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囚》 第1章 出狱 是夜。 男人炙热的大手抚摸在她的肌肤上。 如火包围,一股浓烈的躁意仿佛要从体内迸发出来。 好难受…… 凭借着本能的反应,贴合他冰冷的身体。 心是凉的,但室内的温度却一点点炙热…… 男人的唇落下,轻柔的触碰她干涸的红唇,像是渡来甘泉。 她紧搂着他,迫不及待的解渴,却给了他最热烈的回应。 一切,如痴如幻。 突然,男人变得粗暴。 不要……! 姜惜之惊恐的睁开眸子,望着沉重的天花板,面色苍白,大力的喘息,不安的从破小的床上坐起来。 周围的环境十分恶劣,破旧的桌子,窄小的床。 待在这暗无天日的空间里,压抑、窒息感扑面而来。 这里是监狱! 伴随着眼前的一切,梦里的画面更清晰了。 凌乱的床…… 围观的记者…… 她衣不蔽体,被人粗暴的拉起来,又被铐上手铐,在记者的摄像机下被带走,沦为京都的笑柄。 而后,被扔进这个小房子里,再也没出去过。 杀人未遂,五年处刑! 她为了一个男人,烧伤了他的心上人。 受害者如今还躺在床上。 她缓过神来,粗糙的手擦掉满头的冷汗。 她已经习惯这里的一切,只是对那个梦还无法释怀。 与其说是梦,不如说是……不堪的过往! 她苦笑了一下,双手紧紧握着手臂。 最可怕的不是坐牢,而是本该站在万众夺目之下沦为阶下囚的落魄感。 她仿佛还能听到当年外界的声音。 “她是姜家大小姐,私生活不检点,被抓进来的时候,正和好几个男人发生关系呢!” “自私自利的家伙,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居然对那么柔弱的姑娘下手,狠心拆散人家的姻缘,好恶毒!” “她本来就不是个好东西,从小野蛮霸道,都得让着她,以前还霸凌同学到自杀,只是家里官大,没有爆出来,收拾了这个毒瘤也好!” 法庭上所有人对她指点。 她空洞的目光看向在场的人。 爱她的摒弃她,惧她的指责她。 判处处刑后,是大快人心的掌声。 她是毒瘤,是杀人犯! 面对众人厌弃的眼神,她的目光看向屹立在人群之中最醒目的人。 他身着黑色西装,精干的短发,面容冷峻,气质高贵清冷。 慕南舟—— 尽管这是他的形象,可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有一束光,照耀着她。 她眼神追随他,苍白的脸总算有一丝笑意,只要他在就好。 她伸手想要抓住他,哪怕温柔诱哄着说一句:惜之,乖,五年很快就过去了。 这样她就不害怕了。 然而,他是高高在上的王者,眸色森寒,厌恶的说:“姜惜之,你真活该,这都是你罪有应得!” 这一刻光灭了,她坠入一个黑暗的无底深渊。 他是她从小喜欢的男人,南舟哥哥。 她没想到失手会发生一场大火,她只是想吓吓宋伊人,让她离南舟哥哥远一点。 结果害得宋伊人那么惨。 监狱里,女囚犯们盛气凌人的问:“你还喜欢慕南舟吗?还敢喜欢慕南舟吗!” 姜惜之点头:“喜欢,我……爱他。” 之后却是长达几小时的暴虐。 她只能卷缩着身体,被女囚犯摁在地上拳打脚踢。 她强忍着疼痛,嘴角流血,也不肯服软一句。 面对一声声的质问,一拳拳的痛击,她的回答依旧。 喜欢慕南舟这件事不会变! 站起来,又被踹倒,身上满是伤痕,只有奄奄一息时,狱警才吹着口哨过来阻止。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她不知道被打过多少次,就像被遗忘了一样,没有人来看过她。 等她醒悟过来,她那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粗糙,极其丑陋。 那张明媚动人,有着京都第一美女的容貌变得苍白无比,憔悴不堪…… 只要有女囚犯靠近,姜惜之害怕的蹲下来捂着头,声音颤抖:“我不喜欢他了,我不喜欢慕南舟了,别打我!” “0748号!” 一声喊,拉回了姜惜之的思绪。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下床,整理着装,拿过旁边的的洗漱用品站的笔直。 因为她知道,不听话是会挨打的,她不想再挨打了。 也不想再爱慕南舟了。 狱警看着她,冷淡的说:“收拾好东西,你出狱了!” 闻声,姜惜之才歇了一口气。 算了算时间,好像已经有五年了。 她早一个月出狱,狱长夸她勤快,衣服做得好,才有这样的机会。 监狱的门打开,强烈的光照进来,刺得姜惜之捂住眼睛,但温暖的光芒让她嘴角勾出一个微笑。 看着监狱外头苍松的大树,路边开得旺盛的野花野草,还有旋绕在空中的蝴蝶,多好的天气。 她深深的呼吸一口,生怕错过这新鲜的空气。 看到路边的野花,她忍不住用手触碰了一下,又弹开,似乎还觉得不真实。 但还是摘了下来,闻着,是香的。 她终于自由了! 从开始满怀期待,认为会有人救她,到后来的麻木…… 自己动手,减轻罪孽,每一次看到墙外的蝴蝶,她都想逃出去,要看看狂阔的天空。 关得太久了,她似乎都忘了阳光的滋味。 早一个月出狱,姜惜之已经很满足了。 不抱怨任何人,一切是她罪有应得,换着受害者是她,也不会原谅自己。 这是她该赎的罪。 她向狱长打听过,宋伊人在人民医院。 她总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出狱第一件事是去看她。 拿上踩缝纫机挣的五百零三块钱,买了一个精致的水果篮。 走到人民医院门口,姜惜之内心很忐忑,还是毅然的上去了。 宋伊人没有醒来的迹象,身旁各种仪器,插着管子。 她做过好几次植皮手术,脸上的皮肤虽然愈合了,但还是能看出烧伤过的痕迹。 她的母亲宋芝正在照顾她,面色憔悴,还在掉眼泪。 姜惜之紧握着拳头,咬了咬干涸的唇,推开了门。 她显然有些急促,不知道怎么把水果篮递过去,张了张嘴,许久没说话了,结巴又沙哑:“宋、宋阿姨……” 宋芝回过头,看到她后,脸色大变,情绪激动的走过来:“是你,你害了我女儿,还有脸来这里!” 姜惜之弯着腰,低下头:“对、对不起,宋阿姨……我错了……我来赔罪……” 她把水果篮递上去。 但她还是太天真了,以前是骄纵的大小姐,不需要在意人际关系。 所有人都奉承她,也没有人教过她是非黑白。 在狱中被孤立惯了,也没有学习过这些技能。 她笨拙,又窘迫,以为靠着真心能够获得原谅。 但是宋芝拿过水果篮朝着她砸过去,愤怒不已:“你以为你一句错了就可以被原谅?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我女儿受的罪,你都该受一遍,你怎么出狱了?五年还没到,是谁给你找了关系?你怎么还不去死!” 姜惜之被狼狈的砸倒在地,头一阵眩晕。 感觉有什么从额头流出来,模糊了她的眼睛,等她看清楚时,发现是血…… 很多血,源源不断,她应该是被水果篮上的铁丝扎到了。 动静很大,医院的人都跑来围观,姜惜之就像跳梁小丑匍匐在地上,被厌弃着、恨着…… 她再也不是手指被扎了一针,喊疼,就会有人安慰她的千金小姐。 忍着羞耻心,擦掉血,从地上爬起来,然而眼前出现一双锃亮的皮鞋。 她抬头,看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俊脸,呼吸一滞。 “姜惜之,别再跟着我了,我爱上谁都不可能爱上你!” “姜惜之,你现在的模样真让人恶心!” “要是宋伊人有个什么差错,你只能陪葬,永远生活在地狱!” 那些冷酷的警告,历历在目,姜惜之面色苍白如纸。 又赶紧低下头。 五年的时间,早已改变一个人,不管是她,还是慕南舟。 他比五年前更成熟了。 黑西装,头发精短,五官立体俊美,自带与普通人不一样的气质。 他还是那个清冷高贵的慕南舟,从生下来就带着光环,并且摒弃她的慕南舟。 而她,只是个劳改犯。 她很清醒,也怕了,从进入监狱那天起,她和慕南舟就有了差距。 特别是囚犯打她,说慕南舟恶心她喜欢的时候,她就知道她不该去奢侈他的爱。 她有些慌乱,从地上爬起来。 可越是想离开,越是做不到,爬起来又跌倒,狼狈的就像个四处乱窜的老鼠。 慕南舟饶是停下了脚步。 不过,他的目光并未落在姜惜之身上。 就像她说的,他们身份上的差距,用不着他多看一眼。 但他的下属冷漠的说:“哪里来的乞丐,赶紧滚开,别挡着我们慕总的路!” 闻声,姜惜之卑微的鞠躬。 她想,都过去这么多年,估计也不记得她了。 她干涸的嗓音:“对……对不起。” 垂着头快速离开。 宋芝追了出来,激动的大喊:“姜惜之,不准走,你赔我女儿的命!” 路人听到了,大吃一惊,有谁不知当年轰动京都的案子。 那可是有许多人落马。 不由议论起来。 “她是姜惜之?难怪宋姐那么生气,她是那个害死她女儿的凶手!” “姜家都没了,她还有脸来这,把她千刀万剐都不足为过!” 姜惜之身体一僵,被人连名带姓,落下的也只是不堪的骂名。 她心底很紧张,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挪动步伐…… “姜惜之?” 终于,低沉有力的嗓音开口。 姜惜之步子定住了。 慕南舟阴沉的转过头,看向她的背影。 如果不是他们说起她的名字,他估计都认不出她来。 他俊美的脸庞冷沉,眸色犀利:“你怎么出来的!” 姜惜之回头看了慕南舟一眼,看到他冷漠的眼神,心一惊。 她拔腿开始跑。 “抓住她!”慕南舟拧眉道。 几乎所有人都出动,把姜惜之拦住。 不知慕南舟想什么,但其他人就像抓囚犯一般,很快把她拦住了。 姜惜之有些激动,想要冲出人群,奈何人太多。 她离电梯只有一步之遥。 回头,见慕南舟迈着步伐走来,越来越近……像个残忍的独裁者。 她害怕了,开口乞求:“求求你,放我离开,求求你了!” 她双手合十,但路人更加冷漠:“别想逃,你这个杀人犯,就该受惩罚!” 姜惜之看着慕南舟,就像见到了死神,眼眶通红:“不要……我会死的,我会死的!” “姜惜之!”慕南舟再次喊道。 姜惜之腿已经软了,就像被命运摁住喉咙,一把跪在地上,把头低得很低:“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天籁小说网 慕南舟还没说什么,却被她的表现惊到了。 第2章 错误 他看着姜惜之用力磕头,纤瘦的背影,仿佛弯腰都能把脊梁折断。 哪里还是那个骄纵的大小姐。 他永远记得,不管他多冷淡,多厌恶她,姜惜之总是会出现在他身后,笑着喊: “南舟哥哥。” 放学后,她死皮赖脸也要跟他回家,咬着棒棒糖坐在他的床上:“南舟哥哥,以后我要进这个家门,爸爸说,只有嫁给你,才能住进来,所以我以后要嫁给南舟哥哥。” 每次听到这种话,他有多厌恶。 他把她赶下去,让她“滚”。 她还嬉皮笑脸:“打是亲,骂是爱,我当你默许了!” 说着,她就欢快的回家了。 他们是世交,爷爷并不觉得她过分,反而觉得她天真可爱。 碍于姜家的颜面,他隐忍她的刁蛮,任性。 回过神来,看到跪在地上的姜惜之,与当初那个千金小姐,云泥之别。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还我女儿的命,我打死你,打死你!” 宋芝走过来,用力打在姜惜之身上。 姜惜之抱着头,她知道会有这一天,她们都会打她。 可她想活着。 “对不起,我错了,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慕南舟盯着她憔悴的模样,脸已经小了一圈,再也没有以前的婴儿肥,青春靓丽的笑容。 她瘦弱不堪,就像营养不良,他拧着眉,厉声道:“够了!” 宋芝才停下来,错愕的看向慕南舟。 慕南舟冷着脸,一步步靠近,走到姜惜之面前。 她一步步后退,生怕与他扯上关系。 就在慕南舟抬手时,姜惜之弓着背,闭上双眸,眼泪掉出来:“我错了,求求你,别打我了!” 慕南舟有些意外她护头的举动。 不过俊脸冷得像冰块,不顾她的意愿,把她给拽起来:“你错了?你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姜惜之用力点头:“我……真的不敢了。” 慕南舟唇角冷掀,粗鲁的把她拽到病房。 “有什么话,面对她去说!” 姜惜之跪在病床边上。 她抬头看到宋伊人的脸,还是会觉得恐惧,不敢看她。 “心虚了?”慕南舟见她如此,烦躁的扯了扯领带,慢慢走近,冷嘲道:“你姜惜之,还有心虚的时候?” 姜惜之抓着衣角,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些都是她的噩梦,她却想面对噩梦。 她鼓足勇气,抬起头,看向宋伊人,眼眶通红:“我……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能让她醒来?” 说完,她觉得自己太傻了。 她不是医生,怎么能让宋伊人醒过来。 可是她害的,除了让她醒来,还有什么可以偿还。 “她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慕南舟眼神犀利,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姜惜之。 舌尖烦躁的抵了抵下颚,他抬起她的头,用力扼住她的下巴:“当初你动手,不就是想她永远醒不过来吗?” 姜惜之摇摇头:“不是的……我没想她死,我只是吓吓她而已……” 那场震惊京都的大火,烧了整个宋家。 她只是拿油桶去吓她。 没想到后来真的燃了,一发不可收拾。 慕南舟凝视她苍白娇小的脸,五年牢狱也没改变她,还在狡辩。 如果不是亲眼见过,估计他都信了她的鬼话。 他眉一皱,十分厌恶,用力的甩开她。 “别再装了,这里没人可怜你!” 姜惜之又摔在地上,手掌摁到破碎的玻璃上,火辣辣的疼…… 她盯着地上的玻璃,口子尖锐,眼神也变了。 她用力握住玻璃,颤抖的问:“我变成宋伊人……就能赎罪了?” 慕南舟却冷笑起来:“你舍得用命偿还吗?” 姜惜之目光变勇了,也变空洞了,手里的玻璃朝脸刺过去。 从左额留下一道深深的口子…… 第3章 命还你 慕南舟被她的举动惊到了,深眸微震。 望着血从她额头涌出来,他夺走她手里的玻璃,厉声道:“姜惜之,你疯了!” 血不断涌出,姜惜之疼得皱眉,她抬眸看向慕南舟,眼底只有绝望:“我……我也毁容了,我是不是就可以赎罪了。” 这一刻,她的罪孽感减轻了。 无比轻松,缓缓闭上眼。 慕南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五年的时间让她变得这么有勇气。 他把姜惜之扶起来,死死的盯着她的伤口,眼神凶狠:“姜惜之,别想得这么轻松,你以为这样就能赎罪,解脱了?不能!” 姜惜之终究被送入了手术室。 缝了十二针。 脸上的伤口很严重。 “能治好吗?” 慕南舟高大的身影坐在昏暗的角落里,手里的烟燃了一半,烟雾迷糊了他那狂妄又俊美的脸,只剩下低沉的语气。 “能,有钱怎么可能治不好呢。” 霍肆坐在办公椅上,白大褂,身材精瘦,金丝眼眶挡住了他眼底的邪气,面容白皙。 “只是这位姜小姐过得比普通人都不如,可惜了这张如花似玉的脸蛋。” 慕南舟拧着眉,一股烦躁在胸口蔓延,冷声道:“说重点。” 霍肆拿着检查报告,他只做了一些简单的检查,已经发现很多毛病:“营养不良,身上还有许多伤口,新伤加旧伤,她在监狱里呆过,但四肢这么粗糙,一看就是做了很多粗活,监狱再怎么苦,也不该这样,可能没少被欺负。” 慕南舟唇抿成一条直线,从霍肆嘴里说出来,意外的事情还挺多。 五年原来能把一个人磨成这个样子。 也许她锦衣玉食惯了,挑食,才会营养不良。 她那么骄纵,刁蛮,被人教训也不为过。 慕南舟想了许多,又觉得放太多心思在她身上。 本来是他五年都没提起过,别人说起,就紧皱眉头的人。 他把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面无表情道:“我知道了。” 霍肆抬起头,到现在还无法相信,疑惑的问:“她真的是姜惜之?那个目中无人,人人惧怕的姜家大小姐?不是亲眼所见,我都怀疑换了个人。” 慕南舟却回过头,神情冷漠,提醒道:“记住,京都再也没有姜家,她也不是姜家大小姐!” 霍肆只好耸了耸肩,又点点头。 京都早就变了天。 以前的四大家族,排名是慕、姜、霍、沈。 姜家已经是罪恶之家。 顾家顶替姜家上位。 现在京都最耀眼的四大家族成了慕、霍、沈、顾。 -- 姜惜之醒了。 脑袋昏沉。 她没有死,动了一下,脸很疼。 她突然想到那张冰冷又狠厉的脸,就像是河水猛兽,让她再次警惕起来。 看到病房外站着慕南舟的人,又慌了。 她害怕,怕被慕南舟折磨,怕被打,也怕被人放血。 她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拔掉针头,一股脑的往前冲。 可到门口,她身体僵硬,又不停的后退,一脸惊恐的盯着他。 慕南舟深邃的眸子盯着她。 此刻姜惜之看他的眼神格外不一样,毅然不是当初那个满怀少女心思,对他崇拜有加的小女孩。 她眸底有着对他的淡漠,更多的是害怕。 慕南舟明知道,还是面无表情,冷冷的问了一句:“你想去哪?” 姜惜之张了张嘴,想开口,却没有那个勇气。 在他面前,她再也没有满怀热血,用力拥抱他的勇气。 她睫毛微微颤抖,死死掐着手心,目光却看向门外,那是自由的地方。 “我……什么时候可以走。”她头垂得很低,卑微的说:“我已经还了……还了……” 慕南舟却冷笑出声:“都五年了,你怎么还那么天真,你以为划两刀,就能抵得过你的罪孽了?宋伊人现在还躺在病床上呢!” 姜惜之咬着唇,眼眶通红,就像小兔子惊慌失措,又道:“我还有钱,我全都给你。” 她把口袋里,皱皱巴巴的钱拿出来。 总共两百一十五块零八毛钱。 她捧在手心,全部递给他。 “我只有这些了。”姜惜之浑身颤抖:“我全都给你,放我走……” 慕南舟见她如此卑微,那双手颤颤巍巍的把钱拿出来,喉间一哽。 他心底浮躁起来,握了握拳,嘲讽道:“到底是没经历过多少磨难的大小姐,这些钱,能买得了什么!” 他打开她的手,零散的钱掉在地上。 姜惜之震愣了一下。 是啊,这些钱对他们来说,微乎其微。 可这是通过她用苦力,熬很多天,做好几百件衣服才能赚到的钱。 每一分对她来说都太宝贵了。 在监狱,她有好好劳改,勤奋的做苦活。 她已经在忏悔了。 可慕南舟还是恨她,恨她毁了他的心上人。 她目光呆滞,也有些怀疑了:“我难道……真的就不配好好活着吗?” 慕南舟盯着她的小脸,这张脸褪去稚气,只有满目疮痍。 他薄唇冷掀,修长的手指拧住她的下颚,勒得她的皮肤红了一圈:“这个问题,你问问你自己,你配不配!不是说过,宋伊人好不了,你就只能活在地狱吗?五年牢狱,对你来说太轻松了!” 姜惜之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命运,比在监狱里还不如。 那自由的光离她越来越远。 她眼眶通红,很绝望,宛若置身在黑暗之中。 她想挣脱黑暗的,可似乎挣脱了他的手,才算是光明。 “好。” 她目光呆滞,淡淡的道。 似乎认命了,声线低哑:“我……可以下地狱。” 她推开了慕南舟的手,宛若行尸走肉朝窗户那边走去。 仿佛只有下地狱,她才能还明白。 推开窗户,一股冷风进来,冰冷刺骨。 这里是十七楼。 跳下去,粉身碎骨。 她毫不犹豫的爬上窗台,冻得通红的脚站在阳台上,单薄的身影摇摇欲坠…… 慕南舟见她爬那么高,没有丝毫动容,也不阻止她,只是冷着脸喊了一声:“姜惜之。” 他是不相信的,他很了解姜惜之。 连打针都害怕的她,要哄很久才能好,怎么会有勇气轻生。 他就这么静静的盯着她的身影,目光冷厉。 而姜惜之腿已经发软了,站在上面,十分恐高。 她确实怕死。 经历过死亡,才知道死亡多可怕。 苟且偷生,也不过是怕眼睛一闭的漆黑。 用尽全力鼓起勇气,她抬起头,转过身只是回头看一眼。 他的脸庞。 双眸空洞的看着他,还残留一丝希望,声音怯弱又有勇气:“我真的……死了,才能结束一切,你才会放过我?” 慕南舟眸色冰冷,想起她的所作所为,淡淡道:“也许吧,最该死的,只有你。” 他的脸上写满了残酷与绝情。 就像他当初说“姜惜之,你罪有应得!”一样。 丝毫不给她活着的希望。 是的,她该死。 她是个灾星。 她怎么能忘记罪孽,想去好好活着呢? 泪水划过她的脸,苍白如纸。 她死死咬着唇,往后退,一只脚已经悬在了半空。 仿佛这一瞬间只要有风,就能把她削薄的身体吹下去。 慕南舟目光盯着她后退的脚,拳头又握了握,可终究没有说任何叫退她的话。 姜惜之受过多少伤,都不敢死。 可只要盯着慕南舟,看着他恨她的眼神,痛苦大过了害怕。 她道:“那我把命給你!” 她闭上眼,手心也放松了,带着一腔孤勇,往后跳下去…… 第4章 欺负 终究是慕南舟低估了她。 她已经不是十五岁的年纪,受了委屈就哭闹不停的女孩。 慕南舟瞳孔微缩,意识跟不上手上的动作,大步过去,拽住了姜惜之的手臂。 姜惜之在空中摇摇欲坠。 她已经想好了,摔下去,只会疼一会,就没有知觉了。 很快的。 然而,她却悬在空中。 她抬眸,看到慕南舟猩红的眼睛,如此近距离,只有对她的恨意。 她想挣脱他的手,但慕南舟的力气很大。 一手就把她提了起来! 姜惜之稳稳的落在他怀里,她面色灰白,被他压制在墙上。 压迫感扑面而来,姜惜之根本就不敢大口呼吸,双手抵着胸口,呆滞的盯着他俊美的容颜。 慕南舟面色极冷,用力摁住她的下巴,愠怒道:“你有什么资格决定你的生死!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你不可以死!死,对你来说太便宜了!你该活着,受尽折磨!” 随后,姜惜之被他扔在了病床上。 她蜷缩一起,往后退。 身上的衣服宽大,几番纠缠,一侧的肩半露,楚楚可怜。 慕南舟盯着她,嗤了一声:“还是说,这又是你装可怜,勾引我的方式?” 姜惜之惊愣的抬起头。 还没缓过神来,慕南舟强壮的身体压下来。 他讽刺道:“姜惜之,是我低估你了,这种装可怜的苦肉计,你以前也没少做!” 她的手被慕南舟禁锢在头顶,扑面而来都是他凌冽又清冷的气息。 她撒过谎,为了与慕南舟一起,装腿瘸,生大病的事没少做。 做过的缺德事,现在得到了反噬。 她想逃,在慕南舟眼里,却成了装。 她挣扎,用力转动手腕,眼底的惊恐就像他能把她吃下去。 “怎么不说话?被我说中了,心虚了?” 慕南舟眸色危险,看着她扭动的身体,隆起的胸,平坦的小腹。 她再怎么瘦,身材还是很有料,腰线清晰,比例很好,该大的地方也很大。 他粗粝的手顺着她的香肩往下滑,低哑的嗓音十分冷漠:“这个时候受到惊吓,不应该往我怀里钻吗?怎么不叫南舟哥哥?以前不是最喜欢粘着我叫南舟哥哥,喜欢被我碰吗?现在又玩什么欲情故纵的把戏!” 给颗糖,就粘着他不肯放的人。 如今,碰一下,身体抖得与筛子一样。 或许,这又是诱骗他的方式。 姜惜之死死咬着唇,他拂过的每一寸似乎都在灼烧,只有痛苦。 她瞳孔睁大,受到了强大的惊吓。 慕南舟的大掌划过她的肌肤,放在她一手而握的腰上,打圈,又往上滑…… 她身上的皮肤还是很光滑,柔软而细腻。 慕南舟不由喉结动了,盯着她的细腰,身体居然燥热起来! 他情不自禁…… 然而,闻到了血腥味! 慕南舟深邃的目光回到姜惜之脸上,她的唇角在流血。 他怔了,又清醒过来。 看着她瞪大的双眸,里头没有光,而她在自残,咬自己的舌头…… 慕南舟面色难看,扳开她的嘴:“姜惜之,你松口!” 姜惜之瞪大双眸,脑海里出现很多画面。 只要她碰慕南舟,她得死! 她用力咬舌头,来惩罚自己。 慕南舟沉着脸,目光凶狠,用力拧着她的下颚,才扳开。 他手上有着她的血。 看着她空洞的眼神,苍白的面容,凌乱的发丝铺在床上,犹如一只破碎的布娃娃。 他手上的血似乎有了温度,灼伤了他的皮肤。 慕南舟拳头握紧了,薄唇紧抿,手有些轻颤,从她身上下来。 只是一瞬,他把扣子系上,又恢复矜贵冷漠的姿态。 “姜惜之,别异想天开了,以前我对你不感兴趣,现在我对你依旧不感兴趣,碰你一下,我都嫌脏!” 他拿过毛巾擦拭手,扔进垃圾桶里。 而姜惜之自知不配,闭上了眼。 他走到病房门口,冷声下命令:“没有我的允许,她哪里都不许去!” 他的身影背对着姜惜之,逆光而下,黑色的身影宛若主宰她命运的神。 只要他不同意,她将永远失去自由。 姜惜之双手紧紧抓着衣服,头不敢抬一下。 一个高贵冷漠,一个卑微胆小。 曾经她站在万丈光芒之中,向往的神,如今站在高端之上,俯视而下。 那是地狱,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囚禁的地方。 她在一栋私人别墅当下人。 这是慕南舟名下的一处房产。 没有丝毫缓冲时间,佣人丢给她一套女佣装。 她换上,佣人道:“去把衣服洗了,再把玻璃擦干净!” 姜惜之垂着头没有说话,按照她们的要求去打扫卫生。 她在监狱里学会了很多。 从一个重物拿不起,走两步就嫌累的女孩,到会拿着扫把扫掉几千平方的树叶。 会拿过十几斤重的喷枪利落的冲掉地面上的污垢。 也背得起一百来斤的货物。 她会缝衣服,以前的高定裙子,穿一次就不要了,到后来会缝缝补补穿上又过了四个季节。 她会节约,会把钱存起来。 连寒冬难熬,窗户上破了一个洞,也会补上。 她不知道学会这些技能,是好是坏。 可在五年的时间里,她就是靠着努力与勤奋活下来。 她拿过一大堆衣物去洗衣房,还没进去,就被叫住了。 “谁让你用洗衣机了,这些衣服很贵的,只能用手洗,要是机洗坏了,你赔得起吗!” 姜惜之回过头,看向那盛气凌人的女佣,又看了一下手里的衣服。 这些都是女人的衣服。 也许是她们的。 姜惜之没有反抗,她失去了说不的资格,又拿去手洗。 她那双手以前保养得很好,白白嫩嫩,葱葱玉指。 可经过岁月的洗礼,已经粗糙不堪,冬天还会长冻疮。 她卖力的洗着,脸上全是热汗,又用衣袖擦拭脸颊。 女佣又过来了,把衣服拿起来又扔进水里,溅得姜惜之一脸的水渍。 第5章 改变 女佣们欺负姜惜之忘乎所有,听到一声暴戾的嗓音,回过头。 看到慕南舟高大的身形,阴着俊脸,眸色森冷的站在门口,宛若身旁环绕着黑色雾气,格外吓人。 她们松开了姜惜之,恭敬的喊:“少爷!” 姜惜之得到解放,用力的咳嗽,把堵在喉咙里的东西全部咳出来。 女佣不想负责,把所有的错都怪在姜惜之身上:“少爷,全都是她的错,她不会干活,偷懒,没有规矩,我们说她两句,还和我们打起来了,我们没有办法,只能教教她了!” 慕南舟垂眸看着趴在地上的姜惜之,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 可每一次都让他刷新了对她的认识。 那个被人撞一下,都要甩别人一巴掌,逼着她跪下认错的人去了哪里。 怎么会如此不堪。 慕南舟抿着唇,又转头看向那几个女佣。 她们对姜惜之不服气,此刻还很鄙视她。 察觉到被盯着,抬头,却见慕南舟阴沉的脸色。 瞬间,被他的眼神给吓住了,稍微有点不安。 慕南舟眸色森冷,柔和的下颚线紧绷,此刻戾气很重,一脚踹开女佣。 “你们是什么身份,需要你们调教?” 女佣扑倒在地,痛得直不起身来。 “少爷!” 她们忍着疼,赶紧爬起来跪下。 “她有问题,也是我来处置她,轮不到你们!”慕南舟眼神骇人。 她们顿时慌了! “哪只手弄的?” 女佣们哆嗦起来,不敢说话。 是没想到慕南舟会惩罚她们。 她们可是知道,姜惜之伤害了他的爱人,应该比她们更讨厌她才对。 她们赶紧磕头:“少爷,饶命,饶命!” “拖出去,动的哪只手,哪只手给我废了!” 慕南舟阴戾着脸,不想听她们废话。 随后,这几个女佣被拖走了。 房间安静了,只有一股浓烈难闻的气味。 慕南舟拧着眉,不顾难闻的气味走近,去看看姜惜之。 姜惜之已经爬了起来,缩在角落里。 没有哭,没有闹,只是慕南舟走近一步,她后退一步,拉到最远的距离。 没有退路了,她也没有办法,只能安静的坐着。 慕南舟认真的盯了她好一会,浑身污垢,脏乱不堪,头发丝上满是饭粒。 她又瘦了很多,弱小的缩在角落。 削薄的身影显得那么的可怜。 他伸了手。 姜惜之反射条件,在他伸手那一刻,用手挡在面前。 她头颅低得很低,曾经有多高傲,现在就有多低微。 慕南舟始终没有伸手去触碰她,站直着身体,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把房子打扫干净,带她去洗干净!” 慕南舟又换了一批佣人。 还带来了他家里做饭,料理家务的阿姨,叫于婶。 姜惜之认识于婶。 从她记事起,她就在慕家待着。 虽然是个下人,可她把慕南舟带大,也受人尊重。 她为人慈祥。 就算姜惜之身份变了,可她和其他人不一样,正在给她清洗身体。 “大小姐,你的头发乌黑亮丽,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于婶帮她梳洗头发,声音温柔,对她的称呼没有变。 姜惜之的头发很长,披在身上,显得人更加瘦小。 头发不是没剪过,但长得很快,不管她多瘦,头发依旧茂密,乌黑发亮。 也许营养都被头发吸收了。 姜惜之坐在浴缸里,低声道:“于婶,我已经不是大小姐了,你叫我惜之就好。” 于婶见她垂着头,落寞的神情,眼底也有一丝同情。 别人怎么说管不着。 可在她的印象里,姜惜之活泼开朗,很会逗人开心的孩子。 每次来慕家,都会很有礼貌的喊她。 有时候还会给她带东西。 她的心思不坏。 骄纵,可哪个富家千金不是被宠着长大。 于婶和善的笑道:“老婆子年纪大了,叫惯了,很难改掉了。” 镜子出现姜惜之削薄的身材,锁骨突出,下巴尖细。 她有一张好看的脸,毕竟她的容貌、她的身份曾经也让京都所有女人嫉妒、羡慕。 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只是那双动人心魂的大眼睛没有光。 她呆滞的看着镜子,额头、脖子、脸、嘴角,全是伤。 她仿佛看到开始在监狱的自己。 不屈服,被打得遍体鳞伤。 “好了,大小姐。” 于婶已经把她身上污垢清理干净了。 姜惜之机械式的站起来,擦干身体,又裹上浴巾。 佣人把一排排的衣服推进来。 她看着衣架上各色各样的衣服,挑了一件朴素的灰色套装。 于婶很意外,问道:“大小姐,怎么不穿这条裙子,这是我特意为你选的,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这个颜色,要是没有,你还不穿呢。” 于婶满脸笑意,拿着那条华丽、鲜红的长裙。 红色,是姜惜之最喜欢的颜色。 张扬,野性,又烂漫。 每一件都价值几十万起步。 上面还得有钻石,彰显奢华,她才肯穿。 她就喜欢万众夺目的感觉,一出场就是焦点。 所有人的目光在她身上,有羡慕,嫉妒,崇拜。 那些同学一个个夸她,赞美。 她不管多高傲,任性,他们都喜欢和她做朋友。 可现在看到这些裙子,她没有什么感觉。 姜惜之垂下眸:“我现在不喜欢了。” 她记得自己的身份,对奢侈,虚荣再也没有任何的期待。 她下楼。 慕南舟正在客厅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金融次财报在看。 她以为只有慕南舟一个人。 却发现还有其他人。 “南舟哥哥。” 清脆、可爱的声音响起。 以前只有她能喊的“南舟哥哥”,正在被另一个人叫着。 第6章 裙子 是顾允熙。 “惜之她现在怎么样了?她出狱了你怎么不告诉我,也不让我来看看她,这么多年没见,我怪想她的,好期待能见到她啊!” 穿着鲜艳,靓丽的顾允熙正坐在慕南舟面前。 歪着头,天真浪漫的说着这些话。 她皮肤白皙,容貌清秀,扎着高高的马尾,绑了一个蝴蝶结。 看起来青春又活力。 她是姜惜之以前最要好的闺蜜,好到她们的衣服能够共穿。 她们形影不离,爱好差不多,喜欢穿鲜艳的裙子,用同样的护肤品。 按照姜惜之的家境,得到的要比顾允熙多。 每次拿到高定限量版的裙子,姜惜之穿过一次,只要顾允熙喜欢,她都会大方的给她。 但现在身份变了,顾允熙还是千金小姐,而她姜惜之只是社会最底层的人。 身份上的差距,让她有些踟躇,不知道怎么面对。 慕南舟看她下来了,眸色微沉,冷漠的说:“有什么好见的,和以前的样子没差。” 顾允熙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姜惜之的身影。 她脸上立马露出天真可爱的笑容,喊道:“惜之,你终于出狱了,你出来,怎么没来找我,而是先来找南舟哥哥。” 顾允熙亲热的拉住她的手:“果然,你的习惯还是没有变,喜欢和南舟哥哥待在一起,连出来也是第一时间来找他。” 姜惜之条件反射的抽开,她的手和顾允熙的手不一样。 怕硌到别人。 过去多年,两人许久没联系过,以前再好的关系,现在也生疏了。 她不知道怎么与她相处。 失去高傲,连抬头看她的勇气都没有。 而慕南舟听到这些话,脸色更加不好了,正如她所说,姜惜之以前很喜欢粘着他。 是他最厌倦的事。 如今,提起,还会那么的厌恶。 “南舟哥哥。” 顾允熙一口一个“南舟哥哥”叫着,笑道:“既然惜之回来了,那我们给她办个派对吧,大家估计都会很高兴!” 姜惜之手微微颤。 她心底清楚,她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不可能是欢迎,而是无止境的谩骂。 她只想平凡的活着,离喧嚣越远越好。 “允熙。”慕南舟冷眸微收,把手里的报纸放在一旁:“姜惜之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你不要和她走得太近。” 闻声,姜惜之睫毛颤了颤。 顾允熙却很热情,主动的往她那边亲近:“南舟哥哥,你对惜之的态度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她已经够可怜的了,你不要这么凶嘛。她是我最好的朋友,那永远都是我的朋友!” 慕南舟神色冷漠,看着姜惜之:“不要以为允熙给你说好话,你就安全了!” 他的话,仿佛顾允熙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是她精心安排的。 故意找人来做说客。 姜惜之知道,不管是顾允熙,还是慕南舟。 他们的话都是警钟,让她望而却步。 “你怎么穿成这样。”顾允熙见她身上灰色的裙子,连连皱眉,摇摇头:“一点都不好看,怎么配得上你,还好我知道你刚出狱,什么都没有,我给你带了衣服。” 顾允熙把她的裙子都带来了。 平铺在沙发上,都是高定制款式的裙子。 各色各样的,用精致的礼盒装着,每一件都都不下十万。 “惜之,这些都是我穿过一次的,我不喜欢了,全部给你吧。”顾允熙笑着道:“以前你也是对我这么好,现在轮到我了,该轮到我对你好了!” 姜惜之垂眸,眼底没有什么波澜,张了张嘴:“我……不用了。” 她并不配穿这么好。 “你别不好意思,是南舟哥哥在,你不好意思换吧。那我们去楼上。” 顾允熙拿上裙子,又拉住她的手,强行带她上楼。 姜惜之语言单薄,不知道怎么拒绝,只能跟着她来到房间。 顾允熙把裙子都扔在床上,又笑着道:“你看看南舟哥哥还和以前一样,脸多臭,不过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只要有我在,南舟哥哥就不会欺负你。” 姜惜之看着顾允熙。 她说过的话,都是她以前说过的。 现在位置换了。 顾允熙站在了她的位置,成了京都最耀眼的大小姐,也足够能叫慕南舟“哥哥”。 而她只是连名字都要遭人唾弃两口的罪人。 “这条怎么样?真适合你。” 顾允熙拿过一条粉红色的裙子在她身上比了比。 “等会我带你去见我爸妈,还有奶奶,他们可想你了。放心,南舟哥哥也会去。” “我……” 姜惜之很想拒绝。 顾允熙却把裙子丢给她,把她推到镜子面前,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你就换上吧,我去外面等你,等你出来,我们就走了,你可别让我们久等哦。” 说完,顾允熙就出去了。 姜惜之手里拿着裙子,只觉得千金重。 而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她的容貌与身份,还怎么去穿这么好看的裙子。 但她没有让她们等太久,她不想再让人讨厌了。 穿上顾允熙为她准备的裙子,是露肩的款式,胸口处花边包围,遮住了她若隐若现的胸。 她的背比较薄,恰到好处的露出锁骨。 一米六八的个子,腿长,裙摆修饰臀线,腰臀比例很好,穿上,十分显身材。 她走下楼,顾允熙夸道:“哇,惜之,你穿着真好看,他们一定都会喜欢!” 姜惜之面无表情,只是完成任务。 他们喜欢她怎么做,她就怎么做。 慕南舟看了一眼,眸色未变,可也盯着看了好几秒。 仿佛这一刻,以前那个姜惜之又回来了。 不过也就停留几秒的时间,他又转移视线,皱着眉。 如果不是顾允熙在,他不可能让姜惜之出去。 但顾允熙会撒娇,死磨硬泡的,他只好随她去了。 “南舟哥哥,你怎么不说话,惜之是好看的吧!” 顾允熙亲昵的挽住他的手臂。 慕南舟没有回答,道:“上车吧。” 姜惜之随他们一起,坐上豪华的劳斯莱斯。 她单独坐在角落里,就像个木偶娃娃,没有自己的思维。 可能看向窗外,看到阳光明媚的天气,飞翔自在的鸟儿,会有微微的触动。 那是她渴望的天空。 不管是好是坏,落入怎样的境地,至少心是自由的。 “南舟哥哥,我爸昨天还在问我呢,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定亲,我知道你很忙,所以要问你的意思。”顾允熙有些不好意思,羞红着脸。 第7章 差距 这是两家人的意思,有意撮合他们。 不过顾允熙心存期待,可慕南舟从来没有回应过。 此刻,慕南舟冷着脸,薄唇紧抿,什么话都没有说。 顾允熙见他兴致不高,有点失落。 不过又回过头,认真的看着姜惜之:“惜之,我和南舟哥哥订婚,你不会介意吧,你会来喝我们的喜酒吗?” 姜惜之抬起空洞的眸子,看向他们坐的位置。 一个娇俏,一个英俊,金童玉女不为过。 时间过得很快,改变的是好几个人的命运。 喜欢着慕南舟的姜惜之,已经不敢爱他了。 而跟在姜惜之后面的顾允熙,有了新的身份,能够配得上慕南舟。 他们几个人的追逐游戏,变了位置。 她也没想到顾允熙会喜欢慕南舟,以前她完全没和她说过。 那时她红着脸与顾允熙说,她喜欢南舟哥哥。 顾允熙只会告诉她,可以啊,喜欢就勇敢追,只要你脸皮厚一点,总会追到手的! 她很相信她的话,女追男隔层纱,天天死皮赖脸的缠着他。 到最后,只是让他更厌恶而已。 “祝福……你们。”姜惜之沙哑开口。 顾允熙笑容放大,很高兴。 只有慕南舟深深的拧着眉。 车子已经停下了。 到了顾家大宅门口。 “惜之,我们下去吧。” 顾允熙松开了慕南舟,又拉住她的手。 一起下车。 姜惜之下车后看一眼,顾家大宅比以前要气派很多。 以前只是个独栋的小洋房。 这些年在扩建,小洋房被改造,后面耸立出好几栋新的楼房。 而她侧过头,看向顾家大宅旁边的那一座房子。 已经看不到以前的荣光。 房子笼罩着阴霾,许多树已经枯萎,连门前也是萧条一片。 许久没人打扫,所以荒废了。 杂草丛生。 “允熙,南舟,你们过来了!” 顾家的人连忙出来迎接。 看到慕南舟他们很高兴,脸上洋溢着笑容,毕竟他是他们想要的未来女婿。 “爸爸,妈妈。” 顾允熙松开姜惜之的手,连忙投向他们的怀里。 “哎呀,多大的人了,还往父母怀里钻。” 沈如君把顾允熙抱在怀里,嘴上数落,可心底还是很宠溺。 “才不要呢,就算嫁人,就算老大不小了,我还是要妈妈抱。”顾允熙搂着她道。 姜惜之站在不远处,安静的看着他们其乐融融。 自己却隔绝在一道屏障里。 他们都没有变,只有她变了。 顾允熙有疼爱她的父母,和睦的家庭,而她只有孤身一人。 她不由自主看向那座最冷清萧条的房子。 顾允熙又道:“妈,惜之也在,我把惜之也带来了。” 她穿过众多人,拉住最不起眼处姜惜之的手。 把她带到大家面前。 姜惜之的出现,让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 片刻的噤声。 却没有人敢说话。 姜惜之看着顾氏夫妇,他们的容貌没有变,还是以前意气风发的模样。 她礼貌的喊了一声:“叔叔……阿姨。” 可就算是顾氏夫妇,以前对她再怎么热情,宠着她,把她捧得比谁都高,在身份不对等的情况下,也变了味。 沈如君面色僵硬,赶紧把顾允熙拉过来,让她离姜惜之远一点,道:“惜之回来了,时间过得真快,来了就是客。” 很冷淡的回答。 姜惜之也感受到了。 她的存在,在大庭广众之下,只会饱受异样的眼神。 沈如君把顾允熙推进去:“允熙,奶奶还在等你。” 她是想打发她走,别和姜惜之站在一起。 “好,那我去看看奶奶。” 顾三峰的目光则在慕南舟身上,客客气气道:“南舟,好久没见到你了,工作很忙吗?你以后可以多来我们家坐。” 慕南舟淡漠道:“最近没什么空。” 说着,他们都进去了。 其他人都有人引领进入大宅。 唯独姜惜之被晾在那,没有人在意她。 她知道的,她与现在的生活格格不入,没有资格进去。 她也识趣,她只是想满足他们的意愿,给自己少添麻烦。 既然没人注意她,她就想逃了。 而此时,一个苍老又激动的声音传过来:“惜之啊,是惜之回来了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姜惜之眸色微变,回过头,只见顾奶奶杵着拐杖慢悠悠的走过来。 她离开时,顾奶奶白发中掺杂黑发。 现在是满头银发,皱纹爬满了她的脸,脸颊上还有不少的老年斑。 可她依旧慈祥,会用最怜爱的眼神看着她。 “奶奶……”姜惜之喊了一声。 顾奶奶笑道:“诶,奶奶在呢,快走近些,让奶奶看看你。” 她没有爷爷奶奶,没有见过,小时候父母又忙碌,经常是顾奶奶带她。 奶奶对她的感情很深,虽然不是亲孙女,对她与对顾允熙其实没有差别。 一块钱,会对半分给她与顾允熙。 她走近一些,顾奶奶用手触碰她的脸颊,心疼道:“瘦了,单薄了,可怜的孩子。” 她又摸了摸她的肩膀:“以后就在家里住,别到处奔波了,这里就是你的家。” 沈如君一听,脸色有些难看,连忙看向顾三峰。 推了推他,希望他能说一句话。 顾三峰面色未改,也没听沈如君的,客气道:“奶奶许久没见你了,你就留下来陪她多说说话。” “好啊,惜之就跟我睡呗。”顾允熙挽着她,开心道:“我还有好多话和她说呢。” 她的目光看向慕南舟:“南舟哥哥,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他们的眼神放在慕南舟身上。 只有小部分人晓得,在征求他的建议。 而其他人会觉得他最讨厌姜惜之了,把她留在顾家会不会不高兴。 慕南舟的目光放在姜惜之身上,没什么情绪,冷声道:“那得看她自己的意愿。” 这话让顾允熙心情好起来,她当然不想姜惜之一直留在他那。 以后慕南舟会是她的男人。 这是她小小的私心。 沈如君见顾允熙也这样,拉都拉不回来,有些生气。 可这么多人在场,她也不好说什么。 顾奶奶握着姜惜之的手说:“走,跟奶奶进屋。” 走进顾家大宅,门口偌大的游泳池,旁边放着一台钢琴,有人弹唱着。 站着许多人。 男人穿着西装革履,女人穿着华丽的晚礼服,有的跳舞,有的端起红酒,有说有笑。 非常热闹。 顾奶奶道:“你不在的这几年,顾家已经变得很大了,只是你们家……” 她欲言又止,不想提及她的伤心事,又拍了拍她的手,像是有说不完的话:“惜之,别怪我们,当时那种情况,没有人敢为你们家求情,好在你母亲那一族保住了,也算是万幸,有空你也可以回去看看你外婆他们。” 姜惜之抿了抿唇,神情有些失落。 这些年,没有人去监狱探望过她。 他们还在怪她呢,怪她毁了姜家。 毁了姜家,就是毁了他们的命运。 姜家盘根错杂,根基庞大,养着一群人,就这么被她一手给瓦解了。 就算没有连累他们,也会让他们受到影响,生意不如以往。 如果外婆、舅舅他们真的在乎她,不会对她不管不问。 她不抱有希望。 从出狱那一刻,她就想过,这辈子就是一个人,不会再有亲人。 顾奶奶见她不说话,又看了一眼不远处,与人交谈喝酒冷漠的慕南舟。 她突然想到,这么多年,已经改变了很多事,但不知道姜惜之的心境有没有变化。 她又问了一句:“惜之,你老实告诉我奶奶,你现在还喜欢南舟吗?” 第8章 不爱 这话把姜惜之问僵了。 尽管许多人问过她,也有很多人警告过她。 可那时候是被逼无奈,强迫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敢了。 她顺着顾奶奶的视线,看向在人群之中光彩夺目,又成熟稳重的慕南舟。 他是那么优秀,闪闪发光。 以前,她的目光跟随他,眼睛里总会有星星,除了父母之外,她最爱的就是他了。 在人群之中看到他,不管何时何地,怎样的场合,她都会面带微笑,拉着裙子跑过去,喊着“南舟哥哥”。 可她现在不敢看他。 她回避眼神,紧握成拳头,果断的说:“我……不爱了。” 顾奶奶松了一口气,语重深长道:“那也好,你也为了南舟受了这么多苦了,奶奶也不想你重蹈覆辙,只能说明你和南舟没缘分,你能放下,奶奶也很高兴,以后好好生活,日子会好的,我们顾家也会照顾你。” “谢谢奶奶。” 姜惜之什么也没说,就只是道谢。 有她这句话就不错了。 至少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人在意她。 哪怕是骗她的,只是一句客套话,在这一刻,好像没有那么孤独了。 顾奶奶还要照顾其他客人,没有陪着她。 她一个人在顾家,真的就只是一个人。 她与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想要逃,可看着四面八方聚集的人,好似自己在一个牢笼里。 她没打算回来的,她不配呆在这,本来想着她只做一个平凡人,就活在社会最底层就好了。 默默无闻,做着最普通的工作,养活自己。 也不错,她只想活着。 砰。 一个球砸在姜惜之的脑袋上。 虽然是个软球,可重力的压迫下,她还是觉得后脑勺疼痛,眼前有些发黑。 “哎呀,这是谁啊!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姜惜之啊,好久不见了,姜惜之!” 姜惜之眼前恢复视力时,回过头,只见李又琴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双手环胸,一脸傲慢的走了过来。 她是姜惜之的高中同学。 姜惜之还是姜家大小姐时,被所有人宠着,不管是校长还是老师,只要有点地位的人都会看她的眼色行事。 那时候她众星捧月,风光不限,不少人巴结她,也交了许多朋友。 李又琴是其中一个。 李又琴家里的条件并不好,父亲只是姜家企业里名不经传的小职员。 她每天亲热的喊着“惜之”,各种巴结她,对她格外的好,才让姜惜之多看了一眼。 姜惜之说到底处在蜜糖里长大,从未受过挫折,也不识人心,与巴结她的人称作好姐妹。 可这些好姐妹,也只是喜欢她大小姐的身份,背地里嫉妒又羡慕她。 李又琴沾了她的光,父亲很快升职了。 姜家倒闭后,李家参与举报有功,官越做越大。 李又琴见她性子似乎变了,完全不像以前高高在上的人,有些得意。 以前,她给姜惜之跑腿的日子太多了。 为了讨好她,卑躬屈膝,做了不少违心的事。 现在她落魄了,没有美貌,没有身份,活得不如一条狗,她也得好好看看她抬不起头的样子。 “看着我做什么?难道不认识我了?我是李又琴,你的高中同学。”李又琴笑道。 姜惜之不想惹事,垂头,不去搭理她。 可她退缩,别人得寸进尺。 “哦,你现在可不是姜家大小姐了,有了新身份,是该叫你杀人犯呢,还是叫你劳改犯呢?你喜欢听哪个称呼?” 李又琴故意嘲讽她,就是想让她出尽洋相。 声音一出,果然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这边。 好奇说的是谁。 这么盛大的场地,怎么会让不干净的人进来。 “又琴,你在说什么呢?她到底是谁啊,还杀过人啊?” 姜惜之已经毫不起眼了,并不被人注意。 她总是低着头,头发遮住了半张脸,更是没人瞧出来。 李又琴鄙夷的目光,介绍道:“还能是谁,当然是那个一手把姜家拉下马,又一把火烧了宋家的姜惜之啊,以前多风光的大小姐啊。” 她想让大家看清楚一点,走过去,用手去挑起姜惜之额头前的头发。 看到她苍白的脸色,额头的伤疤,她也惊了一下,随后又幸灾乐祸的笑:“哎呀,这可是姜惜之耶,以前多少男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她还看不上眼,如今却变成丑八怪了,你们瞧瞧,估计你们看着都吃不下饭吧!” 她把她的头发全部撩开,露出她那一整张脸。 干涸的唇瓣,空洞的眼神,还有半边脸的丑态,一下落入众人的视线里。 沧桑,又无比的落魄。 就算身上穿着礼服,和她们一样,可一个人骨子里的苍老,自卑,改变不了。 姜惜之留着一头长发,就是想遮住她的丑态。 如今,她的自卑,丑陋,被人看光了,心底更是发虚。 而她看过去,落入眼帘的是众人的惊讶、鄙夷、讥讽。 她顿时很慌张,手颤颤巍巍的把头发拉下来,就像要包裹自己的蝉蛹。 如果可以不见人,她完全不想见人的。 她想要逃,想要离开这里,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 他们都不会放过她。 她害死了宋伊人,会遭到唾弃,会把她丢入沼泽地里,看着她一步步沦陷。 可李又琴不如她愿,抓住她的头发,不让她逃的同时,又把她的丑陋给别人看。 “你躲什么啊,难道我说的有假吗?你伤害了宋伊人,人家还躺在病床上呢,以为坐牢就能弥补你的罪孽,那可是一条命,当初要不是你年纪小,你就该被判处死刑了,逃什么啊!” 李又琴一边嘲讽,一边撕开了她额头的纱布。 第9章 羞辱 这一扯,姜惜之只觉得撕裂般的刺痛,疼得她眼泪冒出来。 而众人只剩下惊愣和嫌弃。 “额,她那个伤口也太丑了吧,让人倒胃口啊!” “她原来这么丑啊,天啦,那道疤,我看着都要做噩梦了!” 一道疤痕占据了额头的二分之一。 很醒目。 歪歪斜斜,就像蜈蚣爬在脸上。 姜惜之对着镜子看过了,她知道自己很丑陋,这世上没有比她更丑陋的人。 看到他们嫌弃的目光,几乎所有人都盯在她脸上。 她面如死灰,瞳孔收缩,害怕,自卑到尘埃里,连忙捂住伤口。 就像是捂住她心口上腐朽的伤疤一样。 她低着头,把头发拉下来,恨不得遮住她那张全脸。 李又琴更兴奋了,把曾经的高岭之花狠狠的踩在地上,那种感觉无比痛快。 “我说你怎么总低着头,原来这么丑啊。”李又琴用力戳着她的额头,继续嘲讽道:“我还说呢,看在以前关系好的份上,你出狱了,要是没有工作,那还有点姿色,可以介绍你去做个夜总会小姐什么的,可你这个长相,哪里会有人要啊!” 围观的人变多了,也吸引许多人走过来。 包括在不远处谈生意的慕南舟,还有在母亲怀里备受宠溺的顾允熙。 慕南舟的视线从不远处越过人群就看到一直在闪躲,不敢反抗的姜惜之。 他眸色顿时沉下来,却没有任何行动,看不出他的情绪,安静的关注着她的一切。 只有顾允熙过去,阻止道:“又琴,你在做什么,快放开惜之。” 李又琴看向顾允熙。 现在京都的大小姐已经变成了顾允熙,她自然要为她打抱不平:“允熙,你对姜惜之这么好做什么,你忘了以前她也看不起你,她根本就不配,她身上的污点,只能是人人喊打的狗,我要帮你教训她!” 在姜惜之眼里,她是把她们当朋友。 用真心去对待她们。 可能生来不是平等的存在,在她们眼里,那只是她们摇尾乞怜,随意施舍的。 顾允熙面色有些不好了,见她死拽着姜惜之,她也上去拉住她:“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你不要揪着不放,惜之已经够可怜的了,你别欺负她!” 李又琴不肯放手:“她才不可怜呢,她是罪有应得,允熙,你可别被她楚楚可怜的样子骗了,等明天她要害的人就是你了。” 姜惜之就像一个皮球一样,被她们推来推去。 手都快被她们捏断了。 她想要挣扎,手却被扯得更紧。 她们一人一边扯着她的衣服,根本逃不开。 顾允熙拧着眉,目光看着李又琴,有些严肃:“又琴,你够了,放开她!” “不,还不够。” 李又琴刻薄的对姜惜之喊:“趁着大伙都在,你快说,你怎么害死宋伊人的,以前你不能挺能耐的吗?不是说谁让你不高兴,你得让她死吗?你这么恶毒,连你的亲人都不要你了,现在却在这边装可怜,是等着被施舍?你真恶心啊!” 两人拉拉扯扯,姜惜之的皮肤很疼,被她们揉得快褪掉一层皮似的。 她不想卷入这场纷争,可李又琴的话在她耳边响起。 她只是装可怜而已。 她害死了人。 她就只是个被人嫌弃又讨厌的怪物。 她被甩得七荤八素,头晕得厉害,之后这些话在脑海里回荡,就像噩梦。 命运的齿轮转动,并没有带她逃离地狱,只是深陷在另一个深渊之中。 只听到一声: 嘶—— 两个人把姜惜之的礼服给撕开了。 姜惜之胸口漏了一大片,里头的隐形胸衣看得一清二楚。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可也不得不多看姜惜之两眼。 她的身材很好,玲珑有致。 除去她那张毁了的脸,身上的皮肤白皙,让男人有视觉冲击饱满的胸型,一手而握的细腰,修长笔直的腿,更惹人注意。 姜惜之连忙捂住胸口,看着众人,还有出尽洋相的自己,大惊失色。 顾允熙脸色变了变:“惜之……” 姜惜之像受惊了的兔子,已经无地自容了。 看着他们投向异样的目光,有人轻贱,有人贪婪。 她不停往后退,退到了游泳池边缘。 “小心!” 一声过后。 姜惜之脚下一滑,整个人掉入了游泳池里。 不远处,慕南舟的目光深沉,在姜惜之掉入泳池中,连忙拨开人群,走到游泳池边上。 他还没任何动作,只听到“砰”的一声,有人比他先跳进水里。 第10章 阳光 她快死了吗? 姜惜之掉入水中那一刻,忘记了挣扎,任由水浸没鼻腔。 她的呼吸被堵住了,视线也很模糊,双手摊开,就像浮萍能漂到哪里是哪里。 她并不会游泳,也不期待谁会好心救她。 存在于世界的理由,已经变了,谁也无法再成为照进她心里的一束光。 她的身体往下坠,看着水里的光一点点堙灭,堕入黑暗。 她缓缓闭上眼。 然而,“噗通”一声。 强烈的水声在她耳膜处响起。 她再次睁开眼,只见渐行渐远微弱的光又撕开了一道口子。 光又亮了。 她看到一个黑色身影向她狂奔而来,用力朝她伸出手,想要把她拉离深渊。 他……是谁? 就在姜惜之疑惑时,他拉住了她的手臂。 这一刻,仿佛这个人能把她从淤泥中抽离出来。 很久,很久。 一个温暖又柔和的嗓音喊:“惜之。” 姜惜之不想醒来,她觉得有点累了,好想一觉睡到天亮。 或许这都是梦。 都只是可怕的噩梦。 她并不想回到过去。 她都想好了,减轻罪孽的方式,就是不触碰从前的生活。 希望醒来后,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姑娘。 遇不到熟悉的人,也包括慕南舟。 “惜之!” 声音再次响起,越发明显了。 她的脸被人轻轻擦拭着。 温柔的触感让她体会到了人间真实的存在。 眼睛很疲惫,很想睁开,奈何太沉重了。 “惜之,醒一醒。” 她最终还是睁开了双眸,落入视线的是一张温润担忧的脸庞。 他全身打湿了,可也遮不住他犹如阳光般的气质。 他身上的西装已经盖在了她裸露的身上。 他轮廓分明,鼻梁高挺,目光和煦,眼底还带着一丝紧张。 是担心她安危的那种紧张。 他拿着一条高级丝巾,轻轻的擦拭她脸上的水珠。 这是她从未感受过的温柔。 “好些了吗?还有哪里不舒服?” 沈林成松了口气,他没想到刚到顾家,就看到她掉入水里。 他是毫不犹豫跳下去的。 姜惜之好一会才清醒。 以为自己在做梦。 这世上还有谁会紧张她。 她盯着他的俊脸,盯了好久,才忐忑的问:“你……是谁?” 男人笑了,声线温和:“我是沈林成,行明白而曰黑兮,荆棘聚而成林。” 这话很熟悉。 好像以前也有人对她说过。 那时还小,父亲经常带她出去玩。 沈家,那个胖胖的小子,憨厚无比,一见到她就会脸红。 他也是这么介绍自己的。 后来,她也就没注意过他了。 没想到长大后,他摇身一变,温柔又俊朗。 “你……为什么会救我。” 是不确定吧。 还有谁会费心思去救她。 她都觉得自己会淹死在游泳池里。 沈林成很意外她的提问,把她的西装拉好:“救你不是很正常吗?” 随后,他目光微变,又沉重的说:“惜之,如果能救你,我会拼尽全力救你的。” 但是他五年前救不了。 他不够强大,也无法抗衡。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掉入深渊。 “我去监狱看过你,只是你不肯见我。”他又释怀了:“都过去了,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看他眼神里的期待,还有他说的话,姜惜之有种被爱包围的感觉。 但是她知道,这都是错觉,她也不配。 她想起身,不想在他怀里,免得脏了他的身体。 可沈林成搂着她的腰,把她横抱在怀里:“别乱动,你身体虚弱,我带你去医院。” 弧度太大了,姜惜之怕摔倒,只能勾着他的脖子。 可她很僵硬,除了小时候,还没有被人公主抱过。 也怕让他感觉不适。 她不想影响其他人。 现场围着许多人,没有人想过救姜惜之。 又因为沈林成这么做了,所以大家都很吃惊。 甚至于有人提出质疑。 “沈少爷,你救一个劳改犯做什么,她就算淹死了,我们也不用担责!” 李又琴冷哼了一声:“沈少爷,我看你眼瞎了,她是个扫把星,会连累你的!” 闻声,沈林成皱着眉,不以为然:“我救惜之,你多管什么闲事,闭上你的嘴!” 谁晓得一直挺温和的沈林成会怼她。 李又琴气不过:“你……” 她想多说两句,可看到沈林成冷漠的眼神,又住了口。 他们显然很吃惊。 沈林成好歹是沈家公子,身份尊贵,怎么会对一个劳改犯伸出援手。 李又琴挡在他们面前的。 沈林成抱着姜惜之,看着她说:“让开!” 李又琴偏偏不让,倔在那里,不肯走。 见此,沈林成只好推开她。 李又琴后退了两步,气愤道:“沈林成,为了姜惜之,你这样对我!” 沈林成冷声道:“下次见你欺负她,我才是不会放过你!” 李又琴再怎么嘚瑟,也不可能在他面前撒野。 这里可是京都。 有三六九等,人吃人的地方。 稍有做得不对,可能全家老小都得吃西北风。 况且,她家比不上沈家。 慕南舟冷沉的眸色关注了许久。 从沈林成不顾一切跳下去,他危险的眸子眯着,薄唇紧抿。 直到,沈林成带着姜惜之想要离开,他低沉的声音极冷:“沈少爷,为了一个姜惜之不至于吧。” 沈林成转头看向慕南舟,他没有忘记过,姜惜之以前有多喜欢他。 可他从来没看一眼。 他想,如果姜惜之没有爱上他,她还是那个令人尊敬的大小姐。 不会吃苦。 他的目光停留在姜惜之身上,她面色苍白,额头还在流血,已经是被伤得遍体鳞伤。 原本在这种宴会上万受瞩目的人,却被凌迟得如此的胆小怕事。 他又为她不值。 他不由抱着姜惜之的手更紧了几分。 看向慕南舟的目光颇有不满,可他也有分寸,语气冷淡道:“慕总,惜之已经受到惩罚了,请你高抬贵手。” 听到他为她打抱不平,慕南舟心底更加不爽了,他冷嘲道:“她什么时候轮到你求情了?” 沈林成拧着眉:“那慕总想怎么样?” 慕南舟的目光看向姜惜之,她的眼神没有停留在他身上。 而是缩在沈林成怀里,很怕面对他。 他想,姜惜之出狱这么久,与他遇见,她的眼神好像从来不会为他停留。 以前那个满心满眼是他的人,已经变了味。 可看向沈林成,慕南舟又目光变冷了,无比绝情:“那当然是继续赎罪!” 第11章 生过孩子 沈林成道:“惜之被羞辱,被推入游泳池,这就是慕总说的赎罪吗?你有没有把她当个人看待。” 这话,突然也触动到了姜惜之。 他有把她当个人吗? 没有吧。 他恨她,也希望她卑微尘埃,像个畜生一样。 慕南舟却因为他这句话笑了,极其冷酷的笑,又盯着姜惜之:“那你问问她,她做那些事的时候,有没有把别人当人。比起她人的痛苦,她承受的也不过是千万分之一而已。” 沈林成知道他在为宋伊人打抱不平。 他也听说过,那时候慕南舟与宋伊人还在谈恋爱。 学校都传遍了。 一个校花,一个慕家继承人,传得京都快要成为一段佳话。 谁晓得飞来横祸。 凶手成了姜惜之。 他是不相信的。 在他心底,姜惜之是个天真浪漫的女孩。 就算霸道和任性,骨子里还是很善良。 他偷偷关注她,见过她喂流浪猫,一边喂着,一边说着她的心里话。 或许她内心还是孤独的。 今天,无论如何,他都要带她离开。 他目光坚定,又有一丝退让:“慕总,惜之已经受伤了,再多的罪,也得她有命才能还,请你让我带她离开。” 慕南舟没有说话,可眼神看得出来,他无动于衷。 他并不想姜惜之逃离他的视线。 姜惜之是想离开的。 怎么样的离开方式都行。 只想逃得远远的,可慕南舟不放过她。 所以,她也不想为难沈林成。 不想拖累任何人。 京都,都晓得,谁都斗不过慕南舟。 她不能他们结仇。 她动了动身体,想要从他身上下来。 沈林成察觉到了,又把她放在地上。 只是会给她拉好西装,防止她走光。 她站在慕南舟面前,比他矮了许久,抬不起头颅,显得更加娇小卑微。 她的眼神直视着他的皮鞋,仿佛这才是她配得上他的高度。 在他的脚下。 “慕总……” 她的声音很难听,沙哑又干涩,仿佛老了好多岁。 一点也不符合她的年纪。 她开口,也让慕南舟怔了一下,感觉到她的那份自卑。 他还是不太习惯。 可能是看够了姜惜之嚣张跋扈,又死缠难打的模样。 现在的她,如同另一个人。 他有时候回想,姜惜之是不是换人了。 那个骄纵的姜家大小姐,早已远走高飞。 姜惜之继续道:“能不能给我点时间?……我会想办法让您满意。” 能不能…… 这种话,姜惜之从来不会说。 她只会说“是我的”,“听我的”,“别惹我”的字眼。 慕南舟并不相信她,说话带刺:“姜惜之,你觉得你攀上了沈家大少爷,就可以高枕无忧,和我讲条件了?” 她从未这么想过。 她只是不想牵扯到任何人,不想任何人为她受到伤害。 她怕了。 她连累了家人。 害死了父母。 已经怕再多几分罪孽。 “不是……”姜惜之说话很慢,仿佛反应慢了一拍:“我……我是真心的,希望慕总能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继续赎罪,只要你给我时间,我会感激你……” 她如此卑微的样子,并不能让慕南舟有一丝快感。 反而,多了一丝烦躁。 他冷声道:“拿出你的诚意!” 姜惜之拳头握得很紧,她说的每句话都是鼓足了勇气。 她怕被拒绝,怕被误解。 很努力的在解释了。 诚意? 她得拿出……什么诚意。 她想,人人都想看她不复从前的样子。 “咚”的一声! 大庭广众之下,姜惜之跪在他面前,头叩在地上,乞求:“求你……我发誓……不会逃,不然,我不得好死!” 慕南舟深眸紧紧的盯着她,盯着她弯腰跪地的模样。 其他人都在嘲笑,讥讽。 有把最讨厌的人拉下神坛的快感。 而慕南舟只是看着她,双眸变得更冷。 虽然长发遮住了她的脸,看不见她的神情。 可头发被打湿了,紧贴头皮,能够看到一点她额前出血了的伤痕。 这道伤歪歪斜斜,已经破了她的相。 男人争先恐后想要取悦的女人,再也不复存在。 曾经京都的高岭之花,已经成了残花败絮。 他是不喜欢姜惜之的。 可看到她变成这样,在他面前毫无尊严的下跪,让旁人看笑话,心底也堵得慌。 顾允熙拉了拉慕南舟的手臂:“南舟哥哥,惜之都到这个地步了,你就让她离开吧,她得处理伤口,不然会发炎的!” 慕南舟下意识握拳,目光冷漠,算是默认了。 可抬眸看向沈林成,又觉得他是不自量力,警告道:“沈少爷,她不是你能护住的人,别到时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沈林成已经开始心疼了。 他晓得的,她吃了很多苦,他也想给她增添一丝快乐。 可没想到,她变成这个模样。 他赶紧把姜惜之拉起来。 离开之前,他回答:“谢谢慕总提醒了!” 可他很坚定,想要保护到姜惜之。 在沈林成的护送下,姜惜之狼狈的离开了顾家大院。 人们只是看个笑话。 看完后,又散了。 只是,慕南舟深邃的眸子一直盯着姜惜之的背影,看着她上了沈林成的车。 也看着她离去。 顾允熙见他走神了,喊道:“南舟哥哥。” 慕南舟视线恢复清明,淡淡的“嗯”了一声。 “书记那边找你过去,估计是想和你谈一笔生意,你过不过去?” 顾允熙还没嫁给他,已经充当起他身旁的贤妻良母。 事事都有提醒。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围着一群人。 都是商场,政治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好。” 说完,他走了过去。 融入了上流社会资本与政治之间的谈话中。 十二点,顾家的宴会结束了。 慕南舟喝了不少酒,酒劲上头,胸口一股燥热。 他扯了扯领带,站在二楼阳台上吹着冷风,而他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万家灯火。 忽然。 手机响了。 他从口袋拿出他的私人手机。 他看到“霍肆”二字,眉头紧锁,放在耳边。 “喂。”他声线沙哑。 霍肆在电话里,语气很沉重:“上次,我只是检查了姜惜之的皮外伤,这次,检查报告都出来了,你想听吗?” 慕南舟听出他语气不对劲。 可姜惜之身体怎么样和他有什么关系。 随后一想,他道:“你说吧。” “她生过孩子!” 第12章 治愈 沈林成带她走了。 路过姜家大院时,她的目光看向外面。 萧条,荒无人烟的大宅。 前门的栏杆已经掉了漆。 落叶纷飞,卷起一层灰尘。 对比顾家的辉煌,姜家实在是太落魄了。 车子停了下来,沈林成知道她的心思,道:“你想看看,就下去看看吧。” 姜惜之却有些忐忑了。 她从未想过回家看一眼,是怕触景伤情。 也觉得对不起爸妈。 她没资格。 她罪孽深重,父母是她害死的。 爸妈泉下有知,难道不会怪她吗? 她有些忐忑,有点逃避:“我……真的可以看一眼?” 沈林成望着她无处安放的手,或许心底还在愧疚吧。 他想去抓住她的手,想要给她勇气。 在他心底,她还是那个美好的人。 那个会对他微笑,会叫他“小胖子”的女孩。 他记得她笑起来很好看,嘴角有两个梨涡,治愈又美丽。 她还帮他打跑过熊孩子,还说以后会罩着他。 不管她对别人的人生是什么影响。 在他的世界里,她是美好的。 可他再也看不到她脸上的笑容。 “嗯,你可以去看看,这是你的家,姜伯伯的死不怪你。”沈林成温柔道:“他那么爱你,怎么会怪你呢。” 姜惜之却很胆怯,无法走出这一步。 她寻求认同的目光看向他。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敢看他,可能是他和别人不一样。 平易近人,对她没有攻击性。 而这一眼,仿佛照亮了她的人生。 和她在水里看到的光芒一样,他的眼睛带笑意,里头好像有星星。 很明亮。 外面的路灯射影过来,照应在他脸上。 眼角的那颗泪痣很明显,给他的脸增添了柔和感,俊俏又治愈。 可能他生得好看,又温和。 她对他很有好感。 “去吧,我也想看看。” 沈林成率先下车,是想给她勇气。 他也不是没来过。 他经常会来。 姜惜之看着他修长的身影,走到宅门口,手伸进了栅栏后面,掏出一把扫帚。 他轻扫大门前枯黄的树叶。 她顿时有点惊愣,看他的样子好像不是第一次扫了。 不然,也不会熟练的去拿扫帚。 她还是下了车。 “我经常会来看看,看看这里,会想起很多事,见这里枯叶多了,会帮忙扫掉。”沈林成又看向姜惜之,又笑道:“还想着要等你回来。” 姜惜之盯着他治愈的笑容,或许这里,也只有他会惦记她了。 只有小胖子会惦记她了。 她心底很感激的,还有人记得她。 还会有人帮忙清扫宅门前的落叶。 “谢谢你……沈林成。” 姜惜之沙哑的喉咙呼唤他的名字。 沈林成却道:“都是我该做的,姜伯伯生前对我很好!” 走到这个地方,看着四周的环境,所有的回忆倾斜而下,在脑海里盘旋。 她记得每次放学回家,母亲都会在家门口等她,用温柔的目光盯着她。 父亲工作忙,不管多晚都会回家。 他和母亲很恩爱,还说她和母亲都是上天给他带来的礼物。 很幸福。 从小在蜜罐里长大,她根本就不知道人间疾苦。 看着里头假山倒了,喷泉不出水了,父亲为母亲种的那大片玫瑰成了荒土。 再也不会有人等她回家。 也不会有人把她抱起来,说“之之快快长大。” 父亲是个慈爱的人,对她很好很好。 他那个一个位高权重的人,会把肩膀给她骑,带她玩耍嬉闹。 他是个合格的父亲。 小时候,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亲爱的小公主,爸爸愿意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你。” 对她的爱超过所有。 那时她喜欢慕南舟,父亲也毫不犹豫说:“你喜欢他,那将来就嫁给他,爸爸给你做决定。” 他的字眼里,从未对她说过一个不字。 在别人眼里,过分溺爱吧。 她也觉得是她不够懂事,不知天高地厚。 把姜家害得这么惨。 她活该,可她的父母并不。 就算在别人眼里,父亲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在她心底也是世界上极好的人。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她不相信。 站在宅门前,姜惜之眼眶通红,心底的伤痛放大,有点窒息。 她张开嘴,喉咙里想发出声音,想叫“爸爸妈妈”。 却叫不出来。 她不配做他们的女儿了。 也许疼得太厉害了,姜惜之觉得有些痉挛,肚子开始抽痛。 她蹲在地上。 沈林成看到了,把扫帚丢了,跑过来:“惜之,你怎么了?” 姜惜之面色苍白,死死捂着肚子,却不敢与他说。 “我……没事。” 沈林成见她不说,也没有问了。 可看到她捂着肚子的手,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把她扶上车,说道:“等等我!” 姜惜之不知道他想做什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内心还是不安。 她蜷缩着身体,依偎在座椅上,脸上冒着冷汗,唇苍白无比。 她闭上眼,忍着,手捂着肚子里的位置,慢慢的熬。 一会,沈林成回来了。 姜惜之合着双眸,看起来很疲惫。 可突然肚子上一暖。 温暖似乎传遍了全身。 她睁开眸子,对上他那双担忧的眸子:“这样好点没,还是很疼吗?没有止疼药了,只有热水袋,我给你买了这个。” 她看向他手里的黑色袋子。 里头是卫生巾。 她很诧异,他居然会知道。 自从入狱后,她的身体一天不日一天。 冷水泡多了,也没有好好调养过,每次来月经都会很疼。 严重的时候月经血是黑色的。 肚子绞痛,那种疼痛比生孩子还疼,疼得快晕过去。 痛经一直伴随她,每个月都不例外。 她看着一包卫生巾,热泪盈眶,只是一个小小的细节,可她许久没感受过这种温暖了。 这是真实的。 也是真诚的。 “谢谢。” 姜惜之拿过。 除了道谢,不知道该说什么。 内心的温暖,无法用言语表达。 沈林成却认真道:“不用谢,照顾你是应该的。” 姜惜之觉得,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无比治愈。 好像就是一束阳光。 但是她也害怕,害怕这是假的,不敢有太多奢侈。 她换上卫生巾,坐在副驾驶里,肚子上有暖水袋,空调也开的温度也比较高。 第13章 糖果 忽然,没那么疼了。 只是她的面色还是苍白。 像失血过多的惨白。 沈林成注意到她脸上很多冷汗,如果只是普通的痛经,不至于这么严重。 他拧着眉,开始担心她的身体。 不仅是她额头上的伤,还有她月事的症状。 他想带她去看医生。 她如果身体有问题,都要及时治疗。 车内,十分平静。 姜惜之不想说话了,她有些累,月经本身就是个痛苦的事。 每次,都会消耗她很多的能量。 她低着头,默默的承受着。 每一次小腹里的绞痛,翻涌而上,都会让她紧紧握成拳头。 突然沈林成朝她伸手。 她下意识一缩,这是她本能的反应。 但他忽然朝她手心放了一颗糖果。 红色的包装,小小的。 姜惜之一愣,脸色有些僵硬。 随后,面如死灰。 沈林成道:“惜之,吃了这颗糖就不疼了。” 简短的一句话。 她眼底湿润,嘴里酸涩无比。 不是感动。 姜惜之抬头看向他,仿佛一瞬间从他身上又看到另一个人的存在。 心微微刺痛了一下。 沈林成感受到她的视线,回头看向她,惊了,连忙给她递纸巾。 “惜之,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姜惜之一抹,脸上全是泪。 她把糖果握在手心里,紧紧的握着,有些刺手。 她又低下头:“没有……你很好。” 她也不想哭。 明明已经忘了,却又浮现在脑海里。 她张开嘴,声线沙哑:“我只是想到,原来一颗糖人人都可以做到。” 原来,人人都可以是慕南舟。 没有什么特别的。 而她把那一颗糖,当做她一生的珍贵。 记忆里,已经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全身褴褛,站在角落里,抬头就看到门外走进来犹如谪仙的少年。 她永远刻印在脑海里的画面。 白t恤,牛仔裤,单肩挎着一个包,稍有稚气,可也俊美非凡。 他在她手心放了一颗粉红色的糖果。 一瞬,既是一辈子。 很甜。 也心动。 从此她爱上了吃糖。 她以为只有慕南舟才会做的事,原来别人也可以。 一颗糖,原来这么容易。 她其实很早就清醒了。 只是从未没得到过答案。 现在她知道了,一颗糖,很容易。 梦破碎得太明显,让她无地之容。 自作多情这种事,她没少做。 年少无知,果然害惨了人。 如果知道慕南舟不是她的,她觉得,她不会去伤害宋伊人吧。 或许,又是不一样的人生。 就在此时。 吱—— 沈林成不得已急速刹车。 一辆豪华的劳斯莱斯从后面超过来,直接逼停了他的迈巴赫。 尽管系了安全带,姜惜之整个身体还是往前倾,心脏差点都跳出来了。 她抬眸,看到劳斯莱斯,心底就很紧张。 她晓得,这是谁的车。 果然,不出所料。 那高大的身影,自带着气场的男人下车。 黑色风衣,里头是同色系西装,精干的短发,轮廓分明,只是他的眼神很冷厉。 他转过身来,深邃的眸子直接凝视车里的姜惜之。 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她。 被他这么注视着,压迫感十足。 他现在给她的只有压力,敬畏之心,再也不是他怎么生气,她都会往他头上拔毛的小姑娘。 她坐立难安,紧紧的握着安全带,希望他没有事找她。 然而,他就像下命令,冷声喊道:“姜惜之,你下车!” 姜惜之肚子疼得厉害。 在他的强大压力下,似乎更疼了,手心在出汗,不敢抬头看他。 她就像个缩头乌龟,死死的低着头。 慕南舟见她不为所动,俊脸染着一层阴霾,踢了踢门:“你没听到我说话吗?” 沈林成看得出她很怕慕南舟。 他大吼大叫的只会吓到她。 他不想是这种局面,连忙下车,看着慕南舟道:“慕总,你怎么来了,难道你是想说话不算数吗?” 慕南舟看向沈林成,语气还是极具威严:“这是我和姜惜之之间的事,沈少爷还是别插手得好!” 他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事。 在慕南舟心底,姜惜之本身就是个被厌恶的存在。 虽然他只会在背后默默的注视她,可他也知道他们的一些事。 慕南舟从来都不屑姜惜之。 以前还因为双家定下亲事,对姜惜之恶言相向。 他是讨厌姜惜之的,共同还能有什么。 如果有,那也只是为了一个宋伊人。 沈林成道:“如果还是为了宋伊人,慕总究竟要什么,如果是钱的话,我愿意承担!” 慕南舟看着她缩头的样子,又听到沈林成那些无知的话,只是觉得可笑。 他深邃的眸子盯着沈林成,冷嘲道:“沈少爷,你这么大方,又知道姜惜之多少事呢?” 沈林成顿时噤声了。 不知他所说的何事。 一个小时前,慕南舟也很吃惊。 他没想到姜惜之怀过孩子,还把孩子生下来。 那只能是入狱前怀上的。 可她出来后,孩子呢? 她到底做了什么,又到底为何变成这个样子。 她身上有许多秘密,让他不得不探究。 见她一直缩着,不肯出来,慕南舟眸色更危险了,他就像决断的独裁者,不给人活的机会,冷冷的说:“姜惜之,你不出来,是不想面对我,还是不想面对你的人生,你入狱后,到底做过什么,你肚子里到底是怀的谁的种!” 闻声,犹如雷劈下来。 姜惜之双瞳收缩,瞪大双眸,就像被人扼住命运的喉咙,呼吸不过来了。 沈林成更是震惊,握紧拳头的手松开,似乎不可置信。 他看向姜惜之,看到她仿佛灵魂被定住的神色,又拧紧眉。 这对她来说是个打击。 姜惜之浑身都在颤抖,手脚冰凉,身上的疼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孩子…… 她双眸通红,眼泪不自主的滑落,止不住。 她忽然想到那个夜晚。 他们都说她和很多男人上了床。 她是个人尽可夫的贱货。 她怀孕了! 孩子是谁的? 不知道。 她不知道! 她用手捂着脸,全身冰冷,仿佛浸入在冰窖里。 不想面对。 她不想面对那个夜晚。 也不想面对孩子! “姜惜之,那个孩子是谁的!” 姜惜之双手捧着脸,死死的揪着脸皮,脸都被她揪红了。 上面全是指甲印。 她觉得还不够,又捂住耳朵,不想听外界的声音。 身体很难受,心脏快被抽成两半。 呼吸也快停止了。 她就像溺水的羔羊,在水里扑打着,却无法得救。 她又用力的抓住了头发。 她用力扯着,想要减轻痛苦。 泪水越积越多,模糊得她看不清楚自己。 她捂着嘴,死死咬着手,浑身颤抖:“孩子死了……孩子死了……” 第14章 噩梦 她的话顿时又让两个人都震惊了。 慕南舟本身带着很大的怒火,想要问个清楚,她到底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 连孩子都有了。 可她的话,又像一个定时炸弹,突然爆炸了。 孩子死了! 姜惜之用力很长一段时间去忘记,这是她的噩梦,她心口最大的伤痕。 她的孩子死了! 死得很凄惨,浑身的血,血肉模糊。 被人活活摔死了! 她还记得那个画面。 孩子连哭都没来得及哭,她也没来得及看清楚他的面容。 死在她面前。 她们都在笑,说她活该,说她怀的是个孽种。 说她连孩子的父亲都不知道,天生就是个下贱货。 她是贱货,孩子也遭到报应了。 她眼前猩红,死死咬着手,不想哭出来,她没有资格。 她根本就不配。 不配为孩子哭泣。 她不是个合格的母亲,根本就不配做母亲。 “我害死的,孩子是我杀的!” “孩子是我杀死的!” 姜惜之声音颤抖,重复这几句话。 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了。 沈林成惊愣了一下,心底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可看到她时,鲜血沿着她的手臂滑落,他大吃一惊。 “惜之!” 他赶紧进入车里,把她抱住,把她的手给拿出来。 姜惜之死死咬着,身上的疼痛才能缓解她心底的痛。 她不想松手。 “别咬了,快松手,再咬,会被你咬断,你别这样!” 沈林成看她是下了死口,双眸空洞,就像不知道疼一样。 狠狠的咬自己。 慕南舟看着姜惜之,她这个症状和他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这是在自残。 沈林成用了很大力气才把她的手拿出来。 手背被她咬出了一个骷髅。 姜惜之抬眸,看向沈林成,就像中了魔障,她拉住他,颤抖的说:“孩子,孩子,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 她慌张不已,仿佛孩子现在就死在她面前。 她又跪着,使劲叩头:“救救我的孩子,让我做什么都愿意,求求你,行行好!” 沈林成心脏顿时一痛。 他握住姜惜之的胳膊:“孩子死了,已经死了,已经过去很久了。” “不,不是的,他还有机会,他还有救,我听到他的呼吸了。”姜惜之双眸通红,眼神惶恐,她用力揪着沈林成的衣领:“不要摔他,错的是我,别杀我的孩子,都是我的错,要杀就杀我吧!” 他们都是旁观者。 都见死不救。 只会哈哈大笑,看着一条生命逝去。 她像狗一样趴在地上,不停的求饶。 他们是冷血动物,不为所动。 孩子就在不远处,安静的躺在地上。 她想要抱抱他,可他们没有给她机会。 他们把她的孩子抱走了。 连尸体都不留给她。 她想去抓,想要摸摸她的宝贝,想要看看他,却被踹倒在地上。 有人踩住她的手。 狠狠的踩着。 说她不配做母亲。 是,她不配,她早就失去做人的权力。 她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看着沉重天花板。 这里是人间,却是在地狱里挣扎。 她想死的,想一了百了。 可她想不开,也会有人不让她死。 她感觉很疼,身上的血被抽干了。 每次快到地狱,又拉回人间。 她死过很多次了。 不敢死了,那种绝望太过痛苦。 “惜之……” 看着她,沈林成突然有些无力,目光忧伤,他触碰不到她的内心。 那种无法把她拉回光明的挫败感。 姜惜之捂着脑袋,挥之不去的噩梦,在她脑海里盘旋。 她用力拍打椅子,还不够,把头撞向玻璃。 “放开我,该死的是我,该死的是我!” 她泪流满面,歇斯底里的大吼,头用力的撞向玻璃。 手上是血,额头上也是血…… 车里的空间太小了,无法施展过来,沈林成根本就拉不住她。 他只能把车门打开。 慕南舟被她这个痛苦的样子震惊到了。 他知道她情绪波动会有一些倾向,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他眸色微沉,心情突然沉闷起来。 有些复杂,这不就是他想看到的结果吗? 把那个骄傲的大小姐,在他头上撒野的大小姐,活生生的推入深渊。 可真正到了深渊,她痛苦又绝望的样子,却又让他犹豫了。 就在姜惜之要从车里掉下来,扑倒在地上那一刻,慕南舟还是长臂一揽,扯住了她的腰身。 她才不足以掉在地上。 她身上没几两肉了。 握着她的腰,能摸到骨头,轻得如同羽毛一般。 慕南舟薄唇紧抿,胸口有着一股窒息感。 姜惜之失控了,无法面对她的过去,那段记忆太痛苦。 而抬起头,看向慕南舟那俊美的脸庞。 他眼神犀利,过于冷漠,就像是能断绝她活路的死神。 她神色再次惊恐,条件反射的哆嗦,垂着头,挣脱他的怀抱:“放……开我,放开……我,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慕南舟没有松手,手还用力的拉了几分。 不谈她生孩子的问题,他只想让她正常一点,又冷沉的喊:“姜惜之,你清醒一点!” 连他的声音都是恶魔的声音。 姜惜之浑身在抖,脚已经站不稳了,她耸着肩,想把头埋下去。 而慕南舟却握住她的手臂,想要她把头抬起来。 低着头的姜惜之,不可能是姜惜之。 姜惜之从未在他面前低过头。 她会仰着高傲的下巴,告诉所有人。 “哼,南舟哥哥是我的!” 她也只会在他面前嬉皮笑脸的说:“南舟哥哥,将来我要嫁给你哦!” 现在呢。 她成了缩头乌龟。 她变得如此不堪。 慕南舟面色难看,情绪复杂,他自己也搞不懂,到底是需要怎样的姜惜之。 他到底要让姜惜之变成什么样。 曾经,想让她跌下神坛。 现在,又因为她跌得过于厉害,想让她振作。 他拧着姜惜之的下巴,逼着她抬起头,直视她那怯弱的眸子,强势道:“姜惜之,别再装了,你现在给我冷静一点!” 姜惜之不得已看着他的脸,瞳孔收缩…… “姜惜之,你就是个贱货,配不上慕南舟!” “还敢喜欢慕南舟吗?再喜欢他,我打死你!” 每句话在她耳边响起。 不听话,她就会挨打。 她捂着耳朵,歇斯底里的大叫:“我不喜欢他了……我不喜欢慕南舟了!” 第15章 添堵 “我不喜欢慕南舟了,我再也不喜欢慕南舟了!” 几声撕裂的大叫,犹如被摧枯拉朽了一般,她整个人软倒下来。 精神层次的摧残,远比身体上的折磨要难受得多。 此刻,姜惜之就是如此,感觉呼吸都要变得薄弱了。 慕南舟手松了又握紧,无法形容他此刻的情绪,她说她不会再爱慕南舟了。 这几句话仿佛是魔咒。 让他震愣了几秒,似乎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沈林成走过来,想要夺回姜惜之。 但可是这一瞬,慕南舟阻挡了他的手。 沈林成凝重的说:“慕总,你没看到惜之变成这样了吗?她害怕你,她说不喜欢你了,你能不能放开她!” 姜惜之只有孱弱的呼吸,情绪和意识都变得模糊了。 她就像一条死鱼挂在慕南舟身上,没有丝毫的挣扎。 慕南舟还沉浸在她的话中,我不喜欢慕南舟了。 这就是她出狱之后的答案吗? 不去爱他,选择过平凡的生活。 可她怎么会呢? 说着这辈子缠着他,除了嫁他,不嫁任何人的姜惜之,怎么会轻易放弃。 他以前就想过,他这辈子估计都会被她缠上了。 或者,这又是她示弱的方式? 等他放松警惕,对她没那么注意,她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死缠难打。 他该丢下她的。 可看到沈林成靠近,他下意识把姜惜之往自己身边拉了几分。 他拧着眉道:“事情还没弄清楚前,她哪里都不许去,我先送她去医院!” 慕南舟手一搂,把她抱了起来。 往他的那辆劳斯莱斯方向走。 沈林成本想送姜惜之去医院的,他还有好多话没与她说。 可慕南舟的介入,打破了他们的平静。 如果不是他,姜惜之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沈林成皱着眉,多少有点不信任他,怕他做出对姜惜之不利的事情。 他也跟上去,与他一起去医院。 霍肆接到了慕南舟的电话,他才忙完手术,消停了一会。 现在已经很晚了,却又有活了。 看着慕南舟抱着姜惜之过来,他有些吃惊。 从未见他这么抱过一个女人。 就算以前的姜惜之,他也没这么对待过吧。 而他看到姜惜之浑身是血,连手上都是血,又皱着眉,这是经历了多大的磨难。 慕南舟把她放在霍肆旁边的病床上,冷着脸:“给她看病!” 简短的一句,不带任何感情。 看他这脸色,说话的语气,就知道发生过什么。 他叹口气,又摇摇头,:“你又虐待人家了?再大的仇再大的怨,也给人家留一点活路。” 慕南舟深邃的目光盯着他,不耐烦:“多事,看个病还堵不住上你的嘴。” 霍肆语重深长的说:“哎,我这是提醒你,姜惜之现在经不起你的报复摧残,别还没开始就被你给折腾死了。” 慕南舟烦躁的扯了扯领带,并没有说话。 这时,沈林成追了上来。 霍肆正在给她检查伤口,结果又有人跑过来了。 看到是沈林成,更加意外,他怎么会来这里。 但突然想到姜家与沈家的关系,可这么多年过去,早就不沾边了。 霍肆的眼神从他们身上来回转悠,也看到慕南舟逐渐变冷的脸色,他眉眼一挑,调侃道:“连沈少爷都来了,看来你们之间发生了不少的故事。” 沈林成担忧的问:“惜之,怎么样了?” 霍肆检查她的身体,眉头一点点紧皱,他以为这些伤都是慕南舟弄的。 没想到是她自己弄的。 看着她咬得极其深的牙印,手骨都快看见了。 这已经是心理上的问题。 第16章 笑容 慕南舟盯着他,不知道他又想要说什么。 每次,都是关于从他嘴里说出来关于姜惜之的秘密,扰乱他的心绪。 霍肆把手心摊开,一颗皱皱巴巴红色的糖果:“从她手里拿出来的,都出了这么多血了,还把糖果拽在手里,看来这个东西对她很重要。” 慕南舟盯着他手里那颗糖,包装纸很普通,并没有什么奇怪的,还沾染了不少血。 别说他不理解,他也无法理解,他淡淡的说:“这能代表什么?有什么稀奇的吗?” 霍肆把玩着这颗糖:“是没什么特别的,但作为心理医生的角度去想,会猜测这颗糖对她的含义是什么,可能有她比较美好的回忆,又或者是不好的回忆。南舟,你和姜惜之算得上一起长大吧,你应该会了解吧。” 他觉得目前来说,慕南舟知道的可能比他更多。 “不知道。” 慕南舟简短的说了一句。 他记不清楚,一颗糖对姜惜之的含义是什么。 “可能她喜欢吃糖。” 确实,在他印象中,姜惜之随处都会咬着一颗棒棒糖。 这也是他讨厌的一点。 “好吧。” 霍肆也只能这么想。 “糖是我给惜之的。”沈林成走过来,与他们道:“她没来得及吃,才会握在手里。” 他们的目光纷纷看向沈林成。 霍肆点了点头,那就当做没什么特别的吧。 但是慕南舟不这么想,看来姜惜之很宝贝他送的东西,一颗糖就把她给哄走了。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满足了。 在他的印象里,她好像和沈林成没什么接触。 不知道何时,走这么近了。 沈林成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往病房内看,问道:“惜之的伤口处理好了,我能进去看看她吗?” 他眼底只有对姜惜之的关切。 霍肆礼貌道:“当然可以,你去看吧。” 闻声,沈林成便走进了病房。 慕南舟是没资格管的,姜惜之与谁见面,与谁接触,又或者谁对她好一点,都与他没有什么关系。 他十分冷漠,只是眼神不由瞥向病房内。 姜惜之已经清醒了,激动的情绪散退,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死尸。 目光看向窗外,羡慕飞翔的鸟儿。 下辈子她也想做鸟,自由自在的飞翔,想去哪就去哪。 不会有人阻止她。 她想,这辈子也活不长吧。 她的身体消耗太大了,感觉到身体机能在老化。 之前她做过检查,医生说她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六十多岁的身体。 她也没想过活太长,她这一生罪孽太多,活着只是赎罪,等罪孽都还清了,她就可以去了。 等她到了地狱,她一定要向父母请罪。 “惜之。”沈林成喊。 姜惜之却没有任何反应,偏着头,不想面对任何人。 她手上挂着吊瓶,该包扎的地方已经包扎好了。 只是她眼神空洞,面色苍白,那尖细的下巴瘦的脱相了,宽大的病服穿着,显得她很瘦弱,长长的头发披在枕头两边,浓烈的破碎感。 谁看一眼,都会从她身上找到沧桑的感觉。 沈林成见她一蹶不振,陷入了无尽的困顿中。 不管她是否怀过孩子,又经历过什么,他只想她活得更积极一点。 他收敛沉重的心思,温柔道:“惜之,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徐记的小笼包,你一定很饿了。” 他想要激发起她动力。 只能带她去寻找最甜蜜的回忆。 他晓得姜惜之喜欢这家小笼包。 听姜伯伯说起过,他回去太晚,之之会不高兴。 就会多开半个小时的车,去徐记买小笼包,哄她开心。 说是之之最喜欢吃了。 姜伯伯对姜惜之一直都很好,提到她满眼的笑意,是他手心的宝贝。 他也一直记得。 哄之之开心,就要带小笼包回家。 果然,姜惜之听到后有点动静,她满是疮痍的目光看向沈林成,也看见他脸上和煦的笑容。 还有他手里的小笼包。 五年过去,包装纸还没变,还是黄色的包装,一切都是以前的样子。 透出来的香味也一样。 好似闻到了父亲的味道。 她又看向沈林成,从他身上看到了父亲的影子,仿佛阳光又升起来了。 “你……怎么会知道?” 姜惜之错愕,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样,她是没想到他会买这个。 “我知道你爱吃,你快尝尝,还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沈林成见她说话了,便松了一口气,他坐在下,把包装纸撕开,给她递了一个包子。 还散着热气。 姜惜之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他从来都是一张笑脸,温柔得似乎可以原谅这世间所有的一切。 她接过,不辜负他的好意,咬了一口。 馅散开,一股浓郁的肉香味。 还是以前的那个味道。 她突然想到了父亲,他下班回家,给她带吃的。 见她装模作样气鼓鼓的,很有耐心的摸着她的头发:“之之别生气了,爸爸给你带了你最喜欢吃的,吃了这个就原谅爸爸了。” 她咀嚼着,那些回忆仿佛就在昨天,她眼眶湿润,看向他,沙哑的声音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沈林成望着她的巴掌脸,以前她的脸有些圆,眼睛灵动,更加可爱。 瘦得有点他不忍心了。 他生出怜爱,忍不住摸了摸姜惜之的头发:“我们是朋友,你忘了,你说过要和我做朋友的!”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都是小孩子家家的话,可谁都不是一句玩笑话。 姜惜之更是愣了,抬眸看着他那双抚摸她头温柔的手,节骨修长,白皙。 父亲的手也很好看,虽然上了年纪,可那双手保养得很好,又白又修长。 真的很像父亲抚摸她的温度。 连他也变得在她心底容易靠近了。 他总是能给她惊喜,让她灰暗的生活一点点掺入阳光。 是在治愈她,让她晓得这个世间还有留恋。 姜惜之看着他,双眸没有再退怯,只是看着他温柔的眼神,从内心发出一丝轻松的笑。 她嘴角轻轻扬起一丝弧度,算是给他的回应。 “谢……谢。” 沈林成也觉得很惊喜。 第17章 疾病 他从未见她笑过,她的脸上总有一抹忧伤和痛苦,仿佛活着只是赎罪的一种方式。 她笑了,虽然很浅,笑得还是那么好看。 一双灵动的桃花眼,弯着,有月牙的弧度,嘴角的梨涡又出现了,美好,又那么纯洁。 对,她在他心底一直都很纯洁。 从未被污染过。 不谙世事,又无比动人。 他突然有点不知所措了,像是个十几岁青春期的毛小子:“你吃,吃不够,我这还有。” 他把手里的包子全部递给她。 这一幕,被外面的人看在眼里。 慕南舟看到姜惜之嘴角浅浅的微笑,还有沈林成亲密的举动,脸不知不觉就冷了。 霍肆也看出点什么,道:“看来这个沈少爷对姜惜之很上心,估计是积累已久的情谊了。” 慕南舟那股烦躁劲又上来了,他舔了舔唇,提出质疑:“他喜欢姜惜之?” 姜惜之有什么好喜欢的。 他不觉得她身上有什么优点值得喜欢。 “那就不晓得咯,年轻人嘛,情窦初开,不过她又无依无靠,有个人照顾也不错。”霍肆是站在客观的角度想:“不是人人都和你一样,他可能看到姜惜之的闪光点,要是真的能凑成一对,姜家也算是没白培养沈家了。” 顿时,慕南舟有些闷得慌。 或许是整天围着他转的人,突然有一天不转了。 她身边还会有其他人。 有点儿不适应。 现在的姜惜之确实让他有点无法适应。 说完这些,霍肆还有更重要的事,他看向慕南舟,神色有些沉重了:“南舟,我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和你说,关于姜惜之的。” 慕南舟的视线便从病房内转移开来:“说吧。” “她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你之前也和我说过,她激动的时候会咬自己,而且经常会咬自己,内心的伤痕太大,才会想用肉体的伤害来填补内心的空寂。之前,她还挺正常的,我想她出狱是要好好生活,可现实却没有按照她想要的生活来,给了她太多的打击,让她不断去经历痛苦,这样的话只会让她越来越胆怯,恐怕……” 霍肆想到姜惜之清醒那刻,睁大双眸,空洞,不说话,也不动,就像灵魂不在身体里。 心理上的创伤看似无形,可时间久了,身体就会成为被啃噬的躯壳。 只会越来越差。 他只有提到孩子时,姜惜之才会睫毛颤抖,陷入无尽的呜咽。 这件事对她来说是打击,或者说这五年每一天都是打击。 只是,他不晓得谁会对她下狠手。 他看向慕南舟,有考虑过,是不是他给姜惜之的痛苦太深了。 “恐怕什么?” 慕南舟抓住了他停顿的话语,有点想知道结论。 霍肆道:“恐怕她坚持不了多久,就算不敢死,身体也承受不住,会慢慢消耗生命,油灯枯竭。” 慕南舟眉头拧得更深了:“你的意思……” 霍肆是在提醒:“不要困着她了,她渴望自由,就算活在最底层,也比待在这受折磨强。” 慕南舟薄唇紧抿着,堵在胸口的难受愈加强烈。 他当然不想让姜惜之活得太好,他只想慢慢的折磨她,也不能让她这么快死去。 如果她死得太早,那一切都白费了。 慕南舟面色也阴沉下来,他对姜惜之永远都是冷酷,不近人情的。 这一刻也一样。 并不怜惜她的遭遇,相反,只会让她在困境中挣扎。 “知道了。” 简短的一句话,霍肆看出了他又有了新的花样。 如果他真的要用手段,自然又让姜惜之痛苦的一百种方式。 霍肆不由毛骨悚然,又沉着声音问:“南舟,姜惜之的遭遇,是不是你动的手?” 他想,姜惜之在监狱里过得那么难受,可能他参与了。 慕南舟目光看向病房里的姜惜之,只觉得她和沈林成的状态过于刺眼。 她就算想好好活下去,选择的人也不该是沈林成。 那她的生活到最后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只是,霍肆的这些话…… “没有。” 他送她入监狱后,再也没有管过她,也没有打听过她的消息。 她在监狱里,是死是活,他都没有什么兴趣。 如果不是再次遇到,他估计都快要遗忘这个人。 霍肆眸色更深沉,不是慕南舟做的,那还有谁呢? 姜惜之把包子吃完了。 她太饿了。 一天没有吃东西,消耗得体力也很大。 如果不是有食物,她估计不知道自己是饿的状态。 她不喜欢浪费食物,有多少就会吃多少,无一例外。 此时,门被打开。 她看到慕南舟冷漠的身影站在门口,具有强大的气场,反射条件的往后缩,目光胆怯的回避他。 她已经开始不安,来自心理与生理上的反应。 沈林成想要保护姜惜之:“慕总,天色已经很早了,你业务繁忙,不该把心思都放在惜之身上,之后惜之好了,我要带她离开这里,就不用你操心了。” 慕南舟看向沈林成着护犊子的样子,眼底是不屑的,冷嗤一声:“沈少爷还没掌权呢,就开始说这种大话了,要是沈夫人知道你对她这么照顾,估计也得来说你两句。” 沈林成还没有掌权,权力还在他母亲手里。 只要他结婚,沈家的一切会到他手里。 他感觉受到姜惜之的紧张,用力拽紧了他的衣角,是对他的依赖和信任。 他自然不会让慕南舟靠近她半分。 但是,手机铃声响了。 沈林成看到来电,面色有些变化。 把手机放在耳边,里面传来严厉的几句话。 慕南舟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为难了。 沈夫人下命令的口吻叫他回家,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他眸色冷漠,看着他身后的姜惜之,正躲着,不敢面对他。 她是觉得沈林成能护住她吗? 那想得太简单了。 慕南舟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长腿交叠,惬意自然,抬眸看着互相取暖的两人,也只是轻蔑的嘲笑:“沈少爷,一夜未归,该回家了,不然沈夫人发脾气,断了你的一切来源,那你护谁都护不住。” 第18章 强食 听他这个口吻,沈林成就觉得不对劲了,不悦道:“是你告的状?” 慕南舟没有回答他,仿佛他只是个空气人。 他安静的坐着,修长的手指抚摸着腕表,看着秒钟一点点过去。 他并不急,有的是时间耗,只是看到碍眼的玩意儿,心底不爽,难免会采取一些特殊手段。 并不需要他亲自动手,有些人自然会忍不住。 不出五分钟,病房门被敲响了。 “少爷,你一夜未归,许多工作还没处理,夫人叫你马上跟我回去。” 门口沉闷的声音。 但并不着急破门而入。 这个动作很快,也让沈林成措不及防。 母亲不会管他这么严格,连晚上不回家都要管。 只能是慕南舟说了什么,让他们这么迫不及待。 沈林成恼羞成怒:“慕南舟,你真卑鄙!” 慕南舟下巴微抬,深邃冷厉的眼神盯着他,与生俱来的杀伐气场,就是要比他高人一等。 他剑眉轻佻,轮廓分明的俊脸有着藐视,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的弧度。 在他眼里,沈林成算不了什么。 一个在沈夫人羽翼下长大的少爷,能有什么作用。 就像他当初说过的,他护不住姜惜之。 “沈少爷,京都这个地方,你也不是一次认识了,在和我说话之前,先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你想带走姜惜之,那得等你的翅膀够硬,如果没有这个本事,那就回去继续做你的小少爷!”慕南舟语气低沉,也很平静,没有什么攻击性,可字字诛心,戳在他的痛点上。 京都就是这么个地方,强者为大,弱肉强食。 慕家是京都第一大家族,实权都在慕南舟手里。 这些年,不断壮大,慕家的扩充已经无人能及。 谁听到“慕南舟”三个字,不是闻风丧胆,赶紧来巴结,想忤逆他,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脑袋。 同样,当初姜家太风光了。 要是没那么风光,可能姜惜之也不需要遭受这么多折磨。 站得多高,就有多大的权力,失足也会摔得很惨。 一旦跌入谷底,就会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沈林成不想回去,他好不容易找到姜惜之,还是想把她带在身边。 他想象得太好了,以为只有他记得姜惜之,只要把她找到,就能给她一个安定的生活。 没想到慕南舟还要横插一脚,终究是他知道得太晚,没有早点知道她提前一个月出狱。 如果他晓得,他会去监狱接她,带她远走高飞。 可被慕南舟缠上了,就变得十分麻烦。 沈林成也把他的话听进去。 他没有实权,保护姜惜之不仅仅只有沈家大少爷这个身份。 一旦有什么事,他护不住姜惜之。 外面的人继续喊:“少爷,请你马上与我回去!” 沈林成脸色阴沉,不想走,他不能让姜惜之留在这受欺负。 姜惜之却清醒了,听到外面的喊声,也听到慕南舟说的那些话。 她是害怕慕南舟,也感受到沈林成紧紧抓住她的手,想带她脱离苦难。 她晓得,他想保护她。 有这份心,她就已经很感动了,她看着他那双节骨分明的手,有父亲的感觉,可她还是毫不犹豫的挣脱了出来。 沈林成感受到她的拒绝,回过头看向她:“惜之?” 他不懂她为什么挣脱了。 刚才她还那么需要他,那一刻,他真的觉得他们的距离近了。 姜惜之看着他,她再傻也知道权衡利弊,她不能让他陷入困境:“你回去吧,沈阿姨找你一定会有要紧事。” 沈林成解释:“我……” 姜惜之躺在了床上,安安分分:“我还要住几天,我会一直在这里,霍医生……会照顾我,你去吧。” “可是他……” 姜惜之始终没有看那边沙发,紧紧握着枕头,内心的恐惧让她胆怯,可她还是鼓足勇气:“慕总……他不会让我死的。” 她真挚的目光盯着沈林成:“相信我?这样对大家都好,我不想让任何人为难。” 为了她,并不值得。 沈林成握紧的手又松开,是还不够时候,他得有勇气站在她身边才可以,抬眸看向慕南舟:“我希望慕总不要乘人之危!” 慕南舟听他们的对话,天真的想法,就已经觉得很可笑。 如果他想对姜惜之动手,那谁也拦不住。 沈林成深深的看了一眼姜惜之,他很担心她:“我处理完事情,立马就会来找你。” 姜惜之点了点头。 沈林成不敢看她了,怕看一眼会舍不得,叮嘱完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此刻,病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空气中弥漫的都是凝重的气息。 姜惜之大气不敢喘,揪着枕头。 过于煎熬,她指甲刮着布料,指节有些泛白。 “姜惜之,以为对沈林成献殷勤,你就能攀上高枝了!还做着嫁入豪门的梦呢!”慕南舟犀利的眼神盯着她,开始猜测她的心思:“之前在我面前都是装的,想让我放松警惕,好找到个容易攀附的目标,嫁过去,你就高枕无忧了!” 听他的话,姜惜之身体开始颤抖了。 他又给她下新一轮的罪论。 她怕被误会,被误解。 嘴比较笨,她根本就解释不清楚。 她希望自己是缩头乌龟,有坚硬的躯壳,那谁都伤不了她。 见她不做声,慕南舟站了起来,迈着步子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语气非常冷:“你的如意算盘,估计要打错了,你现在的出身,放在谁家,都接受不了,沈家更加不会接受你,听明白了吗?” 姜惜之有自知之明,她也没想过嫁入沈家,她配不上。 这一刻后悔了,其实是她不该贪恋沈林成身上的温柔,不该走进他编织的温柔乡里。 还是她错了。 “对不起……以后我不敢了。” 姜惜之没有否认,是她给别人错觉,这是她的问题。 慕南舟听她这话,是真的对沈林成有这个想法。 他的俊脸阴沉下来,死死盯着她,却一眼看到她手里握着一个东西。 他伸手去触碰,姜惜之反射条件弹开了。 这让慕南舟很不爽快,他抓住她的手,用力扳开,她手心握着一个黄色的发卡。 很普通,是塑料的材质。 慕南舟眸色一凝,拿了过去。 姜惜之情绪却激动起来:“不要,把它还给我!” 第19章 疤痕 她反应很大,就像是被人抢走了心爱的东西。 这发卡是沈林成给她的。 他路过饰品店看到了,想要她,就买给她。 黄色代表明亮,阳光,希望她的心能阴霾退散,渗入阳光。 她觉得寓意很好,至少沈林成懂她,给了她勇气。 她想偷偷的藏着。 这是第一次有人送她东西。 第一个温暖的人,第一次送的东西,是对她的心意,她想珍藏。 可还是被他夺走了。 慕南舟手里拿着发卡,把玩了两下,看材质没什么特别,不值钱的东西,扔在地上都不会有人捡,却见她如此的在意。 “沈林成给你的?” 姜惜之没有回答,怕回答了错误的答案,让他恼怒。 慕南舟已经猜到了,除了沈林成,也不会有人对她上心。 “什么时候,这种东西能入得了姜大小姐的眼了!” 他冷嗤一声,把发卡扔在地上。 姜惜之面色灰白,紧紧的盯着,扔在地上的那刻,仿佛别人的心意受到了践踏。 可慕南舟并不如她的意,下一秒,用脚踩住,用力碾碎。 “不。” 姜惜之过分在意,从床上下来,在他抬脚的那一刻,发卡已经碎了,上面的太阳花已经成了粉末。 这一脚也踩在她的心上。 仿佛在告诫她,她不配拥有光明。 从此以后在黑暗深处,永久的沉沦。 姜惜之心也碎了,手指颤抖的把发卡拿起来,太阳花成了碎片,她用手一点点的拾起,用衣服接着…… 慕南舟见她跪在地上,为了一个发卡,连自尊都不要了。 顿时恼火了起来。 他用力提着姜惜之的衣领,把她拉起来,粗鲁的扔在床上。 他的动作过于迅速,姜惜之承受不住,惯性作用下,什么都没接住,那朵本该完好的太阳花四处散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一块铁皮的发卡在手里。 慕南舟内心一股怒火涌上来,他拧住姜惜之的脸,用力拧着,她的脸立马就红了,无法动弹。 他厉声道:“我警告你,不准留恋沈林成给你的东西!” 姜惜之脸颊很疼,疼得她眼眶通红,可看向他阴戾又冷酷的脸,内心深处的恐惧又在发芽,她下意识把只剩下铁皮的发卡往衣服里头塞,可慕南舟注意到了,抓住她的手:“你是听不到我说的话吗?” 姜惜之畏惧的目光看着他,最后的乞求道:“我……这是最后一次……能不能给个机会。” 慕南舟甩开了她,被他这么一扔,姜惜之头往旁边偏,她觉得脸快脱臼了,又忍不住咬着牙,想要坚持一下。 慕南舟扭了扭脖子,胸口的躁意更加明显,他舔了舔后牙槽,深邃的眸光就这样盯着她,冷漠又残忍,低声道:“把发卡扔了,我放你离开,只要你远离沈林成,远离现在的生活,你就自由了,姜惜之,你选择哪一个?!” 姜惜之被他点醒了。 她不该生活在他们的视线里,姜家已经没了,她只是个社会最底层的人。 她怎么能留住这些东西。 扔了它,就自由了,慕南舟就放过她了。 她可以重新开始生活。 看着旁边的垃圾桶,姜惜之咬了咬唇,嘴里酸涩得厉害。 她紧握着发卡,这是出狱之后,第一个人给她的温暖,她会记住的。 可现在,对不起了。 她把发卡扔进垃圾桶,就按照他的意愿。 看着她唯唯诺诺的样子,扔掉别人的东西依依不舍的状态,慕南舟眸色冷淡,冷着脸道:“你选择了自由,姜惜之,滚就滚远一点,不要在让我看见你!” 第20章 受伤 包吃包住。 没有相貌要求,只要吃苦能干。 她完全符合要求。 姜惜之对工作不挑剔,非常有自知之明。 她没有上过大学,没有很好的学历,入狱那一年刚好高中毕业。 考上了心仪的大学,也没有机会读。 她和普通人没有两样,反而比普通人还不如,没有高学历,有过坐牢史,找个清洁工,有吃有住,有活干就已经很好了。 姜惜之连忙进入酒店,看到好几个四五十岁的阿姨在拖地,她礼貌的问了应聘的位置。 这些阿姨还是比较好说话,问什么答什么,她很快就找到了应聘清洁工的办公室。 负责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 厚重的短发,职业套装,戴着大大的眼镜框,干练又有点老气。 她正在看电脑,做报表,察觉到有人进来了,推了一下眼镜,抬头看,见姜惜之这么年轻,眼底有一抹诧异,问道:“你来应聘清洁工?” 姜惜之垂头:“是。” “多大了?” 她回答:“二十……二。” 她声音干巴巴的,有点沙哑,如果不是看到她的年纪,真以为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 她忐忑的说:“我……有这个机会吗?” 领班打量了她一会,摸着下巴,颇有探究,也有疑惑。 这种清洁工作,虽说十八岁年龄也可以,可哪几个年轻人会来做这种又脏又累又没前途的工作。 做个前台,也比清洁工强。 通常都是四十岁以上的大妈,有力气,又不嫌脏,打扫卫生也利索。 她不得不多看姜惜之一眼,怕她只是出来锻炼,闹着玩的,没有这个吃苦耐劳的能力,冷淡的说:“这可是清洁工,每天都要打扫卫生,是个体力活,不是什么铁饭碗,而且每天都是脏兮兮的,又苦又累,工资还少,你确定你能坚持得了?” 姜惜之很珍惜这份工作,已经没有选择了,很想争取,她怕嘴笨,可如果不说的话可能真的没机会了,努力说完整一句话:“我很能干,不怕脏也不怕苦,以前就干过,我力气也很大,能提得起重物,也会把地板拖得很干净,还能修理电器,你给我一次机会……我能做好,都能做好!” 领班见她说话如此急切,还有些语言堵塞,应该是不怎么会说话的人,可她眼底有着对这份工作的渴望。 她有些意外,哪有小姑娘像个粗汉一样活着。 现在的女孩都想找到轻松又工资高的工作,清洁钱少活累,也只有上了年纪,工作能力有限的阿姨才机会多。 而眼前的女孩活得卑微又坚强。 可当她看到姜惜之抬头的那瞬间,额头那道丑陋的疤痕又知道怎么回事了。 她的工作范围受到局限。 年纪轻轻,一张漂亮的脸蛋就有这么丑陋的疤痕,有些可惜。 领班还是愿意给她一个机会,但又不想给她搞特殊,连忙站起来,冷眼看着她,刻薄道:“那就用你试试看,但别怪我没提醒你,既然在这工作,那就不准偷懒,要是看到你不好好工作,照样辞退你!” 姜惜之心底还是很高兴,她总算有工作了,点点头:“谢谢,我会努力工作的。” 领班已经起身了。 姜惜之还有一个纠结的问题,她欲言又止道:“那请问……是包吃包住吗?” 领班顿住脚步,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姜惜之这是第一次找工作。 入狱前是个千金大小姐,找工作这种事完全不用考虑,娇生惯养的,也体会不到这个社会的现实。 可能当初傻的时候,为了显得真挚,想要用自己的钱,给慕南舟买十八岁的生日礼物,跑去餐厅打了一个月的零工。 业余时间她都泡在餐厅里,端茶倒水,刷盘子,一个月也就赚了一千块钱。 拿着打工赚的零钱买了一双球鞋,虽然一千块钱的球鞋对慕南舟来说不算什么,可这是她最真挚的心意。 她兴高采烈的送过去,以为他会喜欢,第二天却在垃圾桶里发现。 她的社会经历也只有这些,也不知道自己要求会不会太过分,她也不想别人为难,又道:“我想……包吃包住,工资少一点没有关系。” 领班见过许多人,命苦的,命好的都有,但像她这种命苦的,头次见:“你是第一次找工作吗?” 姜惜之道:“是……其他地方不要我,这算是我第一份工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会改。” 领班顿时无法理解她了,还真是第一份工作,难怪这么的生疏,可能她也有自己的故事,她也没多问,直接道:“等会我会让人带你去宿舍,这份工作只要吃苦耐劳,低调一点,就不会有错。” 姜惜之放松不少,是真的包吃包住,不是骗她。 只要有个安身的地方,她就觉得幸运了,至少今夜不用入宿街头。 她没想过要是找不到工作会怎么办,或许真的会和流浪汉抢地盘,可她一定抢不过别人。 领班叫了个二十几岁妙龄姑娘带她去宿舍。 她是做前台的,叫小婷,领班的侄女,她一路带着姜惜之穿过小巷子,在一栋五层楼的筒子楼停下来。 没有电梯,她们要爬上五楼。 筒子楼有点老旧,一排一排的十分拥挤,抬头看到电线杆,麻雀密集的站在电线上,也许是太过密集,太阳的光线很弱,只能看到一点点灰暗的天空。 楼梯间是水泥的,有点脏,白墙发霉,贴着许多牛皮纸的小广告,有些地方斑斑点点还缺了一块,看起来破旧又市井。 走上去,楼梯间有些还丢了一袋垃圾,苍蝇在那寻觅着。 “你叫什么啊。”小婷突然开口问。 她见姜惜之一路不说话,总是低着头,有些好奇。 姜惜之道:“姜惜之,你叫我惜之就好了。” 小婷是个开朗的姑娘:“你怎么总是低着头,是害羞吗?其实可以开朗一点,没有人说你,太内向老板不会喜欢,哦,对,你是做清洁工的,但你没想过换份好一点的工作吗?看你年纪也不大。” 姜惜之没有什么表情,她道:“这份工作就很好了,我……很珍惜,也很适合。” 第21章 工作 小婷觉得她很奇怪,回头看她一眼,她还低着头,生怕别人看到她的脸,没再问她。 “小婷,你这是又带人过来了?” 五楼,这一层住的都是女生,都是酒店的员工。 阳台外面晾晒了许多衣服,也放着鞋柜,还有桶子,杂七乱八的东西,整个筒子楼看起来凌乱,又拥挤。 有些人上晚班,刚起床,穿着吊带在走廊那刷牙。 看到小婷带人过来,脸色都变了,好奇的问了几句。 “是啊,哪个房间有空位?”小婷道。 站在阳台上的几个女人打量了姜惜之一眼。 穿得衣服朴素又陈旧,背着一个破烂的包,帆布鞋都洗得发白了。 一看就是穷苦人家出来的女孩。 她们互相看了两眼,自然是看不上这样的人,没有说话,是不想自己房间进人。 本来就很拥挤,每次起床上个厕所都要抢,刷牙都刷不安分,比上学的时候还要麻烦。 人越少越好。 “我房间满了,没有空位了!”刷牙的女人眼神闪躲。 “我们房间也没有空位,要不让芳姐再想想办法,也不该把每个人都往宿舍带,不是说宿舍满员了,以后不住人了吗?”有个女人正在洗衣服,不满的抱怨。 小婷道:“她无处可去,总得找个地方住一下,我去看看……” 见她们都不肯,她只好自己找了。 然后推开最里面去的倒数第二间。 推开就看到空位,她说道:“时珍,你房间人挺少的,就让惜之住你这里了,你的东西太多了,把你的东西都挪开吧,别挡着这个床位。” “……那行吧!” 叫时珍的女人很不情愿,可也只能答应,把桶子里的衣服拧干,水往姜惜之这边泼过去…… 姜惜之后退了两步,对她举动也没说什么。 她需要一个住的地方,好好工作,也不需要和任何人打交道。 “小婷,芳姐在哪找的人啊,闷不吭声,还做清洁工,看她这瘦不拉几的样子,能有力气吗?”张琦把牙刷放回去,一见姜惜之是这种状态,有些嫌弃,估计从哪个农村来的土包子。 土气就算了,还不会说话。 小婷道:“那你得去问她了,她还在实习期呢,过不了实习期,不也一样要走人。” 时珍在搬她的东西,平时爱买又爱穿,她的箱子、衣架上都放不下了,只能堆到空位的床上。 东西很多,又需要搬很久,她自然是懒,又道:“那要是她做不下去,我又要搬回来呢,真麻烦!” “忍一忍吧,不都这样过来的,又不是什么富贵命,有什么不好将就的!” 好一会时珍才把东西给搬走。 姜惜之的东西很少,一个包。 还好有分发的床被,不需要买,她把床铺好,东西放上去,里头只有几件衣服。 时珍见她东西少得可怜,说道:“看她这穷酸样,应该是从农村来的吧,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张琦道:“也不知道脏不脏,要是生活不干净,那我们可就惨了!” 姜惜之在收拾东西,虽然没有什么可收拾的,还是把床弄得整洁,把衣服拿出来折叠好,她友好的解释:“我……不脏……生活也干净。” “原来不是个哑巴,但声音太难听了!”张琦道。 “啊——” 时珍突然叫了一声。 她的床位就在姜惜之旁边,她刚才低头了一下,看到姜惜之脸上的疤痕:“你好丑啊,把我吓得一跳,晚上我会不会做噩梦!” 她拍了拍胸口,本就好奇她的长相,一看,发现那么长的疤痕。 “很丑?”张琦好奇起来,凑近一些,脸色大变:“我草,真的有个疤,难怪你只能做清洁工,这样子也做不了其他工作了。” 姜惜之并不在意别人对她的评价,她只是不想吓到别人,她把头发遮了遮:“抱歉。” 张琦也不想管她,没什么好好奇的,是个穷人又是个丑鬼,这辈子也就这样,她道:“算了,你只要待在你的床位就好,不要碰别人的东西,晚上早点睡,不要影响到其他人。” “知道了。”姜惜之道。 今晚可以好好休息,明天就可以好好工作。 在这之前,她需要买齐生活用品。 身上还有点钱,她去了最便宜的市场,买了必须用品,不需要的她也不乱花。 可能卫生巾贵一点。 她月经血很多,晚上怕漏在床上,只能用超长的。 一共用了一百零八元。 钱是越用越少了,她把剩余的钱都藏在裤子里面,这样才会觉得踏实。 回到宿舍时,舍友在穿衣服、化妆,打电话。 大概家里人打过来的。 不耐烦的说着“知道了”,恨不得下一秒挂断。 好不容易挂断,张琦又道:“我妈真是烦,过两天就要给我打电话,问我吃不吃的好,还想把家乡的土特产给寄过来,不要丢我的人就好了!” 时珍正在贴假睫毛:“我妈也这样,还要给我相亲呢,我才不相亲,我要自己找,她找的男人能有几个看得上眼的!” “姜惜之,来城里打工,你妈妈没打电话给你吗?”张琦见第三人在,不问一句也不舒服。 姜惜之把东西刚放好,淡淡的回答:“我家人都不在了。” 她们噤声了。 时珍撇了撇嘴,又道:“我们说我们的,谈她做什么!” …… 隔天,姜惜之很早就起床了,不想给人添麻烦,比她们都起得早。 用最快的时间洗漱,上厕所,换了个卫生巾。 一夜,月经血已经把卫生巾湿透了。 还是黑色的血。 一早上,她肚子就有点疼。 但她忍耐已经习惯,换上新的,穿上工作服赶紧去酒店。 统一的制服,灰色的套装,给四十岁的阿姨穿的,所以她穿上有些老气,脚上还穿着防滑的布鞋。 工作中需要扎头发。 尽管姜惜之长发遮脸,可这一刻为了生存,为了工作,还是把头发给扎了起来。 站在四十岁阿姨的人群中,弓着背,低着头,完全也看不出是个二十几岁的小丫头。 现在的生活挺好,只要干活就有饭吃。 还能吃饱。 她很满足。 她来第一天,发现酒店的生意很好,来来往往的客人,好像是某个富豪举行婚礼。 大堂需要随时清洁。 姜惜之刚好负责这一块。 大堂外车陆陆续续的停下,开走。 这时,一辆劳斯莱斯停在门口。 第22章 清洁 站在门口的迎宾,过去开车门。 “慕总。” 他们有礼貌的喊。 坐在车后座的男人,一身黑色风衣,身材修长,头发精短,五官立体,眉目凌厉,他薄唇紧抿,自带冷漠疏离的气息,让人不得不有敬畏之心,而他一双深邃的眼眸凝视前方,往酒店里头走去。 后面跟着一群人。 雷厉风行,风尘仆仆。 姜惜之在大厅内,与慕南舟的距离不到五十米。 空气中浑然有股凝重的气息压下来。 让旁人都不得不多注视两眼。 姜惜之却没有注意走进来的慕南舟,专心致志手里的工作。 她的手还没好,拿拖把很吃力,她多弄了点纱布缠着,才不会弄到伤口。 慕南舟直视前方,没有注意旁边的人,脚步越来越近,距离也越来越近…… 就在此时,有人拉住姜惜之的手,提醒道:“快走,别在这拖了,别拦着大人物的路,要是你把人得罪了,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 姜惜之被人拽着走,顺手拿上她放在地上的桶子。 一听是“大人物”,姜惜之更加不敢得罪,她低着头与她一起往旁边跑。 慕南舟走过来时,姜惜之刚好与他是反方向,两人错开了时间地点消失在人群之中。 电梯门口。 慕南舟停下了脚步,跟在他身后的人也敬畏的停下步伐。 他拧着眉,转过头往大厅扫了一眼。 许毅跟在他身边多年,见惯了他杀伐果断的样子,他犹豫不决还是第一次,询道:“慕总,是看到了什么人吗?” 慕南舟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熟悉,又陌生…… 他脸冷下来,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见大厅地板干净得像镜子一般,他随口说句:“今天打扫得挺干净。” 说完,走进了电梯。 旁人也就记上了。 姜惜之正在休息室,把口罩摘下,已经是满头的汗,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脸颊也红彤彤的。 她把手套脱下来,每动一下,手上都会传来刺痛感,她小心翼翼的剥落,怕伤口感染,又把纱布拆掉,换上新的。 午饭吃盒饭。 白菜,辣椒,和少许肉末,还有一个鸡蛋。 姜惜之一个人坐在楼梯间,很安静,这里通常没有人会过来。 梯口的窗户透过一缕阳光,落在地上挺治愈的,还能看到外面的高楼大厦。 她拿过筷子,吃着盒饭里的菜,味道很不错,也很满足。 就这样细嚼慢咽,花了十分钟时间把盒饭吃光了。 吃饱才有力气干活。 下午,姜惜之继续投入工作中。 突然。 “姜惜之,我下午家里有点事,你帮我这里打扫一下。” 与她一起工作,是个三十多岁的妇女,有点喜欢占便宜,吃饭时,看别人盒饭里的菜多,偷偷换掉,听说还有一个十岁的儿子。 妇女看了看四周,也许是姜惜之好说话,突然对她有这种要求。 姜惜之平静的说:“这是我们一起的工作……” 妇女也不管她答不答应,把工作服丢在她身上:“我真是有急事,大不了下次我也替你,反正你也勤快,这一点地方你应该能扫干净吧,记得弄好一点,别让客户投诉了,不然我们两个都有麻烦!” 不等她回答,就走了。 两个人的活都落在她一个人身上。 她打算弄完工作,好好休息会。 肚子疼,腰也酸,手上带着手套,不太透气,她感觉手出汗了,滴到了伤口上。 但她不干的话,那真的会遭殃。 她不为别人考虑,也要考虑自己,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惹火上身。 只能拿着拖把替她把活做了。 又是几个小时过去。 她满头大汗,擦了擦额头,直起身来,腰僵硬,酸疼。 门口,好几个人结伴而行。 来这家酒店的,都非富即贵。 一晚上都要好几万起步。 普通人也舍不得这么多钱。 “允熙,这是我哥开的酒店,你们第一次来,我给你们留了总统套房,今晚你们就好好享受吧!” 李又琴挽着顾允熙的手迎面走过来。 顾允熙今天穿得抹胸裙,踩着一双细闪高跟鞋,提着奢侈小包,妆容精致,头发半挽着,看起来温柔又大方,她笑道:“听说这家酒店的总统套房,供不应求,许多富商抢都抢不到,你却为了我,专门留了几间。” 李又琴充当起绿叶,亲密的搂着她:“我们什么关系啊,我们可是好闺蜜,这种好事不是该第一个想到你嘛。” 顾允熙拉起她的手:“是啊,现在我和你玩得最好了。” 李又琴很高兴:“你真好,又温柔又善良,比姜惜之不知好了多少倍,现在你可是京都第一大小姐,嫁入慕家可是迟早的事,那你可想到我哟。” 顾允熙倒是喜欢被夸,她是京都第一名媛被传得沸沸扬扬的,谁都晓得她将来可是要嫁给慕南舟。 听到她提,那自然更高兴,她唇角上扬:“既然都是闺蜜了,那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她们手挽手迎面走来。 姜惜之没注意到她们,埋头苦干,专注于手里的活。 “姜惜之,你怎么还在那,玲花呢,怎么不见她的人!”有个阿姨招呼道。 该干的活已经干完了。 而她看到姜惜之还在那。 “我快弄完了……” 姜惜之抬起头,与阿姨搭话,准备提着水桶离开。 李又琴的耳朵十分尖锐,她听到“姜惜之”三个字,就像神经敏感了一般,连忙往前看。 这一看,果真看到姜惜之那狼狈的身影。 尽管服装变了,站在那毫不起眼,可化成灰也认得。 李又琴看到她,之前的怨恨还无法消去,仿佛又找了了乐趣:“允熙,你看姜惜之落魄到这个地步了,跑到我哥的酒店来做清洁工。” 顾允熙看到了,很吃惊,随后拧眉:“惜之怎么落得这个田地了,难道是南舟哥哥又逼她了!” 李又琴可不管她有没有被逼,她只要看到姜惜之过得很惨就对了。 在姜惜之离开之前,故意踹了一下她拖过地的那桶脏水。 桶子在地上滚了两圈,脏水全部倒了出来,弄得一地都是,脏了李又琴的鞋子。 李又琴生气道:“怎么搞的,弄脏我的鞋了!” 第23章 平静 阿姨想叫姜惜之走,这个点来往的客人很多,该弄的弄完,不影响的情况下就不要管了。 可下一秒,桶子里的脏水全泼了出来,又湿了一大片,还弄脏了人家的鞋子。 看穿着打扮就知道是富贵人家,她吓了一大跳,这要是弄坏了,给她们几个胆子都赔不起。 “姜惜之,你怎么搞的,水弄到人家身上了,赶紧给人家道歉!”阿姨怕她惹事,先赔个笑脸也许人家不计较。 姜惜之很紧张,她明明把桶拿到边上,怎么会绊倒客人。 她低着头,走过来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需要警察做什么!” 姜惜之听这声音,不对劲,有点熟悉,抬头才发现是李又琴。 一脸不怀好意的瞪着她。 而旁边站着顾允熙。 她没想到在这还能遇到她们,明明已经远离她们的生活了,这样平静的日子还不到几天,又再次复燃。 姜惜之也认命了,做好她的本职工作,低声道:“我……先给你擦干净!” 她想要用干净的毛巾蹲下来给她擦拭。 李又琴一脚给她踹开,暴躁的说:“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她穿的高跟鞋,在姜惜之蹲下去的踩中她的肩头。 肩骨的位置钝痛无比,她倒下去,无比狼狈的倒在脏水中。 她忍着疼痛,马上直起身体。 李又琴高跟鞋的后跟却一脚踩在她手背上,使劲碾压,一脸冷笑。 姜惜之疼得冷汗直冒,面色苍白,却没有出任何声音。 那脏水混合着她手上的血,浑浊不堪。 阿姨见此,都不忍心了,劝道:“小姐,这个不懂事的是新来的,不懂规矩,我来教训她,求你原谅她这一次。” “原谅她?” 李又琴脚上的动作没停,趾高气扬,下巴抬得比天高:“花钱让你们来做活是白干的吗?你这么维护她,那你替她受惩罚好了!” 阿姨顿时不敢说话了。 她就算想替姜惜之说两句,也得为自己的饭碗考虑。 姜惜之疼得颤抖,咬着牙,已经养成能屈能伸的性格,不怕她刁难,也没有任何怨言:“李……小姐,消消气,我刚才不是故意的……你怎么才能消气。” “你知道我这双鞋多贵吗?这可是全球限量款,想买都买不到,更何况以你现在的身价买都买不起!”李又琴见她那只手疼得差不多了,松开了脚,又炫耀一番她的鞋。 见姜惜之穿的是廉价的布鞋,眼底只有嫌弃。 这就是她和姜惜之的区别。 现在的姜惜之活得和狗一样,怎么能与她比。 姜惜之收回了疼得麻木的手,看向她那双鞋,确实是限量版,但还没到需要赔一双的地步:“我可以帮你洗干净,再还给你。” “洗干净还是原来的样子吗!”李又琴冷声道:“叫你们经理来,一个清洁工这么不懂礼貌,以后还得了!” 经理很快就过来。 一看这边吵起来,而且来的人还是千金小姐,赔着笑脸道:“原来是顾小姐和李小姐。” 然后又一脸不悦的看向姜惜之:“你怎么做事的,惹到了我们祖宗还敢这么狂妄,道个歉不就可以了吗?” 姜惜之紧紧握着受伤的手,她晓得李又琴为难她,那她怎么躲都躲不掉的。 她运气也不太好,还没工作几天就遇到了她。 “道歉可没用,我这心情已经被破坏了,今天她要是不给个交代,那这个事也没完!”李又琴仰着下巴道。 经理恭恭敬敬道:“那李小姐是想怎么解决?” “要看这个保洁诚意怎么样了!”李又琴特意把“保洁”咬得很重,然后把脚伸出来,冷笑道:“我的鞋子很贵的,这种毛巾可擦不到,需要舔干净,让她给我舔干净!” 这话说出来就已经很难听了。 经理和旁人都惊呆了。 这不是要让姜惜之当面出丑,把她的自尊心往地上踩吗? 顾允熙很久都没说话,这一刻又劝劝:“又琴,这样做是不是不好,我们来参加婚礼的,别闹太大,惜之好歹也认错了,原谅她这一次。” 李又琴冷哼一声:“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道,她做了那么多缺德事,确实要多给点教训。” 经理不想惹事,人家可是京都的贵人,又道:“姜惜之,就听李小姐的话,把这个事小事化了,别得罪人,让我们跟着倒霉!” 姜惜之心静如水,眼底没有什么波澜,或许是被刁难惯了,李又琴的所作所为,她所经历的一切只是她的磨难,赎罪的机会。 让所有人戳着她的脊梁骨,或许罪孽就小点,她只担心一个问题:“如果我做了……还能继续在这工作吗?” 她想要个吃饱饭的机会。 有些人能为尊严去死,当初她也会。 可现在她的骨头软了,她只为吃饱饭而活着。 “我考虑考虑,只要你让我高兴,那我可以原谅你!” 李又琴想看她低头。 她人生中,姜惜之是她羡慕、嫉妒,又觉得可恨的对象。 把她踩在脚底下,只会无比自豪。 姜惜之明白李又琴的心情,要是位置互换,估计她也受不了自己,那么刁蛮任性,得罪了那么多人。 这时,刚好电梯又降下来。 一群穿西装的人出来,气势汹汹。 许毅先出来,再做出请的姿势:“慕总。” 慕南舟冷着脸,身材修长又清冷,他剑眉微皱,自带一股凌厉,仿佛周边的温度要冷上好几度。 “姜惜之,像狗一样爬过来给我舔!” 李又琴那大嗓门该听到的也都听到了。 她仿佛怕别人看不到姜惜之的笑话,要闹得人尽皆知。 慕南舟不注意都难。 “姜惜之”这三个字就像是魔咒,让他目光转过来。 刚好看到姜惜之卑微如屑,疏远冷漠的模样。 尽管低着头,胆小怕事,可她骨子里的冷漠,能淡漠所有人对她的不尊重。 “慕总,我们可以走了!”许毅见他突然停下了脚步,提醒道。 慕南舟目光就盯着不远处,脚步却生了根一般,完全无法移动,他是想看看姜惜之还有没有自尊心。 到这个地步,该反抗了吧。 第24章 找茬 站在门口的迎宾,过去开车门。 “慕总。” 他们有礼貌的喊。 坐在车后座的男人,一身黑色风衣,身材修长,头发精短,五官立体,眉目凌厉,他薄唇紧抿,自带冷漠疏离的气息,让人不得不有敬畏之心,而他一双深邃的眼眸凝视前方,往酒店里头走去。 后面跟着一群人。 雷厉风行,风尘仆仆。 姜惜之在大厅内,与慕南舟的距离不到五十米。 空气中浑然有股凝重的气息压下来。 让旁人都不得不多注视两眼。 姜惜之却没有注意走进来的慕南舟,专心致志手里的工作。 她的手还没好,拿拖把很吃力,她多弄了点纱布缠着,才不会弄到伤口。 慕南舟直视前方,没有注意旁边的人,脚步越来越近,距离也越来越近…… 就在此时,有人拉住姜惜之的手,提醒道:“快走,别在这拖了,别拦着大人物的路,要是你把人得罪了,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 姜惜之被人拽着走,顺手拿上她放在地上的桶子。 一听是“大人物”,姜惜之更加不敢得罪。 她低着头与她一起往旁边跑。 慕南舟走过来时,姜惜之刚好与他是反方向,两人错开了时间地点消失在人群之中。 电梯门口。 慕南舟停下了脚步,跟在他身后的人也敬畏的停下步伐。 他拧着眉,转过头往大厅扫了一眼。 许毅跟在他身边多年,见惯了他杀伐果断的样子,他犹豫不决还是第一次,询道:“慕总,是看到了什么人吗?” 慕南舟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熟悉,又陌生…… 他脸冷下来,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见大厅地板干净得像镜子一般,他随口说句:“今天打扫得挺干净。” 说完,走进电梯。 旁人也就记上了。 姜惜之正在休息室,把口罩摘下,已经是满头的汗,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脸颊也红彤彤的。 她把手套脱下来,每动一下,手上都会传来刺痛感。 她小心翼翼的剥落,怕伤口感染,又把纱布拆掉,换上新的。 午饭吃盒饭。 白菜,辣椒,和少许肉末,还有一个鸡蛋。 姜惜之一个人坐在楼梯间,很安静,这里通常没有人会过来。 梯口的窗户透过一缕阳光,落在地上挺治愈,还能看到外面的高楼大厦。 她拿过筷子,吃着盒饭里的菜,味道很不错,也很满足。 就这样细嚼慢咽,花了六分钟把盒饭吃光了。 吃饱才有力气干活。 下午,姜惜之继续投入工作中。 突然。 “姜惜之,我下午家里有点事,你帮我这里打扫一下。” 与她一起工作,是个三十多岁的妇女,有点喜欢占便宜。 吃饭时,看别人盒饭里的菜多,偷偷换掉,听说还有一个十岁的儿子。 妇女看了看四周,也许是姜惜之好说话,突然对她有这种要求。 姜惜之说:“这是我们一起的工作……” 妇女也不管她答不答应,把工作服丢在她身上:“我真是有急事,大不了下次我也替你,反正你也勤快,这一点地方你应该能扫干净吧,记得弄好一点,别让客户投诉了,不然我们两个都有麻烦!” 不等她回答,就走了。 两个人的活都落在她一个人身上。 她打算弄完工作,好好休息会。 肚子疼,腰也酸,手上戴着手套,不太透气。 她感觉手出汗了,滴到了伤口上。 但她不干的话,那真的会遭殃。 她不为别人考虑,也要考虑自己,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惹火上身。 只能拿着拖把替她把活做了。 又是几个小时过去。 她满头大汗,擦了擦额头,直起身来,腰僵硬,酸疼。 门口,好几个人结伴而行。 来这家酒店的,都非富即贵。 一晚上都要好几万起步。 普通人也舍不得这么多钱。 “允熙,这是我哥开的酒店,你们第一次来,我给你们留了总统套房,今晚你们就好好享受吧!” 李又琴挽着顾允熙的手迎面走过来。 顾允熙今天穿得抹胸裙,踩着一双细闪高跟鞋,提着奢侈小包,妆容精致,头发半挽着,看起来温柔又大方。 她笑道:“听说这家酒店的总统套房,供不应求,许多富商抢都抢不到,你却为了我,专门留了几间。” 李又琴充当起绿叶,亲密的搂着她:“我们什么关系啊,我们可是好闺蜜,这种好事不是该第一个想到你嘛。” 顾允熙拉起她的手:“是啊,现在我和你玩得最好了。” 李又琴很高兴:“你真好,又温柔又善良,比姜惜之不知好了多少倍,现在你可是京都第一大小姐,嫁入慕家可是迟早的事,那你可想到我哟。” 顾允熙倒是喜欢被夸。 她京都第一名媛被传得沸沸扬扬,谁都晓得她将来可是要嫁给慕南舟。 听到她提,那自然更高兴,她唇角上扬:“既然都是闺蜜了,那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她们手挽手迎面走来。 姜惜之没注意到她们,埋头苦干。 “姜惜之,你怎么还在那,玲花呢,怎么不见她的人!”有个阿姨招呼道。 该干的活已经干完了。 而她看到姜惜之还在那。 “我快弄完了……” 姜惜之抬起头,与阿姨搭话,准备提着水桶离开。 李又琴的耳朵十分尖锐,听到“姜惜之”三个字,就像神经敏感了一般,连忙往前看。 这一看,果真看到姜惜之那狼狈的身影。 尽管服装变了,站在那毫不起眼,可化成灰也认得。 李又琴看到她,之前的怨恨还无法消去,仿佛又找了了乐趣:“允熙,你看姜惜之落魄到这个地步了,跑到我哥的酒店来做清洁工。” 顾允熙看到了,很吃惊,随后拧眉:“惜之怎么落得这个田地了,难道是南舟哥哥又逼她了!” 李又琴可不管她有没有被逼。 她只要看到姜惜之过得很惨就对了。 在姜惜之离开之前,故意踹了一下她拖过地的那桶脏水。 桶子在地上滚了两圈,脏水全部倒了出来,弄得一地都是,脏了李又琴的鞋子。 李又琴生气道:“怎么搞的,弄脏我的鞋了!” 第25章 屈服 阿姨想叫姜惜之走。 这个点来往的客人多,该弄的弄完,不影响的情况下就不要管了。 可谁晓得桶子里的脏水全泼了出来,又湿了一大片地板,还弄脏了人家的鞋子。 看穿着打扮就知道是富贵人家。 她吓了一大跳,这要是弄坏了,给她们几个胆子都赔不起。 “姜惜之,你怎么搞的,水弄到人家身上了,赶紧给人家道歉!” 阿姨怕她惹事,先赔个笑脸也许人家不计较。 姜惜之很紧张,她明明把桶拿到边上,怎么会绊倒客人。 她低着头,走过来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需要警察做什么!” 姜惜之听这声音,不对劲,有点熟悉,抬头才发现是李又琴。 一脸不怀好意的瞪着她。 而旁边站着顾允熙。 她没想到在这还能遇到她们,明明已经远离她们的生活。 姜惜之也认命了,做好她的本职工作,低声道:“我……先给你擦干净!” 她想要用干净的毛巾蹲下来给她擦拭。 李又琴一脚踹开她,暴躁的说:“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她穿的高跟鞋,在姜惜之蹲下去时,踩中她的肩头。 肩骨的位置钝痛无比,她倒下去,无比狼狈的倒在脏水中。 她忍着疼痛,直起身体。 李又琴的高跟鞋却一脚踩在她手背上,使劲碾压,一脸冷笑。 姜惜之疼得冷汗直冒,面色苍白,却没有出任何声音。 脏水混合着她手上的血,浑浊不堪。 阿姨见此,都不忍心了,劝道:“小姐,这个不懂事的是新来的,不懂规矩,我来教训她,求你原谅她这一次。” “原谅她?” 李又琴脚上的动作没停,趾高气扬,下巴抬得比天高:“花钱让你们来做活是白干的吗?你这么维护她,那你替她受惩罚好了!” 阿姨顿时不敢说话了。 她就算想替姜惜之说两句,也得为自己的饭碗考虑。 姜惜之疼得颤抖,但她养成能屈能伸的性格:“李……小姐,消消气,我刚才不是故意的……你消消气。” “你知道我这双鞋多贵吗?这可是全球限量款,想买都买不到,更何况以你现在的身价买都买不起!” 李又琴见她那只手疼得差不多了,松开了脚,又炫耀一番她的鞋。 见姜惜之穿的是廉价的布鞋,眼底只有嫌弃。 这就是她和姜惜之的区别。 现在的姜惜之活得和狗一样,怎么能与她比。 姜惜之收回了疼得麻木的手,看向她那双鞋,确实是限量版,但还没到需要赔一双的地步:“我可以帮你洗干净,再还给你。” “洗干净还是原来的样子吗!”李又琴冷声道:“叫你们经理来,一个清洁工这么不懂礼貌,以后还得了!” 经理很快就过来。 一看这边吵起来,而且来的人还是千金小姐,赔着笑脸:“原来是顾小姐和李小姐。” 然后又一脸不悦的看向姜惜之:“你怎么做事的,惹到了我们祖宗还敢这么狂妄,道个歉不就可以了吗?” 姜惜之紧紧握着受伤的手。 李又琴想为难她,那她怎么躲都躲不掉。 她运气也不太好,还没工作几天就遇到了她。 “道歉可没用,我这心情已经被破坏了,今天她要是不给个交代,那这个事也没完!”李又琴仰着下巴道。 经理恭恭敬敬道:“那李小姐是想怎么解决?” “要看这个保洁诚意怎么样了!”李又琴特意把“保洁”咬得很重,然后把脚伸出来,冷笑道:“我的鞋子很贵的,这种毛巾可擦不到,需要舔干净,让她给我舔干净!” 这话说出来就已经很难听了。 经理和旁人都惊呆了。 这不是要让姜惜之当面出丑,把她的自尊心往地上踩吗? 顾允熙很久都没说话,这一刻又劝劝:“又琴,这样做是不是不好,我们来参加婚礼的,别闹太大,惜之好歹也认错了,原谅她这一次。” 李又琴冷哼一声:“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道,她做了那么多缺德事,确实要多给点教训。” 经理不想惹事,人家可是京都的贵人,又道:“姜惜之,就听李小姐的话,把这个事小事化了,别得罪人,让我们跟着倒霉!” 姜惜之心静如水,眼底没有什么波澜。 或许被刁难惯了,李又琴的所作所为,她所经历的一切只是一个小插曲那么简单。 让所有人戳着她的脊梁骨,或许罪孽就小点,她只担心一个问题:“如果我做了……还能继续在这工作吗?” 她想要个吃饱饭的机会。 有些人能为尊严去死,当初她也会。 可现在她的骨头软了,她只为吃饱饭而活着。 “我考虑考虑,只要你让我高兴,那我可以原谅你!” 李又琴想看她低头。 她人生中,姜惜之是她羡慕、嫉妒,又觉得可恨的阴影。 把她踩在脚底下,只会无比自豪。 姜惜之明白李又琴的心情,要是位置互换,估计她也受不了自己,那么刁蛮任性,得罪了那么多人。 这时,刚好电梯又降下来。 一群穿西装的人出来,气势汹汹。 许毅先出来,再做出请的姿势:“慕总,这边请。” 慕南舟冷着脸,身材修长又清冷,在一群人的拥护下走出来。 这瞬间,强大的气场,仿佛周边的温度要冷上好几度。 “姜惜之,像狗一样爬过来给我舔!” 李又琴那大嗓门该听到的也都听到了。 她仿佛怕别人看不到姜惜之的笑话,要闹得人尽皆知。 慕南舟不注意都难。 “姜惜之”这三个字就像是魔咒,让他目光转过来。 刚好一眼看到姜惜之卑微如屑,疏远冷漠的模样。 尽管低着头,胆小怕事,可她骨子里的冷漠,能淡漠所有人对她的不尊重。 “慕总,我们可以走了!”许毅见他突然停下了脚步,提醒道。 慕南舟目光就盯着不远处,脚步却生了根一般,完全无法移动。 他下意识握紧了拳头,想看看姜惜之还有没有自尊心。 到这个地步,该反抗了吧。 被人踩着脊梁骨,还要逆来顺受,不是姜惜之该有的作风。 别人欺负她,她会十倍还回去。 在这个京都没有人敢惹这位尊贵的大小姐。 而下一秒,他看到姜惜之麻木的跪在了地上。 她目光空洞,神情冷漠,就像狗一样趴着…… 宛若,她那一根傲骨已经被折断,碾碎成了粉末。 他深呼吸一口气,神色又凌厉起来。 第26章 变化 “南舟哥哥。” 这时,顾允熙察觉到后面有人。 一看是慕南舟,那脸上立马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她飞奔而去,挽住他的手臂:“我正准备找你呢,你居然下来了。” 慕南舟抿着唇,完全没有听进去顾允熙的话,目光死死的盯着姜惜之。 盯着她毫无骨气的样子! 姜惜之也面色一僵,她透过无数人的身影,一眼看到站在不远处浑身戾气的慕南舟。 他的身影高大、醒目,很容易找到。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她才工作不到几天,以为是平静又努力的生活,却再次遇到了他们。 姜惜之想,这样也好,慕南舟看到她的生活,应该就知道她的决心。 不会再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想法! 很快她收回了目光,看向李又琴的鞋子…… 她低下头,完成任务,工作也能保住。 却听到冷厉的声音:“姜惜之,你是真的没有一丁点自尊了吗?!” 慕南舟下意识甩掉顾允熙的手。 此刻的顾允熙被他甩开,后退了好几步,脸色都变了。 慕南舟从来没这么对过她。 她好不容易到今天这个位置,想离他近一点,却又因为姜惜之的存在,遭到了忽视。 慕南舟俊脸阴沉,一双如狼的深邃眼眸盯着她弯曲的身板,看着她跪在地上,垂着头,抬不起头颅。 被欺负了逆来顺受,连这么卑微的事都能做到。 她是怎么过去这个坎的。 到底是什么让她连自尊都不要了。 他突然想起霍肆说过,她在监狱里遭到了非人的对待,才会性格大变。 她不再骄纵,不再缠着他,他该高兴,心里面却总过不去这一关。 他看过她许多次这样,每一次都想狠狠的把她提起来,让她的腰杆站直些! 他迅速的拉住姜惜之的胳膊,在她还没凑到李又琴鞋子上时,用力的把她提起来。 他的手很大,也很重。 姜惜之只觉得胳膊疼得厉害,再次对上他黑着脸,满是戾气的黑瞳,她眼底诧异,又避免不了来自身体的胆怯,只听他暴戾道:“是谁让你变成这样的?又是谁让你跪在地上求饶的?别人让你跪就跪,让你舔就舔,你是狗吗?别人招呼两声,你就得乖乖过去吗?” 姜惜之呼吸急促,他给的压迫感实在太强了,她盯着他犀利的深眸,木讷的唇瓣颤了颤:“……不是你说,我只配生活在地狱吗?” 她按照他的要求活着。 她乖乖听他的话,远离他的生活,选择了平凡的人生。 既然是平凡,那就要忍受屈辱。 跪,又怎样? 她有努力工作,积极向上。 这样就够了。 他还想要她如何? 闻声,慕南舟却呼吸一滞,连鼻息都变得沉重起来,被她的话堵得有点难受。 他说过让她生活在地狱吗? 说过吧。 只是他忘了他说过的那些狠话。 姜惜之侧过头,望着他那双紧紧桎梏她双臂的手,睫毛微微轻颤,语气冷淡的说:“慕总,我……现在没有任何企图,只想好好活着,按照你的意思,活得不如一条狗也情愿,请你放开我……” 这一刻,慕南舟突然发现。 不是他在做梦,也不是姜惜之在伪装,好像她真的变了。 不会在他面前喊“南舟哥哥”。 只是简单又疏远的一句“慕总。” 她会怕他,也会对他很冷漠。 姜惜之挣扎着,奈何他的力气太大了,好多下她都挣脱不开,她努力镇定自己,告诉自己,不要害怕了! 不要怕慕南舟了。 她已经出狱了。 可以好好生活。 只要远离他,不再爱他,她能活下去的。 在心底暗示自己,姜惜之终于抬起了头颅,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虽然看向他时,眼神还是会想躲避,至少她进步了一点,与他对视,只是想告诉他。 她按照他的意思活着,不再踏入他的人生。 就是这一瞬,慕南舟看见了她的眼神,倔强,勇敢,又有着一腔孤勇。 他缓慢的松开了她的胳膊。 顾允熙发觉到不对劲,以前他不怎么在意姜惜之。 她是生是死,他都不曾瞧过,这一刻,居然会为她而质问。 她知道这样不好,又充当好人:“又琴,不要欺负惜之,惜之是我的好朋友,你再这样,别怪我不给你面子了!” 李又琴见到慕南舟那一刻,就怕了:“我……” 顾允熙热情的看着姜惜之:“惜之,你没事吧,我看看你的手……” “不用了。” 姜惜之推开了她伸过来的手,神情淡漠,又无比的疏远。 她心底清楚,顾允熙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与她玩得很好的顾允熙了。 她是顾家大小姐,身份上就差太远了。 她在她面前那么友好,只是为了在慕南舟面前保持她的完美人设。 她再怎么傻也看出来。 这些日子她表面上对她好,暗地里却想看她低微到尘埃。 她不需要她的同情。 李又琴不知道怎么办,本来想看姜惜之出丑,结果慕南舟却来了。 她站在那不上不下。 直到慕南舟厉声道:“都给我滚!” 顾允熙没见过慕南舟发火,有些被吓到。 而李又琴苍白着脸色,连忙往旁边退。 都叫“滚”了,为保全小命,自然得滚得远远的。 几乎是落荒而逃。 姜惜之没忘记工作,拿过拖把拖着地上的脏水。 她看着他们站在这,平静的说:“麻烦你们……让一让。” 慕南舟看着她弯下腰,用力拖地,穿的是最不起眼的制服,脚上还踏着一双布鞋,比起曾经那光亮靓丽的身影,差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记得小时候姜惜之很娇气,连个书包都提不起。 走路三分钟就说“累”。 鞋子都不沾灰的,骑在司机的肩膀上,一路护送去学校。 而现在,她一路利索拖地,提满一桶水,完全不费力气。 他突然感觉心口的窒息感越来越强烈。 已经是第二次。 姜惜之拖完了,把他们都隐形,完成好工作,拿过桶子、拖把,不打一声招呼,头也不回的离开。 慕南舟就这样盯着她的背影,仿佛能把她的人影盯出一个洞。 “南舟……哥哥……” 顾允熙面色一白,想要叫住他。 慕南舟却眸色冷厉,又跟着姜惜之的步伐一路往前走。 第27章 别死 姜惜之头晕得厉害,手指疼得麻木,小腹也一阵绞痛。 她没有吭声,只是头上冷汗越来越多。 她要完成工作,任务完成才能休息。 那双纤细的手超常的把满满一桶水提起来,把脏水倒进洗拖把的池子中。 又把刚才拖地的拖把洗干净。 一切完成后,她才松口气。 这一天的工作,她总算做完了,离她想要的生活近了一小步。 她很满足,她是想存点钱,在偏远的地方买个小房子,安静的过完这一生。 想着,唇角又勾起一抹笑。 姜惜之把桶子放回原处,拖把挂在窗户外面,转过身…… 这一刻,慕南舟那高大、满身阴霾的身影如同魔鬼一般,默不作声的站在她身后。 她没有听到脚步声,以为他们都走了,他居然跟上来了。 无形的压力再次袭击,姜惜之只觉得心脏在乱跳,她过于紧张,想离他远一点,只能后退,退到水池边上。 这边有些滑,又有很多工具,姜惜之不小心绊倒了自己。 慕南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来,或许是不甘心,不甘心她的眼底只有这份卑微的工作。 也不甘心她最喜欢喊着“南舟哥哥”,最后只能尊称一声:“慕总。” 还不甘心她活泼开朗的样子找不到,只有看到他是惊恐又胆小的样子。 她在他面前不知所措,连走路都不稳,踩着脚都能把自己绊倒,就在她要倒在水池那一刻,他伸手拉住了她…… 姜惜之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还有他几乎快灼伤她的手。 再次稳住身体,她被慕南舟摁在了旁边的墙上。 那些被她刚摆放整齐的拖地工具却全部倒了下来。 在狭小的空间里,她呼吸急促,一双澄澈的眸子盯着他不悦的脸:“慕总……” 慕南舟挑起她的下巴,冷声问:“姜惜之,你究竟有什么目的?还是换了一种方式吸引我的注意力?以为这样,我就会对你心软,我就能爱上你了!” 姜惜之下巴很疼,他的力度很重,粗鲁又蛮横,禁锢着她也分不开,她干涸的唇轻启:“没有。” “一句没有我就信了?”慕南舟冷笑一声,手松开她的下巴,转移到她的脖颈上,一握:“那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你刚出狱,就和我在医院碰面,我来这家酒店,你也在,还让我刚好看到你委曲求全的一面,是笃定了我会来?” 他手里的力度大了不少。 姜惜之仰着头,脖颈在他手里仿佛一根纤细的竹竿,一捏就会断。 她面色苍白,觉得自己在受折磨,身体上的折磨,还有来自慕南舟给她的疼痛,她想,会不会有一天死在他手里。 如果是这样的命运,她也躲不掉吧。 她的呼吸越发薄弱,也没有挣扎,甚至手都没抬起来,她嘴里吐出几个字:“我……没有,我从未想过……碰到你……” 慕南舟很想掐死她,或许她死了,他就不会被她牵动情绪。 可看着她空洞的眼神,没有任何渴望,再也找不到当初看他的欣喜,他又犹豫了,粗鲁的甩开她:“姜惜之,你最好别耍小心思,你再怎么变,我永远都不可能爱上你!” 姜惜之就像垃圾一样被他扔开。 她整个身体匍匐在水池上。 刚好边角的位置撞到了她的肚子。 她疼得面容抽搐,小腹的绞痛如同千万把刀子扎过来。 她握紧拳头,忍耐着疼痛,不想让他发现不正常,可身下的钝痛感越发强烈,一股热流袭来…… 姜惜之眼前昏暗,黑压压的一片,快要把她压倒了,她努力睁着眼睛,淡淡的说:“慕总……姜惜之已经不是过去的姜惜之了,她知道她是个卑微的小人物,配不上任何人,不敢去奢侈不属于她的东西,也不敢有任何幻想了。” 她唇瓣在颤,努力挤出几个字:“她已经……不爱慕南舟了。” 她已经不爱慕南舟了…… 这是他第二次听到,每听一次,心底的窒息感却强烈几分。 慕南舟握紧了拳头,节骨在作响,眼底的情绪并不是释然,而是越发狠厉起来。 他自己都没察觉到,有一天姜惜之说着不爱他,会是这种感觉。 但他想,这是好事,又沉闷的说:“最好是这样!” 慕南舟背对着她,没有看出她的异常,冷哼了一声,就这样走了。 姜惜之侧过头,看向他的背影,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了一束即将熄灭的光。 那是她来时第一次见到慕南舟的光,一点点的熄灭…… 她唇角笑了起来。 她已经放下了吧。 慕南舟本来想走了,却又停下了脚步,他侧过头,磁性的嗓音无比冷漠:“别忘了你活着的目的,宋伊人那边还需要做手术,等日期定下来,你去一趟。” 没有人回应。 慕南舟的面色冷下来,又道:“怕了吗?能在脸上划一刀,却不敢承担你的过错了?她身上的烧伤达到了百分之六十,这都是你造成的,别觉得自己很委屈,这些罪你都要受一遍!” 他以为姜惜之是怕了,移植皮肤这种手术对她会造成一定的影响。 冷漠的回过头,却见她消瘦的身子倒在水池旁边,而身下很多血…… 慕南舟瞳孔收缩,面色大变,快步把姜惜之给抱起来,拍了拍她的脸:“姜惜之!” 姜惜之疼得蜷缩身体,微微皱着眉,她感觉到有人想要把她弄醒,可她还是觉得好累好累…… 慕南舟从未见她流过这么多血,已经湿透了她的裤子,地板上都是血,而这些血都不太正常! 那本来窒息的心脏突然疼了起来,生成了一股恐惧感,他把姜惜之抱出去,冷声吼道:“把霍肆给我叫过来,马上!” 许毅一直在外面等候,不敢进去打扰他们。 等他们出来时,却见他抱着姜惜之出来。 他错愕中赶紧给打电话。 总统套房,姜惜之安静的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如海藻的黑发铺在枕头旁边,显得她的脸极小,她面色苍白,唇瓣也没有丝毫血色,一张美丽又饱满的脸,只是额前那块疤痕成了她破碎美的败笔。 旁边坐着慕南舟,他面色阴沉,目光却盯着她…… 心底五味陈杂。 一个电话,就把霍肆叫过来了。 他今天休息,好不容易有点空闲,就被他给叫过来,正气喘吁吁的拿着医药箱。 站在门口,他无奈的说:“慕南舟,你真当我是跑腿的,我告诉你,我的医师挂名是心理科,不是妇科……” 而下一秒,他却见慕南舟阴郁的抬起头,一张颓废又无可奈何的俊脸,只听到他磁哑的嗓音:“不要让她死。” 第28章 好冷 霍肆愣了愣,很久没见他这种表情。 上一次,是霍老爷子生命垂危进抢救室。 霍肆面色凝重起来,连忙走进房间,可他看到的还是姜惜之。 他又看了看慕南舟,不知道他对姜惜之是恨,还是…… 他不敢乱想,只是见姜惜之的脸色很不对,那身上的血更是奇怪,她的身体估计比想象中还要差。 霍肆给她做了简单的全身检查,发现她是来月事,痛经导致昏迷。 她身下流这么多血,月经血居然这么不正常。 而手上的伤口已经发炎,比她之前去医院的还要严重。 霍肆叹气:“她真能忍。” 慕南舟没听明白,抬眸:“什么意思?” “忍疼。”霍肆道。 慕南舟突然想起姜惜之是个很怕疼的人。 打疫苗都要吵着闹着要他抱,说是只要他抱着就不怕疼了。 爷爷总是心疼她,让他过去安抚她的情绪。 而每次姜惜之看到他都会扑倒在他怀里,擦掉眼泪,倔强的说:“南舟哥哥在,我就不怕疼了。” 她是个娇气的人,只有他在,才会乖乖听话。 现在连疼都会忍了。 “手指溃烂,又是痛经,很多女孩子都会疼得晕倒,她这个症状,还忍了许多天。”她的忍痛能力不是一般的强。 他也能理解姜惜之,她现在的生活状态,估计也没有钱去看病。 可也没有必要这么拼命。 慕南舟手微微颤了一下,心底不知什么滋味,问道:“月经需要流这么多血?” 霍肆道:“生完孩子,没有好好调养身体,留下的后遗症,她每次来月事,估计都会很痛苦。” 见她流血,慕南舟第一反应她是什么重大疾病。 却是月经。 一个女人正常的量也不至于这么多。 而且血的颜色都变了。 他问:“她这种情况严不严重?” “挺严重的,她的身体很脆弱,得好好调理身体,但她目前没有这个条件。”霍肆晓得,姜惜之没有钱,看病治疗都需要花钱。 闻声,慕南舟又抿着唇。 霍肆又问:“姜惜之把孩子生下来了,孩子呢?孩子的父亲是谁?她总不可能丢下孩子不管吧。” 他好像没有看到孩子的存在。 而孩子的父亲从来没有出现过。 提起这件事,慕南舟眉头紧皱:“她隐藏得倒是深,不管是孩子还是孩子的父亲都不肯说。” 霍肆站在床边,在姜惜之昏迷之后,他可以更确切的看到她头上的伤疤。 这条疤痕比想象中更严重。 不知道她怎么撑过来的。 看疤痕的程度,她应该没有及时处理过。 也不知道会不会对她的生命造成威胁。 他是想给姜惜之做个脑部检查,可也得等她醒来,问问她的意愿。 不然,都是白搭。 霍肆看向慕南舟,不知道要不要与他说这个事。 可想一想,他那么不关心姜惜之,可能也不晓得她发生过什么。 霍肆给姜惜之开了一些药,对痛经会有帮助,把药撕开,扯下来一粒,合着水给姜惜之喂下去。 但是,她没有吞咽的迹象。 霍肆觉得难办了:“怎么办呢,她不肯吃药。” 慕南舟坐在一旁,抬眸看了一眼姜惜之,她现在的模样太过憔悴,就像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走。 见喂了许多水,水都从她嘴角流下来,不肯喝,他很果断,起身,走过去:“我来。” 他从霍肆手里拿过药,放嘴里,没有犹豫的吻住了姜惜之的唇。 此举动,霍肆吃惊了。 也让在场的人有些震惊。 都知道慕南舟是最讨厌姜惜之的人,就算她有个三长两短,他也不可能去救。 没想到今天破了两次例。 但慕南舟吻上她唇的那一刻,内心深处也在开始发芽,仿佛蔓延开了一股清泉,慢慢浇灌着他那颗沉睡的种子。 她的唇很软,像果冻一样,也很凉,他撬开了她的牙关,把药给抵到喉咙深处。 又含着一口水,给她渡过去。 药物从姜惜之的喉咙处落下,慕南舟这么近看着她的脸,也是第一次好好看她的脸。 她很美。 他很早就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过,京都的姜大小姐,有让人惊艳的美貌,勾人的身材也是令人沉沦。 他今天好好看看,确实是姣好的五官,明艳的长相。 一张浓颜系美艳的脸庞。 她的皮肤细腻白皙,只是瘦了点,没有以前那么可爱。 就算额头的那个疤痕也抵挡不住她的娇艳。 而身材,瘦是瘦,胸可不小,还有一只手能握住的腰。 她的容貌,身材比例,足够称得上京都一绝。 慕南舟最终松开了她的唇,眼底却有着念念不舍的情绪。 霍肆见他这副模样,哪里是恨姜惜之恨得入骨,他把剩下的药都递给他:“这些药你都给她吃了,这是外伤药,一定要涂,不能下水,不然她这双手也可以废了!还有,她后半夜可能会冷,宫寒的人体温要比常人低很多,你自己看着一点。” 一大袋子的药到了慕南舟的手里。 他看了看七七八八的药物,估计他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多药。 “行了,你出去吧。”慕南舟冷声道。 霍肆顿时心口窒息,觉得他就是个残忍的暴君。 需要他的时候,一个电话的事情。 不需要他了,一脚就可以踹了。 但看他心情好像不是很好,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要他不信这是塑料兄弟情,那下次还得为他卖命。 套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昏暗的灯光下来,整个房间变得温暖又平静。 慕南舟高大的身影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影子拉得很长,场面和谐,他静静的看着,想起很多事。 以前从未想过,自从遇到姜惜之后,他总是想起以前。 要是姜家还在,姜惜之出狱后,能过得好一点。 而这一刻,他自己都没想到,已经把宋伊人的惨状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那修长的黑色身影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戾气显得又没那么重,轮廓深邃的面容有着一抹复杂的情绪。 “冷……” “好冷……” 姜惜之浑身都在发抖,想要用力的想要抱紧身体。 闻声,慕南舟才起身,坐在床边,他想伸手抚摸姜惜之的脸,却又犹豫了…… 第29章 记得 而下一秒姜惜之的脸却蹭到了他的西装裤。 隔着布料感受到她柔软的触感,慕南舟身体僵硬了一下,没有移动位置,可他那颗坚硬的心有了变化。 “好冷,好冷。” 姜惜之侧着身体,弯曲着腿,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她肚子疼,全身冷时,最常见保护自己的动作。 无关任何人是否在她身边。 只是慕南舟坐近,她翻身时不小心撞到他。 可她依旧没有朝他伸手,而是低着头,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更深一点。 慕南舟深邃的眸子安静的注视她一系列动作。 如果不是他认得出她的长相,他觉得这不是姜惜之。 她最依赖他了。 连睡觉都会抱着她最爱的小熊,迷迷糊糊偷偷溜到他的房间来。 他忙完工作回房间,只要看到床零乱,被子高高拱起,就知道姜惜之睡在里面。 他用力把被子掀开。 姜惜之嬉皮笑脸的跳到他身上来,挂他的腰上,软糯的喊着“南舟哥哥,抱。” 不管他什么脸色,她热情洋溢一张笑脸在他怀里撒娇。 他不喜欢她的小动作,不喜欢她随意进他的房间。 甚至后来他每天都把房间反锁了,她也有办法寻得佣人帮她找到钥匙。 慕南舟看向她柔弱的身影,就算他坐在旁边,离她很近很近,她的手也没伸过来一下。 只是孱弱的抱紧自己,度过一个寒冷的夜晚。 慕南舟凝视靠着他西装裤那张安静的侧颜,娇俏的鼻梁有时会蹭一下他的裤子。 像极了睡得慵懒的小猫咪。 突然平静下来,姜惜之没有再说梦话。 没有纷争,也没有戾气。 慕南舟扬起下颚,侧脸线条流畅,目光深沉的靠着床头。 最终还是没有伸手触碰过她,就这样安静地坐了一晚上。 天色泛白,姜惜之有苏醒的迹象。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爸爸妈妈站在姜家大院等着她。 他们温柔的朝她招手,面带微笑,眼底满是宠溺,喊着她快回家。 那一刻,她回到了小时候,被捧在手心里,爸爸妈妈站在门口等她回家的场景。 她用力奔跑着,想要跑到爸爸妈妈怀里。 可她脚生了根似的,跑不动,不管她多努力,都在原地纹风不动。 爸爸妈妈一直朝她招手,叫她过来。 可她离他们越来越远,下一秒就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她努力想抓住他们的手,可他们还是消失了…… “爸爸,妈妈!” 姜惜之惊醒,脸上冒了很多冷汗,醒来后才发现是一场梦,心底又有些失落。 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梦见爸爸妈妈。 回归现实,她又是孤独的一个人。 她冷静下来,看周围的环境,不对劲。 睡在柔软的大床上,还是一个极其奢华的房间…… 她努力回想昨天发生过什么,好像遇到了慕南舟。 “姜小姐,你醒来了。” 突然一个男声出现吓到了姜惜之。 她抬头,看到许毅面带微笑的走过来,站在她面前。 她面色有些白。 许毅在这,那慕南舟岂不是…… “这是刚熬好的中药,你趁热喝,冷了药效就不好了。” 许毅把一个白色的瓷碗放在床头柜上。 姜惜之眼底却没有这碗药,而是想着今天的工作。 看看墙壁上的钟,快到上班的时间。 她赶紧掀开被子下床:“我……要走了。” 肚子却传来一阵钝痛。 许毅见她都这样了,还要硬撑着,有些无奈,连忙搀扶她:“姜小姐,你先回床上休息,慕总说了,我得看你喝了这碗药。” 姜惜之推开了他,道:“我要去工作了。” 昨天是她第一天工作。 好不容易度过了一个小插曲,保住了工作,今天不能再迟到。 那样,工作可能真的就丢了。 她得努力工作,努力赚钱,过上她想要的生活。 许毅见她这么卖命,生病都要去工作,拦都拦不住,劝说:“姜小姐,慕总没让你离开,你现在还不能离开这。” “我想离开……” 姜惜之苍白着脸,语气温和,但眼底却很固执,不顾他的阻拦,就要走。 没走几步,门口就有脚步声。 没几秒,慕南舟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他穿的还是昨天那一套,黑色风衣,里头是同色系西装,显得整个人凌厉。 他深邃的眸子一瞥,注视拖着疲惫的身子也要离开的姜惜之,眉头紧皱,语气阴冷:“给我躺回去!” 强势,又具有威严。 姜惜之走到一半,被他拦个正着,在他严厉的语气下,步伐又往后退了几步。 “慕总。”许毅松了口气。 他没哄过女人,只觉得救星来了。 谁晓得姜惜之的性子这么倔强,他是哄不住的。 “喝药了吗?”慕南舟冷声问。 “姜小姐不肯喝。” 慕南舟的目光看向床头柜上那碗热气腾腾的中药,又看了一眼姜惜之:“把它喝了。” 姜惜之坐在床边,眸子微垂,语气冷淡:“只要我喝了,就可以走了吗?” “你没有和我讲条件的机会。”慕南舟语气凌冽,霸道:“你可以选择自己动手喝,或者让我强行给你灌下去!” 姜惜之抿唇,没有办法。 她不想与他纠缠。 她也知道这个局面无法与他对抗。 她只能乖乖听话,端起中药一口喝下去。 但比她想象中要难喝很多。 到嘴里苦味蔓延整个口腔,令她有些窒息,胃里也开始翻滚,想要呕吐。 但她想到这个房间价值不菲,她要是吐出来估计也赔不起。 还是忍了下去,皱巴着小脸咽下去。 喝完后,姜惜之擦掉嘴边的残液:“我喝完了,可以走了吗?” 慕南舟看着她:“坐下!” 姜惜之都以为她可以走了,他也不想看到她,没想到还不够。 她坐立不安,却也不敢反抗逃走。 她晓得她不过是他手里的一只蚂蚁。 想要弄死她,很简单。 “吃了它。” 他见她脸皱在一起,拿过一盒糖递到她面前。 姜惜之抬眸看了一眼,整个身体僵硬了,嘴里的苦味变成了酸涩。 那是一盒她以前经常吃的牌子的棒棒糖。 第30章 擦药 如同她小时候看到的场景。 只是那个温柔的少年已经穿上了西装,褪去稚嫩,成熟又帅气,是京都万千少女想要嫁的男人。 她已经清醒过来,慕南舟随手给的糖,只不过是施舍。 没有任何意义。 “我已经不喜欢吃糖了……”姜惜之喉咙有些沙哑,语气却十分平静。 慕南舟是晓得她喜欢吃,又不是没看见过。 刚好这个中药有点苦,给她备了点。 她不喜欢了? 前几天手里不还紧紧握着一颗糖吗? “怎么不喜欢了。” 慕南舟看不懂她,这应该是她随之必备的小零食。 他还以为,买了这个牌子的棒棒糖,或许让她脸上有一丝笑意。 能找回以前的一丁点感觉。 姜惜之不想回忆过去。 她喜欢吃这个牌子的糖,是因为他最初给她的那一颗,就是这个牌子。 进口的,应该是她吃过最好吃的糖。 “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吃。”慕南舟把糖放在桌上。 姜惜之嘴里苦涩的味道更加强烈。 要是以前她会满怀欣喜的告诉他:南舟哥哥记得我的喜好,我很开心。 但现在…… 她抬眸看向慕南舟,眼底有着忐忑与畏惧。 她必须面对他。 让他明白,她不怀恋过去。 也不会去奢侈不属于她的东西。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长大了,长大了怎么还会喜欢吃糖呢。”姜惜之垂着眸子,眸子里没有任何的光:“我已经戒掉了糖。” 一句很平常的话,她戒掉了糖。 但慕南舟有种错觉,她说这句话的同时,也是在说她戒掉了慕南舟。 他就这样沉着脸静默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似乎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一丝的情绪,她是否真的戒掉慕南舟。 是否真的不再喜欢南舟哥哥。 她坐着很规矩,很安静。 昨天的工作服换下来,穿上的是他给她买的香奈儿的裙子。 她身材纤细,修长,皮肤十分白皙,长长的黑发披在肩头,显得她有些羸弱,可她有一副好身材,收腰恰到好处凸显她姣好的胸型,一手而握的蚂蚁腰,身上没有一丝赘肉,身材无疑是性感又迷人的,连她脸上那道疤痕都不重要了。 看多了,慕南舟觉得自己很奇怪,为什么对她的脸、身材越来越在意。 “既然不喜欢吃,那就扔了。” 他冷声说,又收回目光。 只是看向她受伤的那只手,沉着眸子,又朝姜惜之靠近了些。 姜惜之低着头,想着她很忙时候能离开,却在这时看到了他锃亮的皮鞋,朝着她越来越近。 压力再次袭来,打破了她平静的心。 她的手指不由握紧,心存疑虑,也怕他的刁难,察觉到他的呼吸声,她不由抬眸,看到慕南舟弯着腰,俯身而下。 她想起在医院他羞辱她的那一幕,面色慌张:“你想做什么?” 慕南舟盯着她那张惊慌失措的小脸,有着对他的警惕,仿佛他会对她做什么不轨之事。 她对他有着一股无形的抗拒。 位置已经反了。 他深邃的眸子仿佛一眼能看穿她的心底,大掌不由撑在了床头位置,把她禁锢在小小的空间里…… 第31章 幻想 被他盯一眼,许毅已经感觉到背后发凉。 又觉得他太多嘴,老板的作风,他怎么能去多管闲事呢。 他笑着解释:“慕总,我……” “非洲那边需要人手淘金,我看你的资质不错,去那边很合适,明天的飞机票!” 说完,慕南舟冷着脸就走了。 许毅:“……” 顿时有苦难言,恨不得甩自己两个耳光。 他没事提这个做什么。 只能欲哭无泪的收拾行李去非洲。 慕南舟姗姗来迟。 来到二楼。 这里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隆重,奢华,整个京都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 已经开始了。 顾允熙总是能一眼看到他的身影。 她正和父母坐在一起,一见慕南舟,脸上就充满了笑意,连忙起身,欢快的喊:“南舟哥哥。” 慕南舟抬眸看了一眼,见顾允熙提着裙子朝他跑过来,一脸的娇俏与欢喜。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这一刻,出现了幻觉,仿佛看到姜惜之朝他飞奔而来。 他印象里,如果没记错的话,一身华丽又鲜红的裙子,长长的头发束在脑后,美艳又有些俏皮。 她们的穿衣风格很相似,只不过顾允熙与姜惜之的长相不一样。 顾允熙的长相比较淡,清纯中带点可爱。 感受到他的目光,炙热又深邃,顾允熙心底欢喜,她总算被他注意到了,脸有些红,她走到他身边,温柔的问:“南舟哥哥,你来得好慢,婚礼都开始了,对了,惜之怎么样了?你看过她了没有。她现在过得好惨啊,要是我能帮上忙就好了,如果她需要我帮助的话,我肯定会帮她的!” 慕南舟的眸色变得冷沉,从她身上转移了视线。 她和姜惜之终究是两个人。 说话方式、长相都不一样。 他不该把她们相提并论。 “允熙。”他低声道。 顾允熙抬起头:“怎么了,南舟哥哥?” “如果你不是真心想要帮她,那这种客套话以后不用说了,她也没有到需要你帮忙的地步。” 顾允熙顿时笑容僵硬住,不知他这话几个含义。 同时她很慌乱,不想在他心底留下不好的印象。 她连忙解释道:“南舟哥哥,我和惜之从小一起长大,最好的朋友,我当然想要帮她,是不是在酒店,李又琴欺负她,我在旁边,你觉得是我指使的,我有上去阻拦的,可李又琴不听,我比谁都想姜惜之过得好……” 慕南舟抿唇,回头看了她一眼:“我是说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谁也没必要帮她。” 顾允熙这才听懂他的话,还以为他对她有偏见,又松了一口气:“南舟哥哥,你在为伊人姐姐气恼惜之吧,我都懂,所以我听你的,不会对惜之有私心,不过,我有空闲时间,可以去看看她吗?” 慕南舟让姜惜之留在这,一部分原因是她的身体状况。 要是她离开了,肯定对她的身体没那么负责。 他还不想让她死,就像霍肆说的,她会油尽灯枯。 他道:“随便你。” 慕南舟与顾允熙一同走过去。 在别人眼里是金童玉女,男才女貌的一对。 顾允熙的父母见他们感情这么好,也很满意,眼底都带着笑意。 都想着顾允熙将来能嫁给慕南舟。 大多数人都这么认为。 在这种场合也难免会提及到他们的婚事。 顾允熙会不好意思,这种事也不是她能开口。 还是希望慕南舟主动提出这个重大决定。 她的目光飘向慕南舟,却见他无动于衷,显然对他们的谈话没什么兴趣。 …… 姜惜之在床上躺着,内心却十分焦虑,怕在这舒服的躺着,工作就没有了。 她只想努力赚钱生活,比她努力的人很多,在这个社会生存,也只有努力积极才能把握住机会。 “大小姐,把药喝了。” 于妈端着药过来。 姜惜之看着那碗漆黑的药,皱着眉头,显然心底是很排斥,她很少喝药,从未喝过这么苦的药。 也不知道慕南舟为什么逼着她喝。 “良药苦口,得趁热。”于妈耐心劝道:“我给你准备了蜜饯,吃了药,吃一口蜜饯,就没那么苦了。” 姜惜之看着于妈,她总是这么细心,也不想辜负她的好意。 她没忘记慕南舟说的,她要是不喝药的话,就会亲自来喂她。 她并不想见他,又是一口闷了。 被呛到,咳嗽了几声。 承受能力强了些,她喝完之后,感觉身体暖了不少,又抬眸问:“于妈,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于妈道:“大小姐现在就可以出去,但少爷的意思,你得按时吃他为你准备的药。” 姜惜之已经顾不上什么药了,立马从床上爬起来:“那好,我现在就走。” 于妈问:“大小姐这么急做什么,你身子骨还需要调养,少爷的意思,你这些天都可以住在这。” 姜惜之不相信慕南舟有这么好心,她觉得睡在筒子楼的单人床上更有安全感。 “我不需要他照顾。” 说完,她往外走。 “大小姐……” 于妈拦不住她,也并不想阻碍她的自由。 姜惜之走出总统套房,就想逃离令她窒息的深渊。 她一路坐电梯下去,准备先回宿舍,换上她工作的衣服,然后再回来工作。 但电梯在二楼停止了。 她抬起眸子看到一场盛大的婚礼。 而婚礼上坐着许多熟悉的面孔,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让她感觉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 以前父亲经常带她参加各种宴会,认识各种各样的人。 他们看在父亲的面子上,都非常喜爱她。 一眼万年,原来都过去这么久了。 不过,她一眼还是看到了人群之中最醒目的身影,慕南舟。 他面色冷酷,总是高高在上的姿态,手里端着一杯红酒。 许多人都在给他敬酒,与他和颜悦色的谈论着一切。 他身边站着顾允熙,如同他未婚妻的存在。 在别人眼里,他们是情侣,以后会是夫妻。 在她眼里也一样。 姜惜之安静的注视着,仿佛这场婚礼为他们举行。 她也曾经幻想过,她与慕南舟的婚礼是什么样的。 她想,要在很大的城堡里,她穿上华丽、独一无二的婚纱。 那时候想的,要比现在这个婚礼还要盛大一百倍。 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慕南舟是她的男人。 现在想想,过去她太霸道了,过分霸道。 她弯唇,嘲笑自己,转移目光,准备下楼。 这时,一个修长的身影下来,错愕的喊道:“惜之!” 第32章 告白 听到有人喊她,姜惜之下意识偏过头,却见沈林成修长的身影站在不远处。 他先是一脸震惊,停顿半秒,没有丝毫犹豫,惊喜的朝她奔过来。 姜惜之不知如何面对他,也没想过会再次遇见他。 京都这么大,怎么会频繁的相遇。 她答应过慕南舟远离他。 那不该食言。 她赶紧摁电梯,希望能阻隔她与沈林成的距离。 “惜之!”沈林成再次喊。 眼看沈林成就要跑过来,越来越近,姜惜之眼底的情绪也很急迫,真想他们没有见过彼此。 电梯门关上那一刻,姜惜之的心情跟坐过山车似的。 可最后一秒,他的手伸了过来,阻挡住了电梯门。 姜惜之盯着他那只修长的手,像父亲的手。 电梯门再次开启。 姜惜之震愣的眼神就这样看着他,心底五味陈杂,不知是喜是忧。 沈林成气喘吁吁,看到她是真实存在的,又松了口气。 还好他赶上了。 他真怕她再次从他手里溜走。 他看向姜惜之,目光忧伤起来,问道:“惜之,你怎么见到我就走,是我惹你不高兴了吗?” 姜惜之安静的看着他,脚步却往后退,没有想好与他说的第一句话该是什么。 电梯门再次合上,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惜之。” 沈林成想抓住她的手,可又怕吓到她,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还是没落在她身上。 她就是他手里的一块宝玉。 他怕过重会有瑕疵,所以每次呵护她,都极为小心翼翼。 他也怕太冲动,会伤害她。 这一次,是他太过焦虑,他冷静下来,温柔的说道:“如果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一定要和我说,我会改正,惜之,为了你,我做什么都愿意。” 闻声,姜惜之鼻尖有些酸,他为什么要这么好。 他对她来说是像父亲一样温暖的人。 也许是他跟在父亲身边久了,她总容易从他身上看到父亲的影子。 连她那么细微的喜好都知道。 越是对她好,她越不敢伤害。 她眼睛眨了眨,想要把她眼睛里的那份酸意收起来:“你很好,你不需要为我做任何改变。” “那你看到我为什么要跑?”沈林成不理解:“之前我们相处得不是挺好吗?” 沈林成觉得是自己做错了,她才会想逃避他,那他愿意花很多精力去弥补。 姜惜之想过很多种原因,深思熟虑过的,垂下头,淡淡的说:“因为我已经不是过去的姜惜之了,和你的身份不匹配,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好,就算你对我好,我也无法回报……” “惜之。” 沈林成走到她身边,他那双温柔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姜惜之身体僵硬了,下意识想要甩脱掉。 但他用力抓紧,不允许退缩。 她的手粗糙,与他那双精致修长的手不可比,也许来自内心无法挣脱的束缚,她是不想被他触碰到。 但沈林成并不嫌弃,他把她的手牢牢握着:“没关系的,惜之,你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在我心底都没有变,骄傲的姜惜之,霸道的姜惜之,还是温柔的姜惜之,胆小的姜惜之,我都喜欢,从来都不会改变你在我心底的位置。” 姜惜之抬眸看向他,他那双褐色的眸子包含很多情绪,更多的是一种温柔。 是她喜欢的那种温柔。 就像和煦的暖风,吹在她心尖上,痒痒的,舒服的,让她明白爱不是勉强,而是带着善意的付出。 “为什么?” 她也看过那么多人了。 从她跌入深渊那一刻开始,那些爱她的人都唾弃她,欺负她,怨恨她。 唯独只有他不一样。 沈林成有满腔的情绪,很想与她说,全部都与她诉说,暗藏了十多年。 以前只能在背后偷偷看着她。 他想要爬到与她一样的高度,想要有一天站在她面前介绍自己,是姜家所满意的那种人。 可真正到这一天,物是人非了。 最后,沈林成的情意都饱含在一句话里。 “因为我喜欢你啊。” 姜惜之再次震惊了,望着他温和的眸子。 他太过温柔了。 照进她黑暗世界的暖阳,让她无法不相信他的话。 哪怕只是一个骗局,她也会无条件相信的那种。 只是,她没想到沈林成会喜欢她。 姜惜之顿时有点说不出话来,她好像还没被人喜欢过,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哦,现在可能知道了。 是躺在阳光里,被呵护的感觉。 “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姜惜之话语有点卡壳,有点不敢看他:“我们才认识不久……是不是太短暂了,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沈林成心如同打鼓一样,很紧张。 脱口而出那一刻,他也有点后悔。 他怕吓坏她,怕以后没有机会再与她相处。 可现在,他有种不安定的感觉,如果他不说,姜惜之不会再给他机会。 所以,他必须说。 “你和我来。” 电梯门一开,沈林成抓着姜惜之的手往外跑。 “你不是要参加婚礼……” “不参加了,没有谁比你更重要。” 沈林成还是开心的,说出来轻松了不少,藏在心底十多年的爱恋。 这么多年,他只能在背后偷偷看她。 努力变好,变优秀。 姜惜之就跟着他跑,看着他那双紧紧拽着她的手,节骨分明,又无比的柔软。 这一刻,她就像个懵懂初期的少女,找回了那种年轻的肆意奔放。 过去五年的时间,也是她的青春。 活在了黑暗里,逐渐忘记了什么是心动。 可看着沈林成义无反顾的样子,她没有拒绝,也没有反抗,而是安静的跟着他跑。 忘记了周围的人,也忘记了身份。 许久。 许久…… 姜惜之被他拉到了一个巷子里,左右都没有什么人,只有从缝隙里的一缕阳光,好似他那天救她的那样治愈的阳光。 她看着沈林成温润的俊脸,仰着头,大口的呼吸。 沈林成俯身而下,如同要为她遮挡风雨的英雄,温和的气息洒在她鼻尖上,他道:“姜惜之,我喜欢你,我喜欢了你好多年。” 第33章 一个家 她还没消化他那句“因为我喜欢你”的话。 他又来一句“喜欢了好多年”。 姜惜之从来不知道,她只记得她小时候见过他一面。 那时的沈林成是个小胖子。 与她说话结结巴巴的,还会脸红。 他被欺负,她用石头砸那些熊孩子,还说她以后会罩着他。 这是她仅有的记忆。 却成了沈林成这一生的光。 以至于今后的时光里,他总是会后悔,当初他没有好好抓住本该属于他的光。 “你不用紧张,也不用回应我,我知道你很震惊,但我真的好喜欢你。” 沈林成的目光温柔又缠绵:“可能是第一次见面,很小很小的时候,也可能是你第一次为我出头,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心动的,当我发现的时候,我已经无法自拔了,只能在背后偷偷看你。 以前是我不够优秀,你可是姜家大小姐,京都最最闪耀的女人,我总觉得配不上你,所以我下定决心努力变优秀,变成你会喜欢的样子。 惜之,你其实是我人生中最温暖的光,是你让我变得自信,有了追求的目标,寻找到了自我,我该感谢你,很感谢很感谢你。 就算你变了,你不是大小姐了,你在我的心里还是没有变,依旧是我最想呵护,温柔对待的人,我现在不想忍了,想要让你晓得,我是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他连接说了几个“好喜欢”。 他怕她不知道,怕她听漏了。 他只想让她知道,他真的好喜欢她。 姜惜之被他这一串表白给惊愣了,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开口回应。 她对沈林成的感觉只停留在现在。 不像他那样,一记就是很多年。 她承认,对他很有好感,因为他是第一个温暖她的人。 听到他的表白,她也不反感,还很惊喜,因为尝到了被爱的滋味。 以前都是她追着别人跑,已经尝过爱别人,不自爱得到的报应。 所以,他的这份爱很珍贵。 可她回应不了,她的心死了,失去了爱别人的能力。 她想过未来,要么孤独一人,要么找个愿意接受她,且平凡的人嫁了。 安稳过一生足够。 她也不知道她的命有多长。 “我……”姜惜之张了张嘴,表达不出她的感受。 “你不用告诉我,我不希望你有任何压力。”沈林成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这是我对你的喜欢,就算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只是不希望你拒绝我,让我对你好,只有对你好,看你振作起来,我那颗为你跳动的心才能活过来。” 他目光真挚的看着她:“不需要你回报的,我爱你,与你无关,我想做的,就是姜惜之能变成她所喜欢的样子。” 姜惜之望着他,他俊俏的脸在那一缕阳光的照耀下,无限放大,就像在发芽的种子,正在她心中成长,想要成为苍劲大树。 他的笑容也印刻在她的心中。 姜惜之被他感动到了,喜欢她,只是想要她变成她喜欢的模样。 她知道喜欢一个人很辛苦。 好比她爱慕南舟的状态。 苦苦追寻了十多年,也没有个结果。 但沈林成终究与她不一样,他没有她那么恋爱脑,她也不似慕南舟那么绝情。 她看着他,红了眼,问了一句:“你喜欢我这么久,一定很辛苦吧?” “不辛苦。”沈林成道:“你看我现在不是离你最近吗?” 姜惜之笑了。 是啊,他的喜欢很正能量,能带领她走向光明的地方。 这种喜欢才健康。 “你这么说,我突然轻松了,因为我在你眼里,看到了无限的温柔。”姜惜之微微勾唇:“证明,你对我的喜欢,已经把你变成了你喜欢的样子。” 她也很庆幸,她也能让一个人变得更优秀。 “你一直有这种治愈别人的能力,只是别人不懂得欣赏而已。” 沈林成牵着她的手没放开过。 姜惜之一路跟着他,她在想,她还有爱别人的能力吗? 看着他满眼星辰,又那么美好的状态,还是会考虑很多因素。 她是否能给他永远的快乐。 “惜之,你看看这个,要不要买一个。” 姜惜之的眼神里只有他,等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带她来到了附近的商场。 看到一个老爷爷在买娃娃,他随手挑了个粉红色的放在她怀里:“我记得你最喜欢粉色的熊了,家里头满屋子都是,以后我也给你准备很多。” “你记得好详细。”姜惜之道。 “关于你的事,我记得很多。”他指着头,笑道:“都刻在里头,你的喜好,你不喜欢的,对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她坐上了沈林成的车,目光看向他,他眼底只有热烈和爱意。 她承认,这一刻贪恋他的温柔。 仿佛能治愈她那腐朽的撒娇伤痕。 她就这样抱着他送给她的粉色小熊,与他一起,去他想带她去的地方。 直到下车,她才发现是一处公寓。 这是一座非常高档的小区,新建的,设施齐全。 随他到了八楼,他拿出一把钥匙在她眼前晃荡:“八楼,不高也不低,你能接受,夏天没有蚊虫,冬天也不会感觉到寒冷,你打开看看。” 姜惜之拿着他的钥匙,还不清楚他想做什么。 她看着他指着那扇门,走过去,打开。 推开门的那一刻,姜惜之惊呆了,看着满屋子里的粉红色。 她最喜欢的颜色是红色。 而她最想要的家是一个温馨小家,里头被粉色包围,就像粉色的宫殿一样。 一面粉色的落地窗,能看到外面的江景。 沙发上,落地窗处,放着许多的娃娃,还有许多绿色植物爬到了阳台外面,就像他说的,她以后能躺在梦幻的世界里。 这里,是一个童话世界。 沈林成道:“惜之,我很想给你一个家。” 家? 姜惜之从未想过会来得这么快,她回头看向沈林成,他不像在说假话。 而她觉得像做梦。 而这边。 有人在慕南舟耳边说了一句:“慕总,姜小姐离开了。” 慕南舟正在和资本家、政客打交道,谈生意。 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没心思了,他面色阴冷,低声问:“她去工作了?” “额……姜小姐……沈少爷带她回家了。” 慕南舟顿时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眉头紧锁,脸色越来越差,站了起来。 第34章 阻碍 本来与他谈得好好的伙伴,见他站起来,还以为说了什么不好的,讪笑:“慕总,难道您是有什么建议?” “我先失陪了!”慕南舟却冷声道,转身要走。 其他人摸不清头脑。 顾允熙就在他身旁,见他什么话也没留下,就要离开,问道:“南舟哥哥,你要去哪?婚礼还没结束呢!” 慕南舟又停下脚步,抬起头来。 见他停下了,顾允熙还以为他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喊道:“南舟哥哥……” 慕南舟转过身,他的目光没有扫在顾允熙脸上,而是看向不远处, 穿着雍容华贵,身段极好,又气场强大的女人。 她穿着一身黑色旗袍,头发挽成髻,正在喝着茶,端庄又有气质。 有人来与她问好,脸上立马迎上随和的笑容。 “沈夫人。”慕南舟的步伐走向她,突然喊道。 沈夫人侧过头来,看向慕南舟有些意外,笑着喊:“慕总,上次的事还没感谢你呢,今天也没来得及与你喝一杯,要不我们把这杯酒敬了。” 慕南舟冷着脸,语气低沉:“这种事怎么让沈夫人亲力亲为呢?贵公子怎么不在你身边。” 沈夫人笑容僵了僵,看向四周,并未见到沈林成的身影。 刚才他还和自己形影不离。 再看看慕南舟的脸色,她突然想起那天他让人带信给她,她儿子正与姜家小姐在一块。 她们家和慕家没有生意往来,关系不好不坏。 因为姜家的事,沈家也受到不少牵连,平时在饭局酒局也只是打个照面的关系。 他关心她儿子,估计也只和姜家那丫头有关。 沈夫人道:“我儿子刚才还在,可能有什么事耽搁了一会,等他来了,我让他给慕总敬个酒。” 慕南舟却笑了,语气冷酷:“敬酒就不必了,令公子今天估计也没有空过来。” “您这是什么意思?”沈夫人问。 慕南舟看了看时间,距离姜惜之离开的时间有半个小时,他道:“据我所知,令公子在西郊有一处房产,那处房产应该是用来金屋藏娇的吧。” 沈夫人顿时脸色都变了,他们家多少房产,沈林成在做什么,她都了如指掌。 怎么可能在西郊还有房产。 难道他背着她做了什么? 她又想到沈林成这些年对姜家的情谊,念念不忘,可能会做出错误的判断。 人只能往前走,总不可能往后退。 她也不想她家儿子为了姜家那丫头,执迷不悟,走错误的路。 还让慕南舟把他当做眼中钉。 “多谢慕总提醒!”沈夫人脸色很不好,站起来,连忙从宴会上离开。 顾允熙一句都没听懂,很迷茫。 她很想叫住慕南舟,可他的身影已经远去。 “允熙,你怎么让南舟走了,与他一起去啊,不是说好等散了之后,一起去见见慕老爷子。”沈如君见此,催她。 他们迫不及待想让她嫁入慕家,讨论婚姻大事。 一直没找到机会。 今天正好合适,可慕南舟又中途走了。 顾允熙也想追过去,想要问问慕南舟去做什么。 可她知道他的脾气,不敢有半分越俎。 “妈,南舟哥哥想做什么,我怎么好问,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个性,我能陪着他就已经不错了。”顾允熙也气恼。 沈如君道:“你们不是有很好的进展了吗?大家可都晓得你是他的未婚妻。” 顾允熙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情烦躁起来:“我当然知道别人都认为,可从惜之出狱后,感觉就变了,南舟哥哥好像对她不一样了。” 沈如君还没觉得:“怎么会呢。他最讨厌姜惜之了,你以为姜惜之还能威胁到你啊。” 现在沈如君很自信,只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以前只要有姜家在,他们家只能做陪衬。 今时不同往日,根本就造不成什么威胁。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可姜惜之性格不一样了,不骄纵,也不任性,脾气还好,男人都会有怜悯之心,我可是亲眼看到南舟哥哥把她抱进了房间。” 顾允熙心底过不了这个结。 本来不想说的,显得她太没用了。 可情急之下什么都说出口。 “什么?”沈如君坐不住了:“姜惜之还有这个本事?” 