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养贵女 卷三》 第一章 【正文开始】 理国公府的新年照样热热闹闹,就是叶老太太也得打起精神来,入宫朝贺,家中祭祖,从初五开始年酒也摆了起来。章雨柔挺着大肚子安胎为重,叶二太太带着杨婉真安排年酒,不是出去吃,就是自家摆酒,没几日又是十五元宵,直忙出了正月才算完毕。 冯氏的丧事杜家没有小办,但也没有办太大,停灵二十一日,出殡那天,叶二太太死活劝住没让叶老太太过去,自己带上杨婉真和姑娘们都去了。杜俊父子的前程不错,冯氏又出身勋贵,冯家许多故交好友,路祭吊唁。又因礼亲王世子凤曜与杜俊私交不错,也亲自来路祭。 灵柩先送至杜家家庙,法事完毕之后,杜俊带着泰哥儿亲自抚灵回乡入祖坟安葬。如此来回一趟,前后忙活直至三月初才算是彻底忙完。百日之期已满,紧接着说亲的也上门了,父子双探花,杜俊又是青年才俊,让嫡母当后母虽然不舍得,庶女却是很舍得。 冯家也没闲着,冯氏还有一个庶妹,今年十六岁,待字闺中,冯老爷出面向杜老爷提出妹妹续嫁,把冯小妹嫁与杜俊,继续两家姻亲。杜老爷虽然觉得主意可行,却没有一口答应,杜俊二十几岁,这都是二婚了,肯定要问问他的意思。 「冯家的庶妹?算了,我实在不想再娶冯家姑娘。」杜俊马上挥手说着。 杜太太也道:「冯家姑娘还是算了。」 冯太太的水平都不高,冯氏这个嫡女都养的如此娇弱,再寻个庶女进门,总觉得不太合适。杜俊风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指望新媳妇能收住他的心太难了。那至少能得看开了,少去想些情情爱爱的东西才能过下去。 杜老爷看看杜俊却是道:「你房里一嫡一庶,二子在身边,还有一个妾室有孕待产,若是再娶其他人家的姑娘,以后闹出什么事来,岂不是更乱。」 要是杜俊安份守己,杜家也没有爵位,嫡次子的资源不比嫡长子少多少,后宅想安稳倒不难。但就杜俊这样的风流成性,还是保险一点姐妹续娶比较妥当。 「若是小冯氏嫁进来之后也这样去了呢。」杜俊说着,他到现在都搞不清楚冯氏的脑筋回路,没有任何地方苛待过她,现在家里也是和和气气,结果就突然郁闷死了。再看冯太太那样,真不像是会善待庶女的。想了想道:「不过说到续嫁,叶家姑娘们来吊唁时,我见到了叶家的一位叶菱姑娘,举止得体,容姿秀美,我倒是有心想续娶为妻。」 饶是杜俊见过不少美女,看到叶菱时也被震了一下,千金小姐能有这般容姿也是很少找的。若是能娶之为妻,倒是他的造化。 杜太太早就见过叶菱,深知她不只有美貌,谈吐举止落落大方,能诗会画也十分有才。若是这样一个才貌兼备的大美女若是能让杜俊收心,她也就能省心了,忙道:「我也觉得叶菱合适,是叶家长二房的嫡女,累世皇商,家中十分富裕,今年十五岁,暂住国公府,最是知书达理,更难的是好模样。」 杜老爷显得有些犹豫,就是国公府的嫡系,到底不是国公府的小姐,皇商人家出身太低。又想想杜俆这是寻填房,不是门第低,就是庶出,总不能好处都占了。便道:「你们娘俩若是都愿意,那就问问叶家的意思,叶冯两家也十分亲厚,新媳妇自会对泰哥儿很好。」 杜家三口商议好,杜太太亲自去冯家一趟,杜家虽然拒绝了冯小妹,但想娶叶家姑娘,冯叶两家也是姻亲,关系也很好,娶叶家姑娘对冯家也没有坏处。 没想到冯太太当场就冷了脸,道:「怪不得叶老太太要把我女儿打发到安阳去呢,原来是打的是这个主意。」 杜太太听得愣了一下,有点不太明白冯太太的话。冯氏丧事上,冯家没少找事,娘家人在姑娘丧事上挑点毛病也是有的,但意思意思就够了。冯氏是病死的,杜家没有人害她,冯太太却是挑鼻子挑眼,杜太太想着她丧女之痛也没跟她计较。现在丧事也过去了,两家要商量正经事,冯太太还是这副嘴脸就很讨厌了。 「杜家想挑什么样的媳妇,冯家哪里敢管。」冯太太冷笑说着,又道:「我那命苦的女儿已经入土,唯一的外孙还不是随便你们去,我又能说什么,总是杜家的嫡长孙,还望亲家母能顾顾自家的脸面。」 饶是杜太太好脾气也听得生气,道:「杜家要续娶本就是杜家的事,只是前几日亲家公亲自去说亲,我今天才上门来告知。至于泰哥儿是杜家的子孙,杜家自会看顾,就不劳亲家母操心。今天话也完了,告辞。」 杜太太气冲冲的走了,冯太太更加恨得咬牙切齿,当即吩咐道:「套车去理国公府。」 她一直不喜欢叶老太太,总是假惺惺的示好向人展示着自己的善良。要不是因为她多管闲事,冯氏怎么会被下放回乡,心病难医以至于这么年纪轻轻就撒手走了。 细算起来,冯氏被发打走时,杜俊的前途就看起来很不错。只怕叶家是早有想法想抢杜俊这个女婿,杜家这门好姻亲,所以才把杜家的家事闹大,为了的就是挤走冯氏。现在叶家终于如愿,冯氏死了空出位子,杜家主动提出要娶叶家姑娘。 不等下人把车驾准备好,冯老爷就气冲冲的过来了,是冯太太身边的婆子看这样不行,悄悄去叫了冯老爷。若是让冯太太这么去了理国公府,把叶家得罪狠了,冯太太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你到底闹个什么劲,这都是命,怨不得谁。」冯老爷说的也是满心感慨,看冯太太就要暴怒,却是伸手抚抚她的背,轻声说着道:「我知道你心里苦,想吵一吵闹一闹,不然压在心里难受。说起来都是我没用,照顾不好你们,你要是真怒啊,就打我几下出出气。」 冯太太抬手就打了冯老爷几下,随后却是哇的一声放声大哭。 杜家有意叶菱当儿媳妇,也知道叶菱一直很抢手,便不敢耽搁,挑了个好日子,杜太太亲自坐车来了。现在定亲肯定不行,但可以提前问问叶家的意思,若是行大家就先私下里说好,要是不行呢就再慢慢找,不耽搁时间。 妻死虽然也是三年孝,但夫妻不比父母,少有守满的,守个一两年意思一下就好了。提前说定婚事,女方也开始准备,一年后正好可以续娶。 「菱丫头?」叶老太太愣了一下,她知道冯家想妹妹续嫁,没想到杜家却看中了叶菱。顿了一下道:「这门亲事我不敢做主,杜太太稍等,我派人请了我那弟妹来,杜太太与她说吧。」 「应该的。」杜太太笑着说。 婆子过去长二房传话,叶茜,叶荞也在,正跟叶菱一起陪着叶二老太太摸牌。婆子看姑娘们在本来是支支吾吾待说不说的,叶二老太太就道:「有话就直说,不妨事的。」 婆子这才说了杜家向叶菱提亲的事,屋里四人都愣住了。尤其是叶茜,很有骂娘的冲动,杜俊真是不要脸的很,冯氏去世才多久就来打叶菱的主意,肯定是看叶菱长得漂亮,那种色胚看女人一是脸蛋二是身材,真该直接人道毁灭了! 第二章 「冯姐姐的孝期还没满吧?」叶菱皱眉说着。在这之前她并没有见过冯氏,要说有多深的感情肯定说不上,但听叶茜说了冯氏的事,她也是满同情的,对以乱搞出名的杜俊实在没有好感。 「杜太太只是来探探口头。」婆子说着,这也是常事,私下里先询问了,总好过媒婆上门后被打过去。杜俊很抢手,上杜家门的人应该也不少,要是杜家已经找好了,其他人家也好回绝了。 叶二老太太知道风气素来如此,对孝期不满倒是无所谓。她见过杜俊,知道这是个青年才俊,好才学才好样貌,只论这两样倒是倒配得上叶菱,但私德就差太多了。看向叶菱道:「你怎么想的?」 叶菱摇摇头,坚定地道:「我又不是嫁不出去,何必去当填房。」 长得帅有什么用,天天见不着面再帅也不是自己。至于有才,天天勾栏里混着的歪才,不要也罢。她没想过要嫁个高门大户提携兄弟,钱财她这辈子都不缺,完全可以过的自由自在,何必找这么个男人让自己下半辈子不好过。 叶二老太太听得点点头,进到叶老太太屋里,简单的客气问候之后各自安坐。叶二老太太爽俐惯了这回也不例外,等杜太太把来意说完,都没迂回,直说叶菱年龄小根本就不懂事,也不会照顾孩子,承蒙错爱云云。 杜太太如何不明白,叶二老太太这是不想孙女当后娘,一般人家都不舍得嫡女当后娘,只怕里外不是人,这也是人之常情。又看叶二老太太神情坚决,知道是没有回转的余地。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没再说什么,杜俊也不愁找不着媳妇。 众人闲话一会,杜太太正要告辞走,就见有管事媳妇匆匆进门回话:「礼亲王府的长史官突然来访,说礼亲王妃想见叶二老太太和菱姑娘,请收拾了跟他过去。」 「礼亲王府长史?」叶老太太惊讶了,理国公府跟礼亲王府素无来往,这是唱哪出啊。不禁问道:「说什么事了吗?」 「老太爷会见的长史官,外头就这么传话进来,也没敢问是什么事。」管事媳妇说着,又道:「只让叶二老太太和叶菱赶紧装扮了过去。」 叶二老太太就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倒是显得十分镇定,长二房进京之后一直奉公守法,就是有哪里不好也不可能把女眷叫到王府去处置。便道:「我先回去更衣,一会就带了菱丫头过来。」 「嗯。」叶老太太点头,回身又对身边丫头道:「去看看三爷和四爷谁在家里,赶紧过来。」 叶二老太太转身去了,杜太太本来就要走,叶家又有事务更不好再留,起身去了。 叶景祀来的很快,实在是找他很容易,除了睡觉时间之外去莲溪庵就对了。来的路上听婆子说了怎么回事,心中也有些惊讶。最近大半年他几乎没出去玩过,全部心思都放到静楚身上,外头各府的动静也闹不清楚。 没一会叶二老太太也带着叶菱来了,比平常外出打扮更隆重一些,脸上也都有些莫名其妙,这样的召见来的实在很诡异。 「礼亲王府世子凤曜今年十七岁,万启皇帝孝中也没有选秀,婚事便一直拖着。」叶景祀想想说着,上下打量着叶菱,有几分自言自语地道:「难道凤曜是看中了菱妹妹,想娶之为妃?」 记得冯氏丧礼上凤曜去吊唁,好像还被叶菱惊艳了一把,问过他叶菱是谁。当时他正帮着杜俊料理事情,也就随口说一句。他一向不怎么甩凤曜,对他的话也就不太当回事。 叶二老太太和叶菱都傻住了,叶老太太刚才就想到了,却是道:「这……王妃不是得选秀才能决定的吗?」 「也不一定全部选秀,只要女方各方面符合条件,宗人府批准就可以了。」叶景祀说着,选秀是常态,但例外向来不少。太妃,王妃做主给儿子寻妻,只要宗人府批准,这就可以了。 叶菱眼睛瞪大了,十分不情愿的道:「但是我的出身……是不是太高了些,不符合标准吧?」 「皇商的话……马马虎虎,若是礼亲王府满意,宗人府不会卡。」叶景祀说着,又道:「若是礼亲王府真是这个意思,我定会给妹妹讨得正妃之位。」 大楚把平民后妃政策贯彻的很彻底,高门大户的女儿不管是想进宫还是嫁进王府都不可能,宗人府直接卡死。就是公主下嫁多半也会选些没落的勋贵,不会挑当权清贵。像安宁长公主嫁进理国公府时,除了有个爵位外啥都没有。再如庆和大长公主那样,嫁进去就直接当家。 也因此选秀是大楚后宫的重要活动之一,在京城周边地区挑选小家碧玉,地方上的望族或者小官吏人家的女儿,族人皆读书,家风良好,女儿也要知书达理。条件合格者就被带入京城,接下来就是一层层筛选,最后一关是太后,皇帝,皇后出马,先是给皇帝选,选剩下的则赐给亲王,郡王,宗室为正室或者偏房。 因为出身小门小户,能入宫为妃,或者嫁给宗族王爷也算是一步登天。尤其是王妃的家人,可以到王府居住,享受各种优厚待遇,家中父兄也能萌得六品官,虽然是闲差也是十分难得。但是享受了优厚条件就要承担一定的风险待遇,与平民后妃同行的还有毫不手软的殉葬制度。 万启皇帝的后宫还好,宋太后非常宽厚,特意跟永昌皇帝说了,殉葬虽然是祖制,但有儿有女的,在宫中服侍许久的妃嫔们还是免了,额外开恩赦免了一部分。但就是这样,仍然殉了好几百人。 王府比皇宫还要狠,后宫最多也就是生子妃嫔殉葬,至少皇太后不殉葬。王府里生有子女的侧妃庶妃自是不必说,就是生有嫡长子的原配发妻,都有可能被殉葬。 「我根本就没有见过礼亲王世子,更没有跟他说过话,他这一见钟情到底是从何而来!!」叶菱忍无可忍的跟叶二老太太抱怨起来。 她倒不是张狂到连亲王世子都看不起,亲王的标配是正妃一人,侧妃两人,庶妃两人,有名有份的小老婆就有四个。更奇葩的若是正妃无子亡故,亲王可以不用再续娶,扶正庶长子的娘为正妃,这样的制度下,妾室如何能安份守己。 再把殉葬制度算上,也是说王府的正妃除了生儿子,斗小妾之外还要每天三炷香,祈求王爷长命百岁。不然很有可能花了大半辈子时间摆平后院,好不容易熬到儿孙满堂要享老太太福时,王爷却死翘翘,自己也得去殉葬。 叶二老太太如何愿意孙女进王府,但皇家可不比一般的亲家,选中哪家就是造化。许多大户人家为了回避选秀甚至把女儿嫁给家中伙计,提前晓得了还可以回避,这回真是避无可避,就是说己有婚配,那就先把婚书拿出来。 现在凤曜自己看中叶菱,礼王妃也相看过了,叶菱的家世以及未婚状态清清楚楚,若是再做手脚,那罪就大了。叹气道:「我们住在国公府,又是累世皇商,早不在选秀之列,哪里能想到,真是无妄之灾啊……」 「祖母……我知道我不该任性,但是……」叶菱忍不住哭了起来。 第三章 她一直过的都很美好,出身不高不低,开明的祖母当家,家里还有幼弟可以依靠,出嫁之时又有大笔嫁妆相陪。拥有的如此多,她对自己人生规划的很美好,甚至想过婚后与夫婿一起走遍大江南北。 现在让她嫁到王府,公婆就不说了,只说丈夫那里侧妃庶妃侍妾丫头。就是正妃又能怎么样,受了委屈难道还能回娘家哭诉,让娘家人出气吗。至于出门……那真只能梦里才能实现,亲王郡王有爵宗室们无旨离京四十里就可以砍头。 叶二老太太不由得跟着落泪,却搂住叶菱,神情坚定的道:「女人这辈子哪有遂心如意的,从父从夫从子,还得从天命。我一辈子好强,年轻气盛时总是不信命,后来却是由不得人不信。命里该你如此,再哭诉也改变不了,那就打起精神来,好好想想将来前程。别抱怨,也别埋怨,若是含着满心的不甘进去,不如现在就剪了头发去当姑子,就此常伴青灯古佛一辈子也许还能保住小命。」 「我都懂的,就是有些不甘心……」叶菱哭泣说着,她看不上杜俊还可以直接回绝,亲王世子则不由得她说看上或者看不上,需要做的就是跪下谢恩。 叶二老太太放开她,抬手给她顺顺头发道:「把你这娇小姐脾气都收了,也不用想原来是如何如何打算,你将来的人生就是在王府里度度了。我从小把你带在身边,也带跟着你走过不少地方,见过不少人事,我相信我教出来的孙女不会软弱至此,别怨命不好,别人辛苦未必你也辛苦。」 「嗯。」叶菱轻轻点头,把眼泪止住了,看向叶二老太太道:「祖母放心,我定会过的很好。」 七天之后宗人府过审,宋太后懿旨赐婚,正常情况下王爷世子也都是赐婚,这回也是走手续。凤曜与叶菱的婚事也订了下来,钦天监推算了日子,九月底成亲,宗人府操办,女方连嫁妆都不用准备。都平民后妃了,还得让女方准备嫁妆,实在强人所难。 长二房也要从国公府搬出去,这是宗人府的意见,皇商出身也算马马虎虎。但王妃出阁从国公府抬出去也不太好,这样就显得叶菱的身份太高了,不合一直以来的祖制。本来叶二老太太的意思是自己寻房舍,凤曜却说不用,亲自收拾了城外的别院。 按照祖制,叶菱嫁到礼亲王府后,叶二老太太也可以带着叶景熙到王府居住。虽然他还没晋级为王爷,但叶景熙还小,寡居祖母带幼孙,可以额外照顾。 临走之前叶老太太摆酒送行,对礼王府的突然提亲,叶家上下惊讶之后也很高兴。毕竟能嫁入王府为正妃总是件高兴的事,礼亲王作为永昌皇帝的叔叔,也算被重视。世子凤曜年轻漂亮,叶景祀也说过凤曜人很不错,又是凤曜自己看中的,嫁进去之后吃不了苦。 叶家其他姐妹还好,就连叶薇都是反应平平,国公府的小姐不可能嫁入王府为妃,这是祖制家法,嫉妒不来的。唯独叶芙得知之后又跑到叶老太太跟前大哭一回,说什么国公府的宗女都能成王府嫡妃,正经嫡长女却只能嫁个庶子,把叶老太太也哭的无语,越发觉得叶大太太是真不能再回府了。 「与姐妹们一起这一年多,临走之前也没什么东西相送,各人拿上点,也是我的心意了。」叶菱笑着说。给叶茜,叶荞,叶薇派发着东西,搬迁收拾东西时准备好的,一个多月时间她也想开了,这是她的命,不想死就得进去,不管与期望的差多少,人总得活下去,日子也得过下去。 叶茜看着叶菱,客观来说这门亲事不差,只是与叶菱的理想预期差太多。想了想笑着道:「菱姐姐聪明智慧,不管在哪里都能过的好。」 叶菱听得笑笑,又拿起桌子上摆好的一份,递给叶茜道:「这份是静楚小师傅的,以后不能再帮她的忙,临别之时,薄礼相送,望她珍重。」 叶茜接过来,道:「我代她谢谢姑娘。」 长二房上京时带的东西不多,此时走时也是几大车东西,叶景怡和叶景祀去送的,帮着整理收拾忙完了大半天。 三月中章雨柔产女,母女平安,虽然是女儿叶老太太和叶景怡也十分高兴,消息传到宫中,两宫太后也有赏赐,宋太后还亲赐了名字叶敏。洗三满月酒都是大办特办,国公府上下也是忙碌不休。杨婉真格外累些,帮着叶二太太打理家务,收礼单宴宾客不说。她与章雨柔格外交好,每日都要亲自去梧桐书院照看,还亲手缝了许多小孩子的衣服送过去。 国公府从上到下都晓得大奶奶和二奶奶十分亲密,叶荞看在眼里却总觉得有点点别拗,杨婉真的处境是需要跟章雨柔交好,但是叶景尔可是暗恋章雨柔呢,虽然章雨柔总是避着他,叔嫂不通话倒能说得过去,但不可能彻底避开,成亲之后从叶景尔眼里还能看出些意思来。 「二嫂真心跟大嫂交好吗?」叶荞忍不住跟叶茜嘀咕起来,真心相爱对夫妻来说很玄纪,男人纳妾收房都是常事,但小叔子暗恋嫂子,这种就比较禁忌,属于不能犯的那种。 叶茜不禁拍拍叶荞的头,小声道:「肯定是真心的啊,哪里会不真心。」 杨婉真是高嫁过来,跟娘家决裂,夫家两层公婆婆,妯娌小姑人口众多。叶二太太那种婆婆太难讨好了,需要她第一时间抓住的就是叶景尔。叶景尔把章雨柔当成女神一样,杨婉真想跟叶景尔过好,肯定要跟章雨柔交好。杨婉真要是给跟章雨柔瞪眼闹气,叶景尔会对她好吗。 同样的章雨柔也需要与杨婉真交好,她们俩的关系越好,大房与二房走的越近,才越不会被怀疑。更何况杨婉真本身智商够硬,就像叶二太太挑她当儿媳妇一样,这是个能成事的,性格也可以深交。 「唉,还是嫁个门当户对最好。」叶荞忍不住说着,看看杨婉真进门以来的举动,真不是辛苦两个字可以形容,过劳死都有可能。还有叶菱即将嫁入的礼王府,几次与叶菱说话的神情,只怕也是忧比喜多,想想王府制度也真是蛋疼两字可解。 叶茜叹口气道:「姑娘家嫁谁哪是自己能掌控的,二嫂不进国公府的门,就只能到其他大户人家当妾室。就是菱姐姐,那样的家境,本以为可以潇洒一生的,结果还不是抗不住皇命。就是你我,将来遂心如愿还好,不能如意日子还得过。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叶荞听得也不禁默然,说起来她还是幸运的,她户籍上的年龄才十二岁,虽然也该议亲了,却没那么着急。女子出嫁就好像抓阄,外头看着光鲜,不定就出了什么极品了。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突然想了起来,小声道:「真是奇怪了,最近这些日子展太太怎么老是找我说话,按理说她该来找你说话才是。」 以前是姐妹俩一起住,展太太找叶茜要来西厢房,现在她们都分开了,展太太总来西厢房就有点理解不能了。 一语未完,就听门口传来展太太的声音:「荞姑娘在屋里吗?」 第四章 叶茜和叶荞起身相迎,只见展太太带着小丫头进来,小丫头端着托盆,里头放着些小玩意。看到叶茜也在屋里,稍稍愣了一下,却是笑着道:「正好茜姑娘也在,我就不用多跑一趟。前些天飞哥儿回直隶一趟,捎来了不少东西,虽然是不值钱的小玩意,总是些心意,便给姑娘们送来了。」 叶荞看叶茜一眼,叶茜微微笑着,神情坦然。这才让丫头上前收了,虽然不太待见展太太,但也不好赶她走,只得让着坐下来。 丫头倒茶上来,展太太的话匣子也打开了。先从展飞说起,不外乎是又写了好文章,老师夸他如何如何好,还有就是下场的事,下一次秋闱时,老师建议展飞去试试看。也不是觉得他下场就能中而是觉得他可以去试试,这对国子监来说也是个极大的鼓励。 「展大爷突然回家又为何事呢?」叶茜突然插嘴,现在也不是收租的季节,展飞在国子监学习的很好,突然间回老家肯定有事。 展太太叹口气,一脸抱怨的道:「是为了珠姐儿,飞哥儿的姐姐,前头大姐的女儿。老爷去世之后,五七刚过她舅家就把她接走,大姐的嫁妆也一起拉走了。这本也是人之常情,我也不敢问。后来我与飞哥儿被展家净身赶出来,走投无路便上门求助过,结果珠姐儿就从头上拔了两根银簪子,总共才几两重。我是后妈不错,飞哥儿总是她亲弟弟,竟然也能这样打发。」 叶荞等着听重点,就听展太太抱怨不完了,忍不住打断道:「展大姑娘出什么事了吗?」 展太太撇嘴道:「要不是出事了,她才想不到我们娘俩。不过这事我们也是无能为力,飞哥儿回去也是白跑一趟,将来如何也要看她自己的造化。」 叶茜对与展太太不说重点也无语了,直接问道:「难道是展姑娘的婚事?」 「要是婚事就好了。」展太太叹了口气,她虽然怨珠姐儿在她们母子落难的时候不搭手,总的来说展太太并不是恶毒的人,道:「是选秀的事,真没见过这样的舅舅,听到选秀的风声,把自己的亲生女儿藏了起来,却不带着珠姐走。珠姐儿没办法只得给飞哥儿写信,希望飞哥儿能带她躲一躲。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飞哥儿前脚上门,后脚太监就上门了。珠姐儿生的倒是有几分容貌,只怕是躲不过去了,唉。」 选秀对与京城周围心疼女儿的小户人家,可以算是一场大灾难。选宫妃好些,到选宫女时当地的光棍就有福了。几乎是瞬间得个老婆,有些伙计都是半夜被东家叫起来,小姐直接塞到被窝里,拜堂洞房,啥事都省了。 就是有滔天的富贵,想想后宫的各种坑爹制度,只有到皇后,太后才能保住性命,几年一选,每次几千人,这样的概率别说当皇后了,就是选为妃也是极难的。若是当了女官或者宫女,先不说将来如何过,弄不好进宫没几天,触犯了宫规就丢了性命。大楚太监跋扈,宫女的命真不是命。 姑娘生的实在貌美如花,也有些野心的肯定是上赶着去,但平常人家,姑娘有几分颜色又相对平凡的就真的害怕了,每到选秀之时,大逃亡是必然上演。 「若是入选的话,展姑娘就……」叶荞没再说下去。就像叶菱被凤曜看中选为正妃,这都是需要高呼万岁谢恩的事,哪能说可怜呢。 展太太道:「听飞哥说初选已经过了,过不了多久就要上京来。要是真有时运,在最后刷下去就好了。」 选宫妃很严格,一关关查的很严,若是最后落选那条件就离皇家的标准很接近,平常人家肯定会来求亲。据说当年有位跟宋太后一起入选,进入决赛圈后却被刷下去的某位,回家之后家里门槛都要被人踩平。结果她自己却立志终身不嫁,离皇后之位只有一步之差,落差太大。 选宫妃最怕的就是入围了,结果最后成了不起眼的才人之流,或者直接成了宫女、女官。将来多半没有好结果,幸好永昌皇帝还很年轻,万启皇帝死时后宫里就有才进宫没多久,连皇帝面都没见过就直接殉葬了,死的不是一般的冤。 「也只能是听天由命。」叶茜也跟着叹口气,大楚朝的后宫制度对女子来说真是个大灾难,真不如像前朝那样挑勋贵之女呢,至少不会这样大规模殉葬。 展太太又有几分不滋味的道:「飞哥儿来回奔波打点了这些日子,还给太监嬷嬷们塞了钱,当初那两根簪子的情,也算是还完了。」 叶茜和叶荞听得都有些无语,展太太常说这种不伦不类的话,让人接都没法接。不过她们倒不觉得展姑娘多过份,展姑娘的舅家能在选秀之列,家境虽然富,应该很一般。展姑娘又是个寄居,看这回选秀舅家的表现,只怕日子也不是很好过。真心疼爱的话,会带让她跟自家女儿一起躲。一个小姑娘家,生活不容易,她又能如何。 展太太絮絮叨叨的又说了以前的许多往事,不外乎是展家以前富裕,展姑娘的舅家家境很一般,常来打秋风。舅舅把展姑娘接走,多半也是没安好心的,其实就是看中前头太太的嫁妆,把展姑娘打发到宫里去,舅舅家也就理所当然吞掉这些嫁妆了。 叶荞真心听不下去,有时候她是真不知道要如何忍耐展太太,终于寻了个空挡就对叶茜道:「昨天我们跟明惠师太说好,今天要过去听经,也该过去了。」 叶茜马上点头道:「是该过去了,总不好让师太等我们。」 展太太再二也听出来了,笑着起身道:「姑娘们要去听经是好事,我又拉着姑娘们说了这么多,就先回去了,这些小玩意姑娘玩吧。」 「展太太慢走。」叶荞说着,只是站起身来,都没往外送。 等到展太太出门走远了,叶荞脸色难看起来,道:「她到底是想干嘛啊!」 要说完全猜不到她也没那笨,只是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展太太脑子里到底想的什么。当初展叶两家的婚事,内定的就是叶茜和展飞。她又不愁嫁,怎么会跟自己亲姐抢男人,还是展太太觉得展飞帅的天下无敌,是女人都得爱他,争着抢着要嫁他。 「应该是展太太嫌我太能干了。」叶茜神情淡然的说着。 她年前帮着叶二太太管了一阵子家,展太太也住二房肯定晓得,只怕是认为她太能干了。当初展太太就是挑中叶家的家境,又不是挑中她这个人,以展太太的智商,认为姐姐不好,就想换妹妹也是有可能的。 叶荞快要气死了,看叶茜如此平淡,就道:「展太太都这样了,你不会打算还忍她吧。叶家的女儿就这么不值钱啊,还能让她挑三拣四,真以为自己儿子中状元公。我们这就回去跟爹爹说,把这门亲事退掉,谁稀罕啊。」 「淡定一点。」叶茜拍拍叶荞的肩,天下间让人生气的人事太多,若是还要为展太太这种暴躁实在不值的。道:「也没什么值的生气,这门婚事从开始就是各取所需,别人的想法我们也管不着,若是这样就置气,以后岂不是要气死了。」 第五章 「我就是……」叶荞说到这里,心中的怒火也消了几分,却是看向叶茜道:「我前几日回家听太太说,府里可能给爹爹捐官呢,哪怕是个闲差,只要有了官家,我们的身价自然就不同了,早早把展家的婚事退掉,另外再寻岂不是更好。」 叶茜听得笑了,道:「看来你是真讨厌展太太了。」 「以前只觉得她没什么见识,说话也絮叨,这些都是小毛病。凭良心说展太太也没什么坏心眼,也不会想着法的去害人。但是这亲事……我有那么眼皮子浅吗,跟姐姐说好的亲事,我还要看在眼里。」叶荞说着又来气了。 「消消气。」叶茜笑着,还起身给叶荞倒了杯茶,道:「你啊,凡事都懂的,就是控制不了脾气,到底是太年轻了。」 「说的自己好像多老似的。」叶荞被这话逗笑了,又道:「不过你到底是个什么主意,把展家退了你才好说亲,人家都是嫌弃你了,这亲事还有什么意思。」 叶茜道:「也不着急这一会,今年事多,太太正怀着身孕,挺着大肚子正难的时候,若是能生个弟弟,我们将来也有娘家兄弟了。国公府的事务也多,爹爹天天外头忙碌,苗姨娘母女俩还时不时的来闹。若是再气冲冲地跑回家去说要退掉展家婚事,爹爹还以为我们受了多大的委屈,事情闹大了反而更不好看。总要找个空闲的好时间,慢慢与爹爹说了。」 叶荞听得点点头,叹气道:「我怎么就没你想的多呢。」 「你没我饭吃得多,自然也就没我想的多。」叶茜笑着说,叶荞这样的表现,才是她这个年龄姑娘该有脾气性情,有冲动有脾气才有活力。她是活了两辈子,见过的事多,遇到的事更多,要是再不淡定,还跟叶荞这样冲动,真是白瞎了。 「说的好像比我大多少似的。」叶荞忍不住说着。 叶茜笑着道:「别说这些了,趁着这回有空,我们回去看看太太。」 「嗯。」叶荞点点头。 叶茜回东厢房换衣服,心里也有些忧心,今年不止是家里事多,朝廷的事也多。孟昭就年前说一句年后要出京,直到现在就没露过面,整个人好像人间蒸发一样。再就是叶景祀,本以为他年后肯定会对静楚做什么,结果他一天天不见人影,估计是朝廷有动向,他去拼前程了。 算算日子,杜俊也该在朝廷上露头了,除了沾自己亲爹的光外,他本身的能力见解也不容小看。他与叶景祀、孟昭交好,这两个野马一样不见影,接下来只怕他也要有动作了。 再就是含山长公主选驸马的事,万启皇帝二十七个月的孝满之后,永昌皇帝就开始张罗。据说这回是海选,不只是没落勋贵人家,京城一般人家的公子哥也可以去选,年轻,容姿俊美,身体健康,知书达理是关键。前头是太监宫人把关,最后就是永昌皇帝亲自挑选。 如此选驸马的方式也是常见,叶茜隐隐记得,好像是含山长公主选驸马时出过什么事,上辈子在宫里听到过风声,不过时隔太久宫人们也都说的不清不楚。 五月底画眉生子,叶宗生的第一个儿子,年近三十才有子,起名叫盼哥儿。不只他高兴,叶老太太得知之后也十分欣喜,洗三的时候还亲自到东北小院去瞧了画眉母子俩,又额外给了许多东西。 与此同时含山长公主的驸马也选定,定城侯的次子元俊卿,含山长公主府已经修建完毕,钦天监择定吉日,六月底可以大婚。含山长公主的婚事宗人府早就开始准备,此时一应齐全。再加上含山长公主年龄也大了,婚事也不好拖,便紧挨着办了。 安宁长公主带着两个儿子进宫道喜,国公府也准备庆贺之事。就在此时永昌皇帝突然下了一道旨意,指江城侯府嫡长女穆元娘为礼亲王世子凤曜的侧妃。 这种旨意虽然不会下到国公府,但这样奇葩的事情几乎是瞬间在京城传遍。作为皇帝他当然可以打破祖制家法,后宫里偶尔也会有高门大户出身的妃嫔。但平西侯府的嫡长女被指为亲王世子侧妃,这就完全摸不着头脑。 京城众人第一反应就是:皇上您是吃错药了,还是没吃药? 经过各方打听,一天之后真相浮出水面。好久没这样的奇葩事情,八卦之心也都被勾起来了。 定城侯和平西侯都是外封侯爵,在京城之外建府,这也是大楚现存勋爵中唯二在京外的。定城侯府就建在定城,江城侯府就在江城,这两地离京城相当远,对比之下定城和江城离的还近点。 同样是五世承爵的侯府,两家的爵位即将到头,知道含山长公主要招驸马,便把自家儿子收拾打扮漂亮参加海选。因为家世很加分,没落勋贵最合适尚公主,两家的儿子也都争气,一路拼杀到最后。 到最后一关时是永昌皇帝,两宫太后,含山长公主一起阅看,本来永昌皇帝挺看好江城侯府的嫡三子,都要放选了。结果曾初识匆匆进来,在永昌皇帝和宋太后跟前嘀咕了几句,永昌皇帝当时就变了脸色,先让众人暂时退下,把江城侯公子留下来。 曾初识上去揪穆公子的头发,这才发现玄机。原来穆公子本身头发有些稀,便在头皮贴了些假发充数,粘贴手艺很过关以至于没人发现。 永昌皇帝当时就怒了,非要治穆家欺君之罪,宋太后却说没必要如此生气。派曾初识去调查是她的意思,想着两家侯府都是离京多年,本来是担心驸马的性情不好,没想到穆家搞这么一出。在曾初识的调查中,穆公子人还是不错,粘假发是在家时都在粘,年轻人爱美也是有的。而且除去这个缺点外,穆公子长得很不错,她和永昌皇帝本来也挺中意。 后来选定定城侯公子为含山长公主驸马,永昌皇帝虽然不好违逆嫡母之意,总觉得江城侯府太可恶,不狠罚他们难解心头之恨。得知这回江城侯府这回上京来的人口不少,江城侯夫人还把家里姑娘们带了好几个,是想着在京城寻门好亲事。 然后永昌皇帝就抽风了,江城侯府不是想给女儿寻门好亲事吗,他是不能直接下旨说,都不要娶江城侯府的姑娘,但他可以换一种方式来诉说。把穆家嫡长女指为侧妃小老婆,谁家还愿意给穆家结亲,只要不嫌寒碜大可以来。 旨意传到穆家在京城的别院中,太监们传了口谕,当天晚上就要进门,也不用凤曜来迎亲,穆家派人送去就好了。侧妃又不正室,如此也合乎规矩。 「菱妹妹被指为世子嫡妃,穆姑娘被指为侧妃……」章雨柔听叶景祀说完前因后果,心中是惊讶不已。 永昌皇帝这事办的……真心想吐槽都不知道如何说,只能用吃错药来解释。 叶老太太也叹气道:「穆家姑娘也是……本以为菱丫头能顺心,结果还没进门就洗添了这么一个侧妃。」 虽然说大楚平民后妃,出身没啥好比的,其实多少还有点影响。就像叶菱嫁给凤曜当世子妃,虽然说不用娘家人准备嫁妆,但要是长二房额外给了东西出门时风光不说,有娘家人撑腰总是好的多。 第六章 结果永昌皇帝就来这么一出,江城侯穆家就是再落魄,正牌嫡长女也比叶菱的出身高的多,又比叶菱早进门,以后日子有得闹腾呢。不过穆元娘也是倒霉催的,不然以她的出身,怎么也能风风光光嫁出去当正室,而不是一顶粉轿抬进府,如此对比真不知道该可怜谁。 叶景祀虽然也觉得自家舅舅该吃药了,嘴上却是道:「嫡庶尊卑有别,穆家姑娘又是这样进的府,将来日子肯定难挨。老太太不用为菱妹妹担心,有了正妻的名份谁敢怎么样。」 要是叶菱顶着正室的名头却被小妾斗倒了,只能说叶茜的智商情商需要回炉再造,叶二老太太需要为叶菱的杯具负些责任。 「若是如此自然最好。」叶老太太叹气。 姑娘们都是旁听状态,不可思议之余也不敢多说。倒是叶茜心里有几分明白,永昌皇帝如此抽风,从某方面来说跟大楚的制度有关系,他这个皇位完全是天上掉下来的。 大楚一直以来的政策是把太子以外的皇子当猪养,除了太子之位,其他皇子是不上书房的。认字肯定认得,但绝对不会指派大儒老师认真教导,封王分府之后那更是在养猪了,如此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皇子争位。 同时也留下了隐患,永昌皇帝就是个典型的例子。要是自己起兵谋反的那种,好歹还有心计谋划之类的,永昌皇帝就是典型的天上掉金饼给砸晕迷了。太子一直好好的,太孙都生了,小透明皇子天天打酱油不受重视。突然之间太子病死,皇位落到他头上。 从来没人教过他如何当皇帝,更没有人告诉他皇帝要做什么,在此之前他一直在当只温顺的猪仔,让他马上进入皇帝的角色实在有难度。就她所知的后宫事务,群p,淫乱,怎么恶心怎么来,永昌皇帝抽风的时候多着呢,乱指婚只是小意思。 六月含山长公主大婚,安宁长公主这个姐姐自是不必说,国公府里叶老太太,叶二太太,章雨柔,杨婉真,叶芙和叶薇,连带着叶茜和叶荞也跟着去了,可谓是全家出动去道喜,却是分批去的,公主府是皇家那一挂,国公府是勋贵一挂。 经过这么久的伤心,叶芙的心情好多了。闹腾就继续关起来,老实不闹腾还能出来透口气。都被这么久了,叶芙再傻也知道不能闹,得知道穆元娘被抬进礼亲王府的事,倒是狠狠的幸灾乐祸一回,这样的王府后宅以后肯定有得闹呢。 含山长公主府离皇城相当近,建府的时候不用考虑婆家的位置,挑了处风水宝地就开工了。原本也是亲王府邸,修缮改建一番也省了许多功夫。 定城侯府在定城,大婚之时肯定是全家都来了,不过不是是办婚事娶儿媳妇,而是来嫁儿子的。公主府在京城,驸马就要跟着来京城,定城侯府继续在定城,这个儿子算是远嫁京城。公主大婚是宗人府操办,宋太后又担心宗人府不够仔细委屈了最小的公主,派了戴权去打点。 享亲王待遇的公主府格局都差不多,不过公主的喜酒真不好吃,过去之后就是各种磕头行礼,中午赐宴,姑娘只要正装出席叶茜仍然吃了一身的汗水。诰命妇人们就更惨,全部大品梳妆吃一顿饭,身体稍微差点的弄不好就热晕了。 折腾了大半天回府,叶茜先喝了几碗茶,又让人准备瓜果,她得降降暑热。热成这样回来肯定都要洗澡,厨房备水肯定准备不过来,她就不跟着凑热闹,到晚上再洗也是一样的。 刚把暑热散去,叶茜正想着要不要补个眠,虽然过了午休时间,也想睡一会,就是睡过了也没什么。回来的时候老太太就特意说晚上不用去请安,各人屋里休息,晚饭也各人屋里吃,而且这么热的天,晚上吃不吃也无所谓。 「姑娘听说了吗,展家出大喜事了,真是想不到的大造化。」杜鹃掀帘子进来,一脸不可思议的说着。 叶茜正打着哈欠,思维都有点发散了,淡然问道:「什么事啊?」 「展家大姑娘被选为贤妃,马上就要册封了。」杜鹃说着,神情仍然觉得不可思议,选秀是小户人家姑娘们的噩梦是因为得福的概率太小太小,但一旦真的入选,别说皇后,太子妃这种能被立为妃,那也是极大的造化。一辈子荣华富贵不说,若是能生下儿子,也许还能免了殉葬出宫跟儿子同住。 「什么?」叶茜发散的思维马上收了回来,也觉得不可思议,道:「封妃?」 大楚是四妃九嫔,都必须是正经册封,基本上能够得到册封的宫妃,在后宫的生活都能保证,不受宠的话最多少得些赏,正经份例月钱都有的了。当然若是无子,最后有可能会殉葬,但至少生前的日子还能过的马马虎虎,算是抽到上上签了。 「是啊,据说是宫人传信,展太太高兴坏了,还打赏了下人。」杜鹃啧啧称奇。 叶茜想到展太太高兴的模样,心中也有些无语,展飞中了秀才她就得意成那样,现在女儿被选为妃,那得得意成什么样啊。想了想道:「给荞姑娘说一声,晚饭后一起去给展太太道喜。」 永昌皇帝登基之后,原本王府的班底自然搬进后宫里,嫡妃册为皇后,嫡长子封太子。其他妃嫔侍妾则是按生子年龄以及时间长短来排位份,四妃名额中只差一妃,其他的也就没有了,就等着这回选秀充实后宫。 唯一的一根上上签被展氏抽到,真可谓是登天的造化,尤其是永昌皇帝亲自挑选,这肯定是宠妃的料,将来生下儿女真有大福气也说不定。 展太太都要乐疯了,展飞也跟着高兴起来,展氏已经进宫,位份越高越好,唯一的亲姐自然希望她能过的好。消息在国公府传开之时,众人更多的是觉得不可思议,叶菱被凤曜看中虽然有些惊讶,想想叶菱的样貌也算是正常。选秀是几千人的海选,这种情况下能能抽到唯一的上上签,除了美貌之外,更是人品无敌。 母子俩摆酒把国公府从上到小都请了,国公府上下自然也十分捧场,家里能出一位贤妃,也算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因位列四妃,等级比较高,可以传信进宫。展飞特意让小太监传信,说自己年幼,展氏多得舅家照顾,四妃的家人可以荫个闲职,他愿意把让与舅舅。 展太太得知之后气得不行,展氏姓展的,后妃只荫娘家父亲,兄弟,现在弟弟还在,如何能让给舅舅。展飞不由的解释一通,就展氏那个舅舅就不是个好缠的,这个官职若是不给他肯定要缠不清,他才十二岁也不好封。更何况他更愿意科举出来,哪怕能中个举人也比得个六品虚职强,举人还能得个实职小官呢。 果然旨意下来,展飞母子得了金银田产赏赐,舅舅得了官职,也算是皆大欢喜。与此同时展飞也开始寻找合适的房子搬出去,有了一个皇妃姐姐他怎么也不能再厚着脸皮借住国公府。大楚一直要求平民后妃,就是再寄居的,皇妃的弟弟也不合适在国公府住下去,在正式册封之前肯定要搬出去。 第七章 京城的房价实在太贵,就凭展家这几年收上来的田租在京城买房绝对是做梦。就是把后宫的赏赐全部算上,也就勉强买套小院,再装修买家俱,日常花销都不用了。展飞思来想去觉得租房更合适,在国子监旁边租进小院,再买点下人使唤也就足够了。 派人寻了好几天,展飞倒是好打发,展太太就不好说话了。实在是在国公府生活久了,就是自己身边的丫头不少,打扫上的,厨房里的,针线上的,浆洗上的,这些公共人员展太太也一样使用。 正巧叶老太太得知展氏母子搬走,便派人来传话说,飞哥儿要去国子监求学,成日不在家中,不如留展太太暂住,倒也方便照顾。 展太太十分乐意,国公府的日子富贵,再者她以前低了这么久的头,现在女儿入选,正该得意的时候肯定要显摆够了,让那些以前看不起她的下人们知道自己狗眼看人低。展飞也不想太委屈母亲,就是现在寻房子收拾整理也得好几个月功夫才能住人,他还要去国子监念书,便让展太太暂居,自己是要寻房子搬出去,等外头收拾好了再接展太太同住。 「珠姐儿真是好大的造化……」已经过去这么多天,展太太还是很激动,不管见到谁翻来覆去就是这件事。最近她是真得意了,就是在叶二太太面前也觉得底气很足,只是叶二太太仍然是淡淡的,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跟她说,让她有种拳头打到棉花上的挫折感。 展飞再次打断她道:「母亲要称呼为贤妃娘娘,此时还无所谓,若是在外头被人听到了是要被降罪的。」 「现在就我们娘俩,我也就是在你面前说说。」展太太说着。 展飞晓得展太太没什么成府,也就是随口说惯了一时间改不过来,只是温声道:「母亲,称呼一定要改掉,若是在外头说错了,会惹出大祸的。」 「我晓的了,以后说话肯定会小心。」展太太说着,顿了一下又道:「倒是你的婚事……」 「我也觉得该正式订下来了。」展飞接口说着,展氏入选皇妃,他的身份也跟着提了些,叶茜也已经十三岁,可以正式定亲了。 展太太却皱眉叹气道:「说起来这都是我的错,当初我们初来乍到,只想到要门当户对。我更应该在意姑娘的人品脾气,在府里住的这几年,我冷眼看着,越发觉得这门亲事不太合适。叶茜生的虽然端庄贤淑,但事事强量爱出风头,口角又利害,家里的管事媳妇和嬷嬷们有些都怕她的,若是寻到这样的媳妇,我实在怕给你娶了个河东狮。」 「母亲……怎么突然这么说!!」展飞听得大惊失色,他一直都很中意叶茜,两家都到谈亲事的地步,他也没必要节外生枝跟展太太诉说他对叶茜的感情。婚事是展太太先提起来的,他就觉得展太太应该挺中意叶茜的,实在想不到展太太会变卦。 「你常年在外书房,总共才见过她几回,倒是我是内宅妇人,可以常上门去说话聊天,也能听听丫头婆子的闲话。我本来也觉得她很好,谁想到脾气那般大,实在不是良配。倒是荞姑娘看着比她软和的多,样貌也比她更标致些,堪配你。」展太太继续说着。 展飞脸色顿时变了,言语之中有几分指责,道:「母亲,当时与叶家说好的就是茜姑娘,你……你怎么能……」 先不说他本人喜欢叶茜,这事本身也不能这么办。原本订的姐姐,男方却要换妹妹,这事就是说破天去展家也不占理。 「我也就是这么想想而己,还没等我去跟叶家说呢,你姐姐就成了贤妃娘娘。你又在国子监读书,若是再考得了功名,国公府的小姐都能娶到。我本来就不中意叶茜,想着不如把亲事退了,另选合适的女子岂不是更妥当。」展太太理所当然的说着。 两家的亲事本来就没说死,不合适要退亲也是理所当然。她本来是不满意叶茜想换成叶荞,现在展飞能寻到更好的媳妇,那何必要一棵树上吊死,自然直接退亲,别寻高门更合适。 「母亲……怎么能这样呢,当初叶家能不弃寒微答应婚事,我们该高兴感激才是。富贵易妻多为士大夫所不齿,此事万万不可。」展飞又是惊又怒,只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要不是他们母子素来亲密,展太太从来都是有话直说,他真不敢相信展太太能搞出这么多离奇的想法。先是姐姐换妹妹,现在家世好了就要直接退亲。 「若是真不嫌寒微那就该把亲事定下来,当时不定亲不就是为了以后反悔方便吗。」展太太说着,口头婚约虽然也有效,但没有纸书为证,本就可以毁婚,就是叶家要去告都告不赢。 展飞深吸口气,随后斩钉截铁地道:「不能退掉这门亲事。」 「家世合适的好女子多了,叶茜只是国公府的旁支而己,本来就没有立下婚书,你为何执意坚持呢?」展太太不解的说着,她真不懂展飞执着什么。 展飞深知展太太的脾气,喜欢叶茜的话绝对不能说,说了更有得闹。理了想思绪道:「当初我们母子俩落难之时被叶二太太收留,留在国公府得己安身立命,我进国子监也多亏叶大爷帮忙。现在姐姐刚被选为贤妃,册封礼还没过,我们娘俩不回报国公府的大恩就罢了,竟然要退掉与叶家的婚事,与情与理我们都说不过去。更不用说茜姑娘一直养在老太太跟前,深得老太太喜欢,万一把国公府动怒把此事宣扬出去,更甚至传到宫中,宫中责怪说展家家风不好,更甚至于责怪到姐姐身上,那时候又要如何办。」 封妃也算是后宫大事,这样大规模的选秀,别说后宫要大封一回,许多亲王郡王宗室也都分派到了不少媳妇,相信接下来几个月勋贵们都要不停的吃喜酒。 展太太本身就没什么见识,高门大户里她都各种露拙,对皇宫就是更不知道。展飞又说的有鼻子有眼,心中顿时有几分怕了。现在只是钦选而己,还没有正式册立,他们人也在国公府住着,确实不合适马上退婚,道:「还是你思虑周全,退亲之事怎么也要等册立之后再说。」 「母亲,就是姐姐被选为贤妃,我们也该跟以前一样。张扬过了头,祸事也就要临门了。」展飞忍不住说着。 他永远都记得父亲过世之后,他们母子受的苦,这也是他上进的动力之一。以前他知道展太太有些不辩事非,但那时候他年龄还小,生活压力都要把人压垮了,根本就来不及去细想这些。现在他年龄涨大,经的事越多,越觉得展太太的问题严重。 展太太听得讪讪的,道:「这事也是我太心急,你年龄还小,婚事过几年再提也是一样的。」 母子俩嘴上如此说,心里却是各自有番盘算。展飞次日借口出门去寻屋,却是绕道去了东北小院。叶宗山刚刚吃完早饭,正要出门去,展飞迎面来了。 叶宗山有些意外,却也让着进到屋里。展氏封贤妃对展家虽然是好事,但对展叶两家的亲事不是什么好事,就在这前几天叶茜和叶荞也回家说了,叶茜说的很含糊,叶荞神情却显得很激动,叶宗山平常也听画眉说了不少,大概猜出了什么事。他虽然挺满意展飞,但展太太能起这种荒唐念头,那只有退亲一途。 第八章 进到屋里不等叶宗山让座,展飞就躬身作了一个揖,道:「家母行事欠妥,我特来向老爷致歉。」退亲的发展太太肯定是刚起的念头,但姐姐换妹妹之事,展太太肯定早有主意。就她那点成府肯定早就表现的众人皆知,以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在知道了肯定要登门道歉。 叶宗山看展飞如此,心中倒是十分高兴,道:「贤侄太客气,请坐。」 展飞这才坐下来,叶宗山开门见山的道:「虽然当初两家口头定下亲事,毕竟没有婚书为凭。时移世易,若是展太太别人他意,叶家也不绝责怪。」 展飞马上起身,坚决的道:「我今天特意过来就是跟山老爷说婚约之事,此事既已说定,展家绝不会改更,也请山老爷定要坚持婚约。」 叶宗山听展飞说的如此绝决,心中感动,却只得道:「贤侄啊,我知道你的心意。但婚姻之事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展太太心中不愿……何必强求。」 「我会请老师为我主婚。」展飞说着,天地君亲师,尤其是他的父亲已经过世,老师完全可以给他主婚,就是展太太也不好反对。 叶宗山多少有些意外,老师给丧父学生主婚也是有的,但这样的话就彻底违拟展太太之意。展飞的能如此,虽然十分难得,但叶茜进门之后还是得跟展太太相处,这样的开始的婆媳关系如何能好的了。他并不想女儿吃这个苦头,女儿高嫁也未必是好事,想了想只是道:「贤侄实在有心。」 「还望岳父能成全。」展飞看出叶宗山脸上的犹豫之色,马上的起身作揖,连称呼都改了。 叶宗山看展飞如此诚心,也不好再说退亲之后,道:「贤侄如此坚持,我也替茜丫头高兴。」 「多谢岳父。」展飞这才松了口气。 就在展飞在东北小院里与叶宗山相谈甚欢之时,展太太与丁姨娘也在东厢里说的高兴。展太太在考虑了一个晚上之后,深深觉得展飞的话很对,若是与叶家退亲是显得展家太不厚道,但若是继续跟旁支坚持联姻,展太太又觉得太掉价,她本来就不满意叶茜,现在越发连叶荞了看不上了。 一晚上深思熟虑之后,展太太就想到了叶薇,虽然是庶出却是国公府的正经小姐,身份比旁支高的好。比展飞大两岁,年龄也算合适。看叶薇的行事脾气,比叶茜温柔和顺多了,到底是庶出的,从小低眉顺眼肯定没那么大的气性。 若是退掉叶茜,改定叶薇,跟国公府就成了正头亲家,将来提携帮衬他们娘俩不说,国公府至少不会说他们娘俩忘恩负义,不会失了道义。 早饭过后展太太就派了小丫头来前头叶二太太院里哨探,等到叶二太太吃完早饭,带着杨婉真去叶老太太屋里去了,她趁空就摸了进来。丁姨娘现在叶二太太院里住着,要是叶二太太在时过去太扎眼,若是叶二太太问过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便偷着过来了。 展太太走到门口时,丁姨娘正骂着小丫头,倒茶的时候摔了杯子,偏偏是她最喜欢的那个,要还是以前肯定大声责骂,弄不好还要打两下。现在也就是趁叶二太太不在时多说几句,要是喊的声音大了,马上就会有婆子来说她。 自从搬到后院东厢里,她就没舒心过,早晚过去请安,有时候还要侍候叶二太太吃饭。婆子丫头都比她谱大,叶二太太从来不屑管她,挥手叫个婆子过来,能训她半个时辰。她现在只能指望着叶景伍能早日成家,分家虽然还早,但若是得了功名外任出时,她倒是可以跟着。 「哎哟,展太太,稀客啊,这么早来寻太太说话吗,太太去老太太屋里了,还要一会才能回来。」丁姨娘抬头到展太太进见时,多少愣了一下,现在展太太真风光了,有个四妃之一的女儿,以前是展太太讨好她,现在就要反过来了。 展太太只怕时间不够,也不客套,只是挥手让丫头们先退下。丁姨娘虽然不知道展太太闹那出,也挥手让丫头退下去了,问道:「展太太今天是来找我的?」 展太太点点头,笑着小声道:「我也不跟丁姨娘拐弯,姨娘也晓得,我以前糊涂给飞哥儿跟山老爷家说过茜姑娘,结果人家那时候嫌我们贫困,始终不肯定下亲事,现在倒是上赶着来了,我实在不喜欢。我看着薇姑娘是难得的好,家世,人品,模样,我看到就喜欢的紧……」 这都不是暗示,根本就是明示,丁姨娘如何不懂。脸上是又惊又喜,倒不是对展飞多满意,而是意外展太太竟然如此看中她,连姑娘的婚事都来问她这个生母,瞬间满足了她失落的心情。连带着看展太太也有几分亲切,道:「没想到展太太竟然与我说这个……」 「你是薇姑娘的生母,又自小抚养功薇姑娘,自然要先来跟你说说。」展太太笑着说,她倒不是蠢到以为姨娘可以决定姑娘的婚事,而是她觉得这门婚事要是马上说叶二太太多半不赞同,要是自己拿去问她,她是嫡母一旦说了不行,那门亲事也就死了。 那还不如先饶开叶二太太,通过丁姨娘走通叶薇的门路,就是这样似有似无的行走着,把叶茜的婚事退掉后。再瞅准时机再跟叶二太太开口,倒是成功率更高一些。 丁姨娘高兴归高兴,叶薇是她亲生女儿,婚姻大事上亲娘绝不会坑亲女儿。虽然说展家出了一个贤妃,但本朝平民后妃,几年一选,美人多了去了,能不能立住还要看孩子,不然熬了大半辈子最后殉葬的更多。再就是展飞的前程,都说他很好,这跟功名到头了还是不同。想了想道:「难得展太太看得起我,但我是个姨娘,姑娘的婚事……」 展太太笑着道:「姨娘是姑娘的亲娘,自然要为姑娘想,我如何不知。我今天来过来就是想姨娘先透个口风,等闲了姨娘见了姑娘也说一说。」 「等空吧。」丁姨娘含糊说着,也不满口答应。 两人正说着,就听外头小丫头们喊:「太太,二奶奶下来了……」 展太太下意识地站起身来,又小声对丁姨娘道:「我来姨娘这里终是不方便,姨娘常来找我说话才好。」她是独门独院住着,丁姨娘过去寻她说话,至少不在叶二太太眼皮子底下。 丁姨娘便笑着道:「那我闲了只管去展太太,展太太可别嫌我烦。」 「怎么会呢。」展太太笑着说,听着外头的脚步声,估摸着叶二太太进里间了,趁着这会院子里正乱,也连忙去了。 临的七月天气越来越热,叶二太太只是去老太太屋里坐了一会,回来时身上就有些汗迹,杨婉真也跟着叶二太太进到屋里,本欲上前侍候,叶二太太却是挥挥手道:「现在你有了身孕,头一个孩子要小心些,老太太免了你的请安,我这里你也不用来侍候。你凡事明白,也就不用我多说,坐下说话吧。」 「是。」杨婉真答应着,也在炕边上坐下来,行动不由的有几分小心。 昨天大夫诊脉诊出来的,她和叶景尔都有些惊讶,虽然两人谁都没说过,但彼此都不想那么早要孩子。章雨柔前头生了女儿,她不想把儿子生到头里。不过有孕终是件喜事,诊出来之后叶景尔也十分高兴。 第九章 丫头端茶上来,杨婉真走了一路也是热得很,在叶二太太跟前不用装的太客气,累了就说累坐下,渴了也只管喝茶。相处这么久她也算晓得叶二太太的脾气,不刁钻不古怪,也不怎么立规矩,只是有些厌烦傻子,对她来说真是个很好相处的婆婆。 「大姑娘年龄大了,上门提亲的也不少,你心里可有什么想法?」叶二太太直入正题,昨天叶老太太把她叫了去,说起了叶薇的婚事。 叶老太爷是想把叶薇许给孟昭,叶老太太却觉得很不妥当,一直觉得孟昭的家底太薄了些,廖夫人在外头的名声也很不好听,亲娘改嫁之后虽然不用前头儿子赡养,但平常肯定会有来往,这样的亲家……还不是结的好。 叶老太太一直用年龄小拖着,再加上孟昭年后一直到现在还没露脸,当事人都不在亲事更不能提。叶老太太便把叶二太太叫过去,趁着叶老太爷没把事情说开,意思是让叶二太太在「无知」的情况下给叶薇定下一门亲事,这样叶老太爷也觉得合适。 叶二太太也觉得这样合适,她倒不是认为孟昭配不上叶薇,正好相反她认为叶薇配不上孟昭。拿这样的姑娘去嫁孟昭。若是以后闹起来,两家肯定愉快不了,她也看好孟昭的前途,实在不想跟他结仇。 杨婉真想了想道:「京中与理国公府门第相当的人家许多,选个家风严紧,婆婆明理家的庶子,我倒觉得更妥当些。」 叶薇要是自己有些能耐本事,不说跟叶茜比,就是有叶荞的一半,还可以从低门户里挑,上进的嫡子或者科举出身的年轻进士。姑娘嫁过去之后当家理事,也少受公婆妯娌的气,日子至少能过的顺心。 偏偏叶薇没有这个本事,心性又高,顶着高门大户的招牌嫁过去,以叶薇的脾气多半还要压婆家一头。闹的公婆失和,夫妻反目,国公脸自家丢脸不说,也把人家男方给坑苦了。 门当户对其实更合适叶薇,高门大户的庶女配个高门大户的庶子,叶薇想摆谱也摆不起来。再是婆婆厉害,家风严明,叶薇就是想寻事也有规矩压着的,同样的庶子想折腾也一样折腾不起来,凡事都有规矩道理压着。叶薇并不是叶芙那种凡事不懂的朽木,这样只怕还能过的成。再不然就狠一点嫁到京外去,离京城远些就是在婆家翻天了,也传不过来。 叶二太太听得笑了,道:「你倒是很厚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如此也能省些事。」 若是叶薇天天在婆家开战,没几天就要回娘家哭诉,她又有正头兄弟,肯定有得闹腾。寻个规矩大的人家,压住她的脾气,确定正妻地位不动摇,不会坑死男方一家,也不会无故休妻和离。就是叶薇自己气不顺,也不敢乱闹,侍奉着公婆,生了孩子,慢慢的一辈子也过去了。 婆媳两个正说着,丁喜家的却进到里间,看到杨婉真没回避,只是小声向前道:「今早上太太带着二奶奶去请安之后,展太太就来了,到丁姨娘屋里说了一会,还把丫头都遣了出去,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事。」 叶二太太虽然人不在屋里,这院中丫头婆子都是有眼睛的。别说丁姨娘现在就在东厢房住着,就是还有前头住着,展太太这样钻屋里说话,也马上会有人告知后头。 「展太太去找丁姨娘?」叶二太太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神情显得有几分嘲讽,道:「她现在是真得意,以前能娶到国公府的旁支姑娘就觉得满意了,现在女儿入选为妃,她自然觉得儿子该娶国公府的姑娘了。」要是以后展飞中了状元,只怕她就要想娶公主儿媳了,升级就要换儿媳妇,很有想法。 杨婉真没作声,跟展太太打过几次交道,此时并不意外。就觉得展飞艇可惜的,那么好的孩子摊上这样的娘,只怕真要被亲娘坑死了。 丁喜家的并没有想到这么多,实在是觉得不可思议,展太太的脑筋回路真非一般人可以理解,道:「就是展太太真有这个心,也该过来跟太太说,竟然去找丁姨娘?那丁姨娘也不应该理会她才是,竟然还留她说那么久的话。小丫头们说展太太出来时还挺高兴的,难道丁姨娘真敢决定姑娘的婚事?」 杨婉真这才接口道:「展太太应该只是想通过丁姨娘探探大姑娘的口风。」展太太还没蠢到这份上,丁姨娘也没这个胆子,不过这两个人……估计能一拍即合。 叶二太太无所谓的摆摆手,神情淡然道:「把清音阁旁边的佛堂小院收拾了,一应东西都移到后罩楼去,那节小院就给丁姨娘住。添个人添份闹腾,还是一个住清静些。」 丁喜家的稍稍愣了一下,嘴上答应着,却是忍不住问道:「太太……不训斥她们吗?」 「这样的蠢材……花那个功夫管她们,我还不如清清静静看会书呢。」叶二太太有几分自言自语的说着,她既不是展飞和叶薇的亲妈,也不是救世主,更何况此事是两人的亲妈一手划策。 她已经为国公府忙碌了十几年,功劳也好,苦劳也罢她都有了,从上到下她这个二太太都很够份量。章雨柔嫁过来,她顺利交结了管家权,功成身退,公婆跟前她能说起话,大侄子夫妻面前她是慈爱的长辈。 又给叶景尔娶了杨婉真,聪明有能力的庶长媳,二房全部都能料理了。接下来的时间她该趁着年华还没有彻底老去,好好保养自己,修身养性,品味生活的乐趣。 再者蠢材的思维也不是一般人能理了的,吃力不讨好的去训斥了这一回,没多久再闹一出出来。还得再费心去管,已经有养老的资本,何必再去理会这些。人生苦短,何必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丁喜家的也晓得叶二太太是真不想再管事了,不由看了杨婉真一眼,杨婉真道:「太太放心,我会留心些的。」 「你怀着身孕也不要太操心了。」叶二太太只是说着。 「是,我有分寸。」杨婉真说着。 展太太想走叶薇的路子,也得叶薇看的上展家才行,展飞一个秀才,再加上一个皇妃姐姐只怕还不足以动叶薇的心,更何况还有展太太这样的婆婆。 当然要是叶薇真心愿意了,叶老太太也同意了,叶二太太都不想管,她这个嫂子才不会去管。展太太这样的亲家母虽然很上不得台面,但真比杨家好些。 叶二太太传话让丁姨娘搬迁,丫头婆子马上就动了起来。佛堂小院格局跟清音阁差不多,以前是国公府女眷们理佛之处,后来莲溪庵建起来,这一处也就没用了,佛像之类的都搬到莲溪庵,还剩下许多东西一直堆在屋里。 丁喜家的亲自去东厢房传话,丁姨娘多少愣了一下。早上展太太才摸到她屋里,下午叶二太太就让她搬家,难道……也不对啊,佛堂小院是紧挨着清音阁的,而且是单独小院,这是二房妾室中的独一份啊。 「佛堂也是才空出来,太太奶奶们都去莲溪庵理佛,这一处就彻底没用处了。」丁喜家的说着,又道:「我听太太的意思,以后五爷娶亲就娶到清音阁,到时候你们娘俩离的近,这是太太体贴你。」 第十章 叶景伍跟叶薇是双胞胎,今年十四岁了,男孩子的亲事没有那么着急,更何况前头还有两个兄长呢,公主的两个儿子还没说好亲事,下头的弟弟也不敢说亲事。不过年龄在这里摆着,也就这几年,展太太总是要搬走的,清音阁收拾出来给庶次子当新房也马马虎虎够用。 丁姨娘马上高兴起来,饶是她蠢也晓得,叶二太太想让她死,就是抬抬手的事,根本就不用如此拐弯抹角。当了这么多年姨娘,生了一对儿女,她终于有自己独立的院子,可以说是人生一大喜事。 又听说以后儿子住的也近,就更高兴起来,还要赶着去正房给叶二太太磕头,却被丁喜家的拦下来,叶二太太不喜被惊扰,丁姨娘老实不吱声就是谢恩。 次日早上婆子丫头们开始动手收拾,天气太热,下人们的动作也没那么快。丁姨娘也不敢催,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她丫头也没带上,悄悄去了叶薇住的降云轩。 