《穿越来欺君 卷三》 v第01章[01.10] 【正文开始】 黎明破晓,宫中便传来消息——根据西宫门的护卫举报,华嫔娘娘是带着贴身宫女,一起出宫了,拿的是假的腰牌,也是现在才发现。 太后震怒,本想瞒下来私下处置,奈何这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一样,瞬间飞遍了朝野。 于是在朝堂之上,李中堂便直接上奏弹劾,要求皇上从严处理此事。 「后妃私逃,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实在让皇室蒙羞,让皇上难堪啊!」孟将军也道:「按照律法,私逃的妃嫔应该抓回来处死,其家人也受连坐之责。」 花春闭了闭眼,她也很想好好表现,然而面对满朝的质疑和谴责,她只能跪下来朝皇帝磕头。 「华嫔是丞相的亲妹妹。」羲王爷站在旁边,淡淡地道:「皇上一向袒护丞相,想必此次也不会例外。但是恕臣弟直言,这样的事情皇上要是罚轻了,那后宫里想逃走的人可就更肆无忌惮,我皇家的颜面,可就要一丢再丢了。」 帝王道:「朕知道分寸,华嫔有过,丞相是该连坐。然而丞相功绩累累,应该可以抵掉一些罪责。」 「皇上。」宇文羲微笑:「若是一个人有功,就一定能抵过,那立功之人杀人不用偿命,犯罪不用入狱,岂不是告诉世人,一旦立功,便可以胡作非为?」 帝王皱眉:「皇弟想得太偏激,朕只是想轻罚,并没有说不罚。」 「恕臣弟直言,后妃私逃这样的事情,放在其他世家头上,是该满门抄斩的。」羲王爷道:「如今牵扯到丞相,皇上打算怎么轻罚?」 像是看准了花京华是帝王的软肋一样,他说话的语气都猖狂起来了,反正咬定为了花京华,皇帝一定得忍。 花春听得有些恼火,却没立场说话。 帝王沉默了一会儿,道:「花丞相有什么话想说?」 「华嫔娘娘之过,臣甘愿受连坐之责。」深吸一口气,花春道:「臣虽有功,但不求皇上为臣减责,只求皇上看在臣效忠多年的份上,饶恕花家其他的人。」 李中堂拱手道:「臣以为,就算丞相身上有功,可以免除死刑,但花家其他人无功,又怎可饶恕?」 「是啊,请皇上三思,丞相可饶,花家其他连坐之责再宽恕,便失了律法之公正。」 帝王皱眉:「你们的意思是,要放过花丞相,然后将花家其他人一并斩首?」 李中堂点头。 花春抿唇,正有点犹豫,就听得羲王爷道:「此罪牵连九族,除了花家在京的人,连京城之外九族之内的亲戚,也该一并受罪。」 心口一震,花春抬头看了他一眼。 宇文羲像是一早知道她将重要的人送走了一样,这句话便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花家其他人她都可以不在意,但若连万氏都要被牵连,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袖手旁观! 「皇上!」她咬牙道:「臣愿用今生所有功劳,换花家上下平安,臣愿意替所有人承担罪责!」 帝王一顿,皱眉看着她:「你在胡说什么?」 一人承担所有罪责,那不是非死不可吗!他正费劲地想把她扯出来,结果她还要自己往里头跳? 「花丞相说这样的话,不后悔吗?」羲王爷低笑:「你一人承担,倒不是不可以,只是,会没命哦。」 最后这句话语调微微上扬,像是逗趣,又像是幸灾乐祸,听得朝中不少还支持花京华的人都心生不悦。 然而,如今的朝廷,从贪污之事过后,支持花丞相的人已经不如支持李中堂等人的人数多了。要是唐太师还在,现在一定已经扑出来替花春求情,可惜现在,那群人都没了,剩下的人也都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官职都不高,说话也没分量。 「皇上如果能答应,臣不胜感激。」花春咬牙,抬头看向帝王。 宇文颉快被她气死了,他本来觉得像她这样贪生怕死的人,肯定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决定,什么牺牲自己保全大家,她没了,花府其他人在又有什么用?可是没想到事到关键,她还真的这样愚蠢! 你死了,花家的人会有好日子过吗?他用眼神这样问她。 花春轻轻摇头,她知道会不好过,但是要是她一个人活下来,看着万氏与花家的人被一起处斩,那才是最残忍的。把伤害降到最小的办法,那就是她来顶罪,反正羲王爷要的也是这个。 只要她死了,他就不会继续为难花家的人。 而且,她是现代的灵魂啊,说不定死了就能穿越回去了。虽然这一趟感觉没能过什么瘾,又好像还有很多事没做,但是可能是她个人的能力问题,只能帮花京华走到这一步。 逃得开身份的死罪,还是没能躲过花流萤这个世纪大坑的猪队友,她也只能含恨退场了。现在想想,花流萤多半也是被宇文羲给坑了,以为人家为她好,送她海阔天空,谁知道后头还跟着个诛连九族呢? 宇文颉脸色很难看,半天没吭声。 朝中倒是有不少人站出来道:「花丞相如此顾家,倒是值得称赞,皇上不妨就成全了吧。」 「是啊,既然丞相一力承担,看在他往昔那么多功劳的份上,皇上也该允了。」 乍一听还以为是为她好帮她说话的呢,回头看看脸,其实都是跟她有旧仇,落井下石的。 先前她给羲王爷说过,自己得罪的人太多,若有一日落难,下场肯定很惨,现在也算是应验了。忠臣比奸臣难当一万倍,只要皇帝护不住她了,那她必定是墙倒众人推,不少人还会等着来踩她两脚。 就像现在,她说自己愿意去死,这些人就连忙帮她说话,是啊是啊,让丞相去死吧。 花春突然觉得有点灰心。 当了这么久的丞相,自认为还是很出色的,至少给皇帝省了不少力气,也没收受贿赂,没结党营私。但是在这大环境之中,她依旧是不被众人认可的。 也不知道到底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好。」良久之后,帝王开口道:「既然丞相如此求朕,那朕也只有允了,先将丞相除去官帽,收押天牢。」 「是。」秦公公沉重地应了一声,然后便唤了殿外的霍子冲,带着花京华下去。 花春朝皇帝磕了个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起身,挺胸抬头地往外走。 两边的文武百官皆斜眼目送,没人敢站出来多说一句。 帝王的心情差到了极点,起身道:「退朝吧。」 「皇上。」李中堂连忙道:「臣等还有事启奏。」 「上呈奏折便是!」帝王走得头也不回,背影看起来都是怒意满盈。 v第02章[01.10] 羲王爷笑得开心极了。他就喜欢看皇帝方寸大乱的样子,已经很久没见过了。没想到花京华在皇帝心里当真有这么重的分量,也算是意外之喜吧。 贺长安二话不说就跟着花春走的放向追了出去。 「二哥。」看见他,她还是笑了笑:「别急着送我,估计还要在天牢里关几天呢。」 「你……」贺长安也是有些生气的:「你明明可以活命的。」 「是啊。」花春点头:「要是不牵连上母亲,我今儿个死皮赖脸地也要撇开罪责活下来。」 可是羲王爷摆明不会放过万氏,她那大嗓门又泼辣的母亲啊,虽然生的是花京华不是她,但是来这里这么久,她始终觉得万氏最温暖,总是担心着她,给她做小鱼干,甚至身为长辈也愿意乖乖听她的话。 今日若是换了花京华,定然也会跟她做一样的决定,她这也算是尊重宿主了。 不,其实花春同学并没有特别的大义凛然慷慨赴死,刚刚做这样一个决定,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 一般情况下,女主不是都该有女主光环吗?那么亮那么闪,跌下悬崖不会死,掉进海里不会死,犯了大错也不会死的女主光环啊!她这也算是赌一把,看看自个儿有没有,要是有,那就赚了。要是没有…… 那还是回家吃薯片吧。 贺长安抿唇,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陪着她往外走。 囚车在宫门口等着,花春觉得新奇得很,左右看了看道:「跟电视剧里的一模一样,我把头伸出去,然后站在里面,等会经过街上,是不是就会有很多人朝我丢鸡蛋烂菜叶什么的?」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贺长安唇色微白,责备地看了她一眼。 「哎,还没到处斩的时候,二哥也放松些吧。」花春笑道:「凡事都等面临最坏结果的时候再难过,会省出好多开心的时间的。」 贺长安:「……」 看着他这笑脸,他叹息一声,只能目送他进了囚车,然后跟在旁边往街上走。 花春是有点小激动的,毕竟这样的场景电视剧里经常有,但自己亲身体验还是头一回。当囚车过了官道,上了街道的时候,看着那么多百姓,她还下意识地举手捂了捂脸。 然而,看见她的人好像都傻了,呆呆地站在两边,有不少人跟在囚车后头看热闹,小声问:「这是谁啊?好像是个大官。」 人群里一片沉默,然后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花丞相!」 百姓哗然,纷纷堵在了囚车前头。 「花丞相怎么会成这样了?」 「是啊,咱们花丞相不是才立了功么?可把西夏使臣说得哑口无言呢,前天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还在夸,怎么今儿就要入狱了?」 「犯了什么罪过?」 花春怔愣,看了看这些人,方才灰掉的心好像又燃起来了一点。 百官不待见她,百姓却也还是对她有崇敬之心的啊,自个儿做的事,上对得起君王,下对得起百姓,那就足够了,管其他官员怎么看呢,是吧? 心头一松,花春对前头堵着的人笑了笑。 人群里一阵惊呼,接着囚车就前行不了了。 「让开!」禁卫连忙拿刀鞘将人群分开,皱眉怒喝:「不要挡路!」 老百姓都是懦弱的,这一吼,前头不少人散开了,可后头涌上来的人却更多。 「花丞相是个好官!你们凭什么抓他?」 「对啊!凭什么!花丞相犯了什么错?」 「花丞相是忠臣,是好官,咱们都知道的!」 都知道的! 喉咙微微有些哽咽,花春嘿嘿笑了笑,这种成就感真不是盖的,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当英雄,看见这么多陌生人为自己辩护,还真是让人感动啊。 贺长安侧头,看他一眼道:「你真了不起。」 这是由衷地夸赞,当朝再没有第二个官员能做到花京华这个地步,上得君心,下得民心,只可惜官场险恶,到底是挡了别人的路。 人群激愤,禁卫不得已增派了人手来,才成功把她给押进天牢。 站在牢房门口,贺长安道:「我安排了人护着你,其余的事情,二哥再回去和皇上想想办法。」 「好。」花春点头,看着他道:「实在没办法也没关系,你们不用太难过,毕竟是我自找的。」 怎么可能不难过?贺长安拳头捏得死紧,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若是到最后,他真的非死不可,那他也不用成亲了,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光是遗憾就足够陪伴他终身了,还要其他人来干什么呢? 紫辰殿。 帝王暴怒之下,将后殿里的珍奇古董统统砸碎,秦公公都守在门口不敢进去,听着里头的动静,身子忍不住跟着发抖。 贺长安从天牢回来,勇敢地推开了门。 结果迎面就是一个镇纸飞过来,幸好他反应快,险险地躲了过去。 「皇上。」 宇文颉双目赤红,龙袍也有些凌乱,斜靠在龙椅上,也不知道在生谁的气。 合上殿门,他无奈地走过去:「京华已经进了天牢。」 「朕能怎么办?」宇文颉沉声道:「她是脑子有问题才会在朝堂上那样说吧?半点余地都没有!要是花家全部的罪责加起来都不给她死刑,何以服众?」 贺长安摇头:「京华到底是在意家人的。」 「朕不是已经让她把重要的人送走了吗!」 「昨天晚上。」贺长安想了想:「在送花峥嵘离开的时候,咱们被发现了,所以某人大概也是收到了风声,才会说连不在京城的人都要一起罚。皇上也该体谅京华,他舍不得自己的母亲。」 v第03章[01.10] 「她是舍不得她母亲,那朕怎么办?谁来体谅朕?」指节泛白,帝王眼里满是恼怒:「知道羲王爷是针对她,她就把脑袋伸出去给人砍!少了她,宇文羲岂不是要更加猖狂?」 「皇上息怒。」贺长安道:「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找合适的人选,来填补丞相的空缺,不能让羲王爷再趁虚而入了。」 「朕没有心情。」帝王疲惫地道:「你去物色吧,朕想休息。」 这反应……也太大了点啊。贺长安扭头,看了看满是狼藉的紫辰殿,有些意外。 皇帝好像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在乎京华一点。虽然没了花丞相的确是损失惨重,但也不至于让他这样失常啊。 出了紫辰殿,贺长安一路都在低头想原因,皇帝和花京华之间,是发生过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么? 正想着呢,就撞上个人。 「侯爷。」曲家四小姐有礼地朝他屈膝:「太后请您往慧明殿走一趟。」 自从上次相亲之后,贺长安就再也没见过这曲小姐了,乍一看见,下意识就移开了眼:「好。」 宫中正是人心惶惶之时,太后向来偏爱丞相,此刻自然也是坐立不安,看见攻玉侯进来,连忙问:「丞相已经入狱了?」 贺长安拱手行礼:「百姓十街相送,已经入狱。」 闭了闭眼,太后长叹了一口气:「花家何其无辜,出了花流萤那样的孽障,又何其有幸,还有京华在撑着。」 看了太后一眼,贺长安小声道:「其实皇上与太后都有宽恕丞相之心,只可惜…羲王爷太公正了些。」 想起宇文羲,太后无奈地摇头:「那孩子太拧巴,哀家也扭不回来。此番丞相罪责定下,已经是没有余地了。」 贺长安沉默。 悲伤了一会儿,太后还是言归正传:「哀家叫你来,是想说说你与向歌的婚事,日子马上就要到了,你还没下聘礼?」 曲向歌站在一边,咬了咬唇。 贺长安垂眸道:「长安可能要辜负太后的美意了。」 「什么?」宁太后一愣,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曲小姐:「这不是已经定下了吗?」 「长安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一个人的日子更加潇洒自在。」他低声道:「辜负了曲小姐,长安必定亲自上门赔罪。」 曲向歌脸色微白,怔愣地看着他:「是小女子不够好,不得侯爷喜欢吗?」 「曲小姐知书达理,是很好的姑娘。」贺长安苦笑。 可是他喜欢上一个人,就没法儿再喜欢另外一个,花京华不是也说了么?太倔的人,就不要去尝试用爱上其他人的方式忘记一个人,对谁都不好。 他现在心里脑里,都只有一个花京华,再跟别人勉强成亲,才真是误人误己。 太后脸色微沉:「这是哀家说的亲事,侯爷当真要如此不给哀家颜面?」 贺长安一撩长袍便跪了下来:「太后恕罪。」 真是好大的胆子!宁太后微怒,她说的媒,相当于皇上赐的婚,这人也敢拒!完全没有想过后果! 「侯爷既然执意如此,那就去曲家赔礼吧。」她冷声道:「也替哀家赔一份,白白耽误了人家姑娘的婚事。」 「是。」 贺长安闭眼起身,恭敬地退了出去。 宇文颉正在想事情,冷不防听见攻玉侯拒婚的消息,眉头皱得死紧:「他疯了?」 秦公公无奈地摇头:「不知道侯爷怎么想的,当着太后的面就把婚给退了。」 这可是摆明了要得罪太后的事情,攻玉侯那么聪明的人,为什么会这么冲动? 他想不明白,宇文颉却是转头就明白了原因。 花京华吧,也只能是因为她,贺长安才会在现在拒婚。知道她会没命,所以他也不用成亲了。 感情真是深啊,认识贺长安这么多年,还从未见他为哪个女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更何况那人在他面前还是个男人。 是时候先下手为强了。 离开皇宫,贺长安便去了天牢。 花春在天牢里待遇极好,vip包间,干净舒适的床,还有好菜好饭。 看看,这就是后台硬的好处! 咬着鸡腿,她觉得在这里过日子比外头轻松多了,什么都不用再担心,吃了睡睡了吃。如果最后的结局不是被推出去砍了的话,她很愿意这样一直过下去的。 牢房门打开,贺长安一脸阴翳地走了进来。 「二哥?」花春好奇地看着他:「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他道:「心情不好,过来找你聊天。」 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花春笑道:「这儿没凳子,过来将就坐床上。」 贺长安点头,依言坐在她身边,长叹了一口气:「要是这次我们都没办法救你了,那怎么办?」 花春眨眨眼,笑道:「我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二哥不用把自己逼太紧。这人嘛,生死有命,凡事尽了力,那就只有听天命了。」 所有人都在为他着急难过,他却好像是最自在没压力的,完全没想过最后上邢台的是谁。 贺长安咬牙,一个没控制住,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花春吓了一跳,手里的鸡腿都差点掉了,讶异地看着他:「二哥?」 「有些话,现在要是不说,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贺长安沉声道:「不如现在就吐个痛快。」 隐约猜到他想说什么,花春有点尴尬,下意识地挣了挣:「二哥你等等,咱们先吃点菜喝点酒怎么样?」 v第04章[01.10] 察觉到他的逃避,贺长安眸子里的神色黯淡了些,转头看着桌上压根不剩什么菜的盘子,更难过了:「你要我吃什么?」 花春一愣,连忙起身去叫狱卒:「再来桌子菜!」 「好嘞!」狱卒应声而去,比酒楼里的店小二跑得还积极。 附近住着的囚犯都觉得万分不公平啊,同样是坐牢,为什么人家硬生生坐出了高级客房待遇,他们却是滚在稻草里连馒头都没得吃? 花春扒拉着木栅栏,有些不想回头,但是想想,反正也快没命了,还别扭个什么劲啊?于是回过身来,看着贺长安问:「二哥今天看起来不太高兴,是跟想说的话有关吗?」 「算有吧。」他低笑:「我推了与曲家小姐的婚事了。」 「啊?」花春一惊,第一反应就是恼恨地拍了拍大腿:「我贺礼都准备好了啊!」 贺长安:「……」 「啊不,还是二哥的心意最重要,你不想娶,那谁也没办法强求。」她笑了笑,重新在他旁边坐下:「但这是太后说的亲事,二哥要推,压力应该不小。」 「的确是不小。」贺长安点头:「指不定哪天就要被扣上什么罪名,来跟你作伴了。」 「那倒不至于。」花春摇头:「还有皇上在呢。」 宇文颉虽然凶巴巴的,但是最护短了,有他在,定然能给贺长安撑腰。 一想起他,花春突然觉得心里有点酸疼酸疼的。这一入狱,就再也见不到他了,直到上刑场。他堂堂九五至尊,也不知道会不会去刑场送别,要是不去,那朝堂上那一面,也就是最后一面了吧。 想想还有点舍不得,虽然宇文颉跟个面部神经瘫痪一样,又蛮横又经常不讲道理,但是总得来说,也是个外冷内热的好人,自己其实很多次都有冒犯之嫌,但是他都没计较,也开得起玩笑,还尽力在维护她。 这样的男人,要不是后宫佳丽三千,放在现代她就嫁了。 勾了勾唇角,花春轻笑着摇了摇头。 「皇上也不是万能的。」贺长安没注意到花春的表情,低沉着声音道:「他要是随时能护着谁,也不至于让你落到如今的地步。」 「这怪不得他,是我自己作的。」花春耸肩:「皇上本来的意思应该是让我用功劳抵了死罪的。」 贺长安摇头:「他就算想那么做,羲王爷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为了废掉她,羲王爷也真是煞费苦心了。花春低笑,他多半是一早就收买了花流萤或者花寻月,才会知道花府奶娘的事情,也才有那么足的底气说她是女子。为防万一还把花流萤给弄出了宫,这样一来就算她不受欺君之罪,也要受连带之责,左右都是个死,不管怎么躲都没用。 无奈地叹口气,她道:「我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被写进青史的,这么牛逼轰轰的丞相最后因为自己的妹妹被牵连砍头,至少也得作为裙带关系的反面教材,在以后的历史书上用来教育祖国未来的花朵。」 贺长安皱眉:「我又听不懂你说话了。」 「没关系,那不重要。」花春笑了笑:「反正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我早晚得死,二哥也就不用太忧心了,放宽心过日子吧。」 怎么可能……不忧心?眉头微皱,贺长安刚想张口说话,却听得栅栏边来了人,拱手道:「侯爷,马车已经在外头等着了,太后让您早些去曲府。」 抿抿唇,他遗憾地叹了口气,站起来道:「我明日再来看你。」 「好。」花春点头,目送他出去。 这人吧,要是临死的时候还能有人为你牵肠挂肚的,总会觉得心里无比温暖,虽然她是真的很怕死,也怕疼,但是想着是一刀头断,无痛无折磨的,那也能接受。 能在这里认识这么多人,也算是收获了。有结拜的兄弟,有疼她的母亲,还有阴险可恶的敌人,她的日子过得很精彩也很刺激,在这里划上句号,应该不算很遗憾。 应该吧。 天色渐晚,狱卒送来的菜花春已经吃不下了,就躺在床上看着小窗外的天。 在现代的时候她是很郁闷的,因为辞了职,还得罪了不少的人,只敢呆在家里,哪里也不去。一直照顾她的上司这次也没再帮她,只因为她「年少轻狂,不懂规矩」。 花春觉得,做人是有底线的吧,就算身边的人把潜规则都当成了寻常的事情,那也不能说明那是对的,只能说明这圈子很病态。 所以,她跳出那圈子,自己走自己的路,是正确的选择吧?可惜,路太险,她还是没能走下去,只能狼狈地辞职,一个人躲在家里看电视剧。 在成为花京华的日子里,花春觉得最开心的就是,花京华的地位足够高,她有什么想法,只要能说服皇帝,就没人再能打压了。就算有的想法不成熟,宇文颉也能帮着她完善,实在用不了,也让她自己看见了原因。 这样的工作虽然比现代还累,但是却让她觉得无比心安理得。 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地吐出来,花春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好好睡觉吧,等脑袋没了,就不能睡了。 月挂高空,秋夜浓雾弥漫,寂静的天牢里只有囚犯的呻吟,门口的狱卒打着瞌睡,时不时睁眼看一眼无人的四周,然后又继续睡。 冷不防有一辆马车停在了天牢门口,狱卒们顿时清醒,戒备地举起了手里的刀戟。 「大胆。」一个太监低低喝了一声,掏了腰牌过去,皱眉道:「还不快开牢门?」 借着月光,狱卒看清那腰牌上的花纹,脸色一白,立刻让人将天牢层层的门给打开,然后跪地不起。 有人下了马车,一身黑色斗篷将他遮得严严实实,连脸都不露。但他一走进来,四周的狱卒都明显感觉到一股子无形的压力。 「带路。」 「是。」秦公公往前走,引着后头的人一路去了天牢最深处。 花春睡得正好,隐约听见牢门锁链打开的声音,也没多在意,只翻了个身。 宇文颉在她床边坐下,皱眉看了看她的脸,又看看桌上一动未动的酒菜,心里微沉。 他压根不知道她已经吃过了,还以为是害怕得连饭都吃不下,忍不住就伸手去,将她额前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 梦中一个激灵,花春觉得不对劲了,费力地睁开了眼。 她床前好像坐着个东西,黑漆漆的,看不见脸。 「卧槽,黑无常?」微微一怔,花春立马往床里头一缩,戒备地看着这玩意儿道:「你来得也太早了点啊,我还没要死呢!」 帝王:「……」 扯下头上的帽子,他抬头看着那怂成个球的人,冷声道:「你可见过朕这样好看的黑无常?」 v第05章[01.10] @  哎?花春傻了,连忙爬过去仔细看了看他。 还真是宇文颉,她方才还梦见,这会儿竟然就看见了?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温热的。摸摸鼻子,还是跟山峰一样挺拔,再探探下巴,有隐隐的胡茬,但是轮廓好极了。 「皇上怎么来了?」咧嘴一笑,花春道:「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了呢。」 「你倒是有觉悟。」宇文颉的脸有一半在阴影里,不太友善地看着她:「朕还以为你心存了侥幸,才敢在朝堂上说那样的话。」 「侥幸是存了的。」花春举手道:「比如我斩首那天打雷,把刽子手啊、监斩官啥的都劈死,那我起码得多活两天。」 宇文颉眯眼,周身都是杀气。 「开个玩笑,开玩笑而已!」察觉到面前这位爷是当真在生气,花春连忙双手合十,讨好地笑道:「皇上别生气。」 「朕为什么要生气?」他咬牙道:「你去送了命,朕不过少了一只手,还可以再找一只,这世上能干的人多了去了,就不信找不到另一个好丞相。」 脸上笑容微僵,花春低头,想了想道:「是这样没错,丞相这位子很多人都可以坐,也不一定就比我差。其实唐太师家原来有个儿子据说就是才华横溢,只是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朝中新晋的几个官员表现也很不错,只要多些时日培养……」 帝王突然伸手,扣在她的背心,将她整个人死死按在了自己怀里。 他身上的斗篷很温暖,将她一起包裹起来,舒服得花春打了个呵欠,眼泪直冒。 她闭了嘴,他也没说话,只将手臂一点点收拢,两人的心跳都贴在了一起,从最开始的杂乱,最后竟然跳成了一个频率。 花春有点紧张,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定了死期的关系,竟然有种想豁出去吻上这人唇瓣的冲动。 不是她好色,真的不是,虽然帝王的嘴唇看起来就让人很想亲,但是现在这种情绪跟普通的想占美男子便宜的心思不一样。 怎么说呢?就像是知道乘的船要撞冰山了,在船沉之前,也想吻一吻自己爱的人。 有点可笑吧,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皇帝是她爱的人,分明自己以前很讨厌他,也看不得他风流花心,坐拥众多女人。但是现在,这里只有她和他,暴露一点真心,应该也不会被嘲笑吧? 心里一团乱麻,不等她反应过来,帝王却已经松开了她。 啊,好可惜。花春撇嘴,抬眼正想说话,面前这人却低了头,狠狠堵住了她的嘴。 眨眨眼,她傻了,牙关都没一点防备就被人直闯而入,男人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了起来。 肩膀被人一推,花春傻不愣登地就倒在了床上,面前的人顺势压上来,手肘撑在她的耳边,低头温柔地卷着她的舌尖,一双漆黑的眸子直直地望进她的眼底。 「唔唔唔?」花春哼哼了几声,奈何嘴巴没空,只能用眼神翻译:干什么? 宇文颉没吭声,眼里的情欲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有些东西,现在再不还,那就没机会了。 这人当真是跟野兽一样,眼神又凶猛又直接,看得花春脸红到了脖子根,伸手下意识地想反抗,却因为力量差距悬殊,被压得死死的。 他身上侵略的气息很浓厚,但吻着她的动作却意外地很温柔。打了个寒颤,花春咽了咽口水,被他吻得眼神有些迷离。 四周的空气都开始热了起来,牢房里安静得只有他们的喘息声。花春挣扎了一下,看了一眼牢门。 这尼玛简直比野战还刺激啊,外头还有其他囚犯的好不好?发情也得看个地点啊,堂堂君王,能在这种地方跟人滚床单? 察觉到她的顾忌,宇文颉也抬头看了牢门的方向一眼。 然后下一刻,花春就看见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刷地一下挂了上来,将整个栅栏挡得严严实实。 「……」这还是准备了一番才来的? 心跳得厉害,看着面前这人,花春有点怂:「皇上,咱们这样…不妥吧?」 「嗯。」低哑的声音混着鼻音在她耳边响起,激起她一阵颤栗。 「您也知道不妥,那还……」 「朕想要你。」 「……」心口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花春怔愣地抬头看着他,眼神呆呆的,完全回不过神来。 为什么说霸道总裁的戏码总是得女孩子喜欢呢?大概是女性心底大多藏有一种被征服的欲望,就喜欢听这种蛮横的不要脸的粗暴直接的情话。 她这个人吧,矜持是矜持,就是经不起挑逗,比如现在,人家就说这么四个字,她挣扎的力度就小了,任由人家啄着她的唇瓣,将理智都给卷走。 月亮进了云层,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她耳边能听见的只有他的喘息,眼睛能看见的也只有他的轮廓,一瞬间就将所有的顾虑都丢到了九霄云外,沉迷于这场欢爱里。 胸口一直绑着的东西松开了,她忍不住舒服地呻吟了一声。身上的人一顿,眼眸泛红,双手有些粗暴地揉着她,狠狠地吮吸着她的脖颈。 「别……」 花京华的身子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敏感,也不知是不是束缚太久,胸前的双峰被人碰着就是一阵颤栗,更遑论被他这样揉捏。 「宇文颉……」 小猫似的叫唤声,让帝王一顿:「你叫朕什么?」 「你的名字……」花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第一集我就知道了。」 什么第一集?帝王很茫然,不过身子的炙热已经是按捺不住,扯开她的衣裳,将她的双腿彻底分开,才压低声音道:「朕给你叫朕名字的权力,但是,记得温柔点,不能这样咬牙切齿。」 花春浑身都发着抖,腿想合拢也合不上,带着哭腔道:「我害怕。」 虽然看起来像个汉子,但是她是个纯大姑娘啊,没经人事的那种!在现代受的骚扰是不少,但是由于秦袅的保护,一直还没失过身,尚且处于理论大于实践的阶段。一上来给她来这么刺激的,她是真怕啊,好多小说里都说什么满床的血什么的,要真流那么多血,死了怎么办? 帝王的目光陡然柔和下来,轻轻吻了吻她的下巴,眼里满是暗夜妖精一样的魅惑:「试着叫朕的名字。」 「宇文颉。」 「不是这种死板的,温柔一点。」 「宇文颉。」 「再带点感情。」 v第06章[01.10] 「宇文…颉。」 「很好。」眸光一暗,帝王欺身上来,低低地道:「朕会很温柔的。」 听起来好可靠的样子,花春点了点头。 然而下一秒,就有惨叫声响彻半个天牢,惊醒了不少熟睡的囚犯。 「啊——」 倒吸一口凉气,宇文颉低头,死死将她的嘴捂住:「你别动!」 花春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身子忍不住要往回缩,却被他箍住了腰,丝毫不怜香惜玉地扯了回来。二度撕裂的感觉让她一口就咬在了帝王的手上。 帝王皱眉,有些哭笑不得,下身蛮横地镶嵌在她的身子里,努力克制着等她适应。 「有那么痛么?」 脑子里一片空白,花春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愤恨地看着他道:「皇上不是有后宫佳丽三千?为什么还会这么粗暴?」 算算次数,这都该成专业开苞手了啊,为什么还跟野狼似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而且,不是有人常说铁杵磨成绣花针吗!他这都该磨了多少回了,为什么还这么难以让人承受! 微微黑了脸,宇文颉捏着她的酸软处,轻拢慢捻:「你这是在责备朕?」 「啊……没有没有。」花春又挣扎起来,身子在努力地想把异物给推出去。 然而,来不及了,帝王扫了一眼外头的天色,卷着她就兴起了狂风暴雨。花春这种小鸡崽子,哪里承受得住,一声声地叫唤起来,叫得旁边囚笼里锁链翻动的声音不断。 心里一紧,宇文颉低头,将她的声音全部吞进自己嘴里,咬牙切齿地道:「外头有别人,你不许出声。」 卧槽,你他妈还知道有别人啊?花春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您别这样…我就不会出声了。」 「那你还是出声吧。」帝王抿唇,扯了被子将两人都盖起来,含着她的耳垂道:「出声给朕听便可。」 ……不要脸! 今晚是天牢里最热闹的一晚上,死囚牢房那一片没人睡了好觉,秦公公站在门口,担忧地看着四周,算着时辰,又让人准备热水和浴桶送进去。 外头守着的狱卒面如死灰,他觉得自己的狱卒生涯可能到此结束了,竟然知道了这么不得了的事情,可能会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吧。 不过他还是没想明白,皇上为什么会对男人感兴趣?竟然还半夜来私通! 天牢外的人心都是瓦凉瓦凉的,里头的两位却是渐入佳境,完全不管其他人的心情,翻云覆雨地折腾到了黎明。 花春实在没力气了,趴在床上一动不动,浑身都疼得厉害。宇文颉起身,伸手就把她捞了起来,直接丢进了浴桶里。 温热的水总算能缓解些痛楚,花春叹了口气,眼泪汪汪地瞪着眼前的人。 宇文颉神色平静,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跟着进了浴桶,伸手拿了软膏给她涂抹。 「我明日想换个牢房住。」 嘴角微勾,帝王道:「没关系,这里的都是死囚,明日就行刑的那种。」 花春一怔,眼神复杂地看着他:「都是跟您有血海深仇的人?」 「为何这样说?」 没血海深仇,至于这么丧心病狂折腾一宿让人家睡不好觉,再让人家去死么?花春撇嘴,没力气跟他多说,就靠在浴桶上,打了一个又一个的呵欠。 胸口突然一紧,花春一震,睁眼看着面前这人的手,脸上又红了:「您能不能别碰这里?」 宇文颉一脸严肃地盯着她道:「以后都不用绑了。」 「哈?」花春瞪眼:「不绑要怎么跟人解释?我心肌肿大啊?」 帝王抬眼看她:「朕说不用就不用。」 你老大你牛逼,花春抿唇:「也对,反正都是死,松开还好过一些。」 看了她一眼,宇文颉伸手把人拉过来,在她额上轻轻一吻:「朕不会让你死。」 心里一暖,花春浑身倒立着的毛都因着这一句话而软了下来。 虽然知道要她不死实在太困难了,但是就算皇帝是在哄她开心,她也当真愿意被哄。 在恋爱里的女人就是这么不可思议,知道是坑,只要是那人挖的,那就跳。知道是谎,只要是那人说的,那就信。 水渐渐凉了,帝王将她抱了出去,擦干身子,然后放在他膝盖上,一件件地给她穿衣裳。 这待遇,也是没谁了,花春满足地叹了口气:「也算是不枉此行。」 帝王以为她说的是他这趟出来,于是没回应,将衣裳给她穿好之后,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朕要回宫了。」 「嗯,一路顺风。」揉了揉眼睛,花春道:「皇上要多保重。」 还知道关心他,看来,要接受他也不是那么难啊。宇文颉点了点头,心情突然轻松了一些,披上斗篷便走了出去。 朝阳升起的时候,天牢的狱卒已经换了一批,该用刑的死囚也统统伏了法。秦公公擦着额头上的汗水,陪在皇帝身边去上朝。 这两日朝议的重点就是花家该受的刑罚问题,对此皇帝一直很严肃,脸色也很难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瞧着,就算是不熟悉皇帝的人,也能明显察觉他心情不错。 羲王爷抬头看了他好几眼,才拱手道:「花府已经查抄,家产充公,剩余的人该当如何?」 「放了就是。」帝王道:「所有罪责都在花丞相身上,那他们便是无罪的。」 李中堂皱眉:「就算丞相承担了所有罪责,也不该就这样放了剩余的人吧?」 「那你还想如何?」帝王挑眉:「若是花家之人都要受难,那丞相就不必受死刑了。」 羲王爷有些意外:「皇上同意处斩丞相?」 v第07章[01.10] 他还以为皇帝会再想想办法挣扎一下呢,结果就这么认命了? 「事已至此,朕不同意也不可能。」帝王淡淡地道:「华嫔之过,本是与丞相无关,奈何血脉牵连,导致丞相要替之赴死,朕势必要查清到底是谁助华嫔逃宫,以便让他下去陪丞相的九泉之灵!」 这话说得有些阴森,下头的朝臣都忍不住轻轻打了个寒战。羲王爷皮笑肉不笑地道:「此事是该查清,不过现在皇上既然也同意了,那就该商议什么时候处斩丞相了吧?」 「花丞相有功于朝廷,虽不能免其罪,但也该给些体面。」帝王道:「斩首之时,以木箱罩之,免其鲜血四溅,也算朕对他最后的恩典了。斩首之刑明日便可执行,众爱卿可还有什么意见?」 皇上能斩花丞相就已经是众人意料之外了,还能有什么意见?宇文羲都闷头没吭声,其余的人便顺势恭维:「吾皇仁慈。」 贺长安眉头紧锁,看了皇帝几眼,没吭声。 下朝之后,他便跟着去了紫辰殿,问:「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 帝王抿唇:「未必。」 「那为什么明日便要行刑?」贺长安不能理解:「也太快了,起码让他在天牢里多活几日也是好的。」 进了后殿,帝王顺手关上门,侧眼看着他道:「比起那牢房,朕更想让她活在阳光之下。」 「怎么活?」贺长安皱眉:「您想用那木箱子玩什么把戏?」 偷梁换柱吗? 「那个你到时候就知道了,现在先随朕出宫。」 「去哪里?」 「天香馆。」 贺长安:「……」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去那种地方? 不等他反对,帝王就已经去更衣了,这次没穿斗篷,光明正大地就和他一起出了宫。 天香馆里最近来了不少新姑娘,宇文颉看也不看,直接道:「替那个叫‘花春’的姑娘赎身。」 老鸨傻了,很想问,花春是谁?然而到底是风月场打滚习惯了的人,这点随机应变的本事还是有的,立马随意叫了个姑娘进来,笑眯眯地道:「爷看看,是这位花春姑娘吗?」 「嗯,就她了。」帝王道:「爷今天心情不好,带回去玩玩。」 这话可把人家小姑娘吓了个半死,哆哆嗦嗦的站在屋子里都不敢说话了。 贺长安疑惑地看了帝王一眼:「姓花?」 「嗯。」宇文颉眼含深意地看着他道:「你我坐上一个时辰,再带她回去。」 这是要做什么?贺长安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花春,花春,跟花京华有什么关系吗? 一个时辰之后,皇帝带着「花春」回宫,没让任何人瞧见模样,直接送进了养心殿。 后宫无疑又震动了,这青楼里带回来的姑娘,竟然直接就住养心殿?那可是离紫辰殿最近的宫殿,宠妃都不一定能住得进去,小小的民女,还是个妓子,何德何能? 于是宇文颉还没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就直接被拎去了太后宫里。 「哀家知道皇帝最近烦心事很多。」太后叹息道:「但你也不能乱来。」 「儿臣没有乱来。」帝王道:「等花春学会宫中规矩,朕带来给太后看看,太后就该明白了。」 宁太后皱眉:「哀家不见。」 那种地方出来的女人,见了不是掉价么? 「那也好。」帝王道:「明日处斩丞相,母后想必也是心情不佳,便让皇弟陪着您四处散散心吧。后宫的事情,暂且交给惠妃处理。」 惠妃站在旁边,闻言大喜,连忙出来行礼:「多谢皇上。」 花家一倒,花寻月的淑妃也做不了多久,四妃只她一人,此回又得掌大权,实在是天大的好事。这下她完全不关心养心殿里是什么人了,得赶紧抓紧机会,把地位巩固好了才是! 太后叹了口气,没再多说。想起花京华,心里难免还是痛心,小声道:「他要真是个女子就好了……」 帝王一顿,眼波流转,轻轻笑了笑。 天牢那边收到明日处斩丞相的消息的时候,花春正在愉快地啃鸡腿。 真是饿死了,自己什么时候死她都一点不关心,反正现在浑身骨头都跟散架了一样,离死可能也不远了。 宇文颉真是一只血统高贵的禽兽,折腾她整整一晚上,简直比她挨十套分筋错骨手都难受。不过也真要谢谢他,这样一来,她在这里才是当真什么遗憾都没了。 趴在枕头上笑了笑,花春叹了口气。人生圆满,下地狱自我介绍肯定都底气十足。 只是,好可惜啊,她终于敢直面自己的心情的时候,就已经要迎来永别了。宇文颉那样的人,以后就算是死了,肯定也是走黄泉vip通道的那种,跟她肯定遇不上。 不知道为什么,昨晚之前她还是觉得可以潇洒离开的,经历了昨晚之后,心里好像多了那么一点点舍不得。不多,就小拇指尖那么一点点。 鸡腿吃得都没味道了,她伸手放回了桌上,躺在床上扭了扭自己酸软的腰。 「贤弟。」门外有人唤她。 花春一惊,抬头就看见脸色苍白的贺长安。 「二哥。」她好奇:「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这还是白天呢,一般这些人来看她,不都是偷偷摸摸的? 贺长安没进来,只站在外头,目光深沉地道:「明日,我送你上刑场。」 「嗯,好啊。」花春点头:「那我走得也踏实。」 点点头,贺长安犹豫了一会儿,道:「万一,我是说万一,有机会能跟我走的话,你会走么?」 花春一愣。 跟他走? v第08章[01.10] 「昨日有话没说话,今天终于有空了。」他轻笑了一声,表情看起来很轻松,放在栅栏上的手却是指节发白:「要是有机会,我能带你逃出燕京,你愿意随我浪迹天涯么?」 浪迹天涯!花春瞪大了眼:「二哥,你侯爷的位子都不要了?」 「要来有什么用呢?」贺长安垂眸:「无趣极了。」 轻轻倒吸一口气,花春摇头:「二哥你情绪不太对劲,这么冲动的话不该是你说出来的。就算是为了救我,难不成你连皇上都可以背叛了?」 贺长安沉默。 「发生什么事情了么?」花春努力想将脑袋伸出栅栏,看着他的侧脸道:「你好像很不高兴。」 他的确是不高兴,不过压根没办法说出来。想了一会儿,才慢慢冷静:「我方才只是开玩笑。」 「吓死我了。」长吐一口气,花春道:「这玩笑开不得,虽然皇上很信任你,但若被别人听了去,诬陷于你,你也是百口莫辩。」 「你不用担心我。」贺长安笑了笑:「等明天我来接你。」 「好。」花春点头,然后狐疑地看着他。 明天来接她,这话说得,跟接去约会似的,她明明是去送死的好不好?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贺长安来这一趟,她心里隐约觉得,事情应该出现了转机。 难不成是打算把她掉包送走? 这个可能性很大,很多电视剧里人家要斩首了,都是换个人上去,大不了拿个麻袋把头给罩着,谁知道是谁啊? 越想越觉得没错,花春收拾好了自己,愉快地开始补眠,只有睡好了明日才有力气逃跑啊! 「准备好了么?」深夜时分,帝王问秦公公。 秦公公点头:「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只等黎明攻玉侯去接丞相……皇上,您要不要先睡一会儿?」 天牢里折腾那么一宿,回来就是早朝,今日又忙碌了一天,皇帝眼里已经全是血丝了。 「朕睡不着。」他道:「你去看着时辰,等着外头的风声,有什么动静都立刻回来禀告。」 「是。」 坦白讲,秦公公是有点心疼的,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这两天情绪波动有多厉害他都知晓,如今更是宁愿干坐一宿也要等花京华平安。 但愿花丞相不会辜负陛下吧。 黎明时分,牢门口有动静,花春立马睁开了眼。 几个穿着凯甲的禁卫进来,手里果然拿了个黑色的麻袋。 「丞相请。」 花春点头,配合地将头伸进麻袋里,然后往天牢门口走。 贺长安在门口等着,眼神有些恍惚,见人出来,正想迎上去,外头突然就进来了另一群禁卫,以及十几个穿着官服的人。 「攻玉侯。」李中堂打着头阵,看见他便拱手行礼,然后道:「我等与丞相同朝为官也有几载春秋了,今日丞相赴刑场,我等特来相送。」 花春心里一跳,不是吧?他们来送,那还怎么掉包,怎么逃跑?这李中堂也是够狠的,当初维护起她来不要命,现在落井下石起来不要脸。 「各位大人的好心,本候替丞相领了。」贺长安淡淡地道:「但花京华如今身负重罪,不宜有这样大的阵仗。」 「臣等不送也是可以的。」李中堂笑了笑:「烦请侯爷把丞相头上的麻袋扯了,让丞相光明正大地上刑场去。」 贺长安沉默。 孟将军像是抓着了什么把柄似的兴奋,直接上前去,越过层层护卫,爬上了囚车。 「孟将军!」贺长安不悦地低喝。 都到了旁边了,谁还听他的话?孟将军直接伸手便将花春头上的麻袋给扯了。 众人纷纷看过去,就见花京华一脸镇定地道:「多谢孟将军,正觉得憋得慌呢。」 竟然是本人?李中堂有点意外,身后的一群大臣一时也觉得无言。 「押送丞相之事,皇上是交给本侯来办的。」贺长安脸上难得出现严厉的表情,看着这群人道:「各位要是再胡来,就不要怪本侯参你们一本了。」 众人都退后了一步,贺长安扬手,囚车便开始往外走。 花春有些沮丧地吊在囚车上,为白白错过的掉包机会觉得可惜。李中堂等人还一直跟在囚车后头不远的地方,她是一点生还的机会都没有了吧? 认命地闭上眼,她听见街道两边有早起的百姓惊呼的声音,越往前走,街道上好像就越热闹,渐渐的,囚车又开始走不动路了。 「清道!」霍子冲在前头喊了一声,禁卫们便分成两列,从人群里活生生挤出一条路来。 「侯爷。」有禁卫跑过来道:「羲王爷今日监斩。」 一早就料到了,贺长安没惊讶,带着花春到了刑场,亲手把她扶下来。 花春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显得格外镇定。 「你不害怕吗?」他忍不住低声问了一句。 「怕。」花春点头:「所以腿软了,二哥你扶稳我,我不想丢脸。」 低低失笑,贺长安扶着他的胳膊道:「皇上恩旨,会有个木箱子挡着你,然后斩首。」 「木箱子?」花春疑惑:「箱子挡着,那要怎么砍啊?」 「你看那边。」贺长安指了指刑场上。 顺眼看过去,花春就瞧见一个棺材大小的木箱,在脖子的位置有个缝隙,上头架着一把虎头铡。 意思就是她躺进去,然后刀落,头和身子就可以直接连着棺材一起抬去埋了? v第09章[01.10] 「真是有创意。」花春觉得自己的腿更软了,差点没走稳。 羲王爷站在监斩官的位置上,看着贺长安就笑了:「侯爷费心了。」 一语双关,可惜贺长安根本不鸟他,直接扶着花春躺进了那头身分离的棺材里。 「花丞相不该死啊!」围观的百姓渐渐多了起来,纷纷大喊:「花丞相是个好官,不该死!」 「皇上饶命!吾等愿意为丞相请命!」 花春听得热泪盈眶,很想从棺材里伸个手出去和广大百姓打个招呼,奈何贺长安竟然直接把盖子给她盖上了。 四周陡然都黑了下来,只有脖子那儿有一条光,明晃晃的。 「能有这么多人支持,花丞相走得也该没遗憾了。」羲王爷心情极好地道:「咱们就等个吉时吧。」 贺长安表情凝重,看着邢台上的棺材道:「王爷今日心情可真好。」 羲王爷笑了笑:「本王今日早起就听见喜鹊叫,心情当然好。」 这一刀下去,朝廷里最大的绊脚石就没了,皇帝实力大减,他正好可以顺风而上,怎能叫他不高兴?而且,看攻玉侯表情这么难看,他就更开心了。 「侯爷也不必太难过。」羲王爷笑道:「少了花丞相,朝中以后还会有别的丞相,说不定也能与你拜个兄弟呢。」 贺长安一愣,目光陡然复杂。 他连这事也知道? 皇帝身边,难不成还有隐藏得极深的羲王爷的人? 四周百姓还在喧哗,有的都快冲破禁卫的限制了。宇文羲转头,冷冷地道:「谁再闯刑场,与花京华一并斩立决!」 此话一出,百姓们纷纷停下了动作。 羲王爷满意地点头。 可是,下一刻,人群里无数臭鸡蛋和石块全朝监斩台这边砸了过来,而且机智的百姓们是砸完就跑,换另一批继续,跟投炸药似的,有组织有纪律,配合默契。 贺长安反应极快,立马往旁边一闪,不少鸡蛋砸在地上,蛋液就溅了羲王爷一身。 宇文羲:「……」 臭了的鸡蛋味道尤其难闻,他今日的衣袍还是全新的,就这么被污了,当即暴怒:「把这群刁民给本王抓起来!」 「是!」禁卫领命,可是等他下了命令,街口的百姓都跑得差不多了,追都追不上。 「看来,无论话说得怎么漂亮,百姓的眼睛还是雪亮的。」贺长安低笑:「王爷保重。」 宇文羲怒瞪他,甩了甩衣摆,满脸嫌恶地道:「时候差不多了,行刑吧!」 看了看天色,贺长安道:「王爷,这才刚天亮,也是吉时?」 「本王今日监斩,本王说是吉时那便是吉时!」