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孕姻缘 卷四》 第一章 【正文开始】 天色渐明,小蝶和另外两个丫头已经到屋外看了三回了,新来的这两个丫头年纪小些的叫彩云,脸圆圆的叫彩荷,彩云有一双巧手原先是方湖琴的贴身丫鬟,她不爱打扮便送给了沈烟容,而彩荷年纪大些做事沉稳是三人中最年长的,虽然来的晚却做事踏实细心,把沈烟容屋内料理的有条不紊。两个新来的丫头都让沈烟容很是满意,她原先在沈府就用不着这么多人伺候,如今三人各有所长沈烟容也真心相待,彩荷还有一两年便能放出府去,间了彩荷的意思她也开始替她物色人家,就算她都不喜以后不伺候她也能去养生馆替她管理财政! 小蝶端着已经换了三回的热水有些奇怪的左右看,「彩荷姐姐,郡主以前从来不睡懒觉的,我伺候郡主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回看到郡主日上三竿还不起床呢,一会是不是还得去认亲啊,咱们要不要提醒郡主一声。」 小蝶年纪小为人纯真可爱,跟在沈烟容身边也很少接触男女之事,根本就没有搞懂何为夫妻,对于洞房的理解就和沈烟容陪安安睡了一晚上差不多!而彩荷就不同了,她是方淑琴陪嫁妈妈的女儿,从小就在后宅长大,对这些事情接触的早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圆圆的脸上也升起了一些的羞恼,「不可,你怎么又忘了,郡主已经嫁给林大人以后该喊夫人了。夫人与大人新婚燕尔昨夜又是洞房花烛自然会起的晚些,你只管听我的,去把水换了一会等夫人叫了再进去,至于认亲大人自有定夺,如今我们不在沈家了,大宅子内总是会复杂些处事也有别的章法,切莫再像以前那般鲁莽行事了。」 小蝶吐了吐舌头,她跟着沈烟容这么多年早就喊习惯了,夫人夫人的总觉得不如郡主亲昵,但她也知道彩荷说得对,只能垂着头有气无力的哦了一声,不过一会又活力四射的端着盆子说要去给沈烟容瞧瞧早饭还热不热。 等到小蝶欢快的跑走,彩云才笑着和彩荷低声说话,「姐姐太谨慎了些,我倒是羡慕小蝶这般的脾气,以前总听人说夫人脾气坏眼里不容人,如今看来都是以讹传讹,我还没见过比咱们夫人更好相处的主子了,林府上头又不是正经长辈,夫人过来也不必受气,咱们也不会受制于人。」 彩荷还想说什么,里屋就有了些动静,两人赶紧低头闭嘴不再交谈。 屋内大红的锦被下沈烟容只穿着个粉红的肚兜,凝脂玉如的肌肤上点点暧昧的红痕,以及屋内还未散去的淫/糜之气,处处都是令人脸红耳赤的场景,不舒服的用力挣去圈在腰上结实的双臂,可推了好几下也没有一丝松动,只能哑着声音的去喊埋在她脖颈间的男人,「晏修,松开我,天色不早咱们该起了。」 林清朔却仿若未闻,脑袋往她的胸前耸动了两分自然准确的含上那娇艳的花蕊,沈烟容只觉得浑身禾麻,身体也不争气的软成一团,昨晚荒/淫无度的场面以及清早的那个回笼觉都深刻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登时从脸颊一路红遍了全身,昨天今天经历的可比看再多的书都要刺激啊! 谁能想到,人前衣冠楚楚下一秒都要羽化登仙的神仙人物,背后会是这样一个不知节制索取无度的恶狼,而她便是那只送入狼口的小羔羊。 「疼…」沈烟容是真的有些疼,身上处处都是被他亲吻出的痕迹,身下更是肿胀的厉害,不是说不舒服,她自然也是想他的,分别三年距离两人上次恩爱更是四年之久,可他们还要相伴一生,总觉得林清朔失控的像是过了今日没明日似的疯狂,让沈烟容从心底有些不安和委屈。 昨夜是酒气作崇,再加上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才会忍不住要了一次又一次,今早林清朔醒来是被惊醒的,他还记得四年前的今日也是这样的清晨,他醒来时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 而他这一次醒过来就感觉到了自己怀中的体温,以及沈烟容身上让他沉沦的体香,心中的怅然与渴望重新点燃了他的相思,等看到沈烟容因为他而散发出的媚色,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喜爱,又宠爱了她一番。 这一会却是被沈烟容这一声委屈的疼字给震的彻底清醒了过来,看着她发红的眼角,身上深浅的红印以及身下凌乱的被褥,他才发觉自己做了多么荒唐的事情,如珠如宝的将沈烟容轻柔的拥入怀中,呢喃无措的说着对不起。 「容容,是我不好,在遇见你之前我已清心寡欲了二十多年,一直以为我六根清净早晚投身道法之境,遇见你之后我才知道,道门收不下我如此六根不净之人,昨夜是我没忍住,以后我保证不会再如此了,还疼吗?我去找妈妈拿药膏给你抹一抹。」 林清朔的声音本就有些低沉,如今更是沙哑醇厚,气息吹在她的耳畔,丝丝入耳吹过之处片片红潮,声音中的真挚与怜惜让沈烟容那点小委屈很快又消失了,想到他早晨半梦半醒间呢喃的话,他是真的怕她会不见了吧? 谁让她是温柔贤惠的娘子呢,只能尽量的去体谅她这单身了三十年的夫君了! 又怕林清朔真的以后就隐忍不再乱来的沈烟容,发现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只能不好意思的清了清嗓子,恨的不去看他的脸,脸颊脖颈都已经羞红如彩霞,哑着嗓子轻声道:「也不是让你都不要如此,只是,只是你也该有些分寸才是…」 林清朔搂着沈烟容的动作一顿,愣了一会才听懂她的意思,伏在沈烟容的发丝间轻笑了起来,笑够了还揉了揉沈烟容的一头秀发,「真是我的宝贝,那若是偶尔不知分寸想来娘子也会谅解的。」 沈烟容:…… 有这么好笑吗?不过他们两还真是身体力行的诠释了什么叫东郭先生的故事!早知道就不安慰他受伤的小心灵了,哼! 两人又在床上温存了一会,沈烟容才推着林清朔起床,她真的很好奇之前每日这么晚睡这么早起全年无休去早朝的林首辅,真的眼前这个耍无赖粘人的林晏修吧,别是一晚上的时间就给人魂穿了吧兄弟! 等到林清朔去屏风后面换衣服,沈烟容才缩在被子里穿好了简易版文胸,说是文胸更像裹胸,只有几条线加薄薄的布罩杯最重要的是也有聚拢的效果,这是在生了安安之后就开始捣鼓的,她就怕喂奶之后身材会走样,这才和隔壁的金花一块讨论研制出来的。 穿好亵衣之后才喊了小蝶她们进来梳洗换衣服,彩云左右的给沈烟容挑了一套胭脂红的华服,不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这身衣服有小小的立领,可以遮去她脖颈上的点点红痕。 彩云再给沈烟容梳妆的时候整张脸都涨的通红,用一种郡主朝幸福的眼神看着沈烟容,把沈烟容也臊的无地自容,为了自己仅有的面子,她下定决心下次一定不能再让林清朔胡作非为了!莫名少了许多福利的林大人在屏风后打了个喷嚏奇怪的揉了揉鼻翼,难道是容容又想他了?! 第二章 因为要去认亲要面对徐氏,彩云就郑重的给沈烟容描眉点唇,再搭上璀璨的南珠头面相搭配,整个人就显得精神又自带郡主的威严,沈烟容看着镜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赏了三个小丫头一人一个金镯子,算是这几日跟着她忙里忙外的奖励,喜得三个丫头连连表忠心。 沈烟容梳妆用了些时间,林清朔早就打了套拳重新穿戴好,这会已经坐在花桌前等她一块用早膳,手里正拿了一份公文全神贯注的在看,就连沈烟容什么时候走近他都没有发觉。 「在看什么?之前你不是说把公务都交给了陈大人,怎么还有事递到了你的跟前,很棘手吗?」沈烟容在他旁边坐下,奇怪的问道。 说话间阿和就带人把早膳一一的呈了上来,沈烟容嫁过来的时候顺便把家里的大厨也带了过来,这都是她在家常吃的食谱,皮薄虾仁超大的虾饺,香浓的鸡蛋薄饼,和一小碟炸春卷,配上稠稠的米粥和小菜,光是看着便食指大动。 林清朔也不避讳她,好看的眉峰微蹙,「是徐士谦调任的公文,原本我瞧着此人颇有才华能担重任,若是好好培养入阁拜相也是早晚的事情,便有意培养他去户部,他也确实是个难得的当官料,处事能面面俱到提前设想,这点连如今的尚书也不如,只可惜,有好好的正道他不走,偏偏要往歪路上蹿。」 沈烟容听到徐士谦已经能很淡然了,徐士谦与她不过是一个过客,但这还是头次听林清朔这么高度的评价一个人,尤其是这个人还是情敌,至少说明徐士谦确实才识过人,也能看出林清朔公正待人待事从不夹带私情,又或者说他从未将徐士谦放在眼中当成是情敌? 有些好奇的随口接了一句,「什么是歪路,难不成有人向他抛了橄榄枝?挖了你的墙角?」 林清朔已经对她偶尔蹦出来的几个古怪的词语见怪不怪了,好笑的轻点她的额头,「娘子聪慧,他调任去刑部了,刑部空出了侍郎一位,张天城请奏陛下要间户部讨个人才,要的便是徐士谦。」 「张天城?所以刑部的后头是太子!」沈烟容沉默了,她以为徐士谦不再落魄而是顺利的高中便会避开剧情,没想到最后他还是归到了太子的羽翼之下,难道剧情真的无法改变吗? 发现沈烟容的心情不大好,林清朔以为是他把公务带上了饭桌她不喜,便让阿和撤去,认真的陪她吃饭,沈烟容的心情才慢慢好转。 「大人,太太身边的胡妈妈在院外等了好些时辰了,是让她走还是?」两人用完饭就凑头在商量,一会去把安安接过来,外头阿和就来报。 林清朔面色不改,拉着沈烟容的手继续说,「不必理会他们,我与姐姐离开这里之时便没有了父亲,母亲你也早就见过了,她很满意你这个儿媳,至于徐氏等她找着林渝州的媳妇再说。」 沈烟容就想起来叶倾羽的事情来,忍不住的笑出声,「既然如此我们去看热闹吧,我就想看徐氏那气得脸歪的样子,我昨儿都没瞧见呢,而且不是还有认亲礼吗,她藏得可都是咱们的东西,得让她吐出来才行!我就是不要送人也不给他们!」 林清朔看着沈烟容眉飞色舞高兴的样子就觉得心中的烦闷尽消,温和的牵着她的手,「好,丢了都不给他们。」 叶倾羽没有找到,永安长公主就赖在了林家,搅和了喜宴不说还威胁再三逼得徐氏和林渝州不得安生,可偏偏的哪里都找不到这个新娘子,林渝州一整晚都在大牢里审问那帮乞丐,可他们的嘴也很严实怎么都不肯说,连带徐氏一整晚都没有睡好。 等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她才有了些许睡意,可偏偏这个时候又有丫鬟来唤她起来,说是该准备认亲了,原本还想再躺一会,她儿媳妇都丢了还认哪门子的亲啊,就被贴身的丫鬟提醒道,「大爷昨日也是成亲了,您也是他的母亲啊。」 一想到这个徐氏就脑袋疼,她亲儿子的媳妇不见了,这林清朔却美美的洞房,她还不得不起来讨好他们夫妻,这叫什么事啊!可即便是有再多的不痛快都不得不起来,若是这林家都由她做主还不是由着她的性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整宿没睡好照着镜子整个人竟像是事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似的,徐氏又不想第一次就落了下风,只能让丫鬟多擦些胭脂希望能盖过憔悴的神色,衣服也是之前早就挑选好为了今日认亲准备的,却没想到便宜了沈烟容和林清朔。 换好衣服徐氏就带着困意去用了早膳,没睡好连食欲也不佳,吃了几口就反胃的很,只好看些账簿提提神,去年田庄商铺都有盈余,她看着手上的钱财数目心情就好了一些,可这左等右等的坐了好些时间,也不见他们夫妻前来认亲,差人去问却连院门都进不去。 这才知道昨日她送去的四个丫鬟全都被退回来了,徐氏气得连账簿都看不下去了,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她虽然心里打着离间他们夫妻感情安插眼线的想法,可也是作为一个掌家人该做的,林清朔居然直接的就把人给退了回来,还说了这么不知好歹的话,他哪里是打这几个丫鬟的脸,分明就是不给她面子!现在连院门都不让她进,她这个主母传出去还有什么威严! 气得起身就想回院子,什么认亲她根本就不想来,真的打算走就被贴身丫鬟给劝住了,「太太还是再等等吧,大爷今日刚回来,您若是认亲时不在传出去可就是您的不是了,但若是大爷和夫人不来,外头说的可就是他们的不是了。」 徐氏思索之后又返回去耐着性子的坐下,在这个家她唯一能拿捏他们两的就只有孝道了,他的儿子以后还得靠林清朔,此刻绝对不是得罪他们夫妻的时候。 为了不让自己睡着,徐氏已经连续喝了好好几杯浓茶,眼瞅着都要十点了,林清朔的院子还没有动静,徐氏再一次坐不住了,好在林渝州回来了,赶忙忘了不快心急的问道:「如何?你媳妇可是有下落了?」 林渝州的脸色很是不好,进来就沉默的坐在下首一句话不说,被徐氏问起才咬牙切齿的愤愤道:「审了一晚上打断了其中一个乞丐的一条腿才叫他们招了,背后指使之人是叶倾羽的丫鬟,说是记恨主子这才找人冲撞了花轿,想要趁机让叶倾羽丢面子!可您知道我们在哪找到的人吗?大哥停放花轿中,若真是丫鬟陷害她,怎么可能她会好端端的走进大哥的花轿之中,这是叶倾羽存心不想嫁与我!」 徐氏的脸也黑了下来,一想到昨日长公主趾高气昂的样子就气得浑身发抖,「真是欺人太甚,退亲!这样的人家我们高攀不起!」 林渝州也是这么打算的,可在退亲之前他总得讨回点好处来,昨日他平白背上了这样的黑锅,闹得亲朋之间丢了面子,也被人当做笑话满京城的传,他哪里能咽的下这口气。 第三章 但还不等他们母子好好商议,外头就传来了一声清丽的声音,「是何人惹了太太如此生气?」 徐氏深吸一口气才没骂出脏话来,脸色更差了三分,惹她生气的另外两个人这不就来了吗! 沈烟容跟在林清朔的身后宛若一对璧人,前后脚的走进了堂内,与屋内两人阴沉的脸色不同,他们夫妻两都是容光焕发的模样。沈烟容自是不必说的,本就是京中难得一见的美人,如此打扮之后更是国色天香,而以往印象中的林清朔都是寒面之态,今日竟然眉目柔和透出些许的温和之意。 自从沈烟容出现起,林渝州的眼睛都看直了,他原就喜欢美人,当初会和杨可琳搞在一块也是因为她的容貌,在百花林遇上叶倾羽的时候又被叶倾羽所迷惑,如今一对比才知道何为美人。 杨可琳和叶倾羽的美都太过小气,带着小家碧玉的内敛之美,可沈烟容的美却张扬明艳让人无法直视又久久难忘,偏生她又不是那种低俗的莺莺燕燕的媚俗而是让人高不可攀的艳丽,就像一团火焰明亮又炽热。尤其是昨日与林清朔欢好之后,整个人显得眼波流转明媚动人,光是一眼林渝州的移不开视线了。 可不过几秒,林渝州就感觉到有一个冰冷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眼中带着冰刺,从他的背脊一点点往上刺,整个人像落入了冰窖之中,很快他就发现了眼神的来源,马上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再不敢乱瞟一眼。 「大哥与大嫂来了。」林渝州规矩的起身打了个招呼,这一回低眉顺眼的不敢再乱看。 林清朔原本温和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微微一颔首算是知道了,沈烟容没有注意到他们两的互动,想起林渝州丢了老婆就忍不住的露了个笑,状若不知的样子刺了一句,「二爷起得倒是早,怎么不见二奶奶。」 徐氏和林渝州的脸上瞬间就挂不住了,最重要的是他们搞不清楚沈烟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要给他们难看,都有些拿不定主意的轻咳了一声,还是林清朔低头附耳轻声说了句什么,沈烟容才瞪着杏目捂着嘴巴一副震惊的样子,还一脸内疚的看着林渝州,「这,我竟然不知……」 不等正主安慰她,林清朔已经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发丝,「你一日都在房内怎么会知道呢,不知者无罪,我想林二和太太也不会怪你的。」 夫妻两这么一唱一和的,倒让徐氏真的摸不清头脑,他到底是真的有心嘲讽还是真的无心说错了话,这么一晚上没睡早上又喝了这么多茶,只觉得脑子有点疼,还是赶紧让他们夫妻滚回去,别在这碍眼了才好。 这才勉强的露了个笑,「大爷和烟容来了啊,不说这些烦心事了,能看到你们小夫妻昨夜恩爱,我这做母亲的也是宽慰的很,听说孩子已经入族谱了?早些接进府来可以和州儿家的姑娘一块作伴。」徐氏坐在上首,案桌上还摆放着林老爷子的牌位和林清朔母亲万氏的牌位。 沈烟容咦了一声,「太太这话说岔了,因我与夫君由陛下赐婚皇后见证,早早就拜祭过父母亲的灵位了,您既是继室又从未教养过我夫君,从何言说母亲一词呢?还有,太太没有诰命或许没进宫参加过宴席,大约是不知道,我虽是嫁入林家成为林家的媳妇,可你是无品级之人,以我们的关系,你应当唤我一声林夫人或是邵阳郡主,方才我可当做是太太不懂规矩,若是再有,怕是只能请宫中的女官来教教太太礼数了。」 林清朔在听到徐氏这不要脸的话,心中早就怒意翻腾,甚至脸色已经铁青了,沈烟容自然看得清他的神情,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掌,自然的又带着不容反驳的强硬姿态回了徐氏一句,直把徐氏给怼的无话可说。 按理来说继室与前面夫人的孩子关系好的,可以喊个娘,若是关系一般的表面情喊声母亲也无妨,可偏偏林清朔从小就恨徐氏与林渝州,这么多年他甚至连林渝州都没有喊过一声二弟。最为关键的是当初林老爷子虽然宠爱徐氏和林渝州,却也碍于林皇后与林家的未来,于情于理的把林家交给了林清朔,只是林清朔离家之后,这家才一直由徐氏在掌管着。 徐氏下不来台左右的看,林渝州就低着头看脚面,这是不敢得罪大哥和嫂子了,徐氏以前就是小门小户出来的,离什么诰命规矩远得很,这会被皇后和女官的名头一吓,再不敢乱攀关系,只能僵硬的笑了笑给自己补救。 「瞧这人年纪一大啊,就容易说错话,我是替姐姐高兴,能看到大爷娶妻生子,还娶了郡主这样尊贵的人一时糊涂。既然都已经认过亲了,我这有当初老祖宗赏的一对玉镯子,说是传给林家媳妇的,今日就传给郡主了。」 沈烟容的一双大眼睛笑得眯了起来,毫不客气的上前去接,但一眼就看出来不对了,什么传家宝,这种满大街都是的烂玉也敢拿来以次充好,脸上带着笑,在接的时候故意手一岔,徐氏递过来的时候不留意玉镯就瞬间落地,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沈烟容马上后退了一步,抬着双手很是诧异又惋惜的看着地上的碎玉,「太太也太心急了些,我这还没碰着玉呢,你怎么能松手呢?这么好的东西又是家中的传家宝,若是被林家的主宅的老夫人知道的话,怕是要追究了,夫君你看这可怎么是好啊。」 「既是传给儿媳之物,自然该通禀主宅一声,公事公办。」 徐氏的脸都绿了,她原本想随便糊弄一下沈烟容,她是郡主嫁妆都能从林府排到城门口,肯定不在乎她手里这点东西,没想到会被一眼识破,现在倒好被她借此生事,若是真的告到主宅去,她可吃不了兜着走。 这会嘴巴都快歪了,赶紧要去拉沈烟容的袖子,被沈烟容一个拂袖险些没坐稳要摔去,才讨好的看着沈烟容道:「我可真是老糊涂了,竟然把自己的手镯当做是传家之物了,真的玉镯在这呢。」 徐氏的首饰很多,但真正好的宝贝却很少,她很珍惜这对玉镯只有正式场合才会拿出来戴,今日起来的时候丫鬟就给她戴了这一对,这会赶紧从自己手上摘下来,「郡主您瞧在这呢。」 沈烟容再去打量,她就是一副肉疼的样子,看得沈烟容爽快的很,毫不客气的接了过来,左右的看确实是一对好玉,林清朔虽然不喜欢这些东西,但看徐氏的表情也觉得有趣,配合的点了点头,「戴在娘子的手中甚是好看。」把徐氏更是气得半死,还偏偏一句话都不敢说。 「既然没有别的事了,我身子有些不适,请了大夫,就先去让大夫瞧瞧,恕我不能陪郡主和大爷久叙了。」徐氏气得不轻,头又是真的疼,只觉得哪哪儿都不顺,只想回去好好的睡一觉。 没想到刚起身,沈烟容就娇俏的一笑,「且慢,太太可是病了?以太太的这个岁数来说可不能太过忽视了,这样,让人拿我的帖子去请黄御医来瞧瞧,黄御医颇为擅长妇人之症,他看过一定没有问题的。」 第四章 徐氏只是没睡好有些头疼,若是真的太医来了岂不是露馅了,赶紧摇头说多谢好意,连连说不用了,「多谢郡主的好意了,只是我这是老毛病了,看了许多名医都说静养便好,不用劳烦太医了。」 沈烟容这才放心的舒了一口气,瞧着模样还真像是关心长辈的模样,都让徐氏有些摸不清头脑,难道郡主真的是在关心她? 下一秒就听到沈烟容自然轻快的笑着道:「夫君,你看嘛,我就说让你早些回来的,这么大一个家,太太年事已高怎么能总是劳烦太太替我们打理呢,这不把太太累出病来了吧,好在我已经嫁过来了,以后家中都有我当家,太太就可以好好养病了。」 徐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睛看着沈烟容,她想不通怎么会有人能无耻到这种地步!「郡主是什么意思?我,我怎么听不懂?」 沈烟容天真无辜看着她笑容更深了,「我夫君是林家的嫡长子,父亲过世之后将林家这一支交给了我夫君,我夫君自然是林家的老爷,我是夫君明媒正娶的妻子,自然是林家的主母,难道林家不该由我当家吗?夫君,是我说错了吗?」 林清朔嘴角微微扬起一笑,自然的握住沈烟容的手掌,宠溺的看着她道:「夫人有错也是对的,更何况句句属实何错之有。」 徐氏:? 看着眼前这对恩爱的新婚夫妻,徐氏觉得头疼的越发厉害了,当初林清朔不是已经离开林家了吗,他不是不在乎林家的遗产吗,她不是不奇怪为什么林清朔会突然回来,但她是真的相信了林清朔那句为了名正言顺,尤其是林清朔那副清高孤傲的模样。 在徐氏看来,林清朔官拜首辅,沈烟容身后是忠武王府,怎么可能真的在乎林家的这点东西,这些所谓的家产对他们两来说不过是身外之物,可对于他们母子来说却是立身之本,之所以林渝州不过一个小官仍然有人会巴结他,还不是因为这个宅子和林家的根基,她便是说破了天去也是林家的主母,还是林清朔的继母,若是失去了这一切,她无法想象今后的日子。 下意识的就一拍桌子,从椅子上猛地站了起来,「这怎么能行!管家此等大事如何是儿戏!这么大的林家,难不成在你们眼中便是过家家的之所吗?」 沈烟容还是露着笑,徐氏终于被踩着尾巴炸毛了,露出她的真面目了,想要说话便被林清朔轻轻的捏了捏掌心,寒着眼轻飘飘的看了徐氏一眼,「我竟是不知,如今这林家已经是太太当家做主了,竟不曾将我这家主放在眼中吗?」 今日这事若是沈烟容出面,自然也能威逼利诱的让徐氏交出管家权,可事情若是传出去,世人偏怜悯弱者都会说沈烟容这个新嫁妇,竟然嫁入林家第一天便逼着继母让权,外头之人对沈烟容的看法本就贬多过褒,即便沈烟容自己不在意,他也不喜欢有人误会自己的妻子。 更何况她是为了自己才会做的这一切,他林清朔是林家此房名正言顺的嫡长子继承人,也是当之无愧的家主,只要他出面说话,徐氏便有再多的怨言也只能憋着,世人即便要说也只会说他秉公办事,或是不讲孝道,可与他来说这世上唯一重要的人只有她们母女,别人都是旁人。 徐氏瞬间就是一个踉跄,她原本还想倚老卖老的压一压沈烟容,可没想到她连说沈烟容的机会都没有,林清朔就来不及要护妻了,若是林清朔开口这事就陷入了死胡同,她却是只是代理家事,只是一开始她还会记着这些都是林清朔的,可久而久之,这种掌握一个府邸被人尊敬的滋味很快就让她忘记了自我,渐渐的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一家之主了。 如今是梦醒了,她却有些无法接受现实了。 林清朔离家十余载,从未管理过家中庶务,哪里能知道这其中的艰辛,她当初为了得到府上人的认同和尊重,花了多少的气力和心血,如今让她白白的交出去叫她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 但就算是再忍不下,她也知道不能和林清朔硬碰硬,她不是正经的母亲,林清朔硬以家主的身份出面她根本就没有立场说不,只能低头讨好,「大爷误会了,我怎么敢呢,只是郡主是金枝玉叶,从未见识过人心之险恶,府上又贯是偷奸耍滑之辈,我只是怕郡主心善被人欺负。」 沈烟容眼睛有些发热,心情愉悦极了,手指在林清朔修长穿行直到碰到他指腹的戒指,才抿着唇偷笑,她喜欢被人这么珍视的感觉,尤其这个人是她的夫君。 于是就连看着徐氏的神情也变得怜悯,少了几分憎恶,「太太真是心善,不过太太怕是忘了,忠武王府的庶务都由我在打理,难不成是太太觉得我能打理好忠武王府,却管不过区区一个林家吧?对了,还有我那不值得一提的养生馆,倒是那点微薄入不得太太的眼了。」 徐氏深吸一口气,被刺激的以为下一秒就会晕过去,她拿忠武王府来和林家比较,传出去岂不是要被人笑话她自不量力了,还有那碧水养生馆,听人说每月流水能有上千的银两,要知道林家一年的田庄加在一块还没她那所谓小馆子的一月银钱,光是想想那么多钱都觉得喘不上气来。 嘴角抽了抽,她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即便是再不想交出对牌和库房钥匙又有什么办法,最后无望的看了一眼林渝州,林渝州收到母亲的眼神也忍不住纠结,他也知道若是母亲失去了管家权,以后自然会过得拮据很多。 就试探的看着有备而来的夫妻二人,挑了一个看着比较好说话的沈烟容道:「郡主,我母亲不是这个意思,郡主是女中豪杰,府上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在郡主眼中定是轻而易举的,母亲只是想着郡主与大哥新婚燕尔,定是恩爱非凡,怕这样的小事扰了郡主与大哥。」 不得不说林渝州还是很会说话的,再加上那张不算难看的脸,难怪当初会把杨可琳哄得心甘情愿跟着他,可惜的是沈烟容不喜欢这种轻佻的男生,尤其是林渝州那双眼睛让人很是不舒服,「二爷多虑了,既然是小事,如何能影响到我与夫君感情呢,二爷若是有这等闲工夫便不会劳累的太太身心俱疲了。」 沈烟容就怕明着说他多管闲事,林渝州被堵得脸红了起来解释道,「我只是怕郡主不适应,倒不如让母亲先带着郡主熟悉家中事务,管理的时候才能更加的顺心……」还要说就被林清朔的眼中的寒意逼退,小声的补救了一句,「当然,想来以郡主的之才干,如此小事不足挂牵。」 至此母子两人连连败下阵来,徐氏没有了法子,一时情急之下干脆装起晕来,脚步一软就往后一倒跌入身后的椅凳,昏迷不醒起来。 第五章 沈烟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看着林渝州急切的上前担忧的样子,只觉得好笑,「来人啊,去找黄太医,就说是太太昏迷不醒,定是为了家事操劳,好在我如今已经嫁了过来,若不然还真是不知太太为了我与夫君劳苦至此,太太也是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了,夫君,我记得我们不是有个庄子,很是适合养病,若是太太一直不好,我们便将太太送去养病,也好全我们做晚辈的心意。」 徐氏是装晕,耳朵时刻都在关注着沈烟容的动向,这么一听再也装不下去了,她真是糊涂了,所谓的病着就有很多机会让他们转空子,到时候真的没病变有病就糟了,看来今日他们是势在必得了!一咬牙只能认栽了,对牌和库房的钥匙交便交了,只要她还在府上,这十多年的官家余威尚在,她就不信,这沈烟容还能翻出花来,到时候有处理不了的事情,还不是要依仗她! 这才扶着额头幽幽的转醒,「哎哟,瞧我这是高兴的呢,有像郡主这般能干的主母,真可谓是林家之福,还不让玉萍把对牌和库房的钥匙送给郡主,我也好早日做甩手掌柜弄孙膝下,颐养天年了。」 沈烟容眯着眼露出了笑容,「那就有劳太太了,烟容初来林府许多事情还不懂,以后请教太太的地方还多着呢,对了,太太记得把这些年的账簿也让丫头送来,我好一一核对。」 听到账簿两个字,这一回徐氏是真的晕了过去,她当家这么十多年,早就动了不少东西,这哪里是要账簿啊,这分明是要她的命啊! 最后这件事以沈烟容大捷而告终,徐氏是真的病倒了,以至于之后叶倾羽一顶小轿从后院抬进来的时候,她反而还很是高兴,她自己斗不过沈烟容夫妻,可叶倾羽后头是长公主,她不信,长公主能看着叶倾羽一直受制于人! 沈烟容出了一口恶气爽快的很,一想到徐氏这么多年不要脸的鸠占鹊巢,还让林清朔有了这么不美好的少年时期,就忍不住想要让她也经历这一切。 林清朔性子冷不喜人情世故,却不代表他不难过不在意伤害,只不过是不屑与这样的人来往,可她不愿意就这么放过他们母子,她要让他们知道拥有之后失去是什么滋味。 沈烟容心情好话就多,还爱显摆厨艺,「晏修,一会我给你做炸茄盒,安安最爱吃了,还有红烧排骨,你吃过我的手艺吗,一准让你再也吃不下别的厨子的手艺……」 看着沈烟容如此鲜活得意的神情,林清朔也觉得高兴,在方才那一刻他甚至回忆不起来当初那些以为很痛苦的年岁了,原来不是忘了,只是不重要眼前才是他日夜期盼的人和生活。 沈烟容站在庭院之中,身后是繁花盛景艳阳天,各色的花木衬得她便似花中仙子,眼中浮现的便是她不着寸缕白皙如玉的肌肤,林清朔的喉结微微抖动,压着她步步退到树干旁,如痴如醉的望着她的容颜,摸着她细腻的脸颊只想一亲芳泽,低沉沙哑的声音从齿间泄出,「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可此刻我更想吃你……」 沈烟容的面色酡红,颤抖着闭上了双眼,浓密纤长的睫毛就像蝶翼一般扑闪下点点影子,期待着下一秒的触碰。 林清朔的呼吸吹在她的脸颊上,俯身向下,就在两人的唇瓣相贴的瞬间,身后响起了甜软委屈的声音,「娘亲和爹爹是大坏蛋!你们都不要安安了」 看着委屈的嘟着嘴鼓成包子脸的宝贝闺女,沈烟容心疼的赶紧推开了林清朔,一把抱起安安柔柔的哄着,方才的旖旎全散,只剩下温馨的场面,林清朔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突然觉得两人只要这么一个女儿就够了! 安安是沈晖元送来的,但因为他们夫妻新婚第一天,未免别人外传,他这个岳父为了避嫌,在门口没有进林府就回去了,安安对整个林府都充满着好奇,林清朔就让下人带着领着安安和沈烟容四处的熟悉熟悉。 林清朔自十几年前离开这里之后便再未踏足过此处,如今再带着她们母女二人逛园子,竟生出一种物是人非之感,当年他也曾经年少,在此渡过了他的童年与幼时,而今日他带着自己的妻儿突然觉得林家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憎,当初的一切在此刻看来不过黄粱一梦罢了。 「爹爹,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吗?好大哦,这个院子都看不到边呢!」小玉也跟着过来了,就在三人的前头慢悠悠的走着,就像在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有悠闲自得。 林清朔温柔的摸了摸安安的头发,安安站在中间他和沈烟容左右手的牵着安安,眼中的暖意如春色盎然,「安安喜欢这里吗?若是喜欢我们便住在这,安安不喜欢我们就回之前的地方。」 「喜欢!只要爹爹和娘亲在的地方安安都喜欢!阿公说娘亲去生小弟弟了,都一天了,为什么小弟弟还没有出现啊。」小孩子的天真活泼的声音落在两个大人的心上,尤其是上沈烟容的脸上一红,心里暗暗怪沈晖元口无遮拦,在安安面前乱讲,又被林清朔换了只手轻轻挠了挠她的掌心,其中意味明显,沈烟容嗔怪的睨了他一眼。 「都是爹爹的错,爹爹不够努力。」林清朔轻描淡写的说出这般露骨的话,臊的沈烟容脸红耳赤,这人怎么尽在孩子面前胡说!一点都不像他的人设! 安安听不懂她爹高深的话,看到前面有鱼池就一蹦一跳的松手跑了过去,丫鬟们跟着护在了身边,沈烟容不放心的也要跟上去,就被林清朔用力的握住了手腕,「容容,你听到安安说的话了吗,我们什么时候能满足她的小愿望,嗯?」 最后一个话音轻转一挑,他的声音沙哑性感,足足像个矜贵公子哥,听得沈烟容心下一酥,想起他说的什么不够努力,昨夜那般饕餮之下难道还叫不够努力?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就一跺脚的羞红着脸追了上去。 陪着她们母女逛了院子,同时也有府上的一位管事刘妈妈同行,刘妈妈是府上的老人,原是万氏的陪嫁婢女嫁给了林府的大管家为妻,就一直留在了林家,当初万氏过世林清朔姐弟离开林家,她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为了林清朔姐弟看好这个家,如今林清朔回来了,她自然的最早投诚的一个。 刘妈妈大致的把如今府上的事情给沈烟容交代了,徐氏在这点上倒是没有说谎,因为两任主母手段都不够狠厉,放任之下偷奸耍滑之辈不少,在林老爷子死后徐氏没了靠山,就只能更多的给他们好处,才稳住了家中的地位,自然而然的这些人的性子都被养刁了。 沈烟容点头表示明白了,就让刘妈妈把这些人的名单都给一一列出来,准备找个时间一并收拾了这些人。 这么一来中午就没能如愿的吃上沈烟容亲手做的菜,三人随便的吃了一些,沈烟容就准备好好露一手,让林清朔带安安玩,自己去了厨房。 忙了一个下午,等到饭菜上桌的时候,看到安安和林清朔露出的神情,沈烟容才觉得一个下午的忙碌不是白费的,三人吃完了桌上的所有菜点,在院子里散步消食,才开始洗脸准备休息。 第六章 「娘亲,安安今天睡哪里呀!」 沈烟容在她因为兴奋而变得红扑扑的小脸蛋上一亲,「你的小房间还没有准备好,所以这几天就跟娘亲还有爹爹一块睡。」对此安安表现的最为激动,就连追捕喜欢的洗牙齿的时候也非常的乖巧配合。 等到上床的时候,沈烟容就睡在最里面,林清朔则是睡在最外,安安就手脚并用的爬到了两个人的中间睡好,左看看右看看觉得幸福极了,「下回回店里安安也可以跟妞妞她们说,安安也和爹爹娘娘一块睡觉了!」 沈烟容和林清朔同时看着睡在中间的安安,眼神交汇都有些心疼,安安比别的孩子要懂事很多,却不代表她真的什么都不懂,之前那三年没有父亲的生活,她自然也是在意的。 林清朔握着安安的小手同时包裹着沈烟容的手掌,三人相握有种别样的温馨,「容容辛苦了,今后的岁月我都不会再缺席。」 沈烟容笑着点了点头,那三年苦吗,或许有吧,可今后只要他们一家在一起,便再无风雨。 伴着明月,一夜安眠到天亮。 接下去的日子沈烟容便大刀阔斧的开始整顿庶务,一般情况下都是林清朔扮黑脸,沈烟容扮白脸,有闹事不服者全部杀鸡儆猴,做典型! 大多数人都是欺软怕硬之辈,看着徐氏孤儿寡母的好欺负,嚣张惯了,一开始还以为沈烟容只是看着凶,还想着和之前一样偷些好处,被沈烟容发现全部严惩,她管教不了就直接扭头送官查办,这么一来二往下,所有人都缩着脖子做人,就怕犯到她的手里触了霉头,个顶个的到她面前表忠心。 原本林渝州的态度也很明确,就是要悔婚,但长公主登门了一次,找他们母子聊了一回后,叶倾羽还是入门了,只是沈烟容懒得见她,倒是相安无事的没有来往。 日子有条不紊的过着,林清朔也在家中休沐了几日,中间回了一趟门又拜访了一回方淑琴,他后日也该重新上朝处理公务,沈烟容就计划着去踏青放放风筝,那边三公主正好闲的无聊,带着陈家两个姑娘找上门来,听说他们要去踏青,也说要去。 原本只是家庭活动,就突然扩大了范围变成了团体活动。 这日天光明媚,沈烟容早早的就睁开了眼,安安还缩在她的怀里小脸红红的,双手还习惯性的摸着她的胸前,她好不容易没有吵醒她给她挪了挪位置,林清朔听到响动也跟着睁开了眼,入目便是春色撩人之景。 两人是新婚燕尔,这又是一个无比美好的早晨,看到如此盛景目光就暗了暗,喉结微微抖动如此直白的目光看得沈烟容也是浑身一热,赶紧撂下衣裙小心的从床上准备爬出去下床。要想下床势必会经过林清朔的边上,若是换了之前林清朔早就下床好让她方便行动,可这一次他却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的窘迫姿态。 沈烟容也是不服输,嘟囔了嘴巴尽量不发出声音,从他的身上要跨过去,谁知刚刚伸了脚光裸的玉足就落入了林清朔温热的大掌中,下一秒人已经呈现一个尴尬的状态跨坐在他的身上了。 「林晏修!你快松手啊。」沈烟容的脸已经开始发红了,安安还躺在旁边睡觉,他这是打算做什么啊! 林清朔的目光已经掺杂了她看不懂的欲望,像是下一秒就能把她吞噬,不管沈烟容怎么说他手上的动作也是丝毫没有松动,声音低沉沙哑,「容容,我想要你。」 自从安安来了之后,三人自然的就都一块睡,在女儿面前别说是真的做什么了,就是卿卿我我的摸摸小手都被沈烟容强烈的制止了,刚刚开荤的林大人表示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美娇娘就睡在枕边,却成了最遥远的距离。 沈烟容自然也是想他的,要想夫妻和睦肯定也少不了床榻之好,但是林清朔和安安摆在一块的时候,天平很明显就偏向了女儿那一边,但看到林清朔隐忍的模样她又觉得心疼,最近为了弥补安安确实都忽略了林清朔,微微的侧脸凌乱的青丝散在柔软的中衣上,不经意的美更是撩动林清朔的心。 迟迟等不到沈烟容的回应,林清朔冷静了一会,眼里的炙热自然的消退了下去,他爱沈烟容不仅爱她的容颜和身子,同样的爱她的一切也尊重她,手上的动作就松了松,心里苦笑了一下,他可真是变得越发不像自己了。 然后下一秒他就听到沈烟容羞赧的声音含糊的道:「去,去屏风后,别被安安听见……」 声音很轻,轻飘飘的都让沈烟容以为林清朔没听见,她也不准备这么羞人的话再说第二遍,就打算装鸵鸟的缩起来,就落入了他滚烫的怀抱,动作灵巧的快速抱着她下了床,沈烟容惊呼一声赶紧捂住了嘴巴,回头去看安安还闭着眼睛睡得很是安稳,才用力的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这才发现林清朔的手臂很是结实有力,一点都不像看着清瘦的样子。 屏风后有一张贵妃榻,平日是沈烟容躺着小憩的,躺一个人正好,如今两人交叠在上显得格外的淫/糜,或许是换了地方,沈烟容的感官都特别的敏感,再加上床上还睡着女儿,她又不敢喊出声音来,很快就在他身/下软成了一滩春水,任由他为非作歹。 林清朔也比之前还要无法把持,刚进去就有些横冲直撞,沈烟容不适应的在他背上乱抓,直到她破碎的声音溢出,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些什么,慢慢的放缓了动作,可却更加的磨人,耳鬓厮磨交融,屏风上风动影动。 床上的安安往被子里缩了缩,抱住了沈烟容枕过的枕头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又香甜的睡了过去。 直到天色大亮,神清气爽的林清朔才抱着浑身无力的沈烟容去沐浴,等到给安安梳头的人也换成了彩云,「娘亲今日怎么不给安安梳头发了。」 沈烟容没力气的喝了一口粥,林清朔眉眼温柔的给她夹了一个生煎包,耐着性子的哄着安安,「你娘生病了,明日就给安安梳头。」 安安一听马上就乖巧的点了点头,「那等娘亲病好了再给安安梳头哦,是不是之前的那种病呀,娘亲跟上次一样身上又有红点点了,娘亲要乖乖喝药药哦,药药不苦的喝了就会好了呀。」 沈烟容这才想起来刚刚林清朔在她锁骨上不停的亲啃,肯定是留下痕迹了!丫鬟马上就露出了了然的神色,都是一副郡主好幸福的样子,看得沈烟容无地自容,而此刻罪魁祸首还在温和的陪着安安笑。 「我们安安真厉害,现在喝药都不哭了,你娘亲要和你学习。」 沈烟容:? 沈烟容提前准备好了出门要带的东西,打算这次去踏青就顺便在外头野餐了,所以即便是简单的收拾也放了小半车,等到三公主和陈家两个姑娘在外头等着,一家三口才准备出发。 第七章 原本昨夜休息的很好,偏生早上被林清朔缠了一早上,身子软绵绵的,上马车之前也只是和三公主她们打了声招呼,即便是注意到陈齐也在同行之列,也没有做过多的反应,点头算见过礼了,也没有注意到今日换了一辆马车,一上马车就靠着林清朔的肩头又睡了过去。 安安能出去玩就兴奋极了,从出了门起就缩在林清朔的怀里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林清朔没有一丝的不耐,愉悦的陪着她说话,直到沈烟容的脑袋靠过来才轻轻的朝着安安摇了摇头,修长的手指在唇上一搭,「娘亲累了,安安也坐着休息一会,等到了再玩,好吗?」 安安自然也看到了自家娘亲睡着的样子,记起来了,娘亲生病了,大眼睛眨巴了一下用力的点点头,就乖乖的在林清朔怀里坐好,跟着林清朔往窗外看风景,小玉不知何时也跟着上了马车,这会扫了扫尾巴趴着脑袋也开始闭眼睡觉,车内一时没了声音只剩下阳光点点的跳动着。 马车很是宽敞,一路也很是平缓,沈烟容便一路沉沉的睡着,长发顺着肩头往下滑,正好落在林清朔的衣服上,与他的那一头乌黑的长发混在一块,落在林清朔的眼中更是一种泛起无声的绵柔之情。温柔的将沈烟容往身边带了带,娇妻在侧,萌娃在怀中,春风安逸,没有比这更让人觉得舒心的时候了。 那头陈齐的脸色却一直都不好,徐士谦高中了状元,他却没能名列三甲,即便是天赋再高到底是荒废了多年再重拾书本,更为重要的是,在殿试之前他知道了陛下赐婚一事,更是心乱如麻看不进书,最后只是入了翰林院,想起之前在沈烟容面前言辞凿凿立的誓,只觉得无脸见她。 即便是沈烟容大婚之时他也只是在家中买醉,等到任职令下来他就躲去了翰林院,说来也是奇怪,他不愿意见别人可对三公主倒是不排斥,三公主为人单纯有一颗赤子之心,不必藏掖可以坦然的说自己想说的话做自己想做的事,认识久了反而觉得交往起来轻松自在。 所以即便三公主一直说喜欢他,他也从未当真,只是把三公主当做是好友来对待,今日是她约了家中两位妹妹,母亲见他已经数月不曾出家门玩乐,怕把人给憋坏了,干脆让他陪妹妹们出门散散心,等到上马之后他才知道沈烟容一家也会同行,想着如果这个时候再扭头回去,会让大家都很尴尬,这才一言不发的上了马。 结果真的看到沈烟容的时候,他就失去了言语,尤其是看到沈烟容对自己恍若未见一般,让他那颗赤忱之心瞬间冰凉,自嘲的上马不再多想。 这次踏青地方是三公主选好的,就在城外的一片桃林,这边离白云寺近,也是春日京中贵人们赏春踏青常来之处,依山傍水风景宜人,一个时辰左右的车程一行人就到了桃林,马车刚一停下,沈烟容就适时的幽幽转醒。 