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家都是穿越大佬》 第1章 丫丫 立春刚过,春雪方融,乡野遍地冒出星星点点的野菜芽。 除了下田春耕的劳壮力,白家村中不少老幼村民都跑到山脚下挖野菜,既能给家里添点吃食,也能解一冬之馋。 老人们边聊着家长里短边挖着菜,孩子们则边挖边闹,挖累了便自己找乐子。 一群半大孩子中却有一个不起眼的女娃娃,半点不贪玩,绷着瘦到快脱相的小脸极认真地挖着野菜。 女娃娃瘦瘦小小一只,浑身脏兮兮,披散的头发都脏得结成了块,身上穿着不合身的单薄衣裳,光着的脚丫都冻得长了疮。 几个调皮孩子相互使了个眼色,很默契地围向女娃娃,绕着她蹦跳着跑圈儿,嘴里循环念唱着: “小矮子,臭乞丐,爹不疼,娘不爱;……” 大孩子们一围过来,女娃娃便被吓得缩成一团,那样子着实可怜。 村里辈份最高的太奶奶看不过眼,冲着皮娃子们喊道:“皮猴子们不想干活就一边玩去,别在这欺负丫丫,这么多人欺负个女娃娃,害不害臊!” 乡下娃子皮厚得紧,被斥责也不见臊,冲着太奶奶做了个鬼脸,“哇哦~哇哦~”鬼叫着跑开,寻其他乐子去了。 待大孩子们跑远了,丫丫这才小心翼翼地放松了身子,露出小花脸转过头,冲着太奶奶露出一个甜甜的笑,“丫丫谢谢太奶奶。” 道过谢后,丫丫又继续埋头干活挖野菜。 太奶奶听着丫丫甜甜糯糯声音,心里对她怜惜地紧,直叹这孩子命歹,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偏偏托生到白幺郎家,真是老天不疼人呐。 虽说村子里的乡亲们都疼男娃轻女娃,可白幺郎家也偏疼太过了,儿子当成宝,女儿却当牲畜使。 丫丫刚会走路那会儿就得开始帮家里干活,如今才五岁,家里除了挑水这种她还干不了的重活,其他的杂事十之八九都落在她身上。 平日里也不给吃饱穿暖,明明已经五岁的孩子却长得远比同龄人瘦小许多,像是只有三岁的模样。 长这么大连个名字都没给取,丫丫这两个字还是这孩子出门干活时,被村里人乱叫给叫响的名儿。 可偏偏丫丫这孩子还极懂事,平日里不哭不闹,就算被那对不着调的父母打骂也只是偷偷抹泪,抹干泪又继续卖力干活,眼里透着渴求父母肯定的光,真是让见者生怜。 太奶奶虽怜惜丫丫,可也帮不了这孩子什么,她家也不宽裕,而白幺郎跟他家婆娘惯会打蛇上棍,一沾上就甩不掉,这种麻烦她可惹不起。 太奶奶轻轻叹了口气,默默收回目光继续挖野菜,自家都吃不饱哪有余力管他人啊,今天家里就指望这一顿新鲜吃食呢。 …… 此刻,在耀眼日光的遮盖下,一颗流星冲破大气层以极快的速度向白家村的方向落下。 约半盏茶功夫后,一滴碧绿色的液体从天而落,落到了丫丫的百会穴上。 察觉到头顶传来一阵凉意,丫丫举起脏脏的小手摸了摸头顶,没摸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便没再理会,继续挖起野菜。 待丫丫重新下手挖菜时,发现野菜变得特别好挖,轻轻一拔不用费力就能拔起一片。 丫丫高兴地咧开了嘴,“嘻嘻~”,单纯的小脑袋没想太多,只想着今天一定能拨好多野菜,阿爹阿娘一定会高兴的! 紧接着,一道响彻白家村的巨响骤然响起。 “——砰!” 丫丫吓得把手中的野菜一扔,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身体缩成一团,她最怕打雷了,比阿爹阿娘手里的荆条都吓人。 被这一声巨响吓到的不止是丫丫,整个白家村的村民都被这一道炸雷般的声响给吓了一跳,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议论开来。 “额滴个娘啊!吓我一跳,啥子嘎响?” “晴天霹雳!不是吉事啊......” “走走走!看看去!别是出啥子大事才好。” 村民们吆喝着相约往巨响传来的方向赶去,好去看一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周围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天空又久久没传来其他巨响,丫丫才渐渐松开身子,头窝在膝盖间左右转了转,观察完周围,发现安全后,伸出小手拍了拍胸口给自己压压惊,刚才那声“雷”太吓人了,差点吓死丫丫了。 压完惊,丫丫便继续埋头挖野菜,今天的野菜特别好挖,她要多挖一点带回家,阿爹阿娘若是高兴了应该就不会再打她了,说不定还会像夸哥哥那夸她一句呢~ 等挖够了小半篮子,丫丫才停了手,她其实还想再挖一点,怕脚下这些好挖的野菜明天就被人挖光了,可她知道自己力气小,再多就带不回去了。 丫丫站起了身,用带着泥的小手揉了揉蹲得有些发麻的腿,便拖着比她还大上一些的破旧竹篮,屁颠屁颠摇摇晃晃地往家走去。 背影望去,瘦瘦小小的一只,衣裳褴褛,跌跌撞撞,负重前行,着实可怜。 …… 村民们在村中四下寻找巨响的声源,眼睛都往地上探,却没人留意到村中有座房子的屋顶诡异地破了一个大洞。 找了一会儿没找到异常之事,村民们便又回去继续干活了。 而那座破了屋顶的房子正是丫丫的家,堂屋的地上整整齐齐地躺着三人,分别是丫丫的阿爹白幺郎、阿娘张阿花还有大她三岁的哥哥白来财。 在陨石砸下的瞬间,三人便同时被震晕了过去。过了好一阵儿,三人又几乎在同一时间醒了过来。 最先醒来的是白幺郎,不过此时的白幺郎已经不是原来那个白幺郎了,而是在抓捕星际海盗时不幸殉职的星际刑警白致清。 其次是张阿花,此时的张阿花也不是原来的张阿花,而是炼丹炸炉而亡的冷艳丹师刘施语。 三人中唯一的小孩白来财也不能幸免,同样被人给穿了,穿来的是因私人飞机失事而殒身的顶级财阀白墨凛。 三人醒来后并没有马上起身,而是回想着临死前的最后一幕,确认那种情况下必死无疑,猜想自己或许是穿越了。 只是…三个人都没有原主的记忆,对自己目前的处境十分茫然。 第2章 虐待丫丫的人被换了芯 接受现实后,三个成熟的灵魂又几乎同步从地上爬起站了起来。 一站起来,地上极其显眼的深坑便第一时间抓住了三人的眼球。 白致清和白墨凛瞄了一眼深坑及坑中的陨石,对自己为何穿越至此有了猜测,又很快便把目光从坑中移开,开始暗暗打量周围。 而刘施语却被那颗陨石深深吸引,两眼发亮直直盯着深坑,那颗拳头大小的陨石居然是碧磷石! 碧磷石是一种极其稀缺的炼丹材料,本身具有毒性,却又是炼制救命灵丹-九转命丹不可或缺的药材。 只是…刘施语暗叹可惜,可惜,她感应过了,这个世界灵气微弱,根本无法修行,纵使有如此好物也无法炼制出九转命丹。 但碧磷石的功效不止这一种,刘施语前世不止是丹师同时也是毒师,只要给她只够的时间,她便能把碧磷石中的毒性提取出来炼制出剧毒。 这个陌生的世界,有毒药傍身,刘施语才更有安全感。 在刘施语打碧磷石主意的时候,白致清和白墨凛两人正各自通过自己的经验分析处境。 白致清深吸一口气,此处气温虽偏低,但湿度充足,关键是空气异常清新,帝星上最顶级空气舱的空气都不及此处的十分之一。 每一次呼吸都是肺部的奢侈享受。 白致清勾起嘴角露出亲和的微笑,微微眯着双眼不动声色地打量周围。 泥墙土瓦,家徒四壁,那位直愣愣盯着深坑看的女人穿着不知什么材质制作的衣裙,梳着极其原始的发型,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远古人;而那个小男娃,头发扎成两角,穿着一身有些显短的衣裳。 这种画面他只在帝星博物馆的远古人类生活场景中看过。 莫非...他的灵魂在濒死之际误入时空隧道穿到了人类远古时期?! 白致清看着跟他同处一屋女人和孩子,双眼一眯,猜测这二人或许是他的老婆和儿子? 他此时的心情有些一言难尽,上一世他死时才四十岁,正血气方刚的年纪,也曾期待过组建家庭,想着把这一批恶贯满盈的星际海盗收网之后,就找个好女人结婚,再孵化个可爱的女儿,组一个幸福的家庭。 没想到他殉职后宇宙之主不止给了他新生命,还一步到位,连老婆孩子都给他安排好了。虽然老婆不是他自己选的,孩子也不是他期待的女儿,但…行吧,白送的没得挑。 只是…白致清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这便宜儿子不太对劲儿,面容稚嫩但眼神很是锐利,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会有的眼神。 便宜儿子白墨凛低头看着自己缩小了好几号的手有些哭笑不得,他原本是白氏财团的总裁,手握全球近百分之十的资产,是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 不过是早上醒来突然想吃一口正宗的热干面当早餐,坐着私人飞机飞去江城,谁曾想就出了意外呢。 他,白墨凛,堂堂一个财阀,居然穿成了一个身高才过三尺的穷酸小屁孩。 而如果他分析得没错的话,眼前这个胡子邋遢毫无形象可言的笑面虎很可能是他这具身体的生父。那位土里土气审美怪异的女人应该就是他这一世的生母了。 呵呵,一朝穿越没了辛苦累积的家业,还了多了一对看着不怎么靠谱的父母,这种人生体验也是绝了。 不幸中的万幸是,这对便宜父母虽然邋遢土气,长得倒还过得去,想来他这具身体应该长得也不会太差。 不然,让颜控的他如何自处。 既然穿到了这小屁孩身上,那便从头开始奋斗吧,他白墨凛不带怕的。 …… 白致清看着屋中之人,颇有些头疼,那疑似穿来的便宜儿子他倒不担心,他担心的是那便宜老婆。 毕竟若那臭小子也是穿来的,大家半斤八两也不怕被看穿,若是原生的,反正就一小屁孩好糊弄得紧。 就是不知原主跟他老婆的关系亲不亲密,平时是怎么称呼他老婆的?要如何开口才能不被便宜老婆察觉出异常? 而且…他以前连女朋友都没谈过,男女之间相处的分寸他只在星际网上冲浪时偷偷学过,也不知道星际时代的攻略适不适合在远古时期用。 哎!女人这种生物他真的不擅长相处啊! 就在白致清思量着该如何开口打破平静之际,拖着小半篮野菜的丫丫终于屁颠屁颠地走到了自家院子中。 丫丫站在门房前,低头看了一眼鲜嫩的野菜,眼睛亮晶晶地,期待着阿爹阿娘见到野菜后会高兴地夸她。 嘎吱—— 丫丫伸出小手轻轻推开门,小脑袋往屋里探去。 屋内三人听到开门声,齐刷刷地转头,一眼便看到了衣裳褴褛,瘦弱骷髅的丫丫,三人的心同时揪了一下。 丫丫见阿爹阿娘以及哥哥都盯着她看,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往屋里迈进一步。 每次阿爹阿娘和哥哥这么看她的时候,下一步便是要打她了,若是她逃跑,会被打得更狠。 丫丫心里害怕地紧,却又不敢跑,低垂着头瑟瑟发抖。 看着丫丫的可怜模样,白致清脸上的营业式假笑逐渐消失,鼻子一酸,眼眶都湿了。 白致清有一颗极其柔软的心,最见不得弱小无助之人受苦。 遥想他当年不顾家族反对,不去继承庞大家业,而是先择当一名星际刑警,为的就是让天下无助之人——困时有人助、危时有人救,保家国平,保星民安。 在见到丫丫的这一刻,白致清觉得自己有些明白宇宙之主让他重活一世的意义了,不止是为他圆小家之梦,更是因为这个世界的民众需要他! 白墨凛一边嫌弃丫丫脏兮兮的小模样,一边又心生怜悯。 这么小的娃娃居然就独自出来讨饭了,看来这个世道极其艰难啊。他得尽快想办法赚钱积累资本,才能过上想要的舒适日子。 而刘施语则是既惊又喜还怒,惊于丫丫身上的浓郁木灵之气,喜于发现了好苗子,怒于居然有人如此虐待她的好苗子。 第3章 原主一家真不是人 丫丫见阿爹阿娘没像往常一样见她就骂,而哥哥也没一见到她就打,缩着脖子悄悄抬起眼皮往屋内打探,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像极了易惊的小鹌鹑。 便宜父子俩一见到丫丫这模样,同情心泛滥。 刘施语更是直接唰地一下冲了过去,在丫丫身旁蹲下,一把拉过她的右手开始把脉。 丫丫见到阿娘向她冲了过来,条件反射地缩了缩手想往后退,却被牢牢抓住根本动弹不得。 丫丫害怕极了,今天的阿娘比往常力气要大,一会儿打在她身上会不会更疼? 刘施语在摸到丫丫灵脉的时候整个人惊呆了:这个脏兮兮的小女娃居然是木灵体! 在她原来的世界,木灵体可是千年难遇的绝佳修行体质,真想不到这种灵气枯竭的世界居然会出现木灵体! 可惜了!可惜这小女娃错生在这种不能修炼的世界,真是暴殄天物。 不过… 木灵体除了在修行上有优势,更是天生具植物亲和力,也适合学医术毒术一道。 刘施语见猎心喜,决定收下这小娃娃为徒,为自己一身医毒之术找个传人,也算是全了上一世的遗憾。 丫丫见阿娘并没骂她,更没打她,而是拉过她的手轻轻地摸着,还摸了好一会儿。她便渐渐放松了下来,壮起胆子慢慢抬起小脸偷偷瞄她的阿娘。 咦?阿娘笑了,阿娘居然对她笑了?阿娘一定是看到她采回来的野菜高兴呢! 丫丫眼睛亮了起来,见到阿娘满脸温柔的笑,胆子也大了一些,糯糯地喊了一句,“阿娘~” 喊完又担心阿娘不高兴,习惯性地缩了缩脖子。 一声“阿娘”,喊得屋内三人一惊。 刘施语被这一声软软糯糯的“阿娘”喊得心都化了,木灵体居然是她女儿?! 刘施语再次仔细打量丫丫,瞧把这孩子可怜得,身上都没几两肉,还脏成这样,指不定出生后就没洗过澡……原主简直是畜生,居然如此虐待她女儿! 思及此处,刘施语唰地转头瞪向白致清,不止原主不是人,这疑似原主丈夫的臭男人也不是人!家里但凡有一个有人性的,都不会让她的宝贝木灵体女儿活得这么苦。 白致清被刘施语瞪得一愣,听到这小娃娃喊阿娘的时候,他也在骂原主夫妇不是人,居然如此虐待孩子。可他这便宜老婆的反应,好像并不是个会虐待孩子的,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 哎,这小娃娃也太可怜了,既然他顶了原主的身份,以后就得好好照顾好这孩子,就算是还了原主慷慨提供肉身的人情。 白墨凛更是看着丫丫惊得说不出话来,他真没想到这小乞丐会是他的弟弟或是妹妹。原主一家虽穷,但他那一对便宜父母和原主身上都有肉,显然并没被饿着过,可这小乞丐却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原主一家真不是人啊! 不过…看他那便宜父母的表情和反应不像是会虐待孩子的,莫非…他们跟他一样也换了芯? 父子俩已经开始对新家人的身份有了怀疑。 丫丫缩着脖子看着阿娘,发现阿娘并没生气反而还冒出了眼泪,丫丫不懂阿娘怎么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又难过,但阿娘没骂她也没打她,她就高兴。 丫丫觉得一定是她今天挖了足够多的野菜阿娘才没打骂她,便邀功似的指了指一旁竹篮里的野菜,说道:“阿娘,这是丫丫挖的野菜~” 三人都顺着丫丫所指看向她身旁的破竹篮,这才注意到竹篮里居然铺了满满一层的野菜,再次被惊到了。 这些野菜不会都是这小娃娃采的吧!这孩子才多大啊就会干活了? 刘施语鼻头都酸了,也不嫌弃丫丫脏,抬起手摸着她的头,语带哽咽道:“乖~” 丫丫被摸得一怔,随即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心欢快得要飞起来~ 阿娘说她乖嘞~阿娘不但没打她骂她还夸她了~阿娘还摸她头呢~阿娘比她梦中的阿娘还要好嘞~ 她明天还要挖好多好多的野菜!让阿娘继续夸她! 刘施语被丫丫甜甜的笑容感染,脸上不自觉地带上笑意,宝贝木灵体女儿笑得真好看,她的女儿就应该被宠得开开心心脸上带笑。 不过,在这之前她得给宝贝女儿先好好洗个澡,再换上一身干净暖和的衣服。 刘施语转过头,满脸嫌弃地吩咐白致清,“去烧点热水。”,哼,这种虐待孩子的狗男人就得给她乖乖干活赎罪去。 烧点热水? 白致清有些傻眼,热水怎么烧?星际时代只要一个按钮,就能马上获得设定的水温,他真不会烧热水啊! 白致清瞄了便宜儿子一眼,或许他这便宜儿子会烧热水,他得找个帮手,伸手便要去拉白墨凛。 白墨凛前一世可不是脑满肠肥的土老板,而是颜值身手俱佳的霸道总裁,身手敏捷得很,很多反应都已经刻在灵魂里了,见邋邋遢遢的白致清要拉他,下意识地一个闪身躲开了。 见状,白致清把眼一眯,重新挂上营业式微笑,温声说道:“儿砸,跟爹一块儿烧水去。” 丫丫疑惑地看向白致清,她的阿爹以前很凶的,不止对她凶,就连对哥哥和阿娘说话也都凶得很,今天居然这么温柔,温柔地都不像是她的阿爹了。 而且阿爹从来不去厨房的,平日里都是她帮阿娘烧火,今天阿爹怎么会听阿娘的话去烧水呢? 万一阿爹进了厨房后不高兴了,说不定又会变凶了!丫丫决定主动一点,多干点活,让阿爹高兴了,说不定以后一直都这么温柔呢。 不会打她骂她,温柔的阿爹阿娘,丫丫想想就开心。 丫丫急急说道:“不用阿爹去,丫丫去烧水” 如此懂事的丫丫着实令刘施语觉得心酸,搂过丫丫,柔声说道:“妞妞乖,以后都不用妞妞干活了。” 丫丫眼睛刷地一下亮了起来,阿娘抱她嘞~阿娘身上好暖和~阿娘还说不用她干活了~阿娘今天是真的喜欢她! 她也喜欢这样的阿娘! 不过,她叫丫丫不叫妞妞。 第4章 丈母娘上门 丫丫举起小手指着自己的小脸说道:“不是妞妞是丫丫。” 刘施语觉得有些好笑,她还以为是宝贝木灵体女儿年纪小,口齿不清才丫丫丫丫地乱叫呢,没想到是孩子的名字,温柔地笑道:“好~阿娘刚才叫错了,丫丫乖~阿娘让他们给丫丫烧洗澡水。” 白致清眼睛一亮,确认了两件事,一、不管丫丫还是妞妞都是女孩的名字,他有女儿了!他一朝穿来成了儿女双全的人生赢家! 二、便宜老婆连女儿的名字都不知道,十之八九不是原装的。后院无忧,他可以自由做自己,不用担心穿帮了! 只不过…烧水的事还没解决呢,他并不是大男子主义,没觉得男人不能干家务,只是他是真不会啊。 白致清偷偷打量便宜老婆的脸色,想了想还是不去跟她讨价还价。 不就是烧热水嘛,远古人都会干的事,没道理他一个从发达的星际时代过来的人学不会。 儿女双全的白致清心情愉悦,也不嫌弃便宜儿子碍眼了,上前两步一把拉过白墨凛的小手,“走,跟爹烧水去!” 白墨凛小脸一黑,这次倒没故意躲开,只是心中郁闷,大家都是穿来的,凭什么让他穿成儿子,生生矮了一辈。 不过…白墨凛转头看了便宜老娘一眼,当儿子也有儿子的好处,最起码老婆可以自己选。这么一想,他倒有些同情便宜老爹了。 白致清看出了便宜儿子眼里的同情,觉得莫名其妙,不就是烧个水嘛,男人为家里干点活本就应该,有什么好同情的。 看来这便宜儿子有点大男子啊,不行,他得言传身教,好让便宜儿子知道老婆应该宠着而不是当家政机器人用的。 男德得从娃娃抓起。 白致清拉着白墨凛便往屋外走去,他刚才观察过了,堂屋两侧的屋子应该是卧房,厨房应该是在外间,先出去找找。 父子俩刚手牵手出了屋,迎面便见到一个头发花白身量瘦小的老妇踏进了他们家院门。 一大一小同时僵住,对视了一眼,这人是谁?该怎么称呼才不会露馅? 不说不错,多说多错,两人一致默契地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冲着老妇但笑不语。 刘母老脸笑成一朵菊花,开口寒暄道:“呦,幺郎,你这是带着来财上哪儿耍去啊?” 听到老妇嘴中喊出的名字,父子俩脸上的表情同时裂开,妖狼?来财? 呵呵,这名字…太让人一言难尽了。 改名!必须改名!把本名给改回来! 见父子俩没回话,刘母也不在意,自顾自往堂屋走去,边说道:“我家闺女呢?是不是在屋里?” 父子俩对视一眼:这老太婆是你丈母娘/姥姥!走,刺探军情去! 两人又跟着刘母进了屋。 刘母一看这情形可不妙,要是让她二女婿跟着,她还怎么从闺女手里要钱! “幺郎,你忙你的去,不用管我。我就跟阿花说两句体己话,你个大男人的可不方便听。来财,你也跟你爹耍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父子俩倒还真不好跟上,对视一眼,便决定继续找厨房忙活烧热水的事。 刘母一踏进堂屋,便看到地上的深坑,又抬头看了眼屋顶,讶异道:“阿花!你家屋顶怎么破了?!不会是被坑里这石头给砸的吧!谁那么缺德干的这事儿!虽说幺郎确实讨人嫌了些,但扔石头砸你家屋也太缺德了!诶?阿花你人呢?” 刘母说了半天话见没人回应,便往里屋走去,掀开隔间用的破旧布帘,便看到刘施语正翻箱倒柜地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刘母眼睛一亮,阿花莫不是在找白幺郎藏起来的银子?兴奋道:“阿花,你这是在找啥呢?” 说完,刘母轻打自己一嘴巴,眼睛往外间一瞟,附在刘施语耳旁,压低声音用气音小声问道:“阿花,你是不是在找幺郎卖田得的银子?” 刘施语皱着眉头向旁退了几步,转头看了刘母一眼,这老太婆谁啊?嘴这么臭凑那么近干嘛!还有,阿花是在叫她? 刘母把脸一挂,又立马堆上笑,露出黑黄的牙齿说道:“阿花你也别替幺郎瞒着了。他卖地这事儿都传到了刘家村,六亩地只卖了十二两银子,二两银子一亩地卖得太便宜了。你家的地不差,一亩三两银子都能卖得上价。你们夫妻俩还是太年轻了,不会过日子。家里还是得有个长辈给帮着拿主意才行。” 说到这儿,刘母状似掏心掏肺,语气动容道:“这幺郎的爹娘去的早,我是你娘,当然得为你多着想。一会儿你找着银子就交给我,我替你们保管,省得又让幺郎拿去赌没了。” 刘母一进屋就喋喋不休,像是只烦人的蚊子嗡嗡作响,听得刘施语烦燥地想打人。 不过透露的信息倒是不少,一是这家里刚得了银子,二是她那虐待女儿的“好”夫君是个赌棍,三嘛,则是她这便宜老娘也不是个好东西。 她之前还纳闷怎么会有原主那么狠心的娘,原来是这老太婆教得好啊,会骗女儿钱的母亲明显不是好东西。 刘母见刘施语瞪她,以为是听到她想管钱不高兴,便把之前想好的话术一一说来。 “阿花啊,娘都是为了你好。都怪爹娘当初看走了眼,以为这白幺郎读过两年书将来会是有出息的,才让你嫁给了他。谁想到他却是个银样蜡枪头。读了几年书连个童生都考不出,还沾上了赌。” 说到这儿,刘母一拍大腿,叹道:“这人呐一但沾上了赌那可就没救了,今日卖了余田,明日是不是就要卖宅子了?再下次是不是就得卖人了?这些钱要是再让幺郎给赌没了,你们娘儿两个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 说到这儿,刘母观察了下刘施语的脸色,语重心长道:“把银子放娘这儿,让娘给你保管,你和来财以后的日子也有个保障不是?” 刘施语越听火越大,这老太婆当她傻呢! 第5章 鬼面张 刘施语虽不知银子为何物,却也听得出银子跟灵石一样能购买东西,这么好的东西当然得拿在自己手上。 而且这老太婆话里话外根本没提到她的丫丫,只提到来财,这个名字应该是她那便宜儿子的,明显这老太婆对她的丫丫也好不到哪儿去。 刘施语本就因找不到为丫丫裁新衣的布料而烦燥,刘母还喋喋不休,气得她不耐烦地吼了一声。 “滚!” 刘母被刘施语吼得一怔。 这二女儿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以前只对外人泼辣,今天居然敢吼她! 一提到钱就变脸,这女儿是白养了! 既然软的不吃,那就来硬的! 刘母提高了音量指着刘施语的鼻子骂道:“好你个刘阿花!胆儿是越来越肥了啊!居然敢吼老娘!今儿个老娘把话撂这儿了,你这钱是不想交也得交。你五弟已经相中了邻村张屠夫的闺女,下个月就要去下聘,就差了你手上这点银子。你要是害得你弟娶不上媳妇儿,老娘就让你那几个兄弟把幺郎和来财打得下不了地!” 缩在角落里的丫丫被刘母吓得打了一个嗝,脑袋撞到了墙角,发出一声闷响。 刘施语听到声响回头一看,见丫丫疼得捂着脑袋,心疼得紧,赶忙要去抱丫丫。 可刘母离丫丫更近,这一声闷响让她注意到丫丫也在屋内,抬脚就要向丫丫踹去。 丫丫吓得蹲下身缩成了一团,颤颤发抖,这不常见面的姥姥打人可疼了! 刘施语眼疾手快三两步上前,在刘母的脚落下之前一把抓住她的腿,用力往后一推,把刘母重重推到地上,屁股着地一声闷响,疼得刘母哎哟哟直叫。 “疼疼疼!杀人啦!不孝女谋杀亲娘啊!哎哟,疼死老娘了!杀人啦!……” 刘施语理都没理刘母,敢踹她宝贝木灵体女儿,推这么一下还是轻的,若这老太婆不是她夺舍肉身的生母,呵呵,杀了都不过份。 刘施语蹲下身,一把抱起被吓坏的丫丫,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一边哄道:“丫丫别怕,阿娘会保护你的,丫丫别怕。” 刘母的叫骂声骤停,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她家阿花莫不是中邪了吧! 以前对这贱丫头最凶的就是阿花,一有什么不顺心就打骂,今天居然为了这贱丫头推了她,还温言细语地哄贱丫头。 不对劲!这太不对劲了! 丫丫一被刘施语抱在怀里,整个人就僵住了,下一刻又立马被陌生的喜悦感淹没:阿娘抱她了!阿娘又抱她了耶~阿娘把她抱起来了耶~原来被阿娘抱起来是这样舒服呀~ 阿娘一定是喜欢她的!阿娘~阿娘~阿娘…… 刘施语抱着轻得不像话的丫丫,心疼得紧,这孩子实在是太轻了,身上没半点肉,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手下的动作又更温柔了几分。 丫丫被刘施语拍得舒服极了,没几下就被拍睡着了,睡梦中嘴角还带着幸福的微笑。 而此刻,白致清和白墨凛也冲起了屋,刚才听到刘母的叫骂声,怕刘施语干不过这泼辣老太婆,却没想到一进屋见到的却是这样的场面。 王者和青铜和他们想象的不一样啊。 刘母见白致清进了屋,眼睛一亮,立马蠕动着向他爬来,一把扑向他的大腿。 而白致清已经预判了她的动作,状似随意地抬脚向一旁移了一步,让刘母扑了个空,直接扑了个狗吃屎。 刘母咧着牙抬头惊异地看了白致清一眼,没看出什么名堂,眼珠一转,索性也不起来了,直接趴在地上锤着地面哭诉。 “我真是命苦啊!生了这么个不孝女,居然敢出手打老娘!我要被打死了喽!幺郎啊!我这要是被你婆娘给打残废了,后半辈子就赖你家让你养了!” 白致清看着撒泼的刘母,暗暗叹了口气,他打得了凶恶的星际海盗,却对付不了泼妇啊。 …… 此时,一群从县城来的壮实汉子浩浩荡荡地进了白家村,路过田间,见有村民在田里劳作,便大喊着问道:“有没有人知道白幺郎家在哪儿?” 村民们闻声抬头往大路上一看,不得了啊,这些壮汉一看就不是良家子,这是来找幺郎寻仇的吧! 这…这幺郎又在外头惹了什么事?居然招惹来这样一帮凶神恶煞。 常混迹在县城的村民白小栓认出了带头者是金屋赌坊的门房,摇头叹道:“看来幺郎这次惨喽~” 与白幺郎结过怨的白富贵耳朵一动,赶忙问道:“咋了?你认识这些人?知道他们是干啥的?” 白小栓一脸傲然,“当然认得,县里头有头有脸的人物我都认得!带头长得一脸横肉那个是金屋赌坊的门房,人称鬼面张,据说功夫厉害得紧,能以一敌十。” 说到这儿,白小栓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我看……这鬼面张八成是来讨赌债的!” 其他村民听得来了劲儿,七嘴八舌地参与讨论。 “唉,这幺郎也真是的,好好一个人赌什么钱呢,十赌九输。这次招惹了这么多人上门,估计是欠下不少银子。” “对了!现在说通了!前两日幺郎卖地时我还想他怎么就把家里的余田全给卖了呢,想来就是为还赌债啊。” “你们说这些个讨债的里面咋还有个女的呢?” “嘿嘿,那女的可是鼎鼎大名的怡香院的老鸨,艳名桃娘子。” “呦,白小栓,怡香院的老鸨你都认识啊,你有钱上那种地方?” “去去去,你看不起谁呢!” “你们猜那老鸨来干啥?总不会是抓幺郎去当小倌倌吧,哈哈哈~” “走走走,我们跟上看看热闹去。” 白富贵眼珠一转,冲着鬼面张一行人喊道:“我带你们去。”,说完便往田埂上一跳,上前带路去了。 其他村民也停下了手中农活,相互吆喝着跟着看热闹去。 还有人幸灾乐祸地朝着与白幺郎长得五六分相像的两个村民喊道:“诶,大郎二郎,有人找幺郎麻烦,你俩不去帮帮忙?” 大郎面露为难,转过头看了一眼二郎。 第6章 讹钱 白二郎暗暗叹了一口气,他这大哥是既想要面子又想要里子,每次都让他来当恶人。但幺郎的事他真的不想再管了。 他家已经被幺郎拖累得不成样了,摊上这种兄弟真是他命歹,最好让这伙恶人狠狠收拾幺郎一顿,打乖了说不定就改了性子呢。 白二郎张口说道:“我们与幺郎早就分家了,他家的事我们管不着。” 说罢便不再理会村民,埋头继续干农活。 白大郎看看二郎,又为难地看看村民,最后似是很艰难地下了决定,狠一狠心低下头,跟着二郎一样埋头干活。 见状,村民们觉得无趣,便也没再继续打趣二人,跟着看热闹去了。 ...... 白致清看着趴在地上哭着喊着撒着泼的刘母头疼不已。 这种场面实在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以往面对的都是穷凶极恶的星际海盗,不管对方是来刚的还是来阴的,他都不怕。 可这种家长里短的是非纠纷,他从来没处理过啊,更何况这老太婆在身份上是他的丈母娘,事情就更难处理了。 无奈之下,白致清只能救助刘施语,向她抛来一个幽怨的眼神:这是你娘,你来处理? 刘施语轻轻拍着丫丫的背哄着她睡觉,边鄙夷地看向白致清:这点事都处理不了,要你何用? 若这老太婆不是她夺舍肉身的生母,她随便搞点毒药就把这撒泼闹事的老太婆送去投胎了,还留在地上蹦跶? 白致清轻叹一口气,罢了罢了,他既然已是一家之主,便得承担起保护妻儿的责任,地上这个麻烦就由他来想办法处理吧。 白致清脸上堆起笑,瞅了刘母一眼,“地上又凉又脏,你还是别坐地上了吧?” 刘母也觉得地上凉,但若是她就这么轻轻松松站起来,岂不是显得没气势,不能起,绝对不能起。 “哼!”,刘母重重哼了一口气表示不满,别过头去一声不吭。 白致清无奈,行吧,不起就不起,受苦的又不是他,爱咋咋滴。 “阿…阿花虽是我妻子,但首先是你女儿。这女儿可是你自己教出来的,对你不孝可怪不了别人。我还怕她把我家丫丫给教坏了呢。这么着吧,要么你把她带回家去好好教教。” 说完白致清偷偷瞄了刘施语一眼,担心便宜老婆会因他的话生气。 刘母一听急了,“白幺郎!你什么意思?!是想休了我家阿花?!” 白致清眼睛微眯,是了,他在星际十八年制义务教育期间学过母星的历史,远古时期确实有休妻这一陋习。 “对!就是休了阿花!”,撂完狠话,白致清又偷偷瞄向刘施语。 刘母真急了,嫁出去的女儿若是被休回家,娘家是要蒙羞的,瞬间利落地从地上蹦了起来,指着白致清的鼻子骂道: “好你个白幺郎!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我家阿花哪里配不上你了!就你这猫嫌狗厌的德行,能娶到我家阿花那是积了八辈子的德!阿花未出嫁前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能嫁给你为你生儿育女开枝散叶,是你的福气!就你!还敢嫌弃她!啊呸!” 说到这,刘母是真心后悔,想当初那么多人求娶阿花,她怎么偏偏看走了眼给阿花选了这么个没出息的。 “白幺郎!老娘告诉你,想休阿花没门!刚才说错了,阿花没打我,老娘是在你家跌了一跤!你若不给我点银子压压惊,我就住你家不走了。” 说完,刘母抬起屁股就往炕上坐去。 白墨凛见刘母刚从地上起来,尘土都不拍就一屁股坐炕上,不禁面露嫌恶,这一家子从老到幼都不讲卫生,在邋遢这方面真是家学渊源。 而且他这便宜姥姥一副死要钱的无赖行径,真丢人!真想不到他白墨凛有朝一日也会有这种泼皮穷亲戚。 嫌弃刘母的不止白墨凛一人,白致清和刘施语同样没眼看。 白致清满心厌恶,脸上却还是带着标准的营业式微笑:“岳母,你看看这家里都穷成什么样了,要钱没有,要人一个。你还是把阿花直接领回家去吧。” 说完,他又瞄了一眼刘施语,见她丝毫没生气更是彻底确认了便宜老婆同为穿越者的身份。 心中大呼庆幸,幸亏便宜老婆也不是原装的,这种泼皮丈母娘教出来的女儿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且…便宜老婆哄女儿睡觉的模样真温柔,上辈子肯定不是抠脚大汉,说不定是个温柔的白衣天使呢~ 刘母的叫嚷声打断了白致清的浮想联翩,“白幺郎!你休想休了阿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前日里刚卖了家里的地得了十二两银子,我也不多要,给我六…五两银子就成!你今儿个要是不给,我就不走了,直接吃你家住你家!” 一听到家里有十二两银子,白墨凛眼睛一亮,抬眼使劲儿给白致清使眼色:这钱交给我做生意,保你十两变万两。 白致清双眼一眯:听这老太婆的话,银子应该是这个年代的货币。这便宜儿子一听到银子眼睛就发亮,莫非是个败家子?没听到是卖地得来的钱吗?那是相当于把战甲给卖了啊! 刘施语被刘母吵得头皮发涨,一记眼刀冷冷向刘母飞来,冷声说道:“你再大声说一句试试,要是把丫丫给吵醒了,你也真不用走了,我保准你下半辈子下不了床!” 刘母被刘施语眼里透出的杀意震了一下,她怎么看都觉得二女儿一家今天特诡异,平时阴沉沉的二女婿突然笑得贼瘆人,原本皮得要死的外孙居然不闹腾了,而平日里对外人泼辣却不敢对她顶一句嘴的女儿居然敢对她动手还威胁她! 太不对劲儿了! 但刘母今日是特地来要钱的又怎么甘愿空手而回,宁愿相信二女儿一家的改变只是虚张声势不想给她钱罢了。 刘母提起一口气,双手掐腰气势汹汹地走到刘施语跟前,指着她的鼻子骂道:“胆儿肥了啊!老娘辛辛苦苦怀胎十月才生下的你,你就是这么对老娘的!居然敢推我还威胁我!……” 刘施语轻轻拍着丫丫的背,眼神冷冷地看着刘母,脑中飘过几万种毒药,真怕自己忍不住出手灭了肉身的生母。 刘母越说声音越小,说到后面话都含在了嘴里。 第7章 讨债 就在屋内双方僵持不下之际,鬼面张一行人在村民的簇拥下来到了白幺郎屋前。 白小栓指着屋顶,惊声喊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你知道啥啊?突然喊这么大声,我耳朵都要被你喊聋了!” “我是说我知道早前那声巨响是咋回事了!你们快看!幺郎家的屋顶砸了个大洞,这里肯定就是巨响的源头!一定是幺郎干了太多缺德事,老天爷看不过眼,遭天谴了!” “呀!幺郎不会被砸死了吧!之前那声响太吓人了,我们快进屋看看去。” “快快快!” 村民们挤开鬼面张一行人,向院内涌入,边喊道:“幺郎~你还活着吗?” 乡下土屋隔音效果极差,屋外的吵嚷声清清楚楚地传到里屋。 村民们的“关怀”听得白致清脸一僵,怎么听都觉得这份关怀的味道不对,难道是因为村民语气里的幸灾乐祸都溢出来了? 外头来了这么多人,白致清便想趁此机会开溜,对着刘施语说道:“我先出去看看。” 刘施语看了一眼刘母,想了一下,对着白致清颔首点头。 得到便宜老婆的首肯,白致清一溜烟儿地出了屋。 白墨凛紧随其后。 刘施语也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但又怕外头人多吵到了丫丫,想了想便把丫丫轻轻放到炕上,盖上被子捂紧。 离开里屋前,刘施语冷冷盯着刘母,低声恐吓道:“你若敢动丫丫一根头发,我就把你身上的骨头一根一根敲碎。明白了吗?” 刘母被刘施语冷得瘆人的眼神给吓着了,不自觉地点头应下。 刘施语见刘母被她震慑住,便也放心跟着去了堂屋。 等刘施语走后,刘母越想越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太丢人,居然真被二女儿给吓到了,羞恼之下想揍丫丫出气,可一抬起手就想起刘施语那双充满杀意的眼睛,又乖乖放下手。 刘母气闷得很,屋内没了看她表演的观众,还不如跟出去看热闹呢,想了想也从炕上跳下,跟着出了屋。 白致清刚走到堂屋,便与蜂拥而入的村民们迎面相遇。 为首的白富贵讶然,“哟,幺郎,你还活着呢。”,语气中隐隐透着一股淡淡的失望。 白致清脸一黑,身后的白墨凛幸灾乐祸地勾唇。 待见到白墨凛和刘施语也从里屋出来后,白富贵又补了一句,“呦,你一家子都还活着呢。” 白致清突然心理平衡了,白墨凛小脸一垮,刘施语微微蹙眉。 短短两句话就让三人明白自家在村里的处境,想来原主一家的人缘不太好啊,还活着让大伙很失望呢。 白致清正思量着该怎么回话,却被白小栓惊喝声打断。 “快看!地上有个大洞!这一定是天谴砸出来的!大伙快来看看,这洞里还有块石头呢。这石头还绿莹莹的,不会是玉吧!老天爷给的东西肯定是宝贝,我们下去捞上来看看。” 白富贵满脸嫌弃道:“呸!幺郎是太缺德遭了天谴,你想想,用来砸茅坑的会是啥好东西?也不嫌晦气。” 白小栓一想,不住点头附和,“你说的有道理!” 其他村民也一脸认同样。 这次不止父子俩黑了脸,连刘施语都满脸不爽,既然夺舍重生,她便承了肉身的因果,当着她的面说她家是茅坑,那岂不就是说她是……这些人真是嘴里喷粪,岂有此理! 刘施语只恨手边无药可用,等空下来一定要制些傍身毒药,下次现遇到这种情况就可以下毒让嘴里喷粪的人吃点苦头。 白墨凛看了刘施语一眼,虽然不知道他这便宜老娘想干嘛,但明显暴躁了。 暴力绝对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既然来了这个世界,就要适应这个世界的规则,只有先适应规则才能有机会掌握规则,乃至最后改变规则。 白墨凛悄悄拉了下白致清的袍子,给了对方一个眼神,悄声说道:“陨石也叫星落石,在古时是祥瑞之物。” 白致清先是一愣,再一想便明白便宜儿子为什么如此提示了,这是知道自家在村里不受待见,想借天谕来改善口碑呢,远古时期的人因愚昧而迷信,用这一套来忽悠人确实是个好办法。 毕竟往后要在村里生活,总被村民排斥也不是个办法。 也不知这便宜儿子前世是做什么的,遇事冷静有主见,是个好儿子! 白致清垂眼略一思量,便微笑着开口说道:“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坑中之物不是凡物,而是天外来客——星落石。星落成石可是祥兆!” 村民们被白致清说得一愣,心中讶异,幺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善言,像是回到了还在读书时的模样。 莫非这星落石真是祥瑞,一砸把幺郎给砸醒了?那倒还真算是一件好事,也算是为村里除了一害。 “让开!让开!” 被村民挤在后面的鬼面张一行人拨开人群,挤进了屋。 听到白致清的话,鬼面张讽刺道:“白幺郎,你家有祥兆肯定是发大财了,那便把欠下的二十六两银子给还了吧。” 白致清傻了眼,这人又是谁?怎么一张口就是二十六两银子。这原主到底是个什么货色!不止被全村人嫌弃,还被人追上门讨债。 白致清对这个年代货币的购买力没什么概念,但根据便宜丈母娘刚才所言,他卖了六亩地才得了十二两银子。那么二十六两银子就相当于十三亩地。十三亩地可不算少,这原主还真是败家! 而且,白致清观这鬼面张长得五大三粗满脸横肉,再看他身后那群人也是吊儿郎当,气质略偏向于星际混子,便知这些人并不是正经人。 原主怎么会欠下这种人这么多钱? 鬼面张见白致清没接话,把怀中的借据取出,抖了一下示于人前,“大伙看看,这就是白幺郎在我们金屋赌坊签下的借据。白纸黑字写着白幺郎借了二十两银子,九进十三出,一个月内应归还二十六两。今天就是最后一日了。这字是你签下的,手印也是你自己按的,怎么?你不会不认吧?” 第8章 要卖了丫丫 白幺郎眼睛一眯,原来是欠的赌债啊,呵呵,原主的罪状又加了一条。 鬼面张的话音一落,跟班们纷纷默契地上前一步,摩拳擦掌,大有白致清不还钱就开打的架势。 村民们一看这架势不对,未免被波及,转身就往屋外跑去,跑到院子里看热闹。 刘母见此情景便知道那五两银子她是讹不到了,这些赌坊打手可不是好相与的,说起来她也是白幺郎的丈母娘,万一这些打手讨不到债一怒之下连她都给打了,找谁哭去啊。 刘母暗骂一声:“晦气!”,便跟着村民一起退了出去,怕被连累,连热闹都不看,转身就跑,得跑回刘家村她才能安心。 而睡在炕上的丫丫一离开刘施语的怀抱就睡得极不安稳,听着外面吵杂的声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睡眼朦胧地从被窝里爬了出来,挪着小屁股顺着炕沿一点一点往地上滑。 丫丫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屁股一颠一颠地向堂屋走去,看到满满一屋子的大人,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往前走,扒拉着门框,把小身子藏在门后,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 鬼面张一伙人所站的方向刚好正对着丫丫,丫丫自以为藏得很好,却不想被人看得清清楚楚。 怡香院的老鸨桃娘子一见到丫丫冒出头,便开始仔细打量起她。 桃娘子暗自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小丫头年纪虽小了些长得也太瘦了些,但以她毒辣的眼光一眼便看出这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好好养几年绝对会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今天这笔生意值了。 桃娘子给鬼面张递了一个满意的眼神。 鬼面张了然,对着白致清说道:“白幺郎,算你小子运气好,桃娘子愿意按你出的价买下你女儿。你只要再还十六两银子就成。” 此话一出,白家除了懵懵懂懂的丫丫,穿来的三人都惊了:白幺郎真特么不是人! 刘施语更是暴怒不已,直接冲上去扬起手就要给白致清一巴掌,“你居然想卖了我宝贝女儿!找死!” 白致清一把抓住刘施语的手腕,解释道:“我没有!真不是我干的。” 刘施语挣脱不开,暗叹这臭男人力气怎么这么大,可惜没有毒药,否则一把就把这个臭男人毒翻! 但她也只是气头上想想罢了,刘施语并不傻,从白致清及白墨凛的种种表现来看,也猜出了这二人不对劲,说不准跟她一样是夺舍而来。 按理说原主做的错事不该算在他们头上,可一想到居然有人想卖了她的宝贝木灵体女儿,她就来气。 见白幺郎一家似是改了主意,桃娘子不干了,若白幺郎家的丫头长得一般就算了,可这丫头底子长得这般好,一看就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她怎么可能舍得放过。 “白幺郎,前日里可是你自个儿上怡香院跟我说要卖了自家女儿凑银子还赌债的。若不是看你可怜,我还不答应呢。” 桃娘子边说还边往丫丫藏身的地方走去,指着丫丫说道:“你看看这丫头,瘦得都不成人样了,买回去还不一定养得活呢,也就是我心善,才愿意出十两银子。” 丫丫被突然走向她的桃娘子吓了一跳,情急之下一扭屁股,把脑袋藏到了墙后,小屁股却露在了外面,还自以为藏得很结实,小手拍拍胸脯给自己压压惊。 看着丫丫鸵鸟般的躲藏方式,白墨凛忍不住笑出声,他这妹妹还真可爱。 白致清的老父之心更是被萌化了,松开刘施语的手,上前一把拔开桃娘子,饶到墙后把丫丫抱了起来,拍着她的背哄道:“丫丫别怕,阿爹在呢。” 丫丫听到白致清的声音下意识地抖了一下,但见阿爹并没像之前那般打骂她,而是跟今天的阿娘一样抱着她,胆子渐渐就大了,抬起头偷偷瞄了白致清一眼。 白致清满脸慈父笑,丫丫见自己偷瞄阿爹被阿爹抓个正着,害羞地低头,白致清轻笑出声,引得丫丫再次好奇地抬头看他。 这小模样可爱得紧。 丫丫见阿爹脸上笑得真诚,胆子也大了起来,弱弱地喊了声:“阿爹~”,喊完又害羞地把头埋在阿爹的颈窝里。 这一声娇娇糯糯的阿爹,把白致清的心都喊化了,为这一声阿爹,让他上刀山下油锅都愿意! 一旁的白墨凛又羡慕了。 “呵,”,鬼面张一声轻嗤打断这父慈女乖的一幕。 赌坊在借钱给白幺郎之前早就把他的底摸得一清二楚了,疼女儿?不存在的!现在摆出一副慈父脸,估计是十两银子满足不了他的胃口,想卖个好价钱吧。 桃娘子与鬼面张的想法一致,她虽然没打听过白幺郎平日里是怎么待女儿的,但就凭那日他找上门说要卖了女儿的情景来看,定不是个好父亲。 今天这一幕一定是演的! 桃娘子一挑高眉娇声说道:“呦!白幺郎,你这是真想反悔?不卖了?” 丫丫睁着双大眼睛看看桃娘子又看看白致清,有些怀疑阿爹是想卖了她,赶忙紧紧抱住白致清的脖子,小脸埋在他的颈窝里,摇晃着脑袋急急地说道:“不要卖丫丫,阿爹不要卖丫丫,丫丫会干活。” 今天的阿爹阿娘对她比梦里还好,丫丫才舍不得离开他们呢。 白致清轻轻拍着丫丫的背,柔声哄道:“丫丫乖,爹爹不会卖丫丫,丫丫可是阿爹最喜欢的宝贝女儿。” 丫丫忽地抬起头,亮晶晶的大眼睛透出满满惊喜,阿爹说最喜欢她呢~ 她的嘴角越咧越大开心地咯咯笑出声,今天是她最开心的一天,阿爹阿娘比她梦里梦到的还要好呢~ 桃娘子以为白致清这般作为是想拿乔卖高价,偏不想如他的愿,故意说道:“既然你不想卖了,那便罢了。我还能省十两银子呢。” 说完,桃娘子向鬼面张抛了一个媚眼。 鬼面张立马会意,该他出马了,把手往白致清跟前一摊,说道:“白幺郎,你卖不卖孩子我不管,但欠我们金屋赌坊的二十六两银子一文都不能少。银子拿来吧。” 第9章 刘施语被调戏 白致清一阵头大,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赌债也是债,若是在星际,还不上赌债分分钟就会被人道毁灭。 他也不想欠债,但他没钱呀,据已知的信息,家中财产能确定的只有不知藏在哪儿的十二两卖地款,而既然原主曾想过要卖了丫丫,哪便说明钱定是不够的。 白致清扬起营业式微笑,温声说道:“这位大哥,欠债当然是要还的,只是家中暂时没有足够银子,是不是再宽限几日?” 鬼面张阴沉着张脸,咬着牙根说道:“你小子是想赖账?兄弟们,大伙一起上,好好教教他什么叫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说完给手下们使了个眼色,打手们作势要一拥而上。 桃娘子上前拦下,唱着白脸,“别别别,和气生财。和气生财!我这人呐就是心太善,见不得人为难,白幺郎,不就是二十六两银子嘛。这钱我可以替你出!” 天下不会掉馅饼只会掉陷阱,白致清可不吃桃娘子这一套。 桃娘子也不在意白致清接不接话,自顾自地说道:“但是,你得把你女儿还有你婆娘卖给我。” 桃娘子心里算得门清,白家那小女娃得再养个十来年才能为她赚钱,但白幺郎的婆娘正值花信,虽说长得不算顶尖美人,但打扮打扮捣腾捣腾也是个清秀佳人,挂牌后不出一个月定能回本。 桃娘子想得挺美,白家人却听得怒火中烧。 刘施语气狠狠地盯着桃娘子,只恨自己如今修为全无,否则分分钟灭了这女人,哪还能让她在眼前蹦跶。 气血上涌,使得刘施语肖算俏丽的颜色更娇媚了几分。 看得赌坊打手们心猿意马,出口调戏。 “哟,桃娘子,你这眼光不错啊。等白幺娘的婆娘挂了牌,可一定要通知咱,咱也去照顾照顾生意~” 是可忍孰不可忍! 刘施语俏脸一黑就要冲出去跟这些人干架,虽说修为没了,傍身毒药也没了,但她还有一身傲骨,容不得这些蝼蚁调戏。 就在刘施语要冲出去之前,白致清伸手一拉拦住了她。 刘施语怒目而视,心道这男人真没种,自家道侣被人如此调戏不出头也就算了,居然还阻止她出手。 白致清似是读懂了刘施语眼里的情绪,勾唇自嘲一笑,把丫丫往她怀里一塞,盯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这种事交给我,照顾好丫丫,别让她受惊了。” 迎着白致清刚毅的目光,刘施语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她向来要强惯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为她出头,虽说她并不需要臭男人帮忙,但看着怀里懵懵懂懂的丫丫,还是接受了白致清的好意,冲着他点了点头。 刘施语轻拍丫丫的背细声哄道:“丫丫别怕。” 丫丫一点都没在怕,被阿娘抱着她什么都不怕! 她看了看眼前凶神恶煞的一群人,又看了看阿爹阿娘,虽然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一点不妨碍她心里高兴。阿爹阿娘今天都喜欢抱她呢~ 把丫丫交托给刘施语后,白致清二话不说直接冲向赌坊的打手们,虽然这副身子弱了些,但他在星际练的体术早已刻在灵魂里,一招一式根本不需要去想便如行云流水般使出。 想当年他可是拿过帝星警务营体术联赛第一名的! 而包含鬼面张在内的这群打手都是些乌合之众,光有一身蛮力,打斗之间毫无章法,一群人在短时间内居然近不了白致清的身,反而被他趁乱偷袭。 丫丫看得两眼发亮,想不到平日里连一桶水都拎不动的阿爹居然这么厉害!一个人就能打得这几个坏人嗷嗷乱叫。 看着场内精彩的打斗,丫丫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骄傲之感,那是她阿爹! “阿爹~真棒~” 听到女儿糯糯的加油声,白致清打得更起劲儿了,出手也更狠了些,打得打手们抱头乱窜,毫无招架之力。 一旁的白墨凛羡慕得紧,丫丫这奶声奶气的加油声真好听,听得他跃跃欲试,想当初他也是个武力值超高的霸总,可如今却是个营养不良身高才过三尺的小屁孩…… 哎...往事不堪回首啊。 看着白致清利落的身手,刘施语眼中也带了些笑意,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有个实力强大的靠谱伙伴也是件幸事。 怡香院的桃娘子没想到白幺郎是真不想卖女儿,更没想到鬼面张一行人只是假把式,五个壮汉居然打不过一个白幺郎,见势不妙立马就抛下众人撤了。 而鬼面张几人则被打得连声求饶,“哎哟!别打了,别打了!” 白致清也没穷追猛打,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这具身体的素质可不咋滴,他已经明显感觉到体力不支,若再打下去,定会被这伙流氓逆风翻盘,到时候场面就不好收拾了,便顺着下了台阶。 “好,今天就放你们一回,但如果你们再敢污辱我妻儿,下次就打烂你们的嘴!还有,那二十六两银子的事你们还得再给我几天时间准备。放心,我不是欠债不还的人,欠的钱一定会还。” 鬼面张虽心中不忿,但形势比人强,只能先行应下,“好,好,我们绝不再犯,绝不再犯。” 见白幺郎真没再继续动手,鬼面张便带着手下迅速后撤,拔开围观的村民,转身就跑。 等跑出了白幺郎的院子,鬼面张自认安全了,便不再装孙子,冲着院门大声喊道:“好你个白幺郎,竟然敢打老子,你给老子等着!” 撂下狠话后,鬼面张深怕白幺郎会追着不放,跑得比谁都快,一路向县城奔去。 回去路上还在兄弟面前挽尊,“这白幺郎真阴险,早前在赌坊的时候装孙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没想到还是个练家子,老子这次是轻敌了。” “大哥说的对!这白幺郎狡诈得很!他擅长拳法,而大哥则是刀法利害,大哥这次没带刀,白幺郎是胜之不武!” “对对!下次大伙抄上家伙,再来好好收拾他!” “兵不厌诈,我们可以夜袭!” 第10章 幺郎一家有些不对劲儿 白幺郎这一通拳法不止打跑了鬼面张一行人,也吓跑了白家村的村民。 村民们真没想到白幺郎居然有这么好的身手,一想到他往日里的行径,村民深怕鬼面张跑了后,幺郎气没出够会把拳头落到他们身上,也跟着转头就跑。 等跑出一段距离后,村民们按耐不住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起刚才那一幕。 “额滴娘啊!幺郎这是从哪儿学的拳脚功夫,居然比鬼面张还厉害,以一敌五啊!” “就是就是,那场面实在是精彩,连说书先生都不敢这么编。若不是我亲眼看见,压根儿就不会信。” “呃…你们有没有觉得幺郎一家今天有些不对劲儿?” “是很不对劲儿啊,幺郎居然会功夫!” “我说的不是这事儿,而是幺郎说话行事都像换了个人一样,奇怪地紧。” “诶~你一说我发现还真是这样。幺郎以前对丫丫多凶啊,今天居然抱了丫丫还哄她,最最奇怪的是他做这一切居然不是为了把丫丫卖个好价钱。太不对劲儿了。” “而且刘阿花今天居然没撒泼,还对丫丫那么好,还有来财那孩子也没闹腾。你们说会不会真是那块星落石显灵让他们开了窍?幺郎的功夫就是这落星石给他传的功?” “这….还真说不准啊!又或者他们是中邪了?” “不好说,不好说啊。” …… 打跑了鬼面张后,白致清累得几乎要虚脱,之前打斗间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如今一停下来浑身都觉得痛。这具身体毕竟没练过体术,到底是勉强了些,待日后多加训练才能真正掌握体术。 而且刚才他也不是毫发无伤,对方毕竟人多,长得也比他壮实,即便白致清身手有优势,在打斗间也还是吃了一些亏,被人踢中了好几下。 受伤的地方隐隐生疼。 但男人嘛,不能让妻儿担心,白致清暗暗咬着牙根表面却是一副没事样。 白墨凛意味深长地看了强装无事的白致清一眼,憋着笑,说道:“这伙恶人肯定很快会再来。” 话一说出口,白墨凛顿时小脸一黑,他这声音实在太…太奶了!明明应该显得睿智又有远见的话,用奶气的声音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儿戏。 看着便宜儿子的黑脸,白致清乐了,嘿嘿,儿女双全的感觉真好! “走吧,儿砸!跟爹一块烧水去。” 那些打手肯定会再来,往后如何生活也得好好筹划筹划,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听老婆的话去烧水给丫丫洗澡。 丫丫举起小手自告奋勇,“阿爹,丫丫去烧水。” 见丫丫如此懂事,三人是心疼又心酸,若不是从小吃苦,哪个屁点大的孩子会这么主动干家务。 刘施语把丫丫抱得紧紧地,心疼地说道:“不用丫丫去干活,烧水这种粗活应该让你爹干。” 丫丫绞着手指犹豫道:“可阿爹从没进过厨房,阿爹会烧水吗?” 是男人不可以说不行! 不能在女儿面前丢了面子! 白致清硬着头皮说道:“会,烧水这么简单的活,阿爹怎么不会。你放心跟着你娘在屋里呆着,阿爹烧水去。” 丫丫有些不相信阿爹的话,但一想到刚才阿爹那么厉害,一个能打好多个,又觉得阿爹说的是真的,便乖巧地点了点头,“好~” 刘施语抱着丫丫往里屋走,“丫丫跟阿娘回屋去,阿娘给丫丫做新衣服。”,她已经想好了,既然找不到新料子,那便把炕上的棉被拆了给丫丫做一身棉衣。 新衣服! 丫丫眼睛刷地一亮!阿娘说要给她做新衣服!以前只有哥哥有新衣服穿,她长这么大从来没穿过新衣服呢…… 丫丫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一眼哥哥,发现哥哥听到阿娘要给她做新衣服并没有生气,反而还笑嘻嘻地看着她。丫丫决定了,她也要喜欢今天的哥哥! 丫丫害羞地用小手捂着小脸,把头埋在刘施语的怀里,她今天是太幸福啦~ …… 白致清带着白墨凛到了厨房,看着空荡荡的厨房无从下手。 星际时代的人类靠喝营养剂补充能量,只有部分崇尚享受的贵族家中才会设有厨房,而星际的厨房远不是这种远古厨房能比的。 白墨凛一看便宜老爹的神情就知道他之前是吹大牛了,靠人不如靠已,他就知道便宜老爹靠不住。 白墨凛迈开小短腿在厨房内翻转找,一看简直无语了,厨房空空如也,别说粮食了,连柴火都没几根。 溜了一圈儿,他在角落找到了水缸,推开木盖,小手扒拉着缸沿,头往水缸中一探,差点没恶心死他。 水缸已经见底,只留了薄薄一层,底层那点水都已经开始长绿苔了,满满的浮游生物,这种水别说烧来喝,连烧来洗澡都让人觉得恶心。 白致清见便宜儿子被恶心得地打了个颤,好笑的摸了摸他的头,走过去捧起水缸,搬到了院子里,倒出余水先简单清理了下。 烧水首先得有水,白致清知道远古时期连自来水都没有,家里没水了得先去找水源。他在院中瞄了一圈,找到了两个木质容器,拎起两个木桶就往外走。 白墨凛抿着嘴甩了甩被便宜老爹摸过的头,哼,男人的头不能随便摸不知道吗! 不过见到便宜老爹又是搬缸又是清理还准备去挑水,白墨凛又有些庆幸自己穿成了小屁孩,凡事有高个儿顶着的感觉也不赖。 就在白墨凛以为白致清会抗起一切时,却听见便宜老爹在出门前对他吩咐道:“儿砸,你先去生火,我很快就回来。” 呃......白墨凛觉得刚才夸得太早了,重活虽不会让他干,但脏活就不一定了…… 呵呵,他,白墨凛,堂堂白氏财团的掌权人,有朝一日居然得窝在农家土灶旁生火…… 也不是不行,大丈夫能伸能缩,不就是个生个火嘛,他能行! 白墨凛在厨房里到处翻找,找了好一会儿才在一堆枯枝边上找到了两块疑似火石的石头。 看着堆得矮矮的枯枝和放在地上的火石,再想到丫丫一直叫嚷着由她来烧水,白墨凛一阵心酸,想来平日里烧火的活都是丫丫干的,说不定连这些枯枝都是她捡的。 哎! 他不能连一个小娃娃都比不上,干活!生火! 第11章 把白幺郎赶出村 成功“出逃”的白致清拎着两个空木桶走在村里,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他记得星际历史中曾记载远古时期的人类靠钻木来取火,就靠钻木那点摩擦力什么时候才能钻出火?!幸好他机智地把这活交给了便宜儿子,相信以那便宜儿子的能力在他回来之前一定能钻出点火花来。 不远处的村民见白致清拎着两个水桶出了门,眼睛都看直了,真是活见鬼了,白幺郎居然出门打水了! 平日里挑水的活都是刘阿花做的,今天真是太反常了,白幺郎居然主动干活了! 白致清察觉到村民投来的讶异目光,面含微笑淡定地走在村中小路上,实则心中慌得很,因为他不知道水源在哪儿,但这种常识性问题又不好问村民,只能硬着头皮自己观察。 不过他运气好,才走出没多远就遇到了从田里回来的白小栓。 白小栓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话多好打听,远远地见到白致清拎着木桶,便好奇地大声问道:“幺郎,你这是去打水呢?” 白致清笑着点了点头。 白小栓打趣道:“幺郎,你不会太久没打水忘了水井在哪儿了吧!你走错方向了,水井在你家背面呢!哈哈哈~” 白致清眼珠微动,笑着接着对方的话说道:“确实,平时都不是我打水,还真忘了水井在哪儿呢。哎,说起来真是惭愧。今天幸而被星落石给砸得醍醐灌顶,总算是明白了以前的日子过得太浑了,以后真不能再这样下去。” 白小栓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白致清,“呀!幺郎!你这真是被那石头给砸醒了啊!这事妙啊!妙啊!” 天降灵石、浪子回头,这种新鲜事他可得找人好好唠唠去。 白致清但笑不语。 白栓满脸激动,“不耽误你打水了,快去吧!”,话还没说完,他便急匆匆地往家赶,准备收拾一翻身上的污泥就去城里茶馆找人分享这新鲜事儿。 白致清顺着白小栓的提示很快便找到了水井,等他打好两桶水拎回家,一进入厨房就见到被熏成花猫的白墨凛,画面又萌又好笑。 听到便宜老爹回家的动静声,白墨凛故意移了下小身体,露出灶火洞,面上满是抑制不住的得意,咧开嘴露出米粒般的白牙,傲娇道:“怎么这么慢,火早生好了,等了你好久。” 白致清挑着水走到灶台边,放下水桶,伸手揉了揉白墨凛的头,“没大没小的,要叫爹。” 白墨凛小脸一黑,两腮一鼓,哼,他才不叫! 白致清倒也没强求,洗了锅倒入水,让白墨凛看好灶,就又继续挑水去了,家里的水缸还没挑满呢。 而且…这烧的是洗澡水,不但丫丫得洗,他们几人身上也未必多干净,一家四口的洗澡水可不少,最起码得挑十来趟。 哎,才穿来第一天就干架还干体力活,这副柔弱的身体真吃不消,估计明天会浑身酸得下不了床。 体术得尽快捡起来才行。 …… 白富贵在白幺郎家看够热闹后,越想心里越不得劲儿,原以为这次赌坊来的打手会让白幺郎吃个大亏,却没想到让他轻轻松松就过了关。 略一思量,转身便往村长家走去,他得跟村长好好说道说道。 白家村的村长是白富贵的二叔公,同时也是白氏一族的宗正,不管在村里还是在族里都有话语权,若是他能站出来说句话,白幺郎在村里定讨不了好。 才走到村长家院门外,白富贵就出声喊道:“二叔公~二叔公在家吗?” 屋内传来一道年迈的声音,“富贵吗?进屋吧。” “诶~二叔公。”,白富贵应声往村长屋内走去。 只见村长翘着二郎腿仰躺在竹背椅上,阳光从大门斜照而入,晒上身上惬意地很,抬起眼皮瞄了白富贵一眼,淡淡说道:“你今儿怎么来了啊?” 白富贵被问得老脸一红,这问得好像他无事不登三宝殿似的,搓着双手说道:“二叔公,今天村里发生大事儿了!” 村长眉峰一挑又垂下眼皮,悠声说道:“那说说吧~” “刚才县城里赌坊的打手上白幺郎家讨债了!一大群人呐,个个膀大腰粗,吓死个人了。” 白富贵瞄了一眼村长,见他没表态便继续说道:“虽说这次这些个打手被打跑了,可欠债的事没解决,这些人还会再来。而且来的除了打手,还来了一个据说是怡香院的老鸨。这种人出入咱白家村,对咱村的名声可不好。” 村长点了点头。 白富贵说得更来劲儿了,“二叔公,近几年咱村里老是有人丢鸡丢粮的,虽说没抓着过人,可大伙心里都清楚这事儿是谁干的。这白幺郎读书读不通,干活干不行,一有钱就去赌,把大为叔和大为婶给生生气死了…” “别胡说!”,村长出声打断,“大为夫妻俩是生病死的。” 白富贵小声嘟囔,“若不是受了白幺郎的气又怎么会得那种急病。” 村长猛抬眼皮瞪了他一眼,族中若出了不孝子会累及全族名声,他身为宗正可不许有这种话传出。 白富贵知道自己说过了,急忙转了话,“二叔公,我是说幺郎在外净会惹事,地痞流氓进村对咱村里影响也不好,再说幺郎这性子估计是没救了。您看是不是趁这个机会把幺郎除了族?赶出白家村得了。” 村长幽幽地看了白富贵一眼,“张口闭口就说把人除族赶出村,你以为族中出了除族之人是长脸的事?简直儿戏!再说了,幺郎不是被星落石给砸醒了吗?” 说到这儿,村长闭起眼开始哼起小调,用戏腔唱道:“浪子回头金不换~” 白富贵干笑着挠了挠脖子,是他小看了二叔公,足不出户却连幺郎换了性子的事都知道,“是,是,还是二叔公看得准。” 村长眼皮都没抬。 白富贵很知趣地主动提出告辞,“那二叔公,我先走了啊。” 村长哼着小调点了点头。 白富贵不甘地握着拳离开了村长家。 第12章 跟丫丫学烧饭 白家小院。 忙活了近两个时辰之后,一家四口终于整整齐齐地洗完了澡,丫丫还换上了由棉被改制而成的小棉袄。 洗香香之后的丫丫露出了清晰的五官,因长期营养不良,脸颊上少了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嘟嘟肉,但五官底子长得好,大大的杏仁眼扑闪扑闪,小巧的琼鼻精致又好看,仍漂亮得像个瓷娃娃。 三人真没想到脏兮兮的丫丫洗干净之后这么好看,刘施语更是稀罕地抱起丫丫亲热地亲了一口。 逗得丫丫咯咯直笑。 闹够了之后,丫丫小心翼翼地摸着身上的小棉袄,眼睛晶晶亮,嘴里不停地低声欢呼着“哇~哇~” 那小模样稀罕极了。 看着丫丫脸上甜甜的笑,白致清心里又酸又甜,这么一件旧棉被改制的小棉袄就能让丫丫高兴成这样,苦过的孩子真是容易满足啊。 白致清暗下决心,既然当了两个孩子的父亲,他就得承担起一家之主的责任,努力挣钱养活这一家子。 哎,刚刚搜了整间屋子,只搜出了十二两银子又一百三十一文钱,这点钱连所欠债务的一半都还不上,穷啊! 只是赚钱并不是白致清的长项,这事有够他头疼的了。 这时,一阵“咕咕”声响起,丫丫害羞地低下了头,她的肚肚又乱叫了,可是真的好饿啊,除了早上嚼了几口生野菜,她都快两天没吃东西了。 见到丫丫这副可怜的小模样,刘施语自责得很,前世习惯了辟谷,居然没想到应该早些给丫丫弄些吃的。不止丫丫需要吃食,她这具身体也饿了。 刘施语转头对白致清说道:“去弄些吃的来。” 白致清傻眼了,吃的怎么弄?他上辈子只吃过营养剂,远古时期的食物他可不会做。 白致清求助地看向便宜儿子。 白墨凛默默转开脸,别问他,他也不会。 他,白墨凛,堂堂白氏财团的掌权人,有无数名厨争先为他服务,怎么可能自己下厨! 见白致清没反应,刘施语不耐烦地又说了一遍:“我让你去弄些吃的来。” 这回白致清倒没打肿脸充胖子,期期艾艾地老实交代:“我…我不…不会。” 刘施语瞪了他一眼:要你何用! 表面看似凶狠狠,实则刘施语也很心虚,因为她也不会下厨。 可总不能就让大家饿着肚子吧,其他人倒无所谓,可不能饿坏了她的宝贝木灵体女儿! 这时,丫丫糯糯地小声说道:“丫丫会,丫丫去烧饭。” 刘施语没第一时间应下,而是先看了便宜儿子一眼,既然丫丫这么小都会,没道理比她大的便宜儿子不会。 白墨凛急急摇头,他不会,他真不会,千万别叫他去! 刘施语默默收回目光,是她贪心了,懂事又可爱的小孩只有丫丫一个,但她真舍不得,也拉不下老脸让丫丫干活啊。 刚刚才吹下牛,说家里的活不用丫丫干了,这才没多久就打脸,以后在孩子面前还如何立信。 刘施眼瞥了一眼不安的白致清,瞬间就有了主意,“今天让丫丫在一旁指点你,你好好学着,下次烧饭这活就全交给你了。” 白致清倒也没反对,不就是跟丫丫学烧饭嘛,老婆孩子是拿来疼的,他理应为家里多分担一些,遂点了点头,“好。丫丫,阿爹抱你去厨房。” “嗯!”,丫丫一脸认真地重重点了点头,她一会儿要指点阿爹烧饭呢!阿娘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她,是对她的信任,她一定不能让阿娘失望! 白致清抱起丫丫往厨房走去,出门前拉了下便宜儿子,“儿砸,来帮忙烧火。” 白墨凛小脸一黑,就知道会这样,但还是乖乖跟着走了出去。 白致清逗道:“怎么?是看阿爹只抱丫丫没抱你不高兴?” 丫丫紧张得身体一绷,哥哥不会是要跟她抢阿爹的怀抱吧?那她到底让还是不让?虽然她自己也会走,但阿爹的怀抱好温暖啊,她舍不得下来嘛。 丫丫紧紧搂住阿爹的脖子,偷偷观察哥哥的表情。 白墨凛小脸一甩轻嗤一声,“哼!幼稚!”,说完甩开脚步率先往厨房走去。 丫丫一颗紧张的小心脏终于放松了下来,冲着阿爹甜甜笑了笑,但小手还是紧紧搂着阿爹的脖子不放。 白致清被丫丫的小手勒得差点透不过起来,但女儿粘他,他高兴! 白致清笑着加快了脚步,很快就超过了便宜儿子,进了厨房后,赶紧把丫丫往地上一放,深吸一口气说道:“丫丫,你说要怎么做,爹爹帮你打下手。” 丫丫走到门口拉过破竹篮,说道:“先洗菜。” 说完,丫丫就要去找水缸舀水洗菜,白致清赶忙阻止,“我来,我来,阿爹来洗菜。” 白致清左右看了看,没找到洗菜的盆。 谁知丫丫蹬蹬蹬扭着小屁股往屋外跑,没多久拖着之前洗澡用的小木盆又回来了,指着木盆说道:“阿爹,放这里洗。” 父子俩惊得瞪大了眼,对视了一眼,看来得好好给丫丫上一堂卫生课。 白致清哭笑不得地说道:“丫丫,这个盆子是洗澡用的,不能用来洗菜。” 丫丫挠了挠头,不能用吗?可是以前她就一直用来洗菜还有洗衣服的呀,而且,阿娘有时候也会盛了水拿到屋里去用。以前她不明白,现在知道应该是洗脸洗澡用了。 以前阿爹可从来没说过洗澡的盆子不能洗菜,而且家里只有这么一个盆子呢,如果不能用,哪该用什么洗菜呢? 丫丫怕阿爹不高兴,不敢反驳,只敢小声地说道:“可家里只有这一个盆子……” 白致清摸了摸丫丫的头,温柔地说道:“那也不能用洗澡的盆子来洗菜,这样不卫生,很容易生病的。丫丫想想除了盆子,还可以用什么来洗菜呢?” 丫丫想了一会儿没想出结果,气恼地敲了下小脑袋。 想不到宝贝女儿是个心急的,白致清赶忙过来呼呼,也不指导丫丫自己思考了,直接指着水缸旁的木桶说道:“丫丫,你看,我们是不是也可以用木桶来洗菜啊?” 吼!丫丫一拍小脑袋,她怎么就想不到呢!偷偷瞄了阿爹一眼,阿爹会不会嫌弃她笨啊? 第13章 丫丫掉金豆子了 白致清一看女儿的小表情就猜到她在想什么,柔声说道:“丫丫没想到用木桶,是因为丫丫已经习惯了用木盆子,而且这个水桶都要到丫丫胸口那么高,丫丫要长到爹爹这么高才能用,你没想到很正常。” 是哒!丫丫认同地重重点了点头,阿爹说的有道理,是因为她太矮了才想不到,她要长高高! 白致清揉了揉丫丫的小脑袋,自觉地舀水在院子里洗菜。 而丫丫则蹬蹬蹬跑到厨房内的米缸旁,拉过一旁的小竹凳,爬到小竹凳上,扒拉着米缸缸沿,小脑袋伸到米缸中,伸出小手去舀米,可缸里的粟米都要见底了,丫丫为了够着米,身子往缸里又探了一探,整个人险些就要栽进米缸里。 看便宜老爹热闹的白墨凛被打发进屋看顾丫丫时,看到的就是这惊险的一幕。 吓得他急急冲上前去抱住丫丫的腿往外拉。 啪唧—— 白墨凛成功把丫丫从缸里拨了出来,往后一仰屁股着地,丫丫重重跌坐在他肚子上,疼得他呲牙咧嘴。 丫丫赶忙站起来,见自己害得哥哥摔在地上,担心哥哥不高兴又变回以前凶凶的样子,急得她学着阿爹刚才的样子,赶紧给哥哥呼呼。 白墨凛被丫丫暖心的小模样逗乐了,爬了起来,拍了拍屁股,安慰道:“哥哥没事。丫丫刚才想做什么?哥哥帮你。” 丫丫见哥哥非但没生气,还要帮她,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冲着哥哥甜甜笑了笑,才指着米缸说道:“丫丫要舀米烧饭。” “好,哥哥帮你。” 白墨凛的个子也不高,也只比米缸高出一个多头,想舀米也得借助小竹凳。 他踩上竹凳,半个身子探进米缸里,费了老大劲儿,才把缸里剩余的大部分粟米都舀到瓢里取了出来,心下吐槽:米那么少缸却这么大,真会装! 丫丫看着装得快满的瓜瓢,急急喊道:“太多啦!太多啦!这么多米能吃好多顿呢!” 白墨凛满脑子问号,就这点粟米他都怕不够让一家人吃顿饱饭,丫丫却说能吃好多顿,是原主一家食量太小,还是太省? “丫丫,这些米不多,最多只够吃一顿。” 丫丫满脸忧愁地看着哥哥,她也知道米太少会吃不饱,可如果一次煮太多米的话阿娘会生气的,所以她才去挖野菜,希望大家能吃饱一点。 白墨凛见丫丫急了,伸出小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丫丫放心,哥哥会想办法赚钱,以后买好多好吃的,保准把丫丫喂得白白胖胖的。” 丫丫听哥哥这么哄她心里是高兴的,可又担心家里的粮不够吃,小小脑袋真是愁死了,小脸都忧成了一团。 白致清粗粗洗好野菜回了厨房,他在屋外就听到了两小只的对话,回屋见两小只还僵持着,走近看了一眼儿子手里的瓜瓢。 只见瓜瓢内装着细细小小的颗粒状物品,心道这应该就是两小只口中的米了,白致清心里对这些米能提供多少能量没数,但他相信便宜儿子的判断。 “这些米确实不多,今天都煮了吧。丫丫别急,阿爹明天会去多买些米回家,以后我们每天都能吃得饱饱的。小孩子家家的别担心那么多,会长不高的。” 一听会长不高,丫丫吓得挺直了背。因为长得矮,她常常受村里其他小孩的欺负,她想长高高,长得比那些小孩都高!哼,到时候再欺负回去! 丫丫大声喊道:“丫丫想长高高!” 白致清摸着丫丫的脑袋,柔声说道:“好~一会儿丫丫多吃点饭,饭吃得多才能长高高。” 丫丫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嗯!” 白致清冲着便宜儿子说道:“去生火,该煮饭了。” 白墨凛白了便宜老爹一眼,“米还没洗呢。” 白致清脸一僵,米也得洗吗?这么细的米怎么洗?不会被水一冲就冲没了? 就在白致清想着该怎么清洗这些小米时,丫丫糯糯的叫喊声在他脚下响起,“阿爹等等!” 说完,丫丫蹬蹬蹬跑去墙边举起一个破了边的竹簸箕,又跑了回来,“阿爹,把米放这上面,里面有小石头得挑出来。” 白致清点了点头,从旁拿过小竹凳,坐了下来,把瓜瓢里的粟米倒到竹簸箕上,细细挑起小石子。 丫丫和白墨凛也蹲在竹簸箕边,一起帮忙。 不挑不知道,一挑吓一跳,全部挑完后发现石子竟占了近十分之一的量,这粟米的含石量不低啊。 挑完了米,洗米就容易了,没一会儿白致清就把米洗好。 而这时灶里的火也生好了,这次在丫丫的指导下,白墨凛一次就成功了,还学会了用烧火棍,可把他骄傲得。 他!白墨凛!堂堂白氏财团的前掌权人!会用土灶生火!他骄傲! 而丫丫也准备开始烧饭了,她的动作太利索,等白致清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把小竹凳往灶台边一挪,小屁股一抬就爬上了凳子,抓起灶台边的水瓢就往锅里倒水。 这一系列动作吓了白致清一大跳,丫丫小小一只,一锅正好炖一只,真怕她一不小心掉下锅把自己给一锅闷了。 白致清一把抱下丫丫,把她放到地上,急急说道:“丫丫,以后不准你上灶台!太危险了!” 因为着急,白致清的语气不免稍重了些。 丫丫被说得委屈了起来,若是之前的阿爹,再凶她也不会难过,可今天的阿爹明明对她很好的,而她也只是给大家做饭嘛,阿爹居然凶她。 眼泪啪哒一下就从丫丫的眼里滴了下来。 见丫丫掉了金豆子,白致清自责极了,在丫丫身前蹲下,哄道:“丫丫,对不起,是阿爹说话太大声,可阿爹是怕丫丫掉到锅里才说话急了些,并不是故意吓丫丫的。丫丫不哭,阿爹以后不会再凶丫丫了。” 白致清不哄倒还好,这一哄反而把丫丫平日里受的委屈全给哄出来了,直接扑到阿爹的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刘施语听到哭声,把刚从坑里捞上的碧磷石往边上一扔,急匆匆地跑来厨房。 人还未到,骂声先传来了,“居然敢惹我家宝贝丫丫哭!还想不想活了?!” 白致清搂着丫丫,一脸无辜,整张脸都在无声说着他没有,他真的没有。 第14章 教丫丫药理 刘施语瞪了白致清一眼,别以为她没听到他之前凶丫丫的话,但同样她也听出来这男人是在担心丫丫,所以也没真生气。 丫丫见她最喜欢的阿娘来了,吸了吸鼻子立马就不哭了,把阿爹推开,转身抱住了阿娘的大腿,委屈巴巴地喊了一句:“阿娘~” 一声阿娘把刘施语的心都给喊化了,立马俯身抱起丫丫哄道:“咱不理爹爹,跟阿娘一块儿玩去。” 丫丫破涕为笑,搂住阿娘的脖子,糯糯地说道:“好~”,哼!阿爹凶她,她不要教阿爹煮饭了! 刘施语瞪了白致清一眼,就抱着丫丫回了堂屋,原地留下不会做饭的父子俩大眼瞪小眼。 白致清看着锅里的水,救助便宜儿子,“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白墨凛破罐子破摔,“把米和菜放进锅里盖上盖子煮熟就行。” “好。” …… 父子俩在厨房忙活的空档里,刘施语带着丫丫在费力地刮着碧磷石,边刮着粉屑,边教导丫丫碧磷石的基础药性。 丫丫睁大着眼睛努力去理解阿娘说的话,小小的脑袋里有大大的疑惑,听懂的时候就点点小脑袋,听不懂的时候小手就开始烦躁地挠头皮,满眼无辜地看着刘施语。 这小模样让刘施语稀罕坏了,教学过程中也更多了些耐性,尽量用些通俗易懂的话好让丫丫听懂。 碧磷石是矿物,并不在木灵体天赋范畴之内,原本刘施语对丫丫能否听懂她的话持怀疑态度,以为丫丫只是随意地点头,并非是真听懂了。 直到她好玩似的问了丫丫几个问题,而丫丫全部都答对之后,刘施语惊了,她没想到丫丫如此聪明,居然一点就通。 刘施语如获至宝,越教越兴奋。 以至于父子俩端着“饭”从厨房回来后听到的谈话内容是这样的。 刘施语:“丫丫,碧磷石加灶灰可以制成什么毒?” 丫丫:“肚子痛拉肚子的毒!” 刘施语:“对了,除了肚痛腹泻之外还有其他什么症状呢?丫丫再想想看。” 丫丫:“丫丫知道!还会痒!” 刘施语:“对了!还会皮肤发痒长疹子,丫丫真棒!刚才阿娘说过灶灰在这剂毒中起的作用,丫丫还记得吗?” 丫丫:“记哒!碧磷石的毒很厉害,但很慢,灶灰可以让毒快点发出来,但毒性会变小。” 刘施语:“对了,灶灰可以激发并中和碧磷石的毒性,碧磷石本来是慢性致命毒,但加入灶灰后就会变成急性的非致命毒。丫丫真棒!” 刘施语激动地凑到丫丫脸边亲了一下,才继续问道:“那如果有人想欺负你的话,你应该怎么做啊?” 丫丫被阿娘亲得高兴极了,拍着小手兴奋道:“给他下毒!” 听到这一段对话,白致清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这便宜老婆不好惹啊,也不知前世是做什么,居然教丫丫给人下毒……希望别教坏他的宝贝丫丫。 白致清出言打断母女俩人的毒理教学,“饭煮好了,你们娘俩快洗洗手来吃饭。” 闻到空气中飘来的一股焦糊中带着清香的复杂气味,丫丫的小肚子早就已经饿得咕咕叫了,摸着圆鼓鼓的小肚子冲着白致清笑道:“吃饭啦~” 刘施语拉过丫丫的手,“阿娘先带你洗手去。” 丫丫看着自己比往日干净不知多少的小手,说道:“干净哒。” 刘施语温柔地说道:“丫丫,你要记得世间万物皆可入毒,吃东西之前一定得洗干净手才行。而且刚才你还玩了地上的土,脏着呢。” 丫丫倒是听话,乖乖地“哦”了一声,就跟着刘施语洗手去,只要能跟阿娘一起,不管是让她做什么她都开心。 等娘俩洗完手回桌,父子俩已经上桌等着开饭。 白墨凛看着身前豁开口子的破碗,直勾勾地盯着碗中黄绿交错糊成一团的不明物体。 那小模样像是被馋坏了,但只有白墨凛自家知道自家事。 他早上还能奢侈地为了一口新鲜吃食来一场说走就走的美食之旅,晚餐却堪比猪食,重点是,面对着猪食,他体内的每一个细胞居然都在叫嚣着饿呼唤着想吃…… 这种迫切需要进食的感觉是他从未体会过的。 人生无常呐…… 刘施语看着“被馋坏”的便宜儿子,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温声说道:“吃吧,不够让你爹再给你盛些。” 白墨凛小脸一黑,他这便宜爹娘入戏入得可真快。 丫丫刚因学了阿娘教的知识而被表扬,此刻正兴奋着,对于阿娘的一举一动都想学,也想学着阿娘的动作摸摸哥哥的头。 可一来她的手短,二来她心底还有些怕哥哥,毕竟今天的阿爹阿娘对她特别好,相较之下哥哥的表现还差上一丢丢。 丫丫想了想折中了一下,伸出小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小嘴往两旁一勾冲着白墨凛说道:“吃叭~” 一家人被丫丫可爱的行为给逗乐了。 虽然丫丫不明白大家在笑什么,但她心里高兴,也跟着咯咯笑出声。这可是她第一次上桌吃饭呢~ 看着自己跟前那碗盛得满满的黄绿糊糊,丫丫馋得舔了舔嘴唇,但见阿爹阿娘还没开吃,她不敢先开动,偷偷瞄了瞄爹娘。 刘施语有些嫌弃地看着碗中的不明物体,不过她知道这东西没毒,只是长得丑了些,这具身体需要补充能量,现在也没得挑剔,拿起筷子就开始扒拉自己碗里的糊糊,味道和口感有些一言难尽,但好歹能吃,也没咀嚼直接就吞入肚。 白致清看了刘施语一眼,也跟着拿起筷子,有些笨拙地扒拉着吃食,米糊入口的瞬间,白致清眼睛一亮,这也太好吃了吧! 口感绵密,野菜的清香中带着一股粟米的甘甜,甘甜中又带着些焦香,这味道可比营养剂好吃多了,远古时期的人可真幸福啊~ 丫丫见阿爹阿娘开动了,也学着阿娘的样子拿起筷子,但她以前没用过筷子,生疏得很,努力跟筷子较着劲儿,扒拉了好几次才吃上一口糊糊。 呃…这味道,好叭,比她煮的难吃,但胜在量多,她的小肚肚还是很欢迎的,丫丫开始疯狂扒拉糊糊,呼咻呼咻吃得那个香啊,把白墨凛的馋虫都给勾出来了。 第15章 三人交底 挣扎了一会儿后,白墨凛也终于动筷了,米糊入口的一瞬间,心理的呕吐欲与生理的吞咽欲两相交战,最终还是艰难地咽了下去。 看着丫丫和便宜老爹食欲满满的吃相,白墨凛差点怀疑他和他们吃不是同一种东西…… 虽身居陋室,口嚼粗粮,但因为丫丫的存在,让三个从异界而来的陌生人有了共同的牵挂,对未来的新生活也有了期待与向往。 饭后,打发完父子俩去洗碗干杂活,刘施语继续带着丫丫制毒,直到夜幕降临…… 这个穷到连油灯都没有的家只能靠从屋顶泄下的月光照明,但能见度低并不算是问题,问题是今晚应该怎么睡,在哪儿睡。 白幺郎的房屋有东西两个侧间,但只有主卧盘了炕,另一个侧间空荡荡的连张床都没有。 丫丫已经困得直打盹儿,被刘施语抱到已经烧暖的炕上就开始呼呼大睡,四仰八叉地躺在炕上,身上盖着自己的小棉袄,睡得那叫一个香。 初春的夜仍十分寒冷,纵使烧着炕,屋内仍冻得很,站在里屋帘边的白致清和白墨凛都冻得有些发抖了。 白致清拼命给身旁的便宜儿子使眼色,希望儿子可以主动开口申请上炕暖和暖和。 可白墨凛却假装没看到,虽说他现在的身体是个小孩,但心智早已成年,让他跟一个虽为生母却陌生至极的女人同榻而眠,他做不到。 与其让自己别扭,还不如站地上受冻。 白致清无力地撇了撇嘴,关键时刻便宜儿子靠不住,那就只能靠自己了,暗吸一口气给自己鼓劲儿,支支吾吾地开口说道:“那个,阿…” 听到“阿”字,刘施语便猜到白致清是想叫她阿花,主动开口说道:“施语,乐施善语,刘施语。” 虽然与白致清只相处了短短半日,但他的表现已经获得了刘施语的认可,而且她也猜到了白致清同是夺舍之人。 刘施语不想顶着刘阿花的名字过余生,索性便先交了底。 白致清一怔,便立马上道地跟着自报了家门,“致清,尽致求清,白致清。” 两人相视一笑,达成了某种默契。 此时一道仍带奶气的稚嫩声音响起,“墨凛,文墨森凛,白墨凛。” 既然要交底,自然不能少了他白墨凛。 这一刻,春夜虽寒,三颗心却有些暖,异界陌世,有伴相随的感觉挺好。 白致清弯下腰一把抱起便宜儿子,“来,儿砸,爹抱你上炕暖和暖和。” 白墨凛小脸一黑,他以为交完底大家就都是平等的,没想到还是被当成小屁孩,刚想发火,就被放到了炕上,小屁股一坐到暖暖的炕上,火气一下子就泄了,一股莫名的感动涌上心头。 而白致清也顺势坐上了炕。 刘施语并没制止二人的行为,好笑地看着父子俩的互动,突然觉得这种满满烟火气的凡人生活也挺有意思的。 一家人整整齐齐躺在炕上,除了呼呼大睡的丫丫,其他三人皆是背暖肚寒冰火两重天,只因家中唯一的一床棉被改成了丫丫的小棉袄正盖她身上呢。 三个无被可盖的可怜人闭着眼想着今天离奇的经历,久久没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夜深人静时,院子外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屋内。 三个还没睡去的人几乎同时警觉地睁开眼,纷纷坐起了身,相互对视几眼。 …… 此时,鬼面张原班人马一行五人正聚在白家院外墙边,准备翻墙而入。 看着并不算高的院墙,其中一个高瘦的打手眼珠一转趴到地上,仰着头看向鬼面张,恭敬道:“大哥,您踩我背上进去。” 另一瘦小的打手见状暗暗撇了撇嘴,这小子又想在老大面前争宠,可不能让他得逞! 瘦小打手走上前斜了高瘦打手一眼,“哪有让大哥当急先锋的道理。”,又转而对鬼面张巴结道:“大哥,我先上。” 说着就把手上的棍子往地上一放,踩着高瘦打手的背,双手往墙头一撑就跃进了院中。 “大哥,还有我们。”,紧接着,另外两名打手也有样学样踩着高瘦打手的背跟着翻进了院子。 鬼面张看着上道的手下们满意极了,冲着高瘦打手欣慰地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朴刀,也踩上他的背翻墙进了院中。 被四人连踩后,高瘦打手僵硬地站起了身,扭了扭身体缓解不适,不满地往地上唾了一口痰,本想拍一拍老大的马屁,没想到让另外三人占了便宜,呸! 高瘦打手看了看比他还要矮一些的院墙,轻轻一撑就跃进了院子。 全员到齐后,几人对视了几眼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 “老大,咱武器没拿进来。” 瘦小打手自告奋勇,“老大,我去拿。” 说完他就跑去开院门。 ——嘎吱,门开了。 ——啪! 鬼面张捡起地上的石子儿扔向瘦小打手,低声骂道:“就你聪明,我不知道开门吗?!开门声会吵醒白幺郎的知不知道!” 瘦小打手缩着头退了回来,又往墙边走去,作势欲爬墙。 ——啪!又是一颗石子儿。 “门开都开了,还爬什么墙,走门!傻不傻。” 瘦小打手乖乖听话走了院门,嘴里小声抱怨着,“还不是被你拍傻的…” 没一会儿,他就捧着一堆武器重新进了院子。 几人拿好各自的武器之后,踮起脚尖悄悄往房子靠近,走到屋门前,鬼面张取出朴刀插入门缝正准备撬门。 这时,早已被惊动的屋中三人已经候在了门后,刘施语站在最前面。 刚才下炕之前,三人已经达成了共识,这次由刘施语出手解决,父子俩殿后。 见大刀插入门缝,刘施语右手轻轻捏住刀背,左手举在高处,回头看了父子俩一眼,示意他们开门。 ——嘎吱,门开了。 正躬着身子准备撬门的鬼面张一行人猝不及防被抓个正着,事情的发展超出了预期,打乱了节奏,吓得他们的心漏跳了一拍。 刘施语左手挥扬,右手趁势夺下了鬼面张手中的朴刀。 鬼面张只觉手中一空,刀就没了。 第16章 我给你们下毒了 输人不输阵,鬼面张虽没了武器,但兄弟几个的棍棒都还在手,他非但一点不怯,还有心情调戏刘施语:“怎么?小娘子深夜开门迎哥哥,是想哥哥了?” 刘施语气得想撕烂这厮的嘴。 白致清更是怒道:“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你这是白天没被打够,晚上皮又痒了来找抽的吗?!”,说着便要上前好好揍鬼面张一顿。 可他还没动就被刘施语伸手拦下了,“说好了,这事交给我解决。” 见状,鬼面张得意地继续作死,骚话不断,“呦~小娘子这是心疼哥哥了呀~等哥哥解决这小子就来心疼心疼你。” 刘施语被恶心得恨不得一刀劈了这厮,可她知道凡人界与实力为尊的修行界不一样,更何况如今她已实力全无,还有个丫丫需要她保护,若不能做到悄无声息地杀人,便只能先苟着。 刘施语用朴刀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手心,慢条斯理地说道:“疼?我恨不得你受千刀万剐,疼无止尽。可我师父曾说,如果真恨一个人,就给他下最软的毒,让他受尽折磨,直到无法忍受而自行了断。” 不知道鬼面张一行人听了这话的感受如何,反正便宜父子俩是背脊一凉,庆幸自己没做出惹便宜老婆/老娘生厌的事。 刘施语嘴角一咧露齿一笑,面容在月光下的映衬下显得有些阴森,轻巧地说道:“刚刚开门的时候,我给你们下毒了。” 鬼面张心生怯意,却碍于面子嘴硬道:“小娘子骗人也不编个可信的故事,哥哥我可不是被吓大的!” 刘施语斜眼瞥了他一眼,自顾自继续说道:“你们现在应该开始慢慢有感觉了,最开始是皮肤有些发痒,慢慢地会由皮肤痒到骨头里,那种痒啊,啧啧啧,让人恨不得剔肉刮骨。” 原本因为氛围有些紧张,鬼面张一行人并没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现在被刘施语这么一细说,感觉就来了! 头痒脚痒屁股痒,那种痒意并不在一处停留,而是在身上到处转移,挠了这处,痒那处。 兄弟几人开始胡乱在身上挠痒痒,却总觉得挠不到痒处,而这种痒意仿佛真要由皮肤渗到骨头里,让人抓心挠肺。 刘施语见状微微一笑,又添了把火,“对了,就是这样。但这些还都只是开始,这种痒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烈,一天比一天痒。据说这世上骨气最硬的人撑了三天才自杀。至于你们能撑多久,那就看各自的本事了。” 鬼面张几人吓得脸色铁青,只觉身上的痒意越来越盛,恨不得把自己剖了,好缓解身上的痒。 几人鬼哭狼嚎,“痒!痒!痒!” 刘施语冷下脸,压低声音狠声说道:“你们给我小声一点,若是吵醒了我宝贝女儿,我让你们见不了明天的太阳。” 鬼面张几人被吓得闭了口,可眼神却出奇一致辞地往白致清身后瞄。 一家三口心生疑惑,顺着他们的视线转过头,便见丫丫光着脚丫站在桌边,小手抱着桌腿,眼睛晶晶亮地盯着刘施语,眼神里满是崇拜。 丫丫是被开门的声音给吵醒的,醒来见自己躺在暖暖的炕上有些恍惚,直到摸到身上的小棉袄才想起白日里发生的一切。 她的阿爹阿娘变得喜欢她了! 只是醒来没见到她最喜欢的阿娘,丫丫有些心慌,担心那个喜欢她的阿娘不见了,这才下床找阿娘。 丫丫见到自己被阿爹阿娘还有哥哥发现了,把小脸藏在桌腿后,缩着脖子害羞地笑了笑。 刘施语赶忙跑过来抱起丫丫,轻轻拍干净她小脚丫上的尘土,手心捂着她的脚心,语带怜惜地责备道:“瞧把你的小脚冻的,以后别光着脚下地。” 说完,刘施语又是一阵心酸,想起今天初见丫丫时她光着脚丫的可怜模样,猜测这孩子估计从来没穿过鞋,这才会有了新鞋也不记得穿。她明天得去山上找些药,治一治丫丫脚上的冻疮。 被阿娘责备,丫丫不但没觉得害怕反而心里甜滋滋的,她能感受到阿娘是在心疼她。 丫丫把小脸贴向阿娘的颈窝,像只小猫一样蹭了蹭,甜甜糯糯地应道:“丫丫知道啦~” 说完,丫丫抬起小脸仰着头看向阿娘,害羞地夸道:“阿娘真厉害~”,丫丫也想像阿娘这样厉害! 父子俩满眼羡慕地在一旁看着母女俩的有爱互动。 白致清更是直接伸出手欲要抱丫丫,“我来抱吧,你还要处理这伙人呢。” “不用,不碍事。”,刘施语白了他一眼,别以为她不知道他那一点小心思,抱着丫丫也不妨碍她惩治恶人,顺道还能让丫丫见识见识世面。 刘施语希望丫丫能学会她的一身本事,这样就算万一她不在丫丫身边护着,丫丫也有能力自保。 鬼面张一伙人已经毒发,现在正是皮肤发痒的阶段,这五人耐不住身上的痒意,已经跑到院墙边,靠着墙在蹭背了,脸上更是被自己的爪子挠破了皮。 刘施语抱着丫丫走到院中,轻声说道:“我知道你们今晚为何而来,定是下午挨了揍想来找回场子。今天这毒只是小惩大戒,让你们知道我们一家不是好欺负的。若是你们的表现能令我满意,我也不是不能替你们解了身上的毒。” 一听到解毒,鬼面张几人立马连声求饶:“白夫人!求您了!快解了我的毒!您让我做什么都行!” 白夫人?刘施语挑眉,倒也没追究他们的称呼,淡淡说道:“我要求不高,只要你们把我家欠下的银子抹了,我就替你们解毒。” 鬼面张几人立马泄了气,边挠着痒痒,边唉声说道:“白夫人!我们哥儿几个在赌坊里什么人物都不是,别说抹账,连账房都进不了。再说了,二十六两银子呢,我们就想替您还也没这个钱啊。要不,您换…换个要求。” “哼!做不到就别夸下海口。” 不过刘施语也没真指望这几个地痞能解决欠债之事,只是侥幸一试罢了。 倒是白墨凛盯着这伙贼人若有所思。 第17章 丫丫不见了! 鬼面张几人中的是刘施语先前用碧磷石和灶灰所制的毒,这毒根本不用解,只要痒上一段时间再腹痛一阵,泄完之后毒便会排出体外,到时自然就没事了。 这种不致命却又折磨人的毒,用来惩治这些恶徒再好不过了。 鬼面张怕刘施语不给他解毒,急忙辩解:“白夫人!真不是我不愿意帮忙,实在是无能为力。金屋赌坊的东家可厉害着呢,连县太爷都对他客客气气的。我们可不敢跟东家对上。” 自古便有官商勾结,钱权相交,听起来这赌坊的东家在此地还是个人物,白墨凛来了兴致,问道:“你可知那东家是何方人物?” 鬼面张瞥了白墨凛一眼,欺他年幼,并不予理会。 白墨凛暗叹一口气,想他堂堂白氏财团的前掌权人有朝一日居然会被人如此无视,还待想再问一遍,刘施语先替他解了围。 “我儿子问你话呢,装什么聋子!” 鬼面张头皮一紧,赶紧答道:“小的只知道东家姓金,东家的亲姐姐是离州刺史的夫人,其他的便不知道了。” 离州? 在白墨凛的认知里没听过这个地方,但刺史这个官衔在华国历史上倒是存在过,相当于一省之长,最低都是从五品。 高官的亲戚,那可不得了,真没想到这金屋赌坊的后台这么硬,看来这钱还真得尽快想办法还了。 不然打跑了这一群地痞,还有无尽的地痞会来。虽说他们一家未必会吃亏,但总被人盯着也不是件事儿。 白墨凛走到刘施语身旁拽了拽她的裙子,仰头看着她,似是有话要说。 刘施语看懂了便宜儿子的眼神,知道这个儿子不简单,便伸手拉着他到一旁去,蹲下身听他说话。 被便宜娘亲如此温柔对待,白墨凛突然有些羞涩,但那一声阿娘着实叫不出口,略过称呼直接说道:“这赌坊的势力强大,以我们目前的实力无法硬抗,银子可以想办法赚钱还。至于这几人…若是以后我们去县城摆摊做买卖,倒是可以让他们关照一下。” 做买卖赚钱? “做什么买卖?”,刘施语倒从没想过这一茬,她前世身为宗门供养的顶级丹师,各种灵石材料自然有人为她搜罗,哪需要自己想办法赚。 白墨凛被问得一噎,不好意思地说道:“目前还没头绪。等安顿好,再去县城寻商机。” “你说的对,这事儿就交给你了。”,刘施语点了点头,站起了身揉了揉便宜儿子的脑袋。 白墨凛小脸一红,这种被人无条件信任的感觉真好,有一个便宜娘亲好像还挺不错的。 岂不知,此事无关信任,刘施语纯粹只是不想沾手做买卖这种需要费心思的麻烦事,有人主动担起此责她当然支持。 刘施语转头看了鬼面张几人一眼,想了想,把丫丫往白致清手里一塞,“你先帮我抱一会儿。” 白致清迫不及待地一把接过。 腾地一下,丫丫就从阿娘怀里到了阿爹手上,伸出小手示意还要阿娘抱,“阿娘~” 刘施语哄道:“丫丫乖,让你爹抱一会儿,阿娘要给这些人拿解药。”,抱着丫丫不方便做事,可丫丫又光着脚只能被人抱着,便只能便宜白致清了。 鬼面张一行人一听到解药,眼睛噌地一下亮了,连声道:“谢谢白夫人!谢谢白夫人。” 丫丫冲着阿娘乖乖点了点头,转头看了一眼阿爹,见阿爹满眼都是笑,伸出小手抱住阿爹的脖子,把头靠在阿爹的肩头,冲着阿娘甜甜一笑,好让阿娘放心。 把白致清美得嘞,嘴角都咧到脑后了,一手抱着丫丫,一手托着她的背,像哄婴儿一样左右摇晃着身体。 丫丫被摇得舒服极了,等刘施语从厨房里拿出用灶灰和水捏成的“解药”时,她已经在白致清的怀里睡着。 刘施语看了一眼熟睡的丫丫,放下心来,走到墙边,好笑地看着正蹭着墙的五人。 “赌债的事也不为难你们,我们有钱了自然还会上。但在这之前,你们不能再来骚扰我们一家。也不能让赌坊其他人来。能做到吗?” 鬼面张几人死死盯着刘施语手里的“解药”,拼命点头,连声应道:“能!能!” 刘施语满意地笑了笑,给了他们每人一颗“解药”。 几人一接过“解药”立马就迫不及待地吞了下去。 刘施语挑眉轻笑:“不怕我又给你们下毒?” 几人被吓得直抠嗓子,一阵干呕,“呕!呕!” 刘施语哈哈笑道:“放心,这是真解药。只是药效没那么快,这解药会慢慢吸收你们体内的毒性,过一阵子会开始腹痛,这是好转的迹象,估计十二个时辰之后,毒就会泄出体外。只不过,这段时间,该痒还是会痒,该痛也还是会痛,忍忍就过去了。” 几人一听还得痛苦上一段时间,原本兴奋的脸就又耷拉下来,却又不敢得罪刘施语,弱弱问道:“白夫人,您确定十二个时辰后毒就解了?” 刘施语敛起笑容,淡淡说道:“怎么?不信我?” “不是不是!我们信!我们信!” “你们这次的毒是解了,但若还有下次,那中的便不是这种软毒,而是立马毙命的毒。往后见到我们一家人,该怎么做你们心里要清楚。” “清楚!清楚!” “滚吧,别再吵着我女儿睡觉。” 几人看了刘施语一眼,见她似是真放他们走,压低声音回道:“是,是。”,边挠着痒外边往外跑。 这一回,他们是真的心服口服了。 赶跑了鬼面张一行人,给炕里添了把柴火后,一家四口又回了炕上。 看着丫丫熟睡的小脸,一种踏实感在三个异界之魂的心底油然而生,竟渐渐就睡着了。 …… 翌日清晨。 白致清是三人里醒得最早的,醒来时天已大亮,心里盘算着起床后的活计。 昨晚把家里仅剩的几根柴火都添进了炕里,今天得上山去砍些柴火,还得去买米。对了,去砍柴时得带上儿子,这小子像是懂行的,说不定能找到些能吃的东西,家里穷,能薅些免费的东西也好。 白致清一点不贪床,一睁开眼就起了身,虽然昨天的劳作让这具孱弱的身体浑身酸疼,但看着身旁酣睡的妻儿,他的心里升里一种陌生的幸福感。 ——咦!不对! 床上少了一个人,丫丫不见了! 第18章 便宜不能让幺郎独占 顾不得其他两人睡没睡够,白致清一手推一个,生生把两人推醒。 “丫丫不见了!” 睡得正香时被吵醒,母子俩的怒气值正剧烈攀升,可一听到丫丫不见了,心下一沉,立马散了火气,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 刘施语急道:“丫丫去哪儿了?” 白致清:“我不知道啊,我也刚醒,醒来就没见着丫丫。” 刘施语瞪了白致清一眼,“睡那么死,连丫丫不见了都不知道!要你何用!” 白致清无辜极了,明明她睡得比他更死,凭什么骂他!可他也只敢腹诽,毕竟上辈子在星际网冲浪时学过,老婆永远是对的!一个幸福的家总有一方需要多付出一些,作为男人,有老婆管着,他应该骄傲! “是是,是我不好,我们快去找丫丫。” 白墨凛已经没眼看了,这便宜老爹真给男人丢脸!若是他将来有了老婆,绝不可能受这种气! 一家三口急忙下了床,开始满屋子找丫丫。 “丫丫~丫丫~” 从里屋找到了院子,从院子找到了厨房,每个犄角旮旯都找遍了,连丫丫的影子都没找到。 眼看着刘施语快暴走了,白致清想到了昨天丫丫带回来的野菜,说道:“丫丫可能去采野菜了。要么这样,你和墨凛去村里找,我去山上找。” 刘施语一想觉得确实有这个可能,提议道:“不,你们去村里找,我去山上。” 这种时刻,白致清也不与刘施语争,点头应下,“那行,如果村里没找到,我就去山上找你。” 三人一道出了屋,兵分两路。 “丫丫~丫丫~” 白致清一路在村里呼唤着丫丫。 不远处,在地里耕种的村民以为自己幻听了,这个时辰幺郎居然没在屋里睡?还在村里找丫丫? 丫丫从小被放养,从会走路起就在村里屁颠屁颠地转,幺郎夫妇从未关心过这孩子,今儿个是怎么了?居然会找丫丫。 好八卦的村民私下里议论。 “幺郎这是怎么了?说话做事的样子跟之前大不一样,莫非真转了性子?被那叫啥子落石的东西给砸醒了?” 白小栓:“叫星落石!县城里有见识的人都知道那是个好东西!昨儿个在茶馆,你们猜我遇见了谁?” “我们说幺郎呢,扯其他人干嘛。” 瞟了一眼半点不会接梗的乡邻,白小栓一阵气闷,闲话还是得在茶馆里聊才有滋味。 “我遇到了县学的张教谕!张教谕说这星落石自古便是祥瑞,能给人带来好运气。而且若是能献给皇上,说不定还能得个一官半职。” “呦!真能当官?!” “自是真的,张教谕是见过大世面的举人,他说的准没错。” “当官啊!咱族里除了主支,已经多代没人出过仕了,幺郎还真是有大福气啊!” 白富贵反驳道:“什么幺郎有大福气,这星落石是落在咱白家村的,明明是咱村里的大福气,怎么就成幺郎家的了!” 白富贵的话打开了村民的思路,越想越觉得白富贵说的在理,星落石是落在白家村的,落地那声巨响他们可全都听到了呀! 这便宜可不能让幺郎一家独占了! “走,咱找村长讨主意去!” 几人一合计,一起离了地往村长家走去。 