顾允熙抿了抿唇:“我也觉得她阻碍不了我与南舟哥哥,可事实就是如此,她还不如继续做姜家大小姐!” 至少那时慕南舟是真的讨厌她。 她在他的心底还有一丝的地位。 她不安,怕姜惜之的柔弱把他的心给勾走。 “我说南舟最近来我们家这么少了,原来是姜惜之从中作梗,那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总不能让他被迷惑了。”沈如君道。 顾允熙也想留住他的心,已经琢磨了这多年,好的歹的都用尽了,就差一步,她可不能放弃。 …… 姜惜之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家这个词太遥远,虽然她很想要,可也不是现在。 看着手里的钥匙,她晓得,沈林成同情她,怕她无家可归,想要把这个房子给她住。 无功不受禄,她还不想一步就到达天的位置。 她把钥匙放回去,给他:“我知道你为我着想,可我不能收。” 沈林成为她安排好一切,她却不要,不懂:“为什么不能收?这个房子本来是我买给你的。” 姜惜之笑了笑:“傻瓜,你不用为我到这个地步,我想自己努力一把,你晓得的,大小姐的日子我以前过惯了,进了监狱,一夜之间,身份都变了,我适应了很久才习惯,学会了很多,学会了怎么自强,也学会了独立,再也不是那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你让我回去……我又得花时间适应了。” 沈林成皱着眉:“那我怎么能让你过苦日子呢。” “我没有你想得那么脆弱。”姜惜之回头看向他,眼底是有光的:“放心,我不会再逃避了,我会勇敢一点,你不是说想要给我一个家,喜欢我吗?那我也要配得上你的喜欢才是。” 沈林成看见她眼底的笑意,感觉到她的心离他越拉越近了。 她说得对,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她可以自强自立。 他也不该阻碍她的脚步。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不躲着我,你说什么都可以。” 沈林成妥协了。 姜惜之肚子饿了,她见楼下有拉面馆,道:“为了感谢你,我请你吃拉面吧。” “好。” 他们一同下楼,附近就有一家拉面馆。 姜惜之喜欢吃面食,一个大馒头不沾任何酱料都能全部吃下去。 看到老板正在扯拉面,她食欲来了,问道:“你想吃什么,随便挑。” 沈林成看着她的笑容,有些着迷:“和你一样吧。” “那我来个清汤面吧,不吃辣椒。”姜惜之道。 沈林成愣了:“惜之,你的口味变了,我记得你无辣不欢。” 姜惜之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笑。 而不远处,一辆劳斯莱斯潜伏在树丛后面。 慕南舟那双如鹰犀利的眸子盯着他们。 他看到姜惜之笑了,只对沈林成笑。 他比沈林成先找到她,她却从未对他笑过一次。 第35章 教唆 慕南舟的目光极冷,透过黑色的玻璃,看到姜惜之的笑容,眉头紧皱。 再次看向沈林成时,眸子里的冷意更加犀利,仿佛一道视线就要把人给处死。 但他没有动作,就这样静静的监视着,直到他们吃完了一碗面。 姜惜之没发现有人跟踪她,与沈林成一同走过来,她道:“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沈林成道。 而这时,一辆车直直的停在了他们面前。 还未熄火,姜惜之就感觉到一股凌厉的风,抬眸看去,见沈夫人那风韵犹存的身姿从车里走出来。 旁人给她打着伞,她的目光看向姜惜之,笑着说:“姜小姐,好久不见了。” “妈。” 沈林成很意外她出现在这,又担心她会欺负姜惜之,连忙把她护在身后。 姜惜之见过她几次,沈夫人是个非常有能力的女人,出现的场合都不由让人多看几眼,她亲自打理公司,有精明的头脑和魄力,周旋在男人中间不在话下,许多男人都比不上她的精明,败在她的手下。 而她的丈夫是个清廉的政客。 夫妻二人在各自的领域发展都挺好。 姜惜之见到她,多少有些陌生,可还是很礼貌的喊:“沈夫人。” 沈夫人看向沈林成,依旧和颜悦色:“怎么的,我来了,你还护着姜小姐呢,怕我吃了她吗?” 沈林成道:“不是,只是妈,你怎么会来这里。” 沈夫人道:“那我还不知道你在这里有一处房产呢,我要是不来看看,岂不是让你学坏了。” 沈林成不以为然:“我和惜之在一起,怎么可能学坏。” 沈夫人的目光又转移到姜惜之身上,脸上的笑意更加浓烈:“姜小姐,我家这小子让你为难了,他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我知道姜小姐看不上我家小子,等会我就把他带回去,让他少来叨扰你。” 沈林成不乐意了:“妈,你在说什么呢,我和惜之现在是朋友,不像你说的那样。” 沈夫人完全没有管他的话,继续与姜惜之说:“不知道姜小姐住在哪里,需要我送你回去吗?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可以和我开口,按照我与你们家的交情,你有什么困难,我该多帮忙才是。” 沈林成皱着眉,只觉得她越说越过分了:“妈,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么多。” 姜惜之听出了弦外之音,就算沈林成对她特别,可还有沈家在背后,她淡淡的说:“不用了,沈夫人,我可以自己回去,不需要别人送。” 沈夫人道:“姜小姐,不用这么客气。” 姜惜之抬眸看向她:“谢谢你的好意,我真的可以。” 她看向沈林成,又笑着道:“你回去吧,不用管我,我坐个公交车就到了。” 沈林成拒绝:“我答应要送你的。” 姜惜之摇摇头,她看了一眼沈夫人:“你还是听你妈妈的话,我没事的,今天我很开心,期待下次见面。” 说完,姜惜之就走了。 沈林成想去追,沈夫人拉住了他的手,严肃道:“沈林成,你还没和我交代清楚呢!” 沈林成看向沈夫人,一把甩开她的手:“妈,我就是喜欢惜之,她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人,她根本就没答应我,她也没接受我的好意!” 闻声,沈夫人有些错愕,她还以为他们打算在这组建一个小窝。 姜惜之走在大马路上,离公交站还有一些距离,她慢悠悠的走着。 一辆车正在后面跟着她。 慕南舟看着她娇小的背影,面色阴沉,冷声道:“开过去!” 车子立马发动起来,急速的飞过去。 姜惜之感觉到后面有车,速度还很快,她下意识往旁边躲,又不安的回过头。 没想到,车子直朝她快速行驶过来。 她有些惊愣,被这飞快的速度吓得面色苍白,往后退,可车子一直追着她,她脚步急促,被逼无奈摔倒在地上。 第36章 退缩 “我之前怎么和你说的?”慕南舟握着她的腰,凌厉的说:“不准和沈林成接触,你嫁入豪门的想法收一收,不然连自由也没有了!” 姜惜之通红的眼睛,就像小兔子无措的眼神,没有说话。 慕南舟看着她这个表情,眼睛很灵动,就像有水从她眼里溢出来一般,快要流淌在他手心里,她身上还有一股清香,问不出是什么香,淡淡的,却不知为何,好闻,他的心情随之发生了变化,手不自觉摩擦她后腰的皮肤…… 沈林成追上来,看到这一幕,片刻的惊愣,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 沈夫人也看到了,又看向他脸上的失落和不安,说道:“林成,你必须要明白一个事情,姜惜之喜欢的人是慕南舟,为了他,坏事都做尽了,你以为你能改变得了什么吗?再怎么样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沈林成有点不确定了。 他自然晓得,也看到她为了慕南舟,骄傲没有了,自尊也没有了。 但是…… 这一刻,不知该不该走出这一步,把人给抢过来。 但他紧握着拳头,面色难看的想了一会,还是没有踏出脚。 他还没有资格。 姜惜之再怎么不懂,也感觉到他越来越近的距离,这个姿势就过分暧昧,她赶紧道:“我……现在有自由吗?慕总不还是要把我关起来吗?” 她头一次反驳他的话,说完之后又有点后悔,怕他做出过激的举动。 她现在的处境,没有资格与他说条件,就算她失去自由,那她也没有与沈林成接触的权力。 可她还是想反抗,一味的顺从解决不了什么。 她不过想要平凡的生活,怎么就这么艰难。 顿时,一股怒火在慕南舟心底蔓延开来。 他眉头微微拧动,手停止了,只有愠怒,眸色也越发犀利,她和五年前没有什么区别,一样能轻易挑动他愤怒的神经,他极其不耐道:“为了沈林成,你倒是第一次这样反抗我,是觉得我稍微对你好一点,你就能跳到我头上了,姜惜之,以为我不能拿你怎么办吗?” 姜惜之面色灰白,她自然知道他能一手捏死她。 她的命运,只要他一开口,就是无尽的深渊。 但是她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惹怒了他。 仅仅是和沈林成见了面吗? 姜惜之唇瓣微微颤着,骨子里的那份对他的恐惧袭击全身,就像是被寒冰覆盖,让她那一丁点的傲慢都无法抬起来,她低垂着眸:“慕总,我不敢,我知道你能主宰我的命运,但是,总得给我一条活着的生路吧,我只想好好工作而已,就这么简单。” 慕南舟的心绪被搅乱了,看着她这副模样,又是顺从的姿态,仿佛她没说过反抗他的话,他道:“可你并不安分。” 姜惜之只觉得腰酸了,他们这个距离也并不安全,她仰着头,就能触碰到他的下巴。 他的身体,他的气息,都贴合着她。 可能他自己都意识到,姜惜之却觉得不太安全,仿佛已经包裹在他的身下。 以前,她近身他也没这么暧昧过。 姜惜之抬眸,神色淡漠,看不到一丁点对他的情分,可是嘴里却说出:“慕总,你很在意我和沈林成的关系吗?为什么会在意呢,还是五年过去了,你对我已经……” “住嘴!”慕南舟眼底浮现厌恶的情绪,他起身,一把甩开了姜惜之。 姜惜之话都没说完,就被他一把推开了。 她没有看他的眼神,但是已经晓得他的嫌弃与厌恶。 如果不这么说,他不会放开她。 她也没任何想法,只是想快点结束煎熬。 她双手撑着旁边的墙壁,才不至于被他推倒在地上,可手上磨破了皮,还是会觉得疼。 好像每次遇到慕南舟,都不是什么好下场。 受伤是在所难免的。 慕南舟冷静了下来,她的两句话倒是点醒了他,他为何要在意她的生死,她的出现只是为了赎罪,他冷着脸,厌恶的看了她一眼:“姜惜之,别妄想了,我怎么可能在意你,不要觉得救了你一命,就是对你有情,我只是不想你死得那么快!” 他又恢复高冷矜贵的姿态,人往车那边走:“你的债,还没讨干净呢!” 姜惜之原地站着,看着他冷漠的坐在车里,再也没有看过她一眼。 她就像是个仆人,安静的等着主人离开。 车子发动,留下一圈尾气,刺激得她连忙咳嗽,她抬眸,就盯着车子远去。 松了一口气。 姜惜之用旁边的水龙头冲洗了一下手上的擦伤,把上头的小石子都洗掉,简单的擦了擦手赶紧去坐公交车。 现在差不多到了下班时间。 站牌人很多,车子来时,公交车上的人更多,十分拥挤。 但还有少量的空间。 公交车停下,人们争先恐后的往车上挤。 姜惜之身子比较瘦小,被硬推着上去,快速丢了两个硬币,又被人挤着往后面去。 车子已经爆满,实在上不动人了,司机才把门关上,踩着油门往前冲。 此时,姜惜之连翻个身都困难,就站在后面出口的位置,抱着一根杆子稳住身体。 天气比较热,空间狭小,人挤人,有小孩在哭,也有人在聊天,空气中混杂着各种难闻的味道。 姜惜之被这些人挤压了半个小时才下车。 回到偏僻的筒子楼区域,楼房众多,弯弯绕绕的,姜惜之走过了几个巷子才到达她们这一栋。 爬上五楼,时珍与张琦又在那刷牙,她们上晚班,正在聊天,看到姜惜之后,张琦问道:“你算是回来了,昨天怎么不在宿舍,一夜不归,是去找男人了?” 时珍笑了笑:“她这种姿色怎么找得到男人啊,你太抬举她了。” 姜惜之没有理睬她们,而是进入屋子,把换洗的衣物拿出来,再把身上的衣服脱下。 时珍看到她身上那一套衣服,顿时惊呆了,与张琦对视了一眼:“她怎么穿得起这么贵的衣服,这可是香奈儿,一套都得好几万。” 第37章 贪心 张琦道:“可能是a货,她这么穷,又这么丑,怎么可能穿得起真的。” 张琦是没心没肺,除了嘴巴大,没什么心眼的人。 但时珍还是多看了两眼,看着姜惜之把衣服脱下来扔在一旁。 看她这个脱衣服的样子,好似这身香奈儿只是地摊货。 她是觉得姜惜之这样的人,对什么都无欲无求,怎么可能突然买起了a货。 时珍好奇的走过去,搬了一把椅子坐下,问道:“惜之,你还没回答我呢,昨晚你去做啥了。” 姜惜之抬眸看向她:“在酒店。” 时珍愣了:“在酒店做什么,你怎么不回来住。” “有事情耽搁了。” 姜惜之回答了她的话,没有说得很详细。 时珍也不好再问下去,撇了撇嘴,觉得她很没意思。 见香奈儿随意扔在床上,姜惜之却去接水了。 看起来这真的是a货,不然怎么会有人如此不珍惜。 就算是a货吧,也可以拿来显摆一下,可姜惜之完全不把它当做一回事。 哪里来的a货,这么逼真。 时珍不由拿起来看了看,这一身香奈儿还挺好看的。 摸了摸布料,这手感不像是a货。 是过于逼真了吗? 张琦回到房间,见她还在研究衣服,问道:“你在摆弄什么呢,说了是a货了。” 时珍道:“如果是a货的话,那这个手感也太逼真了吧,和真的没什么两样了,这套衣服我可是在网上看过,刚出的新款,好七八万呢,这一套如果是a货,那这个商家也太牛了,我还想去问问,多少钱买的。” 听她这么说,张琦也有点想法,与她一起抚摸这料子。 “这个确实有点像真的,仿得也太逼真了。”张琦道。 时珍翻了翻里衬的牌子,用手机拍了下来,想要去官方去查一查。 结果,有点把她震惊到了。 居然是真的! 姜惜之怎么会这么有钱? 一夜未归,能穿上香奈儿,难道不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张琦见她愣住了:“你在发什么呆啊,不是要去问嘛,我去问问她吧。” 时珍连忙把她抓住,把手机收起来:“没,没什么,这个是a货,没什么了不起的,我都知道几家,比这还要逼真,等会发给你。” “真的吗?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张琦也没起疑。 时珍道:“快要上班了,收拾一下我们就走吧。” 张琦点了点头。 时珍有点心痒痒,她可从来没有穿过真货,要是穿在她身上一定会很美。 只是可惜了,居然被姜惜之那种不识货的人穿了一次。 肯定是昨晚做了什么,才得到哪个老板的馈赠。 仔细想想,姜惜之除了脸上那一道疤,其实长得还不错。 不会是陪睡了吧? 那给她穿也是暴殄天物。 还不如她收起来。 时珍起了贪婪之心,趁着姜惜之没回来之前把香奈儿给收到了行李箱里。 姜惜之接了盆水回来。 时珍见人来了,赶紧回到床上,装作什么不知道。 姜惜之换上比较朴素的衣服,t恤,牛仔裤,简约又平凡。 她看都没看一眼,丝毫没在意那套衣服被人拿走了。 而是把那个粉色小熊放在盆子里,洗得干干净净,晾晒起来。 时珍见她不在意,也没有谈起,有些错愕。 她怎么会这么平静,一点也不关心她那套香奈儿的衣服不见了。 还是……她那只粉色小熊有什么特别的吗? 第38章 觊觎 豆浆落在地上。 白色的豆浆撒了出来。 姜惜之眉头微微皱着,觉得有些可惜,还是把装豆浆的纸杯捡起来扔去垃圾桶。 车主下来,看到姜惜之很吃惊,喊道:“姜惜之,是姜惜之吗?” 姜惜之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下意识会神经紧绷。 她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 头发打着发胶全梳在脑后,露出额头,五官端正,穿的花衬衣,牛仔裤,腰间系着一根古驰的皮带。 身高大概在一米八左右,手慵懒的搭着车门,冲她笑,看起来是花花公子的形象。 她印象里并不认识这个人,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叫她的名字。 她情绪收敛起来,也没有与他搭腔。 但男人却把墨镜拿下来挂在衬衣上,唇角带着笑,看起来有些滑头:“看你这样子,是不记得我了咯,我们可是老同学了,初中就在一个班,我坐最后一排的,你十六岁的生日宴,我还去过,还精心的订了一束花给你祝贺,一大早遇上了,说明我们有缘分啊!” 他朝姜惜之靠近,眼睛半眯着,有些坏心思,伸手想要触碰她。 姜惜之偏过头,躲了一下他的手,步子往后退。 “李驰,真忘了?”李驰伸过去的手被她躲了,只能插在腰上,在她身边转悠了几圈,打量她,看她的眼神极其露骨,一脸坏笑:“时间过得真快,可我一直记得你,对你恋恋不忘,也是,那时候的你明艳动人,又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追你的人那么多……我要是再追你的话,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人啊?” 他凑在她耳边,手再次朝她的脸袭来。 姜惜之心底开始翻江倒海,步子退得更快,躲避他的触碰,低着头,又往酒店里走去。 她突然想起来,李驰是李又琴的堂哥。 李家的那位纨绔公子哥。 她以前可能见过他,但没有打过交道。 听别人说他是个花花公子,喜欢玩弄女人,与他有过纠缠的女人没有过百,也有几十。 什么样的女人,只要他看上的,都不挑。 她并不想与他牵扯,加快了脚步。 “姜惜之,你走那么快做什么?难道我能吃了你不成。”李驰跟在她身后,并不放过她。 姜惜之怕他太过分,尽量往人多的地方走。 她不做声,又不搭理人,李驰顿时没那个耐心了,抓住她的手臂往旁边扯,摁在墙上:“以前是追不到你的人呢,现在可没有人要你了,你装什么呢!你看你,长得比以前丑了不少,就别把姿态放那么高了,你身材还不错,尝一尝你的滋味也不枉费我想了这么多年,你需要多少钱可以随便开,我有的是钱!” 姜惜之惊慌失措,用力推开他:“你放开我,我不要你的钱,也不做你的女人!” 李驰被她推开了,衬衣领子挣扎出了皱褶,可却激起了他的兴趣。 越是得不到的东西,他越想得到,何况他以前苦苦追求,人家都不看一眼。 她又不是以前那个姜家大小姐,孤零零的一个人,勾勾手指不就可以得到手。 看向她如同兔子通红的眼眸,虽不及以前那样明艳动人,可也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韵味。 这个弱小的眼神,就能惹得他身体里的血液激烈的沸腾。 在告诉他,今天必须把人给搞到手。 李驰摸了摸嘴角,笑得更加肆意:“你可想好了,跟着我有花不完的钱。” 姜惜之垂着头,语气冷淡:“天底下的女人有很多,我只是一个小丑罢了,你可以找别人。” 刚好,领班这个时候走出来,见姜惜之木楞在那,喊道:“姜惜之,你还楞在这做什么,昨天你就没把工作做完,听说你生病了,我就饶过你,赶紧换衣服干活去!” 姜惜之抬起头,立马道:“我马上就去。” 赶紧跑了。 领班看到李驰站在这,大吃一惊,恭敬的喊道:“小李总。” 李驰收起他吊儿郎当的样子,一本正经,点了点头示意。 看着姜惜之的背影,他回头看向领班,挑眉道:“你是说姜惜之在这工作?” 领班道:“是,她是我最近招的新人,是她做错了什么吗?如果有什么惹得小李总不高兴,尽管和我说,我一定好好教训她。” 大庭广众之下,李驰不可能对姜惜之做什么,让人看到了,传到他父亲那里也不好。 但知道她在这工作,就很好办了。 他道:“没什么,见她挺可怜的,就询问了几句,这件事你不用和别人说,免得别人说闲话。” 领班不知道发生过什么,听话的答应:“好,小李总。” 李驰唇角微扬,双手插着口袋,带着他满肚子的坏心眼走进电梯。 姜惜之忙活了一天,发现今天身体好了不少。 月经还没完全退去,可腰没有那么酸了。 以前她来月经,腰酸会有好几天,现在干活起来也没有那么累。 她把大厅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做完活,刚好是午饭时间。 “姜惜之,你在这,正好,你帮我跑个腿,把这个送到11厅5号包厢。” 经理出现在她身后。 姜惜之都准备收拾下班,见经理把一串钥匙递给她。 她没有接钥匙,有些不解他为什么叫她去:“我一个打扫的,怎么能去11厅,为什么不叫别人去?” 11厅是酒吧区域。 现在应该刚开始营业,自然会有许多工作人员在那。 这里的服务向来极好,想要送一串钥匙也用不着她一个清洁工。 经理倒是有些不耐烦:“我让你去就去,哪里这么多问题,你还想不想要这个工作了,如果只是做本职的工作,我看你永远都只是个清洁工,不开窍!” 他把钥匙放在她手里,也不允许她拒绝。 她只是提出一个疑问,也没有想要拒绝他的要求。 正所谓,她的工作,只要他一句话开除,她就得滚回去吃自己的。 连工资都拿不到。 姜惜之没有再出声,按照经理的要求,拿着钥匙去11厅。 第39章 问话 酒吧营业中。 姜惜之来到11厅,刚进去,五颜六色的光模糊了她的眼睛,刺耳又动感的dj音乐在打耳旁打着鼓。 人比较多,卡座都坐满了。 舞台上有兔女郎穿着暴露的跳着舞。 舞台下面是个池子,男女在舞池中激烈的舞动身姿。 暧昧又缱绻。 姜惜之随意扫了一眼,去找五号包厢。 在安保的带领下,她来到了二楼,二楼是包厢的位置。 比较隐秘,能看清楼下的一切。 “这里就是五号包厢了。” 安保把她带到目的地。 姜惜之道:“谢谢。” 安保点头,便走了。 姜惜之拿着那串钥匙,推开门,里头很昏暗,也不像是有人在。 她都觉得经理是不是在耍她。 她站在门口,有些不安,想要打开里头的灯,在墙壁上摸索着。 可还没摸索到,直接摸到了一只温热的手。 她吓得一跳,连忙把手给抽开,却被他一把抓在手里。 然后一个黑色的身影朝她扑过来,把她一把搂住摁在墙面上,阴笑道:“姜惜之,我在这等你很久了,没想到你真的来了,既然来了,就别走了,陪小爷一晚,我们共度春宵,等你成为我的人了,你就知道这是多么的可遇不可求!” 姜惜之听声音就认出是上午见过的李驰。 她没想到他还不肯放手,所以是他故意让经理把她引诱过来的。 她眼底有着一抹厌恶,一把推开他。 李驰光着上身,嫌脱衣服麻烦只留了一条底裤,见她不肯乖乖就范,也没了耐心,粗鲁的把她扔到沙发上,说话也难听起来:“你还跟老子装什么圣洁,又不是没听说过你的名声,表面上高不可攀,背地里和许多男人睡过了,你的那些丑闻有谁不知道,你都来了,不就是愿意成全老子吗?还玩什么欲情故纵!” 姜惜之摔倒在沙发上,听到他那些话,更是面色苍白,想到了五年前的那个夜晚,他们都说她与很多男人纠缠过…… 那是她噩梦的开始,她下意识身体发抖,双手环住自己。 可李驰见她这个模样,更是兴奋,整个扑上来:“你乖一点,我会好好对你的,想要什么都给你……啊——” 他刚想抱住姜惜之,以为她安分了,没想到她张开嘴直接咬住他的手。 姜惜之咬得很狠,一口就把他咬出血来。 血腥味蔓延嘴里,她自己都觉得恶心,她双眸通红,一切都别无选择。 啪! 一巴掌直接甩在姜惜之脸上。 李驰彻底恼羞成怒,把她给拧起来,瞪着她道:“你这个贱人,把自己当小公主了,要不是我惦记了你好几年,没有得到手,你以为我想碰你,也不看看你什么德行,都成了丑八怪了,我看你一眼都倒胃口!追男人把自己追成这样的,也只有你这种蠢女人了,我上你,都是给你脸了!” 姜惜之躲在角落里,面如死灰,眼神很空洞,但他的那些话都听进去了。 什么高高在上,什么京都最尊贵的大小姐,其实在别人眼底就是个笑话。 追男人,把自己追到监狱。 把家门追得一夜灭亡。 这些话刺到了她的心脏,让她无地自容,连那最后一点高傲都留不住。 她捂着脑袋,死死咬着唇,就像一只又怂又坚韧的刺猬。 而这边,四号包厢。 里头昏暗,却十分安静,坐在角落里一个高大的身影。 一身纯黑的西装,长腿自然重叠,坐在高级沙发上,矜贵又十分优雅,他刀削立体的面容没有丝毫表情,一双深邃的眸子盯着坐在那坐立难安的人。 监狱长是突然被通知过来的,来了才知道他想问姜惜之的事。 慕南舟修长的手指抚摸着他的腕表,深邃的目光瞟向他,冷声道:“姜惜之生过孩子,你知道吗?” 监狱长很有压力,冷汗都冒出来了,他耸着肩,点点头:“是,好像是生过孩子……” 慕南舟眸色深沉,问道:“是进监狱前怀上的,还是进监狱后?” 监狱长眼底有着一抹诧异,他不敢抬头看慕南舟,又抿着嘴:“那么久的事情了,我想一想……” 慕南舟拧着眉,眸光更加犀利,就这样冷冷的盯着他。 监狱长感觉走在刀锋上,身背如刺,他垂着头,十分紧张:“我想起来了,姜惜之应该是进监狱后怀上的,她在监狱里行为本身就不检点,与很多男人都有染,孩子是谁的她自己都不知道。” 第40章 冷漠 姜惜之跌跌撞撞的打开了门,奋力的往前奔跑着。 李驰追了出来,他被砸得头破血流,手上还负伤。 他恼羞成怒,恨不得把姜惜之就地办了。 带着满腔的怒火,还有一颗想要得到她的心,眼睛死死盯着她的背影,不甘心的追上去。 姜惜之很努力了,想要逃脱这个牢笼。 她也想活得普通一点,就让她活在最底层,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事。 平凡而又满足。 可现实还是那么残酷,他们都想羞辱她,把她的自尊踩在脚底下,把她贬低到尘埃里。 不管是李驰,还是——慕南舟。 她在强大的一颗心脏,在他们的不认同下,都开始怀疑自己。 她是不是真的很蠢。 又犯贱。 他们才会轻贱于她,把她当成了玩物。 “贱人,你还逃到哪里去!” 男人的力量与速度终究要比女人强很多。 李驰阴着脸,抓住了想要逃脱的姜惜之,抓住她的肩膀,狠狠的又把她甩到一边。 冲击力很大,姜惜之的身体撞到了墙上。 她后背撞到了坚硬的墙壁,整个都麻木了。 回过神,男人那张阴险又极坏的脸凑近。 如同张开的血口,要一口把她吞下去。 姜惜之扶着墙,往后退,她已经逃离的包厢,大声喊道:“救命!” 二楼没什么人,她用力拍打旁边紧闭的包厢门。 如果有人的话,会注意到外面的情况。 她就有救了。 然而,事实却与她想的背道而驰。 没有人会那么好心。 里面依旧笙歌,不关心外面的状况。 连走过的服务生,也只是冷漠的看了她一眼,越过她,直接走掉了。 姜惜之心如死灰,宛若掉进一个冰洞里。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李驰看着她垂死挣扎的模样,又一脸震惊的表情,极其的兴奋,他冲过去,一把抱住她,笑了:“姜惜之,这是我的地盘,没人会管你,我就算把你办了,也没人敢说闲话!” “放开我!” 姜惜之挣扎,逃出他禁锢的范围,又要咬他。 李驰防了一手,擒住了她那纤细的胳膊,反着把她压在墙面上。 她的脚乱踢,就用腿把她压得严严实实。 让她无法动弹。 李驰已经受不了了。 浑身如火在烧。 她身上有股好闻的体香,就像是蛊惑人心的药。 虽说她的破了相,可身体很诱人。 一手能握的腰。 还有她那饱满又诱人的胸。 这身材比例,已经比很多女人要好。 他迫不及待想办她,恶狠狠的说:“我与你好的都说尽了,你不肯就范,那就别怪我用强的!” 嘶—— 姜惜之的衣服被他粗鲁的撕开了。 身上一凉,她全身被恐惧包围,害怕,又不肯服输。 她的头发被李驰扯住,死死的摁在墙上。 她只能偏着头。 突然,她面色苍白,瞳孔收缩…… 从包厢里走出来的人影! 他近在咫尺,与她只有一只手臂的距离。 那双深眸就这样静静的盯着她,看着她被李驰压在身下。 她觉得很羞耻,想要遮住她的身体,奈何无法如愿。 四目相对,只有嘲笑与轻蔑。 没有动作。 姜惜之双眸通红的盯着他的身影,这一刻是想朝他伸手。 她想要他救她。 哪怕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也会让李驰罢手。 可她咬着唇,目光乞求、渴望的盯着他。 也只是乞求罢了。 慕南舟站在那纹丝不动,面无表情,仿佛就只是在看一场戏。 姜惜之渐渐的读懂了他冷漠的眼神。 是见死不救的。 是放任她坠入深渊的。 他不会救她。 她眼底的乞求逐渐也熄灭了,浑身在颤抖,又变得十分麻木。 突然泪水在眼眶打转,缓缓落下,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在地板上。 被下套,她没哭。 被人凌辱,没哭。 可看到他高高在上,一脸冷漠,无视她的眼神,她内心的防线崩塌了。 仿佛一切回到五年前。 画面席卷了她的脑海。 凌乱不堪的床,她双手带着手铐,衣衫不整的走出房间。 许多人对她指点。 说她不检点! 说她天生放浪! 而慕南舟只是站在人群之中的一个。 他也是这般的神情,一脸冷漠的看着她,只有鄙夷与嫌恶。 不。 她不是那样的人。 “不!” 姜惜之大声喊,想要护住她的衣服,想要包裹住自己。 奈何力量与他太悬殊。 李驰触碰到她白皙的皮肤,那饱满耸立的胸,已经眼睛通红。 视觉的冲击力令他蠢蠢欲动,他笑得极其阴险:“果然说得没错,你就是个天生的尤物,让男人欲罢不能!” 姜惜之闭上眼,都放弃挣扎了。 很快的吧。 很快就过去了。 不会很疼的。 没关系的。 姜惜之在心底告诉自己,如果这是一场噩梦,那一定会过去。 李驰见她放弃抵抗,一脸的痛苦,又在她耳边诱哄道:“姜惜之,我会对你温柔的,做我的女人只会很幸福,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什么,你没地方住,我给你买个别墅,你想要跑车,想要过以前的生活,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乖乖在我身边,一切都会如愿的!” 慕南舟神情漠然,可盯着姜惜之一脸顺从的模样,拳头不由握紧,下颚线也逐渐紧绷起来。 他不想管。 她想堕落,就让她堕落。 可看着李驰的手在她身上游走,胸口燃起了一把怒火,正在用力燃烧着他。 李驰搂着姜惜之的腰,连哄带骗的往包厢走:“和我进去,跟了我,你的人生就改变了,还需要做什么工,我疼你都来不及,把你当姑奶奶一样供着。” 姜惜之不肯,摇摇头,眼底只有恶心、厌恶。 李驰掐住她的脖子,又放狠话:“别逼我动手了,你就算死了,估计也没人记得你!” 李驰连搂带拖的把她带到包厢里。 就在姜惜之踏入那个漆黑的房间时。 慕南舟舔了一下唇,烦躁的扯了扯领带,犀利的眸子盯着李驰的后脑勺,戾气在蔓延…… 李驰突然动不了了。 有人扯住了他的胳膊。 他正在兴头,有点不耐烦:“谁他妈阻挡老子的路!” 砰的一声! 李驰的身体飞了出去。 第41章 下贱 李驰没想到这种状况! 他的地盘上还有人敢对他撒野。 他倒在地上,腰上挨了一脚,疼得咧嘴,暴躁的抬起头:“你敢踢来老子,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 看到慕南舟凌厉的站在一旁那刻,他眼底有着一抹震惊。 他怎么会在这,而且还帮姜惜之。 他可知道,这世上最讨厌姜惜之,恨不得她死的人只有慕南舟。 姜惜之所遭受的一切,拜他所赐。 “慕南舟。”李驰喊出他的名字,扶着腰从地上起来,又笑道:“你怎么在这,你一向不喜欢多管闲事,就算我对姜惜之做什么,你也不会管的吧,你这么讨厌她,她被我折磨,被我虐待,你应该开心才是,你应该更希望把她扔给我,成人之美!” 随后他不怀好意的目光看向姜惜之。 姜惜之衣衫不整,一双眸子挂着泪。 听他这么说,趁着这个空挡往前跑。 “不准给老子跑!” 李驰粗鲁的拉住她的胳膊,要把她拉入包厢内。 姜惜之在他手里就是无法逃脱的羔羊。 她的手臂被他拉扯得通红,脸颊红肿,眸子里的泪水在打转。 慕南舟看着他们纠缠,看着姜惜之那唯唯诺诺,惊恐无措,又挣脱不掉的柔弱。 他记得,以前她与这些公子哥玩得挺好。 经常一起泡吧,喝酒,早出晚归,无所事事。 有她姜惜之在的地方,就会有一群追逐她,供她驱使的纨绔子弟。 现在,她连一个李驰都搞不定! 这是她引诱别人的一种方式? 在监狱里,是不是装这种柔弱的姿态,让男人垂涎? 越是柔弱,挣扎,越是能挑起男人的兴趣! 躁意在身体里窜动,就像点燃导火线的火苗,慕南舟舔了舔后牙槽,眉头紧拧。 就在李驰疯狂要亲姜惜之的时候,一手握住了他的脖颈。 李驰喉咙很痛,一下子无法呼吸了,被慕南舟抓着往后拖。 他手里没有了力气,松开了姜惜之,捂着他的脖子,吃力的说:“慕南舟,你……在做什么,我可没有惹你!” 慕南舟把他摁在了栏杆上。 李驰的腰再次受力,疼得不行,抬头盯着他冷酷的脸,有些气恼:“这里是我的地盘,你一定要和我闹成这样,让人看了笑话?姜惜之的事与你有什么干系,我替你收拾了她,你应该感到高兴!” 慕南舟节骨作响,那双修长又掌握他生死的手紧拧:“我讨厌姜惜之,那也是我来决定她的生死,什么时候用得着你这个废物公子来指手画脚了!” 李驰生来肆意妄为,没有他得不到的女人,只有他想得到的女人。 他念想多年的女人快吃到手了,结果还要被人截胡,他心底多少有些不甘:“你不敢对我怎么样,要是我爸知道了……” 李驰半个身体出了栏杆外,他倒吸一口凉气。 慕南舟目光阴沉,恶狠狠的目光盯着他:“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我对你已经很忍让了,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要命呢,还是要姜惜之?” 李驰看着底下人多,离二楼有两三米的距离,还是怕了。 这要是摔下去,也得落得残疾。 “你停,停手,我要命!”李驰话都有些哆嗦。 慕南舟抿着唇,下颚线紧绷得厉害,就像拎小鸡一样,粗鲁的把他给扔到了一旁。 李驰脖子被他勒红了,大口的呼吸,咳嗽。 感觉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他的目光看向姜惜之,看着她美好的模样,心底还在蠢蠢欲动,想要把她征服。 想要她成为他的! 很不甘心。 可看到慕南舟,还是不得不畏惧他的实力。 他紧咬着牙,无可奈何,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姜惜之爬了起来,又是一身的伤。 她擦掉脸上的血迹,垂着眸,把衣服紧紧扣住。 坏的地方,她管不了,只能用手挡着。 她像一个默默无闻的路人,平静,羞耻已经感受不到了,绝望也体会过了,之后的每一天,她都要顽强的活着。 是她入世未深,少了判断力。 明明察觉到这是一个坑,为了一份工作,还是卑微的选择过来。 说到底她没有与这个世界对抗的能力,顽强只是她活下去的勇气。 怎样活着已经不重要了。 而是活着。 她卑微的往前走,刚走出一步,一只手狠狠的抓住她的手臂。 下一秒,天旋地转,她被人拖进了包厢。 就像李驰对她那样,被狠狠的拽了进去,粗鲁,又蛮横。 等她回过神来,她被放在了茶几上,冰冷的温度刺得她瑟瑟发抖。 她想要逃,又被人摁了回去。 啪! 茶几上价值好几十万的洋酒被她扫在了地上。 瓶子破碎,酒洒在了地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香味。 浓厚,又醉人。 慕南舟猩红了眼睛,他掐住姜惜之的脖子,摁在茶几上,阴狠的说:“姜惜之,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下贱了!” 姜惜之脸颊红肿,眼眶通红,掉下的眼泪还没干,一头秀发洒在旁边,显得那么的无助和破碎。 她湿润的眸子盯着他发怒的神情。 尽管脖子很疼,快要被掐死了,眼底却没有了惧意。 她不说话,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想象着他的模样,是否还有一丝微光能照亮她。 可好像冰冷刺骨。 慕南舟的怒火迸发出来:“看来你骨子里就是这么放浪,喜欢被男人围绕,喜欢被男人轻贱,你真是死性不改,既然你都这么下贱了,那还需要什么尊重和自由!” 嘶—— 慕南舟的手撕去了她身上的衣物。 姜惜之身上那破碎不堪的衣服瞬间化为了粉碎。 她身体在抖,面对他的怒火、厌恶,不知道怎么面对。 她知道,她没有反抗的能力。 她是他能随意捏死的一只蚂蚁。 慕南舟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看到她身上被人留下来的痕迹,通红的泪痕,眼睛里更加嗜血。 他的手揉搓着她的皮肤。 刺痛。 火烧的刺痛。 姜惜之感受到他的粗暴与嫌恶,犹如一具没有灵魂的死尸。 她动了动唇,唇瓣在颤,却十分平静的说了一句:“我……下贱……” 第42章 商量 她下贱…… 她脏…… 她丑陋…… 这是她听过最多的,别人对她的形容。 她已经失去很多,命都差点丢了,还需要清高和自尊做什么。 只要他们放过她,能不参与她的人生。 这残破的身体,也没想象中那么重要。 听到她说的话,慕南舟眉头紧皱,又看向她。 姜惜之眼底没有泪,只有无尽的绝望,看不到一丁点的希望,再次说道:“我是个……下贱的女人!” 反抗,辩驳都没有用。 或许他们就想听她这样说,连她都把自己贬低到尘埃里,就不需要别人在去说她了。 以前,她也为自尊,为那一身的傲骨反抗过。 到最后被人踩在脚底下,嘲讽,谩骂,似乎连她的清高都是一个笑话。 还不是被打得半死,连饭都没得吃。 她的棱角抚平得差不多了。 慕南舟还是震惊了一下,那双在她身上揉捏的手松动了,又紧紧握成了拳头。 他努力克制怒气,怕真的一手能把她给掐死。 他想要的,不是她承认。 姜惜之空洞的盯着他,喉咙沙哑,顺从他的话,语气平静:“慕总,我就是个下贱的女人。” 慕南舟目光凶狠,怒火烧得更加狂妄,仿佛她身上全是肮脏的。 而她身上留下来的痕迹,那一道道红肿的勒痕,还有她衣衫不整,供人取悦的身体,更是令他犯恶心。 “那就洗干净!” 他就像暴虐的狮子,再次把她从茶几上提起来。 姜惜之磕磕碰碰,跌跌撞撞被他粗鲁的拖到了洗手间。 下一秒,扔进了冰冷的浴缸里。 里头全是冷水,她从头到脚浸泡在里面,冰冷刺骨,她大口的呼吸,咽下去的全是水。 窒息感从鼻腔涌入。 慕南舟拿过花洒从上往下冲洗她的身体,把她摁在了水里,厉声道:“你这么脏,从头到脚都给我洗干净!” 水打湿了地面。 姜惜之狼狈不堪,衣服破烂,头发凌乱,血在浴缸里蔓延。 她双手搂着腿,坐在浴缸里,眼眶通红,却很空洞,任由慕南舟冲刷着她。 冷,身体发抖。 咬着泛白的唇,闷声不吭。 “还犯贱吗?”慕南舟双眸猩红,质问道:“姜惜之,你清醒了吗?以后还去犯贱吗?” 姜惜之眼神已经对不上焦。 她连看慕南舟的勇气都没有,怕他发怒,怕他真的连最后一点退路都不给她。 她要怎么做,他才满意。 她发白的唇张了张,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点,焦距对上,凝视着他那双深沉的眸:“我洗干净,就不脏了吗?” 她垂着头,声线沙哑,又十分绝望:“我不怕脏,我只想……好好活着,赎清我的过错。” 慕南舟站在浴缸旁,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的身影。 这个高度更能清晰的看到她的清瘦与卑微。 他把花洒扔在地上,任由水在地上蔓延,也打湿了他的裤脚。 如果他对姜惜之的所作所为在意,那是他太认真了。 她就算和男人鬼混,被人凌辱,也与他没有关系。 “慕总。” 突然有人进来。 在慕南舟耳边说了几句话。 “我知道了,下去吧!” 他面色阴沉,又看了姜惜之一眼:“姜惜之,你想活着,把你的罪还清,那很好,到了你补偿的机会了!” 他拿过一套衣服,嫌恶的扔给了她。 …… 姜惜之就像一具行尸走肉又被带到医院。 她的头发还没干,身上的伤口也没处理,唇瓣发白,整个脸色很憔悴。 她静静的跟着,没有说话,宛若只是他们养的一个牲口。 她空洞的目光看向那道熟悉的门,睫毛还是微微颤了颤,看到了病床上宋伊人的身影。 还有正在哭泣在旁,她的母亲。 每每想到这个事,姜惜之也会跟着很痛苦,所有的苦难和灾难都是她造成的。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还有脸过来,你怎么还不死!” 宋芝一见到姜惜之就很激动,一边哭,一边激动的过来打她。 姜惜之已经没之前那么无法面对了。 经历过这么多,除了忏悔之外,只有深深的罪恶感。 她看着痛苦不堪的宋芝,还有安静成了植物人的宋伊人,神色镇定,如果用她的命可以换会宋伊人的命。 或许,她也会换。 她活着的目的,除了怕死,就是为过去的错误赔罪。 她死了,宋伊人能活,那她这一生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她看着慕南舟的背影,正在医生办公室里,正在与医生交谈着。 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霍肆从不远处走来,他看了眼姜惜之,又看到在医生办公室里的慕南舟,面色沉重,也走入了办公室。 这一刻,门关上了。 姜惜之安静的坐在角落里,听着宋芝的谩骂和哭泣,还有其他人的有色眼光。 大概十分钟后,霍肆与慕南舟都从办公室出来。 慕南舟道:“我决定的事,你说再多也没用。” 霍肆看了一眼姜惜之,再次凝重的问:“你真的就不后悔吗?要是出现了什么意外,对谁都没有好处。” 慕南舟面无表情,看起来有些残酷:“那也是她自找的!” 说完,慕南舟冷着脸,从他们面前走开。 姜惜之什么也没说,也没有问,仿佛他们之间的事和她没有关系。 霍肆却叹了口气,面色有些不忍。 他走到姜惜之面前来,蹲下,看向她苍白的脸色,问道:“你还好吗?” 姜惜之抬眸看向他:“挺好的。” “你受伤了。”霍肆道:“我带你去处理一下。” 姜惜之没有做声,但是听他的话,跟他走了。 霍肆拿出一瓶消炎的药,擦拭她的脸颊,又无可奈何道:“每次遇到你,你都受伤,也对,我是医生,也只有在这个时候遇到你了。” 姜惜之道:“谢谢你,霍医生。” 霍肆道:“我是医生,而且也是因为南舟,你不用谢我。” 姜惜之便没有做声了。 她对任何一个人对她的好,都会抱有感恩与珍惜。 “你额头的疤怎么还没好转,我给你的药有好好涂吗?”霍肆见她头上的疤好得太慢了。 如果用他的药,好得要快些。 姜惜之已经忘了。 她每天要好好工作,忙碌不已,根本就忘了她头上那道疤。 突然,头上一清凉。 姜惜之闻到一股药香味。 她抬眸,见霍肆拿出一盒与给过她的那瓶药一样的瓶子。 轻柔的涂抹在她的伤口上。 他道:“女孩子要珍爱自己的身体,除了你自己之外,没有人会更爱你了。” 听到他说这些话,姜惜之心底五味陈杂,除了她自己,没有人会更爱她了。 霍肆又笑:“这药挺贵的,不收你的钱。” 药擦完,霍肆把工具都收起来。 他道:“我帮你整理好了病房,等会你就可以住进去。” 闻声,姜惜之有些疑惑,想到他们在办公室讨论了很久,还是问道:“我为什么要住院,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第43章 心痛 霍肆心思沉重起来,回头看向她岁月静好的模样。 他每次见到她,都是这样。 平静,不抱怨。 仿佛只有她欠别人的,没有人欠她。 与那个十几岁就名留京都的少女,差距太大。 让他认不清楚,他到底该不该狠下心。 迟早她都会知道。 霍肆告诉她:“宋伊人身上的烧伤还没完全好,需要用你做个手术,之前做过免疫排异反应测试了,你符合要求,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做这个手术,所以……” 姜惜之眸色平淡,她看着他,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问道:“宋伊人会有生命危险吗?我要是做了这个手术,身上的皮肤会再生吗?会留下疤痕吗?会不会需要花很多钱吃药,我没有那么多钱……” 她又顿了,想得太多。 她没有以后了。 “好吧,我愿意。” 闻声,霍肆心口一阵窒息,不知为何,有些心疼这个女孩。 或许是她太过镇定,平静得有些反常。 一个女孩子的美貌很重要,她没有了。 如果连她那一身雪白的皮肤都遭到破坏,又是怎么样的打击。 其他人会受不了吧。 但她姜惜之真的能挨过去吗? 所以他反对。 而且他怀疑姜惜之根本就不适合做这个手术。 她的身体消耗得太厉害,抵抗力还弱,可能坚持不下去。 “你不害怕吗?”霍肆问。 姜惜之看向外面的天空,开得枝叶茂盛的榕树,还有一排大雁往前飞过。 它们多自由。 活着,不就是为了这些吗? “害怕又怎么样呢,躲得过吗?”姜惜之回头看着他:“我躲不过,不放过我的人,我躲到哪都不会放过我,我经历过了,我不想考虑那么多。” 她逃,逃不掉。 反抗,也反抗不了。 接受吧。 “而且,我不害怕。”姜惜之眸子里的疲惫显而易见:“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我在意的了,如果宋伊人能好,我肩上的重担卸下来,我毫不犹豫的去做。” 霍肆看着她的背影,其实已经很瘦弱了。 她的肩上背负着一条命,已经是能压垮她的重担。 姜惜之欣然接受,只是离她梦想的生活越来越远。 没有机会买房子。 也无法安稳的过完这一生。 她淡定的走到门口,询问道:“我要去哪个病房?往哪边走。” 霍肆盯了她许久,明知道是地狱,她也要踏入。 实诚得惹人心疼。 怎么会这么傻呢。 他随着她出去,带她来到一个整理干净单独的病房门口。 姜惜之毫不犹豫的推开门,但霍肆拉住她的手:“你如果想要逃,我就当做没有看见,也不告诉南舟。” 姜惜之看着那只拉住她的手,无法把她抽离出深渊,她道:“我不想逃,我出狱之后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年少的不成熟忏悔!” 她抽离他的手,走进了病房。 霍肆看着她小小的身影,眉头皱得很深,就像是他亲手推一个女孩进深渊。 而且,她可能会死。 …… 宋伊人病房。 宋芝眼眶哭得通红,想质问又不敢大声说话:“南舟,为什么要把姜惜之带过来,为什么不让她给我女儿治病,她就算把一条命都给我女儿,那都是应该的!” 慕南舟的目光盯着睡在床上的宋伊人,面色很冷,又瞥了一眼宋芝,淡淡的说:“我有分寸,知道该怎么做,你只要好好照顾她就行了。” 宋芝抬起含泪的眸子:“你现在是下定决心了吗?” 慕南舟语气凉薄,警告道:“这段期间,你安分待在这里,不要做你不该做的事!”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病房。 只是宋芝的眼神不太甘心,有股怨气在蔓延。 自从她女儿成为植物人后,她没有哪一天不恨姜惜之。 老天长眼,把那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给拉到了泥潭。 只可惜她活得好好的。 没有一早做手术,一拖再拖。 希望老天爷再长眼一点,让她待在深渊里,永远都出不来。 慕南舟为了这一场手术也做了很多准备。 手术成功概率很低,出现排异情况,手术就会失败。 但现在没有这个犹豫的必要了。 看到霍肆站在病房门口迟迟未走,慕南舟停住脚步,拧着眉道:“姜惜之现在是不愿意吗?” 他特意没有告诉姜惜之,是怕她反抗,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已经带到医院,那就没有隐瞒的必要。 就算她不愿意,他也会让她乖乖就范。 霍肆回过头,收敛眼底的情绪,双手插在口袋里,语气很淡:“不,她愿意,是她主动进去的,还说,她会配合。” 慕南舟眸底浮现一抹诧异。 随后,他抿着唇,面色冷酷,大步走过来。 透过窗口看到姜惜之的身影。 她环着身体,背对着他坐着,微垂脑袋,就像毫无生机的布娃娃。 她的目光一直盯着窗外,好似很渴望外面的世界。 慕南舟盯着她的身影,无法相信,再次问:“她就没有一丁点反抗吗?” “没有。”霍肆道:“她很乖,还说不会逃避。” 慕南舟心脏莫名的疼了一下。 这一次,比原来的那几次还要令人心痛。 狠狠的打击他的心脏。 好似这个身影,这个让他最讨厌的女人,很快就会消失在他眼前。 他不知为何会有这种错觉。 心情突然沉重起来。 “她的身体状态不好,抵抗力很差,可能做了手术后,会有感染的风险,轻则体热发烧,重则会要她的……” 慕南舟已经不想听这些,厉声打断他的话:“我只要结果,不想听过程,更不想知道她的情况!” 他突然心脏疼得厉害,很让他反感。 不想再待下去。 也不想去思考姜惜之的一切。 霍肆见他很排斥,欲言又止。 总想着把伤害降到最低,霍肆又问道:“南舟,你知道姜惜之脑袋上有个疤吗?她受过很致命的伤害,没有及时处理过。” 第44章 过往 他一直觉得姜惜之经历过非人道的对待。 她头上的疤也有故事。 她不肯说,一定有难言之隐。 他与慕南舟说起这个事,也是想让他慎重考虑。 她再也经受不起惨痛的代价。 慕南舟那张冷酷的脸阴沉着,他不想听关于姜惜之的任何消息。 然而,每次霍肆都会提起。 还是不少的意外之话。 他抬眸看向他,森冷的问:“你说这个,是想我对她产生怜悯之心吗?” 霍肆摇摇头,又觉得没那么简单:“我很早就知道了,就是觉得你该知道,她受过很严重的伤,也可能是入狱之前。” “和我有什么关系。” 慕南舟不想猜测,每次知道关于姜惜之的消息,他心口堵着一块石头。 难以下咽。 霍肆想起很多事情,他望着慕南舟拒绝的背影。 “没事,我只是想到五年前的那场意外,你昏睡了一个礼拜,醒来之后,京都的天就变了。” 五年前慕南舟遭到过一次恐怖袭击,被送到他面前来,已经是昏迷不醒。 身旁只跟着宋伊人。 宋伊人哭哭啼啼,满身是血,受了很严重的伤。 说是她救了慕南舟。 慕南舟除了昏迷不醒,被下过药之外,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 他一直都觉得很奇怪。 宋伊人一个柔弱的女人,怎么能护着他的周全,还保护他一点伤都不受。 听宋伊人的口吻,说是她引开了敌人,把慕南舟给藏起来了。 等安全之后,又赶紧把他送到医院。 然而,慕南舟醒来之后,姜家家破人亡。 姜惜之被送进了监狱。 他觉得这太巧合,让人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而姜惜之怀的孩子…… 霍肆被自己的想法也吓得一跳。 慕南舟脸色很差,五年前那一晚的事他还没查清楚。 那群人从那天之后,再也没有踪迹。 仿佛消失了般。 他记忆力受损,昏迷了一个礼拜。 醒来的时候,只有零碎的片段,好像有一个女人在他身边。 这个女人是谁,他记不清楚长相了。 宋伊人救了他,眼睛留下残疾,他答应要好好照顾她。 却被姜惜之害成植物人。 他清醒过来,更加坚定要把宋伊人给救活。 只是听到霍肆这话的意思,好像另有含义,他问:“你突然提这些做什么,五年前我受到袭击的时候,姜惜之正在和别人鬼混呢,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姜家灭亡,都是她不安分惹的祸。” 霍肆回想起那天的状况:“你送过来那天,我给你做了一个很详细的检查,你身体里含有一种非常刺激性的毒药残留,那是一种催情药。” “那个女人没有找到。”慕南舟回答道。 可看向霍肆怀疑的眼神,他读懂了,又冷笑一声:“霍肆,你是觉得姜惜之和那天的意外有关联?” 霍肆道:“你也没亲眼见到火是姜惜之放的,不是吗?” 慕南舟冷着脸,根本就无法这么去想象,他与姜惜之的交集不可能这么深:“那我告诉你,姜惜之是在监狱里怀的孩子,孩子还被送走了,你的那些猜测假象都不成立,我与她不可能有这种联系!” 他一口否定了。 从他知道姜惜之怀孕,是在监狱里与别人鬼混开始。 他对她就不抱有一丝的怜悯之心。 这一切都是她的愚蠢惹的祸。 霍肆倒是被他的话震惊到了,再次强调的问:“千真万确?” 慕南舟面色冷静,可他满腔的怒火又要涌上来的。 对姜惜之的嫌弃,还有她屡教不改,惹人厌烦的行为。 “我去监狱查过了,不止监狱长这么说,连里头的犯人都说她私生活不检点!”慕南舟盯着霍肆,语气很冷:“收起你的同情心,她比你想象中要有心机,一切都只不过是她的伪装罢了。” 他的话刻薄又带有讥诮:“她可是姜惜之,是个满腹心机,名声极差的女人,那些坏的秉性,永远都改变不了!” 这才应该是他的认知。 而不是因为她可怜,就给她镀上了一层保护色。 她以前有多坏,现在就有多坏。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霍肆不知道怎么说,既然他调查清楚,那也不该归他管。 难道一切真的只是巧合。 “你好好照看她,不管用什么方法,确保手术那天万无一失。” 慕南舟从医院离开,坐在劳斯莱斯的后座,俊美的脸庞有着沉重的心思。 他双手交叉握着,最终,打开了车窗。 抬眸,从楼下往上看。 透过那颗榕树,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窗户口的姜惜之。 她就静静的站在那。 面色苍白,憔悴,沧桑落魄的样子,一双毫无灵魂的眸子盯着外面。 他薄唇微抿着,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高高的电线上,那一排排叽喳叫着的麻雀。 顿时觉得有些烦躁。 他道:“把这些聒噪的东西给我清理干净!” 一会的功夫。 医院四周的鸟儿都不见了。 姜惜之投向的是羡慕的目光,她也注意到底下有一辆豪华的车子停留。 不用仔细看,她就知道是慕南舟的车。 停了一会,车子走了。 外面的自由也没了。 姜惜之眼底有着失落,目光移开,回到了病床上。 “姜小姐,这是你今天的餐食。” 不一会儿,护士端着吃的走进来。 面包、馒头,米饭,牛肉。 很多。 已经超过了她胃承受的。 姜惜之问:“我得全吃了吗?” “是的。” 护士道:“你的身体偏瘦,得增肥,这样对病人的情况也友好。” 她的话句句都在为病人考虑。 可考虑的不是姜惜之。 而是宋伊人。 姜惜之看着超负荷的食量,也没说什么。 “我知道了,我会吃完的。” 护士道:“好,等会我会来检查。” 护士走后,她也很听话,拿过馒头放在嘴里啃。 别说她会吃完,她没有浪费的习惯。 已经有了上顿吃了没下顿的意识。 她基本上不会浪费一粒米。 吃完后,姜惜之觉得很撑,面色比刚才还要苍白。 一连几天,都是这种情况。 她没有饿的时候。 每天撑得要命。 称体重,重了三斤。 第45章 孤独 很平静又安稳的增重日子。 每天吃好睡好。 她觉得精神了不少。 “不错,姜小姐,看你气色都好了不少。”护士在旁边,与她道。 姜惜之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她还怕她吸收不了营养,长不胖。 至少,她这具身体还有救。 姜惜之问:“什么时候能动手术?” “我每天给你增加食物量,等你增重八斤,符合要求,就可以做手术了。” 姜惜之算了算,应该就一个礼拜的事。 她每天多吃一点,也许会提前完成目标。 那样,离她的目标也不远了。 她在想,离开医院做的第一件事。 应该是去看看爸爸妈妈。 她出狱这么久,还没来得及去他们的坟前看看。 是不敢看。 无法面对他们。 但她还清了她的过错,身上再也没有污点。 可以心安理得的去给他们烧一炷香。 她还是很乐观,想着比她苦的人还有很多,她也是过过好日子的人,这点苦难又觉得没什么。 “好,谢谢你。”姜惜之礼貌的点点头。 不远处。 “霍医生。” 路过的护士见到霍肆,都会喊一声。 霍肆沉默的点头,拿着病历走过来。 刚好看到姜惜之从体重秤上下来。 他有刻意不去找她。 已经成为定局的事,他不该去干扰。 这也不是他的所作所为。 作为医生,每天都在看生老病死。 死亡,已经是常态。 而为了一个姜惜之,他已经有了不寻常的怜悯。 可路上遇到,他还是走了上去,佯装成平静随和的样子,问道:“体重增加了吗?” 姜惜之见是霍肆,也愿意与他交流,冲着他笑了笑:“重了三斤,很快就可以了。” 霍肆看着她的笑容,是满足的笑容,也许还有解脱。 他的心情却很沉重,又镇定的问:“这么快,身体受得了吗?还是需要健康饮食。” “挺好的,护士说我气色好了不少,你该为我感到高兴。”姜惜之道。 霍肆又道:“但你要是达成目标,就要去做手术了。” 姜惜之看向他:“那你更要为我高兴了,身上的担子落下来,我就再也不欠谁的了。” 她不喜欢亏欠。 从来都不喜欢。 她姜惜之以前别人对她好一分,她会十倍奉还。 只有对宋伊人亏欠了一条命。 说完,姜惜之朝他礼貌的笑了一下,就回病房去了。 一个礼拜后。 姜惜之的体重达标。 那一刻,她心情释然,也憧憬着离开医院的那一刻。 手术定在明天。 今晚是她最后一顿增肥餐。 外面,护士推着餐车路过,正准备送到姜惜之房间。 宋芝站在病房门口许久了,目光扫视着外面,看到护士之后,喊道:“你这是送去给姜惜之的吗?” 护士道:“是的,宋夫人,这是最后一顿,明天你女儿就可以做手术了。” 宋芝没什么好脸色,显得很冷漠,冷冷的说:“做了手术又能怎么样,我女儿还不是醒不过来,还不知道能不能醒来。” 护士也有被她这个尖酸刻薄的模样诧异到,按道理宋伊人是她的女儿,多少会有点高兴。 做了这个手术,没有排异反应的话,宋伊人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谁不知道她是慕南舟的心上人呢。 慕南舟是京都最有权势的人,只要他一声令下,全世界的名医都会赶过来。 宋伊人醒来是迟早的事。 护士也觉得很尴尬,安慰道:“宋夫人,你女儿一定能醒来的。” 宋芝看了一眼餐车上的食物,手下意识撑着车子的边缘:“希望吧,醒过来自然是最好的,只是便宜了这个姜惜之。” 说完,她罢了罢手:“你去吧,不耽误你了。” 护士又重新把食物送到姜惜之病房。 “姜小姐。” 护士打开病房门那一刻,姜惜之刚从洗手间出来。 她面色不太好,用手擦了擦嘴:“我在。” “今天的晚餐。”护士道:“我特意给你做了道甜品,吃了之后,甜甜蜜蜜。” 是一个可爱的小蛋糕。 许久没有人送过她蛋糕了。 十八岁之后,没有过过生日。 也没人记得住她的生日,更加没有人为她做蛋糕。 她突然觉得很温暖,冲着护士笑道:“谢谢你,我一定会好好吃完。” 姜惜之又是饱餐一顿。 之后,双手端着这个蛋糕坐在床边上。 看着上面一颗可爱的小樱桃,出了神。 许久,姜惜之才把蛋糕放在桌子上,看着它,学着父亲的口吻,低声道:“之之,生日快乐!” 也许是巧合。 如果不是蛋糕,她差点记不住今天是她的生日。 很容易想起在家的日子。 父亲亲手给她带上公主的皇冠,说着“之之,长命百岁,岁岁平安。” 母亲则在一旁宠溺、温柔的笑。 有蛋糕的时候,父母都会在她身边。 今年不一样了。 虽然在监狱里的日子,她也度过了好几个生日。 可她从来不过。 她双手合十,对着小蛋糕许愿:希望手术成功,希望之之能早日解脱。 她把蛋糕吃了。 很小一个,她很容易吃完。 半夜,姜惜之浑身难受,火在她胃里燃烧着。 她出了很多热汗,惊醒的时候胃一阵刺痛。 她蜷缩着的身体,从病床上爬起来,寸步难行的来到洗手间。 趴在马桶上,疯狂的吐。 这不是她第一次吐了。 但这一次,难受得厉害。 就要做手术了。 姜惜之,你要撑住。 只是个皮植手术,和胃没什么关系的。 撑过去就好了。 等你做完手术,就不用待在医院,不用每天增肥,狂吃。 你是真正自由的。 她曲着腿,靠着马桶旁边,疼得一身热汗,面色灰白,却不敢吭声。 怕她稍有一点不适,手术就做不了了。 她不想。 挨到早上,她用手洗了把脸,看到脸上很憔悴,又用台子上的霜打在脸上。 胃里还是很疼,但没有昨晚那么难受。 很快,医生都过来了。 她躺在床上,护士帮她换上无菌病服,又给她带上帽子。 慕南舟就站在外面,还是一如既往的面色冷酷,保持沉默。 霍肆跟在他身后,他道:“她很听话,差不多十天就到标准体重了。” “嗯。” 姜惜之被推出来,送去手术室。 慕南舟从始至终没有看过一眼。 他下定决心,那今天这个手术就必须得做。 但是—— 手术室医生突然跑出来:“慕总,姜小姐她情况不妙!” 第46章 心跳 医生的话打破了平静的画面。 霍肆眼底有着一抹震惊,昨天他见姜惜之还挺好的,面色光泽,怎么突然情况不好了。 而慕南舟先是眸一沉,脸色也有些变化,他随着走到了手术室门口。 此刻门是开的,能看到里面躺在手术台上的身影。 穿着宽大的病服,带着帽子,身形瘦弱,脸色十分苍白,她明明是一个正常人。 可她的样子的样子更像一个病人。 她捂着肚子,坐在那疯狂的吐,看起来十分痛苦。 “姜小姐可能吃错了东西,现在一直在吐。” 医生是皮肤科医生,不知道她是什么情况。 护士很不理解,着急的说:“我昨天给她送的餐食没有问题,怎么会这个时候吐。” 医生道:“她还是需要送去消化内科看看。” 慕南舟高大的身影就站在手术室门口,静静盯着姜惜之。 看着她一脸痛苦,眉头皱得很高。 她那一双眉眼,以前都是亮晶晶的,有好奇心、有快乐、也有傲慢。 现在除了川字型的皱纹之外,眼睛里也没有了光。 不远处。 本来是陪伴宋伊人的宋芝听到手术有变,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 他们的目光又看向宋芝。 “宋夫人,今天手术可能会有变动。”医生劝道。 “不行!” 听手术不做了,宋芝情绪很激动,反驳道:“好不容易到今天,怎么能不做这个手术,她肯定是在装,故意装,想要逃避责任。” “宋夫人,我们理解你的感受,可看姜小姐这个状态,确实不太行!” “我不管!”她的目光看向慕南舟,眼底含着泪光:“南舟,你前几天怎么答应我的,你决定的事情不会有变,你忘了我女儿对你的好吗?为了这个女人,你难道要放弃今天这个大好的机会,我不能,我女儿大好的青春,不能毁在了姜惜之手里,她就算是死,也得为她放下的错赎罪!” 慕南舟全程没有说话,目光一直死死盯着姜惜之的模样,握紧的拳头又松开。 随后他的目光也没有看向宋芝,冷声道:“把她给我带下去!” 他的人连忙要把宋芝拉走。 宋芝见他不让她插手,给了姜惜之很多机会,强行说道:“南舟,你别忘了我女儿救过你的命,她要是毁了,也是你的错!” 姜惜之还没注意外面发生了什么,耳朵出现了耳鸣的症状。 很难受。 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胃里火烧得疼。 她能听到声音的时候,抬头,一眼就看到了门外的慕南舟。 她住院这段期间,他一次都没来过。 有一种待在监狱的感觉。 盼望这个男人会来看一眼,却一次没来过。 她其实并不期待。 只是躺在手术台上的那一刻,会想起很多以前的事。 刚才的瞬间,就像电影一般,所有的画面一遍遍在脑海里播放。 她第一次见到慕南舟。 第一次尝到糖的味道。 第一次感受到父母的爱。 仿佛下一秒是她的重生。 姜惜之皱着眉,手握成拳头快要捏碎了。 她看到慕南舟那张冷酷的脸,还有众人的焦急,好似都在等待着她。 慕南舟就这样看着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是在故意装可怜吗? 是觉得她痛苦一下,他就会心软吗? 以前也是这样,装可怜博取他家人的同情,最后还是他去收拾烂摊子。 果然,这才是她应该有的手段。 众人都在等慕南舟的答案。 许久,他眉头不带皱的,冷冷的问了一句:“姜惜之,你为了不做手术这一天,故意吃坏肚子,使得一手好手段!” 闻声,姜惜之硬生生的松开了拳头。 她看着他,他的眼底只有残酷,除了为宋伊人之外,再也不会为别人了。 不用他说,她也会继续的。 她咬了咬牙,唇在颤,还是坚持道:“我可以,刚才吐了,好多了,我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 慕南舟一双冷沉的眸子,不带任何感情,他薄唇轻启,十足的残忍:“既然身体没有什么大样,那就继续做手术。” 霍肆看姜惜之那个症状,根本坚持不了,他道:“南舟,看她那样子根本就不是吐了就好这么简单,我建议还是带她去消化科!” 慕南舟犀利的眸子盯着他:“你是心理科医生,不是消化科,你怎么知道她受不了!” 霍肆道:“她这个样子就很反常,你看不出来吗?” 慕南舟没有丝毫给她留后路,一如既往的独裁、冷酷。 他根本就不想听霍肆的,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我说做手术,就立马去!” 医生也被他的气势吓到了,已经是在怒火的边缘徘徊,自然也不想怠慢,赶紧又钻进了手术室。 姜惜之疼得厉害。 她隐忍着,就像忍着每次被毒打。 忍着每次身体传来的疼痛。 她的忍痛能力要比以前强很多很多,所有的一切都等做完手术再说。 她躺下来,偏过头,只见手术门关上了。 而外面的人影与她越来越远。 她看着慕南舟那张俊美又残酷的脸,拉她出地狱,也把她送到了地狱。 或许,以后的日子再也不需要看到了。 她轻松了不少,过了今天一切都会回到原点。 手术室的白光亮了起来,一股刺眼的光照射着姜惜之的眼睛。 很刺眼。 只是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感觉白光也要变黑了,然后所有的窒息感袭来,好像要夺走了她的呼吸。 眼睛好疲惫。 也没有什么力气了。 连疼痛似乎都感觉不到。 也许是麻药上来,她渐渐感觉不到疼痛。 渐渐的…… 渐渐的…… 她双目闭上。 只有仪器上那越来越微弱的心跳。 从心跳很快,到平稳,最后一根快要垂直的线。 滴—— “糟糕,姜小姐没有心跳了!” 第47章 鬼门关 还没有几分钟。 医生与护士手忙脚乱的出来。 慕南舟与霍肆就在外面等候,突然手术门又开了。 “姜小姐已经停止心跳了!” 短短的几句话,透露的讯息很强烈。 姜惜之……没有心跳了。 霍肆坐在外面等候,听到这个消息,也不免很震惊,突然一下站了起来。 “南舟……” 他没有听到慕南舟的声音,也没有看到他的反应,以为他的心依旧很硬,从不为姜惜之有片刻的心软。 可他回过头,却见从小到大,遇事果断,从未慌乱过,矜贵与冷静集聚一身的男人握紧了拳头。 他已经站在门口,手在抖。 那张万千少女迷恋的俊脸很平静,一双眸子看不清楚情绪,可他却察觉到他的狼狈与浮躁的心。 他看着医生,厉声问:“什么意思,姜惜之怎么会没心跳了?” 医生是皮肤科的,也很慌乱,道:“她刚停止心跳……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慕南舟彻底慌了手脚,心跳也随之加快,他粗鲁的拧住医生的衣领,怒声吼道:“赶紧给我救活她,她要是出了问题,你们都别想活了!” “快,快去,赶紧叫人来抢救!” 医生被吓得一身冷汗,连忙让护士去叫专业的人来。 很快,医生与护士急急忙忙的进入手术室。 慕南舟在外面焦急的等候,烦躁的情绪涌了上来,整个情绪紧绷着,他面色阴沉,扯了扯领带,又一拳狠狠的捶在墙上。 他的手瞬间出血了! 霍肆看着他在心狠与心软之间挣扎。 他还是没想象中那样,对姜惜之狠得下心。 只是他下意识觉得,他应该这样对姜惜之。 埋藏在他内心深处的心结到底是怎么样呢。 只有他自己知道。 “病人需要做心脏复苏,仪器准备!” “一二三,用力!” 里面在奋力抢救。 为了姜惜之这一条命竭尽全力。 慕南舟脚生了根,无比的沉重,已经无法形容什么心情。 挺令他讨厌的情绪。 是担心。 是无法扛过去的心痛。 他透过那半遮掩的缝隙,眸子死死盯着手术台上已经没有生机的姜惜之。 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心脏复苏仪器在她身上一次次的使用。 她的身体弹起来又落下。 她脸上没有一丝痛苦。 她现在最喜欢皱眉了,也不会再皱着。 平和,安详。 死了吗? 想到是这个结局,他心口闷痛,有点承受不住。 他无法想象那个追着他身后一直笑着喊“南舟哥哥”的女孩,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他的世界。 最近这段时间。 他闲下来时,总会想起姜惜之小时候的模样。 喜欢穿公主裙。 人群中最耀眼的大小姐。 爱笑。 她喜欢跳舞,弹得一手很好的古筝。 会画画,也很喜欢下围棋。 爷爷最喜欢下围棋,有时候她能陪着下几盘。 别看姜惜之整天无所事事,下围棋的本事很不错。 每次爷爷都赢不了,总是被她拔胡子。 想到这些过去,他头就会很痛,所以用工作麻痹自己,连续工作了一个多礼拜。 直到今天,他才来医院。 他记不得从什么时候讨厌她的。 总觉得他们两个磁场不合,他只是把她当做妹妹,而她却想方设法怎么成为他的妻子。 不惜一切代价。 讨好他的家人,伤害他身边的人。 从此,他对她只剩下厌恶。 可是。 慕南舟抬起头看向那苍白的容颜,消瘦的脸颊,毫无生气。 宽大的病服下,锁骨凸起。 开始注意到她憔悴了,沧桑了。 身体也也没那么好了。 他问霍肆,声线低沉沙哑:“你之前说过什么,她的身体经不起折腾,内耗太重,可能活不了多久。” 他主动问起姜惜之的情况。 霍肆还是会有些意外。 但听到他低落的情绪,连说话的力气也没刚才那么强势,他也觉得很无奈,回答道:“二十三岁的年纪,六十岁的身体,你能明白吗?” 慕南舟突然一下双眸猩红,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只是觉得累了。 他心底还是承受不了。 手术室内。 “病人还是没有反应!” “姜小姐已经停止呼吸了……” 几句话,给外面的慕南舟听到了。 他心脏颤了颤,最终推开了手术室的门。 看向一动不动的姜惜之,慕南舟眼神坚定,双目赤红,大声吼道:“姜惜之,你不准死,我没让你死,谁也不能收走你的命!” 姜惜之处在一个黑色的空间里,周围没有人,黑漆漆的一片。 突然有人朝她招手。 是爸爸妈妈。 她面带微笑:“爸爸妈妈!” 她很欢喜,想要追寻他们。 可突然有个声音出现:“姜惜之,你不准死!” 是谁? 姜惜之又停下了脚步。 声音越来越强烈。 慕南舟正死死盯着她,不甘心:“你这么想解脱?谁给了你这个资格,姜家是你亲手毁的,宋伊人也是你亲手毁的,你想一走了之?你就算踏入了鬼门关,我也要给你拉回来!” 她还不能解脱。 姜惜之心中一痛,看着离她越来越远的父母…… 慕南舟恶狠狠的瞪着医生:“不准停,给我继续抢救!她不能死!” 医生又进入抢救的过程中。 慕南舟目不转睛的盯着,手心都出汗了。 他不允许她死,她就绝对不能死。 看着姜惜之被电击,看着她身上冒了烟,他的手继续微颤。 这是很痛苦的画面。 也是他为姜惜之心疼的开始。 终于,抢救了半个小时。 也煎熬的半个小时。 仪器上出现了微弱的心跳。 医生很激动:“有心跳了,有心跳了!” 慕南舟那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冷声道:“手术不做了,给我治好她!” 姜惜之洗了胃,被推出了手术室。 而宋伊人那边刚进入手术室,又被推了出来。 不一会,慕南舟到了宋伊人的病房里。 宋芝坐在那面色有些冷漠。 她很不满,说话阴阳怪气:“你是对姜惜之心疼了?我女儿眼看就能做手术了,你却为了心疼她,放弃了,这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慕南舟盯着安静的宋伊人,也只是看了一眼,保持沉默。 “为什么不说话,你是愧疚了?你总归是亏欠我女儿,她只要醒不了,你都要亏欠她,还有姜惜之,她也一辈子活在罪恶里!”宋芝像个怨妇,控诉着,因为他的沉默,又变本加厉的加大了话语。 慕南舟顿了许久,目光从宋伊人身上转移,看向身为母亲的宋芝。 他的眸色从刚才的冷淡变得犀利,就这样强势又冷静的盯着她。 宋芝凝视着他的眼神,是她与他接触这么久,从未看到过阴狠的眼神。 仿佛她再多说一句话,她立马滚出医院。 她停止了,可眼神还是不畏惧。 因为她知道,慕南舟看在她女儿的面子上,会给她三分薄面。 慕南舟盯着她,盯得她心底发虚,又冷声质问:“宋夫人,宋伊人真的是你的女儿吗?” 闻声,宋芝僵硬了一下。 第48章 错了 “她当然是我的女儿,我为她做了这么多,你还这么问。”宋芝下意识握着手,眸子也没有再看向他。 “既然你这么爱她,怎么不去做这个手术,亲人之间的匹配度更合适,医生应该和你说过吧,你口口声声说为她做得够多了,你还不是害怕了,你的所作所为很让我怀疑,宋伊人到底是不是你最爱的女儿!” 宋芝心底慌乱起来,语气也没刚才那么理直气壮,她双手紧握着,慌忙的说:“我……我不适合,我有皮肤病,我怎么能移植给我的女儿,这不是害了她吗!” 她下意识握住双臂。 她穿的长袖。 一年四季,她都穿的长袖,从来没穿过短袖,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这点在别人眼里就很奇怪。 但也会理解她。 可能天生畏冷,不喜欢露太多。 宋芝解释了,可慕南舟却没有搭话,这让她心底很不踏实。 “为了我女儿,我死都不怕,但我不能把我的皮肤病传染给她,得为她的幸福考虑。” 她再次抬起眸,终究是不好与他对峙,又开始说好话:“南舟,我也知道你为我女儿做得够多了,这五年来,你细心的照顾她,为她找了最好的医生,我很感谢你,刚才是我太激动了,你有你的考量,我理解你,以后我不会这么大的情绪了。” 刚才还盛气凌人的,现在又一副讨好的脸色。 慕南舟犀利的眸子盯着她不安的手,面对要做手术这方面,她比谁都退缩。 但看到她手臂上露出来的那不正常的斑点。 只是,他拧着眉,怀疑的目光盯在她脸上,问道:“姜惜之的胃出现问题,与你有没有关系?” 宋芝面色有些白,又不敢看他了,敷衍道:“她出问题,怎么会是我,我虽然不喜欢她,那我也听你的话,不会去找她的麻烦。” 慕南舟脸沉下来,继续发问道:“你是觉得我不会查吗?昨晚你和护士说了会话,刚好是送餐的时间,你确定没有动手脚?” 宋芝紧张起来,一根弦悬在了嗓子口。 慕南舟见她表情不对劲,语气比刚才还要冷:“你最好说实话,而不是等着我把证据放你面前!” 迫于压力,宋芝内心防线崩了。 也不敢在他面前说谎。 她挣扎之下,还是歇了口气,抬头,坐得笔直,平静的说:“我确实做了手脚,想让她受尽折磨,但没想过要她的命,她发生那种情况,和我没关系!” 她给她下了药。 但不是致命的药。 只是会让她身体难受,在手术台上受尽折磨。 慕南舟眸色阴沉,深深的呼吸一口气。 他目光看向病床上昏迷的宋伊人,还是冷静了下来。 克制一下他的情绪。 “这是你自找的。”他下颚线紧绷着,冷漠的说:“看在宋伊人的份上,这次我放过你,姜惜之的死活,决定权在我!” 慕南舟走了。 气氛从布满阴霾中消散。 宋芝僵硬的身体也软了下来,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看向慕南舟远去的背影,她心底还是会很慌张。 她紧张的搓了搓手,把衣袖撩开,手臂上并没有所谓的皮肤病。 目光再次看向宋伊人,情绪也变得复杂起来。 -- 姜惜之还很虚弱,身上插着各种仪器、管子。 陷入昏迷中。 医生给她洗了胃,做了各项检查,一下子被被姜惜之这些天的所作所为哽住了。 心情无比沉重。 霍肆听到这些消息,很震惊。 除了震惊之外,还很可怜她。 她就是个傻姑娘。 五年前的姜惜之有多骄纵,霸道。 五年后的姜惜之就有多卑微,傻气。 慕南舟过来时,见许多医生围绕在一旁,正在观察着姜惜之。 而一向喜欢多管闲事的霍肆在那站着,他眉头微皱:“怎么了?” 霍肆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手是握着拳头的,那金丝眼镜下的眸子微微垂着,深褐色瞳孔里倒影出姜惜之苍白的模样,似乎一切变得很悲剧。 她的人生从一个喜剧,变成了一个悲剧。 霍肆叹了一口气,用平静的语气诉说着:“她这些天进食的东西大部分都吐出来了,她的胃很不好,无法暴饮暴食,可为了这个手术,她故意在衣服增加重量,故意看起来气色很好,她其实瘦了五斤……” 慕南舟突然喉间一哽,深沉的眸子盯着那消瘦的身影。 她躺在那,头发太多了,散落在枕头旁,显得她人更娇小。 他是说,她瘦了不少,怎么可能胖。 一切都只是假象。 霍肆又道:“她还和我说,她要尽快还清,不想欠任何人的,让我为她高兴,原来是这样。” “你在可怜她?”慕南舟问。 霍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反差太大了,无法接受:“可能吧,但我觉得不是,就是心疼她。” 慕南舟盯着她的脸,直接道:“她用不着你心疼。” 霍肆看向他:“她是我见过最实诚的人,所以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她真的会毁了宋伊人吗?” 慕南舟道:“也许她现在变了。” “那你之前还是,她和五年前没有两样。” 慕南舟抿着唇,突然没有说话了。 他的眼神只是静静看着姜惜之,眼神里的戾气没以前那么重,只是看着她如今的惨状,心底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霍肆也不想多说,怕说多了,他会有逆反心理。 他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出了病房。 一下子,安静了。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慕南舟拧着眉,心底还是很排斥这种感觉,会为她担忧的情绪。 他想,可能是他们认识太久了。 从小到大,姜惜之就在他身边,是他看着长大,也是他亲手毁了的女人。 他坐在病床边上,望着她消瘦的脸,那双合着的眸子,太过凹陷,以至于睫毛显得很长。 她的唇干涸,没有丝毫血色。 再看向她的手…… 那是一双满是粗茧,手指之间几乎变形的手,比六十岁的老太太还要粗糙。 “爸爸……” 突然,慕南舟听到她在说梦话。 她的声音很沙哑,又干燥,苍老无比。 慕南舟坐近了一些,听着她的梦话,她一直在叫“爸爸。” 她最爱的人应该就是她父亲。 一个有勇有谋,说坏也坏,说好也对他在乎的人很好的男人。 他很爱姜惜之,就算是她要天上的星星,也要摘下来给她,宠着她,惯着她的男人。 所以,结局会变成这样,是迟早的事。 “南舟哥哥……” 闻声,慕南舟心一滞,抬起深邃的眸子看向她那张消瘦的小脸。 可是,却见她两行清泪。 不停的往下流。 湿了枕头。 她面色痛苦,眉头紧皱着,一直在不停哭泣。 在梦里挣扎,煎熬。 她哭着哽咽,忏悔:“爸爸,我错了,我再也不会爱他了!” 第49章 什么都给你 慕南舟眼底的期待又熄灭下来,变成了一道道残裂的碎片。 姜惜之永远记得。 一切从喜欢慕南舟开始。 他是她的劫,她的磨难。 她要远远的避开。 她一遍遍的重复忏悔。 每一句也刻印在慕南舟的心里。 一个个的字眼变得残忍起来,心口闷痛。 从还有期待,再到灰暗的眸色。 慕南舟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手下意识握成了拳头。 节骨分明的手脉络清晰,此刻青筋隆起,血管正在迅速膨胀。 他期待什么。 也会为姜惜之期待嘛? 他这是在做什么。 慕南舟握成的拳头又松开,每次怜悯,心痛占据整个心房时,都要安慰自己。 他为姜惜之这样做,不值得。 又释怀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忘却她刚才说的那些字眼,从床头拿过抽纸巾,目光再次平静的看着她的脸。 手握着纸巾,停顿了。 有些迟疑,又有点排斥。 可还是伸手,轻柔的用纸巾擦拭她眼角的泪水。 他很少见她哭泣。 以前她是幸福的,每天都笑。 现在是凄惨的,眼底却只有倔强与冷漠。 她嚎啕大哭,还是第一次。 擦完之后,他把纸巾扔进垃圾桶里,站了起来。 高大的身影又恢复到冷漠矜贵的模样,连脸上的一丝表情都显得那么不近人情。 仿佛刚才的柔情只是一次幻觉。 -- 三天后,姜惜之才苏醒过来。 她睁开双眸,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张了张嘴,嘴巴干涩,发不出声音来。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很多的画面,倒影了她二十三年来的人生。 她很疲惫,每次经历令她后悔的事,痛不欲生。 哭了很多次。 她用力呼吸。 清醒的状态下,喉咙发不出一丝声音。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只想确认一个事。 多呼吸几次,她干咳了两声,用力挤出几个字:“我……做完手术了吗?” 她轻松不少。 还清了,她可以安稳的过下半辈子。 “姜小姐,你醒了。”护士进来时,见她睁大双眸,给她把枕头靠在身后:“你想喝水吗?” 姜惜之记得自己躺在手术台上,她看向护士,问道:“手术成功了吗?我睡了多久,我可以出去了吗?” 她的话,就像医院是一个牢笼。 只要她做了他们想要她做的事,她就可以离开。 护士顿了一下。 看着她满眼的希冀,仿佛她身上的任何东西都没有价值,只有自由才是。 “姜小姐,这个手术暂停了。” 闻声,姜惜之的脸直接僵硬了。 本该轻松的情绪紧绷起来。 “怎么会这样?”姜惜之情绪不好:“怎么会不做了,不是躺在手术台上了吗?你骗我吧。” 她看向自己的手,扯开衣服,看向身上的皮肤,发现完好无损,一点皮都没破。 那她躺在手术台上做什么? 她不可置信,想要找到一丝破的地方,如果护士告诉她,手术很成功,她可以出院了。 那她会感激她。 可她说,没有做! 那她这些天的努力是为了什么。 全白费了。 她吃那么多,每天胃里难受,煎熬,连觉都睡不好。 她有按照他们的要求来。 不是说增重就可以做手术吗? 一个多星期,她每天乖乖吃饭,乖乖的听安排。 她好不容易熬过来,怎么不做了! 她还需要熬多久,还需要被关在这里多久! 想一想,姜惜之内心十分恐惧,她脸上的平静是假的,因为对未来还有期盼。 觉得乖乖听慕南舟的话,她就可以出去了。 可白费了。 她的痛苦,煎熬都白费了。 她无神的目光看向护士,抓住她的手,紧紧的抓着,问道:“你为什么不做?为什么?我躺在手术台上了,已经做好准备了,为什么不做了,是体重不够吗?是我吃得不够多吗?是我还不过努力吗?要多努力才可以,我需要怎么样,才放我走!” 护士很意外,本来说她不需要遭受那么多痛苦,应该是见幸运的事。 可她的眼神没有轻松,解脱,反而更加沉重。 察觉到她情绪不对,护士拉开她的手,安抚道:“姜小姐,你冷静一点,这个手术不用做了,慕总说……” “为什么!”姜惜之手开始颤抖,听到“慕南舟”三个字,恐惧又上来:“他需要我做什么,皮肤不够吗?还需要什么。” 护士挣脱她的手:“姜小姐,你不需要做什么了!” “我不信,他肯定对我还有要求!”姜惜之乞求的目光看向她,双目通红:“你问问他,还需要我做什么,问问他,求求你了……” 护士被她的状态吓到了,连忙叫医生过来。 很快,医生都来了。 姜惜之见这么多人,仿佛她身上的每一个器官,每一块肉都会被分食。 她跳下了床。 “姜小姐!” 所有人都拦住她。 姜惜之警惕的盯着他们,往前走不是,只能往后退,摇着头,喊道:“你们想做什么,别过来,不要过来!” 她已经失控了。 被折磨得思绪混乱。 她总觉得,他们都会害她。 只是在拼命的让她痛苦,消耗她的希望。 听到姜惜之醒了,慕南舟也雷厉风行的赶了过来。 结果到门口,看到姜惜之惊恐的目光看向在座的每一位。 她的目光,不信任,不妥协。 也无法安稳的待在这。 慕南舟心脏的位置又开始了,他努力收拾好情绪,沉着脸,缓缓的走了进去。 然而,姜惜之的眼神看到他时,小脸更加惨白。 她没有激动了,也没有排斥,更加没有害怕,反而走到了他面前来。 慕南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只是看着她消瘦的小脸,那双眸里希冀的情绪。 就这样看着她走到他面前。 她很纤瘦,仿佛他一只手就能捏断。 她只到他下巴的位置,小小的一只,看着她平静的脸,却油然而生一种保护欲。 他知道这样不对。 可控制不住。 然而,姜惜之看着他,冷漠又不惧的目光盯着他,把她的手腕递给他,面色苍白,又极具悲情的说:“慕总,还想要什么,你都拿走好吗?我的血可以,宋伊人缺血吗?我给她……内脏?宋伊人内脏有问题?需要我的吗?我什么都给她,我什么都不要了,求求你放了我好不好!” 她的话,让慕南舟一阵诧异。 他怎么也没想到,她醒来的第一句话,与他说的是这些。 姜惜之双眸通红,唇瓣在颤,嗓音沙哑又绝望:“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不要折磨我了,我的命都可以给你。” 慕南舟深沉的凝视她痛苦的样子。 泪水沿着她空洞的眸子滑落,一滴滴落在地上,像是落在他手心里。 滚烫,又无比刺痛他。 他看懂了她的情绪。 是想解脱。 想从他身边解脱。 慕南舟收拾好的情绪一下子又涌出来了,刺痛感强烈的击打他的心。 他双目猩红,突然不知道怎么回应她。 只是看着她逐渐疏远的眼神,再也不是满怀爱慕,而是逃避,退缩冷漠的目光。 下意识,长臂一揽,把她抱在怀里…… 第50章 相似 他紧紧的搂着她,让她瘦弱的身体贴合着他。 仿佛这样,她才能平息下来。 姜惜之撞到他胸口那一刻,头抬得很高,下巴磕着他的肩膀,有一秒的震惊,随后她用力挣扎…… 仿佛他的怀抱是禁锢她的牢笼。 她用力的拽住他的衣服,想远远的抽离…… 慕南舟纹丝不动,手用力搂着她的腰。 他什么话都没与她说,而是冷眼看向旁边的医生,淡漠道:“给她打一针镇定剂!” 姜惜之瞳孔睁大:“不要,我不要……” 她捶打着慕南舟的胸口。 医生走过来,手里拿着针管,在姜惜之通红着眼睛,疯狂的拒绝下,一针扎在她的手臂上。 姜惜之就这样睁大眸子,看着药物到达她的体内,然后她的整个身体软倒了下来。 慕南舟抱住了她瘫软的身体,在她绝望的目光中,把她没几量肉的娇躯横抱在怀里。 然后放在床上。 一切都安静了。 也没有了姜惜之的吵闹。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似乎觉得灾难过去了。 姜惜之冷静了下来,看向病房内他们的人影,也清醒了不少。 最后她抿唇,闭上眼,所有的快乐都没有了。 慕南舟看着她,什么指责的话都没有,低沉的说了一句:“我不需要你身上的任何东西!” 闻声,姜惜之又睁开眼,或许不确定他说的是否属实。 她的目光震惊的看向他。 是认真的吗? 还是一个谎言。 等她乖乖安分下来,他又开始新的一轮折磨。 她赌不起了。 没有命可以赌了。 这是慕南舟最大的忍让,他以为自己做的够好了,给了她很大的救赎,然而看向她那不信任的目光。 仿佛他说的是假话。 什么时候在她那,他如此没有信誉度了。 以前她都很相信他。 慕南舟皱着眉,极其讨厌她这个眼神,冷声道:“姜惜之,如果我想要你的命,你活不到现在!” 姜惜之的眸子又暗淡下去。 他应该不会骗她吧。 那就好。 可她想要不止这些。 她没有回应他,而是把目光看向窗外。 外面的世界没有生机。 没有麻雀。 连大雁也不会飞过。 只有一颗孤独的榕树在奋力生长。 慕南舟见她连看他一眼的心情都没有,而外面只是惨淡的白云,就能让她盯很久。 他心底很烦躁,莫名的一股躁意。 他拧了拧领带,走过去把窗帘拉上。 世界变得黑暗。 姜惜之连外面的世界都看不到,她眸色更加暗淡,缓缓的闭上眼。 慕南舟看向她那张脸,从里到外都在与他作对,他冷淡的说:“既然累了,那就好好休息,刚才那种情况我不想看到第二次。” 之后,姜惜之再也没出过病房。 也没有再吃过东西。 就像个无法动弹的瓷娃娃,躺在床上闷不吭声。 晚上,慕南舟参加一个很重要的酒会。 他心不在焉,生意伙伴的话他听了七七八八,也没全听进去。 姜惜之的行踪,他都很清楚。 她这是在与他反抗,与他闹脾气。 她是觉得她绝食,他就会对她有半分心软吗? 简直是做梦。 慕南舟想到这些问题,面色极冷,深寒的目光看向任何东西,仿佛都结上了冰块。 旁人说话,他也没听进去,薄唇紧抿成直线。 以至于他人都小心翼翼,不敢吭声,只能看他的脸色。 突然,“哗”的一下。 红酒泼到了慕南舟的西裤上。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对……对不起!” 一双小手拿过毛巾,慌乱无措,想要擦拭慕南舟的裤子。 “滚!” 慕南舟很反感别人的触碰,特别是想爬上他床的女人,拧着眉,戾气很大,在她伸手过来时,踢了她一脚。 女孩被他狠狠的踹倒在地,手擦破了皮。 她眼眶通红,很委屈,拉拢着脑袋,紧紧捂着受伤的手。 “慕总,消消气,这是我的小女儿,她乡下来的,不懂规矩!”一个肚子很大的中年男人,穿着西装革履,抽着雪茄,一见女孩这点事都做不好,一巴掌甩在她脸上:“废物东西,我让你端茶倒水,你倒是把慕总得罪了!” 女孩的脸立马红肿了。 她没有吭声。 是不敢吭声。 怕被打,垂着头,用手挡着。 慕南舟抬起眸子,看到女孩长发披肩,只穿着一条单薄的白色长裙。 她的手很多伤痕,看起来也很粗糙。 被打,被骂毫无还手的能力。 也看到她用手挡着脑袋的动作。 他抿着唇,眸色深沉,就安静的盯着她的胆小怕事。 “董总,算了吧,她是你女儿,别这么狠心。”其他人道。 “私生女,这些年都在乡下待着,她妈死了,我才把她接过来,已经够仁慈了!”董总吸了口雪茄,很冷漠,对女孩完全没有感情。 女孩一双眸子十分怯弱,不敢看任何人,只是安静的垂着头。 “给我跪下,给慕总磕头赔罪!”董总又踹了女孩一脚。 女孩被踹到了慕南舟面前。 这些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女孩很害怕。 她身体在发抖,声音也在发颤:“慕……慕总,我……对不起……” 她红着眼,就要双腿跪下来磕头。 慕南舟望着她,眉头微皱:“不用了!” 此话一出,也震惊了在场的人。 都知道慕南舟是个冷漠杀伐的男人,谁要是得罪了他,都得不得好死。 也没有见他对哪个女人仁慈过。 今天却对一个小女孩放了话,听起来冷冷的,可也看得出他对她留情了。 董总很震惊,回头又看了一眼女孩,眼底浮现笑意:“小枫,既然慕总说不用了,那就不用了,你带慕总去换套衣服。” 叫小枫的女孩微微抬头,看向慕南舟俊美的脸,有片刻的诧异。 随后脸红了。 她不敢看,低下头,谦卑道:“慕……慕总,我带你换下裤子。” 慕南舟去二楼的卧室换了条裤子。 “慕总,这是新的。” 小枫身材娇小,瘦弱,把一条完好的,熨烫笔挺的西裤给他。 慕南舟透过昏暗的光线盯在小枫脸上,随后看向她粗糙的双手,一下子陷入了沉思。 被他看着,小枫很不自在,脸又慢慢的变红了,垂下头。 慕南舟面无表情的问:“你多大了。” 第51章 吃饭 小枫没想到他会问她,有些懵,赶紧道:“我今年二十。” “二十。”慕南舟认真思考了一下:“挺小的。” 小枫道:“不小了,父亲说,我可以嫁人了,还说会帮我找个好人家。” 慕南舟深眸看着她,不知是她天真,还是认命了,问道:“你心甘情愿?” 小枫又垂下了头:“我……只能听父亲的。” 她只是一个私生女,没有决定未来的权力。 慕南舟看着她想到了一些事,连决定自己的命运都没有,还是有点不像,他道:“下去吧!” 小枫诧然,以为自己还需要做什么。 刚才父亲说,她要伺候他。 如果她完不成任务,肯定会对她一阵毒打。 她有些犹豫,咬着唇,一脸不知退不退的盯着他。 又开始发抖。 慕南舟见她还不走,也看到她为难害怕的眼神。 他突然想起那双楚楚可怜又非常倔强的眼睛,又道:“你想留在这,那就留着,明天再出去也不迟。” 小枫脸上有有了笑意,她道:“慕总,我来伺候你穿衣。” 慕南舟脸冷下来,疏远的说:“不用!” 小枫被他阴沉的脸色吓到了,又赶紧往后退。 她以为她能留在这,还需要伺候他,但是抬眸看向眼前俊美非凡的男人,他并没有对她有任何动作。 相反,除了一脸冷漠之外,再也没看过她。 不像刚才看她的眼神。 慕南舟换好裤子之后,也没有与她多说什么。 而是推开门走了。 小枫以为他还会回来,等了许久,发现他不会回来了。 她终于明白他说的,她待在这明天再走是什么意思。 他是怕她被父亲责骂。 表面上冷漠的男人,其实内心也很温柔。 小枫看向他脱到一旁沾染了红酒的西裤,脸上不由自主的染上了微笑。 她把它抱在怀里,心开始悸动。 -- “她还是不吃东西?”慕南舟问。 “姜小姐没出过病房,也不吃东西,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了。”他的属下道。 慕南舟眉头紧拧着,他也没想到他会有搞不定姜惜之的一天。 “那就给她灌下去!” 属下又顿了:“……医生说,姜小姐的胃不好,如果这样的话,她也会全吐了。” 慕南舟抿唇,怒火已经烧到了胸口,拧紧了拳头:“在意那么多做什么,吃下去就行!” “那我去准备。” 然而,慕南舟走到病房门口,发现病床已经空了。 “人呢?” 属下也懵逼了:“刚才姜小姐还在这……” 慕南舟冷着脸,眼底不悦,厉声道:“还不赶紧去找!” 一帮人赶紧去寻找姜惜之的身影,快要把整个医院翻遍了。 弄得人心惶惶,还以为在抓什么重要的罪犯。 随后在天台找到了她。 慕南舟听到姜惜之爬到天台去了,想到不好的事,心底又是一滞,赶紧去天台找她。 风很大,天空无繁星,他看到姜惜之单薄的身影,站在阳台旁边。 风吹起她的衣袖,也吹起她一头美丽的秀发。 她的背影苗条,又显得单薄无力,仿佛一阵风能把她刮跑。 他看着姜惜之踮起了脚尖,仰着头想要拥抱空气中的风。 手伸到了外面,仿佛真的要迎着风走了。 “姜惜之!” 慕南舟看着她的动作,大声喊道。 姜惜之听到他的声音,又收回了脚。 她缓缓回过头,看到他死死的盯着她,那双眸子过于锋利。 她目光冷淡,又转过身来,问道:“你是觉得我会跳下去吗?” 慕南舟抿唇,还是无法松懈,强势道:“过来!” 姜惜之站在那不动,脸被风吹得有些苍白,她还想待会,喜欢广阔的天,而不是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慕南舟见她不为所动,只好他走过去,走到她身边,抓住了她那纤细的手:“回去。” 姜惜之也没有挣扎,淡淡的问:“我需要住多久,既然不给我做手术了,我还有多久才能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慕南舟没有做声,他一点也不喜欢从她嘴里蹦跶出来的字眼。 就这样静静的牵着她走下天台。 来到病房,她被狠狠的摔在病床上。 等她翻过身来,见慕南舟阴沉着脸,他道:“你是在威胁我?绝食不行,又寻短见,真的以为我会为你的生死担忧?” 姜惜之安静的坐着:“没有这么想过。” 慕南舟深呼吸一口气,也没有与她争执:“既然如此,好好吃饭。” 很快,最新的餐食送了过来。 其实姜惜之是有些恐惧了,在这吃东西的恐惧。 每天只是为了完成任务。 她味如嚼蜡,连饥饿都抵抗不了的恐惧。 慕南舟让人准备了新的饭菜,没有准备很多,就是简单的三菜一汤,足够她一个人的饭量。 “这些都是你以前爱吃的,吃吧。” 姜惜之盯着眼前的饭菜,都是在姜家的餐桌上出现过的菜。 也是她很喜欢吃的菜。 她抬眸看向慕南舟,其实还是会意外他记得她喜欢吃的东西。 慕南舟特意回避她的视线,瞥了一眼桌子上的东西,又拧着眉:“饭太硬了,她胃不好,重新做。” 又赶紧把饭给端下去。 重新弄了软一点的饭。 这一刻,姜惜之有种错觉,仿佛回到了过去那种被娇养的生活。 可是她不需要被娇养了。 她就算胃不好,也免疫了所有一切苦难。 慕南舟见她不动筷子,想起了她在闹绝食,说话也强硬不少:“姜惜之,我是怕你突发胃病死掉,才弄了姜家以前的厨师过来给你做饭,你要是不吃的话也是喂狗的,别没被我折磨,先自己病死了!” 难怪。 这么熟悉。 姜惜之最终还是拿起了筷子。 夹了一块肉放嘴里,所有熟悉的感觉袭来。 她咀嚼,继续吃。 慕南舟看到她乖乖吃饭,也很满意,就静静的看着她吃饭。 但许久过后,他觉得不对劲,她一直在吃,没有停过,他又道:“姜惜之,吃饱了就别吃了!” 姜惜之没听他的,连一口汤都不剩下。 她有这么能吃吗? 可为什么不长肉呢! 慕南舟拧着眉,想要去阻止她。 姜惜之却捂着嘴,面色发白的跑去洗手间。 第52章 相信 慕南舟看着她狼狈的身影,面色有些难看。 追到洗手间,见她趴在马桶旁边吐,刚吃下去的全部吐了出来。 这这又让他想起她这些天都是这种状况。 她是在折磨谁。 又换了一种方式折磨自己。 他很不悦,三两步走过去,把吐完的姜惜之提起来,他拧住她的手臂,厉声道:“你这是在做什么,我让你不吃了,你还要吃,故意的?是觉得这样我会可怜你吗?别在我面前演苦肉计!” 姜惜之胃里很难受,被他拧着,就像一条死鱼。 她抬起眸子,呕吐过,唇瓣苍白,眼眶通红,还没来得及说话,又被他一把甩在地上。 慕南舟不想看她这般眼神,令他厌烦,仿佛她所有的遭遇都是他给的。 她受的罪,都不该是她受的。 他想过,她出狱,要一点点把她的傲骨踩碎。 没想到,他还没开始,她就已经倒下。 姜惜之没什么力气,吃下去的全部吐了出来,她就像烂泥一样,扶不起来。 “我不喜欢了。” 她平静的说了一句。 慕南舟没听明白:“什么?” 姜惜之垂着眸:“我不喜欢以前的生活了,也回不到过去了。” 慕南舟又回过头看向她。 姜惜之继续道:“既然我已经不是姜家大小姐,慕总也别白费力气了。” “慕总没有体会过被全世界厌恶,也不知道人世间还有很多疾苦,现在的姜惜之吃不了那么金贵的菜肴,她的世界,只有吃了这顿没下顿,吃完这一餐,可能下一顿就会挨饿,她只有把所有的东西吃完,才会有安全感。” 慕南舟猩红着眼睛,不可置信,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看着她挣扎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若无其事。 她穿的是廉价的普通衣服,连鞋子都洗得快发白了,那张脸也失去以往的光荣。 她不是那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就算他再怎么装饰她,在她身上堆积各种各样的奢侈品。 她也只穿廉价的地摊货。 连说话的语气,都透露着与他两个世界。 慕南舟没说什么,也许是消化不了她说的这个事实。 他静静的看了她几眼,走出了洗手间。 也离开了她的病房。 只剩下那一桌子快吃完的饭菜。 慕南舟一拳头砸在墙上,在旧的伤口增添了新的伤痕。 墙上有他的血迹。 他的手伤口破裂,血一滴滴落在地上。 他站在吸烟区,许久,手上的伤口结痂,凝固,看起来十分狰狞。 一支烟抽完,另一支又继续。 “慕总。” 突然。 慕南舟回过头,属下递给他手机:“老宅那边来消息了,说是他又失踪了。” 听到老宅,慕南舟眉头皱着,刚才的情绪一消而散。 他把手机放在耳边,仔细听里头的话,立马道:“我马上来!” -- 姜惜之的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好。 每天吃了很多东西,却像是没消化过,人也越来越消瘦。 她就像是没有生机的提线木偶,任由人摆布。 她没有选择的权力,却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久而久之,她变得毫无意志。 霍肆看在眼底,她目前的状态,备受煎熬,连活着的意识都那么薄弱。 他下定了决心,拿过口袋里的手机,打了个电话。 许久,那边才出声。 “姜惜之在我这里!”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十几分钟后,沈林成的身影匆忙赶了过来,风尘仆仆,脸色憔悴,他连忙赶到姜惜之待的地方。 姜惜之很累了,只能闭着眼,但是她意识很清醒,也没睡去。 听到开门的声音,她下意识睁开眼,却看到了她并不想面对的身影。 她连忙捂着脸。 沈林成很震惊,才短短十几天的功夫,她变得如此消瘦,连眼神都那么的苍凉。 他的心疼了起来。 “惜之。” 沈林成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好好睡过觉,疯狂的在找她。 过后,他才清醒,他的退让,是把姜惜之拱手让人。 但已经晚了。 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也没有人知道她的行踪。 急得他像个苍蝇到处乱撞。 如果不是霍肆给他消息,他可能还找不到。 他想,一定是有人封锁了姜惜之的消息。 “别看我。”姜惜之虚弱的声音。 “对不起,我才找到你。” 沈林成很愧疚,他没想到那一次的退缩,让她陷入这般境地。 姜惜之偏过头:“你不该找我。” 她觉得现在太狼狈了,不想让他看到她最难堪的一面。 沈林成蹲在她的床边,心疼的拉起她的手。 姜惜之下意识弹了一下,但沈林成还是坚持的握住她的手:“惜之,我很抱歉,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弄丢你了。” 他的手依旧很温暖。 姜惜之却道:“何苦,我是个劳改犯,配不上你的寻找。” 沈林成抓住她的手放在脸上,摇摇头:“你没有错,我相信你什么都没做过,不管别人怎么样的偏见,我都相信你。” 闻声,姜惜之眼底震惊,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错了,为何他却说相信她? 她回过头,看向沈林成。 发现他面色憔悴,眼睛里满是血色,连胡子都长出来了。 沈林成抬眸,见她盯着自己,也有点不自信:“我现在是不是太丑了点?” 姜惜之摇摇头。 只是…… “你为什么说,相信我?” 他们所有人都说她错了。 只有他说,她没有错。 “惜之是个被流浪猫抓伤了还要给它们投喂食物的善良姑娘,怎么会忍心去伤害人呢。”沈林成温柔的目光看着她笑:“我一直都信你,我也想你重新振作,开始新的生活,就算你的人生不需要我的帮助,我也想你站在阳光之下。” 姜惜之眼眶通红,被他三两句话打动了。 居然有人相信她。 说她没有伤害过宋伊人。 每天都有人给她灌输,说她害死了人。 说她不自量力,喜欢她高攀不上的人。 她都信了。 所有的都信了。 她去赎罪,突然却闯入一个人,告诉她,要往前走。 “阳光?” 姜惜之看向窗外,一缕阳光正洒在她身上。 第53章 希望 之前,她看什么都灰暗。 觉得什么都没有生机。 却发现,今天是个大太阳。 沈林成道:“和我出去走走吧。” 姜惜之许久没出去过了。 她以为就这样,待在这直到死。 她也有期望,也想好好活着,只是她没有动力。 她有些犹豫,其实她真的不想动,眼底失去了颜色。 “和我走。” 沈林成不允许她逃避、拒绝,突然起身把她从床上横抱起来。 这一抱,他眉头微皱,比他想象中还要轻。 姜惜之怕掉下去,环着他的脖颈,沙哑的说:“你想带我去哪里?” “想和你散散步。” 沈林成说完,抱着她出去了。 来到外面,才有嘈杂的声音。 她许久没听过这么热闹的声音。 有商贩在卖东西,有小孩牵着母亲的手路过。 也有商务人士拿着公务包,一边接电话,忙碌的行走。 这才是正常人的生活。 这一次,姜惜之看到了鸟。 在她头顶上飞过,成群结队。 风吹过来,一丝凉快。 那颗榕树也在强力生长,枝繁叶茂。 感受到了生命的力量。 还看到了久违的太阳。 沈林成把她放下来,看着在路边上捡垃圾满头白发的拾荒者,说道:“你看,他不也在用力活着吗?” 姜惜之顺着他的视线,心底五味杂陈。 医院里,慕南舟时刻让人注意姜惜之的动静。 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让他第一时间知道。 他办完了事,就赶了过来。 每天的生活似乎就是工作,还有姜惜之。 “谁让她出去的!” 慕南舟来得匆忙,刚脱下他手上的皮套,一脸的冷漠。 “我让她出去了。” 霍肆从办公室走出来。 慕南舟顿时不悦:“你私自做决定!” 霍肆知道他会是这样的反应,不过他已经想好了怎么与他说:“你和我过来。” 他们走到楼下。 却见一辆迈巴赫停在了不远处。 看到车子,慕南舟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沉着脸:“你越来越放肆了!” 霍肆道:“你也不想她有事。” “别猜测我的心思。”慕南舟十分反感。 此刻,沈林成正小心翼翼的扶着姜惜之,带着她在广场上散步。 姜惜之抓住他的衣袖:“你想带我去哪里?我有点累了,想坐一会。” 沈林成不允许她坐下:“你躺了这么久,该活动活动筋骨,惜之,你总不可能待着就是一辈子吧。” 姜惜之眸色暗淡:“你不要管我了。” 沈林成没有让她逃避:“为什么不管你,你是我的心上人,我当然得为你着想,虽然……” 他欲言又止,无所谓的笑道:“我知道你可能不喜欢我。” 姜惜之的睫毛颤了颤,她抬起头,看向他那张温润的脸,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会生气。 有时候,她也会想,是不是她过分了。 “不是的。”姜惜之垂着眸:“是我配不上你。” “你又说这种话。”沈林成就这样安静的看着她:“我说过的,你是我的一道光,你能照耀别人,你配得上任何人。” “是吗?连我都不相信,我还能照耀谁。” 姜惜之很明白她的处境,她的生活充满了灰暗。 她看向周围的人,虽然都是陌生人,可一个个眼神都比她的光亮。 她就是那种,适合一个人孤独终老的人。 一个小孩撞到了她。 姜惜之下意识扶住他。 她的手还是慢了点。 小孩倒在地上,手里还拿着一个小风车。 她看着倒在地上的小孩,也不知道要不要去扶他。 看着这双粗糙的手,怕伤到他的皮肤。 她犹豫再三,却没有这个勇气。 她还是胆怯的。 看着孩子,也有四五岁了,她手不由在抖,想到了一些不该想的画面。 如果那个孩子还在,估计也有他这般大了。 是个男孩。 她清楚的记得。 倒下的小孩没有哭,他看着姜惜之的手,笑了,把手放在她手心里。 姜惜之僵硬了,握着他,把他提起来。 就算站起来那一刻,他也没松开。 “谢谢阿姨。” 小男孩站直并拢,礼貌的鞠躬道歉:“阿姨,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撞到你了。” 姜惜之握了握放在她手心的小手,软软的,肉肉的。 这是她第一次触碰小孩的手。 “没关系。”姜惜之柔声道:“小心走路。” 孩子的母亲追过来,十分操心:“哎呀,你这孩子怎么回事,都撞到别人了,道歉了没有。” 小男孩说:“我道歉了,阿姨原谅我了。” 孩子妈和颜悦色:“对不起,姑娘,我这孩子毛手毛脚的。” 姜惜之:“没关系,他还小,我没事。” 孩子妈带着小男孩走了,他朝姜惜之挥了挥手,奶声奶气的喊:“阿姨再见!” 姜惜之看着男孩的身影,内心的防线一下就开了。 原来,还是有善意。 沈林成看到她的眼神,她对小孩子的温柔,那是一种母性的光辉,他道:“只要你愿意,你可以照耀很多人。” 姜惜之一下就笑了。 苦涩,又有点释怀。 而这个眼神在慕南舟眼底,却极其刺眼。 霍肆道:“她现在能接受的只有沈林成了,而且我听说沈林成一直在找她,快把京都翻遍了,这两个人既然有情谊,何不成全他们,也是为了姜惜之着想。” 慕南舟冷冷的看着他:“你还真的多管闲事。” 霍肆耸了耸肩,又很懂他的说:“姜惜之对你还有用,这是最简单快速的方法。” 慕南舟心底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压抑感。 他只是冷冷的看着,没有上前,就静静的盯着他们相处方式。 沈林成见许多小朋友都在一个老爷爷那买棉花糖,排了很长的队,给她买了一串棉花糖。 粉粉的,是个可爱的小熊形状。 她接过沈林成的棉花糖,舔了一口,在嘴里很甜,草莓味的。 可她吵着闹着要吃糖,是为了一个人。 她看着沈林成期待的目光,打开了心扉,平淡的说:“你不用为我买糖了,我以前喜欢吃糖,是只有糖在嘴里,我才能记得他的温柔,我第一次见到他,他迎面而来,笑着在我手心里放了一颗草莓味的糖果,那是我对他印象里最心动的样子。” 不远处,慕南舟眸色微震,呼吸一滞。 第54章 放她 还是会很震惊。 他没想过姜惜之喜欢吃糖,是因为他。 他印象里,她嘴里总是咬着一颗棒棒糖。 坐在他的床上也要吃。 他有洁癖,她的喜好也成了他最讨厌的习惯。 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他第一次见姜惜之是什么样子。 或许真的给了她一颗糖。 不过,那应该只是他无心的一个举动。 没有任何意义。 他不晓得,为什么能让姜惜之记了这么久,还为此喜欢上他。 他也记得,她说过,她戒掉糖了。 真的也是在戒掉他吗? 慕南舟本来对他们私自相会有很多不满,他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么多的情绪。 他一向独断,也狠得下心,唯独对姜惜之会有再三的考虑。 所以他想等等。 却听到这个结果。 他所有的情绪也发生了改变,难道一开始是他给姜惜之希望了? 沈林成听到这个消息,面上一愣,很意外,但仔细想了一会,他又觉得这种情况也会有。 过去的姜惜之,是个敢于爱,也敢于付出的人。 她可以不计回报,只是在别人眼里,可能没那么珍惜。 或许,她喜欢吃糖,是为了深刻记得慕南舟的好。 只是一颗糖而已,被她无限放大,在每次被慕南舟狠心拒绝的时候,心里才会不那么痛。 而这一坚持,是她的整个青春年少。 姜惜之望着手里的棉花糖。 是可爱的小熊。 是草莓味。 是甜的。 她望着这根棉花糖很久,才道:“我不喜欢吃甜的。” 沈林成看着她,他清楚她的一些喜好。 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她喜欢吃糖,所以他总是若有若无的给她一粒糖。 或许,这样她就不苦了。 原来她也没那么喜欢吃。 他拿过她手里的棉花糖,果断的说:“那以后就不吃了。” 他把棉花糖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姜惜之眼底没有任何留恋,这一切都是她下定决心割舍的,以后也不该再出现奢侈的念头。 慕南舟听到这些,面色阴沉,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终究没有去破坏他们的气氛。 或者是他想通了。 既然她说一开始是他给了她希望,给了她心动的理由,那之后的生活不该给她这种错觉。 让她彻底远离他的生活,那就给足她自由。 不管她的生,也不管她的死。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最后还是转过了身,不去管他们。 霍肆见他这么快放手,有些惊讶:“你是怎么想的。” 慕南舟瞥了一眼,冷声道:“她的事再也与我无关!” 说完,慕南舟高大的身影远远的走了,冷漠的钻进车里,再也不想去触碰她的事。 他是不想再触碰到她的人生。 让他心烦。 也会把他困住。 既然已经觉得困扰,还不如丢掉。 前提是,姜惜之不会再闯入他的世界。 姜惜之出院了。 没有慕南舟的掌控,她的身体也逐渐好起来。 她住院的这段时间,酒店没有开除她,反而把她调离了保洁岗位,让她去做前台。 她很意外,但也遵守经理给她的工作。 好在她适应能力强,只要有人教她,她就能够很快掌握。 就这样平淡的过每一天,她觉得她是在过正常人的生活。 有工作,三点一线,很快她就能攒到钱。 “惜之。” 这天快到下班,沈林成兴奋的跑了过来。 姜惜之看到他,沐浴在阳光之下,温润立体的俊脸,眼睛里带着笑,连眼角下那颗泪痣都显得光彩夺目。 她唇角微弯,问道:“你不是出差了,今天怎么来了?” 沈林成带了她最喜欢吃的小笼包,递给她:“下了飞机我就赶过来了。” “很远呢,又不顺路,你去买了。”姜惜之接过,心底还是很感动。 沈林成小声道:“为了你,不远。” 姜惜之抬起眸看向着他的眼睛,他眼底的光芒太温柔了,就像一抹春风,吹进她的心房。 她绝望这段时间,他总是陪着她。 不管她拒绝,还是疏远,他都十分热心。 不知疲惫。 其实姜惜之从来没体验过,被在乎是这种感觉。 就是有一个人会一直守着,不管她有多么的冷漠。 她是对沈林成放下了防备,也愿意让他走进她的心底。 她觉得,如他一般,这个世界上也就没有什么事情不好原谅的。 她看着沈林成微笑,脸颊不知不觉也有些发烫,又垂下头,接受他的好,轻声道:“谢谢。” 沈林成已经感受到她的这份心意,只要她愿意靠近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他都会用尽全力奔跑。 “下班了吗?” 姜惜之道:“下了。” “那我们走吧。”沈林成牵住她的手。 姜惜之见他眼底有期待,道:“你今天心情很好,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吗?” “嗯。” 沈林成没有明说,而是打开车门,把她放进去,给她系好安全带。 然后,他多看姜惜之一眼,又拿出一枚眼罩:“我想先给你戴上。” 姜惜之都不知道他想做什么,疑惑的问:“你又玩神秘了。” “戴上,之后你一定很高兴的。”沈林成还挺期待她之后的表现。 姜惜之只好听他的,让他戴上眼罩,然后坐在那安静的吃东西。 十几分钟后,车子停下了。 “到了?” “到了。”沈林成率先下车。 姜惜之已经有很熟悉的感觉,她被沈林成牵着下车。 “慢一点,小心台阶。”沈林成在她身边道。 姜惜之跟着他的步伐,一步一个脚印,听到了风吹着树叶哗啦啦的声音,闻到一股桂花的香味。 这是…… “好了。” 沈林成在她身后,抓住她的肩膀,让她靠着自己,问道:“你准备好了吗?” 姜惜之深呼吸一口气:“嗯。” 沈林成把她的眼罩解开,落入眼帘的是偌大的姜家大院。 大门正敞开着。 里面的假山扶起来了,水也继续流了,就像重新有了生命力。 还种下了好几颗桂花树。 墙上也爬了好几株蔷薇。 然后。 噼里啪啦—— 姜惜之吓得一大跳,捂着耳朵,回头看。 沈林成正在放鞭炮,他收回打火机,开心的道:“欢迎之之回家!” 这一刻,她又被感动到了。 慕家老宅。 慕南舟正在书房工作,穿着简单的家居服,v领毛衣,休闲长裤,身材高大,修长,精短的碎发,立体深邃的俊脸。 一双冷眸盯着电脑。 几百号人在等他的视频会议。 窗户是打开的。 外面的一切听得一清二楚。 听到鞭炮声,慕南舟拧着眉:“哪里来这么吵?” 老管家连忙走进书房,他走到窗户边上,透过一颗百年大树看向鞭炮声的位置。 那边冒起了浓烟。 老管家还惊愣了一下,随后把窗户关上,恭敬的说:“回禀少爷,是姜家大院在放鞭炮。” 第55章 姜家 闻声,慕南舟不免抬起头,朝窗外看了一眼。 “姜家大院怎么会放鞭炮。” 老管家也不清楚。 姜家大院那个位置在最尽头,已经荒凉了五年,连狗不愿意去一下。 怎么突然放起了鞭炮。 慕南舟突然想起一个事情,又问道:“姜家大院放在网上拍了许久,都没有卖出去,对吗?” 老管家道:“是的,姜家出事,也只有这栋大院没有卖出去,那些富商嫌这栋宅子晦气,凶宅,没有人敢买。” 听到这件事,慕南舟不免暂停了会议,站了起来,再次把窗户打开。 他高大的身影站在窗口,双手插着兜。 书房在四楼,目光很容易透过围墙看向外面,姜家大院的位置。 那个五年都冷清的地方,头一回放起了鞭炮。 这五年来,他一次都没去过。 他仔细看了看,确实萧条了不少,别墅屋顶那个圆球都倒了。 慕南舟收回目光:“去看一看。” 他想,姜家大院既然都这么热闹了,那肯定是有人在,不知道是谁会把这栋大宅拍下来。 -- 此刻,姜惜之很震惊,呆住了,不知如何形容她的心情。 她看着为她敞开的大门,双手又捂着嘴,不可置信的看向沈林成:“你这是认真的?” “姜家又回来了,惜之,这里又是你的了。”沈林成把钥匙递给她:“我知道你想回家,你进去看看吧,我还让人重新翻修了,你看这里有桂花树,那边有蔷薇,只要你喜欢,想种什么就种什么,我们把它弄得和之前一样好不好?” 姜惜之站在门口,脚无法动弹,其实他做这些让她很意外。 她根本就没想过姜家大院会重新落在她手里。 因为她知道自己能力有限。 她干一辈子,也无法买到这里的一砖一瓦。 可沈林成却帮她实现了。 她想回家,又不敢回家。 她觉得她没有能力再去拥有这一切。 “你买下来了?” 沈林成点头:“是,我帮你买下来了。” 姜惜之叹了口气,又道:“那我怎么还得清,我做牛做马一辈子估计都还不了你。” 沈林成拿着水管在浇花,听到她这么说,回头看向她:“惜之,这里已经荒废了五年,没有人想买来做住宅,我买下来,没有花很多钱,也是我努力赚来的,我赚的钱,想给谁花就给谁花,我想给你花,我心甘情愿!” “傻瓜。”姜惜之看着他笑了。 她走了进去,看着生锈的大门,伸手抚摸了一下,想象中她以前打开这扇门的场景。 打开门能看到父母,看到家里的佣人,看到花花草草。 如今,他们不在了。 冷清,又觉得有了新的意义。 是重生吧。 再次来到这,姜惜之没有之前那么退缩,能勇敢的踏入。 她张开双臂,拂过门,拂过围墙,看向大院内的天空。 蓝色的。 有鸟停在屋顶上啄着羽毛。 连屋顶都长草了。 她微微一笑,呼吸到这里的空气,是熟悉的,也是亲切的。 沈林成正在给刚种的草坪浇水,回过头,就见她享受的在那转圈圈。 她穿的长裙,小白鞋,长发在空中飞扬,很美,很治愈,就像一个花仙子一般。 他盯着她看,唇角不自觉流露出宠溺的微笑。 “惜之,你进去看看,我在浇水,等会把你的鞋子给打湿了。” 姜惜之停下脚,也看向他,见地上还有多余的水管。 她也拿起来,不过水不是对着草坪,而是对着沈林成。 见沈林成很懵,头发湿了,擦了擦脸。 她笑出声来。 “好啊,惜之,你学坏了。” 沈林成放下水管,跑过来挠她的痒痒。 姜惜之赶紧躲,在草坪上逃跑,一边笑着求饶:“我错了,我不敢了。” “已经晚了。” 沈林成追到她,伸手在她腰间挠。 她笑得很大声,嘴角在笑,心底也在笑,是开心且幸福的。 他们的笑声传到了外面。 慕南舟听到了,这熟悉的笑声,怎么也想到该是谁。 他面色一僵,站在门口就看到了里头相拥的人影。 沈林成与姜惜之之间的打闹,他们亲密的举动。 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立即阴沉下来,眸子也变得犀利,就像一头凶猛的狮子看到猎物被抢了。 老管家看见了,很吃惊,喊道:“姜大小姐……沈少爷……” 听到声音,他们两个停止了打闹,纷纷回头看过来。 姜惜之看到慕南舟那一刻,立马就安分了,笑容也收敛回去。 慕南舟注视着她的脸,刚才笑得挺开心,一见到他就像见到了鬼一样。 他拧着眉,心情不是很好,他是想放姜惜之自由。 可她又闯入他的世界。 他阴沉着脸,走进来,看向沈林成:“沈少爷把这个宅子拍下来了?” 沈林成道:“这是惜之的家,我拍下来送给她。” 慕南舟环顾了一下四周,冷笑起来:“好大的手笔,别人不要的宅子,你花高价买下来,为了做姜家的女婿了,讨得她的欢心,你倒是花费了不少功夫。” 沈林成也没有在犹豫,他看着慕南舟,斩钉截铁道:“我是在追求惜之。我想娶她,让她做我的妻子。” 闻声,姜惜之都震惊了,抬起眸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而沈林成握着她的手,在告诉她,他想娶她的心是真的,不会有变。 慕南舟听到这话,心底闷了慌,插在裤袋里的手紧握着,一股躁意在他胸口燃起。 第56章 祠堂 “南舟哥哥!” 顾允熙听到鞭炮声也跑了过来。 她穿着吊带,外面罩着一件休闲外套,下面小短裙,踩着小高跟,像个娇养的小公主。 在门口,看到荒芜的姜家大院多了这多人,很吃惊。 没想到他们都在这。 她许久没见过慕南舟了。 每次去慕家,都被告知,慕南舟很忙。 打他的手机也没接。 她听到姜家放鞭炮,还与母亲说了,母亲还说是错觉。 姜家不可能再起死回生。 她好奇的过来,却见里头有翻修的痕迹,还有姜惜之,沈林成站在屋前。 她看向姜惜之那一刻,有一种错觉,仿佛她的光环会回到五年前。 心底还是有些乱。 从她进监狱那天起,她才是京都最闪耀的公主,而姜惜之再也不曾从别人嘴里出现过。 她和颜悦色的问:“惜之,你是回来了吗?这里被买下来了。” “是沈公子买的?” 她跑过来:“惜之,没想到沈公子对你这么大方,愿意花钱给你买下姜家大院。” 他们都没说话。 只有顾允熙在那说个不停。 她又跑到慕南舟身边:“南舟哥哥,沈公子对惜之多好,什么都为她着想,这样也好,惜之也算有个托付了,姜伯伯地下有知,也会替她高兴!” “现在高兴得太早了。” 慕南舟很冷漠,俊美的脸掩盖着阴霾。 姜惜之全程一句话没说过,他们的到来让她很不自在。 尽管,他们以前是她形影不离的亲密之人。 一个是从小到大的闺蜜。 一个是从小到大爱慕的男人。 现在却那么的遥远,连说话都觉得格格不入。 她不理会他们,只对沈林成道:“很久没住过人了,我想把房间打扫一下。” “嗯,好,我也去拿点东西。” 顾允熙睁大着双眸,热情的说:“我也来帮你们,人多力量大,这么大的房子,需要花很多时间。” 姜惜之看着她那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过于难为她:“不用你了,你没做过活,会弄伤你。” 顾允熙十分的热心肠,拿过放在一旁的铲子,小高跟在草地上穿行,又蹲下在地上除草:“我会的,我没有那么娇气,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做,南舟哥哥,对吧。” 她笑着看向慕南舟。 慕南舟的人影站在桂花树下,身形修长,十分冷淡,他垂眸看了一眼:“允熙,你穿的裙子,不方便,别为了旁人糟蹋了自己。” 听到他一句关心,顾允熙心满意足:“不嘛,惜之有家了,我要和她一起庆祝。” 姜惜之见她很执拗,想着她只是在外面除除草。 等她累了,就会停下。 不会有大问题。 也没有管她。 她该说的都说过了。 她走进屋子里面,所有的一切就像被尘封了一样。 家里的电器都被搬空了。 只有不要的沙发,一些零碎的家具。 只是过了五年,却像过了五十年,放在客厅的真皮沙发皲裂了好几道口子。 墙上挂上了许多蜘蛛网,还有一股子发霉的味道。 她把窗户打开,通风,闻到一股清淡的桂花香。 所有的美好仿佛做梦一样。 她坐在沙发上。 这套沙发还是父亲从国外进口定制的,再好的沙发也经不起岁月残酷的洗礼。 小时候,她就喜欢躺在父亲的怀里。 父亲坐在这看书。看报纸,戴着金丝眼镜,一边拍她的后背哄她睡觉。 一边关注着金融财报。 坐着,她脑海里出现很多美好的回忆。 “啊!” 外面出现顾允熙的惨叫声。 姜惜之听到之后,思绪又拉了回来,匆匆忙忙的跑出去。 只见顾允熙手指在流血。 她红着眼睛,鼻子抽了抽,疼得哭泣:“南舟哥哥,我真没用,这也能受伤。” 见此,姜惜之赶紧去拿纸巾。 出来时,却见慕南舟抓住了顾允熙的手,用一条白毛巾给她止血。 尽管他面色阴冷,可也看得出来他很关切她的伤口。 白毛巾很快染成了红色。 顾允熙面色惨白,有些晕血,靠在他怀里,皱眉道:“南舟哥哥,我好疼。” 她的伤口很深,不处理会感染。 慕南舟果断道:“别说话了,先去处理伤口。” 说完,他们走出了姜家大院。 姜惜之站在台阶上,看着他们远去背影。 这个画面很熟悉,又十分陌生。 是她最真实的写照。 反射到顾允熙身上,慕南舟却变得如此柔情。 她也受过伤,也在他面前撒过娇,也想着怎么靠入他怀中。 他无动于衷。 一次柔情都没有过。 姜惜之又把抽出来的纸巾塞入裤袋里。 不能浪费。 姜惜之站在小祠堂内,自从姜家被抄之后,这里的香火没有亮过一次。 小小的祠堂,到处是灰尘,蜘蛛网,连牌位都倒了不少。 她一个个把姜家的列祖列宗扶起来。 终于,摸到了父亲的牌位。 旁边是母亲的。 母亲的牌位完好无损。 但父亲的牌位上,有明显的好几处刀痕。 牌位都裂开了。 他生前那么风光,死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她把父母的牌位抱在手里,心突然很疼。 她在监狱,没有听到任何消息,也没有见过父母奋力挣扎的样子。 不知道他们死的时候痛不痛苦。 可看着姜家这种状况,她觉得他们一定过得很不好。 “惜之,我都拿回来了,你可以给姜伯伯姜伯母上香。”沈林成提了一大袋子的东西,里头全是蜡烛、香、纸钱。 他知道姜惜之第一件事会这么做,提前就准备了。 见她跪在祠堂里,抱着父母的灵牌,他心底不是滋味。 他连忙把蜡烛点燃,又把香插入香炉里。 整个祠堂也亮了起来。 姜惜之手抚摸着父亲牌位上的裂痕。 沈林成看到这种状况,面色难看:“我放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谁把它弄坏了,改天我重新再做一个。” 姜惜之问:“外婆……他们有来看过吗?” 沈林成沉默不语。 姜惜之其实很不懂,为什么他们从不来看一眼。 她弯曲着腿,把灵牌护在怀里,想成为他们的一座大山。 她低声道:“该死的人明明是我,他们恨我就够了,为什么也不来看看爸爸妈妈呢。” 第57章 修电 她辜负了姜家。 但姜家没有辜负他们。 母亲是大家闺秀,嫁给父亲之后,母亲那一族就开始繁荣。 这些是姜家给他们的恩惠。 到最后老死不相往来。 “是因为我吗?”姜惜之不确定的抬起头,看着沈林成问:“因为我姓姜,他们也跟着讨厌姜家了。” 沈林成蹲下来,环住她的肩膀,拍了拍她的后背,温柔的安慰:“不会的,之之怎么会让人讨厌呢,之之没有错。” 姜惜之靠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来自他衣服上的熏香。 他总是这么温柔。 让她相信了,她没有遭人讨厌。 好似一个安全屋,她可以完全放松下来。 “沈林成,你真的好像我爸爸,连怀抱都像。”姜惜之低语。 沈林成目光柔和:“可能我跟在姜伯伯身边太久了,太了解他对待你的方式,如果我能给你像姜伯伯那样强大的力量,那也是我的荣幸。” 姜惜之还是从他怀抱里出来,也不去思考那些她未知,也不了解的事。 她把牌位放上去,擦拭干净。 又给姜家的列祖列宗上了香。 跪在地上烧了很多纸钱。 已经很晚了。 外面天色很黑,只有一两颗繁星。 只有老远的路灯亮着。 窗户有破损的地方,一阵风吹进来,吹得烛光摇曳,十分的诡异。 姜家还有许多没修整的地方,看起来比较落魄。 “这些灯还能用吗?”沈林成伸手去搬弄开关,没有反应:“明天我让人来重新装电,还有换上新的灯具。” 姜惜之磕了好几个头,起身,见沈林成叉着腰打量着四周。 他为她忙活一天,也很累了,她道:“你才出差回来,又为我忙活这么多,回去休息吧。” 沈林成抬眸看向她,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想要打地铺似的:“你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我陪你,我也可以睡在这里。” 姜惜之惊讶他的动作,很无奈:“那怎么行,太委屈你了,这里湿气重,你会受不了。” 沈林成一屁股坐在他铺好的西装上,双手搭着膝盖,不拘小节:“你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你把我看得太娇贵了,我是男人,以后还得为你撑起一片天!” 姜惜之最不会劝说别人。 她想要陪爸妈一会。 所以她暂时不会离开。 为了他能好受一点,她往外走:“天很黑了,屋子里看不见,我去把电打开,看看能不能用。” 沈林成立马起身:“那我陪你去。” 姜惜之拿过一旁的手电筒,又把他摁回去:“你别去了。” 沈林成坐在地上,抬眸盯着她:“为什么?” “你忘了,我可没忘。”姜惜之看着他宠溺的笑:“你晚上看什么东西都很模糊,怎么找得到开关,以后多吃点胡萝卜吧。” 沈林成被她戳穿了,很不好意思,他有夜盲症,又很苦恼:“抱歉,我这个时候一点忙都帮不上。” “你已经很好了,是对我最好的人。”姜惜之把另一个手电筒放他手心里:“我可以自己去,很快的,别看我是个女人,但我会的很多,修理电路这种事我也会做。” 她又道:“可能你还不会呢。” 沈林成见她拿了很多工具,里头什么帮手起子都有,很惊讶,又笑道:“之之真棒!” 姜惜之拿着工具就跑去外面。 外头很黑,也很安静,只听得到一两只蛐蛐在那叫。 以前她也很怕黑,看多了鬼片,晚上总觉得会有鬼出没。 现在觉得人比鬼更可怕。 她不怕黑了,也能独自走在安静的晚上。 她拿着工具来到大院后面。 电路都在这一边的墙上,而身后就是慕家老宅的围墙。 隔得不远。 近到,她爬上围墙,就到了老宅的后院。 以前这边有棵百年老树,已经被砍了。 那时,她很顽皮,喜欢爬树偷偷溜进去。 姜惜之拿把梯子过来,搭着梯子,拿上她的工具箱,嘴边咬着手电筒往上爬。 电箱在最上头,大概离地面有四五米高。 她站在梯子上,用起子把电箱的锁给拧开。 里头有些起锈,但线路完整。 只是有根线被剪断了。 她仔细查看了一下,把线给接上,用胶布捆好,去打开闸门。 看到电箱的指示亮了。 她很有成就感,嘴角勾起微笑。 但这时。 “汪汪汪——” 几声狗叫声响彻在夜空之中。 姜惜之被狗叫声吓了一大跳。 手里的工具箱哗啦啦的掉了下去。 她看到梯子底下有两条凶猛的大狼狗,摇着尾巴,对她龇牙咧嘴,还要跳上来。 她整个脸色不好了,十分惨白。 她死死握着梯子,眼底有着对狗的恐惧。 她最怕的动物就是狗。 小时候被慕南舟饲养的狼狗咬过,从此留下了很重的阴影。 “走开!” 姜惜之用腿踢了踢,吓它们。 “汪汪汪——” 没想到两条大狼狗更加凶猛的朝她扑过来,还猛烈的撞击她的梯子。 姜惜之赶紧收回脚,手心出汗了。 站在梯子上面进退两难。 狼狗不停的叫唤,用它们健壮的躯体撞击她的梯子。 她怕被它们咬到。 掉下去绝对成为它们的盘中餐。 为了躲避它们,她只好去爬围墙。 对面就是慕家。 她很害怕,也管不了这么多,用力的蹬了一下梯子,去够对面的围墙。 还好爬上去了。 “汪汪汪——” 两只狼狗见她爬上去,眼神更加凶悍,几次用力的跳上去咬她的腿。 姜惜之被它们吓到了,被它们突然血盆大口吓得人往后仰。 “啊——” 姜惜之直接从围墙上摔下来。 摔在了草丛里。 屁股很痛,手臂也很痛。 姜惜之缓了好一会,从草丛里爬起来,看到慕家还亮着灯,而她后面的围墙是她的家。 她想重新爬上去,但有狗在等她。 而且她一人之力,根本爬不上去。 左右为难。 没过一会。 “汪汪汪——” 在她家大院的两条狼狗快速的追了过来。 就像知道她在何处,凶猛的吼声越来越近。 姜惜之心脏跳到嗓子口,吓得唇毫无血色。 脚不由往后退,往后退…… 突然,撞到一堵坚硬的肉墙。 她回头,撞入的是一双深邃冷沉的眸子。 第58章 吻她 她又下意识弹开,与他隔开一些距离。 慕南舟老早就注意到了,他在后院看到姜惜之的身影。 爬那么高修理电箱。 对于她的表现,他还是很意外,这五年的时间,让她学会了不少技能。 他看着她被狗追着咬,也看着她吓得惊慌失措的表情,最后看到她奋力的爬上了他们家的围墙。 也望着她跌入了草丛中。 他看着她狼狈的一幕,被吓得小脸惨白,只是冷冷一笑,又插着口袋,神出鬼没的来到了她身后。 她的样子很害怕狗,精力太集中,都不知道他在身后。 她的小身躯撞入他怀里,随后看到是他,又像碰到鬼一样,下意识往后退。 “汪汪汪——” 两只大狼狗奔跑过来,冲着姜惜之一顿乱吠。 姜惜之回过头,见到凶猛的狼狗,又看到了犹如鬼神的慕南舟。 她进退两难。 她的脚步在原地踟蹰,心情却无比纠结,那张脸皱在一起,除了苍白之外,还有一丝窘迫。 慕南舟抬了抬头,双手双胸,戏谑的挑了挑眉,没有做任何声。 深邃的眸子不放过她脸上的一丁点情绪。 狼狗马上追了过来。 姜惜之咬了咬牙,看了看四周,没有石头,也没有棍棒。 她挺起了胸膛…… “汪——” 狼狗突然朝她飞扑过来。 姜惜之小脸冷汗直冒,见狼狗如此的凶猛,再大的勇气也在这刻退缩。 “啊!” 她腿瞬间发软,发抖,被狼狗吓得跌倒在了地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利沙,西蒙!”慕南舟沉着嗓子,威严的喊了一声。 两条狼狗在空中跳了起来,听到命令,爪子又瞬间收了回去,刚才凶狠的眼神立马变得温柔。 它们低下头,竖着耳朵,用力的摇起尾巴,发出哼唧的叫声。 在慕南舟身边激动的转起圈圈。 姜惜之倒在了慕南舟的脚下。 近到,她一伸手就能摸到他的裤腿。 看着温顺起来的狼狗,她还是很害怕,不停的往后退,神色惊恐,恨不得退到角落里。 慕南舟抚摸着两只狼狗的头,回头见她小脸惨白,吓得眼泪都出来了,面无表情:“有这么可怕吗?” 姜惜之魂丢了一半,对狗的恐惧,对它们不依不饶追逐的恐惧。 他肯定不会理解,她为何这么害怕它们。 这是他的宠物,只听他的命令。 她永远都忘不了,十六岁那年,她许久没见过慕南舟,晚上偷溜进慕家的场景。 她想顺着慕南舟卧室那棵老树爬到他房间,这两条狼狗不知从何处冒出来,追过来朝她疯狂的吠。 她不知道会这么危险,在院子里与这两条狗纠缠了许久,最后她被摁在地上撕咬。 慕南舟就在卧室,却无动于衷。 她身上全是咬伤,脚踝还有一个深深的牙印疤痕。 它们她天生磁场不和,也很凶猛,每次对她都有非常大的敌意。 从此,她非常害怕狗。 连她家里养的那条小比熊,也被送给别人家养了。 慕南舟也没有管她,丢了两根肉骨头过去。 两只狼狗具有很强烈的狩猎性,冲过去,肆虐的撕咬着骨头。 利沙与西蒙被他养得极其凶猛。 如同他一般冷血无情,具有攻击性。 姜惜之擦掉被吓出来的眼泪,从地上起来,垂着头,睫毛还在颤抖,往出口走。 她的脚在跳下来时,崴了,很疼。 她不敢做声,抿着唇,忍着疼,想要走出去。 慢慢的,走到门口,却见利沙与西蒙凶着绿色的眼睛盯着她,咧开嘴,仿佛要从它们这边过去,只会剩下一具死尸。 姜惜之停住了脚,还是会很害怕,回头幽怨的看了眼慕南舟。 她是想他能叫开它们。 让她出去。 只要他一声令下,利沙与西蒙会收回它们的獠牙。 慕南舟高大的身影站在黑夜之下,笼罩着一层神秘的色彩,他就静静的看着被吓得浑身发抖的姜惜之。 无动于衷。 如同,那年她被咬一般。 姜惜之本来不想和他说话,默默的来,就默默的走,忍不住出了声,声音弱小又无助:“能不能,把它们喊开,我想回家。” 慕南舟唇角微掀,冷冷的说:“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姜惜之都来到门口了,只要它们让开,她打开门就能回去。 但脚伸出去,却迎来利沙犀利的目光。 她又吓得把脚收回去。 “我,我,害怕狗。”姜惜之被狗吓得小脸惨白,小声道。 慕南舟缓慢迈着步子而来。 穿的毛衣,休闲裤,脚上踏着一双拖鞋,形象上少了平时的凌厉与霸道,可那双深邃的眸子还是带着很强的攻击性。 他朝姜惜之走过来,凝视着她纤细的身躯。 她穿的长裙,显得人高挑纤瘦,他一只手就能折断她的腰肢。 这样的强势与弱小对比,空气里都散发着强取豪夺的气息。 “你说你害怕狗?”慕南舟问。 姜惜之望着他点点头。 慕南舟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眸子带着隐晦不明的含义,又问道:“你是怕狗多一点,还是怕我多一点?” 这把姜惜之问住了。 两者都怕。 她只是想回家而已,怎么就那么难呢。 “惜之,惜之!” 外面传来沈林成的声音。 见她许久没回来,沈林成有些着急,拿着手电筒出来找。 见工具箱凌乱一地,姜惜之不见了人影,他很担心。 朝着这边的方向而来。 姜惜之听到他的声音,就像是找到了救星,眼底也浮现一抹亮光。 她看着在吃肉的利沙和西蒙有所畏惧,可想到外面还有沈林成在,也就没那么害怕。她道:“沈……” 还没说完,一股强大的力量扯住了她。 她幼小的身躯,再次落入慕南舟坚硬的怀中。 慕南舟很不悦,一双眸子里有着犀利与幽深,把她禁锢在小小的空间里。 “姜惜之,你在喊谁,你就那么依赖沈林成吗?”慕南舟垂头,眯着危险的眸子。 姜惜之小小的身躯被压在他与大门之间。 铁门发出重重的响声,她整个后背靠着冰冷的墙壁。 她回过神,望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小脸比刚才更白了,看到他眼眸不同以往的侵略性,就像是把她看做猎物,要狠狠的吃下去。 她害怕,要挣脱出来,使劲浑身解数,又偏过头,看向大门外,看到正在寻找她的沈林成。 “沈林成……我在这……”姜惜之急切喊出声。 慕南舟的轮廓流畅,下颚线却紧绷着。 见她心心念念,眼里只有沈林成,怒火要迸发出来。 他冷着脸,节骨分明的大掌用力擒住她偏过去的下巴。 不顾她的意愿又扳过来。 随后,强大的身躯把她狠狠的压在墙上,冰冷的薄唇封住了她的嘴。 第59章 慕家 姜惜之瞪大双眸,仰着头望着他凌厉的俊脸,呆了好几秒,没反应过来。 他怎么会吻她呢? 他的气息太过浓烈,仿佛能一瞬间把她裹住。 强势的唇舌就像利刃,一点点要把她吞噬干净。 她清醒了,身体不由发抖,被吓得腿往下弯曲。 慕南舟大掌一捞,又把她纤细的身子给提起来,单手摁在大门上,发出“哐”的一声巨响。 把她逼退得不留一丁点缝隙。 “惜之!” 外面,沈林成不停的在找。 而一墙之隔,激烈的事情正在发生。 姜惜之害怕了,听到沈林成的在叫她,她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不想被他看到这一幕。 太可耻了。 明明与他有情谊,却和其他男人过分接触,她这样太不要脸了! 她知道慕南舟不是真的想吻她,他对她没有感情,只有深深的厌恶,这么做只是在羞辱她。 他不想她过得正常,而是想她屈辱的过抬不起头的日子。 被他羞辱着,不仅是精神上的折磨,连身体都是痛苦的。 她伸手抵着他的胸膛,纤细的手臂在强烈抗拒。 越是如此,越是挑起了慕南舟的占有欲,他的手握着她的腰肢,往下…… 姜惜之察觉到了,瞳孔收缩,泪水瞬间一滴滴从她的眼眶滑落。 “不……不要……” 姜惜之声音发抖,无比的纤弱,宛若那空中最纤细的的柳枝,摇摇欲坠。 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慕南舟手背上,正在发烫,如同一抹火苗燃烧在他的心上。 微微刺痛。 他睁开了深邃的眸子,近距离的凝视姜惜之吓得惨白的脸,一双眸子很空洞,痛苦,强烈抗拒他的触碰。 仿佛被他碰一下,就会给她万劫不复的命运。 他瞬间也清醒了,他这是在做什么。 怎么会对姜惜之做这种事? 以前姜惜之趁着他睡着,总是爬上他的床,想要偷亲他,他都会觉得无比厌恶、恶心。 现在却做着与她同样的事。 他手松开了,看着腿发软跌坐在地上的姜惜之,一双如鹰的眸子泛着冷光。 他深呼吸好几口气,平复了躁乱的气息,十分冷静,又若无其事的用手抹掉唇上的口水。 他道:“不准再与沈林成来往。” 姜惜之满目泪水,望着外面找她的沈林成,乞求道:“他在找我,让我回家。” 发生过这种事,她不想让沈林成知道。 她握着满是皱褶的衣领,无比羞耻,想要遮掉他在她脖子上留下来的痕迹。 一张小脸满是泪水,那么的可怜与无助。 慕南舟很讨厌她与沈林成接触。 遇到沈林成,她脸上的笑太过耀眼了。 以前看到他才会笑的容颜,出现在另一个男人面前。 让他很不是滋味。 她还想找沈林成,这个节骨眼上还放不下他,慕南舟冷声道:“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姜惜之不敢作声了,双手环着手臂,把自己埋在膝盖里,静默的坐在大门前。 她知道,没有他的命令,她出不去。 只能握着拳头,听着沈林成一遍遍的叫唤。 又逐渐远去。 直到听不到他的声音,她才闭上双眸。 慕南舟见她弱小又无助,长发披在肩头,双眸微垂,自卑,又倔强,就像是一个要把自己缩进去的乌龟。 看到她的脚踝红肿不堪,明明崴了脚,疼得要命,却一直不吭声。 他眉头紧皱,又走上前来,高大的身躯弯下腰,把她小小的一只给抱了起来。 姜惜之对于他的举动十分吃惊,抬起忐忑的眸子,与他深邃的眸子对视,只有无尽的胆怯。 她咬着唇,僵硬得就像个蚕蛹,把手放在小腹上。 慕南舟沉默不语,只是脸很冷,微扬着下颚,又把她抱回了客厅。 这么晚,老管家还没休息,刚拿着碗从房间出来。 见慕南舟进来时,还抱着姜惜之,有些意外,也就一秒的错愕,他又赶紧下楼:“少爷,姜大小姐受伤了吗?” 慕南舟道:“去拿点跌打损伤的药来。” “好。” 不一会,老管家把药箱拿了过来。 姜惜之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不敢抬头,也不敢环顾四周。 安分得就像没有生命力的布娃娃。 “把鞋子脱了!”慕南舟站在她面前,冷声道。 姜惜之望着自己那双洗得发白的鞋子,穿了很多年,刚才在草丛中挣扎,已经脏乱不已。 她手指在使劲的乱抠着,下意识把脚往后缩了缩。 慕南舟见她这个动作,眉头又拧着:“你是在和我反抗吗?” 姜惜之咬了咬唇,快要被她咬出血来,她站起来:“我不麻烦你了,我还可以走……” 还没站起来几秒,慕南舟的手一推,她又跌坐在沙发上。 慕南舟眸子犀利,讥诮的冷笑了一声:“你们家那个破屋子,什么都没有,也算家吗?沈林成最后能给你的也只是个残破的屋子而已,再也给不了你什么,你也能感动成这样,你也挺好骗!” 姜惜之闷不做声。 慕南舟看向外面,那一缕微弱的手电筒光线,冷声道:“今晚你呆在这,哪里都不许去!” 老管家拿了一双拖鞋过来,和颜悦色道:“姜大小姐,换上鞋子,会舒服一点。” 姜惜之抬眸看向老管家,他正亲和的对她笑,把拖鞋放在她脚边。 依旧亲和的老管家。 毫无改变的慕家老宅。 只是她没有看到慕爷爷。 第59章 吻痕 姜惜之张了张嘴,却发现一切都与她无关。 或许她做了那么多错事,慕爷爷早就不喜欢她了。 他喜欢的是那个活泼开朗,会给他讲笑话的姜惜之。 她现在只有胆怯,也不会讲笑话,已经无法逗他老人家开心。 姜惜之犹豫之中,在他们两双眼睛盯着,很不自在之下,还是放弃挣扎,脱下了她那双小白鞋。 脚拿出来,却不自信的脚背躬着,是难以启齿给别人看。 “我可以自己来。”姜惜之垂着眸,小声道。 老管家也发现她不一样了,以前的姜家大小姐开朗大方,受了一点伤眼睛都要红好久。 许多人在一旁哄着她,安慰她,她才能平复心情。 这种事,他也没少做。 如今,姜家大小姐虽还是会红着眼睛,却已经不需要旁人伺候。 他与姜家大小姐相处那么久,早就习惯伺候她,突然这么见外,倒是让他有些不适应。 但他也看得出来她胆子小了不少。 再看到她那双满是伤痕的手,还有一双不再洁白如玉的脚,从心底叹了一口气。 慕南舟不想太娇惯着她,命令道:“让她自己来!” 老管家也就起身,往后站着,不再动手。 姜惜之不知道把脚往哪里放。 屋子里打扫得一尘不染,每一样东西都价值连城。 她把地板踩脏了,心底也很有负担。 怕脚脏到了人家的沙发,难以清洗干净。 她想到口袋里还有纸巾,把皱皱巴巴的纸拿出来垫在沙发上。 慕南舟非常不解的看着她一系列动作。 却发现她小心翼翼把受伤的那只脚放在纸巾里,生怕有一丁点露出来脏到了沙发。 他不知道她为何会想这么多。 从骨子里的卑微,上升到细节,都让人添堵。 他沉着眸,盯着她涂药。 姜惜之拿过药膏,用棉签沾着,一点点涂在扭伤的位置。 弄好之后,把药膏的边缘擦干净,盖上,完整的放回原处。 慕南舟见她弄好了,才转移目光。 他不想再管她,高大的身影转身,插着口袋上楼。 休息之前,还叮嘱老管家早点回房间。 老管家见慕南舟已经上楼,看着她道:“姜大小姐,我给你准备好客房。” “不用了,管家爷爷。” 姜惜之一瘸一拐的走到门口,见利沙与西蒙守在大门口:“管家爷爷,能不能帮我把狗牵走……” 老管家见此,也很为难:“少爷没有让你离开,我不能放行,我还是去给你准备房间吧。” 姜惜之很想走出去。 她没有听到沈林成的声音,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继续找她。 她很担心他,他晚上看不清楚东西,这样找下去会不会有危险。 想到这,她心底又很慌张。 姜惜之就在慕家待了一晚上。 老管家给她准备了客房,她也没有去过。 环着腿,守在楼下,等待着大门打开。 一夜没睡。 她脸色憔悴,是不敢睡。 没有什么安全感,下意识全身紧绷,不敢睡去。 清晨。 听到大门响了。 姜惜之赶紧抬起头,希冀的目光看过去。 只见顾允熙一个脑袋先钻进来。 看到她,顾允熙似乎很惊讶:“惜之,你怎么会在慕家?难道你这一晚上都和南舟哥哥在一起吗?” 她的脸色难看。 南舟哥哥怎么会让她进门? 她为了保持分寸,不想步入姜惜之的后尘。 一直很乖巧。 听话,懂事,也不会那么烦人。 南舟哥哥从来没有讨厌过她。 她也没在南舟哥哥家里过过夜。 她和姜惜之不一样,不会那么愚蠢,会循序渐进的走进他的心。 没想到这一次,姜惜之又是以这样的形式出现在慕家。 她心底很不高兴。 姜惜之连忙起身,看着睡在门口的利沙、西蒙。 顾允熙进来,它们只是警惕的抬眸看了一眼,发现是熟人,又把头放下去,没有攻击性。 而她往前走两步,这两只狼狗就把她当做敌人,连动一下都会很警惕。 姜惜之道:“允熙,你能把它们牵走吗?” 顾允熙看向趴在地上的狼狗:“这是南舟哥哥的爱犬,只有他才能喊得动,惜之,你还是这么怕它们,它们又不咬人。” 她走进来,狗根本就不搭理她。 “你还没告诉我呢,你怎么会在慕家,是南舟哥哥喊你进来的?”顾允熙很在意这件事,随后却见她脖子上的痕迹,面色一僵,问道:“惜之,你脖子上是被蚊子咬的吗?好大的红印,要用药擦一擦才行。” 姜惜之摸了一下脖子,脸色微白,赶紧用手把衣领扯了扯。 不想让人看到她的吻痕。 见她这个动作,顾允熙眉宇间阴沉了一下,又问道:“惜之,昨晚你和南舟哥哥发生过什么?” 姜惜之道:“没什么,他讨厌我,让我在客厅呆了一夜。” 顾允熙看向楼上,再次狐疑的问:“真的在客厅待了一晚上?” “嗯。” 闻声,顾允熙脸上又浮现笑容,她牵着姜惜之的手,喜笑颜开道:“南舟哥哥昨天帮我包扎了伤口,我真没用,连除个草都除不动,好在有南舟哥哥,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你看南舟哥哥是不是对我很好啊?” 姜惜之看向她的手指。 保养得很好。 白皙,细嫩。 一块纸片就能把她的肌肤割伤。 姜惜之还是不习惯被人触碰,下意识推开她的手:“嗯,我都看到了,他很紧张你。” 听她这么说,顾允熙心底又高兴不少,没什么比她有自知之明更得她心,她勾唇:“惜之,我们这么好的朋友,要是我与南舟哥哥好事近了,我第一个通知你,我要让你当我的伴娘!” 他们结婚是迟早的事吧。 宋伊人在病床上,还没醒过来。 就算醒来,很多事都回不过去了。 慕南舟与顾允熙才是天作之合。 姜惜之沉默不语,她不可能做他们的伴娘。 她也只当做顾允熙说说而已。 “惜之!” 姜惜之突然又听到沈林成的声音。 这一次她眼底泛着亮光,跑了出去,欣喜的大声喊:“沈林成,沈林成!” 沈林成找了一晚上。 他抱着侥幸心理。 没想到姜惜之真的在慕家。 他打开铁门走进来。 姜惜之一瘸一拐飞奔到他身边,搂住他的脖颈:“沈林成!” 第61章 锦盒 沈林成当场懵了,没想到她这么需要他。 他回应的搂着她的腰,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惜之,我在这,别怕,我在这。” 姜惜之埋在他的肩颈里,眼眶湿润,抱着他就不肯松手。 沈林成安慰了她许久,心底也很高兴。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需要他。 不过,按照她的性子,是绝对不会踏入慕家半步。 那肯定是慕南舟使了什么手段。 一定又在欺负姜惜之。 沈林成怒火中烧,抬起头,只见慕南舟挺拔而立的站在二楼。 透过窗户看向他们这里的位置。 慕南舟目光极冷,盯着他们拥抱在一起。 姜惜之毫不犹豫奔向他的怀中。 那急切又依赖的模样,像极当初她受了伤,急需在他怀里取暖的样子。 她还说,这世界上只有南舟哥哥治愈她。 除了他之外,还有其他人。 他讽刺的冷笑一声,转移了视线,从窗户边上离开。 沈林成气愤不已:“我要去找他算账!” 姜惜之一把搂住他的腰肢,使劲的摇摇头:“我想回家了,能不能带我回家?” 沈林成感觉到她的肩膀在颤抖。 昨晚应该发生过什么事,不然她不会这么害怕。 慕南舟惬意的从楼上下来,看着亲密无间的两人,嘴角边带着浓浓的讽刺意味。 “慕南舟,你又囚禁姜惜之,信不信我曝光你,让大家都来看看慕家的丑闻,怎么欺负一个弱女子的!”沈林成忍不下去了,眼眸里带着凌厉的目光。 如果他真的要以欺负姜惜之为乐趣,他第一个忍不了。 慕南舟不把他的张牙舞爪当回事,目光看向姜惜之,冷笑道:“是我囚禁她,还是她自己主动跑到我家来的?你可以问问她自己,昨晚,到底发生过什么!” 想起昨晚的吻…… 姜惜之面如死灰,怎么都解释不清楚。 她看着慕南舟,他的眸子泛着冷意,把所有难题都抛给了她。 她闭口不谈昨晚的事,咬了咬唇,看向沈林成:“我们离开这里好吗?” 沈林成见她不想提及,满眼的受伤,也不想让她为难,搂着她肩膀:“好,我们离开这里,以后再也不来了。” 姜惜之想的也是这样。 刚出了门口,就被人给拦住。 沈如君与顾奶奶东张西望的走过来。 沈如君脸上带着和善的微笑:“惜之真的回来了,一开始我还不信呢,还觉得姜家大宅怎么会被人买走呢,是惜之回来了,林成也在,既然都在,就去我们家吃饭吧。” “沈阿姨。”沈林成见到她,还是礼貌的喊了一声。 沈如君客客气气道:“见什么外,都是姓沈,都是亲戚,况且奶奶也在这。” 顾奶奶杵着拐杖,眼睛有些浑浊了,看了半天才看清楚姜惜之:“哎呀,真的是惜之,又有许久不见了,你怎么又瘦了。” 她满是皱褶的手颤抖的往姜惜之脸上摸。 姜惜之看着顾奶奶,她年纪大了,还跑出来,顿时心又软了。 “顾奶奶,惜之挺好的。”姜惜之不想她担心。 顾奶奶叹了口气:“想想以前你和允熙经常依偎在我怀里,我一下子能抱两个,可你们长大了,我连抬手够你的脸都有些吃力咯。” 姜惜之心底不是滋味,想想小时候,大部分时刻都幸福。 要是没纷争,她没家破人亡,感情会依旧在吧。 顾奶奶继续笑着道:“听你沈阿姨说你回到姜家了,既然回来了,就多来我们家,沈阿姨给你做饭吃,也多陪陪奶奶,许久不见你,怪想你的,奶奶还能给你讲故事。” 沈如君道:“惜之,你就听奶奶的,奶奶年纪大了,也不知道有多少见你的日子了。” 沈林成看出来姜惜之对顾奶奶有情分。 从小看着长大。 她从小又缺少爷爷奶奶的照顾。 他道:“惜之,要不就去吃个饭,你也和顾奶奶说几句话。” 姜惜之望着死死抓着她手的顾奶奶,最终还是点了头。 沈如君又道:“南舟,允熙,你们也一起过来吧。” 他们一起来到顾家。 顾三峰正在看报纸。 一见家里头这么热闹,把眼镜摘下来,喊道:“你们都来了。” “顾伯伯。”姜惜之喊。 “坐吧。” 顾奶奶突然想到什么,对姜惜之道:“惜之,奶奶有样好东西,我拿来给你瞧瞧。” 沈如君瘪嘴:“妈,你又收藏了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拿给惜之,她也用不上。” 顾奶奶认真道:“这是好东西,我专门给她留的,你管不着。” 说着,她兴致盎然的杵着拐杖连忙去房间。 顾允熙道:“惜之,你看奶奶对你多好,有好东西只会想到你,都没想到我,我都吃味了。” 姜惜之抿唇:“她当然对你好,她是你的亲奶奶。” 这一点她很清楚。 她虽然对顾奶奶有感情,也会清楚的记住自己的本分。 顾家的东西她也不能要。 “惜之,你看这一面墙都是我的奖状,奖杯,还有证书,我妈都帮我罗列起来了。”顾允熙看着大厅里,被放在很显眼位置,她这么多年读书,各种活动得到的奖励:“现在我的奖状应该比你的多了吧,这是我大学的最重要的一个比赛得到的奖杯!” 顾允熙拿过一个舞蹈金奖递给姜惜之。 姜惜之看着奖杯,是她最想得到的那个奖杯。 顾允熙的奖杯都被摆放在最显眼的位置,还弄成了她最喜欢的粉色装饰。 她没有什么奖杯奖状了。 她没有读大学。 坐牢那年,高中毕业,考上了理想的大学,也没有机会读。 顾允熙说着,突然意识到什么,又抱歉的说:“惜之,不好意思,我不该说起这些,小时候我们总是比较,所以我已经习惯了,忘记了你没有上大学。” 姜惜之欣然接受自己缺点。 如果有机会,她一定要去上大学。 学到更多的知识。 “没关系。” “惜之。”顾奶奶杵着拐杖走出来。 走得很快。 手里拿着一个锦盒。 她递给姜惜之:“快打开看看。” 姜惜之以为她要给自己什么礼物:“顾奶奶,我不能要。” 顾奶奶强行推过去:“这是你的,我只是帮你收起来了。” 姜惜之抬眸:“什么?” 顾奶奶把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你小时候戴身上的,你妈那时不让你戴,让我收着,现在我该还给你了!” 第62章 结婚 没想到妈妈把这条项链交给了顾奶奶。 为什么不给她,而是交给顾奶奶呢? 姜惜之想不明白,心底五味杂陈。 接过这条项链,许多回忆在脑海里盘旋。 也只剩下不解与伤感。 “哇,这项链真漂亮啊!”顾允熙发出惊叹的声音。 她伸手去够,顾奶奶伸手拍打她的手背,非常凝重的警告:“允熙,惜之的东西你不能拿,这对她来说很重要!” 顾允熙手背都被打红了,看着自家奶奶严肃的样子,撇了一下嘴:“奶奶,我就看看,又不是想要,你真偏心!” 她心底不平衡,委屈的挽住沈如君的手臂。 “妈,你这话说得,允熙从小与惜之一起长大,怎么会拿她的东西,只是一条项链而已,我们家又不是没有。你倒是好,帮她们保管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沈如君眼底不悦,自家亲孙女没多疼爱,对一个外人倒是无比的关切。 明明她才是她的儿媳妇,却偏偏那么听姜惜之妈妈的话。 这保管也有十多年了吧。 看这宝石项链的色泽与样式,不太简单。 价值不菲。 这姜家倒了这么多年,姜惜之的父母都死了,不说出来,又有谁知道呢。 自家拿着,又是一件收藏品。 偏偏要便宜了姜惜之。 顾奶奶眼睛浑浊了,可心不瞎,知道自家儿媳妇几斤几两,数落道:“要是我说给你听,你真的不会打这条项链的主意?以前就喜欢和姝儿比样貌,比首饰,比老公,现在还是个德行,没有一丁点的改变,这项链是惜之的,我给她也是应该!” 沈如君很不高兴。 她表面上与秦姝玩得好,姐妹姐妹的称呼,也是忌惮姜家的力量。 姜家都没,还逃不过死人的阴影。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点也不给她面子。 沈如君气急败坏,脱口而出:“天天就知道说姜家,我看你是姜天明的妈,那人家姜天明都死了,姜家都成这样了,我哪里比不过人家,秦姝就是克夫,命短!” 话出,都脸色难看。 姜惜之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沈如君。 以前她与母亲玩得那么好,亲如姐妹,两家的关系一直很亲近。 就算这几年,发生变故,感情不复存在,也不该这么诋毁。 沈如君发现说错话,他们都看着她,也挺尴尬的。 说到底还是要维护自身形象。 特别是对姜惜之。 她缓和情绪,赶紧道:“惜之,我刚才是一时口快,说急了,我没有这么想,其实姝儿去世之后,我难过了许久,我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她自责的抹泪。 顾奶奶抿着唇,有些恼火:“不会说话,就少说点,对着孩子发火,你这个做阿姨的也就这样!” 沈如君知道吃了嘴巴的亏,忍受着:“妈说得对,我的错,以后再也不这么说了!” 姜惜之敛着眸,把项链放进去,抱在胸口。 这是母亲唯一留给她的信物。 她要好好保管。 至于其他人,他们怎么想,她阻止不了。 嘴上不说,该幸灾乐祸的,一样会幸灾乐祸。 这些年,她也认识了一个道理。 人倒众人推。 没什么奇怪。 “奶奶,既然妈妈让你留给我,她有没有说过,这个项链干什么用?” 母亲如此慎重,应该有很大的用处。 顾奶奶回想了一下,只记得那是一个雨天。 那天来找她,她母亲的脸色比较沉重。 眼眶红红的,好像还哭过。 她知道她母亲有心事,可也不敢多问。 顾奶奶道:“你母亲只是告诉我,如果哪一天他们都不在了,这个项链就交给你,你一定要好好带着,不能丢了。” 他们是早就算到自己的后路吗? 却从来没告诉过她,这项链的用处。 吃饭时,佣人已经把饭菜端在餐桌上了。 每个座位上都摆放好了碗筷。 长方形的桌子,摆放了十几道丰富的菜肴。 有些食材昂贵,得空运保持新鲜才能送到这里。 这比起姜惜之现在简单的生活,简直就是贵族的日子。 不仅吃好穿好,各种各样都挺奢侈。 “惜之,你坐这里,这个位置好!”沈如君突然对姜惜之说。 姜惜之本来想随便找个位置坐下。 看到她指着最后一个位置,她也就没有反驳,坐下。 但她发现一个细节,她与众人的碗筷不一样。 她的筷子与碗都标记了红色。 这种场面,她以前也见识过。 在她吃完之后,让佣人多消消毒。 是嫌弃她。 其他人没注意到,只有姜惜之看到了。 这顿饭,吃得挺不是滋味。 沈林成一直给她夹菜,很献殷勤,仿佛眼底只有她。 沈如君看了一眼冷漠的慕南舟,又想到她女儿,忍不住使了个眼色,故意说道:“林成,你对惜之这么好,是有多喜欢她啊,要不早点把她娶了。” 慕南舟坐在右边第一个。 对面最后一个是姜惜之。 他睨了一眼,很清楚的看到她脸上的情绪。 在沈如君说完之后,眼底有着一抹茫然。 沈林成有这个打算,他淡淡的笑:“我确实有想与惜之结婚的打算,不过,得先求婚才行。” 顾允熙跟着起哄:“好啊,惜之,你与沈公子都修成正果了,看样子要比我还要早呢。” 姜惜之的目光看向沈林成,他的眼神很温柔,也很真挚,不像是在说假话。 “我……” 她刚开口,慕南舟冷冰冰的眼神盯着他们,嘲讽道:“你想与姜惜之结婚,考虑过后果没有,沈夫人知道吗?还是要偷偷摸摸这样一辈子呢!” 他是断定沈夫人不会答应。 要是以前的姜惜之,还有机会。 可沈家那么要面子,怎么也不可能娶一个坐过牢的女人。 不知道是沈林成太异想天开。 还是他打算就这么躲藏一辈子。 他敢肯定,他买下姜家大宅,跑出来找姜惜之。 沈夫人都不知道。 以他这个形式,没有未来。 沈林成认真起来,坚定的回答:“当然是给惜之一个正大光明的婚礼,我娶她,会让全天下人知道!” 这话说出后,慕南舟的目光特意注视着姜惜之。 发现她眼底有希冀,温柔的看着沈林成。 在说出与她结婚的那一刻,她已经在设想他们的未来。 她就这么好骗吗? 还是觉得沈林成是他的良缘。 慕南舟俊脸阴沉,胸口气急,这顿饭也没有了胃口。 下意识手一扔,筷子突然“啪”的一声打翻了碗。 第63章 醋意 碗摔在地下四分五裂。 所有的视线又到了慕南舟那里。 顾允熙率先关心道:“南舟哥哥,你没事吧。” 慕南舟冷着脸,转移视线:“没事!” “赶紧收拾一下,给南舟哥哥重新拿一副碗筷。” 顾允熙吩咐佣人。 一段插曲过后,沈如君还不死心想撮合他们。 只要他们修成正果,那她女儿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见姜惜之与他情投意合,不像是假的,那就快刀斩乱麻,了却她们的后顾之忧。 她笑着与沈林成说起:“既然你想与惜之结婚,那就早点办了,这良人不能等,结婚的念头有了,那就赶紧准备,就是要快,等久了,就没有那么容易答应了,况且你娶的人还是惜之。” 沈林成看了姜惜之一眼,见她安静的吃饭,小脑袋怂着,估计在害羞。 只要见到她,一切都是美好的。 他想娶她的心,很早就有了。 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既然有这个念头,那就要快。 他相信自己能给她幸福。 也一定会对她负责。 “沈阿姨,我会对惜之好的。”沈林成脸上有着和煦的笑,已经在打算筹划。 他会先求婚。 光明正大,让她知道,他心底有她,也不嫌弃她。 把她捧在手心里,让天下人都知道她的存在。 这顿饭吃得各怀心思,各有各的打算。 “那就好,惜之现在无父无母,就托付给你了。” 沈如君很满意他的打算,笑得轻松不少。 饭后。 姜惜之松了口气,仿佛完成了一个使命。 不用面对他们的询问与调侃。 得到了解脱。 她去洗手间,路过厨房的时候看到佣人在洗碗。 她眸色未变,只是轻轻的抿了一下唇。 “这是姜惜之吃过的碗,夫人特意标记了,让我们好好洗,洗干净,别把病毒带回家了!” 佣人在洗刷着,一边交谈。 她觉得她碗筷与别人的不一样,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现在知道了。 原来是嫌弃她。 这倒是无所谓。 既然不喜欢她,为什么要让她来吃饭呢。 佣人继续在说。 “也不知道夫人在想什么,怎么会突然请姜惜之吃饭,她又不是姜家大小姐,还让我们伺候她!已经不是公主命了!” “夫人在想什么,夫人当然是为了我们小姐着想,姜惜之回来了,一定会缠着慕少爷,不看着她点,估计又跑人家床上去了,到时候我们家小姐的姻缘怎么办!” “说得也是,也不知道姜惜之使了什么迷魂计,居然把沈少爷给骗到手了!” “别说了,她的手段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她该晓得,她们会怀疑她还在为慕南舟疯狂。 为了他,不择手段。 说不定,她们会觉得,她用在宋伊人身上的手段,会重复用在顾允熙身上。 沈如君为了顾允熙,对她多几分心眼。 难怪她一直提她与沈林成的事,也是在刻意划分界限。 确实,她也不会去碰慕南舟。 这辈子都不会。 听着她们的闲言闲语,姜惜之也没有生气。 听过许多难听的话,别人嫌弃的目光,也就免疫了。 这些都举无轻重。 对她来说也只是挠痒痒这么简单。 她默默的来,也默默的走,去洗手间的方向。 顾家很大,有很多房间。 公用卫生间在最里面,需要经过一个小走廊。 里头熏着檀香。 有钱人的乐趣,就是把家里的一切打理的很精致。 让人感觉舒服。 她走进公用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洗了一下手。 抬眸,看着镜子里的小小的人影。 穿的是朴素的长裙,她在地摊上三十块钱买的。 质量挺好,经穿。 这件裙子比不过放在洗手台上的洗手液。 镜子里的人长发披肩,素颜朝天,纤瘦又憔悴,额头上还有一个很明显的疤痕。 她从未奢侈过嫁给沈林成。 只是他给她的温暖,让她贪恋罢了。 沈林成提出要与她结婚那刻,她彷徨无措。 根本就不敢想。 洗完手,姜惜之用纸巾擦了擦,走出洗手间。 打开门,她脸色僵硬了,脚步又不停的往后退,一脸紧张的看着他。 慕南舟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俊脸森寒,一双冷沉的眸子凝视她惊慌失措的小脸。 每次见他,她的神情都如此警惕,不自在。 好似他真的会把她吃下去。 不过,这一刻,他是真的想把她吃下去。 他单手扶着门框,目光如狼的走进来。 手一推,门再次合上。 洗手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姜惜之这才发现,狭小的空间又只剩单独的两个人。 过于危险。 她无措,装作没看到他,低着头往前走。 但他高大的身躯堵在了门口。 她根本就出不去。 她抬起头,努力稳住自己,张嘴道:“我,我用完洗手间了,慕总,你想用,我让给你。” 她伸手去握住门把。 一只大手把门合上了。 姜惜之身体一僵,只觉得浑身都被他的气息包围。 慕南舟眯着眼,步步靠近,把她挤在门与洗手台之间。 姜惜之脚抵着墙壁,挺直了身体,仰着头警惕的望着他。 慕南舟眸色危险,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低沉有力的嗓音问:“你是真的想与沈林成结婚?” 姜惜之拒绝的偏过头,却下巴一疼。 无法挣脱。 呼吸也变得困难。 她面色苍白:“我没想过,以前没想过。” “以后呢?”慕南舟沉着眸。 姜惜之沉默了。 刚才坐在那。 一刹那间,她想过与他的未来。 很短暂的,在心底奢侈过一下。 慕南舟见她失落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手指用力了几分,语气凝重:“你还真做过这样的梦!” 姜惜之道:“连想都不能想了吗?” “不能!” 姜惜之被他凌厉的声音吓到了,神色慌乱:“我只是想了一下,并没有说我会,这是我的思想,我自己也控制不了,但我也很明白什么是现实,我与沈林成之间的差距。” 有股火在慕南舟胸口燃烧。 他单手摁着墙面,垂着眸,居高临下的盯着她小小的身影:“就像你当初那样,想着怎么嫁给我的那样,想着与沈林成有一段婚姻?姜惜之,你还真是随便!” 第64章 咬痕 她以为她说得很清楚。 在他眼里,似乎她就是在妄想。 很想逃亡,远离他的咄咄逼人。 论辩解,在他面前没有用。 她也说不过他。 姜惜之他臂弯之内,想逃逃不掉,宛若他的囚中之鸟。 她抿了抿唇,淡淡的说:“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五年前的姜惜之和现在的姜惜之也不一样,你为何揪着过去不放,我不会强求与你结婚,也不奢望与你在一起。你忘了吧,忘了我以前的鲁莽。” 慕南舟眸子渐冷,听她说这一切,让他忘了以前。 莫名的在挑衅他的怒火。 他的拳头握得更加凶猛。 姜惜之害怕的盯着他阴沉下来的俊容,心底很忐忑,慌张。 他一定是在怪她以前对他过分死缠烂打,连脸皮都不要了。 过去她做的缺德事,确实太过分了。 她后悔了。 也不会再重蹈覆辙。 她拼命的解释,低下头,认错:“对不起,慕总,是我不识抬举,一切都是我的错,这种事不会再犯,我保证会离你远远的,不出现在你的视线里,也不敢再妄想嫁给你这种事,我是真的醒悟了,忏悔了……” “够了!”慕南舟低吼了一声。 拳头握紧,节骨作响。 他很烦躁,听她解释这么多,每一句都与他撇清关系。 体内的躁意就越发明显。 姜惜之又被他的吼声吓得一跳,身体不由跟着抖了两下。 她连眸子都抬不起来。 在他凌厉的目光注视下,仿佛呼吸一口空气都是错的。 她渐渐眸子湿润,紧紧的揪着衣角,活脱脱的像极了四处乱窜,却无路可逃的幼兔。 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她低着头,小声的呼吸,生怕呼吸声太大,迎来他的毒打。 每一分每一秒都煎熬。 “惜之,惜之你去哪里了?”沈林成见不到她,就很着急。 顾允熙也在,说道:“我刚刚看到她去洗手间了,要不去找找她吧。” 洗手间外的对话。 姜惜之心底惊慌,下意识侧过头看向门口,似乎看到了越走越近的身影。 她整个屏住呼吸,又回过头看向慕南舟。 他希望他能放过她。 别让他们看到她与他有联系,不然她以后的日子会很惨。 砰砰砰—— 门口,靠近的修长身影。 同样是一门之隔。 姜惜之站在墙角边上,脚一直不停往旁边试探,想要走出去。 明明与沈林成最近的距离,却隔着一层,他什么也不知道。 沈林成敲门,温柔的喊:“惜之,你在里面吗?” 姜惜之张嘴,想要出声,却被一手抬了起来。 话未出,她整个吞了回去,被吓到了,神色慌乱,回过头不解的看向慕南舟。 他已经单手搂着她的臀,把她举了起来。 放在了冰冷的洗手台上。 姜惜之冷得颤抖了一下,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听到门外的敲门声,十分的煎熬与害怕,随后脖子一热—— 她彻底僵硬了,偏着头,空洞的双眸紧紧盯着门外那道修长温润的身影,看着他着急的找着她,眼眶湿润,却始终没有勇气出声。 慕南舟阴着脸,头脑发热之下,搂住她的腰,一口咬住她的脖颈。 镜子里出现两个人缠绵的身影。 纤弱的娇躯坐在洗手台之上,双腿分开坐着。 而她身前健硕的男人贴合她的身躯,紧紧搂住她的腰身,埋入在她的发间。 男人在同一个吻痕上加深了印记。 吸吮。 红得发紫的吻痕。 很明显的出现在她的脖颈之上。 姜惜之用力抓着他的衣袖,死死的握着拳头,在他的衣服上留下了很深的皱褶。 她心如死灰。 没有任何感觉。 却逃脱不了他的掌控。 一分钟过后,男人松了口,凝视着她纤细的脖子留下了他的痕迹,手指抹了一下,很满意。 又十分冷漠的打开了门。 “惜……” 沈林成再次敲门,结果门自动打开了。 看到了心满意足的慕南舟。 他站在他面前,面色阴沉,眼神里却充满了敌意。 随后,他看到坐在洗手台之上,一脸绝望的姜惜之。 他看到姜惜之双眸里的空洞,无法面对他的绝望,还有羞耻之心。 同样,也看到她脖颈之上,那道刺眼的痕迹。 “惜之!”沈林成面色苍白的走进去,握住她的手。 姜惜之下意识把手挪开,往后退了两下,很排斥现在的自己,双手握着,把头埋入膝盖里。 她内心的可耻,无法面对他。 好想藏起来。 沈林成回头,充满怒气的盯着慕南舟:“慕南舟,你又对姜惜之做了什么!” 慕南舟双手插着口袋,满脸的冷漠,却毫不留情的说了一句:“做了昨晚对她做的事!” 沈林成彻底僵硬了。 他怎么会没看到姜惜之脖子上的吻痕呢。 只是他不想提起,伤害到她。 这一次,慕南舟又使这种手段! “慕南舟,你真卑鄙!”沈林成咬牙盯着他。 慕南舟挑了挑眉,望着他无法发泄的怒火,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的嘲笑。 现在他是不自信了。 是觉得他与姜惜之有割舍不掉的羁绊。 这个种子会埋在他心底,无限的发芽。 慕南舟淡定的回应他:“沈林成,你看不好她,这也是你的一种过错!” 沈林成沉着脸,紧紧的握成拳头,回头看向姜惜之。 她无法面对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里。 “惜之。”沈林成眼底满是愧疚:“对不起,我不该让你一个人上洗手间,已经有过一次了,我就不该放下防备!” 他对着自己的脸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姜惜之连忙握住他的手,抬起眸子,眼眶通红,摇摇头,无比心疼:“不怪你,是我没用,是我脏了,配不上你的喜欢。” 她跳下洗手台,打开水龙头,用手使劲的洗掉脖子上的吻痕。 看着镜子里,青紫的颜色,十分刺眼。 她用力的揉搓,想要去掉。 沈林成心疼她的做法,赶紧制止她:“你不脏,没事的,别搓了!” “我脏,我脏了,是我的错,我不该这样!” 姜惜之很受刺激,看到醒目的印记,就无法忍受。 她不是个随便的人。 她没有随便。 她不是谁都可以! 第65章 求婚 她根本就没听到沈林成的劝说,一遍遍的用手擦洗了脖子。 仿佛只要她用力,这些吻痕就能去掉。 然而,只是让痕迹越来越红。 皮破了。 血痕出来了。 沈林成见她什么都听不见,抱住她的身子,忍不住大声道:“姜惜之,你停手,你不脏,你是我沈林成最喜欢的女人!” 闻声,姜惜之冷静下来,慢慢停止了,双手也放松笔直垂下。 只是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有环着她十分有耐心的沈林成,心底的那份自卑无限的放大。 他为什么能容忍呢? 他为什么要这么好呢。 如果稍微对她差一点,或者说:姜惜之,你和犯贱没什么两样! 她也不会这么愧疚,这么舍不得。 她还是贪心他对她的好与温柔。 让她无比心动。 这世界上,也只有他对她这般容忍与呵护了。 可越是这样,她的自责也在放大。 她与慕南舟这样是不对的,是在伤害别人。 姜惜之看着镜子里他温柔的俊脸,在她折磨自己的时候,他也在心疼她。 她不该让他担心。 她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要给别人造成困扰。 她冷静下来,眼睛眨了眨,把眼眶内的泪水眨掉,让她看起来正常一点。 她平静道:“沈林成,你弄疼我了。” 沈林成抬起眸,以为她又陷入了无尽的悲痛中。 见她好好的,安静的盯着他,那双眸子依旧灵动,看不出刚才的一丁点的痛苦。 他开始松开她,又不想让她离开,双手环住她的肩膀,怜惜的说:“惜之,刚才我不该对你大吼。” 姜惜之握紧拳头,忍受着视觉上的折磨,死死的握着拳头,指甲快陷入肉里。 她苍白着脸,笑道:“对不起,是我让你担心了,我知道你为了我好,我不该这么激动,吓到你了吧。” 她记得上一次,他就挺无助的。 她看到了他那无可奈何的眼神。 她一旦陷入绝境,那种自我折磨会吓到旁人。 会让他感受着来自她身上的绝望。 不好。 这样不好。 她不该带给别人痛苦。 沈林成温柔的抹掉她脸上的水珠,又拿出一条高级丝巾擦拭她的脖子:“没有,你怎么能吓到我呢,我喜欢你还来不及,这里疼吗?你看都擦出血来了,惜之,能不能别对自己这么残忍!” 他知道她受过很多折磨。 不管是身体还是心里,他希望他能治愈她。 面对他的温柔,没有自责,也没有嫌弃。 姜惜之心底无比的感动。 她克制自己不掉眼泪,不能再让他难过。 她摇摇头:“不疼,已经不疼了。” 沈林成还是会心疼,看着这刺眼的痕迹,手不由拧成拳头。 他不能再让慕南舟得逞。 如果一直是这样,他会想尽办法欺负姜惜之。 唯一让他断了念想,又让姜惜之恢复正常的生活,只有一个办法了。 他突然紧握着姜惜之的双手。 感受到他的强烈反应,姜惜之十分疑惑,晶莹剔透的眸子紧紧盯着他,然后听到他说:“惜之,我们结婚吧!” 简单的几个字,包含了太多的信息。 姜惜之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虽然他们都提过了,他也暗示过别人。 但她没想过他会这么快,亲口与她说这个。 沈林成目光坚定,他想要娶姜惜之的心:“我想娶你,想要你做我的妻子,我们有一个家,你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再也不会有人排挤你,我也能赚钱养你,我们还可以生一个可爱的孩子,安稳的过一辈子,好吗?” 姜惜之震惊的盯着他,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 无法形容她的感受。 如果她没坐过牢,没生过孩子,没被人…… 也许她可以嫁给他。 可她背负这么多,怎么敢去奢望一个家。 他很优秀,很温柔,是她见过最好的人。 她不该毁了他。 沈林成见她神情退缩,有些后怕,知道她在想什么,追问道:“惜之,难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姜惜之是不敢,怕他做出悔恨终身的事,声音也变得沙哑:“我……不完整了。” 她很不想面对那段过晚。 那是她的噩梦。 被人摁着脊梁骨,戳着她最痛的伤口。 沈林成道:“我不介意。” “我生过孩子。” “没有关系。” 沈林成认真回答她:“我爱的是你,我想娶你回家。” 姜惜之盯着他的双眸,眼泪夺眶而出。 “你怎么哭了。” 姜惜之也不想哭,是太久没见过能容忍她一切的人:“我以为你会嫌弃我,我以为我都这样了,不会有人喜欢我,我以为这辈子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温暖了,可是沈林成,你什么都给了我,我突然觉得自己又很幸运,没有什么比你更让我有信心。” 她活下去的勇气。 她想活得更好的勇气。 都是他给的。 他带她走出了黑暗,让她被阳光照耀着。 沈林成抱着她,用力的抱着她,想要给她更多的温暖。 他擦掉她的眼泪,又轻轻的在她额间,那道狰狞的伤疤上吻下去:“你才是我的阳光,你照耀着我,我才可以温暖你。” 姜惜之点了点头,埋入他的怀里,把头靠在他胸口。 只想安静下来。 -- 慕南舟从洗手间出来时,脸色极冷,唇角有着一抹水泽。 衣袖上有指甲的刮痕,整个穿着有些凌乱。 顾允熙正在客厅等待着他,发现他也从洗手间出来,问道:“南舟哥哥,惜之与沈公子在洗手间吗?刚才沈公子一直在找惜之,你怎么也在,你看到了惜之吗?” 慕南舟深眸睨了她一眼,冷淡的说:“关我什么事!” 他的话语充满了戾气,顾允熙也感受到了。 他一直都挺排斥关于姜惜之的话题。 所以也挺正常。 她看着慕南舟的衣服上有皱褶,痕迹还很明显,平时他穿着都一丝不苟,不能留下一丁点的痕迹。 有一点痕迹,他都会不高兴。 会把衣服脱下来,重新熨烫了再穿。 顾允熙觉得找到了很好的机会,她还挺想给他熨烫衣服。 只有妻子才会做这种事。 顾允熙大献殷勤的走上去,笑着问道:“南舟哥哥,你的衣服起皱褶了,我帮你弄好吧。” 她伸手想要去碰他的衣服。 慕南舟垂眸看了一眼衣服上的指甲刮痕。 姜惜之留下来的。 他眸色微敛,冷声道:“别碰!” 第66章 馒头 他的嗓音过于冷硬。 顾允熙手在半空中僵硬。 不知道他为何如此反常。 明明以前他最讨厌不整洁的穿着。 现在怎么能忍受。 顾允熙心底十分委屈,感觉被他吼了。 她只不过想给他整理衣服。 “南舟哥哥。” 她眼睛瞬间红了,连带着鼻子也在吸气。 “你好久没凶过我了,我想给你整理衣服而已。” 话音越来越小,无比的失落。 慕南舟的手臂往里收,始终没有让她碰到他的衣袖。 见她红了眼,他察觉到语气过于冷厉,缓和脸色,低声道:“只是皱褶了,不是什么要紧事,你不用太在意。” “哦。”顾允熙还是不高兴。 她看向洗手间的位置,感觉他们许久没出来。 在那里做什么。 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吗? 她张眼眺望许久,才看到他们从洗手间出来。 沈林成的手臂环着姜惜之,看起来与她的关系又近了几分。 这是好事。 只要姜惜之不爱慕南舟,愿意和沈林成在一起。 她就没有情敌了。 可看他们的神色比较凝重,还有姜惜之通红的眼睛,面色也很苍白,好似刚才发生过什么大事。 顾允熙看到她脖子上的吻痕更深了,又看了一眼沈林成,她所有的念头都打消,笑眯着眼:“你们在洗手间做什么,难道做什么坏坏的事吗?我说惜之脖子上的印记是怎么回事,还以为蚊子咬的呢,结果是沈公子你……” 她指着沈林成,又惊讶的捂着嘴:“你们的进度真快啊!” 再提起,姜惜之面色难看。 沈林成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谁也没提过半个字。 沈林成多看了一眼慕南舟,他总是高高在上,冷着一张冰块脸。 明明讨厌着姜惜之,不爱她,却要折磨她。 从小到大,他就是姜惜之的劫。 让她难堪。 让她低微到尘埃。 一点点打击她的自信。 他牵着姜惜之的手,是不想她笼罩在慕南舟的阴影之下,语气冷淡:“我们已经吃过饭,我和惜之就走了。” 顾允熙还很好心,温柔的看向姜惜之,说话也十分客气:“惜之,你家不还没弄好吗?我妈说了,如果你愿意,在你家没弄好之前,可以和我们一起住,我妈给你准备了房间,是你最喜欢的红色,还会给你准备漂亮的衣服……” “不用了。” 姜惜之在她没说完之前就打断了她话。 她抬眸,眼神里是经过岁月洗礼的沧桑。 人心,以前她是不懂。 以为坏就是坏,好就是好。 别人对她好,她就该加倍对别人好。 这是正常的关系。 但是没想到也会被人讨厌,被人怨恨着。 连最亲近的,每天对她和颜悦色,关爱有加,宠溺着她的人也会变得如此现实。 顾允熙带着随和的笑容,她觉得自己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对姜惜之是那么热情。 不可能被看破。 可与她的眼神对视,姜惜之的眼神过于淡漠。 好似这世间没有什么好争抢的! 这不是她原本的个性。 她以前可争强好胜了,她永远都比不过她。 现在她不争不抢,就这种无欲无求的目光,又夹杂对她的冷漠。 顾允熙心底不高兴,她是没有能力去争了才会这样。 以前是对她的高傲喜欢不起来。 现在是冷漠。 让她无法真正看到她的自卑。 姜惜之知晓他们对她的评价与嫌弃,淡淡的说:“我有自己的地方,我哪儿来就该去哪里,不用麻烦你们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顾允熙的脸随着她转身的那一刻也冷下来。 她不明白。 她有什么条件好拽的。 除了求她,巴结她,就像以前她巴结她那样,才有好日子过。 可她却完全没有这种觉悟。 姜惜之啊姜惜之,你永远都没有这个觉悟。 所以才会被欺骗! 被讨厌! 姜惜坐在了沈林成的车子里,车子发动准备离开。 她看到顾奶奶杵着拐杖追出来,身边没有人搀扶。 只有她佝偻着身躯,迈着腿艰难的往前走,眼底透着一股着急。 仿佛这次见面,下一次不一定会见。 她赶紧叫沈林成熄灭车子,不要让顾奶奶那么着急。 她也下车,看着她白发苍苍,满脸的皱纹,连走路都那么困难。 算起来她也有八十好几了。 已经是半截入土的人。 而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七八岁,顾奶奶满头的黑发,笑意盈盈。 她总是穿着朴素,很节俭,说是她与她的老伴这辈子就是勤俭持家有了今天。 那时,她身上最值钱的是手上戴的玉镯子。 他们会把凉席放在树荫之下,她穿着短袖短裤躺在凉席上。 天气炎热,满天繁星,顾奶奶拿着蒲扇给她扇风,给她驱赶蚊子。 又望着天空与她讲着牛郎织女的故事。 可现在她穿着朴素,手上却再也不戴玉镯子。 “惜之啊,之之。”顾奶奶总算追到她,满脸的愁容,无比紧张的说:“可怜的孩子,奶奶错了,奶奶不该听他们的对你不管不问,这是奶奶给你准备的,你带在路上吃!” 她没有强求姜惜之留下来。 或许她知道这里不是她安稳的家。 一个简单的碎花布,包裹得鼓鼓的。 顾奶奶往她手上一放,手心还在发热。 松开之后,碎花布摊开,里头全是各种各样的奶油小馒头。 有小猪、小老虎,兔子、猫咪,各种各样的形状。 顾奶奶愧疚不已,苍老的嗓音带着她的关切:“之之,奶奶给你做了你最喜欢吃的馒头,带在路上吃,以后再也不要挨饿了,也不要再流落街头,奶奶年纪大了,已经照顾不了你了。” 听着她熟悉的关切,姜惜之心底很难过。 奶奶年纪大了,眼睛终归是花了,连老虎的眼睛都点歪了。 姜惜之抬起眸子,看向顾奶奶那满眼的爱意,她伸手抱住了顾奶奶,埋在她的臂弯里:“奶奶,你永远都是之之的奶奶,以后有时间我会再来看你,你一定要长命百岁。” 顾奶奶点了点头,又慈祥的笑,站在原地,朝她挥了挥手:“好,去吧,奶奶等你回来哦。” 姜惜之深深看了她一眼,钻入了车子。 望着碎花布里的馒头,她唇角勾起了笑。 突然觉得,这世间已经没有什么不好原谅的了。 第67章 喝酒 所有的都安静下来。 满怀得意的顾允熙。 极其势利的沈如君。 很是遗憾,又突然老了很多的顾奶奶。 沈如君还是不喜欢她婆婆的所作所为,对别人家的孙女过于关注。 仿佛姜惜之才是她的亲孙女。 之前还好些。 姜惜之在监狱的那几年,她这个婆婆嘴上还在说作孽。 也没有去看过姜惜之。 而一旁的慕南舟双眸冷静的盯着他们离去,毫无动作,也没有过多的言语。 直到看不见,他才转身离开。 准备回慕家老宅。 顾允熙的眼神却一直看着他。 这是她的常态。 目光追随,不动声色,却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小心翼翼的不敢越俎半分。 沈如君如同消灭了一个敌人,高兴道:“允熙,这姜惜之是被要被沈林成收走了,你啊,还是多去讨好慕老爷子,你看以前姜惜之多会讨好他,早早就想给他们订婚,现在只要慕老爷子开了口,这婚事说什么也要成了!” 顾允熙爱慕着慕南舟,同样也想要他爱自己,以前是很有信心。 毕竟她是离他最近的女人。 她受到伤害,慕南舟都不会不管她。 这么多年的情谊,她还是特别的。 可是她想离他更近一点,再近一点。 而不是明明靠得这么近,心却离得这么远。 顾允熙回过神来,看向她的母亲:“慕爷爷都好几年没看见过了,自从姜惜之出事后,他就闭门不见,姜惜之回来了,他也没有出过门,谁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我怎么去见他老人家。” 沈如君感到很疑惑,叹了口气:“说的也是,五年了,这慕家老宅都没有动静,那些旁系也跟着消失了似的,过年过节也没来拜访过,搞不懂!” 他们这一片区域,看似京都最繁华最有钱的地段。 实则也挺冷清的。 那些有钱又喜欢热闹的人,早就不看好这一块的别墅区。 而是选择最便利热闹的区域。 这以前人人羡慕,人人想要搬进来的地段实属过气了。 慕家老宅打开大门,伴随着两条狼狗热情欢送,一辆劳斯莱斯快速的行驶出去。 老宅门再次合上,陷入了无尽的寂静。 -- 娱乐会所,包厢。 好几个器宇不凡的男人在那碰杯。 慕南舟冷着一张脸,姗姗来迟。 他穿着裁剪合适的黑西装,腿修长,气场也十分强大,微微抬颚,深邃的眸子环视了一圈,直接走了过去。 他坐在单人沙发上,拿过一瓶价值不菲的洋酒,拧开,倒入有冰块的玻璃杯里。 一口饮尽。 秦不深歪着头坐在沙发上。 有些微醺。 白净的脸带着痞气的笑。 他深褐色的眸子慵懒的望着脸色不太好的慕南舟:“南哥,今天你来得太晚了,我这酒都喝到一半了!” “来得晚,一定是被顾家那个丫头缠住了吧。” 弯起腿,坐在角落的把玩小刀的男人。 一甩手,刀子直接扎烂了五米开外的气球。 他是个寸头,叫妄悔。 剑眉浓密,五官端正。 一双漆黑的眸子满是冷漠,唇角勾起一抹嘲讽。 秦不深思考了片刻:“这么说起,顾家那丫头一心还想嫁给南哥呢,都这么多年了,还不死心!” 妄悔道:“南哥不娶妻,怎么可能死心!” 霍肆白衬衣,白西裤,整个谦谦君子的形象,笑道:“你们怎么猜测会是顾家那丫头。” 两个大男人的目光都看向他,异口同声。 “还有谁!” “还有谁!” 像是有吃不完的八卦。 霍肆挑了挑眉,目光放在慕南舟那张冷漠的脸上。 看他的眼神就知道被什么给难住了。 霍肆道:“以前不是有两个丫头吗?” 秦不深本来还挺好奇的,身子都坐直了。 听他这么说,又觉得没什么稀奇的,躺了回去。 “哦,你是说姜家大小姐啊,不过她出狱了?有没有缠着南哥啊,那岂不是也挺烦的!” “是出狱了,还闹出不小动静,不过不一样了。”霍肆道。 妄悔觉得有点意思,乖戾的脸有着一丝兴趣:“哦,我知道她,以前见过她几次,才小不丁点大就想玩我的刀,像个男孩子似的。” 霍肆喝着鸡尾酒,他喝酒一向有度,又调侃道:“所以啊,人家大小姐和你一样,是个乖戾不怕惹祸的性格,但她现在变得胆小了,要是你现在看到她的样子,估计要大吃一惊。” 妄悔看向他:“哦?” 慕南舟在那喝闷酒,一杯接着一杯,深邃的眼底渐渐猩红。 听他们谈论姜惜之,心情更烦闷。 他觉得很不舒服,太热,伸手扯了扯领带,整个俊脸邪戾又阴沉。 秦不深不怕死的问:“南哥,以前这姜大小姐追你追得紧呢,现在性格变了,还追你不?” 慕南舟抬起头,一双冷沉的眸子盯着他。 秦不深顿时后背发凉,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眼神,估计是真的被大小姐折磨疯了! 他怕怕的拍胸口,道:“看样子还在追,我就说嘛,那姜大小姐对南哥死缠烂打,出狱肯定还念念不忘妄想着,这种女人就是没受够教训,该多关几年!” “给我闭嘴!”慕南舟脸色不悦,一声低吼。 秦不深吓得噤声,手里的酒撒出去几滴。 不知道哪里说错话,又十分无奈的看向霍肆。 他只不过去m国几年,这一回来怎么连他的脸色都看不懂了。 霍肆无奈的耸肩,安静的喝酒,不去打扰他。 不远处。 “请、请问你们买酒吗?” 一个长发女孩胆怯的问:“酒十块钱一瓶,很便宜,请问你们买吗?” 醉酒的男人一把搂住女孩的腰:“先陪我喝两杯,你这酒我就买了!” 说着,还朝着女孩身上揩油。 女孩吓得面色惨白,身体在抖,她推搡:“我不会喝,不会喝酒!” 醉酒男不耐烦了,拧着女孩的下巴,粗鲁的说:“不会喝,这酒怎么卖得出去,学着喝,给我喝!” 直接朝她嘴里灌。 女孩不乐意,太害怕,指甲刮伤了男人。 “操,贱女人,敢弄伤老子!” 砰的一声。 女孩与酒全在地上。 酒破碎,女孩倒在其中,一片狼藉。 女孩抱着头,瑟瑟发抖,恐惧道:“我错了,不要打我!” 闻声,慕南舟神经紧绷,下意识目光看过去。 第68章 吃瓜 女孩蜷缩在地上,身上被酒水打湿,有几处划伤。 一袭白色长裙。 看起来很狼狈。 醉酒的男人可不管她是不是女人,怒火上头,酒精作祟,朝她瘦小的身躯踢过去。 慕南舟亲眼所见,那一团身影,眼神有些迷离,却深沉得可怕。 大抵是被这熟悉的体态烧了心智,他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只是那张瘦小的脸转过来,虽苍白无力,又痛苦不堪。 可让他更清醒了。 那只是一张胆怯又无法对抗世界的脸。 眼神里有着对世间不美好的恐惧。 很自卑。 又逆来顺受。 他如今会对这样的情绪产生肌肉记忆。 这不应该。 他看着那个被打的女孩,却没有动作,眼神从迷离变得极冷,冷冷的嘲笑了一声。 他这是怎么了? 难道还对别人起了仁慈之心! 还是因为她与姜惜之有几分相似,就下意识觉得她们是同类。 慕南舟对自己这种心境觉得十分可笑。 她始终不是姜惜之。 他也不该对姜惜之有这种异样的情绪。 他们见慕南舟直勾勾的盯着那女孩,不知道在想什么,非常意外。 要知道在他们印象里,慕南舟从来不爱管闲事。 别说多看女人一样。 也不会对谁有怜悯之心。 秦不深见他神情实在过于复杂,好像对这女孩刮目相看,他朝妄悔看了一眼。 妄悔接收到眼神,手里的刀子直接飞了过去。 从醉酒男脸上划过,留下了一道血痕。 “啊!” 醉酒男吓得一跳,捂着脸,看到手上有血,酒醒了一半。 “谁,谁偷袭老子!”醉酒男四处张望。 妄悔活动了一下筋骨,迈步朝他走过去,冷漠的说:“你爷爷。” 醉酒男一看有人挑衅,顿时火冒三丈,吐了口唾沫:“操,今天真晦气,你知道我混那道的吗?敢这么对我说话!” 他的手指过去。 妄悔面无表情的快速抓住他的手腕。 一扯。 只听到筋骨断裂的声音。 “啊——” 醉酒男彻底清醒了,看这男人是个练家子,他大腹便便,根本不是对手,连忙认错:“爷爷,爷爷,我错了,饶过我!” 妄悔冷嘲道:“欺负女人,算什么男人,滚!” 手一甩,醉酒男站不稳退了两步。 但也不敢轻举妄动,灰溜溜走了。 被打了的小枫,嘴角在流血。 她抬眸看向妄悔,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慕南舟。 她神色震愣,随后又垂下头。 难道他又救了她? 想着,她的头又抬起来,一双自卑又忍不住爱慕的眼睛看向不远处的慕南舟。 看到他冷着脸喝下一杯酒,站了起来。 那器宇不凡的身影,令她着迷。 她想起之前见他一面,他也是这般,像个英雄出现在她面前,仿佛是她梦里的那个真命天子。 