国公府虽然没规定生母不能去看亲生儿女,但她住在叶二太太院里,叶薇住在叶老太太屋里,她一个姨娘穿唆两个院子也很显眼。便趁着天热午休的时候过来,主子下人都休息时,也就没人在意了。 正值午休降云轩里静悄悄一片,丁姨娘掀帘子进到正房里,外间值班的丫头婆子也在椅子上坐着犯困,听到脚步声才警觉起来。看到是丁姨娘也起身相迎,道:「姨奶奶来了,姑娘正睡觉呢。」 丁姨娘进到里间卧室,叶薇午睡很轻,听到外间的动静也睁开眼。坐起身来,揉着眼道:「大中午的姨娘怎么来了?」 「来瞧瞧姑娘。」丁姨娘笑着说,径自在窗边榻上坐了下来。 叶薇唤丫头进来洗脸,神情却显得有些无精打彩。她已经十四周岁,算是大姑娘。跟着出了这么多趟门,也有太太奶奶表示很喜欢她,偏偏家里没人说她的亲事。叶老太太素来守规矩,孙女过去可以撒个娇讨要东西,却不敢直问祖母为何不说我的亲事;叶二太太是敢不问,这个嫡母她害怕。 倒是旁敲侧击问过杨婉真,杨婉真进门这么久,对她都很客气,姑嫂关系还算可以。只是上头老太太和太太不提,杨婉真作为媳妇也不敢问,只说找机会帮她问问看。 丫头倒茶上来,丁姨娘看她神情淡淡地道:「姑娘怎么了,可有什么烦心的事?」 叶薇自小被丁姨娘养大,母女感情很好,向来是什么话都说,就道:「还不是因为婚事,我都十四了,也不知道老太太怎么想的,就是不提我的亲事。再想想前头二姑娘这个嫡女只许了个庶子,真不知道我的将来……唉。」 丁姨娘挥手让丫头们退下,起身到叶薇身边坐下来,道:「昨天早上展太太去了我屋里……」 一番简述,叶薇听完就冷笑一声道:「这展太太的心也未免太大了,展飞与叶茜的婚约还没扯完呢,只是女儿成了贤妃就敢想国公府的小姐了。姨娘就跟展太太说,想谈婚事先把前头的退干净了,我堂堂国公府的小姐难道还要跟旁支姑娘抢婚事!」 「展太太说就要去退呢。」丁姨娘说着。 叶薇不耐烦的道:「那就退干净了再说。」 丁姨娘听得连连点头,又悄声问:「那姑娘是中意这门亲事?」 叶薇犹豫起来,她让展太太退亲是觉得展家拖着拉着一个不合适,哪怕是有这个意思也得先把叶茜给退掉,不然有碍她的名声。 至于这门亲事…… 展飞长得很不错,品行良好,读书上进,个人条件也算过关。展太太那种婆婆也好摆弄,至少能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展飞的姐姐又入宫为妃,也是祖坟上冒青烟的大造化,但展家的家世实在太单薄了。 要是眼前有一堆高门大户的公子哥任她挑选,她肯定看不上展飞。现在是她正值花期,却没人跟她提亲事,又隐隐听说老太爷想把她许给孟昭,这样她有些恐慌。又觉得不太可能,主要是孟家那样的家境,国公府怎么会嫁姑娘过去。 正觉得前途茫茫之时,突然间一个展飞放到她面前,这让她有些犹豫。 或许是潜力股呢?反正她眼前也没有更好的选择,那就不如先留留看。 「都说这位展大爷很有才会读书,但这读书科举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显出来的。」叶薇叹气说着,要是展飞马上能得个功名,好也不会如此犹豫了。 丁姨娘也点头道:「可不是这样,还有宫里的娘娘,谁知道将来如何。」 要是像前朝那样,后妃的家世都杠杠的,那封上去了都难下来。现在是平民后妃,废后都闹过的,更何况一个妃子,一句话不好就打发到冷宫去了。 「先让展太太把前头的婚事退干净了。」叶薇说着,想了想又道:「姨娘也别说我的意思,就说这几天忙着搬家还顾不上来见我,是你思来想去想的。就是口头婚约,家里许多人也都晓得,前头没退干净与我的名声也不好听。若是真有诚心,现在先把婚事退了,等过几个月这事冷下来了,再说其他。」 丁姨娘听得有理,却不由的道:「姑娘是真有心?」 叶薇冷笑着道:「哪有那么多的心啊,不过是先留留看。我从来没跟展太太说过一句话,我的婚事姨娘也做不得主,先托着不提,与我的名声也没有妨碍。」 叶茜和叶荞姐妹俩实在很烦人,总是在老太太跟前抢她的风头,尤其是叶荞,老太太疼得很呢。展飞是配不上国公府的正经小姐,配个旁支却是绰绰有余,若是叶茜得了这门亲事,要是展飞真发迹了,以后指不定怎么得意呢。她要不要以后再说,先不能让叶茜得手了。 丁姨娘听得有理,她一个姨娘不管跟展太太说了什么都做不得数,展太太会找她这个姨娘商议本身就是二缺行为。就是展太太吵嚷起来,没有人证没有物证,上下嘴皮动动,就当屁放了,展太太也不能怎么样。道:「我回去就跟展太太说,听展太太的意思,明年展飞还要下场乡试呢,也不知道前程如何。」 「他才多大啊,科举考试哪有这么容易。」叶薇说着,也不是她小瞧展飞,年龄实在太小,若是这样都能考中,举人也未免太不值钱了。又道:「先把亲事退掉,来年再说也不迟。」 来年她就十五岁了,若是家里再没人跟她提亲事,她或者要考虑一下展飞了。 丁姨娘已经晓得如何应对展太太,其实跟展家结亲也挺好,展太太这样的婆婆,等到叶薇嫁过去肯定受不着气。顿了一下才问:「我正想问姑娘,公主府那边三爷和四爷的婚事开始说了吗?」 算算年龄叶景霰今年十六,叶景祀十五,婚事早就开始说了。只要他们俩的婚事订下来,下头叶景伍也就好说亲事了。 叶薇跟叶景伍是双胞胎,如何不留心,道:「听老太太说三哥的婚事订下来了,是永嘉侯府的嫡长女,今年十六了,只因为今年宫中事务多,来前又要吃亲王郡王们的喜酒,宗人府排了好几个月,安宁长公主便把婚事放到明年再办。至于四哥的婚事,听说长公主也在相看,不是今年年底,就是明年年初,肯定会定下来。」 第十一章 虽然说是叶家的爷们,但叶景霰和叶景祀的婚事,叶老太太也是不太敢问,安宁长公主自己挑选。最多到成亲的时候,国公府去帮忙料理料理。 丁姨娘听得放下心来,道:「这就好,三爷和四爷的婚事说好了,下头你哥的婚事也好说了。你们俩的婚事若是能顺心如意,我这辈子也就知足了。」 叶薇却没那么乐观,道:「哥哥的婚事肯定是二太太做主,真不知道会得个什么样的嫂子。」叶二太太行事也诡异,给叶景尔选了杨婉真,那样寒碜的娘家。现在到叶景尔,只怕姑娘的家世也是不容乐观。 七月的酷热席卷大地,叶老太太免了儿孙们的请安,又特意叮嘱杨婉真小心保养自己。叶茜连着好些天闷在屋里,觉得骨头都疼了。趁着早上天气好,叶茜想回东北小院问问情况,展太太想姐姐换妹妹的事已经跟叶宗山说了,退亲肯定还得叶宗山出面。 展氏能封贤妃真是祖坟冒青烟,虽然叶茜记忆里永昌皇帝的贤妃好像并不姓展,不过将近二十年的时间差,展氏在她不知道时间里受宠,也足够提携展飞了。现在的展太太肯定看不上叶家。与其等着展家说退亲,还不如叶家先说了呢,这门亲事到现在真没啥意思了。 从后花园西路过去,走到莲溪庵门口时,叶茜看时间还早,便上了台阶过去看看明惠师太和静楚。敲门进去没想到里头正忙乱着,明惠师太着凉了,天气热时明惠师太屋里是不敢用冰,就昨天晚上洗了个澡,婆子们已经很小心了,晚上就有些不太舒服。 大监请了大夫正在正房里诊症,静楚正在东厢坐着,小尼姑直接引着叶茜进了东厢房。静楚脸上神情十分凝重,年后明惠师太就病痛不断,也不是什么大毛病,都是些小毛病,多年来药不离身,也问过大夫,大夫只说年龄大了,最好是该准备的准备上。生老病死,这是人生常态,非人力可为。 「听说师太又病了,怎么样?」叶茜问着,神情却是十分悲凉,她也给明惠师太诊过脉,晓得明惠师太的身体情况。跟大夫的水平没关系,吃了太多年的苦,五十几岁油尽灯枯也是常事。 静楚本来只是默然坐着,叶茜如此一问,眼泪不自觉得落了下来。好一会才道:「着凉了,大夫正看着。」 叶茜不知道该如何劝慰静楚好,只是默默陪坐。没一会大太监送走大夫,进到厢房里道:「大夫也没说出什么来,只说细心照看,倒是留下了方子,说吃不吃都行。」 「嗯。」静楚应着,又道:「麻烦你们了。」 大太监抬头看看静楚的脸色,小心地道:「四爷让人在家庙后头挑了个风头宝地……」 静楚神色骤然紧了,大太监当即把头低了下去,半晌之后,只听清楚道:「是该如此了,难为四爷费心。」 大太监这才松了口气,赔着笑脸道:「姑娘的事,四爷费多少心都是心甘情愿。」 最近叶景祀很忙,宫中选秀是他没什么事,但亲王郡王娶媳妇就关他的事了。再加上叶景霰定亲,还有一些宫里的事,叶景祀在家时候都不多。但只要回来肯定会问静楚饮食起居,有时候回来的太晚,还会偷溜进来看看,怕打扰静楚休息,多半是摸进来看看就走,以叶景祀的身手也不会惊动旁人。 爱也好,宠也罢,转眼都一年了,手都没拉过几下。再是太监也明白,这才是叶景祀心头肉。以叶景祀的性格,就是以后明媒正娶了四奶奶,家里谁说了算还不一定呢。 静楚没做声,许久没看到叶景祀也让她清静许多,只是对叶茜道:「我们去看看师傅。」 大太监道:「我出来时看师太刚刚睡下,姑娘们不如稍等一会。」 「也好。」静楚复又坐下了来,挥手道:「你先下去吧。」 大太监这才敢退下。 大太监的脚步很轻,他走了屋里顿时沉默了,叶茜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劝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静楚突然开口,神情有几分自言自语:「其实这样也好,师傅辛苦了一辈子,总得有人给她送终才好。」 她活着的时候明惠师太去了,自己给她发丧送葬,不至于身后凄凉。若是她先走了,让明惠师太白发人送黑发人,那才是椎心之痛,也更难得善终。 「你别这么说……」叶茜听得心里越发的难受,不管是静楚还是明惠师太都是吃了太多的苦,尤其是明惠师太,苦到最后仍然是苦。 静楚看看叶茜如此,嘴角勾起了笑容,脸上神情十分悲凉,道:「我刚才想开,你倒是伤心起来。你还常说自己是医者,生老病死更该看的比我明白。」 「谁又能真的明白……」叶茜感伤说着,生与死之间,好像很简单,但只要还能活着呢,谁想去死呢。说着不禁看向静楚,叶菱去了礼亲王府别院待嫁兼学各种规矩,景阳那边的消息也就彻底断了,道:「小师傅要好好保重自己。」 「我会的。」静楚说着,她还要给明惠师太送终,身体不好怎么行。 「姑娘在这呢,让我好找。」东北小院的婆子匆匆进门,满头大汗,神情显得十分着急,都顾不上给静楚见礼,只是对叶茜道:「太太让我来寻姑娘,请姑娘速回家。我刚才去前头找姑娘,结果姑娘不在屋里,荞姑娘已经先过去了。」 叶茜稍稍怔了一下,静楚也不问因由,只是道:「那你快回去吧。」 「改天再找你说话。」叶茜说着,起身跟着婆子去了。 从莲溪庵后角门出去,叶茜这才问:「是不是展太太来了?」 「就是她来了。」婆子气急败坏的说着,又道:「太太已经派人去找老爷回来,又来叫姑娘。」 叶茜皱眉道:「爹爹没找展家退亲吗?」 「姑娘不知道,展大爷前两天来了,说的十分诚恳要坚持婚约,还说请老师主婚,老爷就允了他。谁想到今天展太太就来了,口口声声就要退婚。」婆子急的一头汗,画眉是扶正的太太,叶茜的婚事真心不敢做主,便急匆匆寻人回家。 「展大爷来了?他倒是很好。」叶茜有几分自言自语的说着,不过仍然做不了展太太的主。 从园门进到东北小院,不等进屋就听到叶荞气急败坏的声道:「展家出了位贤妃娘娘,展太太自然看不上我们小门小户,退亲就退亲,这样的皇亲我们也侍候不起。想当年你们母子俩落魄被二太太收留,就想与我家结亲想靠亲家帮扶。现在身价高了就要另寻高门,展大爷竟然还要走仕途,也不怕被人指着鼻子骂。」 「荞姑娘怎么说话呢,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当初人叶家也没有立下婚书,不就是想先想看看吗。」展太太说着,声音不禁小了几分。 展太太是属于敌弱我强,敌强我弱的人,进门时画眉说话很客气,因为前几天展飞来后,以叶宗山的意思,这样重情重义的男人可以托付终身。画眉就是看展太太不爽,也不会跟她大吵大闹,万一把婚事吵黄了,她不想承担这个责任。 第十二章 展太太就以为画眉好欺负,说话就不太好听,结果说一半叶荞过来了。叶荞的脾气不能说很大,但也不是受气的人,进门就跟展太太吵起来,展太太看叶荞凶,说话声音自然就低了。 叶荞冷笑着道:「若是按展太太说的,口头婚约不顶用,那展太太今天又何必特意过来,另外再寻好媳妇就是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呸……你们展家有多高的门低,连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了!!」 「说起来还是大户人家的姑娘,这样的脾气……哪家敢来娶。」展太太更小了些,都有些像嘀咕着自言自语。 叶茜掀帘子进屋,画眉看到她多少有几分安心。叶荞是被展太太的话气到了,两人这才吵起来,她心里也想退,但这话不能她说。现在叶茜来了,她最有发言权。 展太太看到叶茜也进来,脸上便有几分怯意。她多少有些怕叶茜,叶茜就是客客气气的跟她说话,语气姿态就不自觉得怕上了,她觉得叶茜跟叶二太太一挂的,都是那种惹了会死的。 若不是如此她也不会想着让展飞娶叶荞,只是没想到叶荞也是个厉害的主,也能这样指着她的鼻子骂。现在只能说这门亲事实在是退的好,这两个女儿都是厉害的。她吃了这些年的苦,还想享享儿媳妇的福呢,这样的凶残的媳妇,她是消受不起。 「正好展太太来了,省得还要打发人去寻。昨天父亲己与太太商定,我与展大爷的婚事不合适,正要去寻展大爷说清楚,偏偏展大爷四处忙着找房子找不到他人。」叶茜声音平淡,神情淡淡的,看向展太太的神情显得有几分不耐烦,更有几分嫌恶。 展太太愣了一下,有点没反应过来。 叶茜在画眉对面的炕上坐下来,看着展太太继续道:「当初展太太亲自上门说亲,现在叶家退婚,算起来也是叶家对不起展家。我记得前两天爹爹捎来几匹缎子,太太就行行好,随手拿两匹当做补偿展太太吧。」 画眉何其聪明,听到最后一句时,肚皮都快笑破了,马上对身边的婆子道:「去拿两匹缎子来,叶家无故退亲总是对不起展家,两匹缎子展太太千万不要推辞,不然们更是过意不去。」 婆子手脚也快,东北小院屋子也小,没一会抱了匹最差的红布进来,直接塞到展太太手里。展太太下意识的抱住,突然间反应过来,把红布扔到坑上,冲画眉喊着道:「是展家先提退亲的,怎么成叶家退亲了。」 要是叶家先退亲,岂不是展飞被叶家嫌弃。展家现在前程如此好,肯定是展家退亲,哪被不如的自家的叶家嫌弃。 「展太太这话说的真好笑,就在前两天展大爷亲自过来,只怕叶家要退亲,过来说了许多好话,老爷当时面子上过去,才勉强答应下来,思来想去终是不妥,今日特意跟展太太说清楚。」画眉说着,既然亲事退定了,她说话也就没那么客气了。 再者这样说也没错,要不是展飞那天早上来了,话说那样诚恳。以叶宗山的脾气,婚中上妹换姐展太太都能干出来,肯下不会留这样亲家过中秋,哪里轮到展太太到这里说风凉话。 「胡说八道,我的儿子我还不晓得,他怎么会坚持与叶家的亲事。」展太太顿时跳了起来,喊着道:「叶家姑娘粗俗无礼,展家是世代望族,岂能娶这样的儿媳妇。」 「粗俗无礼?」叶茜听得冷笑一声,看向展太太道:「我和妹妹从小养到老太太跟前,出门行走,自家宴客从来没人挑出错处来。没想到在展太太眼里,这样的我们是粗俗无礼,展太太的眼界果然的高的行,不如把这话说到老太太跟前,请她来评评理。」 叶茜声音大了,展太太吓得哆嗦了一下,声音低了下来,改口道:「是你脾气太坏,凡事争强好胜。当初定亲之时,是我瞎了眼,竟然给儿子选了个母老虎,现在晓得了,自然要另选合适闺秀。」 叶茜脸色沉了下来,叶荞更是气的全身打颤,她刚才会跟展太太吵起来也是因为这个。展家身价是上去了,好生好气赔礼道歉来退亲,就是心里不爽也就过去了,婚约之事对方不乐意也没必要强求。结果展太太开口就是叶茜不好,这话谁听的能高兴。 叶茜站起身来,缓步走向展太太,展太太更觉得害怕,不自觉得后退两步,说话声音都抖了,却仍然道:「就是展家要退亲的,就是因为你不好……」 叶茜快步走到展太太身边,欺身靠近展太太,把声音压得极低,轻声在展太太耳边道:「你在广恩侯府……」 展太太先是一怔,反应过来之时,眼睛一翻,直直的晕了过去。 有叶茜这个医妇在,抢救起来自然也很快。扶到塌上掐掐捏捏一会,展太太也就悠悠转醒了,叶茜自觉得离她远一点,免得再吓晕过去。画眉和叶荞多少被展太太吓倒了,从她们的角度只看到叶茜欺身上去,但肯定没有打展太太,展太太就晕倒了。 「哇——」展太太放声大哭起来。 画眉和叶荞面面相觑,更不知道展太太这是怎么了。 叶茜只得走过来,默然看一眼展太太,神情仍然淡定,展太太眼睛瞬间瞪大了,哭都不哭了。 「也是我行事不对,冲撞了展太太,还请展太太大人大量。」叶茜说着,语气平淡听不出是真心也是假意。 展太太怔了一下,连忙挥挥手,惊恐地看着叶茜。她不知道叶茜到底知道什么,只是广恩侯府四个字就足够吓掉她的魂,她女儿封了妃,她儿子也将要有美好的前程,她的人生正要看到光途前程时。 若是这样件事……她只有死路一条,就连她的亲生儿子都只会鄙视她。 叶茜如何得知的,到底知道多少,展太太都没有去想。绝对不能曝出来,这成了展太太心中唯一的念头,挣扎着坐起身,看着叶茜的神情充满了恐惧,挥手连连说着:「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是叶家要退亲的,是展家不好。」 「不是因为我性情太坏了,你觉得错挑人了吗?」叶茜闲闲的说着。 展太太神情显得更害怕了,声音都颤抖起来,道:「不是,不是,是我儿子配不上姑娘,是我们配不上姑娘,所以姑娘才退亲的。」 「早这样说不就皆大欢喜了。」叶茜说着。 展太太直接哭了出来,她真不知道叶茜握着她这么大的把柄,不然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道:「是我错了,是我不懂事,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叶茜听得很满意,道:「退婚的事已经说定,也就不留展太太了。」 展太太先是怔了一下,随后就如同大赦一般。从榻上起来,穿上鞋飞似的跑了。 屋里叶荞和画眉看的都惊呆了,刚才叶茜让丫头婆子退下了,此时屋里就她们三人。叶荞不禁看向叶茜道:「你……跟展太太说什么了??」突然之间看到叶茜就好像老鼠看到猫似的,难道叶茜握有展太太的握柄? 叶茜一脸莫名,无辜的摊手道:「我就是诈她而己,只说‘你在直隶时做的事’,就这么几个字,然后她就晕倒了。我原本想的是,大户人家主母肯定会有点阴私之类的,也许会诈出些什么来,没想到真让我诈到了……」 第十三章 叶荞和画眉虽然觉得不可思议,这个解释倒也合理,以前展太太如何她们没处打听。展太太在国公府是真的循规倒矩,不可能有什么把柄被叶茜这种姑娘家抓住,若是她都能知道的事,肯定早就传遍全府了。 叶荞的好奇却是被吊了起来,道:「都吓成之样了,会是什么事?」 「就展太太那点智商胆量,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够吓死她的。」叶茜说着,停了一下也不可思议的道:「我是厌烦她在外头胡说八道毁我名声,才想吓一吓她,封住她的嘴。算了,以后不要再提起,私阴之事还是少知道为妙。」 任由展太太对外如说展家退亲,叶家哭可怜才是上上策。外头说起来肯定是展家发迹之后悔婚,不管是对展太太还是展飞的名声都能一臭到底。不过示弱不是她的性格,想想展飞行经很可怜,上进会读书,还有个妃子姐姐,还是别太坑他,弄出这么个仇家也没意思。 再者婚事确定吹了,若是还让这样的苍蝇缠着,四处宣扬说是因为她脾气太坏才被退亲事,闲话传多了确实有些烦人。直接上杀手锏,拍死完事,相信以后展太太听到她的名字就会跑。既没有智商也没有情商,惜命贪富贵,太容易摆弄了。 画眉也觉得有理,屋里就她们三个人丫头婆子都没听到,如此倒也省麻烦,展太太吓成这样,肯定也不会外传。又想到展飞,不由得叹气道:「想想展大爷那样的……」 「缘分不够而己……」叶茜淡淡说着,又道:「等会爹爹回来了,麻烦太太与爹爹解释,我和妹妹还是先到前头去看看,免得展太太又生事非。」 「嗯,姑娘们去吧。」画眉说着。 叶茜和叶荞前头走了,后脚叶宗山也回来了,他出门去了不在府里,回来之后听说了这才赶回来,没想到这里已经散场。 画眉讲了全过程,叶宗山听得叹口气,他是有些舍不得展飞,但展太太这样找上门来退亲,再坚持婚约把叶茜嫁过去那就太掉价了。道:「退了也好,我再给阿茜寻好的。」 画眉轻轻叹口气,道:「大姑娘那句缘分不够,想想说的还真对,还真是缘分不够。」 当初展飞与叶茜两人口头说定亲事,时间长了知道的人也不少,现在两家婚事散了,因为没有婚书为凭,自然不会敲锣打鼓的说。两家口径是一致的,是叶家主动强烈要求退的亲。尤其是展太太的说辞,叶茜好得很,就是一朵金牡丹,自家儿子哪里配得上,叶家退亲另寻良人也是情理之中。 如此说法在府中慢慢传开,府里说啥的都有,有说真是叶家不同意展家的,主动退的婚,也有说是展家高升之后看不上叶家,为了叶茜脸上好看才这样说的。本来就没婚书,又是和平退亲,旁人也就是议论几句,指责也说不上。 「怎么变成叶家退亲了,不是展家退亲吗!!」叶薇满脸的怒气,神色十分不爽。 丁姨娘有点不能理解叶薇的怒气,道:「亲事退了就好,这样风平浪静的把亲事退了,其实彼此也好。」要是现在展家跟叶家闹的不可开胶,叶茜又是养在老太太跟前的,只怕老太太也要生气的,将来叶薇跟的展飞的亲事也就不好说了。 「我堂堂国公府的正牌小姐难道要捡旁支不要的!!」叶薇气冲冲的说着,她本来还想留展飞看看呢,结果来了这么一出。展太太天天对外说叶茜多好多好,是自家儿子配不上,那她要是展飞,岂不是捡了叶茜不要的,这口气如何能咽的下。 丁姨娘顿时哑然,却不由的道:「如此平和的退了亲对展家的名声好,这样的事最多几个月也就过去了,谁还会天天哪这个事说,姑娘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叶薇心中极其不爽,道:「只是两家退亲当然能过去,但若是我再跟展家有什么闲话传出来,那话说出来的能听吗。」 「姑娘说的也是。」丁姨娘说着,又小声道:「我跟展太太说的是,退亲之后风声过去了再提,拖一拖怎么也要大半年后了,到时候还再说吧。」 叶薇却是坚决的道:「叶茜都不要的,我还捡来做什么。就是现在没人给我提亲,我也不用急成这样,反正这事也没人知道,姨娘少跟展太太来往。要是话说多了,被有心人看出来,传出闲话来也难听。」 丁姨娘想了想笑着道:「现在展家还不错,何必把话说绝。展太太也不大灵光,不如我先拿话托着她,只要姑娘不理会她,也不会有什么事。」 思来想去这么久,丁姨娘觉得展飞不错,其实也有她自己的私心在其中。要是叶薇嫁个高门大户家规森严,她这个生母相见女儿一面就真不容易了。弄不好生了孩子她这个亲外祖母看都看不到。若是嫁了展飞呢,展家人丁少,就展太太那样的傻缺,她肯定能常上门看看叶薇。 叶薇虽然对展家是恶心透了,丁姨娘如此说也有点道理,不管叶老太太还是叶二太太都不提她的婚事,这让她有些急躁,道:「姨娘小心些,别被人抓到把柄。」 「姑娘放心吧。」丁姨娘胸有成竹的说着,自觉得哄住展太太没啥难度。 相比烦躁的叶薇,叶茜的日子倒是过的很清静,退婚之事肯定有些闲言闲语,叶茜便直接躲了,除了早晚请安之外只在自己屋里。叶老太太也听到一些风声,因为退的很和平,她也就装作不知道,家中儿孙多,展家那边又是亲戚,多一事不如不少一事,只让叶荞常陪叶茜聊聊天。 午睡之后,叶茜正洗着脸,就见画眉身边的一个婆子掀帘子进来,悄声对叶茜道:「展大爷来了,想见姑娘一面。」 「噢……」叶茜应了一声,唤来丫头梳头更衣。 展飞想见她啊…… 展飞很忙,忙着到国子监上学,忙着四处寻房子搬出去。等他沐休日回府时,展叶两家退亲的消息已经在府里传遍。展飞当时就愣住了,立马去找展太太。他才去找过叶宗山,叶宗山当时已经答允肯定不会无故失约。倒是展太太对叶茜意见颇大,又想另选高门,倒有可能中间做了什么,叶家生气就解除婚约。 没想到展太太神情躲躲闪闪,多问几句,展太太就哭了起来,只说是叶家要退亲的,她也是没办法。又说展飞一点都不体贴她,想想以前他们娘俩吃了这么多苦,好不容易熬到他要娶媳妇,结果因为媳妇就要质问老娘,也不想想她的日子过的多辛苦。 如此一哭,展飞也跟着哭了起来,自从父亲之后他就没再流过泪,生活的艰辛并没有把他打倒,展太太此时的眼泪却是让他满心的酸楚无处诉说。他那样的想娶叶茜,两家都定亲了,展太太为什么就不能顺着他的意呢。 母子俩对哭一场,刚巧旁边住着的丁姨娘知道展飞回了清音阁,也连忙过来探消息。有外人在场,展飞也就赶紧擦了泪。倒是展太太看到人来了,反倒哭的更狠了些,一直抓着丁姨娘的手说:「看我养的好儿子,倒是质问起我来了,明明就是叶家退的亲,关我什么事。」 第十四章 「哥儿怎么敢质问太太呢,太太多心了,哥儿大了,退亲这样的事肯定也要问问的,哪里就是质问了。」丁姨娘劝着展太太,又看向展飞笑着道:「论理不该我说哥儿的,老姐姐为你吃了些苦,你也该多体谅才是。亲事真是叶家退掉的,这事全府皆知,哥儿要是不信只管去问。」 展飞没接话,只是有些意外展太太什么时候跟丁姨娘关系这么好了,丁姨娘也许不是恶人,但也不是什么好人。更何况只是一个姨娘,能有什么见识水平。展太太有空该跟叶二太太多说话才是,或者奶奶姑娘们也好,跟一个姨娘走这么勤,旁人看着也不像样。 「都说娶了媳妇要不娘,现在还没娶媳妇呢。」展太太向丁姨娘哭诉着。 展飞心中更是烦躁,只得起身跪下道歉,道:「都是我的错,惹得母亲不快,母亲快别哭了,都是我的错。」 他一直觉得母子俩个有话关上门说就好了,吵也好哭也好,没有别人在时才好,当着外人的面都十分不体面。没想到展太太当着丁姨娘的面哭个不停,他也只得先道歉把展太太哄好了。 展太太的眼泪果然止住了,连忙扶展飞起来,却是有几分心虚的道:「哪里用行这么大的礼,我就你一个儿子,下半辈子全看你呢。真是叶家退的亲,我没骗你。现在亲事已经退了,你也就别想了,以后另外再寻就是了,以后要是贤妃娘娘有造化,弄不好还能指婚呢。」当然这个指婚是两家同意之后,宫里娘娘再锦上添花的指婚。 「嗯。」展飞闷闷地应了一声,丁姨娘在旁边也不好再说其他。 丁姨娘笑着道:「这不就好了,亲娘俩哪有这么大的气呢。哥儿看着就是个孝顺的,姐姐的福气再后头呢。」 展太太这才听得笑了起来。 闲话一会到了中饭时间,展飞终于送走丁姨娘,展太太心情愉快的吩咐小丫头传饭。 展飞忍不住道:「母亲怎么与丁姨娘交好?」 展太太怕展飞生气,不敢说她想讨叶薇当儿媳妇的心思,只是道:「住的近,自然常说话,不然我一个人在家里也挺闷。」 展飞自己也是心乱如麻,此时也顾不得深问。匆匆吃完就去了东北小院,虽然知道可能性不大,心中却还是抱着希望。也许还能挽救,他真的很喜欢叶茜,他不想失去这门亲事。 叶宗山并不在家,因为展飞年龄还小,画眉便招呼他进正房说话,心中多少有些可怜展飞。早年丧父,被族人抢占了财产赶出家门,流落京城投亲靠友。这样的环境下仍然努力上进,姐姐封妃本是大喜事,却又贪上这样的亲娘。就展太太这样的坑儿专业户,这只是一个开始,多少父母打着为儿女好的招牌把儿女坑死的。 「那天跟展太太亲口说定,亲事已经退了。」画眉神情十分为难,退亲已经事实,叶家绝不可能再许女儿。别说展飞现在说反悔了,就是展太太过来说反悔,这门亲事也肯定做不得了。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展飞顿时脸如死灰,好一会才起身作揖,道:「家母行事欠妥,还望叶太太见谅。」 以展太太的脾气,她上门来退亲肯定不会说多好听话,现在能和平退亲,没吵闹起来,肯定是叶家的功劳。 「展大爷太客气了,展太太也没说什么。」画眉说着,想到展太太被叶茜吓到昏倒的事,反正叶家没吃亏。 展飞知道再无回转地,便道:「我有个不情之请想求太太,我想见见茜姑娘。」 画眉这回是真为难了,道:「两家婚事已退,不好相见。」 刚退婚不久的男女,是真不合适相见。但展飞求到她跟前了,看着这么可怜,不答应他又显得不近人情。 「我只是在这里巧遇上茜姑娘而己,还望太太成全。」展飞再次说着。 画眉不敢做主,为此事去找叶宗山也不合适,便道:「那就请展大爷稍等,我派个婆了去前头问问。」叶茜向来有主意,她要是愿意见展飞,在自己家里见见也确实不打紧。 「多谢太太。」展飞说着。 派了婆子去前头传话,恰巧东间盼哥儿哭了,画眉进里间抱儿子,只让展飞在堂屋里自便。没一会叶茜来了,顶着大太阳走过来,一头一脸的汗水,展飞看到叶茜进门就猛地站起身来,好像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是急切地道:「茜姑娘……」叶茜却是恭敬的福了福身,低头道:「展大爷,请容我进屋洗脸。」 说着进到里间,唤来小丫头打水洗脸。 展飞怔怔坐了下来,只觉得心中开起了佐料铺,各种味道都来了。没见到叶茜的时候他很想见见叶茜,现在真的见到了。 他要说什么,他又能说什么…… 叶茜在里间洗好脸,收拾妥当出来,抬头看到展飞,心情有些复杂也有些微妙。她开始时会同意展飞,更多的是从家世环境考虑,当然展飞这个人很不错,对他也很有好感。要是展飞也是这样认为的,那就是双方打平,定亲也好退亲也罢,虽然遗憾很快就过去了。 偏偏展飞好像挺喜欢的,有婚约的时候这种喜欢就是意外之喜,现在婚事退了,展飞又提出来要见她,她是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茜姑娘……」展飞再次出声招呼,脸上的神情好像是在哭。 叶茜福身回礼,只得道:「展大爷寻我可是有什么事?」除了这个开场白,她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我……」展飞眼睛直看着叶茜,只觉得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压在心上,让他都有些喘不过气。他何尝不知道退亲之后还要求再见叶茜是一面是失礼,但要不见……就是还有机会再见面,也是陌路人。 他本来都规划好了,今年下场未必能中,再等三年把握就很大,那时候他十五岁,若是能得到举人的功名,娶了十六岁的叶茜,带着举人娘子的身份进门,叶茜脸上也光彩。 展氏没封贤妃之前,他想的是成亲之后可能要回直隶生活。京城的生活压力太大,就是有地亩的每年出息,想维持京城的生活也不容易。举人之后他肯定还要继续考,不可能开始挣钱养家,日子可能还会紧巴一些,回家乡生活也就更容易。 展氏成了皇妃,除了刚封妃赏赐娘家的地亩和金银之外,以后按年按节还会有例行赏赐,这样的话他们也可以不离开京城,叶茜也就能离娘家更近些。 这几天出外找房子的时候,他甚至于都想着,要是遇上价钱合适,急着卖房要走的那种,就是紧一点也可以买下来,叶茜在京城生活这么多年,能继续留在京城她会更高兴。 他想的如此美好,结果就这么几天而己,再回来之时两家亲事已经退掉,如此的莫名其妙不可思议,他很想大哭一场,都找不到由头。 「承蒙展大爷错爱,缘尽与此……也属天意,怨不得谁,只望以后自家珍重。」叶茜说着,虽然是客套话也是真心话,她现在能说也就是这些而己。 「缘尽与此……」展飞苦笑着重复这句话,虽然再不想承认,但也知道今生缘分到此为止,拱手道:「也请姑娘珍重,我……再不会给姑娘找麻烦。」 第十五章 也许这就是他与叶茜今生最后一次单独说话。 「男儿家前程虽然要紧,家务事也是同样要紧,尤其是自己的婚事,虽然说是父母之命,总要自己多操心些才好。」叶茜说着。 这话不该她说,她也没这个立场说,但看着眼前十二岁的展飞,口气忍不住长辈起来。展飞是不是娶她并没有那么重要,天下好姑娘多了。但就展太太那样的,若是依着她的心意挑儿媳妇,婆媳俩一起发力肯定能把展飞坑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谢姑娘关心,以后……」 展飞不自觉得的顿住了,他就是以后是要约束展太太,失去的也回不来了。 八月展飞回直隶参加乡试,考虑到他的年龄,只以为他是下场试试手,也没人太当回事。直到直隶的消息传回来,展飞中举了,连展太太在内,国公府许多人还是一片茫然,都觉得很不可思议。怎么会中举了呢,这才多大呀就能中举,那将来前程肯定没得说。 等到展飞九月从直隶回来,老师同窗自是不必说,连喝了好几天。叶景怡更是亲自摆酒给展飞道喜,连叶老太爷都对展飞也是青眼有加,姐姐封妃属于姐姐的本事,直到如此年龄中举,这样的本事实在了得啊。 后院里章雨柔也没闲着,摆酒请了展太太连带着家中女眷全部请了,展太太瞬间得意忘行,走路好像都是在飞,脸上的得意劲更是不必说,逢人就说我儿子中举,只差把这个几个字刻在脸上。 「姐姐退亲真是退对了,我觉得是叶茜那丫头运势不好,以前她挡在飞哥儿前头把好运都挡住了,现在退了亲万事也就顺了。」丁姨娘狂拍展太太的马屁。 自从展飞中举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她是一天照着三趟来,以前叶薇犹豫,是因为展飞只是秀才功名,现在他小小年纪就中了举,将来前程肯定不可限量。 虽然叶薇还是有些嫌舍展飞是叶茜不要的,却不像开始时那样拒绝,意思是要先拖一拖,至少也得半年之后,等展飞跟叶茜退亲的风头过去了,至少不会有人议论她是捡旁支不要的了。 再就是看看叶老太太和叶二太太给她张罗的亲事,要是还有更好的,她肯定不要展飞。要是没有比展飞好的,她的年龄也不小,那就可以下手了。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姨娘也不必再提起,是叶家主动退的亲。」展太太脸上硬挤出笑脸来,儿女越来越好,她也跟着水涨船高,就越是害怕被翻起旧事,也就越害怕叶茜。她不道叶茜到底知道多少,但是再隐秘的事情总是有透风的墙,这个道理她是懂的。 这种后宅隐私之事,尤其是又牵扯到叶二太太的娘家,只要不是逼急了叶茜应该不会暴出来。但就这样也是怕死了叶茜,最好这辈子都不要见面,从前旧事也就不会被翻出来。 「那是他们没眼光没造化。」丁姨娘笑着说,随即把声音压低了,悄声对展太太道:「大姑娘得知展大爷中了举人,高兴的两天没有合眼。」 展太太听得高兴起来,笑着问:「大姑娘真的那么高兴?」 展飞中举之后身价虽然又高一层,但她又不认识高门大户的小姐,要是能娶到叶薇也是很不错的。只可惜叶芙已经定下亲事,不然的话只比展飞大一步,又是嫡出,更合适些。 「可不是,高兴坏了。」丁姨娘悄声说着,又道:「只是前头展小爷才跟叶茜退了亲事,总是要缓一缓,也是为了展大爷的名声。」 「嗯,缓一缓也好。」展太太也说着,因为退亲之事展飞倒没很发脾气,虽然常过来看她,神情态度却显得冷漠了许多,这时候若是再提亲事,只怕展飞不会答应。至于展飞是不是真生气之类的,她倒是没太放在心上,自己亲生儿子怎么可能会对亲娘不好呢。 「这几趟过来怎么不见哥儿呢。」丁姨娘说着,讨好展太太没啥难度,若是能趁机讨好展飞这个未来女婿,将来日子更好过呢。 「他是个死心眼,非到外头去住,大爷都说让他帮回来了,他却说住外头挺好的。再加上国子监的同窗老师,摆酒请客,天天忙的不可开胶,我也好几天没见过他了。」展太太说着,又有几分委屈的道:「他还想回让我回直隶去,说什么总不好一直借住别人家里,我正想着要怎么跟他说呢。」 丁姨娘听得顿时大惊失色,展飞天天在外头抓不住人,要是展太太回了直隶,那她还谋划什么。便道:「这怎么行,展家族人那样凶狠,当初就能把你们娘俩赶出来,你要是一个人回去,岂不是狼入虎口。」 「我也是这么说,飞哥儿却说不会,他现在是举人了,有功名在身,宫中又有娘娘撑腰,现在展家族人讨好我还来不及,肯定不会有人敢欺负我。话虽如此说,但想想以前的事,我实在是怕的很。」展太太说着。 「你是他娘,要是好说不听,你就骂他,他能怎么着。」丁姨娘口气硬气起来,又怕展太太真被展飞说动走了,拉着展太太的手道:「哥儿虽然中了举,说到底今年只有十二岁,年龄还是小了些,身边总得有人照看。再者姐姐这么不容易把哥儿拉扯长大了,岂可母子分离,现在他住外头你在这府里,好歹还几天见上一面,若是回了直隶,只怕一年半载母子都难相见。」 几句话说到展太太心坎里,顿时眼泪汪汪的道:「姨娘说的何尝不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拉扯这么大,如何能两地分离。等飞哥儿再来,我一定要好好与他说,让我一个人回直隶,不如现在就拿绳子勒死我。」 丁姨娘也跟着助阵似的说了几句,反正就是死活不走,展飞总不能硬捆着展太太走,留下展太太,也就是留下叶薇的后路。 两人正说着,就有小丫头进门传话:「明天大奶奶在后花园摆酒,以庆展大爷高中。」 「让大奶奶费心了。」展太太说着,本来沮丧的神情顿时高兴起来,她知道章雨柔有些不太看得起她,现在还不是要张罗着摆酒庆贺,这就是儿子带来的风光。 小丫头说完去了。 丁姨娘马上笑着道:「连大奶奶都另眼看相了,姐姐以后在国公府的日子好着呢,以就是哥儿中了举肯定以后肯也要亲友提拔,若是离了这里,断了亲戚,关系疏远了,那才真傻呢。」 展太太听得点点头,道:「就是为了飞哥儿,我也不能离开国公府。」 天气凉爽,酒席就摆在后花园里,叶老太太也过去捧场。本来叶茜都打算去赴宴的,叶老太太体贴的派人传话说要不想去也可以不用去。这是叶老太太怕她与展太太见面尴尬,展飞没中举之前,两家退亲旁人也就是说几句,现在展飞又中了举,说词多少又有些不同,许多人说叶家应该继续婚事,实在是展飞太难得了。 叶茜无所谓这些闲话,但叶老太太特意传话了,她就懒得过去,叶荞也非常义气的陪着叶茜。她是真恶心展太太,一会到席上看到展太太的嘴脸,弄不好要吐出来。 第十六章 姐妹俩一起吃了中午饭,天气凉爽,也没有睡午的心情,知道后花园的宴席还没散,姐妹俩就一起闲话针线。九月底叶菱就要出嫁了,姐妹一场添妆是添不起,好歹送些东西表达一下心意。 叶荞满脸气不顺,道:「想到展太太那个得意样我就心烦,展飞怎么偏偏这时候中了举。」要是再晚三年多好,风头都过去了,现在是刚退亲不久,展飞就中举,多少人都说叶家没造化。 「展大爷人挺好的,何必迁怒与他。」叶茜笑着说,只希望展飞能吸取教训,管束展太太,至少在婚姻大事上,绝对不能听展太太的。 「他倒是挺好,可惜摊上那样一个娘,真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叶荞言语中充满了同情,连带着展飞中举的气也消了。又看看叶茜道:「昨天爹爹把你叫回去,肯定是说亲事了吧,你心里可有什么主意?」 「爹爹也没提,只怕我心里过不去,安慰我了我几句。刚刚退了一门亲事,马上就要急着再找下家,未免太着急了,总是要缓一缓的。」叶茜不急不慢的说着,又道:「成亲早了也未必是好事,十五岁再议亲也不迟,爹爹也同意了。」 「也是,何必急匆匆嫁出去受苦,能受用一天是一天。」叶荞说着,突然想了起来,偏头看看叶茜道:「说来也奇怪,这都大半年了,怎么没见过孟大爷啊?」 宫中侍卫七天一个休沐日,虽然不会次次都来国公府请安,但以前一两个月总是能撞上一次,或者听婆子丫头们说他来了。现在大半年没消息,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叶茜心里早就开始担心,嘴上却是若无其事的,着:「谁知道呢,没听人说过。」 叶荞偏头看着叶茜的,突然小声道:「其实孟大爷不错的哟……」 「姻缘之事真是缘分,该你的总是你的,不该你的也不用乱想。」叶茜说着,看着手里针线活计,不禁道:「菱姐姐那样潇洒,满心想挑个可意的,结果最后要嫁王爷。」 「你又岔开话题,我只要提到孟大爷你总是这样。」叶荞说着,不过叶茜这话说的也对,姻缘之事真看缘分。别说叶菱这种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的。谁能想到展太太能残成这样呢。 本来跟展飞的亲事谈的多好,展飞还亲自上门说了,仍然挡不住展太太上门来闹,最后退亲。心中感慨,叶荞又小声道:「王妃殉葬的事,嫡妃必须殉吗?」 「这要看王爷的意思,不过菱姐姐的话……也看看国公府的前程。」叶茜小声说着,不管是皇帝后宫还是王爷的后院,要不要殉葬都要看男人的意思。很多皇帝都是临终前留下遗诏,上头指名了谁可以不询,或者满足哪些条件的可以不殉,不在其列的就必须殉。 万启皇帝属于死的突然,临终之时没有留下话,宋太后才可以像永昌皇帝说情,把有子有女,进宫年数长的保住了。要是万启皇帝有遗诏留下来,永昌皇帝再是新皇帝,也不可能上位头一件事先忤逆他老爹。 王府的后院也是一样,王爷临死前说一句,我死了大家一起死,那就必须殉葬。要遇上个心善的,我死了你们要好好活着,那算是皆大欢喜。当然也有意外,万一遇上个脑残皇帝,听说自家儿子或者兄弟死了,正头王爷没发话,他直接下旨,你们这些妻妾一起去死吧,一样还得殉。 叶菱比一般平民出身的姑娘强得多,娘家是皇商马马虎虎,有个不太亲的堂兄是国公爷。要是凤曜死之前,叶家的爵位仍然还在,并没有破败之相。叶景怡也愿意为叶菱出头,过去跟礼亲王府说一声,或者外命妇进宫时向皇后或者太后求情,倒是可以格外通融。 这种事在后宫也是前例,大楚的后宫偶尔也有高门大户的姑娘进去。皇帝写殉葬旨意的时候,也会特意写上,因为某妃出身高门可以不在殉葬之列。 总之一句话,活也好,死也罢,全部都是由人不由己。 「唉,菱姐姐太不容易了。」叶荞感慨,又想到穆元娘已经先叶菱一步进门,虽然是侧妃,却是占了先机,道:「也不知道那穆元娘是什么样的脾气禀性,想想……她也是……」 皇帝亲自指婚,倒霉两个字是万万不能出口。 「就是嫁给王爷,是明媒正娶的正妃,娘家人也该能去看看。」叶茜说着,看看叶荞道:「现在天气凉爽了,看哪天老太太高兴你求求她,让我们去看看菱姐姐,出嫁之前要是能见上一面就好了。」 娘家姑娘去看待嫁的姐妹,礼亲王府不会不允。叶老太太年龄大了,许多事情顾不上来;章雨柔是家务繁多,以前杨婉真多少能帮衬些,现在她怀孕了,上上下下全是章雨柔料理,还要侍奉叶老太太,是真的忙不过来。 姑娘里叶芙是嫉恨叶菱,叶薇也不是多喜欢她,看着她倒霉心情才能爽呢。此事也只有叶荞开口求求,到底是亲孙女,叶老太太又素来心慈,估摸着只要叶荞说了,叶老太太也就会同意。 「那就今晚上吧,眼看着老太爷寿辰又到了,五十五大寿,府里要大过呢,再不去看看只怕真没时候了。你先提起菱姐姐,引得老太太也跟说,我再开口求。」叶荞说着,又有些自言自语地道:「这日子过得真快,转眼都五年了。」 她们是叶老太爷五十大寿时来的,得了叶老太太的青眼被留下来,眼前叶老太太就要过五十五寿了。 没等到晚上,下午后花园里散了场,叶茜和叶荞去了叶老太太正房。闹了大半日其他人都累了,叶老太太便让众人各自回屋歇着。没参加活动的叶茜和叶荞就多留一会,陪着叶老太太说说话。叶荞看着叶老太太心情还好,便说了想去看看叶菱。 叶老太太立时就答允了,叶菱马上就要出阁,嫁到王府之后来往就没没那么容易,当妹妹们的婚前是该去一趟,说说私房话也很应该。 派婆子往前头传话,吩咐管事的准备车驾,又让叶景尔明天送她们姐妹过去,不只是叶茜和叶荞,叶薇和叶芙也一起去。没想到叶芙和叶薇的丫头都回来说两人身上正不爽,不方便出门去,说要改日再去。 叶老太太叹口气,有几分无奈地道:「随她们去吧。」 叶芙和叶薇虽然不太懂事,但想想叶芙一个嫡女许了一个庶子,叶老太爷又想把叶薇许给孟昭。两个孙女只怕都没有可心的婚事,她这个祖母有时候也是不想责备她们。 「要是两位姐姐不去,就我和妹妹,也不用二哥跟着,多派两个管事跟着就够了。」叶茜笑着说,国公府小姐出门的排场向来大,让兄弟跟着是被人看到不雅观,其实凭着管事下人也肯定能把人送到地方,现在叶芙和叶薇不去了,只是她与叶荞,就不要麻烦叶景尔了。 叶老太太显得有些犹豫,正要开口说话,只见叶景祀掀帘子进来,笑着道:「那怎么行,正好明天我没事,我送两位妹妹去。」 叶茜和叶荞惊讶了,连叶老太太也显得十分不可思议道:「你去?」 第十七章 「我与凤曜交情很好,过去看看也很应该。」叶景祀说的理直气壮,笑着又道:「还是老太太觉得我会把妹妹们弄丢了。」 叶老太太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叶景祀如此坚持,再加上他办事从来没有出过差错,便笑着道:「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带上两个管事,多叫些人跟着。」 「老太太就放心吧。」叶景祀笑着说。 叶茜和叶荞莫名其妙的回屋准备,不知道叶景祀这是唱哪出。叶景祀从叶老太太后门出去,就直奔莲溪庵,送叶茜和叶荞是顺带的,想带着静楚散散心是真的。自从明惠师太身体不大好之后,静楚日夜身边侍奉不说,心情阴郁人也跟着瘦了下来,下巴尖尖的,人也显得十分没精神。 以前叶菱在时也常过来跟静楚说说话,两人关系不错,现在叶菱要出嫁了,静楚应该想去见见她。现成的借口在眼前,不管是用骗的还是用哄的,他都想着带着静楚出门散散心。现在礼亲王府别院里应该在准备待嫁事宜,看着别人家的热闹,也许能动动静楚的心。 「师傅这两天身上不好,我实在不能丢下她出门去。」静楚淡淡说着,不着痕迹的与叶景祀保持些距离。一天天这样拖着,叶景祀似乎也是越来越难能耐,每每与她说话时总是要动手动脚的,眼中的热切好像能把人烧着了一般。 叶景祀马上跟了上去,离静楚的距离也就更近了,闻着静楚身上的幽幽香气,连空气都格外清鲜些,道:「大夫说了明惠师太的病需要静养,你在也就是喂师太吃药,有婆子丫头侍候着,并不是非你不可。你跟菱姑娘素来交好,她马上就要出阁,难道你真不去看看她。」 静楚想到叶菱帮她捎信,也从叶茜口中得知叶菱嫁的并不是多如意,临出阁之前有机会去看看,她倒是很想去。但想到跟叶景祀一起出门……便道:「一个出家人去王府的别院给菱姑娘道喜,只怕是不太合适。」 「这有什么难的,你本来就是带发修行,换身平常衣服就能跟着去。我特意跟老太太说了,明天我亲自送茜姑娘和荞姑娘过去,我又跟礼亲王府又熟,肯定不会有人过问。」叶景祀笑着说,知道静楚有些动摇了,便道:「菱姑娘就要嫁入王府了,以后想见一面就真难如登天了。」 静楚最终还是被叶景祀说动,道:「既然两位姑娘也去,我扮成她们的丫头跟着去。」想想大楚王爷府里坑爹的制度,趁着现在能见叶菱一面,终不妄相识一场。 「那怎么能行,姑娘身边使唤的人都是有定数的,这趟出门老太太还特意派了四个管事媳妇跟着。突然间多了一个眼生的丫头,你让她们两个怎么说,若是管事媳妇再多嘴跟老太太说了,岂不是要给她们找麻烦。」叶景祀笑着说,又道:「也没必要饶这个远路,你只需到我那里换了平常衣服跟着我出门去,哪个敢多嘴多舌我打死他。」 静楚听到无言,以叶景祀的霸道程度,也确实没人敢管他。道:「你派人把衣服拿过来就是了,我不想去你那里。」 「你跟着我出门肯定要走公主府的大门,早饭之后我派人接你过去,着装好了我们就动身走,岂不是更方便。」叶景祀说着,看静楚脸色仍然不太好,想了想便改口道:「不是去后花园的含芳阁,是我前头的正房,我现在也不住那里了。」 后来经杜俊指点,叶景祀才晓得在后花园里弄那么一处,是金屋藏娇的玩法。别说正妻了,正经二房或者有名份的妾室也都会住在前头正房旁边,女人的住处往往代表着家中地位。像静楚这样的大家小姐出身,二房都不愿意当,肯定很排斥去后花园里金屋藏娇的地方。 「也罢,师傅病着,若是派人送东西过来,动静也就更大了。」静楚说着,也没跟叶景祀再争执,她现在也是越来越不敢跟叶景祀争。叶景祀每回看到她的神情都让她有些担心,托他这么久……她自己都有点感动…… 明惠师太一直这样病着,大夫已经说过也就是一、两年了。想到明惠师太对她的大恩,她实在很想给明惠师太养老送终把后事办完。 「好。」叶景祀高兴的说着,看着静楚尖尖的下巴,心疼的道:「我知道明惠师太身体不太好,你也该自己保重才是,看你又瘦了些。我最近一直忙着外头的事,也不能常过来看你,是不是那些下人不用心慢怠慢你了,你跟我说,我狠收拾他们。」 「夏天还没过去,肯定要清瘦一些,到秋冬的时候也就好了。」静楚说着,不自觉得避开叶景祀的眼,又道:「我在这里很好,他们也很用心,你该赏他们才是。」 「你说赏我就赏,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叶景祀笑着说,实在忍不住伸手去拉静楚的手。静楚甩开他道:「你也没提前跟我说,明天就过去,我总不能空着手去。」 「我早就给你准备上了,哪里还用你操心。」叶景祀笑着说,又道:「我从母亲那里讨来的,是一套红宝石头面,保证又体面又好看。」 静楚不悦地道:「姑娘之间互送东西本就是份心意,我哪怕是张纸呢,那也是我自己的心意。拿你的东西送是什么意思,那又不是我能送起的。」 「我的不就是你的,何必分的如此清楚。」叶景祀笑着说,看静楚脸上有几分不悦,也不再坚持,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静楚要跟他一起出门去。至于静楚想送叶菱什么,那都是些小事情,便道:「那你想送什么,我这就打发人去买。」 「买来的东西终是没意思,还是要自己动手好些。」静楚说着,她是看出来了,叶景祀这是不打算走了,便道:「我与针线上不行,不如画幅画,聊表心意。」 「也很好。」叶景祀说着,笑着道:「那我侍候你笔墨。」 静楚道:「要画很久的。」 「没事,我就喜欢看你。」叶景祀笑着说,又道:「晚饭我们也一起吃。」 「这里是庵堂,要茹素的,你回去吃你的吧。」静楚说着。 叶景祀笑着道:「我跟着你吃。」 「那随你便吧。」静楚无奈了。 铺纸研墨,叶景祀虽然不精通画,但旁边侍候笔墨问题总是不大。倒是静楚的画工让叶景祀十分震惊,姑娘里头他知道章雨柔画得很好,不止是国公府里头,在后宫也是十分有名,画的确实好。没想到此时静楚出手,看起来竟然不比章雨柔差,应该说比章雨柔还要好些。 「我自小学画,多少还能见人吧。」静楚说着,言语中多少有几分得意。 叶景祀赞叹道:「何止是能见人,简单是太好了。」 静楚微微笑起来,叶景祀看着她的笑脸,顿时有些呆了。这也算是常态,即使是天天看到静楚,不经意之间他还是能看呆。或者笑或者嗔,举手投足之间,总是那样深深吸引着他。 叶景祀跟着静楚吃素,不自觉得多吃了两碗饭,秀色可餐四个字永远都是真理。静楚在身边,可以给她夹菜,可以看着她吃饭,他被一种无法言喻的幸福感包围着,不止让他胃口好了,心情更是难以言喻的舒爽。 第十八章 到了掌灯时分,静楚就要赶叶景祀走,现在是天长夜短,时候已经不早了,明天还要出门去,她也想早点休息。叶景祀走的是依依不舍,三步一回头,直到正房的门关上了,叶景祀还时不时的回头看。 又想到明天一起出门,叶景祀哪里会早早休息保养精神,回到卧室先让人把衣柜打开。一边是男装一边是女装,静楚还俗是必然的是,提前准备好很应该。有时候看着这些衣服,想着静楚穿上之后的模样,再细想她脱掉之后的模样……到晚上躺下总是很难安生。 当然此时他不会想这些,神情无比严肃地看着衣柜,明天穿什么好呢? 按杜俊说的不管男女都是靠衣装的,容貌不但是女人利器,更是男人的利器。就像杜俊情场上无往不利,实在是长的好。当然杜俊也很会穿衣打扮,配饰行头从来都是京城男人的风向标,一个会打扮的帅男人,往往更吸引女人。 「四爷,我觉得姑娘挺喜欢浅色的。」大太监旁边凑趣。 叶景祀横他一眼,十分不解地道:「我怎么就养了你们这群废物。」 静楚一直都是尼姑打扮,衣服就是精致些也肯定是素的。只看她下午作画用的颜色是各种鲜艳,平常生活起居也是十分精致,更何况明天是去给叶菱倒喜,穿一身素色的,不知道还以为是去道恼呢。 大太监马上跪下了。 叶景祀心情正好时,并不想因为一群废物破坏了自己的好心情。挥手让他起来,眼睛直盯着衣柜,静楚的衣服是各种颜色款式齐全,也不知道她会穿什么,若是两人穿同色系的……只是想想就觉得很美。 想到这里,叶景祀也就不着急挑衣服了,等静楚选定了,自己依着她选就是了。又道:「脂粉首饰准备好了吗?」 「有,有,全部都有了。」大太监连忙说着,这些东西也是早就准备好的。 叶景祀打开看了看,脂胭水粉他并不懂,只觉得首饰很少,不说安宁长公主的,就是叶老太太这么大年龄了,她梳妆台,道:「就拿这些东西出来,这是要糊弄谁呢。」 大太监一脸委屈的小声道:「并不知道明天要用啊……」 给静楚准备的这些东西根本就用不上,完全是叶景祀自己拿来yy的。只是衣服还好说,让针线上多做几件,脂粉也容易,就首饰比较困难。要是家里有位姑娘还好,可以定期采买的时候多要一份。现在府里的主子只有公主,公主御用的东西都有管制,哪能随便就拿了。 其中的为难是不能跟叶景祀说的,叶景祀也不会听,便随便找了些充样子,想的是叶景祀并不懂这些,看着像那么回事就行了。谁想到这么小祖宗棋高一招,明天就真用上了呢。 叶景祀顿时变了脸色,一脚踢了过去,怒声骂道:「竟然真是来糊弄我的,我真是对你们太好了。」 一脚踢的大太监泪流满面,跪在地上不敢吭声,把叶景祀从小侍候到大,别人是落得一身好体面,他是落得一身打,真是从小打到大。当然事情办的合他心意了,赏赐也丰厚,但落到身上的拳脚远远比赏赐多。 叶景祀虽然觉得不解气,又想到明天,便道:「马上就能用,死地上做什么,还不快去准备。」 大太监这才敢起来赶紧去了,也顾不上时间,赶紧找了总管,开了库房拿东西,如此折腾到半夜,终于把妆台收拾齐了。 叶景祀一样一样亲自过了眼,看着各样妥当了,这才洗澡躺下。漆黑的夜里,眼睛却是睁得老大,盯着床顶的帐幔,怎么也睡不着。 一起出门去,同坐一辆车…… 想到将要在狭小的空间里独处,叶景祀只觉得全身躁动。身体越来越成熟,冲动也就越来越多。杜俊把这归结与处男的冲动,只要破处就好了。指望着小尼姑自己躺平不可能,下点药往床上一扔,一晚上过去啥都好了。 叶景祀不想这样,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觉得他越来越喜欢静楚,那种喜欢甚至超过了肉体的欢愉。他想跟她在一起,闲聊说话,或者像今天下午那样看着她画画,一起吃晚饭。他能感觉到静楚偶尔看他的眼睛里有情义,女人对男人的情意,就像自己对她那种。 原本他想要的身体也好,静楚想要的名份也好,他突然间觉得都没那么重要。彼此喜欢才是重要的,就是摸不到看不着,却能让人感到最大限度愉悦。 如此翻来覆去的想法,晚上叶景祀又春、梦了,最近这也是平常事。有时候大太监都看不过去,公主的儿子只能去做春梦,这实在太委屈,但叶景祀自己乐意,谁又敢说什么。 匆匆吃了早饭,叶景祀跑到安宁长公主屋里转了一圈,问了安就马上走了。安宁长公主叫都不叫住他,心中奇怪,传嬷嬷过来问是什么事。嬷嬷不敢隐瞒,把叶景祀昨天晚上折腾,今天早上要带静楚出门的事说了。 安宁长公主听得皱起眉来,便对旁边对叶景霰道:「老四这是中了什么邪,一个尼姑而己,喜欢就还俗收在房里。眼看着就要说亲事了,这都折腾一年多了,竟然还没有折腾完。不过那个小尼姑到底是怎么回事,都这么久了,仍然住在尼姑庵里,旁人看着像什么样。」 叶景霰也觉得叶景祀最近行事是越来越离谱,但这个弟弟他清楚,主意实在太大,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凡事都得顺着他的意思,再者也不是大事。 便道:「据说她原本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父母双亡之后才被迫出家,性格高傲些,更难得的是容貌。母亲也不用担心,老四从小到大就没安生过,隔三差五就要惹件事出来。现在长大了更要折腾折腾,反正就是在自己家里,眼皮子底下,出不了什么事,何不随他去,万一他到外头闹腾岂不是更头痛。至于他的婚事,我倒是觉得挑个门第稍微低些,最重要的是姑娘要温和柔顺,凡事听他的,这样只怕好些。」 叶景霰没见过静楚,只是听下人们说的,尤其说过静楚的容貌多少难得。叶景霰也不当回事,男人爱美人也是平常事,娶亲之后收房就好。其实家里有这样知根知底的美貌妾室拌住腿,比叶景祀跟着杜俊胡闹强得多,再弄些不三不四的人弄到府里来,到时候更麻烦。 年龄越大,叶景祀认识的人越多,见识的越多也就越难管,虽然没有直接忤逆过长辈,教训他的时候也不会反嘴,其实他根本就没听进去。完全就是说不听,身边下人就是一句不顺耳,抬手就打。 若是给他娶个高门大户的小姐,别说性格强势了,就是一般的大家闺秀。遇上叶景祀这样的,肯定也会劝上两句。就叶景祀那样的脾气,岂是会听老婆劝的。还有那个小尼姑,叶景祀那样的喜欢,主母就是再大度,只怕也不会允许丈夫看妾室比自己重。 到时候若是夫妻不和,闹的家宅不宁,女方肯定要回家哭诉的,那时候动静就大了。情愿门第上稍次一些,姑娘一定要温顺,凡事都听他的,一句闲话不敢讲,就是忍不了回娘家哭诉,娘家也不好上门来闹的,这种只怕还能省些心。 第十九章 「老四从小就被惯坏了,现在是说什么都不听,我看呢,他的婚事不如问问他自己的意思,让他自己挑个可心的,倒是省心了。」叶三老爷突然出声,又看向安宁长公主道:「你从小就凡事依着他,现在又怪他听不听话,当时把他的脾气管下来,现在也就不用如此烦心了。」 一个安宁长公主一个叶老太爷,两府最大的主子对叶景祀都是百依百顺,他这个亲爹偶尔说儿子一句还要被念,其他人更不敢管他,这样养大的孩子肯定是无法无天。 安宁长公主听的有几分不悦,道:「有他舅舅在呢,任性就任性了,你怕什么呢。」 这也是安宁长公主不怎么管叶景祀的原因,永昌皇帝是她亲弟弟,太后是她亲娘。人都活到这份上了,还要老实懂事,守规矩做什么。只要不造反,肯要随心所欲的活着,自然是怎么痛快就怎么来。 叶老三爷不敢吱声,把头低了下去,自从嫁到公主府他就这样了,不管安宁长公主受宠前还是受宠后,他都没有多少发言权。 