路过白致清身旁时,白小栓忍不住搭讪道:“幺郎,你们这是在找丫丫?” 白致清一听有戏,停下脚步,急急说道:“正是,一早醒来便发现丫丫不见了,你今日可曾见过她?” “丫丫应该去山脚挖野菜了,前两日天天见她一大早拖着个破竹篮去山脚挖野菜。” “多谢提醒!”,说完,白致清便拉着便宜儿子急匆匆往山脚赶去。 白富贵看着白致清的背影,不屑地轻嗤一声,这官给谁当都行,就是不能便宜了白幺郎这小子! …… 山脚下,丫丫正蹲在地上开心地挖野菜,虽然昨天好挖的那一片野菜已经被别人挖光了,可她脚下这片野菜同样很好挖~ 今天一定也要多挖一点,这样阿爹阿娘就会像昨天一样喜欢她~ 丫丫挖着野菜,时不时爱惜地看一眼脚上的新棉鞋,心里甜滋滋的,刚刚她已经在太奶奶面前秀过身上的新衣服和新鞋子了,太奶奶还夸她漂亮呢~ “丫丫~丫丫~” 丫丫忽地抬起了小脑袋,她好像听到阿娘在叫她。 “丫丫~丫丫~你在哪儿呢?” 丫丫确认了是阿娘在叫她,兴奋地站了起来,大声喊道:“阿娘~丫丫在这儿呐~” 刘施语听到丫丫奶声奶气的应答声,放下了心,终于找到宝贝女儿了!赶忙寻着声音来找丫丫。 当她看到丫丫在干什么时,不由心酸,小跑过来蹲下身紧紧抱住丫丫,摸着丫丫的后脑勺怜惜道:“以后家里的活都不用丫丫干,有阿爹和哥哥干活。” 一旁的村民听得目瞪口呆,若不是亲耳听到,他们绝不敢相信这种话居然会从刘阿花口中说出,真是活见鬼了! 看来小栓说的是真的,幺郎一家果真被星落石砸得转了性子。 丫丫被阿娘抱得太紧,有些呼吸困难,但又不舍得离开阿娘的怀抱,拼命踮着脚丫想把鼻子探出阿娘的肩头。 幸得一旁的太奶奶瞧见了,忙叫道:“幺郎家的,你快松开丫丫,别把她捂坏喽。” 刘施语这才惊觉自己把丫丫抱得太紧了,忙松开手,捧着丫丫的小脸看着,柔声说道:“丫丫,阿娘没弄疼你吧?” 丫丫咧嘴笑道:“没事,丫丫没事。” 刘施语抱起丫丫,转身面对太奶奶,恭敬地道谢,“谢谢您提醒。” 丫丫:“谢谢太奶奶。” 众人惊得倒吸一口冷气,刘阿花居然会道谢!若不是脸还是那张脸,他们还以为换了一个人呢! 太奶奶认真看了刘施语一眼,“不用谢我,以后对丫丫好点就行。” “会的。也谢谢您平日里对丫丫的关照。我们先走了。”,刘施语看出来了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家是真心对丫丫好,对她女儿好的都是好人,有资格受她礼遇。 太奶奶笑着点头应下,心里为丫丫高兴,这孩子算是苦尽甘来了。 第19章 丫丫的异能 刘施语转头看了眼大山,决定进山看看,她得找些药治丫丫脚上的冻疮,顺便再找些药材毒物,用于防身。 太奶奶见这母女二人居然要进山,连忙出声阻止,“阿花,这山里猛兽多,你们娘俩可千万别进山,危险得紧。” 刘施语承了太奶奶好意,出言解释道:“多谢您提醒,我们不走远,就在这附近走走。” 当然话是这么说,做又是另一回事了。 对于木灵体而言,山林就是乐园,根本不会有危险。但前提是丫丫能掌控她的天赋异能。而山林间的草木精华浓郁,有助于她学习和掌控天赋。 太奶奶见刘施语转了性子应该知道轻重,便也没再多话。 母女俩进山之后,村民们开始议论起刘施语,聊得兴致勃勃,而等父子俩找到山脚时,根本不需问,就从村民的聊天声中知道刘施语抱着丫丫进了山,赶忙追去。 刘施语带着丫丫边走边教学,倒是走得不快,父子俩很快就追上了。 见到刘施语的第一眼,白致清松了一口气,脱口说道:“施语,找到了丫丫怎么没先跟我们说一声,害得我跟儿子干着急。” 刘施语有些心虚,刚才确实把这父子俩给忘了,但不知为何,就是不想跟白致清示弱。 “你们不还是找到我们了吗?问一问山下的村民不就行了,有什么好急的。” 白致清被刘施语怼得一噎,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老婆永远是对的! 白墨凛已经没眼看了,这便宜老爹一遇到便宜老娘就变成了软骨头,真是给男人“长脸”。 不过便宜老娘这种做派可不能放纵,白墨凛仰起小脸看向刘施语,斟酌着说道:“那个…以后若是再发生这种情况,先跟我们说下,我和…他都会担心的。” “好。”,刘施语温柔地应下。 对着白墨凛,她说不出硬话,这便宜儿子在她心里的地位虽比不上丫丫,可也算是她的儿子,对待孩子得温柔。 白致清暗暗吃味,他明明是一家之主,却是家里地位最低的那个,真是无处诉苦。 丫丫见到阿爹和哥哥来了,兴奋极了,邀功似的把手中握着的东西递给他们看。 “阿爹~哥哥~,你们看!” 只见丫丫手中握着一株开着白色复伞形小花的野草,叶子呈分裂羽状,黄棕色柱状草根上带着不少肉质根须。 这东西父子俩人都不认识,但还是被惊到了,山上的雪还没化光,植物才刚刚发出芽,但丫丫手上这植野草却长这么高,还开出了花,太不可思议了! 白致清惊道:“丫丫,你在哪儿找到了长这么好的草?” “嘻嘻~”,丫丫笑道:“这不是草,是药!阿娘说这叫当归,根可以治丫丫的脚。叶子和花也能吃哦~” 白致清不明所以,星际时代的动植物与远古地星的动植物完全不一样,知识超纲了。 白墨凛点了点头,原来是当归啊,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当归的全株长这样,叶子和花长得有些像芹菜。 但这解释不了这株当归为什么在这么冷的天里长这么好。 只见丫丫满脸骄傲地说道:“这株当归是丫丫催生的哦~” 催生? 父子俩满脸问号。 丫丫见阿爹和哥哥似是不相信她的话,大眼一转,蹲到地上,小手摸着一株野菜苗,说道:“要开始喽~” 丫丫闭上眼,蹙起两条浅浅的眉毛,努力按之前阿娘教的方法去沟通地上这株地丁紫花。 慢慢地,这株野菜的叶子开始舒展开来,叶片变大,新的叶片又从根部萌发出来,植株从丫丫手掌大小,长成了成年人手掌大小,又从根部开始抽出几根带着花苞的花茎,没一会儿便开出漂亮的紫色小花。 “快看!快看!漂亮吧!”,丫丫骄傲极了! 父子俩已经看呆了眼,世界观受到严重的冲击。但一想到自己都经历了穿越这么玄幻的事,丫丫若有什么特异功能也不是不可能。 刘施语对丫丫的表现满意极了,不愧是木灵体,稍一提点就能完全领会技能,不吝夸赞道:“丫丫,真棒!” 丫丫的小脸笑成了一朵花,阿娘的夸赞说再多遍她都喜欢听。 白致清怀疑丫丫的本事是刘施语教的,抬眼向她看去。 刘施语读懂了他眼中的疑惑,“这是丫丫的天赋,能与植物沟通催发植物异能。” 父子俩不明觉厉地连连点着头。 白致清想了想,在丫丫跟前蹲下身,郑重地嘱咐道:“丫丫,除了家里人,你不可与外人提起你的本事,知道了吗?” 丫丫不懂为什么不能跟其他人说,她还想表演本事给太奶奶看呢,但既然阿爹说了不行,那她就听阿爹的,一脸认真地重重点了点小脑袋,“嗯!丫丫知道啦!” 白致清会心一笑,摸着丫丫的脑袋,看向刘施语说道:“家里柴火不够了,我和儿子就在这边上折点干枝回去当柴火,你们娘儿俩别走太远。”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白墨凛一脸幽怨地看着便宜老爹,他才不想去折干枝,他还想看丫丫表演特异功能。 白致清一把拉过便宜儿子的手,“走吧,跟爹捡柴火去。” …… 东城县县衙,胡县令正悠闲地喝着茶。 “大人,大喜!大喜啊!”,一衙役从门外小跑而来,兴奋地高声贺喜。 胡县令瞪了衙役一眼,“大清早的吵什么吵,把茶味都给吵没了。” “瞧我这嘴。”,衙役轻轻拍了自己一嘴巴子,谄笑道:“小人这是听了件大喜事,这才迫不及待地赶来跟大人汇报呢。” 胡县令抿了一口茶,咂巴了下嘴,说道:“什么喜事,说来我听听。” “大人!昨儿个老天显灵,从天上投下一颗星落石落到了咱县辖下的白家村。听说那星落石漂亮得紧,发着碧绿莹光。而且据村民说这石头可灵着呢,把白家村出了名的浪荡子给砸得浪子回头了。您说这星落石算不算是个宝贝啊?” 一听到星落石这几个字,胡县令腰板一挺,坐直了身体,神色认真地说道:“你确定是从天上掉下的?” 衙役一见胡县令这神色就知道他这次拍对马屁了,添油加醋地说道:“这事儿错不了!据村民所言,昨日那星落石落下之时,那动静比雷公还响呢,整个白家村都被震得摇摇晃晃,村民起先还以为是地龙翻身了呢。” 胡县令把茶碗往一旁的茶几上重重一放,长袖一甩,双手往身后一背,高声说道:“走,去白家村!” 第20章 打了头野猪 白家村外,山林中。 一家四口在山林的外围活动,父子俩还在捡柴火,刘施语带着丫丫在捡地上的苍耳子。 这些苍耳子在去年秋天时成熟落下,被雪埋了一冬也没腐烂。 “丫丫,这是苍耳子。既可入药又可毒人,若是入药,需与其他药材相佐,有袪风散寒、除湿解毒之效,而若是入毒,只需足够份量便可取人性命。” 丫丫认真地点着小脑袋。 一旁在地上捡柴火的白墨凛看着觉得好笑,丫丫这一本正经的样子还演得真像那么一回事,便故意逗道:“丫丫你真听懂了?” 丫丫转过头看了哥哥一眼,看到哥哥眼里的笑意,也跟着咧开嘴,用力地点了点头,“丫丫听懂了。” 这一本正经的小模样把白墨凛给逗乐了,他才不信丫丫真能懂什么是袪风散寒、除湿解毒,继续逗道:“那好啊,丫丫跟哥哥说说袪风散寒是什么意思?” 刘施语在一旁看热闹,她也想知道丫丫到底掌握到什么程度。 听到哥哥的问题,丫丫的小手不自觉地开始挠头皮,急得小脸都挤成了一团,她拿到苍耳子后,用心去感受过了,知道阿娘的话是什么意思,可是要让她解释,她也不知道怎么说呀。 可若是她说不清楚,哥哥会不会以为她骗人,又讨厌她啊。 可把丫丫给急得呀。 丫丫想了想站了起来,双手放在嘴边呈喇叭状,发出“呼呼”的风声,“风吹得丫丫不舒服。” 又左右看了看,看到某处还没化完的残雪,蹬蹬蹬跑过去,伸出小手抓起一把雪,又扔掉,呼了呼小手,“丫丫被冻得受了寒。” 然后又举起一粒苍耳子,“吃了这个就不会不舒服啦。” 说完,丫丫见阿爹阿娘还有哥哥都满脸堆笑地看着她,害羞地对了对食指,心中忐忑,也不知道她的表述能不能让哥哥满意。 其实阿娘说的她都懂哒,但要她解释真的好难啊。 白致清激动地跑上前,一把抱起丫丫,亲了亲她的小脸,夸道:“我女儿真棒!”,丫丫刚才的表演实在是机智又可爱,简直萌翻了他的老父心, 丫丫高兴地咧开了嘴,可眼睛还是盯着哥哥,眼里满满都是期待,期待哥哥的认可。 白墨凛踮起脚尖,握着丫丫的小手,一脸认真地夸道:“丫丫真聪明,比哥哥还厉害。你一解释,哥哥就听懂了。” 丫丫被哥哥夸得害羞,把头埋进阿爹的怀里嘻嘻笑着。 沙沙—— 此时,不远处的干草丛传来响动声。 白致清警觉地转头看去,只见一只四尺来长通体黝黑浑身长毛的四脚动物在向他们这个方向靠近。 白墨凛也跟着转头看去,但他个子不高,干草又长得太狂野遮住了他的视线,并没看清是什么动物。 白致清走到刘施语身旁,把丫丫往她怀里一塞,说道:“那边有动静,保护好丫丫。” 刘施语接过丫丫,顺着白致清说的方向看了一眼,不就是只猪嘛,又不是猪妖,掀不起风浪,便抱着丫丫在一旁看热闹。 相信以白致清的实力一定能轻松收拾这只笨猪。 这头肥瘦适中,肉质紧致的野猪并不知道危险正在临近,正用獠牙翻着地上的干草,寻找着食物。 白致清敛息慢慢向野猪的位置靠近,白墨凛也想跟上,却被便宜娘亲无情制止了,“你还小,帮不上忙,一会儿打起来危险,还是别过去了。” 丫丫也凑热闹,学着说道:“哥哥别过去了。” 白墨凛能怎么办呢?当然是听便宜娘亲的了,谁叫他个子矮,站着连猎物都看不到,若过去了,谁是猎物还不一定呢。 没一会儿白致清就摸到了野猪附近,看着野猪嘴上那对又尖又长的獠牙,白致清心下有些骇然,现在这具孱弱的身体若是被这对獠牙给刺中,那就呵呵了。 但他的背后有妻有女,容不得他退却,这只不明生物长得如此凶残,若是放它过去,肯定会吓坏丫丫。 他可不能让丫丫处在危险之中,这只丑陋的不明生物就由他来解决吧! 白致清使出一招体术袭向野猪,一人一猪的战斗正式开始。 随着白致清开始出招,远在一旁被刘施语抱着看热闹的丫丫一颗小心脏就纠了起来,时不时发出“呀!”“啊!”“阿爹小心!”的高呼声。 叫得白墨凛心痒痒,这一刻他倒有些羡慕丫丫能被便宜娘亲抱在怀里,站得高看得远,他还是太矮了啊! 打斗现场一定很热闹,可惜他不能亲眼看到,只能听声优转播…… 随着丫丫一声,“呀!阿爹真棒!好爹好厉害!”,白墨凛就知道便宜老爹胜了。 果然,没一会儿,他就见到便宜老爹拖着一只奄奄一息的大野猪向他们走来,野猪的腹间居然插着一根獠牙,而嘴上的獠牙却缺了一根。 让野猪死于自己的獠牙之下,也不知道这便宜老爹是如何做到的。 丫丫在阿娘的怀里扑腾了一下,指着阿爹身后拖着野猪说道:“阿娘,放丫丫下来,丫丫要去看野猪!” 刘施语笑着把丫丫放到了地上。 一落地,丫丫就迈着小短腿屁颠屁颠地向野猪跑去,边跑边喊:“哇~野猪~”,边喊还边砸吧嘴。 她之前见过村里的叔叔打过野猪,当时村里好多人都分到了猪肉,那天村里的空气都飘着肉香味,那个气味她可一直记着呢。 丫丫好想知道闻起来那么香的野猪肉吃起来到底有多好吃~是不是比她在山脚下偷偷吃的鸟蛋还好吃? 想着想着,丫丫的嘴里分泌出的口水就顺着她的嘴角往下流,画面太萌,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白致清扔下手中拎着的野猪腿,一把掐起丫丫的腋下把她托起来想抱入怀中,却被丫丫嫌弃道:“阿爹,放我下来,我要看野猪。” 白致清无奈,放下了丫丫,看来他在女儿的心目中还比不过这个叫野猪的动物。 丫丫围着野猪绕圈圈,边绕嘴里边喊着:“哇~野猪诶~哇~”,口水抑制不住地从嘴角垂落。 第21章 县太爷来咱村里了 看着丫丫流口水的可爱小模样,白致清好笑不已,逗道:“丫丫怎么流口水了?是不是馋了呀?” 丫丫被阿爹逗得小脸一红,吞了吞口水,抬起胳膊,把袖口凑到嘴边一抹,无效掩饰道:“没,丫丫没流口水,丫丫也没想吃肉肉。” 但那双又亮又黑的大眼睛还是死死盯着野猪不放,口水仍控制不住地往外流。 看着女儿嘴馋的小模样,白致清也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能让女儿馋成这样,想来这头叫野猪的动物一定很美味。 不止父女俩馋了,母子俩也馋了,这是长期营养不良的身体对肉食的天然渴望与呼唤。 白墨凛脑中已经闪过前世吃过的无数种美味猪肉料理,水晶肘子、东坡肉、小酥肉、糖醋/红烧/蒜香排骨、脆皮大肠、卤猪头…… 越想越香,越想越馋,嘴里抑制不住地分泌出大量口水,为防止像丫丫那般流出口水,白墨凛只能不住地吞咽,那模样却比流着口水的丫丫看着还像馋猫。 可惜脑中的美食可想而不可及,依白墨凛对家人烹饪水平及家中物资的摸底了解,估计只有烤肉稍具操作性。好歹他前世读大学时也曾体验生活跟同学参加过烤肉趴,亲手烤过肉,也算是有过烹饪经验。 只是烤肉也需要调料佐味才会更好吃,至于调料该怎么调配白墨凛就不清楚了。 白墨凛看了看家中另外三人,觉得只有刘施语可能靠谱些,凑上前说道:“这只野猪长得挺肥壮,适合烤着吃,若能加上一些调料一定很美味。呃…您能不能在这山里找出一些能调味的植物?再找些无毒带香味的树枝用来串肉。” 刘施语被儿子形容的烤肉给听饿了,喉部下意识地吞咽了下点了点头,这点小事可难不倒她。 之前上山时她就看到过山林里有不少茱萸和野花椒的植株,枝干上还挂着一些没掉落的果干,正好可以拿来入味,至于无毒带香味的树枝更是满山都是。 拿定主意后,一家四口便开始忙活,没多久便满载而归。 下山的路上,刘施语走在最前面,怀里抱着丫丫,丫丫抱着一小堆收集来的药材调料,身后跟着左肩扛着一大捆柴火,右手拖着野猪的白致清。 白墨凛背着一小捆枯枝与用来串肉的树枝有气无力地缀在最后面,心中忿忿,他也还是个孩子啊,没人背他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把生活的重担压在他肩上?就不担心他长不高吗? 抬眼打量了下便宜父母的身高,白墨凛轻叹一口气,身高基因已经没了优势,还要承受生活的重量,估计他这辈子长不到189cm了。 白致清见便宜儿子走得比他还慢,回过头“激励”道:“儿砸,你这体能不行啊!身体才是根本,明天开始跟着你爹我练体术。” 体术? 白墨凛眼睛一亮,他之前就猜测便宜老爹不简单,能以弱鸡体质以一敌五打赢流氓,又轻松制服野猪,还拖着走了一路,原来靠的是体术啊! 体术绝对是好东西。 有便宜不占是傻子,白墨凛也不介意便宜老爹口头占他便宜,大声应道:“好!” 丫丫也回过头看着阿爹,脆生生地大声喊道:“阿爹,丫丫也要学!” 练体术可是件吃苦的事,白致清不舍得女儿受苦,说道:“丫丫不用学,让哥哥学了以后保护丫丫。” 丫丫一听不让她学,小嘴一瘪不高兴,还是阿娘好,教她那么多知识,阿爹都不想教她。 白致清见宝贝女儿不高兴了,立马改口哄道:“好,既然丫丫想学,那就跟哥哥一起学。” 丫丫的小脸这才转阴为睛。 …… 一家四口走到山脚时,迎面走来二人,竟是白大郎与白二郎。 白二郎远远见着幺郎一家就急急喊道:“幺朗,你总算下山了,你再不下来,我们都要上山去找你呢。” 一家三口满心疑惑,白致清想了想大声喊着问道:“怎么?急着找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县太爷来咱村里了!” 白致清满脸问号,县太爷是谁? 对了,他想起来了,昨晚那几个流氓在提及赌坊东家时提到过县太爷这个名号,听着像是号人物。那这个是号人物的县太爷来村里又关他何事? 倒是白墨凛的脑子转得快,第一时间想到了陨石,在神学泛滥天文学落后的时代,陨石是祥瑞的象征,一定是陨石落到他家的事传到了当地县令的耳中。 果然,白二郎紧接着又喊道:“幺郎你快点,县太爷在村长家里等你呢,说是要上你家寻星落石!” 白大郎在一旁催促道:“快快,幺郎走快些,可不能让官老爷等久了。咱可受不起官老爷的怒火。” 官老爷?白致清笑眼微眯,县太爷原来是个管人的官儿啊。 即便在发达的星际,民也斗不过官,更别说在这种远古社会。越是集权的时代,官权越重,他才刚穿来此地,两眼一抹黑,还是别跟当官的对上为好。 怕只怕他想躲,而对方却不让。 心里念着事,白致清默默加快了步伐,朝兄弟二人走近。 距离近了,兄弟俩便见到他身后居然拖着一只野猪,惊得眼球都要突出来了。 昨日白致清大展神威以一敌五打退赌坊打手之时,大郎和二郎都没在场,后来虽听他人提起过,却也只以为是村民夸张了。 他们记忆中的白幺郎可是连锄头都拎不动的主,怎么可能打得了野猪?! 白大郎讶异至极,惊道:“呀!幺郎,你身后怎么拖着这么大头野猪?是在那儿捡的?” 捡? 白致清差点没维持住脸上的笑,“你说笑了,这是我在山上打的。” “幺郎,你才说笑呢,就凭你那身手……”,白大郎说着说着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才反应过来就算幺郎确实运气好捡了头野猪,可这野猪如此肥壮,最起码得两三个人才抬得动,幺郎却拖着走了一路…… 幺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力大无穷了,莫非白小栓说的是真的?落在幺郎家的星落石真的显灵了?! 可惜啊!可惜这么个好宝贝被县太爷给知道了,不然也能让他家沾沾好运。也不知县太爷取走星落石后会不会给幺郎一些好处? 想到此处白大郎又把目光投回了白致清身上,憨笑地看着他。 第22章 有人想抢她的碧磷石! 丫丫看着眼前的两位伯伯奶声奶气地喊道:“二伯,大伯。” 听到丫丫对二人的称呼,白致清三人惊了!这两人是白幺郎的兄弟?!幸亏丫丫及时提醒,不然说不定就穿帮了。 母子俩暗暗打量着白大郎和白二郎的面相,又看了看白致清,觉得三人确实长得有些相像,只是两位兄长许是因为长期下田劳作,年纪又较长,显得黝黑粗糙了些,少了白致清身上的俊气。 哎…没原主的记忆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村子这么小,时不时冒出一两个亲戚,认不出的话不止是尴尬,还容易让人生疑。 转了性子还能说是受星落石点化,若是又同时没了记忆,恐怕会被村民当成野鬼附身直接烧了吧?! 幸好丫丫是有记忆的原装货。 一声招呼就让白致清三人明白了他们与眼前二人的亲疏远近,显然丫丫更喜欢二伯,这孩子敏感地很,谁对她真心好她心里门清。 听到丫丫糯糯的叫唤声,白大郎憨笑着点了点头。 白二郎刚才急着找幺郎,还没太留意幺郎一家的变化,冷静下来后见丫丫居然被刘阿花抱在怀里,讶异之余也替丫丫高兴,这孩子确实可怜了些,若幺郎和刘阿花真如小栓所说被星落石给点醒了,还真是件好事。 白二郎眼带笑意伸出手揉了揉丫丫的脑袋说道:“丫丫今天跟阿爹阿娘上山玩了?” 丫丫冲着二伯甜甜笑着点着头,“嗯!山上可好玩了!阿爹还打到了大野猪呢!阿爹可厉害了!” 白二郎见丫丫一直在夸她爹,又把目光转回到白致清身上,眼神略带严肃地打量起这个让他看了觉得有些陌生的弟弟。 现在的幺郎往那儿一站,整个人的气度跟之前大不一样,虽说看着并不张扬,却仍让人觉得气势十足,看着体面极了。 幺郎果真是不一样了啊。 白致清迎着白二郎的目光,笑得温和,问道:“二哥,你刚才说县太爷找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白二郎回过神来,认真说道:“村长刚派人来寻我和大哥,让我俩把你找回家。说你家有颗星落石是祥瑞,还说那是上天对大庆朝的恩赐。县太爷特地来咱村迎接祥瑞,要把星落石送入京中献给皇上。让你赶快回家取星落石。” 刘施语一听怒了,果真是有人想抢她的碧磷石! “走快点,我倒是想看看是谁敢抢我的东西!” 白大郎被刘施语的反应吓了一大跳,赶忙说道:“不可!弟妹不可啊!一会儿到了县太爷面前你可不能是这个态度。若是得罪了县太爷,咱全家都没好果子吃!” 而白墨凛也把背上的柴火往地上一扔,小跑了几步追上刘施语,拽着她的裙子小声说道:“不能急,这里是皇权时代,我们如今势单力薄不能与官府硬抗。” 大郎二郎齐齐惊异地看向白墨凛,来财这侄子的变化可真大,居然能说出让他们觉得高深难懂却又似很在理的话。 这星落石果真如此神奇?! 也是!若不是宝物,县太爷又怎么会特地亲自跑白家村来迎。 刘施语瞥了白大郎一眼,低头看了看便宜儿子,又看了看怀中懵懂的丫丫,心知儿子说的在理,心中微叹一口气,无论在何处弱肉强食都是不变的规则,实力不够便只能任人鱼肉。 可恶的是麻烦来得太快,连积攒实力的时间都不给她。 目前她手中只有一味毒药,这药的症状又太有辨识度,很容易从昨晚那几个流氓身上查出是她下的毒,此毒不能贸然用在这位县太爷身上。 看来今天估计是很难保住碧磷石了。 白致清给了刘施语一个安抚的眼神,便宜儿子的话让他的心情有些沉重,皇权之下民难斗官,他身为一家之主却护不住妻子看中的东西。若不能尽快强大起来,以后若再遇上类似的事,怕是很难护住自己的小家。 想明白之后,白致清的脸上重新扬起微笑,对着白二郎说道:“等我回家放下东西,就去村长家见县太爷。” 白大郎急道:“幺郎,你这就不对了,那是县太爷啊,是官老爷!怎么能让官老爷等你一介平民!你把东西放这儿,我帮你看着,去见县太爷要紧。” 丫丫更急道:“阿爹!野猪要带回家!” 她才不相信大伯的话呢,大伯肯定看着看着就会把野猪看回了自己家。大伯娘可小气了,东西一旦进了她家就成她的了,到时丫丫肯定吃不上野猪肉了! 白致清好笑又心酸地看着丫丫,这孩子真是护食地紧。不过,他也觉得野猪还是得带回家才安心。 “好,阿爹听丫丫的,先带野猪回家。”,说完,白致清才对白大郎说道:“星落石在家里,总得先回家取吧。” 白大郎没话说了。 白二郎也没异议,看着白致清两手满满,又是抗柴火又是拖野猪的,想了想还是不能心安理得地干看着,伸出手说道:“幺郎,把柴火给我。” 白致清认真看了白二郎一眼,卸下肩上的柴火,“那谢谢二哥了。” “自家兄弟谢什么谢。” 白大郎见二郎出手帮忙,也不好意思不帮,左右看了看,走到白墨凛身边,拎起他之前扔在地上的小捆柴火说道:“来财,大伯帮你拿。” “谢谢大伯。”,白墨凛客气地答谢,心下却暗暗吐槽,他这大伯还真会挑活干,不去帮便宜老爹抬野猪,却帮他这个小孩拎一捆对成人来说极轻的柴火。 …… 一行六人加快脚步往白致清家中赶。 等他们快走到白家小院时,发现院门口挤了一堆人,边上还停着一辆马车。 丫丫见到家里来了比昨天更多的人,还有好多她不认识的陌生面孔,想起昨天有人想买她的吓人记忆,紧张地绷直了身体,双手牢牢抱住阿娘的脖子。 刘施语被丫丫勒得有些难受,可也猜到女儿许是被这么多人给吓着了,轻轻拍着丫丫的背尽量让她放松,眼神不善地盯着挤在她家院前的人。 第23章 高手果然在民间 胡县令在村长家等得不耐烦了,在村长的陪同下来到白致清的家,正准备不问过主人,直接进屋找星落石。 正巧与刚回家的白致清等人碰了个正着。 村长见是白致清一家回来了,心下一喜,对胡县令恭敬地说道:“胡大人,巧了!白幺郎回来了。” 胡县令看了村长一眼,转过身来面对着白致清一行人,背手挺腹,摆出一副准备接受拜见的架势。 白致清放下手中的野猪,脸上的笑容愈盛,微眯着眼观察着场中之人,一眼便猜到说话的老人是村长,而这位身着华服大腹便便的胡大人便是他二哥口中的县太爷了。 他冲着二人点头问好,“村长好,胡大人好。” 胡县令见白致清并不似其他村民那般对他恭敬有加,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自恃身份并没搭理白致清。 村长倒是给了白致清面子,冲着他点了点头,眼神在一家四口身上一一扫过。 越看村长越是心惊,心道原来小栓的话并没夸张,除了丫丫,幺郎家其余几人果真变化不小,脸还是那几张脸,可这浑身的气度却大不一样了,看着比京中主支肃宁伯府中的一些族人还贵气。 村长的目光最后落在了白致清身旁的野猪上,只停顿了一息便又转回白致清身上,冲着他招了招手。 “幺郎,你回来的正好,胡大人来咱村迎祥瑞,快去把落到咱村里的星落石取出来。” 咱村? 白墨凛敏锐地听出村长话里的坑,看来这村长不止是想逼他家交出星落石,还想昧下献上祥瑞的功劳。 回来的路上白墨凛就想清楚了,想为便宜娘亲保下星落石的可能性太低,既然东西保不下,那就得想办法让利益最大化。 现在村长却想来空手套白狼,想得美! 有些话身为大人的便宜老爹或许不方便说,但他可以说,反正他还是个孩子,童言无忌嘛。 白墨凛跟着走上前,故作不解地说道:“村长爷爷,我家那颗星落石什么时候成村里的了?这颗星落石不偏不倚正正好落到我家堂屋里。大人们都说自家屋里的东西都是自家的,并不是村里共有的。难道不是这样吗?” 隐晦的小心思被个毛孩子给挑明了,村长自觉脸上挂不住,轻咳了一声说道:“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你家难道不是在白家村里?!落到了你家就是落到了白家村。” 村长也不想跟个孩子掰扯,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指向白致清不耐烦地说道:“星落石是上天送给皇上的祥瑞,是皇家之物,你快去取来。” 白墨凛又插话,“村长爷爷,你这话说的没道理啊!星落石如果是上天送给皇上的,那为什么不落在皇宫里?却偏偏落在了我们家!” 话音一落,全场瞬间安静,这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啊! “大胆!黄口小儿竟敢妄议皇上!来人!”,胡大人怒目圆睁大喝一声,招手示意衙役前去抓白墨凛。 白墨凛一惊,他自认言语已经够谨慎了,却没想到说了句真话都要被扣上妄议皇上的帽子。 白致清担心便宜儿子会受责难,敢忙把他拉到身后护住,口中斥责道:“小孩子家家的话这么多,别在这儿口无遮拦,一边玩儿去!”,又对着胡县令说道:“县令大人,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胡县令盯着白致清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对着衙役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他也不是真要抓白墨凛,只是作势吓一吓,好逼白致清尽快交出星落石。 胡县令心里清楚此次来迎祥瑞,定不能闹出不吉利的事,更不能抓被祥瑞选中的这一家人,不然祥瑞之喜会沾了晦气,他在皇上面前的功劳也会受到影响。 但...若不能化解这白家小儿的话中之意,那他为皇上迎祥瑞的立场便站不住。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难成。 胡县令满脸不高兴地转头瞪了一眼村长,这老小子若搞不定自己村里人,有他好果子吃! 村长对着胡县令讪讪笑了笑,瞪了白致清一眼,眼神再一次在他一家人脸上一一掠过,当目光飘过屋顶时,村长眼睛一亮,指着屋顶对着胡县令说道: “胡大人别跟来财这熊孩子一般见识。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又怎能看透天机。这星落石之所以选择落在白幺郎家而不是皇宫,大家看一看这屋顶就明白了!” 众人望向破了个大洞的屋顶疑惑不解。 村长也不卖关子,继续说道:“老天爷这是不舍得砸金贵的皇宫,这才选了咱村里最混不吝的白幺郎家,砸他家老天爷不心疼。这是老天爷庇佑咱白家村,让咱村代皇上接收祥瑞,又顺手点醒了白幺郎一家,也算是为白家村做了一件好事。” 白致清三人被村长说得一愣一愣地,想不到这么一个看着毫不起眼的糟老头居然有如此急智,三言两语就把白墨凛话里的雷给排了,不止拍了皇家马屁,还把功劳揽到了村里,更绝的是把他们三人的变化也硬说成是沾了白家村的光。 高手果然在民间。 胡县令被村长这一通话说得连连点头,说得好!天佑皇家!这段话他一定要写进折子里呈给皇上。 说起星落石点醒白幺郎一事,胡县令这才开始认真打量白致清。 “你——就是那个被星落石砸得浪子回头的浪子?” 白致清脸上的笑一僵,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村长,暗吸一口气说道:“我们家确实被星落石给砸中了。实在惭愧的很,我之前活得糊涂了些,这次幸而被星落石点醒,才让我一朝醍醐灌顶,想明白了许多事。” 胡县令来了兴致,祥瑞显灵让浪子回头,这种喜闻乐见的故事皇上一定喜欢听,他得听仔细些细细写进折子里。 “快快细细说与我听听,除了你,听说你家里人也都有变化。对了,你身后那头野猪不会是你猎到的吧?是不是星落石带给你的好运!” 丫丫一听到野猪,立马身体一绷如临大敌,大眼睛死死盯着胡县令,心想这个胖得跟头猪似的伯伯不会跟她抢野猪吃吧? 第24章 莫欺少年穷 白致清心知家人的变化藏不住,这次倒是个正名的好机会,省得被人胡乱猜忌。 白致清微笑着娓娓道来:“胡大人,情况是这样的。昨日星落石落入我家之时,我与家妻还有小儿三人在家中堂屋里休息,三人都被星落石震晕。后来有一股说不清的神秘力量唤醒了我们,当时只觉得脑中一片清明,一切都豁然开朗了。知道自己过往做了许多错事,心知应该痛改前非。” 说到此处,白致清回头看了眼家人,继续说道:“家中妻儿与我是同样的遭遇。” 说完,他又指着地上的野猪说道:“至于这头野猪,遇上它或许算是我的运气好,但打下它可不容易。这头野猪非常凶残,就算我的身手不错也还是费了老大劲儿才拿下它。” 胡县令听得连连颔首,直呼:“好!妙!妙啊!果真是浪子回头金不换,这是祥瑞显灵啊!能遇上野猪也是你的运气,是星落石赐予你的福气。” 白致清脸上的笑差点没维持住,这胡县令还真是什么事都能往祥瑞上扯,若不是他身手了得,换个人遇上野猪试试,那就不是人的运气而是野猪的运气了! 胡县令大手一挥说道:“你快把星落石取来,这等宝物得尽快献给皇上。” 白致清微垂着眼,天人交战。 星落石于白致清而言只是一块无用的陨石,可他知道这石头对刘施语有用。 理智告诉他在对这个世界有大致了解之前不可行差踏错一步,应该按胡县令所言乖乖交出星落石;可他又不忍心让刘施语失去想要的东西,身为男人若不能为妻子护住财产那也太窝囊了。 胡县令见白致清迟迟没行动,敛起笑意,拉下脸厉声问道:“怎么?你这是想把上天赐予皇上的祥瑞据为已有?不愿意交出来?” 丫丫被胡县令的突然变脸吓了一跳,紧紧抱住阿娘。 刘施语轻拍着丫丫背,心中微叹一口气,走到白致清身侧,迎着胡县令的臭脸淡淡说道: “胡大人误会了。我昨天见那星落石生得漂亮,心里喜欢便给收了起来,这件事致…幺郎并不清楚,他早上没看到星落石估计以为丢了,才不敢跟你直说。东西是我收的,我知道放哪儿,我去拿。” 胡县令定定看着刘施语,见她的话不似作伪才满意地点点头。 白致清侧过脸深深看着刘施语,原来她比他认为的更珍视这个才组建了一天不到的小家。 刘施语对他笑了笑,哄着丫丫说道:“阿娘去屋里拿东西,让阿爹抱你一会儿。” 丫丫看着半院子的陌生人,虽然心里有些怯意,还是点了点头,乖乖往阿爹怀里扑。 刘施语看着敞开的屋门,径直往里走。 胡县令示意身旁的两个衙役跟上,看好刘施语的一举一动。 衙役一路跟着刘施语进了堂屋,转去左侧空荡荡的侧间,看到刘施语走到墙角捡起一颗灰中带绿的漂亮石头。 碧磷石具慢性毒性,除了直接的身体接触会中毒,若与之长久处于同一密闭空间,毒性也会慢慢渗入人体之内,为了避免家人受毒素影响,刘施语才单独把碧磷石扔在这个空房间。 刘施语拿着碧磷石盯着看了一会儿,心中还是有些难以割舍,毕竟这可是丹师们梦寐以求的碧磷石啊。 只是形势比人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只能先交出去。一会儿想办法打听这胡大人家住何处,待夜深人静之时再去寻回便是了。 两位衙役走到刘施语跟前,其中一人摊开手掌说道:“把星落石交给我。” 刘施语唇角一勾,想拿碧磷石?是嫌自己命太长吗? 碧磷石的毒性极为刁钻,若不懂防毒之法,一旦接触到碧磷石必会中毒,虽说接触时间短,中的毒不深,可多少还是会伤及五脏六腑,让体质变差更易生病,影响生活不说还会减短寿命。 刘施语抬眼打量此人,见此人目光奸邪,显然不是什么好人,不救也罢,直接把碧磷石往他手心一放。 衙役乐滋滋地接过星落石,立马小跑着出了屋,巴结地呈给胡县令,“大人,星落石取来了!” 胡县令激动地接过星落石,眼睛盯着石头一瞬都不舍得移开,摇头晃脑地轻吟道:“元华映照碧波纹,拢纱轻拂美人肌,妙啊!这星落石居然如此之美,不愧是祥瑞!不愧是祥瑞啊!” 刘施语从白致清怀里接回了丫丫,眼睛紧紧盯着胡县令捧着碧磷石的手,唇角微微勾起。 贪欲大于能力,就得承受相应的代价。 不是她故意不告知这些人他们口中的祥瑞有毒,而是她明白这种情景下,就算她说了也没人信,说不定还会污蔑她造谣诋毁祥瑞。吃力不讨好的事她才不干。 村长凑到胡县令跟前,眼睛盯着星落石口中啧啧赞叹,“美!真美!不愧是能点醒浪子的祥瑞!” 赞叹完,村长向后退了一大步,双手一拢抱拳作揖,动作夸张地躬身向胡县令道贺:“草民代白家村村民在此先恭贺胡大人进献祥瑞之喜,祝大人步步高升平步青云。” 喜得宝物又听此吉言,胡县令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乐地直点头,冲着村长说道:“放心,本官一定如实向圣上禀告此祥瑞出自白家村。” 有了胡县令这句话,村长就安心了,他心知此次进献祥瑞的大功劳得落在胡县令的头上,赐官这种大好事他是别想了,但村里若是能得个实际的好处也是好的。 白墨凛冷眼看着胡县令与村长,这两个家伙居然当着他们一家人的面昧下他家的东西,还当面分脏,这是欺他家无权无势! 呵,有道是莫欺少年穷,等他日他白墨凛重回巅峰,看这些人还敢如何欺他! 不过,古代商户的地位不可与他前世同日而语,光有钱还不行,还得有权。 想到这儿,白墨凛抬头看向便宜老爹,他现在还小,又得想办法赚钱提高生活水准,读书考科举这种小事还是交给大人去努力吧。 被便宜儿子惦记上的白致清正微眯着眼看着胡县令,脸上的笑意愈盛,看似也在为此事而高兴,但心中到底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星落石一到手,胡县令便立即打道回府,在一群衙役的护卫下坐上马车离开了白家村。 恭送完胡县令之后,村长并没直接回家,而是又折回了幺郎家小院。 第25章 慷他人之慨 胡县令虽走了,热闹也看完了,但村民们可没忘记白幺郎刚猎到了一头又肥又壮的大野猪,幺郎一家肯定吃不完,这时候可不能离开。 祥瑞显灵点拨幺郎,让他转了性子变能干,得了大好处。如今县太爷这么大的官都亲自来了他家,为皇上迎祥瑞,这是多大的喜事啊! 幺郎怎么都得意思意思,让大家也沾沾喜气。就算不白送,能以便宜的低价买些野猪肉回家开开荤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这么大一头野猪,就算全村一家一户都分一些,每家也能分个好几斤呢。 村长笑呵呵地率先进了幺郎家院子,拍了拍白致清的肩膀说道:“幺郎啊,你这次能得上天庇佑受星落石点化算是走了大运,以后切记一定要好好做人。” 好好做人,那必须的。白致清点头应下,脸上的笑如春风拂柳,温和恭谦。 村长满意地点点头,走到野猪旁说道:“这头野猪长得这么壮,若没有星落石的灵光加持,你一个人拿不下吧。” 这话听似问句,语气却十分肯定。 白致清双睛微眯,心道村长难道想打野猪的主意? “村长说笑了。我又没随身带着星落石,哪有星落石灵光加持一说,更何况我的身手向来很好,只是以前并没展于人前而已,打一头野猪根本不在话下。不过昨天我倒是小露过一手,打跑了几个地痞流氓,在场的不少人都有看到。” 不少村民听得连连点头,幺郎昨天露的那手确实厉害,这么好的身手难怪以前在村里偷鸡摸狗都没被人抓着过。 若不是村里一有人丢鸡,幺郎家就有鸡香飘出,大家也不会怀疑到他身上。只是幺郎向来嘴硬得很,每次都说鸡是在城里买的,没抓着现行没办法用族规家法处罚这小子。 一想到家里曾经丢过的鸡,村民们看着野猪的眼神变得势在必得理直气壮起来。 村长自然听懂了白致清话里的意思,却没接他的话头,自顾自继续说道:“祥瑞出现在咱白家村,是咱村里的大喜事,过会儿要开祠堂祭告先祖,让祖先们也高兴高兴。刚好你又猎了头野猪,大家把猪肉分一分,也算是为这件大喜事庆贺了。” 一听到村长说要分野猪,丫丫急了,村里每次分野猪,她们家都没有分到。 丫丫不知道的是,以往村里有人打到野猪并非无偿分给村民,除了参与猎猪之人,以及孝敬给村长的份额,其他人都需要花钱买肉,只不过价钱比一般家养的猪肉便宜一些罢了。白幺郎不愿意花钱买,自然就分不到。 护食的丫丫奶声奶气地大声喊道:“野猪是我阿爹打的!”,要分的话不能少了她家这一份! 丫丫急了,家里另外三口是气急了,这村长好不要脸,把星落石的功劳揽去不说,还要强占他们家的猪! 是可忍孰不可忍! 白致清脸上的笑撤了下来,淡淡说道:“丫丫说的对,这野猪是我打的,凭什么要分给其他人。你总不能说我是白家村的人,打的野猪就归村里了吧?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也行,你们也看到我家现在是什么情况,房子都被砸破了,家里米也没了,还欠下一屁股债,正愁没饭吃没地方住呢。反正村里的东西都是大家共有的,那我看中谁家的屋子就去住,看中谁家的米就自己去取了啊。” 上一世应对星际流氓的经验告诉白致清,以无赖之术对付无赖往往有奇效。 原本听村长说要分肉而喜不自禁的村民见白致清这么一说,才想起白幺郎以前有多混,万一真惹急了他,说不定还真会上他们家去白吃白住。 幺郎的身手又这么好,他们想拦也拦不住啊,这肉分得烫手,他们不敢要了。 这时,白大郎一脸憨笑地出来当好人了。 白大郎自诩是大哥,语重心长地教导白致清,“幺郎,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村里出了祥瑞,那可是难得的大喜事。你沾了祥瑞的福气,村长让你把这野猪分给大伙,是让你还了村里的情。再说了,不就是一头野猪嘛,你力气这么大,打一头野猪容易得很。让大家跟着你一起高兴高兴不挺好的嘛。” 白大郎的妻子张氏就站在白大郎身侧,听到他劝幺郎把猪肉分给这些外人,急得捏住他腰间的软肉狠狠拧了一把,咬着牙根儿附在他身边低声说道: “你是不是傻!肉分给了不相干的外人,能分到咱家的就少了!” 白大郎强忍着痛,眼睛往村长那边瞄,拼命给张氏使眼色,他这么做还不是想在村长面前得个好,他家里两孩子能在族学中读书不也是讨了村长的好,才要到的名额。 白二郎低垂着眼撇了撇嘴,他这大哥又来慷他人之慨了。 白致清摸了摸因护食而快被急哭的丫丫的头,都要被他便宜大哥给气笑了,他这兄弟脑子有问题吧,不为自家兄弟说话反而帮着外人,难怪丫丫不喜欢这个大伯。 白致清冷哼一声,“大哥,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是你打的野猪,你分起来不心疼。还有,我欠村里什么情了!是大伙帮我把被星落石砸破的屋顶修了?还是帮我把欠的赌债给还了?” 白大郎被说得一噎。 白致清大手一挥继续说道:“想分这猪肉也行,我正欠着赌坊二十六两银子呢,要么大家也帮我分担分担。大哥,你这么讲义气,会为别人着想,那你就出个大头吧,我也不多要,给我十两银子就成,另外十六两其他人帮我凑凑。大家一起高兴高兴。” 一听到白致清张口就要十两银子,白大郎吓了一跳,支吾道:“幺郎,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氏直接冲着白致清嚷道:“啊呸!帮你还债?你想得美呢!” 刘施语接过话淡淡说道:“对啊,你们想把我家辛苦猎得的野猪占为已有,也是想得美呢。” 村长轻抬眼皮看了刘施语一眼,又盯着白致清看了几眼,才开口说道:“幺郎,你误会了。我说把猪分了并不是白分你的猪,以往打到野猪大家也是花钱买的,也不占你便宜,照老规矩按十文钱一斤跟你买。” 第26章 这事我儿子说了算 白致清也知道这么大一头野猪,自家一时半会儿还真吃不完,虽说现在天气还冷,但野猪尸体放久了容易腐烂,不如卖掉换钱。 十文一斤野猪肉,这种场合,村长应该不会在价格上诓人。 白致清看了看母子俩,见他们对村长这个新说法没异议,便点头应下。 村长见白致清同意了,便冲着一位膀大腰圆的村民喊道:“大勇,拿家伙什去!” “好嘞!”,屠夫白大勇边应着声边往家跑。 丫丫见阿爹同意分猪急急说道:“阿爹!不能分!不能分!分了咱家就没肉吃了。” 白致清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地哄道:“丫丫放心,咱家有肉吃,阿爹会给你留很多很多肉。” 丫丫有些不相信,“真的吗?咱家也能分到肉吗?” 白致清认真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这头野猪是阿爹打的,保管丫丫一会儿吃肉吃到吃不下为止。” 听到阿爹的承诺,丫丫这才喜笑颜开,但她觉得阿爹是说大话了,从来只有不够她吃,没有她吃不下的时候。 野猪肉这么香,她一定能吃下一整头! …… 没一会儿,白大勇就拿着杀猪刀和秤回来了,笑呵呵地对着白致清说道:“去拿两张长凳来。” 白致清虽不明所以,但见这位壮汉的架势应该是个内行,听他的准没错,便回了堂屋把屋里唯二的两张长凳拎了出来。 而这时,白大勇已经让大郎二郎帮着把小院的门板给卸下了半扇,把长凳摆好后,便把半扇门板放了上去。 白大勇瞄了眼野猪说道:“这头猪估计有三百来斤,来几个人搭把手,一起把猪抬到门板上。” 白致清眼珠微动,笑着说道:“不用辛苦其他人,我一个人就抬得动。” 白致清边说边悄悄以体术的方式运气,走到野猪跟前,俯下身双手牢牢抓住野猪的前后两对猪蹄,暗暗发力一把便拎起了整头野猪。 “哇!” “好!” “厉害!” 村民被白致清展现出的巨力震撼得惊叹连连,同时暗中庆幸,亏得刚才没强分幺郎家的猪,这要是被幺郎缠上谁敌得过啊。 看来就算幺郎转了性子,也还是村里排得上号的惹不起人物。 白致清微微一笑,他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所以才不惜透支体力使出这一招来震慑众人。 野猪被白致清重重扔到门板上,亏得门板的质量还不错,才没被压垮。 白大勇握着杀猪刀用刀面拍了拍野猪,感受着猪肉的弹性,见猪还没彻底死绝,转身对白致清说道:“拿个盆来装猪血。” 白致清抬脚就要去取木桶,才跨出步却被白墨凛给拦下。 野猪血这东西若处理不好尽是腥骚味,白墨凛对家人的厨艺根本不抱任何希望。 白墨凛仰着小脸对白致清说道:“猪血就送给村里人吧,这东西腥得很,想煮好吃不容易。” 回想起之前刺伤野猪时闻到的浓重血腥骚味,白致清不由地皱了下眉,点头同意儿子的建议。 见便宜老爹只点头没说话,白墨凛主动开口对村民说道:“这些猪血送给大家,你们回家拿东西来装吧。” 一听有猪血分,张氏和白二郎的妻子金氏转身就跑回家拿容器。 而其他村民只认力大无穷的白致清能做主,他没开口,他们不敢拿,纷纷转头看向白致清。 白墨凛一阵气闷,往事不堪回首啊!他!白墨凛,堂堂白氏财团的前掌权人,曾经随便一句话就能引得全球股市震荡,如今却…… 哎!果真权势才是男人的神装,难怪那么多人孜孜以求。他得努力重回巅峰! 白致清给了儿子一个同情的眼神,对众人说道:“这事我儿子说了算,猪血都送给大家。” 村民们这才兴奋地回家拿碗。 待村民再次集结的时候,白大勇就准备正式开始杀猪了! 他略带挑衅地看了白致清一眼,在力量上他或许比不上幺郎,但这杀猪的刀法却是幺郎远远比不上的。 白大勇干脆利落地一刀捅进野猪的颈部,直切大动脉,还没凝结的猪血从伤口喷出,张氏捧着一个大木盆第一个上前接血。 刘施语担心丫丫见到这种血腥的画面会害怕,想抱着她离开,却不料丫丫怎么都不愿离开,嘴里喊着:“丫丫要看杀猪。” 丫丫才不要离开呢,她要看牢她的肉肉,万一她走了,到时候村里的叔叔伯伯不给她家留肉怎么办?她得看牢了! 见丫丫不怕,刘施语便也由着她。 此时,白大勇见张氏的大木盆已经盛了快一寸高,便喊道:“下一个。” 张氏不满地大喊着:“怎么就下一个了,我这盆还没盛满呢!” 白大勇瞪了她一眼,“等你这盆接满,猪血都放干了!” 其他村民也不干了,“就是就是,一头猪总共才几斤血,你是想一个人独占吗?!大郎,你也不管管你媳妇!” 白大郎憨憨笑着,上前扯了下张氏的衣角。 张氏瞪了大郎一眼,吼道:“扯什么扯!猪是你三弟家的,我身为他的大嫂多分一点猪血怎么了!别说一点猪血,就算整头猪都给了我们家也是应该的!” 白大郎被吼得向后退了一步,不好意思地低着头,似是因管不住老婆而羞愧。 一旁的金氏看不惯大郎一家的嘴脸,直接把手中的碗往前一伸,架在张氏的木盆上接猪血。 张氏猛地转头瞪着金氏,金氏毫不示弱地回瞪:“大嫂,三弟可不止你一个嫂子。而且三弟说得清清楚楚这猪血分给全村,而不是送你一家。” 待看到自己的碗快盛满了,金氏便回头叫其他村民接上。 村民们有样学样,也拿着碗架在张氏的木盆上接猪血。 猪血半路被截胡,气得张氏牙痒痒,却又不敢真犯众怒,气鼓鼓地收起了木盆走开。 一转身刚好看到刘施语抱着丫丫在一旁看杀猪,张氏眼珠一转,殷勤地凑上去。 “弟妹啊,你看看这些人净占咱家便宜呢。一会儿少卖他们一点肉,咱多留些自个儿吃。” 丫丫见大伯娘过来,身子往阿娘身上靠了靠,小声地喊了一声:“大伯娘。” 第27章 一手交钱一手交肉! 刘施语察觉到丫丫有些害怕这个大伯娘。 想想也是,光看张氏刚才的行径就知道她是个爱占便宜又不讲理的小人。再看她一身的赘肉,便知平时伙食不错,却眼睁睁看着丫丫瘦成这样,显然老大一家平日里并没照顾过丫丫。 张氏瞥了丫丫一眼,自以为善解人意地对刘施语说道:“弟妹,丫丫都这么大了,还抱什么抱,别累着你了。” 刘施语根本不屑于理张氏这种人,冷冷看了她一眼,抱着丫丫往边上移了几步。 见自己被刘施语无视,张氏老脸一挂,朝着刘施语翻了个夸张的白眼,若不是想着一会儿还要分幺郎家的肉,现在不好撕破脸,她狠不得上前抓刘施语一脸。 张氏瞟了一眼挤成一团等着接猪血的村民,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捧着木盆转身回家放猪血,一会儿再来分肉。 …… 放完了猪血,再把猪毛剔干净,白大勇利落地一刀砍向猪头,一刀下去头身立断,猪头掉落到地上滚了几圈。 白大勇得意地瞟了白致清一眼。 “哇~厉害!”,丫丫兴奋地拍掌。 刘施语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她这宝贝女儿有时候胆小得很,可这种正常人会害怕的东西却吓不着她半分。 白致清与白墨凛此刻也是同款不知说什么好的表情,丫丫有暴力萝莉的潜质啊。 白大勇俯身提起猪头,自傲地看着白致清问道:“幺郎,这些肉你要留多少?” 听到留肉,丫丫的目光唰地一下从猪头移到了阿爹身上,亮晶晶的眼睛似是在说都留!都留! 丫丫的反应让白致清是又好笑又无奈,不过既然答应要把多余的肉卖给村民,便不能都留。 白致清还没想好留多少,儿子倒先脆生生地喊道:“留十分之一。” 白墨凛早就算好了,一块半斤左右的牛排就能让一个成年人吃饱,他们一家四口就算敞开吃,一顿顶多吃个三四斤。况且也不能光吃肉,今天两顿加明天三顿,十五斤肉足够了。 而之所以只留两天的量,只因肉只有现杀的才新鲜,若不是家里条件不允许,白墨凛连隔夜肉都不留。 另外除了自家吃的,也得给帮忙杀猪的白大勇送几斤,便宜二伯的为人好像还可以,也送几斤,而一碗水得端平,送了二伯又不好少了大伯,所以大伯也得送。 这么粗粗算下来,凑个整三十斤应该够了。 白致清相信儿子的判断,点了点头,“那就留十分之一,差不多三十斤。” 白大勇:“好嘞!明白了!” 白墨凛:“对了!多留些五花肉!”,五花肉最适合烤着吃。 “好嘞!”,白大勇才开始利落地解猪,先砍下一整条猪后腿,又划拉出一大块肥瘦相间约三十斤重的猪腹,把这些跟猪头归拢到一块儿。 父子俩虽觉得猪腿加猪腹好像并不止三十斤,但也没说什么,多留几斤也无所谓。 丫丫的眼睛一直盯着这堆肉,趴在阿娘的耳边问道:“阿娘,这么多肉都留给咱家吗?” 刘施语并不清楚父子俩的打算,想了想说道:“应该是的。” 丫丫自动省略了应该,只听到了是的,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了,阿爹果然给家里留了好多好多肉。 留好肉后,白大勇对着村民大声喊道:“开始分肉了,这头猪大得很,一家一户都能分到,大家不要挤啊。” 开始分肉就是开始收钱了! 白墨凛双手托着从厨房拿出的竹簸箕,站在白大勇身旁,跟着喊了一句:“一手交钱一手交肉!” 村民被白墨凛喊得一噎,这孩子真不会说话,这话说的像是生怕他们会赖账似的。他们是那种会赖账的人吗?赖谁的账也不能赖力大无穷的白幺郎的账啊! 第一个上前买肉的是白富贵。虽说他跟白幺郎素来有怨,可这么便宜的猪肉平时不可多得,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白富贵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细细数了三十个扔到竹簸箕中,神气十足地喊道:“给我来个三斤!” “好嘞!”,白大勇干脆利落地一刀切下,上秤一秤刚好是三斤一两,他也没把多的一两肉切掉,直接递给了白富贵。 白致清几人都看到了但也没多说什么,他们并不是斤斤计较之人,大原则上坚决只卖不送,多给一点添头倒也无所谓。 而且随着一户户村民来买肉,白墨凛发现一个规律,若是买的三斤,白大勇定是切成三斤一两,若买两斤便切两斤半两,若是买一斤则是切的一斤整斤。 白大勇的刀工着实了得! 这便说明白大勇是意如此,这很可能是他的个人习惯,或者是村里约定俗成的规矩,不然白大勇没理由帮村民占他们家便宜。 随着时间推移,门板上的肉越来越少,拿着肉兴高采烈回家的村民越来越多。 没一会儿,院子就空出了大半,白二郎想着自家已经很久没吃过肉的两个孩子,掏出铜钱数出了十枚,走到白墨凛跟前,把钱递给他,说道:“来财,给二伯来一斤猪肉。” 白墨凛连忙摇手拒绝,指着预留好的那堆肉说:“二伯,给你家留了肉,你不用买。”。 白致清走上前把白二郎拉到一旁,笑着说道:“二哥,家里给你留了肉,在那边放着呢,一会儿等这边忙完再给你。” 白二郎连忙拒绝,“幺郎,使不得,我们早就分家了,我跟大伙一样花钱买。” 他知道幺郎的家早就败光了,卖光了余田不说,还欠着一大笔赌债没还。他家里再难也比幺郎家日子好过一些。如今幺郎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他这个做二哥的帮不上忙,可也不能拖人后腿,能让幺郎多攒了一点钱是一点,尽快把赌债还了才是。 一旁的金氏暗恼白二郎糊涂,她家也不宽裕,都多久没吃到过肉了,两孩子听说村里杀野猪都馋得流口水了,有白送的肉凭什么不要,想当初幺郎占了她家多少便宜,吃他一回肉又算什么。 但金氏在外不会拂了白二郎面子,心中虽不快却也没出言反驳。 第28章 这门亲戚不要也罢! 张氏见白二郎拒绝白送的肉,暗讽他傻的同时,又生怕自家的利益会跟着受损,大声嚷道: “幺郎,二郎花不花钱买肉我不管。可该给我家的肉你半两都不能少!这些年你可给你大哥添了不少麻烦,怎么都得给个二三十斤才行。” 白大郎开口作势斥责张氏,“你瞎说什么呢。二三十斤亏你说得出口。我跟幺郎是亲兄弟,什么麻不麻烦的。兄弟之间相互帮衬是应该的。我跟二郎一样,花钱买肉。” 白致清脸上的笑容愈盛,但笑意不达眼底,他这位便宜大哥真有意思,坏人让老婆做,自己来做好人,呵呵,真当别人都傻吗。一点野猪肉而已,他又不是舍不得给,至于演这么一出道德绑架的戏码吗…… “二哥,大哥,虽然我们分了家,但情份还在,一点野猪肉而已,你们就收下吧,别争来争去,不好看。” 白二郎看了看周围看热闹的村民,看到白小栓发亮的眼睛就知道未来几天他们三兄弟又会成为村中的话题了,这么争来争去确实不好看,只会让村里人看热闹,还不如先应下,以后能帮衬着幺郎的地方再多帮衬着些,无奈笑着点头应下。 一旁的白大郎也跟着点了点头,连声说道:“那是,那是,确实不好看。” 张氏见自家的肉有了保障便也歇停下来,“对嘛,一点野猪肉而已。有什么好争的,白给人看笑话。” 白墨凛抬头看了张氏一眼,这是身为笑话而不自知啊。 没一会儿,野猪肉便被瓜分完毕,连猪下水也被人低价买走,一共卖了两千两百一十文钱,装了满满一簸箕。 大庆朝一千文折合一两银子,也就是说这头野猪,他们卖了二两多银子。 白墨凛已经盘算着让便宜老爹再去山上抓几头野猪去城里卖,相信卖的价钱会比在村里高上不少。 如此一来只要打上几头野猪就能把家里的债给还了,说不定还能积攒些做生意的本钱。 白致清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便宜儿子安排好了“工作”。 肉卖完了,院内的村民也都带着肉回了家,白大勇的任务完成,把杀猪刀往预留的那只猪后腿上一跺,切下一块约三斤重的猪蹄,看了大郎二郎两兄弟一眼,又帮着从猪腹肉上切下两块三斤重的五花肉。 白大勇拎着猪蹄说道:“幺郎,我也不跟你客气,这块猪蹄是我的操刀费,我就拎着走了啊。” 白致清点头笑道:“应该的,太少了,你再多切一点,今天实在是辛苦你了。” “够了,规矩不能破。”大勇摇头呵呵笑道,离开前提醒了一句,“对了,给村长的蹄膀可别忘了,还有村长已经跟族老们去开了祠堂,你尽快把猪头送去祠堂祭祖。” 杀猪要给村长送蹄膀,给先祖送猪头,村里还有这种规矩?! 这白家村的规矩还真多啊,但只要不是原则上的问题,那便入乡随俗吧。 “好。多谢提醒。”,白致清边说着边把白大勇送出门。 张氏见外人都走光了,走到肉堆前,胖脸笑成一团,说道:“幺郎啊,我和你大哥也该回去了,肉我们就自己拿了啊。” 白致清看了一眼白大郎夫妇点了点头,“好。大勇刚才已经把给你们的肉给切出来了。自己拿吧。” 刚才白大勇特地切出两块三斤重的肉就是给幺郎的两兄弟准备的。 可谁想张氏这个不要脸的,不拿三斤的肉,却偏偏拿了最大的那块二十多斤的大五花,一把捧起就要往院外走。 丫丫反应神速地大喊一声:“那是我家的肉!” 她可一直盯着这些肉呢,知道这些肉还得分给其他人之后,她就已经心疼了好一会儿,可现在最讨人厌的大伯娘居然要抢她家最大块的肉! 白致清一个跨步上前拦下了张氏,笑着说道:“大嫂,你拿错了,你手上这块肉我是留给自家的,送大哥的肉在边上放着呢。” 张氏把猪肉往怀里一抱,紧紧箍住。 “三弟,你这就不对了。刚刚分肉的时候我就说了,你怎么着都得给我家送个二三十斤,你也没说不同意,现在却舍不得了?!都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咱爹娘走后,我和你大哥就是你该孝敬的父母。送这么少的肉,你就是这么孝敬父母的?!” 原主的父母已经不在了?而这便宜大嫂却厚颜以父母自居,呵呵。 白致清脸上的笑瞬间消失,冷冷说道:“好一个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你们这样贪得无厌的兄嫂我可要不起。” 张氏破口大骂:“你才贪得无厌,有你这么说兄嫂的吗?!” 白大郎作势急急劝解:“幺郎,别听你大嫂胡说八道。大哥怎么会贪你这么一点肉呢。翠花,把肉还回去。” 张氏瞪了白大郎一眼:“凭什么!我就看中了这块肉,就凭我是他大嫂,他就得孝敬我!” 白致清盯着张氏冷冷说道:“你应该庆幸我不打女人。” 张氏泼辣惯了,就算是以前的白幺郎她也不怕,不打女人的白幺郎她更不怕了,冲着他翻了个夸张的白眼:“孬种!” 白墨凛已经没眼看了,原主一家是极品不说,身边还净是些极品亲戚,是他想错了,什么一碗水端平,有这样的大伯娘,这碗水就没必要端。 便宜大伯这门亲戚不要也罢! 丫丫看着大伯娘怀里的肉急得快哭了,东西只要一入她大伯娘的手就拿不回来了,她在阿娘怀里扑腾了下,说道:“阿娘,放丫丫下来。”,她要去把自家的肉抢回来! 刘施语见丫丫急得快哭了,心疼坏了,冷冷地看着张氏,这女人抢她家肉还害得她宝贝女儿哭,是不想活了吧! 白致清不打女人,她打! “丫丫别急。”,刘施语把丫丫放到地上,冲到张氏面前,“啪——”,狠狠甩了张氏一个巴掌,顺手给她下点药。 这一巴掌打得太狠,打得刘施语的手心都火辣辣地生疼,疼得她想甩手缓解疼痛,却又觉得这么做会弱了气势,便强忍着痛恶狠狠地瞪着张氏。 第29章 被张氏恶心到了 张氏被打懵了,等反应过来后,抱着怀中的肉就向刘施语扑去,伸出腿乱踹,嘴中嚷道:“刘阿花,你居然敢打老娘!看老娘不撕烂你的脸!” 刘施语的武力值虽不高,但胜在敏捷,又有白致清护着,张氏根本无法近她的身。 但张氏泼辣地很,又毫无羞耻心,抓不到刘施语就直接往白致清身上扑,大声喊道:“来人呐!白幺郎调戏大嫂了!” 白致清被张氏成功恶心到了,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白墨凛既有些同情便宜老爹又觉得这个画面实在是好笑,偷偷捂着嘴笑。 白大郎在一旁急急跺着脚,一副想上前拉架却又不敢靠近的模样,叫道:“翠花,别胡说,快停下。” 白二郎实在看不过眼,走到白大郎身边,说道:“大哥,你也不管管大嫂,这像话吗?!” 白大郎唯唯诺诺地说道:“二郎啊,不是大哥不想管,我…我实在是管不住啊。” 白二郎忍不住说道:“大哥,真想管就一定能管得住。” 白大郎沉下脸漠然地看了一眼白二郎,脸上又重新堆起焦急无助的懦弱表情。 瞧见这一幕的白墨凛全程处于震惊之中,内心深受震撼,想不到看似唯唯诺诺的便宜大伯演技堪比影帝啊,这对夫妇真是刷新了他的认识。 这种无赖可不是他这种年幼的孩子能对付的,就交给便宜爹娘解决吧,他看热闹就行。 而丫丫被阿娘放到地上之后,见阿娘扇了大伯娘一巴掌,激动地眼睛发亮,但见大伯娘仍没有还她家肉的想法,还要打她阿爹阿娘,丫丫又急了。 不行!她得想办法把大伯娘打跑。 丫丫急地在原地直跺脚,怎么才能把大伯娘打跑呢? 有了!她想起了之前阿爹阿娘打她时用的荆条,抽人可疼了,用这个一定能把大伯娘打跑! 丫丫迈开脚步蹬蹬蹬往厨房跑,可跑到一半才想起她前天又偷偷把荆条给烧了,阿娘还没弄新的呢。 丫丫懊恼地敲了敲脑袋,哎呀,她怎么就没多留两天再烧呢!又得想其他办法了… 丫丫的大眼珠在院子里转啊转,瞄到了一根用来栓院门的粗木棍,眼睛一亮,跑到门边抱起木棍。 这根木棍足足有丫丫两人多高,对于小小的她来说还是有些难以驾驭。 白墨凛在关注场中打斗的同时也时刻留意着丫丫,见她跑去抱门栓就猜到她想干嘛了。 这一对比,白墨凛突然觉得有些惭愧,这么小的妹妹就想为家里出力帮父母的忙,他身为哥哥可不能落后了,跑到丫丫身边,说道:“哥哥帮你。” 丫丫紧紧抿着嘴蹙着双眉一脸认真地重重点了下头,指着张氏说道:“嗯!哥哥拿这个去打她!” 见丫丫奶凶奶凶地说着揍人的狠话,白墨凛忍不住转头看向场中与泼妇张氏玩老鹰捉小鸡的便宜爹娘,怎么才一天时间,他那个软软糯糯又害羞的妹妹就变得这么凶残了,到底是谁的锅? “好!”,白墨凛接过丫丫手中的木棍,两手捧着粗木棍就往张氏身边跑,准备敲她一闷棍。 这时,那个一脸憨厚可欺一直不敢上前阻止自家婆娘的白大郎却来半路拦截,嘴上满是关心,“来财,你拿着门栓干啥?小心别磕着自己,来,大伯帮你收起来。” 白墨凛力气虽不大,反应却很敏捷,捧着木棍往边上绕了几步就躲过了白大郎,冲进打斗现场,看准张氏的后脑勺,一棍敲了下去。 “砰”一声闷响。 这一棍虽敲准了,但力道还是欠缺了一些,张氏并没被敲晕,只是被敲疼了,右手松开肉捂住自己的后脑勺,转头狠狠瞪向白墨凛,咬牙切齿地喊道:“白来财!你个小兔崽子!老娘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二十多斤的猪肉可不轻,张氏松开一只手后,怀里的猪肉就往下坠。 丫丫边往张氏身边冲,边急急喊道:“阿娘,快!快!抢猪肉!” 刘施语被丫丫的动作给吓了一跳,生怕小小只的丫丫凑太近会被撒泼无度的张氏给伤到,急忙喊道:“丫丫别过来!”,一边趁机上前从张氏怀中夺肉。 而这时张氏身上的毒开始发作了,突如其来又气势汹汹的痒意瞬间把张氏整得一个激灵,彻底松开了抱着猪肉的手,开始胡乱在身上抓起痒来。 白致清眼疾手快地在猪肉落地之前接住了肉。 见阿爹终于抢回了肉,丫丫开心地原地蹦起,拍手欢呼道:“阿爹真棒!” 在女儿的夸奖声中,白致清挺了挺胸把猪肉递给刘施语,“拿着。” 刘施语觉得莫名其妙,无语地看了白致清一眼,给她干嘛,猪尸她才不碰,伸手拉着丫丫往边上走,离原地乱蹦的张氏远一些,省得磕着碰着丫丫。 白致清一阵尴尬… 丫丫一边乖乖跟着阿娘退开,一边盯着阿爹手上的肉说道:“阿娘,肉。” 刘施语:“没事,你爹拿着呢。” 丫丫:“哦。阿爹~一定要收好肉!别再被大伯娘抢了。” 白致清给了丫丫一个放心的眼神。 看着场中挠痒痒的大伯娘,丫丫开心地捂着小嘴偷笑,她知道一定是阿娘给大伯娘下毒了,下的还是昨天晚上那款用碧磷石和灶灰制的毒。 嘻嘻,阿娘真厉害!丫丫一定要好好跟娘学本事!以后再遇到大伯娘想欺负她的时候就下毒毒大伯娘! 张氏被身上莫名其妙出声的痒意折磨地难受极了,口中嚷着“痒死了!”,双手直接伸到了衣服裤子里挠痒痒,那画面实在是太辣眼睛。 白二郎撇过头避开眼,对白大郎说道:“大哥,快把大嫂带回家去。” 白大郎都快被张氏给气死了,心中暗骂这婆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没拿到肉还在这丢人现眼。 走过去,拉着张氏说道:“翠花,手给我拿出来,你这像什么话!跟我回家去!” 谁想到张氏非但没停下,还拉着白大郎的手往她衣服里塞,急急说道:“痒死我了!快帮我挠挠!” 白大郎老脸一红,手连忙从张氏衣服里抽回,这老娘们到底怎么了?!也不看看场合,他兄弟弟媳都在场呢,居然拉着他干这种事! 第30章 旁支子弟当了宗长 张氏的行为让白大郎觉得在兄弟面前把老脸都丢尽了,连肉都不拿,拉着张氏就往外走,离开前说了句:“幺郎,你大嫂一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口无遮拦了些,但心不坏,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我们就先回去了。” 白致清眯着眼笑着没接话。 倒是张氏还记挂着肉,边挠着痒边喊道:“肉!肉得拿回去!” 白大郎羞愤地拽着张氏往外走,肉什么肉!今天他的老脸被这婆娘给丢尽了! 大伯一家走后,丫丫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她的肉总算是保住了。 这时,白二郎夫妇也上前告辞,张氏抢肉时他们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实在尴尬地紧,如今总算是结束了闹剧,说道:“幺郎,我们也回去了。两孩子还在家等着呢。” 白致清拎起一块三斤的肉递给白二郎,“二哥,这点肉带回去给孩子吃,别跟我客气。” 白二郎也没客气,接过了肉,与金氏一道离开,心里却想着一会儿回家去找些干稻草,先把幺郎家的屋顶给补起来。 等院里的外人都走光了,丫丫终于忍不住了,舔着嘴唇问道:“阿爹,我们什么时候吃肉肉啊?”,她的肚子都咕咕叫了呢。 白致清稀罕地一把抱起丫丫,“阿爹现在就给丫丫烤肉吃。对了,儿子,这烤肉该怎么弄?” 丫丫也满脸期待地转头去看哥哥。 白墨凛觉得压力有些大,他向来只会吃不会做。 但经过昨晚那顿不明糊状物之后,白墨凛觉得自己应该是家里最懂吃的人,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便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他取出之前从山上折的新鲜树枝,说道:“先把肉洗了切成小块,再用这些树枝串起来架在火上烤,然后再在肉上撒上调味料,就可以了。” 随着自己的描述,白墨凛脑中已经有了肉烤熟之后油脂滴落的诱人画面,控制不住地分泌出口水,吞咽着口水补充道:“对了,那些调味的东西得磨成粉撒上去才均匀。” 一家人都被白墨凛给说馋了,白致清大手一挥说道:“好嘞!儿砸,你来处理树枝,我去洗肉切肉。” 刘施语难得主动请缨,“调料就由我来处理吧。”,在处理药材上她可是一把好手,磨个调料粉简单地很。 丫丫在一旁积极地想参与家庭活动中,问道:“那丫丫呢,丫丫干嘛?” 问完也不等阿爹阿娘回答,自答道:“对了!丫丫生火!”,说完,丫丫就迈开小短腿往厨房跑。 白墨凛赶忙阻止,“丫丫,不用去厨房升火,我们在院子里烤肉。还有,你在一旁乖乖等着吃就行,不用你干活。一会儿我来升火。” 厨房的土灶可不方便烤肉,还是在户外围着火烤肉才更有滋味。 丫丫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一家三口开始各自忙活起来,丫丫先是跑去见阿爹处理肉,又跑去看阿娘磨调料,看了一会儿又看哥哥整理树枝。 最后丫丫实在闲不住,跑去把阿爹带回家的枯枝取出一些,拢在院中央,搭成塔状,又去厨房里找了些干草和打火石,划拉一下就把火堆给升了起来。 见丫丫如此轻松地升起了一堆火,白墨凛沉默了,他真的是连一个孩子都不如啊…… …… 白家祠堂,村里不少有头有脸的白姓村民聚在正堂内兴致盎然地谈论着祥瑞之事。 “祥瑞能落在咱白家村,真是件值得好好祭告先祖的大喜事!” “对了,宗正,咱村里把星落石献给了皇上,是不是能给村里挣个官儿啊?” 一讨论到封官这事儿,不少自诩在族中颇有份量的族人都来了精神,也不知这官到时能落到谁头上。 “也不知道能封多大的官儿?九品应该有吧?” 村长笑着轻叹一口气,说道:“封官就别想了,这次祥瑞虽出在咱村里,但献瑞的却是胡县令。大好处定是落在他身上。” 听到村里没有了封官的名额,不少人都觉得原本离自己只一步之遥的官位没了,心里失落地紧。 白富贵遗憾道:“唉!要是祥瑞是由咱宗长献上的多好,好处也不会落到了别家。” 村长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倒是有其他族老说道:“你们就是太年轻了。若祥瑞真由宗长献上,好处也只会落到肃宁伯府上,咱白家村半分好处都得不到。还不如胡县令呢,好歹还会在皇上面前提上白家村一嘴,虽封不了官,但封赏肯定少不了。” “那等封赏下来,咱可得大开祠堂隆重地祭祖,让先祖也高兴高兴。” “到时京城那边的主支应该也会回村吧?” 一提到主支,村长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某位族老看了村长一眼,说道:“认真说起来,咱白家村才是白氏一族真正的主支,肃宁伯府那一支原是旁支,只是已故去的老肃宁伯当年跟着先帝打仗立了功被封了爵位,而咱主支近数这几代又都没人出仕,这才由他一个旁支子弟当了宗长,由旁支变成了主支。” 族老见村长脸色有所好转,又继续说道:“肃宁伯那一支都快五年没回祖地了。如今的肃宁伯虽说是宗长,可也只是挂名,咱族里大大小小的事还是得靠宗正来处理。咱心里清楚谁才是真正的宗长。” 村长的嘴角勾起,嘴里却说道:“话可不能乱说,这话若是传进了京里,可是会让主支与我们生嫌隙的。宗长虽说多年没回祖地,可也给咱族里捐了公田建了族学,每年祭祀的香火钱一文不少。” 族老:“宗正,也就是您好说话,宗长虽说为族里建了族学,可也才捐了二十亩地,能供几个孩子读书啊,不还是得读书的孩子自家贴补束脩。依我我看这次祥瑞落在咱白家村就是先祖显灵,看不过肃宁伯府那一支,想让咱白家村重回主支呢!” 村长倒没反对这个说法,他也觉得这次祥瑞落在白家村是先祖显灵。只是他搞不明白先祖咋就选了白幺郎那一家点拨,若是换成几个读书好的苗子点拨多好啊,那样的话村里还真说不定能出个大官,让白家村重回主支。 想到白幺郎,村长皱了下眉,说道:“幺郎怎么还没把猪头送来?其他供品都备好了,就差这一个了。富贵,你去催催。” 猪头没送来,说不定该孝敬他的蹄膀也没送去他家。哎,先祖怕是看走眼点拨错人了。 白富贵:“好嘞,二叔公,我这就去。” 第31章 原主跟这人有过节啊 白家小院。 丫丫睁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阿爹手里的烤肉串,她都闻到香味了,哇~好香好香啊~比她记忆中闻过的肉香还要香~ 香得丫丫猛吞口水,嘴中不停问道:“阿爹,好了吗?能吃了吗?” 这个问题,丫丫从肉串刚刚架到火上烤时就开始问了,问得白致清都跟丫丫一样迫切地想知道手中的肉是不是能吃了。 星际时代的动物因含有无法祛除的致命毒素而不能让人类食用,所以白致清也不清楚肉得烤到几成熟才能吃。 白致清看着手中飘着香味流着油的一大把肉串,不停地吞咽,但见儿子手中的烤肉比他手中的还要焦却还在继续烤,便猜测还没好,宽慰着丫丫说道:“丫丫,再等等,再烤一会儿就能吃了。” 丫丫指着哥哥手里烤得焦黄的烤串说道:“可是丫丫觉得哥哥烤的已经能吃了,要么让丫丫试试能不能吃?” 边说口水边从丫丫的嘴角流下,那模样实在让人不忍心不给她吃。 白墨凛看了看手中的肉串,心想估计是熟了应该吃不坏肚子,便给丫丫先拿了一根。 “呐,丫丫接着。” 丫丫以极快的速度一把接过,直接就往嘴里塞,却立马又取出,吐了下舌头说道:“烫!” 白墨凛说出迟来的叮嘱,“慢点吃,别烫着。”,凑到丫丫的烤串旁帮她吹风散热气。 丫丫也学着哥哥的模样给烤串吹气,可烤串实在是太香了,才吹了两下她就忍不住再次往嘴里塞。 早春天寒,烤串也凉得快,这一次入口没再烫着丫丫。 丫丫一口咬下一整粒肉,塞得她小嘴满满,油脂的焦香和调料的香味在肆意刺激着她的味蕾,太好吃了!丫丫觉得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东西,没有之一! 丫丫快乐地眯起眼睛开心地咀嚼着,吃得贼香,引得家里另外三人馋得很。 白致清看了看手中的肉串,觉得烤得跟丫丫手中那串差不多,应该是能吃了,便取出几串递给刘施语。 “施语,吃饭了,这是你的,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白致清对自己的厨艺还挺有信心,自认昨天做的那顿野菜粟米糊好吃得不得了,今天这些肉串应该会更好吃。 他记得之前在星际网上看过一个说法,说是星际时代之前的人类都是饮食男女,若想征服一个女人就得先征服她的胃。他很有信心能凭着自己的厨艺征服便宜老婆的胃。 刘施语接过肉串,看着烤得极不均匀的肉粒微微皱了下眉,却也没多说什么,她上一世习惯了辟谷,对食物并没有什么追求,只要能提供身体所需要的能量就行。 刘施语咬下了一粒肉,细细咀嚼,还行,比她想像中要好一些,最起码熟了。 白致清也咬了一口肉,入口的一瞬间就被惊艳到了,外焦里嫩肉质弹牙,肉香中带着木香还有调料香,这也太好吃了吧! 他的胃已经被自己的厨艺彻底征服了!相信便宜老婆的也是! 白致清咬着烤串乐呵呵地看着刘施语,看得她觉得莫名其妙。 白墨凛闻了闻烤得焦香的肉串,在油脂香和调料香之外仍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猪骚味,咬下一小口细细咀嚼,入口后这股猪骚味更明显了,而且没有盐只有花椒等辛辣调料,味道还是寡淡了一些根本压不住猪骚。 这是他有生以来吃过最难吃的肉了,但奈何条件有限,身体又在呼唤着吃吃吃,白墨凛还是微蹙着眉吞了下去。 …… 就在一家人高高兴兴吃着烤肉串之时,白富贵到了。 白家小院外,白富贵味到了空气中飘来的烤肉香,这是他从未闻到过的独特香味,勾得他的馋虫都跑出来。 一踏入院子,果然看到是白幺郎一家在吃肉,两大两小每个人手中都拿着肉串,一脸享受地围在火堆旁吃肉。 哼!还真是会享受。 白富贵语气不快地说道:“白幺郎,你知不知道村长和族老们在祠堂里等了你多久?!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慢悠悠地吃肉。” 白致清这才想起,白大勇让他把猪头送去祠堂,说是祭祀祖先要用。可刚才被张氏闹了一通,让他把这件事给忘了。 不过就算他记得,那也得让一家人吃饱肚子再说,天大地大不如吃饭事大 现在有人来取正好,省得他跑一趟。 白致清指着一旁的猪头说道:“你是来取猪头的吗?在那边呢,拿去吧。” 白富贵看不惯白致清行事间漫不经心的态度,说道:“村长让你自己送去过。现在,立刻就过去!” 白致清抬头认真看了白富贵一眼,他想起来了,眼前这人就是昨天得知幺郎一家没死而语带遗憾的村民,看来原主跟这人有过节啊。 初来乍到,他又没了原主的记忆,不止搞不清原主的人际关系,对这个世界的基本信息也不了解,确实应该出去多接触一些人多了解些信息。 去趟祠堂也好,说不得能了解一些有用的情况。 另外…白致清脑海中浮现出白小栓的面容,这个话多的村民跟他前世的某些线人性格有些相似,都是爱凑热闹好八卦的性子,这种人懂的不一定深,但知道的信息一定比普通人多不少,一会儿找个机会跟他聊聊天套套话。 想清楚之后,白致清把手里拿着的一把肉串递给刘施语,说道:“我先去趟祠堂,一会儿再回来。” 刚吃完一串肉的白墨凛也把其余肉串递给刘施语,说道:“我跟他一块儿去。” 刘施语点了点头接过两人手中的肉串。 白富贵见白致清识趣,便也没多做为难,“走吧。” 白致清提起猪头和蹄膀,白墨凛紧随其侧,跟着白富贵一道前往祠堂。 丫丫好奇地转头看向离开的阿爹和哥哥,但很快又把目光转回了阿娘手中的肉串,什么都没有吃肉肉重要! 阿爹和哥哥走了,是不是就不吃肉串了,那她是不是可以多吃几根? 第32章 先祖显灵了?! 丫丫边看着阿娘手里那一大把肉串,边狼吞虎咽地吃着手中的串。 刘施语无奈地看着宝贝女儿,说道:“丫丫吃慢点,要细嚼慢咽才好消化。” 丫丫嚼着肉含糊地应着,“哦。”,开始放慢了进食速度,她要当听阿娘话的好孩子。 迅速吃完了手中的这串肉,丫丫的眼睛紧紧盯着阿娘手中的肉串,馋地舔了一下嘴唇说道:“阿娘~丫丫还要。” 刘施语取出两串递给丫丫。 丫丫雀跃地接过,“谢谢阿娘~”,开心地盯着手中的肉串,左手一串,右手一串,左一口,右一口,丫丫真是太幸福了~ 可她的幸福在下一刻瞬间被刘施语掐断,“吃完这两根就没有了哦。” 丫丫难以置信地抬头盯着阿娘手中那一大把的肉串,满眼都是控诉:还有这么多呢!阿娘不给她吃了吗?! 刘施语被女儿可爱的小馋猫样给逗乐了,解释道:“丫丫,凡事都要讲个度,要记住久饥不可饱食,久素不可过荤。吃太过了,胃会难以消化,就会闹肚子,到时就乐极生悲了。” 原来阿娘不让她多吃不是因为不喜欢丫丫,而是为她好呢~ 果然阿娘还是喜欢她的! “哦。丫丫明白了。”,丫丫依依不舍地把目光从阿娘手中的一堆肉串移开,眼不见心不念。 …… 白致清父子俩跟着白富贵来到了白家祠堂。 白墨凛看着眼前这座青砖大瓦房有些诧异,没想到白家祠堂还挺气派的。当然这种气派只是与周围民房相比。 白家祠堂是座二进一院式的大宅子。 进入祠堂迎面立着一座影壁,影壁上雕着五福捧寿吉祥图,跟着白富贵向左拐进一个侧门,便到了二进门。踏进二进门之后,两边是游廊抄手,中间是个铺着青砖的大院子,院子对面便是正堂了。 院子里站着一些白氏族人,见白致清拎着祭品前来,不少人跟他打招呼问好。 从进门起,白致清脸上那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就没停下过,一一对众人笑着点头问好。 白墨凛觉得这场面莫名有些好笑,颇有种领导下乡慰问的感觉,但他也不得不承认笑面虎老爹的笑很有亲和力,极具迷惑性,会让人误以为他是没有攻击性的温和性子。 但实际上嘛,吃过他拳头的那群流氓应该清楚到底温不温和。 父子俩一路跟着白富贵踏进了祠堂正堂,只见堂中设有正龛和左右配龛,龛中供奉着先祖的神主牌位,而左右的墙边挂着一些先人画像。 这些画像中的先人除了一位是身着铠甲的将军,其余都是文官,这些文官身上穿的官服不是青色便是绿色。 正堂的中央摆着祭台,祭台上供奉着几样供品,中央空出一个位置,应该就是给猪头留的空位。 见到村长后,白致清笑着问好:“村长好。” 白富贵纠正:“在祠堂里要叫宗正。” 白致清虽不明白宗正是什么尊称,但他相信在祠堂之内这人应该不敢诓他,改口道:“宗正好。” 村长看了白致清一眼,点了点头,倒也没说什么,冲着身后的族人使了一个眼色,便有人上前接过白致清手中的猪头和蹄膀。 过了一会儿,族人把过水煮熟的猪头给抬上了祭台,刚好赶上了算出的吉时,时辰一到祭祀便开始了。 “咚!咚!咚!” 三声鼓声响起。 村长带着在场的族人行至正堂门口恭迎先祖。白致清父子俩有样学样也跟着站在了最后面。 “恭请先祖——” 随着一声高唱,村长跪到地上,开始恭读迎祖祭文。 祭文内容不外乎是恭请先祖进祠堂享祭品,再说了村中出现祥瑞星落石一事。 父子俩一见村长下了跪,两人心里已经在后悔进祠堂了,一会儿是不是在场所有人都得跪?若不跟着跪会不会犯众怒啊! 两人已经在寻思着是不是应该趁现在先开溜。 但见其他人并没跟着下跪,这才松了一口气,想来他们还没资格下跪呢,没资格好,没资格好。 念完祭文,便算是迎进了先祖,村长又带着村民回了堂内,开始给先祖上香。 由村长领头,一人一支香,一一上前排队进香。 白致清和白墨凛也领到了香,排在了最后。 见其他人都上完了香,白致清也上前对着白家先祖的神主牌位鞠躬上香。 当他手上的香插进香炉时,香灭了…… 祠堂内所有族人都震惊地盯着香炉,这还是第一次出现先祖不受香火的情况。 难道先祖显灵了?! 族人飘向白致清的目光震惊中带着疑惑,疑惑中又略带嫌弃:幺郎都被星落石点醒了怎么还不受先祖待见?先祖到底什么意思?这是对幺郎不满?还是对星落石选择了幺郎而不满? 白致清的心慌了一瞬,心想莫非真是白家先祖显灵看出他不是原主,这才不受他的香火? 幸好就在下一秒,已经熄灭的香又重新燃起,燃出的烟径直向先祖的神主牌位飘去,香燃烧得飞快,村长烧的第一柱香才燃到三分之一,白致清点的香就已经彻底燃光了。 这下族人们更不明白先祖的意思了,先祖这反应不像是嫌弃幺郎啊,反而好像还挺迫不及待地享受他的香火。 白致清也不知道白家先祖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是看穿了他却又认可他? 村长看向白致清的目光带着几分耐人寻味,但也没多说什么,嘴里喊着:“下一个。” 最后一人便是白墨凛了,前一世白墨凛身为白氏财团的掌权人,同时也是白氏一族的宗子,上香之时动作潇洒大气,颇显出几分贵气。 不出所料,白墨凛点的香也发生了同样的情况。 有了先例,族人这次的反应倒很平静,心中猜测,先祖一定是因为幺郎一家被祥瑞选中,这才对他们特殊对待。 只是村长看向白墨凛的眼神亮得有些吓人,这孩子气质不一般呐。 村长觉得自己之前一直想岔了,一直只盯着白幺郎这个大人看,这次祭祖才让他想明白,先祖选中的应该不是幺郎而是来财这个孩子,幺郎只是作为来财的父亲而沾了光而已。 第33章 他只是想当个慈父而已 村长见白墨凛小小年纪便如此气宇轩昂,一举一动间自然流淌出的贵气丝毫不比肃宁伯府家的小公子差,而白幺郎更是让人一眼难以看穿,心中惊叹不已的同时又有些许惊疑。 这星落石果真如此神奇?能让人在一朝之间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 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 罢了……不聋不哑不做家翁,村长盯着香炉看了许久,既然先祖受了他们的香火,便是认下了这两个族人,不管是被孤魂野鬼附了身,还是真被星落石点醒开了窍,这俩父子都只能是白家后人。 村长寻思着来财这孩子贵气逼人日后定不简单,族里应该重点培养,供他上族学,说不准光耀白家门楣的重任就得靠这孩子了。 但这事须与其他族老商量过才行。 等祠堂内的族人都上过香之后,供上供品让先祖享用,此次临时举办的简陋祭祖仪式便结束了。 父子俩第一时间从祠堂撤出。自从给白家先祖上香时出现异象,众人看向他们的目光便灼热地吓人,实在让俩人顶不住,还是先撤为上。 父子俩刚回到自家小院,便见到白二郎踩着梯子从他家屋顶下来。再一细看屋顶,之前被星落石砸穿的破洞已经用稻草修补整齐。 白致清没想到他的便宜二哥居然这么实在,闷声不响地便帮他把屋顶给修了。 这二哥能处。 白致清不禁感叹他这两个兄弟的性格还真是两个极端,一个寡言忠厚,一个面憨心黑。 对了,还有曾经的原主白幺郎,从村民口中的只言片语也能猜出那也是另一个极端。真不知原主的父母是如何教的孩子,竟教出性子人品天差地别的三个儿子。 白致清快步朝白二郎走去,诚心感激道:“二哥,你真是有心了,大中午的来帮我家修顶屋,小弟实在惭愧的很,自家的事还得辛苦二哥来做。” 见白致清如此热诚,白二郎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我能做的也不多,也就只能帮你用稻草先修补上。” 白幺郎家的屋顶原先是用土瓦铺的,如今用稻草修补确实有些不伦不类,但最起码能遮风避雨,晚上睡觉时屋内烧炕的热气也不会散得太快。 白致清自知他未必能做得比白二郎好,如今能有这般效果已经远超他的预期,等日后赚了钱还了债再好好修一修房子。 “还是二哥考虑得周全,若不是你帮忙修了屋顶,今儿晚上家里又得灌冷风了。来,丫丫,过来谢谢二伯。” 丫丫小跑着来到二伯跟前脆生生地喊了一句:“谢谢二伯!” 白二郎笑着摸了摸丫丫的脑袋,对白致清说道:“我也得回去了。” 白致清估摸着时间,想来他这二哥回家后便开始忙活着他家屋顶的事,应该跟他一样都还没吃午饭。 “二哥还没吃过饭吧?家里烤了些肉串还没吃完,一起来吃一些。” 一听到烤肉,丫丫又馋了,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烤肉实在是太好吃了,可惜阿娘说她不能多吃。 丫丫舔着嘴唇说道:“二伯,我家的烤肉可好吃了!” 白二郎刚来时就闻到了院子里飘的肉香,这种肉香夹杂着一股特殊的香味,特别馋人。但他今天已经从三弟家拿了三斤肉回家,又怎么好意思再在他家里吃肉。 “不了,家里已经准备了午饭,只等着我回去吃呢。” 白致清想了想,说道:“那也成,时间确实不早了,我给你带几串回去。”,说着,便走到火堆旁从便宜儿子手中拿肉串。 白墨凛也是个大方的,主动分出一大把递过去。 白致清接过后全部递给了白二郎,“二哥,肉不多,你可别嫌弃,尝尝味道如何。” 白二郎见白致清诚意十足,便也没拒绝,但只拿了四串,家里一人一串尝尝味。 送走白二郎之后,白致清也在火堆旁坐下,边吃着手中的肉串边说道:“施语,家里没粮了,我打算下午去一趟县城买点米,顺便了解一些情况。” 一听到要去县城,刘施语和白墨凛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也去!” 一个想去探查敌情找胡县令的住所,以便找回碧磷石;另一个则是想去县城寻找商机。 丫丫见阿爹阿娘还有哥哥都要去县城,也大声喊道:“丫丫也想去!” 丫丫长这么大从来没出过白家村,其实她并不清楚县城是什么地方,因为之前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起过,但阿爹阿娘要去,她便也要跟着去。 白致清:“好!那就一起去!” 但在去县城之前,他打算先去找白小栓这个白家村的“万事通”,先打听些情况,最起码先打探清楚去县城的路该怎么走,城里又是怎样光景,才不至于到了县城后两眼一抹黑。 决定要去县城之后,刘施语便挪到一旁开始捣鼓今天早上刚从山中采回的一些药材。 父子俩坐在火堆旁吃着肉串各有所思,丫丫跟在阿娘身旁仔细观察阿娘的操作,时不时转头偷偷瞟一眼阿爹和哥哥手中的肉串,那种明明想吃却极力控制的小表情实在是太可爱了。 看得白致清实在不忍心,冲丫丫招了招手,让她来到跟着,背着刘施语给丫丫递了一根肉串,悄声说道:“吃吧。” 丫丫偷偷看了阿娘一眼,冲着阿爹摇摇头,眼睛避开阿爹手上的肉串,小声说道:“丫丫不饿。” 白致清转头看了刘施语一眼,“没关系,你阿娘没看到。” 丫丫偷偷盯着肉串看了一眼,吞了吞口水,最后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阿娘说了,丫丫不能多吃,吃多了会闹肚子的。” 刘施语全程都在默默关注着这父女俩人的动作,见丫丫成功抵抗住了诱惑,心里骄傲地很,她果然没看错自家宝贝木灵体女儿,不止天赋异禀更是小小年纪便心性过人,是个修行的好苗子。 只是可惜了,在这个灵气几近枯竭的世界,纵有再好的修行天赋也只是暴殄天物,顶多在药术一道上胜于旁人罢了。 刘施语冲着丫丫喊了一声:“丫丫过来,阿娘教你制迷药。”,顺便瞪了白致清这个试图教坏女儿的臭男人一眼。 白致清被瞪得心虚,知道刚才他做的事被便宜老婆抓包了,可都说严父慈母,他只是想当个慈父而已…… 丫丫一听到阿娘又要教她本事,便抛下阿爹和烤肉,屁颠屁颠兴冲冲地往阿娘身边跑。 第34章 进县城 吃完午饭,收拾院子的事交给了便宜儿子,白致清踱着步出门去找白小栓探听消息。 据白致清以往的经验,要找白小栓这种好热闹的人,去人多的地方准没错。 果然,当白致清踱到村口,远远就见到白小栓及一群同样热衷于聊天的村民围在大树下热情地交流着什么。 走近一听居然说的是他父子俩在祠堂让先祖显灵的事…… 白致清含笑走进人群,发挥出他上一世从线人及嫌犯口中套话的本事,加入到谈话中,潜移默化地主导了话题,让大家讨论的内容往他想了解的信息上引。 很快便了解到不少信息,例如看着只有两三岁大小的丫丫其实已经五岁了;族里的宗长是在京城当大官的肃宁伯;这个朝代是大庆朝,若想在大庆朝出人头地最好的出路便是读书考科举当大官,等等诸如此类的信息。 了解到的信息已经足够白致清应付目前的处境,信息一拿到手,白致清便与村民们告别,回家拿上钱带着妻儿一同前往县城。 白家村到东城县县城不过二十多里路,并不算远,若是脚程快些走上一个时辰便能到,平日里村民去县城大都靠步行前往。 一家四口从白家村步行出发,连丫丫也是自己走路。 原本白致清想抱着丫丫走,可丫丫见哥哥都自己走,便也要自己走。 可走出了约莫六里地,丫丫的脚底板便开始生疼,小腿也有些酸。 丫丫俯下身揉了揉自己的小腿,觉得自己没用极了,她都已经穿上了软软的新棉鞋,居然还会脚疼。 而哥哥却一脸轻松地走在前面,惬意地踢着路边的小石子,看着一点都不累的样子,丫丫有些丧气,却又不想比哥哥差,咬咬牙努力跟上。 白致清见丫丫明显是真累了却还努力坚持着,心里疼惜地紧,不厌其烦地多次问道:“丫丫,阿爹抱你好不好?” 丫丫昂起小脸看着阿爹,蹙着浅浅的双眉,一脸认真地摇头,“不要,丫丫可以自己走。”,哥哥能做到,她也可以做到。 虽然从小到大,她还从来没一次走过这么远的路,可丫丫相信自己一定可以跟哥哥一样靠自己的双脚走到县城。 刘施语一脸欣慰又无奈地看着丫丫,孩子懂得坚持和努力是件好事,可也得适度,累着了就得休息,做任何事都如同炼丹要讲究一个火候,过犹不及。 刘施语低头看向丫丫,问道:“丫丫累了吧?让阿娘抱丫丫好不好?” 白致清耳朵一动,立马偷偷观察丫丫的表情,他居然从丫丫的表情中看到了一丝迟疑,刚才他问的时候,丫丫拒绝的表情可是坚定地很…… 果然,孩子还是更亲母亲……心怎么突然就酸了呢。 丫丫看着阿娘,有一丝心动,可还是摇了摇头拒绝道:“丫丫可以自己走哒。阿娘抱着丫丫也会累哒。” 白致清:原来丫丫不让他抱是怕累着他呢!,“丫丫,阿爹不累,让阿爹抱你。” 刘施语不满地瞪了白致清一眼,她在这儿教孩子呢,这臭男人来捣什么乱! 白致清讪笑着往后退了一步,把空间留给母女俩。 刘施语继续说道:“丫丫,你要记住做任何事都要适度,你年纪还小能走这么远的路,已经很厉害了。而且你看看脚上的新鞋子是不是都走得磨薄了?那说明你走得够远了,得休息。” 一听到自己的新鞋子都被她穿薄了,丫丫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赶忙抬起小脚查看鞋底。 见鞋底果然磨损了好几处,丫丫的大眼睛瞬间就涌上了泪花,这可是阿娘亲手为她做的鞋子,是她从小到大得到的第一双鞋子,可心疼着呢。 但是……丫丫抬头看了眼走在她前面不远的哥哥。 刘施语猜到了丫丫的小心思,说道:“丫丫是想像哥哥一样自己走吗?” 丫丫含着泪认真地点了点头,“嗯!” 刘施语:“可哥哥比丫丫大,哥哥在丫丫这个年纪时候也是被阿爹阿娘抱着走的。而且丫丫今天已经走了很远,比哥哥当年厉害多了。” 丫丫被阿娘夸得破涕为笑,原来她比哥哥厉害呢!抬起头笑嘻嘻地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哥哥,冲着阿娘伸出了求抱的小手。 白墨凛在前面听得心里直翻白眼,神特么他在丫丫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被人抱着走的。 前一世他从会走路开始就没被人抱过,三岁便开始学编程,七岁便研发出震惊全球的虚拟与现实完美交融的全息技术,也是凭着这一技术才让白氏集团成功转型一跃成为华国顶级财团。 十三岁带领集团成功研发出一款真正意义上的全息游戏,十七岁在此基础上全面开发元宇宙,让白氏财团成为全球最大的财团,而他也成为了白氏财团当之无愧的掌权人。 便宜娘亲的话也就骗骗丫丫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谁五岁了还整日被父母抱着。 不过…白墨凛倒是觉得丫丫可以是个例外。他这妹妹因长期营养不良,长得极其瘦小,身体素质远比同龄孩子差上许多,确实应该好好娇养着。 …… 莫约走了一个多时辰,一家四口终于走到了县城。 白致清建议道:“我们先在城里逛一圈,逛完再去粮店。” 这个建议正合母子俩的意,“好。” 丫丫也脆生生地喊了一句,“好。” 东城县的县城并不大,衙门所在的街是主街,主街两侧开着不少店铺,街边也有许多小贩在摆摊。 除主街之外,还有两条与主街交叉的街道也是商业区。 丫丫被阿娘抱在怀里,小脑袋左转右看,兴奋极了。 街上人来人往,让丫丫都快看花了眼,觉得县城里的房子可真漂亮,跟村中祠堂的外墙一样都是青砖砌的,脚下的路也都铺着石板,比村里干净多了。 入白墨凛也在默默观察着县城里的环境,一路走下来发现县城竟比他想像得要发达。这种发达主要体现在商业业态上。 县城虽不大,但内里的商业配套五脏俱全,不止有粮店布店药店酒楼杂货店等涵盖生活必需的行业,还有一些如茶楼瓦舍赌坊青楼等娱乐行业,衣食住行玩都涵盖了。 商业发达便足以证明东城县经济足够发达,百姓的消费能力强,想赚钱有的是机会。 只可惜白墨凛前一世叱咤天下所依仗的全息技术在这个落后的时代并无用武之地,他若想赚钱就得另想办法。 具体应该做什么生意,还得根据时代的硬件条件及他们自身的能力来综合考量。 白墨凛心里想着事,不知不觉跟着便宜娘亲踏进了一家布店。 一家人都没发现前面不远处便是金屋赌坊,赌坊门口的门房一脸讶异地看着白致清进了布店。 第35章 狗眼看人低 见便宜娘亲第一家进的店便是布店,白墨凛暗叹果然只要是女人没有不爱美的。 只是他们家目前的经济条件太差,还有一笔迫在眉睫的债得还,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钱能用在穿着打扮上,不然他早就换了身上这身料子粗糙又土到掉渣的破衣服。 白墨凛小声提醒道:“我们还欠着债呢。” 刘施语无奈地看了一眼爱操心的儿子,说道:“丫丫没换洗的衣服,得给她扯些布做件新衣服。” 一听是这个理由,白墨凛便没话说了,原主一家太过亏待丫丫,他们确实应该好好弥补,更何况他这妹妹确实乖巧可爱讨人疼。 这家布店的小二见有客人进店,本想上前相迎,可一看进来的这一家子虽气质尚可,可身上的衣裳又土又旧,显然是个穷人,估计就是来过过眼瘾的。 店小二自诩自家布店档次高,根本不屑于招待穷人,看了一眼一家四口后便没再理会他们。 刘施语一边自在逛着一边问丫丫:“丫丫喜欢哪个款色的布料,阿娘给你再做件新衣服。” 丫丫仰起小脸看向阿娘,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刚才她听阿娘跟哥哥说起要给她买布做换洗的新衣裳,心里高兴极了。 可她也听懂了哥哥的话,家里正欠着别人钱呢,没有钱给她买布做新衣。 阿爹阿娘疼她,那她也得多为阿爹阿娘着想。 丫丫糯糯地说道:“阿娘,丫丫已经有新衣服了,不用做新的。” 听着宝贝女儿的暖心话,刘施语忍不住亲了亲丫丫的脸颊,才说道:“丫丫,一件衣服可不够穿,要是洗了就没衣服换了。而且女孩子就应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等以后家里赚了钱,阿娘一定让丫丫每天都有新衣服穿。” 说到这儿,刘施语低头看了白墨凛一眼,赚钱的事就靠便宜儿子了。 白墨凛看懂了便宜娘亲眼里的厚望,只觉一阵巨大的压力陡然向他压了下来。 白致清走近摸了摸丫丫的小脑袋,也说道:“你娘说的对,女孩子就应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丫丫选一块自己喜欢的颜色,阿爹给你买。” 说完,白致清看了刘施语一眼,“你也找块自己喜欢的布,也做件新衣服。”,债多不愁,也不差这一两块布的钱。 刘施语瞟了白致清一眼:家里什么情况不清楚吗?都欠下一屁股债了还打肿脸充胖子! 白致清被瞪得莫名其妙,他记得以前在星际网上看过一个说法,女人的衣橱里永远少一件衣服,让她买布做新衣不是应该高兴吗?干嘛要瞪他? 哎!女人真是奇怪又难懂的生物...... 丫丫到底是个小孩子,对于漂亮好看的东西没有太强的抵抗力,见阿爹阿娘坚持要给她买布做新衣,便开心地点着头糯糯地说了声“好~”,跟着阿娘看起铺子里的布料。 店小二虽没上前招呼一家四口,却也在留意着一家人的对话,见这清秀少妇穿得穷酸,口气倒是不小,还赚了钱天天穿新衣,这是在做白日梦呢。 刘施语抱着丫丫逛到一堆素绢跟前,店小二不屑地出声说道:“这边的你就别看了,一匹要一贯四百文。”,又指着一堆粗葛布说道:“诺,那边那些才适合你。” 刘施语转头淡淡看了店小二一眼,什么话都没说直接抱着丫丫就出了这家店。 这条街又不是只有一家布店,没必要在这店里受了气还让店家赚钱。 白致清笑眯着眼看了一眼店小二,感叹无论是在发达的星际还是在这个落后的世界,哪里都有狗眼看人低的势力眼。但今天这事儿归根到底还是他这个一家之主没能给家里挣到足够的钱,没能给妻儿挣着脸面,才会让便宜老婆受人气。 往后得努力啊。 丫丫见阿娘没给她买布而是直接抱着她出了布店,有些小失落,但为了不让阿娘难过,她并没把这种失落表现在脸上,而是安慰道:“阿娘没事哒,丫丫没有新衣服也没事哒。” 白墨凛暗暗偷笑,他这妹妹还真是神奇的娃娃,明明是个贴心小可爱,可说出的话却听着像是茶艺满级的激将法。 刘施语也被丫丫的话给逗乐,反过来安慰丫丫,“丫丫,刚才那家店的布不好看,阿娘带你去边上这家布店买。” 店小二听到刘施语的话,不屑地对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翻了一个大白眼,心道这种人他见多了,穷酸又爱面子,保准一会儿还是空着手出来。 …… 金屋赌坊的门房见白致清一家四口从这家布店走出又拐进了旁边另一家布店,盯着看了很久,确认眼前那人确是白幺郎无疑,心中疑惑不已。 今儿个早上鬼面张几人因身体不适跟掌柜告假时不是说白幺郎被他揍得下不来床了吗?怎么还能毫发无伤地在县城里逛街?而且看这架势似是还有钱买东西。 且不说鬼面张因何而说慌,光白幺郎这小子欠着赌坊的钱不还,居然还大摇大摆地在他们眼前花钱买东西,这真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好!