羲王爷眯了眼道:「侯爷要怪就怪眼睛雪亮的百姓吧,本王可要赶着回去更衣呢!」 贺长安沉默,看向邢台上的棺材。 刽子手已经就位,刀口对着那缝隙里白嫩的脖子,随时准备落铡。 「今天会是个非常令人印象深刻的日子的。」羲王爷勾唇道:「送丞相上路——」 刑场上锣鼓声响,举着虎头铡的彪形大汉睁大双眼,表情狰狞地落了铡。 「咔嚓——」 刀断筋骨的声音听得人毛骨悚然,饶是有箱子遮挡,鲜血却还是顺着缝隙流了满地。 贺长安红了眼。 羲王爷满意地叹了口气,朝旁边的人道:「回宫给皇上复命吧。」 「是。」 装着身子的棺材被人打开,把装着头的小箱子给放了进去,然后钉棺,抬去掩埋。因为是罪臣,花京华入不得花家祖坟,只能随意找地方立无字碑。 天色陡然阴沉,像是要下暴雨了一样,贺长安沉默了良久,才动身回宫。 「丞相是冤枉的啊,不是他的错,怎么他要替死?」 「是啊,真的太可惜了,难得有这么一个清廉为民的好丞相。」 街道上人越来越少,路过马车边的人,也都还在议论此事。 宇文颉叹了口气:「的确是可惜了。」 秦公公跟在马车旁边,低声道:「皇上节哀,丞相之位,很快会有人补上来的。」 「补上来,那也不是她了。」 微微一顿,秦公公道:「无法,世上只一个花京华。」 总不可能又给他当丞相又给他当宠妃吧?! 「阿嚏!」花春坐在帝王旁边,打了个喷嚏,吸吸鼻子还没回过神。 帝王转头看她一眼,伸手便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给了她。 「从今天开始,你便唤花春了。」 她呆呆地点头,然后茫然地看着他:「我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跟做梦似的,刚躺进那棺材里就往下一沉,整个人滚进了一个通道里,接着就有人把她外袍给扒了,将她丢了出来。 然后睁开眼看见的就是宇文颉,伸手捞她上了马车。 v第10章[01.10] 怎么回事儿啊? 斜她一眼,帝王道:「很想知道?」 花春点头。 「那你猜吧。」帝王道:「猜对了有赏。」 「……」这人心情好像很好的样子?她才刚刚死里逃生啊!心情很沉重的好不好?哪来的精力开玩笑? 闷头不吭声,花春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有余悸。 看了她两眼,帝王道:「从即刻起,你需要忘记很多事情。」 「嗯?」 「忘记你是花京华,忘记所有你认识的人,然后以新的身份跟在朕身边。」他道:「朕很需要你。」 心口一动,花春眨眨眼,被最后这四个字给哄得咧了嘴,笑眯眯地看着他道:「原来我这么重要啊?」 「嗯。」宇文颉点头:「今日这么一折腾,早朝不能上,折子自然更多了,都得靠你帮忙。」 花春:「……」 他奶奶的,原来是这个需要?王八蛋! 绿了脸,花春撇嘴没吭声。 「宫里还有惊喜给你。」帝王补充了一句。 谁稀罕?花春哼哼,听着马车的轱辘声,打了个呵欠。 等回到宫里的时候,她就已经睡着了。毕竟今儿一大早起来受刑,还是很困的。 帝王直接把人抱进了养心殿,挥退了宫人,亲自把她衣裳都给剥了,然后丢在浴池里狠狠地洗。 「我自己来!」再熟睡也得被他给弄醒了,花春红着脸环着胸口:「你先出去。」 宇文颉挑眉:「你胆子是不是越来越大了,敢叫朕出去?」 「我洗个澡你都看?」花春瞪眼。 「又不是没看过。」宇文颉冷哼,伸手就将自己的衣裳也脱了,一并下水来。 「哎?你干啥?」花春立马狗刨式远离他,奈何没刨两步,就被人扯着脚腕抓了回来,牢牢地箍在怀里。 「别动。」 肌肤相亲,明显能察觉到他身上的滚烫。花春咽了咽口水,将脸埋在他胸口。 「我尼玛刚刚才从刑场回来,就来这么香艳的,实在受不了啊!」 「你这一身晦气,总要洗干净才行。」帝王淡淡地道:「这普天之下没有比朕更能祛邪的东西,白借给你,你还嫌弃?」 祛……邪?嘴角抽了抽,花春干笑两声,正想说你才像个最大的邪呢,结果头顶上就是一松。 乌发挣脱开束缚,瞬间倾泻在池水上,她一怔,抬头看向皇帝。 花京华的头发还从未放下来过,就算知道她是女儿身,皇帝也没见过她丝发披两肩的样子。这一抬头,宇文颉整个人怔了怔,接着眼里就开始冒起了小火苗,一簇一簇的,亮闪闪的。 与束起头发不同,此时此刻面前的这人显得柔媚极了,眉宇间的英气消失了个干净,整个人又柔又软,配上那无辜的眼神,让人有十分强烈地想侵犯的欲望。 胸前还被她两团白嫩顶着,帝王的呼吸沉重了些,伸手掐着她的腰便往自己身上压。 「皇上!」花春慌了:「我…那儿还疼着呢!」 开什么玩笑,还来?总得给一段时间休息吧? 「疼?」宇文颉皱眉,伸手摸了摸她:「朕不是已经很温柔了么?」 温柔个p!花春咬牙,那只是男方的主观感受,她疼!很疼!起码要休息半个月那种! 「咱们先说点别的。」她结结巴巴地道:「您把我带回宫,是想怎么做?」 温热的水划开涟漪,帝王眼神沉暗,伸手撑在浴池的边缘上,将这人困在自己的手臂之间:「朕一早给你准备了身份,即日起你便是这养心殿的主子,过了今晚,朕给你封个昭仪。」 脸黑了一半,花春看着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要我给你当后宫?」 「不然呢?」宇文颉皱眉:「你已经是朕的人了。」 花春抿唇,心里一万匹草泥马裸奔而过。 她是有点喜欢这皇帝没错,但是要成为他三千后宫中的一个?她是不太情愿的。自古宫斗大戏都是又麻烦又长,她是穿越来当丞相的,为什么会变成后妃?俗啊!穿男装和皇帝搞基都比进后宫好啊! 犹豫了一会儿,花春很严肃地看着他:「我觉得在您身边当宫女都比后妃来得好,当宫女也能帮您改折子,还能时刻伺候着,不会被人嫉妒。这后宫多危险呐?万一出点什么事,您也护不了我,那怎么办?」 「宫女?」宇文颉脸色难看了点:「宫女二十五岁是要出宫的,你已经二十多了。」 只有后妃才能一直呆在宫里陪着他。 花春沉默。 她其实有点没反应过来,就算要从刑场上把她给救下来,那也没必要塞她进后宫吧?牢房里那一夜是觉得快死了临死前偷个腥,也没让他负责啊。 瞧见她脸上的不情愿,宇文颉眸色里满是阴霾:「你母亲把你当男儿养,就养得连女子的贞操都可以不管不顾了?」 处子之身给了他,却不想当他的女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从小受的教育…很开放的。」花春试图跟他沟通:「感情到位,是可以有肌肤之亲。但是两个人要是不适合,也没必要非在一起。」 说完她就有点后悔,这尼玛跟古人解释现代感情观,就如同对皇帝说英语一样,有啥用? 果然,宇文颉面部的线条都僵硬了:「你跟朕不适合在一起?」 v第11章[01.17] 「不不不。」花春连忙摆手:「您听我解释哈,我跟您的感情观不太一样,我这个人吧……哎?哎?皇上您别冲动啊!」 不等她说完,宇文颉已经直接分开了她的双腿,缠在他的腰上,炙热滚烫的东西威胁似的抵着她:「朕也突然想不起你跟朕合适还是不合适了。」 「不如,再试试?」 花春傻了,攀着他的肩膀,头摇得比拨浪鼓还快:「不不不,陛下,我突然觉得咱们很合适,真的,简直是天衣无缝!」 「哦?」帝王点头:「这词儿用得不错。」 脸上一片红艳艳,她恨不得反手给自己一个耳光!中文成语水平十级啊这是! 「咱们有话好好说吧?」花春讨好地看着他:「这样冲动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宇文颉低哼了一声,抱着她直接从池子里站了起来,往内殿走:「朕觉得这种事,只有冲动才能解决。」 有女人不顺服,那就只有一点、一点地好生调教。 花春傻了,一转眼带着满身的水就被扔进了柔软的大床里,一瞬间体会到了什么叫「霸道总裁一把扛起我,丢在了kingsize的大炕上。」 这可真是刺激…… 「啊!」刚想顺势翻滚卷上被子,腿就被人扯住了,花春倒吸一口凉气,挣扎都来不及,整个人就呈「大」字被压在了床上。 身上的人表情看起来像是狩猎到猎物的豹子,眼里隐约有些笑意,更多的却是赤裸裸的欲火。一只手将她双手按在头顶,另一只手揉压着她胸前高峰,声音低哑地道:「既然你这样不情愿,那咱们就好好聊聊,聊到你情愿了为止。」 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花春连连摇头:「我…我突然觉得挺情愿的了。」 「朕不喜欢撒谎的人。」 双腿打颤,花春要哭了:「这是我内心深处发出的呐喊!我愿意为皇帝陛下奉献终身!不管是生病还是健康,贫穷还是富有,我花春都对宇文颉不离不弃,一生相随!」 「很好。」眼里的怒意融化了,宇文颉低头,深深吻上她叽叽喳喳的嘴唇,粗粝的手掌抚在她胸前的玉团儿上,肆意揉捏,身下是再也难忍住,温柔又坚定地闯进了她的身子里,一点点挤开她,霸占她。 「疼……」花春眼泪儿直飚,双手推搡着他,却压根推不动,再怎么忍也还是忍不住,呻吟出声。 「这回可以随便你怎么叫。」帝王在她耳边哑声道:「宫殿里隔音可比牢房好多了。」 浑身都变成了瑰丽的淡红色,花春已经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了,指甲抓在他的背上,一下又一下,顺着他粗狂的动作,眉头紧皱,眼里却泛上了春色。 「不…不要了……」 「嗯?」 胸口又是一紧,接着快感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花春觉得自己可能在云端,腿软软地耷拉着,身子也没了力气,却还随着人起起伏伏,喉咙里的声音控制不住,自己断断续续地跑了出去。 「你这声音,比在朝堂上跟朕顶撞时候的声音好听多了。」 脸上爆红,花春挣扎着翻了个白眼,狠狠掐了身上的人一把!瞧瞧这说的都是人话吗! 然而她这一掐,身上的人便又故意磨着她酸软的地方顶,一下又一下的,顶得她连连求饶:「我错了…我错了……」 宇文颉失笑,看着面前这张比任何时候都艳丽的脸,觉得无比的满足。 外头的天色从艳阳高照变成了黄昏日暮,养心殿里一整天声音都没停歇。秦公公一脸麻木地站在外头看着天空,长长地叹了口气。 脖子和胸前都全是红色的草莓,花春已经人事不省了,却还被抱着去洗了个澡,然后帝王还精神十足地道:「朕给你准备了点东西。」 花春闭着眼睛道:「明儿再看吧我好累…」 「不是给你看的,给朕看的而已。」宇文颉说着,起身就去拿了。 等他回来,床上的人已经睡得格外香甜。 伸手将人捞起来,穿上宫锦肚兜,帝王仔细打量了一番。 青丝铺枕,玉臂雪白,花京华的身子也是极品,腿长而直,合得很拢,腰腹上一点赘肉都没有不说,还有些结实,线条好看极了。再往上,自然是撑着肚兜的美好弧线。 她以前怎么舍得把自己勒成个门板的? 喉头微动,帝王眼里的颜色又深了些。分明是自己亲手给她穿上的肚兜,现在却很想再度扯下来。 瞧了瞧她眼下的乌黑,宇文颉叹了口气,上床去拥着人,温和地抱着,强迫自己也休息一会儿。 然而,花春没睡到两个时辰,还是被这人给折腾醒了。 「喂……」她脸上又红了,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东西,又看了看面前这人:「皇上,纵欲伤身!」 宇文颉给她穿了一身宫装,薄薄的纱裙,齐胸的抹子,颜色很好看,然而胸前半片雪白,明显引人犯罪。 这玩意儿能穿得出去? 帝王伸手,一点也不含蓄地又开始揉捏她,手从衣襟伸进去,唇又压了上来。 这尼玛是禁欲多久了啊?啊!至于跟个没见过女人似的饥渴吗!花春欲哭无泪,这后宫三千难不成都摆着好看的?谁来救救她啊? 腿蹬了蹬,明明穿了宫裙却觉得一片清凉,花春脸都绿了。 她终于明白了,这丫的哪里是宫装,分明是古代情趣内衣啊!瞧瞧,这腿一抬,下面什么都没有,摆明了给人乘虚而入的机会! 机会都摆在眼前了,帝王怎么可能不珍惜,当下便又将她的腿锁在他腰后,掀开裙摆,就让她穿得整整齐齐,然后霸道地侵犯她。 搂着他的脖子,花春真哭了:「皇上,您懂不懂‘怜香惜玉’四个字怎么写?」 「朕是马背上得的天下。」宇文颉脸不红心不跳地道:「不会写。」 他奶奶的! 说啥都没用了,花春嗷嗷地就开始哭,企图赚点同情分,折腾了这么久,她真的很疼啊! 结果身上这禽兽低头到她耳边,呼吸更沉重了:「你最好别哭,朕瞧着你哭的样子,会更加忍不住。」 ……法克! v第12章[01.17] 「这样吧。」帝王好心地道:「你要是在一炷香时间内能不出声,朕便放过你了,如何?」 不出声?花春连连点头,伸手把自己的嘴唇捏成了唐老鸭的样子。 眼里划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帝王抱起她,直接压在了旁边冰冷的墙壁上,动作陡然狂野起来。 「啊啊啊——」花春吓了个半死,胸前炙热如火,背后又跟寒冰似的,脸上都快充血了,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人。 这尼玛还带解锁新姿势的? 「你输了。」宇文颉勾唇:「那就别怪朕了。」 眼里满是惊恐,花春浑身发抖,带着哭腔道:「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后悔什么?」帝王问。 「在您说要封我昭仪的时候,我就该直接谢主隆恩,多的一句话都不要说!」她流下了悔恨的泪水:「我真的后悔了。」 宇文颉满意地点头,抱她回了床上,温柔地吻掉她脸上的泪水:「这样就乖了。」 嘴里这样说着,身下的动作却根本没停。 花春的内心是崩溃的,然而女人这种生物吧,嘴上喊不要,实际还是很舒服的,看在皇帝一直温柔吻着她的份上,花春决定忍了。 「皇上一天都没出来了。」 慧明殿里,惠妃满是担忧地对太后道:「早朝也没上,折子也不批,咱们宫里也没个人敢去请的。」 太后揉着额头,摆手道:「你跟在皇帝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还能不清楚皇上的心么?丞相被处斩,他怎么也要花些时间能缓过神。」 「可……」惠妃抿唇,这缓神也分方式吧?要是呆在紫辰殿里也就罢了,谁也不会多说什么,但帝王偏偏是呆在那青楼女子的宫殿里,叫其他嫔妃怎么好想? 花丞相没了,后宫除了淑妃,其他妃嫔都是要放鞭炮庆祝的。少了他,帝王肯定就有更多的时间去后宫了。 然而,没想到的是,花京华是死了,又冒出来个花春,还一来就这么得宠,比花丞相还让众人膈应。 瞧太后这话的意思,也是不打算去告诫皇帝一二的,惠妃无奈地起身:「那妾身就先告退了。」 「好生歇着吧。」宁太后挥了挥手,脸上满是疲惫。 等惠妃退下了,太后才靠着月见姑姑,落了两行泪:「可惜了……」 月见低声安慰:「太后不必伤心,花家其他的人已经都离开了燕京,奴婢吩咐人暗中打点了,除了淑妃的生母吴氏,其他的都在燕京附近的城镇上安顿了下来。」 「嗯。」宁太后问:「丞相已经葬好了?」 「葬好了。」月见抿唇:「皇上估计也是安排了的,虽然入不得花家祖坟,却也是在花家的坟山附近,修了很好的墓。」 「唉。」闭了闭眼,太后道:「皇上是当真舍不得丞相的,哪怕以前不懂事错怪了他很多回,如今人没了,也该后悔不已。找人替哀家去上柱香吧。」 「是。」月见应了。 攻玉侯府。 从刑场回来,贺长安就一直坐在回廊上朝前头的池塘里丢石子儿,从清晨丢到了黄昏,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管家看了一眼旁边捞了一天石子儿的奴仆,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侯爷还在为花丞相难过吗?」 贺长安没吭声,闭了闭眼。 「哎,今日街上好多百姓自发给丞相烧纸钱,送葬的。侯爷与丞相交好,老奴明白,但是逝者已矣,您也不要太难过了。」 更重要的是,再继续丢,家奴们都得累死在池塘边了。 攻玉侯终于开口,不知道是不是一天没说话的原因,嗓子有些嘶哑:「我没关系,过了今晚便好了。」 这看起来哪里是没关系的样子啊?自家侯爷一向清朗无双,脸上带笑,神采飞扬。今天一整天却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周身都死气沉沉的,好像天要塌了似的。 这样的神情,他在侯爷身边伺候这么久,还只见过两次。上一次是老侯爷和夫人双双病逝的时候。 老管家叹了口气,让人拿了披风来,又换了一批家奴继续帮侯爷捡石子儿。 乌云笼罩在燕京的上空,雨却怎么都没落下来。 这一个晚上,朝中有很多人睡了个好觉,没了花京华的日子,未来是一片光明。也有很多人彻夜难眠,担忧大梁之将来。 西夏使臣已经偷偷踏上了回国的路,羲王爷在后头帮忙,皇帝也没阻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回去了,反正该给的金矿还是要给的。 第二天的早朝,文武百官都觉得皇帝肯定会心情沉重,说不定继续不上朝了,然而到了时辰,皇帝却精神抖擞地出现了,眼神很明亮,嘴边甚至带着笑意! 他!竟然!在笑! 众人心里都是「轰」地一声,有老臣喃喃道:「完了,完了,丞相一没了,皇上竟然直接疯了?」 羲王爷也颇为意外,皱眉看了帝王两眼,还是跟着一齐行礼:「吾皇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皇帝语气轻快,目光也是难得地温和,在朝堂上扫了一圈:「今日可有什么要事?」 本来是有很多事要启奏的,然而下头的官员相互看看,又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番皇帝的表情,心里七上八下的,谁也摸不着帝王是什么心思,于是统统都沉默了。 「既然没事,那朕就下个旨吧。」宇文颉侧头:「秦公公。」 秦公公躬身,捧了圣旨出来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丞相之位空缺,朕深觉悲痛,愿有能者堪再居之。今查礼部之主事唐越,文武双全,颇有政解,固以丞相之位予之,望其效忠于朝廷,不负朕之厚望,钦此。」 群臣还没反应过来,站在队列最后头的一个少年便出来跪下:「多谢皇上。」 帝王颔首,心情不错地道:「看其他爱卿也没什么异议,那就这样了吧。唐丞相跟朕去一趟紫辰殿,退朝。」 「是。」 羲王爷回过神,就见皇帝跟一阵风一样卷出了宣政殿,留下一大堆人张口欲言,却已经错过了机会。 什么情况?丞相的位置怎么会这么轻易就给了个礼部主事?他觉得很不能理解,转身看向李中堂。 v第13章[01.17] 李中堂脸色发白,望了望那少年离开的背影,凑到羲王爷身边轻声道:「那是唐太师的嫡子。」 羲王爷一愣。 唐太师已经被流放,他的嫡子怎么会进朝当了个礼部主事,还没人知道?如今更是一步登天成了丞相,岂不是要继续帮着帝王把持朝政? 眉头紧皱,宇文羲挥袖便离开了宣政殿。 贺长安神情有些恍惚,跟着皇帝去了紫辰殿,看着下头跪着的唐越,精神也始终无法集中。 他昨晚没有睡着,现在走路都像是在梦里踩着云朵一样,也压根听不清帝王在说什么。 「好好做吧,花丞相以前的人脉与关系,都会很快交接给你。」帝王看着唐越道:「别让朕失望。」 他这算是临危受命吧?唐越十分郑重地磕头:「微臣明白!」 挥手让他退下,帝王看着身边的贺长安道:「走,带你去见她。」 「见谁?」贺长安还没回神,双眸满是茫然。 「你贤弟。」帝王想了想:「或者说贤妹?」 贺长安怔然。 从最开始商量好要怎么救花京华到现在,他都处于很迷茫的状态,因为皇帝说要把花京华接进后宫,他想的最差的打算,也就是让京华成帝王的娈宠。 本来是想反对的,堂堂丞相,怎么能变成娈宠?花京华那张脸,怎么都不可能瞒得住,到时候皇帝又该怎么保护他?但是,挣扎了很久,最后却败在了皇帝那句「他一早就是朕的人了」里。 脑子里想了很多东西,贺长安像是终于明白皇帝为什么对京华改观了那么多,又夜夜让他在紫辰殿过夜,原来……早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京华就已经是皇帝的人了。 心痛吗?很痛,痛得他填了一整天的池塘都填不满自己心里漏出来的大洞。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他先下手又如何呢? 然而,现在,皇帝却说,贤妹。 贺长安整个人都是乱的,走路都有些跌跌撞撞,跟着皇帝一路去了养心殿。 殿门推开,里头蹦蹦跳跳跑出来一个人,一身宫装长裙,发髻高挽,头戴朱钗玉饰,额间还画了花钿,整张脸娇艳无比,顾盼间都是风情。 大门关上,这人一上来就笑眯眯地朝他挥手,声音也细了不少:「二哥。」 贺长安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怔愣地看着她。 花春有些不习惯地扯了扯裙子,看着宇文颉问:「很奇怪吗?」 「你走路的姿势有点奇怪。」帝王勾唇:「其他地方都很好。」 脸上一红,花春咬牙瞪他一眼,然后看向贺长安:「二哥,我不是有意要瞒你这么久的。」 胸脯高耸,腰肢纤细,露出来的锁骨小巧精致,这哪里还是那让人觉得柔弱的男子,分明就是真真切切的女儿身! 「你……」喉咙有点发疼,贺长安勉强笑了笑:「当真是女子?」 「原因说来话长,不过我是女子,放心吧,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了。」花春诚恳地看着他道:「先前因为一些原因,我没能说实话,现在给你道个歉,咱们可能结拜成了兄妹了,不是兄弟。」 怔愣地看了看她,贺长安转头问皇帝:「你早就知道?」 「嗯。」帝王点头:「朕看在她有功于社稷的份上,饶了她的罪。」 并且先下手为强,进行了独家收藏。 贺长安皱眉,闭了闭眼。 「二哥是不是身子不太舒服?」看着他的脸色,花春凑近了些,伸手摸了摸他额头:「果然,发烧了耶!」 手腕被人一扯,她心里一跳,立马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从善如流地将手放到帝王额头上,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皱眉道:「皇上的温度就是正常的,二哥是真的在发烧,快传个御医吧!」 「你以后,只能叫他侯爷。」帝王沉眸,不悦地道:「先前的所有,统统都忘了吧。」 花春一顿,茫然地看着他:「没外人的时候也要装作不认识的样子么?」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帝王道:「你最好为自己的小命多想想。」 说着,放下她的手,将贺长安扶到了一边的椅子上坐下,随手拿了旁边架子上的一个小瓷瓶下来,给他塞了颗药。 就着茶水吞下去,贺长安半阖着眼,低声道:「皇上真厉害。」 心里有点发虚,宇文颉别开脸。 花春没听懂贺长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两人之间的气氛倒是陡然有些尴尬了。 「侯爷确定没关系么?」她问:「不用让御医来看看?」 「不用,昨晚没睡好而已。」贺长安淡淡地道:「皇上要是没别的吩咐,臣就先回去了。」 「你先休息一会儿。」帝王抿唇:「多半是感染了风寒,朕本来还想同你们说说唐越的事情,现在看来,你可能要回去养上一段时间了。」 「皇上有什么吩咐,还是可以直言的。」贺长安道:「等臣身子好了,自然会去做。」 挖了挖耳朵,花春凑到皇帝身边,小声嘀咕:「是我的错觉吗?我觉得侯爷在跟谁赌气?」 宇文颉抿唇,轻轻推了她一把:「你给朕回内殿去呆着吧,朕送长安出宫。」 「哦。」花春点头,又不放心地多看了攻玉侯两眼。 后者没有回看他,眼皮低垂,长长的睫毛像扫把一样盖下来,跟着帝王起身,脚步虚浮地往外走。 自己是女人这件事,可能当真给了他不小的打击吧。花春抿唇,先前就有点感觉他看上花京华了来着,多半觉得自己是弯了,现在发现她是个女的,又活生生把自己掰直,这掰来掰去的,也的确很折磨人。 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当宇文颉的后宫了吧,皇帝考虑的也的确有道理,要是当宫女,她身子又给了宇文颉,那可真是没法儿面对贺长安。 唉,真是命运弄人。 惆怅了一会儿,花春就躺回床上去安静地等早膳了。 v第14章[01.17] 宫道上。 帝王和贺长安同乘龙车,车厢里气氛沉重。 做错事在先的皇帝也没硬撑着,主动开口道:「她的事情,是朕对不住你。」 贺长安淡淡地道:「皇上也没做错,这种事情,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对她越好。」 但,他不该在他为情所困那么痛苦的时候还瞒着他,甚至让他去跟别人成亲,自己一转身就将人收进了后宫。 这样的行为,放谁身上都不会被接受。 帝王沉默了一会儿,道:「朕以后会好生护着她。」 算是承诺吗?贺长安点头:「她既然已经是您的人,您自然该好生护着。后宫人那么多,如今花家也没了,她要是受了委屈,连娘家都没得回。」 宇文颉抿唇:「你放心吧。」 要人怎么放心啊?贺长安没忍住,侧了身子过来一脸严肃地看着他:「咱们抛开有利用价值的人不谈,您喜欢过的女子少说也可以从宫门口排到山海楼了。这次又能喜欢她多久?」 宇文颉认真想了想,道:「朕不清楚。」 贺长安气了个半死,眼眸都红了:「臣替您数一数以前的人吧?三年前熹妃最受宠,不过三个月,您另迎了许嫔,隆宠五日,冷淡后宫半年。再后来是钱贵妃,微臣亲自替您去请进宫的美人,不到一月便进了冷宫。往后便是蓝昭仪,隆宠半年,怀了身孕流掉之后,再难见您一面。最近还有个霍嫔,先前不是还颇为受宠么?最后也被丢去了永福殿!」 「现在终于轮到京华了,她能得您多久的宠爱?半年?一年?」 皇帝惊讶地看着他:「你记性真好。」 他都不记得那些人的封号了,他却还倒背如流。 贺长安黑了脸,即便嘴唇苍白,看起来很虚弱,周身却还是散发出一股子强硬的气息:「皇上能答应臣一件事吗?」 「什么?」 「臣愿意认她做亲妹妹,若是以后皇上不喜欢了,想丢去冷宫了,臣也想让她有个家可以回。」 帝王怔愣,接着皱眉:「你可想清楚了,认亲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臣明白。」贺长安道:「正好她现在没有户籍,入我贺家之户,很方便。」 一旦认亲,花春便是在贺长安三族之内,这才是真正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宇文颉深深地看着他,突然很庆幸自己决策果断,不然等贺长安反应过来,他哪里还有什么机会? 「好,你若是当真决定好了,朕便让人去办。」宇文颉道:「只是,名义上的亲兄妹,与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妹,还是有差别的,你明白么?」 贺长安气笑了:「皇上与臣相识这样久,还信不过微臣?」 这一字一句都透着防备是什么意思?生怕他把人拐走了?他要是当真拐得走,现在花京华又岂会在宫里,成了他的妃嫔? 越想越生气,贺长安冷了脸道:「最近几日臣都会在家养病,手上的事务都先交给新上任的丞相吧。」 「嗯,你好好休息。」宇文颉点头,也料到了这个后果。 以他对贺长安的了解,接下来几天估计都不会找得到他了,正好能考验考验唐越的实力。 目送贺长安从宫门口出去,秦公公十分担忧地道:「皇上,奴才要不要寻些礼物给侯爷府送去?」 「不必。」帝王垂眸:「欲盖弥彰。」 他也只隐瞒了花京华的身份而已,对她那个人,没坑没拐没骗,只是凭本事征服罢了,也没有什么大错。贺长安生气归生气,气过了自己也能想明白。 要是花京华没有一点喜欢他,怎么也不可能在牢房里不反抗就从了他。 念及此,帝王的心情好了起来,转身往回走。 花春正在用早膳,昨天体力消耗过大,以至于她当着一群宫女的面,吃了两碗粥并着两叠小菜外加几个包子,把一群小丫头片子看得目瞪口呆。 「娘娘……还饿吗?」一个宫女小声来问了一句。 吧砸了一下嘴,花春道:「吃是吃饱了,总觉得少点什么。」 门口有人推门进来,端着一小碟子东西,恭敬地放在了她面前:「娘娘慢用。」 花春低头,就看见许多麻辣小鱼干躺在盘子里,仿佛在笑着同她打招呼。眼眸一亮,她高兴地抬头看着进来的丫鬟:「你怎么知道……」 话没说完,就被她的脸给震住了。 「你…青……」 「奴婢小青,给娘娘请安。」青袅笑眯眯地看着她道:「奉皇上之命,今日起,奴婢就是娘娘的大宫女了。」 啥?花春傻了,下意识地伸手摸她的肚子。她不是还怀着身孕吗?怎么可能进宫来当丫鬟的? 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为什么这么淡定?现在的自个儿可是一身女装啊,发现她是个女人,她也不惊讶吗? 「娘娘,嘴巴合一下,口水要流出来了。」青袅低头,温柔地拿帕子给她擦了擦:「如今您已经受封昭仪,要注意仪态才是。」 花春回神,差点咬着自个儿舌头,结结巴巴地对周围的人道:「你们先退下。」 「是。」 殿门合上,花春瞪大眼看着她:「这是怎么回事?」 青袅眨眨眼,表情陡然变得落寞起来:「奴婢的孩子没了。」 「啊?!」花春吓了一跳,立马起来看着她:「怎么会没了的?出什么事了?」 「说来话长。」青袅叹了口气,抓着她的手,双目泛光地道:「现在花府也没了,丞相府也没了,皇上见奴婢可怜,便说让奴婢进宫来伺候您,给您个惊喜,没想到,您好像不是很想看见奴婢。」 这就是皇帝说的惊喜?花春眨眨眼,反应过来,立马安慰她:「没有没有,看见你我很开心,只是…以前有些事骗了你……」 「奴婢都知道了。」青袅笑道:「您也不必往心里去,奴婢是可以接受的。」 v第15章[01.17] 接受能力这么强?花春咋舌,换做她,嫁了个人最后发现那人是女人,肯定是要生气暴怒的,说不定就照着脸给人家糊几巴掌去了。 青袅真是太善良了。 有些感动地看了看她,花春道:「那好,以后我就继续罩着你吧,有啥事都可以跟我说,只要我能做到,定然会帮你的忙!」 「多谢主子。」青袅微笑。 「不过。」花春低眼看了看她的肚子:「你才流产,就四处走动,真的没关系么?」 笑容微僵,青袅很快调整过来:「没关系,奴婢吃了土方,可以正常做事了。」 什么土方这么厉害?花春瞪眼,还想再问,却听得殿门开了,秦公公喊了一声:「皇上驾到——」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一听见宇文颉来了的信号,她都会觉得脸上发红。 后遗症啊后遗症! 「怎么就两个人在?」帝王进来,扫了她们一眼:「说悄悄话?」 花春起身,下意识地拱手想行礼,却被青袅轻轻踢了踢。 反应过来不对,她回忆了一下后宫里其他女人的行礼姿势,将手翘了个兰花指,放在腰间,然后屈膝:「皇上万福金安。」 宇文颉眼里瞬间满是嫌弃:「不用这样。」 「那该怎么样?」花春眨眼,甩了个手帕出来往肩上一搭:「这样?」 帝王眯眼,伸手就将人捞过来,抱着在旁边坐下:「随你高兴就好,但别那么刻意,朕不习惯。」 她还不习惯呢!花春撇嘴,挪了挪屁股问:「侯爷还说了什么吗?」 「没什么了。」帝王道:「他生病,要休养几日,这几日会把事情都交给唐越。」 「嗯,明日唐丞相进宫的时候,我顺便把整理出来的资料都给他。」花春道:「这一交接,工作量很大,他起码要忙上半个月才能缓过神来,再加上侯爷一休息,皇上最好还是提拔两个人上来帮帮忙。」 宇文颉道:「不是还有你么?」 有她在,为什么还要提拔别人来帮忙? 花春干笑,看了他好一会儿,问:「皇上的意思是,我白天替您继续处理公务,晚上还得伺候您就寝?」 帝王一脸理所应当地点了点头。 我靠,凭什么啊?花春不高兴了,人家当妃嫔就是坐吃等死,为什么她还得多做一份丞相的活,完了还没工资? 「你的月钱朕会命人特殊照顾。」 不等她抗议出声,帝王就耿直地道:「只多不少,绝对不会亏待了你去。」 满肚子的怨气被这一句话给消得一丝儿不剩,花春立马就笑了:「皇上如此体贴,能跟着您,真是我的福气。」 宇文颉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 其他人都知道在后宫争宠有多重要,只要有他的宠爱,什么事不能做?偏生遇见这么个眼皮子浅的,只看得见月钱! 「嗷!」腰上被人掐了一把,花春立马老实了,望了望四周这华丽的宫殿,有些恍惚地道:「从今天开始,我是不是得自称嫔妾,然后跟其他人一样,开始在宫殿盼着您来?」 心里一震,宇文颉下意识地收拢了手:「你想见朕,不用等,直接去找就是。」 「这样啊……」花春点头:「好吧。」 身为帝王,能给她这样的特权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她没法儿把现代要求的一对一给放他身上,毕竟就算是在现代,有钱有权的人也满世界都是二奶,更别说这古代尊贵的帝王了。 她可能是无法得到他的全部的,不过现在感情正浓,她能忍。至于以后的路到底要怎么走……走一步看一步呗,至少她还活着,这电视剧还没有大结局。 青袅和秦公公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花春正有点伤感,就觉得有奇怪的东西伸进了自己的两腿之间。 「您干啥?」连忙把腿并拢,花春脸色微白:「那儿是真的伤着了!」 「朕知道,所以看一看罢了。」帝王面无表情地道:「又不是没看过,这么紧张干什么?」 什么叫一本正经耍流氓,什么叫面不改色吃豆腐!花春躲避无力,由于力量的巨大悬殊,直接被他按得不得动弹。 花春脸都绿了,瞪着眼前这人,牙咬得死死的,心里已经做好了又被折腾的准备。 结果,帝王当真只是看了看,抱起她到床边坐下,拿了软膏来,一点点给她上药。 「这个我可以自己来的!」花春挡着他的手,哭笑不得地道:「我有手!」 「别动。」帝王道:「以前是你亲口说的,自己犯的错要朕自己弥补。」 花春:「……」 她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而且,就算是花京华说过,那也肯定不是在这种事情上好不好? 秦公公守在门外,听着里头打打闹闹的动静,也跟着开心地笑了笑。 「公公。」有个小太监凑过来问:「皇上今日也在养心殿不走了么?」 「大概是吧。」秦公公正经了神色道:「给各宫都送个消息,不必来打扰,也不必等着了。」 小太监脸上有些为难的神色,却还是只能点头应了,小跑去转达给后宫其他人。 一日隆宠,至多引后宫瞩目,接连两日隆宠,那就势必会惹后宫嫉妒了。要不是养心殿大门紧闭,皇帝还在里头,估计不少人会来围观这新来的花昭仪是个什么模样。 「我这张脸很多人见过吧?」坐在妆台前,花春担忧地揉着脸皮:「被人认出来怎么办?」 帝王悠闲地躺在软榻上,捏着书道:「你男装的扮相和女装差别很大,虽然五官一样,气质完全不同。天下相似的人那么多,‘花春’又是在丞相处斩之前进的宫,不会有人怀疑什么的。」 「是吗?」撇撇嘴,花春小声嘀咕:「总觉得不靠谱。」 放下书,帝王看向她:「只要你自己相信自己不是花京华,那谁也揭穿不了你。」 v第16章[01.17] 骗人先骗己,花春了然地点头。她本来就不是花京华,现在就当前头所有的事情都没发生过,从头开始呗! 「皇上。」 傍晚的时候,秦公公终于还是顶不住压力,走到帝王面前道:「太后娘娘请您与花昭仪去慧明殿一趟。」 要来了要来了,花春背脊挺直,神色严肃地看向皇帝。 帝王起身,将最后一本折子放上了桌,淡淡地道:「也是该过去请个安了。」 花春「咚咚咚」地就跑去换了一身保守的高衣襟宫装,头上发饰取了不少,就按照宫里昭仪的规制,一套头面,多一根金簪。 等她收拾好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宇文颉很嫌弃地皱了皱眉:「难看。」 好歹是当下宠妃,穿这一身黯淡的颜色,还这么朴素,不知道的多半得以为他宠了个尼姑呢。 「您不懂。」花春拉着他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自古儿媳跟婆婆第一次见面,都要显得大方而不失身份,不能太花枝招展,不然婆婆总得以为你是个作妖的。」 「你很有经验?」帝王眯眼。 「不不不。」花春连忙摆手:「我只是看多了别人怎么做的,理论经验丰富。」 看了她一眼,帝王面无表情地上了龙辇,而花春同学作为身份低微的小昭仪,就得跟在龙辇旁边用走的了。 「宫里什么位份出行才有肩舆啊?」她小声问了一句。 旁边的秦公公恭敬地回答:「妃位以上。」 掰着指头算了算,这大梁皇宫里,昭仪之上还有嫔,嫔过了才是妃。她还有两级的差距,而且,升位份好像挺困难的。 一瞬间她就哀怨了,皇帝倒是在龙辇上坐得舒坦,她却还要用双腿走过半个皇宫。 而且,为啥宇文颉不像电视剧里其他皇帝那样,满是宠爱地邀她同乘?就算同乘不妥,也好歹给她一个表现「却辇之德」的机会啊,机会都不给她一个! 鼓了鼓嘴,花春认命地迈着小宫步,挪啊挪啊,终于挪到了慧明殿。 调整了一下情绪,她挂上了傻不愣登的笑容,跟在帝王后头跨进了主殿。 慧明殿里坐满了人!好家伙,一进去花春还以为自己到了敦煌莫高窟,目及之处全是坐得高高低低的后宫妃嫔,就差在房梁上再挂俩了。 目不斜视地走上前,花春跟在皇帝身后向太后行礼。 「请你们俩过来一趟也是不容易。」太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直视着花春道:「本来哀家也不想打扰你们,但这后宫众位,一致要求见花昭仪一面,想与花昭仪熟悉熟悉,好和睦相处。哀家也只有顺了大家的心意。」 呸了个大呸的,四周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明显都跟刀子一样,哪里有半点要和睦相处的意思? 不过太后都这么说了,花春还是笑盈盈地叩拜下去:「嫔妾也一早想来同太后和各位姐姐请安了。」 声音听着有点耳熟啊?坐在角落里的花寻月皱了皱眉,伸长脖子看了那跪着的人一眼。 「你抬起头来。」太后道:「也让大家都瞧瞧是个什么模样。」 深吸一口气,花春努力让自己的面部显得很柔和,盈盈一抬头,眼神里满是天真无邪。 太后一震,四周瞧见她容貌的嫔妃们也有不少失了神。 「这……」宁太后怔愣地盯了花春好一会儿,然后转头看向皇帝:「皇儿你……」 这人跟花丞相起码有八分相似啊! 帝王垂眸,嘴角边带了一丝苦笑,那苦味儿,像是熬了五年的药,滤出来的药渣,带着天人永隔的伤感,和无尽的怀念与悲痛。 「母后能理解儿臣的心情吗?」 声音平静,但却蕴含了浓烈的悲伤,不明其中缘由的人自然是听不懂。而知道一点内情的,都得被帝王这样的语气给带得跟着心疼。 轻轻吸了一口气,太后目光里满是了然,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 皇帝什么都没有明说,然而感情表达得十分到位,就连旁边的惠妃和霍嫔都看懂了。 他这是在怀念花丞相吧,毕竟是辅佐了皇上这么久的人,清朗佳公子,忠心耿耿又刚正不阿,还曾说过愿意与君共赴黄泉之言。那样的人,只可惜了是男儿身,最后还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 皇上一直留在养心殿的原因,多半也是因为花昭仪的脸,能让他看着来悼念花京华。 也就是说,这花昭仪是个替代品。 皇帝对丞相能有多深的感情?也就是保不住他,所以要遗憾一阵子罢了。等这股子劲儿过去,花昭仪也只有失宠的份儿。 这么一想,四周人的目光都和蔼了不少。 花春在心里暗暗夸了宇文颉一句,没想到一直是个面瘫脸,却还能有这么高超的演技!当下她就立马配合,双眼里满是无辜,茫然地看了看太后,又看了看皇帝。 一脸「你们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的表情。 太后看了她一眼,眼里突然也带了点同情,挥手道:「花昭仪起身吧,到哀家旁边来坐。」 「多谢太后。」花春起身,腿都僵硬了,一瘸一拐地挪到太后所在的软榻下头的小凳子上坐下。 「皇上是从哪里寻得花昭仪的?」霍嫔看了她好几眼,皱眉道:「跟花丞相也太相似了,恰好也姓花?该不会是花家流落在外的女儿吧?」 帝王道:「民间寻来的,无父无母,是不是跟花家有关系,朕也不清楚。」 「霍妹妹这话说的,跟花家有关系又如何?花家现在是无罪的。」惠妃低笑道:「淑妃娘娘还在你旁边坐着呢。」 花寻月神色有点凝重,闻言勉强笑了笑,目光却在花春身上一直没有挪开。 花春侧头,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了看她,然后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 花寻月迷茫了,多年的花府相处告诉她这个人好像就是花京华,但是看她这身材,分明是女子,眼神和表情也很让她觉得陌生。 这世上,难不成还当真有长得这么像的人? 太后慈祥地笑了笑,看着花春道:「哀家觉得花昭仪长得好看,又识大体。这段时间若是能伺候好皇帝,哀家倒是要赏。」 v第17章[01.17] 「多谢太后。」花春微笑着颔首:「只是伺候皇上是嫔妾该做的,太后用不着赏什么。」 「哦?」宁太后坐直了身子:「竟然还如此懂事?」 月见姑姑在旁边轻笑:「连太后的赏赐也不收,花昭仪娘娘可是这后宫第一人。」 这不是形势所逼么?花春嘿嘿笑着,心想老娘也很想收啊,然而看看四周这目光里带刀子带枪的,她要是不搞定太后,以后要是皇帝不在,那她绝对被射成马蜂窝。 众人本来是拿太后来当借口,看看这花昭仪长什么样子的同时,也顺便给她教教规矩,哪有整天霸占着皇帝不放的? 结果,还没人为难一句呢,太后倒是先看上她了! 霍嫔有点急,低低唤了一声:「太后娘娘。」 太后斜了她一眼,目光不太友善。 霍嫔一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早因为紫玉佩得罪了太后,现在更是没她说话的份儿,于是立马闭了嘴,低头揉着手帕。 「花昭仪娘娘喜欢的颜色,也跟以前的花丞相很像呢。」花寻月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敢问花昭仪,今年贵庚?」 花春傻兮兮地笑着答:「十八。」 帝王嘴角微抽,扫了她一眼。 光从这张脸来看,的确是像十八岁水嫩嫩的小姑娘,然而她实际已经过了双十年华了,放在普通人家,已经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偏生她这么好运气,还进了宫。 一瞬间帝王觉得自己简直伟大,还心甘情愿拯救这个大龄闺女。 花寻月低头,估计是在算岁数的问题,十八岁,花京华已经二十多了,当真不是同一个人? 霍嫔多看了花寻月两眼,眼巴巴地盼着她能说点什么有用的东西出来,结果沉默良久之后,花寻月只勉强笑道:「真年轻。」 年轻个鬼啊!宫里十四五岁的人都多了去了,简直是没话找话么!霍纤柔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淑妃一眼,然后闷头坐下。 「朕还有折子要处理。」帝王道:「也该先告退了。」 太后笑着点头,伸手就抓住了花春的手:「皇上回去忙吧,哀家再同花昭仪说会儿话。」 帝王皱眉,他走,明显就是要带花春走的好不好?把人给他扣下是什么意思? 「不用担心。」瞧见他的眼神,太后笑道:「哀家单独与花昭仪聊聊,其他人也都跟皇上一并走吧。」 众妃嫔相互看了看,都不情不愿地起身行礼。帝王抿唇,沉默了一会儿,也顺从地退了出去。 花春僵硬地笑着,看着大殿的门合上,心里有点慌。 「宫里的规矩你可都学了?」安静了一会儿,太后的声音重新响起,比方才多了两分严厉。 花春连忙重新跪下,低声道:「学了一些。」 「哀家对后宫的女子没有别的要求。」太后目光在她身上流转,淡淡地道:「不误国,不惑主即可。」 这个她知道啊,最开始太后讨厌霍纤柔不就是因为霍纤柔妖媚惑主么?所以今儿她才穿这么一身青白色绣梅花的宫装,瞧着庄重。 「嫔妾能明白太后的意思。」收起了傻笑,花春垂头,十分认真地道:「嫔妾虽然无父无母,却也曾是皇上的子民,自然比任何人都更希望皇上能勤政爱国,令天下百姓安居乐业。」 太后挑眉,表情颇有些不信。 花春就是不抬头也能知道这老太太的心思,连忙表明立场:「这两日皇上一直在养心殿,没有看歌舞,也没有荒废朝政,反而是一直在处理花丞相留下的各种未完之事,嫔妾也就作添茶倒水之用。虽然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看上嫔妾,但是能得皇上宠爱,是嫔妾的幸运,却不是嫔妾恃宠而骄的资本。这些道理,嫔妾还是都明白的。」 思想觉悟挺高啊?宁太后有些惊讶,本还以为民间女子一朝飞上枝头,定然会迷失了自我,骄纵狂妄呢,没想到这还是个识大体的。 先前夸她多多少少有给皇帝面子的意思,现在瞧着,太后才是真的有点想接纳她了。 「你以前在…民间,是做什么的?」 太后嘴里说不出青楼两个字,自然也是忌讳这方面的事情的,花春了然,恭敬地回答:「嫔妾身世悲苦,被迫卖身青楼,给人当了很久的丫鬟。」 一听这话,太后眼神更柔和了,当丫鬟好啊,只要不是挂牌的,那就勉强还能接受。 「可识得字?」 「识得,也看过不少的书。」花春道:「给皇上磨墨还是可以的。」 微微点头,太后道:「你倒是比有些正经人家出身的还好,既然如此,那就在皇帝身边好生伺候吧。」 听语气,她是过关了?花春一喜,连忙叩头行礼。 其实她这也算作弊了,先前做丞相,又替太后当眼线,完全能明白太后的心思。知道她老人家想要什么样的儿媳妇,那照着去做,就简单得很了。 退出慧明殿,花春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提着裙子就一路狂奔回了养心殿。 中途想拦截她的人不少,但是统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花昭仪跟龙卷风似的从他们眼前卷过去了。 天已经黑了,帝王一直没来,青袅过来小声道:「皇上今晚要看公文,说让您先休息。」 也好,花春点头,她算是看明白了,这宫里谁受宠谁遭殃,在她站稳脚跟之前,也该少见皇帝一些。 洗漱完了上床休息,看着头顶绣工精致的宫帐,花春表情有点茫然,不过一想无论是后宫还是前朝都是为皇帝做事的,她也就释然了,安心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说好了要同新上任的丞相交接工作,花春又不可能直接出面,只能让青袅用花京华交代后事的口吻给一些人脉写信,然后把朝中的事务列一个简单明了的表格,托皇帝一并转交。 宇文颉看了一眼那表格,颇为新奇地道:「还能这样?」 「这样很清楚啊,您瞧。」花春给他比划着解释:「按照事情紧急先后排序,他能把这张表上的任务都完成了,丞相的位置也该坐稳了。」 赞赏地看了她一眼,帝王点头,伸手拉过人来在额头上吻了吻:「聪明。」 脸上一红,花春很想表现得谦虚点的,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被他一夸,整个嘴巴就控制不住地往两边咧,都要咧到耳后根了。 先前看身边谈恋爱的人,时不时就会盯着手机傻笑,走路上也会莫名其妙笑出声来,花春还觉得那多半是有病。而现在,她自个儿也终于病了,还是没药吃的那种,心里甜得呀,只要看见眼前这人,就觉得四周飘的都是棉花糖。 瞧着她这表情,宇文颉眼里光芒流转,逗趣似的抓过她来,又在她鼻梁上落下一吻,再然后是嘴唇,再然后便是脖颈。 v第18章[01.17] 「皇上。」背对着他们的秦公公弱弱地出声提醒:「唐丞相还在紫辰殿等着呢。」 您俩有什么事,不如留到晚上再忙? 动作一顿,宇文颉闷哼了一声,找到花京华脖子后头的那颗痣,深吻吮吸,吸出一个红彤彤的草莓才罢休:「朕先走了。」 