他是第一个对她伸出过援手的人。 第二次也一样。 是她生命力最强烈的光芒。 看着他一步步走近,高大的身材,俊美的容颜,仿佛如天神一般降临。 他总是给人一种疏远冷漠的感觉。 但她知道他并不如他表现的那样无情。 小枫心脏砰砰乱跳,手放在胸口,也不觉得身上疼了,刚才受的罪过都值得。 因为她又遇见他。 这就是美好的开始。 随着他靠近,越来越近,小枫的眼底情绪更加明显,呼吸也变得急促。 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小鹿乱撞。 然而,慕南舟抿唇,冷着脸,迈着腿从她面前走过去。 这一瞬间,小枫僵硬了。 不想错过这次机会,她伸手拽住了他的裤腿:“慕总。” 慕南舟停了下来,冷漠的眸子瞥了她一眼。 小枫紧紧拽着他的裤腿,生怕他就这样走了。 她情绪紧张,又笨拙,天真的问:“又是慕总救了我,我很感谢你,上一次我还没来得及道谢,你就走了,这一次我想感谢你。” 慕南舟居高临下的盯着她,望着她那张胆怯的脸,面无表情,眸色却越来越冷。 他挪动了腿,抽离她的触碰。 眼底只有一抹嫌恶。 小枫对于他的动作很吃惊,又无比的忐忑。 慕南舟冷冷的盯着她,十分冷酷的说:“以这种形式出现在我面前,是觉得我会对你多看两眼?你父亲是不是觉得我对你多看了一眼,就以为我会对你感兴趣?算盘打错了,我从未想过救你,刚才也一样!” 她始终是不像,也不一样。 而且他最讨厌有目的接近他的女人。 她一连两次以这种形态出现,看久了,只会让他厌恶。 这倒是让妄悔神色诧异,把刀子收了回去,朝慕南舟弯了弯腰:“抱歉,我不该多管闲事!” 霍肆走了过来,看到小枫那张脸还有不安的眼神,一瞬间就明白怎么回事。 他扶额,又觉得很无厘头:“妄悔,你确实不该多管闲事。” 妄悔看了一眼秦不深。 秦不深有做错事的自觉心,把头偏过去,不敢看他。 连他都不喜欢带个拖油瓶,何况是这种看起来无辜又毫无攻击性的女人。 这要是让她盯上了。 估计很难缠。 有的女人就是难搞定啊。 小枫不相信,那天的慕南舟不是这样,对她还很温柔。 她眼眶红了。 慕南舟没有再看她,淡定的抬起眸,准备离开这里。 小枫看着他的背影道:“慕总,我不相信你对我没有恻隐之心,他们都说你从来不会多管闲事,但你管了两次,小枫对慕总没有任何目的,只是想跟在你身边,就算只是做个佣人也可以。” 秦不深张大了嘴,原来还有第一次! 他就像吃瓜群众,手搭在妄悔身上,缩着脖子一脸惊讶。 这有故事! 妄悔见他如此,嫌弃的把肩挪开。 就他好心办坏事。 都不想让他碰。 秦不深又把手靠上去,手里一捧瓜子,嗑着,津津有味道:“兄弟,让我靠一下,前排吃个瓜!” 他可从未见南哥对哪个女人留情过! 妄悔:“……” 慕南舟眼底只有厌恶,想起她那个父亲,这不是一个简单的相遇。 连看她一眼都没什么心情。 他冷冷的说:“我不缺佣人,你也不配!” 第69章 否认 说完,他就走了。 他不喜欢与女人过分纠缠。 秦不深还以为能吃到什么瓜呢。 就这? 看南哥这样子,是真的不喜欢啊。 那为什么上次要救她呢? 秦不深好奇的思考,左手撑着右手,手指摸着嘴角,好似侦探考量着女孩的模样。 确实也不够吸引人。 还是一朵小白花。 妄悔见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人家,嫌弃的朝他的背打了一下:“走了!” 秦不深就是一个前倾的大动作:“咳咳咳……” 他回头看向背着一把刀潇洒往前走的妄悔,气急败坏:“丫的,妄不悔,你能不能轻点,小爷细皮嫩肉,哪经得起你的提醒!” 小枫还在原地,浑身狼狈,以为自己够可怜,无助,就能引起慕南舟的注意力。 明明是这样。 他救她不是凑巧。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眼眶通红,还是不甘心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慕南舟喝了一些酒,后劲上头,浑身燥热,也很烦躁。 脑子里不停的旋转着一个身影。 还有她说的那些话。 什么叫做戒掉糖! 什么又是她忏悔,不会妄想嫁给他! 头有些晕,不该出现的画面也就总是出现。 慕南舟后脑勺靠着车座椅背,仰着头,下颚线条流畅,鼻梁高挺,只是那张俊脸十分深沉。 霍肆坐在他身边,作为他的好兄弟,还是很在意他的情绪。 他很少见他这样子。 从小到大,处尊养优,活在金字塔顶端俯视着一切。 作为慕家继承人,一手可以遮天,也有许多人觊觎他这个位置。 他本该就有足够的判断力,还有一颗能震慑四方,足够理性的心。 他现在的样子缺乏了判断,也变得有些不理智。 看起来还有点挫败。 霍肆忍不住开了口:“南舟,你是觉得那个女孩很像姜大小姐吗?” 他这一说话,迎来了两个吃瓜群众。 坐在前排的两个头,纷纷伸长脖子朝后面看过来。 一个冷淡。 一个充满好奇。 秦不深那头恨不得伸到后座来,瓜子又准备好了,一双褐色的眸子睁大,就想听听怎么回事。 他没听错吧。 像姜大小姐? 就算从监狱里出来,也不至于变成这个胆小的样子吧。 他记得那时候,姜大小姐还欺负过他呢! 拿起石头二话不说就扔他。 头上顶着一个大包哭着跑回去。 他放声哭诉,反而被他父亲揍了一顿。 说他没有教养,混账,给他老子丢脸了! 好没讨着,第二天直接头顶着两个包去学校。 左右一边一个,被同学笑了好久。 说他不用长头发,就顶着哪吒头。 哎,在姜大小姐面前,他还吃过挺多亏。 所以。 哼哼,他非常看不惯姜大小姐! 慕南舟睁开了双眸,冷静了片刻,眉头又紧拧,偏过头看向车窗外,冷淡道:“不是!” 霍肆没有再问。 秦不深听他们这么说,话题又扯到姜惜之身上,一边嗑瓜子,一边哈哈大笑,幸灾乐祸:“姜大小姐也会有今天啊,坐个牢,性格直接反差了,那岂不是任由我宰割,都还不了手了,哪天我要去会会她,给她头砸两个包!” 他一直记着这个事。 然而,话刚说完,只觉得背后发凉。 他回过头,只见慕南舟头靠着车窗,那双深邃的眸子不冷不淡的盯着他。 虽毫无攻击性,可怎么让他起了鸡皮疙瘩。 秦不深眨了眨眸子,不知道他为何这么盯着自己,又扯着一个微笑:“嘻嘻嘻,南哥……” 下一秒,车门一开。 秦不深措不及防被妄悔踹下车。 瓜子撒了一地。 “卧槽,你妄不悔敢对小爷动粗,你这个没人性的!” 秦不深一边骂,一边在地上捡散落的瓜子。 霍肆打开车窗,看着秦不深,叹了口气,指了指脑袋,叮嘱道:“你啊,哪里都可以,头不行,别轻易动。” “为什么?”秦不深不懂。 霍肆想到她头上有伤,道:“因为,她比你想象中脆弱,你到时候可能要照顾她一辈子。” 妄悔看了一眼舍不得瓜子的秦不深,直接发动车子。 秦不深急了:“喂喂喂,让我上车!” 妄悔一脸抱歉的看着他:“对不起,是南哥让我这么做的!” 直接走了。 把他丢在了高速公路上。 秦不深在后面追,追得鞋子丢了,满头大汗,暗骂了句:“操。” 看向身前身后,好像是一望无际的公路。 他欲哭无泪。 -- 喝了酒的缘故,慕南舟一夜未睡。 他去洗了个澡,把昨天的一身疲惫洗掉,又换上了一套新西装。 站在镜子面前,他一丝不苟的整理衣服。 随后戴眼镜的张特助拿着平板走进来:“慕总,沈氏百货今天开业,说是沈少爷主持大局。” 慕南舟听到沈这个字,就不是高兴,冷漠道:“不去。” 妄悔在看手机,刚好听到他们说起沈氏百货。 已经翻到了今天的新闻。 沈氏百货今日会举行重大的活动。 看到图片很奇怪,他放大了些,更加觉得有什么事要进行。 妄悔不由把手机丢在对面桌子上:“南哥,开业活动还要准备这种东西吗?” 慕南舟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发现沈氏百货大楼前被人布置得很粉色少女系。 一般来说,开业大典会布置得很庄重。 却变得如此少女心。 慕南舟突然想到了一点,整个脸色十分冷漠,眼底有着一抹森寒。 姜惜之的房间总是粉粉嫩嫩的,万年不变。 这是她喜欢的布置。 她喜欢做公主。 喜欢被人捧在手心。 沈林成跟在姜家身边那么久,怎么会不了解姜惜之的喜好呢。 他突然又想起,沈林成说过他要娶姜惜之。 难不成在这个时候? 他是想趁着这个好日子,昭告天下,让天下人都知道他想要娶姜惜之。 然后,沈夫人就不会阻止了吗? 异想天开。 慕南舟眸色阴沉,薄唇紧抿,又收回了眼神,没有多做声。 许久。 他坐在沙发上不动,没有去公司,而是看了看腕表。 沈氏百货十二点开业。 现在是十一点半。 他眉头拧得更紧,突然起身。 “南哥,去哪?”妄悔见他很反常。 “去庆典!” 第70章 参加 妄悔一脸的惊讶。 也没说什么,跟在他身后。 慕南舟迈着大步出门,在门口刚好碰到了回来的秦不深。 他那套精致的衣服全是皱褶,狼狈不已,头发、衣服混合着稻草与灰尘。 活脱脱的难民回家。 他头冒热汗,大喘着气,气愤的哼了两声。 这辈子绝对没有走过这么多路。 也没受过这种委屈。 走了二十几公里,总算遇到一辆车。 还是赶驴车! 他坐在驴车上,四周围着羊,在他耳边咩咩的叫。 车子还颠来颠去,屁股都给他颠痛了。 他手里提着两只脏了的皮鞋,一脸的疲惫。 等他见到慕南舟,那双褐色的眸子泛着水珠,想要控诉他的委屈。 “南哥!” 他提着鞋子,不顾身上的酸疼,跑过来。 慕南舟没有看到他的委屈,一双深邃的眸子直视前方,直接无视他走到电梯口。 只有妄悔朝他使眼色。 秦不深那颗赤子之心受到了打击,睁着红彤彤的眼睛:“南哥,你这是要去哪里?难道你对昨晚的事没有任何解释嘛!” 他们走了,不带他。 这是在说他活该? 秦不深牙齿快咬碎了,看着这双毁掉了的鞋,一狠心只能又穿上,追上去:“南哥,等等我啊!” 又屁颠屁颠的跑到他们身边。 -- 姜惜之在逛商场闲逛,最近她发工资了,想买点东西。 看着发下来好几十张百元大钞,她心底很满足。 她自己能赚钱。 能养活自己。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今天沈氏百货开业。 沈林成想要带她去看看,说是他人生中的成就想要她参与。 他的未来,都会规划她。 听到这话,她心底暖洋洋的,就算以后的那个人不是她,心底也足以。 走到一家买按摩器材的店里。 姜惜之左右环顾,小心翼翼的走着,太多选择,所以她并不知道该选择哪一样。 导购员见有顾客,笑着脸走来:“小姐,请问你要买点什么?” 姜惜之想,她去看一眼沈氏百货开业典礼,需要买点东西给他们。 这才是礼貌之举。 以前她经常见沈阿姨腰疼,颈椎疼。 她忙于企业,早出晚归,活得像个女强人,身体落下病根也是无法避免。 这种慢性病很难好,需要长期保养才行。 所以,她想买个护腰护颈枕的给她。 或许她以后工作里泛疼了,用它,能缓解不少的压力。 姜惜之抬眸看向导购员,指着放在展览上的保健器材:“我想要这个,需要多少钱?” 导购员拿过来给她看,耐心的介绍:“你是想送长辈吧,这个一千五,算是比较基本的款式。” 姜惜之拿在手里的东西突然觉得重了。 一千五,很贵。 她能花两个月。 导购员却拿着另一款:“你看看这个,这个比较高档,送长辈最合适不过了,这款调节档位比较多,也很温和,对老人的腰腿很有疗效,还会送一个按摩器,你看要不要入手这一款呢。” 姜惜之眸子看向她手里拿的的那一款,又问道:“那你手里的那一款,多少钱?” “三千!” 姜惜之压力巨大,纠结的咬了咬唇。 头一次发觉,这些东西这么贵。 手里握着的钱似乎全要飞走了。 导购员见她面露难色,又把那一款放回去:“基本款也不错的!” 姜惜之道:“就你手里那一款。” “好的,小姐,我这就给你包起来。”导购员笑道。 她想送人就要送好点的。 功能多,疗效快。 把钱拿出来付了款。 付钱的时候心痛,但拿在手里的重量又让她踏实。 姜惜之不后悔,这只不过她一个月的工资。 她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赚钱。 她只想所有人都好。 沈林成好,他的母亲更要好,才能看到他的成就,他的幸福。 总有一天,沈阿姨会看到,他能担起责任,成为她心目中的骄傲。 外面,那辆迈巴赫等着她。 不过沈林成没有来,他很忙,说是要主持大局。 让他的助理跟在她身边。 沈时见她出来了,平和的问:“姜小姐,我们现在是要去现场吗?” 姜惜之把礼物放在一旁,点头:“可以。” 坐在车里,她心情很平静,没有什么跌宕起伏的波澜。 就是看一场沈氏百货的开业,剪彩。 见证他人生中重要的时刻。 她觉得她该去,这是给与他的尊重。 以前她跟在父亲身边,也经常参加这种活动。 父亲总会把她牵在身边,宠溺的把她抱起来,握着她的手,一起剪彩。 想到这,姜惜之唇角不由笑起来。 忽然,她看到了彩虹。 一轮弯弯的七彩挂在上空。 她眼前一亮。 这是一个好兆头。 她赶紧双手合十,闭着眼许愿:希望沈林成能一直被光彩照耀。 二十分钟后。 “姜小姐,到了。” 姜惜之来到现场,在车子里就看到了很多达官贵人。 有媒体,有政客,也有商业上很有手段成就的企业家。 当然,一部分她以前见过。 媒体记者一直在跟拍,闪光灯时不时的亮,比太阳的光线还刺眼。 姜惜之坐了一会,才从车子里出来。 她不想引人耳目,所以想从人少的地方进去。 沈林成在等着她。 但是,她刚打开车门,见那辆令她心惊的劳斯莱斯从面前行驶过来。 她压力倍增,没有第一时间出门。 是不想与他有照面。 她看着慕南舟冷漠的从车里出来,黑西装,五官立体,一双眸子深邃又坚定。 还是一如既往的光彩夺目。 只要他出现,就是一道引人注目的风景,媒体记者都会蜂拥而上去采访他。 慕南舟冷着脸,视线落在人群之中,随意瞟了两眼。 姜惜之感觉快看到她,头不自觉的往下低着。 他进去,记者也会进去。 门口就冷清了不少。 姜惜之这才放松,从车里出来。 然而。 “奶奶,你慢点,我扶着你走。” 闻声,姜惜之下意识回过头。 只见雍容华贵、穿金戴银的老妇人缓慢的走过来。 她盘着发,年近七十,没有一丝白发。 身姿卓越,气质非凡,眉间柔和的宠溺,她抚摸女孩的脑袋,笑道:“还是茵茵乖巧,知道担心奶奶。” 姜惜之面色一僵,唇微张:“外婆……” ps:宝贝们打五星哟~不要四星,要五星!本文就是玻璃渣里的糖,大虐小宠。 第71章 外婆 也只是小声的喊了一声。 并没有让人听见。 这是出狱后,她第一次见到外婆。 她还是那样的雍容华贵,风姿卓越,年近七十,身段一直保持得很好。 外婆以前是贵族小姐,贵族时代落幕,她身上的气质却改变不了。 跟在她身边的是秦茵茵,她的小孙女。 比她小两岁,五年不见,也成了大姑娘。 见到她们,姜惜之心底还是有很大的感触,这些都是她的亲人。 是她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她却不知道用怎样的方式与身份与她们靠近。 会挂念她们吧。 以前,外婆经常来看她,也如她对秦茵茵那般,抚摸着她的头:之之真乖巧,外婆最喜欢之之了。 现在,近在咫尺,心却隔得那么远。 姜惜之就像脚生了根,无法动弹,惆怅的视线跟随着她们的身影。 她还是渴望的。 想要像以前那样紧紧抓住外婆的手,跟在她身边讨要着糖果吃。 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微笑,也能让她开心很久。 然而,现在站在她面前,她也认不出之之了。 只是牵着秦茵茵的手,缓慢的朝百货商场走去。 “惜之!” 沈林成知道她到了,连忙出来迎接她。 他脸上依旧带着和煦的笑容,看到姜惜之后,满眼的爱慕与惊喜,大步走过来握住她的手。 这一声,也吸引到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惜之”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众多人心底的一个结。 秦老太寻声看了过来,在众多人中与姜惜之的视线对视。 姜惜之没有逃避,一双眸里复杂、渴望、又悔恨的情绪盯着她。 秦老太只是看了一眼。 看到姜惜之那一刻,她有些震惊。 随之,眼底的神情从宠溺到了冷漠,最后整张脸也垮了下来。 仿佛看到她,只是给她们秦家抹黑。 姜惜之也看懂了她老人家的意思。 她是不肯原谅她。 心底有些失落,却也是她一早预料的事。 天底下,不会有不心疼孙女的外婆。 如果有,那一定是恨意超过了亲情。 秦茵茵见秦老太停下脚步,脸色都变了,不理解她在看什么,问道:“奶奶,你在看什么?” 秦茵茵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沈林成,脸上露出微笑,欢快的挥了挥手:“林成哥哥!” 她看到沈林成十分高兴,拉着秦老太的手:“奶奶,林成哥哥在那里,我们去给他打个招呼吧!” 秦老太看向自家孙女,笑了笑:“你啊,看到你的林成哥哥就坐不住了,真是个得意忘形的丫头。” 秦茵茵脸羞红,眼里却很期待,她穿的长裙,两只手拽着裙摆飞奔过来。 “林成哥哥。” 沈林成见到姜惜之那一刻是高兴的,满眼星光。 看到秦茵茵跑了过来,他却有些头痛,紧握着姜惜之的手:“惜之,我们赶紧进去吧。” 秦茵茵见他走了,追着:“林成哥哥,你等等我啊!” 姜惜之回头看了一眼秦茵茵,穿的高跟鞋,走得比较慢,气喘吁吁的,但很执着。 她与这个表妹相处得比较少。 那时秦茵茵来过她家一次,一定要带走她的洋娃娃。 她最喜欢的洋娃娃。 她不让,秦茵茵就撒泼打滚,无理取闹。 她一下就把她打哭了。 她打了秦茵茵,没人怪罪她。 舅舅只会责骂秦茵茵不懂事,骂了一顿。 但是,后来舅舅再也不带她过来玩。 她不了解她与沈林成之间的关系,只是她满眼欣喜,像极了她过去看慕南舟的眼神。 秦茵茵小跑着总算追了过来,她有些委屈:“林成哥哥,你怎么见到我就跑,我又没得罪你!” 沈林成看向秦茵茵,语气比较平淡:“我现在比较忙。” 秦茵茵道:“你忙你的,不影响我待在你身边啊。” 她看到他身边还有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顿时觉得不太好了,仔细瞧了瞧,发现有些熟悉,随后捂着嘴道:“惜之姐姐?” 姜惜之对她也只有小时候的记忆,只是安静的看着她,没有做声。 秦老太走了过来,喊道:“茵茵。” 秦茵茵立马道:“奶奶,你猜我看到谁了,我看到惜之姐姐,她从监狱里出来了!” 秦老太听到这几个字,脸色很不好,眉头微皱着:“别太大声了,让人听见了不好。” 姜惜之不是滋味。 她也理解。 坐过牢,总归名声不太好。 别人一听秦老太太的外孙女是个劳改犯,会觉得很丢脸。 “哦。” 秦茵茵声音放小。 姜惜之看着秦老太越走越近,那双手只会抚摸秦茵茵,眼底也只有对她的爱。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喊出口。 或许,她叫“外婆”,只会让她觉得厌恶。 姜惜之的头一下就低了下来,内心的那股自卑越发强烈,像是站在这,与他们都格格不入。 沈林成察觉到她的压力,也能明白以前最爱她的外婆,突然一下就对她冷漠有加,她会接受不了。 在这五年里,谁也没说起过姜惜之这个人。 谁提起,都会保持沉默。 秦家更是没有再去过姜家一次。 他还是礼貌喊道:“秦老太太。” 秦老太朝他点点头,把秦茵茵牵在身边:“我家茵茵看到你可开心了,你有没有空带她去玩一会。” 沈林成道:“我还有事,现在没有多少时间,如果她想玩的话,我可以安排我的助理。” 秦老太也不强求:“那也行,只是……” 她看了一眼姜惜之,还是很有偏见。 觉得他这种做法,会丢了沈家的脸。 沈林成看着秦老太,非常强调的说:“是我叫惜之来的,她现在也只有我一个亲人了。” 秦老太脸色更不好了,她哪里不知道沈林成在说什么。 是在说他们秦家,突然对姜家不管不问,连这个外孙女都不要了。 她装作没听见,回头看向秦茵茵,慈祥的说:“茵茵,我们还是去找你沈阿姨,你沈阿姨很久没见到你了,也很想你。” 秦茵茵听她的话,对沈林成的眼神却是恋恋不舍:“那好吧,我们还是去找沈阿姨,今晚我要去沈阿姨家找你玩!” 说着,她又与秦老太太走了。 姜惜之忍不住抬眸看她们的背影,一老一小,手牵着手,像极了以前她牵外婆手的样子。 一下面色苍白。 第72章 拒绝 “惜之。”沈林成喊了她一声。 姜惜之回过神来,看向他,缓和了情绪:“我们进去吧。” 沈林成牵起她的手,感觉到她情绪不高,主动说:“惜之,没有了外婆,你还有我,我当你一辈子的亲人。” 姜惜之抬起眸,看着他笑:“傻瓜,我没事,我早就预料到了,外婆他们不会原谅我。” 她做好了心理准备。 被嫌弃、被排挤、被讨论。 做好了最坏打算。 她以为外婆会骂她。 毕竟她做错了那么多事。 外婆没有。 只是冷漠了些。 沈林成知道她在佯装坚强。 要是以前的姜惜之一定会受不了。 她会大声哭泣,会索取温暖,现在她连索取都不会了。 沈林成笑道:“那我们忘掉不开心,剪彩仪式还没开始,先陪我去房间等着。” 姜惜之点了点头。 休息室里。 姜惜之坐在那,面前却是各种各样的小吃。 他还是会习惯给她准备她爱吃的东西。 看着这一切,都是她以前最喜欢的。 也是父亲会为她准备的。 小时候的之之是个吃货。 好在她长不胖,没有一口吃成大胖子。 现在的姜惜之怕挨饿,除了不挨饿,她其实也没什么可以怕的。 她坐在那安静地吃着,眼神也会不自觉的盯沈林成一眼。 他满怀期待的拿着一个礼盒走过来。 坐在她面前。 礼盒拆开,是一件闪烁着光芒的白色礼服裙,露肩的,但并不暴露,腰线做得很贴合,恰好勾勒她完美的娇躯。 姜惜之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很梦幻,已经很久没穿过这样漂亮的裙子了。 以前,她喜欢红色。 现在,白色也挺好看。 沈林成拿过一条项链戴在她的脖颈上,温柔的说:“别人有的,我们之之也要有,之之不用羡慕任何人。” 他想把最好的都给她。 别人都穿高定裙子来参加剪彩。 之之也要穿得比她们更漂亮。 姜惜之心底自卑,但看着沈林成的微笑,仿佛她也可以成为一个漂亮的女人。 “好看吗?”姜惜之问。 沈林成撩起她额前的发丝,着迷道:“好看,之之怎么样都好看,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 “嘴贫。” 姜惜之跟着宠溺的笑。 “沈总,剪彩仪式快开始了。”沈时在外面敲门。 “知道了。” 沈林成朝门口说了一声,又牵住她的手,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味深长的说:“我们一起出去,你在台下看着我好了,等我叫你的时候,你再走到我面前来。” 姜惜之没听明白:“什么?” 沈林成看着她:“我叫你的时候,你到我身边来,你只要记得这些就好了,惜之,今天是美好的一天。” 姜惜之虽说不知道他叮嘱他这些做什么,但还是慎重的点了点头。 外面人很多,装饰得也很隆重,各行各业的人带着笑脸鼓着掌,交谈着。 姜惜之站在商场的小角落里并未让人注意到,她也不想惹人注目。 她看到沈夫人从车里下来,穿着干练,黑西装,高跟鞋,盘着发,女强人的形象。 身旁跟着她的有好几个助理。 也许是太忙了,她发现她憔悴不少,脚步也有些不稳。 刚好,沈夫人朝她这个角落的路线过来,也许是太匆忙,没来得及换衣服,想没那么引人耳目进去换了再出来。 沈夫人抬眸,看到姜惜之,脸色变了。 她没想到沈林成会把她带来。 越来越不听话了。 沈夫人不悦的问:“你怎么来了?林成把你带过来的?他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说完,她眉头紧皱,面色苍白,脚步跄踉,死死的捂着腰。 她的助理扶着她:“沈总,你现在不能动气,需要休息一下。” 姜惜之见此,把她买的按摩器械拿出来:“沈夫人,你的腰疼病又犯了,我这有,你要不要用一下,还有膏药,你贴了之后会缓和许多……” “不用你假惺惺!” 沈夫人打掉她的手。 她精心买给她的东西全部掉在地上。 那些按摩器械、膏药,颈椎仪朝四处滚落。 而这一幕,残酷的画面,刚好被二楼走廊边上的慕南舟看到了。 他眸色阴沉,看着沈夫人把她的东西全部打落,唇角抿成了直线。 秦不深见他神情那么专注,不由朝他的视线看过去:“哇,那是姜大小姐啊,怎么会变成这样,要是以前,估计得凑上去与沈夫人干一架吧!” 妄悔盯着她的身影,沉默不语。 心底也会在想,那个想把玩他心爱刀具的女孩,变得如此畏畏缩缩了。 慕南舟没有说话,只是阴冷的盯着她的身影。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明知道沈夫人不喜欢她,还要这样做。 为了沈林成,她能卑微到这个地步。 想要沈夫人喜欢她? 不太可能。 秦不深道:“南哥,你来得这么匆忙,就是为了看姜惜之这个下场?咦,不是我幸灾乐祸,很爽!” 慕南舟回眸盯了他一眼。 秦不深本想笑出声来,结果被他这一眼给唬住了。 赶紧闭上嘴。 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沈夫人太生气了,那姜惜之做什么都是错的,也没看她,气恼的对她的助理道:“送我回房间!” 她们越过姜惜之走了。 看着一地的狼藉,姜惜之面无表情,也没有难过,而是把东西都捡起来,全部放回袋子里。 她提着袋子,看着她们离开的方向。 还是跟了上去。 她没有打搅她们。 她知道沈夫人腰椎病犯了会很受折磨。 她买的这些对她有帮助。 以前她腰疼,也用这种药膏,好得很快。 她就把东西放在房间门口,沉默不语的走了。 她没忘记沈林成说的,她要去看他们剪彩。 时间快到了,她得赶到现场。 她坐电梯下楼,呼出一口气,脸上带笑,心情挺不错。 电梯门开的一刻,却见慕南舟插着口袋,一脸冷漠,深眸近距离的望着她。 第73章 别去 近在咫尺,姜惜之倒吸一口凉气。 他堵在门口,倒是让她不知道怎么出去。 她就忐忑的望着他,手紧紧握着衣角,希望他让开一条道。 也希望只是凑巧。 他们不会有任何交集。 她眸敛下来,望着他旁边空余的位置,想要找到一个缝隙钻出去。 慕南舟俯视着她畏畏缩缩的样子。 见到他,依旧害怕与忐忑。 仿佛从他身边过去,都是一件很难跨越的坎。 而他总是想起,每次她见到他,面带笑颜,喊着“南舟哥哥”。 有半会。 电梯门没合上,就沉浸式的站着。 慕南舟薄唇轻抿,冷冰冰的字眼从他喉咙里发出来:“姜惜之,你是没眼力见吗?沈夫人只差没把东西砸在你脑袋上了,你还想要讨好她!” 许久,才这么一句话。 姜惜之一时间很迷茫,忽然想起刚才她做过的事。 他全都看到了。 或许,他觉得她傻吧。 在他眼里,她一直都挺傻的。 追逐着他跑,也没有眼力见,以为只要用真心打动他。 现在也一样。 以为只要用真心,就能让沈夫人稍微对她没有偏见。 可有些东西,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得到。 她明白。 只是想尝试一次。 她从小到大,除了他,讨好别人的事情做得少之又少。 既笨拙,又无知。 沈夫人怎么看得起她那点微薄的东西。 在她这是天价,在别人那里举无轻重。 她努力过就行了。 别人接不接受,随她。 她一样还得过自己的生活,无法停下脚步。 姜惜之盯着自己的脚,心底还是会很有压力。 每次遇到他,她全身心都被压力笼罩,条件反射的拘束。 “我来这里总得准备点见面礼,她接不接受是她的事,我只做我的就可以了。”姜惜之话说得很小,还有点沙哑与淡漠。 这也是沈林成教她的。 他为她做了这么多,不求回报。 她也要付出。 不能只有一个人付出。 一旦失去了平衡,总有一个人会累的。 她稍微尽心点,也是她能做的分内之事。 慕南舟却冷笑:“出狱之后,你倒是变得更加高尚了!” 他并不喜欢看她被其他人给践踏成这样! 姜惜之抿唇:“这是基本礼貌,并没有你说得那么严重……” 望着她这个真诚又坦然的态度,忽然想起她出狱之后,在医院见到她的时候。 没有逃避。 也不惧任何伤害。 除了怕他。 或许是她大小姐的日子太处尊养优,完全不了解险恶与人心。 已经忘了这人世间的残酷与现实。 姜惜之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盯着她。 也不说话。 她下意识看向外面,已经围绕许多人,也看到沈林成的身影。 他说过的,她要到场。 她有些着急,并不想失约,问道:“慕总,你可以让一让吗?我想出去。” 慕南舟冷着眼,看向外面正在演讲的沈林成。 他知道她盼望什么。 他眸色更加深沉,低声问:“姜惜之,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姜惜之点了点头:“我知道,沈林成说过,今天是沈氏百货开业,接下来会有剪彩。” 慕南舟深眸目不转睛的凝视她,在她说起沈林成的时候,眼睛里有亮光。 宛若她以前看他的眼神。 “别去!” 他简短的说了一句。 姜惜之错愕,他的到来、靠近,每次给与她的只是负能量。 让她在深渊里停滞不前。 这一次,他没有责骂,也没有凶她,而是让她“别去”。 她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含义。 但她一定要去。 姜惜之很坚定,盯着他面前的这一条路,张嘴:“慕总,我想出去,能不能请你让一下。” 见她不听,慕南舟也没有愤怒,相反很平静,更没有数落她,而是反问:“你出去之后,见到这么多人,接下来会面临什么,你又得付出怎样的代价,你知道吗?” 姜惜之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只知道她不能失约。 沈林成总是满足她的心愿,她也要满足他。 姜惜之简单的说了一句:“他在等我。” 慕南舟的眸子沉下来,简单的一句“他在等我”,仿佛在他心口处开了一枪。 也许是一种习惯吧。 他已经不习惯姜惜之用这种口吻与他说话。 还是为了另个一个男人。 慕南舟沉着呼吸,眸色变得极冷,嘴角勾起一抹嘲弄。 是觉得她太太天真! 脚步却让开了。 见此,姜惜之松了一口气,那提起来的戒备一下放了下去。 “谢谢。” 她没有停留,毫不犹豫的从他身边过去。 亦如,与他断得干干净净那么干脆。 慕南舟双手插兜,高大的身影笼罩在阴霾之下,一双深沉的眸子盯着她的身影,薄唇紧抿,眼底的情绪很复杂。 最后他冷嗤一声:“姜惜之,愚蠢的事少做,别怪我没提醒你!” 姜惜之依旧大步向前。 外面只有一束光,一直牵引着她,让她不敢不追着光跑。 秦不深站在那咬着苹果,不明白南哥为什么要与姜惜之说那么多:“南哥,你那么紧张干嘛啊!” 慕南舟眼神冰冷,回头看向他:“我哪里紧张了?” 秦不深也不知道:“你以前可不会这么多管闲事,别说,那个女孩与姜惜之还挺像的!” “闭嘴!”慕南舟沉脸不悦。 秦不深吓得一大跳。 他怎么总是在惹南哥不高兴。 一脸无辜的望着妄悔。 妄悔身后背着一把刀,双手环胸,沉默不语。 外面的阳光很足,洒下来仿佛一切都披着金色的光。 姜惜之走出去,看到沈林成的身影,眼底的神色更加充满力量。 沈林成也找了她许久。 快要结束,没有找到她的身影,还有点着急。 可到最后一刻她总算出现了。 看着她纤细的身影,拖着裙摆,缓慢走来。 像极了跑向他的小公主。 以前,他只见她欢快的跑向慕南舟身边。 他的视线一直有她。 而她的视线只有慕南舟。 如今,如愿了。 这一刻,他觉得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刻。 他喜欢的女孩,愿意接受他的目光。 愿意朝他走来。 那这么多年的守候,等待,都值得。 沈林成缓过神来,台下站着许多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想让全天下的人知道。 话筒就在嘴边,他清了清嗓子,专注的说道:“各位朋友,接下来,我想和大家说一件很重要的事!” 第74章 收养 这是一个喜庆的日子。 都在为沈家感到高兴。 以为快结束,沈林成再次拿起话筒说话。 大家又聚精会神的听着。 沈林成的目光追随着姜惜之的身影,看着她一步一步走来,温柔的说:“趁着这个隆重的日子,大家都在,也有这么多亲朋好友看着,我想在此与大家见证一件事,让大家为我做见证!” 大家都很期待、好奇。 沈林成直接走下了台。 姜惜之本身想在台下看着他,默默无闻就好。 谁晓得他直接走下来,牵起了她的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移过来。 她在焦点之中。 姜惜之很意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看到有摄像头转移她,她下意识会胆怯,垂着头,不由往沈林成身后走。 沈林成道:“别怕,跟着我。” 他握着她的手,很温暖。 台下太多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见他牵着一个女人,抱有惊讶和迟疑。 她知道要用怎么样的身份才能站到此处。 她站在这,会遭受到很多质疑。 她不想给沈林成难堪。 所以,她犹豫了,喊了一声:“沈林成。” 沈林成却突然单膝下跪,仰视着她,眼睛下那颗泪痣极其醒目,深情脉脉的望着她:“惜之,我想娶你,这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不管你是姜家大小姐,还是平凡的姜惜之,我都想娶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一枚钻戒在盒子里,闪烁着它该有的光芒。 沈林成真挚的凝视着她,有着对她的情愫还有期待。 太意外了! 让她反应不过来。 也让她的心情不知道是开心还是该忐忑。 台下的观众倒吸一口凉气。 没有人祝福。 也没有人做声。 他们要是第一眼没认出姜惜之。 第二眼也认出来了。 总会有人知道她是姜惜之。 而她的身份已经不是姜家大小姐。 姜家灭亡,她的身份普通,已经配不上。 除非她能入秦家。 身份或许不一样。 姜惜之没有立马答应,因为她得为他着想,不想他遭受异样的目光。 她望着他,眼底湿润。 感动,又很遗憾。 是不敢吧。 她不敢给别人带来困扰。 她贪恋他的温柔,也希望他成为更好的人。 而不是娶她这个劳改犯。 这个标签打在她身上,她永远都遗忘不了。 看着这个搭建的台子,她以为只是巧合,原来是她喜欢的装饰。 她喜欢的颜色。 他有心了。 可她却手伸不出来,没什么勇气。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沈林成,你怎么能不经过我同意,做这种事情!”沈夫人面色憔悴,很气愤。 整个人快气炸了。 这是给她们沈家蒙羞。 沈夫人想要怪沈林成,可她更想怪的人是姜惜之:“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迷惑我儿子,他想娶你,让你进我们沈家的门,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不然我绝对不允许!” 沈林成看向沈夫人:“妈,你以前就和我说过,我的婚姻我做主,只要我找的人善良懂事就好了,我想娶姜惜之,你不该干涉!” 沈夫人冷着脸:“你娶谁都可以,姜惜之不行!” 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人看着,更加丢脸。 姜惜之知道这样不好,望着沈林成握着她的手,下意识挣脱开来。 沈林成察觉到,用力握着:“可我只喜欢惜之,我这辈子非她不娶!” 啪! 沈夫人一巴掌打在沈林成脸上。 现场安静了。 姜惜之脸色苍白,望着沈林成眼底含着泪。 她是心疼的。 又很自责。 她是不是又给人家添麻烦了。 她这样站在这,是不是个错误的选择。 她看向沈夫人,张嘴道:“沈夫人,你不要打沈林成,他的求婚我没有同意,他……” 姜惜之话到嘴边,十分艰难,心是疼的,却又不得不说:“不会娶我。” 沈林成执着道:“我想娶她!” 姜惜之抬眸看向他,他很坚定,再次道:“我想娶姜惜之,我就是想和她永远在一起!” “你……”沈夫人气得胃都疼了,她看向姜惜之,指责道:“都是你,都怪你,你怎么能勾引我儿子,难道你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吗?一个劳改犯,怎么配得上我儿子,你是想让他一辈子蒙羞,一辈子打上这个标签过日子!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沈家还靠他,你让我怎么办!” 沈夫人眼底含着泪,坚决不会赞同。 就算捅破这张窗户纸,也想让她明白。 她不能与沈林成有结果。 顿时,姜惜之后背发凉,从头凉到脚,冰冻三尺。 眼睛里的光似乎快熄灭了,变得很空洞。 比起她与沈林成短暂的欢乐。 这个标签更让她认清楚了现实。 她会阻碍到沈林成以后的路。 会给沈家带来不幸。 她一下子想到很多事情,结局可能会让沈林成后悔。 沈夫人说完之后,也服软了。 为了她的儿子,她什么都愿意。 放下她女强人的自尊,继续道:“惜之,算我求你了,放过我儿子吧!” 姜惜之心凉得够彻底,看到了一条跨不去的沟壑。 她的目光看向沈林成,是疏远与拒绝的。 是不想让他感到困扰。 她已经想到了未来,他饱受所有人的非议,都说他娶了个劳改犯做老婆。 他会抬不起头。 他会丧气。 人,还是要现实点。 他总有一天会后悔。 沈林成凝视着她的眼神,似乎看到了她的答案。 他摇摇头,希望她不要这样。 姜惜之却沉浸在沉重的压力中,含着泪,手一点点的拨开他…… “沈夫人,姜惜之也已经受到惩罚了,姜家以前好歹也是名门望族,就算没有了姜家,不是还有秦家支撑着,偏见这种东西该放下了,人家年轻人,受了这么多磨难好不容易在一起!”有人站出来说好话。 突然说到了秦家。 秦老太那张脸都变了,看向秦茵茵那哭红了眼睛。 伤心欲绝。 她还想让她的孙女嫁给沈林成呢。 看向台上的姜惜之,她心口郁结,冷着脸发话:“我们秦家与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女儿根本无法生育,她是被收养的,她就不该是姜家大小姐!” 闻声,姜惜之瞳孔收缩,震惊的看向台下。 看着以前对她慈爱的外婆,眸底对她只有冷漠。 一时半会,无法言语。 第75章 打击 秦茵茵震惊,不可置信问:“奶奶,你在说什么,你说表姐不是姑姑的女儿?你以前怎么没说过!” “她没资格做你表姐,这件事给秦家丢脸,我不想说,但今天如果要让她和我们秦家扯上关系,那是更不可能!”秦老太态度冷漠。 姜惜之许久都笼罩在黑蒙蒙的阴影之下,世界的灯已经全部熄灭。 外婆在说什么? 她是收养的? 不可能! 爸爸对她那么好。 妈妈也对她那么的爱护。 怎么可能是收养的! 这不可能。 不可能。 姜惜之只觉得自己在做梦,头晕目眩,一下子接受不了。 仿佛天已经倒转过来,她整个人被悬挂在十字架的耻辱钉上。 她紧紧看着外婆的眼神,眼底对她的冷漠完全变了个人。 她有种错觉,这个人不是她的外婆。 以前,外婆对她很好。 她说过之之最乖,会永远爱之之。 出狱之后,全部变了。 爱她的摒弃她。 惧她的厌恶她。 姜惜之双眸通红,张大了嘴,一时半会无法呼吸。 已经忘记了呼吸。 周围都是质疑她的目光。 很震惊。 她看过去,一个个如狼似虎的盯着她。 仿佛在说她伪装了十多年的大小姐。 她根本就不是姜家大小姐! “秦老太太,你说姜惜之不是姜天明的亲生女儿,秦姝根本就没有生育能力!” “这是个惊天的大消息啊,曾经名震京都的姜家大小姐是假的,这电视剧都不敢这么写吧!” “那她和姜天明没有血缘关系,与秦家也就没关系了!” “这么说来她也是好命,一收养就是大小姐,可人家不珍惜,害得姜家家破人亡,这是个克星!” 秦老太开始没想过告诉别人。 既然姜家没了,她的女儿也死了,那这件事就这样过去。 他们秦家与姜惜之断绝关系就好。 可面对利益,别人还想让姜惜之进秦家,这点她就不同意了。 没有血缘关系,那一切都是假的。 秦老太道:“我女儿没有生育能力,她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那时候我女儿就跟我商量过,要领养一个孩子,所以就收养了她,她是三岁的时候,被抱过来的,这件事慕老爷子也很清楚,不信的话,你们可以问问他!” 大家一目了然。 姜天明宣布他有女儿的时候,多么的高兴。 昭告天下。 他得到了一个宝贝女儿。 但是,大家也知道,告诉所有人时,女儿都三岁多了。 认识秦姝的人,也没有见她挺过孕肚。 一直都挺奇怪。 还以为人家不显肚子。 没想到她根本就不是亲生的! “慕老爷子已经好几年没出来过了,自从姜惜之入狱后,他就不见外人。以前他那么喜欢姜惜之,估计也是恨铁不成钢,被她气到了,不想见世人吧!” “哎,她可真是个害人精,一下害了两家人。” 姜惜之浑身都僵硬了,脸色苍白无力,空洞的眼神对不上焦。 只听到他们在议论。 她连姜家大小姐都不算。 还害得养父母家破人亡。 “惜之,惜之。” 沈林成摇晃着她,发现她脸通红,连呼吸都不会了,安慰道:“不要听他们说,不要听他们胡说!” 姜惜之缓过神,一口气喘过来。 大片的空气涌入鼻子里。 再次死灰复燃。 她差点呼吸不过来。 差点淹没在他们的质疑声中。 她望着沈林成,看到他眼底的担忧,可这已经无法侵入她的内心。 她自己都怀疑自己。 她的罪过更大了。 她拒绝他的触碰,拼命的往后退,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想要找个树洞钻起来。 这样就不需要面对真相。 外婆说的都不是真的。 “惜之。”沈林成见她全身抗拒,握住她的手,温柔的喊着她。 姜惜之无法面对这一切,眼眶通红,一下子沧桑了许多,沙哑无力的说:“我想静静,我只想静一静。” “我和你一起去。”沈林成很担心她。 这个事他也很震惊。 他完全就无法相信。 姜伯伯那么疼爱她,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 一定是欺骗。 沈夫人却生气道:“不许去!沈林成,沈家还得靠你,你不能去,你以后得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她连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是个野孩子,更加配不上你,你必须得留在这!” 野孩子…… 她是野孩子。 连父母都不知道是谁。 姜惜之建立起来的堡垒一下就垮了。 她摇摇头。 她不需要他的陪伴。 她只想一个人待会。 “让我一个人吧,我想一个人,你好好陪你母亲,我会没事的,我缓一缓就好了。”姜惜之话语平静,连哭泣都不会。 只是双眸无神的看向任何东西。 她的世界全是灰白的,没有任何的彩色。 她抽离了沈林成的手,迈着沉重的步子往台下走。 沈林成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萧条,又那么的瘦弱,一瞬间已经被压垮了。 她如果没有他,又怎么能熬下去。 他很不放心,追上去。 这时,沈夫人却倒了。 “沈夫人,沈夫人!” 许多人在喊。 沈林成抬起步子,刚准备去追,回头却见他母亲重重的倒在地上,脸色憔悴,昏死过去。 他眸色震惊:“妈!” 现场乱成了一团。 而姜惜之已经走远了。 慕南舟出来的时候,现场乱的很。 救护车已经赶到,把沈夫人送到了救护车里。 他看到沈林成着急的身影,四处寻找其他影子,又不得不守在他母亲身边。 眼睛都急红了。 而他没有看到姜惜之。 他眸色微沉,整个俊脸阴翳下来,似乎已经想象到她的下场。 他警告过她,别做那样的美梦。 沈林成想保护她,也没有这个能力。 “姜惜之不是姜家的孩子,这简直是天大的讽刺,姜天明估计在地底下也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他收养的女儿害死!” “她天生就是个扫把星,沈林成娶了她,将来也会克沈家,还好真相大白了!” 闻声,慕南舟俊脸阴沉,眯着危险的眸子,转过头看过去,冷声问:“你们在那说什么!” 第76章 甜的 两个富家千金在那嘲讽,回头看到慕南舟。 她们知晓慕南舟最讨厌姜惜之,立马透露消息:“慕总,刚才的事可精彩了,秦老太太说姜惜之是收养的孩子,连姜家大小姐都不算,这样的人害惨了姜家……” “她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议论了!”慕南舟冷着脸,直接打断了她们,十分阴戾的说。 两个富家千金错愕,面色苍白,话堵在了嘴里,不知所措。 慕南舟再次厉声道:“给我滚!” 她们低着头,麻溜的走了。 慕南舟沉着呼吸,心底无比烦躁,用力扯了扯领带,双眸却在四处张望,想要找到姜惜之的人影。 “南哥。” 妄悔面无表情的直接走过来,把手里的平板丢给他。 他已经把姜惜之的身影给找到了。 从这里离开。 她走的方向。 现在又在什么地方。 通过监控,把她的路线摸得一清二楚。 慕南舟接过平板,看到里头那小小的身影,很狼狈,垂着头,仿佛已经无法面对任何人。 她的自卑,她的软弱,她的倔强,都在这个背影里。 撞到了人,低头说对不起,继续走。 撞到了电线杆,不知道疼,继续走。 他拧着眉,面色十分沉重,从未见她如此心灰意冷过。 就算他第一次见她,她站在角落里,浑身脏兮兮的,头发凌乱,也没有穿鞋,受了很多伤,一双倔强的眸子也从未畏惧过。 他记得。 已经记起来了。 他给了她一颗糖。 她犹豫了许久,才把小手放在他手心里。 把糖果拿起来,眼底十分疑惑。 似乎从未见过糖果。 他告诉她,是甜的。 她放松下来,微微一笑,把包装纸撕开放在嘴里。 那一刻,她眼底是震惊的,似乎从来不知道甜是什么滋味,认真的点了点头,说出第一句话:好吃。 那都是很久的事了。 忙忘了。 现在记起来,她的人生坎坷从未停下。 慕南舟回过神来,眼眶猩红,也不知道这么久的事,为何又想起。 可能是姜惜之说过,她喜欢吃糖是因为他。 他想了许久,想到她为什么会喜欢吃糖。 为什么是他给的。 他才记起,第一次见到姜惜之,他随手就给了她一颗糖。 却成了她人生中第一个治愈的瞬间。 秦不深道:“妄悔,你真是没眼力见,南哥怎么会关心姜惜之呢,她都不是姜家大小姐耶,还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南哥,可不会为她操心!” “备车!”慕南舟冷声道。 妄悔立马把停在一旁的劳斯莱斯开过来。 秦不深还小小吃惊一会。 慕南舟冷着脸钻进车里,抬眸犀利的看向要坐入副驾驶的秦不深,冷声道:“滚回去!” 车子直接开走了。 呛得秦不深吸了一口重重的尾气。 她不知道去哪里。 穿着一套白色的礼服裙子,一条路走下去,有点像行尸走肉,分不清楚方向。 何以为家。 她没有哭。 眼眶通红,眼泪却掉不下来。 她已经接受了很多事实,唯独接受不了她不是爸爸妈妈的亲生孩子。 她有生日的。 是九月二十七。 爸爸妈妈每天都会记得,陪她过生日。 她刚过完生日。 也有姓名。 不是野孩子。 也不是他们口中的克星。 姜惜之一直走着,浑身没有感觉,不知道累,也不知道脚疼。 滴滴—— 一阵急刹车。 车子轮胎摩擦地面都有了火花。 姜惜之听到刺耳的声音,脑袋一阵疼,用手捂着耳朵。 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在过马路。 站在马路中间。 是红灯。 她差点撞到了车子。 司机气急败坏,打开车窗,破口大骂:“你这个女人是不是有病啊,你想死去别处,别他妈来祸害我!” 说完,司机绕了道,从她身边离开。 姜惜之面色苍白,眸子里却没有起伏,脚在发抖,又不停的往后退,退到了马路边上。 原来,她过马路都会连累别人。 她面无表情,唇瓣干涸得没有血色,趁着车水马龙的时刻,抬头望向天空。 太阳已经快西落。 很耀阳的光洒下来,落在了对面的屋顶上。 金灿灿的。 是充满阳光的,可没有任何暖意。 她手去触碰光芒,没有任何的知觉,连热度都没有。 等到绿灯,她随着三两的人群走到对面。 又继续往这一条路走到尽头。 转了好几弯,天黑了,她终于来到目的地。 傍晚的天气十分寒冷,阴森。 四处还有乌鸦在那叫唤,显得十分诡异。 这里是墓地。 没有人影。 只有茂密的森林,还有一望无际的墓碑。 整个气氛就是安静又沉寂的。 姜惜之顺着台阶一步步往前走,寻找着她想要找的墓碑。 找了十几分钟,总算看到了那几个字。 ——姜天明秦姝之墓 姜惜之走过去,望着墓碑上他们的笑颜,一下子跪在了他们面前。 她面色平静,用毛巾给他们的墓碑擦拭干净,又抚摸他的笑着的脸。 看照片,他们无忧无虑。 可许久没人来过了,墓碑很多灰尘,显得那么凄凉。 她给他们磕了好几个头,抬起头,眼神空洞,张了张嘴,喉咙沙哑,无比的惆怅:“爸爸妈妈……不知道我该不该这么叫你们,或许你们不想认我了!因为我今天听到他们说我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我差点忘了,我怎么来到姜家的,是我忘了自己是谁!” 她怎么可以忘记。 记得慕南舟的糖,却记不住怎么来到姜家的。 她真该死。 她不该把自己当姜家大小姐。 从小就该知道自己的本分,她是被收养的! “你们一定很失望吧,是我毁了姜家,你们收养我,只是给你们带来无尽的灾难,他们说之之真是个扫把星,才会把你们害惨了!”姜惜之眼眶通红,无比自责:“我是个克星,克死了你们,明明我只是个乞丐,只会四处讨饭的乞丐,是你们善良,才把我从深渊里救出来!” “该死的是之之,不是你们!是我太骄纵,任性,忘记了我本该属于哪里!” 他们说她不是姜家大小姐,所有的记忆那么深刻。 她从未吃过糖。 第一个糖是慕南舟给的。 她做小乞丐时,那些父母牵着孩子的手去糖果店。 糖果五颜六色,很好看。 她好奇问:那是什么。 乞丐朋友说,糖果,甜的。 她问,什么味道。 乞丐朋友想了会:就像,只有重要的人才会让你感觉到甜咯。 第77章 孤儿 只有重要的人才会让她感觉到甜。 慕南舟说,是甜的。 甜味,果然很美好。 她记了一辈子。 只要吃了糖,她才记得慕南舟是对她最重要的人。 以为把她当最重要,才会给她一颗糖。 这是灾难吧。 一颗糖引发的灾难。 等她长大了些,慕南舟已经深入了骨髓,想忘都不能忘了。 她总是去麻痹自己。 她有机会让慕南舟爱上她。 爸爸妈妈同意她嫁给慕南舟,说如果他不同意,绑也得绑过来。 慕爷爷也很喜欢她,说以后之之嫁进来,就可以陪爷爷了。 没有人说不。 没有人不赞同他们在一起。 所以,她忽略了当事人的感受。 那时候,慕南舟一定很讨厌她。 现在她明白了,深刻的明白,所以她想离那些讨厌她的人远一点。 姜惜之跪了许久,双眸通红,脸色苍白,一双毫无光色的眸子就盯着墓碑上的照片。 双腿已经麻木,脚跟处被新的高跟鞋打了好几个水泡。 她走了很多路,没有知觉,水泡破了,在流血。 她不知道疼。 也没有人会回应她。 除了忏悔,她不知道怎么让爸爸妈妈原谅她的过错。 要是之之懂事一点就好。 之之懂事,爸爸妈妈就不会那么辛苦。 也不知道这些年,有没有人来看过你们。 可能没有吧。 现在之之已经明白,人在高出才会被人拥戴。 一旦跌到深渊,所有人都会忘记。 天已经黑下来,没有路灯,微风拂过,乌鸦在枝头叫着,凄凉,又森冷。 昼夜温度大,特别是墓地这一块过于阴沉,比别处都要寒冷。 姜惜之穿得单薄,身上凉飕飕的,她用力抱住自己,坐在墓碑旁边,沉浸在悲痛中。 除了这,她不知道该去哪。 仿佛哪里都会被讨厌。 她不想被当做野孩子。 她也不想做野孩子。 也想有个家。 哪怕家人平凡,只是普通人,也好过无家可归。 吱—— 树枝折断的声音。 这里十分安静,静得树枝折断都那么明显。 姜惜之立马警惕起来。 她知道这个时候不会有人来墓地。 而且也过了七月初七的日子,更加没人来这烧纸钱。 她四处张望,只有繁星点缀,月亮成半圆,一切都那么模糊。 她看不太清楚。 可风吹在身上更冷,更阴森。 她突然察觉到这里是墓地,阴气比较重。 她不该多待,特别是晚上。 她回头看向爸爸妈妈的墓碑,再次道:“爸爸妈妈,我走了,下次我会再来看你们。” 她起身,把高跟鞋拿在手里,光着脚踩在冰冷的水泥地板上,一步步的往台阶下走。 滴答,滴答—— 再次有了声音。 很缓慢。 却让姜惜之心脏跳到了嗓子口。 她不敢回头,只觉得周围的气息变了,阴冷,又有点诡异。 她提起裙子,加快脚步往下走。 突然. 急促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 很突兀。 背后不知道是人还是鬼。 姜惜之顿时害怕起来。 刚才她没这么害怕,可想到她形影单只,就有点慌张,开始用小跑的速度离开这。 一个不注意,她没有踩到阶梯。 脚一下腾空,重心不稳的情况下,整个人朝前扑过去。 她吓得唇失去颜色。 一只大手却强有力的揽住了她的细腰。 一瞬间,把她从危险境地中扯了回来。 “不要!” 姜惜之内心是恐惧的,双手抱着头。 她的第一想法不是被救,而是怕有人对她有所报复。 然而,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头顶响起:“知道害怕,还敢大晚上来这里,是嫌命不够硬吗?” 姜惜之睫毛微颤,闭着双眸,手臂的肌肉紧绷着。 可听到声音,她知道是谁了。 她缓慢的睁开眼,抬起眸,借着昏暗的月光看到了男人的下颚。 他一如既往的冷漠,疏远,对她不屑一顾。 偏偏在这个时候遇到了他。 那么的难堪。 姜惜之脚步往后退,害怕、自卑,无法面对他。 “姜惜之,你敢一个人来这里,胆子都这么大了,可面对我,却还是这么胆小,连话都不会说了吗!”慕南舟很不喜欢她唯唯诺诺的表现。 姜惜之稳住内心的恐惧,让声音变得镇定,低着头:“我……慕总,你怎么会在这里。” 慕南舟收回了手,面色冷峻,语气冷淡:“来看看老朋友。” “哦。”姜惜之低声应道,望着下面的台阶,又平静的说:“那我走了,不妨碍慕总看老朋友了。” 她往下走。 但还没走两步,慕南舟拽住了她的手:“你又要去哪?” 姜惜之的手热热的,是他的体温,却容易灼伤她。 她下意识躲开,回头苍白慌乱的看着他。 眼底带有一丝警惕。 慕南舟眸色微沉,见她这么大的反应,就像是应激了一般,他脸冷下来,冷嘲道:“碰你一下就这个反应?我身上是有病毒吗?这种甩开的动作,是不是反过来了!” 姜惜之垂着眸,苍白无力的说:“对不起,我……” 慕南舟已经听够了她这种话,从头到尾自卑又倔强,已经找不到她骄傲的样子。 他眸色微沉,强制性的拉住她纤细的手腕。 姜惜之很意外他的举动,想要甩开。 他的手如同坚固的手铐,怎么都甩不开。 他牵着她往前走。 步伐很快。 姜惜之只能用小跑的,她惊慌失措:“你要带我去哪里?” 慕南舟冷声道:“回家!” 姜惜之低着头,睫毛微颤,眼底有着一抹痛苦之色:“我已经没有家了!” 闻声,慕南舟停下了脚步。 姜惜之抬起眸,看向任何东西都没有波澜,她得承认一个事实:“我没有家,姜家不是我的家,外婆也不是我的外婆,我只是一个小乞丐,到处乞讨,讨得一点吃的,就不用挨饿。” 她苦笑起来:“所以,你说我为什么那么怕挨饿,原来我是个孤儿,我没有父母,他们不是我的父母,姜家大小姐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为什么我是个孤儿,不是都有爸爸妈妈吗?我不一样,我生下来就被丢弃了,是不是我太坏了,他们就都不要我了!” 第78章 因果 她生来就有孽根。 才会被抛弃吧。 不然,她怎么会害了这么多人。 姜惜之垂着头,从内心的自卑,不自信,仿佛她给人带来的全是灾难。 现在面临的,每一个与她接触过的,都只有坏运气。 慕南舟听着她说的这些话,无奈、又悲惨,每一句都在否定自己,犹如她已经不被这个世界接受。 其实不是这样。 慕南舟拧着眉,望着她低微到尘埃的脑袋。 第一次见她,她在小角落里。 周围站着他爷爷,还有姜氏夫妇。 他们每个人都很温柔,善良,期待着她接受一个新的家庭。 而她最初接受的那个人,不是姜氏夫妇。 是他。 她会跑过来喊“南舟哥哥”。 脸上有着灿烂的笑容,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里带着期待。 起初,他会安抚她,给她糖果。 等她不是小孩子了,他就再也没注意过她。 现在,他才明白,她每次满怀期待,都想他能给她一颗糖果。 爷爷总是叹口气,又抚摸姜惜之的头,希望她快乐长大。 还与他说:“南舟,之之是个吃了太多苦的丫头,以后可不能让她再吃苦了。” 所有人都很关心她。 她被捧在手心里。 只是她的任性,一意孤行,害了全部的人。 爷爷说让她不要再吃苦了。 她却再次陷入了苦难。 他是因。 而姜家灭亡是果。 想起这些过往,慕南舟沉了一口气,却紧紧握着她的手,节骨泛白。 他知道她很痛苦。 谁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她当时那么小,许多记忆都不完善。 他头次没有凌厉的语气对她,眼底有着一抹复杂之色,沉声道:“既然姜家养育了你,那你就是姜家的孩子,别人质疑的话少听,他们不懂,但你必须懂!忘了你父亲对你的好了?忘了你妈怎么爱你了?你被他们养育了这么多年,那更加不该忘恩负义,你姓姜,那你永远都是姜家的孩子!” 姜惜之为之震惊,她以为慕南舟会否定她。 会嫌弃她。 她连姜家大小姐都不是,只会成为他嘲讽的笑柄。 可他没有。 不过,他也说得没错。 爸爸妈妈养育她这么多年,如果她就此不做姜家的孩子,才是忘恩负义。 姜惜之忐忑的问:“爸爸妈妈后悔过吗?” 慕南舟道:“你父亲恨不得星星都给你摘下来,怎么会后悔,忘了他为了救你出狱的做法了?” 赔了整个姜家。 闻声,姜惜之鼻子堵了,自责,一下子眼泪夺眶而出。 “我不是他们的孩子,他们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姜惜之情绪崩溃,蹲了下来,眼泪一滴滴落在地上:“不应该这样,不该的,我和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他们真的不后悔吗?可之之害了他们,是之之的错啊!” 为什么他们命都不要了,也要救她。 为什么在别人眼里,父亲成了十恶不赦的大魔头。 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在唾弃。 她觉得一切都是梦,没有理由,也没有源头。 她入狱,姜家灭亡,一连串的就像是个戏剧。 慕南舟垂着深眸,薄唇微抿,一脸沉默的望着她在哭泣,却没有任何安慰的动作。 他给不了她太多关怀。 发生的一切都是她该承担的果。 他知道,姜氏夫妇不会后悔,也不会责怪她。 从小,她就是众星捧月,没有受过任何委屈。 姜氏夫妇到死的那一刻,还想着他们的之之在监狱会不会过得不好。 可人一到低谷,什么都做不了。 来不及看她一眼,带着遗憾离开了这个世界。 姜惜之哭了许久,所有的悔恨与自责都在泪水里。 她可以不哭的。 可她受不了。 爸爸妈妈是她的防线。 他们都不怪她,那她更加心痛。 心痛到死去。 她能想象得到爸爸妈妈最后一刻是多么绝望,他们的之之都没去看他们一眼。 满满的遗憾。 许久,姜惜之哭不动了。 好累。 很累。 她低着头,双眸通红,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想回姜家。 就算不是姜家的孩子,那她也是爸爸妈妈的孩子。 她想自己回去,慕南舟却不让,强行的把她拉入了车子里。 她倍感压力。 进入他那辆专属的劳斯莱斯,发现前面还有一个冷漠的身影。 她双眸通红,又无比狼狈,也很惶恐,她想要逃,却被慕南舟拉了回来:“姜惜之,你现在这个样子,别说回不去,可能在路上就得出事,我送你回去,不许反抗!” 姜惜之脸色苍白,手指把握着车门,却逃不掉。 妄悔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姜惜之,看到她面色不好,眼神那么的害怕,没有出任何声音。 而是一踩油门。 车子平缓的行驶在公路上。 慕南舟高大的身影坐在后座,冷着脸,整个身形占据了一半的位置,显得姜惜之特别的娇小。 他下颚微低,瞥到了姜惜之的脚。 没有穿鞋。 又是一身伤。 他每次见到她,她都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仿佛不知道疼。 明明她最怕疼,连打针都会哭鼻子。 慕南舟眉头又拧着,俊脸浮现不悦,眸子一直盯着窗外。 等到,看见一家药店,就让车子停在药店旁边的马路上。 很快,妄悔就把药买齐了。 姜惜之始终低着头,没有说话,坐在小角落里,十分弱小与无助,连呼吸声都那么的薄弱。 却十分警惕。 突然,慕南舟倾下身。 她察觉到他靠近,诚惶诚恐的抬起头。 近在咫尺的距离,他的俊脸放大,高挺的鼻梁快蹭到她的脸。 她脸色苍白,倒吸一口凉气,手撑着身后,整个身子往后仰。 慕南舟凝视着她眸子折射出来的恐惧。 对他,总是条件反射的害怕,疏远。 这种表现让他心底不是滋味。 突然,姜惜之脚上一暖。 她下意识把脚弹开,不让他碰。 慕南舟似乎知道她会下意识这么反应,大掌迅速抓住了她的脚,不允许她退缩。 对于他的举动,姜惜之自卑、害怕,很抵触,她挣扎了几下,薄弱的开口:“不要碰,脏……” 第79章 关切 他和她的身份不一样。 她只是社会最底层一个平凡的人。 而他京都慕家唯一的继承人。 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坐在这么豪华的车子里都不应该,更别说他摸她的脚。 她的脚不好看,很丑,很粗糙,也很脏。 更不需要劳烦他的大架。 而且,他们这个动作也不好。 她不是慕南舟的什么人。 连朋友都算不上。 她知道他讨厌她,恨不得她死在监狱。 更加碰不得了。 “别动!”慕南舟握住了,只是冷冷的一声,让她不要动弹。 姜惜之头皮都在发麻,浑身坐立难安。 她与他认识以来,一直都是她热脸贴冷板凳。 他从来没有关心过她,也没摸过她的脚。 她很不适应,也从不奢望他会关心自己。 这一刻,她生理性的抗拒,面如死灰,一双不太灵动的眸子布满忐忑。 她的脚还算小巧,慕南舟一只手就能握住,把她的脚拿起来,缓慢的放在了车座上。 姜惜之动都不敢动,心情无比的复杂。 有些事已经太晚了。 要是她没坐过牢,没有经历过教她做人的道理。 她一如既往的喜欢他,会因为他一个举动而爱恋他。 何止是爱慕,只要他温柔的看一眼,她能满眼是他,喜欢他一辈子。 可叫做姜惜之的傻姑娘是回不去了。 喜欢慕南舟,是一场灾难。 慕南舟面色平静,沉默不语,深眸盯着她那一双脚。 她的脚很瘦,骨感很强,脚指头破了皮,后脚跟有一层厚厚的茧。 再好看的脚,在她这也变得十分粗糙。 做惯了苦力。 慕南舟沉默不语,拿过药膏,拧开,用棉签沾了点药,点涂在她受伤的位置。 有点刺痛,姜惜之下意识缩着。 慕南舟又抬起眸,平静的问:“很疼?” 姜惜之张着嘴,眸色平淡,手紧紧握成拳头,微敛眸,缓慢的说:“是我已经不习惯被人触碰,我的脚不好看,穿的也是廉价的帆布鞋,很脏,我完全可以自己来,慕总没必要屈尊降贵为我涂药,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和你没有干系。” 她的每句话都在与他撇清关系,明明该说这种话的是他。 她却率先说出口。 慕南舟凝视她的眸子,过分的倔强,还有一丝冷漠,他问了一句明知道答案的话:“这些年,你是不是很恨我?” 她送进监狱,他没有为她说过一句话。 这五年时间,他也从未管过她。 出狱之后,他还让她给宋伊人赎罪。 从她进监狱那刻起,她对南舟哥哥就应该已经死心了。 她那么喜欢的人,对她只有冷漠和残忍,任谁都受不了。 他知道,他也一直对她冷漠有加。 这五年,谁也记不起姜惜之这个人。 他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倒是让姜惜之脑袋短路了一下。 这不该是他问出来的问题。 她也从未想过,他会问她,她是不是恨她。 她眸色很淡定,掀不起任何的波澜。 她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同样,恨,不知道从何恨起。 “不恨,是我自找的。” 她简短的说了一句,再也没做过任何解释。 慕南舟紧紧盯着她,从她毫无光色的眸子,在她冷漠的表情,她的每一个字都说不恨他。 可她眼神骗不了人。 她是恨他的。 嘴上说着不恨,心底已经恨透了他。 恨透了他的绝情,把她推入了深渊。 慕南舟也没有再问,有些事心照不宣,都知道已经回不去。 一切都无法重来。 他只是简单的给她涂药,没有再问其他,回到了老宅的地方。 已经深夜。 慕家老宅只亮着昏暗的灯。 这些年,慕老爷子没出现过,慕家老宅还是显得冷清不少,只有老管家一直默默守候着。 姜惜之在姜家大院门口下了车。 里头还没装修好,只有凌乱的工具,还有一股油漆味。 她下了车,头也不回的走进大院。 而慕南舟打开了车窗,一双深邃的眸子,看着她落魄的身影,脚上没有穿鞋,就这样光着脚走进去。 他薄唇微抿,拧着眉,又朝老宅的方向过去。 打开灯,灯没有坏,只是光线弱了一些。 姜惜之安静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算就这样将就待一晚。 过了会,大院的铁门在响。 她回头,看到慕南舟高大的身影,冷着一张俊脸,抱着一团东西走进来。 随后扔给她。 是一床被子。 “夜晚温度低,你想在这睡,盖上被子,免得着凉。” 慕南舟又把一双兔子形状毛茸茸的拖鞋放在她脚边。 这是她喜欢穿的那种。 他冷着嗓音道:“脚受了伤就不要光着脚,穿上鞋子。寒气从脚上来,这种常识都不懂吗?” 姜惜之从未想过他的关切,也不敢接受。 她垂着眸,话语里都是拒绝:“慕总不要管我了,我已经是个大人了,会对自己负责,而不是需要其他人来负责。” 慕南舟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本身就很吃惊,就算她死在马路上也与他无关。 他很是不悦,又恢复冷漠,嫌恶的看着她:“谁想对你负责,姜惜之,你还是那么天真,我稍微注意你一点,就以为我会喜欢你,你自以为是的表现让人倒胃口,我并不想管你,而是你死在这个屋子里,晦气的是我们家!” 姜惜之听着他的数落,许久都没说话。 只是把头低得更低。 她双手紧紧互相依偎握着,似乎这样才能给足她勇气,她咬着唇,沙哑的说:“我不会连累你们的,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任何人。” 慕南舟沉着呼吸,深邃的眸子盯着她自卑怯弱的模样,内心只是堵得慌。 他不知道这是在折磨她。 还是在折磨自己。 看着她,他心里也很不舒服。 还不如以前那个爱嬉笑的姜惜之。 还是眼不见为净为好。 她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慕南舟瞬间冷下了俊脸,神情也十分森寒,没有再看她卑微到尘埃里的姿态,转过头,下颚线紧绷着,沉默不语的离开这。 一切回归平静。 凌晨四点,姜惜之被一阵凄惨的哭声吵醒。 她醒过来,神经紧绷,吓出了一身冷汗,只听到外面的鞭炮声。 这个方向是顾家。 她的预感不太好。 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 她快速穿上鞋子,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还没到顾家,她喘息着,缓慢的停住了步伐。 双手放松下来,僵硬笔直的站在原地,面如死灰的看着顾家大宅门前挂着白布。 顾奶奶死了。 第80章 去世 姜惜之还没反应过来。 她又在做梦吧。 前几天,顾奶奶还做了她最爱吃的馒头。 一路目送她离开。 还说会等她回去看她。 她答应会回来看她的。 还没来得及去看她老人家呢。 怎么会突然没了。 她觉得是在做梦,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很疼。 火辣辣的疼。 这是真的。 姜惜之双眸紧紧盯着门上的白布,不知道如何反应。 她好像接受不了。 为什么一个个都离开她了。 难道她真的是灾星吗? 她浑身僵硬,艰难的移动步子,脚像灌了铅一般,慢吞吞的走到了顾家门口。 “奶奶,奶奶!” 她听到顾允熙的哭泣声,一遍遍的喊着奶奶。 也听到一屋子的哭泣声。 沈如君一边哭,一边骂,指责道:“说了让你别对姜惜之这么好,她就是个克星,你偏不信,我早就给你算过卦,有九十岁的阳寿,命中只有一劫,那就是姜惜之。 你还没日没夜的愧疚于她,给她做东西吃!我们顾家怎么对不起她了,难道就因为她入狱,没人给她求情,就该愧疚了?你就是把阳寿都给她了,这都是你自己害自己!” 顾允熙听她母亲的话,哽咽道:“什么啊,妈,奶奶都已经死了,你说这些干什么。” “我就是想让你们都离姜惜之远一点,她命硬,专门克我们顾家,你看她被关进监狱之后,我们顾家不就旺盛起来了,她一出来,就发生这么多不好的事,连你的婚姻都快克没了,她就是克我们所有人!” 顾三峰在难受中,听到妻子说这些话,也烦了:“别说了,妈都走了,你就不能让她老人家清静一点!” 沈如君道:“妈就是不听我的话,偏偏要对姜惜之好,她这辈子在姜家图到了什么啊,上次姜惜之在我们家,妈就恨不得把所有的好都给她,几百年没碰过厨房了,还揉面做馒头,这不就是把好命都给了姜惜之!” “别迷信了!”顾三峰呵斥道。 沈如君不得不信:“你们别不信,妈就是被她害死的!” 顾允熙沉浸在悲痛中,跪在地上哭泣:“奶奶,你干嘛对姜惜之那么好,你之前还好好的,遇上她之后,你就……” 姜惜之听到他们的对话,眼眶通红,紧紧抿着唇,心底也很难受。 她也没想到,顾奶奶会在今天去世。 过于突然。 前些日子,她还能走路,还很健康。 死亡只在一瞬间。 没有预兆。 她走的时候痛苦不。 没有病痛吧。 只是之之再也没有顾奶奶了。 再也没有人会给她做馒头吃了。 之之最喜欢吃面食。 顾奶奶记得,才会给她做馒头。 又怕白馒头太枯燥,看起来没食欲,才把馒头做成动物的形状。 她知道,一直都知道,顾奶奶对她很好。 就算没去监狱看过她,她也知道她的心里还是有之之。 这么多年,她对许多感情都淡漠了,但不代表她不懂。 她还是会为在意她的人难过。 还是会为他们流泪。 她通红的眸子看了一下宅子里面,白布在空中飘荡,哭声响彻,那么的凄凉。 却没有勇气进去。 会被嫌弃。 会被谩骂。 只会给别人平添困扰。 姜惜之的躲在角落里,注视着一切,看着顾奶奶被人抬出来。 她的身体已经僵硬。 一头的白发盘了起来,还算精致。 闭着眼,脸上没有痛苦,还穿上了她最喜欢的那件碎花衬衣。 她一生简洁,走得也很从容。 沈如君四处看了看,心底又开始不平衡,阴阳怪气道:“你看看姜惜之那个白眼狼,你奶奶生前对她多好,死的时候也不来一下,根本就对不起她的一片心意,我们顾家不欠姜家的,但她姜惜之欠我们的多了去了!” 顾允熙眼眶通红,看着奶奶被抬上了车子。 是准备出发去往灵堂。 “妈,我们还是先走吧。”顾允熙道。 他们一同上了车子。 黑色沉重的车子行驶出顾家大院。 姜惜之双眸通红,看着他们离去,也看着车子上顾奶奶的黑白照片。 正对着她微笑。 仿佛那天她冲她招手,送她离开的微笑。 她在想,顾奶奶是不是知道自己要走了,才会这样。 慕家老宅。 慕南舟起床的时候是凌晨六点。 穿的家居服,踏着拖鞋,头发未梳理,很凌乱,一张轮廓分明的俊脸,鼻梁高挺,唇很薄,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他下楼,坐在餐桌旁喝咖啡,手里拿着一份金融财报。 突然想到什么。 他抬头,看了一眼老管家,冷淡的说:“叫姜惜之过来吃早餐。” 老管家愣了一下,如实回答:“少爷,姜大小姐已经不在姜家大院了。” 慕南舟皱眉,有点不耐烦,抬眸:“又去哪了?” 老管家道:“顾家老夫人今早上去世了,我看到姜大小姐跑了出去,再也没有回来过!” 慕南舟抿唇,把报纸放在了桌上,眸色更加幽深,俊脸阴沉,有着一抹担忧。 她刚接受自己不是父母的亲生女儿。 这下又要接受顾家老夫人的去世。 她还离开了姜家。 她会不会想不开? -- 姜惜之从顾家离开,回到了她工作宿舍的筒子楼。 冰箱里还放着顾奶奶给她的馒头。 每天吃一个。 给她无限的勇气。 她会努力工作,努力生活。 因为,人世间还有那么多温暖存在。 走进去,室友们都在睡觉。 她面无表情,眼底也没有情绪,缓慢的走到冰箱那,打开,拿出来一个盒子。 她把馒头都用保鲜盒装起来。 漂亮的馒头栩栩如生。 她抱在怀里,缓缓的蹲在地上。 把盒子打开,还有好多个。 她拿出来。 突然,一颗颗眼泪掉进了盒子里。 却把馒头狠狠的往嘴里塞。 馒头是冷的,硬的。 她在咀嚼,尝一尝顾奶奶亲手做的馒头。 记住这个味道。 以后不会再有人给她做了。 第81章 争吵 室友醒了。 房间里比较昏暗,靠窗的位置,光线照进来,一起身就看到冰箱旁边坐着姜惜之。 她坐在那,像鬼一样。 “啊——” 时珍又被吓得一大跳。 张琦被她吵醒了,迷迷糊糊道:“你在鬼叫什么啊,你不用上晚班,我得上呢!” 时珍睡得半梦半醒,就听到有人窸窸窣窣的,烦躁的揉了揉头发,责骂道:“姜惜之,又是你,你要么几天不回来,要么回来就吓死人,你存心的是不是!” 听这么说,张琦坐起来,看到姜惜之缩成一团:“我说你怎么大叫,原来是她回来了,在啃什么啊,你是不是傻啊,刚从冰箱拿出来就吃,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 时珍从床上起来,穿的吊带睡裙,比较性感,头发也很凌乱,满脸的不高兴:“我说冰箱里是什么玩意儿,就几个馒头而已,看你狼吞虎咽的,搞得你没吃过饭似的!” 她一脸的嫌弃:“果然是农村来的,一脸的穷酸样,哭?哭什么,说你两句,你还不高兴了!” 姜惜之仿佛耳边没有声音。 不管她们怎么说,也不说话。 机械式的吃着馒头,目光却看着窗外。 天已经亮了,又是一个大晴天。 也不知道能温暖到谁。 时珍烦躁:“起开!” 她的腿推了姜惜之一下。 姜惜之手里的盒子掉在地上。 馒头一个个滚了出来。 她双眸微颤,手里还拿着一个没有吃完的。 时珍见此,嘲讽道:“真不知道我为什么和你这种人住在一起,天天神神秘秘的,像鬼一样,吃的都是什么,我看都看不上眼,一看就是没过过好日子的人!” 她觉得姜惜之傻。 怎么说她,她都不反驳。 也不做声。 仿佛眼里对什么事情都不感兴趣。 作为女人,就该有女人的样子。 对美的追求。 对漂亮的衣服的追求。 对物质的追求。 她全都没有。 这样,怎么钓得金龟婿。 那么好的衣服也不在意,每天都在外面,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可能真的智商比较低,天生就没有过好日子的命。 姜惜之把馒头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又重新放回盒子里。 时珍继续数落:“姜惜之,不是我说你,你看你本来就不好看,还不好好打扮,总不能一辈子待在这种地方吧,你就比我们年纪小点,年轻,可样貌比不上我们,不好好打扮,以后怎么嫁得出去呢!” 张琦听到她说这些,问道:“时珍,你说这些干嘛,这也是人家的私事,你也爱操心!” 时珍哪里是操心,而是想显摆一下。 她见过姜惜之穿好几万的香奈儿,总不能被她比下去。 再说她一个农村来的,怎么比得过她。 时珍在梳理头发,照镜子:“你懂什么,我这是在教她,女人就该漂漂亮亮,找男人才好找,这年头,自己赚不到大钱,那肯定是要钓金龟婿啊,我长得这么好看,那多的是有钱的男人追我。” 她抚摸自己的脸,摸着昂贵的护肤品。 几乎也是把钱都弄在脸上,打扮上了。 “我男朋友是个富二代,以后我嫁给他也是享清福的,但是姜惜之就不一样了,趁着她年轻,找个稍微好一点的,有个正经工作就行,别挑剔!我这也是为她着想吧,为了她好。”时珍坐在镜子前,嘚瑟的摇了摇头,唇角勾着轻蔑。 张琦看向时珍,也是无可奈何道:“你是好看,也就你会钓男人,但也没见你嫁出去啊!” 时珍撇着嘴:“你懂什么,我当然要挑个好的!” 她又看向姜惜之,继续炫耀:“姜惜之,你可要听我一句劝,男人比你拿几千块的工资靠谱,多为自己算计算计,别和个傻子似的,天天只会吃馒头,你吃这些能住上豪宅吗?能漂亮吗?能有富豪喜欢你吗?还不如把钱都用在打扮上,遮住你额头那个疤,还是有几分姿色!” 话说回来,时珍又道:“当然,比起姐姐的美貌还是逊色几分!” 姜惜之处于神游状态,脸色憔悴,沉浸在悲伤中。 缓慢的回到她的床位上。 手里还抱着那盒馒头。 时珍见她这样,嘴上不饶人:“真是个傻子,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天天只吃馒头,钱是要寄给你农村无法劳作的家人吗?真是愚蠢,活该是穷命!” 姜惜之蜷缩着身体。 刚躺下来,发现不对劲。 她挂在床头的熊不见了。 她仿佛又活了过来。 她坐起来,看向床头,除了空了的衣架找不到她的熊了。 那是沈林成送给她的! 姜惜之空洞的眸子聚上焦,看向正在化妆的时珍,她问道:“我的小熊呢?” 她们的目光都看过来。 张琦道:“我不知道,那天还看到了,已经好几天不见了。” 时珍傲慢的抬起头,藐视的看了她一眼:“你问我?我又不是管家,我怎么知道!” 姜惜之立马站了起来,四处张望,确定没有掉在哪个角落。 目光锁定了时珍的那些行李箱。 她神情冷漠,二话不说,直接走过去,把她的行李箱一个个拉开拉链。 时珍回头,见她疯了一样碰她的东西,恼火道:“姜惜之,你在做什么,别用你的脏手碰我的东西!” 她立马走过去,怒气冲天,想要推开姜惜之。 姜惜之回头看向她:“是不是你藏起来了?” 时珍瞪着她道:“姜惜之,你是不是有病,你那破玩意儿,我怎么看得上,又不是什么稀奇东西,给我滚开!” 她用力推搡姜惜之。 但姜惜之靠着墙的,没有摔倒。 她目光看向她那个红色行李箱,冲过去把行李箱拉开,东西全部倒出来! 小熊在里面。 那套香奈儿也在里面。 姜惜之抬眸,冷眼看着她:“这是什么?这不是我的东西吗?你还要狡辩吗?” 时珍当然不想承认,理直气壮道:“什么你的东西,这是我的东西,我就不能买吗?你一个穷鬼,能买得起什么东西,这是我的,这也是我的!” 第82章 打架 她又得意的问张琦:“张琦,你来评评理,她买得起这些奢侈品吗!” 张琦与她多年好友,在这种事上,自然会站她:“姜惜之,你和谁比也别和时珍比啊,她那些男朋友个个都有钱,给她买昂贵的东西很正常,你的话……” 她上下打量她,摇摇头:“穿a货才差不多吧。” “我只想要我的小熊。” 姜惜之不听她们废话,把小熊给拿过来。 时珍不愿意,就是不想如她的愿,去抢:“你别他妈不要脸了,这是我的,这套衣服也是我的,你别想拿走,你怎么买得起这种高档货,这些都是我的!” 姜惜之手躲了,没有让她得逞。 以前,她们说什么。 她都不做声。 也不与她们计较。 只有这个不行。 她看着时珍气急败坏的样子,眼底很平静,也不打算让着她,淡淡的说:“什么都可以,这个不行。” 时珍蹬鼻子上脸:“搞得你好像施舍给我的,你也不看看你什么姿色,这个是我男朋友送的,这套香奈儿也是我男朋友送的,你知道多少钱吗?八万,你一年能赚得到八万块钱吗?还给我!” 她把熊给抢过来。 到了气头上,一个也不想留给她。 姜惜之很不明白,明明是她的东西,为什么要拿走。 值钱的,她能懂。 一个熊而已,为什么就不能给她。 时珍也是个要面子的人,被拆穿了,还要硬撑着。 姜惜之把熊抱在怀里,不给她,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不管她怎么作,怎么闹,就是不能 时珍看向她的眼神,过于冷静与淡漠,还有一道很冷的视线。 她也有点被她的眼神唬住。 可她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想到她唯唯诺诺,任她们说了这么多天。 应该也做不出什么过分的事。 以欺负她为乐,时珍也不害怕了,骂骂咧咧道:“你别犯贱了,再不还给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姜惜之紧握着熊,这是她唯一的信仰了。 她不想让任何人夺走。 时珍伸手去打姜惜之,发现她力气很大。 她打不过她。 她又道:“张琦,快过来,帮我拉住姜惜之,她太霸道了,一个穷丫头还想拿我的东西,这以后不得跳到我们头上来!” 张琦在旁边,也觉得有道理。 她一个穷丫头哪有穿高档货的命。 之前说是姜惜之买a货。 她也见时珍穿过几次这套香奈儿,说是她男朋友买的。 她男朋友那么有钱,买到同款也很正常。 所以她也坚信。 与时珍一起拉住姜惜之的手。 姜惜之很倔强,抱着熊,冲开她们的束缚。 想要逃出去。 结果,指甲刮到了时珍的手臂。 时珍气不过:“张琦,你快来抓住她,别让她跑了,我来教训她!” “哦哦,好。” 张琦抓住姜惜之的手,从后面把她死死抱在怀里。 让她无法动弹。 姜惜之力气大,也搞不过她们两个。 时珍嫉妒的情绪上来,抓住她的头发,一巴掌直接打在了她脸上。 姜惜之的脸立马通红。 时珍觉得舒服了,瞪着她痛快的说:“姜惜之,你这个贱蹄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还敢拿我的东西,你是没听过我的名号,我有多么不好惹,今天我就好好教训你,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姜惜之不服气,低下头咬住张琦抱住她的手。 “啊。” 张琦痛得大叫,松开她。 看着手上的牙齿印,张琦怒火上头:“你敢咬我,看我不打死你!” 此时,楼下。 停了两辆车。 一辆现代。 一辆劳斯莱斯。 这种地方从来都没有豪车经过。 而且还是价值几千万的劳斯莱斯。 这大牌的车子到来,吸引了很多人注意。 想要看看是哪位贵客。 楼上晒衣服的女人。 走廊上打着赤膊的男人。 抽着烟,又在打牌,无所事事的人们,统统都朝楼下看。 还以为是这块地拆迁了呢。 这种情况,估计也只有拆迁的时候能看到。 拆迁也分不到他们钱,而是分给房东。 但这次更不一般。 慕南舟坐在车里,脸已经冷得跟冰块一样,看着周围的环境,压抑、又密集的房子。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 这块的道路年久失修,还有些坑坑洼洼,设施也不完善。 再看看密集的筒子楼,楼下晒着许多被子,楼上晒着许多衣服。 而且还是男女混合。 看着打赤膊,无所事事,又素质极差的男人。 还很多。 慕南舟薄唇紧抿,眼底的神色十分嫌恶,眉头皱得更厉害。 他难以想象姜惜之会住这种地方。 而且,她还住了不少日子。 许毅从驾驶座出来。 他接到命令回来,刚下飞机不久。 还好回来了,不然不知道挖多久的矿。 这几个月,在非洲晒得漆黑。 除了笑起来牙齿是白的,其他地方都黑了好几个度。 许毅学乖了,安分守己,给他开门:“慕总,听说,这里就是姜大小姐住的地方。” 慕南舟冷着一张俊脸从车里出来。 酒店的经理脸上冒着冷汗,被慕南舟叫过来带路,心悬在了头顶上,卑躬屈膝道:“慕总,要知道你与姜小姐认识,那我们也不敢让她住在这里啊,回头给她升职,加薪,我们一定会让她住得开心,工作得满意!” 慕南舟没有说话,而是往楼上走。 走廊上站了许多人。 “那人是谁啊,看起来很有气势,又长得帅,一定有钱,他怎么会来我们这里!” 楼上的小姑娘心花怒放,是在那讨论。 “开的是劳斯莱斯,好几千万呢,我干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多金又帅气的男人,谁不喜欢啊!” “看他,上来了,他上来了!” 楼上的姑娘很兴奋。 优质的男人,多少会有些心动。 目光灼灼的盯着慕南舟。 慕南舟上楼,全程皱着眉。 这小楼上挤着这么多人,看起来很不方便。 顶层。 “这间,这间是姜小姐住的寝室!”经理陪着笑脸。 还没进去,听到很激烈的打砸、叫骂声。 慕南舟眸色一凝,俊脸顿时冒着阴冷的戾气。 不等他们开门,直接一脚踹开! ps:更新完了~大家晚安~催更多,我就会加更哦。 第83章 解救 一声巨响。 门哐当两下,摇晃着,卷起灰尘。 里头狼藉一片。 姜惜之躺在地上,头发凌乱,衣服上全是皱褶,左半边脸通红,嘴角有点淤青。 她的眼神很倔强。 没有服软。 也不怕被打。 死死的护着怀里的小熊,就像护住她最后的阳光。 她们也没占到便宜,被姜惜之咬了好几口。 她们骑在姜惜之身上,正准备对她下重手,外面却有了情况。 她们手没落下去,头先往外瞟。 发现站了不少人。 她们也很惊讶,随后看到是酒店经理,又放轻松了。 她们两个人,比姜惜之多了一张嘴,经理肯定站她们这边。 时珍先发制人,得意洋洋的说:“经理,你来得正好,姜惜之这个不要脸的光明正大抢我的东西!” 张琦太激动了,头发挡住了脸,她抚开挡在额前的发丝,迎合道:“是的,经理,这个农村来的手脚不干净,见时珍有套香奈儿就眼红,想要占为己有!” 时珍冷哼一声,傲慢得下巴能抬上天:“手脚不干净的人就不该在我们酒店,人品不行,影响的是我们酒店的风气,经理,你就把她给开除了,我们可与她住不下去了,她这样的货色,我都能给你找十个出来!” 经理冷汗一直往下掉。 他给她们使眼色,让她们别说了。 可人家根本看不懂。 他只好开口:“你们别说了,慕总在这里呢,注意形象!” 他的目光不由看向慕南舟,只希望他别动怒。 心底也很忐忑。 慕南舟听到她们说的那些,说到“香奈儿”这个词,眯起了眼睛,眸色十分危险,瞟了这一地的狼藉。 又看向躺在地上死死护着怀里小熊的姜惜之。 她眼底没有畏惧、害怕,执拗又带着一腔孤勇。 而她怀里抱着她最心爱的小熊。 他送给她的香奈儿裙子,孤零零的躺在无人问津的行李箱里。 他俊脸一下子十分冷厉。 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他收回视线,目光飘向她们,她们一个个盛气凌人。 占了便宜,还得寸进尺。 内心的火烧得更加旺盛。 时珍这才把目光放在慕南舟身上。 见他器宇不凡,穿的西装都是高级定制款。 身材高大,面容俊美,浑身散发着矜贵的气息。 身后跟着这么多人,经理都对他卑躬屈膝。 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她眼前一亮,满心欢喜。 像她想要嫁入豪门,钓金龟婿,会把这些富豪摸得很透彻。 而慕南舟的身份她更了解,是京都慕家唯一的继承人。 慕家耶,那可是京都最有权势的家族。 只要惹到慕家,那京都的天都得抖两下。 他居然来到这种小地方! 时珍做梦都想不到,顿时有了兴趣。 她得抓住这个机会。 就算只是露水情缘,那也比找个富二代强太多了。 能和慕南舟沾上边,说出去,她比那些小姐妹都要风光。 她攀比心上来,立马把头发给弄好,看起来淑女又温柔,小声道:“是慕总?慕总,你好,我是时珍。” 她看了姜惜之一眼,觉得她太坏兴致,眼底都是嫌弃:“慕总,你大驾光临,我们有失远迎,可别为了这乡巴佬坏了兴致。” 慕南舟冷着脸,犀利的目光看着她,冷声问:“你说谁?” 时珍道:“当然是姜惜之这个丑八怪……” 话未落音,时珍脸上挨了一巴掌。 很重。 她惯性往后退,只觉得右脸火辣辣的疼。快肿起来。 她捂着脸,头昏眼花。 一下子又清醒了。 不可置信看着眼前极度阴沉的男人。 那犀利又深邃的眸子,仿佛眼神就能把她给杀死。 而他给她的感觉,不是好惹的人。 十分危险。 比她接触过的富豪,要危险许多。 慕南舟眸子眯着,极其阴沉道:“我不喜欢打女人,但讨厌的女人和畜生没什么区别!” 见此,经理顿时慌了。 “慕总,您消消气!” 时珍手在发抖,看了一眼姜惜之,再看了一眼慕南舟,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 他怎么会维护姜惜之。 慕南舟直视前方,脸色看起来平静,却是暴风雨的前奏。 他十分冷漠:“你们用怎样的方式欺负姜惜之的?” 张琦被吓到了。 她刚才参与了,岂不是也要和时珍一样惨。 也开始瑟瑟发抖。 时珍眼底有着惊恐之色,妄想的念头不敢有,只能求饶:“慕、慕总,是我有眼无珠,我不该这样,我错了!” 慕南舟眼神冰冷,没有什么怜悯之心。 而她们直接被压制在地上跪着。 张琦怕了:“是她让我这么做的,她一直喜欢欺负姜惜之。觉得她乡下来的,没什么背景,还喜欢占她的便宜!” 时珍见她叛变,十分气恼:“张琦,你背叛我!” 她很激动,又被许毅给摁住:“老实点,别他妈狗叫了!” 张琦哆嗦起来,什么都招了:“是时珍嫉妒姜惜之,觉得她什么都没干,长得也不漂亮,却有香奈儿穿,她自己买不起,就嫉妒别人,这就是她的风格,以前也没少这么干,仗着自己长得漂亮,能陪那些有钱人玩一玩,才为所欲为!” 时珍都急哭了,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张琦,我瞎了眼,才会认识你这样的人当朋友!” 张琦破罐子破摔:“你当我是朋友?你当我是条狗吧,那套香奈儿明明是真的,你却和我说是假的,而且还是人家姜惜之的,你就是看不起人家,又要嫉妒她比你穿得好,不是吗?我说错了吗!” 两人都要互相打起来了。 慕南舟可不想听她们互相指责:“给我掌嘴,我没说停,不准停!” 许毅直接巴掌一人一个伺候在她们脸上。 两人脸颊通红,疼得哇哇大叫起来。 慕南舟看向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的姜惜之。 她抹掉嘴角的血,眼底只有冷漠,也没有多看她们,只是安静的坐着,清理那个玩偶的毛发。 而他送的那套衣服,别人争着抢的要! 她却毫不在意。 慕南舟这一刻又被她给气得堵得慌。 她那么在意她手里抱着的粉色小熊。 送她这种东西,应该也只有沈林成才做得出来。 他十分不屑,又充满怒气:“你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是觉得还没被欺负够?还想待在这里?如果不是我来了,你觉得你能打得过她们吗!你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第84章 死了 姜惜之没有说话,其实不想搭理任何人。 连慕南舟也不想搭理。 她来得很简单。 走得应该也会很简单。 拿起她的包,拿起那盒没吃完的馒头,抱着小熊就是她的全部。 她是这么想的。 把所有的东西收拾好,就想离开这里。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应该没人想要她留在这。 她懂。 也不会给别人添麻烦。 至于慕南舟说的,她舔着脸来受欺负。 有差吗? 哪里都会有讨厌她的人。 哪里都会被欺负。 她很早就明白了。 这世上珍惜她的人很少。 而需要看眼色行事的人很多。 她只是其中一个。 慕南舟不会懂。 因为他从小优越,人们眼中的佼佼者,是掌握着京都经济命脉的重要人物。 别人都要看他眼色。 而他随便一个眼色就能决定人生死。 活了这么久,就算再天真也该明白,她没有选择权。 只要她没有背景,只是孤独一人,那永远都活在最底层。 最让人看不起的存在。 没有关系。 她不怕。 她什么都不求,什么也不需要,只想守护她在意的东西。 好好活着。 好好工作。 都需要活着的。 也不是陷入泥潭就不要活了。 活得比其他人要倔强罢了。 慕南舟见她这个架势是要离开,却怎么都不回答他的话。 无视他? 他拧着眉,不是很高兴,又不耐烦的问:“你这是想要去哪里?” 姜惜之抬起头,双眸里的光很弱,语气十分平淡:“找个能容得下我的地方。” 慕南舟被她一句话弄得很烦躁,再问:“你是觉得京都容不下你了吗?还是想要离开这里!” 离开? 她从未想过。 她从小到大就在这个残酷又纸醉金迷的城市。 以前不懂残酷。 因为她站在最金字塔最高的位置。 人人羡慕,又人人嫉妒。 身份变了,她一无所有,倒是明白了,眼睛没有再蒙蔽。 这个地方很残忍。 弱肉强食。 每天都有人赚大钱,开心的大笑。 也有人赔光了所有,跳楼自杀。 欢喜与悲伤都在同时进行。 充斥着金钱的味道。 也充斥着攀比与嫌弃。 人有三六九等之分,而她属于最低等。 谁也看不起她。 她也用不着谁看得起。 只是她离开这个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会活得更好吗? 会更快乐吗? 其实她也很害怕。 一直生活在这里。 有她的家,是她最熟悉的地方,才不敢离开。 怕离开之后,一切都变了。 她连最后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姜惜之沉默不语,垂着头,还是拿上她破旧的包往前走。 路过慕南舟的时候,他一手抓住她的手臂,握得很紧,冷声道:“我问你话呢?你是觉得哪里容得下你!” 姜惜之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真的很讨厌她吗? 是想要她活在他的阴影之下,让她这辈子都怕他,只会畏惧他吗? 她知道错了。 不会爱他,也不敢靠近他了。 他却一直恨她,恨不得她受尽折磨。 姜惜之张了张嘴,很显然接受了这个事实,淡然的回答:“慕总,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是我不想给你惹麻烦,凡是与我接触过的人都很倒霉,他们说我是个克星,连顾奶奶都被我克死了,你知道吗?” 闻声,慕南舟身体一僵,诧异的眼神凝视她。 她为什么会这样想? 姜惜之不想连累任何人。 因为她不想徒增愤恨。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一个个的离她而去。 而那些人只会指责她,说她命硬,会让他们倒霉。 或许她的命太硬了。 不然五年前她怎么没有死。 她头受了那么重的伤没有死。 在监狱里过那样的日子也没有死。 还是她命太硬,把身边的人都克死了。 慕南舟没想过她会说出这样的话,自卑与落寞都在她脸上。 她也想被认同。 活得与普通人一样。 不想背负这些沉重的命运。 想想她入狱只有十八岁。 刚考上理想的大学。 要是没有坐牢,她才华与美貌集于一身。 是京都所有男人追求的目标。 他不由握得更紧,眸底有着对她说的“克星”的不屑,深眸坚定,极其强势:“姜惜之,你的命到底有多硬,是觉得你会克死我?那我慕南舟活到现在,还没倒霉到谁的手里过!你不恨我吗?是我对你见死不救,是我看着你被警察带走,那不是更应该付出行动吗?!” 姜惜之抬眸看向他,看着他深邃的眸子,仿佛在说他不怕被她克。 这是错觉。 他不可能说这种话。 慕南舟最讨厌的人就是她了! 姜惜之挣扎了一下,想要挣脱他的禁锢。 挣脱了许久,才得到了自由。 姜惜之心底也很害怕,她一直在警告自己,远离他,就是远离灾难:“我不是说过了,我不恨,我不恨任何人,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 慕南舟知道,她现在只剩下了倔强。 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 要说有的,那应该是她一直坚信的南舟哥哥。 他眸色微凝,沉着嗓音忐忑的问:“你现在是真的放下南舟哥哥了?” “南舟哥哥”这个称呼,姜惜之许久没碰过。 只听顾允熙喊过。 入狱后,她再也没有喊过南舟哥哥。 恨吗?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恨不恨。 是时刻在提醒自己不恨了,因为一切都是她的错。 是她任性,才害惨了宋伊人。 不只是宋伊人,还有一个无辜的司机。 每每想到,她都很自责,恨不得用全部的精力去偿还。 她害惨了许多人。 她抬眸,眸底通红,到底是为那些年的过错而悔恨,沙哑又苍白的说:“在我的心底,南舟哥哥已经死了!” ps:我前面的设定改了哟,女主教唆司机吓吓宋伊人,没想到车子引发自燃,宋伊人被烧伤昏迷不醒,司机死了,死无对证,这么一个梗。晚安~ 第85章 联姻 毅然做好了心理准备。 慕南舟还是为她决绝的话为之一震。 她以前那么喜欢的南舟哥哥,现在一文不值。 原来,不喜欢,也是一瞬间的事。 五年后,那个围着他转,追着他跑的女孩,眼底不再有他。 这种转变,让他措手不及。 到底是怎么了? 难道真的是习惯了那个他厌恶的姜惜之? 他平静的脸色一下子冷下来。 没有再问这个话题。 而是看她的眼神很冷漠,瞥向她怀里的小熊,语气重了些:“你还是那么留恋沈林成给你的东西!” 姜惜之想起他之前毁了她的发卡,把小熊紧紧搂入怀中。 慕南舟心底憋了一团怒气,极其难受,他单手叉腰,想了一会,看向行李箱那套香奈儿,凌厉道:“把那套我送你的衣服也给我拿着!” 姜惜之这才瞥了一眼那套香奈儿的套装裙。 她并不在意这套衣服有多少价值。 因为是慕南舟给的。 他给的东西,她都不想要。 别人想拿去就拿去好了。 但不要碰她的东西。 小熊就不行。 慕南舟见她没有任何动作,说话更粗鲁了些:“不想拿?那你什么都带不走!” 姜惜之脸色苍白,抬眸看了他一眼。 他的眼神过于凌厉。 让她害怕起来。 她又赶紧低着头走回去,把那套香奈儿的套裙塞入了包包里。 慕南舟心底堵得慌,率先走出去。 姜惜之紧随其后。 时珍还不知道什么状况,为什么姜惜之会与慕南舟扯上关系。 她的脸被打得红肿不堪,嘴角流血,还不死心的问:“凭什么这么对我,不公平,凭什么那个乡巴佬能得到慕总的青睐!” 她哪一点比不上。 而是要受这种折磨。 许毅听到她的话,嘲笑了一声:“不公平?这世上哪有公平的事,你们的出生公平吗?再说了,姜大小姐也是你能惹的?我们慕总下过狠话,除了他之外,谁也不能欺负姜大小姐,谁动她,谁都别想好过!” 姜大小姐? 时珍震惊了,随后与张琦对视一眼。 没想到看似不起眼的人物,也会配得上一声大小姐。 顿时,后悔莫及。 “你还是不放我走吗?” 姜惜之与他到楼下,看他这个架势,还有他现在的做事风格。 她逃不开他。 她直接问了。 想知道答案。 不想白费心思。 慕南舟看着她手臂上、脸上,又是一身伤。 到哪里都受人欺负,连皮都没有一块好的。 她那么宝贝沈林成,可他又能在哪里? “你想去哪?去找沈林成?” 他就觉得很可笑,冷嘲道:“除了我之外,谁能护你周全,沈林成?他现在在哪里,能保护得了你吗?姜惜之,能不能别那么天真了!” 姜惜之手紧紧握着,没有他想得那么多。 是她主动离开沈林成的。 他需要照顾他母亲,她也能理解他。 而且,都是独立的个体,谁也无法照顾得那么周全。 至于她的下场,和任何人无关。 姜惜之道:“他有他的难处,他如果在这,也会保护我。” “那你觉得,你和他母亲两个做选择,他会选择谁?” 慕南舟又抛出一个致命的问题。 到底谁最重要。 姜惜之从未想过这种问题,仔细思考,觉得不是什么难题,释怀的笑:“他选择了沈夫人,那再好不过了,他本该有更好的人生,而不是与我混在一起,我很清楚自己的位置,只要看到他幸福,我也很满足了。” 爱只是沈林成的一部分。 没有她,他也能选择其他人。 谁规定一生只爱一个人呢。 沈林成如果幸福的话,那她会为他祝福。 慕南舟看她还笑得出来。 对别人,总是那么容易满足。 一颗糖能哄好的女孩。 一点温柔也能治愈的女人。 对别人,那么容易谅解。 会吃很多亏。 慕南舟皱着眉,开始为她这一点点就能满足的心而担忧。 “去医院!”慕南舟冷声道。 姜惜之却道:“我要去顾奶奶的葬礼现场。” 不管怎样,她都该去送她一程。 慕南舟见她嘴角的淤青,脸颊红肿,身上留下来的指甲印,不容反驳的说:“先去医院!” 带她来到医院。 慕南舟吩咐医生给她处理伤口。 她坐在那,沉默不语,手里死死抓着那个小熊。 仿佛是她的命。 慕南舟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深邃的眸子很凌厉,就盯着她手里的动作。 每一个细节。 疼的时候,会死死抱在怀里。 仿佛这是她唯一的慰藉品。 她是放不下沈林成。 慕南舟看向医生,沉声道:“轻一点!” 医生愣了,又和颜悦色:“慕总,这消毒水呢,总会有点疼。” 慕南舟犀利的盯着他,有些专制:“那你不会不让她疼吗?!” 医生:“……” 整个就不会说话了。 医生只能与姜惜之好声说:“姜小姐,你忍着点。” 姜惜之摇摇头,轻声道:“我不怕疼。” 慕南舟冷着脸,抿唇,双手环胸,眼底全是不悦。 “林成哥哥!你等等我啊,我来看沈阿姨,你怎么都不搭理我,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外面响起秦茵茵的声音。 刚好在门口停下。 秦茵茵正在追着沈林成的脚步走,见他过分的冷淡,不得已才开口。 沈林成照顾沈夫人已经够忙,身后又跟着一个秦茵茵,他更加烦恼。 他回头看向她:“这里不需要你帮忙,你还是回去吧。” “不行,奶奶说了,让我好好照顾沈阿姨,那我自然要照顾她。”秦茵茵噘着嘴,十分的不高兴。 想到高兴的事,她抬起眸,笑道:“林成哥哥,以后我们两家联姻,就是一家人了。” 沈林成皱眉:“谁说的?” 秦茵茵道:“当然是奶奶与沈阿姨说的啊,我听到了,听到她们的谈话,说只要沈秦两家联姻,香火才会更旺盛,家族才会更强大!” 闻声,姜惜之脸色有些变化。 可也没有说什么,就静静的看着他们。 沈林成烦躁的一转眸,也看到了正在处理伤口的姜惜之。 心一惊。 第86章 原谅 顿时有种被抓包的感觉。 他想解释,刚踏出这一步,却发现她身边站着慕南舟。 双目对视,火药味在摩擦。 他脸色难看起来。 突然不知道要该与姜惜之怎么解释比较好。 秦茵茵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姜惜之,惊讶的喊道:“表姐?” 姜惜之看到他也振作起来,没有猜忌与责怪,只是简单的问了一句:“沈夫人还好吗?” 沈林成眼底充满愧疚,很挫败:“我妈是老毛病了,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惜之,我……对不起。” 他是自责的。 在那种情况下,他没有去找她。 他一直在想她。 很想她。 想见她。 却发现他连与她打电话的机会都没有。 她没有手机。 孤单一人在京都,什么都没有。 在想她,想要找到她的时候,毫无办法。 终究是他疏忽,不够成熟,才让她过得不好。 看着她受了伤,他的心很疼,很疼,想要走过去,却没有勇气。 他觉得没有资格拥抱她。 他没保护好她,有什么资格拥抱她。 他自责:“惜之,关键时刻,我扔下你不管,还让你受伤了。” 姜惜之摇摇头,打起精神来,让他看到她最好的样子:“没事,一点小伤,只要沈夫人身体无恙,你没事,我就心满意足了。” 沈林成在责怪自己:“惜之,你这样,让我无地自容了。” 都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如果是她,她也会这么做。 那个人是他的母亲。 他割舍不掉。 是时候她给他做决定。 姜惜之慢慢的走到他面前,目光温柔了许多,安慰他:“沈林成,你给我的已经很多了,我很开心,是我不够坚定,让你难过了,我不想让你成为京都的笑柄。” 她的话,让沈林成红了眼。 “怎么会,别人不会,我也不怕。” “我怕。”姜惜之怕连累他:“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勇敢。” 沈林成目光变得忧伤:“惜之……” 他们对话,眼底只有对方。 旁边的看者。 一个嫉妒得快发狂。 一个冷得像冰块。 姜惜之其实看开了很多东西,她能接受的程度,远远不止这些。 见他领子歪了,憔悴的脸色,看起来有点不像那个沈家大少爷。 这几天应该过得很不好。 她理了理他的领子:“沈林成,你给了我温暖,也给了我希望,我更不能伤害你,我们……” 她顿了,艰难的开口:“做朋友吧。” 她对他没有什么可以奢求。 就看着他。 与他这么近的距离,很满足。 喜欢,不需要得到。 她没想得到任何人。 她已经学聪明了。 而且,秦茵茵确实很适合他。 门当户对,也喜欢他。 沈林成眼眶通红,握住她的肩膀:“为什么要这样,我不是已经打动了你吗?你也喜欢我的对不对?惜之,我心里只会有你一个,不会娶她的。” 秦茵茵听着,气恼,一下就红着眼跑了。 只有慕南舟冰冷的眼神盯着他们,握成拳头的手,节骨都在作响。 姜惜之心里很难受,也得佯装镇定,眸底暗淡:“因为我已经没有喜欢别人的勇气,如果找不到当初的感觉,对你是不公平的。” 沈林成从来不会想她会像以前热烈。 受过的伤,也不是很快就能愈合的。 他想要治愈她,哪怕只有万分之一,那也足够。 “你说你对我已经心满意足,那你怎么知道我不容易满足呢?”沈林成苦涩道。 他想要的并不是那些虚荣。 很想抱住她。 然而慕南舟冷着脸,阴沉的说:“姜惜之,你是不想去葬礼了吗?” 姜惜之眸色变了变,退后了一步,垂着头:“我要去看顾奶奶。” 沈林成目光坚定,执着的说:“惜之,你等等我,我会让你有勇气!” 姜惜之心底很不是滋味,快步走了出去。 但下电梯时,电梯里出来个人影。 抬眸,却与秦老太对视。 她愣了一下,面色有些苍白,突然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秦老太看向慕南舟,和气的说:“南舟,我想与惜之说点事情,能行个方便吗?” 慕南舟知道她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姜惜之道:“我想和……外……秦老夫人说两句话。” 闻声,秦老太太的脸也僵了一下。 慕南舟沉默,只是稍微拧着眉,与她们隔间了距离。 狭小的走廊,只剩下了秦老太与姜惜之。 本该是和睦的祖孙二人,却变得如此的淡漠与陌生。 姜惜之再也感受不到那双会抚摸她头的手。 而秦老太再也不会摸她的脑袋。 秦老太抽出一支烟点燃,深吸一口,也不说废话:“惜之,我知道你会怪我,怪我对你冷漠,也怪我把你的身世给说了出来,但我说的都是事实,姜家倒了,秦家总不能跟着一起倒,你该理解我。” 姜惜之站在一边,一双淡漠的眸子看向秦老太的脸。 紧紧的盯着。 不错过她每一个表情。 想要从她脸上看到一丝过往的怜爱。 没有。 可能她把所有的爱给了秦茵茵。 姜惜之道:“我没怪你,因为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外孙女。” 既然不是,那就更不该怪了。 秦老太看向她,看到她低着头,卑微与怯弱。 完全不像之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女孩。 也对,她也不是姜家大小姐了。 “既然这样,那你就别和沈林成来往,他是茵茵未来的丈夫,你这样,让茵茵怎么办?秦家要和沈家联姻,你会让她感到困扰,刚才她还哭了,为了她,你离沈林成远一点吧,也不枉费我疼爱过你一场。” 姜惜之握拳,指甲快陷入肉里。 听着她的每句话,以为外婆对她不是那么绝情。 可发现,如同在心脏割了许多刀。 所以以前的疼爱,是假的吗? 只是利用一场吗? 是她离开沈林成的感情牌吗? 她没想过以前最喜欢的外婆,也会这样。 那些过往,美好的回忆,她认为是真心的。 却只是一场筹码。 秦老太见她不说话,也不答应,以为她想攀附沈家,只能使出杀手锏:“只要你离开沈林成,我就告诉你,你的亲生父母在哪里!” ps:今天的内容有所修改,可以重新看一遍。 第87章 无人机 姜惜之震惊的抬起了头。 她还有亲生父母吗? 可是,她心底为何还是会有失落感。 忐忑。 既然她能流浪那么久才到姜家,可能亲生父母并不喜欢她。 她对亲生父母这个词,突然又恐惧起来。 秦老太见她的目光从期待到失落,把烟戳在了旁边的烟灰缸里,继续道:“你虽然是姜家领养的,你也不是孤儿,你有亲生父母,只要你离开沈林成,我就告诉你,他们在哪里,你就有一个家了。” 姜惜之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 仿佛谁都想与她做交易。 明明她身上没有值钱的,也经不起任何人多看一眼。 却总觉得她会觊觎什么东西。 她觉得有些可笑,抬起眸,眼眶红红的,沙哑的嗓音从喉咙处发出来:“所以,以前你对我的好是假的?我只是你为秦茵茵铺路的垫脚石?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姜家没了,亲情也不在了,你觉得我这个样子还能找回自己的家吗?” 她一连串迷茫的问题,让秦老太愣了一下。 随后又恢复到淡漠的神情。 她道:“那比你孤身一人强。” 姜惜之想明白了,不管是血缘还是没有血缘,感情才是最重要的。 她的亲生父母丢掉她,总会有原因。 这么多年都不来找她,对她根本就没有感情。 连外婆都对她没感情。 亲生父母会有吗? 姜惜之苦涩一笑,摇了摇头:“不,那不是一个家,和孤身一人没有什么区别,我已经不是那个好骗的姑娘了。” 秦老太张了张嘴,又哑口无言。 姜惜之神情里满是失望。 是对外婆的不信任。 也是对她的抵触。 她想,她这辈子都不会与他们扯上关系。 姜惜之迟滞的目光盯在外婆身上。 她雍容华贵,气质高雅,年近七十,却还风韵犹存。 以前是贵族小姐,与她人就是不一样。 而她眼底的傲慢也是高人一等。 她不一样。 她是小乞丐,幸运才成为母亲的女儿。 她不后悔,也很爱他们,可和骨子的傲慢相比。 她配不上。 姜惜之没有留恋的目光。 她失去的东西太多,而爱她的人离开得差不多了。 她想,只在乎她能拥有的。 而不是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姜惜之头也不回的走了,对她的亲生父母也没有多少期待。 她是从后门偷偷走的。 为了躲避他,她才见了外婆一面,却发现原本最美好的亲情出现了裂痕。 外婆也不再是外婆。 走在车水马龙的道路上,姜惜之停下脚步,看着来往的行人,风微微吹过,泛着冷意,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对,她要去送顾奶奶一程。 姜惜之又抬头,移动了步伐,上了计程车,准备去顾奶奶的葬礼。 到达目的地,外面放着许多白色的花圈,花圈上写着一个个与顾家有联系的人的名字。 放着最伤感的音乐。 外面有顾允熙迎接客人。 她穿着黑裙子,头上戴白花,一直在哭。 气氛庄重又伤感。 她就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直直的站着。 风吹过她的百褶裙,掀起了裙角,吹过她满头的黑发,模糊了她那张小脸。 她单薄身子站在那,显得冷淡又凄凉。 她买了一束顾奶奶最喜欢的百合花,捧在手里。 目光看着灵堂处,没有掉眼泪。 她想,顾奶奶也希望她坚强一点。 看到顾奶奶的遗体,祥和的闭上了眼,只是那满头的白发让她清楚的知道,她的寿命已经到了终点。 她终究会比她先死去。 姜惜之垂下眸,把百合花放在地上。 磕了三个响头。 在不动声色之下,走了。 她来到楼顶处。 风更大,却更开阔。 远方是渐暗的彩霞,落日生辉。 她双手握着栏杆,深深的呼吸一口气,闭上眼,只想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忽然,却听到一些细微的噪音。 像是螺旋桨旋转的声音。 她睁开眼,天空暗了不少,只有西边一角的泛红。 这个城市开始亮起了霓虹灯。 而最醒目的,是很多无人机在天上盘旋。 不知道谁花这么大的手笔。 姜惜之没怎么注意,却见无人机朝她这个位置越拉越近。 她怕占着别人的地,所以准备下楼。 天空却摆出了“姜惜之”这几个大字。 她抬眸,确定那几个字是她的名字。 很久的茫然与震惊。 无人机一转眼又变成了小卡通人物。 是她小时候拿起石头替一个男孩赶跑了坏孩子。 随后那个男孩因为不自信,每天只会在背后偷偷看她。 看她坐在爸爸的肩上欢声笑语。 看她在小区里喂流氓猫。 看她在追求着其他男人。 看她站在最耀眼的位置接受所有人的羡慕。 又见她一夜被打回原形,只会低着头,暗自舔着伤口。 可她依旧是他心目中最耀眼的太阳。 短短几分钟,男孩守望十多年的期许。 姜惜之看着无人机如同电影般倒影的回忆,眼眶微红,心底五味陈杂,有些激动,又有点难过。 随后,一架无人机朝她飞过来。 底下吊着一个盒子。 姜惜之把盒子拿过来,打开,里头是一部新手机。 刚好电话打了过来。 姜惜之坐在地上,抱着盒子,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足了勇气把手机放在耳边。 沈林成在电话里温柔的喊着她:“惜之,你看到了吗?这是你给我的回忆,你是我心底唯一的太阳,没有你,太阳就不在了,我的生活也会变得灰暗,无论我在做什么,和谁接触,都只是灰暗的人生。” 姜惜之忽然想到了很多事,回想到了外婆,回想到了以前与她非常亲近,对她很好的人。 他们都变了。 只有沈林成没有变。 她是不是该勇敢一点。 好好珍惜对她好的人。 姜惜之许久才开口,眸底的光不是该暗淡还是充满希望,喊道:“沈林成。” “我在。” “我会成为你永远的太阳吗?” 沈林成回答:“永远。” 姜惜之道:“既然我们都要在一起了,是不是该先约会呢。” 电话里,沈林成短路了好几秒,又欣喜若狂道:“好,惜之,我想要和你约会,想要和你在一起,想永远陪着你,一辈子!” 第88章 伤害 挂断电话,姜惜之抬头看向天空。 有一颗最亮的星。 她跟着微笑起来。 顾奶奶说过,人死了会成为天上的星星。 这一颗最亮的应该是顾奶奶。 她看着天:“奶奶,应该只有你会祝福我吧?” 明天她会去约会。 和沈林成在一起。 人生短暂,她想遵从一次自己的内心。 -- 而灵堂门口,那辆劳斯莱斯已经急刹车,到达现场。 慕南舟这一路上没说过话,气氛很压抑。 因为他很生气。 姜惜之居然从他眼皮底下逃走了。 见外婆就是为了躲避他。 他面色阴沉,冷着脸下车,一双敏锐的眸子在人群中寻找。 等他抓到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 他得好好惩罚她! 顾允熙看到慕南舟的身影,死灰般的眸子一下复苏了,她大喊道:“南舟哥哥!” 又一路小跑的过来。 她以为他不会来。 这么久都没看到他。 也觉得他不够重视她,奶奶的葬礼他都不出现。 可他出现了。 应该是工作忙,才来得这么晚。 慕南舟四处张望了许久,没有看到姜惜之的身影,而是看到顾允熙跑了过来。 他双手插兜,眉头微皱,说了一句:“节哀顺变。” 顾允熙眼睛还红着,委屈的说:“我再也没有奶奶了,我心底好难过,但是看到南舟哥哥,我心情能好一点,我以为你不会来了,那我会更难过。” “人都会死,你好好振作。”慕南舟简短的说了一句。 既然来了,他也得给顾老太上柱香。 他走到灵堂,上了香,也不放过每一个细节,每一个面孔。 姜惜之没来过吗? 按照顾家对她的态度,她不可能还来碰一鼻子的灰。 那可能只是偷偷的。 他转过身,却瞥见了不远处花坛处摆放在地上的百合花。 他连忙走过去,把百合花拿起来。 顾允熙惊讶道:“百合花?这是奶奶最喜欢的百合花。” 慕南舟紧紧握着花束,目光再次四周寻找,内心也变得很焦灼。 这花一定是姜惜之送来的。 顾允熙见他很反常:“南舟哥哥,你在找什么?” 慕南舟没有回答她。 “南舟,你来了。”顾三峰见到他,很和气的问候。 慕南舟看向顾三峰,问道:“姜惜之有没有来过?” 顾允熙脸色一僵。 顾三峰见他手里的花,似乎明白什么:“那丫头,估计不敢见我们,丢下这束花就跑了。” 其他客人看到他们都在一起,不免又开始起哄:“老顾啊,这顾老太走了,总会有新人进来,你看慕总来悼念老太太,不也是你们家未来的女婿吗?这顾慕两家和亲是迟早的事,也是喜事一桩了!” “不知道慕总什么时候娶了顾大小姐,这也到婚嫁的年纪,早点结婚早点抱孙子,我可是期待着呢!” 顾三峰道:“这婚事不急,只要他们两个感情好,何时结婚都可以,我是个开明的人,不一定要遵循老一辈的想法。” “那是,那是,他们小两口幸福就行。” 听他们促合,顾允熙心底也很开心。 只要外界认同,她迟早会嫁入慕家。 慕南舟心思在寻找姜惜之身上。 别人再怎么谈笑,说话,他的脸色一直冷冷的,目光到处巡视,心不在焉。 甚至,都不愿意与他们交流。 顾三峰见此,也很尴尬,帮忙打着圆场。 这两家人的婚事,已经谈论了好几年。 外界人基本上都以为他们成双成对。 可这婚事一直没有任何结果。 突然。 “看,无人机!” 在这京都,有钱人比比皆是。 但无人机刚兴起。 这种浪漫还是很少见。 慕南舟顺着他们指的方向看过去。 无人机刚好是快落幕的时候,两个卡通人物小小的身影牵着手,中间是一个爱心。 这是圆满结束了。 顾允熙看着天上的画面:“哇,谁搞得这么浪漫,这估计很多人都见证了,他们可真幸福啊。” 她也幻想着。 她与慕南舟也有这一天。 别人不清楚,慕南舟不可能不清楚,单看着这两个人物,就知道是谁。 “南舟哥哥,你怎么脸色不太好?” 顾允熙见他逐渐阴冷的俊脸。 慕南舟脸极黑,就像抹了锅底似的,他也没看顾允熙一眼,冷淡的说:“我有事,回去了。” 说完,他不顾众人的目光离开了灵堂。 顾允熙本想留住他,可话到嘴边发现她不能这样。 她就是靠着大度,善解人意才会与他如此亲近。 可心底还是很郁闷。 -- 翌日。 沈林成一大早就起床收拾。 白西装,看起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今天是他与姜惜之的第一次约会。 心情很好。 他想到什么,打电话给沈时:“我让你准备的花拿过来一下。” 很快,沈时来到房间。 一大早采摘的新鲜红玫瑰。 他知道姜惜之最喜欢红色。 最喜欢的花是红玫瑰,热烈,又耀眼。 他把花小心翼翼捧在怀里,很浓郁的玫瑰清香。 他想姜惜之一定会很喜欢。 沈时道:“沈总,车子已经帮你准备好了。” 沈林成温柔的笑:“我一个人去,今天你就放假了,别打扰到我们。” “是。”沈时点点头。 沈林成抱着玫瑰花走出去,刚走到客厅,脸色一变,只见沈夫人已经坐在沙发上等候。 沈夫人转过身来,没有责怪,也没有生气,安静的看着他:“你一大早上抱着花,是去找姜惜之吗?” 沈林成没有逃避,坚定不移:“是,妈,我爱她,我想和她在一起,没有她,我的人生不会完整。” 沈夫人手里拿着一串佛珠,刚才她一直坐着念经,面色惆怅,深深的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喜欢她,你是我从小带大的,我怎么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喜欢她这么多年,可她爱的是慕南舟。” 沈林成道:“她不爱慕南舟了。” 沈夫人道:“她追逐了慕南舟这么久,和你一样,能说爱就不爱吗?” 沈林成握了握拳头,犹豫了,随后又沉下眸子:“只要她能和我在一起,那我可以接受她的全部。” “妈,这次我不能听你的了!” 沈林成神情沉重,朝她抱歉的鞠了个躬,走出家门。 沈夫人看着他的背影,红了眼,深深呼吸一口,心很痛,难以启齿的大声说:“如果我说沈家害了姜家,她会恨你一辈子,你还会想和她在一起吗?” ps:更新完毕~晚安。 第89章 等待 -- 姜惜之买了新裙子,白色v领t恤,修饰她美好的肩型,微微漏了一点小细腰。 下面是黑色的百褶短裙。 白袜子配上白鞋子,穿的有点小清新。 如瀑布般的长发披在脑后,气质上增添了小家碧玉的清纯感。 她特意打扮了一下。 就像偷学妈妈的化妆技术,在唇间点了一点唇彩。 好在她皮肤好,不需要多加装饰,一点点唇彩就能给她增添不少气色。 脸颊红润,眉目星辰,美好又动人。 她走在大街上,唇角勾着,梨涡浮现,笑容治愈又温暖。 而她眼底流露出的不是伤感,而是甜蜜。 她是觉得幸福的。 也很期待。 她人生中第一次约会。 和男人的约会。 幻想过,只有亲自体验才能明白的快乐。 她看到广场上有许多鸽子,有人用面包喂它,它会停留在人的肩膀上。 好多人在喂鸽子。 随后,人群一走过,许多鸽子拍打翅膀在空中旋转。 时间还早,姜惜之从小贩手里买了一些面包,也去喂鸽子。 把面包掰成小半,伸出手,自然会有鸽子飞过来站在她手臂上,吃着她手里的面包。 又有一些鸽子飞过来停在她的肩头。 微风吹过,姜惜之裙角飞扬,头发丝也迎风而飘起,画面很柔和,也很融洽,就像是通往自由与和平的光道。 很快面包没了,鸽子也不再停留她身上。 她挺满足的,拍了拍手,继续往前走。 她又看到一个白发苍苍流浪的老人坐在椅子上,脚下放了一个麻布袋。 穿得比较落魄,身上的衬衣烂了几道口子,脚上的皮鞋也皱皱巴巴的。 他的白胡子很长,快到胸口了,戴着一个红色的针织帽,脸遮住了,看不清面容。 可他的行动力很慢,在麻布袋里摸索什么。 姜惜之看到这一幕,椅子上的老人,与慕爷爷年纪差不多。 突然想起慕爷爷。 难过,又心存怜悯。 不知道这个老爷爷流浪多久了。 这么大岁数,还在外头流浪,无儿无女,也很可怜。 可能某天死在外面,也只是席草一裹,扔在某个角落。 无人问津。 她只有微薄之力,也帮不了他,去隔壁买了一杯凉茶放在他身旁。 老人弯腰在麻布袋里摸索,瞥见旁边的凉茶,抬起头。 看到是个女孩子,缓慢苍老的嗓音喊道:“小姑娘。” 姜惜之道:“老爷爷,我送给你的,渴了就喝点,解渴,不用客气。” 老人微微一笑,随和的说:“谢谢啊,小姑娘,你的心肠太好了。” 姜惜之望着他,他说话在颤动的白胡子:“一杯凉茶花不了多少钱,但老爷爷你很像我爷爷,他是个很慈祥的人,和老爷爷一样慈祥。不管我犯了什么错,他都会站在我这边。” “那你爷爷,一定很疼爱你。”老人仔细倾听,回答。 姜惜之却苦涩一笑:“以前很疼爱吧,很疼爱我,可我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让人无法原谅,估计他对我很失望,不想再见到我了。” 老人把他的麻布袋宝贝似的抱在怀里,回答她:“怎么会呢,小姑娘,别多想,哪有自家爷爷不疼爱孙女的。” “他不是我爷爷,但是,我把他当做我爷爷。” 姜惜之垂眸,睫毛微颤,眼底还是会有些失落。 他是慕南舟的爷爷。 只是她从小陪着他逗乐,下棋,把他当亲人,超越了血缘关系。 说多了,她会触景伤情。 还是去约会吧。 她深呼吸一口气,整理好心情,准备走了。 “小姑娘,等一下。”老人再次叫住她。 姜惜之停下脚步,疑惑的回过头。 老人苍老的手从麻布袋里拿出来,慢悠悠的递给她:“快,快接住,你给我送了凉茶,那我也要送个礼物给你。” 姜惜之见他很热情,也不想他走太多路,毕竟年纪也大了。 她赶紧上前伸出手。 一颗糖果在她手心。 老人笑得很怜爱,温和的说:“快拿着,我都舍不得吃呢,我孙女最爱吃的糖果,她今年十八岁了,一晃就是成年人了咯,她和你一样,长得很漂亮,刚考上大学,我心里啊高兴,这糖是带回去给她的。” 姜惜之看着手心被揉捏得皱皱巴巴的糖果,很意外。 是巧合吗? 上面还有余温。 可能老人家过于宝贝。 他说了,是他孙女最爱吃的。 他原来还有孙女。 那就不是流浪者。 她感到很欣慰,也很羡慕他的孙女。 她抬眸看向老人,突然对他的感觉更加亲近。 一颗糖,足够让她触动。 她紧紧握在手心,温柔一笑:“谢谢老爷爷,我要去约会了,再见。” 她朝他挥挥手。 老人也朝她挥手:“玩得愉快。” 姜惜之来到他们约定的地点,是她读过的高中学校附近。 许久没来过,没什么变化。 可能校园翻新过,设施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新了不少。 学校后门有一面很高很大的墙,上面有着许多情侣写过的话。 那些写满名字与情话的小纸条用线串成一排排。 在墙面上,密密麻麻的。 渐渐的成了学校的网红地点。 她安静的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旁边是一棵桂花树,阵阵清香扑鼻而来。 她深呼吸着,心旷神怡。 就这样等着。 突然有点紧张起来,可能身份的变化,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还没有谈过恋爱呢。 她需要做点什么。 第一句话该怎么说? 姜惜之脑子里出现很多问题,紧张感拂面而来。 她开始翻阅手机,查找第一次约会该做些什么。 她打扮得够漂亮吧? 她用前摄像头照照镜子,见自己穿着得体,又松了一口气。 她很想给沈林成留下一个美好的约会。 虽然见过很多次,可这种仪式感不一样。 许久。 许久…… 姜惜之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十一点了。 漫长的等待,也没有看到沈林成的影子。 她开始疑惑,不解,他为什么没来。 可能是有事情耽误了。 她握着手机,不停的翻开通讯录,只有沈林成一个名字。 又关掉。 反反复复,许久。 她该不该打个电话过去? 可想想,女孩子是不是要矜持一点。 这个点,也不该矜持了。 她点开号码,拨过去。 第90章 下雨 电话拨通,却没有人接。 一个女声官方的回答,又出现嘟嘟的忙音。 姜惜之失落感更沉重,没有再打过去,而是垂着头,显得自信一点点消亡。 不会的。 这么重要的日子,沈林成不会忘记吧。 他可能有事,忙不过来。 等他忙完,他就会过来。 姜惜之又拾起信心,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想要与他不顾一切走下去。 那她应该勇敢一点,不要再退缩。 沈林成都有这么大的勇气,毕竟压力都在他这边,她为什么不能等待,不能多一点耐心呢? 她安慰自己,继续抬起头,默默的等待。 看着后门出来很多学生,有女生结伴,也有情侣依偎,一个个从她身边有说有笑的路过。 做学生还是好。 没有那么多烦恼,只需要学习就够了。 姜惜之还挺羡慕的,想再读一次书,那她会好好学习,好好听话。 -- 会议室。 几百号人庄严的会议。 慕南舟拿着笔,斜靠着坐在正座的椅子上,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而他对面是很大的荧屏。 上面各种看不懂的数据在不断的飞跃,跳过,切换到下一个数据。 他穿着裁剪合适的西装,搭配了一条纹蓝的领带,手腕上戴着好几百万的腕表。 面容俊美,眉眼深邃,矜贵又优雅。 只是他过于冷漠,黑沉,单手靠着会议桌,不停的看时间。 每过一秒,脸色就阴沉一分。 底下的人偷偷看老板的脸色。 生怕他们的数据做错了,让他不高兴。 要真疏忽了一个数字,也得滚回去吃自己的。 “慕总。” 慕南舟皱着眉,阴沉的抬起眸子。 大家也得被他犀利的目光吓得不清。 “是你、你的手机响了。”坐在旁边的经理忐忑的说。 开会一小时,老板没有说过一个字。 很反常。 让他们不得不提心吊胆。 慕南舟又不耐烦的瞥了一眼放在旁边的手机。 来了一条短信。 是陌生短信。 最好是有事! 他很烦躁,把手机拿起来,看到了短信。 那双深邃的眸子半眯着,变得捉摸不透起来。 他把手机放回口袋里,起身,横扫了一眼屏幕,冷硬的说:“你们给我看的数据差了零点三的精准度,如果今天做不好,那以后这个项目也别做了!” 说完,他大步流星的离开了会议室。 留下一片错愕又胆战心惊的员工。 -- 日暮降临。 她数了。 一共有七百八十一个人从她面前经过。 而每一个人都不是沈林成。 风没了,周边的环境很安静,静得一片树叶掉下来,都听得很清楚。 她就像落魄到极致的流浪者,垂头丧气的坐在椅子上。 彻底的死气沉沉。 从满怀希望,到心如死灰,其实也很简单。 就是当有人拉你出深渊,愿意面对一切苦难,那个人却放手了。 她又跌了进去。 随着重力因素,她跌得更惨,更加遍体鳞伤。 姜惜之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这一天经历了很多种情绪。 满怀期待的。 充满希望的。 又不自信的。 她想,是不是做的不够好,他才没按时守约。 或者他遇到困难,才不来见她。 为什么不给她打电话呢? 为什么不接电话呢? 不是说想和她在一起吗?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只为奔向他,也愿意面对人世间一切的质疑。 可他失约了。 是时间不对吗? 还是她来早了。 她一遍遍给自己找理由,却不敢把错都怪在沈林成身上。 她觉得,错应该都在她。 是她不够完美,是她过于任性,才会奢求他的守约与关心。 可是天黑了,他还是没来啊。 姜惜之又抬起头,目光散乱,失去了原来的风采,连看向天空的眼神都那么灰暗。 可她没有走。 她怕她走了,沈林成找不到她。 心里还是有期望,还想着能与他见上面。 轰隆一声—— 一下子下起了雨。 雨滴从慢变大。 开始是一滴一滴,随后是密集的往下砸。 地面一下就湿透了。 姜惜之坐在椅子上没有动,仿佛是没有灵魂的躯体,一直垂着头,坐在那安安静静的。 学生打着伞从后门出来,匆匆忙忙,见姜惜之坐在那,雷打不动,很奇怪,但也没有管她。 手机没电了。 她不知道看了多少时间,只为等待着沈林成出现。 手机都没电了,说明他不会来了吗? 他们的结局就是这样? 姜惜之很不明白,她以为只有她没有勇气,只有她困在陷阱里。 当她逃脱束缚,沈林成却陷进去了。 这是怎么了? 她怎么都想不通,又缓慢的站了起来,看着墙面上一大堆的小纸条。 经历过风雨,也会掉下来一大片。 之后也会被环卫人员扫掉。 她突然发现,不是每一对情侣都会走到最后。 也有分开的例子 所以也不奇怪了。 沈林成于她而言,可能是执念。 而她对沈林成来说,应该就像这些纸条一般。 风一吹,就掉了。 她目光呆滞,迎着雨缓慢的走着,沿后门这条小路往前走。 这边人少,不会有多少人看到她的狼狈。 而那辆熟悉的劳斯莱斯,里头的男人在接到消息后,已经穿过风雨往这边赶。 到学校门口,慕南舟并没有见到她的身影。 他目光焦灼,又有点生气。 只是现在找她最要紧。 慕南舟冷着俊脸,深眸里却带着一丝急躁。 索性,他打开了车门,就这样下了车,目光四处巡视。 许毅很惊讶,连忙拿伞出来:“慕总!” 他赶紧给他打伞。 下大雨,路上的行人并不多。 他应该能一眼看到她的身影。 却发现她根本就不在。 这个傻女人去哪里了? 慕南舟快步往前走,不顾风雨,也不顾形象,失去了他以往的镇定。 穿过形形色色的人,只为寻找姜惜之的身影。 “姜惜之!” 无人回应。 许毅见他冒着大雨,担心他的身体:“慕总,打把伞。” “滚开!” 慕南舟目光怒视,伸手推开了他的伞,继续往前走。 在学校附近,他寻找了许久,并未见到她的身影。 他想了许久,眸色一凝,又朝反方向寻去。 前面是车站牌。 慕南舟冷静的停下脚步,发现躲在角落里浑身湿透了的姜惜之。 第91章 失约 她坐在车站牌后面。 小小的身影,像不想被人瞧见。 头低着,浑身湿漉漉,就安静的坐在那。 身影落魄又凄惨。 见她这身打扮,他没见她穿过。 为了与沈林成约会,还特意花了心思。 慕南舟想到这,心情沉闷,眸色危险,大步流星的走上前。 姜惜之沉浸在失望之中,眸子里暗淡无光,也没有察觉到人靠近。 她只是觉得雨下这么大,行人很少,这个公交站比较偏僻,也不会有几个人坐车。 她可以安静的待一会。 因为她不知道该去哪里。 就想在这等等。 或许还有奇迹。 一双沾着雨水的皮鞋出现在视线里,她先是一愣,又惊喜的喊:“沈……” 抬起头,却发现慕南舟冷冽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她的笑容僵硬了。 暗淡的眸子变得慌乱,脸色苍白,立马站起来。 不顾雨下得很大,转身就往外跑。 慕南舟见她这个态度,从欣喜到失落,整个脸极黑,伸手拉住她的臂弯,顺势一带。 姜惜之脚步跄踉好几步,娇小的身影还是往他怀里去了。 身体靠着他温热的胸膛,很震惊,她眸子睁得很大,闻到他身上一股凌冽的气息。 还是条件反射的害怕。 姜惜之挣扎了几下,用力推开他,出声:“放开我。” 她的身体很柔软,也很凉。 慕南舟皱着眉,并没有放开她,而是抓住了她两只乱动的手,凌厉的眸子盯着她苍白的脸色:“你还在等什么?等沈林成?你们约定的是多久,他来了吗?你却等到了天黑!雨下这么大,你不知道躲一躲,是觉得自己身体够硬,不会生病了?” 姜惜之沉默不语,在他怀里胡乱挣扎。 她只想逃离他的禁锢。 “和我回去!”他抓住她的手臂,声音大了些。 姜惜之拒绝,不肯走:“你放开我,我还要等沈林成呢,他答应过我会来的,他从来就没骗过我,我不能失约!” “失约的是他!”慕南舟道。 姜惜之眸子变得空洞,又抬起眸无解的看向他愤怒的脸。 顿了好几秒,姜惜之睫毛颤了颤,张着嘴,无比的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失约啊?他不是说喜欢我吗?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一定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她始终无法相信。 一直以来,沈林成给了她无尽的温柔。 把她从深渊里拉出来,告诉她,她没有错。 都认为她错了。 只有他相信她。 她从心底觉得他是世界上对她最好,最信任的人。 怎么短短一天,还没见上面,什么都变了。 她不相信。 不敢相信。 慕南舟见她冥顽不灵,对沈林成持有这样的信任,眼底有着薄怒:“姜惜之,你一定要这样吗?为了男人连命都不要了,而且这个男人都不值得你这样,什么时候你才能改变一下,不这么廉价!” 闻声,姜惜之震惊的抬起眸,面色灰白的看着他,心又被凌迟了一下。 为了男人她变成这个模样。 是啊,她就是个傻女人。 对谁都一样。 姜惜之红了眼,整个身子在颤抖,望着他苦涩一笑:“是啊,我为了男人连命都不要了,从前是,现在也是!” 她做错了吗? 她付出真心,真诚,就错了吗? 为什么说她廉价。 慕南舟握着她的手用力几分,是不想她这么执拗。 却没想到她变得这么敏感。 他语调放慢了些:“既然知道不该这样,那就别等了。” 姜惜之不明白,为什么到最后是慕南舟来找她。 看着他湿润的头发,凌乱不堪,雨水沿着他的下颚线落到衣领里,本该矜贵的男人淋着这么大的雨来找她。 不应该。 他从来就不会这么做。 当初,看着她被两条狼狗追着跑,扑倒在地上撕咬,他也不会有任何的怜悯之心。 只是冷漠的转过身。 在他眼里,她姜惜之做的任何事,都该自己承担。 这些都是她自找的。 冷漠又不近人情的慕南舟,这才是她看到的样子。 为何来找她的人,是他。 “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你不是最讨厌我了吗?为什么要管我的事情。” 就算她受尽了屈辱,也从未想过求他。 慕南舟被她问难了。 为什么要来找她。 看到信息丢下重要的会议就跑过来,急切又匆忙,只是为了寻找伤心难过的她。 可能,他是知道她会不顾时间的傻傻等待。 以前,他刚上高中那会。 姜惜之还在上小学。 他们的学校相差一条街的距离。 姜惜之为了能与他一起回家,每天放学都会早半个小时在校门口等他。 每每如此,不会错过。 有一天,他是真烦了,不想姜惜之走在他身边,一直叨叨不停的说话。 也不想看到她嬉皮笑脸。 所以他特意那天少上了一节课,提前回家。 那天,姜惜之很晚都没回到家。 失踪了。 她父母急疯了。 姜慕两家都在寻找她。 他受爷爷的嘱托,到处寻找她的影子。 终于,在他的学校门口找到了她。 姜惜之背着书包,蹲在地上,一直在数着星星。 抬眸看到他的身影,那张暗淡的脸立马喜笑颜开,站起来,飞奔过来抱住他:“南舟哥哥,你终于出来了,之之等你等得脚都酸了!” 她很委屈,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望着他。 乞求他一个温暖的抱抱。 或者关切她的话。 他很不喜欢她这样。 明知很晚,还等着他来寻。 每次都是看在爷爷的面子上,才会对她稍微上点心。 可对她来说,是一次在意她的希望。 他拧着眉,十分不悦,冷漠的把她推开,隔开一米的距离。 只有这样,他才觉得没被她纠缠。 姜惜之却什么事都没有,也感觉不到他的冷漠,继续跟在他身后又开始分享她一天的趣事。 慕南舟深邃的眸子凝视她的脸,小脸冻得苍白,眸子里的光十分暗淡。 她终究和小时候不一样。 那时候,她不管被拒绝多少次,眼底还有希望。 还是一样嬉皮笑脸,无忧无虑。 而现在,被拒绝一次,就再也无法相信别人了。 慕南舟心底不是滋味,抬起了手,想要把她敷在脸上湿透了的发丝撩到脑后,但手伸出去那一瞬间—— 姜惜之很警惕,瞳孔收缩的的看着他那只手。 下意识往后缩,躲闪。 这是她本能的反应。 以为他会打她。 慕南舟很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怕他。 他想到在医院见她,她也是这样惊恐的眼神,嘴里念叨着不要打她。 第92章 伤痕 以前,他没在意。 这次,慕南舟犹豫之下,眸色深沉,在她的害怕的往后缩时,还是伸手温柔的拂过她的脸颊。 姜惜之身体在抖,整个紧绷,抗拒,死死的闭上眼。 巴掌没有落下。 也没有疼。 而是感受到脸颊被温暖覆盖。 她再次震惊,唇瓣却失去血色,许久没反应过来。 慕南舟的大手抚摸她苍白的小脸。 一只手就能包裹住。 她的脸又小又尖细。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碰她。 粗粝的指腹划过她还有些淤青的嘴角,又摸着她被打过的脸。 眼底,转眼即逝的温柔。 随后那不可多见的柔情被冷漠覆盖。 一件衣服披在她身上。 慕南舟把西装脱了下来,盖住她湿透了的身体。 他松开了手,仿佛刚才没有摸过她脸一般,冷漠的告诉她:“姜惜之,你必须明白一个道理,这世界上许多的事情都是无解的,不要问那么多问题,今天来找你,明天漠视你,这种事也会发生,不要对一个男人抱有期望,如果你有了期许,得到的只有失望!” 余温在脸颊处消散。 她小时候的一个梦,这个狼狈的处境却实现了。 可她不做梦了。 只是很讽刺。 他说的,她不该有任何期许。 她对他,不敢再有期许。 或许今天来找她,只是个巧合而已。 “我不敢。”姜惜之淡淡的说。 慕南舟望着她垂头,睫毛微颤,说着这么一句话。 不敢对他有期望。 所以对沈林成还有期望? 慕南舟加上一句:“对沈林成也不该有期望,你该过好的是你的人生!” 姜惜之抬眸:“我还有好的人生吗?” “怎么没有?”慕南舟淡声道。 姜惜之又问了一句:“如果宋伊人有什么问题,你不会从我身上取走任何一样东西吗?我还可以正常的生活吗?” 提到宋伊人,慕南舟眸底变的极其冷漠,似乎与她靠这么近,都是一种过错,又冷声道:“姜惜之,你不要得寸进尺,逃避责任!宋伊人活着,好好活着,就是你该付出的代价,至于之后她需要什么,你也得随叫随到!” 姜惜之看着他冷漠的脸色,基本上明白了,她还是逃不过这个束缚。 只要宋伊人没醒来,他就不会放过她。 之后,宋伊人再需要什么,他也会让她去医院。 躺在那冰冷的手术台上。 只因为这是她该付出的代价。 “我知道了。” 姜惜之语气很平淡,没有任何的畏惧,只是黯淡无光的争取道:“那,我可以不用那么痛苦吗?如果真的要做手术,需要我竭尽全力,请快一点,就算死,也比活活受折磨强。” 慕南舟很出乎意料她的回答,看向她苍白无力脸,眼神里只乞求一个痛快。 心底不是滋味。 姜惜之四处看了看,确定他不会来,也没有偷偷躲在那个角落,期许也烟消云散了。 她想,她不会再来了。 让她痛苦的地方,都不会再去。 她再次抬起眸子,是清醒了,目光直视前方,又开始缓慢的往前走。 慕南舟看着她萧条的背影,短短几分钟,仿佛一下子又沧桑了许多。 看着这个满是伤痕又倔强的身影,他的左心房却不安的在跳动。 他紧紧握着拳,对他刚才说过的话,又有点不忍心起来。 随后,见她娇小的身影走着走着,突然往后一倒—— 平时镇定冷淡的慕南舟却瞳孔微缩,三两步上去接住她瘦弱的身体。 姜惜之头晕晕的,头重脚轻,正在发高烧,脸颊烧得通红,昏倒那一刻喊着:“沈林成!” 慕南舟清楚的听见了。 不是“南舟哥哥”。 而是“沈林成”。 以前做梦都会喊他的名字。 现在是其他男人。 慕南舟再怎么忽视,也无法忍受明明是他找到她,她嘴里喊出其他男人的名字。 就像本该属于他的东西,被被人夺走了。 他眉头微皱,脸极冷,用力握住她的细腰,盯着她的容颜,十分严肃的说:“叫南舟哥哥。” 姜惜之头很疼,身体也很疼,仿佛有一根铁链紧紧勒她的腰。 她好难受。 很想挣脱这个束缚。 “叫南舟哥哥。”慕南舟再次强调。 这个词再也无法从姜惜之嘴里叫出来。 就是本能的一种反应。 她只有远离,才能远离灾难。 只是,有个强迫的声音在耳边环绕。 是一场噩梦。 一头凶恶的野兽在追着她,张开了血口,要把她吞没。 她害怕。 使劲的往前跑。 却怎么都逃不掉。 慕南舟见她始终不肯喊出口,语调也放轻了些:“姜惜之,叫南舟哥哥。” 一滴泪从姜惜之眼角滑落。 落在了慕南舟的手上。 雨水夹杂着泪水,只有泪水是温热的。 姜惜之皱着眉,脸烧得通红,眼角的泪水源源不断。 不要在逼她了。 慕南舟沉浸在执念里,这一滴温热又让他清醒过来。 看着她难受得呼吸困难,他无奈的深呼吸,冷着脸,又把她横抱在怀里。 一步步从雨中走过,来到他的车旁,又小心翼翼的把她放进车里。 慕南舟还是把她带回了云亭别墅。 于妈一直在等,不敢睡。 她有个习惯,除非慕南舟通知不回家,她才会不等。 不然,多晚,她都会等。 不放心。 慕南舟是她一手带大的,如同她亲儿子,等到他回来才安心。 见他浑身湿透了,她十分紧张的跑出去:“少爷,你怎么淋湿了……” 却见他怀里还抱着一个女人。 乍一看,姜惜之。 她惊愣了片刻,又道:“哎呀,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ps:补齐了。 第93章 抚平 “准备热水,给她洗个澡。”慕南舟冷声道。 于妈见姜惜之烧得脸通红,那么的狼狈,赶紧去准备:“好,我这就去。” 立马往楼上去了。 慕南舟把她抱到房间里,放在柔软的床上。 她已经昏睡过去。 可眉头紧皱着,睡梦中都如此的难过。 慕南舟站在床边,沉默的凝视着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头一回,见她为别的男人难过成这样。 她闭上的眸子在乱动,睡着了也非常不安。 应该是做噩梦了。 她这副模样,瘦弱,病态,狼狈,又凄惨。 除了一身病痛,她什么都没有。 想到这,慕南舟拧着眉,心情无比沉重,就像有什么东西一拳打在了他的心脏处。 她的人生经历过的所有困境,都只是深陷其中苦苦挣扎。 靠熬。 靠着她不怕疼的忍耐力。 “少爷,洗澡水放好了。”于妈站在他身后。 慕南舟深眸微暗,点了点头,又把她抱进了浴室里。 于妈在认真的给姜惜之清洗身体,发现她身上大大小小有好几处淤青。 她看着她长大的,从一个金贵、无忧无虑的大小姐,万众瞩目,让京都每一个女人羡慕。 变得如此的落魄与悲惨。 她想到那个漂亮的小女孩,每天喜笑颜开,天真活泼,逗得老爷哈哈大笑。 到现在连笑都那么涩然。 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满脸忧愁,却也什么都不能说。 只是小心翼翼的帮她洗了澡,避开那些让她疼的伤口,换上全新的睡衣。 深夜,云亭别墅十分安静,佣人们都睡了去。 只有卧室里亮了一盏昏暗的灯。 姜惜之躺在柔软的床上。 头发已经干了,瀑布般的秀发洒在枕头旁。 除了一头美丽的秀发,其他地方却像是长久的营养供给不足。 身体羸弱,脸色苍白,锁骨凹陷得仿佛只有骨架了,她眉头紧皱,唇瓣失去了血色,如同被囚禁在高楼处,许久没见过外面世界的少女。 于妈一直在照顾她。 给她退烧。 床头柜放了一盆水,两条毛巾。 一条在水里泡着,一条在姜惜之的额头上。 慕南舟推门而入,已经洗了澡,轮廓立体,眉眼深邃,他换上了家居睡衣,v领的毛衣,休闲裤。 他的身材比例很好,长腿,宽肩,窄腰,天生的衣架子。 工作时,西装革履,浑身是冷漠不近人情。 在家时,终归要柔和些,那张俊美的脸疏离感要散去一点。 于妈见着,连忙起身:“少爷。” 他单手插着兜,淡淡的说:“你去休息吧。” 于妈不放心,目光留恋的在姜惜之脸上:“大小姐还没退烧,我不在,大小姐怎么办呢。” 慕南舟看向姜惜之,平静的说:“我在。” 饶是于妈照顾他这么多年,也得愣一下。 他反常的回答。 她以为他还会像以前那样排斥姜惜之。 连看她一眼都嫌烦。 只要听到姜惜之这个名字,他就不高兴,也不喜欢别人提起。 他与姜惜之之间的牵绊,也只剩下一个宋伊人。 如果不是为了她,应该也不会有纠缠。 看惯了他对姜惜之的冷漠,突然变了个态度,还真没那么适应。 但如果他对姜惜之有了一点怜悯之心,那也是好事。 大小姐也就不用受那么多苦了。 于妈既担心又欣慰,笑着说:“好,那我去休息了,少爷也注意身体。” 她赶紧走出去,给他们留下私人空间。 于妈走后,慕南舟那张冷漠的脸才有些许变化。 走到了床边来。 昏暗的灯下,他高大的身影整个笼罩住了姜惜之,就像是要立马把她包裹住的巨网。 让她逃也逃不掉。 他深邃的眸子望着姜惜之的容颜,情绪让人捉摸不透,又把毛巾从她额头上拿下来。 除了那道快淡去的疤痕外,就是十分醒目,她紧皱的眉心。 长久的皱眉,都快要形成一道褶皱。 他忍不住伸出了手,修长的手指摁住她眉心的位置。 抚平。 他才松开。 短短几秒,姜惜之的眉头又皱在一起。 慕南舟几番尝试,手指在她眉心处来回抚平,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就像他抚平不了她内心的伤口一样。 他紧抿着唇,再怎么执拗,也比不过姜惜之的执拗,心底会有挫败感。 以前,他多看她一眼,她所有的坏心情都能烟消云散。 现在,他已经不管用了。 拿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慕南舟还是坐在床边,拿过毛巾在水里拧干,又重新替换上。 动作有些生疏,可也像模像样。 姜惜之在睡梦里被野兽追逐,张开嘴要把她吃下去。 她在跑,不停的跑,不断的挣扎,想要走出困境。 奈何是一个圆,怎么都逃不出来。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卧室里。 落地窗前的窗帘迎着风不停摇曳,微风拂过,室内的温度不冷不热,还夹杂着一丝青草的香味。 姜惜之头很痛,胸口很闷,也觉得很热,像被什么东西压着,让她喘不过气来。 所有的体温传到她身上,她的身体也在发烫…… 她终于睁开了眼,从噩梦里走出来。 醒来那一刻,看到奢华的天花板,然后微微垂下眸,是一张熟睡的俊脸。 睫毛很长,轮廓分明,俊美非凡,在她眼前放大。 她微微收缩了眸子,用力推了他一下。 慕南舟醒了,睁开深邃的眸,看到姜惜之不知所措的眼神。 他窝在旁边睡了一晚。 与她距离这么近,他反应过来,疏离的起身,恢复冷漠矜贵的模样,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沙哑的问:“好些了没?” 姜惜之想到昨天发生的一切,没有回他,而是问:“我的手机呢?” 慕南舟微微皱眉,冷漠的瞥了一眼床头。 姜惜之拿起来,却黑屏,什么也看不到。 她突然记起昨天就没电了。 慕南舟忍不住嘲讽:“想看他有没有给你打电话,愚蠢,一个已经不要你的男人,怎么可能还会在意你!” 姜惜之被他的话狠狠的刺痛了,又若无其事的从床上爬起来,光脚踩在地上。 慕南舟回眸,见她踩在地毯上,笔直白皙的长腿。 他微眯着眸子,里头的危险在流动,慢慢的他扬起下颚,喉结滚动,喉咙忍不住吞咽了一下…… 第94章 看病 姜惜之穿的是一条红色的吊带真丝裙。 于妈给她换上的。 于妈记得她的喜好。 喜欢穿红色的裙子,所以第一时间找了一件红色的睡裙。 裙子有些性感,两根细细的吊带挂在肩头,胸口处是蕾丝拼接,裙子很短,也很修身,凸显得她的长腿又白又直。 裙子有点大,一根带子滑了下来,香肩半露,胸前若隐若现。 红色热情又诱惑,视觉上给人更大的冲击力。 慕南舟是个正常的男人,在这种视觉冲击之下,眸子十分幽深,一股燥热从体内迸发出来。 他深眸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躯体,从脖颈一直到她的腿…… 看久了,有股冲动,很想把她摁在床上。 对于出现这种想法,他十分的震惊,强忍着欲望,别过头,装作很冷漠的样子:“把衣服穿好。” 姜惜之没谈过恋爱,也不了解男人。 不知道她的身体对男人来说是多么强大的诱惑力。 在她的印象里,慕南舟是看不上她的。 也不会往那地方想。 听到他这么说,姜惜之才发现自己穿得过于暴露。 她没有穿内衣,胸前凉飕飕的,她大惊失色,连忙把带子拉起来,然后死死的捂着胸。 过于羞耻,她低下头,又赶紧往床上坐着。 本来她想离开,第一念头就是离开这里。 可穿得过于性感,她不敢动,也不敢看慕南舟。 她怕被误解。 她没有勾引他。 也怕他劈头盖脸的嘲讽她。 慕南舟见她娇小的身影,背对着她,长发披肩,可露在外面的肩膀单薄却流露出了女人的性感与妩媚。 他才发现,以前那个小女孩已经蜕变成了女人。 从骨子散发的风情就有了诱惑男人的本领。 她这副尊容要是给别人看见了…… 慕南舟微微皱眉,又冷声道:“姜惜之,不要穿成这样在外面走动。” 姜惜之把自己裹成了蚕蛹,蜷缩在一起,心底是自卑的,也知道穿成这样不好看。 她也不会再穿了。 慕南舟心情很烦躁,只要遇到关于她的事,他很容易动怒。 为了克制情绪,他冷着脸从卧室离开。 姜惜之刚下楼,看着云亭别墅的大门,还没走两步,就听到:“汪汪——” 保安牵着两条狼狗在散步,它们被喂养得很好,肌肉发达,又健壮,很大,扑过来比姜惜之还要高。 它们闻到她的气味就开始疯狂乱叫。 姜惜之顿时脸色苍白,脚往后退,不停的后退。 生怕它们被保安松开,就要朝她过来,把她扑倒,在地上撕咬。 “大小姐,你醒了,快来吃饭吧。”于妈见她醒了,心底很高兴:“我做了你最爱吃的菜。” 姜惜之看向于妈,又看向外面的狼狗,问道:“于妈,它们不是在老宅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于妈道:“少爷昨晚让人把它们带过来的,所以用来看家门。” 姜惜之很紧张,想离开的那份心在西蒙、利沙的凶猛之下,退缩了,她道:“它们什么时候才能走?” 于妈回答:“这要看少爷了。” “大小姐,我给你做了蛋羹,你试试看,还是不是你吃过的那个味道。”于妈没发觉她害怕它们,一心一意想做好吃食,让她满意。 姜惜之坐在椅子上,一双不安的眸子不停的看向在散步的狼狗,手都在不停的抖…… “大小姐。”于妈见她不动筷子,有些失落:“大小姐不喜欢吗?” 姜惜之回过神来,看着桌子上摆放着她以前喜欢吃的东西。 连摆盘都和以前一样。 她心底很感动。 于妈是记得她的。 她摇了摇头:“不是,谢谢于妈。” 她不想辜负于妈的心意,也不想太过紧张,尽量不去看外面,品尝她做的蛋羹。 舀了一勺放在嘴里。 还是那么的香嫩滑。 只是…… 姜惜之脸色苍白,胃开始绞痛起来,她死死捂着肚子,忍不住跑去洗手间。 “大小姐!” 于妈见她脸色很痛苦,跑到了洗手间,很吃惊,连忙追了过去。 见她伏在洗手台上呕吐不止。 于妈拍了拍她的后背,问道:“大小姐,你这是怎么……” 她看到她吐血了,整个瞳孔收缩,大惊失色,吓得脸都白了。 -- “姜小姐胃穿孔,溃疡,黏膜受损,还伴随食哽阻碍,这些症状加在一起,应该熬过了好几年了吧,怎么现在才来治疗,一开始发现就应该及时治疗!” 医生是个女医生,见姜惜之年纪不大,才二十出头的样子,可这胃经受这么多摧残,一看就是受过很多苦的女人。 有些严肃的责怪。 姜惜之坐在外面,垂着头,很紧张,拳头握着,很怕被发现她的身体状况。 她知道自己身体有很多毛病。 不想知道具体情况。 是害怕。 不想背负更多的压力。 慕南舟在办公室里,听医生说这么多,眉头微皱,问道:“现在需要怎么治疗,才能完全好?” “吃药,打针,注意饮食,胃出问题,这是个长期战,需要长久的配合治疗,稍有松懈,她的胃永远都好不了,你这个做男朋友的怎么回事,一点都不称职,女朋友出现这种问题,难道不知道吗?现在才来,早干嘛去了!” 女医生一看慕南舟这德行,就知道没怎么管过她,不然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慕南舟:“……” 他抿着唇,忍着脾气没有发作,语气冷漠得像下了个命令:“那就给她开药,打针,饮食方面,会注意。” 女医生见他这态度,完全不心疼女朋友,又开始不高兴的说教:“你说得很容易,你知道她要忍受多少痛苦吗?如果不是你疏忽,她会这样?别拽得跟七八万似的,不体贴女朋友,那就注孤生!” “……”慕南舟脸色都变了。 许毅在旁边,见女医生把慕南舟说成这样,能忍,还是第一次。 他很吃惊老板的忍耐力,按照他的作风,这个女医生绝对待不下去了。 又有点同情老板吃瘪。 女医生已经把药开好了,拿着单子给他:“给你女朋友买药去!” 慕南舟黑着脸接过,走出去,见姜惜之垂眸坐在门口,想到什么,严肃的沉声道:“等买完药,再去做个脑部ct。” 第95章 妥协 一听,姜惜之震惊的抬起头,立马站起来:“不要。” 见她反应过于激动,慕南舟拧着眉:“为什么不要,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你得说,马上去治疗,还得住院,打针,你现在的身体已经很严重了,必须得好好调理才行!” 姜惜之很慌张,生理性的反感住院、看病这件事。 她已经来过许多次了。 每一次都那么的痛苦。 她脚步往后退,眼睛却警惕的盯着慕南舟:“为什么要带我来看病?为什么需要我住院?我不是好好的吗?你想要做什么?我不想在医院,也不要去做什么检查,放我离开,不要把我关在这里面!” 慕南舟见她不肯配合,眸色冷下来,态度很冷硬坚决:“必须看病,你不愿意,也得愿意!” 姜惜之脸色惨白,从他的神情里看到的只有冷酷,像上次那般把她困在小小的房间里,遭受着精神上的折磨。 她不想。 她瞪大双眸,拔腿往外跑。 慕南舟却三两步把她抓了回来,环住她的腰肢。 姜惜之奋力挣扎,红了眼,推开他的怀抱,声音有些激动:“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说了不要看了,不要管我了,你怎么就不听,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慕南舟看着她的眼睛,询问道:“为什么不看病?还是你有什么隐瞒我的事情?” 姜惜之内心是恐惧的,浑身发麻,全身被他剥干净的狼狈:“我,我和沈林成已经分手了,我再也不会爱上其他男人了,你和我之间的约定还不算作废对不对。” 她抓住慕南舟的衣袖,眼底又燃起希冀,问道:“你放我走吧,我再也不会不听你的话了,也不去触碰不该触碰的人,我这次一定会好好反省,我知道错了,你不要带我去看医生!” 她这个样子,极其排斥看医生,已经开始不把生命当作一回事。 而慕南舟只想治好她。 让她恢复得和以前一样。 他不想亲眼看她堕落,沉沦,想要把她从沼泽地里拉出来。 可她的想法一直觉得他会害她。 慕南舟不顾她的请求,环着她的腰往前走,冷声道:“先去拿药,打针,然后再去做检查,你今天无论如何都得去!” “我不想看见你了!” 姜惜之激动起来。 慕南舟着实也愣了一下。 姜惜之盯着他错愕的俊脸,一一控诉他:“你不是讨厌我吗?我的身体是好是坏和你有什么关系!以前我被狗咬得半死,心心念念的想要你同情我,爱护我,你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冷漠的走开,我每天都在等你,每天都想和你在一起,你为什么要厌恶我,丢下我,一点耐心都没有!我已经不需要你的关心了,你又总管着我,你是我的谁,你凭什么要控制我!” 她三言两语就把以前的事翻出来。 她不是不记得。 不是不计较。 她什么都记得,什么都知道,只是蒙骗自己罢了。 现在已经没被蒙在鼓里了。 以前那些不愉快。 那些他对她的伤害,她全都记得。 都成了她无法触碰他的阴影。 她不会再奢侈他半点同情,他们都说她所有遭遇的苦难与慕南舟有关系。 他会让她不幸。 这一点确实没有错。 她一直在不幸里,从来没有出来过。 慕南舟顿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这些事情。 他对她见死不救,又冷漠的态度。 那时候他确实厌烦她,不想成为她爱慕的对象,而是成为给她留下阴影的人。 这样,她就不会缠着他了。 他对她冷漠相对,是觉得她吸取教训之后,不会再来找他。 可她从未放弃过。 现在确实让她不再喜欢了,又成为了他心底的一个结。 慕南舟从不屑于解释,这一次他沉闷的说:“因为,我是南舟哥哥。” 姜惜之惊愣了一下,对这些亲近的关系已经不太在意,她摇摇头:“我不需要他了,我不需要他了!” 慕南舟眸色冷静,对于她的不接受,也没有任何的表示,而是冷冷的说:“我不会害你,你别把我当做敌人来对待。” 姜惜之道:“那你还不如让我去死。” 慕南舟沉下了眸子,突然被她的话给惊到了。 宁愿死,也不看医生。 他完全不理解她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 他不是在为她好吗? 他又有哪一点做得不对。 慕南舟最终妥协了,又换了一种说话:“那就不住院了,在家里治疗,先去拿药,然后……” “不要做检查了!”姜惜之马上道。 慕南舟沉着呼吸,顿了好一会才妥协:“先治疗你的胃,其他的以后再说。” 他想,她的身体得一步一步调养。 也不能操之过急。 姜惜之又道:“放我走。” 慕南舟彻底不悦,语气加重些:“姜惜之,你不要得寸进尺,我能容忍你的一些脾气,不代表你能往我头上跳。” 之后,慕南舟去给她买了一些治疗胃的药。 他还有霍肆,要是真有打针等比较繁琐的事情,可以把他叫上门。 她不喜欢住院,那就不住。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她能好好治疗她的胃。 拿完药,慕南舟立马带她回家。 那两条大狼狗一见主人回来了,开心的摇晃尾巴,竖着耳朵哼哼唧唧,用力的向前冲,恨不得下一秒就扑到他身上来。 铁链都差点被它们挣脱了。 姜惜之见到它们,就瞳孔放大,脚都不敢走路了。 慕南舟脸冷下来,犀利的目光盯着它们:“趴下!” 西蒙、利沙得到命令立马趴在地上。 前爪匍匐着,下巴靠着草坪,安分得动都不敢动,只是尾巴还是不停摇晃,幽怨的眼神一直在他身上转悠。 好一会,姜惜之坐在床上。 慕南舟从外面进来,拿着一杯水,手里还有她该吃的药,放在她旁边:“把药吃了,等会霍肆会过来。” “病好了,我就可以离开了吗?”姜惜之抬眸问。 每天这个问题都在慕南舟耳边环绕很多次,听多了,他也烦,平静的脸沉下来,又冷冷一笑:“姜惜之,你觉得你离开这里,会比你待在这里好吗?我给你看病,让你的生活好起来,不想做大小姐了?还有什么满足不了你的!” 姜惜之垂着眸,挣扎了许久,在慕南舟没有耐心的时候,开口:“你之前不是好奇我生的孩子是谁的吗?” 第96章 惹怒 突然提起,慕南舟倒是没那么好奇,他不想知道她生过孩子这件事。 目前,他也没见过她与孩子有过联系。 之前,监狱长说她的孩子被孩子的父亲抱走了。 他没有打听过,这也是他们之间跨不过去的沟壑。 慕南舟拧着眉,不想听她提及此事,而是把水杯和药递过去,再次强调:“把药吃了。” 姜惜之没有接过杯子,缓慢的语气回答:“我现在就告诉你,孩子是我在监狱里生的,孩子的父亲也坐过牢,在监狱里认识的,他对我还不错,现在我们都出狱了……” “够了!” 啪的一声。 水杯直接摔碎在地上。 慕南舟阴沉着脸,薄怒道:“姜惜之,你是故意惹我生气吗?” 姜惜之垂着头,拳头紧握着,心底也很忐忑:“我和你说实话,你之前一直问,我就告诉你,没有想惹你生气。” 慕南舟烦躁得厉害,她轻而易举就跳动了他的怒气:“进过监狱的男人哪点值得好?他对你还不错?那他怎么从来没有出现过,你过得这么凄惨,他有看过你一次吗?姜惜之,我看你越活越回去了,看男人的眼光都不行!” 姜惜之道:“进过监狱的女人又有什么好的呢?值得慕总这么对待,我和他是同类人,都坐过牢,彼此依偎,彼此温暖,这已经是我找到的最不错的了。” “姜惜之!”慕南舟被她气得咬牙切齿。 他深眸犀利的盯着她,恨不得把她吃下去,冷静一下,这只不过是她惹怒他的手段,他厉声道:“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把你赶出去?你要是真的和这个男人有牵扯,还会看上沈林成吗?” 姜惜之却轻笑起来,淡淡的说:“既然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怕男人多吗?在你眼里我不应该就是这样一个人吗?多一个不是更好,沈林成他温柔体贴,又有钱,我如果能与他有结果,那我的生活也会好起来。” 闻声,慕南舟使劲握紧拳头,节骨作响,怒气在胸口处蔓延。 “这对我和他的生活都好,我抱有目的的接近。”姜惜之抬起眸,忽然又看向他:“慕总,现在轮到你了,你不也对我产生怜悯,连我的胃病,也想尽办法给我医治!” 慕南舟双眸猩红,一下子过去掐住了姜惜之的脖子,把她摁到在了床上:“这种话你再说一次。” 姜惜之喉咙一阵发疼,脸色也些许苍白,一双空洞的眸子盯着他,艰难的说出口:“我说的都是事实。”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慕南舟双眸瞪着她,又慢慢的收紧手,让她说不出那么膈应人的话来。 姜惜之没有服软,一双眸子缓缓的变得疲惫,抬不起来,手从握紧床单,到后面已经已经使不出力了。 她想,这样也挺好。 就不需要在他这里,经历痛苦了。 与其纠缠不清,还不如看清楚她就是个坏女人。 但就在姜惜之快晕过去时,霍肆已经来到房间门口,一见两人又动起手来,赶紧上去阻止:“南舟,你醒醒,你这样会把她掐死。” 慕南舟清醒过来,看着她那张涨红了的小脸,怒气还是在往外冒。 他现在觉得,与其让她好起来,还不如怕他。 至少怕他的时候,不会那么轻易的惹人生气。 慕南舟松开了手,他也并不是想掐死她,而是让她闭上嘴。 她比他想象中要倔强。 他正在气头上,冷哼一声:“死太便宜她了,既然她想没尊严的活着,那就继续下去!” 说完,他也没有继续看姜惜之,怒气冲冲的离开了房间。 姜惜之脸色惨白,脖子上一圈红印,此刻她脖子还是很疼,快要窒息的疼痛感,她呼吸着,薄弱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胸口起伏,神色呆滞,安静的盯着天花板。 “把药吃了,这对你的身体好。”霍肆重新给她拿了药。 姜惜之看向门外,说道:“麻烦你了,霍医生。” 霍肆道:“应该的。” “怎么样才让他放过我呢?”姜惜之问:“我都这么不堪了,他为什么还不把我扔出去,有这么难吗?他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她到底要怎么做,让他不瞧上一眼。 她的病,她的人生,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霍肆暂时找不到答案,他一边把药水拿出来,一边拿过吊针准备给她吊水,看了姜惜之一眼:“先把身体治好,再去想其他事,现在你待在这比任何地方都安全,只要你不惹怒南舟,他不会对你怎么样。” 姜惜之涩然一笑:“你知道心理上的坎,比身体上更难去接受吗?” 闻声,霍肆凝视着她的眼睛。 姜惜之道:“我花了那么多时间去接受慕南舟和我的差距,我已经放弃了,释怀了,不敢了,突然又纠缠在一起,那做过的努力不都白费了吗?这样,有什么意义呢?五年的牢狱之灾有什么意义呢!” 他们都说她配不上慕南舟。 她接受了。 他们打她,让她不要接近慕南舟。 她也接受了。 现在还与他纠缠不清,那岂不是以后还得挨打。 她不想为了他,再经历一次痛苦。 她在乎的人,不该为了她的一己私欲受到伤害。 霍肆问:“那孩子真的是你与监狱里的人生的?” 姜惜之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是。” 霍肆眼神在她脸上转悠了两圈,也没有再多问,而是拿过她的手,给她把针头插上:“你先好好休息,其他的别再想了,还有,每天按时吃药,别再折腾自己了,我以前就告诉你,想好好活着,只有你自己爱护自己。” 霍肆也走出房间。 姜惜之回头看向床头上的药,还是把它拿起来吃了下去。 她现在还得活着。 霍肆出去之后,见慕南舟正在换衣服,换上西装,又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 他冷着脸,还在生气中,所以气氛也十分压抑。 霍肆站在他身边,双手环胸,靠着墙壁,有些慵懒的说:“原来慕大少爷也能为女人生气,她还挺能挑动你的情绪。” 慕南舟冷眸瞟了他一眼:“你照顾她就行了,我出去了。” 霍肆又道:“我觉得姜惜之说谎了,她应该不是与监狱里的人生的孩子。” 慕南舟拧着眉,抬眸:“什么意思?” 霍肆道:“我是心理医生,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怎么逃得过我的眼睛,她应该入狱前就怀孕了。” 第97章 照顾 慕南舟还在气头上,他都不计较姜惜之以前那些破事,她却一而再三的提及,沉着脸道:“之前监狱里的人说话还有假?她自己都这么说了,两则之间又对上了,你却以心理医生的标准去判断!” 霍肆道:“那有没有可能他们串通好一切故意这么说呢?她在监狱里遭受的恐怕不止牢刑这么简单吧。” 以他见姜惜之的行为举止。 她一切行为都很反常。 与她的性格反差太大,那一定是经历过非人的对待。 他想,慕南舟也很清楚。 只是他在气头上,不愿意去想。 慕南舟神情依旧冷漠,整理好西装之后,目光直视着前方,冷声道:“她都不介意监狱里的男人,还觉得我在多管闲事,她被欺负,被人虐待,活得多卑微,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你也不用再废话了!” 霍肆在与他说实情,作为心理医生的判断。 以前他都不会这么武断,只有面对姜惜之,说话才这么决绝。 他不知道慕南舟会不会怀疑,目前他在怒火边缘,说再多好像也没有什么用。 他也就没说了,而是道:“我会好好治疗她的,这点你放心。” 慕南舟面无表情道:“那是你的事,她再痛再病,都不要告诉我!” 说完,他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身后跟着许毅。 两人一起走出去,好像是要把姜惜之永远关在这里。 他们也不会再踏入一步。 霍肆看着慕南舟负气而走的背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什么时候他这么喜欢说狠话了。 而且还是他自己都不相信的狠话。 霍肆双手环着胸,又看向房间那边,无奈的摇摇头。 他想,姜惜之真的有什么事,他不可能坐视不管。 慕南舟主动给她治病,这件事就显得不那么简单。 他是不是对她动心了。 霍肆想到这,他自己都吃惊,随后又不可置信。 不可能这样吧。 之后几天,慕南舟果然没有回过云亭别墅。 慕家的房产有很多。 慕南舟成为继承人之后,回老宅的次数也变少了,一直住在云亭别墅。 现在他连这里也不回了。 姜惜之倒是觉得很清静,每天按时吃药,按时打针,也按时吃饭,只要不与慕南舟接触,她觉得心情挺平静的。 有时可以看看花草。 有时吹吹风。 只是她不能出去,在她胃病没好之前,都不能出去。 姜惜之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外面进来好几个二十岁左右的姑娘。 于妈说:“姜小姐,这是新来的佣人,来照顾你的。” 姜惜之不明白,淡淡的说:“我有手有脚,不需要任何人照顾,于妈,我不是大小姐,住在这里是寄人篱下。” 于妈道:“照顾谁都是照顾,目前是照顾你,以后是照顾少爷,如果不要她们,她们又得去找工作了。” 于妈这说,姜惜之突然也理解了。 不是什么工作都好找,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温饱。 她深有体会,所以云亭别墅养这些人,也是各得所需。 她没有再说话,坐在那,单手撑着下巴,静静的看着外面吹得摇曳的古树。 风吹起她的头发,面色微白,身形消瘦,可还是一样恬静动人。 “大小姐,你要不要喝茶。” 姜惜之突然听到有人在旁边,应该是叫她。 她回过头,只见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和她一样是长发,垂着头,说话声音很小,手指很粗糙。 与她挺像。 可能生活都过得不如意。 “你放这里吧。”姜惜之盯了她一眼,语气还是很冷淡。 “你不开心嘛?”女孩把杯子放在她旁边,好奇的问:“住在这么好的房子里,又有这么多人伺候,怎么会不开心呢?” 可能年纪都差不多,又有着一样的苦难,姜惜之看了看四周围着耸立的墙,像是一个倾诉者:“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多少能让我开心的事了。” 女孩又问:“慕少爷这么宠爱你,你也会觉得不开心?许多女人都想被他多看一眼,都没有机会。” 她这么说,倒是让姜惜之觉得很奇怪,回头看了她一眼。 女孩被她盯着,胆子又小了,退后好几步,垂着头道:“对不起,大小姐,我不该说这么多,我是觉得待在这么好的地方,就该每天开心。” “你不会理解的。” 姜惜之站了起来,在别人那羡慕不已。 在她这里,还是地狱。 女孩跟在她身边,姜惜之道:“你不用跟着我。” 女孩怯弱道:“我得照顾你,不然会被说,以后我就要照顾你的生活起居,这是我的本分。” 姜惜之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 她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她去哪里,女孩都跟着,她又不知道人家的名字,问道:“你叫什么?” 女孩道:“别人都叫我小枫。” “哦。” 姜惜之也就没那么关心了。 只是她已经不习惯别人照顾。 大部分时间都是亲力亲为。 但只要小枫看到了,立马跑过来给她拿。 还要自责几句。 这种感觉很不适应。 就像抢了别人的工作。 小枫给姜惜之倒茶时,不小心摔坏了杯子,又垂着头,连说了好几声:“对不起。” 姜惜之道:“没事的。” 小枫红了眼:“大小姐,我做事毛毛躁躁的,对不起,不要开除我。” 姜惜之看着她,突然觉得很熟悉,又那么的陌生,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感觉。 “不是我给你工钱,我没有权力开除你。” 小枫道:“可是,如果你与慕少爷说的话,那我岂不是就不能工作了,我不工作,就无法养活自己,我爸爸不会养我的。” 闻声,姜惜之才问了一句:“你爸对你不好吗?” 小枫摇摇头:“我做的不对,他就会打我,我不想被打了,所以逃出来了。” “我没有那么多嘴。” 下午。 平时小枫都会跟着她,这次居然不见了。 她也没多想,回房间。 但走到房间,隔壁的门开着。 她住的房间是慕南舟的书房。 两个房间是相通的。 这些天,慕南舟没有回来过,所以这个门也没打开。 她发现小枫偷偷溜了进去,站在主卧室的衣帽间前,背对着她不知道在做什么。 她疑惑,问了一句:“你在做什么?” 第98章 心思 小枫吓得一大跳,回头惊恐的看向姜惜之。 姜惜之也看到小枫手里拿着慕南舟的衣服。 这一刻,她也很吃惊。 她为什么会拿着慕南舟的衣服。 小枫不知所措,把衣服放在一旁,立马说道:“我在帮慕少爷整理衣帽间,我看已经乱了,所以才会……” 过去这么多年,姜惜之还是很了解慕南舟。 他不会随便让人进他的房间。 他有洁癖。 她如果在他床上待了,他会让她立马下来,重新让人换床单。 衣服也是一样。 “是吗?他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怎么会让你整理衣帽间呢?”姜惜之狐疑的问。 小枫十分抱歉的说:“我就是自作主张,对不起,大小姐,不要告诉别人。” 姜惜之觉得她的行为很诡异。 她刚才看她抱着慕南舟的衣服,好像在闻…… 她是真的来工作的,还是为了慕南舟? 姜惜之这么想,可又觉得这不是她该关心的。 于妈走了过来,见小枫站在慕南舟的房间里,十分吃惊,顿时生气道:“小枫,你在少爷的房间做什么?” 小枫被发现了,脸色苍白:“于妈,我,我来打扫房间!” 于妈道:“少爷不在家,不会让任何人进他的房间,第一天我就告诉过你们了,你还明知故犯,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吗?!” 小枫很卑微,赶紧走出来,低下头道歉:“对不起,于妈,原谅我这一次,不要把我赶走,我只想勤勤恳恳的工作,有一口饭吃就行,没有别的想法。” 于妈见她年纪不大,看起来挺可怜的,还听了她那么多可怜的身世,动了恻隐之心,才会把她留下来。 她进入少爷的房间,这本来就是少爷不喜欢的事。 以后要是再犯,她保不住她。 还会坏了少爷的心情。 于妈也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又严肃的说:“这是第一次,我不想看到第二次,要是你还随意进这个房间,这里就不欢迎你了!” “不会了,我会好好照顾大小姐。”小枫道。 于妈应了一声,回头看向姜惜之,又和颜悦色道:“大小姐,你是累了吗?要不要回房间休息?” 姜惜之也不知道每天需要做什么,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做,对什么也不关心:“于妈,你去忙自己的去吧。” 于妈又道:“那我去给你做药膳了。” 小枫微微抬眸,看向于妈对姜惜之的态度。 她有好好看过姜惜之。 平时,她沉默不语。 坐在一个位置就是好长时间。 也不与任何人打交道。 别人都叫她大小姐。 可看她的样子没有一丁点大小姐的样子。 与她差不多,额头还有个明显的疤痕。 可于妈对她的态度很不一样。 于妈是这个别墅,除了慕南舟权力最大的人。 她都要对姜惜之礼让三分。 她没有发现姜惜之有什么特别之处。 小枫很好奇,在干活的时候,不免与其他人聊起姜惜之。 想要多了解情况。 其他佣人见四周无人,与小枫聊起来:“你说姜大小姐啊?她是少爷带回来的,不过,她来了之后,少爷也就不回家了,让人看不懂。” “少爷为什么不回家?”小枫还有所期待。 她是看到云亭别墅招聘佣人,主动找上门的。 以为能躲在远远的看他一眼,没想到她来这么久,居然没有看到他。 佣人道:“不知道啊,那天少爷离开,生了好大的气,出去之后,再也没回来,说是要让姜惜之没有尊严的活下去!” 小枫惊讶:“那少爷就是不喜欢她咯?” “这个我就不懂了。”佣人又提了一嘴:“不过姜大小姐与少爷之间有逃不开的联系。” “什么联系?”小枫问。 佣人见了见四周,毕竟这也是不能提起的事情,又凑在她耳边道:“姜大小姐坐过五年的牢,害了少爷的白月光,那时候少爷可讨厌她了,恨不得她死在监狱,现在出来了,被关在这里,也是被囚禁的金丝雀,毕竟哪里也不能去,你说是吧。” 小枫很吃惊,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 她以为慕南舟把她留在这,可能是对她有别样的感情。 没想到,还夹杂这样的仇恨。 所以他不回来也有道理。 谁会愿意面对一个害惨了白月光的女人。 她开始还觉得,她们之间有种很默契的联系。 可发现,她和姜惜之不一样。 她没有害惨慕南舟的白月光。 之后,姜惜之发现小枫看她的眼神不对劲。 她抬眸看向她,小枫正端着熬好的粥过来:“大小姐,该喝粥了。” 于妈会把时间分得很清楚。 每次准时准点吃饭。 每餐吃什么,吃多少,也是经过营养师把关的。 她就像个机器人,每天按时吃掉她们送来的食物,就可以了。 虽然快乐少了点,但胃确实没以前疼了。 姜惜之对人还是很疏离:“你放下吧。” 小枫道:“于妈让我看着你喝,你就趁热喝掉吧。” 姜惜之抬眸看向她,小枫不敢与她对视,又把眼神放得很低。 姜惜之伸了手,准备接过她的碗。 那一刻,小枫很想把滚烫的粥倒在她身上。 这样或许她就毁容了。 那就没有资格留在这。 这种想法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她一手端着碗,准备假装手滑,可姜惜之抓住了她的手:“小枫。” 小枫手抖了一下,眼底有着慌乱,抬眸看向她。 姜惜之看着她粗糙的手:“你的手受伤了,去贴个创可贴,这世界上除了你自己,没有人会比你更心疼自己。” 说完,她才把碗拿过来,听话的喝下去。 小枫愣了一下,被她摸过的地方有些发麻。 又看向她割破了的手指。 是打碎杯子割伤的。 也没有人会关心她会受伤。 她无比错愕的看着姜惜之,垂着眸:“谢谢大小姐关心。” 出去那一刻,小枫的心情复杂,就像是做了亏心事。 但,她不能有怜悯之心。 慕南舟不喜欢的人,她也要不喜欢。 隔天。 小枫见到保安正在训练西蒙、利沙。 这两只大狼狗很凶猛,獠牙很长,眼神也很尖锐。 她也发现,只要有它们在的地方,姜惜之会离得很远。 于妈也说过,姜惜之怕狗。 特别是西蒙、利沙。 不要让它们靠近她。 只要放在大门口就行了了。 她想,这两条狼狗对姜惜之这么讨厌,如果放开了之后,会不会把她咬碎。 第99章 教训 小枫盯了两条狼狗好几个小时,见姜惜之从楼上下来,立马道:“大小姐,要不要去后花园晒太阳?” 姜惜之想吹吹风,想去后花园看看园丁刚种下的玫瑰花。 或许,她可以给它们浇浇水。 “嗯。” 姜惜之走出去,太阳很大,也很刺眼,但整个身体温暖起来。 烦闷的心情也一下好起来。 她的目光看向后花园里的种子。 拿过花洒,装上水,走到花园里,给种子浇水。 这也是她最喜欢做的事。 希望它们都能快快长大。 小枫站在她身后,盯着她恬静的背影,目光也变得冰冷起来。 又看向前院正在休息的、西蒙、利沙。 正好保安已经没有训练它们了。 她在姜惜之没注意的时候,偷偷的走过去,把它们给放了。 又用肉骨头引诱它们。 西蒙、利沙看到食物,就会很兴奋,目光紧紧盯着肉骨头。 小枫就用这样的方式,把它们引诱到了后花园。 她得逞了,看向还不知道情况的姜惜之,唇角勾笑,又看着两只狼狗道:“去吧,你们都不喜欢她,那是真的不喜欢她了,可以去做你们想做的事。” 西蒙,利沙吃完肉骨头,抬眸就看到姜惜之的背影。 目光变得犀利起来。 嘴里发出敌意的呜咽,下一秒,前爪往前伸,做出狩猎的姿势,朝她奔过去。 “汪汪汪——” 姜惜之听到狗叫,整个神经紧绷,回头看了一眼。 却见西蒙、利沙飞快的朝她跑过来。 她吓得手里的花洒掉了,整个脸色惨白无力,腿一软,直接坐在地上。 完全没有行动能力。 小枫见她吓成这样,脸色苍白,惊恐又无助的眼神,眼底只有一阵快感。 如果她不在这,那也不用伺候她了。 她坐过牢,凭什么让人伺候。 就该与她一样,做佣人! “汪汪汪——” 姜惜之逃不掉,过于怕它们,留下了极度恐惧的阴影,只会双手环着自己,等待着被咬的那一刻…… 西蒙、利沙到姜惜之身边,却突然来了个急刹车。 两只狼狗与姜惜之对视。 姜惜之呼吸急促,神色恐惧,浑身颤抖,唇瓣毫无血色,就这样瞪大双眸盯着它们。 脑子里一片空白。 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可西蒙与利沙盯了她好一会。 两双绿幽幽如狼的眼眸犀利又凶狠,鼻子还朝她身上嗅了嗅。 姜惜之呼吸迟滞,浑身僵硬。 小枫在不远处,眼底有着期待,就像它们咬上去。 心底一直在想:快快快,快咬她。 西蒙、利沙在她身边环绕了一圈,嗅了许久,却没有张开大嘴。 而是统一转移视线。 凶猛的两只野兽立在姜惜之的身边,就像她身边的保护神,绿得发光的眸子凶狠的看向小枫。 前爪一迈,爪子在泥巴地里留下巨大的坑,朝她跑过去。 “汪——” 小枫惊恐的瞪大双眸,脚步往后退,随后被一口咬住了手臂。 “啊”的一声,发出激烈的惨叫声。 云亭别墅发出人的惨叫,还有狗的警惕声,立刻迎来许多人的围观。 保安吹着口哨,佣人吓得脸色惨白。 于妈见此,首先来关心姜惜之:“大小姐,大小姐,你没事吧。” 姜惜之目光惊恐,就看着西蒙、利沙把小枫摁在地上,疯狂的撕咬。 她是害怕它们的。 所以看到这么血腥的一面,还是会浑身发抖。 于妈把她抱在怀里,安慰道:“大小姐,没事了,都没事了,别害怕。” 姜惜之埋在她怀里,心底还是很无助,声音颤抖:“于妈,我害怕。” 于妈也很愧疚:“对不起,大小姐,是我看错了人,就不该心存怜悯,把这个贱丫头带回来!” 一目了然。 如果不是她,也不会有这种下场。 这也是她的报应! -- 昏暗的房间里,四处都是冰冷的铁门。 监狱,是个严肃又冰冷的地方。 慕南舟神情冷漠,双腿重叠的坐在沙发上,一双深眸犀利又无比的阴戾。 旁边围绕着一群狱警,纷纷垂着头,不敢有任何的做声。 许毅在旁边,审讯道:“问你话呢,姜小姐在监狱里都经历过什么!” 狱警冒冷汗,支支吾吾道:“就、就像大多数人一样,做工,好好劳改,我们绝对没有特殊对待。” 许毅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你在开什么玩笑?姜大小姐身上的伤怎么回事?你确定没有特殊对待?” 狱警摸着头:“我、我们也不知道,可能有一两次被欺负了吧。” “一两次?”许毅再次质问。 狱警在沉重的压力下,又松了口:“应该有很多次吧,她那个房间的大姐大,以前是混社会的,脾气暴躁,有欺负过她几次,但这种情况很正常,每个监狱都会发生!” 闻声,慕南舟冷漠的神色都变了,他微微倾下身体,阴戾的眸子凝视着狱警:“所以,你没有阻止?” 狱警见他脸色不好,整个身体抖起来:“管了,管了,都发生在晚上,我们到的时候,姜小姐已经被打得很惨了,我们也管不到啊。” 慕南舟抿着唇,拳头握紧,节骨作响,一团火气在胸口燃烧着。 怎么才能出这一口气呢! 那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人。 所以,外面出现凌乱的脚步。 许多女囚犯站在外面,然后听到一个粗狂又嚣张的女声:“叫我过来干嘛!” 外面胖胖的女囚犯意不过三秒,一巴掌飞到她脸上。 “你们怎么能随便打人!”女囚犯捂着脸。 没有人回应她。 那一群动过手,或者害过姜惜之的人,得到的只是一顿毒打。 激烈的惨叫。 慕南舟听着外面女人的惨叫,眼睛都没眨一下,眼底只有冷酷与绝情,随后又看向冒冷汗的监狱长,强势的问:“查到那个男人是谁了吗?” 第100章 孩子 监狱长抬头,在这种巨大的压力下,一下子腿发软跪在地上,点点头:“他叫杨铁,对,就叫杨铁,以前是混社会的,现在,现在在……” 许毅道:“监狱长啊监狱长,你们监狱挺乱的,居然还能女囚犯与男囚犯生孩子!” 监狱长道:“这是个意外,真是个意外,我们也不想。” 他们只好给慕南舟拿来一段监控。 监控里,大概就是姜惜之跑出去了,刚好撞到了一个男囚犯。 男囚犯以前就不学无术,偷盗、抢劫、强奸妇女的恶事没少干。 抢劫被抓,关了三年。 那天,他做完活回去,看到跑出来的姜惜之,起了歹心,对她动手动脚,监控里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 慕南舟看到监控,整个脸色极黑,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眼底猩红得就像一下子就要了那个人的命。 他一下就把手机砸碎了! 声音巨大,手机四分五裂,在场的人倒吸凉气,大气都不敢喘。 追查此事,远远要比想象中还要残酷。 涉及的人多,还有一些插曲,让人无法接受的意外。 那个叫杨铁的男人被带过来时,穿的红背心,头发乱糟糟的,胡渣也没刮,看着就像个无所事事又恶迹斑斑的烂人。 嘴里还吊儿郎当的咬着牙签,见到监狱长,邪气的笑了笑:“监狱长,你叫我来做什么,有什么好事吗?” 监狱长人都吓傻了,还要听他说这种话:“杨铁,你稳重一点,问你一点事。” “问事情啊,有什么好处呢?” 杨铁单手插着兜,嘴的牙签从一边到另一边,看到在场人还挺多,屁股一坐,躺沙发上:“今天人挺多啊,真热闹,我正愁没钱吃饭了,打算干一票来监狱蹲一蹲,至少这里有饭吃,不会饿死!但,既然有事需要我帮忙,那就先给钱吧,自由还是更重要,等我把钱花完了,再来蹲监狱。” 慕南舟看到这种体态的男人,脸已经黑到极致。 比他想象中还要烂。 姜惜之真看得上? “你就是杨铁了。” 闻声,杨铁抬起头,看到走过来的许毅,见他穿得不错,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笑道:“是啊,哥们,有烟抽吗?我想抽支烟!” 许毅问:“你把孩子带哪里去?” “孩子?”杨铁没听明白:“我问你烟抽,什么孩子。” 他把牙签吐出来。 许毅忍无可忍,一手提起杨铁的红背心,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 杨铁疼得捂着肚子,也是个暴脾气,顿时骂道:“草,你他妈打我,知道我混那条道的吗?!” 许毅一拳头打在他脸上。 “管你那条道的,碰到你爷爷我,那你也只是个沙袋!” 许毅又送了他几拳。 杨铁被揍得鼻青脸肿,还一头雾水,又道:“操,我他妈又没犯事,你打我做什么!” “我问你孩子!”许毅把他摁在沙发背上,一手掐着他的脖子:“我们慕总问你,孩子去哪里了!” 杨铁这才注意到坐在黑暗处,浑身散发戾气的男人。 一双犀利的眸子正盯着他。 那双眼睛过于冷漠、阴翳,就像是要把他弄死。 看那行头就知道不是他惹得起的人物。 他咽了咽口水,回答:“什么孩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许毅道:“装蒜?”他不免看了慕南舟一眼,忐忑的问:“你是不是和姜小姐有过一晚?生了个孩子?” “姜小姐是谁?”杨铁道。 “姜惜之!” 杨铁听到这个名字,神情一怔,又支支吾吾:“什么姜惜之,我不认识……” 慕南舟薄唇紧抿,节骨作响,眼底的戾气快要迸发出来。 姜惜之眼里的他很好,就是这个德行? 敢做不敢当。 还这么怂。 这种烂人,活着都是浪费空气! 慕南舟站了起来,皮鞋踩在地板上,声音很明显,发出的每一声就像是离死亡最近的脚步。 他看向眼前闪躲的男人,冷声道:“不认识姜惜之?” 杨铁看着慕南舟,客气的说:“老板,我对这个名字不熟。” 慕南舟眯着眸子,眼底暗藏危险,单手抓住他的头发,往墙上一甩。 只听到“砰”的一声。 墙上一个血印。 杨铁从墙上缓慢滑下来,额头上全是血。 慕南舟缓慢的走过去,神色平静,居高临下的盯着疼得毫无力气的男人,语气却危险:“现在认识了吗?” 杨铁有短暂的断片,不知道怎么倒在地上的,但清醒过来头昏脑涨,看到眼前平静的男人,只觉得后怕,他道:“认识,我认识,姜惜之……她是犯了故意伤人罪,关了五年,有一次我见她长得漂亮,起了歹心,然后就……啊——” 慕南舟不想听他说这么多,一脚踩中了他的手指,只有他痛苦的惨叫。 “姜惜之生的孩子,是你的?”慕南舟问。 杨铁疼得大喘气,赶紧道:“孩子,孩子已经被卖了!” 慕南舟拧着眉,无法置信的看着他。 他还把自己的孩子卖了? 这还是人的行为? 姜惜之看人的眼光,还真就是这样。 看上的是个强奸犯。 如此的凉薄,连孩子都不要了。 “所以,姜惜之的孩子真是你的?”慕南舟又强调的问。 杨铁没有人性的说:“我的孩子,我做主,卖了还能赚点钱,反正又养不起,对她,对我都好,有什么不好的。” 他又颓废的躺在地上,笑:“姜惜之出狱了吧,不知道在哪里,也不知道来找我,或许,我还能找点途径,咱们一起有赚钱的门路!” 听他说这种话,慕南舟已经想象得到,姜惜之跟着他,是要吃什么苦的人。 好吃懒做。 无恶不作。 或许她被卖了,还得给别人数钱。 慕南舟沉着呼吸,看他,越看越觉得倒胃口,下颚线时刻紧绷着。 他拿过湿毛巾擦了擦那双被弄脏的手,又把毛巾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只冷漠的叮嘱了一句:“别让他完好无损的走出去!” 说完,他走出了昏暗的房间。 里头是男人的惨叫。 外面那些女囚犯也被打得半死。 她们到现在还没搞清楚犯了什么错。 只知道,看到一个器宇不凡的男人走出来。 一双冷漠的眸子看着她们,就像是死神降临,完全能主宰她们的命运。 女囚犯的老大看了他一眼,拉住他的裤腿:“慕总,我知道是你,我们知道错了,但不是我们想要欺负姜惜之,是有人让我们这么做的!” 第101章 不敢 慕南舟停下了脚步,垂眸看向嘴角还在流血的女囚房:“你说什么?” 女囚犯也很忐忑,不敢看他的眼睛:“有人指示我们这样做的,只要能让姜惜之不再爱你,我们可以随便怎么对她!” 闻声,慕南舟瞳孔微缩,想到了姜惜之对他的所有抵抗。 “我们……” 女囚犯不太敢说,但慕南舟已经追究下去,为了保命,她还是颤抖的说:“我们为了让她忘记你,对你不敢再有留恋,才会对她动手,一开始,她不服软,不肯放手,我们只能加大力度,才让她对你没有了感情。” 她又道:“慕总,你不是也想姜惜之不再爱你吗?全世界都知道你讨厌姜惜之纠缠,我们这么做,对你也有好处。” 慕南舟眸色一凝,一脚踹开她! 女囚犯退了好几米,胸口一阵疼痛,剧烈的咳嗽。 “谁指示你们的?”慕南舟冷声问。 “这个,我们不知道,我们只收钱办事。”女囚犯擦掉嘴角的血:“那个人只和我们打电话,声音做过处理,我们不知道他是男是女。” 她们是故意犯事进监狱。 目的就是为了教训姜惜之。 慕南舟没想到姜惜之进监狱还有这么多事发生,有人故意在背后做手脚,让她受尽折磨。 而他从未过问过。 也没想过她的死活。 