一会儿等这小子出了店有他好看! 今日东家刚好来巡店,门房寻思着他若是处理了白幺郎这小子,在东家面前留下好印象说不得还能入了东家的眼,从此跟着东家混,想想都美啊! …… 刘施语进入了隔壁的林氏布庄,听取丫丫的意见选中了一块偏橘红色的粗布,扯了三尺,又另外扯了一大块粗布做被套,一共花了三百多文。 想着如今天气还冷,家里没棉被盖可不行,而且丫丫的新衣服里也得塞些棉花才暖和。 结账时,刘施语问布店林掌柜,“你们这儿有棉花卖吗?” 林掌柜长得一张和善的圆脸,笑着说道:“棉花有是有,可卖得不便宜。” 棉花在大庆朝的北方是稀罕物,一般农户人家只有在结婚购置嫁妆时会做一床薄棉被当嫁妆,平日里可没什么人买棉花,所以林掌柜才有此提醒。 白墨凛被说得好奇起来,棉花这种东西能贵到哪儿去,问道:“棉花怎么卖?” 林掌柜也不卖关子,做了一个手势比了一个七,说道:“一斤棉花七两银子。” 第36章 努力考功名才是正道 听到林掌柜的报价,一家四口除丫丫外都惊呆了。 一斤棉花居然要卖七两银子!要知道白幺郎家的一亩地只卖了二两,这一斤棉花居然值三亩半的地! 难怪之前家里只有一床薄薄的棉被,拆出来的棉花估计二两都不到,也就只够做丫丫一身衣服。 白墨凛震惊于棉花在大庆朝居然如此值钱,隐隐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商机。 他细细寻思过了,做生意要脚踏实地,先不说他家没有本钱做大生意,就算是小买卖也得看家人的能力能否匹配。 刚刚粗粗逛了一圈东城县城,很明显餐饮业在商业区所占比例最大,说明当地人舍得在吃上花钱,接理说做吃食的买卖应该比较容易成功,可他家没一个人擅长厨艺,做不了这门生意。 而棉花生意有利可图啊,有道是物以稀为贵,棉花之所以在此地卖这么贵估计是因为产地不在此处。 经过两天的观察,白墨凛知道这里的人并不傻,肯定也有人想过要种棉花,但显然没种成功,原因估计是不懂棉花的栽培技术。 而他家就不一样了,家里有丫丫这个能催生植物的外挂,还愁种不成功吗? 白墨凛越想越觉得这事能做,看向丫丫的眼神满是兴奋。 丫丫见哥哥突然对她笑得殷勤,也冲着哥哥咧嘴笑,可嘴角才刚咧开,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些什么,立马一脸防备地紧紧抱住阿娘刚给她买的漂亮新布,往阿娘怀里再靠了靠。 搞得白墨凛哭笑不得,冲着丫丫无奈地笑了笑,便凑到掌柜跟前问道:“掌柜的,你知道哪里能买到棉花的种子吗?” 林掌柜是个和善人,并没因为白墨凛年纪小而不搭理他,先是笑呵呵地指着白墨凛对着白致清说道:“你家这个小子脑子倒转得挺快。” 随后林掌柜又低头看着白墨凛说道:“机灵小子,小到咱这东城县,大到离州乃至大庆朝整个北部地区,人人都知道棉花贵,不少人跟你一样机灵,都想过种棉花,可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棉花还这么贵知道吗?” 白墨凛刚想说出自己的理解,肩膀却被便宜老爹轻轻一拍,只听白致清说道:“这事我们还真不清楚,还得请教掌柜。” 白致清猜到了便宜儿子的想法,但他看人自有一套,一听掌柜这话便知对方是个好为人师者,与这种人相处只要多给对方表现才识的机会,让对方说高兴了定会透露出更多的信息,说不准还会热情地提供帮助。 果然,只听林掌柜说道:“说起来这棉花原本是舶来品,十多年前才开始在咱大庆朝的南方种植,可就算这样,产量也是极低,所以棉花的价格才堪比蚕丝。” “而咱北方——”,林掌柜故意卖了下关子,见白致清满眼殷勤地看着他等着后话,才继续说道:“这么些年咱北方也有不少人种过棉花,听说还曾有人一口气种了三十多亩地的棉花,想着大赚一笔,可棉花这东西难伺候地紧,最后别说开花结果,连苗都长不高。落得个血本无归。” 说到这儿,林掌柜语重心长地看着白墨凛说道:“机灵小子,种棉花赚钱这事儿你就别想了,踏踏实实跟着你爹种…” 林掌柜见眼前这俩父子气质不俗,或是耕读人家,改口道:“跟着你爹读书,努力考功名才是正道。” 白墨凛不死心还想继续追问棉籽一事。 白致清拍了拍便宜儿子的肩膀,笑着对林掌柜说道:“多谢掌柜提醒。果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让我们少走了不少弯路。不过,孩子都有好奇心,让他们多做些尝试也未必是坏事。若掌柜知道哪儿有卖棉花种子,也烦请告知,我们只买上几颗,让孩子种着玩。” 林掌柜见白致清会说话,又跟他一样是个宠孩子的,觉得这人还挺合眼缘,呵呵笑着说道:“你这可真是问对人了!我手上就有棉籽,送你们几颗也无妨。” 棉花絮其实是棉籽上长出的绒毛,棉籽即可以作为种子还能榨油,南方送来的棉花都是袪了籽的,但人工操作难免有遗漏的情况,布店里进的每一批棉花多多少少都会带几粒棉籽。 棉花刚卖到北方那几年,棉籽可是不少人趋之若鹜的稀罕物,林掌柜还曾靠着这些遗漏的棉籽小赚过一笔。 可如今东城县已经没人愿意种棉花了,他也懒得从棉花堆里找棉籽。 林掌柜见白致清一行人穿的虽穷酸但整理得干净整洁,便指着店里的一小堆棉花说道,“你们自己在棉花里找吧,但注意喽,可别把我的棉花给弄脏了。” 白致清:“那多谢掌柜了。” 白墨凛也喊了声:“多谢掌柜。”,说完拉了拉便宜娘亲怀里的丫丫,这个时候应该让外挂出手。 丫丫紧了紧怀中的粗布,张着大眼睛疑惑地看着哥哥。 白墨凛说道:“丫丫,陪哥哥去找棉花的种子。” 找种子?丫丫觉得这事儿她干得了,认真地点了点头,“阿娘,放我下来,我去帮哥哥。” 林掌柜见那机灵小子居然要拉着一个小不点去找棉籽,不由皱了下眉,这是把他店里的棉花当玩具哄孩子玩儿呢,心下已经有些后悔刚才的一时大方了。 白致清见林掌柜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便说道:“您放心,我家小女儿手巧着呢,比粗手粗脚的小子要心细很多,不会弄脏棉花。若真弄脏了棉花,我便都买下,可不能让好心的您吃亏。” 掌柜见白致清都这么说了,还给他戴上了好心的高帽,自然不好改口,笑了笑没说什么。 而丫丫拉着哥哥的手走到比她还高出一点的棉花堆旁,看看哥哥问道:“是找藏在棉花里面的种子吗?” 白墨凛点了点头,“对,找到种子取出来就可以。这个任务就交给丫丫了。哥哥相信丫丫一定可以做到。” 能被哥哥委以重任,丫丫高兴极了,一脸认真地冲着哥哥用力点了点头,“丫丫可以做到哒!” 第37章 搁这儿寒碜谁呢 林掌柜怕白墨凛和丫丫没轻没重会弄坏了他那堆棉花,便一直盯着这俩孩子。这会儿见这兄妹俩的互动童趣十足,便也多了几分轻松的看热闹心态。 丫丫想到刚才店里的掌柜伯伯说别弄脏他家的棉花,便先伸出小手看了一眼,嗯,很干净!这才把小手伸到棉花堆里,闭上眼睛开始仔细跟这堆棉花里的种子沟通。 自从被那滴从天而降的绿色液体改造成木灵体之后,丫丫对于植物便具有天然亲和力,再加上刘施语对她的指导,丫丫已经能初步掌控自己的能力。 很快,丫丫便感觉到了深藏在这一堆棉花里的棉籽,她迫切地想把这些棉籽取出。 福至心灵,这些棉籽似是被丫丫吸引,竟神奇地自己脱落棉絮一个个主动往丫丫手中窜。 幸好这神奇的一幕发生在棉花堆里,没人能看到,不然林掌柜绝对会被吓到。 用了一会儿异能之后,丫丫感觉有些累了,但还是继续坚持,直到她感觉到棉花堆中全部的棉籽都窜到她手里后,丫丫这才从棉花堆里伸出双手。 丫丫摊开双手,把手中的棉籽递给哥哥,说道:“呐!哥哥给你,我把全部的种子都找出来啦~” 白墨凛一脸惊喜地接过种子,成果远超他的预期,这才一小会儿功夫丫丫就超额完成了任务,居然找出了十来粒种子。 “丫丫,真棒!等回家后,哥哥再给丫丫烤肉吃。” 一想到香喷喷的烤肉,丫丫馋得舔了舔嘴唇,两眼发光地直点头:“好哒!晚上丫丫想吃四串!” 说完,丫丫转头偷偷看了阿娘一眼,见阿娘并没有反对,开心得要飞起来了,嘻嘻~四串烤肉呢~ 林掌柜看着白墨凛手中的棉籽,整个人处在震惊的状态。 他干过在棉花堆里找遗漏棉籽的活,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没想到这瘦瘦小小的小女娃在棉堆里捣鼓三两下居然就找到了十来粒棉籽。 若不是进货的时候检查过,他恐怕会怀疑这一批的棉花都没袪过籽。 白致清见林掌柜满脸震惊,笑着说道:“我家小女儿的手特别巧。不然她哥也不会让她去帮忙。” 林掌柜连连点头,这小女娃的手岂止是巧啊,漏网的棉籽有多难找没人比他更清楚,没一个时辰根本翻不遍这一堆棉花。 没想到一个小丫头,手伸进棉花堆里就这么捣鼓三两下,也没见啥大动作,居然就找出了一小把棉籽,这…真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白致清向兄妹俩招手,“你们过来,掌柜伯伯慷慨送了你们棉花种子,快过来谢谢他。” 丫丫被哥哥牵着屁颠屁颠地走到掌柜面前,脆生生地喊道:“谢谢掌柜伯伯。” 白墨凛:“多谢掌柜。” 林掌柜呵呵笑着直点头,见丫丫模样可爱,从一旁的边角料里翻出一块半尺大小的花色碎布头递给丫丫,“丫头,这是伯伯送给你的,让你娘回去给你做个头花戴。” 丫丫看着漂亮的布料心里很是喜欢,她抬头看了一眼阿娘,见阿娘对着她微微摇头,心里有些失落,但还是往后退了一小步,对着掌柜伯伯摇头道:“丫丫不能要。” 林掌柜笑呵呵地对白致清说道:“你这娃儿教得好啊,小小年纪就知礼有分寸。但这块碎布头也不是什么好料卖不出钱,送给孩子玩儿的,你也别跟我客气。” 白致清见布料确实不大,便也没再绝拒,“那便多谢掌柜了,丫丫,快谢谢伯伯。” 林掌柜把碎布头又递给了丫丫。 丫丫再次抬头看了一眼阿娘,见阿娘没摇头,立马笑成一朵小花,笑嘻嘻地接过碎布,脆生生地道谢:“丫丫谢谢伯伯!” 原本林掌柜还没多注意这个瘦瘦小小的小女娃,现在这一细看才发现这女娃身上穿的衣服款式很是别致,用料虽粗糙,但在剪裁和细节上很不一般,特别是领口那一对用布料盘绕而成的扣子实在是精致得很。 这家店挂的招牌虽是林氏布庄,但实际上店里不止卖布还卖成衣,林掌柜对时下流利的衣服款式和布料都颇有研究,眼睛毒辣得很。 他见过用玉石珠宝做的衣领扣子,也见过用布打个简单的结做布扣,却从来没见过用布盘出如此精致美观的扣子。 这巧思这手艺绝了! 女子向来爱美,玉石珠宝都是昂贵之物,并非人人用得起,而就算是一些大户人家的小姐也未必件件衣裳都用得起。 林掌柜寻思着若是让这城里的小娘子知道有这种新鲜精致的花样,一定个个趋之若鹜。 而林氏布庄若能第一个推出这款新花样,定会受各家小娘子的青睐,以后不管是定制成衣或是购买布料,林氏布庄定会成为名家小娘子的首选。 到时林氏布庄在东城县布行的地位岂不是水涨船高! 林掌柜仿佛已经看到了店内客人接踵比肩门庭若市的兴隆场景,语带迫切地指着丫丫领口的盘扣问白致清:“小娃娃衣裳上这扣子可是你家娘子做的?” 白致清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应道:“正是。” 林掌柜眼睛一亮,对着刘施语说道:“这位娘子可否为本店做一对扣子?你放心,不让你白做,我愿意花钱买下。” 刘施语没想到她随手做的简单盘扣居然能卖钱,随口问道:“你愿意花多少钱买?” 林掌柜垂下眼寻思,店里先前购买绣图花样,按花样精美程度,价格从十文到一百文都有。这对扣子虽说没有绣图复杂,但胜在新鲜,那便按最高价收购吧。 “一百文,布料我出。” 一听到只能卖一百文,刘施语连半点兴趣都没有。白致清这个只有一身蛮力的男人随随便便打头野猪贱卖也能卖个两千多文,她这么精巧的手艺却只能卖一百文,搁这儿寒碜谁呢! “不卖!” 林掌柜没料到会被拒绝,他自认开的价已经很公道了。 “这位娘子,你不会是嫌钱少吧?一百文可是极公道了,就算是最好的绣娘出的绣样最多也只能卖这个价。” 刘施语就是嫌钱少啊,还是说道:“不卖。” 第38章 再遇赌坊打手 见刘施语再次拒绝,林掌柜微微皱了下眉。 但他见这盘扣确实精巧,以他的眼光看肯定能让城中的小娘子们喜爱,实在舍不得能让林氏布庄在东城县扩大名气的机会,便说道:“那你说个价。” 刘施语寻思着她的手艺怎么都不能比白致清打的野猪便宜吧,便说道:“两千三百文。” 林掌柜被惊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刘施语还真敢狮子大开口,两千三百文的价都敢喊出来,这是在玩儿他吧! 纵使林掌柜的脾气再好,这会儿也不高兴了,看向白致清说道:“我是觉得这扣子别致诚心想买,才跟你们好声好气地商量,却没想到你家娘子还真喜欢说笑。两千三百文!呵,两千三百文都能买一匹不错的缎子了。” 白致清略显尴尬地笑了笑但并没说什么,在外得给老婆面子,老婆说的话他不能持不同意见。 刘施语听了有些不高兴,她哪儿说笑了,她只是把自己的手艺跟白致清的本事相比,觉得自己的手艺更值钱而已。 白墨凛却想了很多,古代并没有知识产权一说,技术也不值钱,掌柜这个人挺厚道,给便宜娘亲开出的价格应该算公道。 但他同时也看出来掌柜对盘扣的工艺很是感兴趣,说不准便宜娘亲的手艺是独一份。 若是独一份那开价贵些也无可厚非。 白墨凛站出来说道:“掌柜,您刚才都说了物以稀为贵,您在别处肯定没见过这种手艺,这独一份的手艺肯定不是普通绣娘的绣样能比的。我看您这店里不止卖布还卖衣服。这做生意讲究的就是走在行业的前头,若是你店里这些衣服能加上精美的盘扣那一定能惊艳整个东城县,到时候轻轻松松日进斗金。所以这手艺可值钱得很,两千三百文的要价并不算高。” 林掌柜被白墨凛给逗笑了,满眼欣赏地看着他,“机灵小子,你这小嘴可真会说。’做生意讲究的是走在行业前头’这句话说的好,天生是个做生意的料。只不过你不了解行情。来来来。” 说着,林掌柜就把白墨凛往成衣区带,指着衣架上挂着的一条华丽裙子说道: “你瞧瞧这条百蝶穿花细绢裙,光这料子和这些丝线就值个三贯,你看看这图案这绣工多精巧,光做这一件裙子就得耗费绣娘大半个月的时间,可你猜猜这一条裙子买多少价?” 问完,林掌柜也不指望白墨凛能答上,自答道:“也就只能卖个四贯。你明白了吧?手艺一点都不值钱!咱评评理这绣工是不是比这扣子的手艺更精良更费时?若不是看这扣子的款式新奇,连一百文都不值当。” 白墨凛不敢苟同,“掌柜,手艺与手艺也是不一样的,您是生意人应该最明白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才能占头筹。这条裙子的绣图虽说精致繁琐,可到底不是只有你一家的绣娘能绣出。但这盘扣就不一样了。” 林掌柜被白墨凛说得是连连点头又连连摇头,对这个半大孩子是真欣赏,忍不住对着白致清说道: “小老弟,你家这小子不得了啊!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解。这真是英雄出少年。得了!我老林欣赏你家小子。看在这机灵小子的份上,我就大出血一回,以十倍的价格买下这盘扣的手艺!” 说到这儿,林掌柜看了刘施语一眼,“咱都是实诚人,我就直说了。这扣子的款式虽然新鲜,但做工看着并不复杂,熟练绣工若能上手一瞧应该很快就能学会。我也靠不了这个赚大钱,只是赚个热闹。” 林掌柜顿了顿继续说道:“一口价一两银子,但要教会我店里的绣娘。你要是愿意卖就卖,不愿意我也不强求。” 刘施语转念一想,白致清费了那么久时间打了那么大头野猪才卖个二两多银子,她轻轻松松弄个小小的盘扣就能赚一两,还是她的手艺更值钱,便点头应下了。 林掌柜见这事儿成了,便笑呵呵地领着刘施语到绣房教绣娘做盘扣,自己则在店里与白致清父子俩交流,越聊越觉得这父子俩不简单,心生结交之意,相互交换了姓名。 等刘施语教会绣娘制作盘扣的手艺,一家四口便与林掌柜告别,带着刚买的粗布离开了布店。 一家人刚走出林氏布庄没几步,就被一群一看就不是良家子的汉子给拦住了。 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枯瘦汉子嘴里咬着枯草,吊儿郎当地看着白致清说道: “呦!还真是你啊,白幺郎!这是带着老婆孩子上城里玩儿呢,有钱买布却没钱还债,嘿嘿,真有你的!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吗?!” 许是这两日见多了陌生人,丫丫的胆子大了一些,并没被这一群看着像坏人的陌生叔叔吓到,但还是伸出右手一把抱住阿娘的大腿,另一只手护住怀中阿娘买给自己的新布,生怕会被这些坏人给抢跑了。 刘施语看着这群汉子微微蹙眉,怎么还是赌坊的人?昨天晚上中毒的那伙人没把问题解决?看来她药还是下得太轻了些啊。 枯瘦汉子咂巴了下嘴,嘴中的枯草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撩动,向前走了两步,伸出右手戳了戳白致清的左胸。 “你小子到底给了鬼面张什么好处,他居然愿意为你撒谎骗掌柜。既然他说了你被他打成重伤下不了床,我好歹跟他兄弟一声,得全了他的面子,就帮他一帮。” 说完,枯瘦汉子把嘴中的枯草往地上一吐,大喝一声:“兄弟们,给我上!” 一声令下,打手们一拥而上,向一家四口扑了过来。 刘施语一把捞起地上的丫丫,与白墨凛二人非常默契地同步向后退了几步,这种场合就交给白致清了。 白致清看着眼前这群人轻笑一声,人呐,不管哪个时代,越是蠢笨之人越喜欢用武力来解决问题,好好说话不行吗?! 害得他又得透支体力,只能晚上再多吃几串肉串补补了。 白致清一出手,这些看着凶狠的赌坊打手就如纸糊的一般,三两下便被制服。 平日里嚣张惯了的汉子被白致清打得倒在地上嗷嗷直叫,边上看热闹的百姓直呼看不过瘾,他们刚闻了风声才聚上来,还没看两眼这就完事了? 第39章 金屋赌坊金东家 金屋赌坊的东家金子亮在掌柜及一众随从的簇拥下从赌坊大门走出,左右转了下头,见门房一个都不在,不悦地皱了下眉,问道:“门房呢?跑哪儿去了?” 赌坊掌柜心里一咯噔,可千万不能让这祖宗生气,不然可难哄了。 掌柜寻思平日里也有门房不在的情况,只是这种情形并不常见,一般都是门房发现了欠债的赌棍,带着打手们跑去教训人呢。 他快步往前走了几步,跑到街上,果然看到有一群百姓正围着圈看热闹,便猜测一定是打手在收拾赌棍,赶忙指着热闹圈恭敬地对金子亮说道: “公子,他们在那儿教训欠债的老赖呢。” 教训老赖? 金子亮突然来了兴致,平日里他并不关心赌坊经营的琐事,只要每个月赌坊的收益进项不差就行。今儿个正巧了,刚好可以看看赌坊这些手下平日里都是怎么讨债的。 金子亮抬脚便往热闹圈走。 赌坊掌柜巴结地上前为主子开路,边推开围观百姓,边喊道:“让开,都让开。” 在随从们的协助下,掌柜没一会儿便带人挤开了一条三人宽的缺口,恭迎他们的主子前来看热闹。 可当围观百姓被挤开后,赌坊掌柜却傻了眼。 场中的画面与他想像的完全不一样,若是被主子看到这场面,岂不是会觉得他们太没用! 掌柜心生悔意,早知道就不这么巴结了,转过身想把金子亮忽悠回去。 可惜此时已经晚了,他家主子早就透过挤开的缺口看到了场中情景。 一个瘦弱却挺拔的农村汉子立于场中傲立群雄,脚底下倒着一群人,而这群人让金子亮看着觉着有几分眼熟。 这不就是赌坊里的门房打手吗! 这么一群壮实的大老爷们居然连一个瘦弱的村民都打不过,真是废物! 养这么一群废物有什么用! 不过…… 金子亮的目光顺着地上的伤员移至白致清身上,仔细打量了他几眼,心道这个村民也算是有几分本事,以一敌多居然能毫发无伤。 不错!这人勉强有资格站在他金子亮身后当他的贴身护卫。 金子亮微昂着头一手虚捏在腹前一手背在身后,一脸傲然地迈步走向白致清。 一家四口齐齐看向朝着场中走来的金子亮。 丫丫双眼亮晶晶地盯着金子亮身上的衣服,觉得这个叔叔身上穿的衣服可真好看,颜色鲜亮地很,还绣着好漂亮的花。 看了几眼漂亮衣服,丫丫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扣子,觉得还是她的衣服好看,这是阿娘亲手为她做的,连开布庄的林伯伯都夸好看呢! 刘施语看了金子亮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此人举止做作衣着浮夸,看了辣眼睛。 而白墨凛却觉得金子亮身上透着几分熟悉感,像极了前世那些巴结他的小世家公子哥,这种人在普通人面前都是这种不可一世的德性。 白致清脸上扬着标志性的微笑看着向他走来的金子亮,见为此人开路的随从似是与地上这群流氓相识,又见这人穿着光鲜便猜测他或是赌坊的东家。 金子亮走到白致清跟前,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可以,身手不错,你欠了赌坊多少银子?” 白致清微微眯了下眼,片刻之后笑着说道:“多谢夸奖。” 金子亮见白致清并没回答他的问题,有些不满地说道:“我问你话呢,欠了赌坊多少银子?!” 白致清呵呵轻笑了一声说道:“这位兄弟,这是我与赌坊之间的事,与你无关吧。” 金子亮瞥了白致清一眼,傲然一笑,“呵,与我无关?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金屋赌坊的东家!你欠了我的钱还打伤了我的人,你说此事与我有无关系?!” 果然,白致清确认了眼前这位中二气息十足的年轻人就是鬼面张口中的东家,那个有位姐姐给离州刺史当夫人的金公子。 白致清微微笑着说道:“原来是金公子啊,我确实欠了赌坊的债,这债我认,一定会还。但说起打人,这可不能怪我,是他们先动的手,我只是自卫,要怪只能怪他们技不如人。” “啧!”,金子亮不耐烦地摇了下头,“你这人听不懂人话是吧?!我问你欠了赌坊多少银子,你扯来扯去就是不答我的话,你这是看不起我是吧!” 这时赌坊掌柜巴结地凑上来说道:“二十六两,他连本带利欠了二十六两,本来昨天就到期应该还钱了。” 赌坊对每一个常客都会进行调查,只有家中有足够“资产”抵债的赌客,掌柜才会同意对方赊账赌博,自然对每一笔债务都记得清清楚楚。 金子亮瞪了掌柜的一眼,“我问你了吗?!我问的是他!”,说完又伸出食指戳着白致清说道:“你不说就是看不起我!” 白致清真没想到金屋赌坊的东家会是如此让人一言难尽的性子,说道:“金公子,你想太多了。我一介穷人哪敢看不起你一个大东家。他说的对,我连本带利欠了赌坊二十六两。” 金子亮盯着白致清看了一会儿,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二十六两。很好。只要你跟了我,这钱就不用你还了。” 此话一出,瞬间一片哗然。 围观百姓的神情精彩极了,事情的发展远超他们的预期,原本只是看场打架的热闹,没想到居然却吃了一个惊天大瓜:金屋赌坊的东家居然好男色!品味还如此独特! 怡香院里也有小倌,可这些兔儿爷大都唇红齿白身形娇弱,生得颇为女相。 而场中这位以一敌多的壮士身形虽偏瘦但气质阳刚,刚才又表现得孔武有力,莫非……莫非这金屋赌坊的东家喜欢被骑! 有可能,绝对有可能!看这金公子相貌不俗,走路时做作的样子确实有那么一丁点那味儿。 天哪噜!大八卦啊!今天这热闹真是看得太值了! 而刘施语看着场中这一幕努力憋着笑,想不到这臭男人还有点魅力,居然还会被男人看上。 白墨凛更是直接幸灾乐祸地笑出声。 丫丫不明白阿娘和哥哥在笑什么,但既然阿娘笑了,那她也要笑。 白致清被众人笑得莫名其妙。 第40章 让官府关你个一年半载 大直男白致清根本猜不透周围的人在笑什么,还在暗自庆幸自己不是女的,否则金子亮这句话误会就大了。 殊不知正因为他是男的,这误会才真正大。 白致清顶着众人眼中射出的八卦之光,朝着金子亮温和地笑道:“多谢金公子赏识。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该还的钱我一定会还上,只是还需得再宽限几日才行。” 金子亮沉下脸,“怎么!你这意思是不愿意跟着我?!看不起我喽!” 围观百姓个个眼睛发亮:来了!来了!这熟悉的小两口吵架语气来了! 白致清无语了,这位金公子怎么蛮不讲理啊!无奈道:“请问金公子想要我为你做什么?” 围观百姓齐齐暧昧地看向白致清:人家话都说这么明显了,你真不知道?! 金子亮把头一扬傲然说道:“我看你的身手还算不错,勉强能在我身边当个贴身护卫。只要你愿意当我的护卫,不止把你欠的账都抹了,每个月还给你五两月银。如何。” 围观百姓再次哗然:一个月五两银子呢!多少人一年到头都赚不到五两银子!让他当的还是贴身护卫呢!贴身啊!这不是真爱啥叫真爱! 金子亮给到的条件非常优渥,完全解了他家的燃眉之急,白致清有一瞬间的心动,但还是笑着拒绝道:“多谢金公子赏识,我只怕无法胜任这份工作。” 虽说对方开出的条件很好,不止抹了债还每个月给五两银子,足足可以买两亩半的地。但当赌行走狗的事白致清可不干,赌可是他上辈子最痛恨的恶行之一,他又怎么可能自甘堕落沦为赌坊东家的打手。 被白致清一而再地拒绝,金子亮自觉脸上无光,脸一沉怒道:“呵!给你脸你还不要脸了是不是!” 喝完,金子亮招手一挥,示意随从上前揍白致清。 围观群众:啧啧啧,这是因爱生恨了啊。 金子亮等了两息却不见随从出手揍人,火气更大了,冲着随从怒喝:“瞎了?!还不给爷上!” 这些随从看了看地上的打手,又看了看白致清,畏畏缩缩地不敢上前,弱弱地说道:“主子,我们打不过啊。” 在他们的认知里赌坊打手都是雄壮魁梧的练家子,他们连这些打手都打不过,又怎么可能打得过场中这位壮士。 “废物!废物!废物!”,金子亮边骂边连连跺脚,“要你们何用!你们要是有他一半本事,爷会在这里受他的气?!没用的东西!我不管,你们要是拿不下他,回去后每人二十个板子!” 二十个板子! 随从们了解金子亮说一不二的性子,若他们真不表示表示,回去后这二十个板子绝对少不了。二十个板子可是会要人命的,还不如被这壮士打一顿。 几人对视了几眼,咬了咬牙心想着老子拼了,便要冲上前去跟白致清一决高下。 “慢着。”,白致清出声阻止,试图跟金子亮讲道理,“金公子,有话好好说,何必动粗。凡事都讲究个你情我愿,哪有强迫人的道理。你放心,我欠下的债一定会还。” 金子亮根本听不进去,跺着脚不管不顾地嚷道:“我就要强迫你!就要动粗!怎么着?!你们这些废物还不给我上!!!” 随从们无奈,只能以英勇就义的心情向前冲。 毫无意外,这群虾兵蟹将根本不可能是白致清的对手。 眼看着这群随从就快被打倒在地,赌坊掌柜适时在一旁出声指点道:“后面那女人和孩子是他的婆娘和儿子,抓他们!” 几个机灵的随从立马转了攻击目标向刘施语和白墨凛袭来。 原本白致清还以轻松的心态迎敌,可当这些人向他妻儿出手时,他急了,更怒了,手中的动作更加利落,三两下便打趴身前的几个随从,想去支援妻儿。 可他一转身却发现刘施语和白墨凛根本不需要他支援,倒不是这两人的武力值有多高,而是身手敏捷。 白墨凛人矮又灵活,像条泥鳅一样在场内乱窜,滑不溜丢地根本让人抓不着。 而刘施语更是绝了,也不见她有多大动作,看似轻轻松松抱着丫丫左移一步右移两步,这么随意走动,愣是连衣角都没让人给碰着,动作潇洒飘逸,很是悦目,看得围观百姓连连叫好,心想着若是这位娘子能换上一身轻纱,估计不比天上的仙子舞乐差。 观众在叫好,而金子亮气得在跺脚,口中直骂着:“没用!废物!这都拿不下!废物!废物!废物!” 骂累了,金子亮撑着腰气鼓鼓地指着白致清说道:“气死我了,既然你不愿意当我的护卫,那马上把欠的债还了!不然我上官府告你去!哼!打不赢你,我还告不过你吗!” 白致清自知不占理,原主欠下的债不能不还,可这金公子也太得理不饶人了吧! “金公子,我说了债是一定会还的,还请你宽限一段时间。” “哼!宽限!宽限!就知道说宽限!那你是想明天还,还是下辈子还啊?!我就是要你今天还了我的钱,不然咱就去衙门让胡县令评评理去!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理在我这一边!还不了钱就让官府关你个一年半载!” 白致清觉得跟金子亮说话特累,这人就跟个不讲理的熊孩子似的,听不懂人话。 对付熊孩子最好的办法就是打一顿,打乖了以后就不敢闹了,可白致清做为欠债的一方,理亏啊,他只能被动防御,若主动打人那理便更亏了。 星际警训有言,对付星际暴民绝不心慈手软,对待守法星民要依法守护。 先不论这金子亮是不是守法百姓,理亏的事白致清根本就不会去做。 就在白致清琢磨着该怎么处理这件事的时候,人群外围传来了一声大喝。 “官府办案,闲杂人等速速退开!” 围观百姓看热闹的兴致更高了,没想到衙役都来了,以前赌棍当街被揍时可没见这些衙役出面维护秩序。 百姓们迅速往外散了散,在他们心中,官府的衙役与这些流氓恶霸乃是一丘之貉,相互勾结,没一个好的。 第41章 后悔没早点带着老婆孩子跑 周围的百姓一散开,几个衙役便跟着赌坊掌柜大摇大摆地向场中走来。 这几人是赌坊掌柜心知主子手下的随从打不过白致清跑去搬的救兵。 刘施语冷冷看着眼前这一群眼熟的衙役,跟早上来她家抢碧磷石的是同一群人。 夺石之仇还没报,这群人又想替赌坊的人来欺压他们,呵,这些人若敢乱来,真以为她圣丹毒仙子的名号是白叫的?! 丫丫察觉到阿娘不开心了,小脸贴在阿娘脸上,抿着小嘴鼓着腮帮子奶凶奶凶地瞪着这一群衙役。 她记性可好着呢!这些人就是早上来她家抢东西的坏人!等她学会了阿娘的本事,一定要毒得这些坏人跟大伯娘一样怕痒痒! 哼~! 白墨凛此刻则唏嘘不已,原来这就叫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官商勾结或真会让欠钱又无权无势他们面临牢狱之灾。 没想到他,白墨凛,堂堂白氏财团的前掌权人还会有如此落魄的一日。 哎...... 看着向他走来之人,白致清面含微笑,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心中却有些后悔,后悔之前打了人没有早点带着老婆孩子跑。 如今被官府的人盯上,就难处理了,打地痞流氓没问题,可官府的人不可随意打。这些衙役的职业算起来相当于星际的警员,在星际,袭警可是重罪。 在白致清烦恼着该怎么处理此事之时,这几个衙役的心情也不平静。 他们没料到赌坊掌柜让他们来帮忙收拾的人居然是今天祥瑞一事的主角,白家村的白幺郎一家。 若是其他人收拾也就收拾了,但这白幺郎不一样。 他们几人今日上晌都跟着胡县令去了白家村,自是知道胡县令对祥瑞一事有多看重,连带着对被星落石点醒的白幺郎一家也是宽待了许多,否则就凭他家小儿子今日的表现,早就被抓起来打个十板子了。 几人中为首的衙役向来善于察言观色,自是猜到在京中封赏下来之前,胡县令定是不愿这一家子出事,担心会旁生枝节影响了献瑞之喜。 若影响到胡县令的大事,他们这一群人定讨不了好。 看了一家四口一眼,为首衙役眼珠一转往金子亮跟前凑去,态度颇谄媚地问道:“金公子,不知此处发生了何事?” 金子亮脖子一扭瞥了这衙役一眼,指着白致清说道:“你不会自己看吗?!他欠了我钱不还!你们快点把他给我抓起来!!!” 丫丫一听到坏人要抓她阿爹,紧张得不得了,趴在阿娘耳朵旁小声地问道:“阿娘,该怎么办啊?阿娘,他们要抓阿爹呢!” 刘施语轻轻拍了拍丫丫的背哄道:“丫丫别怕。有阿爹阿娘在呢。” 丫丫睁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满眼期待地看着阿娘,小声地继续说道:“阿娘,你是不是要给他们下毒啊?” 刘施语好笑地摸了摸丫丫的头,这才一天时间,这孩子就已经从她身上学到了路遇不平事就下毒的精髓了,不愧是她的女儿! 但下毒一事向来讲究的是悄无声息,昨晚以毒吓退那伙流氓只是特例,而如今若在众目睽睽之下给这些人下毒,她虽自信不会被人看出破绽,却也难免会引人怀疑。 更何况昨晚她在几个赌坊打手前露过一手,就算这次下了新毒,难免会让人怀疑到她身上。 或弄巧成拙,不若静观其变。 刘施语对着丫丫温柔地笑了笑,“丫丫先看着,不急。” “哦~”,丫丫转过脸看着场中的衙役,既然阿娘让丫丫先看着,那丫丫便先看着吧,说不定阿娘已经悄悄下了呢~嘻嘻~ 这时,为首衙役指着白致清,有些为难地看向金子亮,说道:“金公子,你恐怕还不知道,咱东城县出现了祥瑞,而这人运气好被祥瑞给选中了。咱不好跟祥瑞做对啊!” 此话一出,围观众人本就热烈的眼神噌地一下更亮了。 原来场中这位以一敌多被赌坊东家看上的壮士,竟就是这两日茶楼酒坊中热议的《祥瑞显灵点拨浪子》的浪子啊! 此浪子不止被祥瑞选中,也被金屋赌坊的东家给选中了!嘿嘿嘿~ 今天这戏真是太精彩了! 金子亮可没听过什么祥不祥瑞,他只知道眼前这乡下汉子看不上他,不愿意当他护卫,还欠了他的钱不还,他若是连个乡下汉子都收拾不了,面子都丢尽了!以后还怎么在离州行走! “什么祥不祥瑞的,我只知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欠我钱不还就是不行!你快把他给我抓了!” 这些衙役之前没跟金子亮直接打过交道,只知道胡县令对这位金公子客气得很,却不知这人竟如此难缠,根本不听劝。 可他们又不敢得罪金公子,为首衙役无奈转头,对着白致清问道:“金公子说你欠钱不还,可是真的?” 白致清温和地笑道:“我之前确实欠下了赌坊的债,可我并没说不还。只是想让这位金公子宽限几日,等我赚了钱便会立马还上。再说,就如你所言,我受了星落石的点拔,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不事生产的糊涂虫,往后自然会好好过日子,尽快赚钱还债。” 为首衙役听得连连点头,转而向金子亮说道:“金公子,他所言有理啊,连祥瑞都给了他重新做人的机会,您看能不能再给他宽限上几日?” 金子亮瞪了衙役一眼:“怎么?何时连一个小小衙役也能断案了?!这事儿得让胡县令来断!看是欠钱不还占理,还是欠债还钱在理。” 为首衙役无奈,这金公子还真是油盐不进,但心里寻思着连胡县令都对这金公子客客气气,显然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人。 得了,他一个小小衙役担不起县令的活,还是听这金公子的话,先把白幺郎带到县衙交给胡县令头疼去。 为首衙役手握着腰侧的刀鞘,用刀柄戳了戳白致清的腰,说道:“金公子所言在理,你跟我们去趟衙门。” 白致清心知这趟衙门是躲不过了,倒也没挣扎,冲着衙役点了点头。 衙役见白致清识趣,便也没拘押他,只是让两个同僚护在白致清左右两侧,以防他逃脱。 金子亮见状不满地瞟了衙役一眼,但慑于白致清的武力,心知这些衙役押不住他,便也没多说什么。 刘施语面无表情地抱着丫丫,叫上白墨凛一起跟上。 一旁的围观群众也跟着转移阵地,吃瓜现场从大街移到了县衙公堂。 第42章 胡县令断案 胡县令看着堂下诸人头疼不已,一个是他顶头上司宠妾的弟弟,也是产业遍布离州的商贾金万财最宠的小儿子;一个则是被祥瑞选中的回头浪子。 一个是不好得罪,另一个是不好在送上祥瑞的关键时刻处理。 胡县令板着脸瞪了两侧的衙役几眼,这些人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让事情闹到了他跟前,这不是成心让他难做吗! 胡县令暗叹一口气,心中颇觉无奈,连献上祥瑞的喜劲儿都减了半分,公事公办地对着堂下说了一声:“堂下何人?状告何事?” 金子亮朝着胡县令笑道:“胡大人,我金子亮啊!是我要告,我告这人…”,说到这儿他才想起自己并不知道他要告的乡下汉子叫什么名字,转头问掌柜,“诶?他叫啥来着?” 掌柜赶忙回道:“白幺郎。” 金子亮:“对!我告这白幺郎欠债不还。请胡大人为我做主。” 胡县令淡淡点了点头,说道:“可有诉状?” 诉状?他金子亮算是离州刺史的小舅子,向一个小小东城县的县令告状还需要诉状? 金子亮幽怨地看着胡县令,见胡县令丝毫没有松口的倾向,才忿忿地说道:“还没来得及写状纸。如果胡大人一定要的话,我让人马上写!” 胡县令一拍惊堂木,呵道:“放肆!本朝律法规定前来衙门告状须得有诉状。无诉状一概不受理。退堂!” 金子亮连忙说道:“胡大人,等等,状纸马上就有。马上就有!”,说完,朝着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喊道:“谁会写诉状?当场立马给我写一份,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为了二十六两的欠款,居然愿付十两酬金写诉状,这金公子莫不是钱多到变傻了吧。 找桥头落魄书生帮写诉状只需一百文,而替这金公子写一份诉状就能得十两银子,百倍的价格!傻子才不赚!连被告白致清都想赚这一笔钱,只是他有心无力罢了。 如此重赏让在场的识字者抢破头,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胡县令再一拍惊堂木:“胡闹!还不快快散去!” 金子亮丝毫不怯,嬉皮笑脸地说道:“胡大人,你还是等等吧,等我写完了诉状你不还是得再开堂。那多麻烦啊。” 胡县令不悦地看了一眼金子亮,若不是看在他每年给的孝敬银不少,离州刺史又很宠他姐姐的份上,呵呵。 最终胡县令还是在堂上坐了下来,等着金子亮让人写好状纸。 有钱能使鬼推磨,十两银子便让金子亮在极短的时间内拿到了诉状,呈交给了胡县令。 胡县令看了一眼诉状,对着白致清问道:“堂下所立可是白幺郎?” 白致清脸上挂着招牌笑容应道:“正是。” 胡县令觉得这人脸上的笑看着真碍眼,喝道:“笑什么笑,这是公堂,严肃点!” 白致清无语了,这胡县令还真是虫族捡弱的捏,金子亮在堂上嬉皮笑脸不骂,他只是唇角勾一勾都不行。 呵。 见白致清脸上欠揍的笑消失,胡县令才满意地继续问道:“金屋赌坊的东家状告你连本带利欠了赌坊二十六两银子不还,可有此事?” 白致清微眯着眼,从早上胡县令来他家迎祥瑞一事,他便看出此人对祥瑞很是看重,且热衷于听祥瑞显灵浪子回头一事,说不得会看在这件事的份上偏向于他,便回道: “胡大人,我确实欠了金屋赌坊的赌债,但并没说不还。以前我的日子过得浑浑噩噩,使得家中贫困,手上确实无足够银两还债。但被祥瑞点醒之后,我心知日子往日糊涂,以后定会努力赚钱早日把债务还上。” 话音一落,果然见胡县令听得连连点头:这就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嘛,祥瑞显灵的证据。 金子亮见胡县令点头,心中不满,指着一旁的刘施语嚷道:“胡大人,别听这小子胡说八道。你看看一旁他妻儿怀中的布,那明显是他刚刚买的。这就是他明明手中有钱却不肯还债的证据!” 这时,一旁的赌坊掌柜拿出他刚刚令人去赌坊账房取的借据,递给一旁的衙役,补充道:“胡大人,这是白幺郎的借据。上面有他的手印画押。” 胡县令让衙役呈上借据,看了一眼,心中已经有数,看向白致清问道:“白幺郎,金子亮控诉你明明有钱却不肯还债可有此事?” 白致清解释道:“胡大人,我手中确实有一些银两,但这些银两并不足以还清所有债务。我身为一家之主总不能为了还债,让全家人跟着我不吃不喝吧?我也只是买些生活必需品而已,并没大手大脚乱花钱。” 胡县令听了连连点头,浪子回头后是个顾家的好男儿。哎!可惜了!他早就写完了折子,随着祥瑞一起送进了京,不然这也是个可以写进折子让皇上高兴的好素材。 金子亮却不干,“胡大人,我才不管他这些乱七八糟的理由,欠债就得还钱,不还就得挨板子坐牢!” 胡县令一拍惊堂木,不满地看了金子亮一眼,说道:“金子亮,这案是你来断还是由本官来断?判案是依《大庆律》还是依你金子亮胡乱判!” 金子亮虽骄纵了些却也不算愚笨,听出胡县令有些生气了,还给他扣了一顶凌驾律法的大帽子,这帽子他可不敢戴,戴了那就相当于是要造反啊。 金子亮赶忙说道:“当然是听胡大人的。” 胡县令瞪了他一眼,说道:“什么叫听我的,是听《大庆律》的。《大庆律》上写的清清楚楚,凡是欠私债不还者,五贯以上违一月,笞一十,每一月加一等,罪止笞四十。” 说到这儿,胡县令把白幺郎签下的借据一抖,说道:“这借据上写的清清楚楚,昨日是白幺郎还款的期限,如今才过去一天,远远没到一月的期限,不能入刑。本官勒令白幺郎在一月之内把所欠银两还清,否则届时将重笞十鞭。你二人可服?” 白致清当然服,这相当于是胡县令帮他争取到了一个月的宽限期,忙道:“胡大人明察秋毫,我定不负胡大人所望,会在一个月内还上所欠债务。” 胡县令满意地点点头,偏了偏头向金子亮看去,看他服不服。 第43章 丫丫不会也中了毒吧? 金子亮心中不服判决,但胡县令都用《大庆律》来压他了,他能不服敢不服吗? 不服大庆律法就是想造反! 金子亮只能不情不愿地说了声:“服。” 胡县令一拍惊堂木,视线在堂下扫了一圈,说道:“双方皆服本官判决,此案就此告结。退堂!”,说完便离了场。 堂下诸人皆目送着胡县令离开。 白致清眯了眯眼,心知此次他能幸免于鞭刑,并不是胡县令有多公正无私,只是因他的安危与胡县令的私利相关,这才让他躲过一劫。 若这大庆朝的官吏都是胡县令这种人,百姓忧啊。 白致清垂下眼收回思绪,自嘲地摇摇头,他连自家的日子都还没过好,哪有资格忧心他人。 离开公堂之前,白致清面含微笑缓缓走到金子亮跟前,说道:“金公子,你放心,我一定会在一月之内把欠债还清。” 白致清这话说得其实有几分心虚,他上一世也只是安安分分地拿警务营发的死工资,赚钱一事一窍不通,目前唯一想到能来钱的方法就是上山打猎,只是这猎物未必天天能猎得。 金子亮抿着嘴瞪着白致清,心道这乡下汉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居然还敢跑到他面前耀武扬威,气鼓鼓地喊道:“谁稀罕你这么一点钱!哼!” 他根本看不上这小小的二十六两银子,只是气不过被一个乡下汉子拒绝,这才闹到胡县令跟前。 亏得他家每年都给胡县令那么多孝敬钱,这胡县令却不替他伸张正义,还帮着这个乡野村夫,真是气死他了! 哼!等他回了离州一定要向姐姐告状,让姐夫好好收拾这胡县令! 刘施语抱着丫丫走到白致清身旁,淡淡瞥了金子亮一眼,转头对白致清说道:“时日不早了,我们该去买粮,不然等回了家天就黑了。” “好。”,白致清温声应下,向丫丫伸出手,“丫丫,让阿爹抱你,你娘抱久了手会酸。” 丫丫看了一眼阿娘,冲着阿爹点了点头伸出了小手,她不舍得让阿娘累着,那还是让阿爹抱吧。 夫妻俩人转头就走,连一个眼神也没多给金子亮,倒是丫丫趴在阿爹的肩上,盯着金子亮的衣服又看了几眼。 白墨凛心不在焉地跟在二人身后,满脑子都在想着该怎么赚钱。 金子亮郁闷地看着一家四口离开的背影,他自认是愿赌服输之人,今日来衙门是他赌输了,他认。 可他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若是出不了这口气,他难受!得再想想其他办法。 …… 一家四口出了衙门就去粮店买粮,花了五百文买了一石粟米,又买了一些盐,这才回了家。 因与金子亮的官司浪费了些时间,等一家四口回到家时天都快黑了。 吃完中午的同款烤肉当晚饭,刘施语便给丫丫弄了以当归为主药的汤药泡脚。 丫丫长满了冻疮的小脚一泡进足浴汤中就感觉到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从脚上传来,难受得丫丫委屈地看着阿娘,奶声奶气地糯糯问道:“痒~阿娘~丫丫不会也中了毒吧?” 刘施语觉得好气又好笑,这孩子还真爱胡思乱想,故意逗她道:“对,丫丫中毒了。” 丫丫吓得小嘴一瘪,委屈地差点哭出来,急急问道:“阿娘,丫丫是不是中了跟大伯娘一样的毒?”,大伯娘那么讨厌,她才不要跟大伯娘中一样的毒。 刘施语乐得直摇头,笑够了才说道:“不是。” 丫丫听了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跟大伯娘中一样的毒就好。 刘施语解释道:“丫丫中的是寒毒,寒气入体让你的气血遇阻,脚上才长了冻疮。你看到脚上肿起的紫红斑块了吗?” 丫丫低着小脑袋看着自己的小脚丫,点了点头,“看到啦~” 刘施语继续教学:“这就是冻疮。阿娘给你泡的汤药能让你体内血液恢复正常。等你泡好了脚,好好睡上一觉,脚上的冻疮就能好了。” 丫丫忍着脚上的痒意,咧开嘴笑道:“太好啦!丫丫的毒很快就能解啦~” 小脚丫惬意地在汤药里划水,等挨过了前头那一阵痒意,汤药带来的舒爽暖意让丫丫舒服地直犯困,半合着眼不住地点着小脑袋。 刘施语见丫丫泡足了时长,便给她擦干脚抱上热炕。 丫丫的小身子才落到炕上,迷迷糊糊地喊了声“阿娘~”便呼呼睡去了。 丫丫睡下后,其他三人收拾一番后也跟着在炕上躺下。 天彻底黑了,夜晚的白家村静悄悄。 大约亥时一刻,刘施语缓缓睁开了眼睛,转头看了看身旁睡得极香甜的丫丫,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小脸蛋,又看了眼睡得死死的父子俩,掀开身上盖着的粗布,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等刘施语出了屋,白致清也睁开了眼,仔细听着屋外的动静,见刘施语似是走远了,才学着刘施语的样蹑手蹑脚地下了床,也跟着出了门。 紧接着,白墨凛也睁开了眼,猜测便宜娘亲估计是去追回星落石,有心想学便宜老爹一样跟上前去查看情况,但一想到若是他也走了,家里便只剩丫丫一人。 他担心丫丫醒来会害怕,便忍下了好奇心,留了下来。 ...... 刘施语出了家门,便一路往县城的方向奔,她要去衙门取回她的碧磷石! 半个时辰不到,刘施语就跑到了城门口,可夜晚的城门却紧紧关闭着。 看着足足有两丈高的城墙,刘施语暗叹一口气,这城墙看着不好翻啊,她的步法虽敏捷,却没有一跃丈许的轻功,只能试着徒手攀爬。 刘施语沿着墙角仔细观察城墙顶部,只见墙顶上稀稀拉拉地站着几个站姿松垮的守卫,选了一个无人看守的角落,便准备开始攀爬。 只是城墙砌得很是平整,中间并无可以抓手踩脚的突出处,让刘施语根本无处着手,只能望着城墙干着急。 这时,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从她身后传来,刘施语戒备地转头,低声问了一句:“谁?谁在那儿?” 白致清从阴影中走出,走到月光下,露出他那温文和煦的面容,笑着说道:“施语,别怕,是我。” 第44章 夜探县衙 今日进城时白致清就发现便宜老婆对县衙分外关注,一直在暗暗观察打探县衙的结构布局,他便猜测便宜老婆定是放不下星落石,说不准会采取一些行动。 入夜后,怀着心思的白致清并没睡沉,刘施语一有动静,他便醒了,一路跟着她来到了县城,更是确定了心中猜测。 原本白致清只想默默在刘施语身后护着,可如今见她连城墙都翻不过,第一道关卡就过不去,便只能现身来帮忙。 见来人是白致清,刘施语暗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大半夜的跟在她身后吓人,这臭男人是想干嘛呢! 刘施语没好气地说道:“你怎么来了?” 白致清坦然笑着说道:“猜到你想干嘛,不放心你便跟来了。” 刘施语白了他一眼,“既然跟着,为何至今才现身。”,差点吓死她。 白致清有些尴尬地挠了一下脖子,“只要你没遇到危险,我也没想着现身。这不是见你翻不过城墙,这才出来帮忙。” 刘施语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谁要这臭男人保护了,她有能力护住自己。 不过这城墙……她确实翻不过去。 刘施语微微抬着下巴看向白致清问道:“你有办法翻过去?” 白致清微微勾唇,这城墙看着也就六七米高,想当初他在警务营时,徒手攀爬百米高墙也只是日常训练的小环节,不足一提,虽说来到这个世界后他的体术并没完全捡起,但好歹比一般人厉害,爬个六七米的城墙只是小事一桩。 不过……若是想带人翻墙,那…… 白致清点了点头,有些羞涩地笑着说道:“我可以翻过去,也可以带着你翻过去。只是你得趴在我背上,让我背着。” 刘施语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莫不是想图谋不轨吧?” 白致清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被刘施语这么一说反而心里坦然了。 “我只是想帮你。你应该也看出这城墙不好爬,只有背着你,空出了双手双脚,我才能爬过这堵墙。而且……” 说到后面,白致清的声音小了很多,“我们都有俩孩子了,都是老夫老妻,背一下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后面这句话,白致清自知并不占理,毕竟老夫老妻的是原主,他和刘施语只能算是半路夫妻。 他只是过过嘴瘾,上辈子他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虽说背过女人,可那是在星球大战时背受伤的星民,充其量只能算是背过人,跟背老婆完全是两码子事。 想到此处,白致清又有些莫名紧张起来,等待着刘施语的回应。 原本听到白致清前面那段话,刘施语已经放下了戒心,可他后面那句话又让她不爽了,谁跟他是老夫老妻了。 刘施语上辈子身为修行界的顶级丹师,有多少风流倜傥玉树兰芝的天才修士求着与她结为道侣,她一心向道,一个都看不上。 没想到这辈子一醒来就成了人妇,还是白致清这笑面糙汉的人妇。 哼!若不是看在丫丫的份上,她早就拂袖离去。 不过刘施语到底还算理智,知道此行的目的是去县衙取回碧磷石,不应该在此处跟这臭男人犟着。 刘施语瞪了白致清一眼,没好气地对他说道:“背过身去。” 白致清先是一愣,又立马反应过来便宜老婆这是愿意接受他的帮助了,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高兴地转过身,微微屈着膝,双手撑在膝盖上等着被临幸。 见白致清如此上道,刘施语的唇角也微微勾了一下,趴到他背上,双手环过他的脖子挂在他胸前,双腿牢牢箍住他的腰。 背上一重,腰上一紧,白致清的身体僵了僵,只觉得这料峭的春夜顿时散了寒意,身体一阵发热。 刘施语并没察觉到白致清的异常,见他没动,便在他背上动了一下,说道:“爬啊,愣着干嘛!” 感觉到背上传来的柔软,白致清更是觉得热得厉害,不住地吞着口水,口中无意识地说道:“爬,爬,我马上就爬。”,这才手脚并用开始爬墙。 攀上了墙之后,白致清运起体术,这才成功转移了关注点,身体恢复了正常。 刘施语趴在白致清背上,见他轻轻松松就背着她翻过了墙,心里觉得这臭男人多少还是顶点用。 等翻过了墙,刘施语立马从白致清背上跳下,问道:“你是在这儿等我?还是跟我一起去?” 刘施语并没说跟她一起去做什么,她相信既然白致清跟着她一路来了县城,应该想到了她想做什么。 而白致清只觉背上一轻,春夜的寒风趁机灌入他的后背,身上原来的暖意还没散去,又添了几分寒意,让他一下子有些不适应,微微挺了挺背,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刘施语见他扭了扭背,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怎么?这是嫌我太重?压着你了?” 白致清老实说道:“哪有,你一点都不重,背着你比较暖和,只是你从我背上一下来,风吹着觉得有些冷。” 也不知道这臭男人说的是真是假,刘施语看了一眼白致清,也没多想,转身率先往县衙走去。 白致辞笑了笑跟在她身后,始终保持着半步远。 此时已将近子时,街上一个人都没有,静悄悄的,月光从背后洒在两人身上,地上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刘施语大步朝前走,白致清紧随其后,偶尔看着地上的影子勾唇含笑。 没多久两人便走到了县衙,县衙的围墙倒是不高,不足一丈,大约只有两米来高。 这种高度的围墙,刘施语自认完全能掌控,两人找了一个角落准备翻墙而入。 刘施语轻轻一跳,双手挂到墙头上,想使力往上撑,这才发现她高估了这具肉身的臂力,细弱的双臂根本没有力气撑起她的身体。 刘施语挂在墙头,伸出右脚踢了踢在一旁看热闹的白致清,毫不客气地说道:“过来帮下我。” “哦。”,白致清嘴角轻扬,走上前,微微蹲下身,从刘施语身后抱住她的膝盖窝,再站起身时,轻轻松松就举起了刘施语。 刘施语顺势借力轻轻一撑就爬上了墙头,含笑回头看了白致清一眼,轻轻一跃便从墙头跳到了另一侧。 白致清傻愣愣地盯着墙头,满脑子都是刘施语刚才那个笑。 第45章 骚动的春夜 白致清傻愣愣地盯着墙头,满脑子都是刘施语刚才那个笑。 柔和的月光洒在她的侧脸上,笑得恣意张扬,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美,不是皮相之美,而是她独有的气质之美,一下子就照入了白致清的心底。 那一瞬间,他心底那一汪沉寂了多年的湖水因她的笑而开始荡漾。 墙头另一侧的刘施语见白致清迟迟没翻过墙来,敲了敲墙壁,压着声音问道:“你为何还不过来?出状况了?” 白致清这才回过神来,心底涌上的那股陌生甜意让他笑得如春风般荡漾,含着笑往墙头一跃,轻轻松松便翻过了墙,稳稳落在地上。 也不知怎的,他一落地便鬼使神差地出言逗道:“怎么?这是在关心我?” 刘施语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男人怎么突然笑得这般骚,也不看看现在是在什么地方,还有心情玩笑。 白致清乖觉地收敛了笑容,正色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这都不知道?刘施语白了白致清一眼,理所当然地说道:“自然是抓个人来问问。” 白致清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指了指刘施语的脸,意思是连面都不遮,不怕被人认出吗? 刘施语神奇地理解了他的自编手语,伸出一只手,像数钱一样搓了搓拇指和食指,她有药呢。 白致清了然地点了点头,也是,他家娘子的本事大着呢。 之后两人便没再交流,而是静静窝在角落里观察着院内的情况。 当然,主要是刘施语在观察,白致清则时不时地偷瞄着她的侧脸,心道以前怎么没觉得自家娘子这么好看呢。 夜里的县衙除了有巡夜的更夫,还有两个值夜班巡逻的衙役。但更夫不是在城中整点报时,就是在值房里休息,倒是两个衙役会时不时出来巡逻。 或许是东城县的治安尚可,没人敢来县衙行窃,这两个巡逻的衙役明显不太走心,双眼无神地打着哈欠,如游魂一般有气无力地走着。 如此敷衍更是方便了刘施语行动,等二人巡逻到她藏身地附近时,她轻声走到二人背后,手一挥便下了药。 这药是刘施语用山上采的草药匆匆配制而成,见效快,但药效不持久,中毒之人会陷入一种无法自控的迷幻状态,问什么答什么。 白致清上前把两个衙役拖到角落,让刘施语安心发问。 “碧…星落石藏在何处?” “已经送去京城了。” 听到碧磷石已经被送走了,刘施语心里一咯噔,急急问道:“什么时候送走的?京城离这里多远?” “未时不到就送走了。大概两千里路。” 未时,刘施语没想到胡县令这么心急,这是碧磷石一拿到手还没捂热就给送走了。 从未时到现在已经过去快六个时辰了,这都得走出好远了吧…… 若她有上一世的实力,两千里路不过转瞬即到,可如今二十多里路她就花了快半个时辰……想要一路追去京城着实不易啊! “是怎么送的?胡县令当时怎么说的你们知道吗?” “大人说要快马加鞭,争取在七日之内把祥瑞送到皇上手中。” 刘施语低头看了眼自己孱弱的双腿,光凭这两条腿根本不可能追得上快马。 白致清见刘施语心急,心里难受得紧,暗暗发誓定要在这个世界混出个人样,为他家娘子,为丫丫,也为那个便宜儿子撑起这个家,让他们活得自在,不再受人欺。 “施语,你先别急,星落石不会消失,只是从东城县进了京城。以后,以后一定会有机会再找回来的。” 刘施语正满心烦躁,见白致清说的轻巧,刚想发火怼回去,转过头见他神色认真,看懂了他眼中的决心,心中微微动容,火气也消了不少,最后浅浅点了点头。 来时,刘施语势在必得,走时,两手空空,心里失落地紧。 而白致清来时心如止水,回程,心如这春夜的微风,骚动中带着无限生机,恨不得立马唤醒沉睡已久的大地,让枝芽生长,让老树开花。 …… 二人空手而归,回到家时已是丑时一刻。 丫丫还躺在炕上呼呼大睡,白墨凛闭着眼睛,手搭在丫丫的小棉袄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拍着,像是在哄丫丫睡觉。 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声,白墨凛睁开了眼,心道便宜爹娘终于回来了,也不知道此行有没有收获。 等夫妻俩进了屋,白墨凛第一时间转头看去,见便宜娘亲脸上带着明显的失落,便知定是没能拿回星落石,只是……便宜老爹脸上春风荡漾的神情是怎么回事? 像是老树开花,更似枯木逢春,难道说…… 白墨凛的目光在这对名义夫妻身上来回打量,并没有看到四溅的火花,莫非便宜老爹是一头热? 罢了罢了,他作为晚辈还是别掺合长辈的感情发展。 刘施语见儿子睁着大眼睛看着她俩,压低声音问道:“把你吵醒了?” 白墨凛摇了摇头,指了指丫丫,说道:“没,刚才你们俩走了后,丫丫差点醒了。” 他生怕丫丫醒来没见着爹娘会哭闹,为了哄丫丫睡,他可费了老大劲儿,一直轻拍着丫丫的小棉袄才让她睡踏实了。 而且这小丫头今晚不知怎的又娇气得紧,白墨凛一停下手中动作,她就有要醒来的征兆,吓得他一直不敢停手,就这么拍了快两个时辰。 刘施语温柔地笑了笑,轻轻摸了摸儿子额头,柔声说道:“辛苦你了,快睡吧。” 白墨凛小脸一红,便宜娘亲这是把他当小孩哄呢,不过……这种感觉好像还不赖~ 嘴角含着笑,白墨凛很快便睡着了。 白致清瞪了便宜儿子一眼,觉得这小子碍眼极了,一点都没有丫丫可爱,果然还是女儿好。 他转过脸对刘施语温柔笑道:“施语,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 刘施语白了白致清一眼,这么晚了当然得好好休息,这臭男人说的什么废话,也不怕吵着丫丫。 白致清被白得莫名其妙,他又说错什么了?没有吧? 第46章 练体术 春夜好眠,次日一早,白致清醒来第一时间就先找丫丫,生怕这孩子又不见了。 转头看见丫丫还在炕上,白致清顿时松了一口气。 只见这小丫头早就醒了,自己穿好了小棉袄乖乖地趴在刘施语身边,翘着一双小腿,两只小手托着小脸,笑嘻嘻地看着她的阿娘。 有一种叫幸福的情绪涌上白致清的心头,有一个心悦的妻子和可爱的女儿,人生圆满了! 丫丫见阿爹醒了,冲着阿爹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却没说话,因为她怕会吵醒阿娘。 白致清的老父心瞬间被萌化,冲着丫丫伸出双手,想抱她下炕。 丫丫看了看身旁阿娘,心中纠结,她想陪在阿娘身边可又不想伤了阿爹的心。 白致清无奈笑了笑,手中比划了几个动作,丫丫立马想起阿爹昨天说过要教她体术! 一想到可以学阿爹嚯嚯嚯那么厉害的体术,丫丫立马激动地站起来,向阿爹伸出了小手。 只是还没等阿爹把她抱起来,丫丫就又立马把手收了回去,她想起哥哥也要一起学体术,只是大懒虫哥哥还没睡醒呢。 丫丫想了想,在炕上走了几步,走到哥哥的脸旁坐了下来,伸出小手轻轻摇了摇哥哥,见哥哥还是没醒,又继续摇。 她觉得自己已经摇了好久,可大懒虫哥哥一直不醒,一心急便举起小手一巴掌啪在哥哥脸上。 白致清在一旁看着偷乐,小女儿虽然性子急了些,但这兄妹俩处得多好啊,儿女双全的感觉真好! 白墨凛正做着梦,梦到自己坐着新买的超豪华游艇在海上垂钓,海水一荡一荡,鱼才刚上勾,一阵突如其来的海浪啪地一下拍到了他脸上,游艇翻了,而他也醒了。 一睁开眼,白墨凛便看到丫丫坐在他身旁,正满脸笑嘻嘻地看着他,便也不自觉地咧开嘴跟着她傻笑。 丫丫见哥哥醒了,怕说话会吵到阿娘,便也学着阿爹刚才的样子,嚯嚯嚯地比划了几下动作。 小短手比划起动作是又萌又可爱,把白墨凛给看乐了,伸出两只手扯了扯丫丫的小脸蛋。 丫丫不满地瘪了瘪嘴,心里觉得哥哥笨极了,她都做得这么明显了,哥哥都没想到体术,还捏她的脸,她不想理哥哥了,朝着哥哥哼出一口气,转身便向阿爹伸出了小手。 看完热闹的白致清笑呵呵地抱起丫丫,又从地上拎起她的小棉鞋套到她脚上,便抱着她往院子走。 从今天开始他要正式捡回体术。 体术的奥义在于做出超越人体极限的动作,一招一式由简至难,一步步激发人体潜能。 白致清从第一招开始练起,摆出第一式,丫丫在一旁有样学样,伸出短手细腿努力学着阿爹的样子摆出招式。 还别说,缩小版的动作摆得还挺到位。 白致清毫不吝啬地夸奖道:“丫丫真棒!” 阿爹的夸奖让丫丫开心地直乐,做动作也更有劲儿了,那小谱摆得可爱又好笑。 白墨凛醒后也没赖床,出屋后见便宜老爹带着丫丫练体术,连脸都没洗,便立刻跟着加入了练习队伍。 清晨的白家小院,一大两小认真练着体术。 体术第一式的难度不在于动作本身,而是难在坚持,想要长时间摆出第一式的动作实属不易,时间一久肌肉的酸痛很容易就让动作变形,而动作一旦变形练习便没了意义。 体术需要通过长时间的身体刺激来激发肉体潜能,所以动作一定要持久才有效。 只是这一大两小的身体都虚得紧,特别是丫丫本身体质就差再加上从小就极度营养不良,是三人中最体虚的,动作才摆出没一小会儿,双手双脚就累得直打颤儿。 但丫丫看了看一脸轻松的阿爹和仍在坚持的哥哥,咬了咬牙,继续坚持。 十几息之后,“啪——”,丫丫实在坚持不住,整个人直直往前倒,脸着地扑到了地上。 正巧,刘施语刚起床想在院子里舀水洗漱,就看到她的宝贝女儿扑倒在地上,可把她心疼坏了。 刘施语急冲冲小跑着过来抱起丫丫,瞪了白致清一眼,“你是怎么带孩子的?就这么让丫丫扑倒在地上?!” 白致清也心疼丫丫,可摔倒是零基础人员练习体术的家常便饭,他小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而且摔得比丫丫狠多了。 理虽是这么个理,可白致清并不敢跟他家娘子辩真理,输的永远只能是他,便在一旁装着鹌鹑不敢回话。 倒是摔了一跤的丫丫不哭也不闹,还想着继续练习,在阿娘怀里扑腾了几下,说道:“阿娘放丫丫下来,丫丫没事,丫丫要继续练体术。” 刘施语不放心地看着丫丫,问道:“丫丫不怕疼?不怕累?” 丫丫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脆生生地说道:“丫丫怕疼也怕累,但丫丫想像阿爹一样厉害,所以丫丫会坚持哒!” 听着丫丫决心满满的话,刘施语既是骄傲又是心疼。 她极欣赏宝贝女儿的心性,想着既然孩子自己能吃苦愿意坚持,当娘的总不能拖孩子的后腿,便把丫丫放到地上,说道:“好。既然你愿意坚持,那阿娘便支持你。” 丫丫开心地点了点头,继续跑回原位摆出体术第一式。 二十几息过去,丫丫再一次啪地一下扑倒在地上,白墨凛也坚持不住紧随其后跟着一起倒下。 刘施语立马把丫丫从地上捞起,抹了一把她的小脸,拍了拍她身上的尘土,才让她回去继续练习。 白墨凛瞄了一眼细致照顾的丫丫的便宜娘亲,双手一撑爬了起来,仔细弹干净身上的尘土,才再次摆好动作。 刘施语对这种炼体的功法没一点兴趣,洗漱过后,便取过自己的小药篮在一旁摆弄昨天没处理完的草药,顺便看顾着丫丫。 练习了半个时辰体术,一家人才开始忙活早餐的事,当然做饭的活还是由白致清承包。 今天的早餐是加了盐的肉糜粟米粥,一家人边喝着粥边商量着该怎么赚钱。 第47章 这事就交给丫丫了 昨晚哄丫丫睡觉的两个时辰里,白墨凛想了很多,显然这两天他所经历的并不是一场梦而是切切实实发生的真实事件。 既来此便安于此,可若想安身立命,首先就得赚钱把债给还了,再去考虑做大做强的事。 白墨凛咽下一口带着腥气的肉糜粥,说道:“我们是不是得想办法赚钱?” 白致清一听到赚钱,顿觉一阵压力大,紧锁着眉头点了点头,“对。一个月内得把债还上。我一会儿再去山上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再猎到一头野猪,到时拿去城里卖了换钱。” 白墨凛认同地点了下脑袋,说道:“好,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去。” 白致清打量了眼便宜儿子瘦小的身子,怕真遇上了猛兽他到时若无暇顾及,会伤及儿子。但又想着男孩子应该多锻炼,便应下,“也好,到时自己注意些安全。” “嗯。”白墨凛应下后又继续说道:“不过…打猎得碰运气,不是长久之计。我想过了,若是想真正改善生活,就得找个能长久做的营生。” 白致清认同地点了点头,想来便宜儿子有了想法才会这么说,便静待后话。 白墨凛继续说道:“昨天我们从林掌柜手上拿到了一些棉花种子,可以试着种种看。棉花的利润极高,若是种成了,赚得可不少。” 听到要种棉花,白致清微微蹙着眉,棉花这一物种在进入星际时代之前就灭绝了,星际用的都是高科技材料,就连服装也都是由飞米级的无机材料制成,薄薄一层寒暑不侵水火不伤。 他对棉花唯一的认知来自于林掌柜,只知道这东西在东城县难种得很,怕便宜儿子把太多希望寄托在棉花一事上,希望越大最后失望越大,便说道: “听林掌柜说棉花这东西难种很,在北方就没人能种得活。” 白墨凛勾唇一笑指了指丫丫,“别人种不活,不代表丫丫不行啊。我妹可是植物系异能强者!” 白致清恍然,他怎么把宝贝女儿的特殊能力给忘了,只是丫丫这么一小只,如何能受累种那么多棉花,便道:“丫丫还小,可不能让她累着。” 丫丫正开心喝着粥,突然听到哥哥和阿爹提到了她,小脸从碗里抬起,伸出小舌头舔了一圈沾在嘴边的米糊,睁着双大眼睛疑惑地看着哥哥。 小模样实在可爱得紧。 “哥哥,叫丫丫干嘛?”,她刚才太专心喝粥,今天早上的粥有肉味,太好喝了,喝得她都没留意阿爹和哥哥说了些什么,只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白墨凛伸出手把丫丫嘴角没舔干净的地方擦干净,笑着说道:“哥哥是想知道丫丫能不能把昨天从林掌柜那儿得到的棉花种子催生。” 丫丫想了想,点了点小脑袋,“能,只是丫丫一下子不能催生太多,会累哒。” 原本默不作声的刘施语这才解释道:“丫丫说的没错,催生会消耗丫丫体内灵力,这个世界的灵气极其薄弱,丫丫每次使用异能都需要不少时辰恢复。” 丫丫在一旁拼命点头,阿娘说的对!她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还是阿娘厉害能把她想说的话都给帮着说了。 白墨凛边听边点头,丫丫的能力已经够逆天,若没限制岂不是要逆破天,有限制才正常。 而且他也没敢让丫丫拼命催生棉花,只是想着若棉花种植过程中出现什么问题,再让丫丫出手治一治。 白墨凛解释道:“丫丫放心,哥哥可舍不得让丫丫累着。只是我们手里的种子太少,头一批种下后需要丫丫时不时催生一下,让棉花快些长成,结出更多种子。有了更多种子,我们再租地进行大面积种植,到时若遇到棉花生长问题再让丫丫出手治一治。” 刘施语想了想觉得这种方式不会透支丫丫的灵力,而且还可以让她更好掌握木灵体的能力,这事可以做,便点头同意道:“可。” 丫丫见阿娘点头,也跟着点着小脑袋,拍着小胸脯说道:“丫丫可以,这事就交给丫丫了。” 一本正经的小模样逗笑了一家人。 吃完了饭,丫丫便兴奋地要马上开始干活! 丫丫背着小手,学着平日里村长太爷爷走路的样子,迈着小短腿在院子里巡视,逛完了一圈,指着院门右侧的一片墙角说道:“就是这里啦~” 白致清捧场地说道:“好,丫丫选的地方真好。儿子,把种子给丫丫拿过来。” 白墨凛早就准备好了棉花种子,递给丫丫,“丫丫拿着,你来种。” 刘施语无语地看着不通农务的父子俩,这父子俩不会以为种子这么撒在地上就行了吧?院子里的地可夯实着呢。 不管是灵药还是一般植物,都得松了土才能让植株有一个好的生长环境,也不知道这两人上辈子是干什么的,居然连这点最基本的常识都不知。 但刘施语并没出言提醒,种棉花的事交给了丫丫,便先看看宝贝女儿会怎么处理,若有不妥她再出马也不迟。 而丫丫也没让刘施语失望,跟个小大人似的叹了一口气,看着阿爹和哥哥直摇头。 “阿爹!哥哥!种地之前要先挖土!村里的叔叔伯伯们都是这么做哒~” 父子俩觉得丫丫小大人的模样甚是可爱,只是她话中的内容却让两人颇觉羞愧。 丫丫说的对,白家村的村民这两日都在下地耕种,就算他们本不会种田看也应该看会了一些,可他们却从未想过去好好观察,失策了。 白致清蹲下身,使自己的高度与丫丫持平,对着丫丫点头说道:“丫丫说的对,是阿爹疏忽了,阿爹这就挖土。” 丫丫满意地点了点小脑袋,指着角落里的一堆杂物说道:“阿爹,锄头在那儿呢...…” 说到后面丫丫的声音越来越小,还懊恼地敲了下自己的小脑袋,她怎么把锄头给说出来了呢! 阿爹以前发脾气的时候会拿锄头来吓她,有一次还差点打到她身上呢,所以她才把锄头给藏起来。 虽然这两天的阿爹对她非常好,可丫丫担心阿爹看到锄头后又会变回去,懊悔极了。 第48章 村长上门 白致清没看懂宝贝女儿怎么好好的突然就敲自己脑袋,小丫头心里都在想什么呢,怎么急得都快哭了呢? 待他看清丫丫眼底的怯意便大概有了判断,或许丫丫口中的锄头给她留下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白致清伸手摸了摸丫丫的小脑袋,尽可能温和地哄道:“丫丫别急,阿爹很快就会把地挖好。” 丫丫有些怯怯地迎着阿爹的目光,认真盯着他的眼睛,她看出阿爹还是那个喜欢她的阿爹,这样的好阿爹一定不会变回去哒,乖乖点了点头。 此时白墨凛已经从杂物堆里摸出一把锄头,拖着锄头递给了便宜老爹。 白致清接过锄头,笑呵呵地开始锄地。 丫丫见阿爹真的没变回去,胆子又回来了,蹲在地上,小手撑着小脑袋,看着阿爹锄地,时不时抬起小脸问一句,“阿爹好了吗?” 什么时候才能轮到她上场啊?她都准备好了,只等着好好表演给阿爹阿娘还有哥哥看呢。 一旁的刘施语看着宝贝女儿着急的小表情,乐了,伸出手揉了揉丫丫的脑袋,说道:“丫丫别急。” 丫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小脑袋,“哦”了一声,但眼睛还是巴巴地盯着阿爹手中的锄头,心道怎么还没好呀? 白致清在女儿的催促声中加快了手中动作,终于松完了一小片土,把锄头一收,说道:“好了,丫丫,接下来看你的了。” 丫丫昂起小脑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阿爹,咧开嘴笑着说道:“接下来看丫丫的啦!” 说完,丫丫迫不及待地把棉花种子一粒粒分开撒进刨好的坑里,再用小手拨着土把种子盖上,又拎起一旁准备好的水瓢,一一给种子浇上水。 动作麻溜得很。 家中另外三人又开始心酸了,吃过苦的孩子才会干活这么麻溜啊。 确实,丫丫之前的日子苦的很。 白幺郎家里还有田时,丫丫从三岁起就得下田帮忙干活,一开始是捉捉虫子拔拔草,再后来干的活越来越多,除了锄地挑水,路还没走稳的小小人儿干的活未必比刘阿花少。 可丫丫干的活多,却吃的少,加上她从小体弱,若不是有村里人见她实在可怜时不时偷偷喂她两口吃的,估计早就去了。 村民们觉得丫丫能无病无灾地活到五岁实在太不容易了。 可丫丫这孩子却不觉得自己苦,而是努力想多干点活,让阿爹阿娘能喜欢她,而她也终于等来了喜欢她的阿爹阿娘。 丫丫迫切地想表演她的本事给喜欢她的阿爹阿娘看。 种下种子后,丫丫伸出小手放在土上,用自己的异能沟通土层下的种子,让种子加速从土壤中汲取营养发芽生长,当种子开始发出小芽冒出土层之后,丫丫就停下手,开始进行第二颗种子的催生发芽。 花了快半个时辰,丫丫才让十来颗种子全部长出小芽。 干完活后,丫丫站直了身子,抿着嘴腼腆地笑着,大眼睛滴溜溜地在阿爹阿娘还有哥哥脸上转,就差把求表扬三个字刻在脸上了。 白致清带头鼓掌,“爹的宝贝女儿真厉害!来!大家给丫丫鼓掌!” 母子俩也笑嘻嘻地跟着鼓起掌。 阿爹弄得这么夸张,搞得丫丫是又开心又有些扭捏害羞,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儿,双手捂着有些发烫的脸颊,扭着小小的身体,害羞地笑着。 …… 种完棉花,一家四口便要出发去山上。 白致清带白墨凛去打猎,刘施语则带丫丫去采药。 一家人才刚踏出院门,迎头碰上了村长。 村长背着手,慢慢踱着步向一家人走来,问道:“幺郎,你们这是要上哪儿去?” 白致清脸上扬起微笑,对着村长温声说道:“打算去山上碰碰运气,看还能不能遇到几只野猪。毕竟家里欠着一大笔债还没还。” 村长点了点头:“能好好过日子便是好事。” 他昨晚听白小栓说起过幺郎一家在城里发生的事,很好,遇事不慌,没辜负先祖的看重,没浪费祥瑞的点拨,更没丢白家村的脸。 “对了,幺郎你先别走,我有事跟你说。来财,你也过来。” 村长朝着二人招了招手,越过一家人,反客为主,率先踏进白家小院,自顾自往堂屋走去,在桌旁的长凳上坐下,轻轻敲了敲桌面,对着还在屋外的白致清说道:“幺郎你也坐。” 一家人对视几眼,猜不透村长来他们家所为何事。 但既然村长来了,他们暂时便去不成山上。 白致清抬腿往堂屋走去,笑着在村长对面坐下。 村长微微蹙了下眉但也没多说什么。 白墨凛和抱着丫丫的刘施语也跟着进了屋,村长有些不满地看了刘施语一眼:都被祥瑞点拨过了,刘阿花这女人怎么还这么没眼力见儿,男人说正事哪有女人在一旁听的道理。 “幺郎媳妇,你先出去。” 刘施语冷冷看着村长,凭什么?这是她家! 见刘施语没听他的话乖乖离开,村长脸一沉,想出言教训她几句,好让她知道什么叫恭顺贤良。 白致清适时出声解围,“村长,你找我有事儿?家里的事我从来不瞒着我家娘子。” 刘施语白了白致清一眼,谁是他家娘子了,叫这么亲热。 村长听出了白致清话里意思,眯了下眼,想着正事要紧,倒也没再继续为难刘施语,只是神情没刚进屋时那般和蔼了。 村长把目光移向白墨凛,仔细打量了几眼,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着白致清说道:“来财今年八岁了吧?” 白致清其实并不清楚便宜儿子的年纪,昨天打听消息的时候只关注丫丫,把儿子给忽略了,但既然村长这么问,那应该就是八岁了。 而且就算他答错了也没关系,男人记不住孩子的年纪是普遍情况。 他之前在星际网冲浪时看过不少糊涂家长的新闻,很多父亲记不住自家孩子的年纪,最夸张的是孩子已经上了几年星际学校,当爹的还以为孩子还在育幼所里玩星沙呢。 白致清收回思绪,点头应道:“是的,这孩子八岁了。” 村长点了点头,说道:“八岁启蒙虽晚了些,却也不算太晚,族里决定要供来财上族学。” 白致清想过让便宜儿子上族学的事,却没想到村长会主动提起。 第49章 族学 白致清昨天从白小栓口中套出不少白家村的信息,其中有一条便是村里的族学。 附近十里八乡只有白家村办有族学,白氏一族的男童凡满五岁便可参加族学测试,只要能通过宗正和夫子的考核,家中又有能力出一半束脩,便能在族学读书。 另一半束脩由族里支付,但族里只供到十五岁,若是十五岁前没考出童生,往后还想继续在族学读书便要自家承担全部束脩。 可就算这样,白家村还是让外村人羡慕不已。 读书考科举是大庆朝出人头地的最好出路,可乡下私塾不多,收的束脩又让一般农户难以承担,读书难读书贵是大庆朝百姓的共识,穷人家想通过读书找出路实属不易。 一个家族若有族学那便算得上是一个体面的大家族了。 两天的时间让白致清对这个世界有了粗浅的了解,他明白若想在大庆朝护住自己的家人,想过上好日子就得有权势,科举便是最好的出路。 原主白幺郎也上过几年族学,据说在学堂表现尚可,只是一遇考试就不行,考了几次县试都考不过,连个童生都不是,至今还被白小栓这伙人嘲笑呢。 白致清原本想等赚了钱就让便宜儿子去族学里上学,他自己则在家中自学。 白致清有自信,以他的能力学习远古时代的知识,那是激光网里灭恶虫——不费吹灰之力。 他上一世可是s级精神力强者,这意味着脑域开发远超普通人,学习能力更是不在话下。而精神力又与灵魂相关,虽说他如今用着白幺郎的大脑,可大脑活跃度不可同日而语。 白致清心道既然村长特地来他家提及便宜儿子上学的事,那便把计划提前,只不过这束脩之事还是得和村长商量商量。 “这真是太好了!感谢村长!我昨天还在想着这事呢。孩子毕竟不小了,确实应该让他去读书明理。只是…这束脩能不能先缓一缓?等家里把欠下的债还清了,再把该给的束脩补上。” 村长见白致清上道,满意地点头说道:“要谢就谢族里。另外不收你家束脩,经族里商议决定来财所有束脩由族里出。希望他能好好读书,给咱白氏一族考个状元回来,光耀咱白氏门楣。” 说到这儿,村长和蔼地看向白墨凛,“来财,入了族学便要力学不倦,记住了吗?” 白墨凛抖了抖嘴唇,呵呵,力学不倦,呵呵,考状元。 上一世的他是个超级学霸,7岁就以超低龄进了华大天才少年班,他的同班同学都是十三四岁的所谓天才。这些别人眼中的天才却也还是远远比不上他。 他在编程上的天赋无人能及,年少时就在全息技术领域取得了领冠全球的成绩。 只是…… 天才大都是专才,总会有些弱项,而他的弱项就是文科。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难道没人觉得来财这个两个字很像是狗的名字吗? 虽说他!曾经的全球首富白墨凛!堂堂白氏财团的前掌权人!确实很会来财,可直接以来财做为名字也太…… 白墨凛实在不想再被人称作来财,说道:“村长太爷爷,昨天他…我爹给我取了新名字,白墨凛,墨水的墨,凛然的凛。以后我就叫白墨凛,不叫白来财了。” 说完,白墨凛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另外,这族学我不想上,我怕让族里失望。要不,还是让我爹去读吧。” 听到便宜儿子终于叫他爹了,还越叫越顺口,虽说不是对着他叫的,白致清心里还是一乐,只是儿子为什么不愿去读书? 白致清想起自己还没跟家人说过在大庆朝读书科举的重要性,以为儿子这是不了解情况,便暗示道: “儿子,族里的好意不可辜负。读书能明理,书还是得读的。” 村长认同地点了点头,以为是他刚才的话让白墨凛觉得压力大,便故作嗔怪地看了白墨凛一眼,说道: “你这孩子,让你考状元只是讨个好彩头,还跟你二太爷爷较上劲儿了?” 说完,村长又琢磨着白墨凛这个名字的含义,念叨着:“墨凛,翰林墨客,浩气凛然,好,好名字!幺郎,来财这新名字取得好取得好啊。” 白致清淡淡一笑,取名的功劳他可不敢认,想着也该把自己头上“妖狼”这个称号给摘了,顺势说道: “村长,不止是墨凛改了名,我和娘子也都改了名,想着这次有幸得星落石点拨,犹如涅槃重生,取个新名字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说到这儿白致清微微顿了下,和煦地笑道:“我以后就叫白致清,雅致的致,清水的清。我娘子以后叫刘施语,施舍的施,话语的语。” 村长点了点头,念叨着:“白致清,高情远致,清正廉明,好,也是个好名字。” 对于父子俩的新名字,村长可谓是满意至极,认为这两个名字都有当大官的寓意,不由多看了白致清一眼,越看越觉得被星落石点醒后的白幺…致清不简单,未来什么样也不好说啊,说不得父子俩都有大造化,到时便是白氏一族之大幸! 真是祖宗有灵啊! 丫丫在阿娘的怀里眼巴巴地看着阿爹,等着阿爹说她的新名字是什么呢,阿爹阿娘还有哥哥都有了好听的新名字,丫丫也很期待自己的新名字,肯定也一样好听。 可是她等啊等,没等来阿爹说她的新名字,只听到村长太爷爷说道: “你父子二人都是有大福气之人,既然受了星落石点拨,便不可浪费机遇。特别是你来财,哎呀!瞧我这记性,真是年纪大喽,墨凛,对!墨凛!从今往后你得好好读书,考出功名,为咱白氏一族争一口气。” 白墨凛只觉得一阵头大,怎么还是要他考功名,他尽量吧,上一世他一上文科课就想睡,希望族学的课没那么好睡吧,不然估计得挨揍。 古代可不是他上一世所在的年代,体罚是常事,被夫子打可无处讲理。 但看着满脸期待的村长,白墨凛知道说再多也无用,无奈点了点头:“我会努力,不过人算终不敌天算,我可无法保证能考出功名。” 第50章 丫丫的新名字呢? 白致清看出了儿子对读书的抗拒,便对村长说道:“村长,考功名故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读书明理,墨凛毕竟还小,期望过高对他而言未必是件好事。” 父子俩说了一堆话,可村长只听进了一句:人算不如天算。 在他看来星落石代表的就是天,既然星落石选择了这对父子,那便是老天爷算定了此二人必定会有出息。 村长畅想着这对父子光耀白氏一族门楣的那一天,满意地点了点头,抬眼看了下天色,站起身,说道:“致清,时间不早了,你随我一道送墨凛去族学拜会夫子。” “好。”,白致清转身看着刘施语,“我先带墨凛去趟族学,等我回来再一起上山。” 刘施语对去族学没兴趣,点头应下。 可丫丫却不愿意了,阿爹还没说她的新名字叫什么呢,怎么就要走了?!脆生生地大声喊道: “阿爹,丫丫呢?丫丫的新名字呢?” 此话一出,不止是白致清,刘施语和白墨凛也都是一愣,心中懊恼,他们怎么就没想到给丫丫取名字呢! 虽说对于三人而言,他们只是用回上一世的名字,但看在其他人眼里他们就是改了名。 一家四口其中三人都改了新名字,这让同为家中一员的丫丫会怎么想? 短短两天的相处,一家人就看出丫丫是个喜欢胡思乱想的孩子,这孩子可千万别觉得被家人冷落,好不容易哄暖的心又给寒了。 只是起名是大事,一时半会儿哪能想得好,得好好给丫丫想个好听又有意义的名字才是。 亏得白致清有急智,说道:“丫丫,你的名字阿爹还在想呢。你哥哥的名字随便取就行,可你不一样,你是阿爹的宝贝女儿,阿爹一定得好好想想才行。阿爹想了好几个都觉得配不上丫丫,这才没定下来。” 丫丫将信将疑地看着阿爹,总觉得阿爹像是在哄她,她才没那么好骗呢,她都五岁了,可聪明着呢! 刘施语一看丫丫的小表情就知道这小妮子没信呢,赶紧配合白致清一起哄道: “对,丫丫,你阿爹说的对。你的名字阿爹阿娘都很看重,商量了很久没商量出个结果,这才没定下。你放心,阿娘一定给你取个有意义的好名字!” 听到阿娘也这么说,丫丫眼里的光又回来了,睁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认真点着头:“嗯!” 虽说丫丫不知道阿爹阿娘是在什么时候商量给她取名的事,可丫丫选择相信阿娘。 见白致清夫妇如此小心翼翼地哄着小女儿,村长不悦地皱着眉。 心道受星落石点拨是好事,可这两人的性子改得也太过了些,以前完全不把女儿当人看,现在却走了另一个极端。 村长语带不悦地说道:“该走了,别误了送墨凛上学的时辰。” 白致清冲着村长点了点头,安抚地摸了摸丫丫的小脑袋,这才带着儿子跟在村长身后往族学走去。 丫丫站在院门口目送着阿爹和哥哥离开,她不止想要新名字,也想上学,但她不敢在村长太爷爷跟前说。 在丫丫的印象里村长太爷爷虽然不打人,可他整天板着一张脸,从来没对她笑过,一看就很凶。 可是丫丫真的很想上学堂,以前她在村里转悠的时候,听到过学堂里传来的读书声,跟唱歌一样,可好听了,她也会跟着背呢,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丫丫的大眼珠一转,转身一把抱住阿娘的大腿,仰着小脸看着阿娘,糯糯地说道:“阿娘~丫丫也想去学堂读书。” 听到宝贝女儿想读书,刘施语二话不说,抱起丫丫就向白致清一行人追去。 追上后,刘施语看着村长说道:“村长,丫丫也不小了,也应该读书识字,让她跟墨凛一起去族学读书。” 听到自家娘子的话,白致清再次自责不已,他怎么又把丫丫给忘了呢! 他总觉得丫丫长得小小一只,之前又受过太多苦,应该抱着哄着,忘记她也五岁了,早到了启蒙的年纪。 “村长,我家娘子说的对,让丫丫跟着她哥哥一起上学。丫丫的束脩我们自家出,但束脩得迟上一些日子再给,您看可以吗?” 村长脸色一沉不悦地皱着眉,心道女娃娃读什么书,这不是有钱烧的慌嘛。 更何况白致清家里还欠着一大笔债没还,哪有钱送女儿上学,可不能让丫丫拖累了白墨凛,那可是白氏一族的希望。 “族学只收男儿,不收女娃。再说女娃读什么书,早晚都要嫁出去,又不能参加科举考功名,读书有什么用!” 白致清眼轮一缩,脸上的笑愈深,声音不重,却字字铿锵,“村长,读书不分男女,读书也不只是为考功名,最重要的是能知书达理。” 说到这儿,白致清暗暗打量村长的神情,见他面露不屑,笑呵呵地继续说道:“再说,若是以后墨凛能考出功名,总不能让一个半字不通的妹妹拖他后腿吧。” 白致清太知道村长这种人看重的是什么,不外乎就是白氏一族的利益,而村长又对白墨凛格外看重,便捏着他的三寸来说服他。 白墨凛也明白了便宜老爹的意思,插嘴道:“就是就是,若是让人知道我有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妹妹岂不丢死人。” 丫丫听到哥哥说她什么都不懂,从阿娘怀里探出头,鼓着腮帮子气鼓鼓地瞪着哥哥,哼,她明明厉害着呢! 白墨凛见丫丫生气了,赶忙哄道:“丫丫,哥哥只是打个比方,不是在说你。” 村长见连全族的希望都这么宠丫丫,心生不悦,转过头不满地看了一眼丫丫。 丫丫见村长太爷爷瞪着她,吓得缩了缩脖子。 可她又想到自己能不能跟着哥哥去读书都要看村长太爷爷同不同意,大眼珠一转秒变脸,立马把嘴一咧冲着村长太爷爷露出甜甜的笑。 这机灵的小模样把一家人都逗乐了。 村长只觉得这小丫头笑得有点傻气,但长得倒是标致,以前他咋没看出来幺…致清家的小女儿长得这么水灵呢。 第51章 学生丫丫见过夫子 村长见丫丫模样水灵,心道女儿家长得水灵好啊,世间女子不过是以色侍人,有了好相貌才更容易高嫁,也能成为墨凛这孩子的助力。 据他所知京城肃宁伯府那一支府中便建有闺学,教家中女子女红又教琴棋书画,就是为联姻之用。 这么一想,村长觉得让丫丫这丫头读点书也好,虽说那些高门大户娶亲并不看重学识,可也不喜欢娶个大字不识的女子。 村长垂着眼思索了片刻,才说道:“这事儿我说了不算,要看卢夫子愿不愿意收下丫丫。” 白致清听出村长这是松了口,丫丫读书的事基本能定下了,摸了摸丫丫的小脑袋说道:“快谢谢村长太爷爷。” 丫丫立马笑嘻嘻地对着村长说道:“谢谢村长太爷爷。” 理清利弊之后,村长觉得这小丫头的傻笑也看着顺眼了许多,对着丫丫点了下头,便转过身背着手继续往族学走。 丫丫大眼珠一转,在阿娘怀里扑腾了一下,“阿娘,放丫丫下来,学堂里的人都是自己走路哒。” 大伯家的两个堂哥也在族学里读书呢,他们可讨厌了,以前就老是欺负她,若是被他们看到她是由阿娘抱着去学堂的,肯定又会笑话她。 把丫丫放到地上后,刘施语也随着众人一道向族学走去,一路都心不在焉,心思都在给丫丫取名上。 面临这个困扰的不止是刘施语,白致清和白墨凛也正烦恼着呢。 三人都在绞尽脑汁想给丫丫取个好名,可取名难啊,可把他们给愁得。 路过的村民们见白幺郎一家除了最小的丫丫,其余三人个个一脸愁容地跟在村长身后,还以为他们一家遭了村长的训,要去领罚呢,根本不敢出声相询。 直到一家子跟着村长走到了族学门口,村民才知道此事恐怕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 白家村不算大,房子三三两两地建着,白家小院离族学不远,中间也就隔着十来座院子。 族学中传来少年郎的朗朗读书声,此时堂中所读之书为《论语》中的《学而》篇。 一位头发花白的夫子坐在堂上,闭着眼摇头晃脑地听着堂下学生们的读书声。 村长带着白致清一行人等在门口,等儿郎们的读书声渐渐停下,这才带着他们踏进了学堂。 村长拉过白墨凛,走到夫子跟前,笑着说道:“卢夫子,我把来财…墨凛这孩子给带来了。白墨凛是他爹给他取的大名,取翰林墨客、浩气凛然之义。从今日起,还劳烦卢夫子多多教导墨凛这孩子。” 白墨凛礼数周到地向卢夫子躬身作揖问好,“学生白墨凛见过夫子。” 卢夫子讶然挑眉,昨夜村长前来寻他商议白幺郎之子入读族学之事,说这一家子得了大机缘有大变化,却不想变化竟如此之大。 白来财虽没在族学读书,可白家村就这么大,卢夫子总是见过他的。 卢夫子尤记得白幺郎之子颇有些粗鄙顽劣,却不想如今再一见,这孩子不仅举止有度看着甚是聪慧机灵,且眼神沉稳不似无知孩童。 卢夫子抬起头,看向村长身后的白致清,心道这孩子也变了,身姿挺拔,眼神清正,笑容和煦,果真大不一样了。 昨夜之前,卢夫子也曾听学生们相互间聊起过祥瑞显灵之事,读书郎们正是话多的年纪,说起故事来玄乎其玄。 说什么白家先祖不忍族中后人误入歧途,特求上天庇佑降下祥瑞以点拨浪子。浪子一朝受点拨,性情大变力大无穷,于深山之中灭猪妖,以妖头祭祖,先祖显灵受香火等等。 卢夫子都只当故事听听,原以为祥瑞显灵一事只是村民以讹传讹给神化了,可如今眼见为实,白幺郎父子俩的变化肉眼可见,想来此事确实颇为玄乎,难怪村长如此看重白墨凛。 白墨凛这孩子确实看着气度非凡,他日定非池中之物。 卢夫子对着白墨凛说道:“好孩子起身吧。”,又对村长说道:“这孩子我收下了。” 村长:“那就有劳卢夫子,墨凛这孩子是个聪慧的,还劳你多花些心思。” 卢夫子点了点头。 白致清见儿子读书的事解决了,可宝贝女儿的事还没着落,村长自是不可能主动帮忙,便上前一步,学着便宜儿子的动作,对卢夫子作揖行礼,笑着说道: “学生白致清见过夫子,学生惭愧,往日里实在有负夫子教导。往后会痛改前非,定不会再让夫子脸上无光。” 白致清?白幺郎也给自己改了名字? 只是以卢夫子对白幺郎的了解,这孩子有些小聪明可学识还欠些,绝取不出墨凛、致清之名,看来祥瑞显灵一事还真是有些玄乎啊。 卢夫子认真看了白致清几眼,点了点头,白幺郎是他教过的学生,日子却过得猫嫌狗厌,确实让他这个夫子脸上无光,如今能改头换面也是件好事。 只见白致清继续说道:“往后我家的两个孩子还得劳烦先生好生教导。” 两个孩子? 夫子疑惑地看向白致清,他没记错的话幺郎只有一个儿子吧? 此时站在刘施语身旁的丫丫紧紧拽着阿娘的裙摆,紧张兮兮地盯着卢夫子。 丫丫知道夫子是个好人,虽然她只见过夫子两次,可夫子每次都给她吃的,她可喜欢夫子爷爷了。 只是…丫丫知道她这次跟往常不一样,这次是来求学的,她想上前像哥哥一样让夫子好好看看她,又怕自己表现不好,让夫子不满意,那她就不能在学堂里读书了。 丫丫正纠结的时候,听到阿爹又说道:“夫子,除了墨凛,我家女儿丫丫也到了读书的年纪,今天我把她也带来了。” 丫丫见阿爹跟夫子提到她,深吸一口气,暗暗捏了捏小拳头给自己打气,上前两步学着哥哥刚才的模样,两手举在额前躬身作揖,脆生生地高声喊道:“学生丫丫见过夫子!” 瘦瘦小小的个子,声音却大得连学堂外都能听到。 卢夫子被丫丫一本正经的小模样给逗笑了,心道这小女娃确实机灵可爱。 第52章 谁说女子不如男 卢夫子在学堂附近见过丫丫几次,也听村民说起过她是白幺郎的女儿,说这孩子向来极为乖巧懂事却不受父母待见,可怜她投错了胎。 之前这小丫头浑身脏兮兮像个没人要的小乞丐,没想到收拾干净后如此伶俐,只是看这模样像是只有三岁,这个年纪启蒙偏早了些,而且还是个女娃。 卢夫子看向白致清,问道:“这孩子不足五岁吧?” 白致清连忙说道:“五岁了,年后就五岁了。” 五岁其实只是虚岁,要过了今年中秋丫丫才正式满五岁。 白致清从村民口中得知丫丫生于五年前的八月十五,正好是大庆朝的中秋节。 村里人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当时出了件大事,那年中秋,白氏一族的宗子——肃宁伯世子带着身怀六甲的世子夫人回乡祭祖。 世子夫人当时怀胎七月有余,原本还有两月才生产,却被不知轻重的白幺郎给吓得早产。而当时已怀胎足月的刘阿花得知此事,急得也当场就生了。 两人于同日同时诞下了女婴。如此巧合之事自是让人难忘。 这五年来,族人们时常看着可怜的丫丫唏嘘同人不同命。 只是未来宗妇在祖地被族人吓得早产毕竟不是什么值得称耀的好事,村长勒令知情族人不得谈起,这才没有外传。 所以卢夫子并不知此事,这才问丫丫年岁几何。 卢夫子虽疑惑如此瘦小的小丫头居然已五岁,却也相信转了性子的白致清不会诓他。 可惜孩子是个好孩子,只是他的课堂并不适合女娃上。 一些高门大户虽建有闺学专供家中女眷读书,可所学内容与男子天差地别,读的都是一些《女训》《女诫》《女论语》之类的书,学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 而他的课堂教的是四书五经,正经男儿读的书,为的不止是为明事知礼,更是为读书考科举,为出人头地为家族争光,也为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 女娃娃若是读了男儿读的书,只怕心会变大,可这世间却容不下心大之女子…… 身为女子若所思所想不被这世间所容,活着会累,心也会很苦。 所以不是他不想教,而是他不敢教。 丫丫见夫子没叫她起身,便一直坚持举着手弯着腰,认真的小模样颇让人动容。 卢夫子微微叹一口气,和蔼地对着丫丫说道:“小丫头起身吧。” 听到夫子让她起身,丫丫高兴地直起了腰,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刚才夫子让哥哥起身时就答应让他上学,那丫丫肯定也可以~ 可惜丫丫等到的却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只见卢夫子对她阿爹说道:“致清,你家这小丫头确实机灵可爱,但族学只收男子,从未有女子入学的先例,这孩子你还是带回去吧。” 丫丫一听急了,夫子让阿爹把她带回去,那是不是说她不能像哥哥一样留在学堂读书了? 她想上学堂,想学着唱好听的书。 可是夫子却不收她! 浅浅的眉头一蹙,丫丫的大眼睛里瞬间就涌上了泪花,可她知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哭,夫子绝对不会喜欢哭唧唧的小孩。 丫丫紧紧抿着唇,嘴角因为憋泪而下挂,鼻孔因用力而耸动,眼睛努力往屋顶上看,生怕自己憋不住掉下泪来,让夫子看不起。 这可怜的小模样可把刘施语给心疼坏了,心道不就是个族学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不上就不上了,想抱起丫丫离开。 只是她虽不稀罕这白家村的小小族学,可谁叫她的宝贝女儿稀罕呢。 既然丫丫想要,她便为丫丫争取。 刘施语上前一步看着卢夫子认真说道:“卢夫子,所谓先例必是有人开创第一例。你又何不收丫丫入学,为后人开创先例。” 村长见刘施语一介女子居然敢在族学里辩驳卢夫子,沉下脸想驳斥她。只是刘施语所言初听似是大逆不道,细品却又处处在理,让村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辩驳,只能气得干瞪眼。 而白致清又紧接着他娘子的话说道: “夫子,我家娘子说的对。规矩是人定的。而且谁说女子不如男,男女只是性别有异,不代表能力本事高低,若是女子能受到男子一样的教育、一样的待遇,谁更厉害还不好说呢。” 星际时代的男女在体质上的差异已经进化到能忽略,各方面的能力不相上下,所以白致清的骨子里并没有男强女弱的想法。 但他却也知道落后的远古时期,重男轻女这种愚昧的想法长盛不衰。 虽说入乡要随俗,有些无伤大雅的事白致清可以妥协,但原则上的事他有自己的坚持。 别人家的女儿白致清管不着,目前也没能力管,但自家的女儿他得为她创造最好的条件,让她成长在这个时代,见识却能超越这个时代。 首先要做的便是为她争取到与男孩一样的受教育权利。 刘施语目光灼灼地看着白致清,没想到这男人还有如此见识。 就算是在强者为尊的修行界,也都约定俗成地默认男修士比女修士强大,宗门内男修士往往会获得更多的资源,而女修士除非像她一样天赋异禀才有可能得到宗门的倾力培养。 可这男人却说男女只是性别有异,无能力之差,说得好! 村长见白致清说出如此惊人之言,气得怒目圆睁,什么男女只是性别有异,什么男女谁更厉害还不知道,这是妄图混淆乾坤。 自古乾为男坤为女,乾为天坤为地,乾上坤下亘古不变,白致清这小子居然说出这种大逆不道之言。 村长怒道:“白致清!谁许你在此胡言乱语混淆乾坤!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什么厉不厉害,女子要那般厉害有何用?!还不是在家相夫教子。” 白致清知道想改变一个人固有的想法难于登天,更别说是改变一个远古人的愚昧想法,不过他也没想着去改变村长的想法,刚才只是话赶话说到这儿了。 知道自己把话题扯大了,让村长不爱听了,白致清想了想,说道:“村长,哪儿能扯到混淆乾坤,你误会了,我没那意思。” 第53章 比试 见村长脸色稍有好转,白致清便接着说道:“可就算是相夫教子,那也得知书达理通文识墨才能相好夫教好子。我只是想让我家丫丫也跟她哥哥一样能上学堂,跟着夫子学学问,成为知书达理通文识墨之人。” 说完,白致清又转而对卢夫子说道:“夫子,我家丫丫确实是个聪明的孩子,我敢保证不比在场任何一个孩子差。” 白墨凛也说道:“对!夫子,我家丫丫聪明又伶俐,确实不比男孩子差。而且,有教无类,您不能因为她是女孩子而拒绝收她入学堂。” 族学的学生本就因白致清一家想让女娃入族学读书而心生不满,如今又听这父子俩说丫丫不比他们差,拿这个没人教养的小乞丐与他们堂堂读书人相较而论,是可忍孰不可忍! 年纪稍小一些的学生更是个个脸上挂着不满,目露凶光,瞪完白墨凛又瞪丫丫。 丫丫被这些大孩子们瞪得眼泪都缩了回去,身子都往后缩了缩,以前这些人也没少欺负她,老是叫她小乞丐,有的还会拿石子砸她,可疼了。 不过,丫丫抬头看了看喜欢她的阿爹阿娘还有哥哥,他们都在她身边,心里顿时就不那么害怕了。 而且阿爹和哥哥都说她比这些坏哥哥们要厉害! 