花春点头,不好意思地干咳两声,眼睛瞟着旁边面壁思过的青袅。 当众亲热是可耻的,以前在公共场合看见卿卿我我的小情侣,她都恨不得拿个火把提桶汽油去。但是现在,她很想把汽油浇在自己身上,然后继续咧着嘴笑。 爱情啊,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等皇帝离开了,花春才开始坐下来研究这后宫的构造。虽说先前也见过一些妃嫔了,但是昨日去了一趟慧明殿,才发现这后宫远比她想象的更复杂。一向以为「后宫三千」只是个夸张的虚词,但就昨日见那一屋子来看,还真没差多少。 「青袅。」她问:「咱们能找到这后宫的名册么?」 青袅点头:「花名册在秦公公那里就有,主子稍等。」 「好。」花春坐在养心殿等着。 结果半个时辰之后,青袅带着两个太监,抬了三大叠册子进来,比皇帝书房里几天没改的折子堆起来还多! 干笑两声,她问:「这是什么?」 青袅眨眨眼:「您要的后宫妃嫔名册啊。」 「名册。」花春伸手比划了一下:「不该是一本书那样的小册子么?」 青袅摇头:「秦公公说,后宫人数众多,为了方便主子了解,就把有位份的妃嫔名册都送来了。」 这尼玛还只是有位份的?那没名没分的岂不是还有很多?花春脸色发青,瞪着那几堆东西,咬牙道:「他是个种马吗?」 吓了一跳,青袅连忙跳到她身边把她的嘴给捂住:「主子,祸从口出。」 管它从哪儿出啊!她方才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生气。有几个女人能接受自己的男人有过千千万万个女人?亏她还一度以为皇帝是个闷骚纯情的,结果这四字儿里头就占了一个字——骚。 随手翻开最上头的一叠册子,什么昭仪啊,贵嫔啊,妃啊,名字密密麻麻。这儿要说是三千人,那都是谦虚了。天下的男人要是有娶不到老婆的,都可以来找皇帝算账,丫的分明是把全国美女都给收集了! 合上册子,她深吸了一口气。人生果然不可能是完美的,上天给你一个红彤彤的没有任何虫眼的苹果,那就一定会先咬一口。凡事不可能完全按照她的心意来,她要淡定。 「娘娘。」外头进来了个小宫女,恭敬地道:「惠妃娘娘往这边来了。」 惠妃?花春皱眉,现下无皇后,宇文颉是把管理后宫的权力都放在惠妃手里了的,现在过来,大概也是例行调教她一番。 于是她点头:「去门口迎着吧。」 入乡就得随俗啊,在朝廷里她得跟一群老奸巨猾的人斗,在后宫就只能捏着嗓子跟这些娘娘玩了。 「嫔妾给惠妃娘娘请安。」 惠妃脸上满是笑容,身后跟着几个宫女,手上都端着托盘。 「终于能来养心殿看看你,本宫就想着你刚入宫,很多东西没添置齐全,正好今日有空,就给你送来。」 「多谢娘娘。」花春抬头,就见两个宫女掀开托盘上头的红锦,上头放着两副头面,金镶玉和白玉缠银的,瞧着都贵重。旁边还有红封的一条条的东西,不用想也知道,不是金条就是银条。 这惠妃也是会做人,拿这些来说是给她添置,其实就是送礼套近乎啊,她还不能拒绝。 「你快起来。」惠妃亲热地拉着她的手,笑盈盈地道:「咱们最近都在担心皇上心情不佳,有你陪着,大家都放心了,这也就算是姐姐们的一点心意,你也别嫌弃。」 「不嫌弃。」花春笑了笑:「嫔妾初来乍到,还有很多地方要娘娘提点。」 惠妃摇头:「提点不敢当,但有的事情,本宫觉得还是先给你说说为好。」 花春挑眉,带着一脸傻大姐的笑容看着惠妃。 左右看了看,惠妃挥手让她随行的宫女都出去了,却没让青袅动,似乎是当真把她当自己人似的,亲密地凑过来道:「妹妹的长相和花丞相有些相似,势必会惹宫中很多人不快,还是要小心提防,别太傻了。」 无辜地眨了眨眼,花春问:「为什么跟花丞相长得像,就会惹人不快?」 「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惠妃叹息一声道:「前段时间很得宠的霍嫔,跟花丞相有不少过节,她最近跟淑妃又走得拢,本宫也不明白,那淑妃本是花丞相的妹妹,怎么也连带着不待见花丞相了。」 霍纤柔?花春有点茫然,她啥也没做吧?虽然还是花京华身份的时候就经常能收到来自她的敌意,但是一直也没弄清楚原因。 「霍嫔娘娘与花丞相有什么过节?」她问:「一个是后妃,一个是前朝丞相啊。」 「你有所不知。」惠妃道:「原先霍嫔入宫封昭仪就不得太后待见,她私下花了不少功夫,好不容易让太后改观了一点,结果花丞相送了个紫玉佩去慧明殿,说是霍昭仪给的。有国师给太后算过命,说太后命中最忌之物便是紫玉,所以太后迁怒了霍昭仪,本可以让她早升个位份,却被活生生压了下来。」 这么一来,以霍纤柔那样的心胸,怎么可能不记恨花京华? 嘴角微抽,花春干笑了两声。 那是个意外吧?霍纤柔最开始是想讨好她进而让她在太后面前美言的。但是自个儿当时不愿意卷进后宫争斗,所以顺势把那玉佩以她的名义给了太后,想替她讨个好来着,没想到弄巧成拙了。 「还有后头一次,霍嫔得了圣宠逛御花园。」惠妃接着道:「这可是后宫妃嫔半年不曾有的殊荣啊,结果丞相爬假山摔伤了手,导致她那一场恩宠都泡了汤。」 假山的事情……花春抿唇,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已经痊愈的手臂。 当时她是被人推下去的,到现在都还没有查到凶手到底是谁。本来觉得是小事,但是今日听惠妃这么一说,怎么好像闻到了点阴谋的味道? 谁会选择在那个时候把她推下去呢?有啥好处? 「霍嫔那个人,心地是好的,就是有些小心眼。」叹了口气,惠妃道:「虽然花丞相和你可能没什么实质的关系,但就凭这张脸,你还是小心着点吧。」 「多谢娘娘提醒。」花春一本正经地回答:「嫔妾明白了。」 看样子是都听进去了,惠妃对这样单纯的姑娘表示非常满意,点点头起身道:「那本宫就先去忙了,你有什么需要,差人去清和殿知会一声便是。」 花春点头,笑盈盈地送了惠妃出去。 「主子。」青袅在旁边站着,眉目间满是担忧:「这宫里的水很深,谁的话都不一定能信的。」 「我知道。」脸上的笑容全垮了,花春苦恼地挠了挠头:「但是她们好像都觉得我受宠,亟不可待地想把我当枪使。」 v第19章[01.17] 她装傻又不是真傻,惠妃摆明了是和霍纤柔过不去的,这一番话概括起来就一个意思,让她不要站到霍嫔那边去。 也是奇了怪了,霍纤柔都已经被放到那么偏远的宫里去了,惠妃咋还那么忌惮她? 「夫人和老爷都在天云城安定下来了。」打量了一番自家主子的神情,青袅小声道:「主子要是觉得宫里日子难过,不如…咱们逃出去,跟老爷夫人过寻常人家的日子也好。」 哇塞?花春惊讶地抬头看着青袅:「你竟然会有这么大胆的想法?」 还以为古人都很死板呢,逃宫之类的事情,看花流萤的先例就知道了,代价这么惨重,她竟然还敢尝试! 青袅一愣,连忙摆手:「奴婢只是心疼主子,主子要是不愿意,就当奴婢没说。」 花春笑着给她塞了把瓜子儿:「你别紧张,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咱们都走到这儿了,逃只会给花家招致更多的灾祸,还不如迎难而上,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呢。」 抿了抿唇,青袅小声嘀咕:「在宫里的日子,怎么可能过得好……」 花春听见了,摇头道:「在哪儿过日子看的都是自己的心态,虽然宫斗剧都充满了阴险算计,但只要人聪明,懂得保全自己,再加上有喜欢的人,那要过好日子还是不难的。」 瞧着她脸上自信的笑容,青袅微愣,想了一些事情,终于垂了眸子点头:「奴婢相信主子。」 她脸上好久不曾有这样的表情了,以往被上司否定,工作遇见重重阻碍的时候,脸上都是灰败,甚至最后直接选择了辞职。那时候的压力也不一定比现在的大,但是现在,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她竟然这么乐观地选择了坚持。 爱情真是可怕。 帝王正在接见唐越,将花春写的东西都给了他,等他粗略地看完,问:「还有什么不懂的么?」 唐越两眼发光,欣喜地道:「都能明白,这是丞相生前留下的么?也怪不得家父常常夸他年少有为,微臣光是看着这些东西都觉得钦佩万分。」 同样是二十多岁的年纪,他觉得自己可能还接不了花京华的班啊…… 「看得懂就好了。」帝王微微勾唇,眼里隐约有些骄傲。 他可是逮着个了不得的小东西呢,虽然对她说的「女子不一定比男人差」的观点保留意见,但是他的女人,的确是比一般的男人还厉害。 「皇上。」秦公公道:「羲王爷求见。」 神色微凛,帝王坐直了身子道:「让他进来。」 唐越连忙收好手里的东西,退到一边站着。 「臣弟给皇上请安。」宇文羲一进来就行礼,有意无意地看了唐越一眼。 「平身,有什么事?」 「臣弟听闻,皇上收了个和花丞相长得一样的女子。」他抬头,双眼平视帝王:「臣弟很好奇,想见上一面。」 帝王冷着脸道:「花昭仪是后宫之人,皇弟也该懂规矩。」 「臣弟明白,所以来求皇兄,带臣弟一见,便合乎情理了。」羲王爷笑道:「毕竟花京华才刚伏法不久,就出来一个和他那么像的人,也挺奇怪的。臣弟担心皇上一时被人迷惑。」 宇文颉嗤笑:「在你的心里,是不是只有自己最聪明,别人都是傻子?」 微微一怔,宇文羲连忙摇头:「并非如此,皇上切莫误解臣弟的心意,臣弟只是好奇罢了。」 「什么东西该好奇,什么东西不该好奇,你也该清楚。」宇文颉伸手拿了折子,淡淡地道:「花昭仪已经见过太后,你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去慧明殿,朕还有事要忙。」 眉头紧皱,宇文羲还想再说,却见帝王已经用折子挡了脸,摆明一副不想看见他的样子。 这就更奇怪了吧?他拱手行礼,转身出了紫辰殿。 「斩月,花京华的坟地在哪里?」 「下葬的地方…是皇上安排的,卑职也不清楚。」 眯了眯眼,宇文羲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转身往博阳宫走:「想个办法,让本王看看那花昭仪到底是什么妖孽。」 「是。」 花春一边替皇帝看着陈年旧案,一边吃着桌上的点心。还别说,当妃嫔比当丞相轻松,起码吃的东西更多了,旁边还有一圈儿小宫女给她捏肩捶腿。 正愉快地吐着瓜子皮呢,外头就来了个小太监,躬身道:「昭仪娘娘,太后请您去慧明殿一趟。」 哈?她一愣,瞪眼看着那小太监:「出什么事了么?」 太监微微迟疑,然后道:「是太后的吩咐,奴才也不清楚。」 「好吧。」花春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瓜子壳:「小青不用跟着我,随意谁跟我一起过去就是。」 「是。」青袅点头。 毕竟上次在太后殿里跟众人见过,虽然大家都不一定记得青袅的长相,但还是等上一段时间,等她们都忘得差不多了再让她露面比较稳妥。 养心殿里还有个叫瑞儿的宫女,瞧着挺机灵,一听她说这话,就自觉地凑上来了。于是花春就带着她一起往外走。 这后宫的路她虽然不是很熟,但起码的方向还是记得的,走了几段路,越走越要出后宫范围了,花春停下了步子:「咱们这是去明慧殿?」 前头的太监低头道:「是。」 花春挑眉,笑了笑:「太远了,我有些内急,能不能先如个厕?」 那太监一愣,道:「不远了,娘娘可否忍一忍?就在前头。」 再往前走出了后宫范围,要是犯了什么禁忌,她岂不是得遭殃?眼珠子一转,花春立马捂着肚子道:「不行了不行了我忍不住了,你们先走,我一会儿追上来就是!」 说完,转身就往后跑! 那太监看傻了,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后头暗处跟着的护卫倒是反应极快,见她要跑,立马跳了出来,跟逮鸡崽子似的就将人抓了个牢实。 「你们干什么?」花春惊恐地睁大眼,腿在空中乱蹬:「放开我!」 「娘娘!」瑞儿也慌了,看着花春,连忙去扯前头带路太监的衣袖:「这都是什么人啊?快让他们放开娘娘!」 那太监一脸歉意地道:「请娘娘跟杂家走一趟,用不了多长时间。」 v第20章[01.17]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要直接把她绑走?那这一去能有什么好事?花春心里瓦凉瓦凉的,但是这边的宫道较为偏僻,没有其他人,也没有禁卫,她和瑞儿两个弱女子,根本不可能反抗得过这四五个大男人。 怎么办? 脑子里飞快转起来,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一些,然后道:「行了,不就是要我跟你们走么?放开,我自己走。」 几个护卫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松手将她放在了地上。 整理了一下衣裳,花春抿唇:「继续带路吧。」 前头的太监愣了愣,躬身转头,继续往前走。 宫中的禁卫布置,是经了她的手的,所以仔细看一看也能发现,再往外走就是去博阳宫的路。 这宫里做得出这么大胆的事情的,也只有一个羲王爷了。博阳宫在后宫范围之外,就算到时候被人发现,羲王爷肯定会一口咬定是她自己跑过去的,跟他没有什么关系,那到时候自己就成了爬皇帝墙头的、不要命的嫔妃了。 为什么还会被宇文羲给盯上啊?她从进后宫开始,就一直没见过他,对他来说,就该是一个陌生的昭仪而已。 满腹不解,花春还是看准了前头一处拐角,那个地方一般来说会有两个禁卫。 瞧着越走越近,她深吸了一口气,气沉丹田,大吼一声:「救命啊——」 嗓门之嘹亮,把旁边几个护卫都吓得差点一滚,连忙七手八脚地将她的嘴巴捂住,迅速拖走。 前头守着的禁卫疑惑地伸头往这边看了两眼,然而看见那护卫身上穿的是博阳宫特有的云腾铠甲,便按捺住了,没有上前阻拦,只一路目送他们扛着个什么人,往博阳宫去了。 「果然是不该轻易相信你!」前头的太监恼怒地道:「快些,带回去交差!」 花春翻着白眼被他们带进了博阳宫,心想就算最后被反咬一口,她也好歹有两个人证了。 羲王爷在主殿里站着,听见动静便回头看了过来,一双眼在看见她容貌的时候,瞪得比铜铃还大:「花京华?」 花春重新戴上傻大姐的表情,茫然地看着他:「花京华是谁?」 宇文羲皱眉,大步走过来抓着她的手腕:「你不是花京华?」 呆呆地摇头,花春道:「本宫是皇上新迎回来的昭仪,花氏。」 骗鬼呢!这张脸分明和花京华一模一样!旁人见得少认不出来也就罢了,他可是近距离看过他好多次的人,怎么可能认错! 眯了眯眼,宇文羲低头,目光落在她高耸的胸前:「还真是个女人。」 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挣开他,花春双手环胸,惊恐地道:「你到底是谁?想做什么?」 「斩水。」宇文羲喊了一声,旁边的侍卫便一把将她的双手扭在了身后。 动弹不得,花春满是戒备地看着面前的人,却见他绕到自己身边,按住了她的脑袋往前压,露出雪白的后颈来。 他也知道花京华的颈后痣? 倒吸一口凉气,花春紧张极了,人可以相似,要是连那么明显的痣都长在一个位置,该怎么辩解? 正有些绝望,却察觉到宇文羲飞快地松开了她,眼里神色十分复杂。 咋的了?花春很茫然,他这个反应不对劲啊,不是该冷笑一声,然后说「果然」么? 「可真是够激烈的。」羲王爷完全不按剧本走,掏出手帕擦了擦手指,嫌弃地吐了这么句话。 激烈?花春茫然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今儿皇帝在她后颈上……好像种了草莓,该不会恰好就是颈后痣的位置吧? 这也太机智了啊! 迅速调整了表情,花春继续用看变态的神色盯着面前这人,眼里充满了陌生和抵触。 羲王爷皱眉,抱着胳膊看着她道:「你再怎么装,本王还是能一眼看出来,你分明就是花京华!」 「你在说什么,我是真的听不懂。」花春道:「但是我要快些回去了,能不能先让你的下属放开我?」 「想回去?」宇文羲微笑:「可以啊,你回答我一个问题,答对了就让你回去。」 「什么问题?」 「淑妃娘娘的闺名是什么?」 花寻月的闺名?不就是寻月么?花春差点脱口而出,但转念一想,这他奶奶的是个坑!她刚入宫,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不知道。」她茫然地摇头,又着急地道:「您能不能问点简单的?」 宇文羲不耐烦地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让你说个实话怎么就那么难呢?」 「你放开!」花春怒了,张口就要咬他:「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看穿着也该是个有身份的人,如此侮辱后宫妃嫔,不怕皇上降罪么!」 「呵。」羲王爷冷笑:「皇上会不会降罪是另说,本王现在只知道,你选的这条路非常难走,要是识趣点认了,本王或许还能出于钦佩,给你找一条活路。要是不认,想继续欺君下去,那就别怪本王清君侧了。」 花春抿唇,心里被他这话激得一阵发毛,面上却还要装个倔强无知的妃嫔,挣扎道:「我不管那么多,快放开!」 「王爷。」斩水低声道:「时候不早了。」 「嗯。」宇文羲点头:「送她出去。」 哎?当真肯就这么放她走了?花春很惊讶,被斩水拎着跨出博阳宫的大门,心里还松了口气。 但是,事实证明她可真是天真,人家说送她出来,当真是把她送出了博阳宫——然后就一走了之,不管了。 苍天呐,博阳宫出来还是后宫范围之外的地方,先不论她认不认识路,光是要进去后宫就得给人解释为啥会出来。方才被带出来的时候后宫门口好像没人守着,但是现在要回去,那绝对是有人拦路的。 羲王爷也真是拼了,无论她是男是女,都没打算放过她。 「主子,怎么办?」瑞儿小声问她。 想了想,花春道:「你一个人先想办法回去,然后找皇上报信,让他悄悄来接我就是。」 瑞儿睁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直接找皇上?」 v第21章[01.25] 「嗯。」花春点头:「去吧。」 这……瑞儿有些不能理解,叫皇上发现自家主子在外头,那不是会引起误会吗?她竟然还这么大胆? 瑞儿在宫里也有好几年了,自认为对皇帝还是有些了解,以皇帝那么冷漠的性子,会相信这花昭仪,并来帮她么? 迟疑地往前走,她回头看了自家主子好多次,却见她已经开始往旁边跑,似乎是想找地方躲起来了。 在皇帝找到她之前,总不能让其他人先找到,机智如花春同学,立马找了个屋檐,借着旁边的一堆麻绳,爬到了屋檐下头的横梁上蹲着。 这地方高,人又不是很多,应该足以撑到皇帝来了吧? 宇文颉忙完事情,便被惠妃请到了清和殿。这几日一直在养心殿呆着,他自己也知道不妥,就是管不住脚,现在既然有人来拦着,他也就顺水推舟,过来给花春减减风头。 「臣妾瞧着,后宫各位姐妹都挺喜欢花昭仪的。」惠妃笑眯眯地道:「蓝昭仪还特地托妾身送了厚礼过去,也是十分有心了。」 蓝昭仪?宇文颉努力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很久以前他惯常宠幸的一个人,模样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人挺温和的。 「同是昭仪,她送厚礼给花昭仪,花昭仪现在也没东西能回礼的。」他道:「你去内务府拿去年进贡的红珊瑚串和玛瑙镯子,替花昭仪还回去吧。」 惠妃一笑:「皇上真体贴,臣妾等会就让人去办。」 点点头,帝王坐在软榻上看着窗外,这天阴沉沉的,怕又要下雨了。 「皇上今日…在妾身这里歇么?」犹豫了一会儿,惠妃小心翼翼地问。 帝王微愣,想了想,点头。 再去养心殿,他怕那丫头没两天就成了靶子,叫人射得体无完肤了。 惠妃大喜,连忙安排宫人准备沐浴的东西,脸上也泛起了娇羞:「皇上终于想起臣妾了。」 这跟想不想起其实没多大关系,今儿换个人来说这个话,只要不是花春,他都得点头。惠妃心胸尚算大气,若是能帮着花春一点,她日子也会更好过。 「皇上。」秦公公进来了,俯身在他耳边道:「养心殿的瑞儿在外头,说是有急事,请皇上去一趟。」 心里一沉,帝王皱眉:「什么急事?人有大碍么?」 秦公公抿唇,看了看旁边支着耳朵想偷听的惠妃,压低了声音道:「人没有大碍,只是需要皇上过去一趟。」 宇文颉抿唇,看了旁边满脸期待的惠妃一眼,道:「既然人没事,以她的本事就应该可以自己处理。」 「这……」秦公公为难地看着他:「皇上不过去么?」 「朕过去不了,你替朕去看看。」 已经答应了惠妃,现在再走,岂不是惹人妒恨那丫头么? 秦公公应了,小步退了出去。 「皇上,可是哪宫的妹妹又有什么事?」惠妃脸上笑着,眉头却是微微皱拢,语气有些打趣又有些认真地道:「每次轮到妾身侍寝的时候,总有那么两个妹妹要出事的。」 「没什么大事。」宇文颉道:「朕不会走。」 一听这话,惠妃就放心了,温柔地笑着给帝王倒茶,又腾了桌子出来,好让帝王放折子。 轰隆一声雷响,雨又落下来了。花春听着头顶上雨打瓦片的声音,看着远处时不时跑过的躲雨的宫人,突然觉得还挺有情调的。 要不是她现在蹲着的姿势这么难看,也适合吟首诗,抒发抒发自己美好的情怀。 脚都麻了,这起码已经蹲了半个时辰了,还不见瑞儿回来,她正有些抱怨,突然就看见远处一个宫女一个太监打着两把伞,像两朵小蘑菇似的骨碌碌地就朝这边溜了过来。 「嘿!我在这儿!」花春连忙嚎了一嗓子。 瑞儿听见了,带着秦公公一起进了屋檐下头,甩了甩油纸伞,抬头惊愕地看着她:「主子您怎么爬上去的?」 「用绳子啊。」花春指了指他们脚边那一堆东西:「你们甩给我,我吊着下来。」 秦公公哭笑不得:「花昭仪,您为什么会在这里?」 「说来话长。」花春撇嘴,看了看他:「皇上呢?」 秦公公微顿,撒了个善意的谎言:「皇上在紫辰殿同重臣开会,根本走不开。」 「哦。」这个她理解。 顺着绳子下了屋檐,她有些为难地看着秦公公:「您能把我带回后宫去么?」 秦公公躬身道:「奴才暂且以皇上的名义带您回去,稍后再跟皇上说明情况即可。」 「好吧。」花春点头,跟瑞儿共用一把伞,跟着他就往后宫的方向跑。 瑞儿看了两眼自家主子亮晶晶的眼睛,有话就挂在舌尖上,但看了一眼秦公公,还是没能说出来。 秦公公对其他宫嫔的态度都挺高傲的,唯独对花春,十分亲切并且有维护的意思。瑞儿不懂这是为什么,不过她知道是好事。那他撒的小谎,也就没必要拆穿了。 进了后宫,路走到一半,花春道:「咱们直接去紫辰殿好了,你瞧这雨大得,裙子都湿透了,紫辰殿比养心殿更近。」 秦公公慌了,连忙道:「皇上正在紫辰殿里忙碌呢,说了不让任何人打扰,您现在是后宫之人,最好就别去了。」 「不是啊。」花春跟他比划:「紫辰殿不是有前殿和后殿么?皇上接见朝臣一般是在前殿,咱们去后殿不就好了?」 「您还是直接回养心殿吧。」 下着雨,四周清凉,秦公公却依旧是被吓出了一头冷汗,哀求地看着花春:「紫辰殿没有您可以更换的衣裳。」 「这样啊。」觉得秦公公有点古怪,花春看了他两眼,却没多想。 回养心殿的时候路过了紫辰殿,花春不经意扫了一眼。 因为下雨,四周都阴沉昏暗,紫辰殿里却一盏灯都没亮。 嗯? v第22章[01.25] 心里有疑惑,花春没急着问,到了养心殿看着宫殿里亮堂的灯光,才笑着说了一句:「我还以为宫里省蜡烛,这种天气也不点灯呢。」 秦公公笑道:「娘娘多虑了,蜡烛自然是不会省的,皇上也喜欢四周明亮。」 「是吗?」花春不笑了,认真地看着他:「那为什么紫辰殿里不点灯?」 秦公公一愣,脸色微白,低头道:「兴许是忘记了吧。」 「嗯。」花春点头:「我信。」 背后一阵发凉,这俩字明明应该听着让人安心才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从花昭仪嘴里这么平静地吐出来,秦公公觉得心慌。 「老奴继续回去伺候皇上了,娘娘保重。」 「嗯。」目送他出去,花春平静地在大殿的椅子上坐下。 「主子?」青袅出来,看着她就急了:「身上都湿了怎么还坐着?快来,奴婢给您更衣。」 低头看看自个儿,花春起身,一声不吭地任由青袅给她擦身子换衣裳,然后捧着她煮的姜茶坐在椅子上继续发呆。 「小青,皇上去哪里了?」 瑞儿心里一跳,正想给小青使个眼色,却没来得及,青袅直接脱口而出:「去惠妃宫里了,说是今晚就在那里歇着。」 「也是刚刚才去的吧?」瑞儿连忙道:「毕竟好久没去看惠妃了。」 古怪地看她一眼,青袅很耿直地道:「不是已经去了一个时辰了么?」 瑞儿脸都白了,使劲儿朝她使眼色,看看垂着眸子的自家主子,然后摇头。 青袅很快反应了过来,干笑着道:「也有可能是半个时辰…或者,才去了一炷香的时间。」 「咱们吃饭吧。」花春没理她俩,摸了摸肚子道:「饿了。」 「传膳!」瑞儿立马嚎了一声,外头的人应了,下去准备。 瞧着花春不说多余的话,青袅有点着急,摆手示意其他人先出去,然后坐在她旁边道:「主子您要想开些,这后宫比您有背景有后台的人多了去了,皇上总不能一直在咱们这儿。」 「我知道。」花春点头:「当皇帝就该雨露均沾,不然后宫就容易掀起腥风血雨。」 可是道理都懂,心里还是有那么点不舒服的,也不多,就一点。 这种守着个房子等男人来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更糟糕的是还等不来,完全不符合她二十一世纪自立自强美少女的风格。 「主子先用膳,用完了之后,奴婢还可以继续给您说故事。」青袅笑着道:「好久没说了。」 「嗯。」花春应了,甩甩头,站起来就往桌边走。 青袅想,自家主子心情这么不好,肯定吃不下什么东西,于是已经准备好了相关形容词,打算夸一夸菜色,以增进她的食欲了。 结果,菜上来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五个盘子里的东西统统被一扫而空,花春连犹豫一下都没有,把自己塞得饱饱的,舒坦地出了一口气:「真好吃。」 青袅傻了,看看她,再看看盘子:「主子…您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是菜很好吃啊。」花春笑了笑:「收拾一下,天黑了,咱们也该睡觉了。」 青袅沉默,看着那五个盘子里最小的那个盘子。 那里头盛的是咸菜,整整一盘,竟然也被她生吃了下去……这要是没事才见鬼了。 狂风呼啸,外头的雨没停,清冷的空气倒是让人格外想在暖和的被窝里沉睡。虽然心情不是很好,但是花春还是睡得很熟。 清和殿。 惠妃已经沐浴完毕,穿着寝衣伺候帝王更衣。 宇文颉侧头看着外头,低声道:「这雨下得真久。」 微微一愣,惠妃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窗外一眼,笑着让宫女去将窗户合上:「下雨好啊,燕京附近不是正干旱么?这倒是一场及时雨。」 「嗯。」帝王垂眸,换上寝衣便疲惫地躺上了床:「睡吧。」 「是。」惠妃暗喜,这人都躺上床了,终于是谁也抢不走了吧? 宫人都退了下去,宫灯也被熄灭了,惠妃正想伸手搭上帝王的胸膛,却见他撑起身子道:「留盏灯。」 惠妃想说,让宫人进来点就好了,然而皇帝却已经起身,亲自走到旁边,将宫灯点燃了。 一盏宫灯没多大光亮,但这昏昏暗暗的光线却更让人陶醉,惠妃娇羞地等着帝王过来,然后靠着他的胸口躺下。 宇文颉呼吸平缓,闭上眼睛之后好像就直接睡着了一样,没个动静。这叫人怎么甘心啊?好不容易来清和殿过夜,结果就是单纯地睡觉? 等了一会儿,惠妃不乐意了,伸手就去挑逗帝王,然而,手伸到一半就被他抓住,按在枕头上,接着就听见他低沉的声音:「闭上眼睛。」 脸上一红,惠妃听话地闭眼。 但是,这眼睛一闭,怎么就觉得好困啊?周围像是有无数的潮水涌上来,拉着她沉下去一样。 打了个呵欠,惠妃喃喃道:「臣妾伺候皇上……」 话没说完,直接就睡了过去。 看了她两眼,宇文颉起身,走到屏风旁边,拿了一小瓶子药,往自己人中上点了点,然后披衣,直接从窗户翻了出去。 青袅守着夜,正要睡着,冷不防觉得一股子寒气迎面扑来,下意识地就拿起了手边的匕首:「谁?」 昏暗的房间里,有高大的身影步步靠近,她惊呆了,匕首出鞘,双腿发抖地站在隔断处,妄图拦住这个人。 「是朕。」宇文颉低低地开口:「你竟然在宫里带匕首?」 身子一震,青袅连忙将匕首收起来,跪下行礼:「皇上。」 「没你的事了。」宇文颉道:「回去睡觉吧。」 v第23章[01.25] 「……是。」 外头大风大雨的,皇帝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的?他的龙袍都在滴水,身后一个人也没有,连秦公公也没跟来啊。 青袅眼神很复杂,像是想了很多事,最后还是安静地退了出去。 花春睡得死死的,朱唇微张,有晶莹的口水沾在了枕头上。 嫌弃地看了她两眼,宇文颉将湿的外袍挂在了一边,一点也不温柔地挤上床去,盯着她。 睡再熟也得被这扑面而来的王霸之气给惊醒了啊!花春睁眼,眼神茫然了一会儿,定焦在身边这人身上,瞳孔微缩:「你……」 「醒了?」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今天又发生什么事了?」 我靠,大半夜突然出现在人家房间里,难道不该先给个解释吗?一上来就问她问题是什么回事儿?花春不满地撇嘴,瞪了他半天才道:「被人绑出宫去了。」 「羲王爷?」帝王沉了脸:「他胆子也是越来越大了。」 「能拿人家怎么办?」花春翻了个身,背靠着他的胸膛,感觉这人身上冰凉,又连忙翻个身,伸手抱着他给他捂暖:「你要拿我这事儿去为难他,太后第一个不会放过我。再说,他狡猾着呢,半点证据也没留下,除了我的口供,谁能证明我被带去了博阳宫?」 就是咬定了拿他没办法,才敢这么猖狂。 「他对你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一口咬定我是花京华,我极力否认,他就说会让我日子不好过。」花春耸肩:「吓死宝宝了。」 帝王皱眉,双手环紧她:「明日朕给你宫里增派些暗卫。」 「谢了。」花春点头,然后好奇地看着他:「您今晚上不是在清和殿过夜么?怎么突然过来了?」 「想问问你情况而已,所以等惠妃睡下就来了。」帝王说着,看了她一眼:「有件事你得明白。」 「嗯?」 「除了你之外,朕还会宠幸其他很多人。」 「……」抱着他的手松了松,花春懂事地点头:「我知道。」 目光在她脸上流转,帝王挑眉问:「你不会不高兴?」 「不会。」花春道:「我这样的女子,通情达理,顾全大局,皇上有皇上想做的事情,我绝对不拖后腿!」 说得好让人感动的样子,帝王伸手,勾了勾她的眼角,捻了捻:「心里话?」 花春扯了扯嘴角:「嗯。」 宇文颉沉默,花春也没多说,觉得他身子暖和了,便松开手,继续背对着他睡。 男人就是虚伪,一边总让女人说心里话,说了最真实的想法吧,又会觉得你怎么这么自私不懂事?不说真实的想法吧,他还得觉得你没对他敞开心扉。 真是难伺候! 两人无话,却是谁都没睡着,听着外头的雨声,帝王只抱着怀里的人,眼里光芒暗转,像是在想什么事情。花春则是瞪着眼看着窗外的树影,脑补出了一系列出现刺客的场景。 然而,是她想太多,二更天的时候,雨停了,帝王起身便无声无息地回了清和殿。 惠妃睡得死沉,醒来的时候,帝王已经在外殿更衣,准备上朝了。 低头看了看自己整洁的衣裳,她皱眉,起身出去接替了秦公公的位置,替皇帝最后一根衣带,然后轻声告罪:「臣妾伺候不周,竟然直接就睡着了。」 「无妨。」帝王大方地道:「在你这儿休息,朕也觉得安心。」 一听这话,惠妃心里舒坦多了,连忙挂起了笑意,恭送皇帝离开。 有小太监收拾了皇帝昨日的衣裳,正准备抱去浣衣局,惠妃扫了一眼,心血来潮地道:「龙袍交给本宫,本宫亲自来洗。」 太监一愣,颇有些迟疑,惠妃却直接走过来,将龙袍捧走了。 「娘娘聪慧,亲手洗衣定然能让皇上明白娘娘深厚的情意。」旁边的小宫女连忙奉承。 惠妃一笑,抖开龙袍看了看。 「嗯?」瞧着袍子底下的泥泞,她有些惊讶:「怎么会这么脏?」 今日虽然下雨,但是皇上不是一直在清和殿么?哪里去沾来的这么多泥? 小宫女也很茫然,嘀咕道:「兴许是不小心染上的吧。」 这得有多不小心,才能染成这样?惠妃沉了脸,想了一会儿,招来守夜的宫人问:「昨晚皇上有离开过么?」 「回娘娘,没有。」宫人老实回答:「奴才一直在殿门口守着呢。」 那又是怎么回事?皱了皱眉,惠妃拿着龙袍,陷入了沉思。 天亮之后,就有不少嫔妃来清和殿请安了,惠妃整理了心情,带着被翻牌后应有的开心,坐在主位上看着下头行礼的人:「来得都挺早啊。」 霍纤柔笑了笑:「姐姐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这些不用侍寝的人,怎么能不醒得早呢?」 花寻月打趣似的看了她一眼:「你这话说得,可真酸。」 「哪来的酸啊,嫔妾是替惠妃娘娘高兴。」霍纤柔道:「竟然能将皇上从养心殿里给挖出来了。」 说着,扫了扫四周:「奇怪,前两天一直侍寝,不来给惠妃姐姐请安也就罢了,今日怎么还是不来?」 惠妃微笑:「花昭仪还在学规矩,就不必太苛刻了。」 「姐姐脾气就是好。」霍纤柔笑道:「换作别的主子,遇见这种不懂规矩的,早该教训了,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爬自个儿头上去了呢。」 惠妃摇头:「霍嫔妹妹可别这么说,花昭仪十分懂规矩,也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你比她先入宫,也该叫她一声妹妹,凡事就多担待些。」 想用她去对付花昭仪?她又不傻,眼下花春正是皇帝心尖尖上的人,谁动谁倒霉。她只想借点火取暖,可不会引火自焚。 见惠妃不接招,霍纤柔就安静了,盯着门口陆续进来的嫔妃,不再吭声。 v第24章[01.25] 「嫔妾给惠妃娘娘请安。」门口跨进来个一身宝蓝色宫装的女人,眉目温婉,气质若兰。 惠妃一见她就道:「蓝昭仪来得正好,皇上赏了你东西呢。」 众人哗然,花寻月忍不住就问:「这蓝昭仪也是许久没见过圣驾了,怎么会有东西赏下来?」 惠妃笑道:「这个本宫就不知道了,兴许是皇上终于想起蓝昭仪以前的好了吧。」 旁边的许嫔和熹妃相互看了看,都是沉默。 这宫里过气的宠妃太多了,能被皇上重新想起来的,蓝昭仪还是第一个,要说惠妃没用什么手段,打死她们都不信! 蓝昭仪能做到的,她们自然也能做到,只要找到方法。 「多谢娘娘关照了。」蓝昭仪行了礼便站到惠妃身边,看起来满脸心事,却碍着人多不好说。 惠妃注意到了,等众人请完安之后,便将她单独留了下来。 「怎么了?」 「昨天晚上,皇上是在清和殿过夜的么?」蓝昭仪皱眉问。 惠妃一愣,眼神微动,笑着点头:「是啊。」 「那嫔妾怎么听养心殿那边的宫女说,昨晚皇上好像是去了花昭仪那里的?」蓝昭仪道:「中途皇上也没离开吗?」 心里一沉,惠妃脸上笑容不变,摇头道:「没离开呢,一直在,你别听那些宫女瞎说,都喜欢往自家主子脸上贴金。」 「那嫔妾就放心了。」蓝昭仪笑了笑:「要是真弄出了这样的事,那娘娘的处境就尴尬了。」 惠妃点头,将皇上赏赐的东西放进她手里:「这宫里的新宠啊,过一段时间就换一个人,本宫还是更看好你,毕竟当初皇上对你也是极好,一旦有机会翻身,就必然比别人走得更远。」 感激地点点头,蓝昭仪谢了恩,又说了几句话,才终于退了出去。 「山竹。」 人一走,惠妃便沉了脸:「找人去打听打听,昨晚养心殿是什么情况。」 「是。」 花春舒舒服服地睡了个自然醒,睁眼就看见青袅端着午膳站在她床边问:「主子,饿么?」 「饿。」花春咧嘴一笑,心情不错地卖了个萌:「今天菜色真不错。」 青袅点头:「皇上特意吩咐给您加的菜。」 「嗯?」起床梳洗,花春有点疑惑:「给我加菜干什么?」 青袅尴尬地笑了笑,如今自家主子正当宠,一举一动都被人看着呢,昨儿吃光了一盘咸菜的事情被皇帝知道了,可不得以为是宫里饭菜没给够,所以要给她加菜么? 不过她不能直接这样说,只能委婉地道:「皇上怕您吃不饱。」 「这倒是好。」花春点头,收拾完毕就在桌边坐下,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明日开始您也该去惠妃宫里请安了。」青袅提醒道:「总不去怕是要得罪人。」 「嗯好。」花春点头,脑海里想了想以前看过的宫斗电视剧,叹息了一声:「没想到我也要过上那样的日子了。」 青袅微笑,看着她用完膳,便收拾碗筷,想着让主子休息半个时辰,便带出去看看后宫布局。 结果,屋子里刚收拾干净,就有客人来了。 「熹妃娘娘让本宫送点东西来。」许嫔站在花春面前道:「算是个见面礼。」 熹妃?花春茫然,好像一直没怎么见过啊:「多谢了。」 许嫔是个长得眉清目秀的姑娘,瞧着年纪和她差不多,但是估计在宫里的资格已经很老了,一身宫装和头饰看起来就跟镶在身上的一样和谐,送完礼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坐下来,十分感慨地看着她道:「昭仪娘娘如今这模样,真是像极了当年的熹妃娘娘。」 花春好奇:「长得像?」 「不是。」许嫔道:「是恩宠之下的荣光焕发,早年熹妃娘娘受隆宠,皇上为她修了御花园的锦鲤池,又为她栽了半个后宫的梅树,那时候的熹妃娘娘,就跟你现在一样,笑得开心极了。」 这是给她翻旧账来了?花春干笑,应和地道:「皇上真好。」 「可这恩宠毕竟是有限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谁也拿不准。」许嫔笑道:「幸好后宫还有这么多姐妹,相互扶持着,也就能过日子了,就算不得宠,也不会被谁欺负了去。」 花春点头:「嗯。」 「都是过来人,有的话昭仪娘娘别不爱听。」许嫔道:「趁着现在大家愿意和你在一起,那就多来往一二,免得树倒猢狲散,连个真心朋友都来不及交。」 「娘娘说得有道理。」花春笑道:「嫔妾会好好考虑的。」 这花昭仪也没看起来那么傻啊?说两句就明白了?许嫔欣慰地点头,起身道:「那晚上在熹远宫里有个茶话会,你要是感兴趣,也可以来。」 「好。」花春答应得满满的,看得许嫔开心极了,心情舒畅地就离开了养心殿。 青袅正担心自家主子轻信于人会酿成什么灾祸呢,结果前头这人一转身,整张脸就黑得跟锅底似的:「一点意思都没有,谁都想拉拢我,都给我塞礼,能不能来点有刺激性的情节,比如哪个娘娘看我不顺眼,给我赐个一丈红什么的?」 嘴角微抽,青袅眼神古怪地看着她:「主子喜欢那样的?」 「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这后宫也太无聊了啊!」花春鼓嘴,分外不满地道:「我呆在这宫里,除了帮皇帝理理折子,其他的就什么都没得做,吃了睡,睡了吃,再这样下去就得胖成球了。」 青袅低笑:「您可以运动运动。」 运动?花春很纠结:「我以前唯一喜欢的运动就是打篮球,然而这地方……」 「娘娘喜欢什么,奴婢都可以想办法。」青袅信心满满地道:「只要您心情好。」 哎?眼眸亮了亮,花春看着她问:「弄个篮球架也可以吗?」 「可以。」青袅想也不想就点头:「正好养心殿后院有一大块空地,您可以随意玩。奴婢还可以找人用牛皮去做个球出来。」 「好!」花春高兴地点头,看着青袅出去,一瞬间觉得生活有了点希望。 v第25章[01.25] 然而,她没意识到一个问题。 青袅作为一个古代人,为什么好像不用她解释就知道篮球是什么东西? 做球和篮筐都需要一定的时间,花春就高高兴兴地一边等一边在宫里榨橘子汁儿喝。刚榨好两杯,皇帝就来了。 「你这又是在做什么?」瞧着她这一脸狰狞压榨橘子的模样,帝王跨进来的脚都吓得收回去了。 花春一愣,连忙起身行礼:「皇上,嫔妾在弄果汁。」 「好端端的橘子被你弄成这样,还怎么吃?」宇文颉很嫌弃地在她旁边桌下,看着桌上弄好的两杯东西,眉头紧皱。 「您先尝尝。」花春端了一杯给他,然后继续拿石锤榨剩下的。 看着这玩意儿,帝王犹豫了一下,还是抿了一口。 「怎么样?」她兴致勃勃地问。 帝王抿唇:「还行吧。」说完又喝了一口。 这人一向是口嫌体正直,花春也懒得跟他多计较。 「朕来是想告诉你,你的户籍已经落在了长安的侯府了。」喝了半杯下去,帝王抬眼道:「从今日起,攻玉侯就算是你亲哥哥,也是你最大的后台。」 啥?花春傻了:「亲哥哥?」 「嗯,可以当亲哥哥看待。」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但是还是要注意男女之防。」 花春有点感动,贺长安连身份的问题都替她考虑到了啊,虽然已经好几天没见面了,但是还是感受到了来自二哥的关怀。 「替我谢谢他。」她道:「要是有机会,我再给他送个礼。」 看她一眼,帝王道:「长安这几日不知道去了哪里,朕派人去侯府问过,都说他出去了,找不到人。」 「怎么会?」花春惊愕:「他不是病了么?」 「朕也不清楚,应该没离开燕京,可能在某个地方散心吧。」 散心?花春眼眸一亮,拍手道:「我知道在哪儿了,水月湖!」 上次他带她去的地方,说哪天压力大了就可以去看看,那儿的确是个散心的好地方。 帝王将信将疑,转头让人去找。 「你怎么知道是那里?」 「上次去过。」花春顺口就答:「风景挺好的,而且看得出来,二哥很喜欢那里。」 宇文颉沉默,瞧着她脸上的表情,想问点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吞了回去。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也就罢了。 「对了,皇上,晚上能不能帮我个忙?」想起茶话会的事情,花春笑眯眯地朝宇文颉作揖:「等会儿陪嫔妾演个戏怎么样?」 「什么戏?」 撑起身子俯到他耳边,花春眨巴着眼嘀咕了一阵。 帝王脸上的表情有点微妙,思考了一会儿,点头道:「好。」 于是半个时辰之后,众人都听见养心殿里发出了一声惊天怒吼,帝王摔门而出,后头的花昭仪扑出半个身子,哀哀怨怨地朝前头伸着手:「皇——上——」 帝王的步伐没有因为她的挽留而放缓,反而更加快速地离开了养心殿。 外头守着的宫人都惊呆了,秦公公一时也没能回过神,就听见帝王道:「罚花昭仪面壁思过一日,谁也不得来见!」 宫人们纷纷跪下,帝王坐上龙辇,带着满腔的怒意回了紫辰殿。 「主子!」瑞儿吓哭了,过去将花春扶起来,带着哭腔问:「这是怎么了啊?不是一直好好的吗?皇上怎么会突然发了火?」 花春双目无神地看着天空,声音颤抖地道:「本宫与皇上起了争执。」 「什么争执这么严重啊?」瑞儿急了:「您怎么能同皇上去争呢!」 「那件事关乎一个人的立场,本宫不得不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花春道:「甜粽子明明比咸粽子好吃千万倍,皇上却非说喜欢咸粽子!」 啥?瑞儿傻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您与皇上……就为了争这个?」 「你不要小看这个话题。」花春一脸严肃地道:「喜欢吃甜粽子还是咸粽子,能反映出一个人的性格,很明显,本宫与皇上性格不合!」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好么!瑞儿简直哭笑不得,将她从地上扶到内殿床上,眼泪跟着就掉下去:「这宫里皇上的恩宠本就是万分不易的东西,您竟然还为这么个事情把皇上惹怒了,要面壁一日呢。」 一般得到这样惩罚的后妃,接下来都很难再得到皇帝宠幸了。 花春反过来安慰她:「你别急,这点小惩罚不算什么的。」 哪里就不算什么了?宫里都是见风使舵的,被皇上这么一冷落,谁还会看重她?瑞儿直叹气,想想自家主子是个平民出身,也该不懂这些东西,于是就只能自己闷着。 后宫里的消息都是长了翅膀的,这边皇帝才离开,那边熹妃淑妃惠妃就全部知道了。 「瞧瞧,说什么来着?果然是来得快去的也快。」惠妃低笑:「任凭她有什么本事,一旦惹怒了皇上,就什么都没了。」 蓝昭仪在旁边伺候,闻言问了一声:「咱们要拉拢她么?」 「熄了火的柴,还要来干什么?」惠妃道:「等过两日,局势安定下来,本宫还有账要同她算呢。」 蓝昭仪不解:「娘娘最开始不是挺看好她的?」 看好她是没错,但那也是在侍寝之前。惠妃抿唇,有些事她不说出来不代表不记恨,花春敢在她侍寝的时候争宠,不知道做了什么把皇帝引了过去,那就得做好承受后果的准备。位份还没升上来呢,架子先起来了,那怎么行? 花昭仪要面壁,熹远宫的茶话会自然也就没了,熹妃摇着头道:「这一笔买卖咱们亏了。」 许嫔干笑:「谁知道她倒得这么快啊?也罢了,就两件首饰,还能让她念您个好,往后要是乖顺,也可以投到您座下。」 v第26章[01.25] 「也是。」熹妃点头:「那咱们就不管了吧。」 「娘娘。」外头有小宫女道:「养心殿那边来了小信。」 小信?熹妃想了想,招手道:「拿进来。」 许嫔好奇地凑过来看,这多半是花昭仪亲手写的,字还不错,洋洋洒洒半张纸,也就一个意思——替她给皇上说说好话。 熹妃笑了,随手就将信纸丢进旁边的水盆:「咱们都是常年见不着皇上的人,能帮她说什么好话?」 「娘娘,不回信么?」 「回什么回。」熹妃道:「不关咱们的事,坐着看好戏就是。」 这小信不止熹远宫有,清和殿也有,连花寻月也收到一份,仔细看了看笔迹,当真不是花京华的字。 众人心思各异,却是不会有人站出来帮忙的,毕竟花昭仪位份不高,恩宠虽厚,也还没持续多久,没道理要帮着她蹚浑水。 「什么叫世态炎凉。」躺在软榻上吸着橘子汁,花春吧砸着嘴道:「所以人呐,富贵的时候交的朋友都不可靠,只有落难的时候才知道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青袅认同地点头,瑞儿却还在旁边着急:「各宫娘娘都不肯帮忙,咱们该怎么办?」 「有什么怎么办的?」花春笑道:「该吃吃,该睡睡。」 「可……」瑞儿跺脚:「皇上那里也不去解释一下么?」 「没什么好解释的。」花春道:「我就爱吃甜粽子!」 青袅失笑,瞧着小丫头快急哭了,低声安慰:「主子有分寸的,皇上也不是那么薄情的人。」 瑞儿咬唇,除了叹气啥也做不了。 这宫里的风云变幻可是比什么都快,先前内务府还准备了不少东西要给养心殿送来,皇帝这一声吼之后,啥也没了,连晚饭都少了两个菜。 花春一边吃一边感叹:「人生啊,真是艰难。」 晚饭之后早早洗漱上床,不出意外,半夜的时候皇帝就来了。 「为什么你分明是朕名正言顺纳的妃嫔,却总要朕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宇文颉一边翻窗户一边板着脸问。 花春嘿嘿笑了笑:「自古以来,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嫔妾是在给陛下找刺激。」 「这么说朕还要谢谢你?」宇文颉轻哼一声,翻身便将人压在床上,手上一点温柔也不留,直接撕开了她的宫装。 巫山云雨几度,花春趴在他胸口喘息,低声道:「你的后宫太可怕了,人又多,心思又杂,我可不敢保证自己能平安度过多长时间。」 帝王摸着她最近圆润了不少的腰,道:「前朝你混得走,后宫怎么就不行了?」 「这能一样吗?」花春冷哼:「前朝都是臣子,一视同仁,也不怕得罪谁,反正有您在背后撑腰,这后宫里,万一不小心动着了您哪块心头肉,我还不得提前下岗了?」 宇文颉沉默,手往上移,在她心口狠狠一掐:「朕没有多余的心头肉。」 脸上微红,花春闷着乐,手拼命去拦他那作妖的指尖,哑声道:「您说的话可得记住了,别学现代渣男一样拔x无情。」 「拔什么?」帝王皱眉。 「没什么。」花春道:「您既然这么说了,那嫔妾就放心大胆地往前走了。后宫势力也牵扯着前朝,唐越的位子现在刚坐上,不少人盯着他呢。嫔妾的意思是,这后宫里有些人如果不是特别重要,那您可以适当寻个借口贬一贬,这样前朝那些人的气焰也能得到打压。」 「比如?」 「比如惠妃。」花春道:「她是李中堂家的侄女,一掌管后宫大权,李中堂也跟着嚣张了不少,李家的门客定然也更多了。」 宇文颉低头,看了她一眼:「你是跟惠妃有私仇?」 「没有。」花春道:「嫔妾刚进宫,跟任何人都没有私仇,给您的建议只为您着想,就算嫔妾是您的女人,也未必就会小肚鸡肠争风吃醋,这一点请您务必记在心里。」 帝王想了想:「好,朕听你的。」 