乌黑的杏眼一睁,就看到林清朔温润的神情,「醒了?还要不要休息一会。」 沈烟容马上就感觉到他的手掌正轻柔的在她腰际一下下的揉着,难怪她睡着的时候就觉得有人给她要揉腰舒服的很,原本还以为是做梦,没想到是真的,心中就有些甜蜜。嘟囔着嘴摇了摇头,嗔怪的睨了他一眼,「我才没这么金贵,还不是怪你嘛。」 说着自己都觉得有些矫情,是不是陷入爱河的女人都这么矫揉造作?想着又觉得好笑,忍不住的也扬起了一个甜软的笑容,林清朔马上懂了她的意思,眸色暗了暗,「怪我,但唯独这事,只能明知故犯,还望夫人担待。」 明知故犯是这么用的吗?沈烟容听得脸上发烫,两人四目相对就连空气也变得缠绵热情,偏生安安一见沈烟容醒了就恢复了激动的心情,在马车上蹦跳起来,一下就跳进了沈烟容的怀里,一脸可爱的看着她,「娘亲我们到了哦。」 方才两人之间的暧昧的氛围瞬间消散,沈烟容也忍不住的朗声笑了起来,「娘亲的病好了,走,我们去找你公主姐姐放纸鸢。」 沈烟容嫁给了林清朔,按辈分就是三公主的舅母了,安安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三公主的表妹,安安开心的一蹦耶了一声,就掀了车帘子要下车,林清朔这才无奈的揉了揉她的头发抱着她下了马车,三公主和陈家兄妹已经等在旁边了。 三公主早就先让侍卫宫人收拾好了地方,这会桌案毛毯都已经铺好了,安安已经抱着自己的纸鸢到处去献宝,等到丫鬟们整理好东西,那边安安的纸鸢还是磕磕绊绊的又回到了草地上。 三公主玩性大,陈家两个姑娘都是二八芳年,很快就跟安安玩在了一块,也不知她们都不精通放纸鸢的窍门还是春风不给行方便,总是不得其所,安安就可怜巴巴的拖着和她差不多大的纸鸢跑来求助沈烟容,沈烟容自觉已经是长辈了,和她们这帮小朋友有代沟微笑的让她自己尝试。 其实是因为她怕放不起来丢人,有损自己在安安心目中无所不能的形象,安安身后的纸鸢拖出老长的尾巴,又求助身边的林清朔,林清朔表示你娘亲很虚弱更需要他,安安最聪明了一定能把纸鸢放上天给娘亲一个惊喜,安安被亲爹激励了之后,又充满了干劲的跑开了。 沈烟容看着父女两的互动哭笑不得,一时竟然不知道感慨女儿心单纯好骗还是指责她爹睁眼说瞎话,打趣的用手肘顶了顶林清朔,「难道林大人平日处理公务也是如此能言善道的?」 林清朔眼里含着笑,春风拂过手臂微微收紧,将沈烟容往自己身边靠了靠,「以前不会,自从认识容容之后便无师自通了。」他虽然算是长辈,但到底有陈家两位姑娘在场不方便,林清朔是有意隔开距离,但也是私心想多和沈烟容单独相处。 两人的手在长袖下交握,沈烟容脸上故作正经,手指却轻轻的在他掌心划拨,让他早上这么欺负自己,如今这么多人看他怎么办,「哦?那看来我还能问林大人讨要拜师费了?」 林清朔一阵心痒,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白皙光洁的侧颈上,「像早上那般的拜师费,可够?」 沈烟容咬着唇瓣四下去看,好在安安她们都跑另一边去放纸鸢了,周围没人,可还是在他脚背上一踩,谁和他说这种拜师费了,不要脸!踩完人就往前面去追安安她们了,林清朔面不改色的跟在她后面,嘴角的笑意却是一直未散去。 那边安安已经找到了外援,陈齐在草地上慢慢的跑了起来,纸鸢真的从地上慢慢的升上了天空。 安安年纪最小,其他人也让着她,陈齐就半蹲着把纸鸢这头的线放到了安安的手上,安安也学着陈齐的样子小跑了起来,阳光正好小跑了几步安安的小脸就晒得红扑扑的了,看到沈烟容过来就迈着小短腿过来,把线递到了沈烟容的手里,「娘亲!」 沈烟容其实也喜欢这些的,只是不想破坏孩子的童趣,这会也忍不住的带着安安一块跑,看到被忽略的亲爹,安安特别贴心的喊上林清朔,三人就这纸鸢玩开了,陈齐刚给三公主放上纸鸢,回头去看安安就看到了这一副画面。 第八章 站在原地怅然若失,三公主原本沉浸在纸鸢上天的喜悦中,就发现了陈齐的失落,跟着停下了脚步,原本平稳上升的纸鸢在空中打了个圈摇摇晃晃的跌落了下来,「陈齐,我的纸鸢。」 陈齐这才勉强的笑了一下,重新的替她把纸鸢放上了天,余下的时间里,女孩儿们激动的笑闹声,响彻云霄。 玩了一会,就近晌午了,大家也都玩累了,就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准备休息一会,沈烟容带了厨子一块来的,准备的都是像汉堡鸡肉卷这种简单方便的东西,吃着又新鲜,几个小姑娘都玩的很尽兴,吃了一半沈烟容就想起她还带了纸张想写生的,又怕丫鬟拿不全东西,就自己回马车上去拿。 没想到拿完东西下了马车,就看到了陈齐就站在马车边,愣了一下还是自然的走了过来,「陈三公子也落了东西?」 陈齐的目光直直的落在她的身上,被她如此坦然直白的一问表情有些不自然,「不是,我是在等郡主。」 沈烟容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本来他们两人就不可能,更何况是如今她已经成亲了,他就更是不可能了,「陈三公主等我想说什么呢?」 陈齐愣了一下,是啊,他想说什么呢,她与林清朔郎才女貌是再合适不过的,林清朔还是安安的亲生父亲,他不过是个无用之人到底拿什么和他比?口中有些苦涩,在知道沈烟容是邵阳郡主之后,他就可以确定,当年救他的人就是她,或者这么多年他只想为自己的执念求个答案罢了。 「我想问郡主,可还记得,八年前的一个冬日,你曾救过一个少年。」 沈烟容听着陈齐缓缓道来,这才知道原主曾经还做过这样的好人好事,但可惜的是救他的人不是自己,在他期盼的目光中沈烟容淡然的摇了摇头,「陈三公子记得或是不记得真的重要吗?于你来说或许很重要,可对我来说可能只是举手之劳,一切都过去了,你如今就很好。」 说着就从他身边擦肩而过,陈齐留在原地看着她走远,那边来接沈烟容的林清朔就等着不远处,两人的双手自然的交握,眼中的信任与温情几乎要灼伤他,颓然的呆站在原地,自嘲的笑了笑就准备走,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陈齐,你别难过了行吗?」 抬头,娇艳的阳光下,一身嫣红的三公主俏生生的看着他,眼中只有他的身影,眼神迷茫又无助。 陈齐看着三公主娇俏的脸,陷入了沉思,他总觉得两人有些相似,他喜欢沈烟容求而不得,三公主又何尝不是呢?或许沈烟容这么做才是对的,不管三公主对他的喜欢是哪一种,他都不该再耽误三公主了。 「三公主,别再执迷了,陈齐不过是个连三甲都中不了的无用之人,根本不值得公主如此倾心相待,京中多的是才能出色之辈,公主还是莫要将时间与精力放在我的身上了,今日之后,公主再邀,陈齐也不会再应邀,愿公主早日觅得驸马。」 若只是以朋友相交,他很愿意有三公主这样性格的朋友或是妹妹,可他喜欢的是另外的人,若是一直不说清楚,只会让她越陷越深,嘴角微扬自嘲的一笑,他便是看清了自己却仍然执迷不悟。 三公主明丽的脸上闪过些许的困惑,「陈齐,别人再优秀又有什么用呢?就算是状元我也不喜欢他啊,我喜欢的是你,不是因为你读书比别人厉害,更不是因为你满腹经纶,只是因为你是陈齐啊。」那个在她初回京之时,人群中独独回眸一眼看中的男人。 陈齐微愣了一下,心底有一丝的触动,他因为从小放荡在家在外朋友兄弟繁多,家中父母也将心血放在看管他身上,他得到了想要的关注和别人的重视,可朋友知己待他好是因为他姓陈,父母家人重视他是怕他有毁家族名声,还从未有人如此直白的说过喜欢两个字。 可更是因为这样,他不能接受三公主,这么多年的午夜梦回,他的心里还没能完全的忘记沈烟容,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三公主这都不公平,她很单纯她的世界只有喜欢和不喜欢,他却无法担负如此诚挚的感情。 原本波澜的眼眸渐渐又趋于平静,「公主请自重,以前我不拒绝公主,就是碍于公主的身份,您是金枝玉叶,我不过是一个纨绔子弟,而且陈齐的妻,应该是温婉贤淑之女子,绝非公主这般,陈齐话已至此,还望公主还陈齐一个自由。」 「还你一个自由?你是觉得我总去找你,是禁锢了你的自由?你觉得我在逼你?」三公主目光灼灼不敢置信的看着陈齐。 在她的目光下,陈齐平静的点了点头,可这般小小的一个动作,却让三公主心如刀绞,这也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有伤心的感觉。 三公主身体不受控制的踉跄了一下,脚步微颤的往后退了两步,眼里满是受伤,陈齐说得对,她是金枝玉叶是赵文帝最宠爱的公主,可她从未想过要以公主的身份威胁他什么,她从小到大没有喜欢过什么人,第一次的讨好和仰慕,竟然被喜欢的人如此恶意相向,三公主觉得自己的那一番心意,全被陈齐给糟蹋了。 「赵婕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会去烦你了。」她虽然生在大染缸的后宫,幸得生母纯良又有三年学艺在峨眉,虽然活泼任性却善良真诚,今日以全名相待,是真的伤透了心。 说着就转身直直的朝着马车而去,她一分钟都待不下去这里了,她只想回宫去,回到母妃的身边好好的哭上一场,三公主来的时候是被宫女送去了陈家,和陈家两位姑娘一道来的,如今姓陈的人是一个都不想看到了,派了宫女和沈烟容说了一声,就一个人坐上马车要离开。 沈烟容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带着女孩儿们摘野花编花环,不知道三公主这是闹得什么公主脾气,但也拿她没辙只能让马夫先送她回宫去,一会再过来接他们。 马夫是林府的下人,驾车老练,马鞭一挥就朝着小道往路上去,陈齐站在原地一声不吭,看着三公主上了马车绝尘而去,才幽幽的闭上了眼,在他走出之前那段过往之前,对任何一个姑娘都是辜负。 过了一会,陈齐才睁开眼往回走,算着时辰他们也该准备回去了,但刚走了几步还没等看到他们的人影,就看到林清朔身边的小厮阿和一脸慌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陈三公子,可是见着我们大人了!」 陈齐看着他来的方向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安之感,皱了皱眉,「这会应是与郡主一同在河边,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阿和诧异的啊了一声,「我家大人与夫人都在河边?那可真是出了怪事了,小的留在府上替夫人处理事情,晚些才出发,却发现原先小的安排的那辆马车还在府中,急忙赶过却发现一辆马车失控,马夫摔在路边,车上还挂着林家的家徽,小的还以为车中是夫人,已经让下人去追了,这才来找大人,既然车上不是夫人那大约是瞧错家徽了……」 第九章 陈齐听他絮叨的说,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中冒出,只觉得眼前一黑,「你说马车失控?那辆马车可是青灰顶的!」 阿和被他吓得差点一跳,只能愣愣的点了点头,陈齐神色迅速的沉了下来,「马车如今往哪去了!」 这么一来阿和也知道马车上一定是有人,「方才瞧着是朝白云寺的方向去了!」 话音刚落,阿和只觉得眼前一阵风飘过人已经不见了,原地懵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去找他家大人,只看陈三公子担心的样子,车上一定是坐了什么了不起的人! 陈齐翻身上马,毫不犹豫的朝着白云寺的方向追去,手心后背只觉得全是冷汗,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赵婕一定不能出事! 阿和气喘吁吁的找到沈烟容她们的时候,沈烟容正在给安安编花环,一抬头就看到了惊慌失措的他,「阿和来了,怎么这么慌乱可是府上出事了?」 「夫人,不好了,小的刚刚来的路上瞧见一辆咱们家的马车,马不知为何失控马夫摔在路边,方才碰上陈三公子这会他已经去追了!」 沈烟容手里的花环应声落在了地上,「糟了,三公主在马车上!」 陈齐已经用上了最快的速度,不过一会就看到了前面狂奔的马车,方才阿和说失控他还觉得是夸大其词,如今一见只觉得惊险万分,前去白云寺都是山路,而且道路不比之前的宽敞马车在山路上极尽颠簸,陈齐的目光一暗,马车尚且如此,车上的三公主岂不是更加的惊险! 马车内,三公主一开始还未曾发现马车有恙,一直在生陈齐的闷气,直到马儿疯狂的跑起来,她险些撞到头才发觉不对,再加上心情不佳直接就掀了帘子,「你是怎么驾车的!险些就撞着本公主了……」 说着她就看到车夫从马车上跳了下去,三公主气愤的神情瞬间变成了震惊,她不过是骂一句而已,有必要跳车吗?可再接着她就发觉不对劲了,这根本就不是朝着城内去的路,而且这马儿好像哪里不太对! 接着马就像是失心疯了一般,朝着前面不停的狂奔,她害怕会从马车上被甩下去,又错过了最佳跳车的机会,只能扶着车内的木框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摇晃的车身以及一阵阵想吐的晕厥感传来让她无所适从。 心中更是恨陈齐,如果不是他,自己怎么会一个人赌气的坐上马车,如今只能期盼马儿能快些的停下来,她比一般的女孩子要见多识广胆子大,但随着时间的过去,她的心也一点点的往下沉,这马已经疯跑了这么久了,却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等到了满是石子的山路,她已经记不清身上撞了多少次,就连脑袋也被剧烈的撞击,不间断的颠簸让她的意识都快模糊了起来,好似下一秒就会被甩出马车,迷茫和无助让一贯自信的她,眼眶渐渐的湿润,强撑的手指也开始泛白「陈齐,你在哪里……」 下一秒三公主就听到一个急切且缥缈的声音,「三公主!」 她的目光还有些涣散,直到外面的声音由远及近慢慢的变得清晰了起来,「三公主!」 陈齐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着冷汗,手脚都是冰冷的,就连握着缰绳的手还在发颤,她若是真的出事,那就是自己害得,他便是赔上自己的这一条命也还不起的,直到追上了马车,可不管怎么叫都得不到回应,这让陈齐彻底的失去了理智。 在那电光火石之间,他也不知道是更怕出事整个陈家受连累,还是害怕这个俏生生的姑娘会真的从他的眼前消失,方才他还冷着脸让她走,说着绝情的话,可如今他却想要收回来。 三公主,不,赵婕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好像是陈齐的声音,可下一秒她又摇了摇头,不可能的,陈齐讨厌她啊,怎么可能是陈齐她一定是听错了,骨节慢慢泛白身体也越发的沉重,她快要坚持不住了,可就在这一刻,她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炸开。 「赵婕!我是陈齐!」 三公主的瞳孔慢慢的收缩,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气力,抓着马车窗子慢慢的拉开了帘子,即便是马儿如何的颠簸,她也看清了外面骑着马的身影,真的是陈齐,一瞬间眼眶的泪水就溢了出来。 「陈齐,陈齐,你怎么才来,我怕。」我害怕你讨厌我,我更害怕的是再也见不到你。 三公主此刻的头发早已经乱了,没了往日张扬的样子,更像个需要人保护的小姑娘,让陈齐的心塌了一方,当看到三公主的脸从窗子处露出来的时候,陈齐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都停滞不动了,还好她没事。 心中有种别样的情愫在蔓延,他有些不懂这是什么,但他知道三公主绝对不能有事。 此刻目光坚定的看着三公主让自己镇定下来,「赵婕你别怕,别怕,我在这里,你听我说,再往前面就是白云寺,这马发疯了停不下来,若是再往前不是撞上山石便是跑向断崖,你愿不愿意相信我。」 三公主的下唇毫无血色,但还是信赖的看着他点头,「我信你,陈齐,不管什么时候,你说的我都信。」 陈齐的心猛然停顿了一秒,这个人对自己从未有过怀疑,可此刻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眼看着再往前就是白云寺顶的山石,陈齐双腿用力一夹,马儿迅速的超过了马车,「赵婕,现在出来,抓着门框不要动,我喊你跳的时候你就跳!」 即便马车再颠簸,有了陈齐的话,三公主便像是有了主心骨,摇晃着身子慢慢移到了门边,两人之间碍事的门板消失,陈齐终于清楚的看到了她的样子,花容失色楚楚可怜,原来赵婕也不是真的上天入地无所不怕,她也有这般女儿家的姿态。 慢慢的冲着马车张开了双臂,「赵婕,往我这里跳,我会接住你的,不要怕,你说过的你相信我。」 三公主根本就没有思考,在他张开双臂说完的下一秒,就使出全身的力气,纵身一跃。 三公主的脸上还挂着泪,人已经稳稳的落入了陈齐的怀中,这是两人的第一次拥抱,没想到却是在这样惊险的时候,等到真的感受到对方的体温,三公主才有了一种劫后余生之感,脑袋埋进了陈齐的怀里,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呜咽的哭了起来。 陈齐方才是因为担惊受怕,浑身手脚冰冷,就连背脊也是挺直的,可如今他的全身仍然僵硬着,却不是因为害怕了,而是他看着是个纨绔花花公子,却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这是第一次这么接近的抱着一个姑娘,这娇软的触感,让陈齐下意识的就僵持住了。 但此刻推开她又有些不忍心,任何人遭遇方才那样的惊险都会惊慌失措的,更何况是养尊处优的三公主,放在她身后的手掌僵在了半空中,他此刻是不是应该安慰几句? 明明平日里最是能言善道的人,如今却变成了不善言辞之人,耳边全是她的呜咽声,不是那种嚎啕大哭反而更是哭的让人揪着心抽抽的疼,手指无措的伸了伸,嘴巴张了很久,最后手掌慢慢的拍在了她的后背。 第十章 声音极其不自然的道:「没事了,别怕。」来回的说了几遍,连他自己也慢慢的和缓了下来,陈齐骑着的马儿没有停下,还在慢慢的往前踱着步,怀中的人颤抖的身体也慢慢的平缓了下来。 得了消息将安安交给陈家两姐妹,林清朔便带着沈烟容骑马赶了过来,没想到入目就是这样的一副画面,两人极其和谐的坐在马上,失控的马车已经被人给控制住了,沈烟容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晏修,你觉得三公主和陈齐如何?」 「赵婕虽是公主却天性活泼为人善良,便是除去她公主的身份,也是难得是好姑娘,陈齐看似轻浮实则是个君子,但不思进取还未到醒悟之时,如今的两人不堪相配。」 沈烟容却不以为然的露了个笑,「那我们打个赌如何,你觉得不配,我却觉得这两人取长补短,十分的相配。」 林清朔看着寡情,实际上赵文帝这几个儿女,喊了他这么多年的舅舅,倒是真的喊出了些许的感情来,尤其是年幼的赵婕和赵秉辰,他是真的当做了自己的外甥,才会觉得陈齐配不上赵婕,但就算是亲外甥女他也管不了她的婚配,笑着将沈烟容搂的更紧了一些,「容容想赌什么?」 沈烟容戳了戳他的胸口,「反正你已经输定了,你自己好好想要输给我什么。」然后目光就落在了倒在地上的马车上,他们到之前先追过来的下人已经用绳索牵住了发疯的马儿,这事她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林清朔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自然也看到了,若不是陈齐赶得及时就下了三公主,后果不堪设想,按照阿和的说法仔细想来,这件事处处都透着不对之处,原本准备的马车根本就不是这一辆,可如今车夫昏迷不醒,就让整个事情都变得诡异了起来。 若不是三公主机缘巧合下坐了马车,方才坐马车回去的人可就是沈烟容和安安了,林清朔的眼睛微微眯起,不管是谁在背后搞鬼,但凡想伤他家人分毫的,他都会叫他们付出代价。 沈烟容看着三公主缩在陈齐的怀中,一直不肯露脸,也想让他们两个有独处的空间,干脆留了阿和在这边调查,先送安安和陈家两个姑娘先一步回去,林清朔一回到府中便在沈烟容和安安的额头轻轻印了一吻,招了林尘以及身边的侍从,进了书房一直不曾出来。 而三公主则是不管谁说,都赖着陈齐哪里也不肯去,「三公主,天色不早了,陛下和娘娘该担心了,我送您回宫去吧。」 三公主闻着陈齐身上让人安心的味道,趴在他怀里头也不抬,固执的摇了摇头,「我不,我哪里也不去,我害怕,陈齐你不是说会保护我吗?若是你走了我又有危险了怎么办?」 之前三公主是真的生气了,他嫌自己烦把她的心意都糟蹋了,可现在不同了,他的心里肯定也是有她的,不然怎么会拼了命的过来救她,光是方才的情形,便是此生永远无法忘记的记忆,她好像更喜欢陈齐了!这一次不管他怎么说,自己都不会放弃了! 陈齐有些无奈,但又奈何不了她,当时听到阿和那句马车失控的时候,他的心都漏了半拍,如果今日三公主真的出事,那么他将会陷入无尽的后悔当中,若不是他的重话她也不会碰上这样的事情,即便是知道她在耍无赖,对着这样可怜巴巴的小脸,再也说不出一句重话来。 三公主久久听不到陈齐的回应,只能感觉到他绵长的呼吸,最后一声长长的叹息,从胸膛发出,她咬了咬下唇,回去就回去,大不了明天再去找他,哼,她现在已经知道了,陈齐是个口是心非而且吃软不吃硬的人! 结果就听到陈齐叹气之后幽幽道,「一直这么瞎转也不是回事,我先带你回陈家休息会,你受了惊吓,该让大夫看下,不然……」我该寝食难安了。 陈齐也说不清自己心中窜出的这股邪火是哪来的,但听到这句话的三公主确实激动坏了,啊的喊了一声,用力的抱住陈齐结实有力的腰身,「陈齐我没听错吧,你怎么这么好,我还以为你要不理我了,那我今天可以跟不回宫吗?我都受了惊吓了,明天又跑出来多累啊。」 陈齐的眉毛都纠结的挤在了一块,「得寸进尺!一会就让你的侍女接你回去!」 「我不嘛,陈齐陈齐,我就要跟着你!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你休想甩掉我,不管,你要是该送我回去我就哭给你看。」 「赵婕!别把眼泪擦我衣服上!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爱哭,真不知跟谁学的,赶紧擦干净难看死了,再哭我现在就让人送你回去……」 马背上的身影朝着山下而去,两人的声音渐渐模糊在风中。 书房内,林林尘恭敬的站在案桌前,「大人,是马的身上被人扎了毒针,车夫自摔下马车后便一直昏迷不醒,方才醒来发现已经不能言语了,瞧着像是早就服了药,是有人故意为之,只是碰巧马车上的人是三公主。」 「真是打了一手的好算盘,他们的目标便是我与烟容,但没想到是三公主会突然坏了他们的计划,他们干脆将计就计,若是三公主在林家的马车上出事,陛下怪责下来也是我与烟容的过失。」 「如此阴诡之计怕是出自那位之手。」林尘拢着手,上回他陪着大人回京途中险些遇伏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如今他竟然安耐不住直接在京中下手了吗? 清朔的脸色阴沉微微眯着眼,修长的手指慢慢的在桌案上点,「此计歹毒确实像他的手笔,可奇怪的是漏洞百出蛛迹可寻,却不是他的风格,但也定与他赵驿凯脱不了干系。」想到这里他的手指一顿,「给我清查张天城!」 叶倾羽被寻回家的时候长公主是真的发怒了,气得不是别的,而且叶倾羽让她成为了京中人人的笑柄,就连太后都排了女官来询问这件事,长公主以为上回的事情已经给了女儿教训,不会再抱有别的心思,没想到她这个女儿还越发的有主意了。 接回来之后看着她就像是看着毫无感情的陌生人,「若你还认我这个母亲,明日便嫁进林府。」 叶倾羽早就是抱着破釜沉舟之举,才会策划了这样的事情,她是打定了主意,林家要面子,她和沈烟容上错了花轿拜过天地,林清朔便只能认下这个妻子,等到一切水到渠成她就不信自己还比不过一个沈烟容,可没想到事情从一开始就错了,如今她恨沈烟容却更恨林清朔,他一定早就知道了,却故意要让她出丑。 第十一章 「母亲就算是不说,女儿也嫁!」她的名声已经毁了,这辈子只能嫁给这个无用的林渝州,可好在那对狗男女就在同一屋檐下,她早晚也能让他们为今日之事跪地求饶,再者说来她对林渝州很有把握,那样的男人一定会乖乖的听她的。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长公主看着女儿如此模样,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好声好气的找来了林渝州和徐氏,亲自道歉拉了丫鬟顶罪,叶倾羽又是服软乖顺的样子,一下子就把林渝州的心给揉顺了,最后一顶小轿灰溜溜的嫁进了林府。 起初几日叶倾羽确实是乖顺的很,就连之前莫名顶替她进了花轿的丫鬟,叶倾羽看林渝州喜欢也给他纳为妾室,林渝州原本对她的那点不喜,不过几夜厮磨就烟消云散。更是在徐氏面前说尽好话,再加上两人的敌人都是沈烟容,很快的徐氏也觉出了这个儿媳的好。 叶倾羽自然是不喜欢林渝州的,但是林渝州能让她作为踏脚石往上爬,林渝州好拿捏徐氏没见识好糊弄,很快就在林家有了立足之地,一切都朝着她的预期发展着。可不论在何处沈烟容都要压她一头,明明她是林渝州的妻子,却受不到下人的敬畏,他们的眼里只有沈烟容这个主母,她不愿意见沈烟容她怕自己会做出疯狂的事情。 直到那日花园,她看到林清朔情深的抱着沈烟容的样子,最后的那根弦便断了。 等到张诗语的婢女来邀请的时候,她几乎没有犹豫的就去了,结果见她的人不是张诗语而是她的父亲张天城,那一刻她就知道没有后悔路了,沈烟容她们要出府踏青,是上下皆知的事情,她不过是把这样的小事当做谈资说与别人听罢了,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可当沈烟容平安无事的回来时,叶倾羽还是慌了,她以为这一次沈烟容不死也会残,结果她却毫发无损的回来了,而且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彻查马车之事。 「将我的帖子送去太子府,说我有事求见太子妃。」叶倾羽不可能去找张天城只能去找张诗语,结果等了许久那头才传来消息,太子妃身体不适不宜见客,直接就拒了叶倾羽的求见,气得叶倾羽砸了好几个花瓶。 未嫁给林渝州之前,她是长公主的女儿,张诗语哪里敢如此不给她面子,如今东窗事发了,她倒想撇清干系让她做替死鬼!想得美! 自从杨文波在狱中病死,杨可琳腹中的胎儿不保之后,杨家正房看清太子对杨家是没有任何相助之意,也就彻底的放弃了杨可琳这一房,别说是杨文波无人入殓送葬,便是杨文波的妻儿变卖家底,流落街头无家可归也没有人伸出援手,杨可琳才算是真正的尝尽了人间心酸苦果。 可太子为了刷自己仁爱的名声,不仅不让杨可琳死相反的还要让她好好的活着,可这如行尸走肉般的活着却还不如死了,从孩子没了之后,杨可琳被罚每日抄写女训女则,身边的丫鬟也被撤掉,说是侧妃不过是个人人唾弃的女人罢了。 如今她也不再去想那些虚无缥缈的宠爱,她恨这个世间的一切,她嫉恨沈烟容却更恨赵驿凯,这个男人的心肠太狠,算着日子她怀的根本就不是林渝州的孩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却能如此决绝的下手拿掉了这个孩子,也拿掉了她唯一的希望。 起初她还想着报复,等到后来她只想死,这无声的折磨却比真的凌迟还要让人痛苦,不能与外界接触不能和别人交谈,每日来给她送饭菜的人也不会与她多说一句,这方小院原本是她求来最尊贵的生活,现在却成了最精美的牢房。 终于她熬不住了,这日的午时在丫鬟送饭之时,她用花瓶砸晕了下人,从院子里逃了出去,她要离开这里! 「爷,张大人去见太子妃了。」苟诡跪伏在赵驿凯的身前,偷偷用眼角去看高高在上的太子,太子将他从死人堆里救出来,是他心目中的神,可最近神也出现了偶尔的失误,他的主人应该更加的坚决狠辣,而不是妇人之仁的犹豫,可笑的是这些都归根于一个女人。 赵驿凯手上翻着书,眉头都没抬,暗嘲了一声,「他倒是整日无事,太子妃又身体不适了?也是许久不曾见岳父了,你让人去说一声,晚些留下一块用膳吧。」 最近赵秉辰去了五军营,听说脾气最为古怪的吴将军都连连称赞,连带着最近陛下的心情也很好,可太子却没了动作,搞得京中风向不稳,看来这些人都是坐不住了。 赵驿凯倒不是真的无事可做,他着手培养了以徐士谦为首的一批寒门学子,如今声势不低,也正是因为与徐士谦他们走得近了,原本支持他的那些权贵坐不稳底下的凳子了,四处钻营,这样的人如何能助他成就大业。 「爷,小的倒是约莫知道张大人所为何事而来,昨日,三公主与邵阳郡主出游,马车突然癫狂,若非陈家老三在场,怕是三公主这回凶多吉少。」 听到沈烟容的名字,赵驿凯就看着书页微微一顿,他从小无人可依全靠自己一步步的往上爬,他的时间不比别人。可不管如何清醒的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午夜梦回还是会梦见那日她冷漠的眼神,口中说着绝情的话,人这一世越是得不到才越是让人发疯。 即便是不想承认,他也得面对他很在意沈烟容的事实,那个曾经他不屑一顾,讥讽利用的女人成了他朝思暮想之人,可这是不应该的,他爱的应该是张诗语,曾经救过他从未看轻过他一路相随之人,沈烟容不过是个徒有其表胸无点墨的庸俗女子,如何担得起将来皇后之凤印。 之后他就刻意的不再去知道任何有关沈烟容的消息,可偏生不停的往他耳朵里钻,顿了片刻才想起来翻了一页书页,冷淡的开口,「倒是我低估我那岳父了,他没事去招惹沈烟容做什么?我那妹妹如此金贵,他这是事事都指望我给他兜着不成?」 苟诡没有说话只是头更往下低了低,太子果真一碰上那女人的事情就格外的失态,变得妇人之仁不像他了。 「父亲,叶倾羽又派人来了,您之前不是说一定万无一失的吗,怎么她还好端端的活着,若是太子问起来,女儿该如何是好。」张诗语这一胎本就怀相不好,最近担惊受怕脸都肿了,毫无之前清雅之姿。 张天城一进屋就脸色沉了下来,「我怎么知道她运道这般的好,罢了,这事你别担心,我有留后手不会有人怀疑到你的身上,你只管好好养胎,一切事情都有为父在。」 张诗语如今已经快七个月的身孕了,身子又很消瘦就显得肚子特别的大,捧着肚子颜色憔悴,「可是只要一想到沈烟容还活着,就觉得芒刺在背,日日夜不能寐,其他都不怕只怕太子会瞧出端倪来。」 说着就开始抹眼泪,张天城眉毛都要拧成结了,「我怎么就有你这么一个没出息的女儿,当年的事情只有你我两人知道,就连沈烟容和太子都不知,你到底在怕些什么!」 但又怕话说的太重影响了她养胎,只能不耐的压低了声音哄着她,「我且问你,当年沈烟容救下太子时,除了你还有谁看到了。」 张诗语的眼中露出了些许的迷茫之色,脑中自然的浮现出曾经过往的种种场景,那年寒冬她不过十岁,第一回 进宫参加太后的寿宴,因是初来乍到也无相熟之人,中途被御花园的美景所吸引而迷了路,碰巧就看到了跪伏在地上被人欺负的少年。 第十二章 赵驿凯年幼之时不受赵文帝宠爱,是宫中皇子郡爷们欺负的对象,瘦弱的身子跪在地上给他们融化雪球里的宝物,偏生他还要装作一副什么都不懂,很是喜欢的样子,张诗语从未见过如此场面,被吓得缩在山石后面一句话都不敢说。 等到其他人走后,赵驿凯就倒在雪地中昏迷不醒了,她正想要趁没人逃走的时候,就看到穿戴华丽却脸色透着不正常红的幼年沈烟容正好路过,也亲眼看着沈烟容过去将赵驿凯扶了起来,送到了旁边的亭子里,然后走了出来,没走几步也晕倒在了雪地里,她想过去看看沈烟容,那边来找她的宫人就先一步的喊了起来。 「邵阳郡主在这!郡主浑身发热怕是染了风寒,快些将郡主送去太后娘娘那,找太医来瞧瞧!」宫人手忙脚乱的就把人给抬走了。 张诗语当时也不知是如何鬼迷心窍的,跑去看了眼昏迷的男子,眉眼清秀却苍白满是病容,张诗语犹豫了一会还是没喊人,就怕染上了麻烦就准备要走,没想到手腕就被少年给握住了,她听见少年沙哑的声音轻轻的传来,「是你救了我?」 她低头就对上一双寒冰般冷冽的眼神,年幼的她害怕极了,鬼使神差的就点头了,声音轻柔颤抖着,「是我。」 「你叫什么名字,我会永生记着你的恩情。」 「张诗语。」 自从那次之后,她才知道这个少年就是不受宠的二皇子,张诗语原本也不打算亲近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赵驿凯总是偷偷送来谢礼她都嫌弃的丢了,可张天城却一眼就相中了这条潜龙,逼着她一定要好好的讨好赵驿凯。 一开始他们父女还在担心,赵驿凯会发现救他的人不是张诗语,可说来也是天公弄人,那日救人的邵阳郡主本就发着高烧,救人之后就昏迷了三日,据说醒来之后最近发生的事情竟然都不记得了。 张天城还不放心的四处打探,包括后来沈烟容的一系列行为,也都让他认定了,沈烟容的真的不记得这样的小事了,就放下心来让张诗语和赵驿凯相处,果然一切都如张天城所预料的,赵驿凯是个有野心并且狠厉之人。 从小一块长大的感情,到底是让张诗语也渐渐的爱上了这个少年,没想到的是长大后的沈烟容也爱上了赵驿凯,就在张诗语忐忑不安的时候,赵驿凯的行为让她放心下来,并且时常的误导让他越发的讨厌沈烟容,最后她也如愿的等到了沈家抄家。 而赵驿凯也成为了太子,她则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就在她以为高枕无忧之际,没想到沈烟容又冒出来了,最让她不安的是赵驿凯开始关注沈烟容,她开始害怕开始夜不能寐,当年的事情也就成为了她背脊的那根刺,刺的她无法安眠。 如今恍然如梦醒,无措的摇着头,「女儿敢肯定,当日只有我一人目睹沈烟容救太子,但沈烟容真的不记得了吗?」 「自然是不记得了,若是她还记得,又怎么可能等到现在!既然只有你知我知,这事就不必担忧了,等我除了沈烟容你便安稳的当你的皇后便是!」 张天城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发出了一声响动,两人皆是一惊赶紧出门查看,就发现是一只野猫弄翻了花盆,张天城还是警惕的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才重新关上门窗。 而趴在墙壁狭缝中,准备攀爬逃出府的杨可琳露出了狰狞的表情,瞧,她都听到了些什么好秘密? 但不管听到什么,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逃走,杨可琳小心的等到里面的父女又开始谈话,才继续手脚并用的往外爬,结果刚一探出身子,就被一双阴毒的眼睛给盯上了。 清脆的手骨断裂声,一时让杨可琳没反应过来,等再过一秒,痛苦到全身痉挛传至全身,刚想喊出声就被堵了嘴巴给带走。 再清醒过来赵驿凯已经高高在上的看着她了,「孤的爱妾这是意欲何为?」 杨可琳浑身是血狼狈不堪的回望赵驿凯,突然痛苦的捧腹狂笑起来,「妾竟不知,高高在上的太子爷也有被人蒙在鼓中的一日,太子可是想知道妾方才听到了什么秘密?」 赵驿凯眼里满是阴戾,苍白的手掌用力的制住她的下巴,一字一句冷血的道:「你想怎么死。」 杨可琳笑得岔气脸上表情狰狞可怖,看着坐在上首的赵驿凯眼中一点惧怕的神色都没有,反而很是高兴,她命如草芥可赵驿凯又高贵到哪里去,根本就没人真心爱他,甚至连他自己喜欢的人都是假的,她现在只想笑可全身的疼痛让她连笑都觉得费劲,因为赵驿凯的手上用力,她的下巴已经开始生疼。 「我在笑太子爷,您是不是觉得如今风光无限人人都要讨好你,我呸,这些不过是假的,他们奉承你是怕你,张诗语捧着你是贪图后位,只有我!只有我是真的爱你,可你却只若无睹!利用我与父亲,等到事到临头却拉我杨家为你顶罪,真是打的好一手算盘!」 大约是真的太疼了,口中血已经慢慢的从嘴角渗出来,赵驿凯目露厌恶,迅速的松手,杨可琳就重重的跌落在地上,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疼痛一般,伏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赵驿凯,若我告诉你,我方才听到张诗语亲口说,当年昏迷救你之人根本就不是她,你的心中可有一丝的懊悔?」 赵驿凯目露凶光,手已经直接的擒住了纤细的脖颈,「看来你是真的神志不清,根本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神志不清?我比谁都清楚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怕死,今日便是死在这也要让你不痛快!你是不是很害怕,害怕知道真相,害怕听到那个答案,害怕知道你也有被人骗的一天?这么看来,你也不过是个被人蒙骗的可怜虫!」因为喉咙被擒住,杨可琳说话有些断断续续的,即便是呼吸已经不顺,脸上涨得通红,她还在一字一句不停的说。 赵驿凯脸上的盛怒突然消失了,脸色阴恻的吓人,这样的他反而更让人害怕,「孤知道你不怕死,那你母亲呢?你那无用的哥哥呢,你想不想知道他们如今在何处?」轻轻挑了挑嘴角,用手拍了拍她的脸颊,笑得十分的畅快,可让杨可琳却露出了惊恐的样子。 「好了,你若是原原本本的将方才听到的说出来,或许孤能饶你母亲和兄长一条性命,若你还是满嘴胡言乱语,孤不介意脏了手。」说完这一次是真的松开了手,就像看着个死人,冷漠的看着地上匍匐的杨可琳。 「我亲耳听到张诗语说,当年救太子之人不是她,她看着年幼的邵阳郡主将你救到石亭,离开时因为病重晕倒在雪地之中,被宫人带走昏睡三人,将之前的事情皆数忘了,而他们父女则是堂而皇之的取代了沈烟容的位置,成了你的恩人。」 第十三章 即便是赵驿凯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亲耳听到还是勃然大怒,但他越是生气面上就越是不显,嘴角带着淡淡的笑,让人浑身毛骨悚然,看得苟诡心中一怵,「爷,许是他拿话骗您,您可万万不能把这样一个疯子的话当真了。」 「是真是假,孤心中自有定论,好了,去把杨子瑞和那几个无用的人都处置了吧,免得节外生枝。」 杨可琳原本伏在地上不说话,一听到这整个人就是一惊,从地上艰难的爬了起来,「你说什么?你方才明明说要放过他们,你为何说话不算数!赵驿凯你定会永坠地狱不得好死!」 「你错了,此处便是地狱,孤何曾到过人间。」他从小受尽了欺凌与冷落,若非一直装傻充愣的活着,他早就是一具尸骨,世人待他不公允,天道待他不仁慈,他便只能化身罗刹肃清人间,呵,与他谈地狱不若与痴傻论高低。 赵驿凯的手掌迅速的擒住她的喉咙,手上慢慢的用劲,直到杨可琳的手脚从无力的挣扎,到青筋直起,他才如弃掉脏东西般将人往地上一丢,心中思绪万千,只有一种冲动想要破体而出,他想立刻见到沈烟容。 苟诡从赵驿凯出手起就一直低着头,他一直跟在赵驿凯的身边,很清楚他的野心和抱负,也看着他一步步的走到如今,当然也知道沈烟容的出现对赵驿凯的影响有多大,以前他不知道为什么赵驿凯对张家不同,现在知道了却开始害怕。 张氏父女一个是野心勃勃不知满足的贪狼,一个是装贤良扮柔情的狐狸,两人都不足为据,对赵驿凯也造成不了什么影响,可沈烟容就不同了,若是当年真的是她救了年幼的赵驿凯,他是一定会想尽办法把人给得到手,可沈烟容的身后是林清朔。 以赵驿凯的性格,他是决计不会任由自己被人蒙骗这么多年而隐忍不报的,可如今朝局不稳他尚未登上皇位,如今不论是对张家下手还是对林家开刀都是不明智的。 「爷,一个疯子的话不足为信,她若是诚心挑起您与张大人的不合,才是如了她所愿,一切都当以大局为重。」 赵驿凯神色平静,似乎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嘴角带着轻蔑的笑,眼底之下却是波澜汹涌,「孤明白你的意思,去请岳父大人来用膳,顺便派人叫上钧泽,孤记得他近日新结交了不少有志之士,顺便也让岳父认识一番钧泽的风采。」 钧泽是徐士谦的字,赵驿凯是真的赏识徐士谦的才华,而徐士谦对着赵驿凯也有种觅得知己的意味,两人初识便一见如故,在对待贤才的方面赵驿凯确实是个明主,当初招揽徐士谦之时他就问过,徐士谦会不会假意投诚,心却想着林清朔,而赵驿凯意气风发,「孤的眼光不会错,而且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等到徐士谦来了之后,苟诡还是怕他不怀好意,但多番试探之下发现他确实是个风骨铮铮的读书人,这才收起了敌意敬重的待他。 苟诡的脚步没动,顿了片刻才恭敬的行礼退了出去,何时宴请徐士谦不可,为何非得是现在,太子明明知道张天城有多恨如今朝中突然起来的寒门之士,尤其是风头最盛的徐士谦,太子口中说着不在意,心里却已经信了杨可琳的话,因为一个女人就不权衡利弊,这还是他敬仰的神吗? 离马车出事已经有几日了,林清朔主外沈烟容主内,差不多已经摸清了是谁在搞鬼,可两人商议之后都觉得不可打草惊蛇,一来叶倾羽不过是被借的刀,他们真正要抓的是背后之人,还不如以静制动,让他们放松警惕再徐徐图之。 再者说,这次的计谋没有成功,他们必然不敢再贸然行动,尤其是叶倾羽在明他们可以注意提防,以她一个人的智商也掀不起什么浪来。 六月十八,端午佳节赛龙舟,这是大赵历年来的风俗,沈烟容之前就在策划,如今她的碧水养生馆已经在贵妇圈打出了名声,这次更是花了大价钱承包了这一次的龙舟赛,在每一艘龙舟上都做上了标志,为的就是能在百姓中也提高知名度。 林清朔不像迂腐的古人一般,觉得妻子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反而很支持她开铺子,沈烟容的馆子开的蒸蒸日上,他也把整个林家交给她打理,给与了全部的信赖与自由,今日是龙舟赛的日子,就连赵文帝也会带着文武百官同赏龙舟赛。 