丫丫也觉得自己很厉害,最起码比大伯家的银宝哥哥厉害。 夫子教的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她都会背好长好长了呢,可银宝哥哥背了一点点就忘了,还常常在学堂上被夫子批评,她在外面都听到过好几次了。 想着想着丫丫突然来了信心,两只小手握着拳给自己打气,因为有些紧张,同手同脚地向前走了两步,指着白银宝对卢夫子说道:“夫子,我很厉害哒!我比银宝要厉害!” 7岁的白银宝正跟着十岁的白金宝一起瞪着白墨凛呢,见丫丫那赔钱货突然站出来指着他还说她比他厉害,白银宝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一怒之下白银宝忘记这里是族学的学堂,忘记了卢夫子和村长还在场,扬起拳头就想像往常那样打丫丫。 丫丫才刚刚壮起来的胆子瞬间就被白银宝的拳头给吓破了,抖了抖小身子,跑到阿娘身后,把头埋在阿娘的腿缝间,紧紧抱住阿娘的大腿。 刘施语安抚地摸了摸丫丫的头,却没多说什么,这是孩子间的事,她相信儿子能替宝贝女儿处理好这事。 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这儿子也不用要了,到时她再上也不迟。 学堂里年幼些的男娃看着丫丫胆小的模样哄堂大笑,口中还喊着“胆小鬼”“娘宝”之类的话。 白银宝得意地很,他还没打就把这赔钱货给吓破了胆,刚想趁胜追击把拳头落到丫丫身上,可他才向前走了一步就被白墨凛一把抓住了手腕。 白银宝比白墨凛小一岁,但家里伙食好,长得壮实,竟比大他一岁的白墨凛还要高上一些。 见抓住他的人是白墨凛,白银宝一点不带怕,恶狠狠地瞪向白墨凛。 只是当他的眼神一对上白墨凛那双冷得吓人的眼睛,顿时就吓破了胆儿,连半句狠话都说不出,只敢无力地说道:“快放开我。” 白墨凛本分没动,只死死盯着他,看得白银宝胆寒不已。 见学堂里实在吵得不像话,卢夫子转过身对着学生们轻轻说了一名,“肃静。” 吵闹声渐渐消停下来。 卢夫子这才对白银宝说道:“白银宝,回去。” 白银宝本就被白墨凛给吓到了,如今夫子又发了话,自是不敢再闹了,只是他的手还让白墨凛给抓着呢。 他刚想跟夫子告状,手上便觉一松,只见白墨凛已经松开了他的手,退回了一旁。白银宝忿忿地用鼻子喷了一口气,也乖乖退回去。 见学生都安分下来,卢夫子低头看着丫丫,瞄着她从刘施语身后露出的小手,和蔼说道:“丫丫,你如何证明你比银宝厉害?” 丫丫从阿娘的身后探出了小脑袋,见白银宝已经乖乖退了回来,松了一口气,冲着卢夫子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这才从阿娘身后站了出来。 她一脸认真地冲着卢夫子说道:“丫丫会背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比银宝会背的还要多。我比他厉害!” 听到丫丫说出《千字文》的头两句,卢夫子讶异极了,没想到这个向来被放养的孩子居然会背千字文,而且按她的说法会的不止这两句,卢夫子顿时来了兴趣。 卢夫子:“白银宝,你出来。” 白银宝当着夫子的面翻了个大白眼,夫子一会儿让他回去一会儿又让他出来,这是要闹哪儿样! 吐槽归吐槽,白银宝还是乖乖走了出来。 只见卢夫子和蔼地对丫丫说道:“丫丫,夫子现在就让你和银宝比一比,如果你背的《千字文》比他背的长,那夫子便同意让你入族学读书。” 白银宝见夫子居然让他跟贱丫头比背《千字文》,不满的同时又有些不屑。就算他背书再差也不可能比没上过学的贱丫头差! 等着瞧!他一定让她入不了族学! 无人反对卢夫子让俩孩子比试的提议。 一家三口是无条件支持丫丫,既然丫丫说自己能背得比白银宝长,他们就选择相信她。 而其他人则认为这是卢夫子婉拒丫丫入学的办法。 学过《千字文》的知道于初学者而言此文并不算好背,包含村长在内的众人并不信一个没人教的女娃娃真会背《千字文》,估计会的也只有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这两句。 当事人丫丫则满脸疑惑,夫子说的《千字文》是什么? 她只会背天地玄黄啊,难道这就是《千字文》? 不懂便问,丫丫天真地问道:“夫子,《千字文》就是天地玄黄吗?” 此话一出,学生们再次哄堂大笑,更是确信丫丫不可能会背《千字文》。 夫子抬手往下压,示意学生们安静,这才和蔼地对着丫丫说道:“对。” 丫丫高兴地点头应道:“好~那我跟银宝比!” 丫丫觉得自己就是比银宝厉害,绝对不会输给他哒!大眼珠子一转,说道:“夫子,让银宝先背,我背的比他长可不能让他偷学了去。” 此话一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第54章 惊呆众人 白银宝气狠狠地瞪着丫丫,这贱丫头有什么资格跟他比! 就算他在学堂里比其他同窗要差上一点点,可怎么也不可能比这贱丫头背得差! 这贱丫头还口出狂言说他不如她,还会会偷学他,呸! 有他在,这贱丫头休想上族学!一会儿他就让这贱丫头知道知道他的厉害! 卢夫子没反对丫丫的提议,微笑着点点头,“好,白银宝已经在族学念了一年多时间,确实应该他先背。银宝,你先背。” 白银宝最痛恨的便是背书,特别是在众人面前背书,可夫子有要求,他不得不背,便耷拉着一张脸有气无力地背着: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交友投…投分,切…切…切…” 白银宝切了半天背不出后续的内容,卢夫子轻叹一口气不悦地说道: “交友投分,切磨箴规。回去抄两遍《千字文》,十日内写完交予我。” 卢夫子无奈摇头,白银宝实在蠢笨,在学堂里读了一年多,到如今却连一篇完整的《千字文》都不会背。 也不知当初村长为何力荐这孩子上族学,简直是浪费白氏一族出的一半束脩,但卢夫子一介外姓人,不愿置喙他族之事,只能收下慢慢教。 白银宝听到夫子要罚他写两遍《千字文》傻眼了。 两遍!那是两千个字啊!关键是很多字他还不一定认全,居然要他抄写两遍! 这简直就是飞来横祸! 白银宝一记眼刀飞向丫丫,心道都怪丫丫这个贱丫头!若不是她骗夫子说她比他厉害,哪会有现在这出。 等着瞧吧! 总有这贱丫头落单的时候,到时候他再狠狠收拾她一顿,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胡说八道,害得他被夫子罚。 给白银宝布置完功课,卢夫子转而满脸慈祥地看着丫丫,笑着说道:“小丫头,接下来看你的了。” 丫丫重重点了点小脑袋,紧紧攥着拳头给自己鼓气,一脸认真地说道:“嗯!夫子!接下来看我的啦!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脆生生的声音在族学里响起,一字一句按着丫丫记忆中的韵律吟唱出来,清脆而悦耳,关键是一个字都没背错,还越背越长,只见她背到了“交友投分,切磨箴规”还继续往下背。 学堂中众人都惊呆了,“……谓语助者,焉哉乎也。丫丫背完啦!”,直到丫丫背完了全文,众人还陷于吃惊之中。 家人们虽相信丫丫没说大话,应该能比白银宝背得长,可没想到能长这么多,而且丫丫背起《千字文》就跟唱歌一样好听,他家丫丫可真棒! 白致清带头给丫丫鼓掌,刘施语和白墨凛立马加入。 丫丫害羞又高兴地享受着家人们的鼓励,原本害羞地想扭捏着小身子,但一想到这是在学堂,夫子还在呐,便绷直着小身子通红着脸高兴地笑眯了眼。 卢夫子笑呵呵地看着这一家子有爱的互动,心中满意至极。 虽说世间容不下心大之女子,可若她的家人能容下她,便不会那么累,心中的苦闷也会少许多。 之前白家人为丫丫求入学名额时,卢夫子就已被说动。 如今见丫丫果真聪明伶俐天赋异禀,从未上过学,却比不少于族学读书的男儿强,竟能一字不漏地背诵完《千字文》,卢夫子生出爱才之心,欣喜地看着丫丫,问道:“丫丫是从哪儿学的《千字文》?” 他还真好奇此事,据他所知白幺…致清以往对待丫丫可远远算不上好,根本不可能教丫丫读书,也不知这孩子从哪儿学的《千字文》。 丫丫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小脑袋,指着指学堂外面说道:“我就在学堂外面学的,跟着他们一起读,读多了就会背啦~” 听到这个回答,卢夫子既有些讶异又觉得理所当然,满意地点点头,这孩子是个聪慧好学的,居然光听学生们念书就跟着背会了,比这学堂里绝大多数的孩子都聪明! 卢夫子继续问道:“那你可知你背的《千字文》讲的是什么?” 丫丫诚实地摇了摇头,她确实不知道,只是觉得这千字文念起来特别好听,像唱歌似的,便跟着唱,唱着唱着就学会了。 白致清担心卢夫子以丫丫不通文意为由而拒收她,赶忙说道: “夫子,丫丫没上过学没人教才不懂,正需要你来好好教导。如今丫丫已经证实她表现地比银宝优秀,你看她上族学的事是不是可以定下了?” 卢夫子听懂了白致清话中之意,瞥了他一眼,才点了点头,“好,从今日起便让丫丫与墨凛一道来学堂读书。” 丫丫一听她能上学堂了!开心地傻乐。 白致清摸了下丫丫的小脑袋,提醒道:“丫丫,快谢谢夫子。” 丫丫立马反应过来,又摆出刚从哥哥处学的礼仪,给卢夫子作揖,说道:“学生丫丫谢过夫子。” 卢夫子被丫丫一本正经的可爱模样给逗乐了,乐呵呵地点头应下。 一旁的村长心情极为复杂,心里想着若丫丫是个男娃该有多好啊。 村长知道丫丫并没受过星落石点拨,星落之时丫丫跟不少村民一起在山上拔野菜,所以这孩子是天生聪慧啊,以前他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不过就算看出来了又有何用,这孩子是个女娃! 可惜了!这丫头若是个男娃多好啊!铁定能为白氏一族挣回个状元!太可惜! 而学堂里的学生们此刻心思各异。 族学中还背不全《千字文》的不止白银宝一个,这些年幼的学生如临大敌,个个不高兴地瞪着丫丫,似乎这么瞪着就能阻止她上学堂似的。 而且他们也不高兴跟丫丫这个人人可欺的小乞丐一起读书,丢份! 年纪稍长些的学生更是不认同夫子把丫丫收入学堂,他们认为与女娃一道读书丢人,等以后他们考中秀才去了县学或者府学读书,若被同窗得知此事,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只是…..连宗正都没反对夫子的决定,他们身为学生更是没有立场反对。 哎!白幺郎这一家真是祸害啊!就算被星落石点醒后还是祸害! 第55章 打一顿就不敢熊 白致清见丫丫入学的事终于定下,暗暗松了一口气,对着夫子笑若春风。 “夫子,感谢你愿意接受丫丫入学堂。只是学生有个难以启齿的请求,丫丫的束脩得迟上一些时日才能交,还请夫子谅解。” 卢夫子微微摇着头说道:“束脩的事不急。” 其实以卢夫子对丫丫的喜欢,完全可以免了她的束脩,只是规矩不可破,有一便有二。 收女娃入学已是开了先例,若是免了束脩,那卢夫子便是自找麻烦。 纵使白家村的白姓村民未必多重视自家女娃,只怕也会为了占便宜而一窝蜂地把女娃往族学里送。若仅以背诵《千字文》全篇为入学标准,怕是会有人三天两头来找卢夫子测试,让人烦不胜烦。 收束脩则可帮卢夫子拦下绝大多数的麻烦。 卢夫子深知世间如丫丫这般聪慧的女娃罕见,而如白致清一家这般开明的家人更是难寻,一般女娃可没读书命。 人呐,改变不了世俗,只能融于世俗。 白致清见卢夫子应允,由衷谢道:“多谢夫子,我会尽快把丫丫的束脩送上。” 一旁的村长因白致清刚才那通疑似颠倒乾坤的言论还有些生气,见事情办得差不多了,便对卢夫子说道: “卢夫子,此事即已定下,便不耽误娃娃们上课,咱先回去了。” 说完,村长没好气地瞪了白致清一眼,示意他别杵着快滚。 白致清回以温和微笑,又对卢夫子说道:“夫子,我家两孩子就麻烦夫子操劳了。我和娘子就先回去了。” 卢夫子冲着几人点了点头,也没相送,转身对着一众看热闹的学生说道:“回去坐好。” 刘施语不放心丫丫,离开前叮嘱道:“丫丫,跟哥哥在学堂好好读书,如果有人欺负你,就让哥哥打回去。记住了吗?” 丫丫认真地点了点头:“嗯!丫丫记住啦!” 卢夫子心道他还在呢,白致清的娘子居然当他面教他学生打人,成何体统! 卢夫子暗叹一口气,转过身不满地看了刘施语一眼,对着白墨凛与丫丫二人严厉地说道:“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以暴制暴不可为,你二人切不可动手打人。” 丫丫见夫子突然变得如此严厉,顿时噤若寒蝉地乖乖点头,但心里怎么想就不知道了。 而白墨凛更是乖觉地点头。 卢夫子见两孩子乖觉,便也没再过多责备,对着白致清几人挥了挥手赶人。 刘施语觉得卢夫子说的不对,被人打了一巴掌还不能反抗?难道要把另一边的脸送上去给对方打吗? 弱肉强食的世界,若无自保的实力谁会跟你讲道理,理永远攥在强者手中,由强者说了算。 只是她若想让丫丫继续在族学读书,便不可当面质疑卢夫子的教学。 不过她倒也不急,丫丫在她身旁的时间总归不会少,放学后再好好重新教过就是了。 如此想着,刘施语便没多话,而是与白致清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族学。 丫丫紧张又兴奋地拉着哥哥的手,站在门口目送着阿爹阿娘离开。 见阿娘走得慢,丫丫还伸出小手朝阿娘挥了挥手,看得刘施语心里一塞,这小丫头有时候贴心得很,现在怎么这般没心没肺,一点都不体贴为娘不舍的心。 卢夫子笑呵呵地看着丫丫这小丫头,说道:“丫丫,墨凛,快进来。” 丫丫最后看了一眼阿爹阿娘,高兴地冲着夫子说了声:“好~”,便兴冲冲地拉着哥哥的手走到夫子跟前,一脸期待地看着夫子。 卢夫子给两孩子指了学堂里靠后的两个空位,“你二人的座位在那儿,快过去坐下。” 白墨凛回道:“是,夫子。” 丫丫也跟着说道:“是,夫子。” 族学的座位按学生不同的学习进度划分为四个区域,每个区域由半丈宽的通道隔开。 四个区域分别坐着童生,及甲乙丙三等学生。 初入学的学生为丙等,族学每隔一年会举行等级考核,通过相应考核者便能升级。 成为族学的甲等学生,卢夫子认可其学识,才会被应允参加县试,只有过了县试和府试,才是真正的童生。 族学中有十位童生,坐在学堂右上区域。这十人年龄参差不齐,最大的二十六岁,最小一人才十二岁。 甲等的学生最多,有十四人,都是准备今年参加县试的准童生;乙等的学生八人,白金宝便是其一;而丙等的学生加上新入学的丫丫和白墨凛也是八人,白银宝也在其中。 丫丫被哥哥领着往后走,短短的一小段路,兄妹二人收到了或是好奇或是嫌恶的目光。 这样的目光,丫丫早习惯了,反倒是白墨凛替她忿忿不平。 他这么好的妹妹,这些人凭什么如此对她! 兄妹俩的座位与白银宝在同一排,白墨凛主动占了紧临白银宝的位置,让丫丫坐在走道旁。 白银宝侧过脸隔着白墨凛恶狠狠地瞪着丫丫,心里恨极了丫丫,都怪这贱丫头才会让他在夫子和同窗跟前丢脸,这仇他一定会报! 白墨凛唰地一下转过头,冷冷地看着白银宝,淡淡地小声说道:“你再瞪,再瞪就挖了你眼睛。” 白银宝也不知为何,总觉得白墨凛的眼神吓人得很,比村长沉下脸时还吓人,吓得他立马转回了头。 可回过头后他越想越是羞愤,气得他大声向夫子告状:“夫子!白来财说要挖我的眼睛!” 白墨凛原本还不想跟个小屁孩一般见识,可这白银宝着实讨人厌,欺负他妹妹不说,还故意叫他白来财,果真是欠揍。 熊孩子嘛,找个机会认真打一顿就不敢熊了。 卢夫子听到白银宝的熊叫声就觉一阵头疼,这孩子一点都不让人省心。且不说白墨凛是不是真说了这种话,铁定是银宝先招惹的对方。 “白银宝,学堂之内不得喧哗!” 白银宝立马就闭上了嘴,可心中觉得夫子不公平,明明是白墨凛威胁他,夫子却只说他,不责怪白墨凛。 但他畏惧夫子的戒尺,不敢再高声言语,闷闷地拿起手中的《千字文》。 越读白银宝心中越郁闷,一想到还得抄两遍《千字文》心里就觉得苦,若是让阿爹知道他背书背不过丫丫这个赔钱货,在学堂里丢人了,屁股恐怕得开花。 哼!都是丫丫这贱丫头害的! 第56章 今晚的夜色真美 丫丫见学堂里的其他学生都各自拿着书摇头晃脑地读着,只有她和哥哥手中什么都没有,夫子又走出学堂不知去哪儿了,便无聊地转着小脑袋四处打量。 没一会儿,她便见到夫子拿着两册薄薄的手抄版《千字文》回了学堂,给了她和哥哥一人一本。 丫丫爱惜地摸着手中的书,这是她的第一本书呢~虽然她还不认识上面的字,但以后一定会认识哒! 而白墨凛身在学堂,心却在想着到底什么样的名字才配得上丫丫。 姓白,上一世他印象最深刻的白姓女名是一条蛇的名字——白素贞…… 完了,他满脑子都是这条蛇的名字!他才不愿让丫丫跟一条蛇同名! 取名实在是太难了! …… 白致清和刘施语出了族学之后便与村长告别,两人回家收拾一番便出发去了山上。 一路上,两人遇到了不少村民,白致清都能亲切地与之交谈,让刘施语觉得神奇极了。 明明这男人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却能营造出两人是多年好友的谈话效果,真让她无法理解他是如何做到的。 进了山后,路上便没再遇到村民,同样也没遇到猎物,两人又往山林深处走了一小段路。 看了看周边的植物,刘施语满意地说道:“我就在这儿采药。” 白致清点了点头,温声说道:“好。”,然后他就不走了,也在此处停了下来。 刘施语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不是来打猎的吗?这儿又没猎物,你怎么不走?” 白致清被问得一噎,眼珠飘了飘,说道:“这儿的风景好,我欣赏欣赏。” 刘施语白了他一眼,觉得白致清这男人还真是奇怪地紧。 昨夜回程的路上,白致清说了一路,一直不停地念叨着今晚的夜色真美,她知道月色很美啊,一抬头就能看见,需要说那么多遍吗? 真是奇奇怪怪。 算了不想了,理这臭男人干嘛!还不如多采些药。 刘施语自顾自低头采药,白致清见他家娘子没说话便认定她肯定是害羞了,笑呵呵地开始在周围打转,寻找猎物的踪迹。 两人一个看似认真在采药,另一个像是专心在寻找猎物,实则两人心中都想着该给丫丫取个什么名字才好。 刘施语看着手中的草药发着呆,白致清四处逛着,偶尔抬头看看天,欣赏着天上的云彩,两人都心不在焉。 就在两人都走神之际,一只灰色野兔从蹲着采药的刘施语身前窜过,吓得她往后退了一步,一不小心崴了脚。 白致清听到动静,赶忙跑了过来,正好与野兔相遇,这野兔太蠢,一头撞上了白致清的小腿,瞬间就撞晕了过去。 白致清一脚踢开吓到刘施语的罪魁祸首,三两步跑到她跟着,着急问道:“你没事吧?伤着哪儿了?” 刘施语冷静了地说道:“小事,应该是崴脚了。” 一听到自家娘子崴了脚,白致清立马蹲下,问道:“哪只脚?” 刘施语认真看了白致清一眼,才指了指自己的右脚说道:“没事,我一会儿采些药回去敷敷就好了。” “那可不行,崴脚不是小事,处理不好会留下病根儿的,老了才知道痛。” 这事白致清最清楚不过了,上一世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他和同事们隔三差五就会受伤,他一开始受了小伤也没当一回事,仗着自己年轻,身体恢复能力强,便没进行处理,就让身体自行修复。 后来偶然认识了一位退休的老星警,对方发现他的这个坏习惯,便劝他就算是小伤小病也一定得及时治疗,有些伤病若不处理看着是恢复了,实则在身体里留下了暗伤,平时隐藏着,等身体机能下降时便出来作妖。 这位老星警就是因为年轻的时候不讲究,这才临到老时身体一身病,就算星际的医疗再发达也无法根治,让他老年时的生活质量大大下降。 白致清的一个优点便是听劝,从此以后小伤小病也很重视,更别说这次伤在他娘子脚上,更是得重视。 听着白致清老气横秋的话,刘施语忍不住猜测他的身体里莫不是住着个糟老头? 不过严格说起来,她或许才是年纪最大的那个,上一世她被炸炉时芳龄一千八百又一十八岁。 十八姑娘一朵花呢。 脚上的疼痛让刘施语收回了思绪,她自身就是顶级丹师,精通药理,只要有药材只有她不想治没有治不好的病。 她觉得白致清有些小题大做了,只是崴了脚而已,一会儿敷了药保准药到病除。 “你这是看不起我的本事?觉得我的药没用?” 白致清急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我可以给你先包扎下伤处,有助于消肿止痛。放心,我手法很专业的。” 这倒说的是实话,白致清学过急救,一般的跌打损伤都能简单处理。 只不过在处理伤病一事上,白致清再怎么专业也专业不过刘施语。 刘施语无语地看着他说道:“先采药,敷了药再包扎伤处。不然包好了一会儿再拆啊?” 白致清觉得刘施语这么一说也挺有道理,他学的那些急救方法,是条件受限下的处理方式,而他家娘子精通药理,还是应该听她的才是。 白致清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脑子一热只想着上前表现呢,他家娘子不会嫌弃他笨吧。 “那你说该采什么药,我替你去采。你受了伤不好乱动。” 这个建议刘施语倒没反对,点了点头坐在原地指挥,让白致清按她形容的植株模样寻找药材。 也不知道是她形容得不够形象,还是白致清的理解出了差错,花了不少时间才把她需要的药给找齐。 配齐药材之后,刘施语在原地用石头捣烂药,直接敷到脚上。 而白致清早早从他衣服内衬上撕下的布条终于派上了用场,殷勤地上前帮他家娘子包扎好。 处理完伤处,白致清在刘施语身前背对着她蹲下,说道:“来,趴到我背上,我背你下山。” 可他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自家娘子趴上来,却等来了她的一巴掌。 拍在背上的轻轻一巴掌。 第57章 阿娘,你怎么让阿爹背着呀? 刘施语轻拍了下白致清的背,指着那只被撞晕的野兔说道:“起来,先把那只兔子带上,中午回家烤兔肉吃。” 烤兔肉?听着好像很好吃,白致清仿佛已经闻到了烤肉的焦香味,二话不说起身就去把害他家娘子崴脚的罪魁祸首给拎了起来。 白致清左手拎着野兔,重新在刘施语身前蹲下。 刘施语也不矫情直接往白致清背上一趴,就挂到了他背上。 白致清担心刘施语伤了右脚不方便,右手握成拳挽过她的右大腿,以防她掉下他的背。 当他的右手臂擦过她的大腿内侧时,即便隔着几层厚厚的粗布,刘施语也轻颤了一下,下意识地绷直了身子。 白致清察觉到背上的刘施语有些僵硬,脱口而出:“放松,别紧张。” “谁紧张了!”,嘴硬的刘施语气得像骑马一样用力夹了一下腿,示意白致清别废话快走。 有些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有些事也一样,做者无心,受者受不了。 白致清只觉得今天的温度有些高,就如昨夜那般,明明还是寒冷的初春,空气中却满是燥热在流窜。 这一路走得实在有些煎熬,白致清连背都不敢挺直,一直躬着身走路,但因为背上背了个人,躬着身走路也没让人觉得奇怪。 只有白致清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倒是他背上的刘施语觉得他今日奇怪得紧,刘施语明明能察觉到他很着急,可走路的步伐却比往常要拘谨走得反而更慢了些,难道是因为她重?让他背着觉得吃力了? 其实白致清也想早点把自家娘子背回家,让自己少些煎熬,可衣服粗糙如果步伐太大他会更难受,只能放慢脚步慢慢走。 等二人到家时,丫丫和白墨凛刚从族学回来,在家中午休。 丫丫正笑脸盈盈地站在门口翘首以盼,迫不及待地想跟阿爹阿娘分享上晌学到的知识,她又受到夫子表扬了呢。 可当丫丫一看到阿爹阿娘,立马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因为她看到了阿爹左手中拎着的野兔! 兔子可好吃了呢! 虽然丫丫以前没吃过兔肉,可她闻过! 去年夏天富贵叔家里从山上抓了几只野兔,却丢了一只,满村子在找。丫丫却在她家的厨房里发现了几根兔毛,而且堂屋里还有肉香飘出,她就知道阿爹阿娘还有哥哥肯定在紧锁的门后吃兔肉呢!可把她馋得呀~ 还是现在的阿爹阿娘还有哥哥好,有好吃的都会分给她吃,不会偷偷关着门吃。 丫丫兴冲冲地跑到阿爹跟前,小嘴不停喊着:“哇~兔兔!好吃的兔兔!” 白致清被女儿可爱的模样给逗乐了,也恢复了自在,说道:“中午加餐,阿爹给丫丫烤兔肉吃!” “哇~好!烤兔肉~~~咦?阿娘,你怎么让阿爹背着呀?是走路走累了吗?” 刘施语被宝贝女儿问得哭笑不得,这孩子倒是学得快,昨天刚教了丫丫走累了得休息,今天就被丫丫用到了她自己身上。 白致清解释道:“你娘在山上崴了脚,一会儿可别让你娘累着,她受了伤得多休息。”,边说边把自家娘子背入堂屋,让她在长凳上坐下休息。 白墨凛在一旁无语望天,他这便宜娘亲什么时候累着过……家里的活都落在他和便宜老爹身上,就这,便宜老爹还怕她累着,真是够可以了。 若是他以后娶了亲,家里定要养百八十个仆人,所有活让仆人干,他才不要累着自己。 丫丫一听阿娘居然伤到了脚,急急问道:“阿娘,你的脚痛不痛啊?丫丫帮你呼呼。” 丫丫顺着药味儿,蹲下身,把小脸凑到阿娘的右脚踝处,对着脚踝使劲儿呼呼,希望阿娘快快好。 这贴心的小模样,把向来偏冷感的刘施语给暖得满心热烘烘,伸出手揉了揉丫丫的小脑袋。 “丫丫别急,阿娘没事,只是扭了脚,敷上药后很快就会好的。” 听到阿娘说没事,丫丫这才放下心,但还是皱着一张小脸说道:“阿娘,你以后要小心可千万不能再受伤了,丫丫会心疼哒。” 刘施语心中欢喜,感动地连连点头:“阿娘答应你。” 丫丫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大眼珠一转,兴奋地阿娘说道:“阿娘,今天在学堂,夫子又表扬我了呢!” 白致清笑着插话:“是吗!丫丫,你可真棒!上课第一天就受到夫子表扬,快跟阿爹说说夫子都怎么表扬你了。” 丫丫被阿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可又迫切地想跟阿爹阿娘分享心中的喜悦,脸上的小表情精彩极了,扭捏了一小会儿就憋不住说道: “今天夫子教了’爱育黎首,臣伏戎羌’,点名让银宝解释,可银宝太笨根本答不上来,然后夫子让我来说,我就按夫子教的说啦~夫子就夸我聪明!嘻嘻~” 刘施语摸了摸丫丫的小脑袋夸道:“我女儿就是聪明!” 白致清想得比刘施语多,银宝那孩子一看就不是个心思正的,加上早上那次,丫丫已经两次让银宝在夫子及同窗面前丢了脸,恐怕这孩子会对丫丫不利。 “儿子,在学堂一定要照顾好你妹妹,可千万别让其他人欺负了去,记住了啊。” 白墨凛点了点头,心道这种事还需要你提醒?若是有人想欺负丫丫,他第一个不肯!虽说他如今这副身体又小又弱,可身手还是敏捷的,再加上从今日起又跟着便宜老爹练体术,就白银宝那小身板轻轻松松就能撂倒。 吩咐完便宜儿子,白致清对刘施语温声说道:“你们娘俩好好休息,我去处理兔子,一会儿烤兔子吃。” 刘施语点着头嘱咐道:“兔皮好好处理一下,如今天还冷,我给丫丫缝顶兔毛帽戴戴。” “哇~毛毛帽~谢谢阿娘~”,丫丫可喜欢兔毛了,毛绒绒又软软地摸起来可舒服了。 丫丫靠在阿娘身边蹭了蹭,软软糯糯地说道:“阿娘~丫丫想去看阿爹烤兔子。” 刘施语就知道这孩子肯定呆不住,一定要去看牢食物才会放心,轻声笑道:“去吧。” “嘻嘻~那阿娘我去找阿爹啦,你好好休息,别乱走哦。” 第58章 名叫白云药? 叮嘱完阿娘,丫丫才屁颠屁颠地跑到院子看阿爹杀兔子,看着阿爹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地剥了兔子皮,丫丫觉得阿爹厉害极了,口中一直哇~哇~叫着。 搞得白致清差点产生自己贼厉害的错觉。 不过剥兔皮对他来说确实简单地很。上一世他每次应征参加对抗虫族大战,战后都会留下处理战利品,连坚硬的虫壳他都能轻松剥落,更别说小小一块兔皮。 但宝贝女儿的崇拜还是让白致清极为受用,手下的动作又快了几分,没一会儿便把兔子处理干净,开始烤兔子。 烤肉的香味飘得满院都是,丫丫觉得自己真是太幸福啦~有野猪肉吃还有兔肉吃呢~ 过了一会儿,刘施语的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一脚轻一脚重地走到了火堆旁,从白致清手中取过烤好的肉串,给丫丫递了一只,说道: “丫丫,阿娘已想好了你的名字。” 此话一出,白致清和白墨凛两人齐唰唰地转头看向刘施语:这女人怎么玩突袭啊,也不跟他们商量一下就直接跟丫丫说,不讲武德! 父子俩几乎同时喊道:“丫丫,阿爹/哥哥也给你取了名。” 刘施语唰唰向二人甩来两记眼刀,丫丫可是她的宝贝女儿,是从她这具肉身的肚子里生出来的,这父子俩哪有资格取名。 敏感的丫丫已经感觉到阿爹阿娘还有哥哥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害得她都不敢大口吃肉,慢吞吞地把肉串移到嘴边,悄悄咬了一小口,似乎这样做就没人能看到她在吃肉似的。 那双滴溜溜的大眼睛紧张兮兮地在家人身上打转,见家人们的目光不在她身上,便偷偷使劲儿嚼着嘴中的肉。 白致清和刘施语毫不示弱地对视着,小矮个白墨凛垫着脚努力想加入战局,可惜他年纪小长得矮完全被这对无良父母无视了。 白墨凛勾唇一笑,既然他被无视,那就别怪他不讲武德! 白墨凛坐到丫丫身旁说道:“丫丫,哥哥给你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白若兮,你喜欢吗?” 这名字是上午放学时,白墨凛听族学中一位童生念着“抑若扬兮,美目扬兮……”,突然产生了灵感,觉得若兮这两个字组起来好听,配得上他妹。 白致清转头瞪向便宜儿子,这小子才真正不讲武德! 他上前两步一把拉开白墨凛,说道:“混小子一边去,名字都是由长辈取的,给丫丫取名还轮不到你呢。” 白墨凛心塞,大家都是穿来的,凭什么偏偏让他矮了一辈!他不服! 丫丫认同地点了点头,阿爹说的对,所以…… “阿娘~你给丫丫取了什么名字呀?是不是比哥哥取的还要好听。” 见宝贝女儿第一个问的是她,刘施语原本得意地很,可一听到丫丫后面那句话,刘施语顿时语塞。 虽然她不想承认,可便宜儿子取的名字好像确实比她取的好听上那么一点点。 不过要论起名字的寓意,肯定还是她的取的名字更有意义。 刘施语对着丫丫柔声说道:“丫丫,阿娘为你取名为白药。” 因丫丫是木灵体,五行独木,以草木名之则旺之,刘施语便为丫丫取名为“药”,单单一个药字便涵盖了天下所有药材,而且白药本身也是一味药。 刘施语认为自己取的名字寓意上佳,又极能旺丫丫,再适合不过了。 可父子俩却不这么认为。 白墨凛:白药?云南白药?…… 白致清:白要?伸手白要?....... 这是什么鬼名字! 连丫丫的小脸都有些纠结,她还是觉得哥哥取的名字好听一点,但阿爹说了名字得由长辈取,阿娘是她最喜欢的阿娘,她想叫阿娘给她取的名字,可是…… 还是先问问阿爹给她取了什么名字吧。 “那阿爹呢,阿爹是不是也给丫丫取了名字?” 白致清一看丫丫这小表情就知道她不喜欢“白要”这个名字,还好女儿是个识货的。 “对!丫丫,阿爹也给丫丫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白云,丫丫你抬头看,就是天上的白云,皎洁又净透,是这世上最纯净的事物,配得上我的丫丫。” 这回轮到母子俩人无语了。 刘施语:白云?那不是修士踩在脚下的东西吗?!就这?根本配不上她的宝贝女儿! 白墨凛:……,果真是云南白药,便宜爹娘都是取名废,幸好他自己有名字,不然若是让这两人来取,估计也比白来财好不了多少。 丫丫好像也不是很喜欢这个名字,听到阿爹的话后就闷不吭声。 刘施语这下心理平衡了,显然丫丫也不喜欢白云这种明显没用心取的名字。 “丫丫,是不是阿娘取的名字更好听?”,刘施语得意地瞟了白致清一眼。 丫丫不想骗阿娘,可又不舍得让阿娘伤心,把小嘴拉成一条直线,努力让嘴角上扬,冲着阿娘但笑不语。 父子俩幸灾乐祸地看着丫丫冲刘施语露出一脸假笑。 白致清毫无自知之明地趁势问道:“丫丫,是不是觉得阿爹给你取的名字更好听?” 丫丫又带着一脸假笑转而看向阿爹,她觉得阿爹给她取的名字也不好听,还是哥哥取的最合她的意。 白致清脸上的笑一僵。 “丫丫,你是不喜欢阿爹给你取的名字吗?” 丫丫想了想如实说道:“阿爹,你们的名字都是三个字的,丫丫也想要三个字的名字。” 这……刘施语和白致清表示取名的时候压根儿没想到这一点。 夫妻俩都觉得自己取的名字好,但既然丫丫喜欢三个字的名字,那不如……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喊道:“白云药/白药云!” 白墨凛:…… “你们取名的时候能不能走一走心,最起码兼顾一下叫起来好不好听,还是我给丫丫取的白若兮这个名字好听。” 夫妻俩齐刷刷向便宜儿子射去眼刀,不过觉得便宜儿子有一点倒说的有些对,好不好听很得重要,丫丫的名字还是得再好好想想。 三个人围在火堆旁商量来商量去,终于在族学下午开课之前,在三人的共同妥协之下,把丫丫的新名字给定了下来。 白芸瑶。 白云和白药的谐音合体,取芳草美玉之意。 第59章 兄友弟恭? 在家人们忙着商议丫丫名字的期间,这小丫头已经默默吃完了四根烤肉,还吃了一点点烤兔肉,本来她还想再拿一根烤肉吃的,却被阿娘给制止了。 搞得丫丫窘迫不已,她还以为自己偷偷吃肉没人发现呢,毕竟家人们讨论得太热烈都没空吃肉,她自己一个人吃还挺不好意思的。 嘻嘻~丫丫很满意自己的新名字,三个字哒呢~白芸瑶~阿爹和阿娘还有哥哥一起取的,她喜欢~ 只是…等后来她开始练字,学写自己的名字的时候,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不直接叫白云,那笔画可少太多了。 给丫丫取完名后,刘施语抬眼看天色,估摸着俩孩子该去族学了,抓了几根肉串塞到白墨凛手里。 “拿着路上吃,仔细带着丫丫去学堂,照顾好她。” “嗯。”,白墨凛高冷地接过肉串,怀中揣着书本,一手拉着丫丫,边走边吃。 把丫丫给馋得啊,直咽口水。虽然她的肚子已经吃得有些小饱,可嘴巴还没饱呢。 但丫丫知道别人吃东西的时候不能一直盯着看,不然会被嘲笑的,便状若无事地东张西望,偶尔才把眼神瞄到哥哥手上的肉串,然后又迅速移开。 如此周而复始,小模样可爱极了。 若不是便宜娘亲耳提面命不让丫丫吃太多,白墨凛差点忍不住把手上的肉都给丫丫。 兄妹俩人一路走着,路过白大郎家时,白金宝和白银宝两兄弟正巧也走出了屋,正准备上学去。 俩兄弟一看到白墨凛手上的肉串便两眼发光。 他们昨天放学后听说三叔打了一头野猪,可他们家一丁点肉都没分到,而且爹娘从三叔家回来后吵了一架,他娘还被他爹给打了呢。 俩兄弟本就因家里没分到肉而馋得紧,如今又看到白墨凛手中拿着香喷喷的肉串,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特别是年纪稍小的白银宝更是直勾勾地盯着肉串看,出其不意地突然向白墨凛冲来。 白墨凛立马松开丫丫的手,喊道:“丫丫,躲一边去。” 丫丫以前被阿爹阿娘打时不敢躲开,可面对其他人时并没那么傻,会见机行事,该躲时便会躲。 见白银宝向她和哥哥冲过来,丫丫立即便往边上跑。 白墨凛看着向他扑来的白银宝勾唇一笑,脚下生风往边上移了好几步。 白银宝一时没刹住脚步,扑了个空,直接一个踉跄往地上扑去,扑了个狗吃屎。但这小子皮实,立马就从地上弹了起来,继续向白墨凛冲去,口中还喊着:“那是我家该得的肉!还给我!” 而白墨凛动如脱兔,小身体灵活得很,连衣角都没让白银宝碰着。 见自家弟弟落于下风,十岁的白金宝冷着脸站在一边,但他到底多读了几年书,并没跟着白银宝一起动粗,而是在一旁说道: “来财,你作为兄长连礼让都不懂吗?既然银宝想吃肉,你就应该把手上的肉分给他,这才是夫子讲的兄友弟恭。” 白墨凛转头冷冷看了白金宝一眼,心道这小屁孩故意的吧! 今天去学堂的时候村长已经跟大家说过他改了名,以后叫白墨凛。夫子也当着众人的面多次叫他白墨凛,这两兄弟还口口声声叫他来财,绝对是故意的。 这白金宝还好意思拿兄友弟恭来激他,谁怕谁啊! 白墨凛边闪避着边说道:“白金宝,讲到兄友弟恭,你比我大,也算是我的兄长,我看上了你的…” 白墨凛的目光在白金宝身上转了一圈,还真没有什么是他能看得上的,但还是随便挑了件东西继续说道: “我看中了你手中的布袋,你身为兄长要懂得礼让,把布袋给我吧。兄长礼让了,身为弟弟的我自然也会学着礼让。” 白金宝被说得一噎,白来财以前可好糊弄得很,想不到受星落石点拨之后居然变得如此善辩。 白金宝原本就臭的脸更臭了几分,瞪着白墨凛说道:“你怎可把书袋与吃食混为一谈,你连纸墨笔砚都没有,要书袋何用?!可吃食却是人人都吃得的。” 白墨凛冷笑道:“我拿来装书啊,这不是叫书袋嘛,用来装夫子给的书刚好。拿来吧。” 白金宝到底是个不算太聪明的孩子,三言两语便被说得哑口无言,却又不舍得交出书袋,便气冲冲地冲着白银宝喊道:“白银宝!你快给我住手!别丢人了!” 白银宝不依,虽说他家常常能吃到肉,可每次吃到他嘴里的肉并不多,而且那些肉远没有白墨凛手上的肉串闻着香,他今天非吃到这些肉串不可! 此时,张氏听到外头的吵闹声烦躁不已,骂骂咧咧地从屋中走出,“吵什么吵,还不去上学!” 一走出院门,张氏便见到小儿子正追着白来财跑,而来财这小子手中拿着好几串肉。 闻到肉串飘来的香味,让张氏想起白幺郎还欠着她家二三十斤猪肉呢! 若不是她昨天莫名其妙身上痒,又拉了一早上肚子,现在才觉得身上爽利些,她早就冲到白幺郎家要肉了! 看看!来财这小子手上拿的肉就是她家的啊!平白让幺郎一家多吃了一天的肉。 不行,她得去把肉要回来! 张氏不善地看着白墨凛,心道先把来财这臭小子手上香喷喷的肉串拿来祭祭口再说。 丫丫见大伯娘顶着一张大花脸从屋里出来,被吓了一跳的同时又遗憾极了,看这样子大伯娘的毒应该已经解了,虽然脸更丑了但看着不痒了呢。 哎,大伯娘怎么没再多痒几天呢…… 以后她一定要让阿娘教她做出能让人痒好久好久的毒,让大伯娘一直痒下去,这样大伯娘就没空来欺负丫丫了。 诶?大伯娘怎么也去欺负哥哥了呀! 只见张氏盯着白墨凛看了一会儿,便拎过院门旁的扫帚向白墨凛打来。 白墨凛觉得张氏这泼妇真是无语至极,一个肥壮的大人居然来欺负他这么一个瘦弱的小孩,不讲武德! 真是有什么父母就教出什么样的孩子,难怪白银宝在族学读了一年多还是这种德行,明显是随了张氏,而阴险的白金宝好像更像白大郎。 第60章 被大伯娘逼的? 白墨凛身手敏捷,张氏根本拿他没办法。 追了一小会儿后张氏就累得有些气喘,撑着膝盖休息了好一会儿才喘平气,心里想着算白来财这臭小子好运,她不跟个孩子一般见识。 抓大放小,直接上他家拿大肉去! 想透彻后的张氏掉头就往白家小院赶,生怕晚到了肉就会被幺郎一家多吃掉一些。 丫丫见大伯娘没再追哥哥,而是转身向她家的方向走,急了! 大伯娘一定是上她家去抢肉呢! 可把丫丫急得呀,指着大伯娘的背影对哥哥说道:“哥哥,肉!肉!” 白墨凛明白了丫丫的意思,拉起丫丫的小手便往回走。 与其在族学内犯困,白墨凛觉得还不如呆在家里看热闹。 而丫丫是护食心切,此刻肉在她心中的重要性超过了读书上学堂一事。 白银宝见兄妹俩要撤,急着想去追,却被白金宝给拦下了,“银宝,再追上学就要迟了。”,又指着他娘的背影说道:“娘去三叔家了,晚上自然有肉吃。” 白银宝咽了咽口水,恶狠狠地看着兄妹俩渐渐远去的背影,呸了一声,才不情不愿地跟着自家哥哥去上学。 等到了学堂,见哥哥向夫子告了兄妹俩的状,白银宝才恍然大悟,原来事情还可以这样做! 另一边,白墨凛拉着丫丫的手一起小跑着回家,很快便超过了因快步行走而气喘吁吁的张氏,率先跑回了白家小院。 一踏进院子,丫丫就急急高声喊道:“阿娘!快!快把肉收起来!大伯娘来了!”,喊得急了差点没顾着脚下,幸好被一旁的哥哥拉了一把才没摔倒。 身后追着兄妹俩的张氏脸一黑,这贱丫头这是把她当恶狼了!加快了脚步想追上前撕烂丫丫的嘴! 白墨凛抿着嘴偷笑,他家妹妹护起食来跟头小凶兽似的,真是可爱得紧。 刘施语抬眼向门口瞟了一眼,压根没把张氏这个手下败将放在心上,转回头看着丫丫问道:“你和哥哥不是去上学了么?怎么又折回来了。” 丫丫被问得一噎,缩着小身子,耷拉着小脑袋,大眼睛不敢直视阿娘,在地上乱瞟着。 这时张氏也追到了白家小院,才刚踏进院门就指着丫丫骂道:“你个赔钱货!瞎喊啥屁!” 丫丫委委屈屈地抬头看着阿娘,瘪着嘴,小手往后伸,指着张氏的方向,意思是她是被逼的,要怪就怪大伯娘。 这小模样搞得刘施语哭笑不得,虽说她跟宝贝女儿才相处短短两三日,可这小丫头的性子早被她给看透了,看着可怜可欺乖乖巧巧的小模样,可实则机灵得紧。 被大伯娘逼的?谁信呢! 不过,拆谁的台都不能拆自家宝贝女儿的台。 刘施语哄道:“好,阿娘知道啦。丫丫放心,家里有阿爹阿娘呢,你快和哥哥去学堂,小心迟到了挨夫子批评。墨凛,快带丫丫去学堂。你做哥哥的要当好表率。” 哎…热闹没得看,还得回去上催眠课,白墨凛一脸生无可恋地拉起丫丫的手,“丫丫,跟哥哥一起去学堂。走吧。” 丫丫看了一眼大伯娘,可是...... 刘施语用鼻腔哼了一声“嗯?” 丫丫立马转回头,对着阿娘露出甜甜的笑,糯糯地说道:“阿娘,那我和哥哥去学堂了,肉你可得看好喽~” 刘施语无奈地笑道:“好,阿娘答应你,快去吧。” 白致清瞥了刚踏进院子的张氏一眼,护着两孩子走出了院子:“丫丫放心,家里有阿爹呢。你们快去学堂。” 丫丫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小脸满是担忧,时不时奶乎乎地叹一口气,这小模样让白墨凛乐了一路。 …… 张氏自踏进白家小院后便四处打量。 待白致清又回了院子,张氏才开口对着刘施语说道:“弟妹,你咋教的孩子?!丫丫这贱丫头不敬长辈,你也不好好管一管!” 刘施语瞥了张氏一眼,淡淡说道:“你叫谁贱丫头,是叫你自己吗?你身为长辈不慈,就别怪晚辈对你不敬。” 张氏指着刘施语吼道:“刘阿花,说话阴阳怪气,欠抽是吧!别人怕你,我张翠花可不怕你!” 吼完刘施语,张氏又转身看了白致清一眼,“幺郎,我来拿昨儿个忘拿的肉。你看看你!你亲大哥亲大嫂都没吃上口肉,你们一家子却在这儿吃得满嘴流油,你还有良心吗你!” 张氏边说边往火堆旁的烤架走去,伸手就要去拿剩余的半只兔肉,“呦!这还吃上烤兔子了!你们真是败家!兔肉这么好的东西得拿来炖着吃才补,算了,算了,我也不嫌弃。” 这半只兔肉是刘施语特地给丫丫和儿子留的,等晚上俩孩子下学后再烤热乎了当晚饭吃,张氏这泼妇居然敢动! 刘施语冷喝一声:“住手!” 张氏怎会听劝,伸手就要向烤兔抓去。 白致清快步上前,在张氏碰到肉之前,一个手刀打到她的手腕上。 张氏疼得立马缩手,嘴中叫喊着:“啊!!!痛死了!白幺郎!你这个杀千刀了!居然要谋杀亲嫂啊!” 对待张氏这种无赖泼妇,白致清连笑都懒得笑,淡淡说道:“我昨天说过了,你这样的大嫂我要不起,以后别在我面前以大嫂自居。别逼我破了不打女人的戒!” 张氏半点不怵,她断定白幺郎不敢打她,不敢打女人的男人有啥好怕的。 而小胳膊小腿的刘阿花更不是她对手,昨儿她被刘阿花打了一巴掌,那是因为她手上拿着肉才会被偷袭成功。今儿刘阿花再上前试试,挨巴掌的只能是刘阿花! 张氏双手撑腰,挺着个肚腩颐指气使地说道:“白幺郎!大嫂岂是你想不认就能不认的!你若不想认,咱找宗正评评理,看族里答不答应!快给我把欠下的肉拿来!” 别看白致清看着很淡定,但他真对付不了这种讲不通理的泼妇,打不得,骂又骂不过,正暗自发愁。 幸而刘施语及时出言相助。 刘施语瞥了一眼张氏的脸说道:“你今日出门前照过镜子吗?” 第61章 握固守一 “你今日出门前照过镜子吗?” 张氏被问得一愣,刘阿花问这做啥,她们正谈着肉的事呢!她这是故意想转移话题吧! “关你屁事!肉呢!你们把肉藏哪儿了?” 张氏见兔肉抢不到,便想向厨房走去,相信昨天那么大块肉,这一家子肯定没吃完,指不定就藏在厨房里呢。 刘施语继续说道:“你本就长得丑,昨日又抓出满脸爪痕,现在你这张脸就跟蜘蛛网似的,那纹路可好看得紧。” 近日晨间还冷得很,张氏懒得早起烧水洗脸,家中又无铜镜,便不知道自己顶着一张花脸。 如今被刘施语一说,又想起大郎今日看她时的眼神,张氏心下有些不安,她莫不是毁容了?! 张氏今儿早上就觉得大郎怪怪的,一直没正眼看她的脸,她先前还以为是两人昨儿打了一架的缘故。 可刘阿花却说...... 张氏伸手向脸上摸去,感受到指腹下起伏不平的皮肤,心里一紧,她估计真抓花了脸! 张氏心中忿恨,都怪白幺郎和刘阿花!也不知昨日在他们家沾上了什么脏东西,害得她又痒又痛闹得整日不得安宁。 “刘阿花!你还好意思说!我的脸还不是你害的!”,张氏越说越觉得气不过,“不行!光昨天那些肉不够!除了那些肉还得把兔肉也给我!” 刘施语冷笑一声,“你还不知道你那病是怎么得的吧?” 张氏疑惑地看向刘施语,莫非她遭罪还真是刘阿花害的?! 刘施语盯着张氏的眼睛冷冷说道:“你恐怕不知,祥瑞落于我家,自是庇佑我一家人,若是有人胆敢于此处作乱,必遭天谴。” 张氏认为刘施语是在诅咒她,指着刘施语骂骂咧咧:“刘阿花你净会嘴里喷粪!祥瑞庇佑你家?!我呸!不过就是一颗破石头罢了,大伙儿不过是图个热闹,谁还真当回事儿!要是真有天谴该谴的也是你这个狐媚的骚货!” 刘施语冷笑一声对着张氏把手一扬,好,既然这么爱骂人,那便废了她的嘴。 “我敢肯定你的第二次天谴很快就会来。” 刘阿花居然又诅咒她! 张氏把胸一挺手往腰上一叉,指着刘施语开口便骂:「你个水性杨花的浪荡骚货!啊!啊!啊!!!」 可张氏一张口却惊慌地发现自己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急得她双手直摸自己的喉部,见没好转还把手伸进嘴里抠喉咙。 这些动作对张氏的病情毫无作用,反而还把她自己给抠恶心了,对着地上干呕。 刘施语嫌弃地往后退了几步,声音清冷,淡淡说道:“现在信了吧?你这就是遭了天谴,下次若还敢再来我家使坏或是在路上欺负了我家丫丫,那就不是这种小病小灾了。若想这哑病快点好,就给我规矩点,否则下次便是致命的天谴。” 声音发不出,又被刘施语的话一吓,张氏这才觉得有些害怕。 张氏原本压根儿不信世上有天谴,可事情就发生在她自己身上,让她想不信都不行! 青天白日之下,她毫无预兆地哑了! 隔壁村的哑巴好歹还能发出点啊啊的声响,可她却发不出丝毫声音,若不是遭了天谴哪儿会如此玄乎。 张氏是真的有些怕了,昨天害了一身急病,今日又得了哑病,吓得她根本不敢继续呆在白家小院,连带着觉得看到白幺郎一家都觉得晦气。 可张氏又有些气不过,用力吸一口气,喉腭下压,浓痰上涌,朝着刘施语就吐了过去,吐完转身就往外跑。 亏得刘施语身法敏捷才没被张氏吐出的“暗器”击中,但地上这滩浓痰还是让她恶心不已。 白致清自觉地跑去弄了些土盖到浓痰之上,再取过扫帚打扫干净。这两日家里的卫生都是他和儿子打扫的,干这种活已然驾轻就熟。 干完活后,白致清跑到自家娘子面前,笑眯眯地看着她,竖起右手大拇指以表佩服。还是他娘子有办法,轻轻松松就把张氏这泼妇给吓跑了。 刘施语疑惑地看着白致清,看不懂他这动作代表什么意思,难道他不知道大拇指外立不养生? 修行讲究握固守一,大拇指要收在手心才能安神定魂,收摄精气。 刘施语鬼使神差地拉过白致清的右手,把他的大拇指压到手心太阳丘位置,再把其余四根手指往里收,摆出握固的手势。 如此这般便看着顺眼多了,刘施语这才嫣然一笑走开。 白致清完全愣住了,只觉得手心一阵发烫,被自家娘子的手碰过的地方如有电流窜过,从手心直窜到他心里,酥酥麻麻地。 直到刘施语走了,白致清还傻傻地握着手呆立在原地,感受着拇指因压迫而越发明显的脉博跳动,如他此刻的心情一般,剧烈又兴奋。 …… 丫丫跟着哥哥回到学堂时,卢夫子正在给童生们讲课。 白墨凛拉着丫丫走到卢夫子跟前,主动认错:“夫子,我们上学来迟,实在抱歉。是我的错,怪我连累丫丫跟着我一起迟到。” 卢夫子盯着白墨凛看了一会儿,直认不讳神情坦荡,爱护幼妹手足情深,心性委实不错。 而一旁的丫丫正鼓着腮帮子气哼哼地瞪着金银宝两兄弟。 卢夫子不禁莞尔,问道:“丫丫,你来说,你们为何来迟?” 丫丫这才收回眼神,愤愤不平地说道:“夫子~刚才我和哥哥上学,银宝要抢哥哥的肉吃!抢不过还让大伯娘来欺负我们,要上我家抢肉呢!我和哥哥本来不会迟到!都是银宝害哒!” 此话一出,学生们的神情精彩极了,有鄙夷地看向白银宝的,也有皱眉看向丫丫的,更多的是捂着嘴耸着肩偷笑的。 白银宝不敢置信地看着丫丫,没想到平日里畏畏缩缩的贱丫头居然敢在夫子面前告他的状! 白墨凛紧紧闭着嘴努力憋着笑,他就知道丫丫这机灵鬼一定会告状。 卢夫子差点被丫丫的话给逗笑了,这丫头告起状来口齿伶俐思路清晰,三言两语就把错推到了白银宝身上,言语间更是句句不离肉,小馋鬼的属性暴露无遗。 只是......这小丫头丝毫不反省已过,这可不对。 第62章 是丫丫的错 依卢夫子对白银宝及其母张氏风评的了解,觉得丫丫所说之事确像是这母子二人会做出的事。 只是兼听则明偏听则暗,是非对错断不可因一方之言轻易下定论。 卢夫子转过身看向堂下,正好看到白银宝正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兄妹俩,心下不喜,说道:“白金宝,白银宝,你二人上前来。” 听到夫子严厉的声音,白银宝头皮一紧,乖乖从座位上起身。 白金宝倒不担心,在告状之时他就想过会跟这兄妹二人对质,他自认没做错任何事,身正不怕影子歪,对质又何妨。 兄弟二人走到卢夫子跟前,垂首而立。 卢夫子看着白银宝说道:“白银宝,丫丫说的可是真的?” 白银宝立马摇头否认:“夫子,她胡说!我没有抢。”,他娘说了三叔家还欠着他家好多肉呢,他只是想拿回自己家的肉,才不是抢。 丫丫急了,跺了下小脚指着白银宝说道:“夫子!他说谎!他明明就抢了,只是没抢到!” 卢夫子:“丫丫,学堂内不得喧哗。”,声音虽不严厉,却也态度分明。 “哦。”,丫丫点头应下,但还是气鼓鼓地瞪着白银宝。 卢夫子看着白银宝说道:“你来说一遍事情原委,切记,若是说慌,定重罚。” 听到重罚,白银宝下意识抖了抖双手,才支支吾吾地说道:“夫子,我…我只是要拿回属于我家的肉,不是抢,……,事情便是如此。” 一旁的白金宝听得直想捂脸,银宝这蠢货把底交得干干净净还不觉自己有错,他要被这蠢货害惨了,夫子定会觉得他是恶人先告状,一顿戒尺恐怕是少不了了。 卢夫子越听越气,张氏这无知妇人真是可恶,他教白银宝一句道理,张氏就用三句歪理把白银宝带歪。 此事孰是孰非已一清二楚,卢夫子心中有数,错的自然是白银宝及白金宝两兄弟,但丫丫兄妹俩也不能说全然无过。 特别是……丫丫这小丫头告起状来避重就轻,丝毫未因迟来而觉羞愧,反而一味指责他人,此举不可纵容。 卢夫子对着丫丫说道:“伸出手来。” 丫丫大眼睛滴溜转了一下,心道夫子莫不是要打她手心吧? 她之前在族学外听到过啪啪啪打板子的声音,听着可疼了。不过应该没有之前的阿爹阿娘打她疼。 丫丫心里虽然有些害怕,还是乖巧地伸出手来,她要当个听夫子话的好学生。 卢夫子看着丫丫紧紧缩在胸前的两只小手,哭笑不得,说道:“手给我伸直了” “哦。”,丫丫缩着脖子慢腾腾地把手伸直。 卢夫子忍住笑意,严声问道:“知道自己错了吗?” 丫丫想不明白,她明明已经跟夫子说了是白银宝的错,夫子为什么还这么问,但她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卢夫子:“那你说说看错在哪儿了。” 丫丫嘟着嘴垂下眼,转了转眼珠说道:“丫丫迟到了。” 卢夫子:“对,也不对。迟到只是其一,你的错更在于迟到却不觉羞愧。” 白墨凛替丫丫解释道:“夫子,丫丫还小,今日又是她第一天上学堂,原先不懂规矩,您好好教她一教就会懂了。” 卢夫子转而看向白墨凛,厉声说道:“还有你,一味包庇幼妹,可知如此行事会教坏于她?!” 丫丫被卢夫子突然变高的音量吓得缩了缩脖子,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夫子~都是丫丫的错,你不要怪哥哥。” 卢夫子暗自点头,明明自己害怕地紧也不忘护着哥哥,这孩子倒是个重情义的。 丫丫继续说道:“哥哥都是为了给丫丫取大名才忘了吃饭,这才边走边吃烤肉,才会被银宝看到,被他抢肉,我们才迟到哒!所以是丫丫的错,丫丫不应该想要好听的名字。” 说着说着丫丫竟觉得委屈起来,瘪着嘴,眼底渐渐涌上泪花,为了不让眼泪掉下来,眼睛使劲儿往屋顶看,那小模样不知道有多委屈。 卢夫子是又好气又好笑,还没罚她呢,这小丫头倒自己先委屈上了。而且这孩子口口声声说是认错,言语间却仍不忘告状,也不知道从哪儿学的。 卢夫子拿起一旁的戒尺重重提起轻轻在丫丫的小手板上敲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以后切不可再犯了。” 丫丫含着泪点头,虽然一点都不疼,可她就是觉得委屈。 卢夫子无奈,笑着问道:“丫丫的大名可取好了?可否需要为师为你取一个?” 白墨凛讶然地看向卢夫子,真没想到卢夫子会想为丫丫取名。 从白金宝白银宝二人的名字就能看出,卢夫子并没有为学生取大名的爱好,只能说丫丫真入了卢夫子的眼。 家里那对便宜父母应该庆幸,幸好赶在卢夫子之前把丫丫的大名定了下来。古人尊师重道,师长赐的名可不能拒绝。 一提到自己的大名,丫丫眼底的泪立马缩了回去,小脸转晴点着头说道:“取好啦~丫丫的大名叫白芸瑶,阿娘说是芸草的芸,瑶池的瑶。” “阳华之芸,瑶草琪花,好名字。” 被夫子夸名字好听,丫丫乐得喜笑颜开,“谢谢夫子夸奖。” 卢夫子笑着点了点头,“好,归座去。” 学堂里的学生见夫子对丫丫格外优待颇觉不满,却不敢在堂上多做言语。 丫丫并没第一时间回座位,而是转头看向哥哥,见哥哥对她点了点头,这才屁颠屁颠地往座位走去。 罚完了丫丫,接下来便是白墨凛了,他的左右手被卢夫子各敲了一戒尺。卢夫子打他时,明显带上了点力,都能听到啪啪声,但白墨凛觉得还能忍受,不算太疼。 白墨凛回座后,丫丫拉过哥哥的手,“哥哥疼吗?丫丫给你呼呼。”,她都听到啪啪声了,夫子打哥哥比打她重。 虽然手不疼,但白墨凛很享受被妹妹心疼的感觉,冲着丫丫点了点头。 丫丫心疼地给哥哥呼呼,一边歪着脑袋看着堂上的热闹。 罚完两兄妹,便轮到金银宝两兄弟了。 卢夫子厉声说道:“白金宝,你身为兄长却不知以身作则,没劝阻白银宝的不当行为,反而还到为师跟前搬弄是非,你可知错?!” 第63章 咱快去救阿爹! 白金宝了解卢夫子的脾气,知道夫子看似和蔼实则严厉,他若狡辩只会罚得更重,乖乖点头应下,“学生知错。” 卢夫子定定看了他一眼,才转而对白银宝说道:“白银宝,你与白墨凛为堂兄弟,理应兄友弟恭,可你却不辨是非,听信无知妇人胡言,行事蛮横,你可知错?!” 白银宝学着他哥的模样,点头应下,“学生知错。” 其实他心里并没觉得自己有错,只是碍于夫子的威严不得不认错。 卢夫子也没多废话,兄弟二人也是左右手各一戒尺,只是这力道上却重得很,高高提起重重落下,疼得白银宝哇哇直哭,眼泪鼻涕俱流。 卢夫子不忍直视,再一次后悔当初为何应下村长的请求收下这么一个蠢东西。 见白银宝哭得稀里哗啦,丫丫眉开眼笑,眼睛都快笑成了一条缝,心道夫子真是大好人~打她一点都不疼呢~ ...... 白家村外深山中,白致清独自一人穿行于林间。 刘施语因受了伤留在家中休息,白致清原想留在家中陪他家娘子,却被无情赶至山中狩猎。 林间树木刚长出嫩绿的枝芽,地上干草间隙处也冒出绿芽,到处都是勃勃生机。 白致清越走越深入,在深山之中倒还真让他碰到了一些动物,他也不管这些动物能不能吃,统统打了再说。 在山中忙活了一下午,白致清猎到了一头狍子、两只野兔、三只野鸡。 下山回家的路上,白致清满载而归,让村民们羡慕不已。 特别是看到白致清肩上扛的那只成年狍子,虽说大约只有六七十斤,远没有昨天那头野猪大只,但这东西的肉鲜嫩得很,贵人们爱吃,可比野猪值钱多了。 村民们围上来你一句我一句跟白致清聊得热闹,话语间的羡慕都溢出来了,昨天猎了一头大野猪,今天又抓了好几只野味,能赚不老少银子呢。 村民们说着说着又说到了前日里星落石一事,言语间带着明显的遗憾,遗憾受点拨的不是他们,不然说不定他们也能运气这么好,次次上山都有收获。 白致清面上笑得和煦,心中却颇觉讽刺,若是这些人知道白幺郎被换了芯,恐怕就不是羡慕,而是对这种“点拨”避之不及了吧。 此时丫丫和白墨凛兄妹二人也正从族学放学而归,眼尖的丫丫远远地就看到阿爹肩上扛着一只狍子和几只野兔野鸡,边上还围着好些叔叔伯伯婶婶大娘。 “哥哥,快!快!阿爹在那边呢!咱快去救阿爹!”,可千万别再让村里人把阿爹打的肉给分了! 白墨凛疑惑地看着自家小妹,丫丫是不是对便宜老爹的武力值有什么误解,那种身手还需要人救? 而丫丫像只小企鹅般屁颠屁颠一溜烟儿冲到阿爹跟前,甜滋滋地喊了一声“阿爹~”,又转过身有些警惕地看向村民们,伸出小手拽了拽阿爹的裤腿,一脸戒备地说道:“阿爹咱快回家去,阿娘伤了脚还在家等着呢。” “好。”,白致清应下,又笑着对村民说道:“我家娘子还在家焦急地等着我回家呢,就先不跟大家聊了。” 村民这才放白致清离去。 一家三口走在回家的路上,丫丫跟在阿爹身后,看着他肩上的猎物兴奋地一蹦一跳,吓得一旁的白墨凛都不敢走快,生怕丫丫这不稳的小身板会自己把自己给蹦跶倒喽。 快到家时,丫丫又小跑着越过了阿爹,跨过院门向内冲去,边跑边喊着:“阿娘~阿爹打了好多兔兔和鸡,还有一只大的狍子。” 脚伤已好的刘施语正在院中捣鼓着药,见宝贝女儿一蹦一跳欢脱地很,只是这孩子的下盘不稳,这么蹦跳很容易摔倒,赶忙说道:“丫丫过来。” “好~”,丫丫蹦蹦跳跳地朝着阿娘蹦跶而来,似乎若是规规矩矩地走路就无法表达她开心的心情似的。 跑到阿娘身边后,丫丫兴奋地指着院门口,说道:“阿娘~你快看,阿爹回来啦~阿爹打了好多好多肉肉呢!” 说到肉肉,啪叽,丫丫一巴掌拍到自己脑门上。 她居然忘了确认家中的肉还在不在,可千万别被大伯娘给抢了去。放学时还记着呢,一见着阿爹,居然就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丫丫立马迈着小短腿跑到家中放肉的地方,掀开箩筛一看,还好,肉都还在,这才拍着自己的小胸脯大大松了一口气。 一通操作搞得刘施语哭笑不得,这孩子这两天是越来越咋呼了。不过变咋呼是好事,说明丫丫感到自在才会放松天性,只是这走路蹦跶的习惯还是得改一改,可不能让她宝贝女儿给摔伤了。 正巧,这时白致清扛着一堆猎物走进了院中,笑如春风看向自家娘子。 刘施语白了他一眼:这臭男人连孩子都不会带,居然让丫丫在路上蹦跶了一路,幸得丫丫没摔着,否则一定让他好看! 白致清被白得莫名其妙,他家娘子这是怎么了? 刘施语没理会白致清,冲着丫丫招手说道:“丫丫,过来,别乱跑,到阿娘身边来。” 丫丫开心地扭着小身子屁颠屁颠向阿娘跑来,满脸期待地看着阿娘,阿娘是不是又要教她药理了? 她好想学那种能让大伯娘痒的毒,可惜碧磷石已经被坏县令给抢走了,也不知道阿娘还会不会其他也能让人痒痒的毒。 刘施语对着丫丫实在说不出重话,温声细语地说道:“丫丫,以后走路就好好走,别再这么蹦蹦跳跳,万一要是摔倒了,把丫丫漂亮的小脸蛋给摔花了可怎么办?” 啊……原来阿娘不是要教她药理啊,丫丫的小脸立马带上一丝失落。 至于摔倒?丫丫才不怕!她可是摔着长大的呢!也就最近这些时日她走路才稳当一些,不常常摔了,以前可是一天摔好几次呢,不疼! 不过,阿娘说会摔花脸,丫丫想到大伯娘那张丑丑的大花脸,嫌恶地抖了抖,她才不要变得跟大伯娘一样丑,便乖乖巧巧地糯糯应着:“阿娘~丫丫知道啦~” 第64章 白大郎上门 一旁扛着一堆战利品的的白致清觉得自己遭到了自家娘子的冷落。 百思不得其解,他今天打了这么多猎物回来,娘子为何冷落他?难道是怪他下午没陪着她?可明明是她赶他出门去打猎的啊! 莫非是娘子一个人在家无聊了? 白致清越想越觉得是这个原因,走到刘施语跟前说道:“施语,以后你要是再受了伤,我背你上山去。” 刘施语转头看向白致清,莫名其妙!这男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为何咒她再受伤?而且受了伤不在家养着,上山干嘛? 她看了一眼他肩上的狍子,这男人今天奇怪地紧,都到家了还不把猎物放下,一直扛着不累吗? 白致清见娘子终于注意到他的战利品了,拍了拍肩上的狍子说道:“施语,你看,我下午猎了头狍子,听村民说这东西比野猪值钱,明早我们一起去县城把猎物给卖了,早点凑好银子还债。” 刘施语淡淡说道:“我不去。”,碧磷石已经出了东城县,她进城也没意义,还不如上山采些草药,在家里倒腾药。 白致清点头表示知道了。他虽不明白娘子为何不陪他一道进城,但他尊重她的选择。 丫丫一听到阿爹要把猎物都卖了,脸上的笑明显僵了一下。刚刚村里的叔伯们都说狍子肉比野猪肉还好吃,可惜她吃不到了… 这两天丫丫也经历了很多事,明白了自家欠着别人不少钱,不还钱不行,不然那些坏人会一直上她们家找麻烦,还会找坏县令一起欺负她们。 这么一想,丫丫觉得她可以少吃些肉,让阿爹把肉拿去换钱,像昨天一样换一簸箕的钱!换了钱可以还债还能买好看的布做衣裳~ 想通了之后,丫丫转身就往家中放肉的地方跑,跑了两步想起自己答应阿娘要好好走路,立马减了速度,抬着小屁股屁颠屁颠一步步慢慢走。 走到野猪肉旁,丫丫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咬咬牙下了狠心,忍痛朝着阿爹大声喊道:“阿爹!还有这些肉!也拿去卖!换钱!” 宝贝女儿有多护食,白致清可谓是一清二楚,没想到这孩子居然会舍得让出口中之食。 他原本还想逗上几句,可看着丫丫明明不舍却又咬牙送出的可怜模样,便不忍逗她,哄道: “丫丫,这些肉留给自家吃,不卖。阿爹刚打的三只野鸡也都留给丫丫吃,都说野鸡炖汤是大补,丫丫这么瘦可得好好补一补。” “真的嘛?!”,丫丫的大眼睛噌地一下亮了。 可话刚说出口,她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刚才还说着要让阿爹把肉都卖了多换点钱呢,这么快反悔是不是不好呀? 不过是阿爹说要把鸡留下的,那就听阿爹的吧~ 白致清被女儿可爱的小模样给逗乐了,“当然是真的。” “嘻嘻~” 乐完之后丫丫又开始犯愁了,也不知道阿爹打的狍子和野兔能换多少钱,够不够还债?明天阿爹进城会不会又有坏人欺负他? 丫丫担心阿爹,也想一起去县城,可夫子说,学堂里每月初一和十五各休沐一天,下次休沐得十天之后呢,那她明天就去不了县城了。 丫丫又走到阿爹身旁仰着小脸糯糯地问道:“阿爹,你能不能等十天后再去县城?” 白致清疑惑地看着丫丫,他宝贝女儿的小脑瓜又在想什么?“丫丫是想跟爹一起进城吗?可为什么要等十天?” 丫丫点了点小脑袋认真地说道:“阿爹,我和哥哥已经上学了,明天要去族学读书呢,要十天后才能跟你一起进城。” 白墨凛在一旁补充道:“族学一个月放两天假,初一和十五各放一天,今天初五,下次放假得十天后了。” 丫丫在一旁纠正:“哥哥,夫子说的是休沐,不是放假,你说错啦~” 白墨凛莞尔,“对~是休沐不是放假,丫丫说的对。” 嘻嘻~丫丫冲着哥哥露出得意的笑容,便再次仰头看向阿爹,期待着阿爹的回复。 白致清暗叹一口气,恐怕要让宝贝女儿失望了,赚钱不等人,更何况这头狍子已经被他打死,就算如今气温还有些低,死狍子若放十天肯定烂臭,根本不能卖。 “丫丫,等你下次休沐,阿爹再带你去县城玩,狍子放久了会臭就卖不出钱了。” “可是…阿爹若是又遇到坏人怎么办?”,丫丫表示很担心。 宝贝女儿这句话就像寒冬里的一碗热米糊,让白致清受用得很,原来宝贝女儿想去县城并不是贪玩儿,而是担心他! 白致清心中熨贴得很,大手一挥说道:“那丫丫明天跟阿爹一起去县城,爹帮你跟夫子请假!” 丫丫连忙摇头说道:“不成!不成!夫子说了以后上学不能迟到缺席,手心会挨板子哒。” 手心挨板子?白致清眉头一皱,“夫子打你手心了?丫丫,快把手给阿爹看看。” 一旁的刘施语更是急急上前,一把拉过丫丫的手,看了左手看右手,翻了手心翻手背,仔细检查过一遍没见着任何伤痕,这才松了一口气。 丫丫笑着说道:“嘻嘻~,丫丫没事。夫子打得很轻哒,一点都不疼~不过夫子打银宝的时候可重啦,啪啪响呢~银宝还哇哇大哭,可丢人了。”,说完还嫌弃地皱了皱小鼻子。 夫妻俩才刚刚松了一口气,一听丫丫说夫子还真打了她,心又提了起来,齐齐转头看向便宜儿子。 白墨凛伸出自己的手,手心上有极淡的戒尺印,说道:“下午我们迟到挨了夫子训,每人挨了两戒尺。不过夫子打丫丫时只是做做样子,一点都没用力,你们放心。” 丫丫在一旁拼命点头,就是这样哒!夫子对她可好啦,打她一点都不疼~ 夫妻俩听便宜儿子这么说彻底放下了心。 白致清一点没关心皮糙肉厚的儿子有没有被打疼,倒是刘施语仔细看过白墨凛的手心,才说道:“你这手没事,不用上药。” 原本没指望有人心疼的白墨凛,因便宜娘亲这句话而心中微暖。 ...... 白致清放下猎物后便开始忙活晚饭,今日的晚餐是中午余下的半只烤兔和米糊。经过两日的实操,他的厨艺有所提升,最起码煮的迷糊不焦了。 丫丫晃着小脚开心地吃着晚饭,给了阿爹一个笑脸以示鼓励。 一家人正开开心心地在堂屋里吃着晚饭,白大郎却在此时找上了门。 第65章 大伯娘又来啦! 院外,白大郎与张氏相互拉扯着。 张氏无论如何都不愿跟着白大郎一起进白家小院,两人僵持不下。 白大郎气结,这婆娘中午来了趟幺郎家突然害了哑病,硬要去县城医馆看病,花了近七百文呢!大夫说这婆娘得的是急症,许是被吓到了。 依他看一定是在幺郎家被吓到了!这钱得幺郎出! 可翠花这婆娘却不愿意进幺郎家,她不去与幺郎争,难道要他去争吗?!这像什么话!这种事怎么能让他出马!他可是一家之主,是个大老爷们。 这种事就得让娘们来做,就算翠花如今哑了骂不了人,可她只要往地上一坐撒一撒泼也比他出马强! 往日里这婆娘占便宜可积极得很,今日不知怎的死活不愿意,真是到了茅房不出屎! 既然她不愿意进门,那便让幺郎一家出来,白大郎瞪了张氏一眼,叹了口短气冲着院内喊道:“幺郎~幺郎~” 丫丫正咬着香喷喷的烤兔肉,吃得可美着呢,突然听到了大伯的声音,觉得嘴里的肉味都淡了几分,转头往屋外看去。 堂屋正对着院子大门,一眼便能看到院门口的情况,丫丫不止见到了大伯还看到了讨厌的大伯娘! 吓得她突然挺直了背,大伯娘不会是来抢阿爹刚打的狍子的吧!急急喊道:“阿爹!阿娘!大伯娘又来啦!” “丫丫别急。”,白致清安抚地摸了摸丫丫的小脑袋便朝院门走去。 其实他的余光早就看到了门口的白大郎夫妇,只是不愿搭理对方罢了。 只是如今白大郎已开了口,白致清便不好再当没看到了。 他嘴上虽说不认大哥大嫂,可也知道远古时期是宗族社会,若想在大庆朝混得好便不能脱离宗族,亲大哥自然不能不认。 但认归认,亲近是不可能亲近的。 丫丫也想跟着阿爹一起去,可阿娘和哥哥都坐着没动还在继续吃饭,她便也不好意思开口去看热闹,只是她的小屁股有些坐不住,老是一动一动地,眼睛也一直往院门处瞄。 见白致清走出来,白大郎满脸焦急地看着他说道:“幺郎,你大嫂也不知咋了,中午来了你家一趟回去后就说不出话来,医馆的大夫说她是受了惊吓。她在你家咋能受惊吓呢?这不,她说不了话我就带她来问问,看能不能找出原由,也好让她快些好。” 说完,白大郎扯了扯张氏的衣角,示意她赶快做些什么。 可张氏自从中午哑了后是越想越怕,越想越觉得白致清一家邪门地很,不管她是遭了天谴还是中了这一家子的邪术,总归这一家子不好惹,她不敢再惹了。 白大郎见张氏愣着不动,心中暗骂这婆娘不顶事,害得他只能憨笑地看着白致清。 白致清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打了个转儿,笑了笑:“大哥,我改名了,以后叫白致清,别再叫我幺郎。至于…” 他看了眼面含惧色的张氏,说道:“至于大嫂,她是遭了天谴。大哥或许不知道,我们一家四口受祥瑞庇佑,对我们心怀不轨之人必遭天谴。至于大嫂到底做了什么事而遭天遣,你等她好了之后问她吧。不过,她的哑病未必能好,若是恶性不改,说不定会一直哑着。” 听到自己可能会哑一辈子,张氏是真怕了,直直对着院门就跪了下来,口中念念有词,无声地祈求着祥瑞开恩。 念完之后,张氏对着小院拜了三拜才站起来。 白大郎半点不信白致清的鬼话,什么天谴,骗鬼呢!可他却没料到张氏真被这鬼话给吓到了,还原地朝天跪拜! 事情的发展超出白大郎的预期,他知道接下来指望不上张氏,便叹了一口气说道: “幺…致清,你大嫂不止哑了,看这样子还傻了啊。你说我该怎么办!下晌带着你大嫂去了趟医馆只开了三副药就花了近三两银子!三两银子啊!三副药就掏空了家中的银两!” 听到白大郎居然把七百文说成三两,张氏急地直瞪眼,深恐惹怒祥瑞,心道大郎这是要害惨她啊!她偷偷扯了扯白大郎的衣角,却惨遭无视。 白致清默默看完这对夫妻的互动,才笑着说道:“大哥,我看你吃穿不愁,家里不缺这点银子吧。” 白大郎皱眉摇头说道:“缺!谁家不缺钱!咱是亲兄弟,我也不怕在你面前丢脸。你大哥我是打肿脸冲胖子,一身家当都穿在了身上,家里并没几个子,给你大嫂付了药费,家里便穷得叮当响!” 白致清脸上笑容愈深,说道:“既然如此,大嫂是在我家遭了天谴,这药费是不是应该由我来出?” 白大郎神情微动,仔细打量着白致清的表情,看不出这句话是讽刺还是真心实意,但不论如何,此话正中他下怀。 “幺…致清,还是你明理,按理来说你大嫂是在你家得了哑疾,药费理应由你家出。虽说亲兄弟明算账,但算太清说出去让人笑话,我也不多要,不管你大嫂还得再喝几副药,你出三两银子就成。” 见白大郎既想占便宜又想要好名声,白致清忍不住冷笑出声,“呵,大哥,我家的情况你也清楚,还欠着一屁股债,要钱没有。我下午倒是刚猎了一头狍子,要么让大哥拿去卖了给嫂子看病?” 丫丫的小屁股都快坐不住了,阿爹为什么要把狍子给大伯,她好急啊,可阿娘和哥哥为什么不着急呢。 白大郎眼睛一亮,就是听村民说白致清猎了头狍子他才来的,行情好的时候这么一头狍子能卖上七八两银子呢,没想到三弟居然舍得把狍子给他。 白大郎满心欢喜,可嘴上还意思着客气两句,“幺…致清,真把这头狍子给我?这…这不好吧?” 白致清笑如春风,语如寒冬,“大哥可知大嫂就是想抢我家的肉才会遭了天谴。这狍子你可还敢要?” 这时,刘施语一把捞起坐立不安的丫丫,“阿娘带你看热闹去。”,边说边往院门口走去。 “好!”,丫丫兴奋地喊了一声,她要去阻止阿爹送狍子! 第66章 这个毒好厉害,她想学~ 母女俩走到院门口时,刚好听到白大郎说道:“就算真有天谴,为了治好你大嫂的病,我也甘愿接受天谴。” 惺惺作态令人作呕!刘施语唇角一勾,松开右手,单手抱着丫丫,冲着白大郎的方向作势挽了下头发:那便让你求仁得仁。 她冷笑一声说道:“有些话可不能乱说,小心真遭了天谴。” 「弟妹」,白大郎刚想跟刘施语理论几句,却发现他跟张氏一样哑了!张开口却发不出一丝声意。 白大郎心下一慌,这才知道怕,害怕真有天谴。 白致清装作讶然道:“大哥,你也哑了?!看来这只狍子不能给你了,这还没给成,你就哑了,若真给了你,岂不是会要了你的命!为了你们着想,还是不给了。” 刘施语接过话头,看着白大郎夫妇淡淡说道:“我家受祥瑞庇佑,如若有人对我家人心生恶念,此人必遭天谴。你既遭了天谴,必是欲图不轨。你与白致清是血亲,可与我不是,若尔等胆敢再起邪念,我定祈求祥瑞重惩。记住了吗?” 被阿娘抱在怀里的丫丫睁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崇拜地看着她的阿娘,她的阿娘真厉害!嘻嘻~她知道才没有天谴呢,那是阿娘给大伯下了毒,她都闻出来了~ 这个毒好厉害,她想学~ 白大郎心中惧怕,怕天谴是真的,更怕他的哑疾好不了,神色骇然地看着刘施语,觉得今日的三弟妹着实让人害怕,声音轻轻柔柔,可说出的话却句句是刀。 心中满是悔意,他就不该来这一趟! 张氏也是焦急万分,当家的居然也哑了!她就说嘛白幺郎一家惹不得惹不得,可大郎硬是要拉她来,现在该如何是好! 白致清含笑看着惊慌不已的大郎夫妇,温声说道:“大哥,你先带大嫂回去,我家受祥瑞庇佑,若是有人对我家心怀不轨,离我们越近天谴越厉害。” 白大郎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反而觉得他和他家婆娘都是被三弟一家给害的,但三弟一家都是祸害,确实得离得远远地。 心虽这么想,可话不能这么说,他张开嘴想辩解:「三弟,这祥瑞错了,大哥怎么可能对你有恶意」,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刘施语读出了他的唇语,淡淡说道:“在祥瑞面前说谎,小心天谴重罚。” 吓得白大郎抛下张氏转身就跑,张氏追之不及。 刘施语这才满意地勾唇一笑,相信经此一事,这两人很长一段时间内应该不敢再上她家了。 丫丫搂着阿娘的脖子,笑嘻嘻地看着狼狈而逃的大伯和大伯娘,兴奋地在阿娘脸上吧唧亲了一下,她的阿娘真厉害~ 赶跑了白大郎一家,一家四口又重新坐回堂屋继续晚饭。 肉足饭饱后,丫丫满足地摸着小肚子走到白墨凛身边说道:“哥哥,你要早点睡哦,明天还要早起呢。” 白墨凛满脸疑惑地看着丫丫,想不通她为何这么说,这小丫头不会是想搞事吧? 只听丫丫继续糯糯地说道:“哥哥,我都看到啦~你下午老是偷偷闭眼睛呢,肯定是昨天没睡好。晚上早点睡,明天上学就不困啦~” 一旁竖着耳朵偷听儿女对话的白致清觉得自己真相了,儿子前世一定是个学渣,还是那种一上课就犯困的学渣,难怪村长让他去族学读书,一开始那么不情愿,原来是怕暴露学渣本质啊。 看来考科举只能靠他自己,一门双进士无望了。 白墨凛则被丫丫说得小脸一红,上午因为想给丫丫取名才没犯困,但下午的课真的是太好睡了,为了不给丫丫树立坏榜样,他可是费了老大劲儿才没睡过去,没想到就这样也还是被她给发现了。 白墨凛心道要么以后在学堂上努力回忆数理化知识,可不能再犯困让丫丫给看出来,被这小丫头给看低了,“嗯,丫丫也早点睡,小孩子要多睡才长得高。” “嗯!丫丫要长高高!阿爹~丫丫要洗脚脚睡觉啦~” 白致清莞尔,丫丫这孩子是叫他烧热水呢,“好,水已经在烧了,烧好了让你娘给你洗。” “嗯!阿娘~丫丫准备要洗脚脚睡觉喽~” “好~”,刘施语觉得宝贝女儿就是聪明,这才短短三天就养成了爱干净的好习惯。 丫丫觉得自己幸福极啦~阿爹阿娘对她真好~ …… 次日一早,带着两孩子练完体术,白致清便独自一人背着一筐猎物去了县城,路上一直琢磨着白墨凛昨夜里交待他的事。 按儿子的说法,县城里有不少诸如酒楼脚店的吃食店,这些店肯定需要采买新鲜肉食,去这些地方准能很快卖出货。 只是能卖什么价就不好说了,他不了解行价,便无从知晓对方出的价公不公道。 儿子建议他去东街上了解下行情,说是前日在此处见着不少摆摊卖食材的,买家也多。 白致清虽自认能识破人心,若买家欺他面生出低价诓他,一定能被他识破,却也觉得白墨凛分析地在理,那便从善如流罢。 白致清进城的时辰不算早,东街两侧已经摆了不少摊贩,好位置是已经没了。 他逛了一圈发现街上只有一户摊贩卖野味,为方便探听市价,便找了一个离对方最近的位置,把背上的箩筐卸下,取出狍子野兔直接放在地上,就这么等着买家上门。 可买家还没等来却先等来了收市金的衙役。 负责收取东街市金的衙役在街上巡视,远远见着有一猎户正要摆摊,便朝着此处走来,路经一户卖嘎啦果的摊位,随手拿起一个嘎啦果就啃。被盘剥的果贩完全不敢吱声。 此衙役还没走近,就朝着白致清高声喊着:“新来的,想在这儿摆摊,得交二十文市金。” 市金?白致清见说话者是个衙役,代表的应该官方,莫非收的是商户管理费? 只是二十文并不算少,百分之一亩地呢。 但若这是当地的法规,那他便交了这钱。 白致清刚想掏钱,却听这衙役突然换了语气,热情备至地跟他打招呼:“是你啊,白幺郎!你咋来城里摆摊了?” 第67章 县城摆摊 此衙役前日里跟着胡县令去过白家村,当天下午又在主街上见证了白致清以一敌多的名场面,心中知晓白致清的厉害,此时见到他自然不敢托大,这才态度大变。 白致清也认出了此人,温和地笑了笑,说道:“欠着赌坊的债没还,睡不安稳,便上山打了些猎物卖钱好还债。” 衙役笑了笑,没想到白幺郎说话这么实诚,眼睛扫过地上的猎物,心中颇为羡慕,赞道:“白兄身手果真了得。” “过誉过誉,这狍子可好猎得很,我只是运气好遇上罢了。对了,这市金怎么收?是每次来都得交?还是按月交?”,白致清边说边掏钱。 提到市金,衙役大手一挥说道:“按次交,你交十文就行。” 白致清的眼睛微微眯了下,这世上可没有免费的营养剂,这人为何平白无故给他降了金额? “这不好吧,还是得按规定来。” 衙役也不怕其他百姓有意见,直说道:“十文是官府收的市金,另外十文是百姓给咱一帮衙役的辛苦费。我佩服你是条汉子,认你这个兄弟,这十文就不收了。” 实则是他怕收了这十文钱而得罪白致清这位高手,得不偿失,这点小账他还是会算的。 别人不收,白致清可不会上赶着给,掏出十文钱递给他,笑道:“那谢谢这位兄弟了。” “客气。” 衙役也没留下寒暄,收完市金便走了。 不远处同样卖野味的猎户原本因白致清选的摊位离他太近而有所不满,见白致清居然与衙役相熟,便不敢上前寻麻烦。 不满地看了白致清一眼后,猎户便吆喝着招揽生意:“刚打的野鸡四十文一斤,野兔五十文一斤,新鲜嘞~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白致清竖起耳朵听对方的报价,只可惜对方的摊位上只有野兔和野鸡,不然他还能多了解下其他猎物的行情,以后心里也有个数。 白致清定定站在自己的摊位后观察着人流,若有人看了猎物几眼,他才会出声招揽,可惜都是些光看不买的。 才过了一小会儿,来了一位微胖的中年男子,一来就指着狍子问:“这狍子怎么卖?” 狍子的市价白致清还真不了解,但他寻思着村民说狍子肉鲜嫩受城里贵人喜欢,比野兔值钱多了,便以野兔市价的三倍开价道:“一百五十文一斤。” 听到白致清的报价,中年男子笑道:“白家兄弟你可不能因急着还债就狮子大开口啊,狍子又不是鹿,值不了这个价,一百三十文一斤顶天了。” 白家兄弟? 此人知他姓白又知他欠债,莫非是原主熟人? 不对,白致清仔细回想了一下,想起他前日里见过这张脸,此人是当日的围观群众之一。 白致清打量了下眼前这人,见他身材丰满问的又是野味,估计经营着一家吃食店。 观此人神情坦荡,白致清心知这一百三十文的价出得应该不虚,便说道:“既然你认得我,那便一百三十文便宜卖你了。” “诶?我说白家兄弟你这人有意思啊,一百三十文还便宜,那可是顶天价,若是去岁冬日还能卖出这价,可如今已开春,山上的各种野味都出来了,可值不了这个价喽。” 这话白致清只信三分,他刚才逛了一圈,这条街上就他一人在卖狍子,就算他再不会做买卖,却也知物以稀为贵。 “话虽如此说,可如今才开春,我这只狍子是这街上的独一份,就凭这点就值一百三十文。” 中年男子是主街上百喜酒楼的后厨李掌事,负责食材采买,他一眼看中白致清摊上的狍子,就是因这狍子是全县城独一份。 东街上已经有些时日没见过有人卖狍子,不少食客都馋得紧,李掌事对这只狍子是势在必得,但采买的价格能压一点是一点,中间的差价便能归入他的囊中了。 李掌事还想继续砍价,却听一道声音从他背后响起:“一百三十文一斤我全要了!” 一听这声音,李掌事便知道来人是他的老对头,饕餮酒楼的张掌事,转身说道:“你这啥意思,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我这儿正讲着价呢。” 张掌事:“你们这不是没谈成吗?价高者得,你不愿出的价我出得起。”,转而对白致清继续说道:“这位兄弟,你这头狍子我都要了,还有这几只兔子我也按市价五十文一斤收了。你跟我来吧。” 白致清点头笑着应道:“好。” 李掌事又急又怒,指着张掌事嚷道:“张二柜!你又截老子胡!白家兄弟,我跟他出一样价!我先来的,你这些货可得先卖我!” 白致清:“虽说是你先来,可价格却是我先与这位张兄先谈定的,要么这样,等下次我再猎到狍子再卖与你?” 话虽这么说,可白致清下次也不会与这李掌事合作,他看出这李掌事是个斤斤计较之人,若与此人长期合作必得与之斗智斗勇,还不如与后头这位爽快的张二柜合作。 白致清可不愿耗费时间在摆摊卖野味上,如若可以他希望能与后者达成长期合作,省心省力。 李掌事不高兴地看了白致清一眼,却也不敢强来,他昨日见过白致清大发神威,那身手,呵呵,他可不想上前挨揍。 恶狠狠地瞪了张掌事一眼,又冲着他重重哼了一声,顾掌事才忿忿地转头走掉。 张掌事没把手下败将当回事,笑呵呵地示意白致清装好猎物跟上他。 白致清一路跟着张掌事来到了饕餮酒楼的后门,用酒楼的称一一称过几只猎物,狍子重六十七斤二两,两只野兔重八斤八两。 重量与白致清估算的差不多,可见酒楼的称足称并没做过手脚,白致清也是个爽快的,最后狍子以六十七斤计,而野兔计九斤。 最后总计得了九两又一百六十文。 张掌事当着白致清的面称足了银两,说道:“白家兄弟,我看你顺眼,以后你若是再猎到猎物,直接来酒楼里找我,也不用费那个劲儿去摆摊。咱这饕餮酒楼生意好得紧,不管多少野味都能卖光光,不像对面那百喜酒楼,一只野兔都得分好几天卖。” 此话正中白致清下怀,含笑点头:“好,张掌事,以后还得劳烦你多关照。” 第68章 玉面三郎君 谈定合作事宜后白致清便离开了饕餮酒楼,心里盘算着家中余银。 这一趟的收益超出了白致清的预期,他没想到狍子这么值钱,一头就值四亩多地,这一趟赚了近九两多银子,这么算来,欠的债很快便能还清了。 昨夜里便宜儿子盘算过家中的银两,原主留下了十二两又一百三十一文,野猪卖了二两又二百一十文,他家娘子的手艺卖了一两银子,前日里进城买布买米加买盐花了一两又二百一十五文,家里余钱是十四两又一百二十六文。 加上今日卖野味得的银子,那就有二十三两又两百八十六文,差三两就能还上债了! 等明日他再去一趟山里,再猎几头猎物,钱就凑够了! 这么高兴的事,得给自家娘子买件礼物让她也高兴高兴。星际爱情宝典其中一条便是时不时给对象惊喜,让恋情保持新鲜感。 终于可以学以致用了! 想起前日一道逛街时,他家娘子似乎对店里的素绢感兴趣,白致清想着若是那日夜里,月光下的娘子是穿着仙气飘飘的白衣坐在墙头朝他笑,画面应该更好看。 决定了!就买素绢当礼物。一匹素绢不过一两多银子,不差这点钱,抓几只野兔就赚到了。 越想白致清心中越是欢喜,满面春风转身便要往林氏布庄走,可谁知却在半路被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子给拦住了。 拦下他的少年长得眉清目秀,却一身流里流气,破坏了原有的好相貌。 也不知是否是东城县的混子都流行口嚼草根,这少年也歪着嘴嚼着草,双腿大开双手向两旁一伸呈大字打开拦在白致清身前。 白致清自嘲地轻笑一声,他还以为前日与赌坊打手那一战足以震慑这一带的地痞流氓,看来是他高看了自己。 白致清面含微笑静静看着对面的少年,且看对方下一步会如何行事。 可这少年接下来的动作完全出乎白致清的意料,只见他把手往白致清身前一摊,笑嘻嘻地说道:“二姐夫,你今儿个发大财了啊!见者分一半,钱拿来吧。” 二姐夫? 白致清仔细打量眼前少年的五官,确实与他家娘子长得有五分像,看来此人是刘阿花的弟弟。 不过他家娘子是刘施语,不是刘阿花,这小子是刘阿花的弟弟又如何,也得看他认不认。 而且此少年虽面上笑嘻嘻,但眼底满是狠戾,一看就不是个好的,还跟他那便宜丈母娘一个德行,伸手就要钱,都是欠剁的伸手党。 这种人不配当他小舅子。 此少年名为刘三宝,正是刘阿花家中排行老五的弟弟。刘母育有二女三子,先头生了两个女儿才迎来了儿子,对后头的三个儿子自小就宠得很。 宠孩子并无不可,可若宠的方式错了,便会宠坏了根儿,刘家这几个儿子便是如此。 刘三宝打小就皮,跟他娘一样爱占便宜,还喜欢偷鸡逗狗,长得人模人样,骨子里却坏得很。平日里不是在刘家村晃荡,就是进城跟着地痞混,在东城县也是个叫得上号的混子。 但这小子虽是混子却也有个优点,那便是嘴甜,往日里,刘阿花就被她这五弟给哄得团团转,常常私下贴补他。俩姐弟的关系倒也算亲近。 只是刘三宝已经有些时日没上白家村找他二姐,他只听说了白家村出现祥瑞砸中他二姐一家一事,并不知道他二姐一家人具体的变化。 且前日白致清一家进城时,刘五宝并不在城里,直至今日才进城,自是不知他这二姐夫在城里大出风头,成为东城县江湖上的一号名人。 今日是赶巧了,他才刚进了城,准备找几个要好的兄弟一起耍耍,正巧让他看到白致清在饕餮酒楼后门卖野味。 也不知他这二姐夫偷了谁家的野味,居然卖了近十两银子!这么多钱,难怪二姐夫一改平日阴沉笑得一脸春风。 在偷鸡摸狗一事上,刘三宝由衷佩服他二姐夫,三天两头能偷到东西不说,今日还偷了这么大一头狍子,得了这么多银子。 刘三宝见白致清没反应,再次笑嘻嘻地说道:“二姐夫,老规矩,见面分一半,否则…别怪我把这事儿说破。” 白致清眼珠微动,这小子居然敲诈他,看这熟稔的操作想来没少干这事,估计原主之前被这小子敲过不少次竹杠。 见白致清还是不说话,刘三宝心中的怒火已经蹭蹭蹭往上升了,可脸上还是笑嘻嘻地说着:“二姐夫,你不是不舍得分吧。你不怕我告发你啊?我玉面三郎君最擅长的便是大义灭亲。” “说破什么?又告发什么?我卖我自己打的猎物犯法?”,白致清淡淡说道。 “呵!”,刘三宝冷笑一声,鬼才信他的弱鸡二姐夫会打猎,就他那小身板能把偷来的猎物扛到城里已经很了不起了,还打猎…谁信! 刘三宝盯着白致清看了一会儿,吊儿郎当地说道:“随你,你不想分那就不分。祝你平安到家。” 撂下一句奇奇怪怪的话后,刘三宝转身就走。 白致清看着刘三宝的背影,微微挑眉,以他的经验来看这小子不可能就此罢休,不过无论对方想干什么,他都能接着。 这两日见识过大庆朝地痞的武力值后,白致清对自己的身手自信地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小子还用不着他多费心思。 白致清把这一插曲抛之脑后,去林氏布庄花了一两又三百八十文买了一匹素绢。 林掌柜前日里得知白致清之前欠了赌坊不少银子,心里虽好奇他今日如何舍得花钱买素绢,又碍于欠债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怕伤了他的面子,便没多问。 出了布庄后,白致清想着给了自家娘子带了礼物若不给丫丫带,这小丫头估计会酸,也得给女儿带个礼物,那顺便也给儿子买一份吧。 他记得前日来县城时,丫丫一直眼巴巴盯着一种叫作糖葫芦的红色果串,那小模样可馋得很。 那日原想给她买来着,可惜被赌坊那伙人给打乱了行程,等事情搞定后才发现一草靶子的糖葫芦早就被看热闹的人给买光了。 丫丫那小丫头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小嘴巴却翘了好一会儿呢。 今天来了县城怎么都给把糖葫芦给丫丫买回去,多买上几串,让宝贝女儿吃个痛快。 卖糖葫芦的卖货郎并没固定在一处摆摊,而是游走在街巷中。 白致清沿着主街走到底并没找到糖葫芦,又拐到了西街上,终于让他在一家书坊门口找到了卖糖葫芦的小贩,花了十文钱卖了五串糖葫芦。 在他付钱之际,有两个读书人模样的少年郎从书坊里走出来,嘴中说的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第69章 童试将即 白致清无意间听到两位从书坊走出的少年郎边走边聊道: “离县试开考仅剩一月,你今年可有信心?” “自然是有!我今年一定要把县试和府试都过了成为童生。你呢?” “我可没你这份信心,今年先练练手,后年再奋力一搏。” “得了吧你,少在我面前装,夫子都说了你是他学生中最有实力过童试的。” “……” 两个少年郎打趣着渐行渐远,后面的话白致清便听不清了,但他却听到了童生这个关键词。 他已知晓成为童生是走上科举之路的第一步,而若想入朝为官,就得参加科举。 只是据白致清所知童生试好像并不是每年都举办,若是错过了今年的考试,说不得要像那少年郎说的要后年才有。 抬头看了眼墨客书坊的招牌,白致清决定进去看看,说不得便能找人了解到更详尽的信息。 额外花了一文钱买了张油纸,包好糖葫芦收好后,白致清这才踏进书坊。 墨客书坊内稀稀拉拉地站了六七个人,白致清仔细观察了一圈,直接朝着一个文质彬彬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走去,开始搭讪。 三言两语间,白致清便让对方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传授起之前考童生试的经验,让白致清了解到不少情况。 首先,县试与府试一般三年举行两次,去年和今年都有举办,若是今年没考上,再考就得等后年。 再是今年的县试于二月十日举行,距今不过月余时间。如今官府已经张榜告示,报名已经开始。 只是报名稍有些麻烦,需要有五个考生相互作保,而且还需得有禀生证实考生身份,县衙才会给考生发放考试资格。 白致清想着找五个考生作保倒不难,可以去族学问问卢夫子,看今年族学是否有学生参考,凑成五个便能组队。 而作证的禀生也不难请,据中年男子所言,只要考生身份不作伪,不少禀生都愿意收钱作证,这事也让卢夫子帮忙引荐即可。 目前对白致清而言最难的一点在于备考时间太短,他对远古时代的应试知识所知近乎为零,需要从头学习。就算他的脑域开发远超普通人,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也确实赶了些,更何况他还得分心去赚钱还债。 而且考试所涉略的内容不少,光县试就得考五场,每场考试的内容都不一样,白致清想想就压力大。 可若是再等两年,他就得再让家人跟着他一起再受两年苦,这是白致清不愿意看到的。 思来想去,白致清决定博一博! 既然要博便得先投资。 等白致清从墨客书坊出来时,背上的箩筐里除了素绢和糖葫芦,还多了一堆廉价的笔墨纸砚以及两本书。 这些东西把他今日赚的钱花得一文不剩。 其中那两本书最贵,花了四两银子。 白致清庆幸原主家里还留了一些书,不然光是准备这些备考的资料他就得再欠下一笔不小的债。 只是买了这些东西后,离早日还债又远了一步。 …… 东城县外,通往白家村的山路上,刘三宝带着两个江湖上混的兄弟蹲在路旁的干草丛里。 其中一个长得颇为肥壮的汉子无聊地玩着地上的蚂蚁,边说道:“三郎君,咱都等这么久了,咋还没见着人?你这消息准吗?” 刘三宝凤眼一斜说道:“我玉面三郎君啥时出过错?这人我识得,白家村的,一定会走这条路。一会儿可要看准了,人一到,先把麻袋套他头上,再动手。一会儿就看兄弟们的了。” 肥壮汉子一拍胸脯,声如洪钟道:“好说!三郎君,你放心!这可是咱看家的手艺,一套一个准!” 另一个精瘦的汉子眼珠转了几下,问道:“你确定这人身上真有银子?” 刘三宝:“绝对不会错!我可是亲眼瞧见饕餮酒楼的张掌事给他称了不老少银子,足足有九两!老规矩,这单是我的,你二人一人占一成,其余都归我。” 肥壮汉子应道:“三郎君,咱这么多年兄弟了你还不放心?江湖规矩可不敢破。” “放心,对你们自然放心,我也就随口说说。”,刘三宝一脸豪气地哈哈笑着点头,可心里却不这么认为。 以往他们也就是一起收收保护费,一天最多也不过一两,钱少自然不会撕破脸,但今儿这单对他们而言算是个大单子。 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几年,刘三宝虽见过为兄弟两肋插刀的真汉子,但见更多的是见钱眼开见利忘义的真小人。 对这两人他信又不全信,若不是怕自己一人无法制服白致清,更怕被对方认出,刘三宝才不会找这两人来帮忙。 “嘘,小声点,有人过来了。”,精瘦汉子看着来路,低声说道。 来人正是满载而归的白致清,正脚步轻快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行至此处,听到前方不远处路旁的干草丛中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 仔细听还能听到有人在交谈,但音量不高,以白致清所在位置根本听不清谈话内容,却还是引起了他的警觉。 毕竟正常人哪儿会大冷天地躲在路旁草丛中,更何况听这声音躲的还都是男人。 白致清双眼一眯,几个大男人一起躲草丛,不是内急便是埋伏。 若是赶路人一时内急,一般会找离路稍远些的隐蔽地方解决,而不是聚众蹲路旁边解决边聊天。 所以定是有人埋伏! 但此处里县城不远,一般盗匪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此处拦路抢劫。那么设伏之人应该不是盗匪随机作案,而是目的明确地拦截某人,思及此处,白致清想到了刘阿花的弟弟。 尔等鼠辈不足挂齿。 白致清勾唇淡然一笑,不急不慢地继续向前走。 刘三宝兴奋地对身旁二人说道:“来了,他来了,快准备好。” “你确定是此人?!”,精瘦汉子满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刘三宝,压着声音怒冲冲地说道:“你咋不说清楚这人是你亲姐夫白幺郎!” 第70章 咱家烧焦了! 面对精瘦汉子质问的眼神,刘三宝抹了抹鼻小柱,嘿嘿一笑。 “打劫自家二姐夫总归不好听嘛。诶?你咋知道他是我二姐夫?” 精瘦汉子质疑地看着刘三宝,“你真不知道?” “知道啥?” 精瘦汉子见刘三宝神情不似作伪,这才压着声音解释道:“就前日,你这二姐夫在城里可出了大名了,一人横扫金屋赌坊全部高手,还与赌坊东家打官司,闹到了衙门去,连胡县令都给他几分面子。如今咱东城县的江湖上谁人不知到白致清白大侠的名号!” 刘三宝满眼不信。 一旁的肥壮汉子言语间带着崇拜补充道: “对对对!白大侠是个真正的练家子,那身手简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我还寻思着让你介绍介绍,看能不能让我拜个师啥的,或是让他指点我两招也好。可你却…” 原本刘三宝是将信将疑,这回是彻底不信了,这两人所说之人绝不可能是他认识的白幺郎! “呵!大块头,你不是在做梦说胡话吧,就他?还打遍天下无敌手?若是不怕暴露我的身份,我一人就足以收拾他!快快快!他走过来了,快点上啊!” 可刘三宝找来的两人都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根本不是白致清的对手,上前只有送菜的份,压根儿不敢起坏心思。 此时白致清已渐行渐近,见草丛中几人并没动手,还有些讶异,还道莫非是自己猜错了,自嘲一笑,便继续往前走。 眼着着白致清就要走了,刘三宝见找来的两个帮手一点都不顶事,心一横,抓过一旁的棍棒从草从中蹦了出来,对着白致清的后脑勺便要狠狠敲下去。 棍棒带起的微弱劲风传入白致清耳中,他双耳一动,伸手便向身后抓去,后脑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精准握住向他袭来的棍棒。 刘三宝心下一惊,手中暗暗使劲想抽回棍棒,可谁想这棍棒却被白致清牢牢箍住,纵使刘三宝使再大的劲儿也无法抽动半分。 感受到棍棒另一处传来的力道,白致清冷笑一声,转过身来,手腕一转,便把棍棒夺了过来,二话不说直接往刘三宝的四肢各敲了一棒,疼得他嗷嗷直叫。 打完人,白致清便把棍棒往地上一扔,唇角勾起微笑,他果然没猜错。 白致清盯着刘三宝,用最温和的语气说着狠话:“以后别叫我二姐夫,也别到我跟前蹦跶,否则我见你一次便打一次。记住了吗?” 刘三宝抱着四肢疼得嗷嗷叫,心下愤然狠狠瞪着白致清,想不通为何事情会发展成这般田地。 倒是是蹲在草丛的两混子齐齐点头应道:“知道了。” 白致清心觉好笑,对着刘三宝温声说道:“滚吧。”,便转身继续往白家村走去。 两混子见白致清走了,立马从草丛中窜出,捡起地上的棍棒,一溜烟儿地跑没了影。 刘三宝看着白致清远去的背影心情颇为复杂,废物二姐夫的身手居然变得如此了得,一切像是做梦一般不真实。 他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儿,往日里刘三宝跟白幺郎打过不少交道,自是知道此人有几斤几两,绝不可能有如此实力。 想起村里这两日传得沸沸扬扬的白家村天降祥瑞点拨浪子的故事,刘三宝心情很是复杂,原本以为此事只是谣言,可如今看来好像确实有几分真实。 若真让他这废物二姐夫走好运得了祥瑞点拨,那真是老天不开眼!这种好运应该由他玉面三郎君得了才是。 心中愤然的同时,刘三宝也有些疑惑,不明白为何白幺郎不许他叫他二姐夫?莫不是白幺郎自认受祥瑞点拨身份不同了,认为他二姐配不上他,要休了他二姐?! 不行!向来是白幺郎配不上他二姐!可不能让他二姐被白幺郎给欺负了! 这么大的事得回家找他娘好好商量商量,如果二姐真跟白幺郎过不下去了,一文钱都不能给白幺郎留! …… 上晌放学后,白墨凛牵着丫丫走在回家的路上。 快走到白家小院时,白墨凛闻到空气中飘着一股极重的焦味,耸了耸鼻子仔细闻,发现离他家越近这股焦味越明显。 白墨凛心下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丫丫也闻到了,抬起小脸焦急地冲着哥哥大声说道:“哥哥,咱家烧焦了!快去看看!” 说完,丫丫抛开哥哥的手,蹬蹬蹬急急往前跑了几步,突然想起阿娘让她走路别急,又立马收住自己的脚步,改成小碎步匆匆往家中赶。 这小模样差点把白墨凛给逗笑了。 兄妹俩急急赶回家,一踏进院门,便闻到焦味越重。丫丫更是目标明确地向厨房走去。 一踏进厨房,丫丫见阿娘居然也在,天真地问道:“阿娘,你是不是也闻到烧焦了?家里是不是烧起来了?” 刘施语被宝贝女儿问得一噎,不知道如何向丫丫解释才好,家里并没烧起来,她只是在烧饭而已。 只是她也觉得这锅饭的气味确实闻着不太对,有些像是丹药快炼废时发出的气味,莫不是这一炉,不,这一锅饭烧废了吧? 不可能吧?! 