花春抬头,在他身上爬了爬,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道:「咱们丑话得说在前头,嫔妾无论后宫前朝都是为皇上服务的,请皇上务必给嫔妾全部的信任和支持,不然就真如羲王爷所说,嫔妾的路会非常难走。」 「朕明白。」帝王道:「朕了解你的为人,自然会选择相信你。」 「哪怕以后有人污蔑我,诋毁我,您也不能变卦。」 「好。」 得到了承诺,花春开心极了,主动勾着这人的脖子,像只猫咪一样蹭啊蹭的。 丝毫不意外,身下这人身子被她蹭得滚烫,低吼了一声便反压了回来。 二更天,帝王按时离开,顶着满头的星辰回去紫辰殿。 有起夜的宫人不经意撞见圣驾,连忙迷迷糊糊地跪下,等圣驾走远了,才奇怪地看养心殿一眼,恍然觉得自己在做梦。 第二天天亮,攻玉侯进了宫,带着花春去了太后面前。 「微臣曾与丞相是八拜之交,故而看见花昭仪,也觉得分外亲切,便认作了亲妹妹。」 太后惊愕不已,瞪了贺长安半晌:「这……侯爷也太冲动了。」 怎么会随便看一个人顺眼就认了亲呢?攻玉侯可是皇帝的心腹,又是挚友,这花昭仪平民出身,如今又得罪了皇帝,怎还当得他妹妹? 「长安心意已决。」贺长安闭眼道:「还请太后成全。」 旁边坐着的几个嫔妃都青了脸,惠妃忍不住开口道:「若是在她入宫之前,侯爷要认亲,本宫都觉得合情合理,如今这花昭仪已经在后宫里了,侯爷才来认亲,似乎……」 「微臣早在宫外便与皇上一起见过花昭仪。」贺长安道:「也算相识,只是因为微臣最近病了,没来得及进宫向太后禀告,花昭仪的户籍已经到了侯府。」 也就是说,只是来告诉你们一声而已,不是来征求意见的,已经成定局了。 太后沉默,旁边几个妃嫔也是心思各异,花春老老实实跪着,脸上挂着谦虚的笑意。 「既然已经过了户,那便就这样吧。」太后道:「花昭仪入宫时间虽然短,却也开解了皇帝不少,哀家想着,既然都是侯爷的妹妹了,不如就提一提位份,升个嫔位吧。」 v第27章[01.25] 堂堂攻玉侯,亲妹妹怎么可能只做昭仪?按照身份来说是可以封妃的,然而这宫里最要不得的就是一步登天,太后觉得,升个嫔位刚刚好。 花春一喜,心里算盘打得啪啪的。这么爽快就给了她个嫔位,那离能坐肩舆出行的位份也不远了吧? 「多谢太后!」 「免礼了,在宫里安分的人,总会再次得到皇帝垂青的。」太后淡淡笑了笑:「你们俩兄妹先回去吧,瞧侯爷这身子骨,最近好像的确消瘦了不少。」 「谢太后关心。」贺长安站起来,微微一笑:「病了掉的肉,吃两顿就回来了,臣这就先告辞了。」 「嗯,去吧。」 花春继续跟在贺长安身后当尾巴,一路低着头出了慧明殿。 青袅和瑞儿跟在他们身后做避嫌之用,见自家主子好像有话要同侯爷说,青袅便拉了瑞儿一把,叫她走在后面,还低声跟她聊天,分散她的注意力。 花春小声道:「二哥,好久不见了。」 贺长安勾唇,眼里神色一如往常温柔:「是好久不见了,你在宫里还好么?」 撇撇嘴,花春摸了摸下巴:「怎么说呢,也算挺好的,就是有点无聊。」 「听说你惹皇上生气了?」 「没有,闹着玩呢。」花春耸肩:「这后宫路难走,少不得要些配合,皇上是不会亏待我的,所以要是听见什么流言,二哥你也别紧张。」 「好。」贺长安点头,认真地看着她道:「若是当真有一天皇帝欺负了你,你便回来同我说,户籍一过,你花春就是我贺长安的亲妹妹,做什么我都会护着你的。」 花春有点感动,又有点不好意思:「实在麻烦你了。」 「说这些可就没把我当哥哥了。」微微一笑,贺长安伸手想像以前那样拍她的肩膀,却突然意识到两人现在的身份,手僵硬在半空,又若无其事地收了回来。 花春干笑,就当没看见这动作,兴高采烈地道:「走走,先回养心殿,我有东西要送给你的。」 贺长安点头,跟着她往前走,眼神有些复杂,最后还是化成了宠溺,当真像个哥哥一样,看着前头的人一蹦一跳地走着。 「皇上,侯爷他们已经从太后宫里出来了。」秦公公道:「去了养心殿。」 帝王拿折子的手一顿:「两个人一起?」 「是。」偷偷打量了一番帝王的神色,秦公公补充了一句:「身边都跟着人。」 这不是跟不跟人的问题,宇文颉抿唇,花春是他硬生生从贺长安手里抢过来的,这两人一旦见面,不知道会聊什么,会发生什么。 「摆驾养心殿吧。」 秦公公一愣,小声提醒:「您昨日才生了花昭仪的气呢。」 「今日气消了行不行?」 秦公公:「……」 行,您老大您说了算!他立马转身出去,吩咐人准备仪驾。 「当当当当!」花春捧了个玉制的魔方出来,得意洋洋地展示给贺长安看:「这本来是给你准备的新婚贺礼,后来丞相府被抄家,充了国库,我使劲儿求皇上,他才还给我的。」 这魔方可花了她老大的功夫,从设计到制作,无一不费尽心思。魔方六个面,六面都是不同颜色的玉或者宝石,堪称史上最贵的魔方。 「这个…是什么?」贺长安很新奇地看着,接过来把玩了一番。 花春一笑,拿回来,道:「看着啊。」 伸手将各个面的颜色给拧乱,花春道:「这个玩具就是考验人的智力,颜色打乱之后,你要想办法把所有面重新拧回一个颜色。」 贺长安似懂非懂,接过来尝试了一下,结果怎么拧都不能把所有颜色同时归位。 这位也是个不喜欢认输的主儿,当即就恼了,仔细看着那魔方,试探着,思考着。 花春就坐在旁边吃点心,伸个脑袋看着他拧。 帝王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幅和谐的画面,跟他平时看折子她会伸个脑袋过来一样,现在她的脑袋伸别人那儿去了。 微微沉脸,帝王侧头,秦公公立马就会意,吼了一嗓子:「皇上驾到——」 花春一愣,抬头看着门口的人,起身行礼:「嫔妾给皇上请安。」 贺长安正想到关键的地方,压根没有要移开眼的意思,只道:「微臣给皇上请安。」 「请安也要有点请安的样子。」帝王不悦地道:「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头还是没抬,贺长安道:「娘娘方才送臣的东西,瞧着有意思极了,臣正在想办法解开呢。」 她送的?宇文颉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花春:「你就送侯爷这么个小玩意儿?」 「这才不是小玩意儿呢!」花春鼓嘴道:「很费心费力才做出来这么一个,花了我一年的俸禄呢!匠人也难找……」 本来是想好好夸一夸这东西有多难得的,但是在皇帝深沉的眼神里,花春还是下意识地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很怂地闭上了嘴。 「这的确是个难得的宝贝。」贺长安笑道:「臣还从来没见过,匠心独运,巧夺天工啊!玩起来也有意思,看来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解开的了。」 花春得意地道:「要是那么轻易能解开,又怎么能送给你呢?」 「多谢娘娘。」他伸手接过旁边的锦盒,小心翼翼地将魔方给放进去,然后抬头看着皇帝道:「臣休息好了,正好也该回来帮帮您与娘娘,最近朝中李中堂一党势力又有所扩张,空缺的官位不少填补上了他的人。」 说正事,皇帝就暂且把其他心思收了起来,皱眉道:「朝中人才不足,临时选拔又怕有人鱼目混珠,也只能通过朝臣推举。唐越新上任,势力不足,说话威信也不够,指望不了他。其余官员推荐人上来,多多少少都有私心,朕也很为难。」 花春眨眨眼:「那还不如举行科考呢,按照不同部门的需求,多出几套专业对口的卷子,考出来由皇上殿试,能捞上来好大一批人才。」 「科考?」宇文颉皱眉:「你是说文试么?」 大梁的考试制度叫文试,只用来选拔一些有才之人,再授予官职。只是文试局限性颇大,选上来的人也不一定就能胜任空缺的官职。 青袅带着旁边的宫人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大门关上,花春就放心大胆地一撩裙子坐在软榻上,道:「科考与文试不同,就是考官出试题,筛选想要的人,有那方面才华的人只要参考,多半是能取得好成绩的,以此为标准选拔人才,就能避免官员私心推举,也更公平。」 v第28章[01.25] 宇文颉有了点兴趣:「考题要怎么出?」 「打个比方。」花春道:「皇上想增添一些兵部的官员,那就考管理士兵的知识,顺带考武功。只要是兵部官员该具备的素质,那就都做成考题,看考生具备不具备。」 贺长安眼眸微亮:「这个主意不错,户部缺人,那就出户部相关的题目,只要皇上圣旨一下,天下怀才不遇之人,必然纷纷赴京赶考。」 帝王认真地想了许久,轻轻点头:「朕与其他重臣再商议一番具体怎么做即可。」 花春高兴地拍了拍手,贺长安一脸佩服地看着她:「我以为京华已经彻底消失了,原来还在。」 这话说得莫名让人有些伤害,花春朝他一笑,认真地道:「她会一直在的。」 贺长安勾唇,目光温柔缱绻。 宇文颉皱眉:「紫辰殿还有很多事没做完,长安,你同朕一起过去吧。」 「臣遵旨。」贺长安垂眸,朝花春挥了挥手,便跟在帝王身后往外走。 目送他们出去,花春立马叫了青袅来,拿几张大大的宣纸,开始试着出几个部门的题目。 她念,青袅写。选择题,判断题,阅读理解还有作文,花春顿时觉得自己回到了高中时期。写完一张,青袅正准备放在一边,花春就拦住了她:「还有个最重要的东西你没加上。」 青袅一愣,低头扫了一眼:「标题、计分表格、填名字的地方,不是都有了吗?」 「no,还有最重要的一个东西。」她一脸严肃地在卷子旁边比划了一番:「密封线内不要答题!」 「扑哧。」青袅笑开了怀:「还要这个?」 「自然是要的!」花春一本正经地道:「就算是粗制滥造,也得有点高考卷子的氛围。」 「奴婢明白了。」青袅点头,就在卷子的一侧点了许多小点儿,加上花春说的那句话。 微微一顿,花春看了青袅一眼:「你…竟然知道密封线的格式?」 心里一惊,青袅茫然地抬头看她:「不是这样画的么?」 是这样画的没错,但是她一个古人,又没见过高考卷子,怎么知道密封线要加这么多小省略号的? 一瞬间心里的很多疑惑都被勾了起来,花春坐在青袅面前,开始认认真真地打量她:「上次你给我说的故事还没说完呢。」 青袅莫名有些紧张,低垂了眸子道:「啊,上次说到哪里来了?说小金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对。」 「那个男人挺好的。」青袅接着道:「很宠她,也是真心爱她,可惜就是保护不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起先我是很恨那个男人的,甚至想过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好了。然而,在小金死了不到两个月,那个男人也死了。」 「他死之后,奴婢生活的地方就乱成了一团,灾祸、战乱,民不聊生。」 花春眯了眯眼:「大梁自开国到现在,还没有什么地方经历过战乱。」 青袅一愣。 「先前我也有个想不明白的地方。」她低声道:「你说小金被处斩的时候,皇帝也在场,可据我所知,当今圣上从来没有去过刑场,哪怕是上次我要被斩首的时候。所以青袅,你说的小金,到底是谁?」 捏着毛笔的手轻轻颤抖起来,青袅垂了眸子,沉默了许久。 「奴婢说的故事,漏洞重重啊。」半晌之后,她才勉强笑着开口:「被主子发现了,奴婢与小金不是朋友,这故事最开始就是奴婢编的。」 编的?花春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到现在为止她都还记得青袅当初说起小金,那种浓烈的感情。对一个虚构的人,怎么可能有这么身后的情感? 可是,根据事实来看,又的确只会是她编的。 花春抿唇,叹了口气:「故事我还是爱听的,你的心意我知道。」 青袅起身,提着裙摆跪下道:「奴婢对主子没有半点恶意,只会是为主子好,还请主子原谅。」 「嗯。」花春点头,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那卷子上的密封线,笑道:「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来吧,咱们继续写接下来的卷子。」 「是。」 心里松了口气,青袅继续提笔写,花春让她写选择题选项,念abcd,结果这丫头不用她提醒,自己就很自然地写出了这四个英文字母。 花春挑眉,基本可以确定了,这丫头不是古代人。 最开始相遇算是缘分,因为天香馆那么多姑娘里,她一眼就看中了她。但是后来,青袅表现得对她很熟悉,又很包容,现在更是不经意暴露了很多东西。 她不傻,到这一步了还看不出这人是谁,那就白费了自己与秦袅那么多年的闺蜜情了。 「秦袅。」 「嗯?」青袅下意识地应了一声,等发觉不对,才抬头惊恐地看着她:「主子方才叫什么?」 「秦袅,秦始皇的秦,炊烟袅袅的袅。」花春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我早该发现是你了。」 心止不住地往下沉,秦袅脸色惨白,眼睛瞪得大大的,呆呆地看着她。 怎么会被认出来的? 「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一直帮我,却不告诉我身份,你这是想做什么?」深吸一口气,花春抓着她的手腕将人扯过来,像以前无数次的打闹一样,手臂勾着她的脖子:「还是不是朋友了?」 「我……」秦袅慌了,完全没想到会在现在露馅,一时间连装傻都来不及,只能呆呆地看着她。 「我给你一个小时,你给我解释清楚!」花春一脸严肃地看着她道:「如果解释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那咱们就绝交!」 秦袅是个很柔软的姑娘,历来最怕的就是花春说绝交俩字儿,所以现在,眼睛立马就红了,抓着她的手道:「你让我缓缓,缓好了咱们慢慢说?」 她已经小心小心再小心,拿出了一个演员该有的素质,隐藏得很好了,却没想到还是敌不过花春这敏锐的洞察力。 青袅的脸跟现代的秦袅一点也不像,这也是为什么花春一直没认出来的原因。但是今儿这卷子实在暴露了太多,联系上她的名字和给她的熟悉的感觉,花春要猜出来了也是正常的。 前头咱们提过,秦袅这姑娘呢,是花春同学的闺蜜,中国好闺蜜的那种,也是她把少年丞相的电视剧推荐给她的,所以现在,花春内心有点崩溃,生怕她张口说这其实都是她雇来的演员,这一切都是一场戏。 v第29章[01.25] 那样她可能会当场一个托马斯回旋从养心殿屋顶跳下去! 秦袅心里乱成一团,喝了好几口水压了压惊,才斟酌着开口道:「其实,怎么来的这里,我也不太清楚……」 花春猛地一拍大腿:「对啊,我也该想到的,这电视剧有古怪,要是我穿越了,你看了之后也应该一并穿越了才对!」 秦袅一愣,跟着呆呆地点头:「是啊,我也是看着看着就穿越过来了。」 「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谁?」花春瞪眼看着她:「最开始没认出来?」 花京华和现代的花春长得也一点不像,就算那时候遇见青袅,双方都认不出来对面这人是谁也很正常。 秦袅本来很慌张的,被花春这三言两语一带,瞬间就镇定了下来,点头道:「没错,我也是现在才敢肯定,你是花春。」 「穿越过来的时候我孤苦无依的,就流落进了青楼,没想到遇见你就被带了回来,觉得你让我感觉很熟悉,所以我就默默帮了你点忙。」秦袅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次怀孕是我用了特殊的药,让脉象看起来像喜脉,其实是没有身孕的,只是为了帮你瞒着身份。」 花春恍然大悟,直拍大腿:「我就说嘛,看你第一眼的时候,我也感觉很熟悉,就算现在都变漂亮了,咱们果然还是情投意合的!」 秦袅干笑:「情投意合?」 「不要在意细节,反正就是那个意思。」花春摆手,感概万千地拉过她的手来:「有朋友在身边这么久,竟然现在才发现,真是太可惜了!」 来古代这么久,也很久没看见秦袅了,以至于花春现在有一种久别重逢的喜悦,当即拉着秦袅一起躺上床去,跟以往一样,两人盖着被子躺着聊天。 「那片子你到底从哪里得来的?为什么会含着时空隧道啊?」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花春还是问了一下这个关键的问题。 秦袅闭着眼睛道:「我也是从网上找到的,没注意。」 「那你应该看完了吧?最后结局是什么样子的?」花春连忙问。 「我看完了,但是那片子的结局跟现在不一样。」秦袅笑了笑:「就刚我瞎掰的那个故事,那就是少年丞相真正的结局。」 年少的丞相爱上了帝王,虽为女儿身却无法与之相守,帝王发现其身份,不曾怪罪,一直宠爱有加,暗地授受。结果有一天,真相还是大白了,帝王亲手将丞相送上了刑场,眼睁睁看着她被斩首。两月之后,帝王驾崩,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后有豪杰起义,帝王与丞相的故事,也就永久停留在了史册里。 花春有些唏嘘,眨巴着眼道:「这么说来,我还是改变了花京华的命运了?」 「是啊。」秦袅点头:「原来的花京华太过死板,认死理,觉得自己连累了花家全家,就该一起死,连皇上想救她都被她拒绝了。」 花春失笑:「换我头上肯定不会那么傻,能多一个人活下来都是好事,起码上个坟也还有人啊。而且,我算是帮她渡了个大劫,如今再也没人能逮着她女子的身份要置之于死地了。」 「嗯。」秦袅颇为感动地抱着她,声音都哽咽了:「真是太好了。」 「你看戏是不是太入迷了,这也哭?」花春哭笑不得地搂着她:「只是电视剧而已啊。」 「是啊……只是电视剧。」秦袅喃喃道:「你没事就好了。」 从小到大,花春爬墙摔个膝盖秦袅都能哭,花春已经对她的泪点低见怪不怪了,只是还得安慰一下,免得她哭得太伤心又把自己哭晕过去了,她从小身子骨就不太结实,也不知道在现在这个身子里有没有什么好转。 「既然咱们找到了彼此,那以后就可以并肩作战了。」花春长出了一口气:「终于不是我一个人在战斗。」 「嗯。」秦袅温和地笑道:「以后我还是当你的宫女,就跟着你护着你,你也别表现得对我太亲近,保持点主仆该有的距离。」 花春有点别扭:「以前披床单玩角色扮演的时候,都是你是娘娘我是宫女来着。」 「那也是你强迫要求的。」秦袅低声道:「我更喜欢当宫女。」 「好吧。」花春点头,心情极好地道:「咱们就当组团来旅游了,好好玩玩,什么时候玩不下去了,再一起想穿回去的办法。」 说完,打了个呵欠:「眯一会儿吧,天气转凉,真是困得很。」 秦袅点头,看着她闭上眼睛,才张了张嘴,无声地说了一句: 「根本不可能再回去了啊……」 花春没看见,带着十分兴奋的心情,她决定睡醒了再起来嗨。 皇帝和攻玉侯坐在紫辰殿里,气氛凝重。 贺长安垂着眸子,不再如往常那样挂着温和的笑意,而是公事公办地说了一系列要处理的事情,然后就等着皇帝回话。 「长安。」宇文颉沉声开口:「朕不希望与你之间有什么隔阂。」 「皇上多虑了。」贺长安摇头:「没什么好隔阂的。」 「那你为何这样沉闷?」 贺长安抬头,看着他道:「臣只是担心罢了,以她那样的性子,当真适合呆在后宫?」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宇文颉抿唇:「你总要尊重她。」 是自己的选择,还是一时被冲昏了头脑?贺长安不想与帝王争辩,但是冷静了几天,心里也依旧空洞得难受。 「罢了。」他道:「臣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便是。」 帝王不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大殿里又继续沉默了下去。 花京华和贺长安是帝王的左膀右臂,没了左膀已经很伤,右臂还要断不断的,实在让他疼得难受。 等贺长安出宫,宇文颉就黑着脸去了养心殿,心情差得想发火。 然而,刚进殿门,就有个小家伙飞扑进了他怀里,抱着他的脖子,踮着脚就往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木嘛!」 帝王傻了,低头愣愣地看着她。 花春笑得满脸春暖花开,拉着他就往外走:「别在里头呆着了,今天真是个天气特别好的日子,咱们出去散散步!」 「发生什么事了?」帝王挑眉:「你怎么这么开心?」 「没什么事。」花春笑眯眯地道:「就是觉得天气好。」 她笑起来完全不复花京华的冰山美人之感,脸颊上起了很多褶子,还有酒窝,傻里傻气的,却让人看了忍不住想跟着一起笑。 「天气哪里好了?」嘴上嫌弃着,帝王还是转了方向跟着她往外走,绕过前殿,直接去了后院。 v第30章[01.25] 「阳光明媚,微风和煦,哪里不好?」深吸一口气,花春一手抱着他的胳膊一手指四周:「您看,百花齐放!」 忍俊不禁,帝王好险保住了自己的扑克脸,心里压着的石头好像也变轻了一些。 花春有时候神里神经的,但是恰好,这一点儿逗趣,能把他的郁闷全部驱散,莫名其妙就能让他觉得轻松愉悦。 「这是什么东西?」看见了后院的篮球架,帝王皱眉:「你又想干什么?」 「您别紧张啊,这是一种游戏。」花春转头,青袅便将做好的牛皮篮球给呈了上来。 「看着啊。」 伸手将宫装裙摆扎进腰带里,花春拍了拍篮球,弹力不错,三步上篮,直接将球抛了出去。 「嗖——」空心入筐。 帝王抿唇,扫了背后的宫人一眼,秦公公立马带着一群太监宫女面壁思过。 「怎么样?」花春得意洋洋地看着帝王:「我厉害吧?」 「嗯。」帝王点头:「就是不太优雅。」 「这个其实是男儿家的运动。」撇撇嘴,她道:「女人玩,想优雅也不行。」 说着,又看向秦袅:「来来,咱们来攻防。」 秦袅抿唇,看了皇帝一眼,捞起袖子走过去,配合地防守。 于是皇帝就眼睁睁看着花春左躲右闪,带着个球潇洒地越过阻拦的人,将球送进了篮筐。 「您要不要也试试?」花春兴致勃勃地将球捧到皇帝面前:「就是让球投进那个篮筐就可以了。」 「看起来有点难。」 宇文颉伸手把球接过来,走近了两步,瞄了瞄,然后手腕一动,篮球就在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弧线,空心入筐。 花春一句「没关系,谁都是从新人过来的」的安慰,被帝王这一个不跳跃的三分球给堵回了嘴里。 这一定是运气! 花春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勉强笑着让人把球捡回来,重新放进宇文颉手里。 「皇上脚下这条线叫三分线,在线外投球进了可得三分,在线里头就只有两分了。」 宇文颉低头,看了看那白线,颔首,再度拿起球,下颚的弧线看得花春一阵迷醉,手腕翻动之间,球便又落进了篮筐。 花春干笑:「皇上以前玩过?」 「没有。」帝王淡淡地道:「不过这种东西跟投壶差不多,都要看运气。」 说着,又投一记,还是正进篮筐。 花春傻眼了,呆站在旁边看着宇文颉连投十个,进了九个。 这尼玛还能说是运气?她都想一巴掌拍死自己!手长脚长的人就是了不起,她练了这么久都没这么高的命中率,宇文颉开挂了吧? 「你很喜欢玩这个?」皇帝问。 「呵呵。」花春摇头:「突然不喜欢了。」 疑惑地挑眉,帝王看了她半晌,吐出一句话:「女人真善变。」 花春:「……」 青袅在旁边低笑出声,她愤愤不平地凑过去:「你还笑!」 「不觉得皇上很帅吗?」青袅低声道:「就像你大三时候暗恋的那个学长。」 花春一愣,侧头看了看,还真是。宇文颉今天穿的是窄袖的龙袍,显得干净利落,没有一般皇帝都有的啤酒肚,相反,他腰很窄,有腹肌,这个她摸过。看起来也十分结实有力。 在阳光下这么一跳,微微后仰,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然后手腕翻动,抛出来的球的弧线当真特别好看,最重要的是,准头还很好,一投一个进。像极了大三时候遇见的那个篮球队的学长。 而且,他还比那学长长得好看。 愤愤不平的表情立马变成了痴汉的微笑,花春点头道:「皇上真是个文武全才。」 宇文颉听见了,最后抛了个球,转身走过来道:「朕来找你,不是要表演投球给你看的。」 花春眨眼,讨好地看着他道:「有其他吩咐么?」 看了她旁边的青袅一眼,皇帝道:「跟朕回殿里去。」 「好。」 青袅躬身在后头跟着,送两位进了养心殿,便关上门和秦公公一起站在外头。 「惠妃的事情。」帝王道:「她在宫里一直没犯什么错,要降位份有些难。」 花春了然:「皇上要动李中堂了?」 「不得不动,都要骑到朕头上来了。」冷笑一声,他伸手将面前的人捞进怀里:「后宫之事朕一向不太关心,你们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还是只有你能弄明白,所以要怎么降她的问题,就交给你了。」 坐在他膝盖上,花春乖乖地点头,突然觉得有点鸡血:「咱们这样是不是很像狼狈为奸的反面角色?」 「什么?」 「就是那种雌雄双煞!」花春兴奋得直比划:「暗地里商量着怎么害人的那种。」 黑了半边脸,皇帝瞪着她道:「你要骂自己没关系,别连着朕一起骂!」 「……可我一个人也成不了雌雄双煞啊。」花春撇嘴:「而且,故意去找茬降人家位份,可不是做坏事么?」 扫她一眼,宇文颉不屑地道:「你以为这宫里当真有一件错事都没做过的人?」 v第31章[02..01] 「没有吗?」 「没有。」他回答得斩钉截铁:「能活到现在,没被人陷害,没扯进什么风波,还能在高位的人,定然都是做过亏心事的。朕不是要你去陷害谁,只是利用你身份的便利,找一下证据,好给朕个借口。」 花春点头,也能明白帝王的想法。不过他这么一说,倒是让人觉得有点慎得慌。 「后宫所有的人都做过亏心事,那皇上您跟她们睡的时候,不害怕吗?」 斜她一眼,宇文颉冷声道:「你这脑子少去想些有的没的。」 他鲜少与人共枕到下半夜,入睡之前都是要把侍寝的人送走的,除非侍寝的人睡得人事不省,不然他惯常不喜欢在外人面前失去所有防备沉睡。 他咋知道她想了什么?花春撇嘴,小声道:「我明白了,那要是不小心闯了什么祸,你可都得替我兜着啊!」 「放心。」宇文颉道:「在后宫里要保住你,还没那么难。」 有他这句话花春就放心了,舒服地靠在他怀里伸了个拦腰,刚伸到一半,就被人抓着手腕搂了脖子过去,热辣辣地就又吻了下来。 起初她还觉得挺害羞的,但是宇文颉的吻实在是让人觉得很舒服,虽然满是占有欲,但也充满了感情,完全不像他那张死人脸那样冷冰冰的。 说实话,女人没听见男人亲口说我爱你之前,都是没啥安全感的,更何况对象是这么一个惯常板着脸却又女人无数的人,花春甚至一度脑补帝王只是随意跟她玩玩这样的剧情。 然而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那些顾虑就统统飞走了,她微笑,搂住帝王的脖子,热烈地回应他。 这一回应不得了,天雷勾动地火,两人一路就从外殿跌跌撞撞进了内殿,光天化日地就滚进了鸳鸯帐。 「你觉得,朕和贺长安,谁更好?」喘息之间,帝王犹豫了许久,还是闷闷问了一声。 花春一愣,挑眉道:「皇上与二哥是两种不同类型的人,哪有可以比的?您是尊贵无双的帝王,二哥却像是寄情山水,自在如风的闲人。」 「你更喜欢哪一种?」 哈?花春犹豫了一秒钟。然而就是这片刻的犹豫,身下便是一紧,接着就看见面前这人沉了的眼神。 倒吸一口凉气,她连忙低声告饶:「肯定是喜欢皇上这种啊,这还用问么?」 「你犹豫了。」 「不不不,我刚刚只是没听明白您问的是什么……啊!」 「现在解释也晚了。」伸手掐着她的腰,宇文颉心里有火,却还是强压着,把握着力道:「不管你内心当真更喜欢谁,也注定只能是朕的人。若有一朝做出背叛朕的事情,朕必定让你万劫不复!」 身子明明很热,却被他这话给吓得打了个寒战。花春皱眉,心里是觉得有点生气的,这还什么都没发生呢,他就开始给警告和威胁了,那她以后要是和贺长安走得近,还不被他直接诛了九族? 说好的护着她,也还是会有反过来想杀了她的时候吧? 眉头微皱,花春也懒得多解释,闭着嘴不吭声,将头扭到了一边。 宇文颉眯眼,揉捏着她敏感的地方,动作陡然温柔起来,一双眼淡淡地看着她的反应。 「嗯……」使劲儿忍着,咬牙抿唇,她想有出息点不妥协,奈何这人动作越来越孟浪,似乎是看透了她那些地方最受不住,逮着便使劲儿磨。 坚持了五分钟不到,她还是没忍住,身子一阵阵颤抖,抓着他的胳膊带着哭腔道:「我错了还不行吗!」 听见身上的人一声闷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幻觉,接着他就算是饶过她了,安慰似的吻了吻她的额头,接着卷过她便往怀里带。 唉,色字头上一把刀哇。 花春觉得自己是该好好生生气的,然而这一顿缠绵下来,别说生气,半点力气都没了。 也罢也罢,看在他还是宠着自个儿的份上,就不计较那么多了吧。人嘛,总该豁达一点,不能跟自个儿过不去。 帝王今日算是又翻了养心殿的牌子了,后宫多处宫灯一夜未灭,熹妃万分想不明白,拉着许嫔问:「皇上变了?这以前冷落了的人,哪里还有重新宠幸的道理?」 许嫔微笑:「娘娘没看明白么?皇上这是在给攻玉侯面子呢,到底是新认的妹妹,太后都给升了嫔位,皇上怎么能不意思意思?」 攻玉侯地位颇高,此番认亲,算是拉了花氏一把。 「说起认亲,花嫔与那淑妃娘娘才是同姓之人呢。」许嫔道:「然而皇帝一怒,淑妃娘娘是赶紧与花嫔撇开了关系,说虽然同姓,但没有丝毫血缘。这话现在说给花嫔听,那才是有意思。」 熹妃抿唇:「咱们不也拒绝了她的小信么?算是错失了一次好机会了。」 「嫔妾派人打听了,那日的小信,宫里不少人都收到了,没一个去帮忙的。」许嫔道:「娘娘放心,就算咱们拉拢不了,那惠妃也一样拉不下脸去求她。」 「如此也好。」熹妃点头,只要惠妃不能一手遮天,那一切都还好说。 惠妃也没睡着,坐在妆台前生闷气。旁边的宫女小声安慰道:「娘娘也不必太着急,因着前朝得来的恩宠,又不是皇上真心的,定然维持不了多久。」 「你这话是在宽慰本宫,还是在给本宫添堵?」惠妃瞪眼:「本宫的恩宠,难道就是皇上真心给的么?」 要不是叔叔在朝中地位卓然,她哪里来的机会掌握后宫大权?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毕竟皇帝可没宠幸过她几回。 宫女连忙闭了嘴,看着铜镜里那有些狰狞的脸,吓得打了个寒战,垂了头去。 这后宫里,一宫暖,百宫寒,有恩宠的人自然是得众人笑脸相迎,但是这笑脸之后有多少算计,就不得而知了。 第二天的清和殿里,惠妃是笑盈盈地坐着等众人来请安的,今日必定会有人说两句酸花嫔的话,她都已经准备好台词装大度了。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今儿第一个来请安的,竟然就是花嫔。 「嫔妾见过娘娘。」行礼是行礼,可她也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故意的,竟然给她行了个平礼,也就是地位相同的人之间的微微屈膝。 惠妃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却还是道:「难为你侍寝都这么早来请安。」 「应该的。」花春道:「前些日子不懂规矩,还请娘娘见谅。」 「无妨,你先坐吧。」惠妃指了指自己手边的位置:「大家定然还是头一回见你来请安,等会可要吓她们一跳。」 花春点头,跟着坐下来。 她今儿是全副武装来的,手上是宇文颉赏的镯子,头面也都是宫里新做的,一身宫装也是崭新的雪锦,粉蓝的颜色,鲜亮得很,就跟开了屏的孔雀一样惹人瞩目。 v第32章[02..01] 果然,没等一会儿,惠妃就开口问了:「花嫔这一身,是皇上新赏赐的?」 「是啊。」花春「娇羞」一笑,摸着镯子道:「说是前些时候冤枉了嫔妾,拿来当个补偿。」 「皇上真是对你疼爱有加。」 花春笑得张扬,牙花子都要龇出来的那种,努力表现得骄傲自满。 一般这样的傻大姐,就最容易被人背后下手除掉。她不知道惠妃有什么手段,所以不得不拿自己先当个饵了。 看了她两眼,惠妃抿唇,望向另一边的蓝昭仪,眼神里颇为无奈。 本身还对花嫔颇有好感的,毕竟搭着得了皇帝的赏赐。但是今日一见她这得瑟样子,蓝昭仪顿时觉得好感全无,甚至有点看不过眼。 谁没得宠过啊?这时候越张扬,以后摔得就越惨! 来请安的嫔妃陆陆续续越来越多,花春也就开启了作死大计,先是按照惠妃指的,坐在她手边第一个位置,挤得熹妃顺位坐了过去,后又不停地摆弄着自己的珠宝首饰,人工加上特写符号,期间与众人说话,虽然都用尊称,语气里却是满满的「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势。 一个朝会下来,在场的人基本都有了共识——这花嫔是个自己找死的蚂蚱。 「时候也不早了。」花春起身道:「等会皇上下朝,估计还会去养心殿,嫔妾这便先走一步了。」 「好。」惠妃笑着颔首:「辛苦你了。」 「嫔妾自愿的。」她一笑,带着得宠的女人特有的骄傲,转身便离开了清和殿。 其余的妃嫔一个没动弹,霍纤柔张大的嘴巴也半天才合上,不可思议地道:「先前看她那么懂事,还以为是个不错的人呢,没想到这一有了后台,就原形毕露了,当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人都敢得罪啊。」 「你能拿她怎么办?」熹妃轻笑:「有能耐就比她更受宠,然后去皇上面前告上一状啊。」 「嫔妾可没这个本事。」霍嫔连连摇头,看向惠妃道:「这宫里管事的现在可是惠妃娘娘,娘娘不做点什么吗?」 惠妃笑着摇头:「只要后宫和谐,本宫是不会计较谁更受宠的。」 说是这么说,可瞧见花嫔那得宠的样子,她还是一万个不舒坦的,只是明面上表露不得。 「主子。」 外头的宫道上,瑞儿已经快被吓得魂飞魄散了:「您怎么……」 「跟了我这个主子,你心脏要再强悍一点才行。」花春擦着头上的冷汗道:「不然没等人报复上来,你先被自己给吓死了,那可怎么好?」 瑞儿一愣,反应了一会儿才道:「您这是故意激怒惠妃娘娘吗?为什么啊?」 「我自然有我的想法。」 「可是……」瑞儿咬唇,往四周看了看,小声道:「惠妃娘娘的手段可厉害了,您最好还是赔个礼,不然万一出什么意外……」 「能有什么意外?」花春挑眉。 犹豫了一会儿,瑞儿道:「以前惠妃娘娘扶持过一个才人,那才人升了昭仪就翻脸不认惠妃娘娘,仗着皇上的恩宠,想自己做主子。结果不到一个月,就被人发现淹死在了后宫的洗衣池里。」 这么可怕?花春吓得走路的步子都顿了下来,一把将她拉过来:「那才人是个什么身份?」 「奴婢也不清楚,反正应该跟户部丁尚书有些关系。出事之后,惠妃帮着皇上查了好一阵子的凶手,结果还是不了了之了。」 多余的话瑞儿也不敢说,不过就这前因后果,若说那才人的死跟惠妃没关系,也没人相信。只是,没有证据,谁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花春来了点兴趣,搭着瑞儿的肩膀,笑眯眯地道:「你在宫里时间长,既然多少知道点事情,那就可以顺藤摸瓜查一查吧?」 瑞儿瞪大眼:「主子查这些干什么?都是陈年旧账了,翻出来对您可没好处。」 要的就是陈年旧账啊!花春微笑,顺着把手上的玉镯子套在了她手腕上:「这个给你压压惊,等会回到养心殿,能给我听点我想听的话么?」 瑞儿一愣,摸着手上的镯子,神情有些犹豫。花春也没多逼她,放她在后头,自己一蹦一跳地往前走。 到了养心殿,瑞儿好像是想明白了,跪在她面前道:「娘娘若真要查,奴婢可以替娘娘把当年那才人身边的宫女找来。」 「宫女还活着?」花春挑眉。 「按照规矩,贴身宫女是出宫了的,但粗使宫女会重新分配到别的宫殿。」瑞儿道:「这个只要塞点银子,内务府会找得出来的。」 点点头,花春起身就去柜子里拿了二十两银子,并着一些珠宝,交给她。 「奴婢定不辜负娘娘信任!」瑞儿感动极了,她也没想到这么快会成了这当宠娘娘的心腹,竟然还这么相信她,那这事要是做好了,以后在这养心殿的地位,也该是一路往上升的。 花春笑着看她出去,然后侧头看着旁边的青袅道:「还是留意着些。」 「奴婢明白。」 虽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现下她无人可用,只能考验考验这宫女的忠诚度了。 幸好,瑞儿当真没辜负她,出去跑了一上午,到用午膳的时候,就把人带回来了。 「您先回避一下。」花春朝软榻上坐着的帝王努了努嘴。 宇文颉眯眼:「向来是朕让别人回避,还从来没有别人让朕回避的道理。」 「好好好,你牛逼我知道。」花春讨好地将人拉起来:「但是您往这儿一坐,人家有什么话也是不敢说的,就劳烦您移个驾,先到内殿坐着哈。」 帝王万分不悦,却还是顺从地进了内殿。 瑞儿将个瘦骨嶙峋的小宫女带到外殿跪下,花春整理了衣裳出来,十分有威严地问:「叫什么名字?」 小宫女打着哆嗦道:「奴婢红苔。」 听过青苔,红苔还是头一回见,花春点头,语气缓和了一些:「以前是伺候谁的?」 「回娘娘,奴婢以前是聂才人宫中的粗使宫女,自聂才人死后,就被分配到了浣衣局。」 「喔……本宫刚进宫不久,很多事情不清楚。聂才人是怎么死的?」 v第33章[02..01] 红苔一震,身子抖得更厉害了:「…病死的。」 「咦?」花春挑眉:「本宫怎么听闻是淹死的?」 「奴婢…奴婢记性不太好,兴许就是淹死的吧。」 自己伺候过的主子,怎么可能连死亡方式都记不清?花春闭了嘴没吭声,学着皇帝的模样,给人施以沉默的压力。 红苔额头上汗水直冒,肥大的宫装挂在身上抖啊抖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养心殿里也缺个粗使宫女。」良久之后,花春开口道:「你若是能给本宫说说以前的事情,那本宫便从浣衣局把你要过来,如何?」 连连磕头,红苔声音里都带了哭腔:「求娘娘饶过奴婢,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不知道才怪呢,就是不敢说。花春很苦恼,逼人口供这种事情,她不是很擅长啊! 旁边隔断处的帘子被人掀开了一个角,她看过去,就见帝王一脸嫌弃地皱着眉,看了那宫女一眼,朝她挥手,示意她过去。 扫了一眼头快埋进地里的宫女,花春起身,走到他身边去:「怎么?」 「再留一会儿,她要是还不肯说,便放她走。」 花春瞪眼:「好不容易找到的人,放走了你赔我银子?」 「赔。」 好的,就这一个字就够了,花春认命地点头,她既然对此没办法,那就听皇帝的好了。 过了三柱香的时间,红苔正绝望呢,就听见上头这位娘娘微笑道:「你走吧。」 终于肯放过她了!红苔大喜,连忙磕了三个响头,喊着多谢娘娘,然后踉踉跄跄地往外走。 帝王从内殿出来,朝霍子冲一挥手,后者便会意,让人悄无声息地跟上去。 「您想做什么?」花春好奇地眨眼,十分自然地坐上他的大腿。 「想看看她能不能活。」宇文颉淡淡地道:「若是当真没鬼,那她回去也该平安无事。若是牵扯到了什么秘密,她的性命自然堪忧。」 养心殿现在是后宫最令人瞩目的地方,为了助长花嫔恃宠而骄的气焰,皇帝已经决定接下来半个月都常驻于此。各宫安插在这里的眼线也该有不少,会把花嫔的一举一动都散播出去的。知道她对聂才人的死好奇,总会有人坐不住。 花春点头,看着他问:「您还记得聂才人么?」 帝王摇头:「别指望朕能记住谁,后宫人太多了。」 心里一沉,花春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宇文颉皱眉,多解释一句:「还是会记住你的。」 「谢谢啊!」花春假笑,起身去倒茶。 就像许嫔说的,皇帝宠爱过的人太多了,为人家做过的事情也不少,可现在却是没记得谁。她可得好好珍惜现在的日子,不然等有了新人来,自个儿不得宠了,连点回忆都没有。 「生气了?」看着她的背影,帝王闷声问。 「没有。」花春道:「嫔妾口渴了而已。」 帝王沉默,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眼角瞟着秦公公。 秦公公很无奈啊,他知道皇帝这是手足无措了才会求助于他,但是他能说个啥?谁让他当着花嫔的面说那些话的?在女人之间要圆滑啊圆滑,都这么久了,他还一点都没学会,伤了人也怪不得别人啊! 被瞟了十几眼,秦公公无奈了,还是只有笑眯眯地站出来道:「皇上上回不是说要赏花嫔娘娘刚进贡的缎子么?」 「嗯。」宇文颉点头:「你让人送过来就是。」 「多谢皇上。」花春撇嘴,这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手段谁教的?她不吃这一套! 不过,有东西拿,不拿白不拿! 帝王抿唇,悄悄打量她的神色,觉得没什么变化,便又开始瞟秦公公。 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秦公公道:「还有司珍坊新做的缠金飞雀头面,是不是也一并给娘娘拿来?」 「嗯。」帝王点头。 「还有御书房里的那个青枝绕颈瓶,奴才觉得跟娘娘这宫里的布置很搭。」 「嗯。」 花春察觉了,她只要脸上没啥变化,秦公公就会一直报礼单。 这敢情好啊,她要是一直板着脸,那这后宫里的东西是不是都会归她了? 心里的郁闷散没了,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想掩饰也掩饰不了。 皇帝实在太有意思了啊,觉得哄女人就是送东西? 在秦公公念到八宝翡翠屏风的时候,花春还是没忍住,咧了嘴。 轻轻松了口气,帝王神色缓和下来,秦公公也就终于不报赏赐了。 姑奶奶啊,这一堆赏赐比皇上半年里赏所有后宫嫔妃的加起来还多,看样子是得偷偷运过来,不然叫其他妃嫔知道了,可要翻了天! 「那奴才就下去准备了。」 「嗯。」宇文颉道:「直接给惠妃说一声即可。」 秦公公一愣,为难地看着他:「要给惠妃娘娘说?」 「自然,这宫里的赏赐都要由她记录的。」 倒吸一口凉气,秦公公掰着指头算了算,十八件赏赐,花嫔目前又没什么功劳,会不会不太妥当? v第34章[02..01] 然而帝王的眼神格外坚定,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商量的余地。秦公公将疑虑咽回了肚子里,老老实实地应了,转身去清和殿。 惠妃笑眯眯地听他说完皇上的意思,颔首道:「本宫知道了,立马让人清点记录,早些把赏赐给花嫔送去。」 「那老奴就先告退了。」 「公公慢走。」 清和殿里坐了不少人,除了蓝昭仪以外,淑妃也在。听了秦公公的话,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转身坐下,惠妃脸上笑容也消失得干干净净,扫了众人一眼,半勾着唇道:「都瞧见了,再过不久,宫里指不定就能有个皇后了呢。」 蓝昭仪皱眉:「皇上宠得也太过了。」 「是啊。」花寻月淡淡地道:「先前赏赐蓝昭仪东西,也就两三件,现在一下子给花嫔十八件,可真是史无前例。」 「皇上这是在做给咱们看呢。」惠妃道:「叫我们看清楚花嫔在他心里的地位,以后可得捧着才行,别说给本宫行平礼了,再过些日子,怕是得让咱们都对她行大礼。」 「她到底有什么好的?」孟贵嫔皱眉:「长得是好看,可咱们宫里好看的人多了去了。性子也跋扈,还不如蓝昭仪温婉可人。」 「皇上的喜好,谁能说得清楚?」惠妃轻笑:「依本宫看啊,大家伙还是赶快回去准备准备,吩咐宫里头的人都小心些,别去冲撞了养心殿那位,免得皇上拿来开了刀。」 众人心里都有不满,却也没什么办法,毕竟皇上宠幸花嫔的同时,朝政一点没落下,也告不到太后那里去,毕竟花嫔还是太后给封的。 现在只能盼着花嫔能自己再作点死,好让她们有机会搬太后出来做主。 请安的人都散了,惠妃坐在内殿继续生闷气,身边的宫女跑进来,有些慌张地在她耳边嘀咕了一阵。 「什么?」瞳孔微缩,惠妃满脸不理解地看着山竹:「她为什么会对聂才人的事情感兴趣?」 「兴许是闲得无聊吧。」山竹道:「已经见过以前聂才人宫里的宫女了。」 「问出什么来没?」惠妃皱眉。 山竹摇头:「这个打听不到,只知道那宫女在清和殿待了快半个时辰才离开。」 往事又被翻开,惠妃十分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她要当真是闹着玩,本宫才懒得理。怕就怕那女人野心勃勃,想踩着本宫往上爬。」 「那娘娘的意思是……」 「你去安排吧。」 「是。」 这宫里没有人的手是干净的,就看运气,谁被逮着谁倒霉。她如今掌管后宫大权,自然就是最好的垫脚石。要是能逮着她的错漏,立上一功,的确是可以前进好大一步的。 然而,到底是在这宫里屹立几年不倒的人,要是轻易被个小山雀当阶梯踩了,她还怎么混? 天黑了下来,花春正在给皇帝看青袅出的试卷,皇帝看得很认真,选了些可行的题打上记号,末了交给秦公公,让他送出去。 「皇上定好什么时候考试了么?」 「等题目全部整理出来,朕便会放榜。」宇文颉道:「想参加考试的人很多,总得有个门槛,朕的意思,是每份试卷一两银子,买卷入场。」 花春张大了嘴,一两银子对普通百姓来说足够过一年的好日子了啊,不是个小数目。 「您这样卖卷子,那有很多有真才实学,但是生活贫困潦倒的人该怎么办?」 扫她一眼,帝王道:「朕不信有真才实学的人会让自己穷困潦倒到一两银子都掏不出来,真有那样的人,估计也是与世不容,不善交际,那就算有才,在官场里也走不下去,不如放他们一条生路。」 这么一听,好像的确挺有道理的嘿?花春想了想:「那万一有特殊的人呢?只是怀才不遇,为生活所逼,掏不出钱来又名扬四方的?」 「那样的人,自会有官员发现,推举给朕。」宇文颉道:「你也不用太操心,虽说科考是公平的,但也看运气,没有任何一任君王能把天下所有的人才一网打尽。」 「说得也是。」花春点头,心想宇文颉这帝王当得,思想觉悟也还是挺高。 「皇上。」 正准备熄灯休息的时候,霍子冲突然在外头喊了一声。 神色一凛,宇文颉转头看向门口:「进来。」 门打开,霍子冲拎着个小宫女走进来,把人丢在地上,然后拱手道:「卑职幸不辱命。」 花春一愣,跳下软榻凑过去一看:「哎?这不是红苔么?」 一张小脸抬起来,脸上泪水鼻涕横流,红苔连连朝她磕头:「求娘娘收了奴婢,求娘娘收了奴婢吧!奴婢什么都说!」 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霍子冲,花春好奇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想杀了她,幸好暗卫一直跟着,才将人救了下来。」霍子冲道:「动手的人是御膳房的太监,卑职一并带过来了。」 这敢情好,花春拍了拍手:「快升堂,咱们审一审这半夜杀人又是为何?」 帝王嫌弃地看她一眼,将人拉到内殿,放下了隔断处的帘子,然后道:「把人带进来吧。」 「是。」霍子冲朝门外招手,另一个小太监也被扔了进来。 那小太监吓得比红苔还惨,整张脸比鬼还白,哆哆嗦嗦地跪着,眼珠子乱晃。 帝王将人箍在怀里,伸手掐了她一把。 花春回过神,明白了他的意思,便开口道:「大胆奴才,皇宫重地,怎敢半夜行凶?」 小太监都快哭了:「奴才不是想杀她,只是有些旧怨想了结而已。」 「什么旧怨?」 「奴才以前与红苔结过亲,如今她翻脸不认人,让奴才被其他人耻笑,奴才今晚只是去找她要个说法罢了。」 「你撒谎!」红苔咬牙道:「我从没与任何人结亲,是你一上来对我动手动脚,想让我与你对食!」 v第35章[02..01] 小太监不说话了,隔着帘子花春也看不见他们的表情,只能看着皇帝求个指示。 「问经过。」 花春点头,乖乖重复:「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外头安静了一会儿,那太监还是先开了口:「奴才今晚去找红苔说话,没想到她态度极差,还想打奴才,奴才一个激动便上去掐她脖子,还没掐一会儿呢,就见禁卫大人从暗处出来,把奴才给抓住了。」 说着,还小声嘀咕了一句:「谁知道这么碰巧刚好有禁卫路过…」 帝王嗤笑,朝花春摇了摇头,花春便道:「行了,宫中行凶,不管原因是为何,都是过错,霍大人把人带下去,按照宫规处置吧。至于红苔,就暂时留在养心殿。」 