叶景霰有些看不下去,但安宁长公主的话也不错,尤其是叶景祀还是次子,家族对他的要求也就更低些。便道:「父亲说的也在理,等闲了我去问问老四,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若是他有自己中意的,我们也更省事了。」 安宁长公主这才点点头道:「也好,你去问问他,你们兄弟有些话也好放开说。你的婚事定好了明年开年就办,我想着今年也把老四定来,年尾时也办了。」 「是。」叶景霰点头应着。 叶景祀并不知道安宁长公主的打算,他只是以最快的迅速跑回自己的院子,他过去请安时就派人去接,这时候估摸着要来了,也许已经来了,就在屋里坐着等他。 静楚就要来了,静楚就在屋里…… 这个念头催动着他,让他全身上下都充满了活力。 「姑娘刚进屋,我派了嬷嬷进去侍候,估摸着正在更衣。」大太监向前说着。 更衣两个字让叶景祀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一直潜伏在心里的冲动让他有些急躁,上前走向台阶,直接推门进去。他住的五间正房虽然并没有隔断,东间卧室里却有帐幔相隔,此时帐幔全部放了下来。 刚才的勇气全部用与推门了,要不要打起帘子进去,似乎成了天下间最为难的事。就在此时,帐幔里隐隐约约有个人影晃动了一下。叶景祀只觉得脑子轰的一下响了,想都不想直接大动作的掀起帐幔。 里间窗子是开着的,早上的阳光洒了进来,一切都是那么的温和安静。 静楚人在屏风前站着,几个婆子围着她整理衣裙,僧袍已经换下。米色纱裙,外罩白底橙黄小花浅青灰枝叶长衣,正衣基本穿好,婆子们是在整理下摆以及配饰。香带,荷包,手绢,胸前的饰物,腰间的玉佩,一件件往身上塞。 帐幔因为叶景祀的大动作飘动着,里头却是如此安静祥和。婆子们动作顿了一下,随即眼观鼻,鼻观心了。静楚则是抬头看向叶景祀,道:「打扰你了。」 声音平淡,对叶景祀的突然闯入既没有显得意外,更没有显得很惊慌,好像很理所当然的事。 叶景祀顿时觉得口有些干,只是怔怔看着静楚,他一直都知道静楚有多美,但每次见她时,他都觉得静楚好像更漂亮了些。 「把帐幔挂好吧。」静楚轻声说着,好像是商量的口气,又好像是吩咐。两个婆子立即过去,两边帐幔拉好,里间也就显得更加亮堂,倒是叶景祀反而有些手足无措,好像真是他才是那个闯入的。 静楚并没有理会他,衣服整理好,便唤丫头进来侍候着洗脸,然后在梳妆台前坐好梳头。叶景祀两步走到梳妆台前,直看着她,如此静楚实在是陌生的很,却又异常的漂亮。 静楚这才抬起头来,却是道:「你不要更衣洗脸吗?」 「要……要的。」叶景祀不自觉得结巴起来,马上回神来道:「不过也没那么着急,我动作快,我要看着你梳头。」 「这有什么好看的。」静楚笑着说了一句,看叶景祀不走,也不理会他。先打开首饰匣子,挑了一个对红宝石的坠子,一根金镶红宝石的头钗和一枝布摇,对梳头的小太监道:「我要带这三样,梳个简单的发饰就好。」 梳头小太监手巧,马上利落的动手。先解了头上的包布,随便把发髻拆开,一头又黑又密的青丝直垂在腰间,叶景祀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摸了摸,很滑很顺,好像一匹最最上等的锦缎。手指微微有些颤抖,好像通电一般,让他的思绪都有些飞起。 他知道静楚不喜欢,但随着越来越勤的见面,他都迫切地想摸摸她。头发也好,衣服也罢,即使还是抱不到,但肢体的接触的诱惑深深刺激着他,有时强烈的欲望好似要把他整个人给吞噬掉。 「别闹了,时候不早了。」静楚轻声说着,声音很温和,脸上也没有丝毫的怒气,只是在提醒着他。 叶景祀只觉得自己停不下手,站在静楚身后,好像伸伸手就能整个把她抱在怀里。从镜子里看着静楚的芙蓉绣脸。安静,温和,尤其是一双眸子,几乎把他的魂都要勾走了。 「再不收拾真走不了了。」静楚突然转过头来,直看向叶景祀道:「还是你根本就是骗我的,今天并不出门去。」 叶景祀虽然舍不得但也让开了,笑着道:「我怎么会骗你,我连今天要做什么都安排好了。」 「那就快些去更衣,别在这里晃着了。」静楚说着。 叶景祀看着她微嗔的脸,顿时笑了起来,声音不自觉得温柔起来,道:「好,我不闹你了。」 小太监给静楚梳头,叶景祀就在旁边更衣,依着静楚的衣服颜色挑了身同色系的外衣。大太监们侍候着着装,叶景祀的眼睛是一刻也没从静楚身上移开。 看着她梳头上妆,涂脂抹粉,尤其是涂嘴唇时,叶景祀下意识的禀住呼吸。看惯了静楚僧袍的模样,知道她穿素色有多美。现在也就是姑娘平常出门的打扮,没想到竟然如此夺目璀璨,甚至在一瞬间他想到静楚身穿嫁衣嫁给他时的模样。 婆子打开首饰匣子,各色金玉手镯摆在静楚面前,静楚挑了两对。婆子侍候着戴上,全部装束算是完了,静楚不自觉地站起身,在穿衣镜面前站定,心情不自觉得感慨起来,也有瞬间的迷茫,没想到今生还有机会这样装扮一回。 「你真漂亮。」叶景祀凑了过去,有几分痴迷的看着静楚。 静楚看着他身上的衣裳,又看着镜中的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末了只是别开眼不去看他。 叶景祀看她这样,好像被鼓舞了一样,伸手就要抱住她,只是不等他行动。就听门婆子道:「车驾已经妥当……」叶景祀立马有踹人的冲动,要不是静楚在旁边,他肯定就要开骂了,说话都不会瞅时候,身边这群废物真的要换一换。 静楚淡淡地道:「走吧,别让两位姑娘久等了。」车驾肯定是昨天就准备好的,现在婆子特意来说,肯定是国公府来催了。 第二十章 出来屋门,软轿已经在外头稍着。静楚上轿,叶景祀步行在轿边,他实在是坐不惯软轿,而且就这么一点路,他更喜欢用走的,更何况跟轿在旁边,他偏头就可以看到静楚的脸。 到二门处,车驾已经停着了,小太监放下软轿,叶景祀连忙前去扶她,看看两人身上的衣服,笑着道:「我们今天这样像不像夫妻。」 静楚侧头看他一眼,平淡的道:「那你就娶我为正室。」 叶景祀怔了一下,静楚也不理会他,快一步甩开叶景祀走向马车。 婆子们拿来脚凳,叶景祀上前扶着静楚上车,静楚看他一眼也没甩开手,叶景祀跟上来。公主府的马车当然有宽敞的,但叶景祀拐静楚出门一趟不容易,自然希望独处的空间越小越好,这是特意挑的,两人只能肩并肩坐着,一点多余的空缝都没有。 两人坐稳,丫头放下帘子,马车缓缓驶出去。公主府的马上驶出去时,叶茜和叶荞的马车也出来了,两方管事汇合,叶景祀的马车打头,两辆马车带着随从人员一起往城外走。 叶景祀看静楚一直默认坐着不吭声,便笑着道:「难得出门一趟,你也往外头看看,街上热闹着呢。」 「我是修行之人,应该好静不好动。」静楚默然说着,语气之中有几分悲凉也有几分感慨道:「我与师傅在外头那几年,看了太多的热闹,实在是不想看了。」 叶景祀听得静楚语气凝重,知道她以前吃了许多苦心,心中十分心疼,不自觉得拉住静楚的手道:「若是我能早认识你就好了,你就不用吃这么多苦。不过你放心吧,从此之后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我,我一定会保护你。」 静楚不着痕迹的抽开手,看向叶景祀道:「你的情义我都懂的,我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但是……你若是真的喜欢我,真是为我好,你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你应该成全我。」 叶景祀脸色瞬间变了,厉声道:「你心里难道还在想那个陈渊!!」那样一个破落书生,凭什么跟他比,就那么个玩意,也值得记在心里。 「我只想堂堂正正当正室而己。」静楚打断叶景祀的话,神色十分坚决。 这句话她在最初就跟叶景祀说过,后来她一直在说。叶景祀是懂的,但他认为后宅的女人也好,妾也好,都要听他的,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想宠谁就宠谁。只要能得到他的爱,就能够立足了。 「我说过对你好就一定会对你好,难道你觉得我会是怕老婆的软蛋,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吗!」叶景祀说着,声音不禁大了起来。 他花了那么多的心思,欢天喜地的带着静楚散散心,兴奋了一晚上,半夜让人打开库房挑首饰。看着静楚更衣,上妆,两人穿同色系的衣服,那种发自心底的喜欢几乎把他淹没了。终于上了车,两人肩并肩的坐着。静楚就跟他说,她想嫁给陈渊,那样当胸一刀捅过来,直插的他透不过气。真该早点捏死那个小杂碎,彻底绝了静楚的心思。 静楚听得伤心,低声道:「你只知道对我好,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如此对我,你将来的正室要如何立足。」 「我又不喜欢她,我管她做什么。」叶景祀理直气壮的说着,眼睛直直的看着静楚,伸手抓住她的肩道:「我喜欢是你,你心里明明知道,我不会对你不好。」 静楚眼眶里蓄满了眼泪,挣扎着就想挣开他。 叶景祀却是伸手紧紧搂住她,道:「反正这辈子你肯定要跟我的,你就别再想这些有的没有的。」 礼亲王府别院占地面积很大,城外地方大,不像城中那搬拥挤。亲王驸马王公侯爷在城外都有处别院,游玩休闲之处,有时候公子哥们还一起打猎踏青。国公府和安宁长公主各有一处却不相连,后来永昌皇帝登基后,叶景祀就把夹在中间的两处买下来,两府连成一片,地方也就宽敞的很了。 礼亲王府的这处别院离叶家别院有些远,上回叶景祀跟凤曜,杜俊来城外打猎时,也顺道去了一趟。环境更是格外好,依山傍水,环境清幽,远离尘世的喧嚣,更难得的是后花园里还有温泉,实在是个休养的好去处。 两辆车驾直进二门处,叶菱和叶景熙听到消息迎了出来。叶茜和叶荞首先下车,看到叶菱就笑了起来。叶菱的精神看起来很不错,婚期将近精神还如此好,对这门婚事至少是不排斥,也可以说是想开了,凡事只要能想开,那就没什么烦难的。 叶景祀也跟着下车,却有几分愠色,好像在生什么气。随后扶着静楚下车,静楚脸上笑着,眼圈却是有些红,好像是刚刚哭过。 众人看到静楚顿时一惊,叶茜还好,并不算太意外,只是有些想吐槽。送妹妹什么的果然全是空话,一切都是为了佳人。叶菱和叶荞没想到叶景祀竟然带她来了,再就是静楚此时的美貌,尼姑装已经那样出众,平常姑娘的打扮果然更是俏丽。 再看两人神色,看样子是车子又起争执,叶茜深知叶景祀对静楚还没得手。两人共乘一车,叶景祀肯定是规矩不了,静楚会哭也正常。两人如此扯皮都一年多了,叶景祀还能处男,叶茜倒是相信叶景祀的真心了。 若是只为了色,以静楚这样的情况,还有叶景祀这样的脾气,真忍不了这么久。开始时不强上也许是为了自身风度,但叶景祀不是会为风度忍这么久的人,尤其是他现在在值性冲动的年龄。 「得知姑娘要出阁,特来道喜,也不知道有没有打扰。」静楚上前微笑着说着。 叶菱笑着道:「小师傅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如何会打扰。」 「别叫她小师傅,叫她名字,静言,多好听啊。」叶景祀见缝扎针的说着,生了大半路的闷气,心中已有主意,此时面对众人时笑脸自然而然就来了。 叶菱抬头看向叶景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只是朝叶景祀笑着道:「难为四哥还记挂着我,送两妹妹过来看看我。」 叶景祀笑着直言道:「静言知道你要出阁了,想来看看你。我也是想着礼亲王府别院的风景很好,带她出来散散心,明惠师太身体不大好,静言日夜侍候在身边,我怕她把自己熬坏了。」 叶菱听得有几分无言了,这话说的真直白,只是笑着对静楚道:「难为小师傅还想着我,我也想念小师傅,明惠师太身体不好吗,请大夫瞧了吗?」 「瞧过了。」静楚说着,一副不愿多谈的模样,又笑着道:「我与姑娘相识一场,难为姑娘不弃,自然要瞧瞧姑娘。」 叶茜上前拉住静楚的手,亲切的笑着道:「不知道你要一起来,不然我们一起辆车,路上岂不是有趣的多。等回去时……」 「回去时还是你们姐妹俩一辆车。」叶景祀笑着打断叶茜的话,敢跟他抢静楚,女人闺蜜都不行。 叶茜侧头看向叶景祀,笑着道:「三哥的亲事已经定下来,四哥的亲事只怕也快了,到时候四嫂进了门,四哥再这样霸道不讲理,不愁没人管你。」 第二十一章 叶菱也意味深长地看了叶景祀一眼,道:「可不是,眼看着四嫂都要进门了,四哥行事也该有个成算。」 就是从人身安全角度考虑,静楚要是给叶景祀当了妾,未必能保住性命。叶景祀宠起人来是没谱的,得多好性的主母才能容下这样美貌,又在丈夫跟前又压她一头的妾室。 叶景祀顿时变了脸色,刚才车上静楚还跟他闹着,没想到叶茜和叶菱也是一顿夹枪带棒。静楚就在旁边站着,刚才车上两人就不太高兴,晓得她们关系好。叶景祀硬忍住了,挤出来笑脸来,道:「总不能一直站这说话吧,主人家还不请我们进去。」 一直状况外的叶景熙此时总算摸到发言权了,笑着道:「祖母屋里等着呢,我们快进去吧。」 如此把话题岔开了,叶茜牵着静楚的手走前头,姑娘们一起说说笑笑,倒是把叶景祀甩到了后面。叶景祀无奈,便跟后头的叶景熙闲聊了起来,也随口问了问长二房的情况。 叶景熙则显得十分高兴,长二房自从搬入别院之后,王府的下人们极其恭敬,照应的非常周到。叶二老太太一辈子风浪无数,自然会调整心态,这别院里住着如此清闲舒爽,要不是因为挂心叶菱进王府之后没人照应,她都不想跟着进府去。 本来就是休闲之地,也没有没有准备软轿,闲话着进到正房拜见叶二老太太,叶二老太太也显得十分高兴。看到静楚时却有几分惊讶,又见她仍然是姑娘打扮更显得吃惊。 景祀跟静楚的事早就人尽皆知,虽然知道不该插言,叶二老太太却是忍不住对叶景祀道:「静楚是好人家的姑娘,不是府里的丫头媳妇。你要是真心喜欢,就好好的摆几桌酒名公正道的给她一个名份,也不妄人家一个好姑娘跟你一场。」 好人家的姑娘当妾是太委屈,但静楚己经到这样的境地,跟叶景祀混了这么久,叶景祀那样的霸王岂会放过她。与其这样不明不白的跟着他,还不如把名份定下来,不然将来只怕更可怜。 叶景祀一脸委屈的道:「我早说要摆酒,她却是一直不愿意。不然祖母劝劝她,做主给我们摆酒?」 叶二老太太又是一惊,不自觉的看静楚一眼,只见静楚紧抿着唇,脸上看不出怒喜来。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当即笑着改口,岔开话题道:「你的亲事我如何敢管,倒是茜丫头,上来让我好好瞧瞧,知道你口角俐落,说说最近府里的事吧。」 叶茜笑着上前,捡几件高兴的事说了,末了又捎了一句展飞中举之事。叶二老太太听得顿时高兴起来,看向叶茜道:「展大爷这样小的年纪就中举?实在是难得的很啊。」 叶茜也是个旺夫的,当初说下亲事时,展家是什么样子,这才多久啊,姐姐封妃,展飞中举。看叶茜相貌,这就是标准的旺夫相。 叶茜笑着道:「可不是好福气,展太太正给展大爷寻合适亲事呢,更是喜上加喜。」 叶二老太太当时就愣了一下,实在没想到展家竟然退亲了。叶景祀也显得有些惊讶,道:「你跟展飞的婚事退掉了?」 叶茜点点头,道:「爹爹做主退的亲事,我也觉得这门亲事不妥。」 「倒是挺可惜的。」叶景祀说着。 他虽然不太欣喜展飞那一款,但就以前程来说,十二岁就中举,苦读几年将来中进士肯定没问题。也不是只会读书的书呆子,为人处事,说事行事都妥当,更不用说宫中还有封了贤妃的姐姐,封侯拜相不敢说,官至三品应该没什么问题。 叶二老太太怕叶茜不自在,担心叶景祀继续说下去,便笑着道:「礼亲王府己经把嫁妆抬了起来,我还想再给菱丫头些。己经拟好了单了,也不知道要给什么合适,正好老四来了,你也帮我看看。」 叶景祀当即住了口,叶菱上前扶起叶老太太,带着众人先去了东厢房,这是礼亲王府抬来的,平民王妃女方不需要准备嫁妆,所有东西都是男主出。礼部早送了清单过来,也就衣服首饰,平常日用之类的,没想到实际抬来时多了这么多。 叶景祀先看了看屋里的东西,又问叶景熙要了单子,笑着道:「凤曜挺舍得下本的,菱姑娘有福气啊。」 王府的嫁妆向来有定数,多些少些也是常事。现在给叶菱的就异常的多,超出了好几倍,肯定是礼亲王府自己出的。 叶菱听得淡然笑笑,都进王府了,实在不想说福气不福气的。 叶二老太太却是很不以为然,又让叶景熙把自家准备嫁妆单子拿给了叶景祀:「这是我给菱丫头准备的,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单子很短,京郊八处庄田,京城最繁华的几条街道的十五间铺面,另有现银两万两,金锞子三百个。 饶是叶景祀知道长二房常年经商有钱,也被这样的嫁妆单子震了一下。怪不得叶菱对嫁入王府这么烦感呢,有这样的嫁妆傍身,她完全可以随自己心意挑个可心的丈夫。笑着道:「祖母是真疼菱姑娘,有了这些东西在身边,这辈子还愁什么。」 叶二老太太犹豫一下还是道:「听王府长史说,王妃是不用娘家准备嫁妆,那我给菱丫头准备的这些嫁妆……」 正常女子出嫁,娘家肯定都会给嫁妆,嫁到夫家之后,这些嫁妆就成了女子私产。王妃则是不需要嫁妆,叶二老太太也不太晓得王府的运作模式,她就是有些担心,叶菱嫁过去之后这笔嫁妆要如何入账。 叶景祀笑着道:「跟平常女儿一样,但凡娘家给的都是自己的。」 王妃娘家不用准备嫁妆,是因为大楚的后妃王妃都太平民,许多人家根本就准备不起,免了这一项。现在长二房能准备的起,这些也就记为嫁妆入账成为叶菱的私财。 虽然说王府富贵,若是王妃不得宠,手里摸不到钱,自己又没嫁妆,一样很苦逼。叶二老太太给了叶菱这些东西傍身,不管后院斗的如何风声水起,手里有钱啥事都好办。 叶二老太太听放下心来,她就担心王府规矩大,叶菱不能自由使用。想了想,还是决定直接问叶景礼:「也不知道前头进门的那位穆侧妃娘家给了什么?」 论娘家身份叶菱是拼不过穆元娘的,五代侯府的嫡长女,相信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据说长得很不错。虽然说是嫡庶有别,摊上这样的侧妃也够正室喝一壶的。虽然嫁妆多少与后宅宠爱关系不大,至少手里钱,自己使的便宜。 叶景祀当时就笑了起来,道:「江城侯府没什么钱,穆元娘进门家里好像也没给什么。祖母就放一百二十个心,一个生不出孩子的侧妃,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礼亲王又不是傻子,被万启皇帝关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因为力挺永昌皇帝上位时说了几句话,刚得到新帝的一丁点好感,他才不傻呢。指穆元娘进府当侧妃,就为了给江城侯府难看,这样的侧妃就是不弄死她,也不会让她生下孩子后兴风作浪的。万一将来穆元娘的儿子袭爵,穆元娘扶正当正妃,那永昌皇帝还有什么脸啊。 第二十二章 众人听得都是一怔,尤其是叶菱,她虽然不像叶二老太太那样忧心忡忡,想着法对她的将来铺路,但对穆元娘这个先一步进门的侧妃,多少也有些排斥。一山不能容二虎,尤其是王府里还有正室无子亡故,有子侧妃可以扶正的规矩,想好好的活下去就要自己用心。 没想到不等她进门,礼亲王府直接出手了,把她担忧的事情解决了大半,这让她又是感慨又是惊心。同样身为女子,想到穆元娘那样的出身,成为了王府侧妃……本来就是万事不由人,礼王府能前头这样对穆元娘,若是必要时对她下手只怕也不会手软。 叶景祀没那么多悲天悯人的情绪,在他看来,礼亲王如此行事干脆利落,实在很应该。穆元娘老实就算了,若是不老实过个一年半载直接打发到庙里去。笑着道:「菱妹妹就安心当新娘子,凤曜性子软和的很,又是真心待你,你只要好好待他就好了。」 叶菱只是笑笑,道:「但愿如此。」 看完嫁妆,叶二老太太知道她们年青姑娘肯定有话说,再者别院后花园确实值得一看,便让她们自行去玩乐,叶景祀理所当然的跟着在后头当尾巴。赶也赶不走,便干脆都不搭理他。 礼亲王府的后花园比国公府实在大太多了,还有一个小型天然湖泊,也因为这处湖泊,园子面积也就格外大了些。叶菱早命人准备了画舫,坐船转一圈,园子景色也就能看个大概,出了后门就是小山头,现在天气好,她们也可以带上丫头婆子们一起去后头走走。 画舫并不算大,叶菱是主人家做了船头,叶茜和叶荞坐左侧,叶景祀和静楚坐了右侧,中间则是方桌,摆着茶具以及各色果子,点心。两个船娘一前一后撑起,画舫慢慢前行,轻轻摇摇着,湖上轻风抚面越发觉得清闲自在。 「在这样的仙境中,怪不得菱姐姐如此笑口开怀。若是每天能如此清悠自在,真情愿折寿十年。」叶茜忍不住说着,没出阁时长辈,平辈,亲友,出面应酬或者自家招呼宾客。出阁之后就更是没有一天好日子,公婆,妯娌,小姑,丈夫儿女,女人好像生来就是受苦的,各种苦各种累,还有各种斗。 「既已入世,哪里由得自己。」静楚低声说着,神情显得有几分缥缈不定。 叶景祀马上笑着道:「你若是喜欢,我常带你出来,叶家在这附近也有别院,风景一样秀气。」 静楚没作声,好像没听到叶景祀的话,眼睛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思绪好像完全飞了出去。 叶茜和叶菱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叶荞却是有些忍不住了,道:「四哥,我们姑娘游船说话,你非得跟我一起做什么。」 「我想陪着静言。」叶景祀理所当然的说着,他还看她们碍眼呢,叶菱安排的时候就该安排两艘画舫,这样各坐各的岂不是更方便。 叶荞小声嘀咕着道:「小师傅根本就……四哥,你……何必强人所难呢。」 她虽然跟静楚的关系不像叶茜跟静楚那样亲密,却是听叶茜说起过,静楚实在太不容易了,叶景祀也太过份了些,天下间这么多好女子,何必欺负一个孤女,强人为妾。 强人所难四个字好像刺激到叶景祀似的,脸色瞬间变了,道:「我强人所难?无父无母,又无兄弟姐妹,那你跟我说她要去投靠谁,她要是还有依靠就不会被送到庙里来。她跟着我就能护着她,我要是再不管她,你以后她能有什么好结果!」 那个什么陈渊,蚂蚁一样的小人物,动动手就能捏死,就是再有十二分的真心有什么用。就凭静楚的容貌,若是给家族招祸了,保证跑的比谁都快。 叶荞没想到叶景祀会突然发这样的脾气,顿时愣了一下。叶茜和叶荞瞬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想到刚才下车时两人神情,只怕车上就有争执,不过没有显露出来,现在就突然暴发了。 静楚一直看向湖面的眸子也终于收回来,看向叶景祀淡然道:「四爷的大恩我都晓得,今天姑娘们出来玩,四爷就就消消气吧。」 叶景祀说完也觉得话有些重,本来是高高兴兴出来玩的,不敢说这些扫气氛。但要是不说,他又觉得憋得难受。他那样的喜欢着静楚,那样想跟她在一起,为什么每个人都以为他是错的。 「劳烦菱姑娘把船靠岸,我有些晕船,想上岸走走。」静楚说着,她并不想跟叶景祀独处,但叶景祀这样跟着倒是打扰了姑娘们,叶菱马上就要出嫁,与叶茜、叶荞肯定有话说的。 叶茜却是伸手拉住静楚的胳膊,笑着道:「刚坐上船总是这样,我也有些晕,让船娘划慢一点就是了。难得我们一处坐坐说说话,你怎么能丢开我们走了呢。刚才菱姐姐还说别院有温泉,我从来没有见过,正想去看看。」 今天的叶景祀似乎是异常暴躁,安全期间还是他们集体活动好一些。就是甩不掉叶景祀,叶景祀也不会在她们面前用强,他也是忍到头了,稍不注意就可能会点暴他。野战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至少上辈子叶景祀是啥都敢干。 「就是,静言也别上岸了,一起坐船才好玩呢。」叶菱也笑着说,又笑着看向叶景祀道:「荞妹妹说话不注意,四哥是兄长就别跟妹妹计较了。」 叶景祀脸色仍然很僵,他实在很想跟静楚单独走走,却被硬架在船上了,只得道:「也是我不对,不该那样说话。」 叶荞默然听着,她现在是真不敢说话了。 环湖游了一圈,一个上午也就过去了,园中景致也算看了大概,若是用走的真要走断腿了。画舫在花园后门前停下来,丫头扶着上岸,静楚上岸却是叶景祀扶着,拉着静楚手时,叶景祀手心都有些微微出汗。 几个人的午饭在听雪楼吃的,叶菱特意给静楚准备了一桌素,叶景祀理所当然的跟着静楚一桌吃,看着静楚的侧脸,叶景祀只觉得心底那股火气怎么也压不住,他已经忍了太久,静楚只能是他的,绝对不能有丝毫的外心。 饭完叶菱提议到后山走走,众人附议,叫上丫头婆子连带着别院中的太监,王府一样用太监,而且是有品阶的太监。这一代全是高门大户的别院区,因为人烟稀少撞上人的可能性不大,万一撞上了,身边跟着人也好介绍身份。 四顶软轿相随,这样走累了还能歇一歇。想的很美好,不曾想刚刚打开后院门,一行人刚刚跨出门去,就听左侧马蹄声响起。 叶茜扭头看去,只见一群华服少年正在骑马围猎,前头跑着几只兔子、獐子之类的小动物四处乱窜。这里明明不是围猎之区,估摸着是下人先抓了来,让少爷们过过干瘾的,人群里隐隐约约的似乎看到了骆思恭。 因为离的比较远,叶茜看的也不太真切,不过这里遇上骆思恭并不奇怪。这一片应该是王爷公主的地方,庆和大长公主的孙子跑过来玩很正常。叶菱看双方离的比较远,便招呼着众人快一步走了,难得有机会出来走走,也没必要特意回避他们。 第二十三章 后头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叶家一行也没太理会,她们这些都是女眷,懂的礼的就会自动回避。就是不懂礼的也不可能上前招呼,其实双方都假装没看到最好了。 叶菱如此想的,对方显然不是如此想。 左侧的马蹄声越来越急,好像是直奔她们而来。叶菱眉头皱了起来,不禁停下脚步看过去,只见两匹白马直冲过来。打发太监们去拦一下,她们一群女眷这里站着,这样直奔过来算是什么。 不等太监过去,只见马上男子拉起长弓,一支弓箭呼啸着破空而来,就在众人惊呼当中,直射到叶家女眷中间,静楚的脚边上。 「啊……」静楚不自觉得惊呼出来,下意识的就要后退。 叶景祀也吓了一跳,神情更是震怒,左手搂住静楚的腰扶住他,右手却是拔起地上的弓箭,根本就不看是谁,抬手直掷出去。 只听马上男子一声尖叫,直接从马摔了下来。 叶家的姑娘们顿时看呆了,叶景祀震怒之中仍然觉得不过瘾,对旁边的太监道:「人拴到马后头,我拖着他溜几圈。」 大太监顿时呆了,先不说刚才那一下,若是把人栓到马后头溜几圈,那肯定没命的,这附近住的可都是王孙公子哥,动手打架还没什么,搞出人命就不太好了吧。 「凤曜真是养了一群废物!!」叶景祀怒声骂着,有时候他都不懂凤曜,堂堂亲王世子活的那么窝囊,这有什么好怕的。 起步就要向前去,静楚却是伸手拉住叶景祀,道:「你别去。」若是惹出大事来,难保不会连累到叶菱,她马上就要出阁了,这样真不好。 要是旁人叶景祀理都都不理就走了,看到是静楚拉他,叶景祀没抚开她,声音也轻了许多道:「敢把箭故意往这里射,我要是不整掉他半条命,他还以为我好欺负呢。」 就在静楚拉着叶景祀的功夫,左侧的马队也过来,这一行有十来个人,先头冲过来的只有两个,被叶景祀一箭扎倒在地上一个,还有一个虽然还在马上,人却是傻了,动都不敢动。直到后头人来了,这才下马来,早有公子哥下马,把倒地的那个扶起来,然后一行人杀气腾腾的过来了。 叶景祀冷笑一声,来的真好,静楚不想他惹事,现在是事惹他,他真是巴不得呢。 「你好的大狗胆,这是修国公府的骆七爷,你竟然把人弄伤了!!」手扶伤员的那个公子甲冲着叶景祀大声吼着。 叶家姑娘的脸色顿时变了,骆七爷不就是叶芙的未婚夫吗,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目光不自觉得看向骆七爷,叶景祀这一箭插的也很准,直入左侧肩胛,此时人已经完全晕迷。都这样了,还不知道去治伤,而是抬着人过来叫唤,要么是神智商,要么是跟骆七爷有仇,巴不得他死的快点。 礼亲王府的管事太监看不下去了,道:「不如先抬骆七爷回去救治,总是先救人要紧。」 叶景祀就没那样的好脾气了,伸手把静楚往身后推了推,又对姑娘们道:「你们站远些。」 话间刚落,叶景祀上前几步突然出手,一拳把扶着骆七爷的公子哥打倒在地上,那人惨叫捂着下巴倒在地上,骆七爷也跟着倒地在上。叶景祀一脚踩到骆七爷拉弓的右手上,本来已经晕迷的骆七爷顿时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人晕晕乎乎的似乎也跟着醒了。 一群公子哥早就吓傻了,没一个敢上前的。 叶景祀犹嫌不过瘾,伸手把地上打滚的骆七爷拎着领子揪了起来,质问道:「我没招你没惹你,你却拿弓箭射我,这是何道理?」 经过两次伤害的骆七爷,此时眼睛早就直了,虽然不再尖叫,神情却是十分涣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直着眼看着叶景祀。 「叶四爷!!四爷手下留情。」骆思恭人在马上,正在往这边狂奔。骆七爷真是会惹,没理去惹叶景祀。庆和大长公主是公主,安宁长公主也是是公主,同样是享亲王待遇。两家的孩子地位却是截然不同,京城的公子哥,除了永昌皇帝的亲生儿子外,哪个敢惹叶景祀。永昌皇帝的亲外甥,圣母皇太后的宝贝外孙。 骑马到人前,下马拱手道歉道:「家中弟弟不懂事,扰了四爷以及众位姑娘们。」 叶景祀看看手里半死不活烂泥一样的骆七爷,看实在问不出什么来,便甩手扔给了骆思恭。骆思恭接过骆七爷,赶紧吩咐道:「还不快抬进去救治!」 「等等,我的话还没问完。」叶景祀冷声说着,道:「我带着妹妹们出来游玩,骆七爷无故拉弓射我,这是何道理。今天这事要是说不清楚,那就别怪我出手狠毒。这口气我要是忍下来,那我以后岂不是随便人欺负。」 骆思恭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怒斥一班公子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庆和大长公主的别院就在旁边,骆七爷是常带着一群狐朋狗友出来玩,要么是小官宦人家的,要么是骆家的一些穷亲戚,档次都比较低。叶景祀平常交往的则是探花,进士,要么就是亲王郡王,再或者就是乾清宫的侍卫类,跟骆七爷交圈不相干,彼此不认识也很正常。 叶景祀眼尖,指指刚才跟骆七爷同行的那个,道:「刚才你与骆七一起的,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 那公子哥早就吓得腿都软了,哆嗦着道:「我们没看到……没看到四爷到,我与七爷追兔子,本来猎……」 不等他话完,叶景祀一腿把人踹人肚子上,只听那公子尖叫一声,捂着肚子倒地在上。叶景祀冷声道:「那么一大群人在这里站着,你还敢说看不到,再不说实话,我活活打死你。」 「不,我们真不是要射叶四爷的!」那公子捂着肚子说着,道:「是七爷看到……那姑娘实在生的俊俏,就想着,就想着……」 这里是礼亲王府别院,早知道礼亲王世子妃在此待嫁,虽然知道这位世子妃姓叶,但也知道并不是正头姑娘,虽然是嫡系,血缘也差的远了。再加上因为叶菱的事,骆五姑娘还被打发到家庙里去,骆七爷对叶菱也有些不爽。 叶芙和叶薇常出门,骆七爷都认得,见她们并不在其中,胆子也便放开了。又看到静楚那般的绝色容貌,顿时色心飞起,什么都顾不得了,就想着要调戏一番。骆七爷的箭术还马马虎虎,又正在围猎之时,想都没想就狂奔过来,拉弓射箭,想借机搭讪。 反正凤曜是出了名的软蛋,虽然是亲王世子,却十分没脾气。几乎都是想怎么欺负都成,最后都是笑知走开,欺负他不需要成本,做事自然就不用顾忌。 叶景祀顿时觉得绿云罩顶,恨不得伸手活撕了骆七爷,刚要冲上去,静楚上前拉住他的胳膊,轻声在他耳朵说着:「算了,你消消气,别让菱姑娘难做。」 难得消受一回美人恩,叶景祀再大的气也消了,这群小杂碎他想什么时候收拾就什么收拾,也没必要惹得静楚不快,便对静楚道:「我听你的。」 第二十四章 骆思恭看向静楚,也不禁呆住了,如此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实在是平生仅见。肯定不是京城的小姐,若是有这样模样的小姐出门行走,京城早就轰动了。又看她这样与叶景祀说话,虽然是姑娘打扮,关系肯定非同一般,那样美人,千般万般宠爱都不为过,怪不得叶景祀会这么大的火。 再次拱手道歉道:「老七冒犯了各位姑娘,我代他向众位赔不是了。」 叶景祀这才有几分满意,对骆思恭的道:「今天我就不追究了,不过骆三爷还是悠着些,把弟弟带出门了,就不要由着他去惹祸。」 骆思恭听得微微笑着,道:「叶四爷说的是,都是我的错,没有看好弟弟们,给四爷以及众位姑娘们添麻烦了。」 叶景祀冷笑一声,道:「我还要带着妹妹们逛逛,请你们回避。」 「就此别过。」骆思恭笑着说,对同行的公子们挥挥手,一行人走了。 叶茜看着骆思恭的背影则有几分若有所思,她从后门出来时,明明看到骆思恭跟骆七爷他们是一起的。结果骆七爷就跑过来惹事,骆思恭却是不见了踪影。直到叶景祀把骆七爷折腾得不成人样了,骆思恭这才急匆匆才露面出声。 巧合?从最初的世子之位开始,这位骆三爷身上已经发生太多巧合。想想骆七爷能嚣到连礼亲王府的世子妃都不放在眼里,骆思恭这位庶兄,从小到大不知道受了他多少气。 不过他是兄长现在又是世子,直接打击报复肯定不行。知道骆七爷要惹事了,提前走开,等事惹大发了再露面。遇上叶景祀这样的硬茬,骆七爷得一顿修理自然最好。就是修理不了骆七爷,骆七爷仗势欺人,惹出事情来,肯定也是骆七爷的错。 如此「体贴」的兄长,再配上一个二缺的宠儿亲爹,骆七爷将来的前途肯定无亮。 直到骆思恭一行人走远,叶菱才吁了口气,心情更是无比烦躁。如此闹了一出,谁都没有了玩乐的心情。叶茜提议回府,叶景祀也不反对,走的时候却是牵住静楚的手,刚才静楚也是吓坏了。 众人都是惊魂未定,也没急着往前头去,便在后头园子休息一会。丫头们端茶上来,喝茶压惊的功夫,叶景祀忍不住对叶菱道:「以后你要告诉凤曜,要自己立起来才行,不然谁都敢踩他头上。」就像今天这样,知道叶菱这个未来的世子妃住这里,他们仍然敢拉弓射箭,就是根本就没把凤曜放眼里。 京城满是皇亲国戚,动手打架是常有的事,打了就打了,多挨几下少挨几下,这个亏吃了就吃了,家长也不可能去讨回来。就像今天他把骆七爷弄成那样,就是庆和大长公主进宫告御状,太后最多也就是口头批评他几句。相反的要是今天他忍下这口气,安宁长公主就是进宫告状,太后也就是骂骆七爷几句。 大人长对孩子打架的态度就是哄住不哭,除非两家打算撕破脸,不然报仇打回来都是不可能的事。这种时候就是不能吃亏,他从小练武,身手比一般的世家公子好的多,单挑群殴他就从来没吃过亏,安宁长公主经常欢天喜地的给被打伤的孩子家长赔不是。 叶菱涨红了脸,低头不语。她从来就没有见过凤曜,更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叶景祀说过他软,但真不知道他会软成这样,一个亲王世子能任人欺负。叶茜和叶荞更不好言语,只是默然不语,只看跟随管事太监的态度,今天的事要不是叶景祀在,这个亏真要白吃了。 静楚看出叶菱的不自在,便道:「多一事不如省一事,要是都像你这样,那还了得。」 不管静楚说什么,叶景祀都听着非常顺耳,笑着道:「你说的是,我都听你的。」 管事太监看事情平息了,心里多少松口气,亲自端来茶果,笑着建议道:「后花园里就温泉,姑娘们难得来了,不如泡一泡,也松快一下。」 后山游玩玩成这样,若是这样走了,难免心中不快。其他的休闲玩乐项目也没有,还不如去泡泡温泉,也算是休闲娱乐了。 叶景祀立马赞同,道:「这个主意好,难得你们过来去泡泡吧,很舒服的。」 叶荞不由得看叶茜一眼,温泉是什么当然知道,但这是礼亲王府的别院,好像……不太好吧。叶茜也觉得很不妥当,要是叶菱已经嫁过来了还好些,现在她还是借住的呢。便笑着道:「时候也不早了,一会就要回去,还是算了吧。」 「你们不愿意去就算了,静言最近日夜侍候明惠师太着实累着了,要好好泡一包解解身上的劳乏。」叶景祀理所当然的说着,又对太监道:「马上去准备。」 静楚顿时变了脸色,道:「我不去。」 「我跟凤曜关系很好,他绝对不会介意这些小事。温泉最养生,我是想着你最近劳累。」叶景祀笑着说,又对叶茜道:「现在时候还很早,泡温泉又不能泡多久,你们一起去最好了。凤曜也常去国公府的别院玩,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旁边管事太监也笑着道:「姑娘们太见外了,世子爷跟四爷素来亲厚,现在又是亲上加亲娶了四爷的妹妹。温泉休养,这本来就是小事一件。」 太监话说得很真诚,叶菱也觉得是无所谓的小事,别院本来就是休息之处,又不是礼亲王一家子都在,就她们几个人人而己,笑着道:「妹妹们也来吧,我们一起才好玩呢。」 叶茜看看叶荞,叶荞似乎也不反对了,便笑着道:「那我们就跟着沾光了。」 说话间把带来的丫头婆子唤了进来,泡温泉肯定要梳洗更衣,侍候人也不能少,就是礼亲王府下人多,贴身的事务肯定要自己的丫头来。 管事太监吩咐人赶着去收拾,自己前头引路领着众人过去。温泉池就在后花园的西北角处,地方非常宽敞,总共两个泉池,每个都能容下十人左右,上头顶棚开头大天窗,左右皆有大窗,光线十分充足。 叶菱自从搬进来之后泡了无数次了,进到院里就让太监们退下,王府使用太监是平常事。甚至于连房事都让他们进来侍候,去势的男人完全就不当男人看了。叶菱还是觉得很不习惯,从来只让他们外头侍候,这种时候更不会让他们进来。 虽然是姑娘们同泡,内衣仍然穿着的,婆子们扶着姑娘们下去后,便站在旁边侍候。又有丫头端来茶水和果盘,温泉水热,经常会口渴。 饶是静楚原本那么抗拒的,进池之后也不禁长吁口气,温热的水浸泡着全身,实在是太舒服了。人靠在池边,不禁闭上眼,一句话都不想说。 叶茜就在静楚旁边,看她这样,不自觉得的在手下搭了一下她的脉。有了叶景祀的照顾,静楚已经很不错了,虽然仍然是茹素,一直温补着倒是把前几年亏空的补回来。此时也只是有些劳乏,这时候泡一下温泉对身体确实不错。 「你也别太辛苦,要小心身体。」叶茜对静楚说着,明惠师太虽然是油尽灯枯到卧床不起的状态,但叶景祀肯花钱养着,还能再拖一、两年。倒是静楚若是一直这样辛苦,身体只怕吃不消了。 第二十五章 静楚朝叶茜笑笑,却没说话。她能活到现在,一半都是明惠师太的大恩,这几年拿她更跟亲孙女一样。这是她在尘世唯一的挂念,把明惠师太送走,她生命里也就不剩什么了。 叶菱也不禁看向静楚,神情显得十分感慨,道:「我看四哥也是真心的。」 今天她是看出来了,叶景祀对静楚是真心。静楚虽然拒绝当妾,但看叶景祀的神情也不是完全无情义,只是娶为正室……让安宁长公主同意这门婚事,除非是天崩地裂,海枯石烂。 静楚的身世最致命的缺点并不是楚家门第太小,而是静楚父母双亡,一应亲友全无,这种就属于命太硬,别说门当户对的人家,就稍差些的人家都不愿意娶,属于八字不好。除非能像章雨柔那样,爷爷陪葬配享,宫里还有太后当靠山。 「那又怎么样,以后他娶了正室,我又要如何自处。」静楚微笑着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叶景祀不能做主自己的婚事很正常。她从来没有向叶景祀要求过,一定要他娶她当正室。只是当正室是她的底线,这一步绝对不能退。 叶菱默然,就是叶景祀再娶个再温顺的媳妇,叶景祀真爱静楚到死,身为妾室仍然要给正室磕头请安。穆元娘那种是没法选,皇帝指婚,抗旨死全家。静楚已经没有全家可杀,这样刚烈的性情,只怕也不愿意苟且偷生。 话题沉重起来,一时间都没人说话。叶荞便招手唤来丫头倒茶,每人喝了一杯。想到今天下午的事,叶荞便岔开话题道:「四哥把骆七爷打成那样,不会有事吧。」 骆七爷可是叶芙的未婚夫,叶芙还没进门呢,大舅子就把妹夫打成这样。叶骆两家因为骆五姑娘的事情已经不太愉快,现在又闹这么一出,她真心同情叶芙,嫁过去之后可要怎么过。 「箭只是扎进左肩并没有刺透,后头踩那一脚也不算太狠,最多也就是骨折,养阵子估摸着也就没事了。」叶茜说着,叶景祀最近脾气是很暴躁,但出手还算有分寸,不会把妹夫弄死弄残。 「骆七爷实在是太欠教训。」叶菱说着,骆七爷只要有一点点在意与叶芙的婚事,下午就不会干那样的事。她们就不算是国公府的正经小姐,也都是姓叶的。静楚当时也是平常姑娘打扮,一般人都会认为是亲戚或者同样的嫡系,旁支之类的,骆七爷只因好色就敢来调戏,实在是色胆包天。 叶茜赞同的点点头,深深觉得骆七爷欠教训。那样的嚣张跋扈,身边又有一个「好」哥哥,要是骆七爷再不长点心眼,弄不好叶芙都不用嫁过去,直接守望门寡了。 温泉水温高,又担心回去太晚,泡了一会觉得差不多了也就赶紧起来。饶是婆子们扶着出来时,四个人也都有点晕,进屋梳妆更衣,又让丫头打水洗了脸,算是清醒了些。唯独静楚虽然觉得很舒服,身上轻快了许多,却突然犯起困来,很想睡一觉。 「现在时候还早,不然你就在屋里躺一会再走也不迟。」叶茜说着,她们四个人静楚身体最虚,如此泡了一场肯定会觉得犯困,小睡一会倒是不错。就是她泡了这么久,也有些犯困。 「我也没那么困,后头逛那么久,我们也该到前头去了。」静楚笑着说,这一会她肯定能坚持的了,总不好让她们三个等她一个的。 婆子们早就知会了闲逛的叶景祀,四人出门时,叶景祀已经在门口等着。看着静楚腮上红霞,举上行态也显得有几分慵懒,只觉得压在心底的邪火再次拥了上来,把他整个人都烧着了一般。脸上笑着,上前扶住她,道:「这就困了呀,回去好好睡,我们就走了。」 静楚头正晕着,抬头看叶景祀一眼,也没有推开叶景祀,任由他扶着走。 一行人到前头辞了叶二老太太,叶二老太太己晓得下午的事,很是夸了叶景祀一通,忍气吞声不合她的脾气,像叶景祀这样的才好呢。晓得下午姑娘们一起泡温泉,更是笑着道:「这样才好呢,本来就没有外人,何必太拘谨了。」 叶茜一脸歉意的笑着道:「我们过来说是来看看老太太的,结果只顾自己玩。」自己玩还不算,叶景祀还跟骆七爷干了一架,总是给长二房带来了些不便。 叶二老太太笑着道:「这有什么,我一个老婆子跟你们玩不动了,你们自己玩的高兴才好呢。年轻姑娘家何必太拘束,早早把自己拘成了小老太婆,日子过的还有什么乐趣呢。平常娘们在一起,大规矩不错就行了,你们要是讲规矩啊,也别在我跟前讲。」 如此一说,众人都笑了。 喝了碗茶,估摸着车驾也准备好了,叶二老太太便笑着道:「时候不早了,我也不留你们,外头车驾估摸着也准备好了,你们回去吧。」 叶菱和叶景熙送众人到二门上,临上车之时叶菱还拉着叶茜和叶荞的手,有几分感慨地道:「难得你们还记得我,知道来看看我,只可惜我出阁之后姐妹想这样相聚也难了。」 叶茜也知道出入王府不容易,内各种规矩也是压死人,却是笑着道:「这有什么难的,以后我们厚着脸皮去找姐姐就是了。」 叶菱也被叶茜逗笑了,道:「就你嘴贫,快上车吧。」 婆子扶着叶茜和叶荞上车,叶景祀也扶着静楚上车,马车缓缓向前走时,静楚还掀起车帘往外看了看。叶景祀看她如此,便笑着道:「你要是喜欢菱姑娘,以后我常带着你找她玩,或者让凤曜带着她过来。」 「再说吧。」静楚说着,以后……她能有什么以后。 叶景祀看出静楚脸上的倦意,也不再说话。马车不急不缓着,没一会静楚犯起困来,头不自觉得的靠在叶景祀肩上,叶景祀伸手搂住她。静楚看他一眼也没有推开,只是闭上眼。 叶茜和叶荞回国公府,叶景祀直接回公主府。此时静楚已经睡沉,叶景祀小心把她抱在怀里,缓缓抱着她下车,太监们早准备好软轿,叶景祀哪里还会用,径自抱起静楚往自己院里走。如此大的动静楚也睁开眼,看叶景祀这样抱着她,忙道:「你放我不来。」 「我不放。」叶景祀笑着说,神情好像占了大便宜的猫。 静楚挣扎着要下来,却觉得全身软绵绵的,手拍向叶景祀倒像是在…… 叶景祀笑着道:「都困成这样了,还要跟我闹呢。」 「四爷……」 大太监快步跟上来,声音中也带些许颤抖。才看到叶景祀笑了,心情应该不错,又有美人在怀,应该不会动。 果然叶景祀心情正爽,只是看大太监一眼,脚步却是没停,只是道:「什么事?」 「大老爷请您过去一趟。」大太监说着。 「大伯?」叶景祀惊讶,问道:「什么事?」 「中午时骆大老爷来找大老爷,说您打伤了骆七爷……」大太监说着,现在骆大老爷在国公府呢,大老爷得知叶景祀回来了,便想叫他过去说话。 「竟然还敢找到家里来?」叶景祀听得又是好气又是笑,觉得骆大老爷真心奇葩,看到亲亲儿子都搞成那样跑到叶家告状也是常事,但亲爷爷,亲爹娘都在却找大伯告状,指望着叶大老太爷处罚他吗? 第二十六章 骆大老爷还真是看得起叶大老爷,当然最大的可能是,骆大老爷来了,叶家上下除了叶大老爷都没人鸟他,他们一对难兄难弟诉起苦来了,叶大老爷也就想摆摆大伯的威风。 大太监何其机伶,马上道:「我马上去推辞了。」 「跟他说,骆七爷无故拿箭射我,我被吓倒了,已经请了御医来诊治,母亲正要进宫向太后讨药呢。」叶景祀嘲讽的说着。 「是。」大太监点头说着,相信这个理由说出来,骆大老爷要马上狂奔出门。 叶景祀严重警告道:「没有我的传唤,天塌下都不要进正房。」 「是,是……」大太监连声说着,不用警告也能晓得,若是真坏了主子的好事,真有可能会被踢死。 静楚脸色顿时变了,挣扎的越发厉害,但哪里挣的过叶景祀。叶景祀步子越发快了,回到自己院中,直抱着静楚进屋,放她到床上。静楚如何敢躺下,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从床上起来道:「我出门一天了,师傅会担心的,我得回去了。」 叶景祀伸手把她按在床上,双手放到她肩上道:「我派人给师太传了话,说今天要晚些回去。」 「景祀……」静楚突然叫他,一双秋水眼中有祈求有哀伤还有情愫。 叶景祀听得愣了一下,这是静楚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一直以来静楚都是叫他四爷,或者直接你我称呼,不叫名字。 「景祀,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对我……」静楚把身体缩成一团,双手抱在胸前,低声抽泣起来。 梨花带泪的脸刺痛了叶景祀的心,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紧抓着他的心,让他透不过气来。 他早就该听杜俊的,就是他情商不如杜俊高,他也晓得静楚是在托着他。不近不远的拖着他,偶尔的时候会给他点甜头吃,但就是不让他更进一步。 不想被这样一直吊着,直接上就好了,先把人吃到肚子里,再说其他的…… 想到这里,叶景祀深吸口气,伸手摸向静楚的脸,泪落在掌心,却是硬起心肠来,道:「知道这回用哄的不行了,所以这次改成求饶了吗。」 每次都是这样,只他火上来了,有点憋不住的时候。静楚就会对他很好,哄着他吊着他,给他希望给他春天,就是为了不让他得手。这次他是下定了决心,哭也好闹也好,这回他都一定要得到,他忍的太久了。 说着叶景祀也跟着和衣躺下,跟着静楚肩并肩躺下,环住静楚纤细的腰身,头蹭向她的脖子,刚洗完澡身上水气,体香混合在一起,这一切都让叶景祀沉醉。把静楚紧紧搂在怀里,两人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原来只是拥抱就能让他如此激动,声音厮哑起来,道:「我真的很喜欢你,这辈子只会对你好。」 「我知道……」静楚轻声说着,却带着无限的悲凉,眼泪无声地落下。 一年多了,叶景祀对她怎么样,她比谁都清楚。叶景祀是真心喜欢她,她也相信叶景祀会对她好,但相信又有什么用……人生的尴尬并不会因此而减少,打着真爱的名头,想想更让人恶心。 「你别哭,看见你哭我都想跟着哭了。」叶景祀说着,每次静楚这样无声流泪时,他都觉得扎心的疼,他那么喜欢,捧在手心上的女人,应该每天都过的快快乐乐,不应该哭泣流泪。 「你将来总是要娶正室,待我再好我也不愿意。」静楚缓缓说着,把两人身体间的距离拉一些,看着叶景祀的脸,真诚而认真,叶景祀时常这样看着她,每每如此她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扎着自己的心。又道:「我不是无心之人,你的情义我都懂,我也很想回报你,但是我……」 做人得有底线,父母,家族,甚至连师傅她也要失去,唯一剩下的就是这点傲娇,若是连这些都要舍去,她活着还不如死了。 「那我要是不娶正室呢!」叶景祀神情坚决的说着。 静楚怔住了,瞪大眼睛看着叶景祀,一脸不敢相信的神情。 叶景祀刚才在路上时心中就有这个想法,现在越发的明确,道:「娶亲是家族的大事,我不能跟母亲和祖父说马上娶你为正室,但我可以不娶。等过些年,我们的儿子渐渐大了,我就有够的理由扶正你。」 在门当户对的世家婚约中,他没办法向叶老太爷或者安宁长公主说他要娶静楚为正室。娶谁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事,叶家是大族,姻亲无数,关系错综复杂。尤其是叶家还没那么多没成亲的兄弟姐妹。 提出娶静楚为正室,章雨柔和即将进门的三嫂宋氏就是不会直接提出反对,只怕娘家人也会抗议。没有办法跟这样出身的女子成为妯娌姐妹,出门交际应酬肯定会被指指点点,国公府接受不了,安宁长公主更接受不了。他虽然很混账,但还没有不孝到这种程度。 「这……只怕由不得你……」静楚轻声说。 若是叶景祀跟她说,他要去跟家长抗争,她并不会相信,因为不可能做到。叶景祀现在却跟她说,他谁都不娶,就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以后扶正她,这就是有可能会发生的事,至少有希望。 「我就是不娶,谁也不能拿我怎么样!」叶景祀说着,他的皇帝舅舅不会因为这事下圣旨,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也有法子会把婚事给搅和了。安宁长公主再强势也不可能强硬押着他拜堂成亲,就是外人议论起来,男人不愿意早早成婚的理由太多了,随便哪一条都能堵住外人嘴。 时间拖久了,他和静楚的儿子也渐渐长了,从子扶正就有足够的理由。 「但是……」 叶景祀看着静楚的眼,伸把再次把她搂在怀里,道:「你信不过我?那我现在就发誓,我不但不娶正室,妾室丫头我都不要了,我这辈子只守着你一个人。」 静楚拉住叶景祀的手,低声道:「能让我依靠的只有你,从来都信得过。」 叶景祀听得更是欢喜,伸手就要抱住静楚亲,静楚却是把叶景祀推开了,道:「你让我回去。」 「为什么?」叶景祀不禁叫了起来,他知道静楚是喜欢他的,现在静楚最担心的名分问题两人也商议妥当,这时候自然也就该…… 静楚坐起来,折腾到现在头发已经散的差不多,珠钗也落到床上。一头青丝垂到腰间,天色越来越晚,静楚的脸庞并没有那么清晰,唯独一双秋水眼好像映在叶景祀的心里,似笑似嗔的看着他,比任何时候都能让他动心。 「名不正则言不顺,若是这样就……我们又算是什么呢。」静楚低头说着,声音虽然不大,却是刚性十足,又道:「我晓得你的心意,你愿意只守着我,我今天生也定不会负你。只是女儿的终身……至少你得容我回乡扫墓祭祖。」 先是叶老太爷五十五大寿,紧接着就是叶菱出阁,国公府是属于娘家人那一波。但不管娘家人婆家人全部到礼亲王府喝喜酒,叶老太太亲自出马,除了怀孕的杨婉真外,女眷们都带上一起到礼亲王府道喜,连安宁长公主都来了。 第二十七章 礼亲王府跟安宁长公主府都是亲王府邸,格局都是差不多的,不过人口就比公主府多多了。礼亲王带着王妃住了中路,王妃的娘家人住了西路,凤曜与叶菱则住西路,叶二老太太和叶景熙则住西路前头一节院落。 先到后头正房拜见礼亲王妃,出身极其平常,又被关在王府这些年,时间与磨难早把她的容貌脾气全部磨掉。要不是穿着正妃的服饰,又正中高坐,叶茜都不敢相信这是一府王妃。倒是礼亲王妃身后站着的一个年轻小媳妇,虽然是一身桃红,头上带着偏凤,长相气质举止投足都落落大方,气派十足。 「这是穆氏,当初进门匆忙,也没有摆酒,都不晓得。」礼亲王妃脸上的笑容多少有些尴尬,永昌皇帝亲自指的婚,人也紧跟着抬来了,根本就没给礼亲王府选择的机会。 进门这些日子倒是十分贤良淑德,对丈夫公婆都极其恭顺,也能和善待下,问题是她是妾室。凤曜亲自看中的正室马上就要进门,据丫头婆子们说,穆氏进门这么久是姑娘身子,凤曜就没往她房里去过。 穆元娘举步向前,先给安宁长公主见礼,又给叶老太太,叶二太太见礼,声音温和举止大方,就连脸上的笑容都是定格好的,最严格的嬷嬷也挑不出错来。 安宁长公主反应很平淡,穆元娘虽然是很倒霉,但穆家敢在选驸马上是做假,实在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没有抄家灭族那是宋太后仁厚。叶老太太脸上多少有几分尴尬,真心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是笑笑也就算了。 厮见完毕,太监们引着姑娘们到后花园专门给姑娘设好的坐处,像太太奶奶之类的可以观礼,姑娘们又不观礼,便先带过去,一会在园中开席。叶家是双边都沾亲戚,大亲友自然来得早,姑娘屋里就坐她们几个,自然是四人一桌,丫头把茶点摆好就退到旁边听侍候。 「穆氏倒是生的好模样,尤其是那身衣服真是衬她……啧,啧。」叶芙笑着说,妾室只能穿粉红,桃红之流,穆元娘这粉红穿身上了,这一辈子也就是磕头的份。 叶茜听得无语,面对着真是叶芙连吐槽的心情都没有了。叶芙会如此嘲讽穆元娘,应该是着想的是她一个嫡女嫁了一个庶子已经很亏了。现在更亏的在这里,嫡长女为妾,有人比她更惨了,她自然就高兴了。 叶荞也听不下去,低头喝茶不理会。 唯独叶薇笑着道:「听说四哥前阵子把骆七爷打了,胳膊都被打折了,也不知道养的怎么样了。伤筋动骨可不是小事,要是养好了自然是造化,要是养不好万一落个残疾……」 真不知道叶芙得意个什么劲,亲娘被发配到家庙里,这辈子都能回来。自己是嫡女却要嫁个庶子。前不久骆七爷才被叶景祀打成那样,叶景祀要是再狠一点,直接打成残疾,那叶芙嫁过去就更有戏看了。 叶芙脸色难看起来,对与骆七爷这个未来丈夫她是完全无感的,心疼之类的情绪更说不上,但叶薇如此说她的面子往哪里摆。冷笑着道:「你竟然还有心思嘲笑我,我要是你只怕早就要哭死了。不管好歹我总是嫁入国公府,以后衣食无忧。你就没想想你自己,只怕你还不知道吧,老太爷要把你许给孟昭。啧啧,生母被休弃后改嫁的嫡子,家里更是穷的丁当响,上头两层公婆,还有继母婆婆,一群弟妹,那么多口人吃饭。只希望老太太看你可怜,多给你一千两银子嫁妆,不然只怕吃饭都难!」 叶薇眼睛瞪大了,好一会才道:「二姑娘骗谁呢,老太太一直让你闭门思过,你竟然还能晓得老太爷的安排,实在是笑话。」 「这话是我父亲说的,难道还有假的。」叶芙冷笑着说,又道:「若是不信,回家之后只管去二老爷,再有胆子就去问老太爷。」 亲事定下来许久叶芙仍然觉得不甘心,有时候撞上叶大老爷了便会抓着他哭诉,前几日叶大老爷被她哭烦了,就跟她说提前许给骆七爷其实还算是好命的。因为按叶老太爷的意思是要把她许给孟昭,想想孟昭那样的家境,嫁过去之后只怕要用嫁妆贴补生活。 倒是叶薇要倒霉了,叶老太爷就这么两个孙女,叶芙许了人家,亲事自然落到叶薇身上。庶女没什么嫁妆,叶二太太肯定不可能会贴补她,嫁过去绝对活受罪。 叶芙当时就听得高兴起来,人活的好不好真要看对比的。看看穆元娘,再看看即将嫁给孟昭这种穷光蛋的叶薇,心情自然而然地就好了。一直想找机会在叶薇跟前透透口风,好好讥讽她一顿,没想到叶薇自己撞上来了,叶芙岂能客气。 只是想一下叶薇将来嫁给孟昭后的日子就觉得很过瘾,据上回去孟家的管事说,孟昭的继母是个超级泼妇,十分不要脸,弄不好叶薇嫁过去之后连嫁妆都要被抢了去呢。 「你胡说八道!!」叶薇的声音不自觉得大了起来,心里却是直发虚。 叶芙的话是不能信,但若真是叶大老爷说给叶芙说的,那就很有可能了。叶大老爷怎么都是国公爷,叶老太爷的长子,比叶二老爷还稍微靠谱一点。 她一直都奇怪为什么叶老太太和叶二太太不提她的亲事,原来是叶老太爷已经给她看好亲事,她倒是听人说过孟叶两家曾有过婚约的事,但孟家都那样了,叶老太爷到底怎么想的,怎么还要把亲孙女嫁过去。 叶芙看到叶薇这样,得意的笑了起来,道:「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回府一问即知。」 叶薇眼中蓄满泪水,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两位姑娘,天大的事也要回家关上门说,这里是别人家。」叶茜忍不住开口了。 就是屋里只有叶家的姑娘在,外头站着侍候的也是礼亲王府的人,议论别人家的主子下人是不会留口德的。这样的话若是传到外头去,真心不知道叶薇和叶芙怎么出门。其实她一直都很奇怪,就叶芙这样的智商怎么活这么大的,跟骆七爷真心是一对。 叶荞索性站起身来,别人家的园子肯定不能自己瞎逛,只是起身出了落座的厢房,就在门口着着。虽然她是打酱油的,但也真心不想跟这样的姐姐在一起,实在太丢人现眼。 叶茜看叶荞出来了,也跟着出来了,跟叶芙和叶薇在一起,真怕被传染成白痴。此时正值秋季,园中花木倒也十分旺盛,两人假装赏花倒也装的过去。 「老太爷真打算把大姑娘许给孟昭吗?」叶荞忍不住小声说着,这才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了,至于哪个是牛粪哪个是鲜花就需要个人体会。 叶茜吁口气道:「孟大爷都失踪大半年了。」 「难道……会有什么危险不成?」