刘施语虽从未烧过饭,可她认为烧饭不可能比炼丹还难,她怎么可能把饭烧废了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刘施语有些心虚地掀开锅盖,只见锅底都被烧穿了一个洞,锅里压根儿就没有食材的影子,只在灶底看到一堆黑炭…… 刘施语看着女儿天真的小脸,泰然地说道:“没事,丫丫放心,家里什么都没烧起来。就是这锅的品质不太好,一烧就坏了。” 丫丫认真地点了点小脑袋,学着夫子的语气说道:“原来如此~那等阿爹赚了钱让阿爹再买一个新锅。” 一旁的白墨凛无语至极,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他家的铁锅确实质量不怎么好,但这不是让食材烧焦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恐怕是便宜娘亲殿堂级的黑暗料理厨艺。这水平恐怕罕有人能匹敌,完全可以竞争黑暗料理界的冠军。 难怪便宜娘亲一直不进厨房! 原先他还以为是便宜娘亲想奴役便宜老爹,现在才知原来是因为她有自知之明啊。 第71章 好吃的糖葫芦诶~ 丫丫闻着空气中的焦味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倚在阿娘的腿边糯糯地说道:“阿娘,丫丫饿,咱今天还吃烤肉好不好?” 丫丫可喜欢吃烤肉了,她觉得比阿爹煮的糊糊好吃多了,怎么吃都吃不厌。 刘施语原本怕丫丫吃多了烤肉会上火,特地给她下厨煮药膳,里面还放了一整只山鸡呢。 只是…炼丹她是一把手,煮饭好像不太行。如今不止山鸡变成了黑炭,锅也被烧出了一个洞,那便只能继续烤肉了。 “好,一会儿等你爹回来让他弄。”,刘施语决定以后不跟白致清抢厨房的活了。 这时,白致清也回到了家,闻到了家中的焦味,急匆匆地跑进家门,边跑边问道:“怎么了?哪里烧起来了?” 刘施语脸一黑,她发誓以后再也不进厨房了! 白致清寻着焦味冲进了厨房,见老婆孩子都没事,大大松了一口气。 瞄了一眼破了洞的锅及刘施语脸上的神情,白致清便大致猜到发生了些什么,这个家果真离不了他这个顶梁柱! 看来他家娘子的厨艺不太行。这让他更有信心凭厨艺去征服自家娘子的心! 白致清瞥了一眼灶底,状似随意地说道:“这锅的质量不太行,怎么一烧就烧穿了呢?等明日我进城再买一个质量好的新锅。” 为全自家娘子面子,白致清并没就此事多发言论,一句话轻轻带过,便笑着把背上的箩筐放下,取出用油纸包好的糖葫芦,笑呵呵地看着宝贝女儿。 “丫丫,看阿爹给你买什么了?” 丫丫双眼发亮地盯着糖葫芦,舔了舔嘴唇喊道:“哇~糖葫芦~~~” 前日进城时,丫丫见到糖葫芦就移不开眼。听到小贩在叫卖’好吃的糖葫芦’,看到这红彤彤亮晶晶的漂亮果果她就知道一定很好吃~,好想尝一尝味道是不是跟她想的一样好吃呢,可惜那天等阿爹带她去买时,糖葫芦都卖光了…… 丫丫冲着阿爹露出甜甜的笑,阿爹可真好,还帮她记着糖葫芦呢! 她又开心地在原地蹦了几下,学着小贩的叫卖声,脆生生地喊着:“糖葫芦诶~好吃的糖葫芦诶~” 可爱的小模样让一家人一时间都忘了呛鼻的焦炭味,觉得空气都甜了好几个度。 “这是阿爹给丫丫买的糖葫芦,呐,给丫丫两串。”,白致清边说连给丫丫递了两串。 丫丫一手接过一串糖葫芦,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迫不及待地舔了一口,甜的!比夏天里在山脚下摘的野果甜多了!太好吃了!比她想像的要好吃!比肉肉还好吃! 丫丫举着两串糖葫芦开心地原地转圈圈~今天是她最最最开心的一天,能吃到这么好吃的糖葫芦呢~ 白致清满足地看着可爱的小女儿,又把剩余的三根糖葫芦一人一根分了。 刘施语接过糖葫芦,直接咬了一口,酸酸甜甜,于她而言这东西与白致清烧的米糊无异。若不是怕宝贝女儿吃多了糖会长蛀牙,她就把这串糖葫芦留给丫丫了。 白墨凛有些嫌弃地看着糖葫芦,外面裹的糖浆倒是晶莹剔透,只是里面的山楂有些瘪了,一看就不新鲜。 他堂堂白墨凛什么时候吃过不新鲜的水果!上一世他还是白氏财团掌权人时,他的生活助理敬业到恨不得把果树直接搬到他面前,现摘最新鲜的水果供给他,可如今却… 白墨凛心里虽嫌弃,嘴巴却很诚实地咬上了糖浆,发现味道居然还不错,甜度适中,不会甜到齁。 不过他只吃外面的糖浆,啃完脆脆的糖衣后把果子全给留下了,吃完了还把剩下的山楂递给便宜老爹。 白致清根本没纵着他,自己一边咬着美味的糖葫芦,享受着舌尖带来的幸福感,一边嫌弃地瞥了儿子一眼,说道:“递给我干嘛,都是口水,自己吃了,不准浪费食物。两文钱一根呢。” 白墨凛被说得一噎,他就是不想浪费食物这才没直接把山楂扔掉…他还以为吃什么都香的便宜老爹会乐意接过呢……是他想岔了。 不过他也承认自己这行为确实有些恶心,活该被便宜老爹嫌弃。 白墨凛乖乖收回手中的山楂,生无可恋地往嘴中塞,味道跟他想像的差不多,三个字:不新鲜。 丫丫则边吃着自己手中的糖葫芦,边看着哥哥手里的山楂,她想说如果哥哥不吃的话可以给她吃哒。可丫丫又想着她已经有两根了,而阿爹阿娘还有哥哥都只有一根,她得到的已经很多了,不能再要了,便没开口。 见哥哥开始吃山楂,丫丫这才收回眼神,继续喜滋滋地舔着自己手中的糖葫芦。 分完了糖葫芦,白致清又从箩筐中掏出给自家娘子买的素绢,边说道:“今天的猎物卖了九两多银子,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我给你带了一匹素绢,你也做身衣服。” 刘施语神色莫名地看着白致清,说道:“家里还欠了债,应该先还了债才是。” 她不是关心白致清,而是担心债没还完这男人若真出了事,丫丫会伤心的。 白致清笑道:“放心,只要再打上两头狍子,债很快就能还清,而且总不能为了还债苦了你们娘儿几个。” 见他都这么说了,刘施语便也没多话,默默接过素绢,估摸着这些料子除了能给她自己做身衣服,也够给丫丫再做一身薄一点的春装。 只是这颜色太素了些,到时找些染色的植物给这素绢上上色丫丫穿起来才好看。 白致清继续从箩筐里拿出文房四宝,各给了儿子女儿一套,也说了他打算参加今年县试的事。 刘施语和白墨凛见他想得周全,以为白致清学识过人,倒也支持他参加童生试。至于花光赚的银子一事,两人清楚白致清心中有数,便也没多置喙。 …… 刘家村,刘三宝挽起袖口露出手臂上被白致清打出的乌青,跟他娘告状。 “娘!白幺郎他居然打我,你看我手上脚上都被他打青了!” 刘母暴怒:“去白家村!看我不撒了他!” 第72章 瞎眼七婆 一见小儿子手上的伤痕,刘母立马心疼地跟什么似的,“哎哟我的儿啊,白幺郎这个杀千刀居然敢打我儿,看老娘不去撕了他!”,边说就边往屋外冲,恨不得当场就手刃白幺郎。 刘三宝忙拉住他娘,“娘,你别急。白幺郎今时不同往日,村里的传言是真的!他得了祥瑞点拨,真跟换了个人似的,力气大得很,身手也厉害,不然我也不会被他打了去。” 刘母唾了一声,“呸!就他那怂样,再厉害能厉害到哪儿去。” “娘,是真的!我城里的朋友亲眼见着他把一群赌坊打手都给收拾了,白幺郎如今的身手是真真厉害。不仅如此,我还见着他打了不少猎物卖给了城里的酒楼。” 说到这儿,刘三宝语气中带着些羡慕:“我亲眼见着他今日就卖了近十两银子。娘!一天十两银子!那一个月就是三百两啊!” 刘母一听到银子双眼就发亮,急急说道:“三宝儿,咱上白家村去!今天一定要让你二姐家掏出些钱来,你可不能白白让白幺郎给打了,怎么都得让他出个十几二十两医药费。” 刘三宝却觉得这事儿没那么容易办成,说道:“娘,这事儿不能急,我怀疑白幺郎想休了二姐,他今儿不止打我,还警告我不让我叫他二姐夫。咱得好好商计商计。” 刘母眉头一皱,白幺郎想休了她家阿花? 刘母想起祥瑞降临那日她去白家村时的情形,当时白幺郎确实说过要休了她家阿花。 那日不止白幺郎怪怪的,连阿花和来财都不太对劲儿。 莫非…是白幺郎被祥瑞点拨后看不上她家阿花,想休了阿花,才导致阿花心情不好才对她这个当娘的不客气? 刘母越想越是这么一回事。 可怜她家阿花以前跟着白幺郎这个废物过了好几年苦日子,如今他一朝发达会赚钱了却想休了她女儿,没门! 刘母怒道:“他敢!三宝,叫上你爹和大宝二宝,带上家伙什,咱上白家村去!” “娘,这事不能急。”,刘三宝可不认为他家几个兄弟的身手比得上赌坊打手,就这么找上白幺郎,纯粹是去找揍的。 这次回家找他娘,其实是刘三宝想到了一个自认绝妙的主意。 “娘,白幺郎如今性情大变,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我怀疑他是中邪了!”,若白幺郎被认定中了邪,便会被白家村排斥,就能借力拿下他,到时白幺郎赚的钱便都是他二姐的了! 中邪? 这两个字打开了刘母的思路,白幺郎性情大变不一定是受了祥瑞点拨,也可能是被鬼附身啊! 刘母记得三十几年前,她还是个小姑娘时,她们刘家村就有一个姑娘落水后中了邪,不服家中父母管教,整日叫嚣着大逆不道的言论,后来还是村中的神婆“瞎眼七婆”看穿了那姑娘是被孤魂野鬼附了身,一把火给烧了! 瞎眼七婆在东城县一带久负盛名,不止长了一双会通灵的灵眼,而且还极长寿。 刘母记得她小时候这瞎眼七婆就已经是个老妪,可瞎眼七婆不止活到现在,身体还健朗得很,经常在村里走动。 刘母寻思着若白幺郎真想休了她家阿花,那她便带着瞎眼七婆去戳破白幺郎孤魂野鬼的真身,一把火把他烧了。 白幺郎一死,他家中的财产自然得留给她家阿花,阿花的便是她的。 只是…如今这白幺郎涨了本事才没多久,恐怕家中财产还不多,若现在就去烧了他,那她能得的银子便少了。 可刘母又转念一想,老话说的好,夜长梦多,若是迟上几日,万一她家阿花被休了,那她岂不是什么都得不着了吗?! 事不宜迟,还是得今天就去! “三宝儿,白幺郎一定是中邪了!你在家等着,娘去请瞎眼七婆!” 说完刘母就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刘三宝得意一笑,事情正顺利按着他的预期发展,从一旁抽出一根稻草叼着,双手枕在脑后,摇晃着二郎腿惬意得很。 …… 白家村,一家四口吃完午饭后,该读书的去读书,该上山采药的采药,打猎的打猎,各司其职。 约莫申时一刻,刘母带着一行人来到了白家村,表情义愤填膺气势汹汹,却因队伍中有一位撑着竹竿走得慢吞吞的瞎眼老妇,导致整体行进速度并不快,画面充满着矛盾感。 白家村的村民识得常来村里的刘母和刘三宝,知道这一家子是刘阿花的亲人,只是看这伙人的表情并不像是来探亲,反而像是来寻仇的。 真是奇了怪了,他们并没听说白致清与他婆娘的娘家人闹矛盾,可为何这群人却神色不善来势汹汹。 村民见有热闹可瞧,纷纷停下了手中农活,一群人兴致冲冲地跟着刘家人来到了白家小院,见院门紧锁着,便知家中无人,心道今天是看不成热闹了。 众人刚想散去,却听刘母对着身后的儿子们说了一声,“把锁给我砸了!” 好事的白小栓站出来说道:“这是我们白家村,哪容得你们外姓人胡闹!” “就是!就是!”,其他村民纷纷附和,白小栓说的对,不管这刘家与白致清有何矛盾,这是在白家村,那便容不得外姓人在此胡作非为! 刘三宝笑嘻嘻地扫了一圈看热闹的白家村民,说道:“我娘开玩笑呢,这是我二姐家,怎么可能乱砸呢。” 说完,也不知他从身上何处摸出一根细小的竹签,插进锁头捣鼓了两下,居然就把锁给开了。 刘三宝没动粗,村民们便也不好阻止,只是他们看向刘三宝的眼神意味深长,带着明显的忌惮与鄙夷。 开锁这种活计干得这么溜,平日肯定没少练习,至于具体是怎么练的那就不好说了。 院门一打开,刘家一行人鱼贯而入,见白家村民也要跟进来,刘母骂骂咧咧地赶人,“起开起开,这是我二女婿的家,不欢迎你们,快给我滚开。” 白小栓嚷道:“你都说了这是你二女婿的家,又不是你家,你们撬了锁进来,万一要是偷了致清家东西呢,我们得帮致清看着家。” 作势便要挤入院内。 第73章 关门行窃 至亲? 白小栓的话听得刘家人一头雾水,什么时候白幺郎在白家村这么受欢迎了? 虽说白家村只有几户外姓人,其余村民都是同族族人,但也不至于亲热到喊白幺郎至亲吧。 刘母转身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村民说道:“你们与白幺郎再亲,能有我家亲?他是我二女婿,我上我二女婿家的门还不成了?!” 说完一挥手,示意她的宝贝儿子们去关门,“快,关门!” 刘家三兄弟一同上前,把才踏过门槛的村民推出去,关上门插好门栓,把一众村民拦在了院门外。 热心的村民担心刘家人在里面做坏事,一时间又找不到在山中打猎的白致清,决定去找白大郎与白二郎来帮忙。二人作为白致清的至亲更有立场出面处理此事。 白家小院内。 刘母走到瞎眼七婆身前,语气颇为恭敬地问道:“七婆,您看这院子闹不闹鬼?” 老态龙钟满脸沟壑的瞎眼七婆嘴中发出奇怪的低吼声,慢慢睁开双眼,露出灰白的眼珠,向刘母所在方向看去,吓得刘母往后退了一步。 “?——”,瞎眼七婆拖着长音发出一声古怪的低沉冷笑,睁着灰眼撑着竹竿绕着院子踱步缓行。 如此走了一圈后,瞎眼七婆又古怪地吼吼两声,才神色凝重地说道:“此地阴气极重,有披着人皮的厉鬼于此处出没。” 话音刚落,正巧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吓得刘家一行人心漏跳了一拍。 只听院外有人喊道:“快开门,我是白二郎,快开门!” 来人正是白二郎,一收到村民的传信,他便急急赶过来帮忙。三弟不在,无论如何他都得帮三弟把家给看住了。 见院门紧闭,白二郎心中有不妙的预感。 他身为白幺郎的二哥,多少对刘阿花的娘家人有些了解,担心这一家人把院门一锁,会在里面干坏事,便急急拍门。 被白二郎的拍门声吓了一跳的刘家人此刻因瞎眼七婆的话而害怕得紧,压根儿没去管门外的白二郎。 在来之前,刘家人虽想过白幺郎被鬼附身的可能,可真听到这个结论时还是难免被吓到。而且瞎眼七婆说附身在白幺郎身上的鬼可是厉鬼。厉鬼啊!一听就是个极厉害的鬼。 瞎眼七婆凭着一手通灵的本事在东城县一带声望颇高,对于她的判断,刘家人自是相信,顿时觉得这个院子里阴气森森,比外头冷多了。 刘母急急问道:“七婆,那该如何是好啊?!这白幺…不这厉鬼身手了得,我们这一家子恐怕不是他对手。一会儿若是厉鬼回来了,我们岂不是会被他害死。” 瞎眼七婆快速转着她的灰白的眼珠,表情甚是瘆人,声音枯哑,语速时快时慢地说道:“有我在,还怕一个孤魂野鬼?就算是厉鬼,只要披了人皮便会失去鬼的技俩,与常人无异,何须怕它!” 听到瞎眼七婆如此说,刘家人齐齐松了一口气,只是… “可就算他使不出鬼的手段,身手也比我们好,恐怕难以拿下他。七婆,到时恐怕还得你出手。”,刘三宝不似往常那般嬉皮笑脸,神色稍显凝重地说出此话。 瞎眼七婆斜了刘三宝一眼,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说道:“把这张符烧了,以符灰冲水让被鬼附身之人服下,厉鬼便会神魂不宁陷入昏睡。” 一旁的刘母眼睛一亮,咧开嘴伸出手便要接过符纸,瞎眼七婆耳朵一动,手腕灵活一转,让刘母接了个空,说道:“一两银子一张。” “一两银子!”,刘母惊呼出声。 “嗯——?”,瞎眼七婆拖着鼻音冷哼一声,才说道:“嫌贵可以不要。” 要!当然得要!但羊毛出在羊身上,这钱得白幺郎出! “七婆您稍等!”,刘母边说边往屋内走去,她要去把白幺郎藏的银子找出来! 刘父及三个儿子也有样学样跟着进屋搜罗财帛。 几人一进堂屋第一眼便被地上的大坑吸引住目光,但他们只瞟了一眼便转开目光开始寻找可能藏钱的地方。 刘三宝见桌缝上插着一根糖葫芦,一点不客气伸手就去拿,随意地咬上一口,边吃边在屋中搜罗财物。 刘母想着白幺郎若是藏钱应该也是藏在里屋,便径直往里屋走去,一进屋便看到炕上放着一匹素绢。 可把刘母激动地啊,脚下一急差点被自己拌倒。 刘母兴奋地冲到炕前,把绢布抱入怀中,伸出老手抚摸着细致的绢布,感叹着她这一辈子都没穿过这么好的料子,既然让她见着这料子,那料子便归她了! 刘母寻思着既然白幺郎舍得花钱买这么好的料子,这几日赚的银两一定很多,她得赶快找出来。找出来之后银子便都是她的了! 此时,屋外传来咣当一声响,院门被人撞开了。 白二郎带着一群村民蜂拥而入,却只在院中看到一个瞎眼老妪,又听到屋内传来明显的翻动声,便知刘氏一家定没在干好事,带着村民急急大步往屋内走去。 一进屋,果然见刘家人在到处翻找东西,而刘母正激动地抱住一匹绢布仔细抚摸。 “放下!”,白二郎忍不住冲着刘母大呵一声,心道三弟妹的娘家人也太不讲究了,主人不在家却如此大摇大摆破门而入,还四处翻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盗匪上门呢。 刘家人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齐齐转头,见来人不少,脸色大变。 刘三宝眼珠一转,嬉皮笑脸地说道:“白二哥,你别急,这匹绢布是我二姐买来孝敬我娘的。” 刘母也回过神来,“就是,我拿的是我家阿花买来孝敬我的东西,又不拿你家东西,你急什么。” 白二郎一看就知这两人说的是假话,可三弟妹不在,无人能证明他们所说真伪,而刘母毕竟是他三弟的丈母娘,他也不好如何了她,只能愤愤地呵道:“我三弟和三弟妹不在家,你们破门而入是想干什么!” 刘母眼神闪烁了一下,他们做的这事若传出去确实不好听,不过…若是换个说法那就不一样了。 第74章 放学回家吃糖葫芦~ 刘母往屋外瞟了一眼,想到院中的瞎眼七婆,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白二郎,我们是来帮你们白家村捉鬼的!” 包含白二郎在内的村民才不信刘母的鬼话。只是…鬼怪志异向来是乡间百姓最爱聊的话题之一,众人就算不信也难免会有所好奇。 见众人的神情有所缓和,刘母眼里闪过得意,继续说道:“院中那位便是瞎眼七婆,据她所说这座院子阴气重得很,有人被厉鬼附身了。” 瞎眼七婆?众人对视几眼,原来院中的瞎老太婆便是大名鼎鼎的瞎眼七婆啊! 村民原本还以为刘氏是胡说八道,故意转移话题,可一听到瞎眼七婆的名号他们便信了八分。 只是…刘氏说白致清的家中阴气极重,难道说被厉鬼附身的是他?!可白致清明明是因受了祥瑞点拨才转变了性情。 白小栓忍不住好奇,兴奋地问道:“快说说,被厉鬼附身的是何人?” 刘三宝接过话说道:“还能有谁,自然是我那二姐夫白幺郎!自从那日星落石落在了我二姐家,白幺郎便性情大变,跟换了一个人似的,还说要休了我二姐。原先他俩感情多好啊,若不是被厉鬼附了身,白幺郎怎么可能说出要休我二姐的话。” “切~”,白小栓拆台道:“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白致清才不是被鬼附身,他是受了祥瑞点拨,那不叫性情大变,那叫浪子回头!而且他们夫妻俩人感情好着呢,每天同进同出,下午还一起上山。哪有休妻一事。” “就是就是”,其他村民也应和着。 村民们并不傻,细想一下便知道厉害关系,若白致清被判定为厉鬼附身,那白家村进献祥瑞的功劳没了不说,说不得还会被治个欺君之罪。 这么蠢的事他们才不做。 而且如今的白致清不管跟谁说话都温声细语,在村中却极受欢迎,就算他真是占了白幺郎身子的厉鬼也比被祥瑞点拨前的白幺郎强一万倍! 再说,马有失蹄人有失足,说不得就是瞎眼七婆算错了呢! 刘母见白家村的人不信她的话,暗骂一声蠢。 刚刚那位话多的村民都说了白幺郎如今改了名,叫白致清。这不就是证据吗! 刘母叹了一口气,状若怒其不争地说道:“白幺郎都改了名儿了,你们还说他不是厉鬼?你们年纪轻可能不知道,三十几年前我们刘家村也出了个被鬼附身的人,性情大变不说也给自己改了名,跟白幺郎的变化简直是一模一样。” 说到这儿,刘母再次重重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我这可是为了你们白家村好,三十几年前那个被厉鬼附身的姑娘疯疯癫癫六亲不认,还到处惹事为村里引来灾祸。你们难道想让附身在白幺郎身上的厉鬼害了整个白家村吗?!” 说完她又重重拍了下大腿说道:“哎哟,我这榆木脑袋跟你们有什么好掰扯的,你们若是不信出去问七婆就是!她人就在外面呢。我的话不信,她的话你们总不会不信吧。” 说完,刘母的目光在场中众人身上扫了好几遍,心知众目睽睽之下她无法继续翻找白幺郎的藏银,便抱着绢布带着众人去找瞎眼七婆。 一走到院中,刘母跑到瞎眼七婆身前,语气巴结地说道:“七婆,这些人都不信您的话,不相信白幺郎被厉鬼占了身子。您看是不是先把符纸让我们用了,等收服了白幺郎身上的厉鬼,回头再把这一两银子补上?” 刘母可不愿意在白幺郎身上花一文银,更别说花一两银子了。 她想着若是一会儿把附在白幺郎身上的恶鬼灭了,二女婿家的银两便是她刘家的了,到时再来出这一两银子。 瞎眼七婆耸了耸耳朵,听到众人都随着刘母出来了,灰白的眼珠转了转,“不可。” 刘母一噎,她算盘打得再好也没用,奈何人家不接招。 可她担心没有瞎眼七婆给的符纸便对付不了恶鬼,就算再舍不得花这笔钱也得花,刘母咬一咬牙,从怀中掏出一粒碎银递与瞎眼七婆。 瞎眼七婆接过后塞到嘴边咬了一下,收入怀中,这才把手中的符纸递了出去。 刘母肉疼地上前一把接过,慎重地交给自己的小儿子,“三宝儿快去把符烧成灰,泡成符水。” “诶~”,刘三宝接过符纸便转去了厨房找火石,没一会儿便端着一碗半浑不清的水出来。 …… 申时二刻,学堂下晌放学后,丫丫拉着哥哥的手,步履轻快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欢快地哼吟着《千字文》,满心期待快些到家,好去吃中午留下的那根糖葫芦。 中午的时候,阿娘怕她长蛀牙不让她一次性吃太多糖,她这才留下一根等着下午放学回家后吃。 丫丫觉得还是阿娘的主意好,分两次吃,这样她的开心就可以变两次啦~ 想到一会儿还可以吃到好吃的糖葫芦,丫丫就开心得紧~嘴里催促着哥哥走快点:“哥哥咱走快点呀~” 白墨凛一看就知道自家妹子是急着回家吃糖葫芦呢,笑了笑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拐过一个路口,兄妹俩便见着了自家院子。 丫丫见院外站了不少人,院门也开了,心里想着应该是阿爹和阿娘回来了,肯定是阿爹打了好多好多猎物才会有这么多村民来看热闹。 丫丫如今已经不怕村里人分她家肉了,因为那是要用钱换的,有了钱就可以买好吃的糖葫芦啦~ “快点~哥哥~阿爹阿娘回来啦~说不定又打了一头大野猪呢~”,丫丫扯着哥哥的手催促道。 白墨凛无奈,自家妹子只能宠着,“知道了,就快到了,不急这两步。” “好叭……”,自从昨日被阿娘纠正不能蹦哒后,丫丫可听话了,就算阿娘不在也会约束自己。 兄妹俩没一会儿就走到了自家小院,丫丫小嘴里边喊着“阿爹~阿娘~”,一边扒拉着挤在院门口的人。 村民见来人是白致清家的两孩子,纷纷让出一条道让二人回家。 第75章 哥哥帮你报仇 兄妹俩一挤进院子便瞬间傻眼,特别是丫丫更是震惊不已,院子里挤满了外人,阿爹阿娘没在不说,讨厌的姥姥和小舅舅居然在她家! 丫丫见小舅舅嘴里咬着一根竹签,越看越觉得那根竹签极其眼熟,心里有了不妙的预感。 她顾不得讨厌的姥姥还在场,急急往堂屋里跑。 果然!她上学前特地让阿爹插在桌上的糖葫芦不见了! 她的糖葫芦被坏舅舅给偷吃了!!! 白墨凛担心丫丫,也跟着她跑进了堂屋,只见丫丫鼻头泛红泪眼汪汪地盯着桌子,那小模样看着伤心极了。 桌上没见到糖葫芦,白墨凛便知丫丫心心念念了一下午的糖葫芦被人给吃了,嫌疑人应该就是院子里那个流气少年。 家里来了好些他从没在白家村见过的人,也不知这流气少年到底是何人。 白墨凛替丫丫擦去滑落在脸颊上的泪珠,说道:“丫丫别哭,哥哥帮你报仇。” 丫丫这才移开目光,泪眼汪汪地看向哥哥,忙拉过他的手说道:“哥哥不要,小舅舅很坏很坏,得阿爹回来才行。” 小舅舅? 原来那流气少年是原主的小舅舅。 进堂屋之前,白墨凛匆匆扫过一眼院中之人,除了白家村的村民,还有几个长像相似的陌生男人。想来这几个围着原主姥姥站的陌生男人应该都是原主外祖家的人。 只是这群人来他家到底所为何事? 白墨凛心知他不能缩在屋里,得出去摸清这些人的意图才好做出相应对策,对着丫丫哄道:“丫丫不怕,小舅舅打不过哥哥。” 丫丫质疑地看着哥哥,她不是怀疑哥哥的决心,而担心哥哥的能力。 白墨凛被看得一噎,他妹真是长了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他不想看懂也不行,摸了摸丫丫的脑袋,再次说道:“我们一起出去,哥哥为你讨公道。” 丫丫转头看向院子,只见大家都齐齐看向堂屋,看着她和哥哥,特别是姥姥和小舅舅也看着她,心中生起怯意,拽着哥哥的手紧了紧。 刘母沉着脸看着兄妹俩,冲着他们厉声呵斥道:“来财,你爹是怎么教你的?姥姥姥爷来了也不知道叫,跑屋里做啥!” 姥爷? 丫丫拉着哥哥的手,怯怯地看着屋外众人,她从来没见过姥爷,以前的阿娘从来没带她回过娘家。 她只见过来过她家的姥姥和小舅舅,不过她很聪明哒,之前‘不小心’偷听到阿娘和姥姥聊天时知道她有姥爷以及三个舅舅。 外面那几个长得跟小舅舅有些像的人是不是就是她的姥爷和舅舅们? 看着都不像是好人呢!丫丫的小身子往哥哥身后缩了缩。 白墨凛轻轻捏了捏丫丫的小手,侧头低声说道:“有哥哥在呢,别怕。” 丫丫抬眼看向哥哥,摆出一副似是要去舍身取义的神情,蹙着浅浅的眉头抿着小嘴重重点了点头,表情凝重地跟着哥哥向院子走去。 兄妹俩走出屋后,白墨凛看了眼刘母怀中的素绢说道:“姥姥,你怀里的布是我爹买给我娘的,怎么会在你手中?还有,我家里明明上了锁,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刘母骂道:“你个臭小子胡说什么呢,这是你娘孝敬我的!” 白墨凛轻抬眼皮冷冷看着刘母,说道:“不告而取是为偷。不请自入是为贼。你们身为长辈行不正坐不端,如何有颜面立于晚辈身前!” “还有你”,白墨凛转而看向刘三宝说道:“小舅舅,你嘴里咬的是糖葫芦的签子吧?那是我爹买给丫丫的糖葫芦,你偷吃外甥女的零食,你还配当舅舅吗?!” 丫丫愤愤地点头:就是就是! 包含白二郎在内的村民们听了也不由点头,这孩子说的在理,刘氏一家实在太可恶,如此行径与盗匪何异?! 刘家人被白墨凛怼得还不了口,没想到原先那个皮猴一样的小子居然变得如此伶牙俐齿。 见外孙称她为贼,刘母气得怒火中烧,冲着瞎眼七婆便问道:“七婆,您快看看,来财这孩子是不是也被野鬼附身了?” 她是真觉得这孩子不对劲儿,上次来就觉得来财好像有些不一样了,今日一见果真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以前那皮孩子哪能说出这种头头是道的话来。 可话一问出口,刘母便有些后悔,一时间很是纠结,不管这孩子是不是被野鬼占了身,都不是她希望得到的答案。 瞎眼七婆斜了刘母一眼,耳朵微动,朝着兄妹俩站的方向走了一步,嘴中念念有辞。 丫丫抬眼看向瞎眼七婆,见眼前这个丑陋老婆婆的眼珠居然是灰白的,吓得往哥哥身后躲。 白墨凛安抚地的拍了拍丫丫的手,“丫丫别怕,她只是得了眼疾。” 瞎眼七婆听这小子居然说她只是得了眼疾,喝道:“大胆!你这恶鬼居然说老婆子我的灵眼是眼疾,一会儿定要烧得你灰飞烟灭!” “呵。”,白墨凛冷哼一声,这老太婆不过是得了重度白内障罢了,却以此装神弄鬼,也就骗骗这些无知村民,想吓他,等下辈子吧。 见瞎眼七婆称来财为恶鬼,刘母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不妙的预感,她上次来二女儿家可不止白幺郎和来财这孩子有变化,阿花也有些奇奇怪怪,若来财也被鬼附了身,那阿花恐怕也…… 刘母原本以为只有白幺郎一人被鬼附了身,想着把白幺郎除了后,他的遗产自然是由来财继承,来财还小,钱当然是由她家阿花来管,阿花管那钱便相当于是她来管钱。 可若来财也被鬼附了身,白幺郎家中便只剩下她家阿花和丫丫那个赔钱货,想与白家人争遗产恐怕就有些难了,纵使有她们刘家人在也得费上不少力。 但刘母最怕的是她家阿花也被恶鬼附身,那就更糟糕了。她再怎么不疼女儿,也不希望自家女儿被野鬼占了身子。 刘母知道瞎眼七婆除恶鬼的最终手段都是一把火给烧了,要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的身体被火化,她狠不下这个心呐! 而且事情若真发展成这样,烧了她家阿花后,恐怕她刘家一文钱都难以拿到,她家三宝的聘礼钱就凑不齐了! 第76章 救命~姥姥要抓哥哥~~ 此时刘母只恨自己嘴快,为何要去问七婆,净给自己找麻烦。 可刘母又转念一想,若她家阿花真被恶鬼附了身,那便不可能再听她的话,她一样拿不到一文钱。 来都来了,不若就把恶鬼给除了~她们刘家一大家子人都在,她女儿可不能白白在白家村被恶鬼附身,白家得赔她银子。 刘母心下一狠,冲着几个儿子喊道:“快把这小子给我抓起来!” 丫丫见姥姥和几个舅舅如凶神恶煞般地向她和哥哥冲来,吓得她拉着哥哥就跑,“哥哥!快跑!” “住手!”,白二郎伸手拦住追向兄妹俩的刘家人。 刘三宝斜了白二郎一眼,吊儿郎当地说道:“你拦我作啥,去捉小鬼啊!” 人狠话不多的刘大宝和刘二宝更是二话不说直接抬脚就向白二郎踹去,吓得白二郎往后退了好几步。 刘家这几兄弟才二十左右,正是气血方刚的年纪,正值而立的白二郎自知不是对手,更别说以一敌二,只能避其锋芒往后退。 幸而其他村民见状纷纷上前帮白二郎,这是在白家村,可容不得外姓人胡来。 场面一时间非常混乱,竟让兄妹俩趁乱逃出了小院。 兄妹俩直接往山林所在方向跑去,天塌下来得找大人顶着。 而此时,白致清与刘施语二人也刚从山中下来。 白致清左手拖着一头野猪,右肩扛着一只黄毛狐狸及一堆药草,身旁跟着一身轻松的刘施语,脚步轻快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眼尖的丫丫远远就看到阿爹阿娘的身影,边跑边大声喊道:“阿爹~阿娘~救命~姥姥要抓哥哥~~” 丫丫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听得夫妻俩一头雾水,姥姥要抓墨凛?到底发生了何事? “丫丫别急,小心别摔跤。”,刘施语与白致清对视一眼,均加快了脚步。 两相会师后,丫丫也顾不得去想着阿爹又打了什么好吃的肉,急急跟阿爹阿娘告状: “阿娘!阿爹!姥姥带着好多人来咱家,有个很可怕很可怕的老婆婆说哥哥是鬼,他们要抓了哥哥!小舅舅还偷吃了我的糖葫芦!!!” 最后一句甚是义愤填膺,搞得原本紧张的场面多了几分好笑。 刘施语听出了丫丫告状的重点,摸了摸宝贝女儿的脑袋,哄道:“没事,明天让你阿爹再给你买糖葫芦。” 丫丫迅速接道:“嗯!丫丫还想要两根!” “好,阿爹答应你。”,白致清好笑地点头,这才把目光移向儿子。 白墨凛会意,解释道:“姥姥一家来了五六人,其中还有个瞎眼神婆,他们这次有备而来,来我们家捉鬼,也不知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白致清嗤笑一声,说道:“当然是为利,上午我在县城里遇到了刘阿花的弟弟,他见我卖猎物得了不少银子,心生贪念,半路打劫不成,便换了其他招数。走吧,可别让这伙人把棉花苗给弄坏了。” 丫丫原本觉得阿爹对小舅舅的称呼有些奇怪,但棉花苗几个字成功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小手啪唧一拍脑门,她怎么把棉花苗给忘了,家里那么多人可千万别把苗苗给踩死了。阿爹阿娘把种棉花的事交给她,她还想快快让棉花开花结果,表演给阿爹阿娘看呢。 丫丫的小脸挂上愁绪,催促道:“阿爹阿娘咱快点回去!” 刘施语一把捞起丫丫,抱着她快步朝家中走去。 没一会儿一家人便走到了自家院子,白致清看着围在院门口的一众村民喊道:“乡亲们让让,都让一让。” 村民见白致清终于回来,纷纷退开,“幺…致清你们总算是回来了。” 白致清冲着说话之人点了点头,便带着家人径直往院中走去。 此时院子里还有些混乱。 瞎眼七婆深怕被人误伤,早早就躲到了墙角。 刘母摸着被她视为囊中之物的绢布,心疼地紧,之前混战时情急之下她把这匹绢布当成了武器,如今已经被扯烂了。 刘家其余几人手中拿着家伙拾严阵以待地瞪着白二郎等人,而白家村人也虎视眈眈看着他们,双方僵持不下。 白致清一踏入院子,瞬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白家村民大大松了一口气,力大无穷的白致清回来了,不用他们再强撑着了! 只是……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们的心情也有几分复杂。之前他们都认为白幺郎是受了祥瑞点拨才转了性子,可如今瞎眼七婆却说白致清是附身白幺郎的恶鬼。 这…… 抛去厉害关系而言,他们觉得瞎眼七婆说的更像是实情…… 白二郎定定看着白致清不说话,虽说他也觉得祥瑞再如何神奇也难以把之前的三弟变得如今这般厉害,可他还是不愿相信瞎眼七婆说的是真的,他就算再烦之前的三弟,那也毕竟是他的三弟啊…… 刘家人则是目光灼灼地盯着白致清肩上的猎物:白幺郎居然猎了头狐狸! 就算是黄皮狐狸也能卖不老少钱!可惜了!如今事情闹这般大,这种明面上的财物他们家怕是得不到了。 丫丫被阿娘抱进院子后立马转头去看她种的棉花,见到她的宝贝棉花都被人给踩坏了,又急又气,趴在阿娘耳边急急说道:“阿娘,棉花都死了,怎么办阿娘?” 刘施语顺着丫丫的话往墙角看去,“没事,只是伤了叶,并没死,等打发走这些人再让丫丫给苗治病,好不好?” 见阿娘说这些苗没死,丫丫立马松了一口气,拍了拍小胸口糯糯地说了声“好~” 刘施语淡淡瞥了瞎眼七婆一眼,棉花苗虽没死,可伤了苗的人她却不会轻易放过。 白家村民都是爱惜作物的农户,就连刘家人看到墙角那一小片疑似菜苗的作物都会主动避开,也就瞎眼七婆这个瞎子才会误踩上去。 刘施语才不管这个瞎婆子是不是故意,害她宝贝女儿伤心,就得付出应有的代价。 更何况她早看出这个瞎眼老太婆就是儿子口中的神婆。呵,身上半点灵力都无,不过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罢了。 一会儿定要揭了这老太婆的皮,让大家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第77章 揭穿真相 白致清站定后,与白二郎对视了一眼,才把肩上的猎物放到地上,转而神色不善地盯着刘母,“岳母,我送给娘子的绢布为何会在你手中?” 见白致清不怒自威,想到眼前之人是恶鬼附身,刘母心中生起怯意,把手中已被扯烂的素绢往白致清递去,说道: “二女婿,刚才你不在家,这些村民却进了你屋子,我怕他们见到好东西会顺了去,这才抱着这匹绢布。刚才为了护好这东西还挨了这些人好几下打呢。” ?!!! 白家村民皆瞠目结舌地看着刘母,这老太婆居然颠倒黑白张口便胡说! 瞬间群情激愤。 “幺…致清,别听这老太婆胡说八道,明明是刘家人破门而入,一来就乱翻你家东西,咱是跟着二郎来帮忙的。” “对!这老太婆忒不要脸!” “……” 对着白家村民时,白致清笑若春风,指了指地上的野猪说道:“谢谢大家帮忙,幸苦大家。一会儿事情结束后我请大家吃肉!” 见白致清如此大方,村民顿时喜上眉头,管那瞎眼七婆说的是真是假,他们喜欢现在的白致清! 白致清又转而看向白二郎,认真说道:“谢谢二哥了。” 白二郎心下有些烦躁,僵硬地摇了摇头。 白致清笑了笑也没再多说什么。 刘母见状眼珠一转,跑到堂屋端起桌上用符灰冲成的符水,递到白致清跟前,说道:“二女婿,来,你打猎辛苦,应该口渴了吧,快喝点水。” 众村民齐唰唰把目光从地上的野猪移到刘母手上,他们知道这碗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此时心情很是纠结,既期待白致清喝下符水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恶鬼,又怕他真是恶鬼。 白致清瞥了一眼刘母手中的碗,见碗底都是沉淀物,无语极了,他又不瞎怎么可能喝脏水。也不知这老太婆脑子是怎么想的,若想下毒好歹别弄这么明显吧。 “岳母,这碗水这么脏哪是能喝的。”,白致清朝着刘母轻笑一声,转头与自家娘子对视一眼。 刘施语会意,凑上前伸手沾了沾碗里的水,凑到鼻尖仔细闻,辨别出里面有迷药的成分,瞟了刘母一眼,这是想弄晕她一家子啊。 被阿娘抱在怀里的丫丫想有样学样,刚伸出小手也想沾一沾水,却被刘母一声大吼吓了一跳,转身把头埋在阿娘肩上,紧紧搂住阿娘的脖子。 只听刘母对着刘施语大声吼道:“阿花!你在做啥!这水是喝的不是给你洗手的!” 刘施语拍了拍丫丫的背,冷冷地看着刘母说道:“如此浑浊之水是给人喝的?给你喝,你敢吗?我倒想问问你意欲何为,居然在这水中下药,是想迷晕我一家谋财害命?!” 刘母被怼得回不出话,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刘施语,不管是谈吐还是神态都越看越觉得不像是她女儿,她家阿花可说不出这些话,这人一定不是她女儿!一定是恶鬼!她家阿花被恶鬼给附身了! “你这个恶鬼快从我家阿花身上出来!”,刘母伸出手欲去推刘施语,却被她轻轻巧巧地避开。 白致清拦在刘母身前,笑着说道:“岳母,你在说什么胡话,哪有恶鬼?她是我家娘子,你的女儿啊。” 刘三宝把躲在角落的瞎眼七婆请出来,指着白致清说道:“恶鬼说的就是你们!你们这些恶鬼害了我二姐一家!幸好今日有七婆在,你们这些孤魂野鬼休想再在白家村作乱。” 白致清摇头失笑:“你何时见过我在白家村作乱?哦,对了,受祥瑞点拨之前我确实做了一些不太好的事,可经点拨后,我早就改过自新了。你总不能说我洗心革面痛改前非想做个好人,就非说我是被恶鬼附身了吧!” 说到这儿,白致清转而对着村民笑道:“难道说这年头浪子想回头做个好人都不行?” 村民齐齐摇头,觉得白致清说的确实在理,心道或许真是瞎眼七婆错了,毕竟祥瑞显灵之事玄之又玄,岂是他们这些凡人能揣度的。 刘三宝被白致清说得一噎,不知该如何反驳,只一味说道:“七婆是不会错的!你就是恶鬼!” 刘施语轻抬眼皮冷冷瞥了刘三宝一眼,说道:“这瞎婆子的鬼话你们也信?” “哼!”,瞎眼七婆见自己被质疑心中不满,冷哼一声,声如锯木,“有我七婆在此,容不得你这恶鬼在此胡作非为。” 说完她便从怀中掏出一包粉末撒向刘施语与白致清二人,喊道:“还不速速现原形!” 白致清屏住气息想揽着自家娘子的腰避开,可伸手却捞了个空,刘施语早就先他一步避开了。 “呵”,刘施语冲着瞎眼七婆冷笑一声,居然在她面前下毒,简直是班门弄斧,手中轻轻一弹给这瞎婆子下了衙役同款致幻药,淡淡说道:“该现原形的是你吧。” 场中形势的不断变化让众人看得应接不暇,猜不透刘施语为何如此说。 刘施语扫了一眼场中众人的神情,挑眉看向瞎眼七婆,问道:“神婆是吗?你真能看到鬼?” 瞎眼七婆:“我看不到鬼。” 众人哗然,瞎眼七婆看不到鬼?!她不是声称自己身具灵眼,只能见鬼不能看人吗?!难道她是个虚有其名的神棍? 白小栓更是激动地摩拳擦掌:瞎眼七婆是个神棍!这可是个惊天大八卦啊!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去茶馆跟人好好唠唠去。只是这场热闹还没看完,唠嗑的素材还没集齐,看着态势估计他得等明儿个才有空去城里了。 丫丫:阿娘真厉害!这招她也想学~ 只听刘施语接着问道:“你为何说我一家人是恶鬼?” 瞎眼七婆:“当然是为了银子。” 众人:瞎眼七婆果真是个骗子! 刘施语:“那碗水中到底是什么东西?” 瞎眼七婆:“用澿了蒙汗药的符纸冲的符水。” 众人:果真下了药! 刘施语:“你用这招害了多少人?” 瞎眼七婆:“太多了,记不清了。” 众人倒吸一口气,他们都听说过瞎眼七婆的手段,一旦被她认定为恶鬼,那些人都会被活活烧死!天呐!这老妖婆到底害了多少条人命! 第78章 下痒痒毒 见众人都看清了瞎眼七婆的真面目,刘施语便没再继续追问她的罪行,转而对着村民们说道: “这老妖婆说的话大家都听到了吧?她就是个没有真本事的假神婆,只会装神弄鬼害人的真神棍!诬我一家为恶鬼,只因利欲熏心而罔顾人命!” 说到这儿,刘施语看向刘母,刘母心虚地往后退了半步。 刘施语勾唇冷笑,指着刘母手中的那碗符水说道:“这老妖婆不止在这碗水中下了蒙汗药,刚才她所撒的那包粉末也是迷药,想来她平日里就是这么迷晕所谓的恶鬼来害人。” 村民们听得连连点头,很是认同刘施语的判断。 而刘家人则神色莫名地盯着刘施语,觉得她陌生至极。若瞎眼七婆是神棍骗子,那眼前这个能说会道之人真是他家阿花? 向来与刘阿花要好的刘三宝可不这么认为! 刘三宝跳出来指着刘施语,神情愤然地说道:“你不是我二姐!我二姐可不懂这些!没人觉得奇怪吗?瞎眼七婆为何突然就就变得有问必答,老老实实说自己是害人的神棍?一定是附身在我二姐身上的恶鬼用了邪术骗了大家!” 村民们倒吸一口冷气后又连连点头,顿时觉得刘三宝说的也有道理:瞎眼七婆若真是神棍又怎会不打自招? 看了眼如墙头草般摇摆不定的村民,刘施语冷笑一声,真是些见风使舵毫无主见的愚民。 刘施语斜了刘三宝一眼,淡淡说道:“你说的对,我不是你二姐。” 村民们深吸一口气神色骇然难以置信地看向刘施语,没想到她居然会承认自己不是刘阿花,难道她真是——恶鬼?! 直到又听到刘施语接下来的话:“我可没有你这种会偷外甥女糖葫芦的弟弟!”,村民们才喘平了这一口气,随即又哄笑出声,原来刘施语如此说是为女儿讨公道啊。 被刘施语抱在怀里的丫丫也使劲儿点头以表认同,脆生生地大声喊道:“我也没有会偷糖葫芦的小舅舅!” 刘三宝又气又恼,羞得满脸通红,不就是吃了她家一根糖葫芦,有什么大不了的!何至于让这母女俩在众人面前如此羞辱于他! 他!玉面三郎君!乃是东城县一带响当当的人物,偷外甥女糖葫芦这话若是传出去,以后还让他有何颜面去见江湖上的兄弟! 真真是气煞他也! 见小儿子被村民哄声嘲笑,刘母心疼得紧,窜出来指着刘施语说道:“三宝儿可是你弟弟!吃你家一根糖葫芦怎么了?!” 刘施语冷冷看了刘母一眼,轻笑一声,“呵,现在不说我是恶鬼了?今日你带了这老妖婆前来捉鬼,就没把我当你女儿看待。母慈子孝,母若不慈就别指望儿女尽孝。你们这样的家人我不敢要。” 说完,她便没再理会刘母,而是指着瞎眼七婆对众人问道:“大家是不是好奇为何这老妖婆会老老实实回答我的话?” “对对!对!” 刘施语继续说道:“这要感谢祥瑞对我一家的庇佑!凡是想害我家人者必遭天谴。这老妖婆就是遭了天谴才会痴痴傻傻有问必答。” 刘三宝定定看着刘施语,愤然说道:“你胡说!明明是你用了邪术!你还我二姐!” 白致清含笑上前,拍了拍刘三宝的肩膀,说道:“话可不能乱说。我家是祥瑞庇佑的福地,可容不得你们在此胡说八道。更何况你们又带来了这谋财害命的老妖婆,恐怕你们也会受天谴啊。” 刘施语配合着白致清的话,抱着丫丫走了几步,不着痕迹地在刘家一行人身上下了痒痒毒。 此毒是根据丫丫的要求研制的,中毒后唯一的症状就是全身大面积发痒,中毒者最起码会痒上十天半个月。虽不致命,却会让人痒到痛不欲生,把皮肤抓至溃烂算是轻的,严重者甚至可能会轻生。 中了痒痒毒后并不会立即发作,而是先要等毒素溶于血再发于表,需要过一小会儿才会显出症状。 此时,村长正好来到白家小院外,听到白致清说的话,便在门口大声说道:“说的好!祥瑞落至我白家村,若是有人敢在我白家村胡作非为定会遭天谴!” 村民见村长也来了,纷纷让开道请村长入内。 村长看向众人明知故问道:“你们这么多人聚在致清家里作啥呢?” 白小栓一脸兴奋地上前,三言两语把之前发生的事交待个一清二楚。 村长其实是得知了此事才会前来,却还是装出才知晓的模样边听边微微蹙眉,听完了整件事的经过后,说道: “恶鬼一说分明就是胡说八道!咱白家村受祥瑞庇佑乃是福地,若有恶鬼敢来立马就会飞灰烟灭!致清及墨凛是受了祥瑞点拨才有如此长进!” 白家村民纷纷点头。 村长继续说道:“他二人受祥瑞点拨过后可是进过我白家祠堂,给白家先祖上过香火的。那日,先祖还显灵受了香火,有白家先祖的认证谁敢说他们不是我白家儿郎!再有人敢在此装神弄鬼胡说八道,咱就找胡县令评评理去!” 白家村民恍然大悟:确是如此!他们怎么把先祖显灵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呢! 白二郎更是松了一口气,先祖都认了白致清,那他定是三弟无疑! 村长顿了顿,板着脸,目光一一在刘家人身上扫过,才接着说道:“胡县令亲自来咱白家村迎接祥瑞进献给皇上!你们这几个刘家村之人眼红咱白家村,污蔑受祥瑞点拨之人是被恶鬼附身,你们这是说胡县令错了吗?!” 自古民怕官,村长一抬出胡县令和皇上,直接把刘家人吓得瑟瑟发抖,连刘三宝这个自诩胆大的江湖人都被吓得面有菜色,他可不敢质疑胡县令,否则定没好果子吃。 身为一家之主的刘父被村长说得面色凝重,垂着眼思索了片刻站出来说道:“白村长,你可不能乱扣帽子,咱家没那层意思。咱只是关心二闺女,可不是咱村对白家村有意见,更不敢说胡县令有错。” 第79章 一刀两断 话说到一半,刘父重重叹了一口气,瞪了一眼刘母,语气中满是怒其不争,说道:“哎!都是我家老妻蠢笨,受了瞎眼七婆的蛊惑,心急二闺女的安危,这才干了这糊涂事。” 刘母立马反应过来,指着仍未清醒的瞎眼七婆说道:“对对对!都是这瞎眼七婆给害的!她…她还给我下药了呢,我脑子不清楚才会被她给骗了!” 说完,刘母又摆出一副心疼闺女的模样向刘施语扑来,想演一出母女情深的戏码,却因刘施语提前预判了她的动作,让她扑了个空。 刘母见没扑着刘施语,便捂着自己的胸口作懊悔心痛状,喊道:“阿花啊~娘的亲亲闺女呦!娘都是上了瞎眼七婆这老妖婆的当,才会以为你被恶鬼附身。娘这是关心你,你可千万别跟娘生分了啊!” 丫丫张着小嘴吃惊地看着姥姥,只觉得姥姥变脸的功夫厉害极了。 刘施语心知丫丫这孩子学习能力极强,怕她被刘母这老戏精给教坏了,把她的小脸掰正,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道:“坏行为可不能学。” 丫丫乖乖点头,她才不会跟讨厌的姥姥学呢,如果跟讨厌的人学,那她也会变成讨人厌的人哒。丫丫可不要变得让人讨厌,她可聪明着呢~ 刘施语这才转而看向刘母,淡淡说道:“生分?你们这种不分清红皂白便诋毁我是恶鬼的家人我可不敢要。到底是你心中有鬼,还是受了这瞎眼老妖婆的蛊惑,你心知肚明。” 说到这儿,刘施语顿了一下,目光一一在刘家一行人身上扫过,才继续说道:“我家受祥瑞庇佑是真,对我家人心怀恶念者必遭天谴。若是一会儿你们受了天谴,便是老天做证,证实你们不以家人待我。那往后我便与你们刘家一刀两断,从此便是陌路人。” 此话一出,不止刘家人不接受,连白家村的村民都极为不认同。 大庆朝讲究孝道,认为天下无不是之父母,刘施语这番话实为不孝不悌,乃是大逆不道之言。 刘父被气得手抖,刘家三兄弟阴沉沉地盯着刘施语。 刘三宝更加坚信眼前这人绝不是他二姐,可他却因白家村村长的一席话,敢怒而不敢言。 而刘母被刘施语出言一激,心知母女情深的戏码演不下去,便冲着刘施语嚷道:“我呸!爹娘岂是你想不认就不认的?!你是从我肚子爬出来的!老娘还能把你再塞回去了不成?!” 白致清挡在刘施语身前,说道:“岳母,我家娘子是说,若你们遭了天谴,祥瑞证实你们对我们一家心怀恶意,她才会与你们断绝关系。你这么急着认定此事,是不是心虚啊?” “呸!”,刘母冲着白致清唾了一口,“老娘心虚个屁!阿花是老娘生的,老娘教训自己女儿天经地义!天谴?老娘就等着天谴!” 刘母的话音才落,身上便传来一阵让人难以忍受的痒意,痒得她不得不出手挠痒,却越挠越痒,痒得她下了狠手,直接挠破了皮,脸上脖子上,手上,所有露在外皮肤都被挠出了一条条带着血珠的伤痕。 让人觉得头皮发麻的是,刘母此番行为并不是偶发现象,含瞎眼七婆在内的刘家一行人个个都如这般行若癫狂,疯狂地在自己身上乱抓。 见此情形,白家村民既是兴奋又有些害怕,心道莫非刘家几人真遭了天谴?!众人看向刘氏一家及白致清几人的眼神瞬间变得极为复杂。 白致清察觉出村民对他一家生出些许惧意,却并不以为意,对着刘家一行人笑道: “既然祥瑞显灵降下天谴,那便证实了你们心怀恶念想害我一家人,这样的岳家我可不敢要。此后,我家娘子便与你们刘家人一刀两断,毫无关系,记住了吗?” 此时,见刘家人果真受了天谴,再听白致清说出不认刘家这门亲家的话,白家村民反倒觉得有些情有可原。 毕竟刘家人想害的不仅是刘施语,也想害白致清及白墨凛,白致清会如此说完全能理解。 可刘家人却不认这个说法。 刘父一边挠着痒痒,一边痛喝刘施语,“胡说八道!咱只是碰上了脏东西,不是遭天谴!刘阿花!你!你这不认父母的不孝女!你才该遭天谴!” 刘家其余几人也边挠着痒痒边逼逼叨叨地乱骂。 刘施语神情冷漠地看着刘家人,并没回嘴,就这么任由他们乱骂,心里想着是不是应该再给他们下点哑药。 倒是一旁看热闹的白小栓没忍住表达欲,对着刘家人说道:“你们才胡说八道呢,这里这么多人为何其他人都没事,偏偏就你们一家人碰上了脏东西?这不是天谴是啥?!” 白小栓此刻是既兴奋又激动,恨不得立马跑到茶馆与人好好分享今日见闻。 瞎眼七婆其实是神棍的大八卦已是惊天之闻,如今更是让他亲眼看到祥瑞降天谴惩罚恶人,这两件大事够他在茶馆风光一阵了~ 刘家人被白小栓怼得一噎,确实觉得此事太过诡异,为何只有他们一行人碰上脏东西,白家村这么多人一点事都没有? 若不是天谴,便是附身在刘阿花身上的恶鬼使的邪术! 不管是天谴还是邪术,这种突如其来的未知恐惧都让刘家人心生惧意。 身上的痒意越挠越盛,痒到让人痛不欲生,使得他们不敢再嘴硬辩驳。 见刘家人没再口喷污言秽语,白致清心知他们怕了,这才和煦地笑着说道:“如果我是你们,一定会赶紧逃离此地,离我一家人远远地,说不得这天谴还能早些结束。” 刘家一行人已经快被痒痒毒给折磨疯了,只想着让这份痛苦快点结束,一听到白致清如此说,纷纷拔腿就往外跑,连瞎眼七婆也撑着竹竿快步往外走,一溜烟儿就不见了人影…… 速度快到让白家村民看得瞠目结舌。 赶跑了刘家这群恶人,便是答谢在场村民之时。 白致清虽来自星际时代,可也懂人情世故,毕竟利益是人类相交的根本。他深知仅靠情义不足以让人心甘情愿地长久相助,还得许以足够的利益才行。 第80章 咱去救棉花苗吧~ 白致清含笑看着众人,指着地上的野猪说道:“今天谢谢大伙出手相助,谁去请一下大勇兄弟,把这头野猪给杀了,我请大家吃肉!” 村民们也不客气,个个脸上喜笑颜开,出手相助之前他们没想着能得好处,只想着同为白家村人可不能让外村人给欺负了去,如今见白致清如此大气,更是觉得自己没帮错人。 “我去找大勇!” “致清兄弟豪气!” “……” 今日来帮忙的人不少,白致清也不小气,每人送了三斤肉,一下就分了近百斤肉出去,照例把猪头和一只蹄膀给了村长,自家也就只剩下半头猪。 白致清又让白大勇切下十来条肉准备晒成肉干,部分留着自家吃,部分当做丫丫的束脩。 他打听过了,卢夫子所收束脩为每个学生每年一两银子加一石粟米一条肉干。 一般族里出八百文,其余的由学生自家出,但他家丫丫是要交全额学费的自费生,这些都得他家出。 而白致清又希望卢夫子能对丫丫多多照拂,那便免不了要送礼,想着等去交束脩之时,除了给足银两和粟米,再多送几条肉干,反正肉不花钱,多送也不心疼。 丫丫见阿爹把那么多肉分出去却没有收钱,觉得大勇叔叔的刀不是割在猪肉上,而是割在她心上,心疼得紧,不舍的情绪都写在了脸上。 但她知道刚才村里的叔叔伯伯确实帮了她家大忙,再心疼也不会阻止阿爹分肉。 等分完猪,村民都离开了之后,丫丫才松了一口气,好歹没把她家的肉都分光光,比上次留的要多。 家中另外三人好笑地看着丫丫,他们还以为丫丫会出手护食呢,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却懂得顾全大局。 处理完此事之后,三人同时暗暗松了一口气,心照不宣地对视了几眼,经此一事往后应该不会再有人质疑他们的身份了。 只是…… 白墨凛仰着小脸,神色肃然地跟便宜爹娘说道:“往后若再给人下毒,别再用天谴这个说法。” 夫妻俩不解地看着白墨凛,天谴这招明明很好用啊,为何不建议他们用? 只见白墨凛继续说道:“皇权时代,只有皇上有资格代表天。若是传出得罪我们一家便会遭天谴,可不是好事。当朝皇帝若是个小心眼的,说不得立马就下旨给我们定个谋逆的罪名,到时我们只能亡命天涯了。若运气好遇上个大气的皇帝,死罪免了,可也难免会对我们一家心存忌惮,再想在大庆朝混出个名堂就不容易了。” 白致清听得连连点头,还是儿子考虑得周道,他还是不够容入这个世界啊,很多思维方式都没转换过来。 看来他得加紧读书备考,了解这个世界的官员选拨标准才能更透彻地理解大庆朝的立朝根本,更好地保护家人。 刘施语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忘了此处不是凭着实力就可为所欲为的修行界,更何况她也没有前世那般厉害的实力,这些微末毒术对付一些阿猫阿狗还行,却无法抗衡手握天下的皇权,看来以后下毒不能再借天谴之名了。 丫丫听不太懂哥哥说的是什么,却也听出了哥哥说的不是什么好事,死罪什么的听着好吓人啊,吓得她紧紧搂着阿娘的脖子才觉得有安全感。 刘施语轻轻拍了拍丫丫的背,对着儿子说道:“你说的对,但今日这事我们捂不住,恐怕会传出去。” 白墨凛眼角一扬不甚在意地说道:“确实会传出去,却未必会传入皇帝耳中。而且就算皇帝听闻此事,问题应该也不大,毕竟我们家进献了祥瑞,也算是表了忠心。只要往后天谴之事不再发生,偶发之事未必会让皇家过多忌惮。” 夫妻俩边听边点头,事到如今只能这样了,只希望今天这事别传得沸沸扬扬才好。至于白大郎也曾受过天谴之事,因没外人在场没有证人倒是不怕对方乱传。 哇~丫丫睁着亮晶晶的双眼崇拜地看着哥哥,觉得哥哥好厉害,说的话好像很有道理,阿爹阿娘都点头呢,她要是什么时候也这么厉害就好了。 见家人们没再继续说话,丫丫转了转大眼睛,趴在阿娘耳边甜甜地说道:“阿娘~咱去救棉花苗吧~” “好。”,刘施语抱着丫丫走到了墙角,把她放下。 丫丫转过头见阿爹和哥哥也跟过来了,这才开始她的表演。 墙角的这十来株棉花苗目前只长出一对真叶还娇嫩得很,幸好嫩芽没被踩坏,只是伤到了真叶,还有几株虽伤了嫩茎却没死绝,只要丫丫出手便能救活。 丫丫熟练地把受了伤的叶子摘了,再一一用植物系异能对植株进行治疗。 没一会儿原本被踩得奄奄一息的棉花苗又重新恢复了活力,还长出了新的真叶。 一家人很捧场地为丫丫的表演鼓掌,乐得她开心地笑眯了眼,她也很厉害呢~ …… 吃完饭后,天还没黑,白致清找出原主收于屋中的书开始研读。 白致清仔细想过县试报名的事急不得,报名时间还有些时日才截止,他得趁这段时间先抓紧把手中的书通读一遍。 从村民口中的只言片语便可得知原主白幺郎的学问不值一提,恐怕卢夫子未必会支持他去参加县试。 若他毫无准备便去找卢夫子帮忙,不管卢夫子是一时兴起还是故意为难于他,出题考他学问,他若答不上来,那就不是丢脸的事,恐怕是无缘县试了。 这个风险他可不能冒。 大庆朝的文字与星际时代的星际第一通用文字汉字颇为相似,像是其未经简化的版本。 就算白致清没学过大庆文字,连蒙带猜也能畅读无碍。 大庆朝科举考试的内容为四书五经,星际时代的教育虽早就不学这些内容,但有些思想刻在人类历史上,也刻进了民族文化里。 白致清并不全盘认同书中所述思想与观点,却不妨碍他去理解。 每一个时代的认知都受限于当下的发展,当代盛行的主流思想未必是最正确的,却是最适合不下的。 纵使白致清有超脱于这个时代的想法与认识,也不会盲目自大地认为可以凭一已之力去改变这个世界。 任何一个个体只有先适应环境,才有可能借力去潜移默化地改变环境。 白致清深知目前他所需要做的是理解文中思想,运用这些思想去应付大庆朝的科举考试,等入朝为官执政一方,才有能力想其他之事。 第81章 白二郎受伤 丫丫见阿爹认真看着书,想了想,也把自己的《千字文》拿出,小屁股一抬爬到了长凳上,坐在阿爹身旁认真看她自己的书。 虽说卢夫子才教了十来个字,但丫丫可聪明着呢,这小机灵鬼知道按自己背诵《千字文》的顺序,把每一个读音与书中的字对应起来,虽说她还不懂这些字代表什么意思,可是她会读了呢~ 丫丫伸出小手,用食指指着书上的字,一个字一个字地对应着小声读着,那认真读书的小模样可爱极了。 同时也让白墨凛很是汗颜,他这妹妹也太卷了,幸好这些繁体字他都认识,不然说不定哪天丫丫学得比他还快,那就丢人了。 白致清转头看了眼认真读书的女儿,心里骄傲地紧,不止为丫丫骄傲也为自己骄傲,他可是个以身作则的好爸爸! …… 次日一早,白致清带着剥了皮的狐狸和余下的野猪肉去城里卖。 他还原以为狐狸肉也值钱地紧,谁知酒楼的张掌事却说狐狸肉腥臭,这东西没人愿意吃便没收。 白致清想着既然狐狸肉腥臭便不想带回让家人吃,直接送给了张掌事,倒是那半只猪肉以二十文一斤的价卖了近三两银子,张掌事也大气,直接凑了个整付了三两。 只是这刚赚来的银子还没捂热便又花了出去,白致清去铁匠铺用家里那只破锅再贴补了三两多银子换了一只新锅。 如此一来家中的银子还是只有一十四两,离二十六两还远着呢。 虽然还债还遥遥无期,但白致清不是守财奴,该花的时候自然会花钱,家中没锅影响他厨艺的发挥! 他还要靠厨艺栓牢娘子的心,锅可不能省。 白墨凛更是坚信会花钱才更会赚钱,铁锅还是他嘱咐买的。 而且他还盘算着等还完债,家中还有余钱的话得尽快把屋子修一修,最起码得给他休一间舒服的房间才行,如今一家人挤在一张炕上睡实在是尴尬又不舒服。 刘施语也不是个会计较金钱得失之人,白致清不急着还债,她更不会急。 买完锅又给丫丫带了两根糖葫芦后,白致清便匆匆赶回白家村。 如今他的时间可宝贵地很,不止得赚钱还债,还得挤出时间读书。 回村后,白致清一直呆在家里认真读书,连刘施语去山上采药都没陪着。 但白致清虽没上山打猎,可这两日山上却热闹地紧,刚刚结束春播的白家村民见白致清每每上山都有收获,便扎推去山上打猎,连白大郎和白二郎也跟风上山。 也不知是否是因为上山的人太多惊走了猎物,村民们接连进了两日山,除偶有几人能打到一两只野兔野鸡,其余之人都是空手而归。 两日之后,大多数村民见打猎不易便没再进山,只有少数人还坚持着。 白二郎也仍坚持着进山,想着若能打上几只猎物卖些钱,也好让他家小川去族学里读书。 白小川如今六岁,很是乖巧懂事,白二郎不想让自家儿子跟他一样终日只在田里讨生活,想着供他去上学。 只是白二郎家中并不宽裕,若勒一勒腰带倒是能交得上一半束脩,只是这笔墨纸砚实在供不起,这才想着上山打猎多赚些钱。 从县城回来后的第三日,白致清于家中认真读书,院外传来村民的大声呼叫声。 “致清,大事不好了!二郎从山上摔下来了!怕是要不好了,你快去看看!” 白致清眉头一皱,放下手中的书匆匆往外走,边走边出声问道:“怎么回事?我二哥他怎会从山上摔下?” “哎呀,此时说来话长,先去二郎家吧,晚了怕见不着他最后一面了!” 最后一面?! 白二郎竟摔得如此严重?! 白致清心中一惊,急匆匆跟着村民往二郎家跑。 一到白二郎家,便见到院子里站了不少表情凝重的村民,屋内又传来女子啜泣声及孩童的啼哭声,白致清心下一沉,白二郎恐怕真是不好了! 白致清快步往屋内走去,见白大郎也在屋内正对着金氏说道:“弟妹,当时情形实在紧急,这才出了意外。” 金氏低头看着躺在炕上的白二郎低声啜泣,根本没理会白大郎。 白致清的目光往炕上移去,只见白二郎面色煞白,满身是血,胸前的血渍还是湿的,奄奄一息地躺着在炕上。 但白致清却松了一口气,还好,人还活着,就有救回来的希望。 白大郎见到白致清也来了,默默往后退了一步,想了想还是出声打了声招呼,“三弟也来了。” 白致清淡淡瞥了一眼白大郎:居然能说话了,看来娘子下的哑药已经过了药效。 没去理会惹人厌的白大郎,白致清径直走到炕前观察白二郎的伤势。 此时白二郎还清醒着,只是身体虚弱,面色难看地紧。 白致清知道他此刻恐怕难以回话,转而问金氏,“二嫂,二哥到底伤到哪儿了?怎么没送他去医馆?” 听到白致清的话,金氏哭得更伤心了,她也想送二郎去医馆,可二郎他不愿啊! 白二郎说家中没银两,自知重伤难治,怎么都不许金氏把家中的银两花在他身上,硬是要把钱留给她们娘三个。 一想到家中惨况,金氏就难受得直想哭。 见金氏只知道哭却不回话,白致清暗叹一口气,他之前见金氏怼过张氏,还以为她是个泼辣能来事的,却没想到却是个关键时刻不顶事的。 关键时刻不顶事可是会要人命的,白致清无奈,转而对着白二郎说道:“二哥,我帮你看看伤势。” 白二郎强撑着一口气说道:“三弟你别…别费力了,我…我…怕是不…不行了,二哥知道…你…你也很难,可二哥有个…有个不情…之请,若是我去了…两个孩子…就…就托付给你…了…” 这就是白二郎急匆匆让村民去寻白致清的原因,他放心不下家中妻儿,担心想着若是他去了后,金氏一人恐怕照顾不好两个孩子,便想让白致清多看顾一二。 白二郎看得很清楚,他三弟自从被祥瑞点拨过后变得很是靠谱,把孩子托付给三弟,他放心。 第82章 山中寻妻 白致清见白二郎非但不自救求生还想来个临终托孤,怒其不争,语气颇重地说道: “说什么丧气话!自己生的孩子自己照顾!不就是受了点伤吗?!治好不就得了!托什么孤?!也不嫌晦气!我帮你看看伤着呢儿了!” 说完,白致清直接上手扒开白二郎的衣服查看他的伤势。 之前见白二郎的胸前洇出一大片血渍,白致清便猜他身上最严重的伤一定是在此处。 果然,一扯开上衣,便见白二郎的胸口被划了一道很长的口子,目前仍血流不止。 看得白致清直皱眉,白二郎的伤说重也重,说轻其实也轻,目前来看是外伤导致的失血过多才会让伤势越来越重。 金氏和村民怎么也不给白二郎包扎一下伤口?怎么可以任由他鲜血直流! 如果不及时止血,白二郎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白致清语气颇急地问道:“二嫂,家中可有布?我先帮二哥先包扎下伤口。” 金氏身为普通农妇对救治伤患一窍不通,压根儿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白二郎的伤口。如今见白致清沉着冷静,一下就有了主心骨。她虽不知白致清要布有何用,还是立即依言去衣箱中翻找衣物。 白二郎家中衣物不多,金氏找出一件破旧的夏衫扯开,说道:“家中无布,拿这个可行?” 见这件夏衫虽旧却洗得颇为干净,白致清点了点头接过,“可以。” 凭着上一世学来的急救经验,没多久白致清便找出白了二郎伤口的主要出血点,拿着布条绕着他的胸口紧紧扎了两圈。 简单包扎后,白二郎伤口出血的速度明显有所减缓。 就算金氏再无知,也看出白致清所用的方法确实起了作用,懊恼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个方法。如果她能早些为二郎包扎伤口,也不会让他的伤势加重得这么快。 暂时处理完胸口的致命伤,白致清便接着检查白二郎身上的其他伤处,发现他全身多处软组织受伤,右腿还摔成骨折。 只是白致清并不会接骨,这伤他处理不了,想着不管是白二郎胸口的重伤,还腿上的骨折,都需要他家娘子来处理,他得赶紧去找刘施语才是。 简单为白二郎处理完伤口后,白致清言辞恳切地嘱咐他:“二哥,你别丧气,你胸口受的伤虽然有些重,但目前看只是外伤,若是能止住血便不会有大碍。日后养养就能康复,二嫂还有侄子侄女往后的日子还得靠着你呢。” 白二郎也想活下来,却没有白致清那么乐观,他只觉得自己手脚冰冷,明显感觉到生机正一点一点从他的身体抽离。 先前让村民急急找来白致清就是想托孤,而不是找他来救命。 白二郎深知白大郎靠不住,可如今的三弟却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若能把孩子托付给三弟,他也能走得安心些。 可谁想三弟却没应下他的请求,这让白二郎心急如焚,只是他现在虚弱得紧,实在无力再多作言语。 白致清看着屋中哭得伤心至极的金氏及两孩子,无奈叹了口气,“二嫂,如今应该想着好好治二哥的伤才是,你们这么哭对二哥可毫无益处。” 金氏一听,默默抹着眼泪,她也知道哭没有用处,可一想到她家二郎恐怕过不了鬼门关,她就…她就… 倒是两孩子还挺懂事,见三叔处事井井有条,让他们一下就有了主心骨,立马就收了眼泪。 九岁大的白小花拉过自家弟弟,乖顺地走到白致清跟前,问道:“三叔,我和弟弟能为阿爹做些什么?” 金氏见自家孩子比她还顶事,抹了一把眼泪羞愧地说道:“对,三弟,咱能做些什么?” 白致清冲着两孩子笑了笑,“跟你们爹多说说话,别让他睡过去了。” 两孩子懂事地点头应下。 白致清又指着白二郎胸前的两处位置对金氏说道:“注意二哥胸口的伤势,若是仍血流不止,用力按住他这两处。” 他虽不会治病,却擅长外伤的急救处理,所指的两处位置正是白二郎出血点附近。 金氏见位置离伤口有些近,颇为担心地问道:“用力按会不会伤着二郎?” 白致清解释道:“二哥如今伤势重成这样,是因流血过多造成,用力按这两处能暂时缓解大出血。” 说完,他顿了一下,才说道:“我家娘子受祥瑞点拨后会些医术,我去寻她来,看她是否能治二哥的伤。” 白致清之所以顿了顿,是因为他不清楚自家娘子是否愿意公开自己会医术之事。 可一想到白二郎为人不错,白致清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二郎死,而他也相信身为白衣天使的自家娘子应该也不愿见到这一幕,这才说去请刘施语。 金氏虽觉得刘施语突然便会了医术听着甚是荒谬,可此刻她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选择相信白致清的话,“三弟,你快去寻弟妹来。” “好,我得去山上找施语,可能需要一点时间,这期间你一定要留意二哥的伤势,尽量别让伤口流血太多。”,白致清说完便往深山中跑。 只是山太大,要在茫茫大山之中找一个人,实属不易。 白致清运起体术在山中快速游走,去了之前刘施语常去的地方,却没找到她的身影,在山中穿梭了近一个时辰,才在一处从未到过的峭壁上找到了他家娘子。 只见刘施语正攀在峭壁上采着于石缝中长出的草药。 虽说她爬得并不高,也就四尺多高,可还是看得白致清胆战心惊,生怕她一不小心摔下来会受伤。 远远地,才刚刚见到刘施语的身影,白致清就大喊着出声说道:“施语,你小心些。” 原本刘施语正全神贯注地采着药,突然听到有人叫她,被小小惊了一下,害得她脚下不稳,踩了个空。 白致清赶忙快速跑过来,想要接住自家娘子。 可刘施语却没给他这个机会,反应迅速地用双手牢牢抓住壁上的突起处,稳固住身体后,又伸出脚踩稳,这才没摔下来。 白致清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小小失落。 第83章 救治二郎 待刘施语重新站稳后,没好气地低头冲着白致清说道:“白致清!你瞎叫什么!我明明好好地采着药,被你一叫差点掉下来。” 白致清嘿嘿干笑着,及时认错:“是我错了,我不该大声吓你。但我也是担心你嘛。” 刘施语白了他一眼,“放心,我还不至于那么没用。”,她武力值虽不高,但步法敏捷地得。 紧接着她又好奇问道:“你怎么进山了?又怎知我在这儿?” 刘施语知道白致清的计划,按理说在见过卢夫子之前,白致清应该会一直呆在家中苦读,不会进山打猎。 而此处峭壁她也是第一次来,白致清又怎会这么巧就在这儿跟她遇上了? 白致清这才说道:“我是来寻你救人的。白二郎受了重伤,胸口被利物划伤导致血流不止,如今命在旦夕。除此之外,他的右腿小腿骨折,身上还有多处挫伤。这种伤势你能不能救?” 若是上一世的刘施语,这种小伤一个治疗术就能轻松治愈,但这一世就不好说了,没有法术的加持,医术便只能依赖于药物。 依白致清形容的情况来看,白二郎的伤并不难治,不过刘施语也没把话讲满,说道: “我试试看,但还是得看过他的伤势才能确认能不能救。你先等等,这峭壁上有九死还魂草,有止血奇效,刚好用得上,我们采些回去。” 九死还魂草?这名字听着就极其厉害,白致清忙说道:“我帮你。” 刘施语点了点头,指着石缝间一撮干枯的植物说道:“就是这种。” 白致清顺着自家娘子的手看去,见到一株紧贴着石缝长的植物,叶片长得像柏叶,干枯地卷缩在一起,“好,我知道了。” 有了白致清的加入,两人很快就采了不少的九死还魂草,采够了便立即赶回去。 回程的路上刘施语还顺手采了一些用于疗伤的草药,说不准一会儿能用上。 白致清已经在山中花了约一个时辰,心里担忧白二郎的伤势,脚下的速度飞快,刘施语赶得有些气喘吁吁,却没有任何怨言,倒是白致清看得心疼得紧。 但人命关天,孰轻孰重白致清拎得清,赶回去救人要紧。 回程的速度快,很快便到了白二郎家。 两人一进屋便看到白二郎已经紧紧闭上了眼,而金氏泪流满面地继续按压着他的胸口穴位处,两个孩子哭着帮忙按压,白大郎在一旁不住地唉声叹气摇头,似是觉得这一家子在做无用功。 白致清心里一咯噔,白二郎不会没等到他吧…… 刘施语快步上前,探了下白二郎的鼻息,呼吸极其微弱,又按住他颈部的动脉感受到了微弱的脉搏,冲着白致清点了点头。 白致清这才松了一口气。 刘施语对金氏说道:“二嫂,你放开手,我来处理他的伤口。” 金氏原本正伤心欲绝呆愣愣地盯着白二郎惨白的脸,听到刘施语的话才转头看向她,迟疑中带着浓烈的期待问道:“二郎他还活着?” 刘施语冲着她肯定地点了点头,“二哥目前还活着,但得尽快处理伤口止血,不然就不好说了。” 听到白二郎还活着,金氏激动地看着刘施语,如溺水者终于抓住浮木,一时间忘了动作,还傻愣愣地继续按压着穴位。 刘施语淡淡说道:“二嫂,可以松手了。” “哦,哦,好,好。”,金氏这才松开手,让出空间让刘施语处理伤口。 在处理伤口前,刘施语吩咐白致清:“把九死还魂草烧成灰给我。” 说完,她又看向金氏,问道:“二嫂,家中可有菜油?” 金氏连忙点头:“有,我去取来。” 吩咐完两人之后,刘施语便动手拆开白二郎身上的布条,开始清理他的伤口。 之前听白致清提起说白二郎是摔下山才受了伤,可这伤口看着并不像是被山石所伤,更像是被动物的獠牙划伤。 等伤口清理得差不多了,白致清也把九死还魂草枯株烧成了灰。 刘施语用少量菜油把九死还魂草灰调成糊状糊到白二郎的伤口上,没一会儿便彻底止住了血。 重新包扎完伤口,刘施语便开始处理白二郎折断的右腿,骨头复位的痛感刺激得白二郎醒了过来。 见白二郎果真还活着,金氏及一对儿女皆高兴地喜极而泣。 而在院外围观的村民没料到刘施语果真会医术,医术还如此厉害,居然能把奄奄一息的白二郎给救活了! 在吃惊之余又觉得此事理所当然,毕竟受祥瑞点拨得之人不能以常理揣度。而且刘施语会医术是好事啊,万一村里人得了大小病也不用花钱上医馆治病,找她就行了。 若刘施语知道村民心中所想,一定呵呵,她是毒师可不是医师,没有什么所谓医者仁心,救白二郎只因他人品不错,是受丫丫认可的二伯。 其他村民若想求她出手医治,不止得出诊费药费还得看丫丫在不在,只有成为丫丫学医的病体样本才能让她甘愿出手。 处理完外伤,刘施语又从采来的药草中捡出两副药让金氏拿去煎。白二郎不止受了外伤,也伤及了心肺,须得用药好好调养。 “二嫂,这两副汤药煎了让二哥喝下,中午一副,晚上睡前再让他喝一副。一副药加三碗水煮,用武火烧开后便用文火煨,三碗水煎成一碗就可以,趁热喝。” 金氏接过药,眼中满是感激,“弟妹谢谢你,谢谢!多亏有你和三弟,不然你二哥他…” 刘施语神情淡淡地说道:“别想太多,好好照顾好二哥。” 白致清心道他家娘子真好~面虽冷心却热。 想到这儿,白致清瞥了白大郎一眼,倒是白二郎的这个亲大哥,却是个面热心冷的。怎么感觉他家娘子救回了白二郎,白大郎这个亲大哥好像并没有很开心。 白致清想起之前他刚进屋时听到白大郎说的那句奇奇怪怪的话,便问金氏:“二嫂,你可知二哥是如何受的伤?” 此话一出,白大郎顿时脸色煞白,而白二郎本就难看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白致清一看便知其中内情定不简单。 第84章 面憨心黑的货 听白致清问起山上到底发生了何事,金氏一脸茫然地回道:“送二郎回家的村民只说他从山上摔下来,具体发生了啥我真不知。对了,大哥,大哥当时在场。” 金氏冲到白大郎身前问道:“大哥,当时到底是啥情况,二郎平日里可仔细地很,怎么会好端端就摔伤了呢?” 白大郎眼神闪烁,不敢直视金氏,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和二郎在山上遇…遇上了头野猪。二…二郎为了救…救我才会被野猪吓到摔下山。对。就是这样。” 白二郎闻言撇过头转向内侧,紧紧闭上眼,眼角处溢出一小滴晶莹泪珠。 白致清的目光在兄弟二人身上来回打转,觉得自己大概猜到了什么。白大郎所说定不是真相,很可能白二郎的伤是被白大郎所害。 至于为何白大郎会害自己的亲弟弟,白致清就猜不透了。 仅凭他与白大郎短短几次接触,白致清便看出此人是自私自利之徒。或许两人遇到野猪是真,白二郎想救白大郎也时真,但白二郎极可能不是失足跌落,而是白大郎为脱困而推了他,他才因此跌下山崖。 见白大郎言辞闪烁,刘施语冷笑勾唇,淡淡说道:“白二郎的腿确实是摔伤所致,但他胸前的伤口却是被野猪獠牙刺伤的。” 听刘施语这么一说,白致清便认定自己的猜测绝对八九不离十,白二郎定是被白大郎所害。 啧啧啧,果然会咬人的狗不叫,他这便宜大哥还真是个闷不吭声的狠人。 被刘施语指出白二郎的伤口是野猪所伤,白大郎神情愈加慌乱,急急辩解道:“这…这我也没看清当时发生了什么,或许,或许二郎真被野猪伤到了,才摔倒的。当时情况太紧急,我也没看清,我真的没看清。” 白致清忍不住出言讥讽道:“大哥,又没说是你害得二哥受了伤,你那么紧张干嘛?” 白大郎被说得心虚,不假思索地回嘴,“我哪里紧张了!我又没推二郎!” 此时,金氏也察觉到事情不对劲儿了,不敢置信地看向白大郎,“大哥,是你推的二郎?!” “别胡说!我才没有!二郎得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白大郎急急撂下一句话便仓惶离开。 金氏想追出去问个清楚,可一想到白二郎还重伤在床,又不放心离开。 院中关心白二郎伤势的村民也听到了屋中这一段对话,此时见白大郎狼狈而逃,都意味深长地看向他:没想到啊,看着憨厚老实的白大郎居然是个会残害兄弟的黑心货。 连亲兄弟都能害,更别说其他人了,以后可得防着点白大郎。 炕上的白二郎对白大郎是彻底死了心,他虽早就知道他大哥是个面憨心黑的货,却怎么也没想到他的亲大哥会为争取逃命机会而把他推向野猪。 今日一早,白大郎在村里遇到要上山打猎的白二郎,秉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想法便要一同前往,若是白二郎有所收获,他便能分一半猎物。 白二郎因前两日运气不好一直没遇着猎物,便也没拒绝白大郎,想着说不定有了大哥的加入,今天能改一改运,说不得就能遇见猎物了。 只是这猎物虽遇上了,却算不得是好运。 前几日跟着大批村民一同进山时,山中都没见着大型动物,可今日兄弟二人一起行动时却遇到了一头带着两只幼崽的野母猪。 可把白大郎给高兴的,他自知打不过成年野猪,便看准机会逮住了一头小野猪。 自私自利的白大郎没想到母猪极为护崽,见白大郎抓了它孩子立马就冲去顶他。 尖锐的獠牙在阳光的折射下闪着骇人的锐光,吓得白大郎扔开猪崽连连往后退,可母猪并没就此放过他,而是继续前冲。 眼看着野猪将要顶到白大郎时,白二郎向他递来了救命稻草,从一旁跑来,想把白大郎拉开。 可在这危急时刻,白大郎一心只想着自己逃命,竟反手推了白二郎一把,把他给推到了野猪的獠牙之下,自己却转身就逃。 白二郎根本没料到白大郎会有如此举动,一时之间傻住了,下一息就被野猪给顶个正着。 尖锐的獠牙狠狠顶着白二郎的胸口,划破了他的衣服,在他身上划出一条极深的伤口。 也算是白二郎运气好,所站的位置旁刚好有个矮坡,被野猪顶了一小段路便滚落到矮坡之下,躲过了野猪的后续攻击。 虽然摔断了腿,却好歹保住了一条命。 不然若是继续被野猪顶着,恐怕白二郎的胸口就不是简单的划伤,而是直接被獠牙洞穿胸口,心肺若是被戳破便回天乏术了。 而白大郎逃走后,过了好一会儿才返回来找白二郎,这一段时间内白二郎流了不少血,已然奄奄一息。 白大郎是既喜又忧,喜的是他二弟没死;忧的也是他二弟没死,会把他之前的所作所为传出去。 他脑中闪过就这么扔下白二郎不管的念头,可两人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兄弟,白大郎就算再自私冷血也做不到就这么把白二郎扔在这里让他自生自灭。 而且他和二郎一起上山时有不少人看到,若是只有他一人下山,而二郎却被人发现死于山中,他也不好解释。 于是,白大郎便又返回去找了村民一同把白二郎抬下山,心里想着不管抬下山后二郎救不救得活,他这个做兄长的也算是在人前尽了本份。 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白致清一家居然会医术,还把濒临死亡的白二郎给救活了。 此时的白大郎心中矛盾至极,即高兴自己没亲手害死兄弟,又怕二郎醒后会把真相公之于众。 而白二郎这次是彻底被白大郎伤透了心,他虽一直知道自家大哥自私自利,却认为两人毕竟是兄弟,怎么都比外人要亲。 可这次他却被自己的亲大哥亲手推入野猪的獠牙之下。 白二郎可以骗自己说他大哥当时是慌不择途才会误伤他,可后续白大郎的一系列说辞,让他对白大郎彻底死了心。 以后他白二郎便只有三弟没有大哥了。 第85章 去见二伯最后一面 被伤透心的白二郎之所以没揭穿白大郎的谎言,不是他仍顾念手足亲情,只因事发之时只有他们兄弟二人在场。 若白大郎死不承认,二人各执一词,这官司根本打不拎清,而且兄弟相残说出去也不好听,只会给他死去的爹娘脸上蒙羞。 更何况重伤在身的白二郎根本力气去与白大郎多做争辩,想着此事只要他自己心中有数,以后绝不对白大郎心软,离远些就行。 白致清看破了兄弟二人间的龃龉,却也没多说什么,没有证据的话多说无益,更何况他也只是个局外人。 刘施语看了看天色,拉了拉白致清的衣袖,给他使了个眼色。 白致清会意,这个时辰两孩子应该放学了,他得尽快赶回去做饭。 “二嫂,我和娘子就先回去了,你照顾好二哥,有事就让孩子们来寻我。” 金氏第一时间看向刘施语,用眼神询问:三弟妹也要走吗? 刘施语见金氏向她看来,只得说道:“二嫂,你先煎好药让二哥喝下,如果有发热的情况你再来找我。” 见刘施语真要走,金氏心下一慌,怕她一走白二郎又不好了,急道:“弟妹,你…你能不能留下,我怕…” 刘施语淡淡说道:“目前来看二哥已经没事了。我明早会再来一趟,看情况再给他换药。” 这个时辰丫丫应该已经回家了,这孩子若是没见着她估计得着急呢。 金氏见刘施语态度坚决,知道强留不住,只能应下。 …… 而丫丫和哥哥在不久前已经回到了家,还没踏进院门,这小丫头嘴里就甜甜喊着:“阿爹~阿娘~丫丫回来啦~” 见没人回应她,丫丫觉得有些奇怪,进了院子之后也没见着爹娘,丫丫更觉得奇怪了。 这两日阿爹都呆在家里看书没进山打猎,早上出门前她还问过阿爹,阿爹明确说今天不进山的。 而且阿爹平时就算进山打猎,也会按时回家烧饭哒,往日这个时候阿爹应该早就做好饭等她回家的呀。 不止是阿爹,阿娘怎么也不在? 就算阿娘进山去采药,平日里这个时辰也早就回来了呀。 这太不正常了!丫丫皱着小脸担忧不已。 难道说……阿爹阿娘遇到危险了?不会在山里遇到大老虎了吧?! 白家村的村民喜欢用老虎来吓小孩,在丫丫的小脑袋里老虎是极其恐怖的妖怪,担心极了,怕阿爹阿娘被老虎给抓了! 丫丫急得快哭了,跑到哥哥面前说道:“哥哥!快!我们快上山去救阿爹阿娘!不能让他们被老虎给吃了!” 白墨凛满脸疑惑地看着丫丫,这小丫头的脑袋里都想些什么呢?不就是回家没看到便宜爹娘吗,关老虎何事? 虽说白墨凛也觉得这个时辰便宜爹娘都不在家确实有些奇怪,可他相信凭这两人的本事根本不会遇到危险。 老虎若遇上他们,有危险的绝对是老虎。 白墨凛摸了摸丫丫的小脑袋,宽慰道:“丫丫放心,爹娘或许是有事绊住了,应该很快就会回家。” 丫丫还是认为是大老虎要害爹娘,没亲眼见到阿爹阿娘她不放心,急道,“不行,我要找阿爹阿娘!” 白墨凛无奈,想不到这小丫头倔起来还真挺倔,只好哄道:“好,哥哥带你出去找。”,便带着丫丫出了门。 在路上碰到一村民,白墨凛问道:“叔,您今天有见过我爹吗?” 村民叹了一口气:“你爹娘在你二伯家呢,哎,你二伯快不行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得活,你们也去看看吧,说不定还能见上最后一面。” 丫丫听到阿爹阿娘在二伯家顿时松了一口气,没被大老虎抓去就行。 可当听她到二伯快不行了,这口气又提了起来,难受得她伸出小手直捂着心口说道:“哥哥,咱快去看看!” 丫丫知道人是会死的,之前村里有个太爷爷对丫丫也很好,常常会给她吃的,可去年冬天的时候太爷爷死了,丫丫可伤心了,想不懂为何村里人都高高兴兴地上太爷爷家吃席去。 那么好的太爷爷没了啊,他们怎么可以那么高兴呢…… 丫丫不希望二伯死,可如果二伯真不行了,她一定要去见二伯最后一面,拉着哥哥的手催促他快走。 白墨凛立马带着丫丫往白二郎家走。 兄妹俩走到时,刘施语刚跟金氏告完别,才走出屋到了院子,便看到自家的两个孩子居然来了。 “阿娘~”,丫丫一看到阿娘便扑上前,亲热地抱住她的大腿,阿娘果然没被老虎抓去,太好了~ 见女儿更亲她娘,一旁的白致清心里酸地紧,上前摸了摸丫丫的脑袋,说道:“丫丫,阿爹抱你回去,你二伯受了伤需要休息,别吵着他。” 丫丫仰着小脸看向阿爹:“阿爹,我能去见二伯最后一面吗?” 白致清:…… 最后一面……这孩子从哪儿学的话?不过想到之前村民也是这么跟他讲的,白致清便释然了。 “丫丫,你二伯受了伤得养病,等过两日他身体好些,阿爹再带你来看他,好吗?” 丫丫听懂了,过几天二伯就会好了,不会死了呢,“好吧~那丫丫等二伯身体好些再来看他~” 白致清抱着丫丫回了家,他得赶紧去做饭,可不能把老婆孩子给饿着。 …… 白大郎心情烦躁地回到了家,见张氏和两孩子跟没事人似的正吃着午饭,心里一股莫名怒火瞬间冲上脑门,冲着金银宝两兄弟吼道: “吃吃吃!就知道吃!知不知道你们二叔受了伤,差点就要死了,还有心情吃饭!” 正吃着饭的三人被突如其来的大吼声吓了一跳,白银宝还被吓得打了一声嗝。 张氏转头白了白大郎一眼,“这么大声做啥!二郎出不出事关咱家啥事。平白吓着孩子。” 有张氏出声壮胆,白银宝也小声嘟囔了一句,“又不是我害二叔受伤的,咋就不能吃饭了?”,继续埋头扒饭吃。 这句话正戳到了白大郎的死穴,气得他一巴掌就向白银宝后脑勺拍去。 白银宝整张脸被拍到碗上,鼻软骨与饭碗的强烈撞击瞬间传来令他无法忍受的痛楚,疼得他哇哇直哭。 第86章 求卢夫子帮忙 白银宝突遭飞来横祸,疼得他痛哭不已。 张氏赶忙心疼地拉起小儿子,看他到底伤着了哪儿,只见白银宝不止鼻子被撞得红肿,脸上也被划出了几道细细的伤口。 白大郎的家境虽比他那两兄弟要好上不少,可也算不得富裕,家里的碗碟豁了口也仍在用。 白银宝用的碗就豁了好几道口子,平日里吃饭时就得小心避开才不会伤着,如今被他爹这么用力一拍,脸怎能不被割伤。 见小儿子伤得如此惨,气得张氏冲着白大郎张口便骂:“银宝又没说错!你打银宝做啥!再说了白二郎只是快要死了,不是还没死嘛,就算他死了又关咱家啥事!他死了咱家就不能吃饭了?我还要上他家吃席去呢!” 虽说白大郎平日里自私自利,与两兄弟相处时总想着占便宜,可就算他再不讲兄弟之情,白二郎好歹也是他一母同胞一起长大的弟弟。 更何况今日他因一时情急差点害死白二郎,心中颇为自责,可这种事他又不敢认,心中正有苦无处诉。 如今又听张氏口口声声咒二郎死,白大郎只觉得一股无名怒火直冲颅顶,扬起手就往张氏脸上扇去。 ——啪—— “你个贱妇,嘴里尽喷粪,二郎是我二弟,你再咒他一句试试!”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刺激着张氏的神经,直接举起手中的碗就往白大郎砸去,嚷道:“白大郎!你脑子进屎了?!二弟?平日里你心里有二弟?你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吧?!” 不得不说最了解白大郎的还是他的枕边人,张氏一语中的。 白大郎虽没被碗砸中,却被碗中剩饭溅了一脸,又羞又恼抬脚便往张氏踹去。 “你个泼妇!胡说八道!你是想跟幺郎一家一样坏老子名声是吧?!看老子不打死你!” 张氏素知白大郎生平最看重的便是名声,否则也不会明明想占便宜却次次让她出面开撕。 如今一听这话,张氏就明白了,今日恐怕又是那恶鬼白致清让大郎吃了亏,使得他无处发火,只敢回家闹。 “白大郎你个孬种!在外头跟个孙子似的,只敢在家称霸王!有种你去找那恶鬼一家闹去啊!只敢在我面前耍威风,耍个屁!……” 夫妻俩一言不合就开打,呯呯嗙嗙响得热闹异常。 白金宝默默捧起手中的碗远离战场,继续吃饭。而白银宝也不敢哭了,看了他哥一眼,躲到了另一个角落。 …… 下晌上学时,丫丫嘴里哼着《千字文》开心地走在路上,今日阿爹陪她来上学呢~ 到了族学后,学堂里还空无一人,白致清把两孩子送进了学堂,便只身去找卢夫子商量县试报名之事。 族学是一座一进式的小院子,学生上学的学堂设在主屋,而卢夫子一家住的屋子位于东厢房,西厢房则是厨房和杂物间。 白致清到时,东厢房的门大开着,但他并没直接入内而是停在门外敲了敲门。 此刻卢夫子刚刚午睡醒来,听见敲门声便往外间走来,见来人是白致清,颇觉讶异。 白致清两手空空而来,显然不是来给丫丫交束脩的,卢夫子实在想不出这孩子来找他能有何事? 卢夫子没多说废话,直接问道:“致清,你今日寻我所为何事?” 白致清笑着说道:“夫子,学生有事相求。今年的县试下月便会开考,学生不才却也想再试一次。只是报名须得五人做保,不知族学内的学生今年可有参加县试的?” 卢夫子断没想到白致清找他居然是为县试一事。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孩子从族学离开应该已经有七八年了吧。 白幺郎十五岁之前没考出童生,后来家里又供他读了三年,当年还在族学读书之时都没考出童生,如今荒废了这么多年,考得出? 卢夫子并不认同白致清的这个决定,劝道:“白致清,不是夫子打击你,以你的学识恐怕很难考过县试。你还不如多花些心思在墨凛身上,这孩子聪慧异常,读书却并不上心,实在有些浪费天赋了。” 听到卢夫子让他把精力放在培养孩子身上,白致清真想呵呵,他早就猜到儿子肯定是个学渣,与其硬让学渣变学霸,还不如他自己上呢。 再说白致清自认还年轻着呢,自己不去拼搏,一心靠孩子那怎么能行?!而且做父母的应该以身作则为子女树立好榜样才是,自己是条虫难道还能指望孩子突变成为一条龙? 当然,他所说的榜样不是说身为父母得取得多大的成就才行;而是觉得生而为人不易,不管年岁几何都不应该轻易放弃自己的人生,一生都要不断进取,努力生活,这才是身为父母应该树立的好榜样。 而且他家丫丫可机灵着呢,最擅长有样学样,他可不能随意躺平教坏这小丫头。 白致清笑了笑说道:“墨凛确实聪慧,这孩子还得劳烦夫子多费心,当然我也会多督促他学习。” 说到此处,白致清顿了顿,正色道:“夫子,学生自知才疏学浅,然而却有幸能得祥瑞点拨,不敢辜负上天之美意。学生愿在科举之路上再试一试,否则学生余生心恐难安。” 卢夫子盯着白致清看了一会儿,看到他眼底的坚持,心里虽不认同他的选择,却也知无法改变他的想法,想了想说道: “你这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也罢,我出一题考考你,若你能答上一二,我便让你与族学内其他学生一道报名。” 以卢夫子对原主白幺郎的了解,自是清楚凭他这么点实力根本不可能通过县试,说不得前两场就给刷下来了。 可白致清却坚持要参考,且又是以卢夫子学生的身份去参加县试,卢夫子怕他荒废学业多年,到时考得不知所云,还会丢他这个夫子的脸,便出此一计。 想着若是白致清答不上来,就有正当理由拒绝帮他。 可白致清却信心满满,听卢夫子说只要答出他的考题便帮忙报名,立马就先行致谢道:“多谢夫子。” 第87章 人缘差的丫丫 见白致清未答先谢,卢夫子失笑,“先别急着谢,等你能答出我的题再来谢。” 白致清含笑点头应下,心里却嘀咕原主以前是有多愚笨才会让卢夫子如此看不上,还没出题就预言他答不上来。 卢夫子目光一转,扫到屋中挂着的一幅字,说道:“博学而笃志。何解?” 白致清一听到这句话,脑中立马锁定此句出自《论语》子张篇,后接“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讲的不外乎就是多学多问多想,坚守志向,仁德便在其中。 但他知道若是考试可不是三言两语讲完即可,须得详解,还得引经据典。 在脑中构思了一小会儿,白致清才开始答题。 他就此题侃侃而谈,卢夫子听得不由连连点头。 虽说白致清在遣词造句上的火候尚欠佳,见解也只是中规中距,可至少在表达上清晰易懂,算是合格了。 卢夫子心道若届时在考场上白致清也能有此发挥,说不得还真有可能通过县试,甚至通过府试。 测试结果与他预期的相差甚远,卢夫子眼神微动,前几日杨家村的人带着神婆来捉鬼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他也有所耳闻,虽说当时揭穿了神婆实乃神棍,可事实到底如何还真不好说。 毕竟当年的白幺郎根本作不出如此条理清晰有理有据的文章,更何况他如今已经荒废学业多年,又怎会有如此学问水准。 思及此处,卢夫子摇头自嘲一笑,据传白氏一族的先祖都认了白致清这个子孙,是与不是又与他这外族人何干。 “好,答得不错。若在考场上你能保持如此水准,或许还真有可能通过县试。五日后休沐,我会带着学生去县衙报名,届时你与我等一道去。” 前几日白致清于家中闭门造车,并不清楚自身学识水平与一般考生相比如何,如今能得卢夫子如此肯定,心中自是欢喜。 “学生多谢夫子夸赞” 卢夫子失笑,丫丫每每被他夸赞时总是毫不谦虚地喜笑颜开,他还道那是丫头尚且年幼又天性纯真,如今想来恐怕是跟白致清学的吧。 “呵。”,卢夫子毫不客气地当面泼了白致清一身冷水,“你可别高兴太早,考场不比学堂,临场若能发挥出今日五成水准已是难得。离考试仅剩一月,你回去后须得多温习功课。五日后再来吧。” “多谢夫子提点。学生就不耽误先生上课,先行告退。” 这种程度的冷水对白致清毫无影响,他如今可谓是信心满满,充满了斗志。 他不过于家中自学了几日就能得卢夫子如此肯定,白致清相信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足够他做好准备,在县试里取得满意的成绩。 …… 学堂里,丫丫和白墨凛落座后,白金宝也早早就来了,只淡淡看了兄妹二人一眼,便自顾自落座。 没一会儿,其他学生们也陆陆续续到来,虽有人奇怪兄妹俩今日怎来得这般早,却没人上前与二人打招呼。 显然兄妹俩在族学的人缘并不是一般的差。 但他俩并不在意就是了,丫丫是习惯了被冷落,白墨凛则是不屑于结交。 年长的学生不乐意与女娃同个学堂读书,而年幼的学生不止不乐意还极讨厌丫丫。 他们搞不懂为何丫丫在课堂上会如此积极,夫子提问时,他们巴不得缩着脑袋不被夫子问到,可丫丫非但不害怕夫子提问还每每想要抢答,两相对比之下,岂不是显得他们很没用?连个女娃都不如?! 丫丫在学堂不受欢迎主要是因天生性别之故。 而白墨凛被排挤却是因他的性子冷。 上一世向来是别人上前来贴他,从来没有他主动去结交他人之时,白墨凛更不可能主动结交这些心理年龄与他相差甚远的小孩子。 更何况学堂里的这些学生,没一个能让白墨凛看得上眼的,就算这些人贴过来,双方也没共同话题可聊,渐渐地便也没人主动来找他了。 兄妹俩在学堂里安静坐着,等待着夫子来上课。 上课时辰快到时,白银宝赶在卢夫子到来之前捂着脸低着脑袋姗姗来迟。 等白银宝落座后,他的同桌探过脑袋好奇地问道:“银宝,你干啥捂着脸呢?不会是没脸见人吧?哈哈哈~” 白银宝说被得一噎,不满地瞪了同桌一眼,他确实是没脸见人了! 他的鼻子现在还肿着呢,而且脸上还被刮了好几个口子,如果不是金宝不愿替他为夫子请假,他又怕夫子责怪,他下晌根本就不想来学堂。 同桌可不怕白银宝,这一记毫无杀伤力的瞪眼根本吓不退他,反而还让他更来劲儿了,直接动手去拉白银宝捂在脸上的手,露出了他的花脸。 “哈哈哈白银宝,你咋变花猫了?哈哈哈,白银宝小花猫,伸懒腰喵喵喵~……”,调皮的同桌毫无同情心,指着白银宝的脸大肆嘲笑。 丙区的学生大都年幼,正是好玩的年纪,被嘲笑声吸引后,纷纷向白银宝看来,见他的鼻子肿得跟蒜头似的,皆嘲笑出声,羞得白银宝又急又恼。 丫丫也忍不住好奇转头向白银宝看去,见到他脸上的伤后乐得捂着嘴偷笑。 自从在学堂上了几天学,丫丫已经一点都不怕白银宝了,而且还打心底看不上他。 丫丫觉得白银宝又蠢又笨,每次夫子提问的时候,白银宝都一问三不知,在学堂上完全被她碾压。 而且丫丫觉得自己吃了几天肉已经长了好多好多力气,早上跟着阿爹练体术的时候一次性已经能坚持好久了呢,说不定她现在的身手也跟阿爹一样厉害! 如果白银宝想欺负她,她就让他好看! 更何况哥哥还在她身旁呢~ 白银宝本就因同窗的嘲笑而恼火,此时见连丫丫这个贱丫头都敢嘲笑他,更是气得火大。 再想起中午他爹说三叔一家坏他名声,白银宝就更气了,觉得自己中午挨的那一巴掌都是三叔一家害的! 白银宝铆足了劲狠狠瞪着丫丫,丫丫一点不怯,鼓着腮帮子奶凶奶凶地瞪回去。 哼~她才不怕呢!这里是学堂,白银宝肯定不敢打她,而且,丫丫看了一眼发呆的哥哥,她哥哥还在呢~ 第88章 丫丫没杀人就好 被夹在两个小屁孩子中间的白墨凛为自己默哀了几分钟,唉…每天跟一群幼稚鬼一起上学真是一言难尽。 他是不是应该也努力一把尽快考出个秀才,逃离这个幼儿园才是。到时候天高任鸟飞,爱干嘛干嘛。 只是今年的县试他恐怕是不可能考得上,两年后再试试吧。 白墨凛为自己默哀了一会儿后,还是尽了一个好哥哥的本份,转过头,冷冷盯着白银宝,这小子想吓他幼妹,谁给他的胆儿! 一接触到白墨凛的眼神,白银宝的火气瞬间被浇灭了不少,认怂地转回头。 但他面上虽认了怂,可心里的怨气却更盛了,心里想着今日怎么着都得揍丫丫一顿,他心里才能解些气。 白银宝寻思着,每日下晌放学后夫子都会留下白墨凛单独指点一会儿,他若能在这段时间把丫丫先骗出学堂,就能悄悄把这贱丫头给揍一顿解解气! 熬过了一下午的课,终于迎来了放学时刻。 白墨凛照例被卢夫子叫到堂上进行留堂指点,丫丫则坐在座位上双手撑着小脸,无聊地晃着双腿等着。 同排的白银宝没如往常那般一放学就往学堂外跑的,而是仍坐在座位上没走。 白金宝离开学堂前看了白银宝一眼,见他没走,以为他是因脸上的伤而羞于见人,便也没等白银宝,自顾自走了。 等学堂里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白银宝的屁股也坐不住了,坐立不安地左顾右盼,见丙区就只剩他和丫丫,眼珠转啊转,终于下定了决心,突然转过头对丫丫说道: “丫丫,你爹在外面接你下学呢。你快出去看看吧。” 丫丫睁大了眼睛转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白银宝,他以为她傻吗? 丫丫冲着白银宝皱了皱鼻子,仰着小脸不屑地看着他说道:“哼!白银宝你休想骗我!你又没出去怎么知道我阿爹来没来?!我才没那么笨!” 白银宝被丫丫怼得一噎,他没想到丫丫这么难骗,明明这招很好用,他以前被同学用这招骗过好两次,怎么用到这贱丫头身上就不灵了呢? 白银宝不信邪地再次说道:“我没骗你,我刚刚看到你爹站在门外呢,不信你就出去瞧瞧。” 丫丫学着阿爹的样子,含笑看看着白银宝眯了眯大眼,她觉得白银宝一定是想干坏事。 她就去看看白银宝到底想干嘛! 哼,不就是又蠢又笨的白银宝吗,她才不怕他呢,更何况她已经跟着阿爹练了好几天的体术了,身手应该非常非常厉害! 哼!如果白银宝真想欺负她,她一会儿定要让他好看! 丫丫转了转大眼珠,从自己的座位上跳下,也没管白银宝,自顾自往门口走去。 白银宝见状立马兴奋地跟上。 白墨凛的余光瞥见这一幕微微蹙了眉,对卢夫子的提问回答地也不上心了,想着尽快答完,好去看护丫丫。 他担心丫丫被白银宝这个熊孩子给欺负了。 丫丫出了门之后并没走远,而是躲在了门边,等着白银宝出来。 见白银宝果真跟着她出来了,丫丫大眼珠一转,双手扒牢门框,把右脚往门口一伸。 啪唧——,匆匆追出来的白银宝居然被丫丫的小短腿给绊倒了。 原本这么轻轻一摔并不会太疼,只不过为方便年纪小的学生走路,学堂门口设有一个一个矮矮的石阶,白银宝的下巴直接就撞到了石阶上,疼得他当场就趴在地上嗷嗷大哭。 丫丫幸灾乐祸地捂着嘴偷笑。 只是她高兴了没多久,就发现白银宝开始口吐鲜血,立马便被吓到了,担心白他会死。 白银宝边哭边吐着血,可把丫丫给吓坏了,她只是想吓一吓白银宝,让他摔跤而已,可她没想让他死啊。 卢夫子听到门外白银宝的大哭声,也没了指点白墨凛学问的心情,皱着眉说道:“今天就到这儿吧。” 说完,卢夫子就门外走,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墨凛也急着呢,虽说哭的是白银宝,可他怕丫丫也被伤着了,赶在卢夫子之前跑出了学堂。 一出门便见到白银宝趴在地上哇哇大哭,嘴里还流着血,而丫丫则一脸害怕地看着白银宝。 见哥哥出来了,丫丫立马跑到哥哥身前,小脸愁得挤成一团说道:“哥哥,银宝要死了,怎么办?” 