「是。」霍子冲应了,那太监连连「哎」了两声,声音越来越远,估计是被人拖走了。 「皇上料事如神啊。」摸了摸下巴,花春佩服地看着他:「可是这凶手跟惠妃没什么关系,怎么办?」 「谁说一定没关系的?」帝王勾唇:「明日你不妨派人去查查,看他最近都与谁有来往。」 「为啥一定要我去查?」花春很不明白:「就凭皇上身边的禁卫还有暗卫,很多事情很轻易就能搞定吧?」 帝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朕去查,和你去查朕来判,是两种不同的态度。」 开玩笑,要找借口平衡朝中大权,总不能皇帝亲自出马与妃嫔为难吧?传出去多掉价啊,肯定只能拿她当挡箭牌,利用宫嫔争宠来遮掩他实际的想法啊。 花春很快反应了过来,乖乖点头。 养心殿里换了不少奴才,除了粗使的宫人,皇帝将近侍都换成了他亲自挑选的人。 「这些人你随意吩咐,能做到的他们会去做,不能做到的会告诉朕,朕来做。」环抱着怀里的人,帝王道:「朕给你无上的权力,只要你与朕齐心协力。」 花春感动地点头,心想自个儿这嫔位上的人,也真是皇后的待遇了,不好好工作,也当真对不起他。 红苔一进养心殿,惠妃就坐不住了,拉着山竹问:「你确定她什么都不知道吗?」 山竹低声道:「娘娘放心,知道的人一早就送走了,那只是个粗使宫女,手里半点证据都没有。」 捂了捂心口,惠妃抿唇:「花嫔看样子是要咬着本宫不放了,皇上现在站在她那边,难免被她蛊惑,咱们总不能坐以待毙。」 「娘娘想怎么做?」 深吸一口气,惠妃冷静了下来:「她不是很好奇聂才人是怎么死的么?那就让她自己体会体会。」 心里一跳,山竹皱眉:「可花嫔现在……正当宠。」 「那又如何?」她微笑:「你忘记蓝昭仪了?」 「有蓝昭仪是不错,但是……」山竹满目担忧:「今晚小德子都失手了,奴婢总觉得花嫔不简单,不像其他人那么好对付。」 按理说这宫里大晚上的死个宫女,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可是偏就这么巧,竟然被禁卫给拦了下来,还把红苔送去了养心殿。要说这后头没人安排,她是不信的。 惠妃道:「你啊,什么都好,就是不会变通。本宫有说咱们迎面上么?咱们就坐在暗处不动,看别人去撞那刀口还不行?刀口要伤人,也伤不着咱们。若是别人皮硬,能把刀口给硌卷了边儿,那咱们也该一起高兴。」 她又不傻,知道花氏当宠还去正面作对? 「奴婢明白了。」想了半天,山竹终于点了头。 惠妃一笑,脱了手上的护甲,整理了一番寝衣,安安稳稳地躺上床去。 第二天天亮,宇文颉一起来就看见床边的人一边更衣一边深呼吸,表情十分凝重。 「怎么了?」刚醒的嗓音里带着困倦的沙哑,好听极了。 花春回头,勉强朝他一笑:「新一轮的作死又开始了,嫔妾的内心还是有些紧张的。」 「作死?」 「就是去清和殿请安。」看了一眼旁边没外人,花春垮了脸道:「被那么多人盯着,还必须一副不怕天高地厚的模样,对嫔妾的演技也是一种挑战。」 明知道惠妃是个暗戳戳的豺狼,她还得去豺狼面前跳迪斯科,这种感受帝王是不会明白的。 宇文颉的确也不太懂,不过还是起身,披了外裳,走到她身前去搂过人来抱了抱。 浑身顿时放松了下来,花春一笑,双手从他腋下穿过,回抱他,嘴里还喊了一声:「充电!」 旁边的青袅红着脸别开头,帝王倒是在花春看不见的地方勾了勾唇。 缠绵一会儿便松开,皇帝要上朝,花春要去清和殿,两人更好衣便分头行动。 一路上花春遇见的人都笑着跟她打招呼,不少位份低的人还给她请安。不过,没有一个人停下来跟她一起走,要么是先走了,要么就走在她后头。 这样的场景令她想起最开始说要换赈灾方式的时候,朝臣对她也是这样的态度。 叹了口气,花春高扬着下巴,以一种孔雀开屏的高傲姿态,踏进了清和殿。 本来里头已经坐了不少人,挺热闹的,但是她一进去,四周都安静了下来,大家也没看她,就各自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帕子啊护甲啥的。 上头坐着的惠妃却还是十分温和地朝她笑:「花嫔来了?坐吧。」 「多谢娘娘。」花春依旧在她右手边第一个位子坐下,顶着熹妃灼热的视线,神色淡定地问:「不知道惠妃姐姐喜欢什么东西?」 惠妃一愣,眨眼看着她:「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听宫人说,娘娘的生辰快到了。」花春道:「嫔妾刚入宫,也不知道你们以往是怎么庆祝的,就想先准备点贺礼。」 「你有心了。」惠妃微笑:「不过本宫一向不收贺礼,生辰罢了,小日子,不用在意。」 「花嫔既然都问了,惠妃娘娘又何必谦虚?」霍纤柔笑道:「咱们花嫔如今有的是珍宝在宫里,还怕送不起礼吗?」 「有珍宝,那也是皇上给的。」惠妃笑道:「皇上给的,就该好生珍惜,哪有轻易转送的道理?」 花春皱眉:「娘娘是看不起嫔妾么?所以连喜欢什么都不说了?」 v第36章[02..01] 这话可真直接,惠妃端了一边的茶杯,笑眯眯地抿茶,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 霍纤柔也不吭声了,四周一片安静,就是故意给花春难堪。 花嫔果然生气了,却像是忌讳惠妃,不敢当场发火,只起身道:「安也请了,嫔妾就先告退了。」 「慢走。」惠妃依旧微笑。 众人侧目,看着花嫔气哼哼地甩着袖子离开,接着纷纷开口奉承:「惠妃娘娘真不愧乃后宫掌权之人。」 「是啊,换做咱们,可不敢不理会她呢。」 惠妃勾唇,等众人都散了,便将蓝昭仪留了下来。 帝王退朝,正想回养心殿,却被李中堂请去了紫辰殿。 「今日老臣有众多要事禀告,还望皇上能先将后宫放置一旁。」 看了他一眼,帝王坐了下来:「什么事?」 李中堂准备了满满一叠折子,闻言便从第一本开始念。 看他这个架势,今儿想陪花春吃午膳是不可能的了,帝王认命地听着他说的内容,挥手让人去养心殿报个信。 「知道了。」收到消息,花春点头,继续对着名册梳理这后宫的关系。 青袅有些担忧地道:「这儿女人这么多,你当真对付得过来吗?」 花春摆手:「你放心,毕竟咱现在是主角,这点主角光环还是该有的。」 「可是……」犹豫了一下,青袅道:「这电视剧的发展已经跟我看的不一样了,后面的结局不一定就是圆满的,万一你哪一步走得不对,直接大结局了也是有可能的。」 微微一顿,花春表情严肃地抬头看着她:「你的意思是,做了要命的事情,我还是得死,没点特权?」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没错。」青袅道:「奴婢只知道花丞相的人生大劫就是你身份被揭穿的那一天,原电视剧里丞相是真死了的,但是你没有。所以后续要怎么发展,完全看你的表现。」 扶了扶额,花春叹了口气:「我真是承受着我这个年龄不该有的能干和美丽。」 青袅:「……」 「娘娘。」瑞儿从外头进来,笑眯眯地道:「皇上被李中堂绊住了脚,估计要晚上才有空了,刚派人来说,等忙完,陪娘娘去后宫的荷花池边看看。」 抬头看她一眼,花春嫌弃地道:「你这消息也太迟缓了点,方才就已经有人来说过了。」 「啊?」瑞儿眨眼:「奴婢刚回来,已经有人禀告了么?」 青袅点头:「禀告了皇上暂时不能过来,不过倒是没说晚上要去荷花池的事情。」 「荷花池是什么地方?」花春问。 瑞儿抿唇,低声道:「就是聂才人死的地方,不过已经做过法事,现在倒还是风景怡人,没有荷花,旁边也还有桂花。」 让她去那里?想去现场勘察聂才人怎么死的么?花春道:「我知道了,红苔呢?」 瑞儿道:「休息了一晚上,现在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主子要见么?」 「带上来吧。」 「是。」 红苔在养心殿才敢安稳睡了个觉,只是脸色还是很难看,头埋得低低地给她请安:「拜见娘娘。」 「你昨日说的,知道什么都会告诉本宫。」看着她,花春十分严肃地道:「现在便说吧。」 殿门合上,里头就剩下了花春和青袅,红苔犹豫了半晌才开口道:「奴婢知道的不多,毕竟不是贴身伺候的,唯一清楚的便是聂才人在死前是接到消息要去见圣驾。」 「见圣驾?」花春挑眉。 「因为每次见圣驾前,聂才人都会熏昂贵的香。」红苔道:「别的奴婢不敢说,但一旦熏香,聂才人就必定是要去见皇上的。先前也有人来她宫里知会了两句,大概就是传皇上的旨意,所以聂才人才会那么兴致勃勃地准备出门。」 结果没想到,出去了就再也没能回来。 「她出去的时候没带宫人么?」 「带了,但是半路那宫人就回来了,说是替娘娘拿披风,等她拿了披风回去,人已经找不到了,还是过了两日才在荷花池里看见。」 有点毛骨悚然,花春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聂才人生前与谁结怨了?」 红苔犹豫了一下。 青袅低声道:「知道什么就大胆说,咱们娘娘如今在宫里是最得宠的,谁也不怕,也护得住你。」 「…结不结怨奴婢不确定,但是,最常与聂才人来往的便是惠妃娘娘和蓝昭仪了。」红苔小声道:「聂才人遇害之前,还与蓝昭仪在一起用过膳。」 「本宫怎么听人说,聂才人与惠妃还有过节?」花春挑眉。 红苔小声道:「也不算是过节,只是聂才人得宠之后,不愿意再像以前那样受惠妃娘娘摆布,故而装病躲了几次惠妃的邀请,之后惠妃也就不常派人来聂才人宫里了。」 就这点消息,的确也无法证明惠妃与聂才人的死有什么关系。 想了想,花春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等等啊,聂才人死前,是接到了陛下的邀请,去荷花池?」 红苔轻轻点头:「应该是这样没错。」 干笑两声,花春扭头问青袅:「方才瑞儿说什么来着,皇上让我去哪儿?」 青袅白了脸,顿了一会儿,吐了三个字:「荷花池。」 好家伙,这是想对她也下手了?花春抿唇,挥手道:「红苔你先下去。」 「是!」终于能离开了,她跑得比谁都快。 v第37章[02..01]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气氛有点沉重,青袅半晌之后开口道:「奴婢去禀告皇上一声吧?」 「你让别人去,你留下来。」花春一脸严肃地道。 「主子还有什么要跟奴婢商量的?」青袅好奇。 花春摇头:「我只是单纯的有点害怕。」 青袅:「……」 出去叫瑞儿去通禀,她返身回来,抓着花春的手陪她坐在软榻上。 「咱们都是遵纪守法好公民,身边还没发生过死人的事儿吧?」花春问。 青袅点头:「你从小到大连医院都没进过几回。」 「所以我这不是怂,是人的正常生理反应。」她挺直了胸膛道:「腿软了。」 哭笑不得,青袅道:「还有皇上给你撑腰,你怕什么?不如就利用这一回,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花春点头:「但是我很怕死。」 兴冲冲去当诱饵,万一真出事了怎么办? 「我懂。」青袅点头:「所以咱们准备周全点再去。」 说到底还是得去啊!花春抿唇,长叹了一声。当个妃嫔也不容易啊,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没过一会儿,瑞儿回来禀告:「皇上说他知道了,请主子放心前往。」 「好吧。」 做了两个深呼吸,花春心情沉重地用了晚膳,优雅地擦了擦嘴,带上宫人以及披风,踏上了前往荷花池的路。 太阳落山,四周的寒意都汹涌上来将人包裹,她带着人走着,不放心地又问瑞儿一遍:「你确定皇上准备好了?」 「奴婢没进紫辰殿,但是是皇上身边的近侍亲自出来回答的,说皇上让娘娘放心。」 听着有点玄乎啊?花春抿唇,扫了一眼身后的五六个宫人,有些是宇文颉给她的,会武的。 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吧? 眼瞧着荷花池要到了,花春一个兴奋,往前踏步,却不小心一脚踩空,脚脖子狠狠一拧。 「嗷!」眼泪都给疼出来了,她低头一看,地上方方正正的青砖,刚好有一块被她踩得凹陷了下去。 力气也是够大的…… 「主子,没事吧?」青袅皱眉,连忙上来扶着她。 「扭了脚了。」花春扁嘴:「好疼。」 青袅低头,正想看看她的脚腕,却听得旁边假山群里响起个声音:「这是怎么了?」 花春抬头,就看见蓝昭仪皱着眉出来了。 联想起红苔的话,她看见这人就觉得背后发寒,脸上还必须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蓝昭仪,本宫把脚给扭了。」 「怎么这样不小心?」蓝昭仪关切地在她脚边蹲了下来,伸手捏了捏,又看着她身后这一大群人道:「这么多人跟着,也没把主子给扶好了?」 青袅抿唇,看了她两眼,转身道:「带这么多人出来有什么用?耽误了娘娘见皇上,谁担待得起?」 身后一群人噤声,青袅便接着道:「你们几个,去前头找找皇上,禀告一声,剩下的人回去寻个肩舆来。」 「花嫔还只是嫔位,哪来的肩舆能坐?」蓝昭仪道:「这附近不远就是熹远宫,你们不如去问熹妃娘娘借,她是定然会肯的。」 「说得有理。」花春摆手:「你们去吧,留青袅伺候就是。」 青袅闻言,低头看了她一眼,恍然间觉得从她脸上看见了慷慨赴死的壮烈之感。 好歹还有暗卫啊,至于这么怂吗? 宫人纷纷应声去了,蓝昭仪看了花春一眼:「娘娘对皇上的心意真是让嫔妾感动,脚腕都扭了,也还是要去见陛下。」 「自己喜欢的皇上,跪着也要去见。」花春忧郁地仰望天空:「谁知道以后还能见多少面呢?」 蓝昭仪一愣,起身扶着她的胳膊道:「嫔妾正好顺路,不如就扶着您去见皇上一面?」 说着,又补充一句:「在见着皇上之前,嫔妾自然会退下,不会有半点打扰。」 「你真是个好人。」花春感动地道:「多谢。」 蓝昭仪身边也只带了一个宫人,四个人一起往荷花池走,一路上再没说话。 花春有点想不明白,这蓝昭仪是来做什么的呢?宫人那么多,都看见她和自己在一起了,等会自己要是莫名其妙落进了水池,那也该有不少人作证与蓝昭仪有关,她就不怕被连累么? 「娘娘的眼角……有东西」快到荷花池边,蓝昭仪看了她一眼,拿了张手帕出来,伸手就替她擦了擦眼睛:「您别动。」 青袅皱眉,下意识想拦开她,然而蓝昭仪当真是很仔细地将花春眼角的秽物给擦了,就两下。 花春眨眨眼,伸手揉了揉:「多谢。」 「前头就到地方了,要是见着皇上,嫔妾就得行礼了。」蓝昭仪笑道:「那就送您到这里,嫔妾先告退了。」 这就走了?花春挑眉,点点头,目送蓝昭仪顺着过来的路远去。 「什么意思啊?」青袅也看不明白了:「人都没有,咱们自己去荷花池边玩儿?」 花春想了想,看一眼远处波光粼粼的池水:「过去。」 皇帝自然是不在这里的,估计还在紫辰殿陪那群大臣商议要事。花春沿着这池子走了一圈,又拿树枝试了试,池水很深,淹死人不成问题,但是是怎么掉下去的,才会在两天之后方浮上水面? v第38章[02..01] 「有动静吗?」花春问青袅。 青袅摇头,四周都看完了,没人。皇上不来就算了,连个凶手也不来是什么意思?放她们鸽子还是怎么的? 「会不会是只有我一个人才行?」花春抿唇,看着青袅道:「你要不也先回去?」 青袅挑眉:「您不害怕?」 还有暗卫啊,花春用眼神示意。 好吧,青袅点头:「奴婢去帮帮借肩舆的人,她们面子不够大,恐怕熹妃不肯。」 「嗯。」花春应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四周都安静下来,时不时有一声虫鸣。 心里被攒得死紧,饶是知道安全有保障,她也怕那种突然蹿出来给她个惊吓的情况啊。 然而,蹲在池子边没一会儿,她竟然觉得困了,而且这困意来势汹汹,还不等她反应,整个人重心失衡,一头栽倒在了池边。 有黑影从树丛里飞速蹿出,七手八脚将昏迷过去的花春捆起来,用活结绑上石块,往池子里一推。 「哗啦——」一朵小水花溅起,两个黑影松了口气,正准备离开,转头却看见背后无声无息地围了八个暗卫。 「啊!」 当贼的被抓贼的吓了个半死,还没来得及反抗,八个暗卫便扑上来将他们死死按住,接着去而复返的青袅就以大学百米游泳考试的速度,飞一样地跳进了荷花池。 池水浑浊,她心急如焚地捞了半天才把人捞上来,连忙放上岸边做急救。 「好端端的怎么会昏过去了?」一边压她胸口一边嘀咕,青袅着急得很,估摸着水吐得差不多了,又连忙让人把她抬回去,找御医。 俩凶手落了网,想自尽却被暗卫用专业的方式控制了起来。皇帝收到消息,也不管李中堂还在喋喋不休,直接往养心殿来了。 「怎么回事?」宇文颉皱眉,看着床上头发都没干的人,顺手就拿了帕子来给她裹上,揉了揉。 青袅好奇地问帝王:「皇上先前有收到养心殿的通禀么?」 「什么通禀?」帝王皱眉:「朕一直在紫辰殿与李中堂说话,没有任何人进来通禀。」 旁边的瑞儿脸色一白,连忙道:「奴婢先前去紫辰殿通禀过的,皇上身边的公公还出来告诉奴婢说您知道娘娘去荷花池的事情,让娘娘放心去。」 黑了半张脸,宇文颉看向旁边的秦公公,后者连忙躬身:「奴才马上去查。」 御医诊着脉,半晌才道:「娘娘应该是误食了迷药,所以昏迷不醒,身子没有什么大碍。」 迷药? 青袅皱眉:「晚膳都是奴婢试过才给主子用的,主子要是中了迷药,奴婢不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听了半天,帝王对御医道:「开点驱寒的方子即可,其余人都出去。」 「是。」众人应了,纷纷退下,只青袅和瑞儿没动。 「朕只是一日没来,怎么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宇文颉脸色难看极了,吓得两个人直接跪了下去。 瑞儿道:「皇上明鉴,今日是紫辰殿的公公来给奴婢传话,说皇上戌时约娘娘去荷花池。奴婢按照原话转达给娘娘的。后来娘娘觉得不对劲,让奴婢再去问一遍,奴婢去了,还是那个公公来说,没关系,娘娘只管去。所以……皇上恕罪啊!」 青袅皱眉,抬头看了皇帝一眼,又忌惮地扫了扫瑞儿。 帝王会意,沉声道:「你先出去。」 「……是。」 确定人离开了,殿门也被合上,青袅才道:「事情的开端便是瑞儿说的那样,但是关于经过,奴婢还有话说。」 多看了她两眼,帝王点头:「你说。」 「下午的时候红苔便供出聂才人死亡的相关线索,说在她死前接到了传话要去荷花湖见陛下,这件事与主子今日收到的传话有些奇怪的吻合,所以主子才二度派人去紫辰殿,跟皇上确认,然后决定用自己当饵,看能不能引出凶手。」 「结果在路上遇见了蓝昭仪,虽然说了两句话蓝昭仪就离开了。但是据红苔说,聂才人死之前,也是跟蓝昭仪聊过天的。」 「奴婢不知道主子为什么昏迷,但是这件事一定与蓝昭仪脱不开干系。」 有理有据,分析也合理,真不愧是她身边的人。 宇文颉点头,表示明白了,然后将花春半抱在怀里,替她将头发擦干,又喂了两颗解毒药。 「下次再有这种事,先得到朕的当面点头,再去做。」他低声道:「凡事小心为上。」 青袅应了,不过还没得皇帝让起身的命令,也就只有一直跪着,想着等会他察觉了,就该让她离开了吧? 结果,整整半个时辰,皇帝就像忘了她还跪着一样,一声没吭。 膝盖发疼,青袅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却见宇文颉皱眉盯着床上的人,一动不动。 搞什么啊,再看也不能把人看醒了!青袅抿唇,开口道:「凶手还在侧殿里关着,反正主子现在醒不了,皇上不如过去看看?」 回过神来,宇文颉点头,起身就往外走。 青袅也就借机站起来,屈膝恭送。 两个凶手都是太监,这个一验就验得出来。有点特殊的是,这两个太监都会武。 「你们是谁宫里的?」帝王问了一句。 这么简单粗暴没脑子的问题,两个人自然是拒绝回答的,但是宇文颉接下来一句便是:「宫里会武的宫人,朕记得都有册子登记,包括跟过谁,在哪个宫里伺候过。你们以为查起来很难?」 腿一软,两个宫人连连磕头:「皇上饶命,奴才们是蓝昭仪宫里伺候的!」 v第39章[02..01] 还真是蓝昭仪?帝王皱眉,那么温婉的女子,也被这后宫逼成疯子了吗? 他印象里的蓝昭仪就是弹着古琴微微抬头一笑的温婉女子,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能做得出杀人的勾当? 「把蓝昭仪先关起来吧。」沉默了一会儿,帝王道:「明日一早再审。」 「是。」秦公公应了。 夜晚的皇宫无法宁静,蓝昭仪还没反应过来,就瞧见自己的宫殿被禁卫团团围住了。 她有些慌,想让人去惠妃那里通禀一声都不行,只能塞着银子跟人打听:「出什么事了?」 「花嫔遇刺,现在还昏迷不醒。」 心里一沉,蓝昭仪皱眉:「关本宫什么事?为什么要把本宫关起来?」 禁卫看她一眼,摇了摇头,没再吭声。 与此同时,惠妃收到了消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奴婢果然没猜错。」山竹皱眉道:「花嫔果然不是省油的灯,这样都不死,还把蓝昭仪给网进去了。」 「皇上是打心眼里疼爱她。」闭着眼睛,惠妃沉重地道:「后宫没有妃嫔身边有暗卫,连本宫身边都没有,她身边却跟着那么多。这花春,跟以往任何一个宠妃都不一样。」 山竹有些慌了:「那咱们该怎么办?」 「弃车保帅。」 睁开眼,惠妃看了一眼手上的景泰蓝镯子,伸手拨弄两下,低声道:「本来还指望蓝昭仪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的,但是她没能逃过这一劫,也就没有办法了。」 山竹觉得可惜极了:「您才给她争了赏赐呢,白白浪费了。」 「也不算浪费。」惠妃勾了勾唇:「就冲着本宫对她的好,以她的性子,这事都得自己担了,不祸害本宫。」 也对,山竹点头。 花春又做噩梦了,梦见有人拿了一把什么灰,猛地洒向自己的眼睛,接着眼睛就是无休止地疼痛,再睁开的时候,可以看见蓝天白云,但再也看不见黑夜里的任何东西。 「主子别怕,奴婢给您点了灯了。」有人柔声安慰她,拉着她的手指给她看灯火通明的丞相府:「以后每天傍晚的时候,奴婢都提前给您点灯。」 声音是有的,但是天黑下来,她依旧什么都看不见。 有点想哭,花春伸手摩挲了半天,正觉得无助呢,手却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掌心。 「梦见什么了?」耳边有人问了一句。 思绪回笼,她睁开了眼,看着明亮的四周,再看看旁边终于松了口气的帝王,委屈地道:「梦见我瞎了!」 宇文颉皱眉,伸手拉过她,道:「眼睛睁开,别动。」 花春听话地睁大眼。 「有些红,要瞎是不可能的,就是进了点脏东西。」他道:「别自己吓自己。」 点点头,花春反应了一会儿,「哎」了一声,坐起来道:「我怎么在这里?」 不是去荷花池么?然后蹲在池边没一会儿就失去了知觉。 「你被人下了迷药。」帝王道:「要不是有暗卫和青袅,现在朕就该去荷花池里捞尸了。」 轻轻打了个寒战,花春撇嘴:「可真够刺激的,人抓着了么?」 「抓着了,说是蓝昭仪宫里的,朕已经将蓝昭仪幽禁了。」翻了个身,帝王道:「现在还是半夜,你可以继续睡会儿。」 已经半夜了?抬眼看看漆黑一片的窗外,花春抿唇,老老实实地缩回帝王怀里。兴许是因为这人长手长脚身材壮实的原因,躺他怀里特别有安全感,就感觉天塌下来也还有他顶着一样,很快就陷入了甜甜的梦乡。 看着她闭眼了,宇文颉低头,轻轻在她眼皮上落下一吻,浅浅的,温柔极了。 这么好看的眼睛,怎么可能会看不见呢? 第二天一早,花春整理收集了两个太监的口供,带着霍子冲一起去了清和殿。 惠妃没睡好,眼下阴影颇重,看见他们来,脸上勉强笑道:「又出事了吧?本宫就知道,这宫里啊,不会太平太久。」 花春上前行礼,将供词交到她手里:「惠妃娘娘请过目,蓝昭仪妄图谋害嫔妾,证据确凿。」 「本宫昨晚就知道了。」惠妃一脸沉痛地道:「是本宫看走了眼,还以为她是个温顺懂事的,没想到心肠如此歹毒。既然已经有了证据,那就按照宫规,以命相偿吧。」 花春挑眉:「娘娘,嫔妾没有当真死掉,所以按照宫规,蓝昭仪应该被关进冷宫,但不用偿命。」 众人都是一愣,惠妃惊讶地看着她:「花嫔不生气吗?」 就算宫规不至于让蓝昭仪死,但是依照花嫔现在的得宠程度,差点被谋杀,应该是气得要人偿命的才对啊,她竟然还帮着人求情? 「嫔妾很生气,毕竟与蓝昭仪无冤无仇。」花春笑了笑:「但是一想到聂才人的死跟嫔妾这回的遭遇差不多,嫔妾就觉得这背后还有什么故事,与其逞一时之快把人杀了,不如平和一点,再查查聂才人的事情。」 惠妃一惊,皱眉道:「花嫔从哪里得知的聂才人之事?」 花春微笑:「某日皇上无心提起的,说嫔妾有些地方和聂才人很像,所以嫔妾去了解了一番,才知道她是个被冤死的妃嫔。」 「这种事,你又何必揽在身上?」惠妃皱眉道:「皇上也不会喜欢你掺和与你无关的事情的。」 「娘娘多虑了。」花春道:「皇上说嫔妾若是能找到什么真相,还赏嫔妾一串金链子呢。」 众人都沉默,旁边的霍纤柔倒是笑道:「皇上与花嫔可真会玩儿,拿命案当赌注,也不怕聂才人九泉不宁?」 歪了歪头,花春一脸恍然地道:「对哦,嫔妾听人说,冤死的人若是旧案被翻,会从地下上来,感谢恩人,还会找仇人报怨的。」 此话一出,在场的妃嫔都缩了缩身子,有点害怕。惠妃脸色更是一沉:「休得胡言,宫中是不允说这些的。」 「哎?可是民间都这么说,还有人遇见过呢。」花春一脸无辜地道:「反正嫔妾是不怕的,她要是来找,那就正好问问到底怎么死的……」 v第40章[02..01] 「够了!」惠妃皱眉,看着她道:「本宫念你刚进宫不懂规矩,口无遮拦,这次就罢了。再提鬼神之事,可要宫规处置了!」 花春一愣,接着满脸慌张:「嫔妾知错,娘娘息怒。」 这还是头一次见稳重的惠妃发怒,是因为宫规呢,还是因为心虚呢?她好奇极了,一边打量上头这人的神色,一边认怂。 冷静了一会儿,惠妃沉声道:「暂且将蓝昭仪关去酉阳宫吧。至于聂才人之事,皇上若是有意再查,那本宫自然会帮忙,花嫔不必太费心。」 让她帮忙,最后还不是跟以前一样什么都查不出来?花春撇嘴,面上还是应了一声「是」,退出去的时候,却拉着瑞儿道:「咱们又把惠妃给得罪了。」 瑞儿哭笑不得:「您终于意识到了?奴婢还没见过惠妃娘娘当众发火的样子,今日也算是开了眼。」 主子说得没错,跟着她,当真要练就一颗强硬的心脏,幸好她一早有了准备,不然就方才那样的场面,也得腿软了。 「哎,本宫也不想得罪人的。」花春道:「这样吧,你想办法去跟清和殿的人套套近乎,打听一下惠妃的喜好,正好她生辰要到了,也好赔个罪。」 「是。」 在跟人套关系这方面,瑞儿还是很擅长的,先前听自家主子说想知道惠妃喜好的时候,她便有意无意跟清和殿的一些丫鬟示了好,现在也到该收网的时候了。 花春转头就往酉阳宫的方向走,那宫殿是花流萤曾经待过的地方,在花流萤逃宫之后,成了彻彻底底的冷宫,没有妃嫔愿意靠近,生怕惹了皇帝不快。 然而,就是有这么个胆大的花嫔,直接进去坐着,等人把蓝昭仪带过来。 被关了一夜,早上终于被带出去,蓝昭仪心里已经有了底。此番落在花嫔的手里,她多半是跑不掉了,有皇帝在背后做主,就算是惠妃可能都救不了自己。 那么,念在惠妃一直扶持自己的份上,她逃不掉就算了,起码把惠妃给保住,也算她最后的一份心意。 不过,这些人是要带她去哪里?走了半天了,好像不是去受刑的啊? 「到了,娘娘请进。」旁边的禁卫将她往冷宫里一推,便锁上了门。 哎?只是打入冷宫么?蓝昭仪很诧异,反应过来之后更感谢惠妃了,她还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还能有活路。 跨进冷宫的屋子,她脸上还带着些如释重负的笑呢,结果一抬头就看见花嫔坐在主位上,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浑身一阵颤栗,蓝昭仪瞪大了眼,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差点杠着门槛摔出去:「你怎么会在这里?」 花春道:「我来要个谢谢的。」 「什么?」惊魂未定,蓝昭仪茫然地看着她。 「今日朝会,惠妃娘娘说要处死你,本宫替你求情,改成了打入冷宫。」花春笑道:「你是不是应该谢谢我?」 微微一愣,蓝昭仪皱眉,眼里满是戒备地看着她,而后从善如流地跪下:「多谢花嫔娘娘。」 这一听就不是真心的,花春也不介意,看着她道:「今日来这里还想问问你,怎么给我下的迷药?」 扫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几个宫人,蓝昭仪没打算回答这个问题的,但是花嫔接着就道:「你不用顾忌什么,谋害本宫的案子定罪,也就是打入冷宫而已,不会有更严重的惩罚,本宫只是好奇想知道一下手段,说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 这冷宫里全是花嫔的人,她孤立无援,若是不说,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想了想,蓝昭仪还是道:「嫔妾将迷药涂在了手帕上,给您擦了眼睛,您自然会中。」 通过眼睛也可以?花春咋舌:「什么牌子的迷药啊?……不,是哪儿来的迷药?」 「嫔妾家里出过几代御医,想配药还是不难。」 言下之意,与其他人无关,她自己配出来的。 点点头,花春道:「能给我个药方么?」 蓝昭仪抬头,看了她一眼,答案显而易见,不能。 「这冷宫里没有被褥,只有床板,天气可也是越来越冷了。」花春起身,也不求她,只淡淡地道:「你好生呆着吧,有什么需要就告诉门口的守卫。」 这么好? 蓝昭仪怔愣,正觉得有点感动呢,结果花嫔下一句就是:「反正他们也不会帮你做什么。」 「……」 无言地看着花嫔离开,蓝昭仪心情有点复杂,摸不准她说的那句「惠妃要处死你」是真还是假,始终有些不安。 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事情见得多了,但,惠妃也是这样的人吗? 不,肯定是花嫔说来离间她们的!惠妃一向待她如亲妹妹,怎么可能主动要处死她? 坐在床板上想了许久,身边的贴身宫女也拿着包袱进来了。 「主子。」她一脸愁容地道:「奴婢尽力了,除了两件衣裳,她们什么也不准奴婢带,连被子都没有。」 摆摆手,蓝昭仪没心情去计较那些,倒是问她:「惠妃那边有什么动静?」 宫女摇头:「奴婢不知,但主子还是别对惠妃娘娘抱什么希望了,奴婢听人说,今日朝会上,第一个开口要处死您的就是她。」 蓝昭仪皱眉,脸色微白:「真的?」 「真的,倒是花嫔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说按照宫规您只需要在冷宫呆着即可。」宫女道:「奴婢也是听人说的,不少人都在奇怪呢。」 蓝昭仪沉默。 帝王下朝回来,就见花春蹲在养心殿的院子里,与几个宫人围成一处,在院子的空地上比划什么东西。 「在做什么?」 宫人们一惊,纷纷散开行礼,宇文颉就看见花春拿了个泥巴块儿,在地上画了个小地图。 「您回来啦?」她一笑,连忙招手:「快来看。」 帝王:「……」这宫里能招呼皇帝去蹲着看地上的东西的人,也就她一个了,也亏得这里没外人,不然传出去,皇帝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v第41章[02.05] 摇摇头,他一边觉得丢脸一边蹲在了她旁边:「这是什么?」 「酉阳宫的地图。」花春笑眯眯地道:「今天晚上嫔妾打算派人去行个刺。」 「哦。」帝王点头,行刺啊。 等等!啥玩意儿?宇文颉震惊地抬头看着她:「行刺?」 「对。」花春点头,凑到他耳边道:「来演一出反间计,好让蓝昭仪松口。」 几乎是一瞬间帝王就明白了,这丫头是想让人冒充惠妃的人去刺杀蓝昭仪,从而让蓝昭仪对惠妃心生芥蒂,之后要套什么话,也就更轻松了。 「你不怕他们搞砸了,被人反咬你一口么?」 「不怕!」花春信心十足地道:「方才已经说过了,一旦有人失败,统统说是您的人。」 帝王沉默。 这谜一样的不怕死的胆量到底是哪里来的? 「诬陷当今圣上,是重罪。」 花春眨眼,指着旁边的几个宫人道:「这些都是您给的人,没有错啊。」 是他给的,但是也是给来保护她的,不是那么用的好吗?帝王抿唇,站起身道:「随你好了,朕渴了。」 「哎,马上给您倒茶。」 「朕要喝橘子汁。」 哈?花春撇嘴,这人是不是越来越挑剔了?橘子汁很难弄的啊! 「……是。」宫里他是爷,再难弄也得立马去弄。 下午的时候,瑞儿两眼放光地过来道:「娘娘,奴婢打听到了,惠妃娘娘经常睡不好,所以最钟爱的是熏香一类的东西,别的东西她都不太感兴趣。」 「这样啊。」花春点头:「她宫里常用什么熏香?弄点来我看看?」 瑞儿点头,登登登地就又跑了,再次回来,手里就捧了七八个小盒子。 「都是有安眠作用的香。」她道:「御药房好几种珍贵的药材都被清和殿包了,专门制香。」 看了一会儿,花春道:「行吧,那就给她定做个好看的金质熏香炉。」 「是。」瑞儿应了。 晚上又下起了雨,花春安排好去酉阳宫的人,便缩进温暖的被窝,靠着皇帝继续看折子。 「不早点歇息?」帝王挑眉。 花春无奈地道:「您的折子还剩这么多,怎么好意思睡觉?」 「都是些没用的。」帝王淡淡地道:「不少人反对新式科举,洋洋洒洒几大本折子全是劝朕的,朕不打算理会。」 「这样啊。」花春点头:「每次有革新都必然会伤到谁的利益,也就必然会有反对的声音。皇上做自己觉得对的事即可,毕竟是您的天下。」 「嗯。」宇文颉应了,搂着她的腰道:「等朝中稳定下来,朕给你封个妃吧。」 微微一愣,花春看了他一眼:「为什么?」 「位份高些在后宫不易被欺负。」他道:「毕竟朕不能时时刻刻护着你。」 「哦……」花春点头,然后笑了笑:「也好,有妃位就可以出门乘肩舆了。」 帝王抿唇,嫌弃地扫她一眼。目光也太短浅了,妃位岂止肩舆这一点好处? 风大雨大,冷宫里的人凄凉极了。蓝昭仪虽然被帝王冷落了许久,但到底还是锦衣玉食地过着日子的,没想到有一天会沦落到睡床板,没被子的地步。 宫女带来的衣裳全披在身上也还是觉得冷,蓝昭仪委屈地坐起来,抱着胳膊直哭,刚哭没两声,就听见外头有人翻墙进来的声音。 「主子?」宫女也被惊醒了,连忙靠着她,瞪大眼看着外头。 一把明晃晃的刀从门缝里伸了进来,猛地将门栓给劈开了,吓得两人尖叫了一声。 瞳孔紧缩,蓝昭仪抱着宫女使劲大喊:「救命啊——」 然而,今晚的雨太大,没人听得见冷宫里的呼救,门口的守卫也急忙躲雨去了,来不及救人。 蓝昭仪就眼睁睁看着几个黑影夺门而入,明晃晃的刀直直地朝她伸过来。 「饶命啊!饶命啊!」她放声大哭,浑身抖得不成样子。 黑影沉声道:「对不住了,为了娘娘的周全,您还是先下黄泉吧!」 惊恐地睁大眼,蓝昭仪连连摇头:「不要!我保证不会把娘娘的秘密泄露半句!你们放过我吧,我都已经在冷宫里了!」 刀架在脖子上,黑影按着她,声音里一点感情都没有:「只有死人才能保证不泄露半句。」 心里一阵阵绝望,蓝昭仪愤恨地看着他们:「真要做到这个地步?」 「你的忠心娘娘会记得,以后会常给你烧纸钱的。」 谁要纸钱啊!蓝昭仪咬牙,左右看着,趁着押她的人没什么防备,反手猛地一推,将身后几个人叠着推得一个趔趄,然后拼命往外跑。 「站住!」身后的声音凶神恶煞,然而,却没有马上追上来。 蓝昭仪已经是被吓得魂飞魄散,连自己的宫女都不管了,连滚带爬地从冷宫门口出去,没命地往宫道上跑。 身后的人急急忙忙在追她,可不知道为什么,始终没追上来。她惊慌之下也没想太多,就当自己被逼出了跑步潜能吧,一路往前飞奔。 「什么人!」快靠近养心殿的时候,终于有守卫将她拦了下来。蓝昭仪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地跌坐在地上道:「有刺客!」 v第42章[02.05] 守卫茫然,抬头往她身后看了看:「没人。」 蓝昭仪一愣,回头望过去,雨幕之中,追她的人当真不见了。 「你是哪里的来的?」守卫将她抓起来,问了一句。 「酉阳宫。」蓝昭仪哆哆嗦嗦地道:「但是你们别把我送回去,我要见皇上!」 这副样子还想见皇上?守卫是很不屑的,抓起她就要往酉阳宫送。 「放开我!快放开我!」蓝昭仪连忙道:「我有事要禀告花嫔娘娘,你们通传一声,她会想见我的!」 「花嫔娘娘在侍寝,哪来的空见你?」守卫嗤笑道:「还是先回去,明日再见吧!」 「不!」蓝昭仪惊恐地看着来时的路:「酉阳宫里有刺客,你们把我送回去,我会没命的!求求你们了!我在这里等也好!」 雨下个没完,她的发髻都散了头发全贴在脸上,看起来有点可怕。守卫好像完全不听她说的,执意要拉着她往酉阳宫拽。 「这是怎么了?」有个女子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吵这么大声,也不怕惊了圣驾?」 花嫔回头,见是养心殿的宫女,连忙道:「我是蓝昭仪,我要求见花嫔娘娘!」 青袅撑着伞走过来,看了她一眼:「蓝昭仪?」 「对!你家主子白天还来找过我的,说要药方,我这里有药方啊!马上可以写给她,求求你,让他们不要送我回酉阳宫!」 脸上有些为难的神色,青袅道:「药方什么的,我家主子应该也不是很在意,你是那个被关在冷宫里的昭仪吧?这样跑出来,可是要受罚的。」 「我……」蓝昭仪急了:「我还不想死啊!惠妃娘娘要杀人啦!」 青袅一愣,像是被她吓了一跳,然后看了旁边的守卫一眼,道:「这样吧,把她带进养心殿,放进侧堂里,我来问问是怎么回事。」 「是。」守卫应了,押着她跟着青袅往前走。 蓝昭仪大大地松了口气,脸上雨水泪水混成一团,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走得比押着她的人还快。 主殿已经熄了灯,青袅将她带进了侧堂,拿了笔墨纸砚来道:「你说能写药方,那就写吧。」 蓝昭仪抿唇,看她一眼道:「我能在这里过夜么?」 「奴婢不清楚这宫里的规矩。」青袅有点茫然地道:「你要是想在这里过夜,那也行,等明日主子醒了,奴婢去通禀一声便是。」 看起来是个新进宫的宫女?蓝昭仪放心了,冷静了一会儿才提笔写。 「这是个什么方子?」青袅好奇地问了一声:「迷药?」 「你家主子要的,我不知道她拿去干什么,但是这方子给了就不关我的事了。」声音还有点哆嗦,蓝昭仪明显是被吓得不轻,写出来的字都有点抖:「这方子不外传的。」 青袅似懂非懂地点头,看她写完了,便随意地收了起来,指了指床铺道:「您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日一早再说。」 「好。」 看见床和被子,蓝昭仪简直要被感动哭了,脱下湿衣裳,换了一件丫鬟的寝衣,便卷了进去。 青袅给她关上门,派人将门窗都看好,然后悄无声息地进了主殿,把方子放在桌上。 「行了,点灯吧,我没睡着。」花春的声音在内殿响起,吓了青袅一跳,连忙点燃宫灯,掀开隔断处的帘子,把药方递了过去。 帝王和花春两人都没睡着,接过方子,花春靠着皇帝仔细看了半天。 「你懂药材?」 「不懂。」 「那看来有什么用?」帝王抿唇,伸手把方子抢过来,扫了一眼:「迷药。」 翻了个白眼,花春道:「我也知道是迷药,就是蓝昭仪糊我眼睛里那种。一般的迷药都是通过呼吸或者食道让人昏迷的,她这个竟然碰着点儿在眼睛里也能让人倒了,所以有点研究的必要。」 扫了两眼,帝王的目光落在一三个字上头:「山茄花。」 「嗯?」花春看了看:「山茄花怎么了?」 「宫里应该已经没有这种草药了。」帝王道:「山茄花虽然是药,却也能使人麻痹昏迷,以前被宫里不安好心的人利用过,出了人命,太后便下令御药房尽除此药,以其他药性相近毒性微弱的药材代替。」 花春惊愕,又看了那药方一眼:「宫里没有的话,她哪里来的?」 「这个……怕是得问惠妃了。」眼里有暗光流转,帝王看着她道:「宫里的物资分配,一向是她在管。」 惠妃?花春来了点精神,腰杆都挺直了。 本来觉得蓝昭仪把害她的事情一肩扛了,就没惠妃什么事儿了,结果这里还有一条暗线? 仔细想了想,她转头问青袅:「你记不记得今日瑞儿说了什么?」 青袅疑惑:「什么?」 「惠妃睡眠不好,喜欢熏香,所以御药房很多珍贵的药材都被她垄断拿去制香了。」花春挑眉:「她管着宫里的物资,那缺什么药材,会不会找人从宫外偷进?」 青袅一愣,想了想,点头:「有这个可能。」 「咱们先不急。」花春把药方放进青袅手里:「明日找御医来看看。」 「是。」青袅应了,脸上微红地看了看床上这两人,急急忙忙又退了出去。 感觉到希望的曙光在前方,花春心情好极了,躺下来一阵狼嚎。 帝王堵了堵耳朵,扯了被子上来将这不老实的人给压住,然后道:「喜怒总形于色,对你没好处。」 撇撇嘴,花春道:「要不是这里只有你,我会这么闹腾吗?肯定是一脸平静嘴角带微笑的那种好吗?」 微微一愣,帝王侧头看了她一眼,闭嘴不说话了。 v第43章[02.05] 轻哼了一声,花春笑眯眯地翻身,终于放心地准备入睡。 第二天,天刚亮,早起的御医就被拎到了养心殿。 「您看看这些香。」花春一脸严肃地问:「能分辨处里头有些什么香料和药材么?」 御医很无语,他是看病的又不是制香的。不过面前这位娘娘正得宠,不好得罪,还是只能仔细轻嗅分辨,一边分辨一边在纸上写名字。 等了半个时辰,花春拿起他写的东西扫了一眼,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山茄花」三个字。 连熏香里都有,那宫里定然是有的。 「有劳御医。」花春笑眯眯地颔首,让青袅送人出去,然后遣了宫人去御药房那边打探情况。 「娘娘。」瑞儿道:「蓝昭仪醒了,要求见您呢。」 「让她进来。」 「是。」 睡了一晚上,蓝昭仪的精神恢复了一些,脸色却还是有些苍白,进来就老老实实跪下了:「花嫔娘娘,罪妾求花嫔娘娘救命!」 花春好奇地看着她:「怎么了?」 「昨日酉阳宫进了刺客,罪妾差点没命。」蓝昭仪咬牙:「罪妾还不想那么早死,放眼这宫里,只有娘娘能救罪妾,所以……」 花春谦虚地摆手:「本宫只是个嫔而已,能救你什么?你还是快回去吧,免得被人发现私逃出冷宫,少不得挨板子。」 先前不是有拉拢她的意思吗?现在她都主动送上门了,她怎么还拒绝?蓝昭仪十分不能理解,抬头看着她道:「您不想知道罪妾为什么要对您下手了吗?」 微微一顿,花春道:「不是因为嫉妒?」 「不是!」蓝昭仪道:「是有人吩咐罪妾对您下药,但…后来他们要做的事情,其实是与罪妾无关的。」 每个人都是给自己洗白的高手,花春淡然地看着她道:「就算你现在这么说,也改变不了什么了,那两个太监都是你宫里的。」 「他们是罪妾宫里的人没错,但却是惠妃送给罪妾的,根本不听罪妾的话!」蓝昭仪急道:「娘娘到现在还看不明白,这宫里到底是谁在一直对人下手吗?」 花春一脸茫然:「谁?」 蓝昭仪要被气死了,捏着裙角道:「是惠妃娘娘啊!」 「啊?」吓了一跳,花春满是不相信地看着她:「你怎么能这样诋毁惠妃?」 「罪妾不是诋毁她,说的都是事实!」蓝昭仪眼睛都红了:「罪妾为她做了很多恶事,没想到最后等来的却是被她赶尽杀绝的下场!事到如今,回去酉阳宫就是个死,罪妾还不如在死前把话说明白了!」 花春眼里满是怀疑地看着她,这样的目光让蓝昭仪更是气愤,开口便道:「一年前在暗地里指使杀害聂才人的便是惠妃娘娘,如今要用同样手段杀害您的也是惠妃娘娘,罪妾从头到尾都不过是一把刀而已!」 刀?花春皱眉,一脸听不懂的样子:「对本宫下手的人是你,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惠妃指使?」 蓝昭仪一愣,整个人有点泄气:「惠妃做事滴水不漏,除了口供,罪妾什么也无法提供。」 没有信物,也没有她之外的其他人证,要告倒惠妃的确是难如登天。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注定不是惠妃倒,就是她死了。 花春小声道:「本宫是不喜欢惹事的,平白无故的,也没必要跟惠妃过不去。看在你说了这么多的份上,本宫可以替你求求皇上,增派两个守卫在冷宫里。其余的,本宫也做不了什么。」 蓝昭仪有点着急,话都摊开了说了,花嫔竟然这么软弱? 「娘娘。」她连忙道:「以您现在身上的圣宠,只要用罪妾的口供,然后再找人查一查当初聂才人的案子,绝对能将惠妃娘娘拉下马来!」 「聂才人的案子……」花春犹豫地道:「都过去那么久了,人证物证都该没了吧……」 「不!」蓝昭仪想了想:「当初动手绑聂才人的那些宫人,有几个被惠妃指给了罪妾,就在罪妾原来的宫里,现在不知道被分到了哪里。娘娘若是能找到,再加上皇上的信任,这案子是能翻过来的。」 青袅听得都傻了,开始还以为要想法子逼供或者怎么的呢,没想到蓝昭仪自己这么沉不住气,竟然一股脑全招了不算,还怂恿花春去告惠妃? 转头看了一眼自家主子装傻的样子,她忍不住叹息,果然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花春纠结了许久,才不情不愿地道:「好吧,本宫姑且试试。」 「多谢娘娘!」蓝昭仪满心感激地行礼,然后披上斗篷,跟着宫女回去酉阳宫。 走出养心殿她才反应过来,皱眉嘀咕:「奇怪,我谢她什么?」 有蓝昭仪的口供,加上山茄花的线索,花春觉得基本可以收网了! 找蓝昭仪宫里的宫人的事情,花春委托了秦公公去做,半下午的时候去查山茄花的人便回来了,带来的消息是: 「进贡到宫里的药材里,的确夹带了宫中禁止的山茄花,不过没有入御药房,直接送去了清和殿,做调香之用。」 「确定只流去了清和殿?」 「是。」 花春点头,立马麻利地整理证据和口供,然后等着酉时去给太后请安。 惠妃对昨晚发生的事情还一无所知,只发现今早花嫔没有来请安,心下觉得她是越来越猖狂了,便收拾了一番,去太后那里吹吹风。 太后最近身子不佳,靠在软榻上不太爱说话,就听她话里有话地说了半晌花嫔的不是,最后道:「别的哀家管不着,在养心殿,皇上批阅折子比平时快了不少,昨儿还有老臣进宫给哀家说,皇上未曾沉迷女色,倒是比以前还更勤政了。」 作为母亲,她自然是不会关心后宫里谁争宠谁厉害这类的事情的,皇帝跟谁在一起不误政事,她老太婆就给谁撑腰。 惠妃一怔,尴尬地笑了笑:「陛下最近…的确十分辛苦。」 「要举行科考,哀家也觉得是好事。」太后道:「只是朝中还有不少人扯皇帝的后腿。」 这个「不少人」里头,李中堂便是首当其冲的一个。 心里沉了沉,惠妃闭嘴不吭声了。她只是李中堂的侄女,又没有多亲,哪里能指望她去给叔叔说什么好话?她的身份能给他带去好处,可他在朝中的立场,却是每每都让她在后宫难堪的。 可真是不公平。 v第44章[02.05] 「太后娘娘。」月见道:「花嫔过来请安了。」 「让她进来。」 「是。」 惠妃皱眉,起身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去,不解地看向门口。花嫔经常呆在自己宫里不出来,今早都不去朝会,这会儿怎么倒是来跟太后请安了? 花春面带笑容地进来,乖巧行礼:「嫔妾拜见太后。」 微微笑了笑,太后招手示意她过去坐,有些恹恹地道:「难得你过来给哀家请安。」 「太后这是在怨嫔妾不常来?」花春扁嘴,委屈地道:「可是是皇上说太后最近刚回宫,在清修,不让人打扰的。」 「哀家怎么会怨你?」太后说着,看了她身后的瑞儿一眼:「带了什么东西来?」 花春一笑,起身将瑞儿手里的托盘掀开,道:「是皇上让臣妾给您送来的玉如意,说是您最喜欢的工匠新做的,放着讨个吉利。」 「皇帝有心了。」看了那如意一眼,太后叹息道:「还惦记着哀家的喜好。」 惠妃在旁边浑身不自在,勉强笑道:「臣妾宫里还有点事,便先回去了。」 太后侧头,正想挥手,却听得花嫔喊了一声:「娘娘留步!」 惠妃一顿,看向她。 花春起身,跪在太后面前道:「嫔妾今日来,还有一件要事要禀。」 心里微动,惠妃有点不好的预感,却还是慢慢坐了下来,死死地看着她。 「什么要事?」太后半阖着眼:「跟惠妃有关?」 「是。」花春点头:「这件事只能太后做主,现下没有外人,嫔妾便想当着惠妃姐姐的面,把话说清楚。」 惠妃抿唇,轻笑道:「看起来好严重的样子,花嫔难不成要说本宫的坏话?」 「不是坏话,事实而已。」她抬头,看着太后道:「前日嫔妾被人以皇上的名义约去荷花池,险些丧命。事出之后抓着了蓝昭仪,她也承认对嫔妾用迷药,想置嫔妾于死地。