叶荞惊讶的说着,现在是太平盛世,孟昭大小也算官员一级的,难道会突然身世? 叶茜没说话,当了乾清宫侍卫,跟着曾初识这种东厂头子有关系,然后又消失大半年,死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也不是没可能。想到这里,叶茜只觉得心口疼了起来。 「妹妹们在这里呢。」叶景祀笑着走过来。 第二十八章 最近这些天叶景祀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叶茜不好去问静楚发生了什么事,反正静楚还跟原先一样仍然在尼姑庵里住着,叶景祀就这么傻乐起来了。 叶茜和叶荞连忙见礼,叶茜不由得道:「四哥怎么过来了?」 今天可是礼亲王府宴客,就是自家的爷们都不好随便到后院来,怕冲撞了做客的姑娘们,叶景祀就这么摸进来真不合适。 「我是突然想到有件事要问妹妹,特意来找你。」叶景祀对叶茜说着,神色显得很认真。 「我?现在?」叶茜一脸莫名,道:「四哥有什么要紧的事吗?」到底有多大的事啊,在别人家里做客时突然跑到后院找人。 叶景祀道:「就两句话而己,茜妹妹跟我这边说话。」说着叶景祀转身往旁边的亭子里走,叶茜有些疑惑也跟着去了。叶景祀不会害她,看他最近这些天傻乐的模样,估摸着是突然想静楚的什么事了,便急不可耐的要来问问她。 四面俱是抄手游廊,四面雕镂槅子,糊着纱,此时槅子全部关着的,也算是十分隐秘之处。叶茜跟着叶景祀进到亭子里,刚想开口问,抬头就见亭里还有一个人,看清那人脸顿时又惊又喜,一时间怔住了。 「好久不见了,我早上进的京城。」孟昭笑着说,眼睛直盯着叶茜看道:「本想马上回国公府的,路上听说礼亲王世子大婚,娶的又是菱姑娘。我想着你一定会过来,便先来了这里,果然遇上了妹妹。」 叶景祀旁边叶槽道:「是啊,这真是神一般的巧遇。」 吐槽完毕叶景祀就走了,亭子里只剩下孟昭和叶茜,时隔半年再见,又是在别人家里,应该有话快说才对,不约而同的两人似乎都沉默了,只是彼此打量着对方。 大半年时间里叶茜长高了许多,已经有成年姑娘的身量,大红撒花对襟长衣,米色裙子,堆了云髻,单插一只朝阳偏凤钗,凤嘴里含着三串流苏,耳朵上石青坠子,胸前长命金锁,越发显得凌厉正气,正合叶茜的气质。 「妹妹越发的俊了。」孟昭诚心赞着,所谓人配衣装,大红,金凤,年轻姑娘中能压住的真不多,也因为叶茜能压得住,也就衬的她越发好看。 叶茜听得笑了,女子被夸容貌漂亮听着总是顺耳,却是道:「孟大爷出门一趟,倒像是在泥里打了个滚。」 这倒不是叶茜故意寒碜孟昭,实在是孟昭的形象有些不佳。衣服头发倒是很整齐,应该是整理过来了,脸却是黑了许多,不知道哪里晒的,身体看着胖了,应该说是壮实了,倒像是卖了大半年的苦力才回来。 孟昭听得只是笑,突然道:「这趟来见妹妹,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不知妹妹想听哪个?」 「我哪个都不想听。」叶茜说着转身就要走,还跟姐玩这一套呢,都是玩剩下的。 「妹妹,妹妹……」孟昭赶着上前,马上道:「坏消息是我被革职了。」 「革职?」叶茜眉毛挑了一下,做到乾清宫侍卫,莫名消失半年后却说被革职,这种话真是骗鬼呢。当然这种事关朝廷机密的事,她也绝对不会问,只是道:「噢……」 孟昭摸摸鼻子,知道叶茜听懂了,便嘿嘿笑着道:「听着妹妹与展飞的婚事退了,恭喜妹妹脱离苦海。」 按他想的回家之后先要把叶茜和展飞的婚约给解了,回来的路上他还想了各种计划,都要谋划着动手了,没想到叶景祀带来了喜大普奔的好消息。拜展太太所赐,两人的婚约已经解除,听得他欢喜的不行,真想买几样礼去谢谢展太太。 叶茜冷眼看着他,道:「你倒是高兴的很?」 「当然高兴了。」孟昭笑着说,顿了一下道:「等回府之后,我就马上登门向山老爷提亲。」 叶茜是叶宗山的女儿,正式提亲肯定要向叶宗山提,这样才显得对岳家的重视。当然叶老太太爷那里也要说,但也只是去说一声,第一趟肯定要先去叶宗山家。 叶茜听得心里是很高兴,脸上却有几分担忧,道:「我看你回府头一件事,还是先去见老太爷,老太爷中意你的很,打算把大姑娘许给你,这事府里都要传遍了。」 孟昭只觉得十分不可思议,道:「老太爷竟然真想把大姑娘许给我,这……」 虽然叶薇智商不高,但外头也看不出来,模样长的也可以。嫁出去应该没难度啊,怎么非得要塞给他呢。 「老太爷只想要你这个孙女婿而己。」叶茜说着,又道:「这事大姑娘也知道了,为了姑娘家的面子,提新亲的事就先缓一缓。」 连叶芙都知道了,如此嘲讽的告知了叶薇,相信此事很快在府里传遍。孟昭要是一声不吭回府先去叶宗山家里提亲,叶老太爷知道之后只怕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还有就是叶薇,她自己看不上孟昭是一回事,但素来心高气傲的很,结果孟昭看上旁支却看不上她,心里能自在才有鬼呢。 从各方角度考虑,孟昭应该先悄悄地跟叶老太爷说了,等叶老太爷改了口,家里流言渐渐平息了。孟昭再向叶宗山提亲,有叶老太爷主婚,最后婚事也就平平顺顺。相信到她出嫁时叶老太爷肯定不会吝啬嫁妆,给她添上一大笔。 这样叶老太爷和叶薇的面子都有了,孟昭跟叶老太爷的也不会有矛盾,当然她最后也得难得实惠,女子嫁妆多些总是好事。 孟昭听得点点头,也觉得叶茜的安排很妥当,却是道:「那又要妹妹等待一段日子了,想到妹妹焦心的等待与我,实在与心不安。」 叶茜听得无语,看他一眼,凉凉的道:「我今年才十三岁,根本就不着急定亲,若是有缘遇上更好的,提早定亲岂不是把自己耽搁了。」 说完这话叶茜转身就要走,这回是真走了,叶景祀虽然拿礼亲王府当自己家的后花园,但不管在哪里未婚男女这样一处说话都是很不合适的,尤其是今天来道喜的人多,万一被撞上总是不好。 孟昭也没去追,此时要走了自然要公开走人,只是道:「这趟出门我给妹妹带了许多好东西,等以后再送给妹妹。」 叶茜正要推开槅子,便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笑着道:「那也得看我能不能看的上。」 说完这句推门去了,孟昭只是嘿嘿笑着,在里头磨叽一会,估摸着叶茜走远了,这才从反方向走了。此时后院女客已经来的不少,小太监带着孟昭走小路,从角门处拐到了凤曜的新房处。 还没到迎娶时间,凤曜正在新房里做最后的准备工作,太监,婆子,丫头都是忙成一团,还有叶景祀,杜俊这些相熟的公子哥也都在,叶景祀正跟杜俊两人扯皮。 叶景祀此时心情正好,他马上就要被扶正了,已经跟静楚商议好,十月初就正式动身。其实要不是叶老太爷大寿以及凤曜成亲两件喜事压着,叶景祀早想带着静楚回景阳了,从景阳回来之后,他就要认真挑日子,好好迎静楚进门。 杜俊一脸不可思议的道:「你还真打算不娶正室了?」 「你以为我说话是放屁啊,肯定不娶了。」叶景祀说着,静楚不愿意跟他的重要原因就是不想受这个委屈,那他就不让她受。 第二十九章 「这事……长公主能答应吗?」杜俊忍不住说着,他只知道叶景祀够混,但真没想到他还能如此痴心,就住在自己家里的小尼姑,他能一年多没摸上手不说,现在还决定就此不娶,以后要扶正她。 「慢慢也就答应了,母亲缠不过我的。」叶景祀说着。 他仔细想过了,这是一个长线作战计划,先说纳静楚为二房的事,安宁长公主会以正室未过门高调纳二房不妥当为由反对。不过也就说说而已,他很有把握说服安宁长公主,至于叶老太爷知道之后最多就是骂他一顿,不痛不痒的,又是分开住的,完全没有妨碍。 等静楚进门之后就要开始搅和婚事,让他娶亲,总得让他答应了才行。搅和上几年,静楚儿子也生出来了,再说扶正就有足够的底气。 杜俊不想打击叶景祀,再者打击也没用,只是道:「正室呢……娶个回来也不错,毕竟大家都娶。」 男人娶妻除了家族联姻的因素之外,更多的也是对社会的交代,规则是这么写的,不娶就显得很另类。尤其是走仕途的,后宅不宁会成为政敌攻击的借口。 「我不用。」叶景祀挥手说着,他有一个皇帝舅舅,天然优势在这里摆着,自然可以让自己活的更痛快些。 正说着孟昭进来了,只听到最后一句话,便笑着问道:「俊哥已经说定亲事,要成亲了吗?」 「前天和母亲一起去了冯家,估摸着快了。」杜俊无所谓的说着。 现在相中仍然是冯家姑娘,却不是冯氏的庶妹,而是冯家隔房的姑娘。杜太太看中,据说各种都很好,美貌温柔。只要姑娘老实不惹事,他根本就无所谓。 「恭喜,恭喜。」孟昭笑着说。 叶景祀却是笑着对孟昭道:「你倒是把我瞒的好苦,若不是今天用着我,只怕你还不愿意露风声呢。不过你眼光倒是很不错,茜姑娘确实很好,比大姑娘强得多,娶到她也算是有福气。」 「以前又没有说定,怎么好跟你说。」孟昭笑着说,又道:「我都要上门提亲了,自然要先跟你说一声了。」 「切,你是用到我了吧。」叶景祀笑着说。 孟昭笑着道:「都是好兄弟,哪能这么分呢。」 嘻哈说笑的功夫,吉时已到凤曜要去迎娶了,杜俊和叶景祀跟着同去,孟昭没跟着去。他今天过来是见叶茜的,都不是来吃喜酒,他的档次也不够来礼亲王府吃喜酒。进门都是从后进去的,现在凤曜去迎亲时他也要走了,他得去看看廖夫人。 后头堂客们也全部被请到后花园里,戏台上热热闹闹的唱了起来。叶家四个姑娘自然是同桌而坐,叶茜和叶荞都是专心听戏,跟叶芙和叶薇同桌时必须得闭嘴不说话。被叶芙或者叶薇嘲讽不可怕,可以当做没听到,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脸丢到外头就太难看了。 终于到下午散席回家,叶茜和叶荞同乘一车,等到车驾驶出去了,叶荞这才问道:「四哥找你有什么话说啊?」 「也没什么,问了问静楚的事。」叶茜说着。 「也不知道小师傅将来会怎么样。」叶荞叹口气,跟着叶景祀未必靠谱,但要是不跟叶景祀,她也不知道静楚还有什么将来前途。 车驾驶进国公府二门里,女眷们换软轿的功夫,就有管事匆匆上前来,对章雨柔道:「大奶奶,有位孟太太带着哥儿,姐儿上京投奔。」 「孟太太?」章雨柔愣了一下。 管事媳妇道:「说是孟大爷的母亲。」 孟太太一直觉得自己这辈子挺亏的,她娘家姓李,原本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父亲举人出身,还当过县令。只是命运多舛,七岁那年父亲去世,只留下她与姐姐、母亲,娘仨人相依为命。她们姐妹生的有几分容貌,常有无赖上门,姐姐大李氏性格软柔,再加上李家实在穷困,在母亲的安排下就渐渐成了暗娼。 小李氏孟太太则不同,她素有野心,一心想着凭着容貌向上攀高枝。就在此时,从京城贬出来的孟家全家回乡了。小李氏就觉得机会来了,所谓饿死的骆驼比马大,几代侯府积累下来的财富肯定很有钱,再加上亲戚旧友,弄不好没用多久就能恢复爵位了呢。 孟太太就先怂着姐姐大李氏去勾搭孟二老爷,孟二老爷果然容易上钩,没多久便把大李氏包为外室。当时她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要当正室,没想廖夫人借此跟孟二老爷彻底决裂,两家直接义绝,拉着嫁妆走了。 紧抓住这个机会,孟太太紧赶着就上了,她是清白身子,只此一条就比大李氏强得多。她又会拿话哄着大李氏,姐妹俩联手,终于她成了正室,大李氏这个姐姐反而成了偏房。 嫁进去的时候是得意洋洋,怎么也没想到是的孟家真被抄的这么干净,尤其是廖夫人的嫁妆拉走之后,孟家就剩下祭田,五处庄田以及孟老太太手里的一些东西。孟二老爷包养大李氏时能那么大方是因为他偷廖夫人的嫁妆,一直以来的吃花用度都是女人手里的嫁妆。 孟太太当时就有种被骗了的感觉,花了那么多心思,竟然就是个小地主。如此就算了,孟二老爷又极好色,丫头媳妇都不放过。还经常偷家里的钱去喝花酒,平常生活更是不知道节制,还当自己是侯爷一般。 日子过的不痛快,孟太太自然要闹,父亲早亡,母亲不中用。她的性子要是差一点,就要跟大李氏一样当暗娼了。孟二老爷是个怂货,孟老太太虽然也有战斗力,但高门大户出来的,跟孟太太这种民野乡间泼辣不同。 没多久孟太太就当家了,手里也不能摸到些钱,但就是当家了她也挡不住孟二老爷好色,外头勾搭个小寡妇是常有的事,只是家里丫头就没放过一个,生育能力又强,生了一茬又一茬,别说舒舒服服当太太了,家里人口吃饭穿衣都难顾全。 孟太太心里火大,日子自然过不痛快。前头廖夫人留下来的孟昭虽然被孟老太太抱去养活,但一个院子里住着肯定也是常见,经常见到就是非打即骂。后来孟昭长大些,就开始跟她对骂,她倒是想动手打,只是跑不过孟昭。 孟老太太每每总是偏心孟昭,再就是孟老太太手里的东西一点都不露不说。但凡家里的地亩,房契全部藏的极其严实,为此她是哭也哭了,闹也哭了,甚至于跟大李氏一起把孟老太太狠打过一回,结果仍然没有挖出来。 前些年终于把孟昭打跑,孟太太去了眼中的钉,心情也算舒爽了许多。至于孟昭去了哪里她也是懒得管,那个小崽子死在外头才好呢。直到前不久她进孟老太太屋里偷东西,以前还是暗偷,现在孟老太太年龄大了,那就是明偷,金银首饰不知道拿走了多少。 结果翻腾东西时就找到了叶老太爷写过来的信,信上写了孟叶两家曾经的婚约,叶老太爷想把孙女许给孟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叶老太爷中意孟昭当孙女婿,肯定要先跟孟老太太和孟二老爷说。 第三十章 孟太太看到信就怒了,拿着信去质问孟老太太。一直以来孟太太都只知道有这门亲戚,也知道家里那五处田产是叶家送的,有时候叶家还会送些银两过来,到底是交情她也闹不清楚。她虽然很泼辣,但国公府这样的门第也不敢肖想。 现在得知两家有婚约,而且人家也答应履行了,孟太太的长子孟明今天已经十五岁,正该说亲的年龄。有这样一门好亲事孟老太太只想到孟昭,竟然想不到孟明,孟太太如何能气顺,想到是国公府的千金,只是想一想孟太太就觉得头晕,那就是一座大金山。 婆媳两个直接打了起来,虽然婆子来的快,孟老太太仍然被狠打了几下。孟老太太当时便说这是叶家自己看中的,并不是她能做主的事。孟太太如何能服气,认准是孟老太太偏心。不顾孟二老爷的阻拦带着儿子孟明,女儿孟锦上京来了。 孟太太想的很清楚,廖夫人与孟二老爷已经义绝,孟昭虽然是嫡出,但他这个嫡出身份比不了孟明。就是叶老太爷已经看上孟昭,她也有把握让孟老太爷改意。至于带孟锦来的意思,要想是国公府有合适的婚事,把女儿嫁进来也合适。 虽然满心想求福贵,孟太太并不是十分鲁莽之人,上京之后先住客栈里,先把国公府的情况打听清楚了,这才进门来。其中还有一个让孟太太又恨又喜的消息,原来孟昭是一直住在国公府,过着跟国公府少爷一样的生活。 本以为这样的穷亲戚就是上门了,也就是给几两银子打发走,没想到孟昭会被叶老太爷收留,在国公府享受生活,如何不让孟太太恨得牙根疼。喜的则是叶家既然如此心善能收留孟昭,那肯定能收留他们母子,要是能国公府住下,不但享了这人间难有的富贵不说,儿女亲事岂不是更容易。 孟太太特意挑了个黄道吉日盛门上门来,要是孟太太只说是孟家人之类的,门房搞不清是哪一个,根本就不会让她进门来。孟太太就说是孟昭的嫡母。孟昭在国公府那样的待遇,门房当即不敢慢怠,让着先进倒座厅里说话。没想到孟太太挑的日子太喜庆了,叶家男女出门吃酒席了,家里的女性主子只有杨婉真在。婆子去二房回了杨婉真,杨婉真想想便让婆子带她们到大房二门上的偏厅里坐下,自己梳洗更衣后,坐车过去相见。 杨婉真过来时,婆子已经带着孟太太以及孟明,孟锦在厅里坐下来。孟家母子三人此时早就看花了眼,如此一座敕造公府,那样雄伟的大门,一道一道的门槛。门房当值的男仆们比孟二老爷穿的还体面,进出的婆子媳妇都是穿金戴银,头上身上随便一件都能顶孟太太一身。 「娘,我真的能娶到国公府的小姐?」孟明眼放绿光的说着。 孟太太带他来时他没太多的感觉,毕竟国公府是什么样的完全没有概念,现在真身进来了,亲眼看到这样的滔天富贵,所有野心斗志都暴发出来了。 孟太太赶紧拉拉孟明,婆子就在边上,这种话肯定不能说出来。小声道:「来之前我是怎么教你的,别乱说话。」 孟明马上闭嘴,心里却有另外一番盘算,看到这样的富贵,他无论如何也舍不下了。要是实在不行他就用强的,晚上偷偷溜进小姐的闺房里,先把事办了,国公府再怎么样也得认下这笔帐了。 婆子端茶上来的功夫,婆子扶着杨婉真进来了。孟太太连忙起身相迎,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着杨婉真,容姿秀丽,身上华服锦缎,简单几样首饰,镶的宝石却是大得很。 她特意打听了国公府的主子们,知道杨婉真娘家十分不好,或者她都能嫁进来,那孟锦也能嫁进来。府里五爷和六爷都与孟锦年龄相当,若是能嫁进来当少奶奶也能像杨婉真这样,吃喝受用不尽,这辈子才过的值呢。 简单客套问好之后,孟太太就笑着道:「我是孟昭的母亲,知道他现在贵府住着,便来看看他。」 「老太爷先前倒是留孟大爷住过一阵子,后来……我就不晓得了。孟大爷此时也不在府里,只怕府里也没人知道他在哪。」杨婉真微笑说着。 孟太太愣了一下,道:「他不在府里了吗?」 杨婉真笑着摇摇头。 孟太太还想再说,杨婉真却是伸手捂住头,只说身体不适要先告辞,请孟太太在此等待。孟太太这种搭眼一看就不是善茬,此时她正怀着孕,没有管闲事的心情,孟家又是跟叶老太爷亲厚的人家,这种官司她也是不敢理。 孟太太看杨婉真大着肚子自然不敢拉着她说话,只得目送她离开。 杨婉真出了厅门,便叫来管事媳妇吩咐,要茶要饭不得慢待了,但是在大房人马没回来之前绝对不能让他们走出大厅一步。一定要多留个心眼,万一厅里少了东西,可是要她们陪的。孟太太装的还好,但孟明和孟锦那个神情,实在不像手脚老实的。 中午时分管事媳妇带着婆子传饭进来,满满一桌菜,杨婉真特吩咐了厨房的。孟明和孟锦看的都有些眼直了,孟家当然是能吃起肉的人家,但这样一桌子席面实在很开眼,尤其是用的各色餐具,无一不精致。 饭毕小丫头们端来潄盂,巾帕上来,孟家三人全把潄口水喝了,小丫头们看着想笑又不敢笑。后来又一波人端茶上来,孟太太才晓得刚才错了。 两个管事媳妇派了六个婆子盯着,孟家三口人倒是不敢造次,如此枯坐到下午,终于有管事媳妇进来传话道:「老太太请孟太太以及哥儿,姐儿进去相见。」 婆婆和丈夫在家里,孟太太突然带着儿女来了,就是叶老太太心中也有些犯嘀咕。孟老太太早在信上提过,说孟太太容不下孟昭,不得已才打发他进京。孟昭进府这么久,国公府上下都很喜欢他,举止行事都十分妥当。不存在儿子忤逆,多半是继母不慈。 此时人既然来了,以叶老太太的脾气也不会赶他们出门去,也没特意派人告知叶老太爷。她想的很简单,两家总算有些交情,现在总是要见上一面,给些银子东西,高高兴兴的把她们打发走就是了。 派婆子去传话引着孟太太母子三人进来,屋里叶芙和叶薇的脸色就很精彩了。叶薇是双眼冒火,才从叶芙那里得知叶老太爷有意把她许给孟昭,这时候孟太太就来了,若是直接敲定婚事,那她这辈子岂不是完了。 叶芙是巴不得看叶薇的笑话,此时听说孟太太来了,也不说其他的,只拿眼瞅着叶薇。看她紧张暴怒的神情心情实在是爽的很,要是马上把婚事敲定,足够她笑十天半个月的。 只听外头脚步声响,小丫头打起帘子,管事媳妇前头引路,孟太太,孟明和孟锦跟着进到正房,众人的目光不自觉得全部集中在母子三人身上。 叶茜抬头看去,孟太太三十几岁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容貌,身上也是绸衣华服,头发梳得整齐,也戴着根金钗,行动举止比村妇稍强一点,也算是会装模作样。相比之下孟明和孟锦就差孟太太多了,两人进门之后就眼珠子乱转,尤其是一直往姑娘们身上看,孟明是看姑娘的脸,孟锦则是看姑娘的打扮首饰。 第三十一章 小丫头拿来跪垫放下,孟太太带着孟锦,孟明跪下请安,磕头的姿势比国公府的三等丫头都不如。叶老太太的笑容多少有些僵,她知道孟家家境不富,但看到孟昭之后总觉得气质、家教还在,怎么也想不到孟太太和孟明,孟锦竟然…… 「不会是弄错了吧。」章雨柔小声说着,她是真不敢相信。 管事媳妇低声道:「二奶奶让去过孟家的管事悄悄的确认过,确实没错。」 「噢……」叶老太太满心失望,她真不愿意相信这是孟家媳妇和儿女。 让着坐下来,丫头端茶上来,孟太太就笑着道:「早就想来看看老太太以及姑娘们,又怕老太太嫌我们吵,就没敢过来。」 叶老太太听得笑笑,也没接话。孟太太还好,孟明的眼睛一直往姑娘脸上身上瞧,色相己露,要不是看在孟家的面子上,直接叫人打出去了。 章雨柔笑着接话道:「孟太太此次上京是路过呢,还是有什么事?」 「就是过来瞧瞧。」孟太太笑着说,又道:「听说昭哥儿一直麻烦府上,我这个当娘的实在过意不去。」 章雨柔笑着道:「孟太太弄错了,孟大爷并不在国公府,此时在哪里我们也不晓得。若是孟太太来寻他的,只怕帮不上忙了。」 这话虽然杨婉真也说过,孟太太岂是这么好打发的,笑着道:「怎么会不在呢,贵府老太爷的信上写的明明白白,说留昭哥儿住下,还给他谋了差事云云。」 「孟大爷刚上京时,确实是住在国公府的,后来老太爷给谋了个侍卫的职务。当差之后孟大爷就搬出去了,有大半年没来过国公府了。」章雨柔笑着说,又道:「孟太太应该是不知道,孟大爷寻到自己生母了,现在应该是跟生母同住。」 「生母?!!」孟太太眼睛瞪大,几乎就要跳起来。 她当然记得廖夫人,论美貌她连廖夫人的一半都没有,连钱财,人家手里有上万两的嫁妆。论能耐廖夫人当时把孟二老爷管得死死的,要不是当时廖夫人生产坐月子精力不济,孟二老爷根本就偷不到她的嫁妆。 后来两家义绝,明面原因是孟二老爷逆殴岳父,根本原因却是孟老太太不太看的上廖夫人,嫌她是扫把星,进门没多久孟家就被削爵。岳父跟女婿打起来的时候,她根本就没管,就是为了赶廖夫人出门。 章雨柔笑着点点头,又道:「虽然廖夫人与孟家义绝,但总是亲生母子,总是比叶家亲厚的多。」 「她……她没再嫁吗?」孟太太问着,没想到廖夫人还能杀回京城,实在出乎意料之外。不过女子再嫁,能嫁多好,最好可能是没嫁,跟着父兄过日子。 章雨柔笑着道:「现在是蔡太太,蔡老爷两榜进士出身,现在是四品京官,廖夫人也是四品诰命妇人,外命妇朝贺,进宫谒见时得了太后的喜欢,太后常召她进宫说话,在京城有名的很。若是孟太太真想寻孟大爷,不如去哪里寻他。」 孟太太听得紧抿着下唇,惜日相敌己入云端,自己还在泥里打滚,心中如何不恨。忍不住道:「她是二嫁的,能……嫁这么好吗?」 章雨柔笑着道:「孟太太若是不信,大可以去寻她,自然也就能晓得我说的是真是假,顺道也能问问孟大爷的行踪。」 只看这样的反应也能晓得,当初廖夫人和孟二老爷义绝的事,孟太太肯定是掺和了的。把孟太太给廖夫人送上门去,相信能让廖夫人高兴。此时身份差异的如此大,孟太太又虐待过孟昭,孟昭身为儿子不好找继母报仇,廖夫人行事就没压力了,可以让他们娘俩狠出一口恶气。 也能顺便教训一下孟太太,穷亲戚上门打秋风没什么,帮些银子不值什么,叶老太爷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会格外提携孟昭,那是因为孟老太太特意写信主了孟昭的情况,也是看中他的人才,能拉的起来。 现在孟太太丢下婆婆,丈夫,带着儿女直奔国公府。尤其是孟明和孟锦的神情,野心打算都写到脸上了,真以为国公府是包子啊,谁都能上来咬。 孟太太心中顿时烦乱起来,硬挤出笑脸道:「想想前尘旧事,故人还是不见的好,也免得给她带来麻烦。能不能劳烦贵府帮忙给蔡府捎个信,让昭哥儿过来见我。」 章雨柔把话说成这样肯定不是假的,真是风水轮流转,当初廖夫人拉着嫁妆走时,她可是得意许久,把正室都挤跑了,自己自然就能上位了。没想到廖夫人离了孟家过得更好,还成了四品诰命妇人,自己却好像跟陷泥潭里似的,怎么也拔不出来了。 「当然可以。」章雨柔笑着说,停了一下道:「不过孟大爷已经有大半年没在国公府露过面,叶家的爷们们外出时也没遇上过,估摸着他此时未必在京城。」 这倒是实话,连叶景祀都不知道孟昭去哪里,旁人更无从得知。就是孟昭在京城,得知消息就不相见,孟太太也是无可奈何。孟昭有那样一位剽悍的生母,若是还惧怕这样一位继母,实在是天大的笑话。 孟太太只以为是推托之词,笑着道:「我总是孟家太太,昭哥儿的母亲,现在来京城了,就是蔡太太也不好拦着不让见。」从礼法上来说,孟昭不用侍奉廖夫人,但必须孝顺她。 章雨柔便唤管事媳妇进来,当着孟太太的面直接吩咐,管事媳妇点头答应着出门去。 孟太太这才无话可说,只是笑着道:「劳烦府上了。」 「孟太太客气。」章雨柔说着,又道:「当年孟叶两家是世交,后来孟家回了老家,来往这才少了。家里祖母一直很挂念孟老太太,不知道孟老太太身体可好,孟太太过来了,也不知道谁在家中侍奉老太太?」 孟太太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只是道:「家中丫头婆子素来周全,婆婆和善,从来不让媳妇侍候,老爷身边的丫头也多,也不缺我奉。」 「孟太太好福气。」章雨柔笑着说。 如此客套起来,叶老太太终于插话问了问孟家现在的情况。其他人还好,唯独孟明眼睛瞧着叶家四位如花般的姑娘,早就色心大起,若是能娶到这样美貌的小姐,再配上几个绝色的丫头……看孟太太不说话,便悄悄伸手拉拉孟太太,谈婚事最要紧。 孟太太却是看他一眼,章雨柔话里话外是赶他们母子走的意思,说话也是滴水不露,这时候要是提亲事,肯定被一推一二三,再推四五六了。 理了理思路,孟太太便一脸哀求的看着章雨柔道:「我们娘仨上京来寻昭哥儿,一时半会寻不到他人,实在是无处安身。还望贵府能暂时收留,先给我们一个容身之处。等寻到昭哥儿了,我们母子马上就走。」 「孟太太的话太客气了,我们两家是世交,既来京城岂能让您外头别居。」章雨柔微笑着,随即唤管事媳妇进来吩咐道:「把二门上角门旁边的倒座南房收拾出来,请孟太太以及哥儿,姐儿住下。再拨三、四婆子过去侍候,吩咐厨房,一日三餐要按时供给。」 第三十二章 管事媳妇听得有几分诧异,实在是角门边上那三间南房空了许久,家具早就旧的都不成样子,就是收拾出来以国公府的标准也难住人。 「去吧。」章雨柔笑着说。 不敢反驳章雨柔的话,管事媳妇赶紧去了。 「多谢。」孟太太连忙起身说着。 孟明和孟锦也是一脸大喜过的表情,只要能住下了,婚事还不是手到擒来。 婆子带着孟家三口去了前头倒座休息,叶老太太叹了口气,忍不住道:「没想到孟二老爷续娶了这么一位太太。」 孟二老爷与廖夫人是义绝,后头再娶的孟太太就不是填房,而是原配正室。就是孟家没了爵位,不能太要求媳妇的教养见识,那至少该挑个本本份份的。像孟太太这种就是既没有教养体面也不知道羞字怎么写,真不知道孟老太太怎么能中意这样的儿媳妇。廖夫人虽然性格强势,行事也有些离谱,但不管怎么看这个孟太太也没有廖夫人的一根手指头。 叶薇早就气的脸色铁青,指责道:「大嫂,你为什么留他们住下?」 她真不想去指责章雨柔,她也没有立场去指责章雨柔,但孟家母子三人实在太恶心了。装模作样的孟太太,举手投足连叶家的三等下人都不如,却是硬装富家贵太太。孟明和孟锦就更恶心了,尤其是孟明,这要是家中小厮,她真想让管事媳妇打死他。 就连看叶薇笑话的叶芙心情也是十分不悦,道:「就是,为何留他们住下?」孟明实在太恶心,尤其是看她的神情,真想抽死他。 「只是住在二门上而己,让婆子们看着,不会出事的。」章雨柔笑着说。 孟太太话说的那样可怜,叶老太太只怕拉不下面子。有些人只是用说的就够了,孟太太就是典型的听懂了当没听懂,想着自己脸皮厚全指望着脸能扛住,这种时候就不要浪费太多的口舌去说,用做得更好。 若是把他们娘仨放出去了,要是再外头惹出事来,多少是个麻烦,还不如留在家里找婆子看着省心。再者要是头一回进来就让她轻松出去,她真以为国公府是地主家的后花园,想怎么逛就怎么逛。与其赶走一回又来一回这样来回折腾,不如一次折腾够本。 叶老太太也觉得就这样把孟家三口赶走不妥当,长住肯定不行,在二门上借住几天倒是可以。又有几分叹气道:「暂留他们住几天,过些天打发走就是了。」 「老太太只管交给我就好了。」章雨柔笑着说,又对姑娘们道:「今天都累了,妹妹们也去歇着吧。」 叶老太太也觉得乏了,先在礼亲王府闹了大半天,回家又遇上孟家三口,都不是很愉快的事,笑着道:「你们也去歇着吧。」 屋里四个姑娘站起身来,叶薇和叶芙都是满脸怒色,叶荞脸色也不太好看,孟家三口真心太奇葩,不自觉的看了叶茜一眼。叶茜倒是神色平常,既然决定嫁给孟昭,孟家的这笔烂账是肯定要接手的,早遇上早解决。 最好状态就是不等她进门,廖夫人把孟家三口人间蒸发了,她也能省心许多,她是巴不得孟太太再闹腾一点。不过看孟家三口的情况,就是孟太太能忍住,只怕孟明也是忍不住的,抓住足够的错处,就有足够的理由赶他们出门,并且禁止他们再进门。章雨柔留他们娘仨住下,估计也有此意。 姑娘们各自回屋,章雨柔留下来侍奉。扶着叶老太太进到里间更衣,奉茶上来时,叶老太太就道:「这样的人家,如何能把大丫头嫁进去。」 她一直反对这门亲事,孟昭是很好,但真不合适娶国公府的正牌小姐。此时又这样的看到孟太太和孟明,孟锦,恶心的都要吐了,这门亲事一定做不得,叶薇是她的亲孙女,肯定不能推她入火坑。 章雨柔笑着道:「老太太多虑了,孟太太又不是孟大爷的亲生母亲,想想廖夫人那样脾气,岂会看着儿子吃继母的亏。」 叶老太爷会看上孟昭,从来都是因为他这个人,再就是廖夫人这个亲娘。双重保证下孟昭将来的仕途应该很不错,跟孟家半点关系都不沾。至于孟太太的想法,一个乡下的穷婆子想的多也正常,前提时得有人理她。 「话虽如此,廖夫人已经再嫁……」叶老太太说着,再嫁妇如何管前头丈夫家里的事。 章雨柔听得只是笑笑,这种事情哪里需要做到明面上,背后捅刀子不要简单。 两人正说着,只见叶薇又转回来了,进到里间就对着叶老太太跪下哭了起来,道:「老太太,我听二妹妹说,家里做主把我许给了孟家……」 叶老太太哑然,脸色显得十分难看,她正为此事揪心着,没想到叶薇已经晓的。若是孟太太听到风声,吵嚷起来叶薇还有脸见人。 章雨柔伸手去扶叶薇,嘴里说着:「二姑娘不知道哪里听了闲话,大姑娘岂可真信,快起来吧。」 叶薇哭着不起来,她过来时还抱着一丝希望,也许只是叶芙胡说的,那样的孟家,就那样的孟太太,祖父怎么会推她入火坑。现在叶老太太的反应却是告诉她,叶老太爷是真有这个意思。哭着道:「我知道姑娘家不能非议长辈安排的亲事,但这样的亲事,我情愿剪了头发当姑子,我也不嫁过去,实在是……没法活啊。」 这是叶薇的真心话,若是叶老太爷非要她嫁不可,她情愿拿着嫁妆去尼姑庵,背靠着国公府,自己花用嫁妆。若是嫁到孟家去,拿嫁妆养这么一大家子人口,那日子过的更是穷苦。 孟太太那种不要脸的婆婆,还不知道会想出多少阴招来偷她的东西,又有孝道压着,儿媳妇又能拿他怎么办。孟明更是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弄不好还敢半夜摸进她屋里。还有孟锦,一直看她的衣服首饰,孟家根本就是个贼窝,跳进去只有死路一条。 叶老太太看叶薇哭成这样,想想孟太太又想孟明,这样的婆婆,这样的小叔子,头一次把话说满,道:「大丫头你就放心吧,只要有我在,肯定不会把你嫁到孟家去。」 章雨柔扶着,叶薇这才站起身来,却是在叶老太太跟前坐了下来,偎在叶老太太怀里,哭着道:「只求老太太疼我。」 「好孩子,你就放心吧。」叶老太太搂着叶薇说着,当这么多年贤妇,这回就是忤逆叶老太爷这门亲事也做不得。 安慰了叶薇,章雨柔看叶老太太实在累了,便亲自送叶薇回降云轩,又叮嘱叶薇不要多想。以孟昭的眼光只怕是看不上叶薇,廖夫人虽然管不着孟昭的亲事,但她是亲娘,现在与孟昭这样亲厚,孟昭的媳妇她肯定要看的,只怕更看不上叶薇。这门亲事从开始就是叶老太爷自己来劲,孟昭根本就没有这个意向。 「大嫂一定要派人盯紧他们。」叶薇忍不住说着,就孟明那个色相,她真的有些害怕。 章雨柔听得笑了,道:「妹妹怕什么,单是你屋里的丫头婆子就有二十几个,就国公府门禁,哪里由得人自由出入的。」 当然以孟明的见识,真有可能拿国公府当秀才家的后院,认为只要翻墙进来就能摸进闺房了。所谓无知者无畏,蠢人办出来的事有时候真让人哭笑不得。 第三十三章 章雨柔家务繁忙,说了一会就有婆子过来寻,便赶紧去了。 叶薇在自己屋里哭了好一会,心中只觉得有无限委屈。她虽然是庶出,但总是叶老太爷的亲孙女。这些年来她也规矩孝顺,不敢有丝毫的忤逆,比之叶芙不知道听话了多少倍,哪里想到叶老太爷竟然如此对待她。 丫头旁边安慰,叶薇擦擦泪道:「去寻姨娘过来。」她本来是看不上展飞的,但展飞的条件怎么也比孟昭好一百倍,也许这个备胎此时就能派上用场了。 且说章雨柔从降云轩出来,管事媳妇上前悄声道:「孟大爷回来了,正在书房跟老太爷说话,孟太太的事……」 「这时候来了?」章雨柔也有些惊讶,实在没想到竟然能这么巧,孟昭失踪这都大半年了,孟太太上门,他也出现了。随即道:「不用知会孟太太,倒是孟太太来的事,给老太爷和孟大爷说了,孟大爷愿不愿见只随他意。」 继母也是娘,尤其是孟太太那种不要脸乡下妇人,要是吵嚷起来只怕也很不好。尤其是孟昭想走仕途,孝字上定不能缺失了。 婆子答应着赶紧去了。 管事媳妇到前头传话时,孟昭与叶老太爷已经谈完,两个都是爽快的,话说的也快。尤其是孟昭把话说得十分恭谦,知道孟叶两家曾有婚约,他也很想当国公府的女婿,但是他自知自己身世不配,只想求娶旁支叶茜为妻,还望叶老太爷成全。 孟昭都恭谦成这样了,叶老太爷也有些无话可说,人家都愿意求娶旁支了,上赶着塞孙女显得太掉价。而且孟昭话里的意思是叶宗山对他很好,他自己也看中叶茜了,这才求娶,望叶老太爷成全。 叶老太爷都有点想问,孟昭是不是没看上叶薇,毕竟他的心意也没有太隐瞒,孟昭听得风声也不算奇怪。末了还是算了,叶茜是养在叶老太太跟前的,品貌德行也都十分过关,投缘不在貌,孟昭独独看上她,这就是缘分也说不定。都是姓叶的,叶茜出阁时,他多给点嫁妆就是了。 闲聊完毕,孟昭正要辞了叶老太爷去后头给叶老太太请安,管事就进来传话,说孟太太带着孟明,孟锦来了。 叶老太爷眉头皱了一下,刚想说让孟昭避避风头,孟昭却是笑了起来道:「是吗,孟太太来了吗,好啊,快带我去见见。」 自己送上门来了,真好。 管事媳妇引着孟家三口到倒座南房时,孟明首先惊呼出来:「这屋子也太破了,国公府这么大,就这里空着的吗。」 跟孟家的屋子比这三间倒座其实也不算差,国公府的房子和家具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关键是才从叶老太太富贵如皇官一样的正房出来,对比一下这里真跟下人房似的。孟明满以为他也能住上皇宫一样的房子,没想到还是原来的水准,心中自然不高兴。 管事媳妇根本就不接话,一个冷眼都没给他,只是唤来五、六个婆子开始打扫整理。孟太太瞪孟明一眼道:「就你事多,给你个安身之处就是国公府的大恩了。」 管事媳妇听到这话笑了,看向孟太太冷嘲热讽的道:「嫂子这话才算明白,皇帝还有三门穷亲戚,这国公府门更是天天都有人上门的打秋风。大奶奶是格外的心善,留嫂子住下了,知道感恩的呢就要感恩戴德,不然凭什么收留你啊。竟然还敢挑三拣四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性。」 孟太太听得脸色讪讪的,尤其是管事媳妇那声嫂子,那就是拿她当下人看。 孟锦听得忍不住了,道:「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叶家的亲戚,大奶奶留我们住下了。都是主子辈的,你也太小看人了。」 「主子辈的?这真是会往脸上贴金哟,你见过那个主子辈的住这样的南房,我劝姑娘收着点,大奶奶开恩收留,到姑娘这里好像是欠了你们似的。」管事媳妇冷笑说着,又对几个婆子道:「看到没,这是主子辈的,你们可要好好侍候着。」 说完这句管事媳妇冷哼一声转身走了,孟锦气的涨红了脸,也不敢理论。 几个打扫的婆子一看这个状况,连忙丢了手里的活计,对孟太太道:「我们要去搬铺盖家伙,这些就劳烦嫂子自己动手吧。」 几个婆子转身要走,孟明如何敢依,上前去拦,怒喝道:「有你们这样待客的吗,不打扫干净不能走。」真是会看人下菜,连打扫的婆子也要蹬鼻子上脸了。 婆子笑着道:「我们是去搬铺盖家伙,这些东西全部都在后头库房里锁着呢,得先让管事写单子,再去找管事娘子叫钥匙。几位这么大的脾气连管事大娘都气走了,我们这些粗使婆子可不是要跟着受气。若是现在不让我们早去,一会讨不到东西,几位晚上可要受冻了,这样的天气冻一晚上非得冻坏不可。」 孟明气的全身发抖,指着婆子声音都有些打颤了,道:「这等刁奴,非得……」 孟太太虽然也是一肚子气,到底比孟明多吃了几年饭,赶紧把孟明拉过来,对几个婆子道:「劳烦你们去搬铺盖,怎么说我们也是被大奶奶留下来的客人,总不能让我们冷着饿着吧。」 「这个自然不会。」婆子笑着,又道:「国公府规矩大,还望三位就在这三间屋里,若是乱跑乱错了地方,被人责罚了,可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孟明还欲再说,孟太太拉住他,道:「你们只管去,我们自有分寸。」 几个婆子得意洋洋的走了,孟锦看着满屋的肮乱不堪,忍不住道:「娘,难道真要我们自己打扫。」就是在孟家时,她身边也有两个使唤丫头,这种活计从来没做过。 孟太太叹口气,道:「奴大欺主,也只有忍下这口气了。」 章雨柔那样对他们,下人自然也会看着主子脸色行事,真是没想到章雨柔看着那样年轻,行事竟然是那般大。本以为孟昭都能沾上来,他们肯定也能,没想到章雨柔竟然会给他们这样的难堪,或许去见见老太爷会转机? 孟明一脸气不顺的模样,拍着桌子道:「等以后……这些老婆子们统统发卖。」等他半夜摸进小姐闺房,成了国公府的姑爷,这些老婆子们都要打发了。 「总要先谋到了再说。」孟太太说着,本来按她想的,孟明出身比孟昭好的多,国公府都能同意孟昭,肯定会更同意孟明。但没想到进门之后叶家这样的态度,虽然让她有些灰心,但既已见识到这样的富贵,就好像看到一块大肥肉,就是再难也得上去咬一口。 想想屋里坐着的四个姑娘,个个都温柔温腼腆,肯定不是章雨柔那种难缠角色。一般大户人家的小姐身边都会有奶妈嬷嬷们侍候,这些人可是能管住小姐的,要是能买通奶妈,弄成一个小姐与孟明私会的场景,她带着孟锦去抓个正着,到时候国公府再不愿意也得嫁女儿了。 母子俩心中各有盘算,只是想了再美好,屋子也得收拾干净,不然真没法住人。幸好婆子们把打扫用的东西也都拿来了,娘仨只得自己动手。孟锦边收拾边抱怨道:「都住到这里来了,竟然还能自己动手。」 第三十四章 「忍下这口气,总有我们的出头之日。」孟太太说着,孟明比孟昭强十倍,没道理国公府看上孟昭却看不上孟明,最有可能就是孟昭先进了国公府跟国公府众人说了他们许多坏话,再不然就是孟老太太那个老不死的信上说什么。 想到孟老太太,孟太太也就越发的恨了,死老太婆竟然偏心成这样。孟明的婚事要是谋成也就算了,要是谋不成,让孟昭娶了国公府的小姐,她定会让那死老太婆好看。 三人一直忙碌到傍晚时分终于收拾的像模像样了,去拿铺盖家伙的婆子们终于回来了,东西倒是不差,实在国公府找不出太差的东西来。几个婆子只是把东西放到屋里,也不帮着收拾,放下就走了,只说还要给他们端晚饭去,没空收拾。 孟太太只得带着孟锦铺床收拾,三间倒座两张床,分放到东西两间,孟太太带着孟锦睡东间,孟明一个人睡了西屋。孟锦累了一个下午正满腔抱怨之时,就听门口传来一个声音道:「哟,正忙着呢。」 娘仨人抬头,就见孟昭笑着从外头进来,孟昭离家时才十三岁,此时已经是十八岁的青年人,身量长高了许多,声音也变了,幼时的大模样还在,孟家母子三人立时就认了出来。只见孟昭头戴紫金冠,勒着二龙抢珠的金抹额,身上穿着宝蓝色锦缎袍子,脚底下同色厚底靴子。身上玉佩,荷包样样齐全,如此一身行头,在孟太太的见识里这是头一份了。 孟明看到孟昭下意识地往孟太太身后缩,连孟锦的脸色也有些苍白,一声不敢吭。 孟太太看到孟昭这身打扮,眼里的火都要喷出来了。这个小杂种竟然穿的如此体面,肯定是国公府周济与他,听章雨柔说国公府还给他寻了差事,国公府凭什么如此善待他,又这样对他们娘仨。 「我听说你们来找寻我,顾不上去后头给老太太请安,我就先过来了。」孟昭一脸开心的说着,上下打量孟太太一番道:「几年不见,又老了许久,要是再不善加保养,只怕旁人都要分不清这是母亲呢,还是祖母。不过再想想也是,家计艰难,年成一年不如一年,收上来的田租越来越少,家里人口却是越来越多,不知道这几年父亲又给我添了多少弟妹?」 家里年租一直是孟二老爷去收,钱从他手里过,肯定要燕过拔毛。孟二老爷拿钱贴补外室和小寡妇也不是一两天两了,孟太太经常为此吵闹不休。但再吵闹孟二老爷的钱从来不会花给家里人,全部都要到弄到外头去。 穷,男人好色,一群妾室和庶出。看看廖夫人,再看看孟太太,孟昭真心觉得廖夫人当年义绝走人太正确了,这样的人家就是个火坑。 孟太太被说中心事,看着孟昭如此刺眼的打扮,又想到孟昭生母现在也是四品诰命了,心中的怒火怎么也压不下去,张口就骂了起来,道:「小杂种,你倒是得意起来,在京城这么久日子过的舒服吧。但你也别忘了……」 孟昭打断她的话,悠悠笑着道:「相比弟弟和妹妹是过的好啊,真可怜啊,妹妹都到这个岁数,连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衣服还是祖母的旧衣改的,只是这颜色实在太不衬小姑娘了。」 孟太太听得越发怒不可谒,嘴里骂着,冲上来就要打孟昭,孟昭也不还手,任由孟太太拍打。 倒是偷懒的婆子们听到这边屋里的动静,看孟太太这边打起来便赶紧上拉。两个婆子上前把孟太太拉开,孟太太嘴里仍然骂着道:「淫、妇生的小杂种,我就该掐死你,由着你活着这么大,就是天大的恩德……」 孟昭笑容如故,看着孟太太道:「都这些年了,仍然是不学乖啊。」 话间刚落,孟昭突然上前一步伸手抓住孟明,抬手先是几个大耳光,打的孟明眼冒金光鲜血直流,随后又是一脚把孟明踹倒在地上,孟明厉声惨叫起来。 孟锦当时就吓白了脸,动都不敢动一下,只是惊恐地看着孟昭,摆着手往外跑,喊着道:「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她与孟明也算是被孟昭打大的,只要孟太太虐待了孟昭,孟昭就会在他们身上加倍的找回来,就是再小心,孟昭也总能找到机会下手。孟昭离家前干的一件事,半夜爬上孟太太的房顶,掀开正对着床上方的瓦片,对着床上倒了几桶水,差点没把孟太太给冻死。 孟太太看到儿子挨打,尖声叫了起来,连拉着孟太太的婆子也吓了一大跳,实在想不到孟昭竟然会对孟明下手,一时间也忘记拉孟太太。 孟太太直扑向孟昭,疯狂厮打着孟昭,骂着道:「小杂种,你竟然敢打他,我马上去官府告状,忤逆不孝的畜生,我告死你!!」 「告我?当年你逆殴祖母人所共知,这事要是闹出来,你连命都没了吧。」孟昭笑着说,又道:「而且你告我什么呢,我这个继子任由你这个继母打骂,街坊四舍都晓的。至于我打孟明,我是兄,他是弟,兄长教训弟弟理所当然,我何错之有啊。」 说到这里,孟昭脸上笑着,一脚踩到孟明胳膊上,孟明又是一声厉声尖叫。 孟太太还欲再厮打孟昭,孟锦忍不住上来拉住孟太太,孟太太打孟昭真是不痛不痒,但孟昭打孟明那就是各种狠,她从小被孟昭打大到,骨子里怕死了孟昭。小声说着:「娘,娘,不要吃这个眼前亏。」 孟锦拉着,总算是把孟太太拉开了。孟昭的脚也从孟明身上抬起,他这个人很公平的,只要孟太太不来折腾他,他不会去折腾她的孩子。继母打继子天经地义,同样的兄长打弟弟也是理所当然,就看谁够狠。他从小习武有一大半就是因为这个,年龄小时就想拳头一定要够硬,拳头硬了才不会被欺负。 孟太太和孟锦一起把孟明扶了起来,只见孟明此时脸肿成猪头,牙齿也掉了,整个人都显得晕晕的,倒是没受什么重伤,脸却是暂时毁容了。 拉着孟明打了一顿,孟昭心情舒爽许多,以前在家时打孟明就像是日常活动一样,许久不打甚是怀念。孟太太越发的欠抽,他打孟明时也就越发觉得有劲。 「不管你们是为的什么来京城,这都不是你们久呆之地,快些回老家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孟昭说完这句,也不理会孟太太,哼着小曲走了。 孟昭暴打孟明之事瞬间传遍全府,实在是孟明和孟太太尖叫的声音划破天际,别说前头住的男人们,就是后头的女眷们也听得一清二楚。经过几个围观婆子渲染,把一场母子,兄弟之间的大戏分为三章九节,讲的那是跌宕起伏,精彩纷呈。 国公府也瞬间被震惊了,继母虐待继子不是什么新闻,但像孟昭这样虐弟弟讨回来的就不多了。两人都是嫡子,孟昭为兄,孟明为弟,兄长自然打得弟弟。但从礼法上说孟昭作为兄长该爱护幼弟,继母虐待了他,他就去虐弟弟,这样也不太说的通。当然这种事就是道义上谴责两句,不管是宗室还是官府都治不了孟昭的罪。 第三十五章 把孟明扶起来之后,孟太太就拉着孟明企图到叶老太太那里告状,就是不能给孟昭定罪,也得让国公府上下知道孟昭的恶行,不把孟昭抹黑誓不罢休。结果不等她进三门就被婆子拦住了,后头主子的院落哪是这么好进的,说清楚是什么事,再传话进去,主子要见了,才能引他们进去。 孟太太便开始控诉,孟昭不孝顺,在京城已经有差事,却不知道拿钱回家,只顾自己穿戴使用,儿女穿的比父母还好,这本来就是大不孝。再者孟昭无故殴打幼弟,忤逆继母,实在是大大的不孝。 婆子进去传话,母子三人等了好一会,终于有管事媳妇过来了,并不带他们进去的,而是带来章雨柔的话。叶孟两家是故旧而己,又不是嫡系亲友,这种家务事叶家是管不着的,孟太太想告孟昭,要么找宗族要么找衙门。 顺道友情提醒,孟昭的差事已经丢了,此时他是没有薪俸的。至于孟昭吃穿花费,并不是国公府提供,应该是孟昭生母廖夫人给的。孟昭现在跟着生母一起生活,孟太太若是对孟昭有意见很想大闹一场,大可以去找廖夫人理论。不然就是告官只怕也没用,继子还跟着继父生活呢,再嫁母多看顾一下前头的儿子也不能说错。 「我苦命的儿啊。」孟太太听得就拉着孟明大哭起来。 管事媳妇看她一眼,道:「我劝嫂子收着些,在这里嚎什么丧,后头老太太,太太奶奶们才吃了饭,正高兴的时候,你这么哭法不是败人兴致吗。」 「我只是委屈,辛苦把昭哥儿拉拔他,他就是这样对我这个母亲!!」展太太失声痛哭着,企图哭动管事媳妇。 管事媳妇冷笑着道:「孟太太如何孟大爷的,我们都听得清清楚楚,何必又在这里哭诉。也是我好心提醒孟太太一句,孟大爷的亲娘廖夫人可不是好惹的,她若是知道你以前虐待过孟大爷,此时又来了京城,只怕你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孟太太虽然羞见廖夫人,但她并不怕廖夫人,廖夫人长得漂亮,又有运气再嫁嫁的好而己。但孟昭是孟家人,不管怎么样都是她的儿子,就是孟昭得了官也得给她请封诰命。便道:「要是她真心疼儿子,何必要离了孟家去,就该死守在孟家。我把昭哥儿抚养成人,她该谢谢我才是,还让我吃不了兜着走,真以为这世上没王法了。」 「嫂子说那么好听,大可以去找她理论啊。」管事媳妇冷笑着说,这才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孟太太真该去见见廖夫人,相信一回之后就乖了。 孟太太当即不言语了,人家都四品诰命妇人了,岂时上门上岂不是要被笑话死。 管事媳妇又叮嘱婆子几句,让她们务必看好展家母子三人,不准她们乱跑,这才转身回去。顺道把孟太太的豪言壮语当做笑话给下人们讲了,实在是因为章雨柔管家甚严,许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傻子了,难得有得乐子,肯定要大家都笑笑。 孟太太心中无限委屈,此时也只得忍耐,至于得先把孟明的脸养好了。在泥潭里打滚了这些年孟太太从来没有放弃过希望,不然她也不会看到信就直奔儿女来国公府求富贵了。 晚饭这后叶老太太已经知道全部事情,听完只是叹口气,孟太太虽然很无耻,但孟昭也不是省油的灯,继母继子,兄弟之间如此闹腾实在不是好事,家宅不宁如何日子可以怎么过。 叶老太爷却是反应平平,虽然他也觉得孟昭这种殴弟行为不太合适。但父慈子孝合适正常家庭,真不合适孟家,也不合适孟昭。孟太太这种继母没啥说的,就孟二老爷那种二缺爹,若是真心孝顺他,向他学习,一辈子真完了。 两房请安之后,叶老太太屋里散了,叶荞就跟着叶茜进了东厢房。这一天过的实在太精彩,需要好好回味一下。尤其是先头看到孟太太,后头又是母子兄弟大战,真的太刺激了,叶荞觉得自己就是躺床上也是睡不着,就想过来跟叶茜说说。 「真是没想到啊……」叶荞一脸感慨的说着,本来她还挺为叶茜担心的,孟太太这种婆婆,一般人真心罩不住。如此的不要脸,当儿媳妇的就是同样不要脸都未必拼的过她。 结果失踪大半年的孟昭从天而降,如此神转折一把,瞬间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真心有一种,卧槽!!原来还可以这样…… 「还好吧。」叶茜神情淡定许多。 刚听说是时被震了一把,但放在孟昭身上也就不奇怪了。跟着一个脑子不是太清楚的祖母,二缺爹,不要脸的继母,年龄相差不多的弟妹,如此极品大汇集的家庭中,孟昭要么欺负人,要么被欺负。常年被欺负着长大的不会有孟昭这样强势的性格,必然是他欺负人才有可能。孟太太又是那样的不要脸,孟昭肯定不能按常理来行事才能完全压制住。 叶荞对叶茜这个反应多少有些不满,小声道:「你总是这样子,总是气定神闲得不得,实在是无趣的很。」 叶茜抬头看她一眼,钩钩手指让她靠近些,然后在她耳边小声道:「今天在礼亲王府我与孟昭已经说定,他先跟叶老太爷说我们俩的婚事,再过些日子就去我们家提亲。」 估摸着孟昭已经跟叶老太爷说定,至于孟家的意见,叶老太爷写封信也就是能摆平,年底正式上门提亲,成亲就再等一等,孟昭的年龄大了,最多拖到十六岁。 叶荞整个人呆住了,好一会才惊呼出来,指着叶茜不可思议的道:「你,你……竟然!!」 她知道叶茜与孟昭之间有种似有似无的暧昩,孟昭的条件不错,叶茜有点倾心也正常。但现在两人把亲事都说定了,这就完全是两码事,毫不夸张地说这就叫做私订终身。 「淡定,淡定。」叶茜拍着叶荞的肩膀说着。 叶荞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孟家的事都惊成这样,她都打算跳火坑了,若是这点小事都经不起,将来如何能把火坑踏平了。 叶荞抚着胸口,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叶茜道:「你不会骗我吧,反正我没你聪明。」 「我岂会拿这种事情骗你,我们是姐妹,我才提前跟你说的,一定不能说出去。」叶茜说着,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即使孟家如此让人槽心,跟孟昭说定亲事也让她心情愉悦起来。爱情也许不是生活的必需品,但能有自然是最好的。 叶荞看着叶茜嘴角的笑意,知道这回肯定不假,忍不住道:「你对……是真心的。」没有足够的真心,不会往孟家那样的火坑里跳,先前似乎犹豫过,现在是下定决心了。 叶茜听得只是笑笑,好一会才道:「你不觉得孟家……至少孟大爷很好啊。」 如此给力的丈夫,能给女人撑住腰杆子,这是后宅中的关键。怕就是各种糟心,男人也不顶用,就像廖夫人那样,还扭转毛的乾坤啊,就是自己当家做主了也没有任何希望,拉着嫁妆走人是正经。 叶荞听得点点头,孟昭是实在太给力,完全无法想像他受虐的样子。想了想又道:「你说要是哪天孟家人看到现在的廖夫人,会不会后悔死啊。」 第三十六章 孟二老爷就是彻底的人渣,孟老太太只怕也不是多好的人,明明是孟二老爷逆殴岳父,官府判的义绝,对外却说是休弃。就算是考虑自家人的面子,也可以说是和离,何必非得说是休妻,踩人一脚很好玩吗。 「也未必。」叶茜说着,脑残的思路很难理解,她倒是满心期待孟太太去找廖夫人的麻烦,然后瞬间被整到飞起。其实有廖夫人这个生母在,倒不用很担心孟家人拖孟昭的后腿,曾初识最擅长的就是肉体消灭敌人。又道:「你也别老想我了,倒是你自己,老太太可有提起你的亲事?」 上一辈子叶荞是远嫁出京的,虽然嫁的也不错,但到底离家有些远,若是叶荞能嫁在京城就好了。 「我还小呢,大姑娘的婚事还没定下来,还轮不到我。」叶荞说着,她法定年龄才十二岁,明年再提婚事也不迟。又道:「老太太虽然教养了我们一场,婚事肯定还要看爹爹的,最多添些嫁妆。」 叶茜也不说破,只是道:「我们养在老太太跟前,老太太也许不会特意去寻,但若有合适的也许就能想到你了。我看老太太就格外疼你,会给你留心也正常。」 「再说吧,真心不觉得高嫁多好。」叶荞说着。 就是在姐妹俩说话之时,丁姨娘再次走进了清音阁,笑着道:「姐姐在屋里吗?」 展太太正给展飞做着衣服,天气冷了,展飞身量也长高了,衣服肯定要全部做新的。听到丁姨娘的声音连忙站起身来,笑着道:「在呢,妹妹快屋里坐着说话。」 丁姨娘掀帘子进来,小丫头端茶上来,丁姨娘就给展太太使了眼色,展太太会意,只让丫头们在外间侍候。 「我问了妹妹这么久,妹妹倒是给我回句话,若是大姑娘实在看不上我们,那是飞哥儿没福气,我再慢慢挑。」展太太说着,丁姨娘倒是来的很勤,但总是不说叶薇是怎么说的,她也有些急了。 丁姨娘小声笑着道:「姐姐你想啊,要是大姑娘没这个意思,我能天天跟你说这些事吗。」 展太太听得顿时喜出望外,丁姨娘又小声道:「不过这事,我们也得好好合计合计。」 孟昭正式向叶老太爷辞行,以前他虽然不常回来住,国公府里却是有他的房间以及使唤的下人,这回辞别就是彻底不回来住,叶老太爷想想也没留他。 孟太太继续带着孟明,孟锦在倒座里养伤,一日三餐几乎到了粗茶淡饭的地步,孟太太仍然没有走的意思。她不走,章雨柔也没有直接赶人,让他们继续住着。婆子丫头们则拿孟家三口当笑话,知道这是主人极其不待见的,有事没事就过去刺几句,更把孟家三口的丑态大肆宣扬,一点小事都讲的全府皆知。 就在国公府上下难得欢乐之时,终于到了展飞的沐休日,先到前头拜见了老太爷以及一众爷们,又见过叶二太太,这才去了清音阁见展太太。 展太太早收拾了一桌饭菜等着展飞,旁边坑上是给展飞做的衣服,母子俩相见,展飞倒是高高兴兴的,展太太先抹起泪来。展飞又长高了许多,眼看着也就要长成大人了,又中了举人,再把婚事定下来,日子也就齐活了。 母子俩一起吃了饭,展飞一直给展太太夹菜,这些年展太太吃的苦他都知道,他都一直记着。长大成才之后他会好好回报展太太,即使展太太毁了他最中意的亲事,他也不想一直记恨展太太,。 饭毕丫头们收拾了碗筷,母子俩吃茶说话,展太太笑道:「我给你寻了门好亲事,已经有六、七分准,正好你来了,正好跟你好好说说。」 展飞只觉得头「嗡」了一下,脸色瞬间凝重起来,他知道展太太一个寡妇带着他有多么不容易,他也不想一直记恨退婚之事,与叶茜的婚事那是他造化不够。但这件事确实让他很烦躁,要是不提起就算了,提起来那就是一块心病,只觉得被狠刺了一刀。 展太太没留心儿子神情,只是继续欢喜的说着:「是大姑娘,国公府的正牌小姐。」 叶薇有意了,婚事总算是看到希望了。当然婚姻之事还是要家长做主,提亲之事是要好好合计一下,展太太觉得问题应该不大。展飞的条件相当不错,又不是差的太远了。 丁姨娘出的主意是让展飞向叶二老爷下手,女儿婚事总是父母做主,叶二太太不太管事,又是庶女,只怕不会管。老太太和老太爷那里不好走动,倒是叶二老爷,若是展飞肯下点功夫哄哄他,弄不好婚事就有戏了。 「不行,这门亲事不行。」展飞拒绝的斩钉截铁,他进国公府后院的次数十分有限,与国公府的爷们们交往的也不多,叶薇好歹他所知并不多。但是他已经跟叶茜退亲,绝对不会再娶叶家姑娘,当叶茜的姐夫。 展太太当时就怔住了,一脸不可思议的道:「这门亲事哪里不好了?大姑娘可是国公府的正牌小姐,你成了国公府的正牌女婿,对你前程也有利。」 这门亲事她一直没跟展飞说,是觉得没必要说。这样的好亲事,展飞怎么可能会反对,她是做梦也没想到展飞竟然会不同意。 「前程我会自己挣。」展飞说着,神情显得十分烦躁,起身道:「我还小呢,婚姻之事并不着急,男子汉当先立业再成家。等将来我有了好前程,自然会有好妻房。」 展太太听得又是急躁,又是万分不解,拉着展飞的手道:「儿啊,你可不能犯傻,你是有本事,一个好汉还要三个帮呢,你现在只是举人而己,结了这门亲事,国公府才能更另眼看你,对你更好。」 「不用。」展飞甩开展太太的手,站起身来深吸口气,把自己心里的邪火压了压,这才道:「母亲,我以前就跟你说过,少跟丁姨娘来往这么多,她只是个姨娘,家里的奴才,你同她有什么话说。你竟然让一个姨娘去问姑娘的心意,办的都是什么事。若是被人晓的了,母亲的脸面,我的脸面,都要往哪里摆。」 他怎么都没想到展太太当初坚持留在国公府,也是他想的简单了,只以为展太太过惯了国公府的生活,不愿意外头去,没想到心里还有这个算计。 展太太受到儿子的指责,顿时委屈起来,哭着道:「我凡事都是为你打算,你倒是责怪起我了。这是国公府的正牌小姐,比旁支不知道强多少倍。这么久以来,我天天跟一个姨娘姐姐妹妹的叫,不就是为了给你寻门好亲事吗,全都是为了你将来的前程。当初丁姨娘说,必须得把跟叶茜的婚事退了再提跟大姑娘的婚事,我这才费尽心思去退了亲事,好给你另选贤妻。结果我把叶茜退了,丁姨娘那边又不出声了,好不容易现在大姑娘说愿意了,这时候肯定要紧紧抓住才好。」 展太太给展飞说话从来是不留心的,都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此时倒豆子一样把自己的委屈说了。 殊不如展飞听得脸色铁青,道:「是丁姨娘让母亲退掉的婚事?」 「不然我何必这么急匆匆退亲,就是丁姨娘跟我说,前头你与叶茜的婚事已经说定。