沈烟容是大财主,全权的负责和督导了这次的龙舟赛,反而比林清朔还要忙一些,林清朔要早朝起得早,可等他回来沈烟容也不着家,休息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每每情到浓时都被沈烟容给制止了,林清朔看着她眼下的黑眼圈和没休息好的样子,也不忍心再让她累了,只能克制自己。 好在安安在踏青回来没多久,她的小房间就布置好了,起初两天她一个人睡不习惯,还会抱着小玉挂着眼泪可怜兮兮的站在门口,后来沈烟容陪着她睡了几天,她的枕头边多了一个大圣的巨大玩偶,就表示她已经长大了,不用娘亲陪她了! 这样一来,林清朔动手动脚没了限制,虽然不能做到最后一步,也能暖香在怀。 因为一切事宜都已经完成,头一日晚上沈烟容睡得着,她还记得今日是赛龙舟的大日子,在清晨第一缕阳光跳跃在窗台上,她就模模糊糊的睁开了眼,第一反应就是去摸枕边的人。 结果身边空空的,这才听到外间林清朔的声音,「动作清些别扰了她休息,一会把早膳准备好。」 沈烟容的心里就升起了一丝的暖意,林清朔要上早朝还要练拳,每天五点多就起身了,按理来说她是妻子应该伺候他早起穿衣送他出门,可林清朔心疼她要早起,从来都是轻手轻脚的出门,小心的出门后还要去看过安安睡得好不好,再打完拳上朝去。 这会她听到林清朔折回来的声音,就才想起来今日不必早朝,他定是练完拳回来了,赶紧闭上了眼睛,就感觉到他的气息由远及近,慢慢的在床榻前站定。 目光像是落在了她的身上,一想到之前两人糜乱的画面,沈烟容的心跳都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起来,可林清朔停留了片刻就走开了,沈烟容等了许久都睁开眼看了一圈,才等到他换了衣服过来,就明白了,他是怕练了拳身上脏乱,会染到她身上,这一回走到床榻前就俯身凑到了她的跟前。 在她的额头柔情的印下一吻,许是怕扰了她睡觉只是浅浅的亲了下,就准备停下动作,而他刚要撑着身子起来脖颈就被一双玉臂给勾住,一双笑盈盈的杏眼落入他的眼中。 「夫君,你好坏,怎么这么多天都不碰我,我却是想你的很,尤其是夜里……」沈烟容故意嗲声嗲气的说着挑逗的话,因为脸皮薄这会白皙的脸上已经满是红潮了,但就算是害羞她也想直面自己的内心,她想这么调戏禁欲系的林清朔好久了! 果不其然沈烟容的话落,林清朔浑身一僵,气血就往下涌,沈烟容大部分的时候还是很含蓄的,就算是在床榻之上,也要百般逗弄她才会漏出一星半点的好话,没想到今日却如此的直接,眼神里的火焰跳了跳,林清朔便揽着她加深了这个吻。 第十四章 双手在她的背脊上游走,她身上那层碍事的薄纱已经尽然的滑落,声音沙哑压抑,「真是勾人精魄的小妖精,说说哪里想了,嗯?这儿吗?」 他的手指灵活,深深浅浅的在她身上探索,沈烟容哪里抵得住林清朔这样的强势的进攻,不消片刻就发出了低低的哭泣声,但又不肯认输,光滑的大腿夹着他的腰间迎了上去,屋内点点春声。 等到两人能够起床的时候,安安已经在院子里抱着小玉玩了一圈,既然把此处当做了自己的家,林清朔就把安安的那些滑梯秋千都给搬来了,再加上小玉的玩具,底下铺了柔软的细沙划拉了一片的玩乐区。平日里有沈烟容看着只能玩一小会,这会趁着爹娘没人管她,早就玩疯了。 沈烟容治家严谨手段雷厉风行,风格和之前是徐氏完全不同,一开始是管事的都不适应,还以为她是虚张声势的软柿子,没想到她大刀阔斧的直接把那些倚老卖老的人全给发卖了,再有不服的直接派了侍卫扭头送官,一时之间林府风声大变,人人都知道这位新主母惹不起,转头就开始奉承起她来。 原本徐氏还想等着看她出丑,在她看来沈烟容这样的娇郡主哪里会管家,之前的那些不过是她在过家家,真的到管理一个大家肯定是会碰壁的。正好借机敲打沈烟容,再顺理成章的把她手中的管事权给收回来,没想到她一直等到病好了也不见人来找她,甚至是那些曾经捧着她的管事妈妈们,都不将她放在眼里,她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可事已至此,林清朔的整个院子虽然看着松松垮垮,却想铜墙铁壁一般外人根本无法进出,她再想伸手派人来打探正院的消息,就连一点消息都得不到了,而安安只要是在自己的院子里玩耍,就完全不必担忧遇上其他不相干的人。 从天蒙蒙亮一直闹到了这会快九点多,沈烟容浑身发软,到了后面她的嗓子都已经喊哑了,可林清朔却不打算放过她,来回的折腾到外头的丫鬟红着脸催了几次,林清朔才松了口撒了她全身,让丫鬟准备好的热水也终于派上了用场,抱着昏昏欲睡的沈烟容洗完澡,她清醒时的唯一想法就是,男人果真是不能饿太久,不然受累的还是她。 懒洋洋的梳洗完毕,又给玩的满头大汗的安安换了衣服,彩云才给两人梳了简单的发髻戴上发饰,一家三人换上同样姜黄色的亲子装,开始用早膳。 沈烟容就着林清朔的手吃了一碗粥,交代完府上的事情才带着一大一小出门去。 龙舟赛每年都是京中的盛事,晋江是大赵的母亲河,从西北向东南贯穿了整个大赵的疆域,而京城的城西恰好就有晋江的分支,每年便在这举行龙舟赛,他们出门的时候街上的行人都只剩零星的几个,不管是百姓还是王公子弟都已经出城去瞧热闹了。 正午时分龙舟赛才会正式开始,但架不住人们的热情,沈烟容原本算着时辰出门肯定来得及的,但这会看着万人空巷的样子心里不免又有些焦急了起来。 他们店是冠名商,组织活动的礼部给他们留了最好的观景台,而且她也连同忠武王府和林府挑选了一批下人,参加龙舟赛,巧月一早就带着娘子们过去鼓劲加油,反倒是她这个掌柜姗姗来迟,怕是要惹人话柄了。 「阿和,咱们绕个路尽量快些到。」沈烟容时不时的看着窗外,一直过了城西的大门,人渐渐的多起来了,他们也不算最晚到的,她才放心了一些。 林清朔看着她焦急的样子只觉得有意思,方才还缠着他在床榻上声音妩媚勾人,如今就急得脸都红了,还真是不管何时看都可爱的紧,手掌轻柔的在她纤细的腰肢上揉着,轻声安慰道:「别急,只要比陛下到的早便无人敢说什么,而且有我在,谁人敢说你一句不好,那便是与我过不去。」 很少看到林清朔这么霸道的样子,沈烟容有了底气脸色也好了一些,嘴角也跟着微微上扬,但还是忍不住制住他不怀好意的手,「谁说我急了,就算真的有人说那也是怪你,我都喊停了,谁让你还一直乱来。」 边说边咬着下唇嗔怪的睨了他一眼,眼波如秋水看得林清朔候间一紧,揉了揉她的发丝,无奈又宠溺的道:「谁让我家夫人嫌我冷落了她呢,我总得满足了夫人再去管的了别的事……」 沈烟容赶紧用手捂住了他满口胡话的嘴巴,「你再胡说,我晚上就去陪安安睡!」心虚的看着睁大眼睛望着窗外看热闹的安安,还好安安正激动的四处看,根本没时间理爹娘。 林清朔浑身都透着喜悦,勾着舌尖在她的掌心一舔,沈烟容触电一般的收回了手,侧过身去看窗外不再理他,而羞红的耳朵尖已经暴露了她的敏感和害羞。 还想再逗弄她一番,马车已经缓缓的停了下来,外头热闹的声音已经从缝隙间钻进了马车内,安安从窗边高兴的蹦了起来,转身就扑进了沈烟容的怀中,「娘亲!到了,我们快去看龙舟舟!」 因为忙龙舟赛的事情,这几天也冷落了安安,沈烟容赶紧抱了个满怀,抱着她下了马车,外头人来人往已经将晋江两岸都围满了,岸边各处高耸的观景台上也是站满了文武百官及家眷,唯独最醒目的朱红色观景台上还无人敢僭越。 赵文帝和皇后都还未到,就连太子等人也未曾到场,沈烟容忧虑了一路的心总算是放下了。林清朔就陪在她的身侧,怕她累着没走几步就将安安给接了过来,这一家不管是从颜值还是从身份地位上,从一到场就足足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快看,是邵阳郡主和首辅林大人,听说这次的龙舟赛便是邵阳郡主的碧水养生馆捐赠金银,真是出手阔绰放眼全京城谁人能做到如此的慷慨。」 「这算什么,我之前还听别人说邵阳郡主每年都会搭棚施粥,接济百姓和流民既不求名也不求利,这样的胸襟便是比着朝中那些当官的也无人能及啊。」 「难怪总有人说邵阳郡主是全京城第一美人,如今一见果真国色天香,以前还说林大人娶了邵阳郡主是委屈了,我看着倒是林大人走了好运,这样美貌又胸怀百姓的郡主何处去找!」 「没瞧见林大人怀中的玉娃娃吗?邵阳郡主与林大人那是缘定三生早就非卿不娶了,不然你当林首辅为何这么多年不曾婚配,那是一直在等郡主呢!」 沈烟容一路走来不是故意要偷听,而是他们谈论的声音实在是不遮掩,忍不住就听了几耳朵,越听越觉得好笑,几年前她还是人人口中奢靡无度娇生惯养的邵阳郡主,没想到今日还能从他们口中听到这等好话。 若是原主听见不知是否也会有种物是人非之感,沈烟容想想又摇了摇头,若真是原主,她或许根本就不在意别人说些什么,她从始至终就活的很自在。 第十五章 林清朔看着没有说话,还以为是听了这些人的议论不舒服,一手抱着沈烟容另外一手自然的揽着她,他不在意别人口中的沈烟容如何,他从来都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至于明日是否会再加一条林首辅宠妻无度之言论,他就更加不会在意了。 巧月和一众娘子们早早的就穿上了店内特有的服饰,统一的绿粉色搭配俨然是这河岸便靓丽的一景。 沈烟容不许她们喊郡主,一开始接受不了掌柜的变郡主,后来才发现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就又恢复了往日的相处之道,店内不管是新人还是老人各个都很喜欢她,恨不得化身小迷妹,这会见了他们过来更是兴奋,远远的就挥着手,「是容娘子来了。」 「容姐姐可算是来了,如今你不在我都要压不住这群小丫头了。」巧月梳着整齐的发髻穿着漂亮的衣裙,这些年历练下来她早已脱胎换骨,如今店内即便沈烟容不去,她也能管理的井井有条,就是这婚事却总也不着急,反倒是沈烟容时不时要念叨几句。 这样的场合就不适合林清朔了,正好那边陈远兴带着陈家家眷路过,陈夫人们留下说话,林清朔就交代了沈烟容几句,「我与远兴兄先去见一见同僚,我再拜见一下岳父,一会等陛下来了,你再带着安安过来。」得了沈烟容的肯定他才跟着陈远兴离开。 陈大夫人看着他们小夫妻如此甜蜜恩爱,也忍不住的捂嘴打趣,再看看身后一路小媳妇般跟着陈齐的三公主,又有些发愁,怎么到他们家的姻缘就如此的坎坷了呢。 陈齐面对沈烟容还是有些别扭,再加上上回马车发狂的事情,他总觉得心里有点疙瘩,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就说要去找狐朋狗友,三公主一看到沈烟容就笑颜如花的朝着沈烟容挥了挥手,正想和沈烟容说说话,陈齐就要跑。 从那次之后她就认定陈齐对她不是没意思的,不管如何她都没有看错人,而且她也能明确的感觉到陈齐对她也有了变化,更是不愿意离开他半步了。 这会看陈齐要走,回头和沈烟容说了句晚些找你,就慌张的拉着他的袖子追了过去,远远的还能听到两人的声音。 「赵婕,到处都是人,你这么跟着我像什么样子,你的名声都不要了吗,若是一会被陛下看到你该如何说!」 「我不管,我就要跟着你,名声与我有何关系,难不成还有人敢当着我的面说什么不成,若是父皇问起更好,那我就告诉父皇我心悦你,非你不嫁。陈齐你别走呀,你等等我,你别不理我,我不说了还不行嘛。」 陈大夫人气极反笑,摇了摇头,沈烟容抚着她的手安慰她,「儿孙自有儿孙福,三公主是个好姑娘,夫人就别担心了。」 沈烟容陪着陈家几位夫人和姑娘们说话,就感觉到不远处有一道目光一直在注视着她,话语间停顿了一二,顺着目光看去,就发现赵驿凯不知何时站在了不远处的观景台上,目光中有她以前从未察觉的情意,而他身旁的张诗语则是满面憔悴。 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不管是谁,被这样的目光看着总会浑身不自在的,尤其这个人还是赵驿凯,她大概的能理解他的这个心思,大抵是原主喜欢了他这么多年,突然之间一直喜欢他的人突然就对他置之不理,那种心理落差让他升起一种求而不得的劲来。 但今天的赵驿凯却非常的奇怪,从上次她把话说绝了之后,赵驿凯就没再上门生事,她还以为他这么骄傲的一个人肯定是受挫之后不会再对她有别的想法,可没想到的是他比之前还要直白了,他的目光炙热的让沈烟容不安,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他变得如此的奇怪。 思虑再三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忍不住在想赵驿凯是不是又在预谋些什么。沈烟容只好不动声色的和身旁的陈大夫人换了个位置,这一回赵驿凯的目光终于收敛了些。 那边观景台上,赵驿凯拢了拢衣袖,拉近了张诗语的位置,张诗语以前求之不得赵驿凯能对她亲近,可这几日她却觉得不安,明明表面上赵驿凯还和以前一样,甚至比之前还要体贴,每日都会陪她用膳陪她散步,但她却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又没人能说。 原本还想与父亲商议一二,偏生那日张天城被邀去用膳时见到了徐士谦,心情很是不好,赵驿凯又多番在她面前表露对徐士谦的赏识,做出一副夹在岳父和良才之间左右为难之势,反倒是让张诗语夹在太子的事业和父亲的野心中不知如何抉择,最后到底是偏向了太子,不敢再提让张天城过府的事情。 无处能宣泄她的不安,张诗语越发的焦虑起来,就算是赵驿凯每日就睡在枕侧她也成天的睡不好,如此下来颜色憔悴,等此刻看到光鲜亮丽的沈烟容,和赵驿凯的目光,心里只有更加的恨意。 好在没过多久赵文帝就来了,苏皇后陪着圣驾遥遥的就招呼了沈烟容上前陪驾,沈烟容带着安安和陈家夫人们分别,上了最高的观景台。 此处是整个比赛最佳的观赏之处,一眼便能俯瞰尽江面上蓄势待发的龙舟,如此场面还真有种浑身的战栗感。 这次的龙舟赛延续传统,总共有三十二艘船舟,分别由宫内六部各个国公府以及显贵之家派出,其中包括了沈烟容的那艘,安安被她抱在怀里,沈烟容看到了自家的龙舟指给安安看,安安就记住了,还不等比赛开始就拍着手喊加油。 逗得赵文帝也爽朗一笑,还让安安上前去说话,安安认识苏皇后,有苏皇后在根本就不认生,可爱的站在赵文帝面前,眨巴着一双大眼睛说话也是脆生生的,一下就把人给萌到了,赵文帝慈爱的看着她,还招呼到了身边摸了摸她的脑袋,「真是个好孩子,你爹娘将你教养的很好,来人赐如意金锁。」 得了东西安安乖巧的看着沈烟容,小脑袋摇了摇,奶声奶气的道,「娘亲说不能乱拿别人的东西,这样不是好孩子。」 惹得赵文帝更是高兴,「朕不是别人,按照辈分你该喊朕一声姑父,既是长辈赠便不可辞。」安安得了沈烟容的肯定这才收下来,想着以前娘亲教过的,收了别人的礼物要道谢,就很有礼貌的说了声多谢姑父。 赵文帝望着安安,慈爱的眼神里透着些许的伤怀,沈烟容怕他是又想起了林皇后,招呼着安安回来,正好龙舟赛马上要拉开帷幕了,林清朔是当朝首辅,今日还要负责下令比赛开始,这会已经站好了位置,安安一下就找到了自家爹爹,激动的在沈烟容怀里蹦跶着边挥着手。 两岸相距甚远,可林清朔就好像是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一般,遥遥的回头,隔着河岸冲着她们母女露了一个浅浅的笑。他本就有着一张风神俊美的脸,往日只是不怎么在人前露出笑容,如今这么一笑,让周围的人都迷了眼,两岸的花柳都为之浮动。 而他的眼中只有沈烟容和安安。 沈烟容心里也暖洋洋的,不自觉的就朝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没什么比相爱之人心意相通更让人喜悦的事情了。 第十六章 随着林清朔的指令,就有侍卫举起了旗帜,围观的百姓无不激动万分,在举世瞩目下第一轮的比赛终于开始了,共计三十二艘龙舟,每轮比赛有八艘同时进行,比赛一开始最为耀眼的便是由宫廷发出的龙舟,金黄赤红的漆色在阳光下已经遥遥领先了,两岸的助威呐喊声响彻天际。 如此盛景沈烟容是第一回 看到,胸膛内一股与有荣焉之感油然而生,正看得入迷,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玩世不恭的声音,「儿臣见过父皇见过母后。」 是三皇子赵驿淳来了,他的衣袍比旁人的更加浮夸金银丝线缠绕,再加上大块的玉和金银饰物,不必言说就能看出他通身的气派,这可和他那个淳字搭不上半点的干系,沈烟容这才发觉赵秉辰竟然没有人。 不止是沈烟容一个人关注到了赵驿淳进来,所有人的米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赵文帝更是下意识的一皱眉,「你日日游手好闲,这样的日子怎么来的这样的晚,这是又去哪儿鬼混了?」 赵驿淳撇了撇嘴巴,有些委屈的看了沈烟容一眼,「父皇,您可真是冤枉儿臣了,上回不是小舅舅说要儿臣罚抄典籍吗,儿臣为了能来龙舟赛,可是好几晚没合眼了。」 赵文帝看着他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真是一股火就冒了上来,他怎么就生出这么个不中用的东西来,提脚就往他的大腿上踢去,赵驿淳下意识的就是一躲,但是想起来不能躲又沮丧的站好给踹,把赵文帝刚刚升起来的那一点火都气没了。 「该!你不学你二哥为朕分担,也该学学你四弟,进军营为国解忧才是,要我说,就该让你舅舅好好的罚罚你。」这一脚也没能出了赵文帝的恶气,又忍不住道,「等今儿回去,你就给朕滚去吏部给你舅舅帮忙!看看他能不能给你指派点跑腿的活,免得一天天到朕跟前来惹得朕心烦!」 赵驿淳啊了一声,脸上一副天塌下来的神色,看到赵文帝是下定决心不是说说的,才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不情不愿的行礼,「儿臣谨遵父皇口谕。」 沈烟容忍不住的在心里偷笑,表面上看赵文帝很不喜欢这个三儿子,可不知为何,沈烟容却觉得赵文帝心里应该还是很疼爱这个儿子的,至少让他去林清朔手下做事,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可这个三皇子真的如表面看着的这么无欲无求吗? 这不过是比赛中的一个小小插曲,没多久方才的那几艘龙舟就到达了第一轮的折返点,如今正在往回划,第一名仍然不变,中间一个打岔,沈烟容对比赛也就失去了一些兴致,忍不住的四处去看,就看到赵驿淳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观景台。 此刻就站在河岸边上的一株垂柳旁,身边还站着一个小宫女,赵驿淳长相更偏阳光英武,而那小宫女比他矮了一个头身材娇小,可赵驿淳却低着头很是耐心的在和她说些什么,神情柔和自然,全然不是方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沈烟容看着就觉得有趣,赵驿淳不是号称纨绔子弟流连风尘之地吗,可看他的那副神情却是很重视那小宫女的样子,微低着脑袋脸上半分不耐之色都没有,也是这个细节引起了沈烟容的注意。 她当初在看书时就对这个三皇子有疑惑,书中赵驿凯登基之后大皇子惨死四皇子病逝,唯独这个游手好闲的赵驿淳活了下来,还做起了闲散王爷,他真的毫无心机胸无点墨吗?还是说他一直都在隐藏自己,若是这样,或许他比赵驿凯还要可怕。 就在沈烟容发呆思索之际,八艘龙舟已经先后到达终点,安安兴奋的拉着沈烟容往下看,沈烟容这才回过神来,再往赵驿淳那看去,正好他侧过身的时候露出了小宫女的脸来。 原本心不在焉的沈烟容瞬间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俏生生站在赵驿淳身边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像! 小宫女穿着粉色的宫服,梳着乖巧的发髻,戴着一支桃花的朱钗,身材小巧玲珑,脸上的五官刚刚长开还显着些许稚嫩之色,眉眼里透着喜悦,她的样子沈烟容便是过了这么多年也忘不掉。 那个曾经畏畏缩缩连看她一眼都不敢,那个即便是害怕也拼死要救她,那个年幼纯真却与她有一两分相似的面容,不是她的庶妹沈月霞又是谁! 这三年多的时间里,沈晖元和她都明里暗里的四处去查沈月霞的下落,却始终没有结果,即便是沈家平反一家团聚,时而想起还是觉得有些空落落的,沈月霞从小胆子就小,但从来不惹事,对她这个嫡姐更是小心的讨好。 当初囚室一别,却不想再无缘相见,她的心里有愧疚也有不安,没想到今日却在这见到了。 难怪他们不管用什么法子都找不到人,原来沈月霞一直就在宫里成了宫女,还在赵驿淳的身边侍奉,可即便是在宫中她也该知道沈家平反的消息,为何她不回家呢?而且看他们两的相处之态,不像是主仆反而更像…… 沈烟容不敢再往下细想了,只觉得能找到沈月霞就是天大的好事了,她一定是受了很多的委屈,其中的因由等以后再细说,看到沈月霞要走,不便带着安安去追,便让皇后身边的宫女带着安安,自己追了出去。 妹妹,你该回家了。 春风顺着发丝拂过柳梢,柳絮点点的飞散在半空中,沈烟容急乱的往前追,没有注意到侧边的观景台上赵驿凯探究的目光。 赵驿凯是太子,也就是半君,他与赵文帝分别立与不同的观景台,即便是中间隔了百米之远,他的目光从沈烟容出现起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上,这几日他整宿的彻夜无法安眠,沈烟容的一娉一笑渐渐的和当初他昏迷中隐约看到的人影重合。 她张扬时嚣张,嗔怒时的娇憨,就连无理取闹的发脾气都显得那样的活灵活现,以前他为何没有发现,这个人从一开始就已经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等到后来赵驿凯才想起来,当初之所以当初会讨厌沈烟容,是因为初见她时,她眼里澄澈的光亮以及她的处事之态让他打心底的自卑,他是卑微至极需要往上爬的人,她是云端受世人宠爱的娇儿,他们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可偏生这样鲜活自在,世人眼中眼高于顶的邵阳郡主说喜欢他,有那么一刻他觉得好笑,凭什么她什么都不用做生来就能得以富贵荣华,而他却得受尽屈辱和难堪,她的喜欢对于他来说,无异于是砒/霜毒/药,越是说着喜欢,他就越是觉得自己不堪。 如今想来,或许初见之时他就已经对她倾心,之时当时泥潭之下的他,无法直面自己的内心,也不敢去喜欢如同日月般耀眼的沈烟容。 但到了现在,他已经成为整个大赵万人之上的太子之后,他才发觉,只有那个女人才配站在他的身侧,与他共赏盛世江山。 第十七章 尤其是当知道沈烟容便是当年救他的人后,从来不知后悔二字的赵驿凯第一次后悔万千,他深知世上之事唯有弱者才会后悔,所以他从不后悔也不会让自己后悔,可唯独沈烟容此人,让他尝尽了后悔的滋味。 如果说那日在御花园,沈烟容说的话第一回 听只是在意,那么如今再回想起来,却只有心如刀绞的疼痛。 而这一切都是拜张诗语父女所赐,他比蒙蔽至今,错把他们父女当做救命恩人来感激,反倒是自己真正心仪之人却视作仇敌,害得她家破人亡甚至丧命与此,沈烟容那字字句句诛心之言,那怨恨的目光,便可让他再坚硬的外壳都支离破碎。 他贪婪的想多看她一眼也好,他也不在意她已非完璧之身,他甚至可以把她的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疼爱,她的女儿是那么的可爱,他仿佛能透过她的模样,看到沈烟容幼时稚嫩的样子。 不过在此之前他必须先除掉林清朔,他可以忍受沈烟容已经不爱他的事实,他会用行动让她再爱上自己,可唯独他们之前情意绵绵的目光让他如在火上烤一般的难受,沈烟容应该是属于他的。 同样注意到的人还有张诗语,她觉得自己今日来完全都是多余的,她看着自己的夫君眼里都是别的女子,她感受到了疲惫和耻辱,却无能为力,她不能失去赵驿凯,她如今有的一切都是身旁这个男人所赋予的,他是天,一旦天塌了她便会尸骨无存。 「孤有事,你在此处安心看龙舟赛,孤去去便回来。」赵驿凯再也安耐不住心中的想要见她的渴望,简单的交代了张诗语一句,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谅她张诗语再怎么大胆也翻不起浪来。 「爷,您别走……」张诗语下意识的就拉住了赵驿凯的袖子,赵驿凯冷淡的目光扫了她一眼,张诗语浑身一颤,下意识的就松开了手指,只能停在原地,看着赵驿凯丝毫没有留恋的大步离去,心中的悲凉之感升起,痴痴的看着他的背影远去。 不知为何,她有一种不祥之感,总觉得赵驿凯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她该怎么办? 沈烟容看着沈月霞和赵驿淳分开两路,快步的追了上去,沈月霞长高了许多,此刻正步履轻快的往停靠马车的地方走去,走了没多久她就发觉有些不对了,好似有人在身后跟着她似的。 等到一个拐角就加快了脚步,沈烟容咬了咬牙快步跟上去,「月霞,沈月霞!你给我站住!」 前面的人充耳未闻,继续快步的往前跑,沈烟容越发的觉得不对劲,沈月霞是故意在躲着她吗?她是不是在怨恨自己和父亲没有去找她?可当初人人都无法自保他们也是有苦衷的。 最后实在是跑不动了,就停在路边打算随便她跑了,反正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赵驿淳在的一天,她就跑不远。 可就在这个时候,身后有人走近脚步沉稳呼吸绵长,沈烟容心里不知为何有些慌乱,转身就看到目光灼灼的赵驿凯,之前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如今走近了沈烟容才发觉他今日确实是有些奇怪。尤其是看她的眼神,像是以前不曾认识一般,真是古怪。 但不管是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沈烟容都下意识的脚步错开往后退了一步,赵驿凯一直看着她,这样细小的动作也没能逃过他的眼,心里不免有些刺痛,以前她明明最喜欢和他说话,那种憧憬崇拜的眼神,以前他却没有放在心上,如今是想求她多看一眼都难了。 掩下眼中一闪而过的苦楚,从前是她追随着他的脚步,从今往后也该换他来追求她了,「邵阳可是在找人?」 言语之间透着亲昵,语调轻松自然,沈烟容甚至还从中听出了丝丝讨好,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沈烟容四下去看,因为她追的远这会已经离岸边有些距离了,周围也没什么来往的人,想到之前赵驿凯的目光,沈烟容就先戒备了起来,「是,我要去找我夫君,太子请留步。」 赵驿凯的笑容还僵在脸上,他已经露出了自认为最谦和的神情,可她还是连正眼都不愿意看一下,心中只有林清朔一个人,若是放在以前,她的眼里心里都是他,不过无妨他最擅长等待,他有的是耐心,这天下早晚是他的,到时他会以皇后之位待之,沈烟容总会明白他的心意的。 沈烟容躲过赵驿凯的目光就要往回走,就听到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不敢置信的回头去看,方才跑走了的沈月霞被苟诡擒着手腕带了过来。 「邵阳可是在找她?」看到沈烟容顿住了脚步,赵驿凯重新露出笑脸,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而且只要他愿意,任何人想看到的那一面他都能展现出来,可惜的是沈烟容太了解他了,赵驿凯越是笑,她就越是谨慎。 尤其是沈月霞被擒住的手腕已经开始发红,她的眉头也跟着皱紧,沈月霞本来就要到马车边了,突然被人给拉住了去路,她怕这些人会对三皇子不利,这会小心的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一句话都不敢说。 「太子是何等身份的人,如今也要与一个宫女计较了吗?」沈烟容怕说的越多,赵驿凯越不放人,干脆装作一副云淡风轻和沈月霞不熟的样子来。 没想到的是,赵驿凯朝着苟诡点了点头,「邵阳误会了,我只是看你在寻她,才让苟诡请这位姑娘过来,把人松开。」 就在沈烟容诧异的目光中,苟诡已经将人给放了,她还以为赵驿凯至少会以此来做些文章,根本没想过事情会这么简单,反而更不放心了。 沈月霞一下没站稳险些往前倾,被沈烟容给接住才稳住了身子,沈烟容上下的打量了一下沈月霞确实没事才松了口气。下意识的把沈月霞往自己的身后拉了一步,目光警惕的看着眼前的赵驿凯。 认真的看了赵驿凯好几眼,只觉得越发的古怪,他今天不仅说话怪怪的连做事也怪怪的,他之前不都是自称孤的吗,怎么突然变成了我?该不是被穿了吧? 「那就多谢太子了,既然没事,我便先回去了,夫君找不到我会着急的。」 刚听到沈烟容的多谢,赵驿凯的心情还是很好的,至少她肯好好的与他说话了,这也是一点的好转,可后面的一个夫君,又让他的心情跌落谷底,她就这么的喜欢林清朔吗?喜欢到无时无刻都要把他挂在嘴边,原来这便是嫉妒的滋味。 掩去眼里的妒意,温和一笑,「邵阳的事便是我的事,不必与我客气,若是真要道谢,只要你肯不再冷眼相待,便比什么答谢都要好。」 沈烟容:…… 被肉麻的浑身一颤,赵驿凯真的不是换了个人吗?这种话若是被别人听到该怎么看他们两个,这就是他的目的吗?可搞坏了他自己的名声又有什么好处呢?下意识的就带着沈月霞往后退了两步,她还是觉得正常点的赵驿凯没这么可怕。 沈烟容不说话气氛就僵持住了,她还在心里盘算怎么逃的时候,赵驿凯就露了个自嘲的笑,侧身让开了旁边的路,想说什么最后到底是没有说出口。 第十八章 看到他有所退让,沈烟容也不矫情了,拉着沈月霞就往前走,擦过赵驿凯身边的时候,还能听到他轻微的一声呢喃,是在喊她的名字,她也咬着下唇说了句多谢,就往前走,不管如何今天赵驿凯都没为难她,还找到了沈月霞,也算干了件人事! 只是不知为何,她的心里这会很是不安,只想快点离开想要见林清朔,没想到的是刚一抬头,就看到了路的尽头正是来找她的林清朔。 再不想别的,直接朝着林清朔跑去,林清朔看到赵驿凯的时候也是目光一寒,冷冷的看了赵驿凯一眼,等沈烟容的手落入他的掌中,脸色才算温和了一些,「晏修,你怎么来了。」 「看不到你,不放心,便来了。」 沈烟容甜蜜的轻哼了一声,不安的心总算是安稳了一些,走的时候还不忘带上一脸无措的沈月霞。 等快到河岸边,沈月霞就不肯走了,挣扎了一下手腕,「方才多谢郡主救了奴婢,奴婢无以为报,可这会奴婢还要回宫向顺嫔娘娘复命,不敢打扰郡主和林大人,奴婢这便告退了。」 沈烟容这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沈月霞看她的时候根本就不是怨恨,或者是假装不认识,而像是真的不认识她一般! 「月霞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是你姐姐沈烟容啊,这些年你是怎么去的顺嫔宫中成了宫女?你知道我与父亲寻了你多久吗?若是父亲见到你平安无事一定会很高兴的。」 沈月霞往后退了几步,「郡主您在说什么奴婢怎么听不懂,奴婢不过是顺嫔娘娘身边的宫女,名叫霞儿,郡主定是认错人了。」 正巧此时三皇子慌乱的从观景台上下来,就看到霞儿和沈烟容在一块,赶紧将霞护到了自己的身后,「小舅舅,可是这丫头冲撞了您,外甥先给她道个歉,只是这会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安安不见了!」 沈烟容本来还在为沈月霞的事情感觉不对,难道真是她认错人了?就听到了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只感觉眼前一黑,厉声道:「你说什么!安安怎么会不见!」 林清朔的双眼微眯,浑身透着寒意,他的愤怒已经到达了顶端,随时都会迸发出来,但他不能表现出他的焦虑和愤慨,扶住浑身发软的沈烟容,声音肃杀冷静:「怎么回事说清楚。」 赵驿淳打了个寒颤,「方才舅母离开的时候把安安交给了母后身边的大宫女兰芳姑姑,没多久安安便说要去如厕,兰芳姑姑就带她去方便,没成想许久没回来,母后就差人去找,这才发现兰芳姑姑被人打晕了倒在路边,安安不知去向了,这会父皇龙颜盛怒,已经派人去彻查了。」 一开始沈烟容还带着侥幸的心理,觉得赵驿淳是在骗她的,越听越觉得腿软,整个人都没有办法呼吸,若不是林清朔在身后扶着她,她一定已经跌坐在地上,在听到安安不见的那一瞬间,她只觉得天旋地转人都失去了知觉。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泪水已经无声的顺着脸颊往下流,林清朔将她抱在怀中,「你现在的状态不对,哪里也不能去,我让巧月来陪着你,我这就去找安安,事情发现的早人一定没走多远,陛下既然知情便会封锁整个河岸,一个人都逃不走,别怕,没人能带走我们的安安。」 沈烟容无助又痛苦,甚至陷入了一种自责的状态,若不是她突然去追沈月霞,又怎么会把安安交给别人,不过是这么一会儿,脑海中不停的浮现出各种画面,让她痛苦无比。 但理智告诉她,现在一定不能这样,苍白着一张脸松开了紧抓着林清朔的手指,说着知道语言还是混乱无比,「我知道,我相信你,你快去找她。」 霞儿站在赵驿淳的身后,眼前的人明明陌生极了,可为什么看到她如此难过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揪紧了呢? 林清朔慢慢的松开她的手,看到她平静下来便带着赵驿淳迅速的离开,各处巡视的侍卫得了消息纷纷上前领命,林清朔的眼神里透着从未有的杀气,冷冽到周身无人敢侵。 到底是谁?心肠如此歹毒又胆大包天,竟然敢在圣驾的眼皮子底下对安安下手,沈烟容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炸了,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赵驿凯,可赵驿凯带走安安能有什么好处呢,若是事发他可会受到赵文帝的重罚,如此不明智的做法绝对不是他的做派。 可除了赵驿凯,还有谁这么恨她,到要带走一个孩子来让她绝望,沈烟容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死胡同,就感觉到有人犹豫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听到了一个怯生生的声音,「邵阳郡主,奴婢之前听到一件古怪的事,不知对找安安姑娘可有帮助。」 沈烟容猛地回头去看霞儿,犹如溺水的人看到了浮木,「你说。」 「奴婢侍奉三皇子过来已经误了时辰,三皇子便先行一步奴婢跟在后头,停好马车后,奴婢听到隔壁一辆通体乌布包着的马车上有人在说话,好似在说,‘苟大人也太小心了吧,不就是个奶娃娃,用得着咱们四兄弟一块出马吗?’就这么一句,当时奴婢隔得远,听得不真切,因为三皇子落了东西便急着要送,其他的却是不知道了。」 沈烟容通体一寒,「苟大人?」 安安睡得半梦半醒间就感觉到有人轻柔的推了推她,还在耳边低声的喊她的名字,声音还有点熟悉,揉了揉眼睛好不容易才睁开,就看到了一个让她意外又高兴的人,马上就笑弯了眼睛露齿一笑,「辰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呀,是不是你带安安玩游戏呀。」 龙舟赛赵秉辰本是早早跟吴将军请了假出营,但今日正巧要操练,他就耽搁了一会时间,跟营内的将士们学会了编蚱蜢吹叶笛,他知道安安喜欢这些新奇有趣的东西,想着她兴奋的样子赵秉辰心里就忍不住的也跟着高兴。 皇家亲情比普通人要来的艰难,再加上他从小体弱多病被拘在宫内的时间多,等到他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三公主又去了峨眉山,三皇子也已经出宫立府,宫内就只剩下他这么一个小皇子,想要与人亲近也没人能值得他真心相待。 直到安安的出现,在这之前他就时常想念沈烟容肚中的那个小宝宝,若是男孩子他就带着弟弟骑马射箭共同实现理想和抱负,若是女孩子他就待她如珠如宝,当做自己的亲生妹妹来疼爱,一定不让她受一点的委屈。 等真的看到安安的时候,他才发现世间原来真有如此美好的人,她的眼睛纯净清澈,她的笑容天真烂漫,只要看一眼便能扫尽心中无限的阴霾,他喜欢和安安在一起,喜欢看到她满足的笑和甜蜜的声音,着一定是上天与他苍白人生最绚烂的色彩。 心中怀着这样的期待,不等侍从一人快马加鞭一路到了晋江附近,刚靠近河岸附近,就发觉有两个神色匆匆的人,抱着一个看不清样貌的奶娃娃往外走。 第十九章 起初赵秉辰也没放在心上,来往这么多人谁还没个隐蔽之事,可走出几步就越发的有不安之感,直到他在路边的草地上看到了安安的毛绒发绳,那是沈烟容自己做的红色头花别致又可爱,之前他看到安安戴过,全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人再有。 这才觉得不对劲,有一种预感,刚刚那人怀里抱着的孩子可能就是他视若明珠之人,生怕晚了一步就来不及救人,在路边留了个记号,一会能让他的侍从发现,就上马追了出去。 没想到他们的马车还进了城,一路到了一个废弃的院子,匾额已经摔烂砸在地上,隐约还能看到一个杨字,就看着从马车上下来了四个大汉,怀中抱着的小娃娃露出了一半的小脸,不是安安又是谁。 赵秉辰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羸弱的小男孩了,他入军营从对底层的将士做起,一步步的跟着吴将军学兵法强健体魄,身量也在一年之内迅速的拔高,即便才十二却已经不能当个孩子来对待了,他深知以一敌四他一定是打不过他们的,要想救出安安,必须要靠智取。 「老大,这娃娃生的标致,倒是想起家中的孩儿了,咱们真的要对个娃娃下手吗?」 被称为老大的汉子,脸上有个刀疤看着很是凶狠,平白的瞪了说话的人一眼,「事已至此,咱们兄弟难道还有退路吗?咱们是从牢中逃出来的人,命都是苟大人的,还有闲情担心别人不成?老三你去给苟大人报信吧,孩子已经到手了,问他下一步要如何处置。」 老三就是方才心软说话的人,低头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的安安,递给了旁边另一个胖胖的汉子,抓着黑布包着的大刀就出去了。 一时之间屋内都没人再说话的声音,其实其他人何尝不是这么想的,他们当年也是响当当的好汉,迫于生计入了绿林,而后被捕入狱,前些年被苟诡暗中救出,一直暗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但他们没想到如今会沦落到对个孩子下手,心中不免有些不是滋味。 「大哥,一直抱着孩子也不是事啊,我先放屋里,去院子外头看着起。」最后一个瘦弱黑黄的汉子抓了手里的武器,得了肯定,就从院子出去了。 赵秉辰一直在等,等到屋内两人交替的出去方便的一个时机,偷偷的溜进了关安安的小屋子,安安正沉沉的睡着,好在除了被迷晕身上没有一点伤痕,赵秉辰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轻轻的推了推安安,白玉般的小人慢悠悠的转醒。 出口的话还是稚嫩可爱,赵秉辰忍不住在心中失笑,但下一秒还是轻轻的捂住了她的嘴巴,朝着她摇了摇头,这会可不是说话的时候,到到底是被她冲淡了一丝紧张的气氛。 「嘘,安安不是最喜欢玩躲猫猫吗?外面有几个人要来找我们,我们不能发出声音被发现,被抓到游戏就输了。」 安安眨了眨大眼睛脸上满是雀跃,用力的点了点小脑袋,一副我都懂我很会玩的样子,赵秉辰就试探的松开了手,安安已经一蹦的抱住了他的脖子,轻轻的跟他咬耳朵,「辰哥哥我们快躲起来,不能被发现哦。」 赵秉辰迅速的将人抱进了怀里,轻手轻脚的贴着破旧的墙壁,听着外面两个人交谈的声音,慢慢的等待着时机。 那边赵文帝派了侍卫封锁了整个河岸,却没有终止比赛,就是犯人还在现场,怕有人会狗急跳墙做出伤害孩子的事情来。这会众人还浑然不察,专心的看着比赛,苏皇后心中愧疚的很,这会哪里还坐得住,看到沈烟容如此更是焦急难安。 「烟容,这次是我没有警惕,让贼人钻了空子,但你放心,便是豁出我这后位,我也会抓到真凶,给你一个交代。」 苏皇后在外人眼里一直都是温婉尊贵之人,这是从未见过的威仪,宫人们跪了一地,心中为今日冒死犯事之人捏了一把汗,若是孩子找到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凡出了一点差错,定是祸累全族。 沈晖元这会也知道了,脸上的急切没有比沈烟容少,三公主和陈齐也不知从何处得了消息,众人带着几路的人马纷纷的看住了要道,不管是何人进出都必须下车排查。 沈烟容得了霞儿的消息,原本六神无主的心慢慢的坚定了几分,她算是明白了,为何今日赵驿凯如此的古怪,原来真的是他!但若是没有证据直接告诉赵文帝,反而会弄巧成拙,这一次只能由她自己来解决这一切。 「你们不必担心,母为女强,我没事,我只是想起个细节要去找晏修商议。」苏皇后还是担心她,要派人跟着,她铁青着脸说不必,转身就要走。 霞儿原本待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跟了上去,坚定的扶着她的手臂,「郡主,奴婢之前听到过他们说话的声音,或许奴婢能帮得上忙,您就让奴婢报答您之前的恩情吧。」 沈烟容不想把这个疑似妹妹的人也带入如此危险的境地,可她说的有道理,霞儿很可能是唯一的目击证人,犹豫一二最后还是同意了。 等走出众人的视线,她就直奔赵驿凯的观景台,没想到得到的结果是,太子妃突然腹痛难耐,太子已经带着太子妃先回府请太医了,沈烟容目光一颤,心中最后的疑虑也消散了,果真是他! 林清朔心中越是急迫,面上就越是不显,整个人通体透着生人勿近的凶煞寒气,他离开沈烟容身边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停靠马车之所,既然他们没有直接下杀手,而是选择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说明是有所图谋的。 