她所有遭受的罪,以为只是简单的对宋伊人愧疚。 原来,背后还有人在害她。 慕南舟沉重的拧着眉,想到了姜惜之仓皇无措的表情。 他靠近,她就会觉得有人要打她。 看他的眼神极度恐慌。 他永远记得,在医院那一天,她跪地求饶,那么害怕的模样。 条件反射的恐惧。 对他的恐惧。 原来在监狱里,有人欺负她。 让她用这种方式,不敢再靠近南舟哥哥。 所以,她是真的不敢爱他了。 一旦爱他,就会受尽折磨,从心理上已经让她望而却步。 姜家的仇家也很多。 姜天明以前有多辉煌,身后想要拉他下马的人就有多少。 高处不胜寒。 一直都是这样。 辉煌时,人人都带着笑脸。 落魄时,人人都会踩一脚。 那么多仇家,想要对姜惜之动手,斩草除根的,估计也会有很多。 需要一个个寻找,一个个的查。 背后又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呢。 可关于他,让姜惜之再也不喜欢慕南舟了。 这种事,又有谁能做得出来! 他是讨厌姜惜之,不想被她纠缠,而从未想过以这种方式。 或许在姜惜之心底,他那么讨厌她,一切的一切,让她不要爱上慕南舟的方式。 都是他给的。 慕南舟的目光看向她们,眼底只有一抹狠意:“姜惜之在监狱受了五年的折磨,那么礼尚往来,你们也躲不了!” 女囚犯们顿时瞳孔收缩,害怕的整个人颤抖,喊道:“慕总,饶命,饶命——” 慕南舟眉头都没皱一下,冷着脸,极度的冷漠与残酷,在她们的求饶与害怕中走出了监狱。 只是他的心思很复杂。 想到姜惜之性格的变化,还有她居然堕落到与一个强奸犯生孩子,心底就莫名的烦躁。 在她心底,那个烂人形象还那么的好。 慕南舟想不明白,以前那个高傲的大小姐,眼底除了他之外,不会有任何人。 喜欢上了沈林成。 也与一个强奸犯有了私情。 慕南舟愤恨的一拳头砸在墙上,眸色冷酷,更多的是她在监狱的每一天过得都极其残酷。 应该是地狱吧。 在她心底,在这坚固的牢笼里,每一天都比死更可怕。 “慕总。”许毅给他递毛巾:“云亭别墅那边出事了。” 慕南舟拿过毛巾擦干净手,又没事的丢给他,冷声道:“回去。” 已经有一个礼拜没回去了。 他不想面对姜惜之。 不想看她想别的男人。 更加不想听到她说起与她生孩子的男人。 口口声声说着非南舟哥哥不嫁的女人,在这五年里,已经流连忘返好几个男人。 而且,一个比一个差劲。 不想面对她。 可只要他不在,姜惜之那边就会出事,没有逃避的可能。 他回到云亭别墅,西蒙与利沙嘴角还挂着血,见到他依旧很兴奋的摇尾巴,舔了舔嘴巴,一双绿幽幽的眼睛泛光似的…… 只是后面四个保安拉着铁链,它们不至于冲了出去。 慕南舟走进来,盯着这两条狼狗,眸光极其犀利,直接命令道:“把它们都给我炖了!” 闻声,西蒙、利沙眼神惊恐,耷拉着耳朵,失去了活力的老实的趴在地上。 看上去委委屈屈的样子。 于妈刚安抚好姜惜之睡下,一出来发现少爷要炖狗肉,不免说两句:“少爷,大小姐没有被咬,是她有事!” 躺在地上的小枫,身上被狗咬得全是血,头发遮住了脸,脸上有好几个狗爪印。 基本上毁容了。 慕南舟这才收回命令,又问:“姜惜之现在怎么样了?” 于妈道:“大小姐受到了惊吓,现在在房间里,这个贱丫头,故意使坏,是我做的不好,我就不该把她带回来!” 慕南舟眼神都没看小枫一眼,也不知道她是谁,只是冷漠的说:“把她送去警局。” 小枫意识很模糊,只听到慕南舟的声音。 她很兴奋,想要抬眸看他一眼。 她来这么久了,还是头一次遇到他。 可她刚看到他,他就说了一句把她送警察局。 那种心痛的感觉扑面而来。 眼泪模糊了她的眼眶。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他,手在空中滑动,虚弱的喊:“慕少爷……” 没人听到她的声音。 她就被人抬走了。 她的目光看着慕南舟的背影,迷恋,失望、痛苦、又不甘心。 每次她慕名而来,最后却悲惨而归。 慕南舟来到姜惜之的房间,见她睡着了。 他坐在床边,静静的看了她许久,修长的手指抚开她额前的发丝,触碰她额角的疤痕…… 第102章 不自爱 手刚触碰上去。 姜惜之却睁开了眼。 她看到一只大手,宛若一个巨网扑面而来,下意识呼吸急促,瞳孔收缩,连忙坐了起来。 一脸警惕的看着慕南舟。 慕南舟有点失态了。 以前从未有过这种心思,会情不自禁的想要抚摸她。 但在她睁开眼那刻,所有的情绪收敛起来,只剩下冷淡,深眸幽暗的问:“是那个叫杨铁的男人吗?” 姜惜之片刻的疑惑:“什么?” 慕南舟又沉声问:“孩子的父亲,叫做杨铁。” 姜惜之顿了许久,谨慎的思考他话语里的含义。 她怕说错一句,所有的谎言都会被揭穿。 她好歹认识他很多年,再怎么抗拒他,也了解他的秉性。 他是不是去查了? 或者,他又从别人嘴里知道了什么。 看他的眼神十分深谙,也很淡定,对她没有愤怒,也没有排斥,平静得过于反常了。 她在想“杨铁”这个名字。 在脑海里寻找了许久,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在她陷入绝境,受不了监狱的环境,受不了每天过挨打的日子。 她想要逃出去。 在做工时,天真的以为瞒过所有人,能逃出那个地狱。 可她逃的过程中,碰到了这个叫杨铁的男人。 男人这种生物不该出现在女子囚犯的地方,可她偏偏遇上了,而且还对她实行了不轨之事。 这种事情,有过第一次,再有第二次,那只是深深的恐惧。 她抗拒,挣扎,都没有人来救她。 她为了保护自己,把那个人的脖子咬破了。 流了很多的血。 看着那些血,她下意识觉得自己又害人了。 不敢逃,也不敢挣扎,在绝境里奋力的求生。 可他说到孩子…… 姜惜之话抵在了喉咙处,终究没有说出来。 慕南舟又问:“怎么不说话了?那个你说对你很好的男人叫做杨铁,不是吗?是个混混,偷鸡摸狗坏事做尽了,在你眼里却是对你很好的男人?姜惜之,是不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对你看一眼,也是对你好呢!” 他心底窝火,不知道是她太天真,还是太傻。 姜惜之抿着唇,许久,才出声:“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慕南舟语气凌厉:“孩子是他的,杨铁就是你说的那个男人。” 姜惜之手不由紧张的握成拳头。 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却弄巧成拙,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孩子是谁的不重要。 反正她也不知道孩子是谁的。 她眸色冷淡:“是。” 闻声,慕南舟的眸色更加阴沉,一股戾气在胸口蔓延开:“你真的是一点都不挑!” 姜惜之道:“在你心底,我不就是这样的人吗?一开始,你都觉得我犯贱,既然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呢。” 慕南舟无处发泄怒火,他一手拍在桌子上,上面的水杯跟着摇晃,他犀利的盯着她:“你一定要这么作践自己?” 姜惜之面色灰白,暗淡无光的眸子看向他,苦笑了一声:“在你心里我是怎样的,那就是怎样的。是不是很失望?我和五年前没有什么区别,没学过好,一直在学坏,连监狱的男人也看上个最差的,在你眼里应该很差劲吧,所以,可以放我走了吗?” 慕南舟心存的同情,怜悯,在这一刻已经化为虚有。 可他还是觉得很烦闷。 看着她镇定自如的眸子,怎么能说得出这样的话。 她在监狱里看上的是个强奸犯! 最烂的那种人。 她眼光再怎么差,看上谁,也不该看上这样的男人! 慕南舟深呼吸,无比的愠怒,可怒火发泄出来也没那么重要了。 他对她只有浓浓的失望,连怒火都浇熄灭了。 他是她什么人? 青梅竹马的哥哥? 还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好像并没有权力去干涉她。 他想了想,也只是冷眼盯着她,无比冷漠的说:“姜惜之,你比我想象中更加不自爱,你连自己都不爱惜,又想谁来爱惜你呢!” 闻声,姜惜之心脏只是被狠狠的刺痛着,睫毛跟着颤抖起来。 语言的杀伤力,远远比肉体的疼痛更强烈。 她不自爱,又有谁来爱惜她。 或许是吧。 她以前死皮赖脸,得到的只是不被爱的下场。 现在喜欢别人,也会被抛弃。 孩子没了。 恋人丢了。 最后她只剩下不自爱的自己。 姜惜之没有反驳,静静的坐着,头垂得很低,她没有悲愤,连与世界抗衡的力量也没有。 被打上了“不自爱”的标签。 被慕南舟看扁。 被所有人欺骗。 慕南舟的心情很复杂,从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对她没有恨,也没有爱,只有失望。 看着她堕落,看着她头都抬不起来。 那种无力感,已经把他磨平得没有任何心情。 慕南舟淡淡的说了一句:“等你胃好了,你想去哪里,我都不会管你,这是你自己选择的人生。” 姜惜之没有看他,出自于内心的自卑,她不敢看,环着手臂,冷淡的回应:“好。” 她想,他们应该不需要纠缠了。 在他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之后,就不需要纠缠了。 这样最好不过。 “少爷。” 于妈在外面敲了敲门。 慕南舟脸色极冷,问道:“什么事?” “秦老太来了,还带了几个人过来,他们说想要见见大小姐。”于妈看了一眼姜惜之。 慕南舟道:“让他们等着。” 于妈应了一声,连忙退了出去。 姜惜之以为和秦家不会有关系了,也没想过他们亲自找上门。 可她没有心思去在意秦家来这找她是为了什么事。 她对这份淡漠的亲情不抱有期望。 只是按照别人的意愿去见上一面。 她从楼上下来,踩着毛茸茸的拖鞋,穿着的也是一条朴素的睡裙,一双平淡的眸子看向每一个人。 她脸上看不到笑容,悲伤也看不到,只是扫过一眼雍容华贵的秦老太,还有一对陌生的夫妻。 他们看到她还是比较兴奋,眼眶红红的,连忙起身,喊道:“之之。” 第103章 亲生 已经很久没有人叫过她“之之”了。 只有爸爸妈妈会亲热的叫她之之。 她也喜欢被人叫做之之。 夫妻二人看到她已经热泪盈眶,快速跑过来:“之之。” 姜惜之麻木的站在楼梯口,搞不清楚状况。 她只知道慕南舟与他们交谈了许久。 然后她被叫下来。 看着陌生的夫妻激动的跑过来,一把把她抱入怀中。 她的眼神没有期待,一片茫然,不知要用怎么的心绪面对这两个人。 听他们哭泣,她也只是短暂的疑惑不解。 “之之。” 女人一头乌黑的头发,盘在脑后,穿着比较精致,白色连衣裙加高跟鞋,手上戴的绿色镯子比较醒目。 温婉而大方。 她眼底通红,摸着她的头发,很心疼,哭着说:“孩子,你受苦了,我是你的妈妈啊。” 闻声,姜惜之睁大眸子,脑袋是短路的,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妈妈? 男人则穿着西装,长相端正,眉眼锐利,虽然四十多岁了,可保养得好,看起来也很年轻。 他低声叹了口气:“我是爸爸,对不起,之之,这么多年,我们才找到你,今天爸爸就带你回家。” 姜惜之没有反应,唇紧抿,错愕,呆滞,随后又是忐忑的情绪。 秦老太坐在沙发上,脸上有着笑容,迎合的说了一句:“惜之,这两位就是你的亲生父母。” 姜惜之看向秦老太,无法置信。 亲生父母? 是不是来得太突然了。 秦老太欣慰的松了一口气,看着姜惜之说:“惜之,我知道你在埋怨我,上次对你说话太重了点,我们秦家没有认你,让你漂泊在外,这是我的不对。 但有些事情想要告诉你,我还是会告诉你,我知道你和沈林成已经不会再联系,这样也好,我也帮你找到了家人,你与家人团聚,也是一个好的归宿,也不用担心没人照顾你,我也放心了。” 姜惜之听着秦老太的话,内心如同一面平静的湖水。 或许失望太多了,对希望也就没那么热忱。 “之之,我是妈妈,你看看我啊。” 女人松开她,抚摸她的脸,想要她一点反应。 姜惜之的目光放在保养得极好的女人脸上,眉头微皱,忐忑问:“你……是谁?” “我是妈妈,你的亲生母亲,是我弄丢了你,现在我找到你了!你和妈妈回家,妈妈会想办法弥补你。”女人道。 姜惜之听她说的话,看着她的面孔,过于陌生了。 突然有一天,叫做亲生父母的人来找她,而她对他们一丁点的感情都没有。 她也就没那么的喜悦。 而且,她忘不了养父养母。 忘不了自己姓姜。 “之之,你吃了太多苦了,以后我们会好好疼你。” 男人说:“别担心吃住,爸爸有一家上市公司,足够养得起你了,你和我们回去,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姜惜之没有说话,而是消化他们的话,看着眼前眉目和善的男女,再三确认:“我的亲生父母?真的是亲生父母吗?” “是的,你走丢的时候才这么高。”女人形容身高,样貌:“不到三岁,对了,你的左手心有一颗痣,让我看看,还在不在。” 女人把她的手摊开,看到那颗痣哭得更厉害:“天逸,她真的是我们的孩子,我们把她找到了。” 许天逸欣慰的说:“老天有眼,我们找了二十年,总算把女儿找到了。” 冷慧道:“之之,和我们回家吧,你现在有父母了,不再是孤独一个人了,哦,对了,你还有一个弟弟,你的亲弟弟,他也很想你。” 慕南舟见他们相认,眉头微皱着。 如果姜惜之找到了亲生父母,那她注定要回去。 他冷声问:“你们真的是姜惜之的亲生父母?” “慕总,之之是我们的女儿。” 冷慧急切的说:“我记得那天她走丢的时候,穿的是姜黄色的长袖,黑色短裤,还有一双粉色的小凉鞋。我记得很清楚,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是在高铁站走丢的,那时候她父亲还在打拼,忙着做生意,而我抱着她回娘家,只是一个买水的功夫,孩子就不见了,我找了二十年了。” 慕南舟努力回想他第一次见到姜惜之的场景。 衣衫褴褛,但确实和她形容的一样。 冷慧哭得很厉害,又无比高兴的看向姜惜之。 “可以先做个亲子鉴定,再确认也不迟,虽然我知道之之一定是我们的亲生女儿。”许天逸道。 姜惜之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怎么去面对。 她还没消化自己不是姜家的女儿。 现在又来了亲生父母,她只有陌生的感觉。 只是,她有一点印象。 她看着冷慧紧握着她的手。 好像之前握过这双手。 好像也是这么的温暖。 “那就先去做个亲子鉴定。” 慕南舟也想搞清楚他们是否存在血缘关系。 姜惜之与他们来到医院。 她就像完成任务一样,抽了血。 坐在那等结果。 冷慧一直在关心她。 “之之,疼不疼?” 冷慧看着她抽了血的手:“对不起,之之,让你受苦了,下次再也不会给你抽血了。” 她怕她疼。 又怕她不高兴。 很在意她的感受。 一直在说对不起。 姜惜之安静的坐着,把衣袖往下拉,遮住抽了血的针孔,张嘴:“我不怕疼。” 冷慧握着她粗糙的手,眼泪又掉下来:“之之一定受过很多苦吧,以前就怕疼,打针都得哭很久,现在不怕疼了,都是妈妈不好,妈妈不该弄丢你。” 姜惜之抿唇,看着她哭,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说不出安慰的话。 许久过后,鉴定结果出来了。 看到结果,上面显示他们有血缘关系。 许天逸夫妇很喜悦,抱着姜惜之道:“之之,我们的女儿,我们终于找到女儿了!” 姜惜之心情很复杂。 可找到了亲生父母,还是会觉得欣慰吧。 至少她不是一个人。 只是。 她对不起姜家。 对不起养父母。 许天逸红着眼睛,回过头说:“谢谢慕总,秦老太,要不是你们,我也找不到我女儿,谢谢你们。” 他抱有很大的感激,深深的朝他们鞠躬。 慕南舟看向已经木讷的姜惜之,沉着眉问道:“姜惜之,你想和他们回去吗?” 第104章 目送 姜惜之挺迷茫的。 在犹豫怎么与他们相处。 可听到慕南舟的话,她的思绪一下就断了,毫不犹豫的做出了选择。 她回头看向慕南舟的位置,他那么的冷漠与疏远,单单看着他那张俊美的脸,好像已经隔开了他们的距离与身份。 他不再是南舟哥哥。 她也不再是姜惜之。 那个从小因为一颗糖对他倾心的女孩即将消失了。 因为她会有新的身份,新的生活,再也不是姜家那位被关在监狱的大小姐。 一瞬间,她想了很多事。 看着紧紧握着她的那双手。 这双手虽不及母亲温柔,至少是抓紧了她的手,她淡淡的说:“我愿意和他们回去。” 秦老太脸上有笑容的。 她知道许天逸的家不在京都,而是隔壁的一个市里。 相隔不远,可只要不在一个市,见面的机会会很少。 她与沈林成估计也不会见面。 要适应新的生活,重新认识新的人,可能再见她一面是在沈林成的喜酒上。 而慕南舟听到她的答案,也没有多高兴,因为他们的距离也会很远。 他也无法做到隔着一个市的距离,她有危险,就能马上去见到她。 她都回家了,还见她做什么呢? 她想要有新的身份,新的人生,那他本该不去打扰。 许天逸与冷慧很高兴,在姜惜之开口说这些话,喜极而泣,摸了摸她的脸:“之之,你真的愿意和爸爸妈妈回家吗?” 姜惜之对她的手还是很熟悉,可能真的曾经被温柔对待过。 也许她还不到三岁走丢。 他们现在才找到她。 至少她对他们的感觉很亲切,也算是那么回事。 亲子鉴定下来结果,她觉得不会有错。 既然都是亲生父母,她要努力学会与他们相处。 说不定他们找她也找得很辛苦。 哪有父母不爱自己孩子的呢。 姜惜之努力去说服自己,对于过去的忐忑,对未来的迷茫,用各种理由去圆上。 因为她不想和慕南舟有牵扯了。 她离开京都,回到父母生活的城市,可能会更好。 没有人知道她是姜家大小姐。 也不会有人知道她坐过牢,而对她抱有看法。 会是全新的生活吧。 姜惜之的目光再次放在这两夫妇身上,眸子暗淡,却平静的告诉他们:“我愿意和你们回去,我也想有一个完整的家。” 许天逸道:“好,之之,爸妈现在就带你回家。” 三个人拥抱在一起。 夫妇两个又哭又是笑,对她无微不至的关切问候。 姜惜之的心离得很远,也被他们不懈努力的关心所打动。 从一开始封闭内心,闭口不谈,到后来愿意与他们说两句。 而她说得最多的,是她并不辛苦。 慕南舟抿着唇,面色极冷,全程也没有说过话,一双深眸盯着姜惜之那张无措的脸。 在面对亲生父母,这种陌生亲情下的局促。 她是不适应的。 无法适应这段全新的亲情。 姜家陪伴了她十多年,慢慢治愈她,她的心里会有浓厚的感情。 而作为亲生父母,在感情的认知上,会缺失很多的爱。 他明白姜惜之的心情,但他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做了决定。 而她这一走,可能永远都不会再见面。 他不会去阻碍她。 他也想过,她胃好了,尽了他该尽的作为哥哥的责任,也会放她走。 只是现在比较快,她药还没吃完,就得离开。 离开医院,姜惜之就得回去收拾东西。 其实她的行李并不多,她买的那几件地摊衣服,小熊,还有从顾奶奶那拿来母亲留给她的遗物。 这些都是她该好好保管的。 她坐在床边上,坐了很久。 其实内心还在忐忑,她从小就在京都,从来没有去其他地方生活过。 去到一个陌生的城市会是怎么样的呢? 她能交到新的朋友吗? 只是,她看着那个粉色的小熊,已经被她洗得很干净了。 小熊的脸不再是微笑,而是愁眉苦脸,仿佛被她洗去了所有的快乐。 她放不下。 这么多天过去,沈林成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 她也没询问他的状况。 只有逃避,才能不去想现在的处境。 可她都要走了。 总该有个了断吧。 姜惜之拿过他买给自己的手机。 手机还是全新的,她一直没有用。 手机里只有一个电话号码。 他给个理由也行,为什么不呢。 姜惜之还是没有拨通这个号码,在她心里过不去这个坎,也无法再主动了吧。 她把行李收拾好,走下楼。 于妈舍不得她,抱了抱她:“大小姐,你在那边一定要好好的,不要再吃苦了,希望你以后的日子都会快乐。” 他们对她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不要吃苦了。 在他们眼里,或许她真的吃了很多苦吧。 她也不想,但也不怕。 她感激的说:“于妈,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你放心吧,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活得好好的。” 她没有想过回到亲生父母家会是什么样。 但她想,不管是好是坏都会好好活着。 于妈点了点头,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丫头。 也是她喜欢的丫头。 只希望她能幸福。 她把一个袋子给她:“大小姐,这是你治疗胃病的药,少爷让我准备的。我都分好了,你在新家,应该也会有人照顾你,我把疗程方案都写好了,只要识字就不会有差。” 姜惜之拿着袋子,心里很复杂,但也没有拒绝。 姜惜之离开了云亭别墅,对这里也没有多少留恋。 坐在那辆宝马车子里,下意识,抬眸看向别墅的三楼。 有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那,身形挺拔,气质矜贵,冷冷的目送她离开。 姜惜之也就看了一眼,眼底没有波澜,又转过头去。 许天逸问:“之之,可以走了吗?” 姜惜之道:“可以了。” 许天逸又道:“那我们回家了,夏城也是个不错的城市,冬暖夏凉,你会喜欢上的。” “哦。”姜惜之回答。 冷慧抱着她,眼底和善,温柔的问:“之之,回到家,你想吃什么?妈妈做给你吃。” 姜惜之想了一会,她在姜家最喜欢吃母亲做的炒饭。 可终究不是同一个母亲。 她道:“你做的,我都会喜欢吃。” 冷慧很欣慰,笑容更加灿烂:“那好,回家先去买菜。” 突然,一个急刹车! 姜惜之整个身体往前倾,她以为发生了什么,结果看到一个温润的身影站在车前,微喘息的看着她。 姜惜之目光呆滞:“沈林成。” 第105章 告别 她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沈林成脸上有着薄汗,来得匆忙,又十分的紧张。 看到姜惜之那刻,他的目光变得温柔许多,他朝她走过来,喊道:“惜之。” 姜惜之突然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了。 这么久不见,好像有什么变了味。 找不到当初的一腔孤勇,也找不到热情喜欢他的感觉。 或许在那次失败的约会之后,他们之间的情感也发生了变化。 “能出来一下吗?”沈林成干涩的开口。 他知道他没有资格,但还是想见见她。 姜惜之心情很平静,或许在离开京都之前,想过与他见上一面。 也想过之后见面会是怎么的场景。 会懊恼,会生气,会骂他。 却没想到如此淡定。 她对许天逸道:“这是我朋友,我能和他说说话吗?” 许天逸笑了笑,随和的说:“当然可以,之之,时间还早,你去吧。” 姜惜之下了车,再次看清楚沈林成,他比之前要憔悴很多很多,眼眶通红,似乎还很疲惫。 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沉重,没有之前那么阳光了。 仿佛他的阳光也慢慢的阴沉了下来。 “沈林成。”姜惜之平静的喊他。 沈林成很庆幸能赶上,还能够看到她的脸。 这些天,她气色好了不少,让他那颗不安的心能平静下来。 他走近几步,手却不知往哪里放。 要是以前,他会想抚摸她的脸,会想抱抱她。 现在,没有资格了。 沈林成沉着呼吸,努力稳住心绪,开口沙哑的问:“惜之,你是要离开京都了吗?” 姜惜之点点头,为了让他看出她过得很好,勉强扯出一个笑:“嗯,我找到亲生父母了。” 沈林成知道,他偶然间从秦老太嘴里听到了这件事,便马不停蹄赶过来。 他怕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凝视她的脸,关切的话语都在心里,却只能脱口而出一句:“恭喜。” “谢谢。”姜惜之也礼貌的回应他:“你就想对我说这些吗?” 沈林成复杂的看着她,沉默不语。 姜惜之盯着他许久,仿佛要把他那张温柔的脸记在心里。 等看遍了,他眼角的泪痣离他的眼睛有多少距离,或者他的鼻子有多挺,又或者他的身形有多修长。 以后在人群之中,偶然看见,会不会第一眼就能认出他。 她想了很多,却只是在想,嘴里道:“如果只是祝贺的话,我收到你的心意了,我今天就要去新家了,以后可能不会回京都了。” 沈林成握紧了拳头,心底不舍,却单单的望着她纤瘦的身影。 姜惜之抬眸,又挤出一个微笑,浅浅的梨涡浮现,还是那么的治愈,她道:“沈林成,我要走了,再见。” 很体面的告别。 没有提起过去。 她知道他们回不去了。 从看到他,从他眼神里,就能得到答案。 她想,他有苦衷,但她不会去奢求什么。 她转身,便是与他最后的告别。 远离他,也远离这个从小生活的地方。 “惜之。”沈林成在她转身之际,抓住了她的手。 姜惜之停住脚步,手上的温热真实存在,她不由握紧拳头,却没有转过身去看他。 “对不起。” 简单的一句道歉,是在说那天的失约。 姜惜之很平静,不哭也不闹,也没有责怪,她收敛好失落的情绪,弯着唇回头看向他。 这是沈林成至今从她脸上看过最释怀的笑容。 仿佛她不被任何事打击,也不被任何人打败。 她宛若铁石,遭受重击,也完好无损。 “沈林成,不用说对不起。”姜惜之道:“我们之间,没有谁对不起谁。” 沈林成眼底布满无奈与不自信,欲言又止:“我失约了,我没有好好照顾你,今后的日子里,我可能也……” “你是那一束光!” 沈林成听到她说出这句话,眼底愣了一下,随后又听她说:“你永远是照耀我的那一束光。” 姜惜之凝视他的眸子,心底的不舍,还有她对他的喜欢,已经融化了那些伤害:“如果那个人是你,那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无法原谅的呢。” “我原谅你了。” 沈林成眼眶红了,用力握住她的手:“姜惜之,我还是很喜欢你,无法克制。” 姜惜之握住他的手:“我从未怀疑过,但是,沈林成,我也知道你和我不可能有以后了。” 闻声,沈林成惊愣了,一滴泪从他眼眶滑落。 情绪一泻而下。 他用力握着她的手,很用力,想要把她拉入怀中,很不舍。 心在痛。 人也在颤抖。 却始终没有资格拥抱她。 “惜之,对不起。”沈林成无法言语:“不仅仅是我对你的喜欢,还有,我对你,对姜家的对不起。” “我很想你,很想拥抱你,但我对你做过的那些事,让我愧疚,无法面对你,惜之,我会永远喜欢你。” 姜惜之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但她会觉得他身上背负着重担。 他是个男人。 沈家的顶梁柱。 他这一生拥有的不仅仅只有爱情,还有辉煌的事业,他的家族。 这些她思考过。 也能接受。 姜惜之依旧用温柔的目光看着他,如同他温柔对她一样:“不用说对不起了,所有的坏结果我都预料过,只是我没想到会这么快。但你给过我是温暖是真实的,也是第一个相信我的人,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光啊,所以你做错任何事,我都会原谅你,这世界上,没有比你对我更包容的人了。” 沈林成心疼得厉害。 他很爱她。 他们之间的沟壑,让他不敢触碰。 他知道,他无法真正的拥有。 “不过。”姜惜之还有后话,平静的看着他:“我会有新的人生,我会在夏城生活,有一个家,或许会有朋友,以后也会有爱人,京都的一切,都和我没关系了。希望你能幸福,真正的幸福,我会祝福你。” 她缓缓拉开他的手,对他们这段感情告别:“谢谢你,沈林成,你给了我勇气,所以我还是很感谢你,你永远都是我心底最暖的光。” 沈林成安静的凝视着她,看着她最后的微笑。 那么的轻松。 心脏只是在抽痛。 他看着姜惜之转身而去,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钻入车里。 而身后异常寒冷…… 第106章 新家 就像,他花了很多精力抓住的幸福。 又被他弄丢了。 车子从他身边离去,沈林成没有知觉,心脏的疼痛让他窒息,却无法开口说出挽留的话。 他有什么资格。 他无法给她幸福。 就没有挽留她的勇气。 他只能看着她离开,看着她从他身边溜走了。 只是,他的那颗心随着姜惜之走,永远的沉寂了。 他永远都无法像爱她一样爱别人。 也无法喜欢得那么纯粹。 年少的喜欢,铸就了他现在的自己。 他对姜惜之的爱,是纯粹的,也是他心里最爱的女人。 泪水从沈林成眼眶溢出,一滴一滴仿佛串成了他对她思念的痛苦。 他没有告诉她,这些日子,每天都在想她。 想她,见不到她是件很痛苦的事。 会睡不着。 失眠到天亮。 也吃不下饭。 可他无法来见她。 他出不了门,每天被那些不想发生的事折磨着,摧残着。 连爱她都变得自卑了! 一个大男人哭泣,挺丢人的。 可面对姜惜之,他的心永远那么柔软和脆弱。 他爱她。 沈林成看不见车子的影子,才移动步伐。 他情绪失控,步子有些跄踉,就像身体不是自己的,而后倒下…… 好在沈时在,连忙接住他,在他昏倒那一刻,还清楚的说着:“之之,我只爱你。” -- 车子里,姜惜之脑子里的思绪却很乱,能做到放下还是需要勇气。 可心里的那一关过不了。 她只是不想让沈林成为难,不让任何人为难。 离开云亭别墅,是她做出的选择。 离开京都,那她就和沈林成不可能,就算不离开,她也不想给他困扰。 这些因素,让她表现得落落大方,可心啊,还是那么的痛。 她是喜欢他的,怎么能做到放下呢。 姜惜之红了眼,死死的抓着衣角,这种疼痛在心底撞击着,也需要花很多时间去治愈。 她想,她能治愈自己。 都有经验了,也爱过一个不该爱的男人。 之后喜欢的每个男人,都可以花时间去治愈。 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下来,这应该会是为沈林成最后一次哭泣了吧。 冷慧见她不做声,默默的掉眼泪,连忙把她揽入怀中:“之之,没事了,一切都会过去的,你还有我们,还有一个家。” 姜惜之对未来许多事都迷茫,比如说她还有他们,还有一个家。 心里想要有一个家,行动上却没有那么容易接受。 姜惜之看向冷慧,十分明白的说:“我可能一时半会还无法接受,我需要时间去适应,对不起。” 冷慧给了她很大的包容:“没关系,我知道你还忘不了姜家对你的关怀,我们会让你慢慢接受,亲口听你喊我们一声爸妈,也就知足了。” 说完这话,她眼眶红红的,是想要哭。 不想让姜惜之看见,又背过身去。 许天逸叹了口气,又安慰道:“孩子已经找到了,那我们就应该开心,冷慧,不要再孩子面前哭。” “知道了。” 姜惜之抬眸看向外面,已经过了收费站。 离开这,就是离开京都区域的高速公路。 对外面的一切,很陌生,连看天空的熟悉感都不一样了。 京都一年四季都很干燥,少雨,太阳也很强烈。 只是过了一个收费站,她就觉得天变了。 没那么强烈的太阳,只是灰蒙蒙的,湿度大了些,还有一点点的冷。 那以前看得最多的,一排排的麻雀,变得稀少了许多。 她沉默的靠着车窗,沿途欣赏外面的风景。 从荒芜干枯的草丛,再到茂密的大树,进入了另一个陌生的环境。 他们大抵开了七八个小时的车程,已经进入夏城的区域。 她听到了陌生的口音,不是很能听懂,也看到了不同京都那样繁华的世界。 连这里的人都变得苗条与纤细很多。 “之之,快到家了。”冷慧很开心,笑着对她说。 姜惜之应了一声,却发现这里不一样。 凌晨,那些商贩才去摆摊,还有这个点人很多,许多人都在外面吃东西。 这个城市虽没有京都繁华,可夜生活却很丰富。 看着外面那些年轻人,一排排在街上摆摊的商贩,还有对面一条街亮着五颜六色灯的酒吧。 一切都那么新奇。 这个点,路上堵车,刚好遇到周末,晚了半个小时。 宝马停在一个高档小区里。 姜惜之下了车,在安静的地下车库,显得有些局促。 她拿着她那个破旧的包包,看着许天逸夫妇拿着行李出来,然后对她和颜悦色道:“之之,我们住在902,这是钥匙,以后你要是出去也方便,这里是你的新家了,你慢慢适应,也适应我们是你的家人。” 姜惜之接过钥匙,点点头:“好。” 许天逸道:“我们走吧,之之。” 她跟着他们一起上电梯,来到九楼。 许天逸拿过钥匙开门。 门打开,里头有很大的空间,大概有两百多平。 装修得也很精致,是那种比较奢华的装饰。 灯打开,里头是暖光色的光。 进去是玄关,旁边有个保姆房,进去是西厨厅与中餐厅。 客厅也很大,一张很长的真皮进口沙发,上头是奢华的水晶吊灯。 里头有四个卧室。 冷慧放好东西,热情的拉过她的手:“之之,快来看看你的卧室,我已经让人给你布置好了。” 姜惜之跟着她走,目光却盯着她那双柔软的手。 她对冷慧的感觉,也只有这双手的亲切,让她没有那么的戒备。 打开最里头的卧室,是个公主房,里头被粉色覆盖。 公主床,还有公主的床幔,飘窗上放着许多的玩偶,还有她以前很喜欢的布朗熊。 “喜欢吗,之之?” 摆设和姜家的很像。 这一瞬间,有回到家的错觉。 姜惜之点点头:“喜欢,谢谢。” 冷慧道:“是秦老太和我说的,说之之喜欢这种风格。” “许天逸道:“之之喜欢什么以后都和爸爸说,你就算要天上的星星,爸爸也会想办法给你摘下来。” 这话,父亲也对她说过,所以她心底也会有触动。 只是,她觉得少了点什么,问道:“不是说我有个弟弟吗?弟弟呢?” 第107章 照片 她的话让夫妻二人都噤了声。 气氛里多了一丝沉默,显得有点尴尬。 随后,许天逸才道:“我们接你回来,就把他扔奶奶家了,明天把他接回来就好了。” 姜惜之道:“这样啊。” 冷慧挽住姜惜之的后背,温柔的说:“之之很想见弟弟吗?” 姜惜之是觉得家里还有个人,没有见到,就会很好奇。 她没有过弟弟妹妹,有点期待吧。 也会有些忐忑,不知道怎么和人家相处。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自己。 “没见到他,不知道他对我这个姐姐是什么看法。” 冷慧拍了拍她的后背,让她放宽心:“他是个阳光的男孩,很喜欢你,知道你要回来,他心底很高兴。” 姜惜之倒是有些期待了:“是吗?” 许天逸又看着她,语气温和的说:“这几天就不让那小子在家了,你好不容易回来,我们理应好好照顾你,别让那小子分享了我们对你的爱。” 听到这话,姜惜之恍惚了一下,可她并没有那么娇气,占有欲也没那么强:“没关系的,一家人团聚最重要了。” 冷慧与她说:“就成全了你爸的心思,他现在只想好好弥补你。” 姜惜之看着他们,目前为止,他们给她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也就没说什么了。 “已经很晚了,之之好好休息,有什么事记得叫妈妈。”冷慧在门口,准备给她关上门。 “好。” 他们都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姜惜之。 她洗了个澡,安稳的睡在了公主床上。 新的环境,她有些睡不着,直到凌晨三点才睡去。 翌日。 姜惜之起床,第一眼觉得这里很陌生,随后才想起她来到新家。 出来,冷慧已经做好早餐。 她叫她吃饭,又道:“之之,吃完饭,记得吃药,于妈已经和我说过了,你胃不好,得好好吃早餐,好好吃药。” 说完,冷慧拿过那一袋子的药。 按照上面的说明书,给她分配好,又给她倒了水。 姜惜之看到冷慧这么细心,心底有些感动,吃着她做的蛋饼,微微一笑:“谢谢你。” 冷慧看着她,宠溺道:“我是你妈,说谢谢做什么。” 可姜惜之还是会感动。 这世界上啊,一丁点的温暖,就会让她心软。 饭后,冷慧又叫她过去。 “之之,我给你看看你小时候的照片,还有你弟弟的。” 冷慧很开心,脸上带有笑意,找到了女儿,想要让她熟悉家里的环境。 至少让她知道,她曾经与他们一起生活过。 拉近彼此的关系。 姜惜之对小时候没有什么印象了,也不知道曾经生活在夏城。 对他们最熟悉的,也就是冷慧那双手。 她曾经应该紧紧的抓住过。 她随着她一同坐在沙发上。 冷慧手里拿着一本相册,相册应该过了好多年,边缘有些褶皱。 翻开第一页,就是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 大致两岁左右的样子。 是她。 姜惜之再怎么也认得出自己小时候的样子。 姜家那边还有她三岁左右的照片,两岁与三岁也没有很大的区别。 她站在他们夫妻两中间。 一家三口,看起来很幸福。 “这是你两岁的时候,那时候真可爱,我和你爸疼你都来不及,你啊,那时候也很娇气,喜欢出去玩,又不喜欢走路,你就骑在你爸爸身上,你最喜欢你爸把你放在肩上了,一坐在他肩上,你就笑个不停。” 冷慧看到这些照片,还是很有感触,与她一直说小时候的回忆。 除了这上面的她,冷慧说的一切她都没有印象。 有不少她的照片。 但看得出来她小时候穿得也很精致。 脸上也有很多笑容。 应该是被他们捧在手心上的。 许天逸又笑着道:“之之最怕打针了,有一次你发烧了,我带你出去,你很聪明,一想就是我会带你去看医生,哭着闹着也不去,但只要我说给你买零食,你就不哭了,骑在我肩膀上,但一看到诊所门口,就哭得更厉害,从我身上跳下来,一路往回跑。” 说着,夫妻俩都和悦起来。 冷慧道:“之之那时候真可爱,一转眼,就这么大了,妈妈也老了。” 许天逸把冷慧抱在怀里,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姜惜之翻了许多照片,前面的照片都是她与他们夫妻二人的合照。 还有一些她单独的照片。 没有印象,可会有亲切感,她道:“我已经回来了,以后会陪着你们的。” 冷慧感动道:“之之真好,真善良,我也得感谢姜家,把你培育成这么好的姑娘。” 姜惜之不以为然,抬起头,平静的语气道:“你们也知道我经历过什么,之之没你们想象中那么好,只是被生活磨平了棱角。” 他们找到她,自然也知道她的过去。 对于过去,他们闭口不谈。 姜惜之继续翻,已经没有她的照片。 倒是有个刚出生的小男孩。 “这是你弟弟。”冷慧看着照片,眼底浮现一抹宠溺:“你弟弟刚出生一百天照的。” 后面全是弟弟与他们的照片。 她那个时候应该已经被弄丢了,只有他们一家三口的回忆。 还有一些弟弟在学校的照片。 姜惜之只看到一岁到两岁多的照片,不免好奇的问:“弟弟有出生一百天的照片,我没有吗?” 她很好奇刚出生是什么样子。 这些模样,在姜家也能找到。 冷慧与许天逸互相看了一眼,有些尴尬,随后许天逸道:“你刚出生那会条件不是很好,没有给你拍一百天的照片,这也是我们的遗憾,后来条件好了,才有了你弟弟,之之,对不起,爸爸少给了你一些回忆。” 姜惜之摇摇头,体谅的说:“没关系,我只是问问而已,并不觉得是个遗憾。” 他们看了一会照片,又聊了一会。 快到中午了。 “我去买菜,中午给之之做好吃的。”冷慧又笑道。 许天逸跟着起身,准备与她一起出去:“我和你妈去买菜了,你好好在家里,冰箱里什么吃的都有,如果你有想吃的,和爸爸说,如果现在想不到呢,那等会可以给爸爸打电话。” 第107章 听说 姜惜之看着这夫妻两人,懂事的说:“我知道了,你们去吧,我会好好在家的。” 夫妻二人也不舍得她,小心翼翼的叮嘱,一步三回头。 他们走后,姜惜之只在房间里。 看着粉色的房间,公主床,一系列精致的摆设。 坐在床上,很柔软。 这里的一切都很好。 虽然不及姜家那么大,可都很美好,像是一场美梦。 她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这座高档小区,外面设施都很齐全。 而她所想,在这边生存,还是需要找个工作。 姜惜之躺在床上,拿出手机。 还好有个手机,在陌生的环境下,她可以翻一翻资料,对这座城市有所了解。 大致是夜生活丰富。 节奏也不如京都那么快。 工资也会低一点。 她上软件看了一些工作,五花八门的,不知道哪种适合自己。 她出狱之后,只干过清洁工与前台。 其他的都没做过。 好一会,她看了时间。 已经过了十二点,他们还没有回来。 关在家里,她也很闷,拿过钥匙出去熟悉环境。 在夏城,她真的是一无所知。 看着外面陌生的环境,过路的人,就连看他们的脸,仿佛都不是一个世界。 夏城的口音不一样。 一方土,养一方人,与京都的生活方式也大不相同。 她坐在秋千上,默默的等候他们回家。 像个孤独的守望者。 “小姑娘,你住这里吗?” 一个阿姨出来散散步,见姜惜之有些陌生:“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姜惜之也很无聊,与阿姨聊天:“我刚搬过来不久。” 阿姨又说:“你是租在我们小区?” 姜惜之道:“我住在902。” 阿姨笑了笑:“你是他们家的亲戚?我说怎么没见过你,你一个人在这多无聊,怎么不让他们带你出去玩啊。” 她是觉得她一个女孩子,坐在这,看起来也挺无聊。 也没有人陪她。 她从未见过她,应该也没来过几次。 她一个人在外面,也没人陪着,多少有点不合理。 姜惜之道:“我在等他们回家。” 阿姨问:“你是说许家两夫妻?” “嗯。” 阿姨又插了一句嘴:“他们估计去看儿子了,你既然和他们是亲戚,怎么不跟着一起去,而是把你丢在这里。” 姜惜之疑惑起来,抬眸看向阿姨:“他们说去买菜了,等会才回来。” “他们通常这个点都要去看许凌那小子,一点才能回来吧,这夫妻两个最近也忙,公司要照看,又要为他们那儿子操心,也是够累人的。”阿姨叹了一口气,见姜惜之一脸的迷茫:“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嘛,他们都这么忙碌了,怎么还会来串门。” 姜惜之没有说她是他们找回来的女儿,也默认了亲戚这个身份。 因为她自己还没适应做他们的女儿。 但听到她说这夫妻二人每天都要去看儿子。 姜惜之问:“为什么要去看他,他不应该住在家里吗?还有,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吗?” 阿姨很惊讶,没想到她什么都不知道:“许凌最近应该出了点事情吧,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只是见夫妻俩比较忙碌,每天都有烦心事,猜测而已。你也别怪阿姨多嘴了,我也是和别人跳广场舞,听说的,具体也不知道。” 阿姨也不想太多嘴,毕竟是别人家的事。 而且姜惜之什么都不知道,那她更加不能乱说了。 姜惜之听到这些话,发现还有一些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一点,夫妇两个真的回来了。 姜惜之在客厅等他们。 他们回来,许天逸很高兴,像是要给姜惜之一个惊喜:“之之,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姜惜之回过头,见许天逸手里提了很多袋子。 袋子上的标志,她很清楚。 以前她也经常买,都是大牌的化妆品。 冷慧道:“你爸爸说现在的女孩子活得都精致,爱漂亮,又见你回家,只有那么几件衣服,没有什么好东西,就给你买了不少化妆品,还有衣服,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她手里也提了一大袋子的菜:“妈妈去给你做饭,熬鸡汤,补一补,你看看你,就是太瘦了。” 许天逸见她只是呆呆的看着他们,还以为她不喜欢,有些失落:“之之,你不喜欢这些吗?” 姜惜之本来有很多疑问,可看到他们对她的细心,满眼的宠溺与期待,让她内心的防线又瓦解了一部分。 人都是感情动物,又怎么会做到冷冰冰呢。 她站了起来,接过许天逸买的那些东西,翻开来看,果然是一些高档的化妆品。 还有几件衣服、裙子。 她看向许天逸:“喜欢,很喜欢,已经很久没人送过我东西,我会好好收起来的。” 许天逸看向姜惜之,目光温柔:“收起来做什么,当然是要用,之之这么漂亮,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多好。” 姜惜之以前很爱漂亮,很喜欢穿裙子,脸上有一丁点的瑕疵就会担忧。 可现在顶着一张有疤痕的脸,也就没那么爱打扮。 她道:“我刚才出去了,遇到一个阿姨,和她聊了一会,她说弟弟出了一些事情,你们刚才是去看弟弟了吗?” 闻声,夫妻两个都僵硬住了。 姜惜之看向他们,问道:“你们把我接回家,没有什么瞒着我的吗?家里的情况你们似乎没有和我说过。” 她如果不是出去一趟,估计也不会这么想。 可她还是想问清楚,而不是有所隐瞒。 许天逸深呼吸,柔和的目光看着她:“之之,你是觉得我们把你带回家,有所图谋吗?” 姜惜之道:“没有这么想。” 许天逸道:“你弟弟顽皮,确实出了点事,在奶奶家休养,我们刚才是去看他了,就像我们给你买东西一样,去给他买点东西。” 冷慧道:“之之,你很想见见你弟弟,我们现在打个视频,你也安心一些!” 说着,冷慧把手机拿出来。 拨通了视频电话。 姜惜之看着屏幕,看到一个二十岁的少年坐在床上,戴着一副无框的近视眼镜。 看起来冷傲又不屑。 第109章 现状 “许凌,快和你姐姐打招呼。”冷慧和颜悦色。 “哼,她才不是我的姐姐,我没有姐姐!” 许凌双手环胸,头一偏,十分不喜欢她。 姜惜之落差感其实很大,他们说弟弟很期待与她见面。 她也相信了。 只是视频而已,好像水火不容。 她突然不知道与他怎么相处了。 冷慧很尴尬,皱着眉指责道:“许凌,你怎么说话的,她是你姐姐,你给我好好说话!” 许凌回过头来,看向姜惜之,脾气很暴躁:“真丑,我许凌的姐姐应该漂漂亮亮,绝对不会是个丑八怪!” 说完,他赌气的挂断电话。 姜惜之全程没有说一句话。 来不及说话。 看到许凌的态度,她已经想象到今后的日子不会和睦相处。 她明白,为何他们不愿意让许凌回家。 冷慧回头看向姜惜之,有些手无足措:“之之,许凌他还小,不懂事,你不要与他计较,他挺喜欢你的,他只是傲娇,故意用这种方式吸引你的注意力。” “我知道了。” 姜惜之语气平静,很快接受这个事实:“你们不用解释,他好像不喜欢我。” 许天逸很无奈,这个结果只是在伤她的心:“他被我们宠坏了,才会说这种浑话,之之,你放心,他绝对欺负不到你,暂时把他放在奶奶家,等他哪天想通了再说,你就安心的住在家里。” 他们怕姜惜之排斥这个家庭,使劲的说好话。 姜惜之挺怕麻烦到别人的,如果她来这个家,注定要让许凌过得不痛快。 她心底也不会好受。 一瞬间,不知道来这个新家,是好还是坏。 姜惜之想了会,还是她不够强大才会这么犹豫:“我现在想找个工作。” 冷慧惊愣:“之之,怎么才回家就要找工作了,那太辛苦了,你还是好好养身体。” 姜惜之抬起眸,非常清楚她想要什么:“你们不可能养我一辈子,工作还是要找的,而且每天闲着,我只会更加焦虑,现在许凌也排斥我,总不可能让他一直待在奶奶家,我还是找个工作,能赚钱养活自己。” 许天逸劝道:“之之……” “你们安慰许凌吧,我没有那么娇气,我可以照顾好自己。”姜惜之笑,给他们一个安心的眼神。 她知道许凌对她的态度。 那她也该接受。 至于以后的生活,她得走一步看一步。 新的环境,她得很快适应才行。 靠家人的话,那她永远都靠不了自己。 说完,她就回房间去了。 夫妇二人看着姜惜之的背影,纷纷都叹了口气。 许天逸道:“你看你,这下让两个人都难受了。” 冷慧道:“我也是想让她别那么警惕,许凌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以后肯定能接受的!” 姜惜之找了两天的工作。 因为他们很忙,每天早出晚归,基本上不会在家陪她。 她想让生活过得充实一点。 工资高的,她没有学历。 太复杂的,她也不胜任。 只能选择那种靠劳动力的活。 在附近一个烧烤夜宵店洗盘子。 店里的生意很好,一到晚上爆满。 这座城市也是网红城市,旅游的人多,夏城的人也喜欢过夜生活。 一条街全是夜宵店,人流量多,几乎全部爆满。 外面坐着一排排队取号的客人。 姜惜之在后厨,坐在板凳上,身前是一个巨大的盆,水还在流着,盆里面全是客人吃完的盘子。 旁边还堆叠成山的盘子。 她才工作第一天,一直在洗碗。 好在她手脚利索。 而夜宵店得到凌晨三点才打烊。 “姜惜之。” 夜宵店的老板突然喊她。 姜惜之回过头,擦了擦手,又擦了擦汗,站起来:“在呢。”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穿着衬衫,下面是西裤,系了一根皮带,显得大腹便便的,见姜惜之很勤快,觉得捡到了一个好的劳动力:“还不错,以后你就呆在这吧,不忙的时候,可以帮忙上上菜,我们这工资不高,三千一个月,但伙食不错,我们吃什么,你就吃什么,包吃一餐,不包住。” “知道了,老板。” 老板笑了笑:“赶紧洗盘子吧,等会又堆积如山了,别耽误时间。” 姜惜之又坐下来,继续工作。 一晚上,她不知道洗了多少盘子,出了多少汗。 这个活比酒店工作还要累。 吃饭的人太多,直到结束都有洗不完的碗。 等下班时,她的腰快直不起来。 也已经到了凌晨四五点。 她回到家,家里是黑的,估计他们还在睡觉。 她洗了个澡,洗去一身的油烟味,躺在床上。 她很浅眠,外面有动静她就醒了。 醒来,时钟是七点半。 她出来时,冷慧做好了早餐,与她说:“你爸爸出去了,等会我也要出去一趟,早餐在这里了,你记得吃。” 他们的生活与她不一样。 她晚上工作,白天休息。 而他们白天工作,晚上休息。 所以时间上很难有相处的机会。 姜惜之沉默的点了点头,走过去按照她的意思,吃早餐。 冷慧拿着包包准备出去,回头见姜惜之不一样,她又走过来:“你的手怎么回事?这么多皱褶,是泡多了水吗?这以后会干裂的,之之,你晚上去干什么了,什么工作啊。” 他们也没拦着她,但见她手这样,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姜惜之道:“就是端盘子。” 冷慧拧着眉:“之之,你做这种苦力做什么,你想要钱,我可以给你,咱们不做了。” “我得学会生存,你们给不了我一辈子。” 冷慧有些心疼,从家里找了一瓶药出来。 她坐在她身边,拿过她的手,给她手皱褶的地方涂满药膏:“之之,我和你爸爸忙,赚的钱也是你们姐弟两个的,你不用这么辛苦,总觉得自己该这么活着,你可以活得更好,你也是我们家的大小姐。” 闻声,姜惜之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向她。 冷慧冲她一笑:“之之,你也是我们的宝贝啊。” 姜惜之嘴里有了一股酸意,被重视的滋味她现在尝得少之又少。 突然有个人这么对她说,让她情绪上有点绷不住了。 她拿过豆浆喝了一口,掩饰眼底的情绪:“我知道了,如果我有什么需求,我会告诉你们的,但现在我如果不好好工作,我也会寂寞,在这里,我没有朋友,我不知道该怎么生活。” 冷慧叹气,摸了摸她的头发:“等忙完这段时间,我们一家四口出去玩,那样你就不寂寞了。” -- 偌大的办公室。 慕南舟高大的身影靠着椅子,单手撑着下巴,下颚线条流畅,鼻梁高挺,一双深邃的眸子紧闭着。 突然,门开了。 他睁开了眸子,见许毅走了过来。 他随手转动椅子,背对着门,目光看向窗外。 一百层高楼的落地窗,俯视而下,除了踩在脚底的建筑物之外,就是灰蒙蒙的天,一层层的薄雾。 京都的天容易起雾,云层很厚,高楼之上,就像仙境。 “慕总。”许毅如实禀报:“姜小姐在夏城过得还是和京都差不多的生活。” 慕南舟冷着脸,神情冷漠:“谁让你和我说她的事了。” 第110章 讨论 许毅愣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回答:“额,不是慕总您让我多关注姜小姐的消息吗?” 慕南舟拧着眉,转动椅子,高大的身影又转了过来。 许毅低着头,生怕他一不高兴就让他滚去非洲。 但慕南舟并没有说什么,听到这个消息已经很意外了。 她亲生父母的条件不差,用得着她过得和以前一样吗? 慕南舟开始疑惑不解,问道:“她在做什么?” “洗碗工。” 闻声,慕南舟唇抿成了直线,手不由拧紧了扶手。 她对自己从来都不客气,下得了狠手。 以前从来都不会做低人一等的事,现在只要是这种工作,她争着抢着去做。 姜惜之,你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慕南舟脸色一变,又淡定的找了几个文件在看,转移话题:“汇报一下最近的工作。” 这转变太快了,许毅还准备说得详细些,又跳转到另一个事情上。 他恍惚了半秒,还是跟上他的思维,说起最近的工作任务。 刚好说到夏城有个合作项目,需要负责人去一下。 这个合作比较小,慕南舟不需要亲力亲为,已经派达下面的人。 慕南舟听到了,便淡漠道:“他今年还没休过假,让他回去休假去。” 闻声,许毅挑动了一下眉毛,心照不宣的说:“好的,慕总,我这就去办。” 说完,他走出了办公室。 这时,妄悔从外面进来,寸头,眉目深邃,五官刚毅,身后背着一把刀,有着正派的气质,看了一眼慕南舟:“南哥。” 慕南舟道:“我想让你做一件事情。” -- 公司全年无休的劳模,正在打电话给妻子,让她准备好行李。 他今晚就出差。 许毅一到,他连忙挂断电话,仿佛工作中打电话就是罪过,问道:“许特助,是慕总有什么吩咐吗?” 许毅特别像皇帝身边的得宠太监,宣布道:“赵总,您可以回去休假了。” 赵总一听,心忐忑了好几秒,脸色微白,无法理解的问:“许特助,是不是我惹慕总不高兴了,让我……永远的回家休息?” 这种好事可从来没出现在他们身上。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不由积极的说:“许特助,你回去和慕总说,我今年不休假了,全年在公司,打吊瓶也得好好上班,你让他放心。” 许特助见他吓得,很不习惯老板体恤员工的作风,咳了咳嗓子,一本正经道:“赵总,事情没你想得那么复杂,慕总是见您全年都在公司,很少回去陪家人,给你放个假,让你回去陪陪他们,夏城这个项目,他也比较重视,他会亲自跟进。” 这话把赵总说感动了。 他立马站起来,原来慕总也那么不近人情,抓住许毅的手,有些激动的说:“谢谢许特助,谢谢慕总,让他为我担心了,但没有关系,我已经习惯了,工作使我快乐,这些工作对我来说小事一桩,我……” 许特助见他还不下台阶,连忙抽出手,小声打断他的话:“你再不收拾回去陪老婆,慕总要亲自过来把你踢回去了!” 赵总笑容都僵硬了,赶紧闭上嘴。 本来想积极表现一下,但他也了解慕南舟的性子。 他做的决定,还有谁能反抗一下的。 让他回去休假,那他必须滚回去休假! -- 姜惜之五点到达夜宵店门口。 客人还不是很多,只有随手几个盘子扔在盆里。 姜惜之和店里的员工不是很熟,也没有交流过几句。 她和往常一样,觉得做好分内工作就行,不需要有过多的交流。 拿过围裙围在胸前,去洗盘子。 厨房的厨师们正在聊天,偷偷看姜惜之。 除了几个结了婚的老厨师之外,还有几个年轻的帮厨。 他们聊女人,刚好说到姜惜之:“老板招的新员工,那身段是极品,腰只有这么细,胸挺大的,腿还很长,就是不喜欢说话,好几次和她说话,都不搭理人,长得也挺漂亮,就是有个疤,不知道有没有男朋友。” “应该没有吧,看她那么保守,也不像有男朋友。” “我们店女员工本身就少,肥水不流外人田,谁能调教好她谁就是高手了!” “哈哈哈……” 厨师们在那有说有笑,毫不避讳的谈及女人。 这也是他们休息时候聊得最多的话题。 哪个客人皮肤白,长得多好看。 与他们工作的女员工,哪个最漂亮,又想泡一手。 “阿新,你对那新员工感兴趣?”主厨刘师傅见他盯着。 叫做阿新的男人眉目清秀,一米八的个子,是帮厨。 年纪也就二十出头,是这里长得最不错的一个。 不过看起来有点油腔滑调。 这里的女员工,没少调戏。 长得不错的,可能与他会有点异常关系。 阿新挑了挑眉,笑道:“不是说谁拿下就是谁的吗?你们可要努力了!” “阿新,不怕你女朋友吃醋啊。”其他人调笑。 阿新无所谓道:“你们说刘苗啊,早就不是了,玩一玩就好了,你们谁喜欢谁要去!” 叫做刘苗的服务员刚好从外面进来,给他带了奶茶。 她很生气的看着阿新,骂了一句“混蛋”,跑了出去。 “阿新,还不快去追!” 阿新显然对她不重视:“这样也好,省得我说分手了,她太容易到手了,你们现在去追,肯定对你们投怀送抱。” 他目光看向坐在外头的姜惜之,带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而关于男人之间的话题,姜惜之全然不知。 过后。 “你叫姜惜之。” 姜惜之抬眸,见年轻男人蹲在她面前:“我特意给你留的,你吃吧。” 一份爆炒的龙虾。 姜惜之淡漠的拒绝:“我不吃辣的。” 第111章 指控 “不吃辣啊?你不是夏城人?” 阿新有些惊讶,要知道夏城人无辣不欢。 姜惜之道:“不是。” 她说话很简短,不想与他打交道而已。 她知道他有女朋友。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还是不要多接触。 阿新却是越得不到的东西,越有挑战性。 不搭理他,他就往上凑。 “你不吃辣,没关系,我可以给你做不辣的,我很会做饭的。”阿新继续与她聊天:“给你炖汤怎么样?你是哪里人,我会很多地方的菜,如果你想念你的家乡呢,我也可以给你做家乡菜啊。” 姜惜之专注于洗盘子,他一直在耳边说话,她拒绝道:“我在工作,你能不在这里吗?会妨碍我的工作。” 其他人都在看着,见阿新吃瘪了,不由笑了起来。 阿新朝他们看了一眼,也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又带着威胁的口吻:“姜惜之,既然都在一个地方工作,那就应该多说说话,你也不想工作得不顺利,是不是?” 姜惜之拧了一下眉头:“你想做什么?” 她只是想工作而已,也没有招惹别人。 阿新看向那群人,为了赢回颜面,指了指自己的脸:“亲我一口,我就放过你,他们都在看着呢。” 姜惜之脸色苍白,手里的抹布都掉了,浑身难受起来。 刘苗就在不远处,眼睛盯着阿新,总算被她找到原因了,见两人打得火热,气急败坏道:“卫新,好啊,我说你最近怎么变了,原来是背着我勾搭到新女人了,还是个洗碗工,你对得起我吗?” 阿新见刘苗又过来了,他一把坐在姜惜之面前,搂住她的肩膀:“刘苗,别再缠着我了,我的新对象,姜惜之,她答应我了!” 姜惜之很激动,就像身上被针扎了一般,推开他的手:“你别碰我!” 阿新被她推倒在地。 刘苗嫉妒上了头,所有的敌意都对准了姜惜之,无比恼火:“姜惜之是吧,我看你新来的,以为是个老实本分的人,没想到你背地里勾引我男朋友,还要他给你炖汤,你这个贱人,看我今天不收拾你!” 她冲过来就要打姜惜之。 姜惜之什么都没做,就成了他们之间的导火线。 她不知所措,往后退。 刘苗捡地上的盘子,拿起来朝她扔过去:“贱人,勾引人的骚货,平时这种事没少做吧,除了卫新,你还勾搭了谁,这后厨的男人都与你有一腿吧,我说怎么偏偏到后厨,就是想勾引男人,我让你勾引男人,贱人!” 盘子在姜惜之身旁砸下来,碎片溅起来也有不少的杀伤力。 她只能用手挡着脸。 阿新见情况不妙,不想惹火上身,偷偷的溜走了。 旁人见着,过来劝阻:“刘苗,你砸坏的可是老板的盘子,要赔钱的。” 刘苗道:“赔就赔,但我必须教训这个骚货!” 姜惜之的手背被割伤了,一条浅浅的血痕,还是流了不少血。 她捂住伤口,看向刘苗,平淡的解释:“我不认识他,也和他没有关系。” 刘苗指着她的鼻子骂:“小三都这么说,我都亲眼看见了还有假,你这个狐媚子!” 与她一起做服务员的小姐妹拉住她,异样的眼光看了姜惜之一眼:“刘苗,好了,别这样,等会老板看见了不好。” 姜惜之不怎么会解释,估计她说再多,她们也不会听。 老板过来,见地上全是碎盘子,又见她们大吵大闹,生气的说:“怎么回事,你们砸了我的盘子,都快要做生意了,你们给我闹这一出,是不想在这做活了吗?不想做了,就给我滚!” 刘苗的小姐妹道:“老板,不是这样的,是这个新来的,不安分,勾引刘苗的男朋友。” 刘苗红了眼,哭诉道:“老板,我被绿了,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人!” 老板见她们都在指责姜惜之,严肃的看向姜惜之道:“是你惹的祸?这里是工作的地方,不是调情的地方,难道你不知道吗?我见你工作勤快,让你在这洗盘子,你以为洗碗工不好找吗?你要是不想做了,现在就走,我可以另找!” 做老板的只讲究利益,哪里会想那么多。 她们这么多人指责姜惜之,那他就觉得是她的错。 少数服从多数。 “老板,我有好好工作,我不是那样的人。”姜惜之道。 老板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以前就没发生过,你来了就发生了!都到这个地步了,快要营业了,你还在狡辩,你就不会好好道个歉?我到底是信大部分人的,还是信你的!” 姜惜之看向厨房里的那些人,她觉得他们比她更清楚怎么回事。 可这个节骨眼上,他们都做自己的事,连这边都不看一眼。 是怕惹祸上身。 姜惜之握了握拳头,又看向对她充满敌意的几个女人:“我没有做错什么,根本就不认识那个人,没做过的事,我不会承认,也不会道歉。” 这话说出来,惹得刘苗更加愤怒。 老板也是一脸的严肃。 但外面来了一波客人,也不是时候说这件事。 老板看向刘苗还有一众的服务员:“先去接待客人,这件事之后再说,赶紧擦擦眼泪,工作比男人重要!” 刘苗算是记上了姜惜之,瞪了她一眼:“你等着我,抢我刘苗的男人,你不会好过的!” 闹剧散场了,只留下姜惜之一个人。 所有看过热闹的,不明白真相的都对姜惜之指指点点。 似乎她真是那种喜欢到处勾引男人的女人。 语言的杀伤力本身就大。 传多了,不了解她,那就坐定了她的人设。 而那些后厨师傅,只看好戏,连说句话的勇气都没有。 明明他们都知道,这不过是他们闲下来的玩闹。 最后却成了真的。 姜惜之有些无力,好像去哪里都会有闹剧。 老板说她来了之后才会闹成这样。 如果没有她,就不会有这种插曲。 难道真的是她惹的祸,给别人带来不幸了? 第112章 刁难 可她什么都没做。 为何会赖在她身上。 姜惜之平复了许久,消化那些对她不好的情绪,又默默的把现场打扫干净。 回头,见一个脏兮兮的流浪汉正在垃圾桶里翻找吃的。 只要能吃,也不管发不发霉,往嘴里塞。 这世界上苦难的人很多,她没有像他这样活着,应该就已经不错了吧。 看着,姜惜之又坚强不少,至少她还有双手,还能干活。 她不要听别人怎么说。 她为的是赚钱。 她深呼吸一口气,去厕所洗了下手,把血洗干净。 出来时,正好见卫新走出去。 她第一次有这样的气愤,质问道:“为什么不解释清楚?为什么有女朋友还要这样做?” 卫新嘴里叼了一支烟,回头见姜惜之气愤的脸,还觉得很新鲜,笑着说:“怎么了?我说得也没错啊,我在追求你,至于刘苗嘛,她就是嫉妒你,觉得你把我抢走了,等过去了就好了,姜惜之,要不,你答应和我约会呗,我会保护你!” 姜惜之遇到的男人还是太少了。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在她心里,沈林成温柔治愈。 也见过李驰那样花心的人。 再怎么烂的男人,那也会表现出他的劣根。 可他明明很烂,却把自己抬得这么理直气壮的,还是头一个。 姜惜之道:“我只希望你离我远一点!” 她绕过他往前走。 阿新却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堵在了角落里,死皮赖脸的说:“你这样的话,那我更得缠着你了,烈女怕缠男,我还拿不下你吗?” 被他触碰,姜惜之觉得很恶心,她甩开他的手,眼底只有冷漠:“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说话吗?” “嗯?”阿新不理解。 姜惜之盯着他,一种嘲笑的口吻道:“因为我会让人不幸,如果你不想遭殃,就离我远一点,不会有好下场!” 而这一幕被外面的刘苗看到,只觉得他们很亲密,妒火又更上一层楼。 阿新愣了一会,痞气的笑:“姜惜之,别吓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姜惜之抿着唇,没有搭理他,去完成工作。 后厨的人师傅们又在讨论:“阿新,刘苗你一天就追到手了,那姜惜之你得花多少时间啊?” 阿新在配菜,自信满满道:“你看她胆子小,又自卑,这种姑娘就是从小缺爱,在家里估计不受宠才来做洗碗工,等着吧,她会被我三两下的宠爱感化!” “姜惜之,你帮忙上一下菜!” 突然,外面有人喊。 后院的盘子已经堆积成山。 她又不想失去工作。 生存根本就艰难,她珍惜每一个机会。 她擦了擦手,利落的跑到厨房,把菜放在端盘里到前面去。 客人很多,姜惜之按照标签,把菜精准的放在每一个客人的桌上。 刘苗见到姜惜之的身影,完全没有出过错,都找不到说她的理由。 她气得牙痒痒,故意让她干更多的活。 姜惜之一直在忙碌上菜,手脚都没停下。 只要她停下来,就会有人喊她。 她就像只会劳动的机器人,超负荷的完成多人的工作。 等到人少的时候,又有人呵斥道:“姜惜之,你盆里的盘子都堆成山了,你是不是在偷懒,没有洗碗啊!” “我……” 姜惜之话在嘴边。 “你什么你,赶紧去洗碗,有这个说话的功夫,你碗都洗完了!” 客人都走了,厨师们也快下班了。 只有后院一堆洗不完的盘子。 姜惜之一个人在洗。 旁人见着,也察觉不到她的辛苦,反而数落道:“洗了半天的盘子,也没见洗几个,按照你这个进度,我们要是客人特别多,估计都用不上你洗干净的盘子,昨天第一天来,故意在老板面前表现吧,还是觉得这后厨的男人多,你待在这,有点走不动路了!” 刘苗在身后,她与她们的关系好,自然对姜惜之的态度没那么好,冷嘲道:“珍姐,你难道不知道她什么人嘛,好好看好你的老公,说不定明天就被哪只狐狸精勾引去了。” 叫做珍姐的是前面收银的,脾气也比较强势:“哼,要是有这样的狐狸精,我连他和狐狸精一块打,扒光她的衣服扔到街上,让她到处勾引男人!” 姜惜之听到她们含沙射影了,她的情绪很平静,不把她们当做一回事。 洗完的盘子,抱起来,都放在消毒柜里。 她们见不得姜惜之的冷漠,各种折磨她跑腿,现在又使眼色,故意推她一把。 砰! 盘子全部摔碎了! 姜惜之头撞到了消毒柜。 脑袋一阵刺痛。 睁开眸子时,黑压压的一片。 耳旁也嗡嗡作响。 珍姐在那破口大骂:“小骚货,干件事都干不好,盘子都摔碎了,你得赔钱,等会我就让人数一数,十块钱一个,你今天打烂的盘子也有一百来个了吧,得立马赔钱!” 姜惜之耳朵里刺痛,眼前也看不清楚人。 有人推搡她的身体。 后院动静很大,都来看热闹,由于姜惜之是新来的,又是外地人。 他们对她有些排外。 这个点,人流少了很多,外面只有陆陆续续的车辆。 一辆豪车在树后面停着。 “慕总,姜小姐就在这工作。” 慕南舟一双冷眸透过窗户,看向这家夜宵店。 好像在夏城比较出名,开了不少的连锁店。 只是想到姜惜之在这做洗碗工,又苦又累的活,眼底浮现一抹不悦。 她活得卑微,一分的高傲都抬不起来。 只会做这种最低等的工作。 心底多少会有点烦闷。 刚好,听到一声响。 盘子摔碎的声音。 他目光凌厉,下意识觉得发生了什么。 而后院,姜惜之好久才缓过来,眼前能看清东西了。 只见珍姐手快要戳到她鼻子里,后面是得意洋洋的刘苗。 姜惜之身体在出虚汗,腰很疼,也很疲惫:“如果不是你们,怎么会打碎呢,这里应该有监控,如果看到是你们对我动手,才导致盘子摔碎的,那这笔钱到底是谁该出?” 刘苗见她反抗,找到理由了:“贱人,你还敢和珍姐顶嘴,看我不收拾了你!” 她朝姜惜之一巴掌过去。 手还没挨到姜惜之,一把刀子朝她们飞过来! 姜惜之心底很紧张,手里紧握着一块摔碎的碗片。 还不等她出手,只听到对方一声尖叫。 第113章 保护 一把刀飞过来。 从她们中间划开,刀子快速的割破了刘苗的手腕。 刘苗吃痛,面色苍白,亲眼看着刀子割伤她的手,又飞到了墙壁上。 稳稳的插在了墙缝里。 锋利的刀闪着冰冷的光芒,这一幕就已经把她们吓得半死。 要是她多上前一分,这刀子割破的不是她手腕这么简单。 可能是她的颈动脉! 想想还是很后怕。 刘苗抱着手往后退。 与她一起的珍姐也忌惮的愣在了原地。 姜惜之看向那把刀,感受到了来自它的杀气。 而这把刀子很熟悉。 她以前见过。 好像还把玩过。 她想到一个人,回过头,果然看到一个黑色身影冷冽站在屋顶之上。 他纵身一跃,跳了下来。 冷着一张脸,正气凛然的走来。 “你,你是什么人?” 刘苗也看到了,吹来一阵冷风,连带着他的气息都布满寒气。 妄悔面无表情道:“活人。” “你想干什么。”刘苗又问。 妄悔道:“你们想干什么?” 刘苗又怂又有勇气:“我们干什么和你有什么干系呢,我们店已经不迎客了,你这是私闯,我要报警了!” 妄悔没有听,继续往这边走来。 风一吹,后院的树叶落了一大片,显得气氛有些凝重。 妄悔眼底看不清楚情绪,仿佛生来就不带任何的情感,走过去。 她们害怕,纷纷让开一条道。 见他这一身的肌肉,就知道是个练家子。 他只是过去把刀拿下来,墙壁上一道深深的口子。 他把刀插回去,抬眸看向她们:“你们可以报警,你们做的事我也看见了。” 珍姐也知道理亏,看眼前的男人就知道不好惹:“你受伤了,我们回去处理伤口,以后再算不迟。” 刘苗的手流了不少血,一滴滴的还在往下滴。 要不是突然出现个男人,估计她早就收拾了姜惜之。 她不甘心的瞪了姜惜之一眼,还是愤恨的与珍姐走了。 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店里人也不多,还有一堆没洗完的盘子。 姜惜之在她们走后松开了手里的碗片。 紧张的情绪一下松懈下来。 她目光盯着妄悔,他随身携带毛巾擦亮那把短刀。 她拧了下眉,又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人。 “只有我。” 妄悔没有看她,已然明白她的心思。 姜惜之问:“他不在的话,你为何会及时出现在这里救我?” 他是慕南舟身边的人。 小时候见过几次,那时他们年纪都不大。 她经常去找慕南舟,也看到过妄悔。 十岁就跟着慕南舟,他很冷淡,也很少说话。 可他身边有个叽叽喳喳的秦不深。 她那时很喜欢他那把短刀,刀身锋利,刀柄的花纹很精致。 中间还有一颗红宝石。 她还想要与他交换。 可他不。 他说,刀是他的命。 不过,他还是给她把玩过。 她拿着捅过马蜂窝。 秦不深刚好路过,被马蜂蛰得满头是包。 因此,他们水火不容。 妄悔和以前一样是板寸头,风格从未变过,所以印象很深刻。 妄悔抬眸,平淡的说:“路过。” 姜惜之心存怀疑,有他在的地方,会有慕南舟。 可看他这般冷淡,不像在说假话。 只是他的路过太巧了。 姜惜之又想,她与慕南舟都说得那么清楚了,他对自己也有了新的坏印象。 不至于千里迢迢的跑过来。 他不是那样的人。 她“哦”了一声,又坐在板凳上,继续洗碗。 妄悔刀子擦干净了,目光落在姜惜之身上,看着她洗碗,又看着她用衣袖擦汗。 她浑身都很狼狈,找不到一点大小姐的尊贵气息。 与那个调皮又霸道的女孩子,相差很远。 已经见过她几次,但没有与她说上话。 妄悔坐在庭院处的座位上,一条腿撑着地,另一条腿放在长椅上,手搭在膝盖上,看向外面的月亮,又回头看一眼姜惜之。 见她那么卖力的工作,他抿着唇,可什么话都没有说。 姜惜之很专注工作,如果今天完成不了,明天会被老板骂。 她不想懈怠。 尽管已经很累,可她还是像打了鸡血。 把现场清理干净,又收拾好盘子。 完成后,已经凌晨五点。 她有些惊愣,看到妄悔还在这,她低声问:“你怎么还不走?” 妄悔看向她:“等你走了,我再走。” 姜惜之觉得很奇怪,他为什么要这样,又问:“你确定慕南舟没有来这里吗?” “确定。” “那你为什么要保护我呢。” 姜惜之也不知道,猜测而已。 刚才的举动是保护吧。 他救了她,还守着她,应该是为她着想。 妄悔道:“累了,在这休息一会。” 姜惜之也有些窘迫,果然是她想太多了,她又道:“我等会要关店门回家,你不能在这了。” “哦。”妄悔冷淡的回应。 姜惜之也不想管他,与他的关系在慕南舟面前也就戛然而止了。 她拿过钥匙走到外面,把门闸全部拉下来。 姜惜之没有主动找人搭话的习惯。 妄悔也是闷闷的性格,所以并没有什么交流。 这个点,已经没有路人。 姜惜之走在回家的路上,却感觉到有人在她身后。 她回过头,却不见踪迹。 走到小巷子口,左右全是围墙。 这条路很黑,没有人居住。 晚上走过去需要很大的胆子。 她走过一次,所以也比较勇敢。 一个酒瓶子滚落在她脚边。 夜晚很安静,什么声音都很明显,两个醉汉手搭着彼此的肩膀摇摇晃晃的走过来。 “晦气,又输了,老婆本都输光了!” “今天运气不好,明天继续赌,会赢回来的!” 闻声,姜惜之屏着呼吸,垂着头,加快脚步走过去。 醉汉们抬起头,却盯上她了,目光贪婪,互相看一眼:“这么晚了,还有这种好东西,也不枉费走一趟了!” 他们朝姜惜之走过来,笑得很浪荡:“小美人,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来哥哥身边,哥哥保护你回家……” 他们朝姜惜之伸出手,一个瓶子直接朝他们飞过来。 “啪”的一声,直冲脑门。 “谁,是谁!” 第114章 贵客 醉汉摸了一把,额头是血,酒醒了一半。 随后无数的瓶子在他们脚边落下。 他们没看到人,只看到脚边落下的全是他们喝光的瓶子,吓得大叫:“鬼啊,鬼!” 落欢而逃。 姜惜之全程来不及害怕,就已经危险解除。 她感觉到的还是没有错,一直有人跟在她身后。 抬眸,见妄悔站在围墙之上,双手环胸,纯粹打量的目光盯着她。 还好她有一颗强大的心脏,不然这个角度挺恐怖的。 她问:“你跟着我一路,也是凑巧吗?” 妄悔完全不觉得自己这样会吓到人,面无表情:“半夜,女孩子走在路上不安全,我送你。” 姜惜之抿唇,继续往前走。 快到小区门口,她回过头,看不到妄悔的人影。 她喊道:“妄悔!” 一个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出现得太突然,姜惜之有点不适应,短路了半秒钟。 “有什么事吗?”妄悔不解的问。 姜惜之犹豫了会,开口道:“今天谢谢你。” 妄悔道:“不用谢。” 她知道妄悔来去无踪,也可能来夏城办事,也有可能是云游。 以后可能不会有多少见面的机会。 她不喜欢欠人情,这个阶段也无力报答他。 她从口袋里拿出几盒熊字饼干递给他:“我要上去了,以后可能也见不到面,无以为报,身上只有这些,你拿着!” 她朝他怀里送,妄悔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 那些都是姜惜之饿的时候会吃的东西。 工作辛苦,她必须要有体力。 等不到吃饭时间,她可以充饥。 妄悔也挺懵的,手里拿着几个熊字饼干,看着姜惜之走进了小区。 直到她没了身影,他才看到怀里的饼干。 他很少吃零食。 这种东西见都没见过。 但还是放在了兜里,转身而去。 回到住所,已经早上七八点。 妄悔走进房间里。 秦不深刚起床,穿着睡衣,撑懒腰,见他从外面走进来,发现了不对劲:“你一夜未归?做什么去了?” 他拍着他的肩膀:“你小子行啊,枉我们这好的关系,夜不归宿都不告诉小爷。” 妄悔回头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经的说:“南哥说,你嘴巴大,我的行踪最好不让你知道。” “……”秦不深被伤到了,欲哭无泪:“南哥有什么任务派你去,不派我去,难道我不是他心中的第一人选了!” 妄悔坐在沙发上,又告诉他:“你去的话,可能不会完好无损的回来。” 见他搞这么神秘,他更好奇了,往他旁边一坐:“到底做啥了?你动刀了?你都动刀了,那铁定是什么大事情啊,什么任务啊。” 妄悔嘴严实,不说的事情,绝对不会说。 也懒得搭理他。 不过,秦不深见他口袋里鼓鼓的,像是有什么好东西。 趁着他不注意,伸手去掏,掏出一袋小熊饼干。 秦不深笑容都僵硬了:“我以为是什么宝物,结果就这?你可没有这种习惯啊!” 他觉得没意思,准备撕开包装自己吃。 反正他又不吃。 可妄悔眉一拧,把小熊饼干拿回来,继续放在兜里。 秦不深更吃惊了:“妄不悔,你怎么回事,你可从来不会吃零食,我嗑个瓜子,你都要说两句,很反常啊你!” “我累了,要休息。” 说完,他起身,闭口不谈,回房间去。 只留下一脸气鼓鼓的秦不深。 房间内,慕南舟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 他察觉到妄悔走进来,不由回过头。 妄悔道:“姜大小姐已经安全到家了,那个店里的人对她很不友善,可能姜小姐是外地人,那些女人对她抱有很大的敌意,她的父母,我还没有见到,不了解具体情况。” 慕南舟拧着眉,眼底浮现一抹冰冷。 姜惜之不管到哪里都让人不省心。 以为她有了父母,日子过得会比以前好。 可又是以前的生活。 至于那些对她抱有眼色的人…… 这个世界上有恶,才知道善的珍贵。 同样,有嫉妒和恶意,才会知晓她身上有多少令人向往的潜质。 “下去吧。”慕南舟淡漠的回应。 妄悔抬眸看了一眼慕南舟的神情,沉默不语的走了出去。 -- 店内,员工上班时间。 站着一排一排的。 好久没有这么正式的开会了。 “把我们店vip的包厢收拾出来,收拾好了,这次我们要迎来一位贵客!”老板高兴的在店里宣布。 “什么贵客啊?我们店迎过许多明星,也不见老板你这么开心!” 店里有很多海报,也有什么明星、主持人、网红来过的合影。 这些都是打响招牌的一种方式。 他们夜宵店叫“俱味记”,夏城有五六个分店。 慕名而来的也不少。 厅内的电视上,轮流播放的是菜品,还有各种网红明星的照片。 主要味道不错,才会吸引人过来。 老板笑了笑:“当然是很尊贵的人,比起明星网红更有价值,你们好好准备,好好打扫卫生,把包房装饰一下,晚上迎接贵客!” 说完,老板也很忙碌,开车走了。 店里的员工很好奇,在那里惊喜的讨论:“什么贵客,让老板精气神都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国家领导要来我们店了。” 年轻的女员工又在那说:“你们最近看新闻没有呀,那位京都的慕氏继承人来夏城了,还与咱们市长吃饭呢,财经报道全是他的消息!” “我知道,我知道,慕南舟!京都第一大家族的领袖,自从他继承慕家后,五年内,商业帝国扩大了好几倍,无人敢惹,也没人不忌惮,谁不觉得这个速度夸张啊。” “最主要人家还是单身,长得还好看,不知道将来他会娶谁!” “娶谁都不可能娶你的,他那么强大,当然会被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 “顾允熙!” “不可能,要是她,早就结婚了!” 姜惜之在打扫卫生,刚好打扫到大厅,听到她们说起“慕南舟”。 她听到了后半段,没有听到前半段,但还是下意识愣了一下。 抬眸,看到电视上财经报道有他的身影。 第115章 闲话 饶是许久没见过他。 只是隔着电视屏幕,看到他的身影,还是会让她背后发凉。 心理上的畏惧。 突然,有人推了她一下。 姜惜之回过头。只见刘苗站在身后,不怀好意的说:“看什么看,是迷恋上他了?他那样的大人物是你能看上的吗?也不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你给他提鞋都不配!” 刘苗一说话,其他人也看过来。 喜欢凑热闹,不免就围在了一起。 “刘苗,你在说谁呢?” 刘苗手受了伤,又无法撒气,只能嘴上功夫:“还能说谁,当然是她啊,我见她盯着电视,那着迷的眼神,快要贴过去了,估计已经在做梦了!” 姜惜之在这工作,本该就是个特例。 外地人,不爱说话,额头有疤,与他们关系也没那么好。 就会把她当做外来人。 她们嘲笑了几声:“是喜欢上慕南舟了?喜欢他的人多了去了,但排队可排不上她呀,慕南舟连她名字都不知道呢!有些人不咋样,喜欢做灰姑娘的美梦,做人还是实际一点吧。” 姜惜之没有做声。 “咦,刘苗,我察觉到阿新最近对她挺献殷勤的,你可注意了。”有人提醒道。 刘苗冷嘲一声:“阿新就是图个新鲜,玩玩她就好了,难道她比得上我?总有一天,阿新会知道我是最好的!” “谁不知道刘苗是我们这长得最好看的,没有阿新,不还有其他男人嘛!” 刘苗听到这话舒服一点。 她的胜负欲当然不允许比别人差。 她是挺喜欢阿新的。 可如果有更好的人选,那她也不会选择他。 只是,她看向姜惜之的背影,心底不服气。 她哪点比人家差! 姜惜之扫完大厅就扫里面去。 她们还在讨论电视里的人,话语里都带着少女怀春。 满眼的激动,与追星差不多。 她现在感受不到那种少女的激动。 也想象不到过去她对慕南舟的感情为何会那么卑微。 或许,不爱了,一切都很平静。 看他的脸不会有悸动。 听到他的消息也不会有期待。 扫到后厨,姜惜之察觉到有视线,抬起头,却发现那些男人收回了目光,从她身上一眼掠过。 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这种打量,让她没有安全感。 她在后院工作了几天,也听到过他们之间的交流。 交流女人,“性”提及得最多。 看女人的眼神,围绕着胸部、屁股的地方去说。 很不礼貌,也很危险。 可能其他人没有她那种不安感,她就是不喜欢这样的眼神。 “咳咳咳。” 刘师傅咳嗽,推了推阿新。 阿新正在配菜,回头看到姜惜之,又开始献殷勤:“惜之,我来帮你扫吧。” 他走过来,让姜惜之不由后退:“不用!” 阿新依旧笑脸,抢过她的扫把:“没关系咯,大家都是同事,有什么好计较的,再说,我不也是挺喜欢你的!” 那些男人纷纷带着坏笑。 而身后是前厅,女人们看到了,抱着有色眼镜:“一开始我还不相信呢,没想到是真的啊,抢人家男朋友!” “这女人年轻就是好,随便都能钓到一个,装呢,装柔弱,男人不就是喜欢这一款吗?” “是啊,男人可分不清楚绿茶,还觉得有保护欲呢!” 姜惜之对此已经很困扰,却无法阻止。 她不想听别人说闲话了。 她不理解,明明是他凑上来的,为何说的只有她。 她们看到这种情况,不应该看清楚阿新是个渣男,不值得喜欢吗? “惜之,你脸色不好啊,是不是不舒服?” 阿新伸手去抚摸她的额头。 姜惜之偏过头,打掉他的手,一脸冷淡的看着他。 她也不明白,男人为何能厚脸皮到这个程度。 她不想理会他,连说他半个字的兴趣都没有。 阿新却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又极度自私,他可不管姜惜之的名声,一心想把她得到手:“干嘛这个脸色,多笑笑,你笑起来应该很好看,摸你两下又没关系,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摸。” 他又来伸手。 刚好,外面出现一阵骚动。 “赶紧的,快准备干活,活干好了吗?就在这闲聊,没听到老板说的吗?今晚有贵客,必须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迎接贵客,到时候你们都得到场,站在外面迎接客人,知道吗?”前厅的领头在那拍手说话。 阿新也不敢对姜惜之动手了。 姜惜之把扫把抢回去,故意在他脚边扫地,把他赶走。 阿新回到工作岗位,只是他对姜惜之势在必得! 晚上六点,天就已经半黑状态。 这一条街的灯全部都打开,氛围很好。 外面是江边,在这吃饭的人很多,主要是靠近江边,浪漫,又能吹着微风。 每晚还有卖唱的歌手。 姜惜之听过几次,唱得很不错,让人忘记了疲惫。 夏城最大的优点,就是节奏慢。 人们很喜欢享受,吃东西,所以能闲下来。 “你们都收拾好了吗?”领头又过来询问。 “已经把包厢打扫干净了,菜也准备齐全了!” 领头又道:“那就站在门口迎接,除了后厨做菜的厨师,都要站在门口,一定要把服务态度做好!” “好的!” 姜惜之与她们一起都被叫到门口迎接。 明明她只是个洗碗工,可好像前厅与后院的活全部做了。 只因为她是个年轻姑娘。 嘀嘀嘀—— 汽车的鸣笛声叫开了密集的人群。 之后,豪华的黑色轿车陆续抵达“惧味记”的门口。 年轻女孩好奇是谁到来,不由问:“这车是豪车啊,不下千万,这一看就是有钱人,能让老板这么紧张的,应该是大人物!” “别说了,可别出什么岔子!” “看总可以吧,别太紧张,等会我们还要服务人家呢!” 姜惜之垂着头,也不知道是什么大人物。 黑色豪车停在门口,后面还跟着几辆车。 市长穿着整齐的走出来,笑意盈盈,看起来气色、心情都不错。 “哇,真的是市长!市长来我们俱味记了!” 杨市长走到黑色轿车前面,笑着说:“这是本市最火的一家店了,你来了,那可要尝尝再走。” 车门打开,从里头走出来一个高大冷峻的身影。 第116章 相遇 他五官立体,面容冷峻,神情冷漠,穿的是裁剪合适的高级定制的西装。 黑色,显得人比较阴沉,他腿长,身材比例优越,与他高冷的性子搭配,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感觉。 他目光扫了一眼门口,又收了回来。 “多谢款待。” 杨市长笑道:“这说的什么话,你很难来一次夏城,我作为这座城市的市长,当然得请你吃饭,希望你在这能度过美好的时光。” 慕南舟点了点头。 “我们进去吧。”杨市长做出请的姿势。 他们的距离比较远,等走近一些,门口的女员工激动不已:“天啦,说曹操曹操就到了,白天我们还在说慕南舟,没想到真的是他!啊啊啊,我要死了,他比电视上还要好看啊!!!” 闻声,姜惜之瞳孔微缩,不免抬起了头。 她眼神看过去,目标越来越近,仿佛这江边的微风也变得阴冷起来。 她握紧了拳头,面色苍白,只能用微弱的光去看着这一道令她害怕的身影。 也觉得他的到来,是在她的人生自由中,画上了结束的终点。 刘苗一直在注意姜惜之,看到她眼神盯着慕南舟不停的看,和白天看到电视上的一模一样。 看来是真没少做梦。 她觉得姜惜之有点可笑,推了推旁边的姐妹,让她们都看看姜惜之的眼神。 她们看到了,不由笑出声来:“哎呀,姜惜之,你看你,看慕南舟的眼神都变了,难不成你真的喜欢他啊。” 闻声,姜惜之又回过头,不安的情绪看着她们。 “哎哟哟,这眼神真是个小可怜,都快演一出爱而不得的戏码了!” 刘苗笑着嘲讽:“姜惜之,你还真会给自己加戏,搞得好像你与慕南舟认识很久一样,电视剧是不是该这么演,久别重逢!” 感同身受这种事是无法实现的。 比如,她的慌张、害怕,在别人眼里只是个笑话。 姜惜之抿着唇,情绪不安,却只能忍着。 她垂着头,只希望他没看到自己。 也不会注意到她。 他出现在这,应该是巧合吧。 许多种情绪在姜惜之脑海里浮现,最害怕的应该是怕他认出自己。 那她的生活又混乱了。 她们又在说:“没想到真的是慕南舟,我真是个预言家,不去算命可惜了,我们店居然真的迎来了慕南舟,我好开心啊!” “有生之年能见他一面也知足了,他比电视上帅多了,还那么有钱,谁嫁给他,应该都会幸福一辈子吧!” “要是能嫁给他,做梦都得笑醒,能做他的妻子,别说他在外面花草众多,我独守空房,要是多说他一句,都是我不识抬举!” “你是看上他的钱吧!” “不只是钱,还有人啊,长得真好看,还多金,你还有什么要求呢,你只能等他宠幸啊!” 她们笑了起来。 “来了来了!” 见慕南舟已经走近,她们也不敢说太多话。 安分守己的站成一排,恭恭敬敬的说:“欢迎杨市长,慕总!” 老板已经在旁边伺候,卑躬屈膝的说:“慕总,杨市长,你们快请进,你们能来小店,真的是蓬荜生辉,看把我激动得!” 杨市长道:“早听说过你们店味道不错,把你们店的招牌拿出来,可别让南舟失望而归。” “自然,自然要好好款待!”老板笑着说。 慕南舟迎面走来,他一眼就瞧见了姜惜之。 穿着制服,身材纤细、消瘦,也注意到她紧张不安的手。 比起其他姑娘,她总是抬不起头,多了几分卑微。 他抿了抿薄唇,视线又从她身上抽回来,装作没有看到她走进去。 等他们都走进去后,站在姜惜之身旁的刘苗道:“你们刚才看到慕南舟的眼神没有,感觉看我了。” “我也注意到了,是往你那边看了一眼。” “刘苗毕竟是我们店内的店花,看一眼也很正常嘛!” 听到这话,刘苗已经心花怒放,得意说:“论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蛋的重要性!” 姜惜之松了一口气。 他应该没有发现她。 她把头低这么低,和她们穿得一样,很难认出来。 她还是赶紧去后院工作。 包厢内。 老板道:“慕总,虾是我们店的招牌,不知道您能不能吃辣,如果不能吃辣,那就少放点辣椒,一定会让你满意。” 慕南舟语气冷淡:“不吃。” 杨市长道:“南舟是京都人,他不吃辣,你们的菜都别放太辣了,他会吃不惯。” “好,这就是做。” 很大的圆桌,坐了一群人。 他们在聊天,慕南舟却惜字如金。 外面很吵,有人想关上门,他道:“敞开!” 那是市政的工作人员,很意外慕南舟这么说:“慕总是不想关门?” 慕南舟道:“嗯,就这样。” 门也就没关上。 外面有人偷看里头。 慕南舟也在观察外面的环境,发现姜惜之的人影早就不见了。 刚才还和她们一起,现在只剩下她们。 他突然又想到,姜惜之在这是做洗碗工。 他起身,所有人都在看他的脸色。 连坐在旁边的秦不深,也得抬眸看向他的神情。 慕南舟道:“上个洗手间。” 秦不深吐了吐瓜子壳,这不是出来的时候去过了吗? 老板道:“慕总,洗手间在左边,来个人带慕总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 他走出去,迎来许多人的目光。 仿佛看到他,就是看到了神一般的存在。 慕南舟对这些眼神见怪不怪,面无表情的去寻找厕所。 他来到了后厨的地盘,侧目一看,就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在后院。 脚边一个盆,身旁是数不清的盘子。 他静静的看着,目光深邃,又沉重的拧着眉,见她麻溜的清洗盘子。 换下那一身制服,只有脏乱,勤劳,汗水从她脸上滑落。 “惜之,要不要我帮你洗。”阿新又凑上去。 姜惜之没有抬头,冷着脸。 阿新道:“我帮你做过这么多事了,你总得给我个笑脸,今晚去我家怎么样?” 闻声,慕南舟眯着危险的眸子,锐利的视线看着他们! 第117章 剥虾 姜惜之只觉得他越来越离谱:“如果你有这个闲工夫,你应该去前厅帮忙,人多,正好缺帮手。” 阿新坐在她旁边:“哎,我是喜欢你,才帮你的,别人,我可不愿意帮。” 姜惜之问:“喜欢是这样的吗?你有真正意义上喜欢过别人吗?还是满足你的虚荣心,你们在讨论的东西,不就是女人吗?拿下了我又能怎样呢,过几天,又得换人,这样给你优越感了?那你难道不觉得爱无能吗?” 她一连串的发问。 也是她所看到的。 他们下流的讨论女人,仿佛只是一个玩具而已。 她很反感他们的行为。 阿新也有点被她问到了,他的狩猎心重,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想得到。 太容易得到的,玩几天可能就不感兴趣了。 平时除了工作,也没有其他兴趣爱好,把女人追求到手,他觉得最有成就感。 不管是什么手段。 爱无能这次,让他愣了愣。 确实没有真正爱过谁,新鲜感一过就没了。 可又能怎样。 阿新笑着说:“惜之,如果是你呢,我可能兴趣多一点,毕竟没有见过你这一款的……” 他想亲近姜惜之,可还没靠近,一把刀子插在他面前。 刚好在他脚下。 只差一厘米就顺着中间的位置削下去…… 阿新有点被吓到了,他的二兄弟还是很重要,下意识弯着腰,保护最重要的部位。 “谁!”他觉得很诡异,怎么突然来一把刀。 回头一看,也不见人。 姜惜之很淡定的把刀子拔起来:“如果你不想有个好歹的话,离我远一点,别忘记了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话!” 阿新回头见她拿起了那把刀,神色冷淡,仿佛他再靠近一步,就是她拿着刀子对他咔嚓两下。 他有所提防,暗骂了一句:“真邪门!” 不敢对姜惜之动手动脚。 赶紧离开这。 阿新每次想要触碰姜惜之,总是被打断,他心底也很有挫败感。 想到她说的那些话,爱无能! 他怎么可能爱无能。 他有点烦躁,吐了一口唾沫,在水龙头那洗了把脸。 “唔……” 下一秒,他整个脸埋在水池里,无法出来。 一只手摁住了他的头,把他死死的摁在了洗手池里。 阿新挣扎着,呼吸困难,拍打着水面。 奈何力量太大,他挣脱不出来。 只有浓浓的恐惧感。 就这样在水里挣扎了好几分钟,他的呼吸、力气都越来越小。 一个冷漠的声音,危险又凌厉:“不想死的话,别去招惹姜惜之,不然,下次可没有这么好运!” 阿新整个身体无力的掉在地上。 满脸的水,大口的呼吸,整个又活了过来。 等他能睁开眼睛,已经看不到人。 而警告的话,在心底却不寒而栗。 慕南舟重新回到座位上,桌子上已经上好了各色各样的菜。 海鲜与河鲜为主。 精挑细选超大个的龙虾摆在中间。 个头肥美,每一个都有手那么大。 满满的一大盆,色香味俱全。 看起来也很有食欲。 慕南舟就静静的看着,侧头见秦不深两眼欲穿,已经在咽口水了。 都知道他吃东西这方面,讲究又喜欢。 秦不深刚拿到一只龙虾,正准备大干特干,感觉到一抹视线,与他对视,感动的说:“南哥,还是你对我好,知道我喜欢,就带我过来了,不然,你怎么不带妄悔那小子过来,好事,你从不忘了兄弟我。” 慕南舟面无表情,只是看着秦不深在那自我感动。 然后他往后一靠,修长的手指敲了敲自己的碗。 秦不深愣了一下,又抬头,非常聪明的问:“南哥,你是想我给你剥龙虾?” 慕南舟眸色平静,淡淡的应了一声。 秦不深又笑着说:“早说啊,我给你剥龙虾,还是很愿意的,这种粗活就让我来做,我全给你剥在碗里。” 他也不吃了。 专注的在那剥龙虾。 一颗颗饱满的龙虾肉放入碗里。 剥了十几分钟,满满是一大碗。 秦不深还挺有成就感的,却见他没有下筷子,疑惑的问:“南哥,我给你剥了这么多,你怎么不吃啊,冷了可就没那么好吃了。” 慕南舟没有做声。 旁边的许毅拿过碗,立马走了出去。 秦不深不明白了:“喂喂喂,你去哪里,那是我给南哥剥的龙虾,你端出去是几个意思。” 慕南舟道:“是我让他端出去的。” 秦不深疑惑不解,气鼓鼓的说:“为什么啊,那是我辛辛苦苦给你剥的,我只为你服务,你怎么能给别人!” 慕南舟冷漠的盯了他一眼。 秦不深收到信息,闭上了嘴,赶紧扭过头,委屈的吃着碗里的龙虾壳。 “惜之!” 姜惜之听到有人喊她,抬起头,见年近六十的保洁阿姨走过来。 她端着碗,笑着说:“今天我们都有口福了,这是给你的龙虾肉,你赶紧趁热吃。” 姜惜之表示不理解,看了碗里的龙虾肉。 这不是老板精挑细选最肥大的一批龙虾吗? 怎么还能给她吃。 “阿姨,不对吧,这些是准备给客人的。” 保洁阿姨道:“有多的,就给员工吃咯,就你没有吃了,赶紧吃吧,这是老板特意给你留的!” 姜惜之受宠若惊:“给我留的?” 看着已经剥好了的,她不太懂:“大家都是吃剥好壳的吗?” 保洁阿姨愣了一会,找了个理由:“剩下的,做摆满的龙虾肉,客人不要的,你赶紧吃了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姜惜之把手套脱掉,洗得发白的手接过她的碗,对保洁阿姨多了很多好感,微微一笑:“谢谢你了,阿姨,这个时候还能想到我。” 保洁阿姨看着她,听到她感恩的口吻,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在这工作这么久,极少见过这么善良又懂得感恩的孩子。 好似,别人对她好半分,她就能感动半天。 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不过,服气在后面。 保洁阿姨安慰道:“我孙女比你小不了多少,快吃吧,过去这个坎,以后全是好日子。” 听到保洁阿姨的话,姜惜之多了几分勇气。 过去这个坎,以后全是好日子。 看着碗里的龙虾肉,姜惜之拿过筷子,大口的吃了起来。 吃饱了有力气干活。 而且这些龙虾都很贵,吃了这一顿,下一顿没有了。 珍惜每一份来之不易的食物。 第118章 偷吃 味道是真的不错。 她在店里也吃过员工餐,可吃的食材没有这么昂贵。 口感上会差一点。 龙虾,主要吃的就是它的肉质。 这个味道,是她目前吃过最好吃的。 吃到好吃的东西,她也会有满满的幸福感。 肚子填饱就很满足了,还能吃到好东西,脸上不由浮现一抹微笑。 这时,刘苗走了过来,见姜惜之不在干活,而是在吃东西,问道:“姜惜之,你在做什么?不干活,就在那吃东西,现在是吃东西的时候吗?” 姜惜之快吃完了,听到刘苗说话停下了筷子。 刘苗见她碗里是龙虾,还是剥好的,这可是包厢里才上的那一批,气不打一处,指着她道:“姜惜之,你好大的胆子啊,你居然把客人的龙虾吃没了!” 姜惜之愣住了,不确定的问道:“这不是人人都有吗?” 刘苗瞪着她:“什么人人都有,这种好东西是你能吃的吗?现在也根本不是吃饭的时候,你却在吃东西,哪里偷来的,我看你手脚不干净!” 姜惜之脸色变了变,再次问道:“难道你们没有吃吗?” 刘苗冷笑:“这个点吃东西?姜惜之,你是第一天上班吗?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吗?我看你就是偷来的!” 她一把打掉姜惜之的碗。 碗筷全部摔在地上。 最后两颗龙虾肉也掉在了地上。 “不是,是老板给我留的。”姜惜之解释道。 刘苗盛气凌人说:“老板给你留的?老板凭什么给你留?我们这些员工都没有,就你有,搞特殊呢!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话!” “刘苗,你在大呼小叫什么呢,还有客人,收敛一下你的脾气!”珍姐听到声音,连忙过来。 “珍姐,你看看姜惜之,她在后院开小灶,把客人的龙虾都偷吃了!” 珍姐看着地上的龙虾肉,脸色不好:“姜惜之,没想到你还做贼了,不好好洗盘子,偷吃客人的菜,我等会要告诉老板,你手脚不干净!” 见她们一致这么说,姜惜之思绪也很混乱。 她们都没有。 不是剩下来给员工的。 那是谁给她的。 保洁阿姨确实是这么说。 哪里错了! 姜惜之想了一会,一个念头在心里飘过…… 可刘苗的手快戳到她鼻子上,让她百口莫辩。 其他人跟过来看热闹,看她眼神也不好。 就像她真的是在开小灶,搞特殊。 老板被叫过来了,听她们说起这个事,不高兴的说:“姜惜之,你又在搞什么,你说你一天天的,不好好做事,总给我闹幺蛾子,现在连客人的东西都偷吃上了,你这样,我也留不住你,你给我走吧!” 姜惜之也很意外,工作就要没了。 她小心翼翼的问:“那我的工资……” 老板气急败坏道:“你才工作几天,你摔了我那么多盘子,吃了我们店这么多东西,你的工资都不够给的,还想要工资,门都没有,赶紧给我滚,我们店请不起你这样的大佛!” 听到老板凌厉的语气,姜惜之心底还是有些受伤。 她卖力的工作,想展现她的勤奋,不给别人造成困扰。 她不懒惰。 可勤快好像没有用。 在别人眼里也只是个累赘。 刘苗可开心了,终于把姜惜之赶走了,再也不会有碍眼的人与她抢! 姜惜之望着那双泡得发白的手,又紧紧握成了拳头,不知道用何种方式去要工资。 老板好像也说的没错。 她打碎了那么多盘子。 今天这一顿龙虾,也需要花不少钱。 没有资格朝他要工资。 刘苗挖苦道:“姜惜之,赶紧滚了,我们店不欢迎你,谁碰到你谁就倒霉!” “还会撒谎,说老板给你留的,你多大的脸,老板要亲自给你留!” 姜惜之垂眸,听他们数落,也没有反驳。 不管怎样,结局都是一样。 工作再找就是了。 她眸色冷淡,扯开系在腰上的围裙。 “是我给她吃的!有意见?” 低沉冷漠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闻声,姜惜之整个身体僵硬了,连忙回过头。 只见慕南舟的身影站在不远处,一脸冷漠的看向她。 她想到了,但又不敢想。 她很震惊,也觉得意外,他们之间除了讨厌,不可能会产生其他感情。 这是她一直警告自己的。 而他给她剥了龙虾。 这种事根本不会发生在他们之间。 她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再次看到他那张脸,清晰的看见,不需要低头躲避,心底也变得五味杂陈。 他们的视线纷纷看向慕南舟,现场一片噤声。 听到他这句话,已经震惊得反应不过来了。 老板惊讶的看了一眼姜惜之,反应很快,赔着笑脸说:“慕总,你在说什么,这是您给的?您和姜惜之……” 慕南舟走过来,冷着脸,十分不悦:“我做事,需要你们管?” 老板吓得头冒冷汗:“不敢不敢,是我有眼无珠,慕总,你别生气,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没有错!” 刘苗愣了许久,很多员工也愣得不行。 她们没看错吧。 姜惜之真的与慕南舟有联系? 这不可能吧。 慕南舟可是慕家的继承人,不是简单的人物。 而姜惜之只是一个小小的洗碗工。 慕南舟目光看向姜惜之。 姜惜之看了一眼,又躲避他的眼神,不知道以何种方式面对他。 是她太天真了吗? 她以为他没发现她,以为一切都是巧合。 可兜兜转转这么久,他知道她在这。 以这么狼狈的方式。 “姜惜之,过来!”慕南舟简短的说了一句。 很清楚的叫出她的名字。 这种口吻,已经让大家惊呆了。 刘苗更是手在发抖,不知所措,想到前些天还欺负过姜惜之。 他命令的语气,姜惜之脚步却下意识往后退,面色难看,心底依然在害怕。 秦不深来到这,见这场面,地上那熟悉的碗、龙虾肉,还有姜惜之,瞪大的双眸:“什么,我辛辛苦苦剥的龙虾肉,竟然喂进了她的嘴里!” 第119章 维护 他不平衡! 不服气! 他这不是间接性伺候起了姜惜之。 他们可是死对头! 秦不深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不大献殷勤了,反正也是到了别人的嘴里。 “闭嘴!”慕南舟冷漠的对他道。 秦不深可委屈了,可也只能闭嘴,埋怨的话不能说。 谁让他是个大冤种呢! 慕南舟盯着她后退的脚步,从心理上是拒绝他的,本来就冷的脸又森冷了几分。 可好像也习惯了她的退缩。 他目光瞥向旁人,沉声问道:“谁在告状?” 刘苗魂都快吓没了。 还没想通。 看着不起眼的姜惜之怎么会与慕南舟认识。 慕南舟又道:“没人说话,那就是全都参与了!” “是刘苗,是刘苗!” 其他人怕惹事,很快说出了她的名字。 刘苗更慌了,诚惶诚恐的抬起头:“我,我没有,我……” 关于姜惜之的动态,慕南舟打听得还是比较清楚,他目光如炬的盯着刘苗:“你经常欺负姜惜之?” 刘苗知道自己惹到不该惹的人:“我只是吓唬吓唬她,并没有做出过分的事,我不知道她和您认识。” 她又看向姜惜之,现在也只有她能救自己,服软的求饶:“惜之,我错了,我不该这样对你,都是卫新的错,我应该知道他是个沾花惹草的性格,却把错误怪在你身上,是我错了,我不该嫉妒你,我以后会改,原谅我。” 她上去拉住姜惜之的手,乞求的目光看着她。 在这里,她啥也不是。 她也知道,一切是欺负姜惜之开始。 慕南舟有心维护她。 她也只能乞求她的原谅。 姜惜之把手挪开了,没有说话,也没有原谅她的错误。 有些事做了,那就回不了头。 有些伤害造成,也无法弥补。 不过,她也知道,她们对她的畏惧来自于慕南舟。 如果没有他,她可能会被污蔑。 可是这一顿龙虾的祸乱也是慕南舟给的。 扯平了! 刘苗脸色惨白,很无助,求助旁人,可没有一个看她的。 顿时,眼泪掉了下来。 慕南舟盯着她,冷酷的说:“既然你这么闲,有心盯着别人看,那就多做点事,把这些盘子都洗了,这里的活你也一个人干了!” 刘苗吓得不轻,欲哭无泪:“慕总,我不是故意……” “还不赶紧去做!”慕南舟不悦的看着她。 他的眼神极其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刘苗招架不住。 赶紧坐下来,还差点没坐稳,哆嗦的清洗盆里的盘子。 平时,姜惜之只有洗不完的碗。 到了刘苗手里,也变得更加艰难。 含着眼泪,不停的洗。 生怕洗不好,有更多的惩罚。 慕南舟在场,都不敢太做声,像是所有的命脉都掐在了他的手里。 慕南舟转头看向老板,冷声道:“听说你们这很排外,外地人在你们眼里低人一等?” 他这么发话,让所有人都把心吊在嗓子口。 “不是,没有的事!”老板很有压力,没想到姜惜之的来头不小,他们这家小店,怎么就装着这么大的佛,赶紧解释道:“如果我排外的话也不会让姜小姐留在这工作了,是这几个丫头搞鬼,为了一个男人惹出来的事!” 他也不想惹出这么多麻烦。 一惹就惹上了大人物。 连看姜惜之的眼神都变得友善许多。 慕南舟一想,说道:“是那个厨师?” 老板道:“是那个小子,卫新,花花肠子一个,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刘苗的男朋友,没想到他把主意都打到姜小姐身上来了!” 姜惜之更是吃惊,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 他们明知道卫新是个什么样的人,却从来不怪他。 错不在她,却错都在她身上。 如果不是老板脱口而出知晓卫新的为人,她还以为他们被蒙在鼓里。 是她想多了。 也对。 与他们朝夕相处这么久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他的为人,又怎么不知道他会沾花惹草。 把所有的错怪在她身上,是因为她举无轻重。 损失也会降到最低。 她成了受气包。 姜惜之又觉得可笑,在外面求工作中,算是看多了人际关系中的残酷。 人性远比想象中要冷漠。 慕南舟都知道了,那个卫新觊觎姜惜之,他面色阴冷:“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老板当然知道,点点头:“我立马就辞退他,以后姜小姐绝对见不到他这个人!” 姜惜之看着众人,他们看她的眼神也变了。 从一开始的嫌弃、冷漠、嘲笑。 到现在的畏惧,羡慕,友善。 不是因为她友善,而是身份上的变化。 这种目光很熟悉。 在她还处在万丈光芒中,那些人的面孔也如此,对她恭敬有加,无比友好。 一切,和原来没什么两样。 朋友,和善的人,只存在于她处在怎样的高度。 姜惜之看明白了,心也更冷漠了,这个世界给她的永远残酷多一点。 温暖少一点。 可来之不易的温暖,也会让她开心很久。 恍惚之中,姜惜之再次抬眸,慕南舟的身影已经走到她面前。 她下意识握紧衣袖,来控制她由内而生的胆怯。 慕南舟拧着眉,无比冷漠的问:“这就是你一心回到亲生父母身边的生活,和过去做清洁的日子有什么差别,你是骨头贱,还是受虐体质,在夏城有京都过得好?” 姜惜之被他几句话点中了穴道似的,哑口无言。 她可能真的贱得慌。 过的都是低人一等的生活。 可是她只配低人一等啊。 她坐过牢,没学历,连工作都快丢了。 怎么活得高傲。 “是我想出来工作,和我的亲生父母没有关系,我就算生活在夏城,住高档小区,那也得为了生活工作,而我只能找这样的工作,其他地方不会要我。”姜惜之垂着头,话语很小声。 她不知道除了这些,还能找到什么。 她还会什么。 慕南舟瞧着她泡发了的手,本身就足够粗糙,还在原本的基础上雪上加霜。 她从来不会爱惜自己。 她比一头牛都喜欢劳苦自己。 她本该是如花似玉,爱美的年纪。 他记得她以前爱漂亮,喜欢好看的裙子,喜欢打扮自己。 可现在和六十岁的人一样沧桑。 她太固执了。 慕南舟俊美的脸十分严肃,沉了一下呼吸,握住她那双洗得发白发皱的手。 第120章 疏导 姜惜之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就像被触电了一样,而后想到什么,宛若被他握着犹如火在烧。 她拒绝,快速的甩开。 慕南舟却抓得很紧,问道:“我连握着你的手,你都会感觉到危险?” 姜惜之面色灰白,手在颤抖,又抬起眸子望着他。 他很严肃,眼底看不到任何温柔的情绪。 可他居然握着她的手。 很反常。 她不敢奢望的,所以时时刻刻警惕自己不奢望。 可他的手很温柔,没有握疼她,只是紧紧的抓住,好似要把她从深渊里拉出来。 不会的! 姜惜之又在心底警告自己,不要因为他的一丝反常而动摇。 她要牢牢记得那些教训。 慕南舟见她精神恍惚,又握紧了几分。 他的手很大,很轻松的包裹她的小手,磁哑的嗓音带着一丝心疼:“姜惜之,离开我的生活,真的会让你过得好吗?” 姜惜之又是一震愣,凝视着他的眼神,有些看不懂了。 这不是他所希望的吗? 他应该高兴。 慕南舟盯着她的手,说道:“别怕我。” 姜惜之睁大眸子,眸底湿润了,惊讶的张开嘴。 所有的不安却袭击全身。 噩梦也随之而来。 她最该怕的人就是慕南舟! 她想要减轻痛苦,就要远离慕南舟。 她开始发抖,想要捂住脑袋,双手却被慕南舟握着。 她没有安全感,不敢看他,逃避的往后退。 “姜惜之,看着我!”慕南舟面色平静,不放过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姜惜之摇摇头,十分拒绝。 “姜惜之,看着我,我是慕南舟!” 慕南舟…… 姜惜之脑海里只响起一个强烈的声音。 接近慕南舟,打死你! 她怂了,挣扎,苍白无力道:“不要……” 慕南舟缓慢的,一点点把她的手拉过来,再次道:“那些伤害过你的人已经被我处罚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了!” 姜惜之惊恐的眼神看着他。 不相信,无法信任。 去过一次地狱,那里太可怕了。 她不敢再踏入。 “不会的。”姜惜之声音颤抖:“不可能的,还会再有的。” 慕南舟道:“你不会再进监狱了,南舟哥哥不会再让你去监狱了,以后你可以好好生活。” 南舟哥哥…… 姜惜之听到这个词,心底还是会有感触。 她以前最喜欢的南舟哥哥。 她不管怎么热情,都打不动的南舟哥哥。 他就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怎么也捂不热。 她好辛苦。 好辛苦…… 每天带着笑容,活得很开心,可只要面对他,笑容之下只有苦涩。 南舟哥哥不会保护她! 姜惜之瞬间清醒过来,这样的美梦不要做了,眸底变得冷漠:“不会的,南舟哥哥从来不会保护我,他不喜欢我,讨厌我,所以,你不是南舟哥哥!” 她用力推开他! 慕南舟却手一扯,在她还没推开之时,已经把她拉到身边来。 她那双拒绝的手,被他控制着,脚步往前倾,一不小心双手环住了他的腰。 被他扯着环住了他的腰。 她的头撞到他的胸口,闻到他身上凌厉的气息。 很熟悉。 是慕南舟的味道。 他身上只有冷漠与锋利。 冰冷得她心脏疼痛。 姜惜之恍惚、震惊,不敢相信他们会如此近距离接触。 也无法相信眼前的人是慕南舟。 那个厌恶她的慕南舟。 他不会这样对她。 不会把她解救出深渊。 她的不幸因他开始,又怎么能相信他是神明。 一切都是阴谋! 而一只大手抚摸着她的后脑勺,低沉沙哑的嗓音道:“姜惜之,不会有人再害你,南舟哥哥从来没有说过让你不要靠近我的话,我可能不是你的那束光,但也不想成为你生命里最阴暗的角落。” 他温柔的抚摸她的脑袋,一遍遍的安抚她的情绪。 姜惜之愣了,愣了许久,睁大双眸,没有眨过眼睛。 也不知道是不是许久没眨眼睛,眼眶逐渐通红,眼泪溢出来落在地上。 有些的跳到鼻尖,缓缓顺着嘴角滑落。 落在了慕南舟的衣服上。 姜惜之闭上眼,紧紧握着拳头,他的话让她情绪崩溃。 她受过的罪,真的和他没有关系吗? 真的不是他不想她不爱他了,而残忍的对她吗? 她一直觉得,被打是报应。 她爱慕南舟,给别人带来困扰。 她不怪任何人,因为是她的错。 他想要教训她,想把她心里的人剔除干净,这也是理所当然。 可他突然说,他没有。 好似在给她希望。 不。 她张了张嘴:“为什么是你,你为什么会来夏城,不是说好不会再管我了?不是说这是我自己的人生?我以为我们不用再见面了。” 慕南舟面无表情道:“出差,恰巧碰到了你。” 姜惜之苦笑:“你总是能碰到我,这一次,真不是我在跟踪你。” “我知道。” 他望着姜惜之的小脸,她哭红了眼,脸颊上也是泪水。 他拧了一下眉,替她抹去泪水。 姜惜之偏过头,淡漠道:“脏。” 慕南舟意识到过于失态,冷淡的拿过纸巾递给她。 包厢,秦不深不服气,在用力嗑瓜子。 他以为真的是来吃饭的。 结果,另有目的。 这些天,妄悔鬼鬼祟祟的,估计也是为了姜惜之吧。 他被蒙在鼓里。 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 慕南舟回到包厢,一切看似都平静了,可他还是把姜惜之带过来了。 她洗了一把脸,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眼睛却是哭红过,而她的手一直被慕南舟牵着。 杨市长见慕南舟带着一个女人进来,有些诧异,道:“南舟,这位是……” “姜惜之。”他很大方的介绍她的名字。 杨市长愣了愣,惊讶的说:“莫非是姜天明的女儿。” “正是。” 杨市长早就听说过,叹了口气:“哎,可惜了姜家,也可惜了姜小姐,一晃眼,我都快认不出姜小姐了。我又在想,那天天明不急着回去办事,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 姜惜之抬眸:“你认识我父亲?” 杨市长触景伤情:“我和你父亲是多年老友,年轻的时候跟你父亲一起干过,后来机缘巧合,我从了政。” 第121章 旧事 姜惜之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一丝端倪。 父亲畏罪自杀。 母亲为保全秦家也跟着死了。 他们说父亲贪污枉法才会畏罪自杀。 他死得不坦荡,也没有勇气,被老百姓骂惨了。 在京都,听到姜家这些人的名字,应该没有几个不恨的吧。 所以秦家才会想方设法撇清关系。 “杨市长,你刚才说,我父亲来找过你,他回京都办事之后就发生了不幸。” 杨市长点了点头:“是,没想到那一别就是永别。” 姜惜之呼吸有些困难,父母的死一直是她心里的一个结,旧事重提也需要足够的勇气:“父亲是为了我回到京都的。” 杨市长抬起头看向她:“应该不是。” 姜惜之震惊:“什么?” 她当时快过十八岁生日。 父亲工作繁忙,她与他相处的机会很少。 他时常出差,她经常赖在慕家。 虽然会见面,可长时间相处还是有点困难。 她出事的那一个礼拜,父亲都不在家。 她记得最后一次见父亲,是大早上。 他提着箱子高高兴兴的出远门。 聚少离多的,她舍不得他,抱着他不肯撒手。 父亲冷峻的脸有着一丝温和的笑意,亲了亲她的额头说:“之之,爸爸过两天就回来,给你带样好东西。” 说完,他就走了。 那一别,是永别。 她入狱,再也见不到父亲。 杨市长努力回想当时的情况:“天明是路过夏城,想起了我这位老朋友来看看,那天刚好是周末,周末人多,江边还有烟花看,我和天明许久未见,在江边聊了许久,可他接了一个电话,脸色大变,说是一个很重要的朋友出了事,要赶紧回京都,连夜赶了回去!” 杨市长想到这,心情有些低落,眼眶也红了一圈。 他年轻的时候跟着姜天明,还是学到不少东西。 有知遇之恩。 后来当上市长,他才有机会一展宏图。 所以姜天明对他的影响还是很大。 “一个朋友?”姜惜之腿一软,坐在了椅子上:“爸爸那么多朋友,他还能为了哪个朋友回去呢,到底是因为我,他为我求情,不惜奉上了整个姜家,还是为了那个朋友,还是爸爸不好告诉别人我出事了,他才说是一个朋友……” 她突然疑惑了。 好像变得复杂了。 以前很简单的。 是她害了姜家,害了父母,也害了身边人。 是她的无知,害了宋伊人,坐了五年牢。 爸爸为了救她,求情,贪污的罪名也落在他头上。 杨市长道:“你父亲的性格我了解,也许他不是个好人,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但也没做过什么缺德的事,他对朋友也是两肋插刀的,所以也不确定。” 凡事都有两面性。 五年前京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也没有人敢去查。 透露出来的结果就是人们想要看到的事实。 姜惜之一下子变得十分无力,旧事重提只是在伤口上撒盐。 她也迷茫起来。 父亲对她很好,恨不得把所有都给她。 可如果是朋友…… 那估计会很残酷,会毛骨悚然吧。 慕南舟作为一个旁听者,神色淡定:“杨市长,你得对你说的每句话负责。” 杨市长也觉得自己说太过:“我其实也就听着字面意思,其中原因我不知道,毕竟许久没见过面,也不知道那时候发生过什么,姜小姐,既然已经结案,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重要的是未来,你也不必追究了!” 姜惜之也在告诉自己,不要因为杨市长的一句话,去阴谋论。 她跟在父亲身边那么久,见过许多人,他们还是很友善。 可心里很不安。 慕南舟转头看向奋力嗑瓜子的秦不深,喊道:“秦不深。” 秦不深本身很生气,眼睛盯着姜惜之快瞪出来了。 结果这一喊,被口水呛到了,他道:“咳咳咳咳……我在!” 慕南舟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你不是很会剥虾,再剥!” “……” “我什么时候会剥虾了……”秦不深无了个大语,可被慕南舟一个凌厉的眼神,理直气壮得也没那么理直:“对对对,我最会剥虾了,我这就剥!” 他快气死了! 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姜惜之,秦不深又开始动手。 把龙虾当做发泄的对象,拧开头,剥掉壳,比刚才还要利索! 不出十分钟,又剥了一大碗。 姜惜之坐在椅子上,眼神落寞,听到关于父亲的事,很痛苦,也很自责。 突然“顿”的一声。 一个碗放在她面前。 她抬眸,秦不深还很生气,冷哼一声:“吃吧,吃饱了好上路!” 姜惜之却站了起来,道:“是的,我该回家了!” 秦不深见她看都不看一眼:“喂喂喂,姜惜之,你以为你还是大小姐呢,小爷给你剥虾,小爷我这辈子没伺候过别人,你吃都不吃,就走了,你信不信我……” 他拳头都拿出来了。 结果慕南舟站在他面前,他又怂了,拳头张开,挠了挠头:“哎呀,好久没洗头了,这头皮真痒。” 慕南舟没有跟上去。 也没有送她。 只是单单看着她离去的身影。 秦不深疑惑不解:“南哥,你来夏城不就是找她了吗?她要回去,你居然不送她!” “谁说找她?”慕南舟拧眉,偏过头:“多嘴。” 秦不深又气鼓着脸:“你现在对她可比以前温柔多了,但是对我呢,可比以前凶多了!” 慕南舟喝了口茶,冷声道:“你不明白为什么吗?” 秦不深摇头,理直气壮:“不明白!” 慕南舟冷着脸,森冷的眼神望着他:“你要是不会说话,可能会更顺眼一点!” “……”秦不深背后发凉,已经觉得他的舌头快要被割掉了! -- 姜惜之走到家门口,还没进去闻到一股饭菜香。 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七八点。 他们还没吃饭。 她刚打开门,看到冷慧忙碌的身影:“这些留给之之做夜宵,她啊,脾气倔,一定要上夜班,我们也无法陪她,真希望她不那么要强,只做我们的宝贝女儿,可又不想束缚她,只能由着她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受委屈!” 第122章 接回 “你腰不好,让我来。” 许天逸刚从书房出来,接过她的围裙,想要他来做。 冷慧拒绝道:“女人家做的事,你做什么,还不如在旁边休息。” 许天逸道:“男人怎么就不能做了,不一样也会做饭,我给之之做道菜又怎么样呢!” 闻声,冷慧才笑了笑,把围裙给他。 姜惜之想,只要有爱,那这个家会幸福吧。 她打开了门,夫妇两个看着姜惜之,有些惊讶:“之之,你回来了?” 姜惜之冲着他们笑:“是啊,今天我回来的早些。” 冷慧有些激动,连忙过来拉住她的手:“快来坐,你爸爸说是要给你做好吃的,尝尝他的手艺!” 姜惜之盯着她这双手,不由握紧了。 很小的时候也这般握紧过。 想握住,就不要分开了。 许天逸把围裙围在腰上:“我这就去做,爸爸最拿手的菜是葱煎蛋!” 冷慧跟着笑出声来。 姜惜之坐在椅子上,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背影。 她知道两个影子重合不上,姜家的父亲背景强大,很爱她,不会做饭。 现在这个父亲,不及姜家有钱,可会做饭。 很快,许天逸就把葱煎蛋做出来了,放在了姜惜之面前:“之之,尝尝爸爸的手艺,看看好不好吃。” 卖相不错的。 姜惜之吃过东西了,看着夫妇两个期待的眼神,她不好拒绝。 拿起筷子放在嘴里。 姜惜之抬头看向许天逸:“挺好吃的,我第一次吃爸爸做的菜。” “爸爸?”许天逸愣了会,激动的说:“之之喜欢,以后我都给你做。” 夫妇高兴了起来,疯狂给姜惜之夹菜。 她没拒绝他们的好意,把他们夹的菜全吃完了。 吃完饭,出去散步。 路过许多人,都会给他们打招呼,冷慧向大家介绍道:“这是我女儿,之之。” 听到她这么介绍,姜惜之觉得那些细节不需要太在意。 这就是家的感觉。 遇到那天那个与她谈心的阿姨,冷慧也是这么介绍。 阿姨愣了一会,多看了姜惜之两眼,笑道:“原来她是你们失散多年的女儿啊,我听过,你们之前有个女儿,许凌还没出生,你们的女儿就丢了,现在找回来了多好啊,这丫头长得也漂亮!” 许天逸友好的与她道:“谢谢了,之之回来就好。” 姜惜之笑而不语。 不嫌弃她坐过牢。 这应该就不错了吧。 他们在聊天,姜惜之就在旁边,大人的话她插不上,但心情还算不错。 她有家了。 以后不会孤苦伶仃。 这样他也会放心,会走了吧。 她是这样想,慕南舟来夏城看到她,关注她的生活。 如果她拥有一个幸福的家,他应该也就放心了。 即便没有恨,只是见她一面,问一声她是否安好。 想着,姜惜之挽紧了冷慧的手。 冷慧感觉到她的靠近,问道:“之之,怎么了?” 姜惜之看着眼前温婉的女人,脱口而出一句:“妈,你们会爱我很久吗?” 冷慧也是被她问愣住了,笑着说:“你在说什么傻话,你是我们的女儿,当然会爱你,我们会很爱你。” 姜惜之抓紧那双保养得很好的手,比她的还要嫩,她道:“不需要很多的爱,只要妈妈不放开我的手就好了。” 这一幕,被藏在黑暗之中的一双深眸盯着。 黑色的高级轿车里,慕南舟安静的坐着,只是脸上的表情很冷漠,看着她与亲生父母在散步。 看着她紧握冷慧的手。 看着她眉宇间的笑容。 看着她比以前过得快乐。 “南哥。”妄悔站在轿车旁边,隔着车窗道:“姜小姐在这对夫妇身边,没有受过委屈,我打听过了,姜小姐以前确实和他们一起生活,邻居们也都知道他们一家丢了一个女儿。” 慕南舟其实在怀疑,这对夫妇来得太巧,别有目的。 目前,看不出端倪。 种种迹象,连过去经历过的,都证明姜惜之与他们生活过。 找不到疑点。 姜惜之与他从小一起长大。 除去那些累积的恩怨,他们是兄妹。 他答应过爷爷,多关照一下她。 她在新家过得不错,也没有遭受痛苦,似乎也没有再盯着的必要。 可胸口闷闷的。 可能姜惜之身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原本青梅竹马,现在连看一眼都没有理由。 他对她的上心,仅仅是为了最后一点点的安心吧。 “回去吧。”慕南舟淡淡的说。 “回哪?回京都,还是……” 慕南舟顿了一会,透过车窗看着姜惜之脸上的笑。 她从未对他笑过。 连对相处不到一个月的夫妇都能笑得如此开心。 那应该是轻松的。 唯独对他,她从不给一丝笑容。 她怨恨他。 慕南舟俊脸冷下来,偏过头,不去看她的笑容:“办完事就回京都。” “是。” 车子启动,在黑暗中消失。 姜惜之瞥了一眼,看着那辆熟悉的车子离开,脸上的笑容又缓和下来。 不过,她还是笑的,只是笑得没刚才那么快乐。 冷慧抓住她的手,与她商量一件事:“之之,你弟弟在奶奶家住了很久,我们想把他接回来,但他敢欺负你,我和你爸一定站在你这边。” 听着,姜惜之却有种鸠占鹊巢的感觉:“他本来就属于这个家,我不会有什么想法。” 冷慧感激道:“之之,你真是个善良的好姑娘。” 夜晚,姜惜之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父亲。 白茫茫的雾里,父亲高大的背影。 姜惜之欣喜若狂,跑过去抱住了父亲。 父亲却一把推开她。 姜惜之狠狠的摔在地上,抬头却见父亲一张冷漠的脸。 他从未对她这么冰冷过。 “你不是我们的女儿,你不是……” 第123章 弟弟 “爸爸!” 姜惜之被吓醒了,坐起来。 许天逸把她搂入怀中:“爸爸在这。” 姜惜之靠着一个陌生的肩膀,比爸爸的要削薄。 可梦里的爸爸也让她没有安全感。 两则都如此陌生。 让她找不到一个安生之处。 她很快从许天逸肩上拉开,看到他眼底的红血色:“爸,你没睡好吗?” 许天逸擦了擦眼睛:“啊,忙了一夜没睡好,你妈一大早就去接你弟弟了。” 门口有动静,转动锁的声音。 听到许凌道:“总算回到家了,还是家里头舒服,不过,有那个丑女人,让人不爽!” 冷慧道:“你小声点,你姐姐在睡觉。” “她不是我姐,你们别随便什么人都往家里带!”许凌双手环胸,极其不爽。 姜惜之听到这些话,眼底没有情绪,下床走出去。 看到许凌愤愤不平的坐在沙发上。 他一头栗色的头发,长度到肩上,五官端正,还有些稚气,戴着眼镜,皮肤很白,白得有点不正常。 许凌看到她,继续数落:“这就是那个丑八怪,看到本尊,比视频里还要丑!” 冷慧见他说话如此刻薄,又不好意思的看着姜惜之:“之之,你别怪你弟弟,他一时半会还适应不了,久了,他就会喜欢你这个姐……” “我不会喜欢她!”许凌本来要打开电视,遥控器却往地上摔,发脾气,看向姜惜之:“我劝你最好滚出去,我是爸妈唯一的儿子,想过好日子,就别赖在我们家!” 说完,许凌生气的快步走回房间。 但他没走稳,一不小心踢到了椅子,整个身体往下倒。 姜惜之下意识扶住他的身体,冷慧比她还要快,拉住了许凌:“儿子,你怎么样了?有没有摔疼?” 许凌见姜惜之伸过来的手,用力的打了她一下。 “别碰我,脏!” 姜惜之收回了手,她的手确实不如他的娇嫩。 冷慧把许凌扶回了房间。 姜惜之没有与他交流过,因为她知道会与他吵架,那她没有必要搭话。 她吵不过别人,也觉得没有意思。 但她在这个家,也能看得出来他们很宠爱他。 许凌要什么,他们都会尽力去满足。 冷慧也会在家里陪着他。 许天逸倒是很忙,她也听到过他在书房里打电话,好像有什么棘手的事。 早出晚归。 午后,冷慧敲了敲她的房门。 “之之,许凌想要买衣服,我们去逛街,你也跟着我们一起去吧。”冷慧笑着道。 她在家里也是闲着,也就答应了:“好。” 来到商场,冷慧在给许凌挑选衣服。 她了解他的喜好,也知道他的风格,随便一件风衣在他身上,也能穿出他的风格。 许凌是个脾气不好的孩子,可能是被宠坏了吧。 就像她当初那样。 她很了解,不能分走妈妈的宠爱。 她要时时刻刻保持一定的距离。 “拿着!”许凌把袋子递给她。 姜惜之能做到不惹他生气,但也没说要提东西:“我为什么要给你拿?” 许凌冷哼一声:“你在我们家白吃白住,难道不应该做点事?” “我来拿。”冷慧接过姜惜之手里的袋子,给了几百块钱给她:“之之,你去隔壁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衣服,等我给你弟弟挑完了,我就去找你。” 姜惜之看着手里的几百块钱,抬眸:“我……” 她却只是看到冷慧的背影,她的心思全在许凌身上了。 她想说,不需要买衣服。 他们在店里呆了好久。 姜惜之在门外等着,站累了就蹲着,蹲累了就在门口走来走去。 没有打扰他们。 等他们出来,冷慧还很惊讶:“之之,你怎么还在这?我不是让你去挑衣服吗?” 姜惜之看向他们:“我不需要买衣服。” 冷慧再次拉住她的手,温柔的说:“这怎么能行,你弟弟有的,你当然也得有,你弟弟已经买完了,我们去女装店,我给你挑。” 她还是拉着姜惜之来到女装店。 冷慧在那看了看,拿着一条绿色的裙子:“之之,你看这裙子多衬你的肤色,怎么样?” 姜惜之道:“我不喜欢这个颜色。” “不喜欢啊,那这个也可以!”冷慧拿着一条蓝色的裙子:“这个也挺好。” 姜惜之看她兴致盎然的,问道:“你向秦老太太打听过我那么多事情,那你知道我喜欢什么颜色的裙子吗?” 冷慧的笑容问僵硬了,有些愧疚:“之之,我……” 姜惜之微微一笑:“妈妈,没关系,我喜欢红色,以后你会记住的吧。” “记住了。”冷慧又挑了一条:“果然,红色更配之之,看起来更有女人味,之之长得好,就该穿红色。” 许凌毫无兴趣的坐在一旁,只是冷笑:“矫情!” 姜惜之去试了这条裙子。 红色,热情,奔放,性感。 一条很修身的连衣裙,衬托着她的身材玲珑有致。 她换上那一刻,抬起头,也感觉自己变了。 可以不用卑微,也可以闪闪发光。 能找到自我。 但只是短暂的几秒,她眼底的光又暗淡下去,把裙子给换下来,穿上之前的衣服。 走出来时,冷慧不在。 许凌坐在那兴奋的打着手游,十分专注。 姜惜之四处看了一圈:“妈妈呢?” 许凌抬了一下头:“你是说我妈?” “嗯。” “她去给我买奶茶去了。” 许凌冷眼盯着她:“看到了吧,我妈记得我的所有喜好,但不记得你的,你就知道她多爱我了,对你的爱,只不过是千万分之一而已!” 姜惜之看向他:“我知道。” 许凌不理解,皱着眉:“知道你还这么平静,不应该感觉到失望吗?” 姜惜之眼底没有波澜,语气冷淡:“失望又能怎样呢?结局还是一样,我又不能强求什么。” 听到她的话,许凌意外的愣了愣,又冷漠的说:“可是我讨厌你! “哦。” 她来这个家,把所有好的不好的都想了一遍。 因为冷慧是她的亲生母亲。 她的记忆越发清晰,握住过这双手,应该是她的亲生母亲。 既然有这层关系,她就试着接受。 好的话,她会感激。 不好的话,她也会适应。 不会有比过去更惨的结果。 “唔……” 许凌突然倒在地上。 第124章 转变 姜惜之回头,见他十分痛苦,大吃一惊,连忙跑过去,把他抱起来:“你怎么了?” 许凌说不出话来,死死的掐着脖子。 “许凌,许凌!” 许凌脸色通红,唇瓣毫无血色,眼镜也掉在地上。 他紧闭双眸,看起来很难受。 姜惜之慌张起来,连忙打电话叫救护车。 “许凌!” 冷慧过来,见许凌倒在地上,手里的奶茶掉了。 她神色慌张,什么也管不了,用力一把推开姜惜之:“许凌,你怎么样了,妈妈在这!” 姜惜之倒在地上,看着冷慧红着眼睛。 这是她与他们相处这么久以来,从未见过的一面。 她知道,她比不过许凌。 许凌是他们的儿子。 她刚领回来不久,论感情她比不过。 她也不会强求什么。 有一个家,给她一点爱的父母,应该就可以了吧。 冷慧看了许凌一眼,回头看着姜惜之,着急的问:“你是不是给他吃东西了?” 姜惜之对于许凌这种症状也很不解,摇摇头:“没有。” “没吃东西,怎么会这样,你是不是给他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你说啊!”冷慧紧紧的盯着姜惜之,语气凌厉了几分。 姜惜之望着她,一字一句道:“我没有给他吃过东西。” 冷慧不肯相信,四处看了看,嘴里念叨着:“许凌他不吃花生,不能吃河鲜,对青霉素过敏,对花粉也过敏……” 姜惜之听着冷慧说着许凌不能碰的禁忌,就像牢牢的记在了脑海中。 她想,冷慧应该很呵护许凌。 为了他,他不喜欢的,喜欢的,刻印在了她的生活里。 姜惜之还算冷静。 许凌个子比较高,她一个人也搬不动,她上前想帮个忙:“我已经叫了救护车……” “别碰他!” 冷慧把许凌紧紧护在怀里,连姜惜之都不能碰。 姜惜之的手在半空中,见她很激动,又把手放了下来。 冷慧摸着许凌的脸,眼泪不停的掉:“儿子,妈妈在这,不要害怕啊,妈妈会保护你的!” 姜惜之看着冷慧的身影。 作为母亲的无能为力,对许凌的爱意。 她又在想,当初她丢的时候,她是否也这般爱护过她。 很快,救护车就来了。 护士把许凌抬上担架。 冷慧跟在旁边,一边哭泣,一边注视着许凌。 姜惜之也跟了上去。 医院,许凌在急救室里急救。 冷慧在门口踟蹰,来回走动,眼眶还是红红的。 姜惜之站在旁边,默默的看着她的身影,不错过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她没有看过她一眼。 只是望着在急救室里的许凌。 会有落差感吧。 一开始,她没有接受亲生父母。 后来,她学着慢慢接受。 许凌回来,好像又有什么在变化。 爱不平衡。 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说道:“病人刚才吃了过敏的食物,已经洗出来了。” 冷慧松了一口气:“谢谢医生。” 她回过头,又问道:“是你给他误食了吗?” “我没给他吃过东西……” 姜惜之话出口,冷慧又打断她的道:“我和你说的,你记住了吗?你弟弟不能吃的,不能碰的,不能闻的,我当你之前不知道,但以后得知道,对他要细心,不然又得进医院,我当初生他费了很大力气,他是我们的命!” 她的话让姜惜之哑口无言。 因为她健康。 而许凌从生下来就没有健康过。 冷慧冷静下来,又察觉到刚才过于激动,抓住她的手说好话:“之之,刚才妈妈是不是对你过分了点?对不起啊,你弟弟这种情况,我怎么能不着急,你体谅妈妈一点,不是故意凶你,也心疼一下你弟弟。” 随后许凌被推出来,冷慧看过去,又道:“你弟弟推出来了,我去照顾他!” 她松开了姜惜之的手。 姜惜之感受着她的手从她手心里抽离。 不知为何,有些撕心裂肺的疼痛。 好像以前也有过。 许天逸匆匆忙忙的赶到医院。 他问道:“许凌怎么样了?” “已经在病房了,医生说没事了!”冷慧道。 许天逸与她一起去病房:“那就好,没事就好,可不能再出新问题了!” 姜惜之孤零零的在门外,没有进去。 她是觉得许凌不喜欢她。 她没有进去的必要。 只是在门外等着他们。 她在门口就能看到夫妇两个对许凌的细微照顾。 与对她还是不一样。 虽然他们对她也有过关心,可那是疏远的,小心的,也没有那么细致。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会在意这么多。 会在意他们对她与许凌之间的区别。 明明都是他们的孩子,可总有一个会比另一个众星捧月长大。 许天逸的手机不停响,照顾许凌的同时,又跑出来接电话。 姜惜之听到了一些内容。 他的公司出现了问题,急需资金。 许天逸表现得很烦躁。 姜惜之从他脸上捕捉到不耐烦,愤怒,焦躁,比之前她看到过的脸色要浮躁很多。 许凌倒下,一瞬间让他们的情绪爆发出来。 等许天逸接完电话,回头却见姜惜之就在旁边。 他很意外,刚才没有注意到,恢复和颜悦色:“之之,你怎么在这,听到爸爸的电话了?” 姜惜之问:“你的公司出现问题了。” 许天逸神色沉重:“别问了,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姜惜之抿唇,淡淡的说:“这个节骨眼上,把我找回来,是不是雪上加霜。” 没想象中那么好。 也没有他们承诺得那么好。 许凌身体有状况。 他的公司也有问题。 好像都很棘手。 难怪她每天见他们的次数很少。 这些就是原因吧。 许天逸已经忙得焦头烂额,还得安抚她:“之之,你别乱想。你弟弟身体不好,我和你妈会多注意一些,你是健康的,又是姐姐,该懂事一点,如果累了,就自己回家。” 姜惜之平静的回应一句:“知道了。” 她在病房内,看着沉睡的许凌。 他脸色苍白,紧紧闭着眼,旁边冷慧给他捏好被子。 冷慧把许凌当宝贝,含在嘴里怕化掉。 姜惜之在旁边帮她,也在想,如果她生病了,他们是否也这般细心照顾她。 看着冷慧,她满脸的愁容,还有那焦虑不安的手。 姜惜之也想体会一下关怀,突然开口道:“妈,你能抱一下我吗?” 第125章 暴雨 冷慧忙得不可开交,漫不经心的回答:“之之,你在说什么呢?你弟弟需要照顾,别无理取闹了。” 姜惜之伸出手了。 只是简单的一个拥抱。 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任何人也分不开的那种。 那样,是否她就不会被弄丢了。 可冷慧为了照顾许凌,不愿意抱她。 她也不强求,把手收回去,语气冷淡:“那好吧,我不无理取闹。” 冷慧抬头看向她:“之之,你去买点水果吧,许凌醒了就吃点水果,你也照顾一下你弟弟。” 姜惜之走出了医院。 天是阴天,夏城多雨,潮湿,这个季节很难见到一个大太阳。 她到医院外面的水果摊上买水果。 冷慧与她说过许凌喜欢吃什么水果。 她挑了几种。 见老板的孩子在周围嬉闹,孩子不大,一男一女。 女孩七岁左右,男孩三岁。 正在打闹。 姜惜之看着他们,有些出神,突然小女孩哭了。 手里的布娃娃被三岁的弟弟抢了去。 她才发现,是弟弟霸道的想要布娃娃,打了小女孩脸一巴掌。 别看三岁的小孩,这一巴掌还挺疼的。 “又抢你姐姐的东西,我怎么教你的,没礼貌!”老板娘有些生气,把布娃娃抢过来递给姐姐。 说话大声了点,结果弟弟也哭了。 两姐弟都在哭。 姜惜之看着他们,问道:“老板,这两个都是你的孩子。” “是我们的孩子,本来想着有个玩伴,以后互相帮助,不会孤独,结果太闹腾了,做生意都不安宁!”老板嘴上这么说,可看着孩子还是会有笑意。 姜惜之却问道:“你们喜欢男孩多一点,还是女孩多一点?” 老板有些意外,抬起头看着姜惜之:“说的什么话,只要是我们的孩子,男孩女孩都喜欢,都是我们的宝贝!” 姜惜之愣了,又抿着唇,接过老板递过来的水果。 男孩女孩都喜欢。 是这样吗? 姜惜之没有立马回到病房,而是在医院门口的桂花树下坐了许久。 在想,男孩女孩这个问题。 风轻轻吹过,带着一丝潮湿,黏糊糊的。 抬头看看天,乌云密布,仿佛要下雨了。 姜惜之清醒过来,把水果带回病房。 许凌醒了。 冷慧不在。 姜惜之把水果放在桌上,看了一眼许凌,就当做没事一般:“想吃水果吗?我给你洗。” 许凌脸上戴着眼镜,他瞥了一眼姜惜之:“你怎么做到这么厚脸皮的?我病倒那一刻,你应该看得很清楚,他们多紧张我,你又是怎么被忽视的!” 姜惜之把樱桃拿出来放在盆里:“这水果挺贵的,我给你洗一点吧。” 许凌道:“我是故意吃过敏的。” 姜惜之这才看向他:“看清楚又怎样?你摧残自己的身体,不会觉得疼吗?” 许凌脸冷下来:“我不喜欢你,看到你难受,我心底就高兴,不行吗?” 姜惜之还是把樱桃洗干净了:“我没有难受。” 许凌冷笑起来:“在这个家,你一点存在感都没有,你说你不难受,谁信啊,谁能忍受得了父母对自己没有那么爱护呢!” 姜惜之把樱桃用一个小盆子装起来放在他面前:“吃吧。” 许凌看了一眼盆子里洗得干净的水果:“喂我!” 姜惜之道:“自己吃。” 见她不愿意,许凌强迫的拉过她的手。 姜惜之拒绝的往回抽。 两人拉拉扯扯,许凌的力气还是大些,盆子也掉了下去,发出巨大的响声。 樱桃滚落到四处。 他把她的手放在脖子上,吃力喊道:“你居然想掐死我……” 冷慧进来,看到这一幕:“你在干什么!” 她过来把姜惜之拉开。 许凌在床上剧烈咳嗽。 冷慧回头看着姜惜之,冷声道:“我和你说过什么,你弟弟身体不好,我以为你会真的照顾他,可你没安好心,赶紧滚出去!” 姜惜之看到她的另一面,对她的不信任,话语上的伤害。 面对许凌,对她会产生冷冰冰的情绪。 冷慧又关切道:“儿子,你没事吧,让妈妈看看,掐疼你没有。” 姜惜之面无表情,走出了病房。 许凌凝视她离去的背影,又看着滚落一地的樱桃,抿唇,拉开冷慧的手:“我没事。” 傍晚,电闪雷鸣。 窗外下了很大的雨,刮着很大的风,时不时闪电,格外的吓人。 这个看似圆满的家庭,只有姜惜之一个人。 听着巨大的雷声,闪电一闪一暗,格外的安静与恐怖。 姜惜之抱着双膝,头枕在臂弯里。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没有安全感,连这一点雷声都让她惶恐不安。 突然,手机响了。 在雷声中又是一道违和的响声。 姜惜之许久没用过手机了。 一直放在枕头旁。 没人会给她打电话,她也就不用。 突然的响声,让她不由惊了一下,还以为在闹鬼,苍白的脸色看着响起的电话。 她还是拿了过去。 一个陌生的号码。 这部手机是沈林成送她的。 电话号码也只有他一个人记得。 号码却不是沈林成的。 她犹豫要不要接,所以一直盯着。 铃声回归平静。 姜惜之又轻松了一些,可电话再次打来。 没有停过。 一直在拨打她的电话。 外面闪电又闪烁,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格外明显,接着是巨大的雷声轰隆而下—— 姜惜之面色惨白,睫毛微颤,还是摁了接听键,沙哑的开口:“喂。” “是我。” 闻声,姜惜之很意外,心底五味陈杂,握紧手机,仿佛只有这部手机能解救此刻的自己。 “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 “存了。” 他想找到她的号码,也很容易。 轰隆—— 姜惜之闭上眼。 “今天天气恶劣,刮风下雨打雷。”电话里低沉沙哑的嗓音缓慢的说:“我记得你以前很怕打雷,现在还会怕吗?” 姜惜之咬了一下唇,眼睛慢慢的湿润。 她不怕了的。 可现在又怕了。 怕一场暴雨后,平静很快破碎。 “应该不怕了,连打针都不怕了,南舟哥哥也不爱了,还会怕打雷吗?”他又说了一句。 面对他,她确实很嘴硬。 想让他知道,她过得很好。 想逃脱他,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生。 可她不管用怎样的方式逃,好像都走不出去。 “不怕了。” 小区楼下,一辆黑色轿车稳稳的停着。 刮雨器在不停的摇晃。 第126章 假设 车内的人心思沉重,抬眸盯着一个地方,没有亮灯,只是一个很小的窗口,连影子都看不到。 他道:“今晚我就要回京都了。” 尽管姜惜之知道他回到那个繁荣的地方。 他属于那里。 在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心底还是为之一震。 他为何与她说呢。 以前,从未与她打过一次电话。 也未关心过她半分。 在她满目疮痍的时候,他又给她错意。 特别还是个暴雨天。 她没有马上回答他,或许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吧。 他的话,就像这次回去,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不会来了。 他在说,他们可能永远也见不到了。 她看着外面的雷雨天,很恶劣,也很凄凉。 她的手抓着衣袖,抓得满是皱褶,强颜欢笑,从喉咙深处发出声音:“那,祝你一路平安。” 雨一直下。 雷电轰鸣。 在这个恶劣的天气里,气氛似乎也变得凝重。 尽管她压低了嗓音,慕南舟也听到她语气的低落,好似过得并不开心。 他犹豫了,再次问道:“姜惜之,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在新家过得好吗?” 姜惜之没想过他会问她过得好不好。 是关心她吧。 以前,他不会关心她的啊。 他为了让她不缠着,提前下课,丢下她一个人回家。 会让她漫无目的的数着星星。 她的执着,笑容,在他眼底是最厌恶的存在。 她的爱,在他心底也是最廉价的感情。 姜惜之头垂得很低,缩在角落里,就像是被丢弃的孤儿。 找不到回家的路。 也不知道心在何处。 彷徨,又无措。 过得好吗? 她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好像每天重复着同样的日子,同样的猜忌与责怪。 她认为对她好的人,一下子就不好了。 她认为的亲人,一下子就不亲了。 她以为找了亲生父母,或许会有所改变。 他们也说,她想要星星,都会给她的。 可爱,从来就不平等。 为什么,父母也会有不一样的了。 她还是觉得姜家好。 他们才是她真正的爸爸妈妈。 爸爸说过的话,从来都会做到。 他唯一没有做到的,是没有长命百岁。 没有牵起她的手把她交付给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她又想,这辈子不可能有最重要的男人了吧。 坐过牢,身份低微,谁也看不上她。 等以后,她实在年纪大了,需要嫁人,找个不嫌弃她的就可以了。 不敢再有奢侈。 “姜惜之,你在听我说话吗?”慕南舟见她许久没有做声,无尽的沉默,他又冷漠的说了一句。 在这个空挡中,姜惜之想了很多。 想到了过去。 也想到了未来。 可她的生活又与他有什么干系呢。 他是京都最耀眼的人。 他的人生辉煌,处在金字塔的顶端。 他可以俯视所有人,而她只能站在底端仰望着他。 他早就与她背道而驰。 姜惜之睫毛微微颤着,张开嘴,沙哑的嗓音只有一个无奈的回答:“挺好的。” 这下轮到电话那头许久的沉默。 是不知道怎么回了。 或许这一刻,慕南舟也想了很多,如果她说“过得不好”,他是否要带她回京都。 是否能忘掉过去的恩怨,重新开始。 是否,她可以过得自由又轻松。 其实,他可以给她很多东西。 但也知道她不会要。 听到她这个答案,意料之中,所有的假象也就不成立。 他们回不到最开始,他无法像哥哥一样照顾她,对她很有耐心。 无法忘掉她伤了人,坐过五年牢,背负的是一条人命。 长达十几分钟,就简短几句话,剩下的大多是沉默。 “慕南舟。” 五年来,姜惜之第一次喊出他的名字。 是因为,她可以不害怕他了。 也不用畏惧他与身俱来的光环。 她可以抬起头面对他,也能轻松的诉说一件事:“他们对我挺好的,爸爸给我买化妆品,给我买新衣服,还给我做好吃的,妈妈也有按照于妈的方子在煮药,我的胃病很快就会调理好,现在已经很少疼了。” 她唇角的弧度扩大,苦涩大过微笑,以最大的期待去回应他:“我会幸福的,在夏城比京都好啊,这里没人记得我坐过牢,我可以堂堂正正抬起头,爸爸说,只要我想,他会把星星摘给我,你说,和姜家的爸爸是不是很像……” 说到这,她有点想爸爸了。 在她心底,姜天明是唯一的爸爸。 没有谁会比他,对她更好了。 慕南舟耐心聆听,唇却抿成直线。 明明是一件好事,可他听着却越发沉重。 他并不想,她此刻过得太好。 是否,拥有一个家,她就忘了在京都姜家大小姐的身份。 是否……也会忘记他。 “慕南舟。”姜惜之再次喊他。 慕南舟回应她:“嗯。” “不要再来找我了,慕南舟。”她频繁的喊他的名字,深呼吸一口气:“京都是你的家,你生长的地方,夏城不适合你。其实,如果我没有走丢,你遇不到我,也不会有后来的事,你说我如果不是流浪的小乞丐该多好,也就做不了姜家大小姐。” “爸爸妈妈不会死,你也不用被我缠着,不会给那么多人伤害。”姜惜之假象了许多。 她会想象,她没有走丢,或许姜家就不会灭亡了。 “没有我,爸爸妈妈会收养一个很乖孩子吧,不像我这样自私,现在他们也会享受天伦之乐。” 那个孩子也会被捧在手心里,成为京都最闪耀的人。 如果回到二十年前,她想,她不会放开亲生父母的手。 那样就不会给任何人麻烦。 听着她的话,好似她回到了本该属于她的地方。 可字句间,又那么悲观。 “没有她”这几个词,听得慕南舟眉头紧皱,心口一阵窒息。 “我要睡觉了,明天还要去陪弟弟。”姜惜之说了很多:“我和你说,我有个弟弟,以前我也和你说过,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就想要个弟弟,现在也实现了,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第127章 拆穿 慕南舟没有做声,就听她倾诉。 说着最好的事,也是她最美的祈愿。 说完该说的话,姜惜之也没有停留,说了一句“再见”,挂断了电话。 她知道,慕南舟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他也没有理由说更多。 电话挂断之后,只剩下无尽的沉默。 雨小了许多,但注定不是个太平的日子。 高级轿车停在楼下,闪烁着灯光,久久的等候,没有离去。 慕南舟正襟危坐,手机的屏幕还亮着,只有唯一一个拨通过的号码。 上面有名字“之之。” -- 一夜无眠。 姜惜之很早就坐在了客厅,应该说是等着他们回来。 许天逸率先回来,大概在早上七点,打开了门。 他进来就见姜惜之坐在那,带着一张笑脸:“之之,你怎么起这么早,吃早饭了吗?爸爸给你去做。” 姜惜之抬眸看向他,眼底的神情冷漠,淡淡的说:“不用了,我在这专门等你们回来。” 许天逸发觉她情绪不对,又上前安慰:“之之,你弟弟住院了,公司又出了事,忙得不可开交,所以对你有所忽视,等你弟弟好了,我们一家四口……” “我爸来找过你们吗?”姜惜之打断了他的话,也询问了一句她想要问的话。 许天逸本来还在笑,却被她这句话弄得面色僵硬,震惊的看着她,又故作从容:“之之,你在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懂。” 姜惜之也很有耐心,再次缓慢的说:“你们是不是见过我爸爸,我爸爸来过夏城,所以是来找你们的吗?” 这么直白的话,让许天逸脸色不太好。 姜惜之从他脸上也看出了端倪:“果然,我爸爸来找过你们。” 许天逸心底很慌,可嘴上还在说:“没有,没有找过,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你在姜家。” “你对我说谎了。”姜惜之看着他的眼神,神情冷淡:“我已经知道,你们认识我爸爸,他每年都会给你们付一笔五千万的资金。” 许天逸更是慌乱得不行,问道:“之之,你怎么会……” 姜惜之把一叠收据拿出来放在茶几上。 有十几张。 是她去他们房间找到的。 这些收据被藏在柜子里,却被她翻找出来。 “这些票据有我爸爸的签名,他的字体我认识,所以不会有错。”姜惜之把票据都给他:“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他每年会给你们这笔资金,如果不是我爸爸给你们钱,你们的公司撑不到今天吧。” 她看着许天逸,想要从他脸上看到一丝不忍心。 那样,她是否也能蒙骗自己。 如果不是这些票据,她也以为想太多了。 种种迹象,表明她对了。 他们一直在接受父亲的好处。 至于为什么,她其实也想到了。 没有什么上市公司,也没有爱护她的父母,只是一个残破又可悲的家庭。 如果父亲在,他们不会想找回她。 因为,她就是摇钱树。 “天逸,你在做什么,我们还要去医院看许凌……”冷慧也回来了,却见他们站在客厅里,再看,那一叠熟悉的票据,她有些慌:“之之,你拿的都是什么,给我!” 她从姜惜之手里抢过去,又心虚的往口袋里塞。 姜惜之看着她的动作,只是觉得可笑,又道:“你收起来,我就看不到了吗?你们就可以装作这十几年来,从来不知道我在哪里吗?” 第128章 挣脱 被这么质问,他们都跟着心虚了! 没想到她这么快察觉到。 “之之……” “你们叫我的名字的时候,是真心的?”姜惜之看着他们,这对夫妇在她眼里从稍微的熟悉到陌生:“我爸爸每年都会给你打一笔钱,这笔钱才是最重要的吧,如果没有我爸爸,公司早就倒了,爸爸死后,没有人给你们钱了,也没有资金能撑下去了,能撑到今天,应该也是花光了所有吧。” 她一针见血戳破了他们的事。 不该有好奇心。 也不应该这么敏感。 钝感一点,或许也就没这么残酷。 许天逸不知道说什么好。 冷慧也是愣了半天,在这个节骨眼上讨论这种事,难免有些棘手:“之之,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但许凌还在住院,我们得去照顾他,之后再说。” 人性别轻易去揣测。 真的有所怀疑,那得到的结果比想象中还要惨烈。 姜惜之见他们不敢说,道:“你们开始逃避了,是怕面对你们做过的事。” 夫妇两人互看一眼。 最后,还是许天逸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坐在沙发上,与她道:“之之,我和你妈确实知道你在姜家。” “天逸……”冷慧喊了他一声,不敢承认。 许天逸拉了拉冷慧的手:“既然之之知道了,那就告诉她吧,不然她会恨我们一辈子。” 姜惜之凝视他们,他们满脸的愁容,是被她知道真相后的无措。 不管真相是什么。 在他们知道她在姜家,却从不给与回应,已经说明了她在他们心底的位置。 许天逸倒了一杯水,一口吞下去,把杯子顿在桌上:“姜天明确实来找过我们,他收养的孩子,想摸清楚身份,是一个很简单的事情,他想我们不去寻你,把你留在姜家。” 他看着姜惜之:“你成为了姜家大小姐,拥有最优越的生活,有什么不好呢,总比跟着我们强,你与姜家有那么深厚的感情,我们总不能拆散你们,这些也是姜天明和我们说的,所以我们才不去找你,不是真的不要你了。” 冷慧坐在他旁边,眼泪掉下来,一直在哭。 姜惜之已经无法再相信他们了。 怕是鳄鱼的眼泪。 她淡漠的看着夫妇二人,找不到一丁点心酸的理由。 “他为了弥补我们,每年会给五千万,这么多年,确实给了我很多的帮助,让我们的生活都好了起来。”许天逸缓慢的说:“我拿着这些钱能做生意,我也很感激他。只要知道你过得好,我们也知足了。” “只是没想到你会坐牢……” 说这个,许天逸表现得很痛心:“姜家没了,我们理应把你接回来,不是吗?” “你总归是我们的女儿,需要有一个家,所以我们找到了秦老太,她是你外婆,与你说通说通,或许你也会愿意跟我们走了。” 冷慧接着说:“一开始我们也很忐忑,你会不会埋怨我们,但之之是个善良的姑娘,没有埋怨我们,还很懂事,我知道这么多年是我们对不起你,也不乞求你能原谅,可我们也想尽力去弥补你。” “你们是真的想弥补我?”姜惜之质疑。 她感受不到。 “当然。”冷慧道:“我知道许凌的事,让你难过了,可他生病,我总得照顾他……” “你们更喜欢男孩。”姜惜之道。 她在他们心里,应该没有许凌这个男孩重要吧。 她想通了很多事,她是女孩子,才不被他们重视。 冷慧错愕,看向她:“之之,你怎么会这么想,你和许凌都一样。” 她知道他们会这么说。 他们的错,不会承认,会怪她多想。 姜惜之摇摇头,也不愿意与他们多说:“我得搬出去了。” “不行!” 夫妻两人同时说。 姜惜之抬起头,疑惑他们为何激动。 可他们脸色又缓了缓,许天逸道:“之之,我知道你知道真相后会很伤心,会觉得我们从未找过你,但我们都是有苦衷的,我们想你过得更好,想你活得更自由,现在你已经回家了,怎么能搬出去住,你现在一无所有,能住在哪里。” 冷慧劝道:“之之,你不愿意做的事,都可以不做,我也不让你照顾弟弟了,你就好好在家里,行吗?” 他们极力劝说她留在这。 姜惜之有种被束缚的感觉:“你们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 夫妻两人没想到她说这种话,这么直接,又柔和的说:“我们能从你身上得到什么,你不要胡思乱想。” 他们没有说全部的实话。 姜惜之也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越是渴望,越得不到。 以前是渴望得到爱情。 现在渴望一个家。 都让她失望了。 她抿着唇,保持沉默。 冷慧却坐到她身边来,她握住了姜惜之的手,主动握住的。 可她再也感受不到这双手的温柔。 只觉得这双保养得很好的手,特别的刺手,不寒而栗。 再看向冷慧温柔的脸,总觉得里头笑里藏刀。 她没有什么欲望。 对物质与生活基本失去了追求。 活着是为了赎罪。 活得不好是为了赎罪。 连现在与他们相处,也是委曲求全。 她连逃都不想逃,就觉得去哪都一样,她说:“如果我想离开这里,你们会对我怎么样?” 冷慧手僵了一下,又故作轻松:“你在说什么傻话,今天让你爸去照顾许凌,我留在家里照顾你。” 姜惜之心底却在苦笑。 踏入夏城这一刻,应该已经是另一种转变了吧。 她走不走,他们也不会让她走。 许天逸离开了家。 冷慧留在家里。 姜惜之在自己房间里,能感受得到隔一会冷慧会来看一眼。 她坐在飘窗上,看着外面白茫茫的天。 已经起雾了。 下过雨,天气不好。 外面也很潮湿。 冷慧走进来,把熬好的药放在她面前:“之之,这是你的药,我给你熬好了,趁热喝。” 姜惜之看着窗外,眸底暗淡,在想一个问题:“我是怎么走丢的?是我贪玩走丢的,还是你放开了我的手。” 她伸出手。 三岁的时候,手应该很小。 当然比不过大人的手。 应该很好挣脱吧。 她回头看向冷慧:“你说在火车站,是我主动松开了你的手,还是你用力挣脱了我的手。” 第129章 一束光 冷慧愣了:“当然是你走丢的。” 姜惜之回过头:“是吗?” “别问了,那么久的事情,我都已经忘了。”冷慧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姜惜之却道:“可你在云亭别墅不是这么说的,你记得很清楚,我穿什么样的衣服,你在做什么事。” “之之!”冷慧加重了语气,脸色也有点冷,不过很快就收敛了:“过去的事就不要想了,反正你是我们的女儿这个事无法改变,你也要学着接受,而不是总和我们唱反调,把药喝了,养好身体,别的就别提了。” 冷慧突然有点难面对她。 每每提到,只是在让她回想过去。 而那些事,让她隐约不安。 又赶紧离开。 而这时,许凌与许天逸也回来了。 许天逸道:“许凌,我说了让你多住几天,你偏偏要回家,什么时候不任性!” 已是十月的天气,有点冷,但也不至于很冷,可许凌已经穿上了外套。 粉色的棒球服,下面是牛仔裤,一双球鞋。 他皮肤白,粉色在他身上并不突兀,反而显得他有些秀气。 他抬眸看向许天逸,笑着说:“这不是在给你节约钱吗?家里的情况难道我会不知道?少花点,别把心思都放在我身上。” “你是我儿子,许家的香火,不把心思放你身上放谁身上!”许天逸严肃道。 许凌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手机,他手机里下载得最多的也就是游戏。 “得了吧,这都什么年代了,不要把你们的期望强行给我,我以后要是娶了老婆,孩子跟她妈姓。” “你……”许天逸被他气得不轻。 冷慧在旁边,打圆场:“天逸,你去公司吧,这里有我照顾,许凌不想在医院,就在家里,你也别说他了。” 许天逸不高兴,又指责道:“是你宠坏了他,他这个坏脾气。” 冷慧脾气上来,也说偏激的话:“要不是你,能变成这样吗?许凌被折磨成什么样了,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都别活了!” 许凌正在打游戏,在听到这话之后,脸色一变,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把手机一丢:“要吵出去吵,我不想听这些!” 他站起来,可能头有些晕,下意识扶住椅子。 冷慧很紧张:“儿子!” 许凌却推开她:“不是还认回了一个女儿吗?你怎么不去照顾她!” 冷慧眼底含着泪,微微咬唇,看起来有苦难言。 许凌吃软不吃硬,见她这般,再狠心的话也说不出口,只能甩手离开。 他的房间会路过姜惜之的房间。 他在门口停了一下,看着紧闭的门,情绪复杂。 过后,门开了。 姜惜之出门就与许凌对视。 这一刻,许凌有点慌,瞪大双眸,暗说了一句:“丑八怪。” 赶紧回自己房间。 夫妇两个都走了,家里只剩他们两个人。 格外安静。 姜惜之走到门口,门是反锁的。 她听到门外不止两个脚步声,还有谈话声。 不由通过猫眼看向外面。 看到夫妇二人,还有一个高大陌生的男人。 这一刻,姜惜之有点意外,见夫妇两个对这个陌生男人好像不太一样,随后冷慧在许天逸怀里难过。 这个男人是谁? 她只看到了一个背影,却觉得这个身影有点熟悉。 好像在哪里见过。 “丑八怪!” 姜惜之正在沉思,突然听到人出声,不由回过头。 许凌双手插着口袋,慵懒的看着她:“我饿了,给我做饭吃!” 姜惜之道:“你自己不会做吗?” 许凌道“我要是会做,还会叫你吗?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要吃饭!” 姜惜之也饿了。 刚才外面的情况,他们一时半会应该也不会回来。 她没有做声,而是去厨房准备下个面条。 她不是很会做饭,算得上很难吃。 但她不会嫌弃自己煮的东西。 他就不一定了。 下了两碗清汤寡水的面条。 看到冰箱里有水果,她洗了一点端出去放在了许凌面前。 又把面条端给他。 许凌在打游戏,见什么都放在了他面前,抿唇道:“丑八怪,你可真是好心,我让你做饭给我吃,你就做给我吃,没有脾气。” 姜惜之道:“你不是我弟弟吗?做个饭又有什么关系呢。” 许凌接过她的碗。 这一刻,他们的手触碰到了。 姜惜之愣了一下,看着他那双白得有点发青的手。 他的手很凉。 比她的还要凉。 “咳咳咳……”许凌在咳嗽,拿起筷子往嘴里送。 脸一僵。 真难吃! 姜惜之用筷子把他碗里的蛋夹出来。 许凌看着她把蛋夹入了她的碗里,不平衡的说:“喂,你凭什么夹我的蛋。” 姜惜之面无表情:“感冒了不能吃鸡蛋,会加重咳嗽。” 许凌翻了个白眼:“你管我!” 但他也没有夹过来。 姜惜之道:“你不要糟蹋自己。” 许凌垂着头,听到她的话,愣住了,心底却有种异样的感觉。 他对她态度都这么差了。 她为何还能这么平静。 这般温柔。 姜惜之坐下来,开始吃面条,细嚼慢咽,吃相也很斯文。 对于自己做的面条,也没有发表任何的反馈意见。 许凌就看着她吃,非常不解,她怎么吃得下去! 是没有味觉吗? 难道不觉得自己做的面很难吃吗? 许凌抿了抿唇,肚子是真的很饿,他那么挑剔的一个人,只能选择将就。 把面条吃完了。 吃完之后,姜惜之收拾桌子,又去厨房洗碗。 许凌在那吃樱桃,时不时看向姜惜之的背影,见她走出来,又收回目光,把盆子往她那边送了送:“你怎么不吃?” 姜惜之却道:“樱桃这么贵,你吃吧。” 她没有与他说很多话,走到了窗前。 许凌看着她纤细的背影。 她时常喜欢站在窗户前,看着外面的天,或者是盯着一棵树看。 夏城很潮湿,也很少出太阳。 所以阳光显得那么珍贵。 而她站在窗户前,外面的白光照在她身上,仿佛她身上就带着一束光。 许凌盯久了光,眼前变得很模糊,姜惜之的身影也变得模糊。 他伸出手,描绘她的身形,粉色的袖子滑下来,手上却有很多大大小小渗着血的伤痕…… 第130章 不一样 一道道伤口,像是被鞭打,或者被刀割破的伤痕。 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的狰狞。 然而,他不知道疼似的,也没有包扎,修长的手指在空中画着。 姜惜之转过头来。 许凌察觉到了,神色微收,手也快速放下来,袖子往下落,遮住了他手上的伤痕。 逆着光,姜惜之看他的脸看得十分清楚,白得有点不自然,唇瓣也没有血色。 姜惜之本来没想注意他,看他精神不太好,她问道:“许凌,你是生病了吗?” 很平淡的语气。 简单的一句问候。 在这里,她也只认识这一家人。 门被反锁了,只有她和许凌在。 她想与他说说话。 许凌下意识把手放在后面,抬起头,傲慢的盯着她:“我身体健康得很,怎么,你巴不得我死!” 姜惜之语气平静:“没有,只是看你脸色不正常,从第一次见到你,到现在,你的脸都太白了,我会以为你失血过多,而且你时常咳嗽,最重要的是,你有时候会看不清楚东西。” 许凌握紧了拳头,或许是她观察得太仔细,摸索得太过透彻,让他心底有点慌:“少在故弄玄虚了,我才没有,我身体健康,能活到一百岁!我累了,要去睡觉了。” 他撇过头,连忙起身。 起得太快,身体不由往后倒。 但他死死的握着桌子,让他看起来正常一点。 缓了一会,他才正常走路。 “砰”的一声,门关上,恢复安静。 时间过得很慢,很慢…… 姜惜之很无聊,开始翻相册。 仅存的存在感,也只有在这相册上了。 看着她小时候的照片,看着这对夫妇,照片上带给她的感受是幸福与和睦。 这一刻,他们是幸福的吧。 她发自真心的笑容。 还有他们最真诚的宠溺。 与现在不太一样。 记忆已经很久远,她太小,根本就记不住这个时候是什么心境。 只能通过照片去捕捉她真实的与他们相处过。 再翻。 是许凌的。 他小时候挺可爱的,白白胖胖,一点也不想现在这般脾气古怪。 翻着翻着,姜惜之发现不对劲。 许凌在学校与同学的合照有点不协调。 好像是假的。 有ps的痕迹。 她多翻了几张,都差不多有p过的痕迹。 除了他小时候,其他与别人相处的照片都是假的! 姜惜之很震惊,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这些照片需要p图呢。 她想弄清楚,这个家到底有什么秘密。 他们又在隐藏什么。 她拿着相册,来到许凌的门口,敲了敲门:“许凌。” 没有人回应她。 她知道许凌不喜欢她。 可她想知道的事情,那也得问清楚,坚持不懈的敲:“许凌,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还是无人做声。 姜惜之顿了一会,选择开门。 门没有锁,她很轻松的就进去了。 许凌的房间比较花哨,墙上许多海报,贴着各种各样运动类的动漫人物。 书桌上有一台电脑。 看了一眼下方的主机。 她知道这个牌子,很贵。 她环视四周,也是好奇了一下,看了之后,发觉他的内心世界挺丰富。 再看到床上的人。 他已经睡了过去。 他没有脱衣服,裹着被子,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个头。 “许凌。” 姜惜之喊得大声了一点。 她是想让他听见。 可他没有回应,眼皮都不动一下。 就算睡觉,也应该听到她的声音了。 姜惜之只好上前,却发现他不太对劲。 他的脸很白,所以红得特别明显,而他还在出汗,看起来就像发烧了。 她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 一只手快速抓住她的手腕。 狠狠的握着。 姜惜之感觉到疼。 而许凌警惕的睁开了眼,发现是姜惜之在身边。 他甩开她的手,虚弱的说:“你在做什么!” 姜惜之看着他的眼睛,十分震惊,:“你……” 许凌随之脸色大变,慌张的把眼镜带上,就像触碰了他的逆鳞,暴躁的吼道:“滚,你给我滚出去!” 姜惜之抿着唇,见他如此生气,也知道不该提,她又转移话题:“你发烧了。” 他的头很烫。 “给我滚!”许凌凶狠的瞪着她,无比厌恶道:“丑八怪,我不要你管,你赶紧给我滚出去!” 他拿过身边的东西朝姜惜之扔过去。 铺天盖地的砸过来。 姜惜之躲了,但还是被一个笔筒砸中了脑袋。 瞬间淤青。 她往外退,关上了门。 东西砸在门框上,破碎的声音。 持续了一会。 没有东西可砸了,便停了声。 许凌大喘息着,身体正在冒热汗,消耗太多的力气,他现在有点支撑不住了。 他躺下来,喉咙很难受,头也很疼。 他强忍着,埋在被子里,只希望睡一觉就好。 可还没五分钟,他眼前很模糊,只隐约看到一个刚才描绘过的身影。 他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直到一块冰冷的毛巾搭在他的额头上。 他身体僵硬了。 所有的不安、慌乱在心底掠过。 很没安全感。 却像是无法逃脱的宿命。 他无力的把毛巾拉下来。 姜惜之又把毛巾摁住,温柔的语气道:“你发烧了,得降温,我不是说过了吗?你别糟蹋自己的身体。” 许凌手僵在半空中。 姜惜之见他没有拒绝,又把毛巾重新盖在他额头上,坐在他旁边,小声的说:“睡吧,睡一觉醒来就退烧了,也就没那么疼了。” 许凌不安的情绪松懈下来。 要是别人,他肯定不会如此放松。 可这个女人好像有种魔力,让他觉得不会伤害到他。 他收回戾气,却睡不着了,凝视着一个模糊的影子,问道:“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你是我弟弟。” 许凌冷笑一下:“你真是蠢得没救了。” 姜惜之看着他:“我没办法看着你发烧不管不问,生病多难受,我不想你生病。” 许凌面色有些不自然,因为她的话让他觉得很温暖。 就像夏城并不多见的太阳。 他偏过头,半天才说出一句他从来不会说出口的话:“其实,你也没那么丑。” 姜惜之从不在意他说她。 因为“丑八怪”这个词没有什么杀伤力。 可是他好像不太一样。 看起来像刺猬,可也会因为她某个举动而收敛他的刺。 也不是那么难相处。 姜惜之盯着他白得发青的手,伸手握住,撩开了他粉色的衣袖。 第131章 亲近 许凌反应很大,把手给扯出来:“别碰我!” “不疼吗?”姜惜之问:“你手上这么多伤口,新伤加旧伤却从来不会处理。” 许凌面色僵硬,仿佛鲜血淋漓的伤口摆在了她面前。 不堪的秘密都暴露了出来。 他有些激动,语气凌厉:“不关你的事,最好别管我!” 他赌气的侧躺,不想看她的脸。 本来,她是想等他睡着,给他处理的。 现在这个样子,他很不愿意让人看到他的伤口。 姜惜之盯着他的身影,虽然很高,很精瘦,可像个脆弱的小孩,只会躲在角落里舔伤口。 或许,他们有点像吧。 她从他身上能找到共鸣,也不想他步入一个灰暗的世界。 “许凌,我不会伤害你的。”姜惜之语气平淡,说着一个她非常明白的事实:“在这里,我也只能和你说说话了,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出去,以后会发生什么,反正我孤身一人,生不带来,死也不会带走什么,但你不一样了,你有家人,还有前程,不要糟蹋自己。” 许凌听她说过最多的话,不要糟蹋自己。 他抿唇,眼眶红红的,心却没有那么冰冷了。 或许她的话过于心酸。 或许她太过温柔,让他有点不适应。 许凌道:“你不会死的。” 闻声,姜惜之问:“你在关心我吗?” “没有。”许凌心有点虚。 “让我看看你的伤口,我找到了医药箱。” 姜惜之脚边就放着一个医药箱。 许凌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伸出了手,而脸却非常不好意思的比刚才还要红。 姜惜之拉过他的手,把粉色的衣袖拉开。 他的手密密麻麻都是伤口。 重复的被伤害过。 白皙的皮肤皮开肉绽,就像是一张通透的白纸,被划得稀碎。 有点悲剧。 她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可她觉得他不会很简单。 姜惜之给他上药,下意识说:“如果下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就服个软吧,别在你好看的手上留下疤痕了,你说你长得好看,娇贵,怎么能让身体受伤呢,命比较重要,活着才能改变一切。” 一根手指触碰到了她的额头。 姜惜之抬起头,是许凌的手指放在被他砸伤的淤青上。 见她抬了头,他赶紧把手收回去,别扭的转过头。 他的心很慌。 心跳很快。 就像被人抓住了把柄。 活了二十岁,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他犹豫很久,闷闷的说:“疼吗?” 姜惜之道:“有点。” 许凌道:“那你给自己涂点药。” “涂过了。” “嗯。”许凌又闷闷的回应了一声。 姜惜之拿过纱布给他包扎伤口。 她很熟练,所以给他包扎得还算利索。 许凌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着忙碌的姜惜之,主动好奇她:“你包扎得这么好,是做过护士?” 姜惜之道:“是坐过牢。” 许凌很诧异:“为什么?” “害了人。” 许凌抿了抿唇,眼底满是不屑,冷嘲:“那肯定是那个人该死!” 他这话,让姜惜之愣住了,不由抬头看向他。 也察觉到他眼底的戾气,十分危险。 姜惜之回想起她找许凌的目的:“我刚才翻了翻相册,你和同学的照片都是假的,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是假的吗?” 她把相册放在他面前。 许凌看着那些他与同学和睦相处,有说有笑的照片,眼底更是冷漠,又嘲笑的看着她:“你发现了?我以为你的智商看不出端倪,你也没有我想得那么蠢。” 他把相册直接扔在了地上,坐了起来,双手环胸,不屑的说:“我没有上过学,也从来没有朋友,这些只不过是他们迷惑你的假象。” 他又看着姜惜之,意味深长的笑了,凑近几分:“其实我还杀过人……” 第132章 姐姐 他杀过人。 但那个人是该死。 他凝视着姜惜之,毫不避讳,也想看到她眼底的恐惧。 她那么胆小,应该会害怕吧。 “那你一定很孤独吧。”姜惜之缓慢的吐出这句话。 许凌心境很平静,反正他没有朋友,也没有在乎的人,也不用在意别人的目光。 她突然的一句话却让他嘴角上扬的弧度僵硬。 又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他以为她至少会害怕。 会怕他。 反正怕他的人挺多的。 可他没想到,她第一反应是他孤独。 从来没有人关心过他,是否会孤独。 是否这是他想要的人生。 是否过得快乐。 反正衣食无忧,还留着一口气活着就好了。 姜惜之见他不说话,神情有些落寞:“你没上过学,也没有朋友,那肯定很孤独,我理解你,一个人就是一个世界,不过呢,你现在不是一个人,有我陪着你。虽然不知道会陪你多久,但此刻你不会寂寞。” 许凌见她不听后半句,有些气恼,脸色凝重:“你是不是没听清楚我说的话,我说我杀过人……” 随后,他愣住了。 一双温柔的手抚摸他的头发。 姜惜之手放在他头上,揉了揉他的头发。 他的头发很柔软,栗色的,很衬他的皮肤,像个娇气的少年。 该活在蜜罐子里长大。 她就想摸摸他。 除掉他身上的戾气。 姜惜之微微一笑,梨涡浮现,治愈又温暖。 她道:“你没有伤害我,我不怕你。” 许凌本该是一只暴躁的小狗,突然一下子变得温顺。 因为他觉得这种感觉也不错。 以前,他是冰冷的,感受不到任何的温暖。 现在,似乎能感觉到,也能看见阳光。 许凌把被子扯上来包裹自己,身体有些冷,头却在发热。 他凝视着姜惜之的笑,发现她笑起来挺好看。 与其他人不一样,是发自内心的,没有企图。 这一刻,他觉得有一束光。 只要把手伸出去,光就能抓住他。 见他在发抖,姜惜之给他整理被子。 生病的人,抵抗力弱,比常人要冷,况且他长期身体不好,那更应该注意。 她其实不太会照顾人。 照顾许凌却绰绰有余。 他挺容易满足的。 看起来娇气,可只要有樱桃吃就能哄好。 对他稍微温柔,就能触碰他的内心。 许凌迷迷糊糊的,脑袋涨得发疼,不太清醒。 就感觉到一双手啊。 很柔软。 很温柔。 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漂浮在温暖的水里,让他不再感觉寒冷。 也让他狠不下心,也跟着变温柔起来。 他沙哑的喉咙溢出两个字:“姐姐……” 闻声,姜惜之回过头。 见许凌半眯着眼,脸颊通红,一双眸子疲惫得睁不开。 太困了,又不敢睡。 “姐姐。”他再次喊道。 姜惜之捂住他的眼睛,他不喜欢被人看到双眼:“睡觉吧,我会在旁边守着你,谁也不会伤害你。” 许凌顿时鼻子有些酸。 他卷缩身体,有些贪恋这双手给他的力量。 很晚。 客厅传来“砰”的一声。 把守在许凌身边的姜惜之吵醒了。 她想,是他们回来了。 她连忙出去看看。 却只见许天逸在客厅,地上是碎了的酒瓶。 他手里还拿着一瓶在喝。 喝得有点醉了,看起来有些颓废。 本该是个斯文端正的男人,西装松松垮垮的,形象上大大有差距。 许天逸抬头就看到姜惜之了,朝她招手:“你过来!” 他说话并不客气。 姜惜之感觉不舒服,并没有过去,而是往回走。 砰! 酒瓶子直接朝她砸过来,在她脚边碎了一地。 许天逸语气加重,破口吼道:“你让你过来怎么不过来!” “我是你父亲,你居然不听我的话,是觉得在家里过得不好吗?我供你住,供你吃,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是觉得自己过惯了大小姐生活,嫌弃自己家里的生活了?” 他很激动,怀才不遇,生意又垮了,心情烦躁。 清醒时,克制情绪。 喝醉了,一同发泄出来。 姜惜之从未见过他这样,心底还是有些忐忑。 她也不敢惹怒他。 没有什么好处。 许凌还在生病。 姜惜之又回过头,听着他骂:“赔钱货,你就是个赔钱货,你来了,生意都不好做了,公司都快没了,要不是为了你,我用得着这么委曲求全,你走丢后,我们才过上一阵好日子,全都怪你,遇到你,就走霉运!” 她没想到许天逸会这么说她。 或许,这是他的心里话吧。 他觉得,把她找回来,并没有改善生活,而是让生活雪上加霜。 一开始,她确实也对他们抱有幻想。 或许找到家就不一样了。 可现在只有失望。 姜惜之道:“也是,如果我不走丢,你们怎么会有每年的五千万呢,对你们而言,我带来的只有利益。稍微一丁点的不顺,也是我带来的灾难,可我并不欠你们的。” “不欠我们?”许天逸边喝边站起来,走路歪歪斜斜,就是个酒鬼,看着姜惜之冷笑一声:“我们白养你了?要不是我们,你能在姜家做大小姐?你该感谢我们,是你自己不争气,要不是你犯糊涂,去坐牢,姜家怎么会倒下,我们怎么会断掉资金来源,还得怪你带来的只有霉运!” 他走到了姜惜之跟前。 看着眼前的人,越发可恨起来。 如果她好好做姜家大小姐,一切都不会这样。 “还是生儿子好,女儿能做什么,什么都做不好!”许天逸满嘴的酒味,说着最伤人的话。 姜惜之知道,他们更喜欢男孩。 只是他们不愿意承认。 现在从许天逸嘴里说出来,她更加确认,她身为女孩,在他们眼底一文不值。 “既然你带来的只有霉运,只要没了,我们家就能好过起来了?”许天逸突然这么说。 姜惜之面色一僵,毛骨悚然,不由往后退。 许天逸深思熟虑过,喝了一口酒,把酒摔在地上,面色通红,眼底却十分狰狞:“之前算了一卦,说是命里会有一劫,只要化解了,我的后半生会有无穷无尽的财富,我的劫就是你了,除掉带来霉运的人,我的公司就能好起来。” 姜惜之不敢相信,这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 许天逸又笑,安抚的说:“之之,不会很疼的,一下就好了。” 他伸出手朝姜惜之慢慢走过来。 第133章 逃吧 姜惜之脸色苍白,受到了打击。 最初,她就不需要他们全部的爱。 只要有一点爱就好。 后来,降低了标准。 只要不影响她就好。 可他想要她的命。 虎毒还不食子。 对他来说,好像只是个词。 她往后退,退到了无法逃脱的角落。 一双手死死的掐着她的脖子。 她眼睛盯着许天逸,喉咙发疼,一阵窒息,脑海里的记忆却越发熟悉。 相册里的幸福照片,是真实存在的。 而许天逸狰狞的面孔,也是真实存在的。 在许凌没出生那一刻,她也许被他们疼爱过。 从有了许凌后,他们的关注点全在许凌身上。 她只能安静的站在角落,看着他们分享着怀上第二个孩子的喜悦。 她是被遗忘的。 被狠狠的撇下那一个。 姜惜之心还是会有些疼吧,毕竟曾经也享受过,到最后却成了短暂的回忆。 砰。 许天逸的手瞬间在姜惜之脖子上松开。 许凌拖着疲惫的身体,用棒球杆打了许天逸的后脑勺。 许天逸昏倒在地。 许凌眼底的神情有些冰冷。 姜惜之大口的呼吸,眼神呆滞,腿一软,不由跌坐在地上。 “姐姐。” 许凌怕她摔疼,环住她的腰。 这一搂,发现她重量很轻。 他没有抱过女孩子。 在抱姜惜之的时候,身体有些僵硬,闻到她身上有一股清香,异样的感觉在胸口蔓延。 有些痒痒的。 姜惜之缓了许久,抓住许凌的衣袖,眼眶红红的,抬起头,与他对视:“他们喜欢男孩,我是女孩,他们不喜欢。” 许凌有些诧异,收紧了手臂:“不喜欢,就不喜欢,才不要他们喜欢。” 她心里还是会很难过。 她不是他们掉下来的一块肉吗? 她缓缓坐在地上,很想屏蔽掉自己。 因为是女孩子被讨厌。 还是因为其他? 许凌见她心情很低落,抱紧膝盖,围困住了自己。 受了伤,只能自己治愈。 这种感觉,他能懂。 他也时常这样。 不过,他满身伤痕,寂寞又受伤,都是很久之前的事。 现在,他不高兴,那些人都会不得好死。 许凌蹲下来,他比姜惜之高一个头,单膝跪在地上,别扭的安慰:“你是女孩,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孩,你没有错,错的是他们,姐姐,能遇见你,我就挺开心的,所以你的出现不会带来任何灾难!” 姜惜之抬起眸,发现许凌在笑。 可她凝视着许凌的眼睛,皱了皱眉,伸手触碰他的眼:“许凌,你以后是不是会看不见?” 许凌面色一僵,也没有再排斥她询问这个事,脸色苍白,苦笑:“会吧。” 他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外表光鲜亮丽,娇俏可人。 喜欢粉色,喜欢鲜艳的世界。 而他的世界是灰白的。 她又问道:“你之前不是在奶奶家,是在哪里?” “瞒不过你。” 许凌拉下她的手,从眼睛的地方抽离,神色沉重:“但我不想告诉你,对我来说是地狱的地方,对你来说,那更加是地狱了,我不想让你看到我不堪入目的一面。” “还不如……” 许凌又笑:“让你觉得我就是个娇气又不可理喻的小孩。” 姜惜之垂眸:“从来没觉得你不可理喻,也许都是寂寞的人,才更懂彼此的感受。” 许凌凝视着她,犹豫了片刻,眼底的情绪很复杂,又在下一秒放松了,他道:“姐姐,我带你逃走吧。” 他想,她不该生活在这。 他已经是在地狱,为何还让她承受呢。 虽然,有那么片刻,他想,他们这样一起一辈子也可以。 所以,他叫她姐姐。 可现在,他想让她走。 第134章 抱抱我 许凌抓住了姜惜之的手。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拉着她往前跑。 许天逸回来了,那门肯定是开的。 他打开了门,带着她走了出去。 来到外面,姜惜之才有那种轻松的感觉,仿佛又能翱翔在这自由自在的天空里。 外面的天很黑,也很潮湿。 下过雨,空气中带着一股泥土的气息。 姜惜之跟在许凌身后,一直与他跑啊跑。 她没有说话,就跟着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她想起,他叫她姐姐。 他是她弟弟。 不知为何,心底又多了一份安全感。 她有家人。 至少有个弟弟。 不知跑了多久,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她看到许凌面色潮红,想起他还在生病,还在发烧,连忙停下了脚步。 许凌很疑惑,回过头,声音有点沙哑,问:“你怎么不跑了?” 姜惜之问:“我们逃到哪里去?” 许凌也不知道。 他一直生活在夏城,逃跑也是一时兴起。 “走到哪就是哪。”许凌道。 姜惜之踮起脚尖,抚摸他的额头。 许凌呆滞的看着她,看到她松了口气,脸上有着轻松的笑:“还好烧退了。” 这一刻,她还在为他着想。 让他觉得,她不该这般好。 她不容易记仇,心地善良,如果遇到坏人,该怎么办。 许凌道:“姐姐,以后不要轻易对一个人好了。” 姜惜之抬眸凝视他,其实不太懂他这句话。 许凌拧着眉,认真道:“万一我对你有所企图呢?难道你就不怕受到伤害吗?” 姜惜之看着他笑起来,眼底亮晶晶的:“我当然不会对谁都好啦,但是许凌,你是我弟弟啊,我会对你好。” 许凌心底又是一暖,看着她笑,就感觉阳光在照耀。 而他拉住她的手,就是光抓住了他。 他也有些无奈,单手插着兜,一只手却拉住她。 两人在路灯下行走。 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高一矮,就像是两个寂寞的人互相依偎。 许久,在这个夜生活很丰富的城市里。 两人无家可归,却心存彼此。 街边许多人,热闹非凡,人们脸上带着笑容,各种满足,在那吃着小吃,聊着天。 姜惜之很少晚上出来。 虽然她知道夏城的人都很会享受,可也没有亲自体验过。 许凌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你待在这里一会,我马上就来。” 姜惜之点了点头:“好。” 她看着许凌离开的背影,站在街边上,面对人来人往,心底更多的是陌生感。 “卖水果咯!” 姜惜之听到声音,回过头,在街对面看到一个水果店。 门口摆放着新鲜的樱桃。 进口的,很新鲜。 晶莹剔透,红得发紫。 姜惜之走了地下通道,才走到对面。 来到水果店,老板一见她,就问:“买水果吗?新鲜的樱桃,特别甜。” 她问道:“樱桃多少钱一斤?” “八十八。” 这对姜惜之来说有点贵。 可许凌最喜欢吃樱桃。 她想了一下,忍着心疼,笑着说:“给我来一点。” “好嘞。” 老板笑眯眯的,给她来了一斤。 姜惜之从兜里把钱掏出来递给老板,提着一袋子的樱桃往回走。 去找许凌。 许凌过来时,没见到姜惜之。 那一刻,他着急了。 她在这个城市没有熟人,对地形不熟,要是走丢了怎么办。 他的目光疯狂的在人群中寻找,烦躁起来,脸色的表情有些难看。 “许凌!”姜惜之老远就看到他了,朝他招了招手。 许凌手里拿着两份煎饼果子。 他们没有吃完饭。 他买了两份先填饱肚子。 结果听到她在喊他。 他的眼睛很模糊,看得不是很清楚,在看到姜惜之模糊身影时,情绪爆发了,语气很不好:“我不是让你在原地等我吗?你乱跑什么,你对这个地方又不熟悉,万一遇到坏人,走丢了怎么办,我上哪去找你!” 姜惜之脸色变了变,却还是道:“我……给你买了樱桃。” 许凌愣了。 姜惜之从黑色袋子里拿出一颗,塞在他嘴里:“甜吗?” 许凌的视线很模糊,大致能看清楚她的轮廓。 樱桃咬在嘴里,酸甜的味道崩开,是他对她的感觉,甜大过于酸。 他点了点头:“嗯。” 姜惜之开心了:“果然,老板没骗我。” 许凌受不了她的温柔,所有的脾气又收回去,问:“你不是说樱桃很贵吗?你还买给我吃。” 姜惜之道:“因为你是我的弟弟啊。” 许凌沉默了,眼底的情绪很复杂。 因为他是弟弟,所以她把最好的都给他。 姜惜之多拿出来几颗:“我洗了的,你放心吃。” 许凌眼睛里酸酸的,也许是进去沙子了,他多吃了几颗,也拿出一颗塞在她嘴里:“你也吃。” 姜惜之没有拒绝。 “确实甜。” 许凌看着她脸上满足的笑容,似乎一件小事也能让她很满足。 他开始有了贪恋,无法自拔:“姐姐,你真好,做你的弟弟真好。” 姜惜之却看着他:“你本来就是啊。” 许凌没有接,把煎饼果子递给她,又有了新的规划:“我现在只能请你吃这个,等以后有机会,我会让你过上最好的生活。” 姜惜之咬着煎饼果子:“有你这句话,我就满足了。” 许凌快速吃东西,咬到最后,只剩下煎饼皮子了。 他想扔掉,姜惜之抓住他的手,摇摇头:“不要浪费粮食。” 许凌犹豫了一会。 过去他想怎么样就怎样,可没人管他。 看着姜惜之的眼神,对粮食这么珍惜。 他还是听话的把最后一点塞嘴里。 夜深人静,找了一辆自行车。 许凌在前面骑,姜惜之坐在后面。 她看着没有星星的夜晚,问:“许凌,明天会出太阳吗?” 许凌道:“不会吧,天气预报都是下雨。” 在一家旅馆停下。 许凌开了一个双人间。 两人合衣躺在各自的床上。 许凌睡不着,他睁开眼,侧过头:“姐姐。” 姜惜之还没睡。 她睡不着,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样。 “嗯。” 许凌问:“你能过来一下吗?” 姜惜之打开灯,看向许凌,穿上鞋子,又跑到他这边来。 她刚坐下,许凌就上来搂住她的腰,把头枕在她腿上,像一只温顺的小奶狗:“姐姐,我好冷,抱抱我。” 第135章 走吧 姜惜之垂眸凝视他。 他的手很冷,身体也很凉。 就像从未感受过阳光,处在阴暗潮湿的地方。 这不应该。 她想多给他一点暖意,让他不再那么寒冷。 也许这是他第一次离家出走,才这般依赖她。 她抱着他,抚摸他的头发,又开始担心他。 她知道,他是为她好。 但她不想让他和她一起受苦。 他才二十岁。 他们对他也是捧在手心里,她不该连累他。 “许凌,要不你回去吧。” 许凌身体一僵,稍微搂紧她一些:“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姜惜之道:“我知道他们对你很好,这样就足够了,你的人生不该因为我改写了。” 许凌却睁开了眼,脸上的表情很冷漠,说道:“我的人生是密密麻麻的一串数字。” 姜惜之没有听懂他的意思,正准备开口问时,许凌却撒娇道:“姐姐,我好困,这样睡一会,比较暖和。” 他这样说,姜惜之也就没有问了。 等后半夜,姜惜之发觉自己睡在床上。 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床上。 而她睁开迷糊的眸子,看到了门外许凌的身影,他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就是她在许家,从猫眼里看到的陌生男子。 他们在谈什么? 姜惜之身体很无力,处在半梦半睡的阶段,想要出声,却发不出声音。 想要看清楚一点,也看不太清楚。 又陷入了睡梦中。 再次醒来已经是白天。 许凌起床了。 他一向很精致,起床之后会整理好自己,是个帅气又娇俏的男孩。 姜惜之看着他,又觉得很幸运。 她的弟弟长得真不错。 以后要是再长开一点,肯定会有很多女孩子追他。 到时候不还得巴结她这个姐姐吗? 可她回想到昨夜,仿佛做了一场梦,她不由问道:“许凌,昨晚你见谁了吗?” 许凌穿上粉色外套,神色没有多大的改变,疑惑的说:“昨晚不是抱着姐姐睡着了吗?你是做梦了吧。” 姜惜之也没有多想:“也许吧。” 走出旅馆,许凌就像有了方向,带着她往前走。 本来这是姜惜之的事情,却发现他比自己都有目标,她问:“你想要带我去哪里?” 许凌道:“去了就知道了。” 半个小时后,她才发现是车站。 许凌在那买票,看着他的身影,她有点看不懂了。 等她缓过神来,许凌已经把票买好。 他只买了她的,无比轻松的道:“你离开这里,我知道你从京都来的,回到京都,你可能就不会这么陌生了,在熟悉的城市总比陌生的城市好,我就不跟你去了,我在夏城生活的挺好的,他们对我不错,这会估计在找我,我要回家了。” 把票递给她。 姜惜之手里拿着票,又抬眸看着眼前的男孩。 他面无表情,就像完成一个任务一样。 他们姐弟的日子很短暂,可也够让她记住了。 不过,她也认真思考过。 他会有更好的人生,所以她也不该阻碍到他。 她拿着票,微微一笑:“我知道了,谢谢你啊,许凌。” 许凌背在身后的手握紧了拳头,看着姜惜之的脸,想要好好记住她。 或许以后也很难见到了。 他努力挤出笑容:“姐姐,一路平安。” 姜惜之就是觉得很突然,有点奇怪。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许凌,见他不为所动,也没有异常,还是主动拥抱了他:“我抱抱你,以后的日子要好好听话,不要受伤了。” 许凌站着,眼底却有泪光,那双看不到阳光的眼睛,此刻暗光波动。 