若是不退亲,如何还能再提亲事。」展太太说着。 第三十七章 她虽然不中意叶茜想退婚,但让她这么快动手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丁姨娘说,退了叶茜就能娶叶薇,有这样的好事,她肯定要抢着做。而且丁姨娘说的也对,前头都说定亲事了,若是不选退掉,哪能显出展家的诚心来,。别说两人还算是姐妹了,就是陌生人家的姑娘,男主前头定好了,也只有先退亲再定他人,二女争夫可不是好新闻。 展飞一张脸又红变紫,又紫变青,怎么也没想到他的亲事竟然毁在丁姨娘身上。只是一个姨娘而己,高门大户里猫狗一样的小玩意…… 展太太看着展飞的脸色,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多了,却并不当回事,只是道:「儿啊,你别多心,就是丁姨娘不说,我也是要退掉叶茜的,我实在不喜欢她,那样的媳妇娶来不好。」 「我喜欢她。」展飞突然说着,心中有几分茫然,又有几分撕心裂肺,太过与残忍的真相再次深深刺痛了他。他那样的努力,那样的上进,为什么会这样…… 展太太听得愣了一下,顿时惊呼出来,拉住展飞的手道:「你说什么胡话呢,难道……难道是那丫头勾引了你,我就说那不是个好女人,果然如此呢,我千防万防就是没……」 「母亲!!」展飞一声怒喝打断展太太的话。 展太太被吼的呆住了,怎么都没想到展飞会这样跟她说话,愣了一下才哭了出来,道:「我千辛万苦把你养这么大……」 展飞根本就不理会,平了平心中的怒火,神情显得十分淡漠,言语平淡的道:「母亲在国公府打扰太久了,我这就去回二太太,趁着我今天有空,让丫头婆子把东西收拾了,今天就搬走,国公府不能再住下去了。」 正哭泣着展太太顿时惊呆了,拉着展飞道:「你在说什么胡话呢,我在国公府住的好好的,我为什么要搬出去,我就是不搬走!!」 「母亲留在府里肯定会被丁姨娘带坏,不如早日离了这个是非之地。」展飞说着,他本以为展太太还有基本的判断能力,没想到已经荒唐至如此地步,留在国公府除了惹是生非外,也没其他好处。 展太太怎么也没想到一向温和的儿子突然这样对她,哭泣着道:「我们娘俩吃了这么多苦,好不容易才过上几天好日子,你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这样的忤逆我,真是要气死我吗。」 「我为了母亲好,早日离这个是非之地,将来我有了更好的前程,母亲才会有更好的生活。」展飞神情坚决的说着,又道:「我的婚事也好,前程也好,我长大了都能自己做主,母亲以后凡事不要操心,只要好好享老太太的福就好。」 「你说的这都是什么话,我是你娘,我想这些,谋这些都是为你好,你怎么就不识好歹了呢。」展太太又是气又是委屈,哭的泣不成声,那么乖巧听话的儿子,怎么突然间就变成这样了。 「母亲真心为我,我自然晓得,但到底怎么样才是真对我好,母亲并不晓得。」展飞说着,心中也有几分伤感,展太太当然是全心全意为他,但只是思路完全错了。 说话间展飞也不理会展太太的哭闹,只是唤来丫头婆子收拾东西。母子俩闹成这样,丫头婆子也有些傻眼,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展太太失声痛苦,指着展飞道:「我如此辛苦拉扯你长大,你竟然忤逆我,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还不如去死呢……」 展飞神色十分淡然,只是道:「母亲稍微,我去前头辞了二太太,我们这就走。」虽然住了几年但来时几乎是空手来的,这几年也就是添了些衣服首饰,收拾几个包袱也就能走了。无论展太太怎么闹,今天也一定让展太太搬。 说着就要往前走,展太太看他执意,连忙上前拉他。没想到展飞却是抚开她有手执意出门往前头去。展太太看劝他不住,心中万般委屈无处诉说,她辛苦养大的儿子就这样忤逆她,她将来还有什么指望。便把心一横,道:「我今天就死在这里,你就拖着我尸体出去吧。」 说完这句,展太太便一头撞到门板上,顿时鲜血直流。 清音阁里顿时乱了起来,婆子传知管事请大夫,大夫来的也算快。府里也有些止血的药,大夫过来时药已经涂上,血也止住了。展太太虽然气极了才想去撞门,但她也天性胆小,就是真心想死也没勇气,只是撞破皮而己。大夫诊了脉,只说无大碍,留了方子爱吃不吃随意。 展太太晕乎乎的躺在床上,展飞在床边坐着,神情却是显得十分肃穆,即不显得太焦急,也不显得多关心,把展太太看的有些发寒。 「二奶奶来了……」小丫头传话进来。 本来只是母子争执,现在闹的展太太撞破头,大夫都请家里了,丫头婆子怕身上担责任,连忙通知了杨婉真,叶二太太此时已经不管事,这种事情也去知会她,只怕要挨骂的。 杨婉真正在安心养胎中,本来不想展家这些事。但这回闹大了,就是想假装不知道也难,便扶着丫头过来,至少来瞧瞧展太太头上的伤。 展太太脸色顿时变了,挣扎着就要坐起身来,展飞伸手扶她起来。展太太看儿子如此,哭着小声道:「娘真是为了你好。」 展飞没说话,神情淡漠。 杨婉真进到里间,看展太太挣扎要起来,连笑着道:「展太太快躺下,起急了会头晕。」 「我没什么事,只是走路走急,不小心撞到门上,下人说话没说清楚,倒是扰了二奶奶。」展太太连忙说着。要是说母子争执她撞门,展飞就会被指责为不孝,她是亲娘如何会让儿子背上这样的名声。 杨婉真听得只是笑笑,看展太太也无大碍,便想起身走,。她已经从丫头婆子那里知道展家母子争执的原由,叶二太太根本就无所谓收留展太太,想住就住,不想住随时可以走,她就更加无所谓,她现在最大的一件事就是好好把孩子生下来。 「二奶奶……」展飞突然出声。 展太太神情顿时紧张起来,她都这样了,难道展飞还心心念念着让她搬走? 杨婉真也有些意外,笑问:「展大爷有事要说?」 展飞首先朝杨婉真作了个揖,一脸感激地道:「我母亲在贵府住了这么久,劳烦二太太和二奶奶照应。今天过来本想带母亲搬出去,没想到母亲又撞到头,不易挪动,只怕又要打扰贵府许久。」 「展大爷太客气,本来就是亲戚,互相照应十分应该。」杨婉真笑着说,又道:「展大爷正该全心全力念书之时,展太太住在这里倒是解了展大爷的后顾之忧。」 「多谢。」展飞再次说着,顿了一下却是道:「但是有件事……当着二奶奶的面,我觉得把话说清楚比较好,还要劳烦二奶奶请丁姨娘和大姑娘过来,我把话说明白。」 展太太听到展飞说让她继续住下时本来是十分高兴,结果又说把丁姨娘和大姑娘叫过来,她顿时怔住了,不知道展飞这是什么意思。 杨婉真也有些意外,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着展飞,看来她也低估这个少年了。叶二太太说得对,这就是一头下山虎,把他当成家养猫,被咬死真不亏。吩咐婆子去叫丁姨娘,另外派了贴身丫头去请叶薇。 第三十八章 丁姨娘来的很快,她就住在旁边,刚才就听到清音阁的动静,因为惊动了杨婉真,便没敢过去。现在婆子去叫了,虽然心里有些嘀咕但也不敢不过来,难道展飞现在就要提亲?那也不对,提亲该去跟叶二太太提。 杨婉真对待父妾一向很客气,尤其是丁姨娘还生了儿女的,见她过来便起身相迎,又让着坐了过来。丁姨娘赔着笑脸坐下来,却是不敢多言。叶二太太渐渐不管事,二房许多事务都是杨婉真当家。这位二奶奶虽然娘家不咋滴,办事却是厉害的很,她也有几分怕了。 丫头端茶上来的功夫,叶薇也来了,看看屋里众人有几分莫名其妙,杨婉真的丫头倒是说了什么事,叶薇当时就有些惊讶,又听说展飞寻她,她也换了衣服来了,心里想着展飞一个背靠国公府的远房亲戚,能生出什么事来。 「嫂子寻我来有什么事?」叶薇理所当然的问着杨婉真。 杨婉不言不语的看了叶薇一会,叶薇真是把脑子长到屁股上了,就这样的智商还想算计展飞。道:「是展大爷说有话要说,丫头没跟大姑娘说吗?」 传话的丫头马上道:「我说了,是展大爷相请。」 叶薇脸上有几分不太耐烦,却也不好去训丫头,只是在杨婉真对面的坑上坐了下来,这才看向展飞,却有几分轻视,道:「展大爷有什么事?」 要不是叶老太爷想把推入孟家的火坑,以她的眼光真心看不上展飞,想想她国公府的大小姐,婚事怎么就这般的不顺呢。也因为她从根子上看不上展氏母子俩,现在丫头说展飞相请,她也就来了,只想着可能是展飞要讨好她,再想不到其他。 展飞对着叶薇作了个揖,却是神色严肃地道:「多谢大姑娘厚爱与我,屡次让丁姨娘过来与我母亲说和婚事,但是女儿家的婚姻之事乃是父母之命,姑娘如此行事十分欠妥,在下实在不敢领情。当着二奶奶的面,我把话跟大姑娘说清楚,也请丁姨娘以后不要再来与我母亲提起亲事,免得大家难堪。」 斩钉截铁的几句话,屋里众人都愣住了,连杨婉真都有些意外,实在没想到展飞如此不给面子,如此一番话比直接甩叶薇耳光还让她难看,几乎是剥光衣服游街了。 丁姨娘一声惊呼,几乎就要昏过去了。 展太太愣神之后也惊呼出来,挣扎着从床上下来,拉着展飞的衣服惊声道:「你在说什么混账话,你是不是糊涂了……」 展飞任由展太太拉扯,却是直看着叶薇,神情十分不屑。 叶薇的脸慢慢苍白起来,亏得她是坐着的,她要是站着此时非得摔倒不可。手撑着炕桌,几乎都要坐不住了,嘴里却是喊着道:「胡说八道,你满嘴的胡说八道,明明就是你娘想巴上国公府,拼命去丁姨娘那里游说。是你们娘俩的错,是你们害我,要故意害我的名声……」 展飞神色淡然,也不理会叶薇,只是看向杨婉真道:「国公府与我的大恩永世不忘,只是婚姻之事应该谨慎行事,若是任由姨娘穿插行走说和,实在是大大不妥。若是有冒犯之处,还请二奶奶勿要见怪。」 杨婉真头一次觉得无话可说,展飞把话说成这样,就是无所谓翻脸的节奏。 叶薇只觉得脑子好像被抽空了一样,直瞪着展飞恨不得把他剥皮抽筋,想去厮打展飞,又想到男女授受不亲,起身去质问展太太,哭闹着拉扯展太太,道:「你们娘俩为什么害我,为什么要害我,明明是你们上赶着寻我的,为什么要这么说……」 快要昏倒的丁姨娘,此时也清醒过来,跟着叶薇一起去拉扯展太太,边拉扯边掐她,喊着道:「明明你们上赶着的,为什么要这么说。」 展太太被两人又是拉又是掐,又是急又是怒,除了哭还是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展飞只是看着,这种时候他是没办法上前拉开的。 坐着的杨婉真看不下去,让婆子把撕扯的三人拉开,叶薇此时已经哭的颤声不己,还要指着展太太骂。就听展飞道:「我若是有意亲事,自然会向叶二太太开口相求,我再傻也晓得,姨娘做不得主,私相授受更是大大的不妥。」 「你们害我,你们害我……」叶薇哭闹抽泣说着,事情本来就是展太太先引起来的,是展太太上赶着来的,展飞怎么敢这么说!!! 杨婉真叹口气,对旁边站着的丫头婆子们道:「把大姑娘扶到前头太太院里,此事若是走漏了风声,小心你们的命。」 丫头婆子上前去拉叶薇,叶薇却是拼命的厮打展太太,还欲再说。杨婉真就道:「姑娘是不嫌丢丑丢的还不够吗,若是闹的满府皆知,你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叶薇终于收声了,任由丫头婆子扶着往前走了。 丁姨娘还在床边站着,神情显得十分茫然。杨婉真吩咐道:「押丁姨娘到前头太太院里,由太太发落。」丁姨娘是生子父妾,儿媳妇不好发落她,肯定要叶二太太做主。 两个婆子上前,按着丁姨娘走了。 杨婉真扶着丫头站起身来,坐了这么久,她也觉得有些累。看看缩在床上哭成一团的展太太,又看看淡定站着的展飞,道:「展大爷自便,我还要到前头去给太太回话。」 展飞这一手太狠,不过想想也是,他已经有了举人功名,姐姐还是贤妃,能与国公府交好自然是好事。若是不能交好,与他损失也不大。倒是国公府不太可能为了一个叶薇跟展飞太翻脸,尤其是展飞告叶薇的是私德有亏,以叶老太爷的脾气得知此事,只会觉得展飞做的对,错的全是叶薇。 「辛苦二奶奶了。」展飞恭敬的说着,从本意上说他并不愿意跟国公府翻脸,但他更无法忍受一个姨娘竟敢插手他的婚事。若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摆弄他,真不如现在就回直隶去,老实本份的当个小地方,还考什么功名,挣什么前程。 杨婉真只是微微一笑,起身走了。 杨婉真扶着丫头走了,原来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们早就自动退散,展太太刚才被叶薇和丁姨娘拉扯一通,此时窝在床上低声哭泣着,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末了也只是拿帜子擦泪,一副受尽虐待的模样。 展飞在窗边坑上坐下来,静静地看着展太太,即不过去安慰她,也不说话,眉宇之间好像浮着一层看不清的薄雾,让他整个人显得忧伤无比。 终于床上窝着哭泣的展太太挨不住了,抬头看向展飞,神情之间带着份怯懦,却强撑着气势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听话呢,就是不结亲也不能这样结仇,你这么一说岂不是要把国公府得罪了,以后可要怎么办才好。」 「母亲该问问自己,为什么非得把我逼到这一步。我不想结亲,你逼我,那就只能结仇了。」展飞缓缓说着,言语带着悲伤,又道:「还是以死相逼,母亲,我真不知道你竟然恨我至此,我也很奇怪,我要是名声扫地,被夺了功名,与你又有什么好处。」 「我怎么会害你,我都是为你好!!」展太太急切地喊着,翻来覆去的道:「我是你亲娘,都是为了你好,全部都是为了你。」 第三十九章 说到最后一句时,展太太失声痛哭起来。她十月怀胎生下展飞,展父去世之后她一个人独立抚养儿子,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累,现在亲生儿子如此忤逆她,还口口声声说自己要害他。 当年那么可爱的儿子,怎么就变得如此不识好歹了呢。 「我已经长了,什么是好什么歹,我心里很数,母亲以后别再我操心就是了。」展飞说着,又道:「母亲想在国公府住下去,我想二太太也不会赶你走,你大可以继续住。」 展太太又是一怔,事情直转急下她几乎都忘了母子俩争执的最初原由,只是怔怔地道:「都这样了……我怎么能住下去。」 「二太太肯定不会把此事声张出去,母亲自然就可以继续住下去。」展飞淡然说着,叶二太太的原则是不得罪人,自己前程正好,叶二太太肯定不会赶展太太走。为了彼此的颜面,也是为了二房的平静,息事宁人是唯一的选择。就是叶薇不要脸想四处宣扬,叶二太太也肯定会压制她。 展太太没吭声,想到丁姨娘和叶薇上来厮打她的模样,心里多少有些怕,神情显得很犹豫。 展飞见状便道:「要是母亲不想住了,那就跟我出去,过些天我得闲了,送母亲回直隶。舅舅家也在直隶,母亲回去之后,也有亲戚可行走,彼此也有照应。」 「回直隶去……」展太太重复着这几个字,心中更是十二万分的不愿意,展家的家产虽然收回来了,一应其他东西都没有。虽然娘家还有人,但娘家人根本就顶不用,不然他们娘俩也不会那样上京来。好像荒田一样的直隶,她一个人回去,可要怎么生活啊。想到这里便抓住展飞的手道:「那你跟我一起回去吗?」 展飞笑了起来,显得十分悲伤,道:「母亲的意思是让我辞了国子监?」 展太太又是一怔,道:「那怎么行呢,好不容易进去了,你将来的前程全在这里呢。」 「原来母亲还知道我的前程在国子监。」展飞有几分嘲讽的说着,顿了一下道:「过不了多久我就要出门游学,要么住国公府,要么回直隶,母亲自己选吧。」 「你要出去游学?」展太太的声音不自觉得高了起来,伸手紧抓住展飞道:「你要去哪里,你要去哪里?」 展飞不动声色的抚开展太太的手道:「教我的一位老师正好要南下去地方书院走访,顺道带几个学生去,我是其中之一,这趟来看母亲也是想说此事。」 展太太只得放下心来,只是例行的学术交流而己,却不由的道:「那要去多久啊 ?」 「几个月而己。」展飞淡然说着,又道:「至于我的婚事,我已经托与老师,老师会帮我做主寻亲,母亲就不要再操心了。」 「可是……」展太太忍不住说着,看看展飞的脸色不自觉得又顿住了。展飞这么一闹腾,国公府的小姐是绝对不用想了,叶薇母女俩恨她还来不及。她也不认识其他大家闺秀,儿大不由娘,展飞不听她的,这一时半会的她也没什么好办法。 「母亲头上伤患未愈,此时也不适合奔波劳苦,不如就先在国公府住下,等我游学回来再说。」展飞说着。 展太太思来想去半日,想到国公府的富贵生活,便道:「那我就先住下。」 展飞起身道:「母亲头上伤患未愈,还是休息为好。我去前头给老太爷以及大爷辞行,说要出门的事。至于母亲留下来的事,临走之时我会去回二太太。」现在叶二太太肯定在收拾丁姨娘和叶薇,他过去十分不合适。 「嗯,你去吧。」展太太说着,只觉得心中乱成一团,一点主意也没有了。 前头丫头婆子扶着叶薇,后头两个婆子押着丁姨娘,母女俩一前一 到叶二太太正房。叶二太太正在贵妃榻上歪着,嘴角麻利的婆子上前把大概经过说了。 叶二太太听得笑了起来,有几分自言自语地道:「我早说过这位展飞是个人物,果然没看错。」 叶薇走到贵妃榻前,当即给叶二太太跪了下来,哭着道:「太太,是展飞陷害我的,我堂堂国公府小姐,怎么可能会恬不知耻上赶着男家,就展飞那样的,就是跪着求死,我也不会看上他。」 叶二太太坐起身来,怜悯的看着叶薇,真可怜啊,就这样的智商,直到现在都不懂自己为什么就成这样了。明明就是只小白兔,偏偏还想吃虎肉,可不是被咬死了吗。 展飞还算是给二房面子,要是跑到叶老太爷跟前如此说,叶薇只有出家一途了。 丁姨娘也跟着跪了下来,哭着道:「真是展太太来求我的,要给大姑娘说好话,都是我猪油蒙了心,都是我的错……」 「屋里也没有外人,在我跟前说这些谎话有意思吗。还是要把清音阁的婆子丫头都叫过来对质?」叶二太太叹气悲悯的说着,看看叶薇,又看看丁姨娘,道:「我既不聋也不瞎,我是不想管事,并不表示我能随你们糊弄。」 「太太,这真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叶薇痛哭着,明明就是展太太上赶着求着她,结果展飞竟然反咬她一口,是展家母子俩害她的,是他们太恶心。 「展飞只是个举人而己,他害你做什么,得罪国公府与他又有什么好处。」叶二太太说着,又道:「女儿家想寻个好亲事是人之常情,我不会因此责怪你。但行事之前先要惦惦自己的本事,这世上像你一样无能的人许多,过的好也大有人在,那是因为他们守本份。你是既没有本事,也不知本份,落得如此还敢说可怜,实在可叹啊。」 叶薇哭的泣不成声,跪着上前两步想去抱住叶二太太的腿,道:「太太,我知错了,我以后……」 叶二太太只是怜悯的看着她,她是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正说着杨婉真扶着丫头进来了,叶二太太挥手让她坐下,道:「你叮嘱后头的婆子了吧。」 「太太放心,已经全部叮嘱过,今天的事露不出去。」杨婉真说着,叶二太太治下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嘴严,主子不让传的事,一个个都能闭紧嘴。今天事情闹得有些大,后头叮嘱一通后,小面积的谣言肯定有,但也只是谣言,绝不会大面积推广。 「那就好,不然连我的脸都要丢尽了。」叶二太太说着,看一眼叶薇道:「还不起来,跪着做什么。」 叶薇显得有些茫然,倒是杨婉真给丫头使了个眼色,两个丫头上前把叶薇扶了起来。叶薇看叶二太太,看看杨婉真,好像真没责怪她的意思,她心中就更莫名,难道事情就要这样算了?展飞可是告她德行有亏,叶二太太也不处罚她吗? 「我没生你,也没教你,现在也不想管你,以后凡事自己好自为之。」叶二太太淡然说着,从某方面说叶薇也是挺冤的,确实是展太太上赶着。只可惜丁姨娘和叶薇都太小看了展飞,真以为展太太说什么,他就要听什么,现在闹了个没脸也是自找的。 叶薇茫然之后顿时欣喜起来,叶二太太是知道她吃亏了的,是站在她这边的。忙道:「展氏母子如此可恶,太太一定要……」 第四十章 「呵呵……你知道吗,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太拿自己当回事。」叶二太太笑了起来,看向叶薇道:「展飞十二岁中举,姐姐入宫为妃,他无所谓这样说,那就表示他有跟国公府翻脸的打算,但是国公府会因为你跟他翻脸吗?你的亲娘天天跟找展太太说话,把丫头婆子拉出来拷问那就是铁打的证剧。我不罚你,只觉得你太可怜,长这么大了却是什么都不懂,将来前途堪忧。就比如眼前的事,若是你执意把事情闹大,也不说议亲出阁,就是传到老太爷耳朵里,送你进庵堂都有可能。」 女儿家的名声拼不得男人,展太太当然可以找着丁姨娘说亲事,成了自然最好,就是不成闹出事来,叶家肯定要藏着掖着,自己主动遮掩。倒是展飞屁事没有,男人只要有前程,渣成杜俊那样照样有人上赶着嫁女儿。 叶薇打得好算盘,肯定是留着孟昭当备胎用,姑娘家打些小算盘没啥大不了。但也得看看这个备胎愿不愿意,拆了人家前头的好婚事,拿人家当备用,不被报复才奇怪。 叶薇听得又羞又怕,一声不敢言语。地上跪着的丁姨娘更是吓得一身冷汗,此时动都不敢动一下。 叶二太太挥挥手,道:「不想闹的满府皆知就把自己的嘴闭紧,不然谁都救不了你们。」 叶薇和丁姨娘都显得有些茫然,尤其是丁姨娘几乎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本以为这事闹出来她肯定没活路,没想到叶二太太这样轻轻放下了。 丫头婆子扶着母女二人组走了,叶二太太复又躺了下来,对杨婉真道:「为了二房的脸面,此事不宜闹大,过些天你寻个错处把丁姨娘发落了。」 「是。」杨婉真应着,所谓寻个错处,也就是给丁姨娘制造一个错处。 刚入十月,大雪就落了下来,今年的冬天似乎来的格外早了些。就是大雪落下的第二天丁姨娘被打发到庄子上去了,对外宣布的原因是妾室争宠,丁姨娘失手打了叶二老爷,叶二老爷盛怒之下便发落了丁姨娘,叶大太太在家庙里住着,丁姨娘只有到庄子上去了。 据说丁姨娘走的时候是哭天喊地大叫冤枉,叶薇和叶景伍更是哭喊着向叶二太太求饶,闹了半天之后,根本就没人搭理。兄妹俩个还企图向叶老太太求情,叶老太太岂会管儿媳妇房里的事,丁姨娘下午就被塞上车拉走了。 「丁姨娘有儿有女的,这么大年龄了,怎么可能还会去争宠。」叶荞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妾室之间掐架很平常,失手打到叶二老爷虽然是意外但也有可能会发生,但丁姨娘的儿女眼看着都议亲了,还如此的毛躁,怎么能在后院生存下来的呢。 叶茜低头做针线,有几分自言自语地道:「叶二太太不是容不下人的,要是容不下她,早就打发出去了,哪里会到现在呢。」 肯定是丁姨娘犯了不好说的事,对外只用这个借口打发,要说叶二太太管家真是有一手,能下人的嘴封的如此死,二房少有闲话传出来,必须得学习。 「两位妹妹在屋里呢。」 叶芙突然掀帘子进来,连个丫头都没带。叶茜和叶荞都是愣了一下,在国公府住了这么久,叶芙上门这是头一回,对叶芙来说这大概就是贵脚踏贱地了。 叶茜和叶荞放下手中伙计,连忙站起身来,叶荞笑着道:「二姑娘怎么有空过来了?」找她们的事?叶芙捏不到她们的把柄,而且看神情应该不是。 叶芙很是理所当然的在椅子上坐下来,笑着道:「丁姨娘被打发走了,大姑娘肯定正伤心呢,我便想叫上你们一起去降云轩看看她。」 叶茜和叶荞听得面面相觑,叶芙自己的亲娘还在家庙里住着呢,就如此急不可待的去笑话叶薇了。要是知道叶大太太可是正经太太,丁姨娘只是姨娘而己。 叶茜便笑道:「二姑娘说的不巧,我和荞妹妹刚刚从大姑娘那里回来。」 「你们怕她啊,一个庶出而己。」叶芙听得冷哼一声,无限鄙视的看着叶茜和叶荞。 叶荞听得无语,都有心想吐槽她,你未来丈夫还是庶出呢,现在嫌弃庶出,等当了庶子媳妇,有的是时间自厌。叶茜更是眼皮都不抬一下,就叶芙这样的也就配骆七爷,弄不好不用骆思恭动手,叶茜就先把骆七爷坑死了。 叶芙看两人仍然不做声,完全没有跟她同路去的意思,心中不悦,更加肆无忌惮的嘲讽道:「也是,你们只是寄居的旁支姑娘,也就是老太太好心,不然在国公府里连个丫头都不如呢。」 叶荞脸色变了,刚想开口,就听叶茜淡然笑着道:「我与荞妹妹自然不如大姑娘与二姑娘亲厚,姐妹们也就在闺房中相处的这几年,自然要相亲相爱。大太太一直在庙里祈福没回来,现在丁姨娘也去了庄子上,二姑娘想去看看大姑娘安慰一番也是人之常情。」 「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这样说我!!」叶芙拍桌而起,指着叶茜骂了起来。 叶茜听得只是笑,看来叶芙还有点智商,至少能听出是嘲讽她的。满脸惊讶地道:「二姑娘怎么突然发火了,那与我荞妹妹换了衣服这就跟着你去降云轩。」 叶芙气的涨红了脸,指着叶茜,又指指叶荞,倒是很想动手撕她们,但她们两个自己一个,便道:「你就等着吧,我不会轻饶了你们。」 说完这一句,叶芙气冲冲的掀帘子走了。 叶荞看着摇摇头,不禁道:「就这样的脾气……」 「秋后的蚂蚱啊。」叶茜小声说着,也有几分感慨,就叶芙这样的脾气本身就是个大坑,嫁的又是骆七爷,就骆思恭的心狠手辣劲,这对夫妻档能不能活下来还不知道呢。抬手唤了丫头们进来,小声吩咐道:「去打听打听,外头是不是有说丁姨娘的事?」 叶芙这么急切的拉着她们去降云轩看叶薇的笑话,应该是打听到一些真相,所以才拉她们去一起看叶薇的笑话。 晚饭时节小丫头带着消息回来了,经过叶芙的多方挖掘,果然打探出一些消息来。都是小些道消息在一起拼凑。大概就是叶薇中意展飞,让丁姨娘去找展太太说和,后来杨婉真或者叶二太太晓的了,把丁姨娘给打发走了。另外有小道消息说,展飞没看上叶薇,当场拒绝,把叶薇的面子都踩到脚底下了。 「不可能吧。」叶荞忍不住说着,展飞的条件也没那么好,国公府的正牌小姐就是庶出也能寻到正好的。而且展飞看着挺温和一个人,当场拒绝那么扫姑娘的面子的事,应该不会做。 叶茜低头想了想,道:「谁知道呢,内情太复杂,我们也别瞎猜了,不然传到老太爷和老太太那里又是一场气生。」 展飞想拼前程,就必须要摆脱展太太的束缚,在孝道的世界里反抗母亲,需要很大的勇气。在这个男权社会里,有野心有报复的男人不会被女人掌控住,尤其是蠢女人。要是这种女人都能把他捏的死死的,将来朝堂之上政敌动动手指头就能让他死全家了。 第四十一章 「我现在只服气二太太,这么大的事竟然一点风声都没露。」叶荞感叹的说着,要是换个管事主子,只怕早就传的满城风雨,和、奸怀孕只怕都要出来了。 下雪天冷,叶老太太免了两房的请安,晚饭之后叶茜、叶荞和章雨柔留下来陪叶老太太摸牌,叶老太爷在西梢间看书,这种天气肯定是混一会把晚饭消化一下就要睡了。 「我想等雪停就让孟太太回去,虽然是亲友但也没有长住的理,尤其是大雪下起来了,若是耽搁住只怕就要到年关了。」章雨柔笑着说,孟昭那一顿把孟明抽的太狠,据说床上躺了好几天,孟明一直都没动静,是该催催他了,这样的亲友她可不想留着过年。 叶老太太听得点点头,想到孟家母子三人真是可怜又可恨,道:「给她们些盘缠,穿不着的冬衣也包一包,让她们去吧。」 「衣服早就送去,明天我让婆子拿五十两银子给她们,再让管事雇辆车,车钱也提前给了,等天晴了就上路。」章雨柔笑着说。看到下雪孟太太就问婆子要衣服,她让管事媳妇找了一些主子们的旧衣送过去,看着也像模像样的。 「可怜我那老姐姐摊上这样的儿媳妇。」叶老太太忍不住说着,这样的媳妇看着就恶心了,若是日日相处真不知道要怎么忍耐了。 章雨柔并不同情孟老太太,义绝了廖夫人却选这么个儿媳妇,要么是糊涂到不能再糊涂,要么就是孟太太有些相似之处,只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笑着道:「老太太若是忧心孟老太太,那年关时就让管事走一趟,送些银子过去就是了。」 叶老太太点点头,想了想又道:「说起来孟昭也有好些年没回家,也不知道他今年要不要回去。」孟老太太养了孟昭一场,儿子那样,媳妇以及后头的孙子又那样的恶心,也只有孟昭能稍稍安慰安慰她。 叶茜一直都是低头看牌不作声,此时更不会接话,孟昭不在家还好,若是回家了,只怕马上就要翻天覆地,鸡犬不得安宁。尤其是现在孟昭与廖夫人关系很好,孟老太太一直对外强调廖夫人是休出,孟昭心里不可能没想法。 「这要看孟大爷自己的意思,我们只管派人去我们的。」章雨柔笑着说,马岔开话题道:前几日出门才得知一件喜事,修国公府骆三爷的亲事已经定下来,是同安侯府彭家的嫡出姑娘,今年十五岁,过了年就进门。」 「倒也门当户对。」叶老太太说着,她见过彭家的几个姑娘,都是生的一副好模样,骆思恭虽然是世子,到底是庶出,又是寻填房,同安侯府的嫡出小姐也能配得上了。 叶荞倒是愣了一下,道:「彭家姑娘?那岂不是秀娟的姐姐。」 彭秀娟很可爱,跟她与叶茜的关系都不错,彭家其他姑娘也见过一、两回,看着都挺文气的,虽然家境不太不好,不过嫡庶之间的关系看起来还不错,至少不像叶芙和叶薇这样,仇人似的。 章雨柔点头道:「就是彭家三姑娘,据说是庆和大长公主亲自相看的,聘礼都下了。」 叶茜对彭三姑娘多少有些印象,圆脸,挺有福相的。骆思恭今年应该是二十四岁了,娶了个十五岁的,年龄上也不算差太多,不过想到骆思恭的个性,为彭三姑娘默哀。 西梢间里看书的叶老太爷看花了眼,放下书走了过来,正好一把牌玩完,女眷们看他进屋了,都站起身来,章雨柔和叶茜更是一左一右扶着叶老太太站起身,到右边炕上坐下。 唤来婆子们把牌摊收了,丫头们倒茶上来,姑娘们也围着火炉坐下。喝了口热茶,章雨柔和叶茜,叶荞也想寻个借口回去,叶老太爷估摸着要歇着了。 「祖父,祖母……」 轻快的脚步声,配上叶景祀欢快的声音,好像一个欢快的音符,蹦蹦跳跳进到屋里,直冲到暖阁里。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跑过来了。」叶老太太连忙招手让叶景祀到坑上坐,笑着又道:「跟你的人也不管你,这么冷的天跑来跑去,万一冻着了可是好玩的。」 叶景祀规规矩矩的给叶老太爷和叶老太太见了礼,叶茜和叶荞也起身相迎,等到叶景祀到炕上跟叶老太太一起坐下了,这才落座。 「我自小跟着祖父习武,身体壮实的很,而且都这么大了,能有什么事。」叶景祀高兴的说着,又道:「我特意这么晚过来,是给祖父,祖母辞行的,我要去景阳一趟。」 「这么冷的天去景阳做什么?」叶老太太听得一脸惊讶,道:「有什么事打发人走一趟就好了,路上仔细冻着了。」 「我有点私事,得亲自去。」叶景祀笑嘻嘻的说着,道:「离的又不远,只是去几天而己,祖母不用担心。」 叶老太爷的脸色却是阴了下来,声音中也有几分怒意,道:「有什么私事?」 叶景祀做事从来不会藏头露尾,他与静楚的事早就两府皆知,连叶老太太都晓的了。叶老太爷本来也不太当回事,实在是平常事,他年轻时也有好几个妾室,叶大老爷和叶二老爷的丫头妾室更是成堆。只要各守本份,相安无事即可。 没想到公主府传出来的消息却是越来越夸张,叶景祀要正式迎二房,收拾房子,挑日子,还要正式摆酒。叶老太爷听着有些不像话,便想找叶景祀过来问,正好叶景祀此时来了,肯定要问一问。 「年前我想正式迎娶静言为二房,她是景阳人士,我带她回家扫墓祭祖。」叶景祀理所当然的说着,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叶老太爷皱眉道:「你还没有娶正室,这样大张旗鼓的娶二房,外人知道了会怎么说你。」 「祖父误会了,我并不是请叶家的亲友,而是请我自己的朋友,婚事我自己张罗办,请贴也是我自己写。」叶景祀笑着说,以他在京城公子圈里的地位,他写贴请人哪个敢不来,真是不想混了。又道:「要是祖父觉得在家里摆酒不合适,我到别院摆酒。」 叶老太爷听得无言以对,纳妾是男人的私事,就好像在勾栏里包个粉头,请朋友一场酒绝对不能说不对。但叶景祀的交友范围太广,到时相请肯定是各家公子都来,把排场搞的太大,总不是什么好事,便道:「你正室还没娶,就要先纳二房,哪家人敢把姑娘嫁给你。」 「不愿意就算了,我也不稀罕那样的妒妇,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了,以后如何能成我的正室。我将来肯定要娶很多个,现在连个二房都容不下,将下来一屋子姐姐妹妹岂不是得去上吊。」叶景祀嘻哈笑着说,又道:「祖父难道还担心我寻不着媳妇?怎么可能,就凭我,别一个媳妇,十个媳妇我也能娶来。」 「那也不能由着你胡闹。」叶老太爷沉声说着,虽然都是叶家子孙,但叶景霰和叶景祀的前程会是兄弟中最好的,不管平常行事还是选媳妇都能相对自由的多,不用考虑太多的家族问题。但是叶家的规矩不能改,叶景祀现在就有宠妾灭妻的苗头,必须得掐灭。道:「等你正妻娶进门了,再娶二房也不迟,那时候你爱怎么闹都行。一个妾室而己,你还要带着她回乡祭祖,那以后还得了。」 第四十二章 「我喜欢她,乐意宠她。」叶景祀说着,看向叶老太爷十分不解地道:「祖父,我真不知道你生什么气,男人三房四妾的多了,连我母亲都不觉得有哪里不妥。堂堂男子汉要是连偏爱一个妾室都要看正妻脸色,那这辈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她能讨得我欢心,能让她正经迎她进门,那就是她的能耐本事。而且她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又不是丫头奴婢,若是不正式纳她进门,无名无分地跟着我,那又算是什么事。」 叶老太爷顿时哑口无言,论起能言善辩,叶家的爷们加一起也未必能说的过叶景祀。顿了一下才道:「我是担心你年龄小,被糊弄住了。男人偏爱个妾室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这样的人家最重要的是嫡庶尊卑。」 「我十二、三岁就跟着杜探花风月场中打滚,男男女女,该见的世面都见过,要是真有人能糊弄住我,我也是真心诚服。」叶景祀笑着说,从叶老太太身边起来,坐到叶老太爷跟前,讨好的笑着道:「我知道祖父是担心我,但我真的不小了,已经十五岁了,若是此时能被一个女子骗了去,肯定还能有什么前程出息。所谓千金能买心头好,我就爱她一个,也乐意宠她,纳她为二房,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祖父何必太在意。」 叶老太太听不下去了,忍不住道:「若是这样,你将来正室又要如何自处。」 「所以我才要现在把她纳进门,能忍的就嫁进来,不愿意的就算了,我也不稀罕寻个宰相岳父,何必太委屈自己。」叶景祀笑着说,又道:「母亲都答应我了,婚事肯定要我自己点头才做数。若是随便给我定下亲事,将来鸡飞狗跳家宁不宁,再休妻和离折腾起来,那就别怪我,谁让开始时就不顺我的心呢。」 叶老太爷和叶老太太彻底无言,安宁长公主都已经答应,旁人确实不好说什么。叶景祀确实不需要岳父的相持,就叶景祀这样的脾气让他自己挑个可心的媳妇确实更保险些,不然后头闹起来肯定要翻江倒海。 旁听的章雨柔,叶茜和叶荞也怔住了,实在是被叶景祀的霸王劲折服了,这样的战力斗真是强悍。 深深有一种,卧槽,小爷你还能不能再霸气点!! 叶景祀看叶老太爷和叶老太太都无话可说了,笑着又道:「父亲,母亲,兄长都不当是回事,祖父实也不用为我太担忧。也许不等正室进门,我就厌烦了呢,我知道祖父忧心什么,但这些年我何曾做这什么出格的事让家里老小担忧过。」 如此一说叶老太爷神情有几分回转,叶景祀行事是有些夸张,但从来没有不靠谱过。他正值少年爱上一个漂亮女子也是常事,反正就是叶景祀现在的名声以及风流劲,能跟杜俊那样相安无事就好了,也没必要要求他太多,叶景祀也不可能老实听话。 叶老太太不由得轻叹口气,她反驳不了叶景祀的话,夫妻洞房花烛夜才见第一面,脾气性情完全不知,非得让丈夫去喜欢妻子是有些难。不过想到早亡的冯氏,忍不住道:「你这样总是不好的,人家好好的姑娘家嫁给你……」 叶景祀嘻嘻笑着道:「祖母真是心善,不过总是要先自己再别人。我现在连个议亲对象都没有,将来正妻还不知道长成什么,什么脾气性格,非得要求我现在就要喜欢她,把她当神来拜,实在是……呵呵。」 叶老太爷听得连连挥挥手:「好了,好了,我不管你了,你也别讲这些。不过我也把话说到这里,你跟杜探花交好这么多年,后宅之事至少得像他那样。」杜俊就是典型的风流才子,但后院很安静,男人嘛只要不会影响到仕途前程,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 「祖父放心,我肯定比他强得多。」叶景祀笑着说,到闹扶正的时候,肯定会比杜俊家热闹。起身又道:「等天晴了我就起身去景阳,来回估摸也得大半个月,一应东西都打点妥当,请祖父,祖母放心。时候不早了,我先告退。」 「去吧。」叶老太爷很无奈的说着,这就是养出一个太能干孙子的结果,长辈训话时总是能讲出一大串道理来,让人反驳不了他。 叶景祀欢天喜地的走了,留下一屋人继续沉默着,。 叶老太太知道自己不可能管住叶景祀,只是对叶老太爷道:「小四这样,总是不大妥当吧。」正妻也是女人,希望得到丈夫的疼爱是人之常情,叶景祀抱着这样的心思寻正妻,那得多大度的女人才能忍的了他。 叶老太爷疼这个孙子入骨,也不想委屈他,道:「随他去吧,他懂得分寸,只要不出乱子就行。」 一个妾室而己,能闹出什么乱子来。现在叶景祀在兴头上,也没必要跟他跟叫真,孩子有时候就是这样,越不让怎么样越是闹腾,真依着他了弄不好一会就觉得没意思了。 叶老太太无话可说。 章雨柔瞧准空挡便起身要走,叶茜和叶荞也跟着起身。三人出了屋,脸上神奇各异,章雨柔是深深叹口气,叶景祀这样多半是要闹出乱子的,不过公主府的事她也是管不着,只希望到时候别闹的太夸张了。 叶荞不由得小声嘀咕道:「四哥这是想干嘛啊?」 「谁知道呢。」叶茜也是一声叹息,有一大半却是为了静楚,静楚就好像大海里的一艘小船,随波逐流,也许哪天就翻沉海底。 章雨柔却是小声道:「老四都管不着,都不要提起,更不要老太太跟前说。」 叶景怡说叶景祀几句,都是嘻嘻哈哈过去了,虽然嘴上说大哥教训的是,其实是一句都不听。现在到婚事上更没人都说上话,安宁长公主不在意,现在连叶老太爷都松口了。给叶景祀定的目标榜样就是杜俊,不把庶长子生在前头,不影响到仕途就行,真为将来的四奶奶的默哀。 叶茜和叶荞都连忙点点头,这些话听到就听到了,议论就免了。 叶茜和叶荞回了东西厢房,章雨柔带着丫头婆子回了梧桐书院。叶景怡也刚从前头书房回来,正在西梢间里逗着敏姐儿,结果敏姐儿不买帐,小嘴噘着就要哭。听到小丫头传话,知道章雨柔回来,便抱着敏姐儿迎了出来,笑着对敏姐儿,道:「娘亲回来了,快让娘亲抱抱。」 丫头侍候着脱了外衣,章雨柔烤了烤手这才上前接过敏姐儿,敏姐儿果然马上不哭了。章雨柔一边逗着女儿,一边笑着道:「不是说有事跟清客们商议了,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说完了,天冷便早点散了。」叶景怡笑着说,又道:「还是屋里暖和些,书房炭火也足,不总不如屋里暖和。」 章雨柔听得笑,显得十分窝心。她与叶景怡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从小就熟知脾气性情,成亲之后相亲相爱,十分和睦美满。由己推人,忍不住道:「刚才四弟到祖父屋里辞行,说要去景阳,又说年前纳二房,那位小师傅我倒是见过,确实是绝代佳人,但四弟如此行事……总觉得不太妥当。」 第四十三章 叶景怡听得皱起眉头,却是道:「老四不是个安份守己的,将来的四奶奶肯定收不住他的心,与其让他在外头胡闹,还不如把他拌在家里,这是也安宁长公主和老三的意思。听三叔说,年后老四就要进衙门当差,只希望磨练几年,能更稳重些。」 章雨柔听得默然,叶景祀是既有脾气,又有本事,要是只有脾气,狠狠收拾一顿,娶个厉害的媳妇压一压就完了。偏偏叶景祀的本事比人大的多,从小到大的行事看在眼里,别说女人,就是男人里头敢说比他能的都不多。 再娶个强势媳妇妄图压他,先不说有多人家愿意儿媳妇压儿子一头。就是真娶到家里,夫妻天天吵闹不休不说,闹的太狠,不让休就杀,到时候又要如何收场。 「大奶奶……」管事媳妇进门回话,道:「五十两银子已经给孟家三口送过去了。」 「好……」 地龙,炭火是冬日取暖备必,用不起地龙的人家一般也会烧炕。。国公府从上到下包括体面管事家里都有地龙,倒座南房一般都不是正经房舍,多半都是暂时等待之处,并没有地龙。至于炭火,孟太太倒是找管事媳妇好几回,管事媳妇只说突然变天,主子们的用的碳都不够,只让孟太太将就些。 「这些下人们实在是狗眼看人低!!」孟明拍着桌子怒声说着,茶粗淡饭,天天受丫头婆子的气,他早就想发火了。 孟锦并不像孟明那样火气冲天,伸手摸着身上的大氅,满脸爱惜的道:「主子们看不上,下人们自然如此,何必跟他们置气。」 前几天管事媳妇才拿来一包冬衣,里头有好几件姑娘穿的,颜色鲜艳,质量上等,她当时就试穿了,正好合身,她高兴坏了。尤其是这种大氅,正是避雪之物,孟老太太只有一件,孟太太想方设想讨了许久也没有拿到手里,她更是只能看看了。 相对与家里的庶出,孟锦算是过的不错,有丫头服侍,能吃饱穿暖,也能耍耍小姐的威风。但跟孟明就不能比了,孟太太从来只拿儿子当宝。从小到大孟明的衣服从来都是新的,她的都是旧衣,不是拿孟老太太的衣服改的,就是孟太太的旧衣改的。孟太太总说她年龄还小,以后还要长高,裁新衣太浪费。 「唉,得想个法子才行。」孟太太说着,这些天住下来她也有些气馁。别说国公府的主子们了,连丫头婆子都是那么难缠,就这样不闲不淡的晒在这里。活动范围更是小得很,多走一步路就有婆子过来拦,就是想硬闯,几个婆子就过来拉了。 孟明不禁看一眼孟锦,道:「婆子们虽然不允我们往后头去,却能往前头走走。叶家前头院里也住了几个公子哥,尤其是叶二爷,你该过去与他说说话。再不行还有两个老爷呢,你怎么那么笨呢。」 要是孟锦能嫁给叶家的男人们,哪怕是不能当妻,当妾也不错。良民出身,两家又是世家,尤其是杨婉真家世不好,此时又大着肚子,若是孟锦能借此勾搭上,至少他们就能名正言顺地留下。。到时候他就有机会去勾搭国公府的小姐,等他成了国公府的姑爷,这些下人还是他想怎么罚就怎么罚。 孟锦狠狠地瞪孟明一眼,怒道:「叶二爷本来就是庶出,还要去给他当妾,你当我有多贱!!至于老爷们,错了辈份你难道都不知道,我是亲妹妹,你那么想我死啊。」 就是真跟叶景尔当了妾室,生的孩子也是庶出,庶出的庶出,能有什么前程可言,将来分了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孟明天天自己想好事就算了,毕竟他是男人还能拼一拼,让她去当妾,还是如此见不得人的妾,她这辈子也就是彻底完蛋了。 孟太太虽偏疼儿子,但也不是拿女儿当稻草的,便对孟明道:「哪有你这么当兄长的,怎么能这么跟妹妹说话,这可是你亲妹妹。」 妾室也不是不能当,但也得看给谁当,要是当叶景怡这个世子爷的妾室,还算马马虎虎。未来的国公爷,庶出的儿子将来也能捐官,总算有个奔头。叶景尔在国公府都排不上号,当了他的妾室,能有什么出息前程。其实她该把家里几个庶女带过来,塞给叶家爷们当妾,至少能卖几个钱花花。 孟明被母亲妹妹骂了一通,当即低下头,也不再言语。稍停一会,只见管事媳妇走到里间,一脸鄙视的神情,拿出五十两银子放到桌子上,道:「这是老太太赏你们的,你们也收拾收拾,明早上路家去。」 孟明第一个跳起来,他还想要当国公府的姑爷呢,怎么能这么走了,怒道:「我们就是不走,你们能怎么着!!」 「哟,好大的脾气啊。」管事媳妇阴阳怪气的说着,看着孟明道:「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是你们能耍横的吗,请你们走那是客气。不走?直接光身扔出去,别说国公府不给你们脸,实在是自己不要脸。」 「你……你……」孟明都快要被气吐血了,手指着管事媳妇恨不得想上去打她,到底没敢动手,外头站着这么多婆子,他要是动手了,肯定会被一拥而上。。 管事媳妇却是看着孟明道:「想让别人拿自己当人,得先自己混成人才行。大奶奶已经够厚道,收留你们这么久,天冷还给你们送来衣服,走了还送路费。现在竟然还想赖着不走,真以为国公府是吃素,还能被穷亲戚摆布了呢,真是天大的笑话。」 孟太太听得也是极其憋屈,却是道:「孟昭呢,我这个嫡母要走了,他这个儿子在哪里呢?」 「孟大爷即不住国公府,又不是国公府的亲戚,谁知道他在哪。多半在亲娘那里吧,要是想找他大可以过去找,找来一顿板子只怕都是轻的,直接装到麻袋扔河里喂鱼,就只能到龙王那里找儿子了。」管事媳妇冷笑说着,又道:「劝你们把东西收拾好,不然明天真让人扔出去,连这些都没有了。」 说完这句,管事媳妇抬脚走了。 孟明顿时跳脚骂了起来,几个外屋侍候的粗使婆子便走过来道:「劝嫂子放聪明些,真以为这是乡下呢,闹一闹骂一闹就行,看清楚了,这是国公府,主子不给你们脸,就别往上贴了。」 「你们算是什么东西,哪里有你们说话的份。」孟太太也跟着骂了起来,实在是国公府欺人太甚,打扫的粗使婆子也敢这样说话。 婆子笑着道:「我们是真心为嫂子想,嫂子如此不领情,我们也不侍候了,嫂子们自便吧。」 说着几个婆子也要走了,孟锦不禁喊着道:「汤婆子还没拿来,还要洗脸水……」这些热水都是婆子弄来,他们这样走,晚上可要怎么睡。 只是孟锦如何叫的住,几个婆子跑的极快,根本就抓不住人了。 「可恶,可恶!!」孟明怒声骂着。 孟太太心中虽然气愤,却是把五十两银子收好,突然道:「这几个婆子走了也好……」一直以来他们行动不便都是因为这几个婆子在,与其说是侍候,不如说是盯着。现在她们离开了,他们岂不是自由了。 第四十四章 孟明听得顿时恍然大悟,惊喜的道:「是啊,她们走了,也就没人管我们了。」他一直想着去爬姑娘的床,就因为这些婆子天天守着,才拌住了他的脚,现在这些碍事的人走了,他岂不是要如愿了,。 孟锦虽然知道孟明的打算,心中却是觉得不妥,道:「国公府上下这些人口,姑娘身边使唤的人肯定少不了。」 「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更何况只要我能进去了,国公府就是不得不嫁女儿给我。」孟明理所当然的说着,这种事情怎么都是女子吃亏,就算不成功,难道叶家还会四处宣扬说有登徒子想直袭姑娘闺房吗,肯定要藏着掖着,他肯定吃不了亏。 孟太太虽然觉得太冒险,但明天就要被送走了,若是再不做点什么,那就彻底没机会了。他们是平民百姓,不是国公府的下人,想打想杀都没那么容易。国公府更不敢把这样的丑事拿到公堂上说,这也是儿子和女儿的不同。 要是强行推销孟锦,哪怕就是真上了,人家一样可以抹嘴不承认,女儿家吃了这种亏就只能认。儿子则不同,只要孟明能成功,国公府再不愿意也只得嫁女儿。 母子俩合计起来,据婆子们所说,叶家几位姑娘都是住在三门后第一节大院的小跨院里,四节跨院住了四位姑娘。他们现在住在二门上,只要能通过三层仪门就能进叶大老爷的院子,现在是晚上又是大雪天,就是下人也不会乱跑,就是高门大户里,各种丑事也不少,实在不行赶紧跑就是了。 忍耐到晚上门禁时间,孟明有些忍不住了。一般门禁之后,各门上锁,除了守门上夜的外府里就很少人走动了,主子们也都要睡了。要下手也就是这时候,夜深入静之时,便犯事之事。 孟明换了身深色衣服,爬墙对他来说没啥压力,因为从小被孟昭打,也曾有过报仇的想法,也跟着学了点功夫。奈何怎么都不打过孟昭,再加上学武太苦,后来虽没有怎么练过,翻墙上树总是问题不大。 门房里几个婆子正打着牌,孟明小心绕过去,翻墙进院就是叶大老爷的正院。此时院中黑灯瞎火一片,四节跨院中三间都亮着灯,唯独左边第一节小院里的灯是灭着的。虽然不知道是哪位小姐的,想到那天看到的叶家四位姑娘,个个都是美女,不管是哪个都不吃亏。 小跨院的门房相当低,三两下翻墙进去,院中静悄悄一片。想到美人正在房中独卧,孟明就是全身打了个机伶,美人啊美人…… 轻轻推了下房门,里头果然已经栓紧。卧室一般在东间,直接进去动静太大。便溜着走到西间窗户下头,轻轻掀起窗户,一个翻身跃到屋里。这三间正房是打通的,孟明只觉得全身血液沸腾,都顾不上惊动旁人了,直冲到床边上,掀开帐子就往里头扑,一边扑一边不忘解裤子。 孟明扑到床上,就是一阵乱摸,嘴里叫着道:「我的小亲亲……」 伸手第一把就摸到了柔弱的胸肌,耳边传来一声呻吟声。孟明只觉得有些不对,这胸部好像不太正常?仍然没有停手,正要继续往下时,耳边传来一声男子长长的呻吟声,好像是刚刚完事的样子。 孟明顿时傻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耳边传来女子的惊呼声:「谁,有人……床上有人……」 「嘿嘿,早上才宠幸了你,就这么耐不住了吗,晚上非要爬上老爷的床,老爷就来宠幸你。」男人淫、荡笑着,伸手就把孟明搂住了,抱住就是一通乱啃。 孟明顿时吓得魂不附近,连忙推开那人就想往床下跑。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个情况? 男人却是上前拉住他,床上女子也去帮着按住他,只听那男人道:「小亲亲,老爷心情真好呢,快别闹了,老爷疼你。」 双拳难敌四手,尤其是在床上纠缠起来时。眼看着裤子都要被男人趴掉了。孟明再也忍不住,叫着道:「弄错了,弄错了,我不是娈、童……」 孟明如此一喊,陌生的声音让床上的叶大老爷吓了一跳,温姨娘也呆住了。。叶大老爷这节大院中即没有主母,也没有住姑娘,叶大老爷又常召书童进门,门禁是最松的,实在没人管他。就是章雨柔也不好去管公公的后院,孟明才能这么轻松进来。 就比如叶二老爷,虽然比叶大老爷还色,但后院有叶二太太和杨婉真,他要搞也只能前头书房搞,不可能在后院里乱来。 这节小跨院是温姨娘的住处,温姨娘自从进门就是恩宠不断,最近叶大老爷更是拿小跨院当正房用,原本五间正房却成会客的地方。 夜深入静正是男女欢好之时,除了大床上的叶大老爷和温姨娘外,旁边榻上还睡着三个丫头,以备侍候使用。孟明溜进来时,大床上两人搞的正欢,自然凡事顾不得,榻上睡的丫头这时候自然是蒙头睡觉,孟明又是一心爬小姐床,便直接扑了上来。 温姨娘能得如此多的宠爱,除了长相身材不错外,也格外有些手段,会弄些助兴之药给叶大老爷服用,更兼床上放的开。叶大老爷有时候也会动龙阳之好,外书房也有两三个美貌书童,床上3p也是常事,丫头婆子都是厮空见惯。 上床之前叶大老爷刚刚服了药,搞完温姨娘此时正在兴头上,只以为孟明是书童偷偷溜进来求宠的。如此半夜而来的书童也不是没有,其实这样摸上来更让他觉得兴奋。有种神秘感,便想着再来一发,搂着就要上。 「你是什么人!!」温姨娘颤声问着,床上突然现在一个陌生男子,她如何不害怕,对着旁边榻上叫着道:「你们都是挺尸的吗,还不快起来。」 三个蒙头的丫头赶紧从榻上起来,把蜡烛也点了起来,孟明看到灯光亮了心中多少松口气,哆嗦着拉上裤子,挣扎着就要从床上起来,现在哪里顾不上小姐,只想赶紧跑掉。。 没想到叶大老爷药劲上来了,借着烛光看到孟明也是个英俊少年,屁股又圆又翘,摸着格外有弹性,顿时性致大起。虽然看着眼生,国公府的人不是主子辈的,那肯定是下人,也不想管人是从哪来的,只想赶紧爽一爽,看孟明要跑,便道:「你们都过来,把他给我压住了。」 温姨娘本来担心叶大老爷怀疑这是她的奸夫,没想到叶大老爷色心起来完全没往这方面想,因此格外卖力些。也顾不上穿衣服,直接跨坐到孟明身上,按住孟明的头。又对丫头们喊着道:「你们还不快过来。」 三个丫头搞不清楚状态,却也赶紧上来了,她们原本就是被叶大老爷收用过的,才能在此时留屋侍候。晓得叶大老爷有多荒唐,此时也不是多意外,也赶紧上来压按孟明。 四个女子压下来,孟明再也动弹不得,嘴里只是喊着道:「我是叶家的客人,我是客人,我走错门了,我……」 「小乖乖,别闹了,老爷疼你……」叶大老爷柔声着,叶家怎么会有偷溜进来客人,他都不知道国公府有客人住下了。最有可能是温姨娘的奸夫,不过这种事情也无所谓,本来就是个玩物,他也时也会让书童搞温姨娘,他搞书童,一起玩3p。 第四十五章 孟明极力挣扎,但四个人按着哪里容他动弹,叶大老爷长枪直入。一声撕声裂肺的尖叫划破了夜空,连树上的猫头鹰都被吓落在地。叶大老爷一边进出,一边拍打着孟明的屁股,孟明疼的几欲昏倒,要是真昏了就算了,偏偏又昏不了,硬着清醒着受罪。 叶大老爷狠干一通,来完过了药劲,立马露出渣男本色,一脚把孟明从床上踢下去,道:「把管事媳妇叫过来,好好审审这个小贼,到底是如何进的房。」 丫头们不敢怠慢,赶紧穿上衣服到外头叫人,没一会上夜的婆子们进来。。只此时叶大老爷和温姨娘也把衣服穿上,只有孟明赤身果体在地上躺着,到此时整个人终于如愿晕迷了。 「这……这是孟明……孟大爷的弟弟。」管事媳妇惊呼出来。 早有上头大管事叮嘱下来,这些天一定要严紧门户,尤其是老太太院里住的都是姑娘,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尤其是今晚,婆子媳妇都是瞪大眼睛,连家伙都抄上了,其实就是为了等孟明。哪里想到孟明如此抽风的跑到这里来,摸上了叶大老爷的床,还被弄成了这副模样。 叶大老爷也惊讶了,他不知道孟明是谁,却知道孟昭是谁。满脸不可思议的道:「他怎么会跑到我床上来……」 管事媳妇也是满脸惊讶,连忙叫婆子把孟明扶了起来,胡乱套上衣服。如此一番折腾孟明多少有些知觉,看到管事媳妇和婆子们,仍然觉得头晕得很,却是「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管事媳妇也被哭毛了,叶大老爷脸上难得不好意思,他本以是小厮之流,这种事情奸了也就奸了,哪里想到真是客人,心中顿时没主意,便道:「去叫老大来,让他……看着料理……」 管事媳妇不自觉看叶大老爷一眼,这种事情也叫儿子来料理,何等的奇葩啊。 心里狂吐槽,管事媳妇却是不敢耽搁。让婆子背着孟明往倒座南房,交给孟太太料理,想了想又让婆子寻了些止血的药,一并送过去,自己快步去后头梧桐书院去回禀叶景怡和章雨柔。 此时夫妻俩还没睡,章雨柔估摸着孟明今晚会有动静,按她想的,等孟明溜进来之时当贼拿了,狠狠打一顿,逼其写下文书,相信孟家母子三人这辈子都不敢再进国公府。 因为心中早有计较,管事媳妇匆匆进来时,章雨柔并不意外。但等管事媳妇说完是怎么回事,章雨柔整个人呆住了,叶景怡也听得张大嘴巴,不可思议的道:「是孟锦吧,我记得孟家是兄妹俩……」 虽然孟锦去爬床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怎么也比孟明爬老爷床更有可能性,。 管事媳妇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道:「真是孟明,我亲眼所见,被大老爷裸着身子从床上踢到地上……」下头的话实在太粗,便住嘴不吭声,相信章雨柔和叶景怡能理解。 叶大老爷拿温姨娘的小跨院当正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据丫头们所说确实是孟明自己溜进去的,只以为是书童之流。怎么也想不到孟明如此重口味,能半夜爬老爷的床,若是姑娘家还能讨要点银子,男子就真心不知道图什么。 难道孟明得知叶大老爷器大活好,便想用菊一试? 叶景怡也是满心的无语,虽然不太合适,仍然问了一句:「是不是大老爷悄悄派人去找孟明的?」 管事媳妇摇头道:「问了身边的人,都说大老爷近来只歇在温姨娘屋里,少往外头去,虽然也找书童进房,但真不曾与孟家母子说过话。」 章雨柔特意叮嘱了一定要盯着孟家母子三人,要是叶大老爷有这个意思,真拿银子想买孟明,婆子早就来回报了,国公府虽然大,但行动都有人在,这种事情肯定瞒不住人。 章雨柔想了想还是问:「老爷……可有说别的?」 管事媳妇道:「我过来时老爷已经在温姨娘屋里睡下,看样子并不是很当回事。」 要是搞一个黄花大姑娘,还要想一下负责之类的。现在搞了一个小子,那就是搞了就搞了,要本就无所谓。哪怕是孟太太自己不要脸,想以此要挟,叶大老爷也没办法负责,书童之类的就是纯粹的玩物,叶大老爷估计不介意多了一个。 「难道真是走错门了?」章雨柔不可思议的说着,若是如此孟明到底有多蠢啊,但若不是因为这个,其他理由更不可思议。 叶景怡冷哼一声道:「他既起歪心,落得如此正是活该。」 不管孟昭原本想去哪里,半夜乱上床肯定没安好心。叶大老爷还是不够狠,该再叫上几个一起上。 强、奸者,人恒奸之。 章雨柔也觉得孟明正是活该,便对管事媳妇道:「你去跟孟太太说,孟明晚上四处乱走,意图为贼,虽无抓到其行事却有偷盗之心。国公府待人甚宽,也不追究其责任,但明早他们娘仨必须离开,若是执意不走,也无须客气让管事扔他们出去。吩咐下去,门房男仆但凡看到他们在外徘徊,一律大棍打出。」 「是。」管事媳妇答应着,赶紧过去传话。 管事媳妇接到指令,直奔南房倒座。没进门就听里头哭成一团,孟明正抱着孟太太失声痛哭。 婆子虽然拿来了药,但抹药的事肯定是孟家人自己来。孟太太掀开儿子衣服顿时失声痛哭,菊花残,满腚伤,真实写照。 「娘,我疼啊,我疼啊……」 孟明小声抽泣啊,被奸时一直叫,喊到现在嗓子都哑了,现在想大声哭都不能,至于下半身完全没了知觉。 孟太太也跟着一起哭,抱着孟明道:「我的苦命的儿啊,怎么被弄成这样了。」 孟锦不好进内房,听到里间孟明和孟太太哭成这样,虽然也觉得孟明很可怜,心中却觉得又抽又囧。 这世上最大的悲剧,不是想爬小姐的床找不着地方,而是爬错老爷的床反被强。 孟家母子三人灰溜溜的走了,都没让管事雇车,自己走的。