而整个河岸都已经被重兵把守,是绝无躲藏之地的,所以他们带走了安安一定是往此处来,可惜的是林清朔还是知道消息的时候晚了一步,等到了马车停滞处几番搜索都没有可疑之处,就在毫无头绪之时,赵秉辰身边的侍从急匆匆的跪在了他的跟前,「林大人,不好了,四皇子失踪了。」 林清朔的目光微寒,「说清楚,怎么回事。」 「回大人的话,四皇子说见皇后娘娘心切,不等我等跟上就先一步快马出营,方才我们拜见了皇后娘娘才知晓,四皇子根本就没有出现过,方才属下们四处查找,就发现了四皇子留下的暗号,这是前几日吴将军才教过的行军之中相互辨认的暗号,但我等都不识其中的含义,就怕四皇子是在危机之下留下的。」 林清朔跟着他们到了赵秉辰留下记号的地方,他虽然没有入过军营上过战场,却从小熟读兵书,对此也有所通晓,几乎是一眼就能肯定,赵秉辰留下的暗号一定与安安失踪有关,「回城!」 沈烟容得知赵驿凯已经回城,直接就带着霞儿找到了自家的马车,正巧看到林清朔整顿好官兵带着人利落的离开,她不知道林清朔发现了什么,但如果真的是赵驿凯绑走的安安,这件事就只能由她来解决。 车夫原本在马车上打盹,先后被几批官兵叫醒,这会被吵醒还有些不耐,没想到一睁眼就看到了自家夫人,赶紧恭敬的掀开了车帘布,「夫人,咱们这就回府吗?」 「不,我们去太子府。」 第二十章 赵驿凯见了沈烟容之后就心情不佳的回到了观景台,结果他一回去张诗语就捂着肚子开始喊疼,若是放在别处他连看都不想看这个女人一眼,曾经的柔情和温婉,如今想来全是欺骗与玩弄。 这让从未尝试过被人蒙蔽的赵驿凯,出离的愤怒和恶心,但今时今日大庭广众之下,他却不能真的不管她,「太子爷,这样的好日子不能因为臣妾就耽误了,要不然臣妾先由下人陪着回府。」 赵驿凯几乎是她话音一落,就想同意,但没一会他就发觉张诗语是在装的,赵驿凯心里就察觉不对劲了,张诗语此人爱慕虚荣胆小怕事,平日里最是黏他,有这样好的机会待在他身边,怎么可能装病回府呢?一定是回去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等着她。 「这怎么能行,孤怎么能放心你一个人回府,你且等等,孤与父皇辞行,这便送你回去,等到太医看过无事孤才能放心。」果然,他就注意到张诗语的神色变了,慌张的四下去看,然后他就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她在看他身后的人。 之后不管张诗语说什么,赵驿凯都是一副情深不改的样子,陪着担惊受怕的张诗语回了太子府,他一直在等,等张诗语或是身后的这个人来坦白,他不喜欢被人欺骗但是更加讨厌的是被背叛,可他等了许久,一直没有等到有人在他面前袒露一句,反倒是等到了沈烟容。 沈烟容下了马车丝毫都没有避讳,生怕是有人不知道她到了太子府一般,张扬跋扈直接在门口就朗声道:「去通禀你们家太子,就说是邵阳郡主找他!」语气生硬不带一丝的情感,眼眶还带着些许的红,目光却是坚毅威严。 当时屋内的赵驿凯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张诗语,眼前这个女人因为怀胎不稳,面容憔悴目光虚浮,已经没了以往的半点风姿,这都不是最重要的,以前就算是他对张诗语没了极致的喜欢,也尊重她爱护她,体谅她怀着身孕辛苦,从来都是对她百依百顺,即便是张天城频频伸手干预他的政事,他也包容体贴。 可如今看来这些不过是伪装好的骗局,身边这个看着乖巧贤惠的女人实际上比他还善于伪装,越是看就越是觉得丑恶,以及他自己的愚蠢。 太医来了又走了,反复的说也不过就是那几句,太子妃身子虚弱要多多修养,自太医走后张诗语就一直靠在榻上双手不安的无处可放,多次看着赵驿凯想张嘴,最后又垂着头像是在等着什么。 这时赵驿凯也发觉不对了,张诗语和苟诡太安静了,他们既然私下有所联系那一定是背着他在密谋什么,眉头微蹙,突然明白过来他们这是在拖时间! 再也没有耐心等下去了,准备开口直接发问,外头侍从就匆匆的跑了进来,「爷,邵阳郡主来了,说是找您有事,这会就在府门外,您看是见还是不见?」 听到沈烟容的名字,赵驿凯的双眼一亮,刚才的不耐瞬间消散,「你们可有怠慢郡主?赶紧去将郡主好生的请到花厅,不,孤亲自去迎,至于太子妃,方才太医的话也听见了,还是在屋中好好养病的好。」 说完就直接起身离去,苟诡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临出门时回头看了一眼屋内颓然的张诗语,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 张诗语咬着下唇不敢说话,浑身都在发颤,刚刚赵驿凯在的时候她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给掐住了喉咙,根本喘不过气来,她身为太子妃的脸面已经全都没了,他现在甚至连最基本和善都不愿意伪装了,她唯一能庆幸的是,之前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他给她留了最后一丝体面,没有当众的羞辱她。 一想到他要去见沈烟容时的欣喜,她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她恨沈烟容,若不是沈烟容,赵驿凯也不会对她如此,她就该死! 沈烟容端坐在花厅,既不喝茶水也不说话,抿着唇神色淡然正午的阳光从窗外投下,她的面容近乎透明,赵驿凯看到的第一眼就知道她在愤怒的边缘,那种愤怒中透着绝望的凛冽,让他的心为之一颤,是谁让她露出这样的神情? 「邵阳,你来了。」调整好呼吸和衣襟,屏退了下人只留下苟诡。 赵驿凯的眼神还有些微闪,他有多久没有这般的不自信了,即便是面对父皇面对朝臣,他都是自信稳妥,这样的小心像是上辈子经历过的事情了一般,忍不住的有些自嘲,或许他在沈烟容的面前一直就是如此,她便是最特殊的存在。 沈烟容看到他进来也不说话,慢慢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步步的缓慢又坚定的走到了他的跟前,目光看着他的脸像是要把他看穿一般,「她在哪里?」 赵驿凯的脚步微顿,「邵阳你在说什么?谁?你想问谁在哪里?」 「赵驿凯!你别再装了,你我之间难道还有什么装的必要吗?你恨我你觉得我沈烟容这样的人不配喜欢你,你觉得我的喜欢是对你的侮辱,所以你让我沈家成为你与赵驿濯皇权斗争的牺牲品,你让我险些家破人亡,你甚至利用我曾经的喜欢,让我毁了清白之躯,好在我拼死逃出遇上了林清朔,不然我早就死了一万遍。不,我已经死了,如今站在这里的人早就不知当初那个任你欺骗的傻子!你再这般假惺惺的想要演给谁看?我看到你这幅样子就觉得恶心!」 这是两人相见之后,沈烟容对他说的最多的一次话,却也是让赵驿凯从云端跌落寒潭,她的苦楚她的绝望将他包围,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尖一下一下的刻在他的心上,他不想再往下听,越听就越觉得自己愚蠢,他怎么会对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做出这样的事情。 手指微微的发颤,语气中自己都无法察觉的哀求,「别说了,邵阳,是我的错,我当初真的不知道你是她,邵阳,让我补救,我们重新来过,你要怎么才肯原谅我,你说,邵阳,只要你肯原谅我曾经的错,你想要太子妃的位置我给你,我现在就去休了张诗语,你不想看到她我立刻便能提刀杀了她,你想让我做什么都行,只要你别这样和我说话,我心疼。」 沈烟容露出一丝讥讽的笑,「补救?原谅?带走我的女儿,这就是你的补救?我不要什么太子妃的位置,我也不要她的性命,我只要我的安安平安无事!若是你真的想要补偿,我只想要你去死。」 赵驿凯的脚步一个踉跄,眼中满是受伤,但也听到了话中的重点,「安安?我怎么会带走她,怎么会伤害她,她是你的女儿,看着她我就像是看到了曾经的你,我是决计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来的……」 话音一落,赵驿凯突然脑中闪过了什么,站稳了身体眼中的阴郁微露,猛地回头去看身后的苟诡,「苟诡,你竟然背着我做这样的事情,人呢,你与张诗语密谋把人带到哪里去了!」 第二十一章 苟诡利落的跪下,「爷不必问了,奴才这么做都是为了爷好,如今就算赶过去也已经来不及了,奴才已经下令将那孩子了结,爷,您若是真的喜欢郡主,就不该留下这个孩子,您最近优柔寡断举棋不定都是因为郡主,奴才替您做出了决定,您只要此刻将郡主留下,以后的事情都会顺利的。」 赵驿凯用力的一脚揣在他的心口,直接拔了腰际的短剑对着苟诡的脖颈,「蠢货!是谁给你的狗胆!你不过就是我捡来的一条狗,我的事情,何时轮到你来做决定!说,你把孩子藏到哪里去了。」 苟诡被踢倒在地,嘴角鲜血马上就溢了出来,却还是固执的跪在地上,「爷!奴才的命都是您的,奴才是不愿意看到您为了一个女人而消沉,而忘了您的志向,若是奴才的死能让爷醒悟,奴才死也甘愿。」 沈烟容却是发了疯一般,要扑上去对着苟诡动手,「你说什么,我的安安今年还不满四岁,她与这些事情有什么关系!」 被赵驿凯生生的给拦住,「邵阳你冷静一点,我现在就派人去找,一定能救下安安,我绝对不会让安安有事的,这次是因我而起,是我一时不查,你别伤害到你自己……」话音未落,就感觉到胸口一阵刺痛。 眼睛微微睁大,不敢置信的看着沈烟容,然后低头看到了胸前插着的一根发簪,鲜红的血液已经顺着发簪往外渗,「邵阳,你竟如此狠心,真的想要我死才如愿吗?」 沈烟容咬牙切齿,「赵驿凯你错了,你便是死也偿还不了我女儿的命!今日我沈烟容在此若我女儿伤了一根汗毛,我便是永生永世化为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安安搂着赵秉辰的脖子,缩在他的怀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四处乱看,但时刻谨记着辰哥哥的交代不能说话,一时屋内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外面刀疤男刚走进来要与胖汉子交接,「二弟,你去休息一会吧,为了今日绑人的事,你也一夜未合眼了,此处废弃已久不会有人能找到这来,我去换老四进来。」 胖胖的汉子打了个哈欠,「行,只是奇怪老三去了那么久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便是报恩这些年咱们也替他做的伤天害理的事了,大哥,等到这事解决了咱们就回乡下去吧,我就靠着眯一会,等老四进来我就和他换。」 刀疤男没有说话,只是沉闷的点了点头,「别担心了,一切都会结束的,你睡吧。」 一阵脚步声离去之后,赵秉辰又屏息等了一会,直到外头传来响亮的打呼声,他才抱着安安小心的往外走,这像是他们平日落脚的地方,虽然破败但东西一应俱全,一走出里间就看到那汉子正合衣靠在一张躺椅上睡觉,呼噜声响震天。 赵秉辰抱着安安仔细的从他的跟前走过,他其实是从病好了只有就开始偷偷的跟师父学武,一是为了强身健体,二是为了能有能力保护身边的人,所以即便是抱着安安也不觉得吃力,脚步也轻缓的很,但因为是破败的房子地上都是石子和破瓦。 一个不留神就踢到了一片碎瓦,在这静谧的空间内格外的刺耳。 安安特别的眼疾手快,牢牢的记住赵秉辰说的话,不能发出声音,已经先一步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一副掩耳盗铃之势,她没听到就是其他人也没有听到,真不知是该夸她聪明还是夸她有想法。 就听到耳边的打呼噜声停顿了一两秒,就在赵秉辰准备动手的时候,呼噜声又重新响了起来,他提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口气,抱着安安飞快的往外跑。 原本打着呼噜闭眼睡得正想的胖汉子翻了个身,眼皮微微一抖,睁了一条小缝,看着人已经不见了,才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继续闭眼睡觉,老三不愿意对一个奶娃娃下手,他又何尝过得去自己的内心,这样也好,若是真的出了事,便由他一人来承担。 院子不小,四处都很绕,赵秉辰只走了一遍,却也记得七七八八,这会顺着记忆靠着墙壁往外去,等到一个转角,没有刹住脚步,就直接的撞上了其余三人。 四个人同时愣住,加上一个什么事情都没明白的安安,大眼瞪小眼,气氛瞬间凝固住了,直到安安兴奋的抱着赵秉辰喊了出来,「辰哥哥!找到了找到了,我们快跑呀,要被抓到了哦!」 赵秉辰:糟了,快跑!! 其余三兄弟:?! 赵秉辰最先反应过来,抱着安安朝着另外一个方向拔腿就跑,那三兄弟愣了一下,从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孩的震惊中醒悟过来,拔腿就追。 即便是赵秉辰天赋异禀,是个武学天才,也跑不过三个身强体壮又从事过不良职业的大汉,很快就被逼到了墙角,「好小子跑的这么快,大哥,这小东西什么时候溜进来的,我们兄弟几个竟然都没有察觉到。」 察觉了却没有说的大哥心很累,瞪了旁边说话的老三一眼,他原本打的主意是和老二一样,这才故意留了空隙让人进去抱走孩子,甚至已经计划好了后路,到时候让他们兄弟三人先走,他一个人回去复命,可没想到这直接就撞上了,他们三人的样子也被看到了。 为了其他兄弟的安全,他便不能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如今这两人一个都不能跑! 赵秉辰把安安拉到自己身后护着,「安安,一会你就朝着那个方向跑,辰哥哥要和这几位叔叔切磋武艺,你站在远远的地方看,好不好?」 眼前是全然陌生的人,三兄弟又长得很是可怕,安安下意识的就拽着赵秉辰的衣服使劲的摇头,「不好不好,安安害怕。」一双眼睛里充满着惊慌,不过一会就红通通的小兔一般,让人一眼就心软不已。 但此刻不是心软的时候,看着步步逼近的三人,赵秉辰的神色也沉了下来,是她从未见过的严肃和凛冽,「安安你要听话。」 她比别的孩子要早慧,但也不过是个三四岁的娃娃,看到一直疼爱自己的哥哥如此板着脸马上就怕了,拽着他衣服的小手一点点的松开,眼泪啪嗒的就往下掉,「安安听话,辰哥哥不要生气。」 赵秉辰知道她是个懂事的孩子,见她松开手,赶紧将人往后面的小路一推,自己已经朝着三人迎了上去,他答应过的,不会让安安受到一点伤害。 安安心里怕极了,但赵秉辰的样子和话语萦绕着她,她只能边哭边往外跑。 而看到安安跑走之后,三兄弟就凶神恶煞的扑了上来,「大哥,不能让那娃娃跑了,咱们已经露了像,若是让她跑了,咱们也必然是死路一条,此刻不能是心软的时候了。」 他们都知道这个道理,即便之前真的有心想让他们走的,此刻也收起了怜悯之心,怜悯的前提是他们能活下去,自身难保之下何来的怜悯。 三人都是拿着武器,而赵秉辰赤手空拳,就算进了军营历练但到底还是个孩子,即便是身手灵巧躲开了他们的强攻大招,但一轮招数下来也已经无力招架了,很快就浑身是伤的站不住脚了,直到大刀擦过他的腰际,这个坚强的男孩终于歪着身子倒下了。 第二十二章 「真是个硬骨头,瞧着锦衣华服的怎么就这么难缠,大哥别瞧了,咱们还是快些去追那丫头吧。」刀疤男侧目凝视了倒在地上的赵秉辰一眼,闷声应和一句,就跟着另外两兄弟要往外追。 没想到刚迈开步子就感觉到了阻力,再低头看去,原本已经昏迷不醒的人此刻正牢牢的抓着他的右脚,使劲的拉扯却是动弹不得,刀疤男愣了一下,一时没有动作。 直到两兄弟见自家大哥久久没有反应这才回头去找,「大哥,你在等什么呢。」 刀疤男这才举起手中的大刀用力的朝着紧紧抱着自己右腿的手臂砍去,正在此刻,一声尖利的童声划破天际,「不要!」一柄短剑划破空气直直的撞击在了大刀之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下一秒刀疤男的双手就被震得开始发颤,大刀就从他的指缝间滑落。 他们三人这才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方才的女娃娃由一个面容清冷之人抱着,此人面容清丽脱尘却浑身透着一股子的寒意,就像是冷面修罗,让人浑身发寒只觉得无尽的恐惧将他们包裹。 而此刻看着他们三人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三具尸体,冷漠的唇瓣轻启,神色肃杀道:「擒下。」 不过是一眨眼形势就换了,三人被侍卫们迅速的擒拿,而他怀中的安安早已安耐不住,挣扎着从怀抱里滑了下去,「爹爹爹爹,快放安安下去,我要去看看辰哥哥。」 来人自然是通过赵秉辰留下的记号找过来的林清朔,这么多年他是头一次如此的慌乱无措,直到看到安安的那一刻他的心才安稳下来,但听到安安说,赵秉辰还在和三人纠缠整个人就通体发寒抱着人找了过来。 好在一切都来得及,还未曾到不可挽救的地步,可今日之事他是绝对不会善了的,一切与之相关的人不论是谁,都该死! 沈烟容冷漠的看着受伤的赵驿凯,眼里是嗜血的痛快,她早就想像刚刚这么做了,可就算是这样她也不觉得解恨,他有成王之路却不该以她们这些配角的一生来作为他的垫脚石,原主何其无辜,那些被他伤害过的人何其无辜。 苟诡将赵驿凯护在身后,朝着沈烟容就要扑上来,他是险些死过一次的人,赵驿凯就是他生命中唯一的信仰,他可以为了赵驿凯做任何事,更不能看着他被人如此伤害,「大胆妖妇!竟敢伤太子!」 沈烟容面对苟诡却浑然不怕,就是他绑走的安安,她与此人不共戴天!沈烟容直接拔下发间的另外一只钗子,乌黑的发瞬间倾泻,霞儿站在身后也忍不住浑身绷紧,她原本是怕沈烟容的状态会出意外,如今看来她分明是一只被惹毛的小兽,谁碰触便扎谁。 就在苟诡要近身碰触到沈烟容的时候,就一脸震色的停住了脚步,一柄短匕从他的后背直穿心脏,不敢相信的回头去看,捂着自己胸口的赵驿凯直直的将身侧佩戴的短匕插进了他的后背。 带着脸上狰狞又痛苦的神情缓缓的倒下,「爷,为何……」眼眶炸裂神情寂寥,嘴角和胸口的血在不停的往外冒,至死都不得瞑目。 赵驿凯脸色苍白,扶着桌角才勉强的站定,看着地上的苟诡不带丝毫的感情,苟诡不过是他身边的一条狗,用的也只是比旁的人顺手罢了,却没想到狗也有了自己的思想,如今还要反噬他,「谁人都不能伤害邵阳,更何况是你。」 沈烟容冷眼旁观这对主仆之间的把戏,就像在看一场笑话,只觉得看他们狗咬狗痛快的很,「赵驿凯,你不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你杀了他就想掩盖你做的那些事吗?收起你的那些伪装,你以为这样我便会相信你什么都不知道?真是天大的笑话,若不是你的意思,他又怎么会对一个孩子下手,你的冷血我算是见识了。」 赵驿凯的脸色愈发的差了,往后退了几步扶着桌案慢慢的坐下,「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信,但今日之事我确实不知情,我怎会舍得伤害你与你的孩子,罢了,我总归是会你一个答复的。」 沈烟容不再去看他,手中握着银簪拉着霞儿一步步的往门外退,等到一步踏到门边就直接的离去,连身后缓缓倒下的赵驿凯也未曾看到。 此刻一切都只是一个开篇,更多的未知还在等待着她。 林清朔救回了安安和昏迷不醒的赵秉辰,直接回了林府,才得知沈烟容去了太子府,招来家中的大夫给两人看诊,就匆匆的离去,他不放心沈烟容和赵驿凯那样的人见面。 刚到太子府门口就看到沈烟容神情戒备的从里面出来,手中还紧紧抓着银簪不松,那样的神情却让林清朔心疼不已,是他太过放松警惕了,觉得赵驿凯最近没有生事至少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下手,却没想到他就是抓住了这样的心理反其道而行之。 翻身下马也不管这是在哪里,直接就将沈烟容拥入怀中,手掌不停地在她背上安抚的拍着,「别怕,安安已经找到了,我这就带你回家。」 沈烟容闻到熟悉的味道感觉到他的怀抱,方才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了下来,浑身轻颤的紧紧抱着林清朔,睫毛微微的抖动就连声音不知不觉也已经哑了,「晏修我好怕,方才我是真的打算和赵驿凯拼个鱼死网破了,我想杀了他我拿银簪刺他的时候我是真的想要他死,但我又想到了你,若我真的杀了他我也活不了了,我不敢死不敢杀了他,我是不是软弱极了。」 她整个人都缩在了林清朔的怀里,小小的一个,眼眶虽然没有泪却红的吓人,脸色和唇色却苍白的吓人,林清朔能感觉到她的不安和害怕,这让林清朔的自责到了极点,抱着她的手不停的在收紧,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一般,「不是,容容你很勇敢,没有几个人能像你这般有胆识,是我没做好,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义务,你别怕,万事都有我在。」 沈烟容非但不觉得他手上的动作用力,反而觉得他抱得越紧越让她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能感觉到他的不安和体温,终于在危危颤颤间无声的哭了出来,「安安真的没事,你没有骗我。」 「是,我找到了安安,只是赵秉辰受伤了,难为他受伤了也在苦苦坚持,他是个好孩子。」林清朔耐心的一遍遍说着重复的话,在她的耳边慢慢的安抚着她,直到沈烟容的呜咽的哭声随着马蹄缓缓远去。 霞儿一路都将这些看入了眼中,她的内心也受到了冲击,她是三年前入宫成为顺嫔龚州的一个小宫女,她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她只知道自己的主人是顺嫔,她醒来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赵驿淳,她也从未去想过要找回家人,他们既然能将她抛弃也不值得她去找。 可今日却突然冒出来一个邵阳郡主,说自己是她的妹妹,这已经让她无法接受了,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波澜的剧情,不论是刚毅的沈烟容还是无助的沈烟容,都深深的牵动着她的所思所想,她真的是这个人的妹妹吗? 林清朔带着沈烟容回到家,安安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脸上挂着泪痕,肉乎乎的小脸蛋显得格外的可怜,手还紧紧的抓着赵秉辰的手,好似她一松手人就会跑走似的。 第二十三章 真的看到孩子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沈烟容才浑身松懈了下来,双眼一黑软在了林清朔的怀中,一时之间屋内全是病患。 等到沈烟容再醒来的时候,纱窗外已经一片漆黑了,屋内点着昏暗的烛火,全身都因为被褥的温暖而变得暖洋洋的,愣了一下,今日发生的一切就在她的眼前重复着,现在想想她是哪里来的胆子敢一个人闯进太子府,忍不住后背发凉满是后怕。 但好在身边有个小东西耸动了一下,往她的怀里钻了钻让沈烟容的眼睛一亮,掀开被子一角去看,安安正她抱着她的手臂睡得正香,嘴里还呼啦呼啦的,这样真实的感触让沈烟容几乎想落泪,还好她没事。 自从安安的小房间收拾好之后,她就一直一个人睡一个屋,母女两已经很久没有一块睡觉了,把小家伙移了个姿势拥入怀中让她睡得更舒服,被移动安安还不安的动了动,大约是闻到娘亲身上熟悉的味道,很快就停了下来肉乎乎的小手摸到了让她安心的地方,没一会就又陷入了沉沉的梦想。 沈烟容的思绪飘远,其实这件事情仔细的想来确实不像是赵驿凯的手笔,他不可能在这样的场合犯这种错误,对他而言没有必要,可当时她已经被冲昏了头脑根本想不了这么多,而且即便他不是主谋,这件事也是因他而起,他是逃不了干系的。 只是光凭苟诡一个人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绑走安安,还是存在很多的疑点,如今苟诡已经死了,可这件事还没结束,她要的是这才参与的人都能付出代价。 正在想着,门就从外打开,林清朔伴着皎洁的月光从外头进来。 沈烟容闭着眼听到他轻声的到了床前,站了一会就又到了屏风后换下微凉的外袍,窸窸窣窣的声音让沈烟容感觉到安心,没多久他就重新回到了床边掀开被子上了床,第一件事就是抱过安安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 正打算在孩子她娘脸上也盖个章,就发现沈烟容的目光亮闪闪的看着他,原本以为她们母女肯定都睡着,没想到沈烟容已经醒了,下意识的露出了一个笑,「醒了?」 沈烟容像是被传染了一般也跟着笑,一双漂亮的杏眼秋水盈盈,在这样幽暗的屋内更显得明亮,安安的眼睛就像极了沈烟容,此刻林清朔才觉得彻骨的寒意尽散,今日他好比过了一年还要难熬,但看到她们母女的笑又重新的温热了他的那颗心。 「去做什么了,怎么这么晚?我与安安好生想你。」林清朔的喉结微微抖动,清纯的面容却说着极尽诱人的话,真是他的小妖精。 忍不住苦笑了一下,他知道现在不合时宜,可他的小兄弟却不管场合,已是蓄势待发之态了,有些无奈又满是纵容,两人之间他总是败下阵来的哪一个,「容容。」 沈烟容想他,不仅是思想的想他,而是空虚害怕的想他,想他像之前那般填满她的身体,让她真实的知道自己还活着,这都不是梦。 看到同样目光闪亮的沈烟容,林清朔愣了片刻便不再犹豫,像抱安安一般直接的拖着她的屁股将人抱了起来,离开床的时候她还感觉到床褥往下微压,安安往那个位置一缩吧唧了一下嘴巴虚空一抱又睡了过去。 沈烟容红着脸,为自己突然而来的小性子而感到羞赧,可更多是激动。 两人还是一贯的到了屏风后,这一回她比往日的任何一次都要主动,林清朔躺在塌上,她就坐在他的身上,两人是头一次以这样的姿势,不管是从哪个方面都不停的刺激着两人的感官。 沈烟容还不等完全的湿润就包裹着他进入,等到彻底的结合的时候两人都发出了一声闷哼,虽然有些胀痛的难受却充实的让她想要流泪,不顾初期的不适,就大胆的上下动了起来。 也不知是因为姿势不同,还是今日的事情让两人都特别的敏感,沈烟容一开始是被冲昏了头,不管不顾的来了几下才发现这比以往来的更深更彻底,就浑身发麻捂不住嘴里的声音外泄,软软的收了动作,等到后来就跟耍赖皮似的伏在他的胸膛不肯动弹了。 林清朔被勾的坚硬,身上的小人儿却没了动作,浑身懒洋洋的趴在他身上,却是致命的诱惑,不再压抑自己的情/欲,掐着她的腰动起来,自食其力才能吃得饱。 也许是劫后重生的刺激,两人也都格外的放得开,让这一次的结合是从未有过的酣畅,等到结束的时候沈烟容的全身都是发烫的,就连脚指头都蜷缩着,全身都沾染着林清朔的味道,好像这样才能让她心安。 直到沈烟容的嗓子都哑了,全身被汗水给浸湿了,两人才停下这场疯狂的欢愉,然后林清朔就抱着她去沐浴。 林清朔的声音本就低哑,如今更是染上了一丝朦胧的性感,在她耳畔将今天他们两分别之后的事情缓缓道来,他或许不是个合格的叙事者,却是个最体贴的爱人。 「苟诡死了,我亲眼看到赵驿凯杀了他,但这还不够,他之前说是与张诗语合谋,可我觉得不应该,至少还有人别人参与,不然他如何能对安安的动态如此了然,我觉得院墙对面那两人谁都逃不了干系。」 浸泡在温水之下水面倒映着红烛点点,方才的欢/爱让沈烟容整个人都染上了媚色,尤是眼角微微上扬显得更加妩媚,林清朔就坐在她的身前,受不住诱惑在她的胸口娇花上咬了一口,直让沈烟容抽了一口冷气,迷糊的脑袋清醒了一分。 「疼,林晏修,你是属狗的吗。」 林清朔发出了愉悦的笑声,「现在不是说这些的事情,你的眼里心里应该只能看到我。」 原本温热的水变冷又变热,来来回回几次之后,沈烟容才被林清朔从木桶中抱出来,浑身软绵绵的连手指都没有力气了,昏睡之前唯一的反应就是,男人轻易撩拨不得!尤其还是饿了三年的老男人! 等到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早了,阳光落在窗台上星星点点,沈烟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上的床,等到后面她已经没了意识,只有极尽的欲将她包裹,可惜的是体力值不匹配。 林清朔每日都晨练,她除了四处的跑根本没什么多余的锻炼方式,等情到浓时颠鸾倒凤她才发现自己只是个纸上谈兵的嘴强王者,看来必须要把瑜伽早操重新捡起来了! 沈烟容的脑袋枕在林清朔的手臂上,侧过头躺着入眼就是柔软的长发与他乌黑的发丝相纠缠的画面,心底瞬间柔软万分,他宽大的手掌就垂在她的耳畔,而她的一双嫩脚丫被夹在林清朔的双腿之间,两人就呈这样的状态不近不远地相拥着,她能感受到他炙热的体温和他身上清冽的味道。 低头看去,两人的中间还躺着一个乖巧的奶娃娃,肉乎乎的小脸白嫩嫩的小手正紧紧的抓着她的衣襟,缩在她的怀里像是她会跑走似的,每日一睁眼就能看到心爱的人,这便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生活。 第二十四章 辗转间林清朔紧闭的眼睛也慢慢睁开,一双幽潭般深邃的眼睛让她痴迷,嘴角微微的上扬手掌突得收紧就连带着她们母女一块搂进了怀中,她的脚被夹在他的大腿间,一来一往感觉到他身体另外一处也在同时苏醒。 忍不住的红了脸,抿着唇瞪了他一眼,孩子还在中间睡着呢,「流氓。」 林清朔苦恼的点了点她的额头,「我可什么都没做,这只能怪夫人一大早就美人,我只是经不住诱惑罢了。」 「油嘴滑舌。」话是这么说,可还是忍不住口中泛着甜蜜,「昨日我们还没说完,这回不能打岔了,你仔细的说说后来都如何了。」沈烟容想起了正事,支起上半身温柔的把安安揽进怀中,还以手挡住了她的耳畔,轻声细语的和林清朔说起话来。 「也没别的什么,你昨晚说的那些我也想到了,这件事不管是不是赵驿凯主谋,那他也逃不了关系,找到安安她们之后我便把消息传到了皇后那。」林清朔也学着她的样子,支起身子来,为了不吵着安安睡觉也压低了声音,若是有人此刻瞧着,定会以为他们小夫妻正在说什么私房话。 「为何传给了皇后,而不是直接禀名陛下,你是担心小辰?」沈烟容皱了皱眉,她还没去看过赵秉辰的伤势,一会一定要好好的谢谢他,昨日若不是有他在,后果不堪设想。 「陛下年老了。」林清朔只说了这一句,下面的话他不说沈烟容也懂了,年老了说明他变得心软又多疑了,自从上次寿宴之后陛下好像对赵驿凯就宽容了很多,或许是有所察觉,连带着皇后也不再说关于赵驿凯的话。 之前赵文帝信赖皇后与赵秉辰是因为他们是弱者,他们离皇位很远,他们遭到赵驿凯的威胁,可如今不同了,他亲手制造出了一个平衡之势来,让赵驿凯和赵秉辰处在了相对均衡的一个位置上,若是皇后再在他面前言说坏话,那边是图谋不轨了。 沈烟容默然,「那皇后如何说?」 「皇后只有主张,她远比我们有经验的多,她是最了解陛下的人,至于张诗语我倒是觉得不用我们动手,她擅作主张险些坏了赵驿凯的大事,赵驿凯便不会让她再生事端,我们如今真的要解决的有两人。」 「叶倾羽还是张天城?」沈烟容一时又想到了昨日赵驿凯对她奇怪的状态,说是讨好吧,又带这些与的恳求,尤其是言行之中不像是伪装,他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好在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与她无关,她只想离他远远的,让他再也伤害不了他们一家人。 林清朔的手指在她的鼻尖一勾,「真聪明,他们两我也有了主意,你只管在家照顾两个孩子,等我的好消息。」 沈烟容握住他作怪的手,作势要放到嘴边去咬,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点点靠近,林清朔的手指抵着她的下巴,眼瞧着两人的唇瓣就要触碰到,怀里的安安不舒服的翻了下身子,然后揉了揉眼睛抱着沈烟容的手臂艰难的坐了起来。 沈烟容迅速的往后一退,脑袋险些撞上后面的墙壁,就撞上了安安那双乌黑的大眼睛,「娘亲!」 安安依赖的抱住了沈烟容的腰,小脑袋不停的在她怀里耸动,「娘亲,你不要安安了吗,昨天有好多长得好怪的叔叔,他们和辰哥哥做游戏,他们好坏哦,安安害怕。」 沈烟容的心都软了,赶紧抱着乖女儿左右的哄,答应了一堆好吃的好玩的,这才把小宝贝给哄好,自然不能再在床上赖下去了。 起身梳洗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赵秉辰,原来林清朔昨夜这么晚回来,便是在陪赵秉辰,一直等到赵秉辰清醒以后,他才离开。 好在赵秉辰除了腰上那一处伤口之外都是皮外伤,腰上的伤也不算深,只是年纪小,又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大事,用力过度又失血过多才会昏迷不醒,这会人已经醒了,只是还脸色苍白的躺着。 安安原本已经被升不要让给哄好了,开开心心的跑来跑去,这会看到赵秉辰还躺在床上,嘴巴一瘪整个小身体都扒拉在床边,一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拉着赵秉辰的衣袖,「辰哥哥,你饿不饿呀,安安把娘亲给我的好吃的都给辰哥哥。」 沈烟容真是来自老母亲的感动,他们家安安都学会借花献佛了,这不是刚刚才从她这骗去的吗,这会连自己最喜欢的零食都不吃了呢! 好在赵秉辰伤的不深,若是真的出了什么好歹,她也没脸面去见苏皇后,现在想想昨日她也太过冲动了一些,若是赵驿凯没有杀了苟诡,自己岂不是要命丧当场? 努力的摇晃掉脑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使足了劲的给赵秉辰进补,总算把小少年红润的脸色给养回来了,也就是在家养孩子的第三日,她就听到了一个有趣的消息。 林渝州升官了,但不是京官而是去一个偏远之处做地方官,从品级上来说确实是升官了,可地方上即便是再高的官也比不上京都的一个下等官员啊,这可打了他们房一个措手不及。 这官是一定得去的,若是不去便是抗旨,可若是去了没个十年半载的根本就别想回来。叶倾羽一听说整个人都懵了,第一反应便是死都不去,那个地方她长这么大连听都没听过,直接就严词拒绝了。 然后就引发了家中内战,徐氏说她就是存了这样的心思,肯定是她让长公主在背后使得手段,不然林渝州怎么突然就会被调走,她就是心肠歹毒见不得自己相公好,又说起旧事来,说她如何如何的换了花轿,直把叶倾羽逼得动起手来。 林渝州见她要打自己母亲,也难得硬气了一把,而且徐氏说的也没错,谁还能存心给他使绊子,最近还总听她说要找长公主给他打听关系好升官,这官是升了但人也是真的离开京城了,一想起她当初看上的是林清朔而不是他,他就有一种被人比下去的错觉。 「你给我住口!你当初是如何嫁过来的,你自己心中没有数吗?还需要我再帮你回忆回忆?你若是再敢顶撞我母亲,我便一封休书送你回家!再去陛下面前状告你不守妇德!」 直接将叶倾羽给推在了地上,在叶倾羽不敢相信的眼神中挺直了背脊,最后叶倾羽无奈之下,只能妥协,收拾着行李带上徐氏一块滚出京城。 更加倒霉的是,他们在路上遇上了行骗的,被抢了盘缠和官文,即便是到了任上,当地的官绅也不把他们当一回事,等到京中的官文重新到时,林渝州已经错过了最佳压制他们的时候了,再像拾起官威却是难上加难了。 且不说林渝州三人,那日皇后收到了林清朔的消息之后,心中更是恨赵驿凯恨得咬牙切齿,可她也知道赵文帝近些日子来脾气越发的古怪。 他睡眠也短了,总是遇事不顺心就发火,赵驿凯贯是会哄人,又是伪装的安分守己勤勉刻苦的形象来,她只是说了一回赵驿凯的不当,就被赵文帝冷淡了一日,自那之后苏皇后也明白了。 第二十五章 这便是帝王心术,这世间最难琢磨是男人的心,比男人的心更难了解的便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 赵文帝老了,人一老就会恐慌,也更加的惜命,他会害怕是不是有人在窥探他的皇位,是不是有人心怀不轨,即便是枕侧曾经最信任的人也一样。 而且她也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宠妃了,她是皇后,皇后有自己的儿子,就会有欲望和野心,他亲手将人扶到了这个位置,也亲手摒弃了他的信任。 与此同时他也越发的心软了,他的心软不止针对他的赵秉辰,就连不学无术的赵驿淳他也心软起来,更何况是在他面前伪装的天衣无缝的赵驿凯呢?他开始怀疑之前听到的看到的都是真的吗,真正要害他的人是谁? 故而一直等到龙舟赛圆满结束,她跟着赵文帝回到宫中,才屏退众人无助的捂着脸跪在了他的跟前,「陛下,都是臣妾失职,担不起皇后之位,愧对了陛下的厚望。」 「皇后这是在做什么,有话起来说,除了你这宫中还有谁能担起大任的。」 「臣妾失职让烟容的孩子被绑,险些酿成大错,即便陛下不怪罪臣妾,臣妾也无脸面面对他们夫妻二人。」说着便掩面继续痛哭,说罢又继续道:「还有臣妾那苦命的辰儿,方才侍卫来报,辰儿在路上被劫,至今下落不明。」 赵文帝愤怒的一拍椅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好大的胆子,给朕彻查此案,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掳走重臣的女儿以及朕的皇子,真是反了天了!」又怕吓着皇后降低了声音,「此事与皇后无关无需自责,此刻最重要的是要抓住背后的主谋,救出两个孩子来!」 苏皇后掩去眼角的泪,慌张的上前伏在赵文帝的膝盖上无助的抽泣,「陛下您可一定要救救安安和辰儿,还臣妾一个公道啊。」 随着两个孩子相继被救出,四兄弟也入狱被审,却一直不肯说出背后指使者是何人,还是病着的赵秉辰见了他们一面,他们才交代了是张天城指使苟诡下令,而那兄弟四人,在关押了一段时间后,被人赎出,很久以后那四人成了赵秉辰身边不离的四大影卫。 审问的结果一出,赵文帝大发雷霆,直指张天城为了太子的位置不受人影响,就做出如此以下犯上之事来,还妄图伤害皇子,张天城全家被捕入狱,太子被罚幽禁太子府,太子妃张氏本就怀胎艰难,这样的情况下更是受了惊吓,动了胎气,竟然跟着病逝了。 一时之间,京内风云色变,波澜平起。 自从上回安安被绑之后,沈烟容就不敢再离开她半步,有时候林清朔都觉得她是太过紧张了,可沈烟容再也不想经历那样的绝望,只能给自己施加压力。 后来干脆给安安打了一对金铃铛的发饰,每天给她扎一小撮发揪,安安只要晃动脑袋就会有叮铃铃的声音响起来,即便是沈烟容隔着一堵院门都能听见,偏偏安安也喜欢这个可爱又漂亮的小铃铛,每回还故意的显摆,一看到认识的人就摇晃自己的小脑袋,她自己一听就跟着咯咯咯的笑,别提多可爱了。 赵秉辰在林家修养,原本第二日赵文帝就派人来接他回宫,可安安守在床前抱着赵秉辰不给他走,沈烟容就以他是外伤,来回搬动反而会牵扯到伤口为由,赵文帝也就默许了,后来实在是担心孩子,他就亲自带着皇后来了一趟林家。 这样的殊荣可谓是整个大赵都没有的,当时林渝州的调任旨意已经下来了,可他们一房三人都不肯走,等到赵文帝亲自驾临,便再不敢起什么歪门心思,干脆利落的打包滚出了京城。 就此赵秉辰就安心的在林家养伤,每天安安起床的第一件事从赖着沈烟容变成了辰哥哥醒了吗,眼瞅着女儿心目中的地位直线下降。 张家全家获罪,太子被罚,谁都知道张天城是为了巩固女婿的太子之位想要除去四皇子,可太子真的不知道此事吗,他真的清白吗?当初大皇子的事便真的与他无关吗? 赵文帝为了以表对四皇子的父爱,不仅责罚了太子,明令禁足三个月,更是提拔了苏皇后的母族。苏氏一族本是江南的名门望族,却很少涉及京中官务,这次赵文帝直接提携了苏皇后的胞兄苏文岳接任张天城之职,京中风向骤变,每日林家外来探望四皇子病情之人,能从林家排到西门口。 除了这些之外,沈烟容最为挂心的便是赵驿淳身边的那个小宫女霞儿,沈烟容可以肯定她便是妹妹沈月霞,只是不知为何她不肯相认,她把这事告知了沈晖元,沈晖元也很是激动。 沈月霞的生母是个侍妾,平日老实本分,在那次抄家中也不幸早逝,唯有这个往日乖巧不怎么显露人前的庶女反倒让他上了心,尤其是整个沈家人丁越发的少,他的膝下也只剩下沈烟容这一个女儿,如今想来沈月霞也让他弥足珍贵。 父女两一商量,便打算约个时间把赵驿淳给找出来约谈一二,没想到的是他们刚商定好,那边赵驿淳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哟,小舅舅这宅子真是气派,若是早些年知道舅舅也爱此等风景,建府之时我便差人来学样了。」赵驿淳惯会拍马屁,从一进门就巴巴的跟在临清的后头做小尾巴,只可惜拍马屁都拍到了马蹄子上,林清朔愣是一个好脸色都没给他。 「《资治通鉴》都背完了?陛下让你到户部去打下手你何时来报道?若是让我知道你晚到或是早走,便日日到我跟前来办差。」林清朔冷着脸淡定的看着赵驿淳的整张脸都垮了下去。 「啊!别啊,小舅舅,那地方哪里是人待的啊,不许看话本子不许翘脚连喝个茶都不许自家外带,他那的茶是人喝的吗?您可饶过外甥吧。」赵驿淳还要说,被林清朔轻飘飘的一瞥就乖顺的低下了头。 赵驿淳是来探望赵秉辰的,若不是奉了顺嫔的命令,他可做不出这等兄友弟恭的事情来,这会才刚进屋坐了不到一刻就忍不住要走,林清朔放下茶碗,看着他屁股来回坐不住的样子,轻描淡写道:「想来,我家的茶与户部相比相差无二,不然为何三皇子如此魂不守舍。」 赵驿淳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呵呵傻笑了一下,赶紧端着茶碗就往嘴里灌,恨不得此刻连茶叶也一块给嚼下去当人间美味。 等到林清朔终于肯放人了,他一出房门,就看到好整以暇的等着他的沈家父女。 