但是今日,有出乎嫔妾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太后皱眉,她是一向不插手后宫争斗的,也没兴趣听这些来主持公道,正想挥手让她别说了,却突然看见她的眼神。 花嫔的眼神里没有算计和恼恨,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针对着惠妃。 恰好了,太后最近也是颇为不喜欢李中堂,这一针对,正中她的下怀。为此,太后将手收了回来,决定听她说完。 「蓝昭仪对嫔妾招供,说这一切都是惠妃娘娘指使。」花春表情骤然严肃,看了惠妃一眼:「嫔妾不信,故而今日想与惠妃娘娘对质。」 惠妃傻了,皱眉看她一眼:「你说什么?蓝昭仪招供的?」 「是。」花春道:「有供词在此,太后也可宣蓝昭仪来见。」 惠妃伸手便将她拿出来的证词抢了过来,黑着脸扫了几眼,一把便撕了去:「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本宫怎么可能指使她谋害后宫妃嫔?」 太后看了她一眼,皱眉:「哀家还未过目,你怎可直接撕了?」 「臣妾该死!」惠妃连忙跪下:「臣妾行事光明磊落,不想今日被如此诬陷,一时气急,行为失态,还请太后原谅!」 「没关系的。」花春伸手又从袖子里拿出来一份供词:「嫔妾让人抄了很多张,惠妃娘娘再多撕两张也还是有的,太后娘娘请过目。」 惠妃:「……」 太后颔首,看了花春一眼,接过她递来的东西,仔细看起来。 良久之后,她道:「惠妃有什么话说?」 「蓝昭仪血口喷人!」惠妃冷着脸道:「臣妾没有做过她诬陷的事情,她因嫉妒要害花嫔之事,与臣妾无关!」 「娘娘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蓝昭仪要做什么,也没给过她任何帮助吗?」花春问。 惠妃摇头:「没有!」 「那就奇怪了。」花春道:「太后,蓝昭仪用的迷药里,有山茄花,嫔妾已经让人查过了,宫里的山茄花都在清和殿。惠妃要是当真光明磊落,为何会把禁药分给蓝昭仪,不问她用处?」 山茄花。 一听这三个字太后的脸就沉了,目光如刀子一般落在惠妃身上:「宫里为何还会有那种东西?」 背后冷汗直冒,惠妃连忙磕头道:「太后息怒,妾身夜晚无法安眠,御医开的药方子里就有山茄花,说效果是最好。臣妾试了,其他的药制香都没用,就山茄花能让臣妾睡个好觉,所以……」 「哀家当时是下了懿旨,不允宫中再进那东西。」太后道:「看来你是没把哀家这老太婆放在眼里?」 重点是山茄花吗?明明是命案好不好!花春无语凝噎,看着太后当真动了肝火,也是很莫名其妙。 惠妃是当真慌了,连连磕头行礼,太后闭了眼,将供词往地上一扔,道:「身为掌事的妃嫔,利用权力之便,违抗懿旨,又多次迫害宫中妃嫔。惠妃李氏,除妃位,贬为昭仪,打入酉阳宫,听候皇帝发落!」 「太后!」李氏傻了,没想到这惩罚说来就来,还直接将她从妃位降到昭仪,这……可是史无前例的重罚啊! 头磕得「咚咚」作响,李氏哭着求情:「太后听臣妾解释啊!这其中有误会,臣妾没有谋害聂才人,更没有对花嫔下手啊太后……」 外头的太监进来,直接将她拖了出去,效率之高,让花春都有点惊讶。 太后的脸色难看极了,顺手将供词丢下软榻,看着花春道:「你也先回去吧。」 「……是。」 退出慧明殿,花春一把拎过瑞儿来问:「太后与山茄花有什么渊源?」 瑞儿抿唇,小声道:「宫里曾经有个令妃,怀了皇上的骨肉,但是误食了山茄花,一尸两命,整个御医院的人都没能把人救回来。」 花春一震。 皇上的骨肉? v第45章[02.05] 「太后向来看重子嗣,那是皇上第一个孩子,就那么没了,自然让她老人家大发雷霆,处死了好多人,之后山茄花就成了宫中禁药。」瑞儿小声道:「奴婢觉得太后也没怎么看供词,单纯是因为惠妃触犯了禁忌,所以才这么恼怒。」 她也觉得是这样!花春点头,耸肩道:「不管怎么说吧,本宫的任务是完成了,可以回去好好休息几日。」 瑞儿点头,跟着自家主子高兴,一路小跑回养心殿。 惠妃被太后降位打入冷宫的事情瞬间传遍了后宫,连皇上也抽空到了慧明殿,问清了情况。 「这后宫里,最要不得的就是心肠歹毒谋害他人的女人。」咳嗽了两声,太后一脸严肃地道:「皇上把后宫大权交给别人吧。」 一众妃嫔都低头不敢吭声,平时攀结惠妃的人自然是心乱如麻,其他阵营的妃嫔倒是乐得看笑话。 只是,这后宫大权现在要落在谁手上?按照皇上当下的喜好来看,恐怕……花嫔又得上一个台阶了吧? 不少人心里是不悦的,花春才进宫没多久,就已经升过位份,现在难不成还要再升? 帝王沉默了片刻,开口却道:「既然惠妃无法继续协管后宫,那后宫大权,便暂交淑妃吧。」 众人一愣,站在角落里的花寻月更是一脸震惊。 交给她? 「皇上!」熹妃皱眉道:「淑妃也才进宫不久,资历尚浅……」 更何况她背后的花家已经没了,让她统管后宫,何以服众?要是花嫔也就罢了,好歹正当宠,可淑妃自进宫以来,侍寝都没超过五次,更不得皇帝半句夸奖,怎么就能拿后宫大权了? 「朕意已决。」帝王看向花寻月:「淑妃可别辜负朕的厚望。」 半晌才回过神来,花寻月踉跄两步跪在皇帝面前,一脸呆愣地谢恩:「臣妾遵旨。」 满堂寂静,太后也略微有些疑惑地看了帝王一眼。 这一举,到底是为何? 惠妃是被花嫔亲手扳倒的,不给花嫔任何奖赏也就罢了,竟然还扶了个众人都以为要被贬的人上来,难不成他还对花丞相念念不忘,所以哪怕只是花丞相的妹妹,也要护着? 这样一想还真是有可能,从花嫔到淑妃,都是与花丞相有关的人…… 抿了抿唇,太后突然很庆幸花京华死了,又有个花春来分散皇帝的注意力,不然自家皇儿要真断了袖,她的孙子就没个盼头了。 「既然皇帝都这么说了,那淑妃就好生做吧。」她开口道:「要是做得好,那也算幸事,做不好就再论。」 太后这么一说,这事儿就已经算是定音了。熹妃再有不满也只能压着,起来行礼道:「恭喜淑妃。」 花寻月呆呆地笑着,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其他人,脸上微红,一时话都说不出来。 她这算是绝地翻身吧?虽然不知道皇上为什么做这样的决定,但是对她百利无一害,本都想好要夹着尾巴老实做人,却突然让她飞上了枝头。四周的视线都格外热烈,但是她不怕,今儿起,她可以昂首挺胸大步往前走了! 欣喜地抬头,她很想与皇上来个深情对视,感受一下他的心意,然而面前的帝王已经朝太后行礼道:「儿臣先回去处理公务了。」 「嗯。」太后颔首,目送皇帝离开。 宇文颉走得头也不回,完全不管身后满堂的人是怎样复杂的心情。 惠妃被贬,他会给李中堂两日缓冲的时间,若是他还丝毫不知收敛,也就是时候磨刀动肉了。 花春正在养心殿里练瑜伽,最近被宇文颉给养得丰腴了不少,马甲线都要没了。趁着闲暇,赶紧练一练,保持良好的身材。 「娘娘。」瑞儿神色复杂地进来道:「慧明殿那头传来消息,皇上将后宫大权给了淑妃。」 「哦。」花春点头。 瞪大了眼,瑞儿完全不能理解地看着她:「您不觉得奇怪吗?」 「有什么好奇怪的?」缓缓吐气,花春换了个姿势,手掰着脚背,呈飞翔状:「宫里妃位上的人就那么几个,不是淑妃就是熹妃,皇上选谁都正常。」 「可是……」瑞儿皱眉:「花家都没了,淑妃现在一点背景都没有,凭什么啊?」 花春勾唇:「就凭她一点背景都没有。」 瑞儿:「……」 看着自家主子这心平气和的样子,她也跟着冷静了下来,仔细想想,好像也有道理。当初惠妃得势,李中堂跟着猖狂,如今淑妃得势,花家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在朝中为官的人都没有,不会对皇上有任何阻碍。 道理是这样讲的没错,可瑞儿还是觉得自家主子是后宫里最聪明的,要管事,也该她来才对。 「你去泡茶吧。」花春道:「等会咱们宫里肯定会热闹得很。」 「是。」瑞儿点头,呆呆地走出去之后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会热闹啊? 傍晚时分,熹妃和许嫔第一个到达战场,坐在花春面前,开始说今日发生的事情。 花春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看着她们。 「淑妃是花丞相的亲妹妹,可花丞相遭难的时候,她躲在自己宫里半声都没出呢。」许嫔愤然地道:「如今倒是好了,借着花丞相的光,一步登了天,也不知道花丞相地下有知,会怎般生气!」 「他不会生气的。」花春小声嘀咕了一句。 熹妃和许嫔都没听见,一副为她好的样子看着她道:「这宫里人心险恶,娘娘得早些看清,那些是真心对您好,哪些是来蹭着您想沾皇恩的。」 点点头,花春笑道:「这个嫔妾一早就看清了,都说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上回写的小信,宫里可没一个人回呢。」 熹妃一怔,一脸茫然地问:「什么小信?本宫怎么没收到?」 一个个的都是好演员啊!花春无辜地眨眼:「娘娘没收到吗?」 「没有。」熹妃摇头:「在你被皇上冷落的时候,本宫还去皇上面前说了好话呢。」 「是吗?」花春微笑:「多谢娘娘了。」 许嫔帮着道:「如今这宫里变了天,花嫔你也该找地方躲雨了。」 v第46章[02.05] 面对这么明显的暗示,花春依旧选择装傻:「养心殿的屋顶不会漏雨,许嫔姐姐放心吧。」 瞧这油盐不进的,许嫔有些恼,熹妃却还是温和地笑着,起身道:「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明日宫中要变动不少东西,有什么委屈,尽管来找本宫。」 「是。」花春跟着起身,送她们两人出去。 这双人组刚走没多久,花寻月就来了。 「皇上今晚在紫辰殿过夜。」一进来就拉着她的手,花寻月显得很亲切,边走边道:「怕你无聊,本宫特地过来陪陪你。」 「娘娘言重了。」自然地把手抽回来,花春道:「皇上不在是寻常事,嫔妾断然不会无聊。」 眼神上下打量着她,花寻月笑了笑:「你当真跟我大哥很像,连个子都一样高。」 「是吗?」花春道:「可惜嫔妾没见过花丞相。」 「大哥是个很好的人。」叹了口气,花寻月道:「本宫也很想念他,所以看见你就觉得亲切,不如也来认个姐妹吧?」 花春「呵呵」笑了两声,看着她道:「这后宫里的人不都是姐妹么?又何必刻意再认?」 「那不一样。」花寻月道:「平时喊的姐姐妹妹里头没两分真心,但你我有特殊的缘分,若是能结为姐妹,往后在这宫里相互扶持,岂不是一桩妙事?」 要相互扶持才是重点吧?花春垂眸。 如今的花寻月有了权力,却缺少帝王的宠爱,而她是万千宠爱在一身,却还只是个小小的嫔。两厢要是优差互补一番,倒的确是不错。 然而,以花寻月对花京华的了解程度,她现在要是还往花寻月跟前凑,那穿帮也是早晚的事情。 所以她还是摇头道:「嫔妾已经认作了攻玉侯的妹妹,攻玉侯府家规甚严,断然不敢乱拜姐妹。娘娘若是实在有这意向,不如等攻玉侯进宫,与他商议一二?」 脸上的笑容一僵,花寻月抿唇。 她这是拒绝她的意思?果然是正当宠的人,天不怕地不怕,送上门来的好处都不要! 「你可考虑清楚了?」花寻月道:「往后这宫里的吃穿用度,可都归本宫管。」 「娘娘加油!」花春握拳。 花寻月:「……」 软硬不吃,那也没别的办法了,她起身便走,身后的人还大大咧咧地给她行礼:「恭送娘娘。」 早晚有她来求她的一天吧。花寻月轻哼,甩了甩袖子卷着怒意离开了。 「女人多就是麻烦。」青袅叹息了一声。 回过头来,花春垮了脸,半死不活地趴去软榻上,眼眸没有焦距,好半天才低声问:「青袅,那个流掉的龙胎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青袅一愣,挑眉看着她:「您不是说不在意么?」 说是那么说啊!但是一静下来就忍不住会去想,皇帝当时是什么反应呢?有没有难过很久?怀他孩子的女子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又是恩爱了多久才有那么一个结晶…… 女人呐,永远是一边让自己别多想,一边脑补出整个宇宙的生物。 懊恼地往软榻上一滚,花春觉得伤感极了。虽然说过去那么久的事情不该再计较,但是心里还是会难受。 叹了口气,青袅往她旁边一坐,语重心长地道:「为了让自己好过点,您就当不知道这个消息好了,毕竟也是在遇见您之前发生的事情。」 「嗯。」点点头,花春抱着软枕闭上眼:「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吧。」 日子还是要继续过的,她帮帝王走了第一步,往后还有很多步要慢慢走呢。 两日之后,皇帝与李中堂当朝发生争执,帝一怒之下摘李中堂乌纱,李中堂悲愤撞柱,企图以死明志,当然,是没能得逞的。 朝中瞬间开始流传「帝王霸道昏庸,不容忠臣」的闲话,传到花春耳朵里的时候,宇文颉正心态平和地躺在软榻上看书。 「为什么会这样?」花春跑去皇帝跟前:「李中堂说了什么,让您那么生气?」 帝王头也不抬地道:「他觉得科举选出来的都是无能之辈,要朕将人全部遣散,重新选举。」 「脑残吗?」忍不住皱眉,花春道:「这科考都过了,人都已经选出来了,他才来说这个?置帝王的信誉于何地?」 抬头看她一眼,宇文颉问:「换做是你,你会不会取了他的乌纱?」 「会!」花春斩钉截铁地道:「忠言可以听,但他这不是忠言,是从个人利益出发对皇上的决定进行的质疑。皇上若是容忍下去,那威信便将荡然无存。」 「那就好。」神色温柔下来,帝王道:「连你都支持,那朕就没错。」 「可是……」花春皱眉:「朝中传那样的话,对皇上百害无利,您为何不制止?」 宇文颉勾唇:「管得住嘴巴管不住心,随他们去。」 这怎么能随他们去?花春鼓嘴,伸手将他手里的书扯了,抬腿跨上他的腰间去坐着,认真地道:「坊间流言尚且猛于虎,更别说朝堂之上。皇上提拔的新人都还没站稳脚跟,总不能先把老臣的心都给丢了吧?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才行。」 帝王抬眼,眼眸深邃地看着她:「就算朕愿意解释,他们也不会愿意听。」 话里有一丝丝的委屈,浅浅淡淡的,瞬间让花春心疼了起来。 她不在,唐越又还没地位,朝中能帮着皇帝说话的只有贺长安。这一段日子以来,朝堂上会是什么场景,她基本可以想象出来。也真是辛苦他了。 「解释是您的态度,听不听是他们的问题。」花春柔声道:「您就意思意思,告诉他们朝中容不得忤逆之臣,李中堂说的话不妥就是不妥,没道理让他打着忠君的幌子干着逆君的事情,末了还让别人来指责您。」 皇帝沉默,想了好一会儿,终于点头:「好。」 松了口气,花春刚准备起身离开,却被身下的人一把拉过去,趴在了他胸口上。 脸上微红,她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我最近好像胖了。」 感受了一番,帝王点头:「是有点。」 花春:「……」脸色陡然沉了。 v第47章[02.05] 「怎么?」帝王无辜得很:「做什么瞪着朕?」 「皇上可能不知道。」花春咬牙道:「全天下的女人都有个共同的毛病,那就是自己可以说自己胖了,旁人要是附和,统统都会被记恨。」 「你记恨朕?」宇文颉挑眉,眸子里暗光流转,带了点儿威胁的意味。 深吸一口气,花春同学还是秒怂了,趴在人家胸口哼哼道:「不敢。」 腰被人捏了捏,她痒得想躲,却被这人按了个牢实。 「手感更好了。」他声音低沉地道:「就算你再胖十斤,也压不疼朕。」 废话,花春小声嘀咕:「你这身子结实得跟什么似的,不硌着我都是好的了……」 花京华的身材在女子中算高挑的,然而跟宇文颉一比,还是小得跟奶猫一样,处于被人家随意拎来拎去的境地。 「你说什么?」 「没什么。」花春笑眯眯地道:「嫔妾夸皇上身子结实呢。」 宇文颉一顿,看了她两眼:「结实?」 花春笑眯眯地点头,然后就瞧着这人神色带了两分富含深意的揶揄。 「不……」她连忙摆手:「不是那个结实,嫔妾的意思是皇上身材好!」 点点头,身材很好的皇帝翻身便将人压在了软榻上:「朕对这样的夸奖很满意。」 前一刻还在正正经经说事情呢,气氛陡然就暧昧起来了啊!花春咽了咽口水,被他压得直哼哼:「您太重了。」 「嗯,朕会注意轻一点的。」 花春:「……」 为什么总觉得自个儿被调戏了?她说的话怎么总感觉和他不在一个频道? 秋月高悬,又是侍寝的好时候。料子贵重的衣裳随意乱扔,肌肤相亲的时候,花春浑身都起了颤栗。 「我进宫多久了?」她突然问了一句。 帝王道:「半个月。」 才半个月啊……她总觉得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一样,那再过半个月,是不是就要开始操心身孕的问题了?人家电视剧里都是一招中的,那她现在会不会也蛛胎暗结了? 像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一样,宇文颉勾了勾唇,心情甚好地道:「你还急不得。」 小心思被戳穿,有些羞耻感,花春轻咳两声,嘟囔道:「谁急了?」 没再多言,皇帝卷着人就往深渊里扯,浪潮拍打,又是一夜难眠。 在他的滋润下,花春面带桃花,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第二天去见攻玉侯,侯爷眼神深邃,打量了她半晌,道:「娘娘心情不错。」 花春一笑,与他一同坐在御花园里,看着一丛丛的秋菊道:「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没什么烦恼,心情怎么能不好呢?倒是侯爷,几日不见,又消瘦了。」 贺长安抿唇,转头看向别处:「侯府的东西越做越难吃了,瘦了也正常。」 「咦?」花春挑眉:「侯府的东西不是挺好吃的么?那个玉峰团……」 提起那玩意儿,贺长安还是轻轻笑了出来:「亏你还记得。」 「甜食吃多了没胃口的话,侯爷吃点辣的也成。」花春道:「总不能亏待自个儿,本来就清瘦的人,再瘦下去就要只剩骨头了。」 「谢娘娘关心。」贺长安笑了笑:「今日进宫,微臣其实是有事想与娘娘商议。」 「什么事?」花春好奇地看着他。 贺长安道:「李中堂被摘乌纱,但手里的权力半点也没有要交出来的意思,朝中大多数人是站在他那边的,帝王的处境有些堪忧。」 提起这事,花春也严肃了起来:「侯爷应该帮着皇上笼络一下朝中的人,没事就开个洗脑会议,让大家忠于陛下,而不是在朝廷里与官员抱团结党。」 「微臣也想。」贺长安摇头:「但是做起来太难了。羲王爷已经不知不觉开始干涉政事,他说话在朝中的分量也越来越重,微臣的意思,是让皇帝尽快送羲王爷回封地,但是皇上好像还有顾虑。」 羲王爷本就是有封地的,因着太后的格外疼爱,才会留在京城这么久都没有回去。要他回去是正常的,宇文颉在顾忌什么? 「这事儿我帮你问问皇上吧。」花春想了想:「能把他弄走最好,王爷本就不该上朝,这也是我很早之前就说过的,可惜皇上不听。」 「不是他不听,是羲王爷脸皮太厚。」贺长安皱眉道:「因着太后的关系,皇上对羲王爷一直手下留情,也不说什么重话。他不但不识趣,反而是算准了皇帝不会与他闹翻,一直赖在朝堂上不走。更有一群大臣的拥护,让他在朝廷里站得稳稳的。」 花春皱眉,连连摇头。要不怎么说不能对坏人有半点仁慈呢,你一仁慈,人家就得寸进尺,渐渐地侵蚀你的东西,最后整个儿抱走,你还反应不过来。 想了想,花春道:「侯爷多帮衬皇上一些吧,剩下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看了她一眼,贺长安突然问:「娘娘如今是把自己当丞相,还是当皇上的妃子?」 「啥?」花春一愣,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呆了一会儿才道:「自然是妃子。」 「后宫没有哪位妃嫔像娘娘这样操心前朝之事的?」贺长安摇头:「吃力不讨好。」 哎?她没想到贺长安会说这样的话,毕竟是效忠于皇帝的人,怎么会怪她不该为皇帝做事? 顿了顿,贺长安似乎也觉得话说得不妥当了,便解释了一句:「后宫干政,微臣担心总有一天娘娘会害了自己。」 「哦,那个啊。」反应过来,花春道:「放心吧,我这人又没啥权力心,皇上也该了解,只是帮他做事,断然不会沾染政权的。」 自古干政的女人,除了武则天,没几个有好下场的。她觉得自个儿就是有点小聪明和专业对口,对皇位和权力,还当真是没什么兴趣。 「但愿他不负你这一片赤诚之心吧。」贺长安闭眼。 花春干笑,捏了捏手里的帕子:「时候不早了,侯爷什么时候出宫?」 抬头看了看天空中明晃晃的太阳,贺长安撇嘴:「这么急着赶我走?」 v第48章[02.05] 「不是不是。」连忙摆手,花春道:「只是皇上说过,就算是兄妹,也不该独处太久,咱们在这儿坐了都有一个时辰了,皇上也该从紫辰殿出来了。」 这算是独处吗?贺长安看了旁边的青袅一眼。 青袅跟个雕像一样地微笑着。 「罢了。」他起身道:「你需要帮忙的时候,让人去侯府说一声便是。」 「好。」花春点头,目送他离开。 如果不是什么要命的事情,她是断然不会找贺长安帮忙的。 一向同情剧里的男二,但是真轮到自己,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对待。放任不管吧,人家一腔热血全洒在你身上。继续纠缠吧,又有点占着茅坑不拉屎的意思。要是大方点给男二介绍个对象吧,人家又不一定喜欢,你还得担个圣母白莲花的罪名。 感情啊!真是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 坐在花园里感慨了半天,皇帝竟然还没来接她。 「紫辰殿出事了么?」花春好奇地问青袅。 青袅摇头,声音平静地道:「三柱香之前皇上已经派人来过了,见攻玉侯还没走,便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啥?花春微愣,连忙提起裙子就往养心殿走,边走边道:「你怎么不提醒我一下?」 青袅很无辜:「您与侯爷说正事呢,奴婢没敢打扰。」 坏了坏了,花春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皇帝本来就看她和攻玉侯在一起不顺眼,今日说好等他们议完便来接她回去的,没想到直接就把她丢这儿了。这说明了什么?说明皇帝明显是醋坛子翻了! 虽然她还是很享受这种自己男人吃醋的感觉,能证明他在乎自个儿,但是皇帝吃醋跟寻常人不太一样,要是不去好生解释,指不定就惹出什么祸端来了。 三步并两步,花春急急忙忙地就跑进了养心殿。 结果皇帝神色淡然地坐在桌边,听见动静只抬头看了她一眼:「回来了?」 喘了两口气,她小心翼翼地靠过去:「回来了,皇上等嫔妾很久了?」 「没有。」宇文颉道:「朕正头疼这些折子,你回来刚好,替朕改了吧。」 花春:「……」她才休息没两日,竟然又要开始上班了! 认命地坐下来接过折子,她还是忍不住偷偷打量他,见他没什么特殊的反应,便态度诚恳地先解释了一句:「方才与侯爷聊了会儿,还以为您在紫辰殿呢,没想到已经回来了。」 「嗯。」帝王应了一声,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这到底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在意还是不在意?花春有点发愁,除了在床上,宇文颉的表情还真是万年不变的深沉,完全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嫔妾觉得,皇上要罢李中堂的职,一时半会可能没办法,可以让侯爷在中间做个阶梯,先让李中堂恢复官职在家静养,之后慢慢架空他的权力,最后才能一棒子打死。」 宇文颉抬头:「这就是你与他商量了这么久的结果?」 「嗯,这是对李中堂之事的看法,还有关于羲王爷的。」花春看了门外一眼,青袅立马出去带上了门。 「羲王爷怎么了?」 「嫔妾和侯爷都觉得,应该让羲王爷回他自己的封地去,不可再干预朝政。」花春认真地道:「继续留他在京城,就像是关了黄鼠狼在鸡窝,再多的鸡也总会被他吃完的。」 帝王沉默。 「羲王爷来陪太后的时间也够久了,是该回去封地,不然封地一直无主,也怕是不妥的。」花春道:「皇上不觉得吗?」 「你说的有道理。」宇文颉淡淡地道:「但太后对他甚为喜爱,不会平白无故让他回封地。」 想了想,花春道:「这个交给嫔妾来找法子吧,您先与侯爷好生配合,将朝中的形势稳定下来。」 帝王一顿,侧眼看了看她:「你这是在给朕安排任务?」 声音平平静静的,听不出语气,花春也就当他在开玩笑了,笑眯眯地道:「嫔妾哪里敢,就是帮着出点主意而已。」 「知道了。」宇文颉起身,扯开龙袍上的两颗盘扣,往内殿走去。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又好像都是正常的,花春看了一会儿他的背影,耸了耸肩,继续替他改折子。 羲王爷是太后最小的儿子,自然深得太后喜爱,以至于都是直接住在博阳宫,而没有去宫外开府。由此可见,光靠三言两语让太后同意他离宫是不可能的,花春准备用迂回一点的战术。 想做一个合格的贤内助,必须是要搞好婆婆与自家相公的关系的。皇家不比普通人家,关系没那么纯粹,却更加重要。花春拎了新做的水果篮子,再带上两盒珍珠粉,恭恭敬敬地去慧明殿请安。 「这是什么?」太后看着丫鬟提过来的篮子,觉得有点新奇:「这么多水果乱凑着放一起,怎么还挺好看的?」 花春笑眯眯地道:「回太后,这个叫天地福气混装大拼盘,秋季最新鲜的水果都在这里,红绿橙颜色搭配起来让人瞧着很舒服,不管是苹果还是石榴,都能相互映衬,比单独的一盘子好看多了,您觉得呢?」 东西都是夸出来的,本来很普通的一个东西,加上一堆花言巧语,也让人觉得高大上。 太后明显是吃了她这一套了,眉目缓和下来,慈祥地点头:「你有心了。」 「还有这个。」花春笑眯眯地捧上两个红漆盒子:「嫔妾知道太后容颜不老,如今也依旧年轻得像三十余岁一般,但珍珠粉对皮肤好,这是皇上特意为您挑选的顶级南珠磨的粉,希望太后永葆青春。」 微微一愣,太后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盒子,打开看了看,眼里有感动的神色:「皇儿亲自选的?」 「是啊。」花春笑道:「陛下最近忙,不常来请安,就只能让嫔妾代为转达了。」 太后颔首,让月见姑姑将她扶了起来,合上盒子道:「哀家还以为他心里有怨呢,总是不来。」 从羲王爷回京之后,皇帝就不爱来向她请安了。 花春心想,任谁有个偏心弟弟的娘亲,都会不太高兴吧?她现在还记得皇帝遇刺的时候,几乎都猜得到是羲王爷做的,却因为有太后在,根本拿他没办法,可见太后偏心到了什么程度。 不过,没有羲王爷在的时候,她对皇帝还是很好的,就凭着这一点,花春觉得这母子关系还可以抢救一下。 不止今儿一天送东西,接下来的一段日子,花春是挖空了心思做各种各样现代小玩意儿拿去明慧殿,木制的脚底按摩仪啊,还有银质的按摩头皮的按摩器。宇文颉经常一抬头就见她趴在桌上画东西,然后吩咐青袅她们去做。 「你想干什么?」他问。 v第49章[02.05] 花春笑眯眯地道:「嫔妾在为送走羲王爷而努力。」 这样做就能送走羲王爷?太天真了吧?帝王皱眉,看着她亮闪闪的眼睛,想了想,还是不打击她了,随她折腾吧。 结果就这么过了七八天,等皇帝再度去慧明殿请安的时候,竟然对上了太后温柔得跟什么似的的眼神。 心里一阵发毛,宇文颉在软榻旁边坐下,看了太后一眼,又扫了扫旁边坐着的妃嫔和羲王爷。 「皇上辛苦了。」太后道:「最近朝中诸事繁多,你也要注意身体。」 「嗯。」宇文颉点头,不经意看见桌上放着的茶盏,好像都换了新的了。 察觉到他的目光,太后笑得更慈祥了:「皇儿的心意哀家都收到了,并且立马让月见用了起来,难为你还记得哀家最爱的越窑青花。」 越窑青花?宇文颉沉默,他一早就不记得了,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心意? 「母后宫里,这几日增添了不少东西。」羲王爷轻笑着开口:「皇兄也真是有心。」 「是啊。」霍纤柔笑道:「大大小小的东西,哄得太后可开心了。」 看了花春一眼,帝王开口,正想说这些东西都是她弄的,就见她抢在自己前头开口道:「太后开心就好,也能弥补皇上时常不能陪伴太后左右的遗憾。」 说着,还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着说点好听的。 宇文颉抿唇,他是一贯不会讨好太后的,所以没有宇文羲那么得宠,要他学她这样子去奉承,他当真是做不到的。 所以还是选择了沉默。 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花春挺了挺胸,还是得自个儿撑场子。 「紫辰殿离慧明殿也不远。」羲王爷淡淡地说了一句:「皇兄要是有心想来陪母后,又怎么会有遗憾?」 太后一愣,微微垂眸。 花春连忙道:「皇上最近被朝政之事所困,哪怕是去嫔妾宫里,也是看折子到深夜,连吃个点心的时间都没有。要是还来看太后,一脸疲惫也惹太后心疼,就有违孝道了。」 羲王爷转头看她,眼眸深沉:「花嫔这嘴倒是利索。」 「嫔妾所言句句属实。」花春起身,跪在太后榻前道:「嫔妾是平民出身,以前总觉得宫里锦衣玉食很好,皇上万人之上,养尊处优,日子也定然快活。但真正进来之后嫔妾才发现自己错了,皇上比谁都辛苦,每天要做的事情很多,尤其最近朝中还让陛下不得安宁,半夜都常惊醒,满头是汗。」 嘴角一抽,宇文颉低头看她,很想问自个儿什么时候惊醒了?再说,就算有惊醒,以她睡得那么熟的程度来看,怎么可能发现得了? 但是,看她这一脸入戏极深的样子,他还是忍了。 太后有些动容,转头看着他问:「朝中最近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么?」 帝王一顿,摇头道:「不用母后操心,儿臣自己能解决。」 「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要强了。」太后叹息道:「哀家是你母后,有什么难处,也不肯跟哀家说吗?」 想了想,他终于配合花春说了句人话:「当儿子的,没道理让自己的母亲跟着操心,那是不孝,朕想当个孝子,请母后成全。」 还是这么倔强!太后突然觉得很心疼,皇帝从小就不哭不闹的,以至于她总是对羲儿更照顾,也当真是应了那句「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她欠颉儿的实在太多了。 已经二十多年了,这还是她头一次醒悟,意识到这个问题。颉儿喜欢把不开心都闷在心里,不告诉她,也不求她帮忙,想要什么都自己去争取,要父皇的宠爱自己争,要皇位也自己抢。倒是她自私,每次都让他多照顾羲儿一点,多让着羲儿。 她给了羲儿很多东西,除了皇位,因为皇位是颉儿靠自己打下来的,她总不能还去抢。为此,羲儿心里有不满,她也知道,屡次想对自己哥哥动手,她心里也门儿清,只是手心手背都是肉,能糊弄过去一日便是一日,她不想看见这俩兄弟互相残杀。 但,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偏心羲儿的做法呢? 眼眸微湿,太后想了很久,最后看着面前的众人道:「你们都各自回去休息吧,花嫔留下来,陪哀家说会儿话。」 羲王爷皱眉,扫了花春一眼,慢慢站起身。霍纤柔倒是十分自然地往皇帝跟前一凑,笑眯眯地跟着出去。 花春看得懂太后的眼神,也明白这七八天的努力,终于换来了一个好的结果,所以她朝皇帝使了个放心的眼神,然后便留在了慧明殿里。 等人都走了,太后才终于开口:「皇上最近一直在养心殿处理折子,他可有给你说过烦心事?」 「有。」花春颔首:「皇上不爱说话,但是嫔妾总爱逗趣,他也偶尔肯与嫔妾说两句。」 「那你可知道最近朝中又发生什么事了?」太后眉目含忧:「那些个老臣最近都不进宫来与哀家说话了。」 看了她一眼,花春小声道:「太后没想过他们是从什么事之后开始不进宫来的吗?」 微微一愣,太后低头一想,好像是花丞相上奏要羲王爷回封地那次开始,有老臣进宫来与她说此事,有劝她同意的意思,奈何她爱子心切,想让羲王爷多陪陪自己,就没允,还让他们不要再来说了。 好像就是那天之后,当真没有老臣再进宫来劝她了。 「这次难不成又是羲王爷的事情?」太后皱眉。 花春一脸无辜地道:「嫔妾是不懂朝政的,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但是皇上每每下朝回来都是怒气冲冲,会面对着墙壁一直念什么‘兄弟手足骨肉血亲’,念上整整一炷香的时间才能平静下来。」 说完,歪了歪脑袋,笑得温柔地道:「大概在皇上心里,羲王爷对他当真很重要吧。」 太后一震,表情复杂极了:「他竟然念这个?」 「是啊,嫔妾最开始听着还觉得怪怪的,但看皇上脸色不太好,又当真很痛苦的样子,便从未去打扰。」 一定是羲儿又做了什么事吧?太后沉默,隐忍如皇帝,也只能这样私下念叨两句了。 轻轻叹了口气,太后抬头,目光深沉地开始打量花春。 这女子除了长相与花京华相似,似乎也跟他一样机敏呢。前头刚扳倒了惠妃,如今又站在她面前说这些…… 「嫔妾这几日之所以一直来给太后请安,说起来也是有原因的。」坦荡地迎着她的打量,花春道:「太后想听么?」 「你说。」 「嫔妾刚进宫的时候,见皇上不太爱来慧明殿,还以为皇上对您不重视,现在想来也是该打。」花春微笑,眉头却皱着,显得十分心疼地道:「其实每天就寝之前,皇上都会问一问宫人您的近况,吃得怎么样,睡得怎么样。嫔妾好奇,问皇上为什么不来请安,他道,您这里有羲王爷就够了,他不会说话,总是来给您添堵。」 倒吸一口凉气,太后瞬间红了眼:「当真?」 v第50章[02.05] 「千真万确!」花春道:「嫔妾瞧着实在心疼,所以才想来替陛下尽尽孝道,将他不会表达的感情都传达给您,也希望您……多疼爱皇上一些吧。」 说到后头,她自己都把自己感动了,丫的,宇文颉实在太惨了啊! 太后已经哽咽了,双眸失了焦距,想来是陷入了回忆里,花春也不急,等她回过神来,便道:「嫔妾也先告退了,请太后不要告诉皇上今日嫔妾所说之言,以免皇上怪罪。」 见好就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太后也该心疼皇帝一点,等再过两日,让贺长安来提让羲王爷回封地之事,想必也就轻松得多了。 「你去吧。」太后疲惫地挥了挥手。 花春低头退出去,一跨出慧明殿大门就长出了一口气:「爽!」 瑞儿跟在她身后,忍不住随之笑起来:「主子怎么这么开心?」 「事情顺利自然就开心。」花春笑眯眯地道:「连今天的夕阳都比平时好看!」 瑞儿笑了笑,正想打趣她两句呢,背后冷不防就伸过来一双手,使劲捂住了她的嘴,将她往旁边的宫道上拖去。 「唔!」吓了个半死,瑞儿连忙挣扎,呜咽两声叫前头的花春听见。 花春猛地回头,瞪大眼看着她,连忙追过去:「你们干什么!」 背后一道黑影笼罩下来,她瞳孔微缩,全身都泛起了鸡皮疙瘩。 「还没回来?」 养心殿里,帝王看了一眼门外,不耐烦地问。 秦公公道:「兴许是被太后留久了一些,奴才派人去打听打听。」 「嗯。」 太阳落山,四周都开始黑起来,花春被人蒙上了眼睛,一路扛着不知道绕了多少个宫殿,最后在一间满是灰尘味儿的房间里停了下来。 嘴巴被堵着,眼睛也被蒙着,她面对的完全是未知的恐惧。被人一推,脚下一个趔趄,就倒在了地上,接着便有手上来撕她的衣裳。 心猛地往下一沉,花春惊恐极了,就算是个女汉子,在面对这种事情也没有能淡定的,当即便用尽全力挣扎起来,与此同时,她听见了瑞儿的呜咽,估计也是同样的遭遇。 不知道为什么,要是她一个人面对这种事情,肯定很慌张失措,但是一想到还有个人在旁边需要她保护,花春就很快冷静了下来。 外袍被他们撕裂,趁着里头还有衣裳的时候,花春抽搐了两下,一个使劲上半身定格在半空,顿了一会儿,然后猛地瘫软下去,像猝死一样。 身上的手停了下来,接着就有人想来探她的鼻息。花春屏气凝神,半点气也不出,就听得旁边一个人低呼了一声:「糟了!没气儿了!」 屋子里大概有四五个人,听见这人这话,立马停下了动作,围到了她身边。 有人伸手按了按她的脉搏,道:「没死,估计晕过去了。」 「这怎么办?真弄死也可以?」 「你有命赔我们没有!把她外袍扒了带走。」 花春咬牙,努力保持昏迷的状态,感觉到很多手从自己身上划过,心里一阵阵恶心。 外袍被扒了,那群人很快便跑了出去。瑞儿手脚都被捆着,挣扎了半天也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花春起身,挪到门槛的位置,把双手上的绳子抵上去使劲磨,然而,门槛是木头的,这一点点磨,也不知道要磨到什么时候。 天完全黑了下来,小太监回养心殿禀告:「花嫔娘娘一早就离开慧明殿了。」 心里一沉,帝王拍案而起,披风也不带便直接往外走。 「皇上!」秦公公连忙道:「奴才安排人去找吧,太晚了,您不宜出去。」 充耳不闻,帝王直接让人牵了马来,上马在宫道上狂奔起来。 宫灯四燃,霍子冲带着禁卫开始四处寻找花嫔,惊动了不少后宫之人,然而找了半个时辰也一无所获。 宇文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把抓过慧明殿的人问:「她往哪边走的?」 小太监被吓了个半死,连忙道:「就是往养心殿的方向,其余的奴才也不清楚。」 将人丢开,帝王抬头看着层峦叠嶂的宫殿,头一次觉得心慌。 要不是出事了,她怎么可能这么久都不回去? 废宫里,花春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绳子给磨断了。 伸手把眼上和嘴上的黑布给摘了下来,花春适应了半晌,才看清四周。 这应该是个废宫,不知道在皇宫的什么位置。天色已经很晚了,她外袍被扯掉,身上的衣裳也是七零八落,双手已经被绳子磨烂,就这么回去……可能不太好。 替旁边的瑞儿松了绑,她很为难地道:「要不,你先回养心殿,给我拿套衣裳过来?尽量不要惊动皇上。」 看着面前的主子,瑞儿急得直哭:「皇上怎么可能不知道?您这么晚了没回去,陛下定然已经开始找了!」 花春沉默,低头看了看自个儿。 瑞儿二话不说便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递给她道:「您先将就穿着,那些人没能得逞,回去给陛下解释一下即可。」 宇文颉是个占有欲挺强的男人,这么解释他会听么?怕就怕他什么都不说,然后心里留了个疙瘩,让他们之间嫌隙越来越深。 想了想,花春还是穿上了瑞儿的外袍,然后小心翼翼地往外走,企图偷溜回养心殿。 然而,刚走到半路,身后马蹄声便骤然而至,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在那里!」 听声音人就很多,花春下意识地就捏紧衣襟往前狂奔。结果身后的马蹄声就追了上来,马背上的人二话不说,伸手就将她捞了上去,怒气满盈地在她耳边低喝了一声:「你还跑!」 身子被人箍在怀里,有莫名的安全感,花春竟然觉得有点想哭,伸手就回抱住他。 「怎么回事?」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这回却连说话都跟喷火一样,明显是真的恼了,掐着她腰的手都万分用力。 v第51章[02.10] 仔细看看怀里的人,衣衫不整,还穿着宫女的外袍,脸上还有莫名的红痕,一副被折磨过的模样。 心里一沉,帝王眸子里满是杀气。 「咱们回去再说吧。」花春小声道:「先回去。」 捏着缰绳的手指节泛白,宇文颉心里已经猜得到发生了什么,深吸一口气,策马往养心殿而去。 背后跟着的一众宫人小跑都追不上,秦公公只能打量旁边的瑞儿,低声问她:「怎么回事儿啊?」 瑞儿心有余悸,瞧着秦公公想先解释一下,便直接道:「奴婢和主子被人绑架去了个废宫,幸好主子聪慧装死,不然就得被人侵犯了去。」 秦公公一愣,神色一紧,埋怨地看了她一眼,又看向身后的人。 怎么了?瑞儿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身后一大群禁卫太监全部低了头,才有些懊恼。 这事儿应该私下说的…… 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秦公公只能道:「没事就好,这事儿皇上会处置,谁也不要乱嚼舌根,明白吗?」 「明白。」身后一群人纷纷应道。 瑞儿低头,愧疚地跟着回去养心殿。 「准备热水。」 朝外头甩出这四个字,帝王「呯」地一声就关上了殿门。 花春觉得有些尴尬,脱了瑞儿的外袍,披了件披风,然后坐在皇帝面前道:「我从太后宫里出来,就被人捂着嘴带走了。」 宇文颉没看她,神色复杂地盯着别处。 「那些人是想侵犯我和瑞儿,但是我装了个死,他们怕出人命,所以就只把我的外袍扯走了。」笑了笑,花春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轻松一点:「我是不是很机智?」 一声没吭,宇文颉放在桌上的手却是捏得死紧。 花春连忙又道:「其实我一点事都没有。」 一点事都没有,会迟了整整一个多时辰才回来吗? 心里闷痛,他也不想说什么,起身去拿了药膏,坐回她身边便将她的手扯过来,一点点上药。 「这是被绳子磨的。」花春道:「您不知道要把绳子在门槛上磨断需要多大的功夫,我差点都要绝望了,手臂到现在还疼。」 「闭嘴。」低沉地斥了一声,宇文颉转头,看着宫人把热水送了进来,便抱起她,丢去了浴桶里。 「手不要沾到水,洗好了出来休息。」 「……嗯。」 总觉得解释了跟没解释没什么区别,这人压根不给个反应,她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花春有点泄气,又觉得有点委屈,看了看自己的手,还是自己脱衣自己下水。 她也不是不能理解男人的自尊心,毕竟他是皇上,她在他的地盘上险些被欺负了,他要恼是应该的。但是,总不能这样不理她啊,她是无辜的嘿! 艰难地洗完出去,换上一身寝衣,花春才觉得舒服了点。躺到皇帝身边,她道:「宫里的治安依旧不是很好啊,我被他们带着走了那么多路,都没遇见禁卫什么的。」 「这件事朕会处理。」帝王淡淡地道:「你先休息吧。」 抿抿唇,花春抬眼直视他:「您这是嫌弃我?」 「没有。」 「那为什么都不看我一眼?」 宇文颉皱眉,眼眸里深不见底,安静地看着她,没有半点柔情。 花春有点生气,勉强朝他一笑,然后翻身便朝着床里头自己睡了。 身后的人也没有要哄她的意思,沉默了一会儿,熄灯安静地躺了下来。 第二天,不知为何,花嫔差点被人侵犯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皇宫。当然,都是悄悄议论,没人敢拿上台面来说。 贺长安下午的时候进了宫,花春是准备找他说说羲王爷的事情的,然而他二话没说就去了紫辰殿,等终于来御花园的时候,脸上已经带了伤。 「这是怎么了?」惊讶地看着他,花春心里一沉:「二哥你该不会跟皇上打架了吧?」 贺长安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没有,切磋武艺而已。」 好端端的切磋个啥?花春抿唇:「你是不是也知道昨晚的事情了?」 沉默片刻,贺长安道:「你受委屈了。」 「委屈倒是没什么,不过让我觉得好奇的是,这事儿怎么就瞬间传得连你都知道了?」 贺长安抿唇,微怒地道:「你如今在宫里,本就是受人瞩目,发生点什么事情,还不得被人逮着咬?」 他气的就是这个,要说有人放暗箭躲不过也就算了,皇帝为什么连身边人的嘴巴都管不住? 流言有多可怕他不是不知道,尤其是对女子,贞洁一类的事情最开不得玩笑。虽然都说坏人没能得逞,但遭遇过这样的事情,总会让人觉得心里不舒坦。 「好了,你也别太在意了。」花春笑道:「这事儿,只要皇上相信我,那其余谁不信都没有关系,随意她们怎么说。有空去操心这些,咱们不如来说说正事。」 深吸一口气,贺长安问:「什么正事?」 「太后那里我已经打点好了,就差二哥你去劝说一番。」花春道:「让羲王爷离宫。」 微微皱眉,贺长安想了想道:「我可以去试试,但是在这个关头劝说羲王爷离宫,会不会让人误会?」 「误会什么?」 看她一眼,贺长安低声道:「傻子,自然是误会侵犯你的人与羲王爷有关。」 v第52章[02.10] 「要是与他无关,我花字倒着写!」花春翻了个白眼:「这宫里能用这些手段的,除了他羲王爷,还能有谁?」 说是这样说,但是真让人将她与羲王爷扯在一起,皇帝心里多多少少会有不悦的。 「你这一说倒是提醒我了。」拍了拍手,花春道:「等等啊,你先别去太后宫里,先在这里坐一会儿,等我去一趟出来,你再去,保证太后一定会同意。」 贺长安怔愣,还没反应过来呢,面前的人就带着宫女走了。 她…这是要去做什么? 「辣椒辣椒,拿来。」花春朝青袅伸手,后者递给她两截辣椒,小声道:「您悠着点儿。」 「知道。」掰开辣椒往眼睛下头涂了点,瞬间被辣得眼泪直飚。趁着这状态,花春一股脑就扑进了慧明殿里。 「太后!」 宁太后正在静修,冷不防听见这么个声音,抬头就见花嫔哭着扑了进来。 微微怔愣,想起月见今日中午说的事情,太后心里也有点复杂,挥退了一众宫人,看着她道:「有话要与哀家说?」 「嫔妾实在受不了了,请太后做主!」 本来觉得自己是哭不出来的,没想到一张嘴,眼泪不用辣椒也是哗哗地往下掉,哭得那叫一个惨啊,而且越想越惨,就越哭越凶。 太后有时候还是很慈祥的,见她这模样,连忙把人拉起来坐在软榻上,皱眉问:「怎么了?」 「您也该知道昨晚的事情了。」她抽抽搭搭地道:「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就算知道太后您心疼羲王爷,嫔妾也希望太后能为嫔妾做主。」 羲儿?眉头微皱,太后眼神顿时复杂起来。 「从嫔妾一进宫,羲王爷就曾让人将嫔妾绑去博阳宫,虽然什么都没做,却也对嫔妾清誉有损。如今更是变本加厉,让人对嫔妾……太后娘娘,羲王爷既然已经成年,为什么会还住在宫里?」 成年的王爷都该出宫建府,有封地的就该回封地啊! 太后沉默,想了一会儿问:「你确定都是羲王爷做的?」 「嫔妾不敢撒谎。」她一脸无辜地道:「嫔妾是平民出身,以前从未见过羲王爷,但就是这两回,让嫔妾知道了羲王爷右耳有痣,眼角也有痣。」 平时王爷与后妃,就算见面也是不可能多打量的,所以她这么说,很有可信度。 太后不吭声了,看着桌上的青花茶杯,陷入了沉思。 哭了一会儿,花春觉得差不多了,便整理了一番情绪,像是发泄之后一身轻松似的,重新给太后跪下来道:「这些话嫔妾压在心里太久了,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嫔妾知道太后分外疼爱羲王爷,所以也不奢求太后能为嫔妾做主,只求太后相信嫔妾的清白。羲王爷虽然总是与嫔妾过不去,却还没有不懂事到给皇上难堪的地步。」 「哀家明白了。」疲惫地闭了闭眼,太后道:「你先回去吧。」 「是。」 自家儿子是什么德性,太后心里是门儿清的,所以哪怕花嫔只是一面之词,她也能看出来她没撒谎。 成年之后的王爷的确不该继续在宫里居住,羲儿在燕京也呆得够久了,好像是时候该让他回封地了。 只是,羲儿自己也不太愿意回去,她对他一向慈爱,也不好主动开口。这又该怎么办? 没过半个时辰,月见姑姑来道:「太后,攻玉侯求见。」 「请他进来。」 花春在御花园与他交接,来的时候贺长安就已经准备好了不少的台词,打算好好劝说太后。结果这一进来行了礼,刚开了个口,说了一句:「王爷在京已久,封地无人,恐怕不妥。」 太后便点头道:「哀家觉得侯爷说的有道理。」 啥?这么轻易就认可了?贺长安有点没反应过来,一肚子的话只吐出来一句,整个人都傻了。 「既然侯爷都这么说了,那哀家便转达给羲儿,让他启程回封地吧。」太后道:「皇帝最近十分辛苦,侯爷还得多帮衬。」 「……臣明白。」