他握紧的拳头在颤抖,努力克制自己,轻声说:“你也是。” 他拉开姜惜之,只说了一句:“走吧。” 姜惜之便转过身,这一刻,她内心也有不舍。 就觉得许凌身上还有很多她没摸清楚的秘密。 看似鲜艳的外表,里头是什么样,她不清楚。 可她好像没有理由。 她怕自己连累到他,所以就不敢说什么。 走到车站里面,姜惜之看着京都的票,不知道该不该回去,还是换个地方生活。 就觉得在夏城,好像梦一场。 “小姐,车要走了,你上不上车?” 姜惜之抬眸:“上的。” 她把身份证拿出来,却发现并不是她的身份证,而是一张银行卡。 她没有这样的银行卡。 只能是许凌的。 那一刻,她愣住了,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136章 不要 她连忙回过头。 早已经没有许凌的身影。 可这张银行卡让她无法再前进一步。 她抽回了脚,在别人诧异的目光之下,往车站外面跑去。 许凌已经不见了。 她四处张望,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就像是短暂的出现在她眼前一秒。 给了她所需要的。 其他的讯号再也没给到她。 附近有一台提款机,她进去,把卡插入里头,输入上面写着的密码。 查看余额。 这一串数字把她给惊呆了。 七位数。 上面的余额是一百万。 许凌哪里来这么多钱? 她想,这可能是许凌所有的积蓄。 他把这么重要的一笔钱给她。 在不告诉她的情况下。 姜惜之觉得很不正常,又回想起昨晚看到的场景。 那可能不是梦。 这笔钱来路不明,她也不可能要。 她觉得许凌可能会有危险。 她把卡抽出来,快速的走出去,想要寻找许凌。 问问他到底正在经历什么。 冷静下来,她又觉得该做点什么。 保险起见,打了个报警电话。 “喂……” 姜惜之抬头,面色僵硬,看到好几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戴着墨镜,看起来很冷酷,下一秒抢走了她的手机。 他们应该一直在跟踪她。 等待这一刻。 而姜惜之对这种画面,眼前的人,很熟悉,就像以前也见过。 她还没来得及想清楚,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在一个黑暗的房间里。 除了一扇铁门,就是一道很小的窗口。 一点点光线照射进来,显得那么的稀薄与奢侈。 她爬起来,后脑勺还很疼,仔细想到刚才发生的事。 她拍了拍铁门:“你们是谁,抓我,想要做什么!” 她拍了好一会,门开了。 看到比她高一个头穿黑色风衣的男人,她下意识往后退,又十分疑惑的看着他:“我们见过吗?” 男人戴着墨镜,看不见眼睛,只有方方正正的轮廓,给人危险又冷酷的气息。 他没有做声,而是让了一步。 姜惜之跑了出去,她只想找到许凌。 这里的环境就像是一个地下城。 没有阳光,暗无天日,温度寒冷,只有两边的壁灯照亮前方的路。 她觉得许凌就在这个暗黑的空间里,一直往前走。 又看了一眼身后,没看到那个男人跟过来。 她走了好一会,这个地方就像个迷宫,让她走不出去,也看不到任何人。 突然,她听到声音。 停下脚步,仔细听声音的来源。 是在左边。 她朝着左边的方向走去,离那个房间越来越近。 她想打开门,而门并没有合上,她看到许凌坐在电脑桌旁,戴着眼镜,手指飞舞的敲着键盘。 如同他打游戏一般那么快速。 他耳旁戴着耳机,在那冷漠的对话:“监控功能已关闭,你只有五分钟的时间。” 手指不停的敲打键盘,专注又冷酷。 只是他会下意识揉眼睛,甩甩头,来规避眼睛带来的伤害。 她看到了不一样的许凌。 不是一个娇气又无理取闹的孩子。 他冷静,沉着,又阴暗,眼底给她的情绪很凉薄与冷淡。 他手指敲打着键盘,又给他带来一种自豪感。 但看他的眼神,能够感受得到,这种自豪没有给他带来快乐,而是一种悲哀。 十分钟过后,许凌已经搞定了。 忍着疼痛,完成任务。 他脸色苍白,极其的痛苦,在最后一个键摁下去后,甩开了手里的键盘。 疼得趴在桌子上。 键盘落在地上,四分五裂,键帽飞弹出去。 这一刻,许凌闷着嗓音呻吟,脸上冒了很多冷汗。 姜惜之很吃惊,近在咫尺,却仿佛隔得很远。 她不知道他们抓她来做什么。 但看到这一幕,她似乎又明白了。 她走近,又不知道该不该走近。 因为,他肯定不愿意在这看到她。 她只能靠着墙壁,沉默的,安静的听着他痛苦的声音。 “谁!” 许凌很警惕,感受到不同的气息,又抬起头来。 察觉到外面有人,他快速的走到门口,还没走出去,就看到了大气不敢喘的身影。 他瞳孔收缩。 就算眼睛看不太清楚了,也凭借着模糊的轮廓,熟悉的味道,快速感受到她是谁。 姜惜之无措的凝视着他,又感受到深刻的绝望,说道:“这就是你说的,来自地狱的地方。” 许凌心惊肉跳,握紧的拳头在颤抖,看了看四周,把她拉了进去,抓住她的肩膀,激动的问:“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让你回京都吗?你怎么会来这里!” 他想了想,又道:“是他们说话不算数,把你抓过来的?他们跟踪我!” 他很气愤,眼底有着一股戾气,就要走出去。 姜惜之抓住他的手臂,制止他的行动,又把银行卡拿出来放在他手心里。 “你把你所有的积蓄都给了我,那你怎么办呢?我不要你的钱。” 许凌回过头,有些错愕,看着手心那张银行卡,死死的握着,又用力一把甩开她:“姜惜之,你是不是蠢,我把钱给你,你都不要,有谁不爱钱的?爱钱的人都活得很好,就你,什么都不要,才活得这么悲哀,懂吗?” 姜惜之想到他刚才那么痛苦的模样,心酸的说:“这是你拿命赚的钱,我不能要。” 许凌心口一阵窒息,缓了缓脸色,冷笑一声:“你不会在心疼我吧?” 姜惜之抿了抿唇,见过他辛苦的样子,她就更无法安心了。 许凌单手插兜,脸变得越发冷漠,犀利的看着她:“姜惜之,我叫你一声姐姐,你真的以为我是你弟弟吗?我根本就不是你弟弟,我爸妈只生了我一个儿子,而你!” 他停顿了一下,嘲讽道:“只是一个来路不明的野孩子,我爸妈见你可怜才收养了你,直到我出生,他们有自己的孩子了,才不要你了。你不是走丢的,而是被丢弃的,你是他们不要的那个野孩子!” 闻声,姜惜之眼眸睁大,一脸震惊的盯着他。 许久没反应过来。 时光倒流,回到二十年前。 火车站,小小的身影用力抓住女人的手。 女人一脸的嫌弃,把她的手给挣脱:“放开我,你不是我的孩子,你走开!” “妈妈……妈妈……” 穿凉鞋的小女孩,摔了很多次,扎好的头发凌乱不堪,新买的衣服上全是灰尘。 她哭得眼睛通红,刚开始学会叫“妈妈”。 用力抓紧这双曾经温暖过她的手。 可女人还是一脸冷漠,把她甩开:“我已经怀孕了,不可能养个没有血缘关系的,我们养了你这么久,也算仁至义尽了,你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从此,小女孩的记忆,只记得这一双手。 曾经温柔的抓住过她,说以后会给她一个家。 后来,又狠狠甩开她,说是他们不要她了。 第137章 服软 这些不存在于姜惜之的记忆里。 那时,她太小了。 现在能记住的,微弱的记忆。 就是在幼年时,衣衫褴褛,做了小乞丐。 她被带到姜家,许多穿着精致又体面的人盯着她。 她害怕,无助,只能站在小角落里。 可他们不是坏人,温柔又善良,给她起名。 送她读书。 把她抚养长大。 这些,就是她最深刻的记忆。 许凌见她呆滞在原地,似乎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 可她总有一天会知道。 她根本就不适合生活在夏城。 不适合在这个家庭里。 她在这,会受伤。 会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他确实想过,让她留下来。 他想,做弟弟也不错。 毕竟他长这么大,也没有体会过被姐姐照顾的感觉。 她给了他不一样的温暖。 不同于父母。 不同于他在电脑上敲着代码,就能毁掉一个城市的成就感。 她是独一无二的。 所以,他希望她永远活在阳光之下。 哪怕,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很残酷。 许凌眼神变得极其冷漠,就像这些天对她的依赖不复存在,说着最残忍的话:“而我需要的只是你的眼睛。” 姜惜之睫毛微微眨了一下,开口:“许凌……” “姜惜之!” 许凌话语变得激动起来,带着强烈的反感:“我知道他们把你带回来,需要的是你的眼睛,你不是知道了,我的眼睛快看不见了,只有通过手术,换一双眼睛,我才能恢复光明,所以他们盯上了你,只有你的眼睛,才能让我看见彩色的世界。” 他的世界是灰白的。 外表多么美丽,内心却是寡淡凉薄。 他从未真正看过这个世界。 可这些,姜惜之都知道,他的眼睛和别人的不一样。 把话说开,许凌却无法面对她,从一开始就是有利所图,到最后却显得狼狈不堪。 他不是什么好人。 至少别人死在他面前,他从来就没有动容过。 以前他觉得,姜惜之有一天死了,他也不会。 可现在,他有了温度。 他无法让她失去眼睛,只为了成全他的私心。 这会是让他后悔一辈子的事。 许凌没有看她,直接走出了房间,还关上了门。 姜惜之看着这个阴暗的房间里,有床,有电脑,却没有任何装饰。 墙壁都是水泥的,没有温度。 或许就像他说的。 他的世界从来没有彩色,所以也不需要这些有颜色的东西。 她坐在那,坐了许久。 在想,在许家她留下的痕迹是什么。 短暂的存在过,只是作为他们的女儿存在。 不是亲生的,又放弃了。 人性,经不起考量。 而许凌呢,在她心底,已经把他当做弟弟了吧。 许凌走出去,面色难看,走得很快,来势汹汹,打开了一扇门。 “不是说只要我给你办事,你就能放过她吗?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许凌质问道。 黑衣男子坐在电脑前。 好几台电脑,监控着整个地下城的每一个角落。 他转动椅子,回过头,与他说:“已经放过她一次了,是她主动回来的,那就和你无关了。” 许凌眼神凶狠,厉声道:“你耍我!” 他刚上去,就被几个男人拿下。 许凌身体不好,被人控制,没有还手的能力,只能用不屈服的眼神怨恨的盯着他。 黑衣男子戴着墨镜,墨镜底下的一双眼睛不知带着怎样的情绪。 他道:“你没有资格和我讲条件,这是我们之间的交易,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是一具尸体,是我给了你活着的机会,许凌,你总是不听话,不听话是要付出代价的!” 许凌咬了咬牙,握紧了拳头。 突然脑海里窜出一句话“如果下次遇到这个情况,就服个软吧。别在你好看的手上留下疤痕了。” 他眼眶猩红,手在颤抖。 许多事远远没那么简单。 可他从未服软过。 他需要的是自由与金钱。 钱是有了。 他为他做事这么多年,也有相应的报酬。 可他也受了不少伤。 因为,他知道他不会让他死,他让他得到了更多的价值。 疼,他已经忘了。 可现在似乎有了软肋,服个软也没什么。 许凌放松下来,膝盖跪在了地上,他低着头,或许会有挫败感:“我错了。” 闻声,黑衣男子错愕了一下,回过头来看着许凌。 看着他骄傲的低下头。 看着他一身刺收了回去。 他给他的印象很深刻,不仅仅是他有一颗聪明的头脑,给他带来了十几个亿的收入。 还有他那浑身逆鳞、傲慢的个性。 他冷笑了一声:“许凌,我可从未见你低过头,再疼也没低过头。” 许凌眼里是暗淡的,心如死灰:“放她走,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黑衣男子充满野心的笑了:“你身不由己才会跟着我,就算没有她,你也会为我做事。” 他摇了摇头,见他卑微到尘埃,竟然是为了个女人,无比冷嘲的说:“你本就生活在黑暗里,别想着触碰太阳!” 许凌拳头握紧,手臂青筋隆起,带着强烈的愤怒,与隐忍已久的戾气。 而垂下的眸子里带着一股冷厉。 -- 京都。 最高的一栋大厦里。 一行人从电梯里出来。 为首的是慕家继承人,慕南舟。 他身材高大,五官立体,深邃的眸子只有冷漠与疏远。 穿着裁剪合适的西装,与身俱来的矜贵,大步的往前走。 准备参加下一个会议。 “慕总。” 许毅急忙跑过来,大口喘息,神色也紧张,递给了他一个消息。 “他们出现了!” 慕南舟顿时停下了脚步,神色也变了,回过头来,眼底有着一抹冷意:“哪里出现的?” “夏城。” 慕南舟那张俊脸瞬间冷酷,意识到什么:“妄悔和你说的。” “是,这次情况有些棘手,妄悔不敢轻举妄动。” 慕南舟冷声道:“取消会议。” 他马上进入电梯里,这次只带着许毅,冷声问道:“姜惜之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还没有危险,那对夫妻有很大的问题,他们的儿子也不简单,一直与他们保持联系,这会不会是一个局,等着慕总您上钩?” 第138章 眼睛 “就算是个局,那也得去。”慕南舟目光冰冷,冷声道:“查了五年,总得找到一些眉目,这些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们就像是黑暗里的老鼠,从来不会暴露在阳光之下。 五年,他们杳无音信。 来得很突然。 五年前,他们牺牲了很多人。 用了最大的代价来对付他,又消失了。 现在出现,还与姜惜之扯上了联系。 他不得不引起重视。 大厦门口,已经准备了车辆。 慕南舟快速钻入车里,副驾驶递给他一个平板:“妄悔拍了许多照片,这些日子姜大小姐的生活。” 许久没有她的消息了。 他刻意没在意,就当做这个人没存在过。 他就不用想起她。 她坐牢的那五年,都没有提起这个人,他一样活得好好的。 难道再次离开,他能有什么影响吗? 但是,他也留了一个心眼,让妄悔跟在她身边。 至少,没有彻底放下这对夫妇对她没有目的,都得警惕一下。 这样才能让她好好的在夏城生活。 他还是猜对了。 他们没那么简单。 还与这么大的组织有关联。 那姜惜之生活在水深火热里面,危险时刻都会发生。 他翻了翻照片,看到她与许凌离家出走,一起吃东西,一起逛街,一起笑。 这又让他心底不舒服。 他索性不看了。 反正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她还是陷入了一个危险境地。 她从来不会看人,谁对她好一点,她就愿意交心。 他对她也算不错了,为何就没能让她有一丝丝的改变呢。 慕南舟的俊脸冷下来,烦躁的扯了扯领带,又道:“最快的速度到夏城,让妄悔不要打草惊蛇!” “收到!” -- 姜惜之乖乖的等许凌回来。 内心很平静,也没有害怕。 她想好怎么与他说了。 门外有动静,姜惜之连忙抬起头,喊道“许凌……” 来的不是许凌。 而是那个戴着墨镜的黑衣男子。 姜惜之看着他,熟悉的感觉很强烈,她脸色冷淡,再次问道:“我之前是不是见过你?” 黑衣男子笑了:“姜大小姐记忆力挺好的,没想到一面之缘也能让你记这么久。” 她见过他,只是对他的熟悉程度。 至于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她就不记得了。 她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 让许凌生活在阴暗角落里,永远出不去的罪魁祸首。 姜惜之道:“放了许凌。” 黑衣男子听到这话,笑得很大声。 “你拿什么和我说条件?”黑衣男子坐在椅子上,藐视的眼神看着她:“如果姜家还在,你有与我谈条件的可能,但你什么都不是了,不会真觉得自己是救世主,能拯救许凌吧。” 姜惜之面色惨白,心底其实也很虚。 她很明白,她没有资格与他讲条件。 许凌的价值比她高多了。 她也无能为力。 她救不了任何人,她也不是姜家大小姐,所以她的权力、价值都过于渺小。 她一直在想,怎么让许凌恢复自由。 让他活得更加光明。 他本该是光鲜亮丽的男孩。 姜惜之看向黑衣男子,平静的语气:“你让许凌跟着你,无疑是他能给你带来巨大的财富,你在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你的贪婪,阴险,困住了他。难道就不怕失败,到最后这些东西反噬了你?” “哈哈哈哈。” 黑衣男子听着,只是当做一个笑话来看待。 笑完后,他也很快收敛,嘴角的弧度带着轻蔑与冷嘲:“你都自身难保了,还和我说这些,说到底还是没见过人心险恶的大小姐,谈论得都太天真了,如果那么怕死的话,也不可能有我今天,你姜大小姐,在我眼里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姜惜之也不怕他:“我说的是真的,你不会有好下场。” 黑衣男子脸阴沉,她的话,还是对他有影响:“带走!” “你想带我去哪里?” 黑衣男子道:“你该去的地方。” “是他们要求你的吗?”姜惜之问。 黑衣男子顿了一下:“他们是谁?” “许凌的父母。” 黑衣男子愣了,又笑道:“看来你心底很清楚。” 姜惜之也不需要他们强行把她压走。 她走到了外面,看到了许氏夫妇站在不远处。 他们看着她。 姜惜之也看着他们。 不知道他们又做了什么交易。 是不是为了她这双眼睛,做出了出卖灵魂的交易。 冷慧不敢看她,或许心底会有愧疚吧。 可这些已经没有价值了。 在她毫不犹豫挣脱手,把她丢掉时,任何感情都没有了。 姜惜之走过去,只淡淡的说了一句:“不要把我的眼睛换给许凌。” 她的话,让他们都回过头来。 只有指责,与不信任。 许天逸冷声道:“许凌的眼睛快看不见了,必须尽快做手术,他是我们许家的骄傲,你也看到了,他很聪明,是个人才,将来也会有很大的出息,他们教会了他那么多,不会害他,至于你,只要你把眼睛给许凌,我们会照顾你一辈子!” 姜惜之不知道如何与他们说。 她语言苍白,努力去解释:“我不是怕失去眼睛,而是许凌不能用我的眼睛……” “姜惜之!” 冷慧打断了她的话。 或许面对她的孩子,她会狠下心,也豁得出去,说着最偏激的话:“你就是贪生怕死,不肯给许凌换眼睛,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也别说了,这双眼睛必须给许凌换,如果不是我们,你早就死了,你在襁褓里就该死了,是我们给了你生命,是我们救了你!” 姜惜之凝视着冷慧,看着她通红了双眼,决绝的说出这句话。 姜惜之说:“那你还记得吗?我那么小,你狠心丢下我的时候。” 冷慧僵硬了,眼泪流得越来越多。 她别过头,不想去想,可那些回忆总在脑海里。 他们最初没有孩子,生活得也不好。 捡到了还在襁褓里的姜惜之。 她穿的那一身衣服很精致,胸前戴着一条价值不菲的项链,以为是个大家小姐。 在原地等啊等,等人来认领。 却没有人。 她在襁褓里一直哭,是饿了。 她去给她找牛奶。 她喝了牛奶对她笑。 笑得极其治愈,让她内心的阴霾散去。 她与许天逸说,就收养她吧。 反正他们没有孩子。 他同意了。 那时,对她是疼爱的。 再苦再累,也没有动过她的任何东西。 把她养到两岁,她怀孕了。 有了孩子,她对姜惜之也就失去耐心。 他们养不起多余的孩子,把她丢在了火车站。 她记得,那天给她买了新衣服,新鞋子。 她似乎知道她会丢下她。 一直抓着她不松手。 还一直哭。 她狠心挣脱,却听到她开口喊“妈妈。” 可她还是丢了她。 她必须狠下心,收起眼泪,她冷声道:“把她带入手术室,趁着许凌没有醒,把这个手术做了!” 第139章 问题 他们认为姜惜之不愿意,强行把她拖入手术室。 在这个地下城里,好像都挺齐全的。 她被人拉着,拉入了一个像手术室的地方。 里头什么都有。 被安排在手术台上,强烈的白光刺得她眼睛一阵刺痛。 她缓了好几秒,抬头就看到曾经作为父母的人冷眼看着她。 医生也进来了,戴着口罩,穿着手术服,在那清理各种工具。 看着那些钳子,镊子,冰冷无比。 “之之,等会就会好,不会那么疼的。”许天逸安慰道。 不知道他们用何种心情来安慰她。 姜惜之握紧拳头,坐在手术台上,是那么的冰冷,她鼓起勇气,开了口:“就算把我的眼睛换给许凌,他也用不了多久,我的眼睛也有问题。” 冷慧不相信,道:“之之,你别说这些唬人的话,你那么健康,怎么会眼睛有问题,躺下,不要让医生对你动手,那样你会多很多痛苦,我们也不想你受折磨。” 姜惜之面色苍白。 他们不信任,也不会理解。 几个护士把她摁在手术台上。 亮着白色的灯拉下来,照着她的眼睛,左眼那么的刺痛。 恐惧感袭来,又看着医生拿着针,挤出里面的药水。 这一针下去,可能她就昏迷过去。 等她醒来,就没有眼睛了。 她开始挣扎,这对谁都不公平,用力抓住医生的手:“不要这样做,不要听他们的,没有用的,我的眼睛真的有问题。” 医生很冷漠。 他只是一个做手术的工具。 完成任务就可以了。 他拿开姜惜之的手臂,并没有心软。 姜惜之顿时激动起来。 因为她知道这场手术背后会有怎样的意义。 一切只是白费。 她用力一踹,把旁边的工具全部踹倒。 哗啦啦,做手术的工具全部掉在地上。 见此,冷慧道:“之之,你再闹,受苦的是你自己,别做无用的功夫!” 姜惜之看着不远处的人,语气凌厉了一些:“为什么不相信我,这对许凌不公平,不是要给他光明吗?他需要的是一副健康的眼睛,而不是我的,我受过伤,我的眼睛真的有问题,为什么你们就不相信我!” “把她拉住,给她打麻醉,等会她就动不了了!” 护士几个钳制住姜惜之。 姜惜之想到后果,手脚并用,牙齿也用上。 她用力咬了护士一口,那名护士也松开了她。 她赶紧起身。 还没踏出去,几个人抱着她的腰,又把她强行拖回来。 姜惜之看着作为许凌父母的人,激烈的说:“你们真的是为了许凌好吗?你们知道他过的什么日子吗?你们说许凌是你们的骄傲,他将来会有出息,可他没上过学,没有朋友,在你们眼底就是好的吗?他真的快乐吗?你们知道他从来就不快乐吗?” 听着她的话,许氏夫妇抿着唇,都有一抹难言之隐的神色。 冷慧道:“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别来教训我们,他这样活着挺好,至少还能活着!” 姜惜之又被安置在手术台上,想到许凌的遭遇,想到他眼底的冷漠。 她理解许凌,他应该遭受过什么,才会沦落至此。 她已经没有挣扎的力气了。 看着白花花的灯,眼睛里投射着浓浓的绝望。 不是只有她的。 还有对许凌的。 他们仿佛都被主宰着命运,在黑暗里挣扎,想要得到光明。 她想,许凌也是渴望光明的。 可他身不由己。 等她缓过神来,看着医生拿出手术刀,剪刀,似乎马上就要刺破她的眼睛。 她挣扎,可手被绑在手术台上,无力挣脱。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医生靠近,拿着手术刀。 眼前的手术刀一步步放大…… 砰! 一声巨响。 “许凌……” 许氏夫妇惊讶,连忙喊道。 许凌撑着疲惫的身体走过来,一步一步,满头的热汗。 他被下了药,可意识很清醒,他扶着墙,大喘气,看着手术台上的姜惜之,吃力的说:“放开她,我不需要她的眼睛。” 冷慧上去扶着他,红着眼:“儿子,你在说什么,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你必须做这个手术!” 许凌用力甩开冷慧,身体不由往后倒:“我说了,不要伤害她!” 他想把深入泥潭的姜惜之拉出来。 他不需要她的眼睛。 不需要她的任何东西。 他已经身处在地狱,不能让她再陷入黑暗。 见此,冷慧喊着许天逸:“快拦住他,这次必须狠下心,为了儿子,也是为了这个家!” 他们两个用力抱住许凌。 许凌走不动,厉声喊:“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别让我恨你们!” “儿子,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为了你,我们做什么都愿意,只要你能健康!”许天逸无可奈何道。 许凌看着姜惜之。 看着她被五花大绑。 看着她遭受不公平的待遇。 也看着她看向他。 两人的眼睛里都看不见光。 一个被人抛弃。 一个无法主宰命运。 在绝境里,奋力的求生。 许凌红了眼,这双眼睛是命中注定,凭什么要让别人承担。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姜惜之。 想要她离开这里。 可他已经抓不上她的手。 他在黑暗处。 她在光明处。 已经分割在两个地方。 医生的手术刀越靠越近。 姜惜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望着那冰冷的刀要戳破她的眼皮…… 砰的一声。 这次是巨大的声音! 整个地面都在震动。 医生被这强烈的声音吓了一跳,手抖了一下。 有什么东西掉进姜惜之眼睛里。 她感觉刺痛,疼得闭上眼睛。 而后,一股强烈的痛意。 “发生什么事了!” 冷慧觉得有问题,慌乱的看向外面。 “风哥,有警察过来了,是他们!”从外面来人报告。 黑衣男子神色凝重,看了一眼手术台上姜惜之:“他们怎么来了,赶紧带人阻止他们!” 而后,整个地面再次震动。 外面已经是奋力抵抗,腥风血雨。 感觉到不妙,医生也慌了起来:“这手术还做不做?” “做,做!”冷慧抓住医生,满眼的希冀:“必须给我儿子做手术!” 第140章 有机会看见阳光吗 黑衣男子在外面道:“不能做了,我们已经暴露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冷慧诚惶诚恐的看向黑衣男子,用力的抓住他:“不是说好,会恢复我儿子的健康吗?你怎么说话不算数,他为你做了这么多,就不能让他恢复光明吗?” 黑衣男子管不了那么多,绝情的甩开她:“都自身难保了,如果被抓着,我们都活不了!” 情况变得混乱起来。 医生也不是傻子,现在这种状况自然逃命要紧! 医生也就跑了。 冷慧找不到方向。 她一心为了许凌,已经管不了什么善恶。 她连灵魂都出卖了,这个时候怎么能放弃。 她一直在求,抓住医生的衣袖:“别走,别走啊,这是个机会,求你救救我儿子!” 许天逸比较理智,抱着精神快失常的冷慧:“还有机会,我们还会有机会!” 冷慧激动的推开他,大声道:“还有什么机会,许凌就是我的命,我只要他健康!” 她失去了平时的温婉,眼底的希冀快要破灭。 在拉扯的过程中,头发也凌乱了。 她只有一个目的。 救她的儿子。 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许天逸沉默了。 在这个事情上,他们都无能为力。 许凌尽力保持头脑清醒,用力握着拳头,指甲陷入肉锋,血沿着他手心落下。 用疼痛,才缓解体内的药性。 手术室里的人都跑了。 只有姜惜之孤零零的被困在手术台上。 她是那么的单薄,无助。 他过来解开她的束缚。 他知道,他不救她,他们都不会管她。 姜惜之得到解脱,用力捂着眼睛。 许凌见她不太对劲,紧张的问:“怎么了?你怎么了?” 缓了好一会,姜惜之才睁开眼,看着许凌一脸紧张。 她握着他的衣袖:“你没事吧。” 许凌脸上的情绪很复杂,难过又绝望,甩开她的手:“趁他们都不在,你赶紧走吧。” 姜惜之心底很难过,平静的说:“我知道,你不是我的弟弟。” 许凌背影僵硬了。 姜惜之道:“我对你好,不是因为我们有血缘关系,而是我觉得,你需要关心,也需要温暖,你不是个冷血的人,你只是用最坚硬的躯壳保护自己。” 许凌用力握着拳头,好看的脸苍白无比。 “许凌。”姜惜之道:“没有血缘关系又能怎么样,我把你当做我的弟弟,那你就是我的弟弟。” 许凌眼眶红了,在这个节骨眼上,说这种话。 他偏头,冷嘲:“谁想要做你弟弟,你不要太给自己脸了。” 轰隆! 整个地再次震动。 天花板上的吊灯直接砸下来。 许凌反应很快,把姜惜之给拉开。 吊灯把手术床给砸坏了。 他们站在墙角边上。 姜惜之抬头凝视他:“你不要说反话,嘴上拒人千里之外,行动上从来不会。” 许凌疼得受不了,整个身体弯下来,虚脱的坐在地上。 他喘息着:“外面很危险,现在不能出去。” 姜惜之蹲下来,让他的身体靠在她身上:“很难受吗?” 许凌没有说,咬着唇,不想让她知道,他很痛苦。 姜惜之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了。 垂头看向他的手,他的手正在流血。 她拧着眉,见旁边有纱布,扯下来给他包扎伤口。 许凌侧过头,望着姜惜之的侧脸。 她的脸很白皙,皮肤很好,那双桃花眼闪烁着星星似的,让人觉得很美好。 她包扎伤口一点也不疼。 与身俱来的治愈能力。 她能让他很平静,没有浮躁,也没有脾气。 房间很昏暗,没有一点光线透露出来,他沙哑的问:“我还有机会看见阳光吗?” 姜惜之道:“有,会有的,会有办法的。” 许凌唇角上扬:“姐姐,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太阳了,我不适合。” 姜惜之给他包扎好伤口,强调道:“你适合,你怎么不适合,今天我们能逃出去,之后的日子都能见到太阳。” “也是,夏城多雨,你不喜欢潮湿的环境,我带你去京都吧,那里太阳天多,你一定会喜欢的。”姜惜之与他说。 许凌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听她说。 他也想去。 他讨厌雨天。 讨厌阴暗的生活。 “姐姐。”许凌靠在她腿上,眼前快陷入一片黑暗:“京都的生活,应该会很好吧。” 可惜,他没有机会了。 姜惜之想想过去,抚摸着他的头发,笑道:“以前我是大小姐,自然是好,如果姜家还在,我还是那个大小姐,你跟着我就不用吃苦了。可是,你这么厉害,怎么会吃苦呢,就算没有我,你也会过得很好,对吧。” 许凌很享受被她抚摸的感觉:“怎么会呢,不管在何处,我都是你的弟弟,不会有任何改变。” 说着,他的视线逐渐模糊…… 姜惜之已经开始想象,她要把他带回京都,让他不活在阴暗的角落里。 可以不是京都。 是任何地方。 她会让他好起来,让他活得健康。 而她垂眸,却见许凌气息越发薄弱,眼皮睁不开。 她拍了拍他的脸颊:“许凌,你醒醒,不能睡。” 许凌强撑着睁开眼皮,干涸的唇瓣沙哑的说:“姐姐,遇见你真好,有生之年,我还能有个姐姐。” “你怎么呢?”姜惜之抚摸着他的脸:“你别吓我。” 许凌递给她笑容:“姐姐,我看不到京都的天了。” “不会的,你不会有事,我会让你看见的。”姜惜之红着眼道。 他知道他出不去。 活在阴暗之下,永远也看不见阳光。 他的手沾染了鲜血。 他做着最见不得人的勾当。 姜惜之握着他的手,见他不说话,很着急。 她迫不得已,大喊:“妄悔,妄悔!” 在黑暗里的妄悔出现。 她知道,妄悔一直都在。 她抬起头,看着默不作声的妄悔:“救救他,把他救出去!” 妄悔看着许凌,没有做声。 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姜惜之叮嘱:“妄悔,你把他带走。” 妄悔皱眉,犹豫的看了她一眼。 姜惜之再次道:“他是我弟弟!” 妄悔抿了抿唇,一手提起许凌。 姜惜之微笑:“谢谢。” 然而,她颈部一疼,晕了过去。 许凌用力敲了姜惜之一下,手一揽,抱住她的身体。 他深深的看了姜惜之一眼,有着不舍。 很短暂,他苍白着脸,把她交给妄悔:“你带她离开这个地方。” 妄悔再次犹豫:“你呢?” 第141章 背叛 许凌神色凝重。 他知道自己的命运。 也知道该做什么。 他落寞的说:“我和她不是一路人,我还有事要做,她不能有事,你也不会让她有事的对吗?” 妄悔点了点头:“嗯。” 这样,他也就放心了。 他凝视着昏迷过去的姜惜之。 也不知道,这会不会是最后一眼。 “走吧。” 他背过身。 妄悔只能带走一个。 他选择把姜惜之带走。 朝许凌点了一下头,抱着姜惜之走了。 许凌回过头,看着他们离开的的背影,总算安心了。 这场劫难,由他开始,也应该由他结束。 他面色苍白,唇角微勾,伸出了手,像之前那样描绘着姜惜之的背影。 是光抓住了他啊! 直到看不见,他才收回目光,眼底只留下冰冷。 -- “慕总,妄悔已经到手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姜惜之脱离危险。 慕南舟坐在车里,冷静的等待。 他目光冷漠,凝视着如同战火缭绕的战场。 那里是抵抗的敌人。 还有警察。 子弹与枪械的碰撞声。 还有炮火声。 整个地面因为厮杀的太激烈,跟着震动。 五年前,慕南舟见识过这些人不惜一切代价的凶残。 埋伏他。 袭击他。 这些人很疯狂,有点被洗脑了。 为了完成任务,不怕死。 不然,他也不会昏迷那么久,最后连个线索都找不到。 他们的目的是为他而来。 为何又会瞧上姜惜之。 他要抓到首领。 慕南舟眸色森冷,沉声问:“查到幕后主使者了吗?” “黑衣男子叫徐风,这是他的代号,他们都叫他风哥,这些年一直潜伏在夏城,他们这群人偷偷摸摸的,干些见不得人的事,而许家那位公子,好像已经为他们工作许久了。”许毅道。 慕南舟拧着眉,深邃的眸子看向不远处。 那座建立在地下的牢房。 “这恐怕不是幕后主使,五年后这么轻易的出现,太反常了。”慕南舟冷声道:“把那个叫徐风的男人给我抓到,留下活口。” 许毅面色难看:“他的手下一个个都是疯子,誓死保护他,警察都拿他们没办法,徐风暂时还没抓到。” 慕南舟下了车,喊一声:“秦不深!” 秦不深在另一辆车里,手里拿着一台电脑,手指快速的在上面敲打。 平时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工作起来却很认真。 不出几分钟,他摁下“enter”键:“地下城的结构图,我已经弄好了。” 慕南舟手机接收到,便应了一声。 他命令道:“我们下去,他应该还在里面。” 地下城不只有一个门。 现在是前门发生动乱,其他几个门被警察把守,并没有什么动静。 慕南舟带着一群人从后门入。 里头很昏暗。 壁灯有些被打坏了,掉在地上。 灰尘密布,又很凌乱,仿佛下一秒这座地下城就要垮掉。 慕南舟踹开眼前的障碍物,往深处走。 这里有很多阴暗的东西。 走私的野生动物尸体。 禁止贩卖的武器。 实验室里还有人体器官。 这个组织什么勾当都干。 身后的人都快呕吐了。 慕南舟微微皱眉,神色不变,而是按照秦不深给他描绘的地图往最里面去。 地图并不是标明得很详细。 只是他直觉,越隐秘的地方,藏着的应该是最重要的东西。 徐风从金库出来,还不忘记关上锁。 转动机关,把金库隐藏起来。 没想到刚好与慕南舟撞个正着。 慕南舟停下脚步,深冷的目光盯着他。 徐风见到他也很意外,笑道:“果然是你,没想到我这小小的地方需要你亲自到场。” “你认识我?”慕南舟问。 徐风回答:“怎么可能不认识,慕南舟,慕家继承人,有谁不认识呢?” 慕南舟面色阴沉:“五年前,我被人袭击,就是你们这帮人。” 徐风有些无奈:“真不怪我,我也是听上头的命令办事,做手下的,只能听领导的。” 慕南舟眸子微眯,怀疑的问:“你这是做了叛徒?” 徐风愣了,无所谓的笑了笑,他很清楚今天的遭遇不是偶然:“是,我是做了叛徒,逃亡了五年,没想到我建立起来的地下城,就这样被一个女人给毁了,她对你很重要吗?” 慕南舟脸更加冷,没有回答他的话。 徐风唇角上扬,眼底的目光很隐晦,意味深长的说:“慕南舟,实话告诉你,你惹的不该惹的人,只要你没死,慕家不倒,他还会再来的,如果这个女人对你很重要,那即将会成为你的软肋,不知是你不幸,还是她不幸,反正到最后,你赢不了!” 他箱子一扔。 慕南舟的手下去挡。 箱子是空的。 徐风按下机关,一面墙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随后,他人不见了。 许毅道:“慕总,地下城是他建造的,这里头的机关他比我们清楚。” 他走到徐风的位置,摁下他摁过的机关:“顺这条路去追,这应该是他逃跑的密道。” 徐风想逃,肯定不会走正门。 徐风在黑暗窄小的密道里快速跑,又从窄小的空间里走到亮敞的地方。 地下城弯弯绕绕,很多路线都是重复的。 他又回来了。 他还有一个目的。 带走许凌。 他出来,就看到许凌站在不远处等他。 他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拉住他的手:“和我走!” 许凌并没有动,而是冷漠的看着他。 徐风最有价值的就是他了。 为了劝说他,把箱子打开。 全部是金条。 他道:“许凌,你和我走,我们能一起创造财富,这些以后也会是你的,你放心,这座地下城的钱我藏好了,他们不会发现,我们带着这些东山再起。” 许凌没有说话,他的眼神很阴沉,带着一股杀气。 徐风见他神色不对,又威胁道:“你别忘了,谁给了你第二次生命,你只有跟着我才能实现你的价值,如果你不跟着我,就只能去坐牢!” 许凌抓住了他的衣领,冷声道:“你知道我受够了你的威胁吗?” 徐风脸上带着笑,用力掰开他的手:“怎么会不知道呢?但没有我,谁能帮你?你还想过以前那种因为一张脸毁了所有的生活?” 许凌凝视着徐风,他过于自信了。 一脸没有他,他什么都不是的神情。 许凌笑容也逐渐放大,闷笑出声来,在他耳边道:“没有你,我会拥有更多的东西……” 砰! 一声枪响。 徐风不可置信,双目瞪愣:“你……背叛了我……” 第142章 清理 他的身体往许凌的方向倒下去。 “你不也背叛了你的主子?我和你学的。” 血溅到了许凌身上,脸上。 在他那张白皙、娇俏的脸上留下嗜血的笑容。 他神色未改,冷嘲在眼底,望着朝他倒过来的徐风,有着浓浓的不屑。 该结束了。 他被控制的人生。 即便接下来再也触碰不到阳光。 他笑着抹掉嘴角的血迹,望着那具快要冰冷的尸体:“我最讨厌威胁了,反正死人也不第一次了,从今往后,我是许凌,只是许凌。” 徐风倒在了地上。 死不瞑目。 许凌满身的血,而这身再也洗不干净。 他身后是个高挑的女人。 穿着白衬衣,超短裙,腿很长,长发飘飘,踩着高跟鞋。 身材也很火辣,手里的枪还在冒火。 女人对杀人习以为常,只是对许凌道:“谢谢你帮我们解决了叛徒,还有,主人让你尽快到达目的地。” 许凌用毛巾擦了擦带血的手,擦得十分干净,冷声道:“我知道了,我与他的交易不会终止!” 而不远处。 地上躺了两个人。 许凌看过去,眼底只有一抹震惊。 他放慢了步伐,全身都在发冷。 躺在地上的冷慧,头冒了许多血。 而她身边的许天逸早就没了呼吸。 在十几分钟前,徐风把他们都给解决了。 为的就是让许凌放心跟他走。 她所有的心思都在儿子身上。 尽管,犯了很多错。 可他们最爱的人,是他们的孩子。 只要许凌平安,一切都不重要了。 只是她没想到死之前还能看到许凌,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的影子,吃力的说:“许凌,妈妈对不起你。” 许凌蹲在冷慧身边,双眸通红,拉住了她的手。 冷慧唇角微勾,满足了:“我知道,你讨厌我们做的许多事,可为了你,妈妈愿意做这个恶人,以后我……不能陪你了。” 许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是他的父母。 再多的不满,他们也给了他最大的爱。 他浑身在颤抖,抑制情绪。 “许凌,妈妈错了,不管对你还是对她……”冷慧用尽力气,释怀的说出最后一句话:“把我的眼睛给你……” 几分钟后。 轰隆一声。 地下城瞬间倾倒,成了一片废墟。 姜惜之听到巨大的响声,从梦中惊醒。 梦里许凌满身是血,死在了她面前。 她瞳孔收缩,喊道:“许凌!” 她坐起来,发现自己在车里。 熟悉的车。 而她转过头,却见地下城倒了。 她震惊,望着那些血,那些来不及处理的尸体,睁大的眸子。 她昏迷多久了? 怎么醒来就是这个场景! “许……许凌!”姜惜之连忙下车,想要去找他。 妄悔拦住了她。 姜惜之抓住他的手,扯出一丝礼貌的微笑:“许凌呢?” 妄悔没有说话。 姜惜之问:“我不是说让你把他带走吗?” 妄悔诚实的回答:“他让我把你带走。” 姜惜之后退了几步,看着已经倾倒的地下城,只是一个巨大的坑,灰尘密布,还有一股血腥味:“许凌,许凌!” 她跑过去,妄悔抓住她的手:“那边危险。” 姜惜之回头看向他,激动的说:“他还在里面!” 妄悔不知怎么解释。 因为他也不知道,许凌有没有活着。 慕南舟回来,只见姜惜之情绪崩溃,在妄悔身边挣扎,他眸色微沉,喊道:“姜惜之!” 姜惜之回头,看着慕南舟,求救的拉住他的衣袖:“你看见一个男孩没有?他大概这么高,白白净净的,喜欢穿粉色的衣服,长得很漂亮,性格还有点傲娇,还戴着眼镜,因为他眼睛不太好……” 慕南舟冷着脸,听着她对另一个男人如此了解。 “姜小姐说的是z?” z是许凌的代号。 穿着警服的男人站在慕南舟身边,五官轮廓分明,非常的正板,他道:“我们把地下城的尸体清点出来了,都已面目全非,有四具尸体,一对夫妻,一个黑衣男子,这个人应该是他们的头目徐风,还有一个穿粉色衣服的年轻男子。” 姜惜之瞪大双眸:“你说什么?” 警官说:“z已经死了!” 如同五雷轰顶! 姜惜之面色灰白,眼底没有一丝光,身体软倒在地,颤颤巍巍的说:“我没有弟弟了……” 第143章 岁岁平安 她没有弟弟了。 姜惜之目光呆滞,愣了许久,看到警察把那几具尸体抬出来。 死了许多人。 她第一次亲眼看到这么多人厮杀在一起。 这种硝烟战火的场景,以前只在电视里看到。 现实,远远更残酷。 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为了利益。 他们没有想过家人吗? 没有想过他们也需要陪伴吗? 难道能轻易死,不在乎他们的感受吗? 这个利益有多重要,需要他们付出生命的代价。 而曾经作为她养父母的人,居然也死在这场祸乱之中。 望着他们的尸体,姜惜之形容不出什么感觉。 他们为了许凌,她可以不恨他们。 但他们曾经抛弃她,就算她不是他们亲生女儿,抛弃就已经让她心灰意冷。 她还不如没被他们捡到过。 也不用尝试被亲情拒绝的滋味。 只是他们死了,这种埋怨与恨意也消失殆尽。 不知怎么去恨。 面对他们的孩子,他们会有私心。 只是对她来说太残忍了。 希望,他们下辈子能做个好人。 可看着粉色的衣袖,上面的鲜血,姜惜之眼睛里只有粉色,还有那张娇俏的脸蛋。 他别扭的喊“姐姐。” 他说,有生之年,遇到她真好。 他说,他要和她去京都生活。 姜惜之跪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面对死亡,还是一件难以面对的事情。 她死,好像也挺容易。 可面对别人的死亡,是如此痛苦。 她不敢去扯开白布,单单看一眼这粉色的衣袖,心痛就在心口蔓延开。 许凌,是她现在最想保护的人。 他是她弟弟。 她知道他过得很苦。 他从未看见过阳光,却想活在阳光底下。 姜惜之无力的说:“就快了,我们就快见到阳光了,为什么你不愿意等等我。” 再也没有人回应她。 不会有人别扭的喊着“姐姐”。 也不会有人理直气壮的喊她“丑八怪”。 乌云散去。 刚下过一场雨。 守见云开,太阳从乌云里冒出来。 洒在地面上,仿佛整个大地都被阳光笼罩。 姜惜之抬头看着天,看到了太阳。 光线那么弱,可它的力量足够让人充满希望。 她激动的拉扯粉色衣袖:“许凌,太阳出来了,你看看,太阳已经出来了。” 旁人见着,也只保持沉默。 只有慕南舟看到这一幕,她对这个相处不久的男孩,如此深厚的感情。 有点意外,也无法言语。 他站在姜惜之身后,理智的与她说:“他已经死了。” 姜惜之全然不听。 他们不会理解。 他们没有经历过。 只有她和许凌懂,在大雨之下,从未有人撑过伞的滋味。 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懂。 慕南舟见她还不起来,语气又冷厉的半分:“姜惜之,你起来,他就算不死,也是个该入刑的罪犯,他还有一个身份,是代号为z的顶级黑客,不是什么好人,不值得你为他难过。” 姜惜之望着许凌的尸体,淡淡的问:“你经历过吗?看不见阳光的滋味,有多么绝望。你不会懂,你一直生活在阳光之下,许凌不是,他到死都被操控着,他是为了我,你肯定会觉得很可笑吧,我和他认识不久,如此在意他的生死,但我和他都是努力想活下去的人。” 听着她的话,慕南舟冷着脸沉默。 姜惜之苦笑:“我只是个普通人,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他只是我的弟弟。” 她拍了拍粉色衣袖上的尘土,又笑:“你最爱干净了,我给你擦干净。” 她有不浪费的习惯。 用不完的纸巾都会藏在口袋里。 她把湿纸巾拿出来,给他擦干净。 一张卡从口袋里掉出来。 姜惜之低头一看,静静躺在地上的一张银行卡。 是许凌所有积蓄的那张卡。 到最后,他还是塞入她的口袋里。 把最好的都给她。 她静默了几秒,颤抖的把那张银行卡拿起来。 银行卡背后贴着一张纸条。 ——姐姐,愿你今后岁岁平安。 洋洋洒洒的几个大字。 是许凌给她的祝福。 姜惜之用手抚摸上面的字迹,一滴滴眼泪砸在纸条上。 模糊了字迹。 她再也忍不住,眼泪倾斜而下。 她擦拭他衣袖上的尘土,红着眼说:“真遗憾,你再也吃不到我买的樱桃了。” 擦干净后,姜惜之才起身。 她紧紧握着那张卡,尽量理智一点。 不想闹。 也不想太过崩溃。 许凌把她送走,只为了她好。 这一刻,他也想她过得好。 那她更应该坚强,带着他的那份勇气。 警察在处理尸体,道:“这个女人失去了一双眼睛。” 闻声,姜惜之顿住脚步。 不过她神色未改,呆愣了一秒,又恢复平静。 “南舟,这次多亏了你。”郝晨作为队长,对他表示感谢:“虽然到最后我也没帮上你的忙。” 他也知道慕南舟的目的。 这伙人都死了,结果还是一样。 找不到他想要的线索。 慕南舟沉声道:“有些收获,但不多。” 郝晨不由疑惑的发问:“南舟,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这群人可真是不要命了、” 慕南舟双手插兜,看着前方:“今天这些人不是针对我,但五年前那些人应该会再回来。如果商业上的竞争对手,不可能有这个大动作。至于其他方面,还真没想到我得罪了谁。” 郝晨有个大胆的想法,问道:“有没有可能你们家老爷子……” 慕南舟道:“老爷子归隐多年,他管理慕家的时候,比我仁慈多了。” “你也知道……” 郝晨脱口而出,随后见慕南舟凝视他,他又慌忙闭上了嘴,还是挺高兴的说:“谢谢你了,突破了一个走私案,还收获了一个金库,上缴上去,我是立大功了!说不定凭借这个案子,我很快升职!” 慕南舟双手环胸,冷不丁的泼凉水:“你妈估计并不想你立功,只想你给她找个儿媳妇。” 这话说得郝晨皱着眉,连忙转移话题:“别说这个了哈,我每天这么忙,已经够折腾了,这些烦心事放一边,今天,我一定要请你吃饭。” 慕南舟的目光看向不远处,失魂落魄的姜惜之,摇摇晃晃,他拧着眉,拒绝道:“不用了,这顿饭先欠着。” 话刚说完,只见姜惜之晕倒在地。 他脚步加快,连忙把她扶起来,横抱在怀里。 姜惜之很疲惫,心也很痛,万念俱灰的感觉,却又想生出一丝希望。 随后,她陷入梦境之中。 许凌远去的背影。 又出现一个小孩的身影。 他朝她伸手,看不清楚脸,只是失落的问:“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第144章 宝宝 为什么不要他了…… 孩子! 姜惜之心口一阵疼痛。 在她那柔软的心上再次袭击了一道。 她想要抓住这双小手,告诉他,她没有不要他。 她很爱他。 从未忘记过。 可不管她怎么努力,抓不住这双小手。 她感受到他的难过,敏感,自卑。 很想抱抱他。 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她看不清楚他的脸,只有一双求救的小手。 孩子,是她的痛处。 连名字都没来得及取,他就没了。 她刻意不去提,是不想触碰伤口。 可她好像错了。 他在怪她。 怪她忘了他。 而站在床边凝视她的的慕南舟,看到她眉头紧皱,眼角流了许多泪,很痛苦的样子。 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 他抽出纸巾,伸手去擦她的眼泪。 还没触碰到她,只听到她喊:“孩子!” 慕南舟身体一僵,情绪立即收敛,眸色也冷淡起来。 姜惜之用力去抓:“原谅妈妈,妈妈没有不要你。” 闻声,慕南舟面色冷漠,把纸巾扔到了桌子上。 大概知道她在做什么梦。 他单手插兜,居高临下,冷漠的看着她哭。 看着她在梦中无助的样子。 “妈妈,别不要我!” 那双想要抓住她的小手逐渐从她眼前消失。 姜惜之惊慌失措,奋力挣扎,想要抱住他离去的身影:“宝宝,回来,宝宝,妈妈需要你……” 她歇斯底里的,手在空中乱动,用力抓住一件东西。 随后,她抓住了慕南舟的西裤。 她以为这是她的支柱。 用力抱住了他。 可睁开眼,发现抱住的不是孩子。 而是一具坚硬的身体。 她瞳孔收缩,眼底有恐惧与绝望。 抬起头,只见慕南舟一动不动,冷漠的眼神对她对视。 看着她,极具疏离与冷酷,如同五年前那样。 她赶紧松开他。 可泪水如同珍珠断了线,滑落。 没有梦,她处在现实世界,连宝宝都看不到了。 所有的痛苦在脑海里浮现一遍。 这么多年,她从未梦到过他。 梦见,却是如此的绝望。 “宝宝……” 姜惜之沙哑的喉咙喊着。 那天的情形更清晰了。 宝宝掉在地上,没有了呼吸,浑身都是青紫色。 他的脸,她没来得及看清楚。 他的身体,她也没触碰到。 就这么被送走了。 怪她无能。 怪她只有生他的权力。 没有保护他的能力。 慕南舟望着她许久,沉默了许久,见她揉着头发,无助的环着自己,冷声问了一句:“做噩梦了?” 姜惜之抬起眸,睫毛微颤,却不敢做声。 慕南舟冷笑一声:“你与那个强奸犯的孩子,让你这么留恋?可你有什么后悔的呢,你从未尽到做母亲的义务,这不是你的选择?” 姜惜之神色微震,紧握拳头。 可他好像说得没有错,她没有尽到做母亲的义务。 她没有保护好他。 慕南舟拧着眉,心里有着一股躁意,想到她与别人生过孩子,胸口闷得慌。 他堵着一口气,毫不留情道:“如果你爱那个孩子,又怎么会舍得把他送走,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才记起,是不是晚了点。” 句句诛心。 让姜惜之越发愧疚。 如果孩子能活,她宁愿自己死。 可老天爷没有给她选择的权力。 而他说的,她现在在后悔什么? 是啊,她在后悔什么。 如果真的爱他,又怎么没有保护好他。 姜惜之垂头,眼神落寞,咬着唇,死死的咬着,希望身体上的疼痛能缓解心上的疼痛。 慕南舟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心虚:“孩子送走了,你也没那么爱他,就不用假惺惺的说自己需要他,没有哪个做母亲的会把孩子送人。” “我确实不是个合格的母亲。”姜惜之喉咙沙哑,无力的说着:“我对不起他。” 慕南舟不想听她与孩子之间的牵绊,只是让他更烦躁,他冷声道:“既然醒了,准备好,回京都!” 姜惜之道:“慕南舟,在你心里,我都是这样的烂人了,为何你大老远的从夏城跑过来,我都说过了,我们不要见面了,就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也早就断得一干二净。” 慕南舟道:“我不是为了你,为了这个案子。” 姜惜之也听说了,他们追获了一起走私案。 可那个徐风,她觉得很熟悉。 不过,他也死了。 她苦笑:“我有什么资格回京都呢。” 慕南舟问:“不回京都,你觉得你适合夏城的生活吗?” 姜惜之抿唇,沉默了。 这个地方给她的伤痛大过快乐。 她也不会留下。 可她也有别的选择。 “姜惜之,别做麻烦别人的事,不熟悉的地方都不适合你,你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慕南舟看着她垂下的脑袋,冷声丢下这句话,走出了她的房间。 姜惜之眼底全是失落。 她改变不了别人对她的看法。 而在慕南舟眼底,她还是那个只会惹麻烦的女人。 好像,她也只是在惹麻烦。 给别人带来麻烦。 这个属于养父母的家,以后也不会有人住了。 姜惜之看着这个住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地方,看着餐桌,看着阳台,一切好像都做梦一样。 她拿过那本相册。 上面许多照片都不是真实的。 可她还是把许凌的照片剪了下来。 她怕她有一天会忘了他。 她想永远记住,记住每个对她好的人。 哪怕她有天看不见了,也能在心底想象。 离开夏城那天,突然出了很大太阳。 好像是在送别她。 如果许凌能看到太阳,能沐浴在阳光之下就好了。 那样他也就不会那么孤寂了。 “姜小姐,我们该走了。”妄悔在提醒她。 姜惜之要带走的东西并不多。 她不管去哪,都不会很多繁琐的行李,只是几件衣服。 她看着前面的劳斯莱斯,凝视着车窗里闭目养神的慕南舟。 她仿佛逃不开他的一个圈。 她迈动步伐,走到了车旁。 慕南舟那张俊美非凡的脸更加醒目,鼻梁高挺,一张雕刻得非常完美的俊脸,线条流畅,与身俱来的贵气,只是他鼻梁之下,那张唇比较薄。 薄唇的人,薄情。 慕南舟睁开了眼,直视凝视他的姜惜之。 见她专注于打量他,他下意识微眯着眼,带着一股危险的目光。 第145章 倒退 姜惜之知道,他并不喜欢别人打量他。 这也不是与他对视的安全距离。 姜惜之没有转移目光,平静的问:“回京都,我又能做什么呢?不还是那个劳改犯姜惜之,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照顾不好自己的人吗?” 她这么直视他,还是第一次。 慕南舟深邃的眸有着不信任:“不回京都,你准备去哪里?” 姜惜之犹豫了。 她还没做好攻略。 也没想好去哪里。 慕南舟看她不自信的表情就知道了,她什么都没想好,一本正经的说:“姜惜之,你轻贱自己,别人就会轻贱你,你都给自己下定义了,别人就会认为你是劳改犯,你什么时候抬得起头来,那你什么时候才是真正做自己。京都,是一种选择,也是你目前唯一的选择。” 慕南舟在京都。 他只会带她回京都。 让她去面对流言蜚语,那些不确定的因素。 她是有退缩,可不是对他们,而是面对慕南舟会退缩。 她不清楚他们是什么关系。 也不敢问。 她不想再沉沦一次。 慕南舟不想再逗留时间,朝她说:“上车。” 近在咫尺,姜惜之不敢靠近一步,淡淡的问:“你说,有没有人,会重复爱上同一个人?” 听到这句话,慕南舟回过头再次凝视她。 看着她那双毫无波澜的眸子,如此淡漠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这句话的含义,他理解为,他会重复爱上同一个人吗? 而那个人,只能是他。 慕南舟犹豫了,很认真的在想这个问题,正准备开口,姜惜之率先回答:“不可能吧,跳两次坑,那个人会死的!” 慕南舟彻底沉默了。 姜惜之乖乖的坐进车里。 她不想做无谓的挣扎。 她最近感觉身体有些变化,再也经不起任何的折腾了。 车子启动,离开这个多雨的城市。 她还是转过头,看着这座小区。 其实挺高档的一座小区,和许凌相处的日子,也挺快乐的。 她希望,他在那个世界同样安好、平安。 一路上,姜惜之没说过什么话,安静的看着窗外的天。 兜兜转转,她又回到了京都。 说实话,她对京都还是很亲切。 这里是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 尽管遭受了很多打击,可她对这个地方依旧热爱。 可能有她最美好的回忆。 时间有点久,姜惜之也不可能一直看窗外。 她有点逃避慕南舟,装作有点累了,睡觉。 缩在角落里,闭上眼。 不知过多久,一件西装外套落在她身上。 带着暖和的温度。 还有他身上冷冽的味道。 慕南舟低哑的声音:“空调调高点。” “是,慕总。” 姜惜之不知什么滋味,在西装下的手不由握紧。 是不敢对他有所奢侈。 可好像又给了她某种希望。 这种千丝万缕的情绪很复杂,让她脑子很乱。 慕南舟从来不会关心她。 可他好像也会为她盖衣服,会不顾距离来救她,会给她送一碗剥好的虾。 姜惜之唇角勾着一抹苦笑,又觉得自己挺活该的。 姜惜之啊姜惜之,你就是太容易满足了,才会吃亏。 真想在他身上跳两次坑吗? 你已经没有再被摧残的勇气了。 回到慕家老宅。 看着这个熟悉的地方,姜惜之脑子里总是出现很久之前的记忆。 她脑袋有点刺痛,记忆却在倒退。 倒退到了她与慕爷爷下象棋的时候,她笑着说:“慕爷爷呢,我要陪他下象棋!” 慕南舟站在她身后,听到她欢快的语气,有些意外。 就像她回到了十几岁的年纪,那样的活泼。 他抬眸,又见姜惜之的眼神很淡漠,好似刚才的话只是一场幻觉。 “姜惜之?” 姜惜之不解的看向他,非常有自知之明道:“我今晚会回家睡,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慕南舟觉得应该没有听错,问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姜惜之道:“我说,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慕南舟凝视她,审视她的目光,又沉默了。 第146章 洗澡 见他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姜惜之很疑惑,问:“怎么了?” 慕南舟没有询问过多,或许他听错了,便道:“没什么。今晚,你睡老宅,我让管家把房间收拾出来了。” 姜惜之站在窗前。 风轻轻的吹着,她望着姜家大院那座孤独的小楼。 许久没回来,周边已经长了很多草。 很凄凉。 她又会想起一些美好又不太可能的事。 “大小姐,房间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老管家礼貌的说:“你以前住的那间。” 老管家说的房间是慕南舟隔壁那间。 小时候她常赖在老宅不走,她就理直气壮的要住在慕南舟隔壁。 慕南舟不愿意,慕爷爷愿意就行了。 这次,没有慕爷爷,只有慕南舟。 她不免看了一眼他,没有听到他的拒绝。 以前,他很反感的。 慕南舟低声道:“累了就去休息。” 她也不想逞强。 回去,也是一个空荡荡的屋子。 什么都没有。 只要不会麻烦到别人就行。 姜惜之应了一声:“哦。” 说完之后,她垂下头:“那我就去休息了。” 她也不需要他们带领,默默的一个人走到客房。 路过慕南舟房间的时候,有些记忆过分熟悉,就会让她有肌肉记忆。 想到她偷偷趴在门口,关注他一举一动那个乐观女孩。 比起现在,那个女孩是真的快乐。 随后,她加快脚步走进房间。 关上门那一刻,姜惜之捂着头,刺痛越发强烈,就像打桩机在她脑子里要钻一个洞。 她左眼的不适感,眼前灰蒙蒙的,就像有蚊子在飞。 随后,陷入一两秒的黑暗。 姜惜之蹲下来,双手抱着头,大口喘息,平复脑袋的不适感。 耳朵里嗡嗡的,就像被堵住了一般。 只有耳鸣,周围的声音十分渺小。 她感受到门震动,似乎听到“姜惜之”这个几个词。 才意识到外面慕南舟在喊她。 她惊慌失措的站起来,扶着门,视觉上又恢复一些,才打开门。 看到慕南舟高大的身影,面色有些不悦。 也看到他嘴巴在动。 耳鸣声盖过了他的话,通过唇形也分辨不出他话里的意思。 不过,见他拿着一套换洗的睡衣,她懂了,从他手里拿过来,笑着说:“谢谢。” 慕南舟望着她反常的举动,还有她苍白憔悴的脸色,拧着眉问:“姜惜之,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姜惜之全然没听,关上门。 慕南舟手卡在门口,没有让她退缩,再次问:“姜惜之,你是没听到我的话?” 姜惜之注意到他强硬的反应,再加上他不太好的脸色,又变得小心翼翼。 生怕她一个错误的举动,惹怒他。 耳鸣消失后,她才敢问:“你还有什么事?” 她的忽视,全然没在意他的话。 顿时没心情了。、 他不喜欢热脸去贴她,沉着脸,态度冷漠:“你只是暂住在老宅,等你找到住处了,可以走!” 姜惜之有自知之明,她不会过多麻烦他,垂头说:“我知道的,我不会把你对我的好当做理所当然。” 慕南舟又被堵得一肚子的气,冷声道:“知道就好!” 她没有关上门。 慕南舟冷漠的转身就走,只留给她一个修长的背影。 她凝视他的身影,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变模糊。 直到他走进房间,她才敢关上。 坐在床上,姜惜之拿出手机查了一些资料。 搜索了好几个词条。 #学习唇语# #听力障碍怎么与人交流# 她不想听不到别人说话时,无法回应。 别人会觉得她很不礼貌。 适应她,没有什么价值。 她要适应这个世界。 如果有一天她听不见,还能有与别人交流的机会。 可如果她看不见了呢…… 姜惜之搜索词条的时候,想到这些,突然涌上来一股恐惧。 她连生存都很困难吧。 她头低得很低,落寞的坐了好一会,有些无助,又不敢去想。 至少她现在活得好好的。 这样想,她又多了几分乐观,拿过衣服去浴室洗澡。 五分钟后。 “哐当”一声。 浴室里发出很大的动静。 以至于隔壁的慕南舟都听到了。 他刚洗完澡,只围着一条浴巾。 身材完美,强健,长期锻炼,若隐若现的八块腹肌,腰窄小,水顺着肌肉的纹理落入浴巾里,十分诱惑。 他正在用毛巾擦头发,听到滑倒的声音,从隔壁她的房间来。 他抬眸,不得不走出去。 见她不在房间,浴室门关着。 他二话不说走过来开了浴室门。 他垂眸看着,首先一愣,姜惜之摔倒在地上,因为在洗澡,全身湿透了,却努力的想要爬起来。 她的身材太娇小,瘦弱,又显得那么无助。 爬起来很多次,又滑倒,默默咬着牙,扶住旁边的把手。 怎么看,也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老态。 她很倔强。 单单看她努力挣扎的模样,就让慕南舟心存不忍。 他走上来,大掌握住了她的胳膊。 姜惜之感受到温热的温度,身体一愣,赶紧用毛巾遮住重要部位。 她道:“我可以自己起来。” 慕南舟没有松手,她很轻,伸手一扯,她就到他怀里。 他不解的问:“你跌倒了,无法站起来,有这么难吗?” 姜惜之用力握着旁边的扶手,眼底的情绪被头发遮住了,她咬了咬牙,找了个借口:“地板太滑了,我没有穿鞋。” “你还真让人无法省心!”慕南舟眸色冷淡,手上的动作却很温柔。 姜惜之知道自己什么处境,摸到他坚硬的胸肌,脸瞬间通红,手捂住胸口,难以启齿:“我,我在洗澡,你这样冲进来,是不是有点太随意了。” 慕南舟也没想这么多,听到响声,便觉得她出事了,过来看看她。 她本身就没让人省心过。 下意识的举动。 现在发现她在他怀里,手脚并用遮住她的重要部位。 她的身体很柔软,在他手里也很轻。 触碰到她的肌肤,就像触电一般,眸色变得灼热深邃起来。 尽管她低着头,视线落在她美丽的背上、腰上。 她的背很美,白皙,脖颈修长,腰上也没有丝毫的赘肉。 之前见过,所以感觉很强烈。 慕南舟脑子里已经有画面了,呼吸急促,胸口起伏,身体变得燥热起来,手上的力度也逐渐重了…… 第147章 如果 姜惜之感受到他沉重的呼吸声,再抬头,看到他灼热的视线,面色大变,很紧张,连忙往后退。 慕南舟没有给她逃脱的机会,在她后退的过程中,把她逼到了花洒下。 手撑着墙壁,居高临下的盯着她,如狼似虎,眼神带有侵略性。 花洒没有关,水落下来,打在两人身上。 姜惜之睁着眼,后背贴着冰冷的墙壁,望着他俊美的脸,水沿着他完美的下颚线滑落,落到胸膛,腹部,又滑到人鱼线…… 这种视觉上的冲击,让她心跳加速,从未有过的慌张。 男人的身体,暴露在她眼前。 他只围着一条浴巾。 而她什么都没穿。 这种暧昧的气氛很危险,她也知道自己把控不住。 她尽量不把眼神放他身上,干净的眸子犹如逃荒的小兔子,想要找到支撑点去躲避这种暧昧。 然而,他离她很近。 近到她手触碰到他的胸膛。 他的身体很烫,仿佛要燃烧她…… 姜惜之紧张得腿都在抖,她望着开着的浴室门,慌张的说:“我已经洗好了!” 她要出去,腰上的手更有力度。 她整个踮起脚尖,不得不撞入他深邃如同漩涡的眸子。 心跳更快了。 慕南舟的指腹放在她脸上,她呼吸也变得急促,眼前的水密密麻麻,可看他的眼神十分清晰。 他眼神迷离,抚摸她的唇,描绘她的唇形。 每一个动作,都让姜惜之呼吸变得稀薄,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 在他强健的身躯下,留下了她的指甲印。 “姜惜之。”慕南舟沉闷又沙哑的喊着她:“你已经长大了。” 不是那个围着他转的小女孩。 而是一个成熟的女人。 姜惜之身体僵硬,睁大双眸,凝视着他越来越近的下巴。 她眼神失落,下意识偏过头。 慕南舟的薄唇碰到她的脸颊,感受到她的紧张与无助,手不由搂紧,深呼吸了好几口,把花洒关了,才把她给抱了起来。 姜惜之吓得一大跳,搂住他的脖颈。 慕南舟拿过旁边的浴巾盖在她身上,严严实实,不漏出一丁点的缝隙。 然后把她放在床上。 姜惜之双腿弯着,被子盖住她的身体,眼神一直在慕南舟身上转悠。 他光着上身,只有浴巾,强有力的肌肉。 她没怎么看过男人的身体,脸还是滚烫。 看着他一言不发,沉重的呼吸,面色极其难看,在压制什么。 许久,他才平复心情,又走出去。 换了一套家居服进来。 他的头发还是很湿,发梢在滴水,沿着他的下颚线落入衣服里。 他道:“把被子掀开。” 他这话让姜惜之有点懵,连忙把被子拽紧了。 看着她这无措的动作,他也不想解释什么,大手一挥,掀开的被子,露出她那双白皙的长腿…… 姜惜之双脚绷直了,却感觉到腿好疼。 腿上有淤青。 应该是她摔成这样的。 慕南舟坐在床边,手上倒了一点药酒捂在她充满淤青的位置,一点点揉散红肿的瘀血。 姜惜之觉得很疼,药酒发挥作用,皮肤底下刺刺的感觉。 她忍着,盯着他那双大手,不停的揉搓着。 她不由抬头望着慕南舟,他很专注,眼底也没有邪念,只是单纯的给她揉腿。 她想,他不讨厌她,才会有这种温柔吧。 慕南舟道:“洗澡小心点,你如果没有与我一起,又是怎么照顾自己的呢。” 姜惜之抿唇,眼底的情绪很复杂,说:“以前我不是这样的。” 慕南舟抬眸凝视她,又问:“那是和我一起,就生活不能自理了?连洗个澡都会摔倒。” 她无法开口。 她在浴室里,眼前突然黑暗了,才会摔倒。 见她不说话,慕南舟冷嘲一声:“如果你还想像以前那样无时无刻都要吸引我的注意力,有更好的方式,而不是这种。” 在他心里有过的印象,是永远改变不了的吧。 死皮赖脸也要追着他的姜惜之。 不管他甩多少次脸色,都会跟在他身后纠缠的姜惜之。 望着这张从小看到大俊美的脸,从来不会给她微笑,冷酷又无情,连说话都这么的冰冷。 如果做一场美梦,她当然不想留下遗憾。 可遗憾都不曾有。 姜惜之垂下眸,睫毛微微颤,或许无处诉说,她假设性的说了一句:“慕南舟,以前我能照顾自己的,现在,你说如果,我说的是如果,有一天,我看不见,也听不见,是不是真的就生活不能自理了,还会有机会治疗吗?” 闻声,慕南舟停下手,抬头盯着她。 姜惜之手紧紧握着,是紧张,又不敢告诉别人,又道:“我最近看了一个电影,有感而发。” 慕南舟打量了她好一会,拧着眉道:“姜惜之,你胃病好了吗?” 他突然问到其他地方,姜惜之道:“没那么难受了。” “那就没有如果了,看不见,听不见,如果是你,生存会很困难。” 这很现实。 她连洗个澡都会摔倒,别说听不见,看不见。 姜惜之面色难看,又很恐惧,躺在床上,陷入了无声阶段。 慕南舟已经给她揉好了,见她安静的躺着,准备去关灯。 姜惜之道:“别关灯。” 慕南舟疑惑的看着她,姜惜之道:“我想就这样睡觉,不要关灯。” 慕南舟觉得她越来越奇怪,问:“你最近很反常。” 姜惜之递给他一个笑:“可能是没那么怕你了,就会提很多要求,你会厌烦吗?” 慕南舟薄唇紧抿,面色没有多大变化,也没有回答她,走出了她的房间。 他走后,姜惜之笑脸收敛,面色无比惨白,望着昏暗的台灯。 这是她唯一看得非常仔细,又醒目的东西。 姜惜之又做梦了。 梦到了一个孩子,无助的喊着“妈妈”。 听到他痛苦的叫唤,她确定是自己的孩子,又惊醒了。 醒来后,她大口喘息,眼眶通红,却咬着唇,不敢出声。 她怕出声会吵醒慕南舟。 他不喜欢她提及孩子。 所以不敢。 她默默的躲在被子里,小心翼翼的舔着心口那道伤。 隔壁,慕南舟的卧室。 他手指敲打笔记本电脑,正在处理工作。 电话突然响了。 他拿过电话放在耳边,冷声道:“这么晚打电话过来,你最好有事!” 那边许久才有声音,叹了口气,又十分凝重的说:“南舟,你记得五年前的那件事吗?你可能有一个孩子。” 第148章 巴掌 翌日,一个大好的太阳。 没有拉上窗帘,偌大的阳光照射进来,整个屋子都很透亮。 现在,她喜欢上这么明亮敞开的感觉。 眼前才会清晰。 她起床,洗脸刷牙,收拾好一切才走出房间。 楼下,已经准备好早餐。 还能有这种生活,已经够幸运了吧。 姜惜之告诉自己,比很多人都要好了,也要坚强乐观的活着。 老管家在楼下,看到她慈祥的笑:“大小姐,你醒了,快下来吃早饭。” 姜惜之走下去,坐在梨花木材质的餐桌旁。 坐在这,很有感触,她道:“管家伯伯,这餐桌好多年了,我打记事起,这餐桌就在了。” 老管家笑意盈盈,给她舀了一碗粥道:“比你都大呢,应该是少爷出生那一年,老爷亲手做的。” 碗放在姜惜之面前。 一碗清淡的白粥。 姜惜之忍了许久,还是问道:“管家伯伯,为什么我来这么久,没有看到慕爷爷?” 老管家身体一僵,面色有些沉重,没有马上回答。 她只是觉得很奇怪。 一开始,她以为慕爷爷在怪她做错了事,无法原谅她。 可他好像从来就没出现过。 就像不在老宅。 可他不在老宅又能在哪里。 他很久没出现过了。 老管家顿了好一会,才道:“老爷他,旅游去了,要过一段时间回来,你如果想他了,等他回来了,我再通知你,大小姐。” 他这么说,姜惜之也就没有再问下去,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老管家又说别的:“少爷一大早就出去了,应该是公司有急事,晚上才能回来,你如果在家闷得慌,想出去走一走,我让司机随时准备接送你。” 老管家对姜惜之还是很尊敬怜爱的。 毕竟跟在慕老爷子身边,多少对她有滤镜。 也很照顾她。 姜惜之喝着白粥,又吃了一口油条。 她确实要出去一趟。 不过,最好谁都不知道。 她看向老管家:“不用麻烦司机叔叔了,我可以自己去,自己回。” 老管家习惯了照顾别人,不放心道:“这怎么行,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 姜惜之笑道:“哪有那么多不安全,我不会很晚回,有人在旁边跟着,我还没那么适应,我已经习惯了,你别担心我,六点前我会到家。” 老管家望着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孩。 以前多活泼可爱。 见到他就“伯伯”的喊。 嘴特别甜。 还古灵精怪的。 现在却总怕麻烦别人。 连那股活泼劲都没有了。 老管家叹了口气:“那我就不勉强了,早去早回,别让管家伯伯担心。” 吃完早饭,姜惜之换上鞋子,准备出门。 还没到门口,就听到有个娇俏的身影喊:“南舟哥哥,南舟哥哥!” 顾允熙提着裙子兴奋的跑过来。 她很久没见过慕南舟了。 他也很少回老宅。 有时候她会去看他,也被通知他在忙工作,或者是出差。 见他一面难上加难。 她还以为姜惜之离开京都,他们的生活恢复平静。 她与慕南舟之间也不会有隔阂。 可比以前更难见到。 听到他回老宅的消息,她丢下碗筷就跑过来。 结果一进门看到姜惜之的身影。 她笑容一僵,脚步停下,所有不安的情绪涌上来。 还有憋了很久的怨气。 为什么每次她都能见到姜惜之! 那个讨厌的姜惜之! 她好像比以前更光彩动人了,是又有了对慕南舟的幻想? 她身上穿着廉价的碎花裙,洗的发白的鞋子,哪里都不像配得上慕南舟的女人。 而且,她全身上下估计都不超过一百块。 都是地摊货。 又怎么配得上她的南舟哥哥! 顾允熙装不下去了,对她的怨恨、嫉妒,不安都表现在了脸上:“姜惜之,你不是找到亲生父母了吗?听说还是个小资家庭,不是挺好的,总比你一辈子做清洁工要强,但你似乎还不满足,居然又回来了,还回到了老宅!” 姜惜之也没想与她遇上,冷淡的回答:“我在老宅,不是在你家。” 顾允熙火气上来,指责她道:“我们家不欢迎你,你就是个扫把星,连奶奶都被你克死了,她生前对你那么好,你可曾来葬礼看过她,你住在老宅,是对南舟哥哥还有留恋吗?他是我的未婚夫,你离他远一点!” 顾奶奶生前对她很好。 她会永远记住。 可莫须有的罪名落在她身上,她不接受。 她看着顾允熙道:“你们家这么迷信吗?” 姜惜之的语气一直很平静,仿佛她是个跳梁小丑在撒泼。 她哪里比不上姜惜之。 她都沦落成这样了,有哪点值得人欣赏。 顾允熙道:“难道不是吗?奶奶之前好好的,就是和你见了面身体越来越不好,这次你又想克死谁,连慕爷爷也想要连累吗?” 她的话很凌厉,每句话都在戳着姜惜之的伤口。 姜惜之眼神淡漠,对她没有什么话要说。 以前最要好的关系,在看破她的嘴脸之后,她连吵架都不想与她吵。 不是一路人,就没必要纠缠。 她约了的时间快到了。 她不想耽误,避开她往外面走。 她无视,顾允熙更生气,拉住她的手:“姜惜之,你说话啊,你心虚了?你对南舟哥哥还有企图,之前不是说对他没想法了吗?你真虚伪,嘴上一套,背地里一套,你觉得你配吗?” 看着她狰狞又生气的模样。 真正装不下去的人是她吧! 姜惜之甩开了她,说道:“那你呢?你不是早就嘴上一套,背地里一套吗?在慕南舟面前假装对我很好,在别人面前觉得和我是亲姐妹,可背地里,却恨不得我死,顾允熙,装不下去了,就别装了,挺累的。至于你和慕南舟之间的事,不要牵扯到我,我没你这么会来事!” “那你就滚啊!”顾允熙加重了语气。 姜惜之望着她无理取闹的德行,冷冷一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顾允熙气不过,想到什么又冷嘲道:“南舟哥哥不会喜欢你的,他那样高高在上的人,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破鞋,你这么不知检点,又有谁会要你,知道沈林成为什么不要你了吗?因为你被别人睡过了,犯贱,所以他看清了你!” 啪! 姜惜之给了她一巴掌。 第149章 眼科 顾允熙那张脸立马红了。 她很吃惊。 姜惜之居然会动手打她。 等她反应过来,这一巴掌已经在脸上了,怒火中烧,她瞪着姜惜之:“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姜惜之不想陪她演戏了,虚假的关系到头来伤害的是自己。 她没什么不好失去的,特别是顾允熙。 只是看着她,再也找不到小时候的那份情谊。 差点忘了,都是假的。 亲热叫她名字,说喜欢她,要与她做一辈子朋友的关系是假的。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情谊是假的。 落井下石,恨不得她处在深渊出不来才是真的。 她深呼吸,凝视着顾允熙那双愤怒的眸子,淡定的说:“我是有罪,但我对你,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都问心无愧,你没有资格说我!” 她对她从来都问心无愧。 没欠过她,那就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顾允熙气得胸口起伏,受了委屈,眼眶通红。 压抑太久了,她也不想忍让:“姜惜之,我是顾家大小姐,我们的身份已经换了,你只能跪在我面前像狗趴着,你没有资格对我动手!” 她用力还回去。 可姜惜之没有给她机会,抓住她那纤细的胳膊。 巴掌并没有落在姜惜之的脸上。 见此,顾允熙双眸睁大,用力的扯出来:“你……” 到底还是大小姐,没干过什么活,力气方面不如姜惜之。 姜惜之不想与她计较,松了手。 顾允熙没站稳,又穿着高跟鞋,惯性作用下,后退了几步,崴到了脚:“啊——” 疼得她大叫,不得不扶着墙。 姜惜之眸色冷淡:“我没有功夫和你闹,既然这份姐妹情已经撕破了脸,那以后就别来招惹我!”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顾允熙看着她胜利的背影,那么的理直气壮,气得直跺脚。 可一跺脚,脚就会疼。 一肚子的火全得憋着。 顾允熙眼睛都被气红了,一瘸一拐的往家的方向走。 本来打扮得美美,裙子、高跟鞋,就是为去看慕南舟一眼。 结果被姜惜之欺负了。 回来的时候,十分狼狈。 沈如君正在收拾自己,穿上好看的衣服,戴上精美的首饰,准备去和那些贵妇朋友打麻将。 见顾允熙回来走路不对,眼眶通红,立马问道:“允熙,你这是怎么了?不是去见慕南舟去了吗?” 顾允熙受尽委屈,情绪一下涌出来,眼泪往下掉:“妈!” 她扑倒在沈如君怀里。 沈如君连忙抱住她,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自然心疼得很,拍拍她的后背:“怎么了,和妈妈说,是不是慕南舟欺负你了?” 顾允熙摇摇头:“是姜惜之!” 沈如君面色大变:“什么?姜惜之?她不是离开京都,去她那亲生父母家里了吗?又回来了?” 顾允熙哭着说:“不仅回来了,还在老宅,她是要和我抢男人,还打了我一巴掌,我打不过她!” 闻声,沈如君面色难看,气急败坏的说:“这个贱人居然敢打我的宝贝女儿,看我今天不收拾了她!” 说着,她就要往外走。 顾允熙拉住她:“她出去了,现在没有在老宅了,妈,我该怎么办,她回来是想和我抢南舟哥哥,还欺负我!” 沈如君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安慰道:“别担心,她孤立无援,怎么抢得过你,妈妈会为你做主,等着!” 顾允熙又依偎在沈如君怀里哭泣。 -- 姜惜之在医院门口徘徊了许久,还在做挣扎,大概踟躇了半个小时她才走进去。 她来到眼科,已经坐了很多人。 医院每天都很多人,也许现在的人都喜欢生病。 她取了号,坐在椅子上等着,心底却很紧张。 各色各样的人。 见几个视力不太行的小孩,在那哭闹,家长在旁边指责。 大概是,小小年纪视力不好,为了他的眼睛花了不少钱。 再治不好,快养不起家了。 姜惜之手在膝盖上摩擦,听到关于“视力”“瞎子”这几个词,还挺有压力。 大概等了二十分钟才叫到她。 她走进去,除了看病的医生之外,只有她。 安全感又多了几分。 是个三十左右的年轻医生。 他看了姜惜之一眼,又专注于电脑,问道:“你说一下你的症状。” 姜惜之站着,第一句话说:“我能配个眼镜吗?” 医生觉得她的话很奇怪,回头看着她:“配眼镜,你是近视了?” 姜惜之做了很多的挣扎,也许害怕更多一点,她道:“我最近感觉到视力出现了问题,想验个光,配个眼镜。” 医生见她还站着,便道:“你先坐下,让我给你检查一下。” 姜惜之坐在医生面前,双腿平直曲着,手放在膝盖上,坐得笔直。 医生拿着手电筒过来,看着他越靠越近。 姜惜之呼吸凝滞了。 医生感受到她的紧张,温和的说:“别紧张,我就想看看你的眼睛。” 白光照着姜惜之的眼睛。 她开始畏光,脑袋刺痛,退缩的缩着颈子。 用手挡着手电筒。 医生见她这个反应,倒像是出现别的问题,拧着眉:“你的视力没问题,是不是眼睛出了问题?” 姜惜之脸色苍白,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 医生见她激动的情绪,又放柔了语气:“你别害怕,如果眼睛出了问题,还有痊愈的可能,让我再帮你看一下,找出症状,我们一起解决!” 姜惜之却不敢了,对生命的畏惧。 她退缩了。 她只是想配个眼镜而已。 她往后退了一步,强颜欢笑:“我,眼睛没有问题,麻烦医生了。” 她慌张的跑了出去。 医生见她跑这么快,还没来得及叫回来,她已经不见了。 姜惜之往外跑,心脏在乱跳,害怕别人知道她的症状。 也害怕自己知道。 京都物价这么高,很多人看不起病。 只能病死在家里。 她没有这个能力。 她怕花很多很多钱,到最后没有治疗的可能。 一切都会白费。 她的生活也会一团糟。 跑得太快,姜惜之撞到了人,身体不由弹了出去。 但一双手快速的拉住了她。 第150章 惊艳 她没有摔倒。 等她回过神,只见霍肆站在她面前。 霍肆拉住她,看到她之后很惊讶,喊道:“是你,你怎么在这?” 姜惜之稳住身体,大口的呼吸,看到熟人之后,倒是不好面对他。 她脑筋一转,说道:“看医生。” 霍肆留了个心眼,便问:“眼科,你眼睛出问题了?” 她知道霍肆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有点问题,眼睛干涩,感觉视力有所下降,想来配个眼镜,但是医生说我视力没太多问题,所以我又不想配了,多少有点杞人忧天了!” “那你这么慌张。”霍肆问。 姜惜之叹了口气,指了指墙上的挂钟:“我怕赶不上公交车,刚好还有五分钟,但现在估计也赶不到了。” 霍肆笑了笑:“倒是我妨碍你了,我可以送你。” 姜惜之道:“不用了,我去附近走走,等下一辆也行。” 说着,她脚步已经往前走。 就怕他问得太多。 霍肆没有挽留她,双手插着口袋,望着她的背影。 深思熟虑了一下,转过头看向她出来的位置。 二话不说,便去找那个给她看眼睛的医生。 他敲了敲门。 医生见他,调侃道:“霍医生,什么风把你吹到眼科来了。” 霍肆推了推金丝眼镜,笑道:“又不是第一次来了。” “快来坐。”医生很热情的招呼他。 霍肆道:“不必了,我就想问一下,姜惜之这位病人刚才是在你这看的病吧?” 医生看了一眼电脑,上面输入了姜惜之这个名字,有了印象:“啊,是,她要来配眼镜,可我觉得她没有近视,想给她多检查检查,她好像挺不乐意的,立马就跑了,你说,来看病的不都是对症下药吗?她很奇怪啊。” 闻声,霍肆面色沉重,觉得她还是有些反常。 离开眼科,来到他的办公室。 慕南舟已经坐在椅子上,听到有声音,便转动椅子,冷漠的眸子看着他:“你来得太慢了。” 霍肆道:“见到姜大小姐,耽误了一会。” 慕南舟本来想当面问他一些问题,听他说起姜惜之,在意的问:“她来医院做什么。” 霍肆道:“她去眼科配眼镜,你刚把她从夏城带回来,她就近视了?” 慕南舟疑惑不解:“她没和我说过。” 霍肆叹了口气:“她是那种会报忧的人吗?她现在最不想麻烦的人就是你吧。” 慕南舟冷着脸:“你总和我提她是几个意思。” “如果你不关心,那就不会问我了。”霍肆很了解他,回答。 慕南舟就是觉得他太关注姜惜之的消息,过分的关注,有点不符合他的处事风格。 所以尽量花很多时间在其他事情上。 可他来到这,还要听他说。 他有些烦躁,扯了扯衣领下的领带,冷声道:“我来找你,是想问五年前的事,不是关于姜惜之。你之前说过那一晚我中了毒性很强的药,有可能和一个女人发生过关系,这件事,你最好说的是真的,要是假的,你这家医院我都给你掀了!” 他这么威胁,那肯定是有事。 霍肆倒是有些意外,打量他极坏的脸色,已经猜测了个大概。 他双手环胸,思考的好久,才确定的问:“你做爸爸了?” 慕南舟脸一黑,唇抿成了直线,不想说话了。 霍肆突然不知道这是好是坏,说:“我确定你和一个女人发生过关系,如果不发生关系,你会死,既然你活着,那肯定是个女人救了你,如果她没有吃避孕药,又中奖了,没打掉孩子,就会留下你的血脉,如果还活着的话,那个孩子,应该也快五岁了吧。” 慕南舟再次陷入沉思。 -- 姜惜之从医院跑出来,又停下脚步,弯下腰。 跑累了。 也太过慌张。 弯腰的时候,脑袋有些充血,眼前也很模糊。 她见旁边有张长椅子,慢慢的走过去坐下,缓解一下她此刻的症状。 秋天过了一大半,天气凉了下来。 太阳很大,有风,吹在身上暖洋洋,不冷也不热。 姜惜之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并不是很快的节奏,心情也平静下来。 她以前很闹腾,闲不下来。 每天有不同的乐趣,嘴巴喜欢说个不停。 现在很喜欢独自坐着,不说话。 吹吹风,浮躁的情绪会得到稳定。 那颗茂密生长的榕树,就像一个很强大的背景图。 忽然,她看到榕树下逆着光的修长身影。 白t恤,牛仔裤,挎着单肩包,气质矜贵的走着。 他停下脚步,一转头,一张俊美非凡,略带稚气的脸。 他看着她,唇角上扬,连那双眸子都变得温柔起来。 他朝她伸手。 手修长,柔软得如春天的风掠过她的心房。 他手心放着一颗糖果。 一颗糖,足够惊艳她的一生。 姜惜之也跟着唇角上扬,浅浅的梨涡浮现,是那么的治愈与温柔,连笑容都变得积极阳光了。 “之之。” 姜惜之用力去抓住少年的影子。 可她一碰,影子就消散了。 变成了一个冷酷无比,不近人情,穿西装革履又高攀不上的男人。 “姜惜之!” 慕南舟沉着脸,见她坐在那不知道干什么,一边走来,一边冷淡的喊着她的名字。 第151章 反差 姜惜之的梦跟着破灭,那个美好的少年终究成了对她最冷漠的人。 心情瞬间没了。 她笑容收敛,只是很意外。 明明管家伯伯说他去公司,要晚上才能回来。 却在医院碰到他。 慕南舟走近,望着她萧条的身影,坐在那安安静静,好似与世无争。 却有一股悲凉的感觉。 仿佛坐着坐着就能凭空消失。 他不是很喜欢这种感觉。 她最近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反应,还说着听不懂的话,他多问了几句:“你来医院看眼睛了?是真的出了问题?” 姜惜之这才想起自己来医院的目的。 检查眼睛。 她最近是真的糊涂了,好像总会忘记一些事。 走到某个地方,却忘了来做什么。 需要很久很久才能想起来。 她也知道,是霍肆与他说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快找来。 他今天来找霍肆了。 姜惜之应该忐忑的,怕被人知晓,可好像很平静。 面对慕南舟,不能太慌张。 那才会引起他的怀疑。 她安静的坐着,等他走过来,缓慢的说:“没有什么问题,我就是觉得眼睛不舒服,想看看,或许是太惜命了吧。” 闻之,慕南舟唇角勾起嘲弄:“你也会惜命吗?之前不是让你看病,死活不肯吗?” 想起之前拒绝看病,在他身边多么的顽强抵抗。 她可以知道自己生病。 但不想被别人知道。 特别是慕南舟。 姜惜之也笑了起来,心底更多的是苦涩吧。 “人都是会变的,我的变化不是一直挺大的吗?”她平静的与他说,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慕南舟凝视着她,她若隐若现的笑。 看似对他笑了,好像有什么变化,可又觉得这个笑并不代表快乐。 他内心也在挣扎,是否太喜欢猜测她的心思了。 这不应该是他该想的。 他又从她脸上移开目光,平视前方,冷淡的问:“医生怎么说?” 姜惜之耸了耸肩,呼出一口气:“没什么,都没开药,说了是我小题大做了。” 慕南舟眉头皱得更紧,脸色不好。 想起霍肆在他耳边说那么多,到最后不也什么问题都没有。 还耽误了他不少事。 慕南舟冷声道:“没问题来看什么医生,你是觉得我很闲吗?” 他的语气很冷冽,是在埋怨她多事。 姜惜之垂着头,双脚踩在地上摩擦,淡淡的说:“我来医院的事并没有告诉你,我不知道你在这,所以……” 慕南舟道:“你来医院被霍肆看到了,你觉得他不会与我说?” 姜惜之只好说:“抱歉。” 慕南舟抿唇,深邃的眸在她身上转悠了许久。 或许是为她担忧,可他有其他事情要忙。 无法注意力全集中在她身上。 “没事的话,那就赶紧回去,别一个人在外面瞎转。”慕南舟说。 姜惜之:“哦,我这就回去。” 她就像个提线的木偶娃娃,他说什么,她就会做什么,不反抗。 她连忙起身,是准备回去了。 慕南舟看着她消瘦的身影,拧着眉道:“等等,刚好我也办完事了,你坐我的车回去。” 姜惜之回眸看向他,立马说道:“不用了,你忙你的,我不想耽误你。” 她不想过分的麻烦他。 那样欠他的似乎又多了。 麻烦多了,那以后还不清楚。 她的行为还真的与霍肆说得一模一样。 不想麻烦他。 也什么都不会告诉他,让他猜。 久了,他也会累。 不想去猜测女人的心思。 他也不允许她拒绝,冷淡的说了一句:“车就在外面,送你回去只不过几分钟的事,我的时间有限,别说废话!” 他自顾往医院外面走,也不允许她多说。 姜惜之跟在他身后,没有忤逆他,除了那双对他很淡漠的眸子。 医院门口,劳斯莱斯已经在那等候多时。 慕南舟刚走到车门口,一个蓝色的软球滚到了他的脚边。 他低头一看,随后听到小孩的哭泣声。 他抬眸,不远处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看着他的方向,在哭,眼神却望着他脚边的球。 小孩是想去捡球,但看到慕南舟有些害怕。 过于严肃、冷漠,没有亲和力,小孩子根本就不敢靠近。 他不想丢掉球,又怕去捡,情绪崩溃之下,只能哭泣。 姜惜之也看到了,那个孩子站在那很无助,眼泪模糊了眼睛,可眼神巴望着他心爱的玩具。 孩子是姜惜之的软肋。 看到孩子,她的心也会柔软。 她没见慕南舟接触过孩子,他也一直是个冷漠的人。 所以小孩见到他害怕也很正常。 她准备去捡球还给人家。 但她却意外的停下脚步,看到慕南舟把蓝色的软球捡了起来。 看着他蹲下的动作,她会觉得很惊讶。 不该是他该有的反应。 又看着他拿着球跑到小男孩的身边。 小孩子还是挺害怕的,一直往后退,哭得更大声。 她却看到慕南舟眼底的一丝温柔,对孩子的怜悯,很有耐心的把球还给了人家。 还抚摸了小孩的头。 小孩立马没哭了,眼泪在眼眶打转,抱着心爱的玩具赶紧跑了。 这一刻,姜惜之才发现,他挺喜欢小孩。 是她不了解他了。 小孩的母亲在摆地摊。 慕南舟看着小孩跑到母亲身边才放心的转移目光。 回头,见姜惜之还在不远处站着,又道:“你愣在那做什么,赶紧上车!” 姜惜之走过来,眼神注视着他的脸,问道:“慕南舟,你很喜欢孩子吗?” 慕南舟脸瞬间冷下来,漠视了这个话题,没有回答她。 而是上了车。 姜惜之坐在车里,被刚才的画面惊讶到了,所以她总会想到这个画面。 她可以确定,他喜欢小孩。 如果他有小孩了,应该是个很好的父亲吧。 车在开动,但慕南舟有很多需要处理的事。 姜惜之发现他挺忙的,一直在打电话。 可她却听到他在严肃的问:“那个女人,那个孩子现在在哪里?” 女人? 孩子? 他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为什么会找一个女人与孩子。 尽管一路上没有说话,可姜惜之心底有了一个疙瘩。 回到老宅时,慕南舟率先下车。 他是真的很忙,没有停留。 但许毅正在停车,姜惜之没有立马进去,而是站在那等着他出来。 许毅停好车,出来见姜惜之还没进去,顿时有股压力,他笑呵呵的说:“姜小姐,你怎么还不进去?” 姜惜之也没有犹豫,问:“慕南舟为什么在找女人与孩子?” 许毅笑容僵硬了。 不知道该不该与她说。 可想到慕总都没有避讳,在车上肆无忌惮的说了。 他说清楚应该也没事吧。 可他们之间理不清的关系,又让他有点忐忑。 纠结许久,许毅叹气:“反正你迟早会知道,慕总他怀疑,有私生子在外头,正在找寻他们母子!” 姜惜之十分震惊。 第152章 意义 他有个孩子。 这是她完全没想到的。 姜惜之愣在了原地,有点石化了,或许从未想过他会有孩子,才会这么的震惊。 难怪他在路上会对一个陌生孩子那般温柔。 或许,看到那个孩子的时候,他也会想起他流露在外面的孩子吧。 他那么急切的寻找,还是想快速找到他们母子。 只是,她很意外,怎么会让他们母子在外面,现在才选择找回来。 或许是他曾经有过一段情,女方怀了孕,他不知情,到现在才有了眉目? 许毅仔细看姜惜之的脸色,怕她不高兴,毕竟慕总有了孩子,那他们之间就会有一道隔阂。 虽然慕总那边与她的关系不冷不热,并没有进一步的发展。 好像慕总也没那么喜欢她。 可对她还是特别,与其他女人不太一样。 况且,她之前那么爱慕总,怕她过于伤心难过。 他还是想为姜惜之着想一点,她也是慕总身边的人。 许毅见她不做声,思绪不知神游到了哪里,又问:“姜小姐,你没事吧?” 姜惜之回过神来,看着许毅道:“我没事,就是很意外,没想到他会与人生孩子,我以为他喜欢的人是……” 她欲言又止,提起宋伊人,心底还是会敲起警钟吧。 那个时候,学校都在传宋伊人与慕南舟男才女貌,天生一对。 她也是因为慕南舟爱慕着宋伊人,才会铸成大错。 可见,他之后也会喜欢其他女人。 只是从未喜欢过她而已。 她也看不懂了,与他相处这么久,也不见他提过。 许毅见她有所误会,解释道:“不是这样,慕总也不知道有个孩子存在,他也是最近才知晓,知道消息的时候比你还意外。” 姜惜之疑惑的问:“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孩子呢?” 随后她又恍然大悟,苦笑:“哦,那个时候宋伊人昏迷不醒,我进了监狱,这五年来,他总不可能无欲无求,或许是又有喜欢的人了,只是我不知道而已,或许他喜欢的那个女人也不知道自己怀孕了,等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所以才有现在的发展。” 她想到的只有这些。 如果他不愿意,又有谁勉强他。 他愿意留下这个孩子,说明他心底还是喜欢的。 许毅见她越说越离谱,赶紧道:“不是这样,慕总他……” “许毅,慕总叫你。” 旁人打断了许毅说话,着急的让他去一趟。 许毅看向屋里头,又看了一眼姜惜之:“姜小姐,恐怕得之后与你说了,慕总叫我了。” 姜惜之点点头,又善解人意道:“你去吧,这个事我不会和别人说的。” 许毅走了进去。 姜惜之随后进去,目光却一直盯着书房的位置。 难怪最近不太对劲。 对于这个消息,都不太敢怠慢。 午饭,慕南舟也没有吃。 见老管家忧心忡忡,挺担心他太忙,不按时吃饭。 她体谅老管家一把年纪还要他的操心,便拿过热好的饭菜去书房找他。 在书房门口,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敲开了门。 “进来!”慕南舟语气很冷淡。 姜惜之把餐盘端进去:“你中午没吃饭,管家伯伯很担心你的身体,我给你送过来了。” 慕南舟抬头看了姜惜之一眼,又专注于手里的事:“饿了,我会吃,不需要你们担心。” “饿了才吃对胃不好,人是铁,饭是钢,每天按时吃饭,就算不饿也吃点。”姜惜之把饭菜端到桌子上,很平静的说:“再忙,也要有个好的身体。” 慕南舟拧着眉,他做什么都没有人限制过他,何况是姜惜之,他冷声道:“你现在以什么身份说这些?” 姜惜之顿了,想到又道:“熟人吧。” 慕南舟冷着脸:“你很烦,出去!” 姜惜之看着他,有些犹豫,最后咬着唇道:“那出去,是永远不想见到我吗?” 慕南舟抬起头,审视的目光盯着她:“你说这话,想引起我的注意力?” 姜惜之笔直的站在他面前:“我只是在想,你现在每天看到我的意义是什么。” 慕南舟道:“你这条命被我救过这么多次了,既然都救过这么多次了,那你就欠我的,你这条命就不能随意对待,你离开了我,过得什么日子难道不知道?” “你觉得我会一直过得不好。” 慕南舟眉头紧拧,又抬起头来:“之前你承诺过我的,做到了吗?宋伊人没有醒来,你还没还清你的罪孽,那就在我的眼皮底下,但我不是每天都有时间陪你讨论这些话题,你还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 姜惜之问:“你说的有意义的事,就是为宋伊人做点什么?” 慕南舟正被事情烦着,说这些,只会让他更烦躁:“你知道就好。” 姜惜之又问:“如果我做了有意义的事情,宋伊人有醒来的迹象,我们就两清了?” “那就还清了!”他起身,没有看姜惜之一眼:“我今晚不回老宅!” 几分钟后,他们一同离开。 行事匆忙,一刻也无法耽误。 饭菜一口没动,逐渐放凉。 姜惜之望着他们离去,站在阳台之上,就像是个守望者,等着人归来,也等着人离开。 她留在老宅。 老宅只有老管家,还有几个花匠与佣人。 大不如以前热闹。 她在老宅逛了好几圈,冷清了不少。 以前老宅可热闹了。 慕爷爷还在,那些人都在,可以谈笑,也可以玩闹。 连续好几天,慕南舟没有回过老宅。 而这里,也不是他常住的地方。 姜惜之明白,他挂念着他们青梅竹马的情分,才把她留在老宅。 隔天,许多传闻也到了。 佣人之间在小声议论。 “你听说了吗?少爷有一个孩子,很快就会带回来了。” “啊,这么大的事,少爷居然有孩子,那以后岂不是少夫人也有了?” “八成是啊,孩子都有了,结婚也是迟早的事啊!” “那姜小姐住在老宅,岂不是不太好?她以前那么喜欢少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尴尬啊!” “老爷虽然喜欢她,可老爷毕竟不在家里,少爷不喜欢她,那老爷逼着也没用,而且母凭子贵,要是少爷想与那个女人结婚,老爷看在孩子的面上也会被同意的,这少夫人的头衔没有落到姜家,也没有落到顾家,却落到了一个毫无背景的女人手里,不知道是什么手段的女人得到了。” “这以后怕是更精彩了!” 她们一边八卦,一边期待。 就像是豪门之争即将开始。 第153章 求佛 她出去透透气。 看着亭子里那个棋盘,想到那些美好的回忆,陪慕爷爷下棋的场景。 现在这个亭子应该很少有人坐了吧。 姜惜之坐着,目光却盯着池塘里的荷叶,还有一堆锦鲤。 它们有人喂,还是那么的活跃。 她拿着食饵朝池塘里扔,锦鲤蜂拥而上抢着吃食。 老宅,估计也只有池塘里的鱼儿活跃了。 还是喜欢小时候。 长大了好像一切都变了,再也回不去那些温馨的时刻。 “大小姐。” 老管家见她坐在这吹冷风,连忙拿了一件外套过来给她披上。 姜惜之感觉不到冷,直视着池塘里的鱼,问道:“管家伯伯,慕爷爷应该也希望他早日成家,结婚生子吧。” 她突然来一句,老管家想到那些传闻,明确的回答:“老爷是想,但你出事之后,老爷也就没提过这个事情了。” 姜惜之苦笑:“慕爷爷现在不会这么想了。” 老管家道:“大小姐不必这么说,老爷他还是最宠爱你的。” 姜惜之回过头看向老管家:“是吗?就算我犯了这么大的错,他也会继续爱我吗?不会怪我吗?” “老爷他……”老管家提到慕老爷子,眉目里带着一股忧伤,又道:“虽然老爷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但我想,他不会怪你,他会待你如初。” 听到这话,姜惜之还是会很感动。 这世界上会爱她如初的人不多了。 以前啊,觉得慕爷爷怪她,才会见不到。 从老管家嘴里得知慕爷爷对她如初,即便是哄骗她的话,心底也会好受一点。 她冲着老管家笑了笑:“慕爷爷待我真好,我会永远记得他对我的宠爱,为了不辜负他对我爱,我一定会好好做人,不会犯同样的错误,同样呢,我犯的错,我一定会去改正,不会让任何人替我受罪。” 老管家见她笑了,只是她笑容没那么活泼了:“大小姐长大了,比以前更懂事了,也更让人心疼了,老爷知道了,也不知道是喜还是忧。” 姜惜之站起来,把鱼饵放回去,重新振作,深呼吸一口气:“等慕爷爷回来,见我懂事了这么多了,他也会为我高兴的吧!” 一定会的。 她想,一定要以最好的面目在慕爷爷面前。 让他知道,之之不是个坏孩子。 她会变善良。 变得比以前乖巧懂事。 他没宠爱错认,之之是个知错能改的好孩子。 过了两天,姜惜之实在是待不住,也闲不住,去寺庙了一趟。 以前她没这么信佛。 但父亲信,每年都会来寺庙给点香油钱。 京都最大的佛陀寺,父亲赞助了一部分。 那上山的扶梯还刻着“姜天明”的名字。 父亲说过,求佛要有诚意。 如果实现了,要来还愿。 父亲每年都来,所以姜家一直都挺繁荣的。 只有他在世的最后一年没来。 有时候是巧合,但杞人忧天,不得不信。 现在她也有点迷信了。 人为逆转不了,开始求天。 去为该祈福的人祈福。 寺庙的人很多,都是一些为达目的的信徒。 她也是信徒。 不过她以前不了解,来了之后才发现信佛的人特别多。 有些信徒三拜九叩上山去寺庙。 看着这些虔诚的人,跪得头都青了,她还是自愧不如。 或许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吧。 她是走上去的,没有三拜九叩。 走上去也花了半个小时,挺累人的。 那些三拜九叩的人,都需要走多久呢。 来到山顶就是一个很大的寺庙,僧人在敲着钟。 姜惜之走过去,见主持正在给信徒解惑。 求的签不是白话,所以看不太懂。 只能让主持解答。 她不求签,只是想去拜佛祖。 “这位施主,请留步。”主持是个六十岁的老者,见到姜惜之便叫住了她。 姜惜之回过头,朝他拜了拜:“主持。” 住持温和的问:“请问施主来佛陀寺求什么?” 姜惜之道:“求个平安吧。” 住持说:“你信佛吗?” “以前不信的,现在不得不信。”她什么都做不了,但想做个好人。 住持笑了笑:“信则有,不信则无,诚心者更为重要。” 姜惜之朝住持点了点头,走进了寺庙里面。 一尊很大的佛。 金光闪闪,面露普度众生的善意。 那一刻,姜惜之真的会觉得求佛有用,诚心者,佛祖能看到。 她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心底只想着希望宋伊人能醒来,一切罪孽都可以过去。 她能摆脱束缚,成为真正抬得起头来的人。 能让所有人看得起。 不会再有人贬低她。 不会让慕爷爷失望。 姜惜之心底默念着,完了之后睁开眼,看着佛祖的神像。 她觉得这样还不够有诚意。 毕竟诚心者更为重要。 她又默念道:“只要宋伊人能醒来,我不看医生,不治眼疾,不吃药,换我这一生心安理得!” 第153章 碰见 求完后,姜惜之睁开眼看着佛祖的神像,一片清明。 罪恶感也轻松不少。 可能在佛祖面前,真的能净化心灵。 “施主,这个给你。” 突然,住持走了过来,递给她几个梨子。 他笑容和善,慈悲为怀道:“这是供果,你吃了吧。” 姜惜之受宠若惊,双手接住:“谢谢住持。” 住持又道:“施主面相红光,以后会是大吉之人,现在过不去的坎,等施主明白了,一定会过去,施主的人生不平凡,一切都会圆满。” 她很意外住持会与她说这些,好像能猜到她现在面临的处境,她犹豫了一下,又问:“住持说一切都会圆满,是我会从现在这种僵局之中解脱吗?能逃开我想要逃开的人吗?” 她能恢复自由。 能够远离慕南舟,得到她想要的轻松。 住持双手合十,笑着朝她点了一下头:“阿弥陀佛,一切为因果,有因必有果,前世的债今生还,施主还是随遇为安,便能豁然开朗。” 住持说完想说的话,便意味深长的走了。 姜惜之手里拿着两个梨子,看着住持的身影,想了一会。 难道他说走一步算一步,不要太过分在意当下? 她也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 但住持的话让她有了点信心,给了她一些希望。 她咬了一口梨,很甜,汁水很多。 她笑了起来,也是一个很幸福的事。 她现在的福气少了,把这些福气都吃下去,说不定以后福气能多支撑她一会。 吃了梨,姜惜之也要回去了。 抬头,却见熟悉的一群人走过来。 姜惜之看到熟悉的影子,有些慌乱,不太想面对,连忙往旁边的柱子躲着。 沈家与秦家的人一起来佛陀寺。 秦茵茵扶着秦老太,担心的数落道:“奶奶,你都七十多了,还爬这么久的楼梯,都说了让轿夫抬你上来了,你偏偏不听,这会好了,累得气喘吁吁。” 秦老太喘着气,可走上来,看到佛像,笑意盈盈,十分有诚意的说:“来拜菩萨,怎么能坐轿子,坐轿子就不灵了。” “那你来求什么嘛,需要这么折腾自己。”秦茵茵带着撒娇的意味。 秦老太看了一眼身后,看到沈夫人与沈林成在后面,拍了拍她的手,笑呵呵道:“你说求什么,当然给你求姻缘,奶奶只有一个心愿,看着你成家,希望你能和心上人白头到老,夫妻和谐。” 秦茵茵脸立马红了,不好意思道:“奶奶,你说什么呢,才不要和他白头到老。” 秦老太说:“真不和他白头到老?” 秦茵茵又哎呀一声:“奶奶,我们一起求嘛,这样诚意够多吧。” 秦老太点她的鼻子,宠溺道:“小丫头,只要你幸福,奶奶入土才能安心。” 秦茵茵对她的话十分不满意,赶紧道:“呸呸呸,奶奶,你可别瞎说,你会长命百岁!” 姜惜之躲在柱子后,什么都听到了。 秦老太与秦茵茵的身影近在咫尺,在她刚才跪过的地方。 看着秦茵茵闭上眼,带着甜甜的笑容,对他们的未来抱有憧憬。 也看到秦老太为了孙女的姻缘,一大把年纪也要来寺庙。 沈夫人还在外面吗,拉着沈林成过来:“儿子,既然陪秦老夫人来了,那我们也求一个。” 沈林成那张温润的脸少了几许随和,好似这么久过去,他还是没有跨过这道坎。 人也变得沉默了。 他表现得很冷淡,就像是强行被抓过来,与沈夫人说:“这能信吗?” 沈夫人见他一脸怀疑,不免道:“你以前和姜……” 她想说他以前喜欢在姜天明身边,崇拜他,就是为了看姜惜之一眼。 又学了他为人处世的本事。 她是知道姜天明信佛的,才这么提。 可提及到姜家,又没说下去。 沈夫人也知道他有心结,可这个只能在他心里一辈子,冷淡的说:“我现在不要求你什么,你能担当起你的责任就行了,你的未来很长,你别总想着不该想的事!” 沈林成望着眼前的佛像出神。 如果信,是否能改变不可逆转的命运呢? 能否把那些过错淡化呢? 他就是太在意了,才不敢踏出去。 只能自己折磨自己。 姜惜之躲在柱子后面,还是没有忍住,扶着柱子,头往外伸了一些,看到沈林成修长的背影, 他还是那样意气风发,白衬衣,西裤,单单只是一张清晰的侧脸就那么的温柔。 再次见到他,心底还是会有感触。 毕竟他是她生命里,救赎她的一道光。 她许久没见他了,可好像看不到他那显而易见的笑容。 连眼睛都会笑的男人。 而他眼底的忧愁那么的清晰。 还没有缓过来吗? 姜惜之在想。 沈林成最后还是与她们一样,笔直的跪在佛像面前。 他只祈求一件事。 沈夫人见他顺从了,心底还是挺高兴,又多看一眼,却是满脸的忧愁,便问:“不是不信吗?你又在想求什么了?” 她了解自己的儿子。 有些的信服,是迫不得已。 沈林成没有回答。 沈夫人其实也想到了,这些日子他就没怎么笑过。 按照她的要求生活。 按照她的规划去做每一件事。 他已经不再轻松。 但男人不可以太轻松,他身后是整个沈家。 她也必须这么做。 沈夫人双手合十,与他说:“你还在想那个丫头,都这么久了,你还忘不掉。” “妈。” 沈林成轻轻的喊着,睁开眼:“那么容易忘记,能记住十多年吗?短短这几个月,又怎么比得上这十多年的仰慕。” 沈夫人脸色一僵,抿着唇:“你是在为她求。” 沈林成看向佛祖,抱有敬畏之心,苦笑了一声:“我什么都有,她什么都没有了,比起她来说,我过得再好不过,如果佛真有灵,我只希望她这一生平安幸福,无苦无忧,别无他求!” 姜惜之靠着柱子,听着这些话,死死的咬着嘴唇。 平安幸福,无苦无忧。 这是个好兆头。 她为她人求。 沈林成却为她而求。 也会有人记挂她,为她求佛。 第154章 推倒 沈林成,我也多希望你这一生笑容再多一点。 “林成哥哥!”秦茵茵兴高采烈的走过来,拉住他的胳膊:“你求的什么呀,能不能告诉我啊。” 她很好奇,凑近,天真的看着他。 沈林成冷淡道:“说出来就不灵了。” 秦茵茵笑着说:“你以为生日许愿呢,灵的。”随后她又不好意思的低头:“我和奶奶的心愿都一样,为我们求的呢!” 沈林成没有搭话。 他对秦茵茵没有感情,碍于两家友好的关系,不得不相处。 姜惜之见他们相处融洽,心底还是祝福,至少他不算孤独。 在他难过的时候,还有人陪着他。 这应该也是最好的宿命了吧。 秦茵茵扯了扯他的衣袖:“林成哥哥,听说寺庙里头养着许多五颜六色的鲤鱼,我们去看看吧。” 沈夫人迎和的说:“林成,你就陪茵茵去看看。” 秦老太笑了笑。 “走嘛,走嘛!”秦茵茵推搡他。 两人走远,姜惜之才放心,回过头,在她们注意不到的地方离开。 人突然变多了。 路人不小心撞到了她。 把她从柱子后面撞了出去。 “姑娘,对不起啊,不是故意的。”路人不好意思的道歉。 姜惜之回应:“没事,我没有事。” 这一动作就让沈夫人与秦老太看到了姜惜之。 她们同时都惊呆了。 都知道,姜惜之不在京都,去了夏城。 她的离开,就像是埋在地底下的炸弹被拆解,危险解除。 可没想到这个炸弹又重新安装回去了。 “姜惜之?”沈夫人喊着她。 秦老太脸上的笑容立马收敛,又看到了她想拔出的眼中钉,脸色大变,问道:“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回亲生父母身边去了吗?” 姜惜之回过头看着她们。 好像,命中注定的宿命。 她走到哪,会遇到什么人,都自有安排。 她们走过来。 沈夫人狐疑的看着她,多少有点忌讳,问:“你为什么跑寺庙来,不会是在跟踪我们?你回到京都后,是还对林成念念不忘?” 她们只问自己想要的答案,咄咄逼人。 姜惜之眸色冷淡,提不起任何的兴趣,简短的说了几个字:“我来求佛。” 秦老太不高兴道:“什么时候求不好,偏偏在今天,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没有目的,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不是去夏城了吗?那里才是你的家,你的家人。怎么又回到京都了,你安分守己一点不好吗?” 姜惜之什么都没说,就遭受她的指责。 她们眼底容不下她。 一个觉得阻挡了她孙女的姻缘。 一个觉得妨碍了他儿子的前程。 是她放手的。 已经做到这个地步,还是让她们如此忌惮。 姜惜之其实心底很清楚,她们的目的,对她的忌惮,只是她还是说了一句:“我的出现,让你们这么有危机感吗?可我什么都没有做,你们怎么能率先指责我,是觉得语言的伤害能解决一切?” 她的话让两人脸色都变了变。 可不管怎样,结果最重要。 秦老太再次道:“你难道没有别的想法?” 姜惜之笑了,又问:“不是我主动离开的吗?如果我想待在沈林成身边,你们能阻止吗?” 她们再次哑口无言。 可就算这么说,她们心底还是过不去。 只有姜惜之真正的消失,才能睡个好觉。 秦老太沉着呼吸,语气放平静一些,保持她名门的姿态:“那你什么时候回夏城,来京都又做什么。” 姜惜之道:“不会回去了。” 这话惹怒了秦老太,语气冷冽几分:“不回去了?我好不容易给你找到亲生父母,你说你不回去了?你完全不把我的好意放在心上!” 姜惜之凝视秦老太,心底也有很多想法。 她的偏袒。 她的爱护。 以前享受过,有一天她给了别人,再也不会给她,是多么强烈的落差感。 而这一切她以为的好意,差一点要了她的命。 姜惜之轻描淡写的说:“他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 “怎么可能!”秦老太坚信,反而觉得她不识好歹:“亲子鉴定明摆着,你就是想继续留在京都,继续祸害我们,才逃回来了。” 姜惜之问:“那难道不可以作假收买吗?你就不问问他们有什么目的,我在夏城经历过什么,秦老夫人,我知道你爱孙女心切,但能不能别牺牲我,我对你们没有任何的威胁,为什么还要把我当做眼中钉。” 她的话过于严重,沈夫人厉声道:“姜惜之,你放肆了,有你这样与我们说话的吗?” 姜惜之看着她说:“那你们给予我尊重了吗?” “在你们眼里我低人一等,我不配和你们说,我也没想过要与你们纠缠,是你们一定要问出个缘由,现在我说了,你们又不信,那我还能说什么呢。” 秦老太可不管她嘴上怎么辩解。 她想要的是她离开京都。 对他们的生活都好。 她冷着脸,强势的抓住姜惜之的手:“我不想听你狡辩,我要把你送回去,那里才是你的归宿!” 她拖着姜惜之想离开这。 恨不得她立马消失在京都。 姜惜之没想过她这么强硬。 她并不想被控制。 他们都想要控制她的人生。 “你放开我,我不回夏城,那里才不是我的归宿!”姜惜之皱眉道。 秦老太态度坚决:“你没得选择,留不住的东西,就该放手!” 姜惜之挣扎,手却被她紧紧勒住,也不管她疼不疼。 她有些激动,用力的甩开了秦老太的手:“放开我,我说了我不回去。” 而这样一甩,力度太大,秦老太根本就没有站稳,整个身体甩出去,摔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秦老夫人!” “奶奶!” 秦老夫人的头磕到了地板,顿时一动不动,没有了反应。 刚好这一幕,被秦茵茵与沈林成看见了。 姜惜之睁大双眸,脸色苍白,看着秦老太倒在地上,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脚步往后退,想逃避。 她并不想伤害她。 如果不强行拉扯她的话。 秦茵茵见此,顿时火气上来,二话不说跑过来,推了姜惜之一把:“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敢伤害我奶奶!” 第156章 初见 姜惜之没有注意,全身心投入在秦老太跌倒这个场面,一个不小心被推倒在地。 手里的梨子也滚落在一旁。 “奶奶,奶奶!” 秦茵茵紧张的看着昏迷的秦老太。 沈夫人也慌了,见沈林成在旁边,拉住他:“林成,赶紧把秦老夫人送去医院!” 沈林成目光看着姜惜之,一开始看到她以为是做梦。 见她们都看见了,才知道是真实的。 等他有些欣喜时,发现场面有点不受控制。 见她摔倒,他是想扶起她。 可沈夫人抓住了他,又让他停下脚步。 他看着昏迷过去的秦老太,她有危险,又只能把她给抱起来。 “林成哥哥,我奶奶没有事吧。”秦茵茵眼睛红了,想要寻求安慰:“我奶奶不会有事吧。” 沈夫人安慰道:“不会有事的,茵茵,你别急。” 沈林成看了姜惜之一眼,什么话都来不及说,只能与她们道:“把秦老夫人送医院再说。” 他们又紧张的一同出去。 秦茵茵擦掉眼泪,路过姜惜之的时候,放狠话:“姜惜之,如果奶奶有事,那就是你的错,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们都走了。 姜惜之却还在地上,没有什么反应。 她四处摸索着,想爬起来,眼前却有蚊子在飞,胀痛,又看不太清晰。 路人不清楚状况,对她指指点点:“好端端的推一个老人做什么,我看你就不该来寺庙,菩萨不会保佑你的!” “小小年纪不学好,尊老爱幼都不懂,再大的过错,也不该这么无理!” “没有礼貌,缺乏教养!” 姜惜之咬着唇,凭借着一点点微弱的视线,总算模糊的看到了那被扔在角落的梨子。 人多,还被人踹了两脚。 姜惜之爬过去,把梨子小心的护在手里。 这是她仅剩的福气。 不能再丢了。 路人也只是指责她一番,又快速散去。 姜惜之坐在角落的地上许久,等待眼睛的不适过去。 她兜里的手机响了。 她把手机拿出来,放在耳边,尽管很不舒服,声音却清冷平和:“喂。” 电话里,慕南舟冷声问:“管家说你出去了,你现在哪里?” 对于这件事,她还是想和他分享,道:“我来寺庙了。” 慕南舟很疑惑:“你去寺庙做什么,我怎么不知道你信佛了。” 姜惜之双腿屈着,单手撑着膝盖,与他好声说:“今天开始信,以前不信,是没接触过,就觉得命运是自己改变的,可好像什么都改变不了,那就只能信佛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总得偿还……” 慕南舟听到寺庙里的钟声,确实在寺庙,只是她的话让他不是很理解:“你在说什么,又偿还什么。” 姜惜之苦涩的笑:“没什么,就是我为宋伊人祈福,住持说,吉人自有天相,她会醒来的!” 慕南舟这才知晓,她去寺庙是为了宋伊人。 他问:“真的灵吗?那你在佛像前,只是祈福这么简单?” “当然,现在我挺信命的。” 姜惜之又笑:“慕南舟,她醒了,我才能还清啊!” 慕南舟顿时不说话了。 许久,保持沉默。 姜惜之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或许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吧。 最后,电话挂断了。 姜惜之缓了好一会,眼前的视线又恢复。 她站了起来,手里揣着梨子又下山。 她有些狼狈,手有擦伤,却紧紧的握着那个代表福气的梨子。 跌倒的时候,她撞倒了放檀香的炉子,灰落在了白色的裙摆上,有些脏。 别人说下山容易,上山难。 她怎么下山更难。 还是她体力没那么好了,走两步就气喘吁吁。 上山花了半个小时。 下山却花了四十分钟。 她坐在山下休息,脸已经开始冒热汗。 风一吹,淡淡的桂花香,很好闻。 她看到了熟悉的桂花树。 以前她房间外头就有一颗桂花树。 在监狱,她也很喜欢在桂花树前坐着。 不忙的时候,能坐半天。 闻着桂花香,会想到很多美好的事,许多不美好都能淡忘。 她坐在桂花树的台阶上,静静的缓一会,缓解她身体带来的疲惫。 半会,她感觉到旁边有人坐着,视力有些下降,看不太清楚,只感觉是个小小的人。 她好奇的回过头,却见一个小男孩站在桂花树前。 抬头,盯着眼前的桂花树。 是个穿小西装的男孩,手里抱着一个布朗熊,皮肤白皙,眼睛很大,小小年纪,模样倒是挺俊俏,但看他的气质很熟悉,但他很沉默,眼睛有一下没一下子的眨着,专注于盯着眼前的桂花树。 察觉到她看过来,小男孩凝视着她,一双灰褐色的眸子,语气冷淡的提醒:“阿姨,你的手受伤了。” 姜惜之愣了,看着手的擦伤:“一点擦伤,没关系。” “不疼吗?”小男孩问。 姜惜之想了一下:“感觉不到疼。” 小男孩从西裤口袋里拿出一条高级丝巾给她:“手不疼,那肯定是心更疼。” 姜惜之再次愣了,凝视他俊俏的小脸。 他是个孩童,可似乎有着同大人的沉稳。 这仔细观摩,又觉得他的样子很熟悉…… 小男孩见她没动作,只盯着他,只能上前抓住她的手,用丝巾包裹住她的手:“阿姨,受了伤就要好好处理,这是都懂的道理。” 他缠绕了一圈,打了一个蝴蝶结,遮住了她的伤口。 姜惜之望着手上的丝巾,神情也开始恍惚:“你……为什么在这,你的家长呢?” 小男孩把手放在唇边,“嘘”了一声:“小声点,我偷偷跑来的。”他抬眸:“我见这有一颗桂花树,妈妈不喜欢,我不想让她不高兴。” 姜惜之眼睛没离开过他:“你几岁了?” 他回答:“快五岁了,过了这个冬天就五岁了。” 姜惜之呼吸凝滞,心口一阵痛。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疼。 可能是那腐朽的伤口又裂开了。 在她伤口撒盐,让她面对了不想面对的事。 如果她的孩子活着,就与他一般大。 也许,如他这般俊俏。 小男孩坐在她旁边,捡起地上凋零的桂花瓣放在口袋里:“这个可以拿回去泡茶,很香。” 第157章 找上门 他捡了一些,发现有一道视线在身后。 他抬眸,只见姜惜之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笑。 他知道,这个笑容不是对他,而是通过他看向别人。 他站起来,面对着她问:“阿姨,看着我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 姜惜之眼神恍惚,眨了眨眸子:“开心的事啊?很少,不过我在这遇到你也是一种缘分,算是一件开心的事吧。” 也许年纪相仿,还在这种特定的巧合遇见。 会让她的内心比较柔软。 她不知道有什么能给他的。 小孩子,总会喜欢吃糖。 她身上没有糖。 可她好像还有一个从寺庙求来的梨子,她拿出来,递过去:“初次见面,阿姨身上也没有什么好吃的,只有这个梨子……” 她递过去,发现梨子外皮撞得有些氧化,比较难看,拿不出手,往回收了收:“不好意思,好像有点难看。” 男孩见她兴高采烈的拿出来,又窘迫的收回去。 小心翼翼的。 他不想拒绝她的好意,伸手:“没关系,我喜欢吃梨子。” 他接过梨子,在姜惜之的注视之下咬了一口。 汁水在嘴里,梨子的香味蔓延,非常解渴,他看着姜惜之道:“挺甜。” 见此,姜惜之唇角上扬:“供果,能给你带来福气。” 男孩愣了:“你把求来的供果给我吃了。” 去寺庙求神的人,都会带来供品。 这就不是一般的果子了。 姜惜之道:“菩萨会保佑你岁岁平安。” 男孩把梨子没咬坏的另一半给她:“你的福气都给我了,那你也要沾点福气,给你吃这一半!” 姜惜之摇摇头,拒绝:“梨子怎么能分半呢,这不吉利,你吃吧,反正也没有多少。” 男孩又把梨子收回去,仔细的多看姜惜之几眼:“阿姨,你真温柔。” 比他见过的人都要温柔。 虽然他不想承认,可他还是必须认可这一点。 比他母亲还温柔。 有亲和力,又很亲切。 男孩看了一眼手上的电子腕表,已经到了时间:“阿姨,我要走了,妈妈找不到我会担心,有缘再见!” 他拿着梨子的手朝她挥挥,抱着他最喜欢的布朗熊走远。 “再见!” 姜惜之也朝他挥手,可她的目光注视他的背影。 小小的一个背影,却有让她逐渐变强大的力量。 挺懂事的一个孩子。 也让她很羡慕,他的母亲。 姜惜之回去,已经天黑,很晚了。 老宅外面亮着昏暗的路灯,照亮前行的路。 这一条道非常安静,处于富人区,又没几户人家,所以显得十分寂静。 门口停着熟悉的车。 她有好几天没见到他。 也以为他会在云亭别墅,极少的日子回老宅。 走到客厅,慕南舟正在沙发上坐着,没有平时那么忙碌。 专门在等她回来似的。 她出于礼貌,顿住脚步,问候了一句:“你怎么坐在这?今天不回云亭别墅吗?” 电视机正在播放着财经新闻,慕南舟侧头凝视姜惜之一眼,她那白裙子落了灰,还有她包裹着丝巾的手。 他危险的眯着眼,问道:“去一趟寺庙,用得着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姜惜之看着裙摆上的污渍,下意识用手拍了拍:“寺庙里发生了点事。” 慕南舟瞧着她手上的丝巾:“发生了什么?这丝巾是谁给你的,你不会用这么好的丝巾。” 姜惜之抬了抬手,唇角上扬:“路上遇到了一个小孩,他给我包扎的,是个挺绅士的小男孩。” 慕南舟不高兴了,她提孩子,会让他想起她与别人生过孩子,冷着脸问:“提到孩子,让你喜又让你忧,是不是看到别人家的孩子,总会想到你送走的那个孩子,然后追悔莫及,想要找到他?” 他的语气冷漠,透露着一股厌恶她的情绪。 仿佛做母亲这方面,她十分的下作。 她确实不适合做一个母亲。 因为她没有保护好她的宝宝。 但没有他想得那么坏。 姜惜之垂着眸,睫毛微颤,面色灰白,压力之下,手不由握得紧紧的。 伤口不想去触碰,又不想担着一个邪恶的罪名,她道:“你弄错了,我没有送走他,他已经……” “姜惜之,你给我滚出来!” 外面响起了谩骂声。 “敢做不敢当,躲在慕家老宅算什么本事,做出丧尽天良的事,还敢躲起来,我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有多坏!” “害惨了姜家还不够,还得害我们秦家,你好歹也是妹妹养大的,妈以前也是你外婆,不看僧面看佛面,你怎么这么恶毒,屡教不改,是牢房还没坐够吗?!” “你们大喊大叫的做什么啊,搞得我们还休不休息!”沈如君很早就听到外面在叫嚣,结果出来就见到好久不来着的秦家人,很吃惊:“哎呀,什么风把你们吹过来了,又发生了啥,让你们这么生气!” 来得人是秦老太的大儿子与儿媳,秦正与刘淑。 车停在门口,气急败坏的囔囔。 见有人来了,也不怕闹出更大的动静。 刘淑也是个圆滑的人,道:“顾夫人,不好意思啊,打扰到你了,还不是姜惜之那丫头,多少年不见了,还是那么刁蛮任性,我妈现在躺在医院昏迷不醒,就是这臭丫头搞的!” 秦正叹了口气,气愤不已:“怪就怪我妹妹把她宠坏了,教训还没受够!” 沈如君不知道发生了啥:“什么?秦老太在医院昏迷不醒?姜惜之做了什么啊?” 刘淑盛气凌人:“她把我妈推倒了,我妈年纪那么大了,怎么经得起她推!还得说这臭丫头白眼狼,我妈对她那么好,要不是我妈给她找到亲生父母,怎么会让她找到家啊,她不感激就算了,还这么大逆不道,慕家就该认清楚这丫头是个怎样的狼心狗肺!” 沈如君很八卦,这个节骨眼上当然是幸灾乐祸,同仇敌忾:“你别说了,我妈不也对她那么好,最后怎么的,不也被她克死了,我就说这丫头不吉利,她啊,迟早会连累慕家!” “那更得把她赶走了!”刘淑眼里都是嫌弃:“真晦气,她留在这,谁都要倒霉!” 第158章 解围 他们进入老宅大院。 姜惜之在门口,没有躲避。 许多年不见了。 他们的模样没有变,性格变了。 她印象里,作为舅舅舅母的人,很宠爱她。 每次来姜家,会给她带很多东西,眼底都表露对她的喜爱与宠溺。 她从小被爱包围。 也毫不吝啬的把爱给别人。 再次见到他们,眼底有对她的愤怒与嫌弃。 刘淑道:“姜惜之,你这么不负责任?要不是看在过去的情面上,我早就把你送到警察局去了!” 秦正面色难看,愠怒的斥责:“你怎么变得这么歹毒了,我妈躺在医院,也没见你去道个歉,你道个歉,我们心里还好受些,结果你呢,当真无法无天了!” 姜惜之不期待他们会说什么好话:“她如果不抓着我,就不会摔倒,我只是不想和她走。” “你还顶嘴!”刘淑听她这话更生气:“妈难道还会害你不成,我看是你对我秦家怀恨在心,果然是没有爹娘教了!” 姜惜之道:“虽然我也不想提,但是秦老夫人的做法,确实差点害了我。” “你!” 刘淑很想上前给她一巴掌。 秦正比较理智,拉住了她,又呵斥道:“你看看你在说什么!我们秦家对你不薄,你却没有一丁点的罪恶感,算我们看走眼了,以前就不该那么宠爱你!” 说起以前,只会让她觉得悲哀。 那些爱啊,她认为的爱,都是伪善的。 “你们以前真的是爱我吗?不是爱我爸爸能给你们带来好处吗?”姜惜之眼神淡漠,她什么都懂,只是不想提罢了,她现在想提了,想反驳他们,不要装好人:“姜家在的时候,你们秦家不辉煌?姜家倒了,也把秦家撇了一干二净,也是最后给你们的一点好处。爸爸不在了,你们不会爱我了,我也不欠你们。” 刘淑气急败坏:“姜天明不是你父亲,你是捡来的,还要被你害了全家,你凭什么说我们,至少秦姝是我们的妹妹,姜天明的老婆,你呢,你又算什么东西,如果没有你,姜家还好好的!” 她一刻也没忘记过。 她对父母的愧疚。 可看着他们的嘴脸,看着他们幸灾乐祸的表情,提了一句:“我爸妈真的是因我而死?姜家真的是因我而灭亡?” 话一出,在场的沈如君、秦正、刘淑皆变了脸色。 但也只是几秒钟,刘淑理直气壮道:“当然是你,不是你这个祸害,还能是谁,你只会害我们所有人,你看看你出狱后,我们几家人都因你闹得不愉快,还不明白自己有多罪孽吗?” 她离开京都,沈家、顾家,秦家都松了口气。 她回来,他们做贼心虚一般,诚惶诚恐。 姜惜之确实很伤心。 她为数不多的伤口,一个就是她害惨了父母。 沈如君好心劝:“南舟啊,我知道你看在小时候的情分,想给姜惜之一些体面,但你也做得够好了,还是少惹这样的麻烦,你看看我们几家,都被她折磨成什么样了,连秦老夫人那么好的身体,也被她折磨进医院了!” 顾允熙在旁边,有时候也不得不信,反正姜惜之在,他们都没好日子过:“南舟哥哥,我看有点诡异,你看看我奶奶,又看看秦老夫人,谁不是接触她后,变成这样,你就别管她了人,让她自生自灭,我还担心慕爷爷……” 她躲在沈如君身后,小声的提到慕老爷子。 欲言又止。 反正她很久没见过慕爷爷了,还不知道是不是被姜惜之克到了。 他们排挤姜惜之。 只要慕南舟不护着她,也就没人会护她。 而慕南舟没有反驳,也没有维护,看不出他的情绪。 姜惜之倒是心静如凉,对谁都不抱有期待,不害怕失望,也就不害怕失去。 刘淑等不及,她必须要个交代:“走,要么去警察局,要么去给我妈磕头道歉,你今天不给个说法,别想好过!” 她拉着姜惜之的手臂,不管她疼不疼,拖着她就走。 姜惜之挣扎,却被秦正粗鲁的揪住衣领。 男人力气大,在他手里,她弱小不堪,衣领勒住了喉咙。 秦正冷眼威胁:“你留在京都,想害死谁?” 一句质问,把她的脊梁骨钉在罪恶的十字架上。 姜惜之眸底有着对他的恐惧。 慕南舟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在他们面前毫无还手之力,脚快要离地了。 他拧眉,眸底不悦:“慢着!” 秦正回头:“南舟,我劝你不要管她了,她做错了事,得她自己承担,总不能让你在背后收拾!” “她做错什么了?”慕南舟问。 他明知故问,让秦正震愣,又重复一遍:“你也看到了,她推了我妈,我妈在医院昏迷不醒,让她过去道歉,这是基本的礼貌,她总不能什么都不做,这事,不能让我们秦家白白吃亏!” 慕南舟道:“我说她怎么会受伤,原来上山拜佛惹了些麻烦,秦老夫人受伤了,她也受伤了,那扯平了!” “你还想护着她?”秦正问。 慕南舟走下来,抓住了秦正扯她衣领的手,冷眼与他对视:“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欺负她!” 他扯下他勒住姜惜之喉咙的手,把她拉过来,与他同一的位置。 秦正脸色大变,很不高兴。 慕南舟冷声道:“秦老夫人还在医院,你们就去照顾她,等有空了,我会亲自带着姜惜之去看她!” 刘淑不肯罢休,却被秦正一扯。 慕南舟的话已经是给台阶下,再闹就没这么简单。 他们不下也不行。 “你既然开口了,那下次你带她一起来医院!” 他气愤的冷哼一声。 不得不散去。 顾允熙好不容易见到慕南舟,喊道:“南舟哥哥……” “天很晚了,你们都回去吧。” 下了逐客令。 顾允熙在沈如君拉扯下不情不愿的离开。 老宅恢复平静。 慕南舟松开她,不是刚才护她的姿势。 姜惜之感觉身后异常寒冷,双手搓着手臂。 慕南舟见她这细微的动作,是害怕。 他救她,不代表他相信她。 有些事在他印象里什么样,很难改变。 他双手插兜,冷冷的笑:“你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了,孩子能送走,外婆能推倒,还有什么你做不出来的?” 姜惜之捏着双臂,沉重的抬起头,眸子里黯淡无光,却轻描淡写道:“我的孩子,在我生他那一天就死了!” 第159章 你会为我难过吗 在她生他那一天就死了! 这话一出,慕南舟很震惊,目光落在她脸上,从她眼底看不出任何激动的情绪。 仿佛她孩子死的那一刻开始,她的生活早就黯淡无光。 慕南舟没有缓过来,他得知的消息,是她与别人生的孩子被送走了。 她能狠心送走孩子,说明也没有想当一个母亲。 他没有查过,因为他对她生过孩子这件事,不敢再有兴趣。 不想心烦意乱。 特别是,她与其他男人的感情生活。 慕南舟面色一变:“你说什么?” 姜惜之是面对不了的,她对她的孩子的亏欠,没有好好保护好他。 可总拿出来提。 一遍又一遍的凌迟,好像感觉不到疼了。 姜惜之凝视着他深邃的眸子,又一遍暗淡的说:“我的孩子已经死了,从他出生就没有了呼吸,我只知道他是个男孩……” 她用手比划着长短,手有些颤抖,却笑了出来:“有这么长,小小的,在襁褓里,哭都不哭,砰的一声摔在地上,他掉出来了,一动不动,胳膊上有一个红色的梅花胎记。” 她永远都记得。 可没想到孩子居然成了她的噩梦。 她害怕。 害怕失去他。 可还是失去他了。 所以很恐惧,也害怕面对。 谈及他,就会有生理反应。 她强忍着,努力去回忆,连哭声都没有。 从他出生,就没有来得及看清楚这个世界。 从此,她的生活啊,坠入灰暗。 可她一直在好好活着。 因为死很容易,死是解脱。 而活着,是为了还清罪孽。 她没有欲望,也没有追求,仅限的生命里,是想对得起所有人。 他不会懂的。 他没有过她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 姜惜之苦笑了一声,目光从他脸上离开,显得很落魄,失去了支撑力,又与他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她低着头,脊梁骨早就比别人低了一截,缓慢的从他身边经过。 与他擦肩而过,慕南舟抓住她纤细的手腕,没有让她逃离,拧着眉严肃的问:“之前我问过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姜惜之眸色轻敛,偏过头:“谁会把伤口到处与人说?再说,孩子又与你是什么关系,不是你的,为什么要和你说?” 慕南舟薄唇轻抿,拳头随之握紧,压抑的情绪涌出,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那孩子的父亲呢?他难道就没有责任吗?” 孩子不是她一个的事。 却从来没从她嘴里听到关于父亲的行为。 这会,姜惜之沉默了。 她没有想好怎么回答,关于孩子父亲的一切。 孩子的父亲,她根本就不知道。 当初她在京都的名声一片狼藉,都说她与很多男人私生活混乱。 想起那天醒来,床上凌乱,她身体的异样,还没来得及搞明白,就被警察带走了。 都没有给她缓冲的机会。 又怎么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见她沉默不语,还在为孩子的父亲掩藏,慕南舟的眸子冰冷,沉声问:“那个男人有这么好,你为他生孩子,他从未尽过一天的义务,你还想着给他隐藏过错!” 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是怕他找那个男人的麻烦? 姜惜之想了一会,没有光彩的眸子有对他的嘲笑:“你觉得我与那个强奸犯有私情,你觉得我眼光就这样,看上的男人很差劲,那,不应该想到我也就这么愚蠢吗?” 慕南舟没有回答,可深眸里的情绪已经说明了一切。 姜惜之深呼吸一口气,又道:“孩子已经死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孩子的父亲是谁,孩子的父亲是否尽过责任,可孩子已经死了啊,时间回不过去,孩子也活不过来了,孩子的父亲也不重要了!” 她抚开慕南舟抓住她的手,对一切苦难都接受了:“慕南舟,其实我还挺羡慕你的。” 慕南舟与她对视,她眼神里有许多的无奈与倔强。 他不懂,她羡慕的点在哪里。 是羡慕他还是慕家唯一继承人。 还是高高在上的慕南舟。 他的生活一成不改,没有沦为与她一样。 他也不用懂她的苦难。 还是其他。 他问:“羡慕什么?” 她对慕南舟说不出什么感觉。 要说还喜欢呢? 不太敢了。 恨呢? 她恨不起。 她没能力恨他。 也没有抱怨,也不嫉妒。 她道:“我知道你这几天在忙什么,很巧,你也会有孩子,你只是在找他,至少你的孩子还活着,健康的活着,你总有一天会找到他,也会建立一个幸福的家庭。” 慕南舟心思更沉重了。 他没瞒过她。 也不在乎她知不知道。 她主动提起,他反而没话说了。 他也没想过,有一天做父亲,非常突然。 他还没想好与孩子相处。 但孩子是他的,他会担起责任。 “说实话,挺意外的。”姜惜之由心而论:“但也察觉到了,我第一次见你对孩童那般温柔有耐心,那一刻,你知道你做父亲了,应该挺向往,挺憧憬的吧。” 她也挺好奇的,让他愿意留下孩子的女人有怎样的魅力:“那个女人你应该也很喜欢,除了宋伊人之外,你也会有想共度一生的女人,尽管你现在才找到,可也不错了,至少她还能回来。” 说完这些,她有些疲惫。 不知怎么形容。 原本平静的生活已经够乱了。 因为她的生活,慕南舟占了很多一部分。 她会困扰。 困扰中,得知这个消息,变得更困扰了。 慕南舟听她说了这么多。 她要么什么都不说。 要么就这么多的感触。 每一句话有希望又带着许多绝望。 也许是真的有孩子了,内心也会变柔软。 孩子成了他们之间的共鸣。 他低声道:“孩子还会再有的。” 这已经安慰不了姜惜之,她唇角微扯,不知是笑还是嘲弄,语气冷淡的说:“我累了,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回房间了。” 她走了几步,慕南舟转过头,盯着她的背影:“姜惜之。” 姜惜之停住脚步。 慕南舟眸光深邃,顿了一会,低沉的嗓音:“以后我不会再提这件事了。” 姜惜之面色没有什么情绪,或许已经牵动不了她了。 她侧过头,看着慕南舟:“慕南舟,我们认识了二十年,我跟在你身后一直追有十五年,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在了,你会为我难过吗?” 第160章 唯有痛苦永不说谎 慕南舟又被她问难了! 她的话总是那么意外。 他也从来没想过答案。 她在监狱的那五年,没有像现在这么不适应。 也没想过她的生死。 那时候告诉自己,不会有人再缠着他不放了。 又担起慕家继承人的责任。 很多时间都在工作上,在商业上有一番作为而奋斗。 等她出来后,他站在金字塔最顶端,而她仿佛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有关。 距离好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慕南舟许久才回答:“这种不可能发生的情况,就没有如果了。” 他是不想去想。 他不知道结果,无法预测未来的那一天是什么心情。 他觉得都会有变化。 因为他以前那么讨厌姜惜之。 讨厌她缠着自己。 有一天,也会与她心平气和的说着话。 无关情爱。 姜惜之也是随口一问。 突然的感慨。 以前她有很多朋友,现在一个都没有。 在这世上与她有接触的人很少,少到完全没有人倾听她的难过。 如果没有慕南舟,她想这辈子死也不会带走什么。 死,只是会被人遗忘。 她也没有强求他的答案,她也知道,他从来不会想这一天。 有些人,活着挺好的。 活着能创造很多的价值。 姜惜之没有再做声,扭过头回房间去了。 今夜,是个安静的夜晚。 无风,无雨。 干燥,又清爽。 姜惜之洗漱完后,长发披肩,安静的站在窗前。 很大一面落地窗。 外面的月色朦胧,偶尔有一丝云层掠过月亮,遮住了它本来的银色。 姜惜之用手遮住月光,那微瑕的光色从指缝里流出来。 这样的景色在她眼睛里如此的模糊、惨淡。 月色多美。 也不知道能记住多久。 她望着月亮,惬意的坐在摇椅上,躺下,摇晃着椅子,似乎一切岁月静好。 她睁着眼睛,没有睡意。 是不敢睡。 怕一觉醒来,怕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再也没有看见月亮的机会。 摇啊摇。 姜惜之摆动摇椅,唇角上扬,越是苦得多,她越是想甜的回忆。 她在荡秋千。 欢声笑语。 身后是推着秋千的父母,用手托着她的后背,起飞。 每次起飞,她叫得好大声。 又尖叫,又大笑。 出了很多汗。 母亲温柔的用毛巾擦拭她脸上汗水,宠溺的说“之之,别贪玩了,回家去了。” 她想继续玩。 父亲会说“之之难得高兴,当然得让她尽兴!” 父亲从来不会拒绝她。 她想要什么,他都会满足。 她又想到那个白衣少年,很干净,又很温柔,没有丝毫的戾气。 她向往。 追在他身后,每天天真无邪的喊“南舟哥哥。” 开始是很好的回忆。 后来白衣少年变得冷漠,他厌恶的对她说“你真活该,这都是你罪有应得!” 这么恐怖的话语,让姜惜之一下就惊醒了! 她入狱前,慕南舟恶狠狠的对她说的。 一切罪有应得。 姜惜之浑身哆嗦,从摇椅上坐起来,脸开始冒冷汗。 她双手抱紧自己,很冷,很刺骨,嘴里不安的念叨:“我罪有应得,罪有应得。” -- 慕南舟失眠了! 躺在床上,脑海里总出现姜惜之那句话。 “我们认识了二十年,我跟在你身后一直追有十五年,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在了,你会为我难过吗?” 他们都认识二十年了,整个青春年华。 青梅竹马,本该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彼此。 可好像,他并不了解姜惜之。 睡不着,他又从床上起来,缓慢的走到窗前,抬起头看着外面的月色。 今晚的月亮比平时都要亮,却也让他更心烦意乱。 砰的一声响! 从隔壁传来。 外面,老管家也大吃一惊,不可思议的喊:“大小姐,你这是怎么呢?” 闻声,慕南舟下意识心猛地一紧。 过多的见过姜惜之出意外的一面,立马从房间走出来。 老管家站在客房门口,还没来得及进去。 惊讶、不知所措。 慕南舟走到门口,只见姜惜之卑微的双腿跪在地上,双手抱紧自己,似乎在忏悔。 她浑身发抖,嘴里小声念叨。 这个距离听不清楚。 慕南舟走了进去,听清楚她在发颤的说:“我罪有应得,罪有应得。” 他顿时愣了,伸手去触碰她。 姜惜之惊恐的抬起眸,眼底有无尽的慌乱,跪着往后退:“我没想害死谁,我不知道会克死顾奶奶,我也没想推倒外婆,你们不要说我了,我的错,全是我的错……” 她浑身发抖,用力捏紧拳头,一遍遍的忏悔别人按在她身上的罪名。 她从来没忘记过别人对她的指责。 他们的目光好邪恶。 她眼前浮现秦正冷漠看她的眼神,说:留在京都,想害死谁? 她没想害死谁。 还有秦老夫人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一幕。 她望着自己的手,上面好像沾了鲜血。 不止有秦老夫人,还有宋伊人。 “啊!” 姜惜之吓到了,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腿一软,她跌倒在地上:“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害她们!” 慕南舟被她的反应惊到了,严肃的说:“把霍肆叫过来!” “是。”老管家立马去办。 “我的错!”姜惜之咬着手指,痛苦的说:“我是天生的克星,连孩子都害死了!” 慕南舟抓住她的手,不让她伤害自己,喊她的名字:“姜惜之。” 姜惜之再看着慕南舟,瞳孔微缩,重新跪好:“是我罪有应得,罪有应得!” 慕南舟抱住她,不让她磕下去:“姜惜之,你在说什么,你没有罪。” 姜惜之头无力的靠着他肩上,睁大眸子,怀疑,又害怕,无奈的问:“怎么会没有罪?不是你说我是罪有应得吗?” 她痛苦。 这个世界充满假象,唯独痛苦永不说谎。 第161章 在意 慕南舟手僵硬了,紧紧握着她的腰。 随后,他单膝跪地,背挺得笔直,接住她的身子,却道不清楚所以然。 他拧眉问:“我,什么时候说过?” 他不经意间的一句话,需要姜惜之用很长的时间去治愈。 她的痛苦来源,一半有他,一半来自她过分在意的人。 旁人伤及不了她半分。 莫过于曾经把她捧在手心,又一下子把她摔下去的亲人。 情感,真是致命。 一个眼神,也能让她心痛很久。 她不知道怎么解决。 是否,她的存在真给别人带来不幸。 容不下她吗? 她什么也没做,悲剧也发生了。 但他又在说什么? 她紧紧抓住慕南舟的衣袖,仿佛只有抓得牢固,才不至于掉入深渊。 她稳住身体,从他怀里抽出来,双眸紧紧盯着他的深眸:“你忘了你说过的话了?可我记了很久很久!” 他无意间的一个举动,让她记住了一辈子。 他恶狠狠的一句话,也让她警醒了一辈子。 可他已经忘了! “法庭上。” 慕南舟再次愣住。 这都是很久之前。 姜惜之缓了一会,分清楚了现实与梦境,呼吸放平稳,淡淡的叙述:“那时,我以为你来看我了。你站在那,有一束光照在你身上,闪闪发亮。我蹲大牢蹲了那么久,没有人看过我一次,我以为你来看我了,也以为你是我最落魄的时候,唯一的光。想伸手抓住你,可你说,姜惜之,你真活该,你就是罪有应得!” 说着,她感觉心很痛。 好像与那个十八岁的少女感同身受了。 她对他的爱恋。 对他的依赖。 只有一句罪有应得。 可是…… 姜惜之抬起眸,眼底含着泪光,通红,又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其实,我不应该怪你,因为我确实罪有应得,你说得对。可我以为五年很快就会过去,没想到五年那么漫长,漫长到一天都过不下去……” 慕南舟望着她,她的小脸尖细,惨白,暗淡得全世界都是灰蒙蒙的,看不见丁点的阳光。 她看他的眼神,很无助,又很害怕。 他以为她坚强了不少。 也不是以前那么过分依赖的小姑娘了。 可别人一句中伤的话,在她心里撕开了一个口子。 一个小口子没有事。 可太多人在撕扯了,就会变成很大的伤口。 她那么有魄力的怼秦家人,鼓足了勇气,心底还是会害怕吧。 慕南舟现在明白,她很在意他人的冷眼相待。 连五年前,他不太记得的话,她在心底记恨了这么久。 他无法收回那些话。 也已经造成了她的伤害。 他心底就像装着一块千斤重的铁石。 五年前,她坐牢,发生的一切,在她心底是挥之不去的。 可他是想知道,暗哑的问了一句:“姜惜之,我问你,在你心里,我给你的伤害,大过所有人吗?” 姜惜之睫毛微颤,是不安。 她呼吸急促,道:“我在乎的人才能伤害我,心上的伤,远远比身体的伤疼一百倍。” 那时,她在乎南舟哥哥。 哪怕他说她错了。 她也会认。 监狱里关于他的一切,都那么的残酷。 她认定不幸是从爱慕南舟开始,所以她在自我折磨。 怪谁呢? 怪她入世未深,太容易被人抓住软肋。 好冷。 姜惜之觉得这个世界都好冷,没有温度,那些人对她好冷漠。 舅舅。 舅妈。 外婆。 那些把她捧在手心的人。 慕南舟见她小小的动作,用力抱紧自己,围困在一个小小的地方。 仿佛这就是她的全世界。 这样,她就有温度了。 他又有些不忍心了。 那颗冰冷的心好像又有了热度。 他突然想抚摸她的小脸。 姜惜之却与他隔开了距离,头一偏,低下眸,算是冷静下来:“对不起,最近,我总会梦到这些,给你添麻烦了。” 很冷静的话。 也很疏远。 刚才的崩溃,只是一场无力的发泄。 慕南舟手在半空中,又握紧,垂下,平淡的说:“姜惜之,不要在意任何人对你的中伤,也包括我!” 姜惜之闭上眸子,心疼得无法呼吸。 她懂。 只是她忘不掉。 每每想起他们嫌恶的嘴脸,就会想到过去对她有多好。 她怀恋。 无法面对现实。 如果只是一场噩梦,就赶紧醒来吧。 睁开眼,还是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 姜惜之抓住他的裤腿,渴望又受伤的眼神凝视他:“怎么可以不在意?你有办法吗?” 慕南舟握住她冰冷的小手。 姜惜之还是会反射条件往回缩。 “他们不是你的亲人。”慕南舟告诉她。 姜惜之双眸挣得很大,渴望解决的办法。 也只是得到一句苍白的话。 她知道啊,没有血缘的关系。 他们都不在乎她了。 只有她在意罢了。 “地上凉,先起来。”慕南舟语气低沉。 她没有力气的跪在地上,他又把她从地上抱起来。 那纤瘦的身体在慕南舟怀里,很小只,两条白皙的长腿露在外面,无力的垂着。 慕南舟宽阔的背能把她遮的严严实实。 本该具有男友力,最温暖的呵护。 可他却是伤害她最深的那个男人。 姜惜之没有挣扎,一动不动,她没有什么力气了,所有的力气都用于精神内耗。 她仰头,面色苍白,睁着空洞的眸子,那黑色的长发垂直下去,拂过她的脸,显得死气沉沉,没有一丝精神。 慕南舟把她抱上床,又给她盖上被子,朝门口看了一眼。 霍肆已经站在那,双手插在口袋里,非常严肃的看向他怀里的姜惜之。 姜惜之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慕南舟怎么把她抱上床的,她就怎么躺着,没有动过。 慕南舟给她摆放好,又盖上被子,才走出去。 霍肆问:“她又发作了?这是第几次?” 慕南舟道:“应该是第一次。” 霍肆叹了口气,再次问:“你的原因?” 慕南舟心底那股烦躁又涌上来,问:“有烟吗?” 霍肆推了推金丝眼镜,很无奈的说:“你知道我不抽烟,还问我。” 慕南舟只好往楼下走。 走到客厅,在真皮沙发上坐着,从抽屉里拿出一盒未开动的烟。 霍肆见他都备好了:“我很少见你抽烟,上一次,还是姜惜之生病的时候。” 第162章 她的反常 “总会有烦心的时候。”慕南舟冷淡的说。 霍肆坐在他对面,见他很消沉,还是提醒道:“吸烟有害健康,少抽点。” 慕南舟轻应一声,点燃一支烟在手里:“秦家对她有偏见,姜家倒了之后,他们对姜惜之都有看法。” 这个霍肆也知道,有些事情没有想象中简单。 也不会有谁愿意去承担这个错误。 霍肆修长的手在茶几上拨弄了一下,那盒烟到了他这边:“这件事,你我不是都很清楚?她如果留在京都,必然会看到别人的冷眼旁观,我以为她做好准备了,一切的苦难都……” 他看着慕南舟,会觉得与他的关系更大。 霍肆抽出一支烟,学着他的样子点燃。 他没抽过烟。 想试一试。 吸了一口。 “咳咳咳……”霍肆被烟呛得咳嗽了两声。 这股味太浓烈。 在嘴里,并不觉得多好闻。 慕南舟看了他一眼:“不会,就别勉强自己。” 霍肆又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你看,我不喜欢,就很难适应,于她而言,也一样吧。” 慕南舟面色沉重,一边抽着,一边想到了五年前,低声道:“你知道爷爷为什么会离开吗?” 霍肆许久没听他说起过了,抬起头,很专注的凝视他:“你说慕老爷子?为什么?你以前最不会提的两个人,一个是姜惜之,另一个就是慕老爷子了。” 慕南舟站了起来,心思沉重的走到了门口。 外面是无尽的夜色。 这一晚,注定会很沉寂。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烟雾,白色的雾模糊了他俊美的脸庞,淡漠的说:“他是失望吧。” 他只说了这句话,转移话题:“你去看姜惜之吧。” 霍肆没有强行去追问。 老宅对外说慕老爷子不见外人。 那些所谓的兄弟姐妹也闭门不见。 可他们都知道,慕老爷子根本就不在老宅。 慕南舟不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他识趣的点点头,便去楼上了。 不到十分钟,他又出来了,很无奈,也不解。 慕南舟见他灰头灰脸的出来,疑惑的问:“不是让你去看看吗?这就出来了?” 霍肆叹气:“南舟,虽然这是心理问题,暂时危及不到生命,长久之下,也会损害健康,但姜小姐好像并不想要我治疗,她要是不愿意,无法敞开心扉,那勉强也没有用。” 慕南舟不理解:“怎么会?” 霍肆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道:“她以前还没这么排斥我,现在变得有些抗拒了。” 慕南舟沉着脸,也见识过她不听话的样子。 她总是那么抗拒。 他这不是为她好吗? 为什么就不能乖乖听话! 慕南舟拧开门,正准备去说她一顿,却见她安静的坐在床边上,双腿在空中荡漾。 知道他开门了,她抬起头,冲他微微一笑:“慕南舟。” 她转变的速度,让他都措手不及。 姜惜之跳下床,光着脚快速跑到他面前来:“我想通了,你说得对,他们不是我的亲人,我也不需要背负他们对我指责,你说对吗?” 慕南舟站在门口,脚没抬进去,恍惚的看着她的笑颜。 她笑得很灿烂。 眼神也没有那么空洞了。 只是短短的几十分钟,仿佛治愈了她半生的不快乐。 姜惜之唇角微微上扬,眸子里点燃了亮光,伸手拉住他的衣袖,轻扯:“我饿了。” 慕南舟心又软了,垂头盯着她的脚:“穿上鞋!” “哦。” 姜惜之又跑回去,把那双兔子耳朵的毛拖鞋穿上。 第163章 感情观 闻声,姜惜之转眼看向他,眨巴着眼睛,回答:“没有啊,我为什么要强颜欢笑。” 随后她的目光又落在电视里的情景上,眼底有着向往的神情:“你不觉得很浪漫吗?男女主角多甜,他们那么爱彼此,又一起做了那么多美好的事情,这应该是多数人向往的爱情吧,生活都这么苦了,你就不能让我看点甜的吗?” 慕南舟对于电视里的剧情不感兴趣,他只是很关注她的状态:“你就是不想看医生。” 她那些细微的小动作,又怎么会不明白。 姜惜之蠕动着身体,毯子已经把她裹成蚕蛹了。 她努力坐上去一点,双腿曲着,又对他笑:“你看到我没事不就行了?我很好,为什么要强制我去看医生呢,我不想看医生,那才会让我不开心,难道你不想看到我开心一点吗?” 慕南舟凝视她的眸子,闪烁着亮光,唇角微扬,又那么温柔。 这确实是她最好的状态。 “我是为你好。” 姜惜之敛眸:“你明知道怎么才是为我好。” 慕南舟从她脸上挪开,身体靠着沙发:“许多事都不可能如你所愿,你只能慢慢克服。” “是啊,我这不是在学吗?”姜惜之淡定回答。 她头靠着沙发:“放心啦,我的身体我清楚,我很怕死的。” 电视里飘起了漫天的雪花。 女主角站在路边上等待男主角下班,她感觉到冷,用力的搓着手,哈气。 下班后,男主角到楼下,看到女主角的身影,赶紧把围巾脱下来系在她的脖颈上。 两人对视的画面,就很甜。 只是一个很贴心的举动,姜惜之唇角上扬,与他说:“好久没看到下雪了。” 慕南舟正在看手机,漫不经心的回答:“快到年底了,过两个月会下雪,到时候你就能看到了。” 姜惜之道:“可是电视剧里的场景不会出现啊。” 闻声,慕南舟便抬头看了一眼,刚好看到男主角给女主角戴围巾,然后亲吻在一起。 这种浪漫的点,他完全感受不到。 他脸冷下来,回头看向她:“少看点肥皂剧。” 或许,这就是男女之间的思维区别。 在女人眼底,最浪漫的画面,在男人眼底,似乎有些矫情。 姜惜之撑着下巴,盯着他笑:“慕南舟,你肯定没有这样对哪个女孩子过。” “……” 慕南舟把手机放在一边,冷淡的说:“我每天思考最多的是公司、股票、基金、合同,哪有时间儿女情长,电视剧始终是电视剧,霸总不可能天天谈恋爱,还能成为全球首富。工作第一,自然会少很多陪伴,这才能给对方最好的生活。” 他一本正经的有问必答。 姜惜之现在觉得,他情感方面还挺弱的。 他这么坦诚的与她说,反而让她轻松一些:“你看你,我就说说而已,你倒是认真起来了,我当然知道你每天都很忙,但是……” 姜惜之顿了一下,是在犹豫要不要说。 他们是轻松的聊天。 应该也不会唐突。 她继续道:“但是,你的生活一定不止工作事业,虽然你并不缺,可哪一天你有了家庭,妻子,那你一定要感觉到真正的快乐啊,那两个人相处,快乐的基础,就是电视剧里所呈现的,甜蜜、惊喜,还有爱。” 情感上,慕南舟也许没那么明白。 但她清楚。 在感情方面,男人要给予,女人才会幸福。 得不到回应的感情,总有一天也会累。 慕南舟眸子里的光很冷淡,对这个问题没有过多思考:“爱很重要吗?处在这个位置,已经没有时间去考虑感性的东西,我只想着怎么权衡利弊,把利益拉到最大化,怎么屹立不倒,至于将来妻子的位置,那一定是一个不会给我产生困扰、懂事的女人。” 姜惜之想了想。 她只是以普通人的思维去想他的人生。 可他不是普通人。 他是慕南舟,自然也不会感性决定任何事。 他未来过怎样的生活,都不是她能干预的,而且他的人生只会更好。 至于爱情,他根本就没那么在意吧。 到底还是她太简单了。 姜惜之又转移目光,盯着电视机,以正常人的语气与他说:“那我不一样了,我需要很多很多的爱。” 所以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姜惜之嘴上这么说,心很孤寂。 她心里想,平凡就好。 爱,不重要了。 听她的话,慕南舟沉默了,没有往下说。 或许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们的路从来就不同。 他也没有空去猜测女人的心思,给不了人家所谓的浪漫。 毕竟,偶像剧里的东西,在他这从来不存在。 佣人已经把夜宵做好,放在餐桌上。 慕南舟才开口:“吃饭吧。” 简单的一碗肉沫面。 姜惜之喜欢吃面食,但她胃不是很好。 晚上吃太杂不容易消化,肉都都是打成了肉沫,助于她消化。 她坐在餐桌旁,望着热气腾腾的面条,上面撒了点葱花,肉与葱的香味,就很喜欢这个味道。 夹了一口放嘴里。 有些烫。 她大口吸气,眼睛里的泪花都流出来了。 慕南舟手里端着一杯水放在她旁边:“慢点吃,没有人与你抢。” 姜惜之拿起水喝了两口,又笑:“可能是太香了,我忍不住想大口的吃。” 她双手抱着喝汤。 碗比她的脸还要大。 像是脸要埋进去了一样。 慕南舟看着,有些滑稽,唇角不由上扬几分。 此刻,就是最好的时光。 姜惜之吃得很快,表现得很喜欢这碗面条。 最后,连汤都喝完了。 慕南舟回头看了一眼,见她擦了擦嘴,意犹未尽:“还想吃?那就再让人做。” 姜惜之道:“晚上不能吃太多,胃口太大也不好。” 慕南舟赞同:“也是。” 姜惜之打了个哈欠:“我困了,去睡了,你也早点睡。” 她起身,连忙跑上楼。 慕南舟望着她着急上楼的背影,仿佛那个活泼的小女孩又回来了。 第164章 咬伤 望着小男孩那张俊俏的脸,姜惜之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好像每次见到他,他提及母亲比较多。 上次是怕母亲不高兴。 这次是为母亲摘柚子。 小男孩却愣了,也许是很少被人抚摸,又或者得到的夸奖很少。 他抬眸盯着姜惜之:“我很孝顺吗?” 姜惜之点头:“当然,像你这么大的孩子,这么为妈妈着想,已经很懂事了。” 小男孩却有些苦恼,紧紧抱着怀里的布朗熊:“那妈妈为什么还总是不高兴。” 想了会,他又与姜惜之说:“我知道了,肯定是妈妈生病了,才会总是不开心,那我更得让她开心了。” 他认真的点点头,像是下定决心。 姜惜之笑了起来:“我还是先帮你摘柚子吧。” 柚子树比较高,最大的那个柚子站在上面。 为了让小男孩的母亲高兴,姜惜之选择爬树。 从小她就不是很安分,爬树这种事不在话下。 小男孩看着姜惜之利索的爬上了树,一脸很崇拜她的表情:“阿姨,你好厉害。” 姜惜之用手去够那颗又大又圆的柚子。 摘到手里,绿油油的,还挺重,他母亲一定会喜欢。 她扔下去。 小男孩兴高采烈的去捡,抱在怀里,差点要盖过他的脸了。 但她实在太小看他。 他力气挺大,抱在怀里心满意足。 姜惜之与他见过两次,还不知道他名字,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名字,你叫什么?” 小男孩回答:“星河,我叫星河。” “那你姓什么?” 小男孩犹豫了,迟疑了一下才告诉她:“妈妈没有给我姓,因为我还没找到父亲,等找到了父亲,我就有姓了,阿姨直接叫我星河吧,我妈妈就是这样叫我的。” 姜惜之愣住了。 他的意思是说没有见过父亲。 从小被母亲带大。 那就是缺少父爱。 姜惜之有些心疼他,他的母亲很伟大了,一手把他拉扯大,而且还是个很懂事很有教养的孩子。 她道:“那你赶紧回家吧,你妈妈还等着你的柚子呢?” 星河双手抱着柚子,认真的点头,又很感谢的说:“谢谢阿姨,阿姨,你真好。” 这是他第二次说她好了。 姜惜之那双黯淡无光的眸子顿时有了光彩,像融化了一般,只有无尽的温柔。 “汪汪——” 突然,有条家养的狗朝他们飞奔而来。 听到狗叫声,姜惜之下意识警惕,果真看到一条黄色的田园犬。 这里有些狗是看家用的。 可能会很凶猛。 “星河,赶紧跑!”姜惜之喊道。 星河手里抱着柚子,小小的身体,有些笨重。 她知道这样是跑不动的,赶紧拉起星河的手,与他一起跑。 星河一只手掌握不住柚子,柚子直接掉了,他大喊:“柚子!” 姜惜之回头看着滚落的柚子。 这是他们费了不少心思摘的柚子,不能白白丢了。 她连忙去捡。 田园犬刚好追到了,二话不说,扑过来直接咬了上来。 “阿姨,小心!” 星河见此,睁大了眼睛,想也没想,整个人扑在姜惜之身上。 田园犬咬的不是姜惜之,而是星河。 一口咬在他的大腿上。 姜惜之眼睁睁的看着星河奋不顾身扑过来的模样。 她的心下意识一紧。 可已经晚了。 她望着他那张俊俏的脸疼得面色苍白,额头也开始冒冷汗,死死的抓住她的衣袖不放手。 田园犬有兽性,咬着星河的腿不松开,撕扯,嘴里发出敌意的叫声。 他不会喊疼。 也没有啃声。 不想让她担心,忍着疼,咬着嘴,忍受田园犬的撕咬。 “滚开!” 姜惜之被吓到了,捡起柚子朝它扔过去。 田园犬被砸中了,疼得松开了嘴。 随后,它又怀恨在心的朝她扑过去。 一声口哨。 住在附近的人家连忙赶过来,见她们这个惨状,有些慌张:“没事吧,你们。” 姜惜之注意力都在星河身上,抱他小小的身体,很无助,喊着:“星河,星河!” 星河有些迷糊了,躺在姜惜之怀里一动不动,只是耳边听到有人在喊他。 一遍遍喊他的名字。 很紧张。 也很熟悉。 他以为母亲在身边,喊:“妈妈。” 闻声,姜惜之睁大双眸,双手搂着他更紧了。 她的渴望。 对孩子的愧疚。 在这一刻,她的心痛,更淋漓尽致。 “妈妈,不要不要我……” 听到他虚弱的喊声,姜惜之心痛到了极致,梦境里的画面更加强烈。 “妈妈,你不要我了吗?” 那幼小的手想抓住她,他们却怎么都握不到一起。 这句话在她心里蔓延,就像无数把刀子在刺着她,浑身难受,心如刀割。 她全身无力,呼吸困难,那种怎么都挣脱不掉的情绪一下就上来了。 星河缓和了不少,只是腿很痛,他睁开眼,发现不是母亲,而是姜惜之,他问:“阿姨,你没事吧?” 姜惜之手在发抖,抚摸星河的脸,来自做过母亲的感性,用力从地上爬起来:“阿姨送你去医院!” 她努力尝试,去摆脱内心的黑洞,把星河紧紧抱在怀里。 星河非常自责:“阿姨,对不起,我不该让你给我摘柚子。” 姜惜之并不怪他,只是很心疼他,他那些懂事又缺乏安全感的话:“别说了,阿姨不怪你,阿姨先送你去医院。” 星河还没有忘记,指着地上:“柚子。” 姜惜之把柚子也捡起来,抱着他往前走,在路边招呼了一辆车。 血腥味散开,整个车厢都是。 司机闻到了,从后视镜看到后面,看到姜惜之抱着孩子,一脸的无助与慌乱。 这母子挺落魄。 还不知道有没有父亲。 来自世俗的有色眼镜,司机说了句闲话:“怎么搞的,让你孩子伤这么重,你一个人照顾孩子,未婚先孕,被男人丢弃了吧!” 姜惜之着急喊:“你开快一点!” 司机嘴里还嚼着槟榔,道:“已经够快了,他只伤了大腿,又不致命,我看你该担心一下自己,这辈子就被一个孩子给毁了,哪个男人会要生过孩子的女人!” 姜惜之不想听他说这些风凉话,拿出一百元放在他面前:“你开快一点!” 看到钱,司机才高兴,把钱拿在手里,叮嘱了一句:“别把血蹭我身上了,出行见血,不吉利!” 第165章 找到 “慕总,就是这。” 劳斯莱斯停在了一个高档小区外面。 慕南舟下车,穿的是高定制的西装,把他的整个气场拉得十分贵气,腿修长,五官俊美,微微抬眸,那双眸子疏远又冷漠。 他没有马上进去,而是问:“确定调查清楚了吗?” “已经比对过了,就住在这个小区。” “进去。”慕南舟眸色微冷,淡淡的说。 他们一行人进入高档小区,又进入电梯,按照给的消息来到十八楼。 在电梯里就听到有嘈杂的动静。 电梯门打开,听到有人破口大骂:“臭娘们,期限已经到了,你老子欠了那么债,就这么死了,那三千万的债务就应该让你来抵账,你还不了,就肉偿!” 女人在咳嗽,有些无奈的说:“我已经尽力在还了,再宽限一点时间!” 砰的一声。 他们在打砸里面的家具。 “你当我是做慈善的?已经给了你那么多机会,再宽限你几天,你还得了吗?”高利贷的在屋子里转悠了几圈:“我看你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抵了吧,这房子呢?哦,对了,还有你那儿子,要不卖给我,我还能给你卖个好价钱!” 女人一下子慌了,连忙跪在地上,哭泣:“别,别动我儿子,他还小,他什么都不知道!” 在外面就听到这些对话。 慕南舟问:“你不是说他们母子生活富足?” 许毅也愣了,迟疑了会:“额,可能有变故,你不也听到了,说是欠债,可能破产?总会有原因,我前几天调查,她们确实过得很富裕,家庭和睦,家里头有千亩奶牛场,做奶粉生意的,不过,我听说最近有家企业的奶粉的风评不太好,可能就是他们?” 也许正凑巧。 慕南舟只想要结果,找到他的孩子。 至于他们的过去,什么企业,并不感兴趣。 听到里面女人的尖叫声。 慕南舟走过去,门没锁,是半遮掩的,他一脚就踹开了。 此刻,高利贷的男人,正抓住女人的头发。 他身材魁梧,女人在他手里十分弱小。 她疼得尖叫,眼泪已经模糊了整个脸。 男人见有人进来,粗鲁的把女人扔在地上。 女人比较柔弱,长期生病,面色憔悴,苍白,跌坐在地上有些不知所措。 “你们是谁?”男人指着慕南舟鼻子,冷笑:“没看到我们在收债,还不识趣一点,赶紧滚!” 许毅抓住男人的手指,一掰。 男人疼得大叫:“兄弟们,给我上!” 慕南舟带的人并不多,就几个随从,但个个都是练家子。 不需要多费心思,就把男人带的兄弟给干倒了。 一共有七八个男人,纷纷被摁在地上。 脸对着地板,动弹不得。 高利贷的男人脸挤压在地上,闷声道:“你们是谁啊,我又没招惹你们!纪秋梨,是不是你,你好样的,居然还带帮手,是觉得有帮手,我们就怕你了,白纸黑字写着,你老子死了,你就得给我好好还钱!” 纪秋梨也很意外,突然就来这么多人。 还是她不认识的人。 她摇头,眼泪还没有干:“不是,我不认识他们,你们都是谁?” 慕南舟知道他们只要钱,把一张支票扔在地上,居高临下的说:“还了!滚!” 高利贷男人侧过脸,通过余光看到是一张支票,上面白字黑字写着这么多钱,他立马高兴了,好言道:“好说,都好说,钱还上,自然我们就滚了!” 他们把借高利贷的放了。 高利贷的男人得到解放,活动了筋骨,首先看了一眼慕南舟,又好笑的看向纪秋梨:“你走运了!” 立马带着他的人走了。 纪秋梨穿着一身简单的针织裙,是个比较温顺的女人,可能体弱,身材比较纤细,脸是小巧的瓜子脸,柳叶眉,一双杏眼,长得挺漂亮,有着江南女子的温婉。 她还没缓过来,不知道发生什么。 转眼间,欠下的巨款还上了。 他们家是刚破产。 但生意一年前就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父亲为了维系公司,借了很多钱,才把资金漏洞填上。 可是最近被曝光奶粉吃出人命来,直接把一切都画上了句号。 公司破产,债务还不上,父亲心梗去世。 灾难来临,一瞬间的事。 这些天,高利贷得知纪家破产,天天上门催债。 她变卖了所有值钱的东西,也没有还上巨额债务。 反而随着一天天过去,利息往上涨。 她只有这个房子了。 可房子得留着,不能让孩子和她一起风餐野宿。 她不想孩子受苦。 她看向眼前的男人,有些惶恐,但他是帮助她的人,她应该感谢,跪在地上:“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慕南舟冷漠的的目光放在纪秋梨身上,微微眯着眼,问:“孩子呢?” 纪秋梨愣了,抬眸再次看向他,不确定的支支吾吾:“你是……” 许毅在旁边,与她解释道:“慕总是来找孩子的,你的小孩,是慕总的亲生儿子!” 第166章 你是我儿子 慕南舟便道:“许毅!” “是。” 许毅接到命令,便往外走。 见他们往外走,纪秋梨不安,咬了咬牙,询问了一句:“能带我一起吗?我也想去找我儿子!” 慕南舟侧头睨了她一眼,眼底的情绪不冷不淡:“你不是正在生病,一起去找,是想在路上连累谁?” 纪秋梨被他这句话堵得面色发白。 她看向眼前的男人,太过冷漠,不好说话,让她不敢靠近半分。 她忐忑的问:“你们找到他,会把他带过来吗?” 她怕他们带走之后,就不还给她了。 那是她的宝贝儿子。 慕南舟却没有说话,转过身,面色阴沉的走了。 在别人眼里,纪秋梨是孩子的母亲。 可在他眼里,似乎就是个陌生女人。 让他提不起任何好奇的兴致。 他们都走了。 屋子里只留下纪秋梨落寞的身影。 她整个身子瘫软下来,眼眶通红,不安的情绪袭来,只能以泪洗面。 她怕她再也见不到星河。 慕南舟下楼,车子已经停在楼下。 他即刻上车。 “慕总,调查过监控了。”许毅道:“他们现在在医院。” “他们?”慕南舟抬眸,疑虑的问。 许毅也觉得不可思议:“小少爷现在与姜小姐在一起。” 慕南舟眸子微眯,在思考什么,面色跟着冷沉下来,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车子飞速的在马路上行驶,去往医院的方向。 医院。 星河的腿包扎好了。 带到医院包扎时,鲜血淋漓,大腿部被田园犬咬穿了一个洞。 姜惜之看着心猛烈的疼。 没有疼在她身上,却疼在了她的心上。 给他消毒,姜惜之抱着他坐在她的腿上,不敢看伤口,每一秒都很煎熬。 星河那张稚嫩的脸苍白,可灰褐色的眸子很坚韧,没有喊疼。 只是回头看到姜惜之眼底的泪光,他心有不忍,伸手抚摸她的脸,安慰:“阿姨,不哭,星河不疼。” 短短几句话,让姜惜之的情绪高涨,仿佛眼泪就要迸发而出。 她抬起头,眨掉眼泪,微微一笑:“星河真勇敢,是个小男子汉。” 星河道:“我是男孩,怎么能轻易掉眼泪,长大了,我还要保护妈妈呢。” 姜惜之望着他,带有稚气,却懂事得惹人心疼。 也许是他太过懂事。 也许他一口一个妈妈,让她很羡慕。 她的心微微刺痛,只能摸摸他的脑袋,来缓解她内心的渴望。 “你妈妈有你,肯定很幸福。” 闻声,星河却低下头,有些失落,但很快就缓解了,抱着手里的布朗熊,举起来给她看,说:“我也很幸福,这是她送我的生日礼物,唯一的礼物。” 他紧紧抱在怀里。 是他的心爱之物。 姜惜之道:“那你一定要好好珍藏哦。” 星河点点头:“当然。” 姜惜之想起他说过的话,他没有找到父亲,又问:“星河,你说你没有姓,等找到了爸爸才有姓,你难道不恨他抛弃了你们母子?” 星河摇摇头:“妈妈说爸爸有苦衷,他不是故意丢下我,他是不知道有我。” 他又道:“有家就不错了,如果他爱我,我会原谅他的,我不想带着恨活着,我也想有个爱我的父亲啊。” 姜惜之无法言语。 他的话每一句都渴望得到爱。 谁又忍心不去爱他呢! 处理好伤口,星河暂时不能走路。 姜惜之给他买药,又结完账,完全是一个人忙活过来。 真像一个人在带孩子。 处理好一切,姜惜之累得满头大汗,乐观的与他说:“你家在哪?阿姨送你回家。” 星河在她怀里,双手搂着她的脖颈。 距离很近,看尽了她脸上的温柔。 他凝视她的眸子,不理解的问:“阿姨,明明是星河自找的,可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姜惜之脚步停顿,与他对视,也算正常的面对内心的阴暗:“因为阿姨也有个和你一样大的孩子,只不过他去世得早,所以阿姨看到你,就会想起他。” 星河惊愣了,随后用力抱住她,手轻轻抚摸她的后脑勺,安慰的说:“阿姨,别难过,你的孩子已经变成天使了,是天上最亮的一颗星星,他会一直陪伴你。” 听着他的话,姜惜之眼眶通红,也用力搂紧他:“阿姨先送你回家吧,这么晚,她也很担心你了。” 星河抱着她,其实挺舍不得她。 她的怀抱很温柔,很温暖。 是他从未体会过的。 他见过的人也不少,只有姜惜之给他这样的感觉。 像是摇篮。 他可以很放松的与她说任何事,没有压力。 但总要说再见。 他家里还有妈妈。 姜惜之抱着他走到医院门口。 一辆劳斯劳斯精准的停在她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她知道是慕南舟。 见许毅率先出来,他点头喊:“姜小姐。” 姜惜之的目光盯着后座,看着慕南舟从里头出来,也看到他那双不悦冷沉的眸子。 正好,她说:“慕南舟,能帮我一个忙吗?送这个孩子回家。” 慕南舟没有回答她,一双隐晦不明的眸子紧紧盯着她。 随后,许毅走过来:“姜小姐,让我来抱孩子吧。” 星河回头看了一眼,看到这么多人,又看着眼前的许毅。 他死死搂着姜惜之,不想任何人抱,警惕的问:“阿姨,他们是谁?” 姜惜之说:“他们不是坏人,是阿姨的朋友。” 慕南舟看向星河,打量着他,看着那与他有几分相似的长相,冷声道:“我是你父亲!” 一句话,震惊了他们两个人。 姜惜之顿时不可置信的望着慕南舟,手心有些发凉,眼睛也忘记了眨,停在原地,脚也生了根。 什么? 他是星河的父亲? 慕南舟三两步走过来,望着这一大一小。 特别是小的。 看到他眼神里的警惕,不信任。 第167章 收养它 他的话无奈,又带着一种心离得很近,身体却隔得很远的宿命感。 姜惜之早就释怀了,只是凝视他,看到他眼神里的忧伤。 以前他眼睛里总是带着笑。 不是现在这般,无可奈何。 “沈林成,你活得自在才是最好。” 人活着,就是为了心安理得。 没有谁能做到随心所欲。 那就把损失降到最低吧。 既然他们已经走到尽头,没有了可能,那就更应该对得起他们当初的割舍。 沈林成的手抬到半空,又只能收回去,紧紧握成拳头插在口袋里。 以前是克制的。 那是对她的呵护,最安全守护的距离。 后来能伸手触摸她,也是小心翼翼的。 把她捧在手心里,不想她受到半分的伤害。 现在是没有资格,连抬手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安静的看着她脸上的一颦一笑。 “你说过的,我们还是朋友,就像朋友一样陪我走走吧。”沈林成道。 “好。” 他们一起散散步。 两人之间的话很少,也许都在尴尬,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彼此之间,只要见了面,这么近的距离,就已经很满足了。 走着,闻到一股肉香。 姜惜之抬起头,发现“徐记”的包子店。 门口人满为患,很热闹,都在排着队等着新鲜的包子出炉。 沈林成见着,眼底有了光,亮了起来,又十分乐意,说道:“惜之,你等等我。” 他很热情的去排队。 姜惜之看着他的身影,挤入人群之中,排着队,拿着手机在付款,之前美好的回忆一下涌上来。 他是她落魄时刻,最强烈的一束光。 望着他,姜惜之不自觉的唇角上扬,忍不住的微笑,内心最美好的平静。 等了十分钟,沈林成才从排队队伍中出来,手里拿着一袋包子,递到姜惜之手里:“刚出炉,趁热吃。” 姜惜之接过,说:“他们家又开分店了。” 沈林成道:“是啊,生意好了,分店也就开了,这家店也有二十多年了,是该开一家分店了。” 姜惜之拿出一个包子,正冒着热气,隔着皮,就闻到了肉葱的香味。 包子,她最喜欢肉馅的。 配合着葱的香味,吃在嘴里又香又鲜。 这也是她吃过最好吃的包子。 仅剩的,与他最好的回忆。 姜惜之吃了一口,还是那个味道,却又觉得不是那个味:“还是老店的好吃。” 沈林成回头看向她,有些意外:“味道不好吗?” 姜惜之嘴里在咀嚼,淡淡的说:“说不上来什么感觉,老店的味道更浓厚一些,是小时候的记忆。” 她抬眸凝视他,却没有说接下来的话。 还有当初他为她奔波的心意。 老店的包子,吃起来更有感觉。 一切,物是人非。 沈林成心底还是有些失落,再也买不到让她笑得开心的包子了。 他更在意她的近况,又问道:“上次在寺庙,我来不及与你说上话,你为什么回京都了?他们,对你不好吗?” 提到这些,姜惜之眼底的光暗淡下来,对秦家的好感少之又少:“说来话长,他们不是我的父母,是曾经收养过我的一对夫妻罢了。” 沈林成惊愣,又缓缓的沉下脸,语气凝重的说:“秦老夫人骗了你?他们对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伤害你?” 他话语有些急切,连忙伸手拉住她,查看她身上有没有伤口。 姜惜之面对着他,看着他着急的脸色,突然发现他比以前瘦了一些,下巴更加尖,显得脸更小。 以前,他就很好看。 笑起来特别的阳光,治愈。 他现在很少笑,眉宇间总是带着一抹忧愁。 这种忧虑的好看,过分的折磨他了。 沈林成又察觉到自己太过激动,又嘲笑自己是什么人:“都这么久了,就算有伤口也好了,我这么做,有点迟了。” 他总是迟到的那个人。 姜惜之道:“他们已经死了,来不及伤害我就死了。” 沈林成震惊,看向她那双看过世态炎凉的眸子,已经知晓她这一趟经历了很多。 姜惜之叹了一口气,回想起在夏城的一切,有不美好,也有美好:“我也收获了不少,这一趟,让我对亲生父母没有那么期待了,都不太重要了,没有谁比姜家让我觉得温暖,我不想在找什么亲生父母了!” 沈林成眼底的忧伤更重,她说这些一定很难过吧。 因为一段不确定的亲情,让她从此留下了失望的阴影。 沈林成难过,又无能为力。 已经过去这么久,他也没有在那个时候保护她。 明明他可以联系她。 每次打开手机,看着她的联系方式,却始终没有勇气。 他是觉得,都已经离开了,还去打扰她,就更让人困扰了。 可那个时候,她应该挺需要陪伴,陪她度过难熬的日子。 沈林成握着的拳头,已经在颤抖,是后悔吗? 是对自己的埋怨。 “哦,对了。”姜惜之差点忘了,着急的与他说:“我还要去买猫粮,好像已经很晚了。” 沈林成缓过神来:“猫粮?你养猫了吗?” 姜惜之道:“不是,是流浪猫,要是不去,它估计要生气了。” 刚好走到了宠物店,她才想起来,赶紧走进去。 毕竟答应了猫的事,不能食言,不然它真的就不信任人类了。 沈林成陪在她左右,在这个方面她挺有兴致,提起各种牌子的猫粮看配料表,能看得出她很喜欢。 最终选择了一款肉丰富的猫粮。 沈林成与她说:“我送你,我也好奇那只流浪猫怎么对人发脾气。” 已经很晚了。 傍晚,天色黑得快,这边路灯比较暗。 姜惜之让他在不远处停下来,怕车子出现吓到了橘猫。 “大黄!”姜惜之一边走一边喊。 用手机的手电筒照着路,看看草丛边上,仔细的在那寻找。 沈林成陪她一起找:“你说的那只流浪猫真的会在这等你吗?会不会已经走了,这里还是有人路过,猫天性敏感,容易应激,看到人类或者大一点的物体,都会有警觉性,如果要找的话,估计挺难找的。” 第168章 敌意 姜惜之停在原地,抬起头。 看到他过分冷漠的脸,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让她疑惑的是:“你怎么知道沈林成和我在一起?你……找人跟踪我了吗?” 慕南舟顺势走下楼,气质矜贵,又极其阴沉,缓慢的走到了她身边:“京都只有这么大,我想知道你的位置,不是很容易?” “我说过什么,六点之前回家,你全然没听我说的!” 他语气加重,说到底还是不喜欢把他的话当耳旁风。 姜惜之抱着怀里的猫:“我去喂猫了。” 慕南舟垂眸,毯子里露出两只眼睛,不知道盯着他看什么。 好像还带着敌意。 他刚伸手,毯子里发出哈气的声音。 连带着抱它的女人也下意识往后缩。 生怕他碰到它似的。 他眸色逐渐凌厉,冷声道:“是只流浪猫,我让你带回来了?” 姜惜之把橘猫往身后挪,生怕他做出把它扔掉的举动:“我会把它养在我房间里,不会让它打扰到别人。” 慕南舟没有犹豫:“不准!” 姜惜之面色苍白,手不由握紧:“我已经决定养它了,如果你不允许的话,那我就带它走了!” 她并不想丢下它。 如果一定要丢掉它,她带它去找别的地方。 慕南舟脸一黑,又道:“为了一只毫不相干的流浪猫,你打算留宿街头?” 姜惜之强调:“它现在不是流浪猫了,它有主人。” 慕南舟不是很高兴,看着她执意如此,心底的不悦更加浓烈。 猫比人更重要? 这可是她与沈林成一起看过的猫。 让它待在老宅? 可笑。 慕南舟也知道她倔强,执拗。 如果不是采取手段,强行留她在老宅。 她那一身反骨,估计捡垃圾,都不愿意与他接触半分。 这种性格有时候还挺不讨喜。 “姜惜之,你住在老宅,我的地盘,不讨好我,讨好一只猫,有用?” 姜惜之隔着毯子顺猫的毛发,又卑微的垂下睫毛。 这种感同身受的孤独感也只有她与橘猫相通了。 “以后,它和我相依为命。” 慕南舟沉着呼吸,会觉得她的话有些可笑。 与一只猫相依为命。 他嗤笑一声:“是与它相依为命,还是你和沈林成一起收养的,舍不得让它再到处流浪。” 姜惜之抬眸看向他:“这是我收养的,和沈林成没有关系。” “够了!”慕南舟不悦呵斥。 姜惜之抿了抿唇,只是不解,又很受伤。 橘猫听到慕南舟凶狠的声音,立马从毯子里露出头,张开嘴:“哈——” 朝他示威。 见此,姜惜之连忙盖住他的脑袋:“大黄,别动。” 她怕它火上浇油。 “呜——” 橘猫脾气也大,被盖住了,还在开摩托,呜呜的只叫。 慕南舟脸更黑,火气上头,厉声道:“把这只畜生扔出去!” 姜惜之把猫护在怀里,面色难看:“不要!” 慕南舟盯着她冷漠的说:“姜惜之,我不准你养,一只改不掉野性的猫,容易抓伤人,那就让它在外头吃够苦头。” 姜惜之辩解:“它很温顺,是你太凶了。” 慕南舟拧着眉不悦:“你在与我说教?” 姜惜之觉得与他说话太累了,他高高在上惯了,只接受得了顺从:“不用你扔了,我与大黄可以一起走。” 她索性抱着猫,离他越远越好。 慕南舟没有做声,只是看着她负气而走的背影。 那脸沉得越来越阴戾。 “阿姨。” 突然,星河喊道。 姜惜之又迟疑的停下脚步,回过头,见星河被搀扶着下楼。 “星河。”她喊。 星河手里抱着布朗熊,换了一套小西装。 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俊俏。 他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抬眸看着慕南舟,与他一样的冷淡:“你和阿姨吵架了?” 慕南舟桀骜不驯:“大人的事,小孩少管!” “喵~” 橘猫发出撒娇的叫声。 星河听到声音看过去,只见一只橘黄色的猫露出头,头圆圆的,歪着头,一双蓝色的眼睛温顺的看着他。 “是猫?”星河那双本该冷淡的眸子,有了些新奇。 “喵~” 橘猫从从毯子里跳出来,迈着它高傲的步伐,一步步走到星河身边来。 不怕任何人。 也表现得很乖巧。 在他身边转圈,又蹭他的腿。 星河眼底有了动容,谁能拒绝得了一只会撒娇的猫。 “好乖。” 他伸手抚摸它的头。 橘猫踮起脚,使劲的蹭他的手。 星河唇角微掀,眼底有了笑意:“还很会撒娇。” 他一把把它抱起来。 橘猫温顺的在他怀里,粘着他就不走了。 看到这一幕,橘猫在星河怀里又是撒娇又是黏腻。 慕南舟面色很难看。 敢情这只猫只讨厌他! “管家,愣着做什么,丢了这只畜生!”慕南舟生气的说。 姜惜之脸色大变。 “不行!”星河先反对。 慕南舟眸色危险,毫无妥协可言:“没有选择!” “爸爸。” 星河突然开口。 慕南舟愣了一下,淡漠的眸子垂下,与小小的身影对视:“你叫我什么?” “爸爸。” 星河很快就妥协了,正经的与他谈判:“我叫你爸爸,也希望你以父亲的身份与我交流,我想留下这只猫。刚才你和阿姨的话我听到了,阿姨说她与这只猫相依为命,希望你不要拆散她们,这样,阿姨也不会快乐!” 慕南舟沉默不语,只是看了一眼他怀里的橘猫。 过分的黏腻。 一点也不想刚才凶他的模样。 姜惜之很喜欢这只猫。 不管有没有沈林成的因素,它对他张牙舞爪,就已经让他很不爽了。 慕南舟看了一眼姜惜之,她很紧张,生怕他会伤害这只猫,他道:“不准让它到处跑,不准拆家,要是它犯了一丁点的错,那也得被扔出去!” 第169章 撞个正着 “沈林成!”沈夫人过去打了他一巴掌:“你在说什么!” 其余人震惊,又面色难看,沉默了下来。 沈林成头一偏,脸颊红了,他又回头看着自己的母亲:“可是仅凭你们怎么能毁了惜之的家,你们和谁做了交易。” 他已经分不清楚,在他心底清高又能干的母亲是什么样子。 秦老太坐着轮椅推出来,这次住院让她老了不少,以前是一头的黑发,现在鬓角也出现了白发,眼角的皱纹更深了,她对于姜惜之的身世感到很意外,嗓音苍老:“惜之的父母,我以为是真的,当初做了亲子鉴定,他们也苦口婆心的求我,林成,这个事,我真是好心。” 沈林成却道:“你的好心,给别人增添负担,她需要的不是你的好心,哪怕你当初多看她一眼,比什么都要强。” 他们不懂姜惜之。 她需要的不是好心,施舍。 只是一个善意的眼神,也会让她记很久很久。 秦老太无法言语。 她确实有私心。 沈林成看着沈夫人,眸底忧伤,淡淡的说:“妈,你真的也想我变得和你们一样吗?那样,就和你们是同类人了。” 沈夫人心很痛,手也在颤抖,后悔打了他。 五年前的事,她也有愧疚。 一时贪恋,今后的日子都在忏悔。 -- 姜惜之正在花园里,身上围着围兜,手上戴着胶手套,把头发用一根树枝挽起来。 额前留着两缕发丝,看起来温柔又明艳。 她正在修剪花草,把那些价值十几万的盆景修剪出挺拔苍劲的形状。 又给花草施肥料。 在她的照料下,这些花草树木长得很好。 她不是平白无故的照顾它们,老管家会给她结算工钱。 与老宅的花匠工资差不多。 她觉得在老宅住,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不想收钱。 可老管家说,她的手艺很好,在外面工资会更高,是她应得的。 好在当初学习的时候,没有偷懒,这些技艺没有生疏。 所以,她有精心照顾它们。 姜惜之出了很多汗,这么大的花园,都靠她一个人细心雕琢。 需要花费很多精力。 但看到伟岸挺拔的罗汉松,虬曲多姿的紫藤,顺着墙往上爬的蔷薇,还有平整的花卉,内心满是成就感。 她处理好一切,放下手里的工具,准备回房间洗个澡。 等会躺在床上,看两本关于围棋、象棋方面的书籍,这样就能心无杂念的很快入睡。 窗户没有关,她进门,一股风吹进来,朦胧的落地窗纱在摇曳。 她把门关上,橘猫凑过来蹭她的腿:“喵~” 想要得到她的抚摸。 姜惜之蹲下来摸了摸它,去把窗户合上,准备脱下沾了汗水的长袖。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 她走过去,看到来电,没有犹豫的就接了。 把手机放在耳边,一边脱下汗湿了的长袖。 里头穿的是一件红色的小吊带,胸型饱满,皮肤白皙,很衬她的肤色。 出了汗的原因,面色潮红,又有一些性感。 她终究不是那个十八岁的小姑娘。 而是二十三岁的女人。 身体与面相都已经是个成熟妩媚的女人。 电话的声音低哑又无奈:“之之。” 姜惜之与他分别不久,道别的时候他也没有这般难过:“你怎么了?不开心吗?是不是喝酒了?” 她能听出他说话有几分醉意。 沈林成确实喝了酒,借着酒意与她打电话,才有勇气开口:“我想你了。” 闻声,姜惜之顿住脚步,手里的长袖落在地上。 有些意外。 又有些恍惚。 让她一下子无法接招。 她微微垂下眸,没有回应,她很清楚已经回应不了什么:“沈林成,别喝酒了,早点回家吧,我希望你还能像以前那样快乐。” 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给他带来痛苦了。 好像遇到她之后,他的脸上会有一丝忧愁。 她不想,他的那束光破灭了。 沈林成却颓废的坐在地上,深受愧疚的折磨,他眼眶猩红,只能说:“之之,我想你了,要是回到小时候就好了,姜家还在,都其乐融融的,我只要远远看着你就很开心,很开心……” 姜惜之嘴里有了酸意,有股冲动,想要抱抱他。 她又有些后悔,与他道别的时候,怎么没有多给他一个拥抱。 是不是就能让他不这么难过。 “之之,之之。”沈林成醉时唤着她的名字。 每一声都喊了姜惜之的心坎。 她无法抗拒。 一声“之之”就能让她心很柔软。 她知道,他这一刻,很需要她。 姜惜之头脑一热,就如当初答应他,做他女朋友一样。 这股冲动,也是她往前走的勇气,她打开门:“沈林成,你在哪……” 话到嘴边,姜惜之身体一僵,看到了站在门前那双修长的腿。 她抬起眸,只见慕南舟就站在门口,身影挺拔,俊脸阴沉,一双犀利的眸子正看着她打电话。 不知道他在门口偷听多久了。 每次与沈林成接触,在面对慕南舟的时候,都会给她一种害怕的情绪。 她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她与谁交往,都和他没关系。 就给她这种压迫感。 望着他,姜惜之下意识往后退。 慕南舟冷着脸,顺势走进来,然后把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自由。 他双手插兜,眯着危险的深眸,打量姜惜之。 顿时口干舌燥。 她今天很不一样。 连头发丝似乎都在引诱他。 压抑的一股火气,在这种催化下,他的眸色更加炙热,缓慢的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姜惜之的警惕都在慕南舟身上,跄踉的退到了墙角处。 以至于电话里的问候,她全然没有回答。 沈林成道:“之之,你还在听我说话吗?” 姜惜之没有退路了,身体靠着窗户边,背脊能感觉到没关严实的窗缝里吹来的丝丝冷风。 她身体微微发抖。 慕南舟单手撑着墙壁,把她围困在小小的角落内,扯掉她束在脑后用树枝做的发簪,凌乱的长发散开,她那张小脸温柔又妩媚,美得有些朦胧。 他把发簪扔在地上,抬起她的下巴,灼热的盯着她,低声在她耳边道:“他在问你呢,怎么不说话了,嗯?” 第170章 亲近她 这时,有个小东西在破坏气氛。 一直在咬着慕南舟的裤腿。 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慕南舟低下头,只见橘猫在护主,咬着他不放:“哈——” 他脸沉下来,脚一踹,抓住橘猫的颈子。 橘猫在空中伸爪子,却抓伤不了慕南舟。 他手一扔,直接把猫扔进了浴室。 关上门。 “呜呜呜——”橘猫在求救。 姜惜之趁机会,立马想把电话挂断。 慕南舟却早有防备,在她没挂断之前,抢过了她的手机,高高举着。 姜惜之神色惊慌,踮起脚尖,想要把手机拿回来。 慕南舟没让她如愿,把她的手高高举在头顶,摁在了墙壁上,细细的热气吹在她耳旁:“姜惜之,你是想穿成这样去找他吗?” 姜惜之正准备洗澡,也忘了她把长袖脱了。 身上全是汗。 慕南舟靠近她,耳朵很痒,酥酥麻麻的,她又羞又害怕:“我,我……” 她不太敢说话,怕手机那头沈林成听见。 慕南舟阴着脸,下颚线紧绷,突然搂紧了她的腰。 姜惜之顿时僵硬得更厉害,皮肤起了绯红的颜色。 慕南舟把手机放在耳边,冷声道:“沈少爷,好久不见了,想知道姜惜之在我怀里是什么样子吗?” 沈林成醉了酒,在听到慕南舟声音的时候,酒醒了三分。 他喊:“慕南舟!” 慕南舟的手握着姜惜之的细腰,喉结滚动着:“是我,此刻的姜惜之,模样真迷人!” 姜惜之面色惨白,在他怀里扭捏:“慕南舟,挂断电话!” 她是怕沈林成听到。 却是在挑战他的怒火。 沈林成在电话里道:“慕南舟,你不要欺负之之。” “欺负?”慕南舟唇角微掀,凑近姜惜之耳边,咬着她的耳朵:“欺负了又怎么样?沈少爷管得着吗?” 姜惜之偏过头躲避:“别这样。” 慕南舟盯着她绯红的脸,那双眸子含着水珠,格外的诱人。 让人迫不及待的想要采摘。 他眸子深邃得可怕,修长的手指摩擦她的唇瓣,声线低哑诱哄的意味:“姜惜之,我想怎么样,你又能怎么样?” 姜惜之仰着头,他暧昧的眼神吓到她了。 呼吸变得急促,胸口起伏。 她双手抵着他的胸,摇摇头,哀求道:“我出了很多汗,很脏,不要这样!” 她这方面再青涩,也懂男人看女人充满欲望的眼神代表什么。 他的征服欲。 沈林成都听到了,强烈的呼吸声、碰撞声,也懂他们之间奇妙的变化。 这一刻,他服软了,拧紧拳头:“慕南舟,算我求你,不要对之之动手!” “求我,也没用!” 慕南舟完全不介意,冷漠的把手机放在一边。 姜惜之看着放在一边还在通话的手机,面色僵硬,道:“不要……” 慕南舟却封住她的唇。 姜惜之瞪大双眸,震惊,抗拒,对这种近距离接触,陌生又恐惧。 慕南舟与她十指紧扣,一手搂住她的臀,把她抱在窗台上。 然后,激烈的吻她。 窗户被他推开了,风吹进来,窗帘在旋绕飞舞,遮住他们的身影。 冰火两重天。 在她迷离中,凑在她耳边喘息道:“姜惜之,这是你穿得这么诱人的代价!” 十几分钟后。 姜惜之瘫软的坐在地上,脸上全是泪水,唇瓣通红。 小吊带松松垮垮。 裤子也皱皱巴巴。 还有脖子上代表标记的吻痕。 慕南舟的毛衣扯得歪七扭八,胸口上还有几处被她指甲弄伤的刮痕。 他整理好衣服,又恢复矜贵的模样,望向红着眼,宛若受惊了的兔子,还未缓过神的姜惜之:“坐在地上,是腿软了?” 姜惜之双手抵挡在胸前,语气冷淡:“你出去。” 慕南舟双手插兜,尝到了甜头,心情不错,唇角微微上扬:“该看的也看过了,有什么好挡的,姜惜之,我只差没最后一步了!” 