赵驿淳:…… 他一直以为自己今天是来当散财童子的,万万没想到自己却是送上门待宰的羔羊。 之后他就被请回了隔壁屋子,里头林清朔已经端着茶碗一丝不苟的坐好等着他了,等到赵驿淳入座三堂会审就正式开始了,沈晖元先发制人:「不知三皇子身边的霞儿姑娘,是何来历?」 赵驿淳挠了挠头,想了许久才道:「这事做晚辈的有意要瞒,而是真的不知,霞儿是三年前一个偶然,我在宫中救下的,当时她的脑袋被重击受了重伤,我看她可怜长得又眉清目秀的还是个小丫头就带回了母妃宫中,等到醒后她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第二十六章 沈烟容心里一个咯噔,难怪沈月霞看到她不认识,这都不是假话,是她真的失忆什么都不记得了,一想到她可能受到的伤害和折磨,就觉得心疼,当初在那种情况下,她还能舍身救她这份情她便永生难忘。 「母妃看她年纪小不爱说话看着可怜,又查不到来历晾了大半个月确实不像坏人,便留她在身边伺候,倒是后来跟着我胆子也变大了,人也开朗了起来,母妃见她越发的能干这些年升了她做宫内的大宫女,却不想她会是沈王爷的女儿……」 赵驿淳说到跟着他胆子也变大了,人也开朗起来那一段的时候别提多得意了,若是有尾巴必定是翘上天了。 但即便他不嘚瑟,沈烟容也是感激的,沈月霞的性格她是知道的,确实怯弱不善言语但为人善良心底单纯,倒是跟着赵驿淳胆量变大了还是好事,只是这记忆没了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大概是赵驿淳自己也意识到说错话了,他把人家王爷的女儿当宫女来使唤,人家能乐意吗?禁了声乖乖的把双手放在膝盖上不说话了。 瞬间屋内就陷入了一片沉寂,沈家父女是在沉思,而林清朔是不好掺和他们的家世,他的作用就是镇住赵驿淳,而赵驿淳一双眼睛左右的乱看,都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他到底是能不能走了? 过了一会,沈晖元突然起身,恭敬的朝着赵驿淳的方向行了一礼,「老夫多谢三皇子,这些年对小女的关照,若非你与顺嫔娘娘宅心仁厚,也无今日之小女。」沈烟容也跟着起身行了一礼,这是赵驿淳应该受的。 他之前确实沾沾自喜,可真的沈家父女这么恭敬的给他道谢,他又有些慌乱了,赶紧扶起沈晖元,手就要去扶沈烟容的时候林清朔清了清嗓子,他才马上收了回来,他又不是故意的,舅舅好凶哦。 「在座的各位都是我的长辈,这都是我应该的,再说了当初我也不知道是沈王爷家的闺女啊,我若是知道哪敢啊……」 他是胡作非为惯了,从来没得过这样正经的礼遇,总觉得这样的场合不适合他,就连一贯严厉的林清朔也朝着他点了点头,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处放好了。 「那三皇子觉得,老夫何时去接小女回家好呢?」 「啊?」赵驿淳愣了一下,他之前倒是想过这个问题,在知道她可能是沈家遗落在外的小女儿时,特意的去私下问过沈月霞,他的私心自然是不想她走的。 霞儿虽然进宫的时间晚,比不过那些从小伺候他的宫人,可霞儿心灵手巧长得又好看,每次他想做什么她都能知道,而且每次他闯祸了她都会偷偷帮他研磨抄书,这样好的丫头走了他上哪再找一个回来啊。 之前顺嫔确实提过等到霞儿年纪到了,就给她找个好人家让她出宫,当时他就不高兴了,霞儿当然得一直跟着他了,所以他出宫开府了,第一个带上的也是霞儿,至于为什么不肯放霞儿走,他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但从霞儿的角度上来说,自然是让她回去认祖归宗的好,沈王爷的女儿和宫女如何能比的,再加上她还能有个如此护短的姐姐,便是傻子也知道该如何抉择。 所以在问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但没想到的是霞儿笑着和他说,「爷想让霞儿留下霞儿就不走,他们说是我的亲人,可我一个都不认识,我喜欢跟在爷身边一直伺候爷。」 当时他就好像吃了一罐蜜糖一样的甜,好像有些东西明白了,又好似朦胧着。 这一会面对沈家父女就有一种心虚的感觉,他的心里确实是不想让霞儿走。 「啊什么啊,我父亲问你,我们何时能去接妹妹回家,你这是什么表情?还是说霞儿到现在也不相信我们是她的亲人?对我们还有怨恨?」沈烟容一想到这个可能心中就只剩下不安。 「那倒不是,霞儿很单纯,上回她还说原来邵阳郡主和以前听闻的完全不同,我能听出她语气中的欣赏,只是……」 沈烟容愣了一下,没想到霞儿会对她有这样的印象,反而有些不敢再问下去,或许曾经沈家对她和她的母亲关注实在是太少,才会造成她性格胆小怯弱,那天看到霞儿的时候其实她是有些不敢认的,那样自信开朗笑容灿烂的沈月霞是她从未见过的。 沈晖元听得紧张,「只是?只是什么啊,你倒是说啊,她是不是怪我这个做父亲的?她要如何才肯原谅我,才肯回家!」 最后两个字落入沈烟容的耳中,只觉得眼眶都湿润了,沈家已经不完整了,缺了她就更不像个家了。 赵驿淳则是一懵,眼睛呆呆的眨了眨停顿了片刻,张着嘴喃喃了两句什么,在所有人的目光压力下,他最后不管不顾的吼了出来,「是我,是我离不开她,我不想她走……」 瞬间屋内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只有赵驿淳脸色一白,他刚刚都说了些什么啊!这叫他京城第一风流公子以后怎么见人啊! 「你是说,你喜欢月霞?」终于沈晖元打破了这一片寂静的氛围,有些迟疑又试探的问了一句,不管从哪方面来看,赵驿淳都不像是个如此纯情的人。 赵驿淳的脸都烫了起来,但那种他无法言说的情绪实在是让他既怅然又踌躇,这便是喜欢吗?他浪荡了十几年,母妃每每劝他早些定下妻子的人选,他却总也看不入眼,有一回父皇都下了旨,最后亲事也被他给搅和没了。 人人都怕他,京中没好人家的姑娘愿意正眼瞧他,像他这样的人上哪去找好妻子,即便是有那也是攀附权势的女子,所以他流连花丛却从不许下承诺,风流却不下流,男女之间的交往只讲究一个你情我愿。 可这一次,他是明确的知道他不愿意霞儿走,如果她回到了沈家,她变回了沈家的二姑娘,她恢复了记忆,她还会多看他一眼吗?还会嘘寒问暖眉眼温柔的看着他吗? 所以即便心里知道一定是回去对她好,可心中却无论如何都说服不了自己放弃她。 可,这就是喜欢吗? 良久都得不到赵驿淳的答复,沈晖元气不打一处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沈晖元的女儿也是任你戏弄的不成!」 赵驿淳的脸这会是真的红了起来,不是羞红的,是被沈晖元吓红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沈王爷你误会了,我,我只是习惯了霞儿照顾我的起居,习惯了她陪在我身边……」 「你这是真把我女儿当宫女了?!不用说了,一会我就进宫去面见陛下,看这人我到底能不能要回来。」说着就愤然起身摔袖而去。 赵驿淳楞在原地不知是追还是不追,真的追上去他该说什么呢?沈烟容被这两人给急死了,赵驿淳不追她可不能看着沈晖元真的为了这事冲进宫去,一跺脚自己追了出去。 第二十七章 林清朔倒是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赵驿淳,以前看赵驿淳总觉得不顺眼,今日不知为何倒是有了些人样。 赵驿淳离开林府就游荡在街上,没多久就撞上了以往的旧友,他的朋友都是些酒肉之辈,平日里结伴常去勾栏酒舍之所流连,最近因为京中不太平,他也收敛了性子有几日不曾上街,这会撞上了,各个都拦着他不让他走。 「这不是三爷吗,走,兄弟今儿坐庄赢了一大笔钱,请你去喝个痛快,听说春香楼新来了个姐儿,长得销魂的很,我们还没时间去,这样的好事怎么能少了三爷您呢。」 若是放在往日,赵驿淳一定愿意的很,他本就玩世不恭,这样犬色声马最是适合他,可今日不知为何总觉得厌烦,就是听到他们说的话都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不耐的挥了挥手,「走走走,别来烦爷,爷今儿心情不好。」 「哟,这可难得啊,是不是哪家的姑娘又上来您的心了?说出来让哥几个给您出出主意,若实在喜欢抢来便是了。」 是了,他赵驿淳不就是这样的人吗,所有人都是这么看他的,就算霞儿不是这么看他的又怎么样,她马上就要走了,她也不可能一辈子不嫁人,她不是真的宫女,他有什么好难过的? 脑子一片混沌,什么时候被人拉着往前走也不知道,等到坐在桌子上一杯杯往下饮,才知道酒确实可解千愁。 等到喝完已经是黄昏了,这么多年的在酒舍流连倒是练出了一副好酒量,被扶着回到了府邸,脑子还是清醒的很,正好一辆马车停下,从上面依次的下来了人,先是霞儿而后就是沈烟容和沈晖元,林清朔驾着马车跟在后头。 而赵驿淳则是被人双臂架着,他下意识的就像躲开,不知为何就是不想被眼前的人看到自己如此狼狈不堪的一面。 但已经来不及了,霞儿一转头就看到了他,眼睛一亮脱口而出,「爷,您又喝多了?」下意识的就想要上前去扶他,沈晖元在旁边清了清嗓子,她的脚步才明显的一顿。 转身客气的看着他们父女,「今日非常感谢两位送霞儿过来,至于你们提的事情,让霞儿考虑一晚,再给您答复。」说完就小跑着过去扶着赵驿淳往府内走,赵驿淳即便腿软着也不敢让她扶,有些歪着步子也还是行了礼才带着人进门。 在路过沈晖元身边时,赵驿淳还能明显的感觉到无形的压力,掐着他喘不过气来,不自觉的就挺直了腰板,犹如芒背在刺一般僵硬着身体进了院子。 外头沈晖元收回了目光,重重的叹了口气,「你说以前怎么是不是亏待这孩子太多了,怎么眼光如此差,你的夫婿也就差强人意了,她怎么偏上看上这么个东西。」 被波及到的林清朔一脸无辜,他什么时候又成了差强人意了? 沈烟容捂着嘴偷笑,「父亲,各人都有各人的缘法,强求不得的,我倒是觉得三皇子这人也并非全是缺点,再等等吧,若是看明白了,她自然就会回来了,如今我们说的再多她都听不进去。」 沈晖元又不甘心的看了一眼府门,沈烟容生怕他脾气上来冲进去抢人,只好拿安安来说事,这才把他给哄上了马车。 林渝州一家离开京城之后,整个林家的空气都清新了起来,沈烟容除了他们住的院子原封不动,已经开始着手府内重建,就连沈晖元专属的厢房也已经设计好。 这会沈晖元一听到宝贝外孙女,好歹把那一口恶气给压了下去,「那便依着你,再等一日。」 三皇子府邸内,霞儿和往常一样,扶着赵驿淳去休息,可赵驿淳却不肯,更衣洗漱全都喊了别的丫鬟过来,别说是霞儿不习惯,便是这些丫鬟也不习惯。 她们也都是原本在宫内侍奉然后跟着出府的,但赵驿淳平日都喜欢霞儿伺候,她们即便是凑上前去也都得不到活干,久而久之都懒散了,没想到今日突然会喊到他们,一时之间手忙脚乱的。 偏生霞儿只能站在旁边看,好几次想要伸手都被赵驿淳给挥开了,等到衣服换好他就被扶着去沐浴,往日搓背洗浴全都是她在旁边伺候着,如今也不给看了,被撵在了屏风后,委屈的掰着手指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等到赵驿淳梳洗完了,丫鬟们就习惯性的退了下去,他擦着头发往床上走,舒服的躺下一张口就漏了话,「霞儿给爷端个茶。」 霞儿原本委屈的小表情马上就变了,高兴的欸了一声,小跑着去端茶,赵驿淳才一拍脑门,不是说好了再不让她伺候一下了吗,怎么又说岔了嘴! 但事已至此,茶也已经端来了,只能认命的从床上坐起来喝了一口,往日这会两人一定有说不完的话,赵驿淳喜欢讲外头发生的趣事给霞儿听,霞儿就在旁边听,不管赵驿淳说什么她都捧场,像是听故事书一般从来不会不耐烦。 可如今两人都静静的在等对方先开口,到最后还是赵驿淳忍不住,先败下阵来,清了清嗓子,「以后这些活你都交给别人来做吧,爷这边不需要你伺候了。」 霞儿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为何?是霞儿哪里做错了吗?爷你不要霞儿了吗?」 赵驿淳最见不得小姑娘哭,尤其是身边这个跟着自己三年多最是体贴的小丫头,想起之前看到的场景,停顿了许久才断断续续的道:「沈王爷和郡主不是来找你了吗,你是沈家的二姑娘,是正经的主子这些事情本就不是你该做的,你也该回去了,霞儿。」 「爷,您误会了,之前他们找奴婢只是问奴婢愿不愿意去拜祭母亲的灵位,但奴婢也没有答应,奴婢答应过爷的,只要您想霞儿留下,霞儿便哪儿也不去。」 霞儿焦急的解释,下一秒就落入了一个滚烫的怀抱,「你真的不走吗?你真的愿意永远留下来陪我吗?」 霞儿很快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脸上也开始发烫,从几年前就有人泛酸说她就是给三皇子准备的侍妾,早晚会上三皇子的床,不比别人高贵多少,从那时候起她就在想,何时三皇子就会捅破这才纱窗。 她喜欢三皇子,从他救醒她开始,所有人都说他品行不端行事乖张无章法,可她知道真正的赵驿淳不是这样的,他的心地善良会救一个毫不相干的宫女,而且他很聪明,他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和顺嫔不成为皇位争斗的牺牲品,他还会说很多有趣的故事,他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没长大的男孩,她喜欢这样的赵驿淳。 伸手圈住了他的腰,坚定的依在他的怀中,「霞儿的命是爷救得,霞儿哪里也不去,霞儿喜欢爷。」 一个喜欢犹如幽潭惊雷,激起千丈水花,赵驿淳的心里充斥着喜悦,他好像突然有些明白了什么是喜欢。 两人紧紧相拥着,好像不用做别的就非常的满足了,一直过了很久,赵驿淳才松开了双臂,戏谑的在她的鼻尖捏了捏,「那你就更该回去了。」 霞儿迷茫的看着他,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又赶她走了? 「你不回去,难道父皇会同意让我娶个宫女做妻子吗?」 第二十八章 霞儿满脸的错愕,娶她?她从未想过能做他的妻子,他这么好,她哪里能配得上他。 像是看清她的心思一般,又捏了捏她的脸颊,「傻丫头,明日我就送你回沈家,等着我来娶你过门。」 太子府四处挂着白布,原本张家全家蒙难,太子妃张氏因为怀着皇家血脉得以保命,但没想到张氏小产,不仅没能保住腹中胎儿甚至命丧黄泉,如今京中提起张氏一门皆是摇头叹息。 赵驿凯却怡然自得的在庭院中喝酒赏花,无一丁半点的难过之意,即便此次皇后不出手,他也会亲手了结了张家,他被一个谎言蒙蔽了十多年,险些酿成大错,如今他们又把手伸到了沈烟容的身上,这是他无法再忍受的。 即便是为此被缚府中,他也觉得畅快,如今这般,在邵阳心中他是否没这么可恨了? 酒喝得太急,胸口又有伤,一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身边就递上了一块帕子,「苟诡,孤说了,在孤面前不必如此小心。」 说完两人都沉默了,身后穿着墨绿长衫的男子静静的伫立,良久才谦和有礼的开口,「殿下,如此饮酒便是浪费了佳酿,举世皆浊您该独清才是。」 「瞧我都忘了,苟诡已经走了,是钧泽来了,最近在刑部苏文岳可是为难与你了?」 「殿下放心,苏大人严谨甚微,对待下属彬彬有礼,颇有江南文士之风。」徐士谦在刑部任职,颇受重视。 「是我多虑了,多谢钧泽还念着我,如今我这太子府也就只剩下钧泽不嫌弃还会登门了。」赵驿凯自嘲的笑了笑,给徐士谦斟上一杯。 「殿下是喝多了,您是储君,国不可一日无储君,您不该消极才是。」 「你说的对,国不可一日无储君,可没有说非得我当啊,好了,不谈这些扫兴的事了,西藏王进京如今到何处了?」 徐士谦饮尽杯中之酒,神色依旧温和,「大约还有十日便能到城外,这几日朝中也该收到消息了,殿下更该时刻清醒,西藏王进贡您是一定得陪驾左右的。」 赵驿淳抿唇笑了笑,「你说的对,如今也只有你敢对我说一句真心话了。」 十日后,西藏王进京朝贡,不仅带来了贡品还带来了草原上最美的藏族公主。 西藏王每隔五年便要朝贡,赵文帝登基之后西藏王除了第一次是亲自来京城朝贡外,都是让自己的使臣带来贡品上贡,可今年不仅是自己前来还带上了最丰盛的贡品,以及他最心爱的小女儿尧西公主。 每年朝贡的时间都差不多就在七八两个月,今年也没出意外,朝中也早就有负责此事的官员在部署,只是之前忙着龙舟赛的事情大家都把西藏王进京的事情给忽略了,以为今年又和往年一般只是普通的朝贡,等到赵文帝收到消息西藏王亲自来京的消息,极为高兴。 能让西藏王亲自上京,那说明大赵的国力雄厚,边境稳固之下才能有此向荣之景,赵文帝又是最为好客在意国威之人,一时朝野上下便都动了起来,就为了能让西藏王感受到大赵之威仪,又能好好回味这些年来大赵的风土人情,就连接待外宾的会馆,都全部按照西藏的民风民俗重新布置了一番。 好在接待外宾的事宜礼部全权负责,林清朔只要把控全局,并未占用太多的时间,还是和以往一样正常的外出归家,所以并未在林家引起太大的动静。 这期间反倒最为让他们意想不到的事情是,霞儿竟然松口愿意回家了,并且还是由三皇子赵驿淳亲自送回的沈家。 她回家的那一日早上,沈烟容刚陪着林清朔起身,陪着吃了早膳送他出门,林清朔从未要求她做这些,可夏日炎炎京城的夏天比别处更难熬,屋内即便是有冰山放着也还是热的让人煎熬,她与其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还不如早起送他出门,再说她也喜欢每日与他多待一会的时间。 没想到夫妻两还在门边依依不舍的挥别,沈家的下人就喜气洋洋的来通报了,「小的见过郡主和姑爷,二姑娘回府了,王爷高兴的很,让郡主赶紧回去瞧瞧。」 沈烟容一听也乐了,喜上眉梢眼睛一亮,「可是真的?距之前我们去找她都过了一个多月了,一直没个消息,我还以为她真不打算回来了,想着这几日再进宫一趟见见顺嫔,没想到就来了好消息,我都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就带着安安回来。」 沈晖元高兴下人们人人都得了赏钱,这会又得了郡主的赏就喜颠颠的走了,沈烟容一时高兴都把林清朔要走给忘了,林清朔挑了挑眉神色淡淡,「夫人这是有了妹妹,便把我给忘了?」 沈烟容嗔怪的推了推他的肩膀,「瞎说,我这不是一时高兴吗,难不成还要和霞儿争风吃醋不成,这么多人看着你也不害臊。」 林清朔借故拉着她润滑的手掌捏了捏,「你是我的夫人,我自然得时时看着守着,有何好害臊的?便是挂在嘴边那也是应当的。」 原本天气就热,这会穿的轻薄的纱裙微风一样,衬的她更是肤白似雪点点红晕美过朝霞,自打成亲之后,她才像是重新认识了林清朔一般,他简直就是包裹着仙风道骨的闷骚,若是轮嘴上功夫她是一点都比不过的,就怕他还要再说,赶紧推着他往外走。 「好好好,随你怎么说,可是你若是再不去就该迟了,等你回来我再给你做冰镇绿豆汤,别人都没有。」林清朔这才嘴角扬了扬露出了满意的笑。 阿和在一旁捂着嘴偷笑,郡主说着是要让大人快点走,哪里还是紧紧握着大人的手,哪里是想他走的样子啊,也难怪每日光是送别的时间就一日比一日的长。 等到林清朔走后,沈烟容才懒洋洋的回到了屋内,这会时辰早太阳没这么大,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整个人就是提不起劲,这会就走了这么点路就觉得头晕晕的,但也没想太多以为是起太早,一身都是细汗重新梳洗换了衣服将安安叫起来,带着她回了沈家。 赵秉辰的伤本就不算重,只是为了装的严重而多休息了几日,半个月前就恢复如初又回了军营,安安也不知是不是受了那次的影响,没事的时候就动一动筋骨,沈烟容觉得女孩子有一技防身也不错,就给她找了个女师傅,每日空了就教她练练拳脚。 不过一个月,肉乎乎的小脸蛋也没以前那么圆润了,倒看着气色更好了,起初林清朔不舍得心疼的很,瞧见后也就不再说反对的话了,反正听夫人的总是不会错的。 沈晖元早就重新布置了沈月霞的屋子,原本沈月霞是住在后面的偏院,沈家平反后重新修葺就给沈月霞在正院布置了一个屋子,就在原先沈烟容的屋子隔壁,这会沈晖元红着眼有万语千言想和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说,又因为以前父女关系就一般,根本没多少温情脉脉的话好说的,两人就算是坐着也很尴尬,只能让下人带着她先去屋里瞧瞧。 第二十九章 就留下赵驿淳和他一块坐着喝茶,「今日之事多亏了三皇子,这幅画是之前我在江南寻得白老先生真迹,常听闻三皇子好赏玩这些玩意,今日便赠与三皇子了。」 三皇子手心有些汗,紧张的看着沈晖元吞了吞口水,本来霞儿一个月前就该送回来的,但是他不舍得,霞儿也说要给顺嫔多准备点东西,还要他身边的丫鬟如何伺候他,一来二往的就多待了一个多月,面对未来的老丈人总觉得压力很大。 「不不不,这是我应该做的,王爷,这次我送霞儿,不是送二姑娘回来,还有件事想和王爷说……」 「你想都别想!出去,出去!给我带着你的东西,给我滚!以后看到赵驿淳来,都大门紧闭不许让他进门!」赵驿淳摸了摸鼻子上的灰,站在大门外有些尴尬。 沈烟容下马车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个场景,想到之前赵驿淳被她丢下湖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这人都是自己作的,该!「三皇子这是怎么了?在门外还不进去吗?」 赵驿淳知道沈烟容是故意打趣他,他讪讪的笑了笑,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求亲被拒,被人赶出来了,这会喊了声舅母就落荒而逃了。 沈烟容心情畅快,带着安安进了门,陪着沈月霞参观顺便看看她能不能回忆点什么,其实两人以前的关系也很疏远,能聊得也不多,但好在安安是个爱说话,沈月霞也很喜欢安安,有她在旁边倒是不觉得尴尬。 在沈家待了一天,看着时辰她也该回去了,临走的时候她故意支开安安小声的问了赵驿淳的事情,「你也不必害怕,你若是不喜欢赵驿淳,父亲便是冒着得罪陛下的风险也会回绝了这门亲事。」 但沈月霞却坚定的摇了摇头,「不是的郡主,我喜欢他,很喜欢,只有他是真心对我好的,他会给我说见闻会给我带花糕还会给我送簪子,你能不能帮我和王爷说一声,若是他不同意,我就还是回宫里去。」 沈烟容:…… 她其实早就看出来沈月霞喜欢赵驿淳了,但没想已经喜欢到了这个地步,赶紧拉着她的手轻声细语的说,「我是你姐姐,不能再叫郡主了,那是我们的父亲,你再喊王爷他会很伤心的,你别看他这么威严的样子,实际他的心肠可软了,你若是说回宫,他该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了。」 沈月霞低着头露出后颈一片雪白的肌肤,不得不说失踪的这三年,确实让沈月霞变化很大,她的手拧巴着衣摆有些无措。 这身衣服是顺嫔特意送给她的,是她穿过最好看的衣服,可总觉得穿在她的身上有些不适应,「我,我知道王,父亲很重视我,可我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救了我的人是三皇子,而且我真的很喜欢他。」 声音越来越低,但沈烟容都听在了耳里,这样就够了,她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一个她愿意尝试着接纳她们这个家,一个她准备和赵驿淳过一生的决心。 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好,我知道了,父亲那边交给我,记住了他只是看着凶,实际是个比谁都心软的人行了,别怕他,只要是你喜欢的,他都会试着去接受的,他只是担心和不舍得你,好了,你就安心的住下吧,有哪里需要的都和于妈妈说,她是伺候你母亲的老人了。」 沈月霞感激的点了点头,送着沈烟容和安安出了沈府,沈烟容伴着星辰回到家。 安安今天在沈家疯玩跑了一天,刚坐上马车就在彩荷怀里睡着了,沈烟容也觉得累靠在靠枕上没多久也睡了过去,林清朔早就到家这会已经洗过澡了,听到他们的马车回来,就披了件外衣去接,没想到掀开车帘一大一小都睡着了。 微微皱了皱眉,眼神询问了小蝶,小蝶赶紧爬下马车轻声的说:「夫人今日都没什么精神,大约是午晌未休息,打了好几次哈欠,上了马车就睡着了。」 林清朔点了点头,沈烟容在家都有午睡的习惯,确实是有这个可能,但她很少会这么的疲惫,有些担心是不是中了暑气,「去准备绿豆汤,让刘大夫一会来屋里瞧一眼。」 说完就上车马车小心的把沈烟容抱了下来,奇怪是这样的动静她都没醒,这让林清朔更是担忧了,沈烟容睡眠深不易被吵醒他知道,可在外头的时候她却很敏感,一点动静都会醒,今日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脸也出奇的红,该不是发热了吧? 安安被丫鬟直接抱回了她的房间,发鬏上的金铃铛铃铃铃的响了一路,母女两倒是一个比一个睡得沉。 等到沈烟容被放到床上,刘大夫就提着箱子小跑着进来了,坐在旁边仔细的搭了搭脉,林清朔的双眼一刻不离的看着他,刘大夫就起身去问了小蝶几句,林清朔担忧的握着沈烟容垂在一旁的手腕。 或许是睡得久了,沈烟容终于幽幽转醒,眨了眨眼睛看着床前的林清朔,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你这是什么表情?哦,我好像在车上睡着了,你吃过晚膳了吗,我好像又有点饿了,父亲那的厨子最近烧的一点都不好吃。」 林清朔握着她的手,在唇边印下一吻,她们母女都不在家,他一个人一点胃口都没有,自然是没有吃,「想吃什么?」 沈烟容看着眼前男人的诱惑,舔了舔下唇,心里想着,想吃你…… 然后这时外面刘大夫和一脸喜色的小蝶就走了进来,「回禀大人,夫人身上确是有些发烫,但这不要紧,好好修养一晚便好,不过接下去还望大人房事上稍微节制一二。」 沈烟容:? 林清朔:…… 「夫人怀孕了,已经有二个多月的身孕了。」 直到丫鬟送着刘大夫出去,沈烟容整个人还是懵的,双手捂着自己的肚子眼睛不停的眨了又眨,她又怀孕了? 脑子更加一片空白的还是林清朔,沈烟容怀安安的时候他不在身边,后来直到她怀有身孕的时候她都已经跑了,就算要激动也没有对象给他表露真情,等再见安安中间都过了三年了,他用了三年时间来接受他有了孩子这件事。 这一次这么突然的就告诉他又要做父亲了,整个人都有些不真实感,就连方才说的房事上节制一二,两人都来不及不好意思,都处在一个震惊的状态中回不过神来。 先反应过来的是林清朔,他先是镇定的起身,然后在屋内茫然的走了一圈,像是要找什么东西,这会沈烟容已经请清醒过来了,奇怪的看着林清朔淡定的神色,心里有些不快,她怀孕了他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吗?「晏修,你在找什么?」 林清朔被叫了一声,像是突然被惊醒一般,回头突得露出了一个狂喜的神情,大步到了沈烟容的塌前,将她整个人抱在怀中,过了一会有些苦恼的说,「容容,我有些担心,你怀安安的时候我不在你的身边,我不知道怎么照顾你和孩子。」 第三十章 沈烟容方才那些不快马上就消散了,被甜蜜瞬间给填满,他不是在找什么,他只是在表现他的无措,这个人怎么会如此的可爱,伸手摸到了他的发丝,「我会,我教你啊,就是方才刘大夫说的你记住了吗?」 林清朔的脸压在她的胸口,惩罚意味的隔着一层薄薄的里衣咬了她一口,沈烟容吃痛的抽了口冷气,脚指都不受控制的收紧,在他的头发上乱抓了一通。 林清朔感受她的羞耻才满意的送开口,有些委屈的看着她,「我都如此小心了,怎么还这么快就怀上了,岂不是得……」 沈烟容马上就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岂不是得真的禁欲了,他怕吃那些避子药会伤了她的身体,基本上都会克制着不撒在里面,但总有几次情到浓时顾及不了的时候,沈烟容的脸红红的,都是被他给臊的。 又看不得他失落的样子,清了清嗓子,勾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就看到林清朔的双眸幽深了几分,嘴角的笑也越发带着深意,就连看着她的肚子也变得柔情万分。 因为怀孕的时间还不是很长,也不算稳定,两人打算先不往外宣扬,只是告诉了沈晖元和苏皇后一声。 第二天沈晖元就带着沈月霞急匆匆的赶来了,把家里孕妇能吃的东西都送了过来,等真的到了又拧巴着眉毛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还是沈月霞轻声细语的说了一些关心的话,最后交代了几句好好养胎就走了。 而苏皇后则是从宫内直接就派了一位经验丰富的嬷嬷过来,让嬷嬷待到她出生为止。 两人不同的关怀,都填补了她缺失的亲情,让她感觉到了最简单又是最想到得到的情感。 安安知道她怀孕的消息高兴的不得了,又是蹦又是跳,天真的看着沈烟容,特别期待的摸着她的肚子,「娘亲,那安安明天一睁眼,小弟弟就会生出来了吗?」 林清朔失笑的把她抱了起来,「一天哪里够,要等过了年开春了才会生,安安怎么知道你娘会生弟弟?为什么不是妹妹?爹爹却觉得再生个像安安这么可爱的女孩才好。」 安安特别喜欢被抱起来转圈玩的游戏,被逗得咯咯咯的笑,「都喜欢都喜欢。」 从这天起她就成了家里的保护动物,不管是吃什么还是玩什么,走到哪儿,都有人看着,不过这一胎和怀安安那会差不多,孕吐不是很明显,孩子也很乖,吃的东西也没有改变太多,就是这炎炎夏日不能吃冰不能吃西瓜,简直就是对她的一种折磨。 只是怀孕之后她的脾气就变大了,加上天气一热人就会变得浮躁,经常是一个不顺心就会生气想骂人,好几次有做错事的人撞在她手上被她严厉的惩治了几次,自己也察觉到了就尽量的憋着。 偶尔这么几次之后,就连安安也发现了,偷偷去给林清朔打小报告,「娘亲今天好凶凶哦,娘亲还爱捏安安的布娃娃,会不会肚子里的小弟弟也不高兴呢。」 「那是因为娘亲怀着宝宝很辛苦,还要照顾安安和这么多人,天气一热就不顺心了。」 「那安安明天给娘亲唱歌听好不好,或者背诗,安安会对韵歌哦。」她最近刚学了这个,恨不得见了谁都要显摆一通,林清朔自然是躲不掉的。 林清朔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夸了她一句,然后带着她完了一轮秋千,她就笑声伴着铃铛声回荡在院子里,但这事入了林清朔的心上,他倒是不是觉得沈烟容脾气不好会如何,只是他更喜欢她笑着的样子,晚膳的时候故意让下人上了道凉拌苦瓜。 沈烟容其实还蛮喜欢吃苦瓜的,她也不觉得苦,尤其凉拌着有种别样的口感,自己一个人就吃了小半碟,「怎么突然加了个苦瓜?我记得我没点啊。」 林清朔点了点她的鼻尖,「我让他们做的,怕你火气太大,又不撒火,怕你什么时候憋出病来了。」 沈烟容不好意思的看着他,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怀着安安的时候不会的,这会又有些多愁善感起来,低着头点着碗里的饭,「那我多吃点苦瓜好了。」 林清朔知道她是误会了,这会安安已经吃完跳出去和小玉在院子里玩了,他就把人搂进了怀中,坐在大腿上轻轻颠了颠,「我又不是怪你,我这不是担心你嘛,白天我都不在家中没法陪你解闷,家中事情多你怀着孩子,天气这么热换了谁的心情都该不好了,我这是想告诉你,不管如何都别逼着自己,有不痛快的便说出来,你怕骂那些下人他们委屈,便冲着我发。」 林清朔看着她极其的认真,一下就把沈烟容的给逗笑了,这些天积攒的那些气像是一下就找到了排泄处,依偎在他的怀中伸手不安分的挽着他褂子上的盘扣,「我才不舍得对你发火呢,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怎么还跟哄安安似的哄我。」 「在我心里,你和安安一样如珠如宝。」 两人享受了一会温情,但可惜这么好的氛围只能纯洁的亲亲抱抱,多余的什么都不能做。 「对了,西藏王进京,陛下为了招待他们,明日在猎场举办骑马涉猎的比试,你日日闷在家中都该憋坏了,明日带你去解解闷。你若是不放心安安,就将她送去沈家陪二妹。」 沈烟容找沈晖元谈了一次,沈晖元就认命了,但他不能接受赵驿淳一直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就要求赵驿淳谋个正经差事,再找人来提亲才同意这门亲事,如今赵驿淳都跟变了个人似的,林清朔故意为了考验他,没想到他连跑腿的活他都干的起劲,最近就在户部帮忙西藏王进京的事,倒成了奇闻。 沈烟容这会炸毛被捋顺了,乖顺的伏在他的怀里像只小猫,「有什么好看的,这个人比试热都要热死了,不过我也好多天没见三公主和陈家小妹了,就当给你个面子去看个热闹吧。」 林清朔笑着摸了摸她的发丝,她刚洗过澡发间还有淡淡的香味,摸着摸着气氛又暧昧了起来,虽然什么都不能做,但亲吻这样的福利还是少不了的。 第二日林清朔故意没有提早去,陪着她起床送安安去了沈府,才带着她往猎场去,这是皇家猎场就在城外西山不远处,就连行宫都是建好的,即便是一大早路上也已经都是官员们的马车。 三公主骑着马跟着陈齐并驾齐驱,看到沈烟容的马车一挥鞭就赶了上来,火红的衣裙在早晨的阳光下格外的鲜艳夺目。 「邵阳姐姐,你也来了,听说你怀孕了,我都没时间去瞧你……」然后她就看到了马车内的林清朔,马上收敛的干笑了两声,「小舅舅早。」 林清朔挑了挑眉,看了一眼跟着三公主身后慢悠悠骑着马的陈齐,淡定的搂着沈烟容,「你方才喊的什么。」 「舅母。」三公主嘟着嘴,她明明和沈烟容差不了多少岁,偏偏因为林清朔插了一脚这辈分就乱了。 沈烟容悄悄的在他腰间掐了一下,这人真是太坏了,一定是看到陈齐非得刺他一下,真是个醋坛子,三公主就隔着车窗和沈烟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就感觉到身后的地面都在震动,回头看去,一队外族人的精兵正骑着马狂奔着。 第三十一章 最前头的人里面竟然还有许久不见的赵驿凯,他的一边是一个威风凛凛大胡子,穿着藏袍因为有胡子挡着大半的脸只能看出模样很是狂野,而另外一边骑着马的是一个扎满了辫子的小姑娘,巴掌大的小脸五官深邃皮肤白皙,同样穿着色彩绚烂的藏袍,表情张扬得意,即便是骑在马上也能看出高挑姣好的身材。 即便没见过,沈烟容也已经猜到了,这便是西藏王与他的女儿尧西公主。 只是他们怎么会和赵驿凯在一起? 西藏王进京,赵驿凯作为太子自然不能一直被禁足,他们的队伍到京城的当晚,赵文帝就让太子进宫接待外宾,自打他们进京后,赵驿凯就称职的当起了向导,每日带着他们在京中游玩,据说尧西公主很是喜欢赵驿凯。 这个沈烟容是知道的,却不知道这个美丽的尧西公主,除了陪着西藏王进宫朝贡,还有最大的一件事,那便是她要找一位合心意的驸马。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尧西公主的人马过去的时候,还回头看了她们的马车一眼,她的小辫子用五彩的头绳扎着,带着西藏特有的漂亮帽子,上面五彩的珠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她的目光望向同样耀眼的赵婕,神色得意又张扬,同时还举了举手中的马鞭,扭着头就快马而去。 扬起满地的尘土,赵婕来不及躲避溅起好些沙石,沈烟容还是头次见到有人能让赵婕吃瘪的。 「切,嚣张个什么劲啊,谁还不是个公主了。」赵婕气得恨不得追上去和她打一架,好在还有理智知道人家是外宾,三公主在京城一直都是万千宠爱于一身,这个尧西公主一来,反倒有些和她叫板的意思。 两人第一回 见面是在西藏王刚入京城的晚宴上,两位公主都穿了一身红色的衣裙,一个是热情似火一个是妩媚张扬,身份地位就连性格都差不多,马上就有势同水火之势。 沈烟容因为当时刚诊出怀孕,林清朔宝贝的很,哪都不给她去,就错过了这场好戏,但林清朔回来的时候说给她听了,加上方才所见,心中也有数了,好心的递了一块帕子出去,赵婕赶紧擦了擦身上被溅到的沙尘。 「她在京中又待不了几日,你是主她是客,你代表的可是大赵,忍忍便算了。」沈烟容昨天被林清朔摸顺了,这会说话又恢复了以往的风格,软糯的声音柔柔的像微风拂过心口的暴躁。 赵婕嘟了嘟嘴,「我知道,若不是因为这个,我早就给她好看了,她等着,可千万别什么时候落在我手里,非得好好叫她知道什么是教养。」 陈齐从后面慢吞吞的跟上来,看到他们两轻声的喊了声林大人邵阳郡主,便皱着眉头看着赵婕,「你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怎么又口无遮拦,若是这话被有心之人听去,陛下也没得纵容你。」说完就懒得看她,骑着马先一步走了。 赵婕吐了吐舌头,她是答应了陈齐今天不惹事的,可这明明就是尧西公主先挑事怎么能怪她的,但陈齐生气了她就得哄啊,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两声,「舅舅,我先去,一会我们再围场见。」便赶紧的追了上去,「陈齐等等我,你听我解释呀。」 沈烟容看到他们两的相处就觉得有意思,其实她已经发现了,陈齐对赵婕还是很关心的,就是他自己没有察觉到心意,这种朦胧的恋情就像高中生谈恋爱一般的有意思,纯情又美好。 「陈齐其实很关心三公主,只是他自己还没发现。」 林清朔温柔的拢了拢她身后的长发,扶着她换了个舒服的位置,「有个人能治治她那脾气也不错。」两人相视一笑。 马车慢悠悠的到了围场,林清朔全程都陪在她的身边,一路送她到了女眷的观景台,已经有不少的夫人和姑娘在了,看到他们夫妻过来都客气的打招呼,陈大夫人今日没来,来的是陈家的二夫人带上了四姑娘和五姑娘,这会看到她就挥了挥手。 「我在这有人陪,你有事快去吧,你若一直待着我都不好和她们聊八卦了。」沈烟容瞧见周围的目光都看过来,心里既甜蜜又有些羞赧,她这么大的人了,林清朔总把她当安安似的,赶紧推了推让他去忙,他可不单单是她的夫君,更是大赵的首辅。 「那若是不舒服就差丫头来和我说,别硬撑着,我去瞧瞧一会就过来。」得到再三的保证,林清朔才离去,但走的时候也把阿和给留下了。 林清朔一走,陈家两位姑娘才敢靠过来,纷纷打趣她,「容姐姐,林大人对你可真好,听说你要给安安添个弟弟了?」 沈烟容捂着嘴甜蜜的笑着点了点头,「快三个月了,这胎和怀安安那会差不多,不闹人,在家闷了一个月他才带我出来透透气。」 她们几个的关系本来就好,这会更是说着体己话凑成了一团,说了一会话等再坐好,沈烟容就发现看台上还坐着一个熟人,陈四姑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眨了眨眼,「是万三姑娘,她不是风一吹就倒的人嘛,今儿怎么也会来看骑马射箭的比试。」 沈烟容这才发觉万舒云在这帮京中的贵女里也不是很受人喜欢,之前的事情之后就没有再见过万舒云了,总觉得物是人非,她对这个小姑娘并没有什么恶意,到底两家也是亲戚,这会视线对上就朝她温和的露了个笑。 万舒云自然也看到她了,确切的说从他们夫妻进来之后,她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她总觉得心中那个表哥离得越来越远,好像已经变得模糊了起来,这会对上沈烟容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算是打了招呼,匆忙的移开了视线。 「舒云好像和你们都不怎么有来往,她以前就这样的吗?」比试还没开始,闲着无趣就拉着她们两轻声的说着话,她对这个看上去柔柔弱弱,嘴上说着一本正经大道理,却又会动手打人的小姑娘还挺有兴趣的。 「她从小体弱多病,本就与我们不常在一处玩。而且喜欢说道人,我们姐妹间玩闹她也能讲出很多大道理来,一来二往的,就没什么人爱和她走动了。」陈四姑娘活泼些,陈五姑娘拉了拉她的袖子让她别说了。 沈烟容表示理解了,看来她并不是只针对自己,这种人活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倒也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难怪她的身边除了丫鬟都看不到亲近的人。 又说了一会趣事,那边三公主就眉飞色舞的小跑了过来,看着心情不错,应该是陈齐已经哄好了,她刚坐下,就听到小太监尖细的嗓音响了起来,是赵文帝和苏皇后来了。 所有人起身相迎,赵文帝身边站着的是方才看到的西藏王和赵驿凯,而苏皇后身边牵着的正是尧西公主,等到他们在最高的看台上入座,林清朔就领着群臣上前行礼,隔得远远的,沈烟容还看到许久未见的徐士谦。 往日的徐士谦总是穿着长衫像个文人,如今穿上官服有种陌生的距离感,他已经变了,不再是曾经那个会脸红的夫子了。 第三十二章 「众爱卿平身,今日我大赵的勇士与西藏的勇士比较一番,不必拘束,只管赛出各自的风采来。」话音落下就听到下面将士们震天的声音,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然后比试就拉开了序幕,第一场比骑马,西藏王这一次带了不过百人的西藏士兵,但各个都身强体壮,与大赵的士兵站在一块从个头上就能看出高下来。 赵文帝很高兴,一边给西藏王介绍参赛的人是谁,一边让林清朔上前,「这是朕最得力的臂膀,也是大赵最年轻的首辅林清朔。」 林清朔风光霁月一眼便给人一种高邈之姿,不止是西藏王叹为观止,连连陈赞大赵人才辈出,就是尧西公主也是多看了好几眼,不过她喜欢能力出众的男子,配得上她的驸马得是文武全才,能在马上征服人的英雄。 而这林清朔看着是俊美无双,又不染尘烟的样子,如何能跟她回西藏去,带回去岂不是不能陪她骑马也不能陪她射猎,只能天天放在家里供着?她才不要呢,这么一比还是太子比较有气概,说话有大赵人的斯文,又身手不凡,只是还是觉得有些不如意。 