国公府里关与孟明的传说却没有就此结束,章雨柔并没有吩咐下人们闭嘴。叶大老爷对这种事情更是无所谓,反而觉得自己很有魅力,能勾的小男人爬他的床,这就是成熟男人魅力的证明。 主子们不管控,闲话自然难听的很,开始时只是孟明奇葩勾搭叶大老爷,后来就变成勾搭管事们,然后被轮。在接下来的流言中就成了各种轮,婆子媳妇如何说的不知道,就叶茜和叶荞听说的小道消息,孟明至少被轮了五次,想信到下人嘴里就直接上人兽了。 「这位孟小爷到底有多想不开啊……」叶荞忍不住跟叶茜嘀咕起来,虽然说未出阁的姑娘不好说这样的事,但外头传闻如此神奇。只要丫头婆子在一起说话,十之八九都是说这个,国公府上下一千人,虽然奇葩新闻多,但像孟明这种真心头一回见,想让人不议论都难。 叶茜也觉得无语,知道孟明智商低,没想到如此低,只是道:「奇事年年有……」 要是被奸一回之后,自此有了阴影才好呢。天天想着奸人家姑訅,结果被人家爹奸了,这种现实报打的真不是一般的爽。 第四十六章 「茜姑娘……」 一个眼生的婆子进到屋里,恭敬的道:「四爷请您进府说话,有事要问姑娘。」 「我?」叶茜想了想便放下针线,起身道:「容我更衣。」 婆子退到屋外稍候,叶茜唤来丫头打水洗脸,又梳头更衣。叶荞看她如此忙活着,不由得道:「四哥找你什么事?」见叶景祀不用如此打扮吧。 叶茜笑着道:「四哥行事谁能猜到,见过也就晓的了。」 披上大红猩猩毡,叶茜丫头婆子都没带,跟着传话婆子走了。从后花园的拱门进到公主府,婆子引着走到花圃门口就停下脚步,叶茜心中有数,直走了进园。已经入冬,园中花草已经凋零许多,只有两排四季青仍然葱葱翠翠,再就是墙下几枝红梅,此时开的正艳。 孟昭就在梅花下站着,一身浅色长袍,外头披着白狐狸皮大氅,眼睛望着墙边红梅,神情显得飘渺而悠远,他要的脸要是再长的精致点,还真有几分蛋疼贵公子的味道。 听到脚步声,孟昭把悠远的目光收回来,伸手折了枝红梅,轻笑的看着叶茜,缓步走过来,把红梅递上,幽远而深沉的问道:「妹妹喜欢吗?」 叶茜无言地看向孟昭,也没去接红梅,只是木着脸道:「你今天是吃错药了,先回去养病,等病好了再与我说话。」 说着转身就要走。 「妹妹,妹妹……」孟昭连忙扔下红梅,三步并两步上赶着追了上来,着急地道:「我就是想逗妹妹高兴高兴,你怎么就恼了呢。」 「这是谁给你出的招?」叶茜停下脚步,忍不住回头瞅他一眼说着。 「俊哥儿啊。」孟昭理所当然的说着,伸手还把腰间的扇子拿出来了,很是潇洒的扇了两下,笑着道:「他说这是他的杀手锏,跟我关系好才教我的。」 「杜探花也不能说完全没忧点,但你就不能学点好的,跟他学这个。」叶茜实在是忍无可忍,吐槽道:「他是探花,脸长的跟春花似的,自然可以如此。你有那个气质,你有那个神韵吗,你哪怕是跟他学做诗,也比跟他学这个强啊!!」 跟着杜俊学泡妞,能学到好吗!! 孟昭听得嘿嘿笑笑,把扇子收了起来,道:「其实我也觉得挺不自在的,不过出门前我特意照了镜子,真心觉得这身打扮也挺合适我的。我穿浅颜色也挺好看的,没必要天天把自己弄成黑老包。」 以叶茜的审美,她本人也算喜欢孟昭这种造型,温文尔雅的书生形象是挺讨喜的,但想到是杜俊主意便道:「你还是省些事吧,本就不是书生,何必装成这样。」 「行,都行你的。」孟昭笑着说,他这么折腾本来就是讨叶茜欢心的,既然叶茜不喜欢他当然更喜欢他自然更乐意像原本那样。又道:「我早就想来看看你,又怕给你惹麻烦。」 他并不拿孟太太和孟明当人看,惧怕什么的更说不上。但这里总是国公府,叶茜也在国公府住着,节外生枝反而不好。孟太太本来就住不长,忍耐到孟太太走了再见也不迟。「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叶茜认同,就是孟昭跟叶老太爷说过,两人的婚事毕竟没有定下来,若是传出私相授受的话,与孟昭妨碍不大,与她的就大大的不好了。 孟昭上下打量着叶茜,神情一副看不够的样子,道:「我已经跟叶老太爷提了我们的婚事,不过正式提亲只怕要年后了。孟明那个蠢材才闹了一个大笑话,总要等风头过去。等新年后我让母亲过来正式提亲,肯定会风风光光的。」 廖夫人虽然再已经再嫁了,总是生母,代表家人来提亲肯定可行。就是孟二老爷跳出来说话,也得看看他能不能说的过廖夫人。 叶茜想了想还是问道:「婚事,你不跟孟家说吗?」 「肯定会说,我已经托老太爷写信回去。」孟昭说着,孟太太这种继母想甩干净也不容易,又道:「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叶茜听得笑了起来,道:「难道你还能天天守在后院不成,我自有打算,你就别管了。」后宅是女人的战争,这样一个大坑她都敢跳了,肯定不会天天寻找孟昭的保护。 「那怎么行,我娶你是因为喜欢你,并不是让你料理后宅的。」孟昭说着,他知道叶茜很能干,但孟家的家务事实在是……奇葩两个字都不足以形容。又道:「你就放心吧,我自有对策,他们就是想沾也得看能不能沾的上。」 叶茜听得直笑,她虽然认为孟昭无须为后宅之事浪费时间,听孟昭如此说仍然觉得很容心。笑着道:「你今天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 「我想你了。」孟昭笑着说,这是他今天见叶茜的根本目的。 以前他就是隐隐知道叶茜对他有意,但叶茜自己不承认,虽然不会因此气馁,但自己的心意传达不到,心中总有些失落。直到前些日子两人直接把婚事敲定,叶茜的心意真实的传达过来,孟昭只觉得心好像被溢满了,明明知道不合适,他也想见见叶茜。按照杜俊的说法,这就是进入「甜蜜期」了,是男女关系中最觉得幸福的时候。 叶茜似笑似嗔的看着孟昭,心里也觉得暖洋洋的,即使心里年龄比孟昭大了这么多岁。对爱情的感触跟孟昭有些不同,此时此刻的心情却是一样的。就是知道见面不合适,她也很想见见孟昭,看看他过得好不好,如此甜蜜的爱情她也是第一次尝到。 停了一下才道:「真没什么事吗?」 孟昭抓抓头道:「昨天我从母亲家里讨来不少东西,很想送给你的……」 「以后吧,现在不合适。」叶茜笑着说,不管是定亲前还是定亲后,女方都不能直接收男方的东西,有私相授受之嫌,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放孟昭那里最安全,反正早晚都是她的。 孟昭虽然有几分气馁,也觉得这样最合适,笑着道:「等以后……」 「你们还没说完呢。」叶景祀很不识趣的笑着插话进来,看向孟昭道:「差不多了,可以走了,以后成了亲想怎么说都行,老是这样没完没了的说,我压力很大的。」 孟昭笑着道:「你想见嫂子随时就能见到,我就是多说了几句也没碍着你。」 「看着不顺眼。」叶景祀说着,他见静楚当然比孟昭见叶茜方便,但孟昭与叶茜的婚事年后就能说开了,到了年龄就能成亲。他与静楚后头的辛苦才是真辛苦,与孟昭和叶茜这种婚前相思比将来的路更难走。 叶茜既不生气,更不害羞,只是朝叶景祀笑着道:「四哥与孟大爷说话,我顺路去看看静言。」在叶景祀面前不能叫小师傅,免得惹到叶景祀的某根神经,又要纠正一通。 「去看看她吧,总是一个人在庵堂里也是挺闷的。」叶景祀笑着说,除了明惠师太外,静楚也就跟叶茜的关系好些,常一起说话也能解解闷。 叶茜行礼后转身告辞。 孟昭突然在身后喊了一句:「妹妹……」 叶茜回头笑着看向他,等待他的下文。 孟昭看看她,想了半天才道:「慢走……」 第四十七章 「我无限鄙视你!!!」叶景祀忍无可忍的说着,好歹他这个外人还在场,要不要这样啊! 叶茜朝他笑了笑,似嗔似气的看他一眼,转身走了。 孟昭这才拍拍叶景祀的肩,十分感慨道:「四弟啊,你还小呢,如何能懂情字的滋味,她对我的笑的时候,我都觉得我都要快乐得晕倒了。」 「好,好,我不懂,以后这种事情再也别找我!!」叶景祀拍开孟昭的手,对着孟昭深情款款的脸继续无限鄙视。 「四哥,四哥,别这样嘛——」孟昭马上改口说着。 叶景祀忍不住骂道:「刚才还弟呢,马上就哥了,这身份长的真快。」 「朋友之间论年龄,我是该叫你弟,但我跟茜妹妹成亲之后不就是哥了吗。」孟昭理所当然的说着,没有丝毫羞耻之心。随后吁了口气,十分感动地道:「你不知道,自从我那后娘来了之后,这些天我都没睡好过,这样的人家谁愿意往火炕里跳。」 孟太太的到来把孟家所有的矛盾明面化了,要说以前还能给点幻想,比如曾经侯府,还有可能是书香门第之类的。那随着孟太太的到来,这一切全部都成了泡影,孟家的当家太太堪比臭虫,还是打不死的那种。 今天把叶茜约来,就是叶茜冲他发脾气,说后悔被骗了,他都觉得可以理解。叶茜不是没有更好的选择,没必要往孟家这样的火坑里跳。 叶景祀听得也有几分感触,道:「也是噢,难得人家一片真心,得好好珍惜才行。」 「还用你说。」孟昭笑着说,又道「你明天真动身去景阳?」 「这还有假的,我连东西都收拾好了。」叶景祀说着,安宁长公主和叶老太爷都同意了,要不是天气不好,他早就上路了。 孟昭神情复杂的看看叶景祀道:「你真决定了?」 「你跟杜俊都问几遍了,当然决定了。」叶景祀胸有成竹的说着。 四辆大马车,两个管事,十二个跟车男仆,另有跟随侍候的丫头婆子八个,行李以及准备好的祭祀物品足足装满了一车,两个管事坐一国内,丫头婆子坐一辆,最大最豪华的当然是叶景祀和静楚坐。叶景祀只怕她冷,下头垫了厚厚虎皮垫子,连车厢里头都用皮草包一层,即保暖又不担心被撞着了。 静楚换下了僧袍,一身浅素衣裙,简单的挽了个发髻,带了几根银钗。叶景祀同色系外套,连带着两人身上的大氅一应素色,在冬雪的映衬之下越发显得飘渺俊逸。 在公主府二门上车,两个管事把东西人员清点完毕,车驾缓缓驶出去。车厢内叶景祀紧挨着静楚坐下,手也伸到手炉上,倒不是为了取暖而是为了握住静楚的手。 孟昭还说他不懂,他比谁都懂,就是天天能见到静楚,他也觉得看不够。那么爱玩爱闹的性子,他却愿意就这么陪着静楚坐着,静静的看着她,想着她的忧伤和烦恼,就算是跟她忧伤,他都觉得很开心。 「要坐一上午的车,不如下盘棋解解闷。」叶景祀提议,明惠师太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出门的时候静楚都不太放心。只是说大夫说明惠师太的身体会越来越差,叶景祀实在等不了,要是再给明惠师太养老送终,然后再守孝期,他真要急疯了。 静楚终于抬头看叶景祀一眼,神情却显得有几分悲伤与落末,道:「我不想下,从早上起来心里就不好受,你让我安静一会。」 不管是明惠师太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是回景阳,都让她觉得十分悲伤。她不知道怎么样拯救师傅,她也不知道如何面对地下的父母。想到今天要动身,整整一晚上她都没办法入睡,翻来覆去在床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那我不闹你,早上起的太早了些,不如趁着现在躺一会。」叶景祀说着,出远门的马车肯定很宽敞,并排躺几个都行。上车之后就换了软底鞋,下头铺的也厚实,躺下睡会肯定没问题。 静楚摇摇头,她有些头晕,却没有睡意,有几分喃喃自语的道:「五年了……」 父母过世,被逼出家,辗转来到京城……终于,能够再次回去。 叶景祀听她说的伤感,忍不住伸手搂住她,把她圈在怀里道:「凡事都有我,再也不会让你吃苦了。」 静楚任由他抱着,头枕到叶景祀肩上,如此的拥护让她觉得有点暖意,她所有的指望和希望都在这个男人身上。她不知道爱情是什么,她也不知道叶景祀能爱她多久,她好像就是一只孤舟,随着波浪四处飘泊,将来前程完全撑控不住。 叶景祀最喜欢静楚这样靠着他,除了身体的接触,暖香在怀外,更多的是一种依赖,静楚对他依赖,这让他觉得很开心。 「我叔叔他们……」 静楚突然想了起来,叶景祀曾把婶婶和堂妹弄来侍候她,后来因为她生气,叶景祀就把人弄走了,静楚并不想知道他们的消息,也就没再过问。现在要回老家上坟,自然就想了起来。 「还在景阳,我只是让官府收了他们的财产,放了他们的身契。」叶景祀说着,楚家的所有财产他都交给静楚了,按他想的楚家二房那些人都去死一去,但他怕静楚伤心,以后被人挖出来也是个事。再者有个当奴才的嫡亲叔叔,静楚脸上也不光彩,便干脆放了他们的身契让他们继续当平民,看静楚的意思再处置。 静楚神情显得有几分恍惚,好一会才道:「如此也好,楚家本是大族,并不愁香火。现在却是人丁凋零,留着他们在,至少还能看着祖坟。」祭祀香火以后也许会有些难,那至少祖坟不至于荒芜。 叶景祀马上笑着道:「嗯,那我派人去说一声,让他们看坟头。」 「不用特意去说,既是楚家人肯定会料理,若是真心不理,也不必太强求。」静楚说着,顿了一下道:「说起来他们只是谋财,并没有害我性命,我父母过世也与他们无关。我父母过世的丧礼,也是二房主持操办的,也算是体面风光。我祖父自小疼我,总是要给家里留房人,以后好歹只随他们去吧,与我再无关系。」 「如此也好,彼此都丢开手。」叶景祀笑着说,又把静楚搂紧了些道:「你只要有我就够了,不用理会那些小人,这辈子,下辈了,下下辈子我都会照顾好你。」 「真会说。」静楚轻笑说着,这种话叶景祀不是头一次说,每次说起来总是让她觉得既温暖又有些伤感。 叶景祀脸色有几分阴,道:「你不信我?」 「我信你的。」静楚柔声说着,她相信叶景祀此时此刻说的是真心话,但人这一辈子太长了,总是有太多太多的不得已。就像陈渊,若是可以的话,她相信陈渊一定好好待她,夫妻恩爱,白首一生。 叶景祀这才高兴起来,他希望静楚喜欢他,相信他,依赖他。就是此时此刻静楚待他的感情远远不及他对静楚的那样多,但只要这样慢慢生活下去,他相信总有一天,静楚也会全心全意的爱着他,男女两情最大的喜悦莫过与两情相悦。 第四十八章 也因此他多少有些嫉妒孟昭,叶茜也许嘴上不会说,看着也是淡淡的,但她做的事就是诉说着对孟昭的感情。静楚也从来没有诉说过对他的感情,但每每他表白时,眉宇之间总有抹化不去的哀愁。就是相信他的话,却总是显得十分担忧。他知道静楚担心什么,但是他觉得若是足够喜欢,那就能全部相信。 「你最近可是吃了什么东西,越发的会说话了。」静楚有几分打趣的说着,以前叶景祀也好像也不这样,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甜蜜哄人的话是张口就来。 叶景祀有几分得意的笑着道:「哪里是吃了什么,我请了高人指点,果然不错。」 杜俊特意给他和孟昭开班授课,先是基础课程后来就是一对一专门辅导,根据不同的实际情况,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果然十分管用。 静楚听得无言,好一会才道:「你还是少听些高人指点吧。」 大雪虽然停了,路上却没那么好走,叶景祀并不赶时间,情愿走慢些,也不想路上太辛苦。临近傍晚时分赶到驿站,叶景祀出发前一天就派了管事过来打点,此时跨院床铺地龙炭火全部准备妥当。 叶景祀扶着静楚从车上下来,静楚忍不住吁了口中气。虽然中午时分也下车吃饭休息了一会,这么一天车坐下来,叶景祀全家都觉得不舒服,更不用说静楚,只觉得腰酸背痛,真心不想坐,只想下地走走路。 「饭菜才开始做,不如先四处走一走再进屋。」叶景祀说着,他带来的婆子中就有厨房使唤的,菜、肉、米之类的也是管事提前买好的,他才不会吃驿站厨房的东西。 静楚知道官府驿站是官家办公之处,虽然占地不小,人来人往的人也不少。现在是冬天还好的多,若是春秋之季,哪怕是官员要用,有时候还排不上号,便道:「不是有小院吗,在院里走走就是了。」 「听你的。」叶景祀笑着说,他本来想的是驿站小院肯定小,也没什么好景色,但静楚嫌人多麻烦,回小院去也不错。 后头丫头婆子收拾整理东西,两人正要往后头跨院走,就听身后传来讨好的招呼声:「四爷,叶四爷……」 叶景祀回头看去,只见驿站门口又停了一辆马车,马车旁边站着一行三人,看模样年龄应该是一家三口,父母带着女儿上路。马车破旧,三人身上衣服虽然是锦服,但也颜色洗的都有些发白,母女头上虽然插着金钗,也是过时多年的旧款。 开口叫住的叶景祀是三口人中的父亲,四十几岁的模样,头发半白,一脸讨好的奴才相。 「你是……」叶景祀上下打量着他,因为年龄小,他出京的次数很有限,也不认识京外的人。但要说是京城亲友,不管是国公府还是公主府应该都没有这样的亲友。 「四爷贵人多忘事,我姓杨,是您大伯母的弟弟,府上二奶奶的父亲。」杨老爷一脸讨好的说着,好歹也是姻亲,叶景祀不认识他,他如何不认得叶景祀,此时遇上了肯定要上前来搭话。 「噢……」叶景祀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认真说起来这还真是正经亲家,只是叶大太太被发落家庙,杨婉真跟娘家几乎恩断义绝,他更不想这门亲戚。拱手道:「原来是杨老爷。」 杨家越发的落魄,此时连也使不起,一应事务都要自己动手。杨老爷赶了大半天的车,实在劳累,便伸手抹抹汗,笑着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四爷,我送家中二姑娘进京城成婚,四爷这是回京还是出京?」 叶景祀笑笑没回答,查问他的行踪,以为自己是谁呢。叶家根本就不认这个亲家了,他也没必要太客气,只是道:「赶了一天的路,实在是累了,改日再跟杨老爷说话,失陪。」 说完这句,叶景祀扶着静楚走了。杨老爷讪讪的笑笑,还想再搭话,只是哪里搭的上。 此处驿站离京城近,几乎是上京的必经之路,常招呼名门权贵,驿站的小跨院也不算小。三间正房看着也十分体面,院中红梅此时开的正好。两人进到院里时,丫头婆子们正忙碌着把正房铺陈完毕,帐幔虽然没有换,被褥铺盖却要全部换掉。 叶景祀拉着静楚的手在院内走了三圈,一直窝着的双腿总算找到点感觉。叶景祀还顺手折了枝红梅,唤来婆子收拾插瓶。 两人逛远进到屋里,婆子已经把瓶子收拾好,叶景祀亲自把红梅放到瓶中,摆到卧室炕桌上,笑着道:「这屋里太素净,也没什么陈设,放枝红梅倒是鲜艳许多。」 静楚看着桌上红梅也觉得鲜艳生动,又看看床上的被褥,以及旁边的妆台,笑着道:「出门在外,何必这般讲究。」 「能讲究时何必委屈自己。」叶景祀笑着说,看着静楚又道:「就我一个人也就算了,你跟着我,哪里能让你受委屈。」 静楚听得笑了,甜言蜜语听到耳朵里终究是好话。 婆子打来热水,两人洗了手脸,丫头摆桌吃饭,桌上有荤有素,静楚在度碟上已经除名,正式还俗。虽然还住在莲溪庵中,只为照看明惠师太方便,在庵堂里吃食讲究,出门在外却不用如此。 叶景祀忙给静楚夹菜,又道:「虽然带了厨房的婆子,许多材料外头却是没有,味道只怕不如家里的。」 静楚尝了一块笑着道:「妈妈手艺好,就是少些材料一样好吃。」 叶景祀听得十分高兴,便直接道:「赏。」 身边站着侍候的丫头连忙进里屋拿了个荷包,从厨房里去了。 静楚只是笑笑,也不说话。 车上颠簸一路,静楚晚饭也没吃多少。叶景祀倒是胃口很好,连吃了两大碗饭,还喝了碗汤。此时已经掌灯时分,虽然明天还要早早上路,只因才吃了饭,怕停食了,静楚便让丫头拿了棋盘,与叶景祀下棋。 静楚正因一子受敌,思索棋路之时,外头传来杨太太的声音:「四奶奶在屋里吗?」 以叶景祀的脾气肯定不会再见杨家人,但杨太太这声四奶奶叫的叶景祀心花怒放。便给屋里婆子使个眼色,婆子连忙迎了出去。 其实杨太太叫这声四奶奶倒不是存心恭维的,杨家离京许久,根本就不知道叶景祀没有成亲。只是看静楚是妇人打扮,再看其言举止都有大家风范,只以为她是叶景祀的正头妻室,那自然就是叶四奶奶。 杨太太带着次女杨婉如进到里间,炕桌上的棋盘虽然未撤,两人也都暂停下棋。静楚本想起身相迎的,叶景祀却是给她使了眼色,像这样亲戚,打不打不走了,若是再给她们脸,那更要沾上来了。 「四爷也在呢。」杨太太笑着说,下午遇上时杨老爷去搭讪碰了个钉子。难得的巧合,杨家不想错过,晚饭之后杨太太便带着杨婉如过来借机搭话。 叶景祀心情正好时,也不跟杨太太计较,也不让她们娘俩坐着,只是道:「杨太太此时上门,可有什么事?」 「刚吃了晚饭怕停了食,便带着婉如过来跟四奶奶说说知,实在是难得的缘分巧合。」杨太太笑着说,又对杨婉如道:「快给四奶奶请安。」 第四十九章 杨婉如今年十五岁,生的也是花容月貌,又有几分聪明,恭敬的见礼道:「见过四奶奶。」 静楚脸上笑着,心中有几分不自在,四奶奶三个字让她有些觉得羞耻,将来也许她能成为四奶奶,但现在还不是,这个礼受的有些心虚。但让她去纠正,她也不知道如何纠正好,就目前来说她与叶景祀是没关系状态。 叶景祀却是心情大好,给丫头使了眼色,丫头会意马上拿了一个荷包出来,递给杨婉如。 「谢四奶奶。」杨婉如行礼道谢。 放了赏叶景祀本以为杨太太就会自觉走人,看打扮也能知道,杨家是真穷,此时过来说话有一大半都是讨赏,给她们就是了,话说的让他舒心,自然乐得给钱。 没想到杨太太却是站住不走了,言语之中带着几分自豪的对叶景祀说道:「我这个二丫头许的人家,说起来也是四爷的表兄呢,是锦乡侯府的二爷,前头嫡妻染疾下世,要娶二丫头当填房,我们老两口送她进京成亲。」 「你是说陈二爷?」叶景祀这才给了杨太太一个正眼,却是一脸嘲讽,似笑非笑地道:「我那表兄的嫡妻去年是染疾下世了,但今年年初家里做主,续娶前头正室的堂妹为正妻。十七岁的陈二奶奶身体好得很,杨二姑娘想填这个房只怕不容易。」 杨太太脸色顿时变了,杨婉如脸色苍白,身体晃了两晃,一副要昏倒的样子,颤声道:「那陈二爷真有正室?」 「我骗你们做什么。」叶景祀讥讽的说着。 锦乡侯府虽然是京城新出炉的外戚侯府,但上头有人后台硬,顿时炽手可热起来。陈二爷是大房嫡子,虽然不能承爵,将来捐官肯定定妥妥的,这样的人家就是续娶填房也有的是门当户对人家的姑娘可选,怎么可能去寻已经流落在京外的杨家。 倒是陈二爷好色之名路人皆知,正室娘家一般,不敢管他,任由他胡闹。杨婉如生的倒有几分容貌,若是杨家愿意,陈二爷倒不介意收为妾室,更何况杨家三人上京,只有一辆马车,一丁点嫁妆都没有,明明就是拿女儿卖钱,哪里有嫁女的样子。 「这,不是填房吗,怎么会变成妾室了……」杨婉如脸色越发苍白。 细想媒人说的话,不用准备嫁妆,男方会给三千银子当聘礼,虽然说续娶填房时,因为男方条件不太好了可能会提出不要嫁妆。但侯府的条件明明比杨家好那么多,应该不会倒贴银子娶填房。 杨太太也显得六神无主,却不像杨婉如这样,只是低头不吭声。媒人说的时候,她也是不大相信,但陈家肯给钱,杨家需要这笔钱娶儿媳妇。杨老爷当时就同意了,杨太太多少还抱着侥幸心理,没想到不等进京就被揭破。 静楚看到杨婉如这样,心中不忍,便看向杨太太,道:「既然是骗婚,进京之后把话说清楚,把亲事退掉就完了。」 骗婚之事历来都有,京城高门大户是没法骗,骗了肯定要打官司。民野乡间就多了,媒婆全凭着一张嘴,把偏房说成正室的比比皆是。尤其是两家离得远,消息闭塞,打听不清男方的情况。一顶花轿抬进去之后才晓得是偏房,那时候都洞房过了,要是娘家人硬气还好,打官司还有出路,不然也只得认命。 像杨婉如这样的,只要还没抬进去,跟侯府这样的人家打官司虽然没有出路。但把话说清楚直接退了亲事,再是侯府也不能抢人为妾,总有转圜余地,跟已经抬进去了还不同。 怕的就是杨家本来就是图钱,愿意送女儿去妾,那就真没办法了。亲生父母别说让女儿当妾,就是把她卖身为奴都是合法的,谁都管不着。 「陈二爷肯定有妻室。」叶景祀嘲讽笑着,又道:「杨大姑奶奶是我二嫂,叶杨两家本是亲戚,但若是杨家女成了陈家的妾室,我自会回禀二太太,二房认不认亲家不管,公主府是肯定不会认这门亲戚。」 杨婉如又不是天仙绝色,脑子更是一团糨糊,根本就不值得陈二爷费尽心机去得到,自家不要脸送女儿去当妾室,就不要拿骗钱当遮羞布。叶杨两家本来就闹崩了,杨家再送女当妾,正好彻底断了关系。至于杨婉真,女子出嫁从夫,两家关系到如此地步,也只能选一头,只要不突然痴呆,肯定知道选哪一头。 杨婉如整个人显得茫然无措,杨太太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不过也无所谓,杨婉真嫁到叶家后一点便宜都沾不上,若是杨婉如能在锦乡侯府混出前程来,弄不好还会帮衬娘家。 叶景祀没多少同情之心,卖女儿的人家太多,摊上了只能说是命不好。话已经说完,便道:「我们要休息了,杨太太,杨姑娘请回。」 杨太太还在发怔中,直到婆子朝她们娘俩走过来了,这才匆匆道:「告辞,四爷,四奶奶早些休息。」 杨婉如好像连走路都走不了,只任由杨太太拉着才走出屋门。 母女俩出门走了,静楚忍不住叹口气。 叶景祀听到静楚叹气,便道:「早知道不让她们母女俩进屋来,倒是惹的你不快。」 「也说不上不快,只是……」静楚没说下去,这或许就是女子的命运,无父母者任凭风霜刀剑欺凌不堪,有父母者更是任由父母摆弄,丝毫反抗不得。 叶景祀笑着道:「好了,别想她们了,我们把棋下完,也该休息了。」 静楚点点头,不想扫了叶景祀的兴致,心中总觉得不大舒服。 一盘棋完,静楚赢了一子半,笑着道:「下个棋还要你让着,难道我还输不起了。」 要是平常她赢叶景祀不奇怪,两人棋力本来就相差不远,但今天她明天不在状态,开局局势又不好,必败的棋局竟然能赢,肯定是叶景祀让她的。 「我看你情绪不高,想让你高兴高兴。」叶景祀笑着说,又道:「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说话间唤婆子进来侍候,静楚却是没动,只是看向叶景祀道:「你让我睡哪?」 「床上啊。」叶景祀理所当然的说着。 「那你呢?」静楚拿眼瞅着叶景祀,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叶景祀却是指指坐着的坑道:「这里,我给你守夜。」 静楚神情多少有几分不自在,欲言又止的看着叶景祀。 叶景祀一脸委屈的道:「东、西厢房都没有收拾,又脏又乱的,你总不会这么狠心赶我到那里睡吧。」 「怎么会,我是觉得……」静楚说着,她只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拉手也拉手,抱也抱过,但同居一室这是头一回,再者让叶景祀睡炕上,好像是自己占了他床。 叶景祀马上道:「不然我也睡床上。」 静楚马上拉下脸来,道:「那我睡炕上。」 「我就说说而已,怎么舍得让你睡炕上,床上暖和些。」叶景祀笑着说,又道:「你就放心好了,我肯定守规矩,一定守规矩。」 唤丫头婆子进来,静楚也开始梳洗,叶景祀似乎一点都不着急睡下,没不收拾,只是瞅着静楚看。静楚也没理会,只当没看到,到更衣时忍不住道:「你先出去。」 第五十章 「外头好冷的,还下着大雪,你忍心啊。」叶景祀可怜巴巴的说着,他原本是正对着静楚坐,此时转身背过脸去,道:「我这样坐就行了吧,真让我出去,非得冻着不可。」 静楚无奈,对叶景祀的厚脸皮她已经领教太多次。床上帐幔是锦缎的,颜色也深,便干脆直接上床,吩咐丫头把帐幔放下来。等两层帐子都放下来了,静楚这才开始宽衣,也许不久的将来她整个人都是叶景祀,但现在她真没勇气在叶景祀面前脱衣解带。 听着外头的动静,叶景祀也开始收拾睡下,静楚有几分安心。又觉得有几分无所谓,叶景祀就是一脱脱缰的野马,谁能拘束的了他。把脱下来的衣服放到床脚,也没吩咐丫头来取,明早肯定还得里头穿。静楚掀起被子钻进被窝里,被子是很软和,但真心太冷。 「哇,好冷好冷……」叶景祀突然叫着,紧接着床上帐幔就被掀开,不等静楚反应过来,被子已经被揭开,叶景祀滚烫的身体钻了进来。 「你!!」静楚脸上有几分薄怒,就往外推叶景祀。 叶景祀却八爪鱼一样搂住静楚,用脸磨擦着静楚的脖子,求饶地道:「炕边就是窗户,封不严的,我躺下之后就觉得外头的风吹的全身发凉,你摸摸我的手是不是冰的。」 静楚整个人被叶景祀抱住,别说推开他了,自己都动弹不得,低声道:「你先放开我!」 「让我暖暖就行,暖暖就行。」叶景祀赖皮的说着,话音一转又深情起来,道:「被窝里这么冷,你的手脚都是僵的,我给你暖暖不好吗。」 怕静楚不舒服,也没有搂那么紧,两具身体仍然紧紧贴在一起,手搭到静楚腰上,隔着薄薄一层内衣,叶景祀只觉得自己的手在发烫,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轻轻地道:「我好高兴,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 「我一点都不高兴。」静楚气闷的说着,突然伸手去推叶景祀的脸,让两人的距离远些,人也往床里头滚,道:「言而无信,以后让我怎么信你。」 叶景祀呆了呆,马上道:「我什么都不做,真不做,我就是想……都同居一室了,你让我在炕上怎么睡得着。」 「那你这样我能睡着吗!!」静楚声音不大,却很沉重。 就在叶景祀发怔的时候,静楚挣开他,坐起身道:「你慢慢睡吧,我不睡了,这样总行了。」 说着衣服也不披,就要往床下走。 「这么冷的天,快躺下,着凉了怎么办。」叶景祀连忙拉住她,拉起被子裹住她,看她真生气了,连忙道:「其实我真没想做什么……」 他是个身体状况完全正常的十五岁少年,有冲动是必然。当然他真没想过跟静楚的第一次就在这么个驿站里,这样太委屈了。他真的只是想抱抱静楚,这么冷的天两个人抱在一起该是多暖和,当然他手脚肯定老实不了。 静楚大力甩开他的手,怒声道:「你刚才是怎么跟我说的,这才一会功夫就改口,现在还要糊弄我……」 说到这里,静楚脸都气白了,又是委屈又是气愤的:「你就知道气我……」 「唉,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叶景祀连忙求饶起来,又道:「我不闹你了,明天还要赶一天的路,我就去炕上睡。」 静楚脸色这才有几分缓和,又嗔又是怒看着叶景祀,又有几分不舍得道:「炕上临窗确实冷着,把你的被子枕头抱过来,你到那头去睡,别过来闹我。」 叶景祀本来还有几分小委屈的,被静楚如此看了一眼,又看静楚心疼自己,仍然可以床上睡,顿时高兴起来,比刚才钻被窝时还高兴。连忙叫丫头婆子抱被子收拾枕头,又拉着静楚躺下来,两人头并头向下,叶景祀捂着她的手道:「穿的这么单薄,快进来暖一暖,正好我也把被窝暖热了,你正好好睡。」 静楚看着叶景祀笑着的脸,不自觉得也笑了。 驿站大床很宽,平躺两个人肯定没问题,丫头婆子手脚也快。没一会叶景祀的被窝已经铺好,静楚没作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叶景祀,叶景祀再是舍不得也只得撤了。握着静楚的手,在唇边亲了一下,只觉得香气直入耳鼻,让他整个人都有点晕。 静楚声音轻柔起来,道:「明早就要动身,要早些睡了。」 「嗯。」叶景祀答应着,终于用最大的毅力离开静楚身边,钻到旁边被窝里,又顺手给静楚掖了掖被子。 两人安静的身下了,婆子这才上前把弄乱的帐幔压好,又对丫头们招招手,吹了桌上的蜡烛,退出时不禁把脚步放轻了许多,正房的门也轻轻的关上了。 房间顿时安静下来,静楚翻身朝里,床很宽,冬天盖的也厚,根本就挨不到叶景祀。但一个热烘烘的身体就在她身边,她的心情也实在平静不了。有时候她都觉得叶景祀就像是一团火,好像要把她烧着了一般。 一夜无话到天亮,静楚本以为自己睡不着,没想到却睡了个香甜。睁开眼就看到叶景祀的脸,叶景祀已经穿着妥当,就在她身边坐着,头倚在靠枕上,看着她的脸,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她睁眼看到。 四目相接的一瞬间,叶景祀先是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伸手去捏静楚的鼻子,笑着道:「总算是睡醒了,真坏,害得我一个晚上没睡好,你倒是睡得香。」 静楚睡眼惺忪,正迷糊着反应慢了许多,只是对着叶景祀笑笑,开口声音也带着份柔软缠绵,道:「你先出去,让我起床。」 叶景祀听得心动不已,对着静楚就要扑上去,几乎是贴着静楚的脸道:「我就不出去,除非……除非你亲我一下。」 静楚迷迷糊糊的,叶景祀的脸也离的近,要说五官长相也难挑出叶景祀哪里不好来。便抑头脖子,轻轻在叶景祀脸上亲了一下,随即又去推叶景祀的脸,道:「别闹了,要动身走了。」 叶景祀本来就是想嘴上占想便宜,没想到真占到实处,自己先愣住了,整个人显得有些呆呆的。直到静楚推出了,他才反应过来,哪里舍得走,直扑静楚身上扑。 静楚人在被子里,只能伸手去打叶景祀,两人顿时在床上闹成一团。静楚挣扎不过,又嗔又笑道:「再闹我就生气了,大早上的闹什么。」 叶景祀昨晚就憋了一身火,早上更是精力充沛的时候,对着静楚又是嗔又是笑的脸,怎么舍得放开。按住静楚捶打他的双手,吻轻轻落到静楚唇上,软软的,香香的,一股说不出的甘甜清香在唇间泛滥,让叶景祀沉醉。享受着这一刻的甜美,不敢强行的攻城掠地,一点点的蚕食深入。 静楚整个人也呆住了,如此甜蜜的接触对她也是第一次,好像被叶景祀定住一样,整个人都动弹不得,直到叶景祀的手伸到被子里,火热的手毛躁而轻柔的抚摸着她。身体的本能此时发挥了作用,叶景祀早就放开她的手,用尽全身力气双手猛地用力。 叶景祀正吻到深处,整个人完全不提防,静楚又是猛然发力,正中他的胸口。床虽然宽,但也不是无限宽,只听「扑通」一声,叶景祀直跌到床下。 第五十一章 「啊,我的头……」叶景祀哎哟一声,实在是完全没有防备,头着地,脚还在床上挂着。 静楚也吓了一大跳,她也没想到自己一掌能如此有力,忙坐起身来,探头看向叶景祀着急喊着:「你……来人,快来人……」 「别叫,别叫……」叶景祀回过神来,他还「金钩倒挂」,如此形象实在太丢脸了。 幸亏他身手灵活,总算在丫头婆子进门之前站起身来,若是这样的形象见人,他真的可以去死一死。 静楚早就涨红了脸,对着急切进门的丫头婆子,道:「拿衣服来,我起身。」 更衣梳洗,静楚一直羞戏脸不敢抬头去看叶景祀,倒是叶景祀皮燥肉厚,不管是初吻,还是初吻后被推下床,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是激动的。杜俊在教育过他和孟昭两个处男时,不止一次说过,男人下半身爽不爽跟脑子没关系,叶景祀此时却是全盘否认。 真的很有关系,太有关系了,至少……认识静楚以来,他只对静楚有过这样强烈的冲动,而到最后总因为静楚的不愿意而压制,他从小到大都是肆意妄为,唯独对静楚,他从来没有过。 两人吃饭的功夫,丫头婆子整理东西,饭完一应东西也收拾妥当,叶景祀和静楚也穿上大氅往外走。外头管事早把车驾准备好,走到门口要上车的时候,杨家三口也在,杨婉如脸上也有几分笑意。 看到叶景祀和静楚出来,杨老爷忙上前道:「四爷,四奶奶……」 叶景祀的鄙视从来不会收起来,却还是问了一句:「杨老爷是打算进京还是回家?」 「进京啊,已经说好了……」杨老爷强笑说着。 叶景祀一个白眼都没给杨老爷,扶着静楚上车走了。 从京城到景阳总共三天路程,路上时也飘了点小雪花,终于在第三日晚上进了景阳城。车驾要进城门时,旁边跟车男仆就往车厢里说了话,叶景祀多少松了口气,路上走了三天,他还没啥感觉,静楚长时间坐车,脚都有些肿了。 「景阳……景阳……」静楚喃喃自语的说着,不自觉得揭起帘子一角往外看。 车驾进的是东门,是景阳的主路,夕阳西下时,街上路上少了许多,店铺虽然还开着,老板伙计也开始忙着收拾。 「我想下来走走。」静楚突然扭头对叶景祀说着,景阳的民风也算开风,一般大户人家小姐太太也能出来逛街买布料挑首饰。楚家家风更开放些,庙会,游园时楚父也常带着妻女出来。记得在那场鼠疫来之前,母亲还跟她说,她长大了,要盘头发戴首饰,特意在银楼订了一套首饰,只是不等她拿到,丧事就来了。 叶景祀看路上行人也不算多,不会发生挤碰事件,便笑着道:「好啊,你带着我逛逛,我也看看景阳的风光。」 马车停到路边上,叶景祀扶着静楚从车上下来,招手叫来后头车上坐的管事。在景阳之前他提前知会了景阳守备叶大人,要借住守备府的后花园,叶守备肯定会大力收拾准备,不过别人收拾的地方未必能入让他的眼。趁着这会他陪静楚逛时,先打发一个管事带着丫头婆子以及行李车驾过去提前预备,留着男仆和马车跟他们就好。 「我们要住守备府的后花园?」静楚多少有些意外,要在景阳停留好些天,以叶景祀的个性肯定不会住驿站和客栈,不过大可以问当地官员借所别院之类的,特意住到人家府上的后花园,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叶景祀笑着道:「你不晓得,这位叶守备很是上进巴结,几次上门到国公府,非说是同姓,求着要连宗。大哥嫌他太势力一直不理会他,得知我要来景阳,早早写信过来,说要把守备府让出来给我们住。我让管事过来看了,守备府的地势不错,后花园修的也精致。我想着冬天天冷,若是借住城外别院,地方不好不说,出门也不方便,路上坐车的时间长,怕你着凉。我也不好真把他们一家赶出去,便说只借住花园,你要是嫌跟他们一处烦,那便让他们把后花园山门落锁,我们从后门出处也方便。」 静楚看他已经安排妥当,自然不会反对,只是道:「我们走快些,街角上的银楼只怕还没关门,那里也许还有……」 叶景祀看静楚神情忧伤而伤感,便牵起静楚的手,温声道:「不着急。」 说着叶景祀招呼男仆先行过去,除了不让店家关门之外,顺道清清闲杂人等。高门大户里别说太太奶奶了,就是他也很少进店门,需要什么派人去办就好,再或者让店家拿着东西上门来,哪里还需要自己去挑选。 饶是如此,静楚的步子也快了起来,两人走到银楼门口时,掌柜亲自接迎出来。知道是京城的贵客,头都不敢抬,只是恭敬地站着。 静楚神情显得有几分感慨,五年时间对她来说是浮萍一般,四处飘零,不知道前程何处。但银楼仍然是这家银楼,招牌都没换,掌柜仍然是这个掌柜。进到店中,格局依然如旧,只是桌面上摆着头钗,样式完全不同。 「不知李掌柜可还记得,五年前楚家大奶奶曾在此为女儿定了一套首饰。」静楚问着,神情即感伤又有些飘忽,时间真可怕,那到底是一套什么的头面她已经完全不记的。 李掌柜听得一怔,抬头看向静楚,神情有几分不可思议,细看一番才惊道:「你……你是楚家的……」 静楚点点头,也不想多言,只是道:「我记得那套首饰楚家是付了定钱的,不知道可否做了。」父母去的都很快,后来事情的就更快,让她顾不上悲伤,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活命上。许多事情她都记不起了,也许再这飘泊下去,她会连自己的姓氏都忘了。 李掌柜为难起来,道:「做倒是做了,只是……」 定制首饰肯定都要先下一部分定钱,但后来楚家出了事,银楼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硬让楚家人来拿货,更不可能把成品首饰压在手里,后来有人中意便低价卖了。 「噢……应该的。」静楚有几分自言自语的说着,笑着道:「离乡多年,只想到往事,也有些犯傻,打扰李掌柜。」 银楼也许是一成不变的,但她的世界已经改变,没有什么东西是还留在原处的。五年时间改变太多,就好像过了两辈子,往事种种太遥远也太飘渺。 「奶奶太客气。」李掌柜连连说着。 叶景祀旁听全部,心里已经有数,只是笑着对静楚道:「既然做出来了,我帮你找出来就是了。」 「是我突然想起来,犯起傻了,你怎么也跟着我犯傻了。」静楚说着,又道:「走吧,我记得守备府并不远,我们正好走着去。」 静楚没了刚才的冲劲,步子也就慢了下来,叶景祀也不想走太快,坐了一天车这样散散步对静楚的脚也很好。路上行人不少,两人就这样逛起来,着衣鲜艳华丽,又是俊男美女,频频引人注目。 如此走到守备府时,叶守备已经带着家人在门口恭候多时,等到叶景祀走到门口时就跪了下来,张口就叫叔叔,同姓想连宗,也不知道叶守备怎么算的辈份,矮了叶景祀一辈。 第五十二章 就是叶景祀从小被奉承到大,看到四十几岁的叶守备叫叔叔,仍然有点顶不住,道:「本就不是亲族,如此称呼承受不起,叶大人以后莫要如此叫了。」叫他的都有点肝颤了。 叶守备刚听管事说了叶景祀的脾气,知道这位小爷只能顺着好,连连道:「全凭四爷吩咐。」 让着进到府里,只见里头张灯结彩贴着喜字,静楚看的惊讶,不至于这么讨好吧。 就听叶景祀问:「贵府这是要办喜事?」 「小女出阁。」叶守备讨好的说着。 叶景祀很无所谓的道:「恭喜。」 守备府的后花园虽然不算大,但空屋总有几间,静楚非常坚决的把叶景祀赶跑了。次日早饭过后叶景祀便带着静楚回楚家,楚家离守备府并不远,同样处在景阳的黄金地段,只隔了两条街,坐车过去近的很。 两人并肩坐着,叶景祀神情有几分歉疚,道:「房子有些……」 静楚叔叔占了静楚财产之后,便把大房宅院转手卖人,叶景祀花了一番功夫才买了回来,只是很可惜,买主买房之后几乎全部推倒重建。叶景祀虽然找来了原来楚家的老仆,也按原来的格局翻修了,总是差了许多。 静楚正发着怔,从早上起来之后她的心里就吊起了十五桶水,七上八下在心中闹腾不己。叶景祀突然出声,她根本就没听清,只是心事重重的看向他,轻声道:「我家的事让你操心了。」「都到现在了还跟我说这种客气话。」叶景祀说着,不自觉得拉住静楚的手,却发现冰的很,不禁道:「穿薄了吗,怎么这么冷。」 「没事……」静楚说着,反手握住叶景祀道:「几年没有回来,也不知道……」 说话间马车停了下来,楚家虽然是景阳望族,但各自已经分家,静楚家里也不是暴富之家,在这样的黄金地段也就是一套三进院落,前门也不算宽敞,只在大门口下车。 静楚下车时腿多少有些抖,叶景祀双手扶住她,从昨天进入景阳之后,静楚就是一直不说话,一副沉默的模样,叶景祀也不敢逗她说笑,只能常拉着她的手。 抬头看着门上楚府两个字,太新了,新的让静楚陌生起来,回头看向叶景祀道:「你……翻修了……」 「嗯,修了一部分……」叶景祀说着。实在不敢给静楚说,已经翻修两遍,除了宅地没变外,跟以前完完全全的不同了。 静楚看看叶景祀,神情有几分疑惑,也没说别的。从大门进去,一步步往前走,只到前院书房处就停了下来,扭头看着叶景祀,神情落末声音中带着哽咽,道:「谢……谢谢你……」 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呜咽哭了起来,这是她的家,生活了十二年的地方。太多的细节太多的生活经历都在这里,就是翻修了一部分也该有痕迹在,抹去的如此彻底,不是叶景祀修太狠,而是前头人修太狠,叶景祀怕她伤心才重建的。 「怎么就哭了呢。」叶景祀看到静楚如此哭了起来,顿时手忙脚乱起来,连忙拿手绢给静楚擦泪,又道:「我是为了让你高兴,不是想让你哭的……」 静楚不自觉得伸手搂住叶景祀,哽咽道:「我知道这里一切都变了,景阳的这些都跟我再无关。我知道……你也是真心对我好。」 叶景祀反手抱住静楚,显得十分激动。好像稀世珍宝一样的搂在怀里,只觉得一切的辛苦努力换来这么一句话实在太值得。 「楚……楚姑娘……」突兀而悲伤的一声传过来,打断了相拥的两人。 静楚不自觉得放开叶景祀,抬头往门口看去,说话的是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很年轻也很憔悴,鬓边似乎都有白发可见。 「你……」静楚声音颤了一下,几乎不可闻的道:「陈大爷……」 叶景祀早知道有陈渊这号人,但照面这是头一次,神情不自觉得的凝重,脸色也有几分阴沉。但细看看陈渊,又有几分释然,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丑不哪里去。但低眉顺眼,脸色发青愁云满面,气质全无,这样的人别说跟他比,就是国公府的管事也比他体面。 这样的情敌实在不足为拒,不过叶景祀心里仍然觉得有些不自在。静楚就是没有嘴上直说出来,以前她确实有想法舍他而取陈渊。 「陈大爷……」静楚福了福身,理了理烦乱的心绪,道:「我就要成亲了,带夫婿回老宅来看看,不曾想到遇上陈大爷。」 陈渊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几乎不敢抬头看向静楚。昨天静楚跟着叶景祀在景阳街上走时被陈家的下人看到。他估摸着静楚可能会回老宅看看,便来这里等,果然遇上了。颤声道:「恭喜楚姑娘……其实,我也要成亲了……」 他也要成亲了,娶家守备府叶家的姑娘,他到底还没有扭过家人。现在静楚也要成亲,这样很好,真的很好…… 「噢……」静楚轻轻说了一句,说不上意外也说不上轻松,只是福身道:「恭喜陈大爷。」 陈渊身体一直微微颤抖着,听到静楚这声恭喜整个人好像站不住似的。最后还是跟着过来的小厮过来上前扶住陈渊,这才站稳了。有几分自嘲的笑着道:「二十岁了,一事无成,此时成亲也是沾了父母的光。」 静楚看着陈渊,心中不禁泛起一丝酸楚,道:「此时相见,再见无期,陈大爷保重。」 说完这话,又朝陈渊福了福身,对叶景祀道:「走吧。」这里已经不是她的家,景阳还是那个景阳,却与她再无关系。 叶景祀扶着静楚出门上车,马车要走时,就听陈渊后头喊着道:「后会无期,姑娘……一定要好好保重。」 喊到最后一句时,陈渊似乎失声痛苦起来。 静楚的心似乎也跟着揪了起来,却没有掀起车窗去看。叶景祀却是伸手搂住她,道:「自己都要成亲了,还找上门来说这些话,没得惹人讨厌。」 「我也要成亲了……」静楚淡淡说着,道:「这样很好,真的很好。」 叶景祀听得高兴起来,便把静楚搂得更紧些,小孩子心性发作起来,至此仍然不忘说情敌坏话吹捧自己,道:「那种言而无信的男人,早就该抛到脑后,你是遇上了我,若是没遇上呢。他早娶美娇娘在怀,你还在庵堂里吃苦等他,不知道要被骗多久。」 「他父母不同意这门亲事,忤逆长辈乃是大不孝,他顺从父母另娶他人也是人之常情,我不会因为他的顺从而心生怨恨。」静楚说着,陈渊愿意娶她为正室这份情义她会记得,无法坚持下去可以理解,没什么怨不怨的。 说到这里,静楚不自觉得抬头,看向叶景祀道:「我信你是真心待我,我也信你现在的承诺是真心诚意,只是事事难料,若是将来有其他变数,我也不会怪你。」 「你怎么拿我跟他比,我既然许了你,肯定守约到底。」叶景祀说着。 楚家的祖坟就在景阳城外,虽然此时人丁凋零,毕竟是曾经的大族,族众仍然不少。祭祀扫墓的许多东西都是从京城带过来的,还有一部分则是在景阳采买的。静楚父母的坟,叶景祀早就派人整修过,连带着路也收拾了一通。 第五十三章 清扫墓碑,摆果祭拜,以叶景祀的意思还要大作水6道场。静楚却没让,她只是想安安静静的回来看看自己的父母,不想如此的闹腾。 磕头跪拜,点香烧纸,静楚哭的泣不成声,叶景祀她怕伤心太多,礼毕就赶紧扶她起来。静楚看着父母墓碑,哭泣之余道:「景祀,若是哪天我有意外……你记得把我的尸骨葬到我父母旁边。」 努力认真的活着,她仍然也不知道前程何处,命运就像一个大轮盘,下一步会转到哪里谁都不知道,最后若是能落叶归根回到父母身边也是她的造化。 叶景祀眉头皱了起来,道:「你说什么呢,以后你肯定要进叶家祖坟。」 静楚只是默然不语,任由叶景祀扶着上车回去。 次日是叶家姑娘的出阁之期,守备府上下欢天喜地,刺眼的大红晃花了许多的人眼。静楚再也无法在景阳呆下去,早饭后便让下人收拾东西。叶景祀更不想呆了,从进景阳城开始,静楚的眼睛一直是肿的,饭也不好好吃,话就更少。现在自己说要走,他自然高兴的很。 车驾准备妥当,静楚正要上车之时,只只听前头鞭炮声响,她知道这是男方来迎亲了。不自觉得抬头看出,只见陈渊身穿大红衣衫骑在白马之上,静楚有几分惊讶,又有几分飘忽。 「还真是巧啊,原来叶守备的女儿嫁给他了。」叶景祀闲闲的说着,又对静楚道:「我们走吧。」 静楚不自觉得看了一眼叶景祀,又看看马上的陈渊,在陈渊看到她之前,钻进车里。 从景阳回京城却是用了四天,这几天倒是晴天,回去时却是飘起了大雪,路上不太好走,叶景祀只求稳妥,情愿路上走慢些,路上磨蹭起来便又耽搁了一天。 车驾驶向京城城门时,叶景祀长长吁了口气,搂着静楚笑着道:「终于回家了,晚上一定要好好洗个澡,痛快睡上一天才好。」 「我想去看看师傅。」静楚说着,声音有些低沉。 叶景祀笑着道:「这是当然,我们一起去,还有我们的婚事,师太知道你嫁我,也就能放心了。」 静楚没接话,只是往靠着叶景祀更紧些。 「我一定不会委屈你,你就放心好了。」叶景祀说着,那样的喜欢着她,怎么舍得她委屈。 车驾进府之后,叶景祀先去安宁长公主和叶老太爷处请安,静楚则回了叶景祀正房休整。车驾进城门时管事就快马先回来传话,院中灯火通明,一应东西全部齐全。丫头侍候着解了外衣,餐点就摆了上来。 叶景祀回来的也快,这样冷的天跑出去这么久,不管安宁长公主还是叶老太爷都不会拉着叶景祀问东问西,只让叶景祀回去休息,把跟着的管事叫过去问了一通,也没说其他的。 三日之后静楚就搬走了,搬到城外礼亲王府的别院中,当初叶菱待嫁之处。叶景祀带着静楚去景阳之前就开始婚礼事宜,婚期以及一应东西都准备齐全,就等从景阳回来之后正式成亲。 叶景祀特意问凤曜借了这处别院,到时候静楚就从这里出嫁。 没有娘家人,更没有姐妹,虽然与想像中有点不太一样。管事,太监,媳妇,丫头,婆子把静楚围成一团,礼服,首饰,以及出嫁当天要抬过去的嫁妆。除了原本楚家的家产之外,叶景祀又添了许多东西,最主要的是田产和店铺。 「这身大红的……」 静楚看着镜中的自己,二房也是妾,按规矩她穿不上大红。结果叶景祀派人送来了大红吉服,让她看的有些出神。 大太监讨好的笑着道:「四爷如何舍得委屈奶奶,特意赶制出来的。奶奶就放心吧,今天府里是大宴宾客,后花园占了一大半,府里热闹得很呢。」 婚事是叶景祀一手操办,连公主府的大管事都不得插手。静楚在别院发嫁,花轿直抬到叶景祀院里,等进了新房里,也就是宾客能看到。那时候都礼成了,宾客正多时,安宁长公主不可能这时候给叶景祀没脸,这身衣裳也就穿定了。 静楚整理着衣服,问:「今天宾客多吗?」 「多啊,多着呢,京城有名有姓的公子哥都来了,四爷还格外说了,要么就带正室来了,要么就自己来。」大太监笑着说。 叶景祀这回是把能请的都请了,一个人来的也许比较多,但总有带正室过来的。这也是叶景祀的策略之一,先把纳二房的架式摆起来,正常人家未必舍得女儿。议亲的时候困难,与他也就更有利。 正说着外头鞭炮响了起来,大太监笑着道:「四爷来了。」 「他来了吗?」静楚的声音不自觉得急切起来,娶妻时男方肯定要迎接,纳妾则不需要。 静楚话音刚落,只听外头脚步声响起,叶景祀好像一阵风似的冲到屋里,大红吉服,身上披红挂彩,看到里间的静楚直扑了过来,在她跟前站定,认认真真的打量着她,道:「你真漂亮。」 静楚抬手拿起手绢给他擦汗,道:「怎么一头的汗。」 「我着急。」叶景祀笑着说,看着静楚的脸,神情激动起来,道:「静言,你真嫁给我了。」 他昨天晚上一晚上都没合眼,只怕这是一场梦,梦醒之后静言还是冷漠的看着他,跟他说不愿意,情愿意这样青灯古佛。 「静言……是啊,我是楚静言,我都快忘了自己的本名,只有你一直这样叫我。」楚静言笑着说,道:「我自然要嫁给你。」 叶景祀拿起盖头给静楚盖到头上,伸手把楚静言打横抱了起来,笑着道:「姑娘出阁要兄弟背上轿,现在我抱你上轿,以后肯定是夫妻恩爱,万事顺心。」 「你啊,就是嘴贫……」楚静言不禁笑了起来。 叶景祀住的院子再加上公主府的后花园,酒席戏台鞭炮足足闹了一天,不管是安宁长公主还是叶家其他人都没露面,任由叶景祀自己折腾。纳妾算是男人的私事,不是家族之事,叶景祀自己操办,请朋友喝酒本来只是小事一件。 本来安宁长公主和叶老太爷也是准了的,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叶景祀能办的这么大,尤其是无数京城奶奶们看到二房妾室穿着大红嫁衣被送进正房里,不管是大红嫁衣,还是正房,都是十分敏感的字眼。据说公子们前头喝酒时,叶景祀酒后大发真爱言论,也不说不娶正室,只说正室进门以后必须得大肚能容,不然就请滚蛋。 叶景祀作为永昌皇帝的亲外甥,贵公子里头的领头羊,个性本来就是张扬任性,最好的朋友是京城第一风流才子杜俊,平常一点小事都能传到失真的地步。现在折腾这么大一出,顿时传遍京城,叶老太爷的脸黑了。 派人把叶景祀拎过来,叶老太爷本来准备好一桶炮药打算狂喷叶景祀,礼教,家法两重大山压着,岂能任由叶景祀胡来。 叶景祀一脸惊讶地道:「真是胡说八道,宴客的请贴是我写得不错,婚事却是公主府的大管事操办的,怎么可能会犯这种错误。只怕外头人以讹传讹,京城这种事情也多了,东街死了一只猫,传到西街就成死了一户人家。若是老太爷不信,再可以把公主府的下人叫出来问,或者把当天去新房的奶奶们叫过来,我与她们对质。」 第五十四章 叶老太爷看叶景祀说的如此认真,心中也不禁存疑,道:「那你酒后说什么正妻要给二房让路的话,难道这也是外人鬼扯的?」 叶景祀当即笑了起来,道:「祖父,我当时喝多了,而且男人们在一处说起风流韵事来,肯定要吹牛的,那种时候我难道还会说以后要事事听正室的话,房事都要听正室安排吗。我若是真那样说,我真要离京出走,实在没脸呆了。」 叶老太爷听得有几分气顺,仍然厉声道:「就是真如你所说,你也该小心言行,先迎妾室进门本来就是大大的不对,现在外头都在传你宠妾灭妻……」 「哪来的妻给我灭啊。」叶景祀笑着说,又道:「祖父,你总是这么为我操心。房中之事我要是都料理不来,将来还能有什么前程出息。我母亲已经开始给我物色亲事了,只是觉得我性子不定,再加上年后三嫂要进门,想等一等再议亲。」 连连好话说不停,总算是把叶老太爷的火气消了。旁边叶老太太却是忍不住道:「人已经随你心意纳进门,以后你的正室进门,定要规规矩矩,不然我就饶不了你。」 「老太太放心,孙儿知道分寸。」叶景祀嘻哈说着,看二老训完了,便寻了个借口溜了。 叶景祀欢欢喜喜的走了,叶老太太就叹口气,道:「这回事小四纳二房的事,京中谣言许多,将来亲事可要怎么说。正室没进门,先弄这么一个妾室,心疼女儿的人家哪里舍得女儿受这个委屈。」 叶老太爷听得十分不顺耳,道:「大丈夫何患无妻,只要小四有前程,什么样的正室寻不着,哪里会被这些事情拖累了。」 只有女人才会把眼睛盯着后宅,婆婆,妯娌,妾室这些不起眼的东西。而对与家族来说,这些真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情,看男人最重要的是前程,自己能不能当家做主。不然他也不会看好孟昭,就孟太太那样继母,在孟昭手里算个毛线,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叶老太太听得心中有几分不服气,但她顺从惯了,也不会跟叶老太爷强辩,只是起身道:「你看书吧,我叫孙女们过来陪我摸牌。」 叶老太爷嫌冷早上没出去,现在午饭都吃了,看叶老太太要摸牌,便干脆起身去了前头书房。年租要交上来了,还有祭祀也要安排,就是叶景怡能顶着干了,他也是忙习惯了,忍不住要管管问问。 婆子们收拾牌桌,丫头们去叫姑娘们,牌摆就摆在暖阁里。杨婉真安胎,章雨柔料理过年事宜,又因为冬天天冷不用请安,最近也少来老太太屋里。此时刚刚午饭之后,叶茜和叶荞也都闲着,丫头来叫便赶紧更衣去了,两人刚进屋里,叶芙和叶薇也一前一后进来。 因为多一个人,叶荞便不下场,坐在叶老太太身边帮着看牌。自从丁姨娘被送走之后,叶薇老实了许多,对叶茜和叶荞也没那么冷嘲热讽了。唯独叶芙,以前好歹还有一个叶薇跟她斗一斗,现在叶薇都老实,叶芙自然张狂些。 几把牌之后,叶老太太去上厕所,趁着这会功夫,叶芙就开始说叶薇了。经过叶芙坚持不泄的努力,丁姨娘被发落的真相已经挖的差不多。她是嫡女结果配了个庶子,到现在想不认命都难,结果得知叶薇曾向展飞示爱不成,被展飞狠狠的羞辱,叶芙顿时得意起来,要知道展飞可是叶茜不要的。 叶薇一张脸瞬间白了起来,狠瞪向叶芙,下意识的也剜了一眼叶茜。叶茜只当做没看到,因怕叶老太太责罚,叶芙虽然不敢大肆宣扬,她和叶荞是知道的。每到叶芙拿此事笑话叶薇时,她也只能沉默以对。要说完全跟她没关系吧,展飞是她前未婚夫,众所周知是她退了展飞的。要说跟她有关系吧,这事发生在她与展飞退亲之后,展飞看不上叶薇关她毛事。 躺着也中枪,真心无奈啊。 「二姑娘还不晓得吧,你的好表妹杨二姑娘杨婉如,就要被送进锦乡侯府给陈二爷当妾室,以后出门应酬时要是遇上了,啧啧……」叶薇嘲讽的说着。 她本不想拿这件事说,杨婉真是叶家的媳妇,她的亲嫂子,杨婉如去当妾室,她脸上也没光。但叶芙嘲笑不完,实在让人气不过。她虽然很丢脸,但杨婉如可是叶芙的正经表妹,以后出门应酬时只会比她丢脸十倍。 叶芙怔住了,好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顿时涨红了脸,道:「你胡说八道!」 叶薇冷笑道:「这还有假的,杨太太亲自进京卖女,还想顺道来叶家骗些钱。结果被管事媳妇狠收拾一顿打走的,杨太太被打走时还大声骂二奶奶呢,说她是赔钱货,一毛便宜没占到,送进锦乡侯这个卖了三千两银子呢。」 杨太太喊起来的时候声音有些大,虽然管事媳妇动手很快,还是喊了出去。二房许多人都知道了,虽然二房口风很紧,但多少还是有些风声传出来。尤其是杨婉真也没有刻意去瞒,实在是瞒不住,以后杨婉如真成了妾,消息早晚传出来。 「杨家……不至于穷的卖女儿,又不是缺吃少穿。」叶荞忍不住插嘴说着。 倒不是要帮着叶芙,而是杨婉真进门这么久,真心觉得她日子过的也是相当不容易,此时大着肚子,都说像是个哥儿。本以为能过好了,结果杨家又闹这么一出,亲妹妹给人当妾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将来出门应酬少不得被人指点。 叶薇嘲讽的道:「三千两银子,杨太太得意的很呢。」 「真有三千两吗?」叶茜突然说着, 杨家卖女儿不奇怪,不然当初杨婉真也不会拼死进叶家,她再有算计再会过日子,被父母卖为妾室,一辈子也真完了。一步是上天,一步是下地,差的太多了。 