姜惜之咬着唇,又下意识注视手机。 在几分钟之前挂断了。 沈林成听到了她与慕南舟之间的亲热。 会不会对她有什么看法? 会不会觉得她很随便。 她很羞愧,却反抗不了,垂下头,不知所措,紧紧握着拳头隐忍着。 她不想让沈林成经历这些。 可他还是听到了。 慕南舟见她不说话,视线望着手机,顿时又知道了。 他冷下脸,弯下腰,抬起姜惜之的下巴,冷声问:“你这表情,是不想和我接触,还是想为沈林成守身如玉?” 姜惜之仰着头,凝视他冷漠的眸子,轻眨着睫毛:“慕南舟,这样做会让你开心吗?” 她漠然的眼神,对他完全没有一丁点的情感。 而对沈林成,似乎还有大大的依恋。 慕南舟的手划过她的脖子,他留下来的标记,这个印记在她脖颈上再好看不过了,他又笑道:“难道我没让你开心?你的身体比你的嘴更诚实!” 姜惜之身体僵硬,脸颊绯红,眼底的神情难受又羞耻。 身体的本能。 她果真太随便了! 慕南舟心情还不错,也不追究她记挂别的男人,把她地上抱起来,低声对她道:“既然你没有力气了,那我帮你洗,反正也不差这一次了。” 随后,他一脚踹开浴室,把她抱了进去。 橘猫再次被他踹了出来。 “喵——”橘猫又被关在外头,充满不悦的叫唤。 奈何它斗不过这个坏男人。 再次出来时,姜惜之躺在他怀里,脸颊绯红,身上也红彤彤的,只是眼神很冷淡,没有情侣之间相处的热烈。 她的心是冷的。 因为她知道,这只不过是他的占有欲作祟。 只要知道她与沈林成接触,他就会想办法惩罚她。 慕南舟给她换上睡裙,是那条红色的、性感的吊带绸缎睡裙。 上次见她穿过一次。 挺不错。 露着两条白腿,还有胸口若隐若现的起伏,很诱人。 她真是个女人了。 还是个容易挑起他欲望的女人。 他把她美好的身体放在床上,又改变注意了,挑起她的一丝秀发说:“你在家可以这样穿,穿给我看。” 第171章 冰糖雪梨 姜惜之心里一顿,只觉得他说的这些话毛骨悚然。 他什么意思。 以前,他不会这样。 更不会欣赏她穿什么衣服。 她觉得很有压力,就像已经脱光了衣服站在他面前。 完全没有了保护色。 也害怕他继续刚才没有完成的事情。 他的手拂过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是灼热的,快要刺伤她。 不管是他的身体,还是他看她的眼神,都会让她感觉到害怕。 慕南舟的手抚摸她的大腿,撩开了她的裙摆。 姜惜之身体一僵,用力抓住了他的手,惊恐的眼神看着他。 慕南舟停了手,回眸,呼吸急促,却又十分克制的说:“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不然今晚你就跑不掉了。” 姜惜之很害怕,又很生疏,怎么才让他对自己没兴趣。 怎么才让他不会再看她一眼。 慕南舟还是松开手,站了起来。 离她最安全的距离。 体内的欲望告诉他,他不该再怎么靠近她。 不然,真的连他自己都克制不了。 这个时候,不该迷恋她的身体。 姜惜之并没有放松警惕,有过一次,就会想他会不会反悔,只要他待在这个房间里,就是不安全的。 慕南舟平复了气息:“你也累了,今晚好好休息。”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姜惜之的房间。 房间里安静了,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 她坐了起来,面色苍白,身体在发抖,又光着脚下床,缓慢的走到了镜子面前。 镜子里的身影,纤细,高挑,长发齐腰,脖子上、胸口都有他留下来的吻痕,仿佛面色都变得娇媚了。 红色性感的睡裙在她身上别有一番风情。 这不是真正的姜惜之。 不应该是这样。 姜惜之连忙把睡裙脱下来,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又换上一件保守,散发不了女人味,非常厚实的睡衣。 这样才符合她。 只不过是个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平凡女人。 慕南舟走出房间,尝到了甜头,精神状态都不错。 然而他出来时,刚好遇到纪秋梨。 他暂时让她与星河在一起。 他们在一起生活这么久,有些习惯改变不了。 为了让星河适应新生活,也只能这样。 他看着纪秋梨下楼,也跟着下去,只见她去了厨房。 随后厨房内燃起了火,架起了锅,也看到她在忙碌的身影。 他站在门口,打量她的一举一动,但也没有惊动,只是审视的目光。 纪秋梨从冰箱里拿出两个梨子,转过身,刚好看到慕南舟高深莫测的身影。 她吓得一大跳,手里的梨子差点掉在地上。 “慕总,你怎么在这里。”她道。 慕南舟不冷不淡的问:“你在做什么?” 纪秋梨撩了撩耳后的头发,比较恬静,把梨子放在案板上,切成块:“我准备煮点冰糖雪梨给星河喝,每晚他都要喝,这样睡得更好。” 慕南舟双手环胸,盯着她切菜的动作,很熟练,像是经常下厨,询问:“你之前也是个大小姐,会亲自煮东西?” 纪秋梨说:“我挺喜欢做菜的,这也是生活的一种乐趣。” 她把梨子削皮,切好了,一起放在水里。 又加入红枣,盖上盖子。 “我没看到煲汤用的锅,只能用这个锅了。”她用锅铲化开冰糖,回过头,温柔的说:“慕总,你想不想喝,反正都要一起做,你也喝一点吧,对嗓子好。” 慕南舟的眸子从她身上转移,淡淡的说:“不用了,既然你喜欢做菜,那厨房的工具你问做菜的阿姨。” 本来纪秋梨很有兴趣,但听到他说不用了,眸色有些暗淡。 随后她又拾好心情,回答:“好,谢谢你了,慕总。” 慕南舟没有再过多关注她,上楼之前,说了一句:“小事。” “不只是这个。” 纪秋梨已经把东西弄好。 只需要煮二十分钟。 她擦了擦手上的水,从厨房走出来,与慕南舟面对面,有些不好意思:“今天你帮了我,所以我想谢谢你,那不是小数目,如果不是你,我们娘俩没有好日子,不过,慕总,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还给你。” “你在和我开玩笑吗?”慕南舟道。 “啊?”纪秋梨愣了,不知他这话几个意思:“慕总为什么这么说?” 慕南舟眸色平淡,非常直接的说明情况:“我做的一切是为了星河,我的儿子,如果他不是我的儿子,那你们娘俩出什么事,都和我没关系,自然这笔钱也不需要你还,你只要带好他就行了!” 他的话冷淡得没有一丁点感情。 好似星河只是与他有血缘关系。 至于亲情这么影响情绪的感情,不需要维系,基本上只是一种形式上的义务。 纪秋梨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着慕南舟那张冷漠的俊脸,眼底的情绪也不高,疏离,又极其冷酷。 很难靠近。 就连她有星河,也很难去靠近他。 她有种错觉,正在与一个没有人类感情的男人在对话。 她也不想一下距离拉得太近,让他反感,又道:“好,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照顾星河,不会再让他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十分钟后,冰糖雪梨煮好了。 纪秋梨端着一壶,上楼,来到房间。 星河正躺在床上。 见她进来,又坐好,喊道:“妈。” 纪秋梨拿着碗,从壶里倒了一些,用勺子搅和了两下,温柔的说:“星河,我给你煮了冰糖雪梨,煮得有点多了,我们一起把它喝完。” 星河看着那碗冰糖雪梨汤,眉头微拧:“妈,你干嘛炖这么多,喝得完吗?” “怎么喝不完,你可以多喝点。” 星河没有做声,但看得出来他并不喜欢喝。 纪秋梨见他面色不好,眼底浮现受伤的情绪:“怎么了?是不想喝吗?不喝的话,妈妈就全喝了。” 星河见那么多,她怎么可能喝得完,又道:“我喝,谢谢妈。” 纪秋梨坐在旁边,把勺子递到他嘴边:“这就对了,星河真乖。” “我自己喝。”星河想端碗。 纪秋梨却十分执拗,不让他端着,眼底很温柔:“你受了伤,当然是妈妈喂你,难道你长大了,妈妈就不能对你好了吗?” 星河也就只能随她了。 第172章 下棋 看着星河手里的糖,姜惜之稍有愣住,又微微抿着唇,心底是温暖的。 她没有接下,想得有点多。 星河越是清澈的眸子凝视她,她越是不安与恐惧。 想起他说过的很多很多话。 他是个好孩子,她该多为他考虑。 他是慕南舟的孩子,他需要疼爱他的父亲,也需要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她在这是多余的。 只是在破坏他们一家三口团聚的坏种子。 所以面对星河,她就会想起昨晚慕南舟对她的亲密,这已经不正常接触的距离。 她觉得慕南舟也应该懂,为了孩子,为了给他生孩子的女人,不应该发生昨晚那么亲密的举动。 纪秋梨走到星河身边,拉起他的手,笑看着姜惜之:“惜之,这是星河的心意,想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你就收下吧。” 星河眼底还有期待,这是他特意为她留的,连包装都舍不得撕开。 他从老管家那了解到她的喜好。 从小就喜欢吃糖。 想给她一个惊喜。 姜惜之手紧紧握着,凝视星河的脸,愧疚感更加强烈,她不敢接受他的好意,淡淡的说:“阿姨已经不喜欢吃糖了。” 闻声,星河眼底有些诧异,微微垂下头,又把手收回来。 心底有些失落。 姜惜之有些逃避,转身就走了,连水管都没来得及拔掉,出门了。 星河看着她快速逃离的背影,与之前那个对他很好的阿姨不太一样,微微拧眉,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手里这盒精心准备的糖没有送出去,他也不太想吃了。 他在想,明明以前很快乐的,他的出现给她造成压力了吗? 还是说,他不是慕南舟的儿子,她心里会轻松一点。 他和母亲的介入,有破坏他们之间的关系吗? 星河想不明白,抬眸看了一眼纪秋梨,不确定的问:“阿姨是不喜欢我吗?” 纪秋梨微微一笑,安慰的摸了摸他的脸:“没关系,不是所有人都会在意你的好,你也不用太记挂在心里。你只要记得爸爸妈妈是最喜欢你的就好了。” 姜惜之走出老宅,才没有那么大的压力,感觉到很轻松。 她开始逃避。 她还是没有那么厚脸皮,能够堂堂正正的住在这,当做什么事都没有。 她一想到她与慕南舟现在不清不白的关系,内心就感到恐慌。 怕哪一天传出去的不只是个劳改犯的名头,还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 想到流言蜚语,别人看她的眼神,她心里焦躁不安。 她开始早出晚归,找了点事做。 照顾不了园子里的花草,开始做棋手,目标是与一些颇爱下棋的老爷爷下棋。 她懂一些棋局,下得还不错,在这好长一段时间,还没人打败她。 慕爷爷都赢不了她,还是很难有对手。 老板见她这么厉害,那些老爷爷每天都来与她对棋,又想招揽更多生意,便聘用她作为棋手。 时间久了,这边就在传,有个小姑娘下棋很厉害,至今还没对手。 那些慕名而来的人都要挑战她。 这也给姜惜之更多成就感,终于也是一个会被人记住,又会被夸赞的姑娘。 老板很高兴,给了她不少奖金。 姜惜之这一天,同样很早就出去,避免与他们碰面。 因为她知道,逃离不了这个圈。 慕南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她像往常一样走到广场中央,却停下脚步,手紧握着挎包,呆滞的看了一则新闻。 【沈家少爷与秦家小姐传出恋情,双方父母一同出游,好事将近】 这是她早就会预料到的事情。 得知这个消息,心底还是会很难过很难过,就像被针刺着心脏一样难受。 她的视线久久没转移过来,脑海里浮现的是那张温润如玉的脸。 看她的眼神十分温柔,总是带着笑意,连眼角都带着笑,柔软得让她完全狠不下心。 她总会想起他为她做过一切温暖的事。 也想起他说“之之,我想你了”。 一切都那么美好。 又都那么残忍。 仿佛发生在昨天。 也许这就是宿命。 他们不管走到哪,发展到什么阶段,都逃不开错过。 姜惜之深呼吸,拾起好心情,也只能祝福他们,又开始往棋社的方向走去。 她还没到,棋社已经坐了很多爱好下棋的老爷爷,就是想与她对棋一手才甘心。 他们都已经退休了,儿女不在身边,平时空闲时间多,也就只有下棋这么一个爱好。 之前是和朋友下棋,这下碰到对手了,都想与姜惜之下一手。 她人还没到,就开始等着。 “小姑娘来了,小姑娘来了!” 老爷爷们一见姜惜之来到棋社,立马站起来兴奋又高兴得像个孩子。 那些没有与她比试过的,一见这姑娘这么年轻,还不太相信:“真有这么神?你们都下不过?” “哎。”其中一个白发苍苍的爷爷叹了口气:“这丫头厉害得很,我下了这么多年棋,下不过一个丫头,都不敢回去和老婆子说,就怕她嫌我丢人,输给了一个小辈!” “哈哈哈。”其他爷爷跟着笑。 “谁说不是呢,连睡觉都在想着输的那一盘棋局。” 棋社的老板笑道:“之丫头,你总算来了,他们可是念叨你好久了。” “我这准备。” 姜惜之就是那种老人家非常喜欢的女孩子。 乖巧、懂事,又聪明。 不卑不亢,也很有耐心,对他们非常尊敬,有礼貌。 从来不会急躁,也不嫌弃他们反应能力慢。 所以,他们都很喜欢姜惜之。 见她已经到场,那白发苍苍的老爷爷杵着拐杖也要跟在她身后,像是想要得到夸奖的小孩:“丫头,昨天那盘棋我想了一晚上,我找到思路了,想到了破局的方法,你一定要看看。要是我今天赢了你哦,那我就是明天躺棺材也能盖严实!” 姜惜之见他说得这么严重:“白爷爷,你可说话要注意点了,忘了白奶奶说你什么了。” 白爷爷不自主的心虚摸胡子。 他别的还好,就是一个怕老婆。 第173章 亲近的距离 她说了一大堆成语、名言。 温西里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还不太理解这些话,掏了掏耳朵:“你就是看我血统不纯,还没学会,就为难我,不地道了。” 姜惜之十分果断:“我不会教你的。” 她连交朋友都那么艰难,又怎么教他下棋。 特别还是个大男人。 她与长辈能相处得很好。 但同龄人,就是个障碍。 他虽然说自己是保安,可她觉得他深不可测。 她有自知之明,不会有人主动与她打交道。 她也不知道与他怎么相处,不想与他纠缠惹麻烦,转身就走。 刚好在路边,一条比较宽的马路。 她一转头,一辆大卡车直接呼啸而过。 温西里怕她急切之下,荒唐的走过去,拉住她的手臂。 姜惜之反应比较快,脚步没有那么着急,刺耳的鸣笛声响了许久,还有冰冷的风打在她脸上。 她面色发白,耳朵开始疼了。 卡车的声音太大,超过了她能承受的能力。 她捂着耳朵,弯起腰。 温西里见她不对劲,把她扶起来:“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姜惜之暂时失去了听觉能力,就像身体某个技能暂时停止了运作,站在原地缓了一会。 见她不说话,视线注视地上,也不搭理他,他询问:“身体不舒服?眼睛看不见?还是耳朵听不见,你不会有什么疾病吧!” 一会,姜惜之耳朵恢复了,与温西里那双灰色的眸子对视,淡定的说:“我没事。” 温西里松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就好,我怕你身体不舒服,那只能扛着你去医院了。” 这时,一辆劳斯莱斯停在他们面前。 姜惜之看到车子,下意识身体紧绷,抚开他放在她肩上的手:“我要走了。” 温西里笑:“回家?我送你吧,小姑娘家的,不安全。” 劳斯莱斯的车窗落下来,出现慕南舟那张冷漠得刺骨的俊脸。 他的视线落在温西里亲密的举动上,眸子眯着,薄唇紧抿,已经发出了危险的讯号。 “不用了。”姜惜之拒绝。 “姜惜之!”见他们还在聊天,慕南舟冷声喊她。 温西里听到男人的声音,连忙回过头,刚好与慕南舟对上了视线。 慕南舟冷眼盯着他,疏远又冷酷,还带有不屑的意味。 来自男人的占有欲。 慕南舟把车门打开,喊道:“上车!” 姜惜之紧握拳头,不管是哪一边都让她感觉到压力。 但不上慕南舟的车,损失更大,所以她听话的上了车。 慕南舟也没有与温西里说话,只是在姜惜之上车时,盯着他,用眼神警告他:别靠近姜惜之! 温西里没有说话,灰色的眸子里情绪有些隐晦。 在他们关上车门,发动车子离开之前,他唇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 他们走后,他盯着车子的方向,眸底深不可测,又挑了挑眉。 车子里,两人没有做声。 许久没有面对面说话了。 姜惜之躲在角落里,与他隔开了很大的距离。 想到他那么危险,她是不敢去靠近,只想躲得远远的。 慕南舟也发觉了,她现在就像个缩头乌龟,做什么都想着逃避,离他又远又冷淡。 他问:“最近在外面,是经常与男人打交道?” 姜惜之垂眸,双手用力搓着:“我接触的都是长辈,与他们下棋。” 慕南舟不喜欢她不说实话,冷声道:“那刚才那个男人是谁?是长辈吗?” 他这么说,姜惜之就不太想回答了。 她总想着逃避,慕南舟眸色一凝,伸手一抓,抓住了姜惜之的衣领,轻轻一带,就把她那娇小的身体给拽了过来。 姜惜之还是会吓一跳,面色苍白,惊慌失措的看着他。 下意识手一抵,抵住他的胸膛,隔开他们不负距离接触的距离。 慕南舟也是有过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想要与她亲密接触。 只要他高兴,也不介意她是否会躲,是否合理,就是想与她接触。 见她抵抗的双手,还有慌乱的眸子,挑起她的下巴,低沉磁哑的问:“你现在很怕我?” 姜惜之呼吸急促,顿了许久,她抓住他的手,移开,才回答:“我……我们不能这样。” 慕南舟见她反抗,眯着眼,再次道:“所以,是想其他男人了?” 姜惜之偏过头,挪动身体往旁边坐。 慕南舟抿唇,眼神冰冷,不顾她不乐意,再次掐住她腰,托起来,把她移到他的腿上。 姜惜之面对面坐在他腿上,瞳孔收缩,十分不自在,身体不由在发抖。 慕南舟与她平视,直接问:“你很怕我会要了你,所以想其他男人了?” 姜惜之身体僵硬,脚撑着地,根本就不敢以这种姿势坐在他腿上:“我,没有想其他男人,我只是在说,我们两个这样不合适。” 慕南舟道:“你说谎,你最近很不对劲,有意逃避我,还是真的有其他目标了,想趁着我不在,与其他男人勾三搭四,以前沈林成,不可以,以后其他男人也不可以,知道吗?” 他的手放在她腰上。 姜惜之眼睛不敢看他,有意逃避他的视线,她害怕他的凝视。 这个距离就已经让她害怕了。 再对视,她承受不了。 见她犹豫不决,也不说话,慕南舟搂着她腰的那只手,推了推。 两人的距离很近,姜惜之感受到他的体温,身体僵硬得更厉害,道:“知道了,我知道了!” 慕南舟笑了起来,凑在她耳边说:“只要你乖一点,刚才的事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 秦不深率先到老宅。 他以前来过好多次,但老宅的回忆不是很好,所以现在来得少了。 对这有阴影。 站在门口,就感觉脑袋刺痛,下意识摸了摸头,又与妄悔说:“哎,这都是报应啊!” 妄悔在他身边,不解的问:“报应?” 秦不深道:“你就忘了,我以前怎么被姜惜之欺负了,她捅了马蜂窝,我来买单,你知道我住了多久的院吗?都不敢来老宅了,一来啊,那是被支配的恐惧,现在她变了个样,是为过去的行为受惩罚呢!” 第174章 误会 妄悔看了他一眼,泼冷水:“你不惹她,她怎么会欺负你。” 见他帮别人说话,秦不深不乐意了:“喂喂喂,你说什么风凉话,就是你,你还帮着她欺负我,凭什么她要什么,你就要给她,你还有没有男人的出息了!” 妄悔懒得听他说,先走进去。 “你别不爱听,我这是警告你,少和她接触,南哥总有一天会厌倦她的!”秦不深开始与他说教了。 “秦少爷,妄少爷。”老管家见他们到了,热情接待:“好久不见你们了,快进来坐。” “老管家。”两人齐声喊。 刚好纪秋梨在厨房,听到有客人来,她洗了洗手出来:“老管家,谁来了?” 老管家介绍:“少爷的朋友,秦少爷,妄少爷。” 纪秋梨看着来的两位客人,一个比较活跃,一个比较冷淡,礼貌的说:“我是纪秋梨,两位少爷好。” 妄悔朝她点了点头。 秦不深倒是多看了两眼,见她大方得体,又这么温婉可人,一看脾气就好得不得了:“哎呀。南哥的眼光不错啊,长得真漂亮,这位就是小侄儿的母亲吧,那就是南哥未来的妻子了,大嫂好!” 他一顿猛夸。 纪秋梨倒是不好意思,笑了笑:“你说笑了,我正在做饭,一起吃晚饭。” “好啊,好啊!”秦不深热情的说。 妄悔见他这般拍马屁,不由摇了摇头,也没有说他。 秦不深坐在沙发上,拿着一个橘子在剥,笑道:“老管家,我们来看小侄儿的,不知道他在哪里啊,还想看看他与南哥有多像呢!” 老管家道:“小少爷伤还没好,可能在休息。” “受伤?”秦不深吃惊:“这才回来多久,就受伤了。” 老管家道:“前几天与大小姐摘柚子,被狗咬了,快恢复好了。” 秦不深抿着唇,气不过,指了指,又发现姜惜之不在这,不然他得好好说两句。 又看着妄悔,继续道:“妄悔,看到没有,我就说,遇到姜惜之没好事,连小侄儿都受伤了,你看她是不是晦气得很……哎哟!” 一个篮球砸在他头上。 脑袋不由晃荡两下,秦不深扶着脑袋:“谁!” 他转过头,只见身后站着一个小东西。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冷淡的说了一句:“抱歉。” 秦不深双眸震惊的盯着他,愣了好几秒,发出惊叹的声音:“哇靠,这与南哥小时候太像了吧,连表情都一样!” 他跳了起来,去捏星河的脸:“长得真可爱啊,活脱脱的南哥翻版,我的小侄儿!” 他爱不释手,欢喜得很。 星河有点受不了他的热情,把他的手从脸上扯开:“谁是你的小侄儿,我不认识你!” 秦不深热脸贴冷屁股了,又笑嘻嘻的必须与他说清楚:“你爹,慕南舟,我南哥,那你就是我的小侄儿了,有什么不对呢?” 星河的视线从他脸上移开,看向妄悔,看到他背上的刀,直接从秦不深身边走开,问:“叔叔,你的刀真漂亮。” 妄悔转过头,把刀从背后拿出来,递给他。 星河坐在他身边,把玩着手里的刀,脸上有着一丝笑:“叔叔,你会武术?厉害多了。” “……”秦不深吃了个闭门羹,一身要强的男人怎么能输,他凑过来道:“小侄儿,他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和秦叔叔学,秦叔叔会的东西可多了,你想要地球上哪个位置的监控,哪个位置的地图,我五分钟就可以给你搞出来,厉不厉害?” 星河抬眸看向他,十分冷淡:“写代码的?程序员?it男?你这个到了三十多岁,头发可能没几根了。” “……”秦不深笑容僵硬,下意识摸了摸头发,有点怄气了。 “星河,别这么没礼貌。”纪秋梨出来看一眼,见他在呛秦不深。 星河便没有再说什么。 秦不深叹了口气,看着星河的身影,不由想道:“这小侄儿是不是不喜欢我啊?怎么和姜惜之这么像,都喜欢你的刀,不喜欢我,干脆叫姜惜之的儿子算了,哼,本少爷不高兴了!” 他双手环胸,生闷气了。 妄悔道:“谁让你话多,又不会说话。” 秦不深瞪着他:“你也这么说,你和他们没两样!” 妄悔掏出一包瓜子出来。 见此,秦不深脸色缓和不少,把瓜子拿过来:“暂且原谅你吧。” 饭做好了,慕南舟还没回来。 他们只是早出发几分钟而已,怎么感觉慕南舟都晚了半个小时,还没回来。 纪秋梨也在那等,就像盼望回家的丈夫。 看着这画面,秦不深不由感慨,南哥也是三口之家。 “大嫂。”秦不深喊。 纪秋梨看着秦不深,温柔的说:“你别这么叫我,我不是慕总的妻子,这样喊,他听到了,会不高兴。” 秦不深不以为然,又凑了过去,坐在她旁边:“怎么会呢,你是小侄儿的母亲,将来只会嫁给南哥啊,怎么还叫他慕总,你应该叫他南舟,或者南舟哥哥也行,他还挺喜欢别人叫他南舟哥哥的,你看姜家丫头,还有顾家那丫头!” 他这么说,纪秋梨更不好意思:“是吗?我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南哥对你还挺上心的!”秦不深恨不得好话都给慕南舟说尽:“今天还给选礼物了,你看啊。” 他把揣兜里的礼物拿出来给她看:“这都是南哥给你挑的,还挑了俩!” 纪秋梨很吃惊,不可置信的捂着唇,眼底却是按捺不住的高兴。 “真的吗?” 秦不深道:“当然真的,你就说你喜不喜欢!” “喜欢,他送我什么都喜欢。”纪秋梨温柔的笑,心底免不了期待:“我没想到他是外表冷漠,内心却这么丰富的男人。” 秦不深又解释道:“别被南哥的表面迷惑了,外冷内热,你也不看看,他对姜家那丫头多留情啊,说明他也没那么难相处!” “你是说姜惜之?”纪秋梨问。 “是啊,南哥以前可讨厌她了,但她也可怜,与他又是青梅竹马,对她也会照顾一些,你别误会南哥哈!” 他为了撮合他们的关系,可是费了不少力气。 回头得让南哥夸夸他! 第175章 错意 纪秋梨听他说起他们两个的关系,好像也没有那么复杂。 之前,还觉得慕南舟对姜惜之不一样。 可想想都那么讨厌过对方了,也不可能再产生情爱。 她心里也轻松,唇角上扬,随和的说:“秦少爷,我能理解他,你也别担心我会误会什么。” 秦不深见她这么客气:“别叫我秦少爷,多生疏,叫我名字就好,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看在南哥的面子上,我也会帮衬些!” “谢谢你。”纪秋梨客气的道谢。 “不用,不用,别太客气哈。”秦不深热络得像与她认识许久一样。 这时,外面喊:“少爷回来了!” 秦不深立马起身,出去迎接他的好哥哥,迎接之前,暧昧的朝她眨了眨眼:“大嫂,记得晚上你多主动主动,争取和南哥生第二个小侄儿!” 他太过兴奋,完全不记得把珠宝首饰落下了。 纪秋梨被他说得脸红,羞着脸:“你瞎说什么!” 可看到那些精心准备的戒指与项链,心底还是很高兴,脸上不自主带着笑容。 “南哥!”秦不深出去,热情的喊着慕南舟。 慕南舟刚从车里出来,随后出来的是姜惜之。 秦不深抿了抿唇,不由说起了风凉话:“哎呀,我说南哥怎么这么晚回家,原来是接某人去了,还真是个麻烦呢!” 姜惜之看向秦不深,见他哼哼的,下巴抬得比天高,就知道他是故意挤兑她。 今天,老宅很热闹,一下子增添了不少活人。 她没有回应秦不深。 以前确实和他冤家路窄,遇见,他总是会很倒霉,积累了不少怨气。 但现在,她已经收起了锋芒,不想与他有什么过节。 慕南舟冷眼盯着秦不深:“你最好有事!” 秦不深这下笑容就比较意味深长,走到他跟前小声说:“南哥,你别说我嘛,我也是为了你赴汤蹈火,把漂亮话都说尽了,我看这是妹有意,只差生米煮成熟饭了!” 慕南舟深眸隐晦,是没明白他在献殷情什么:“什么妹有意?你又知道什么!” 秦不深笑嘿嘿的眨眨眼:“还需要我说那么明白吗?南哥,你也是聪明人啊,我说的当然是戒指的主人!” “……”慕南舟拧眉,狐疑的看着秦不深,又下意识往姜惜之的方向看了看。 她已经沉默的走进客厅。 “是吗?”慕南舟道。 秦不深用力点头:“当然,我出马,你还不放心吗?放一百个心!” 他信心十足的拍了拍慕南舟的肩膀。 慕南舟眸色深邃,已经开始泛起野性的幽光,就像是要把小白兔吃下肚的大灰狼。 他随之走进去。 晚饭时间。 纪秋梨为了体现她的能干,一个人忙活了一大桌子。 连佣人都对她赞叹不已。 她做什么都很会,脾气又好,完全没有一丝的缺点。 大家对她也不反感。 相反,与她关系还不错。 慕南舟却见姜惜之直接上楼。 她性格孤僻,不喜欢与人交流,平日除了熟悉的老管家,也不见她与其他人说过话。 在老宅,只要老管家会照顾她,也不会有什么人怠慢她。 所以,他放心。 纪秋梨见到慕南舟之后,与平时都不太一样了,眼底满是爱意,脸微微红,不好意思低下头,亲密的走到他身边:“谢谢你。” 慕南舟脸一如既往的冷,疑惑的看了纪秋梨一眼。 她在说什么? 今天好像都不太对劲。 见此,秦不深不由吹着口哨,活跃气氛。 慕南舟转头看向秦不深,有点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办对事情了。 秦不深看到他招呼他过来,又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南哥,有何吩咐?” 慕南舟问:“我让你收起来的首饰呢?” 秦不深摸了摸口袋,愣了一下,突然发现忘记收回来,提前给他送人了,他懊恼道:“南哥,对不起啊,刚才一时太兴奋,我就把首饰都给人家了,她应该已经收下了,还挺高兴的,南哥,我觉得她啊,还是喜欢你的,不然怎么收到礼物,那么期待兴奋呢!南哥,你就等着人家投怀送抱吧!” “嗯?”慕南舟狐疑的盯着他:“你确定人家很期待兴奋,没好心办坏事?” 秦不深拍了拍胸口:“我这次确定以及肯定,绝对办了一件正经事!” 慕南舟也就暂且相信他一回,淡淡的说:“下去吧。” “好嘞!” 秦不深坐在桌旁,正好饿了,赶紧干饭。 饭菜的味道真不错,又开始对纪秋梨一顿猛夸。 夸她做菜还好吃,全身上下就没有缺点。 吃个饭叽叽喳喳的,完全在活跃气氛,这让其他人只能迎合,完全插不上嘴。 饭后,他们都喝了不少酒。 喝酒不开车,他们就在老宅客房休息去了。 从回来,姜惜之就疏远慕南舟,没有与他说过话。 慕南舟在卧室看书,心思却不在书上,想到的是秦不深说的那句,人家会来投怀送抱。 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居然有些期待。 慕南舟看一眼手表,已经快九点,隔壁还没有动静呢。 这是投怀送抱的前兆? 期待久了,没有回应,就会很烦躁。 他拧了拧领带,把书丢到了一边。 一向很沉稳冷静的他,今天有点坐不住。 既然都收下了,那怎么还不来感谢他? 等着他上门? 慕南舟脸又冷下来,他是谁,怎么送了礼,还要主动去找人家。 就应该她主动爬他的床。 他不会强迫她。 他需要的是,她乖乖主动爬上来。 半个小时后,慕南舟脸已经臭得不行,难道在装矜持? 也对,她现在变了,不是以前那个对他热情似火的姜惜之。 现在扭捏,清高,又自卑。 有时候挺倔强,任性,看见他,慌张得不行。 女人,总会有些矫情。 不拆穿就行了! 慕南舟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也就去洗了个澡,换上全新的睡衣去隔壁房间。 他拧着门把,却发现拧不动。 第176章 吵架 慕南舟背对着她,他身前的纪秋梨倒是能看到半个身子。 她穿得很性感,吊带裙,身段妖娆,还涂了香水。 平时柔顺的黑发烫成了波浪卷,脸上也化了妆,成熟、妩媚,看起来美丽极了。 姜惜之愣住了脚,也许头一次见慕南舟房间里有女人。 可想一想,她是星河的母亲,以后会是慕南舟的妻子,有什么奇怪的呢? 她站在这才奇怪吧。 纪秋梨看到了门外姜惜之的身影。 她有些吃惊,踩到自己的脚,不慎跌倒,柔弱的身子撞到慕南舟身上。 慕南舟回过头,也看到姜惜之了,三个人,三角形的距离,气氛倒是凝重又有些暧昧。 见姜惜之呆滞着,慕南舟眸一凝,伸手一扯,把纪秋梨拉了起来,又端过她的碗,看着姜惜之平淡的小脸,沉声道:“现在就喝,正好有点饿了!” 他也不用勺子,直接端起碗往嘴里送,一口就喝完了。 “味道不错!” 纪秋梨得到他的回应,欣喜,接过他手里的碗:“好,你喜欢就多喝一点,我那还有!” 她又赶紧去给他重新弄一碗。 慕南舟的眼神盯着姜惜之,嘴里却说:“你那么辛苦做什么,家里头有佣人,用不着你亲力亲为,你想吃什么,弄什么,让佣人做就行了!” 纪秋梨回答:“照顾星河习惯了,我是他母亲,不放心别人做的,而且星河喜欢吃我煮的东西,你们父子有时候真像。” 说着,纪秋梨脸上有着幸福的笑容。 慕南舟冷着脸:“他是我儿子,当然和我像,那你也别太辛苦,身体不好,多注意休息!” 姜惜之听到他们的对话,眼底没有什么波澜,只是很意外这么关切话语从慕南舟嘴里说出来。 她很少听到他这么关心一个人。 她也没有什么反常,迈着步子,直接下楼去了。 纪秋梨就不一样了。 第一次听到他关切的话语,不似之前那么冷漠,内心的缺憾被填满了。 她唇角微扬,重新端着碗过来:“知道了,我会注意休息。”她想了一下,又加了一句:“也会一直陪伴你们。” 慕南舟看着姜惜之若无其事离去的背影,也注意到她脸上的表情。 是没有表情。 连一丝诧异都没有! 他脸色越来越森冷,宛若沉浸在了冰水之中,又拧紧了拳头,节骨被他拧得作响。 周围的气息,似乎也凝结了一团黑气,在他身边环绕。 “南舟。”纪秋梨喊。 慕南舟眸光犀利,戾气深重,拿过她递过来的碗,“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碗摔得稀碎! 他厉声道:“滚!” 这一举动,把纪秋梨吓得一跳,瞬间面色惨白。 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 再看到慕南舟凶狠的眼神,不高兴到能把人给吃下去。 她完全不敢靠近半分。 他喜怒无常,有时候让她感到害怕。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纪秋梨心底畏惧,深呼吸,也让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也不是给他添堵的时候。 她要善解人意一点。 也没有再执着什么,而是一声不吭的把地上打扫干净。 她注意到慕南舟的视线,一直冷酷的盯着外面,围绕着楼下姜惜之的身影。 姜惜之在那喝水。 很平静。 刚才就算看到她与慕南舟暧昧在一起,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她听说过姜惜之的那些事迹。 她也看出慕南舟怒火的源头在哪。 收拾好,离开。 慕南舟心底积累的怒火爆发,在姜惜之那吃到的各种闭门羹,让他很烦躁。 她以前从来不会这么对他。 现在是屡屡再犯! 难道她不知道,在京都,只有讨好他,才能让她有更好的生活? 还是说他对她太好了,让她渐渐的忘记自己是谁! 慕南舟心底的怒火无从发泄,只能憋着,但看得出脸色极差,就像一个快要爆炸的炸弹。 谁靠近他,都很危险。 半会。 “啊——” 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姜惜之在楼下,听到楼上的尖叫,下意识感觉到不妙,然后又听到猫的叫声:“呜——哈——” 是她的猫! 她赶紧跑上楼,刚好看到橘猫被人踹了一脚,狠狠的跌倒在地。 “喵~” 无力的叫了一声。 这一脚很重,橘猫躺在地上,疼得在呜咽,好久都没站起来。 姜惜之瞳孔收缩,跑过去想把它抱起来:“大黄!” 慕南舟率先一步,拧着橘猫的脖颈,提了起来。 橘猫在空中,没有什么力气,只是眼巴巴的望着姜惜之:“喵~” 姜惜之望着慕南舟那冷酷的俊脸。 这一脚是他踹的! 而他身后,纪秋梨柔弱的坐在地上,身上有好几处被猫抓的痕迹,手上更是被抓得出血了! 慕南舟冷眼看着姜惜之,毫无情面的说:“野猫就是野猫,兽性未改,就是个祸害,它不能留在这里害人了!” 姜惜之感受到橘猫很疼,在他手里挣扎都那么费力气:“不可能,它不可能伤人!” 她想要接过橘猫,想从他手里拿下来。 这样被提着,它很痛苦。 但他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它伤了人,难道你没有看到吗?”慕南舟厉声问。 姜惜之看着被抓伤的纪秋梨,实在不理解,又解释道:“我把它关在房间的,它不可能出来伤到她,是不是你进我房间了。” 纪秋梨从地上起来,衣服被扯坏了,衣服上还留下一道道的血痕,她道:“我只是路过,没有进你的房间,它突然从房间里跳了出来,你是不是门没锁好,它有些凶,不过没关系,我处理一下伤口就好了。” “好什么好!”慕南舟眸光犀利,粗鲁的把橘猫扔到地上。 “它必须滚出去,这次是小事,那下次抓伤了星河怎么办?姜惜之,要是你不把它扔出去,我就把它拿去喂狗!” 姜惜之被他的话吓得脸色苍白。 赶紧把橘猫捡起来,抱在怀里。 第177章 被救 橘猫努力回应她每一句话。 它也想陪伴她很久很久。 不让任何人欺负她。 有人欺负她,它会去拼命。 看她哭了,橘猫也很无奈,爪子抚摸她的脸,又拼尽全力蹭她的手。 它不想她在哭了。 “对不起。”姜惜之很自责,沉浸在悲伤之中:“本来说要好好待你,以后你再也不用挨饿了,没想到跟了我之后,你还不如以前流浪,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喵。”橘猫眼神忧伤,舔她脸上的眼泪:“喵~” 它不会说话,只能用声音一遍遍的回应她。 它本来就是流浪猫。 吃了这一顿,没下一顿。 还要因为偷东西挨很多次打。 可能某一天它就会饿死,或者被打死。 又可能被猫贩子骗了去,做成了别人桌上的一顿晚餐。 如果不是她,它不可能每天都吃上肉,过上不用挨饿的日子。 它很久没吃过肉了。 也没有人真诚温柔的抚摸过它了。 它的前主人对它也很好,夸它的眼睛很漂亮,像是蓝色的海洋。 跟着他回家之后,每天爱不释手的抚摸它,每晚抱着它睡觉。 它有时候不高兴就一只猫待着,高兴去蹭他。 它的主动,每次都会让主人很欣喜,会把它拥抱在怀里,哄着它。 冬天,躲在主人的被子里,非常的暖和。 它可以舒服的咕噜咕噜,睡个大觉。 后来他有了女朋友,它就再也没在主人身边睡过觉。 主人对它没之前那么照顾,因为他的女朋友不喜欢猫,讨厌猫掉毛,让他把它送走。 那时候主人不忍心,没有送走它,而是把它关在客厅养。 从那之后,它再也没去过卧室。 每次它想主人,去蹭主人的腿,想要他抱抱它,主人只是摸一下它的头,就走开了。 没以前那么喜爱它了。 后来他们结婚了,女朋友变成了老婆。 女主人怀孕了,医生叮嘱的是不能养宠物,细菌寄生虫太多,会影响肚子里的宝宝发育。 那一晚,它在窝里睡觉,听到主人在吵架,吵得很大声。 第二天醒过来,发现在主人经常带它出去玩的包包里。 主人很久没带它出去玩了。 它很高兴,以为主人又像从前那样对它,陪它玩耍。 包包并没有关上,它虽然害怕外面的世界,也跳了出来,四周找主人。 用力的叫唤,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力,却不见他出现。 它以为他在与它捉迷藏,在原地等,一直等。 等到天黑,等到肚子很饿很饿,主人却再也没出现过。 从此,它过上了流浪的生活。 她是第一个主动喂它食物,又不厌恶它的人。 所以,它选择信任她,想要保护她。 橘猫凝视着她,太多想要表达的情绪。 它想永远陪伴她,治愈她。 在她不开心的时候,蹭蹭她,给她足够的勇气,她就会满脸笑容,再艰难也会过去。 可惜,它陪伴不了她多久。 “喵……”橘猫感觉身体很重,爪子抬不起来,无法再触碰她的脸,也不能在她怀里撒娇。 它的眼神开始涣散,声音也逐渐小了,回应不了她。 “大黄。”姜惜之喊着。 每一次的呼唤,都会得到回应。 证明它还在。 到最后它不再出声。 “大黄,大黄。”姜惜之坚持不懈,一直喊,喊到自己都精疲力竭。 最后她双腿发软,跪在地上,昏倒过去。 -- 老宅的灯还亮着,一切很平静,又那么的凝重。 慕南舟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望着外面下起的雨,在地上积累了一滩水。 他眉头紧皱,面色笼罩着阴霾,又一遍遍的看腕表上的时间。 郁结从未退散,只会越发汹涌。 让他无比的焦躁。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还伴随着小点的雷声。 他沉着呼吸,一脚踹翻旁边的椅子。 随后,他冷着脸,双眸犀利的往客房的方向走。 “砰”的一声,门被踹开。 秦不深在美梦中,听到巨响,立马从床上跳起来,眼睛还没睁开,声音先激动:“怎么啦?地震了吗,赶紧跑!” 慕南舟厉声吼道:“秦不深!” 秦不深迷糊的睁开双眸,擦了嘴角的口水,却看到慕南舟在床前。 他还以为天亮了,看了看手表:“咦,南哥,你怎么在我房间,不应该在温柔乡了吗?难道就完事了……哎哟!” 慕南舟一脚踹过去,直接把他踹了个脚朝天。 秦不深瞬间醒了,屁股疼得要命,像是要裂开了一样,再看到慕南舟那阴沉的脸,能一刀给他宰了,他心脏不由颤了颤:“南哥,怎么了?发生什么大事了,有什么事和兄弟好好说,我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慕南舟很想一刀宰了他,但想了想,咬牙切齿道:“给我穿好衣服,滚出来,今晚,你别想睡觉!” 说完,他戾气深重的又走出去。 秦不深一脸懵逼,完全没搞懂他的怒火。 难道在嫂子那吃瘪了,把怒火都发泄在他身上? 虽然他没有搞懂,但南哥的脾气发泄在他身上也是应该,快速的穿好衣服走出去。 乖乖的军姿站好,任由他发落。 慕南舟犀利的目光盯着他,冷声道:“去开车!” 秦不深愣了一会,摸不着头脑:“这么晚,还下着雨,你还要出去啊?南哥,春宵一夜值千金,把嫂子丢在家……” 话还没说完,却发现慕南舟的视线越发的凌厉。 仿佛他再敢说一句,明天就要发配到边疆做苦力了! 秦不深还是害怕的,惹谁都不能惹南哥,把话都吞了回去:“是,南哥,我这就去开车!” 他利索的拿上车钥匙,迎着雨去把车开过来。 慕南舟穿好衣服,又离开了老宅。 -- “大黄!” 姜惜之从噩梦中苏醒,激动的喊着橘猫的名字。 醒来之后,眼泪还没有干,已经模糊了眼睛,看不清楚身在何处。 第178章 挑衅 望着她的脸,温西里很出神,泛着冷冰冰的光,就像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遇见。 不知过去多久,门外敲起声音。 温西里缓过神来,又警惕的看着门口。 咚咚咚—— 门继续敲着。 现在已经是凌晨,该睡觉的都已经睡下,这个时候还有人敲他的门。 以温西里长久以来的习惯,会比较谨慎,走路不发出一丁点的脚步声。 他走到门口,靠着墙壁,打开猫眼,巡视外面的情况。 看到外面的人,他眸色微变,想了一下,拍了拍衣服,慵懒的打开了门。 慕南舟修长的身影站在门外,布满不悦的一张俊脸,犀利的视线毫不避讳的盯着眼前的男人。 就像是看敌人的目光。 温西里倒是很惬意,唇角微弯,手搭在门框上:“我好像见过你,不知你有何贵干?” “姜惜之呢?”慕南舟冷声问。 闻声,在身后的秦不深愣了愣,原来是为了姜惜之啊? 他们发生啥了? 他才睡了一觉,姜惜之又跑出去了? 难怪南哥与嫂子不能亲近,原来是找姜惜之。 但是南哥对姜惜之是不是太关注了,连大晚上跑出来,还要亲自寻找,搞得他是姜惜之的监护人似的。 不过,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太痞气了,不像好人,姜惜之如果在这,肯定会吃亏! 秦不深插一句嘴:“对,把姜惜之交出来!” 慕南舟冷声道:“你闭嘴,没你说话的份!” 秦不深便闭上嘴。 慕南舟当然记得这个男人。 五官立体,混血味十足,还有一头栗色耀眼的头发。 特别是有一双他讨厌的灰色眼眸。 温西里眯着眼,带有探究的意味:“姜惜之?你是说姜师父?她在我这睡着了,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他的话有暗示、挑衅的意味。 一个女人大晚上的在他这能好好睡着,肯定是不太一般的关系。 让慕南舟有这个自知之明。 慕南舟抿着唇,眼底的光色越发森冷,盯着温西里的视线,就像刀刃一般,他再次冷声,说着占有主权的话:“我想做什么,需要你来问?你和她半点关系都沾不上,只不过见过一次面而已,让开!” 温西里不怒反笑,也没有让开,灰色的瞳孔里却有着一丝挑衅:“啊,我知道了,是你让她无家可归,哪里都去不了,所以只能在我这里住,打了一巴掌给点甜头是你的作风?这样,不是让姜师父更伤心吗?” 慕南舟拧紧眉,已经没有耐心听他说下去,揪住他的衣领:“她伤不伤心,和你没关系!” 温西里双手摊开,也没有反抗,让出一条路来:“好好好,和我没关系。” 慕南舟高大的身影走进去,一眼就看到趴在沙发上弱小的姜惜之。 而她守着沙发上奄奄一息的橘猫。 他盯了她好一会,只觉得她有点傻,为了一只猫把自己折腾到这个程度。 温西里扯了扯领子,还是很注意形象,把褶皱抚平,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慕南舟,资本家,京都的大佬,做事这么的果断,粗鲁,我这一个小小的保安可不敢和你斗,你把人带走吧,要是下次被我捡到了,可能……” 他眉眼一挑,要说不说。 慕南舟不由转过头盯着他:“可能什么?” 温西里笑:“可能就回不去了。一个弱女子,大晚上在外面跑,很有可能遇到坏人,今天是遇到我,明天遇到坏人了,那可能就是一具尸体了!” 慕南舟眸色阴冷,语气凌厉的问:“你是谁?” “温西里。” 慕南舟道:“我是在说,你接近姜惜之有什么目的?” 温西里又挑眉,解释道:“你不也看到了,我和姜师父是一面之缘,下棋,棋社认识的,她下棋非常棒,我仰慕咯。” 他的话并不能让慕南舟相信,反而脸色阴沉,冷声道:“你不是中国人,别和我说这些绕弯子的话,你刚才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会信,还不如老实交代,不然,你也别想在京都混下去!” 温西里啧了两声,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慕总在京都是一手遮天了,谁敢与你作对,我自然也不敢,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 慕南舟看到温西里的第一眼,就非常不喜欢。 特别是他那一双眼睛。 他也不想与他纠缠,走过去把姜惜之抱起来。 发现她脸颊红肿,唇角有些干裂,手上也有淤青。 才多久没见,就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 他眉头拧了拧。 温西里道:“我没打她哈,把她捡回来就是这样。” 慕南舟只是把她抱在怀里。 姜惜之睡得很沉,身心俱疲,不愿意醒来,丝毫没有发觉房间里发生的一切。 慕南舟走之前,又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的橘猫,迟疑了一下,朝在那打呵欠的秦不深冷声说了一句:“把这只猫带走!” 秦不深缓过神来,非常吃惊,啥时候南哥对一只猫也这么细心了。 这不应该吧。 什么时候他轮到要去照顾一只猫了! 心里不平衡,可身体很诚实,他不情不愿的跑过去,把手伸出来。 “它受伤了,你小心一点。”慕南舟又沉声道。 闻声,秦不深手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去抱橘猫。 要是他把这只猫弄伤了,岂不是又是他的错? 顿时,有点不知所措。 温西里却把橘猫抱了起来。 他照顾的橘猫,也是他给它处理的伤。 所以很清楚。 他把猫放到秦不深手里:“它骨折了,要注意点,这可是姜师父最喜欢的猫,可别弄坏了,要是弄坏了,那姜师父估计要伤心死了!” 他说这话,看了慕南舟一眼,是对他说的。 “知道了,我会!”秦不深还算比较温柔,抱着橘猫在怀里,像是抱孩子一样。 慕南舟与温西里对视。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摩擦,满满的火药味,都带着对彼此的敌意。 随后,慕南舟冷脸抱着姜惜之走出这个房间。 秦不深紧随其后。 他们走后,一切都安静了。 温西里靠躺在沙发上,愉悦的吹了一声口哨,拿出手机,里头有一张偷拍姜惜之侧脸的照片。 车里,慕南舟坐在后面。 姜惜之则躺了下来,头枕在他的腿上,安稳的睡着。 秦不深在前面开车,橘猫放在副驾驶,他觉得温西里不简单,猜测的口吻道:“南哥,这个男人有问题,我看他就是故意接近姜惜之,不会仰慕仰慕着,就喜欢上了吧?” 慕南舟眸色森寒,夹杂着一丝戾气,从他脸上能看出排斥与厌恶:“查查他的身份,最好别是!” 第179章 凉薄 星河的眼神真挚,想要知道她在想什么。 纪秋梨看着他的眼睛,唇角勉强勾着一抹笑:“星河,你怎么突然这么问,谁和你说我不喜欢那个阿姨了?难道是她在你耳边说了什么?” 星河道:“阿姨没有说什么,阿姨受伤了,你也受伤了,我猜测罢了。” 纪秋梨双手抓住星河的肩膀,盯着他说:“你怎么和她这么亲近?难道不应该和妈妈多亲近吗?你是我的儿子。” 星河伸手想要握住她,可最终还是没有做出行动,灰褐色的眸子有着一丝淡漠:“妈,儿子已经长大了,有独立思考的能力。” 纪秋梨感觉到他的疏远,强颜欢笑:“那你也是我的宝贝儿子,也可以在妈妈的怀里撒娇。” 星河道:“可是妈妈从来没有私下抱过我。” 纪秋梨笑容维持不了了,她用力抓住星河的手:“星河,难道你不想要一家人团聚?那个阿姨有什么好的,你帮妈妈吧,只要她离开这里,我们就是幸福的一家人了!” 星河无法理解她,从小到大在外人眼里,她是最温柔的妈妈。 可是只要两个人相处,他能感觉到她心里的排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喜欢他。 她不喜欢的东西,从来不会让他碰。 她喜欢,他不喜欢的,她会逼着他接受。 如果他不接受,她会伤害自己。 他是舍不得她受伤的,每次都会强行忍受一切。 有时候他也会问自己,妈妈是爱他吗? 是为了他好吗? 可是现在为了阿姨,她似乎又在做伤害自己的事。 纪秋梨盯着他,想要得到他的肯定,好言劝道:“星河乖,妈妈以前只有你,现在还有爸爸,你也想爸爸妈妈永远在一起。” 星河道:“那是爸爸的自由。妈,你也不要伤害自己。” “那个阿姨是第三者!”纪秋梨情绪有些激动,认真的看着他,也想得到她的认同:“你不要喜欢那个阿姨,只喜欢妈妈就可以了,妈妈生下你多不容易,含辛茹苦把你带大,受了多少人的白眼,难道你都忘了?连你外公都死了,让妈妈不用再过苦日子不好吗?” 星河拧着眉,没有做声,或许也是在内心挣扎。 妈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他的出生,给妈妈带来很多不幸。 他听过很多次,她十八岁怀上他,本该上大学,最美好的年华。 却为了他没有上学,浪费了青春,生他又落下了很多病根,许多梦想都没有实现。 最后纪家破产,还过得那么艰难。 她把一切都给了他。 他心存愧疚,要弥补妈妈,要好好待她。 星河眼眸清澈,又问了一句:“妈,我会好好孝顺你的,就算没有爸爸也可以,我可以赚钱养你。” 纪秋梨想要的不是这样,眼眶通红,又有些急躁,忍不住大声道:“你还是个孩子,怎么照顾我,你别天真了,反正,谁都不能破坏我们一家三口!” 星河盯着她激动的模样,很平静,或许看过她太多不为人知的一面。 纪秋梨察觉到自己太过狂躁,也怕吓到他,揉了揉头发,又带着笑容:“星河,对不起,妈妈太激动了。” 这时,门开了。 慕南舟站在门口,冷漠的眼神盯着房间里的一切。 他们的目光纷纷看向门口,纪秋梨连忙站起来,微微一笑:“南舟,你起这么早?” 慕南舟看着他们,又冷眼盯着纪秋梨:“你看我这是睡着的样子吗?” 纪秋梨唇角轻扯,又想起来:“我听星河说了,你去找惜之去了,她受伤了,都怪我,我给你们惹麻烦了,只要她平安回来,我就放心了!” 慕南舟过来只有一个问题:“星河跟着你,是不是经常要照顾你?你对他有管教过吗?” 纪秋梨神色微怔,低下头看了一眼星河,紧张的握着拳头:“是这样,我生他之后,体弱多病,经常卧病在床,星河心疼我,有时候会给我端茶倒水,我们母子俩相依为命……” “你们家没破产之前,不也是个大小姐,还需要人照顾?”慕南舟漆黑的眸子盯着她。 纪秋梨被他盯得后背有些发毛,牵着星河的手:“星河是孝顺。” 星河面无表情:“妈妈身体不好,我主动照顾她,作为男人不仅要对父母好,以后也要对老婆好。” “……”慕南舟沉着脸,感觉他这话里有话。 但星河这么说,他也没有问了。 在他心里,作为母亲的存在并没有什么不好的。 那他也无需过问。 不想给孩子留下不好的阴影。 只是秦不深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一夜没有睡觉,就是为了照顾一只猫。 大早上的,拿起刷子,就被老管家带去刷厕所了。 堂堂秦家大少爷,居然沦落到刷马桶! 他有一百个愿意。 可一听是老宅的佣人都请假了,南哥让他去帮忙,他又不能有任何怨言。 带着两把刷子,穿上清洁工的衣服,就去把老宅的所有马桶刷了一遍。 他干劲十足。 等他刷完,已经是又累又饿了! 他从厕所出来,擦了擦汗水,闻了一下手,有些嫌弃的在衣服上擦了两下,见妄悔走过来,不由与他说:“南哥还真是把我看得重要啊,连宅子里的马桶都交给我了,还真不把我当外人!” 妄悔双手环胸,靠着柱子:“你做错了一件事。” 秦不深还没明白,怎么都不相信:“你在说什么,我做错啥了,我做错事了,南哥还让我去刷马桶吗?那不得把我赶去边疆做苦力……” 然而,佣人们才刚起床。 他发现佣人们都在老宅,还组织在一起,像是要出去旅游似的。 他大吃一惊。 “少爷待我们真好,带工休假一天,我们今天去爬山,做点有意义的事。” “反正少爷请客,好久没出去了,一定要尽兴!” 他们一同路过,见到妄悔和秦不深,又恭敬的喊:“妄少爷,秦少爷。” 见秦不深满头大汗,不由佩服的说:“秦少爷,你一大早这么积极呢!” 秦不深只觉得身心被插了好几刀,想要吐血了! 冤大头原来是他。 秦不深不理解,蹲在地上画圈圈,气急败坏:“我做错什么了?我一心为了这个家,我容易吗我,还要这么欺负我!” 第180章 清醒 “戒指,项链,不是送给那个女人的。”妄悔盯着他。 秦不深愣了一下,想起慕南舟杀死他的目光,又为了姜惜之连夜奔跑,恍然大悟。 原来不是给大嫂的。 他又懊恼的敲了一下自己的头:“哎呀,你真笨啊,情商怎么这么低!” 惹得南哥不高兴。 他只能赶紧去道歉。 顶着三个碗在头上,一动不动的在书房门口大喊:“南哥,我错了!” 是他送错了东西,还引起了不必要的误会。 在他睡着的期间,还发生了本可避免的离家出走,那就没必要让南哥大晚上的出去一趟。 这样一算,好像确实他惹出了不少麻烦。 喊了半个小时,喉咙都喊哑了,又没吃上一丁点的东西。 秦不深都快要低血糖,快晕过去。 等他累得不行之时,才被告知,南哥根本就不在书房。 那他所做的努力不都白费了。 这一天,秦不深吃尽苦头,一粒饭都没吃,就在那做惩罚。 姜惜之醒来,已经是中午。 睁开眼,又是熟悉的房间,她还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 她偏过头,见星河小小的身影在旁边,拿着毛巾要给她擦脸。 但是见她睁开了眼,手里的毛巾又赶紧放下,他有些慌张,并不想被她看到,又赶紧往外跑。 姜惜之再怎么冰冷的心,也不可能视而不见:“星河。” 星河走到了门口,听到她叫他,又停住脚步,回过头来:“阿姨。” 姜惜之看着他,撑着疲惫的身体坐起来,询问:“为什么见我醒了,又要跑。” 星河站得笔直,微微垂下眸,他的睫毛很长,眨眼睛时候,落下来的阴影十分落寞:“我怕阿姨见到我不高兴,不想让你不高兴。” 姜惜之心咯噔了一下,又看向他失落的模样,于心不忍:“看到你我怎么会不高兴呢?你在胡思乱想了。” 星河抬起眸子,有疑问也说出了口:“因为阿姨明明喜欢吃糖,可不接受星河给的糖。还有,我和妈妈住进来之后,让阿姨受伤了,我能感受到阿姨对我的疏远。” 听到他这些受伤的话,姜惜之顿时说不出话来。 原来他沉稳冷漠的外表,内心如此敏感,能细微的察觉到大人的每一个行为动作。 “阿姨,对不起。”星河与她道歉。 姜惜之问:“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 星河抿了抿唇,有些话不适合说出口。 他是想替他母亲道歉。 让她受伤。 也让她痛苦了。 “星河,你走过来。”姜惜之道。 星河犹豫了,不知道要不要走过去。 他该不该离她远一点。 或许这样她就不会受伤,也不会因为他而苦恼。 姜惜之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朝他招了招手:“星河,过来吧,阿姨想看看你。” 她的笑容很真诚,从来没有虚假过。 星河还是忍不住,情不自禁的走动了几步,来到她面前。 他唯一抗拒不了的,是她的笑容、温柔。 让他无法抵抗。 姜惜之抚摸他柔软的头发,又呵护的把他抱在怀里,把他抱在怀里,很充实的存在感,能填满她内心的孤寂,她忍不住亲吻他的额头:“星河不用和阿姨说对不起,阿姨也没讨厌过星河,而是怕阿姨的出现,给你带来困扰。” 星河感受她的温暖,被她搂在怀里,亲吻额头,有些不自在的愣住了。 还没有人这样抱过他。 这样亲吻过他。 星河抬起眸子,额头上的余温未散去。 看着她美丽的脸庞,真的很美,额头的伤疤也影响不了她的美貌。 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女人。 星河问:“阿姨,你喜欢星河吗?” 姜惜之道:“当然喜欢。” 星河唇角微扬,就像是得到糖果的小孩,手揽住她的腰,把头埋入她怀中:“我也喜欢阿姨,也想让阿姨喜欢星河,只要让阿姨开心,星河就很高兴了。” 他外表冷淡,内心却十分柔软。 姜惜之很喜欢他,喜欢得不敢触碰他。 因为她知道,喜欢星河有一部分原因来自她死掉的那个孩子。 有些睹物思人。 姜惜之揉了揉他的头发:“不过阿姨告诉你,阿姨确实不喜欢吃糖了,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长大了,阿姨已经戒掉糖了!” 星河不懂,抬起眸子又看着她,提出了一个疑问:“是和爸爸有关吗?” 姜惜之手顿住了。 星河说:“我听她们都在说,阿姨以前很喜欢爸爸,喜欢到连命都不要了,阿姨,很喜欢爸爸吧。” 他这么一说,姜惜之呼吸有些急促,就像是一道迈不过去的坎,让她无比的艰难。 喜欢这个词太沉重了。 让她喘不过气,让她沉浸在悲痛之中。 也让她无法忍受过去的自己。 她变得没那么任性了,也没有那么嚣张高调,就是不喜欢过去的那个自己。 她宁愿活得卑微,也不愿意再爱慕南舟。 触碰到情感,姜惜之还是会感觉到恐惧,手有些抖,却强颜欢笑的说:“星河,我不喜欢你爸爸,你们才是一家三口,阿姨是外人,阿姨不会阻碍你们一家团聚。” 星河抓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很粗糙,可是在他心里却很柔软,让他那么的喜欢:“阿姨,爸爸喜欢谁,那是爸爸的自由,我也无权干涉。” “阿姨,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星河问:“在一棵桂花树下,那个时候就很喜欢阿姨了,就好像之前我们在桂花树下见过,阿姨,你说有没有前世吗?前世,我们会不会是母子?” 姜惜之震惊,无法言喻。 她何尝不是这种感觉,但她觉得自己是错觉。 是把对孩子的寄托,用在了星河身上。 她不想他做代替品。 不公平。 星河抱着布朗熊,一个人坐在门外面,背影有些孤独。 他看着远方,望着墙外面那棵桂花树,已经是桂花盛开的季节,飘来淡淡的香味。 就像是他的新生。 他双手握着这只布朗熊。 这只熊已经陪伴他很久了。 久到他有什么话都会对它说。 它有名字。 “yoyo,也只有你一直在陪伴我。” 第181章 要脱的 姜惜之正准备下床,门口有动静,她又把脚收回来。 门被人打开,看到慕南舟手里抱着橘猫,她心一惊:“大黄。” 她生怕慕南舟对猫做什么。 慕南舟脱下了他那严谨的西装,修身v领毛衣,一条宽松的裤子,身材高大,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很好看。 橘猫在怀里还挺享受的,已经过了危险期,能张开眸子,只是还记恨着慕南舟的那一脚,不愿意搭理他。 见到姜惜之之后,快速的撑起身体。 慕南舟拍了一下橘猫的屁股,橘猫发出叫声:“喵——” 不是撒娇时候的夹子音,而是粗犷的怒吼声。 慕南舟可不管它,想抱它就抱它。 它没有反抗的余地。 姜惜之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怀里的橘猫,语气冷淡:“你能把它给我吗?” 慕南舟问:“怕我伤害它?” 姜惜之抿唇:“不是把我们赶出去了,为什么又要找回来,你口口声声说不会再留我,也不会再花心思。” 慕南舟脸色变了变:“那也没有让你大晚上的往别的男人那里跑。” 姜惜之想起昨晚在温西里那里:“已经无家可归了,还在乎在哪里吗?就算是有一间破屋子,我也会毫不犹豫的住进去。” 慕南舟把猫给她,他穿的毛衣也沾了许多猫毛。 他拧着眉,拍打着身上猫毛,这些毛比较顽固,又嫌弃的说:“怎么会喜欢猫,多脏。” 姜惜之知道他爱干净,以前她坐过他的床,他都会连夜把床单换掉:“那你不该穿毛衣,实在不喜欢,就换一件衣服吧。” 慕南舟把手背过去,冷着脸:“姜惜之,说你变了,你也变了,说你没变,你也没变,倔强这一块,可丝毫没有变!” 姜惜之垂着眸,细细的抚摸橘猫的毛发。 找到了安全的位置,橘猫躺在她被窝里,舒舒服服的睡大觉。 “昨天发生了什么?”慕南舟问:“是谁弄伤了你?” 姜惜之想到顾三峰清高又冷漠的样子。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 而她还抱有一丝幻想,就算冷淡了,也会有人对她没有那么大的恶意。 “摔的。”姜惜之冷淡的回答。 慕南舟沉着呼吸,也想到了她不会说。 她不会想要麻烦他。 把他隔绝得千里之外。 他就是看不惯她这个样子。 他偏偏不如她的愿,不悦道:“姜惜之,你是觉得你不说,我就查不到了?我以前说过,只有我能欺负你,其他人,一个也不行!不要在我面前摆着一个臭脸,除了我,还会有谁替你讨回公道?!是沈林成,还是温西里?” 闻声,姜惜之面色有些难看。 她直接躺下来,把被子盖在头上:“和他们都没关系!” 慕南舟见她这般负气,憋了一肚子的火,又粗鲁的把被子掀开:“姜惜之,你给我起来,昨天的事还没有完呢,没看到我不高兴吗?你不应该先看看我的脸色,把我哄好了,昨天的事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喵——”橘猫不高兴的朝他叫。 慕南舟瞪着它:“再叫,把你炖了!” “呜——” 橘猫怕了,又赶紧往姜惜之身下躲。 姜惜之回过头,眸色平静,看着他一脸怒色,淡淡的说:“对不起,我的猫不该伤害纪小姐,以后我不会让它伤害到别人,可以了吗?还需要我做什么呢?在自己身上划两刀,还是说,需要你来罚我?” 她的话,三两句能挑起他的怒火。 他拧紧拳头,节骨作响:“我说的是这件事吗?” “那是哪一件?”姜惜之不理解,疑惑的问道。 慕南舟想到昨天她什么都不知道,自己的一番好心情,全部被败坏了,但是面子上又不能输,又道:“反正你得讨好我,哄我高兴,这件事才能算!” “怎么哄?”姜惜之问。 慕南舟望着她,想得出神,不情不愿的说:“想哄我,就赶紧起来!” 他走出去,许毅在他耳边说了两句。 慕南舟冷着脸:“顾三峰最近在做什么?” 许毅道:“竞选商会会长,为了这个位置,正在努力拉拢人心,顾三峰平日廉洁公正,在人们印象里比较正派,很有可能会到这个位置。” 慕南舟道:“看来顾家有小动作了。” 姜惜之走出来,正好他们谈话结束。 她穿得比较保守,连脖子都没露出来。 慕南舟从上打量到下,只觉得她很奇怪,问道:“姜惜之,你是在过冬吗?” 姜惜之看着他:“有点冷。” 慕南舟眯着眼,移动步伐,慢慢走近。 见他这个动作,姜惜之警惕的往后退。 慕南舟只觉得好笑:“穿这么厚,是怕我吃了你。” 姜惜之低着头,有些窘迫,没有说话。 慕南舟把她逼到了角落里,见她脸绯红,还有些羞涩,眉一挑,挑起她的下巴:“你说我想吃了你,你穿再多,有什么用?我也会耐心的扒干净,都是多此一举了!” 闻声,姜惜之面色有些白。 慕南舟拍了拍她的脑袋,说:“走吧,你就这样穿着,反正一会都要脱的!” 要脱的? 姜惜之身体更是僵硬了。 一路上,姜惜之坐立难安。 慕南舟则看平板,处理工作事宜。 她时刻注意慕南舟的脸色,在想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直到到了一家店,许毅说:“慕总,到了。” 慕南舟把平板丢在一边,朝姜惜之说:“下车。” 姜惜之没有下车,有些忐忑:“你说的哄,是要做什么?脱什么?脱衣服吗?你不会是想……” 她难以启齿。 慕南舟回过头来,见她慌张的神情,眯着危险的眸子,凑近她:“姜惜之,你的伤还没好,就想要了?” “……”姜惜之蒙住了。 慕南舟手指弹了一下她的脑门:“你想要,也不是这个时候,下车吧。” 第182章 红色 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听到这话,姜惜之心底松了一口气。 连忙下车。 下车之后,发现是一家高定制礼服店门口。 她知道这家店,京都很有名的一家店,许多名媛明星都光顾此地,在京都也开了好几十年。 以前她也有一些高定制裙子出自这里。 她不解的目光看了一眼慕南舟,不知道他把她带到这里来做什么,却见他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她抿了抿唇,垂着眸,紧随其后。 “慕总,欢迎光临!”店内的老板见他到来,恭敬的在门口迎接。 老板是位女性,长相艳丽,穿的是她自己改良过的西装,很时髦,干练,手腕和脖子上都戴着价值不菲的首饰。 她不经常出现的。 店内设计师、员工就有十几个,都是做高定制的,讲究一个慢工出细活,做出来的衣服精致又高贵,所以量也不大,都是做给有钱人。 女老板好像知道他会来,专门来此。 “好久不见你了。”女老板与他很熟,距离很近,询问:“看你没什么变化,还是用之前的尺寸吧。” 慕南舟越过她走进去,面色不冷不淡,往旁边沙发上一坐:“不是我,卡娜,帮我给她打造一下。” 卡娜的目光从慕南舟身上移开,注视到姜惜之身上,见她穿得很普通,完全与慕南舟的形象搭不上边,还是有些小小吃惊。 什么时候他对女人这么用心了。 而且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但她与慕南舟认识这么久,也很识趣的,不会去探究他的私事,在姜惜之身边转了两圈,便打了个响指:“慕总,放心吧,这位小姐包在我身上了。” 姜惜之已经很久不踏入这么昂贵的店了,连想都不敢想,也懂得钱的来之不易。 随便一件定制的衣服就要十几万。 她没有这个能力花这么多钱。 一件衣服,已经是普通人好几年的积蓄。 她穿不起。 她皱紧眉头,看着慕南舟:“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员工给慕南舟倒了一杯茶,他正襟危坐,端起来喝了一口,瞟向她:“还用问吗?给你挑衣服。” 姜惜之立马拒绝:“我不要。” 慕南舟便不悦,抬起漆黑的眸子,冷声道:“姜惜之,我给你的,你不要,那我偏偏要给你,卡娜,把她带下去!” 他完全不给姜惜之反抗的机会。 他想给她的,她必须要,没有拒绝的资格。 卡娜听到姜惜之的声音还觉得很熟悉,转过头终于看清楚她的面容。 又是一震惊。 她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五年前。 京都名媛圈应该也对她不会陌生,是姜家那位尊贵的千金,不管是身份地位都比许多人要高出一节。 只是姜家一夜破败,她沦为阶下囚,就再也没见过了。 但她也听过一些她与慕南舟之间的事情。 姜惜之从小就喜欢慕南舟,基本上京圈有点脸面的人都听说过这位千金小姐追他追得多狠。 而她有多喜欢,慕南舟也就有多厌恶。 她与慕南舟也有多年的交情,从未从他嘴里说起过姜惜之,说明还是不喜欢的。 姜惜之入狱,他没有去看过一眼,没想到出狱后,他们会一起来她的店。 不过看这位京圈千金的全新面貌,完全与过去沾不上边。 让她也好生诧异。 她觉得挺不可思议的,不由多看了慕南舟几眼。 见他冷着脸,也没有多少柔情,看不出他对姜惜之有多大的转变。 他的心思,她猜不透。 这么多年,她在这个大染缸里穿行,也不见他身边有过女伴。 还真不知道,他对女人上心是什么样子。 不过,他是慕南舟,早就与很多人拉开了差距,也不需要戴着面具活着。 卡娜也不思考那么多了。 她一个打工人,自然要让权贵满意,脸上带着圆滑的笑容,做出请的姿势:“姜小姐,这边请,我给你量个尺寸。” 姜惜之脚步没有动,看着慕南舟漠视的神情,一副有的是时间与你耗着,心底是幽怨的。 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店内好几个员工站在她左右,为她服务,搞得她拒绝都不好意思。 她不情不愿的走到里面。 卡娜拿出尺子要给她量尺寸。 里头四面八方全是镜子,镜子里印着她的身影,身后是各种漂亮高贵的裙子,她穿着臃肿,这套衣服是批发市场买的,比较便宜,帽子还是兔子耳朵,看起来无比的幼稚,身材更是完全看不出曲线。 这里的员工都穿旗袍,不管是店的装修,还是人,都很复古,又有气质。 站在她们面前,她都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女人。 所以,自卑感很强烈,早就提不起当初在京都名满天下的傲慢。 “姜小姐,我帮你把衣服脱了,给你量一下。”卡娜和颜悦色提醒她。 卡娜解开她的衣服。 衣服是连体的,很容易脱掉。 里头她穿得比较单薄,就是短袖加短裤,比较小学生的那种。 卡娜给她量尺寸,不由拉了一下她的手,她的手有很多茧,皮肤也没有她之前见过的那么娇嫩,她与她开始聊天:“大家都是女人,姜小姐不要这么害羞,以前我也给你量过,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来我们店定制裙子。” 姜惜之与她不算熟,以前也就是顾客与老板之间的关系:“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卡娜见她语气冷淡,眸底隐晦,继续套近乎的笑:“现在不也挺好的,我看慕总挺关心你的,我第一次见他带女人过来,那姜小姐的心愿不是达成了吗?” 姜惜之抬起头,询问:“我的心愿?我有什么心愿?” 她的心愿,她自己都不知道。 卡娜目光柔和,话语却很犀利,就像是温柔的一把刀:“我记得姜小姐以前可说过,慕总是你最喜欢的男人,除了你之外,谁都不能觊觎他。虽然过去了五年,你也不是大小姐了,可他好像对你有所改观了,这不是你期待的吗?” 在姜惜之的人生里,“慕南舟”这三个字就像刻印在骨子里。 谁见到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她为慕南舟,做的傻事,说过的傻话。 第183章 新世界 她该怎么去与他说。 感同身受这种事情无法存在。 尽管,这是一个象征着人人平等的世界。 尽管,曾经她与他在同一个高度,接受着许多人的赞扬与羡慕。 可人一旦有了污点,标签,必然会遭受世俗的目光。 不管他有多老实,多么的善良,做过多少好事,被人夸赞着是一个绝顶的好人,可只要他坐过牢,就象征着做过坏事,再了解他的人,都会觉得他是个坏人。 人人不敢接近他,连天真浪漫的孩童,也会被家长拉到一边去,告诉他,别和他说话,他是个坏人。 好人在别人眼里也会成为坏人。 一旦成为坏人,地位就极其的低。 平等是世界诠释的,而给予别人的平等,在于人们的心中,是否真的看得起这个人。 她知道,去了那个地方,不会得到尊重。 再华丽的裙子,再姣好的样貌,一旦不被上流社会接受,她连端茶的服务员都不如。 姜惜之凝视他,已经想象得到别人的目光:“他们不敢在你面前说,只会用眼神告诉我,我不配!你为什么不找别人呢,卡娜都比我好。” 慕南舟抓住她的手,挽住他的胳膊往前走,又很明确的告诉她:“因为只有你最适合。” 姜惜之是猜不透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从来就没有陪他参加过任何一场晚会。 就算她再怎么热情,再怎么想陪他一起,向全世界证明,也从来没有得到这种待遇。 她什么都不是了,却满足了她之前所有的愿望。 她并不觉得在他心里特别了,只是觉得很荒唐,为什么在她什么都不想要的时候,他却什么都想要给她。 直到下车,姜惜之才知道他带她来什么地方。 京都最繁华的一栋楼,是金融界最向往的一栋楼,这里每天都会有超过百亿的金额交易,有人在这里破产,有人赚得盆满钵满。 这里散发着金钱的诱惑力,也印证着人们的贪欲与伟大。 一百多层,直射云霄。 姜惜之却面色发白,瞳孔涣散,背后发凉,全身都透着一股无力,就像有无数只手在拉扯她,撕碎她。 大厦门口有人出来迎接,在慕南舟耳边说:“慕总,94层,现在已经开始了。” 慕南舟眸底森冷,如同在生意上博弈那般不留情面的眼神:“嗯,我知道了。” 他大步往前走,却发现少了什么,回过头,却见姜惜之站在那一动不动。 他望着她毫无生机的脸,询问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姜惜之看着眼前慕南舟的身影,大厦内绚丽夺目的光线反射在他身上,强大又冰冷,朦胧着她完全看不懂的颜色。 每个人都有主宰自己命运的权力。 其实,很多人被别人主宰着。 就像慕南舟,他生来就有主宰别人的能力,只要他想一手遮天,那被主宰的那个人就很倒霉。 这也是为什么在这栋大厦上,有许多人倾家荡产,从高楼上直坠而下,结束他的生命的原因。 也包括她的父亲。 轰动全国的新闻,报纸刊登在头条,京圈有名的大佬一夜破产,畏罪自杀,从九十四楼一跃而下,结束自己的生命。 照片放得很大,地上全是血,还有父亲死的惨状,只是打了一下脸的马赛克。 死,也没有人放过他。 人们都说姜天明是剥削的资本家,害了多少小资企业,都是他自作自受,罪有应得。 许多人都在骂他。 人们只记住了父亲的坏,却从来没有记下他的好,他也资助了很多贫困学生,也捐了很多钱花在残疾和孤儿身上。 她又在想,既然他慕南舟这么强大,当初是不是帮衬一把,父亲就不会死。 到底是她在道德绑架,他没有帮姜家也没有错,帮是情分,不帮也是他的选择。 “没什么。”姜惜之触景伤情,看到这一栋楼,就像在经历父亲的绝望:“赶紧进去吧。” 她往前走,尽管每一步像走在刀尖上,可还是一如既往的走了进去。 进入这里,世界就是不一样的,连墙壁的装饰物都是货币,人们的眼界也会不一样,从里头走出来的人都穿着西装革履,手拿公文包,不停的打着电话,就像每一秒钟都在打战,进账的远远不是小数目。 慕南舟对这些已经习惯了,只是姜惜之会有阴影。 父亲死亡给了她很大的恐惧,她也知道金钱能给人财富,也能让人走上绝路。 电梯坐了很久,久到她有些眩晕,呼吸也很困难。 “叮咚”一下,电梯门开了。 这里的世界又不一样。 许多人在,男的穿高定的西装,形象上是非常成功的人士,女的穿价值不菲的裙子,看起来也干练又十分有钱,不管是身份还是地位,进入这里的都不是普通人,从他的言行举止,眼睛里泛着光,也就知道这是名利场。 “慕总。” 路过人的人看到慕南舟,都会礼貌的喊一声。 慕南舟会点头回应。 姜惜之跟在他身边,走入的自然也不是一个普通的世界。 走到尽头,是一扇很大的门,能想象得到里头的空间也会很大。 慕南舟在门口停住,看着这一扇门,问:“知道里面在发生什么吗?” “不知道。”姜惜之心理压力很大,手心在出汗。 慕南舟唇角微勾:“那等会你就明白了。” 姜惜之在门口已经听到里头的动静,里头有音乐,也有人在说话,是许多人的雀跃声,鼓掌声。 如果这个声音没有听错的话,应该是顾三峰。 她抬眸看向慕南舟,不理解:“你为什么要带我过来,里面很多人,已经开始了,你不是已经迟到了吗?” 慕南舟没有说话,而是缓慢的推开了这一道门。 嘈杂的声音更加明显了,姜惜之看着里头的场景,还是会小小的震惊了一下。 他们手里拿着的是真金白银,连钱掉在地上,都不带捡的,因为钱已经多得不屑于地上的那一堆。 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他们的钱象征的是权力和地位。 钱只是小小的一部分。 第184章 见证 但他们看到慕南舟站在门口,明显笑容僵硬了,很震惊,面色很不自在。 就像背着他偷偷摸摸的,被抓住了把柄。 有人终于说上话,也比较会做人,连忙从椅子上起来,笑意盈盈的喊:“慕总,你来了!” 很大的长方形的桌子,坐满了,有三十多个人。 姜惜之确实很多都认识,顾家、秦家、沈家,他们的身影都在这里。 正在举着酒杯庆祝。 顾三峰坐在主桌上,他就像是这场活动的谋划者,但金钱与他的人设完全沾不上边,在她的印象里,不,应该是在父亲的印象里,他公正廉洁,文雅淳厚,低调的一个好领导者,也深受社区人民的喜爱。 不过,她见识过了,也就知道这只是他的伪装。 他明显不知道慕南舟回来,脸色变了变,桌子上的钱倒是显得很刺眼,他又装作一副很亲热的样子:“南舟,你怎么来了。” 姜惜之这才晓得,慕南舟是不请自来。 慕南舟单手插兜,显得有些惬意,看着里头的人,冷冷勾唇:“看来你们正是庆祝得时候,我的到来有点格格不入了。” 顾三峰连忙道:“哪里,你来了,我们当然高兴,南舟,快过来!” 他热情的走上来,手里端着一杯香槟。 服务员也赶紧端着盘子过来,把香槟递给慕南舟。 慕南舟没有拒绝,眼神对视,却各怀鬼胎,他拿过香槟朝他碰了碰杯,轻抿了一口。 顾三峰脸上按奈不住的高兴,慕南舟却从地上捡了一张美元:“这次赚了不少钱,钱已经没地方花了。” 顾三锋还是想要低调,谦虚的说:“小钱,小钱而已。” 慕南舟端着酒杯,看向在座的每一位:“赚钱这样的好处,怎么没有告诉我?连一起聚会都要小心翼翼的瞒着我。” “慕总,我们可不敢瞒着您,您是大忙人,我们只是赚点小钱,你看不上的,哪能叨扰你来一趟,所以就没有和你说了,我们只是私底下庆祝一下,没有其他的意思。”其中有个人站出来说话。 这些人,有一部分也收到过慕南舟的好处,怕殃及池鱼。 毕竟这是一次秘密的聚会。 除了慕南舟,他们都来了。 “是吗?”慕南舟眸色深邃,美元从他指尖飘落,他朝姜惜之拉了一把,她的娇躯立马就到了他的身边。 也让大家都看见了。 而这一幕,姜惜之华丽的身影,仿佛当初那个京都大小姐回来了! 不由,心中忌惮。 顾三峰面色一僵,就像她有特别的威慑力,凝重的说:“南舟,你怎么把她带来了?她怎么能来这种场合!” 慕南舟看着他,又笑:“你的女儿都能来,她为什么不能来,她也是姜伯的女儿,见识一下你们正在做什么,不也挺好。” 话落,他们面色都僵硬了。 姜惜之在他怀里,感受到他放在她身侧的温热的手,却没有丝毫的暖意,再抬眸,看到这么多人忌惮她的眼神。 不是嫌弃,鄙夷,而是忌惮,害怕。 就像她的出现,是他们眼中的一块绊脚石。 她认识他们,许多人都认识,与父亲交好的人,这里面就有很大一部分。 现在他们与顾三峰好了。 她能理解,毕竟人都会往高处流,父亲已经死了,他们有另谋生路的权力。 只是她不懂,他们为什么这么看着她。 顾三峰明显没有刚才笑得那么得意,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嘴上也得说:“自然,你们肯来都欢迎,惜之,好久没见到你了,变漂亮了。” 他像以前那样想要朝她伸出手,摸摸她的头。 姜惜之心底恶寒,头偏了。 顾三峰手停在半空中,也不强求:“你这孩子,对顾伯伯生疏了。” 表面功夫他一向做得很好,姜惜之却不接受,抬眸望着慕南舟:“你带来我,是想做什么?” 慕南舟搂着她的腰,意味深长的冷笑:“不是被欺负了?欺负回去。” 他知道是顾三峰对她动手了。 但她觉得远远不止这么简单,慕家与顾家也是世交,不至于为她花这么多功夫。 顾三峰招呼:“一起吃饭吧,正好赶上。” “好啊。” 慕南舟拉着姜惜之的手往那边走。 姜惜之在人群中,看到了沈林成的身影。 他身边坐着秦茵茵,两人十分登对。 她的目光触及到沈林成,沈林成也看着他,两人的眼神交流有很多情绪。 沈林成看到他们拉在一起的手,眸底浮现失落,只是他凝重的朝姜惜之摇了摇头。 姜惜之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感觉到他有话与她说。 而秦茵茵挽住沈林成的手臂,挡住了视线,喊:“林成哥哥。” 地上的钱全部收好了,桌子也是整整齐齐的,姜惜之坐在慕南舟身边,看着许多人朝他敬酒,除了没有通知他,其他方面还是一样在他面前表现得很好,恭敬又很谦虚。 慕南舟脸冷冷的,在他们的阿谀奉承中,开口问:“听说最近在选商会会长,不知道你们心里有什么人选?” 他们愣了一下。 因为慕南舟对这些不感兴趣。 从来不会操心这个事。 商会会长只是一个职位,可经手过目的东西不简单。 他这么一提,就是感兴趣了。 本来都落在了顾三峰头上,这下又得重新考虑,他们委婉的说:“还没有呢,慕总,你有什么见解呢?” 闻声,顾三峰面色一变,十分的难看。 慕南舟看着顾三峰:“顾伯平日里都在为社区老百姓服务,为人低调,对这种职位应该不感兴趣。” 顾三峰拳头都拧紧了,怎么能感觉不到他给他的压力,他脸上带着笑:“我那么忙,自然没这个功夫。” “嗯,我知道你不感兴趣。”慕南舟眉一挑,抿着酒:“坐在这个位置的人,最后的下场都不太好。” 顾三峰沉着呼吸,也经不住背后一凉。 姜惜之却情绪失控,突然站了起来:“我去一趟洗手间。” 也不等慕南舟说话,提着裙摆往洗手间的方向跑。 她站在水龙头旁,脸色刷白,又洗了一把脸。 她虽然不明白慕南舟想要做什么,可他提到的每一个字都和她父亲有关! 第185章 秘密 而那种场合,太过压抑。 每个人都带着笑脸,每个人都很有钱,似乎生活已经没有烦恼,可依旧让她背后如芒。 可能父亲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她忘不掉父亲从这栋大楼跳下去,看到这里的一切都如鲠在喉。 “之之。” 突然有人喊她。 姜惜之抹了一下脸上的水,转过头来,却见沈林成站在不远处。 他穿着高定制的西装,比她之前见到的憔悴模样要意气风发很多,也许这个地方也能带来希望,也能给别人奋斗下去的信心。 “你怎么来了。”姜惜之强撑身体,佯装无事,与他交流:“他们都在庆祝,你出来是不是不太好,你是沈家的代表。” 她这么说,沈林成脸色沉重,快步的走到她面前来:“你知道他们在庆祝什么吗?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姜惜之道:“慕南舟带我来的。” 沈林成抿唇:“他没安好心,如果他真的为你好,就不该带你来这种地方。” 姜惜之神情落寞,也是转瞬即逝,抬眸看着他,只想他能给她一个答案:“所以他们在庆祝什么?” 沈林成心思凝重,这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打击,也是他难以启齿的:“姜伯伯是从这里跳下去的,对你来说不是美好的回忆,从这栋大楼跳下去的人不计其数,下一个会是谁?反正你别待在这里了,马上离开这里。” 在这的每个人都戴着面具,让她猜也猜不透。 她也是第一次见到地上这么多钱,毫不遮掩他们的目的。 可他们到来,好像又加上了一层面具。 “沈林成,你有事情瞒着我吗?”姜惜之觉得他话里有话,她从来没有质问过当初他为什么会失约,为什么会狠心让她一个人在雨里,是尊重他的任何选择,可她也想知道原因:“你们每个人都在劝我离开,但我能不能离开这,以什么样的方式离开,你有没有考虑过,不管我多么想逃,努力的逃,总逃不开这个圈子,我还是站在了这,而你到底是什么原因,连实话都不和我说了。” 沈林成面色难看,又有些无力,眼神也变得忧伤起来:“之之,你觉得我会害你吗?” 姜惜之凝视他的眸子:“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害我,可你让我离开这里的时候,就像是怕有什么秘密被我发现。” 沈林成有开不了口的时候,是害怕,害怕被她知道。 一旦他有了污点,在她眼里,他也就变得不一样了。 不会成为她的一束光。 她可能连看他都不会再看一眼。 这是他赌不起的,他花光了所有力气,光鲜亮丽的站在她面前。 不想再有过多的改变。 尽管她说,他就算做错了事,也会毫不犹豫的原谅他。 沈林成伸出手,一如既往想像以前那样抚摸她的脸,可几番尝试,勇气终究没有提上来,他凝重道:“之之,不要再对慕南舟动心,他带你来这,包括让你华丽的站在他们面前,都是想要利用你,他是慕南舟,不是你的南舟哥哥,也不是我们任何人能掌控的!” 他语重深长的告诉她这些,却始终没有开口说他知道的秘密。 只是让她对慕南舟有所戒备。 他走了,没有回头,像是他要去奔赴这个战场。 姜惜之站在原地,有些彷徨无措,又想着用什么方式去撕碎他们的面具。 她没有把慕南舟当做好人。 也从来没想过他会为她做改变。 她当然也会想,他这般费尽心思是为了什么。 所以,战场还是要去奔赴的。 姜惜之从洗手间出来,突然面色一僵,又赶紧往后躲,躲到墙壁后面。 她呼吸急促,以为自己看得不够清楚,又伸出头,只见顾三峰站在走廊深处抽烟。 她从来没见他抽过烟,这般的深沉。 随后一名女子走到他面前给他整理衣服。 这个女人不是沈如君,她很年轻,也很苗条,穿得十分的性感,这个背影让她觉得很熟悉。 顾三峰卸下了他所有的清高与冷漠,对这个女人别有看法,眼底带着笑意,任由她整理衣服。 “恭喜你,快达成心愿了!” “还没有,差得远。”顾三峰道。 “那也会实现的。” 顾三峰眼神惆怅:“实现了又怎样,她又看不见。” 女人笑:“没想到顾总对一个死人念念不忘。” 顾三峰眸色渐冷:“都怪他。” “好了,别想太多。”女人安慰他。 顾三峰视线落在女人脸上,手搂着她的腰,抚摸她的腰:“你只有善解人意这一点与她最像了。” 女子娇嗔了一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顾三峰心情好了不少。 他们这种相处模式,默契十足,就像相处很多年。 姜惜之被这一幕震惊到了,脑子里一片空白,随后女人侧过头来,她看清楚了女人的脸。 是卡娜! 她现在的形象没有在店内那么干练,穿得修身长裙,头发披散下来,散发着成熟的女人味。 她瞳孔收缩,就像世界已经颠覆,不知道该怎么去想。 她做了顾三峰的情妇? 可她不是和慕南舟要好? 她收回头,手臂是麻的,从脚后跟到手臂都麻木得无法动弹。 她冷静下来,回想起看到的一切,卡娜对谁都很亲密。 她有她的自由,想和谁接触就和谁接触,可为什么这个人是顾三峰。 她那么年轻,与顾三峰的关系却不一般。 这些画面是姜惜之从未看到过的,包括以前,她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乱的景象。 一切都好乱。 好荒唐! “姜惜之!” 突然一声,姜惜之吓得一大跳,瞳孔收缩得更厉害,却见慕南舟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 这短短的距离,让她觉得好危险。 慕南舟看到了她惊恐的目光,眯着眼,狐疑的问:“出来上个洗手间,怎么吓成这样,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吗?” 姜惜之想到顾三峰和卡娜就在外面,她往外看,发现空无一人。 好像他们的存在,只是她脑子里的一种幻觉。 “你在看什么?”慕南舟见她这个小心翼翼的动作。 “没,这个地方没人,太阴森了。”姜惜之也不敢确定,都只是她的猜测,也许也没有她想得那么复杂。 她走在后面,慕南舟走在前面,安静得只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咚咚咚的每一步踩在她心上,带着沉重的压力,而他的身影,让她迷糊不清,她还是好奇的问:“你和卡娜认识多久了?以前怎么不见你和她有接触,是后来认识的吗?” 第186章 天堂即地狱 闻声,慕南舟停下脚步。 随着他的停下,姜惜之也停下,警惕的目光盯着他。 慕南舟回过头来,眸底隐晦不明:“你很好奇我身边的每一个女人?” 本来姜惜之想问的,可他这么说,让她压力倍增,她缓过眼神:“因为见你和她关系不错,以前我也经常去那家店,与她见过几次,没看到过你,所以就多问了几句,你不用拿这种眼神看着我。” 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其实背后发凉,从他面前直径走过。 慕南舟不以为然,见她这脸色就不太正常:“我和她是生意上的伙伴,有来往,并没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那一切都太巧合了。 她刚见到卡娜,她就随之来到这个地方,还和顾三峰有联系。 她想慕南舟来这,不只是简单的赴宴,而这个主角刚好又是顾三峰。 再次来到这个庄重华丽的房间,很宽敞,这里的每一件装饰物都彰显着它的奢华。 这里的人身份非凡。 在她出去的这一会,他们伴随着音乐跳起了舞。 姜惜之站在这,显得格格不入。 她没有他们那种闲情逸致,反而这里所有的快乐,都是在她的痛苦之上。 “之之。” 一位高大的中年男子朝她走来,面容随和,看她的眼神并没有异样:“你都这么大了,都是大姑娘了,你要是活得好好的,还和以前一样开朗,那我也放心了。” 这个人是魏伯。 生前,父亲与他交好,见过几次。 他有帮着父亲照顾过她,还带她买过糖果。 可她也不是那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再也不会高高兴兴喊着“魏伯”这样的字眼。 她只是看着他:“你好。” 魏伯欣慰的点了点头,眼底的情绪并不高,抬眸看向慕南舟,笑着说:“南舟,你现在倒是变了不少,有你在,会把之之照顾得好。” 慕南舟面无表情,给人的感觉很疏远:“那是自然,你可以放心。” “挺好,一切都挺好。”魏伯深深的看了一眼姜惜之,嘴角带笑,走了。 慕南舟朝她伸出手:“我们也跳一支舞。” 姜惜之没有这个心情,望着他清冷的俊脸,发现他注视着这里的每一个人,眼底都是冷漠带有目的的。 他的立场,和她的心境从来不在一个频道。 “慕南舟,你知道这里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姜惜之还是忍不住:“你怎么会这么从容的带我来这个地方。” 慕南舟不见她回应,只有她的质问,垂眸看向她:“怎么了?” 姜惜之深呼吸,用尽全力去抛开自己的疑惑:“这里,我父亲死的地方,他们,许多人都和我父亲接触过,你带我来这,是想看看他们有多好,我父亲有多落魄?那你就不会考虑我的感受,我来到这,是什么心情!” “是什么心情?”慕南舟沉眸,十分淡定。 姜惜之从他眼里只看到了冷酷,没有任何的情感可言,是那种把伤口撕开的感觉,他完全感受不到:“心痛,是心痛!” 慕南舟并没有不悦,也没有安慰她,看向他们,仿佛他们的高兴,雀跃,只是他养在笼中的困兽,又意味深长的说:“那等会你就不会心痛了!” 秒钟滴答滴答的行走。 转到了12的数字。 他打了一个响指。 房间里除了音乐声,都已经停止跳舞。 因为墙壁上大屏幕已经开启。 m国时间。 也是开盘的时间。 屏幕上升的红线,立马掉了下来,股票急速下降! 他们的目光注视在面前的大屏幕上,瞳孔反射的是惊恐,天倒了下来,顿时慌了:“怎么回事,昨天不是上涨的吗?怎么突然跌了这么多!” “谁能告诉我怎么回事,这样跌下去,我那填补的资金岂不是毁于一旦!” “那可是我全部的心血,这下完了,全完了!” “我的钱,那都是我的钱,别给我赔光了!” 他们就像疯了一样,奔赴到大屏幕前,一遍遍的抱怨。 那些光鲜亮丽的身影,一个个中了魔咒。 明明活得好好的,可一旦没有了钱,就是天塌下来的打击,活着就是一具空壳。 上一秒还在兴奋。 下一秒就活在了暗无天地里。 乱了,都乱了! 他们焦躁不安,在那怨天尤人,互相指责,仿佛都是彼此带的一个巨坑里。 “顾三峰,顾三峰呢!” 他们醒悟过来,又寻找顾三峰的影子,仿佛他是罪魁祸首,厉声道:“不是说带我们赚钱,是以前的几十倍,几百倍,尝到了甜头,还没有一晚上,钱全部没有了,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顾三峰人在哪里,找出来,给我找出来!” 姜惜之看着他们逐渐疯魔,一开始都是光鲜亮丽的出场,现在是猩红了双眸,如同跳梁小丑一般。 都是被压死的骆驼。 成了别人眼里的韭菜。 只是他们看到了慕南舟,又带着希望,卑躬屈膝的走过来:“慕总,我们错了,我们不该听顾三峰的,他不是个好东西,带我们赔了本,您行行好,原谅我们,我们最信赖你了,只有你能带我们起死回生。” 慕南舟冷眼看着他们,没有同情,冷酷得只是看了一场好戏。 从他们做出选择开始,就已经成为不了他手里的棋子。 “所有的精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终究成不了什么大事,这是你们背叛我的下场!” “慕总,慕总!” 不管他们怎么歇斯底里,怎么哀求,就算跪下来,事成定局,没有挽回的余地。 这就是他来她来看到的名利场。 姜惜之整个身心发凉,不知怎么去形容他们。 尊严算得了什么,屈辱又算得了什么,比自尊更重要的是他们经营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一旦全没了,那活着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他们已经变成了行尸走肉,只要慕南舟一句话,他们都可以赴汤蹈火。 只可惜,他们连棋子都算不上。 “散场了,走吧。”慕南舟冷声道,眼底还散发着戾气。 姜惜之像做梦一样。 她走出来时,他们如同丧尸张牙舞爪的在挣扎。 只是门关上了,隔绝了里头的画面,再也看不到里头的丑陋。 电梯下去,她还在想,以前都很和善,一下子变了一个面孔。 而她走出大厦。 “砰”的一声。 一个人直线坠落,摔死在她面前! 第187章 残酷 姜惜之瞳孔收缩,脸色苍白,手脚冰凉的站在原地,就这样呆滞的看着有人在她面前摔死! 一瞬间。 人已经血肉模糊。 “啊——死人了,死人了!” 看到的人纷纷尖叫,受到惊吓而四处逃窜,不敢靠近这个位置半分。 姜惜之没有动,僵硬在那,目光死死的盯着趴在地上,毫无生机,血迅速蔓延的中年男人。 她的世界完全静止了,只有她与死者之间的联系。 她连呼吸都不敢大喘,只觉得脸热热的,她颤抖的手抹了一下脸,手上是血。 距离太近,他跳下来时,就像一阵风,血不小心溅到她脸上。 很重的血腥味,刺鼻,令人作呕。 她眼眶通红,眼睛没眨一下,睁大眸子。 死者摔得看不清楚脸,全身骨折,手脚都不在原来的位置,根本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 但这身西装她不会忘记。 刚才见过。 是魏伯。 刚才他表现得那么慈祥,人畜无害,转眼不见,从高楼跳下来。 没有任何的征兆。 为什么会死。 为什么要跳下来。 活不下去了吗? 究竟是什么让他活不下去了。 父亲也是这种心境吗? 上一秒还谈笑风生,下一秒就绝望透顶。 那一刻,他在想什么。 真的能狠心抛下女儿,一走了之? 她整个身体仿佛沉浸在冰水里,浑身发冷,刺骨的疼,所有的恐惧袭来,让她想象到了父亲死亡的可怕。 太突然了。 让她无法承受。 她不会呼吸了,像块石头杵在原地,空洞的眸子就这样死死的盯着。 不管他死得多难看,多么恐怖,吓人,眼神从未转移过。 “姜惜之。” 慕南舟喊了许多遍,不见她有反应,又过来抓住她的手。 “别碰我。”姜惜之抗拒,推开他。 慕南舟冷漠的看了一眼惨死的魏伯,就像是阿猫阿狗死在他面前一样,只是看着姜惜之,眸色凝重:“别看了,我们先离开这。” “我说了别碰我!”姜惜之情绪崩溃,一把推开他,双眸通红:“这就是你说的,等会我就不会心痛了?” 慕南舟被她推得后退了一步,见她情绪激动,神色微怔,又淡定的望着她。 “他死了!”姜惜之还没有像现在这样看清楚一个人的死亡:“他跳下来了,你看到了没有,为什么你一点感觉都没有,上一秒他还在和你说话呢,还在开心的与你聊天,为什么会死,我父亲也是这样吗?” 她望着慕南舟,就像他是罪魁祸首,上前抓住他的衣领,双眸猩红:“我父亲死之前和你见过面吗?和你高兴的交流过吗?你为什么不帮他一把,你平时不是叫他姜伯吗?我们两家不是世交吗?为什么你不帮他,他为什么就不能活着!” 姜惜之激动的质问。 父亲死亡是一个谜题。 只有那简短的一个罪名,畏罪自杀。 没了。 在她心里,这些都是痛苦的。 他却带她来面对。 让她亲眼看到这些残酷。 连原因都没有,这下连个罪名都没有了。 慕南舟神情冷漠,任由她抓着,任由她崩溃,看着她的眼泪从眼眶掉出来。 她无法接受。 无法接受死亡。 慕南舟对死者没有同情,这不过是名利场上败者的代价。 如果他要对每个死去的人抱有心疼,那心疼都心疼不过来。 那他也走不到这位置。 他等着,等着姜惜之冷静下来,在她缓和不少之后,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死和我有什么关系?这都是他自愿的,不是被强迫的,姜惜之,难道你就不想报复吗?这些人曾经和你父亲交好,不管他们在你面前多么的慈祥,名利场就是名利场,不会念及这点情分就放过你,这就是他们该付出的代价!” “所以代价,我爸爸,你也见死不救,对吗?” 慕南舟身体一怔。 “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不救他,你不是慕南舟吗?你为什么不救!” 姜惜之紧咬着牙,是愤怒的,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反抗过。 可这一次忍不了。 她用力甩开他,后退了好几步,离他远远的,一双毫无光色的眸子:“慕南舟,你真的是为了我报复?没有掺杂你的私心?他们有错,他们都利欲熏心,你何尝不是,如果你真的是为了我,以前怎么没有动作,而等到现在!” 慕南舟下颚线紧绷,一双漆黑的眸子森冷下来,不管脸色还是眼神都那么的残酷与决绝。 他是个商人。 他做的每件事都要运筹而握,绝对不允许自己亏损。 他道:“姜惜之,弱肉强食,我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对你也一样!” 姜惜之却笑了,她不会感激他。 她从来都是个局外人。 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没有想过她的感受。 就算魏伯不是好人,也从来没有告诉她,他有多不好。 他名义上是为她报仇,其实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 不一会,警车已经聚集在此,围观的群众被疏散开,拉起了警戒线。 魏伯的家人也过来了。 他们出现,惊恐的看着这里的惨状。 “啊——老公,你跳楼做什么,我不相信你会用这种方式,是谁害死你的,是谁!” “爸爸,爸爸!” 魏伯的妻子与孩子情绪激动,想要穿越警戒线,但被警察拦住了。 警察在安慰他们,也只是一句:“节哀顺变。” 姜惜之目睹这一切发生,看着作为他家属的人,痛不欲生,泪流满面。 担架被抬进来,又把魏伯的身体放在架子上,给他盖上白布。 在家属的目睹之下,被抬走了。 他的妻子哭得不能自已,几乎昏厥。 他的孩子远远的注视着父亲被送走的画面。 一切都那么悲哀,又现实。 每天都要面对死亡。 自然死亡,不正常死亡。 人们害怕在乎的人死去,各种抢救,只为那一线生机。 可伤害别人的时候,没想过死去的人也有在乎的人。 姜惜之眼前变得模糊,脑子也不太清醒了,看着这么惨痛的画面,当初父亲死的时候,连个亲人都没有,谁给他收尸呢…… 一瞬间,姜惜之昏倒在地。 第188章 密谋 办公室,一片漆黑。 顾三峰背靠着坐在办公椅上,手里的烟还在燃着,烟雾缭绕,那双浑浊的眼睛有强烈的野心。 他目不转睛,微眯着,看着电脑上股票一点点往下拉。 他并不着急,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跌得越狠,离他的目标越近。 跌停后,这个盘今天也就到此为止。 他眉头轻佻,悠闲的扭了扭脖子,缓解疲劳,把烟泯灭在烟灰缸里。 只要他成功,那京都以后会是他的天下。 他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他顾三峰才是主宰这个世界的人。 忍辱负重几十年。 以前在姜天明面前鞍前马后,得不到一丁点的好处。 他死了,又出现个慕南舟。 这个小辈抵挡在他面前,处处给他难堪。 等他养精蓄锐,不会再让这些人瞧不起他。 “顾总,不好了!” 突然从门外闯进来他的助理。 顾三峰见他慌慌张张,脸色一冷,不是很高兴,沉声道:“什么事,这么慌张!” “魏书铭跳楼自杀,死了!” 闻声,顾三峰很吃惊,激动的站了起来,一拍桌子:“你说什么?他死了?” “就在刚才!” 助理把新闻搜出来给他看。 顾三峰看到这条消息,画面里魏书铭死的场景,完全和姜天明死时一模一样。 他明显脸色大变,好似他的梦想全部破灭,抓住助理的衣领,厉声道:“钱呢,那些钱呢?” 助理望着他凶狠的脸色,心底害怕,手也在发抖。 这不是一笔小钱,而是几十个亿。 顾三峰为了掩人耳目,让那些人跟着他被割韭菜,所有的资金链都由魏书铭操手。 魏书铭充当很重要的角色。 他死了,也就意味着全盘皆输。 “那些钱,他早就转移了……”助理声线发抖。 顾三峰大吃一惊,全身瘫软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面色刷白。 许久才缓过神来。 他紧抿唇,愤怒的把办公桌上的东西全部甩在地上:“这个老东西,这么沉不住气,居然被一个小辈吓成这样,成不了大事,死,也死得干净了!” 助理问:“顾总,那现在怎么办?” 顾三峰冷眼看着他:“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闭紧你的嘴,别出声!” 助理已经吓得冒冷汗,颤抖的说:“是,是,顾总。” 顾三峰咬牙,紧握拳头,在怒火边缘徘徊。 他花了这么多时间经营的一切,就这么泡汤了。 短短的几个小时内,随着魏书铭的死而一场空。 他不甘心。 明明快成功了! 他想起慕南舟带姜惜之来到现场。 他是在给他施压。 明知道姜惜之的存在,给了他们足够的威胁,才会把她带过去! 他以为只要他承受住心里的压力,他们也能。 结果,只有他! 居然还在为姜天明的死而心虚! 顾三峰火冒三丈,用力捶打桌子,可现在还无法撬动慕南舟。 窗户口吹了一阵风,顾三峰眸色微转,平静的看了过去。 只见窗户口站着一个身影。 办公室内没有开灯,只靠着微弱的光线看清楚一个黑影。 他身影模糊,全副武装,看不出是男是女。 他道:“输了?” “还没输!”顾三峰冷着脸,不承认:“只要我不死,就没有输!” “是你没有斩草除根。”他道:“当初就不该让姜惜之出狱,要是她死在监狱,姜家没有后人,那今天这一战你早就赢得漂漂亮亮。” 顾三峰沉着呼吸,眼眸冰冷,他是觉得姜惜之毫不知情,又坐了牢,构不成威胁。 可没想到她出狱,会是一个障碍。 不仅阻碍她女儿的婚姻大事,还让他们彻底慌了。 明明她是一粒老鼠屎,却让他们这么心虚。 都是饭桶! 顾三峰道:“那就别让她活着!” -- “慕总,魏书铭一死,顾三峰那也就全军覆没,连一条线索都没有了,这笔钱也无处可查。”许毅递给了慕南舟一份文件。 慕南舟打开,看到上面的数目,面色阴沉,唇角却勾起一抹冷嘲。 顾三峰比他想象中还要有野心。 一坑,就这么大一笔。 他把文件扔到一边:“魏书铭死了,死无对证,先把他的家人安顿好,这是我答应过他最后的条件。” 许毅问:“魏书铭看到姜小姐后,愧疚了吗?” 慕南舟嗤笑:“他们会愧疚?他们会心虚,会恐慌,唯独不会愧疚,我带姜惜之去,他们会觉得她是一个威胁,自然军心不稳,至于魏书铭自杀,他是知道赢不了,为了保全家人做出的最后让步罢了!” 许毅见过慕南舟很多次临危不乱解决掉威胁到他的存在,只是…… “你这样做,不是在利用姜小姐吗?”许毅已经看出他们之间的隔阂。 慕南舟凝眸:“给她报仇,也算利用?不是双赢?” “……”许毅无法言喻,好像有道理,可女人不吃这一套啊。 他有些犹豫,但还是好奇的问出口:“那慕总,你为什么不告诉姜小姐,姜总死的时候,你根本就来不及……” 闻声,慕南舟脸一沉,抬眸犀利的盯着他:“我告诉过你,我会救吗?滚出去!” 许毅低着头:“是!” 赶紧滚了出去。 这时,老管家敲了敲门。 “少爷,大小姐现在高烧不退。” 慕南舟起身,往书房外面走,看到老管家之后:“叫医生了没有?” “已经请了,看过了。”老管家满脸的忧愁:“大小姐梦魇了,一直在哭,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慕南舟只好往她的房间去。 橘猫在旁边守着她,身体在她头部围成一个圈,像是围脖一般,头枕在她脸上,舔了舔她的泪水:“喵~” 很忧伤的叫声。 姜惜之闭着眼,泪流不止,夹杂小声抽泣。 血。 全是血…… 害怕。 她害怕。 慕南舟坐在床边,大手抚摸她的额头,正在发高烧。 他拧着眉,给她盖好被子。 姜惜之陷入梦魇,很窒息,许多无形的黑手抓着她,想要把她拖入深渊。 她想大叫,出不了声。 无法呼吸。 “别死!” 姜惜之梦中颤抖的喊着这句话。 “爸爸,别死……” 慕南舟眸色微敛,手不停的擦去她的泪水。 见她嘴巴还在动,不知呓语什么。 他凑近,听到她小声的话语,冷峻的脸色大变,手握紧了拳头。 第189章 恨你 她挤压在心里很久的一句话:“为什么不救我爸爸,慕南舟……我好恨你。” 恨他…… 不是恨她在监狱里暗无天日,他对她不管不问。 而是他明明有保护姜家的能力,却没有对喊着姜伯的人伸出援手。 她不重要。 她不需要他把她看得重要。 她知道错了。 她只想要爸爸妈妈,想要他们都活得好好的,而不是为了一己私欲,牺牲掉她那善良的父母。 之前,他问过,恨不恨他。 得到的是一句,不恨,自作自受。 触及到父母,她藏在心里许久的话终于说出来了。 她可以是自作自受,受尽惩罚,就算剥皮剔骨都可以忍受,但父母绝对不可以! 慕南舟看着眼前哭得很凶的人儿,那么的无助,可怜。 许多事情,被人厌弃,被人排挤,活得那么卑微,都没有把她压垮,她还是那么的坚强,倔强,看每个人都带有善意,也会因为别人一丁点的好而带有希望。 唯独家人让她的防线彻底瓦解,就像摔碎了的玻璃娃娃,粘好,也会有残缺。 慕南舟不知道怎么面对。 按照以前,姜惜之再怎么哭闹,摔得有多惨,他都不会伸出援手。 他会觉得她故意博取他的同情。 这种事她没有少做过。 自然,多了,也就毫无波澜。 这一次,他朝她伸手,是想给她明亮的天空,却好像没有把她从泥塘里拉出来。 而是让她越发觉得黑暗。 那种感觉,让他不知所措,又无比的心痛。 慕南舟脸色很难看,眸色黯淡,也许对这种无力感很讨厌。 他这一生从来就没有软肋。 也没有人能让他低下头。 就算流了血,也不可能去流泪。 感情这种东西,他不需要。 感情,最不值钱,不然他那可怜的母亲也不会死得那么惨,而那个男人却从未心疼过一下。 慕南舟是排斥的,只有强大才能撑起他的人生。 他已经站在这个位置,又有多少人觊觎他这个位置。 只要稍微松懈一下,明天他就成为下一个姜天明。 今天发生的一切,他有错吗? 他在布下棋局的同时,不也给她讨回公道的吗? 至于他没有朝姜家伸出援手,确实是他没来得及。 他在昏迷中,对一切完全不知情。 等他醒来,京都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 他又想,如果没有昏迷,会救吗? “冷,好冷……” 慕南舟回过神来,凝视姜惜之苍白的脸。 她浑身在颤抖,唇瓣干涸,一直在呓语,声音里带着无数的恐惧…… 五年前,她才只有十八岁。 刚成年。 那时,她是姜家的大小姐,因为小时候受了太多苦,一直被姜家保护得很好。 太宠,太想给她美好的生活,所以她没有遭受过更多的磨难。 世界如童话故事里一般美妙。 不了解人世间的险恶。 所有的刀刃都由她的父母承受。 她该认清楚,世间险恶,人心叵测,不是所有人都会无条件的对她好。 也不是她伤害了别人,就不用付出代价。 “好冷……” 在她一声声的低语中,慕南舟还是松懈了防备,掀开了被子。 床垫一凹,他强有力的身躯躺在了她旁边,把她那柔弱的身体搂在怀中。 用身体的热量去一点点温暖她冰冷的身体。 可不管怎么暖和,她的那颗心,从此坠入冰洞,无法再有半点温暖。 姜惜之的身躯很娇弱,在他怀里只有小小的一只。 他环着她,手指穿过她海藻般的发丝,一圈一缠绕在手上。 怀里的人停止低语,感受到热量,身体也不再发抖,只是额头冒着细细的热汗。 不由,慕南舟那张冰冷的俊脸也柔和不少。 此刻,是宁静平和的,也是最放松的状态。 他不用伪装高冷,疏离,呈现的是一个普通男人该有的情绪。 只是他没意识到,他也可以不用坚硬的躯壳对待姜惜之…… 慕南舟玩弄她的头发,在手指上缠绕着一圈又一圈,就像是剪不断的结,越缠越多…… 但他并不觉得反感,想着,此刻的宁静可以再多一点。 只是,他触碰到姜惜之的后脑勺,面色有些变化,手不由多碰了两下,想起她头上这个凸起的这个疤痕。 之前,并没有好好注意过她头上的这道疤。 触碰两下,发现比想象中要严重。 随着他触碰的这两下,怀里的人明显感到紧张,反射条件躲避头部,紧拧眉头,发出细细的呜咽,仿佛是求救声。 慕南舟沉着脸,抬起她的脑袋,想要看看她那道疤痕是什么样子。 “不要!”姜惜之发出惊恐的叫声。 连昏睡都不允许别人触碰到这个禁区。 随之,慕南舟也就不敢碰了,怕她再做噩梦,再陷入无尽的痛苦,又远离了她头部的那道伤口。 只是他心里会想,她怎么伤的? 监狱里? 还是监狱外面。 他记得听霍肆说过,这道疤痕很有可能是监狱外受伤的。 和她那个男人有关吗? 之前,他一直在气头上,并没有细细询问过。 他不让霍肆说,霍肆也就没有再提过这个事情。 他现在倒是有些好奇,她究竟有多少秘密是不想让他知道的! 慕南舟凝视怀里憔悴的小人儿,这么近的距离,这么的娇小可怜,能看清楚她脸上细小的绒毛,还有她睡不安稳,颤抖的睫毛。 脸高烧通红,额头冒着细细的热汗。 以前有多开朗,现在就有多内敛。 他的指腹磨蹭她的小脸,顺便擦掉她额头上的细汗。 “姜惜之,你究竟藏着多少事情,不想让别人知道?头是怎么伤的?为什么要那么排斥看医生。”慕南舟看着她,沉声问:“如果是五年前受的伤,那是为了谁?是为了那个男人吗?如果为了男人,你真是傻,不管是谁,有多重要,都比不上你自己的命,你也不看看,你和他都有过一个孩子了,多少有点情分在,可你出来这么久,那个男人都没有来看过你一次,这样说来,这个男人还真是个混蛋。” 第190章 听不见 他的询问,没有答案。 姜惜之的人生,他也有一小半时间没有参与过。 那个男人,他也不曾见过。 如果真的出现,又是怎样的插曲,他会让姜惜之与那个男人在一起吗? 应该不会吧。 这么差劲,也不适合她! 慕南舟心底不是很舒服,真没想过她会与别的男人纠缠,留下一个孩子。 他连想都不敢多想。 -- 半夜。 顾家大院亮起了灯。 一辆奥迪行驶而来,助理下车,连忙往后走开门。 顾三峰风尘仆仆的回来,脸色极差,对助理说了一句:“你回去吧。”慢慢的往家里的方向走。 客厅没有开灯,沈如君已经坐在沙发上,听到车子的声音,就知道他回来了,碎碎念道:“今天你回来这么晚,做什么去了,这些天你是回来得越来越晚了!” 顾三峰把外套挂在衣架上,回眸看了一眼沈如君,不冷不淡道:“公司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沈如君心底还是不高兴:“公司的事,整天都是公司的事,有这么忙吗?” 顾三峰显得有些冷漠:“我不忙,怎么让你们过好生活。” 沈如君被这话点燃,生气道:“你什么意思啊?你是觉得我无所事事,为这家付出太少了!难道女儿不是我养大的?要是没有我,你能在外头好好工作,我就没为这个家操持过一天吗?” 顾三峰有点累,今天没有顺心的事,拧了拧眉心,冷声道:“没有这么说,我不想和你吵,先去书房了。” 沈如君拉住他的手臂,阻止他往上走,怀疑的目光看着他:“顾三峰,自从妈死后,你就彻底变了,对我越来越冷漠,三两天头睡书房,与我交流也少,难道你外面有人了?” 顾三峰回过头来,浑浊的眼睛显得极冷:“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我还有公事要处理,不去书房去哪里,你别无理取闹了!” 他用力甩开她。 沈如君却红了眼,被他冷落已经够伤心,他这个态度让她无法忍受:“你在骗我,你骗我多久了!这是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什么,为什么你一直带着!” 沈如君把一条黄色的丝巾扔在地上。 丝巾看上去年份已久,上面的刺绣是一朵兰花,比较精致,像是大家闺秀用的帕子。 顾三峰看到丝巾摇摇欲坠的躺在地上,眸色微变,赶紧把帕子给拿起来:“你进书房了?还拿了什么东西!” 沈如君见他这么慌乱,重视这条丝巾,心凉了半截:“所以你心里有鬼是吗?” 顾三峰把丝巾收回口袋里,不承认:“你别胡思乱想,没你想的那种事!” “顾三峰,你还要骗我!”沈如君眼眶通红,尽管都快年过半百,还是为了丈夫的变心而焦虑:“你爱过我吗?还是在娶我之前,你就爱过别人,她是你心里的白月光,让你念念不忘,一直记到现在,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娶我!” “沈如君,你冷静一点!”顾三峰见她这么激动,呵斥道。 沈如君眼泪掉下来。 她就觉得他不对劲。 应该说这么多年来,他都不对劲。 表面上对她关爱,从来不与她吵架,可不管怎么相处,也只能算得上相敬如宾。 她是好是坏,是对是错,他都不太关心。 最近,他频繁睡书房。 起初,她当他是真的忙碌,后来觉得书房里有什么。 结果就发现了这条放在枕头边上的丝巾。 这一看就是女人用的东西。 还放在枕边,不就是很珍惜吗? 女人的第六感很强烈,他在外面有人了,对她也逐渐冷淡。 “你不说实话,怎么让我冷静,这丝巾明明是女人用的东西,你究竟瞒着我什么!”沈如君如同深闺怨妇,一遍遍质问着,就想要他能给一个答案。 “爸妈,你们怎么吵什么!” 楼下,没有开灯,但也把睡觉的顾允熙吵醒了。 她下楼就听到他们在吵架,有些不理解:“你们都多大岁数了,有什么事不能解决的,怎么还在吵架。” 见他们的女儿醒了,两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不少。 顾三峰看向顾允熙的目光还算温和:“没有,你妈妈怪我回家太晚了,允熙,你去睡觉吧。” 顾允熙目光看向沈如君,持着怀疑的目光。 沈如君擦掉眼泪:“女儿,你去睡吧,没啥事。” 顾允熙毫无睡意,从楼上下来,把灯给打开,楼下的客厅亮堂了:“妈,今天股市大动荡,局势不是很好,我都看见了,爸爸特别忙,并没有你想的那样外面有人。”她挽住她的手,缓解他们的气氛:“你就放爸爸一马,他到最后不都是为了我们这个家。” 沈如君听顾允熙这么说,确实缓和了不少,可目光看向顾三峰,内心深处还是渴望被他怜惜。 顾三峰也就不再多说:“我还有很多事情处理,允熙,多陪陪你妈。” 说完,他往楼上走去。 沈如君心底还是有怨气:“你就这么信任你爸!” 顾允熙不以为然,告诉她:“妈,稍安勿躁,你这样,只会把爸爸越推越远,抓奸还需要证据呢,就算爸爸在外面有人,那也得看证据啊!” 她这么说,沈如君觉得有点道理,面色一冷:“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狐媚子缠着他!” --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入房间里。 姜惜之睁开眼,只觉得身心很疲惫。 她吃力的坐起来,身体却像千斤重。 但她坚持不懈,咬着牙,往上挪动。 眼前一片漆黑,脑袋也昏昏沉沉,黑了差不多五秒,又恢复一些清明。 佣人从外面走进来,见她起来很吃力,连忙帮她:“大小姐,你醒来了,身体好些了吗?少爷很早就起床了,吩咐我们照顾好你,饿了没有,我现在就去给你准备东西吃!” 佣人说了很多话。 姜惜之没听见似的,手往床头一扫,杯子打在地上。 杯子摔了,她并没有任何反应。 “大小姐?”佣人喊道。 姜惜之挪动身体,下床,却意外的见地上碎了个杯子。 佣人抓住她的手:“大小姐,你没事吧。” 姜惜之茫然的抬头。 “大小姐饿了吗?” 姜惜之看着佣人嘴巴在动,这次在左耳说话。 左耳好像听不见了。 第191章 鸟窝 “大小姐。” 见她愣住了,佣人再次喊道。 姜惜之盯着佣人的唇,目光震愣,呆滞了好一会,一遍遍确认,是否左耳真的听不见了。 答案,是真的。 她左耳听不到任何声音。 不知何种心情。 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料到过,有一天可能没有那么健康。 可能在别人眼里会是个残疾人。 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没关系。 她还有右耳。 “大小姐,你不舒服吗?” 佣人还是挺关切,伸手想要摸她的额头,还以为她在发烧不舒服。 姜惜之偏过头,没让她碰,眼睫毛微微颤抖,淡然的说:“我没事,饿了,你去帮我准备吃的吧。” 佣人松了一口气:“好,我这就去。” 佣人立马退下。 房间再次只剩下姜惜之一个人,气氛寂静,显得她那纤细的背影无比的落寞与孤寂。 “喵~” 橘猫很激动,跳上床,疯狂在她周围,蹭她的身体,咕噜咕噜作响,又躺下来摊开肚皮,想要她抚摸,撒娇。 她坐了好一会,没有任何行动,是想清醒一下头脑,接受自己的不完美,也认同身体上的残缺。 有生之年,她生命里的每一秒,都要好好活着。 她回头望着橘猫,橘猫扭动着圆鼓鼓的肚子,又舔舔爪子,发出哼哼唧的撒娇声。 她温柔的抚摸它的肚子,橘猫抬起爪子,把头往她手里伸,她神色更加落寞,伤感的说:“大黄,到时候我该帮你找个新主人吗?” “喵。”橘猫翻过身来,钻入她怀里,找个合适的位置坐下。 姜惜之又叹气:“你才恢复不少,好好待在房间里,哪里也不要去,别再受伤了。” “喵!” 姜惜之把它扔下去,它自己就去找窝睡觉了。 她缓过神,深呼吸一口气,站起来有些头重脚轻,下床,站不太稳,但还是坚持穿上鞋子走出去。 她走到楼下。 “大小姐,吃药吧。”佣人把药端上来。 “嗯,知道了,你放这吧。”姜惜之平静的坐下,眼底没有什么波澜,对于发生过的事也避而不谈。 佣人见她没什么异常,也就去给她拿吃的。 姜惜之却在她走后,淡漠把药全部扔进垃圾桶里。 没有吃。 只是喝了几口水。 她刚退烧,身体状态没有恢复,不能吃太油腻,只是简单的喝了一碗清粥。 吃东西,她不拒绝,大口大口的把食物吃完。 一点残留都不剩。 佣人见她不挑食,有什么吃什么,还吃得无比的香,挺容易伺候。 姜惜之到后花园走走,呼吸新鲜空气。 几天不来,这里好像变了样子。 树更绿了。 花更鲜艳了。 一切都是生机勃勃的样子。 除了她。 她看到星河在后花园,手里抱着熊,一个人蹲在那,蹲了许久,不知道在做什么,她头微微偏着,喊道:“星河。” 星河转过头来,见她完好无损,唇微勾:“阿姨,你醒了。” 姜惜之走过去,特意站在他的左边,询问道:“你在看什么呢?” 星河瞅着地上,是一个鸟窝,里头的雏鸟都还没睁开眼。 鸟窝从树上掉下来,他蹲在这有半个小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平静的说:“阿姨,你看,它们掉下来了,一直在叫,肯定是饿了,我给它们找了虫子,它们不吃,也不知道鸟妈妈什么时候会来。” “应该是刮风掉下来了。”姜惜之道:“鸟妈妈可能是找不到了,把鸟窝放回去,也许就好了。” 星河抬眸看着墙边上那么多树:“不知道是哪棵树,蹲了这么久,也不见哪只鸟在着急找它的孩子。” 姜惜之把鸟窝拿起来,里头的雏鸟没有受伤:“要不先放回树上?” “很高的。”星河灰褐色的眸子看着她:“我太矮了,够不着,我以为鸟妈妈会着急,会四处寻找,找它的孩子。” 姜惜之摸了摸他的头,温柔的说:“阿姨来弄,阿姨从小就会爬树,把它们放回树上。” 星河却抓住她的手臂,认真的问:“阿姨,你知道是哪棵树吗?要是它们没有放在原来的地方,鸟妈妈找不到了,会不会饿死,鸟妈妈真的会找到它们吗?不会丢下它们不管吗?” 他有很多问题,怕鸟妈妈找不到它的孩子。 鸟妈妈会着急。 它的孩子也会饿死。 如果发生这种事,那他也有一定的责任。 姜惜之见他很重视这个问题,想到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那我们就放在这颗树上,要是鸟妈妈没有找到,我们就喂,好不好?它们不会饿死的!” 星河才敢松开她,点点头:“嗯,谢谢阿姨。” 姜惜之蹲在他面前,看着他眼睛询问道:“星河,你这么在意它们找不到妈妈吗?” 星河看着她说:“找不到妈妈不是会很难过吗?它们会饿死,母亲也会着急,我还是想它们一家能团聚。” 姜惜之愣了一下,眸色微敛,心底会有所触动。 星河见她神色没那么好,又想到她之前说过的话,忐忑的问:“阿姨,我是不是说错话,让你难过了?” 姜惜之缓过神来,微微一笑:“没有,星河是个善良的孩子。” 她站起来,拿着鸟窝就放在最方便的那棵树上。 她踩上枝丫爬上去,星河还有些紧张,虽然见她爬过一次,他站在树下,就像她掉下来,他会接住似的,仰着头:“阿姨,你小心一点,别摔着了,我在下面看着你。” 姜惜之爬得不是很高,但鸟窝却放得稳稳当当。 她不想让星河失望。 如果鸟妈妈没找到,她就会来喂。 不能让星河看到这窝鸟的死亡。 放好之后,她又往下爬,跳下来,拍了拍手:“好了,已经放好了,我刚才听到雏鸟叫了,它们饿了,会叫,鸟妈妈会听见的。” 星河灰褐色的眸子盯着树上的鸟窝:“我还是希望鸟妈妈能尽快出现,不需要我们照顾。” “会的。”姜惜之给予他肯定,想要他有信心一点:“会找到的。” 不过,姜惜之发现星河沉默了不少。 每天待在家里,哪里都不去,对周围的事物才这么的关切,也敏感了不少。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看着星河沉默寡言,还是觉得他太早熟,又问道:“星河,想不想出去玩?” 第192章 出去玩 星河抿唇,有些犹豫,还是很在意别人的感受:“阿姨,我就这样出去玩会不会不太好,我都住在这么好的房子里了,还要有出去玩的这种要求。” 姜惜之被他这句话吓到了,不敢相信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为什么你会有这种想法,觉得自己不该出去玩,难道你之后待在宅子里,就不出去了?” 星河眸色微敛,或许被她这么一问,还有些紧张,收紧抱着熊的双手。 她不想他不快乐。 过了这个冬天,他才满五岁,他该有快乐的童年。 姜惜之牵住他的手,唇角上扬,嘴角边浅浅的梨涡浮现,治愈,又有亲和力:“星河,我们不麻烦别人,我带你去玩,以后你想出去玩,就叫阿姨,阿姨会带你出去。” 星河看着姜惜之,心底那块冰冷的地方仿佛照进阳光,再一次被打动。 她就是有这个魔力。 让他觉得很温暖,也不用佯装乖巧。 “阿姨。”他主动靠近,抱住她的腰,她的肚子很柔软,身上很香,就像一个能把他包围完全,不会让他受到一丁点伤害的安全屋:“星河想和你出去玩,只要你不嫌我麻烦就好了。” “当然不会,星河是最好的孩子!”姜惜之鼓励他。 星河被她夸了,唇角微微扯着,或许是不好意思,流露出很自然的微笑。 姜惜之穿的卫衣和裤子,头发扎成丸子头,比较休闲,也很阳光。 这样带孩子也比较方便。 天气比较冷了,星河还穿得很单薄,小西裤加衬衣,看起来沉稳又矜贵,却完全不御寒。 她不明白,明明父母在他身边,为什么就不细心照顾他一点。 慕南舟不会。 纪秋梨也不会? 但她不知道纪秋梨去哪里了。 她不满意他们这样忽略孩子,但好像也没有资格说什么。 只能去星河的房间,在柜子里找了找,找出一件牛仔外套,还有牛仔裤,搭配给他穿上。 星河头发浓密,脸有些婴儿肥,下巴尖尖的,是个瓜子脸,鼻梁也很高,特别是一双灰褐色的眸子,很吸睛。 长大了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女孩子。 是个小帅哥。 柜子里有很多衣服,牌子没有拆,应该是后来准备的。 看到一个可爱的,做成喵咪耳朵的橘色帽子。 她拿下来戴在他头上,瞬间不是清冷小帅哥,喵咪的帽子加持,他脸蛋圆润可爱。 星河微微皱眉,没有戴过这种帽子:“阿姨,能不戴帽子吗?” “星河真可爱!”她揉了揉他的脸。 星河得到表扬,见她又在笑,没那么抗拒,妥协了:“阿姨喜欢,那好吧,戴上吧。” 她很满意,带星河出去。 见他还抱着手里的熊,她不解的问:“星河,出去玩也要带着这个吗?” 星河有些无措,把熊往后缩,低着头:“会影响吗?” 姜惜之感觉到他有压力,摇摇头:“不会影响,你想带着就带着。” 星河又倘然的把熊抱在怀里,与她敞开心扉:“阿姨,它从来没离开过我,我已经习惯抱着它了。” 对于他这种行为,姜惜之会觉得很诧异。 小孩子喜欢玩具,很正常。 但时时刻刻抱在怀里,不撒手,她是头一次见。 她不想让星河觉得这种行为过于反常,让他觉得自己很另类,所以也没说什么。 他们一起走在街上。 她会寸步不离的牵着星河的手。 星河从未有过这种体验,感觉很微妙。 这种场景,他见过,在电视里,母亲带孩子上街,会这样牵着孩子的手。 怕他走丢。 星河不由自主的抬眸看向姜惜之,想起她失去过一个孩子。 如果那孩子还活着,一定会比对他好一百倍吧。 想到这,星河内心挺复杂,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落差感。 但是如果庆幸她牵的是他,那他这种想法太让她伤心了。 她肯定很想孩子还活着,能陪在她身边。 这也是她心里最深的一道伤口。 “星河,想不想吃那个?”姜惜之指着眼前肯德基的店。 她看到很多家长都会带小孩来这,想要问问他的意见。 星河看了一眼,有条有理的分析:“阿姨,这是垃圾食品,油炸食品要少吃,损害健康!” 姜惜之低头,揉了揉星河的脸颊:“你才多大,就分得清楚垃圾食品了,怎么和你爸爸一个德行……” 说到这,姜惜之脸色又变了。 为何她会联想到他父亲。 星河道:“管家爷爷说,将来我会继承慕家,所以一切要按照慕家的标准来,不能什么事都由着自己的性子。” 姜惜之看着他,突然有些忧伤。 他这样的生活一定会很累。 还是她的父亲比较随意,从来不会让她如何如何。 有些小女孩路过,见到星河,不由多看一眼,与身边的小姐妹讨论:“哇,是个帅气的小男孩,好可爱啊。” “眼睛好漂亮!” 姜惜之对星河道:“听到没有,她们在夸你可爱。” 星河今天被夸了很多次,也是头一次被人这么夸,他抬头:“阿姨,星河真的可爱吗?” 姜惜之捏他的小脸蛋:“当然可爱,星河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孩子。” 星河也夸她:“那阿姨也是最漂亮的!” 姜惜之一笑而过。 “小可爱!” 有两个高中女孩跑过来,亮晶晶的眸子看着星河,觉得他很帅气。 她看着姜惜之,小心翼翼的询问:“阿姨,我觉得你的孩子好帅啊,我能和他照个相吗?” “我的孩子?”姜惜之听到这个讯息,愣住了。 她旁边的女孩有些激动:“他叫什么啊,和您长得好像,果然美女都生帅哥呀,这双眼睛也好好看,有点混血的感觉,好久没见到这么好看的小孩子了。” 姜惜之握紧星河的手,又低头看他的脸。 很像吗? 这时,手机响了,打断了姜惜之的思绪。 她接过,电话里低声问:“你带星河出去了?” 她回答很冷淡:“嗯。” “地址给我,我来找你。” 姜惜之看了看四周,嘲笑:“我在哪,你应该很清楚,你的手下不是一直都有跟踪我?” 电话里沉默,最后冷声道:“等我!” 第193章 还钱 手机一遍遍的响,姜惜之却没有接。 或许并不想与他说话。 有些事无法做到真正的原谅,也无法让自己一次次的去接受。 她选择静音,放在口袋里。 星河突然有些社恐了,身体往姜惜之身边靠,看着这个比他大很多的姐姐,有些依赖的牵着她的手。 姜惜之望着小姑娘:“你们想和他合影啊?” “是啊,留个纪念可以嘛?”小姑娘也比较天真,手里捧着手机:“总不可能还想做姐姐的儿媳妇吧。” 星河听着觉得更可怕了。 他虽然小,但也知道儿媳妇是什么。 还没什么,就想做他的老婆。 这些人可 姜惜之看向星河,答应了:“可以啊,你们要温柔一些,星河会有点紧张,别吓到他了。” “他叫星河啊。”小姑娘想摸他的脸。 星河却往姜惜之怀里钻,仿佛她们在强人所难,依赖的双手抱着她的腿:“嗯,我不要,我不想她做我老婆。” “……”姜惜之顿了。 小姑娘们哈哈大笑:“哈哈哈,星河真可爱,还认真了,我们不会吃了你的,就是很喜欢你,想要和你拍个照。” 姜惜之低下头,见星河皱着眉,已经鼓成包子脸,灰褐色的眸子水汪汪的:“她们是姐姐,比你大这么多,不可能的,你也要有礼貌,叫姐姐。” 星河回过头看向她们,声音有些稚嫩,却也稳重:“姐姐。” “啊——” 她们发出尖叫:“叫我姐姐了,好帅呀,来拍照!” 小姑娘们站在星河身后。 他很拘谨,看着她们带的手机,也没有什么表情,目光时不时飘向姜惜之,仿佛在说救救他。 姜惜之站在旁边,眼底有笑,她是想让他融入群体,而不是孤单的一个人在家里。 他该有家人,也需要有朋友,和别人交流的机会。 只要看着他,她心情也会大好,好像所有的阴霾都会烟消云散。 就这样,别扭的拍了两张合照。 小姑娘们就觉得很帅气! 就算不笑,不可爱,那也是帅气十足! 小小年纪,已经有霸总风格了。 只是这个霸总只有四岁多而已! 星河和她们拍完照之后松了口气,总算是完成任务了。 又快速的姜惜之身边。 “谢谢姐姐!”小姑娘们心满意足,也很单纯,礼貌的和她道谢:“姐姐一定要幸福哦!” 闻声,她只是朝她们笑了笑,又礼貌的挥了挥手。 星河望着姜惜之,有些不懂的询问:“阿姨开心吗?星河和她们拍照,你就会开心吗?” 姜惜之道:“不是你和她们拍照开心,而是阿姨看到你就很开心。” 星河忍不住唇角微勾,听她这么说心底是高兴的:“难怪了,阿姨今天笑容多了不少,那星河一定会陪阿姨多出来玩,你就会笑得更多了。” 他还是这么懂事,很会为她着想。 她奖励的抚摸他的脑袋:“星河想吃什么,阿姨给你买。” 星河想了一下:“桂花糕,我要吃桂花糕!” “好,阿姨给你买桂花糕。” 姜惜之便带着他去糕点店买桂花糕。 京都比较有名的糕点店只有那么几家,她选的是比较贵的那种。 她可以自己吃差的,但不想亏待孩子。 贵的店有贵的好处。 干净,也没有什么添加剂。 星河也看到价格,询问道:“阿姨,会不会太贵了,星河也不是一定要吃的。” 姜惜之已经给钱了:“不算贵,阿姨有钱,阿姨想给你花钱!” 星河抬眸看着姜惜之:“那星河会吃完,不会浪费一丁点!” 听他说话,句句都有回应,那么的重视她。 虽然相处得不是很久,可她喜欢星河,星河也喜欢她,还把她也看得很重要。 她心情很好,就像是飘在了云朵之上,软绵绵的。 不过,她想到了一个事情。 她要还钱。 答应过人家,不可以失约。 姜惜之道:“既然吃了桂花糕,那星河陪阿姨去个地方,等会就可以回家啦。” “嗯!”星河点点头。 她带着星河一起来到棋社附近的小区门口。 路过的时候老板与她打了招呼,还结了一部分的工钱。 这世界上好人,看得起她的人还是挺多的。 她并没有有很多钱,打工,省吃俭用,也存了一些,够自己生活。 偶尔给孩子和猫买点好东西。 她并不乱花钱,也不怎么打扮自己,所以钱经得起花销。 她以为在门口就能碰到他,毕竟他说的,在这当保安,可并不见他的人影。 好像并没有见他值班过。 姜惜之问值班的人:“你们这员工宿舍怎么走?” 值班的说:“你不是我们这的员工吧,去宿舍楼做什么?” “找人。” “找谁?” “温西里!” 值班人员还挺困惑,并没有马上回答她。 突然。 “找我的!” 温西里神出鬼没的从小区里走出来,黑色皮夹克,黑裤子,马丁靴,栗色的头发往后梳,一张混血白皙的脸,眼睛深邃,唇角勾起一抹痞气。 值班人员见到他,恍然了一下,也没有做声。 温西里双手插在口袋里,嘴里嚼着口香糖:“看样子姜师父身体好了,几天不见,想我了吗?” 一听这话,星河觉得很奇怪,摇晃姜惜之的手:“阿姨,这个叔叔不是好人。” 温西里注意到她身边的孩子,便眯着眼:“姜师父,你娃都有了,咦,眼睛是灰褐色的,和我挺像的,不会是我的吧!” 星河沉着脸:“果然,脸皮厚的人,什么都可以说出来!” 挺他嘲讽的话,温西里耸了耸肩。 姜惜之没有兴趣与他油腔滑调,从口袋里拿出钱来:“这是大黄的医药费,我说过要给你的。” 她拿出一千块钱出来,红色的钞票,有新有旧,显得她东拼西凑一样。 温西里看着她手里的钱,又望向她的脸:“姜师父,我并没有想要你还钱。” 姜惜之道:“我就是来还钱的。” 他不接,姜惜之便把钞票强行塞入他口袋:“我不想欠你的。” 温西里只好收下,见她转身带着孩子要走,追了上去,双手朝她耳边拍了一下:“姜师父,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并且没有回应。 “姜师父!”温西里喊。 姜惜之一直往前走。 温西里察觉到她不对劲。 “滴滴滴——” 车子从左边行驶过来…… 温西里见她没听见似的,很吃惊,连忙跑过去拉住她,连人带孩子抱起来。 姜惜之吓得一大跳,见车子从她面前飞驰而去,瞳孔微缩,而她最关切孩子:“星河!” 星河连忙道:“我没事!” 她面前是温西里,连带着星河,被他保护在怀里。 姜惜之松了口气,又十分自责,她现在好像不适合带孩子,万一发生意外怎么办。 温西里见她面色苍白,思考什么,便在她左耳打了个响指,见她没有任何反应,道:“姜师父,你……” 他指了指她的左耳。 “温西里。”姜惜之看着他:“你刚才说了什么?” 温西里见她身边还有孩子,突然意识到话语唐突:“我说想请你们吃个饭,怎么样?” “好!”姜惜之立马答应了。 温西里还很意外,平时都拒绝他,疏远她的姜惜之居然会答应他吃饭。 温西里笑了出来:“你随便选,我请客!” 姜惜之道:“就最贵的那家吧。” “好啊!”温西里爽快的答应了。 而姜惜之却抬眸看着他,更加确定她一直觉得的那件事。 星河其实挺不喜欢他的,他头一次见到姜惜之身边出现其他男人。 不舒服。 不想她和其他男人关系太好。 就算他和父亲没有什么感情基础,除了血缘之外,好像也没有其他交流。 但也不想她和情商低的父亲以外的男人有什么感情。 而且父亲什么都不知道。 情敌来临,还在那悠哉悠哉,完全没有危机感。 所以,他一直皱着眉,不说话,眼神飘向温西里。 总觉得他看姜惜之的目光不简单。 京都的物价不低,来到一家高级饭店。 温西里脸上表现得没有一丁点的压力。 姜惜之目光注视他,打量他,在思考一些问题。 走进饭店,星河却道:“我去个洗手间。” 姜惜之起身,拉着他:“我陪你去。” 温西里则坐在那,翻开菜单,见她是女人,星河是男孩,便好心道:“小子,要不我陪你去!” 星河冷着脸:“不用,我有妈妈!” 姜惜之愣住了,不解的看着星河。 温西里顿了声,惊讶:“姜师父,他真是你儿子啊?” 姜惜之察觉到他对温西里没什么好印象:“星河怕生,我陪星河去了。” 她把星河带到男厕所:“去吧,有什么记得叫阿姨。” 星河点了点头,往厕所里面跑。 到比较隐秘的角落,从他的口袋里拿出从未打过电话的手机,翻开通讯录,他冷淡的说:“我和阿姨在饭店,这个男人很有钱,来不来,随你!” 第194章 较量 姜惜之见他说得太过,提醒道:“星河,不能不礼貌。” 星河闭上嘴,喝她喂的排骨汤。 “没事,童言无忌。”温西里大方的说,又与她聊天:“之前没听说过你有小孩,你结婚了?” 姜惜之对于这个事,没有隐瞒:“没有,他不是我的孩子,可能在外面怕生,喜欢和我亲密些。” 星河抿唇,陷入了沉默。 温西里挑了挑眉:“我就说,挺突然的。” 姜惜之给星河喂了汤,把碗放在桌子上,与他说:“你不是保安吧,保安能请得起这么贵的餐厅吗?” 温西里笑着说:“做保安,和家里有矿,并不冲突。” 姜惜之就这样盯着他,是在怀疑他。 她一个很平凡的女人,仅仅是棋艺不错,让他产生好奇,还是有些牵强。 她并不傻,有些事不拆穿,是觉得没必要。 见她看着他不说话,温西里又靠在椅子上,双手环胸,继续解释道:“无所事事啊,你看我就知道是那种什么都不干的公子哥,家里有矿,我又没什么出息,混个保安咯,请你吃个饭还是吃得起的,你在想什么呢?” 姜惜之也很直接:“再想,你接近我,是我身上有什么宝藏值得你惦记。” 温西里笑得更邪肆,又坐起来,双手撑着桌子,灰色的眸子深邃又隐晦:“我说,如果有呢?” 姜惜之凝视着他,从他眼底看到一丝冰冷,一点也不像他带笑的外表,可能还是个笑面虎:“我什么都没有,没有钱,也没有家人,别说什么宝藏了,上次,你救了我,我很感谢你,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温西里问:“你就这么喜欢拒人千里之外?” 姜惜之道:“你不也没对我说实话,交朋友都得坦诚,你没有。” 温西里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好吧,我在京都没有亲人,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之前在意大利生活,至于家庭背景,家里开赌场的,还有酒庄,银行,父亲给我安排了一桩婚事,逃婚,来到京都只能做保安了。” 姜惜之不知道他所说是否是实话,但也想留个心眼。 “你呢?”温西里道:“除了你叫姜惜之,好像也没有对我说过啥啊。” 姜惜之道:“都说了没亲人,还能有什么背景,坐过牢的背景算吗?” 温西里顿了一下,每次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都挺惊人。 所以她总是有一股沧桑感。 而且身体也不太好。 “爸爸!” 突然,星河喊道。 他的视线一直在饭店外面,就等着一个身影出现,心底还挺焦躁的,可突然看到那辆熟悉的劳斯莱斯,喊出声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慕南舟还是来了,从车里下来,通过玻璃窗户就看到里面的场景。 他们坐在窗边的,很容易被看到。 果然看到姜惜之与温西里在一起。 他查过温西里的背景,在京都是没有任何背景。 从国外来的。 他是个混血,中文没那么好,应该一直生活在国外。 而且看他的五官,谈吐举止,父母有一方应该也是中国人。 慕南舟沉着脸,从不远处打量温西里,眼底泛着冰冷,越是查不到,越是不简单。 而他一来就接近姜惜之,那就更加复杂。 他大步流星的走进来,看着喊他的星河,又看着坐在那一动不动的姜惜之,问:“你把儿子带出来和其他男人吃饭,是想让别人误会,还是想让孩子误会?” 姜惜之看着慕南舟,微微抿唇,又转过身去,正襟危坐。 星河解释:“是这个外国佬叔叔一定要请人吃饭,请我们吃大餐。” 温西里摸了摸鼻子,怎么觉得这小孩说话挺正常,可听起来又没那么舒服。 “慕先生,我请他们吃饭,你应该不会介意吧?”温西里看着慕南舟,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慕南舟往旁边一坐,特意坐在姜惜之的旁边,冷眼盯着他:“你请人吃饭,怎么不叫上我呢?” 温西里道:“想叫,那也没联系方式吧。” “回头我把我助理的联系方式告诉你。”慕南舟道。 温西里:“……” 星河听他们说话,已经感觉到了火药味,又看了一眼慕南舟,他臭着脸,不知道谁欠他钱似的。 明明心里在意,可脸上表现得拒人千里之外。 温西里缓和气氛,拿起筷子道:“既然都在,那就吃吧,吃这个辣子鸡,我吃过,挺不错的。” 他夹在姜惜之碗里。 星河见此,道:“爸爸,你怎么不给阿姨夹菜,阿姨什么都没吃呢!” 慕南舟看向星河,情商这一块从未拿捏过,这一刻似乎有点懂。 他拿过筷子,把鸡块夹出去,又夹一块粉蒸排骨过来:“她胃不好,吃不了太辣,她喜欢吃这个。” 姜惜之看着碗里的粉蒸排骨,敛眸。 温西里听这话,想明白了,又暗示性的说:“胃不好,姜师父身体的病痛挺多的,看姜师父年纪轻轻的,怎么会落下这么多病痛?而且你的遭遇那么惨,可能不止胃不好吧……” 闻声,慕南舟微微抿唇。 姜惜之却心一惊,生怕他说漏嘴,抬眸看着他:“我答应你了,交你这个朋友,有些事可以以后慢慢说。” 慕南舟更是沉脸看着姜惜之。 她这话几个意思? 和男的做朋友? 怎么想的! 顿时,心底烦躁起来。 温西里笑得很灿烂:“嗯,姜师父,下次教我下棋更好了。” “可以。”姜惜之妥协,淡淡的说:“你有空的时候找我,我已经吃饱了!” 她连忙站起身来。 温西里也站起来:“要不我送你?” 慕南舟被晾到了一边,筷子往桌子重重一放,不悦的微眯着眼:“你们是把我当空气吗?” 他看着温西里:“她要回家,有我送,需要你做什么!” 温西里道:“我问过姜师父了,她没有结婚,也没有男朋友,那就是自由之身,和你有什么关系呢,慕先生!” 慕南舟眸色逐渐犀利,拉住姜惜之的手,把她扯过来:“青梅竹马,你觉得关系亲密吗?” 第195章 抱着他 温西里认真的点了点头,又道:“那也不妨碍姜师父交朋友吧,青梅竹马,那也不是夫妻关系!” 姜惜之抽开慕南舟的手,也不掺和他们的对话:“我带星河走了,下次再见。” 她牵着星河的手往外走。 星河回头看了一眼慕南舟,见他还臭着脸,完全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摆明阿姨是不想理会他。 肯定是他做错事了! 慕南舟什么时候被她这样对待过,从她醒来之后好像变化很大。 他心底不高兴,讨厌被忽视的感觉,拧着眉,又看着温西里道:“你是哪里人?美国,英国,还是……” “意大利。”温西里看着他,毫不犹豫的说:“我之前在意大利生活。” 闻声,慕南舟脸色都变了,脸上染着一股戾气,又握紧了拳头,似乎已经失去与他对话的兴趣:“不管你来京都做什么,离姜惜之远一点,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他往外走,温西里却意味深长的说:“她坐牢的时候,你怎么没像现在这么在意,她都被折磨成这个样子了,为什么不放她自由呢?” 慕南舟冷着脸:“不关你的事,就闭上你的嘴!” 温西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勾着一抹轻蔑,随后也跟着走出去。 一辆黑色卡宴正等他。 温西里走过去,上了车,里头坐着两三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他恭敬的喊:“少爷。” 温西里道:“回去!” “老爷那边知道你来京都了。” 温西里冷笑道:“知道了又怎样,还怕我会给他难堪吗?” “我是怕老爷生气,又把你关禁闭了!” “别忘了我们来做什么的,不达目的不回去,也是该有一个交代了!” 温西里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照片出来。 照片有些年数了,边角有些发黄,照片里却是一个婴儿的身影。 眉心点着痣,坐在摇篮椅上,对着镜头笑得十分开心。 -- “姜惜之!”慕南舟厉声喊。 姜惜之没有听见,拉着星河往前走。 慕南舟见她走得这么快,面色更加阴沉:“姜惜之,我跟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吗?” 星河摇晃姜惜之的手:“阿姨,爸爸在喊你。” 姜惜之才停下脚步。 慕南舟快步走到她面前来,质问道:“谁允许你和他交朋友的?当着我的面是什么意思?” 姜惜之无神的目光看着他:“你想要我怎么样?” 慕南舟冷着脸,还真的提要求了:“别和他来往,离他远一点!” 姜惜之道:“那我每天需要做什么呢?不能出门,不能交朋友,锁在笼子里充当金丝雀?” “我让你别和他来往,谁让你说这么多!”慕南舟没有耐心,烦躁上来,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语气。 姜惜之抿着唇,淡淡的说:“慕南舟,我知道我欠谁的,我会尽力去弥补,但别限制我的自由,你与我是什么关系呢?青梅竹马?青梅竹马那也不能干涉我交朋友!” 慕南舟下颚线紧绷,不悦的说:“你出来和男人玩,带上我儿子是什么意思?没想过对他影响不好吗!” 姜惜之看向星河,把他的手递给慕南舟:“那还给你,以后不会了。” 慕南舟拧紧拳头,内心压抑着一股火气:“他是你带出来的,你把他带回去!” 姜惜之看着星河,他夹在他们中间,被让来让去,又听他们吵架,肯定会不舒服。 而且他对这个父亲也很陌生。 为了星河,她还是做出了让步,提醒一句:“他是你儿子,你怎么都不会和他相处,抱着他!” 她把星河提起来,直接往他怀里塞。 孩子都送上来了,慕南舟不知所措的抱着。 然而与星河对视,却是大眼瞪小眼。 无比生疏。 完全没有父子间亲密的气氛。 第196章 相处 许毅正好好的,突然被提到,也是一脸懵,非常惊讶。 他看着慕南舟:“啊?” 慕南舟再次道:“我说,你看得这么仔细,应该学会了。” 许毅内心是万马奔腾。 又不是他的孩子,他学什么。 而且他也没有在学啊。 可看着自家老板,好像他能教会他似的。 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了。 慕南舟一直盯着他,把他给盯崩溃了,好像不说出个所以然,今天就过不去了。 他一直是办事,偶尔会出主意的人。 这会估计是想他出个主意,用什么办法和孩子相处,能拉近彼此的关系。 “这个……”许毅也在想,一个大老爷们,平时都干粗活,和孩子更是没相处过,哪里能学得会。 但他什么时候回答不出来过,立马道:“当然知道,这很简单,我姑妈的舅舅家二婶子孙媳妇儿有个孩子,和小少爷年纪差不多,我有经验,这带孩子嘛……” 他欲言又止,背地里却掏出手机,搜索关键词:怎么培养父子之间的感情。 慕南舟还等着他的答案,专心致志的听取建议:“然后呢?怎么不说了?” 搜出来后,许毅笑着说:“当然要拉近父子之间的距离。” 他一本正经手舞足蹈的:“比如刚才慕总你那样是不对的……” 慕南舟冷眼看着他。 许毅又吞了回去:“也不是说不对,慕总您一向叱咤风云,对其他人还挺管用,但对小孩子嘛,小孩子心性还未定,简单又纯洁,会哭闹,会害怕,喜欢像姜小姐那样温和的人,你看小少爷多喜欢姜小姐,所以慕总你要拉近与孩子的距离,那就多亲密接触,关心他,嘘寒问暖,抱他的时候温柔一点,适当的可以喂喂饭什么的,那也是一种疼爱!” 慕南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孩子嘛,心性单纯,谁对他好,他就喜欢谁。 姜惜之对他很关心,让星河卸下防备,也很亲近他。 他平日里也要关注一下星河,毕竟是他的孩子。 一回生,二回熟。 总有一天,他也会适应这种生活。 慕南舟看了许毅一眼:“嗯,回头多给你一份奖金。” 许毅高兴了:“谢谢慕总。” 平日里累死累活,每个月也只拿一份奖金。 这只是出了一下主意,就又多一份。 那他还是多学学带孩子吧。 学会了,可以给与老板建议,每个月多拿两份奖金。 那很快靠奖金在京都买大别墅了! “星河!”慕南舟冷声喊。 星河玩得好好的,接受了新的事物,在玩滑板。 旁边有姜惜之扶着他,玩得挺开心的,却听到慕南舟叫他。 他回过头,见慕南舟冷脸色,以为他不喜欢他玩这些东西,从滑板上下来。 许毅见此,好心提醒道:“慕总,温柔,温柔!” 慕南舟又缓和脸色,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放低了语气:“星河。” 星河看着他,认真的听着:“在呢,爸爸。” “你刚才说想吃东西,现在就可以去。”慕南舟道:“想吃什么,你尽管说,爸爸买单。” 星河以为自己听错了,看了一眼姜惜之,好像在询问,这是他父亲吗? 居然会问他意见! 姜惜之自然是看得出来慕南舟有所改变,毕竟是父子,既然他有心与星河相处,那自然是好事:“你爸爸在问你呢,你想吃什么,回答他!” 星河道:“那我可以吃肯德基吗?” 姜惜之挺好奇,问:“不是说垃圾食品?” 星河看着肯德基进去的人,又道:“可是我见他们都去,都是家长带孩子,我也想去。” 慕南舟没去过这种地方,但也可以破例一次:“当然可以,现在就去!” 他立马一个人往肯德基店的方向走。 许毅又道:“慕总,培养感情,你不得主动牵小少爷的手吗?” 慕南舟又顿住脚步,回过头来,走到星河身边,拉起他的手:“一起去!” 左边是慕南舟,右边是姜惜之。 他看了看两人,内心是高兴的,只是没表现在脸上。 “好!”星河道。 慕南舟看了一眼姜惜之,又道:“我这样应该算不错了吧,也并不是不会带孩子!” 他的话有点邀功。 姜惜之淡淡的说:“带孩子不是你应该的吗?这是你的责任,而不是把他放在家里自生自灭。” 得不到一句夸奖,慕南舟不高兴,拧着眉:“姜惜之,你是不会说话吗?” 星河皱着眉,看了一眼怒火肆意的慕南舟,说道:“爸爸,能不和阿姨吵架吗?” 慕南舟不以为然:“是我想和她吵?” 姜惜之道:“没有吵架,我们去点餐吧。” 三个人在肯德基店。 慕南舟基本上不吃这里的东西,他也不会点。 这种任务就交到了姜惜之手里。 她在前面点餐,后面坐着星河与慕南舟。 星河看着自己的父亲,问:“爸爸,你还是在意阿姨的吧。” 慕南舟看着他,不承认:“谁说的?” 星河没有做声,只是觉得他这个父亲情商低得可怕。 难怪年纪这么大了,没有老婆。 这样看,就很合理了! 姜惜之点的是家庭套餐,里头有鸡翅、鸡腿、蛋挞,还有圣代。 她想到星河说想吃甜的,就给他拿了圣代。 草莓味的。 店员是个年轻姑娘,看着姜惜之身后的人,父子都长得这么帅,便说:“小姐好福气啊,儿子和老公都长得这么帅。” “……”姜惜之解释:“不是我老公,也不是我儿子。” “啊?”店员有些尴尬了:“不好意思啊!” “我来。” 见姜惜之手里的东西有点多,慕南舟怕她拿不动,便上去接过她手里的盘子。 星河看着,不知道该说不说,有一丁点的觉悟。 但还差远了。 店员一见他们这个亲密度,怎么看也不像其他关系啊? 她有点搞不懂,不由嘀咕道:“还说不是老公和孩子。” 他们三个人坐在窗边,姜惜之给星河拆包装,又把鸡块撕成小块送到他嘴里。 很会照顾人,也很细心。 这倒是让慕南舟没有用武之地。 他想起许毅说的话,培养感情,要喂喂饭之类的,又道:“我来喂!” 姜惜之看着他,多少对他的话有些惊讶。 慕南舟拿起圣代,揭开,拿过勺子,喊道:“星河,过来吃!” 星河刚塞完鸡块,也很配合,转过头去吃他手里的东西。 只是慕南舟没有掌握好角度,力度也不够轻柔,冰淇淋直接送到星河的脸上。 第197章 针锋相对 “我什么都没有!”姜惜之告诉他。 慕南舟面色阴沉,从她提起“宋伊人”这个字眼,就极其不悦。 这个人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隔阂。 姜惜之也很清楚,他有孩子,就算会重新组建一个家庭。 宋伊人也会是他的白月光。 他不会忘记,也无法忘记她怎么伤害宋伊人的。 慕南舟唇角微掀,皮笑肉不笑,眼底只有冷光:“你说的对,不提,我都忘记你出狱是来做什么的,从明天起,你去医院照顾宋伊人,她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唯你是问!” 两人闹得不愉快。 但却是按照姜惜之的想法在走。 她没有时间再等了。 宋伊人一天不醒,她的负担就不会落下。 回家的路上,气氛很压抑。 星河也感觉到了,这一次的压抑与众不同,所以他也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会在两人之间交替。 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仿佛带着仇恨。 到底是怎么了。 老宅,纪秋梨已经急疯了。 她回来没有看到星河,只有浓浓的不安,好似他不在,她的生命也缺了一部分。 一听是姜惜之带他出去了,心底更是不高兴、焦躁。 在院子前来回走动,等着他们回来。 姜惜之先带着星河走进来,她牵着他的手。 “星河!” 纪秋梨小跑着过来,一把拉住星河,在拉扯的过程中,他的手,自然也脱离了姜惜之。 “你怎么都不和妈妈说一声就出去了!”纪秋梨紧张的说:“不是说过了,除了妈妈之外,不要接近其他人吗?万一把你骗走了怎么办?” 星河在纪秋梨怀里,眼神却看着姜惜之,或许是刚有一点的快乐,即刻又没有了。 他没有了笑容,只是一个成熟稳重的孩子。 他安抚道:“妈,我不会被骗走的。” 纪秋梨道:“人心否测,你还小,不懂人心。” 她抬眸看着姜惜之,心里有很多不高兴,拉着星河的手,仿佛他只能与她在同一战线,又提醒道:“惜之,你带星河出去之前能不能和我说一声?他是我的孩子,你怎么能随便带走他,要是他出了意外,你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况且他还是未来慕家的继承人!” 姜惜之凝视着纪秋梨,不免也说了一句:“你真的关心他吗?既然这么紧张他,又怎么不学着去照顾好他!” 听她说教,纪秋梨更不满:“他是我儿子,我怎么不关心他了?从生下来那一刻开始,都是我在照顾他,你又没有孩子,难道你会比我更懂得照顾星河?” 姜惜之道:“她是你儿子,但我觉得你并不懂星河,在他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连最基础的生活都没有照顾好!” 纪秋梨的眼神也冷下来,本来还能好好说话,争锋相对起来,倒是也不想遮掩了:“听你这话,你是想抢我的儿子,我儿子喜欢你,就可以顺利接近南舟,好做慕家少奶奶了。” “看到没有,星河,这就是她的目的!”纪秋梨与星河说:“她不是真正对你好,你别被她骗了!” 姜惜之见她不太冷静,说这么偏激的话:“我没有,你不要给孩子灌输这种思想,会给他造成压力。” “你别假好心!” 星河夹在中间,一个是他喜欢的阿姨,一个是他的母亲。 他并不想看到这种场面:“妈,不要说了,爸爸也在呢。” 他只能提醒她。 纪秋梨见慕南舟也从外面回来。 他们三个人一起。 明明她才是星河的母亲,却看到他们一起。 慕南舟走进来,问道:“吵什么?” 纪秋梨通红了眼:“她没经过我的同意,把星河带走了,也不通知我,害我找了半天。” 星河道:“不怪阿姨……” 慕南舟打断他的话:“她确实不该。” 星河抿着唇,明明在外面都挺开心的,气氛说变就变,都不知道为什么。 慕南舟又道:“她以后没有这个空闲了,什么身份做什么事,不该妄想的,也别妄想。” 听到这话,纪秋梨心里舒服一些,至少在孩子这个事情上,慕南舟站在她这边。 星河不理解的问:“你的意思,以后也不能了?”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慕南舟冷声道。 他们都带有埋怨,都是因为姜惜之。 姜惜之理智的告诉星河:“阿姨也要忙,下次让爸爸妈妈带你出去玩。” 这是对他最好的成长环境。 姜惜之回房间。 纪秋梨得寸进尺,还有话要说:“南舟,星河是我的孩子,而她却把星河当自己的孩子一样,这太说不过去了。” 慕南舟回过头来,冷眼盯着她:“既然不想她带出去,那你就好好守着,你做什么去了?” 被问到,纪秋梨突然哑口无言:“我只是上了个厕所的功夫。” 慕南舟眯着眼,又质问道:“上个厕所的功夫?我怎么听管家说,你还挺喜欢出去,不是喜欢孩子,一心为他好?还有时间出去?” 纪秋梨吓得脸色苍白,她连忙道:“我是出去买菜,你不喜欢,我以后不出去了,好好带星河。” 慕南舟本来不高兴,她在他面前嚼舌根,只是令他心烦:“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作为母亲,连孩子去哪都不知道,我看,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闻声,纪秋梨内心恐慌,连忙抓紧星河的手。 慕南舟上书房去了。 星河摸她的手冰凉,喊:“妈。” 纪秋梨垂眸,看着他,有股怨气,不高兴的甩开他的手:“别叫我妈,你爸训我,你怎么不为我说话,为了一个外人说那么多话,到我的时候,什么都开不了口!” 星河面色苍白,不安的收回了手,垂眸:“妈,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好。” 纪秋梨在气头上,比较冷漠:“回去休息!” 星河听她的话,回房间去。 晚上,姜惜之出来走走,想到的是星河担心的那一窝雏鸟。 跑到后花园来瞧一瞧。 她走到树下,拿着手电筒照了照,听到了小鸟的叫声。 也看到一只大鸟停在了树梢头,嘴里叼着虫子。 姜惜之唇角微弯,终于放松了,她就知道鸟妈妈不会丢下自己的孩子。 星河看到了一定会很开心。 “星河!”她来到星河房间,告诉他:“鸟妈妈找到它的孩子了,我就说,鸟妈妈不会丢下孩子。” 却没有人回应她。 姜惜之觉得很奇怪,拧开了门把:“星河,阿姨进来了。” 她进来,见星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星河。” 走近一些,却发现星河紧闭双眸,面色发白的蜷缩着身体。 第198章 中毒了 “星河,你怎么了!” 星河并没有回应,拧着眉,十分痛苦,蜷缩的身体在发抖。 姜惜之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冰凉,顿时焦急起来,诚惶诚恐的说:“没事,阿姨带你看医生。” 她瞬间无法冷静了,就像看到自己的孩子病痛难耐,想把星河抱起来。 可能太焦虑了,她身体也发软,尝试好几次,都无法把他抱起来。 怎么办! 该怎么办! 她开始哆嗦,不知所措得脑子一片空白。 “对,叫人!” 刚好纪秋梨走进来。 “星河!”她“哐当”一声,手里的碗掉在地上:“你怎么了,星河!” 她快速过来,一把推开姜惜之,抚摸星河的额头,他浑身出汗,又质问道:“姜惜之,你对我儿子做什么了?” 姜惜之没有说话,脑子还是在空白之中。 纪秋梨一心责怪姜惜之,用力推搡她:“你说话啊,你对我儿子做什么了,是不是想害他,你这个狠毒的女人!” 姜惜之坐在地上,双手发抖,看着星河一动不动,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有着强烈的阴影。 他是一个四岁的孩子。 如同她那个孩子一般,呼吸逐渐薄弱。 她瞳孔微缩。 纪秋梨抓住她的肩膀,用力质问她,认定她是罪魁祸首,一边哭,一边闹:“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为什么还害我的孩子!” 不一会,许多人冲了进来。 有佣人,有管家。 “快去请医生过来!”老管家道。 老宅变得十分混乱起来。 纪秋梨哭倒在床边:“星河,我的儿子,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 姜惜之愣在原地,眼眶通红,却掉不出眼泪。 她浑身犹如浸泡在冰水里,手用力的抠着脸:“孩子……孩子……” 只要她闭上眼,恐怖的画面都浮现在眼前。 闹得这么大动静,慕南舟也着急的走进房间。 纪秋梨立马控诉:“南舟,她不安好心,她肯定嫉妒我有星河,故意害星河,她进房间后,星河就变成这样了!” 慕南舟看了一眼星河,面色阴沉,先询问道:“医生呢,什么时候过来!” “在路上了,马上就到!”老管家也很焦急。 慕南舟目光转向姜惜之,见她在发呆,什么都不做,什么也不管,走过去把她拉起来:“你大晚上的来这里做什么?星河变成这样,是你做了手脚?” 姜惜之没有回答,瞳孔收缩,完全处在自己的世界里。 “姜惜之,你聋了吗?”见她没有反应,慕南舟低声吼道。 “孩子……” 慕南舟只听到她说了两个字。 她双眸无神,受了强烈的打击,后知后觉沙哑的说:“孩子出问题了,孩子出问题了。” 纪秋梨在旁边:“是你,你装什么无辜,就是你害了星河!” 姜惜之转过头看着纪秋梨,怔愣着。 慕南舟见姜惜之这个反应,沉浸在恐惧之中,又一把松开她。 她跌坐在沙发上,保持僵硬的姿势。 医生来了,立马道:“请你们都出去!” 纪秋梨道:“医生,求你一定要救我的孩子,没有他,我活不了!” “我知道,请你出去,别耽误孩子的病情。” 慕南舟拧着眉,十分不悦,命令道:“你们都给我出去!” 姜惜之过于平静了,无法从黑暗里摆脱出来。 她那刚出生的孩子,再到星河,都是在一遍遍凌迟她的心。 她缓慢的走出房间,差点摔倒,又扶住墙。 大家都很焦急,包括佣人,都在外面等候,不停的走来走去,生怕这刚回来的小少爷有个三长两短。 姜惜之靠着墙,蹲下来,低下头,陷入无尽的沉默。 “小少爷是食物中毒。” “中毒?” 纪秋梨在外面,又揪住姜惜之的衣领质问:“你给我儿子吃什么了,我儿子那么信任你,你却想毒死他!” 姜惜之望着纪秋梨,没有什么反应。 老管家出来:“立马烧水,熬中药,给小少爷解毒!” 纪秋梨哆嗦的说:“我去,我去烧水,别人我都不放心!” 她立马下楼去。 只剩下呆滞,说不出话来的姜惜之。 许久过后。 姜惜之才有了反应,睫毛微颤,又镇定的站了起来,默默无闻的往楼下走。 楼下的佣人小声的讨论。 “真的是姜小姐吗?” “不是她,还能有谁,亲生母亲应该做不出这种举动吧,还在厨房煎药呢。” “姜小姐之前坐牢就是为了少爷,这次想挽回少爷,容不下他的孩子!” “这样说就很可怕了,平日她和小少爷关系那么好!” 姜惜之听到她们在猜测。 别人眼里,她确实有最大嫌疑。 星河不是她的孩子,是纪秋梨的孩子。 亲生母亲不会害他。 但她也没有做出害星河的事,那自然另有其人。 她双眸空洞的走下来。 佣人见了,立马噤声,不敢再讨论半句,忙活手里的活。 姜惜之往厨房的方向走,那平静的身影,宛若是没有感情的机器。 她看着在厨房忙碌的纪秋梨,默默的走到了她身后。 纪秋梨很专注手里的火,没有注意到后面有人,直到踩了她的脚,立马回过头来。 姜惜之面无表情的脸出现在眼前,她吓得一跳,又愤怒的说:“姜惜之,你在这做什么,妨碍我给我儿子煎药,我告诉你,你害他,我一定会报警,把你抓进去……” 姜惜之双眸无神,逐渐又冰冷,一巴掌刮在纪秋梨的脸上,打断了她后面的话。 纪秋梨震惊,还没缓过来,捂着脸回头看向她。 姜惜之面色苍白,眼眶湿润,是痛心,又无法理解,质问道:“是你害了星河,你给他下了药,为什么要这样,他不是你儿子吗?为了陷害我,你连他都不放过,你怎么能狠心,我都原谅你欺负大黄,不计较了。为什么你还要这样,你真的是他的亲生母亲吗?” 第199章 反击 纪秋梨想象不到姜惜之居然会来质问她,还会迎面给她一巴掌。 没有证据的事,她也不能慌张,放下手里的活,与她对峙起来,理直气壮道:“你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害我的孩子,你做的好事还想赖我头上!” “你不说实话是吗?”姜惜之也不多说,看了一眼旁边,只看到砧板上的水果刀。 她一把拿起来。 纪秋梨瞬间脸色苍白,被她的举动吓到了。 平日里她都柔柔弱弱,沉默寡言,别人说她,她也不会计较。 从来不与人争锋。 任谁都会觉得她比较好欺负。 就算路边的阿猫阿狗抢走她手里的食物,都不会有半点生气。 这会还拿起了水果刀。 她有点怕了,警惕的盯着姜惜之,赶紧往后退:“你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是哪里,你这样做就不怕被人看到!” 姜惜之却唇角微弯,冷笑起来。 她无所畏惧,对旁人已经没有什么感觉到害怕的了。 她拿着锋利的水果刀,缓慢的朝她一步步靠近。 纪秋梨见她不是在开玩笑,只能往后逃,远离她。 远离了她,就是远离了危险。 “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以前做过什么,你还不了解我的本性,换做以前,只要让我不高兴的人,我只会让她死得很难看!”姜惜之手里的水果刀朝她扔过去。 纪秋梨赶紧躲。 锋利的刀子还是划破了她的脸,又稳当的扎在了她后面的柜子上。 她感觉到脸痛,又看了一眼柜子上的水果刀,摸着脸,鲜血沿着脸颊落下来,她再也无法镇定,吓得尖叫:“姜惜之,你已经疯了,你疯了!” 姜惜之还觉得不够,走过去抓住她乱动的手,把柜子上的刀子扯下来,拧住她的下巴,抵住她的脖子:“纪秋梨,到底是谁疯了,你连自己的孩子都能伤害,还有什么不能做的!你有什么目的?你有把星河当做你的孩子吗?你是想我离开,还是想靠孩子上位,星河有你这样的母亲才会很危险,我不允许你再次伤害他!” “疯了,你疯了!”纪秋梨瞳孔睁大,放肆大叫:“救命,救命,姜惜之想杀了我!” 姜惜之已经猩红了眼,眼底只有冷漠与决绝,完全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可怕。 触碰到孩子这一块,解放的只是她的残忍。 不要逼她! 不要用孩子逼她! 就在此时,慕南舟闻声赶了过来,见姜惜之把纪秋梨摁在了灶台上。 旁边是火,上面还煮着东西。 水开了,差一点,纪秋梨的头发靠着炉子,就要点燃。 “姜惜之!” 慕南舟也是头次见到姜惜之这么反常,走过去,理智的拉住她拿水果刀的手。 她的力气很大,死死的扣住了纪秋梨。 纪秋梨被她捏得脸色发白,无法动弹。 慕南舟拧着眉,用了一些力气,才把她给拉开。 姜惜之用尽了全身力气,突然的抽力,让她有点站不稳,整个身体被翻了过来。 纪秋梨得到释放,捂着脖颈,用力咳嗽。 姜惜之很激动,挣扎:“放开我,你放开我!” “姜惜之!”慕南舟再次大声喊。 姜惜之的眼神总算对焦,只见慕南舟冷漠的脸:“你拦着我做什么,星河中毒了,他差点死了,你拦着我做什么!” “星河不是你的儿子!” 姜惜之顿住了。 慕南舟淡定的说:“他不是你死去的那个孩子,你没必要这样子!” 一句话瓦解了姜惜之所有的防线。 她震愣住了,固起的堡垒,一下子倒塌,刀子也落在了地上。 这句话把她拉回了现实。 星河不是她的儿子。 她没有必要为了他,把自己变成一头野兽。 可是,她还是好不甘心。 她那么努力的想挽回她孩子的命。 那么的珍惜。 在别人那里,怎么可以用来伤害。 她搞不懂。 或许代入得太深刻了,她完全就走不出来。 纪秋梨得到解放,又开始造作:“南舟,她想杀了我,想杀了星河,赶紧把她送去监狱,她就不该被放出来!” “你够了!”慕南舟很讨厌她聒噪,冷眼盯着她:“你当我是傻子吗?定一个人的罪,不看证据?” 纪秋梨被他怼得哑口无言,又忐忑的站在一旁。 姜惜之甩开了慕南舟的手,平静的走了出去。 她一点都不害怕。 不怕被陷害,也不怕别人误解她。 她只想星河平安健康。 熬了药,给星河端了过去。 服下之后,好转了许多。 过后,大厅聚集了许多人,老宅所有人,包括佣人园丁都过来了。 医生问:“食物中毒,今天小少爷都吃了什么?” 佣人低着头,被这么审问,还是有点慌张:“今天小少爷出去了,吃了什么,我们不知道,晚上小少爷吃的东西,我们吃了都没事。” 纪秋梨想到什么,又一通质问:“姜惜之,你今天带星河出去,这就是你的目的,在外面给他下毒!” 医生道:“这都是四个小时之前的事,要中毒早中毒了,一个小时内小少爷吃了什么。” 慕南舟冷声道:“把小少爷今天接触过的东西,都拿出来,一个都不放过,仔细观察!” 四处寻找遗漏。 又去厨房把今天用过的碗、盘子拿出来检查了一遍。 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 姜惜之想到食物中毒的话,毒药曾经也出现在这里,想要销毁证据,那最快速的办法只有一个地方了。 她立马起身。 “大小姐,还没查清楚,你要去哪里?” 姜惜之不顾他们的询问,跑到了厨房。 她在洗碗池里找了一圈。 把里头的塞子抽开,用力在里头抠了抠,在水槽里抠出了一些食物残渣。 “医生,你过来看一看有没有问题。”姜惜之道。 医生过去,戴上手套拿过她手里的食物残渣,在鼻尖闻了闻,拧着眉:“就是这个,小少爷喝了少许的粥,粥里下了毒。” “谁给小少爷送了粥?”慕南舟问。 大家都沉默了。 慕南舟看着纪秋梨:“不是你一直在照顾星河?” 纪秋梨脸色苍白:“不是我,不是我炖的粥。” 慕南舟冰冷的眼神从他们之间掠过,把他们看得都心乱如麻。 而其中一个佣人挨不过心里压力,浑身颤抖,手指头全是黑色的。 第200章 谁是凶手 慕南舟察觉到那个佣人不对劲,眼神犀利的盯着她:“你在抖什么?” 女佣人被他这么一盯,直接吓得跪在地上,手撑着地面,颤颤巍巍:“少,少爷。” 慕南舟朝医生看了一眼。 医生走过去,拿起佣人的手,她的十个手指头都是黑的。 他闻了闻,用银针碰了碰她的手指,银针变黑了:“就是她了!” 老管家看着那名佣人,是个近三十岁的姑娘。 还没有成家。 她家庭条件不太好,朴素,不张扬,又很吃苦耐劳,才把她收在老宅工作。 相处这么久,一直老实本分,已经干了四年。 怎么会犯这种糊涂。 老管家想不通。 被揭穿,佣人吓傻了,跪着爬到慕南舟面前,苦苦哀求:“少爷,少爷饶命,我不是有意的,是有人威胁我,我如果不这样做,家人不保,我家里有父母需要赡养,还有两个在读大学的弟弟,我是被逼的!” 慕南舟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哭得不能自已的佣人,很绝情的甩开她。 佣人又爬起来。 慕南舟冷声问:“你说有人威胁你?谁威胁你了?” 佣人身体在哆嗦,畏惧的抬眸看了所有人一眼。 她这一眼,可把他们都唬住了,生怕她胡乱说话。 女佣人最终用手指着姜惜之:“是、是大小姐,她让我这么做的,她容不下小少爷,她觉得纪小姐威胁到她了,想要把他们都杀死,第一个是少爷,第二个就是纪小姐了,大小姐心狠手辣,会要了我家人的命,我不得不从!” 她的话让大家唏嘘了一声,纷纷看向姜惜之。 以姜惜之以前的威慑力,确实有这种嫌疑。 毕竟她连慕南舟的白月光都害得在病床上。 姜惜之却看着这个佣人,无比的疑惑。 “还是你,姜惜之,你好狠的心,想要把我们娘俩都害死!”纪秋梨哭得眼眶通红。 姜惜之沉着呼吸,问道:“你说我威胁到你的家人,我是怎么威胁你的?什么时候威胁你的。” 女佣人说:“前两天,你说我不这么做,就会杀了我全家,你都害了那么多人了,我害怕,害怕你跑到我家去,你给了我一包毒药,我逼不得已。” 她把毒药从怀里拿出来:“这是她给我的,她才是罪魁祸首!” 纪秋梨看着毒药,被冲昏了头脑,拽住姜惜之道:“你害我儿子,你害我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害我儿子!” “你给我松手!” 姜惜之拉开她,不喜欢她拉拉扯扯。 纪秋梨顺势被推在地上,柔弱得像被欺负了一般。 慕南舟看着姜惜之:“你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我没有买过毒药。”姜惜之道:“我也不会害星河!” 慕南舟把地上那包毒药拿起来,看了一眼上面的标志,又扔给了许毅。 这种药不可能在药店买到。 许毅从女佣人怀里拿过手机,把她手机上所有软件都翻开了一遍,递给慕南舟:“她撒谎了,这包毒药通过非法手段,从网络渠道购买的!” 慕南舟用力踹了佣人一脚:“你觉得我很好骗?” “哈哈哈哈——”女佣人笑了起来:“是我,我看不惯你们,凭什么你们为尊,我为婢,我不仅要杀了你的孩子,还要杀了你们所有人……” 女佣嘴角流血,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倒在地上,停止了呼吸。 死的时候,眼睛睁着,死不瞑目的惨状。 医生探了探鼻息:“服毒自杀了!” 慕南舟看着死去的佣人,眯了眯眼,陷入了沉思,又冷声道:“把现场处理干净。” 一切看似结束,可也让不少人忐忑。 纪秋梨还坐在地上,看着死去的佣人在发呆。 她的脸色比刚才还要白,或许是没有亲眼看到过人死在她面前。 他们把女佣人抬出去的时候,她的手垂下来,头往这边偏,瞪大双眸,死不瞑目的盯着她。 姜惜之碰了一下纪秋梨的后背。 纪秋梨身体弹了一下,吓得一大跳,慌乱的回过头。 姜惜之看着她问:“女佣人服毒自杀,死无对证了,她说憎恨我们才想要害星河,那她为什么要嫁祸给我?” 纪秋梨还没从刚才的阴影中走出来,声音有些哆嗦:“我、我怎么知道,她太恐怖了,太恐怖了!” 姜惜之又问:“她给星河下的药剂并不重,真的是想置人于死地?” “你说什么,你问我做什么……” 纪秋梨回答不出来,惊吓过度,直接昏了过去。 也是无法对证。 她相信女佣人说的,被人指使,做了手脚。 但不相信纪秋梨。 女佣嫁祸给她,受利最多的也就是纪秋梨。 能接触孩子的,也只有纪秋梨。 她为何这么狠心,连孩子都不放过。 这世界上真的会有对孩子不好的母亲吗? 姜惜之无法理解,不明白她是什么心境。 她很担心星河,又跑上楼,想要去看他一眼。 慕南舟高大的身影就在门口。 两人对视,姜惜之察觉到他眼底的冷漠、疏远,似乎怕她害星河。 孩子是她的软肋,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她渴望被相信:“我没有害星河,我不会害他,我想看他一眼,可以吗?” 慕南舟双手插兜,深邃的眸子盯着她问:“你把星河当做什么,只是星河,还是你死去的那个孩子?” 他刚才看她就不对劲。 在阴影里无法抽离出来。 姜惜之沉默了。 她在门口看了一眼,星河已经醒了,面色苍白,却还努力的喊:“阿姨。” 见他完好无损,姜惜之笑了出来:“在呢。” 星河还不知道自己中毒了,只是觉得身上黏糊糊的:“阿姨,我想洗澡,出了好多汗。” 姜惜之看了慕南舟一眼。 慕南舟没做声,也没有拒绝。 姜惜之抱起星河来到浴室,把他放在凳子上。 在浴缸里放好水,又给他脱衣服。 星河发现她不对劲:“阿姨,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你的眼眶红红的?” “没事,阿姨眼睛掉沙子了。”姜惜之不想说刚才发生的一切。 即便她怀疑纪秋梨下了毒,也不想给孩子留下妈妈不好的印象。 毕竟她没有证据。 只是脱下衣服,她顿了,目光看向星河的手臂。 第201章 星星 这一刻,她抱有幻想。 可看到星河光溜溜的手臂,没有任何的痕迹,所有的幻想都破灭了。 她拿着星河的衣服,眼底又承载了很多失望。 也许慕南舟说得对,她把星河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看待。 其实,并不是。 “阿姨。” 星河叫了好几声,发现她呆愣住了,摇晃她的手臂:“阿姨,你怎么了?” 姜惜之抬起眸,望着星河那张精致的脸,回到了现实:“来,我们洗澡,水已经放好了。” 星河还是会有些害羞,提问:“阿姨,让你给我洗澡,会不会不太好?” 姜惜之道:“哪里不好,你还是小孩,没有什么不好。” 星河还是遮住关键部位,迅速的坐在浴缸里,灰褐色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姜惜之:“阿姨你愿意帮我洗澡,我已经很开心了。” 姜惜之拿过毛巾,沐浴露擦在他身上,问:“开心?没人帮你洗过澡吗?” 星河想了一下:“自己洗得比较多,从记事开始,妈妈就不怎么抱我,也不会给我洗澡,她说男子汉大丈夫,得学会自己独立。” 姜惜之顿住了手,看着涂满泡泡的星河,心底还是在怀疑。 纪秋梨到底是不是他母亲? 为何星河才这么小,就与他这么生分。 她拧着眉,想起一系列的过程,都觉得纪秋梨这个女人很可疑。 星河见她进入沉思,面色有些沉重,也会心思敏感的猜测:“阿姨,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开始我还觉得身体不舒服,现在已经好了,也不见妈妈。” 姜惜之该如何开口,面对孩子,总是没那么狠心:“星河身体没有问题,可能刚才是做噩梦了,至于你妈妈,她已经睡着了。” 星河望着姜惜之,心里已经有很多种想法,但最终他抿着唇,只回答了一句:“哦。” 她快速帮星河洗完澡,又用毛巾给他擦干净水分,找了一件睡衣给他套上。 洗了头发,她又用吹风机给他吹干。 毛巾遮盖住了他的头,星河透过缝隙一直盯着她,看着她温柔的脸庞,还有她耐心照顾他的动作。 每一步都是他心之所向。 他看过电视,电视里母亲对孩子都是这般细心。 他也体会到了,感受到姜惜之对他的喜欢。 等一切弄完,他头发干了,衣服也穿好了,他坐在床上,唇角微扬,告诉她:“阿姨,我叫星河。” 姜惜之忙着给他掂被子,看了他一眼,又漫不经心的回答他:“我当然知道你叫星河啊。” “星河是指夜空中发亮发光的星星,我愿意做阿姨永远的星星,发光发亮,照耀你!”星河知道她失去过什么,他说过的,她的孩子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会一直守候她。 他也一样,会成为她生命里最亮的那一颗星星。 姜惜之铺好了床被,听到他这句话,还是会很感动。 即便是童言,也会让她感受到力量。 她转过身来,看着星河笑,又主动的摸了摸他的头:“阿姨知道了,你就是一颗会发光发亮的星星。” 她掀开被子:“躺进来吧。” 星河也很听话,不过躺进去的时候,不忘记抱住他那只熊,这样才感觉到安心。 姜惜之就在旁边,拍了拍他的胸口,看着他搂着熊入睡,又问道:“妈妈不在的时候,只有这只熊陪着你对吗?” 星河点点头。 他又问:“阿姨,今晚你会陪着我吗?” “等星河睡着。” 星河已经很满意了,便闭上眼:“谢谢阿姨。” 姜惜之查过资料,还查到了一些比较残忍试验母爱的实验。 他为什么会把熊当做他最重要的伙伴。 是因为他的童年没有母亲这个角色,只有这只熊陪伴他。 所以这只熊占据着母爱的成分,成为了他最依赖的东西。 或许在他最没有安全感的时候,这只熊能给他很多的力量。 一旦没有了它,他在生活中也会有很多的障碍。 这只熊是他的安全感。 母亲不是。 感觉到星河平稳的呼吸,已经安稳的睡了过去,她才起身,再深深的看了一眼,才走出房间。 她没有回房间,踟蹰了许久,才下定决心去找慕南舟。 慕南舟正在书房,她敲了敲门。 慕南舟面色冷漠,耳朵里戴着蓝牙耳机,不知道在谈论什么。 听到敲门声才把耳机摘下来,放在一边:“进来!” 姜惜之走进去,看着他,直接问:“你觉得今天这个事不蹊跷吗?” 慕南舟凝视着她,很冷淡:“这不关你的事,你顾好自己就可以了。” 姜惜之沉默了一下,又不放弃的说:“女佣说谎了,如果真的想毒死谁,不会下那么一点剂量,这是一场嫁祸,女佣是替死鬼。” 闻声,慕南舟站了起来,深邃的眸子隐晦不明。 姜惜之离他两米多的位置,他走了过去。 看着他过来,姜惜之心里有些压力,又不免后退了一步。 慕南舟问:“你的关注点是在孩子身上,还是在纪秋梨身上?星河是我的孩子,我知道怎么样对他是最好的,至于你,是想说问题在纪秋梨?你有什么证据,还是因为你有私心,嗯?” 姜惜之抬眸看着他,呼吸困难,被他咄咄逼人的话语,击得连连败退,哑口无言。 她以何种身份告诉他,纪秋梨有问题。 她没有证据,凭借她从星河嘴里知道的情况,还有今天的异常来判断。 “我……”姜惜之紧绷着身体,又解释道:“星河和我说的一些情况,还有今天的事……” “星河和你说,他的母亲图谋不轨?”慕南舟问。 “没有……” “那是你的猜测?说她是个坏人,靠孩子上位,还是带着我的亲生儿子,对我另有所图?”慕南舟眼神直逼她,每句都在重点上,把她逼退到了墙角,撑着墙壁,居高临下的问:“那姜惜之,我问你,她不是星河的亲生母亲,为什么会抚养他四年,亲生母亲在哪?为何她现在才出现在我面前?” 第202章 发现 这些问题,她回答不了。 只是想提醒他,今天的事很古怪。 其他,她没有答案。 姜惜之又看着慕南舟:“今天我被陷害了,只要我留在这,就会有第二次,你有很多选择,被陷害的人也不是你,在孩子的事情上,我不想被误会,即便如此,你会放过我吗?我离开了,或许一切都会正常。” 慕南舟眸色微敛,又松开了手,闭口不谈这个事,冷淡的说:“你还是想想怎么去医院照顾宋伊人,星河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或者你该验一下他们的dna。” “出去!” 对于他的话,姜惜之会有些失落。 他就这么相信纪秋梨? 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她没有证据,在他眼里,或许她正在诋毁纪秋梨。 她安静转过身,又沉默的退场,不再打扰他。 慕南舟深深看了一眼姜惜之的背影,又冷着脸回到书桌前,把蓝牙耳机戴上:“纪家发生的变故,你都告诉我。” 姜惜之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梦里是摔在地上的婴儿,落入眼帘最清晰的是它手臂上的胎记。 还有一个声音在喊:“妈妈,别不要我!” 画面,声音全部聚集在一起。 姜惜之痛苦难熬,就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子狠狠的在她心上乱扎。 最后,婴儿是婴儿,声音是声音。 从两个地方传来。 姜惜之醒来后,睁大瞳孔,大喘呼吸,身上全是汗,枕头被她的眼泪浸湿了。 她在床上坐了很久,没有了噩梦的缠绕,反而觉得身后空荡荡的。 还不如陷入梦里,至少她还能看到婴儿的身影。 姜惜之起床,刷牙,换上衣服,拿着包走出来。 许毅已经在门口等着她:“姜小姐。” 姜惜之朝他点点头,往楼下走。 刚好看到纪秋梨坐在客厅。 她没有理她,因为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乱子。 她漠视她走出去。 但纪秋梨看到她,并不想放过嘲讽她的机会,有炫耀的意味:“看样子你是要出门了,南舟说你要去医院照顾那个植物人,没想到你真的挺坏的,要是昨晚南舟不拉住你,你是不是也要让我变成植物人,到时候南舟会放过你吗?” 纪秋梨在她面前说风凉话。 姜惜之回过头来。 见她这样,纪秋梨还是会有些警惕。 因为极少见她会在意她说出来的话。 姜惜之回答:“如果你实在不听劝,继续惹我,你不会变成植物人,你只会进棺材。” 纪秋梨听到她这样的话,还是有些畏惧:“你不要命了!” 姜惜之眼神淡漠:“死有什么可怕的?活着才可怕。” 说完,她不顾纪秋梨诧异的目光离开了老宅。 纪秋梨冷眼盯着她的背影,已经迫不及待了。 慕南舟没有追问过她,说明他没有怀疑到她头上。 她是星河的母亲,就不应该怀疑她。 纪秋梨也跟着姜惜之的后脚出去了。 姜惜之被送往医院。 来到这,姜惜之内心很平静。 她长大了,也该懂得年少时犯的错误,没有后悔药。 只要心安理得的弥补,也是一种赎罪。 许毅跟在她身边:“慕总的意思,你每天来照顾宋小姐,寸步不离,宋小姐什么时候醒来,你什么时候自由。” “知道了。” 姜惜之如今听到“自由”这两个字,没有任何的雀跃。 她安静的走进医院,乘上电梯,来到宋伊人病房的那一层。 她没有像第一次那样低着头,也不怕别人戳着她的脊梁骨骂她是“劳改犯。” 她是劳改犯,但她已经改造好了。 宋芝正在签收快递,又是一笔匿名寄过来的钱。 每年都会有一笔钱寄过来,给她作为她女儿的医药费。 她拿着钱,刚好看到姜惜之走过来,脸色态度都不好:“是你,你还有脸过来!” 医院人很多,还是像上次一样,都抛来异样的目光。 姜惜之却没那么自卑了,生活磨平了她了棱角,也成就了她的坚毅。 她道:“慕南舟让我来的,照顾宋伊人,她什么时候醒来,我什么时候自由!” 宋芝指着她的鼻子:“贱人,你还有脸照顾我女儿,你是巴不得她死吧,南舟怎么想的,他十天半个月不来看一眼,就找了你这个丧门星照顾我女儿,那不是巴不得我女儿死于非命吗?” 许毅在旁边,解释道:“宋夫人,慕总他让姜小姐过来照顾宋小姐,就是要她弥补自己的过错,如果宋小姐出现什么问题,姜小姐也不会好过,她应该没有必要这么为难自己。” 宋芝虽说不情愿,可也勉强答应了:“你给我照顾好了,我女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姜惜之走进了病房,看着那些仪器,还有宋伊人那张脸。 她不知道做过多少次手术,脸没有以前的美貌,可还是能看清楚大概样子。 她想起五年前自己的一场闹剧,伤害了她。 本来只是吓吓她。 宋伊人在别人印象里,是娇娇弱弱,又需要保护的形象。 她是学校里的女神,不止传出她与慕南舟是天生一对,还有许多男生追求她。 她也以为宋伊人是这样温柔善良的形象,直到她亲眼看见过,她接受了追求她男生的花。 既然喜欢慕南舟,怎么还接受别人的花呢。 她质问过她,她却说她看错了,逃避她的问题。 她觉得她在欺骗慕南舟的感情,表里不一,所以让她远离慕南舟。 她不肯,她就找人去恐吓她。 那时她确实太骄纵了,天不怕地不怕的。 没有她得不到的人,也没有她吓不退的人。 她虽然不喜欢宋伊人,还是觉得当初不该那样子没有原则。 确实是她触犯了法律。 宋伊人就算脚踏几条船,也是道德上的问题,不该承受毁容、植物人之苦。 她拿过毛巾擦拭她的手臂,身体,细致入微。 突然,她擦到后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宋伊人的病服比较薄,后颈的领子遮住了一半,能看出有一个印记。 好像是纹身。 这个图案很熟悉。 突然,她脑子一闪而过,脸色逐渐难看。 ps:剧情到了才能追妻,都得交代清楚不是,有些评论很影响我的心态,但还是说一句晚安~。 第202章 快还清 她五年前见过。 出事的那天,她昏迷了,发生了很诡异的事。 当时,她不省人事。 只是,昏迷前,她对这个图案有印象。 是一个模糊的背影。 就是这个纹身。 姜惜之有些吃惊,她命运的转折点就是宋伊人。 这下,未解的谜团,一环又一环,又与她有关。 好像一切都是设计好的。 可宋伊人已经成为了植物人。 她是否知道那一晚,和她在一起男人是谁? 姜惜之觉得不可思议,对未解开的真相又夹杂着彷徨与恐惧。 好似她罪孽深重,又好似她入了别人的圈套。 宋芝走进来,见她撩开了宋伊人的病服,脸色微变,又制止道:“姜惜之,你动我女儿做什么,又在看什么!” 她走过来粗鲁的一把推开姜惜之。 姜惜之反应过来,看向宋芝,掩饰眸色:“照顾她,给她擦身体。” “擦身体,有你这么擦的?”宋芝提防道:“不会乘机报复我女儿?” 姜惜之观察这里的一切,又看着穿扮精致的宋芝:“不用我擦,难道你会擦吗?宋伊人在这的五年,不是有护工,你照顾她的时间并不多吧。” 被她这么一说,好似她不照顾自己女儿,宋芝皱着眉道:“你什么意思,护工是南舟愿意出钱的,他心疼我们一家,也心疼我女儿,我难道还要自己来?现在不是有你了,护工辞退了,你就好生照顾我女儿。” “那我给她擦身体,你紧张什么?”姜惜之怀疑的目光看着她:“宋伊人身上有什么不能被我知道的秘密?” 宋芝拳头微微握紧,面色有些凝重:“我紧张,是怕你伤害我女儿,谁晓得你这一次会不会直接害死我女儿!” “你不放心,那就在旁边看着。”姜惜之道。 她想知道的秘密,一定会解开。 她笃定,宋伊人会醒来。 姜惜之把换洗的衣服拿去洗掉,在门口听到病友讨论:“宋夫人又收到一笔匿名的捐款。” “走运呢,女儿不仅有人出钱照顾,还有人给她捐钱,钱都花不完了,也不知道哪个好心的。” “总有一些人,自己过得不如意,还不看得人间疾苦呗。” 闻声,姜惜之敛眸,停下脚步。 “我看捐的钱都进宋夫人自己兜了,看她穿得多好,衣食无忧,好命得很!” 病友羡慕,又抱怨世态的不公平。 有人生而富贵。 有人垂死挣扎。 姜惜之还是去把换洗的衣服晒了。 一切弄完,站在那晒太阳。 听风的声音,没有以前那样灵敏。 用手感觉到风往一个方向吹。 她把随身带的包打开,摸了一下原本鼓鼓的钱包。 现在已经瘪了。 她把一部分钱捐了出去。 不管在哪,这五年时间里,她有多辛苦的工作,钱成了身外之物。 判刑的时候,她需要给宋伊人足够的损失费。 她在监狱,没有钱,也没有人找她要过。 好似,她不用承担金钱上的责任。 但她一直记得,努力工作,把钱都寄给了她,作为她的手术费用。 她快还清了。 宋伊人醒来前,她能全部还清。 就在此时,高跟鞋的声音越发响亮,缓慢的朝她走来。 她察觉到了,便看了过去。 第203章 不怀好意 姜家一夜破产,那只是公司倒闭而已。 姜天明手里还有许多私人资产,有一部分充公。 有一些,并未有人知道。 被顾三峰找到了。 这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远远不止充公的那些。 他那么忌惮姜惜之,应该不仅是姜天明死亡的蹊跷,还怕她继承这份私人财产。 姜惜之并不知道这个事,对姜家的一切不知情。 顾三峰也没想要她知道,所以一直在布局,或许还想通过洗钱的方式,变现成他自己的。 慕南舟看到这份资料,眉头紧皱,眸色冰冷,他怀疑顾三峰背后还有人。 作为幕后推手,帮他处理这些钱,变成干净的钱。 慕南舟把文件合上,拿过办公椅上的西装穿上,又想到什么,冷声问:“姜惜之今天怎样呢?” 今天忙碌了一天,也只有在这一刻,许毅才听到他问起姜惜之,他回答:“一直在医院照顾宋小姐,没有任何怨言,不过,我在医院,听说了一件事。” “说!” 许毅道:“一直有人给宋小姐捐钱,这五年来都是匿名捐赠,应该是同一个人。” 慕南舟顿了,深眸看向许毅:“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宋夫人没有说过,我也是今天去了,听病友提起,我记得姜小姐入狱的时候,法院判的是需要承担宋小姐的治疗费用。”许毅也是有些疑惑,这世界上好人虽然多,但都被遇到了,就挺奇怪的。 “你说是她?她哪里来这么多钱?