在尧西公主打量场上男儿的时候,那边比试已经开始了,先是单纯的比赛马,西藏勇士带的都是他们自己培养的宝马,匹匹都是能上战场的好马,再加上那精湛的马背上的技艺,一连两场比试下来都是西藏勇士领先。 三公主早就坐不住了,站在看台上使劲的叫加油,率先上场的是兵部侍郎家的大儿子和御林军中郎将,两人从小也是在军营长大的,马上的功夫算得上翘楚了,可对上西藏来的勇士皆是不敌。 看得这边看台上的人干着急,别说是三公主坐不住了,就是沈烟容也探长了脖子使劲的瞅,手掌也是跟着握紧又握紧,但人家那得天独厚的优势实在是太明显了。 「这徐家大郎怎么回事,平日不是可能吹了吗,不是总说自己是大赵第一骑士,怎么连这么一个小小的比试都跑不赢!真是没意思。」好些夫人都坐不住了,方才还觉得咱们是人多势众欺负他们西藏人,这会才觉得是脸上无光。 赵文帝坐在上面脸色也挂了下来,他是来扬国威的,他大赵泱泱大国,领土是西藏的不知道多少倍,可却连个跑马的都没有!之前吹出的牛皮这会都破了! 尧西公主就更得意了,他们的看台离沈烟容这边的不远,她骄傲的就像一只开了屏的花孔雀,要多嘚瑟就有多嘚瑟,气得三公主手上的九节鞭蠢蠢欲动,还是沈烟容生拉硬拽才没有让她冲过去干出傻事来。 赵文帝不爽,满朝文武也跟着擦汗,兵部侍郎这会已经全身发抖的跪在地上不敢说话了,那边赵驿凯起身跪了下去,「儿臣愿前去讨教西藏勇士的马上功夫。」 所有人的目光都因为他的话而落在了他的身上,太子妃张氏病逝后,赵驿凯就禁足太子府,这么久不见整个人都清瘦了许多,但目光从容谦和,让他浑身都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光。 赵文帝犹豫了一下,要是再输就连输三场了,连太子都输了,那说出去可就真的丢人了…… 但不等他有反应,西藏王已经爽朗的笑了起来,「太子的骑射本事本王是见过的,那就还请太子手下留情了!」 好了,一锤定音,赵文帝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太子骑射厉害他这个做老子的怎么不知道!这次丢人算是要丢到西藏去了…… 比试场内闹哄哄的,所有人都在往里面看,没过多久就看到赵驿凯穿着合身的骑装走了出来,他的身边牵着的是他的爱马,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毛发在风中飞舞,利落的翻身上马,挺直背脊坐在骏马上阳光照射下,尽显王者之气概。 沈烟容还是头次见到这样的赵驿凯,他大多数时候展现的都是伪装的样子,她有一种直觉,此刻带着侵略性和危险的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不仅是沈烟容,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赵驿凯,一时之间都忘了言语,就看着他的马儿在阳光下慢慢的往前到了起跑线,而他身边的西藏勇士也已经准备好了,两人的体格相差良多,对方是肌肉型壮汉,足有一米九的个子,看上去就威风凛凛很是渗人。 等到身边的人反应过来,就碰了碰沈烟容的手臂,「太子能不能行啊,那个西藏人看着好凶,咱们太子得吃亏吧。」陈四姑娘口直心快,毫不留起的戳中了赵驿凯的软肋,毕竟没有人见过他骑马的样子,有所质疑也是很正常的。 沈烟容听着好笑,赵驿凯就是这么骗过所有人的,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赵驿凯不会输。 就在这个时候,她感觉到了一个炙热的目光,抬头看去,乌黑的骏马上,赵驿凯的目光毫不掩饰,炽热又直接的看着她,即便隔了半个猎场她也觉得心跳的很不舒服。 尤其是身边的陈四姑娘还奇怪的喃喃了一句,「我怎么觉得太子在往我们这边看啊,真是古怪。」让沈烟容更是不自在的侧过了头。 就是这么一会偏头的功夫,比试就开始了,随着铜锣声一响,两匹骏马飞快的朝前奔来,三公主已经坐不住了,站在高高的观景台上用力的喊着,「太子二哥加油啊!一定不能输给他们!」 赵驿凯骑马可以用风驰雷电来形容,尤其是乌黑的马儿飞快的移动着,很快就超过了领先的西藏勇士,这会不止是三公主激动,所有人都不受控制的注视着比赛。 尧西公主被刺激的也站了起来,她比三公主还要夸张,一边跳一边喊,「安亚加油!冲啊!」喊着喊着还用西藏方言开始拼了劲的喊,两人遥遥相隔的怒视对方,简直就是势同水火。 在呐喊声中,赵驿凯的马儿先一步到达了终点,这一会观景台上爆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悬着心的赵文帝收起了自己的惊讶之意,他这个老子好像还真的不大了解自己的儿子。 尧西公主恼火的提了提前面的岩石,狠狠的瞪了三公主一眼,但也改变不了赵驿凯赢了的事实,西藏王也很是惊讶,但还是笑得爽朗的和赵文帝说了句什么。 赢了一局赵文帝的脸色明显好了起来,可是为难的是下面该派谁上,就在此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父皇儿子也想一试。」 所有人朝台上看去,竟然是三皇子赵驿淳,赵驿淳跟在林清朔身边一个多月,历练之后整个人都干练了许多,收起了通身的纨绔脾气,显得精神又贵气,之前因为各种原因,尧西公主还是头回见到这个面生的皇子,只觉得他既俊朗又利落,马上就有了好感。 赵文帝的脸色又有些古怪起来,他到底是对自己的儿子有多不了解? 「你?老三你行不行?别是看你二哥上了,也想跟着出风头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赵文帝清了清嗓子,温柔的在劝解赵驿淳,实在不行让林清朔上也比赵驿淳好啊,他除了吃喝玩乐哪里会这些东西啊! 第三十三章 赵驿淳也很坚决,「父皇!儿臣虽然顽劣,但也分得清场合,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您忘了吗,儿臣第一次骑射便是您教儿臣的。」 这么一说赵文帝也有些回忆起来了,当初他身体健硕之时,也曾策马奔腾,几个儿子的骑射都是他亲自教的,之时后来他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忆起往昔,赵文帝也生出一些豪情来,「好!你便下去试上一试,朕的儿子各个都身手不凡!便是你四弟也不过是年纪小,不然他也能下场一试!」 突然的激励,让赵驿淳更是容光焕发,等到换上骑装出来,沈烟容只有遗憾,早知道就带着沈月霞一块来了,以前还真是小瞧了赵驿淳,转念一想这做皇帝的儿子也确实是不容易,各个都得会伪装才行! 三公主已经激动坏了,兄弟四人里面她和赵驿淳的感情最好,这会挥动的手臂大声的喊着,「三哥加油啊!」 赵驿淳的坐骑是一匹白马,马蹄则是黑色的,看着威风不减,他穿着白色的骑装,长发高束很是潇洒,看得很多未嫁的姑娘都对他改了观,低声讨论了起来,「这真是三皇子?怎么感觉跟变了个人似的,之前听说他不学无数,只会吃喝玩乐,从未正眼瞧过,如今这么一看倒是不比太子差,还平添了几分阳刚之美。」 沈烟容看着也忍不住心情愉悦,赵驿淳为何会改变这么大,别人不知道她自然是知道的,沈月霞因为他而变得更好,他又何尝不是在被沈月霞所影响,她突然之间有些感动。 刚穿越那一会她觉得世道不公,为何要让她穿越到这书中,如今看来人人都得以变成了更好的自己,或许便是她穿越的初衷。 也下意识的挥动了手臂,赵驿淳你一定要赢,带着月霞的那一份期许,给她挣个脸面回来,回去她就给他们去说情,一准让沈晖元松口同意这门亲事! 随着铜锣声的响起,赵驿淳的白马首当其冲,一路压过了旁边的西藏勇士,可奇怪的是,这一次尧西公主安安静静的站在看台上,一双大眼睛兴奋的看着赛场上,显露出了小女儿的娇羞一面。 等到马儿越过终点的那一刻,赵文帝已经情不自禁的站起了身子,就连林清朔也露出了一个赞许的笑,即便是再顽劣的浪子,也终有想要让他回头的人,他从一开始就相信,赵驿淳是有可塑之处的,所以才会对他另眼相看,事实证明他没有看错人。 两兄弟激动的回到了台上复命,脸上带着的属于胜者的笑容,感染着大家,这会尧西公主已经坐回到了西藏王的身边,咬着唇和西藏王说着什么,回头快速的看了一眼赵驿淳,眉眼飞舞尽显女儿家的娇羞。 后面还有比试,可有了之前两位皇子的珠玉在前,大家的心思都不在这上头了,无趣的看了几眼,更有甚者起身离开了,沈烟容要等林清朔,变得等比试全部结束才能走。 她往看台上瞧了几眼,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接近结束时,频频有人起身离去,陈家二夫人已经带着两位姑娘先离开了,三公主喜欢看比赛,这会还站在最前头鼓劲加油,她一时也坐着无趣,想站起来换个位置。 心里有事揣着,起身的时候不注意,以至于身边一位丰腴的夫人经过时她没注意,直接就被擦过了肩膀,整个人都往过道上倾了下去,丫鬟们来不及反应,在惊叫声中她只能快速的调整位置并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可想象中的疼痛感没有发生,她坐在了一个软软的身体上,睁开眼睛就看到万舒云那张没有血色的脸,这才被旁边的小蝶快速的扶了起来,她才发现自己是跌坐在万舒云的身上。 万舒云跟着前头那位夫人准备离开,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来是为了确认什么,可当她要离开的时候,就看到那个爱笑的女人在自己的面前被人撞了一下,几乎是没有思考过就冲了过去。 「万姑娘你没事吧?我是不是压着你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沈烟容焦急的看着她,那边林清朔正好要过来带她去上面的看台上避避暑气,就看到她被人撞到的那一瞬间,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这会不顾大庭广众就将人拥入怀中,仔细的查看。 「晏修,我没事,有事的是万姑娘她救了我。」沈烟容红着脸小声的拉扯着林清朔,林清朔这才看到前面的小姑娘,知道她没事才松了口气,仔细的看了一眼眼前瘦弱的小姑娘。 万舒云脸上神色不改,她被压了一下腹部有些撞痛,不过也只是起初有些难受,这会揉了揉已经好些了,乖顺的站在一边,「表哥。」 「多谢三表妹,你表嫂怀有身孕,若非有你在今日定是少不得受些惊吓了。」林清朔语气里有感激,可恰好是这感激和对沈烟容的关切,让万舒云觉得陌生,这个还是当初清心寡欲她所追崇之人吗? 眼前的这个表哥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除了相貌出众文采斐然,和这世间的男儿一点分别都没有,根本不是曾经她日夜痴迷封为神的那个人,这会脚步往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只觉得他就想洪水猛兽一般,「我没事,我没事,我很好。」 然后就转身落荒而逃,她现在不想看到他们,就带着丫鬟匆匆离去了,留下众人都是一脸的茫然,刚刚发生了什么? 林清朔扶着沈烟容在一旁坐下,小心的虚空扶了扶她的肚子,沈烟容感觉到他的手有些凉,回了个没事的笑,「这次多亏了万家表妹,可得去谢谢人家。」 林清朔还寒着脸,手在看不见的地方捏了她的屁股一点,「老实点,回去我再收拾你。」 沈烟容的脸蓦的就是一红,扭了扭身子,「我不是故意的。」赶紧转移话题,「你怎么突然过来了?要回去了吗?」 然后就听到林清朔的声音格外的清冷,「西藏公主看上了赵驿淳,现在正闹着要让陛下赐婚。」 沈烟容:「西藏公主是瞎了吗?那我二妹妹怎么办?!」 突如其来的事情让沈烟容有些措手不及,林清朔搂着她仍然纤细的腰肢,手掌在她背上轻轻的上下拍着就怕她一时气急攻心闹起来,「别急,赵驿淳拒绝了,这会陛下正头疼这呢。西藏王脸色也不好,他原本属意太子娶尧西公主,不然你以为他为何带着公主进京。」 沈烟容瞪大了眼睛,感觉自己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机密,压低了声音假意不舒服的伏在他怀里,勾着他的耳边轻声细语道:「这么秘密的事情咱们能在这说吗?要不你快些过去,替二妹妹看着赵驿淳那家伙,他我可一点都不放心!」 林清朔被她这个小动作给萌到了,学着他的样子也压低了声音,还在她的额头轻柔的印了个吻,「这算什么秘密,西藏王大摇大摆的带着人进京,太子又殷勤的前后陪着,他们这是根本就不打算瞒着任何人。」 第三十四章 其实林清朔说的也对,赵驿凯新丧,前一任太子妃又是举家出了事,他连要装装样子的必要都没有,便是如今再娶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更何况是与西藏联姻娶了尧西公主促进关系。 只是太子若娶了尧西公主,那西藏王势必就与他绑在了一条船上,原本折断了张家和他心腹之人,以为是让赵驿凯举步维艰,如今看来确实为他送上了一个强劲有力的友军。 沈烟容有些发愁,刚想要说什么,突然被林清朔这么一亲,思绪都打断了,「好多人瞧着呢,别乱亲。」突然又有些不厚道的庆幸起来,还好刚刚上场的不是林清朔,不然这个西藏公主眼神这么差,看上了她家林大人可怎么办。 林清朔不喜欢她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事情伤神,她只要每天无忧无虑的带着安安想每天吃什么就可以了,这些事情自有他会来处置,「容容的意思是回家就行了吗?别胡思乱想了,赵驿淳不会娶西藏公主,你的妹夫丢不了,走吧,我带你去见见皇后。」 得了林清朔的保证她就又高兴了起来,哦了一声,牵着他的手小媳妇一般乖乖的跟在身后,三公主看腻了比赛,看到他们两如胶似漆的样子,嘿嘿的偷笑了两声,看到他们要往上头去,也觉得自己留在这没意思也像小尾巴一样的跟了过去。 上头气氛正尴尬着,赵驿淳刚赢了比试意气风发,正想趁机提一提赐婚的事,他和沈月霞情投意合这事苏皇后是知道的,苏皇后也很愿意为他保这个媒,结果西藏王架不住宝贝女儿一再的缠,就试探的问了一句,「陛下,三皇子看着英武不凡,可有娶妃子?」 赵文帝对此一无所知,还觉得蛮高兴的,原本不成器的儿子们,突然一个赛一个的给他惊喜,这会心里得意的不行,突然被问到赵驿淳的亲事心里就有了些预感,眯着眼笑着说,「还未曾,三子尚年幼又无职务傍身,怕是京中的好姑娘都相不中他。」 「这倒是正好,本王这个小女儿从小被我宠的无法无天,但好在生的漂亮是草原上最美的格桑花,你看我这小女儿如何?」 两人说话毫不避讳,下头的赵驿淳什么都听见了,原本意气风发的脸慢慢的沉了下来,咬着下唇跪在地上低着头一声不吭,赵文帝高兴的很爽朗的笑着,「难为你看得上朕这三子,朕是觉得他配不上尧西公主!」 赵驿凯则是好整以暇的坐在原位,好像这桩亲事与他无关一般,之前对尧西公主大献殷勤的人也不是他。 所有人都很高兴,唯独苏皇后的眸色一暗,染着漂亮蔻丹的手指一下下的敲在桌案边,她不想让赵驿凯娶尧西公主,可也不打算坏了三皇子的姻缘,更何况对方还是沈烟容的妹妹。 赵驿淳以头抢地,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父皇!儿臣觉得不妥,儿臣从小顽劣如何配得上西藏公主!还望父皇收回成命!」 原本热热闹闹的观景台上瞬间安静了下来,沈烟容三人到的时候正是气氛最尴尬的时候,偏生三公主不知道这一茬,直接就闯了进去,「父皇,你们在笑什么呢,咦,三皇兄怎么跪着,方才三皇兄跑马的时候可真厉害,下回非得带我一块去骑马不可。」 等她说完也觉得气氛不对起来,大眼睛眨了眨,就看到尧西公主恼羞成怒甩开众人跑了出去,身后几个西藏勇士也追了出去,赵文帝的脸也挂了下来,觉得方才的好心情瞬间就没了,「你还在看上什么!还不快给朕去追尧西公主!若是尧西公主出了事,看朕如何收拾你。」 可赵驿淳充耳不闻,还是死死的磕头跪在地上,把赵文帝气得浑身发抖,他原本身子骨就没有好全,这会气得直咳嗽,赵驿凯的一双阴鸷的眼在沈烟容身上贪婪的看了几眼,施施然的起身,「父皇保重身子,还是儿臣去瞧瞧尧西公主吧。」 沈烟容想起来之前被林清朔打断的思路是什么了,要是赵驿凯娶了尧西公主,那他们扳倒赵驿凯岂不是又要难上加难,眉头一皱,推了推身边的三公主,三公主往前一步就到了所有人前,回头迷茫的看了一眼沈烟容,才反应过来,「太子二哥,还是我去吧,我和她都是女孩子,比你有话说的多。」 然后舔了舔下唇,嘿嘿,该是时候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了!不等赵文帝回应,抢先一步就提着她的九节鞭气势汹汹的追了出去。 沈烟容:…… 她该不会好心办坏事了吧,总觉得赵婕这个样子根本就不是去安慰人的,分明就是去找事的啊! 赵文帝气得不清,苏皇后慌忙上前去给他揉心口,「都是朕教子无方让你看笑话了,今日之事朕一定会给你与尧西公主一个交代。」西藏王本来也很生气,虽然他是属意太子的,可也不容三皇子看不上他女儿啊,这让他的宝贝女儿脸往哪里放? 但看赵文帝是真的气不顺,又是一副要昏迷不醒的样子,不好再步步紧逼了,只能情不愿的拱拱手,「那本王就先带人回去,再等陛下一个消息。」说完就带着西藏勇士们离开了。 赵文帝龙体有恙,比试自然无法再继续下去了,苏皇后陪着赵文帝起驾,自始至终赵文帝都没再看赵驿淳一眼,苏皇后临走的时候回头给沈烟容使了个眼色,这才陪着圣驾一道离开。 台子上赵驿凯还没走,微笑的看了他们一眼,临走的时候路过赵驿淳的身边,叹息道:「三皇弟倒是痴情的很,只是为了一个女子得罪了父皇,又得罪了西藏王,就不怕连累了那位姑娘吗?」 没有人理他,他也不觉得尴尬,朝着他们夫妻微微颔首,带着徐士谦为首的几名文臣离开了,沈烟容的目光落在徐士谦的身上,可徐士谦就像是没看到她一般,大步的离去。 沈烟容看着观景台上已经没人了,才去拉赵驿淳起来,可赵驿淳还是跪在原地,即便是额头都已经破了皮渗着血,他也一动不动固执的跪着,「舅母不必再劝了,我得让父皇看到我的心意,我是绝对不会娶西藏公主的。」 林清朔就扶着沈烟容重新站好,他们都知道这一次若没有解决之法,怕是不能善了了。 沈烟容看着时辰不早,再不回去便赶不上午晌,只得交代了赵驿淳的贴身婢女仔细的伺候着,回去再想办法。 回去的马车上,沈烟容就有些愁云不散,「晏修,我方才看皇后都是一副忧虑的样子,难道这件事就没解决的法子了吗?他与二妹妹好不容易才走到今日,难道非得落个这样的结果不可吗?就不能换个人娶那西藏公主吗!」 「换谁?赵驿凯吗?不到万不得已,皇后是绝对不会走到这一步,她已经不是曾经的淑妃了,也不单单是你的苏姨,走到如今他们兄弟二人已经没有退路了。」林清朔的下巴在沈烟容的发顶温柔的蹭了蹭。 第三十五章 沈烟容如何不明白,或许以前苏皇后和赵秉辰还有机会置身事外,现在却是退无可退了,赵秉辰与赵驿凯里只有一个人能够到那个位置,让输的那一个都将粉身碎骨,这一场没有硝烟的皇位之战从她登上后位起,就已经开始了。 「事在人为,先别把这件事告诉二妹妹吧。」沈烟容又有些庆幸,还好今日沈月霞没有来,不然以她这么爱赵驿淳又默默奉献的性格来说,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都不一定。 三公主追着尧西公主的方向过去,就看到尧西公主正骑在马背上在猎场内狂奔,三公主从小就跟着几位兄长一块学的骑射,虽然是女子却一点都不比男儿差,这会骑着她的爱马挥动马鞭,很快就追了上去。 两人在阳光下并驾齐驱,同样挥洒汗水,又互相较劲的不服输,一直向前到了猎场的尽头,尧西公主才牵动着缰绳缓慢了下来,「不和你比了,再比下去,父王该说本公主欺负你了。」 三公主扬了扬九节鞭,「我还以为你这个西藏公主有多厉害,现在看看也不过如此嘛,要不我们下来不许人帮忙的打一场,我一准打得你满地求饶。」 尧西公主被激怒了,「比就比,本公主还怕你不成!有本事你别拿鞭子啊!」两人在马上较着劲,灼热的日头在头顶散发着光和热,头上又没有什么遮蔽的树荫,两人白皙的脸蛋很快就有些晒得发红了,就连坐骑也被晒得恹恹的低着头喘着粗气。 也不知道是谁先松了口,「热死了热死了,我才不和你玩了,要比等什么天气冷了我们再比。」 有了这么一句话开头,两人怒目的相对一望数秒,突然一同笑了起来,「算了算了,怕了你了,以前在草原上,所有人都让着我,没想到大赵也有个和我一样不讲理的公主,你若是有机会等秋天来我们草原,我一定与你较量个高下!把你打的满地找球。」 满地找球是个什么东西?三公主反应了一下就忍不住的又哈哈大笑起来,「行吧,那你等着我秋天来找你,一定比比谁去找球!」 两人拉着缰绳策马往回跑,苦哈哈的追在后面的西藏勇士和大赵士兵刚跑到,就发现两位公主已经暂时握手言和了,驾着马又回去了。他们来不及休息,只能喘着粗气的继续往回追,这么大热天的,净在这折腾他们了! 「西藏公主,你真喜欢我三哥啊?」 「你三哥,就是方才骑白马的男人吗,对,我喜欢他,他长得好看又会骑马,我这次来你们大赵,就是想找个文质彬彬又厉害的人回去做驸马。」 三公主和沈烟容他们走得近,自然知道沈月霞的存在,之前还打趣过赵驿淳好几次,她现在和尧西公主握手言和,算是半个朋友了,她的性格也不算坏,只是刁蛮任性了点,但他三哥不喜欢这样的啊!相同的经历下她就想到了自己,陈齐也不喜欢她,她们两怎么都这么可怜啊。 「可是我三哥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就算喜欢他也没用啊,他不会喜欢你的。」 尧西公主豪气的挥了挥鞭子,「这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父王有十几个妻子,全是各个部落抢来的,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吗,他不喜欢我,但我喜欢他啊。」 三公主:…… 突然很想试一试把陈齐抢回家的感觉。 被这样的脑补给冲昏了头脑,马上又清醒过来,「那我三哥喜欢的那个姑娘多可怜啊,在我们大赵要讲究情投意合,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才会幸福,难道你想找一个不爱你的人吗?你那只能叫得到,不是爱情。」 尧西公主有些为难了,苦巴着一张脸,眉头紧锁,「什么是爱情?」 「就是非他不可,见不到他时就会难过,时时刻刻都会想着他,他高兴的时候你就会高兴,他难过的时候你也会难过。你这是占有不是喜欢,你喜欢一个人就希望他是幸福的。」 尧西公主被这么多的他啊你啊的,给搞晕了,就听懂了一个意思,就是赵驿淳不喜欢她,他们不能在一起,茫然的看着三公主摊了摊手,「那我的爱情呢?」 「这就要靠你自己去找了呀!」 三公主话音刚落,就听到远处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是个熟悉到让她一听就高兴的要飞起来的声音,回头去看,陈齐拉着脸皱着眉,远远的在喊她的名字,「赵婕,你跑哪里去了。」 三公主的脸上马上就露出了神采飞扬的笑,然后得意的指了指陈齐的方向,「看到了吗,那就是我的爱情!」 尧西公主:? 沈烟容去接安安的时候看到了沈月霞,她穿着合身的浅绿色襦裙,梳着简单的发髻,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露着洁白的牙齿干净又恬美。身后跟着小丫鬟,经过这几日在沈家的教养,她已经有了一些大家闺秀的样子。 她和安安关系很好,安安也很喜欢这个小姨,这会分别的时候还依依不舍的挥着小手,沈晖元也从猎场回来和沈烟容凑着脑袋嘀咕了一下,此刻脸色不大好,原本他是瞧不上赵驿淳的,可如今再不好的女婿也有人要抢了,那怎么能行! 沈晖元是行伍出身,以前也是上战场杀敌的将军,当年与西藏兵戎相向的时候他还奋战在沙场上,如今自然是瞧不上他西藏人,知道西藏公主瞧上了赵驿淳,更是不高兴,赵驿淳他可以嫌弃不喜欢,但不允许被人看上给抢走了啊。 沈烟容看着沈月霞的脸欲言又止,最后到底是什么都没说,带着安安回家去了。 可即便是在待在家中也还是心神不宁的,尤其是林尘送来消息,说天色暗下来赵驿淳还在猎场上一直跪着,她的眼皮就一直跳了不停,最终还是差人送了信进宫给苏皇后。 但没等来苏皇后的回信,就先听说了赵文帝发病的消息,赵文帝本就身子虚,那日又急火攻心,从猎场回去就一直卧病不起,朝政自然的又落在了林清朔和太子的身上,对外只说陛下偶感风寒需要静养。 西藏王原本定了是月底启程,但如今驸马没有找到就干脆的推迟了出发的时间,太子要处理国政不可能再跟着西藏王和西藏公主四处玩乐,这个任务就落在了名声在外的赵驿淳身上。 即便是赵驿淳跪了一夜,面对赵文帝卧病的消息,这个拒绝的话是如何都说不出口,为了避免单独和尧西公主相处的尴尬,他每日出门都带上了三公主,有三公主活跃气氛,才让每日的出行有了些许生气。 那日三公主和尧西公主谈了之后,最终以尧西公主的一句,草原上的女儿是不会轻易认输而告终,赵婕觉得尧西公主不是个那么让人讨厌的人,作为朋友还是很有意思的,劝解了一二不行,就希望她能知难而退。 她喜欢陈齐不放弃,是因为陈齐喜欢的人并不喜欢他,她可以用时间来证明自己。如果有一天陈齐告诉她,他有喜欢的人了,他们真心相爱,她会放手的。 可尧西公主就不同了,赵驿淳与沈月霞真心相爱,这不是不放弃就能解决的问题。 但很显然的,对汉文一知半解,对爱情只有朦胧喜欢的尧西公主,并不能理解这些,她只知道喜欢一个人就得得到他! 第三十六章 苏皇后也夜夜被噩梦惊醒,赵文帝的病已经拖不了多久了,他就像是强弩之末,上一次病后他看着面色越来越好甚至能上朝理政,实际上全是靠每日的药在吊着,太子就像是出笼的猛虎,若是此刻赵文帝倒下,他势必会顺势登基,届时她和赵秉辰就只有无尽的灰暗了。 这件事她谁都不敢说,就连亲生的兄长都不敢,苏家和她是绑在一条船上的,她若是倾覆,整个苏家也无法保全,苏家自然是希望赵秉辰能够夺位,可这谈何容易,赵驿凯此人生性多疑,做事从不留下一点证据,如今他又处于有利之位更不必铤而走险,急得人反而是他们。 就在夜不能寐之时,她收到了宫外的来信,合衣起身回了一封信送了出去。 晨光落在窗台上,沈烟容才迷迷糊糊的在林清朔的怀中醒来,即便是这么大热天,她也还是枕着他睡觉,两人不怕热似的紧密的贴在一起,只是另外一只手小心的搭在她纤细的腰上,亲密无间又克制隐忍。 沈烟容的一张脸睡得红扑扑的,浑身暖洋洋的睁开眼,就看到林清朔俊美的脸在眼前放大,只觉得心情瞬间就美丽了起来。 林清朔的眼眸深幽迷人,更是散发着点点温柔的气息,在她的额头轻轻蹭了蹭,「怎么这么早就醒了,饿不饿?漱个口让丫鬟给你上一碗元宵。」 她最近口味变得有点奇怪,前一会还想吃甜口的,下一秒又要吃咸的,以前不怎么嗜辣,最近也是无辣不欢。昨天夜里突然就说想吃咸的元宵,那会都上床准备睡觉了,林清朔怕是吃了撑着慌,喂了她一口杏仁酥就答应早上给她煮。 这会刚睁开眼就想到这个了,沈烟容色/气的舔了舔下唇,她现在可什么东西都不想吃了,只想……吃他。 没多久屋内就传出了暧昧的喘息声,等到再起床的时候,她的唇瓣红艳的厉害,人也是懒洋洋的,手更是软的很,一想起刚才那些大胆的画面自己的脸就红起来了。 每次先招惹的人都是她,等到事后懊悔脸红的也是她! 一家三口坐着吃元宵,一个个白白胖胖的元宵让人看着就食指大动,林清朔更是精神满面,外头下人就那些封信小跑了进来,送到了沈烟容的手边,沈烟容打开一目十行的看完,只觉得嘴里的元宵都有些咽不下去了。 看到她的表情有些古怪,林清朔摒退了下人,安安则是吃了她的一小碗就跑出去找小玉玩了,林清朔就往她碗里又勺了一个元宵,「皇后送来的?」 「陛下的病有这么严重了吗?」沈烟容咬着勺子微微出神,皇后说陛下病危,想让她趁着明晚的宫宴进宫一趟,本来明天是给西藏王送行的宫宴,礼部和鸿胪寺一早就安排好了的,只是没想到出了这样的插曲。 原本按照林清朔的意思是搁置了,等西藏王真的离京时才办,可太子却说陛下不过一时身体不适,若是突然不举办,怕是会引起臣民恐慌,尤其是在有外宾在的时候,岂不是给了他国可乘之机。 支持的人数过半,林清朔对此等小事并未过多的纠结,便同意了,只是他并没有打算让沈烟容进宫,即便她没有怀孕也不打算让她被此事所牵扯。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会瞒着她任何事情,他从不对任何人说谎,更何况这个人是他心爱之人,「是,陛下早就如油尽之烛,最近已是透了他的精力,最主要的是他还不知克制。此事原也怪不得赵驿淳,陛下的身子早晚如此,只能说是赵驿淳运道不好,撞上了这一日。」 沈烟容沉默了片刻,他们太清楚赵文帝若是驾崩,对大赵来说代表着什么了,如今之所以和赵驿凯之间维持着表面的太平,也都是因为赵文帝还活着,若是他日…… 「晏修,我今天进宫陪陪苏姨吧,我怕她会做傻事。」 事到如今,之所以她没提林清朔没说的原因,就是因为知道她这个人看着高傲不好相与,却是个最心软的人,尤其是见不得重视之人心中难受,她若是不知便罢了,只要是知道,就一定会进宫的。 双眸温柔的摸了摸她的长发,「即便是怀着孩子也非去不可?如果我劝你不要去,你会不会为我考虑一二?」 沈烟容真的认真思考起来,最后还是固执的摇了摇头,「晏修,当年若非苏姨相救,或许我早就落入赵驿凯的手中了,这三年来我早就把她当做是自己的亲人一般来相待,这一次我也必须要去,我答应你,很快就回来,一定不会有事的。」 林清朔起身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微微俯身在她的额头轻轻的印上一吻,「我逗你的,你想去就去,只要是你觉得对的事情,我也一定会支持,只是如今宫中不比以往,可能早已戒备重重,但凡你觉得有不对之处,就不要多留直接离开,让几个丫鬟都跟着你一步不可离身。」 被林清朔在耳边这么慢慢的交代着,沈烟容只觉得心都软了,乖巧的点头应着,「我知道了,都听你的。」 等到用过早膳,她就往宫内递了帖子,没多久就应允了让她下午进宫,林清朔就先去上朝,她安排好家中的事务,把安安送去了沈家交给了沈月霞,才往宫内去。 她真正进宫的次数其实不多,而且每次都是跟着林清朔进宫,这一次是她单独一个人进宫,等到马车停下说到了的时候,还有些不适应,过宫门的时候她也注意到门口的侍卫比往常要多,一路往皇后的坤宁宫去,即便是路上所见的宫女太监也是脚步匆匆。 原主与太后关系不错,从小就经常出入皇宫,林清朔走之前她就先商量过,既然进宫了一会若是从皇后那出来有时间,就该去一趟太后的慈宁宫,只是巧的是还没到坤宁宫就碰上了苏皇后身边的大宫女。 「是郡主来了,皇后让奴婢出来迎一迎郡主,皇后刚好往慈宁宫去给太后她老人家请安了,怕您到时宫内无人,特让奴婢出来等候,带您往慈宁宫去先见过太后。」 沈烟容没有多想,只觉得凑巧,就跟着她先去了慈宁宫,谁知到了慈宁宫又没见到苏皇后,宫女们都说她已经先回了,倒是在里头碰上了许久未见的永安长公主。 她和叶倾羽不对付,因为姨母的关系和这个永安长公主更是相见两相厌,话不投机只能捡了几件安安的趣事逗太后高兴,稍微坐了一会就告退了,没想到的是,她一起身永安长公主也跟着起身。 「母后该是时候休息了吧,永安就不打搅母后了,等明儿宫宴再陪母后一道过去凑个热闹。」 太后乐呵呵的派了嬷嬷送他们出殿门,沈烟容就发现永安长公主不远不近的跟着她,「邵阳这是要往皇后宫里去呢?」 沈烟容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是的,长公主要出宫,你我二人不同路,我就先行一步了。」 第三十七章 「等等,邵阳走这么快做什么,难道我是猛虎野兽不成,对了,我知道一件事,不知道郡主感不感兴趣。」永安长公主却像是没看出她的不耐烦,还扶着自己那华贵的头饰笑着和她站在阴凉处说话。 「我没兴趣知道别人的辛秘,长公主若是无其他事,就恕我不能奉陪了。」沈烟容说完就转身离开。 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到身后长公主的声音淡淡的道:「郡主不想知道你那姨母,当初那几个孩子是如何没得吗?」 沈烟容的脚步慢慢的停了下来,她的软肋已经被人给抓住了,她不在自己的事情,却无法不在意方淑琴的事情,眼神里透着冷漠和疏离,抬眼看着长公主,「还请长公主赐教。」 「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 沈烟容跟着永安长公主到了她曾经住的宫殿,虽然她早就不住在宫内了,可这里还日日有宫人打扫,只是冷清的很连一个宫人都没有,此刻沈烟容就站在桌案边,有些不耐的看着长公主,「我已经摒退了丫鬟,长公主是否能告知真相了。」 「不急,你想知道真相,自然有人来告诉你。」 说完不等沈烟容反应过来,她就迅速的离开,等到沈烟容反应过来,门窗已经在她的身后同时关上,她快步到门边,只能透过通透的窗户纸看到她得意的神情。 「沈烟容!你害得我儿背井离京,如今你那不要脸的姨母又里间我与文皓的感情,你便在这好好的待着吧!」说完就朗声的笑了起来,愉悦的离开。 沈烟容用力的去拍打门窗,却都是徒劳,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峰。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觉得怪怪的了,从进宫起她好像就落入了别人的圈套,从一开始皇后身边的那个宫女起,好像就有人在一步步的引着她往前走,那个人肯定不是苏皇后,而且也不是永安长公主,若是她一定不是单单把她关在这里就解恨的,到底是谁! 屋内茶水吃的一应俱全,可她却什么都不敢碰,这会强装镇定的坐在垫着软塌的椅子上,心中的焦虑一刻都没有停止,若是林清朔知道她这么久都没回去,该担心成什么样了。 突然想起之前林清朔问她的话,这一刻她开始后悔了,苏皇后身边的大宫女都已经是别人的棋子,她肯定也是自身难保了。 一直从正午,到了日头偏西,终于殿门慢慢的被推开,一个痴缠的声音从门外响起,「邵阳,你终于又重新回到了我身边。」 从发觉事情不对的时候,沈烟容就已经想到了他,只是没想到的是赵驿凯毫不避讳,直接就出现了她的面前。 她已经被困了一个下午,即便愤怒此刻也已经冷静了下来,看着赵驿凯从屋外堂而皇之的迈了进来,她从始至终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好像眼里就没有这一个人一般。 直到赵驿凯施施然的站在她的面前,忍不住伸手想要触碰她的肩膀,就听到沈烟容冷漠的避开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赵驿凯原本炙热的目光,被她拒之千里的口吻所刺伤,举起的手也默默的收回握拳,脸上的神情不自然的看着她,可目光仍是痴缠迷恋,「邵阳,之前的事情是我错了,但好在事情还能弥补和挽回,她死了,再没有人能为难你,太子妃的位置配不上你,那后位呢?」 沈烟容满是厌恶的眼淡淡的上下扫了他一眼,她不知道赵驿凯为什么突然会换了一副痴情不改的面孔,但她不觉得感动,只有毛骨悚然的恶寒,「从头到尾为难我的人都不是张诗语,她死了又与我何干,一直让我厌烦的人只有你,此处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一直带着假面具伪装的不累吗?你到底想要什么,以我来威胁林清朔?还是满足你征服的快感?」 一字一句犹如冰冷的刀刃,一下下的划在赵驿凯的心上,这是他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心痛,原来这便是真心被人践踏的感觉,以前他如此待她的时候,她的心是否也如此遍体鳞伤。 赵驿凯本是不容易被激,可面对沈烟容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自诩冷静那不过是没有碰上在乎的人和事,在沈烟容的面前他不堪一击。 原本想要隐忍,等到计划一步步的落实,他已经私下联盟了西藏王,只要娶了尧西公主,等到时机一到便可试压父皇,借以打压赵秉辰,可他等不了了,他没有办法接受另一个他不爱的女人,也不能再看着沈烟容与林清朔恩爱,尤其在知道她又怀孕的时候,这样的愤怒和不甘达到了顶峰,原本她枕侧的人应该是他。 而且天也要助他,尧西公主看上了赵驿淳那个蠢蛋,父皇病发,他再也安耐不住出手提早了计划,他要这皇位,他要林清朔永远的消失,也要沈烟容回到他的身边,即便她会恨他,这也没有关系,只要她永远的待在他的身边。 赵驿凯半蹲下身子目光与她平视,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邵阳你想激怒我,想让我控制不住伤害你,好让自己不成为林清朔的负累,你真聪明,可你有一点想错了,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你只要乖乖的待在这里,等到一切结束,我就会放你出来,我不介意你怀着他的孩子,我会把你的孩子都当做是自己的孩子来疼爱。」 沈烟容越听眼皮就越是跳个没完,她总觉得眼前的人诡异的让她害怕,慢慢的往后退了一步,「你在发什么疯,之前的事情我还没有和你说清楚吗,以前喜欢你的那个邵阳郡主已经死了,或者的只有我沈烟容,若是你真的伤害了林清朔,我也不会苟活着。」 看着赵驿凯慢慢的朝着自己靠近,沈烟容迅速的拔下发簪,尖锐的一头直接的抵在了光洁纤细的脖颈上,「你若是再往前一步,我便立刻死在你面前。」 赵驿凯知道她刚烈,但也只是以往她会反抗,却没想到她会以死相逼,眼睛慢慢的发红几近疯狂,「为了林清朔你要以死相逼?邵阳,我是做错了,但你刺我的那一下还不够还清吗?我可以为你死为你斩断张家的臂膀,你为何还不能原谅我。他究竟何处值得你为他如此!」 沈烟容看着他又往前了一步,手上毫不犹豫的往皮肉上一划,血珠就顺着发簪一点点的往外冒,刺目的红色让崩溃边缘的赵驿凯突然恢复了理智,手掌用力的握拳朝着桌案猛地一锤,案桌发出了刺耳的木板撕裂的声音,然后摇晃着倒塌。 「邵阳,你松开,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沈烟容目光不移,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止,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越拉越远,沈烟容面无表情的看着赵驿凯,「我要水和吃的,还有我要我的丫鬟过来照顾我,最后,我不想看到你,你给我滚。」 赵驿凯可能因为某种原因暂时不能伤害她,但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爱上她这种鬼话的,她要确保小蝶她们没事,吃饱喝足了才能想办法逃走。 「好,你不想看到我,我走,你把簪子放下,千万不能拿自己来开玩笑,邵阳,对你我永远都有耐心。」像是怕沈烟容不信似的,直接就转身毫无留恋的大步离开,只是走到门边的时候哀怨的回头,痴痴的看了她一眼,才关上了门。 第三十八章 确定赵驿凯已经走远了,沈烟容才手脚冰凉的松开了簪子,跌坐在椅子上,脑子一片空白。 也不知道到底坐了有多久,天色已经慢慢的暗了下来,门外才传来开门的动静,小蝶和彩荷一脸慌张的跑了进来,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的稻草,再看到她脖颈上的血痕都是惊慌失措起来。 但看到她们两个没事,沈烟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害怕因为自己的缘故再连累到了别人,此刻眼眶也有些红了,她一日没有回家,林清朔若是知道该担心成什么样子,还有她的安安,光是想到这些她就溃不成军。 没多久,屋外又传来了动静,一个沈烟容想都没想到的人出现在了门外,许久未见的徐士谦安安静静的站在门外,也不知站了有多久,看着她的时候目光有些闪烁。 两人的视线一对上,他就偏过了脸,屋外两个宫人送进了水和吃的,还有一些伤药和赶紧的布,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踏进屋子一步,声音有些低哑,说了一句什么就离开了,匆匆间就好像没有出现过一般。 「夫人,是徐夫子带我们过来的。」小蝶认识徐士谦,沈烟容点了点头回忆了一下他的嘴型,徐士谦方才说的是无毒放心,这会她饿了一天终于有些渴了,想去拿桌上的茶水,仍有小蝶替她包扎伤口,手上紧紧握着的发簪时刻才微微的松了松手。 彩荷还有些戒备的看着桌上的吃的,「夫人,会不会……」 即便如今立场不同,她也愿意相信徐士谦,他不会骗自己,「无妨,我信他。」说完端着茶碗一饮而尽,等到夜深她就站在窗台边,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月儿。 明日就是宫宴了,不知为何她此刻却突然不急了,她相信林清朔,更相信自己,若是他明日安然无恙便罢了,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一定会上穷碧落下黄泉一直追随着他,没人能将他们分开。 太子府内,赵驿凯还在喝酒,越是快到那一刻他就越是兴奋,他等了二十多年,这一日终于要来了,「钧泽,我的身边只有你了,他们那些人,我谁都不信,我只信你。」 徐士谦儒雅的坐在锦凳上,想起了那双清澈的眼,有些喉咙冒烟,哑着嗓子将杯中之酒尽数饮尽,「您的身边不光有我,还有整个大赵。」 他知道这条路很难走,可为何前进之途上,是以她为代价。 整个林府笼罩着一层阴霾,林清朔至回府后就一直心绪不宁,等到皇后身边的小太监来报,说沈烟容和皇后聊得投机,今日便在坤宁宫歇下了,这样的不安就越发的强烈。 