但杨婉如真的能卖到三千两吗? 要是前头正妻不能再生育,男人膝下无子,寻房良妾生孩子倒有可能出这么高的价码。陈二爷儿子似乎早有了,陈二奶奶也十分年轻,正是当生的年龄。就是陈二爷好色贪图美貌,按市场价来说,一千两银子绝对可以买一个从小受,才貌俱全,各种活计精通的美人,还包处。 要说杨家贪富贵,把女儿送进府作妾有所图谋,陈二爷可能就顺道收了。还要花三千两银子去买,没听说杨家女儿中有个绝色美女,值得这样的价钱。 「杨太太自己喊的,谁知道真假,不过当杨婉如做妾肯定是真的。」叶薇说着,看向叶芙笑着道:「那可是二姑娘的亲表妹,离京多年现在终于嫁回京城,二姑娘也可以常去看看她,续续姐妹情份。」 叶芙本就不是善与忍耐的人,听到这里实在是忍无可忍,拍桌而起,顺手抓起桌子上的牌就往叶薇身上砸,嘴里吼着道:「我让你胡说八道,天天作死!!」 叶薇真没料到叶芙能突然动手,也吓了一大跳,旁边叶茜和叶荞也怔了一下。叶荞本想去劝一下,叶茜却是顺手拉住她,给屋里的丫头婆子使眼色,一屋子人肯定打不起来,她们还是别去趟浑水了,万一殃及自身就不好了,还落个打架的名声。 第五十五章 叶薇怔了一下虽然没有还手去丢叶芙,却是喊着道:「你的亲表妹要给人当妾,你该去找你的好舅舅和好舅妈,是他们让你抬不起头来。」 丫头婆子上前去拦,虽然拦住了,牌桌上的牌已经洒了一地,叶芙气的哭了出来,正要指着叶薇还骂,只见丫头扶着叶老太太进屋,在耳房时已经听到这边动静,怒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叶茜和叶荞不自觉得低下头后退两步,叶老太太便问屋里婆子,婆子低头说了缘故。饶是叶老太太素来心慈,此时对杨婉如也没什么同情心,看向叶薇训斥道:「年轻姑娘家说些闲话做什么,亏得没旁人,若是外人听到了岂不是要贻笑大方了。」 别人家的公子收房纳妾这种事,哪里是姑娘家该说的,还拿出来说,真不怕臊。 叶薇不自觉得把头低下来,依着她的本意,她不打算说此事,是叶芙太过份,她才忍不住反击的。 叶芙看叶老太太训了叶薇,只以为自己占理便呜咽哭了起来,告状道:」老太太都是大姑娘不好,是她先挑事的。」 叶老太太看看乱槽槽的牌桌,训斥叶芙道:「那你这样动手又算是怎么回事。唉……你们啊……」 这两个孙女她是真心不知道怎么教好,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叶老太太本来心情不好让孙女打牌解闷的,结果却更烦闷了,挥手让四人都退下了。把身边嬷嬷叫过来,吩咐道:「传我的话给大奶奶和二太太,杨家这门亲戚至此断了门户来往,再不得上门来。」 寒风之中新年即将到来,叶老太爷早传话过来,叶宗山一家仍来国公府过年,叶茜和叶荞也就不想回家过年的事。与此同时好消息也跟着来了,已经打点妥当,年后叶宗山就有官职在身,虽然是六品虚职,也是脱离了白身行列进击官宦一级,以后叶茜和叶荞出门也就可以自称是官家小姐,将来出阁时凤冠车马也可以享受额外待遇。 以叶宗山这些年的积蓄以及官家身份完全可以在官员集中地买房搬迁,叶宗山考虑之后还是决定先缓一缓,叶茜过了年就十四岁了,姑娘家不可能在家留多久,等她出了阁再搬也不迟。 因为还没正式入职,正式摆酒不合适,画眉只是派人把叶茜和叶荞叫回家里,苗姨娘和叶玉珠听到消息也紧赶着过来了。已经十四岁的叶玉珠个头长高了不少,模样也有些变化,兼之她又会打扮,看着也算是个小美女了。 苗姨娘被丢在外头这么久,脾气总算是消下去了,求饶道:「玉珠十四岁了,总是在外头这亲事要怎么办啊?」 叶宗山听得皱起眉来,道:「吕姨妈帮着寻了好几门不错的亲事,是你自己不愿意的。玉珠只是我户籍上的养女,她出嫁时我最多给二百两嫁妆,这些话我早就跟你们娘俩说明白,你们仍然要挑三拣四,现在倒怨起我来了。」 苗姨娘听着不禁哭了起来,道:「老爷太偏心……」 看看这跨院的吃穿花用,每月花销也得一百两才能支撑下来,叶茜和叶荞更是不必说,身上披着的大氅,一件都得百两以上。结果给叶玉珠嫁妆只有二百两,怎么能偏心成这样。 「娘,你别这么说爹爹。」叶玉珠打断苗姨娘的话,道:「爹爹把我抚养成人,又给我挑亲事将我发嫁出去,这就是天大的恩德。」 叶宗山听得才算顺耳,男人把财产给自己亲儿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他现在已经有三女一子,画眉还会接着生下去,他不可能大手笔发嫁一个养女,他自觉得对苗姨娘母女俩也算不薄,仍然是知足。 叶茜看气氛有些冷场了,便笑着暖场道:「我给弟弟,妹妹每人做了件小棉袄,婆子们说针线还行,我便拿过来给爹爹和太太看看。」 叶荞也笑着道:「我也做了呢,婆子们说比姐姐做的还好,爹爹先看看我的。」 说话间两人跟着的丫头把带来的东西拿了上来,每人做了两件,芳姐儿和盼哥儿每人一件。叶宗山和画眉看了看,都显得十分高兴。 叶玉珠也跟着在旁边逗趣,好一会才低头小声道:「我也做了几件小衣服,不如妹妹的用料好。」 说着也从包袱拿出好些小孩子的衣物,从头到脚都有,平常衣料,但针线做的都很用心。 叶宗山看着也十分高兴,只要苗姨娘和叶玉珠老老实实的,他也会好好待她们,道:「难为你有心了,其实吕姨娘挑的几门亲事都不错,只要人老老实实的就好,别想太多。」 叶玉珠低头笑着道:「爹爹说的是。」 苗姨娘到厨房帮忙料理席面,众人只在里间暖阁里坐着说话,叶玉珠很有眼色的立到画眉身后,张罗着茶点,也不入坐。 叶茜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叶玉珠,许久不见叶玉珠真是长进太多了。想通应该不可能,叶玉珠眼中的欲望越发的强烈,她不认命,她想改变现有的生活,她要荣华富贵,几乎是刻在眼里。倒是会忍耐了,会忍是一种本事,能忍得住也许就能混的出来。 「老太太说年后让我跟着大嫂一起去吃年酒,我……」叶荞说的时候有些心虚,尤其是面对叶茜的时候,她与叶茜这些年都是共同进退,现在叶老太太只提拔她一个,她就觉得有点对不起叶茜。 「这是老太太疼你呢,你要是矫情起来那是真不识好歹了。好好跟着大嫂出门,学着些眉眼高低,回来与我说了,我也能长长见识。」叶茜笑着说,她能进国公府本来就是沾叶荞的光,叶老太太疼爱孙女理所当然。笑着又道:「你也不用多想,你就想想大姑娘吧,今年十五岁了,亲事还没影呢,年后肯定要出门应酬。就她那样的……让你跟着一起去,其实是想着你们两个一起,你能帮衬着些。」 叶荞噘嘴道:「你行事比我妥贴多了,你要是跟着一起去,我觉得更安心呢……」 她当然知道叶老太太这是提拔她,让章雨柔带着她见世面,但自己的身世在这里摆着,从本心上说她真不想高嫁。高门大户的媳妇太累,天天算计,天天讨好,混的稍差一点连下人都看不起,再遇上杜俊或者叶景祀这种,正室嫁过去之后就成风箱了,里外都是气。 叶宗山听得笑了起来,看向叶荞道:「都多大了,还撒娇呢,女儿家能寻门好亲事最要紧,老太太疼你,你就要惜福,这时候要是任性,将来要后悔一辈子的。」 叶荞脸色有些闷,末了只是应了一声:「嗯,爹爹说的是。」 画眉笑着看向叶宗山道:「姑娘们一天天大了,衣裳首饰要的多,得狠添了一些。」不出门衣服都是够的,只要出门了,肯定会有些紧张。现在事关叶荞的终身,这时候使劲做些衣服多花钱也是值的。 「嗯,是得好好添些。」叶宗山赞同,高门大户份例是很多,但姑娘往往不够使,额外的衣服首饰,出门打赏,这些都要钱。 叶荞忙道:「这倒不用,老太太说了给了我和大姑娘另做。」年后就她和叶薇出门,两人都统一服装,叶老太太便特意吩咐了章雨柔安排。 第五十六章 叶茜听得笑了起来,不满地看向叶荞道:「姑娘家的衣服哪有嫌多的,我也跟着沾沾光,你忙着推辞,就不记得问问我要不要。」 众人听得都笑了。 眼看着要到午饭时间,丫头们已经开始在外间摆桌,就听外头传来孟昭的招呼声:「山叔,我过来蹭饭吃。」 都没让丫头打帘子,孟昭一点都不认生的自己掀帘子进来,手里却是没空着,手里提着大盒东西,看到叶宗山和画眉更是十分熟络,上前问安的同时,把东西也放到圆桌,笑着道:「给山叔道喜。」 说着笑着向叶茜和叶荞招呼道:「妹妹们也在呢。」 叶茜和叶荞起身见礼,两人都瞧着孟昭,叶荞就是看姐夫的心态,对他与叶茜之情也有几分羡慕之意,孟家那样的火坑,叶茜都跳了,这真心是真的不能再真。若是她也能遇上这么一个真心人,定亲成亲,将来相依相守到白头也是不枉此生。 叶茜看的就更正大光明,两人婚事马上就过明路了,实在没有遮掩的必要。叶老太爷那里已经说定,孟昭又早早的走了岳父路线,又加把劲把前头消失那大半年的空缺补上了,跟叶宗山的关系更加好了。能如此的讨喜,年后议婚肯定不会有问题。 孟昭也看着叶茜,眉眼俱笑,一副偷到鸡的蠢狐狸模样,虽然没说话,眼睛里却好像含着无限言语。叶景祀此时正在蜜月期,孟昭实在不敢去打扰,很有可能会被打出来。听到叶宗山捐官成的了消息,一是给叶宗山道喜,再就是估摸着叶茜会过来,就急匆匆从廖夫人家赶过来了。 果然遇上叶茜,就是说不上什么话,只是见见面,也能解了他心中的相思之苦。那种甜蜜又欢喜的情绪深深的刺激着他,让他迫切的赶了过来。 见礼之后叶茜和叶荞复又坐下来,孟昭也跟着坐下来。叶茜突然心情有那么一点点不爽,端起茶碗低头喝茶,不去看孟昭。孟昭脸上的笑容实在有些欠抽,而且这么快就把岳父拉拢了,这以后叶宗山要是向着孟昭自己这个女儿岂不是挺失败的,女儿还不如女婿会讨好。 叶宗山看到孟昭也十分欢喜,也不说客套话,只是笑着道:「你倒是消息灵通,知道我这里有酒吃就赶紧摸过来了。」 「那是当然,叔叔家的好酒肯定要便宜我的。」孟昭笑着说。 画眉便起身去安排席面,本来只是一家人吃饭,苗姨娘和叶玉珠上桌吃无所谓,现在来了外客,肯定不能如此。再就是还有姑娘们,一桌吃只怕有些不方便。 叶宗山却是笑着道:「都是自己人,也不用太讲究,趁着今天有空,我们爷俩要好好喝一杯。」 以前孟昭就有些似有似无的暗示,不过那时候叶茜和展飞的亲事已经说定,叶宗山也就不接这茬,现在叶茜跟展飞的婚事退掉了,孟昭来的更勤了,叶宗山心思也就跟着动起来。 虽然画眉对孟家的家庭表示过担心,叶宗山却觉得这不是大事。后宅之事只要男人能压得住,都不是大事,尤其是孟昭这样的,自己就是强人,前头生母那么猛,家里只是个后妈,又另有儿子,不用太担忧。 叶玉珠亲自奉茶上来,端到孟昭跟前,笑着道:「孟大爷喝茶。」 孟昭客气的笑着道:「多谢。」却不伸手去接。 叶玉珠莞尔一笑,便把茶碗放到桌子上,自己却退到叶茜身后立定站好,仍然不入坐。 大圆桌撤掉,换成两张长桌,厢房里太冷,便摆中间厅里,又升了一个火盆倒也不觉得冷。叶宗山跟孟昭一桌,画眉,叶茜和叶荞一桌,至于苗姨娘和叶玉珠是厨房里吃。 丫头们端茶上桌之时,叶玉珠也跟着过来了,指挥丫头们摆放,厨房准备的一桌菜,没想到会分席。两桌菜色不同,排放的时候自然需要调停,看看怎么摆合适。 画眉看到叶玉珠过来,笑了起来,道:「你去吃你的,丫头婆子们自会收拾。」 「难得侍候爹爹和太太一回,太太就充我在此尽心吧。」叶玉珠恭谦的说着。 叶茜看一眼叶玉珠,便笑着对画眉道:「难道珠姑娘有心,得爹爹多年照看教养,她想着侍候着那是她的孝心、本份,孟大爷也不是外人,太太就成全她吧。」 叶荞也笑着道:「她自愿如此表孝心,成全她也挺好。」本来没人拿叶玉珠下人,她自己愿意当下人,何必去拦着她,人要犯贱,何必拦着呢。 画眉笑笑也不作声,至于旁边席上叶宗山和孟昭,两人只顾说话,就是听到也根本就不理论。叶玉珠脸色多少有些僵,但话是她说的,此时也只能立在旁边侍候,肯定要把这一顿侍候完。 孟昭虽然是来看叶茜的,但他又不傻,不可能当着叶宗山的面跟叶茜眉来眼来,饭桌摆上酒送上来也就专心跟叶宗山说话喝酒。叶茜,叶荞也跟画眉说起闲话来,不外乎是家常过日子的话,再就是说说芳姐儿和盼哥儿。 本来只是一顿家常便饭,如此折腾起来足足吃了一个时辰,要不是到最后桌上的菜都冷了,孟昭和叶宗山只怕还要接着喝下去。 众人移步到暖阁,叶宗山酒量一般,今天心情好喝的多,也就有些上头,倒是孟昭仍然是精神倒擞。画眉本想留下来看着丫头收拾,起身时叶茜却是拉住她手,笑着往暖阁走,笑着道:「珠姑娘难得的孝心,太太何必太客气。」 叶玉珠脸上笑着,不自觉得咬了一下下唇,她就这样直直的站了一个时辰,这是真拿她当下人使唤,笑着道:「太太与妹妹们去说话吧,我看着她们收拾也是一样。」 画眉脸上笑笑,连句辛苦的话也不说,跟着叶茜,叶荞进去了。 「前头家里太太过来,实在是惹了一通笑话,我也没脸在国公府住下去。我现在是借住在母亲家里,倒是十分方便。」孟昭交代着最近行踪。 因为都在暖阁里坐着,他这样说叶茜也能听到。明差暗差都没有了,年前大放假,当然他也没闲着,忙着跟公子哥交际应酬,不管到何时人际交往都是成功路上的重要一环。就连蜜月期的叶景祀也是拼命上进,按叶景祀的话说,以前是无所谓上进不上进,现在是必须上进。 叶宗山如何不知道廖夫人,跟着这样的娘,孟昭的前程肯定没得说,笑着道:「母子多年不见,京城相聚是该好好叙叙旧情。不过老太爷也一直念叨着你,今年还想让你来国公府过年。」 孟昭稍稍犹豫了一下就笑着道:「那真是太好了,我也想来呢,就怕太打扰了。」 「怎么会,老太爷高兴还不及呢。」叶宗山笑着说,过年是团聚的时候,廖夫人过年在哪里过还说不准呢,孟昭来国公府过年其实比跟着廖夫人一起还要合适些。 叶玉珠带着丫头婆子收拾完外头的,带着丫头进屋奉茶,托盘里端了两杯,一杯端给叶宗山,另外一杯端给孟昭。 叶宗山接了茶碗,淡淡的看着她一眼道:「时候不早了,你跟你娘也回去,老太爷恩准,我们在府里过年,东西银子过两天我会打发人送过去,你们娘俩也准备过年吧。」 第五十七章 「爹爹……」叶玉珠忍不住叫了出来,低头肯求的道:「我与娘两个人在外头,实在冷清的很,愿进府侍候爹爹和太太。」 「不需要。」叶宗山说着,在孟昭跟前实在不想多说,但他又不瞎,自然能看到叶玉珠的做派,便道:「你们娘俩现在就走。」 叶玉珠咬着下唇,一言不发的跪了下来,无声的抽泣着。 叶宗山喝了几杯酒本来就有几分上头,不然也不会当着孟昭的面赶叶玉珠和苗姨娘走,此时看到叶玉珠这样不声不响的跪下来,脸色顿时阴了下来,立时就要发作。 画眉怕在孟昭跟前闹起来不好看,连忙笑着上前把叶玉珠扶了起来,拉着她往外走,嘴上笑着道:「这是怎么了,快别惹人笑话。」 「太太……」本来叶玉珠只是无声掉泪,看到画眉劝她,哭得更伤心了,却不敢大声说话,只是悲切的叫了一声,滚滚热泪往下流。 叶宗山脸色越发的难看,叶茜眉头也皱了起来,她可以理解叶玉楼住在平民区遇不上贵公子的苦处,再想扑,再想爬床也得有对象,不然她也不会死命想进国公府。但也不至于看到一个就想咬上吧,当然孟昭的条件……也很不错。 从倒茶时的眉目传情,再到现在,这是打算在孟昭跟前哭一哭,以博取同情?这样哭法,说词多么的小白花,几乎是被受欺凌啊。要是遇上脑子不清楚,弄不好就要挺身而出了。 就听孟昭笑着道:「山叔真是心慈,本就是奴才下人之流。若是换户人家只怕早就把无生育的妾室发嫁了,添一双筷子就算了,还要再养一个拖油瓶,实在是亏的很。」 叶宗山听孟昭如此说,脸上更觉得无光,叶玉珠的做派他看到了孟昭自然也看到了。本来就有几分醉意,跟孟昭说的正好,便顺口道:「唉,那时候我也是太年轻了,许多事都不懂,看着她们娘俩也挺可怜的,便让她入了户籍。」 孟昭马上笑着道:「户籍的事还不是简单得很,我帮山叔办妥,一天都用不到。这样的养女养在家里,以后只怕要丢人现眼的。」 正哭泣求同情的叶玉珠脸色顿时变了,猛然回身对着叶宗山跪了下来,急求的求饶痛哭道:「爹爹,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都老实听话,您……千万不能不要我。」 她虽然不知道孟昭具体是哪个,但看其穿着打扮,总是贵公子之流,举止行事看着也十分靠谱,叶宗山也如此礼遇。她便想下点功夫,能遇上这样的贵公子对她来说实在太难得了,能成就好,不能成就算了。 想她一个纤纤弱女子,对上孟昭这样的贵公子,就是不能得到同情,最多也就是不理会。怎么也想不到孟昭会这样说,若是把户籍消掉……连姓氏都没,她就彻底什么都不是了,真连叶家的下人也不如了。 叶宗山看她这样,忍不住叹口气道:「你说你这是图什么,好生好气让你走,你非得闹,现在又要哭着求。还在这里跪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带着你娘走,以后再也不要来了。」 「是,是……」叶玉珠低头哭着。 她真不知道只是向孟昭示一下就会这样,她真不知道…… 叶茜看着叶玉珠如此有几分无语,也有几分小小的骄傲,叶玉珠倒是能忍了,但眼力真的太差,孟昭正对她献着殷勤,又极力讨好着叶宗山,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不自觉得抬头看一眼对面坐着的孟昭,孟昭正低头浅笑,也可以说是在坏笑,仍然是一贯的张扬,却没有太多的得意。妾室带来的拖油瓶,又是这样的心计,在他眼里只怕连渣渣都不如。几句话收拾这么一个人,他真不会放到心里。 这回画眉都没亲自来扶了,只让婆子上前把叶玉珠扶走了。她没跟苗姨娘和叶玉珠相处过几回,但这对母女的禀性却是看的比较清楚,从某方面来说苗姨娘比叶玉珠还强些,苗姨娘纯粹就是傻,叶玉珠是比苗姨娘聪明,却是真贱,应该说自己找着犯贱。 打发走哭哭泣泣的叶玉珠,孟昭顿时把话题扯到芳姐和盼哥儿身上,奶妈抱着两个孩子,气氛也顿时热闹温馨了许多。又闲话几句,孟昭也要起身告辞,叶宗山已经有几分醉意了,再加上时候也不早了,此回讨好很成功,下回继续努力。 叶茜也起身道:「我与妹妹也出来一天了,趁着天还没黑透,我们也回老太太那里去吧。」 留下来肯定会被叶宗山问东问西,也不是不想对叶宗山坦承,只是这种事情……反正大家都没意见,不用勾通都可以打成共识,细节心情之类的还是不要问了。 叶宗山本想留叶茜问几句,看叶茜自己提出要走,便道:「也罢,你们也该回去了。」 丫头拿来大氅,手炉,叶茜和叶荞穿戴整齐。孟昭都不用人侍候,自己拿了大氅披上完事。 画眉本欲送出门去,叶茜却是执意不肯。小丫头打起帘子,孟昭打头,叶茜和叶荞一前一后出来,下了正房台阶,走到院中间分岔开时,孟昭笑着站住脚,神情款款的看向叶茜,柔声说着道:「就此别过,妹妹路上小心。」 叶荞看的默默别过脸说,她真心想说,她不是透明人啊,不要这样好好!! 叶茜莞尔一笑,今天心情还是满爽的,道:「路上小心。」 时至腊月二十八,国公府上下忙碌着换门神,贴对联之时,后宫来人了。给展太太送赏赐兼道喜的,宫里展贤妃有孕,永昌皇帝大喜,额外恩赏了展家。宫缎,古董,金银东西,成车拉的东西送了过来。 如此的大赏,展贤妃本人受宠是一个原因,再就是永昌皇帝比较缺儿子。大楚开国以来皇帝的儿子都不算多,前头万启皇帝总共生了六个,最后只活下来两个。到永昌皇帝这里,马上就三十岁了,活着的只有二子一女,选秀之后永昌皇帝也是努力造人,展贤妃这是头一胎。 自从上回展飞大闹之后,展太太虽然住在国公府,却是老实的很。她再傻也晓得,这回是把二房得罪狠了,亏得丁姨娘后来被打发庄子上,不然展太太真担自己会挨打,尤其是展飞出外游学儿子也不在身边。 这种状态下,突然间天降大喜,尤其是传话太监还说,以展贤妃的位份,有孕之后到后期是可以让母亲进宫陪伴。展太太顿住心口几乎都要承受不住了,儿女如此的争气,她马上就有一个皇子外孙了,她还怕什么,根本就没什么好怕的。 「啧,啧,展太太要更得意了。」叶荞边做针线边跟叶茜吐槽,她倒不是多讨厌展飞,只是想到展太太那张得意的嘴脸,她真心想吐。 叶茜十分无所谓,反正亲事也退了,展太太得意也好不得意也好,与叶家也没啥关系。只是道:「反正又不到我们跟前,随她去吧。」 根据上一世的记忆永昌皇帝儿女挺多的,皇后太子地位稳固,宋太后又在后宫颁布各种细规,把后宫从上到下的秩序定下来,争宠互害肯定有的,相对来说挺太平。 第五十八章 展飞人很不错,有这样的亲娘拖后腿拉着他,要是有个给力的姐姐,再添个皇子外甥,对他的前程也好,至少家人不完全是坑。 叶荞想了想小声道:「刚才在老太太屋里,婆子过来传话时,大姑娘脸色都变了。」 叶薇可是被展飞打了脸的,为此丁姨娘还被发落到庄子上,除非叶景伍分家之后去接生母出来,不然这辈子是没啥指望了。说叶薇恨展太太入骨都不奇怪,现在展太太得意了,她肯定更加恨了。 叶茜忍不住叹口气,想到叶薇还恨恨瞪了她一眼,她真心觉得无语,道:「管她呢,这些事情装不知道就好了,反正也……」 等她与孟昭的婚事定下来,相信叶薇就不会恨她了,不管叶薇还是叶芙,更会同情兼嘲笑她。叶薇应该还会庆幸,自己离了孟家那样火坑,让她填进去了。 「你还能躲着她,我是真不想跟她一起出门……」叶荞有几分无力的说着,想到年后的交际应酬她就头大。 到除夕晚上,祭祀完毕,后头大花厅里也热闹起来,先是拜年散押岁钱,礼完入席。男女几十桌摆开,里间女客外间男客,安宁长公主一家也全部过来。叶景祀素来与别的孙子不同,独他进到里间挨着叶老太爷和叶老太太,跟母亲安宁长公主一桌坐下。 大戏台上戏唱的正好,众人说笑吃席,叶老太爷突然看向旁边的叶景祀,道:「这些日子我总是听说你在外头大出风头,不禁四处题字,还到处做诗,常跟仕林读书人交往。」 一直以来武勋和清流是两个不同的系统,就是公子哥之间的交际,也是径渭公明。一个崇文,一个尚文,本来就是扯不到一块去,叶景祀也是习武之人,跟着亲王世子之类骑马打猎,哪天叶景祀空手猎虎,一战鸣京城他倒是不奇怪,突然间去做诗了,就感觉画面很不搭。 叶景祀也有些惊讶,道:「跟读书人交往不好吗,祖父难道会反对?」 「怎么会反对,只是奇怪你为何突然转了性子。」叶老太爷笑着说,看着叶景祀的神情十分自豪。 跟读书人一起看书写字,其实比勋贵公子一起打猎强,毕竟大楚此时很太平,需要文治并不需要武功。而且安全性相对也高些,打猎啥的弄不好就成群殴了,读书念诗,最后肯定不会如此凶残。 「祖父想啊,这京城里从我太子大表兄算起,亲王,郡王,世子,驸马,再到下头勋贵公子,但凡有名有姓的,我哪个不熟悉哪个不认识,打猎也好,打架也好,哪次不是我夺得头筹,第一得多了也觉得有些无趣。与其再争这个第一,倒不如跟仕子们聊聊天,先得个才子的名声,年后我就要到衙门当差,岂不是更有用处。」叶景祀笑着说。 叶老太爷听得更高兴,笑着道:「也是人家杜探花肯带着你,你该好好谢谢他。」 官场上名声很重要,尤其是仕子之间,叶景祀走的是捐官之路,没有经过科举。有些清流文官对这种武勋比较看不上,像叶景祀这种混完武勋混仕林,不管是做秀也好,还是真材实学也好,名声有了,威望有了,这就足够使了。 叶景祀笑着道:「这是当然,杜大哥年纪轻轻就中了探花,哪个敢不服他。」 清流圈子从某方面来说比武勋更严格,因为有科举排名赛,也就是进士名次,不但决定了仕子们将来前途,更决定圈中地位。会几诗歪诗不算本事,考上状元才是真能耐。 杜俊就属于有才有貌有地位,无数人嫉妒他羡慕他,就是有人不服气,也就是背后酸几句,也没人敢说到眼前,不服气的就先去考个探花,不然就把不服收起来。 安宁长公主也十分高兴,笑着道:「老四做的几首诗好得很,四处都在夸。」 叶景祀虽然从小惹祸不断,但同样的带给她的荣光也没有间断过,三天一小,五天一大打,不管是单挑还是群殴从来都是打赢。京城这么多权贵子弟,谁也不能说谁比谁贵多少,能成为一霸就需要本事,不管啥时候自己打人都比被人打来的光彩。 本来这些小打小闹的也不算是正事,年后就要入职了,叶景祀却开始干正事。跟仕子们交往,吟诗写字,这样的名声传出来,那就是文武双全,以后谁还敢说叶景祀就是个单靠着舅舅的混混。 叶景祀旁边笑着也有几分得意,没有丝毫不好意思。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才子也好,名声也好,有杜俊这样的高级策划兼打代的,他又舍得花钱下本求人评造势,想堆起来并不中多困难。这还只是个开始,最多两年时间,他肯定能成为文武全双,才华横溢,举世无双的超级贵公子,连皇帝的外甥都只是点缀,身负这样的名声,仕途官场想不顺都难。 以前没这么干,只是觉得无所谓,只要不造反就能享受天下最高等级的富贵,何必费尽心力去追求,再追求也就是这些,他又不可能造反。现在既有了目标,自然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必须得奋起才行。 正说着闲话,叶景怡带着兄弟进来敬酒,孟昭也在其中。先是叶老太爷,叶老太太,然后叶二太太,接下来就是众姑娘们。身后婆子把姑娘跟前的酒杯都倒满了,等到叶景怡带着兄弟们过来时,四个姑娘都站起身来。 一起端酒喝了,叶茜忍不住看向孟昭,他算是外男,此时跟着过来也是在最后。一身大红袍子,难得穿的如此喜庆,脸上浅浅笑容,既不显得张扬也不露怯,十分恰到好处。 喝了酒,叶家四个姑娘一起见礼,也给兄弟们拜年。礼完,叶景怡领着兄弟们要走时,叶老太太便道:「外头总有些冷,不然也到屋里坐吧。」 「一会就散了,何必再折腾。」叶老太爷笑着说,想了想却是道:「昭哥儿,你过来,你来屋里坐。」估摸着这也是孟昭最后一回在叶家过年,廖夫人在宋太后的地位越发稳固,照顾前头儿子已经照顾到明面上,最多一年廖夫人肯定会让孟昭跟她过年。 孟昭连忙过来,丫头婆子赶紧加了椅子和碗筷。倒是叶景祀看这会没人理他,趁着这会空挡却是趁机溜了。公主府四口也过来年了,为了回去时方便,后花园的门是开着的。快步狂奔回到自己院里,此时正房的灯亮着,里头也是欢声笑语一片。 叶景祀风一样的推门进去,带来了阵阵凉意,也打断了屋里的说笑声。楚静言抬头看到是他,起身笑着道:「怎么这时候回来了,还没散的吧。」 「过来看看你。」叶景祀笑着说,顺手把楚静言抱在怀里,楚静言笑着挣开他,道:「别闹了,晚上冷走了这么一路,快喝杯热茶压压寒气。」 说着赶紧端了茶来,看着叶景祀喝了,楚静言笑着又道:「我这里热闹着呢,一点都不冷清,倒是你突然跑了,一会就有人找,快些回去吧。」 叶景祀虽然知道耽搁不得,却是道:「也不急这一会,今天是除夕夜,我得陪你吃年夜饭。」 第五十九章 本来他是想带着楚静言一起去的,楚静言却是不愿意,叶景祀想想也是,妾身未明,与其带过去被围观,真不如就在自己屋里,他早吩咐了太监叫了说书女进来解闷,果然是热热闹闹。 「嗯。」楚静言笑着答应。 从初五开始,叶茜就可以中场休息,十五元宵节再闹一回就没她什么事了。叶荞就没那么幸福了,她要开始跟着四处吃年酒,家里摆酒时还得去招呼,一个月忙下来,下巴都有些尖了。除了旁支的身份被排挤外,还有就是杨婉如给陈二爷当妾的事,亏得叶芙没出门去,不然听到那些嘲讽的话,只怕真能打起来。 终于熬到出了正月,除夕元宵全部过去,叶荞长长吁口气,总算可以休息几天了,天天出面她脸都要笑僵了。当然也没闲几天,杨婉真生子,二房的头一个儿子,叶家重孙辈第一个男丁。虽然不是长房长孙,叶老太爷和叶老太太也都挺高兴的。洗三是章雨柔张罗的,也是热热闹闹,到满月酒时按叶老太爷的意思还要大办一场。 二月中孟昭提着些小礼物去了东北小院,当然不是正式提亲,是先过来说一声。先表白心意,然后定好正式提亲日期,到时候廖夫人,媒婆,提亲所需要东西都一并拿过来,不然一声不吭的来提亲,女方家里完全没准备也不是事。 叶宗山虽然知道孟昭有此意,也没有马上说同意。而是让画眉走一趟,亲自问了叶茜的意思,叶茜亲口答应了,画眉传话回来才正式答应。 「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总是女儿家一辈子终身,必须她本人答应了,我才能允诺。」叶宗山意味深长的说着,看着孟昭道:「我这个女儿,自小就有主意,不是寻常柔弱女子,你既来求娶,想必也是心中有数,只望成亲之后,你们凡事商议,不要起置气争执。」 孟昭马上垂首道:「请岳父放心,成婚之后家中事务我必与茜妹妹商议,绝不独断独行。凡事有商有量,夫妻恩爱,白首相随。」 「如此我也就放心了。」叶宗山说着,脸上感慨多些,却没有笑意。孟昭这个女婿倒是不错。但想到自己辛苦养大的女儿就要被这么个东西抢走,没有那个岳父心情是爽的。 婚事敲定,便翻黄历查日期,先把提亲日期定下来,挑来挑去叶宗山定在二月底,半个月的准备时间也差不多。提亲的手续并不算多,双方提前叫好媒人,长辈就是廖夫人一个,叶宗山倒是没什么意见,这个亲娘实在够给力了。 叶宗山留了孟昭的中饭,孟昭使出十八般武艺讨好,叶宗山的心情总算是舒爽了些。翁婿俩端酒喝了起来,话题自然多了。依着叶宗山的意思,叶茜今年才十四岁,成亲至少要到明年,甚至再拖一年都行,十六岁出嫁也合适。 孟昭心里听得焦急万反,也不敢反驳叶宗山,只是一边给叶宗山倒酒,一边狗腿的讨好道:「岳父如此考虑自然周到,只是小婿我……明年都二十了。」 叶景祀比他小了好几岁,结果去年成功破处,叶景祀得意坏了,一直在嘲讽他,杜俊更是不留面,做打油诗笑话他,二十岁还是处男什么的…… 「唉,你比茜丫头大了好些岁。」叶宗山感慨起来,看孟昭的神情中隐隐有些鄙视。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有趣,老丈人看女婿,真是越看越生气。真讨厌啊,自己辛苦养大,如花似玉的女儿就要被抢走了。 「只是五岁而己,这个岁数差实在是刚刚好,不然毛头小子一个,自家的事还料理不好,如何能照料好茜妹妹。」孟昭马上笑着说,看叶宗山杯子空了,马上起身倒酒,笑着表态道:「岳父放心,母亲已经给我寻好宅子,至于差事……也请岳父放心。」孟昭说着。 叶宗山顿了一下直言道:「我倒是没担心过这个,只是你们夫妻在京城定居后,只怕你的家人也要上京来。」 孟昭笑得十分狡猾,道:「我只是借住母亲家房舍而己,孟太太就是真能厚着脸皮住下去,自有人打她们出去。」 跟孟太太同居,养二货渣爹什么的,他真心没那么圣父。想用孝道来压他,那也得先看看智商够不够,从懂事开始他就没吃过亏,现在他都成年要立业了竟然还会被坑,如此越活越回去,他真的不用活了。 叶宗山听得笑了起来,有几分赞许的看向孟昭道:「男人家就要有这个主意,不然自己都立不起,如何能护住妻儿,把阿茜嫁与你,我倒是很放心。」 「请岳父放心,终其一生,我定会好好照顾茜妹妹。」孟昭说着,那是他心爱的女人,再体贴再关爱都是应该的,他一定能照顾好她。 不等廖夫人上门提亲,叶茜与孟昭的婚事算是在府里正式说开。丫头婆子对传播小道消息从来不会怠慢,更何况这并不是小道消息。正式提亲日期都定下来了,消息自然是瞬间传遍了全府。主子下人看向叶茜的目光也有些不同,同情居多。就连经常因为展飞迁怒到叶茜身上的叶薇,神情也转为同情了。 在众人同情的目光之中,叶茜表示很淡定,姑娘的亲事定下来之后就可以足不出户,只要准备嫁妆就好。就是现在没什么绣活,叶茜也能借口躲懒不出门。同情什么的,她真心想说,同情留给别人的,姐真心不需要。 「老太太请姑娘过去……」 丫头进东厢房传话,叶茜正在屋里看书,连忙起身道:「我就来。」 穿上披风过去,叶老太太正在里间榻上坐着,看到叶茜过来便招招手,让她在对面榻上坐下来。叶茜知道叶老太太这是有话说,也不推辞,直接坐了下来。在叶老太太的眼中她看到了同情,这个并不意外,她现在只希望叶老太太因为同情,能多给她添点嫁妆,叶家本来就欠孟家一个媳妇。 「我特意派人去问,听你父亲的意思是要同意这门亲事的,孟大爷人倒是很好。」叶老太太看着叶茜,有几分欣慰又有几分可惜。虽然不是亲孙女,养在跟前这些年自然是有感情,聪明漂亮更是难的懂事听说,在叶家四个女孩里是拔尖的。 孟叶两家早有婚约,叶老太爷本有意让叶薇跳这个火坑,现在换成叶茜,要说高兴总是有那么一点。而且就叶茜来说,孟家虽然差些,叶老太爷是一直看好孟昭的前程,配叶茜也不能说多亏她。 可惜的是,叶茜前头订的是展飞,现在展贤妃有孕,要是展贤妃能一举得男,宅子田庄肯定有得赏。两相对比之后,退展飞定孟昭,这中间的落差实在有点大,不然只是定下孟昭,没有展飞对比着,叶茜也不用接受同情的目光。 叶茜知道叶老太太的脾气,便努力想让自己娇羞一些,后来发现实在做不出来,便干脆低下头不接话,看起来也挺像那么回事。长辈跟姑娘家提婚事,不接话就对了。 「孟叶两家早有婚约,出阁之时肯定不会亏了你,就是孟家太太虽然是继母,若是行事过份,你只管回家来说,国公府自会给你出头,我们这样人家的姑娘怎么也不会被一个村妇欺负了。」叶老太太很是仗义的说着,她今天叫叶茜过来,就是担心她知道婚事之后心情失落,特意叫来安慰一番。 第六十章 叶茜听这话里的意思,越发的不好抬头,定亲之前就双方有意的话那是绝对不能说,只是低头道:「谢老太太疼惜。」 叶老太太又拉着叶茜说了好些话,不外乎是嫁妆,撑腰的话,叶茜听得很有几分感动。她本来就是沾叶荞的光得了国公府这些年的照顾,叶老太太对她真心不错。她被国公府养了这些年,就是拉她填坑都是应该的,叶老太太这是又给嫁妆,又撑腰,只让她放心将来生活。 「请老太太放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下的婚事,我定会小心勤俭,不会被随便欺负了去。」叶茜神色认真的说着,叶老太太担心的状态肯定不会发生,孟太太那种级别的,收拾起来肯定没问题。 叶老太太看叶茜如此说,心中也十分欣慰,道:「你是个明白孩子,肯定能过好的。」 如此说一通,叶老太太也终于放下心来,只让叶茜安心备嫁,完全不用担心嫁妆。叶茜对此表示十分满意,谁会嫌嫁妆多呢,相信叶宗山也不会亏了她。话完正要起身走,就听婆子进来传话道:「展大爷游学归来,前头已经给叶老太爷见了礼,要进来给老太太请安。」 叶老太太笑着道:「难得他有心,快请进来。」 现在的展家风光了,今年新年朝贺时,展贤妃是甚得帝后欢心,连圣母皇太后都挺喜欢她。水涨船高,展太太也好,展飞也好,地位自然跟着高了。 叶茜心情稍稍有些复杂,展飞游学回来不奇怪,出门这么久了是该回来了。但在她正受众人同情的时候回来……众人就会更同情她,起身道:「展大爷要来,我先回避。」 叶老太太果然很是怜悯的看她一眼,道:「去吧。」 叶茜福身退下,带着丫头匆匆出门去,刚走院子正中,正要往东厢房转,抬头就见展飞举步进来,抬头看到她似乎也愣了一下。 叶茜只想赶紧走人,这样遇上了实在很尴尬。 只听展飞道:「茜姑娘……」 在外游学几个月,展飞进京之后,先跟去学院见过老师同窗,众人道喜他才知道展贤妃有孕展家得赏,他听得既高兴又松了口气。一般来说后宫殉葬,只要不是太变态,有子女的妃嫔都能保住性命。 先在学院里简单应酬一番,便辞别老师去探望母亲。身为人子不能不孝,尤其是早年时展太太带着他吃了这么多苦,展飞对展太太的孝顺之心并没有改变,要给母亲最好的生活,将来有了前程展太太还能更风光。 想法没有改变,只是进到清音阁见到展太太之后,展飞心里不自觉得叹口气。既使他再努力做心理建设,母子之间相见似乎也不如以前,一道看不到河横在母子之间,再不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 展太太没展飞那么多想法,虽然展飞走时母子俩有些不愉快,但已经时隔这么久,母子俩哪有隔夜仇。赶紧拉住展飞寒噤问暖一番,展飞只是大概说了说这几个月情况,游学很长见识,这几个月的行走展飞觉得比这几年看书都长进许多。 展太太也是大概听了听,她虽然认得字,但这些经济学问实在没什么兴致。便拉着展飞说起了家里的事,先拉着展飞到厢房去看了,清音阁的厢房本来是堆杂物的地方,现在皇家赏赐多了,便把厢房收拾出来,全部堆到厢房里。 又把清单拿给展飞看,展飞大约算了算,确实够丰厚,只是现银就给了五千两。再加上手里的积蓄足可以在京城繁华地段买房了,展太太不愿意搬走,非得借住国公府,他也不是很想拦着,他现在也不是很想跟展太太同居,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需要一处房舍,不管是摆酒宴客,还是自己休息,都十分方便。 「茜姑娘定婚了,也不是外人,定给了孟昭。」展太太说着,神情多少有点点得意,当初退婚时展家多少有些没面子,现在叶茜定了孟昭,多少人说叶宗山没眼光,退了一个大好青年,结果把女儿往火坑推。 展飞则完全愣住了,失声道:「定亲了??」 「可不是,消息已经府里传开,过几天孟昭的生母亲自来提亲呢。」展太太有几分幸灾乐祸的说着。 正式提亲时生母当然可以来,但是这种时候男性长辈也得来,哪怕爹死亡兄,还有大伯,叔叔,总得有个人跟着来才行,现在廖夫人一个再嫁之母来提亲,以后孟家人上京来,都可以完全否决掉。 展飞并不在意展太太后头的嘲讽,神情显得有些恍惚。展太太就是后宅妇人,没眼光见识跟她说也不懂。他虽然跟孟昭不是一路人,英雄不问出处,孟昭将来肯定前程无限。 他失落的只是叶茜的定亲,叶茜今年十四岁,正该定亲的年龄,定亲很正常。但若是不定,等过上一两年,他的前程看着更好些了,也许这门亲事还可能挽救一下。 没想到这么快就定了孟昭,那个男人……嗯,也挺好的,跟着他也吃不了亏。 后头展太太又说了许多,展飞一句都没提进去,只是把出门一趟捎来的东西拿了过来。除了展太太的,还有展家各人的,男人全部有份,女眷只送叶老太太,叶二太太,年轻媳妇和姑娘为了避嫌都没送。 人头单子都是写好的,展飞打发丫头婆子挨门送去,又对展太太道:「我去先头给老太爷,老太太以及二太太请安。母亲不用等我吃饭,请安完我就要回去,老师还有话要说,就不陪母亲了。」 展太太愣了一下,没想到母子俩就说这几句话展飞就要走。只是想再拉着展飞说话,展飞己经唤来丫头拿披风,行礼直接走了。 「飞哥儿……」展太太忍不住追出来。 展飞却是道:「母亲回去歇息,过些日子我再来看您。」 说完转身去了,展太太站在门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就是她再笨也能感觉到儿子跟她有些生分了。 展飞先去了外头见过叶老太爷以及叶家爷们,叶景祀得了消息还特意过来跟展飞狠说了一会话,留了展飞中饭。展飞是未来的仕途的潜力股,十二岁的举人,又入国子监,连杜俊都很看好他。叶景祀打算跟仕子们交往,如此的近水楼台,肯定要跟展飞打好关系。 中午饭完终于把前头应酬完,展飞便提出去后头给叶老太太请安,虽然是外男,但在叶家住了几年,去后头给叶老太太磕头这属于知礼的表现,自然不会有人阻拦。 管事媳妇带着展飞进来,一重重大门走进来,展飞的心情突然忐忑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直到快要跨快朱漆大门时,他远远看到叶茜从正房出来,迎面而来。 大半年不见,叶茜长高了许多,脸上的稚气也消了,越发像个大姑娘一样。家身上是大红披红,绣着大朵牡丹花,同色系鞋子。常发髻,鬓边插着金步摇,随着脚步晃动着,大气之余又有几娇俏。 这一瞬间展飞的快子不禁加快了,几乎是快步跑到门口的。从礼法来说姑娘与外男是要回避的,看到了也要当做没看到,他不该开口,就这样默默看着她进屋就好了。 第六十一章 就在叶茜要转身进屋之前,展飞突然间开口,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或许这才是他来后院的目的,或许这才他的真实想法…… 叶茜再想躲着些,展飞主动出声了,她怎么也不能当做没听到钻屋里。便停下脚步,恭敬的见礼道:「展大爷……」 展飞几步走到叶茜面前,细细打量着她的面容,道:「听说姑娘定亲了,恭喜。」 叶茜脸上笑着,看着展飞的眸子里却有几分意外,笑着道:「听说展大爷出外游说,此时归来定是满载而归。」 在她的印象里展飞是恪守礼教的代表。两人定亲时对她有好感可以理解,将来的正妻嘛,夫妻恩爱自然是好的。现在退亲已经这么久,展飞也出去游说了,当初那点情愫也该跟着消除才对。因为这样是不对的,礼教所不容。 「还好,一路上亏得老师同窗照顾,不嫌我麻烦。」展飞温和笑着,眼中却带着一丝没落。 看叶茜的反应也能知道,与孟昭定亲之事她是高高兴兴的。她当然应该高兴,两人的亲事都退掉了,尤其是姑娘家不该有的妄想就不能有,此时她该想着孟昭,想着将来婚后的生活,她这样做才是对的。 「出门在外本该互相帮衬。」叶茜客客气气的说一句,随后笑着道:「展大爷是来给老太太请安的吧,快进去,老太太正在里间呢。」 说完这句叶茜福了福身,转身回屋去了。展飞稍停一步,也抬脚进了叶老太太正房。 叶茜回到东厢房,解了披风在窗前坑上坐下来。她早知道展飞对她有些意思,但她真不知道展飞的意思能持续这么久,不过也有可能是展太太闹腾的。跟叶薇那闹一出虽然是他很打了叶薇的脸,但以展飞的性格只怕也很不愿意如此。 就展飞表现出来的性格,他应该是很传统的男人,喜欢知书达理、能断事非的女性,最低要求老婆得个明白人。偏偏展太太那样的不明白,又想给他寻个不明白的叶薇当老婆。展飞出门游学只怕也是因为对母亲的失望,想出门散散心。 好在展飞年龄还小,虽然母亲不靠谱,身边也有老师指导,自己也是个极其明白的。停上两三年,娶个贤妻在家,把后宅打理的妥妥当当,再生两个大胖小子,这点小心事也就彻底的过眼云烟。现在还不过去,只是因为他身边还没有符合他审美的可心人。 如此想着,叶茜也不自觉为展飞叹口气。展太太那种人形大杀器,从某方面来说真是坑儿利器,只希望展飞一定要顶住压力,一定要娶个好媳妇过的幸福美满。 把窗户外放开,叶茜也没心情看书,坐下来喝杯茶。稍等一会听到外头的脚步声,应该是展飞请完安走了。这种晚辈例行磕头,一向快的很,就是叶老太太想表现慈爱也没什么话跟展飞说。 叶茜顿时心静了许多,想到三月初就是杨婉真儿子的满月酒,便把针线翻出来。贵重东西不用送,针线小东西肯定要送过去表达一下心意,这回一举得男,任凭外头风吹雨打,只要自己不犯傻,她在国公府算是立住脚了。 半下午时跟着章雨柔一起出门的叶荞,叶薇回来了。等叶荞从叶老太太屋里出来,叶茜也起身去了西厢房。叶荞外衣已经脱了,丫头们正侍着先手脸,一脸疲惫不堪的模样,中间圆桌上摆着好几个荷包,应该是这回出门得的。 叶茜上前看了看,笑着道:「大丰收嘛。」 叶荞却是苦着脸道:「脸都要笑僵了。」 这时候她与叶薇的差异就显出来了,她没想过要嫁进高门大户,当初一起上课的时候,她虽然也认真学了,但也种陪太子读书的心情,只觉得自己不太可能用的到。现在要她把十八把武艺都使起来,真心觉得累。 「若是能得个好夫婿再辛苦也值得。」叶茜笑着说。 叶荞苦笑着摇摇头,却是小声道:「大姑娘的亲事只怕要定下来了。」 开年之后章雨柔是马不停蹄四处赶场应酬,最主要的原因是叶薇十五岁仍然没有定亲,女儿家十五岁不算特别大,但下头妹妹的亲事说定,当姐姐的还没个着落,年龄也到这份上也就显得有些急了。幸好京城权贵也是真多,尤其是叶薇这种二房庶女,要是细翻家世,人品找个合适对象也许不容易,但只是寻个门当户对的亲事真不难。 今天出门时就遇上了信国公府的魏二太太,信国公府跟理国公府,修国公府一样,都是武勋出身的勋贵,或多或少都有点交情。魏二太太膝下有一庶子,今年十六岁,还未定亲,席上说起话来,魏二太太就把叶薇拉到跟前狠问了一通,应该是挺中意的。 「还真是门当户对。」叶茜不禁说着,同样的武勋国公府,同样是大房承爵二房陪住,同样又都是庶出,这样要是都不叫登对,那真没有登对的了。 「可不是,我看大嫂也觉得这门亲事不错。」叶荞说着,看丫头们不在屋里,这才小声道:「我看魏二太太也没太当回事,脸上态度是很亲切,只是……」 高门大户呆这么久,也应酬了这些回,要是连真心假意都看不出来,她也太笨了些。魏二太太看叶薇就是典型的随手抓一个,这门婚事说起来还是因为跟章雨柔说起话来,话题引到叶薇身上,知了她身份,也就随手抓来了。 「庶出嘛……」叶茜小声说了句,魏二太太也马马虎虎了,好歹还随手给庶子随手抓了一个。像叶二太太根本就不出门应酬,也不提叶薇的婚事,谁也不能说她错。叶薇是跟着叶老太太的,祖母做主也是一样的。 现在要嫁给同样的庶子,只望叶薇能放明白,在叶家好歹有叶老太太这个亲祖母照抚,嫁为人妇后,嫡母婆婆只怕不会很客气,就是有亲奶奶,人家会照看庶孙未必会照看孙媳妇。 嘀咕两句,丫头端茶上来,两人便把话题打住了。叶荞喝口茶吁口气,道:「这几家应酬完,总算能休息几天,再就是骆三爷成亲。听大嫂的意思,那天让你也跟着去呢。」 从年后开始,应酬时间表都列出来了,一家家去完,二月也就剩最后一家了,骆思恭续弦。 「带上我?」叶茜有些惊讶,叶骆说是姻亲不错,但几回事情闹的,这亲戚结的也蛋疼。章雨柔带上她去,应该是担心只有叶薇和叶荞过去,万一出事了两人顶不住,便想她能过去。顿了一下道:「大姑娘的亲事既然要定下来,姑娘们也不用跟着去了吧。」 她不想说骆思恭不是好人,好人坏人本来就没什么界定,不过骆思恭腹黑阴险是肯定的。想想上回去国公府撞见……对修国公府她是真心不想去,叶荞最好也别去。 叶荞更不想去,她对骆思恭倒是很无感,而是骆家有骆五这样的二缺,又有骆七爷这样的傻帽,再加上叶菱去那回的落水事件,谁知道骆家又会玩出什么样来。道:「去不去肯定要老太太的意思,要是一定得去,你千万也得跟着去。」 叶茜笑着道:「都多大了,出个门还得拉着一个。」 第六十二章 「实在是对骆家犯怵。」叶荞忍不住说着,想想骆思恭前头一个老婆怎么死,娘家抄家了,媳妇直接弄死,对比之下叶家的长辈们实在太太太温和了。从某方面来说,有这样的长辈,晚辈里有这样的二缺也不奇怪。 不等骆思恭成亲的日子到来,廖夫人来提亲的日子就到了。提亲是家长们的事,虽然不需要当事人做什么,叶茜和叶荞也肯定得回家。为此画眉早早给姐妹俩另外做同系列的衣服首饰,还把厢房打扫妥当,家具摆设全部整理妥当,需要回避的时候,叶茜和叶荞姐妹俩就躲在这里。 叶茜和叶荞的早饭仍然跟着叶老太太,叶老太爷吃,姐妹俩同样装束一起出现时,不用说也知道今天是什么事。叶芙和叶薇嘴角不约而同都泛起了笑意,幸好叶老太爷在,两人只是心里嘲笑,终没说出口。 饭完不等大房和二房来请安,叶茜就提出回家去。叶老太爷自然答应,姐妹俩正要退下时,叶老太太突然笑着道:「茜丫头等等,昨天收拾箱笼,收拾出好些东西来,今天是你的好日子,给你倒是合适。」 说话间只见嬷嬷奉着匣子从里间出来,叶老太太接过来掀开盖子,身边的几个姑娘多少愣了一下。里头是一套金镶红宝石的头面,款式中庸,不赶流行,但戴出来也不会过时。做工十分精细,尤其是凤钗上的宝石足有指甲盖这么大,皇宫里头肯定不稀罕,但在一般高门大户里也算是少见的。 叶老太太手抚着匣子,笑的有些感慨,看着这套首饰,就想起自己刚出阁那会,就像眼前的姑娘们,正值青春年少,大红大绿的都能穿,道:「这套头面还是我出阁时家里姑姑添妆给的,也是宫中之物,因为太爱惜了也没戴过几回,结果一直收到现在,今天就送给你吧。」 虽然只是定亲还不到成亲添妆的时候,她总觉得这门亲事叶茜有些委屈,再加上今天定亲,祖母总得有点表示。结果收拾的时候竟然把这套首饰找出来,正好是红宝石的,倒是正好相衬。 「老太太偏心,这样的好东西,我们见都没见过。」叶芙头一个抱怨起来,这样的好东西竟然给旁支姑娘,老太太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叶薇虽然不敢像叶芙这样直接抱怨,却是满脸羡慕的道:「这样大的宝石,我还是头一回见呢。」 匣子还在叶老太太手里,叶茜自然不会抢着去接,只是微笑站定,也不接话。叶老太太当了这些年老封君,手里的东西肯定不少。再为人和气也不可能把最好的给旁支,好东西肯定还会给亲孙女留着,也就叶芙和叶薇两个不开眼的才会抱怨。当然对她们来说,叶老太太该把所有东西留给自己,给旁支肯定是大大的不对。 就听叶老太爷皱眉道:「今天茜丫头定亲,祖母送她套首饰是应该的,以后到你们的好日子,肯定也不会亏了你们的。这些东西也要争,亏得还是大家小姐,还是当姐姐的,传到外头去岂不是惹人笑话。」 叶薇叶芙心里再不服气,也赶紧闭了嘴。 「以后少不了你们的。」叶老太太笑着圆场,伸手把匣子递给叶茜,道:「这份是你的,好生拿着,今天是你的好日子,要打扮的喜庆些。」 「谢老太太。」叶茜这笑着伸手接过来,挺沉的,叶老太太待她真心不错了。 过来时衣服都是换好的,也不用再回屋里,行礼之后直接带上丫头从后门走了。让丫头奉着匣子回到东北小院,画眉正里外忙碌不休,茶果,午饭,连使唤的丫头婆子都要收拾利落,看到叶茜和叶荞过来,连忙笑着道:「姑娘们来了,老爷在屋里呢,快进去吧。」 叶茜和叶荞进到屋里,叶宗山正在堂屋里坐着,穿的十分正式,奶妈抱着芳姐儿和盼哥儿也都穿的十分喜庆。姐妹俩上前请安,不等叶茜把首饰匣子拿出来,叶荞就笑着道:「老太太给了套首饰,正衬今天戴呢。」 叶茜把匣子放到桌子,打开让叶宗山过目,笑着道:「过来时老太太给的。」 叶宗山看看也晓得名贵,笑着:「老太太给的你就好生收着,出阁时带去,难得这样的好东西。」 像这样的首饰属于花钱都不好买,女儿家有一两套在身边,出门时戴上也有面子。 「今天就该戴上一两件才是。」叶荞笑着说,特意从匣子里取了耳环和步摇,笑着道:「这两件得戴上,看着才喜庆。」 叶宗山也笑着道:「去换了吧。」 丫头奉着匣子进到里间,打开画眉的妆台,叶茜坐下之后,叶荞也没让丫头服侍,亲自帮着叶茜收拾。看着镜中叶茜红扑扑的脸,不禁笑着道:「今天高兴吧。」 「还好。」叶茜口气淡定说着,只是脸上的红霞有些出卖了她,她的作息时间一直很正常,结果昨天睡晚了,早上又醒早了。 叶荞把步摇插到叶茜头上,笑着道:「你就装吧,我还不知道你,心里指不定怎么乐呢。」 发自内心深处的欣喜和只是浅笑到脸上的高兴,都是笑却是截然不同。对比一下前头的展飞,也就越发能感觉到叶茜对孟昭的喜欢。 「今天定亲,肯定高兴啊。」叶茜笑着说,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看着镜中的自己,脸上的笑容似乎真要幸福的要溢出来。 今天定亲,一年之后也许就要嫁人了,对象是孟昭的话……似乎真心很不错。和这样的一个男子相依相伴,携手一生,似乎真的很不错。至少她每每想起这个场景时,她都觉得很开心,来自内心深处的开心。 叶荞看叶茜一直看着镜子,不禁笑着打趣她道:「已经够漂亮了,别照了,将来出阁穿嫁衣的时候再照不迟。」 叶茜想到出阁时女子的妆容,从某方来说真心惨不忍睹,脸皮动一下白面都能掉几斤,又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笑着道:「那我情愿现在多照照。」 媒婆进门时,叶茜和叶荞已经转移到厢房里,窗户关的紧紧的,只等听到外头的动静。欢声笑语一片,其中还有廖夫人的声音,即使在如此的混乱中,廖夫人清爽的声音仍然听得格外清楚。 「你这位婆婆好生厉害的。」叶荞小声说着,以前天天在国公府窝着,听不到外头的消息就算了,年后开始出门,廖夫人的大名真是振聋发聩,尤其是她跟曾实识的绯闻。又道:「亏得你不用跟她一起生活,不然我真为你担忧。」 「是啊,不用一起生活真好。」叶茜也不禁说着,跟廖夫人一起生活,她也觉得有压力。经常见面倒是不怕,若是天天见面请安,媳妇侍候婆婆就真心的…… 听着外头的脚步声,一行人已经移到屋里,接下来就是双方媒婆说话时间,姑娘们露面至少得打发走媒婆,要到中午吃饭那会。小院里静了下来,想到正房里媒婆说话,厢房里的叶茜低头吃茶果,心情有几分发怔又有几分雀跃。 「你与孟大爷成亲之后肯定要在京城定居吧,若是孟家人找到门上,你可有对策。」叶荞忍不住问了起来,孟太太是被国公府赶走了,但这只是旧友而己。但孟昭成亲之后,在京城定居赡养父母长辈就是他的责任,尤其是孟昭还要走仕途,不孝的罪名太大,真心扛不住。 第六十三章 叶茜想了想道:「到时候再看,总是有办法的。」其实她对孟太太倒不是多担心,倒是孟老太太,真心不知道这位老太太是什么路数,唯二知道的,既不宽厚也不是多精明。 终于姐妹俩在厢房里磨到中饭时间,丫头终于过来请,两人起身整了整衣服,叶茜不自觉得深吸口气,倒不是孟昭给了她压力,而是面对廖夫人真心有压力。 丫头扶着进到正房,叶宗山家主坐了上头左边的位子,廖夫人很理所当然的做了右手的位子,下头才是画眉和孟昭。廖夫人今天是盛装而来,一身朱红滚边褂子,头上插着全套宝石头面,以她的年龄来说是艳了些,不过她容貌正盛时,压得住了自然就显得好看了。 下首的孟昭是一身宝蓝色正装,贵公子的全套行头摆出来,贵公子圈里沉浸了这么久,举手投足的气质神韵都看不出丝毫的破绽。从叶茜进门,就笑着直盯着叶茜看。叶茜却不能如此,这个时候肯定得矜持。 「丫头过来,让我瞧瞧。」廖夫人向叶茜招了招手。 叶茜低头向前,直走到廖夫人坐位之前这才抬起头来,微笑的直视廖夫人。晚辈看长辈,这样的看法有些失礼,但廖夫人仍然不喜欢人低头畏缩的模样。 廖夫人轻笑起来,伸手拉住叶茜的手,道:「给昭哥儿定了你,我也放心了。」 叶茜这才把头低下来,脸上却是笑着。 中午席面摆在厢房里,众人分席而坐,酒过三巡,廖夫人就直言道:「从前我对不起昭哥儿,现在他要成亲,我这个母亲怎么也得好好补偿他。我看中南街一套宅子,四进的院落,后头还有一个花园,我已经让人兑了银子,成亲之后他们小夫妻也有这个落脚之处。」 叶宗山笑着道:「夫人安排自然妥当。」住廖夫人的房子最妥当,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廖夫人有几分感慨的又道:「其他时候我也不好帮忙,唯独娶亲下聘我倒是可以多给些,我已经让媒婆把聘礼单子列出来,林林总总算一起,两万银子差不多。这是我对昭哥儿的补偿,也是我唯一能尽心之处。」 「夫人实在爱护昭哥儿。」叶宗山笑着,心里既高兴又觉得松口气。 叶茜的嫁妆他跟画眉商议过,全部加起来有五千两左右。因为嫁的是孟昭,叶老太爷肯定会给添点,最多三千两,旁支姑娘而己,教养长大再给嫁妆,这已经是能给的极限。总共有七、八千两左右,国公府小姐的标配是一万两,旁支能拿这些银子出嫁也足够风光体面。 现在廖夫人要拿两万银子给孟昭下聘,这些钱都是给小夫妻的,叶宗山自然高兴。但是女子的嫁妆和聘礼要相当才好,男女双方在议亲时经常会因为嫁妆与聘礼说协商多次,现在聘礼比嫁妆多了这么多,虽然有实际好处,女方压力反而有点大了。 廖夫人说额外补偿孟昭的,也就是她自己的心意,女方嫁妆随意。叶茜不用因为嫁妆少与聘礼而难堪,叶家也不用为嫁妆之事犯愁。 饭毕移到正厅喝茶,闲话几句廖夫人和孟昭也就要走了,这趟只是正式提亲,接下来的许多手续就要媒婆们跑了,至于婚期也大概说了一下,要是没有意外就是明年后半年,到时候再具体商议。 叶宗山送廖夫人和孟昭到门口,廖夫人坐轿,孟昭骑马,等车队走了,叶宗山这才转身回去,大女儿这门亲事总算是不错的。 孟昭身骑白马,正值春风得意之时,脸上笑意不禁得意更是满足。出了国公府的后街,正要拐弯向前去,抬头就见展飞牵着马在街头站着,不知道他是在等人,还是在恰巧路过,只是抬头看向他的神情有几分怅然若失。 失意,得意,两相对比之下,孟昭便把过与得意的笑脸收了,从某方面说他也挺欣赏展飞的。人在马上却是向展飞拱拱手,展飞也朝他笑笑,马上转头牵马走了。 「真没想到呢。」孟昭有几分自言自语的笑着说,他也是没想到,就是叶茜与展飞定过亲,他也没把展飞当成情敌过。展飞这种男人,亲事退了了,自然就没什么多余感情了。也不是说他没有真心,只是太理智。 如此说来还是叶茜有魅力,自己的眼光真好。 马上乐了一路,直走到曾府门前,孟昭门口下了马。这是廖夫人的住处,孟昭并不住这里,他住南街新买的那套宅子里,一年后就要成亲当亲房用,此时肯定好好收拾整理,孟昭也不想假手他人,亲自画图整理。 随轿进了二门,孟昭扶着廖夫人下轿,便在前头书房里坐着,就因为是亲生儿子,他才不好到后头正院去,更没踏足过廖夫人的卧室。好像是约定俗成一样,母子说话只在前头书房里,连吃饭都书房吃。 廖夫人更衣洗脸回来,便道:「好了,亲事给你定下来了,你也该收收心,外头的事情你还得亲自去。多出门历练历练没有坏处,这是太后一定要做的事,只能成不能败。」 「是。」孟昭嘴上答应着,脸上却显得有些犹豫,直言道:「太后英明,我不敢妄加猜测,大楚税制定下来这些年是需要改革,但是此事……皇上那里……」 一个王朝税制的确立往往要到中期,最初的税制体系可能都是延用前朝,然后再慢慢改革推行。客观上说大楚的税制是有很多问题,有作为的皇帝想改革很正常,孟昭并不觉得改革本身有问题。 纠结点在与想发起税制改革的是宋太后,永昌皇帝并没有明确的表态,宋太后好像也不太在意他的意思,根本就没有商量的意思。 大楚虽然明文规定后宫不得干政,其实干政的太后、皇后并不少,这个干政多数是体现在劝谏皇帝上,在皇帝想杀大臣的时候,皇后或者太后出言劝阻。再就是帮着皇帝料理一些政事,主要是辅助作用,垂帘听政架空皇帝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 孟昭知道宋太后是牛人,当皇后时她做的事情并不比其他皇后多,她牛就牛在皇后干政是在辅佐皇帝的基础才能发生,她当时跟万启皇帝都彻底决裂,万启皇帝甚至跟大臣死磕要废后。结果她大臣之中仍然有极高的威望,为了废后之后与万启皇帝死磕产。 掐到最后是宋太后在大臣与皇帝掐架时能左右调停,把架给劝住了,到最后万启皇帝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现在永昌皇帝登基,没有当过太子,更没有受过帝王前期教育,政治觉悟比宋太后差太多。东、西厂锦衣卫几乎都是宋太后的人,连大臣都觉得国事与太后商议比跟皇帝商议靠谱。但是永昌皇帝已经三十了,才能之类的先不说,至少他是个成年人。宋太后只是永昌皇帝的嫡母,对永昌皇帝也没有抚养之恩,永昌皇帝的生母还活得好好的。 从进宫当侍卫那天,他能就隐隐感觉到,嫡母太后与皇帝之间也许会有问题。