她刚出狱,手里只有两百多块钱,她真的对宋伊人没有坏心思,也不至于当初被抓进监狱!”慕南舟沉着脸,提到这件事,他只有怀疑的态度:“现在知道愧疚,那不应该是我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许毅看出老板很忌讳在这个事情上袒护姜惜之。 五年前,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姜惜之,要说她没有罪,也不会白白坐五年牢。 慕南舟穿好了西装,脸色不太好,冷声道:“去医院看看!” 他很久没去医院看过宋伊人。 忙着,就忘了。 -- 姜惜之在整理东西,在地上蹲了许久,突然起身,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东西都看不见。 她扶着墙,好久没缓过来。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溜了进来。 一身黑色,戴着口罩和帽子。 进门,看到姜惜之那刻,还很警惕,手里抽出了锋利的刀子。 但发现她并没有什么反应,手扶着墙,在空中摸索着什么,也听不到有人进来。 还在猜测这是个聋子,还是个瞎子。 他的注意力没有在姜惜之身上,而是在宋伊人身上,缓慢的走过去,把她脸上的氧气瓶罩给揭了。 完成后,他头也不回的走出去。 姜惜之短暂的失明中,总是撞到椅子,磕磕绊绊了许久才坐稳。 等她缓解症状,能看清楚眼前的事物。 她的视力越来越不好,黑暗的时间也越来越长,现在看什么都很模糊。 直到听到“滴——”的声音。 她的目光注视着仪器,上面的线条慢慢的变成了一条直线,似乎宋伊人快要停止呼吸。 她吓得一跳,立马站起来,跑到床边,发现她的氧气罩被揭开了。 她赶紧给她戴上,刚好看到她的手指在动—— 第205章 阴影 这一刻,她是欢喜的。 宋伊人手指动了,意味着她会醒来? 只要她醒来,她就可以完全解脱。 姜惜之脸上的情绪是意外,又不自主松了一些担子。 刚好,门被推开,慕南舟的身影站在门口。 姜惜之抬起头,看到慕南舟之后,她很兴奋,所有的心思都在宋伊人动的手指上。 也没有察觉到慕南舟逐渐冰冷的脸色。 他盯着姜惜之,也看到了她刚才拿氧气罩的动作,一步步走来,高大的身影笼罩着阴霾,俊脸更是冷漠得就像冰山, “慕南舟。”姜惜之跑过去,手里还拿着一件压力衣,语无伦次道:“宋伊人快醒了,我刚才看到她手指动了,我还给她买了一件衣服,她醒了能用得上……” 慕南舟紧抿唇,深眸冷酷,在她没说完之前,直接打掉了她手里的衣服:“你真的想她醒来?我看你是很想她死!” 姜惜之被泼了一瓢冷水,笑容逐渐凝固,呆滞的目光看着他。 “我真的看到她动了……” “姜惜之!”慕南舟阴着脸,下颚线紧绷,就像是即将发怒的狮子:“你是真看不懂,还是假看不懂?我这么远都看到她不对劲了,你看不出来?要不是我及时出现,宋伊人死了,估计你也不会说一声,你就那么不想她活着?” 姜惜之惊了,看着他阴翳的脸色,犹如她出狱第一天,眼底带着对她的恨意一样,瞬间手脚冰凉。 随后,医生冲了进来,看着仪器上薄弱的心跳,快速过来抢救。 “病人需要急救,赶紧!” 姜惜之惊愣的回头看向宋伊人,她躺着一动不动,仪器上的数值越来越低。 好像心跳快停止了。 她刚才氧气罩掉了。 怎么会掉呢? 几个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姜惜之不知道该思考哪一个。 但她第一反应,只有宋伊人手指动了! “让开!” 在姜惜之没想明白之前,慕南舟的注意力全在宋伊人身上,用力的推了她一把。 姜惜之瘦弱的身体被推到了一边,头眩晕得厉害,赶紧扶着旁边的椅子。 耳朵里嗡嗡作响,似乎听到医生护士在焦急的说着话。 大概就是宋伊人被有意拔掉了氧气罩,差点命悬一线。 她的行动能力不比正常人,连思维也跟不上了,只是垂眸盯着地上躺着的,她给宋伊人买的压力衣。 这件衣服比她身上穿的要贵个好几倍。 她平时舍不得穿好的,也没有再看过病,就为了这些所谓的责任。 压力衣是专门给烧伤疤痕患者穿的。 她问过医生,烧伤患者就要穿这种衣服。 但,在慕南舟眼里一文不值。 这衣服挺贵的,她还是弯腰把衣服捡起来,拍掉上面的灰尘,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 “怎么回事?”宋芝走进来,见他们都在抢救,大惊失色:“我女儿没事吧,我女儿会不会有事?” 护士连忙拦住宋芝:“宋女士,你不要靠近,别耽误病人的病情!” “怎么会这样,我才刚离开一会,姜惜之,是你!”宋芝怨恨的目光看向姜惜之:“又是你这个扫把星,平时都没事,你照顾我女儿就有事了,你来照顾她,就是想害死她!” 宋芝的手迎面而下,打在姜惜之身上。 姜惜之身体难受,看不清楚宋芝的脸,也没看清楚她打下来的手。 她面色苍白,抵挡不了,被她狠狠的打了好几下。 她双手护着头,避免被打到重要部位,大喘息着,声音薄弱又无力:“我不知道,我没有听见,也没有看见,我……” “你一个正常人怎么会听不见,看不见,你在狡辩,是不是又想被送到牢里去了!”宋芝咄咄逼人。 这边闹得这么凶,也有病友在看热闹。 姜惜之再次受到众人的目光,怀疑、鄙夷、轻视。 宛若五年前的噩梦也跟着过来。 她伤害宋伊人的证据,那么直接的指向她。 毫无反驳的能力。 她会进监狱! 宋芝恐吓的这句话才是姜惜之心中恶魔的源头。 她会再次进监狱。 她只觉得后背发凉,回想起监狱那恐怖的地方,浑身都在颤抖,她蜷缩着身体,围困住自己小小的身体,一遍遍的重复着:“我没有,我没想让她死,我是年少无知,以为一个玩笑不会害她的命,我从来都没想害过她的命。” “不是你还能有谁?”宋芝质问。 又是这么一句话。 已经给她打入了死牢。 不是她,还有谁能害宋伊人。 不管是五年前,五年后,她都躲不了,为宋伊人承担所有过错 她真的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 她在找衣服,她以为细心照顾她,就对她是很好了。 她紧紧咬着唇,害怕又无助。 可是,谁会相信她呢? 她自己都不知道,何况是别人。 完全没有说服力。 又有谁想害死宋伊人。 “别吵了!”慕南舟见仪器上的数值恢复得差不多正常了,才把心思放在这一边,严肃的说:“要争论就出去吵,这里需要安静!” 宋芝道:“南舟,她满肚子的坏水,你就这样不追究了?!” 慕南舟冷酷的盯着姜惜之,仿佛她还是那个罪魁祸首:“追究不是现在,宋伊人的状态更要紧,先把她带出去,看好她!” 他这么说,宋芝也不好再反驳什么。 只是姜惜之内心很忐忑,她的小脸没有一丝血色,沉浸在痛苦中,被赶了出去。 而她唯一想的,是会不会再次被送到监狱去。 她蹲在地上,睫毛微颤。 周围站着好几个人,都在监视着她,监视着一个罪犯。 她头疼,双手抱着头,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霍肆知道慕南舟来了,闲来有空便过来瞧瞧。 他刚转弯到这一头,想找慕南舟叙叙旧,结果却见姜惜之抱着头像个罪犯一样蹲在地上。 她的行为举止很古怪,好像很害怕。 而她身边站着几个人,就像看押罪犯对待她。 霍肆拧着眉,立马走了过去,喊:“姜小姐?” 他想伸手把她拉起来。 第206章 刀子划第二次就不会疼了吗 只是苍白的一句话。 她没有,不要再送她去坐牢了。 这句话牵动的是两个人。 一个是害怕。 另一个是错然之中的不忍。 慕南舟从开始的冷漠,到后来听到这句话,眉头微拧着,安静的看着她那张毫无血色的小脸。 他们之间隔着一个霍肆,却仿佛隔着一条银河。 怎么都无法靠近。 在宋伊人这个事情上,他们做不到熟视无睹。 不管是他,还是姜惜之。 他一时间想到了很多事。 她入狱前,在法庭上的最后一面,她也一样弱小又无助,可那时她眼底的光还是充满希冀的。 他记得,她好像朝他伸出手,那一刻是不是觉得抓住的是希望? 他微微抬动了手,姜惜之却拼命的头往后缩,又像从前那般害怕他。 他好像并未对她做什么。 霍肆劝道:“她现在情绪不太好,建议你不要说太过分的话。” 慕南舟又把手收回来,只是冷淡的说了一句:“我说了要送你去坐牢了吗?” 姜惜之微微抬眸,眼底是不相信的,强调:“你们说了,我这一次没有伤害她,没有。” 她自动把宋芝说的话,代入成他说的话。 在她的认知里,他会为了宋伊人不顾一切,同样也不会对她留情。 “不是我说的。”慕南舟简短的解释:“我只是让人看好你,并没有说把你送进监狱。” 姜惜之凝视他,无法消除的不安,深入骨子里的恐惧,就算过去很久了,阴影也淡去了,一旦重启,又恢复如初。 她无法抗拒心魔。 是因为她认知里,觉得自己有罪。 有罪,就会进监狱。 慕南舟往前走了几步,姜惜之跟着往后退,觉得自己退无可退,才说:“不要过来了,不要过来!” 慕南舟便停下了脚步。 霍肆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南舟,让她在这待一会,你和我出来一下。” 慕南舟的眼神深深的看了姜惜之一眼,又转身与他出去了。 他们都出去了,姜惜之才有了安全感。 觉得周围没有人会害她。 她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唇瓣没有血色,双手捂着脸,恨不得把自己置身于一个保护壳里。 可惜,这里没有躲避灾难的壳子。 她兜兜转转,都过不去这个坎。 出来时,霍肆站在墙角边,穿的是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身形修长,有点斯文败类的感觉。 只是他的表情很严肃。 他是医生,人设就是救死扶伤,对于姜惜之做过的那些事,他一概不想问。 唯独对她的病情感到担忧。 霍肆道:“南舟,姜惜之是个病人。” 慕南舟凝重的眼神看着他。 霍肆又说:“宋伊人对她来说是跨不过去的阴影,她遭受了这多,心理上已经出现了问题,精神上的负重是看着像正常人,可心里已经腐朽不堪。” “你刚才让那些人看着她,或许你自己不觉得,也没有考虑过于她而言意味着什么,你没有精神疾病,对她来说,却是和监狱里的狱警没什么两样,她之所以说你会送她去坐牢,是因为你用了这样的手段来控制她。” 霍肆双手插兜,分析病人的微表情,和心理状态:“一定是你们说了什么,再则宋伊人又发生这样的事,给她一种五年前关进牢里的近视感,重复的在她脑海里掠过,那受过的折磨也是重新再来一遍。” “刀子划过一次会感到疼,划第二次就不会疼了吗?”霍肆问。 第207章 希望又沉寂 一句慕南舟很意外的话。 喜欢,或在意。 他没有马上回答,或许暂时找不到答案,对姜惜之到底是怎样的情绪。 霍肆这样的问题,让他心里没有底,就像一直被牵引的风筝,一下子断线了,有些慌乱、彷徨。 他控制不了。 慕南舟微微抬眸,问道:“你的意思,让她冷静几天,我暂时不要再逼迫她。” 她现在情绪不稳定。 他靠近她,只会让她感觉到更加危险。 也是一种刺激。 霍肆也没有强迫他给答案。 他只是个心理医生,他们的情感变化也与他无关。 只是慕南舟的行为处事很反常,看似冷酷,又留了情。 留情的同时,又给了人家伤害。 无限循环,只没有结果的。 他知道,慕南舟有时候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不想让他做后悔的事。 “算是吧。”霍肆耸了耸肩,有些无奈。 慕南舟透过门的窗户口看向里面,深深的看了姜惜之一眼。 看到她不稳定的脸色,眼底的惊恐,还有她毫无希望的眸色。 这件事给她很大的打击,她还没缓过来,还需要时间去稳定。 “行。”慕南舟暂时妥协,认同:“那就让她冷静几天,我还有其他事情做,你既然这么懂,那就交给你了。” 霍肆看着他,毫不意外的又接手了他丢过来的难事。 对他也从未客气过,也只能暂时这样。 现在来看,姜惜之对他的抵触很大,离他越远越保险。 就他这性子,丝毫没有改变,恐怕以后越推越远,想要拿回来,也得吃很多亏。 “你这样说,那她暂时待在我那里,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说,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开导她。”霍肆也接受了。 “嗯。”慕南舟简单的应了一声。 霍肆与慕南舟谈论了一会,彼此打好招呼,还有更棘手的事,慕南舟也就先走一步。 霍肆回来时,姜惜之警惕的抬起眸,见是他,又松了一口气。 霍肆道:“他回去了。” 姜惜之有些意外,问:“他走了?是不追究了?” 霍肆递给她一个放松的笑容:“嗯,不追究,他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别乱想,我想他也看得出来是有人动了手脚。” 姜惜之睫毛微颤,想到刚才那一会,他凌厉的眼神,推她的那一把,根本就不像不怪她。 他是怪她的。 犹如五年前那样,狠狠的责怪她。 他心底总会有这个芥蒂,觉得她伤害的宋伊人,伤害了他最重要的人,她就得付出百倍的代价。 姜惜之紧握拳头,头垂着,很失落,又卑微,被这些道德责任的约束,始终抬不起头来。 “只是……” 霍肆还有后话:“当时你在病房里,究竟是什么原因,你会不知道呢?” 他在思考这个问题,总会有原因,又想到她说的那句,他问:“你说你听不见,也看不见。” 姜惜之紧张起来,总有一天,她会变成这个样子,又平淡的问:“霍医生,你觉得我还能活多久?” 听到她这句话,霍肆有些意外,不敢去想。 姜惜之抬起眸:“其实,我从出狱那天开始,就觉得我活着的意义只是为了还债,债还完了,我的义务也完成了,我觉得我快还完了。” 霍肆神色变得凝重:“你活着的意义不止于此。” 姜惜之却道:“意义?可这个世界没有我在乎的人了。” 霍肆在想,她没有家人,孩子也没了,遭受的是平常人要承受一百倍的痛苦。 她只有一个人,似乎真的没有在乎的人了。 霍肆想给她一些希望:“孩子呢?惜之,孩子会不会还活着?” 姜惜之猛然抬起头,眼底闪烁着光芒,也只是短暂的片刻,又沉寂下去。 她的孩子怎么可能还活着? 她之前也抱了很大的希望,或许会有这个奇迹,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 霍肆提了一嘴,也只是想她有活下去的动力,又道:“等我下班,你和我一起走。” 姜惜之不理解:“嗯?” “你不想见南舟,不想和他接触,你就住在我那,你情绪很不稳定,和我一起,对你会有帮助,你总不能困在阴影里出不来吧,相信我,我会让你好起来,哪一天什么希望都来了,你会感谢我。”霍肆说话很温柔,也很在意细节的把控,给足了她安全感。 如若她没有什么可以顾虑的,她愿意朝他敞开心扉。 只是她的压力太重了,更适合封闭自己。 姜惜之垂眸,淡淡的说:“我不能一个人?就算他不管我了,我也无法一个人寻找自己的生活。” 从出狱现在,她命运没有被自己主导过。 她以为选择了自由,她就自由了,可从来没有自由过。 她还是被掌控着。 就像金丝雀,飞不出被定制的牢笼。 她知道,只要宋伊人醒来了,她可能就不做金丝雀了。 在她没醒来之前,她就像是一个物品,被扔来扔去,谁都得嫌弃一二。 霍肆知道她想要什么,他只是无法给她:“和南舟一起,与和我一起,你更想选择什么,你总有一天会自由,但不是现在,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我知道了,你说得对,应该快了,我快解脱了。”姜惜之抬眸看着他:“霍医生,还是得谢谢你。” “不用谢。” 慕南舟与霍肆,她肯定更想选择霍肆。 比起不相信她的人,她更愿意选择相信她的人。 至少她活得轻松一点。 再强大的心脏,也经不起每天一问的负罪感。 她与霍肆一起从办公室走出来,尽管她不用负责,也不用去管,还是听到了宋芝在那质问:“就这样放过她了?你们都看到了,不是我看到了,你们说是姜惜之做的,还是和五年前一样,是你叫她来照顾我女儿的,可照顾出什么了,她就得负责,她得为自己的过错承担后果!” 姜惜之还是停下了脚步,不由看向声音的来源,从缝隙里看到宋芝那咄咄逼人的态度,也看到了她极差的脸色。 如果是她,她也会如此。 只是她们站在了不同的角度,毕竟她是主要嫌疑人。 那个给宋伊人掀氧气罩的人也没有头绪。 霍肆见她停住了脚,看那些不该看的,又喊:“走吧,你没有做,就不管你的事了,总会有办法找到,一次没得逞,会有第二次,逃不掉的!” 第208章 生来不一样 在监狱,她没有朋友。 她是个特殊的例子,谁都不敢与她交流,谁与她要好,就是与监狱的大姐大作对。 五年的时间,其实挺孤独的。 但狱友之间,抬头不见低头见,许多事都互相知道。 她记得,她刚生孩子的那段时间,这个人和她住在一个房间,印象比较深刻。 她年纪比她要大一些,也比她要早出狱。 她进监狱是被丈夫家暴,打瘸了一条腿,忍无可忍,误杀了丈夫,被判了三年。 没想到在医院碰到她。 还没看清楚她的正面,姜惜之也不确定是她,只是看她好像挺拮据的,手里的钱数了又数。 她看到了她的侧脸。 她记得这个人耳朵边上有个疤痕,是被丈夫烟蒂烫的。 “程英?”姜惜之站在她身后,喊了一声。 叫做程英的女人转过头来,见到姜惜之那一刻,眼底有着一抹震惊,更多的是慌乱,她又回过头去,像是被吓到了一样。 本来已经排队到了最前面,什么都不说,低着头抚开人群往外走。 姜惜之对她的行为很意外。 她只是见到人,想打个招呼,她见到她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她与她交流不多,也就是听说了她的一些情况,还有她生孩子的时候,她也在旁边。 她这样心虚的样子,让姜惜之觉得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也追了上去。 霍肆见到她遇到熟人,没有阻止,但见她们都跑了,也在后面追:“惜之。” 程英瘸了腿,跑得并不快,她这样剧烈运动,给她的只是一些外来伤害,大喘息着,又弯下腰扶着腿。 是跑不动了。 姜惜之追上去:“程英。” 程英回过头,脸色惨白,却强颜欢笑:“是你啊,惜之,你出狱了。” 姜惜之问:“你刚才看到我跑什么?” 程英站了起来,掩饰眼底的慌张:“我没有跑,我跑什么呢,我就是想出来透透气。” 她这个样子让姜惜之更加怀疑:“你不是在挂号吗?都快到你了,见到我之后,你就慌忙的出来了,我有这么吓人吗?” “没有。”程英尴尬的笑:“刚才没有认出你,现在看清楚了,惜之,你变漂亮了。” 霍肆追了上来,见她与这个女人交流。 他一眼就看出她在撒谎。 眼神一直在乱瞟。 “惜之,这人是谁?”霍肆问。 姜惜之道:“监狱里认识的人,程英。之前和我住一个房间,她比我早出狱,见到了,想打一声招呼。” “这样。”霍肆友好的伸出手:“你好,程小姐,霍肆,这里的医生。” 程英看着眼前的医生,气质和长相都那么出众,而她如此平凡,再看到一双白净修长的手,更是用力的擦了擦自己的手,觉得干净了才敢与他握了一下:“你好,霍医生。” 霍肆打量一下她,穿着一双发旧的帆布鞋,边缘还有些泥土,她皮肤蜡黄,还有些雀斑在脸上,看到她两条腿不一样,又温和的说:“我见你这条腿受力不一样,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程英这条腿被打断之后,没有做及时的治疗,骨骼错位长在了一起。 每次走路都很吃力,又痛苦。 长久的做活,也让她的腿饱受折磨。 特别是冬天,下雨天,疼得难受。 她一直忙于工作,窘迫的生活让她没有精力来看病。 这一次,是拖得不能再拖了,才跑过来。 好不容易请了半天假才来医院挂号。 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又前功尽弃了。 她挺懊恼的,可看到姜惜之身边这位医生,点了点头:“是的,霍医生,老毛病了,一下雨就疼,影响我的工作,所以抽了空来看看腿,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说到底还是手上拮据,没有花大钱治腿的能力。 霍肆柔声说:“既然你是惜之的朋友,腿又不方便,那你就不用辛苦排队,我给你看看。” “真的吗?”程英眼里有希望了,她瘸着腿,是残疾人,在世俗眼里,许多人看不起她,眼前这个医生平易近人,也没有看不起她,就给了她很多的尊重:“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我等会还要去上班。” 姜惜之不由看向霍肆,很意外他的举动。 他是个医生,但如果有这么多次例外,那全京都的病人都看不完吧。 霍肆却说:“她刚才撒谎了,我觉得她有事情隐瞒着你,先拉近她的关系,或许她良心会发现呢?” 说到底他是个心理医生。 看人的能力,比看病的能力要强很多。 姜惜之这才明白,他这么做是为了她。 他也察觉到了,程英有事情瞒着她。 程英与他们又回到了医院,这次没有排队挂号,而是与他们一起上楼去了骨科。 霍肆给她拍的片,他主心理,但其实各方面又有一些研究。 看个腿还是很简单的。 医院都很忙,也避免给别人造成走后门的嫌疑,连累到其他人。 他下班了,也就不会有这种把柄。 程英拍了片,走出来,心情好了不少,一边走,一边感激的说:“惜之,这次多亏了你,如果不是你这个医生朋友,估计我还得等半天。” 姜惜之问:“出狱后,你过得还好吗?” 程英僵硬住了,又看淡的说:“坐过牢,能有多好啊,比正常人还是要低人一等,而且瘸了腿,坐过牢,也无法再嫁了,没人看得起我的,现在我就在工地里搬砖。” 她又嘲笑的说:“别看工地里男人多,单身汉也多,可他们对我连兴趣都没有,你看我现在混成了什么样子了。” 她这样妄自菲薄。 或许从监狱里出来的人,都会有这种自卑的情绪。 因为世人对坐过牢的人,都会戴有有色眼镜,特别是坐过牢的女人。 看,这世界上,苦难的人,只会一个比一个更苦难。 “你的腿还没好完全,不适合做这么苦力的工作,只会越来越严重。”姜惜之看到她的腿变形了。 程英看着她,比她还要悲观,自嘲道:“惜之,有些人生来就没有选择的权力,我知道会越来越严重,可如果不工作,饿死街头啊,你以前是大小姐,就算出狱了,还是会有像霍医生这样的朋友,而且你年轻漂亮,和我不一样,我们生来就不一样。” 第209章 还没有死 姜惜之却道:“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你也不是我,没有经历我经历过的,我和你,没有谁比谁更高贵,最重要的是看怎么活着,都坐过牢,一样也要受别人白眼,这是我和你的共同点。” 程英的想法很消极,会抱怨命运不公,丈夫害了她。 连死都不放过她。 害她瘸了一条腿,又害她生存都这么困难。 她也羡慕姜惜之,生来就有高贵的人生,出狱之后,也不用像她那样搬砖。 霍肆已经把片弄出来了,仔细看了看,拧着眉,没有说话。 程英见他这个表情,便忐忑的问:“霍医生,有什么问题嘛?” 霍肆与程英说:“估计得做手术,骨头错位的时候,你没有及时治疗,已经重新长在一起了,导致变形,要想正常走路,要把骨头按照正确的位置接好,还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程英看着眼前的医生:“我还有机会正常?” “有。”霍肆道:“医学这么发达,你要相信医生,如果早点来,你会少受点痛苦。” 程英自卑来自这条腿了。 腿好了,像个正常人一样,别人不知道她坐过牢,又是新的人生。 “谢谢你,霍医生,那手术需要多少钱?”程英问。 霍肆道:“五万吧。” 程英脸色变了,别说五万,五千块她都很难拿出来。 霍肆见她脸色有变化,也知道她生活拮据,没有那么多的钱。 就是这个节骨眼上,要打破她的防线,所以他继续道:“先办理住院手续,预约手术时间,越快越好,不能再拖。” 程英紧握着拳头,把片拿了过来:“霍医生,这个拍片的钱多少,我拿给你吧。” “两百。” 程英立马从口袋里拿出钱,好几十张皱皱巴巴的钱,没有整张一百的,都是几十几十的凑。 凑了半天才拿出两百给他。 “我知道了,那做手术之前,得开点药吧,能缓解疼痛的。”程英问。 霍肆道:“只能吃止痛药,但也会有副作用,吃多了就没效果了,你这腿再不纠正,错过了时间,只能截肢。” 这话可把程英吓坏了。 这不是把她往死路上逼。 脸色白了好几个度。 顿了好一会,程英才道:“还是开点止疼药吧,我明天还有工作。” 霍肆便给了她一个单子。 姜惜之陪她去拿药,全程她的脸色都很难看,霍肆的那些话给了她很严重的心理压力。 让她闷闷不乐。 从开始的希望,一下子跌入了谷底。 程英又开始自哀自怨:“姜惜之,你命真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可就不行了,腿要是没了,命也就没了。” “还没到那一步呢,向前看。” 程英又想到什么,与她说:“你呢,我还没问你呢,出狱之后在做什么,日子应该过得很好吧。” 姜惜之凝视着她,这一眼,让程英有些心虚,没有与她对视。 “你看这样子,像过大小姐的生活吗?比你苦的人比比皆是,并不是活不了了。”姜惜之与她说。 程英咬着嘴唇,她就是抱怨命运的不公。 从小到大,没有过过好日子。 “程英,你刚才为什么躲着我。” 程英慌乱的抬起头:“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你从来没有打过我,只是一个看客而已,没必要对我有什么心虚的,可你刚才的样子很不对劲,就像知道什么又不想让我知道,所以我才这样问你。” 程英不由拧紧拳头:“我……我没有。” “你还记得我的孩子吗?”姜惜之又问。 程英瞳孔微缩,握得更紧了:“记,记得,我记得你难产,孩子死了,你很难过,差点就疯了。” 姜惜之坐在她旁边,又道:“那你羡慕我什么?羡慕我在监狱里的生活?羡慕我差点疯了?” 程英想起她那些非人的日子,要是她,肯定已经活不下去了。 这种生活的苦难把她差点压倒,何况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 只是有个事,她一直没有告诉姜惜之。 她再次看向她,欲言又止,心底有很大的不安,可已经出狱了,应该没事了吧。 再说,她已经这样了,活着比死更痛苦。 “惜之。” 姜惜之回过头,看到程英不安的脸色,她说:“我,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但我觉得我说了,其实也和没说一样,只是会让你更加恨我,我害怕,我不敢说,但我又觉得良心上过不去,况且,你对我一直都很好,现在还帮我。我已经后悔了,希望你能原谅我。” 闻声,姜惜之也变得凝重起来,做好了心理准备:“什么事?你说,我不怪你。” 程英紧紧揪着自己的手,咬着唇,一次次的鼓起勇气,又想逃避,最后狠下说出口:“你难产的时候已经很不清醒了,其实你并不知道,那个手臂上有胎记的孩子后来有呼吸了,并没有死,我看到了,他还没有死!” 第210章 你还想进去吗 “扔了?”姜惜之双眸通红的看着程英:“他还有呼吸,为什么要扔了,他才刚出生,为什么要扔我的孩子!” 程英见她情绪激动,满眼的恨意,也有些害怕:“我不知道,惜之,你冷静一点,就算这个孩子没了,你还会有孩子的!” 姜惜之紧紧握着拳头,节骨已经泛白,她好恨,好恨。 可看着程英,看着她说出来的话。 她还会有孩子的。 这么简单洒脱的一句话。 她的骨血,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她受尽了折磨,也想要保全他,就这样没了。 怎么可以用一句“你还会有孩子的”话来解决。 程英没生过孩子,体会不到这种心情。 她也不想与感受不到痛苦的她继续交流下去。 “我要去找他们!”她站了起来,要去监狱,去找她的孩子,一定会有线索。 程英拦住她:“惜之,都过去这么久了,已经没有线索了,你好不容易从那里出来,你还想进去吗?” 姜惜之一把推开她,看着她,一步步往后退:“很可怕吗?我没有犯法了,我只是想知道我的孩子有没有活着,我有罪,孩子没有,既然给了我希望,我只想要一个结果,哪怕会踏入地狱。” 说完,她就往外跑。 她一定要去问问当时相关的人。 当初,她没有问的权力。 现在她出来了,就该有资格知道孩子的下落。 程英见她走了,自己也追不上,很焦急。 进去过的人,都不会再想踏入那里一步。 况且,监狱这个地方吃人不吐骨头,姜惜之又被害得那么惨。 如果她是姜惜之,绝对不会再去一次。 怎么办呢? 程英想到霍医生还在,又跌跌撞撞跑过去,推开门:“霍医生!” “怎么呢?”霍肆没看到姜惜之,问:“惜之呢?她在哪里?” 程英上气不接下气,说:“她要去监狱,我拦不住她!” 霍肆又拧着眉:“为什么她突然要去那里?” 程英道:“因为我告诉她,孩子可能还活着,她就想去问清楚,你快拦着她吧,我怕她出事。” 霍肆也被这个消息给意外震惊到了。 原来,她对姜惜之藏着的秘密是这个。 这倒是给了姜惜之活下去的希望。 只要她想到孩子,总得对这个世界有所留恋。 不过,现在棘手的是找到孩子的下落,把姜惜之带回来。 他肯定不能自己去,而是要叫上慕南舟。 “你告诉她没有错。”霍肆肯定的回答:“谢谢你能说出实情!” 他对程英说完这句话,便出去找慕南舟了。 而程英愣住了,她还挺后悔的,本来就不该说出口,也不至于让姜惜之这么冲动。 可霍医生却说她做的不错。 那如果,她还有一个秘密没有说呢? 程英紧张的搓着手,来回走动,很焦虑,在纠结要不要告诉他们。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能力和那么强大的人对抗。 她知道得太多,当初就差点因为这个事死了。 现在不封口,会不会惹来杀身之祸? 就在她不安时,门“吱呀”一声,一个危险的身影悄然来临。 程英呆滞的看着眼前的人,身体僵硬,面色逐渐苍白,害怕的往后退…… 第211章 心里有鬼 霍肆去找慕南舟,刚好见他宋伊人病房出来。 旁边还跟着宋芝。 “南舟。”霍肆喊住了他。 慕南舟抬眸,见他还在医院,又不见姜惜之,询问道:“不是说要带姜惜之离开,给她一些私人空间,你来这做什么,她人呢?” 霍肆看了一眼宋芝。 “跟我来!”慕南舟便道。 他们一同走。 只有宋芝站在门口,但看他们当着她的面不说,又怀疑是什么事。 跟姜惜之有关,那一定没什么好事。 只会对她们造成威胁。 宋芝想偷偷跟过去,但眼线众多,她也不好行动。 也就打消了要去偷听的想法。 他们来到最近的楼梯间,这里通常没有人经过,慕南舟问:“什么事?” 霍肆道:“惜之去监狱了。” 慕南舟很意外,回过头看着她:“去监狱?她那么害怕的地方说去就去?你怎么不拦着她。” “她的那个孩子可能没有死。”霍肆又道:“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个消息,她马不停蹄的跑过去了。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只不过,我们得找到她。” 慕南舟面色一僵,又阴沉着脸。 不管是她的那个男人,还是她的孩子,都令他心里不是滋味。 从来都没有缓解过。 一开始是震惊,后来是不想听她的那些过往。 到现在,孩子的父亲还没出现过呢! 慕南舟脸色不好,心里堵得慌,又扯了扯领带,缓解一下躁意。 她跑去监狱了。 他不可能坐视不管。 他什么都没有说,而是推开了楼梯间的门,叫上许毅一起去监狱。 监狱离市中心有一段很远的距离。 处在郊区,最偏僻的位置。 他们一同前往,慕南舟拧紧着眉头,在想一些事。 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监狱的人对他撒谎了。 他们究竟是替谁做事,不顾死活的在他面前撒谎。 孩子不是那个叫杨铁的。 那就是进监狱之前怀上的。 他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没有仔细去问过姜惜之。 监狱的人故意蒙蔽他的双眼,又试图伤害姜惜之。 这不只是简单的过节。 姜惜之独自跑过去,很危险! 五年前姜家的意外牵扯了很多人,不仅是姜家,慕家也深陷其中。 想要查,需要花费很多的精力。 况且还有些人没有真正的浮出水面。 他只能想办法一点一点的揪出来。 -- 姜惜之坐着两个小时的的士来到监狱门口。 今天有些晚了。 可今天是个大晴天,亦如她出狱那天一样,阳光充足,路边的野花开得十分的茂盛。 这一次,她不是作为囚犯,而是作为一个母亲,来询问孩子的下落。 她敲了敲门,监狱门口看守狱警打开一条缝隙:“找谁?” 姜惜之道:“我想见狱长,我想进去!” 狱警道:“你什么人啊,狱长想见就见,况且我只听说过要逃出监狱的,没听过想方设法要进监狱的,你别捣乱!” 姜惜之不放弃,继续道:“我要见他们,我知道是他们,我今天必须要见到!” 狱警感受到姜惜之的激动,又仔细看了她两眼,觉得很熟悉,恍然大悟:“是你,0748号,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让你出去好好做人,你倒是跑来监狱闹了!” 他记得她,是他送她出狱的! 姜惜之也发现他比较熟悉:“对,我是0748号,你行行好,开门,让我进去!” 狱警很严肃:“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这里只有囚犯才能进去!” “那你把我当囚犯吧。”姜惜之双手递给他:“我只要见狱长!” 狱警从里头出来,手里拿着电棍:“没犯事,就走远一点,监狱也不是你想来就能来的!” 姜惜之抓住了他手的电棍,朝他身上打了一棍子。 狱警吃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我犯事了,你让我进去!”姜惜之把电棍扔在地上。 狱警不悦道:“你真是想再吃苦头了!” 后面还有几个狱警,过来把姜惜之抓住,她没有反抗,任由他们捉着。 走进这扇大门,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 坐着晒太阳的石凳。 运动的操场。 还有工作的纺织地。 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多了很多她不认识的犯人。 她被压进来,他们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她看到的熟悉的身影在操场活动,是打过她的那个大姐大。 只是她现在好像没那么嚣张了,也瘦了不少。 她挣脱了狱警,跑过去,一把抓住她:“你看到了,是吗?我的孩子,你应该看到了,我躺在地上的时候,你就在旁边,我的孩子去哪里了!” 大姐大见是姜惜之,整个神色大变,本来是在活动筋骨,瞬间怂了,用手挡着头:“我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别问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好像很怕她,蹲在地上。 姜惜之诧异的看着以前称王称霸的大姐大,现在胆子这么小,见到她这么害怕。 她抓住她的衣领,继续质问:“你看到了,我不相信你不知道,你还嘲讽我,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不是,我不是,别打我!”大姐大哭了起来,害怕得浑身发抖。 姜惜之又看向其他人,还有几个是她的跟班。 她还没说,她们纷纷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狱警吹着口哨跑过来,喊:“0748号!” 他们又把她抓住。 她的到来,让这些熟悉的人都很慌乱,看到她就像看到鬼一样。 明明以前她们都打她,都要欺负她,还不给她饭吃。 她只是单薄的一个人,她们怎么这么害怕。 狱警把她擒着,姜惜之挣扎,她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只想找到孩子的下落:“放开我,你们放开我,要么带我找狱长,要么就让我问清楚!” “0748号,你当这里是你家吗?你再闹,我把你关进去!”狱警威胁道。 “关我,把我关起来!” 第212章 救了她 只听到了一声巨响! 姜惜之身体已经麻木,紧紧盯着走火的那把枪,再看到了那个狱警的眼睛。 十分凌厉。 她瞳孔微缩,这双眼睛一定在哪里见过! 犹如在夏城,看到那个叫徐风的男人一样! 她都觉得很熟悉。 会不会五年前就是这些人。 “小心!” 一只手拉住了姜惜之的臂膀,在她完全没有行动能力时,一扯,把她用力推到一边,枪子直击男人的左胸腔靠下腹的位置。 姜惜之脚步往后退了好几步,刹那间,只是与男人深邃的眼眸对视了一眼,随后她站稳了脚跟,又睁大眸子看着他的脸庞。 整个人僵硬住了,呆滞的望着子弹打穿了他的身体。 然后血沿着白衬衣落下,一滴滴的滴在了地上。 “啊——” 女犯人们看到这一幕,激动的尖叫,抱着头到处乱窜:“狱警杀人了,狱警开枪了!” 一下子场面变得棘手起来。 监狱长看到这种慌乱的情形,从未松懈过,这下冷汗冒得更多,拿出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慕南舟手捂着腹部,脸色苍白,鲜血沿着他的指腹源源不断的溢出来,他毫不慌乱,冷冽的眸子盯着开枪的那个狱警。 那名狱警赶紧收起枪,正准备逃。 慕南舟立马道:“把他给我抓住!” 已经乱套了! 那名计划失败的狱警要逃,动作麻利的踩住借助的石凳,轻盈的几下跳上了围墙,随后一群人在追。 “南舟!”霍肆见他受伤了,连忙上去扶住他。 姜惜之还顿在原地,脚就像生根了一样,一时半会没有任何的反应。 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救了她。 可是她不敢靠近他。 不只是救了她一命,她就得心存感激。 她的心里藏着怨恨,已经大过了他救她这一点,让她无法去释怀。 慕南舟看了姜惜之一眼,看到她没有事,才转移了视线。 她看着他逐渐惨白的脸色,血越来越多,霍肆简单的给他止血,也没有什么用,随后他站不住脚,倒了下来…… 霍肆知道监狱有简单处理的地方,严肃道:“先送去医务室,做简单的急救,快!” 姜惜之看着慕南舟被抬进去,眨了两下眼睛,紧握的拳头又松懈下来,随之也跟了过去。 这个医务室也是她生过孩子的地方。 很冰冷的地方,没有丝毫的温度可言,也让她毛骨悚然。 当时的环境比较差,生孩子的过程也很痛苦,她疼了一天一夜,也没有人管她。 仿佛她的命一点也不重要。 直到生产那一刻,才有人进入医务室,要给她接生。 当时的情况,她已经疼得神志不清,除了对强烈的白光有印象,一切都没有印象了。 醒来的那一刻,只有躺在不远处,冰冷冷的孩子。 她用尽全力起来,却跌倒在地,爬过去想要摸她的孩子,又昏迷在了地上。 再次醒来,孩子已经被埋了。 这是他们告诉她的结果。 可现在,孩子是有呼吸的! 她不相信孩子死了,他既然有呼吸,一定会顽强的活着。 姜惜之站在外面,双手抱着手臂,目光又看向医务室里面。 她看到慕南舟躺在了手术床上,不知道他是醒着还是昏迷状态,上身的衣服脱光了,许多的血,纱布上全是血。 霍肆正用手术刀给他把子弹取出来。 她看到了他强健的身体肌肉紧绷这,霍肆每一次用镊子进入他的伤口,都会让他肌肉用力,随着他呼吸的起伏,腹部的线条纹理十分明显,以至于青筋隆起。 他这是没有打麻药吗? 霍肆用最快的时间把子弹给取了出来。 带血的弹头挑了出来,放在了手术台上。 慕南舟睁着凌厉的双眸,面色苍白,脸上全是热汗,呼吸一起一伏,直到子弹取出来才放松下来。 霍肆用纱布给他止血,又给他把伤口包好,血已经浸湿了纱布,又多加了几层,他道:“那人想要杀惜之,被你给挡了,还好身高优势,没有伤到重要部位,离内脏差一厘米,但最近不能操劳过度,剧烈运动。” 慕南舟失血过多,刚才又耗费的太多的精力,在他包扎好后,用力的坐起来,扯动了伤口,又不得不拧紧眉头:“那个人抓到了吗?” “还没有,妄悔已经去了。”霍肆与他说。 伤口已经包扎好了,慕南舟便下手术床。 “你想去哪,你该好好休息!”霍肆叮嘱道。 慕南舟已经顾不上这么多,冷着脸道:“不用,还有些事需要问清楚,敢在这里开枪,没有人指示,怎么会有这个机会,监狱长在哪里?通知郝晨了吗?” 霍肆道:“通知了,都在办公室!” 毕竟这是监狱。 要是监狱里有人做什么勾当,也需要正确的司法来查清楚。 合理合法的。 “那就走。”慕南舟捂着伤口,往外走。 霍肆是拗不过他的,就算是只剩下半口气,他想要做什么,也没有人能拦得住。 慕南舟出来,刚好看到姜惜之在外头。 他停下了脚步。 四目对视,都有小一会没有说话。 姜惜之看着他腹部包扎好的伤口,还有他苍白无比的面色,知道他现在一定很难受。 慕南舟却冷声道:“谁让你一个人来监狱的?你是觉得你自己能解决一切?有什么事,不知道等我们一起吗?” 姜惜之心里是没有他们,她自己的事情,也没想过麻烦别人。 本来就是该疏远的关系。 而且她来监狱,已经想过会有危险。 找不到孩子的下落,那和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只是,他受伤了,救了她一命。 姜惜之睫毛微颤,盯着他溢血的伤口,说:“你伤口会裂开,不要到处走动。” 慕南舟凝视她,又不由自主的嘲讽:“现在知道关心了,刚才怎么不见你有所行动,姜惜之,你说到底谁比较薄情?” “我去给你找轮椅!”姜惜之道。 慕南舟脸一黑,严厉的说:“我还没有到走不动路的时候。” 姜惜之又看向霍肆,霍肆说:“放心吧,他命硬,死不了!” 姜惜之低下头,其实她有很多疑惑的地方,一心想要她赎罪的男人,应该会把她的命看做贱命一条。 他以前就是这样,从来不会在乎她的感受。 更不会在乎她的死活。 现在,他已经超出了很多原则。 她问:“为什么要救我呢,难道你没想过子弹会要人命吗?我不怕死,难道你也不怕吗?” 慕南舟刚到监狱,打开门的那一刻,就看到有人想杀她。 那个时候是没想过结果的。 也没想过救她这个选择。 只是本能的反应,不想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慕南舟眸色深沉,嗓音沙哑又低沉:“因为我不想你死在我面前!” 姜惜之抬眸看着他,还是尤为震惊了一下,是觉得不可思议。 她也从未想过,他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 有一天,慕南舟会说,我不想你死在我面前。 明明他坐视不管,冷眼相待,才是他对她的作风。 姜惜之又回过神,眼眶有些热热的,为年少轻狂的她而感触。 那时候她也是一腔孤勇,想也没想,只有一个念头,不想让心爱的男人死在她面前。 抵消了吧。 她也救过他一命,这算是一命抵一命。 以后谁也不欠谁。 姜惜之道:“慕南舟,我们之间已经两清了!” 慕南舟疑惑:“什么两清?” “没什么。”姜惜之却道:“我只想找到孩子的下落。” 监狱长已经坐在那焦虑不安,冒冷汗,看到慕南舟受了严重的伤,还走了过来,更是觉得害怕,再次看到姜惜之,压力更加巨大,他颤抖道:“我说,我什么都说,姜小姐,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第213章 心里有恨 “我的孩子是不是没有死?”姜惜之问。 她只想知道孩子,哪怕监狱里发生的一切都一笔勾销作为代价。 在这个节骨眼上,监狱长瞒不下去了,也不太想瞒着,看着这么多人在,也知道他逃不脱干系,叹了口气:“孩子当时就算有呼吸也被送出去了,就放在外头,可能被领养了,也可能被野狼叼走了,不知下落。” 闻声,姜惜之很震惊,又很痛恨,挤压已久的情绪上头,她根本就无法理智,冲上去,有激动的喊:“为什么要把他送走,他才刚出生,他有我,谁允许你这么做的,我是孩子的妈妈,你们怎么可以这么狠心,究竟是为什么!” 她搞不懂他们为什么这么狠心。 但她还没挨到监狱长,已经被拦住了。 慕南舟抓住她的手,不让她靠近那边:“冷静一点,姜惜之。” 姜惜之挣扎着,甩开他,无法言喻的悲伤:“怎么冷静,我冷静不了,那是我的孩子,要是星河被这样对待,你能冷静吗?” 慕南舟脸色惨白,疼得拧着眉,捂着裂开的伤口:“忍不了,但过去这么久,没有挽回的余地,你太激动,伤害的是你自己,会有人解决。” 姜惜之心神俱疲,燃起的希望,又再次熄灭,她搞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要丢掉我的孩子?” 她没有伤害他们,他们却一次次的伤害她。 在监狱里,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孩子是她的希望,却又让她陷入绝望。 监狱长已经走上了犯罪。 事情败露,罪证也落在了他的头上。 “姜小姐。”监狱长手被拷上的手铐,之后会要坐牢,那隐藏是事情,他也没想在隐瞒:“是我一时贪心,收了别人的钱,干的蠢事,我不知道你和对方有什么仇恨,一切都是他们让我这么做的,只要把这个事情办妥,我能得到一笔钱,这笔钱能送我的孩子出国留学!” 姜惜之不可置信看着监狱长,心很凉。 在他的孩子面前,他是个慈父。 在别人面前,他却是个凶手。 姜惜之看遍了残酷,感受到了冷漠,浑身冰冷,声音颤抖的问:“你的孩子是孩子,难道我的孩子就不是孩子吗?为了你孩子的前程,毁掉了我的孩子,良心上能安稳吗?这笔钱拿得踏实吗?将来要是你的孩子工作了,或者在学校,知道这笔钱靠踩着别人得来的,就不会羞愧吗?” 她从来不需要他们的善良。 但是不要做伤害别人的事啊。 为什么他们可以这么残忍,毁掉了别人。 监狱长无言以对,毕竟过去五年,物是人非,想要弥补也不可能了:“对不起,姜小姐,当时,我没得选择。” 他只是一个监狱长而已。 职位上有点盼头,可是金钱上面并没有。 来钱快的方式,只有这种,他毫不犹豫的做了。 姜惜之看着他,摇摇头:“你不是想和我说对不起,而是败露了,不得不说对不起,如果你有良知,今天的事不会发生,你的忏悔没有用,我不接受!” 监狱长还是会觉得羞愧,低头等待着发落。 “也许还活着呢?”霍肆道:“并没有看到他的尸体,也说了,也可能被人捡走了,还是要有希望。” 姜惜之回头看向霍肆,迷茫,又无措。 被捡走了? 孩子如果活着,现在又在哪里。 她该怎么找到他。 她已经迷茫了,搞不清楚状况了,就像是一个迷宫,走不出去。 她想要找的东西,也没有找到。 “问完了吗?问完了,我就要把人带走了。” 郝晨走了过来,穿着制服,戴着帽子,一脸的正气。 受贿这个事,本来就是大忌。 这个监狱长还贪了不少,枪毙的可能性很大。 监狱长只不过是个棋子,落在这里的棋子,关于他背后指使的那个人,见他这个样子,也不知情。 慕南舟只问:“你们联系多久了?” 监狱长回答:“姜小姐被送进监狱,开始联系的。” 慕南舟看向姜惜之,拧着眉。 姜惜之牵扯了进来。 为什么他们要对姜惜之下狠手? 如果是一伙人,想要他的命,又想让姜惜之痛不欲生,那是什么原因? 他有仇人可以理解。 但姜惜之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又有几个仇人? 就算姜天明的仇人,也应该在他死了之后,一切都恢复平静了。 还要来对付姜惜之,起因何处? 还是说姜惜之与他绑定在一起的? 慕南舟突然不知道这是姜惜之的幸运还是不幸,如果这一伙人真的想要对付姜惜之,那还会有下次。 “平时靠什么联系?” “电话,除了有事交代,不会联系,每次电话给我,都会换不同的手机卡。” “上次是什么时候?” “一周前。” 慕南舟的眸色又变得十分深沉,可能那个开枪的狱警线索更多一点:“把他带走吧,没什么用处了!” 郝晨朝他的手下使了个眼神,又看向受伤了的慕南舟:“南舟,看你伤得不轻,要不要去医院?” “死不了,我的身体我清楚。”慕南舟脸色惨白,却一直强撑着。 他现在就能休息,那要是有什么线索就不能及时通知他。 比起自己的身体,他更想要个结果。 况且,伤得不是要害。 郝晨道:“行,如果还有什么事,你再来警局,我把人先带走了。” “嗯。” 人一走,似乎又变得很安静了。 监狱还是不会有什么变化,迎接的只是下一个监狱长的到来。 姜惜之陷入沉寂中,她也想孩子活着,只是不知道他在何方,又该从哪里找起。 她能知道的,就是五年前孩子被放在监狱外面了。 如果有好心人捡到她那可怜的孩子,还能养大成人。 姜惜之失魂落魄,犹如没有感情的机器,在监狱长被带走后,她也跟着出来了。 双眸无神,面色惨白,直视着前方,又缓慢的走出监狱。 她看着监狱门口,也许当初就放在这里。 看到路过的计程车停下来,姜惜之望了过去,连忙跑过去,问道:“师傅开计程车几年了,时常路过这里吗?五年前也在这一条路吗?那你看到我的孩子了吗?放在门口的婴儿!” 司机刚停车,就看到一个人影拦在他面前,嘴里一直说个不停。 看着眼前的女人,像是疯了一样,司机摁了嗯喇叭:“你在说什么?我跑这条路,可没看到什么婴儿。” 第214章 不会掉眼泪 姜惜之趴在车窗口:“你跑这条路的,你一定会看到的,仔细想想,仔细想想……” 她追着司机问。 司机也被她问蒙了,觉得她是疯子。 “什么跟什么,让开,别挡着路!” 姜惜之红着眼:“师傅,你想一想,仔细想一想……” “姜惜之!” 姜惜之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拉住她的手,把她给拉了过来。 回头一眼,是慕南舟。 再看,是他们。 她用力挣脱,又看向要走的司机,很着急:“你放开我,我要问,我要去问,我好不容易有点希望,我一定要知道线索,你放开我!” “他什么都不知道!”慕南舟很严肃的抓住她:“就算问下落,也不是你这样问的!” “我可以问其他人。”姜惜之看着监狱这条路,四处无人。 她双眸空洞,强颜欢笑:“孩子是在监狱门口丢的,那会不会藏在附近的小村庄,一定走不远的!” 她挣脱慕南舟禁锢她的手。 “姜惜之,别找了!”慕南舟拧着眉:“你现在需要冷静,不适合做任何事!” “你放开我,又不是你的孩子,你知道什么!”姜惜之情绪激动。 慕南舟没有放手,死死抓住她的手臂,不让她行动。 姜惜之看着他那松不开的手,眸色微冷,顾不上那么多,直接咬了上去。 她下了狠力,不知是想他放开,还是发泄心底的怨恨。 咬着就不放开,狠狠的咬住。 慕南舟见此,沉着脸,闷哼了一声,却始终没有松开,反而禁锢得更牢。 血腥味弥漫了姜惜之整个口腔。 他未松开半分。 看着血从他手腕溢出来,一滴滴的落在地上。 她眼眶通红,再次用力,血越来越多,他始终不肯放手。 最后,姜惜之牙齿酸了,实在是咬不动了,才松开了嘴,嘴角挂着鲜血,看到他手腕上一个很深的牙齿印。 “慕南舟,你是觉得你为我受伤,我就会感激你吗?” 姜惜之看着他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明明到这个地步,还要抓着她不放:“我不会感激你的!你凭什么管我?你对我的伤害还不够吗?以为做几件事我就能忘记那些伤害吗?你说的没错,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恨你,我那么喜欢你,你从来没去监狱看过我一次,恨你,我出狱了,还要限制我的自由,恨你一次次的利用我,恨你让我一次次陷入痛苦的回忆!” “我恨你!”姜惜之发泄式的说了很多次。 她恨他。 恨她从来没有逃离过这些枷锁。 可是看着这个张脸,她热泪盈眶。 他承载了她所有的光,又覆灭了她所有的温暖。 从她三岁,到二十三岁的年头里,为他所困,从来就没有一天轻松过。 “说完了吗?”慕南舟沙哑的问。 姜惜之摇摇头:“远远不止,就算你现在死了,我也不会掉一滴眼泪!” 闻声,慕南舟唇角微掀,不怒,反而笑了出来,他的薄唇泛白,神色越来越恍惚,吃力的说:“姜惜之,你总算说出口了,你的心里就算是恨,也从未忘记过我。” 说完,慕南舟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直接昏迷过去。 第215章 情感障碍 “慕总!” “南舟!” 他们看着慕南舟倒下去,紧张的喊着他的名字。 只有姜惜之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身影,波澜不惊,没有任何的动作。 他的伤口裂开了。 不知道怎么裂开的。 或许是她刚才太激动,不小心触碰到他的伤口。 霍肆见他的伤口流血不止,拧着眉,很少见他这么不理智,连身体都不管了,率先道:“先把南舟送到医院去,有什么事等他醒来了再说。” 他们把车开过来,又把慕南舟抬上车。 尽管已经慌忙得不知所措,霍肆还没有忘记姜惜之。 因为他知道他们要是走了,她会去盲目的去寻找孩子,还不知道会遇到怎样的状况。 想要伤害她的人潜伏在暗处,她不能有危险。 不然慕南舟的苦心也就白费了。 霍肆看着姜惜之,又淡定的说:“惜之,和我们一起上车。” 姜惜之望着霍肆,霍肆又继续说:“南舟第一次受这么严重的伤,他也没有那么讨厌你,只是他不会表达,也没有意识到,刚才他阻止你,也是在关心你,既然他不想你离开他的视线,那你不要独自一个人离开。” 霍肆是了解慕南舟的。 他是心理医生,又是慕南舟的朋友,大多数慕南舟自己不清楚的情感,他可能更懂。 处在怎样的环境,做着怎样的决断。 慕南舟是不想被人影响,也不想任何人成为他的软肋。 他的排斥,也代表着他的害怕。 从小到大作为慕家的继承人培养,只有慕老爷子带着他,没有母亲的陪伴,也没有父亲的关怀。 情感上的认知与正常人就会有很大的偏差。 有些事,姜惜之不了解。 尽管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但姜惜之认识慕南舟的时候,已经过了他最快乐的童年。 慕老爷子也不会把慕家的丑闻摆在台面上说。 从姜惜之认识慕南舟那刻开始,他就已经过了正常的童年。 姜惜之低头,睫毛微微颤抖,忍不住握紧拳头,心里还是会忐忑:“霍医生,我会找到我的孩子吗?他会活着吗?” 霍肆肯定的回答:“就会的,他会活着。” 姜惜之望着霍肆,他的每句话都带着肯定,不是可能,给了她无尽的勇气。 她想要这个肯定,才能找回她的自信。 她能坚定的去找孩子,坚定的活着的希望。 在这个世界上,她多了一个在乎的人,那就是她的孩子。 不管他在哪里,是否认识她这个母亲,是否会爱她,她都觉得将来要给孩子创造更多的好生活。 慕南舟被送进医院了。 一开始霍肆给他处理伤口,并没有伤及要害,还能够下床走动。 可经历过许多次的碰撞,伤口裂开,又比一开始要严重一些。 霍肆在在外头也是叹了一口气,他们纠缠在一起这么多年了,真就是在互相伤害。 一个是过分包容,一个是不太理解爱。 处在不平等的关系,那么注定是伤害。 他看着姜惜之魂不守舍的坐在那,亦如他之前看到的那样,很悲伤,眼底没有什么光。 他也见过姜惜之几次。 作为慕南舟的朋友,也会经常去老宅找他。 那时候他还在上学,和慕南舟是不同的学校,可是已经听过京都的小公主是个霸道无理的小丫头。 很多人都在传。 她的名声见不得太好。 许多人看到她,都会害怕。 觉得她骄纵,不好相处,又霸道。 可在他的印象里,她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 很活泼。 很爱笑。 很会讨慕老爷子的喜欢。 追在慕南舟身后“南舟哥哥”的喊,每一次慕南舟都不会答应,冷着脸,她都会乐之不疲,没有任何的不高兴。 其实也挺可爱的。 天真又烂漫,还有点不谙世事的纯洁。 只是慕南舟不理解她的付出。 慕南舟有情感上的障碍,也许是受了父母的影响,认定这个世界唯物。 在不适合的年纪爱上了不适合的人,就只能悲剧收场。 但他觉得慕南舟还是有变化的。 至少拥有同情与心软,还学会了付出。 只是在姜惜之的眼里,他的言语恶性大过了他的行动,也就看不到他也付出过。 他不知道该同情姜惜之,还是该同情慕南舟。 反正他们磕磕绊绊,纠缠了这么多年,这就是一段无法挣脱的孽缘。 半个小时后,慕南舟被推了出来,送进病房里。 这也是霍肆第一次见他为别人受伤住院。 慕南舟失血过多,脸色十分的憔悴苍白,合着眼,也许许久没睡过好觉,呼吸很平稳,也很平和。 被推入病房,霍肆看了一眼姜惜之,发现她连慕南舟一眼都不看。 “惜之,南舟已经出来了,就是失血过多,估计要好好休养几天了!”霍肆道。 姜惜之垂着眸,平淡的说:“我知道了。” 没有任何关心。 她这是已经下定决心不再触碰他,连一丁点的担忧也没有。 “我想你已经不需要去我那里了。”霍肆见她很平静,也没有害怕:“那你留下来照顾南舟。” 姜惜之抬眸看向他。 霍肆柔声道:“他受伤是为了你,而且他不太听话,你看着他,说他两句,也许管用一点。” 姜惜之却道:“我的话管用?你太大看我了,他最厌恶我说话了。” 霍肆又说:“反正他病着,想做什么也没有这个能力。” “还没醒呢,等他醒了再说!”姜惜之想到程英,又问:“程英呢?我刚才走得太急,还没问她的联系方式。” 她过于冲动了,这下不知道下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霍肆这才想起这号人物,又去了他的办公室,可在门口发现不对劲,门是半合着的,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他推开门,程英没有在里面,但却有脚印被拖拉的痕迹。 程英常年在工地上班,她的鞋底不太干净。 霍肆蹲下来看了一下纹路,脚印很不对劲,像是有人在后面拽着她。 第216章 情绪变化 慕南舟望着她那双眼睛,很清澈,强调的一句话,也就是让他好好休息。 久而久之,说多了,好像就有一股魔力。 他的伤口一开始还没觉得,这会好像还挺疼。 他又躺下来,沙哑的说了一句:“姜惜之,我休息也不是不可以,最好别耽误了事。” 姜惜之给他盖被子,但他说的话让她觉得很多余:“是你病了,需要养身体,不是我,怎么搞得是我身体不好一样,让你躺着,难道还能害你。” 慕南舟想到昏迷之前的事情,抬眸盯着她:“可是我记得,你说过你恨我的,现在是真心来照顾我?” 他的话让姜惜之面色有些僵硬,神情有些淡漠:“理应是这样的,但你是为我受的伤,霍医生说,我该如此。” 她的嘴里几次都离不开霍肆,令他眉头狠狠的拧着,听着就很别扭:“要是霍肆不和你讲这么多,你就不会来了?” “差不多是这样吧!” 慕南舟心底窝着火,又不悦的看着她:“什么时候你和霍肆的关系这么好了?这么听他的话?他是你亲人还是你忘不掉的人啊?劝你好好说话!” 姜惜之很诚实,又说了一句:“他是给我希望的人。” 这直接把慕南舟的怒火推到极致,咬牙切齿喊:“姜惜之!” 他太过用力,又扯了一下伤口,疼得又拧眉,捂着伤口,十分不高兴。 “慕南舟,你做什么?”姜惜之看不懂他的神色:“我实话实说而已,这也能让你不开心?” 慕南舟抿着薄唇,脸色极黑,这么多天,可能生气最憋屈的一次,他又道:“我想上厕所!” “哦。” 姜惜之便把拖鞋放在他床边。 慕南舟臭着脸,艰难的坐起来,上身没有穿衣服,只是左下腹简单的裹着纱布,胸膛很宽阔,窄小的腰,用力时,腹部的肌肉线条很明显,一直延伸到人鱼线。 他刚穿上拖鞋,却不见她过来搭把手,又道:“姜惜之,你是木头吗?不知道过来扶着我?” 姜惜之如同守门的似的,站在一旁看着他,但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厕所的方向:“我虽然是来照顾你,但你伤的不是腿,应该不至于走不动路,这没有多远,你可以!” 慕南舟回答:“我不可以!” “你可以的!” 慕南舟没什么耐心了:“我不可以!” “你可以……” “姜惜之!”慕南舟变了脸,低吼道:“你过来扶我一下会死吗?我这样子走路就不用扯动伤口了?快一点,我快憋不住了!” 姜惜之还在犹豫,犹如未经人事的姑娘,连送他去厕所都觉得很荒谬,又无比的不自在。 可见他好像就地要解开裤子的架势,姜惜之还是走过去把他扶了起来。 慕南舟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她的头顶才到他下巴,所以他还要弯着腰,把重心都往她那边移, 可这样扯得伤害更厉害。 他拧着眉,搂着她的肩膀,慢步的走着。 姜惜之却挺吃力的,只觉得她身上压着一块石头,她拖着他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把他送进去后,她还没出去,就看到他去解裤子,她喊道:“别动,我先出去,你是腹部受伤,能站稳,等你上完了,我再进来接你。” 慕南舟倒吸一口凉气,手没有挨到裤子的扣子,反而道:“我好像不能弯腰,弯腰就疼,手没有力气,解不开。” “怎么会?”姜惜之特意盯着他的裤头位置:“你的手又不短,能解开的!” 每次都是一句他能。 慕南舟不耐烦的盯着她:“我能,我不早解开了,你是我,还是我是我,你赶紧帮我解开,磨叽半天,我早就弄完了!” 姜惜之半信半疑,可也很容易相信他,因为在她印象里,他从来就没有逗趣过她,或者与她开过玩笑。 她手伸过去,看着他那个位置,手有点发麻。 “快点,姜惜之!”慕南舟催促道。 “别急,急什么!”凑这么近,姜惜之还是第一次,感觉周围都是他的体温,脸微微发烫,又不敢看,别过头,在他那个位置摸索着…… 直到,听到慕南舟闷哼一声。 她感觉到不对劲,很烫手,脸更红了,索性顾不上那么多,直接拉开他的拉链:“可以了!” 她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慕南舟看着她冲出去的背影,唇角却弯着,眼底带着笑意:“真是个小丫头。” 过后,姜惜之又把他扶出来。 他坐在床上,姜惜之刚好看到他的伤口,纱布溢出血来,她问:“不是说我扶你就不会扯动伤口吗?怎么还出血了,我叫医生过来!” 慕南舟拉住她的手,没让她摁铃:“很晚了,别打搅别人了。” 姜惜之看了看时间,确实挺晚的,已经到了深夜,除了值班的医生护士,都已经下班了。 “那怎么办?” 慕南舟看到旁边有纱布,说:“你帮我换。” 姜惜之也会包扎,没有医生那么专业,可独立生活这几年来,包扎这个事情还挺熟练。 她坐在床边,把他腹部的纱布取下来,鲜血淋漓,还有一个子弹的伤口,伤口有点深,血溢出来。 扯动的过程中,会扯到他的肉,她能感觉到很疼,却见慕南舟忍着,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只是脸上有着细细的薄汗。 她也不想他过分痛苦,用纱布小心缠上他的伤口,每一步都很轻,也很细致,把他的伤口重新包扎了一遍。 慕南舟垂着眸,细细的看着她的脸庞,清澈的双眸,小巧精致的鼻梁,还有一双饱满的唇。 她没有用皮筋,就用了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树枝把头发给绑住了。 很随意的造型,额前发丝微微拂过她的脸庞,显得她十分的美丽,温柔。 她是明艳的长相,不施粉黛,却又显得那么清纯。 慕南舟抬起头,手指拂过她的发丝,把她的头发别在耳朵后面。 那张浓颜更加清晰。 也让他的心脏为止跳动得更加厉害。 他这个动作,让姜惜之身体一僵,抬眸与他那双深眸对视,只剩下错愕与诧异。 慕南舟手捧起了她的脸,情不自禁的想要去亲吻她。 姜惜之本来还愣着,看着他靠近的俊脸,下意识伸手一推! 慕南舟被推倒在床:“嘶!” 他疼得喘息,胸口剧烈起伏。 姜惜之感觉到刚才力度有点大,不知所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又赶紧过去把他扶起来。 慕南舟躺在床上,深沉的呼吸,不仅是压制他的怒火,还要压制他体内的火气,看着姜惜之道:“我是病人,你对我真不客气,可能腹部的伤还没养好,就要被你虐待得遍体鳞伤了。” “没事吧。”姜惜之还是问:“疼不疼?” “疼。”慕南舟道。 “那怎么办呢。”姜惜之想了一下:“叫医生过来给你打一针止疼!” 慕南舟抿了抿唇,也不期待她能给出一个好主意。 他道:“休息吧。” 姜惜之见他这么说了,也没有强求。 旁边有个小沙发,她就把房间的灯给关上,然后把夜灯打开。 她视力不太好,太黑,借助月光看不清楚,要是他不舒服,也无法顺利的走过来。 病房只有一张床,也只有一床被子,她就缩在沙发里,躺着,也顾不上冷。 她的精神很疲惫,心力交瘁,可一想,孩子还需要她努力去找,她不能糟蹋自己。 合着衣服,闭上眼,很快就入睡了。 慕南舟没有睡着,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便把灯打开,看着缩在沙发里紧抱着自己小小的人影。 她总是这样,不喜欢麻烦别人,也喜欢将就。 明明睡着不舒服,很冷,也不说半句话,将就的在沙发上睡一晚。 其实他可以让人给她买一床被子。 她要是睡得不舒服,他也可以给他买一张床。 她不愿意开这个口。 有时候面对她,连慕南舟都觉得无可奈何,她的心思只能靠猜,不会说,也不用说。 她的事情,只是她个人的事情。 不麻烦别人,只会委屈自己。 慕南舟下床,走了过去,高大的身影瞬间覆盖了她的小身躯,望着她熟睡的小脸,眸色深沉:“姜惜之,你的恨太没攻击力了,不管是恨也好,爱也罢,只要你能在我看到的地方,一切不那么重要了。” 他把她从沙发上横抱起来,又把她放在床上。 盖上被子的那一刻,她的身体感受到温暖,身体才没那么紧绷,脸色才有所好转。 慕南舟坐在床边,这次是他好好的看着她的脸。 孩子这个事情,他已经释怀了。 如果她真的找到了那个孩子,好好抚养他也不是不可以。 只要那个男人不出现,她不继续和他好,他可以当做什么都看不见。 这一刻起,他决定,不会再让她消失五年。 也不会再让她颠沛流离。 他的指腹抚摸她的脸颊,每一寸都在他的手掌心,深眸有着强烈的占有欲,沙哑的说:“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孩,除了我,就不要再让其他男人看到你的成长了。” 第217章 过去了好吗 来自他的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感受。 不想她逃,就算逃,也得在他看得见的位置。 他才觉得一切都没有白费。 他又把手抽回来,神色比较冷淡,可也没有任何的攻击性。 -- 醒来时,姜惜之发现自己在病床上,旁边已经没有慕南舟的身影。 她立马起身,许毅道:“姜小姐醒了。” 姜惜之看着门口的许毅,问:“慕南舟呢?” 本来他才是病人,她却在病床上。 他人都不见了。 许毅道:“慕总大早就起来了,妄悔那边有事让他处理。” 他还是那么喜欢有事立马做。 这件事与她也有关系,她道:“在哪里,我也要去。” 许毅想了一下,却道:“我觉得姜小姐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 姜惜之先起床,收拾好一切就往外面走。 她来到霍肆的办公室,看到程英坐在那,还是穿的昨天那套衣服,她走过去:“程英!”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程英护着头,浑身发抖,显得很害怕。 姜惜之惊讶的看着她,她眼底的惊恐,胆子小的可怜,而她身上脏兮兮的,头发也很凌乱。 霍肆道:“她精神受到了刺激。” 姜惜之看向霍肆:“为什么会这样,在哪里找到的她?” 霍肆神色很凝重,淡淡的说:“就在附近的小巷子,她躲在垃圾桶旁边,捡地上的东西吃,已经不太清醒了!” “一闪一闪亮晶晶……”程英抓着头发,哼着歌,又开始大笑,眼底的情绪就像个孩童。 “受了怎样的刺激才会疯。”姜惜之体会不到,怎样的刺激才能疯。 她已经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也没有让自己疯掉。 可能有时候会被环境影响,会有阴影,会变得不知所措,会恐惧,最后也醒过来了。 霍肆又说:“可能她疯了,才救了她一条命,按照昨天的那个情形,那人应该是想要她的命。” “那个人看到了吗?”姜惜之问。 霍肆把监控调出来,他的办公室没有安装监控,只有走廊上有,监控里显示了一个黑影。 此人过来,不会想要留下任何痕迹,所以很隐蔽的躲摄像头。 遮住了脸,只能看出这个人比较高,像个男人。 调出了他所在的所有监控,程英先跑出去,他紧随其后,没有看到他对程英做什么的画面。 反正程英就疯了。 看不到的盲视角他消失了,再也找不到他的身影。 姜惜之看着监控里的男人,按照男人的身影来说,她根本就不认识,没有任何熟悉的感觉。 真想象不到,此人为什么要来找程英。 找程英,肯定是孩子的下落,也就和她有关系。 她到底和谁有仇。 她看着程英,程英看着她傻笑,数着自己的头发。 “她还有希望清醒吗?”姜惜之问。 霍肆道:“先送去精神科治疗,能不能醒过来,看她自己了,很抱歉,惜之,把她找到,也没有什么线索。” 姜惜之摇摇头:“已经是很大的忙了,她活着就好,没有因为我丢掉了一条命就好。” 程英抓着她的手,摇晃着,看着她一直在傻笑:“一闪一闪亮晶晶……” 姜惜之看着她,很想她清醒,不过她一时半会也好不了。 精神科的医生过来把她带走。 程英很害怕,就像是有人要杀她一般,激动的尖叫:“做什么,做什么,不要杀我放开我!”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哭泣:“不要,不要抓我,救我救我!” 她看着姜惜之,朝她伸出手,眼泪从眼眶溢出来。 姜惜之见她惊恐的模样,就好像这些医生真能害她似的,她心里也会有反应。 她想上前,被霍肆抓住了,他理智的说:“她是应激反应,受了刺激,会觉得全世界都会害她,不能任由她,医生不会害她的,先让她住院,等她情绪好一点了,你再来看她!” 姜惜之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问:“会保证她的安全吗?我怕她再次受到伤害。” 霍肆道:“二十四小时都会有人。” 在又哭又闹的过程中,医生把人给带走了。 姜惜之却显得有些疲惫。 霍肆见她脸色不太好:“你没事吧?” 姜惜之抬眸看向他:“可能没吃早饭,低血糖。” 霍肆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给她:“那你赶紧去吃,先补充糖分。” 姜惜之接过他的糖,说了一声“谢谢”,便从他的办公室离开。 她又开始头疼了,又看了一眼身后的许毅:“你能帮我去买早餐吗?” 许毅犹豫了:“慕总让我跟着你。” “我就在医院,等你回来,不会走远的。”姜惜之道。 许毅便答应了:“那好,姜小姐最好不要一个人离开。” 她点了点头。 许毅走后,姜惜之用力握紧窗户的边缘,面色有些白,隐忍着身体上的疼痛。 她现在挺喜欢隐忍的。 隐忍悲伤,也隐忍痛苦。 “奶奶。” 姜惜之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头看过去,仅凭着模糊的身影也看清楚了她们。 是秦老太太。 不过,现在的秦老太太要苍老好多。 多了很多白发,也没有以前那样贵气了,就像个普通的老妇人,面色憔悴。 只有几米的距离,姜惜之看到她,丝毫看不出是那个出身名门的贵族小姐。 人显老,是一瞬间,气质上的改变。 秦老太看到姜惜之也很意外,神色微敛,也没有之前那样冷漠的眼神。 她看着姜惜之,喊了一声:“之之。” 姜惜之没有做声,是不知以怎样的身份与她说话。 姜家灭亡,她也不期待他们伸出援手,可他们却推了一把。 从金融大厦那一次,她就知道了,父亲的死,和他们都脱不了干系。 可是又有什么用? 如果能用法律制裁,她希望他们都能得到惩罚,可好像并不能,道德层面更深一点。 “你脸色不好,身体不舒服吗?”秦老太问。 姜惜之手从窗户上抽离,挺直了腰杆,在她们面前她不能再低下头,而是问:“我看你脸色才不太好,是上一次的病没有好完全?” 她的话很冷淡,让秦老太神色稍许尴尬:“你在怪我呢,上次是我不对在先,我也没有再追究了,那些恩怨就这样过去了好吗?” 第218章 弄丢了 “过去了好吗?”姜惜之重复念叨这几个词,又看着她:“那妈妈死的时候,你难过吗?” 秦老太被她戳中了伤口,脸色大变:“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 人的变化很大。 她长大了,世界也变得世故无情了。 她多希望长不大,就不用去想,亲人为何会这么冷漠。 她看着秦老太,回想着过去的一切:“我记得很小的时候,妈妈让我叫你外婆,那时候我还不懂外婆这个词代表什么,我只知道我喊你外婆的时候,你很高兴,你一来,我就喊外婆,我想让你高兴。从此我不仅有父母,还多了宠我的外婆,舅舅,你们什么好东西都给我,因为你们都说,之之最乖了。” 秦老太听她说起这些,心情也有所触动,眼底的情绪也流露出来。 “我也觉得我一直表现得不错,你们都这么爱我,应该会一直爱我。后来我才知道,不是乖就爱我,那只不过看在父母的份上,你们才来爱我。”姜惜之又问:“你爱妈妈吗?她死的时候难过吗?明知道会失去什么,所以割舍掉了她吗?” 她的话是在戳着秦老太的伤口。 每次见面,都是一个残忍的真相揭开。 他们提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就算姜家真的没有了,看在妈妈的份上,不该留一条人命吗? 秦老太眼底有些湿润:“她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不心疼,有此一遭,那也是她的命了,之之,我和你说话,不是要提这些伤心事,我知道,我伤了你的心,但为了秦家的名声,我得这么做。” 姜惜之问:“名利?那得到了吗?” 秦老太脸色难看,犹豫了一下,才说:“如果你不出现的话,一切都会好转。” 她们还是怪她出现得太及时,阻挡了她们的发财路。 秦老太又道:“我不是怪你的意思,这就是命,我也认命了,该做的努力我都做了,我只希望你不要恨我,就像当初,牺牲了姝儿,挽救整个秦家一样,而且姝儿是自杀的,她根本就没想活。” 说到这,秦老太眼底有着一抹悲伤。 为了她的丈夫,她也不要秦家了,追随了她最爱的那个人。 姜惜之心底也会难过,可也得接受现实。 “可你们不还是一手推动了悲剧的发生吗?”姜惜之问:“爸爸就是太重感情了,才会回来,被你们一起陷害了,你,也参与了,我知道,有很多人,姜家没了,你们能得到很多好处,那背后指使的人是谁?” 她这么问,倒是让秦老太大吃一惊:“别说了,之之,你怪我就好了,别做傻事!” 他们都在害怕,都畏惧在这个暗地里人的阴影之下。 “你也害怕。”姜惜之道:“能害姜家的人,少不了最熟悉的你们,也少不了背后的那个人。” “之之!”秦老太加重的语气:“你听话,别去查,这件事烂在肚子里,我是为你好。” 姜惜之敛眸,保持沉默。 秦老太上前拉住姜惜之的手,她感受到她的消瘦与凉薄,又忍不住把自己手上的金镯子给了她,还从她那包里拿出了好几根金条递给她:“之之,我知道你过得很难,外婆年纪大了,很多事都管不了了,外婆虽然有私心,可也没想过让你死,姜家也只剩下你了,你得好好活着,听话就不要再查了,外婆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对你了!” 姜惜之安静的看着她,没有任何的情绪。 秦老太又道:“之之乖,你回秦家,我也会欢迎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她情绪很大,也累了,由着秦茵茵搀扶着走。 秦茵茵看了姜惜之一眼,说:“表姐,我和林成哥哥要结婚了,你如果想来,就来喝一杯喜酒!” 她们从她身边走过,不带恩怨,也不带偏见。 可姜惜之已经不需要了。 她看着手腕上的金镯子,还有手里拿着的这几根金条。 估计她再工作十年,也攒不到这么多东西。 她拿着,苦笑,一直走,一直走…… 走到了医院门口,有人快速喊着她:“诶,你掉东西了,你掉东西了!” 一个姑娘拉住她,把金条放在她手里,十分惊讶的说:“你怎么回事,这么值钱的东西都能掉地上,要是别人捡去了,肯定不会还你,做梦都会笑醒的!” “拿好了,别再掉了!” 姜惜之看着眼前的姑娘,眼前却模糊得不行,又看着她离开。 她觉得自己快不行了。 一片漆黑! 她还没适应瞎子的生活,手慌乱无措的在前面摸索着。 找不到路。 很彷徨,恐惧。 瞬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她脚步跄踉的四处走,周围没有声音。 很恐怖。 就像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 “有,有人吗?”姜惜之无比恐慌的喊。 没有人回应她。 直到摸到一个身影,她抓住他,宛若抓住了救命稻草,便说:“有电话吗,我想打个电话?” “唔……” 一块抹布捂住了姜惜之的口鼻,下一秒,她直接晕了过去。 -- “慕总!” 许毅赶回来,顾不上正在开会,冲了进来。 一进门见很多坐着,纷纷看着他,又整理好衣服,快步走到慕南舟身边。 他在慕南舟耳边说了一句话,慕南舟脸立即冷下来,起身,往外面走。 “哪里丢的?” 许毅低着头:“对不起,慕总,我给姜小姐买早饭,把她弄丢了,应该在医院,没有看到她从医院离开的痕迹!” 慕南舟的手机响了,他停下了脚步,看到来电显示,又冷静下来,先接了电话。 在窗边说了一句,看向许毅道:“先派人去找,动静越大越好,我还有事处理,对了,时刻注意顾三峰的行踪,一有动静就告诉我,特别是与姜家有关的那件事。” 许毅诧异,有点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但这么说,他就要照做:“是!” 慕南舟抿着唇,脸色冷漠,双眸深邃,看着窗外的风景,却暗藏着一股蓄势待发的杀气。 第219章 绑架 姜惜之清醒的那一刻,手脚都被绑在椅子上,眼前蒙着一块黑布,什么都看不清楚,只闻到一股刺鼻的化学味道。 嘴巴没有被封着,或许是不怕她大声喊叫。 “醒了。” 她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有些粗犷,听起来不太年轻,应该是个中年男子。 她开口问:“你是谁,为什么要绑我?” 男人并没有想那么回答她的话,手里拿着一支烟抽着,烟灰缸里已经出现许多烟蒂,他说:“醒了,就好上路了!” 闻声,姜惜之一惊:“你们想杀我?我死之前,不应该让我死得明白吗?” 男人却嘲笑道:“我收人钱财办事,哪里知道你与谁家结怨,只要把你安稳送上路就成了!” 姜惜之紧张的握紧拳头,绳子绑得很紧,挣脱不了,况且她大早上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力气全无,毫无挣扎的作用。 想杀她。 这么想杀她的人是谁。 她又阻挡了谁的路。 她以为可能和孩子有关,毕竟程英都疯了,可她仔细一想,应该不是。 如果和五年前的事有直接联系,应该很早就被人弄死了。 她没有死,应该还没至于想她死。 她到底动了谁的饭碗,又为何得赶尽杀绝。 男子抽完最后一支烟,掐灭在烟灰缸里,手里的刀子已经擦拭得十分亮,一步步朝姜惜之走过来。 姜惜之被蒙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只听到了脚步声。 越来越近,越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就在刀子要捅向姜惜之之前,门锁有了动静,是开门的声音,随后进来一个女人:“这么着急做什么,上头还没下命令呢,留她一晚上,今天不宜见血,明天再动手,你也知道他信这些。” 男人似乎很听这个女人的话,便说:“你来了,那行,我只动手,不负责看守她。” 女人道:“管她死活做什么,绑在这,哪里也去不了,更加不可能有谁找过来!” 男人也没有对女人有所戒备,说完这些就往外面走。 姜惜之听到刀子放回去的声音,心里的紧张又落下去几分。 她放松了身体,唇瓣干涸,又饥又渴,十分的难受。 感受到女人在她身边转悠,一股淡淡的香水味,然后她说:“明天你就上路了,在这之前,先让你做个饱死鬼,下了地狱,可别记恨我!” 她把矿泉水打开,往姜惜之嘴里倒。 姜惜之大口的喝着,也顾不上那么多矜持。 随后,女人又把面包往她嘴里塞,她也一股劲的吃了下去。 等她吃完之后,女人也走了。 安静下来,一点动静都没有。 姜惜之则面对这无尽的黑暗,听着外面的风声,好像还有海水冲着沙滩的海浪声。 这是在海边吗? -- 慕南舟回到老宅。 纪秋梨出来迎接他,很高兴的说:“南舟,你回来了,好久不见你了,星河也想你了。” 慕南舟看了纪秋梨一眼,也没有表现得很反感:“工作忙,星河呢,让我看看我儿子。” “正在做作业。”纪秋梨在旁边,温柔的说:“星河也快要上学了,提前预习一下,他很努力,很聪明,只要说一下,就能懂,将来啊,一定能考个好学校。” 星河也是纪秋梨的骄傲,说起他,满脸的笑意,也带有期望和憧憬。 慕南舟说:“挺好。” 他过去看了一眼,站在门口,没有打扰到星河,只见他坐在那,拿着笔写字,看起来很认真。 他把门关上,又道:“我有点累了,先去休息一会。” “南舟,怎么不见你带惜之回来?”纪秋梨问。 慕南舟冷着脸:“为什么要带她回来,她活着是为了赎罪,她去哪,和我没有关系。” 纪秋梨脸色缓和不少,道:“不提了,看你挺疲惫的,一定是工作太辛苦,我给你煮点汤。” “嗯。”慕南舟应了一声。 纪秋梨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唇角上扬,又连忙去厨房忙碌。 等到了傍晚时分,见书房的灯亮了起来,她知道慕南舟在书房,又连忙端着她精心煮好的汤进去。 慕南舟正坐在办公椅上,抬眸看了一眼纪秋梨,专注于电脑上的文字。 “南舟,你没吃晚饭,我给你炖的汤!”纪秋梨站在桌子对面,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慕南舟看着那一盅热气腾腾的汤,拿过盖子看了一下,又见她把汤弄出来放在碗里递给他。 他接过,说:“带孩子辛苦吗?” 纪秋梨很意外他这么问:“不辛苦,怎么会辛苦。” 慕南舟说:“这么多年,一个人带孩子应该很辛苦了,我知道生孩子不容易,带孩子也不容易。” 他有这样的感触,纪秋梨又道:“都是我应该做的,星河也快五岁了,看到他成长,我就很开心,一切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慕南舟端过汤,喝了一口:“辛苦你了。” 纪秋梨内心有些激动,她弯下腰,与慕南舟平视的位置,眼底有着真诚的光:“你能这样说,我很高兴,那一切都值得,南舟,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我一定会做个好母亲。” 慕南舟盯着她,没有说话,眼神却看着她一点点的涣散,最后昏倒在桌子上。 见他已经昏迷过去,纪秋梨又站起来。 从窗外溜进来几个男人,纪秋梨道:“小声点,别打草惊蛇,我会给你们打掩护,在事情没解决之前,你们要把他看好了,但别伤害到他!” “是。” 纪秋梨的任务也快完成得差不多了,只要她把事情做好,也想回到正常的生活。 一家三口,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走出去,左顾右盼,小心翼翼的走出了老宅。 她来到顾家门口,在旁边的树上插了一只白色的花,又快速的离开。 第220章 利益关系 姜惜之又醒了。 在椅子上不换动作的坐了一晚,腰酸背痛。 听到门的响声,她知道他们又来了。 什么话也没有说。 她也没有说话。 被人连人带椅子的拉了出去。 感受到风,海浪的声音更加强烈,空气中还有一股海水的咸味。 她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应该还是那个女人,她道:“快点,还要回去交差呢!” 这座房子是建立在海水之上,旁边是海滩,有寥寥无几的几个村民。 他们把姜惜之放在木板上,椅子后面一点是深不见底的海洋。 “动手吧!”男人道。 他的手下便拿着刀子过去,一点点朝姜惜之靠近。 姜惜之没有一丁点的精神,感觉到人过来了,也很平静,没有昨天那样紧张。 突然,有人踹了她一脚,她直接整个人掉入了海里。 没有来得及感受疼痛,反而是一股窒息感。 鼻息被海水淹没,无尽的黑暗,压力压在胸口,喘不过气来,幽闭的恐惧还没上头,意识已经不清醒。 她没想到死的时候,也没有多少痛苦。 “你这是什么意思?”男人见姜惜之已经落入海里,质疑的问她。 女人用扇子扇了扇风:“什么意思看不明白?当然是亲自动手啊,我见不得血,所以把她踹下去了,反正她也活不了,何不给个痛快的死法,等会就有鲨鱼把她吃得一丁点都不剩下了,这不是让你们兄弟几个少见点血吗?” 她这样说,也对。 掉进海里,又手脚绑着,就算不被鲨鱼吃掉,也得淹死。 男人道:“既然这一单完成了,那那位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让他把钱给我,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我也回去交差了!” 女人说完也就走了。 男人却抽着烟,站在木板上看了一会,看到海面上有鲜血冒上来,才肯带着他的人离开。 在他们走了之后,海滩上那几个村民又立马跳进了海里…… 翌日。 许毅像往常那样来到老宅,但在门口就被人拦住了。 “慕总吩咐了,最近几日不见任何人。” 许毅有些诧异:“慕总没有和我说啊?” 守着的人道:“许特助,慕总的原话,我只是按照他的要求带给你话。” 许毅见眼前的人很陌生,又问:“慕总怎么不亲自和我说?我好像没有见过你。” 守着的人很镇定,又冷淡的说:“我只听慕总的话,至于他为什么不和你说,我并不清楚,请回吧。” 许毅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又往里面多看了几眼。 结果,纪秋梨走了出来,她一脸的笑意,说:“许特助,你有什么事和我说,我会带给南舟的。” 许毅说:“这些人是谁,我跟在慕总身边这么多年,都没看到过。” 纪秋梨笑着说:“南舟的亲信吧,我也不太清楚,南舟有私事要处理,不希望任何人打扰,你有话,我会带到,但最后还是少来老宅。” 许毅又说:“我只说给慕总听,纪小姐还做不了主吧。” 纪秋梨见他不肯走,也想到过了:“我是星河的母亲,星河是南舟的儿子,我将来只会是南舟的妻子,你信不过我?许特助,南舟不想见任何人,三天后再来,这是南舟叮嘱的,希望你不要让他失望!” 许毅见门口守着的人,沉着脸,但也没有进去,而是说:“那我三天后再来。” 待许毅走后,纪秋梨说:“你们看好了,一有情况要及时告诉我,他们肯定会怀疑,但一定要阻止他们见到南舟!” “是!” -- 姜惜之再次醒来,头昏昏沉沉,但她的手脚没有绑着,而是在柔软的床上。 她鼻腔里感觉还充斥着海水味,有点难受。 “你醒了。” 姜惜之睁开眼,听到有人在说话,是个女人,又听到海浪拍打的声音。 让她觉得刚才是在海边做了一场噩梦。 她沙哑的喉咙吐出几个字:“天黑了吗?怎么不点灯。” 女人愣了一会,把窗帘打开,外面是白天,而且还是个大晴天,她又看向姜惜之:“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姜惜之坐了起来,脑袋昏昏沉沉,就像千斤重,她靠着床头,认真的回答:“没有哪里不舒服,身体很好,就想问问,刚才……也不知道是多久了,有人杀我,我没有死!” “是我救了你。”女人道。 如果刚才一切都是真的,那也在姜惜之意料之中,她给她喂水,喂面包,她就知道了。 哪有想要她死的人,会想给她补充体力。 姜惜之眼神空洞,问:“谢谢你,为什么要救我?” 女人走过去,手在她眼前晃动了两下,发现她眼睛看不见了。 现在她看不见她,说不定也是个好事。 她道:“同身为女人,救你一命又有什么理由呢,因为看你可怜,因为不想你死。” 姜惜之很平静,也没有怀疑过,更加没有好奇,她说的这些话,已经猜想到是谁:“卡娜,是顾三峰想要杀我,他为什么想杀我?你真是他的人?还是另有所图?” 卡娜本来轻松了下来,她突然这么说,又让她神经紧绷,她惊愣了一会,又笑了出来,拉扯着身上的皮草遮住坦露的胸口:“你怎么知道是我?听声音?我和你就见过几次而已,你就认出我来了。” 姜惜之道:“只有你会和我说这样的话,我想了半天,那么忌惮我的,也只有顾三峰了,他想让我死,你却救了我,你不就是背叛他了?” 卡娜却很轻松,完全不在意顾三峰怎么想:“救你是我心甘情愿的,他知不知道无所谓,就算知道了,也不能拿我怎样,至于顾三峰为什么想杀你,你死了,他就能顺理成章拿走姜家的一切,就这么简单。” 姜惜之拧着眉:“姜家还有什么?” 卡娜坐在床边,双腿重叠,与她说:“除了利益,还能有什么?你没想过吧,姜天明还是心疼你这个女儿,到死,也给你留下了巨额的遗产,干干净净的,没有半点杂质,只是顾三峰早就知道了,他想全抢走,姜家的一切都想抢走,他到底是有多恨姜天明。” 闻声,姜惜之还是错愕了,又忍不住怀疑她的那句话:“干干净净?” 卡娜笑了,很通透的说:“惜之,你就是活得太干净,被保护得太好了,人都是有两面性的,你看到的父亲是慈爱伟大的,那他坐到那个位置,怎么可能没有一丁点的手段,商人的仁慈是给需要的人看的。” 她又意味深长看着她:“永远也别相信男人仁慈的一面,知道吗?” 第221章 暂时性失明 永远也别相信男人仁慈的一面。 姜惜之听到这个话,觉得有道理,深有体会,永远也别把所有希望寄托给别人。 “什么时候能离开这?”姜惜之问。 卡娜说:“你没发现自己有什么不对劲吗?” 她这么说,姜惜之瞬间就明白了,她眼前一片黑暗,就算是黑夜,也不能这么黑。 而且卡娜还能走动,说明是她的问题。 她揉了揉眼睛,失明的时间好像越来越久:“现在是白天吗?” 卡娜看着外面的大晴天:“是的,晴天,你现在不适合离开这里,要不我给你找个医生。” “不用了。”姜惜之道:“我休息一会就好。” 卡娜有些担忧,忐忑的问:“你确定不用?你眼睛出现什么问题了,为什么突然会这样,还是你之前就有什么后遗症。” 姜惜之只想说一件事:“不要把我眼睛看不见的事告诉别人好吗?” 卡娜突然想到了慕南舟,便说:“你不想让慕南舟知道?你害怕他知道吗?” “是不想。”姜惜之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也没忘记自己许下的誓言:“他应该更期望有奇迹发生,而不是我。” 她说的是宋伊人。 那天她看到宋伊人手指动了。 她醒来,是迟早的事。 她在佛祖面前许下的愿望实现了。 那她必定要遵守自己的诺言。 在宋伊人没醒来之前,她时刻要牢记,她不能做什么。 等她醒来了,该还的罪还完了,她一身轻松,可以做她想做的事情。 这一天很快的。 卡娜不明白她在想什么,明明到了这个阶段,还要硬撑着,她问:“你不怕死吗?” 姜惜之想了一下:“现在可能怕了吧。” “但我不会死的。”姜惜之又说:“我只是在等,信仰这个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我不想前功尽弃了,我还是有害怕的东西。” 卡娜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 只有姜惜之自己心里清楚,她不想打破誓言,她还是信。 因为在意,她不敢走错一步,怕报应来临,比上一次还要重。 况且,只有宋伊人醒来,她才能自由。 或许她傻吧,可她想虔诚一点。 姜惜之继续留在这,哪里都不敢去,她的眼睛看不见了,也不知道何时会好。 或许再也好不了了。 或许下一秒就能看得见。 她抱着双腿,坐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唯有听着海浪吹打的声音。 听着声音,她的心情也很平静,没有焦躁不安,可能寂寞更多一些吧,但寂寞的日子已经习惯了,也就没那么可怕了。 期间,卡娜送过几次吃得多东西。 她都有好好吃下去。 眼睛虽然看不见,但她的身体还好,能呼吸,没有疼痛,就觉得挺好。 两天后,姜惜之还是看见了窗外的第一缕阳光。 海风吹进来,窗户没有关上,她看到了一望无际的大海。 顿时心情不错。 走出去,是个简单的小木屋,没有什么特别的,可她觉得在这里生活也不错。 “你好了?”卡娜见她捡地上的沙子。 姜惜之冲她微微一笑。 卡娜挑了挑眉,笑着说:“既然你看得见了,那我们回去吧,带你去一个地方,今天有好戏看,你看到了,肯定会满意。” ps:今天眼睛疼,然后亲戚有人过世了,就比较忙,看明天白天能不能更上~ 第222章 兴奋得太早 “顾总,已经解决了!” 顾三峰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多注意了几分,再三确认:“确定吗?不留痕迹?” “扔到海里喂鲨鱼了,看到海面有血,活不成的!”助理说。 顾三峰松了一口气,最近太紧绷了,如果这个麻烦解决了,那接下来的事情都很好办。 再说,慕南舟那边不出现,没有人知道他所做的这些事。 “她死了,最好,让那些人都不要出现,姜惜之消失的话,那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丁点证据都别被人找到!”顾三峰还是担心有后顾之忧,千叮万嘱。 “知道了,顾总,确保万无一失。” 顾三峰又问:“慕家那边控制好了吗?必要的时候,如果纪秋梨能做好,最好把所有的麻烦都解决了,这是我和她合作的条件,希望她能让我满意。” 他的意思是趁着这个机会,能把慕南舟解决了。 他解决不了,但纪秋梨可以。 她现在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只有她能动手。 助理迟疑了一下,又不得不说:“顾总,纪小姐那边好像没有意思。” 顾三峰警惕起来:“怎么?她还真以为孩子是她的,能与慕南舟组建一个家庭?” “纪小姐把人软禁了,这些天慕南舟不会出现,她保证的是顾总的心愿会达成,但慕南舟要交给她。” 顾三峰拧着眉,却陷入了沉思,她这个意思是对慕南舟产生感情了? 不对,是想找条后路? 还是说慕南舟给了她希望,让她觉得以后真的能成为慕太太。 但慕南舟是她能拿捏的人吗? 姜惜之虽然死了,可慕南舟要是知道纪秋梨与他是一伙的,那肯定不会放过她。 “她在做什么美梦!”顾三峰嘱咐道:“不要忘记她给谁做事,要是背叛了上头,她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来的,让她听我的,把慕南舟给解决了,只要解决了他,才是无后顾之忧,那上面的意图不就顺利完成了。” 助理道:“都说了,纪小姐并没有听。” 顾三峰有些薄怒,但也没有办法,他们只是合作关系,也不是他的人。 他现在最主要的是拿到姜家的那份遗产。 姜惜之死了,就没有人能继承,最后还是他的! 他有些兴奋,起身,准备回家一趟。 他前些日子才拿到姜家保险库的钥匙,正好是个机会,言正名顺,也没有人在暗中监视他。 破坏他的计划。 沈如君现在是安分守己很多,见他回来,又热情的上去迎接:“老公,你回来了。” 顾三峰心心念念的是那些遗产,没有回答沈如君,跑到了他的书房,从保险柜里把钥匙拿出来。 他脸上带着笑意,刚走下楼,却发现外面有动静。 随即,大门被破门而入,好几个闪光灯照在顾三峰的脸上,疯狂的拍摄,记者追上来询问:“顾总,请问你这是要去哪里?是拿着钥匙,想要去打开姜家的金库,拿到属于姜家的那份遗产吗?” “听说姜天明的死与你有关,生前你们是要好的朋友,他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你觊觎姜家的这份遗产,还想要赶尽杀绝这是真的吗?” “平日里顾总廉洁正直,都是装的吗?五年前姜家灭亡,是你从中作梗,陷害了姜天明吗?” 一个个的问题接二两三的对准了顾三峰。 他都不不知道哪里找来了这么多记者。 等他想明白的时候,已经晚了。 这是一个圈套。 他越过这些人,抬眸看过去,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外面走进来。 第223章 暗恋 被记者推开的门,再次被人推入。 顾三峰看着他,从记者进来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再意外,很快的接受着他到来的事实。 他就说,他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控制。 他是太心急了,太急于求成,才没有考虑周全,没有亲自去看一眼。 而纪秋梨那个女人,都是她幻想太严重了,才会害了自己! “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及时!”顾三峰低声道。 慕南舟完完整整的站在他面前,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面容冷峻又阴翳,一双深眸冷淡的看着他,没有愤怒,也没有动容,而是一脸的冷酷与杀伐。 他眯着眼,沉声道:“顾伯也是一个有勇有谋的商人了,上一次被我抓个正着,这一次还让我抓个正着,是你太心急了。隐藏了这么多年,这一刻都等不了,凭借着几个人,就真的觉得我会被软禁?” 顾三峰脸色变了变,他和上头达成的交易,是失败了! “所以,你早就知道纪秋梨和我有联系?”顾三峰问。 慕南舟冷眼看着他:“一开始没想过,但一个在身旁的女人,仅仅只是孩子的母亲,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没有其他身份,那就得让人怀疑了。” “哈哈哈!”顾三峰大笑了起来,又识趣了,还带着拉拢的心切:“南舟,你不会这样对我的吧,好歹我们有多年的交情,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上一次不也是你做的手脚,魏书铭死了,把所有的钱都给了你。大家都是商人,不会放过眼前的利益,有钱一起赚,这次我也可以给你,怎么样?” 慕南舟在原地思考,踱步了两下,手指抚摸了一下腕表,唇角冷勾,深眸里带着一丝不屑:“一人一半?这听着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顾三峰见他听劝了,眼底的光再次燃起,又问:“怎么样?和顾伯合作吧,可以有赚不完的钱,我的女儿那么喜欢你,我是有意撮合你们结婚的,你娶了她,你就是我的女婿,我怎么可能对你见外呢,过去的恩怨都一笔勾销,你的荣光就是我的荣光。” 他想要的还有很多。 不一定要和他为敌,只要他想合作,可以做到双赢。 不过,他想得太简单了。 慕南舟从来不与虎谋皮,而且合作讲究的是双赢,正当的双赢,没有把柄会落在别人手里的威胁,显然顾三峰不是个好选择:“当着这么多记者的面,你说你要和我合作,那不等于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见不得人的丑事。” 闻声,顾三峰笑容僵硬在脸上,眼底的情绪也变了:“你的意思,还是想把我拉下水。” “到了现在这个局面,你该认清楚。”慕南舟严肃道:“是你自己自作自受,你做的那些勾当,有哪一条值得被原谅?” “我没有错!” “我没有错!”顾三峰激动起来,坚持己见,看着这么多记者,情绪已经失控,也顾不上他以往的形象,他道:“我有什么错?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那都是他们活该,自找的,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们有什么资格说我?” 过去,他都很低调。 在别人眼里是个平易近人的好人。 或许五年前,甚至更久一点,他确实能做得到问心无愧。 可人一旦有了野心,有了爬不上的高度,遵从的世界就变了。 也就是那一刻,他变了。 他不想再维持他当初的高度,想要得更多。 沈如君看着自己的丈夫变了个模样,也很吃惊,虽然有些事情她也知道,可他近来的事并没有告诉她:“老公,你怎么了?不要这样,这么多人看着。” 她也怕家丑外扬,闹得人尽皆知。 顾三峰看沈如君的眼神也很冰冷,看任何人的眼神都有不信任:“你别管我,你除了说这些还能做什么,你什么都不是!” 沈如君立马被他中伤了:“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疯了!” 顾三峰手里还拿着那把钥匙,以为消灭了敌人,他就能安枕无忧,他就是最后的胜利者:“慕南舟,你也很想要这把钥匙对吧?姜天明留下了这么多值钱的东西,谁又不想得到呢?我要是出事了,顺理成章的就到了你手里!” 慕南舟眸子看着他手里那把钥匙,眼底泛着的却是寒芒:“姜家的事故是你一手造成的,还害了那么多人,你该得到惩罚了!” “顾三峰,这把钥匙做什么的?”沈如君还没听明白:“你瞒着我?我说你最近怎么变了,是不打算和我说吗?你有把我当做妻子吗,连这么重要的事都不告诉我?” “你让开!”顾三峰推了沈如君一把:“都是你,这个时候还追问什么,你要是聪明一点,不把他们放进来,也不至于落到这个田地!” 沈如君不可置信:“你这是觉得娶了我是麻烦了?那你想娶谁?当初我嫁给你,那是下嫁,没有我,能有你今天吗?你以为靠着你们家那点实力能走到今天?顾三峰,你都知道结果的事,当初又为什么娶我!” 顾三峰已经憋了很久,什么面子都不要了。 他想要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当初,他还什么不是的时候,根本就没看上沈如君。 沈如君见他不说话,又上去闹,抓着他继续问:“你说啊,你到底喜欢的是谁?我们几十年的夫妻了,你瞒着我什么,那个手帕的主人是谁?你到底心里藏着谁!” 顾三峰又一把把她推开,眼底全是厌恶与冷漠,冷眼看着她:“娶你,不就是看着你们沈家的背景,还能有什么?当初要不是你缠着我,我能娶你,就是因为你,我才错过了,把她害得那么惨,我都赢了姜天明了,她还是追着他去了!” 沈如君瞪大双眸,简直就像知道一个惊天大秘密。 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见他单独与秦姝交流过一句话,没想到他喜欢的人是她。 她完全没有想到。 做邻居都这么多年,也没看到他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除了后来她知道的那块手帕。 她突然不认识这个相处多年的丈夫了,一点点的后退,眼眶通红,被他伤透了心:“是她,你喜欢的是她。” 沈如君手在颤抖,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她那么爱他,甚至不顾父母的反对嫁给他,只是这样的结果。 她又想起第一次见到顾三峰,他还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阳光又帅气,他看着她,一眼就沦陷了。 他以为这是看她的眼神。 第224章 哀求 “不进去吗?主角好像是你,那个钥匙也是属于你的。” 卡娜看着里头的好戏,没有半点的忧伤,仿佛与顾三峰只是逢场作戏。 “不想进去。”这是属于他们的战场,和她没有关系,她看着卡娜,说:“你和慕南舟是怎样的交情?” 闻声,卡娜愣了,又笑着说:“你怎么这么说?” 姜惜之道:“你救我,是慕南舟安排的,你潜伏在顾三峰身边,在我被绑架的时候,才有机会来看我,慕南舟早就知道了吧,知道我会被绑架,所以让你出手了!你和他是合作关系,哪种合作,利益合作?之前我以为你和顾三峰是一伙的,你还怀着他的孩子,现在看来,你只是安插在他身边的一颗棋子,顾三峰沦落到这个地步,和你脱不开关系,这一切都是慕南舟安排的。” 她之前看到顾三峰与卡娜在一起。 还以为她是顾三峰的情妇。 也许是的,但绝对不忠心于他。 在医院,顾三峰来是为了卡娜,或许也是他们算计好了的。 目的是为了博取顾三峰的同情。 卡娜对顾三峰没有感情,却帮了慕南舟,那就是一颗能绊倒顾三峰的棋子。 卡娜对于她说的话没有否认,看着里头混乱的场景,意味深长的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哪个能给我最大的利益,我选择站在谁这边,之前站在顾三峰那,现在站慕南舟,未来可能又说不定了。明知道顾三峰会输,为何还要死心塌地跟着他呢?我更爱自己,也是个识趣的人,慕南舟给我的还比顾三峰给我的多得多。” 卡娜是个聪明人。 她谋取的只有利益,至于男人的情分,一点也不奢侈。 况且顾三峰有家庭,她不可能寻求一个名分。 她也看不上顾家。 姜惜之不理解他们这些生意人,物质上的需求大过情感。 那有感情吗? 她又问:“那孩子呢?” 卡娜抚摸着肚子,倒是一脸的母爱:“当然是抚养成人,我缺个孩子,并不缺孩子的父亲!” 顾允熙从楼上下来,见这么多记者在,一向淡定的父亲狼狈的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母亲正在哭泣。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看到慕南舟一脸的冷漠,似乎与他有关,而且比较棘手。 “爸爸,妈妈,你们怎么呢?哭什么,我刚回来,就看到你们这样狼狈,发生什么事了?” 沈如君痛心疾首:“你爸彻底完了!” 她不知道怎么去形容现在的情绪,比起顾家完了,她付出多年的感情没有得到回应才是最痛苦的。 “什么意思?”顾允熙很吃惊,又看向慕南舟,局势不太对劲,她强颜欢笑:“南舟哥哥,你和爸爸吵架了吗?我们两家关系这么要好,你不会怪爸爸的吧,以后他不会再做错事了,你原谅他这一次。” 慕南舟眸色冷淡,也没有什么交情可言:“自有警察会处理!” 顾允熙不想放弃,她知道肯定是很严重的事,牵扯到顾家的未来,她拉着慕南舟的衣袖:“南舟哥哥,如果你不曝光,警察怎么会查到我爸头上呢,你行行好,不要抓我爸爸,不要毁了顾家,我以后会听话的,不要让顾家走上绝路!” 慕南舟保持沉默,慕姜顾三家是世交,也是邻居,相处了这么多年,那么要好。 走到这个份上,也只能怪个人的贪欲。 见他不松口,顾允熙眼眶通红,卑微的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南舟哥哥,我求求你了,放过我爸爸,放过我们家!” 她不想失去一切。 不想失去爸爸,也不想失去顾家大小姐的身份。 一旦完了,她和姜惜之有什么区别。 她会沦为京都的笑柄,谁也看不起她,谁都能欺负她。 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ps:这几天真的很棘手,口干舌燥,流鼻涕,不在状态,你们要注意防护,身体好些,再好好更新~ 第225章 开心吗 她的手紧紧拽着慕南舟的西裤,想要他给自己一点希望。 她从来没求过他什么。 就连喜欢也是默默的喜欢,从来没有强求过什么。 这一次,能不能好好活着,怎样活着,命运都交到了他手里。 希望他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给他们家一条生路。 她心里也觉得,南舟哥哥不会残忍的对她。 她陪伴他这么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他不可以这么绝情。 慕南舟居高临下的望着跪在他面前的顾允熙,神情十分冷漠,没有任何波澜,要是他是个留情面的人,那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给他捅刀子。 他从来都不相信感化这种东西。 斩草除根才是最必要的。 特别是顾三峰,要是留着他,只是在身边安插一个敌人的眼线。 而且顾允熙不是姜惜之。 从小到大陪在他身边的人只有姜惜之,没有顾允熙。 不管是无理取闹,还是天真浪漫,又或者犯了错的那个人只有姜惜之。 他动了一下腿,顾允熙抓住他的西裤,一点一点的失去了手里的支柱,她的眼泪滑落,到无声静止,就看着他绝情的远离她。 她不可置信,张着嘴,眼神呆滞,又抬眸望着慕南舟不近人情的俊脸。 她声线有些颤抖,很崩溃:“南舟哥哥?你怎么可以,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连这点要求都不满足我!” 慕南舟拧着眉:“和我无关!” 顾允熙瘫坐在地上,仿佛这么多年的爱恋,只是给自己留下了一个隐患的种子。 她的眼神从爱恋,又变得极其扭曲,从地上站了起来,身形有些摇晃,就像失去了支撑力,又激动的告诉他:“南舟哥哥,你知道我爱你吗?我对你的爱一点也不比姜惜之少,为什么她那样对你,伤害了那么多人,你还这么包容她!你不是最讨厌她了吗?你连看她一眼都那么厌恶,为什么现在变了!” “你从来没对我狠心过,比起姜惜之,你是喜欢我的,你不会赶我走,对我和颜悦色,你喜欢我多过她对不对?”顾允熙还抱有幻想,就是这个幻想一直维持到现在,她觉得还有希望:“以前你最讨厌她,我和她不一样,你从来不会讨厌我!是她坐过牢,你心存怜悯了? 是她出狱后,你变了,姜惜之的错,她要是不出现,我们不会变成这样!你娶的那个人会是我,都怪她,怪她们!” 顾允熙觉得都是在姜惜之出现后改变了一切。 她就是个灾难,一点都没错。 她毁了他们全家。 她恨。 好恨。 慕南舟从来没见过顾允熙这样,他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也不会在意别人的感受。 但有件事必须要说明白。 他看着顾允熙,一字一句的告诉她:“顾允熙,我从来没喜欢过你,就算没有姜惜之,也不会喜欢你,不喜欢,自然就不会在意,最多的情分是邻居的情分,是这么多年来相处的情分,没有其他感情了。 但这一次是你们顾家先背叛我,我合法的拿起保护慕家的权利,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该反省一下自己,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 就顾三峰这些年表里不一的作风,多少人信任他,多少个家庭遭殃。 那些与他称之为合作伙伴的人,多半信任他,才会把所有的资金交给他,到最后什么都没了。 自杀的自杀,跳楼的跳楼,只有他占尽了便宜,却没有丝毫的罪恶感。 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 尽管使劲手段,那也要问心无愧。 “我不信,我不信!”顾允熙摇着头,大声道:“是你的借口,就是姜惜之改变了一切!” 没有姜惜之,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慕南舟不想再和他们废话,他只要结果,至于他们怎么想,他并不在乎。 已经得到想要的,那一切都结束了。 在这老宅的范围内,不仅姜家荒无人迹,顾家也要棉铃这种结果。 “哈哈哈!”顾三峰却突然大笑起来。 慕南舟本来都要走了,却听到他的笑声,又转移视线注视在他脸上。 顾三峰被警察拷了起来,双手被拷着,失去了以往的风光,他脸色有些憔悴,却还有阴险的笑,他说:“慕南舟,你真的觉得一切都结束了吗?还没有结束,这只是刚刚开始,你会有报应的!” “报应?”慕南舟不怒反笑,冷笑道:“那你只能在监狱等了!” 顾三峰被警察拽着走,他路过慕南舟时,眼神里仿佛有很多真相没有告诉他,在门口,他又回过头:“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你以为五年前为什么人家要和我合作毁掉姜家,还要毁掉你,是你太幸运了,有人替你消了灾,可灾难还会来临!” 说完,顾三峰又开始笑,一路笑到坐上了警车。 沈如君哭得不能自已,在门口看着丈夫被带走。 她知道一切都完了,可完了的这一天,却没有半点对丈夫的心疼,只有失望。 她那么爱着的丈夫,到被警察带走的那一天,都没有半句话对她说,只有心底的执念。 慕南舟并不把顾三峰当做一回事,可对他的话却十分的怀疑。 五年前,有人替他挡了灾。 又是那个人这么恨慕家,又如此的恨姜家? 他们家一直与姜家关系要好,有共同的敌人,还真有可能。 可神龙不见尾,背景强大的,还真想不到是谁。 如果是远在国外的那个人,那应该更加没必要把他赶尽杀绝! 顾三峰被拷上警车,被记者全程跟拍,引起了不少轰动,仿佛和五年前姜家灭亡那一天一样,造成了不少影响。 而作为京都的一大企业,迎来了落幕的时刻。 慕南舟走出顾家,拧着眉,神情严肃,又不由看了一眼姜家的大门。 时间流失,只是物是人非的下场。 而他再多看一眼,发现姜惜之的身影站在姜家门口,她的身影与背后的姜家相互映衬,仿佛是一个时代的变迁。 当初那个小女孩已经成了女人,脸上也再也没有天真浪漫的笑容。 姜惜之等着他,脸上的情绪十分淡漠,看着他一点点走过来,她开口问:“顾家也快没了,得到你想要的了,开心吗?” 第226章 一样,不一样 她说的这句话,听不出好坏。 可凝视着她的眼神,眼底好像透着一股失望。 而她的这股失望,慕南舟却理解不了。 “什么?”慕南舟沉声问,一步步走到她面前:“你身体怎么样?看你完好无损的,应该没有受伤。” 姜惜之心底很不是滋味,他什么都知道,却唯独没与她说过实话:“我被绑架,你早就知道的,引蛇出洞,我作为了诱饵,最后成功了,不仅让顾三峰迫不及待的露出马脚,还把他们一网打尽,这就是你装聋作哑一开始就设定好的局。” 慕南舟凝视着她,看出她并不是很开心,好像在责怪他:“这样不好?你也知道顾家欠姜家那么多,他下马了,你也报了仇,不开心?” 闻声,姜惜之唇角轻勾,有嘲笑的意味。 她该开心的。 每次她被欺负了,慕南舟都会为她讨回公道。 姜家的仇都被他报了,有什么不开心的呢! “我如果说我不开心,是不是我太不知好歹,太不识趣了?”姜惜之望着他,很陌生,比她认识的那个男人还要陌生。 明明他们都朝夕相处这么多年,她从未看清楚过他的面目。 听出她的弦外之音,慕南舟沉下脸,不悦道:“你究竟在质问什么?顾家没了,应该是你所期待的。你出狱之后,顾允熙看不起你,背地里又让你难堪,现在她用不着看不起你了,你可以俯视着她,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强者与弱者的区分。 只要不去做弱者,那么就足够了。 姜惜之眼底的情绪高涨不起来,唇角扯开,只有足够的悲凉:“慕南舟,在你眼里,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你说顾允熙用不着看不起我了,好像一切都是为了我,为了姜家,难道不是为了你自己,为了爸爸留下来的那份遗产吗?我在意她看得起吗?我从来都不在乎!倒是你,慕南舟,顾允熙也和你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和我又有什么区别呢?只要你不在意,只会成为你随手就扔掉的抹布,什么情分都没有了!” 她的话让慕南舟怔愣了一下。 姜惜之又道:“那以后呢,我成了你脚下的绊脚石,你的威胁,是不是也会一脚踢掉,那今时今日的做法,不就是多此一举吗?姜家没了,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受不受欺负和你有什么关系,到最后都只是你随手一扔的棋子罢了!” 她的命运只要与他背道而驰,他会毫不犹豫的扔掉。 那他为她做过的一切,都是徒劳。 就是一个玩具,喜欢的时候,多喜欢,不喜欢了,就可以扔进垃圾桶。 慕南舟想得倒是没她那么复杂,从顾三峰背叛他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顾不上那些情分。 同样,她嘴里说的,她与顾允熙只会成为他随手一扔的棋子。 应该会不一样吧。 她和顾允熙不一样。 或许她觉得他为了姜家那份遗产,才会出手。 他还是有耐心的回答她:“你生气了?是觉得我没把你爸留下来的遗产告诉你?太早告诉你,对你来说太危险了。现在说也不迟,我可以给你,这本该属于你的东西,我也没想过私吞。” 他把握在手里的钥匙递给她。 第227章 败露 看着这把钥匙,她没有任何感觉。 身份、地位,都不太重要了。 有了这把钥匙,父母也不会回来了。 只是,她知道慕南舟最在意的是什么,如若顾三峰没有拿捏这些,没有背叛他,他不会出手。 与其说为了她,不如说为了他自己。 她只是夹在其中,人人都想除掉,又具有威胁性的那个人。 一次次的利用,让她看明白了。 她没有接,只是说:“慕南舟,我累了,想休息一会。” 慕南舟看得出她并没有气消,反而对他有很大的意见:“姜惜之,不要无理取闹,我帮你拿回了一切,不需要你的感谢,但你对我态度好一点。” 姜惜之低声道:“我不需要了。” 慕南舟不理解她想要怎样,脸瞬间冷下来,问:“不需要什么?” 姜惜之抬眸看着他,又说了一句:“如果拿着这把钥匙,得和你割舍不断,我就不需要了,送给你,是不是又能抵得消在你眼里的罪孽?” 闻言,慕南舟心底的怒火蔓延开来,越发冷厉的眼神盯着她,实在没想到她时时刻刻都只有这一句话。 与他撇清关系,不再有任何的纠缠。 慕南舟紧握着手里的钥匙,节骨作响,薄唇紧抿着,一股戾气在他眼中浮现。 他忍着,压制着,冷声道:“姜惜之,你真是好大方,连这些都不要了!” “你走吧。”姜惜之又说。 慕南舟深眸望着她,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每句话,都没有犹豫,又把他拒离千里之外。 他实在没搞懂,他做错什么了! 他把损失降到最小,又排除异己,没有让她受伤。 难道他错了? 慕南舟隐忍着怒火,始终与她没有在一个频道上交流,冷哼一声:“走就走,如你所愿!” 他不想再看她一眼,转身离开,带着十足的怒火,走得非常快。 老宅这边,事情败露,纪秋梨脸色惨白,能想象得到她的结局是什么。 她纠结了许久,手里拿着一把匕首,锋利泛着寒芒的刀刃,又看向睡在床上的星河。 她最后的任务就是杀了星河! 她拿着匕首一步步走过去,眼底十分冷漠,泛着凌厉的光,想要弄死他! 就像过去的情分,她眼底最炙热的母爱,都是假的! 此时,星河正熟睡,听到床边有动静,便睁开了眸子。 看到坐在床边的纪秋梨,他揉了揉眼睛,喊:“妈。” 纪秋梨心里发虚,把匕首放在身后,没有第一时间拿出来,可语气有些冷:“醒了。” 星河见她面色憔悴,不太对劲:“妈,你脸色不太好,是又不舒服吗?要不星河去给你煮药!” 他立马掀开被子,起床。 见星河这么关心她,这个时候还不忘记她生病,需要吃药。 纪秋梨眼底的冷漠再次一丁点的融化,有所触动。 她带了五年的孩子,在她手里一点点长大。 她没有教过他什么。 也没怎么抱过他。 表面上说爱他,可也没有做过什么实质性的事情。 反而是星河,从知道她生病那一天开始,就为她忙碌,毫无回报的付出。 他从骨子里,就很懂事、善良。 可她能生什么病,只是伪装自己,谋得更多利益。 一切都快成功了,这个小家伙却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她手里的匕首拿不稳了,眼底还泛着不舍泪光。 “妈,你怎么哭了,星河惹你不开心了吗?”星河内疚的说。 纪秋梨还是忍不下心,擦掉滑落的泪水,一把抱住星河,揉在怀里,摸他的脑袋:“星河乖,我没有不高兴,只是见你长这么大了,很欣慰,以后要是没有我,你也会很幸福,希望你能平安长大!” 星河在她怀里,还是愣了一下,许久没听她说过这样的话了。 他问:“妈,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纪秋梨把匕首放在腰间,笑着说:“你爸爸要回来了,你先睡觉,我去给他煮汤。” 说完,她细心的给星河盖好被子,又摸了摸他的脸。 可能是她与星河相处这么久,第一次如此的关爱他。 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她现在才体会到,星河于她而言的重要性。 整理好,见星河乖乖闭上眼,她才起身,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狠心的走出了房间。 慕南舟回到老宅,家里很平静,除了纪秋梨之外,其他不属于这里的人都被他清理干净了。 之所以留纪秋梨到现在,还有点作用。 佣人被他退散了,很安静,安静得一根针都能听见,室内的温度也降低了不少,显得格外的阴森。 他一步一步走到楼上,眼底很警惕,提防的扫视每一个角落,同时又眯着危险的眸子。 他打开书房门,一把刀子从正面袭击过来。 他躲得很快,抓住她的手,一掰,纪秋梨感觉到吃疼,手无力,刀子从她手里落在了地上。 随即,慕南舟把她制服在椅子上,冷眼看着她:“不装了?” 纪秋梨知道她这点小伎俩根本给他造不成什么威胁,横竖都是死,她也只不过想试一试,她笑出声来:“你早就知道了,是我太小看你了,还以为你真的被我骗了过去,没想到你却在给我演戏,什么时候知道的?” 见她也不反抗,慕南舟松开了她,冷声道:“一开始就怀疑,纪家突然破产,刚好看到你被人追债,太巧合了。” 纪秋梨问:“你背后有偷偷调查我?” 慕南舟回眸看向她,一切不过在他的掌控之中,等一个时机罢了:“我不相信来路不明的女人,你接近我那天开始,我就看出你为别人做事,纪家只有一个女儿,但不是你,你是半路出现,无依无靠,带着一个孩子的路人,纪家可怜你,收留了你,至于为什么破产,是你的杰作,你为了接近我,不惜害死他们全家!” 纪秋梨唇角微弯,勾着一抹冷笑,没有悔改,宛若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好心办坏事,要是他们不收留我就没事了,只能说他们倒霉,干嘛要那么善良,还为了我的名声,把我收做干女儿,哈哈哈,我顺理成章就做了这个女儿,我计划的一部分!” 已经发生过的事,慕南舟对纪家并不感兴趣。 他只有一个事想知道,冷着脸,严肃的问:“孩子真正的母亲在哪里?” 第228章 死亡 纪秋梨望着他,能感受到他急切想知道真相,可她眉毛轻挑,意味深长的说:“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 慕南舟面色极冷,眼神里流露出了一股杀气,伸手扼住了纪秋梨的喉咙:“你是真不怕死!” 纪秋梨顿时呼吸有些困难,她吃力的仰着头,握住他那只钳制她喉咙的手,艰难的说:“慕南舟,我都有想过了,只要顾三峰的目的达成,我与星河,还有你,一家三口,也算圆满了,可惜你并没有让我如愿!” 闻言,慕南舟更是拧着眉,仿佛触碰她都嫌手脏,他厌恶的随手一扔:“我看你疯得不轻!” 纪秋梨像一块抹布一样被扔在地上,双手撑着地板,她笑,笑得极其冷又悲凉:“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就算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那个女人是谁,我的人生没有圆满,凭什么让你们圆满!” 她不可能舍弃自己,成全别人的。 纪秋梨又问:“慕南舟,难道你就没想过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吗?就算我不是星河的亲生母亲,那我和他之间的感情胜似亲生母子。” 慕南舟阴沉着脸:“你想太多了,假的永远是假的,不可能成为真的!” 纪秋梨笑出声来,她这一生注定为别人卖命。 她也知道自己的下场,终究不过是一颗弃子。 事情败露,她没有利用价值,难逃一死。 可就算如此,她也不可能成全别人。 也要让慕南舟一辈子找不到那个女人。 看着落在地上的刀子,毫不犹豫的捡了起来,在慕南舟的注视之下,刀子插入了心脏的位置。 鲜血顿时四溢。 慕南舟怔愣的凝视着纪秋梨的下场,又阴着眸子,眼底没有任何的情绪,只有无尽的冷漠。 仿佛只是见一陌生人死在他面前。 纪秋梨一点点瘫倒在地上,就盯着他的漆黑的眸子,没有一丝不忍,就算她鲜血染红了衣服,他也没有任何的慌张,也没想过救她的命。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可能是在慕家待太久了,让她以为能坐上慕家夫人的位置。 还以为她的死,能让慕南舟有一丝丝的怜悯。 到头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慕南舟读懂了她眼底复杂的情绪,还是走了过去,他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问:“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她身上的血不停的涌出,留着最后一口呼吸,唇瓣颤抖:“孩子是组织让我抚养的,我听从上级的命令,星河到我手里的时候裹着一个红襁褓,那个人……不止……不止……” 她的手指着,用力颤抖,却再也说不出话,咽气了! 纪秋梨死了。 慕南舟从她嘴里套出来的消息,并没有打探到亲生母亲。 纪秋梨自己不知道。 她不是那晚的那个女人,孩子交到她手里,也是她上面的人安排的。 上面的人更清楚那个女人是谁。 故意安排一个女人给他,又故意让那个女人生下他的孩子。 到最后还想利用孩子这一点来威胁他。 是否到头来又用那个女人威胁他! 慕南舟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那个女人可能还与他有莫大的关联。 不然也不可能威胁到他! 纪秋梨没有对星河动手。 他也想过放她一条生路。 但她自己不放过自己。 “慕总!”许毅进来时,见纪秋梨躺在血泊中,震惊,又收敛神色,道:“监狱那个开枪的狱警他招了!” 第229章 会回来吗 这是一个密谋很久,又涉及很多人的局。 牵扯的人都有一定的能力,又有追逐名利的野心。 也是看中这一点,不断输送利益,让他们越陷越深。 监狱,顾家,连最亲近的人都可以叛变,还有什么不可以发生的呢。 对方很懂人心,也知道怎么去抓住他们的软肋。 姜家成为众矢之的。 下一个就会是慕家。 慕南舟赶到那个狱警被关押的地方,双手被拷着,脸颊被打得鼻青脸肿,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有些颓废。 见慕南舟来了,抬起头瞟了一眼,又瞬间低下去。 慕南舟还没有亲自来见过这个狱警,见他如此可疑的动作,不由走近了些。 他伸手扼住狱警的下颚,让他不得不抬起头来。 狱警见到他更慌张了,呼吸有些急促,声线沙哑:“慕,慕总。” 慕南舟眯着眼,仔细打量他:“我在哪里见过你?” 狱警躲避眼神:“慕总,我是听监狱长的命令朝姜小姐开枪,她打乱了所有的计划,除掉她,才能保全监狱长的饭碗,我是听令行事!” 慕南舟松开了他,用丝巾擦了一下手上沾染的血迹,又说:“姜惜之是知道孩子还活着,才会想去监狱弄清楚,你们并不想让她知道孩子的下落,那个监狱长从一开始就像分开她们母子,其中有什么隐情?” 狱警深沉的呼吸,还是停顿了半秒,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姜小姐生孩子的时候,我、我也在场,她是难产,孩子生下来特别的虚弱,我听从监狱长的命令把孩子送走,我把他扔进了垃圾桶里,是死是活真不知道了!” 慕南舟看着他,怎么看都绝对不对劲,冷声问“你是监狱长的人,还是跟的人另有其人?” 狱警的神色十分隐晦,又紧张的握紧拳头:“我是监狱长的人!” “你是怕死?”慕南舟见他流了这么多汗:“一旦你暴露了,你上面的人不会留你的活口,就和纪秋梨一样,只能以死结束一切。” 闻声,狱警又惊愣的抬起头,似乎没想到纪秋梨已经死了。 随后他像泄了气的皮球,呆坐在椅子上,仿佛也认识到自己的命运,他呼出一口气,淡然的说:“慕总,五年前你被追杀,被迫害,我只是其中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像我们这种人要么无依无靠,要么就是亡命之徒,每一个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弱点,甘愿为他们卖命!组织里最重要的头目都很警惕,会隐藏自己的身份,就算他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不知道他是组织里的人,可能是一个小商贩,也可能是身边的朋友,又或者在街边的流浪汉!” “你们平时怎么交流?” 狱警道:“会戴面具,不会让人看见脸,如果看见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慕南舟陷入了沉思,他们就是躲在黑暗里见不得光的身份。 站在阳光之下,又是亮堂鲜明的身份。 可能是身边的某一个。 可能是最亲近的人。 所以他们会戴面具,会害怕被别人看清楚真实的样子。 而且,从来就没有站在慕南舟面前过。 就算五年前的那场意外,得到的线索少之又少,会留下后患的都已经惨死在那场意外之中。 狱警手在腰侧摸索着,这立马让人很警惕,不过他没有掏出什么武器,而是一个银质的吊坠。 “这是我佩刀上面的东西,刀是上头给的,每个像我这样的人都会得到一把防身用的短刀,上面有一个这样图案的吊坠!”狱警把吊坠拿给慕南舟。 纪秋梨也有一把,好像说得过去。 慕南舟拿起来看了一眼,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银饰的材质,吊坠是一片半残的枫叶形状。 第一次见到这个图案。 有什么含义? 慕南舟问完了话,好像有进展,好像又没那么明显。 冥冥之中,有什么秘密已经被挖掘出来,只是拼凑起来并不完整。 姜家与慕家,都成了对方忌惮的敌人。 不敢以真面目见人,说不定他们真的都认识。 深仇大恨? 如果是生意上的竞争,闹得家破人亡就没必要了。 如果和上一代的恩怨有关,但爷爷不在,很难去判定。 不过,能确实的是,姜惜之的那个孩子,很有可能没有死。 费尽心思夺走她的孩子,又想着各种方式折磨她。 过于残忍了。 慕南舟能想象得到姜惜之这些年经历的是非人的对待。 姜家的变故,只是开始,一切都没有结束。 慕南舟心思沉重,紧抿着唇,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再解决完狱警的事情,又回到了老宅。 他知道姜惜之在姜家大院里。 就算顾家破败了,她也开心不起来。 只是会后背发凉,那些所谓最美好的人,每天喜笑颜开,对她嘘寒问暖的人,都带着伪善的面具。 都在她不经意间,背后捅着刀子。 慕南舟看遍了世态炎凉,倒是一点也不奇怪,凡事都得多留个心眼,只是他没想过五年前姜家的变故会和他联系在一起。 连那个时候的姜惜之也没有放过。 “爸爸!” 慕南舟正站在窗前,目光眺望着近在咫尺的姜家大院。 没有灯,也没有生机,就像里头没有人一样。 星河走了出来,手里抱着让他有安全感的那只熊,他淡漠的眼神看着他,问:“爸爸,我没有看到妈妈了,妈妈不在家吗?” 慕南舟看向走近的星河,一时半会不知道该如何与他说。 他的母亲不是他真正的母亲。 “星河。”慕南舟手抚着他的头,沉声道:“你所谓的那个母亲,不会再回来了,但是你真正的母亲,我会给你找到。” 星河愣了一下,听他的口吻,可想一切都不简单,他知道母亲别有目的,他也不是她的儿子,他低垂着眸:“爸爸,她是我妈,每天朝夕相处,就算不够爱我,我也把她当做妈妈,她不会回来了,是星河做错什么了,她才不会回来了。” 慕南舟道:“错的不是你,以后爸爸会照顾你。” 星河走近一些,抱住了慕南舟的腿,又问:“爸爸,我的妈妈会回来吗?” 第230章 寄托神明 “会的吧。”慕南舟道。 他不知道帮星河找到母亲是对是错。 到这个地步,他不得不想很多种可能,如果是敌对关系,她也没有那么爱星河,那必定是一场残酷的较量。 望着抱着他腿的星河,纪秋梨死了,他能依赖的也只有他了。 尽管父子之间还有陌生感,但这种距离是需要他去拉近的,他把星河抱了起来。 星河搂着他的脖颈,灰褐色的眸子不解的望着他:“爸爸。” 慕南舟抿了抿唇,又极其不自然的说:“不该想的人就不要想了,以后你有爸爸,你想要什么,我能做到的,都会满足你。” 星河似乎也听懂了他的话,他所说的不该想的人,是他已经失去的那个人。 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他不该想,也不能让别人知道他在想。 他点了点头,收敛了眸子,问道:“那阿姨会回来吗?” 慕南舟抱着他往他的房间去,耐心的回答他:“她没有离开。” 星河想了一下,又问:“她永远不会离开吗?” 慕南舟顿住了脚步,似乎也没想过找个问题,抬起眸与星河对视:“不会离开,她能去哪里。” 星河不以为然:“可是我都好几天没见到阿姨了,她没有回来,一定是和你吵架了,吵架次数多了,那就会心灰意冷,你不管不问,总有一天会离开的!” 这话可把慕南舟给问难了。 像是一道他疑惑很久,解不开的题。 “会吗?”他不确定的说。 在感情方面,局中人是困惑的,旁观者却比较清醒,星河真诚道:“我不想阿姨像妈妈那样离开了,那样爸爸身边就真的没有人陪伴了。” 慕南舟一时语塞,把他抱回了房间。 他让老管家照顾好星河,自己一个人来到了姜家大门前。 门紧紧闭着,没有上锁,里头依旧没有灯,也没有任何的动静。 就像之前那样荒无人烟。 不过,姜家大宅还是变化了许多,以前是枯叶遍布,现在没有枯叶了,还种下了几棵常青树。 这些都是沈林成给她准备好的。 不过,姜惜之离开京都那么久,里头的装修也停了下来。 不上不下的,也只有几棵新生的树了。 他推开院门,走了进去,看着破旧紧闭的大门,拧了一下眉,随即又拧开了。 空荡荡的客厅里,并不见姜惜之的身影。 不过看到了摆放在沙发上的手机。 她还在。 几个房间里找了一圈,他才来到了姜家的祠堂,见姜惜之跪在地上,给她的父母上了几炷香。 她虔诚的跪在,双手合十,就像信奉佛祖一般。 他抬头多看一眼,发现高高的墙上还真挂上了神明。 他有些惊愣,记得姜惜之从来不会拜这些。 现在怎么变了个模样。 之前听说过一次,她去寺庙拜佛。 从此有了信仰了? 他站在身后,看着她纤瘦的背影,不知道她在这跪了多久。 见她没有起身的动作,如同能在这跪上一夜。 他并不信神明,所以对她所有的行为,不是很理解。 他没有什么耐心,又不想放下身段,可对于她现在的处境,又感到好奇,冷声开口:“姜惜之,什么时候你开始信奉神明了?” 姜惜之没有睁眼,也没有理会他。 被无视,慕南舟的脸沉了几分,深呼吸着,隐忍他即刻爆发的怒火。 对于她,他还是打破了很多原则,只是她一点都不在意。 慕南舟想告诉她,从狱警那得知的结果,便又道:“你之前想尽办法都想知道孩子的下落,那个狱警透露了一些消息。” 他以为这样的消息能打动姜惜之。 能让她有所反应。 可她依旧没有动作,仿佛连孩子都不在意了。 慕南舟抿着唇,下颚线紧绷着,压制许久的不爽又涌了上来,他拧紧了眉,语气也冷淡几分:“姜惜之,你现在不想和我说话,连孩子的下落都不想管了?你拜这些神明有什么用,能给你解决现在的问题?你还不如求求我,说不定孩子很快就找到了!” 姜惜之总算睁开了眼,她没有回头,她到了无能为力的时候,就只能做个信徒。 她也想找到她的孩子。 她又想,她能给孩子什么。 她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过得好,她才能安心。 “之前是我太过冲动了,没有想到后果,给你造成了不必要的麻烦,对不起。现在我想清楚了,他要是过着平安健康的生活,应该比在我这个亲生母亲身边要强很多吧。”姜惜之淡定的回答。 慕南舟没想到她嘴里说出这样的话,连孩子是死是活都不想管了。 都是有孩子的人,他无法认同她的想法,孩子当然只有在自己身边更好,他又道:“那你还拜这些神明做什么?” 姜惜之眸色平静,淡漠的回答:“当然是保佑他过着理想的生活。” “我看你是疯了!”慕南舟不喜欢她这样全靠天命的做法,走到她身边,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冷着脸问:“你靠这些信仰就能活命了?” 姜惜之腿跪得麻木了,被他拉起来又跪坐在了地上,她面色有些憔悴,抬起眸:“错了,我想用我的命换他们都过得好,不管是孩子,还是躺在床上的宋伊人。” 她嘴角轻扯,看着慕南舟,说着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话:“我之前不是说过宋伊人手动了吗?你不相信,但我相信,她会醒过来,你知不知道,上次我去做了什么,我去寺庙里给她祈福,真的灵验了,这一次,我再祈福,说不定又成真了!” “你真是不清醒了!”慕南舟拧眉,严肃的说:“我来告诉你孩子的线索,本以为你会拾起希望,但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有哪一点像个孩子的母亲,我看再过几日,你不是饿死,就是要跪死在这里!” 姜惜之强撑着地面,给自己一些支撑:“慕南舟,这就是普通人活着的方式,靠不了自己了,就只能求神,你看,你足够强大,孩子都送到你手里了,一家三口聚齐了,而我,只能祈祷!” 她怕哪天,连祈祷都做不了了。 “纪秋梨已经死了!” 姜惜之震惊:“什么?” 慕南舟又道:“星河的母亲另有其人。” 第231章 承受 姜惜之一下子冷静了,触及到孩子,总能让她快速整理好心情。 纪秋梨死了。 纪秋梨不是星河的母亲。 可星河也不是她的孩子。 她的孩子手臂上有个胎记。 “那……星河的母亲是谁。”姜惜之问了一句。 慕南舟却保持沉默。 “纪秋梨怎么得到星河的?你对孩子的母亲有印象吗?”姜惜之望着他询问,似乎还想他能给出一个答案。 慕南舟对那些记忆很模糊,没有很清晰的迹象,道:“不记得了。” 也对。 如果他知道的话,会与她说明白。 而不是选择沉默。 姜惜之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明白的,就算他不说也明白了。 纪秋梨的出现,是有目的可寻。 可星河是他的亲儿子,这一点是没有错的。 太过复杂了。 他们都牵扯在一个设计好的局里。 姜惜之能确定的,姜家背后树立着一个很大的敌人,想要让他们所有人都痛苦。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本来的一家三口,最后却不是真的,她淡漠的说了一句:“那祝你早日找到孩子的母亲。” 慕南舟看着她,看着她憔悴的脸,好像比以前要消瘦不少:“你真的希望星河的母亲被找到吗?” 姜惜之突然哑语了,又抬眸看着他。 “你这么喜欢星河,他又那么喜欢你,他的亲生母亲有这么重要吗?”慕南舟沉声问,其实他问出这个答案的时候,亲生母亲已经不重要了。 星河喜欢她,她也喜欢星河。 总有一天,星河在爱的滋养下,会淡忘母亲这个角色。 “当然,那可是他的亲生母亲,就算他再怎么喜欢我,我也充当不了母亲的角色,所以我当然希望他能找到,能够拥有健全的家庭!”姜惜之还是希望他能如愿,她不可能自私的觉得星河是她的。 慕南舟想得却不一样:“没有想象中好呢?” “为什么不好?” “不是每个人都抱有你这样的祈愿。”慕南舟见过太多抱有目的性的人,不得不往坏的一面想:“也会有人抱着目的,也有人不爱孩子,这一次是纪秋梨,下一次是谁就不知道了。” “你不想找?”姜惜之听他这个口吻。 慕南舟凝视着她,没有回答,而是说:“星河想你了,去看一下他吧。” 姜惜之却停顿了,没有忘记他们的隔阂:“慕南舟,你每次只会威逼利诱?” “什么?” 姜惜之也看明白了:“你想让我去看星河,是觉得白天我控诉你的各种罪名,只需要看一下星河就能解决了,并不是的,你从来只觉得自己是对的,可你有些时候并不对,你觉得为我好,而我看到的只有你的野心,星河成为不了我的软肋。” “我是以最小损失去博最大的利益,为什么你还要这样?”慕南舟却不明白。 “万一卡娜没有及时到来呢,万一那些绑匪真的要了我的命?这些不是最重要的,而是我参与了一切,我什么都不知道,连你利用我,我还在帮着你数钱。慕南舟,我仿佛从来没认识你,就算我如同小时候那样,仰慕着你,也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一面。” 她是困惑的。 可能她不是个生意人。 不知道什么叫以小的损失博得最大的利益。 她只知道,真诚很重要。 她不想沦为他手里的刀,一把会伤害到自己的刀。 闻声,慕南舟神色变了,在思考她的话,或许他们之间思考的角度有些差别。 他是想在不让她受伤的情况下,得到想要的一切。 以为这样就够了。 没有什么损失。 以为她会理解。 可好像只是他一个人的理解。 他望着姜惜之的眸子,承载着对他的失望,离得很近,好像又离得很远,像是一阵抓不住的风。 她变得瘦弱了。 下巴也尖了不少。 不知道为什么。 是这些天受折磨了吗? 他还是不想让她有更多的失望,选择了妥协,反省,承诺道:“姜惜之,这件事是我不对,没有告诉你,但我从始至终都会保证你完好无损,不会有第二次了,我不会再让你独自承受这种恐惧了。” 第232章 恋爱守则 他的话倒是让姜惜之无法回应了。 好像是对她服软了。 可她并没有想过他会妥协。 她以为他会更加生气。 那就不用说这么多了。 可既然已经是发生的事情,多说也无用。 姜惜之微微抿唇,又低垂眸,最终回应他:“知道了。” 简短的一句话。 听不出什么意思。 慕南舟等了一会,见她没有后面的话,又道:“今晚回老宅去。” 姜惜之并不想,说:“我打算以后就在家里住,在老宅也不是个办法,我总得有自己的一个家,姜家大宅已经是我的了,这里放个床,再有一床被子我也能睡觉。” “你还在和我赌气?”慕南舟狐疑的问。 她这个举动太反常了。 已经在老宅住了这么久,也不见她说过要搬到姜家来住。 姜惜之是已经想过的,想与他划清界限,之前是她多管闲事了,惹得大家都不高兴。 而且想过,有纪秋梨在,她住在老宅不方便。 她再怎么怀疑,那也是慕南舟的事,她不应该喜欢星河,就触碰他的私事。 现在纪秋梨是不在了,那也改变不了什么。 回到姜家,看着祠堂里的牌位,她就觉得自己该待在这。 她的归宿就是这祠堂里的一位,会安心一些。 况且她觉得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不想被他发现。 姜惜之平静的目光看着他:“没有,我从来没有和你赌过气,赌气,那也要有赌气的资本,姜家有什么不好的呢?我觉得好好修整一番,能住人,这里是我的家,住在这里理所当然吧,反而是老宅,那是慕家,你的家,不是我的家。” 慕南舟看着空荡荡的姜家大院,哪里都透露着一股寂寥:“你也说了,要好好修整一番,现在还没修整好,天气凉,许久不住人,你住在这,湿气很重。” 怎么说,慕南舟似乎都有后话,姜惜之也很无力,只是说了一句:“慕南舟,不要管我了好吗?” 不要管她了…… 简单的一句话,倒是让慕南舟觉得自作多情了。 他为了她好,她却不领情,执意如此。 慕南舟顿时心里堵得慌:“那你就睡这里吧!” 闻声,姜惜之也舒坦了不少,仿佛是重担卸了下来。 慕南舟注意到她脸上的表情,似乎与他不在一个屋檐下,让她无比的轻松。 这让他不爽了。 他有必要拿热脸去贴冷板凳吧。 说多了,做多了,那是在犯贱吧! 所以,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阴沉着脸,又走了出去。 不过见她待在祠堂里,望着那一堆的牌位,仿佛这里是她的安身之地。 他总觉得最近她很奇怪。 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他还是愠怒的离开了。 回到老宅的时候,其他三兄弟都来了。 秦不深一见慕南舟臭着脸,就不敢说话了。 有了上次的阴影,他不敢在他生气的时候多嘴半句话。 这可是要受惩罚的! 妄悔则看了一眼姜家大院的方向。 霍肆倒是说:“南舟,你回来了,怎么样呢?惜之不在老宅,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闻声,慕南舟的目光看向了霍肆,越发的冷厉,仿佛是在看一个眼中钉。 霍肆本该面带微笑,白皙的脸庞透着斯文与随和,但被他眼神一盯,感觉到不好的预感。 慕南舟走了过来,淡定的问:“你好像挺关心姜惜之。” 霍肆愣了一下,又道:“嗯?我这不是为你担心?” 慕南舟想起在医院:“姜惜之很信任你,你说什么,她都听,之间不是看你们关系挺不错。”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霍肆对他的发问,有些唐突了。 慕南舟眯着眼,想起姜惜之对他的冷淡,再对比一下霍肆,简直是天差地别,连一直流浪猫都比他要好,他不满的情绪说:“霍肆,我似乎很少见你对哪个女人这么好,怎么,是有想法?” “……”霍肆不敢说话了。 他哪里敢。 兄弟的女人,不敢有想法啊。 霍肆识趣,也知道他面临怎样的情况,温和的说:“南舟,在惜之身上受挫了?” 慕南舟抿唇,被人拆穿了,更加不爽快! 他扯了扯领带,冷着脸走进了客厅。 随后他们都跟上。 霍肆单手插着兜,见慕南舟闷闷不乐的,转头问秦不深:“你之前不是说追女孩子有一套吗?南舟有难,不帮着一把?” 秦不深突然被问到,惊愣:“啊?南哥要追女孩子?谁啊?” “……”霍肆觉得,还是当他没说。 “追什么,别瞎说。”慕南舟不承认。 秦不深快速迎合:“是啊,南哥用得着追吗?招招手不是大把的女人,这么容易,还要倒追,那就是犯贱了!” 闻声,慕南舟脸黑了几个度,冰冷的目光又看着秦不深。 秦不深还在说:“南哥,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慕南舟不想说话了。 觉得与他说这些,就是对牛弹琴。 只会自找不痛快! 霍肆却笑了起来,又道:“南舟,女孩子嘴硬心软,越是强硬,越适得其反,真诚很重要,适当得可以温柔一点,再偏一点,苦肉计也可以,怎么得到手,怎么弄,卑鄙一点也没关系,你说是不是?” 慕南舟抬眸看向霍肆,死不承认:“谁说我搞不定了!今天很晚了,都休息去!” 他从来没有和他们讨论过这种话题。 也从来没有挫败过。 一谈起,内心有些不知所措。 独自上楼。 三兄弟在楼下,注视着他的背影。 还没来得及说正事呢,就又被赶出去了。 霍肆也看出了他的心思,明明挺在意姜惜之的,可就是不想承认,或许是他从来没想过,会对以前他最不喜欢的那个人动了心。 也需要时间去接受,去想清楚,他到底是不是喜欢姜惜之。 秦不深道:“你瞎操心了,南哥怎么可能倒追,不可能的。” 霍肆看着秦不深,从他说倒追那就是犯贱开始,他就觉得他只会好心办坏事,无奈的劝道:“你别说话了,我怕你再一鸣惊人!” 慕南舟在书房内,心思却不在工作上。 也许是姜惜之不在老宅。 他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好似她从未离开过。 近在咫尺的距离,隔着窗户,就能看到姜家大院,也如此的不舒服。 他好像真的习惯姜惜之在身边了,就算她什么都不做,只是一个看他的眼神,他也觉得踏实。 霍肆说,女孩子都是嘴硬心软。 姜惜之嘴倒是挺硬,她的心软不软,他还没见识过。 反正他为她挡枪子,她也没有半句关心的话。 “慕总。”许毅来到他身旁:“叫我有什么事?” 慕南舟看着他,突兀的问:“你有女朋友吗?” “啊?”许毅以为有什么要紧的工作。 慕南舟深邃的目光就盯着他,希望他能蹦出一个满意的回答。 许毅道:“没有。” 慕南舟唇角微抿。 “不过谈过,谈过好几个呢。” “分了好几个?”慕南舟微微拧眉:“那不太靠谱了!” 许毅又说:“不是被甩,是觉得对方太粘人,我工作又忙,不适合。” “对方太粘人,还不好?”慕南舟没谈过恋爱,有些不理解,但他说太粘人分手,有点离谱了。 但凡姜惜之多对他笑笑,也不至于每次都是冷战收场! 这个方面,许毅有话语权了:“我不喜欢太粘人的,懂分寸的女孩子还是挺少的,想要对方粘人容易啊,不粘人倒是挺难的。” 这正中慕南舟下怀,即刻问:“那你说怎么让她粘人呢?” “啊?”听到慕南舟说这样的话,许毅震惊了。 这完全不该是他能说出口的话。 慕南舟冷着脸,犀利的眼神盯着他:“有什么问题吗?” 许毅可不敢,又慌乱的说:“没有没有,慕总,我觉得可以多准备小惊喜,多陪伴她,给她足够的浪漫,女人只要有依靠,习惯了依赖,就会粘人,也容易被感动,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那一刻,那就离不开了!” 慕南舟听他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 结合霍肆说的那些话,他似乎还要改一改自己的脾气。 慕南舟收敛神色,冷淡的说:“知道了,你出去吧!” 许毅疑惑的来,又疑惑的离开了。 怀疑自己在做梦。 只会工作的慕南舟,居然会问他感情问题。 而在他离开之后,慕南舟在电脑上搜索着“惊喜”“浪漫”几个关键词。 结果出现在第一列的是《教你谈恋爱的一百条守则》 第233章 送花 慕南舟看到这么明显的名字,还在想到底靠谱吗? 但都是恋爱守则一百条了,应该会有几条有用吧。 不看白不看。 他点了进去,密密麻麻的字出现,拉扯了一下,到底端,真的有一百条谈恋爱的守则。 慕南舟脸有些黑,这些人怎么想得出来这么多的! 这估计也是个高手了! 第一条:送花。 第二条:去餐厅约会吃饭。 第三条:送礼物、 第四条…… …… 慕南舟耐心的读完,从最简单的开始,一条条的递进,没得一年半载,这一百条估计都完不成。 看底下的评论,好评挺多的。 实践操作过,都有回馈。 这么多人都在用,应该还不错吧! 他暂且相信一次。 慕南舟从来没看过这些东西,看一次,还觉得挺别扭,他要是认真操作起来,更加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他还是记下来了。 他又给刚走的许毅打了个电话:“明天早上定一束红玫瑰送过来!” 许毅刚到家,正准备睡个好觉,一个电话打过来,觉得是有事情,正准备待命,结果是订花。 他足足愣了好一会,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好像并没有错。 慕总说的是红玫瑰。 他从来没有办过这种差事,不是工作就是工作,居然还有这种活。 但想想刚才慕总的反常,订花似乎也不意外了。 “好。”他好生答应了。 夜晚,天空繁星点点,伴随着月光洒下来。 慕南舟还是不太放心,姜家大院的门锁未更换,比较老旧,稍微动一下就开了。 她一个女孩子住在那并不安全。 万一,晚上有小偷该怎么办。 他刚好睡不着,又悄无声息的跑去看了一眼。 这个时候,姜惜之已经睡着了。 他就站在窗户口看了一眼,见她睡在沙发椅子上。 小小的沙发椅只能容纳她娇小的身躯。 那床被子还是他之前扔给她的。 她就合着被子,缩着身体,依偎在沙发椅子上,露出她那精致的小脑袋。 借着月光,他看着她小巧的脸,她睡得比较沉,但脸色很憔悴,人也消瘦不少。 老宅的伙食一直都不错,她怎么就吃不胖,还瘦了呢。 慕南舟高大的身影靠着窗户,月光洒下来,把他的影子拉扯得极其修长,宛若是一个降临在夜晚的守护神。 他的影子遮住了姜惜之的身体,就像是把她拥入了怀中。 他站在窗外,没有走。 姜惜之倒是翻了个身,朝着另一侧继续睡,丝毫没有察觉到外面的身影。 就这样,慕南舟站了一晚上,直到东边泛着白光才离开。 清晨。 一大早,姜惜之睡醒了。 这一夜,没有做梦。 睡得比较轻松。 她伸了个懒腰,看向窗外,是个大晴天。 晴天,她的心情也会变好。 阳光,是温暖的味道。 她立马起床,简单的洗漱,换上鞋子,把那床被子放在外面晒着。 突然,有家的感觉了。 她还去买了点东西。 折叠的小床。 再找师傅换一把锁。 买点家具用品,重新打造一下家里。 能二手的,就二手的,可以节约很多钱。 提着大包小包的回到家,姜惜之心满意足,不过让她意外的是,客厅摆放着一束红玫瑰。 她有些惊愣,看着这束花很疑惑,谁会把花放在客厅里? 她拿起红玫瑰,上面还有着水珠,新鲜的,只是一时半会没有猜到是谁把花送过来。 难道是沈林成? 她想到的只有他,他应该会觉得她喜欢红玫瑰。 可他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怎么会来姜家大院。 姜惜之还是出去看了一眼,怕真的是沈林成来了,在门口刚好看到熟悉的那辆迈巴赫。 顿时,姜惜之的内心很复杂,许久没见到他,心境也变得不同。 她知道,他不再是属于她的那束光。 沈林成坐在车里,停了很久了。 他跟了她一路,又不想被她发现,是没有脸见她。 车子停在门口,知道她在姜家独自生活着。 姜家是他买下的,她住在这,让他有被需要的感觉。 他想待一会就走。 只是这么近的距离与她相处一会。 可没想到她会出来。 沈林成手里还拿着烟,见到她站在门口,他连忙把手里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 就像一切都没发生过。 姜惜之自然也看到了,车内烟雾缭绕的。 她从未见他抽过烟。 在她眼底,他一直是温柔又干净的。 并不会抽烟。 她抱着红玫瑰出来,喊道:“沈林成。” 沈林成连忙从车里出来,靠着车子,不得不面对她。 但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现在是他心底触碰不到的阳光。 只能偷偷的看两眼。 姜惜之却走了过来,平淡的问:“你来了,怎么不说一声?” 沈林成客气道:“没想告诉你,我路过,见门开着,想你会在,但又不好意思打扰你。” 姜惜之能感受得到他的克制,又带着一丝陌生感:“我看到你抽烟了。” 沈林成双手不由自主的插兜里:“偶尔抽一抽。” “你以前不抽烟的,感觉你变了。” 沈林成拳头握紧了几分,又勾着唇笑笑:“可能吧,人都是会变的,我变了也不奇怪吧。” 姜惜之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自从知道他们两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有些事一旦发生就再也回不去了。 姜惜之把花递给沈林成:“你以后送给秦茵茵吧,她会是你的妻子,既然已经决定了,就好好对人家!” 沈林成怀里莫名其妙多了一束花,又茫然的看着姜惜之,不过她的话更让他在意:“秦茵茵她……” “姜惜之!” 慕南舟一过来就见他们在一起,沈林成手里还抱着那束红玫瑰,顿时气不打一处:“你们在做什么!” 他们的目光纷纷看向慕南舟。 慕南舟脸极其阴沉,本来挺期待姜惜之收到花会是怎样的心情,没想到她转眼就送给别人了。 他眼神很犀利,咬牙切齿:“背着我,想做什么?” 沈林成没有表现得多大敌意,或许是知道他比不上慕南舟,平和的说:“路过,看一眼。” “看一眼?”慕南舟冷嘲:“看一眼需要拉拉扯扯?” 姜惜之也知道他小心眼了,解释道:“没有拉拉扯扯,我只是把花还给他。” 第234章 对我笑 慕南舟看着已经送到送到沈林成手里的红玫瑰,又不可置信的望着姜惜之。 她是觉得,这束红玫瑰是沈林成送的? 刚好凑巧,沈林成跑到了这里。 沈林成抱着这手红玫瑰,也很错愕。 虽说挺奇怪的,但他还是认真的回答:“我来这,没有给你送过花。” 这下轮到姜惜之惊讶了。 她见沈林成刚好在外面,还以为是他送的。 况且,这些小惊喜也只有他会送了。 沈林成又把花还回去,递给姜惜之的时候,还夸了一句,又有些失落:“花很漂亮,只是不是我送的。” 除了姜家大院之外,他好像并没有给她送过比较浪漫的礼物。 那段时间,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现在没有机会了,倒是有些后悔。 姜惜之搂着怀里的红玫瑰,很疑惑,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会是谁放的呢?” 慕南舟看着姜惜之,希望她能正视一下自己。 姜惜之又道:“难道送错了?或者是居委会送关怀,我家的门锁坏了,很容易进去的,也有这种可能。” 她又看着慕南舟:“你家有没有?” “……”慕南舟微抿着唇,脸瞬间沉下来。 从她知道不是沈林成送的之后,想了半天居然是这种结果! 丝毫没想过还会有人送花给她! 这已经不是惊喜了! 简直是灾难。 慕南舟顿时不想承认是自己送的,他想让姜惜之有这个自知之明,一下能想到他。 到底是他太高看她了! 气氛被破坏,旁边还站着沈林成,他的怒气已经冲到了头顶。 可他脑子里突然又蹦出“温柔”二字,又看沈林成对她一直都是这样,所以又忍耐着脾气。 慕南舟咬着牙,闷声道:“没有!” 这时,沈林成手机铃声响了,拿出来上面就显示“秦茵茵”这三个字,他脸色微变,没有接电话,与姜惜之道:“我要回去了,惜之,有时间我再来看你。” 姜惜之也没挽留,点头:“嗯,你回去吧。” 几句苍白又礼貌的话语是他们之间的距离。 沈林成钻进车里之前还是深深的看她一眼,这一眼也能让他在脑子里浮现个好几天了。 随后他开车走了。 “好奇怪。”姜惜之小声念叨。 “奇怪什么?”慕南舟问。 姜惜之道:“你家没有,我家有,又不知道谁送的,上面也没有带名字。” 慕南舟又是一阵沉默,别人送花,里面要夹带卡片什么的。 他送了一束红玫瑰,连卡片都没有! 但她怎么就没想到是他呢! 既然都这样了,那这花就没有什么意义。 慕南舟把她的花拿过来,直接扔到了垃圾桶里:“别猜了,一束红玫瑰而已,不值几个钱,没意思!” 姜惜之亲眼见他把花扔进了垃圾桶,觉得挺可惜的,可已经进入了垃圾桶,又只能随他了! 她又看着慕南舟,突然又想到,问:“你来做什么?” 慕南舟来看她,是想看看她见到玫瑰花是怎样的反应。 以前沈林成送她一个平平无奇的发卡,她都舍不得扔掉,好好珍藏着。 红玫瑰是她最喜欢的,收到了,应该会很惊喜吧。 他这样想,还有点期待。 在他印象里,好像还没有人送过她红玫瑰。 既然要浪漫一点,一定要是她最喜爱的,但事实上台糟糕了。 慕南舟也不想提了,知道她今天出去了,问道:“你今天出去买了什么?” 姜惜之如实回答:“就是一些家具用品,想把家里弄得像样一点,我一个人住,那也要像个家吧!” 慕南舟随着她走了进去,也看到她买的折叠小床,还有一堆洗漱用品之类的。 比起老宅,还是太简陋了些。 姜家大院还是以前的老装修,墙壁有些掉漆了,许久没住人,湿气比较重,又没有多少的家具和电器。 慕南舟进入这里,想到她昨夜依偎在沙发椅子上睡了一宿,哪里能睡得好:“这些,就足够了?” “足够了。” 慕南舟不以为然:“比起以前的姜家,这哪里够,许多东西都没有,年久失修,差太多了!” 姜惜之道:“我手里没有多少钱了,赚了钱在装修,现在这样就很好,至少我有家啊。” 慕南舟望着她,哪里是以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太凑合过日子。 “你就没想过找我帮忙?”慕南舟不理解的问:“只要你找我,我难道不会帮你吗?” 姜惜之抬眸看着他,看着他深邃的眸子,好像又有一些不一样了。 比起以前那个戾气深重的男人,好太多。 “我可以自己解决,你帮了我很多了,我不想再欠你人情。”她怕自己没有能力还。 慕南舟介意她的见外,他巴不得她依赖他多一点,有什么事都和他说。 他记得,以前她就挺依赖沈林成的。 开口闭口都是他。 虽然他知道,沈林成要和秦茵茵结婚了。 可她对他,还是差了点。 连最基本的生活,都不乐意他帮助。 姜惜之想了一下,张了张嘴,还是又强调一句:“慕南舟,你不用对我太好,这是我自己的生活,理应我自己努力,不管你对我是怜悯还是觉得有情分在,都已经做得很好了,姜家大院还在,很知足了!” “姜家大院又不是我赎回来的,是沈林成,你能接受他送你的东西,不能接受我的!”慕南舟很介意。 “沈林成送我的,是我以前的家,既然他们都做了亏心事,这个家我为什么不能收呢?我收得心安理得,倒是你,你不欠我什么了,送我的,我这辈子都还不清。”姜惜之愿意住在姜家,是因为姜家就是她的,欠她的人可能有很多,但慕南舟的那一份,已经还清了! 要是欠下太多,她这辈子也背负太多了。 “我说过要你还吗?”慕南舟深邃的眸子凝视着她,隐藏着很多的情绪,沉声道:“我从来没想过要你还,你要是能多依赖我一点,对我多笑笑,哪怕你要得更多,哪怕我很难做到,我都会想尽各种办法满足你,你能对沈林成笑,为什么不能对我笑呢,以前不是很爱对我笑吗?” 闻声,姜惜之尤为震惊,又不解的看着他。 他在说什么? 这是他会说出来的话吗? 第235章 温馨1 姜惜之许久没有说话。 在想他为何提出这种要求。 可如果她想得太多,会不会得到一句是她妄想了。 所以,她完全不敢多去想。 姜惜之道:“你可以不用我还,那我也可以选择不接受,我的笑容是随着我的心情转变的,如果你看不到,你也知道为什么,五年可以改变很多事,你也说了,那是以前了,现在不一样了。” 听到这句话,慕南舟才醒悟到,她无法做得到和以前一样。 她已经不是那个满心满眼是他的女孩。 而且,这些年她因他千疮百孔,许多事情都不敢了。 慕南舟面色有些复杂,认真反省这个问题,好像他一直质问她,她为何与以前不一样了。 一直在追寻着她以前的面貌。 却没正视过现在独一无二的她。 他也没有资格让她再笑一笑,尽管他不想看她过得太艰难,他目光变得有些深沉,低着嗓音:“姜惜之,今后的日子里,希望你能笑,开心的笑,不为别的,就是想你不再活在过去的阴影之中。” 姜惜之觉得他很反常,说着许多他不会说出口的话。 连他的面色好像都变得温柔了。 这让姜惜之很诧异,又觉得不可思议,甚至于觉得他是不是生病了。 姜惜之从错愕中又微微皱眉,很想摸他的额头,是不是生病烧糊涂了! 可见他眼神镇定,又很灼热,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或许他对自己没有厌恶吧。 姜惜之不想他过分解读,或许他们两个生活在不同的高度,他会觉得她的生活一团糟。 可有时候,平淡也是一种幸福。 姜惜之便道:“日子会好起来的,我会好好生活,也没你想象中那么差。” 尽管她这么说,慕南舟心里还是有个底。 她所说的不差,只不过是她强行硬撑。 “阿姨!” 突然,星河的到来。 姜惜之看过去,只见老管家把他给带过来了。 她已经好几天没见他了,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 她刻意不去关注他的生活,也是想保持一定的距离,注意她的身份。 可看到他,还是像以前那样的喜欢。 星河好像长高了不少,一双漂亮的眸子紧紧盯着她。 “大小姐,少爷,小少爷听说大小姐就在隔壁,就想过来看看,没有打扰到你们吧。”老管家和颜悦色的说。 慕南舟看了一眼姜惜之,又看向星河,目前也只有星河能让她多留恋一会了。 “无妨。” “阿姨,你好几天不回家了,我以为你生爸爸的气,不回家了,可没想到你就在隔壁,为什么不看看星河呢,星河惹你不高兴了?”星河有些敏感,见她反常的行为就会怀疑自己,紧抓着那只小熊,有些紧张,又怕她不喜欢自己,可又不想表现在脸上。 只是手里的动作,代表着他忐忑的心情。 姜惜之再怎么冰冷的心,看到孩子的那一刻,又化了。 她觉得星河可能是老天爷派来拯救她的。 让她的生活也变得有了希望。 她蹲了下来,朝他张开了手。 星河得到她的回应,挣脱了老管家的手,走了过来。 姜惜之把他抱在怀中,安慰的抚摸他的头发,微微一笑:“你怎么可能惹我不高兴,你不是说过你要做阿姨的星星吗?星星是明亮的,闪烁的,耀眼的,你是指路的那颗星,让阿姨变得没那么迷茫了。” 星河眼底有了光:“那我要做阿姨永远的星星。” “嗯。”姜惜之温柔的回应他。 星河突然低垂眸,下巴抵着她的肩头:“阿姨会一直陪着我吗?不会像妈妈那样不打招呼就离开,再也不回来了。” 第236章 温馨2 这话一下就让姜惜之语塞了。 她下意识看了慕南舟一眼,不知道纪秋梨死了,他对星河到底说了什么。 难道他就说纪秋梨不会再回来了吗? 如果星河知道自己的母亲以这样的方式离开,应该会很伤心吧。 尽管不是他的母亲,可也是以这种方式长大。 他五年的人生也许并不是很幸福,可“妈妈”这个人物已经占据了他的全部,应该比“爸爸”这个角色还重要。 听到这样的话,姜惜之很心疼星河,他是个很懂事的孩子。 或许他心底很明白,可能做为大人并不了解他内心最真实的世界。 他也害怕失去,他喜欢的人又在他不注意的时候离他而去。 就算只是一句安慰的话,也能给他足够的力量。 姜惜之温柔的说:“阿姨不会离开你,阿姨最喜欢星河了。” “还有。”姜惜之凝视着星河,认真的说:“妈妈不是故意不打招呼离开,她有不得已的苦衷,她也一样爱星河,今后,还会有更多的人爱星河。” 她知道他缺少的是什么。 敏感,来自于他所有的好不被在意。 他想,今后的日子不会有人不在意他了。 他会很幸福。 待在慕南舟身边,也会幸福的。 星河紧紧抓住她的手,唇角微掀:“只要阿姨在,星河就会有很多很多的爱,星河也会很爱你。” 姜惜之笑了起来,唇角上扬,是最真实的,浅浅梨涡,治愈,在她那张明艳的脸上显得十分的温柔。 慕南舟就静静的望着她,看着她的笑,好像实现了,又好像没有实现。 可星河能带给她足够的快乐不是吗? 慕南舟咳嗽了两声,用腿踢了一下星河的后背。 星河不解的抬眸,见他那不太争气的父亲暗示的眼神,他一秒就懂,又回头看着姜惜之:“阿姨,星河饿了,星河还没有吃饭。” 姜惜之反应过来,她也没有做饭,不过买了一些菜,想要犒劳一下自己。 既然星河也在,她也想做顿好吃的给他吃。 “好,那阿姨给你做饭好不好?” 星河点了点头。 慕南舟见家徒四壁的,又问:“你确定你要在这做饭给星河吃?” 姜惜之看向慕南舟:“我买了工具,既然都要住在家里了,那肯定少不了做饭的工具,我还买了菜,我定的二手冰箱还没送过来,晚上才能送过来,不过,给星河做顿饭还是可以的,但是,都到了吃饭时间了。你们怎么还没吃饭呢?” 她不理解。 老宅那么多佣人伺候着,都会按时的做饭吃饭,那会让星河饿着肚子。 慕南舟本来打算送了花之后,邀请她一起去高级餐厅吃个饭,这还没开始说,就已经见姜惜之在盘算她那好几个大袋子。 然后看到她从里面拿出了崭新的锅。 还有买的肉与青菜。 她真的打算自己做饭了。 慕南舟看着她纤细的身影,双手环着胸,好像还没尝过她亲手做的菜。 既然都这样了,那就顺其自然。 “我也没吃饭,就在你这里吃了。”慕南舟道。 姜惜之愣了,她都不相信自己,他们却似乎对她很有信心,她必须强调一句:“我没怎么做过饭,你们不要对我抱有希望。” “不介意!” “不介意!” 父子二人异口同声,反而还很期待。 姜惜之看着一大一小,如此爽快,不由的轻笑起来。 “那行,就从简单的开始做!”姜惜之不够自信,上次做饭还是做的两碗面条,她自己都觉得不好吃。 有时候吃东西就是为了填饱肚子,所以也不在意好不好吃。 她连白米饭都能吃下去,何况是做的难吃的菜。 不饿就行了。 她拿着工具走进了厨房,还怕做菜的炉子坏了,好在是好的,能开火,她又把小巧的电饭煲拿出来。 把头发随意的挽起来。 淘米,煮饭,又洗菜。 看起来真像个勤俭持家的贤妻良母。 只是动作上还有些生疏。 姜家大院毕竟还是个别墅,厨房很大,也很宽敞,分为中式、西式两大块区域。 慕南舟靠着门框,眼睛不由自主的盯着她,默默无闻的,只有眼神里的情绪表露了他的心声。 身后的星河拉扯他的裤腿,小声道:“爸爸,你喜欢阿姨怎么不多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慕南舟随即垂眸,看着小小的人儿:“什么有意义的事情?” 星河想了一下:“嗯,你应该帮阿姨,这样就可以制造两个人独处的机会了,还有爸爸,你改改你的脾气,不要总那么凶,阿姨不喜欢大男子主义的人,我看那个叔叔就很温柔!” 闻声,慕南舟心底憋屈的很,问:“哪个叔叔?” “刚才那个叔叔,虽然我见过和阿姨聊得甚好的好几个叔叔,但我觉得阿姨挺喜欢今天那个叔叔的,不然怎么觉得花是他送的,爸爸,再也抓紧点,阿姨就要和那个叔叔跑了!” “……” 这话让慕南舟脸沉了:“沈林成?他有什么好的,他都快结婚了,姜惜之不爱他了!” “不爱?”星河还挺惊讶:“那就是爱过咯,旧情复燃也不是没有可能,那爸爸,你更要有危机感了。人只要你使点手段,就可以随意得到,但心不是你说得到就能得到的,爸爸,你也想得到阿姨的心,这个道理你该懂吧。” 慕南舟稍微拧着眉,陷入沉思,她对沈林成是不一样的。 他们之间是回不去了,还夹杂着上一代的恩怨,那更回不起了。 他还是得反思一下,她为什么会喜欢上她从来不会喜欢的沈林成。 仅仅是他的温柔,还是他能让她的内心不再孤寂。 他知道,她在他身上受了很多的苦。 五年的灾难,因他而起。 他只是她痛苦的阴影。 那他应该需要把她从痛苦的阴影之中拉出来。 他立马走上前去,在姜惜之生疏的切菜时,拿过了她的刀:“我来。” 姜惜之抬起眸,看到是慕南舟,还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不过她没有给:“我自己可以,你又不会。” “我可以。”慕南舟已经撩起袖子了:“你之前不也不会,我也可以学,况且刀锋利,容易切到手。” 姜惜之挺他的话,一愣一愣的,完全反应不过来,她还是挺执拗:“不可以,这些我做就可以了,你没弄过,比我还生疏呢。” 慕南舟话说到这个份上,她还冥王不灵,他那股没耐心的脾气就上来了:“姜惜之,你是不是听不懂……” 话到嘴边,他又想起她喜欢温柔的男人,又没继续说下去。 姜惜之却道:“嗯,这样才对。” 慕南舟见她一下子放松下来,疑惑的问:“什么这样才对?” “说话的语气。”姜惜之道:“你对我说话从来都没有耐心。” “……” 他的印象深入了姜惜之的脑海,所以觉得他反常的行为举止都十分诡异。 让她不能掉以轻心。 慕南舟抿了抿唇,又问:“我温柔一点,难道你不喜欢吗?” 姜惜之问:“你干嘛要对我温柔?你今天很反常。” “……” 慕南舟脸黑到极致,立马开始生闷气,从她手里抢过刀子,说道:“你还是给星河做菜吧,我来切,别的就不用说了!” 姜惜之手里的刀子被他抢了去,也就不与他争抢,而是去摘青菜。 等一切弄好之后,她才开火,准备炒菜。 先下肉。 锅好像水没有弄干净,肥肉里的油溅出来了。 溅到她手臂上,有些疼,她吓得连连往后退,不小心撞到了慕南舟身上。 慕南舟单手搂住了她的腰,扶稳了她的身子。 姜惜之愣了,抬起眸,与他漆黑的眸子对视。 这一刻,就好像什么闯了进来。 她很吃惊,这下是真吓得一跳,赶紧转移视线。 可腰上的手没有松开,而是一把把她提了起来,放在了干净的台子上。 姜惜之手里还拿着锅铲,就被他抬离了灶台的地方,然后他双手撑着台面,认真的看着她:“我来做。” 近在咫尺,姜惜之感受到他的体温,也感受到他的呼吸,这种气氛有些奇怪,她下意识就掐掉了暧昧的气氛,睫毛微微颤了一下:“我……” “我看你比我还不会。”慕南舟打断她的话,从她手里卸下锅铲,手点了一下她的鼻子:“吵闹着要做饭,还没开始就吓到了,你安心坐着吧,我来。” 随后,慕南舟进入了做饭状态,留下错愕不已的姜惜之。 姜惜之鼻子上的余温久久没散去,因为许久没有被他这么对待过。 她印象里,好像只有第一次见面时,他是这般宠溺的点她的鼻子,眼睛里有散不去的温柔。 她记忆里最好的时光,就是从深渊里回到现实的世界。 他们给与她的温暖。 让她活着有了念想。 ps:新年快乐呀,愿你们健康平安,心想事成~ 第237章 破碎1 不过,都回不去了。 她已经不念想,也不期待这小小的温柔。 唯一的期待,可能就是她刚出生就远离她的孩子。 她没有在厨房待太久。 慕南舟说他想做饭,那她也不坚持了,走出去陪伴星河。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仅此而已。 星河还抱有希冀,希望他们之间的感情能进一步,爸爸喜欢她,那她成为他的妻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样阿姨就可以永远的陪伴他了。 再说,他们都说阿姨喜欢爸爸好多年,刻苦铭心的喜欢,那如果她愿望成真也是一桩美事。 但,他又听说,阿姨为了爸爸坐过牢。 他很多事情不懂,但想成全美好的事。 只是见阿姨走了出来,并没有和爸爸在一起,她脸上的表情还是淡淡的,也不是喜欢的那种,眼底只有无尽的失落。 星河问:“阿姨,不是和爸爸一起做饭吗?” 姜惜之看向他:“你爸爸在做,很快就能吃饭了。” 星河哪里是想吃饭,而是想他们关系进一步,不过看来,爸爸并没有成功。 他比他们少经历二十年的时光。 这二十年里,他们过着怎样的生活也不懂。 他不是阿姨,没有理由给她做选择,可他还是想问清楚:“阿姨,爸爸伤害你很深吗?” 姜惜之目光看向星河,似乎没有想到他会问出这句话。 星河道:“阿姨以前那么喜欢爸爸,现在却不喜欢了,那一定是爸爸伤害了你,让你有了很多的失望。” 姜惜之也想不明白,她的灾难不是慕南舟造成的,可是又因他而起。 她很矛盾,到底该怪谁,总结了原因,可能怪自己吧。 要是她没那么爱慕南舟,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又一想,她不爱慕南舟,或许又会有其他的方式让姜家面临这种结局。 她与慕南舟之间没有血海深仇。 但他却是她的阴影。 小时候,是她不懂事,一厢情愿。 她怪不了他,只是会惊醒自己,她不该爱他。 姜惜之呼出一口气,或许是释怀了,对过去是释怀的,现在她能活着,该放下一切。 人这一生,生不带来,死也不会带走什么。 如果一定要有执念,那不该是怨。 她道:“我已经不爱他了,以后会有人来爱你爸爸,但那个人不是我,星河,你不用替他说话,阿姨不管以何种身份,都是喜欢你的。” 闻声,星河从心里叹了口气,看着在厨房忙碌的爸爸,很无奈,又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很快,慕南舟已经做好了菜。 简单的家常菜,三菜一汤。 卖相还行,但刀工并不是很好。 他们在这老旧的房子里,三个人一起,看起来很和谐,可又显得那么的疏远。 星河没有再说话,他虽然想他们在一起,可也需要尊重阿姨的选择。 姜惜之给星河夹菜,说:“星河,赶紧吃,你爸爸做的,你还没吃过你爸爸做的菜吧,快尝尝。” 慕南舟见她如此,也学着她的样子,夹了许多菜放在她碗里:“你也多吃点,看你最近瘦了不少。” 姜惜之心思在星河身上,回头就见他动手给她夹菜。 不同上一次,她与温西里见面,他对她夹菜的做法。 那是带着胜负欲。 而这一次,似乎有着关心。 很快,她的碗已经满了。 她微微拧着眉,又不确定,只是她没有动筷子。 慕南舟对她现在的状况,产生了怀疑,问道:“老宅的伙食也不错,我看你每天都吃了不少,为什么还会瘦了呢,身体不好吗?改天要不要去医院做个检查?” “慕南舟。” 姜惜之打断了他的关切,拳头也随之握紧,问:“你现在是不是对我太好了?连说话都变得这么有耐心了,为什么?难不成你求于我?可是如果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何来需要尊重我呢,我现在背负的标签你也很清楚。” 他不用做这些。 那如果做了,就很反常了。 她还是有点了解他,他不会放下身段做这些。 慕南舟手停住了,俊脸瞬间严肃起来:“对你好也错了?我不需要从你身上得到什么,以后也不会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我只是希望你的生活能过得好一点。” 姜惜之有些犹豫,觉得自己是幻想太严重了,可如果不问出口,她永远都不会知道:“慕南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会做什么事,我很清楚,比如,你从来不会正眼瞧我,你也不会和颜悦色的对我说话,更加不会耐心的做一顿饭,你现在所做作为,你清楚吗?你是不是对我有了好感?” 她的话比较直接,也没有委婉可言。 让慕南舟稍微的迟钝了一下,可他的心思连他自己都不懂。 为什么会对她注意力那么集中。 可能是真的有好感。 来得太快,让他不知所措,也不知道怎么解决。 他就想着,不要让她过以前那种生活了。 他想,她在他的视线之中。 不管是讨厌,或者喜欢,他不想让她离开他的视线。 姜惜之又道:“也许星河喜欢我,你对我也有了好感,也许是怜悯,也许还有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你从京都追到夏城的时候,你对我就不一样了,你不讨厌我了吗?不讨厌,那很可能会变成喜欢。” 慕南舟抿着唇,又握紧了筷子,对她的质问,拆穿了他的所作所为,心有些虚。 不过,不等他回答,姜惜之神情比较淡漠,抢先回答:“我不喜欢你了,慕南舟,你不用回答我,但我可以告诉你,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话落,气氛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慕南舟的脸色从平静变得冷沉,抬起深邃的眸子,盯着姜惜之,眼底的情绪从受伤到愤怒。 他所有的温柔瞬间没了。 “砰”的一声,碗狠狠扣在桌上。 他厉声问:“你不喜欢我了,那你还能喜欢谁?!” 第238章 想结婚 没有什么比他此刻说出来的话更为震惊! 就像是疯魔一般的话。 他在说什么。 结婚? 她没有想过要和他结婚,从来就没有! 那这枚戒指她更加不能戴。 “我不要!”姜惜之眼底满是拒绝,手握成了拳头:“我不要和你结婚!” 在他眼里,她的挣扎,反抗都没有任何用。 他只要一个结果。 “你不是说过吗?你以后想娶的妻子,要对你有帮助,或者不会是一个麻烦,你应该要娶一个千金大小姐,不管是家庭还是背景,都要和你门当户对,这才是你的选择,你不要这样子,你娶了我,就是个麻烦,对你没有帮助!”姜惜之想过的,她与他是不同的身份,永远都没有交际线。 可他居然有这种想法。 她连想都不敢想。 也觉得他除了对她的占有欲,也不会有其他身份了。 可他今天让她害怕又吃惊。 她不想嫁给他! 她就算嫁给一个平庸的男人,也不想嫁给他。 慕南舟却说:“想法是会变的,今时不同往日,你不是想要离开我吗?这样你不就离不开了?” “你把婚姻当做什么?”姜惜之面色难看:“困住我的工具?慕南舟,你懂什么是爱吗?” 她这么一问,慕南舟深沉的眸子凝视着她:“重要吗?我要的是结果,这个结果让我满意就好了!” 姜惜之觉得和他交流很累,他似乎什么都不懂,婚姻也不懂:“我不是说了,刚才的话收回,我不会这样做!”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没有选择!”慕南舟知道她有这个想法,那就没有收回的必要。 姜惜之没想到他这般疯狂。 要是知道,她绝对不可能说出口。 她还天真的觉得,他会成全她,就像她遵守他的承诺一样。 不管她拽得有多紧,慕南舟耐心的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那枚戒指非常适合的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姜惜之瞳孔放大,在戒指戴在她手上时,宛若困在了一个黑暗的深渊里。 她脸色灰白,眼里的光十分的黯淡。 慕南舟拉着的手,十指紧扣着,看着她无名指的戒指,戴着属于他的戒指,闪着光芒,他唇角上扬,又温柔的与她说:“这枚戒指你戴着多好看,很适合你。” 姜惜之手如千斤重,又空洞的看着他:“慕南舟,以前我跟着你,你那么的厌恶我,你知道那种感觉吗?知道你厌恶我的时候,那种感觉吗?” 闻声,慕南舟就知道她想说什么,冷声道:“别说了!” 他眸色冷冽,望着她干涸的唇,下意识就吻了上去,不想听她后面的字眼。 她会说,她现在的心情,如他那时一般。 他吻着她,眸底的情绪复杂又有些害怕。 怕她失去希望。 又怕她离得越来越远。 可是他控制不住。 比起她失去希望,他更怕她离开! 姜惜之没有回应,眼底的情绪痛苦又很无奈。 不管他抱得又多紧,又有多热烈,只剩下无尽的悲凉。 慕南舟把她从餐桌上抱在怀里,横抱着走入她的房间。 第239章 你会选择谁 只是简单的一幅画而已,还得挂在正客厅。 这是佣人没想到的。 不知道是小少爷第一次画画,还是因为这幅画画的是一家三口,让他满意。 她还是按照慕南舟的要求,把画给去裱好。 晚上,都安静了下来。 慕南舟回到卧室,却发现姜惜之并不在房间内。 如果她回到老宅的话,应该很清楚她的房间已经清理出去了,以后就睡在他的卧室。 他又往外走,询问道:“姜惜之呢?” “大小姐,我刚才见大小姐去小少爷房间了。”路过的佣人说。 虽然姜惜之按照他的要求回到了老宅。 看起来平静。 她也没有说过什么。 可动作上并没有迎合。 不会主动搭理他说话,也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 她去了星河的房间,那就说明她不乐意住在他的卧室。 这些都可以慢慢习惯。 慕南舟微微沉了一下脸,又从容不迫的来到星河的房间,拧开门,见星河依偎在她怀里睡着了。 虽然姜惜之闭着眼,但慕南舟感觉到她并未睡着,只是一种逃避他的方式。 他走了过去,站在床边,静静的盯着姜惜之侧睡着的脸,柔和,又有些娇俏。 他弯下腰,感觉到她的眼睫毛颤抖了一下,他的薄唇凑在她耳边说:“刻意窝在星河的房间,是不想和我一起睡?” 姜惜之没有说话,还在继续装睡。 慕南舟也不嫌麻烦:“不说话,那我抱你回去了。” 这话一出,姜惜之立马睁开了眸子:“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让我睡在你的房间,是不是过分了?” 慕南舟小声说:“昨晚不也睡得好好的?我们俩又不是没有睡在一起过。” “我需要私人空间。” 慕南舟点了点头:“可以。” 姜惜之立马抬眸看着他。 “卧室里有单独的浴室,你想要私人空间,可以去浴室待一会。” “……” “和我一起出去,别吵着星河休息了。”慕南舟道。 姜惜之看了一眼星河,又无奈的抿着唇,穿上鞋子往外走。 慕南舟跟在她身后,说:“慢慢适应,以后和我睡在一起的日子还有很多呢,习惯了,也就没那么多事情了。” 姜惜之觉得很离谱:“为什么我要和你睡在一个房间?以前你都没有这种要求,难道你一个人睡,会睡不着。” “对,你说对了。”慕南舟顺着她的话说:“和你一起睡,更容易睡着。” 姜惜之无语到撇嘴:“我不想。” 慕南舟走到她身边,牵住她的手。 姜惜之拒绝的抽出来。 “戒指呢?”慕南舟发现她手上的戒指不见了,又问。 姜惜之看着自己的无名指,找了个理由:“太贵重了,不想戴在手上。” “我买给你,就是给你戴的,要让别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慕南舟又问:“戒指去哪里呢?” 姜惜之比较倔强:“我不是你的女人,我没有同意,你不能这样。” 她反抗,立马就让慕南舟不高兴了。 他微微眯着眼,危险的神色在眸子荡漾,突然逼近,把她逼退到了墙角。 姜惜之脸色发白。 他脸上没有不高兴,垂着眸,声线磁哑,可话语里有着诱哄的威胁:“姜惜之,不要说这种话,我知道你还不习惯,但久了,你就习惯了,我们就能回到从前了,以前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你想要的我可以给你,但你不要说这种让我不高兴的话。” 姜惜之仰着头,望着他疯魔的样子,呼吸急促,有些后怕。 比起他的不屑一顾,他偏执起来更加的疯狂。 “戒指呢?”他再问。 姜惜之只好把戒指拿出来。 慕南舟又把戒指戴在她手上,亲吻她的手背:“不要取下来,别人看见也没关系,弄丢了也还可以再买,但你的手必须戴着,姜惜之,我会娶你的。” 姜惜之眼睛眨了两下,有些红:“慕南舟,不要这样可以吗?” 慕南舟也发现自己说话有点极端,又恢复神色:“怎么呢?吓到你了?那你说,你喜欢我什么样子,我可以改,一切都好商量。” 姜惜之无法言语,她现在想要的,是他能放她自由,彻底的放开她的双翼。 慕南舟见她不回答,又抱着她,把她揽入怀中,声线有些沙哑,又很缠绵:“不要想着离开,以前说过的都不算数了,都可以弥补。” 姜惜之仰着头,回想她一路走过来,发过的誓,付出的代价,不就是想远离他吗? “当初我去寺庙发过一个誓。”姜惜之神情落寞:“我的命短得很,我活着是为了你口中的赎罪。” 闻声,慕南舟紧张的拽着她的手:“你什么意思?” 姜惜之却笑了,与他说:“如果我和宋伊人,只能活一个,你会选择救谁?” 第240章 醒了 这一刻,慕南舟凝视着姜惜之。 从她那张明艳的脸往下,修长的脖颈、锁骨,若隐若现的胸前,身材玲珑有致,每一寸肌肤似乎都闪烁着光。 他微眯着眸子,深眸里暗藏的幽光在流动,喉结情不自禁的滚动,伸手抚摸她的脸。 姜惜之看着他伸过来的手,紧绷着身体。 慕南舟沉着呼吸,发现还是高看了自己。 这样的诱惑,只会让他更兴奋。 他别过头,还是克制了。 他答应过她,不会动她! 尽管,此刻他就想要她! 他还是存留一丝不忍,不想吓到她。 忍着要把她吃下去的冲动。 “很美。”慕南舟低声道。 听到他的夸赞,姜惜之胆战心惊,双手捂着胸前。 慕南舟离她一米的距离,见她这些小动作:“姜惜之,你觉得如果我想做什么,你拦得住吗?” 姜惜之面色有些发白。 慕南舟呼吸急促,强忍着欲望,索性不去看她:“不动你,睡觉吧!” 他又觉得,让她换上,是在给自己找罪受。 不过,她穿红色确实很美。 让他赏心悦目。 这才是最真实的她。 完完整整的姜惜之。 在姜惜之躺在床上的那一刻,慕南舟手一揽,把她搂入怀中。 他喜欢抱着她的感觉。 久而久之,就已经习惯了。 就像习惯了她总是出现在他视线里一样。 床上还是熟悉的味道。 属于他的味道。 环绕着她,却像极了在监狱里那般挣扎的情景。 姜惜之不动,道:“窗外的那棵树被砍了。” 慕南舟睁开眸子,平缓着呼吸,沙哑的嗓音回应:“嗯,你很喜欢爬树进我的房间,要么就躲在我的床上,要给我一个惊喜,那棵树在那个时候砍掉的,你要是喜欢,我再让人给种上。” “种上也不是原来那棵树了。”姜惜之说:“时间能改变很多东西,不会是一成不变。” 慕南舟目光严肃,理所当然的说:“那就想办法让它变回来!” 姜惜之闭上了眸子,淡淡的说:“睡觉吧,我累了。” 慕南舟借着昏暗的灯光看着她的脸:“姜惜之,时间是不会停留的,是会改变很多东西,但有些东西也是需要人改变,比起相信神明,我更相信我自己,总有一天,你会为我停留。” 姜惜之没有做声,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反正,她说再多,也不会听。 慕南舟却睡不着,手撑着她的头,想起了很多事,关于她的事。 她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 尽管那个时候那么不待见她,可不得不说,她的影子一直在他脑子里停留。 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 以至于她说过的一些话,他还记得。 他还记得,那是个夏天,他刚从公司回来。 她与爷爷在那下棋。 她突然说道,以后嫁给南舟哥哥,要一个很大的城堡,要让所有人知道南舟哥哥是我的。 她确实挺天真,挺霸道。 那个时候她说的每句话都令人厌恶。 现在又觉得直率,又可爱。 人的心境容易发生变化。 以前不喜欢的,现在也会喜欢。 只是,他找不到一种合适的方式,去面对姜惜之。 只要她疏离他,就想把她紧紧拽在手心里。 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对的,还是错的。 但只要她还在,何种方式都不重要了。 翌日,姜惜之真的从慕南舟怀里醒来。 平日,他很早就会起床,先是喝一杯咖啡,再去运动,然后会去公司。 今天他特意晚起来。 刚好姜惜之不想面对他,刻意起得没那么早。 但慕南舟做的,就是要弥补她以前没有做过的事。 面对他睡意惺忪的样子,确实以前是她的妄想,要是放在以前,她会觉得幸福死了。 可他反常的耐心,让她压力很大。 “饿了?早上想吃什么?” 慕南舟在她醒来之后,也不做停留,因为他不习惯睡懒觉。 只是在等她醒来的那一刻。 他下床,拿过放在边上的那双毛茸茸的兔子拖鞋,又放在她的脚边。 方便她穿。 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姜惜之还是格外的吃惊。 他从来就不会弯下腰做任何事。 如果不是她会疼,还以为她又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梦。 见她不说话,慕南舟迟疑的问了一句:“馒头?我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吃馒头,不爱吃米饭,但喜欢面食。” 姜惜之垂下眸,说:“馒头,只有顾奶奶做得最香了,她会点各种形状的馒头,很甜,也很好看,再也吃不到了。” 