哄着安安睡下,答应她明天醒来就会看到沈烟容,她才乖乖的合上被子睡了过去,原本伏在地上的小玉有些躁动的不停在喵喵叫着,让林清朔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这件事一定没这么简单,他的目光越发的冰冷,随着时间的流逝,宫内尚未有确切的消息传出来,林清朔已经坐不住了,一夜未眠打更声刚敲过五次,他就准备出门。 但刚踏出院门,就看到一人一马飞奔到了府门前,赵秉辰连夜赶路进京第一件事就是来找他,此时有些无措的站在马边,轻声的喊了一句,「小舅舅。」 林清朔眉头皱起,「你怎么私自出军营了,城门此时并未开,你是如何京城的?」天还是灰蒙蒙的被一片乌黑笼罩,林清朔带着赵秉辰进了林府。 「我收到母后的消息,说是父皇重病,让我择日回京,我自收到消息便急忙的赶了回来,在天黑城门关闭之前就进了城,可在回宫的路上觉得这事有些蹊跷,父皇若真是重病招我回京,为何吴将军不知?若是母后的意思,父皇不知,她定然不会让我私自回京,越想越是觉得不妥,这才一夜未眠来请教舅舅。」 赵秉辰身量在拔高,嗓音也有明显的变化,说话的时候带着些鸭嗓子,让林清朔的心绪越发的不宁,如今不止牵连到他们夫妻,看来所谓的宫宴便是一出鸿门宴了。 「你做的对,但你必须要进宫,只是不是现在,你先讲信中所写一一告知我,今日一早,你再从城外直接进宫。」 赵秉辰虽然不知道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但林清朔既然这么说就一定是有道理的,便将之前的事情知无不尽的全部都说了,林清朔才像是抓住了什么,目光一寒,他知道赵驿凯想做什么了。 沈烟容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原本只是想伏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休息一下,可能是昨日高度紧张肚子里又揣着一个宝宝,就格外的发困,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天色大亮了。 小蝶和彩荷轮值,两人不敢同时睡着,小蝶守了一整晚这会才刚刚闭上眼,沈烟容睁开眼就看着这密闭的大殿,只觉得呼吸都不顺畅了,她们被关在永安曾经住过的偏殿,这样的地方即便是林清朔进宫也想不到的,外头有人看守门窗通通都关着,她该如何才能逃出去呢…… 临近正午时分,宫宴即将开始,赵驿淳踏着时辰逃也似的进了皇宫,今日好不容易摆脱了尧西公主,他想在宴会开始前先去一趟父皇的寝宫,他想了这么多日还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快些将此事了结。 因为心里装着事,赵驿淳也没注意今日父皇寝殿周围戒备森严,到了门口就碰上了赵驿凯,觉得是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了,摸了摸脑袋,「太子二哥,这么巧也来看父皇。」 赵驿凯看着他古怪的扬了扬嘴角,确实是很巧,那就一块看场好戏吧,「父皇身子不好,作为儿子自然要多多侍奉。」这是刺他只会把父皇气病了,赵驿淳心里很生气还是装作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嘴巴撇了撇不敢顶嘴。 两人一道出现,赵文帝身边的大太监马上上前行礼,有些为难的看着两位爷,「方才皇后和四皇子刚进去,交代了奴才不得让外人打搅,奴才这就进去通禀一二。」 赵驿凯觉得有些奇怪,为何皇后和四弟进去看望还不得外人打搅了?等了一会大太监脸色很差的退了出来,「皇后娘娘说请太子和三皇子先去宴席之上,陛下这会不舒服,不能见人。」 「既然如此,那太子二哥咱们先走吧,有娘娘和四皇弟在,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咱们还是别耽误了时辰,这样的大宴你不在,可就没人主持大局了。」 赵驿凯点了点头,又觉得有些古怪,「三皇弟不担心吗?方才那奴才出来脸色不大好,该不是父皇的病有什么问题……」 赵驿淳这会反应过来,张了张嘴,啊了一声,「那,要不咱们进去瞧瞧,臣弟都好些日子没见过父皇了。」 见他上钩了,赵驿凯嘴角微微抿着笑了笑,「那就听三皇弟的,开门,孤倒是瞧瞧,谁人敢拦孤。」 太监们你看我我看你,都没人敢得罪未来的储君,还是以个小太监鬼机灵的偷偷打开了门,两人长驱直入,直奔赵文帝的寝殿内,大殿中间隔了屏风。 第三十九章 听到外面有动静,里面的人也是一整的慌乱,苏皇后是今早照例来照顾赵文帝的,可一进殿她就昏迷了过去,等到醒来,就发现赵秉辰已经在殿内了,还来不及问他是怎么会回来的,她这就发现赵文帝脸色苍白躺在床榻上,她害怕的伸手去探,只感觉到微弱的鼻息,整个人就吓得跌坐在了床榻前。 然后她发现了一件更了不得的事,她的手中不知为何会捧着赵文帝的玉玺,以及一张遗诏。 苏皇后的直觉是他们母子被人陷害了,可还不等她问清楚发生了什么,解决手上的这些东西,就听到外面一阵的骚动声。 紧接着,赵驿凯已经和赵驿淳带着人直接闯了进来,目光在寝殿内一扫,就看到了她捧着玉玺的手,以及生死不明的赵文帝,居高临下语气不善看着她道:「娘娘拿着父皇的玉玺,意欲何为?」 送赵秉辰离开林府之后,林清朔就慢慢是换好了官服,齐整的理好了衣冠,安顿好安安之后,先是去了一趟陈家,再是去了一趟苏家,之后的事苏文岳自然知道如何处理。 随后派人通知了一声三公主,宫内人丢了,她一定有办法找到。 果不其然,三公主知道沈烟容丢了,气得直咬牙,敢在她的地盘上动她的人,真是反了天了!说来也是巧的,小玉看到林清朔出门,不知为何也跟着溜了出来,等到林清朔发现的时候,它已经趴在宫墙上舔毛了。 所以三公主没有大张旗鼓的找人,而是以林家的猫丢了为由,带着宫女太监开始每一个角落的搜寻起来。 林清朔心里自然是想要第一时间看到沈烟容,可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他相信赵婕的能力,也相信沈烟容,若是此次赵秉辰与苏皇后败了,那这江山便真的要迎来腥风血雨了。 苏皇后即便是再转不过弯,来也知道今天是落入赵驿凯的陷阱了,难怪这几日她心绪不宁总觉得会出大事,可恨的赵驿凯不仅是针对她一个人,还要赶尽杀绝,就连赵秉辰也不放过。 如今她已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人宰割了,低头看了一眼躺在龙塌上昏迷不醒的赵文帝,心中的悲凉油然而生,她这一生为了这个男人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可到了最后一刻甚至都无法再看他一眼,她很想问问他,当初立她为后的时候,除了权衡利弊之外,可曾有过一丝的在乎她,她与别人是否是不同的。 赵秉辰还有些缓不过神来,他从林府后门悄悄离开了京城,再装作是从外头快马加鞭赶进来的,就为了装作没有见过林清朔的样子,进宫之后他自然是要先去找母后,可奇怪的是他到了坤宁宫喝了碗茶水就昏迷不醒了,再醒来就成了如今的样子。 原本茫然的目光慢慢清晰,这分明就是有人已经设计好了等着他这只羔羊入内,想起林清朔交代的话,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母后的跟前挡住了她僵硬的身体,他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生在帝王家就该肩负起责任和使命,「我与母后前来探望父王的病情,可一到殿中就昏迷不醒,敢问太子二哥,凭什么如此与我母后说话。」 赵驿凯神色不改,只是眼神微动,他算准了苏皇后和赵秉辰会落网,却没想到这个十二岁的少年,成长的速度着实让人害怕,好在这样的对手今日起便不再有了。 「孤可没有问四皇弟,孤问的是娘娘,为何手中执父皇的玉玺,难道这也是父皇下令的吗?父皇昏迷数日,难不成是托梦与娘娘的?还有那封明黄的圣旨,总不能是父皇亲笔之书吧,娘娘今日倒是给我们兄弟一个好大的惊喜。」 苏皇后全身都在打着寒颤,她明白赵驿凯的意思了,他打一开始就没准备将这件事拖着,所以赵文帝会昏迷不醒,这是打算快刀斩乱麻逼着他们认罪,他就没打算让他们母子活着离开这里。 「父皇重病,昏迷不醒,可太子二哥为何不请太医前来,却好似已经知道父皇得了什么病,此刻便不能转醒一般,敢问太子二哥是方才进的门,又是如何知晓的?」 赵秉辰眼神清澈,却带着少年特有的韧性和一股子的倔强,尤其是他一句话就切到了重点,这一会赵驿淳的神色也变了,他从之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是哦,他和太子一块进来的,他都不知道父皇如何了,为什么太子会知道父皇昏迷不醒的状况?除非是他一开始就知道什么了。 尤其是赵秉辰和苏皇后的表现确实不像是装的,非常的自然真实,「太子二哥,四皇弟说的对,你是如何得知父皇昏迷不醒,而不是睡着了?又或是别的……」 赵驿凯眼睛微微眯了眯,透露着危险的目光,「难道父皇如今的状态还不足以说明吗?孤有眼睛会看,三皇弟可得看清楚了。」 赵驿淳再一次沉默了一下,他突然觉得今天早上突发奇想来这一趟,着实是愚蠢,原本这两兄弟斗的再凶都不关他的事,他再不济也能落个逍遥王爷,如今赵驿凯却在逼他站队了,他不过是游手好闲不学无术之辈,挣扎了二十多年也只是为了让自己和母妃活得更安全,可如今却由不得他再装傻充愣了。 赵秉辰的目光也看了过来,充满着期待的看着他,面对着如此正直纯良的目光,让赵驿淳整个人都陷入了两难。 过了一会,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还要继续逃避的时候,赵驿淳的脚步移了移,偏向了赵秉辰的身边,微微低着头目光不敢看赵驿凯,「太子二哥,臣弟觉得此事尚有蹊跷,不如,不如等父皇醒过来再说吧?」 赵驿凯无声的笑了,「等到父皇醒来?若是父皇永远都不醒呢,岂非纵虎归山,霍乱朝纲,四皇弟能当做什么都没看到,孤身为大赵的太子却是不能对此大逆不道之事视若无睹。」 这是直接就把赵驿淳划为了他们的阵营,天下人都背弃他都不理解他,没有关系,他会站到那个位置,让所有人都对他俯首称臣。 「来人,皇后与四皇子盗取玉玺伪造圣旨,证据确凿,将皇后与四皇子拿下。」 「伪造圣旨,证据确凿?倘若不是伪造的,太子污蔑皇后与四皇子,又该当何罪,如何论处?」声音不响却清冷入耳,听到这个声音,屋内所有人都是通体一震,顺着声音往屋外看去,早晨的阳光落在他的肩上,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像染上了一层缥缈的仙气,脱尘独立让人无法直视。 赵秉辰不自觉的喃喃出声,「小舅舅。」 林清朔点了点头,目光不移怔怔的看着赵驿凯,赵驿凯好像知道他会来一般,嘴角擒着笑,「这不是林首辅吗,这么急不可耐的就来替你的好外甥出头吗?但只怕今日也是自身难保,如今证据确凿人赃并获,除非是林大人有心包庇,非要将白的说成黑的,那孤只能协领群臣清君侧了。」 赵驿凯的手挥了挥,瞬间齐整的御林军队伍包围了整个寝殿,一看便是有备而来,徐士谦也不知何时到了他的身后,微低着头一言未发。 第四十章 「清君侧。」林清朔的嘴角及不可见的微微上扬,「太子怕是还搞不清楚如今的状况吧。」 话音刚落,就听到殿外有小太监的声音响起,「以陈大人为首的五十位大人在殿外求见。」随后就看到以陈远兴为首的大臣们身穿官服,仪态威严的站在殿门外,恭敬的下跪,「臣陈远兴,臣苏文岳,臣李志岩……叩请陛下圣安。」 赵驿凯没有想到林清朔不仅自己来了,还带来如今朝上的半壁江山,他也知道原来的计划是行不通了,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鸷,神色不改淡淡道:「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林大人这是打算逼宫呢,众位大人来的正好,孤今日撞见了一桩大逆不道之事,还敢问各位大人,苏皇后和四皇子盗取父皇玉玺私自拟写圣旨,如今父皇生死未卜,该如何处置。」 众臣们今日早上还没睡醒就被林清朔从床上拉了起来,什么也没说就赶进了宫,却没想到看到的是这样的场景,此刻都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尤其是最前面站的还是苏皇后的胞兄,其中意味多有些不明。 林清朔慢条斯理的看着他,「太子一不问陛下病情,二不问来龙去脉,仅凭三句话便可断定皇后与四皇子谋逆,还真是当世之包公。不过臣与太子不同,臣不仅有人证还有物证,证明太子颠倒黑白,诬陷皇后与四皇子。」 赵驿凯目光幽静,静静的观察着屋内所有人的神态变化,心中已然升起不悦,若是真到了最后一步,便是血染大殿,今日他也不会让林清朔活着离开这里。 然后赵驿凯就感觉到自己身后的人动了动,慢慢的走到了大殿之中,朝着他俯首行了礼,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臣,徐士谦,便是人证,从太子密谋大皇子一案,到勾结余虎臣刺杀首辅,再到今日陷害苏皇后与四皇子,臣皆有证据。」 赵驿凯目光微微一顿,终于那张无懈可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裂缝,「钧泽,你可否告诉孤,为何?」 这天下所有人背叛他,他都可以接受,可今日徐士谦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那根紧绷的弦终究还是断了,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徐士谦,他视徐士谦为知己,即便是怀疑过苟诡,也不想怀疑他,可到头来却是最为信任之人背叛了他。 徐士谦抬头目光相触,眼内流露出了一丝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苦楚,「道不同不相为谋,臣无法苟同太子所做之事,也不愿再看无辜之人被冤枉。」 赵驿凯低声喃喃了一遍他的话,突然仰天大笑起来,「他们母子无辜?这天下人都可负孤,唯独你徐士谦不行!」 徐士谦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才重新睁开了眼,眼内一片清明,「殿下,回头吧。」 赵驿凯笑完了目光冰冷,徐士谦可以背叛他,他又怎么能不防着呢,他只是想试一试徐士谦,没想到今日却是如此的失望,他到底是看错了眼前的人,「那么所谓的证据在何处呢?」 徐士谦看到他的笑就知道这件事不简单,他早就有所戒备了,他们两的相处,原来从一开始起就从未单纯过,而他袖中几乎发烫的书信,看来都是诱骗他上当的诱饵了。 「既然没有证据,光凭你一张嘴便想污蔑孤?」赵驿凯如今倒真成了孤家寡人,身后便是万丈深渊,退一步便是粉身碎骨。 一时之间陷入了一片的寂静,整个殿内没人说话,屋外手中拿着兵刃的御林军已经准备就绪,只等赵驿凯的一声令下,便可上前将人拿下。 赵驿凯扬着笑不动声色的看着林清朔,如今你该怎么办?你慌乱吗,你害怕吗?你不是无所不能吗,为何也会有今日。 正待此时,殿外又响起了一个骄横的声音,「你们是哪里来的狗奴才,也敢拦本公主的去路,你们是嫌脑袋不够稳了吗?通通给本公主让开!」随着这声音,林清朔一直揪着的心慢慢的放了下来,脸上再也不是面无表情的寒冷,他知道,沈烟容一定得救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就听到了慌乱的脚步声,以及手心发汗的温度,一低头就撞进了她坚韧的目光,两人十指紧扣,直接刺痛了赵驿凯的眼,情不自禁的失声道:「邵阳。」 沈烟容紧握着林清朔的手,抬头直视他的目光,「赵驿凯,别再执迷不悟了,此刻回头尚有退路。」 赵驿凯忍不住又笑出了声,可这一次的笑比上一次的还有凄苦,肩膀抖动华服微颤,「回头?邵阳,你错了,从出生起这路便从来都不是我能选的,我从未有过退路,更何谈回头呢。」 「那若是朕劝你松手呢?」原本苍白着脸躺在床上的赵文帝,不知何时慢慢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苏皇后赶紧上前扶着他坐好,才发觉的赵文帝全身都冒着虚汗,他的背脊佝偻无力,即便是皇帝,也不过是个老者,他已经再也征战不了四方了。 此刻他只是一个年迈的父亲。 赵驿凯这一回所有的伪装都崩塌了,不敢置信的看着龙榻上说话的人,「父皇,您……」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何朕没事?你以为朕真的老眼昏花了,分不清跟前的是人还是鬼了吗?从清朔遇伏起,朕便与他铺了这大网,只为了等你上钩,朕已经给了你无数次的机会,却不想,最终还是等到了朕最不愿意看到的这一日。驿凯,你错了,你有退路,你也能回头,只是你已经被仇恨和权利迷惑了双眼,忘了亲情也忘了初衷。」 赵驿凯一直没有言语,但他知道,他已经输了,从赵文帝醒来的这一刻起,他就输的很彻底了。 见他没有说话,赵文帝也不再耽误,直接让人将他带了下去,路过沈烟容的身边时,他停住了脚步怔怔的看着沈烟容,「即便今日落此下场,我也从未后悔做过的所有事情,但唯独一件事我错了,邵阳,你终究如愿了。」 说完再未回头直接的大步离开,或许赵文帝说的对,他其实有很多的退路,但从他负了沈烟容起,便是万劫不复了。 沈烟容紧紧的握住了林清朔的手掌,目光随着赵驿凯离去的方向许久失神,她到如今也不知道赵驿凯到底为什么会突然对她转变,但这或许对曾经的那位邵阳郡主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林清朔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可看的却不是赵驿凯而是她,惩罚意味的在她腰际抓了一把,用只有他们两听到的声音道:「夫人若是再看,为夫便要吃醋了。」 一切事情在赵文帝清醒的那一瞬间得以解决,沈烟容回头扬了个灿烂的笑脸,阳光跳跃在她的脸上,开口也是甜腻娇柔的声音,「夫君,我错了,以后不管什么事我都听你的,哪里也不去,永远都要赖在你的身边,你说,好不好?」 林清朔的心软的一塌糊涂,眼里心中只有她一人,不管殿内还有其他人,大手揽过她纤细的腰,将人拉进了怀中。 目光幽深,哑着嗓子低沉道:「好,夫人在哪,我便如影随形。」 他只愿岁月不欺,此生相伴到老。 番外篇一(1) 【番外篇一】 随着赵驿凯被幽禁,整个大赵陷入了一场大清洗,许多百年世家重新洗牌,之前站队赵驿凯与其暗地勾结的官员纷纷革职落马,而赵文帝以身体不适为由,另立了赵秉辰为太子,并下令不允许结党营私,一时之间全京城人人自危,唯恐被牵连入内。 同时身为太子外家的苏家,以苏文岳为首,当机立断辞官撇清与太子和皇后的关系,做一个无实权的国舅爷,只为了能让赵秉辰摆脱外戚干权的隐患。 赵文帝的病并不是装的,当初在知晓林清朔遇伏之后,两人就制定了一个只有他们知道的计划,只为了引蛇出洞。在这次西藏王悄然进京之时,他们两人的计划就开始了。 原本赵驿凯做事奸猾又警惕,若非是因为沈烟容失了分寸也不会贸然行动,赵文帝就抓住了这个机会,再加上确实重病缠身就很自然的装作昏迷不醒,不仅是骗过了赵驿凯更是骗过了身边最亲近的人,他只交代让文君姐弟替他装出一副时日无多的样子,等到他‘重病之后’,赵驿凯的人果然就开始行动了起来。 先是拿捏住了苏皇后身边的人,再是控制了他殿内的内侍,若非有文君两姐弟替他掩盖病情,恐怕他就真的要躺在龙榻上不知不觉的驾崩了,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望着殿内不知悔改的赵驿凯,赵文帝只觉得内心的冲击比身体的病症更让他苍老。 朝事上有林清朔带着赵秉辰他很放心,故而赵秉辰接任太子之后,他就真的开始不管朝政,做一个颐养天年的甩手皇帝,原本文君诊断说赵文帝的时日无多了,他也不再耗费心神,整日由苏皇后陪着养花逗鸟听戏,再加上沈烟容的食膳调理着,竟然身体还有了些许的好转。 而进京的西藏王面对大赵如此大的变故,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是听信了赵驿凯的鬼话,相信他真的会继承大统的,这才不远千里带着宝贝女儿进京,就指望在连年的朝贡上能得些好处,没想到赵驿凯就突然被幽禁了,太子成了一个小毛孩子。 他总不能让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娶了他的宝贝女儿吧! 故而他就把主意打到了三皇子的身上,原先有赵驿凯比对着,他是很看不上这个三皇子的,如今他是破罐子破摔了,不受重视的闲散皇子就闲散皇子吧,总比什么也没捞到强啊。 可没想到是赵驿淳心一横,在赵驿凯事发之后,直接在赵文帝跟前请命要奔赴战场,肃清边关戎马一生。 赵文帝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只让他考虑清楚,就挥挥手让赵驿淳出去了,晚上苏皇后陪他下期的时候却叹了好几声气,「朕这一生无愧于高祖无愧于大赵百姓,唯独亏欠的是几个孩子。」 刚登上帝位之时,他只顾建立丰功伟业,等到娶了林皇后就一心一意的爱慕她一人,等到林皇后仙逝之后,他对后宫乃至血脉亲情都没有倾注情感,等人之将死回首望去,才知道他的儿子们早已长大,有了自己的心思,他想要弥补也为时晚也。 经历过生死苏皇后倒是看淡了许多,那一日她很想问一问赵文帝,她与别人是否不同,在他的心中是否也有她的一席之地,后来她就将这事个抛却脑后,即便是没有情感也已经相守一世,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陛下还不知道吧,三皇子原先想让臣妾替他下一道恩旨,他想求娶忠武王家的二姑娘沈月霞,也是为了能得到忠武王和邵阳郡主的认可,才会洗心革面,臣妾倒是觉得孩子的亲事倒不如听听他自己的意思。」 赵文帝手中的黑棋顿了顿,眯着眼露了个笑,「难怪朕说着小子为何最近像变了个人似的,原来是有了心仪的姑娘,这倒是件好事,沈晖元倒是会生女儿,明日你招小姑娘进宫来瞧瞧。」 苏皇后掩着嘴角笑了笑,赵文帝自从不管朝政之后整个人都变了,没了以前天子之威严,倒像个普通人了,像这种时候更像个老顽童,这是又童心泛滥了,「都依陛下的意思,那三皇子请命去边关,陛下可是打算允他?」 「沈晖元那老小子也太爽了一些,上回宴席上朕算是开眼了,朕看着林清朔长大,从未见过他讨好什么人,却在沈晖元面前顺从的像个后生,如今朕的儿子为了他女儿,又要去讨好他,想想还真是有些不爽。」说着黑棋清脆的落入棋盘之中。 苏皇后也跟着落子,「陛下若是想像忠武王那般又有何难,这不是还有一位三公主吗?待他日驸马再您跟前伏低做小,岂不是比忠武王还要来的畅快。」 赵文帝瞪圆了眼胡子一吹,「婕儿还小,有什么可急的。不过你这倒是提醒了朕,上回清朔那女儿瞧着倒是长得可爱的很,若是哪日她长大出嫁了,朕倒要看看他沈晖元还能不能坐得住!」 远在忠武王府的沈晖元正在陪着安安荡秋千,突然就打了一个喷嚏,安安顺着绳索去看自家外公,「阿公,您生病了吗,那要喝药药哦。」 沈晖元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得满脸都是褶子,「安安可真是懂事,阿公没事,定是哪个老小子又在背后说我坏话!可千万别被我给逮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沈月霞就坐在旁边绣小孩子的里衣,她别的不会只有这绣活还过得去,虽然还没能恢复记忆,但她总觉得很幸福,这一家人每个人都对她报以善意,尤其是沈烟容,自打知道她怀孕起,她就开始做男孩女孩不同的小衣裳,算着日子孩子应该在春末出生,光是春衫她已经做了好几身了。 听到沈晖元和安安说话,觉得很有意思,这会刚剪断了线头,那边就有不认识的嬷嬷走了进来。 「王爷,苏皇后身边的嬷嬷来了,说是要请咱们二姑娘明日一早去宫内陪皇后娘娘说说话,」 沈晖元的眉毛瞬间拧巴在一起,他算是知道哪个老小子在背后骂他了!最该死的是,这个老小子他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皇后让沈月霞进宫说话,沈晖元倒是不怎么在意,可沈月霞却有些发愁了,她在宫里待了三年对宫内的一切自然的很熟的,可正是因为见过宫内的尔你我诈,才更是为难,皇后能找她什么事呢?该不会是不同意她与赵驿淳的亲事吧? 一想到这就有些六神无主,什么时候针扎了她的手指都没发现。 等到沈烟容夫妻来接安安回家的时候,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安抚了沈月霞一会,「娘娘最是和蔼的人,大约真的只是找你说说话,你就别担心了。」 即便有沈烟容的安慰,沈月霞的心也还是悬着的,等沈烟容走了之后还有些心不在焉的,等到用完晚膳,她就收到了一张纸条,双眼瞬间发亮,避开沈晖元偷偷的去了偏门。 其实在沈家的一举一动,哪里有能逃得过沈晖元眼睛的,得知沈月霞悄悄去了偏院,他自然是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丫鬟等了好一会,也不见沈晖元有反应,就看到他在擦拭方氏的牌位,低着头闷声嗯了一下,「不必管她,让她去吧,只是瞧着时间,超过半个时辰就让她回来。」 小丫鬟才懵懵懂懂的跑了出去,等真的看到二姑娘娇羞的站在一个男子跟前时有些搞不懂了,王爷到底是在纵容二姑娘,还是约束二姑娘呢? 府门边,赵驿淳傻笑的看着沈月霞,两人已经有好些天没见了,自从把沈月霞送回沈家,他就奋发向上,两人别说是见面了,他每日在林清朔跟前忙的脚不沾地,回到府上更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番外篇一(2) 但两人的联系也没有减少,他每日都会给沈月霞送信,不是说今日做了什么就是又发生了什么趣事,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想分享给她听。 而且最让他感觉到奇怪的是,他一刻都没有想要放弃过,做着以前觉得最枯燥乏味的事情,也能让他觉得满足,只要得到认可他便可以求皇后下旨,每每想起等着他的是沈月霞,他就觉得充满了动力。 每日想说的话总也写不完,可这会真的看到人了,赵驿淳又有些不知道从何处说起,一双桃花眼从她出现起就没有离开她的身上。 之前他也不适应,回到冷清的府邸,身边没有她的陪伴,总觉得整个人都是空落落的,甚至有些后悔把她送回去了,当初沈月霞含情脉脉的说只要他开口就会留下时,他为何会选择让她回沈家。 可这会再看到她时,再多的后悔都抛诸脑后了,在沈家有爱护她的家人,有她该有的尊重和身份,这都是他给不了的,看着沈月霞变得更美他觉得自己一定没有做错。 想起那日摊牌之时,她在自己怀中娇柔的模样,赵驿淳只觉得自己的喉咙都要冒火了,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想她。 「母妃有东西让我带给你,你随我到马车上拿。」不知道是要说给谁听,看到他两在说话,身边的丫鬟小厮早就低头避开了。 轻浮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沙哑,像是要说给自己听一般,牵着沈月霞的手到了马车上,马车不大坐两个人刚好,沈月霞笑盈盈的看着他,「爷,娘娘要拿什么给我?」 还不等她坐好,赵驿淳已经长臂一揽将人拥入怀中,「傻丫头,之前不是与你说了,不要再喊爷了,你就知道我母妃,难道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沈月霞的脸红彤彤的,乖顺的依偎在他的怀中,过了一会才听到她的声音柔柔的,「驿淳,我也想你。」 两人没有说话,就这般静静的相拥着,直到沈月霞身边的小丫鬟掐着时间,不安的跑过去小声道:「二姑娘,老爷说时辰到了,该回去歇着了。」 若是放在以前,赵驿淳管他什么老爷还是大爷的,他要的女人还管的了这么多,但这可是岳父啊,赶紧松开了手,沈月霞也不想走,但她知道这是不行的,她现在不是小宫女了,她是沈家的二姑娘,最为重要的是她也有野心了,以前只是想陪在他的身边,如今却想名正言顺的站在他旁边,成为他的妻。 但走的时候她感觉到,一个微凉的东西套住了她纤细手腕,低头去看,就看到一个碧绿的玉镯子,一看玉色便是好玉。 「驿淳?」 「这是母妃让我拿给你的,今日我与父皇自请去西北边关,你可愿意等我?带我建功立业,风风光光的来娶你过门。」 沈月霞有些不安的看着他,「我不要你建功立业,我只想陪在你的身边,非去不行吗?」 赵驿淳摸了摸她的长发,「非去不行,我想给你最好的,你愿意等我回来吗?」 沈月霞用力的点了点脑袋,突然有些明白过来,皇后突然让她进宫是为了什么了,双臂重新抱住了他坚实的腰际,「不管多久我都等你回来。」 等到小丫鬟又喊了一声,她才松开手,再下马车之前,又快速的回头,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就红着脸下马车跑走了。 而赵驿淳摸着自己被亲过的地方,傻笑着看着她跑走的方向,只觉得比吃了一罐蜜糖还要甜。 等到第二日进宫,沈月霞已经什么都不怕了,她换了自己最喜欢最庄重的衣裳,规规矩矩的到了坤宁宫,苏皇后看到她和蔼的招了招手,「是月霞吧,过来,到我身边来。」 沈烟容说的确实不错,苏皇后是个很和悦的人,拉着她的手说了好些话,但从始至终都没有谈到赵驿淳,这让沈月霞又有些没有底了。 苏皇后拉着她的手自然也看到了她的镯子,她认识这个镯子,以前她和顺嫔一块打马吊的时候看到顺嫔待过,很是宝贝,看来顺嫔是很满意沈月霞了,等坐了一会,她看到屏风后面一个高大的人影从躺椅上站起来,才笑着开始了话题。 「本宫听说你之前失忆了,被顺嫔所救,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既然如今回了沈家,也该将终身大事紧一紧了,你家没有个正经的当家人,你父亲又是个男人总是不仔细的,不然就由本宫给你指一桩婚事如何?听说李尚书家有个次子,能文能武长相俊朗,与我们月霞定是良缘。」 沈月霞没想到苏皇后会说这个,手心的汗不停的在冒,苏皇后等不到她的回答也不急,就微笑着看着她,然后沈月霞就快速的起身跪在了她的跟前。 「多谢皇后娘娘的好意,臣女高攀不上李公子,而且臣女已经心有所属,还望娘娘明察。」 苏皇后装作惊讶的样子,「那是哪家的公子如此幸运啊。」 沈月霞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死死咬着下唇不敢说,这会就有人从殿外慌乱的跑了进来,跪在了沈月霞的身边,紧紧握着她的手,「娘娘,您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你明明知道儿臣与月霞两情相悦,她面子薄说不出口,您就别为难她了。」 苏皇后又看了屏风一眼,屏风上的影子又放大了一些,才露出了一个笑,「哦?本宫怎么不知呢,而且本宫是在问月霞姑娘,何时问你这臭小子了。」 沈月霞明白了,这次是冲着她来的,轻轻的掐了赵驿淳的手背,让他不要说话,然后挺直了背脊认真的看着苏皇后,「回禀娘娘,臣女爱慕三皇子多年,即便再好的郎君臣女也不要,今生今世只他一人。」 「就算他要离京去西北大营,你也愿意等他?你就不怕他战场上刀剑无眼的吗?」 沈月霞尊敬的磕了一个头,「臣女正要说这件事,臣女求娘娘善心,能在三皇子离京之前,允许臣女嫁与他,陪着他去西北,不管战场上是否刀剑无眼,天涯海角臣女也要跟着他。」 赵驿淳没想到她会如此说,一时之间忘了出声,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娘娘,您别听她说的,婚事,婚事等我战胜归来再,我不同意出发之前就办亲事。」 话音刚落,屏风后面赵文帝就由小太监扶着走了出来,「朕却觉得沈家丫头的主意不错,这门亲事,朕同意了!你若是真的对她好,喜欢她,就要有活着的信念,家中不止有她,还有朕和你母妃等着你。」 赵驿淳的眼眶有些发红,他自小顽劣,却是在用这种方式隐藏自己的理想与抱负,他注定与那个位置无缘,那为何不让自己活得恣意随性一些,又能保护自己与母妃。可到这一刻,他才知道,眼前这个高不可攀的帝王,终究是他的父亲。 「儿臣不孝。」 「沈丫头,以后朕这儿子就交给你了。」 沈月霞也没想到赵文帝会在这里,而且更没想到的是他同意了他们两的婚事,此刻握着身侧人的手越发的坚定,朝着赵文帝磕了三个响头,表示她的决心。 等到赵驿淳喜不自持磕头谢恩的时候,赵文帝就冷冷的泼了一盆凉水下来,「虽然朕同意了,但这尧西公主却是看上了你,西藏王今日进宫更是与朕提了这事,想要你娶了尧西公主,为了两国交好不伤情义,这件事就交给你自己处理了。」 赵驿淳:…… 他就知道父皇肯定没有这么容易就放过他,果真还有坑在等着他! 沈月霞:?! 什么尧西公主?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番外篇二(1) 【番外篇二】 赵文帝给赵驿淳画了一个美好的图景,赵驿淳咬着牙也要把尧西公主给送回西藏去,因为他和沈烟容瞒着,沈月霞一直都不知道尧西公主是怎么一回事,如今突然知道了,整个人都处于一个懵懂的状态。 以至于赵驿淳送她回去的时候,坐在马车也是一言不发的,赵驿淳还是头一次看到沈月霞这个样子,一时心里就慌了,好话说尽也没见她有什么反应,等到马车在沈府门口停下的时候,沈月霞才回过神来,「驿淳,我想见一见尧西公主。」 赵驿淳哪里肯,沈月霞这么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对上尧西公主岂不是羊入虎口,脑袋摇晃个不停,放软了身段可怎么哄沈月霞都格外的坚定,「我不会被欺负的,我只是想见见她,之前王爷笑话我眼光不好,现在事实证明你很好。」 所以才会有别人也喜欢上他。 赵驿淳愣了一下,才知道这个小丫头之前在想些什么,原来不是误会他和尧西公主有什么,而是没想到他也有人喜欢了呢,竟然有些哭笑不得,捏了捏她脸颊上最近养出来的一点点肉,「你这是编排我呢?看来真不该送你回沈家,以前多少乖顺的人,如今都敢打趣我了,以后嫁进来岂不是得日日管着我?」 听到嫁进府这几个字,沈月霞的脸就红了起来,她的皮肤白皙就像是染了一层淡淡的红霞,可口极了,但又忍不住顶嘴,「我不管你,你爱出去玩就出去玩,只要你平平安安。」 赵驿淳的心瞬间就软了,将小人儿拥入怀中,脑袋抵在自己的胸前,「我与你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了,若是真娶了你,我恨不得日日待在你的身边,哪里还有时间出去。今日在父皇面前的话做不得数,你好好在家等我,等我回来再娶你过门。」 沈月霞从他怀里扬起脑袋,双眼满是柔情又坚定的看着他,「你若是不带我一块去,我便不嫁与你,收拾东西去长乐庵常伴青灯,为你日日祈福。」 「你敢!这话也是能随便说的吗?你这一辈子都是我的人,你若敢去长乐庵我便放一把火把那地方都给烧了!」 沈月霞赶紧用手捂住他的嘴巴,「那是供奉菩萨的地方,怎么能胡说呢!若是被菩萨听见可是要怪罪的。我这不是说如果吗,你怎么这脾气还没改。」 赵驿淳就着她的掌心轻轻的咬了一口,让沈月霞像触电一般迅速的将手收到了身后,满面通红连双眼都被染红了,「不与你说了,我要回去了,总之你敢不娶我,我就去皇后娘娘那告状。」 赵驿淳还是头回见到她这般小女儿之态,只觉得心里痒痒的,心里一横,之前不让她去,一是怕真的战场上刀剑无眼,二是想让她风风光光的嫁给自己,现在想来他既然都决定自私的把她留在身边一辈子了,又何必要委屈自己与她分别这么久。 声音有些低哑,从身后紧紧的抱住了沈月霞,脑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的来回摩挲,「这是你自己说的,将来即便是后悔,我也不放你回来,霞儿,永远都别离开我。」 沈月霞的眼眶也有些湿意,回身紧紧的抱住了赵驿淳的身体,「你赶不走我的,走到哪里我都要跟着你……」 下一秒就被滚烫的唇给紧紧吻住,耳边只能听到对方压抑的呼吸声。 出去了一趟沈月霞回去的时候,脸也是羞红的,一张樱桃小嘴更是娇艳的很,气得沈晖元下令,以后但凡看到赵驿淳靠近沈府百米,就放恶犬咬他! 沈月霞回去后一夜没有睡踏实,等到第二天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给赵驿淳写了信,她还是想见一见尧西公主,若是赵驿淳不肯带她去,她就让沈烟容替她出面。 沈烟容最近的胎象稳定了下来,整个人都变得温和了,也不见人就怼,林清朔没人她就带着安安沈府和养生馆两处跑,比起不苟言笑的沈晖元,自然是这个说话有趣又有主见的姐姐更容易让她放下心防。 赵驿淳本来是打算装傻充愣,他才不舍得让沈月霞去见尧西公主受欺负,但被沈月霞抓住了命脉,思来想去,与其让沈烟容陪沈月霞去,还不如自己去! 正好尧西公主约了他和赵婕去跑马,以前他也答应过沈月霞要带她去骑马,就答应了下来。 西藏王进京已经有一个多月了,算着日子也该回西藏了,所以尧西公主的婚事必须要赶紧定下来,最近尧西公主就很苦恼,她倾慕有才华又有能力的人,恰好赵驿淳就是让她觉得符合的人,可惜不管她怎么讨好人家都不理她。 她是草原上的格桑花,是所有人捧在手心的小公主,如今百般的讨好都不被接受最近就有些恹恹的了,就不抱希望的准备最后邀请一次赵驿淳出来骑马,没想到的是这一次他答应了! 尧西公主快乐的就像百灵鸟,换上了在京城买来的衣裙,戴上了皇后赏赐的首饰,她认为赵驿淳不喜欢她可能有一个原因是不喜欢她打扮,打扮的漂漂亮亮在镜子前转了个身,得到父王和手下们一致的赞美,就兴高采烈的出门了。 他们今日是在城外的一处皇家马场,地方宽敞皇子公主们的骑射都是在这学的,尧西公主到的时候三公主正在和陈齐赛马,陈齐板着脸一副严肃的样子,根本不像是要来骑马而是要让他读书写字,尧西公主就在心底默默的嘲笑了三公主一遍,和陈齐这样的人在一起岂不是跟找了个父亲一样,真是无趣的很,这样的爱情她才不要。 为了配合今天这好看的衣裙,她连说话做事都斯文了很多,那边三公主看到她来了就驾着马快速的过来,等到近了才看到尧西公主的打扮,忍不住在马上就笑出了声,若不是陈齐的手在背后撑着她的背,说不准她还能从马上滚下来。 尧西公主一头雾水,这有什么好笑的? 「尧西!你这是什么打扮,哪有人骑马的时候这么穿的,你的骑装呢,还有啊,这个衣服不是这么穿的,你这么穿金戴银的,是赶着去参加大朝会吗?」说完又忍不住哈哈哈的笑了起来,最夸张的是眼角还有笑出来的泪水。 其实尧西公主长得不难看,只是常年在草原上奔跑皮肤不如中原姑娘来的白皙,身材又高挑,她之前看沈烟容穿淡色的裙子好看,就挑了一身素色的衣裙,她也没擦胭脂就衬的肤色有些暗,再搭上精美的首饰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偏生她的身边没人敢说一句不好的,她就这般美滋滋的出门了。 尧西公主只当三公主这是故意在落井下石,哼了一声,懒得理她,「三皇子呢,怎么还不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那边赵驿淳骑着马,前面还圈着一个人,身边还有一匹白马不紧不慢的跟着,身后还有一辆华美的马车,尧西公主没看清就兴奋的骑着马奔了过去。 近了才看到赵驿淳的身前坐着一个少女,梳着简单的发髻发饰也只是稍作点缀,穿了一身和她颜色一样的衣裙,但因为她身材娇小穿着合身又显得浑身少女青春的气息,巴掌大的小脸精致的五官,让尧西公主下意识的就放慢了马儿的步子,最后愣愣的看着亲密的两人。 番外篇二(2) 突然她就明白了,这是赵驿淳的爱情,尤其是她还升起了一个念头,这么好看的姑娘,就是她也觉得心动,又更何况是别人呢? 和她一对比,她也明白刚刚三公主在笑什么了,从未觉得自己不如别人的尧西公主,突然很想离开这里,她想把身上的衣服都换掉,她再也不想看到赵驿淳,一种委屈之感油然而生。 偏偏赵驿淳看到她了,还和她打招呼,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像是想要憋笑,又强装镇定的样子。以前赵驿淳不喜欢她,她也没什么感觉的,可讨厌的种子一旦生根,便是这细微的表情,也让她觉得难堪。 还是他身前的少女笑着眉眼弯弯,「你便是尧西公主吗?我叫沈月霞,你与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草原的姑娘都和你一样漂亮吗?」 得了,这一回她连讨厌这个小姑娘的心都没了,这么好的姑娘,喜欢她实在是她理所应当了!这大概是尧西公主听过最真诚也是最憋屈的一个赞美了,恶狠狠的瞪了赵驿淳一眼,「看到你可真扫兴,本公主骑马的兴致都没了,本公主要回去了。」 沈烟容是听说沈月霞要来手撕情敌,来给妹妹壮胆顺便看热闹的,刚在心里想就沈月霞这上来先夸情敌的操作,怕是给不了别人什么压力的,还是要她这个做姐姐的出马,结果她就听到尧西公主要走,冲着搂着她的林清朔眨了眨眼,她不是看错了吧!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战而屈人之兵? 尧西公主不管他们,只觉得没面子极了,她穿的裙子原本是不适合骑马的,这会干脆利落的撕开了裙摆露出了里面的裤子,还不等所有人从她这个着装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已经豪迈的骑马狂奔而去,众人这才发现她这是生气了。 