白墨凛看了眼白银宝吐出的那堆血,发现有两颗门牙,便知道是什么情况了,一手指着血水中的牙齿,一手摸了摸丫丫的脑袋安抚道:“丫丫别怕,银宝没事,他只是掉了两颗牙,要换牙而已。” “哦~原来如此~”,看清地上的牙齿后,丫丫伸出小手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她虽然讨厌银宝,却没想让银宝死,她没杀人就好。 不再害怕的丫丫看了哥哥的嘴巴一眼,问道:“银宝是跟哥哥一样要换牙了吗?” 白墨凛被说得一噎,他目前确实正在换牙,四颗中切牙都掉光了,上面的两颗刚掉不久,下面的两颗掉了有段时日,如今才长到一半。 平时讲话时白墨凛已经很注意不露齿,却没想到还是被丫丫给看出来了。 不过转念一想,或许不是他疏忽,而是原主之前换牙时就让丫丫知道了。白墨凛这才释然地紧闭着嘴对着丫丫点了点头,“嗯。” 得到哥哥的肯定,丫丫更是一点都不怕了。 一旁的卢夫子默默看完兄妹俩的互动才出声问道:“出了何事?” 丫丫大眼珠转了一下,说道:“夫子,银宝摔地上,牙齿掉了。” 卢夫子好气又好笑地看了丫丫一眼,这么明显的事他看不出来?他想问的是为何白银宝会摔地上。 白银宝见夫子出来了,便从地上爬了起来,边哭边吐着血告状,“夫子,都是丫丫这个贱丫头害得我摔跤的。” 情急之下,白银宝脱口而出他平日里对丫丫的称呼,听得卢夫子直皱眉头,“白银宝,你怎可辱称他人,你这是从何处学的舌!” 白银宝委屈巴巴地看着卢夫子,他又没说错,他娘说了女娃都是赔钱货贱丫头。只是他惧于卢夫子戒尺,并不敢多加反驳,乖乖闭嘴。 第89章 她得像阿娘学习,要优雅~ 教训完白银宝,卢夫子便转而问丫丫,“丫丫,白银宝说的可是真的?” 丫丫垂下眼帘,目光在地上左右扫了扫说道:“夫子,我没有害银宝,他说我阿爹在外头来接我回家,但我没见到阿爹,然后银宝就摔倒了。”,丫丫表示她说的都是真话。 卢夫子没听明白丫丫话中的逻辑,为何她没见到白致清,白银宝就摔倒了?心道这小丫绝对又是避重就轻,选择对她有利的话说。 白银宝见丫丫不认,急了,说道:“夫子,她说谎,明明就是她把我绊倒的。” 白墨凛相信白银宝说的是真话,暗道一声活该。 之前在课堂上,白墨凛就看出这小子心怀不轨,一下午都在不怀好意地偷瞄丫丫,很显然此事定是白银宝想害丫丫在先,却被丫丫这机灵鬼识破后反将了一军。 白墨凛抢在卢夫子发话前,对着白银宝质问道:“你有何证据证明是丫丫绊了你?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摔倒了,硬要栽赃给丫丫。” 丫丫顶着一张无辜的小脸看向卢夫子,眼神在诉说着哥哥说的对,却没有义愤填膺地连连点头。 其实这小丫头诚实地紧,若是熟悉她的人一看便知道她这是心虚了。 卢夫子自然也看出了一二,但他看破却没说破。 人心都是肉长的,卢夫子并不是圣人,只是一位教了多年书的老秀才,处事不可能完全不偏不倚,相较于蠢笨又恶劣的白银宝,他的心自然是偏向机灵而又乖巧的丫丫。 卢夫子转而看向白银宝。 白银宝找不出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他的说辞,见夫子没责怪丫丫,又急又委屈地嚷着,“反正就是丫丫害的我摔跤。” 卢夫子轻叹一口气,一见白银宝这蠢笨的模样,他就真心喜欢不起来。 看了眼一脸无辜的丫丫,卢夫子心道以白银宝的笨嘴拙舌,这笔糊涂账估计是算不清了,他也不耐烦去管这种小儿之间的龃龉,便说道: “白银宝,没有证据便不可胡乱攀咬他人。以后自己走路仔细些,脚下看着路就不怕有障碍物。还有,换牙乃人生必经之事不必害怕。” 说完,卢夫子对着几人挥一挥手,“你们都散了吧。”,啼哭声实在听着心烦,人年纪大了可不经吵,耳根清静了才舒服。 “是,夫子。”,兄妹俩立马开溜。 白银宝则委屈极了,这次他明明是受害者,为何夫子不惩罚丫丫,待他如此不公! 但他不敢怨恨卢夫子,反而对兄妹俩生出更大的怨念,一声不吭地离开学堂,默默缀在兄妹二人身后。 看向兄妹的眼神幽怨中带着恨意,恨不得把二人生吞活剥了。 这么跟了一路,路过一处无人的路段时,白银宝突然发现走在他身前不远处的兄妹二人不走了,还转过身来盯着他,吓得他不敢直视立马收回眼神。 白墨凛心知白银宝被丫丫绊倒后定不会心甘,若是留着他不收拾,便是在丫丫身旁留着一只随时可能咬人的恶狗。 只有彻底驯服了,才不用再费精力日日防着。 之前白墨凛一直没出手收拾白银宝,是因他自认是个成熟的灵魂,若与白银宝这种熊孩子较真,总有种大人欺负小孩的羞耻感。 可如今他想通了,他现在的身体也是个小孩,出手教训白银宝算不上是以大欺小,公平得很。 白墨凛表情冷酷地看着白银宝,说道:“白银宝,你之前想欺负丫丫结果却害人不成反害已,可怪不得别人。我警告你,你若是想趁我不备欺负丫丫,我定百倍千倍地报复回来。我说到定会做到。” 白银宝警惕地看着白墨凛,见他眼神冷冽,心下生起怯意,默默往后退了一小步。 丫丫见哥哥为她说话,感动地看着哥哥说道:“哥哥放心~我比银宝厉害,我能保护自己哒!” 白银宝原本已经打退堂鼓了,可一听到丫丫的话,怒气被成功点燃,口中漏风地撩狠话:“贱丫头,有种单挑!” “哼~单挑就单挑!我才不怕你呢~”,丫丫看了一眼身旁的哥哥,安全感满满,冲着白银宝做了一个鬼脸,“哭包银宝略略略~” 这调皮的小模样搞得白墨凛哭笑不得,丫丫这几日是越来越活泼,机灵调皮的本性暴露无疑,一度让他怀疑初见面时那个弱小可欺的小可怜是他的幻觉。 不得不感叹他这妹妹是真机灵,最擅长察言观色见机行事。 不过想想也是,若是丫丫不够机灵,光凭原主那一家子如此虐待她的狠劲儿,她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只是……白墨凛看着丫丫瘦小的个子,想不明白她敢单挑白银宝的自信到底从何而来?就她这矮了白银宝一个半头的小身板可真不是他对手。 白墨凛拉住丫丫,委婉地劝道:“丫丫,你是女孩子,得优雅,让哥哥帮你教训这臭小子。” 丫丫转了转大眼睛,她其实很想检验自己的身手是不是也变得像阿爹那么厉害呢,只是哥哥说的对,女孩子要优雅,阿娘就很优雅。 她得像阿娘学习,要优雅~而且阿爹说了让她练武不是打架用哒,是强身健体自保用哒。 那她今日就放白银宝一马,让哥哥出马吧~ “好~哥哥加油。” 白墨凛宠溺地冲着丫丫笑着点了点头,转而冷漠地看向白银宝。 白银宝一脸懵逼,他是要跟贱丫头单挑,不是要跟白墨凛单挑啊,这对无良兄妹怎么可以临场换人呢!不讲武德! 看着白银宝鼻青脸肿的模样,白墨凛难得地升起一丝不忍,心道这熊孩子今天其实有够惨了,那他就轻轻虐吧。 白墨凛快速冲上前,伸手一推,把白银宝推倒在地上,并没出手打他,只是用手肘抵着他的脖子,控制好力道压住他的气管,让他呼吸困难,却又不至于完全窒息。 白银宝完全来不及反应就被制住了,张开嘴想哭,可窒息感让他想哭都不能哭,大张着嘴努力想吸入更多的空气,却只是徒劳。 白银宝觉得自己的头都快炸裂时,耳畔飘来白墨凛冰冷的声音。 “是不是觉得呼吸困难?我只要稍微再用些力,就能让你无法呼吸立马死去。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若你胆敢再次欺负丫丫,呵呵…” 第90章 娘教你把脉 白墨凛最后那一声轻哼冷如冰凌,如催命符般在白银宝脑中回响。 白银宝想认怂,想大声呼救,却根本做不到,呼吸困难脑袋昏沉,只觉得自己真的快死了,心中后悔为何要去招惹这一对兄妹。 见白银宝的面色已经开始由红转紫,再继续恐怕真会嗝屁,白墨凛这才松开手肘,淡淡说道:“记住了吗?若你不怕死的话可以再试试。” 白银宝大口大口喘着气,等喘了好几息之后才喘平气,虚弱地回道:“不敢,我再也不敢了。” 濒临死亡的恐惧让白银宝真的怕了,经此一事,白墨凛在他心中简直就是恶鬼,他怎敢欺负恶鬼的妹妹。 其实不止是白银宝,连丫丫也被刚才那一幕给吓到了,哥哥打架的方式跟她想像的完全不一样,好像有点恐怖呢…… 一看丫丫的表情,白墨凛就知道这小丫头被吓到了,走过去摸了摸丫丫的脑袋说道:“丫丫别怕,哥哥不会伤害丫丫。” 丫丫当然知道哥哥不会伤害她,她怕的不是哥哥,而是那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白墨凛想了想说道:“丫丫,记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必是一招制敌。” 白墨凛心中能容纳的人和事有限,向来不屑于理会小人,但若这些小人真蹦跶狠了惹烦了他,那他定会把这些人直接一按到底按得死死的,让他们永远蹦跶不起来。 丫丫听懂了哥哥话,意思就是咱不去欺负人,可若是有人欺负了咱,那就哼哼哼! 哥哥还是好哥哥~ 丫丫的眼睛瞬间又亮了,重重地点了点头,“嗯!哥哥,丫丫知道啦~咱回家去叭~” 兄妹俩小手牵小手走在回家的路上,原地留下又怕又耸的白银宝。 到家后,丫丫见阿爹正在堂屋里伏案写字,兴奋地拉了拉哥哥的手说道:“哥哥,咱去看阿爹写字。” 夫子说了,等过些时日就开始教她写字,她想先看看阿爹是怎么练字的,好先打个底。 “好。”,白墨凛含笑拉着丫丫往堂屋里走去,可当他看到便宜老爹写的字时,表情瞬间龟裂。 这字也太丑了吧…… 虽说笔锋有力,可字体的间架结构布局十分不协调,分明是初学者的手笔。 他之前怎么会误会便宜老爹是学识过人的文化人呢?是被他如春风般和煦的温文尔雅笑容给蒙蔽了吗? 看到这些字,白墨凛开始担心便宜老爹能不能考得出童生…… 此情此景不免让他心生忧虑,若是便宜老爹不能考出功名,恐怕村长便会把振兴白氏一族的希望全压到他身上,那就呜呼哀哉了…… 在白墨凛为自己默哀时,丫丫小屁股一抬爬到长凳上,趴在桌子上看阿爹练字。 她觉得阿爹厉害极了,能写这么多她不认识的字呢~不吝夸赞道:“阿爹好厉害~” 这次白致清倒没被宝贝女儿的夸赞冲昏头,他还算有些自知之明和基本的鉴赏能力,深知自己写的字连工整都算不上。 白致清听闻科考考官阅卷时有印象分,若是字体太丑会影响评分,这才开始努力练字。只希望一个月之后,他能写出一手勉强还算工整的字体,不求考试时加分,只要不减太多分就行。 练字对白致清而言很是新鲜,因为星际时代并无纸笔,更没有手写这回事,所有资料都是数据化的电子文件。在穿越之前,他从未写过字,如今第一次拿笔写字,自然很不习惯。 不过,若是把他练过字的纸按先后顺序一张张排列开来,便能明显看得出他的进步非常大,相信假以时日定能写出一手好看的毛笔字。 把手边这张纸写完,白致清就停了手。快到饭点,他得开始洗手作羹汤,喂饱一家人。 …… 半个时辰之后,白致清做好了晚饭,一家四口刚坐下来准备开吃,白小花匆匆跑来,边跑边气喘吁吁地喊道:“三叔,三婶,我爹发热了!” 白致清与刘施语对视一眼,齐齐站了起来,对两孩子说道,“你们乖乖在家呆着,我和你娘去一趟你二伯家。” 丫丫满眼担心地说道:“丫丫也要一起去。”,她怕万一二伯死了,会见不上他最后一面。 白致清刚想拒绝,便听到他家娘子说道:“好,阿娘抱你去。” 刘施语想着可以借白二郎的伤进行现场教学,也好让丫丫知道外伤都是如何处理的。当然她并不指望丫丫看一次就会,但多少能打个基础。 白墨凛也跟着一起出了门,对于白二郎这个会护着他和丫丫的二伯,他还颇有些好感。 到了白二郎家,刘施语一见到白二郎满面通红便觉不妙,猜测或是伤口出现炎症导致了发热。 只是她有些困惑,伤口明明被她处理得很干净,而且敷的是在止血消炎方面有神效的九死还魂草,不应该出现这种状况。 刘施语匆匆上前给白二郎把脉,按理说身受重伤而气血两亏之人,脉象应是虚细且涩,可白二郎的脉搏宽洪而鼓,不是好现象。 以脉象来看,白二郎发热应是急火攻心造成的。 想来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内应该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但刘施语并没去深究,当前要务是把白二郎的体温控制好才是。 刘施语冲着金氏说道:“二嫂,第二副药先别煎,二哥是急火攻心,我得调整几味药。” 金氏六神无主地慌乱点头:“好好,弟妹,你说睡前再喝,我还没煎呢。” 丫丫一脸崇拜地看着阿娘,阿娘是怎么做到把手放到二伯手腕上就能知道怎么救人呢?好厉害,她想学~ 刘施语报了几味药名让白致清回家去取药。 白致清虽不懂药理,记性却极好,自家娘子说的这几味药都是他跟着一起采过的,自是清楚,听清后立马就折回家取药。 使唤完白致清,刘施语又对金氏说道:“二嫂,你去打些凉水,打湿脸帕给二哥降温。” “好。”,金氏对刘施语的医术极其信服,依言去干活。 白小花也跟着出去帮她娘。 屋内空了下来,刘施语对丫丫招了招手,“丫丫过来,娘教你把脉。” ------题外话------ 丫丫:感谢各位可爱的大哥哥大姐姐叔叔阿姨伯伯婶婶的订阅~ 7017k 第91章 还债计划得提上日程 把脉?阿娘刚才露的那手就叫把脉吗? 丫丫兴奋地点着头,脆生生地喊着:“好~” “像阿娘一样伸出你的右手三指,搭在你左手手腕处。有没有感觉到一鼓一鼓的脉搏跳动?”,刘施语边说边示范着动作。 丫丫有样学样,手指一搭上手腕,才过半息便眼睛一亮,她感觉到啦~ 丫丫抬头看向阿娘,兴奋地喊道:“阿娘~我感觉到啦~” 刘施语含笑点头,说道:“你仔细感受手指下的脉象,脉搏快而灵动有力,今日是不是还没嗯嗯过?” 她刚才抱着丫丫时悄悄给她把过脉了,这孩子这些时日身体养得好了些也长了些肉,只是好像近日肉吃多了有些便秘,脉搏呈饱胀感。 因丫丫的肠胃孱弱,她明明一直留意着丫丫的饮食,按理说应该不会便秘,说不得就是白致清这个臭男人偷偷给丫丫喂食。 听到阿娘问她有没有嗯嗯过,丫丫小脸笑成一团羞涩地点了点头,她今天确实嗯不出来,但是阿娘是怎么知道的? 她平时都是自己嗯嗯哒。 见丫丫害羞的可爱小模样,刘施语失笑道:“你自己摸过脉了,正常的小儿脉搏应是柔和,你却饱胀有力,再观你舌苔厚黄,说明你肠道实热导致大便干结。今日罚你不能吃肉。” 丫丫原本正恍然地点着小脑袋,一听到阿娘最后一句话,立马小脸一皱,阿娘不让她吃肉…… 一旁全程看着热闹的白墨凛都快憋不住笑了,不让丫丫这个小吃货吃肉,啧啧啧,简直就是酷刑,便宜娘亲是个狠角色。 刘施语好笑地转移丫丫的注意力说道:“过来,给你二伯把脉。” “哦。”,丫丫嘟着小嘴走到冰冷的炕前,伸出小手搭在二伯的手腕上,感受着手指下的脉博跳动。 等丫丫摸了一会儿脉后,刘施语才开始分析白二郎的脉象,仔细告诉丫丫每一个脉象细节背后的病因。 丫丫边听边点着小脑袋,越听越觉得阿娘好厉害,按阿娘的说法,有时候不同的病也会有极相近的脉象,把脉只是诊病的其中一个手段,她要学的还有很多呢。 学医之难一点都没吓退丫丫,反而激起了她更浓郁的兴趣,她想变得跟阿娘一样厉害,不止能用药毒人,也可以救自己想救的人。 等金氏按刘施语的嘱咐弄了冰帕进屋后,见到的就是母女俩现场教学的场面。 金氏心下微微有些不满,她家二郎正病危,可三弟妹却把二郎当成…当成…她不知如何形容,反正就是觉得这种行为很是不妥,让她心里不舒服。 但二郎的伤势还得依仗刘施语,金氏虽然心中有些许不舒服,却什么都没说,拎着冰帕问道:“弟妹,接下来做啥?” 刘施语淡淡回道:“你用冰帕子给二哥擦擦身子为他降温。小心别碰着他伤口。” 说完便带着丫丫出了屋,此时白致清也取到了药,“施语,你看这些药对吗?” 刘施语检查了一遍,发现无误,肯定地点了点头,让金氏把余下那副药拿出,调整了其中几味草药,边操作边跟丫丫讲解药性。 丫丫睁着双大眼睛认真看着阿娘,阿娘之前在家中就教过她这些药的单行药理,如今是根据真实病情进行综合用药,讲的是药物之间的相须、相使、相畏和相杀,她得好好记下。 丫丫身为木灵体天然亲近植物,在理解药理上一点就通,她觉得学药理比学脉象简单多啦~不住点着小脑袋。 一旁九岁大的白小花羡慕地看着丫丫:三婶说的话像是天书一样难懂,她连半句都没听懂,可看丫丫的样子像是都听懂了,果真上了学堂就是不一样啊。 调整好药方后,刘施语把药交给金氏去煎,便要告辞回家继续吃饭。 金氏见白二郎的体温没降下去不放心,想挽留刘施语。 可还没等她开口,一旁的白致清倒先开口问道,“二嫂,二哥下午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这问题白致清先前就想问了,他估计白二郎是受了气伤情才会恶化,不然他家娘子也不会给白二郎把完脉后下了急火攻心的结论。 一想到下午的事,金氏顿时脸色一沉,语含怒气地说道:“下午,大…那张氏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居然跑来我家大闹一场,我没去骂白大郎害我家二郎,她还有脸来我家闹!……” 事情跟白致清猜的差不多,果然是白大郎那一家不着调的来闹事,幸好那一家子已经被吓怕不敢来他家,不然被这种恼人的苍蝇盯久了恐怕会产生自我怀疑,以为自己是那啥了。 见金氏一打开话匣子便有滔滔不绝之势,白致清忙提醒道:“二嫂,你先去给二哥煎药,二哥的伤势要紧。” 金氏立马收住话去煎药。 而白致清叮嘱了二郎家的两孩子有事就去找他后,便带着一家子回家继续吃晚饭。 幸好白二郎的伤势没再反复,安耽了一晚上。 次日一早刘施语与白致清去了白二郎家查看伤势,见他伤势已稳定,为他换了药便一起离开进了山。 通过了卢夫子这关,白致清便不再继续闷头读书,家里的还债计划得尽快提上日程,无债才能一身轻,也能让他更好地投入到备考的状态中。 只是白致清上午的运气好像不太好,在山中寻了大半日却只打了两只山鸡,并无其他收获。 这两只鸡也卖不了多少钱,干脆留着自家吃,给丫丫煲些鸡汤补补身子。 中午夫妻俩赶回家给两孩子煮了顿午饭后,又相携进了山,进了山后两人便分开走,各忙各的。 白致清走得更深入了些,倒是又让他遇上了狍子,而且还不是一头,是一公一母两头。 猎到两只狍子后,白致清便没在山中多呆,带着猎物下了山。 到家后,白致清发现自家娘子还没回来,但两孩子倒是刚刚放学回到家。 丫丫见阿爹又带了两头狍子回来,已经不再如之前那般大惊小怪,她已经习惯了阿爹一进山就能带些肉肉回来。 只不过她还记得村里的叔叔伯伯们说过狍子可好吃了呢,她好想尝一尝狍子到底有没有那么好吃呢~ 第92章 父女俩竟相认错 丫丫围着狍子转啊转,时不时问道:“阿爹,狍子肉好吃吗?” 白致清一听就知道宝贝女儿是馋了,这丫头估计是小时候饿惨了,对吃食特别执着。 赚钱本就是为了让家人的日子过得舒服些,既然丫丫想吃,白致清自然不会舍不得,去厨房里拿了刀当场就砍下了一只新鲜狍子腿。 丫丫睁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兴奋地看着阿爹,舔了舔嘴唇问道:“阿爹,这留给咱自己吃的吗?” 白致清笑得满脸宠溺,“对!这是给丫丫吃的!” 丫丫高兴地得笑眯了眼,扭着小身子说道:“太多啦~阿爹阿娘还有哥哥也一起吃~” “哈哈哈~对!一起吃!” 说完,白致清就熟练地开始支起烤架,在院子里烤起了狍子腿。 等刘施语回家看到又是烤肉时,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白致清这男人怎么只想着孩子爱不爱吃,不顾孩子能不能吃。 他又不是不知道丫丫已经便秘了好两天了! 昨天她就嘱咐过白致清这两日让丫丫少吃些肉,她还特地进山采了不少凉血的野菜,好让丫丫多吃点菜通一通肠。 可白致辞这臭男人不止让丫丫吃肉,还用烤的!这是怕丫丫内火不够旺还想再添上两把火吗?! 刘施语压不住心中怒火冲着白致清大声吼道:“白致清!你在做什么?!” 白致清被自家娘子吼得一抖,条件反射地开始反省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可想来想去他也没想出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不禁疑惑他家娘子到底是怎么了?! 难道说…… 白致清想起之前在星际网上看到过的一个帖子,据说在星际时代之前女性的身体未经进化,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是生理期,期间身体不舒服会很容易暴躁发怒,难道说这两天娘子正值生理期? 平日里的老婆得哄着,生理期的老婆更得哄着,可不能做任何让她觉得碍眼的事,说话行事得尽量温柔体贴。 自认想通后,白致清立马老老实实地答道:“我在烤肉。” 刘施语一看白致清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没想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暗暗叹了一口气,这臭男人平日里聪明得很,可有些时候却笨死了。 自己做错了事,还胆敢直认,好得很! “我不是告诉你让丫丫少吃点肉吗?她已经便秘好两天了,你还让她吃烤肉!” 白致清这才想起自家娘子昨天确实跟他说过少让丫丫吃肉,可每当他一看到丫丫小馋猫的可爱模样,就忍不住想投喂…… 这事确实是他做的不地道,白致清乖乖认错,“娘子,我错了。” 一旁的丫丫也被阿娘给凶到了,一脸委屈地糯糯说道:“阿娘~是丫丫错了,是丫丫想吃肉,不要怪阿爹。” 她知道阿娘不让她吃肉是为她好,是她自己没管好自己的嘴巴,让阿娘失望了。 白致清见宝贝女儿主动认错为他说话,心里熨贴得很,说道:“娘子,不怪丫丫,是我忘了你的嘱咐,是我的错。” 丫丫:“阿娘~是丫丫哒错~” 父女俩竟相认错,让刘施语好气又好笑,火气顿时消了不少。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发火也无用。 最后,在刘施语的指点下,白致清给丫丫煮了一小锅药膳炖狍子肉,香喷喷的烤狍子腿就没丫丫的份了。 丫丫吃着自己碗里的炖肉,虽然也很好吃,可她还是觉得烤肉闻着香,眼睛老是偷瞄着身旁哥哥手里的烤肉,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哥哥,你便秘吗?” 白墨凛被问得一噎,好好地吃着饭,丫丫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顿时觉得手里的烤肉都不香了…… 但他知道丫丫肯定不是故意恶心他,估计是这小丫头嫉妒他能吃烤肉吧,这鬼机灵。 白墨凛勾唇回道:“不会啊。” “哦…”,丫丫的大眼睛转到阿爹身上。 白致清立马说道:“我也不会。” “哦…”,当丫丫的眼睛转到阿娘身上时,立马乖觉地收回了眼神,乖乖吃自己碗里的肉。 父子俩乐了,他俩对丫丫根本狠不下心,家里能治得了这小丫头的也就只有刘施语了。 …… 次日一早,白致清带上家中余银,背着一只半的狍子及一块狐狸皮进了城,心想着把这些都卖了应该能凑满二十六两银子,今日就能把债给还了。 到了县城后,白致清照常先去了饕餮酒楼把狍子给卖了。 只是这狍子的价格与之前相比每斤低了十文,按张掌事的说法开春后山中动物都出来活动了,近几日酒楼收了不少野味,狍子也收过一两只,食客们已经没那般馋,这价格自然也不能与之前相比。 与张掌事合作过几次,白致清知道他是个实诚人,定不是故意压价,便以一百二十文一斤的价把狍子全卖了。总共一百斤出头,卖了十二两多银子,如此一来,手上的银子就凑够了二十六两,可以去还债了。 出了饕餮酒楼,白致清便直接往金屋赌坊走去。 此时刚过辰正,赌坊才刚开张,今日当值的鬼面张正百无聊赖地打着呵欠。 一旁四处张望着的小弟见白致清正朝着赌坊走来,一脸惊恐地捅了捅鬼面张。 鬼面张一记眼刀狠狠甩过去,对着小弟哈了一口口气,骂骂咧咧道:“捅啥捅,要捅上怡香院捅娘们去。” “大哥,煞星来了!”,小弟边躲着鬼面张喷出的口气边提醒着。 鬼面张没接到小弟的暗示,“啥煞不煞星的,一大早的不说吉利话,皮痒了是吧?!” 一提到皮痒,鬼面张想起了被刘施语下药的惨痛经历,下意识地抖了抖。 小弟指着向赌房走来的白致清说道:“大哥,真是煞星来了,你快看!” 鬼面张不耐烦地顺着小弟指的方向看去,见真是白致清这个煞星,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恨不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同时暗暗祈祷,这煞星可千万别来赌坊。 只可惜老天爷根本不理会他的祈求,白致清笑若春风地向他们走来。 鬼面张见躲不过,倒也光棍,直接以江湖上对白致清的尊称称呼道:“白大侠,您来了啊。” 其余门房也有样学样,点头哈腰地尊称白致清为白大侠。 7017k 第93章 借的是以利滚利的高利贷 白大侠? 白致清眉毛微挑,没想到他还有这名号,对着众人点头微笑,问道:“我来还债,该找谁?” 鬼面张万万没想到白致清居然是来还债的,心道这才几天时间,白致清就赚够了钱? 不管够不够,马屁得先拍起来,白大侠和白夫人这一对煞星夫妇可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鬼面张哈着腰说道:“不愧是白大侠,居然短短时日内就赚够了钱,在下佩服,佩服!” 白致清含笑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个能伸能缩的货,相较于之前来白家村时咄咄逼人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只是这拍马屁的功夫还有待提升,拍不到实处听着烦人。 他再次出声问道:“我来还债,该找谁?” 强烈的求生欲让鬼面张察觉出白致清这是有些不爽了,立马狗腿地说道:“白大侠,我这就带您去找掌柜的,还债销账找他就成。” 白致清满意点头,在鬼面张的引领下进入了赌坊。 赌坊掌柜正在账房内与账房先生清点核对坊内现银,须与昨夜关店时的账对上才行。 鬼面张不敢进入账房,把人引到账房门口就停下了,小声说道:“白大侠,掌柜的就在里面呢。” 掌柜耳尖,听到门口传来吵杂声,不耐烦地转头看去,因门口背光,凭着身形轮廓依稀辨出门口站着的是鬼面张一行人,其中好像还有个陌生的身影,不悦地皱了皱眉。 掌柜心道鬼面张怎么越来越不懂事了,盘账期间可不许外人随意进入,不满地冲着门口嚷道:“你们杵门口作啥!这儿正盘着帐儿,快带人出去。” 白致清轻笑一声,朗声说道:“掌柜,我是来还债的。” 赌坊掌柜觉得这声音听着好像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往前走了两步,终于看清了白致清的脸,惊得他大喊一声:“白幺郎!怎么是你?!” 白致清已经有些时日没听过白幺郎这个称呼了,轻挑右眉含笑说道:“掌柜,我如今改了名,名唤白致清。不过你放心,就算改了名,这债也还是要还的,我今日便是特地来还债。” 听到白致清是来还债的,掌柜眼珠转了转,这话他倒是信。 他身为赌坊掌柜手下掌管着一群地痞,消息源充足,知道白致清近日打了不少猎物卖给了酒楼,应该赚了一些钱,只是这些钱可未必够还债的。 掌柜取过一旁的算盘说道:“好,你稍等,我便与你算一算该还多少。” 白致清轻蹙着眉,没明白赌坊掌柜这是什么意思,不是二十六两吗?还需要算? 只见赌坊掌柜的手指在算盘上神速地拨弄了几下,得出一个数字,说道:“连本带利需还二十八两又六百文。” 哈? 听到这个与他认知中不一样的数字,白致清脸上的营业式微笑差点维持不住,怎么多了二两多?不是二十六两吗? “掌柜,你算错了吧,借条上写的清清楚楚,我借了二十两,九出十三归,应还二十六两才是,怎么会是二十八两多?” 赌坊掌柜面露奸笑,说道:“借条上写的清清楚楚,九出十三归是月利,若未能及时还款,以利滚利。你是去岁腊月初三借的银子,正月初二正好一月,如今是正月十二,逾期十日,这十日按本金二十六两计十三息,本息刚好是二十八两又六百文。” 赌坊玩的就是高利贷,以利滚利,多少赌徒原本只欠下小额款项,却越滚越多,最后滚到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白致清微眯着眼,说道:“把借条拿来给我看看。” 借条上写的明明白白,赌坊掌柜自是不怕与白致清当面对峙,示意账房把白幺郎签下的借条取来。 找出借条后掌柜并没交给白致清,而是抓在自己手上,举着让他看。 白致清仔细查看纸上原主的画押和手印,确认与他记忆中在鬼面张手上及公堂上见到的是同一张借条,没被动手脚。 这才开始仔细通读一遍借条的内容,呵呵,果真如赌坊掌柜所说,借条上清清楚楚写着是利滚利的月利。 一看这借条的遣词造句,白致清便知道这是赌坊通用的制式文本,想来赌坊就是用这一招来坑人的。 就算去衙门打官司,凭着这一张借条,赢的定是赌坊。 罢了罢了,谁叫他占了原主的身体,原主挖的坑他只能认栽。 只是……加上今天卖狍子得的十二两银子,白致清手上所有钱加起来还不足二十七两,可不够还债。 白致清抬手摸了摸背后的箩筐,幸好里面还有一张狐狸皮,应该也能卖不少钱。看来他得去把狐狸皮给卖了再来还债。 看完借条,白致清随意地说了一句,“我过一会儿再来。”,便转身潇洒离开。 赌坊掌柜轻笑一声,心道白致清估计就只凑了二十六两,说过会儿再来,不过就是死要面子,打肿脸充胖子罢了。现在还不起债,难道过一会儿就能还得起了? 今日还不起,明日就得还更多! 白致清出了金屋赌坊,就往对面的林氏布庄走去。 他之前在林氏布庄见过店里摆着裘衣成衣在卖,猜想林掌柜应该会收皮毛。 果然,林掌柜在看过狐狸皮后说道:“白老弟厉害啊!没想到你还能打得着狐狸,这东西可机灵着呢,不好打啊。不过…你这只狐狸的毛色杂乱、毛质干涩,算不得佳品,卖不出好价。我最多只能以十二两收。” 白致清知道林掌柜是个实诚人,只是这个价格比他预想的低了些。 林掌柜见白致清不懂行情,解释道:“你可知一件狐皮斗篷至少须得二十张狐狸皮制成,成色一般的狐皮斗篷也就能卖个五六百两,这还是成衣价,而且你这张狐狸皮的成色差了些,还做不了斗篷,只能做裘衣内衬,也就只值这个价。” 白致清点头,“小弟明白,多谢林老哥以高价相收。”,他明白林掌柜是出了合理的价格,这张狐狸皮若是卖与其他人说不得连十二两都卖不到。 7017k 第94章 去县城报名 林掌柜知道白致清是个明白人,这才会以顶格价收,“白老弟客气,若你日后还猎到毛皮,我这里还收。” “那兔皮收吗?”,白致清不免想起最常猎到的野兔。 “收,不过兔皮的收价低,一张一百文。” 价格居然差这么大?! 不过转念一想白致清便明白了,野兔好寻,可狐狸难遇,且狐狸毛比兔毛漂亮,贵有贵的道理。 既然兔皮不值钱,倒不值得他花力气特地去寻。 白致清突然自嘲一笑,打猎并不是长久之计,他怎地还认真考虑上了,家里的棉花才是真正赚钱的营生。 拿到了银子,白致清便又折回金屋赌坊。 鬼面张一直在赌坊门口盯着白致清,见他去了对面的林氏布庄没一会儿就出来了,二话不说狗腿地上前引着白致清再次进入赌场。 赌坊掌柜刚核完银钱,见门口又传来吵杂声,不耐烦地转头看去。 没想到来人还是白致清,这才离开没多久就筹到钱了? 掌柜觉得不太可能,压低着眉警惕地看向白致清,心道他不会是想学那些手上有“功夫”的赌棍那般来赌坊偷钱吧?便出口嘲讽道:“你没东西丢这里,别找借口乱翻。” 赌坊掌柜的嫌弃之意溢于言表,白致清不明所以,但想着尽快还完债便也没深究其话中之意,便说道:“我没丢东西,是来还债的。” “嗤!”,赌坊掌柜嗤笑出声,“白幺郎,你说啥大话呢,你前脚才走出去,后脚又马上折了回来,这么来回走两步就走出钱来了?” 一旁的鬼面张被掌柜的话给吓到了,心道掌柜不愧是掌柜,连白大侠这种煞星也敢怼,就不怕挨揍吗?! 殊不知赌坊掌柜阅人无数,从之前那次街头械斗就看出白致清此人仁善,除非别人先动手,否则他不会打人,这才敢随意怼白致清。 听到赌坊掌柜再次喊他白幺郎,白致清已经不想去纠正了。 不管对方是故意,还是真没记住他的名字,总归就是这赌坊掌柜看不上他。白致清也不屑被这种小人看上,跟这种人较真,掉份儿! 白致清嘴角擒起一抹淡笑,说道:“掌柜你说的没错,我命好,一走出门口就捡到了钱,你信吗?” 赌坊掌柜被怼得一噎,这话他当然不信,“我这会儿正忙着呢可没空跟你开玩笑。你既然说是来还债的,那就把钱拿出来吧!” 白致清也不愿与他多话,从怀中掏出一包鼓鼓的银子,说道:“二十八两又六百文是吗?秤一秤吧。” 掌柜没想到白致清走出去一趟还真带回了这么多银子,看来他是小看此人了,给一旁的账房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去称重。 账房取过秤与剪子,上前接过白致清手中的银子,铰下碎银,秤足了二十八两六钱,才对着掌柜点了点头。 白致清收起余下的碎银,说道:“借条还我。” 既然白致清交足了钱,赌坊掌柜便不好再多做为难,乖乖让账房把借条还给了白致清。不然就算倾尽赌坊所有的战力都不够白致清一人打的。 掌柜暗叹一声,东家交待的事他是无能为力了,只希望东家被其他新鲜事吸引过去,把白致清之事给忘了才好。 白致清接过借条仔细检查,确认赌坊没做手脚换掉原件,便把借条揉成一团,双掌以暗劲施力磨碎了借条,纸屑如雪花般从手心掉落至地上。 在场众人被白致清的操作震慑住,吓得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赌坊掌柜更是吓得想扇自己一嘴,暗恼自己刚才尽干蠢事,仗着白致清脾气好就于虎嘴捋须,是嫌自己命长吗,万一真惹恼了对方,说不得那纸屑就是他的下场! 自诩为江湖人的鬼面张等人最是慕强,被白致清的武力震慑之后,是又惧又敬,对着白致清点头哈腰,大有一副视对方为老大的驾势。 白致清含笑扫了众人几眼便转身潇洒离开,留下了一句话:“果真是无债一身轻,诸位,后会无期。” 无债一身轻,在他人听来不过是一句感叹之语,可对白致清而言却不一般。在还完债损毁借条的那一刻,他才真正觉得原主加在他身上的枷锁自此消散。 从此之后,世间再无白幺郎,只有他白致清! …… 过了三日,便是族学休沐之时. 将近辰正之时,准备参加今年县试的甲班学子都已到了族学大院等着与卢夫子一同前往县城。 十四名学子大都是些十三四岁的少年郎,个个意气风发谈笑风声。 等了许久后,有性子急的学生忍不住压低声音抱怨起来。 “我等都来了许久,夫子怎还不出来?” “人还没来齐呢,我倒是听夫子说起过这次去参加县试报名的一共有十五人,只是不知这另外一人是何人?” “居然有此事?我倒是不曾听闻。” “快看,谁来了,指不定他就是那最后一人。” 众学子纷纷转头向院门看去,只见白致清正带着老婆孩子一同向院门走来。 “白墨凛?不可能!,他才上了几日学,哪有学问可言,夫子就算再偏心也不可能让他去参加县试。” “我说的不是白墨凛,而是他爹白致清!” “那更不可能了!村里谁人不知这白致清早前不学无术,在族学读了多年书连童生都考不上,如今都一大把年纪了,夫子如何会应允他与我等一同参加县试!” “那倒未必,白致清经祥瑞点拨后大不一样,说不得就入了夫子的眼,同意让他参考呢。” “嘘,来了,别说了。” 白致清一家踏入院子后,原本正热烈交谈的学子们渐渐噤声。 没一会儿卢夫子也从自己的屋内出来,见白致清居然带着老婆孩子一起来,不由皱了皱眉,心道白致清这是在搞什么! 他们这是去县衙报名,可不是去逛元宵灯会! 但当卢夫子一对上丫丫那张兴奋的小脸,就说不出拒绝的话,只是不喜地瞪了白致清一眼,说道:“走吧。” 其余学子对视了几眼,心中猜想看来这最后一人应该就是白致清无疑了,真想不懂夫子为何会应允此事? 7017k 第95章 报名遭为难 去县城的路上,丫丫一路很是兴奋,时隔多日她终于又可以进城啦~不知道今日还有没人卖糖葫芦,她想吃~ 丫丫知道阿爹今日去城里是要报名参加考试哒! 她听族学里年长的同窗相互聊天时说起过,这次阿爹他们去县城报名的考试可厉害着呢,这次考出后再考几次将来就可以当大官哒! 丫丫觉得阿爹以后一定能当比那个讨厌的县令还要大的官,到时候就可以像同窗们说的那样赚很多很多钱,丫丫就可以买好多好多的糖葫芦吃~ 一想到糖葫芦丫丫就开心得紧,而且阿爹说今日是元宵节,县城里有好看的花灯可以看呢~等阿爹报完名,便带她和阿娘,嗯,还算上哥哥一起去逛县城看花灯~ 一进入县城到达主街后,看到街上张灯结彩,丫丫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看花了,好漂亮啊~比她上次来县城还要热闹呢~ 白墨凛看着丫丫东张西望的可爱小模样,心里有些羡慕,小孩子的快乐可真简单,如若可以他希望丫丫能永远拥有这种简单的快乐,生活的重担便由他的便宜老爹来背负吧。 走在卢夫子身旁的白致清莫名觉得肩上一沉。 一行人到达县城后,卢夫子带着众学子径直去了衙门的署礼房报名填写亲供,详细写了姓名、年龄、籍贯、体貌特征,三代履历等,又让一同前来的学子五人成组相互为保。 填完亲供,卢夫子便带着众人去寻长期合作的禀生开具保结。 原本白致清以为有卢夫子张罗,事情会进行得很顺利,只要给禀生交些好处费就行,却没料到他会因年纪而遭人嘲笑。 卢夫子寻的张禀生是十年前院试的佼佼者,年约而立,见到年幼的白墨凛,心生讶异,指着白墨凛问道:“卢夫子,这也是今年参加县试的考生?如此年幼,看来定是聪慧过人,不错不错。” 张禀生本人便是年幼就参加县试,八岁成为童生,更是在二十岁就考中秀才,而且还是排名靠前的禀生,自诩是读书人中的佼佼者,自是骄傲异常。 在张禀生看来,如他这般优秀之人不多,且他与卢夫子相识多年,认为卢夫子的水平不过尔尔,怎么可能教得出天才学生,所以才如此讶异。 卢夫子怎能不了解张禀生的为人,微微自嘲一笑,指着白致清说道:“这位才是。” 张禀生顺着卢夫子所指,看向白致清,见此考生跟他年纪差不多,面露讥讽,心道卢夫子的水平也就只能教出年纪这么大还考不出童生的学生,讥笑一声,“哦,怎的这般大的年纪。” 相较于秀才,成为童生可简单多了,县试与府试的通过率都将近过半,相当于是四人取一人,在张禀生看来考童试就如吃饭睡觉一般简单,眼前这位年近而立的考生肯定是蠢笨如猪才会这般年纪还考不出童生。 张禀生上下打量白致清的穿着,衣着虽整洁,却是最便宜的粗麻布所制,而且到处都是严重的磨损痕迹,想来家中并不宽裕,目光又移到刘施语及丫丫身上,猜测是白致清的家人,不由出声讥讽道: “读书一途犹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能走通者凤毛麟角,不适合就不要硬闯,不然只会摔个头破血流。身为一家之主应该想着如何营生,多顾着家人才是。” 话虽说的在理,可语气里的嘲讽溢于言表,连被阿娘抱在怀里的丫丫都敏感地察觉到这个伯伯好像对她阿爹不是很友好。 卢夫子私下虽不看好白致清,可却容不得其他人看轻他的学生,说道:“张禀生有所不知,我这学生虽说年纪大了些,但活到老学到老,向学之心不应以年纪而论。” 张禀生不认可地摇头,“虽说向学之心不应以年纪而论,但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怕就怕有志大才疏之辈一条道路走到黑,不仅徒增笑柄,还会误了自己及家人的一生。” 在场的没一个是傻子,这志大才疏之辈指的是谁一目了然。 白致清无语至极,他不过是年纪比同期的考生大了些,招谁惹谁了,这个张禀生至于抓着他的年纪之事嘲讽吗? 不就是个禀生吗!不也还是个平民,这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真是让人生厌。 但白致清心知当下有求于人,报名之事还须得由禀生出具保结,若是得罪了张禀生,此人恐怕就不会为了区区几百文的好处费帮他出具保结。 他不怕得罪张禀生,怕的是得罪一人便得罪了一批人,说不得这些禀生都是以鼻孔看人之人,自诩高人一等,容不得他这种普通百姓拂他们面子。到时无人为他出具保结岂不是无缘县试?! 白致清可不会做那种赢了面子而输掉里子的事,不就是让人嘲笑几句嘛,他忍了! 哼!今日他白致清连个童生都不是,待他今年过了童试成为童生,明年考中秀才,当年再考过秋闱比这张禀生还早成为举人,到时再看这张禀生还笑不笑得出来! 这想法看似是自我心理安慰,可白致清却对此规划信心十足。 他了解过科举考试的内容,除了五言八韵诗这种需要天赋才情的科目,其他科目的掌握对他而言只是时间问题。只要给他一定时间,定能融会贯通,通过考试不是问题。 就在白致清畅想着未来打脸之景时,一旁的白墨凛却没忍住说道:“这位伯伯,你说的是自己吗?”,这张禀生不也是一把年纪没考出功名,居然好意思嘲讽便宜老爹。 此话一出,除白家几人,其余之人都被白墨凛的话惊到了,心道这小子好胆识,居然敢对张禀生不敬。 白墨凛最看不惯的就是张禀生这种有点小才识却骄傲自负之人。 想当年,白氏财团的大楼保洁员最低学历都是985毕业的硕士,不也都安安分分地操控机器人踏踏实实地打扫大楼吗。 而且禀生只不过是个秀才,连举人都不是。若是在上一世,这种学历也就相当于市中考状元,虽是状元却连高考都考不过,凭什么看不起普通人。 丫丫认同地点着小脑袋,她知道那个伯伯没说什么好话,哥哥这句话与他平时和她玩时说的“反弹”同个意思,坏的东西都弹回到坏伯伯身上! 7017k 第96章 阿爹,哥哥不见了! 丫丫想到同窗们说考过了考试,以后就能当大官,这个伯伯为难阿爹,肯定是怕阿爹以后当了比他更大的官,这才心里不高兴呢。 丫丫转头看了阿娘一眼,心里底气十足,鼓着腮帮子脆生生地冲着张禀生喊道:“哥哥说的对!反弹!我阿爹一定能当大官哒!” 一句反弹让白墨凛哭笑不得,这小丫头学以致用的本事真是不容小觑,看来以后不能再用上一世的流行语与丫丫交流了,不然以后不知得闹出多少笑话。 丫丫的话音刚落,全场哄堂大笑:白致清连个童生都不是,还肖想当大官,这是做梦呢! 张禀生笑得尤为嚣张,他原本被白墨凛说得黑了脸,如今听了丫丫的话反而怒极反笑。 心道一个屁点大的孩子又怎知何为当官,一定是白致清平日里在家中吹嘘称自己日后定能当大官,才让孩子学舌了呢。 张禀生大笑道:“哈哈哈!好一个当大官。连个无知小儿都敢如此吹牛,你真是教得好啊。” 丫丫本就因众人嘲笑她而有些羞恼,如今听到这个讨厌的伯伯说她吹牛,更是气成了小河豚。 她才没吹牛!阿爹一定可以当大官哒! 刘施语轻抚丫丫的背,斜了张禀生一眼,敢笑话她女儿,若不是留着这人还有用,直接一把药毒哑了他! 白致清见自家两孩子都出头了,哪还管什么面子里子,可不能当着孩子的面怂了,含笑上前说道: “张禀生见谅,我家孩子确实有些不懂事,说实话不分场合,还请你勿怪。” 张禀生都疑惑了,此人到底何意?笑得谦逊温和,可嘴里说的话却让人听着觉得好生别扭,像是在替自家孩子认错,可听着又不太像。 孩子说实话不分场合?这是认定自己日后真能当大官? 此人外表看似谦逊却口出逛言,真应了那句老话-人不可貌相,如此眼高手低,难怪至今还考不出童试。 一旁白墨凛都快要憋不住笑了,他这便宜老爹太行了,听听这说话的艺术,看似自责却句句暗戳对方,不愧是腹黑笑面虎。 只见白致清又接着说道:“张禀生说的是,学生与同期考生相比确实年长了不少。学生并非毫无自知之明之辈,立誓今年若考不出童生,便从此弃笔;而就算通童试乃至院试,如果做不到在而立之前中举,也会从此弃笔不再厚颜以读书人自称。” 张禀生冷笑斜了白致清一眼,嘲讽道:“哼!连个童生都不是,居然敢厚颜妄谈中举!”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之人,只不过…怎么觉得此人最后一句话像是在针对于他,只是他找不到证据。 这种感觉憋闷地很,想发火却师出无名。 白致清谦逊点头,“张禀生说的是,别说学生连童生都不是,若是学生考中了秀才,一日没中举便一日不配自称为读书人。” 得了,张禀生也不怀疑了,白致清态度虽好,话语里也挑出不毛病,但他确定白致清就是在嘲笑他,一个连童生都不是的人居然敢嘲笑他一介禀生! 呵,吹牛谁不会,如此信誓旦旦自信满满,等县试公布后,此人却榜上无名,他倒要看看牛皮吹破后此人还有何颜面做人! 张禀生不满地瞪了白致清一眼,开始提笔写保结。 事情后续进展顺利,卢夫子也松了一口气,禀生不是一般的秀才,在县里的影响力极高,若张禀生真要为难白致清,恐怕他还真报不上名。 忙活了近一个时辰,才最终搞定报名,白致清一家这才与卢夫子等人分开。 此时已近午时,丫丫的小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她不好意思地捂着自己的小肚子,害羞地看着阿爹阿娘,满眼都在说着:是不是该吃午饭了? 白致清失笑,从刘施语怀中过丫丫,说道:“阿爹带丫丫去吃好吃的!” “好~”,丫丫鼓着小手笑眯了眼,糖葫芦好吃,城里其他的东西肯定也很好吃~ 白致清带着一家人前往饕餮酒楼,花了近二两银子尝了一顿他从未吃过的美味,这才知道原来食材除了水煮和烤之外还有其他烹饪方法。 这次酒楼之行拓宽了白致清的菜谱,想着以后可以给娘子及丫丫煮更多美味的食物。 被新鲜味觉征服的不止是白致清还有丫丫,丫丫已经吃得腮帮子都塞不下了,又馋又萌的小模样可讨人稀罕了。 父女俩吃得那叫一个香,而且吃相并不难看,反而还勾起观者食欲。 酒楼内众人不由被这父女俩的吃相吸引,忍不住召唤小二加菜,加的还是白家同款菜色。 吃完饭,白致清便抱着丫丫去大街上看热闹。 不止丫丫看得开心,白致清也觉得新鲜异常,星际时代的社交讲究距离感,他可从来没体验过远古时期的这种热闹。 元宵当日无宵禁,灯会于酉正开始,越临近日落街上越热闹,几条商业街上都挤满了各种小贩,其中以吃食类的最多。 但要说最热闹之处当属主街与东街的交叉口,此处为一小型广场,今日在广场东侧搭起了临时戏台,西侧则摆着一个大型的莲花灯。 县城里的富户响应胡县令之意共同出钱请了戏班子来唱戏,好让县中百姓也在今日热闹热闹。 丫丫左手捏着糖葫芦,右手握着糖人,左咬一口,右舔一口,被阿爹抱在怀里看着戏台上咿咿呀呀的热闹,她决定了今天才是她最最开心的一天~ …… 入夜之后,大街上挂的花灯都已点燃,路上人来人往,异常地热闹。 又在酒楼奢侈地吃了顿晚饭后,丫丫记挂着广场上的大型莲花灯,催促道:“阿爹,快,咱去看那个大花灯~” “好。”,白致清宠溺地摸了摸丫丫的脑袋,看着路上比肩接踵的人群,想拉着自家娘子的手并肩走,可一对上刘施语冷淡的眼神,便歇了这心思,偷心之路任重道远呐~ 改为说道:“跟上我,路上人多,别走散。万一真被挤散了,戌时之前去城门口会合。” 母子俩齐齐点头。 路上人头涌动,人山人海,白致清抱着丫丫挤了好久才挤进了广场西侧,回头看了眼身后老婆儿子,还好,两人都在,没丢。 “哇~哇~好漂亮~”,丫丫看着巨型莲花灯不住地欢呼出声。 入夜后莲花灯已点燃,灯火炫彩耀目,粉红色的花瓣随着一旁乐师吹弹的丝竹声的律动渐渐绽放开来,可把丫丫给稀罕地,一双大眼睛不停转地盯着,张着小嘴不住欢呼。 这莲花灯的工艺确实精湛,可见惯了世间繁华的白墨凛却觉无趣得紧,转身想去东侧的戏台看看戏,欣赏古代艺人的表演。 可谁想,他才刚转身没走出两步,口鼻就被人用帕子给捂住了。 白墨凛反应迅速地屏住呼吸,可这帕子上也不知浸了什么药,药效极强,纵使他的反应已经如此之快,也还是中了招,身子很快就没了力气,人也渐渐失去了意识。 …… 巨型莲花灯旁,丫丫时不时舔下手中的糖人又继续欢呼,“哇~哇~” 白致清和刘施语无奈对视了一眼,这孩子已经哇了快半个时辰了,兴致还这么高,估计让她再看一整天都看不厌。 不成,不能就这样耗下去,丫丫看不厌,他俩都无聊死了,还有墨凛这孩子估计更无聊,长得那么矮被人一围什么也看不到,附近人又多,这孩子估计闻了不少人体废气,怪可怜见的。 得了,该回去了,白致清哄着丫丫道:“丫丫,今天不早了,跟爹娘回家去吧。” 丫丫看了阿爹阿娘一眼,又转回头依依不舍地看着花灯,最终点了点头,“好叭。”,她是个懂事的孩子,要听阿爹阿娘的话。 白致清赞许地摸了摸丫丫的小脑袋,夸道:“丫丫真乖~” “嘻嘻~”丫丫一被夸赞就咧牙高兴地笑。 “来,儿砸,跟爹回家去。”,哄完丫丫白致清便转头找白墨凛,只是一转身却没见到这孩子的身影。 白致清心知便宜儿子不是普通无知小儿,纵使不见了也不担心他的安危,想着他是兴许是无聊先走了,说不准已经去城门口集合了呢。 白致清不疾不徐地跟自家娘子说道:“墨凛不在附近,我们去城门等他吧。” 刘施语点了点头,儿子见识非凡聪慧过人,若真遇到危险也定能自行解决。 倒是丫丫有些着急,转着小脑袋四处找哥哥,着急地说道:“阿爹,哥哥不见了,咱快去找哥哥。” 丫丫可担心了,她之前听村里的叔叔伯伯说过有专门抓小孩去吃的拍花子,哥哥不会被坏人给抓去了吧?!要是哥哥被拍花子给吃了可咋办呢!她可喜欢现在的哥哥了!才不要哥哥被坏人吃掉! 见丫丫的小脸都急得皱成一团了,白致清好笑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抚道:“没事,你哥哥肯定是去玩儿了,我们去城门口等他。” 丫丫转头认真地看着阿爹,又看了看阿娘,发现他们一点都没担心,好叭,应该是她想多了,阿爹阿娘这么厉害一定没错! “嗯!咱去城门口等哥哥叭~” 7017k 第97章 同落难者肖景云 东城县郊,一辆破旧的牛车正悠哉地行驶在小路上,车头坐着两男一女,敞篷的车板上躺着五个昏睡的孩童。 车头上,其中一个长相憨厚的中年男子说道:“不愧是吓哭小孩的李三娘,一出手就不同凡响,今儿是大收获,居然抓了五头羊崽。” 长得慈眉善目的李三娘得意一笑,“我李三娘出手哪一次空手而归。抓羊崽就得快、狠、准,少了一样都不行。” “对对对。还是娘子厉害。”,憨厚中年男点头称是,继续说道:“今儿这几个羊崽成色不错,有几个还细皮嫩肉的,这批货应该卖到江南去,定能得不少银子!” 李三娘娇嗔地白了她夫君一眼:这还用你说~ 被两人无视的矮个猥琐男子撇了撇嘴,最烦这对夫妻相互吹捧了,这两人不就是仗着长相老实才更容易接近小孩嘛,这算是哪门本事,若他也有这般长相,干得一定不比他二人差! 猥琐男不耐烦地催促道:“咱得快点走,尽早交了货才安心。” 拍花子夫妻对视一眼,朝着猥琐男方向同步做了个古怪的不屑表情:屁点本事都没有,还敢指点他们。 夫妻俩照旧说着说不完的话,说笑声在山林间回荡不停。 牛车在路上慢慢悠悠地行驶着,车身摇摇晃晃,躺在车板上的白墨凛被颠醒了。 因他先前被捂住口鼻之时及时屏气,吸入的迷药量较少,如今才能醒得快些。 白墨凛慢慢睁开眼,月光透过才萌出嫩芽的树杈洒落在车板上,天上繁星点点,此刻的他正躺在无棚顶遮盖的板车上摇摇晃晃地前行,若是忽略耳边传来的拍花子聊天声,此情此景惬意地很。 可白墨凛却知道自己定是被人贩子给抓了,瞬间臊得满面通红,他堂堂白氏财团的前掌权人居然被拍花子给抓了?! 这也忒丢人了! 感受到身侧传来的挤压感,白墨凛知道自己绝非是唯一被抓之人。 他先是慢慢向左侧转过头去,只见他的左边躺着一个看上去比他还小一些的男童,后又向右侧慢慢转去,却迎面对上一对明亮的大眼,眼中一闪而过超脱这个年纪该有的威严与锐利。 白墨凛的瞳孔微微一震,眼前这男娃眼珠黑白分明,长着一张奶乎乎的娃娃脸,俊得很,看着人畜无害,可他知道此人绝非简单之辈。 虽然只是一瞬,但白墨凛确认自己绝对没看错,刚才那一闪而过的威严是久居高位者才会有的眼神。 既然他可以穿越到白来财身上,保不定别人也有这种际遇。 白墨凛的目光从男娃的脸上慢慢往下移,月光下可以清晰地看出对方穿着精致,身上的衣料低调却奢华,想来此人运气比他好些,穿越之时穿到了权贵之家的小公子身上。 不由暗叹这些拍花子胆子大得很,抓些穷人家的孩子就算了,无权无势之人就算想找孩子也有心无力,可权贵之家的孩子若丢了,那可是会铺天盖地找的。 想来这些拍花子不是有恃无恐,便是没脑子。 此刻被白墨凛打量着的小公子内心也是震惊不已,眼前这位衣着破旧的男童眼神锐利,气质冷酷,身上隐隐透出一种上位者的气场,莫非此人也跟他一般重生了? 此人绝非池中之物,可据他掌握的信息来看上一世并没有哪个位极人臣者是落破出身。也不知此人是何来历? 思及此处,肖景云暗自自嘲一笑,重生已月余他却还是改不了竭思多虑的毛病。上一世感受过顶峰的孤寂,这一世早已下定决心远离纷争,去过闲云野鹤般的逍遥日子,又何必去操心其他。 不管眼前此人是何来历,如今都只是与他一同落难的倒霉鬼罢了。 当下应该考虑的是如何脱困才是。 这次失策了,他虽重生后就开始勤于练武,可毕竟习武时日尚短,且年纪小身量矮,如今遇难想自保都难。 这次出门连个护卫都没带,只带了年迈的徐翁及两个照顾起居的小厮,只可惜他身边无可用之人,连个可以交托的护卫都没有。 也不知道徐翁能不能找到他,发现他不见后,徐翁该着急坏了吧。 肖景云不由感叹他这次若无法逃出生天,估计也只有徐翁会真正为他伤心难过。这世上真正关心他的只有徐翁一人,上一世也是徐翁陪着他一路走到了顶峰,可在宫中那几年徐翁却远不如在宫外与他相依为命时开心。 其实徐翁也只是希望他能一生平安喜乐而已。 经历过顶峰之寒的他如今也是这般想的,一生平安喜乐,如此便好,这才会带着徐翁出来游走天下,以全上一世的主仆之谊。 说起来也是他大意了,往日里他自诩善洞察人心,今日却看走了眼,见这对拍花子夫妇老实巴交便毫无戒备之心,更以为客栈大厅不会有人敢生事,这才让这两人趁着徐翁去柜台订房的空档把他迷晕。 哎,也是他命中该有此一劫。 听着车头三人传来的谈话声,肖景云暗暗思忖着该如何脱,以他目前这具小身板想躲过这三人的追击恐怕不易,或许可以找身旁这个不明底细的同难者合作。 肖景云与白墨凛对视着,两人都是心思敏锐之人,电光火石之间便想了如此之多。 白墨凛此时也烦恼着该如何自救及救出其他被拐的孩子。 牛车上有三个壮实的大人,而他只是一个手脚有些灵活的小孩,若是独自逃命,大概有百分之七十的概率可以逃走,而若是想带着其余之人一起逃,成功率几近为零。 白墨凛自认不是热心之人,可他无法到眼睁睁地看着四…不,三个幼小无助的孩子被拍花子拐卖,不止会毁了这些孩子的一生,恐怕也会毁了他们背后的家庭。 说起来,也不知他那对便宜父母发现他不见了没? 白墨凛睁眼看天,以月亮目前的高度,估摸着应该已经过了跟便宜父母约定的集合时间了,他们应该发现了,吧? 7017k 第98章 飞虫寻人 白墨凛暗自思忖着也不知便宜爹娘发现他不见后会不会来寻他? 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小孩,便宜爹娘待他也与待丫丫大不相同。 看着高高挂起的月亮,白墨凛暗叹一口气:哎……也不知道这牛车走出了多远?又是往哪个方向走的?估计就算他们想找也找不到他吧…… 牛车摇摇晃晃地继续前行,白墨凛与肖景云默默对视着,没有人开口说话,却神奇地达成了共识,一起设法逃出生天。 没过多久,正在两人思索着该如何行动之时,听到来的路上有声音传来,白墨凛微微抬起头偷偷观察,脸上难得露出稚气,不敢置信地看向来人。 …… 戌时刚过,东城县城门,白致清和刘施语已经确认事情不妙。 那日穿越后,白墨凛的表现一直靠谱,定然不会过了集合时间还迟迟未出现,一定是出事了! 连丫丫都觉得不对劲儿,小脸急切一个劲儿地念叨着:“哥哥咋还不来啊?哥哥是不是被坏人抓了?咋办啊阿娘?” 白致清的脸上也收敛了笑容,轻轻拍着丫丫的背安抚着她,微蹙着眉地对刘施语说道:“施语,墨凛定是出事了。只是这县城人这么多,也不知何处才能找到他,要么我们分开去找?” 刘施语倒是颇为淡定,说道:“没事,我能找到他。” 白致清疑惑地看着自家娘子,难道说儿子提前跟刘施语报备过了?细想一下又觉得不可能,若真报备过,刘施语也不会等到现在才说。 很快白致清就知道他家娘子为何如此说。不由感叹他家娘子的本事不一般呐。 只见刘施语从腰间挂着的小布袋里掏出一只飞虫,伸手在飞虫上方轻轻拂过,这只飞虫便开始绕着一家三口飞,绕了几圈之后就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刘施语勾唇一笑淡淡说道:“快跟上。”,便跟随着小飞虫一路向北跑去。 这小虫子真会指路?白致清不明觉厉,抱着丫丫快速跟了上去。 心中嘀咕着也不知他家娘子何时开始捣腾虫子,他怎么从未在家中见着过? 倒是丫丫满眼的兴奋,她知道啦~原来今天一早阿娘偷偷撒在他们身上的粉末是用来找哥哥用哒~ 她之前还以为阿娘是要下毒呢~害她紧张了好久,后来去了学堂才把这事儿给忘啦~ 她觉得阿娘这招比毒还厉害呢~她只能让植物听话,可阿娘能让小虫子也听话,这招她也想学~以后哥哥若是再走丢了,她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把哥哥找回来啦~到时阿爹阿娘一定会夸她棒! 想到那个画面,丫丫开心地鼓起了小手。 白致清疑惑地看了一眼怀中的小闺女,这孩子又在想什么呢?怎地突然又兴高采烈了起来,是觉得小飞虫好玩? 孩子的世界可真难理解。 夫妻俩跟着小飞虫跑了大半个时辰,刘施语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却还是咬牙坚持着。 白致清心疼道:“施语,你先歇一会儿,我跟上就行。” 刘施语摇了摇头,她没见到儿子不放心,“没事,我可以。” 见到自家娘子眼中的坚持,白致清心知劝不住,点了点头,“那好,但如果真坚持不了,一定要停下休息,可不能伤了身子。” “好。” 跟着小飞虫跑了将近一个时辰之后,夫妻俩终于见到了载着白墨凛的牛车。 一看车上这情形,白致清差点没直接笑出声,便宜儿子平日里可精明得很,还老喜欢摆出一幅生人勿近的高冷范儿,如今却像死猪崽一般被随意丢在车板上。 可惜他手上没有光脑,不然一定要把现在这个名场面记录下来,将来可以嘲笑这小子一辈子,哈哈哈~ 看到白致清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刘施语无语至极,这臭男人怎么这般幼稚,儿子都被人给抓了,非但不急还有闲心看热闹。 若非儿子是个心智成熟的,绝对会因此而留下心魔,而且还是双重心魔,其中一重就是白致清这臭男人的嘲笑造成的。 躺在车板上的白墨凛听到车后传来的动静声,悄悄微抬着头看去,没想到居然看到了便宜爹娘带着丫丫来了。 寒冷的春夜里这两人却满头是汗,想来是追着跑了一路,他还以为…… 白墨凛心下感动不已。 白致清一行人造成的动静不小,肖景云及拍花子自然也听到了。 肖景云偷偷观察着白致清几人,心道这对年轻夫妇能找到这荒山野岭中,绝对不简单。 见来人一直盯着白墨凛看,肖景云敏锐地察觉出这对夫妇与他身旁这小子定是熟识,想来应该是他的爹娘。 爹娘啊,这世间还有这般好的爹娘,为了找孩子居然跑着追了一路。皇家无亲情,若还有来世,他愿能投身普通人家,也体会体会这人间真情。 而那三个拍花子一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立刻警觉,驾着车的憨厚中年男头也不回,立刻甩了甩手中鞭子鞭笞着青牛,提高了车速。 李三娘转头向车尾看去,看到一对着抱着孩子的年轻男女追在他们车后。 干拍花子这一行的人向来谨慎,不会因为白致清夫妇看着人畜无害就掉以轻心,心知他们能一路追到这儿绝非等闲之辈。 “让牛再跑快些。”,李三娘边催促着自家夫君边警惕地看着身后。 在鞭子的鞭笞下,牛受了刺激,开始狂奔,把车上原本昏睡的另外三个男童也给颠醒了。 这三个男童是真真正正的孩子,天黑夜冷,一醒来发现自己突然出现在陌生的环境中,荒山野岭,身旁还都是陌生人,吓得张嘴就哇哇大哭。 山林间响起此起彼伏的小儿哭闹声,惊起飞鸟一片。 看着狂奔而去的牛车,白致清脸上的笑意不减,牛跑得再快也快不过他。 白致清把丫丫往刘施语怀里一塞,后脚用力一蹬,身体借力向前冲去,健步如飞,没多久就追上了牛车。 擒贼先擒王,白致清跑至车头,先把坐于他这一侧的猥琐男一把拉下,又立马扯下驾车的憨厚中年男。 7017k 第99章 解决拍花子 没了驾车人,牛失去了指引,开始胡乱奔跑。 牛车颠簸得更厉害了,车板上的孩子被颠得一浪一浪地,白墨凛和肖景云一手抓牢车板,一手护着身旁不比他们小多少的幼童,喊道:“快抓牢,别摔下去。” 白致清一鼓作气把李三娘也给拉下了牛车,轻身一跃,跃上了车头,制服住受了刺激的老青牛,使其渐渐安静下来。 三个拍花子被扯下牛车后心知这次是遇上硬茬子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见势不妙便想逃。 纵使摔下牛车后受了些伤,三人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想趁着白致清制服狂牛的期间逃跑。 可惜他们注定逃不掉,就在此时刘施语也抱着丫丫追了上来。 三个拍花子见刘施语只是个抱着孩子的年轻秀丽妇人,一点不带怕,若是平时在荒无人烟之处能遇到这种好货人,早就大小一起抓了。 但现在三人急于逃跑,根本顾不得其他,从地上爬起来后对视了几眼,便冲着不同方向想兵分三路而逃。 可是他们跑得再快又哪能快得过刘施语手中的毒药。 只见刘施语扬手轻轻一弹,就有小小的药丸状物体分别向三人脸部弹射而去,药丸一撞击到人脸立即化成粉末,被三人全数吸入体内,没跑出几步便昏迷倒在了地上。 见状,丫丫兴奋地捧起阿娘的脸,啪唧亲了一下,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阿娘夸道:“阿娘真棒~” 原本正冷若冰霜地盯着拍花子的刘施语被宝贝女儿一亲立马破功,脸上瞬间扬起慈母笑,“娘带你去看哥哥。” “好~” 等刘施语抱着丫丫走到牛车旁时,白致清已经安抚好暴走的牛,正一脸坏笑地看着白墨凛。 白墨凛被看得小脸一红,小声喊了一声:“爹,你们来了啊。” 白致清微微抬眉,眼中闪过明显的讶异与欣喜,他听出了这一声爹中的真情实意,原本想笑话儿子几句,顿时改了主意,冲着儿子笑着点了点头,“爹马上带你们回去。” 说完,白致清又笑着看向车上另外几个孩子,一车都是男孩子,长得都很周正,其中一个衣着华贵的小男娃长得尤其漂亮,只是这小男娃跟他家臭小子一样都喜欢板着脸,装出一幅小大人的模样,不免觉得好笑。 白致清温声说道:“你们别害怕,叔叔一会儿就把你们带回东城县,带你们找爹娘去。” 三个小男童被刚才狂奔的青牛给吓坏了,连哭都忘了哭像三只小鹌鹑似的缩成一团,听到白致清说话温和,这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偷看他,又见他笑容和煦,胆子便大了一些,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白致清知道这几个孩子害怕便没再多说什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泰然自若的肖景云,对白墨凛说道:“儿子,照顾好他们。” “好。” 肖景云神色莫明地看着白致清和刘施语,刚才他们猛如虎的一顿操作早就被他看入眼底。这两人比他预期的还要厉害,不止是他身旁这个男娃非同一般,这夫妻俩也同样不简单。 为何他前世没听说过有这般厉害的一家人?难道是高手隐于市不屑于露于人前? 跟儿子说完话,白致清便一脸邀功地看向自家娘子。 刘施语突然觉得好笑,臭男人这招不会是向丫丫学的吧?她的宝贝女儿求表扬时又萌又可爱,可白致清做起来只会让她觉得好笑。 “干得不错。”,刘施语还是满足了白致清的小小期待,指了指被她放倒的几个拍花子,说道:“那几个人被我放倒了,你去把他们解决了。” 这种抓小孩子卖的拍花子就得弄死了才行,若是就这么放过了,保准他们还会重操旧业,不知道还得再害多少人。 只可惜她手里没有致命的毒药,用其他手法杀人不优雅,只能交给白致清这男人解决。 看来她以后还是得弄点致命毒伴身才行,省得再遇到类似的情况还得求人帮忙。 白致清疑惑地看向刘施语,“解决了?” 娘子说的解决是他理解的那种解决吗?虽说这些拐卖儿童的人口贩子确实罪该万死,可他并非执法人员,并无权杀人。 曾身为星际刑警的白致清讲究的是依法行事,若此界法律不合理那便用星际法来执行,但前提是他得有执法权。 若是这世上所有人都路见不平拔刀就杀人,世界就乱了。 白致清立志将来要为政一方,治理百姓须得以身作则才是。 白致清颇为难地看向刘施语,说道:“我们把这几个人口贩子交给官府来处理吧。” 刘施语蹙眉看向白致清,这臭男人怎么不知变通,几个拍花子而已,解决就是了,何必再费力带到官府去! 被阿娘抱在怀里的丫丫察觉到阿爹阿娘之间的氛围有些紧张,大眼珠一转对着阿娘说道:“阿娘,咱去找哥哥。” 刘施语无奈地看着丫丫,这小丫头定是想帮着她爹呢,垂眼思索了片刻,也罢,她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他人。 更何况丫丫还在,万一要是让这小丫头发现她阿爹杀人,估计会被吓到。 刘施语把丫丫放到了车板上,看了白致清一眼,淡淡说道:“你看着办。” 你看着办? 白致清头皮一紧,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不会他一会儿真的看着办了之后,娘子又生气了吧…… 虽说哄老婆开心重要,可心中的底线原则不能破,男人若违背了自己的底线,那才真正让人看不起。 罢了,等娘子真生气了再哄吧。 白致清转身便去拖那三个拍花子。刘施语想了想也跟上去帮忙。 丫丫落到车板上后,先是不安地观察了阿爹阿娘一会儿,见他们又和好走到一起了,才放下心来。 她先是看了一眼坐在哥哥身旁的漂亮哥哥,才对哥哥说道:“哥哥,你没事吧?刚才丫丫可急死了。不过哥哥放心,等丫丫学会了阿娘的本事,下次哥哥再被坏人抓时,丫丫自己就能找到哥哥啦~” 白墨凛被说得一噎,心道这小丫头不会是故意的吧,平日里那么机灵,现在却哪壶不开提哪壶。 ------题外话------ 丫丫拍着小胸脯豪气地说道:哥哥~以后你再走丢了,我来救你~ 白墨凛:……我真的会谢 7017k 第100章 想抢功劳? 一旁的肖景云看着兄妹俩的互动,心觉好笑,不由笑出了声。 丫丫立马转头看向漂亮哥哥,她刚才就觉得这哥哥长得可真好看,笑起来脸颊上的嘟嘟肉更好看,一定很好捏。 心里这么想着,丫丫就行动了,伸出双手捏了捏肖景云的脸。 毫无防备的肖景云被丫丫这突如其来的神来一笔给捏傻了,瞬间愣住,活了两辈子可从来没人敢如此对他。 肖景云回过神后刚想发火,结果脸颊又突然一松,丫丫收回了小手,开始捏自己的脸。 一看丫丫萌乎乎的小模样,肖景云心头的火气一下子就泄了,还觉得好笑得很,暗道自己真是白活了两世,居然跟个小丫头较真。 丫丫捏了捏自己的小脸,只能捏起一层浅浅的肉,不像漂亮哥哥那样软乎乎的,手感一点都不好,小嘴不由地嘟了起来,她觉得还是漂亮哥哥的脸蛋好看,肉嘟嘟的才有福气。 阿爹说了多吃肉才能长肉,她以后一定要多吃肉才能长得像漂亮哥哥一样好看。 这么想着,丫丫又伸出了小手想去捏肖景云的脸,可这回肖景云有了防备,躲了过去。 丫丫小嘴一撇,委屈巴巴地看向肖景云,满眼都是控诉:漂亮哥哥不给她捏脸…… 肖景云脸一黑,明明是这小丫头不讲理,搞得他好像欺负了孩子似的,转头向白墨凛看去:你还不管管你家妹妹! 白墨凛幸灾乐祸地回看着肖景云,丫丫只有他娘能管得住,他可管不了,这小丫头的眼神攻击可是致命级的,让这小子也尝尝无可奈何的滋味。 丫丫见漂亮哥哥不理她,便也没理会他,转而看向另外三个小男孩,他们坐着都比她要高一些,应该都是哥哥。 这几个哥哥可都是她阿爹阿娘救的呢~ 三个男童见丫丫长得漂亮可爱,对她毫无戒备之心,见她凑了过来,也渐渐放开了胆子。 有阿爹阿娘还有哥哥在,丫丫的胆子可大着呢,跟着同车的小男娃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起来了。 肖景云悄悄松了一口气,他的脸蛋保住了。 白墨凛也松了一口气,不用他来应付这小丫头了。 等白致清和刘施语拖着三个昏迷的拍花子回到车边时,丫丫正在跟男童们说起今日在酒楼吃到的美味,还说她最喜欢吃的是那道红烧肘子,以后一定要让阿爹在家天天给她做。 白致清欣慰极了,原本畏畏缩缩的丫丫也开始有了自己的社交,还如此落落大方,都是他平时教得好啊。 刘施语听到红烧肘子脸一黑,瞪了白致清一眼,天天红烧肘子?莫不是这臭男人偷偷应允了丫丫吧? 白致清被瞪得莫名其妙,心道莫不是娘子后悔没当场解决了这几个人口贩子吧? 白致清对刘施语使了使眼色:这儿这么多孩子呢,可不能吓着孩子。 见刘施语没再理他,白致清硬着头皮,指着昏迷的李三娘,对被拐的几个孩子温声说道:“一会儿叔叔会把这个昏迷的笨重妇人放车板上,有漂亮阿姨看着她,你们不用害怕。” 丫丫也拍着小胸脯配合着阿爹说道:“是哒,你们不用害怕,我阿娘可厉害着呢~这个坏人就是我阿娘给弄晕哒,有我和我阿娘在你们不用怕!” 肖景云不由转头看向白墨凛:你家妹妹不得了啊,讲话这般牛气。 白墨凛骄傲地回视:那是!这可是我们宠出来的! 有了丫丫的保证,三个小男娃倒没之前那么害怕了,只是当李三娘被扔上牛车后,三个男童还是往远离李三娘的角落挤了挤。 车板上扔了个李三娘之后空间便变小了,刘施语只能抱着丫丫坐在车沿上。 而白致清把两个男人往车头一扔,怕这两人在牛车行驶过程中摔下,还把他们的腰带扯出把人与牛车绑在一起。 做好这些,他这才坐上了车头,开始驱使着老青牛往回走。 这是白致清第一次驾驶远古时期的交通工具,刚开始他还有些不适应,不过驾驶牛车可比操作战甲简单多了,倒腾了几下,他就摸着了规律,知道轻拍青牛的具体部位来控制它的方向和速度,没一会儿就驾轻就熟,稳稳地开起了牛车。 回程的路走得慢,走了一个多时辰,过了亥正,白致清才驾着牛车慢悠悠地回到了东城县城门外。 城门口的守卫疑惑地看着向城门驶来的牛车,今夜虽无宵禁,可这个时辰人流都是出城而去的,这辆牛车怎的却往城内走,而且车上还可疑地躺着几个昏睡之人,这情况极度不正常。 守卫上前问道:“来者何人?” 白致清停下牛车,含笑说道:“我是白家村的村民白致清,抓了这三个拍花子,特送来衙门。” 说完,他又指着肖景云等人说道:“这几个孩子是被拍花子拐走的,他们父母应该正着急寻找。” 拍花子?! 一听到这几个字守卫眼睛瞬间亮了,今晚拍花子在城里拐了好几家孩子的事早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几个被拐孩子的家人都到衙门报案去了,出动了好多衙役都没抓到拍花子,没想到如今得来全不废功夫,拍花子居然自己送上了门。 守卫上下打量了眼白致清穿着,趾高气昂地说道:“已过亥时,城门只准进不准出,把人交给我就行。” 白致清笑着微微眯了眼,这种人他见多了,看着别人的功劳眼红,想抢功劳坐享其成。 功不功劳的他不在乎,可他不放心把人贩子和孩子交到这种人只看功劳不办事的人手中。 “这位兄台,今日并无宵禁,可没有亥时过后不可进城的说法。况且不把这些孩子安全送进城,我不放心。” 守卫冲着白致清重重哼了一声,“叫谁兄台?!叫官爷!哼,不把拍花子交给我?!我看你定是拍花子的同伙!这是没抓够小孩,还想混进城再抓呢!兄弟们一起上!把他拿下!” 守着城门的四个守卫根本不容白致清分辨,一拥而上,想把他拿下以邀功。 7017k 第101章 这是又来抢功了 非到万不得已白致清不欲与官府为敌,边躲闪边喊道:“我是白家村的白致清,你们应该听过祥瑞点拨浪子之事,我便是那个浪子。” 听到白致清自称浪子,白墨凛暗觉好笑,除了在他娘面前,难得见他爹被逼得露出窘态。 几个守卫根本不信白致清的说辞,骂骂咧咧道:“呸!休想骗我!别以为咱不知道受祥点拨的是大名鼎鼎的白幺郎白大侠!就你?连白大侠的名讳都说错,也敢冒充他?!” 白致清此刻只想无语问天,他打出的名声竟让原主占了便宜,如今还落得个无法证明我是我的窘境。 肖景云冷眼看着这一幕,暗叹行事作风如守卫这般之人在大庆朝并不少见。就是因为朝廷上下有太多逆行倒施尸位素餐之人,政令推广举步维艰,大庆朝的百姓才会生活疾苦,他上一世才会这般累。 思及此处,肖景云不禁微微自嘲摇头,沉疴再难治又与今世的他何干。 丫丫转头看了眼漂亮哥哥,觉得这哥哥好生奇怪,又转而看了眼亲哥,嗯,跟她哥哥一样老气横秋。 刘施语见白致清与几个守卫围来跑去磨磨叽叽地,不由皱了下眉,伸手轻轻一弹给四位守卫下了药,四人纷纷如拍花子那般昏迷倒地。 “快进去,不必与这些人多费唇舌。” 白致清应道:“是!娘子说的是!哎,这一群守卫也真是的,大半夜地不好好守城门,居然偷懒睡觉。”,说完便跃上牛车。 刘施语古怪地看了白致清一眼,这男人有时古板得很,有时又看似浑不吝,真真奇怪的紧。 白致清可从来不认为自己古板,他只是坚守底线,在不突破原则的情况下,凡事都可以灵活变通。 白致清驾着牛车载着一车人进入了县城,径直往衙门驶去。 此时县城中的人流已经空了大半,路上虽还有不少行人,却已不似先前那般行人如梭,道路宽敞了许多,足以让牛车通过,一路畅通无阻地到达县衙门口。 守在门口的衙役认得白致清,知道他是个高手,见他驾车而来,并不敢怠慢,便主动上前问道:“白家兄弟怎的来了县衙?” 白致清笑道:“抓了几个拍花子,特送来衙门。” 衙役这才向牛车上的几人细细看去,先前他还以为车上睡着的是白家村民,没想到居然是拍花子。再细看车上的几个孩童,与前来报案之人形容的模样颇为相像,特别是那个一身贵气的男童穿着华贵,一眼便能认出是那悬赏了巨额赏银的老翁家的公子。 那老翁可是出了整整一百两的悬赏,这得赚多少年才能赚到一百两啊,白致清今日是发达了。 一旁机灵的衙役赶忙跑去给胡县令报信,在县令面前刷脸的机会来了! 此时,胡县令正于衙门内急得焦头烂额,他原本想在高升离任之前办一场盛大的元宵节,让东城县的百姓能记住他,可没想到这些拍花子如此嚣张,居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拐了好几个男童,若是让他揪出来这些人,定把他们活扒了皮。 可是人没找到,说什么都是空话。 胡县令愁啊,其他孩子找不找得回无所谓,可有一位若找不回,他的高升梦恐怕就要落空了。 胡县令虽并不清楚肖景云的身份,可他眼尖得很,前来报案的老翁虽没主动出示身份,可胡县令一看便知此人是从宫里出来的。 能被宫人照料的孩子最起码也是个皇亲国戚,可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胡县令正愁着这次献瑞之事说不得就要功过相抵,无法升官了。 便见手下衙役从外匆匆跑来,嘴中喊道:“大人,大喜啊,拍花子抓着了!” 胡县令眼睛一亮,急急问道:“被拐的孩子找回来没?” “找回来了,都找回来了。”,衙役没想到胡县令知道拍花子被抓后没想着立功升官,反倒关心孩子有没有找回,心道他往日真是看错了,原来胡县令也是个心系百姓的好官啊。 “那些孩子现在何处?” “大人,都在衙门大门口候着呢。” “把他们…”,胡县令原想令人把被拐孩童与拍花子一并带入衙内,可转念一想,抓了拍花子解救孩子这种大好事当然得在百姓面前好好宣扬,这比办一场热闹的元宵更有宣扬价值,还是在大门口好。 “快随本官出去看看。” 说完,胡县令便乐呵呵地大步往外走去,他今天便要借着这个机会让东城县的百姓知道他胡一统是勤政为民的好官! 当胡县令走出大门看到站在牛车之前的白致清,才想起自己一心想着孩子终于找到,乌纱帽保住了,一时高兴竟忘了问是谁抓获了这些拍花子。 如今看来应该是白致清解了他的燃眉之急,把孩子救了不说,还抓着了拍花子,不愧是被祥瑞点拨过的有福之人啊。 这白致清就是他胡一统的福星! 胡县令朝着白致清看了眼,便迅速移开眼去看那一群孩子,见到其中确有一个衣着华贵气质不凡的孩子,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再次看向白致清,问道:“白幺郎,是你抓了这些人贩子救了这些孩子?” 白致清点头笑道:“正是。不过,胡大人,如今我已改名为白致清。” 胡县令点头说道:“好!名字不错。不愧是被祥瑞点拨之人,本官没看走眼。你不负本官所托寻回了被拐孩童,还抓了拍花子为民除害,本官甚是欣慰。” 白致清/白墨凛/肖景云:……. 这胡县令好生有意思,不负所托?这是又来抢功了?此行为与城门口的守卫别无二致,这东城县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但白致清看破不说破,他如今还得在东城县混,胡县令一看就非宽宏大度之人,可偏偏这种人是东城县的父母官,更是本次县试的主考官,若是得罪了对方,说不得县试就别想过了。 白致清脸色不变地笑对胡县令,把拍花子和包括肖景云在内的被拐孩童都移交给了衙门,便挥一挥衣袖驾着牛车就此告辞。 案子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胡县令高兴得紧,难得客气地对这一家人含笑送别。 7017k 第102章 肖景云上门 肖景云目送着一家四口驾牛车远去。 心道这一家子除了那个可爱的小馋鬼,另外三人显然都非同一般,绝非池中之物,这种人需得以礼相待,等与徐翁会和后便去趟白家村送上厚礼以表谢意。 次日巳时,一辆低调的马车驶进了白家村。 白家村罕有马车驶入,马车一出现便引起了村民围观。 村民见这马车外观虽低调,用的木材却不常见,看着很是结实,竟就着马车用材及造价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白家村民说话的音量不小,肖景云在马车之内听得一清二楚,心道这些村民倒是淳朴,轻声说道:“阿鹤,问问这些村民白致清家住何处。” “是,主子。”,驾着马车的小厮阿鹤停下车,粗略扫了路旁村民一眼,看向一脸好奇的白小栓问道:“这位郎君,可知白致清家在何处?” 白小栓暗赞这位少年郎眼光好,这么多人一眼就选中了他!自告奋勇道:“我给你带路。” 阿鹤:“那便多谢郎君。” 马车徐徐前行,在一众村民的簇拥下一路跟着白小栓来到了白家小院。 待马车停稳后,阿鹤恭敬地打开车厢门,过了几息肖景云才从中走出。 看着眼前这座破旧的院子,肖景云很难想像昨夜那一家人会甘愿屈居于如此破败之所。 在肖景云观察着白家小院之时,白家村的村民也正观察着他,被他周身的贵气给狠狠震慑住了。 他们没想到马车里的人会是一个唇红齿白细皮嫩肉的总角小儿,头戴玉冠身着细锦,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公子。马车低调,可坐车之人一点不低调。 村民觉着这位小公子比他们于五年前见过的肃宁伯府小公子还要贵气许多。 不过,他们总觉得这小位小公子的气质看着有些眼熟……对了!这小公子的神情跟白墨凛真像! 莫非这小公子是来找墨凛这孩子的?不对,刚才驾车的小哥问的是白致清的名字。也不知白致清如何能与如此贵气的小公子相识,还让人家特地寻上了门。 白家小院的大门是敞开着的,此刻家中仅有白致清一人,两个小的还没放学,刘施语照常去上山采药。 白致清正端坐于堂屋之中练字,听到院门外传来的吵杂声,转头看去。 只见他家院门口停了一辆马车,昨夜被他所救的小公子正踩着脚凳从马车上下来。 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找到他家来了。 肖景云见白致清向他看来,表现得如寻家富贵人家的小公子,循规蹈矩地抬手作揖说道:“恩公,感谢您昨夜施手相救,今日特带着家中长辈一同前来道谢。” 话音刚落,便见徐翁带着阿云阿鹤两个小厮从车厢内搬出一堆堆谢礼,谢礼之丰让村民们看直了眼。 徐翁朝着白致清微微倾身由衷说道:“老朽多谢白郎君救了我家小公子,特备了些薄利不成敬意,望请笑纳。” 白致清已起身从屋中走出,边走边说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老翁与小公子还请进屋坐。” 肖景云点头应下,抬脚往院中走去,身后跟着抱着谢礼的徐翁与两位小厮,以及一堆不请自来看热闹的村民。 白致清微微眯了眯眼,看来这位老翁的真正身份并非小公子所说的长辈,想来应该是家中颇受尊敬的老仆。 当村民们跟着踏入白致清家的院子,发现院内居然停了一辆牛车,内心大受震撼,他们昨日还见到白致清一家与卢夫子一行人一同步行前往县城,难道说这牛车是白致清昨日在县城里买的? 这才短短半月,在祥瑞降临之前,白致清家还穷到揭不开锅,可如今居然买了辆最少值十两银子的牛车,舍得花钱买牛车,想来应该已经把债给还了。白致清是真转运了! 今日更是有富贵小公子携重礼前来致谢,真是羡煞旁人。 村民们的目光被一堆谢礼和牛车所吸引,倒没人注意到院子另一侧墙角处有十几株长势喜人的棉花。 不然,保准次日又有新的神奇故事在茶馆间流传。可棉花这事儿在落实之前,并不宜被他人知晓。 进屋后,徐翁便带着小厮把带来的谢礼放下,白致清也没拒绝,他救人本不图报,可有人要报他也不会故作清高。 徐翁又从谢礼中取出一个小木盒,打开后只见盒子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十个元宝状小银锭,“白郎君,这是老朽昨日许下的百两赏银,感谢郎君救了我家小公子,还请郎君笑纳。” 白致清没想到除了谢礼还有赏银,赏银他可不陌生,星际事务管理处设有悬赏中心,日常对外发布各种悬赏任务,赏金猎人就是靠赚赏金而活,而他前一世也有些同事私底下偷偷接悬赏任务赚外快。 既然这位老翁说昨日就已许下了赏银,这便是他该得的,白致便也没推脱直接点头接过,心下欣喜,一百两的赏银可不是小数目,够买五十亩地了。 徐翁没想到白致清连客气话都不说就这么一言不发地接过了,心道不愧是乡下汉子,这也太淳朴了。 在肖景云眼里,白致清行事洒脱,倒是让他又高看了白致清一眼。 而村民们见白致清不止得了一堆厚礼又得了百两赏银,又酸了,直感叹为何当初受祥瑞点拨的不是他们! 肖景云踏入堂屋后,眼睛便一直盯着地上的深坑,实在想不通,怎会有人在家中挖坑,还夯得如此坚实,实在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表达欲满满的白小栓一见富贵小公子的神情便知道他是好奇了,眼睛一亮,自发上前讲解起了半个月前祥瑞降临一事。 在茶馆里混久了,白小栓的口才不比说书先生差,讲起故事来一套一套精彩极了,听得肖景云几人啧啧称奇。 这还是肖景云两辈子第一次听说如此奇事,天降星落石之后,一家子居然都跟换了个人似的转了性子。 这家人的情况显然跟他的际遇不同,难道说还真有祥瑞点拨这种奇事?可听着却又似民间传说中的鬼夺人身。 肖景云不由抬眼向白致清看去,正好对上一双笑不达眼底的深邃双眼。 7017k 第103章 收了礼便赶客 就在此时,刘施语从山中采药归来,见自家院门前停着一辆马车,院中又挤了好多村民,不由微微蹙起了眉,怎么老有人来打扰她的自在生活! 进了院子后,刘施语把药篮往药架上一放,就进了堂屋,对一屋子的人和谢礼视若未见,径直走到白致清跟前说道:“白致清,你怎么还没去做饭,孩子们都快回家了。” 白致清很自然地回道:“家中来了客人,我一会儿就去做饭。” 村民们不敢置信地看向白致清,厨房的活向来归女人管,可白致清家却是男子下厨!亏得白致清的身手这般好,居然是个妻管严!这也太丢男人脸了吧! 有些人已经忍不住捂嘴偷笑了。 白致清并不以为意,男尊女卑的愚昧思想在他家可不适用,重点是他乐意为娘子下厨! 肖景云也同样很是震惊,他见过不少所谓体贴妻子的夫君,可却没见过任何一人像白致清这般不顾所谓的男人面子,愿在众人面前对自家娘子服软的。 关键是白致清并不是一个软弱无主见之人,不管是他昨夜的一言一行,还是肖景云从县城百姓口中打听到的消息,都说明白致清是个真正有本事之人。 肖景云能看出白致清对他娘子言听计从是乐在其中甘之若饴,心道这夫妻俩的感情是真的好。至于刘施语对白致清直呼其名,估计是夫妻俩的情趣罢了。 刘施语得了白致清的准信便转身出了屋子,去理药材去了,她可不乐意浪费时间与这些人寒暄。 看着刘施语的背影,徐翁心道白郎君家的娘子性子也怪得很,真是一家子怪人。 肖景云倒觉得有本事的人脾气大是常事,并不以为意。 白致清瞥了众人一眼,笑容和煦地对肖景云说道:“小公子的谢意我已收到,昨夜之事只是顺手而为,不必挂在心上。家中粗茶淡饭不便招待贵客,我便不招呼小公子留下用饭了。” 肖景云:他才刚来……白致清这就要赶客了?这还是他两辈子第一次被赶客…… 若是单看白致清的神情一点不像是在赶客,笑容和煦让人如沐春风,可他说出的话却直白到让人不好意思强留,赶客却不让人生厌,这也算得上是种本事了。 罢了,肖景云心道他今日前来只为表谢意,如今谢意已表,主人都赶客了,他也不好当恶客。 “那我就不打扰恩公了,告辞。” 送走了肖景云之后,白家村民还不愿离开,围着一屋子的谢礼打转,边看边啧啧称奇。 这些村民虽对白致清羡慕得紧,却无人敢肖想这些谢礼,在见识过刘施语娘家人遭天谴的诡异一幕后,便没人再敢占白致清家的便宜。更别说白致清身手如此之好,到时候岂不是东西没得着还得挨一顿打。 便宜虽然不敢占,但留在这里多看几眼过过眼瘾也好。 只是白致清可不愿留着这些村民在家碍眼,更何况家中还种着棉花,虽说那块区域已经用破木头简单地隔开了,可若有人多看几眼恐怕就能发现,便客气地把众人送出了院子。 送走了众人,白致清这才看向满屋的谢礼,心道这下丫丫的束脩可以交了,相信这独一份的束脩一定能让卢夫子满意。 …… 马车驶出白家村后,徐翁才出声说道:“小主子,老奴看这白郎君夫妇还真是有趣得紧,行事颇为洒脱,一点不似普通农户。只不过这二人还真不客气,收了礼就把送礼人给赶了出来。” 这次徐翁备下的礼不算轻,算上赏银一共花了五百多两。 当然对于肖景云的身份而言,他的命远不止区区五百两,送再重的礼也无可厚非,只不过徐翁担心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鉴于白致清一家只是普通农户便只准备了这些。 按理说他备下的那些谢礼对于农户而言可是一笔巨款,可白致清夫妇看到那些缎布的反应与看那路边的白菜无异,内心毫无波澜。 且不说那些厚礼,明眼人只要见过他家小主子便能看出小主子气质卓然非富即贵,一般人若是能成为小主子的救命恩人,肯定早就粘上来了,可这对夫妇,却收了礼立马就赶人。 小主人的人情可比那一屋子的谢礼要值钱多了,可这对明显不是蠢人的夫妇却根本不为所动,也是奇了。 肖景云笑道:“确实是一家子奇人。徐翁也不必过多关注他们,不过是路上的一道风景罢了,走过看过便是,往后也不会有交集。” 肖景云并没想探寻白致清一家的秘密,普天之下不缺奇人异士,他可没这精力去一一探究。 “小主子说的是。”,徐翁心道小主子连姓名都未告知这一家子,想来就没想过与之深交,既是如此,他便也不必过多关注这一家子。 车内复归宁静,马车一路渐行渐远。 …… 白墨凛与丫丫放学回到家,见到一屋子的谢礼很是讶异。 当得知这批谢礼是昨夜被救下的贵气小公子所赠,白墨凛不由感叹,穿越如同投胎,也是门技术活儿啊。 丫丫兴奋又好奇地开始翻看这些谢礼,见到漂亮的布稀罕极了,这些布料跟她第一次进城见到那个害得阿爹去了公堂的坏叔叔身上穿的衣服一样好看呢。 丫丫一边翻看着谢礼,一边不住地抽动地鼻子,她好像闻到了甜甜的味道,这些盒子里好像有好吃哒! 当丫丫翻开了其中一个糕点盒时,眼睛都亮了,“哇~这看起来好好吃呢~阿娘~阿娘你快来看呀~” 丫丫馋极了,可她也极懂事,知道再馋也得阿爹阿娘同意才能吃。而这丫头又机灵地很,明明是自己想吃,却要阿娘主动开口让她吃,这才一个劲儿呼唤阿娘。 刘施语见宝贝女儿的口水都溢出嘴角快挂到下巴了,不由失笑道:“想吃就吃吧,但不能多吃,只能尝一个,一会儿就要吃饭了。” “好~谢谢阿娘~”,丫丫大眼珠一转,拿起一个糕点先递给了阿娘,“阿娘吃~” 刘施语含笑接过咬了一口,果然还是女儿孝敬的东西好吃。 7017k 第104章 收获棉花 见阿娘吃了糕点,丫丫这才笑嘻嘻地转回身,又拿起了一块糕点,刚想塞入自己嘴中时无意间瞥见哥哥正眼巴巴地看着她。 丫丫看了眼手里的糕点又看了眼哥哥,觉得哥哥肯定也想吃,只是不好意思说罢了,便把原本准备塞进自己小嘴的糕点转身就塞进了哥哥嘴里,“哥哥吃~” 被丫丫突然塞了一嘴糕点的白墨凛受宠若惊,他对这些糕点毫无兴趣,刚才只是在想着该怎么处理这些谢礼,没想到丫丫这小丫头居然还会主动给他投食,不枉他之前对她疼爱有加。 见哥哥也吃了,丫丫又想到了厨房里的阿爹,便一手捏着一块糕点去了厨房。 “阿爹吃这个~这个好香哒~一定很好吃!” 可把白致清给高兴地,心道古人诚不欺我,女儿果真是贴心小棉袄,高兴地一把抱起丫丫,亲了亲她的小脸蛋。 “嘻嘻~阿爹吃~”,丫丫把糕点塞进阿爹嘴里,这才小口小口地咬着另一只手里的糕点。 一尝到糕点的味道,丫丫的眼睛瞬间亮了,真好吃~ 她喜欢这个给她家送好吃糕点的漂亮哥哥~ …… 转眼就到了月底,棉花经过丫丫近一个月来时不时地催生已经可以收获了。 有异能的加持,每一株棉花都结出了百多个棉铃,单株植株就能收上近两斤的含籽棉花。 不过棉籽占重比例高,去了籽之后,每株棉花的净重只有一斤不到些,但这已经算是极高产了,若往后大批量耕种,没有了丫丫的催生,产量可不会有如此之高。 之前一共种下十五颗棉籽,如今收获的棉花净重十斤出头,按七两银子一斤的市价,这么几株就能卖上七十两银子! 银子虽不少,却不是白墨凛看重的,他更在乎的是这批棉铃结出的棉籽。 一个棉铃有30至50粒不等的棉籽,一株结有百来个棉铃的植株就能结出数千粒棉籽,十五株便收获了近十万粒的种子,这些才是真正能生大钱的东西。 看着侧间里的一大堆棉花,一家人心里踏实多了,等这一批棉花种下去,家里就有了稳定的营生。 白墨凛目光长远,并没只盯着棉花看,他明白一种东西一旦实现量产便会失去价格优势,他家以后不能只种棉花,还得把整条产业链给搞起来。 就算在盛世华国,衣食住行也是居民消费中占比最大的支出,以后他家不止种棉花,还要建厂织布乃至制衣,只不过事情得一步一步做。 而且他深知树大招风的道理,在没有足够的自保之力之前还不宜大张旗鼓地把产业铺开。 目前便只种棉花,力争在几年之内把棉花产业做大做强,让东城县乃至整个大庆朝的百姓都用得起棉花。 在白墨凛沉思之际,丫丫已经开心地在棉花堆旁转圈圈了,这些棉花都是她种的呢~她知道这些棉花老值钱了,可以换好多好多的好吃哒~ 丫丫捧着棉花笑得咧开了嘴,“阿爹阿娘~你们看,好多好多棉花啊~还有这么多这么多棉花种子呢,咱还可以种更多更多棉花~啦啦啦~~~” 白致清捧场地吹捧道:“我家丫丫可厉害着呢,这么多棉花都是丫丫的功劳!等下次进城阿爹给丫丫买好吃的!” 丫丫被阿爹夸得可得意了,“嘻嘻~” 白墨凛回过神来看着一地棉花,说道:“可惜这一批的棉花只能自用,不然还能卖上不少银子。” 这一批无法说出来源的棉花不能现于人前,家中两个大人也明白这个道理,倒是丫丫有些失落,她还想卖了棉花买糖人吃呢~ 一听到哥哥说棉花不卖,丫丫立马就不转圈圈了,端着一张小脸认真地看向哥哥,她要听哥哥的解释。 丫丫的表情直白易懂,白墨凛一看便知,哄道:“这些棉花是用丫丫的异能催生的,丫丫的本事可不能让外人知道,不然坏人会把丫丫抢走。” 丫丫一听有坏人会抢走她,立马急急摇头,“不卖,不能卖。”,她才不想离开这么好的阿爹阿娘还有哥哥呢~ 刘施语没好气地看了儿子一眼,当哥哥居然吓唬妹妹,忙哄道:“丫丫不怕,有阿娘在呢,没人能抢走你。不过你哥说的对,你的本事可不能外露。” 见阿娘也这么说,丫丫这才认真地点着小脑袋,“丫丫知道啦。” 白墨凛继续说道:“如今收获了棉花,得了数万种子,我们手上还有些银两,可以筹划着买地种棉花了。” 如今这一家子手握不少现银,之前救肖景云不止得了百两赏银,还得了一批谢礼,白墨凛建议把暂时用不上的谢礼都卖了,又得了近三百两银子。 白墨凛虽对衣食住行有很高要求,可他深知以目前家中实力根本供不起他想要的生活,还不如换了钱当起家的本金。 如今用来买地刚刚好。 至于买多少地合适,自然是越多越好。 不过,白致清还是请教了丫丫这个“经验丰富的老农”,他想知道手上这批种子能种多少亩地。 “丫丫,阿爹问你,一亩地种几株棉花合适?” 一亩地? 丫丫觉得阿爹问的这个问题超纲了,一亩地看着好大好大的样子,可她并不知道具体多大。 答不出问题,丫丫便着急地伸出小手挠着小脑袋。 一看丫丫这动作,白致清便知宝贝女儿急了,把丫丫的小手拉下,说道:“丫丫别急,是阿爹问错了。阿爹的意思是如果不使用丫丫的异能,两株棉花之间距离多远种下才最有利于植株生长?” 一听到阿爹的新问题,丫丫立马眼睛一亮,高高举起了小手,这个问题她会! 丫丫想了想,在地上走了几小步,指着她原来站的位置说道:“阿爹,就这么远。” 看了眼丫丫比划的距离,白墨凛很快换算出一亩地种植棉花的株数以两千株左右为佳。 “一亩种两千株棉花。我们手上有近十万粒的棉籽,但我建议今年只种十亩地。” 刘施语疑惑地看向白墨凛,这么多种子为何不都种下?都种了岂不是能赚更多? 7017k 第105章 县试开考 只听白墨凛继续分析道:“目前爹还未考出功名,我们搞出的动静不宜过大,若这批棉籽全部种下,待收获时定会惹人眼红,数万两的银子可不是小数目,恐怕连县令都会眼红,到时事情就不好控制了。” 白致清觉得儿子说的有道理,他虽然也是这个意思但想的没儿子这般细,点头道:“你说的对。” 白墨凛继续说道:“若是只种十亩地影响应该不大。届时没有丫丫异能的催生,单株产量跟这一批肯定是没得比,若是有这一批的十分之一的产量应该都算是好的。如此一来,单株产量不高,种的亩数也不算多,别人便摸不清底细。就算有人眼红,也不会是县令那种级别的,对付起来想来不难。” 白致清点头:“好!就这么办!不过这事等我考完县试之后再办。” 再过十日便是县试,白致清近期一直在备考,而他家娘子又不愿打理俗务,自家儿子虽有本事,却年纪尚幼不宜让他出头,免得入了有心人的眼,对孩子不利。 …… 一晃又过了十日,二月初十,到了县试正式开考的日子。 本届东城县县试共举行五场,今日为第一场考试,白墨凛和丫丫特地请了假来为阿爹送考。 考试当日天未亮考生就得进考场,前一日夜里一家四口便住到了县城的客栈。 寅初,天还麻麻黑时,一家四口就到达了考场北门附近,此处是考场入口,等时辰一到,考生便于此处“龙门”进行搜身入场。 丫丫在阿娘怀里睡眼惺忪地张着小嘴打了个哈欠,对阿爹说道:“阿爹,一会一定要好好考哦,丫丫等你回来吃好吃哒~” 白致清失笑,看把这小丫头困得,他原本想独自一人来县城考试,家里其他两人没意见,可他的贴身小棉袄却坚持要来送考,这才一家子都进了县城。 一早醒来准备从客栈出发时,白致清见丫丫睡得香,本不想唤醒她,可又怕一会儿丫丫醒来后没见着他会难过,这才把丫丫挖醒。 这小丫头没睡饱,现在才会这般困。 白致清一脸慈爱地应道:“好。阿爹答应丫丫一定会好好考。” 说完,他又对刘施语温柔说道:“入场的时辰快到了,你们先回去吧,别担心我。” 刘施语冲着白致清点了点头,转身就抱着丫丫拉着白墨凛回客栈睡回笼觉去。 白致清心里一堵,虽说是他主动开口让她回去休息,可她就不能表示得依依不舍些嘛,这般干脆实在是有些伤人。 哎,追妻之路漫漫啊,看来是他的厨艺还不够好,等哪天他做的菜比饕餮酒楼的大厨还好吃,应该就能拿下娘子了! 在科举之外白致清又找到了另一个奋斗目标。 白致清目送着妻儿走远后,这才背着装着文房四宝的箱笼前往“龙门”等候搜身。 时辰一到,排队搜完身后,白致清进入考场领到了编号为五十的考卷。 每个考生在落座之前须得经做保的禀生确认身份,白致清学着其他考生的做法高声报出为他做保的为张禀生。 张禀生听到白致清名字,特地走上前来瞄了眼白致清考卷上的编号,得意地朝白致清看了一眼才对监考人员点头,确认了白致清的考生身份。 等白致清按着考卷上的编号找到对应号舍时,才知道张禀生为何那般得意,原来五十号号舍紧临着茅房! 虽说二月初的天气还有些冷,茅房的气味不若盛夏时那般恶臭,可号舍离茅房这般近也还是熏人得很。 白致清暗道也不知是他运气不好被排到了这个号舍,还是张禀生托人暗中运作安排的结果? 县试第一场考试的录取要求极低,只要文意通顺便能通过,晋阶到下一场。 若此事是张禀生所为,那是有多看不起他,才会在第一场考试就用上这招。这是想让他连第一场都通不过而丢人现眼啊! 白致清勾唇冷笑,上一世他为了抓捕星际逃犯不知去过多少比这恶劣无数倍的环境,紧邻茅房而已,小意思。 而且这茅房的臭味闻久了便习惯了,倒也不觉得太臭。 他能忍! 落座后,白致清取出置于箱笼中的文房四宝摆好,这才摊开考卷,第一场的考题为四书文两篇,五言六韵试帖诗一首。 以白致清目前的学问水准而言,这一场的考题简单地很,思索了片刻后便有了主意。 待东方升起鱼肚白,不影响视觉之后,白致清便开始于草稿纸上落笔行文。 经过一个月的练习,白致清的字体已然今非昔比,虽说仍算不上漂亮,却也能入眼了。 白致清落笔如有神,笔耕不辍,等他打完草稿,时间也不过才过去了半个时辰。 待他把文章全部誊抄到正式答卷上,也不过才巳初而已。此时其他考生有的还在苦苦思索,有的才开始于草稿纸上涂写,而白致清却答完了全部的考题。 科举考场严进宽出,考生若答完试题可以选择提前交卷。 但是这条规定却很少人能用到。 一般而言,若有人提前离场,也大都是因为无法承受考试压力导致生病而离场。 对于大多数考生而言,考试时间非常紧张,文章写完改,改完又再写,一来二去就得花上大把时间,罕少有人能提前交卷。 白致清的号舍紧临着茅房,既然已经答完了题,他可没兴趣继续坐在此处发呆吸废气,便提前交了卷。 收卷之人见白致清如此快就交了卷,以为他是放弃了本次考试。可当他看到白致清交上来的卷子之后,便知自己是看走眼了。 细读白致清的文章,虽说文笔一般,所作文章也远算不上惊才绝艳,可言简意骇行文流畅,字里行间透出的内容紧绕主旨。 白致清所作文章按县试的水准而言算得上是篇好文章。 收卷人不由感叹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写出两篇好文及一首尚可的诗,可见白致清的功底不一般,再一想到他一人抵得上两个考生相加的年龄,收卷人便有些了然了,这是占了年纪大看的文章多的便宜,说不得这白致清在哪儿看过同题文章给记下了,所以才能答得如此之快。 