就目前来说,永昌皇帝还是挺依赖宋太后,实在是内阁全是老油条,永昌皇帝根本就弄不住,不想被臣子架空就要依靠嫡母。 第六十四章 「出门一趟果然长进许多,知道打听了,也会去想了。」廖夫人笑了起来,赞许的看着孟昭,消息灵通会考思这是上进的前提。顿了一下才道:「宋太后都年过五十了,她又无子无女,难道还会去抢皇位不成。」 孟昭当然晓得宋太后的年龄,也知道她身体状况一直不是很好。想想唯一的那位女皇,六十几岁还登基当皇帝,活多大这种事真看天意,说不好的。当然要是宋太后自觉到了知天命的年龄,这样也就安心了,道:「母亲说的是,我明白了。」 定亲的次日,叶宗山四处散了茶果,这也是规矩,姑娘家亲定之后肯定要发糖,亲友家里都要知会一声。嫁妆所需要的红绸,各色针线也全部搬到叶茜住的东厢房里,北边那间本来是书房,现在书桌都搬走了,花架子倒是扎了起来。 叶茜是真心想嫁孟昭,但她也真心不想做绣活,只是时间如此充足,姑娘自己不动手也说不过去。叶茜便拉叶荞帮忙,姐妹嘛,帮衬着绣嫁妆也是有的。叶荞很仗意,也没有拒绝,不过只是辅助帮忙,大头肯定还是叶茜的。 稍停两日就是骆思恭娶亲,叶荞和叶茜早就开始祈祷能把这一趟免了,但就在前一天姑娘们出门的衣服送过来了。这是叶老太太的意思,骆叶两家是姻亲,却闹的如此尴尬,强行示好不是叶家的风格,也没必要,那至少不要失礼。 现在骆思恭娶亲,男客是叶景怡,叶景祀,女客就是章雨柔带队,除了叶芙之外,三个姑娘全部都去,面子也全算给齐了。 叶茜和叶荞再不愿意,也知道这回推不掉,到了当日也是认真打扮。结果早上和叶薇照面时多少愣了一下,这回出门三人的衣服首饰根本就没有差异。以前跟叶芙,叶薇出门,要么首饰上少两件,要么衣服边饰上有点差异,大原则就是正牌小姐比旁支的好。 结果今天就完全不分了,叶薇脸色顿时变了,这是什么意思?是拿正牌小姐当旁支,还是拿旁支当正牌小姐?叶荞也有些惊讶,年后她一直跟着出门,她的服饰是比叶薇差些的。 叶茜想了想就明白了,叶薇已经被魏二太太中意,听说魏家也派人来探口风。现在叶老太太主要想推销就是叶荞,这样在小细节处提一下叶荞的身价,想的应该有利与推销。 至于叶薇的不满,无视就好了…… 章雨柔坐轿,三个姑娘一辆车,丫头扶着叶荞上车时,叶荞不经意的抬头看一眼天气,有几分自言自语地道:「今天天气好像有点阴呢……」 叶茜不自觉得抬头看了看,是有点阴,不过还好,勉强也算是晴天。婚期一般是早就定下来,是晴是雨完全看老天爷的意思,正巧那天下雨本是天意,不过也有为迷信的,成亲撞上雨天总不是好事。 叶家的车驾驶出去,叶薇就开刺了,叶茜和叶荞都没搭理她。叶荞年后跟叶薇一起出了这些趟门,早就练成无视欲望,任由叶薇说的口干舌燥,她都能当做没听到。幸好到修国公府很近,没一会进了大房,男客们到前头,女客们车轿进二门。 虽然是续娶填房,骆思恭现在是世子,身份提高了,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大房没有主母,骆二太太与骆思恭不合气,庆和大长公主便派了骆三太太料理婚事。招待女客之处在后花园,马上就到三月天了,后花园里春花怒放时,招呼女客倒是很合适。 管事媳妇引着入园,叶家的来不早不晚,后花园中女客已经不少。骆三太太带着媳妇,姑娘们招呼宾客。庆和大长公主并没有出席,这倒不是故意给骆思恭没脸,真生病了,庆和大长公主也五十岁的人,身体不舒服完全可以理解。 拜见入座之后,叶茜第一感觉就是乱,不管是坐位安排还是格局布置,连戏台搭的都有点不太合适。叶荞自然也感觉出来了,不由得小声道:「看来这位骆三太太是真没管过事。」 骆大太太被打回妾室,骆二太太因为叶菱落水之事被收权,庆和大长公主唯一仅剩的儿媳妇就是骆三太太。公主的儿媳妇出身门第肯定不会很差,但骆三太太是真没管过事,一直都算是打酱油的,出门应酬还好,自家宴客就有点麻烦。现在骆思恭成亲,这样的大事出来,骆三太太估计是忙不过来了。 「我们留心些……」叶茜小声说着。 骆三太太没料理过这种大事,再就是骆七爷生母姜姨娘当了这么多年正房太太,在国公府肯定有不少心腹下人。要是庆和大长公没生病,威仪仍在,姜姨娘未必敢搞事,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庆和大长公主生病。 姜氏应该是恨不得把骆思恭剥皮抽筋,在他的婚礼上搞点事绝对有可能。反正是骆三太太打理婚宴,就是闹出事来,又有骆大老爷当护身符,庆和大长公主要是身体一直不好,肯定不会理会这些。 不过长房长孙的婚礼都不能来参加,庆和大长公主病的这么厉害吗? 姑娘们越来越多,叶薇出门这么久,自然也有相熟的,正值春暖花开之即,姑娘们便约着去逛花园,骆六姑娘带队。叶茜和叶荞则是坐定看戏,骆家本来就更乱了,再加上要寻事的姜姨娘,哪里不去最安全,跟着太太奶奶们一起坐,就不信事情还能从上掉下来。 「听说礼亲王府要就藩了,皇上要给封处好地方,等藩地府邸建好就全家迁走呢。」骆三太太说着闲话,前几天庆和大长公主进宫听说的,也就顺嘴说了出来。 事关礼亲王府,叶茜和叶荞也不由的留心听去。亲王封王之后就藩是惯例,当然也有例外,比如庆郡王府当年就因为孝文太后不舍就留在京城,虽然也有封地,但没人要他们走,便一直住下了。 礼亲王被留京城则是因为万启皇帝的怒火,初一十五下旨去骂,圈到府里连门都不让出。直到永昌皇帝登基时,礼亲王很有一番表现,这才被放出来。 因为一直没有封地,本以为礼亲王府就这样留在京城了,没想到宋太后提起,永昌皇帝也觉得这个叔叔挺不容易。从某方面说永昌皇帝对万启皇帝这个爹也挺怵的,实在是脾气让人受不起,想到礼亲王的遭遇,有种同病相怜之感。便把景阳封给了礼亲王,让他出京去当藩王,没有造反意图的情况下,当藩王还是挺爽的。 「景阳离京城不远,物产丰厚,实在是个好地方。」旁边就有太太接话说着。 骆三太太笑着道:「可不是,听说皇上已经传旨给地方,估计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要去礼亲王府贺喜了。」 又想到礼亲王府的世子妃也是叶家姑娘,众夫人不禁向章雨柔道喜,章雨柔已经得到消息,只是她不闲话这些,骆三太太说的时候她也没插嘴。 叶荞不禁小声道:「那菱姐姐就要离京了……」成为世子妃之后,姐妹们几乎没见过面,但总是同在京城,好歹总算知道。要是离京去了景阳,虽然说不上万里千山,但想讯息就不容易了。 叶茜也有点不舍得,不过按照规矩叶二老太太和叶景熙能一直陪着叶菱,一家人在一处也不算寂寞,道:「就藩是惯例,这是皇上的恩旨,是好事。」 第六十五章 藩王与公主不同,公主有丰厚的土地田产当做陪嫁,这些是她的私产,自己花用留给儿子都可以。藩王则需要封地来供养,没有封地的亲王,日子多少会有些苦逼。 太太奶奶们说着闲话,天空却是飘起了阴云,早上出门时天气就不太晴,但还算马马虎虎,现在天空都快黑云遮云了,一副要下雨的模样。太太奶奶们的话题也紧跟着转了,成亲当天下雨并不是什么好事,有刻薄的自然会说上几句。 骆三太太也满脸担忧的道:「这是要下雨了……」 因为春天天暖,她想的很好,太太奶奶们的席面在楼里,姑娘们就在水池亭子里,这样既离的不远,又能摆的开。要是大雨下起来了,亭子里如何能坐人,戏台也是露天的,大戏估计也唱不起来,得赶紧找其他取乐的伶人。 想到许多准备工作没有完成,骆三太太也顾不上陪客,只让媳妇辈的照看,她则赶紧去料理。雨能不能下起来不一定,戏台仍然没有撤,众人仍然听着戏。不过骆三太太走了,小声的刻薄话也就多了。娶世子夫人弄成这样,修国公府到底多缺管事的人,今天这酒席只怕吃不多痛快。 去逛园子的姑娘已经有6续回来的,叶茜仍然没看到叶薇,便对跟着的喜鹊道:「去找找大姑娘。」 喜鹊赶紧去了,没一会喜鹊就回来了,却是小声道:「大姑娘跟几个姑娘在前头沁心亭里做诗,看到我过去就说我扫兴,让我回来了。」 叶茜知道叶薇还因为服装的事生气,既然有同路的,又在那种显眼的地方,她也懒得管,章雨柔还没发话,她更不着急,便道:「嗯,知道她在那里就好。」 天气越来越阴,外头的鞭炮声响了起来,虽然离平常迎亲早了些,应该是担心路上不好走,早些过去也妥当。章雨柔一直留心叶薇,今天骆家有些乱,叶茜和叶荞不需要担心,就怕叶薇有事,看叶薇仍然没回来,便借口去更衣。叶茜和叶荞看她起来了,两人也跟着起来,一起去方便更衣也很好,这种时候结伴同行最好。 「我刚才派丫头去寻过,说在沁心亭和姑娘们一起呢。」叶茜小声说着,在别人家里找自家姑娘很麻烦,出外做客还不老老实实坐席,竟然四处乱跑,传出去名声十分不雅。 章雨柔眉头皱了一下,叶茜肯定是派丫头叫叶薇回来,叶薇是没理会。 出了宴客楼就能看到沁心亭,别说姑娘们了连丫头都没看到。章雨柔眉头皱紧,想找骆家的人问问,别说管事媳妇连个丫头都没看到。 叶茜想了想道:「大姑娘素来聪慧,应该走不远。」 叶薇并不像叶芙那样傻的不透气,在别人家地盘上肯定不会四处乱跑,更何况她身边跟着丫头婆子,并不是单枪匹马。 章雨柔心中十分无奈,每回带着叶薇出门,她都不能放心,骆家都乱成这样了,叶薇还敢乱跑。有时候她真心觉得叶薇要是真弄出点事来,狠狠给她长长记恨,弄不好还会乖点。小声道:「我走东路,你们走西路,别逛太久,寻不到就回去,我想她一会也会回去。」 「嗯。」叶茜点头应着,她和叶荞两个,再加上丫头婆子一共八个人一行,除非骆家故意要搞死叶家姑娘,有这些人在不会有事。 毛毛细雨终于飘了起来,从楼里出来时丫头们带了伞的,问骆家管事要的,当然是姑娘们每人一把,下人是没有的。天空中的黑云越来越多,一副要下大暴雨的模样,叶茜的心不自觉得揪了一下。 姐妹俩沿着东边主路一路向后走,路上倒是遇上骆家丫头,却没看到叶薇以及身边人。此时雨已经有些大了,撑着伞的还好,丫头婆子身上只怕要打湿。 「大姑娘只怕是回去了吧。」叶荞有几分抱怨的说着,弄不好叶薇是因为衣服生气,故意这么折腾她们的。天都成这样了,叶薇要是还乱逛,真是脑子有大坑。 叶茜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实在是骆家混乱的太异常,先不说姑娘们逛花园寻乐之类的,女眷们的席面就摆在花园。结果花园各处连个管事媳妇都不见,骆三太太再怎么没管过事也不会把大侄子的婚礼料理成这样。就是叶薇自己她也不是死蠢的人,不可能如此作死,不过叶薇也实在不聪明,难道是被骗? 想到这里叶茜突然心念一动,想到上回来修国公府时遇上骆思恭,以及撞上骆七爷和骆二奶奶的私通,亭子下头的曲幽小径,那真是个隐秘的地方,嫂子都能在那里跟小叔幽会…… 「我突然想起一个地方,我们过去看看。」叶茜说着,手心都出了冷汗。她虽然不喜欢叶薇,但姑娘家一旦出了事,那就是一辈子大事,一生都毁了。只看叶老太太养育她之情,她也不想叶家背上坏名声。 叶茜脚步快了起来,叶荞紧随其后,此时虽然是中午,乌云压顶倒像是傍晚时分。曲幽小径下头本来就暗,众人走到入口时只觉得里头黑漆漆一片,可见度实在低。 叶茜伸手拉住叶荞,又对身后婆子丫头道:「仔细跟着。」 本以为里头会越来越黑,没想到竟然透出光来,隐隐约约的似乎是烛光。叶茜看着更是担忧,要是叶薇被骗到这里只怕要出事,要不是叶薇,万一再是私会奸、情…… 叶茜转头对丫头们小声道:「你们轻声叫大姑娘……」 丫头从命叫了起来,几声之后就听里头突然传出一声:「啊……」 「是大姑娘!」叶荞脸色顿时变了,叶茜领着到这里找人时她还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当叶薇真在的时候,那事情就大好。这样大雨天,一个姑娘在这样的地方做什么,捉迷藏吗? 叶茜朝婆子挥手让她们快步上去打头阵,两个婆子倒也胆大,上赶着走到前头。叶茜和叶荞在中间,身后是丫头们。 顺着声音快步向前走,烛光也越来越来亮。走到最里头看到两扇门,连叶茜都惊讶了,最里头竟然是山子洞,弄这么一个地方真是偷情圣地。 婆子上前拍门,就听里头传来一个小姑娘笑着的声音:「就好了,竟样这么心急就……」 叶茜眉头拧了起来,对婆子道:「撞门。」 两个婆子大力一撞,木门本来就不太牢固,一下子就撞破进去。叶茜大步进去,山子洞很小,这应该是假山群最里头的部分,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墙上还挂着书架,摆了几本书。 叶薇正在最里头站着,脸色有些微微发白。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十七、八岁的模样,打扮的十分妖饶。门口还站着一个小姑娘,十二、三岁的模样,生的甜美可爱,十分的讨喜,两人模样有几分相似,应该是兄妹俩。 「哎哟,姐姐们这是怎么了,我……」小姑娘开口笑着,脸上的神情更是讨喜。 叶茜看到叶薇时就是怒火狂烧,哪里还听这姑娘说什么,抬腿一脚把她踹倒在地上。小姑娘没想到叶茜突然出手,硬挨了一下顿时倒地在上。 叶茜低声向叶薇吼道:「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过来!」 第六十六章 叶薇怔了怔,赶紧往叶茜这边跑。身边的男子一脸失望的表情,只是瞪着门口的叶茜等人,却是一脸不悦地道:「你们是谁家的姑娘,我与薇妹妹相约此处说话,你们怎么能如此无故撞门,竟然还敢对我妹妹动手,失礼至此,实在有失体统。」 叶薇整个人都呆住了,道:「胡说八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怎么会……」 「那你怎么会跟我在这里呢。」男子笑着说,神情十分暧昩。 叶薇整个人都呆住了,眼看着就要哭了出来,道:「谁约了你……」 叶茜这回是真怒了,指着叶薇道:「你就是个门里货,对着自家姐妹们那么会说嘴,现在倒是会哭了。」回头又对婆子丫头道:「你们还站着看什么,还不动手,还客气什么。」 她们这一行八个人,加上叶薇九个,就是姑娘们不动手,那也是六对二,打不惨这两个贱人。 婆子都有些没反应过来,听叶茜这样一声怒喝,这才冲上去。几个丫头因为年龄小还没经过这样的阵仗,倒是没有反应过来。不过两个婆子动手二打一很快取得压倒性胜利,把缚手给扣住了,叶薇这才长吁口气。 倒是被叶茜踹在地上的小姑娘,看到两个婆子去打那个男子,赶紧从地上起来去拉,嘴里喊着道:「你们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动手了。我告诉你们这事没完,叶家大姑娘与人私会这是板上钉钉的,你们就打吧,我现在就闹出去,我是什么都不怕,就看你们怎么活!」 叶薇听得心惊跳肉,身体不自觉得颤了起来,要是闹出去了,她岂能有活路…… 叶茜冷着道:「要闹吗,好得很啊,我现在把你们的衣服都趴掉,光身扔在这里,衣服带走,一会叫人过来围观。看你们的模样,应该兄妹,兄妹乱、伦,啧啧,反正你自己都说了,你什么都不怕,既然不怕,我相信兄、妹乱伦的丑闻,你们也不怕……」 小姑娘呆了呆,怔怔地看着叶茜,好像被叶茜吓倒了一样。 叶茜冷笑着看着她,道:「怎么?以为我不敢,那你大可以试试!」 被两个婆子押着的男子顿时害怕起来,小姑娘身体 ,仍然直瞪着叶茜,一点不敢示弱,道:「我谅你不敢!!」 旁边叶薇则是真心害怕,此时唯一的愿意就是把这事揭起来,谁都不要再提起。便对叶茜道:「算了,我们快走吧,若是被传出闲话来,还要不要活。」 叶茜回身瞪向叶薇,真是一头猪,这种时候不把他们震住,怎么可能息事宁人。不管是那油滑男人,还是长相甜美的小姑娘,都不是省油的灯。她都有点后悔来早了,她该再晚一点,等到两人把叶薇按到床上趴衣服的时候,估摸着也就能吓破她的胆,不会说这种不着调的话。 叶薇被瞪的有几分心虚,叶茜没来之前她是真有怕,但后来什么事情还没发生,叶茜就冲进来把事情解决,她又就觉得事情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叶茜能应对,她一个人也能应对的。小声嘀咕的道:「未出阁的姑娘说什么趴衣服,真是……」 叶荞听不下,忍不住道:「未出阁的姑娘跟不认识的男人跑到这里来,你都干了些什么!」 要不是叶茜带着人寻过来,今天叶薇非出事不可,不知道感恩就算了,竟然还嫌叶茜做得不对,她们就不该过来找,任由她被奸了才好呢。 叶薇脸色顿时变得更苍白,虽然叶茜和叶荞的闯入解了她的围,但她们两个与自己不合。别说把此事乱传了,就是回家告知长辈也足她喝一壶的,再者跟着这些丫头婆子都看到了,她的脸面可要怎么办。 现在叶荞又如此指责她,叶薇便硬着头皮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的头发乱了与姜妹妹来这里是整理头发,没想到恰巧遇上姜大爷,我本来就要马上回避的,谁想到你们这样闯进来,竟然还动手打人!」 「你!!」叶荞手指着叶薇,身体都有些颤抖了,她怎么都没想到叶薇竟然会倒打一耙。 正在动手打姜大爷的婆子多少也有些愣住了,姜姑娘本来也在慌乱中,听叶薇如此说,顿时也喊着道:「你们凭什么打人,凭什么!同样都是客人,你如何打的起我。」 叶茜却是眼睛看着姜姑娘,又看看姜大爷,冷笑着道:「两位姓姜?记得骆七爷的生母姜姨娘就是姓姜,是亲戚?」 姜姑娘挺胸抬头,一脸嚣张的道:「我父亲是六品通判,我是官家小姐,姜姨娘是我姑妈不错,但是我是官家小姐,请贴下到姜家,我自然可以来。想欺负我们没那么容易,如此无缘无故动打人,难道还没有天理王法了。我跟叶家姐姐进来整理头发,巧遇到我兄长,我与哥哥打小在姜府长大,这里是也是我兄长常来之地,恰巧遇上,你们却无故人,不管说到里都是我有理。」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话果然没错。」叶茜说着,看姜姑娘的眼光中也有几分称赞之意,人不要脸到一定境界也是一种本事。至少这位看起来甜美可爱的姜姑娘是既不要脸,又要有些手段,比叶薇不知道强了多少倍,栽在这样的人手里,叶薇也不算太亏。随后看向叶薇道:「事情真如这拉姜姑娘所说的吗?」 叶薇被问的怔了一下,此时她整个人都在混乱之中,只想把这事快点揭过去。道:「就是这样,我们快走,本来就没什么好说的。」 今上席上她与这位姜姑娘搭起话来,姜姑娘句句说的中听,两人相谈甚欢。后来姑娘们一起做诗,天阴了下来,也就是各自散去,跟着叶薇的丫头婆子,被姜姑娘指派去找她的丫头拿衣服说要更衣。姜姑娘就说她头发散了,带她过来理一下头发,然后就「巧遇」到姜大爷。 她再傻也知道被算计了,但这事……绝对不能承认,在叶茜,叶荞,叶家下人面前承认,传回家里后肯定有她受的。反正这样丢人的事,姜姑娘喊的那么大声,肯定也不会真闹出来,神不知鬼不知把这事揭过去就算了。 姜姑娘听叶薇如此说,顿时吃了定心丸,知道叶茜十分难缠,人数上又是叶家占上风。也转了口风,道:「本来就是如此,两位叶姑娘只怕是想错了,才闹出这么一出来。想想我们两家也是有缘,贵府大姑娘是我姑妈的儿媳妇,就算不是姻亲,总是有情份在。」 「只怕你更想与骆七爷有情份呢。」叶茜突然接口,看向叶薇道:「你现在息事宁人,以后莫要后悔才好。」 叶薇顾不上去想叶茜的话,只是拉着叶茜道:「我们快走,快走……」 从曲幽小径出来,外头的雨又大了几分,叶茜和叶荞撑起雨伞,两人都没理会叶薇。叶薇也不敢开口要,只是让婆家解了外衣给她披上挡雨,幸好雨势不大,离宴客楼也不远,叶薇总算没淋到。 从后门进去,外头的戏台已经撤了,娱乐活动当然不会就此结束,女先生弹唱进来了,屋里依旧热闹着。章雨柔已经回来,看到叶薇同叶茜、叶荞一起回来,多少松了口气。 第六十七章 姑娘们都已经回来,叶茜和叶荞原来的坐位也被人坐了,叶茜看里头的角落位置空着,便领着坐下来,叶荞也跟着坐下来。叶薇顿了一下,却突然在旁边桌子上坐下来,都是年轻姑娘也都是认识的,她去跟旁人挤,人家也肯定不会撵她。 进门时叶荞脸上不敢带出来,此时姐妹俩角落里坐着,没有旁人在了,不禁小声愤愤不平的道:「你说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息事宁人嘛。」叶茜低声说着,叶薇的个性并不像叶芙那样火爆,到底是庶出的底气不够,事情出来了第一反应就是压下去别闹出来,这也是她的一贯风格。 姑娘家出了这样事,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毕竟只要外头露出一个字,她就死定了。但再不想闹腾,也得看看对方的情况,你想息事宁人,人家就会以为是害怕,姜姑娘有句话说的很对,他们是真不要脸,闹出来完全不怕的。 叶荞忍不住小声道:「姜家那两位到底是……」 骆家的爷们不用如此算计,门当户对不值得。家世稍差一点的如此算计还可以理解。但像姜家那种,姨娘的娘家侄子,六品官通判的儿子也敢想国公府的小姐,这脑洞开的真不是一般大。真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要不是亲自遇上,她是怎么都想不到。 叶茜小声道:「你看那位姜姑娘行事岂是一般的人物,心大着呢。」 回想山洞里姜姑娘那个气势,叶薇都要吓死了,叶荞也是吓得不轻,她还能大声分辩,说的还有理有据。别说算计国公府的小姐,就是梦想着当皇妃都有可能,从某方面来说叶玉珠就缺少这种气势,要是连想都不敢想,那就更不用去做了。 会特意向叶薇下手,容易下手是一部分,再就是因为骆七爷与叶芙的婚事。今天这个架式姜大爷未必真奸了叶薇,也肯定得留下来点证据来。理国公府要是认了自然最好,姜家有个国公府小姐当儿媳妇,自家门第有所提高。要是咬死不认情愿把姑娘送尼姑庵,理国公府的姑娘再次在骆家出事了,理国公府肯定要把退亲了。 姜姨娘当了这些年正室,姜姑娘自己都说了,她自小就在骆家出入,表哥表妹这样的关系,姜姑娘肯定打过骆七爷的主意,姜姨娘又成了姨娘,这份心思也就越发的重了。结果骆七爷为保爵位定了叶芙,爵位没保住,骆七爷与叶芙的婚事也定下来,完全没有姜姑娘的份。 能当国公夫人当然好,当不成国公夫人,嫁了骆家的庶子对姜姑娘来说也是高攀了。这样与骆七爷定亲的叶芙自然就成了姜姑娘的障碍。想除去这个障碍并不是多容易,叶家没有退亲的意思,骆家家长也没退亲的意思,想把两家亲事搅和了,那就只能搞出些事情来。 正在这个时候,庆和大长公主病了,病到长房长孙成亲都没办法出席的地步。可谓是天赐良机,兄妹俩的算计就是,要是这事成了兄长能娶个国公府小姐当老婆,要是不成,骆七爷与叶芙退了亲事,姜姑娘也可以向表哥发起攻势,反正不管怎么算这笔帐都不会亏。 至于牵扯到的人,姜姨娘是肯定知情的,本来该站岗的丫头婆子应该就是她弄走的。定叶芙本想保住骆七爷的世子位,世子之位没保住,叶芙的价值也就没那么大了。骆思恭虽然十分阴险腹黑,但跟姜姨娘这伙人应该是死敌,再者自己的婚礼,不会把自己坑掉。可能还有骆二太太的事,因为骆五,骆二太太更恨叶家人。 「这……真这么……」叶荞听得有些目瞪口呆,她果然还是单纯了,本以为就是兄妹定计,看到叶薇想下手所以才动手呢,哪里想中间还有重考虑。骆家果然是虎狼之地,别说家里人连个亲友都是这样的,实在吓人,下次哪怕是违抗叶老太太,她也坚决不踏进骆家大门。 叶茜轻轻拍拍叶荞的手,显意她淡定一点。其实在山洞里她说要把姜家兄妹趴光的话,并不只是吓唬而己,她是真想那么做的。姜家兄妹俩就是恶狗,扑上来就要咬死的,对待这样的人不是把他们整死,就是他们把你整死,这事只是开头而己,有叶薇哭的时候,这事完不了。 「母亲,母亲……」 哭泣的声音有由远而近,声音既高又柔又脆,把女说书先生都打断了。众人目光不禁看向门口,只见一个身材娇小,长相甜美的姑娘直奔进屋,头发被雨打湿了一部分,身上的衣服也有些 ,脸上两个鲜红的巴掌印更为明显。 叶薇和叶荞的脸色都变了,跑进来的赫然是姜姑娘,只见一头栽到屋里一个妇人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一屋子人都被哭愣了,骆三太太脸色十分不好看。骆思恭娶亲宴客的帖子是她拟的,根本就没有请姜家,也不会请姜家,结果姜家母子三人不生不响的摸进来了,当时来的宾客已经许多了,她也就没赶人,只望他们老老实实的,没想到姜姑娘马上来了这么一出。 姜太太伸手把姜姑娘搂在怀里,看到女儿这样,顿时心疼的掉泪,哭着道:「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竟然还敢动手了。」 如此说着母女顿时抱头痛哭起来,一屋子的宾客脸色顿时诡异起来,有些就比较幸灾乐祸。姜姨娘没倒台前姜姑娘是住在骆家的,以表姑娘的身份出门行走过,许多人都认得她。骆七爷恨骆思恭入骨众所周知,姜家人闹这么一出,这是要给骆思恭添点恶心啊。 骆三太太硬挤出笑脸来,给婆子打手势把这对母女俩弄走,至少不能在这里恶心人。结果不等婆子过去,就听姜姑娘有些撒泼似的喊着道:「是叶家姑娘叶茜打我,是她欺负我的……」 一句话再次让屋里众人目瞪口呆,连骆三太太都怔住了,这……这是唱哪出啊…… 叶茜在姑娘圈里不出名,很多人都不认识她,但既然是姓叶的,叶薇这个国公府正牌小姐许多人都认的,一时间目光齐集过去。 叶薇看到姜姑娘跑过来时脸色就有些白了,众人目光看过来时根本就坐不住了,身体微微有些颤抖。心中也是万分惊讶,姜姑娘如此算是什么意思呢? 姜姑娘头靠在姜太太怀里抽泣哭着, 嘴万分委屈,满泪痕,因她生的甜美,年龄也很显得小,行动举止没有丝毫破绽,虽然觉得事情很不可思议,但屋里众人对她的话多半是信了的,那脸上的巴掌总不能是自己的打的。 叶荞也是万分惊讶,叶茜给叶荞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别做声。 叶茜和章雨柔几乎是同时站起身的,章雨柔温和笑着,却是疑惑地道:「姜姑娘何出此言?」 姜姑娘刚要开口说,叶茜却一脸惊讶的抢着道:「这位妹妹姓姜吗,我竟然不认识,失礼了。姑娘说我欺负了你,这个……我都不认识姑娘,为何要欺负姑娘?」 章雨柔也马上跟着道:「我这位妹妹很少出门,姜姑娘也不是常出门,此时才是初见。欺负之说从何而来呢?」 第六十八章 姜姑娘稍顿一下,没想到叶茜反应如此快,马上说不认识。便索性把头埋在姜太太怀里,痛哭着道:「我与姐姐今天初见,姐姐痛下狠手,我正有冤无处诉,正想问问姐姐,为何如何对我?」 「姜姑娘此时如此说我欺负你,我更是有冤无处诉。」叶茜苦笑着说,委屈的看向章雨柔道:「难得跟嫂子出门一趟,竟然会被姜姑娘如此指责,我真不知道如何申冤才好。」 说着也委屈地哭了起来,却不像姜姑娘那样抱着母亲撒娇,只是傲然站着,拿手绢轻轻擦泪。 章雨柔拉着她的手,道:「妹妹莫要伤心,叶家的姑娘不会任人随意栽赃,无缘无故,无情无由的,谁都不会相信妹妹会做这种事。」 如此一说屋里宾客便转头看向姜姑娘,虽然认识叶茜的人不多,但总有认得的,知道这是国公府的旁支姑娘,偶尔跟着出门应酬。与姜姑娘初见很有可能,初次见面没有任由原由的姜姑娘就说被她欺负了,真心说不出道理来。 姜姑娘突然抬起头来,看向叶茜道:「刚才在山洞里的并不只是我们两个,还在叶薇姑娘也在场,你打我两个耳光时,叶薇姑娘也看到了,可以做个人证。」 叶薇看到姜姑娘进门就时就觉得心惊肉跳,现在被姜姑娘点名,顿时呆住了。脸色苍白起来,姜姑娘却是抓住不放,知道这就是个草包,冲着叶薇哭道:「薇姑娘,你是实诚人,定然是帮理不帮亲的。你来说刚才在山洞里头,贵府的茜姑娘是不是打了我,我可有说错了!!」 章雨柔心中警铃大响,突然意识到姜姑娘的目标本来就不是叶茜而是叶薇,难道叶薇失踪那会真的发生什么事?不知前因后果,章雨柔顿时犹豫了,这个时候一旦说错话,那就绝对没办法改口了。 叶茜脸色不变,却不作声,只是看向叶薇。要是叶薇傻到这种时候也说错话,她真心可以去死了,彻底没救,早死早超生。 众人的目光也不禁看向叶薇,叶薇脸色有些苍白,跟叶茜和姜姑娘的自然相比,实在相差太多。只听她道:「姜姑娘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刚才我们姐妹是一路,但根本就没有遇上你,更没有去过什么山洞。何来欺负,何来打耳光之说,姜姑娘实在是莫名其妙。」 章雨柔听得放心不少,不再理会姜姑娘,只是看见骆三太太笑着道:「今天三太太是主人,出了这样莫名其妙的事,三太太要如何说。」 骆三太太马上笑着道:「是姜姑娘看错了,小姑娘家认不清人也是常事。」 说着骆三太太就吩咐婆子带着姜姑娘和姜太太去梳洗,实在不行就直接堵上嘴送走。姜家只是姜姨娘的娘家人,要不是怕影响不好早就打出去了,叶茜虽然只是国公府的旁支,但章雨柔给她出头,怎么也比姜姑娘强。 姜姑娘却是突然大声哭泣道:「我并不怪薇姑娘,你们总是姐妹一家亲,向着自家姐妹也是常事。但若是薇姑娘刚才真没见过我,那我为何你的簪子在我这里。」 说话间姜姑娘突然拿出一根簪子来,看簪子的外形质地是跟叶薇头上戴的是一套的。叶茜和叶荞的首饰虽然跟她的类型,但首饰之类的不可能完全相同,很容易分辩。 叶薇脸色越发的难看,动动嘴唇不知道如何说好。 姜姑娘却是举着簪子道:「这是刚才薇姑娘掉在山洞里的,被我捡着了。若是薇姑娘没去过山洞,这根簪子怎么会在我手上,薇姑娘为何不说实话,我知道我出身不好,但如此无故被欺负,肯定要讨回这个公道。」 话至如此众人听出些味道来,也不瞧叶茜了,只是看向叶薇。从刚才起叶薇的脸色都有点不太对劲,现在姜姑娘把簪子拿出来,那只有惨白两个字可以形容。按道理说就是叶茜真打了姜姑娘,与叶家的名声有碍会连累到叶薇,但关键人物还是叶茜,她受的罚最重。没有理由叶茜一派云淡风情与我无关的模样,叶薇一副吓破胆的模样。 姜姑娘又左一口山洞,右一口山洞,高门大户里假山下头弄个山洞很平常,但正常姑娘去做客谁往别人家的山洞里钻。 章雨柔脸色阴了下来,看向姜姑娘沉声道:「姜姑娘是打算没完没了闹了吗,刚才你们姑娘们一处做诗,许多人都看到了,大姑娘掉了个根簪子,你就是捡到了有什么奇怪的。非得拿这个当证据也未免太可笑了些。今天是骆三爷的好日子,叶家来吃酒席,姜姑娘如此揪着不放到底是何意,要争出个什么样的曲折来才算完!」 说到最后一句时,章雨柔的目光看向骆三太太,虽然没有说出来,指责之意却是很明显。 骆三太太肯定是更偏向叶家,只是姜姑娘好像唱戏一般,一出接一出,看的人应接不暇。她是被剧情吸引,只顾着看戏,都有些顾不上管。直到章雨柔怒了,骆三太太马上道:「姜姑娘还是先去洗脸吧。」 两人婆子已经走到姜家母女俩身边,嘴里笑着说:「姑娘去洗洗脸吧。」 手上却是去拉姜姑娘和姜太太,一直沉默的姜太太突然暴发出来,大声哭泣道:「我可怜的女儿啊,被人打成这样,竟然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娘……」姜姑娘也放声大哭起来。 两个婆子不禁愣了一下,这……要怎么办。 骆三太太脸色更难看,几乎可以用气急败坏来形容,道:「今天是三爷娶亲的好日子,你们却是在这里哭起丧来,晦气不晦气。你们还不快把她们扶走,这样的好日子,真是……」 两个婆子去拉,姜太太却是死命抱住姜姑娘,哭的更大声道:「姜家也是官身,正经过来做客的,女儿受这样的委屈,为什么不能诉说……」 「受委屈?谁受委屈了?」 门口突然传来的一声,虽是女子之声却带着一份果敢坚颜,闹哄哄的大厅顿时安静下来。 姜太太的哭泣声更是顿时止住了,她下意识的以为是庆和大大长公主过来了。抬头望去却是个三十岁的左右的美貌妇人,容貌极盛,虽然面容含笑,身上却带着一股威严气势。 姜姑娘也愣了一下,她却是认得此人,京城有名的贵妇她都认得,这是廖夫人。宋太后的心腹,曾初识的情人,庆和大长公主见了她都会相当客气。 骆三太太马上起身相迎,笑着道:「夫人来了,未去相迎,实在失礼了。」 「没想到会下雨,路上耽搁了,迟了一会,还请三太太见谅。」廖夫人笑着说,修国公府娶世子夫人,她肯定会来捧场,只是没想到天气如此不好,半路下了雨,早知道会有这么大的雨,她真心不想来。 「不迟,不迟……花轿还没进门呢。」骆三太太笑着说,一般来说只要新媳妇没进门,就不算晚,骆思恭也过去好一会,只怕也要回来了。不过这样的大雨,鞭炮怕是没得放了,而且这样的大雨天新妇进门,实在不吉利。 客套之后,骆三太太赶紧让着座下,又给婆子们使眼色,赶紧把姜氏母女弄走。没想到廖夫人刚坐下来,姜姑娘突然挣开婆子,跑到廖夫人跟前跪了下来,哭着道:「求夫人给我做主啊。」 第六十九章 廖夫人这才看一眼姜姑娘,进门时听到争执她虽然出声了,但也就是闲插一句,骆家就是一团麻,她绝不会管闲事。道:「我不认识姑娘。」 姜姑娘马上大声道:「我姓姜,来骆家做主,无故被叶家叶茜姑娘欺负,甩我耳光。」 叶茜坏了她的全盘计划,不惜让婆子下手把自己的脸打成这样,她现在就是要使足劲闹。骆思恭成亲,狠狠给了他没脸;山洞里叶茜的那一脚之仇,她要是报的;最好的就是能把叶薇给拖下水,就是不能彻底拖下去,也得让她湿了鞋,这事完不了。 廖夫人眼睛眨了眨,真心惊讶了,环视全场看到角落里的叶茜,叶茜仍然恭谦站着,廖夫人看过来,她便福身见礼。 姜姑娘看廖夫人有反应了,只以为廖夫人会给她出头,就是不给她出头,只要把她事情闹起来,让京城贵妇们众所周知就够了。哭泣着道:「我知道姜家只是六品小官,不能与国公府相抗,但此事……国公府叶茜姑娘实在是欺人太甚。」 廖夫人朝叶茜招了招手,道:「你过来。」 叶茜款款走进,正式福身见礼道:「见过夫人。」 众人又是一惊,连骆三太太也觉得不可思议,难道廖夫人会给姜姑娘出头?没道理啊。 廖夫人挥手让叶茜起身,这才看向姜姑娘道:「你咬死说我说这个媳妇负你了,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觉得她好欺负,还是觉得我好欺负……」 大厅再次安静下来,这回是彻底的安静了,绝大部分围观群众都因为惊讶微微 。姜太太正拿着手绢擦泪,手都不知道放下,整个人就定格了。姜姑娘正在跪着哭诉,此时也不哭了,眼睛瞪的老大,嘴巴里都快能塞下鸭蛋了,不可思议的看着廖夫人。 「妾室的亲戚也能上门行走,在世子的婚礼上如此闹腾,真是荒天下之大谬。唉,要是早知道是这样的闹剧,我何必冒雨前来。」廖夫人声音平淡,语气平和,眼睛却是看着骆三太太,没有丝毫的责怪指责之意,只是那个口气,姜氏母女俩顿时心惊肉跳,大气不敢喘。 骆三太太顿时涨红了脸,声音虽然压低了,却显得十分愤怒,对婆子们道:「谁放她们进来的,她们如何算得宾客,快点打出去,打出去!」 原本只是两个,现在又上去四个,直接把姜姑娘和姜太太小鸡一样的拎起来就往外拖。其实不用婆子们拎,姜太太和姜姑娘自己就很想跑了。 她们之所以敢如此闹,是因为骆三太太相对无能和软,闹了之后最多把她们赶出去,不会真把她们怎么样,就是叶家也不会因为一个旁支姑娘非得要求骆家处置她们。要是庆和大长公主在,直接下令打死,借她们十个胆子也不是敢的。 「等等……」廖夫人突然出声,看向姜姑娘虽然没有指责之意,但不打算就此放过,道:「这么一打岔差点忘了,你为污蔑我这媳妇欺负你,到底是何缘故,你也该把话说清楚才是。不然旁人信以为真,还以为我这媳妇真是如此狂妄呢。」 「我……并不知道茜姐姐是……」姜姑娘哆嗦着轻声哭泣起来,显得十分可怜无助,这是她的真心话,她是真不知道廖夫人会罩着叶茜,她要是早知道,再借她几个胆子也不敢跪到廖夫人面前求做主。 「我明白你的心思,你只是想寻个由头,在世子婚礼上闹事,闹出笑话来给骆世子难堪。看我这媳妇是国公府的旁支,又老实不言语,所以才拿她当由头,一定要闹的骆世子没脸才好。」廖夫人好像闲话家长一样,平平淡淡的说着,随后又有几分伤感地道:「宫中太后最为忌讳嫡庶不明,尊卑不分,今天修国公府出这样的事,若是传到宫中去,只怕是……」 说到最后一句时,廖夫人一声轻叹便打住没说了。 越是如此的说一半留一半越是引人深思,姜氏母女两个瞪大眼吓得哭都不敢哭了。骆三太太脸色也显得十分苍白,本以为只是小姑娘之间闹气,怎么都没想到神展开之后就变成骆家尊卑不明,纵容妾室娘家人闹事,这样的话她这个婚事主持人肯定会受到重罚。 廖夫人叹息完毕,看骆三太太仍然没有发落,庆和大长公自己倒是个人物,只是家中三个儿媳妇真是一个比一个挫。只得提醒道:「花轿快要进门了吧,这雨也是越发的大了,这里虽然不是喜堂,也该喜庆高兴些才是。」 骆三太太听得一怔这回却是马上明白过来,吩咐婆子道:「吩咐管事媳妇,姜氏母女在府中闹事,在角门上打她们三十板子,马上赶出去,以后再不准她们进门。」 姜氏母女俩又是一怔,怎么也没想到会挨到板子,而且是三十板子之重。姜太太还想求饶,婆子上前挰住嘴,架着架走了。 廖夫人这才算满意,笑着拉着身边叶茜的手道:「委屈你了。」 「夫人做主,不委屈。」叶茜微笑说着,最该感谢廖夫人的该是叶薇,后头剧情急转直下,也就没人在意她的异常了。 廖夫人先笑了,气氛没像刚才那样僵持,骆三太太首先打起精神,笑着道:「夫人也太见外了,寻了这么好的媳妇竟然都不知会一声,也该散散茶果才是。」 说来也是奇怪,蔡家总共二子二女,其中一子一女是廖夫人亲生骨肉。廖夫人常出外应酬,儿子是不好带就算了,从来不见她带女儿出门,至于儿媳妇更是没人听她提过。就是现在廖夫人说叶茜是她儿媳妇,都闹不清楚是定给哪个儿子了。 廖夫人笑着看看叶茜道:「这是昭哥儿的媳妇,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以后出门时,还望你们多照看,看着我的面子莫要她受委屈才好。」 众人恍然,廖夫人前夫那里还有一个亲生儿子孟昭,在京城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再嫁之母对前头儿子的婚事是没有太多权利,没什么好说的这话也不错。众人话音转变,开始狠夸叶茜,虽然大部分人都不太认得叶茜,不过姑娘家,模样好,性格好,会说话,知书达理,这种词套上去肯定没有错。 屋里的弹唱再次唱起来,气氛也显得热络许多,只是众家妇人的心情多少有点小激动。这一出又一出的神展开真是太精彩了,比戏台热闹多了,今天来骆家真是没来亏。 叶茜就在廖夫人跟前坐下了,章雨柔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不管中间有什么事,就目前来说是平安过关了。今天亏得有叶茜,不然真被姜家算计到,就是事后能把姜家打烂,叶家的老脸也要丢尽,得好好谢谢她才行。 「外头的雨越发紧了,路上花轿只怕不太好走。」妇人们说着闲话,就有人笑着说了一句。 众人的目光不由得看向楼外,本来还只是毛毛细雨,不知何时已经变得越发紧了,风吹雨飘楼前屋檐下头已经湿了一大片,这样的雨天要是不带避雨之物只怕难行走。就是带了雨具,路上也要慢许多。 拜堂一般要赶吉时,因为天气不好,迎亲大队出门挺早的。路上就是再慢,这个时间也该回来了。 第七十章 骆三太太看到这样的大雨,心情也有些烦躁,修国公府与同安伯府离的并不远,就是要绕一绕路,在大雨下来之前也该回来了。一般来说拜堂之后才开席,若是新媳妇一直娶不进来,总不能让宾客全部饿着,要是提前开席,那新媳妇拜堂时没人观礼,宾客们全在吃饭,这也不是个事。只能笑着道:「雨下的如此紧,只怕要避一避才能走了,肯定要耽搁了。」 如此说着却是唤来婆子小声吩咐道:「派个人去问问。」 婆子刚刚出门去,就有管事媳妇从后门匆匆进来,也不对众妇人见祀,走到骆三太太跟前小声道:「三太太,出事了,三爷迎了新娘子回府时,下雨路滑,马突然颠了一下,三爷从马上摔下来,整个人晕迷不醒。」 「什么??」骆三太太不自觉得惊呼出来,马上问:「那三爷现在呢?」 下雨已经够不吉利了,竟然还能出这样的事,这婚事要不要继续啊? 「因为离同安伯府近,就先抬到彭家去,已经找了大夫去瞧,大老爷和二老爷已经赶过去料理,二老爷临走前吩咐让三太太先开席,不能饿着客人们。」管事媳妇低声说着,骆思恭会不会摔出个好歹来先不说,新媳妇没进门,先闹出这样的事,拜堂肯定得往后拖。前院,后院一群宾客,总不能让人饿着肚子。 「噢,我知道了……」骆三太太说着,脸色真心不好看。 管事媳妇传完话赶紧去了,屋里众妇人虽然不知道管事媳妇说了什么,但看骆三太太的脸色就能肯定不是好事。娶亲的正日子下大雨本来就不是好兆头,若是路上再出什么事……婚事才开始就这样,夫妻将来可要怎么过。 骆三太太脸色不好看,众人也不好落井下石,有几个跟骆家关系不错的妇人,还顺着说了些好话。不外乎是档灾之类的,婚礼上磨一磨,以后也就顺畅了。 外头雨下的太大,让太太奶奶们离开这里很不现实。幸好骆三太太二回安排时长了一个心眼,席面就摆在招呼女客的这两层小楼,太太奶奶们坐楼下,姑娘们则坐楼上,席面也摆的开,丫头婆子先上去收拾, 丫头引着,姑娘们正要起身上楼,叶茜也站起身来,她坐在廖夫人身边,正坐着门口,外头的景色一榄无余。外头的雨越发的紧了,天空中远远的传来一道闪电,本来阴暗的天空倒是亮了一下,随后就听一声惊雷从天上劈下来,然后赶的就那么巧,直击到楼前一棵小树上,小树被直击成两段,倒在地上。 「啊……」 这样一声惊雷,屋里坐着的妇人都被吓了一大跳,眼睁睁看着树被劈倒,已经有人惊呼出来,脱口而出道:「这……非吉兆啊……」 骆三太太也被吓傻了,下雨,新郎落马晕迷,现在雷都把树都给劈了,虽然不该她说话,但这媳妇如何能娶。也顾不上招呼众人,赶紧唤来婆子把眼前的事递给前头。 庆和大长公虽然病着,骆大老爷和骆二老爷也去了彭家,骆老太爷却是在的。发生这了这么多事,她本来对彭家没啥感觉,她现在真心觉得这媳妇不娶比较好,虽然对不起人家姑娘,但带着这么大煞气进门,真心很害怕。 女客们的心虽然都慌了,饭总是要吃的,尤其是已经到了饭点,大雨堵路众人也没法走。姑娘们上楼,管事媳妇安排位次,四人一桌坐定。因为安排的位次,叶薇,叶茜,叶荞是一桌,还有一个是信国公府魏家的七姑娘,庶出,被分到这一桌坐下。 「怎么就这么巧呢。」叶荞忍不住说着,下雨打雷是常事,春雷也是有的,别说劈倒小树,就是大树被劈,甚至于引发火灾都是有可能。但京城这么大,那么多户人家,偏偏劈了修国公府的,又在众人面前。 这种巧合,让人觉得是天意,这门亲事不成或许更好些…… 魏七姑娘跟叶茜同岁,只是月份上小了些,她虽然没有亲眼看到树被雷电击倒,但看到被劈成两半的树了。再加上众妇人的惊呼声,此时心里也是惴惴不安。便顺着叶荞的话说了下去,小声接话道:「姐姐们说,这门亲事会不会……」 从礼法上说,拜堂之后婚礼才算全部完成,中途退婚当然不占理,但成亲当天出了这么多不吉利之事,从轻里是说男女八字不合,从重里说就是女方命格不好,男方为了避祸要求退婚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叶茜没接话,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末了只是轻叹口气,道:「都是命啊……」 作为医者她并不信神鬼之说,谁都没有掌控雷电的能力,会发生这种事情纯粹是巧合。不过巧合至此,这门亲事只怕要散了,骆家要求退婚也算是合理的,同安伯府本来就十分落魄,女儿出阁又出这样的事,后果不能想像。 骆家十之八、九是要退亲的,退亲之后父母肯定会先把她送到庙里。要是父母真心疼爱,在庙里避两年风头,远嫁出京将来总有个奔头。要是连父母都嫌弃,弄不好就一辈子青灯古佛了。 这似乎就是女人的命,生成嫡女又如何,定到好亲事又如何,一场大雨就能把一切毁掉。 魏七姑娘听叶茜说的伤感,心里也觉得酸酸的,她是庶出许多体会更深刻些。看叶薇一直低头不语,只以为她也是在为彭姑娘感伤,便对叶薇道:「姐姐觉得呢?」 「啊?」叶薇被问的怔了一下,有点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此时叶薇心还悬在山洞里,虽然骆三太太打了姜姑娘板子,但姜姑娘后来反咬一口的行为让她十分害怕。就是咬的是叶茜,后头却把矛头指到她的身上。尤其是她头上的簪子竟然落到了姜姑娘手里,这让她十分担忧。 姜姑娘会不会再出贱招呢?那样一个人似乎是不容易死心,要是再出贱招,她要如何应对,尤其是那根簪子,不知道姓姜的会搞出什么花样。 满心想的都是这样,自己都担心不过来,如何还会在意旁的。不管是大雨也好,还是雷劈树也好,她都没放在心上,甚至都不知道魏七姑娘说的是什么。 魏七姑娘看到叶薇这个反应,心中只觉得十分不可思议,这么大的事情发生了,所有人的关注点都该在这上头才对。叶薇怎么是完全状况之外,难道还有什么事比眼前的更刺激不成? 细想起来姜姑娘厅里跟叶茜说话时,叶薇的反应都有些不太正常。尤其是后头姜姑娘完全就是冲着叶薇来的,难道真发了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想到这里魏七姑娘顿时警铃大响,这倒不是因为她八卦,而是叶薇是嫡母给自己亲哥看上的媳妇,若是真有什么不良行为,那岂不是要坑到自家兄长。 婆子抬着食盒上楼,丫头们挨盘上菜,不管有胃口没胃口饭总是要吃的,尤其是外头这样大的雨,只怕一时半会的也走不,万一饿了总不好总吃别人家的果子点心。 虽然是姑娘的席面,桌上都摆着果酒之类,魏七心中疑惑叶薇的品行,想套套她的话,便起身给叶家三位姑娘倒酒。叶茜忙笑着道:「竟然让妹妹动手。」 第七十一章 魏七姑娘还是小姑娘呢,该是她照顾她们,怎么能让她来照顾。 「难得与姐姐、妹妹们一桌,我实在很高兴。」魏七姑娘笑着说,看向叶茜道:「还没恭喜姐姐,定了门好亲事。」 叶茜听得笑笑,这话也没错,确实是好亲事。 四人饮了一杯,席间气氛也就显得热络了些。魏七姑娘话音一转,笑着对叶薇道:「今天中午在沁心亭,姐姐好文彩,以后还要向姐姐求教呢。」 「妹妹太客气了。」叶薇脸上笑着,仍然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只听魏七姑娘笑着又道:「说来也是奇怪,我记得作完诗散场时,姜姑娘手里那根簪子明明还在姐姐头上插着的,到底什么时候掉的呢,怎么会被姜姑娘捡着了呢。」 叶薇脸色瞬间惨白起来,手不自觉得颤了一下,连筷子都打掉在地上,瞪着眼看着魏七姑娘,一副心虚骇极的模样。 叶茜心中惊了一下,脸上却是笑着道:「大姐姐真是心善,正为彭家姐姐担心。」 说着很随意召手叫来丫头,给叶薇换了双筷子。她出门的时候少,信国公府又是大族,里头的人口关系根本就搞不清楚。 就是叶薇,最多知道魏七姑娘是庶出,但谁跟谁是亲兄妹她也是搞不清楚。当然叶薇要是肯多花点功夫,对信国公府彻底了解下,把功课准备好,此时面对魏七姑娘自然会有所防备。 魏七姑娘也跟着笑了起来,眼睛却是看着叶薇,道:「是呀,大姑娘为彭家姐姐担心呢。」 水亭里姑娘们围坐做诗时,好些姑娘都在,叶薇头上的簪子在不在她根本就不曾留心,不过借此试试叶薇的反应。叶薇紧张无比的反应,恰恰说明她有问题。再往深里想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虽然猜不出来,但当时姜姑娘一口一个山洞里,正常姑娘谁会往那里钻,叶薇很不正常就对了。 回去之后得把此事告知嫡母,趁着现在两家的亲事也没说开,魏家只是有所表现,并没有实际行动时一定要让这件婚事散了才行,未来嫂子再怎么样也不能找个妇德有亏的。 叶薇看魏七姑娘如此说,只以为自己过关了,搞不清怎么回事,也只是朝魏七姑娘笑笑。叶茜和叶荞脸上笑着,心里却是知道叶薇与魏家的亲事多半成不了,现在只希望魏家能十分厚道,悄无声息的把事情揭过去。 姜家兄妹俩已经够难缠了,若是魏家再透露出叶薇德行有亏的意思,也不用有真凭实据,只需说叶薇不行,叶薇的名声就是能保住,亲事肯定要艰难了。 外头狂风暴雨下着,时不时的还电闪雷鸣,姑娘们多少有些没心情。饭吃的七七八八,众人也都下楼去,有几个年龄的听到外头雷声都有些怕了。 下头太太们也吃的差不多了,撤了席面,上了茶果。看雨势肯定还得再坐一会,也就不像刚才那样讲究,多是母女亲友们在一处,章雨柔把叶薇和叶荞唤到身边,叶茜却是被廖夫人唤到身边坐下。 饭后廖夫人也不坐席了,在东梢间里榻上坐下,人显得有些疲惫,靠着大引枕。叶茜则在榻上小几子上坐着,看廖夫人如此疲惫的模样,不由小声道:「夫人可是头痛?」 廖夫人脸色有些苍白,嘴唇的颜色也不太对,而且在别人家里,廖夫人如此实在有些异常的。根据上辈子的记忆廖夫人头是有些毛病的,跟宋太后的比较类型,也可以说是思考过度引起的,真心操心太多。 廖夫人朝叶茜笑笑,道:「不碍事的。」 叶茜心知廖夫人的脾气,从来不会显意示意,只怕是疼的有些厉害了。便小声笑着:「夫人不知,我姨妈是医妇,我打小跟着姨娘说了些手艺,要是夫人不弃,我想给夫人捏一捏。」 廖夫人有些意外,以叶茜的年龄以及经历,就是会两手只怕也没什么功夫,不过难得的孝心,能看出她身体不适,便笑着道:「也罢,我也享享福。」难得儿媳妇的侍候,也不枉她大出聘礼,操心婚事。 叶茜笑着起身来,唤来丫头先洗了手,在廖夫人身后站定,开始动手按摩,她这手按摩功夫是深得宋太后喜欢的,不然她不可能常出入宫廷。只是诊脉开药,御医就能做了,医妇要更善与贴身侍候。 手指轻贴着太阳穴,缓缓用力,慢慢向后扩散。廖夫人不由得闭上眼,顿时觉得轻松许多,惊讶地道:「真是没想到你小小年龄竟然有如此的手艺,比宫里的医妇们还有手艺。」 叶茜并不解答疑惑,只是笑着道:「夫人要是喜欢,我可以常过去帮您按按。」 廖夫人本来并无此意,家里有专门的小太监为她按摩,本以为手艺还算不错了,没想到竟然不如叶茜,她常因为头痛而导致无法入睡,曾初识也是为她寻尽良方,仍然不太见效。没想到叶茜竟然有这个本事,自己人也不用太客气,便道:「那我便派人去接你。」 晚饭之前瓢泼大雨终于停了下来,众家太太奶奶都大松口气,纷纷告辞回去。花轿根本就没有进门,新娘子也好,新郎官也罢都没露面,虽然宾客们今天过来的目的是吃喜酒的,走时却没人提起这个话题,只当来骆家吃了一顿饭。 叶家马车驶出修国公府时叶荞不自觉得长长吁了口气,总算是离开这个虎狼窝了,这么一天过下来真心太累,忍不住道:「以后就是违坑老太太,也不能再来骆家了。」 叶薇心里也认同,但她在两个旁支面前素来冷艳高贵,此时只是看叶荞一眼,也不说话。 叶茜笑着拍拍叶荞的手道:「这样就怕了?出阁之后天天大事小事缠着你,岂不是更可怕了。不管骆家再是虎狼之地,再怎么样能算计,只要我们自己循规道矩,骆家怎么也不可能拉着我们去犯错。」 这本来只是叶茜鼓励叶荞的话,看叶老太太的意思是一定要把叶荞推进高门大户里了,要是这样都心生怯意,将来可要怎么过。叶薇听得有些刺耳,这根本就是在讥讽她不守规矩,冷笑道:「哼,还真是会说的很,就凭你们能嫁什么样的人家,还说什么大事小事缠身。」 这回连叶荞都没生气,这样的叶薇实在让人可怜,道:「大姑娘与其还有心情担心我们,真不如想想自己,今天在席上魏七姑娘已经看出你的不对,你与魏家的婚事多半是成不了的。魏家要是不提此事就罢,要是往外露两句,只怕姑娘难出阁。」 叶薇本以为今天已经平安过去,瞪着眼道:「胡说八道,魏家怎么可能会反悔?」 「随便你信不信。」叶荞有几分怜悯的说着,也不再理会叶薇,扭头看向旁边。 回到叶家先拜见了叶老太太,随后就摆桌吃饭。饭毕叶老太太问起骆思恭的婚事,章雨柔便今天见闻说了,叶老太太听得愣了一下,叹息道:「竟然发生了这种事,彭姑娘真是命苦,虽然说没进门只是退婚而己,背着这样的名声,只怕也只有先进庵堂了。」 章雨柔也有几分感触,跟着感慨几句。 第七十二章 叶老太爷还没回来,屋里也就她们几个人,叶茜便道:「今天去骆家时发生了一件事,我想告知老太太和大嫂。」 当着叶薇的面把话说清楚,也省得被怀疑她添油加醋,这种事情她是不敢给叶薇瞒着,早日回明了她也不用担责任。 章雨柔已经猜出几分,挥手让屋里的丫头婆子下去。 叶薇脸色却是变了,这事件她谁都不想让知道,尤其是叶老太太知道了肯定少不了一番责骂,冲着叶茜道:「能有什么事发生,你不要胡说八道。」 叶茜根本就不理会叶薇,只是平静向叶老太太叙述今天发生的事。真是傻子,这样的事情姑娘自己根本就解决不了,上报给叶老太太,家中长辈自会想法周旋。被祖母知道是丢人,但若是不告知,姜家在外头闹出来,家里来个防备都没有,更不用说如何应对了。 只说到山洞那一段,叶老太太脸色就变了,气的全身打颤,章雨柔也是不一脸不可思议,看着叶薇道:「大姑娘到底怎么想的,会跟着人跑到山洞里去。」 叶薇看到叶老太太脸色都变了,也不敢说没这事,只是跪下来哭泣道:「真是姜姑娘骗我,我真是没防备,只是想着她一个十二岁小姑娘,长的天真可爱,哪里想到竟然设下套来骗我,我承认我蠢笨。但是骆叶两家本来就是姻亲,该比旁人亲厚些,哪有这样对亲家家的姑娘下手的。」 叶老太太听得更是生气,看向章雨柔怒道:「我当时就说与骆家的亲事不妥,老太爷却执意要结亲,这样人家哪里有结亲的意思,白白送个女儿过去受气。」 「祖母莫不要生气,今天厅里骆三太太就打了姜氏母女的板子,现在骆家正因为与彭家的亲事不可开胶,后天我就亲自坐车上门去,定问骆家讨个说法。」章雨柔说着。 叶家的姑娘没那么好么欺负,这件事不会这么完了。就是不能说叶薇被骗到山洞里的事,借着姜姑娘厅里栽赃叶茜的事,也够姜姨娘喝一壶的。骆家要是不依那就退亲,反正这门亲事怎么都是叶家吃亏。 「真是岂有此理。」叶老太太如何能气顺,又看着叶薇道:「就算是别人坑你,你也要好好想一想,什么地方能去,什么地方不能去。而且那姜姑娘是个姨娘的娘家侄女,你一个正经国公府小姐,与她有什么话说。」 「我……我开始与她说话时并不晓得,谁能想到骆家会把姨娘的亲戚请到府里做客呢。」叶薇呜咽哭泣小声说着,这才是实话,她跟姜姑娘搭话时是真心不知道她是骆七爷生母的娘家人,还是叶茜听她说姓姜,她才晓得姜姑娘的身世。 「唉,你说你……」叶老太太手指指着叶薇话都说不出来,她现在是真心不知道该怎么教叶薇。顿了一下道这:「你以后就别出门了,老实在家里看看书,绣绣花,婚事你嫂子会给你挑。若是这样放任你出门去,不但自己被算计,连叶家的脸面都要丢尽了。」 「老太太,我知错了……」叶薇哭泣着还想求情,她今年十五岁,正值花期,若是不能出门去,任由章雨柔给她挑亲事,她与章雨柔也不亲厚,谁知道章雨柔寻个什么人来唐塞她。 叶老太太满心烦躁的挥挥手,叶薇知错也没用,实在是脑子不好使。 章雨柔真心觉得罚得太轻,但以叶老太太的性格也不是会重罚孙女的人,禁足也就是最严重的了。上前拉住叶茜的手,一脸感激地道:「今天多亏了有你,保全了她的名声也是保全了叶家的名声。我该好好谢谢你。」叶茜的亲事也定了下来,等到她出嫁时,自己这个大嫂是要好好表示一番。 「大嫂太客气,老太太把我自小带到身边教养,只是这份大恩我就回报不完,更何况都是叶家姑娘本就是我份内之事。」叶茜说着,稍稍顿了一下,看看叶老太太的脸色才道:「今天席上正巧与魏七姑娘坐在一起……」 因为前一波的冲击太大,叶薇与魏家的亲事虽然有些可惜,反应相对淡定许多。叶老太太担忧的道:「叶家与魏家世交多年,这种没根据的事,只怕也不会乱说。」 章雨柔倒是觉得问题不大,道:「魏二太太素来宽厚温和,又谨言慎行,若是不同意亲事自会寻别的由头。」 魏二太太本来就是随手抓一个庶子媳妇,又不是亲生儿子,更不是精挑细选。这个不行那就再抓一个,不可能会因为一个庶子媳妇跟叶家扯皮。得罪一个世家对魏二太太也没什么好处,麻烦的就是姑娘家或者下人嘴碎,不经意间说什么了。 正说着叶老太爷从前头书房回来,叶老太太忙让叶薇起身,屋里众人不约而同的闭了嘴。这样的事可以跟叶老太太说,但不能跟叶老太爷说,不然以叶老太爷的脾气,那就不是骂几句能完事的,叶薇弄不好就要进家庙了。 孙女们见礼,叶老太太心虚,便对孙女们道:「你们今天出门一天也累了,晚上不用过来,回屋歇着去吧。」 叶老太爷也知道下了一天雨,孙女们才回来,也不说其他,只让她们回去歇着。 三人行礼退下,叶薇自然打头走,出了正房的门,下了台阶。叶薇狠狠地瞪叶茜一眼,小声道:「这笔帐我会给你记着的。」 叶茜听得好笑不己,小声道:「今天若不是我去找你,你早被姜大爷在山洞里糟蹋了。真到那个时候你的结果不是嫁给姨娘的侄子,就是出家为尼。此时你就是三拜九叩谢我都不为过,你要是感恩的帐理所当然。」 叶薇听得涨红脸,强撑着道:「山洞里我自有办法脱身,根本就不需要旁人帮忙。倒是你带着过来,又是吵又是闹,回府之后又告知老太太,害得我被禁足,你难道还想让我承你的情吗!」 「大姑娘的情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只是你如此不知好歹,还要死命要强,以后有你吃的亏。」叶茜冷笑着说,国公府养了她这些年,平常花销,请老师教养,出阁时还要给她添妆。她又不是叶荞,这些恩情她都会记下的。 叶荞现在对叶薇是彻底烦感透了,甚至都有还不如不去救她的念头,只是拉着叶茜道:「这就是个糊涂人,理她做什么。」有跟她说话的功夫,真不如省下那口气。 「就你不糊涂,削尖脑袋往贵族小姐里钻,也不看看自己的出身。」叶薇恨恨的说着,这对姐妹从出现开始就各种讨厌,现在更是讨厌的无法言喻。 「出身不好也比脑子不好强。」叶茜凉凉的说着,说完这句拉着叶荞先一步走了。 【卷三完】 注:相关书籍推荐: 1、《寄养贵女卷一:初入国公府》作者:荞楚 2、《寄养贵女卷二:富贵要人教》作者:荞楚 3、《寄养贵女卷三:退婚换相公》作者:荞楚 4、《寄养贵女卷四:良缘靠经营》作者:荞楚 5、《寄养贵女终卷:诰命加妻身》作者:荞楚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