三公主和尧西公主关系好,就想要去追她,沈烟容就掀了帘子劝她别去,这会熟悉之人去劝反而适得其反,最适合的人应该是她或者是林清朔,可是她怀着身孕,又不想让林清朔和尧西公主单独相处。 就在这个纠结的时候,一直骑在马上默不作声的徐士谦淡淡的开口,「我去瞧瞧吧。」说完轻轻一夹马肚朝着尧西公主的方向而去。 徐士谦其实从一开始被赵驿凯拉拢之时,便是虚与委蛇,之前沈烟容在他身边说道赵驿凯所做所行之事,早已让他对此人心生戒备,后来知道沈烟容与林清朔的婚事之后确是因此私心不想在林清朔手下,可他也没忘记他后来从别人口中知道的赵驿凯为了太子之位,构陷大皇子牵累沈家之事。 故而赵驿凯前来劝服他的时候,他一则想与林清朔置气,二则想查明当年之真相。 但越是接触赵驿凯这人,就越是发现他的才华与谋虑,两人相似的遭遇与经历又是志气相投,他也是真心欣赏赵驿凯,愿意为他所驱使,可赵驿凯之后的所作所为还是让他无法接受。 他是寒门出生,却不代表能替他做那些愧对良心之事,再加上他对苟诡对张家的狠绝让他心寒不已。 当知己与自身的准则产生冲突之时,他也格外的矛盾与苦恼,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是赵驿凯囚禁了沈烟容,半年多过去,他才发现自己或许已经不再爱慕沈烟容,可对她还是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情感,至少他不该看着赵驿凯一错再错。 故而宫宴之前他见过林清朔,一切顺理成章又自然而然。 但他知道当自己对月独酌之时,他永远都不会忘记有个人曾与他对饮。他能面对自己的内心能面对天下人,唯独面对赵驿凯时他无法说无悔,这个人将成为他心底的刺,此生无法弥补的遗憾。 赵驿凯一事后,朝内局势动荡,他原本也受到了嘉奖,被封尚书,是他自己请辞,愿意到户部从小官员重新做起,户部是林清朔最为熟悉之所,也越发的欣赏起徐士谦来,看他最近意志消沉,便以公务之名邀他出来散心。 这会是见了沈烟容还是有些不知用何等心情相对,才会看到尧西公主离去快马追了上去。 尧西公主骑着马跑出好远,才发觉这边没来过,前面有树林有湖泊,倒是风光无限,原本以为会是赵驿淳追上来回头就看到一个从未见过的书生,便拉着缰绳慢慢的放缓的速度,「下官户部徐士谦见过公主。」 尧西公主一听到这样规矩的话,就下意识的撇了撇嘴,心里想着这人怎么同赵婕身边那人似的,好生无趣,「你来做什么,本公主散散心你是来看本公主出丑的吗?」 徐士谦驾着马缓缓的跟在她的身侧,扬了一个谦和的笑,他其实很钦佩尧西公主,敢爱敢恨能恣意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方才两人的处境何其相似,但她就能一走了之,可自己却只能借他人之口来掩盖自己的难堪。 其实赵驿凯被擒之后,朝中戳着脊梁骨骂他的人不在少数,都觉得他是攀龙富贵之辈,不然他也不会请辞到了户部,他问心无愧却不代表人人都能理解他的风骨。 「公主觉得自己方才是出丑人前了吗?」 「怎么可能,谁敢笑话我,我便让我父王绑着他打上几鞭子出出气。」 「既然公主自己都不觉得不妥,又何必在乎别人的眼光,世人皆以迎合为美,下官却认为公主不拘一格也是率性自我之美,至少在大赵从未有公主这般洒脱之人。」徐士谦没有恭维,话语认真,他确实是羡慕尧西公主的性格,即便是三公主那也是大赵环境下的活泼,与尧西公主还是有明显的不同。 尧西公主突然觉得他说话很有意思,「你真的觉得我好看?可是这衣裳我穿就不如人家漂亮,我讨厌死这衣裳了,我以后再也不穿了。」 徐士谦的相貌与方才两人相比算不得突出,可他谈吐温和眼眸温柔,与他说话就像一阵春风徐徐而过,便是骄阳似火也能感受到舒适,「各人有各人所适合的东西,公主若是信下官,回去之后可以试试红色的衣裳,束发戴簪,简单利落装扮,定会让人耳目一新。」 徐士谦学识渊博,说话又不急不缓,尧西公主方才那一点的烦闷马上就消散了,听他这么说像孩童一般双眼亮亮的,「你叫徐士谦,你怎么懂得这么多,比我父王懂得还要多,你可以再和我说说别的有趣的事吗。」 等到日头偏西,徐士谦才送尧西公主回去,在路上他突然说有事离开了一会,再回来的时候就送了一个包裹给尧西公主,让她回去再打开。 这还是进京之后尧西公主收到的第一个礼物,高兴极了,完全不记得之前心中还笑话人家的事情,等到徐士谦离开,她就迫不及待的回屋子带开了包裹,里面叠的整整齐齐的一件大红色的衣裙,还有一支白玉簪。 仔细的换好看着镜中英姿飒爽的自己,尧西公主的脸也跟着红了起来,这一回不用别人说,她也觉得自己很好看。 等到第二日赵驿淳要上门赔礼,她就直接将人拒之门外,跑去了户部眼巴巴的等徐士谦办完公事,忍不住的显摆自己的衣裙,「徐士谦,你看本公主好看吗。」 徐士谦眼里含着笑,嘴角微扬,轻轻的点了点头,「美极了。」 在那一瞬间,尧西公主突然明白赵婕所说的爱情是什么了,她好像也找到了属于她的爱情。 番外篇三(1) 【番外篇三】 等到西藏王离京之前,就带着尧西公主进宫去见赵文帝,赵文帝背靠在龙椅上笑看着尧西公主,「尧西与朕的婕儿投缘,尧西若是喜欢大赵不如就留在大赵,朕一样以公主之礼待之,之前尧西不是喜欢朕那三儿子,不若就把亲事定下,也好成两国之好。」 其实赵文帝早就从皇后那知晓,尧西公主最近非常烦赵驿淳,赵驿淳那次之后试探的又去了两次,就是为了确定她是不是真的不喜欢自己了,每回去都吃了闭门羹才惊喜的发现,尧西公主是真的不喜欢他了。 这会是故意要激一激西藏王,结果西藏王跟没听懂似的,挠了挠头,「陛下,尧西真的是被我给宠坏了,她说她不喜欢三皇子了。」 尧西公主一点娇羞的意思都没有,用力的拉了拉西藏王的袖子,自己站起来说,「大赵陛下,你搞错了,我一点都不喜欢你儿子,我喜欢的人叫徐士谦,因为他我也喜欢你们大赵的衣服大赵的吃的,但我要带他回我们西藏,你能答应吗?」 赵文帝假装惊讶的哦了一声,「还有这么一回事?可这徐士谦是新科状元又文韬武略,是大赵不可多得的人才,尧西公主要带他回西藏,这大赵可就少了一个国之栋梁了!」 尧西公主皱了眉,一跺脚拉着西藏王的袖子,「父王,女儿就要徐士谦,别人我都不要,你快和大赵陛下说一说啊!」 西藏王赶紧开始哄自己的宝贝女儿,额头满是虚汗,知道这事是他理亏了,又是说明年的朝贡加倍又表明他的赤忱之心,若是带徐士谦回去就给他封大官,让他负责与大赵的沟通往来,绝对不会埋没人才,赵文帝才不甘心的答应了。 等到徐士谦随着西藏王的队伍离开的时候,沈烟容和林清朔一道去送他,林清朔摸了摸她的肚子,走到了一边让他们说离别之言。 沈烟容有些犹豫,但还是忍不住轻声道:「夫子何至于此?若是夫子不愿,我与清朔定能给夫子想个法子留下。」 徐士谦也是温和的看着她,摇了摇头,「本来她愿意为我留在大赵,是我主动与尧西说要去西藏的,你不必觉得我是为了成全你们才会与她在一起,我只是跟随自己的内心,她很善良也很单纯,与她在一块我不必有枷锁也没有负担,这是我曾经从未有的感受。」 沈烟容看他说的动容,并不是伪装这才放心下来,「是我狭隘了,那便祝夫子与公主白首相携。」 徐士谦微微拱手,两人相视一笑,他才慢慢的开口,「但我确有一事想劳烦郡主,别让他死后无人收殓。」 至于这个他,他们两心中都有答案。 废太子赵驿凯被囚禁在皇陵,这个曾经幽禁过大皇子的地方,如今又迎来了一位废太子,据传废太子到了皇陵便日日早起耕种,伴月而归读书写字,倒是无人为难与他,只是没人与他说话,他便永远的活在那一方小院之中。 沈烟容郑重的点了点头,还要说什么,那边马车上尧西公主探出头弯着眼朝着他们笑,「徐士谦,我们要出发了!」 徐士谦也回了一个笑,这个笑与方才对着沈烟容的不同,笑里带着宠溺,到这一刻沈烟容才是真的信了,或许如今还不能称之为爱,但他一定是欣赏着尧西公主的。 看着徐士谦上了马车,沈烟容也朝着他们挥手道别,林清朔就站在她的身后扶着她的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眶微红。 愿君自此一别天高地阔,来日杏花时节相逢。 养胎的日子也无比的美好,怀孕四五个月的时候她还是养生馆沈家两头跑,再加上赵文帝给沈月霞和赵驿淳赐了婚,她作为沈家唯一的女眷,她又是成过一次亲的人,自然要负起长姐的责任。 但等月份大了,林清朔就拘着她不让她往外跑,怕她闷得慌不仅林清朔和沈晖元把她放在手心上宠着,就是陈家老夫人也时常派了陈夫人和陈家姑娘过来陪她解闷,一时她倒是成了这林家最悠闲自在的人。 在她怀胎七个月的时候,沈月霞出嫁了,两人成亲之后,沈月霞就要跟着赵驿淳去西北边关,沈晖元虽然冷着脸说男儿志在四方,理应要上战场为国效力,可人后却偷偷的对着方氏的牌位发呆。 沈烟容就在她出嫁的前一天晚上陪着她睡了一晚上,姐妹两人说着贴心的话,半宿没有睡,等到她盖上盖头送出门的时候,回头抱了沈烟容和沈晖元,喊了一声姐姐和父亲,这让沈晖元都红了眼,「但凡有一丝不舒坦之处便回家,这儿永远都是你的家,我和你姐姐是你的依靠。」 沈月霞盖着盖头看不出表情,但那一刻沈烟容知道,不管她有没有回复记忆,她们都是一家人。 等到沈月霞带着赵驿淳回门之后没几日,便收拾了行装跟着赵驿淳启程了,少了沈月霞她回沈家的机会也少了一半,再加上月份大了,林清朔轻易不让她到处乱跑,等到他去上朝就让安安来看着她。 林清朔惯会抓住她的命脉,知道沈烟容谁都不怕就是怕安安,安安笑眯眯的说娘亲给我讲故事,就能让沈烟容老实的在家待到林清朔回来,偏生这样的小计谋还屡试不爽。 沈烟容的这一胎在最初的时候很不安分,等到月份大了反而乖顺了起来,第一次胎动是在五月份的时候。 那天夜里吃过晚膳她就由林清朔扶着在院子里散步,自从知道多散步对生产的时候又帮助,林清朔就坚持每天陪她走上半个时辰。 安安在院子里和小玉一块荡秋千玩滑梯,两人原本就方淑琴的事情在讨论,她就止住了脚步,林清朔低头去看她,「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还是想起了什么事?」 沈烟容赌气的捏了捏林清朔的手掌,皱着眉头,「林晏修,你儿子踢我!」 番外篇三(2) 林清朔脑袋一片空白,愣了许久才有些不真实的将手放在了她的肚子上,起初还感觉不到,过了一会夜风拂过的时候,他终于感觉到手掌心下有微弱的起伏,声音有些沙哑和不确定,「容容,她……真的在动。」 但宝宝特别的不给他这个爹面子,动了一下马上又停了下来,林清朔脸色有些古怪,「怎么又不动了?而且是女儿,不是儿子。」 沈烟容好笑的拍了拍他的手,「林晏修!我跟你说,你这是重女轻男,哪有你这样的做爹的,自然是生女生女都一样啦,而且你这是什么表情,宝宝这会还很小,哪能一直动啊,他若是一直在动,我就该坐立难安了。」 林清朔马上就严肃了起来,仔细的想了想,若是真的有个孩子在肚子上来回的动确实会很难受,干脆直接将人打横抱起,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沈烟容吓得尖叫出声,「林晏修你做什么,安安和下人们都看着呢,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路。」 「你不舒服,我抱你回去。」不管沈烟容怎么说,林清朔都固执的将她抱回床上才肯放下。 那边安安看到只觉得有趣,还抱着小玉兴奋的跑过来,在旁边边跑边跳,「爹爹和娘亲在玩什么,好好玩哦!安安也要抱抱!」 林清朔温柔的看了女儿一眼,「安安和小玉玩,你娘亲不舒服,爹爹陪她休息一会。」 安安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乖巧的点了点头,「那娘亲要乖乖休息哦。」 林清朔这才大步的抱着她进屋,沈烟容的脸涨的通红,不过是个小小的胎动,这人也太小题大做了,说出去该被人笑话死了,这会只能认命的当做自己确实是不舒服的埋在他胸前,不敢出声。 林清朔将人放在床榻上,认真的在她跟前坐下,亲吻了一下她的手背,「容容,不管这个孩子是男还是女,我们都不生了。」 沈烟容这才诧异的抬头去看他,见他十分的认真才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的,「你怀着安安的时候我没能陪在你的身边,无法得知你怀着孩子时的不安与难受,但如今我知道了,有你和孩子,我林清朔此生便以无憾,我不愿你再多受一遍这样的苦。」 沈烟容的心快被甜蜜给淹没了,她本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可怀孕以后就格外的敏感,这会已经眼眶红红的,伏在他的怀中,手指在他的胸口画着圈圈,「可我愿意啊,我想和你有好多好多的孩子,我喜欢看着孩子喊你爹喊我娘,我喜欢看到像你又像我的小人儿,我不觉得难受,相反的觉得很满足……」 还未说完唇瓣就被含住,不带任何情/欲的吻,好像只是如此紧紧的贴在一起,两人的心意便能更加的相通。 等到一吻毕,沈烟容顺从的靠在他的怀中,嗔怪的戳了戳他的胸口,还有一点她没说的,这个人此刻说的好听,他们成亲才这么短就怀上了!到底怪谁?有本事就不要每日缠着她欢/爱啊! 沈烟容的预产期是在四月底,越是临近预产期她就越是淡定,因为她已经生过一胎了,又经常瑜伽散步,不管是哪个稳婆见了都说她状态很好,可林清朔还是坐立难安。 提前十日他就直接跟赵文帝请了假,回来之后还没跟沈烟容提起,还是第二天她睡得迷迷糊糊发觉天光大亮,而枕边的人居然还没去上朝,才得知他已经告了假。 「陛下竟然同意你休沐这么多日?」沈烟容觉得是自己没睡醒有点不太真实,就看着林清朔点了点头。 「我与陛下直言,若是他不准我休沐,我便辞官回家。」 沈烟容:? 总觉得她现在的形象已经快赶上褒姒妲己了啊,当朝首辅因为娇妻辞官归家,她这得是大赵史上第一人了,绝对是要被赵文帝扎小人的啊…… 等到羊水破的那一日,她正在吃樱桃,吃着吃着就觉得身/下有些湿漉漉的,喊林清朔的声音都有些微颤,「晏修,我好像要生了……」 林清朔正抱着安安陪她荡秋千,听到这个话的时候,女儿也不管了,直直的冲了过来,紧紧的抱着她,身边的丫鬟婆子都不敢上前,最后还是沈烟容忍着痛咬牙骂了一句,「你抱着我,我该怎么生孩子啊!快抱我去屋里,喊接生的嬷嬷过来!」 接生的嬷嬷是皇后从宫内仔细挑选来的,这会有条不紊的请林清朔去门外等着,这一等就等了半日,里面是沈烟容痛苦的声音,外头林清朔不停的来回踱步,这会沈晖元也过来了,两人成亲快一年,这是林清朔头次见了岳父连礼都给忘了。 好在沈晖元也急得什么都顾不上了,安安听到娘亲喊得撕心裂肺的,马上就眼泪汪汪了,在沈晖元的怀里哭个不停,「安安不要小弟弟小妹妹了,安安要娘亲。」 小孩子的童言童语马上让两个大人的心也揪了起来,林清朔再也等不了就要往屋内进去,这会他只想陪在她的身边,可沈烟容早就交代过了,她不想让林清朔看到她如此难堪的时刻,让丫鬟一定要拦着他。 「让开。」可这会林清朔阴沉着脸,丫鬟们皆是腿脚一个哆嗦,根本不敢拦,还是周妈妈大着胆子的劝上了一句,「大人此刻进去夫人只怕更会分神,恐会不利,还是耐心在外头等着才好。」 听到这,林清朔还要往里的脚步就是一顿,他听不得一点对她不好的,就在停滞间,屋内响亮的啼哭声响彻云霄,林清朔不再顾及其他推开众人大步冲了进去。 接生的嬷嬷已经笑着抱着孩子迎了出来,「恭喜大人,夫人生了位小公子。」 可林清朔也只是看了一眼,就点头让她好生照顾孩子,就绕过屏风直接的坐到了床榻边。 沈烟容生得算顺利的了,此刻也是精疲力尽的睡了过去,林清朔紧紧的将人拥在怀中,不顾她的发丝被汗水浸湿,柔情满怀的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 饶是接生的嬷嬷阅尽风帆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接生过不少的主子和夫人,也从未见过如此恩爱的夫妻,这会眼睛都看直了,难怪世人都传首辅林大人为了爱妻如命,这么看来还真不是谣言! 番外篇四(1) 【番外篇四】 屋外清风拂柳,屋内点着清雅的檀香,精美的床架上沈烟容包着额头怀中抱着一个白嫩的奶娃娃,慵懒无骨的斜靠在枕头上,面色红润,青丝披散着半点也瞧不出这是刚出月子的样子。 小娃娃此刻正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垂下,嫩白光滑的就像玉雕一般的精致,瞧着一点都不像个男孩子,乖顺的样子就像观音座前的仙童,像是在酣睡无意识的吸着娘亲的母乳,沈烟容也半眯着眼打着哈欠,这是泛起春困了。 都说女儿家生完孩子之后不能沐浴,坐月子的时候也得裹得严严实实的,可这会都春末夏初了,日子一天天的热了起来,让她不沐浴不洗头简直无法忍受,她之前生过安安产后也是自己照料的,只要用了热水洗澡洗头一样不落下,这会在家中反而被拘着这个不许哪个不许的。 隔了几日身上不舒服,就可怜巴巴的不说话也不肯吃东西,林清朔就认命的抱着她去洗澡。林清朔拗不过她,问了好几位宫中的嬷嬷,围了好几层屏风热水试过好几遍才抱着她给她洗澡。 以前两人欢愉过后,也都是林清朔给她洗澡的,她已经习惯了他的伺候,眯着眼任由温烫的热水在她的背上浇下,然后成功的勾起了林清朔的情/欲来,可洗完澡就自然的过河拆桥,她还没出月子她就算是有心也无力。 林清朔眯着眼喉结微颤,最后还是闭上眼控制着自己的情/欲,再睁开眼,双眼又重新的恢复了一片清明,有些无奈又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你,看你好了,我如何收拾你。」 可惜的是还不等林清朔真的说到做到,那边儿子已经迫不及待的要给娘亲做主了,哇哇的大哭了起来,说来这小子也是格外的机灵,才两周的孩子只认自家娘亲的奶/水,虽然苏皇后和陈老夫人都给她准备了奶娘,可这小子就是不肯吃。 沈烟容原本就打算自己奶孩子,得知儿子这么给面子高兴的不得了,得意的在林清朔面前显摆,「不亏是我的好儿子,娘没白怀你十个月。」 林清朔哭笑不得,不喝别人的奶那就是好儿子了?其实在大户人家自己奶孩子是很少的,尤其是达官显贵,林清朔对此倒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每回这胖小子都特别的用劲,看到沈烟容皱着眉抽气的样子,就恨不得给他小屁股上拍上两巴掌。 小家伙看着不重,却特别的结实,林清朔给他取好了小名,女儿叫安安儿子便叫乐乐。 小乐乐特别的爱粘人,闭着眼的时候就只有闻着娘亲身上的味道才能乖乖的睡着,这个坏习惯就一直伴随着他周岁,也没有改过来,反而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古人断奶都晚,尤其是沈烟容穿越之前看过一份报道,孩子最好是在周岁后断奶,即便母乳已经没有营养了也能培养孩子的咀嚼能力,安安就是周岁之后断的奶,睡觉的时候喜欢摸着口粮才能睡着,乐乐倒是和姐姐有一样的坏习惯,喜欢含着她的母乳闻着她身上的味道才能睡得安稳。 林清朔每回都是阴沉着脸,等他睡着就动手要将他抱去奶娘屋里,他总能第一时间哇哇大哭起来,沈烟容又是典型的慈母,一听到宝贝儿子的一丁点动静就能迅速的起身,不论两人当时在做什么,都能准确的找到儿子的位置,黑灯瞎火的把人给抱回来。 乐乐周岁,安安过了年也已经六岁了,她很喜欢弟弟,但弟弟可以和爹娘一块睡,也能得到爹娘更多的关注还是让她的心里有了点小委屈,等到了睡觉的点她还赖在屋里故意磨蹭着不肯去睡觉,沈烟容就明白了。 她也觉得这一年对女儿确实是忽视太多了,但安安又特别的乖,从来不哭不闹,有好东西不管乐乐能不能吃都要留给弟弟,这会看到她的小聪明反而开始反省起来。 看着女儿小口小口的咬着糕点,就想多在屋里赖一会,就招了招手掀开了被子,「娘亲的小安安来,今晚赏脸陪娘亲睡一晚好不好?」 安安之前也想过,但小蝶姐姐说弟弟还太小了,她会不小心压着弟弟的,她就不敢再有这样的想法了,这会娘亲突然这么说,简直是让她高兴极了,但马上就局促起来,「可是安安会压着弟弟的。」 沈烟容更加的心疼了,「安安是最好的姐姐,就算睡着了也不会压着乐乐的,来,我们今天一块睡。」 得了娘亲的肯定,马上就洗脸刷牙钻进了被窝里,等到林清朔处理完公务掀开被子上,就看到安安虚空的抱着乐乐,两人的侧脸几乎一样,之前因为政务上的不快,瞬间消散,只觉得内心被美好所填满了。 沈烟容朝着他眨了眨眼睛,嘴角含着笑,脱下微凉的外衣,将一双儿女和娇妻揽入怀中,这便是他最初对爱与情向往的样子。 但孩子有美好的一面,同样也有可恶的一面,沈烟容怀孕之后两人在房事上就克制了,实在是被勾起欲/火,也大多是用别的法子解决的,可如今乐乐都周岁了,光是看着美娇娘在枕边却吃不着,着实是发狠了。 沈烟容当然也是想他的,两人成亲才一年,本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却偏生被这坏小子给扰了,这日就趁着乐乐乖顺了一些,跟着奶娘睡了一晚,林清朔就自然的锁上了房门。 番外篇四(2) 等到绕开屏风就看到了让他无法忘记的美景,沈烟容里面穿了一个红粉的肚兜,外面只罩了一层薄薄的纱衣,映衬着火红的烛火,只觉得美艳的不可方物,林清朔的目光幽深了几分,大步的走到床边。 红烛点点随风摇曳,屏风上还能看到落下的倒影,在不停的耸动,沈烟容被抱在林清朔的大腿上,微微扬起白皙纤细的脖颈,青丝散落在她光洁的背脊,滚烫的唇就着胸前的红梅不停的允/吸,她只觉得置身云巅,瞬间就瘫软似花儿般美丽。 「你这是什么坏毛病?」沈烟容的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了,被颠得支离破碎。 林清朔埋头苦干,等到酣畅后才将人放平,满足的在她身上烙下印记,每回看到儿子他的心里也忍不住发痒,今日总算是也让他一饱口福。 沈烟容浑身使不上劲,他停下的时候还在想,林清朔真难得好不容易开荤,这就放过她了,等到被放平他又覆了上来,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 直至花烛泪尽,天光透亮,两人才相拥睡去。 可怜小乐乐哭了一晚上,嗓子都哭哑了,亲亲娘亲也没有像以前出现,最后是含着泪委屈的睡着的。 沈烟容出了月子,京中倒是没发生什么大事,两个皇子去了皇陵,三皇子又自告奋勇的去了边关,赵秉辰当上太子朝堂重新洗牌之后,即便是想要蹦跶的人也蹦不起来了,一切都走上了正常的轨迹。 唯一与她有关的事情,一是养生馆生意越发的好,接连的又开了几家分店,巧月也成了正经的掌柜娘子,沈烟容将其中一家店当做是她的嫁妆,为她在京中相看好的男儿。 二是她的姨母方淑琴也不知为何突然想通了,要与文皓和离,最近正在闹官司。 沈烟容此刻就坐着在剥荔枝,边陪着她说话,安安在那边逗着弟弟玩,「姨母,您若是肯和离,不管要钱还是要势,我都同意,早些年我就劝了您许多次,您总是不听。」 方淑琴早和以前不同了,穿着打扮容貌气度走出去怕是说沈烟容年长一些的姐姐,都有人信。 此刻手上绞着帕子,脸色很是苍白,「我知道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嫁去文家,也知道他一直都不喜我,但母亲从小就耳提面授,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我只反省是否自己做的不好,即便是他纳妾在外与长公主厮混,我也从不计较,只努力伺候公婆打理庶务,可今时今日我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 沈烟容这会是荔枝也不吃,赶紧开始安慰起她这姨母来,方淑琴这是典型受封建思想荼毒的女性,所以不管她怎么劝,方淑琴也不会听进去,但奇怪的是这一回她是怎么幡然醒悟的呢? 「从去年起,你与我说了和离之事,我便有了那个念头,可从来不敢多想,再加上他不知为何突然对我好了起来,我便也将心放在了他的身上,可没曾想,他与长公主密谋,若不是前几日他喝多了,我又好奇为何最近他与长公主没有往来,这才知道原委,烟容,都怪我,若不是我优柔寡断,你又怎么会险些出事。」 沈烟容这才明白了原因,感情还是因为她,方淑琴才下定决心要和离的,之前林清朔知道是永安长公主将她诱骗去的,直接就找赵文帝状告了此事,但到底是因为血肉亲情,赵文帝与太后只是疏远了长公主,但长公主这些年本就没有了依仗,唯一的女儿还远离了京城。 失去了皇帝和太后的庇佑,她的情郎也早已厌恶了她,反而比直接的惩处还让她难堪,如今她越发的不敢在人前露脸,日日躲在她的长公主府里,生怕沈烟容何时来找她算账,据说有人碰巧见过她一面,她早已无往日的风光,就像个普通的老者,甚至还不如。 沈烟容当时都快生了,根本就没心思去管这种不相干的人,没想到还有文皓的一份在里头,方淑琴膝下无子,把她就当做自己的女儿,这会知道文皓和长公主密谋对她不利,难怪会这么气愤。 一口气提不起来又咽不下去,憋了很久,才憋出了一个字,该! 但这事她既然决定要管,也就不能这么算了,由她亲自出面先是上门去找文家人谈,奇怪的是文皓竟然不同意和离,但方淑琴态度坚决,沈烟容也不怕和他们文家撕破脸,直接将当初方淑琴没了的几个孩子下手,他们若是不同意私聊,便直接上衙门! 文家这才知道她是来真的,轮番上阵去劝文皓,文皓红着眼甚至低声下气的去求方淑琴,可这一回方淑琴连看都没有看他。 三公主与陈齐成亲后,脾气收敛了一些,但到底还是侠肝义胆风风火火的性子,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这件事,抱着小女儿就杀了过来,有她掺和着文家更是不敢生事,最后只得同意了和离。 等到年关将至,赵驿淳战胜带着怀孕的沈月霞一道归来,连带着方淑琴一家人团圆的坐在一块过完整的一个年。 这一年是沈烟容穿越的第七年,不仅拥有了独一无二的爱情,还有了令人艳羡的亲情,愿另一个世界的你,也能收获满满的感动和此生不悔。 番外篇五(1) 【番外篇五】 大赵万历三十七年,赵文帝以身体不适无法担任国事,传位给了十五岁的太子赵秉辰,一个月后大赵史上最年幼的皇帝登基,史称赵武帝。 赵武帝年幼登基,继位后八年内勤勉刻苦,国政上亲力亲为,其兄长被封护国大将军征战四方不仅国土不少分毫,更是开疆辟土,扩大了大赵的国土,而国内轻徭薄赋是百姓眼中的好皇帝。 可这新皇帝哪哪都好,就是有一点让举国臣民都为他担心的,就是登基八年了,他今年都二十三岁了,别说是皇后了,他的后宫连一个妃嫔都没有,朝内重臣联名上奏,万人血书求赵武帝不要光为了国政而忘了龙嗣! 太上皇与太皇太后已于三年前先后驾崩,举国上下除了赵武帝之外只有苏太后一人能劝得动他,赵秉辰在前朝被大臣们的奏章烦的苦不堪言,回到后宫陪母后用膳,也免不得被她唠叨。 苏太后如今生活安逸的很,整日就是在宫内听戏打马吊,没事就召沈烟容和三公主的儿女们进宫陪她玩,日子过得不要太逍遥,以至于没事干就只能盯着赵秉辰的终身大事。 「辰儿啊,你知道昨日你舅母带着谁来看哀家了?」 赵秉辰原本很高兴,以为是沈烟容带着安安和乐乐进宫了,但想了想若是她们,安安一定会来找他的,没来就肯定不是,很是谨慎的思考了一下。那这个舅母就肯定不是沈烟容了,而是他嫡亲的苏家舅母,「是远嫁的表姐?」 「不是,你表姐怀了身子,今年不方便进京了,是她次子生下的那个小孙子,如今都会走路了,长得倒是虎头虎脑的很是可爱。哎,你舅母的次子比你还要小上一岁呢。」 赵秉辰有些味同嚼蜡,扯着嘴角呵呵的干笑了一声,真是防不胜防啊,他家母后这些年催他成亲的法子越来越多样了!好好的一顿饭吃的让人头疼,他还不如在御书房多批几份奏折来的有趣。 果不其然就听到苏皇后慢悠悠的继续道,「之前你用要为你父皇守孝三年为理由,不肯选秀,如今三年时间已过,选秀刻不容缓,哀家也没什么别的心愿,只想早日弄孙膝下,不然便是死也愧对你父皇。」 赵秉辰觉得头更疼了,但想着若是不答应下来,他母后只怕是还要闹得厉害,真的问他是什么原因,他也无法言说,这会只能勉强的应了下来。 苏皇后见他松口,连午膳都不吃了,直接拉着宫女嬷嬷的开始商议选秀一事,她这是当上皇后又变成太后之后的第一场选秀,想想还有些小紧张呢! 赵秉辰胃口不佳随便吃了几口,就一个人回养心殿批阅奏章,他还未曾纳妃封后,为了方便处理政事起居都在养心殿中,从太后的宫殿出来便路过的御花园,就忍不住往里逛了逛,走到一架秋千前赵秉辰停住了脚步。 这是几年前安安进宫的时候,他亲手为她搭的秋千,她最喜欢坐在上面让他在身后推,越是使劲她就越是高兴,她一高兴便会咯咯咯的大笑,为整个御花园都添上了娇艳的色彩,此刻望着这空荡荡的秋千,赵秉辰却陷入了沉思,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只要一想起她就会忍不住心中的愉悦,只要一听到她的笑声烦闷便会瞬间消散,只要一看到她心里便有说不出的喜悦,看着她从孩童到亭亭玉立的小女孩,没见她多一次便会对她的喜爱多一分。 还记得他初次做梦的那一晚,他梦见了安安穿着自己送她的花裙子,戴着他编的花环,扬着灿烂的笑容只是这么看着他,等惊醒时,他便发现自己的被褥一片潮湿。 自那一日起他便知道,这个他从小就想要守护的小女孩,在他心里的地位已经不单单是妹妹这么简单了,他呵护她喜欢她甚至爱她,爱到想让她常伴身侧,同枕共梦。 可她还这么小,比他整整小了八岁,每次看到她稚嫩烂漫的笑脸,他都觉得自己是衣冠禽兽,怎么能有如此龌龊的思想,可越是求而不得便越是辗转反侧,为之痴迷疯狂到相见不敢见。 所以在母后第一次要为他选秀的时候,他的眼前就出现了安安俏生生的样子,便以国丧为由拒绝了。 他的妻只能是她一个人,他愿意等,等着她长大,若是她不喜欢自己,他也不会强迫她,会像曾经答应的一样,用一生去守护她。 他身边的小太监小福子跟在后头,见赵武帝又对着秋千发呆,就打了个哈欠,陛下最近来御花园发呆的时候越发的多了,正在无聊的四处乱看肩膀就被人用力的拍了一下,在小福子要叫出声之前先捂住了嘴巴。 小福子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身穿嫩黄色袄子的小姑娘松了一口气,小姑娘挥了挥手让小福子下去,小福子这是求之不得,赶紧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赵秉辰沉思了片刻,回过神来,正打算回养心殿就感觉到一双微凉润滑的手掌蒙住了他的双眼,抿着唇嘴角止不住笑意微微上扬,就听到耳畔像喊着核桃一般装作古怪的声音响了起来,「猜猜我是谁。」 赵秉辰语调和缓声音清润,与上朝严肃低沉时完全不同,「是谁呢,我猜不出。」 蒙在眼睛上的手掌马上就松开,身后的少女快乐的跳到了他的跟前,小脸上扬着灿烂的笑容,状若星辰皓月,林奕阳结合了沈烟容和林清朔的优点,一双大眼睛总是水汪汪的最是像沈烟容,而那精致的五官则是像极了林清朔,这样的好颜色便是放在全大赵那也是独一份。 赵秉辰也忍不住的露出一个笑,「辰哥哥好笨哦,当然是安安啦,你怎么又长高了,我不垫着脚尖站在旁边的石头上都够不着呢。」 番外篇五(2) 赵秉辰摸了摸她的发丝,「又调皮了,今日没有带乐乐和康康来?」 沈烟容生完二胎两人便积极避孕,一直到三年前才怀上了第三个孩子,是个八斤四两的胖小子,林清朔给他取了小名康康。 「辰哥哥,我不是小孩子了,你怎么老是爱摸我的脑袋,娘亲说摸了会变笨的。康康今日找了夫子开蒙,乐乐去骑马了,没人陪我玩,我就来找辰哥哥了。」 林奕阳从小不仅被家里宠的无法无天,更是被赵秉辰苏太后等人宠着,即便今年已经十五也行了及笄礼,但仍然看上去很是天真纯澈,小时候那点聪明劲全给宠没了。比她小上四岁的弟弟林亦然便很是机灵,从小就深谙处世之道,长大了之后反倒是处处护着她这个姐姐。 沈烟容总是背后和林清朔抱怨,安安小的时候看着可机灵了,认字读书情商样样都比同龄人快,可自从生了乐乐之后,一家人都觉得亏欠她了,玩命了的宠她,反倒宠的越发稚气了。 林清朔却觉得无妨,他的女儿就该如此,懂事的早才让人觉得心疼,既然他这个做爹的都不在意,沈烟容就更是不当一回事,才导致女儿越发的单纯可爱起来。 她越是单纯的依赖着他,赵秉辰的心里就越是觉得不安,或许小的时候懵懂无知,他还不明白自己的那些情感,如今却是明了,正是因为懂得才碰触的时候越发的谨慎不安。 「你娘亲总爱哄你们,我们安安最聪明,去养心殿,刚从南边送来的荔枝,知道你喜欢吃,早就准备好要送去府上,你来了正好能吃上最新鲜的。」 林奕阳一听到荔枝马上就高兴的跳了起来,拉着他的袖子撒娇,「辰哥哥你对安安最好了,娘亲前几日偷偷烤了好吃的,不给安安吃,还说安安变胖了,分明就是怕安安和她抢吃的。」 赵秉辰温情脉脉的看着她,不管她说什么都觉得有意思,便是这么听她说话说上一辈子,他也不会腻。起初刚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感情时,赵秉辰就下意识的隔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害怕安安讨厌他,更是自己内心过不去。 可真的狠下心肠不见她,苦累的又是自己,尤其是看到安安眼角挂着泪花委屈的问他是不是不理她了的时候,他才明了,即便是将来她会后悔他也不想让自己放弃眼前的人。 刚入了夏天气闷热的很,养心殿的冰山散发着滚滚白烟,一进殿内就感觉到了丝丝凉意,林奕阳习惯性的坐到了赵秉辰一贯坐的锦榻上,小太监就将装好的荔枝送上来。 林奕阳洗过手就不客气的开始动手剥荔枝,她的动作娴熟,手指又细长白皙,吃下后马上就露出了享受的小表情,一旁的赵秉辰即便是没吃也觉出荔枝的甜美。 吃完一个马上剥开另一个,林奕阳非常上道的把这个递给了赵秉辰,「辰哥哥你也吃,今年的荔枝特别的甜!」 林奕阳把荔枝递到他的嘴边,赵秉辰就是一愣,两人虽然年纪差了八岁,却也算是青梅竹马,小的时候吃住都在一块,可这样亲密的动作却还是头一回,林奕阳看到他没反应皱了皱眉,「辰哥哥你不吃我可就自己吃了哦。」 还不等她将手指收走,赵秉辰就张嘴含住了荔枝,以及她的指间,温热湿润的触感让林奕阳愣住了,以至于都忘了反应。她一直都把赵秉辰当做自己的哥哥,从来不会觉得害羞的,可此刻却觉得脸腾的烧了起来,酥酥麻麻的感觉有些奇怪。 直到赵秉辰的舌尖擦着她的指尖划过,她才浑身一震的缩回了手指,红着脸嘟着红艳的小嘴,故意赌气的说:「辰哥哥你就是许久不吃肉也不能咬我呀。」 赵秉辰只觉得喉结微动,眼前美景让他心猿意马起来,声音压得低了些眼神也微微一黯,「安安说的没错,果真很甜。」 听到平日不怎么吃荔枝的赵秉辰都认可了,林奕阳马上就忘了刚刚的事情,一脸得意的小表情,「听我的准没错吧。」 两人就分着把一碟的荔枝都给吃了,那边苏太后就派人把选秀的章程送了过来,还附赠了一本小册子,上面皆是京中适龄贵女的小像,从速度和时间就能看出,苏太后早就已经准备很久了,只是一直等不到时机,这会是怕赵秉辰又反悔赶紧给送过来。 赵秉辰听到后冷淡的点了点头,那边安安洗完手就好奇的看着大嬷嬷,「姑姑那是什么啊?」 苏皇后身边的大嬷嬷安安自然也熟悉的很,亲昵的喊了声姑姑,大嬷嬷就将拐了个弯把原本要放到书房的东西拿了过来,心想着有林奕阳劝着,赵秉辰就算是不高兴看,也多少能看进去些,也不枉太后操心了这么多年。 「这不是陈将军家的二姐姐吗,我和她一块去过花朝节,长得可比画上好看多了。这是许尚书家的四姐姐,她会画画写字还会做好吃的糕点人可好了……」 赵秉辰听她在一边一个个点评过来,心里却是有股无名火在冒,一时不知道是该夸她人缘好每个人都认识呢,还是该说她没心眼!这会也不管是当着大嬷嬷的面了,直接捏了捏她秀气的鼻子,「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亏得我如此疼你。」 突然被捏了鼻子的林奕阳委屈极了,嘟着嘴巴哼了一声,「辰哥哥你干嘛呀,疼呢。」 赵秉辰心里有一股邪火,这会听到她娇柔的喊一声辰哥哥只觉得浑身都酥麻了,但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认命的松开了手,看了一眼站在一旁若有所思的大嬷嬷,「姑姑将东西放下吧,朕一会会看,你回去告诉母后,这一回朕说话算数。」 大嬷嬷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林奕阳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了,也知道赵秉辰没有妹妹所以从小就宠着她,却没想到两人已经亲密到了这个地步,两人都以成年,到底不是亲生兄妹,如此是不是太过亲密了一些? 番外篇五(3) 总感觉自己知道了些什么,又不敢相信的抬头看了一眼,便看到赵秉辰宠溺又柔情的目光正看着林奕阳,匆忙的低下了头,慌乱的点了点脑袋就出去了,陛下怎么能喜欢安安呢!她可是陛下的妹妹。 匆忙的往太后寝殿去,等出了养心殿她就反应过来一件事,安安又不是陛下的亲妹妹!只是所有人都下意识的以为两人感情好到像兄妹一般,若是他们两真的在一块,好像也非常的般配?只是这般娇滴滴的安安,真的能做皇后吗? 等到大嬷嬷走后,林奕阳才揉了揉自己的鼻尖,「辰哥哥,你在说什么呀,这个是什么东西,为什么画了这么多姐姐。」 赵秉辰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尽头,原本是想等到她再长大一些的时候再挑明,可如今他是一刻也等不下去了,她已经及笄了,为何这册子上却没有她的小像? 声音没了往日的温和,多了些沙哑,「这是选妃的册子,我将从其中选出一名甚至多名女子成为我的妃子,既然安安与她们相熟,便听安安来选,你觉得谁好,我便娶谁为妃。」 林奕阳愣住了,她才刚及笄,对成亲还没有什么概念,因为林清朔的关系更是严防死守不许有人在她面前提这些,这会都傻了眼了,「娶妻?为何要娶妻?」 赵秉辰看着她这幅呆萌的样子更是生气,「自然是要娶妻的,全天下的男子都一样,到了年龄便该娶妻生子共度一生,就与你爹娘一般。」 林奕阳这会明白过来了,她想起来了,爹娘平日都是一块睡觉一块吃饭,两人亲密无间,原来这就是成亲啊,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赵秉辰也会和其中一个姑娘做亲密的事情,她就心里很难受,她的脸上是藏不住心事的,又是迷茫又是无助,甚至是委屈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赵秉辰看到她的这个样子,整个人就慌了,安安从小就很爱笑,几乎没有看到她这个样子的时候,心疼的只想将人搂进怀中好好的安慰一番,可同样又觉得欣喜,难道安安也对他又不一样的感觉? 然后他就听到安安委屈巴巴的看着他道:「那是不是以后安安就没有荔枝吃了。」 赵秉辰只觉得是自己那一腔热血都白撒了,感情在她眼里,自己还比不过荔枝!遂自暴自弃的冷言道:「那是自然的,我有了自己的妻子便得把最好的留给她,以后你也不能经常进宫找我玩,我处理完政务便得陪着自己的妻子。」 林奕阳只觉得心口一揪,有些难受的无法呼吸,她也不知道难过的到底是荔枝还是赵秉辰不能再陪着她了。 「那樱桃也没了?夏日冰镇的瓜果酸奶也没了吗?」苍白着小脸试探的问着。 这会赵秉辰干脆的撇过脸去,有些置气的点了点头,她总觉得有些不真实,她的辰哥哥应该是有求必应的,就是因为这个娶妻她以后就什么都没有了吗,她再也没有眼前这个人的疼爱了吗? 突然之间只觉得悲从中来,再也忍不住的小声抽泣了起来,娘亲说了女孩子要时刻注意仪容,即便是要哭也不能声嘶力竭,所以这会她只是抖动着消瘦的肩膀小声的抽泣着。 赵秉辰一开始是被气昏了头,自己冷静了一会才觉得他是疯了,明明打算一步步慢慢来,怎么突然就说了这么重的话,就打算将方才的话给圆回来,然后一低头就看到哭的稀里哗啦的林奕阳。 什么情啊爱啊的,他瞬间都抛到了脑后,只觉得今年的旱涝都没能让他如此的紧张,从锦榻的一边坐到了另一边,将还在哭泣的小姑娘拥入怀中,「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那是一时气糊涂了瞎说了,安安你打我骂我都好,就是不能再哭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林奕阳扒拉着他的衣襟,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蓄着泪水还在巴巴的往下掉,「辰哥哥,你能不能不和她们成亲。」 赵秉辰后知后觉才明白过来小姑娘难过的点,突然觉得有些柳暗花明之势,试探的低头看着她的小脸,将她的泪水拭去,「辰哥哥也不想,可人早晚都要成家,我不可能永远都不娶妻,除非……」 林奕阳果然上钩,眼巴巴的看着他,「除非什么?安安可以帮忙吗?」 赵秉辰眯着眼嘴角一扬,虚点着她的额头,「有一个除了你谁都帮不上的忙。」 下一秒,赵秉辰就吻上了那梦寐以求的唇瓣,林奕阳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花,这会不可置信的眨了眨,为何辰哥哥会做平日爹娘做的事情! 然后她就听到从小将她宠在心尖的人,低沉沙哑的嗓音在她的耳边道:「我欲娶你为妻,做我的皇后,一生一世只宠着你一人,可好?」 那个炎炎夏日午后,十五岁的林奕阳才知道,这个人已经爱了她这么久,而她也早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他。 同年的十月,林奕阳被封为后,而赵武帝这一生只有这一位皇后,再未纳过别的妃子,直至赵武帝驾崩他们的长子继位,后两人同葬在皇陵,成为大赵史上帝后情深的一段佳话。 注:相关书籍推荐: 01、《好孕姻缘 卷一》作者:雀喜 02、《好孕姻缘 卷二》作者:雀喜 03、《好孕姻缘 卷三》作者:雀喜 04、《好孕姻缘 卷四》作者:雀喜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