7017k 第106章 县试发案 从考场离开后,白致清径直回了客栈。 此时除了丫丫,母子二人都已醒了,见白致清早归颇为讶异。 刘施语嘴上虽没表示过关心,可平日里也在默默关注科举考试。 据她所了解科考并不容易,考生们都是日落时考场关门才离开,像白致清这般早早便离了考场绝非常见。 基于这段时间对白致清的了解,刘施语相信他绝不可能交了白卷,定是做完了题才出来的,这才更觉讶异。 白致清眼底笑意加深,对着自家娘子说道:“今日的考题实在太简单了,我答完题后实在无聊地紧,便交了卷出来了。” 说完又补了一句,“其他考生现在说不得还没开始誊抄答卷呢。” 刘施语好笑地看了白致清一眼,“好意思跟些孩子比。” 白致清被说得一噎,他真没跟一群孩子比的意思,只是想在娘子面前求表扬,谁知说着说着就上头了…… 丫丫听到动静也醒了,见到阿爹回来了,以为自己已经睡了好久好久了呢,一摸自己的小肚子好像真听到了咕咕叫的声音:丫丫一定是睡太久,错过了午饭,饿了。 丫丫朝着阿爹笑嘻嘻地说道:“阿爹你回来啦~有没有金榜题名呀?” 白致清失笑,金榜题名这词一定又是丫丫听同窗们聊天学的,学了个一知半解乱用呢。 “考试结果还得过几天才能出来。阿爹这次考的只是县试,等以后考中了进士那才叫金榜题名。” “哦~”,丫丫点着小脑袋,原来考中进士才叫金榜题名,也不知道进士是个什么官,听着好厉害地说。 白致清上前拎过床旁的小棉袄帮丫丫穿上,边说道:“穿好衣服,阿爹带丫丫去吃好吃的!” “好耶~去吃好吃哒~丫丫想吃红烧肘子~” 自从元宵节吃了一次饕餮酒楼的红烧肘子,丫丫便一直心心念念着。 白致清突然产生出丫丫今天进城的主要目的未必是来送考,而是来吃红烧肘子的错觉…… 一家人上饕餮酒楼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后,便回了白家村。 …… 三日后,县试第一场考试发案,即张榜公示考试结果。 白致清独自一人前往县城看榜。 因从家中出发得晚,等他到达时,早已张榜发案。 榜前围着不少人,白致清见族学中的学子也,十四人皆面露喜色,便知他们都过了第一场考试。 白致清走至榜前,只见榜单排列很是新奇。 排名采用圆式,即第一名的考号写于纸张最中央,字号比其他名次大上一号,名次由高到低按逆时针方向由内往外写。 为防止考官与考生互通作弊,阅卷时考卷上考生的姓名栏都糊着,只等县试五场考试全部结束才揭开。故而前四场发案时公布的只是考号而不是姓名。 参加本届县试者有数百名,第一场通过率高,榜单之上考号写得密密麻麻。 白致清由内向外寻找自己的考号,没多久便找到了,排名靠前,在五十名之内! 除了白致清本人关注着他的成绩,场中还另有一人在看五十号有没有落榜。 张禀生这人性子偏执,认为白致清资质愚笨且号舍紧邻茅房,定不可能通过考试。 但眼见为实,发案后,张禀生也还是遣了身边的书童去看榜。 只不过事不遂人愿,五十号榜上有名且排名靠前。 若不是书童再三保证看了好几遍确认,张禀生还真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但张禀生又自我说服,认为第一场考试本就简单,他就不信白致清真能通过五场考试。 可事实却证明张禀生错了。 接下来的考试中,白致清一路通关,每次都是以较高排名通过,最终五场考完揭晓姓名之时白致清自是榜上有名。 得知这个结果让张禀生又羞又恼,为自己判断失误而羞,为白致清的表现没如他所判断而恼。 白致清可不管其他人作何想法,他只知如今过了县试,便要准备参加四月份开考的府试,只要再过了府试他便是童生,真正意义上开始踏上科举之路。 而整个白家村除白致清之外,之前同他一道报名的族学学生也有十一人通过了县试。 算上白致清,族学今年一共十五人参加县考,过了十二个,算是非常高的通过率,卢夫子及村长是乐开花。 而这十一户学生的家人更是喜气洋洋逢人就谈今年的县试,希望自家孩子能得到他人夸赞,可话题聊着聊着就会扯到白致清身上。 万年读书废的白致清居然高名次通过了县试!这才是让村民津津乐道之事。 这让家中有小儿参加今年县试的村民极为不高兴,难得家里出了件喜事能出次风头,可风头却还是被白致清给盖过了。 白致清一时风光无两。 可内心深处真正为他考过县试而高兴的,除了家人估计只有白二郎和村长了。 村长迷信祥瑞,认为今日白致清既能以高名次通过县试,通过府试定不成问题,说不得将来还能考中举人乃至进士,比白墨凛还早一步为白氏一族争光! 村长仿佛已经能看到那一日的到来,想着想着就能暗自乐起来。 …… 在县试结束后,胡县令日盼夜盼盼着的皇恩终于下来了! 果真如胡县令所愿,官升一级调任他处,除此之外,皇上还赐下不少金银财物,其中还有一些是赐给白家村的,只不过天使认为小小一个村子不配让他踏足,便让胡县令一应接旨再代为转送。 过了胡县令这一手,最后落到白家村的赏赐便只有一块由皇上亲笔题词的匾,上书《祥瑞之村》四个大字。 牌匾一拿到手,村长就牢牢抱着不放,老手不停地摩挲着匾上的字。 其实对于他而言,皇上亲笔题词的牌匾比任何金银珠宝都好,这才是真正让白氏先祖脸上有光之事。 皇恩浩荡,村长来不及通知京城主支,就大开祠堂隆重祭祖,还大方地请了戏班子来村中唱戏,办得极其热闹。 村长高兴得夜里做梦都在笑,一直感叹白致清一家不愧是白氏一族的福星。 白致清一家却如局外人般冷静,开始张罗买地之事。 只是事情的进展未如白致清预想地那般顺利。 7017k 第107章 买地 农户视土地为命,非到万不得已不会卖地。 而万不得已卖地的农户也都是被人逼的,逼迫者的目的就是为了兼并土地,又怎会让这些地落于旁人之手。 原主白幺郎之前也是被逼着卖了家中仅有的六亩地,而买地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金屋赌坊的掌柜! 白致清近期为买地四处打探消息才得知此事,金屋赌坊惯用的套路就是骗贷,然后掌柜再派人出面低价买地,欠债者急需用钱,便会贱卖了土地。 当然赌坊获利的手段多如牛毛,低价购地只是其一。 白致清想着既然牙行手里无卖地的信息,不若就去找赌坊掌柜把原主先前卖掉的六亩地先买回来。 虽说六亩地少了些,但聊胜于无。 金屋赌坊门口,鬼面张见白致清这个煞星又来了,头皮一紧,立马上前招呼:“白大侠,您又来了啊?今儿个是想来耍上几把?” 耍上几把?白致清瞥了鬼面张一眼,这小子不会说话却硬喜欢尬聊,他不把这赌坊一锅端了都算好的,耍什么耍。 鬼面张见白致清皮笑肉不笑,心里渗得慌,干笑两声说道:“白大侠里边请。” 白致清进入赌坊后直接去找赌坊掌柜,直述来意:“掌柜,前不久你让人出面买了我家的六亩地,如今我手头宽裕想再买回。不知你可愿意卖?” 掌柜不可思议地看向白致清,心道这白致清莫不是读书读傻了吧,真以为自己考过了县试就有多了不起?这就想以“权”压人了? 掌柜不屑地冷哼一声,别说白致清如今才过了县试,连府试都没过,就算白致清将来考过了院试也不过只是一介秀才! 有金东家这个后台在,他难道会怕区区一介秀才?! 回应白致清的只有干脆利落的两个字,“不卖!” 白致清低头轻笑出声,“呵呵,掌柜,你派人出面低价收购欠债者家良田一事恐怕金公子不知道吧? 想来这么多年你仗着金屋赌坊掌柜的身份买下的地定不止我家这区区六亩。 你说,若是金公子知道了此事,他会如何处理?” 掌柜神色一敛,眯着眼盯着白致清看了好一会儿,才沉声说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白致清轻声一笑,“是又如何?” 掌柜垂眼细思,白致清武力高强,若凭赌坊惯用的手段根本无法制服对方,这次他只能认栽了。 “白郎君,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我刚刚说的只是玩笑话。你真是误会我了,哪有什么瞒着东家私下买地之事。 我不过是见你之前日子过得艰难才出手想助,也是为解你的燃眉之急,如今反倒是我的不好了。” 白致清忍不住冷笑一声,这掌柜还真会狡辩,明明做了恶事,却自诩行善,佛口蛇心不外如是。 “这么说,掌柜是在行善积德喽?” “不敢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白致清发现他真是小看了这掌柜,没想到此人脸皮这般厚,明明听出了他话中的嘲讽却还能泰然自若。 他也不欲与掌柜多废话,直接问道:“这么说掌柜是愿意把地再卖还给我?” 掌柜:如今把柄被你捏着不愿意也得愿意…… “当然,毕竟我原本让人出面买下你家地也是为解你燃眉之急,既然你如今手头宽裕了,想买回去自然可以。至于价钱嘛……” 赌坊掌柜心中刚生起让白致清溢价回购的念头,又立马熄了,有些便宜占不得。 “价钱就按原价二两银子一亩。你看,我连利息都不收,这真心是想做好事。” 白致清心中冷笑,拱手道谢:“那就多谢掌柜了。” 说完他又顺嘴问了一句,“不知掌柜手中可有其他闲田?有的话我还想再买一些。” 他手上的棉花种子有数万粒,六亩地可不够种。 掌柜暗骂一声,这白致清居然打蛇上棍,如此厚颜无耻! 但他相信白致清就算猜到他大肆兼并田地,手上肯定也没证据。除了他,也就替他出面购地的小舅子知晓那些地在何处,心下有恃无恐。 “哪有闲田,白郎君,你可真是误会我了,我不过是一介掌柜,哪有那么多钱买地。之前是看你为人不错这才出手帮你应急,其他人在我这儿可没这般待遇。” 啧啧啧,这掌柜真是张嘴就说瞎话,就原主白幺郎那德行在他嘴里都能说成为人不错。 “那便多谢掌柜厚爱。” 白致清拿捏对方的把柄只是想买回自家的地,并不是想以此敲诈勒索对方,既然掌柜不愿多卖,他也不强求。 谈定了此事,两人便去了衙门请了吏典做中人变更了地契,现场银契两清,这六亩地又回到了白致清手上。 只是六亩地还是太少了些,离他们计划好的十亩差了近一半,如果真买不到地,那便只能租地种。 可租地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地主不会把自家的地随便租出,若要租对方的地需得签定极严苛的契约。 其中一条是白致清绝对不会接受的,那便是地主得田地产出的六至七成,而且还定有最低额,却不设最高限。 他可不愿让地主白白分去大半收益。 地主家的地租不得,白致清便想着找村长帮忙。 求人帮忙自然不好空手上门,白致清拎了两条自家晒的肉干去了村长家。 村长正舒服地眯着眼老神在在地在院中晒着太阳。 白致清轻敲了敞开的院门,出声问好,“村长好,晒太阳呢?今儿个阳光好,多晒晒补…养身。” 不养身?村长睁开眼,这小子瞎说啥呢。 不过一见白致清手中拎着肉干,心里又舒坦了,这小子定是上门来求他办事的。 “原来是致清呐,今儿个咋来了?” 白致清递上两条肉干,笑道:“村长,家中晒的肉干这两日刚制好,特地带上两条让您尝尝味。” 在大庆朝呆久了,白致清也学会了说敬语。 村长呵呵笑着接过,说道:“致清呐,在我面前有话就直说,别绕弯子。” 被村长戳破来意,白致清也不羞恼,直接说道:“今日来找您确实是有一事相求。” 7017k 第108章 租地 村长看着白致清但笑不语。 就算收下了肉干,在没确定白致清找他具体帮什么忙之前,他可不会随意应允。 白致清知晓村长为人,并不以为意,继续说道: “我近日寻人买了不少棉籽,打算种棉花,因家中土地不多,便想再租四亩地来种。 想请村长您帮忙牵个线,看村中乡亲们是否有人愿意把地租出。至于租金……” 村长耳尖地听出了白致清家有地了,插嘴问道:“你家买地了?买的哪儿呢?” 村民的一举一动他都得知晓,只有摸清了所有人的底细,他这个村长才算当得实至名归。 被打断话,白致清也不恼,解释道:“还是原先那六亩地,我又给买回了。” “买回好,买回好啊。咱族里的地可不能轻易外流喽。” 之前白幺郎卖地是背着全村人偷偷卖的,后来被村长知晓后给狠狠收拾了一顿。 此事这才闹闹得沸沸扬扬传到了外村去。 村长最为看重的便是白氏一族的荣耀,之前因白幺郎把地卖给外族人一事气得三天睡不着觉。 如今见地又回到了白氏族人手里,心里才舒坦了。 村长看着白致清直点头,觉得被祥瑞点拨过后的白致清怎么看怎么顺眼,连声说着:“好,不错,好好。” 白致清点头应着:“村长说的是,以前是我不懂事。” 村长见白致清上道满意点头,主动问道:“你刚才说想租地种棉花?” “对,听说种棉花能挣钱,便想着多租些地来种。” 村长极不认同,棉花在北方根本就种不活,白致清这不是有钱烧的慌嘛。 若是其他人爱咋折腾咋折腾去,可村长对白致清寄予了厚望,希望他能重振白氏一族,自然不希望他吃亏。 “致清,棉花在咱东城县可种不活,你手上虽有些银子可也不能胡乱折腾败了家,这事我不同意。” 白致清想过村长或许会拒绝帮忙,可没想到拒绝的理由竟是为他着想,说服道: “多谢您挂心,我也知道棉花难种。不过我之前无意间读过一本《农耕手札》,记得其中便记有棉花种植之法,便想试一试,若能种成定能赚上不少银子。” 从书上学了种植技术的说法是白致清提前便想好的,如此一来日后若是种出了棉花,他人也会觉得理所当然,不会发现丫丫在其中起的作用。 白致清想了想,又说道:“我手上的棉籽不少,若村长也想种的话,可以送一些给您。” 村长见白致清主意坚决,心知难以让他改变想法,便也不再劝阻。但他自家是绝不会种棉花的,他才没有那么多闲钱去烧。 “我家就不种了,没本事赚这份大钱。既然你主意已决,我也不讨人嫌,想种就种吧。对了,你刚才说租金如何算?” “一亩地一年一两银子的租金。” 白致清调研过一亩地若种粟米的话一年收成一般不足二石,而粟米的市价在五百文一石左右浮动。 村民辛辛苦苦耕种一年一亩地最多也只能挣一两银子,如今若是把地租给他,不用干活也能得一两银子,比地主租给佃户的单亩收入都高,这么好的事想必只要不傻都会愿意把地租给他。 果然。 一听到这么高的租金,村长也不用去发动村民了,他自家就可以让出四亩地租给白致清,而且还嫌白致清要的太少。 村长眼底闪过精光,矜持地说道:“这个租金倒算是合理,不知四亩地可够?” 白致清心中暗笑,他就知道村长一定会心动。 他之所以来找村长而不是直接找其他村民租地,就是因为出的租金高。这种好事若是找了其他人,岂不就平白得罪了村长。 白致清笑道:“够了,毕竟是第一次种,万一书中写的方法不管用,种越多亏越多。还是先种十亩试试。” 村长又不好逼迫白致清多租,只能无奈说道:“说的也是。这样吧,你就只租四亩地,也不用去麻烦村民,我便让出四亩租与你种棉花。” 说到此处,村长眼中精光一闪,“不过…….目前地上还种着作物,得等作物成熟收了之后,这地你才能用。” 说完,村长怕白致清不租又补充道:“除了你家那片地,村中所有地都种了粮食,粮食可不能糟蹋。” 白致清点头认同,“您说的对。确实得爱护粮食。如今您家地里种的是冬小麦,五月应该就能收获了吧?” 村长家中地不少,小麦和粟米各种了一半,冬小麦都是冬日种下待来年春夏之交收获。 村长点头,“五月末确实可收获,这个条件你可能接受?” 白致清问过丫丫,得知棉花最佳的种植时间为四月初,五月末晚了些,但也不是不行,只是会影响产量。 “虽晚了些,影响倒也不大。不过这地我要租五年,租金年初付,今年的租金等地里的庄稼收了之后再付,可行?” “可以!这事就这么定下了!”,村长巴不得租得越长越好,最好租个三五百年租金提前一次性支付。 “好,那我们签一份契约。” “对对!必须得拟契约。”,村长还怕白致清后悔呢,地不用种,每年有四两银子的纯收入这么好的事可不能跑了。 搞定租地之事,白致清便去了人流最为集中的村口大树下找劳动力。 在他离家去参加府试之前,得先把自家那六亩地给平整好。 村民们呜呜泱泱地聚在大树下。 白致清喊了一声:“家中欲请人犁地,工钱按亩结,一亩地一百文。可有人愿来?”,瞬间炸出一大片村民。 一百文的工钱可不算低,对村民而言一亩地不过三日就能松完土,手脚快的更是两日就能弄好。 “致清,一亩地真给一百文?你没骗咱吧,县城里酒楼的小二一日也才三十文工钱。” 如此算来工钱比店小二还要高些啊! 这人刚说完话,旁边的村民就扯了下他的袖子,暗道这人真蠢,咋能把后面那句话说出来呢,万一白致清后悔了咋办? 7017k 第109章 买了个下人 村民间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白致清的眼睛。 他微微笑道:“都是乡里乡亲,我怎会骗你们。就是一百文耕一亩地。不过我家就只有六亩地,这次只需要六人。” 白富贵音量不低地嘀咕道:“呵,说得好听,以前还少骗人了?” 听白富贵这么一说,村民又想起原主的黑历史。 不过却很快就回过神来,祥瑞一事之后白致清早已今非昔比,可不再是从前那般浑不吝。 白致清的话他们信! 再说了,一百文耕一亩地,这种好事傻子才会拒绝。 “致清,我信!算我一个!” “我也信!算我!算我!” “……” 白富贵顿时黑脸。 村民们个个争先恐后上前热情地拉着白致清,生怕抢到不到名额。 白致清有些后悔这么高调了,一碗水难以端平,只能说道: “大家别急,以后都有机会,地里还有很多活计需要人手,也都是按亩算,不过工钱按具体活计另算,反正不会让大家吃亏就是。” 其他活对村民来说都是镜花水月,先抢到耕地之活再说,仍抓着白致清不放。 白致清无奈,只能来了招“战甲抖虫群”,一股内劲外震,就把围在他周围的村民震出了半尺远。 众村民头皮一紧,暗恼自己差点因为白致清面善脾气好就忘了他恐怖的武力值,个个顿时乖如鹌鹑,等着白致清点名。 最后白致清选了六人,一人负责一亩。 这种按亩分工的管理办法还是白墨凛提议的,有了对比更容易让村民卷起来,工作效率就越高。 指挥着村民把家中的地平整了之后,白致清便又再次投入到备考状态中。 府试的考试时间在四月中旬,与县试一样须得提前一个月报名。 但离州距离东城县颇远,就算是乘坐马车也得走上个五日,来回就得十日。 坐马车可不同于乘坐星际飞船,可颠簸得很,若是来回奔波不止浪费时间,舟车劳顿还不利于备考。 白致清便想同其他考生一样,到了离州报完名后就留下备考,等考完试出了结果再回村。 如此一来考试时间便与种棉花的最佳时间冲突了,白致清有些不放心此事。 丫丫却拍着胸口让阿爹放心,自家的那些地她会照顾好哒! 白致清失笑,丫丫说的对,具体的种植指点还须得丫丫,他只不过是起到调度作用罢了。 届时调度一事让儿子出面便可,相信以儿子的能力,这点小事容易得很。 唯一让白致清担心的是他离开的这一段时间,老婆孩子的吃饭问题该如何解决? 之前参加县试,白致清是前一日在家中用完晚饭并备下次日的早饭,赶在宵禁前驾着牛车进城。 次日早早就交卷,从城里带外卖回家,正正好能让两孩子在下午上学之前吃上午饭。 每次都最如此来回奔波。 可如今他去一趟离州就得离开家中月余,可他家娘子的厨艺实在是让人一言难尽,而儿子一看就是厨艺废,他又不舍得让丁点大的丫丫下厨做饭。 便想着是不是应该在村里顾个会烧饭的村妇,为留守家人烧一日三餐。 只是当他与刘施语提起此事时,却被拒绝了。 “你放心去赶考,家中之事不必操心,我会解决。” 白致清心中即是熨贴又有些许疑虑。 心想着娘子不让他操心定是在为他考虑!他不在的这一个月,娘子在家一定会日日想他吧! 同时又在怀疑娘子莫不是为了面子,怕村民知道她不会做饭才拒绝请人的吧? 但自家娘子的面子得给,白致清怕说太多会伤到刘施语的自尊心,便也就由着她了。 他相信自家娘子对孩子是极好的,定不会忍心让孩子吃炭,总能把事情解决。 …… 交待完一应事宜后,白致清便出发前去离州。 而在白致清离开的当天,刘施语罕见地没上山采药,而是一早送走白致清后,独自驾着牛车去了一趟县城。 去的时候刘施语是独自一人,回来时牛车上却载着一个年轻妇人。 回村的路上引得村民纷纷侧目观看,议论纷纷,却没人主动上前跟刘施语搭话。 村民们都觉着受祥瑞点拨后白致清的性子实在是讨人喜欢,整日笑脸相迎说话也好听;而刘施语虽说不似从前那般泼辣讨人嫌,可性子却冷得很,不爱跟人说话。 久而久之村民便也不会上前搭话自讨没趣了。 如今便是在私下里猜测着车上女子的身份。 这女子虽说姿容一般,却年轻得很,也不知致清家的趁致清不在把这么个女子带回家是想做啥。 车上这人是刘施语花了二十两银子买回家的厨娘李娘子。 李娘子今年才二十四岁,年前死了丈夫,又因没生下个一儿半女便被婆家给卖了。 这次刘施语进城寻人牙子买下人,要求便是厨艺得好,人牙子便把厨艺不错的刘娘子推荐给了她。 刘施语见此李娘子目光清明,便干脆利落地买下了她。 自从上次炸锅事件之后,刘施语已经很自觉地远离厨房。 她是个相信天赋比努力更重要的人,就如她炼丹的天赋远超他人才会在这一途上有所成就,而厨艺一途,刘施语早已认命,这才在白致清这个厨子走后升起了买下人的想法。 而她买的这个李娘子倒是个忠厚的,想着被刘施语买下后从此便是她的人了,跟着主子回去时便想替主子驾牛车。 出发点是好的,只不过李娘子的能力还欠上一些,根本使唤不了牛。 这才有了主子给下人驾车的一幕。 牛车一路晃晃悠悠地到达白家小院后,李娘子看着破旧的院子有些傻眼。 她还以为气质不凡的主子只是衣着朴素了些,没想到住的院子比她之前的婆家还不如…… 李娘子不免开始担心之前谈好的五百文的月钱还有没有影…… 刘施语压根没去理会李娘子想什么,指着厨房淡淡说道:“厨房在那边,食材也在内,家中只有我与两个孩子,还有你,去做午饭吧。” 得了,李娘子也不多想了,虽然她这个主子的性子冷淡却也不是恶脾气的,能跟着到这样一个好主子也不容易。 跟着主子的第一天她得好好表现。 7017k 第110章 莫非阿娘其实煮饭很厉害? 李娘子进了厨房就开始忙活,没一会儿便从厨房中飘出阵阵诱人香气。 等丫丫和白墨凛走到院门口闻到家中飘出的香味时,怀疑自己的鼻子是不是出了问题。 这种香味怎么可能从她/他家厨房飘出?! 丫丫眼睛一亮,今日阿爹去赶考,定是阿娘在烧饭,莫非阿娘其实煮饭很厉害?!上次真是锅的锅?! 丫丫立马加快了脚步,边踏进院子边喊道:“阿娘~丫丫回来啦~好香好香啊~” 这时李娘子已经做好了饭菜,正端着菜从厨房中走出,听到丫丫的呼唤声便转头向院门看去。 只见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娘子正扬着一张甜滋滋的笑脸往院中走来。小娘子身旁还跟着个板着小脸的小郎君。 李娘子心道这两个长得极俊俏的小孩应该就是主子的孩子。 小小姐与小公子气度非凡,一点不似乡下孩子,也只有主子那样的人才能养出这般俊秀的孩子。 李娘子快步把菜端上桌,双手在围裙上擦了下,走了出来,拘谨中带着讨好地对着兄妹两笑道:“小主子,你们回来啦。” 丫丫小跑到药架旁,抱住阿娘的大腿,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姨姨。 这个姨姨咋在她家里?而且那么香的饭好像是这个姨姨做的。 倒是白墨凛一听李娘子的称呼便猜到此人是他娘买回的仆人,而且还是个厨艺不错的下人。 白墨凛冲着李娘子矜持地点了点头。 他早就想过买仆人,但因为家中屋子还没修建,就算买了仆人也没地方住,想着等重建了院子后再买,没想到娘亲的动作比他还快。 看来屋子的重建计划得立马提上日程,不然都没地方让仆人住。 丫丫的余光瞄到哥哥的动作,便也学着哥哥的样子冲着李娘子矜持地点了点头。 李娘子不禁莞尔,两个小主子还真有意思。 等吃过一顿李娘子做的饭后,丫丫便被她的厨艺收买,满嘴李姨李姨地叫。 这种谁投食就对谁好的行为,让白墨凛头疼极了,担心若没看牢丫丫,这孩子会轻易被人用糖葫芦给拐走。 若是丫丫知道哥哥的担心,一定会嗤之以鼻,她可聪明着呢,谁给的东西能吃,谁给的不能吃她心里可清楚着呢! …… 是日夜里,李娘子独自一人宿于侧间。 这个空荡荡的屋子连张床都没有,还是她自己去搬了堂屋里的两张长凳拼起来当床睡。 只是这张临时拼凑的床又硬又窄中间还有条缝,连翻身都翻不了,实在煎熬。 但就算如此李娘子心里还是满足地很,她虽没床睡,却分到了一床棉被! 一床最起码一斤重的棉被,还是全新的! 这让李娘子极其感动。 她之前新婚时带了一床半旧不新的棉被当嫁妆,自己都还没盖过就被恶婆婆给抢了去,可主子居然舍得把如此奢侈的新棉被给她一个下人盖! 主子待她真是太好了!她以后一定要好好听主子的话! 同时李娘子又百思不得其解,主子家中买得起这么多床棉被,可为何屋子破成这样还不修,家中也没个像样的家具。 主子一家真是奇怪得紧。 里间,白墨凛躺在炕上思量着建房之事难以入睡,轻声问道:“娘,你睡了吗?” 另一侧炕头传来刘施语轻轻的声音,“没,你说。” “娘,我们手中有不少银子,该修屋子了,也能住得舒服些。” 说完,白墨凛又补充道:“这事我来办。”,他知道娘亲向来不喜处理这些俗务。 “好,这事就交给你了。” 刘施语确实烦这些锁事,既然儿子有能力代劳,她自然乐得躲懒,若不是今日儿子得上学,买下人之事也早就交出去了。 谈定之后,白墨凛便开始着手处理建房之事。 次日,白墨凛便把之前早就想好的房屋规划图画下,他设计的屋子低调不张扬,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想来建成后住着一定很舒服。 只不过原主留下的宅基地不够大,若是想建成他设计成的模样,必须得买地扩建。 白墨凛是个行动派,趁着午休时去找村长帮忙,把白家小屋周围一圈的空地都给买下了。 村长不仅一点没为难白墨凛,还对他如此能干而欣慰不已,直感叹白氏一族振兴有望。 …… 白致清离家后没几天就到了三月十五,族学休沐日。 这一日,家中的两个孩子可忙碌了。 白墨凛独自驾着牛车进了城,一日之内把青砖泥瓦木材等一众材料供应都给谈妥,还请了木匠打造家具,年纪虽小却处事老道,与之接触之人皆不敢小觑于他。 回村后,他还学着白致清的方法去村口的大树下找村民帮忙起房子。 谈定次日便开工,工钱按日结,一日三十文,村民们自然又是争先报名,只要不是白致清之前提过人品有问题之人,白墨凛皆来者不拒。 白墨凛在忙着建房子之事,而丫丫则开始忙活种棉花之事。 丫丫盼着休沐已经盼了好几天了,家里的地平整过后便意味着很快就能种棉花,她只盼着一到休沐就开始忙活种棉花的事。 这可是她负责的事呢~她一定要干得漂漂亮亮哒! 种棉花第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选种子,今日丫丫要做的便是选种晒种。 虽说之前收获了近十万粒棉籽,可若没有丫丫的异能加持,并不是每籽种子都能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想把棉花种好,首要的便是选出容易发芽且产量高的棉籽。 选棉籽可是个技术活,就算是经验丰富的老农也未必能保证选出来的种子颗颗能发芽。 不过,于别人而言极难的事,对丫丫来讲却毫无难度,只要经过她的手筛选出来的种子发芽率必是百分百。 丫丫跑到侧屋,蹲下身抱住一个跟她身子差不多大的陶罐,想抱起陶罐却发现根本抱不动,不高兴地嘟起小嘴。 她明明都已经跟阿爹练了这么久的体术,而且还吃了那么多的肉,脸上都开始长嘟嘟肉了,现在可好看了呢~可为何力气还是这般小! 7017k 第111章 她可是要干大事哒! 丫丫还以为她的力气就算没有阿爹那么大,怎么也不会比哥哥差哒,可谁想到……哼~ 她生气地松开手,惩罚性地轻轻拍拍陶罐,“就知道欺负丫丫力气小,哼!” 惩罚完不听话的陶罐后,丫丫大眼珠一转,脆生生地朝着屋外喊道:“李姨~你进来一下~” 屋外正打扫院子的李娘子一听到小小姐的召唤立马应道:“是,小姐。” 待李娘子进了侧屋,丫丫便指着陶罐说道:“李姨,你帮我把陶罐搬到里屋去,再去厨房把竹筛取来。” “好嘞,小姐,奴婢这就去。” 在白家呆了短短几日,李娘子便喜欢上了这里,对家里的三个主子言听计从,心里直庆幸是主子买了她。 在这里吃的好,干的活也轻松,关键是主子一家待她极好。两位小主子又讨人喜欢得很,特别是小小姐一口一个李姨叫得她心都酥了。 不过李娘子有自知之明,虽说丫丫嘴甜叫她李姨,可她认得清自己的身份,时刻以奴婢自称,这也是提醒自己不要因为主家待她好便昏了头忘了自己的身份。 李娘子笑呵呵地按着丫丫的要求把陶罐和竹筛拿进了里屋。 丫丫绷着小脸装出老成的模样对着李娘子点头以示肯定,指着身前的空地说道:“放地上就行,要把陶罐放到竹筛里哦。” 待李娘子放好后,丫丫又立马端着小脸说道:“李姨你出去叭,不能进来偷看哦。”,她可是要在里面干大事哒! 李娘子失笑,这罐子里不就是一些种子嘛,小小姐还搞得神秘兮兮的,真是可爱地紧。 “是,小姐。” 丫丫矜持地冲着李娘子点了点头。 等李娘子走了,丫丫立马把隔帘拉拉紧,小脑袋扒在帘缝边确认李娘子不会偷看后,这才开始选种子。 丫丫用力把陶罐推倒,把罐中的种子全部倒在竹筛上。 倒完了种子后,陶罐便轻了很多,虽说对丫丫而言还是有些重,但她聪明地很,推着陶罐把它滚出竹筛,这才开始她的异能表演。 丫丫伸出两只小手悬于竹筛上空约半尺来高,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努力与每一粒种子沟通。 神奇的一幕开始显现,只见棉籽一粒一粒慢慢悬浮于竹筛之上,并快速移动着。 一段时间之后,丫丫的手心下方各自形成一大一小两团棉籽球。 若仔细看便能看出球体中的棉籽在不断翻滚着。 丫丫控制着其中较小的那团棉籽球再次落于竹筛之上,又把大团的棉籽落于陶罐之内。 做好这一切之后,丫丫心中颇觉遗憾,好可惜她表演的时候阿爹和哥哥都不在,阿娘一早又进山了,而她的本事又不能让李姨知道。 没有观众的表演感觉都没劲儿了许多。 “哎~”丫丫奶声奶气地叹了一口小长气后,突然间自己鼓起了小掌,“丫丫真棒!” 没有观众也可以自己给自己鼓励! 鼓完掌后,丫丫再次出声召唤李娘子,“李姨~你再进来下。” 李娘子一听到丫丫的呼唤声立马停下手中的活,赶忙进了屋。 “小姐,叫奴婢啥事?” 丫丫指着陶罐说道:“里面的种子都不要,你去把这些种子扔掉。倒完后把竹筛里的种子收一半起来,其余的拿到院子里晒。” 选完种子之后便要晒种,在棉籽播种前半个月把种子晒上三五天,可以让棉籽更容易发芽。 “是,小姐。”,李娘子虽不知道小小姐这么折腾来折腾去是要干嘛,但她主子说了小小姐说什么她就得去做什么。 待竹筛被李娘子移到院中之后,丫丫便扒在竹筛旁嘴中一直小声地跟棉籽聊着天。 “你们要好好晒太阳哦,哥哥说多晒太阳能补钙,可以长高高……” 待李娘子听清丫丫念叨的是什么时不禁莞尔,她家小主子真可爱。 她不知道的是,经丫丫的口念出来的话对棉籽有奇效。 正是丫丫选种晒种及与种子聊天的操作才让她家的种子有着他人无法超越的上佳品质。 这也是为何后来别人学了白致清家种棉花的一系列种植流程,却种不出他家十分之一收成的原因。 …… 白墨凛安排好了建房的一众事宜,便提着从县城带回的糕点去了一趟白二郎家。 进了院子后,白墨凛边把糕点递给金氏,边说道:“二婶我来看看二伯,最近二伯好多了吧?” “好多了!再过个把月就能下地了!你一个小辈来看你二伯还带着啥东西。”,金氏嘴上客气,手却很诚实地接过糕点,朝着屋内喊了声,“二郎,墨凛这孩子来看你了~” 说着便引着白墨凛入了屋。 与白二郎寒暄了几句后,白墨凛便开门见山说道:“二伯,今日前来是有件事想寻你商量。” 白二郎心道莫不是三弟走后,他家里遇到什么难事了吧?急急说道:“墨凛,你家是遇上什么困难了吗?尽管跟二伯说,二伯能帮的一定帮。” 一旁的金氏不满地瞅了白二郎一眼,也不看看自己家里都什么情况,还想帮别人! 白墨凛摇头笑道:“也算不上困难。我家要建新屋,明日就要推倒重建。建房这一段时日想借住在您家,您看是否方便?” 白墨凛估算着就算请了全村大部分的劳动力,想把他规划的屋子建成也得花上差不多一个月时间。 这段时日,他们得找个地方借宿。 而他之所以选择白二郎家,一是因为亲戚关系;二是因为白二郎的为人不错,他娘又是对方的救命恩人,借宿期间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不愉快。 白二郎一听三弟家要建新房了,心里为白致清高兴的同时又难免羡慕,说道:“自是方便,你们想住多久都成。” 金氏立马接话道:“二郎,咱家哪里还有空余的屋子。” 她说的也算是实话,白二郎家的房屋构造与白致清家中无异,也是只有两个房间,其中一个住着白二郎夫妇俩,另一个住着小花小川姐弟俩。 白二郎不高兴地看了眼金氏说道:“让俩孩子跟咱挤一挤不就成了。墨凛,你别听你二婶瞎说,一会儿你们就搬过来住。” 7017k 第112章 大方的丫丫 白墨凛只听白二郎的意思,见他允了此事便谢道:“谢谢二伯二婶,这屋子我们也不白住,一日付二十文房费可行?” 一听到一日能得二十文房费,金氏眼里瞬间有了光。 每日二十文对白二郎一家而言可是不少的收入,她家地少一年到头能赚到的银子也少。 往日里忙活完地里的话,白二郎还会做些简单的木工活,多少也能贴补些家用。 可如今白二郎重伤在床,便少了这份收入。 金氏后悔自己刚才说了拒绝的话,心中更是希望三弟一家的屋子起得慢些,一家人能在她家多住一阵。 但白二郎显然与金氏想法不同,听见白墨凛说要付房费,非但没像金氏这般兴奋,还有些不高兴。 “墨凛,住二伯家还付什么房费,从来没听过住自家人家里还付房费的道理,这不是在寒碜你二伯吗。” 大庆朝,在亲戚家长期借住的事情并不罕见,别说住上短短月余,住个十几二十年的都不少见,还真没有付房费这么一说。 白墨凛可不喜欢这种毫无边界感的亲戚关系,把别人家当自家这种事他不会做,也不希望别人将来把他家当自己家。 他就是想划一条道道,让这一世亲戚间相处的模式按他的规矩来。 这条线划得越早划得越明才越好。 白墨凛一脸认真地说道:“二伯,您和我爹早分家了,都说亲兄弟明算账,我们可不能白吃白住你家。这二十文只是房费,平日吃饭我们另起炉灶。” 白墨凛说的话远远超出了白二郎的认知,这下白二郎是真有些生气了。 “墨凛!你再这样我可就要生气了!到我家住算这么清做啥,你这是不把我当二伯看了?!” 白墨凛丝毫不怵,“二伯,您想多了。我们一家人若住进来,会给您一家造成不少麻烦。您大度,可我们不能不识趣。这钱还是得付的。” 白二郎见白墨凛说不通,气得直瞪眼,从来没觉得这小子这般讨厌过。 白墨凛继续道道:“二伯,您的心意我都明白,但是若我爹回来知道白住了您家,他一定会骂我的。” 道理讲不通便只能搬出爹了。 这时金氏插话道:“二郎,你就应下墨凛吧。我看你若不应下,这孩子估计就不会住进来。到时乡亲们还以为咱不愿让三弟一家住呢。” 白二郎深深看了金氏一眼,心知她定是看中了每日的二十文房费,暗叹还是他没用啊,赚不到大钱让家人过好日子。 如今更是受了重伤,地里和家中的所有活计都得靠他娘子和两个孩子来操持,都是他窝囊没本事才让娘子孩儿受苦。 白二郎也明白,白墨凛提出付房费一事应该也是想帮衬着他。 罢了罢了,人穷志短。 “那…那二伯就厚颜收下了。可惜我伤了腿,不然还能上你家帮忙砌房子。” “是我要谢谢二伯,免于让我一家露宿街头。” 白二郎因答应收下房费而感羞愧,称乏了要休息,变相赶白墨凛离开。 他过不了自己内心这一关,总觉得收房费是占三弟家的便宜,一时半会儿无颜面对白墨凛。 金氏见白二郎应下了此事,立马心情飞扬地去收拾屋子。 …… 是日夜里,三主一仆便搬去了白二郎家,住进了小花和小川让出的屋子。 一家三口睡在炕上,炕边摆着由两张长凳拼成的“床”,“床”上睡着李娘子。 睡了几日板凳床之后,李娘子已经练出了一身睡觉不翻身的功夫,可今夜却激动地迟迟不能入睡。 心道与主子同睡一屋,这应该就是为主子守夜吧,这可是她第一次为主子守夜! 李娘子睡得迟却醒得早,次日一早,她便早早醒来,轻手轻脚地出了屋为主子煮早餐。 等一家三口醒来时,李娘子已经做好了香喷喷的早饭。 与此同时,金氏也为自家做好了早饭。 两家人同聚在一个堂屋,两张桌子,一张桌子上摆着简单的粟米稀粥,另一张桌上则是加了肉沫的馅饼和鸡蛋汤。 两相对比看得金氏既是羡慕又是心酸。 三个月前,三弟家的日子过得比她家还不如;可如今不止吃好喝好,还有下人伺候,小日子可舒坦地很。 不过金氏这人虽有些市井气,行事却也还算有分寸,不似张氏那般见着别家的好都想往自家扒拉,她更多的是为两个孩子感到心酸。 每日有这么多好吃的摆在跟前却吃不着,大人能忍得了,可对小孩而言却是莫大的折磨。 金氏无力为孩子提供好的吃食,便想着眼不见为净,打算往后跟刘施语一家错开吃饭时间。 而白二郎家的两个孩子也颇为懂事,虽嘴馋,却不吵不闹也没上前讨要。 小花闻着味儿出了屋,偷瞄了馅饼几眼,便乖乖走到自家桌前盯着破碗里有些稀的粟米粥,努力不去看不属于她的东西。 只是不住吞咽的动作暴露出她嘴馋的事实。 年纪稍小些的白小川则是直愣愣地盯着馅饼看,白小花发现后,上前拉了拉小川,把他拉到自家桌旁,说道:“阿弟喝粥。” 小川这才收回目光,小声哦了一声。 坐在桌上准备吃早饭的丫丫往姐弟俩的方向瞄了好几眼,又盯着自己手上的肉饼看了好几眼,蹙着浅浅的眉头,小小叹了一口短气,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叹完气,丫丫便从桌上跳了下来,带着手中的肉饼走到姐弟俩跟前,把肉饼递给他们,说道:“小花姐,小川哥哥,给,我请你们吃。” 一旁的白墨凛倒没想到一向护食的丫丫会舍得把自己的食物分给他人,心道自家妹妹还真是内心柔软的小可爱。 对于丫丫来讲这个决定下得也有些艰难,饿久了的人对食物可不是一般地偏执。 但姐弟俩的模样让她想起了自己以前过的苦日子,以前她挨饿的时候,小花姐姐也曾把自己的馍馍分给她,如今她吃得好了,也应该把自己的好吃哒分给小花姐姐。 丫丫这才愿意忍痛割爱把自己的食物分出去。 而且她自己肉饼没了,还可以吃哥哥的呀~丫丫可机灵着呢~ 7017k 第113章 他这妹妹也太卷了! 白小花姐弟俩盯着丫丫递过来的肉饼看了一会儿,并没直接接过,而是转头看了金氏一眼。 金氏此刻根本没注意到这几个孩子间的官司,还在犹自盘算着午饭定到几时才能与三弟一家错开。 见金氏没反应,姐弟俩便不知道这饼到底能不能接。 丫丫是过来人,自是看出他二人的顾虑,老气横秋地说道:“幼者送不可辞,你们就收下吧。” 说完不由分说地把饼一分为二塞到了二人手中。 而当白墨凛听到丫丫口中吐出“幼者送不可辞”这几个字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这妹妹也太能了吧! 如果他没猜错丫丫说的这句话应该是改自“长者赐不敢辞”,定是丫丫上课时超进度学了《礼记》,不仅学懂了还能举一反三自行更改。 他这妹妹也太卷了! 《礼记》可是甲区学生学的书本! 丫丫这是想卷死他吗…… 跟卷王妹妹一起上学,总觉得身旁有人举着鞭子时刻鞭笞着他得认真读书,否则分分钟便会被幼妹超越。 这种无形的压迫感真令人窒息…… 而姐弟俩愣愣地盯着被丫丫塞到手里的肉饼,下意识地吞着口水,不知道该不该咬下去。 丫丫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说道:“你们吃叭~我那儿还有呢~”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丫丫知道她若看着,他二人肯定会不好意思吃哒。 她是过来人,她清楚~ 姐弟俩冲着丫丫的背影说了声谢谢,这才开始小口小口地吃着手中的肉饼。一边享受着嘴里的美味,一边羡慕着丫丫每天都可以吃到这么好吃的肉饼。 而丫丫回座后,立马可怜兮兮地看着哥哥:她没有饼吃了呢~ 白墨凛好气又好笑,感情她刚才说的“她那儿还有”指的是他手里的啊。 他刚想把手中的馅饼递给丫丫,却发现他娘比他快一步。 好吧,他想表现也没机会了。 丫丫冲着哥哥做了个鬼脸,接过阿娘的递过来的馅饼,撕下一半自己留下,另一半递给了阿娘,“阿娘给~咱一起吃~” 刘施语笑着接过了女儿的孝敬。 而李娘子则识趣地把自己的那份儿先给主子吃。 经此一事,刘施语私下里吩咐李娘子做饭时多做些,把姐弟俩的份也做了。 姐弟俩在丫丫借宿的这段时间里伙食好了不止一个档次,一个月后两人脸上也都长了肉。 这段时日,丫丫与姐弟俩的亲密度也与日俱增。 丫丫觉得还是跟着小花姐姐和小川哥哥一起好玩,可以和他们一起玩蚂蚁捉虫虫,小花姐姐还会编很厉害的草蚱蜢,这些事她自家哥哥都不陪她玩,可无趣得很。 等一个月后,丫丫家的新屋落成搬迁之时,丫丫已与姐弟俩难分难舍。 …… 而这一个月里,家中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止买了下人,新屋落成,棉花也种下了。 种棉花前的准备工作可不简单,不止得选种晒种,土地还得施肥造墒。 这让白墨凛请来为他家种地的村民议论了好一阵。 也不知白致清家种的是何种子?居然如此繁琐。 而当他们得知地里种的是棉花时,个个私下里嘲笑白致清真是有钱烧得慌,居然请人种铁定种不活的棉花! 心里还隐隐透着一股不足为外人道的兴奋,若是白致清把之前得的银子都败了,一朝回到点拨前,好像也挺不错。 特别是白大郎一家,自从上次被天谴吓着之后便不敢再上白致清的家门,最看不得他家变好,如今见他家声势浩大地造房子,心里更是嫉妒得紧。 在得知白致清家地里种的是棉花,还花了那么多钱请人来种,心里更是幸灾乐祸,只等着白致清的钱打水漂。 倒是躺在病床上的白二郎心里有不同的想法,在他看来被祥瑞点拨过后的三弟一家做任何事都顺当得很,这次种棉花肯定会成功。 只可惜如今他地里的庄稼还没收获,不然定要跟着一起种棉花,说不得就能赚到大钱,能让小川读上族学,也能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人心各异。 不过无论他人作何想法都不会影响白致清一家过自己的小日子。 …… 时隔一个多月,已然成为童生的白致清回到白家村,看着眼前这座由青砖砌成的大气宅子,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他离家才月余,不止田里早就播下了棉花种子,怎的家都变了模样? 突然觉得这个家有他没他都一样…… 不,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好像离了他之后,这个家运转得更快了…… 白致清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莫明的失落。 就在白致清独自哀伤之时,身后响起了丫丫脆生生的叫唤声。 “阿爹~你回来啦~~丫丫可想你了~~” 白致清顿时心中一暖,立马把手中的行李往地上一扔,转身就抱起宝贝女儿,凑上去亲了亲她肉呼呼的小脸蛋。 宝贝女儿不愧是他的贴心小棉袄。 可谁知丫丫却嫌弃地推开他,说道:“阿爹臭臭,快放丫丫下来。” 白致清顿时脸一僵,这小棉袄好像有些漏风。 白墨凛在一旁暗自偷笑。 白致清不满地瞥了幸灾乐祸的儿子一眼。 把丫丫放下后,白致清抬起手臂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呃…赶了几天路身上确实有些发酸。 想着一会儿就要见到心心念念了一个多月的娘子,白致清便有些紧张,也不知娘子有没有想他。 不行,他得赶紧好好洗漱下,收拾得精神些,可不能让他家娘子嫌弃了。 “丫丫,你娘在家吗?” 问完,白致清便知道自己问了个白痴问题,两孩子都放学了,他家娘子这个时辰肯定在家。 果然,丫丫说道:“阿娘应该在哒~阿娘要等丫丫回家吃饭呢~” 说到这儿,丫丫突然想起阿爹应该没见过李姨,便说道:“阿爹,咱家多了个李姨,李姨做饭可好吃了~” 听丫丫说家里多了个人,白致清只是好奇,可一听到对方做饭好吃,立马心生警觉,打了一个激灵。 做饭好吃?是有多好吃?比他做的饭好吃吗? 完了完了,他在这个家最重要的作用被人取代了…… 7017k 第114章 男主子想勾搭她! 白致清把目光投向儿子,用眼神询问丫丫口中的李姨是何人。 白墨凛极默契地读出了白致清眼中的疑问,也没卖关子,直接说道:“李娘子是娘买的厨娘。” 白致清敏锐地抓到了两个重点,一是对方是厨娘,二是对方是买下来的,也就是说会长期在他家。 危机感油然而生。 此时李娘子正在厨房内忙活着午饭。 重建后的白家大院比旧院子大上不少,可食物的香味还是霸气地飘到了院外。 白致清使劲儿嗅了嗅鼻子,不得不承认确实这香味霸道地很,令人口舌生津,顿觉饥肠辘辘。 完了,来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娘子的胃可千万别被这个李娘子的厨艺给征服了啊,不然他就没戏了! 白致清急得甩了下袖子匆匆往院内走去,走了两步又退回来带上地上的行李再次迈进了自家新宅。 丫丫不明所以地看着阿爹匆匆回家的背影,疑惑地转头看了眼哥哥,见哥哥眼中也是同款茫然,便耸了耸小肩膀,迈着优雅的小步伐跟在阿爹身后进了院子。 白致清一踏入自家院子,便被新家大气的格局给小小震撼了下,心道若是让他来规划新房,未必会比儿子的方案好。 这事儿子做的不错,值得表扬! 白致清回过头对儿子肯定地点了点头。 白墨凛面上虽装得淡定,但微微上扬的眉毛和眼底闪着的光,充分说明了他此刻内心的开心与兴奋。 谁都渴望被认可,即便是曾经的白氏财团掌权人亦是如此。 此刻刘施语正在院中一个豪华药架旁处理草药,见白致清回来了,语气淡淡地招呼了一声,“你回来啦,考得怎样?” 语气平淡的似他只是离家半日而不是一走月余。 但白致清却解读出自家娘子对他的关心。 心情激荡地走上前,可他一想到丫丫嫌弃他身上臭,怕熏到自家娘子,走到一定距离后便停下。 看着一如记忆中那般好看的娘子,白致清眉飞色舞地说道:“考试自然是过了,府试也简单地很,……” 刘施语淡淡回了一个字“哦”,就低头继续理药。 白致清也没觉得受了冷落,一个多月没见到娘子,很是想念,不舍得移开眼,仍继续围着她絮絮叨叨地说起在离州城的见闻。 刘施语低头理药时不时回上他一两句,画面竟还颇为和谐。 此时丫丫已经跑进了厨房,对李娘子说道:“李姨,烧些热水给我阿爹洗澡哦。” 如今的丫丫可爱干净了,她还记挂着阿爹身上臭,得洗澡。 李娘子疑惑地看着丫丫,小主子的阿爹?是老爷回来了? 李娘子虽没见过白致清,可却常常听主子一家人提起他,自是知道家里还有一个去府城赶考的老爷。 她家主子及两个小主子都非同一般,也不知道这个素未蒙面的男主子是个啥样的人,配不配得上她家主子。 李娘子收回思绪,对着丫丫说道:“好的,小姐,奴婢这就烧水。” 丫丫矜持地点了点小脑袋,“谢谢李姨~” 待李娘子准备好洗澡水后,终于见到了家中的另一个主子,心道两个主子倒还挺般配。 她家主子性子冷淡,就得嫁个像男主子这样主动的,两人才会有火花。 想当初她跟她夫君也是要好得很,只可惜她夫君命薄没能如他所说那般护着她一辈子,如今她才…… 哎,不提也罢。 自她嫁给夫君后便一直受婆婆欺负,夫君走后,那老瘟婆更是变本加厉,还把她给卖了! 不过幸好把她给卖了,如今跟着主子比伺候那老瘟婆何止强百倍! …… 等白致清洗完澡,一家人聚在餐厅中吃午饭。 吃过一顿李娘子做的饭后,白致清如临大敌,他不得不承认李娘子的厨艺要比他好上一点点。 这从白墨凛的反应就能看出。 他这儿子可挑食得很,之前也就在饕餮酒楼见儿子吃得稍微多些,可如今儿子却比往日他下厨时多吃了半碗饭! 而他家娘子吃饭向来规律地很,吃到一定量绝对会停。虽说他家娘子的食量并未变,但脸上的认可的表情太明显了。 以往吃他做的饭时可从未见过他家娘子露出过这种表情。 丫丫的胃口倒是一如即往的好,吃什么都香,没啥变化。看来还是丫丫最能欣赏他的厨艺。 白致清眯着眼含笑看向李娘子,他凭厨艺征服娘子的路上居然出现了这么大块的绊脚石! 该如何处理才好? 赶她走是不可能的,且不说七月份他还得再去趟离州参加八月举行的乡试,届时家中还需要有人做饭。 就算没这事他也不敢拂了他家娘子的意,把她选的厨娘给开除了。 那么便只能师夷长技以制夷,他要把李娘子的厨艺都学会了,让这块绊脚石变成垫脚石! 而到了晚上,当白致清被赶出主屋赶到书房睡时,他才知道带给他危机感的并不只有厨娘,还有这座新屋。 看来之前对儿子表扬早了,明早定要让儿子加练体术!看他有多能! 夜里,白致清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心中怀念着之前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虽未共枕可好歹算是同床了,如今却退了一大步...... 这一步还不知得多久才能赶上...... …… 此后的接连几日,只要李娘子在厨房忙活,白致清便会跟在左右。 一开始李娘子还以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好,男主子才会一直监督着她干活。 可时间久了,李娘子觉得不对劲儿,男主子跟了她好多天也没指出她的错处,反而一直问她关于烧菜的问题。 这种感觉……就跟之前她家夫君一开始勾搭她时一模一样,都是从没话找话开始。 难道说…… 男主子对她意图不轨?! 不会吧?! 男主子有了她家主子这般如仙子般卓然的娘子,居然还不满足,还想着勾搭她! 虽说男主子仪表堂堂,可她心里只有她早逝的亡夫!她也绝不会做对不起主子的事! 可是…如今她已经卖身给了主子一家,若男主子真想背着主子对她做些什么,她好像也无力自保。 7017k 第115章 捕风捉影 李娘子烦恼了好几日终于下定了决心。 老爷回家这几日她也算是看明白了,老爷是怕她家主子的,估计就算想占她便宜定也不敢让她主子知道。 她若想自保,便只有冒着被老爷责罚的风险去找主子表忠心了。 某日晚饭后,李娘子趁着白致清去洗漱之际,悄悄跑到刘施语面前打小报告。 “主子,奴婢有件事要跟您说,您听了可别生气。” 刘施语抬眼向李娘子看去,这李娘子平日里话不多,今儿怎么了? 李娘子羞涩中带着一丝决然,说道:“主子,老爷他…他最近一直粘着奴婢!” 白致清并未做出实质性的不轨之举,李娘子便只能用一个粘字来形容。她认为自己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主子一定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可谁知刘施语却疑惑地看着她,淡淡说道:“此话何意?” 李娘子一噎,主子咋没听懂啊,难道非得要她说得露骨一些才行? 她也不好意思说得太直白啊。 可若不说清楚,李娘子又怕保不住自己的清白,她不想做对不起先夫和主子的事,咬了咬牙说道: “老…老爷他看上我了!主子救救我!” 刘施语一脸问号,白致清何时看上了她的厨娘?她怎么没看出来? 此时,白致清因忘了带换洗的衣服来取,刚好听到这么一段话,疑惑的同时又气又怒。 他看上了李娘子?! 这李娘子为何特地跑到他家娘子跟前造谣污蔑他? 难道说是想破坏他跟他家娘子的爱情?想当小三上位? 可白致清细思了一番,又觉得李娘子平日里的表现也不像是对他有意,应该不是这个原因。 真是奇了怪了! 这李娘子造此谣到底意欲何为? 不过不论她目的何在,他和他家娘子的感情可千万不能被破坏了! 白致清沉着脸走了出来,厉声对着李娘子喝道:“胡说八道!你别在我家娘子跟前造谣,破坏我夫妻和睦!” 又对着刘施语温柔说道:“娘子,你可千万别信了她的胡话。” 平日里白致清都是风度翩翩笑若春风的模样,咋一沉下脸还挺吓人的,李娘子被吓了一哆嗦,连声否认:“我没胡说,我真没胡说。” 说完,李娘子抬头看了刘施语一眼,主子的淡定给了她勇气。 她鼓起劲儿辩解道:“老爷,您若是没看上我,自从回家后又怎会时常粘着我?还常常没话找话跟我聊天。” 白致清一阵无语,他只是想为娘子学厨艺,却被李娘子如此误会。 这李娘子未免想的也太多了吧……脑回路还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人太闲了才会胡思乱想,看来李娘子的工作还是安排的太少了。 白致清没与李娘子争执,而是对着刘施语柔声解释道:“娘子,我只是想学好厨艺为你做饭。” 白致清口中冷不丁吐出的朴素情话让刘施语打了一个激灵,被肉麻到的同时还有一点小感动。 刘施语虽在感情上有些迟钝,可她并不傻,白致清的心思她多少能猜到一二。而以她对白致清的了解,此人也不是朝三暮四之人。 至于白致清最近常常泡在厨房里,别说是她,就连丫丫都能看出来她阿爹是认真想学厨艺,估计也就李娘子这种心思敏感爱瞎想的人才会想歪。 白致清对自家娘子表露完心意之后,又转而对李娘子冷声说道:“李娘子,你对我家娘子忠心是好事,可也别捕风捉影胡乱造谣!往后还是好好做事,别想些有的没的!” 这段话白致清说得毫不客气,声音甚至有些严厉。 虽说李娘子怀疑他看上她后,没反过来勾引他,而是向他娘子表忠心,是个好员工。 可到底还是差点破坏了他在他家娘子心中的形象,若不是看在李娘子厨艺真不错的份上,光凭这一点便不可饶恕! 李娘子被白致清说得满脸通红,羞愧万分。 她如今是真看明白了,老爷对夫人那是一心一意死心塌地,这件事由始至终都是她想太多…… 这让她以后如何有脸面见主子和老爷…… 刘施语压根儿没把这事放心上,对着李娘子说道:“忠心是好事,好好做事别想太多。你先出去。” 李娘子捂着羞红的脸小跑着离开。 刘施语这才冲着白致清微微笑道:“白童生,你还是好好读你的书,早日考出功名,将来进了京城帮我把碧磷石要回来。” 白童生?娘子这是给他取昵称了!白致清心情激荡趁机表白,“可我想拴住你的胃。” 刘施语不解地看了白致清一眼,这男人怎么老是说些奇奇怪怪让她无法理解的话? “拴胃?不养生的事情少做。好啦,去洗你的澡,以后厨房的事不用你操心,这些活自有下人去做。 对了,家中事多,光有个厨娘可不够。过两日你再去城里买几个下人。你身边也得带个书童,给丫丫和墨凛都配上丫鬟和小厮。” 如今屋子大了,多养几个下人也没问题。 白致清冲着刘施语点头应下,这次去离州考试一去月余,这才发现身边没个仆人跟着确实不方便。 “等过几日初一孩子休沐时,我们一家一起进城,让孩子们自己选。” 初来大庆朝时,怡香院老鸨想买丫丫一事便让白致清知道,此处与星际落后星球一样存在着合法的人口买卖。 人口买卖面上是制度,但根源却是经济,若是大庆朝的百姓过不上好日子,人口买卖便生生不息。 白致清并不认同人口买卖,但他明白这个现状并不是他清高不用仆人就能改变的,而且他也没那么清高。 在星际一切居家杂务都有家政机器人代为处理,而在大庆朝若不用仆人,凡事便只能亲力亲为。 一个人的精力有限,若是把时间都花在杂事之上,花在正事上的时间便少,所能创造的价值相应也变小。 白致清的征途虽不似星辰大海,可也不苟于眼前的柴米油盐。 转换下想法,只要主人不滥用手中权力能约束自己,其实买仆人与雇用员工的差别并不大,都是用金钱换取对方的劳动力。 白致清便同意了他家娘子的建议。 7017k 第116章 丫丫选丫鬟 五月初一,族学休沐日,一家四口驾着牛车热热闹闹地进了城。 热闹的其实就丫丫一人,这小丫头已经不满足于背《千字文》。在族学时默默学了不少甲区学子正学着的《礼记》篇章,现在正背给她阿爹阿娘听呢~ 阿爹阿娘越夸她,她就背得越来劲儿。 白墨凛无语望天,上一世他当老板时若能找到像丫丫这般自动卷的员工是件值得高兴的好事,可有一个自动卷的妹妹那就未必了…… 在族学中,有个这么卷的妹妹在身侧,害得他上课都不敢打瞌睡。 再这般下去,说不得他到时还真如村长所愿考出了个状元,那到时丫丫的功劳可就大了。 牛车行了一路,丫丫就背了半路,若不是刘施语怕丫丫喊哑了喉咙,勒令她歇息,估计她能背上一整路。 入了城之后,一家四口买了些日常用品便去了牙行。 寻的是上次卖了李娘子给刘施语的同一个牙婆。 牙婆一见刘施语便眼睛一亮,心道这是个干脆利落的主,看来今儿终于可以开张了。 这次一家人准备再买四个下人:一个车夫兼门房,父子俩各配一个小厮,再给丫丫寻一个贴身丫鬟。 而刘施语因平日里不喜欢被人跟着,倒没买丫鬟。 问清一家人的来意后,牙婆很快便带了一批少年郎上前,让父子俩先挑小厮。 看着院中站着的十来个稚嫩少年郎,白墨凛心道来了大庆朝近半年,终于又有人可以使唤了,不免又忆起当年。 想当初他还是白氏财团的掌权人时,身边围着十来个特理,光生活助理就有三个,个个都是高学历的社会精英,本事都大得很。 可眼前这些少年郎看着稚嫩得很,若不花上点时间好好调教,估计半点用都顶不上。 想到此处,白墨凛微微自嘲摇头,他如今早就不是白氏财团的掌权人,怎地又开始忆当年了。 人可不能沉溺于过往,着眼于当下,才会有未来。 白致清看着儿子摇头轻笑的老成模样,不禁莞尔,“你先选。” 白墨凛也不客气,昂着小脸扫视了一圈场中之人,说道:“你们都说一说自己的身份来历擅长之事” 说完,他随意指了指最右端的一个少年郎,“你先说。” 有几个少年郎原本因白致清一家衣着朴实无华而心生轻视,如今见比他们年幼许多的小公子小小年纪便行事有度,便不敢再生轻视之心。 场中少年郎个个按白墨凛所要求一一自告身份来历。 听完所有人的自我介绍后,白墨凛点了一个目光清明、说话伶俐、名唤林三的十二岁少年郎为他的小厮。 而白致清选了一个言行相对稳重的少年郎,十五岁,名唤赵小四。 选完小厮,牙婆又带了一批年纪大些的男人过来任白致清挑选。 白致清选人首选是人品,只可惜这一群人不是眼神不正便是言语闪烁。 牙婆见白致清不满意,又换了两批人上前,可惜仍没一个能让白致清看得上眼的。 白致清秉着宁缺毋滥的原则,便不另寻车夫,打算让赵小四暂时兼职。 “把这些人带下去吧,换一批女孩子上来。” 牙婆暗道可惜,但也不能强卖,只能把人带下,没一会儿便带了十来个年纪参差不齐的女孩子上前。 “这是我手上所有的小娘子,你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白致清摸了摸丫丫的小脑袋,说道:“丫丫,你看看有没喜欢的小姐姐,以后就让她来帮忙照顾你。” “好~”,丫丫之前就知道今天是来给她选丫鬟哒。 虽然她还不太清楚丫鬟具体是干啥的,但她猜应该是跟李姨一样,上她家帮忙干活哒。 既然是上她家干活,丫丫便决定要找一个力气大的,这样干活才有劲儿。 当然人还得她看得顺眼才行。 丫丫看着眼前这一群年纪都比她大上不少的姐姐,学着哥哥的模样说道:“你们都说一说自己的身份来历擅长之事。” 说完之后,丫丫发现这些姐姐迟迟不开口,不高兴的嘟起了嘴,为何这些姐姐不像刚才那些哥哥那样听话? 不过丫丫很快意识到她漏了一个动作,她忘记指人了! 丫丫抬起小手刚想拍脑袋,突然想到如今她也是主子了,可不能在让这些下人给看轻了,便半路改了动作伸手指了一个人。 她刚想开口让所指之人进行自我介绍之时,另一头一个年约十五六岁姿容颇为秀丽的小娘子率先开口说道: “奴婢名唤小婵,今年十五,原是邻县张员外家二小姐的婢女,最擅长的便是梳妆打扮。” 牙婆意味深长地看了小婵一眼,明明是张夫人的婢女,却说自己是二小姐的婢女,这姑娘倒是心思活络。 牙婆并没戳破小婵的谎话,而是补充道:“这张员外原是邻县的富户,下人训练有素,有伺候人的经验,若不是张员外得罪了人败了家,这么好的下人哪能流落到咱手上。” 刘施语意味深长地看了牙婆和小婵一眼,倒是没说什么。现在是丫丫选人,先看看她宝贝女儿的本事如何,若是选的人有问题,她再出面干预。 丫丫听完这个叫小婵的姐姐自我介绍,心中有些小小失望。 她原本还觉得这个姐姐年纪大应该力气大能干活,可一听她最擅长的是梳妆打扮,便不想选她了。 而且让丫丫不高兴的是明明是她选丫鬟,为何这个姐姐一直看着她阿爹说话,这是不把她看在眼里吗? 丫丫知道选丫鬟一定要选忠心的,就像李姨对阿娘那样忠心才行。 这个姐姐不好。 丫丫学着哥哥之前的模样淡定地点了点小脑袋,挥了挥小手说道:“下一个。” 小婵笑脸顿时一僵,看来这个小丫头并没看上她,不过没关系,若是这个风度翩翩的老爷能看上她也是一样。 小婵眼如勾丝地看着白致清,心道这位老爷虽说没有张员外阔气,可胜在年轻有风度,若是能跟了他,她也不亏。 7017k 第117章 娘子吃醋了! 小婵自认是这一批丫鬟中最出众的,只要这老爷不眼瘸就一定会选她。 小婵欲语还休地看着白致清,眼里的情丝都要凝结成实线了。 被一个青春正好的秀丽少女如此含情脉脉地看着,若是一般男子恐怕早被勾了魂去,可白致清反而觉得恶心至极。 在白致清眼里十五岁还是个孩子,一个孩子却对他露出如此不恰当的眼神,实在令人不适。 可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缺乏应对此场面的经验,更何况丫丫还在场,白致清觉得还是别把事情挑明了,实在不知应如何处理才好。 白墨凛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着,原来以前他被那些女人虎视眈眈地盯着时是这番情景。 只是他爹在处理男女之事上手段还是太嫩了些,直接让牙婆把人拉下去就是了,何必为难自己。 刘施语原本也在乐呵呵看热闹,但当她发现白致清对这小娘子是打心底厌恶与不适,想了想决定还是不折磨他了。 而且经她仔细观察发现场中这一群小娘子里,有好几人根本不该出现在丫丫的丫鬟候选人中,这些人都得先排除了,省得浪费时间。 刘施语站出来指了指小婵,及另两个年纪与小婵一般大的小娘子,说道:“牙婆,这几个带下去不要。” 小婵看向刘施语,心道一定是这位夫人忌惮她年轻貌美,这才想先下手刷下她。 小婵一点不怯,心道这位老爷都还没开口,这老女人就先出来指手画脚,这种女人又怎么可能讨男人欢心。 小婵眼珠一转立马对着白致清露出幽怨的神情,夹着嗓子拖着长音喊了声:“老爷~~~” 她自认年轻漂亮,比那生了两孩子的夫人可好看多了,这位风度翩翩的老爷一定不舍得错过她。 当初张员外就是看中她的娇嫩,若不是张员外的家突然就败了,她现在已经是他最宠的姨娘了!何需在此如货物一般被人选。 小婵自认魅力十足,相信只要她这么一喊,这位老爷一定会心软。 事实却是,这一声老爷差点没把父子俩的鸡皮疙瘩给恶心出来。 不过白致清心底很快便涌起一阵甜意,一脸欣喜地看着他家娘子,娘子让牙婆把对他不怀好意的少女带走,一定是吃醋了! 娘子吃醋了! 白致清的心里却像喝了蜜一般甜。 刘施语压根儿没关注白致清在想什么,盯着人牙子继续说道:“牙行必懂辨人之能,这几人都经了人事,岂能当我女儿的丫鬟!牙婆,你怀的是何心思?!” 牙婆被说得一噎,她当然懂如何分辨姑娘与妇人,自是知道这几个丫鬟已经不是小姑娘。 可经了人事之后的丫鬟卖的价钱相对较低,牙婆原以为刘施语一群人衣着普通不会有啥见识,定看不懂这些,毕竟她上次买人也是看了几眼就选定了。 可谁想到这位娘子眼睛尖得很,精准地找出了这三人。 牙婆只能讪笑道:“夫人说的是,是老婆子我老眼昏花看走了眼,我这就把人带下。” 含小婵在内的三人被刘施语道破真相后,顿时羞红了脸,倒不是为自己失了身而羞愧,而是当着白致清这么一个仪表堂堂的男子面前被戳破这事而害羞。 其他两个小娘子倒是乖觉地听牙婆的话跟着她离开,小婵却还不情不愿地站在原地不走。 牙婆瞪了小婵一眼,扯着她便要离开,小婵委屈巴巴地看着白致清,见他丝毫不为所动,心道这位老爷定是不满她被破了身之事,忿忿跺了跺脚,这才歇了勾引他的心思,跟着牙婆离开。 丫丫睁大了眼睛看着刚才这一幕,她终于看出来啦,那个她不喜欢的姐姐想勾引她阿爹! 哼~这个姐姐也不照照镜子,她阿娘是全天下最好的阿娘,她阿爹可喜欢她阿娘了,怎么可能看上这个丑丑的姐姐! 丫丫崇拜地看着阿娘,她觉得阿娘刚才指出这几人时的神态可神气了,好看地紧。 这么想着,丫丫也学着阿娘的样子,指了几个一看就很柔弱没力气的小姐姐,嘟着肉呼呼的小脸一脸严肃地说道:“牙婆,这几个带下去,不要。” 在丫丫的想象中她一定是跟阿娘一样又飒又帅神气极了。 可在一家三口眼中,丫丫模仿她娘的行为又萌又可爱,特别是那嘟着的小脸可爱到让人想去捏一把。 只是这孩子如今正神气着呢,若真上去捏了她,指定会生气。 一家人只敢想想不敢真去捏。 见牙婆依她说的话把人带了下去,丫丫满意地点了点小脑袋,指着一个长着大方脸圆眼睛的小姐姐,说道:“咱继续,你先来说一说自己的身份来历。” 被指到的小娘子憨气地咧开嘴,中气十足地说道:“我叫石大丫,今年十一岁。我力气很大,能挑水劈柴,也能吃。” 石大丫一说完,牙婆就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咋这么实诚,最后两个字可以不说的,谁会愿意买能吃的丫鬟。 倒是丫丫听到石大丫力气大时,眼睛一亮,这个符合她的要求,至于能吃这一点,丫丫倒不嫌弃,如今家里粮食可多了,不怕她能吃。 不过,她还没问完另外两个小姐姐,暂时还不能下决定。 而等丫丫问完全部三人之后,觉得还是石大丫最符合她的要求,力气大能干的活就多。 丫丫下定了决心,指着石大丫说道:“那就是你了。以后我就是你主子,你要对我忠心哦~” 石大丫认真地点了点头,她虽憨却不傻,只要主子对她好,她就一定会对主子忠心,“奴婢一定对小姐忠心!” 丫丫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说道:“石大丫,既然你以后跟了我,那我便要对你负责。跟着我,一定不会少了你一口吃哒。” 一听到小姐说不会少了她吃的,石大丫激动地直点头,她家小姐对她真好。 丫丫说完之后,突然觉得石大丫这个名字不好,跟她一样都是丫,到时候叫谁都不知道,便问道:“你有大名吗?” 7017k 第118章 棉花被人毁了! 没待石大丫回答,丫丫又骄傲地挺了挺小胸脯,说道:“我大名可好听了,白云瑶!是阿爹阿娘取的。你若没有大名的话,我给你取一个。” 白致清和刘施语得意地对视一眼。 白墨凛无语地看着取名废爹娘,他还记得云南白药呢…… 石大丫一听到小姐要给她取大名,激动不已,“我…我可以吗?我也可以有大名吗?” 乡下孩子,特别是女孩子一辈子都没大名是极常见的事。 丫丫点着小脑袋,“当然可以啦,我想想看啊,我一定给你取一个好听的名字。” 白墨凛看着丫丫认真的小模样,心觉好笑,这才上了几个月族学,这小丫头就想给人取名了。 他倒要看看丫丫取名的本事如何?是不是比爹娘厉害些。 事实证明丫丫取名的本事比取名废爹娘好上一些。 “你姓石…”,丫丫念叨道:“那便叫石兰!从石头缝里长出的兰花。夫子说石兰坚韧而美好,是非常美的一种兰花。这个名字好不好听呀~” 石大丫,不,石兰兴奋极了,没想到她家小姐给她取了这么有寓意的名字,她从今以后是有大名的人了! “好听!太好听了!石兰谢谢小姐取名!” 丫丫被石兰夸得开心极了,她第一次为人取名就让人满意呢,看来她比阿爹阿娘会取名~ 对了,不知道之前阿爹和哥哥买的两个哥哥有没有大名?没有的话她不介意帮忙取一个哒~ 买完三个下人之后,刘致清便带着一车人回了白家村。 他买来的赵小四,不,如今已被丫丫赐了新名字赵松,倒是个机灵的,主动请缨驾车,在白致清的指点下没多久就学会了如何驾牛车。 而白墨凛的小厮林三,也有了新名字,林竹,也是丫丫取的。 丫丫已经想好了,以后家中若是再买了丫鬟小厮,都由她来取名。 她寻思着也不知道李姨有没有大名,没有的话,她不介意帮忙取一个哒。 丫丫现在是取名取上了瘾,连载着她一家的老青牛都被她赋予了一个新名字,青山。 …… 转眼便到五月下旬,村长家的冬小麦成熟了,村民们这才知道原来白致清不止自家的六亩地种了棉花,还租了村长家四亩地来种。 “你们说白致清不会真懂咋种棉花吧?不然哪会租地来种。” “我还听说了一亩地的租金得这个数。”,白小栓伸了出一根手指。 “一两银子?!你这哪来的消息?不准吧?” “怀疑我?我白小栓哪一次说了假消息!” “真的是一两银子啊!这租金也太高了吧!难怪村长愿意把地租给他。你们说白致清真懂咋种棉花?” “之前墨凛那孩子让咱去他家田里帮忙时不是说了吗,那些个种植手段都是致清从一本叫农啥手啥来着的书上学来的。” “这你都信!书可金贵很,咋会写着咋种田,我才不信。莫不是墨凛这精明小子胡编的吧。” “咱又不是没上他家地里帮忙过,那活儿可精细着呢,若不是看过书,白致清上哪儿学的?我看还真就是书上写着的。” “你说的对,你们看他家那几亩地如今已经绿油油地长出了一片苗。说不准还真给他种成了呢。” “种棉花可是赚大钱的事!咱要不要上他家要点种子也种上一亩试试?” “呵呵,要种你种,我可不种。” 白致清租村长地种棉花一事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不少人都起了心思,但真找上白致清讨要棉籽的只有一人,白二郎。 有刘施语的药效加持,白二郎的伤只用了三个月不到便完全康复,在白致清家乔迁之前便能下地行走,如今更是与常人无异。 白二郎对被祥瑞点拨过后的三弟一家有莫名的信任,相信白致清做任何事都能成。 如今自家有三亩地也收获了冬小麦,见白致清此时还租了村长家的地来种,便想跟着他种棉花,若是能赚上一些钱便能改善一家人的生活。 白致清倒也没藏私,不仅匀了些棉籽给白二郎,还让他跟着自家地里的种植节奏一步一步操作。 白大郎看着二人兄友弟恭的模样暗暗咬碎了牙。 白二郎虽没捅破是白大郎害得他险些丧命之事,可自那之后便不再理会于白大郎。 村里人私下里可没少编排白大郎。 白大郎心中忿恨,如今二弟三弟好成了一家,只有他这个当大哥的被排挤在外,这会让村里人如何看他! 只是……白大郎对白二郎心中有愧,而对白致清心中生惧。 自从遭过天谴,白大郎一家已经不敢再去找白致清麻烦,就算再不忿也不敢上前闹事。 只能每日暗自祈求老天爷让他这两个弟弟的棉花地颗粒无收!血本无归! 显然,老天爷不站在白大郎这边。 七月中旬,白致清再次前往离州市赶考时,最先种下的那六亩地已经开出大片的乳白色花朵,甚是好看。 又过了一个多月后,等他考中秀才回到白家村时,那六亩地的花已经谢了,开始结出棉铃。 而后期种的那几亩地也已经开出了大片的花朵,而且花朵的颜色也已由白转红。 只不过这些棉花每株的结蕾率比前一批要低些,想来花谢后的结铃数也会较少,整体产量定也不如前一批。 棉花长势良好,就算村民之前从未见过棉花的生长过程,也看得出这些棉花应该是种成功了。 时至深秋,六亩地里的棉铃已经开始吐絮,棉铃越长越饱满。 这下,只要不眼瞎都看得出白致清真把棉花种成功了! 十亩地的棉花啊! 那得赚多少钱! 有的人眼红了!有的人心黑了! 于是,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里,棉花地中响起一阵窸窸嗦嗦的声音,持续了近半个时辰。 一大早天才蒙蒙亮,石兰急匆匆地从地里往白家大院跑。 “不好了~~小姐~~棉花被人毁了!~~” 中气十足的大喊声惊起了白家众人。 7017k 第119章 把丫丫当狗使唤 石兰每日一早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田里巡视棉花,这是她家小姐分配给她的首要任务。 可今日一到棉花田,她却发现大片的棉花被人毁了,这才急急忙忙跑回来跟小姐汇报。 此时丫丫还躺在床上睡懒觉,建了新屋后,她虽然也有独立房间,但还是跟阿娘一起睡哒。 不过今日她起得晚,阿娘早就起床了。 丫丫正睡得迷迷糊糊,耳边传来石兰的喊声,当听到棉花被人毁了时,顿时清醒双眼一睁,立马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蹦了起来。 她的棉花被人毁了?! 不行!她得去救棉花! 还得把阿爹阿娘带上抓坏人去! 丫丫匆匆穿好衣服,鞋子都没穿好直接踩着鞋后跟就往屋外走。 一踏出房间,迎面就碰上匆匆来找她汇报的石兰。 丫丫一把拉过石兰的手,就往院子里走,边急急问道:“石兰姐姐,棉花地到底发生了啥事?” 还没待石兰回答,两人便走到了院中,丫丫发现大家都在院子里,阿娘还看了她的脚一眼。 丫丫讨好地朝阿娘笑了笑,她鞋子没穿好被阿娘发现了…乖乖俯下身把鞋子穿好,这才朝着阿爹阿娘喊道:“阿爹阿娘~咱快去地里看看,石兰姐姐说棉花被人毁了!” 说完,她又朝着石兰问道:“你仔细说说,棉花地到底咋了?” 石兰急急说道:“棉花地被人踩坏了,还被人拨了一大片,都是长得最好的那几亩地。” 其实她也没看很仔细,一大早按着小姐的吩咐进行日常巡视时一发现棉花地被人破坏了,便急急跑回来汇报。 “丫丫,阿爹抱你去棉花地。”,说完,白致清便一把捞起丫丫。 丫丫在阿爹怀里扑腾了几下,“阿爹,放丫丫下来,丫丫自己走。” 经过半年多的体术练习,丫丫如今的下盘可稳了,跑起来跟小炮仗一样,她嫌弃阿爹没她跑得快。 白致清无奈只能把丫丫放下,心中忧伤,孩子大了,不让抱了…… 石兰原本在前面小跑着领着路,往被毁得最严重那亩地里领,可很快就被丫丫及家中其余几个主子给超过了。 几个下人都被一家四口抛在了身后,几人对视一眼,眼视坚定,决定以后要好好向老爷讨教,让老爷教他们练功夫。 以后再遇上这种事,就能冲在主子前头,为主子解决麻烦。 一到达现场,全家人都被眼前看到的画面给气到了。 十亩棉花田,其中后种的四亩地完好无损,但最早种下的那六亩棉花被人恶意踩踏,其中还有半亩多的棉花被整株连根拨起。 这些棉花都已经开始吐絮,棉铃日渐长大,再养个上一个月就可以收获了,如今被毁掉实在是太可惜。 被踩的那些植株应该还可以拯救,说不得还能活;但被连根拨起的那些棉花,若是不使用丫丫的异能便彻底没救了。 家人们不可能让丫丫冒着异能被发现的风险去救区区半亩地的棉花。 半亩棉花就只能这么被毁了! 丫丫看着一地被踩烂的棉花,都快气哭了,这可是她辛辛苦苦照料的棉花! 是她每日傍晚放学时都会亲自巡视一遍的棉花啊! 是可以换好多好多糖葫芦的棉花啊! 她的棉花被毁了! 她的糖葫芦没了! 丫丫抿着嘴,眼底涌上了泪花,伸出小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道:“阿爹!阿娘!棉花!丫丫的棉花被坏人毁了!怎么办啊!丫丫这里好难过,快炸了!” 原本也气得不行的一家人,见到丫丫这又怜又可爱的模样,突然有些不厚道地想笑。 白致清努力压着嘴角,顺了顺丫丫的头毛,哄道:“丫丫别急,爹一定把坏人抓出来,为这些棉花报仇好不好?” 丫丫泪眼汪汪地看着阿爹,有些更咽地说了一声,“好~” 一定要把毁了她棉花的坏人给抓出来! 白致清看着丫丫认真说道:“阿爹需要丫丫帮忙找出这个坏人。” 丫丫的眼睛瞬间亮了,虽然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帮忙,但阿爹说需要她帮忙才能找出坏人呢。 丫丫使劲儿点了点小脑袋,一脸严肃地说道:“好哒!阿爹,需要丫丫做啥?” 她一定要帮阿爹把坏人抓出来! 然后…然后再让阿娘用最?的毒给坏人下药! 一定要让坏人拉个三天三夜,蹲在茅坑里起不来! 哼!看坏人以后还敢不敢再弄坏她的棉花! 白致清看着眼前这片棉花地,其实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此人不等棉花成熟来偷,而是在棉花即将成熟之前破坏,便可以排除作案目的是为财。 但若仅仅是出于嫉妒,案犯应该不会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作恶,更大可能是此人与原主白幺郎有怨。 不是白致清自恋,自从他来到白家村后,自认除了白大郎夫妇及少数几个与原主白幺郎闹过严重不愉快之人,其他村民都很是喜欢他。 而白大郎夫妇虽有贼心但肯定没这贼胆,这次的作恶者应该是与原主闹过矛盾之人。 据白致清对现场的观察,猜测此人原本应该是想拨光所有棉花,可在具体实施过程中发现工作量巨大,便改拨为踩。 这起毁坏棉田案件更像是临时起意而不是有备而来。 同时从地上留下的两个凌乱鞋印也可以知道一共是两人作案,脚印一大一小,应该是一男一女一对夫妇。 作案人明显并不具备反侦察意识,顺着这些脚印应该就能找到真凶是谁。 其实不用丫丫的帮忙,白致清也能轻松找出案犯,但他还是哄道: “丫丫,你的小鼻子不是最灵敏吗?你看能不能闻出谁是作案人?” 白墨凛差点没笑出来,他爹这出的是什么馊主意,这是把丫丫当狗使唤啊?! 在下人面前,白致清不好直说让丫丫试试可不可以用异能找出嫌犯,便只能以此为提醒,希望他的宝贝女儿能自行领悟。 而下人们而疑惑地看着丫丫,他/她家小姐的鼻子很灵?再灵也不可能闻出犯人是谁吧?又不是狗! 7017k 第120章 找村长主持公道 丫丫也疑惑地看着阿爹,她鼻子很灵吗?她自己咋不知道? 不过阿爹的话倒是提醒了她,她可以用异能来沟通这些棉花,让它们告诉她真相。 说不得阿爹就是这个意思呢! 丫丫眼睛一亮,对着阿爹使了个眼色表示自己知道啦。 只不过……她的本事可不能让外人知道,家里的下人也不行,她得小心些。 丫丫冲着阿爹点了点小脑袋,“丫丫试试。” 她伸出小手搭在被随意扔地上的一株棉花上,想起阿爹说她鼻子灵,眼珠一转,撅起小屁股,把鼻子凑近,装模作样地使劲儿嗅了嗅,实则是悄悄用异能与棉花沟通。 见丫丫真像只小狗似的用鼻子嗅,刘施语瞪了白致清一眼,这臭男人真会坑女儿,他这是欺负丫丫年纪小还不懂得在意形象。 等丫丫长大了,若还记得这件事,保准得跟他急。 不过,宝贝女儿学小狗的模样还真是可爱! 白致清骄傲又欣慰,一看宝贝女儿这模样,便知道丫丫是听懂了他的暗示,不愧是他亲生的,就是聪明! 丫丫假模假样地嗅了好一小会儿之后,只得到一个模模糊糊的信息,那便是只要顺着坏人身上沾着的棉絮便能找到对方。 按絮索恶人,这事儿丫丫可以! 丫丫抬起小脸一脸认真地说道:“丫丫找到啦!” 下人们不明觉厉,小姐的鼻子果真有这么灵,这么闻几下就找到了? 白致清笑道:“好,那丫丫便带阿爹去把坏人抓出来。” “好~你们跟着我走叭!”,身负重任的丫丫不自觉地挺了挺小胸脯,接下来就看她的啦! 按着棉株的提示,丫丫努力去沟通被施恶者带走的棉絮,一路向村中走去。 见丫丫走的方向与嫌犯留下的脚印一致,白致清便知道丫丫这是找对了方向。 没一会儿丫丫便停下了,指着一座院子说道:“坏人就在那里面!阿爹,咱进去暴揍他!让他赔我糖…棉花!” 丫丫所指的这座院子是白富贵的家,白致清勾唇一笑,果真不出他所料。 只不过直接找上门并不是处理此事的最佳方案,去找村长主持公道才是正理。 大庆朝是宗族社会,除了杀人抢劫等严重犯了大庆律的重罪,官府会来提人,一般情况下,族人若犯了事都由族中自行处罚。 村长作为白氏一族的宗正,在族长不在时便是代理族长,有权处罚族中罪人。 正因如此,村长不管是在村中还是在族中都极具威望,除了白致清一家,全村的人都怕他。 白致清抱起丫丫,说道:“案犯找到了,我们上村长家让他主持公道去。” 丫丫一脸疑惑,不暴揍坏人一顿再用毒吗?咋找村长了? 她扒在阿爹耳旁悄悄说道:“阿爹,咱悄悄进去,打他一顿,再让阿娘给他下毒!不用找村长。” 白致清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丫丫这孩子被刘施语教得有些太随心所欲,不按规矩办事。 不过他也知道丫丫是个恩怨分明的孩子,又有他时不时在一旁坚守原则以身作则,倒也不担心丫丫会走上歪路。 而且白致清也不是那种死守规矩之人,相反他擅于在底线之上利用规矩和规则为自己服务。 白致清想了想,解释道:“丫丫,我们去找村长,可以让村长来惩罚他,这样一来他便会在全村人面前失了面子。至于你说的事我们可以悄悄做。” 丫丫一听即能让坏人中毒又能让他丢脸,眼睛瞬间亮了,还是阿爹的主意好!她之前咋没想到呢! “好~阿爹咱快去找村长!” 去村长家倒没必要带着下人,省得让村长眼红。 白致清打发下人回家后,便带着家人去了村长家。 原本刘施语并不想跟去,棉花已经毁了,与恶人扯皮有何用?不如直接一把毒给灭了。 但丫丫坚持让她去,还给她布置了下毒的任务。 刘施语不禁莞尔,还是她的宝贝女儿随她。 村长此时正坐在自家院子里晒着还没升起的太阳。 这是他的习惯,只要一空下来就喜欢坐在院中的摇椅上盘算族中之事。 此时他正想着白致清此次考中秀才去县学读书之事,没想到心里头才念着,正主就来了。 只不过,来的人多了一些。 见白致清一家整整齐齐地来了他家,神色还不太好看,村长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自从白致清考中秀才后,村长对他的态度又更好了一分,一见他来,便立马问道:“致清,你们咋来了?是发生啥事了吗?” 白致清叹了一口气,故作沉重地说道:“村长,我家的棉花地被人给毁了!眼看着再过一个月,地里的棉花就能收获,现在却被人踩得不成样,还被拨光了半亩地,这损失可大了!” 白致清家的棉花地被人毁了? 村长半点没质疑白致清话,震怒道:“是谁干的缺德事!要是被老子抓出来定扒了他的皮不可!” 他之所以这么生气,一是因白致清是秀才,是重振白氏一族的希望之一。 二是白致清家的棉花事关重大,若白致清真能种出棉花,明年他便要跟着一起种。 若是可以,村长还想让全族人都跟着一起种,他若能带着白氏一族发家致富,定能在族谱上写上辉煌的一笔,比肃宁伯那位族长更受人敬仰,那是多荣耀之事! 可如今白致清的棉花地却被人毁了,若再查出此事是族人所做,再想让白致清带着大伙一起种棉花就难了。 白致清原本还想多说几句此事的严重性,如今看村长的反应便知道不必再拱火了。 白致清暗笑,他倒是有些猜到村长的心思,现如今村长心中的怒火恐怕不比他少。 “我已经找到了案犯,如今还请您为我主持公道。” 案犯找到了?! 村长激动地一拍大腿,“好!我一定为你主持公道!快把那人传来!” 白致清:“村长,还是麻烦您走一趟吧。若是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村长想想也是这个理,点头道:“好,那我就随你走一遭。” 7017k 第121章 上门对质 一家四口先是带着村长去看了被毁坏的棉田,成功拱出村长的火气后,才随着怒气冲冲的村长前往白富贵家。 此时天色尚早,路上只有零星村民。 路上村民见白致清一家人气势汹汹地跟在村长身后直奔某处,一见便知必有大事发生。 定有大热闹可看,岂能错过! 路过村民纷纷侧目相随。 有好事者上前打听情况,白致清三言两语便交待了事情原委。 一听到白致清的棉田被人毁了,村民嘴里叹着可惜,可心中却透着一股不足为外人道的幸灾乐祸,暗道白致清活该。 虽说白家村里大都是同族之人,但地里种着的可是金贵的棉花,别说是同族之人,就连亲兄弟都得防着,夜里不请人照看着咋行。 白致清其实也觉得自己有些活该,心道他这是安逸久了失了警惕性。 他还以为之前搞出的天谴噱头足以震慑村民,这才没想过要请人来看顾棉花。 若是有人负责看守,今日之事未必能发生。 单单昨夜损失的那些棉株,就足够请上几十上百人来看顾了。 但事已至此,白致清也没过多纠结,学了教训,以后别再犯同样的错就是。 一群人心思各异,浩浩荡荡地来到白富贵家。 此时,白富贵和他婆娘都还在炕上睡着呢。 倒是白富贵的几个孩子已经醒了,大儿子白玉成是族学的学生,读书颇为用功,一早醒来便在院中捧着书摇头晃脑地诵读着。 白玉成听到敲门声,便上前开门,见是村长来了,毕恭毕敬地上前问好。 “村长二太公安好。您一早来我家是有事寻我爹?” 村长冲着白玉成点了点头,这孩子读书用功,还聪慧,是个好的。 “我是找你爹,他人呢?” 白玉成恭敬答道:“我爹今儿还没起呢。” 见白富贵还睡着,村长不悦地说道:“天都亮了还赖炕上!快让你爹起来,就说我找他有事儿!” 白玉成乖巧地应着,“好,我这就去。”,说完便跑到他爹娘房门口敲门。 “爹,娘,你们醒了吗?二太公来咱家了,你们快起床。” 白富贵昨日三更半夜出门干坏事,睡得极晚,如今正是睡得正香之时,雷打不动,任凭白玉成如何叫唤都叫不醒。 倒是他家婆娘觉轻,被儿子一叫就醒了,听到村长来了她家,心道也不知是啥好事,使劲儿推了推白富贵。 见他还跟死猪似的呼呼大睡,急得直拧他的耳朵。 耳上传来的痛感立马让白富贵清醒,疼得他骂骂咧咧道:“死婆娘你做啥!” “村长来咱家了!” 白富贵一听村长来了,因做贼心虚,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二叔公来咱家了?”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他昨夜才干下的事,白致清说不得还没发现棉花地被人毁了呢。 更别说村里这么多人,就算白致清发现有人毁了棉花地,也找不出是他做的。 二叔公来找他定不是因他昨夜干下的事,说不准是有啥好事呢。 白富贵面露笑意,揉了揉眼睛,随意披上衣服就匆匆往外走。 当他一走出房门,却见白致清一家居然都在他家院中。 白富贵瞳孔一缩,顿时紧张了起来,心道莫非他干的好事真被人发现了。 但白致清咋知道就是他呢?!他又没遭天谴…… 白富贵昨夜一时冲动干下坏事之后,心中一直忐忑,怕真有天谴找上他,可他安稳睡了一觉半点事儿都没有,便也就安心了。 他自认昨夜之事干得神不知鬼不觉,定没有人看见,便自我安慰,或许白致清一行人不是为这事儿来。 可惜怕什么便来什么。 村长一见到白富贵,不由分说就冲着他张口大骂:“白富贵,你小子的良心是不是长歪了!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居然上白致清田里把他家的棉花给毁了!” 见村长问都没问,便直接给他定罪,被陡然道破罪行,白富贵心生慌乱,只觉得耳边一阵嗡嗡作响,脑中顿时一片空白,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半晌后他才回过神来。 以白富贵对村长的了解,一旦涉及到利益之事,特别是族中利益之事,村长绝对会六亲不认,只认他自己心中的死理。 白富贵就怕白致清就允了村长好处,这才请了村长出面,若真是如此,他可就惨了。 可就算预见到了后果,白富贵仍心存侥幸,不愿就此束手就擒,眼神闪烁地辩解道:“二叔公,你说的啥?啥毁了白致清家的棉田,我咋能干这缺德事?您误会我了。” 村长瞪了他一眼,这小子还想唬弄他,以为他年老昏聩了吗?! 骂道:“你也知道这事缺德!还做!” 白富贵讪笑了两声,仍坚称是误会。 白致清冷笑一声,“误会?那你脚上穿的鞋作何解释?” 刚才白富贵一出来,白致清就凭着他超出常人的视力看清,白富贵脚上的布鞋带着一圈混着棉絮的泥。 白富贵本就心虚,如今被白致清这么一说吓得赶忙低头看自己的鞋子。 可他此时心绪纷乱再加上本就粗心,根本没看清夹在泥里的细棉絮,觉得自己的鞋正常的很。 便理直气壮地回道:“我鞋咋了?!不就是沾了一圈泥吗,村里人谁的鞋子上不沾泥。” 白致清勾唇轻笑,“别人鞋底的泥可没沾着棉絮!” 他的鞋上有棉絮? 白富贵心中一惊,立马抬起脚查看鞋底,仔细一看,果真见鞋底的泥里嵌了不少棉絮。 但他还是嘴硬道:“你如何证明这棉絮是你家田里的!这明明是我自家盖的棉被里飘出的棉花!” 白致清失笑,“白富贵,你的习惯还真是异于常人,如今秋老虎末退,天气可一点都不冷,你家现在就盖棉被了?” 白富贵被说得一噎,嘴硬道:“我…我怕冷不行吗?!再说了,我家盖不盖棉被关你啥事!” 此时,围观的村民已经完全能确认白富贵便是毁了白致清棉田的元凶! 在鄙夷白富贵撒谎都撒不圆的同时,村民的心底竟有些佩服他的勇气,佩服他干了他们想干却不敢干的事… 7017k 第122章 丫丫觉得阿爹不行 白致清暗叹远古时期就是麻烦,没有科技辅助,破案取证太难。 明明已经找出了案犯,可就算指出了证据,案犯若抵死不认,也很难证明证据的有效性。 那便只能靠嘴皮子磨了。 “你盖不盖棉被原本不关我事,可既然你毁了我家棉田,那此事便与我有关了。 你恐怕不知道,新旧棉絮在韧性上有明显的差别。 你鞋上沾着的棉絮明显是新的,不信的话,拿出你家棉被来对比下。” 白富贵一时间还真被唬住了,立马改口说道: “那…那就算我鞋底的棉絮是你家地里的,又不能证明是我毁坏了你家棉花。你家棉絮飘得到处都是,踩到很正常。” 白致清勾唇一笑,转身对着村长及众村民解释道: “地里的棉花如今才开始吐絮,棉絮都还包在棉铃之中未露出。这个阶段别说棉絮乱飞,大家想在路上看到一丝棉絮都难。只有直接踩到棉铃上,鞋上才会沾上棉絮。” 村民纷纷点头,他们确实没在村中看到棉絮乱飘。 白致清说的句句在理,白富贵根本无法反驳,却仍狡辩,脱口否认。 “反正不是我,我没拨你家棉花!” “拨?”,白致清微微挑眉,“从头到尾我都没提过毁我家棉田的恶人是连根拨起了棉花,你是如何得知的?看来你是不打自招了!”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白富贵却还打死不认。 “不是我!别胡说!” 丫丫看得都快急死了,拉了拉阿娘的裙角,见阿娘低头向她看来,立马向阿娘招了招小手,表示她有悄悄话要说。 白墨凛看了丫丫一眼,也不知道这小丫头神秘兮兮地在想什么鬼主意。 刘施语见丫丫动作可可爱爱,不禁莞尔,弯下腰抱起了她。 一被阿娘抱起来,丫丫立马就趴在阿娘耳边急急说道:“阿娘,毒,让那个瞎眼婆婆说实话的毒。快用啊。” 丫丫觉得阿爹不行,跟富贵叔扯了这么久的皮都没扯出个结果,还是得阿娘的药出马才行。 刘施语赞许地看了丫丫一眼,不愧是她的宝贝女儿,跟她想到一块去了。 白致清这臭男人跟白富贵磨磨唧唧掰扯了半天,根本没实质性进展,审犯人就得用她的药才行。 刘施语伸手一挥,悄无声息地给白富贵下了药。 片刻后药效便发作,她出声问道:“我问你,棉花到底是不是你毁坏的?” 白富贵:“是。” 刘施语:“你为何要毁了我家棉田?又是如何毁的?” 白富贵不止把他昨夜所做之事一一交待,也把他心底的隐晦心思交待了一清二楚。 白墨凛无语闭眼,原来刚才丫丫那模样是想着让娘下毒呢,直后悔没早些阻止她。这毒之前曾以天谴之名现于人前,不能再在人前用啊! 听到白富贵的招供。 村长气结。 众人疑惑。 刚才白富贵还口口声声狡辩,抵死不认罪,咋致清家的娘子一问,白富贵就老实交代了呢? 这不合理! 才刚刚获知消息赶来的白小栓觉得这一幕极其眼熟。 对了!之前瞎眼七婆也是这般问什么答什么! 白小栓大喊了一声,“天谴!” 白墨凛无语捂脸,他就知道! 而村民经白小栓这一提醒,也想起了瞎眼七婆之事。 白富贵得罪了白致清果真遭了天谴! 事隔半年多,他们差点忘了白致清一家是村中头号得罪不起的人。 亏得有白富贵闹了这么一出,提醒了他们。 否则日后白致清家的棉田丰收,万一他们也头脑一热做了傻事,遭天谴岂不是他们。 而此刻的白致清也想捂脸,他就是不想再搞出天谴的名头这才跟白富贵扯皮,可如今娘子一用药,他之前的功夫白费了。 他日后是要入朝为官的,若被皇家忌惮于仕途不利不说,怕还会祸及全家。 娘子难道忘了之前跟儿子的约定了吗? 白致清转头看了自家娘子一眼,看到了一脸得意的丫丫,心道估计这事还有丫丫的手笔。 罢了,谁叫她们是他自家娘子和女儿呢。 娘子做的都对! 是他之前太畏首畏尾了。 不就是被皇家忌惮吗,一个落后时期的土著王而已,他堂堂发达星际穿来的人还会怕了?! 刘施语见白致清向她看过来,突然有些心虚,刚才听到白小栓喊出了“天谴”,她便想起了跟儿子的约定,这时也明白自己刚才的举动并不理智。 但要怪就怪白致清太磨叽,否则她也不会选择下毒。 不过,这次倒是提醒了她。 今日之毒不能再于人前用了,看来她得改下配方,弄一个不需要问就全部自行交代所做恶事的药,以后再遇到类似之事便无后顾之忧。 倒是丫丫兴奋地很,还给了阿爹一个得意的眼色。 搞得白致清哭笑不得。 他想了想觉得能苟还是先苟着,给刘施语使了一个眼色,对村民说道:“我看不是天谴,应该是白富贵良心发现招认了。” 众村民压根儿不信白致清的解释,白富贵会良心发现?这小子虽不是大奸大恶之辈,有点良心,但不多,绝不够让他发现的。 刘施语看懂了白致清的提示,他应该是想让她解了白富贵中毒,可这种迷药时效短,她根本就没配解药,如今只能等药效过去了再说。 白致清见娘子不配合,倒也没说什么,想着既然如此了,不若多问白富贵一些话。 白致清问话还巧得很,他知道白富贵心眼小,不问自家事,问的都是白富贵对包括村长在内的村民的看法。 不问还好,这一问还真问了出了一大堆抱怨。 白富贵嘴里没一句好话,就算对村长也是抱怨连连,可把村长气得够呛。 “行了,别问了,把白富贵押去祠堂!” 就在此时药效刚好过去,白富贵清醒过后没了之前中了迷药的这段记忆,见自己被人押着,急急狡辩。 气得村长直瞪眼,心道这小子当大伙都傻的吗?!二话不说让族人把白富贵给绑了起来,带到了祠堂,行家法! 而白富贵的婆娘全程都跟只鹌鹑似的缩在角落不说话,倒是让人忽略了她。 白致清虽知道此人也是共犯,但知道她也是夫唱妇随,便也没去为难一个女人。 7017k 第123章 是时候让丫丫学着下毒了 白富贵一路都在喊冤,可事到如今谁还会信他。 更何况白富贵先前中毒后在白致清引导之下,几乎把全村人都给得罪光了,如今押着他的族人恨不得立刻飞到祠堂,亲手施刑,以解心头之怒。 村长气得不想多话,到了祠堂后,让人立即施刑。 最终,白富贵在族人的见证下,光着膀子挨了二十鞭。 施刑的族人一点没留手,鞭鞭到肉,白富贵整个后背被打得皮开肉绽,哭喊声震天响地。 连被挡在祠堂外的丫丫和刘施语也听到了。 丫丫拉了拉阿娘的手,兴奋地问道:“阿娘~富贵叔是挨打了是吧?” 刘施语好笑地看了丫丫一眼,宝贝女儿有仇必报这点随她,点了点头肯定地回了声,“嗯。” 丫丫两眼发光兴奋地看着祠堂大门,仿佛这么看着就能看透院墙,看到里面的行刑画面似的。 哼!毁了她棉花的坏人就得受到惩罚! 白氏祠堂内。 受完二十鞭家法的白富贵已经有些奄奄一息。 但白致清并不打算就此了事,他家那么多棉花总不能白白被毁了,除了刑事惩罚,白富贵还得进行经济赔偿。 “村长,您也知道棉花这东西金贵的很,六亩即将成熟的棉花地被踩,其中还有半亩地的棉花被拨得精光。 这些棉花若是没被毁,按时收获的话,最起码能卖上几百两银子。可如今却都被白富贵给糟蹋了,这些损失该如何赔?” 白致清怕村民太过眼红,已经把收益往低了说,可在村民看来几百两银子已经是巨款了。 六亩地的棉花居然能赚几百两银子! 赚的银子是种粮食的好几百倍! 明年一定要改种棉花! 几百两银子的亏损连村民们听着都觉得可惜,只不过这钱不亏在他们身上,心疼不过一秒就开始幸灾乐祸了。 被打得遍体鳞伤的白富贵见白致清提到赔偿,心中一咯噔。 咋地?打了他还不算!还想让他赔偿!还一张口就几百两! 白富贵不顾背上的疼痛,破口大骂:“白致清!你是想钱想疯了吧!棉花都没长成,哪有损失,赔啥赔!老子不赔!” 白致清冷笑:“怎么没损失了?若不是你,一个月后,地里的棉花就能收获了,损失可大着呢!我也不多要,只要你赔一百两银子就成。” 一百两银子! 别说白富贵不认同,场内族人没一个认同的。 大家都神色莫名地看向白致清,心道他咋好意思狮子大开口。 虽说六亩地的棉花确实损失不少,可棉花不是还没种成吗,哪能按种成的价来算。 一百两银子,可不是一百文铜钱! 全村除了村长和白致清家,谁家拿得出一百两银子!这不是要了白富贵的命吗?! 连村长都不认同白致清的话,说道:“致清!你这话说的就有些过了。没种出的棉可不能以市价来算。” 见村长站在他这边,白富贵胆顿时壮了,“二叔公说的对!你这是拿小鸡仔当老母鸡卖呢。你这是在讹我!屁个一百两,一文钱我都不给你!” 见白富贵被打了二十鞭还如此嚣张,村长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白富贵!你这是刚打完就忘了痛是吧!” 骂完白富贵,村长又转而对白致清说道:“致清,一百两确实太过了,这让富贵倾家荡产都还不上。” 白富贵插话,“就是!” 村长又瞪了白富贵一眼,继续说道:“但该赔还是要赔的,致清,你就说个实数。” 白富贵:……他还是得赔? 一百两其实只是白致清说出吓唬白富贵的,但谈判不都是先甩出一个对方接受不了的代价,再慢慢往下谈吗。 其实白致清更想要的是地,对方毁了他六亩棉田便得以六亩地为代价来换,不然只挨一顿打,疼过了就忘了。 只有割地赔款,真正付出了代价,疼到心里才会让他长记性,杀鸡儆猴这一招才真正有震慑力。 白致清并没马上亮出底限,报了一个稍低些的数字。 原本白富贵死咬着一文钱都不出,可若真不出他就走不出祠堂。 两人讨价还价,扯了几个来回后,才以六亩地为代价成交。 这次白富贵是真肉疼。六亩地一割,他家的地就少了近一半! 有了白富贵的前车之鉴,其他村民也不敢再生出旁的心思。 可丫丫却觉得不够,还远远不够,得让毁了她棉花的富贵叔拉肚子才行! 事情解决后回家的路上,丫丫拉着阿娘的裙摆一个劲儿地说道:“阿娘,咱毒还没下呢。” 父子俩:丫丫对下毒的执念可真不浅…… 刘施语笑道:“既然村长已经惩罚了白富贵,又让他赔了地。毒不用下也行。” 倒也不是刘施语心善,实则是如今已经快到家了,她不愿为了白富贵再跑一趟,那种人不值得她费神出手。 丫丫嘟着嘴不高兴道:“可丫丫想让富贵叔拉肚子,让他拉个三天三夜。” 她可记着呢,都怪富贵叔把她辛辛苦苦种的棉花毁了,才让她少了好多好多糖葫芦。 父子俩:拉个三天三夜那不得虚脱而亡啊,狠还是丫丫狠。 刘施语越看丫丫越觉满意,这孩子像她。 她小时候也是这般想法,看人不爽便想下毒,毒术便是她自己摸索出来的。 刘施语想着丫丫已经跟她学了一段时日,如今也该放手让丫丫自己试试了。 “丫丫,你也是时候学着如何去下毒了。泻药就在药房,你去寻来,自己去下毒。记住,下毒的至高境界是道法自然悄无声息,勿要让人发现了。” 父子俩:…… 丫丫眼睛一亮立马挺直了背,大声喊道:“阿娘放心,丫丫保证完成任务!” 白墨凛看了他爹一眼:这话是你教的吧…… 回到家后,丫丫第一时间向阿娘的药房跑去,想着过一会儿便要给人下毒了,这可是她第一次给人下毒呢~心中既是激动又有些紧张。 药房这地方丫丫可熟得很,知道阿娘把毒药都放哪儿了。 利落地搬过小凳子爬到柜上,精准地翻出泄药揣到怀里。 7017k 第124章 丫丫配解药 取到泻药走出药房时,丫丫抿着小嘴神色认真地冲着阿娘点了点头,随着她的动作,两颊的嘟嘟肉微微抖了一抖,准备踏出家门前往白富贵家。 