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贺长安很惊讶,以前谁要是说半句不利于羲王爷的话,太后都是要当场翻脸的,他都已经做好安抚太后再讲大道理的准备了,结果太后今日竟然这么好说话? 这可是个好消息,贺长安一出了慧明殿就直奔紫辰殿,将此事告知皇帝。 虽然刚刚才打过架,但是说起正事来,两人还是能摒弃一切恩怨,理性思考的。 帝王道:「既然太后同意,那就趁热打铁,将羲王爷送走吧。」 「是。」贺长安松了口气:「他一走,咱们也能睡几个好觉了,皇上也该奖赏花嫔娘娘一番。」 「又关她什么事?」 扫他一眼,贺长安道:「要不是花嫔娘娘给太后做了这么久的功课,今日就算微臣舌灿莲花,也不一定能让太后点头。」 「要不要奖赏她,也是朕来决定,不用你多操心。」语气又差了起来,帝王道:「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出宫了。」 贺长安万分不悦,拱手道:「皇上最近火气太大,做事也有失冷静,微臣只希望您能平和一些,珍惜身边人,若是惹您不快,臣道歉。」 宇文颉垂眸。 他知道自己今日浑身是刺,但是完全控制不了自己。心里有火不知道该怎么发,冲谁发,就只能看谁都不顺眼了。 贺长安走了,大殿的门合上,帝王靠在椅背上沉默了半晌,喊了一声:「秦公公。」 「奴才在。」外头站着的人走进来,躬身问:「皇上有何吩咐?」 「昨晚动手的人找到了么?」 「这……」秦公公很为难,就一个乱七八糟的废宫,没有任何线索,怎么可能找得到人? 听这反应也能知道结果,宇文颉更暴躁了,起身想出去,下意识地走养心殿的方向。但是脚步一顿,也不知想了什么,转头就往淑妃宫里去了。 羲王爷被太后叫到慧明殿,说了让他回封地的事情。 v第53章[02.10] 「母后厌烦儿臣了?」宇文羲很委屈:「不是想儿臣多陪陪您么?」 「你毕竟是一地之王。」太后道:「还是要回去照看一下自己的封土。」 扁扁嘴,羲王爷道:「是不是皇兄跟您说了什么?他容不得儿臣在朝堂上?」 「没有。」太后摇头:「是哀家自己的决定,你皇兄什么也没说。」 就是什么都不说,才让人更加心疼啊。这回她打算也宠爱皇帝一次,委屈羲儿就委屈了吧。 「儿臣明白了。」羲王爷叹了口气,站起来道:「儿臣这就去收拾东西。」 「嗯。」太后怜爱地看着他:「明日再启程吧。」 这是当真主意已定啊?羲王爷咬牙,以往太后最偏袒他,稍微表现得委屈一点,都能让她心疼的,今儿他已经这么不情愿了,太后竟然还让他明天就走? 为什么? 出了慧明殿,羲王爷还是百思不得其解,招来斩水问:「今日谁来过太后宫里?」 斩水答:「花嫔和攻玉侯。」 又是他们!羲王爷抿唇,想也知道肯定是他们做了什么,太后才会下这样的决定。 看来还是他心太软,没对花嫔下狠手,早知道就让她死在废宫里,也省了不少事! 「回去吧。」他道:「想跟本王斗,他们还嫩了点。」 想让他离开京城,将好不容易挣来的地位拱手相让?就算说动了太后,他也还有别的办法! 花春在养心殿里等着消息,知道太后同意了贺长安的话,便长长松了口气:「太好了。」 青袅欲言又止地看着她,看她高兴得差不多了,才补充了一句:「皇帝去淑妃宫里了。」 「……哦。」花春点头:「在我这里这么久了,也该腻了,让他换换口味也不错。」 青袅怔愣,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主子竟然能容忍跟别人共侍一夫?」 还是不是二十一世纪美少女了?现代女人谁能这么心平气和面对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在一起的? 「你活在这个世界里,就得适应这里的规则,除非有一天你有能力去改变规则,不然无谓的挣扎只能换来白白的痛苦和牺牲。」花春道:「这个我比你看得开,他是皇帝,我只是他后宫的女人之一,为这种事生气划不来。」 青袅皱眉:「若是平时他去宠幸别人也就罢了,可现在……」 她才受了委屈,又帮他铺平了赶走羲王爷的路,做了这么多事情,皇帝就不能忍一忍,好歹安慰安慰主子再去其他地方吗? 「行了,就当他在紫辰殿里改折子,咱们早点洗洗睡吧。」花春笑了笑,滚到床榻上去,卷起被子将自己裹成个蚕蛹。 青袅无奈,想了想,也许花春这样的豁达是对的,可以少给自己添烦恼。既然她能看得开,那她也不能总要她去纠结那玩意儿。 叹了口气,她转身便关门离开了。 门一关上,花春就笑不出来了,捏着枕头抵在墙壁上,一边使劲揍一边咬牙切齿地低骂:「王八蛋!」 宇文颉摆明了就是对昨晚的事情耿耿于怀,才不来见她。她丫的都解释得那么清楚了,还有什么膈应的?难不成真要对他说「你来摸摸,我真的是好好的」这样的话? 他要颜面,她也是要人安慰的好不好?受伤的是她耶!还有没有点是非观了?而且,选谁不好,去选淑妃,以花寻月那脾气,一旦得宠,还不得飞了天顺带踩她两脚?毕竟是得罪过的人呢。 揍了枕头几十拳头,花春才稍微消了点气。心想宇文颉要是这样的白眼狼,她就不帮他了,就在后宫当个混吃等死的妃嫔多好,掺和什么前朝之事! 结果深夜,博阳宫那边传来消息,说羲王爷突然生了重病,卧床不起了。 揉着眼皮听青袅说了这事儿,花春冷笑,披衣便道:「替我请个御医来。」 先前说好的不帮皇帝的话被她瞬间抛去了脑后,一遇见事情,她的第一反应还是帮宇文颉想办法。 宇文羲想借着病重和太后的护犊之心继续留在宫里,这手段是高,太后也定然更在意他的身体,让他在宫里养病,等病好了,估计也就把回封地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了。毕竟她给太后造成的是「瞬间冲动」的护皇帝之心,若是时间长了,太后回过神来,定然还是不喜欢羲王爷离开的。 她怎么可能让那瘪犊子得逞了! 半夜的博阳宫灯火通明,花春收拾好了就先去了慧明殿,太后半夜起身,折腾的时间比她久,所以等她过去,太后也才刚好要出门。 「皇上猜的果然没错。」她一脸心疼地上去扶着太后道:「王爷一病,您怎么都会过去一趟,但是这秋夜露重,皇上让嫔妾来给您带个披风,扶着您一起去。」 太后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当真没披披风。月见接过花春手里的东西,欣慰一笑:「还是皇上细心。」 「嗯,走吧,快些去看看王爷怎么样了。」花春说着,扶了太后上肩舆,跟在旁边小跑。 帝王明显也被这事给惊动了,撑起身子来问秦公公:「太后过去了?」 秦公公点头,小声道:「皇上放心,花嫔陪着太后去的。」 微微一愣,宇文颉心里有些莫名的情绪:「大晚上的不睡觉,她跑过去干什么?」 旁边软榻上睡着的淑妃被吵醒,睁开眼茫然地看着内殿里的帝王,就见他脸上浮现出些戾气,又好像有些心疼。 这样的神色,是她从未见过的。 「花嫔娘娘定然是想为皇上尽点心。」秦公公叹息道:「您也别再生娘娘的气了。」 一听到这儿,花寻月坐不住了,披衣下榻来,走到皇帝面前道:「臣妾觉得秦公公说的有道理,花嫔是一心为皇上的,昨晚的事情,也当真怪不得她。」 乍一听是帮花春说话呢,仔细一想却是在揭皇帝的伤疤,秦公公忍不住皱眉,看了她一眼。 宇文颉沉着脸道:「她要做什么随她去,朕很困,继续就寝,你们别再来打扰。」 「……是。」秦公公和淑妃一并应了,一个退出去,一个回到软榻上。 没有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被其他人染指过,花春哪里都好,可惜了落下这么个把柄。好好加以利用,她这一辈子都会翻不了身。 微微一笑,花寻月假意叹息了一声,回去软榻上继续睡了。 v第54章[02.10] 总有一天她能躺在皇帝身边的,既然都是沾花京华的光,自己好歹是他亲妹妹,怎么就还不如一个外人沾得多呢? 到了博阳宫,花春扶着太后下来,急急忙忙地道:「御医已经请来了,快带进去先给王爷看看。」 太后被她这激动的情绪感染,也有些急,两步夸进去,招手就让身后的御医过去诊脉。 羲王爷躺在床上,旁边已经有几个御医了,然而都是御医院的新人,看得太后一阵皱眉,把花春带的老御医给指了过去。 「给王爷看看。」 「太后不必再打扰王爷的。」一个御医道:「臣等已经诊断出来了,是风寒,最近见不得风。」 太后没搭理他,紧盯着老御医。 羲王爷是真病了,不然也不敢叫这么多御医来。只是,普通的风寒要说成特别严重的风寒,才能继续留在宫里,所以这一屋子的御医都是被收买了的,太后用其他的御医他也不怕,毕竟少数服从多数,这么多人说严重,他一个人说不严重,为了保险起见,太后肯定相信的是多数人。 但是,在玩手段这方面,他当真是低估了花春。 「回太后!」诊断了一会儿之后,老御医十分激动地道:「羲王爷的病不是风寒,是疠风!这种病症会传染,且耽误不得,必须赶快治疗!」 宇文羲皱眉,没想到这老御医会这么说,当即疑惑地看了看其他御医。 几个年轻御医纷纷道:「只是风寒而已,怎么可能是疠风?」 「你们行医时日尚少,很容易误诊。」老御医一脸严肃地道:「太后,老臣可以确定,王爷的确是得了疠风。」 太后慌了,皱眉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能有什么办法来治?」 「老臣以为,当务之急就是快马加鞭将王爷送回封地。」御医道:「羲王爷的封地上有名医扁还,更有无数珍贵的草药,可以让王爷好生疗养。继续留在燕京,对王爷和燕京百姓以及太后您,都是百害无一利的!」 传染病这玩意儿在古代是十分容易引起恐慌的,太后毕竟是坐了后位这么多年的人,还是有为大局着想的心思,当即便道:「快,送王爷出门上车,哀家留在这里替他打点收拾。」 「太后!」花春着急地道:「您身子金贵,可不能有半点损失,既然这病会传染,还是嫔妾留下来打点吧,您先回去慧明殿,好生梳洗一番。」 太后一愣,有些感动地看了她两眼:「花嫔你可真是……」 「事不宜迟,马上动起来。」花春道:「这屋子里的人都去消毒,月见姑姑,扶太后走。」 「是!」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月见立马扶着太后出了门。 宇文羲躺在床上,一时也开始怀疑起了自己是不是当真得什么传染病了,但是当他被架着要送上马车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挣扎起来:「本王不想走!」 「王爷。」花春语重心长地道:「送走您一人,幸福宫里千万人,您还是为大局着想吧。」 说完,还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很惊恐地看着他。 气不打一处来,宇文羲沉声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花春很无辜:「嫔妾听不懂王爷在说什么,不过还是祝您一路顺风。为了保障您的安全,嫔妾会向太后禀明,让三百护卫随您一起回封地。」 「你……」宇文羲咬牙,目光阴狠地看着她:「算本王小瞧了你!」 起先还有些不确定她是不是花京华,但是一看现在这眼神,他基本可以肯定了,这个花春,绝对就是花京华! 然而,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一点了,花京华在万众瞩目之下被斩首,坟墓又不知被皇帝弄去了哪里,死无对证,只要她一口咬定自己不是花京华,只是长得像,那他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女人为丞相也就罢了,现在到了后宫里,竟然还不遗余力地阻挠他,给他下绊子,他到底是哪里对不起花京华了? 恼恨的同时还有点嫉妒,怎么这种女人都被宇文颉给遇上了? 马车轮子滚动起来,羲王爷只能眼睁睁看着站在博阳宫门口的花春,眼眸比黑夜更深暗。 自己给自己下的套,想挣脱已经是来不及,染上传染病的人,出宫是必然,加上那老御医说得那样严重,他可能的确该回封地去养一养。太后此番不偏袒他,那他基本就输了,没什么好挣扎的。 只是,花京华会将计就计,他未必不会。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慢慢走着瞧吧。 羲王爷的传染病在宫中引起了一阵不小的慌乱,御医们全体出动,往各处消毒。花春收拾完宇文羲的东西派人送出宫之后,天基本上就亮了。 「娘娘。」敬事房来了个太监,对着她行了礼,然后道:「您在博阳宫里呆了太久,恐怕有恙,故而太后让奴才们安排娘娘半月之后再侍寝。」 微微一怔,花春看了看他:「这是怕本宫染上什么病,传给皇帝是吧?」 「还请娘娘体谅。」 「本宫知道了。」点点头,花春耸肩,打着呵欠回去养心殿补眠。 青袅还在用药水在四处洒扫,见她回来,连忙拎着她去洗了个澡,絮絮叨叨地道:「怎么什么事都能给您遇见?这儿医疗条件不好,遇上什么疑难杂症那就麻烦了,快擦擦。」 花春低笑,扯了她过来小声道:「这是蒙他们的,羲王爷就是个感冒而已。」 青袅一愣,傻眼了:「不是传染病吗?」 「你以为我让你请那老御医来是做什么的?」花春撇嘴:「你好歹以前当的是演员,古装剧没少演啊,收买收买让人说胡话这种事情,还不会做吗?」 恍然大悟,青袅一把就将手里的药包给扔了,眼睛发亮地看着她:「也就是说咱们可以不用这样提心吊胆的了?」 「嗯。」花春点头:「只是表面上我是个接触了病原的危险人物,所以半个月只能可能见不了皇帝了。」 上一刻还高兴呢,下一刻青袅就皱了脸:「这岂不是进冷宫了?」 「也不算,至少咱们宫里的待遇比冷宫好多了。」花春道:「还挺好的。」 哪里好了?青袅觉得有点不满,事儿都是她给做了,到头来还落不着半点好? 「半个月的时间可以给他拿去冷静冷静。」花春道:「我也就当做他是要保重龙体,所以才不来看我的。」 她有预感,就算没羲王爷的事情,皇帝也会冷落她一段时间,那还不如自己给找个台阶下,借着这事儿让自己好想点。 花春本质是个鸵鸟属性,遇见什么容易难过或者过不去的事情,都会逃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以求让自己心态平和。这是有点消极的,然而也亏得这消极的做法,才让她这儿没啥过不去的坎,一觉睡醒就又是一条好汉。 羲王爷走了,贺长安与宇文颉自然都是高兴得不得了,但是宫里随后戒严,四处都在洒药消毒,两个人也只有偷偷躲在紫辰殿里喝点酒。 v第55章[02.10] 「他一走,朝中很多人会乱,趁机能逮出不少害虫来。」贺长安道:「也亏得花嫔娘娘反应这么快,不然羲王爷估计就一直赖在宫里了。」 宇文颉垂眸,嘴角有淡淡的笑意:「她做事很周全。」 简直比男人考虑得还周到,事情放在她手上,完全不用多操心。 「但是,太后说半月不允她侍寝。」贺长安道:「皇上也不反对吗?」 帝王沉默,然后道:「总要让太后找点平衡,朕不反对,也是为她好。」 「您当真这样想?」 「嗯。」 「那好。」贺长安点头:「微臣自认了妹妹以来,还没接娘娘回侯府省亲过,不如就趁着这个空当,让娘娘省一次亲?」 脸色微沉,宇文颉抬头:「她不是你亲妹妹。」 「微臣明白。」贺长安笑了笑:「但是按照规矩,娘娘的确也该去贺家的祠堂行礼。既然户籍入了贺家,回侯府省亲也是正常的。」 宇文颉摇头:「朕不想允。」 「您在担心什么?」贺长安挑眉:「微臣会尽全力护着娘娘,不会有半点失误。」 「你差不多该出宫了。」皇帝道:「朝中的事情还有很多,你没有空迎接她回去省亲。这件事便不要再提。」 贺长安挑眉,黑如墨的眸子里满是了然:「那臣就先告退了。」 「嗯。」 退出紫辰殿,却没直接出宫,攻玉侯转头就往慧明殿去了。 接下来的两日,宇文颉果然没有来养心殿,花春也就自个儿玩自个儿的,打打篮球看看书,消磨时间。 这样平静地过个半个月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偏巧就有人看不得她安生。 瑞儿取个衣裳回来也被气得双颊通红,过来就道:「主子,那群奴才是要造反了?」 「怎么了?」花春看着她手里的衣裳,那都是她平时穿的,应该刚从浣衣局拿回来。 「您看看!」她伸手拿了件粉色长裙抖开,上头被染了一片片的黑色,估计是混着深色衣裳一起洗,然后就有了这样的效果。 「挺有艺术感的。」花春点头。 「娘娘!」瑞儿跺脚:「这几件衣裳是料子最好的,他们洗坏了,奴婢找管事的理论,结果人家不但不认错,还说您不急着穿!」 半月不侍寝,可不是不急着穿么?拍拍她的肩膀,花春道:「去找淑妃娘娘要说法,下头的人都是见高踩低的,你家主子暂时在低谷期,跟她们评不出什么理来。」 气愤了一会儿,瑞儿点头,抱着衣裳就往外走了。 青袅在旁边感叹:「这皇宫里可真不好混,自己不想争宠,人家这态度都得逼着人去争。」 花春摇头,转身一个漂亮的投篮。 「哐——」球在篮筐上绕了一圈儿,还是落出来往旁边飞了去。 花春想去捡,那球却跟有灵性一样,骨碌碌滚到了一个人的脚边。 「娘娘。」月见姑姑捡起球,微笑着看着她道:「奴婢来给太后的恩旨。」 花春一愣,连忙整理好仪容,过去问:「什么恩旨?」 「太后念娘娘在宫里辛劳,特地允娘娘出宫省亲。」 啥?省亲?花春有点傻,花家都没了,她省谁去? 见她这一脸呆滞,月见温柔地多解释了一句:「就是回侯府。」 贺长安那里?花春惊讶了:「皇上允了?」 「太后允了,皇上自然也就允了。」月见道:「请娘娘放心,一切事情都有奴婢安排。」 这样啊……花春想了想,点头,能出宫去晃悠晃悠也是好事,总比在宫里呆着受气强。 于是她就十分愉快地收拾了点东西,带着太后的赏赐,浩浩荡荡地出宫去了。 宇文颉还什么都不知道,直到晚上问起养心殿的动静,秦公公才道:「花嫔已经受了太后的恩旨,出宫前往侯府了。」 翻着折子的手一顿,帝王抬头,皱眉问:「已经出去了?」 「是。」秦公公颔首。 帝王微怒,张口想说什么,却又一顿,想了一会儿之后道:「也罢。」 秦公公有点意外,还以为皇上会生气呢,没想到却是这样平静的反应。先前不是还驳回了侯爷让花嫔省亲的请求么?攻玉侯找太后拿了恩旨,瞒着皇上没说,难道这主子都不恼? 瞧瞧打量他两眼,秦公公觉得最近帝王的心思也是越来越难猜了。 一到攻玉侯府,花春就熟门熟路地走了进去,身后跟着一大票的人,根据看红楼梦的经验,这回家省亲的程序就不简单,所以她已经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从门口开始就受各种各样的礼,然后给赏赐,然后一步步朝前厅而去。 贺长安已经等了许久了,终于见着人,连忙两步迎上来行礼:「娘娘。」 「二哥不必客气。」花春笑道:「都是一家人。」 微微一笑,贺长安领着她去祠堂把规矩都做完,折腾了整整两个时辰之后,前厅里才安静下来。 「此番要你出来,只是为了让你散散心。」贺长安道:「最近在宫里应该不太好过吧?」 「二哥英明。」花春笑眯眯地道:「的确不太好过。」 「那正好。」贺长安道:「你跟我来。」 v第56章[02.10] 青袅还跟在旁边,大概是知道她是花春的心腹,贺长安并没有对她戒备,带着两个人进了侯府后院,将一众太监留在了外头。 「华儿!」万氏的嗓门还是一如既往的大,老远看见她就扑腾着跑了过来,抓着她一阵上看下看,眼睛瞬间就红了:「真是我华儿啊……」 花春有点傻了,压根没想到万氏会在这里,呆呆地看了贺长安一眼。 贺长安道:「难得的机会,总要让伯母与你见一面,知道你还好好的,也让她安心。」 「多谢二哥。」她是当真有些被感动了,抓着万氏的手,心里也有好多话,但不知从何说起。 万氏拉着她就进了后头的屋子,一双眼看着她,半晌才开口道:「还是女装好看!」 花春笑了笑,喉咙里像是堵着点什么,清了清嗓子才道:「您病好了么?」 「好多了。」万氏连连拍着她的手,像是看不够似的,边看着她眼泪边掉:「本还担心你被花流萤连累,如今看来,你也挺好的,起码不用再遮遮掩掩,能大大方方地过日子了。」 她一哭,花春就有点手足无措,下意识地向旁边的人求助。 贺长安伸手递了帕子来,低笑道:「大好的日子,夫人可别哭。花嫔娘娘如今深得圣宠,在宫里过得很好,已经完全不需要人操心了,您应该高兴才是。」 「我高兴,我很高兴啊。」万氏边哭边笑:「这是喜极而泣,我还以为这一辈子都看不见华儿穿女装了,没想到还是等到了这一天……」 花春笑眯眯地道:「一切皆有可能,您不用这样激动,咱们冷静一下慢慢说。」 「嗯。」拿帕子抹了脸,万氏感激地看向贺长安:「多谢侯爷,让民妇还有与华儿相见的机会。」 本来听闻当朝丞相被斩首的消息,她都已经晕过去了,没想到攻玉侯第一时间去告诉她华儿还活着,更是等风头一过便将她接来这里与华儿相见。这份恩情怎么感谢都感谢不过来,万氏甚至一度有了将华儿许给这侯爷的想法。 然而,华儿已经成了后宫妃嫔了。 「举手之劳而已。」贺长安道:「伯母不必放在心上。」 瞧瞧这,多有风度啊,长得又俊俏,还温柔体贴。万氏不禁抓着花春的手问:「你怎么一个想不开进了宫?」 花春沉默,提起这事儿,她也觉得有点糊里糊涂的,先是在大牢里跟宇文颉莫名其妙有了肌肤之亲,之后就是刑场上大变活人直接把自个儿变进了宫,从头到尾宇文颉都没给她一丝表态的机会。 但是总不能让万氏担心,所以她还是道:「皇上对我挺好的,在宫里也没人能欺负我。」 「是吗?」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两眼,万氏点头:「你过得好,为娘的自然也就不会多说什么了,你父亲回乡之后脾气变得暴躁得很,为娘打算自己在外头偷偷过日子,不同他过了。」 花春一愣,继而点头:「好,我替您在燕京找房子住下。」 哎?万氏有点意外,还以为华儿这么正派的人,定然会反对呢,没想到二话不说就要帮着她找房子? 她这么大年纪了,跟花峥嵘和离是不太可能了,自己躲着过日子也得背个私逃的污名,本是想跟华儿说一声,也不求她能支持了,就当知会,结果…… 万氏有点不知所措,呆愣地看了花春半晌:「你不反对吗?」 「既然父亲脾气暴躁,无法与您好好一起过日子,您要离开,我为什么要反对?」花春看着她道:「每个人都有选择过让自己舒服日子的权力,况且,这里的婚姻法本就不完善,母亲是受害者,更应该被保护。」 贺长安一愣,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婚姻法是什么?」 花春道:「就是保护结婚…拜堂双方的合法权利的法律。比如日子过不下去了,官府该判决这两人和离,财产合理分配,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官府来管?」贺长安摇头:「那岂不是要忙坏了衙门?」 「可以有单独的衙门来办理这类事情。」花春道:「但是现在说来没用,这里的思想水平跟不上,有先进的法子也不会被采纳的,我只希望母亲过好自己的日子,那就够了。」 微微抿唇,贺长安道:「在你看来,女子不必为男子守节?」 翻了个大白眼,花春撇嘴道:「守个大麻花,凭什么啊?在一起日子过不下去了,那就各自过各自的,男人不为女人守节,女人凭什么要为男人守节?」 万氏一惊,连忙拉了拉花春的衣袖。这话怎么能当着侯爷的面这么说呢?被皇上知道了怎么办? 正担心呢,谁知道还不等花春反应,贺长安便先笑了:「你能这样想,二哥也就放心了。」 啥?万氏有点回不过神,她今天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要不然怎么先听华儿说了一堆奇怪的话,又听攻玉侯也赞同?这跟平时他们该说的话不一样啊! 花春朝贺长安一笑:「还是二哥偏袒我,这话往皇帝耳里一传,我估计又得挨个二十大板。」 「他不会知道的。」贺长安勾唇:「只有我们知道便可。」 算是个小秘密吧,只要她能想得开,那他便等。她若一世安稳,便是上天眷顾。若是途中遇了什么波折,那也还有他会给她做后盾。 怎么都不会让她难过。 花春点头,摸摸肚子道:「府上管饭吗?」 这不废话?哭笑不得,贺长安连忙让人准备午膳。 由于万氏暂时还见不得光,所以后院里只留了青袅伺候,家奴们送了菜进来便又退了出去。 「好久没吃家常菜了。」望着满桌子的佳肴,花春叹了口气,二话不说就动筷子,夹起水晶肘子「啊呜」就是一口。 贺长安问她:「宫里的饭菜怎么样?」 「还行。」花春道:「皇上经常变着法儿的给我投喂肉食,就是有时候宫人都站在旁边看着,吃饭的规矩又多,所以吃不太痛快。」 皇帝不来陪她吃饭的时候,饭菜就跟现代盒饭差不多,她由此也能深刻体会到各宫娘娘都想陪皇上吃饭的心情。 「那你现在吃个痛快吧。」贺长安道:「都是合你口味的菜,还有万夫人亲自做的几道甜品。」 「好嘞!」花春一笑,丝毫没客气地端起碗来刨了满满两碗饭,桌上的菜被扫了大半,等她吃饱停下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跟被喂饱了的猫咪一样满足。 万氏尴尬地低声道:「侯爷,华儿平时吃饭很斯文的,没有这么凶猛。」 「夫人不必在意。」贺长安温柔地道:「既然认了亲妹妹,就不是外人。花嫔娘娘能吃开心,本侯反而更高兴。」 是这样吗?万氏挑眉,放心地点点头。 用完午膳,贺长安便带着花春回了她自己的房间,让她午休。 v第57章[02.10] 「哇塞。」看着这房间里各种精美的装饰以及浅蓝色的纱帘,花春觉得舒服极了,往大床上一倒,感叹道:「这是天堂吧?」 青袅站在一边,看了四周半晌之后道:「侯爷当真是煞费苦心。」 「嗯?」 「您瞧。」青袅道:「这房间的布置不是跟以前的丞相府差不多么?只是许多阳刚的摆件都换成了女儿气重的花瓶和仕女图。」 听她这么一说,花春一看,还真是这样。 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她挠挠头问:「怎么才能让他把我当普通朋友对待?」 这么费心,很容易给人心理压力的。 青袅摇头:「世界上最无法隐瞒的三件事:咳嗽、贫穷和爱情,他不一定是求主子回报,但要他像普通朋友那样对待您,不可能,怎么都会表现出多的关心和体贴。」 「那我能做啥回报他?」花春挠头:「领情又不能跟人家在一起,显得有点绿茶婊。不领情吧,就显得任性刻意不近人情了。」 「您还是做自己吧。」青袅道:「在对皇上忠贞的前提下珍惜别人的心意,若有一朝侯爷遇见心上人,便给他最好的祝福。」 「有道理。」花春点头:「我明白了。」 这床铺格外柔软,十分好安眠,花春睡了半个时辰,再醒来,便是精神饱满。 贺长安在门外等着她,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道:「娘娘收拾好,换平民装跟微臣出去吧。」 上街吗?花春来了点兴趣,连忙应了,换上外头拿来的一身淡绿色普通布料的窄袖长裙,梳了个简单的发髻,跟着蹦跶出去。 「在宫里那么久,该闷坏了。」贺长安道:「咱们偷偷出去,今日有集市,街上很多好吃的。」 「好耶!」花春点头,带上青袅,并着几个死跟着她不放的暗卫,一起从后门溜出了侯府。 街上今日是当真很热闹,光是从侯府出去不远的官道上都是人声鼎沸。 花春很小心地将荷包塞进了怀里,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揣好了,才道:「走,挤人群玩儿去!」 贺长安哭笑不得:「这么警惕?」 「不警惕怎么行?」看他一眼,花春道:「二哥最好也把荷包揣起来,别挂腰上了。」 「不怕。」他道:「谁敢偷我的东西?」 花春耸肩,没继续劝说,转身就去享受热闹的集市上人踩人的感觉了。 结果刚走完一条街,贺长安腰上的荷包玉佩就全不见了。 「噗哈哈哈!」花春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地指着他狂笑:「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 贺长安颇为无奈:「我什么也没察觉到。」 「废话啊,人家都是专业的扒手,让你察觉到了还得了?」花春摇头:「二哥身上的东西都应该挺贵的吧?可惜了。」 贺长安伸手,在袖口里摸了摸,摸出来一双白玉鸳鸯对佩:「这个最贵,没丢就是好事。」 哎?花春眨眼,这玩意儿瞧着眼熟啊。 正想伸手拿过来看看,贺长安就直接放进了她手心:「你已经弄丢了一次了,这回可要好好保存。」 白玉鸳鸯佩,可不是先前攻玉侯送花京华的成亲贺礼么?后来她入狱的时候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被收走了,这玩意儿也就下落不明,再也没出现过。 没想到竟然回到贺长安手里了。 「多谢二哥。」感激地颔了颔首,她将荷包拿出来,小心翼翼把玉佩放好。 「继续往前走吧。」贺长安道:「前头有一家汤包特别好吃。」 虽然中午吃了很多,但是睡了一觉肚子好像就空了,提起汤包花春就流口水,忍不住催促他们:「走走,快走!」 贺长安微笑,目光温柔地跟着她,看她拉着青袅一路乘风破浪,挤到了汤记包子铺的里头去。 这里客人极多,已经没有空的桌子了,贺长安本来想说要不打包带走,她可以路上吃,结果这丫头直接大大咧咧坐到旁边一个姑娘坐的桌子边,微笑着问:「拼桌吗?」 那姑娘一脸呆滞,显然被吓了一跳,茫然地看着她。 「我的意思是,咱们坐一起吃。」花春友好地比划:「这儿没位置了。」 小姑娘很想拒绝的,然而眼睛一瞟,瞧见后头杵着的清朗男子,立马含羞地点了点头。 于是贺长安就同花春一起坐在了这姑娘旁边,青袅已经帮忙去排队买包子了。 「姑娘贵姓啊?」闲得无聊,花春忍不住就调戏起良家妇女来。 「免贵姓汤。」汤姑娘怯生生地道:「这包子铺是家父开的。」 花春恍然:「怪不得你可以一个人坐一大张空桌子。」 汤氏一笑,眼角余光不停地打量着贺长安,后者望着外头熙熙攘攘的街道,没注意她。 这眼神,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花春眨眼,仔细看了看这姑娘,长得也挺清秀,看岁数估计十五六岁,明年可能就该送进宫选秀了吧? 「包子来了!」青袅高兴地端了两笼汤包过来,放在他们面前道:「主子慢用。」 注意力瞬间被包子吸引,花春立马夹了一个,刚碰着嘴唇就被烫了个半死,忍不住「嗷」了一声。 「你慢点。」贺长安道:「这东西很烫,尤其是里头的汁水。」 「嗯。」一边应着,一边依旧不怕死地去咬,她这吃相真是一点形象也不要。 张大嘴,眼睛瞪着,舌头试探地舔着咬着,看得对面的汤氏忍俊不禁,递了一根竹管过来:「姑娘可以用这个,插进包子里,先试着吸汤汁,之后再吃包子。」 对哦!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花春连忙照做。 v第58章[02.10] 贺长安这才正视了汤氏一眼,问:「令堂这做汤包的手艺可否教授?」 小姑娘脸上一红,连忙站起身道:「我去帮您问问,稍等。」 虽然是卖包子的,但是这姑娘说话给人感觉也是知书识礼,花春吸着滚烫的汤汁,忍不住道:「学来的手艺肯定没有这原汁原味儿,二哥真喜欢吃,不如把这老板请回府里去。」 「不知他肯不肯走。」贺长安道:「这儿的生意可是好极了。」 说的也是,花春点头,慢悠悠地吃了半笼汤包,舌头已经被烫得没有知觉了。 汤姑娘回来道:「公子想学的话,家父是愿意教授的,只是要行拜师礼。」 「嗯。」贺长安道:「我会让个厨子来学,拜师礼自然不会少。」 微微一笑,汤姑娘道:「一看公子就是贵门出身,难得会喜欢吃汤包。」 花春笑道:「你家汤包汤汁鲜美,一尝就知道用的是新鲜好肉,还有高汤。包子皮薄馅多,面也有嚼劲,别说这位公子,就算是当今圣上,吃了也得说好吃!」 汤氏咯咯地就笑了:「您好像当真很喜欢,今日这两笼包子就算小女子请客,谢姑娘与公子赏识。」 「这么客气?」花春乐了:「那就多谢了哈。」 贺长安挑眉,侧头看着花春,低声道:「你这出门交友的本事倒是厉害。」 脸上笑着,花春嘴唇不动,用牙齿缝儿里挤出声音:「你傻啊?人家姑娘明显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请客的。」 微微一愣,贺长安皱眉,看了汤氏一眼,起身道:「吃饱了就将剩下的带走吧。」 「啊?」没想到他这么大反应,花春呆了呆,才笑道:「好。」 汤氏连忙拿了纸袋来,替他们将汤包装好,然后送他们出去:「慢走。」 朝她招了招手,花春回过头来,看着旁边这人道:「二哥不喜欢女人?」 「别瞎说。」贺长安抿唇,低声道:「前头还有很多好玩的,你且走且看吧。」 古里古怪的,花春撇嘴,暂时不去多想,继续劈开人海往前走。结果没走两步,就有热闹看了。 「这明明就是我的孩子,被我揍了心里不高兴才哭的,你凭什么说我是人贩子啊?」一个大婶抱着个小娃娃,对旁边的人破口大骂。 花春好奇,连忙挤进人堆里看情况,那大婶凶神恶煞,怀里的娃娃大哭不止。她面前站了个书生模样的人,拱手道:「若真是你的孩子,那哭得这样凶,怎不见你脸上半点心疼?为人母者,莫不疼爱骨肉,为其考虑周全,但你抱着的这孩子,鞋掉了一只都不见你去找,怎会是亲生?」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不少人觉得那书生多管闲事,人家抱个孩子也能被他当成人贩子。 那大婶脸上明显有慌乱的神色,看得花春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个人贩子。 拐人家孩子的人最可恶了!她当即就有点按捺不住,见那大婶要走,上前一步就挡在了她面前:「留步!」 「嘿,一个管闲事的不够,还来另外一个?」大婶怒了:「你们再这样,我可报官了啊!」 「好。」花春点头,朝后头喊了一声:「青袅,帮她报官。」 「是。」青袅应了便往人群外走。 这下那大婶就更慌了:「你们这些人是不是没事做?我抱我儿子上街,也能被你们当成人贩子?还报官?」 「你不是想报官吗?我帮帮你而已。」花春道:「你说这是你儿子,那叫什么名字啊?」 大婶皱眉,瞧她是个小丫头片子,很想直接越过她离开。但是,一转眼这小丫头片子身后就站了个男人,满身风华,眉目俊朗,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 眼珠子乱转,她吞吞吐吐地道:「这孩子叫小五。」 「是吗?小五?」花春喊了那孩子一声。 五六岁的孩子,自然听得懂人说话,朝她边哭边摇头。 这下周围的人都能明白了,孩子自己都不认这名字,还能是亲生的? 见着情况不对,那大婶把娃娃往花春这边一丢,转身就跑。 贺长安皱眉,挡在她面前将孩子接住了,然后低喝了一声:「抓住她!」 人群里「嗖嗖」蹿出来几个黑影,几下就把那女人按在了地上。人群哗然,刚刚帮忙说话的那书生也呆住了,愣愣地看着他们。 「从哪儿拐来的?」花春神色严肃,看着那女人问。 「旁…旁边街上。」被人按得死死的,人贩子慌了神:「你们先放开我!」 花春费劲儿将孩子抱过来,拿帕子给他擦了擦脸,又将装着汤包的袋子放进他怀里:「宝贝儿先别哭,咱们带你找娘亲,坏人都会被关起来的哈。」 这声音温柔极了,听得贺长安微微怔愣,侧头看了她一眼。 小娃娃还抽抽搭搭的,但是见着有吃的,立刻收了哭声,哽咽了一会儿,就吧唧吧唧地咬起尚还有些烫的包子来。 「去隔壁街问问,看谁家孩子丢了,咱们在前头的茶铺里等着。」花春朝后头吩咐了一句。 后面虽然没人回应,但明显还是有几道气息领命离开了。 花春就带着这孩子和贺长安,往前头走。 「姑娘留步!」方才的那个书生追上来,不太放心地看着她道:「虽然知道姑娘是好意,但是在下还是要等这孩子找到娘亲才能放心。」 微微一愣,花春回头打量了他一番。 这书生面容可以算是丑陋,有一道疤从额角划到了颧骨上,但是眼神很清澈,给人感觉很舒服。 「那你同我们一起去茶馆里等吧。」 「好。」 贺长安也多看了这书生两眼,等在茶馆里坐下,他还是问了一句:「阁下贵姓?」 v第59章[02.10] 「在下吕三变。」那书生爽快地道:「多谢两位今日仗义出手。」 奇怪了,救的又不是他,他谢个什么劲儿?花春觉得好笑,又觉得这人挺有意思的,便同他多聊了两句。 「吕公子是在学堂求学之人?」 「正是。」吕三变道:「本也该参加上回的科考的,但是银两不足,只能再等等了。」 哦?花春挑眉:「吕公子熟读了诗书?」 「说来惭愧。」他不好意思地道:「正儿八经的四书五经只看了三五遍,反倒是一些奇文怪志看得不少,先生说我不安分,总喜欢上街四处看,遇见不平还爱强出头。」 爱出头这一点是看出来了,花春笑问:「公子对今日之事有什么看法吗?」 看了一眼在旁边坐着吃汤包的小娃娃,吕三变叹息道:「燕京最近几年时常发生幼儿被拐之事,父母哭诉无门,许多人贩子还是有背景的,就算被抓住了也不会关太久。朝廷在量刑方面有问题。」 还懂量刑?花春更觉得有意思了,问他:「你觉得人贩子该判什么刑?」 「按照被拐孩子的数目,拐一个便关押五年,两个十年,以此类推。」吕三变道:「这样一来,他们多少也该有点顾忌。」 「光是关押,他们也许不怕呢,始终有侥幸心理。」花春道:「为什么不直接判死刑?」 吕三变摇头:「国之法,是用来威慑人,使人不敢犯错,而不是用来在犯错之后进行报复的。若是人贩子被抓着了就是死刑,那极有可能让他们无所畏惧,在被抓之前就先将拐来的孩子统统杀害,反正杀人和贩人都是一样的后果。」 心里一惊,花春和贺长安交换了一下眼神。 这小伙子有前途啊,看得出来很讨厌拐卖之事,但是却一点不偏激,说的话也有道理,还懂量刑,这样的人,不正适合去刑部吗? 先前的科考皇帝选了一批人上去,但是她好像听闻了刑部人才稀缺的事情,今儿这算不算走运,捡着个专业对口的了? 「公子在哪个学堂求学?」花春问了一声。 吕三变笑道:「就是京师学堂。」 「嗯。」点点头,她默默记下,想着回去写个信给皇帝,来个助攻。 孩子的娘亲很快找了过来,对着他们又谢又拜。花春连忙摆手,把孩子还给人家,然后又与那吕三变作了别。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帮了人的关系,花春的心情好极了,笑容挂在脸上就没拿下来过。 贺长安看着,也忍不住跟着她笑:「前头还有好吃的。」 「你这是打算把我喂成猪吗?」 嘴上这么说着,脚下还是跑得比谁都快,立马过去围观炸虾串儿,还有卖羊肉串的。 一天下来,花春觉得心里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和高兴,回去侯府还忍不住拉着万氏炫耀:「我们今儿救了个孩子呢!」 万氏看了看她,道:「你要是一直这么开心就好了。」 微微一愣,花春笑着摆手:「母亲又多虑了,女儿的确是一直这么开心。」 万氏点头,感激地看了后头的贺长安两眼。 贺长安颔首,微笑着退了出去。 皓月当空,离开皇宫的第一个晚上,花春睡得十分香甜,梦都没有做一个。 贺长安站在花园里,身后是御前侍卫霍子冲。 「把吕三变引荐给圣上吧。」他道:「其余的倒没什么事情。」 霍子冲拱手道:「圣上的意思是,您与娘娘,还是尽量减少外出。」 「我能保证她的安全,外出又有什么不可以?」回头看着他,贺长安的眼里有微微的不悦:「以前关在皇宫也就罢了,现在好不容易能出来,还要她只看那四方的天?」 「……卑职只是转达皇上的意思。」 「本侯明白。」深吸了一口气,贺长安揉了揉眉心:「你早点回去吧。」 「是。」 抬头看了攻玉侯一眼,霍子冲转身往外走。 侯爷还是如以前一样,温润如玉,侧脸在月光下好看得不像凡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攻玉侯对皇上的态度和以前不一样了。 是因为花嫔吗? 攻玉侯对皇帝来说何其重要,若当真因为个女人闹僵……那可是不值当了。 花春睡得极好,宫里的那位却是一宿未眠,坐在紫辰殿里改折子。 「皇上。」秦公公担忧地道:「您还是睡一会儿吧?」 「朕不困。」 「熬夜伤身,哪怕闭目养神也是好的。」 「你去换一换宫灯,太暗了。」 「……是。」 怎么劝说都不听,秦公公还是忍不住想念花嫔。有她在就好了,保证能顶着皇帝这黑漆漆的脸,强行把他拉去睡觉。 除了她,宫里没人有这个胆子。 叹了口气,秦公公换了宫灯,然后就看着皇帝一夜不眠,将桌上的折子统统处理了。 天亮的时候,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声:「要不,让花嫔早些回宫吧?」 宇文颉很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 v第60章[02.10] 这语气这表情,像是他所有的异常行为都跟花嫔无关似的。秦公公茫然了,帝王难道不是因为花嫔不在,才这么消沉的吗?他猜错了? 「奴才多嘴。」 「替朕更衣准备上朝吧。」帝王道:「也到时辰了。」 「是。」 羲王爷一走,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安静了不少,没有敢随时跳出来挑战皇帝底线的人了,个个都跟提前冬眠一样地沉默。 唐越已经适应了丞相之职,与朝臣的关系也开始亲近起来,倒是能帮上皇帝不少的忙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宇文颉依旧觉得这朝堂上少了点什么。 「皇上,李中堂在家休养已久,也是时候该回朝理事了。」有人禀告了一句:「中堂还在自责,怕皇上没有消气,所以不敢上朝。」 这纯粹是胡扯,李忌越不上朝,分明是因为皇帝没有给台阶,他不好意思舔着脸自己回来。现在羲王爷也走了,皇帝又有架空他权力的举动,他才会让人来劝。 宇文颉看了那人一眼,道:「李中堂年事已高,已经到了该告老还乡的时候了。」 底下百官都是一惊,心思各异。唐越站出来拱手道:「微臣今日也正想同皇上禀告此事,朝中许多老臣已经年近七十,再让他们为国操劳,就不近人情了。所以包括李中堂在内的年近七十的重臣,微臣以为皇上当给予奖赏,然后令他们安享晚年。」 孟将军立马站出来反对:「老当益壮,臣等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忠君之心半点没减,只愿为皇上效忠到入土为止,请皇上明鉴。」 「尔等忠心,朕可以理解。」宇文颉淡淡地道:「但到了这么大的岁数,也的确不适合再操劳。此事朕会与太后商议,之后再给众爱卿一个结果。」 跟太后商议,那还有的说吗?太后肯定是支持皇帝的,那这朝里的一批元老不都得被摘了官帽? 心里不悦极了,孟将军一下朝就去了李中堂的府邸,连带着一众老臣,聚集在一起抱怨。 「皇上不仁至此,就怪不得咱们了。」李中堂道:「与其坐以待毙,咱们不如联合起来,反对皇上卸磨杀驴的行为。」 此言得到众人的一致认可,纷纷点头,一屋子头发花白的老头儿开始暗戳戳地商量办法。 等贺长安下了朝,花春就又被放出去遛弯了。 「今天天气不错,不过看样子冬天也快到了。」花春道:「开始冷了。」 贺长安点头,指了指前头的一家布庄:「那是京城最好的布庄,你要不要去添置点冬天的衣裳?」 「好。」花春兴高采烈地就过去了。 卖布料的地方自然女人多,她正选着呢,就听见身后几个夫人在嚼舌根。 「哎,你家姑娘明年是不是要送进宫了?」 「哪里还用等明年,今年冬天就该招秀女了。要不然我怎么会这么急地来给她置办衣裳?」 「听闻宫里佳人甚多,你也放心你姑娘去闯那龙潭虎穴?」 「我家姑娘长得又不差,再说了,你们没听说么?宫里如今最得宠的淑妃娘娘容貌也不是很好看,不照样飞黄腾达?」 花春听着,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地就不见了。贺长安皱眉,伸手就拉着她的手腕,将她带了出去。 「我还没选好呢。」 「回头我让人把料子送去侯府给你选。」贺长安道:「有些话听了会不开心,那就别听。」 耸耸肩,花春道:「也不是不开心,就是有点膈应。」 「膈应什么?」 「人在很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当真还会转头去宠幸另外的人吗?」她认真地问。 贺长安沉默了一会儿,道:「皇帝自小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即便当真喜欢你,也一样要去宠幸其他人,否则你身上的恩宠太重,迟早会害了你。」 撇撇嘴,花春道:「他还是为我好?」 「虽然我很想挑拨离间。」贺长安笑了笑:「但是实话就是,的确是为你好。」 鼓嘴气了一会儿,花春长叹了一口气:「我想多在侯府住一段时间。」 「好。」贺长安道:「只要你想,其余的事情便交给二哥来搞定。」 「多谢二哥!」花春又笑了,感觉有个哥哥真是太棒了,可惜她在现代是个独生女,现在能体验一把这种有事儿哥哥扛,她在背后吃糖的感觉还是挺棒的。 不过出于感恩,花春还是决定做点事儿回报回报人家。 于是她买了许多蔬菜和肉,扬言要回去下厨。 背后跟着的青袅脸都绿了,拉了拉她道:「你来真的?」 「怎么了?」花春道:「攻玉侯这么好,我也总得做点什么表达表达感激吧?」 「据我所知,你唯一会做的就是蛋炒饭,还有方便面。」青袅表情复杂地看着她:「你知道做菜要放多少盐吗?」 「凡事都有个第一次。」花春笑眯眯地道:「不要紧张,咱们一起来探索。」 还探索……青袅突然觉得万分同情攻玉侯,被感情折磨也就罢了,现在连胃都要被人折磨。 然而贺长安是不知道花春的实际水平的,甚至还有点期待,为了这顿晚饭,中午都没有吃多少。 花春拉着青袅在厨房里战斗了一下午,最后端出来的东西其实还是像那么回事的,至少卖相上没有很糟糕。 万氏很欣慰地看着她:「没想到从小不让你学厨艺,你也依然有天赋。」 「那是自然,我很聪明的!」花春翘着尾巴坐下来,眼睛闪亮亮地看着他们:「你们快尝尝!」 贺长安点头,修长的手拿起象牙筷,优雅地夹了一颗四喜丸子放进嘴里。 万氏细细地打量着他,见他表情没有任何异样,甚至还夸了句好吃,便更加放心了,也动筷夹了一颗放进嘴里。 然而,这丸子是夹生的,里头包着的肉都没熟。 v第61章[02.14] 表情微变,万氏没敢说话,看了看神色如常直夸好吃的攻玉侯,觉得自己可能是运气不好,恰好夹着个没熟的,于是选了旁边的青椒肉继续吃。 结果,这肉咸得跟泡菜一样。 「好吃吗?」花春忐忑地问。 贺长安一脸镇定,和着饭吃菜,微笑道:「好吃。」 万氏沉默,看了攻玉侯一眼,突然就明白了这小伙子的心意。 连她这个亲妈都没法儿夸的厨艺,他竟然说好吃,还吃了这么多,这要是不是喜欢,那什么才是喜欢? 恨不相逢未嫁时啊,这女婿明显比皇帝更让她满意,可惜了…… 花春欣喜地拿起了筷子,正准备也尝尝,贺长安却道:「你别动。」 「嗯?」 咽了嘴里的东西,他道:「这既然是你的心意,那便全交给他与万夫人吃。为了回报你,等会我请你吃山海楼的美食。」 哎?花春想了想,这好像挺划算的。 「山海楼吗?」万夫人僵硬地笑道:「好久没吃了,我也想吃呢。」 「那夫人就暂且停筷吧。」贺长安温和地道:「这一桌子还是都归我了。」 「好。」如释重负,万氏吐了一大口气,立马松了筷子。 花春疑惑地看了他们两眼,试探性地问:「是不是不太好吃?」 「没有。」贺长安摇头:「我这个人嘴巴很挑剔的,若是不好吃,绝对不会吃这么多。」 睁着眼睛说瞎话啊!青袅都要被感动了,眼睁睁看着侯爷吃了两碗饭,收拾了桌子,又让人把山海楼的饭菜端进来。 美美地吃了个饱,花春道:「二哥好生休息。」 「嗯。」贺长安凝重地点头,他可能的确需要好好休息了。 这一大桌子菜下去,直接导致了第二天攻玉侯缺席早朝。 「臣等以为,唐丞相所言丝毫没有考虑到老臣对朝廷的贡献。」 宣政殿里气氛紧张,唐越一人应付这场面还是有点吃力,李中堂上朝来了,联合三朝元老,一起提出了对皇帝昨日决定的异议。 「若是皇上坚持让一众老臣都告老还乡,难免给人以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之感。」孟将军一脸严肃地道:「还请皇上三思。」 除了唐越一人,其他人都是与这些人统一战线。皇帝有点恼,没给个结果就退了朝,沉声问秦公公:「攻玉侯呢?」 「听闻是病了,所以没能来上朝。」 「什么病?」帝王皱眉。 犹豫了一会儿,秦公公还是道:「花嫔娘娘下厨做菜,估计…做得有点问题,所以侯爷闹了一晚上的肚子,如今还在养着。」 她下厨做菜? 眼眸一沉,皇帝冷笑了一声:「倒是过得有滋有味的。」 背后莫名一寒,秦公公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帝王两眼,解释道:「娘娘在侯府估计也没别的事情可以做,磨练好厨艺,也好回来做给皇上尝尝。」 他信了才傻吧?在宫里也喊无聊的人,怎么就没给他下厨做点吃的? 挥袖便往前走,皇帝冷声道:「情况紧急,朕出宫去找侯爷商议此事,你去准备车辇。」 「……是。」 终于忍不住要出宫了吗?秦公公偷偷松了口气,若是这回出去能把人一并带回来,他也就不用这样一直提心吊胆的了啊! 贺长安一天没出现,花春好奇地问青袅:「他人呢?」 青袅望天:「大概是最近比较累,在休息吧。」 「那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不不,不用,您先休息。」青袅道:「等晚膳的时候侯爷也就该恢复了,您现在就别去打扰了。」 好像也有道理,今天天气很凉,花春也觉得很困,干脆就去睡觉。 帝王无声无息地就到了攻玉侯府,直奔贺长安的屋子而去。 「皇上?」看见他,贺长安还是很惊讶的:「您怎么出宫了?」 「有事同你商量。」扫了屋子一圈,宇文颉的脸色好看了一些,坐在他床边道:「你不在,唐越一个人成不了事。」 「关于老臣告老还乡的事情?」贺长安皱眉:「这势必是会受到阻挠的,谁愿意放下手里捏了那么久的实权啊?」 「所以朕来找你想办法。」 贺长安沉默,想了想道:「不如问问花嫔?」 帝王皱眉:「你也知道她是花嫔,朝政之事,总是问她,像话吗?」 可是不问的话,他俩现在也想不出个什么来啊。贺长安抿唇,心里也能明白皇帝估计跟花嫔闹着别扭,于是转了话头,从别处入手商量这事儿。 一个时辰之后,帝王起身准备离开了。 「您不顺便见见她?」贺长安问。 「没什么好见的。」宇文颉走得头也不回,跨出贺长安的屋子,刚走到花园回廊,就隐约听见了花春的声音。 「那是谁?」花春看着回廊上的人,揉了揉眼睛。 v第62章[02.14] 青袅一愣,小声答了句:「是圣上。」 心口微震,花春觉得自个儿的眼睛瞬间跟进了醋一样,眨巴了半晌,有点红。 好久没看见这人了,竟然都已经开始觉得陌生。其实前后也就几天而已,他站在远处,就像是与她隔了千山万水了。 这样说可能有点矫情,不过也的确是内心感受。 振作了一下,花春笑了笑,提着裙子就朝皇帝那边跑,打算过去打个招呼什么的。 然而,他眼角余光分明是看见她了,脚步却没停,带着秦公公一路出了侯府,便上了车辇。 「皇……」 花春有点傻了,眼睁睁看着车辇绝尘而去,呆呆地侧头问青袅:「他为啥不等我?」 青袅抿唇,皱眉看了车辇远去的方向一眼,道:「大概是不想见您吧。」 这回她不想说什么安慰的话了,从她们面前一路出去,连秦公公都回头看了看她们,帝王不可能没察觉。也就是说,明知道主子在后头,皇帝还是一点留恋都没有地离开了。 这样的男人,当真对主子动过心吗? 花春有点沮丧,扯着青袅的衣角摇了摇,小声嘀咕道:「男人变心变得真是比什么都快嘿。」 「不怕。」青袅道:「要是陛下当真绝情了,那您就改嫁吧。」 抬头看了她一眼,花春表情很绝望:「傻蛋,咱这是古代,我嫁的是皇帝,只有殉节,没有改嫁。」 青袅沉默。 「好啦,开玩笑的,他可能有什么急事吧。」花春道:「不然也不会出宫来找侯爷。咱们去问问。」 「……嗯。」 贺长安依旧在想办法,门外的家奴进来禀告道:「花嫔娘娘来了。」 「请进来。」 正好可以同她商量,贺长安靠在床头,看着进来的花春问:「娘娘有空么?」 「有。」花春道:「二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贺长安微笑,将朝中的情况说给了她听,末了道:「现在我与皇上的意思,就是想办法给他们封点空的头衔,让他们回去养老。」 花春摇头,摸了摸下巴道:「在朝中混这么久的都是老奸巨猾不肯吃亏的人,你们拿空头衔去换人家的实权,人家自然不愿意。」 「那还有别的办法么?」贺长安皱眉:「那帮子老臣已经不会做事了,给皇帝使绊子倒是谁也不输谁。」 「办法是有的。」花春道:「考验皇上个人魅力的时候也就到了。老臣老了,不还有儿子么?皇上大可以下恩旨,让各家儿子继承官位。」 贺长安皱眉:「官位不是爵位,不可世袭。」 「谁说要世袭了?」翻了个白眼,花春道:「你们也该学会变通啊,把官位顺给他们的儿子,不比他们好处理多了?先这么给个恩旨,人家还得感谢你,之后儿子继位,肯定有很多不妥当之处,那就好处置了。老臣有功,惠及子孙,可儿孙犯错,也是要连累老臣的。」 脑子转了个弯,贺长安听明白了,眼眸像点亮了夜灯一样,璀璨如星:「微臣立刻让人去禀告皇上。」 「你们方才就是在急这个?」花春问了一句。 贺长安点头。 「……」笑了笑,花春起身:「那我也先回去了。」 「好。」贺长安颔首,目送着她出去,半晌才反应过来,皱眉叫了外头的家奴来问:「娘娘撞见皇上了?」 「撞见了。」 「皇上说什么了吗?」 家奴摇头:「皇上步子都没停,也没看娘娘一眼就走了。」 贺长安:「……」 搞什么?既然都撞见了,也不会停下来说两句话?他这样冷淡,是要放弃花春的意思么? 「派人进宫。」沉默了一会儿,贺长安吩咐道:「问问皇上最近都在宠幸谁。」 「是。」 花春小蹦小跳地回去了自个儿的院子,然后换了衣裳就打算继续睡觉。 「主子。」青袅皱眉:「您还睡?」 「除了睡觉也没别的事情可以做了。」花春道:「等睡醒了有精神了,你可以把朝中老臣的名册搞来给我看看。」 青袅有点生气:「皇上都那么对您了,您还操心这种事儿?」 「情义不成买卖在。」花春道:「女人总不能一辈子依靠感情过活,他要是当真对我没意思了,那就恢复上司和下属的关系,也让我有口饭吃。」 莫名觉得心酸,看着床上的蚕蛹,青袅低低说了一句:「我都有点后悔了。」 早知道,何必让她再来这里?事情的发展怎么会像她想的那样美好? 花春闭眼即沉睡,睡得香甜极了。 去宫里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对贺长安道:「最近一直是淑妃受宠,帝王一连几日都翻了淑妃的牌子。」 「知道了。」贺长安点头,吃了药感觉舒服了,便起床梳洗,然后去找花春。 「今晚咱们去放天灯吧。」他道:「听说民间有什么天灯祈福的活动。」 「好啊。」花春点头:「天灯不就是孔明灯吗?带个笔墨,可以往上头写点愿望。」 v第63章[02.14] 心疼地看了她两眼,贺长安应了,然后让人去准备。 一路上他都觉得心里沉得慌,花春越笑他越觉得难受,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到了山脚,两人各自带了随从,一路爬上去。本来贺长安觉得,她心情不好,所以就想陪她慢慢散步的。 结果丫的一看见山就变成了猴子,蹭蹭蹭地一路飞奔,转眼就将他甩在了身后。 贺长安心情很复杂,问了问旁边气喘吁吁的青袅:「你家主子喜欢爬山?」 青袅无奈地道:「是的,她说往上走的感觉特别好。」 贺长安沉默,深吸一口气,抬脚就追了上去。 山顶上的人特别多,天一黑下来,四处都是天灯的亮光。花春拿了笔墨出来,双手合十念叨了一阵,然后开口往灯上写东西。 贺长安觉得,她现在愁绪满腹,应该少不得要写点伤春悲秋的东西,再为皇帝祁个福什么的,于是他也就跟着写。 正写到「千里共婵娟」,最后一笔还没落完,他不经意地侧头看了花春的天灯一眼。 「……这是什么?」 花春高兴地涂着鸦,给他介绍道:「这个是蜡笔小新,一个小孩子。那个是叮当猫,很厉害的,口袋里有很多东西。还有那个,叫哈喽凯蒂,我觉得我画得很传神,起码神韵都在。」 嘴角微抽,贺长安十分不能理解地看着她:「天灯上都是要写愿望的,你这算什么愿望?」 耸耸肩,花春道:「我刚刚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没什么愿望了,所以就随意玩玩。」 「你不希望与皇上重归于好吗?」贺长安皱眉。 花春失笑:「要是写个花灯就能实现,皇宫里怕是得起火灾。」 青袅在后头看着她画的东西,抿唇道:「您还可以加个大耳朵图图。」 「哦对,那个好画。」花春点头,连忙又拿起笔。 贺长安抿唇,看着她的侧脸,心里突然有股子冲动。 「不如跟我走吧」这六个字就在嘴边,几乎马上就要脱口而出了。 他可以更好地珍惜她,他不用三妻四妾,更不用因为朝政委屈她,不会让她这么难过,可以好好陪着她做她想做的事情。 然而,在他开口之前,花春若无其事地低声先说话了:「这世上让人不顺心的事情真是太多了,也是如此也才有意思,不然干巴巴地活着多无聊啊。」 贺长安微愣。 天灯被点燃,花春扶着它,想了想道:「我也算是想明白了,要是凡事都按照我想的那样发展,也怪无趣的,人生嘛,全部的意义就是在于它的不确定性。皇帝在想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冷落我我也不知道,既然不知道,那就去找原因好了,谁让我喜欢他呢?」 喉咙有点紧,贺长安哑声问:「你什么时候开始那么喜欢他的?」 花春眨眼,自己都有点弄不清楚:「不记得了,就…莫名其妙地就很喜欢了。」 这点他其实可以理解的,就像他自己,也是莫名其妙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喜欢她了。 叹了口气,贺长安道:「要是和他在一起不快乐,你也要一直坚持下去吗?」 「不会。」花春道:「每个人的坚持都是有底线的,要是我与他之间有一百步,我走了九十九步他都不肯走最后一步,那这最后一步我也不会继续走,会离开他的。」 「为什么?」贺长安显然无法明白这其中的意义:「都走了九十九步了,最后一步不走,不是很浪费吗?」 「跟浪不浪费没关系,这是人的尊严问题。」花春耸肩:「感情里要是一直只有我在付出,那就没必要继续下去了。就算再喜欢,也不能一点尊严都没有,为对方啥都做,还不求回报的,那是傻子。」 贺长安微愣,眼神复杂地看着她道:「我一度担心你太傻,会吃亏。」 「放心吧二哥。」花春笑眯眯地道:「我很有分寸的。什么时候该坚持,什么时候该放弃,我心里都清楚。」 「……嗯。」贺长安点头,看着她笑,忍不住也跟着笑,一时就忘记了自己想说什么了。 松开手,天灯就往天上飘了去,花春一度担心它坠落,却发现压根没问题。四周的天灯齐飞,高高低低地像是垂在夜幕里的宫灯,场面有点令人激动。 「好好看耶!」花春拍手:「这种场面好久没看见了!」 废话,青袅站在她身后,心里暗想,现代每年春节也有不少公园里会放孔明灯的,但是每次叫她去看,她每次都要躲在家里看电视剧,自然是好久没看见了! 不过这么站在后头,看着面前的主子和攻玉侯,这身高差也是挺萌的,背影看起来也般配。 可惜啊……唉。 一连放了七八个天灯,花春不仅画卡通人物,连名言警句和英语都写上了,只是到最后一个的时候,她想了一会儿,双手合十,啥也不写,直接把天灯放上了天。 贺长安看了看她:「许愿了?」 「嗯。」花春点头:「但愿能实现。」 「跟皇帝有关的愿望?」 「不是。」花春笑了笑:「只跟我自己有关。」 微微颔首,贺长安拿了披风过来给她裹上,然后道:「该回去了。」 「嗯。」山风微凉,她最后看了一眼那满天的天灯,然后转头,跟着他往山下走。 紫辰殿。 秦公公实在弄不清皇帝在想什么,外头新来了关于花嫔娘娘的消息,也不知道该说不该说,见帝王没有要问的意思,他就干脆忍下了。 结果到了时辰,宇文颉还是开口问:「她今日又做什么去了?」 轻轻叹了口气,秦公公道:「娘娘心情不佳,侯爷便邀了她上山放天灯。」 帝王脸上的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点头道:「去替朕拿盘子点心进来。」 v第64章[02.14] 看样子是当真不在乎了?秦公公摇头,心里莫名地觉得惋惜,不过还是领命出去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桌上放着的茶杯不知道为什么碎了,也不是被摔在地上,就是直接碎在桌上的,茶水和茶叶漏得到处都是。 惊讶不已,秦公公连忙让人来收拾残局,紧张地看着皇帝:「这是怎么了?」 「杯子太脆了。」帝王淡淡地道:「朕不过手滑没放稳,它就直接碎了。」 这样啊……秦公公点头,连忙给他换了一盏,然后继续守着皇帝改折子。 之后的皇帝,就再也没什么情绪的表露了,秦公公也就算是看了个明白,皇上对女人的新鲜劲儿怕是又过去了,所以变得这样冷淡。 唉,这样下去,什么时候宫里才能有个皇后? 花春将朝中老臣的名单,和托贺长安查的其子孙的生平一并整理好了,按照品性,给李中堂等人都挑了个继承人出来,然后列了表格,什么官职对应谁的子孙,后头写上相应的补偿赏赐和理由,然后交给贺长安。 「你真是厉害。」看了半晌,贺长安点头:「我去交给陛下。」 「嗯。」花春点头:「我继续歇着。」 「好。」 她出宫已经五天了,贺长安觉得也是时候回去向太后申请延长省亲时间了,毕竟皇帝都对花嫔那么冷漠,那多留一天是一天,回宫反正也没好日子过。 这样想着,他就先拿表格去了紫辰殿,让皇帝自个儿看着,之后便转头往慧明殿走。 看着这表,帝王不用问就知道是谁的手笔,微微抿唇,侧头问秦公公:「她是不是该回来了?」 秦公公一愣。 皇帝称呼后宫妃嫔,一般都是带着位份很疏远地叫,比如霍嫔、淑妃还有当初的华贵妃,用「她」来称呼的,可能也就花嫔一个人了。 「回皇上,您若是想让花嫔娘娘回来,下旨即可。」 宇文颉抿唇:「朕不下旨,她还能不回来了?」 秦公公认真地点头:「看侯爷是有让娘娘在侯府多住的意思,已经去慧明殿禀告太后了,皇上您……」 沉默半晌,帝王若无其事地将折子放到一边:「她若是个懂事的人,自己就该知道回来,哪怕攻玉侯挽留,也该拒绝。」 「话是这样说,但您都那样伤娘娘的心了,奴才觉得,娘娘大概也有气,会在侯府继续住下去吧。」 「朕怎么就伤她的心了?」宇文颉皱眉。 皇帝属金鱼的?这么快就忘了?秦公公抿唇,小声提醒:「您上回去侯府,没有理娘娘,直接离开了,也没给她个解释。女儿家难免小气,娘娘要是委屈了,也是正常。」 他要怎么理?脸黑了半边,宇文颉闷头不吭声。 她小气,他也很小气的好不好?给别的男人做那么多菜,见着他还不会拦上来给他解释,怪他一走了之不理她?他的马车还故意走得跟蜗牛似的,也没见她上来说点什么啊。 又正好是在他做戏给别人看的时候,当真放下身段去给她解释,那这一段时间的努力就全白费了,孰轻孰重他还是看得懂的。 她不是很聪明吗?这回怎么就糊涂了? 别扭的皇帝别扭地想了半天,始终不肯承认是自个儿错了,最后进行了自我安慰:「她识大体,会自己回来的,你别说了。」 秦公公闭了嘴,躬身沉默。 会回来的吧?身为妃嫔,在外头停留那么久很不像话的,她那么顾全大局,肯定会马上回来的。 这样想着,帝王也就慢慢放下了心。 结果,第二天,从清晨等到日暮,外头也一点花嫔回宫的消息都没有。 望着空荡荡的宫殿,宇文颉板着脸小声嘀咕:「攻玉侯盛情难却,作为认来的哥哥,也得敷衍一日吧。」 秦公公低头称是。 然后是第三天,等到宫门落钥,宇文颉冷哼道:「太后下旨允许她晚些回来,她是怕抗旨吧?」 秦公公依旧附和,对对对,您说啥都是对的。 但是到了第四天,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帝王终于说不出什么话了,转头问他:「太后宽限了多少时日?」 秦公公恭敬地回答:「据说是半个月。」 宇文颉:「……」半个月住在贺长安那里?开什么玩笑!贺长安没个分寸了,太后和花春也没分寸了不成? 起身就往外走,秦公公连忙跟上,疑惑地看他两眼,也不知道帝王要往哪里去。 要立冬了,天气冷了起来,花春暖暖和和地裹着被子,和贺长安两人坐在软榻上打扑克。 「为什么不是连着的数字也能一起出?」贺长安皱眉,看着桌上的牌问。 花春笑眯眯地道:「这叫三带二,方才不是说过了吗?」 贺长安沉默,暗暗记下,然后继续出牌。 闲得实在无聊,花春就做了扑克来打。不过要他记住jqka什么的难度太大了,所以牌面上全是繁体的「壹、贰、叁」一直到「拾叁」,最后说一说基本规则,就能与贺长安一起斗地主了。 青袅被拉来凑了个人数,两个扑克老手就欺负贺长安一个初学者,联合起来叫他吃了不少的亏,逗得花春闷着笑。 「太坏了!」青袅看着她,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是让他教学费呢,你懂啥?」花春眼睛示意,然后继续拆贺长安手里的王炸。 贺长安懵懵懂懂地输了不少,之后终于反应过来,懂得了斗地主的精髓,开始反攻了。 「哈哈哈!」花春拍桌狂笑:「你怎么出三个拾,不带点尾巴?」 贺长安捏着手里的牌不说话。 v第65章[02.14] 「是整牌想收尾吧?」青袅眯了眯眼:「四个伍,炸了!」 花春乐得拍手,正想看好戏呢,却见贺长安直接丢了手里剩下的四张牌:「四个陆,没了。」 「……」青袅和花春都傻了,仔细一数牌才发现,他奶奶的,陆一直没露面,原来全在他手里了,这一个脱手炸炸得她们简直回不过神。 「啊啊啊!」裹着被子尖叫,花春道:「逆天啦,小菜鸟虐老司机啦!」 声音之凄厉,把门外守着的人都吓了一跳。 青袅正想说,您这么叫会吓着人呢,可话还没说出来,门就被撞开了,当真被吓着了的宇文颉黑着脸进来,眸子里都是阴霾。 「你们在做什……」 面前的场景映入眼里,帝王将剩下的话给吞了回去。 花春竟然裹着被子窝在软榻上,要形象没形象,只看着觉得暖和。旁边的贺长安手里捏着一堆乱七八糟的卡片,怔然地看着他,青袅反应最快,转身便行礼:「拜见皇上。」 被她这一声喊得回了神,花春连忙松开被子,下榻跟着行礼。 许久不见的帝王,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攻玉侯府了?她想了想,多半是有急事找攻玉侯吧,于是道:「皇上若是与侯爷有要事相商,那嫔妾就先回避。」 「不用。」闭了闭眼,帝王道:「朕来接你回宫。」 哎?花春有点怔愣,满是疑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先前不还对她不理不睬吗?现在又来接她是做什么?宫里出事了?亦或是需要她干点啥? 她还没想明白,贺长安就先开口了:「花嫔半月不能在您身边伺候,回宫也是无趣,反正都已经在侯府住习惯了,皇上又何不让娘娘多住一会儿?」 眉头微皱,帝王看着他道:「你觉得妃嫔住在侯府,像话吗?」 「太后同意了。」贺长安挑眉:「既是兄妹,又有什么不像话?」 兄妹个大头鬼啊,又不是亲生的!宇文颉抿唇,朝他走了一步,眼神幽深地看着他道:「你也该懂规矩,凡事不要太过分。」 贺长安笑了:「微臣不知自己哪里过分?作为娘娘的兄长,让娘娘过得开心便是过分吗?」 「她在这里当真开心?」宇文颉眯眼。 一旁的花春干笑了两声:「是挺开心的……」 最后一个字还没落音,帝王凌厉的眼神便扫了过来,吓得她一抖,立马没有骨气地道:「当然,在陛下身边更开心。」 神色微微缓和,宇文颉道:「既然在朕身边更开心,那就回去吧。」 「皇上。」贺长安道:「太后给的禁令还没到时间,娘娘就算回去也是不能在您身边的,您何不等时间过了,再带娘娘回去?」 还等?宇文颉抿唇,时间越长,他觉得自个儿的地位越危险,且不说贺长安搞了这么多动作要动摇她的心,就说自己最近做的那些事儿,不把人强制拉回身边,万一她一个想不通放弃他了,那怎么办? 「朕会给太后言明,花嫔没有生病,也没有感染,羲王爷一离开燕京,天下太平。」深吸一口气,他道:「这样总可以了吧?」 贺长安软了态度,转头看向花春,温柔地低声问:「想回去吗?」 花春抬了抬嘴角:「皇上要我回去,哪有不回去的道理。」 言下之意,不是想回去,只是圣命不可违?宇文颉气了个半死,心里莫名地钝疼,伸手便拉过她的手腕:「青袅收拾东西,朕先带你家主子上车了。」 「……是。」 花春朝贺长安鞠了一躬,踉踉跄跄地跟着帝王往外头而去,一出门就被寒风吹得打了个喷嚏。 宇文颉皱眉,伸手把自己绣着龙纹的披风给解了,裹在她身上:「捏紧。」 吸吸鼻子,花春听话地裹好捏紧,跟着他上了外头的马车,然后不等青袅等人收拾好,车子就动了起来。 「哎?」花春急了:「还有人呢。」 「慌什么?自然有人在后头等着她们。」帝王语气又冷又硬,吓得花春贴着车壁不敢吭声。 这丫今晚上就是一喷火龙啊,到底发生啥事儿了? 车子走了没两步,帝王就伸手把她拽进了自个儿怀里,虽然脸色依旧黑得很难看,但是却捏着她的下巴,温柔又霸道地吻了下来。 「唔。」花春眨眨眼,看着他骤然放大的脸,一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舌头被卷了出去,牙齿都相互磕着了,他的手还死死托着她的后脑勺,叫她半点后退不得。 起先还有点想挣扎,但是心里感觉到一点暖意,花春也就温顺了下来。 当真只有亲吻的时候能感觉到这人的情意吧,她还以为他半点不在意她了,但是这小心翼翼地试探,霸道地占有,依旧还是跟当初一样。 一时间她也不太明白,自己在宇文颉的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位置? 身子的温度越来越高,她忍不住嘤咛了一声,宇文颉眼眸里颜色一暗,伸手就扯开了她的腰带。 「喂!」头脑还有点清醒,花春连忙提醒他:「我半个月不能侍寝的。」 衣衫散落开,在侯府穿的常服可没有宫里衣裳那么复杂,两三下就可以拨弄褪尽。她连忙捏着衣襟,推着他胸口。 「你为朕做的事情,朕怎么可能不知道。」沙哑了嗓子,宇文颉说了这么一句。 花春一愣,虽然不知道皇帝说的具体是什么事,但是这话一入耳,她还是觉得鼻子莫名一酸,接着眼眶都有点红。 她为他做的事情,他都知道啊,那为什么啥都不告诉她,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这样很容易感冒的哎…… 马车里头很宽敞,底板上还有地毯,帝王起身便直接将她压在了软垫上,温热的手伸进来,刺激得她浑身都起了颤栗。 「这儿…离皇宫很近的……」趁着还有点理智,她提醒了一句。在这上头那啥,等会车停了怎么办! 「不会。」帝王的声音充满了诱惑人的音色:「路很远。」 骗人!花春咬牙,怒瞪他,却没瞪得了一会儿,就还是被他折腾得失了神,喘着气仰着脖子,跟小猫似的求饶。 v第66章[02.14] 白皙的脖颈仰起来当真是诱惑十足,帝王没忍住,张口便咬了上去。 「啊——」 驾车的秦公公一抖,差点从前头摔下去。抓稳了缰绳之后,他十分懂帝王心意地开始围着京城狂奔,就是不往皇宫走。 等青袅收拾完了所有的东西,让人搬上车,再赶到皇宫之后,秦公公才面红耳赤地带着帝王和花嫔回去。 「哎?」青袅瞪眼:「不是很早就回宫了吗?怎么还会在咱们后面?」 随行的宫女茫然摇头,却见那帘子掀开,帝王抱着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花嫔,头也不回地往养心殿去了。 青袅和瑞儿都被关在了门外,帝王又是亲自陪花嫔沐浴,但是之后,并没有留下来过夜,而是直接移驾去了淑妃宫里。 「这是个什么情况啊?」瑞儿愤愤不平:「把主子骗回来了就不管了?继续去逍遥?」 青袅也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干脆推门进去,想着好歹安慰自家主子两句。 结果花春已经香甜地睡着了,脸上隐隐有些疲惫,但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竟然会这么困?青袅没想明白,呆呆地看了她一会儿,替她捻了捻被角便拉了瑞儿出去。 「宫里最近是怎么个情况啊?」她问。 瑞儿撇嘴道:「淑妃已经有要升贵妃的兆头了。」 「什么!」青袅吓了一跳:「皇上不是一直不太待见她吗?」 「娘娘出宫之后,皇上就连着翻了淑妃娘娘许多天的牌子呢。」瑞儿不满地道:「最近宫里都在说,咱们娘娘失宠之后,这后宫就该是淑妃娘娘的天下了。」 青袅皱眉,花寻月对自家主子是不太友善的,但是从身份来说,背后没了花家,受皇帝扶持也不奇怪。 只是,这样看来,皇帝当真也是没为花春考虑的吧,淑妃得势,万一与自家主子为难怎么办? 叹息了一声,青袅还是先去收拾房间,时候不早了,有什么也得等到明日再说。 「娘娘。」 永福殿里,霍纤柔终于等来了外头的消息,见宫女回来,连忙一把抓过来:「怎么样?人接回来了?」 棉儿小声道:「接回来是接回来了,但是皇上一刻也没耽误,又去永安殿了。」 霍嫔皱眉:「怎么会这样?」 还以为花嫔回来能分一分淑妃的恩宠呢,没想到皇帝只是单纯把人给接回来了? 想了想,她道:「去熹妃那边知会两声吧,花嫔大概是没用了,想把淑妃扯下马,还得找别人。」 皇帝一出宫,后宫里一大群人就都观望着呢,就想看看这花嫔一回来,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谁知道还是淑妃一枝独秀。 花嫔受宠,那好歹还是个嫔,想一步登天没那么容易。但是淑妃就不一样了,已经是妃位,再往上是贵妃,那离皇后之位也更近。虽然花寻月没了家族支撑,但皇上说不定就看中这一点,当真想扶她上去呢。 棉儿应了她的话便走了,霍纤柔想了想,转身去准备东西。 一觉醒来,睁眼看见的就是熟悉的宫殿,花春怔愣了一会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起身准备梳洗。 「主子。」抬头瞧见她的脖颈,青袅倒吸了一口气:「这谁干的?」 「啥?」花春茫然,低头才发现自己锁骨胸前都有很多红草莓,忍不住脸上一红,咬牙道:「禽兽干的!」 青袅傻了:「昨晚皇上不是没有在咱们宫里留宿么?」 「是没有。」扯了扯领口,花春红着脸起身去妆台,不打算跟她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然而聪明如青袅,很快推算出了时间差,恍然大悟:「奴婢还以为皇上是要当负心汉了呢,没想到……」 「这跟负心不负心的没啥关系。」花春摆手:「皇帝宠幸你不代表喜欢你,同样,不宠幸也不代表不喜欢。」 睡了一晚上而已,咋就变成哲学家了?青袅撇嘴,跟着过去帮她梳头发。 「主子您不得有点危机感吗?听说这几日淑妃颇为得宠,宫里的人都眼红了。」 花春耸肩:「我啥也做不了,决定权在皇帝手里,就不必自己给自己添堵了。」 「可是,奴婢总觉得皇上对淑妃可能也动情了。」青袅郁闷地道:「要是一般的宠幸,宫里这些人怎么会那么慌张?连一直与淑妃交好的霍嫔据说都与淑妃疏远了,另投了熹妃阵营。」 动情吗?花春微愣,摸了摸下巴:「淑妃最近都做了些什么?」 「瑞儿说,淑妃娘娘勤学跳舞,天天傍晚都要去紫辰殿给皇上跳上一段。」青袅皱眉:「而且据目击者称,跳得还挺难看的,但是皇帝竟然没嫌弃。」 又是跳舞?花春撇嘴,宇文颉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嗜好啊?尤其爱看人跳舞,早先的霍纤柔也是跳舞得宠的,还尼玛是艳舞,花寻月现在跳的又是个什么? 来了点兴趣,花春贼兮兮地问:「咱能想个法子围观一下吗?」 青袅一愣,点头道:「只要您想看,奴婢能送您悄悄去紫辰殿。」 这么厉害?花春咋舌,侧头看着她道:「你是不是勾搭上紫辰殿守卫了?」 脸上一红,青袅啐了一口:「胡说什么,是皇上一早给的特权,说您去紫辰殿不用通报,那趁着皇上不在殿里,您可以先溜进去,就说要给皇上惊喜,让宫人别通禀,然后躲在里头爱怎么看怎么看。」 好主意耶,花春拍了拍手:「那就现在行动吧!」 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青袅道:「这才上午,皇上还没下朝。」 「就是要这个时候去,不然他一天都呆在紫辰殿,我还怎么进去?」撇撇嘴,花春提着裙子就站起来,蹑手蹑脚往外走。 「……虽然是做贼,但是您可以不用这样明显的。」跟在后面瞧着她这猥琐的背影,青袅忍不住吐槽。 身子一顿,花春轻咳两声站直了,大大方方地往外走。 如今宫里风头最劲的是淑妃,自然有一大帮人盯着永安殿不放,也就没那么多精力放在她身上,于是花春这一路走得很顺利。到了紫辰殿,霍子冲也二话没说就放她进去了。 v第67章[02.14] 「不要告诉皇上哈。」她笑道:「等他自己发现我。」 霍子冲一愣,继而点头,心想出宫一趟,花嫔娘娘还学会玩情调了? 进了紫辰殿,花春四处找最佳观赏位置,最后还是选了隔断处的帘子后头,前可观门外,后可观内殿。 帝王今日的早朝上得格外久,回来之后脸色不太好看,坐下来就开始改折子。 「皇上,霍嫔求见。」 头也没抬,帝王道:「不见。」 「这……」秦公公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外头。 花春眨眼,心想霍纤柔果然是第一个按捺不住的,这大白天的来紫辰殿找皇帝,皇帝能允就怪了。 「让她进来吧。」不知道想了点什么,宇文颉突然改了口。 哎?什么情况?花春偷偷往门外看了一眼,只看见霍子冲的半个身子。 是什么让宇文颉突然改变主意的?霍子冲?花春挑眉,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霍纤柔……好像姓霍耶,跟霍子冲一个姓,两人有啥关系吗? 来不及多想,外头已经有了动静。霍纤柔披着斗篷进来,屈膝行礼:「皇上。」 抬头看她,宇文颉问:「你有什么事?」 咬了咬唇,霍纤柔站直了身子,小声道:「嫔妾太久没见皇上了,想来请安,顺便…嫔妾最近新学了好看的舞…」 花春咋舌,这时候来献舞,霍纤柔是当真没脑子吗?一般皇帝都要忙碌到半下午,现在这么焦头烂额的,哪来的心思看舞? 「你跳来看看吧。」帝王淡淡地道。 花春:「……」 又被打脸了,宇文颉这到底是几个意思啊?她不在,就可以这么吊儿郎当地荒废朝政? 霍纤柔妩媚一笑,秦公公都识趣地退了出去。花春睁大眼,就见她褪了披风,露出一身火红的舞衣来。 下身是裙裤,脚摆很宽大,起落之间如同蝴蝶张开的翅膀一般。腰身那一截依旧是没个遮挡的,露出白嫩嫩的腰肢和肚脐。上身是紧身的红色绸缎,身材线条看得很清楚,手腕上一截宽袖也是柔软非常,一抬起来就能露出大半截皓腕。 从客观角度来说,花春觉得可以给她这身舞衣打八分,先不管舞怎么样,从装扮上来说要吸引男人是足够了的。 然而,转头看看宇文颉,丫的竟然无动于衷,甚至开始继续看折子了。 霍纤柔对此已经是习以为常,自顾自地就开始唱歌跳舞,没有乐师,她自个儿哼自个儿跳其实是很尴尬的,然而有自信的人就是没有尴尬症,霍纤柔跳得高兴极了,越跳离龙位越近,最后几乎要坐到皇帝身上去了。 折子是看不了了,宇文颉就淡淡地抬眼看着她,霍纤柔媚眼如丝,欲语还休,玲珑的身段往帝王怀里一蹭,轻轻撒起娇来:「嫔妾始终还是没有那折子好看?」 帝王没吭声,脸上却也没什么抗拒的神色。 花春咬牙,男人这种生物,某种程度上跟女人是差不多的,嘴上不说要,心里却在盼着女人主动,就得热情似火贴上去,然后等着半推半就成了好事。 她是准备来看看淑妃的,没想到淑妃还没来,这就提前来了个开胃菜。瞧瞧,对她的时候温柔得跟全天下就她一个女人了似的,一转身还不是来者不拒嘿? 对外她说场面话,说皇帝后宫三千没关系,但是当真亲眼看见,还是能被气个半死! 可能是磨牙的声音大了点,美人在怀的帝王不经意地往隔断这边看了看。 心里一跳,花春连忙拿帘子挡着脸,过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重新冒头。 宇文颉应该没注意,已经继续跟霍纤柔调情了。 没错,真资格的调情,让人家坐大腿上,然后低低地说着话。 他压低嗓子说话的时候最性感了,浑身都是男人独有的荷尔蒙气息,不出所料,霍纤柔立刻红了脸,娇羞地推着他的胸口。 翻了个白眼,花春很想自戳双目,也很想问问自己,到底是为啥来找虐的? 转了个身子,她决定不看了,背对着他们念经平静心情。 外头咯咯的笑声不绝,持续了得有三柱香的时间,之后帝王估计是要忙正事了,才让她离开。 临走的时候霍纤柔还颇为依依不舍:「皇上晚上会来看嫔妾吗?」 「嗯。」宇文颉点了头。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霍纤柔披上斗篷就离开了。 大殿里重新安静了下来,花春呆呆地站着,算着皇帝什么时候才能离开一下,她也好回去躺着了,站这么久也是挺累的。 结果,宇文颉当真是勤政爱民啊,在紫辰殿里一忙就是一整天,连个茅厕都不去!丧心病狂! 揉着腿,花春悄悄地坐在了地上,透过雕花隔断,朝那头的人直翻白眼。 尿憋久了会出问题的,大爷真的不考虑去出个恭? 「皇上。」秦公公又进来了:「淑妃娘娘求见。」 终于来了啊,但是花春已经不怎么感兴趣了,也就将就看着。 花寻月有几斤几两重她还是清楚的,不管怎么跳舞,也不可能跳得过霍纤柔。 然而,她也真的是很努力,关怀了皇帝一番,便就穿着宫装开始跳舞。 说实话,她看过很多种舞蹈,好看的不好看的都有,但是花寻月跳这个……花春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在大殿前头摆几个姿势,左一个右一个,僵硬就算了还显得特别做作,这样的玩意儿能叫舞? 帝王虽然没抬头看,但是也没叫停,下笔的动作陡然快了不少,大概是精力高度集中于折子上了。 改完最后一本,宇文颉松了口气,抬头看着花寻月道:「跳得不错。」 v第68章[02.14] 这是真瞎啊!抹了把脸,花春都觉得不好意思,奈何花寻月还真把这夸奖听进去了,娇羞地看着帝王问:「皇上今晚想用些什么点心?臣妾好准备。」 帝王摇头:「今晚去永福殿,已经答应霍嫔了。」 脸色一秒骤变,又勉强扯着嘴笑,花寻月小声道:「妾身还准备了半天呢……」 看似抱怨,又像是撒娇,听得花春都觉得皇帝真对不起她。 宇文颉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辛苦你了,先回去吧。」 「……是。」不甘心地行了礼,花寻月一转头就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这丫头喜怒形于色,恐怕是难成大气,也不知道在宫里怎么混的,还没得罪人?花春连连摇头,看着她出去之后,心想皇帝总该离开紫辰殿活动活动了吧? 然而,没有。宇文颉站了起来,却不是往外走,而是直接朝她这个方向跨了过来。 哎?花春被吓了一跳,心想不会这么巧吧?他可能是想更衣? 结果下一秒,她扯着的帘子就被他拉开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 低沉的声音带着疑惑,像是刚刚发现她一样。 咽了咽口水,花春抬头冲他一笑:「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帝王皱眉。 「不…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干笑着,花春企图站起来,但是发现脚麻了,一阵阵针扎似的感觉简直销魂。 「嫔妾正在宫里玩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转眼就跑到这里来了。」 宇文颉抿唇,伸手将她捞出来,往旁边的软榻上一丢:「你觉得这个理由能说服朕?」 花春直往后缩,小声道:「万一你傻呢。」 「嗯?」 「不是,嫔妾的意思是说,您不傻,肯定知道嫔妾不是故意的。」花春咧嘴,笑成了一朵太阳花,以表诚意。 看了她两眼,帝王道:「朕今晚要去永福殿。」 「嫔妾听见了。」 「有什么想对朕说的?」他挑眉,眼里满是深意。 花春低头,憋了半天憋出四个字:「保重龙体。」 宇文颉:「……」 算了,能指望她说什么好听的话?这人就算现在换回了女儿身,男人一样的性子也没变多少,哪里拉得下脸来撒娇? 摇摇头,帝王道:「你休息好了自己回去吧,朕先走了。」 「哦。」点点头,花春目送着他一步步走出去,想了想还是在他跨出内殿之前开口:「嫔妾还有个问题。」 步子一顿,帝王回头看着她。 「皇上觉得霍嫔和淑妃哪个跳舞更好看?」 眼里刚亮起来点儿光,被这一句话噗嗤一下浇熄了,宇文颉脸色有点难看:「朕没注意。」 啥?花春歪头看着他:「人家每次跳舞的时候,您到底在看什么?」 「折子。」 ……好像的确是在看折子,可是这也太奇葩了,喜欢让人跳舞,却又总是不看。这样让她怎么能分析出他心底的想法啊?到底是喜欢看跳舞,还是不喜欢? 「恭送皇上。」想不出来结果,花春还是认命了。 宇文颉挥袖,头也不回地离开,出门的时候扫了霍子冲一眼。 霍子冲一愣,立马跪地:「卑职知错。」 皇帝一声没吭地就继续出去,摆驾永福殿。 花春呆了一会儿,自己往养心殿走,出来的时候没注意,与几个位份不高的宫嫔撞了个面,相互行了礼,花春也没在意。 结果晚上各宫各院都开始说,霍嫔媚功了得,生生从淑妃和花嫔手里将皇上抢了去。 「她的媚功我见过。」花春一边啃着苹果一边道:「但是皇上是不是因为她那媚功去的,就另说了。」 青袅皱眉:「不少人在背后讽刺您呢,以前那么得宠,现在送去紫辰殿,皇上也没有来咱们这里。」 「她们爱笑让她们笑好了。」花春耸肩:「我又不少肉。」 「可是……」青袅皱眉道:「在宫里没恩宠的话,各方面待遇指数都会直线下降的。」 比如现在的午膳晚膳,哪里还有以前那么精致,就是按照嫔位的规制,一块肉也不多地给。马上冬天来了,宫里的棉被、衣料和炭火也是个问题。 「后宫女人真没尊严。」花春叹气:「什么东西都要男人来给。」 青袅沉默,这是一个朝代的规矩,没谁能打得破。 「咱们不如试试自力更生啥的?」抬头看着她,花春道:「就算我一个人脑子转不过弯,不还有你么?穿越小说里女主一般都是做啥发家的?」 想了想,青袅道:「有给人设计发型衣服和首饰的,有做化妆品的,还有做卫生巾的。」 发型首饰啥的,可行性不高啊,毕竟人家古代有古代独特的审美观,她觉得丑的她们觉得好看,她觉得好看的她们觉得难看死了。这条路估计是走不通的。化妆品之类的就不用想了,毕竟不是那个专业,也没相关知识,等会儿给人家弄毁容了,反而闯祸。至于卫生巾啊内衣啥的,这里的材料不足,也做不成多好的成品。 想了一圈,她泄气地道:「我发现了,我还是只能干政事,女人的事情不适合我。」 v第69章[02.14] 青袅点头:「你大学四年除了泡图书馆,其他什么地方都不去,连妆都不会化,要你做那些东西的确是不可能。既然专业是政法,您不如有偿辅政吧。」 有偿辅政? 脑袋上亮了一个灯泡,花春高兴地坐了起来:「这个可以有!」 等有空找到皇帝就跟他谈谈条件,恩宠可以不要,改折子按本数计费,出方案也要算钱,这样一来哪怕冬天东西供应不足,她也可以自己掏钱去买。 说做就做,花春立马去写价格表。 夜幕低垂,帝王无声无息地从永福殿离开,刚一踏进养心殿,就听见里头青袅的声音:「主子,您这会不会太黑了一点?」 「哪里黑了?」花春双手叉腰:「他是皇帝,那么有钱,还缺这点?」 「可是……」青袅为难地指了指她写的:「一本折子一两银子,大型方案二十两,小型方案十两,特殊问题价格另议,奴婢怕皇上看见这个会生气。」 「他有什么好生气的?」花春撇嘴:「各取所需啊,我总不能指着他那摇摆不定的心过一辈子吧?」 站在帝王身后的秦公公听着这话,倒吸了一口凉气,脸都白了,连忙看向自家陛下。 宇文颉向来是最忌讳人在背后说他坏话的,听见这话,还不得破门而入大发雷霆? 然而,与他想象的场景不同,帝王只是挑了挑眉,收回了想推门的手,干脆靠在门框上,听她们继续说。 秦公公有些紧张,看了门的方向好几眼,想给里头的花嫔一个提醒,但又怕惹恼皇帝,只能着急地轻轻跺脚。 这种跺脚的小动静显然是无法传达给花春的,望着那价格表,花春只觉得悲从中来,忍不住一个甩袖,抱着青袅唱:「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两三岁呀——没了娘呀——」 青袅一个哆嗦,将她扶正了,道:「您还没有那么惨,起码有吃有住,还能时不时见皇上一面,比其他人已经好很多了。」 「古代有空调吗?」 「……没有。」 「有电视吗?」 「……也没有。」 「那老娘穿越过来就为了守活寡啊!」花春忍不住朝天咆哮:「要不是皇帝长得那么好看,气质又还不错,我为啥要吊死在他这棵树上,不如早点改嫁!」 秦公公已经是面如死灰,头也不敢抬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听见谁低笑了一声。 低头往身后四周看了看,他挠挠头,觉得自己肯定是幻听了。 等她嚎够了,宇文颉站直了身子,终于一把将门推开了去。 屋子里两个人吓了一跳,一见他进来,花春的第一反应就是往床上一个飞扑,装睡。 「皇……皇上。」青袅干笑,连忙行礼。 宇文颉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问:「娘娘睡着了?」 「是啊。」青袅道:「已经这么晚了。」 「嗯,那你就下去吧。」 「……是。」担忧地看了床上的人一眼,青袅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花春的心「咚咚咚」跳得跟打鼓一样,很想问他不是去永福殿了吗?为什么还会来她这里,而且又是大半夜? 是不是觉得这种偷腥的感觉很刺激啊? 然而,不等她多想,脸上就有温热的气息和阴影盖了下来。 什么情况?她能感觉到宇文颉的脸离她的脸不远,但是一直保持这个距离干啥?观察她的毛孔吗?你要么亲下来,要么躺旁边睡了,耿直点好不好啊? 「花春。」 靠,还叫她名字?花春忍住了没动,他这语气里调侃意味太浓了!以为这样就可以戳穿她吗?太年轻了! 屏气凝神,花春努力让自己的呼吸感觉像是熟睡的人,还时不时吧砸一下嘴。表情天真无邪,像是梦见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宇文颉平静地打量着她,欣赏了一番表演之后才道:「原来你喜欢不脱鞋就睡觉?」 啥?花春一惊,咬了咬牙。 她忘记了,刚刚飞扑上床来并没有机会把鞋脱了,现在脚还伸在床弦外头,明显不像是睡熟了的样子。 白让人家看戏了! 睁开眼,花春笑了笑,打了个呵欠把鞋脱了,半睁着眼看着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皇上怎么来了?」 直起身子,宇文颉淡淡地问:「朕不能来?」 「……自然可以,但是您不是翻了霍嫔的牌子么?」 没回答她这个话,宇文颉直接褪了外袍,颇为疲惫地爬上床,将她一把捞进怀里,跟个娃娃一样地抱着,然后闭上了眼。 啥情况啊这是?花春眼睛眨巴眨巴的,等了半晌只等来这人绵长的呼吸声,像是真的很累了,入睡极快。 他这一任性跑过来,明儿她估计就得面对霍纤柔的狂风暴雨,花春心里是有点忧伤的。不过,天气凉了,有人来帮她暖被窝,还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喜忧参半地入了睡,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旁边的人却已经不见了。 她有点恍然,叫了青袅来问:「昨儿是我做梦了还是怎么的?皇上来过吗?」 「来过。」青袅点头:「还撞见了您在说价格表的事儿。」 哈?花春抖了抖:「他都听见了?」 「院子里的宫人说,皇上在咱们门外站了一炷香的时间。」青袅抿唇:「不出意外的话,是都听见了。」 v第70章[02.14] 「那他为啥不发表一下看法,就来陪我睡个觉就走了?」花春挑眉:「好歹他是消费者,给点建议也行啊!」 青袅:「……」 一般来说让皇帝撞见昨晚那种事情,是该战战兢兢去请罪的,自家主子到底是哪里来的胆量,天不怕地不怕的,竟然还要问皇帝要建议! 花春起身,收拾了一番,然后就在养心殿里等着。她有预感,这两日朝中换血,皇帝肯定忙不过来,一忙不过来就会找她帮忙,那她也就算高薪就业了。 这预感也是没错的,下午的时候,紫辰殿的宫人就偷偷摸摸地过来了。 当真是偷偷摸摸的,手里还拿着黑色的斗篷。 「娘娘,皇上请您去紫辰殿一趟。」 「好。」花春抬脚想走,却被他拦住,递了斗篷过来。 「要穿这个?」花春挑眉:「为啥?」 「皇上的旨意,委屈娘娘了。」宫人说着,看着她穿上,然后将那黑不隆冬的帽子也拉起来将她的脑袋挡住。 地下党接头啊这是? 撇撇嘴,花春还是配合地去了紫辰殿,一到里头,还没来得及请安,皇帝就道:「你过来,处理这些折子。」 眼眸微亮,花春咳嗽了两声,狗腿地跑过去道:「皇上,每个人的劳动都应该是有报酬的,嫔妾觉得,您也该给嫔妾发点工资,您觉得呢?」 看了她一眼,宇文颉道:「就按你的价格表来算,今天有两百本折子。」 哇塞!花春立马乐了,她还当什么妃嫔啊,一天就能赚两百两银子,比皇帝的工资都高,在宫里完全可以横着走啊! 「多谢皇上!」 「好生批改,不要出任何岔子。」帝王起身,披了披风:「朕晚上会来检查。」 花春点头,又好奇地问了他一声:「皇上忙着去哪儿?」 「霍嫔病了,朕过去陪她。」 「……」 系好披风的带子,帝王回头:「怎么?不高兴?」 花春已经认真地拿了朱笔开始画圈圈了:「没有,皇上忙去吧,这里有嫔妾顶着。」 「嗯。」宇文颉点头,大跨步出了紫辰殿。 青袅接过她手里的笔帮她写,花春叹了口气,看着空荡荡的紫辰殿道:「老娘忙碌,他去逍遥,世上就是有这么多不公平的事。」 抬头看她一眼,青袅提醒道:「您有工资。」 「哦对,看在工资的份上也就算了。」深吸一口气,花春认真地看起折子来,然后告诉青袅有哪些地方要改的。 霍纤柔昏迷不醒,御医看了半天,也只能道:「可能是熏香里迷药的成分过多,对霍嫔娘娘的身子也不利。」 帝王皱眉,转头吩咐道:「将这宫里的熏香都撤了。」 「是。」 霍子冲站在一边,神色也有些担忧,见着床上的人眼珠子动了动,便低低喊了一声:「四妹?」 霍纤柔睁开眼,看了霍子冲一眼,转头就对帝王委屈地道:「嫔妾这是怎么了?」 「你宫里的熏香有问题。」皇帝一脸严肃地道:「朕会让淑妃彻查的。」 熏香?霍纤柔咬牙,哀哀怨怨地道:「嫔妾宫里的熏香可不都是淑妃娘娘给的么?皇上要让淑妃娘娘自己查自己?那能查出个什么来?」 「她给的?」 「是啊,自从皇上将大权给了她,这宫里的东西都是由她分配。」霍纤柔红了眼:「少了很多东西也就罢了,嫔妾不想计较,可这熏香里还有脏东西,令嫔妾侍寝都无力……」 这可是大事啊! 帝王抿唇,低声问:「那你觉得该由谁来查?」 眼珠子转了转,霍嫔道:「嫔妾觉得花嫔倒是很聪明,上回能查出惠妃谋害之事,这次应该也能还嫔妾一个公道。」 心里一沉,宇文颉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她那点雕虫小技,上不得台面。给她一次立功的机会,已经变得无法无天,要再给一次,朕怕她得连朕都不放在眼里了。」 「啊?」霍嫔微愣:「花嫔不是很懂规矩的人吗?」 「表面而已。」帝王摆手,似乎是不愿意再说:「这事还是交给熹妃吧,到底是宫里的老人了,说话也有份量。」 「也好。」霍嫔点头。 从皇帝的话里看来,花嫔失宠,跟她的脾气有关系啊?霍纤柔暗暗地想,皇上不喜欢张扬的人,看来自己以后也得多小心。 【卷三完】 注1:相关书籍推荐: 01、《穿越来欺君》卷一 作者:蒹葭苍苍 02、《穿越来欺君》卷二 作者:蒹葭苍苍 03、《穿越来欺君》卷三 作者:蒹葭苍苍 04、《穿越来欺君》卷四 作者:蒹葭苍苍 05、《穿越来欺君》卷五 作者:蒹葭苍苍 注2:本作品由豆豆网提供,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豆网,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