又奶又萌还一脸认真的小小娘子着实可爱,刘施语满脸慈笑地嘱咐道:“一切小心。” “嗯!丫丫会哒!”,说完便继续往外走。 石兰见小姐要出门,想跟上,“小姐,等等奴婢。” 丫丫脚下一顿,她是去下毒哒,人多显眼,可不能让石兰姐姐跟着,转过头,说道:“你去地里帮忙叭,不用跟着,我去去就回来,一会儿我还要去上学呢。” 石兰见小姐不让她跟着有些小失落,她还想帮着小姐打掩护呢,但小姐的话她得听,乖乖去地里帮忙去。 白致清不放心宝贝女儿,可他要请人去抢救棉花走不开身,便推了推儿子,“你跟上去,千万别让丫丫被人欺负了。” 还不待白墨凛有任何反应,刘施语先阻止道:“不用,让丫丫自己去。” 她可太知道宝贝女儿的本事了,这小丫头最擅长察言观色见机行事,人畜无害的小脸就是她最好的掩护色。 丫丫冲着阿娘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还是阿娘信任她,她一定不会辜负阿娘的信任,成功让富贵叔把泻药服下哒! 出了院门,丫丫迈着坚定的步伐向白富贵家走去。 到时,见他家院门大开,富贵婶正在院中捣着草药。 这些草药是按村长给的土方子配的,对鞭刑之伤有特效。 村长虽对白富贵有气,但到底是他亲大哥家的孙子,气过之后,村长还是忍不下心。 丫丫仔细瞧了瞧,见院中站了不少人,富贵婶身旁围不少婶婶,竟然在说着她家的坏话。 “这白致清也太过份了,一些棉花而已,能不能长成还是问题,咋能把人打了又赔地!” “就是,他家如今日子过得这般好,砌了大房子又种了这么多棉花,还贪你家这六亩地,啧啧啧。” “……” 丫丫越听越气,这些婶婶都是坏人,以前她阿爹阿娘坏时,她们打不过,还会欺负她,现在阿爹阿娘厉害了,她们又来说闲话。 哼!她决定了,要把药下在水里,一会儿这些婶婶聊久了一定口渴,到时候就嘿嘿。 丫丫留意着院中情形,蹑手蹑脚地避开人,走到水缸旁,轻轻把盖在水缸上的木盖推出了一条缝,左右打探了下,确认没有人注意到她,便把泄药直接下到了水缸里。 全程还真没被人发现,可把这小丫头给得意的,第一次下毒成功! 下完毒,丫丫原本还想留下来观察成果,但一想到时间不早,一会儿得去上学了,而且她还没吃早饭呢,只能遗憾先行离开。 只不过,当丫丫吃完早饭去族学上课时,听说白玉成因松了肚子向夫子请了假,便有些心虚了。 她想毒的是富贵叔和富贵婶,还有那些说闲话的坏婶婶们,并不想害到其他人。 一想到她下的毒伤及了无辜,丫丫就有些心虚,一上午都坐立不安,让卢夫子看了她好几眼。 好不容易挨到午休,丫丫一放学就立马冲回家,见阿娘在家松了一口气。 “阿娘~有没有治拉肚子的解药?” 刘施语疑惑,宝贝女儿怎么一会儿下药一会儿又找解药? “你为何问解药?” 丫丫对着小手指,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说道:“丫丫做了件错事,丫丫把其他人也给毒了。不止富贵叔中了毒,连我的同窗白玉成也拉肚子了。丫丫要给他们解毒。” 在刘施语看来管他什么白富贵还是白玉成,毒就毒了,有何紧要。 她刚想安慰丫丫没事,不用为此纠结难过。 却听白致清开口说道:“丫丫做的对,白富贵活该,可其他人无辜。我们不能因自己能力强就任意伤害无辜之人,否则与那些恶人何异。” 丫丫用了点了点小脑袋,她也是这么想哒。 刘施语看了看父女俩一眼,虽说想法不一样,却也没出言反驳。 她看着丫丫认真说道:“解药没有,不过可以配。这事儿你自己解决,进药房自己配药,配出有解表化湿、理气和中功效的药方就行。” 刘施语想考考宝贝女儿这半年学习的成果如何。 她之所以不给出现成的药方,是不愿让前人创出的药方限制丫丫的创造力。 丫丫是木灵体,对药材天生具亲和力,对药理药性的了解远超凡人,天赋极高,刘施语对她的要求便也极高,相信只要善加引导,丫丫在医药方面的成就将不可限量。 这才会任由才学了半年多的丫丫发挥天赋自创药方。 丫丫见阿娘让她自己配解药,兴奋得不行,比起让她去下毒还兴奋。 她觉得阿娘这是在考验她呢。 丫丫最喜欢的就是考试了,在族学里喜欢,在家里也喜欢。 学了半年多的药理,阿娘终于给了她一个大考题呢。 丫丫一定要完美完成! 接到任务后,丫丫立马跑到药房内开始捣鼓药方。 丫丫的记性极好,半年时间已经把白家村附近能找到的药材药性全部记住了。 刚刚阿娘说了药方需要达到的药效后,丫丫小脑袋里已经有了初步想法。 在药房里捣鼓了一阵后,丫丫终于配好了“解药”。 丫丫兴奋地捧着一堆草药来到阿娘跟前,“阿娘,我配好解药了,你快来看下。” 大眼扑闪扑闪地看着阿娘,期待阿娘给她打分。 刘施语鼓励地摸了摸丫丫的脑袋,柔声说了声:“好。” 她仔细检查了丫丫配的药,药材配伍合理,药量恰到好处,只是这副药与其说是止泄药不如说是养胃药。 这副“解药”吃下去后会有一定的止泄效果,但又不会彻底治好,更多的疗效是养胃。 不过以丫丫的年纪和短短半年多的学药经历,能配出这种效果已经是惊为天人。 刘施语不吝夸奖,“丫丫真棒!这么快就配出了解药!” 丫丫被夸得找不着北,高兴地扭着小身子,“嘻嘻~谢谢阿娘夸奖~丫丫还可以做得更好哒~” 7017k 第125章 收获棉花 让石兰帮忙把药材磨成粉后,丫丫便高高兴兴地出门投解药去了。 用的还是老办法,避着人把解药悄悄下到了水缸里。 只是当丫丫下午去上学时,发现白玉成还是请了假,让她有些怀疑是不是药没起作用? 因心里记挂着自己配出的解药药效,放学后,丫丫还特地拉着哥哥绕到了白富贵家。 可一到他家,却发现一个人都不在。 丫丫一拍小脑袋,她应该去村中茅房看哒,除了她的新家建了特别好的茅房,其他村民家中都没有茅房。 除了小孩子比较随便外,村里的大人都去村中的公用茅房嗯嗯的。 丫丫转头看向哥哥,“哥,咱去茅房看看!” 白墨凛:“不去。” 丫丫拉着哥哥的手撒娇,“哥哥~去嘛~” “......好” 白墨凛咬了咬牙应下,自从上了族学,他时不时反省自己上辈子到底做错了何事,曾经一分钟几千万上下的他,如今却穿到大庆朝当免费保姆...... “嘻嘻~”,丫丫就知道她一撒娇哥哥准没辙。 到了村中茅房附近,白墨凛打死都不靠近,丫丫冲着哥哥做了个鬼脸,独自一人捏着小鼻子慢慢靠近。 果真看到白富贵一家都在那儿,不止他们一家,那些说她家坏话的婶婶们也在。 一群人都捂着肚子面有菜色,但白富贵一家情况有些特殊。 这一家子时不时会脸色一变急匆匆往茅房跑,可才跑两步,又脸色一松,就停下脚步继续在外捂着肚子。 不过,也不总是放空炮,来几次假的,偶尔也会有一次真的,让他们一家根本不敢离开茅房。 丫丫有些看明白了,她的药确实起了点作用,但好像作用有限。 吃了药后肠道会给假信号,但好歹拉得不那么频繁了。 这个效果嘛,丫丫虽觉得有些好玩,但她本人并不太满意,与她的初衷相差较远。 于是丫丫又回去折腾解药,下了解药后又再次观察疗效,完全把白富贵一家当成了小白鼠。 这么来回几次之后,白富贵一家倒还真让她给折腾好了。 只是那些碎嘴的村中大娘们却仍拉着肚子。 这些大娘并不傻,早就猜到她们定是喝了白富贵家不干净的水这才闹肚子,原本大家一起受难,而且这水还是她们自个儿舀来喝的,便也就这么算了。 可如今她们还闹着肚子,白富贵一家却好了。 这下大娘们不依了,定要白富家给个说法,有些脸皮厚的甚至直接拉在了白富贵家院子里,闹得好一阵鸡飞狗跳。 白富贵一家可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透顶了。 丫丫表示很满意这个结果~ …… 转眼便是一月后,到了棉花收获的时节。 之前被白富贵破坏的那六亩地经过抢救,救活了过半的棉株,如今已经可以收获了。 成熟的棉铃炸裂开,露出雪白的棉絮,看着甚是喜人。 只不过这些棉株的产量远远无法与丫丫用异能催生的相比。 之前在自家小院中的那一批棉花,一株能结上百个棉铃,可地里这些棉花,却只稀稀拉拉地结了十来个,而且棉铃还小了一大圈。 白墨凛让人定制了一批统一大小的竹筐,选在白致清及他们兄妹俩休沐那天,顾了二十个村民采棉花。 按筐算工钱,采满一竹筐十文工钱,为了多挣一些钱,村民铆足了劲卷起来,一天不到,六亩地的棉花就全部采摘完毕。 丫丫带着石兰和阿娘哥哥一起留在家里收棉花,阿爹则和下人们去田里监督村民采棉花。 在家的四人分工有序。 丫丫负责检查棉花采摘质量,看是否有人滥竽充数。 白墨凛负责给钱。 刘施语则负责镇场,省得村民欺她一对儿女年纪小便偷奸耍滑。 而石兰负责把丫丫悄悄取完棉籽的棉花塞进之前就准备好的麻袋中,再把棉籽收好。 石兰先前从未见过刚采摘下来的棉花,见棉籽与棉絮完美分离也没觉有异,只认为棉花不娇气好侍弄。 结束一天的棉花采摘后,家中的储物间塞了不少棉花袋。 别看棉花体积大,看着满满一屋,可这东西极轻,借了秤称过重,一共才收获了四百多斤棉花。 也就是说一亩地约有七十斤的产量,若没有白富贵这么一出,产量应该能翻倍。 白致清虽说有过心理准备,知道大批量种植比不得丫丫催生,可这产量真是差太大了。 之前十五株就收获了十斤,如今一亩地实收约一千株却只有七十来斤产量。 家人们不知道的是,能有目前的产量还是丫丫认真选了种的前提下,若是普通棉籽来种,连现在的一半产量还达不到。 虽说丫丫一步步让村民按着棉花的习性进行劳作,但大庆朝的种植技术落后,远比不上科技世界,能有此产量实属不易。 就算是大庆朝南方的棉田一亩地也只能产个七八十斤。 产量虽不如预期,可到底是收获了,家中有了进项,一家人仍高兴地很。 次日,白致清从县学下学后,便去了林氏布庄找林掌柜。 林掌柜一见到白致清就热情地迎了上来,“白秀才,你今儿咋来了?等等,你先别说,我先猜猜,是不是你家地里的棉花收获了?” 白致清微微有些讶异,“林兄,你怎知我家种了棉花?” 除了白家村民知道他家种了棉花,白致清从未对外提起过此事。 因想着棉花在北方稀缺应该不愁卖,白致清也没与林掌柜等潜在买家预先沟通过。 虽说初始的棉籽是从林掌柜手中获得的,但当初林掌柜并不看好他能种出,不可能凭着那几粒棉籽就料到后来之事。 林掌柜笑道:“白秀才,你可是咱东城县的名人,种棉花这么大的事,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 大庆朝的百姓向来对志异传说颇为热衷,茶馆说书人还为白致清编了一出《一朝遇祥瑞得点拨,他日从浪子变秀才》的故事。 白家村中有个三天两头泡在茶馆中的白小栓,白致清一有什么大动作,白小栓转身就给说书先生提供新素材。 关于白致清的故事俨然已经成了一篇连载文。 7017k 第126章 竟是上品棉花 县城里见过白致清的人未必有多少,但听过他故事的人多不胜数。 白致清如今在县城的名头可大着呢。 种棉花这么大的事自然也是传遍了,甚至连棉田被毁的插曲也被编进了说书故事中。 白致清知道自己在东城县有些名气,却没料到名气这般大,一举一动都被关注。 若是在星际,他这种受关注度简直堪比星际明星。 白致清笑道:“林兄见笑了。此次确是为棉花一事而来。想问一问林兄店里收不收棉花?” 林掌柜自得颔首,果然被他料中! “收!当然收!白秀才,之前是我小看你了。没想到咱北方那么多人种不活的棉花被你给种成了!不愧是被祥瑞点拨过之人呐!” 白致清浅笑,“林兄过奖。有言道书中自有黄金屋,我也是有幸读过一本书,书中正好记载了棉花种植之法。之前也是侥幸一试,没想到真种成了。” “白秀才谦虚了。” 白致清没跟林掌柜多做寒暄,开口问道:“不知林兄愿以何价收购棉花?” 林掌柜反问:“你手中有多少斤棉花?” 棉花的数量决定了他的出价。 因了解林掌柜的人品,白致清如实说道:“目前收获的这批约有四百二十斤,一个月后应该还有五百斤。” 林掌柜眼睛一亮,近千斤的棉花,这可是笔大生意!说出了一个早就想好的价格,“三两银子一斤。” 听到林掌柜的出价,白致清不得不感叹儿子在经商方面还真有些天赋,料事如神。 白墨凛的预估价正是三两银子。 按他的说法,七两银子是零售价,林掌柜的进货价肯定比这个价格低才有利润可言。 具体进价他们不清楚,但猜测应该是六两多,一斤棉花赚个几百文钱。 这个价格的是经了几手中间商后,林掌柜作为最后零售商的进货价。 棉花销售链中一步步累高的成本大都是运输成本,从南到北,行路几千里,从车马到人员吃喝拉撒到处都是成本。 虽说棉花在北方卖得贵,可实际上每一个环节的利润都不算太高。 而如今从白家村到东城县,不过区区二十多里地,运输成本可以忽略不计。 有这么大的利润空间在,谁都想赚上一笔,别说林掌柜,东城县任何一个棉花经销商都不可能以往常的进货价来购买白致清的棉花。 不过,白墨凛也说了这些人不敢压价太狠。 因为他家手中握有的棉花多,近千斤的棉花在东城县这个小小市场足以形成规模效应。 零售商也怕压价太狠,白致清会心一狠自己开店专卖棉花。 在价格上,他们绝对竞争不过白致清,到时非但赚不到钱,手里压的棉花还得亏钱。 各方平衡之下,三两银子是这些人最可能出的进货价。 而且今年能卖三两,明年就卖不成这个价了。 若想在白家村继续生活下去,他家只能带着村民一起种,到时种植面积一扩大,打破供需现状,价格只会下降。 除非他们自己建立销售渠道,再往北运,但运输又是成本,真正能落到手的好处不多。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白墨凛不建议做,要做就做高端产品。 林掌柜见白致清沉思不语,解释道:“白秀才,七两银子是卖价,买价可没那高。三两银子一斤绝对是良心价。而且你手中棉花不少,全东城县除了我,应该没人能一口气吃下。” 林掌柜之所以敢全部吃下,是因为他手中有销售渠道,可以把棉花卖到周边县城,他反手就能赚上一两银子的差价。 既然林掌柜的出价达到了他的预期,白致清也不拿乔,干脆地说道:“那就三两银子一斤。我明日一早就送来,还请林兄准备好银票。” “好!不过棉籽可得去干净才行。” “保准我卖的棉花里一粒棉籽都无。” 林掌柜呵呵笑着,一粒棉籽都无?白致清真是说大话了。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透,白致清就驾着牛车进了城。 到达林氏布庄门口后,见店铺开了一个小门,他便知道林掌柜已经到了。 今日谈的是大生意,林掌柜一夜没睡好,早早就来了店里侯着。 一袋袋的棉花已经用绳子绑在一起,停下牛车后,白致清双手各拎了两百斤棉花,踏进了布庄。 正望着门口的林掌柜见白致清双手拎着十数袋麻袋进门,不由喝彩,“白秀才好身手!” 白致清含笑说道:“林兄过誉。棉花我都带来了,你拆了称一称。” “好。” 林掌柜仔细地很,把每一袋棉花都拆开了检查,既查有无异物填充,也查棉籽去没去干净。 倒不是他不信任白致清,而是生意人马虎不得。他早年曾碍于面子没查清货,让人滥竽充数,吃了好大一个亏,自从之后都仔细地很。 检查过后,林掌柜还真没从这堆棉花中找出一粒棉籽,不禁啧啧称奇,“白秀才做事可真仔细,果真一粒棉籽都无。” 白致清微笑颌首,有宝贝女儿出手自然颗粒不留。 仔细检查完棉花,林掌柜这才令店内小二称重,一共四百二十七斤,卖了一千二百多两银子。 钱货两讫之后,林掌柜笑道:“白秀才,你地里的棉花有多少我收多少,下次收获后,请一定再卖予我。” 在检查过白致清家的棉花后,林掌柜觉得这一笔生意真是赚大发了。 这批棉花含籽量低棉絮纯度极高,而且棉絮质量极好,不止毛长而且光润有泽,这是极稀少的上品棉花,这种棉花若是放到市场上去卖可不是七两银子能买到的。 这种好东西一定受府城里的贵人喜欢。 在见到这批棉花后,林掌柜决定改变销售思路,这批棉花不卖给邻县,而是要卖到离州城去。 从东城县到离州虽有些路途,可运输成本在百两之内,而这批棉花若能卖到府城去,能多卖近千两。 这种好事可不能让其他人给抢了,白秀才家的下批棉花也得先谈妥了才行! 白致清见林掌柜做事谨慎,是个好的合作者,也想长期与他合作,自是乐得应下。 “好,等下批收获后,我再来。” 7017k 第127章 她家有庄子啦! 一千二百两银子,对白致清的小家而言是一笔巨款。 白致清带回了银票之后,白墨凛便开始盘算着该如何花这笔钱。 钱若是拿在手中永远只是死钱,而且还会贬值,只有投资才能钱生钱,只是如何投资却是门学问。 而大庆朝值得投资的产业只有地,房地和田地。 东城县只是一个小县城,房产投资价值不大,白墨凛压根儿没考虑过在小地方买房。 不买房便只剩下买田。 可田却不好买,虽说白致清如今已经有了秀才身份,在东城县也算得上号人物。但他不是那种会为了一己私利而逼迫良民卖田之人。 若想买地便只能碰运气。 不得不说白致清一家的运气是真的好。 前一日刚委托了牙行留意田产出售的信息,后一日就收到消息,说是县里有个林员外急需用钱,有九十亩的成片良田要卖。 只不过林员外的地开价不便宜,一亩地要卖五两银子,不止不接受还价,还要求一次性付清,一般人可买不起。 之前白幺郎家的地卖了二两一亩,一是因急售被赌坊掌柜压了价;二是他家的地长期没好好耕种,良田也成了差田,顶多只能卖三两一亩。 而一般良田的价格在四到五两不等。 林员外这九十亩地也不都是良田,肥瘠不均,总的来说差田占近半,但成片的田难得,还附带着一个小院子,算是一个成规模的小庄园,这个价格倒也能让人接受。 一得到这个消息,白致清便知此事须得速战速决,如今林员外是刚刚放出消息,知道的人未必多,若是迟上几日,说不得就被其他人给买下了。 不过白致清也没贸然出手,而是亲自出面打探消息真伪,并去了这个庄子查看了情况,确认其中并无猫腻,便立马联系牙行牵线,半点没还价,爽快地花了四百五十两银子买下了这片地。 买下的小农庄距离白家村有三十多里地远,与县城不在一个方向。 交割了田契之后的首个休沐日,白致清带着一家人去了新买的小农庄。 “咱要去庄子啦~”,坐着牛车上的丫丫丫丫窝在阿娘怀里,看着周边不断变化的景色,兴奋极了。 这半年来她跟着阿爹阿娘涨了好多见识,不止去了好几趟县城,这次更是要去她家新买的庄子! 她家有庄子啦! 虽说丫丫还不太清楚庄子具体是啥样的,但听上去就很厉害! 如今她也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啦,吃的可好着呢,想吃啥就吃啥,村子里的孩子们可羡慕她啦。 秋风徐徐,牛车摇摇晃晃地一路前行,约莫半个时辰后就到了白家刚买下的农庄。 九十亩连成片的田可不小,一眼望去看不到边,路旁的田地刚收割完,地里还堆积着金黄色的庄稼杆。 驾着牛车又行驶了一小段路后,便到了农庄自带的小院子。 院子里原本住着庄头,可这庄头是林员外家的下人,卖了田之后,庄头也跟着走了。 此时小院外倒是密密麻麻站了不少佃农,都是附近村子里因各种原因而家中无地之人,只能佃了地主家的地来种。 如今田地易主,这些佃农心里没底,前日里新主家的人来传话说今日会过来,他们便想来见一见主家,问一问他们还能不能继续佃地来种。 一群人远远地便见一辆牛车驶进,车上坐着不少人,车头驾车的是个精神的少年郎,车后坐着四个人,一对气质卓然的年轻夫妇及一对漂亮的儿女。 佃农不太确定这一家子是不是新主家。 他们还没见过坐着敞篷牛车的地主,原来的主家林员外家里的马车可豪华了。 可若说不是,车上的人却又看着气质不凡,一看就跟他们这些泥腿子不一样。 一群人迟疑着不敢上前,直到牛车驶近。 看着小院外站了一群朴实的男男女女,白致清扬起标志性微笑。 “你们可是原先庄子里的佃农?” 这些佃农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并不善言辞,见白致清如此问,憨厚地笑着点了点头,并纷纷转头看向其中一位佃农。 白致清顺着佃农的目光看去,看到一个身材结实、目光清明的朴实中年汉子。 看来这位汉子在佃农中颇具威望,想来是这群佃农的隐形领袖。 此人见白致清看向他,不卑不亢,憨笑着回道:“咱是佃农。不知您可是庄子的新主家?” 白致清浅笑点头,“正是,我乃是白家村的白秀才,这个庄子便是我买下的。” 白家村的白秀才? 这名头好像有些耳熟,但一时之间佃农们并没想起在哪儿听过,只是没想到新主家会是个秀才。 虽说佃农们不清楚庄子的卖价,却也知道定不会便宜,想不到这年头连秀才都这么有钱了。 佃农见白致清说话温和,大着胆子说道:“白秀才好,我叫苗大壮,咱这一群人都是佃农。不知白秀才买下地后是不是还会佃与咱种?” 白致清看着眼前这群佃农,他今里来庄子里的主要目的便是来处理此事。 这块地自然要请人来种,却不再是以往佃户与地主之间的租赁关系,而是雇佣关系。 白致清笑道:“这田确实要请人来种,只是种法却与你们之前与林员外约定的大不相同。” 一听这话,佃农们顿时慌了,他们听不懂白致清话中的意思,只以为这位新主家比林员外还贪,说不得不满足先前的分成比例。 林外员收的分成已经很高了,之前签的契约是三七分,他们三,林外员七。 三成的收成仅仅够裹腹而已,若白秀才还想多要半分,他们便只能另寻他处找田种了。 苗大壮壮着胆子问道:“白秀才,您这话是啥意思?咋个不同种法?” 白致清看向苗大壮温和笑道:“我买下这片地是要种棉花用。所以地便不再佃给他人来种。” 地不佃了? 先前怕白致清太贪,佃农们慌了。 现在听白致清说田不佃了,佃农们又慌了。 真要去别处找地来佃也不是件易事。 7017k 第128章 《庄园管理细则》 见佃农们眼神慌乱,白致清也没卖关子,直说道:“田虽不佃出,却要雇人打理棉田。若你们愿意留下种棉花,我们可以签订雇佣契约,每月发工钱。收成时棉花产量若超出标准,还另有分红。” 佃农:种棉花!工钱?分红? 啥意思? 佃农们虽听不太明白白致清所说到底何意,却直觉这不是坏事,齐齐看向他们的发言人苗大壮。 苗大壮不负众望出面说道:“白秀才,咱是庄稼人不会说话,有话我就直问了。这片地真种棉花?” 白致清微笑颔首。 苗大壮见新主家态度好,继续说道:“可北方种不了棉花,咱也不会种棉花,若种不活,工钱还发不?还有工钱咋算?若种活了分红又咋分?” 佃农们齐齐点头,他们想知道就是这些。 白致清含笑打量着眼前这二十来个佃农,模样看着挺老实本份,这些人都可以先收下试用,九十亩地确实需要不少人打理。 他看着众人笑道:“谁说北方种不了棉花?大家可以打听打听,或是去白家村看看。我今年种了十亩棉花,种成了!” 白家村居然种出了棉花! 这些佃农甚少进城,消息闭塞,如今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一片哗然,认知被打破的同时心底涌上一阵火热。 他们并不怀疑白致清的话,因为白致清并没有骗他们的理由。 心里想着若新主家真会种棉花,那他们留下来后是不是也能跟着学? 迎着佃农们热切的眼神,白致清继续说道:“你们不懂得种棉花不要紧,签下雇佣契约成为本庄园的雇员后,我会派人来教你们如何种。” 此话一出,佃户的眼睛更亮了,棉花是金贵物,若是能学到种棉花的本事,以后就不愁没饭吃了。 白致清大致猜得到佃农的心思,只不过,棉花种植技术并没有佃农们想象中那般珍贵。 从他家请村民来种棉花开始,便注定棉花的种植技术会流传开来。 棉花的价格下降也仅是个时间问题。 而他家赚的便是棉花贬值前的这一波。 白致清笑着继续说道:“至于大家最关心的工钱,会根据雇员的表现分三档,均按月发放,每个月分别为六百文、八百文和一千文!” 一千文一个月! 底下的佃农眼里都冒光了,别说一千文,就算是六百文一个月,一人一年也有七两多的收入。 若是夫妻俩都能被雇上,一年就是十四两多的收入!这收入不比一般农户收入差!更别说他们这些没有田的佃户。 以前他们租地种,一亩地的收成只能得三成,一户人家一年顶多只能照顾十亩地,就算私下再养些鸡鸭,一年到头也就只能赚个五两多银子,堪堪够温饱而已。 白致清开出的工钱太具诱惑力,这个收入他们之前想都不敢想。 但同时也让这些佃农心里微微有些不安,毕竟天下从来没有掉馅饼的事儿。 白致清看懂了佃农们眼中的欲望与担忧,继续说道:“三档工钱对应的是甲乙丙三个等级的雇员。其中甲等雇员三个名额,乙等五个,其余皆为丙等。 雇员等级并不是一成不变,会根据你们的表现进行每月评估,相应进行调整。受雇的第一个月统统按丙等六百文工钱算,月底会根据第一个月的工作表现进行考评。 多劳多得,表现得最好的雇员便能得最高档的工作。雇佣契约一签十年。但!每月底考核时若出现表现不达标的人,也就是偷奸耍滑不努力干活的人则会被辞退。” 底下的佃农心道新主家开出这般好的条件,傻子才不知道珍惜,自然是得好好表现求赚更多工钱,哪会偷奸耍滑。 白致清继续说道:“至于分红,一亩棉田的标准产量在一百五十斤,若是棉花收获时产量超出了这个标准,超出部分的一半收入则会当成奖金分给所有雇员。我说的大家听明白了吗?” 纵使白致清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可这种雇佣形式太新颖,考核方式对这些佃农而言又太过复杂,一时间他们还真听不明白。 重利在前,再不善言辞的人也开口问了话,佃农们你一句我一句热闹地问开了。 白致清也不嫌弃烦,有问必答,百忙之中还抽空赞许地看了儿子一眼,心道儿子的管理办法确实不错,从这些佃农发问的积极性就看出来了。 白墨凛回了个淡然眼神,他可是管理过几千万员工的前白氏财团掌人!定个小小庄园管理细则不过是小菜一碟。 丫丫的一双大眼一直在佃农间飘来飘去,心道这些大人怎的这般笨。 之前哥哥跟阿爹商量《庄园管理细则》时,她在一旁听着,一听就听懂了,不就是跟族学里一样嘛,表现优秀的就能升到高级班,表现不好的留级,再不行的就退学。 哥哥还说了,这种管理方式可以让佃农们卷起来,提高工作效率。 如今从这些人的表现来看,好像确实如哥哥所说很是积极。 丫丫表示学到了,以后管人也得这样让他们卷起来。 倒是刘施语对父子俩商定出来的什么管理细则嗤之以鼻,强者为尊,想让人死心塌地效忠,一把毒药就行,听话的按时给解药,不听话的直接药死不就完了。 保准比这个管理细则更有效! 不过她到底知道大庆朝已经不是上一世的修真界,这种想法也只放在心里想想,并没真的付诸行动。 而佃户们在问了一堆问题后,确认了天上真的掉馅饼了! 原本他们还因林员外卖了地,打破了他们原有的生活而惴惴不安,可如今却感谢林员外把地卖了,纷纷抢着要跟白致清签合同。 好在白致清在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备下了大量的雇佣合同,当场便与这些佃户签下。 不过佃户中的苗大壮享受了与一般雇员不一样的待遇。 团队需要主管,农庄也需要庄头。 苗大壮便是白致清物色的庄头之一。 白致清打算把佃户的管理交由苗大壮负责,而绩效考核则暂由白致清的小厮赵松来监督把控。 7017k 第129章 真是个小善人呐 之所以选择苗大壮为庄头,是因此人明显是这一群佃户的主心骨,在众人中有不小的影响力和号召力。 选他做庄头有利也有弊,利自然在于佃农们听他的话容易管理,弊也在于佃农们可能会太听他的话。 不过只要能把苗大壮给收拾得服贴了,绝对是最适合这个岗位的好员工。 而在具体如何管理员工上,白墨凛经验丰富,不外乎就是大棒加萝卜,只要这一套组合拳打好了,便没有收服不了的员工。 给苗大壮开出一千二百文的工钱,让他欢欢喜喜地签下了雇佣契约,心中感概遇上了个好主家。 处理完农庄的劳力问题后,白致清并没马上离开,而是让苗大壮领着他一家人在农庄好好逛逛。 小农庄除了庄头住的小院,便是一片片农田,其实没啥好看的,倒是有一小片农田的田埂上种着几株柿子树。 如今正是收获的季节,枝头上挂着一个个橙红柿子,好看地紧。 丫丫看着满树红彤彤的柿子,舔了舔嘴。 白家村外的山上也有一些野柿子,只不过丫丫以前只在山脚下活动,从未上过山,并没吃过柿子,只见过村里的其他孩子吃过。 丫丫也想尝尝那是什么味。 丫丫看了一眼正听着佃农伯伯介绍的阿爹,原本想让阿爹帮忙摘的,但即然阿爹忙,那自己的事情就自己做叭。 自从练了大半年体术之后,丫丫的身手敏捷得很,冲着那片柿子树跑了过去,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等家人们反应过来后,丫丫早就冲到了树下,然后便见她像只小猴子似的三两下就爬到了树上。 自从丫丫养好了身体之后,刘施语便也没再拘着她,想跑想跳想爬树都可以,孩子还是活泼点好。 倒是白致清心里揪了一下,明明知道宝贝女儿如今身手不错,却也怕她会一不小心掉下来,便也立马向柿子树冲去。 丫丫刚摘下一颗红彤彤的柿子,坐在树杈上就直接开吃,咬了一口,皮有点涩,但果肉好甜~ 见阿爹冲了过来,丫丫边啃着柿子边低头对着阿爹露出甜甜的笑。 “柿子好甜,阿爹要不要吃?丫丫给阿爹摘。” 白致清的心立马就化了,还是宝贝女儿孝顺,有什么好吃的第一时间想着他。 “丫丫下来,别摔着了,阿爹去帮丫丫摘。” 丫丫大眼珠一转,说道:“不用,让丫丫摘,阿爹,你在下面接着。” 说完,丫丫便用嘴咬住柿子,放开手脚目标明确地冲着枝头最高处最大最红的那颗柿子爬去,她要把这颗最好的柿子摘给阿娘吃。 可丫丫却低估了她如今的体重,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身上没有几两肉的小丫头了,虽说身手敏捷,可她胖乎乎的小身躯还是把身下细细的树枝压得一晃一晃地。 把树下的白致清给吓得不轻,急急伸出手做托举状,以防丫丫掉下来能接住。 在担心女儿的同时,白致清心里还甜滋滋的,女儿就是贴心,还知道采最大的果子孝顺他。 而柿子树也没辜负白致清的担忧,果真被丫丫给压断了…… “啊——”,突然的失重吓得丫丫吐掉柿子惊声尖叫,不过才喊到一半就稳稳落到了阿爹怀里,立马转尖叫为开心的笑,“嘻嘻~阿爹~好好玩啊~” 母子俩也急急跑了过来,围着丫丫仔细检查,见她丝毫没被伤到,也没被吓到,心大得很,一家人才这松了一口气。 苗大壮在一旁全程见证了这一幕,心道新主家如此疼爱幼女,定是个仁厚的,看来他们这次真是跟了个好主家。 “阿爹,放丫丫下来,丫丫还想吃柿子。”,丫丫在阿爹怀里扭了扭。 听这意思,这小丫头还想爬树? 白致清转身便把丫丫塞到刘施语怀中,边说道:“阿爹帮你摘。” 刘施语手中一沉,心道这才一段时间没抱,这孩子竟沉了这么多,恐怕过不了几日她就抱不动了。 丫丫转头看了阿娘一眼,见阿娘一点也没把她放下来的打算,才甜甜说道:“好叭。那阿爹多摘一些。” 只见白致清脚下生风轻点几了下树杆就踩到了树枝上,一手撩起长袍下摆成兜状,一手快速采摘着柿子,没一会儿就采了十来个又大又红的火柿。 这一幕把苗大壮给看呆住了,没想到白秀才的身手竟如此了得!飞檐走壁也不过如此吧! 新主家文武双全本事可不一般呐! 白致清下了树,就兜着一堆柿子向刘施语走来。 丫丫探出身子挑了一个最大最红的柿子递给阿娘。 “阿娘吃柿子,可甜啦~” 白致清心一塞,他在宝贝女儿心中的地位还是比不过自家娘子啊。 刘施语先把丫丫放下,才接过柿子。 重获自由的丫丫丝毫没察觉到是因为自己太重,阿娘才把她放下,还乐呵呵地继续在一堆柿子里挑挑拣拣,各给阿爹和哥哥,还有赵松和苗大壮递了一个。 苗大壮受宠若惊,白秀才家的小姐待人以诚,真是个小善人呐! 出手大方又待佃农友善的主家世间难遇,得珍惜! …… 又过了一个月,第二批种下的棉花也到了收获的时候。 因这一批棉花种的晚,过了最佳种植时间,棉花的产量比正常种植期的要低上不少,每亩产量竟比先前那六亩地被毁之后的产量还低一些,不过相差也不大。 白致清家那四亩地得了两百七十斤,而白二郎家的则是正正好两百斤。 收获后的次日,白致清便带着白二郎一起去了林氏布庄。 去程的路上,坐在车头的白二郎顶着一双熊猫眼,自从棉花成熟后他便兴奋地连着好几日没能睡个好觉,此时更是兴奋不已。 “致清,你说这林掌柜还会以三两一斤的价收棉花吗?” 三两一斤,两百斤就是六百两! 他做梦都不敢梦到自己能赚这么多钱!兴奋的同时又怕林掌柜反悔。 白致清能理解白二郎此时的心情,笑道:“二哥放心,林掌柜是个厚道人,说定了的价格不会随意变更。更何况棉花不愁卖。去县城里随便摆个摊,五两银子一斤定有人买。” 五两银子一斤?白二郎眼睛一亮! 7017k 第130章 上门逼要棉籽 白二郎从未做过生意,骨子里还是本份的老农思想,在他的认知中生意不好做,如今听白致清说摆摊容易的很,眼睛瞬间一亮。 若一斤棉花真能卖五两银子,比三两卖给布庄强多了! “三弟,摆摊真能把棉花卖出去?” 一听白二郎这话,白致清便知道自己把他带歪了,解释道:“卖是自然能卖得出去,但几百斤棉花得卖到几时去。更何况我们又不只种今年这一批,若仅靠自己卖,那不得卖到猴年马月。 广开销路才是正理。最重要的是若我们摆摊低价卖棉花,便会得罪不少商家,往后再想与他们合作就难了,该让别人赚的钱还是得让别人赚的。” 这些话是从白墨凛那儿学来的,白致清不得不佩服儿子的生意经打得响。 白二郎被白致清说得不好意思,“三弟,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想着若能多赚些钱也是好的。还是你看得长远看得明白。二哥都听你的!” 白致清含笑颔首,他自然明白白二郎的想法。 白二郎只是个朴实的庄稼汉子,但同时也是白致清信得过的兄弟,他之所以愿意多费唇舌跟白二郎解释,是想带他多增长见识。 白致清知道自己的未来并不会局限于小小的白家村,等他日后高中,便会离开此处,但此地还有他的产业。 那片小农庄他可不放心让一个外人全权管理,想着等他离开后便交予白二郎管,每年给他一成的红利。 相信以白二郎的人品定不会负他。 没一会儿,两人便到了林氏布庄,林掌柜照例仔细检查过棉花后才令人称重,同样是三两银子一斤的收购价。 当白二郎拿到由两百斤棉花换来的六张百两银票,像是做梦一般的不真实。 对于他而言六百两是一笔巨款,一笔他原本一辈子都赚不到的巨款。 虽然他对这笔钱心心念念了很久,可当白二郎真正拿到钱时却觉得有些烫手,认为他不能拿这么多,也不配拿这么多。 白二郎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白致清的功劳,若不是三弟又给种子,又教经验,他怎么可能种得成棉花! 之前难以入眠的那些夜里,他每日在纠结着等棉花收获后,卖棉花的钱应该如何分,今日钱拿到了手中,他才真正下定了决心。 这钱应该给三弟,他拿个一百两就行,一百两已经够多了! 离开布庄后,白二郎从中取出一张银票,把其余的递给了白致清,“三弟,这些钱应该归你,都是你的功劳。我拿个一百两就行。” 白致清看到了白二郎眼底的真诚,他倒没想到白二郎会来个这么一出,把银票推回给白二郎,说道: “二哥,地是你自己整的,种子是你自己播的,田也是你自己浇的,地里所有的活都是你自己干的。这些银子是你自己赚的,你安心收好便是。” 白二郎却觉得自己受之有愧,在他的认知里,他的劳作价值等同于村民上白致清家帮工的价值。 能得一百两已经是非常多了。六百两他拿着会难以安心。 只是这钱白致清怎么可能会收,坚决不收,最后白二郎只能忐忑又兴奋地收下。 有了银子后,白二郎一家的生活有了大改善,白小川终于上了族学,家中也起了新房。 村里人虽不知道两兄弟到底赚了多少钱,却也知道赚的定不少。 有了白致清今年的成功经验,白家村村民打定主意明年一定要跟着种,钱不能只让白致清兄弟赚! 村民们自认已经会了棉花种植技术,毕竟白致清家的棉花都是请他们来种的,赚大钱的路上唯一欠缺的便是棉籽了。 于是,趁着白致清休沐在家时,村民找了村长带头,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上白致清家来讨要棉籽了。 除了孩童外,这次行动几乎出动了村里所有人,连白大郎和白富贵也在其中。 见白大郎夫妇也在,有好事的村民忍不住开口嘲讽。 “白大郎,你是二郎和致清的亲兄弟,咋还跟咱一样得找村长啊?” 白大郎面上憨笑,心里却怨极了对方戳他肺管子,想了半天回了一句,“这不刚好顺便嘛,再说有我在,说不得更容易说服致清。” “呵呵,大郎,致清的新屋落成后,你都没登过门,他真会给你这个面子?” 白大郎被说得一噎,他还以为自己与两兄弟关系不好的事儿藏得好好的,没想到大家眼这么尖,连他没去白致清家都记得一清二楚。 若不是眼红棉花能赚大钱,他还真不愿跟着村民一同去讨棉籽,暴露他与两兄弟关系不睦的事实。 可他之前去寻过二郎讨棉籽,二郎却一点面子不给他,二话没说就把他赶了出来,还说他若不走,便把之前山上之事嚷出来,他能咋办?只能走啊。 而白致清的家门,他更不敢去了。 想当初他是三兄弟中日子过得最好的,可如今另外两人都赚了大钱,起了阔气的新屋,只有他还是老样子。 这明明是白致清的错,身为亲兄弟却不扶持他一把,还害得他被村民嘲笑,真是气死他了! 张氏见自家男人嘴笨,瞪了他一眼,冲着村民嚷道:“谁说咱没去过!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和大郎没去!大郎还想着帮你们一把,你却在儿唧唧歪歪,想干啥呢!” 村民们也没一日十二个时辰都盯着白家新宅,听张氏如些气壮,还真以为他们私下去过,便歇了底气。 众人虽觉得白大郎一家的行为有些不合常理,却也没再多言。 一大清早,几百号村民在村长的带领下声势浩大地向白家宅子走来。 正跟着阿爹在院中练体术的丫丫听到院外传来的吵吵嚷嚷声,耳朵竖得尖尖地,突然出声喊道:“阿爹,院外来了好多人,都是来找你哒!” “爹知道了。”,白致清的耳朵比丫丫还尖,早就听到了动静。 此时,门口也传来了敲门声,白墨凛的小厮林竹已经机灵地去开门。 一打开院门,便见到门口挤着乌压压一片人,把林竹吓得一愣,才开口问道:“村长,你们是来找我家老爷的吗?” 7017k 第131章 小看了这小丫头 林竹:“村长,你们是来找我家老爷的吗?” 村长看了林竹一眼,微微点了点头,自顾自踏进了白致清家,边走边对身后众人说道:“人太多了,院子站不下,我进去就行,你们在外等着吧。” 村民们对视了几眼,面露难色,没亲耳听到白致清的答复他们不放心,一些自诩在村中有些地位的村民想了想还是跟着村长走了进去。 听到身后传来阵阵脚步声,村长脚步微微一顿,却也没多说什么,村民们想赚钱的心他能理解。 想起当初白致清向他租地时曾问过他是否想要棉籽种棉花之事,村长就一阵后悔,当初为何就拒绝了呢! 若没拒绝,他如今也能赚得盆满钵满了! 只可惜人生没有后悔药…… 在林竹开门之前,白致清就停下了体术,丫丫也跟着停了下来,还让哥哥和下人们也停下不许练。 她知道阿爹的体术可厉害着呢,她现在第一式已经可以摆很久了,身手好着呢,这么厉害的东西可不能让村里人给偷偷学了去。 村长一进入院子,便直奔白致清而来。 白致清笑看着众人,他猜到了村民来他家到底所为何事,却故意问道:“村长早上好,您怎地一大早就来我家?还带了这么多人来。” 村长轻抬眼皮佯嗔地瞪了白致清一眼:装! 谁还不会装了! 村长反问道:“致清呐,你们一大家子都在呢,这是在作啥?晨练?” 白致清含笑看着村长:老狐狸,来了不说正题,这是想让他主动开口? “对呢,早上起来活动活动身子,有利于健康。” 村长踱了两步,说道:“不错,年纪轻轻就知道注重养身,参加科举确实得有副好身体才行。” 说完,村长又转身对身后的众人说道:“大伙都得向致清学习。” “是,确实得向致清学习。” “对!” “……” 为了能从白致清手中获得棉籽,村民们口中溢美之辞不断。 村长看了眼面不改色仍淡然含笑的白致清,心道这小子还真能装,冲着村民们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安静后,才出声说道: “致清真是好样的,不止自家种了棉花发了财,还毫不保留地教会了咱白家村人如何种棉花,是咱白氏族人乃至白家村民的榜样。” 来了,村长终于要切入正题了。 白致清见村长说完话便一直盯着他,便回了句:“村长过誉了。” 村长又瞪了白致清一眼:这小子明明知道他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居然不接招,这是想作啥! 罢了,白致清这小子滑头得很,再跟他东拉西扯不知得扯到何时去。 “致清呐,你是个好的,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今年你家地里的棉花收成不错,明年大伙想跟着你一起种,今日是上你家来讨棉籽的。” 白致清笑看着村长,早这么说不就得了,绕什么弯子,干脆利落地回了一个字:“好。” 简简单单一个字,把村长早就准备好的长篇大论给堵在了嘴里。 村长真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让白致清松了口。 以已度人,若异地而处,村长自认没白致清这般大方。 “好!致清大气!大伙快来谢过致清!” 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马屁又拍响了起来。 白致清笑看着众人,他早就想到了会有这日,宗族社会想独善其身难,若想在大庆朝好好生存,便无法跳出这盘根错节的人际关系,带着村民一起种棉花也并无不可。 只不过,并不是所有村民都能从他手中得到棉籽。 白致清在人群中不止看到了白大郎夫妇,还看到了白富贵夫妇,心道这几人还真是没自知之明,不学其他村民那般留在院外,居然敢跟进院子在他跟前露脸,这不是存心恶心他吗。 若按白致清个人喜好,他并不愿把棉籽给白大郎,但对方是他这具身体的亲大哥,且明面上白大郎也没做出任何对不起他的事。 棉籽若只给其他村民不给亲大哥,说不过去。以后他若入朝为官,说不得还会因苛待兄长的传言而被攻讦。 白大郎还是得给的。 但白富贵,他绝不会给! 这人毁了他的棉田还想上他家来要棉籽,哪来的脸?! 拒绝给白富贵棉籽也能让村民知道他的态度,按他家娘子的说法便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纵使来年白富贵有可能从他人手中获得棉籽,但能拦一年是一年。 白致清笑看着众人,温声说了一句,“其他人都能从我这儿领到棉籽,但白富贵不行!” 说完,他扬起嘴角看向白富贵,眼底却无任何笑意,“白富贵,你莫不是忘了之前曾毁了我家棉田之事?今日怎有脸来我家?这里不欢迎你。” 丫丫使劲儿点头,阿爹说的对! 众人齐刷刷看向白富贵,直把他看得满脸通红。 白富贵羞愤难当,心知无法从白致清手中要来棉籽,原本想骂几句,但顾忌身旁的村民,万一白致清真被他激怒而不给其他人棉籽,他岂不是要犯了众怒? 把快到嘴边的脏话吞了下去,撂下一句,“谁还稀罕来你家!”白富贵便拽着婆娘急匆匆转身离开。 他实在没脸继续呆下去了,想着又不是只有白致清有棉籽,白二郎家也有,他就不信要不到! 而事实还真证明他就是要不到。 此时,除了白富贵,其余之人皆大欢喜,当场就要领棉籽。 一听到村民要分她家棉籽,丫丫大眼珠转了转,决定要去帮忙。 她走到阿爹身旁扯了扯阿爹的衣角,说道:“阿爹,让丫丫来分棉籽。” 白致清自然不会拒绝丫丫的请求,“好。” 村民见白致清竟让一个黄毛小丫头负责此事,心中极不认同,却因拿人手短,心虽不满却不敢有任何言语。 而等丫丫开始干活后,村民们发现他们还是真小看了这小丫头。 见阿爹允了她来分棉籽,丫丫便开始安排工作了。 先是让阿爹把盛放棉籽的几个大缸抬出来,又吩咐赵松林竹去把她的小书桌抬出来,还让石兰去取了她的文房四宝。 7017k 第132章 这仇她能记一辈子! 做好准备工作后,丫丫对着哥哥招了招小手,说道:“哥,你来帮忙登记,把叔叔伯伯们的需求记下,我来分棉籽。” 说完,丫丫也不管白墨凛答不答应,反正她说的话,哥哥会照做就是了,便转而对着村民们说道: “叔叔伯伯们,一亩地种两千株棉花,你们要种几亩先报到我哥哥那边,再来领棉籽。对了,记得回家取容器来装棉籽哦。” 见丫丫处事井井有条,比他们这些大人想的还要周到,村民们惊叹不已。 这还是之前那个小可怜吗?! 一年还没到,这小丫头的变化也太大了吧!不愧是能在族学读书的小娘子! 卢夫子大才啊! 白致清一脸骄傲地看着自家女儿,不愧是他亲生的,就是聪明! 丫丫极其享受村民们看着她时赞叹的目光,干起活来可起劲儿了呢。 这小丫头也机灵地很,自己安排流程,冲着村长说道:“村长太爷爷,您先去哥哥那里登记。丫丫先给您分棉籽。” 村长笑呵呵地看着丫丫,心道这小丫头还真是伶俐,还知道安排他第一个分棉籽,也不枉他破了先例让她去上族学。 “墨凛,给太爷爷记下,二十五亩。” “好。丫丫二十五亩,五万粒棉籽。” 村长家的地是全村最多的,一共三十五亩,除去租给白致清家的四亩,还有三十一亩,但此次村长并不打算把余田全拿来种棉花,留下六亩地种粮。 老人家都知道粮食珍贵,家有存粮心才不慌。 丫丫指挥着阿爹把棉籽倒到她身前,按着哥哥报来的数字,小手迅速在棉籽上划拉拨弄,就把数量给数了出来。 白小栓见她拨得随意,简直儿戏,有一种陪着小孩过家家的错觉,忍不住说道:“丫丫,你没数错吧?” 丫丫不高兴地嘟起小嘴回道:“丫丫不会数错哒,村长太爷爷家里要种二十五亩地,一共五万粒棉籽,保准一籽不多一籽不少正正好。不信的话您自己数一数。” 白小栓被怼得一噎,五万粒种子怎么数?枉他口才再好也被丫丫怼得哑口无言。 村长看了看丫丫分出的那一堆棉籽,都是在地里扒生活的,一看就知道丫丫分出的那堆棉籽数量出入不大。 “没事,差不多就行。” 丫丫想说才不是差不多呢,真的一粒都不多不少,这些棉籽可听她的话了。 但她看了看村长,便没再说什么,等石兰把分出来的棉籽装到村长家带来的容器后,又低头开始为其他村民分棉籽。 一个个村民从丫丫手中接过棉籽,欢欢喜喜地回了家。 白大郎眼看着白致清抬出来的棉籽已经分完了一缸,怕万一分到后面棉籽不多了,白致清反悔不分了咋办,便上前对着丫丫说道:“丫丫,大伯要种十亩棉花。” 丫丫鼓着腮帮子不满地看了大伯一眼,大伯就喜欢搞特殊,连村长太爷爷都是先去哥哥那儿登记完再到她这儿来取棉籽的,大伯偏偏不去登记。 “大伯,你要先去哥哥那儿登记哒。” 白大郎看了眼紧临着丫丫而坐的白墨凛,心道跟谁先说有差吗? 但想到白致清一家向来不待见他,白大郎便不敢造次,转头对白墨凛说道:“大侄子,大伯要种十亩地。” 白墨凛提笔记下,却不回一言。 白大郎有被气到,却敢怒不敢言,转而看向丫丫。 丫丫眼珠一转,“知道啦,两万粒。”说完便伸出小手拨动着身前的棉籽。 若有人仔细观察,便能看出棉籽滚动的规律与之前不一样。 送给村民的棉籽丫丫并没挑过,好差都有,但给白大郎的棉籽她可是特地挑的,专门挑不容易发芽的给。 丫丫表示她还记着呢,之前大伯和大伯娘一直想抢她的肉吃,这仇她能记一辈子! 她可不希望大伯也能种出棉花赚大钱,要是让大伯发达了肯定又要来欺负她家了,白银宝又会在学堂里得瑟。 她才不想见到那一幕呢! 于是第二天春末,当别人家的棉田里长出十之七八的棉花苗时,白大郎的地里只稀稀拉拉地长出十之二三。 没有人会想到是丫丫动了手脚,毕竟众目睽睽之下,丫丫的所做所为一目了然,都是这般随意地拨弄着种子,不可能有猫腻。 众人都说定是白大郎伺候得不仔细,才会导致棉籽不发芽。 白大郎有苦说不出,撇去其他不说,种地他可是一把好手,他是严格按照其他村民的种植步骤侍弄的地,为何偏偏他地里的棉籽却不怎么发芽呢?! 就连白大郎也没想到会是种子本身出了问题。 只有白家四人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那日丫丫给村民分完棉籽后就跟家人邀过功了。 丫丫表示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这一年春天,白家村的田地里几乎都种下了棉花,看着地里长出的棉花苗,村长心中欢喜。 在他有生之年能带着族人、村民们发家致富,这事不止值得写入族谱,说不得还能写入县志,那可是名流千古的美事! 让村长高兴的不止这件事,白墨凛在这个春天也考出了童生,村长觉得白家村重回主支的希望又大了一分。 白墨凛表示若不是身旁有丫丫这个小卷王一直给他施加着无形的压力,他还可以再继续躺平…… 妹妹太卷,当哥哥的就不好意思表现得太废,省得被丫丫这小丫头看不起。 就算一听知乎者也就犯困,他也得头悬梁锥刺股。 白墨凛本就聪慧,一旦用心学,学神又立马附体了。 只不过他没法像他爹那般当年就从童生升为秀才,因为今年八月没有院试,而是举办三年一次的乡试。 七月初,白致清乘坐着自家今年刚买的马车,与县学内一同参加乡试的两位同窗一道前往离州。 近一年的时间里,白致清在县学混得如鱼得水,只要他愿意,没有结交不了的人,除了张禀生之外,其余同窗都待他甚好。 毕竟白致清待人温和、出手阔绰、为人仗义,正常人都会喜欢与之相交。 7017k 第133章 白致清绝对落榜! 这次便是一同在县学读书的林秀才与杜秀才相约与白致清一道出行。 主要是这两人家中拮据,想蹭一蹭白致清的顺风车。 这两位秀才虽说性子不太活络却不酸腐,羞红着脸与白致清道明意图,言语间并没遮掩是为了蹭车,白致清自是应允。 白致清并不讨厌别人为利而亲近他,他向来看得拎清,天下没有不夹杂利益的感情。就连亲情与爱情也是如此,毕竟精神满足也是一种利益需求。 他讨厌的是那种得了便宜还卖乖之人。 而像林、杜两位秀才率真地有些可爱,他自是乐于帮助。 一路行驶了五日,一车人便来到了离州城。 这是白致清第三次来离州,对此地已经熟得不能再熟,前两次来赶考,他都住在离州城内最有名的赶考客栈——解元客栈。 并不只因这客栈的名头吉利,更是因这解元客栈位于解元巷,远离闹市,却离府学近,离考场也近,既清静,也方便考生之间相互交流。 是极好的一个备考落脚处。 同时,解元客栈也是出案首和解元最多的客栈,考生们都喜欢讨个好彩头,都想入住这家客栈沾一沾好运。 一入城,白致清便让赵松往解元客栈驶去。 只是,不巧的是,等他们到时,客栈的房间已经满了。 白致清知道解元客栈的房间紧俏,却没料到这般紧俏。 他已经考虑到三年一次的乡试定会吸引非常多的秀才前来赶考,届时住房会偏紧张,还特地比去年早了两日出发,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些。 而巧的是,最后一间房偏偏是张禀生给订下的,而且只比白致清早了没多少时间,此时还在柜台上办理入住登记呢。 张禀生素来高傲,在县学除了与几个禀生相处得不错,从不搭理其他人。 见白致清三人前来东来客栈问房,也没打招呼,反而还挑衅看了白致清一眼,心中得意得很。 自从白致清考中秀才进入县学读书之后,张禀生便知道自己是彻底看走眼了,白致清还真是个肚里有货的。 但一开始张禀生还没把白致清看在眼里,在他心里一般秀才可比不得禀生。 直到白致清近一年来在县学中日渐崭露头角表现优异,这才开始让张禀生心生忌惮,把他当成了劲敌。 离州有秀才功名之人众多,每一届前来参加乡试的秀才不下千人,可录取人数却不超过五十人。 录取比例只有百之取三四,低得很! 文人相轻,来参加乡试的秀才都自诩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不比其他考生差。 若他人侥幸考中,那便是他人运气好,分配到了好的号舍,写的文章又符合考官的喜好。 若自己落榜,也只是今年运气不好,号舍破、身体欠佳、考官喜好奇特等等造成的,下一届再来战就是。 在不少考生看来,运气才是真正影响自身在考场发挥的关键。 而现下在张禀生看来,他能好运地入住了解元客栈的最后一间房,而白致清却不幸无缘入住,这就是老天爷给出的信号! 今年他一定能高中举人!白致清绝对落榜! 与白致清一道来的林秀才与杜秀才二人见解元客栈满了,也觉得有些触霉头,却也没多说什么。 杜秀才看了张禀生一眼,对着白致清说道:“白兄,趁着天未黑,我等不若去他处看看。” “好。”白致清点头,现下也只能如此了。 只不过城里其他的客栈不是离考场远,就是在落在闹市,都不是好的落脚处。 眼见着天色将黑,白致清也没指望今日就能找到好的住所,带着几人去了闹市区的客栈暂时歇脚,其余之事待明日再说。 两位秀才满脸愁容,林秀才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地方这般嘈杂,让人如何能静下心读书。” 杜秀才附和道:“确实,没想到今年房源如此紧俏。” 白致清笑道:“别担心,今日有些晚了,明日一早我去寻牙行,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租,若有,我们三人便租上一个清静的小院,住到发榜为止,如何?” “甚好!还是白兄主意多。” 白致清失笑,这两人虽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不通俗务之人,但也不傻,知道攀上他这条大腿。 在客栈休息了一晚后,白致清便独自带着赵松去了牙行,指明要找位于解元巷的清静小院。 “这位秀才公,幸亏您来的还算早,解元巷还有几处院子没租出去,若再晚上一两日保不准就没了。” 每届乡试的头尾三个月,解元巷的不少屋主都会把屋子腾出来出租,自家则去亲戚家借住。 光凭这三个月的租金就能抵得上寻常人家一年的收入。 白致清由牙行带着,连看了三个小院,才看中了一户,这个院子位于解元巷最深处,最是清静,而且院中屋子多,与两位同窗一道住也不会相互打扰。 只不过好东西向来更贵,就这么小小一个院子一个月的租金居然要七两,而且一租就得租三个月,还不接受讲价。 纵使白致清如今已经算是小有家财,也觉得七两银子一个月的租金太贵。 一亩良田也不过才五两,这小院三个月的租金都能够买四亩良田了,若运气好说不得还能买五亩良田。 牙人见白致清脸上露出肉疼之色,立马开始游说:“秀才公,解元巷就是这个行情,院试的时候只要三两一个月,可一到乡试就得七两。 而且您寻的这个院子位置好,出过好几个解元呢,可抢手得很!不是我夸张,您今儿若不定下来,明儿这院子准被人租走了。” 白致清瞥了牙人一眼,这小子嘴倒是挺会说,还出过好几个解元?真当解元是烂大街的东西? 谁信! 不过有一点牙人说的对,来赶考的秀才多,住房紧俏,再不出手,还真可能找不到好房。 供远小于需时,他作为需求方一点讲价的空间都无,只能任人宰割。 想通之后,白致清干脆道:“那就定下吧。” 牙人欣喜,立马带着白致清办理了租房契约。 7017k 第134章 烂财鬼有何资格参加科举! 租好了院子,白致清便带着赵松返回客栈。 虽说这院子是他订的,却不只他一人入住,房费还是得找两位秀才摊一摊才是。 白致清心知这两位同窗家中虽不富裕,却也要脸面,蹭车不会让他多费银钱,两人能蹭得心安理得,可房费却不会占他的便宜。 若他真帮二人付了房费,反而会伤了他们颜面。 朋友之间的往来,讲究的是分寸,没分寸感的事他不会做。 白致清想过了,林、杜两位秀才都是只身前来,只有他带着个小厮,占了两个房间,二十一两银子的房费,他便付一半,另一半让两人平摊。 若是在解元客栈住上三个月,最便宜的房间也得要六两银子,这也算是替二人各省下近一两,想来他们应该会高兴。 白致清正盘算着给两位秀才一个惊喜,却不料在客栈门口遇上了一个意想不到之人。 金屋赌坊的东家,金子亮。 白致清抬眼看了下客栈的招牌《金来客栈》便明白了,之前没多想,现在想来他入住的客栈应是金子亮家中产业。 他可不想与金子亮这个偏执难缠的公子哥多做纠缠。 迅速扫了金子亮一眼,白致清便收回眼神与他错身而过。 在两人交错之时,金子亮却侧头叫住了他。 “喂,我以前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赵松好奇地瞥了金子亮一眼:他家老爷又不是小娘子,这位衣着光鲜的公子咋用这话来搭讪?奇奇怪怪。 金子亮贵人多忘事,早就把白致清给抛之脑后了,只是觉得眼前这人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 金子亮盯着白致清打量了好几眼,愣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他,心如猫挠,难受得很。 白致清无语,没想到这位金公子都忘了他,却还不想放过他,这人真是有病。 金子亮此人难缠地很,白致清并不想跟他纠缠,脸上扬起标志性笑容,说道:“这位公子想必认错人了。” 金子亮:对!就是这个笑容!他绝对见过!可为何却想不起来? 这时,金子亮的小厮兴奋地上前说道:“少爷,此人是之前在东城县欠下赌债,身手很好的那个,您还为了此事跟他上过公堂呢。” 说完,小厮便退至一旁,嘴角擒起自得的笑意,在主子需要时适时出手,是一个优秀小厮的自我修养。 经小厮一提醒,金子亮立马想起来了,记忆中的一幕幕场景从脑海中唤醒,眼前这人就是那个能以一敌多身手不凡,却看不起他,不给他当护卫的农家汉子! 好啊!之前看不起他,现在居然还说他认错人了! 气死他了! 金子亮往后跳了一步,指着白致清怒喝道:“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小子!” 说完,金子亮便开始上下打量白致清的穿着。 见白致清如今身着长袍,完全是一派读书人打扮,完全颠覆了他记忆中那个农家糙汉的形象,心道难怪他没想起来。 金子亮冷哼一声,“哼!居然跑到离州来了,还打扮得人模人样,你欠我的钱还了吗?!对了,他欠我多少银子来着?” 说完,金子亮看了刚才那位小厮一眼。 小厮立马会意,可他记性再好,也记不了那么细,这都是一年半之前的事了。 但是!一个优秀的小厮绝对不能对主子说出“不知道”这三个字。 小厮眼珠一转说道:“一百两。”,心道能让他家主子计较的金额绝对不会是小数目。 白致清瞥了这小厮一眼,轻笑摇头,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下人。 都是搞不拎清的主。 既然对方已经认出了他,白致清便不好再装不认识了。 “原来是金公子,恕我眼拙一时没认出来。金公子放心,欠你店里的二十两银子早就连本带利还清了。金公子,我还有事,便先告辞了。” 说完,白致清客气一拱手,便继续向客栈走去。 金子亮:二十两?怎么和小厮的说法不一致?而且这人凭什么转身就走不理他! 金子亮气得直瞪眼,转身便跟着白致清一道走进了客栈,嘴中嚷道:“喂,你欠的可是一百两!何时变成了二十两!” 白致清转头看向金子亮,嘴角擒笑,眼底却极冷,“金公子,无凭无据的话可不能乱说。你说我欠了你一百两可有借据?之前欠下赌坊的债早已还清,我不再欠你什么。金公子贵人事忙,还是请自便吧。” 说完,白致清便带着赵松去了客房。 金子亮被怼得一时回不了嘴,原本想跟上去继续与白致清争论,可仔细回想一年多前与白致清交锋时的场景,他又觉得白致清说的应该才是真的。 以对方当时的困顿模样,赌坊应该也不会让此人欠下一百两,看来是他的小厮记错了。 金子亮不满地瞪了小厮一眼。 但就算记错了又如何! 他可是金家小公子!他姐夫可是离州刺史! 不过是个农家汉子而已,凭什么看不起他!两次交锋都对他毫不客气!真正是气死他了! 金子亮走到掌柜跟前,指着白致清的背影说道:“一息之内,我要这个男人的全部信息。” 掌柜疑惑地看着小东家:霸道小东家咋对男子感兴趣?难道说去年从东城县传来的花边传闻是真的?小东家真喜欢壮实的汉子?真有龙阳之癖? 掌柜看着白致清的背影,心道确实是个壮硕的汉子,看来传言还是有几分可信的。 自认想明白之后,掌柜看向金子亮的眼神都变,眼中高燃的八卦之火几欲喷射而出,兴奋地把白致清入住时登记的信息全部告诉小东家。 金子亮倒没想到白致清是来赶考的秀才,他还以为白致清作书生打扮是有其他目的呢,譬如勾引勾栏的小娘子之类的。 那些勾栏小娘子最喜欢的便是资助穷书生。 想当初他也跟春怡院的花魁玩过这种把戏,别说,还挺刺激。 没想到这个壮汉烂赌鬼居然还真是个秀才,啧啧啧。 既然这白致清不给他面子,就别怪他把他烂赌的事给嚷出来! 他倒要看看一个烂赌鬼还有什么资格参加科举! 7017k 第135章 恐怕这次乡试就悬了 待白致清收拾好东西,与林、杜两位秀才一道下楼时,见金子亮还在客栈,便知这小子的倔性又起来了。 金子亮就跟牛皮糖似的,一被粘上就极难甩掉。 白致清暗叹一口气,今日出门没看黄历,若晚回来几分钟就没这事儿了。 罢了,就当没看到吧,金子亮定是属狗的,越逗他就越来劲。 白致清继续往前走,就当没看到金子亮。 一旁的杜秀才边走边叨念着:“白兄真是厉害,这才一上晌功夫就找到了好住所。这次多亏有白兄在,否则我和林兄都不知该如何是好。诶?这位兄台为何拦住我等?” 只见金子亮带着一众护卫气势汹汹地拦在几人身前,盯着白致清一字一句地说道: “白致清!白秀才!原来你真是个读书人,难怪看不上本公子的护卫一职。可你一个烂赌鬼配当读书人吗?!” 客栈一楼来来往往不少人,见此处有热闹可瞧,纷纷停下脚步竖起耳朵探听八卦。 见围观者越来越多,金子亮得意地看向白致清,“白秀才,你说我要是把你的那些烂事都给抖出来,你还能参加科举吗?” 会影响科举的烂事?围观者眼睛一亮,看来是有大秘密啊! “烂事?”白致清失笑,“不知金公子所谓烂事是指何事?是我曾误入歧途,被人设局欠下你家赌坊二十两赌资之事吗?” 围观者:还以为是啥大事呢,小赌怡情。前几年皇上正迷蛐蛐儿时,哪个当官的不斗蛐蛐儿,那不也是赌嘛。 白致清心道这金子亮真是无知,他又不是出身下九流,或是身有残疾,若传出好赌顶多影响名声,并不会被取缔科举资格。 而且,上纲上线谁不会。 虽说他不知道原主是如何欠下那二十两银子的,但编故事可简单地很,完全可以是金屋赌坊设局坑害良民。 说不得真相还真就是如此呢! 金子亮被怼得一噎,心道这白致清不愧是读书人,嘴皮子就是溜。 好气! “你自己好赌却说我赌坊设局,气死我了!” 白致清温和笑道:“金公子,事实如何自有公道。事情都过去了,我也不追究赌坊之责。而且我如今早已戒了赌,一心向学,还望金公子不要学那长舌妇人四处嚼舌才是。” “你!”金子亮气结,“你居然说我是长舌妇!气死我了!” “我可没这么说,你硬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围观百姓发出不太善意的笑声,金子亮更气了,可白致清身手好,他手下所有护卫加起来都不是白致清的对手。 惯用的武力压迫不能用。 而且金子亮也不敢用,他敢在离州下辖的县市扯着刺史的大旗作威作福,却不敢在离州城内这般肆无忌惮。 虽说他口口声声称离州刺史为姐夫,却也知道他姐再受宠也只是刺史的一个妾而已。 在离州,他金家还做不到一手遮天。 “读书人就是牙尖嘴利,我争不过你。但赌鬼不配考科举,哼!你等着瞧,我一定让我姐夫把你刷下!” 撂完狠话,金子亮就气冲冲地走了。 众人纷纷侧目。 林秀才担忧道:“白兄,这金公子是何身份?怎地言语间句句不离要毁你科举?” 白致清笑了笑,回了句:“没事,不用担心。” 倒是围观人群中有个本地人,回道:“那位可是金家小公子,他姐姐可是刺史大人后院里的。” 两位秀才一听急了,刺史最低都是五品,离州又是中州,离州刺史可是四品大员! 好大的官! 若刺史大人真被吹了枕边风,恐怕白致清这次乡试就悬了。 “白兄,这金公子不会真使坏吧?若真影响你考试可如何是好啊!” 白致清倒是淡定得很,“放心,乡试不是儿戏,岂能是他能左右的。” 听白致清这么一说,杜秀才也冷静了下来,“也是,我等都过了离州学政举办的巡回科考,都是入了名册的。如今这名册想必也交到了朝廷下派的考官手中。旁人无法左右。” 白致清想的倒没杜秀才这般细,而是认为离州刺史身为堂堂一介封疆大吏,不可能任凭金子亮这么傻缺的伪小舅子指使。 事实确实如白致清所言,金子亮根本无法影响乡试。 金子亮在白致清这边受了气,便跑去刺史府找他姐姐撑腰,要他姐出面去跟刺史大人进谏,罢了白致清的乡试资格。 幸而他姐是个聪明的,知道自家弟弟不靠谱还不听劝,嘴中虽应下了此事,却压根儿没跟刺史提及过。 光凭美貌可成不了离州刺史的第一宠妾,也正是因为她够聪明才能牢牢拿捏住老爷的心,不然早被她这蠢弟弟给坑死了。 得了自家姐姐的许诺后,金子亮得意极了,还特地去了一趟金来客栈想找白致清示威,这才知道他已经退房了。 金子亮想起当时白致清确实是包袱款款一副要出行的样子,心道定是白致清怕了他,才主动退房,心中得意得很。 只是金子亮这人性子轴得很,在没其他足够吸引他的事情出现之前,整日不忘打脸白致清,没把他从离州城找出来心里就不舒服。 遣了人去打探白致清的消息,却毫无所获。 这离州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想在离州城内找出一个人可不容易。 金家只是一介商贾,虽家有一女是离州刺史的宠妾,在离州也算是有些地位,可离只手遮天远着呢。 偏偏白致清在离州备考期间,除了参加考生聚会,其余时间都在院内学习备考,便更难找了。 而金子亮折腾了几日之后,又被其他事给吸引了过去,手下之人便也不再废工夫寻找白致清,倒是让白致清在考试之前能得以清静。 备考的日子过得飞快,白致清每日都在思念家人与认真学习中度过。 有道是温故而知新,纵使白致清早就对四书五经倒背如流,可每一次思考都会有新的收获。 特别是与其他学子进行交流产生思想碰撞的火花,让白致清又有了新的感悟。 在日复一日的学习中,转眼便到了考试的日子。 7017k 第136章 乡试第一场 乡试一共分三场,每场持续三天,且须得提前一日入场。 提前的这一日便是用来搜身。 乡试的搜身可比童试和院试细多了,毕竟考中了举人就是半个官,有了候补官职的资格,把关自然更严。 搜身的第一要义是任何能夹带小抄的地方都得细细搜过,绝不让考生有任何可趁之机。 不止考生携带的物品得拆开仔细搜寻,人被扒光了搜还不算,连菊花也不得幸免。 所以什么女扮男装考中状元,根本不存在! 被人如此细细搜身,白致清倒没觉得难以接受,毕竟上一世比这更严苛的搜身手段他都经历过。 但其他考生却没他这般看得开,场中寻不出第二个如白致清这般淡定之人。 特别是第一次参加乡试的考生,一边涨红着脸忍受着搜身,一边羞愤不已低声喝道:“真是有辱斯文!” 搜完身便是抽牌号,之后白致清便被衙吏领着去了对应的号舍。 白致清带着被翻得凌乱的考箱才踏入号舍,号舍的门便被落了锁。 乡试在考试形式上的严格不仅体现在搜身检查上,也体现在考场管理上。 考生一旦进入号舍,便得被关这个狭小的空间整整三天,期间吃喝拉撒全部都要在号舍内解决。 待三日之后时间一到,衙吏才会开锁放人出来。 有了前人的经验,白致清早早就做足了准备,各种用品一应俱全,其中还有一个丫丫特地为他做的提神醒脑包。 只可惜在搜身时,丫丫亲手为他缝的香囊(针脚歪歪扭扭的破布袋)被搜身的衙吏给拆了,如今只能直接用破布头简单扎着。 让白致清好一阵可惜,想着等回家后,再让宝贝女儿给他缝一个。 如果可以的话,让娘子也给他缝一个。娘子的针线活儿好,针脚漂亮。 想想就美。 有了精神支撑,再苦的环境便一点也不苦了。 不过对大多数考生而言,整整三日都得呆在一平来方的狭小空间,是件极其折磨人的事。 且不论其他,光自己的排泄物都能把自己熏死,这三天简直跟坐牢无异。 一场考完,不少身娇体弱的考生出来时都面有菜色。 赵松站在考场门口翘首以盼,等着自家老爷出来,可还没接到白致清,先看到了林秀才。 考生按号舍顺序离场,林秀才的号舍排在白致清之前,便走在了前面。 林秀才出来时脸色煞白,走路都是飘着的。 赵松虽是白家小厮,却也是个心善的,赶忙上去接应,心中也为他家老爷担心。 虽说他家老爷的身体向来好,可他听别家有经验的小厮谈起过,考场环境恶劣得很,不比猪圈干净多少,吃喝拉撒都在里面解决,是个人都受不了。 赵松扶着林秀才,神色焦急地望着考场出口。 上千号人的大型考场,考生多如毛牛,赵松望啊望,都快成了望爷石,才看到他家老爷神清气爽地踏出了考场大门。 精神抖擞的白致清与周围那些脚步虚浮的考生形成了鲜明对比。 赵松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骄傲感:这是他家老爷! 他立马松开扶着林秀才的手,赶忙上前接过自家老爷背着的考箱。 林秀才看着白致清不似被折磨了三天而似郊游归来的轻松模样,羡慕极了。 “白兄,还是你体格好。不像我,这才第一场就有些受不住,接下来两场我都不知能不能撑得住。” 白致清笑道:“没事,今日回去好好睡个好觉,养好了神便好。” 林秀才轻叹了一口气,“也只能如此了。” 第一场他因身体不适发挥不好,接下来的两场恐怕不易,他有预感,今年他恐怕又是来攒经验的。 白致清见杜秀才还没出来,说道:“也不知杜兄排到了几号,我们再等一等他。” “好。”,林秀才也是这般想的,既然三人一同出来,自是要相互扶持。 三双眼睛盯着考场出口,只盼着能尽快看到杜秀才的身影,只是,在杜秀才出来之前,他们却先看到了张禀生。 考完第一场考试,在号舍中被关了三天之后,张禀生再不似以往那般趾高气昂,而是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地从考场中走出。 他带来的两个书童倒也眼尖,一见自家老爷出来,立马机警地上前接过老爷手中的考箱,搀扶住老爷。 书童搀着张禀生往客栈方向走,刚好路过白致清一行人所站之处。 张禀生抬眼就看到了如同踏青归来笑若春风的白致清,觉得碍眼得很。 他虽听人说起过白致清身手不错,如今一见才知道何止是不错,被关了三天却跟没事人似的,这体格远非一般人能及。 张禀生顿时紧张了起来,考试的临场发挥至关重要,平日里学问差的若是在考场发挥好,说不得比学问好的考得还要好! 白致清的体格就是优势! 而他本人的体格远不如白致清,这次才考了一场就有些吃力,仅在这一点上就输给了对方。 若真让白致清给侥幸考中了举人,而他自己若不幸落了榜…… 画面太过残忍,张禀生都不敢去深想。 待回到了解元客栈,进入房间休息后,张禀生招来其中一个较机灵的书童,交待给他一件事。 听着张禀生的吩咐,书童的瞳孔逐渐放大,眼神中有惊慌有害怕也有一分不解,但既然自家老爷吩咐了,他不敢不从。 张禀生深深看了一眼书童说道:“去吧,务必小心,不能让人看见了。” “是,老爷。” 书童忐忑地出了门,走了好几条街,东张西望确定没人注意到他后,才抬脚进了一家药店。 从药店出来时,书童的手一直捂着怀里,低着头脚步匆匆地往解元巷走去,路过了解元客栈却没进去,而是一直往里走,走到小巷最深处的小院前才停下。 这个院子是白致清几人租住的院子。 虽说白致清与张禀生没交情,可大家都是东城县的秀才,在离州备考的这一个月里同乡秀才间的聚会不少,各自都清楚对方的落脚处。 张禀生的书童才能准确无误地找到白致清的住处。 7017k 第137章 食物中毒? 此时,白致清一行人还没回来。 张禀生的书童在门外打量了很久,确定屋中无人,又见巷尾空荡无人,便悄悄翻过了矮墙。 进入院子后,书童便在小院中鬼鬼祟祟地翻找。 他对白致清并不熟悉,短时间内无法确定白致清住在哪个屋,又怕有人回来,心一横便把买来的药下在了厨房的水缸里。 下完药,书童不敢在院中多呆,立马就撤了,回程路上心一直跳得极快,眼睛四外乱扫,深怕有人看见他之前干的好事。 待安然无恙回了客栈,书童的一颗心才稍稍安定些,立马回房跟自家老爷汇报进展。 接到杜秀才后,白致清一行人便回了小院。 一回到住的地方,两位秀才二话不说立马直奔房间和衣往床上一躺。 白致清也跟着回屋休息,动作与两位秀才一般无二。 别看他出考场时状态不错,实则憋屈得很,号舍狭小到腿都伸不直,如今手脚在床上这么一伸展,就算不睡也舒坦! 读书虽苦,可考试更苦。 今日出来,明日又得接着进去考第二场,得充分利用在外的时间好好休息才是。 三个秀才都回屋休息,赵松则开始张罗晚饭。 赵松干劲十足,明日一早老爷又得进考场了,他得好好为老爷煮顿丰盛的晚饭,可得让老爷养好了精神才行。 半个时辰不到,赵松就张罗了一桌诱人的晚饭。 林秀才吃得欢实,“白兄,你家赵松还真是能干,不止会驾车还能下厨,这本事可真不小。真羡慕你有个这么好用的小厮。” 门外的赵松骄傲不已,他的本事都是老爷教的!就连下厨也是向老爷看齐,跟着李娘子学的厨艺! 白致清几人美美地吃了一顿热乎的晚餐,便回屋趟下了。 人生最美之事不过就是饱足之后的放空。 可才美了没一会儿,林秀才便开始闹肚子了,动静搞得还挺大,闷哼声不停。 白致清听到动静便前去查看,一看他这模样便知是吃坏肚子了,立马折回房间去翻自家娘子和宝贝女儿为他备下的常用药,其中就有止泻药。 刘施语出品必属精品,林秀才刚服下止泻药粉没几息,肚子就不疼了,彷佛刚才那阵抽痛只是错觉。 林秀才啧啧称奇,“白兄,你这药是从何处买的,竟有如此奇效!” 白致清自傲道:“这药不是买的,是我家娘子配的。我家娘子本事可大着呢,……” 赵松捂嘴偷笑,自家老爷一提起夫人就停不下来,定是想念夫人了。 白致清还在滔滔不绝夸赞着自家娘子,杜秀才听着听着竟也开始闹肚子了。 杜秀才捂着肚子急问道:“白兄,嫂子配的药还有吗?我肚子也不舒服。” “有!我马上去取。” 待杜秀才服下刘施语配的止泻药后,也立马就好了。 原本白致清还以为两人脾胃弱,在号舍关了几天后吃不得荤腥,这才会闹肚子,可紧接着赵松竟也开始说肚子疼。 连三餐正常的赵松也吃坏了肚子,此事便有些不正常了。 莫不是食物中毒了吧?! 杜秀才和林秀才颇为幽怨地看向赵松,心道定是这小子买菜的时候没仔细,买了不新鲜的东西,这才让他们吃坏了肚子。 幸好白兄备有奇效药,否则明天的第二场考试他们就别想考了。 差一点点就跟本届乡试彻底无缘了。 赵松看出了两位秀才眼中的抱怨,急急向自家老爷解释:“老爷,今日的菜都是我去接您之前刚刚买的,都新鲜着呢,怎么会这样呢?” 可千万不能让老爷误以为他办事不靠谱! 虽说老爷目前身边只有他一个小厮,可赵松知道老爷本事大得很,日后身边跟随的人定不会少,他若没几分本事,光靠资历可混不长久。可千万不能让老爷觉得他没用。 白致清向来知道赵松办事细心,问题定不是出在他买的菜上,今晚的食材一吃就能吃出很是新鲜。 白致清之所以这么笃定,是因为他也隐隐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练了体术后,他的身体素质远超常人,肠胃更是足可媲美钢肠铁胃。 连他都觉得肚子不舒服,看来不是一般的食物中毒。 这就奇怪了。 白致清拍了拍赵松的肩,说道:“别急,不怪你。此事恐怕没这么简单。大家随我去厨房看看。” 两位秀才对视了一眼,“好。” 进入厨房后,白致清先是打量了一眼整个厨房,没看出有何异常。 不过当他看到水缸时,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宝贝女儿给白富贵下药一事。 当时丫丫做完“好人好事”后,可是绘声绘色地述说了她的行动全程,其中就提到了把泻药下在了水缸里。 白致清的目光在水缸的缸沿扫了一圈,果然看到可疑的粉末,又把目光落到地上,在厨房青石板上见到了一双偏小的脚印。 入住这个院子后,赵松里里外外打扫过,不会留有外人的脚印,而他们四人的脚都不小,这一双脚印就有些意思了。 看来真是被人下了药,而且此人大概率是冲着他来的。 白致清指着水缸说道:“这缸水被人下了药,不能再喝了。赵松,去把水倒了,重新打过。记住,一定要把缸多洗几遍,洗干净些。” 一听水里被人下了药,林、杜两位秀才大惊。 “何人如此丧心病狂,在我等科举之时下药?!” “定是有人嫉妒我等才学过人,不想我们得了好!” “卑鄙!无耻!小人!” 不得不说这两人真相了。 可白致清却觉得或许是金之亮干的好事,毕竟金子亮想找他茬的心思明显到就差刻在脸上。 白致清歉然地说道:“林兄、杜兄,恐怕这次是我连累了你们。这事说不得是那客栈里偶遇的金公子干的。” 听白致清这么一说,两位秀才也觉得颇有道理,那个金公子一看就是难缠的主,对方没能把白兄从考生名单上删除,说不得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害他。 “无妨,有白兄的奇药在,我们分毫未伤。” “对!我们不怕!” 几人并没花过多精力于此事之上,毕竟明日一早又得进考场,还得抓紧时间准备后三日在考场中的吃食,再好好睡上一觉养足精神。 7017k 第138章 是时候收拾张禀生了 次日一早第二场考试便开始搜身入场,饱睡之后,白致清三人养足精神,神清气爽地出现在考场门口。 当看到白致清生龙活虎地出现在考场前,张禀生又惊又怒气得怀疑人生。 好啊!想不到他的书童竟然敢骗他! 那小崽子昨日还言之凿凿说已经在白致清的饮水中下了巴豆,下的量足以药倒十头猪。 药得倒十头猪的巴豆会药不倒一个白致清? 定是那小崽子没能把事情办好,怕被责怪,便编了一个瞎话来骗他! 想不到他堂堂一介禀生,身旁居然会有如此蠢笨的书童,那小崽子就不怕他看到毫发无伤的白致清而穿帮吗?! 等乡试结束一定要把这蠢笨的小崽子发落了! 张禀生的眼神太过热烈,就算白致清背对他,也能凭着高手的直觉察觉到背后传来的敌意。 白致清转头向敌意传来的方向看去,迎上了张禀生的眼睛,看出了他眼中刹那间闪过的所有情绪。 心灵福至,白致清突然想明白了,泻药是张禀生让人下的! 想想也是,金子亮虽难缠,但此人做事大开大合直来直往,未必能想出下药这种只有他家娘子和宝贝女儿干起来才可爱的手段。 倒是张禀生此人阴得很。 原本白致清根本没把张禀生当一回事,纵使对方时不时会阴阳怪气地出言嘲讽他,白致清也只当是狗吠。 可如今既然对方出手害他,那便别怪他手下不留情! 只不过此时并不是出手的好时机,而且白致清也不打算在乡试期间对张禀生出手。 一是不想为张禀生浪费宝贵的休憩时间,二是不想给他提供落榜的完美借口。 待考完试再说。 …… 又经过两场惨无人道的牢狱般考试,这一届的乡试终于考完了。 但考试结束并不意味着乡试便到此结束。 考生们考完了试,但阅卷考官们才刚刚开始忙碌。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便是考官的阅卷时间,待九月中旬才出最终得出考试结果。 等待结果的这一个月,考生们都不会离开离州,而是等张榜后才会散场。 考完第三场的第三日,养足精神的东城县考生们相约于同乡会馆。 此时考试结果未出,除了几个确实因身体不适而自知发挥不好的秀才,其余之人皆神采奕奕,信心满满,都觉得自己能中举。 张禀生更是信心十足,备考期间,当他得知本届离州乡试的主考官是齐思成齐大人时,便知道他这届乡试稳了,中举之事十之八九能成。 齐思成乃礼部侍郎,朝中三品大员,擅写青辞文风华丽,此次被当今皇上指派为离州乡试主考。 华丽的文风正是张禀生所擅长的,在考试答题之时,他笔下生花如有神祝,用华丽的词藻堆砌出一篇篇花团锦簇的文章。 张禀生相信他写的文章定能讨得齐大人的欢心。 在今天这场同乡学子聚会中,就属张禀生最为积极,自认学问过人,夸夸而谈,谈到兴浓处,还不忘拉踩白致清。 “白秀才,不知最后一场的策论你作何解?” 白致清扬眉看了张禀生一眼,看清楚了他眼中的挑衅,嘴角勾起一丝自嘲的笑意。 他这是林秀于林风必摧之啊,果然太优秀了也是种负担。 最后一场的策论题目《苛政猛于虎也》。 这题可不好答,白致清虽见解独到却也不知能否被考官所认可。 白致清虽是小小县城出来的秀才,可他擅交际,在离州备考的这一小段时日,通过几场学子聚会就了解到不少有用信息。 其中不少是关于朝中传闻,这些传闻就算不是十成真,却也有几分可信。 传言当今圣上想新建一个温泉行宫,可国库不丰,便想巧立名目加收赋税,朝中大臣分立两派,有为民心忧而反对者,也有从中见利而支持者。 而这次朝廷下派离州的正副考官,正是一正一反持相悖观点者。 主考官齐思成是个趋炎附势之人,擅长拍马深得圣心,这次才被指为离州乡试主考。 不少秀才在答题之时会迎合主考官的喜好,例如张禀生所指的这题,大多数人写的都是赋税对于国家何等重要,避而不谈重税对百姓的影响。 白致清深知迎合考官的喜好才是最有利的选择,但他不愿违背自己的意愿,昧着良心去写自己不认同的政见。 这一题的解法,他从民生入手,首先承认税赋是保证国家机器运转的基础,再言及税赋的基础是民生,只有民生强大,税赋才会有良性增长。 还把他从白墨凛处学来的生意经也写进了文章中,谈及支持百姓搞多元化经济,大力发展商业、工业,建议户部设定详细的商贩管理细则,搞阶梯式税收等等。 不过白致清也知道他的观点对于大庆朝而言是超前的,而且还利于民的建议绝对动了高门大户的利益。但只有百姓富裕了,社会才能进入良性发展,大庆朝才能更为强大。 白致清在场中谈起自己所作文章,引得不少秀才深思。 虽说读书人足不出户便能知天下事,可纸上得来终觉浅,而且很多见识局限于这个朝代,可白致清的言论却为他们打开了一扇窗,让他们看到了不一样的天地。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觉得白致清的观点有意思,张禀生就是很不认同。 他越听越觉得白致清是在胡言乱语,忍不住嘲讽道:“白秀才,你这说的是天方夜谭,按你这么说,皇上最有钱,是不是得交最高的税?” 白致清不屑与张禀生这等愚昧之人争论,对牛谈琴的蠢事他可不做。 倒是其他秀才就着白致清的观点与张禀生展开了辩论,一时间吵得热闹非凡,一群人直到夜幕降临才散了场。 白致清看着迈着六亲不认步伐的张禀生,勾唇冷笑,既然乡试已经结束,是时候收拾张禀生了。 是夜,夜深人静之时,白致清独自悄然从小院离开,前往解元客栈,去了张禀生入住的房间。 7017k 第139章 张榜 一打开张禀生入住的客房门,便见两个小厮在地上打地铺,床上躺着呼呼大睡的张禀生。 想来为了节省开支,张禀生只开了一间房。 正好一锅端了。 “啪!啪!” 两声清脆的击打声响起,两个书童便一歪脑袋在睡梦中被白致清给彻底打晕了。 虽说书童是下毒的实操者,但幕后黑手是张禀生,白致清并没对两个年纪不算大的孩子下狠手,只是给他们一点教训而已。 晕了才看不到是他动手打的人。 打完书童,下面便该收拾张禀生了。 白致清一把扯开张禀生身上的薄被,扔到他头上罩住他的眼睛,便开始对他进行拳打脚踢,肚子打上几拳,脑袋上又揍了几下。 打得张禀生疼得嗷嗷大叫鬼哭狼嚎,把整间客栈的人都给吵醒了。 白致清可丝毫没留手,打痛快了之后,听到客栈陆续有响动声传来,便脱身离开。 等客栈的住客们巡着张禀生的痛呼声而来时,早已不见白致清的踪影,只看到敞开的大门。 好奇的秀才们对视几眼,踏入房间,一进门便看到两个书童在地上睡得极死,不由感叹年纪小就是好,睡得可真香,张禀生杀猪般的喊叫都没吵醒他们。 “疼,疼死我了,贼子辱我!” 巡着声间往木床看去,可以看到一个抱着身子的黑影在边哀嚎边骂。 有人点了桌上的油灯,房间渐渐亮了起来,看到那团黑影便是张禀生。 只是现在的张禀生脸上精彩极了,青一块紫一块,明显就是挨了揍。 “嘶——” 看得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被打成这样一定伤得不轻,看着都觉得疼。 只不过这伤伤在了张禀生脸上,众人的同情便弱了几分,甚至觉得他有几分活该。 张禀生为人素来自傲刻薄,只有利益之交,并无真朋友,大家心知肚明一定是他得罪了人,这才被人找上门挨揍。 只是,众人想了很久,都想不出会是何人动的手,毕竟张禀生得罪的人太多。 只有张禀生心中清楚一定是白致清出的手,只有白致清才能做到悄无声息来去自如。 “定是白致清这贼子出的黑手!嘶——”,张禀生咧着牙说出自己的判断。 可无人信他。 “张禀生,你定是想多了。白秀才何等风光霁月之人,怎会半夜偷袭人。” “就是,绝不可能是白秀才。” “此事绝不会是白秀才所为。” “?” 张禀生才说了一句,众人就反驳了他无数句,气得他觉得身上的伤更疼了。 遣散了来看热闹的众人后,张禀生见两个书童还在地上睡得香,气得肝疼,忍着疼下床狠狠各踢了两人一脚。 吵不醒的两人倒是被疼醒了,醒来后见自家老爷脸都被打得变了形,吓得一抖,老爷一不顺心,遭殃的定是他们。 张禀生一肚子怒火发泄在两个书童身上,把二人想像成是白致清来报复。 结果便是,次日醒来主仆三人皆肿成了猪头。 一早,外出采买的赵松带着张禀生被揍的消息回来献宝,听得林、杜两位秀才哈哈大笑,直呼痛快,一定要拉着白致清一起去解元客栈。 名义上是探望张禀生,实际上却是看热闹。 只可惜这一趟他们是白跑了,张禀生把所有前来探望之人都挡在了门外,说是伤势极重须得静养,不便探视。 倒是白致清心中清楚定是张禀生没脸见人了。 依他昨夜的打法,过了一夜后张禀生的脸一定肿成了猪头,没十天半个月,都消不了肿,就算消了肿,脸上的淤青也得个把来月才能消。 白致清表示这个结果尚可,心道以后若是再独自出行定要跟自家娘子讨些毒药以备不时之需,若再遇到这种情况还是以牙还牙更爽。 …… 到了九月中旬,经过近一个月的苦等,乡试终于放榜了。 放榜当日,天才微微亮,林、杜两位秀才便早早拉着白致清去榜前看榜。 白致清以为他们来得已经算早了,却没想到此时榜前早已挤满了人,里里外外已经围了不下十圈。 这还没张榜呢,人就这么多,一会儿张了榜岂不是要挤成星虫罐头。 得了,白致清也不打算往里挤了,指着稍远的一处地方说道:“林兄、杜兄,我们还是在那边等着吧。” 两位秀才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好。” 这二人视力不好,心知站在十圈之外定看不到榜上内容。再说一会儿张榜后有专人唱榜,站在白致清所指地方应该也能听到。 广场上来了越来越多的人,里一层外一层站得密密麻麻,倒是白致清选的这个位置好,离得不算太远,却也不挤。 过了一会儿,一队衙吏鸣鼓敲锣声势浩大地到来,场中秀才主动让出一条道让其通过。 终于要放榜了! 饶是白致清对自己的学问很有信心,此时也有些忐忑,毕竟考官的喜好对考试最终结果影响甚大,他也不能百分百确认自己就能中榜。 张榜之后,唱榜人从解元开始一一往下唱。 本次乡试一共录取四十八人。 其中第一名为解元,第二名称亚元,第三至五名为经魁,第六称亚魁,其余录取之人皆为普通举人。 还没张榜前,人人都想着能中榜就行,而张榜之后,中榜者却想着名次越高越好。 不仅仅是为虚名,而是名次越高,其中有特称的前六名,特别是解元,在将来会试中金榜题名的几率会更大。 但此事也并不绝对,若是会试的主考官正好与乡试的主考官不对付,那结果可能就相反了。 不过总的来说,名次高利远大于弊。 全场众人心情激荡地看着场中的红榜,都希望自己能榜上有名。 只听榜前唱榜之人高声唱道:“解元——吴添翼!” 底下一片惊呼,特别是解元附近之人已经开始高声恭贺,热闹非凡。 而一些自诩学识不比吴添翼弱的秀才,心中直泛酸。 这吴添翼并非东城县人,白致清等人与之不熟,只在考前的一些学子聚会上见过一面,是个面容普通却喜好风雅的中年男子。 7017k 第140章 吊尾中举 高唱完解元之名,唱榜人满脸喜气地停顿了好一阵,等场中闹声稍微平息后,才接着继续往下唱。 待唱到第六名亚魁之时,出乎白致清等人意料的是,唱出的竟是张禀生的名字张留?。 可把张禀生给得意的,一朝得势恨不得天下尽知,狂笑不止!想他二十岁中了秀才,考了三次乡试就高中亚魁,是天下多少人所不及! 那得意劲儿比中了解元的吴添翼还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中的解元呢! 只不过狂笑声一配上他那青红不均的伤脸就有些意思了,小人得志的味道更浓了些。 不少东城县的秀才听到张禀生中了亚魁,直想扶额,心道从此东城县的文人圈恐怕再难安宁了。 众人的心绪很快又回到唱榜人身上,都希望能从他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随着中举的名字一个个往下唱,名额越来越少,未被唱到之人心中都沉了沉。 林、杜两位秀才脸上的焦急之色已经肉眼可见,可白致清的脸上仍是一副万年不变的和煦笑容,看着淡定得很,实则心中也在打鼓。 很快唱榜人就唱到了第四十八名,也就是最后一名。 “第四十八名——” 场中所有未上榜的考生都屏息以待,心中紧张得不得了,只剩最后一个名额了,若再不是自己那便只能等三年后再战。 不少考生都在心中默念着自己的名字,好似这般做,下一息就能从唱榜者嘴中唱出似的。 “白致清!” 白致清眼中浮现笑意,中榜了,他没辜负自家娘子的期望! 随着最后一名中榜者唱出,全场满是失落的叹息声。 全场欢喜者寡,失落者众。 有那年轻秀才黯然神伤后又重燃斗志;也有那头发半白者痛哭流涕,这次不中,还不知他是否还有再三年…… 林、杜两位秀才均轻轻叹了一口气,好在二人自知在场试发挥失利,早有了落榜的心理准备,很快调整好心态,强压下失落,恭贺起白致清。 “白兄恭喜!” “恭喜白兄!” 两位秀才由衷佩服白致清的学识,在他们看来,白致清的学识远超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张禀生,可偏偏张禀生得了高名次,白致清却吊尾上榜。 考官的心琢磨不透啊…… 倒是白致清本人并不介意名次高低,就算是最后一名又如何,只要中了举就有进一步参加会试的机会。 孰强孰弱,金榜上见分晓。 …… 张榜次日便是由主考官主持的鹿鸣宴,本届中榜的四十八名举人都受邀参与。 白致清作为本次中举的最后一人,并没得到多少关注。 但他不是那种受了冷落会独自坐在墙角哀怨之人,社交场根本难不倒他。 没一会儿,白致清便在场中混得如鱼得水,与不少举人相谈甚欢。 宴会过半,唱过鹿鸣诗,跳过魁星舞,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兴致高涨喝得满面通红的张留?,找上白致清,炫耀了。 这次乡试,东城县有五人中榜,名次最高的便是亚魁张留?,让他得意了好一阵,还曾在私下说以他之才就算得解元也是可的,那吴解元只是运气好罢了。 只不过今日在鹿鸣宴上,张留?就算喝得再多也仍保有一分清醒,这般得罪解元的大话可不敢乱说。 但对白致清的嘲讽之意却憋不住。 张留?大着舌头说道:“白…白致清,吊尾中…中举的感觉如…如何啊?” 众人纷纷侧目,见张留?酒后言语猖狂,不少人面露不喜,觉得他这般小人得志的行径简直有辱斯文,羞与为伍。 与此同时他们又有些瞧热闹的八卦心理,好奇白致清会如何回应。毕竟文人也是人,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只听白致清说道:“张禀…不对,应该称你张亚魁了。” 张留?面露得意,鼻孔都要冲到天上去了。 白致辞抬眉轻笑继续说道:“于张亚魁而言中榜名次低是种耻辱,于我而言末位中榜却是万幸。这离州不知有多少秀才羡慕我的好运气。” 张留?面露不屑,失败者才与不如自己之人相比,强者永远向前看。 白致清继续说道:“不知张亚魁可曾记得去年春天,那时我连童生都不是,还是你为我出具保结,我才得以参加县试考出童生。” 此话一出,除几位出自东城县的举人,其余众人皆讶然,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白致清,这才两年时间,白致清就从童生都不是变成了举人? 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 不过,当众人的目光转向张留?时,看到他的表情,便知白致清所言非虚。 而且这种一查便知的事,想来白举人也不敢胡诌。 这白致清还真是个妙人啊!真如他自己所言,运道好。 白致清笑着继续道:“短短两年时间就成了举人,这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幸事。当然,这也要多谢齐大人赏识,我才能有幸吊尾中举,参加今日的鹿鸣宴。” 见白致清提到他,齐思成勾起唇角笑得深色莫名,眼底却透出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尴尬。 齐思成觉得这份感谢听得有些刺耳,只因他差一点就让白致清榜上无名。 三场考试,白致清写的文章篇篇脉络清晰言之有物,每一篇策论都显现出他不凡的见识。 内外帘阅卷官均把白致清的文章排为前列,副考官更是推白致清为解元。 可齐思成本人最喜奇文瑰句偏偏不喜白致清朴实的文风,且白致清最后一场策论所列观点与齐思成的想法格格不入,一看就令他生厌,随手就黜了白致清的卷子。 若不是副考官力保,白致清就真落榜了。 此时被白致清当众感谢,齐思成多少有些尴尬。 但能在大庆朝混成三品大员之人没一个是易与之辈,齐思成又是以拍马屁擅长,尴尬不过一秒便从容地接受白致清的感谢。 见白致清连齐大人都扯出当大旗,张留?瞬间酒醒,被怼得回不了嘴,暗生闷气,却不敢再在鹿鸣宴上张狂行事。 7017k 第141章 衣锦还乡 参加完鹿鸣宴的次日,白致清便带着原班人马回家! 一路归心似箭,急着想把中举的好消息告诉家人。 而实则,在白致清回到白家村的前两日,全村人便都知道了这件大喜事。 离州府衙安排了不少专门跑腿报喜赚喜钱的衙吏,在张榜当日便被派往中榜举人的家乡报喜。 若论起报喜这差事,一般来讲,名次越靠前越抢手。 名次越靠前,喜气越盛,举人家人的手便越松,得的赏钱就有可能越多。 但其实举人的家世其实才是影响赏钱高低的主要因素。只不过大庆朝的信息闭塞,衙吏们摸不清举人家世,便只能靠名字高低预判赏银。 前往白家村报喜的衙吏原本因没抢到高名次而有些气闷,可谁想到这吊尾的举人家中出手阔绰得很。 当他从林竹手中接过沉甸甸的赏银时立马笑开了花。 他报了这么多年的喜,这次拿的赏银可是最多的,足足有十两呢! 还是白举人的家人大气!心中更是庆幸还好分到了这份好的差事!早忘了临出发前的满心不悦。 丫丫如今已经知道童生、秀才、举人、进士,还有状元榜眼探花是什么意思。 听到阿爹中举,丫丫高兴坏了。 “阿娘~阿爹考中举人了!阿爹好厉害!阿爹是不是快回来了呀?” 刘施语一边理着药村,一边听宝贝女儿一口一声阿爹念叨着,脸上露出温柔的笑。 “你爹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过两日应该便到家了。” “太好啦!丫丫都有快三个月没见着阿爹了,丫丫都长高了!不知道阿爹有没有长高?” 白墨凛失笑,“爹一把年纪了,不会再长了。” 丫丫冲着哥哥做了个鬼脸,这么简单的事她当然知道啦!她是哄阿娘开心嘛~哥哥一点都不解风情! 过了两日,一路奔波的白致清终于回到了白家村。 才刚到村口,便见大树下挤了不少人。 这一幕原本只是白家村的日常风景,但今日好像树下的人特别多,一边聊着天一边眼巴巴地看着村口的方向,像是在等什么人。 村民们等的就是白致清。 原是村长算着日子,想着白致清这两日也应该到家了,便天天来村口等。 村长都亲自来等新科举人,村民们自是要相随。 还好白致清并没让众人久等,这才等了两日就回来了。 丫丫一见阿爹回来了,兴奋地跑上前,甜脆脆地喊道:“阿爹~你终于回来了~丫丫太想你了~丫丫想你都想瘦了~” 白墨凛瞄了眼丫丫脸上又肥了几分的小奶膘,简直没眼看,他妹妹这小嘴甜得睁眼说瞎话都让人觉得好听。 白致清乐得被宝贝女儿哄,蹲下身摸着她肉嘟嘟的小脸说道:“让爹看看,瞧这小脸瘦的,可把阿爹心疼坏了。来,让阿爹先抱抱。” 丫丫往后退了一小步,说道:“丫丫是大姑娘了,不能让阿爹抱了。” 话虽这么说,实则她是嫌弃阿爹身上多日没洗澡有酸臭味,她才不想让臭臭的阿爹抱呢。 白致清见丫丫确实长高了不少,心中莫名升起一份伤感,他错过了孩子的成长…… 才三个月没见,丫丫便长得这般快,再过几年还真就是大姑娘了,女儿长大了就离嫁人离家不远了。 想想就满心不舍啊! 在这种众人欢庆的场合,白致清心中竟泛起一丝不合时宜的酸楚。 村长上前拍了拍白致清的背,打断了他的忧思。 “致清,你终于回来了,一路奔波真是辛苦了。” 白致清站起身,直视着村长,笑道:“习惯了,不觉得辛苦。” 村长笑呵呵。 “致清呐,二爷爷我心里高兴啊!你如今是举人了!不愧是我白家好儿郎!一试即中!好!好!真是先祖有灵庇佑我白氏一族!二爷爷我是真高兴呐!咱族里终于又出举人了!明天开祠堂祭祖,禀明先祖,让先祖也高兴高兴。” 原本白致清这次前去参加乡试,村长虽对他抱有不小的期望,却也认为他中举的概率不大。 在村长的认知中乡试并不好考,多少人考了一辈子都考不出,譬如族学的卢夫子便是如此。 早些年卢夫子还边在族学教书边考科举,这么些年来加上恩科,一共考了八次乡试,都没中举。 也是近些年,卢夫子年纪大了,受不住考场上的折腾,这才歇了考取功名的心思。 没想到去年才考中童生的白致清却能一试即中,村长都快高兴坏了。 抛去京城的肃宁伯府那一支不说,白家村这一支虽有不少秀才,可目前只有白致清一个举人。 而白氏的其他秀才甚至连这次离州学政办的巡回科考都没过,连参加乡试的资格都没有。 村长没想到的他认为最不可能中举的白致清却带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村长对白致清是越看越满意,都已经开始畅想起明年春闱,白致清是不是也能如这般好运中个进士,就算不是进士,同进士也行。 村长拉着白致清聊了很久,一路聊回了白家新宅,村民们也跟着一同前往。 白大郎和白二郎也都跟着。 白二郎是真心为自家三弟高兴,心中感慨不已,想到小时候他还嫉妒爹娘独宠三弟,只供三弟去族学读书,如今才知道是爹娘有眼光啊! 爹娘定是知道三弟是个读书的料,这才无论如何都供着三弟读到了十八岁。 若不是早年打下的基础,三弟就算被祥瑞点醒,也不可能这么短时间之间就考中举人,得感谢爹娘之前多年的培养啊! 等明儿一定要拉着三弟给爹娘好好上柱香,让爹娘在九泉之下也高兴高兴。 白二郎想上前跟三弟好好唠唠,只可惜村长一直霸占着三弟,他想插句话都难。 而白致清这次中举,白大郎也是真高兴,从今儿起他是举人老爷的哥哥了! 走出去谁不敬他三分! 白大郎此刻心中是真后悔啊!后悔之前为了些蝇头小利而得罪了白致清,明明两人是亲兄弟,可如今白致清中了举,他却得不到实质的好处。 早知道白致清有大出息,他就不应该贪那点小利啊! 不知道他该如何做才能让三弟原谅他。 哎……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