顾老夫人生前做的馒头,一般人还真做不了。 “你想吃,就能吃到。”慕南舟却说。 “怎么吃?” 慕南舟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叫个面点师傅过来。” 姜惜之觉得太兴师动众:“不用了,太麻烦了,我吃个面条就好。” “你想吃,那就让人做,只要你喜欢,这不是一件麻烦的事……” 话落,他的手机响了。 是医院来的。 慕南舟看到显示,没有犹豫放在耳边。 电话里立马道:“慕总,好消息,宋小姐她醒过来了。” 第241章 病房 他一遍遍想要索取她的温柔。 又一遍遍警告自己,这样是不可以的。 他不是她的孩子,他不可以这么自私。 可想到最后,星河眼眶通红,惆怅的问:“可是,为什么我不是阿姨的孩子呢?” 他也想做阿姨的孩子。 很想成为她的孩子。 想要继续被她疼爱着。 想拥抱着她,给她足够的勇气与力量。 可假的,就是假的,他永远成为不了真的。 星河抱着熊,紧紧搂在怀里,不敢告诉别人,他很难过。 -- 医院。 慕南舟来到宋伊人的病房,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的人情绪激动,哽咽的说:“不要,你不要进来,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 宋芝心疼得哭了:“女儿,你何必这样,你好不容易醒来,要好好活着,别让妈妈再担心了!” 宋伊人还很虚弱,面色没有血色,可她刚才去洗手间,不小心看到了镜子,发现脸上的皮肤不对劲,太丑陋了。 她崩溃。 “我毁容了,就算好好活着,我也毁容了,还不如死了算了,为什么要救我!” 慕南舟站在门口,听到她说这样的话,微微拧着眉,又让人推开门。 “南舟,你不要进来,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宋伊人哭着说。 慕南舟没有说话,但眼神暗示,还是让人打开了。 宋伊人连忙用被子遮住脸,大声道:“不要看,不要看,你们都不要看!” 慕南舟站在门口,见里面已经乱成一团糟。 桌子上的杂物、枕头,都在地上,看样子,她已经发过脾气了。 他走了进来,情绪上并没有波动,深邃的眸子看着床上躲躲藏藏的人,低沉的说了一句:“别闹了。” 宋伊人久久得不到平静:“我不好看了,我变丑了。” “没有人说你丑,也不会有人嫌弃你。”慕南舟安慰道:“你昏迷的这段时间,你什么样子,我也都看过了,你遮遮掩掩,发脾气,也于事无补。” 宋伊人眼泪滑落,又忐忑的问:“我变丑了,你不嫌弃我吗?” “你还是原来的样子。”慕南舟道:“没有什么变化。” “你骗我!” 慕南舟又道:“我怎么可能骗你,你的样貌在我印象里没有变过,一直都不会变,你好不容易醒来,要是接受不了你自己,那费尽心思救你,不都是白费的。” “还不如让我死。” “你死了,让你家人怎么办?你的脸还会恢复的,我会想办法,你得好好活着。” 宋伊人犹豫了,紧紧拽着被子,十分不安,又一点点的放下来。 她还是挺自卑的。 怕吓到别人。 可慕南舟这般平静的话语,让她又不想再闹情绪了。 她双手捂着脸,捂着最严重的部位,双眸通红的看着慕南舟:“南舟。” 她看着他,眼底包含了许多的情绪。 思念、爱慕,舍不得。 她舍不得死。 她还想多看看他。 所以,她醒来了。 慕南舟凝视着宋伊人,深眸隐晦,走到了病床前。 宋伊人再也控制不住了,抱住他的腰,哭着说:“我好想你,我好想你,真好,我还能看到你,我以为我这辈子再也看不到你了。” 慕南舟站着,没有回应,但在几秒之后,他拉开她的手:“医生说,你情绪不能激动,得好好休养,等你恢复得差不多了,可以再进行皮肤移植手术。” 宋伊人抬眸看着他:“你只有这些话和我说吗?” 慕南舟道:“你不是很在意自己的脸?一切都会好起来,你这张脸,我会帮你想办法。” 宋伊人还是有些失落,她沉睡了五年多,以为她醒来之后,慕南舟会很激动,可比她想象中差了点:“我是很在意,因为我怕我变丑了,你会讨厌我,我不想被你讨厌。” “我不是说了,我不在意。” 宋伊人红着眼:“可我在意,谁不想在心爱的人面前漂漂亮亮。” 慕南舟微微拧眉,又道:“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有些事,等以后再说。” 宋伊人又问:“南舟,我昏迷的这些年,你都在做什么,我看你变得更沉稳,成熟了,想必过得比我想象中好。” 慕南舟道:“五年,很多东西都变了,等你好了,可以亲自看一看。” “那姜惜之呢?”宋伊人又问:“她在做什么?” 此话一出,让本该平静的气氛变得更沉寂。 “姜惜之”这三个字,是导火索,是让她变得更加悲剧的罪人。 慕南舟没有回答。 宋芝开口道:“姜惜之坐了五年牢,可她坐了五年牢又怎么比得上你的苦,她就该坐个十年八年的,五年太少了,现在出狱了,她……” 她看了慕南舟一眼,其实对他还有些不满。 宋伊人眸色冷淡,道:“她坐了五年牢啊,那姜家呢?姜家没有保她吗?” 她又冷嘲道:“她生来就是骄傲的小公主,谁惹她不高兴,她就要让谁付出代价,但她做错任何事,都会有她父母给她收拾烂摊子,她怎么会坐五年牢,姜家舍得?” “报应,都是报应!”宋芝愤愤不平:“女儿,你许多事都不知道,姜家早在五年前就倒了,她的父母死了,她坐牢是罪有应得,现在什么都不是,你不用怕她了,她再也欺负不了你了。” “姜家没了?”宋伊人很吃惊。 她昏睡了五年,许多事发生了改变。 但她万万没想到变得这么快。 在她印象里,姜惜之刁蛮任性,每次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 她的高傲,任性,都是因为她身份高贵,而她却什么都不是。 她从心底冷笑,她终于落得和她一样了。 她看着慕南舟,问:“南舟,姜惜之出狱了,你去看过她没有?” 她这么问,可她知道慕南舟并不喜欢她。 谁会喜欢一个死缠烂打的人呢。 而且姜惜之性格不好,又刁蛮任性,像他这样高高在上的人,是不会喜欢她的。 也只有他不喜欢。 学校那些男人不也追捧着姜惜之。 就因为她有个让人高不可攀的背景。 凭什么。 她出生比别人高出一截,就被人捧在手心里。 她不管多优秀,多漂亮,都要低人一等。 好在慕南舟不喜欢姜惜之,喜欢她。 让她活得又出彩些。 学校那些人知道她与慕南舟亲近,都对她刮目相看。 只是好景不长,她白白昏睡了五年。 慕南舟闭口不提姜惜之,转移话题:“你看你需要什么,可以和许毅说,我能办到的都会满足你。” 宋伊人凝视着慕南舟,总觉得有什么在变化。 他虽然嘴上关心她,可又变得疏远了不少。 这让她有些害怕。 她拉住慕南舟的衣袖:“南舟,我昏睡了五年,许多事情都不知道,你能和我讲讲吗?今天你陪着我好不好,有你在,我才安心。我真的很害怕,那场火,好疼……” 第242章 去看 她乞求的目光看着他,只希望他能有一个肯定的回答。 那样,她才会有安全感。 现在,她只有他了。 她也想牢牢抓住他。 本该属于她的人。 她的话倒是勾起了慕南舟的回忆。 五年前那场车自燃的报道,她被烧伤,司机死在了那场事故之中,只留下了一份忏悔书。 但他还记得,在宋伊人没出事之前,是她送他去医院的。 他面色微沉,又问:“那场火让姜惜之坐了五年牢,她过得不太好,也得到了她该得到的惩罚,我知道,这个事情对你来说是不小的伤害,你也不能释怀,但还是少打听姜惜之的情况,以免对你造成影响。还有,我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 闻声,宋伊人松开了他的衣袖。 他这是在偏袒姜惜之吗? 怎么会。 他不是应该厌恶姜惜之,厌恶到了骨子里。 宋伊人半会的惊愣,可在他的后半句里有寻到一丝不对劲的风向。 就算他还没说,也知道,五年过去,夹杂着许多的谜团,他想从她嘴里得到答案。 她并不想回答。 她选择了松开手,不抬眸看他,这样她才能心安理得:“我……我现在头还是疼的,有什么问题以后再说吧,我想休息一会,我醒来的第一时间,想见的人就是你,但我不想提那些伤心的过往。” 她这样说,慕南舟就没继续问了。 他并不着急。 -- 已经好几天了。 姜惜之没有见慕南舟回来过。 他没有回来,就是很忙。 有空她就去看看姜家大院的房子,或者送星河上下学。 星河很聪明,认识了许多的字,读一首诗,只要读几遍就能快速背诵。 数学也很不错。 他不同于同龄人,只要这些就够了。 他是慕家的小少爷,不仅要学这些,还要把小学的课程在他有限的时间内,全部学完。 所以,还给他请了个家庭教师。 空闲的时候,还学习琴棋书画。 他的任务繁多,也没有之前那么有时间。 不过,看着他逐渐成长,姜惜之还是会有幸福感。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到星河有些变化,好像比之前更沉默了。 对于学习这方面,从来不会有所抱怨。 每一个课程都十分的优秀。 挑不出什么毛病。 他这么听话,要比很多孩子好带许多。 可姜惜之总觉得缺少点什么,或许是他太好带,不哭不闹,也不索取,有点不像一个孩子的成长过程。 比起他现在优越的生活,如果是她的孩子,她还是希望他能活得简单快乐一点。 忍了几天,姜惜之忍不住了,选择去问许毅。 “大小姐,这件事还是等慕总亲自告诉你吧。” 许毅不想犯错,现在他还没搞清楚慕总在想什么。 怕他多嘴,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在姜惜之身上,慕总也花了不少心思,要是他说错一句话,造成不良的后果,遭罪的是他。 他还是学乖了。 刻意瞒着,那就是真有事。 姜惜之其实不太想去医院,是无法去面对宋伊人。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有这个勇气。 现在,只是她心底的一个伤疤。 她在医院门口犹豫了许久,看着人来人往,耷拉着脑袋,仿佛自己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她勇于认错,却得不到家长的原谅。 只能默默的忏悔。 不知过了多久,风吹得她的手冷得麻木了,她才走进去。 搭着电梯,来到熟悉的那一层。 只是在电梯门口,她就看到了慕南舟的人。 之前她来这照顾宋伊人,他还没有派这么多人手。 是真有情况。 就在这时,她看到慕南舟身影,她下意识躲在拐角处,只听到宋伊人虚弱的声音:“南舟,我真想还能像以前那样,和你一起在校园里走走,只是静静的走在小路上,我就很满足。” “等你好了,你想去哪都可以。” 宋伊人摸着脸,介意的是自己,失落的说:“我现在这个样子,出去会吓到别人,我不想别人投来异样的眼光,特别是别人看你的目光。” 闻声,姜惜之紧握着拳头,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尽管她猜测的没有错,她终于要摆脱这个牢笼。 可听到宋伊人这番话,她对自己容貌的焦虑,内心还是会觉得愧疚。 她也毁过容,能明白别人说“丑”这个词的伤害性。 她的心情很沉重。 慕南舟沉声道:“别在意别人的眼光,先去晒太阳。” 姜惜之见他们都要出来了,赶紧往他们看不到的位置躲着。 门的缝隙里,她看到宋伊人出来。 宋伊人坐着轮椅,比起之前要瘦很多。 有半张脸还有烧伤的痕迹,而另半张脸是好的,还是那么清纯又靓丽的模样。 没有那场意外,她的人生就不一样。 也许已经成为慕南舟的妻子。 等他们下去,姜惜之才敢出来,她摁下电梯下楼,一直在关注着他们。 看到慕南舟的耐心,还有宋伊人脸上的笑容。 还是那么的和谐。 像以前那样,在学校里,被别人羡慕的一对。 五年的时间,会改变很多,宋伊人也变了吧。 她的眼里有慕南舟,只有他。 比起年少,只要看到她和慕南舟在一起,她就会嫉妒,会愤怒的心情,现在已经没有那种浮躁了。 如果宋伊人好起来,和慕南舟有结果,她也只会祝福。 她单单的看了两眼,没有上前打扰,又走了。 回到老宅,姜惜之开始去收拾她的行李。 她在想该去哪。 想一想,她还有什么可以奔赴的地方。 母亲那边去不了。 父亲那边只有一个见过几次面的婶婶。 婶婶只是一个农家妇女,因为观念不同,婶婶不喜欢父亲的生存之道,已经好多年没联系了。 她还没有去看过她。 是不是该去看看她。 而她在整理衣服,被老管家看到了,很吃惊的问道:“大小姐,你这是要去哪?” 姜惜之看着老管家,停下手里的动作:“没什么,我在整理衣物。” “好的。” 老管家嘴上这么说,还是觉得不对劲。 最近少爷不在家,大小姐的行为就很反常。 所以他还是有所顾虑。 不由打了个电话过去。 姜惜之收拾好东西,等待着下午时间,最后一次接星河回家。 星河现在不会牵她的手,但会走在她旁边,就像是一个小小的守护神。 姜惜之问:“累不累?” “不累。”星河回答:“阿姨,累不累?” “阿姨也不累。”姜惜之看了看周围,没有人跟着,还是主动了一次,牵住星河的手:“星河在阿姨面前,不用那么沉稳,可以像小孩子那样耍耍小脾气。” “我还没有见你生气过呢。” 星河抬起眸,望着她温柔的手,抿着唇,又道:“我和别的小孩不一样,我还得变得更强大。” “可你在我面前可以像个孩子。” 星河保持沉默,他不能像以前那般随意的在她怀里。 他要知道分寸。 他不是阿姨的孩子,他得为她的孩子考虑。 太依赖她不好。 他没有回答。 但姜惜之最舍不得的就是他了。 走进去,他就要开始学习,也不能和她一起看电视。 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无法见到他。 她蹲下来,摸了摸星河的脸,笑着说:“让阿姨好好看看你,我知道,你很聪明,但要照顾好自己。” “嗯。”星河点头:“阿姨也是。” 姜惜之拍了拍他的头:“去吧。” 星河上楼了,忍住不回头看她。 只要适应了,他就不会那么依赖阿姨了。 姜惜之深呼吸一口气,恋恋不舍的望着他的背影,回到房间,拿回属于她的小包。 里头放着她的衣物,又准备离开老宅。 但她刚走到门口,只见慕南舟那辆劳斯劳斯又行驶过来。 她赶紧又躲了起来。 第243章 车站 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姜惜之下意识会心慌,怕被他当面撞个正着。 虽然当初他答应过她,只要宋伊人醒来,他就放她离开。 她不敢确定他是否会遵守诺言。 但她这样避开他走,他遵守承诺,就不会找她。 她冒然从他面前,离开,风险才是最大。 姜惜之沉着呼吸,在劳斯莱斯进来之后,避开他们的车,选择从后门走。 前门有保安。 后门一般只有厨房阿姨买菜的时候走。 她背着小包,偷偷的从后门溜走。 还用手机在网上看了票。 她想去更北方的位置,那里寒风冷冽,也会下雪,下雪一定会很美。 她怕过了今年,没有机会再看到大雪纷飞。 过年的时候,找到婶婶,如果她还在意她,还能团聚。 今年的心愿也只有这几个。 她走出来,是宽阔的林子,树上的叶子也只剩下枯叶,但阳光透过树梢洒下来,夹杂着几许暖意。 望着刺眼的烈阳,闻到青草的味道,姜惜之唇角微弯,如同从监狱里出来那般轻松,觉得大自然还真是不可思议。 她回头看了一眼老宅。 这个承载着她年少所有美好记忆的地方。 希望一切回归最初的起点,平静、淡然。 随后,姜惜之便走了。 老宅里,劳斯莱斯停下来,慕南舟便从车子里下来,西装革履,身材修长,面色冷峻,夹杂着威严与严肃。 “姜惜之呢?”他目光如炬,声线低沉,很冷淡。 老管家看到姜惜之出来:“大小姐刚才好像还在这……” 慕南舟听到她在收拾行李,立马提起了警觉。 好像当初他说过什么,让她会有离开这里的期望。 他不敢确定,但也无法掉以轻心,所以立马赶了回来。 他回来,并没有见到姜惜之。 看着老管家,他冷声道:“在我回来之前,不会先看着她吗?” 老管家也是一时糊涂:“抱歉,少爷,大小姐不喜欢被盯着,所以我没有这么做。” 他心底很清楚,姜惜之在监狱里待那么久,天天被人盯着。 那种日子很难受。 如果在老宅,她的家里,还被人盯着,那日子岂不是很痛苦。 所以,他就算看到姜惜之反常的举动,也只是通知一声,并没有采取什么措施。 报告是他作为管家的职责。 而姜惜之想走,也是她的自由。 虽然,他觉得姜惜之留在老宅会更好,他可以照顾她。 等老爷回来了,看到她安然无恙,也会放心。 可谁有能留着心不在这里的人呢。 在老宅找了一圈,果然不见姜惜之的人影。 衣帽间她的那几件衣服,还有她那舍不得扔的包也不在了。 慕南舟这才意识到,姜惜之是真的不告而别! 他冷峻的脸十分严肃,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当初他说过的那句话记起来了。 他好像说,宋伊人醒了,她就自由了。 可他还没有告诉她,宋伊人醒来这件事,她就迫不及待的想离开。 她到底是有多想离开他。 慕南舟心里夹杂一丝愠怒,到底他哪里做得不对,她毫不犹豫选择不打招呼的离开他。 他握紧拳头,眼神犀利,对于姜惜之的逃跑,内心膈应得厉害,很烦躁,只想把她抓回来,冷声道:“立马去找,把人给我找到!” 许毅看出慕南舟很不高兴,浑身有着戾气,仿佛一团黑气还在他身后环绕,他立马说:“慕总,我发誓,我并没有透露宋小姐已经醒来的消息。” 慕南舟冷着脸,回头看向老管家:“她这几天都在做什么?” 老管家道:“每天在家里,也会送小少爷上下学,今天出去了一趟。” 慕南舟眯着危险的双眸,他猜测姜惜之去过医院了。 难怪他总觉得不对劲。 有一双眸子在背后盯着自己。 她不是和星河感情那么好,怎么舍得丢下他! 慕南舟立即钻进车子里,冷酷的说:“开车!” 劳斯莱斯又快速的从老宅离开。 此时,姜惜之还不知道慕南舟在费时费力的找她。 她没有去机场。 而是来到了人潮拥挤,最普通的火车站。 还是那种绿皮火车。 坐火车便宜。 还能看看沿途的风景。 也许是到了年关,火车站的人特别多。 排队就有很长。 她看到农民工穿着朴素,手还没来得及洗,大包小包的行李,坐在地上吃着泡面。 年迈的老人佝偻着身躯,翻过一件件衣服,从里面的口袋里,拿出好几张十块的钱,拼凑了一百多来块买了一张火车票。 也看到妇女带着嗷嗷待哺的孩子,一个人拿着奶瓶一边哄着哭泣的孩子,一边在着急等待。 这世界上奋力生存的人有很多很多。 他们平凡,又努力,只为了一个家。 以前,她绝对什么都不会懂。 不会明白苦难。 不会明白有很多的人为了活下去,在底层挣扎,手里只有简单的泡面、面包,对付了一餐。 只有真正体会这种人生,才发现活着也是最累的。 他们还是用尽全力的活着。 姜惜之也去便利店买了一桶泡面,泡好,坐在椅子上等待。 旁边是陌生人。 对面的老人穿着白褂子,老旧的胶鞋,肩上扛着扁担,四处行走,浑浊的目光也在寻找。 只要有人找他们托运行李,他们立马挑起担子,还能赚个十块钱。 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在外面工作。 在京都这个繁华的城市,许多有钱人,许多的挥霍,在不起眼的角落,还是能看到为了几块钱努力拼搏的人。 人生百态。 泡面泡好了,姜惜之掀开,拿起叉子吃泡面。 还没几分钟,就听到一个中年女人大声囔囔:“你这个老不死的,在说什么,我哪里骗你了!” “姑娘,你这张钱是假的,你行行好,我不要你的钱了,你把我找你的钱还给我吧!” 第244章 老人 “什么假的,你有证据是我给的假钱吗?故意碰瓷我呢?本来看你可怜,一把年纪了还要拖着身体出来赚钱,才给你个机会,给我托运行李,我老公还把零头给抹了,让你多赚几块,没想到你倒是反手就咬了一口,果然坏人都变老了,为老不尊!” 那老人看起来七十多岁,头发全白了,比较干瘦,穿得发黄的衬衫,快开裂的胶鞋,看起来老实本分。 年纪大了,直不起腰,弯着背,手里拿着一张一百元的大钞。 低声下气的和那女人说话。 女人四十多岁了,看起来盛气凌人,旁边站着她的丈夫。 他们也不嫌事大,吸引了很多人注意力。 她的丈夫道:“我们可不做这种缺德事,这一百块不是我们给的,你休想拿价钱来碰瓷我。” 女人又道:“你在火车站专门做这种生意的吧,看起来是挑担子的,实际上是敲诈,故意拿假钱来糊弄人,大家都来看看啊,以后可别被这个老头给骗了,仗着自己年纪大了,人畜无害,故意给别人下套呢!” “不是,我不会做这种事,我虽然穷,可我不会害别人,明明是你们拿假钱来骗我,要不是去便利店询问,这张钱是假的,我还不知道。”老人枯瘦的手拿着假钱,气得手在颤抖:“你们真是坏心眼,把你的钱拿去,把我的钱还给我。” “你们看,碰瓷我,还找这种借口,怎么当时不说,后面才说,我看你才是骗子!” “你……” 老人眼眶都红了,他哪里知道钱是假的,要不是问了,还被蒙在鼓里。 他费了好久的时间才找到他们。 还以为他们走了。 还好没有走。 他还有把钱追回来的机会。 “你们行行好,就我找的钱还给我,我不收你们的钱了,就当做白给你们挑行李,好不好?我孙女得了白血病,急需要钱,是一分钱我都会节约,求你们行行好。” “又拿孙女来卖惨了,这种套路我熟悉,不是我做的,我可不认!”女人冷哼一声:“要么就报警,把你这个坏老头抓了也好!” 她丈夫就道:“火车站到处都是这种人,我们不和他一般见识!” 他们说完就要走。 老人在后面穷追不舍:“你们别走,把我的钱还给我啊,别走!” “老头,你想做什么,对我动手动脚是吧!”中年女人见他不放弃,推了他一把:“再这样,我告你非礼了!” 旁人看着,也不知谁对谁错。 可大部分还是冷漠的。 谁都不想惹到这种麻烦事。 况且,老人乞讨的也有很多。 但家里头也不穷,可能比他们还要富有呢。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姜惜之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发生,看着老人被这对中年夫妻欺负。 老人想讨个说法,但对方人多,他也说不过,他只能低下头,哀求道:“我给你们跪下了,那是我一天赚下来的血汗钱,对你们来说,只是几十块钱,可这对我来说,是救我孙女命的钱,把钱还给我吧,求求你们了!” 老人跪在地上,拼命的磕头,只希望他们把钱还给他。 只要还给他,他就不追究了。 姜惜之看着老人跪在地上,那双腿长期的劳动,已经弯曲了。 可人心是冷漠的。 他们不为所动,还得了便宜卖乖,一直在指指点点老人。 连老人身上脏,晦气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老人是脏了点。 可都是为了救孙女的命。 姜惜之看到了,她一直在注意周边的人,看到了各种人群,也注意到了老人给他们挑担子。 老人接到一个活,就很高兴,热情的给他们卸行李,托到里头来。 她还是对年迈的老人无法袖手旁观。 在众多人中,她站了出来:“我看到了!” 她开口,吸引了中年妇女的注意力。 哭了的老人也看向她。 “姑娘,你看到了吗?你给我作证吧,我真的没有坑人,我活了大半辈子了,从来就没有做过一件亏心事!我孙女还躺在病房里,每天需要高额的医药费,我要给孙女积德,更加不敢做缺德事,每一分钱都是流血流汗得来的!”说到这些,老人哭得更加伤心。 劳碌了一辈子,快入土了,还要像牛一样,每天起早贪黑。 还要受这种委屈。 姜惜之看着旁人的不信任,还有中年夫妇的盛气凌人,她给老人作证:“我看到这位老爷爷给他们挑行李,老爷爷说的是他们行李多,比较重,收十八块钱,他们给了老爷爷一百块钱,还说凑个整数,抹去零头,收了八十块,老爷爷当时挺开心的,可能许久没碰到这么大方的客人了。” “对,对,就是这样。”老人见姜惜之一字不差,喜极而涕,终于有个人相信她。 她的话让中年夫妇脸色一变:“那也没有证据证明这假钱是我们的!” 老人道:“我没有一百的,我身上没有一张一百的,唯一的一张是你们给的,我可以给你们看!” 老人又翻开荷包,里头都是一些零碎的钱。 一块,五块,十块,看不到一张红色的钱。 姜惜之道:“老爷爷只收了一张一百块的,是你们给的,我可以作证,我全都看到了,再不济,可以调监控,或者报警吧,警察来了,更好办事!” 她也不和他们讲道理,直接拿出手机打电话。 他们见事情要闹大,中年妇女赶紧把那完整的八十块给他:“别报警,我给你,给你!” 他们慌张的赶紧把钱递给老人。 “原来你们真是骗子!” “骗老人的钱,赶紧报警抓起来!” 他们也怕事,丢下钱就想跑。 姜惜之拦住他们:“你们是不是该把老爷爷的辛苦钱一并给了!” 见这么多人盯着,他们赶紧掏出钱来,扔给老人。 走之前,夫妻二人狠狠的瞪了姜惜之一眼,记恨在心里了。 钱在地上。 老人赶紧捡起来,数了数,是他丢掉的那八十块钱。 他擦掉眼泪,欣慰的笑了,把钱宝贝的放回口袋里。 他看向姜惜之,喜极而涕:“小姑娘,谢谢你了,要不是你,这钱我还要不回来,这真是我孙女的救命钱!” 姜惜之看着老人枯瘦的手指,每天挑担,又黑又粗糙。 她把包里的矿泉水递给他:“老爷爷,喝口水休息一下吧。” 老人双手拒绝:“不用了,不用了,你帮我,我就很感谢你了。” 他赶紧从他身后的筐子里拿出一个橘子,在身上擦了擦,擦干净了才递给姜惜之,笑着说:“吃个橘子,我家里种的,真的很谢谢你了,我还要工作,给孙女攒医药费。” 第245章 怀恨在心 对于昂贵的医药费,老人的处境,她无能为力。 她只能同情他。 老人挑着扁担就走了,迈着他沉重的步伐,耄耋之年,为了家人负重前行。 她又重新找个位置坐下,把没吃完的泡面吃完。 在这个过程中,她看到一个年轻男人,拿着铁碗,坐在地上,沿着坐椅子上等着上火车的人讨钱。 爬行过来,颤抖的双手。 有人见着,也会丢一块钱过去。 等爬完一圈,她亲眼看着男人站了起来。 双腿双手健全。 把碗里的钱放入口袋里,等下一波人。 她震惊了。 这一对比,挺讽刺的。 她管不了什么,这世上每时每刻,许多不可思议的事都在发生。 她能管好的只有自己。 姜惜之把泡面盒子扔进垃圾桶里,见还差二十分钟进站,想去一下洗手间。 火车站,每隔一段时间会进站一批人,也会从外面进来一批人。 刚好走了一批人,现在人比较少。 她怕火车上要上厕所,刚好这个时间段,厕所里没什么人。 她进去,出来洗了个手。 站在镜子面前,后面出现一个人。 她吓得一跳。 那人二话不说,直接抓住她的头发,扯得生疼:“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竟敢坏我的好事!” 姜惜之头一偏,看清楚人了。 是刚才那个给假钱的中年妇女。 她手肘往她脸上一撞。 “哎哟。”中年妇女松开了她,吃痛的捂着脸,又气愤的喊道:“赶紧过来,趁现在没人,把这个丫头片子收拾了!” 作为她的同伙,在外面等半天了。 是想让女人打探情况,没有人更好下手。 男人得到命令,冲进女厕所,仗着力气大,钳制姜惜之的双手。 姜惜之抵不过男人的力量,道:“你们想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我会报警的!” “报警?”中年妇女也料到了,直接把她的手机给掏出来,防止她乱动手脚,冷笑:“你都被我们逮住了,还报警,报警个屁,等会有你好受的!” 他们不敢在这强行动手。 怕等会有人来上厕所,撞个正着。 所以撑着撞个时间,拖着姜惜之往人少的地方去。 火车站人多,但在厕所这个地带比较隐秘,暂时没几个人出现。 厕所旁边有个通道,是清洁人员专用的地方。 此刻已经没有人,只有空的垃圾车。 他们把姜惜之带到此处。 姜惜之看这两人就不是什么正常人。 能做出骗钱的勾当,也不会做好事。 “你们拖着我想去哪里?” “你算是撞到枪口上了,你要是不出头,今天也就平安无事,可你就喜欢多管闲事,坏我们的好事,那也怪不得我们找上你了。” 中年妇女事情败露了,恨她恨得牙痒痒。 要不是她,也不用丢这么大的脸。 她仔细瞧姜惜之几眼,发现她有些姿色,又有了生财的门道。 她拧住姜惜之的脸,左看右看,阴笑了起来:“看这长相,也不错了,应该能买个好价钱!” 一听,姜惜之才发现他们可不只是骗钱这么简单。 她不能让他们得逞,用力踢向男人的裤裆。 她下意识的举动,没有任何的征兆,男人中招了! 男人“啊”了一声,十分痛苦,哪里管得着姜惜之,连忙弯下腰去抱着自己的双腿。 得到空隙,她来不及想,撒腿往外跑。 刚到门口,她猛地停住脚步,脸色一白,脚步又往后退,不停的退…… 第246章 心是麻木的 这边。 慕南舟费了很多人力,在各个地方寻找姜惜之。 车站、机场,基本都查过姜惜之。 最后目标选定在火车站。 查到她买火车票的记录,离行程时间还差十分钟,他们赶到了。 火车站瞬间涌进来很多人,局势都变得急迫起来。 在这基本都是社会最底层、普通的人,没有见过什么大场面。 一见这么多人急切的在找人,纷纷都跑过来围观,讨论,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情了。 “这谁啊?这么大仗势?” “拍电影吧!” “看起来不好惹,还是走到边上来!” 有人怕惹火烧身,赶紧躲到一边去。 慕南舟从那辆劳斯莱斯的车里下来,身材高大,目光直视前方,密密麻麻的人,从中间寻找姜惜之的身影。 “慕总,里头正准备检票了!”许毅提醒。 慕南舟视线只过了一遍,也没有过多停留,直接往里面走。 他走过去的地方,都会让人多看一眼,在背后讨论什么情况。 慕南舟走到里头,看着屏幕上显示着火车的号码,已经开站了,有人通过了最后那道关卡。 他俊脸冷沉,很怕姜惜之已经过了这道关卡,快步走过去。 怕慢一秒,就真的放任姜惜之离开了京都。 “先生,刷票才能进去!” 慕南舟走到站台处,还没进去,就被工作人员拦在了外面。 他的目光看向幽深的站台通道,想要通过简单的一个背影发现姜惜之的身影。 就算只看到她的一处衣角,他也会认得出来。 他一定想尽办法把她留下来! 可并没有。 寻找了一遍也没有。 他怕遗漏,姜惜之在他来之前已经坐上了火车。 “我找人,给我放行!”慕南舟对工作人员,冷沉的说了一句。 工作人员并不知道什么情况,听到慕南舟下达的命令,下意识背脊一凉,很有压力。 但她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有义务遵守秩序。 她还没来得及劝说,对讲机那边已经来话了,焦急的喊道:“赶紧给慕总放行!” 领导都讲话了。 这可不是小人物。 她听了之后一怔,赶紧开通了vip通道,还帮着问:“慕总,请过来,不知道你要找什么人!” “姜惜之!” 他简短的说了一句,快步的往站台的方向走。 工作人员立马在对讲机里讲话。 火车在这只停留五分钟,很短的时间。 在这个最短的时间内,他们要找到这个叫“姜惜之”的人,还是挺极限。 慕南舟俊脸冷漠,表面上淡定,不慌不忙,可他的心脏在剧烈跳动,拳头紧握着,从未松开过。 他怕姜惜之就这样离开了京都。 他知道她订的票,另一端是她会去的地方。 可他怕姜惜之故意这样做,扰乱他的视线,其实她背着他已经去了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 他也怕她上了火车,开走了,她到下一个地点,只是障眼法。 为的就是不想让他找到。 各种假设,慕南舟都想过了一遍。 每一种都会让他内心忐忑。 他不想找不到她。 就算她离开了京都,他也想知道她的位置,至少他知道她的行踪。 火车的鸣笛声响起。 慕南舟望着即将启动的火车,瞳孔微缩,第一次感觉到什么是心慌,那种心快要被撕碎的感觉。 “姜惜之!” “姜惜之!” 他厉色的喊了两声。 上火车的路人倒是被他吓到了,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慕南舟失去了他以往的冷静,目光隔着车窗一直在寻找,可人太多了,总会有人过去,根本就看不过来。 火车要开走了。 他第一想法是冲上火车,猩红着眼:“姜惜之,你给我回来!” 此刻,工作人员拦住他:“慕总,慕总,你冷静一点,姜惜之没有上车,我查了两边,都没查到她上火车的信息!” 慕南舟紧握的拳头松开了,又不可置信的看向工作人员:“什么?她没上车?” “没有上火车,她没有在火车上!” 他不知道姜惜之在想什么。 她为什么没有上车。 难道真的是障眼法吗? 在火车鸣笛开走的那一刻,慕南舟的心也跟着飘了,魂不守舍的,就像丢了三魂七魄,又推开工作人员往外走。 他一定要找到姜惜之。 一定要! “慕总,火车站找遍了,没有看到大小姐的身影!” 许毅正让人到处寻找,在火车站翻了个底朝天,也不见人影。 慕南舟这下彻底慌了。 “总不可能凭空消失,找不到就继续给我找,一直得找到她的人,找不到,就别来见我!”慕南舟眸色阴戾,厉声道。 他们见状,赶紧小跑着去找人,生怕错过了姜惜之的身影。 慕南舟站在火车站的正中央。 变得无力了。 离开的火车,随着一波人离开。 又进来一波人,又在等车。 每天的人流量很多,每个人都是渺小的一个,要想大海捞针,消耗的真的是时间。 他突然就静止了。 密密麻麻的人从他身边走过去,仿佛他与这个世界背道而驰。 心是麻木的。 只有期望,他能一眼看到姜惜之的身影。 哪怕只是一个背影。 背对着他,想要离开他。 他看着也好,也比找不到要强。 他真的不想她又跑了。 跑到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 上一次,她在夏城。 他至少知道她的位置。 还能找时间去偷偷的看她一眼。 哪怕是一眼,都好过现在的杳无音信。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怕她遇到危险,怕她在其他地方过得不好,过着被人欺负的日子。 他真的受不了。 受不了她被别人欺负。 哪怕只是一句不带善意的话。 他也会内心焦灼。 她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到今日能吃苦,能不喊疼的柔弱女子,都是他的冷漠造成的。 他不想再冷眼旁观一次。 此时,清洁阿姨推着垃圾车经过,手里还拿着一根木簪子。 慕南舟瞥了一眼,只是无意的一眼,他就认出来了。 他深眸立马凌厉起来,走过去,冷声问:“这簪子哪里来的?” 第247章 拐卖 清洁阿姨是个老实人,见有个人质问她,被他的气势吓到了,手里的簪子掉在了地上,立马解释道:“我没偷,我没有偷,这不是我偷的!” 慕南舟把簪子捡起来。 是姜惜之的! 他记得,她喜欢用木簪子挽头发。 还是她从花园里随意削了一根树枝,做成的簪子。 她的簪子怎么掉了? 慕南舟双眸微眯,察觉到事情不对劲。 姜惜之没有上火车,她的东西却在火车站,其中一定会有问题。 他抬眸,问道:“我想问你,这簪子从哪里来的?” 清洁阿姨恍惚了一下,见他没有怪她,放下心来,证实她所说属实:“这个,我是在清洁房捡到的,我可以带你去。” 她带慕南舟去簪子掉在地上的清洁房。 “我在这捡到的。”清洁阿姨指着桌子角落旁:“我见这簪子挺精致的,就捡了。” 慕南舟严肃问:“没有看到其他人?” 清洁阿姨磕巴了一下:“没、没有,我什么人都没见到,我还觉得奇怪呢,怎么会有东西掉在这,我们这群阿姨,也没有人会戴这种东西。” 慕南舟深眸敏锐的观察了四周,里头已经打扫干净,也清理整洁了,所以也看不出最开始是什么样子:“你来的时候,现场是什么样子?” 他这么一说,清洁阿姨感觉到和平时不一样:“我们少了一辆垃圾车,来的时候,挺乱的,毛巾还在地上呢,说来也奇怪。” 姜惜之坐火车,怎么会来这么隐秘的地方。 还把簪子落在了地上。 慕南舟望着簪子,顿时觉得她很危险! 簪子落在地上是提示。 慕南舟心猛地一紧,赶紧让人调监控。 看到姜惜之来到火车站,又独自一人吃着泡面,最后还帮助了一位老人。 她总是这么热心肠。 见不得孩子受委屈,也见不到老人受委屈。 热心肠的后果,就是会让坏人惦记上。 慕南舟冷眼盯着监控里那对夫妻,冷声道:“立马把这对夫妻给我查清楚!” -- 姜惜之还未清醒时,就听到了哭声。 有孩子的。 也有小姑娘的。 这些声音环绕着她,她十分的恐惧,特别是小孩的哭声,让她毛骨悚然。 她立马就清醒了。 醒过来之后,大口的呼吸,发现自己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 透过的一点点光线照射进来,并不多,但能看清楚,她在车上,车子在晃动,颠得里头的人哭声更大。 “别怕,别怕,姐姐会保护你。” “姐姐,我想找妈妈!” “会找到的,会找到的!” 姜惜之身体还很无力,吃力的爬起来,看到缩在角落里,有两个小男孩,还有一个十五六岁扎着麻花辫的小姑娘。 小姑娘眼眶通红,可她还要安慰身边三四岁的小孩子。 互相依偎着,颤动着身体,眼睛里满是绝望。 姜惜之抬起头,看着狭小的空间,瞳孔微缩,蜷缩着身体,紧张的把手放在胸前握成拳头。 “姐姐,你醒了。” 到底都是孩子,见到有比她们更大的,她们的希冀全在她身上。 姜惜之看着眼前的孩子与小姑娘,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缩影。 无助的蹲在角落,除了哭,什么都不会。 可她看着比她还要小很多的女孩,还有那两个只有两岁左右的小孩,眼睛眨了两下,虚弱的问:“这……是哪……” 麻花辫的小姑娘擦掉眼泪,哽咽:“我们在车里,他们要把我们卖了,他们会被卖给需要孩子的夫妻,而我,可能会卖到山里,给那些人做老婆。” 说着,小姑娘很绝望,一边擦眼泪,一边说:“我错了,我不该和爸妈顶嘴,我不该跑出来,更加不该赌气的离家出走,我被骗了,我不想被卖到山里去,那我永远都出不来了,该怎么办!” 姜惜之道:“先别哭,会有希望的,冷静一下。” “姐姐,你能救救我吗?”小姑娘见姜惜之比她大很多,有些依赖她,抱紧她:“我想回家,想爸爸妈妈了。” “哇——” “哇——” 两个小男孩见小姑娘哭了,也跟着放肆哭。 姜惜之头很疼,被哭声折磨得疼了。 铁皮的车厢却被人用力的拍了两下:“吵什么吵,再吵,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小姑娘不敢哭了。 又连忙握住小男孩们的嘴巴:“别哭,别哭了,姐姐不哭了,你们也别哭!” 姜惜之望着那两个小男孩,衣服皱皱巴巴的,身上也脏兮兮的,想起自己来到姜家的时候,也如这般。 可她在这之前,已经有过养父母了。 养父母之前,又是谁呢。 这种经历,她有种熟悉感。 困在黑暗的车厢里,等待着下一个看中她的买家。 她双手抱着臂膀,格外的寒冷,冷得她直发抖,不好的记忆浮现,让她内心焦灼,充满了恐惧。 车突然停了。 车厢被人打开。 几个男的冷眼看着她们。 小姑娘哭得更厉害,见门打开了,就要往外逃跑。 却被扯着辫子,粗鲁的摔在地上,踢了她两脚。 “啊,别打我,别打我!”小姑娘浑身是伤了,赶紧抱着头。 “还敢逃跑,我看你是死性不改,只要你这脸蛋不坏,哪里都可以打!”男人吐着水,用力的踢打小姑娘。 小孩子缩在角落,却吓得颤抖,瞳孔睁大,不敢哭泣。 姜惜之还没什么力气,吃力的喊:“别打了,打死了她,你们卖不到钱!” 话罢,他们才停下手。 “先出口东西,再赶路,要出省,开夜车,还要去山里,休息一下!”男的说。 说着,他们只扔下来一瓶水。 小姑娘害怕了,除了抖,都不敢抬起头。 姜惜之把水先给孩子喝了。 再递给小姑娘:“喝口水。” 小姑娘头发凌乱,脏乱不堪,眼泪往下掉,紧绷着身体。 姜惜之知道她很害怕。 谁遇到这种事情都会害怕。 她抱着她,拍拍她的后背:“别怕,不会被卖的。” 也许处在逆境,久违的拥抱,小姑娘在她怀里软倒了,无声的哭泣。 “诺姨!” 一会,中年妇女来了。 他们纷纷喊道。 小姑娘听到这个名字,就像是被捏住了心脏,吓得往姜惜之怀里躲。 姜惜之抬眸望着诺姨,微胖,长相刻薄,她眉骨的位置有个黑痣,看起来就不善。 姜惜之拧着眉,注视着她眉骨的黑痣,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第248章 没人疼 闻言,诺姨还多看了姜惜之一眼。 仔细打量,也不知道她说的“见过”是什么意思。 “刚才不就见过了。”诺姨看着姜惜之冷笑:“自己找上门的,还费了我不少心思,现在知道怕了吗?” 不对。 姜惜之觉得她的面相熟悉,并不是刚才见过。 而是对她那颗黑痣熟悉。 在这种环境中,记忆尤其深刻。 此刻,小姑娘跪了下来,拉住诺姨的衣袖,哭着道:“诺姨,我知道错了,放过我吧,我可以给你做牛做马,别把我卖到山区去,求求你了!” 对于她的求饶,诺姨不痛不痒,甩开她的拉扯,冷哼一声:“像你这种人,我也见过不少,要是我每次都心软,那怎么成就大事。” 她拧着女孩的下巴:“你最好乖一点,别不听话,不听话,就一顿打!把你腿打断了,还不容易跑些,反正能传宗接代就行!” 小姑娘脸色惨白,听到这话,颤抖得厉害,连忙抱住双腿,不敢说话了。 诺姨对他们道:“好好看着她们,特别是这个丫头,看住了,别让她逃跑了!” “是,诺姨!” 诺姨和刚才在车站的那个男人一起走了。 男人也多看了姜惜之两眼,走远的时候说:“那丫头看着确实熟悉。” 诺姨拧眉,不太相信,反正她对自己的手段十分的自信,绝对不会暴露信息,也不会让人从她手里逃走,问:“我们也做过不少生意了,姑娘都卖到山里去了,哪里还能逃出来的,被我撞见两次的概率从来就没发生过,你可别被那姑娘骗了。” 中年男人抽着烟,仔细思考了一下,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熟悉感。 都有,那肯定是之前见过。 “我突然想起一个事情。” “什么事?” 他们做这种勾当已经好多年了。 冒着死刑的风险,一丁点的破绽都不能露出来。 自然,他们对他们卖掉的孩童、妇女,选择的卖家,都是十分严谨。 山区偏僻,文化落后,走进山里,那绝对是出不来。 至于孩童,那更加不可能。 但看到姜惜之的模样,有几分印象,想起了很多年前,他们手中遗漏的一个小孩。 他回头看了诺姨一眼。 诺姨看向他的眼神,微微拧眉,严肃的问:“你又想起那个事情了?那个孩子?” “是要杀掉的。”中年男子道:“但是,最后我们没有下手,我们想要卖掉她,卖个价钱,虽然是个女娃,那至少也能卖几个钱,但是她后来不见了,找了好几天也没找到。” 诺姨也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件事,表情也变得凝重:“我知道,那个孩子的身份可不简单,但我看这姑娘不太像,也不可能有这样的缘分,都二十多年了,已经死了,你可别想多了!” “也许是我想多了吧。”中年男子抽口烟,看着天。 诺姨说:“怎么?你这口气,是有负罪感了?” 中年男子冷笑:“负罪感?都做了这么多年了,早就冷血了,哪里还会有负罪感,你看我们没有孩子,哪里懂失去孩子的感受。” 他们做这一行的,过着偷鸡摸头的生活。 不被抓到,就是万幸。 至于,对这些失去孩子的母亲,对这些女孩绝望的人生,完全不会有负罪感。 他们想要的,只有“金钱”。 姜惜之还在想,她对这样的环境,会有强烈的生理反应。 一定是之前经历过。 或许,她也被拐卖过。 她经历过好几任养父母,绝非偶然。 但那时候太小了,她根本没有什么太特别的记忆。 可能也就是对诺姨的那颗“黑痣”,印象很深刻。 这时,他们要走了。 联系上了卖家。 首先要把这两个小男孩卖掉。 但姜惜之却见小姑娘躺在地上不动,脸色苍白,浑身还在发抖,察觉到她有状况。 她摸她的额头,发现她在发高烧,身体很虚弱。 见他们要开车走,姜惜之道:“慢着!” “她生病了,发高烧,现在不能着急开车。” 诺姨见小姑娘这个病恹恹的状态,不耐烦道:“只要不死就行,把她抬上车!” “呕——” 小姑娘吐了出来。 没有吃什么东西,吐出来的是酸水。 嘴角还在鼓白泡沫,看起来就不太正常。 姜惜之想争取时间:“她这样子,不适合颠簸劳动,她很久没吃东西了,没有体力,又生着病,是会死的,你们给她吃点东西,既然你们都要把她卖了,要是送个死人过去,还有谁要呢?” 她的话让诺姨动摇了。 她踢了踢小姑娘,见她是真的不能动了,面色难看的说:“那在这休息一晚,我警告你,别耍花样,要是见你逃跑,我打不死你!” 她对姜惜之说:“你把她抬过去休息。” 姜惜之问:“有退烧药吗?” “拿点药过来!” 姜惜之把小姑娘拖到一旁靠着树,她浑身发抖,冷得直哆嗦。 她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盖在她身上。 又喂了她几口水。 诺姨还是不想她们死,又扔给他们几个干巴巴的面包。 现在,只要有吃的,再不好吃,也能吃下去。 那两个小男孩,拿起面包就啃。 姜惜之把小姑娘抱在怀里,又喂了她几口水。 小姑娘迷迷糊糊醒了,见自己躺在姜惜之怀里,虚弱的喊:“姐……姐……” “我在呢。” “我会死吗?” “不会死的,吃颗退烧药就好了。”姜惜之把药递到她嘴边,又道:“吃完药,再吃点面包。” “我叫阿音,姐姐。”小姑娘流着眼泪,吃下退烧药,但情绪很低落:“姐姐,你挺好的,这个时候我没想到,你会照顾我。” “好好睡一觉,一定会逃出去的。”姜惜之想给她希望。 阿音摇了摇头:“无所谓了,反正逃出去,也不会有人管我的,如果活着,被买到山区,我也认命了。” “说什么傻话。” “姐姐,其实我是没人要的孩子,刚才,我没有和你说实话,之前是爷爷奶奶带我,爷爷奶奶死了,我又没有家了,爸妈早就离婚,各自再婚,他们都想推卸责任,都不要我了,所以我才逃了出来,我想他们后悔,想他们来找我,可好几天了,也没有来找我,他们应该觉得摆脱了一个拖油瓶吧!从小到大,除了爷爷奶奶,没有人爱我,还不如姐姐的一个怀抱呢。”阿音泪流满面,已经不想再逃,对自己的命运也没有多少希望。 闻声,姜惜之没有说话。 小姑娘的命也挺苦的。 有些人的命是命。 有些人的命,就不该活下来。 没有人爱。 第249章 抱住她 明明她自己也过得不好,可还是看不了这世间的疾苦。 她心疼的抚摸阿音的头发,说道:“阿音,这名字真好听。不要为别人活着,要为自己活着,等逃出去了,阿音也要好好活着。” “活着?可是没有人爱我。” 姜惜之耐心的与她说:“你要好好爱自己,爱自己,才会有人爱你,至于你的父母,等你将来出人头地,要打他们的脸,让他们知道,以前没有好好爱你,是一个多么错的选择,阿音,要好好活着,要让那些看不起你的人,都看得起你。” 听着她鼓励的话,阿音哭得更厉害,很久没有人对她说这样的话了。 她没有父母疼爱。 在学校也是被孤立的对象。 没有健全的家庭,没有被父母接送的孩子,就是别人眼中的异类。 她讨厌上学。 讨厌同学。 她好像生来就是错的。 不过,她也不甘心。 不甘心做那个被遗忘的孩子。 “姐姐说得对,我要出人头地,我恨他们,将来,我要赚很多很多的钱,一定要打他们的脸!” 姜惜之把面包撕成小块放她嘴里:“吃点东西,活着,才能出人头地!” 阿音听她的话,把面包给吃了。 她要活着。 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但是阿音的病情更严重了。 根本退不了烧。 脸上还起了不少的疹子。 这把他们都吓坏了。 “是不是瘟疫?她脸上的疹子不正常啊,离她远一点!” 诺姨见这种情况:“这丫头病得这么重,肯定是瘟疫,不能要了,你们赶紧挖个坑,把她扔进去!” 姜惜之正在照顾阿音,她的病情越发严重,一定得去医院才行。 她道:“把她送医院去,还有救的。” “送医院?”诺姨冷嘲道:“你是把我们当慈善家啊?她死就死了,埋了就行了,去医院,不可能!” 去医院会暴露他们的身份,也给了她们逃跑的机会。 几个男的要把阿音埋了。 他们拿着铁锹去挖坑。 “诺姨,阿音不是瘟疫,她还有救,这是一条命。” 诺姨见怪不怪:“你们都是命,还不是要被我卖,在我手上死的的人也不少了,你们只是我得来的物品,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赶紧把她们分开,别把这丫头也给传染了!” 他们拉开姜惜之与阿音。 阿音难受得厉害,拽着姜惜之的手:“姐姐……姐姐……” “命”在姜惜之眼里很重要。 况且,阿音还要活着,要出人头地。 她紧拉着阿音的手不放,推开他们:“放开我,你们这是杀人!” “哈哈哈。”他们笑了起来:“死在我们手里的人也不少了,你们不是人,是商品,用来卖的,劝你听话!” “姐姐,我不想死……我想出人头地……”阿音喊道。 姜惜之明白她的感受,活着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更别说活得好好的。 “诺姨,我和你做个交易,只要你放了我们,我可以给你财富,我有钱!” 诺姨听她这个话,笑得更夸张了:“你有钱?你有钱会被我们卖?你有钱会在火车站吃泡面?小丫头,你当我是傻子,还是把自己当千金大小姐了!” “我真有钱,我是姜惜之!”姜惜之看着她:“你知道姜家吗?京都的姜家。” “我管你是谁!”诺姨根本就没心思想:“把这丫头埋了!” “你们别动!” 姜惜之有些无力,他们不相信她有钱,她也不想让阿音死。 她拦着他们。 这几个男人可是坏蛋,准备踢走姜惜之。 “姐姐,小心。” 阿音见他们想打姜惜之,拖着疲惫的身体,第一时间就想护着她。 抱着那条腿:“不准踢她,别踢她!” “滚开!”男人见她抱上来,怕传染了病:“晦气!” 这一脚把阿音踹出血了。 姜惜之见状,瞳孔微缩,去拉阿音。 有人拖着姜惜之。 有人把阿音拖走埋了。 “阿音!”姜惜之喊。 阿音手想拉住姜惜之,只有她能让她有力量了:“姐……姐……” “啊——” 这时,抓住姜惜之的人惨叫。 第250章 挟持 姜惜之看着地上的血,往后退。 她没有办法。 都是他们逼她的。 她手里拿着一把刀,把人给捅伤了。 本来是防身用的,到最后只能拿来对付他们。 趁着这个缝隙,姜惜之也没有什么害怕的时间,目光瞄准了不远处的诺姨。 擒贼先擒王。 她立马跑上去,用刀抵住诺姨的脖子。 诺姨哪知道一个柔弱的女子,还留了这一手。 随身还携带刀具。 顿时不敢动了。 姜惜之看着一伙人,命令道:“把阿音放了,不然,她只能陪葬!” 她的刀子狠狠抵着诺姨的脖子,目光也十分坚定,完全也不是一个怕事的人。 最多也就是同归于尽。 诺姨可不敢冒这个险,大气都不敢喘,仰着头,还不忘记恐吓:“小丫头,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不怕被我们打?我们人多,你跑不掉的,你还不如放下刀,或许我还能给你一个痛快!” 闻声,姜惜之又把刀子往她脖子上移了移:“你以为我不敢吗?” 诺姨脖子划出了血痕,才知道怕,她双手举着,又说好话:“行,我不说了,你放下刀,有什么都好商量!” “没听到我说吗?把阿音放了,送她去医院!” 诺姨的人不敢轻举妄动,但也没有把姜惜之当做一个威胁的存在。 毕竟只是一个女人。 还能作出什么妖。 诺姨没有松口,他们也没有动作。 姜惜之见着,冷冷一笑:“诺姨,你是真觉得我不敢吗?我以前可是坐过牢,没有我不敢的事情!” 她又用力了几分。 诺姨也有压迫感,想权衡一下利弊,还没思考完全,脖子上又痛了,有血滴下来,她立马道:“把那丫头给放了,不埋她了!” 阿音又被扔在了地上。 只是看着姜惜之的位置,她为了自己出这个头,很感动。 姜惜之道:“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送阿音去医院,人多繁杂,你们会很危险,我也不想和你们纠缠,放我们走,这件事就作罢,我也不会报警。” “小丫头,我放你走,可以吗?”诺姨和她谈条件:“我可以放你走,但他们一个都不能放。” 她也不想做亏本的买卖。 “不行,必须一起放了!”姜惜之抓着诺姨的头:“是他们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你衡量一下吧,既然都得死,还不如同归于尽!” “放,放!”诺姨也怕,她还不想死,不能白白送死:“我放你们走,放了我,我就放了你们走。” “诺姨。”姜惜之要稳住自己,尽管手心都出汗了,可还是不能让他们看出她的害怕:“你是觉得我傻吗?我要是现在放了你,还有活路,让你的人让开,我劫持你一段路,再放了你。” 诺姨很是气愤,可也没有办法。 “行,你说什么都行!”她只能妥协。 姜惜之看着阿音:“阿音,站起来,带他们先走!” 阿音病了,可她还想活得好好的,她从地上努力爬起来:“姐姐,那你呢?” “我随后来,你把他们照顾好了。”姜惜之叮嘱他:“你带他们逃出去了,你就是大英雄,找到了他们的父母,他们的父母也会感激你的,这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阿音,你刚才说了,要出人头地,首先,你要有足够的勇气,别害怕!” 听着姜惜之对她的鼓励,阿音就算再痛,再难受,也要爬起来,努力的逃出这个地方。 她已经被关了半个月了。 半个月里,每天笼罩着恐惧。 她要驱散这些阴霾。 “好,姐姐,我听你的!”阿音带着两个小男孩往前跑。 他们跑了,尽管诺姨的人想去追,可还是只能忍痛割舍这些他们所谓的商品。 诺姨更是堵着一口气,可刀架在脖子上,有气也只能憋着:“小丫头,人已经放走了,你还想怎么样?” 姜惜之挟持着诺姨走:“让你的人不准动!” “好。”诺姨答应她:“我和你走,你可别后悔!” -- 慕南舟的人正往这边赶过来。 一路上,他们已经把“诺姨”的身份调查得七七八八。 “慕总,这伙人拐卖妇女儿童,是一个老组织了,这个女人,叫诺姨,通缉犯,可这人会伪装,每次作案就像会易容术一样,警察打击了他的团伙,可主犯没抓到,这回却撞上了,真不可思议!”许毅道。 慕南舟保持了很久的沉默,深眸里的幽暗很深,担心姜惜之的安全,只说了一句:“赶快一点!” 慢了,他怕姜惜之已经被卖了。 姜惜之没有任何身份来到姜家的。 夏城的父母也不是她的亲生父母。 他们都猜测过,她很小的时候可能转手过几次。 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 如果记得,这应该会是她的阴影。 姜惜之的童年,除了这段灰暗,其他时光都是快乐的。 既然她想要忘记,就不应该让她记起这些灰暗的日子。 慕南舟表情很严肃,拳头拧得很紧,他比谁都了解姜惜之一路走过来的经历。 从小看着长大,也见证了她的成长。 不能让她再经历一次被拐卖的阴影! -- 姜惜之挟持了诺姨一段时间。 她对这段路不太熟悉。 再则,她不会开车。 不然,也会有更好的方式离开。 这条路比较偏僻,他们也不想走大路,那样更容易暴露自己。 走着走着,只有无尽的树林,小路。 诺姨走得有些累了:“已经很远了,你可以放了我吧。” 姜惜之手一直举着,不敢松懈,她不敢掉以轻心,四处张望,又看着诺姨:“诺姨,你拐卖过这么多孩子,有没有弄丢过的时候?” 诺姨震惊了一下:“当然没有。” 姜惜之又道:“是吗?我对你脸上的这颗黑痣很熟悉,还真觉得,以前我就落到过你的手里,不过,也只是猜测而已。” 她的话让诺姨紧张了,警惕的问:“小丫头,你到底是谁?” “不是和你说了吗?姜惜之。”姜惜之道:“如果你要问我的身份,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该是谁!” 她不知道她的亲生父母是谁。 也不知道她是被拐卖的,还是被亲生父母遗弃的。 都有可能。 经历过这么多的失望,她对亲生父母好像也没有太大的期望。 诺姨却更紧张了,仔细瞧了瞧姜惜之的容貌。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 可那些深刻的事情,还印在脑子里。 越看姜惜之,越觉得熟悉。 虽然那个时候她很小,小到只会哭,连话都说不出来几句。 “你……” 诺姨很震惊,想起她丈夫说的,恍然大悟,眸子微睁:“不会真的是那个孩子吧?” 姜惜之停下脚步,察觉到了苗头,望着她:“那个孩子?你说的那个孩子是谁家的孩子?” 第251章 出生幸或者不幸 诺姨还不敢相信。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偏偏被她遇上了。 “不可能。”诺姨神色有些慌乱,完全无法相信:“不可能这么巧!” 姜惜之关注点在她身上,依照她对她的熟悉感,唯一查到一丁点她讯息的身世的人,也只有眼前这个人。 哪怕只有一丝线索。 她逼问着:“你先说,那个孩子是谁?” 诺姨神情凝重,在愣了半秒之后,还是想确定她的身份。 连忙拿起姜惜之的左手看了一眼。 一眼就看到那一颗比较明显的痣。 随后,她瞳孔微缩,又十分震惊的望着姜惜之。 如果天底下,真有这么巧的事,那这也太巧了。 她十有八九猜到了。 “你……真是!”她迟钝的说了三个字,已经压力倍增,感觉到摊上了麻烦事。 姜惜之仔细观察她的面色,从她的表情,震惊、疑惑、焦虑,又再次震惊,不安的盯着她的脸。 那一刻,她知晓,她们之间二十年前就有渊源。 好奇吗? 姜惜之还挺好奇的。 可一想结果是坏的,她又怎么去接受。 可她总得知道自己来自何方。 哪怕亲生父母把她丢弃了。 哪怕她生来就不被接受,也想知道自己出生在何处。 她拧紧了拳头,带着沉重的压力询问道:“诺姨,你说,听你这口气,你知道我是谁,那个时候,我真在你手里过,究竟是谁把我卖给了你!” 诺姨迟疑了,额心冒着细细的冷汗,比起她的刀架在脖子上,还要倍感危险。 笼罩在了恐惧之中。 “是仇人,还是我的亲生父母?”姜惜之只想要一个答案。 “你现在……已经叫姜、姜惜之了!”诺姨答非所问,磕巴的喊出她的名字:“你居然还没有死!” 眼看要从她嘴里得知答案了,她还沉浸在慌乱之中,姜惜之揪着她的衣领,摇晃着:“诺姨,你告诉我,我究竟是谁?” “你……” 诺姨六神无主了,望着姜惜之的脸,正准备要脱口而出。 这时,从草丛之中,出现一个人影,他有些伸手,一把抓住了姜惜之的肩膀,卸下她的手臂,快速的夺过她的刀子。 姜惜之全神贯注质问诺姨,没料到还有另外的人。 刀子落在地上。 回头一看,是诺姨的丈夫。 “小丫头,你好本事!”男人就是要一巴掌甩过去。 诺姨却道:“慢着!” 男人停住了手,又不解的看向诺姨。 他们做事一直以来心狠手辣,却不心软,从来没对谁留情过。 何况她还挟持了她! 现在她这个命令,倒是有些突兀。 “你在说什么?”男人拧眉,严肃的问。 诺姨面色灰白,望着姜惜之,又看着他的男人,说:“她……真是。” 闻声,男人面色一僵,眼睛也变得锐利起来,抓住姜惜之的下巴,仔细的查看她的脸。 姜惜之的手臂脱臼了,无力的跪坐在地上,目光从他们脸上掠过。 他们打着谜语一样,对她的身世一字不提,却又表现得那么的凝重。 仿佛她的人生就是一个秘密。 男人这时松开了姜惜之,问:“你确定了?” “你记得那个女娃,她手里有颗痣,她也有,她说见到我熟悉,你也说她熟悉,这不对上了,她很有可能是那个女娃,一定是!”诺姨脸色难看,有些激动,想要证实这个结果与他说的一样。 男人再次看向姜惜之:“她真没有死。” 望着诺姨,他又凝重的说:“她活着,我们就得遭殃了!” 诺姨也是被这个结果吓到了。 她不死,她们就无法活。 毕竟,当年他们骗那个人,这个女娃已经死了,谁也不可能找得到她。 男人捡起那把刀子,擦了一下上面的血,冷冷的说:“那上一次没有把她卖掉,这一次,她真的就不能活了!” 诺姨咽着口水,得知这个结果,她手心已经出了很多汗。 见男人拿着刀,她下意识握住男人的手:“现在她死在我们手里,会不会……” “不会有人知道的!”男人道。 诺姨却说:“我们手底下的人知道,逃走的那个小丫头,还有那两个孩子都知道!” “那就把他们都杀了!” 姜惜之看着他们,害怕她的存在到这个地步。 究竟是怎样的存在,让他们害怕。 姜惜之也认命了,只想知道一个结果,明明白白的死去,问:“我都成了任你们宰割的羔羊了,是不是让我死得明白一点,我到底是谁?为什么害怕我的存在,难道在我的父母眼里,我已经死了吗?” 她从他们嘴里只得知了这些消息。 她好像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诺姨凝视着姜惜之,她活着一天,对他们来说都是个威胁。 只有她死,那二十年前的事才能永远封存。 诺姨深呼吸了一口气,抹掉脖子上的血迹,对她也没有那么生气了,而是凝重的说:“姜惜之,你现在已经叫姜惜之了,你是谁,我无法告诉你,我只能说,你的出生是幸运也是不幸,幸运的是,你的出生让无数人羡慕,不幸的是你已经不复存在了,只有你死了,我们才安全,要是你活着,有一天站在他们面前,那我们都活不了了!” 她也不打算把她买了,只有她死,才能结束一切。 她看着她的丈夫:“动手吧!” 男人朝姜惜之一步步逼近。 姜惜之手脱臼了,很疼,使不出力气,跌跌撞撞的往后退,望着男人手里的那把刀。 她真的要到头了吗? 她没有了退路,反抗不了,面色苍白,死死的闭上眼! 她听到凌乱的脚步声,感觉有人抱住了她。 她下意识接住那个人,滚烫的液体滴落在她手心里…… 第252章 权贵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睁开眼,只见阿音紧紧了抱着她,她的后背插着那把刀子。 红着的血染红了她的眼睛。 姜惜之瞳孔微缩,怎么也想不到阿音回来了。 还替她挡了这一刀。 阿音看着姜惜之,笑着喊:“姐……姐!” 刀子又从她的身体里拔了出来。 姜惜之睁大眸子,望着阿音那憔悴又带着笑的面容,彻底崩溃了,望着她下滑瘦弱的身体,她死死的搂着:“阿音!” 阿音疼得颤抖,用带着伤的手抓住她的手臂,说:“姐……姐……我把那两个弟弟带到安全的位置了,我是大英雄了……” 姜惜之红着眼眶,身体也在哆嗦,她从未想过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会这么纯粹,“不,出人头地不是这样的,你要活着出人头地,好好活着,阿音,你怎么这么傻!” 她捂住她的伤口,给她止血。 阿音紧紧抓着她的手:“阿音病了,活不长了,活着是个累赘,是父母的累赘,还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我保护了姐姐,我也没有那么胆小,是不是?” “你很勇敢,你是个勇敢的姑娘!”姜惜之手全是血,急得眼泪掉出来,她把阿音抱起来:“不要说话了,我带你去医院,我带你去医院。” 她无论多努力,可她抱不起来她。 手脱臼了,没有力气。 她突然好恨,为什么这么没用,连一个小姑娘都保护不了。 诺姨见此,又道:“真是蠢,既然敢回来,也不用我们找了,赶紧把她一并解决了!” “砰”的一声枪响! 这突兀的枪声把这两个人吓得不轻,察觉到警察来了。 “你报了警!”诺姨脸色难看,质问道。 “砰砰砰——” 然后喇叭的声音:“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 夫妻二人知道已经完了,也顾不上姜惜之,赶紧往回跑。 “阿音,有救了,我们有救了!”姜惜之告诉她:“你要活着,你答应过我,一定会出人头地!” 阿音微微一笑,欣慰的说了最后一句话:“姐姐,你总算有救了。” 她的手也放心的松开了姜惜之。 姜惜之看着掉落的手,震惊了,手摸着她的鼻息,吓得手又缩了回去。 她瘫坐在地上,再一次面临别人的死去。 花一样的年纪,有着最悲惨的人生。 她见识到了,没有人能活得容易。 可好像都是因她而死。 “姜惜之!” 慕南舟见姜惜之有气无力的坐在地上,浑身是血,吓得瞳孔收缩,魂不守舍。 “姜惜之。” 他失去以往的冷静,阔步跑过去,抱住姜惜之的身体,问道:“姜惜之,你怎样了?受伤了?哪里受伤了?” 他立即大吼:“叫医生,快叫医生!” 医护人员抬着担架一路跑过来。 姜惜之浑身是血,血却都是别人的,她望着自己的手,血染红了,好像自己一点伤都没受。 她在慕南舟的怀里,没有丝毫的温暖。 她太弱了。 是她不够强大,保护不了自己,才会让别人替她而死。 姜惜之睁大了双眸,望着天空,枯树笼罩下来,宛若一个巨大的深渊,她张了张嘴,沙哑的说:“我没有受伤……死的是别人……是我害死了阿音!” 她想让阿音逃的。 阿音说她要出人头地。 她不想死。 她要打他们的脸。 看着这个小姑娘振作了起来,她用自己作为威胁,想要给他们一条活路。 可阿音回来了。 她不应该回来。 她不是死病,她还有活着的机会。 慕南舟这才看到她面前还有有个小姑娘,十几岁的年纪,他神色变得凝重,知道怎么一回事了。 他不知道什么心情。 只能庆幸,姜惜之还活着。 医护人员在,想要抢救这个小姑娘,可做了很久的心脏复苏,没有任何的作用。 慕南舟想要抚摸姜惜之的头。 她却推开了慕南舟,格外的冷静。 太软弱,只会被人欺凌。 不管是阿音,还是她,活着就已经用尽了全力。 诺姨那一伙人还是被抓住了。 她看着被逮捕的诺姨,还有她的丈夫,凌乱不堪,垂着头,十分的落魄。 她眼底只有不甘,怨恨。 她从地上起来,二话不说冲上去,用没有脱臼的手,狠狠的甩了男人几个耳光,把他打得鼻青脸肿,用力的踢打他:“她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你怎么能杀她,你怎么能害死她,你就该千刀万剐,你们就该死无葬身之地!” “大小姐,冷静一点!”许毅连忙哄着姜惜之。 “闭嘴!”姜惜之吼道:“你们就不该活着,不能活着!” 他们没有任何的话敢说,垂头丧气的。 被警察抓到的那一刻,他们也已经到了尽头。 慕南舟也知道她想发泄情绪,喊道:“许毅,别拦着!” 姜惜之用尽了全身力气,发泄不满,她只是做了一件见义勇为的事,却牵扯出这么多事情来。 还毁了一条命。 她很有压力。 她恨自己太弱,也恨他们太过残忍。 诺姨看着死去的那个小姑娘,又望着姜惜之,已经成了定局,没有挽回的可能,只能告诉她:“姜惜之,你不是好奇你的身份吗?我可以告诉你,二十年前,你是被一个女人偷偷抱出来交给我们的。” 姜惜之冷静了下来,又抬眸望着她:“那个女人是什么人?” “我们不知道她的身份,看穿着,像是权贵之妇,她不亲自动手解决你,可能是你身边比较亲近的人。她给了一笔钱,要我们把你解决了,我们想着你还小,能卖点价钱,犹豫着要不要杀你,还没动手呢,你就已经不见了。”诺姨还是把真实情说了出来:“那个时候,我们在帝都,帝都的权贵,也就那么几个,你可以去找一找,说不定,能找到你的亲生父母。” 诺姨知道自己死到临头了。 横竖也是死,死前做个善事,下地狱的时候可能还能得到些许宽恕。 而且,姜惜活着,对他们也是不少的威胁。 那些想要害死她的权贵知道这个秘密,会被报复,死得更惨。 与其死在权贵之手,死在警察手里,还没那么痛苦。 姜惜之对身世没有好奇过。 她觉得,除了姜家之外,不会有人对她更好了。 诺姨提到的“权贵”,可能她的出生并不普通。 也许比姜家更厉害。 她被抱走,可能是仇家报复。 也有可能像狸猫换太子这种戏码。 慕南舟见姜惜之顿在那里,伤心、难过、迷茫,也许对自己的身世很好奇。 他听到“帝都”这样的字眼,下意识俊脸冷沉。 帝都的权贵,有一些他讨厌的人。 他问:“姜惜之,你想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吗?” 第253章 留在我身边 他刚找到她,就听到此事,以为她很想找父母。 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有些话不能全相信,需要找到证据。 姜惜之回过神来,哪有心情想这些,看着被抬走的阿音,也只留下她抓不住的无力感。 她是一个普通人,许多事情都无能为力。 只是看着慕南舟,她反应过来:“你怎么过来了?又为什么不早点过来。” 早一步,阿音还能有盼头。 他知道,她所说的,是她没有能救阿音的命。 好几次都是这种状况,刚好就差这一分钟,拯救的是别人的人生。 可抓不住的,也只能放手。 慕南舟靠近她,望着她通红的眼睛,凌乱不堪的样子,伸手把她凌乱的发丝往耳后撩。 姜惜之却后退了一步,不想看他:“可能这就是命,人生中总会有很多种插曲,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临都不知道,这一次,是我没能救她,和你没有关系。” 说完,她就想离开。 想送这个可怜的女孩子。 “姜惜之。” 慕南舟却冷着脸,喊住了她。 姜惜之停下脚步。 “你这一次是想不告而别?”慕南舟想起了正事,询问道:“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想离开京都。” 姜惜之抬起眸,说:“宋伊人不是醒来了吗?” 慕南舟盯着她纤瘦的背影,俊脸微沉,沉声道:“你果然去过医院了。” 姜惜之说:“我听到电话了,你一听她醒了,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这个人也只有宋伊人了。” 她明白,宋伊人对他很重要。 慕南舟道:“那也不是你不告而别的理由,你看,你一出来,就遇到事了,如果我不及时赶到,你已经没命了!不要做这种危险的举动,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他不能确保,他每次都能这么及时。 特别是不知道她行踪的情况下。 她怎么做得到,丢下一切的离开。 离开这个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 况且,姜家已经是她的了。 她已经可以安定的生活。 为何还要离开。 姜惜之心底很堵,她这么着急的想要离开,是怕再有意外,她将会永远困在这个地方:“你不是说,宋伊人醒来了,我就自由了吗?她醒来,我就自由了,我是自由的,那我去哪里都可以。” 慕南舟知道之前答应过她什么。 不过,那天说的话,大部分都是气话。 真正让她离开,他却做不到了。 他不想看不到她的位置。 她不知道,他放她去夏城,已经是他做出的最多的退让。 这一次,他不允许。 慕南舟眼神很坚定,望着她纤弱的背影,尽管折断了羽翼也要逃开他的人,可他还是想把她禁锢在身边。 哪怕她不愿意,也得让她留下来。 他阔步走去,拉住了她的手。 姜惜之身体一僵,连忙抽离。 可她怎么都抽不开。 姜惜之抬起眸,望着慕南舟的俊脸,面色也随之一白,从他的眼眸里,已经看到了强取豪夺的讯息。 “慕南舟,你想做什么?”姜惜之手挣扎着:“你放开我,放开我!” 慕南舟拽着她,逼近她,她挣扎,他搂住她的腰,让她的身体贴向自己,说:“我说了,不要离开我的视线,宋伊人是醒来了,可一切都还没有结束,我没让你离开,你就不能离开我半步!” 姜惜之感受到他凌厉的气息,那种就算万劫不复,也要拉她下去的负重感:“你说话不算数,你答应过我,只要她醒了,我就自由了,你骗我,你还要我做什么?已经无法回到从前了!” 慕南舟走了这么久,走到了这里,才感觉到心又回到了自己身上,没有了那种缺失一半灵魂,孤立无援的感觉:“你待在我身边,这就是我想要你做的。” “我知道她毁容了。”姜惜之红着眼,以为他还在恨她,宋伊人醒了,看到她身上的伤都是她造成的,他的恨意应该会更强烈,她又无力的说:“她就算修复好,也很难回到之前的样子,可我没办法弥补了,之前我愿意把我的皮肤给她,这个手术没有完成,也不是不可以继续,我愿意给她我的一切,只换取我自由的机会。” 她凝视着慕南舟,渴望的问:“可以吗?” 慕南舟盯着她,一直盯着她,她的话都是在逃离他,完全没有半点想留在他身边的期望。 他紧紧拧着她的手,她就像是要挣脱线的风筝,完全不想被他掌控。 越是这样,他越有一种恐惧。 怕她离得太远,让他都找不到回家的路。 “不可以。”慕南舟回答她。 他一点点把姜惜之的希望给泯灭了。 她连自由都不可能有了。 她失去了挣扎,手无力的垂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又没有落下,她说:“那你知道为了祈求宋伊人能醒来,我又失去了什么吗?” 慕南舟不知道她向佛祖发过誓。 她想,她这辈子的命会很短,但想在最短的时间里,实现自己的快乐。 可他从来就不会给她。 慕南舟紧紧抓着她,就像是把风筝牢牢的抓在手里,他低沉的诱哄:“姜惜之,我不用你做什么了,只要你待在我身边,姜家大院,我会给你弄好,你想做的事,我也不会阻止你,前提是,你留在我身边,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姜惜之闭上眼,心隐隐作痛。 十八岁的姜惜之,刚要坐牢的姜惜之,如果听到这句话应该会很高兴吧。 他愿意留她在身边。 她不用挨打。 不用接受这残酷的世界。 她的孩子不会被掠夺。 她不会留下身体上的疾病。 也不会消耗自己的生命。 “慕南舟,一切都晚了。”她的命已经赌给了宋伊人,一点后路都没有留。 “不晚,都可以弥补,我们还年轻,还有很多的时间。”慕南舟偏执的认为,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 他把姜惜之揽入怀中。 抱着她,才有充实的感觉。 以前从来没想过,他会这么需要她。 可好像这二十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了姜惜之的存在。 再也无法适应任何人。 姜惜之站得笔直,没有回应他的怀抱,抬起头,望着偌大的深渊,真的是在仰望灰暗。 年轻、时间,在她那非常奢侈。 第254章 见到 诺姨被抓到了。 告破了二十多年来的谜案。 很可笑。 是她抓住了诺姨。 称为“通缉犯”的诺姨,被抓后,那些失去孩子的父母,流下了感激的眼泪。 他们都在感谢她,宛若把她当做再生父母。 其实她没有做什么。 最大贡献的还是阿音。 而诺姨被抓到后,失去孩子的父母,还希望能找到他们自己的孩子。 最早的孩子,已经失踪了二十多年。 那两个小男孩的家长到了,抱着孩子痛哭,懊恼自己粗心,把孩子给弄丢了。 又捡回了两个家庭。 都在感谢她。 姜惜之从来没感觉过自己这么被需要过。 正能量的被需要。 每一次的感激,姜惜之都会带上“阿音”的名字。 她怕,这个小姑娘被人遗忘了。 她才是勇敢的大英雄。 她去医院看了阿音最后一眼,虽然只认识了短短的两天时间,可她感觉已经认识了好久。 毕竟,她为自己付出了一条命。 望着阿音冰冷的尸体,只希望她下辈子投胎到好人家。 她做了一件大善事,应该下辈子会命好吧。 “阿音,阿音——” 外面传来一阵哭声。 姜惜之回头看了一眼,见阿音的母亲哭倒在地,她说:“妈妈不是不要你,你怎么就没了,妈妈错了,妈妈带你回家,阿音,你醒醒啊!” 她的父亲也来了,红着眼,低着头。 什么话都不说,已经感觉到他很难受。 这一刻,人死了,仿佛全世界都在善待她。 姜惜之沉默不语,又安静的走了。 他们不该被原谅。 带着这份痛,承受一辈子。 医生正在纠正姜惜之的胳膊,掰正的那一下有些疼,可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望着守着她的慕南舟,到底倍感压力。 “除了手脱臼了之外,还有哪里疼?”慕南舟关切的问。 姜惜之简短的说:“没有了。” “那我们回家吧。”慕南舟难得这么又耐心,咳嗽一声,安慰道:“那个小姑娘救了你一命,我会安置好,人已经死了,你别太伤心。” “人已经死了,有什么好安置呢,她生前感受不到温暖,死后再多,也感受不到了。”姜惜之道:“就像她的父母,她生前,他们不好好待她,死后,她的父母突然醒悟了,她也不知道被父母疼爱的滋味。” “我其实挺幸运的。”姜惜之道:“至少我感受过爱。” 慕南舟看着她,眸色深邃,想起她以前说过的,想要许多的爱。 他问:“姜惜之,你想要的爱,是什么样的爱?” 他怕他不懂。 他能给的,他都给了。 她好像感受不到。 他想知道。 她教他,他就会了。 而这时,他们走出去,刚好撞见了一个人。 宋伊人推着轮椅过来,喊:“南舟。” 姜惜之看着宋伊人,面色微白,紧张的扶了一下门,她现在仅存的也只有让她深受重伤的愧疚。 慕南舟抬眸看向宋伊人,面色恢复平静:“你怎么出来了?” “我听说你来医院了,又没有直接来看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所以就来看看你,你受伤了吗?快让我看看!”宋伊人紧张的抓住慕南舟的手。 慕南舟回避的抽离了:“我没有受伤。” “那你怎么不直接来我的病房。”宋伊人问,又发现了姜惜之,她打量了一下她,微眯着眼,看不出什么情绪:“姜惜之?是姜惜之?” 姜惜之缓和了一下情绪,道:“是我。” “你变了样了。”宋伊人知道她欠自己的,她有亏欠,所以笑着说:“五年不见,你和我想象中不一样了,他们说你变了,我还不相信呢,没想到是真的,这五年你过得怎么样了?” 姜惜之不喜欢她是真的,对她有愧疚也是真的,所以她没有做好准备与她交流,淡淡的留下一句:“我想回家了。” 第255章 摊牌 他的话让宋伊人大受打击。 她以为,慕南舟对她是最特别的。 是他身边最亲近的女人。 除了她之外,他也不会看上别人。 当时,他们都还在读书,她是被公认的校花,慕南舟则是一听名字,就让不少人羡慕的存在。 她与他结识,发现他与别人嘴里,冷漠疏离的男人不一样。 至少,她是唯一能接近他的女人。 也不会疏远她。 长久下来,校园里传疯了,他们互相爱慕,男帅,女美,天生的一对。 他没有反驳过。 她也就默认了。 不少女孩子还在她这八卦,慕南舟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她告诉她们,是温柔的。 别人都不信,在她们眼里,慕南舟从来不喜欢说多话,也极其傲慢,是没有感情的机器。 极度的反差,都认为慕南舟眼里只有她一个人。 况且,他一出生就比别人优秀那么多,谁不想与他站在同一个位置。 与他站在一起,少努力多少年。 她以为,她站上去了。 不过是她以为。 到头来,他明确的告诉她,只是为了让姜惜之死心的方式。 姜惜之,又是姜惜之! 宋伊人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这个名字。 五年前,什么事都没发生之前,她与慕南舟来往密切,姜惜之要横插一脚,天天守在他身边,纠缠不清。 这样就算了,还跑来威胁她,让她离慕南舟远一点。 五年后,又是姜惜之。 慕南舟与她亲近,是因为姜惜之! 连对她的怜悯,还是与她有关。 怎么可以! 他那么不屑的女人,为何总是在他的视线里! “你是想告诉我,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要是知道他会说这样的话,还不如不醒来。 醒来之后,美梦都破碎了。 没醒之前,她带着慕南舟是爱她的信念活着。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除了外头传的,我从来没有说过我喜欢你。”慕南舟淡漠的眼神望着她,也不想再给她错误的感觉:“如果让你都不确定的感情,那就是不喜欢,我们认识这么久,我没有给过你名分,那就是不喜欢。” 宋伊人面色惨白,不愿意接受:“我不相信,我不信,你是喜欢我的,肯定是我容貌毁了,你才变了心。” 她连忙捂着脸,讨厌此刻的自己,情绪也变得激动。 她现在最重要的是抓紧他,改变他的心意。 她又慌乱的抓住他的衣袖,乞求:“都怪我变丑了,南舟,我会好好治疗的,你不要变成这样,我喜欢你,我最喜欢你了,我不想失去你,你能不能别这么残忍,我会变好的,我会变漂亮的!” 慕南舟眼底确实没有对她的爱意,只有对她的可怜:“你变成什么样,我都是这个答案,你冷静一点。” 宋伊人见他如此冷淡,不肯松口,情绪崩溃了,一遍遍的寻求他的安慰:“你说啊,你说不会变,我就会冷静,你只要哄哄我,我就会好的,你答应我,不要变心,不要变……” “伊人,伊人!” 宋芝过来,见她情绪激动,拉住她的轮椅:“你现在要好好休养,别激动。” “南舟,南舟。” 宋伊人眼底没有其他人,只有慕南舟。 她想要他哄她,她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宋芝见着,红眼:“南舟,你陪陪伊人吧,她最需要你了,如果你陪着她,她一定能好起来。” 慕南舟抚开宋伊人的手,喊道:“医生!” “不要,我不要医生,我只要你。”宋伊人哭着说。 医生护士赶了过来。 慕南舟很冷静,对医生说:“她现在情绪不太稳定。” 护士便把宋伊人拉开:“宋小姐,我们回房间休息。” 宋伊人望着慕南舟,问:“你一定要对我这么狠心吗?” “除了给你治病之外,我们没有可能!”慕南舟还是那句话。 他在短短的十分钟内,拒绝了她很多次,每一句话都把宋伊人打入了地狱。 他不懂,他的话,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心如死灰,也不过如此。 可她不甘心。 不是她的错,也不是慕南舟。 是姜惜之毁了她,让她错过了五年,让她活在痛苦里。 她明明轻而易举得到了慕南舟,却被姜惜之给害惨了。 而且她居然任何愧疚都没有。 宋伊人擦掉了眼泪,刚才还很激动,可在她想了一会之后,她又想明白了。 无理取闹,只会让他更厌恶。 她不能变成以前的姜惜之。 所以,她又冷静下来,把眼泪擦干净,就算她毁容了,也要以最好的姿态站在他面前,她道:“我知道了。” 她望着慕南舟,又说:“我明白你的意思,过去的都过去了。” 她又强颜欢笑:“对不起,刚才是我失态了,不该说胡话,我本来想和姜惜之好好说话的,也许她之前也不是故意的,我还想问清楚呢,那场意外,到底怎么回事,有空,我再与她聚一聚。” “等你好得差不多了再说。” “南舟,还是要谢谢你,你照顾了我五年。”宋伊人道。 慕南舟淡漠道:“等你好了,我们之间也就清了。” 宋伊人握紧了拳头,还不能清,要是真的两清,他们之间也就没有未来。 “妈,我头晕,送我回病房吧。”宋伊人捂着额头。 “好,我们回去。”宋芝推着她走。 回到病房,宋伊人的目光逐渐变冷,心也慢慢在变凉,为何就不给她一丁点的希望。 哪怕一点点也可以。 就算以前,除了外界说的那样,他对她也是不冷不淡的,可也没有对谁有过好脸色了。 她觉得,这是喜欢的,只是他不会表达。 带着这个梦不好吗? 除了这些,她也不需要其他了,难道她不够知足吗? 还是姜惜之,她太过碍事了,打破了本来的平静。 她把她害得那么惨,凭什么她能得到幸福。 “伊人,来喝口水。”宋芝给她递过来杯子。 宋伊人安静的接过,望着杯中的水,倒影着她裹着纱布的容貌,她目光狠厉,直接把杯子给砸得稀碎! 宋芝被她的情绪吓得一跳:“女儿,你怎么了,别吓我。” 宋伊人腥红着眼,满是恨意,无法言语的悲痛:“都怪她,她抢走了我的一切,五年牢狱又怎样,她不是活得好好的,不是她,我不会变成这样,我一定要她付出代价,抢回我的一切!” 第256章 不用你赎罪了 宋芝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极端。 之前,她温柔可人,对人和善,脾气也没有这么大。 到底还是姜惜之影响了她的心情。 她也不想她过分在意,熬坏了自己的身体。 她握住宋伊人的手,想平复她的心情,好心劝说:“女儿,先养好身体,姜惜之的确该死,但也得等你好了之后,不是还要做手术吗?你恢复了容貌,姜惜之能和你争什么,就算没有慕南舟,你不还有更多的选择。” 前半句,宋伊人还能认同,后面越说越不好听。 她抽离了手,冷眼看着宋芝,问:“你也觉得我比姜惜之差?我现在很差吗?我毁容了,就失去了一切吗?” 她一点就燃,完全听不进去话,宋芝道:“没有,你是我的女儿,我当然站在你这一边。” “你说我还有更多选择,我不要选择别人,我只要慕南舟,他本来就是我的!”宋伊人反应极大。 “好好好,他是你的。”宋芝也不想与她争执这个问题:“我们先养好身体,好不好?妈还会害你不成。” 宋伊人也才平静下来,乖乖的回到病床上。 她要快点好起来。 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 -- 姜惜之走出医院,身后一直有人跟着。 “你们不用做事吗?”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们。 穿西装的男人微微弯着腰,恭敬的说:“我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大小姐。” 姜惜之微抿着唇,说得好听保护她,其实是跟踪她,怕她再次逃走。 是她太相信慕南舟了。 也低估了他对自己的掌控欲。 宋伊人醒来了,还留不住他那颗心。 他喜欢的人已经醒了,他专注的不该是宋伊人吗? 她欠下的债还需要还什么呢。 姜惜之想不明白,她与慕南舟要纠缠多久,微微抬头,看向天空,她还能看见厚厚的雪吗? “姜惜之。”慕南舟走出来,见她头也不回的扔下他,也不在意他与宋伊人会发生什么:“你走这么快,不会等等我?” 姜惜之没有转过身,她已经很累了。 慕南舟走到她身边,见她无动于衷,会想到她以前对他的占有欲。 他与宋伊人有任何联系,她都会出现在身边,生怕他和别的女人有接触。 他拧着眉,又冷言冷语:“你头也不回,也不担心,我和宋伊人在一起会擦出火花。” “那不是很好吗?” 姜惜之眸色暗淡,语气十分平静:“之前就听过了,你和宋伊人天生一对,你为她做了这么多,是该好好在一起,当初是我不识趣了。” 慕南舟并不是想听她这句话:“那你现在可以阻止了。” 姜惜之回头凝视着他,眼前的俊脸变得模糊起来:“我不想阻止你们,我还觉得你们很合适。” 慕南舟脸垮下来,她这是要把他往外头送,极其不悦的问:“什么意思?你想让我和宋伊人在一起?” 姜惜之道:“挺好的,我会祝福你们。” 慕南舟唇抿着,脸冷到极致,从她嘴里轻飘飘的话语,怎么就那么气人,他道:“姜惜之,你挺大方的,我谢谢你!” 说完,他不想再听姜惜之说话了,直接厉声道:“上车!” 他率先钻进去。 姜惜之身后还跟着人。 他们监视着她,她也非常无奈的坐在车里面。 一路上,他们没有说话。 慕南舟心底憋着火气,她逃跑,让他窝火。 大方的把他的拱手相让,更窝火。 一路上不说话,让他火气更旺盛,他拧了拧领带,努力去控制他的情绪。 既然到这个节骨眼上,他不能再随意去发火了。 只是回眸看向姜惜之。 她一直看着窗外,就像是关在笼子里的鸟,渴望外头的世界。 “下雪了!”姜惜之见天空下起了小雪。 虽然京都的冬天不是很冷,雪一直不大,从来没有下过厚厚的雪,可看到下雪天,她还是会很兴奋。 她把车窗打开,手在外面接落下来的雪。 冰凉凉的,在她手心融化。 一会儿,丁点的雪融化在她的手心里,变成了水。 慕南舟深眸盯着她兴奋的模样,她看向别处,只是一场小得不能再小的雪渣子,也能让她眉眼间有了笑容。 见她穿得单薄,只是简单的外套。 根本就没想过气温会突然下降,又下起了小雪。 “咳咳咳——”姜惜之咳嗽了起来。 见此,慕南舟把西装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外头冷,别接了,把车窗关上。” 姜惜之回头看向慕南舟:“你见过厚厚的雪吗?” 慕南舟顿了一下,习以为常的说:“京都下不来这么大的雪,你想看,得去更北的地方,你想看,等我不忙了,带你去。” 车窗被慕南舟关上了。 姜惜之手心的雪已经融化成水,再也看不到一丁点雪的样子。 她咳嗽还是不止,越发剧烈,脸色也十分惨白。 “你看,才一会就咳嗽了。”慕南舟见她不舒服,又说:“把温度调高一点。” 姜惜之身体很疲惫,望着外面的天,一点点的变灰暗,头垂了下来:“我想看雪,想看很大的雪,白白的,哪怕很冷,我也想去看一眼,但是我怕我没有什么机会了。” 她的话让慕南舟心一凉:“你在说什么傻话,过段时间,我带你去。” 姜惜之回过头来,凝视慕南舟的俊脸,能从他脸上看出焦急,她笑了出来:“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吗?已经晚了,你说我不该信神明,可我求过佛祖之后,宋伊人就醒了,我记得呀,你说,要是宋伊人醒来了,我就可以离开,所以我爬了好久的山,到达寺庙,去求了佛祖,保佑宋伊人能醒来。” 慕南舟抓紧了她的手,她的手很凉。 他很想给她暖明白。 他不想听她说这件事:“别说了,不要你做什么了,她,我来处理,不用你赎罪了。” 第257章 娇气 闻声,姜惜之也只是眨了眨眼。 他嘴里的“不用赎罪了”,在她那,耗费了她全部的精力。 不是他口中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她很努力,让宋伊人醒了过来。 宋伊人没有因她而死。 他们之间纠缠的恩怨,她也想放下了。 背负得太重,她消耗不起。 她闭上眼,头有些眩晕,身体不如以前。 她求过佛,佛也要拿回一些东西。 慕南舟察觉到她虚弱的身体,面色不如之前好看,明明空调已经打开了,却发现她的手还是如此冰凉。 他下意识揉搓着她的手:“为什么你的身体这么冷?” 姜惜之疲惫得懒得睁开眼,头枕着靠背:“受凉了。” 慕南舟把盖在她身上的衣服收紧,大掌紧紧握着她的双手:“你出去的时候,没穿多少,天气变得很快,你多穿点,京都的冬天,你就这么受不了,怎么去北方,你看你瘦了不少,我让管家多给你补补。” 听着他的碎碎念,似乎从来就没有过。 姜惜之还有些不习惯,把手给抽出来,顺便把衣服裹紧一些:“我没那么娇气,过几天就好了。” “你现在不娇气,可以养娇气。”慕南舟道:“你不用逞强,以后都可以不用逞强了,你能做任何事,可以像以前那样,做一个骄傲的大小姐。” 姜惜之垂着头,听他说这些,手不由握紧,心底很不是滋味。 她知道,他说的是真心的。 时间却是残忍的。 说变就变,也需要很长时间的敲打。 就像他再次见到她,已经五年过去了。 她也不是一瞬间从骄傲的大小姐变得卑微。 “我已经记不起以前是什么样子了。”姜惜之告诉他:“你最近一直很喜欢提以前,明明以前你最讨厌那样的我了。” 慕南舟一怔,没有注意到:“有吗?” “有啊。”姜惜之说:“你说让我变成以前那样,也会拿我以前说过的话,来帮我实现,明明你最讨厌了,我还记得呢,有些事可能忘了,但你讨厌的,我倒是记得很清楚。” 姜惜之很自然的与他聊起天,回想起那些不堪的过往:“我坐你的床,你不喜欢,只要碰了一点点,你就会让人马上换掉,你也不喜欢我等你放学,你那时候觉得我很难缠,整天阴魂不散的,还有一次,你丢下我走了,我还等了你很久。” “最让我印象最深的,应该是我怕狗了。”姜惜之微笑着把刺痛的伤口拿出来调侃:“西蒙和利沙现在不也还是那么凶,每次见到我,就对我大吼大叫,我怀疑是你教的,你是多不喜欢我,连你养的宠物,对我也有那么大的敌意。” 慕南舟凝视着她,她轻松的说出口,却让他明白,这些事对她来说并没有那么轻易的释怀。 谁不在意别人讨厌的目光。 况且,她那么喜欢自己。 是他把那个快乐骄傲的女孩给弄丢了。 她说着,让慕南舟回想起来,也有说不出的烦闷。 时间无法改变。 这一刻,他心疼她,不代表那个时候会心疼。 过去,他从未心疼过这个女孩,是因为除了他之外,还有很多人爱她。 他不是她的全部,自然会有其他人去治愈。 现在,她都什么都失去了。 他才想起她的感受。 他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都是他做过的事,他无法反驳。 他确实对她冷眼旁观了。 他也有些难以把控,低声道:“姜惜之,你怎么才能忘记不快乐?” 闻言,姜惜之睫毛微微颤,收起她的多愁伤感,唇角微掀:“这是成长,哪有那么多快乐和不快乐,太顺利的人生也不行,很有可能就会变成我现在这样,我已经很知足了,原本我就是个路边的小乞丐啊,后来被慕爷爷捡了回去,才有了爸爸妈妈。” 慕南舟拧眉,她太过知足的话,让他心脏隐隐作痛,明明她过得就不顺利:“你是姜惜之,你的出现让姜伯一家快乐,也让爷爷快乐,别说这些话,你是有价值的。” “嗯。”姜惜之道:“我不说了,我有点累,咳咳咳。” 她又咳嗽了几下。 慕南舟见空调的温度暖不了她,又把她抱了过来,双手紧紧搂着她的腰,用身体给她取暖。 姜惜之还是会被他的做法吓得一跳,整个背脊僵直了。 她的头靠着他的胸口,感受到他的呼吸,还有他跳动的心脏,从他胸腔沉闷的发出几个字:“你身体太凉了,靠着我,暖一些,很快就到家了,天气凉,以后你少出门,别做伤害自己的事。” 姜惜之手垂直放着,没有过多的挣扎,她没有力气与他对峙什么。 她很想睡觉。 眼皮都睁不开了。 慕南舟感觉她睡着了,呼吸平稳,身体也轻飘飘的,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的身体好像大不如从前。 到家,慕南舟没有叫醒她。 而是把她抱了进去。 星河在家等着,他等了许久了。 后知后觉,才发现姜惜之说的那些话是告别的话。 他挺害怕的。 害怕阿姨走了,再也不会回来看他。 等他们到家,星河抱着布朗熊,连忙站了起来,见姜惜之在慕南舟怀里,眼底有些动容,又很快掩藏下去。 “爸爸。” 慕南舟看着不远处待着的星河,说:“她睡着了。” 星河望着姜惜之:“她受伤了吗?怎么感觉阿姨生病了。” “身体有些烫,低烧,我让人过来看一眼。”慕南舟耐心的与他道。 他抱着姜惜之往楼上去。 “喵~” 橘猫也从窗台上跳下来。 它穿着新买的衣服,壮实了不少,跳下来,肚子上的肉颤了两下,跑过去蹭慕南舟的腿。 是想姜惜之了。 慕南舟把她抱回房间,放在床上,用毛巾给她擦了擦出冷汗的小脸。 姜惜之睡梦中,还皱着眉,是身体不舒服发出的信号。 慕南舟也看出端倪,她很排斥看医生。 他不能再任由她的性子。 霍肆一来,就知道他为了姜惜之。 好像为了姜惜之,他这个心理医生,已经变成全能型的医生了。 虽然,他会的多。 慕南舟凝重的说:“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给她检查清楚,我怕她出什么意外。” 霍肆很无奈:“我上次怎么和你说来着,她随便说两句话,你就心软让我滚了,现在又开始了。” 慕南舟薄唇微抿:“少说话,多做事。” 霍肆这次看姜惜之的样子,已经大不如前,他也没心情与慕南舟调笑,问题关键还是在于她脑袋上的疤:“我还是那句话,她的头受过重伤,很严重,会出现很多的并发症,你和她朝夕相处,有没有发现她不对劲的地方。” 他这么一问,让慕南舟一时半会无法言语。 姜惜之刻意不让他知道,会提前做很多准备。 他猜想了几个地方,沉闷的说:“她之前说过一些话,是以前和爷爷做过的,记忆可能停格在那个时候,有时候她行动迟缓不少,就像听不到我说话一样。” 尽管,她极其的想表现得正常一些。 霍肆说:“严重了,得治疗。” “还要住院?”慕南舟问,她不喜欢医院。 “去医院比较好。”霍肆看着他:“你也不想她出意外,最好让她住院治疗。头受伤,很严重的事,上次她去医院看过眼科,并发症已经在发作了,只是她硬撑着,你得好好劝劝她。” 慕南舟望着姜惜之:“她好像不吃药了,没之前那么惜命。” “所以,我问你,她有没有反常的地方。” “上次去寺庙回来,就不吃药了,给她吃的药,都扔进了垃圾桶。”慕南舟俊脸严肃,不知道她在执拗什么。 “有些人迷信,可能会更信神,也有病人喝符化水也不去医院,不过,我看姜惜之也不是这样迷信的人,是不是你对她说了什么。” 第258章 十八岁 慕南舟却想不起来,他能对姜惜之说什么。 “我一直都在让她好好养身体,没有说过让她拒绝治病这种话。”慕南舟没有想过姜惜之在佛前求了什么,只在想他对姜惜之做过什么:“从一开始,我就有好好让她治病。” 霍肆道:“不经意间的一句话,也是话,没有谁生来就有一颗强大的心脏。” 慕南舟心里也会有担忧,他只想她快点好起来。 也想把她留在身边。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已经发生的事,我只想去弥补,她要好好活着。”慕南舟低声道,对于她的身体状况,只剩下无措。 他再大的能力,也无法主宰她的生命。 她活着的希望,只在于她自己。 霍肆与他这么多年的朋友,也懂他的心思,爱可能不明显,但他眼底有谁,别人可看得一清二楚。 谁会想到,会喜欢上曾经那么讨厌的人。 他真的讨厌吗? 还是被缠久了,已经忘记心动过的感觉。 “我会尽力而为,剩下的,得看她自己了。”霍肆当然也想姜惜之好好活着。 她活着,拯救的可不只有她自己。 还有需要她的人。 一切安静下来。 窗帘拉着,房间里十分昏暗,也显得很沉闷。 星河走进来,望着几近憔悴的姜惜之,也如同慕南舟那般,拧着眉:“阿姨生病了,看起来很严重。” 慕南舟垂眸看向一侧的星河:“她醒来,你可以陪着她。” 星河抬眸:“阿姨会死吗?” 这话倒是让慕南舟紧张起来,他道:“她不会死,她会陪在我们身边。” 星河又说:“阿姨不开心,她不开心,陪在我们身边是好的吗?” 说到这,星河有些失落了,紧紧握着手里的熊,有私心,又怕自己想要得太多,让姜惜之痛苦:“爸爸,星河喜欢阿姨,但阿姨不开心,那陪在我们身边就是断了翅膀的鸟儿,总有一天会死的。” 闻言,慕南舟俊脸凝重起来,手握紧着,已经感受到偌大的恐慌。 把姜惜之留在身边,对她来说是好的吗? 他想她过得更好。 留在他身边,衣食无忧,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这就是好的。 他自认为能给姜惜之最好的生活,手摸着星河的脑袋:“她离开了这,也是一个人生活,也会寂寞,孤独,还不如留在我们身边,这样,我们都看得到,心安。” 看着她,就能心安。 星河是不懂的,他适应能力强,也没有经历过姜惜之经历过的。 他找到了爸爸,这就是他的愿望。 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一家人团聚,也是他的愿望。 他愿望里有阿姨,如果阿姨不喜欢,他也不能强求。 慕南舟却无比深沉,做了这个决定,他的内心并未被填满。 他感觉到,抓住了姜惜之,她的心也在很远的地方,就像她说的,喜欢北方的雪。 慕南舟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么难受过。 明明姜惜之不吵不闹,乖巧又温柔,对他过去的冷漠,从未有过半分抱怨。 可他还是心慌。 还不如她歇斯底里的质问,骂他,为何冷眼旁观,说着恨他的话。 那样,他可能更充实一点。 姜惜之还是不愿意吃药。 高烧,神志不清,却拒绝吃药。 打翻了好几次碗。 佣人根本就搞不定她。 半夜,还在折腾。 佣人拿她没有办法,只能慕南舟过来。 他把姜惜之抱在怀里,她出了许多的冷汗,唇角泛白,没有丝毫的血色。 他强行把药灌进去,她却没有犹豫的吐了出来。 抵触到呕吐。 “还是不吃?” “不吃。”慕南舟声音都哑了。 “打点滴。” 这次,姜惜之不接受,也得接受。 烧了一天一夜,老宅的人都急坏了,里里外外的给她退烧,才缓和了过去。 慕南舟一夜未睡。 在旁边照顾她。 也感受到了,害怕是什么滋味。 姜惜之再次醒来,喉咙痛,头也很晕,睁开眼的同时,眼前的事物在打转。 她挪动身体,却发现旁边睡着一个人。 回过头,只见慕南舟坐在椅子上,头趴着床,守在旁边,手还伸直了给她做枕头。 她首先很震惊,眸子的光一下亮了,又赶紧凑过去,仔细凝视慕南舟的俊脸。 确定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在做梦。 她的手沿着他的额头往下,拂过他高挺的鼻梁,唇角勾着一抹得逞的笑,捂着嘴,想偷笑,眼睛里像是带着星星似的。 慕南舟感觉到脸上痒,抓住了她乱动的手。 姜惜之吓得一跳,手往后缩。 慕南舟睁开了眸子,眼睛里有血丝,抬眸就见姜惜之惊恐的神色。 姜惜之慌慌张张的说:“南……南舟哥哥,我不是故意要动你,我睁开眼,看到你睡在我旁边,有些惊喜,得意忘形了,你不会生气吧?你怎么在我房间……” 听她说话的语气,慕南舟一怔,眼底有些错愕。 姜惜之环视了四周,发现这不是她的房间,大惊失色:“对不起,对不起,南舟哥哥,我怎么在你房间,我这就出去!” 说完,她赶紧下床。 慕南舟见她这副模样,像极了她以前俏皮可爱的样子。 但也有些不同。 他抓住了姜惜之的手。 姜惜之却没有想象中的惊喜,而是怕他厌恶,条件反射的往后缩:“对不起,南舟哥哥,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讨厌我。” 闻声,慕南舟心底在泛酸,回忆一下子倒流到过去。 她的小心翼翼,那么在意他的感受,笑颜只为他留,席卷归来,酸楚十分浓烈。 他把她搂入怀中,摸着她的头:“不讨厌你,我不讨厌你,别害怕。” 惜之身体僵硬了,睁大了眸子,震愣了半秒,眨巴着双眸,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这还是她认识的南舟哥哥吗? 南舟哥哥不是最讨厌她进入他的房间吗? “你……”姜惜之都想好道歉的话了。 再不济就像从前那样,他不开心,就道歉。 他愤怒,她就不做声,任由他骂。 可他没有骂她,而是抱着她。 “南舟哥哥,你确定不讨厌我了吗?”姜惜之再三询问。 第259章 笑颜 慕南舟声线沙哑,诱哄着:“不讨厌,南舟哥哥已经变好了。” 她又看着他,惊喜,又不可置信,微笑着说:“南舟哥哥,你真的变了,你之前可会臭脸了,可今天你没有臭脸耶,还愿意抱我了,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还是我在做梦?” 她掐了一下大腿,拧眉:“哎呀,好疼啊。” 慕南舟望着她的腿,被她揪得通红,他拉住她的手,揉揉她腿红的位置:“是傻子吗?刚睡醒就折腾。” 姜惜之只是觉得奇怪,为何南舟哥哥突然就不讨厌她了。 “这不是担心这是一场梦嘛,之前我就总做梦,梦见我和南舟哥哥结婚了,醒来只是一场梦,好失落啊!”姜惜之望着他笑,眼底只有光亮,是属于他的光。 慕南舟看得一清二楚,看到了属于他的光,不属于别人。 以前那个姜惜之回来了。 “这不是梦。”慕南舟凝视着她,也知道她忘记了一些事:“你知道你现在几岁吗?” “南舟哥哥考我啊?”姜惜之乖巧的坐在床边,双腿荡漾着,有些俏皮,唇角的梨涡浅浅的,弯着:“我十八岁啊,我刚高考完,考上大学了,南舟哥哥,是京大哦,和南舟哥哥一个学校,我想要永远陪着你,就像你一直陪着我一样。” 慕南舟紧紧握着她的手,心却刺痛着,她的记忆停留在了十八岁。 在她还没入狱之前。 而她这花一般的笑容,让他时刻提醒了自己,怎么亲手夺走了她的阳光。 姜惜之牵住他的手,又问:“爷爷呢?我要陪爷爷下棋,他肯定馋了,要我陪他下棋!” 说着,她要往外走。 慕南舟抓住了她,深眸里有着很浓厚的惆怅,沙哑的说:“你现在已经二十三岁了,过了年,你就二十四岁了,不是十八岁,已经过去很久了。” 姜惜之回过头,错愕的看着他:“什么?过了这么久了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南舟哥哥,爷爷还在吗?爸爸妈妈呢?” 她的问题,让慕南舟一阵心酸。 物是人非,她所期望的,已经不在了。 慕南舟眸色凝重,望着她那双灵动,没有丝毫杂质的双眸,不忍心破坏她的美好,撒谎了:“爷爷和你爸妈一起去旅游了,要过一段时间才回来。” “这样,那你怎么看起来不开心啊?”姜惜之望着他:“搞得好像他们不会回来似的。” 她安慰道:“南舟哥哥,不要不开心哦,过去五年就五年嘛,有什么大不了,只要南舟哥哥还在,过去多少年都没关系!” 她挽着他的手臂,俏皮的朝他眨了眨眸子。 “嗯。”他应了一声。 他们走出来。 霍肆惊愣了。 一干人等都很震惊。 顿时都说不出话来。 “管家爷爷!”姜惜之喊,跑过去撒了个娇:“之之好久不见你了,想你了。” 老管家惊愣,顿时眼眶都红了:“大小姐。” 霍肆站在慕南舟身边:“她失忆了?” 慕南舟道:“她只有十八岁之前的记忆。” 霍肆松了一口气:“也不见得不好。” 慕南舟心底不是滋味:“刚才她还安慰我呢,明明是她过得不好,还让我不要不开心。” 霍肆看向慕南舟:“心疼了?现在开始反思自己了。” 慕南舟保持沉默,看到她灿烂的笑容,只是在提醒着他对她太残忍。 一遍遍凌迟着他。 “大小姐,想吃什么啊?”老管家在问。 姜惜之在餐桌前坐好,乖巧的说:“我想是管家爷爷做的刀削面,你做的面最好吃,我最喜欢吃了。” 老管家被她逗得直乐呵:“大小姐的嘴就是甜,那我去给你做面条。” 姜惜之头捣蒜似的,狂点。 见他们都看着她,诡异的样子让她很不自在,又见霍肆与慕南舟在讨论什么,她撑着下巴道:“你们在说什么啊?悄咪咪的,有什么我不能听的,南舟哥哥,快过来啊,一起吃管家爷爷做的面!” “来了。” 慕南舟对霍肆说:“让所有人都保密,不要对她透漏半点消息。” “知道了。”霍肆明白。 慕南舟坐在她旁边。 姜惜之正襟危坐,狡黠的说:“快伸出手。” 慕南舟不解:“做什么?” “伸出来嘛。” 慕南舟只好听她的,把手伸出来。 姜惜之手握成拳头,移到他手上方,张开,一颗糖放在他手心里,笑嘻嘻道:“快吃,我特意给你留的。” 一颗草莓味的糖果。 慕南舟顿时手千斤重,紧紧的包裹住这颗糖:“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给了你一颗这样的糖,你喜欢吃糖,是因为我的这颗糖。” “甜呀。”姜惜之唇角微弯,认真的回答他:“遇见你,就很甜,是幸福的开始,没有你,没有爷爷,没有爸爸妈妈,也就没有之之了。” 慕南舟感触很深,这是她曾经的模样,可爱,又那么迷人。 他眸色深邃,沉声道:“你有我。” 她所说的这些人里,只有他还在她身边。 他也能承诺她,他会一直在她身边。 姜惜之愣了一下,漂亮的眸子眨了眨,脸又不经意间微红:“哎呀,南舟哥哥,你干嘛呀,这么深情,我还以为你在和我表白呢。” 说着,她垂下头,唇角弯着,双手却无措的交叉在一起:“其实我都知道啦,南舟哥哥并不喜欢我,我也不该强求什么,我都明白,只要南舟哥哥不讨厌我,我就已经很满足,很开心了。” 她又看着慕南舟:“你知道吗?今天是我最开心的日子,一醒来就看到你,没有什么比这更让我开心!” 慕南舟却惊愣了,她的话好像可他认知的不太一样:“你不需要我和你结婚了?” 姜惜之摇了摇头,双手撑着下巴,讲道理:“强扭的瓜不甜,爷爷说让我嫁给你,我也想嫁给你,但也要看你的意愿,我知道你喜欢的人另有其人,虽然我也很难过,但也不能让你一辈子不幸福。” 慕南舟心脏莫名疼得厉害,似乎是他一直理解错了姜惜之的意思。 第260章 病情 姜惜之见他又拧眉,表情严肃,忐忑的问:“你是不是又不开心了?” 慕南舟缓过神来,望着她低声道:“没有,见到你,我很高兴。” 姜惜之微微一笑,又见管家把面端了过来:“吃面吧,吃面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说完,她大口大口的吃起了面。 她夸道:“管家爷爷做的面就是好吃,有家的味道。” 老管家被她夸得笑意盈盈。 慕南舟单单看着她满足又烂漫的样子,内心就能感受到一股暖意。 是他没有真正的去了解过她,才让她处于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状态。 吃到一半的时候,慕南舟说:“等会我们去医院。” 姜惜之停下了筷子,疑惑的问:“为什么要去医院?” 慕南舟沉默的看了她一会,没有对她说实话:“做个检查,普通检查,你不用太担心。” 姜惜之也就没有怀疑:“哦。” 吃完饭,姜惜之上楼去换件衣服。 打开衣帽间,各色各样的,但也看到一堆朴素又廉价的衣服,而她身上的睡衣太朴素了,一点也不像她平时的风格。 她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她会有这些衣服。 姜惜之顿了一下,找了一条红色带亮片的吊带裙,外面搭配毛毛大衣,穿上高跟鞋,再把头发打理好。 她的头发又长了,齐腰,乌黑亮丽的,十分浓密。 用卷发棒卷了大波浪。 不过她还是发现头上有个疤,淡去了很多,还是有痕迹。 她拧了拧眉,摸着额头的疤,刚好慕南舟走了进来,她问:“我额头上怎么会有疤啊,怎么弄得?” 望着她那疤痕,是当初他亲眼看着她划下去的。 慕南舟神色收敛,心底很不是滋味。 她双手捂着,有些不开心:“好丑啊,不漂亮了!” 慕南舟上前,把她的手拿下来,抚摸她额间的疤,柔声道:“不丑,你还是很漂亮。” “真的?”姜惜之不确定,在喜欢的人面前,总会有些自卑,一点点的瑕疵也会怕他厌恶。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慕南舟道:“你现在就很美。” 姜惜之很喜欢听他夸奖的话。 他说美,那一定是美的。 她化了妆,在她姣好的容颜上更添上了一笔,明艳、动人,在镜子面前转了一圈,很满意自己的装扮。 慕南舟站在旁边看着她,望着她娇媚明朗的样子。 他许久没见她这么开心过了。 只为他的开心。 也许久没见她好好打扮,那么爱漂亮了。 “我们走吧。”姜惜之回过头。 “嗯,走吧。”慕南舟下意识牵住她的手。 他的动作,让姜惜之偷偷的笑:“南舟哥哥,你说已经过去五年了,原来五年后我们会变成这样,早知道,那应该过快一点,我就不用等那么久了。” 她喜欢现在这个样子。 她的南舟哥哥对她好温柔,就像小时候那样。 站在那,如沐春风,连眼神都那么宠溺。 慕南舟环住她的腰,抚摸她的头发,真诚的对她说:“以后的每一天,南舟哥哥都会陪着你,不离不弃。” 听到他这般的话,姜惜之还是会脸红,心扑通扑通的狂跳。 她的愿望成真了! 走出老宅,姜惜之看着姜家大院,发现在翻新,又见屋顶的那个圆柱形的球都没有了,她问:“南舟哥哥,你说我们家在搞装修,爷爷和爸爸妈妈才会出去旅游,怎么变化那么大啊,姜家跟没人住似的。” 随后,姜惜之又看向顾家,比她们家还要凄凉,她问:“顾伯伯他们家呢?允熙呢?以前她最喜欢跟着我了,今天怎么不见她人啊。” 慕南舟看向顾家的位置,眸色微沉,提防的说:“顾家已经不是原来的顾家了,你和顾允熙也不是朋友了,以后见到她们,离远一点,还有,你以前的那些朋友,都要远离,不要被骗了知道吗?” 姜惜之似懂非懂:“哦,好吧,那我谨慎一点。” 带着各种疑惑,来到医院。 也感觉到,慕南舟有事瞒着她。 瞒着的,应该是为她好吧。 姜惜之去做了一个脑部ct,又被慕南舟安排在休息室里。 她也觉得自己出了问题,视力好像变差了,听力也不好,左耳好像听不太清楚。 她是不是生病了? 可南舟哥哥说只是普通检查。 医生办公室。 慕南舟坐在那,眸子一直盯着那几张脑部图。 他微微沉着眉,已经感觉到他的恐惧。 害怕姜惜之病情更严重。 医生的表情复杂,又长叹一口气。 这让慕南舟无比的焦躁。 “有什么问题,快说。”慕南舟道。 “姜小姐的情况有些严重,她的头部受过重击,脑子里一直有一个血块,压迫了视觉神经,还影响到了听力,现在视力受损,听力下降,记忆也开始衰退了。” 慕南舟想知道结果:“能治好吗?” 医生犹豫了一下,也不敢保证:“在姜小姐受伤之时,得到及时治疗,现在已经没事了。可时间太久了,姜小姐的身体内耗严重,免疫力极差,手术风险太大,姜小姐估计承受不了,先保守药物治疗,看看能不能淡化血块,最好住院,便于我们观察。” 之前,他想给她治好病。 她不愿意。 她也不说她的头是怎么弄伤的。 后来,她去夏城,就不了了之了。 是他低估了姜惜之受伤的程度。 她坐的五年牢,得多黑暗,痛苦。 而他一次都没去看过她。 慕南舟顿时有种无力感,备受煎熬。 他能主宰很多东西,唯独姜惜之的生命,他主宰不了。 慕南舟俊脸微沉,却少了以往的冷漠,是已经绷不住了。 他害怕姜惜之死去。 他眼底的情绪深谙,声音也变得苍白的暗哑,多了几分叮嘱:“医生,用最好的方案治疗,降低风险,减少她的痛苦,她……最怕疼了。” 以前的姜惜之回来了,她最怕疼了。 打个针都会疼的。 医生也是头一次见慕南舟这般放下身段,太反常了,他愣了好几秒,推着眼镜:“知道了,慕总,我们都会竭尽全力!” “辛苦你了!” …… 姜惜之在休息室等了许久,茶都喝了几杯了。 她有些尿急,想要去上厕所。 又匆匆忙忙的离开了休息室。 “别跟着我了,我要去厕所,你们也要跟着!”姜惜之很不满,他们把她当病人了,走到哪跟到哪。 “大小姐,您去上厕所,我们在外面等着,慕总也是怕大小姐走丢了,让我们随时待命!” “算了算了!”姜惜之懒得管了:“你们也是辛苦工作,就不为难你们了。” 她一边和保镖说话,一边往前走。 结果,一抬头,就见坐轮椅的女人走过来。 奇怪的是,一直盯着她看! 开始还没发现,仔细观察两下,发现是宋伊人! 姜惜之脸变了,停下脚步。 这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好女人,脚踏好几条船。 她见过。 这样了,还纠缠南舟哥哥不放。 “姜惜之,你还敢光明正大的来医院!”宋伊人冰冷的眼神望着她。 姜惜之双手环胸,眉头微微挑了一下,也不是好惹的。 她很不喜欢她,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话,眯着眼,冷嘲:“我为什么不能来医院,医院又不是你家开的,你管得着吗?哦,对了!” 她手指了指宋伊人,命令的口吻说:“你,以后离南舟哥哥远一点,不然你做的那些破事我都给你抖出来,看他还会不会对你另眼相看!” 第261章 她不可能做这些事 宋伊人有些意外她的表现,前几天见到她,她还躲着呢。 今天居然盛气凌人的。 都说姜惜之变了,可她见着怎么没有什么变化。 宋伊人似乎有些忌惮,手拧着轮椅的扶手,警惕的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姜惜之上下打量她,似乎变了个模样,她点名要害:“你这个状态,是装可怜?” 宋伊人抿着唇,深呼吸一口气,眼神十分犀利,咬牙切齿道:“那不是拜你所赐!” 姜惜之不信,她还不至于小心眼到这个程度:“拜我所赐?你别什么都赖在我头上,我虽然不喜欢你,可也不会违犯道德法律。” 闻言,宋伊人十分诧异,仔细多看了她两眼,她今天确实和之前看到的不一样。 她现在,像极了五年前嚣张无理的大小姐。 可她前几天见到的,又是另一个样子。 宋伊人有些没搞懂,还是她故意的,想要套她的话? 她眸色变了变,推着轮椅走到她面前,试探性的问:“姜惜之,你还记得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吗?你说你没违法,是觉得自己没有罪,还是不想承认自己错了!” 姜惜之察觉到她话里有话,又想到她只记得十八岁之前的事情,内心又涌上来一抹恐惧,问:“我做错什么了?你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宋伊人发现,她好像失忆了一般,忘记了毁掉了她的人生。 这么快就忘了? 才几天而已,就忘得一干二净。 她那么痛苦,姜惜之怎么能忘得一干二净! 她情绪也上来了,眼眶猩红,有着阴狠毒辣的目光,激动的一个字一个字的提醒她:“我不止毁容了,还躺了五年,这五年我过得多痛苦,姜惜之,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你倒是好,转眼就忘记了,我的这些伤就是拜你所赐!” 她把伤口露出来,想让姜惜之看清楚。 姜惜之望着她狰狞的伤口,很震惊,没有想象中那么心安理得。 就在她惊愣的时候,宋伊人已经知道了,她好像忘记了最痛苦的事情。 她也很偏激,想要让姜惜之愧疚,让她饱受折磨,抓住她的衣服,想要她看得更清楚一点:“看清楚了吗?这些丑陋的疤痕,你毁了我,毁了我的人生,你怎么能心安理得,你就该付出代价,就该去死!” 姜惜之被她勒得生疼,手臂勒出了几条红印,望着她疯狂的样子,完全失去了理智,她有些被吓到了:“不可能!” 她推开宋伊人:“我不可能做这种事,你骗我!” “谁让你失忆的?”宋伊人红着眼,还不肯放过她,瞪着她说:“你在逃避什么,你就该给我记住!给我记起来,你对我做了多残忍的事,你要一点点偿还,我要毁了你,毁了你的脸!” “你够了!”姜惜之用力一推。 “砰”的一声,宋伊人连人带椅的跌在地上,样子很狼狈,又显得楚楚可怜。 “姜惜之。” 刚好,慕南舟在后面,看到她把宋伊人推倒在地上。 姜惜之回过头来,见他站在不远处,面色有些冷漠,她吓得一跳,又看着自己的双手,慌乱的解释:“南舟哥哥,我……我刚才……我……” 她有些解释不清楚。 她确实推了宋伊人。 “她如果不那么激动的抓着我,我不会推她的。”姜惜之心虚的把手背在后面,害怕他会很生气。 为了宋伊人,责怪她。 慕南舟见她垂着头,等着他劈头盖脸的呵斥,也只是抿了抿唇,叫人:“等什么,把宋伊人扶起来。” 保镖连忙把宋伊人扶起来。 见他没有生气,姜惜之才把头抬起来:“南舟哥哥,你不生气吗?我……” 慕南舟转移了话题:“医生给你开了许多药,你得每天按时按量吃,不能耍小孩子脾气了。” 宋伊人惊愣的望着慕南舟,他丝毫不说姜惜之:“南舟,你都看到了,姜惜之她……” “宋伊人。”慕南舟打断了她的话,一字一句的说:“以前的事别提了!” 宋伊人心都凉了,他的意思,是想隐瞒一切? 姜惜之心放下来,也就义正严词的看着宋伊人:“宋伊人,我姜惜之是有脾气,但也分得清楚是非黑白,你要是没做缺德事,我怎么会针对你,你刚才说的,我绝对不可能毁了你,我不相信你,我不相信我是这样的人!” 宋伊人眼眶通红的望着慕南舟,只希望他能说一句实话。 她到底有没有做过。 慕南舟并不想让姜惜之知道太多:“你等我,我人送回病房。” 姜惜之见他要送宋伊人,心底有些失落,但也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我等你。” 慕南舟摸了摸她的头:“去吧。” 姜惜之听话的先离开。 慕南舟上前推着宋伊人。 宋伊人咬着牙,泪水气得流出来了。 慕南舟拧着眉,还是存在私心,低声道:“姜惜之失忆了,只记得十八岁之前的事,你不要对她说这些,我说过了,她的债我可以还,你需要什么可以和我说,不要让她记起这些不堪的过往。” “那我呢?”宋伊人情绪激动:“我失去了所有,失去了你,凭什么让她好过!” 慕南舟冷声道:“没有得到过,何来失去?” 随后,他又说:“你想要什么?我能做到的。” 闻声,宋伊人擦掉了眼泪,看向他:“你做到的范围内,真的都可以?” 慕南舟眸色深沉。 -- 姜惜之从厕所出来,对于宋伊人说的那些话,半信半疑,可她还是觉得自己没有做过。 她怎么可能伤害别人。 除非那个人真有问题,不然不会伤害任何人。 就在她疑虑、担心、害怕、又不敢相信的时候,一个人影从她面前走过去。 她不由回头看过去,那人穿的黑衣服,身形高大,垂头,把帽子压低,生怕见人似的,赶紧往前走。 姜惜之看身形就很熟悉,她终于记起来了。 这是以前经常送她上下学的那个司机。 她叫住他:“杨司机,怎么不打招呼,还怕我怕成这样?” 那人被认出来,身体一僵,直接冒冷汗。 第262章 治疗 不过,很快,那人又装作没事一样,继续往前走。 姜惜之拧了拧眉,发现一切都很奇怪。 讨厌她的慕南舟不讨厌她了。 她讨厌的宋伊人毁容了。 连接她放下学的司机也装作不认识她。 也许五年过去,真的发生了很多事,可也不至于看到她都这么反常吧。 想着,姜惜之便走了上去。 那人一见她跟上来,更慌了。 “杨司机!”姜惜之喊道。 那人停下了脚步,深呼吸了一口,换了一副脸色,回过头来看着姜惜之,疑惑的问:“你是在叫我?” 他抬起了头,姜惜之也总算看清楚了他的脸,确实是她家的司机:“对,我叫的就是你,你为什么走这么快?” 这司机在她们家也有好多年了。 待他不薄。 突然一声不吭的,也不至于。 那人说:“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杨司机。” “啊?”这下轮到姜惜之惊讶。 “我确实姓杨,但没做过司机,你是姜大小姐吧,你说的那个人是我双胞胎弟弟,我们两个长得很像,经常会有人认错,你认错,也是应该的,刚才我没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啊。”那人道。 “双胞胎弟弟?”姜惜之多看了他两眼:“这也太像了,不过,杨司机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他有一个双胞胎哥哥。” “我弟弟沉默寡言,很少对外提起我,姜大小姐,希望你不要误会了。”他笑着说,也很想离开这里。 姜惜之看着他也得恍惚两下:“还真是巧,居然会在医院认错人,我也很久没见到杨司机了。” 那人不由惊愣,随后又掩饰目光,为了不声张,他也着急走,道:“姜小姐,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虽然他这么说,姜惜之还是觉得心底有根刺,她顿了一下:“等等。” 那人的心吊在嗓子口,又笑着问:“姜大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你来医院是生病了吗?” 他紧张起来,怕说错话。 姜惜之却从包里拿出一叠钱给他:“杨司机在我们家也辛苦了多年,这是一丁点心意,要是有什么病痛及时治疗,家里人健康,他才能安心在外面工作。” 那人直接愣住了,眼见姜惜之把手里的钱直接递给他。 他突然不知道如何反应,望着姜惜之,眼底多少会有些动容。 捏着钱,他眉头微皱着,心虚,又难以启齿,心情久久难以平复,又把钱塞了回去:“姜大小姐,不必了,您已经帮助过我很多了,这个钱我怎么能收,赶紧收回去,收回去。” 闻声,姜惜之怀疑起来:“帮助过你?你不是杨司机的哥哥吗?我怎么会帮助过你?” 那人瞬间面色灰白,赶紧把钱塞给姜惜之:“我真有事,先走了!” 说完,他快步往医院外面走。 钱也撒了一地。 姜惜之看着他的背影,怎么看都和杨司机一模一样,连走路的姿势都差不多。 见她也慌慌张张的,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 姜惜之又把撒在地上的钱捡起来,重新放回包里。 “大小姐,慕总一时半会无法来见你,不过他让我告诉你,你得留在医院。”许毅过来告诉她。 姜惜之已经等了好一会,想等他一起回家。 美好的事物像做梦一样,她想好好珍藏起来。 可突然接到这个消息。 姜惜之问:“他在宋伊人病房里吗?” 许毅也不想让她误会:“慕总有点事。” “那他还是和宋伊人在一起咯。”姜惜之双手提包,有些失落的问。 “慕总忙完了就会来陪大小姐。” “没关系的,我知道了。”姜惜之很清楚,慕南舟的心不在她这,那她强求也没有用。 能做的,也就是远远看着。 不过,姜惜之又抬起头:“我要留在医院是什么意思?” 许毅道:“您可能要住院观察。” 姜惜之拧着眉,再次疑惑:“我生病了吗?不是普通的体检吗?” 许毅顿了半天:“是体检,但发现一些问题,大小姐需要住院一段时间,及时治疗,才能保证您的生命安全。” 姜惜之犹豫的点了点头:“是吗?” “慕总希望大小姐乖一点,配合治疗,你好了,他才放心。” 姜惜之一向很听慕南舟的话,只要他开了口,她就会乖乖照做。 这一次,她也一样。 “哦”了一声。 病房已经给她弄好了,vip病房。 很安静,也没有能打扰她。 姜惜之心底有事,不仅是慕南舟在宋伊人那,她在猜想,他会不会还爱着宋伊人。 也在想,在她的视角里,转眼间五年过去了。 一切没有变。 一切又好像变了。 总觉得不真实。 “大小姐,吃药。”许毅看着她,又把药物给她。 姜惜之听话的吃下去,又难受的拧紧双眉:“好苦!” 她赶紧把水合着药吞下去。 吃完后,许毅又给了她一颗糖。 姜惜之吃了糖才缓解了苦,她问:“你还没告诉我,我究竟有什么问题。” 许毅不敢说,要是惹怒了慕总,他不得又去做苦力。 “这个我不太清楚,我只是按照慕总的吩咐,把你带到病房来。”许毅道。 姜惜之问不出个所以然,也就没有为难他:“你下去吧。” 许毅顿时轻松了:“大小姐,那我在外面守着你,有事叫我。” 许毅走出去,病房里只剩下姜惜之。 她却对这里的一切既陌生,又熟悉,好像之前也呆过,而且是比较刺痛的经历。 她走到窗前,望着楼下,感觉不是很好,心脏猛地跳很快,是恐惧的。 她又赶紧后悔了几步。 屋子里凉凉的,是孤寂与无助包围着她。 她很不喜欢这里。 可慕南舟让她乖乖的。 她又不敢出去。 她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像没以前阳光,也没以前漂亮了。 她摸着引以为傲明艳的脸庞,最烦恼的是额头上的疤痕。 虽然印记淡了,还是觉得挺丑。 她摸了两下,又摸着脑袋,发现了脑袋上还有一个疤。 一瞬间,好像有有些记忆涌了出来。 混乱的场面,很多人,惊心动魄的,她替人挡了致命一击。 第263章 不能太贪心 怎么会呢? 她怎么有这么多伤口。 她替谁挡了一下。 心为何有刺痛的感觉。 姜惜之越发觉得不对劲,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快乐。 这五年,她经历了什么? 姜惜之呆住了,心却是悲伤的,再次见到慕南舟,是喜欢、是震惊,但也会有浓浓的遗憾与不甘。 也没想象中那么快乐吧。 她摸着头上的疤,这个位置好像更痛了。 就在此时,门被敲响了。 姜惜之下意识瞳孔收缩,有些被吓到,条件反射的觉得恐慌。 这一点也不像她。 她没有这么容易害怕,也从未如此悲观过。 整理好情绪,姜惜之走到门口,许毅意味深长的说:“姜小姐,您现在可以去天台,慕总在那里等你。” 姜惜之神情有些恍惚:“天台?让我去做什么?” “不知道,我只是按照慕总的吩咐办事,您去就对了。”许毅笑着说。 “哦。” “对了,慕总让你多穿点。”许毅带了件厚厚的羽绒服给她, 姜惜之心情被影响到了,但也按照他的要求去天台,只是她有些漫不经心,也有很多话想问问慕南舟。 她这五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心为何这么痛。 为什么对医院如此的恐惧。 她又有什么病,好像挺严重。 她一步步走上天台,刚打开天台的门,外面的风凉,比较刺骨,她把羽绒服裹紧一些。 刚走出一步。 “砰”的一声巨响。 天空炸开了烟花。 她抬眸看向天空中绚烂的花火,就像是无数的星星照耀着她。 然后无数的烟花在空中绽开。 整个天空变亮了。 五彩斑斓,就像一个童话世界。 慕南舟高大的身影站在不远处,面对着她,身后全是烟花,璀璨的颜色如同他一样闪闪发光。 这是她最爱的男人。 从小到大就十分崇拜,爱慕的男人。 刚才的忧虑、恐惧,在这一刻好像又消散了。 她缓慢的走过去。 慕南舟阔步过来,手里抱着一束新鲜的玫瑰花。 他很少制造浪漫,第一次有点不自在,把手里的玫瑰花递给她:“姜惜之,这是农场摘的新鲜的” 姜惜之望着手里的红玫瑰,很鲜艳,也很热烈,她抬眸看向慕南舟,说:“你送给我的惊喜吗?” 慕南舟回过身,看向还在燃放的烟花,比较紧张,脱口而出一句:“助农产品,至于烟花,随便放放,造福全人类。” 他这么说,姜惜之也觉得是他精心准备的,口是心非罢了:“很漂亮,我很喜欢。” 慕南舟唇角微扬,侧过头,看向她的小脸,她的眼睛闪烁着星光,望着天空的烟花,嘴角勾着纯真的笑。 是他想要看到的笑容。 “姜惜之。”慕南舟轻声喊。 “嗯。” “对不起。” 姜惜之愣了一下,回眸看向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慕南舟再次抬头,深沉的呼吸:“没什么,看烟花吧,你喜欢就好。” 姜惜之顺势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慕南舟没有动,安静的做她的靠枕,陪着她一起。 姜惜之心情很愉悦,一场烟花也满足了,这还是他第一次为她制造惊喜。 以前从来就没想过。 不过烟花,转眼即逝,也只是短暂的停留了一会。 一切又回归寂静。 姜惜之垂着眸,有些伤感的说:“烟花一下就没了,玫瑰也会枯萎,好不真实啊,只是短暂的存在过。” 她的话让慕南舟心思更沉重,眸色深沉,立即道:“烟花可以再燃,也可以种满院子的玫瑰,供你观赏,凋零了也会重开。” 姜惜之看向他:“你怎么这么认真,我就说说而已,只要我们是真的就好了啊。” 慕南舟薄唇微抿,他希望她快乐。 希望她忘记那些不幸。 这样一辈子就很好。 他搂住她的腰,把她拉近,整理她弄乱的头发,低沉的说:“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这样一辈子,今晚,你有什么心愿吗?” “啊?今天?” “过了今天,就是新的一年,重新开始,可以许一个愿望。” 姜惜之赶紧看了看时间,发现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时间过得这么快,明天又是新的开始,转眼间又要过年了。” “嗯。”慕南舟轻易了一声。 姜惜之赶紧双手合十,闭上眼,说:“我的愿望是爸爸妈妈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慕南舟面色微变,一下又变得沉重起来。 “还有,希望南舟哥哥心想事成,一切顺利!” 慕南舟深眸盯着她:“你自己呢?” 姜惜之睁开眼,笑:“我的愿望此时此刻不是实现了吗?” “只要和南舟哥哥在一起,不管是顺境还是逆境,我都很满足了。”姜惜之转了一个圈,面对着他说:“人不可以太贪心哦,太贪心,会什么都得不到的,现在我就知足了,人生圆满!” 慕南舟望着她,却想着她的话。 不可以太贪心。 他想她忘记痛苦,想继续看她快乐的笑。 想和她在一起。 这是不是贪心? 回过神来,姜惜之想起的刚才的疑虑,又问:“南舟哥哥,我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嘛?” 第264章 来救她了 “你可以问。” “我头上有个疤,是不是这个疤让我病情变严重了?” 慕南舟深眸收敛,很明显看出有些变化。 姜惜之也明了,直接问:“我会死吗?” 慕南舟微怔:“你不会死,别说傻话。” “我为什么会受伤?失去记忆,也是这个伤,我好像记起什么来了,感觉当时很危险,但又好像不太记得。”姜惜之捂着头,又问:“我什么时候失忆的,就是前几天吗?” 她问着,其实也很想知道答案,又凝视着慕南舟,见他眸色深沉,没有回答她,又说:“我突然失忆了,可我明明是开心的,为何心还是会痛,感觉经历过一些事,会恐惧,会孤独,也没那么乐观了,南舟哥哥,我这五年过得快乐吗?” 她的疑问把慕南舟问难了。 每一句都是在他心上狠狠的割一刀。 她失去的记忆。 她这五年的痛苦。 她所经历的残酷。 她的悲观。 和她十八岁爱笑、乐观、烂漫的女孩,是极度的反差。 她凝视着他,渴望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慕南舟却不敢回答,他怕她知道真相,她会远远的离开他,他道:“姜惜之,不要胡思乱想,你害怕,有我在你身边,你孤独,也有我陪着,我不会离开你。” 姜惜之在想,是不是她要求太多了。 她已经最好的,为何还要问过去。 活在当下是不是更好。 其实她也害怕。 害怕只是美梦一场。 明明最好的慕南舟就在她面前,不是冷漠、厌恶她的慕南舟,她该好好珍惜。 “嗯,南舟哥哥,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她走过来,踮起脚尖,在慕南舟脸颊上亲了一口。 慕南舟恍然了一下,在她松开之前,搂紧她的腰肢,吻住了她的唇。 烟花再次燃放。 他们在烟花下拥吻,一切那么的美好。 却又是转眼即逝的美丽。 姜惜之害怕一个人住病房,慕南舟守在她身边。 姜惜之乖乖的躺在床上,睁大眸子,不安的问:“你不会离开吗?我醒来还会见到你吗?” “我守着你,哪里都不去。”慕南舟低声道。 姜惜之握着他的手,很害怕失去:“南舟哥哥,我还是觉得我在做梦,好怕醒来之后,现在的一切都不在了,你不是喜欢我的那个南舟哥哥。” 慕南舟摸了摸她的额头,柔声道:“是,永远都是,你忘了你很小的时候,南舟哥哥怎么抱你的了,我不讨厌你,没有讨厌过,你安心睡觉,明天早晨睁开眼,还是能看到我。” 他这样说,姜惜之心里才安心。 他还记得,她小时候,他经常抱她。 他没有她想象中那么讨厌她吧。 “那等我病好了之后,我们去北方看雪吧,看雪白的雪。”姜惜之期待的问。 “好,你去哪,我都陪你。” 姜惜之心满意足,笑着闭上眼。 她变得嗜睡许多,很快就睡了过去。 在她睡着后,慕南舟眸色幽暗,走了出去。 霍肆就在门口等着,双手插在口袋里,非常明确的问:“你打算骗她多久?” 慕南舟回头看向霍肆:“她要是不恢复记忆,可以瞒一辈子。” “要是她不恢复记忆,那一辈子也是好的,就怕会记起来,到时候梦醒的不是她,而是你了。”霍肆道。 慕南舟的心境其实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尤其在姜惜之失忆之后。 他所看到的,并不是他过去想象的那个女孩。 他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后来也只是从别人嘴里去了解她。 他害怕,内疚,又十分的心疼。 他很难受,也不敢轻易破碎这场美梦。 “霍肆,你觉得我现在满足了吗?”慕南舟拧着眉,面色憔悴,声音有些无奈。 霍肆叹了一口气:“我觉得你比之前还要痛苦。” 慕南舟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整个身影都笼罩在阴暗之中,从未见过的挫败感。 他没有丝毫的快乐。 他只是想给姜惜之快乐。 想要弥补她的愿望。 她喜欢的。 她一次次幻想从他身上得到的。 “因为我知道,是我把她弄丢了。她失忆之后,确实那个开朗爱笑的女孩回来了,却让我深刻的记住了,我是怎么害她变得胆小,软弱,又卑微的。” 他弯下腰,手肘撑着腿,双手握着抵住额头,眼眶微红,一向高傲矜贵的他,显得无比的颓废。 他记得非常清晰。 她的转变在他脑海里,一直在提醒他:“这五年来,我一次都没去看过她。我突然又想起,她进监狱之前,双手戴着手铐,看到我之后,她还灿烂的笑了出来,那一刻,她不害怕吧,她以为她心心念念,喜欢的那个南舟哥哥来救她了。” 第265章 缘起缘灭 他深眸又收敛起来,语气非常的沉重:“可是我说她有罪。” 这些过往,回忆起来,还真是难受。 而当时觉得理所当然,这都是她该承受的。 即便是这样,他认清楚了自己的心,就连她有罪这种话都格外的心疼。 她所有的阴影都来自于他。 失忆后,还在害怕是一场梦。 如果没有这五年的牢狱之灾,她还是会爱她的南舟哥哥。 霍肆明白他的心情,谁也没想过会有今天。 他本来觉得瞒着姜惜之并不好,东窗事发,会有第二次的冲击力。 可作为旁观者,远远没当事人那么容易释怀。 他在提醒着慕南舟,可仔细一想,他如果是慕南舟,不一定能没有私心。 爱,本身就很复杂。 情不自禁,又难以割舍。 皆等凡尘俗人罢了。 他安慰的拍了拍慕南舟的肩膀:“南舟,已经发生过的,无法再改变了,既然你觉得她失忆了更好,那就让她保持现在的样子,只是要多费点心思,不要在她面前提起。” 瞒着她,也得担心很多种状况。 她进监狱,京都的人,稍微有点脸面的人,都知道。 就怕有一天,这窗户纸就捅破了。 慕南舟为瞒住她,做好了各种准备。 只希望她保持现在开心的状态,让他承受什么都愿意。 姜惜之做了个美梦。 梦到她和慕南舟结婚了。 在古老的城堡,她穿上洁白的婚纱,她挽着父亲的手,望着眼前心心念念的慕南舟,唇角勾着笑,宛若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她一步步走上去,慕南舟牵过她的手。 牧师在说着誓言,他们互相说着:“我愿意”。 戴上戒指,互相亲吻。 这就是最神圣,让她感动的时刻。 不过,等她睁开眼,发现周围是一片空白。 婚礼不存在,父亲也不存在。 姜惜之醒来了,没有在婚礼上,而是在病房里,不过醒过来,真的看到慕南舟坐在床边上。 “醒了?”慕南舟低声问。 姜惜之见他拿着一本书,估计是等她醒来,无聊,拿本书在旁边翻阅。 他挺喜欢看书。 以前,她总是偷偷看他。 趴在有缝隙的书柜上,阳光透过纱窗洒进来,他高大的身影坐在椅子上,立体的五官几近透明,岁月静好,又十分的温和。 他在看书,她在看他。 姜惜之伸手搂住他的手臂,在他臂弯里蹭了蹭,头枕在他的腿上:“你在看什么?” 慕南舟把书合上:“随便看看。” 姜惜之还是很好奇他在看什么。 拿过他那本书。 发现是一个高僧写的书。 “你什么时候喜欢看这种了。” 姜惜之觉得有趣,坐了起来,认真的翻开了一页,她读到:“这辈子你最爱的人,就是上辈子最爱你的人……” 慕南舟眸色深沉,低声道:“前面讲的是藏经,还没看到那里去。” “可是我觉得说得很有道理。”姜惜之转过头来,很认真的与他说:“我这辈子这么爱你,是不是上辈子你很爱我呀?” 慕南舟沉默了一下:“有前世今生?” 他其实不太信这些。 但姜惜之说出来了,他还是会思考一下。 姜惜之点了点头:“我相信啊,我相信缘分,遇到你就是缘分,不过我不喜欢后面这段话。” 她又皱着眉读:“缘起,我在人群中看见你,缘灭,我看见你在人群中。” 她摇了摇头,把书合上:“如果今生我是还债的,债还完了,我就该离开了,这话不太喜欢,我喜欢圆满end,才不要缘灭呢!” 慕南舟把书拿过来,丢在桌子上:“那就不看了,没有这么多债,都不用还。” “你也觉得是吧,不是债。”姜惜之问。 “嗯。”慕南舟脸上的冷瞬间化为了清风,看着她笑,指尖点着她的鼻子:“不是债,是人群中多看你一眼的心动。” “你今天会说情话了。” “还用学?” 姜惜之见他笑得很温暖,心也被填满了。 “不用学,心动自然会!” 她需要的是这种感觉,心安的搂住他,把头埋在他怀里。 他身上有股冷冽如柏松的气息。 很好闻。 怎么闻都觉得不够。 想要永远这样待下去。 陪姜惜之待了一会,看着她吃完药,慕南舟才去公司。 他把许毅留在了这里。 姜惜之却很想出去。 医院太闷,太安静了。 让她很不舒服。 许毅叮嘱道:“大小姐,慕总不希望你乱走动。” 姜惜之看向许毅,不由道:“我想吃包子,总不能饿了,不让我吃饭吧,再说他又没让我别乱走,只是说出去也得有人跟着,我现在又不是走不动路,透透气,不行吗?” 许毅被怼得好像没什么话说,又怕惹怒了她,让老板不高兴了,他只能点头:“行,大小姐想去哪都可以。” 姜惜之轻哼了一声,换上她喜欢的漂亮裙子。 众所周知,她爱漂亮,还得穿高跟鞋。 但她没有换上太高的,五厘米左右,刚刚好。 许毅也知道姜惜之的大小姐脾气,生气起来也很娇俏,让人无法拒绝,身上压了一百个重担,也得让她出去走走。 他得看紧一些才行。 姜惜之坐在车里,没有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感觉很轻松。 她看着外面,建筑物变多了,都是高楼大厦,比以前更加繁华。 看到熟悉的标志,她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愉悦的说:“哎呀,那是南舟哥哥公司的标志吧,又要盖新楼了呀,好像挺大规模,我看到好几个工程都有这个标志,都是南舟哥哥的,他好厉害啊!” 许毅在开车,她像个话痨一样,自言自语,谈及慕南舟,就很自豪。 说实话,他觉得她挺可爱的,娇气是娇气了一些,但夸得别人是心花怒放。 她终于来到包子店。 在门口就闻到香味了。 她看到了不少连锁店,还是觉得老店的最香。 在门口,闻到香味,就开始咽口水。 “大小姐,你在这别动,我去买。”许毅道。 “不要,我要自己去。”姜惜之要进店,以前爸爸总是带她来吃,已经很久没来了。 看到老板在,她很熟悉,热情的上去打招呼。 老板见到姜惜之,首先是一愣,看到许毅之后,热情的回应她。 两人聊了一会,感情甚好似的。 许毅在一旁扶额,她这么健谈,男女老少,不在话下。 逗留了不少时间, 姜惜之一手拿热腾腾的包子,一手拿着烤肠,满载而归。 刚走出来,听到“哐”的一声。 她看过去,只见一对母女在那摆地摊,看一眼背影她就认出来了。 第266章 冲撞 是顾允熙和她母亲。 她们的地摊被人推翻了,里头的绣品、工艺品掉得一片狼藉。 总归是两个女人,日子过得艰苦,完全少了之前的高贵,卑微得完全不敢吭声。 姜惜之还是震惊了一下,她们怎么沦落至此了。 许毅见到之后,提醒道:“大小姐,她们的事情,你不要管了。” 姜惜之听慕南舟说过,之后的那几年她们对她不好,那她确实不该多管闲事。 但顾允熙还是看到姜惜之了。 她站在那,那么显眼,怎么能看不见。 见到她那一刻,她脸上的情绪一下表现出来,嫉妒、不甘,怨恨。 姜惜之看到她看她的眼神,这不怀好意思的眼色,怎么会没看出来呢。 仿佛她现在的遭遇,拜她所赐。 “这里不准摆摊,都说过多少次了,听不懂吗?我的地盘,罚款一千!”说话的是这一带的地头蛇,见她们娘俩在这摆摊,上去就刁难。 沈如君穿得要比以前朴素许多,手上再也不戴镯子,没有任何的首饰:“一千?我们摆了几天了,也赚不到一千啊,我们不摆了。” 她赶紧收拾东西。 顾允熙紧握着拳头,没有任何动作,她受不了姜惜之现在看她的眼神。 是在嘲笑她。 她堂堂顾家大小姐,怎么就会沦落如此。 她一个劳改犯,怎么好意思嘲笑她! 沈如君拉住顾允熙的手:“允熙,愣着做什么,赶紧收拾。” 顾允熙低不下腰,至少不能在姜惜之面前弯腰。 “收拾?还收拾呢,交不出去钱,都得给我扔了!” 顾允熙见他们赶人,大小姐脾气也上来了:“你动一下试试看,我爸在的时候,你们什么都不是呢!我爸会出来的,你们这些人都等着瞧……” 那人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了顾允熙脸上,可不管这么多:“臭娘们,还把自己当大小姐呢!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人吗?扔在大街上都没人要的破鞋,还开始做美梦了!” 顾允熙跌倒在地,嘴角都流血了。 沈如君吓得立马扶住她:“允熙,别说话了,我们斗不过人家,听妈妈的话。” 顾允熙捂着脸,眼眶通红,恨意在眼睛里。 “我女儿不懂事,冲撞了各位,请你们大人大量!”沈如君哀求道。 “把一千拿出来!” 沈如君惹不起,只好从兜里拿出钱,省吃俭用,也不敢用这些钱。 她要数一数,还没数,地头蛇从她手里抢过去:“拿来吧,你们这么牛,还舍不得这点钱。” 顾允熙盯着那地头蛇,放下狠话:“你今天敢这么对我,明天我一定会让你好看!” 地头蛇冷笑,拿着钱完全就不想搭理她。 “允熙,以后低调一些,你爸爸进去了,我们现在连一百块都要省吃俭用。”沈如君劝说。 顾允熙道:“那你不是还有娘家人吗?为什么我们不能去,现在,我怎么出来见人,以前的那些朋友,见到我就躲,我身份变了,她们不是白眼我,就是不理我,这过的什么日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沈如君红了眼:“你别这么说,你死了,我怎么办,现在已经不同往日了,我们只能靠自己。” “不,爸爸肯定给我们留了钱,我们回家去。” “那房子不是我们的了!” “爸爸怎么就不给我们留后路!” 顾允熙哭着说,突然又看向姜惜之,瞪着她:“你看什么看,看我笑话吗?你不就仗着自己可怜,博取慕南舟的同情,你和我没有什么区别,你就是一个低贱的人!” 姜惜之什么都没做,就被她胡乱骂了一通。 闻声,她把手里的东西扔给许毅,缓慢的走了过去,走到她们面前。 顾允熙发现她不一样了,好像又变回以前的姜惜之。 她真觉得自己又是大小姐了? 顾允熙冷笑。 “你在骂我?”姜惜之盯着她:“顾允熙,我知道你爸爸坐牢去了,你们家又不是我害的,骂我做什么?看来是真的啊,你嫉妒我,是不是很想弄死我?” 顾允熙咬着牙,何止弄死她,她恨不得她生不如死。 “你就是个贱人,是你害惨了我!”顾允熙站起来就要给她一巴掌。 许毅见了,生怕姜惜之受伤,立马去拦。 他还没动手了,率先惊了。 姜惜之抓住她的手,反手一巴掌过去。 顾允熙愣住了,再次跌倒在地。 姜惜之冷艳的脸没有表情,居高临下的,就像高傲嚣张的公主,高跟鞋猛地踩在她的手指上。 “啊——”顾允熙直接惨叫。 第267章 怎么算 她的手指出血了,疼得她呼吸困难。 更让她吃惊的是,姜惜之突然这样对她。 这一点也不像她的风格。 倒是像她五年前的那种作风。 她捂着血淋淋的手,瞪大了双眸,不可置信的望着姜惜之:“你……你……” 姜惜之完全没有畏惧,胆怯,眼底只有高傲与不好惹,她踩高跟鞋的脚后退几步,看着她受伤的手,也没有同情,冷声道:“看到你们这个下场,我还挺惊讶的,本来也不打算和你过多交流,可你自己却撞上来,你骂我的时候,我看到你眼底的恨意,应该没少在背地里害我吧?” 顾允熙听着她的话,不管是眼神还是她的行为,都能活活把她捏死。 她有些害怕了。 顾家没了,姜惜之又活得像从前那样。 她怎么斗得过她。 她坐在地上,身体却往后退,来不及护着受伤的手指,只想离她远一点。 姜惜之见她很胆怯,也没之前那么嚣张,又道:“我们也认识很多年了,你该知道我的性格,有恩必还,有仇必报,什么原因让你这样对我说话?是我之前对你太好了,让你觉得你对我做多过分的事情,我也会原谅你?” 她也不是一味的对人好。 以前是把顾允熙当做闺蜜,又从小一起长大,该帮衬的就该帮衬。 她却喜欢在背后捅刀子。 虽然不知道她做了多过分的事,但慕南舟说了,那一定无法原谅。 那得让她明白一个别惹是生非的道理。 顾允熙咬着牙:“我,我知道我们家落败了,你们一个个都想欺负我,姜惜之,你是想报仇吗?我真后悔,以前对你太仁慈了,才给了你翻身的机会,没了慕南舟,我看你还怎么嘚瑟!” 沈如君感觉到姜惜之给的压力,这完全变了。 “允熙,你别乱说话了!”沈如君有所忌惮,之前她对姜惜之态度不好,她现在又有慕南舟撑腰,这么大气势,完全就不敢惹。 她笑意盈盈的,拉住姜惜之的手,和颜悦色道:“惜之,好歹以前我们是邻居,以前关系那么好,你就原谅允熙这一次,她就是大小姐做惯了,受不了一丁点的委屈。” 姜惜之把手拿了出来,也不想多问她们的过节:“那之前你们对我做过的事怎么算呢?” 沈如君高傲了一辈子了,也没想过自己会轮到这个下场,她服软跪了下来,求她道:“惜之,都是我们不好,我们不该那样对你,你就原谅我们,原谅允熙,看在顾奶奶的面子上,原谅我们一次好吗?我们再也不敢那样对你了!” 顾允熙见她跪在地上,完全失去了以前贵妇的风骨,她拉住沈如君:“妈,你这是做什么,不怎么跪在地上,快起来。” “允熙,你就服软一次,今时不同往日。”沈如君抓住她。 顾允熙红着眼,不想跪在姜惜之面前。 姜惜之望着她们,听到“顾奶奶”这几个字眼,有所犹豫。 不过看着顾允熙,她的戾气完全没有磨平,不知悔改,她道:“顾允熙,看在顾奶奶的面子上,我可以原谅你一次,但你得道个歉,哪怕是做做样子,我也接受了。” 闻声,顾允熙握紧了拳头:“你也想让我下跪?” 第268章 迟来的温情 姜惜之挑了挑眉,冷淡的说了一句:“也不是不可以。” 她的话语很冷漠,完全没有一丝的心软。 顾允熙从未被姜惜之这样羞辱过,心底压抑着一股怒火。 以前她们最好朋友。 她心底并不把她当朋友,看在她是姜家大小姐,都让她与她做朋友,打好关系,才会对她唯命是从。 后来她坐了牢,身份不一样了,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最重要的,让她很意外的,姜惜之不该转眼就变得这么狠了。 “哟,这不是顾允熙,和姜惜之吗?” 突然,又来了一个人。 骚红的法拉利停在旁边,车窗拉下来,是打扮得极其艳丽的李又琴。 她赶紧从车里下来,生怕错过这场闹剧。 她头发染得蓝色,像极了不良少女,戴着眼镜,踩着高跟鞋,穿的露脐的衣服,外面套着貂皮大衣。 唇角勾笑,看着两个曾经最闪耀的千金,落魄为最不起眼的样子。 时间再久一点,她可能就成了京都最尊贵的角色。 顾允熙见是李又琴,面色都变了,又来一个看她笑话的。 “允熙,你和你妈妈都沦落到摆地摊了呀。”李又琴好笑的说:“也不用这样,我爸手里有一块待开发的地,还有几间出租屋空着,要不你们去那里住,在这条街摆摊,不是被别人看了笑话了吗?你可是顾家大小姐啊……” 她的手指着顾允熙,侧头看向姜惜之,又把手指过来,高傲的说:“还有你,姜惜之,你们两个还真是好闺蜜,下场都一样,以前不是喜欢给我擦高跟鞋,今天,你再也我擦一次……啊!” 姜惜之直接掰了她的手指头。 李又琴捂着手,疼得厉害,不可置信的看着姜惜之:“你,你做什么,你敢动我,你不想活了!” 她想用高跟鞋踹姜惜之。 姜惜之冷眼盯着她:“你动我一下试试!” 许毅抓住李又琴,用力的抓着她,脸上礼貌的说:“李小姐,请你放尊重点!” 李又琴疼得面色苍白,原本以为她可以羞辱她们,这下完全被姜惜之拿捏了。 许毅可是慕南舟身边的人。 那岂不是…… 她也会顺势而行,墙头草的功夫很厉害:“疼疼疼,你放手,我知道错了!” 许毅才放开了她! 李又琴扯了扯衣服,知道局势的她,立马变换了态度,说:“姜惜之,我知道,以前我确实对你有过不好的地方,但这些都是顾允熙指使的,她就是个心机女,表面上对你笑意盈盈,背地里对你不屑的很,经常和我说你的坏话,还装白莲花,觉得自己很无辜,我也是看透她了 !” “李又琴!”顾允熙恶狠狠的瞪着她:“你这个墙头草,倒打一耙!” “你敢骂我,你这个小贱人!”李又琴上去就给她一巴掌。 “你才是贱人,我待你不薄,你不雪中送炭就算了,还想火上浇油,我才要打死你!”顾允熙哪里经得起这个羞辱,她可能动不了姜惜之,但李又琴收了她那么多好处,在她困难的时候,落井下石,她就算死,也要拉她当垫背! 两个人互相抓头发,打得难舍难分。 沈如君见女儿被欺负,也加入其中。 李又琴得了便宜,还卖乖道:“姜惜之,我现在是帮你,她以前没少欺负你,我帮你教训她,她这样耀武扬威,你赶紧也过来帮忙,把她打屈服了,跪在地上给我们擦鞋!” 姜惜之再怎样想教训人,也不可能听李又琴的。 她们两个都不是好东西。 见这个局势,还不如让她们窝里斗。 姜惜之成了看好戏的人,还顺便维持了一下秩序:“许毅,打个电话报警,说这里有人斗殴。” 说完,她不想太理会,直接走了。 最后的下场,她们都进局子里。 李又琴脸破相了,好几个指甲印。 顾允熙头发凌乱,脸也红肿。 沈如君面色苍白,也受了伤。 李又琴家警局有人,她没有事,直接把她们母女俩关了进去。 “凭什么,凭什么关我,是她先动手的!”顾允熙用力的拍打门,想要一个说法。 “别叫了,再叫,就不是关十五天那么简单!” 顾允熙很恨,怨气冲天:“李又琴,这个贱人,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还有姜惜之!” “砰!” 沈如君跌倒在地,完全爬不起来。 顾允熙回过头,见她倒在地上,瞳孔微缩,又赶紧喊:“妈,妈你怎么样了?” “头疼。”沈如君很虚弱。 顾允熙发现她头在流血,急了,再次拍打门:“来人,快来人啊,我妈受伤了,快来人!” 电棍敲击门,巨大的声响:“别吵,就算死了,也得老实在里面待着!” 沈如君拉住她,顾不上头在流血:“允熙,别喊了,妈没事,过一会就好了。” 顾允熙却掉下眼泪,抱着她:“妈,对不起,都怪我,我害了你。” “允熙,别哭了,妈没有事的,睡一觉就好了,等我醒来,我们就回家。”沈如君说完,昏迷了过去。 “妈!妈!”顾允熙歇斯底里的喊。 -- “看来真的发生了太多的变故。” 姜惜之虽然不记得了,也能感受得到,曾经相处不错的人变化很大。 过于伪善。 许毅开车,还是提醒道:“大小姐只要知道,除了慕总之外,其他人都要留个心眼就是了。” “嗯。”姜惜之也明白。 她也长大了,现在她快二十四岁了。 不能和十八岁的时候一样单纯。 要留心眼。 在路上,姜惜之看着大厦很显眼的屏幕上的几个大字。 连公交车站台的广告也有这些字眼。 她嘟囔着嘴,不高兴道:“许久没见到外婆,连这种喜讯都不告诉我。” 许毅顺着也看见了,顿了一下才说:“额,大小姐,其实……” “许毅,我去看一下外婆吧,都这么久了,她也没来看过我,那只能我去看她了,还有舅舅他们。” 许毅道:“大小姐,今天就算了吧,很晚了。” “外婆!” 姜惜之已经看到秦老太他们。 他们一起从商场出来,提了不少东西,后面还停着一个大卡车。 秦老太在打点着。 姜惜之挺高兴,许久不见,怪想念:“许毅,停车,这下我见到了,就打个招呼,不晚吧!” 许毅顿时不敢说话。 他还是停下了车,这些人都已经知道她失忆,且不会伤害她了。 姜惜之开了车门,大老远就热情的喊:“外婆,外婆!” 秦老太回过头,就见姜惜之笑颜如花,像个小女孩一般飞快的跑过来。 她健步如飞,热情洋溢,一瞬间拉到了很久之前。 每次她去看她,她都这样高兴,很喜欢她这个外婆。 而那个时候,她也是她最疼爱的外孙女。 回想姜惜之的遭遇,她对她的冷漠,惭愧也跟着涌上来。 她还是老了,为了这些所谓的虚荣,做错了很多事。 她知道姜惜之失忆了。 她们都不能露出马脚。 “之之呀。” 秦老太笑得温和,张开了双手,可这一声“之之”忍不住眼眶微红。 她有多久没有这样亲热的叫过她了。 声音有些哽咽:“外婆想你了。” 第269章 怀疑 姜惜之途中停下脚步,慢悠悠的走到她面前:“外婆,你怎么伤心了,我还以为你不要之之了呢。” 秦老太掩饰的低下头,把眼睛擦干净,立马说:“之之这么懂事,我,怎么可能不要之之。” 姜惜之还是拉住了她的手。 秦老太抚摸了一下姜惜之的脸,看着她额头上的疤,还有她如今的变化,心底很过意不去。 如今的变数,算好的吧。 姜惜之回头看向秦茵茵,还有她身边的沈林成:“那表妹要结婚了,怎么不告诉我呢,我刚才看广告才看到,外婆,你是不是没把我当自己人啊。” 她只是随口一句,倒是让秦老太面色微微僵硬。 她目光看向秦茵茵。 秦茵茵还不情愿,拉着沈林成的手臂。 秦老太道:“之之,你弄错了,之前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你忘记了,你表妹和你关系好,第一个就告诉你了。” 姜惜之望着秦茵茵:“是吗?” 秦茵茵看了秦老太一眼,都有意瞒着姜惜之,她只好说:“是,表姐,我和林成哥哥的婚礼,早就告诉你了,还邀请了你做伴娘呢!” 闻声,沈林成眸色收敛,没有做声,眼底只有淡淡的忧伤。 姜惜之一想,好像也对,她失去了记忆,很有可能忘记了。 再说,她们都是她的亲人,怎么这么重要的事不告诉她呢。 “好啊。”姜惜之很热情,还觉得不可思议:“转眼,我都到了做伴娘的年纪了,就是不知道,你和沈林成什么时候开始的啊,怎样的爱情故事啊,我还挺想听,哎呀。” 她看了看沈林成,震惊,笑着:“小胖子变大帅哥咯,表妹,你有眼光嘛,沈林成这么帅,和你很配。”: 她的话让秦茵茵唇角微扬,有些高兴:“那当然,表姐,你会祝福我们吧。” “当然祝福,你们要白头偕老,生一个大胖小子!”姜惜之说。 秦茵茵心情愉悦,她这么说,也打消了她的芥蒂,亲热的拉起了姜惜之:“表姐,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姜惜之说的是真心话,但看秦茵茵的表现,搞得她会破坏似的。 她问:“表妹,我,你有什么不放心的,你找到了如意郎君,我不是得跟着高兴吗?” 沈林成目不转睛的望着姜惜之,眸子里的情绪十分黯淡。 他全程没有说话。 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姜惜之现在的记忆里,没有了他们的过去,等同于重新认识他。 连看他的眼神,只有陌生与不在意。 “是啊,表姐,我也为你高兴,林成哥哥,你也为表姐高兴吧。” 这话落到沈林成这,他看着姜惜之。 姜惜之也看着他,发现他看她的眼神很奇怪,但就是不说话:“你怎么话这么少,看到我都不说话,有这么生疏吗?” 沈林成抿了抿唇,在诸多的情绪之中,又放松下来,淡然的说:“如果你喜欢现在的生活,那我肯定会为你高兴。” 只怕不是。 姜惜之唇角上扬。 她们都算圆满了吧。 她有慕南舟。 秦茵茵也有沈林成。 她们表姐妹都会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可她总觉得太梦幻了,像做梦,太容易得到手,反而不太真实。 包括现在其乐融融的场面。 “嗯,当然高兴。” 沈林成不以为然,他觉得谎言终究会拆穿的那一天,作为她,一定接受不了现在的自己。 姜惜之心底有顾虑,但表面上还是说:“看看你们都买了什么,外婆,表妹结婚,你可买了不少东西,这一大卡车的,让我都羡慕了。” 秦老太心底惭愧,也不知道怎么去弥补,只能说:“之之,等你结婚了,外婆也要送你很多嫁妆。” “好,我知道外婆疼我。” 秦老太拉着姜惜之的手就没有放开过。 与其说这是姜惜之的一个梦。 对别人何尝不是。 一旦梦醒,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秦老太好不容易得到这样的机会,邀请姜惜之一起走。 许多婚礼上的需要操办,也让她参与其中。 姜惜之倒是很乐意,知道他们要在海边举行婚礼。 秦茵茵喜欢海边,想要梦幻一些。 一想到这些,姜惜之还挺多主意,与秦茵茵倒是聊得很好。 不是情敌关系,秦茵茵也很乐意接受她的建议。 秦家变了不少,庭院没有没有之前那么风光。 她的舅舅,也没有以前那么热情。 对她的问好很沉默,包括她的舅妈,就像强行绑过来一般。 态度不冷不热的。 她没有说什么,可心底还是会有所怀疑。 吃这顿饭,姜惜之没有吃什么,除了秦老太,和秦茵茵之外,感觉都不是自己人了。 舅妈更是没吃两口就走了。 姜惜之在院子里散步,有所疑虑,都没看清楚池塘,差点就掉了进去。 还是沈林成拉住了她。 姜惜之清醒过来,见自己往池塘里走,到时候估计又要闹笑话了。 她回过头,沈林成正抓着她的手臂,眼底有着担忧,她回过神:“你怎么在我身后,走路都不发声音的。” 沈林成哭笑不得:“是你太专注了,没有听到声音,连池塘都没看清楚,差点就掉进去了。” 他加上一句:“你可不会游泳,到时候只能我救你了。” 姜惜之顿了,抬眸望着他:“你对我挺了解啊,连我游泳不会都知道。” 沈林成手收了回去,深情的看着她:“你都忘了吗?” 姜惜之疑惑不解:“你说我失忆的事?” 沈林成眸底有着一抹忧伤,苦笑道:“惜之,失忆对你来说是好是坏呢?我也找不到答案。” 他怕伤害她。 也怕她不知道真相。 姜惜之感受到对他的亲切,就像他们之间有过很好的关系。 虽然她无法理解,在沈林成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里,她还是问:“沈林成,我没失忆之前,关系好吗?为何我觉得你如此亲近,关系好像还不一般。” 她这话一说,就让沈林成受不了了,紧紧握成了拳头。 他们都没有资格。 他没有,慕南舟也没有。 “惜之,感觉是骗不了人的。”沈林成眸色忧伤,带着对她的留恋,无奈的说:“不要相信任何人,最亲近的人也会欺骗你,你只有跟着感觉走,你内心深处的感受才是最真实的。” 他的话让姜惜之疑心更重了。 沈林成没有说太多。 他们都不想让姜惜之知道真相,他则想她知道,又不想。 还是不想她受太大的打击。 离开秦家的时候,他们相送,她却看了沈林成一眼。 他看她的眼神绝不简单。 她的心也有微微的发涩。 坐在车上,姜惜之心思很沉重,见了外婆,见证了别人的喜事,却让她心感觉到了刺痛。 她开始怀疑沈林成的那句话,最亲近的人也会欺骗你。 姜惜之拿出手机,想要查询一下这五年到底发生过什么。 她没有查到任何关于自己的消息。 倒是发现一则新闻。 五年前某高中校花,车子自燃毁容,变成植物人。 她点进去,这不是宋伊人吗? 还有一个消息,司机自杀身亡。 她震惊。 司机死了。 刚好是杨司机。 这不由让她想起,那天在医院自称杨司机哥哥的人。 明明一模一样,怎么会这么巧! 第270章 不信任 杨司机为什么死在车祸里。 这可是他们家的司机。 她没听说过他与宋伊人认识,这则新闻也不明不白的,就像有一部分信息被掩盖了。 既然是她的司机,那问题就大了。 会不会与她有关系。 她醒来,发现人和人之间变得不一样。 讨厌她的慕南舟,喜欢上她。 她最爱的外婆,对她有种疏离感。 连她的父母也说是去旅游了。 她表面上不说什么,也感觉到有些事情并不想让她知道。 拧着眉,又抬眸看向开车的许毅。 从后视镜里,她看到许毅也望着她。 等她抬头,他又不敢看她,专注于开车,好似她的错觉一般。 很有问题。 许毅也挺紧张的,观察到姜惜之疑虑的表情,心跳到嗓子口。 他可不想做突破口。 而一转眼,姜惜之的头从后面伸了过来。 他往旁边看,吓得手差点把不住方向盘了,假笑道:“大小姐,你、你坐好,等会摔到你了。” 姜惜之看着他,深思道:“你有问题。” 许毅后背坐直了,心虚的转过头:“大小姐,我,我有什么问题,我正在开车呢,我们赶紧回医院吧。” 姜惜之道:“你靠边停一下,我怕你等会真的开不好车了。” 她这么说,许毅更紧张了:“我们还是先回医院。” “你不敢停,我就当你心虚了。” 许毅赶紧把车往旁边停下。 姜惜之从后面下车,又坐到了副驾驶上。 许毅已经感觉到压力,这可比在慕总身边还让他感觉到压力,冷汗都要从背脊往下流了。 姜惜之把手机拿出来,新闻拿给他瞧:“这怎么回事,宋伊人的脸毁容了,罪魁祸首是我们家的司机?” 许毅猜到她会问这个事,迎合道:“对,司机已经畏罪自杀了。” “他为什么要伤害宋伊人呢?”姜惜之问。 许毅顿了一下,回答:“其实这个事情说来话长,这司机与宋伊人没有什么恩怨,可是这司机密谋对大小姐不轨,阴差阳错,宋伊人落入其中,受伤严重的人也就成了她,大小姐在这场车祸里也受了伤,大小姐不是记不得嘛,这都是留下来的后遗症。” 姜惜之问:“你这话是在说,宋伊人替我受伤的?” “也不是,这就是命吧。” 姜惜之想到医院的宋伊人:“难怪我感觉她这么恨我,是怪在我身上了?” “以前南舟哥哥和她在一起,突然对她没那么好了,就更恨我了。” 许毅解释道:“慕总和宋伊人从来就没有什么关系,那不过是别人乱传的,他只有你。” 姜惜之不理解:“不是吧,我还嫉妒过宋伊人呢,南舟哥哥和我之间没有和平相处过,可嫉妒她了。” “眼见的不一定是真的,反正,这么多年,慕总没有喜欢过她。” “那他为什么要照顾宋伊人呢?这五年,他应该没少去照顾她吧。”姜惜之看得出来,他一直在给宋伊人治病,要是没有什么关系,怎么可能给她治疗。 这下把许毅问难了。 他只想着怎么把谎言圆上,还没有考虑到这个方面,他又道:“因为宋伊人对慕总有恩,救过他,他才会帮她治病,大小姐不要胡思乱想。” 姜惜之沉默了,有些伤口在心底压抑着,就算一切都变好了,那伤口还是会在。 在她心里,慕南舟就是喜欢宋伊人。 他稍微对宋伊人好一点,她也会觉得他喜欢她。 是不信任吗? 她不知道。 就觉得太美好,太平静的,都不该属于她。 能属于她的,只是一段单方面的爱恋。 姜惜之心情不好了,并没那么相信,也不确定,“回去吧。” 她没多问,这才让许毅松了一口气。 回去,姜惜之刚好碰到出来晒太阳的宋伊人。 迎着风,吹起她的头发,除了受伤的那半张脸,另外一张恬静又温柔,少了之前对她的戾气。 宋伊人难得享受这样的太阳,闭着眼,沉下心了一会,回过头,却看到归来的姜惜之。 她看着姜惜之微微一笑:“你回来了,听说你也住院了,严重吗?你可要好好保重身体。” 姜惜之走了过去:“你什么时候的手术,要说保重身体,你更需要,昏迷了五年,身体机能可没之前好了。” “明天。” 宋伊人道:“姜惜之,你挺幸运的。” 她突如其来的话,让姜惜之反应不过来:“你的脸真的是被我家司机毁的?” “嗯。”宋伊人承认了。 姜惜之问:“和我没有关系?” 宋伊人看着她笑:“除了他是你们家的司机之外,其他关系都不大了。” 她这个转变让姜惜之很意外。 宋伊人还有后话:“但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你想想,以前慕南舟喜欢的是我,现在又对你这么好,他不会变心吗?等我的脸好了,他又会喜欢我了,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姜惜之面色难看,她的意思是,慕南舟变心,是因为她的脸毁了。 “他不是这样的人!” 姜惜之并不想听她说这些,因为她知道,听多了,真的会有所怀疑。 姜惜之收到一分请柬。 秦茵茵与沈林成的婚礼邀请卡。 拿到手上,她想起沈林成说过的话,不要相信任何人,最亲近的人也会骗你。 这时,有人从后面抱住了她。 姜惜之反应有些激烈,挣脱了出来,回过头却见是慕南舟。 慕南舟也对她的反应有些意外,也没有说什么:“是我,刚才是被吓到了吗?” “我在想事情,有些被吓到了。” 他看到姜惜之手上的邀请卡:“今天见到你外婆了?” “嗯。”姜惜之又问:“爸妈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慕南舟神色收敛,又道:“回来的时候会打电话,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接。” 姜惜之又说:“爸妈从来不会和我断联系这么久,我可以打电话问问他们好不好吗?” “他们正玩得开心,爷爷和他们一起,他们要是想你了,会打电话过来。” “好吧。” 慕南舟把邀请卡拿起来:“你要去参加吗?” 姜惜之道:“我表妹,当然要去。” “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 “嗯。” 慕南舟看得出她有些心思,伸手揽住她的腰,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今天有乖乖吃药吗?” 姜惜之点了点头。 “是不是不开心了?”慕南舟又问。 姜惜之这才抬眸看着他,望着他深邃的眼眸,真诚的问:“南舟哥哥,你不会欺骗我的对吧?” 慕南舟眼底的情绪变了又变,最后才道:“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姜惜之盯了他许久,与心魔做着斗争,最后伸手搂着他的腰,把头埋在他胸口:“那我就相信你,南舟哥哥从来都不会骗我。” 慕南舟抱着她,心底的不安很强烈。 他紧紧的搂着,想要把她揉入骨子里。 她就像是握着的沙子,越紧,沙子漏得越快。 最后一无所有。 他不安的问:“你爱我吗?” “爱啊。” 慕南舟眸子更深沉:“是真心的?不是过去对我的依赖?” 姜惜之抬起眸子,拿过他的手放在胸口的位置,很认真又闪烁的眼神:“你感觉到了吗?心跳,这颗心只为你而跳动,我爱你,只爱过你。” 这一刻,慕南舟摸着她的心跳,感动的是他自己。 一种说不出来的激动。 又有一种来之不易的喜悦。 慕南舟眼眶微红,嘴里莫名的浮现一股酸涩,他握住她的手,把那枚戒指套在她无名指上:“那就不要再弄丢了,我找了很久才找到。” 第271章 嫁给他 姜惜之望着无名指的戒指,很大的一颗钻戒。 她一脸茫然,转念之间,又明白了,问:“你……这是向我求过婚吗?” 她是快乐的,慕南舟也感受到了,她最大的心愿是成为他的妻子。 他当然也愿意。 以前从来没有期待过,他会娶什么样的人。 按照他想要发展的商业地图来说,作为妻子的人选,应该是最适合他的。 可以相敬如宾,但不要爱他。 姜惜之也适合他。 但她爱他,这一点就不合适了。 有了羁绊,每天都渴望等他回家的女人,就像他的母亲,一心只为了她的丈夫。 明知道父亲是一个利益熏心的男人,对她不会从一而终,还一如既往的选择了他。 父亲不在家,她愁眉苦脸,以泪洗面,想着他今晚又住在哪个女人那里。 父亲回来,她擦掉眼泪,喜笑颜开,伺候着自己的丈夫,从来不敢埋怨一句。 真正的做到了善解人意,温婉大方。 可每一次,从来没有热脸对待过她。 他并不喜欢像母亲一样的女人。 眼底只有她的丈夫,其他人都不管了,最后把自己活活熬死。 而作为她的丈夫,在她死后,没有再出现过一次。 有什么意义呢。 他排斥姜惜之的爱慕,多半她和母亲有些类似,有母亲影子。 不过,现在姜惜之嫁给他,不会成为第二个母亲。 他也不想成为第二个父亲。 慕南舟回过神来,深眸的情绪波动,语气低沉的问:“你现在还想要嫁给我吗?” 姜惜之望着手上的钻戒,这一刻,她的内心很激动,想也没想,点了点头:“当然,我想嫁给你啊,这不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吗?成为南舟哥哥的妻子。” 慕南舟拉住她的手,钻戒闪闪发光,亲吻她的手背,很正式的告诉她,说:“嫁给我,成为我的妻子,我想给你一个家。” 他知道,有家对她很重要。 他想给她一个家,而不是无家可归。 姜惜之愣了,无法言喻,看着慕南舟说不出话来。 她又捂着脸,感受到脸颊的发烫,是太过兴奋了,热血沸腾的。 见她不做声,慕南舟心底还有些忐忑:“怎么了?是不想吗?” “没有。”姜惜之赶紧否决:“我就是太激动了,从来都不敢想,我刚才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你真的想要娶我,这不是刚收到表妹的好消息,很快我的好消息也要到了,有点不真实嘛。” 慕南舟拉起她的手,轻咬了一口。 姜惜之缩回去:“你干嘛。” “疼不疼,是不是真实的?”慕南舟笑着问。 姜惜之懵懂的点了点头:“是真实的。” 她搂住慕南舟的脖颈,亲吻他的脸颊:“等我的病好了,我就嫁给你,到时候我们会有一个家。” 她又道:“说着,我就期待了,好想和你拥有一个幸福的家。” 慕南舟把她搂入怀中:“我也想,想给你一个家。” 以前他没有期待过,现在期待了。 想拥有一个和她的家。 姜惜之道:“那我们在城堡举行婚礼,我要穿雪白的婚纱,不过,你来接我,就用中式的婚服吧,中西都想要。” 随后她又一想,松开他,打了一下他的手心:“不行啊,我是不是太容易得到手了,你还没给我彩礼呢!” 慕南舟笑了:“这不简单?都是你的,我有的都是你的,你想要多少都可以。” 姜惜之当然知道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她就像打趣一下。 就在这时,慕南舟的手机突然响了,打断了短暂的幻想。 慕南舟看到电话号码,松开了姜惜之,说:“我要出去一趟,你要好好休息,别到处乱跑了。” 姜惜之看到是他的私人手机。 他的私人手机,一般都只有私事,不会有公事。 不过看他的样子,并不想告诉她。 姜惜之也没有多问:“嗯,好,我等你回来,处理完事情,你要来找我哦,我会想你。” “嗯。”慕南舟温柔的亲吻她的额头:“办完事,我立马来找你。” 说完,他走了。 病房内只剩下姜惜之。 而他走后,病房似乎冷了许久。 她赶紧躺在床上,被子盖着自己,就没有那么冷了。 而后,护士又来给她打点滴。 手背已经戳了好几个孔,有些淤青,可她想活着。 手上不能打点滴了,就用脚上的静脉。 姜惜之不敢看护士,特别是针头戳进肉里的画面,一直闭着眼,直到感觉到刺痛,才放松下来。 只有她,她有些无聊,又拿出平板,翻出最近流行的婚纱样式。 她想嫁给慕南舟。 而且要风风光光的把自己嫁出去,到时候她会是京都最幸福的女人吧。 想到这,她有许多美好的期待。 她的婚纱需要顶级设计师来设计,让设计师发了好些样式过来。 她都不是很喜欢。 正准备回话的时候。 手机突然响了。 姜惜之看了一下,是一条短信。 陌生号码。 说来奇怪,她的手机通讯录居然只有慕南舟的手机号码。 其他的都没有。 连父母的都没有。 她把陌生信息点开。 本来带有美好的期待,脸上的笑意从来没有散开过。 但看到这一则消息,她笑容瞬间消失,只有震惊与惨白。 第272章 不安 ——你真的以为你还是姜家大小姐吗?姜家早已经没了! 姜惜之的手下意识抖了两下,对这个事情感到无比的震惊与害怕。 姜家没了? 那她的爸爸妈妈呢? 她感到后怕,如果只是一个无聊的短信,她不会太在意。 可她的第六感也在告诉她,一切都不太正常。 特别还关系到她的父母。 她赶紧打短信过去。 ——你是谁,为什么这么说? 发送过去,等了好一会,没有人回信。 她等不了了,又打电话过去,对方已经关机。 姜惜之不安的情绪无法消散,内心可能已经有了一个不确定的答案。 她只能上网查。 网上并没有什么信息证明姜家已经没了。 有可能被消除了。 也有可能发短信的人看她失忆了,故意引起她的恐慌。 姜惜之躺在床上,身边没有一个人,想问清楚,无人给她解答疑惑。 手机上只有慕南舟的号码。 她又打给他。 这边也是无法接听。 好似世界一下就平静了,只有她一个人面对这种处境,平静得有些可怕。 她再也忍不住,大喊:“有人吗?有人吗?” “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门外进来的人,也只是慕南舟留下来的保镖。 连许毅都不见了。 姜惜之心情很低落,把被子蒙着头,想要忘记接受的一切,可是逃避并不能做什么。 这一夜,慕南舟也没有回来。 她失眠了一整夜,无法正常入睡,焦虑的情绪,还有她身体机能的反应,这应该并不是第一次了。 她起床,表现得很正常。 按时吃饭,吃药。 出去散散步。 但她到了一定楼层,想要摁电梯,保镖却阻止了她。 姜惜之道:“今天不是宋伊人做手术吗?我想去看一看。” “大小姐,那边会有人陪护,我们还是出去散步,呼吸新鲜空气,对你的身体比较好。” 看得出来,他们今天特意让她回避宋伊人。 姜惜之也没有一定要去,下去透透气。 站在下面,望着楼层的位置,她却满肚子的疑问,还有一种心痛的感觉。 她不知道自己经历过什么。 但第六感告诉她,一定很痛苦。 这时,姜惜之的手机还是响了。 看着手机屏幕,她还是接了。 电话里慕南舟沙哑的嗓音:“喂,你打电话给我了,有什么事情吗?” 姜惜之满肚子的疑惑吞了回去,听到他疲惫的嗓音的那一刻,又不忍心了:“你昨晚没休息好吗?听声音,感觉精神不太对。” 慕南舟柔声道:“工作忙,熬了一夜,之之,对不起,昨晚没能陪你,睡得好不好?” 姜惜之没有说实话,平静的说:“睡得挺好的,你别太辛苦了,我会心疼你的。” 那边笑了一下,慕南舟道:“之之真是个好女孩,会心疼老公了。” 姜惜之也笑了出来:“这不是应该的吗?我等你来娶我呢!” “好了,不说了,你忙你的。” 慕南舟却说:“之之,你要快点好起来,我现在做的一切只想你能快点好起来。” “好。”姜惜之答应了。 挂断电话,姜惜之道:“我想回家一趟。” “大小姐,现在回家?” 姜惜之抬眸:“我连家都不能回了吗?” 她这样说,保镖就不敢了,低下头:“不是,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他们都不想表现得异常,要是让姜惜之发现什么端倪,首先就是他们的错。 不过回去的时候,妄悔出现在老宅。 姜惜之看到他,愣了一下,又拧着眉说:“是他让你来的?” 妄悔盯着姜惜之三秒钟,随后转移视线,冷淡的说:“怕人手不够,让我在一侧保护你。” 姜惜之笑了出来:“我是身上镶着金子吗?走在外面怕别人抢了去?都要来保护我。” 妄悔认真道:“比这还严重。” 他这个回答,让姜惜之顿时无语住了。 算了,她不想说太多。 她醒来之后只待过老宅,还没回家去看过。 她走出去,妄悔就不见了。 依照他的身手,估计躲在暗处。 她进入姜家大院,发现一切都翻新过,完全不是原来的样子。 离记忆里温馨的画面差太多了。 只有伤感与陌生。 工人还在弄装修,她不理解爸妈为什么要翻新房子,也不理解他们怎么还不回家。 她想他们了。 回到那本该属于她的家,应该是欣喜的,眼泪却不由自主的滑落。 她摸了一下脸,赶紧把眼泪擦去。 “妄悔。” 妄悔站在她身后。 姜惜之回过头看着他,问:“你不会骗我的对吧?” “会。”妄悔没有犹豫。 姜惜之眼泪掉得更多了。 见她哭得厉害,妄悔拿出纸巾给她:“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姜惜之拿过纸巾擦眼泪:“为什么爸爸妈妈还不回家,他们明明最爱我了,怎么舍得出去那么久。” “还有爷爷,都好久见不到他。”姜惜之情绪很崩溃:“我怀疑你们都在骗我,给我编织了一个美好的梦。” 妄悔很少见她哭,就算她再难,也没见她这样哭过。 他有些不知所措。 也不会哄女孩子。 他走近了几步,给她拿纸巾,见她擦不干净,自己动手,给她擦眼泪。 他保持沉默。 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说话。 怕说出来的话,不仅安慰不了她,还会给她造成伤害。 姜惜之眼泪婆娑,又看着他:“有人和我说,姜家没有了?可我怎么查都查不到,我怕真的都在骗我,我怕真的是一场梦,到头来我一无所有,连南舟哥哥也是假的!” 妄悔拳头握了握,实在想不出安慰的话,把刀拿出来递给她:“你不是最喜欢我这把刀,给你玩。” 姜惜之本来很伤心,结果看他木讷又想安慰她的样子:“妄悔,你什么都不会和我说,是吧。” 妄悔道:“我会说假话。” 姜惜之被他气得不行:“走开。” 她跑了出去。 妄悔把刀收了回去,连忙去追:“大小姐,我是负责保护你的,不负责和你说实话。” 第273章 卑微 姜惜之情绪激动,不想和他多说。 刚好,星河放学回来了,在车里就看到姜惜之从姜家大院跑出来。 “阿姨。” 他眼前一亮,打开车窗,还没踏出去,身体一僵。 想到什么,身体缩了回去,眸色又暗淡下去,忍住了想与她见面的心情。 他只能偷偷的从车子里看她的影子。 见她哭了,好像很伤心。 星河有些焦急,是谁欺负她了。 不明白,又很担心,只能懵懂的看向老管家。 最近父亲忙,阿姨又不在家,只有老管家接送,他问:“阿姨在这,我们不出去为好。” 老管家道:“小少爷不是经常会问阿姨什么时候回来吗?这次怎么不出去见她。” 星河看过去,平静的语气说:“我出去,她不就会知道我是爸爸的孩子吗?她现在喜欢爸爸,想要成为他的妻子,要是知道我的存在,她会怎么想,肯定会想爸爸不是个好男人,我不想因为我的存在影响到他们,她会讨厌我的!” 她失去记忆,不知道他的存在。 他的存在,对他们的感情不利,那就没有见她的必要了。 虽然他也很想她。 他通过车窗,巴望着姜惜之的身影,眼底的期盼很明显,又很小心翼翼。 怕会妨碍他们。 那他就做了一件坏事。 他不想成为他们之间的绊脚石,毕竟没有人会接受将来的丈夫生下别人的孩子。 他懂的。 这就叫做背叛。 星河眼底有些失落,对于他身份的尴尬,有一些自卑与敏感。 还是尽量少出现在她面前。 他察觉到她的不一样,好像要比以前活泼。 会掉眼泪,可不是偷偷掉眼泪。 阿姨这样生活应该不错吧。 老管家这才考虑到星河在想什么,他本来就要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许多。 心思缜密,又非常敏感。 外表冷漠,内心却又十分柔软。 特别是在姜惜之面前。 他就是宁愿委屈了自己,也不会想要委屈姜惜之的人。 作为他的父母,确实听话又稳重,完全没有小孩子脾气,甚至于为了达到父母的期望,一直在努力。 可这样会少了很多快乐。 和环境有很大的关系吧。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他需要承受的是不断学习的压力。 童年没有游乐园,也没有玩具。 但老管家还是希望他能感受到是被爱的:“小少爷,也许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过去大小姐那么喜欢你,现在也一定会很喜欢你。” 星河当然会有期待。 也很想投入她的怀抱。 任性,就会有容错,是无法顾及的伤害。 星河正襟危坐,灰褐色的眸子十分亮堂,又显得稳重十足,冷淡的说:“算了吧,等阿姨走了,我再进去,而且你说过的,阿姨以前和现在不一样,她对爸爸的爱有多深,就会有多膈应多出来的一个孩子。” 老管家叹了一口气,这样尴尬的局面,何尝不是让人心疼呢。 姜惜之从他的车子面前走过去,仅隔着车门。 他清晰的看着姜惜之温柔的脸庞,还有她擦去的泪痕,心脏砰砰的跳,是激动。 可也只是一瞬间。 直到她坐上车子,远远的离开,他才收回视线,又恢复得和平时一样的疏离与冷淡。 他道:“进去吧,老管家。” 随后下车,走进老宅。 “南舟哥哥在哪?”姜惜之问。 妄悔道:“忙。” “带我去见他,你不说,我去问。” “别去了吧。” “我要去,为什么不去,你们都瞒着我,我就要去。” 妄悔有点难搞了:“大小姐。” 他们这样躲躲藏藏,姜惜之更加怀疑。 她突然想到宋伊人今天做手术,他不会陪伴在左右吧。 姜惜之面色难看,又想到她今天路过宋伊人的位置,他们都不肯让她看一眼。 “那回医院。”姜惜之平静下来,眸色渐冷,要看看是不是她想的那样。 第274章 真相越拉越近 一路上,她没有多说过话。 看起来平静,脑子里已经在胡思乱想。 回到医院,妄悔给她开车门。 她一声不吭的往楼上去。 电梯往上升,两个门神跟着她。 姜惜之突然问:“妄悔,不要再骗我了,他是不是在陪宋伊人。” 她问得很突然,妄悔愣住了,张了张嘴:“大……” 姜惜之看着他的眼睛,已经看懂他所有的情绪。 在他还没叫出名字时,摁了下电梯门,刚好开在那一层。 “大小姐。”妄悔喊。 姜惜之冲了出去。 她就想要看看,是不是她想的那样。 刚走出去,只有一个转弯的距离,她顿在了原地。 慕南舟的人都在这,把这里保护得死死的,而主角正站在手术室门口,焦急的等待着,就像是等待他想念已久的恋人。 如她所料,他就是在陪宋伊人。 他念念不忘的旧情人。 那她算什么。 在他心里,还是白月光更让他放心吗? 姜惜之睁大了眸子,什么动作都没有,就静静的看着,只是觉得心很疼。 就像是也经历过同样的事情。 可能比这痛苦一百倍。 “大小姐。” “别说话了。”姜惜之道。 妄悔便闭上了嘴。 姜惜之握紧了拳头,眼眶微红,看着宋伊人被推出了手术室。 慕南舟站在边上,紧张的看着她。 她突然想起宋伊人说过的那些话,他是因为她毁容了,才会没那么好了。 等她恢复了容貌,他又会重新爱上她。 真的是这样吗? 他以前爱的人是宋伊人,真的会爱上她吗? 是不是太轻易了。 “妄悔,他还爱宋伊人吗?” “大小姐,南哥不爱她。” “为什么我看到得不一样呢?他以前不爱我的啊,怎么会突然爱上我呢,不太现实吧!” 姜惜之眸色暗淡下来,眼见的更加真实,他放不下宋伊人的。 有些不舒服,还有很无助,彷徨。 是梦。 慕南舟对她的温柔,梦幻太多了。 他并不爱她。 妄悔不知道怎么解释了,他没有那么会说话,怕说多了,把事情越变越糟糕。 “大小姐,你只要知道南哥是爱你的就可以了。” 姜惜之却苦涩的笑了起来,看向他道:“爱我,为什么不对我说实话呢?” 妄悔无法言语。 姜惜之道:“从我失去记忆之后,他就爱我了?是同情吗?还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太过愧疚了,让你们都不敢说实话?为什么都变得这么快,我的感觉告诉我,不简单。连真诚都给不了,是爱吗?” 妄悔给不了她答案。 姜惜之却笑得更加讽刺。 从她感觉到被隐瞒着。 又看到他与宋伊人之间不那么简单。 信任已经一点点的消耗完了。 她没有打扰他们,或许是她该成全他们。 “既然他不想让我看到这一幕,那就不要说我来过了。” 姜惜之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妄悔看着她的背影,眉头拧下来,又看了慕南舟的方向一眼,最后还是跟着她。 一下子,姜惜之的天不亮堂了。 喜欢的人对她有所隐瞒。 她突然想起那个信息,说是姜家已经没了。 一下子警醒了。 好像她的父母,爷爷一直没出现过。 虽然慕南舟一直在说,他们都去旅游了,可爸爸妈妈从来不会一个电话都不打给她。 关于姜家所有的信息,这五年都没有。 那五年是不是发生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 她头上有疤。 她为什么会失忆。 那是不是说明这五年,她过得并不幸福。 她面色难看,感觉离真相越来越近。 虽然这个号码打不通,她还是想坚持一下,发了个消息过去:我想知道这五年发生的一切,能告诉我吗? 刚发完,手机铃声立马又响了。 第275章 隔阂 ——想知道,来这个地方找我。 看到消息,她除了想知道真相,也很想知道对方是谁。 对方是好是坏。 她该不该相信。 从现在种种反常的表现来说,她除了相信这个人,已经没有其他人可以问清楚她想要的答案了。 她转过身来,刚好撞到一个坚硬的胸膛上。 抬起眸,姜惜之面色苍白,又往后退,仿佛看慕南舟的模样都那么陌生。 慕南舟也察觉到她的眼神不对劲,故作没事的问:“听说你今天回去了,想家了?还是在医院住不习惯?” 他平静的话语让姜惜之嗓子一哽,把手机收在背后:“想家了,特别想我爸妈,回去看看,发现有很多不同。” 慕南舟眸色微变,知道她想念父母,可这辈子都无法实现了,他强忍着难受,安慰道:“过一阵子,他们就回来了。” 姜惜之立马看着他:“他们真的会很快回来吗?” 慕南舟犹豫了一下,而就是这一下,让姜惜之感到浓浓的不安。 他为什么要犹豫呢。 犹豫的那一刻,是不是说明他们不会回来了。 “之之,我也想他们快点回来,我知道你想他们了。”慕南舟神色镇定,又夹杂一丝无奈:“等你好了,出院了,他们应该就会回来了。” 如果他安抚她的情绪,她也就听他的话。 可她现在只有不安。 姜惜之眼底的光越来越小,问:“你今天很忙吗?怎么现在才来,你昨天也没有回来,让我没有睡好。” “是很忙,这不是忙完就赶回来找你,今天我就陪着你,哪里都不去,晚上陪你睡。”慕南舟从来没有这样温柔、耐心的与她说过话。 他想安抚她。 他感受到她的不安,还有她的怀疑。 可姜惜之知道他的忙碌是为了宋伊人。 哪怕他说实话,他是等宋伊人做手术也好。 姜惜之心情很低落,感觉到他离她很远,遥不可及,他对她没有说上一句实话,让她处于危机的状态。 没有一个安定的堡垒。 家是她的堡垒,可她的家没有父母,也没有他。 他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南舟哥哥。 也会骗她了。 姜惜之紧握着手机,回过头来,看着窗户外面,眼眶微微的红:“南舟哥哥,人是会变的,就像你对我也变了,以前你讨厌我,现在却喜欢我。” “你不是喜欢南舟哥哥吗?南舟哥哥也喜欢你,不好吗?”慕南舟问。 “好。”姜惜之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可如果这份喜欢要付出很多的代价,我觉得就没那么好了。” 慕南舟走了过去,握住她的肩膀,只想要保护好她:“你不要想那么多,你能一直生活在温室里,我会护着你。” 姜惜之摇摇头:“不,我如果一直生活温室里,那有一天世界突然变了,对我来说就是很沉重的打击,我不想像个孩子一样那么单纯,我想像个勇士一样,能独自面对一切,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真诚的看着他。 希望他能坦诚一点,对她敞开心扉。 而慕南舟盯着她的眼睛,却没有她那个勇气。 他有软肋了。 他的软肋就是她。 他怕她一旦像个勇士一样,也会拿着刀刃,从他尸体上踏过去。 他不敢去赌。 他把她抱在怀里,就像抱住能让他有希望的救生圈,低声安抚:“之之,我可以做你的勇士,你的手不用握着刀刃,只需要握着我,握着我就行了。”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就像是拉住断了的风筝。 只有握着,他才能感受到她的存在,才能紧握这一点点的安全感。 姜惜之靠着他的肩头,眸色忧伤,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仿佛什么都知道了。 -- 秦茵茵和沈林成的婚礼。 姜惜之从医院出发,手里却紧握着手机。 她想要去找给她消息的那个人。 却又不想惊动其他人。 好在慕南舟最近很忙,没有和她一起,给了她充足的时间。 地址是咖啡馆。 刚好车子要经过。 她知道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慕南舟眼里,见不远处有个厕所,她喊:“停车!” 第276章 真相1 司机连忙一个急刹车,询问道:“大小姐,你有何吩咐?” 姜惜之道:“我想上厕所。” 司机有些犹豫,才刚离开没多久,她就想上厕所了。 现在是关键时期,每一步都不能错。 在外面总归要小心翼翼些,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他根本就负责不了。 “我快憋不住了,那边有个公共厕所,我去去就来。”姜惜之捂着肚子,装作很痛苦的样子。 司机也是个老实人,也怕委屈了她,把车门打开。 有保镖跟一手,也安全。 姜惜之下车,两个保镖跟着,再加上一个暗卫,完全就是密不透风。 她在女厕所门口,保镖是寸步不离,她停下脚步,保镖也停下脚步。 她回过头,保镖立马像有何吩咐,低着头:“大小姐。” “这里是女厕所,你们还来做什么,在门口等着。” 保镖这才想到,好像也是。 只能停在门口。 姜惜之进去,无人跟着,空气都变得没那么稀薄了,人生也是自由的。 她与过去终究不一样。 她从来不会被人管着,这么多人盯着她一个。 好似她知道什么,天就会塌下来。 她也能感觉到自己,并不喜欢这种生活。 本能的厌恶。 她进女厕所,偷偷看向外面,他们守着,寸步不离。 她看向窗户的位置,想要从窗户这里逃出去。 可窗户有护窗,出不去。 她该怎么办? 突然清洁阿姨走了过来,推着大型的垃圾车,边拖,边收拾杂物。 她突然想到一个办法。 不久后,清洁阿姨收拾完了,又推着车子走出来。 车上堆了两个大桶子,用毛巾盖着。 因为是垃圾车,基本上没有人注意。 五分钟后,垃圾车停靠在了外面。 姜惜之从两个桶子的正中间出来,桶子比较大,有很大的缝隙,还有毛巾遮挡,很难发现这里有个人。 她看向车子的方向,也怕被司机瞧见,低着头,又隐蔽的靠着墙溜了出去。 她快速走着,想要去到那个咖啡厅。 她好奇给她发消息的人是谁。 她也想知道真相。 她气喘吁吁的来到咖啡厅门口,来到约定的那个桌号,刚走进去,看到那个人震惊了,随后她脸冷下来,紧皱着眉头,说:“原来是你!” 顾允熙好整以暇的坐着,悠闲的喝着咖啡。 现在着急的人不是她,而是她眼前的姜惜之。 她抬起头,看向姜惜之,穿着高定制华丽的裙子,一张明艳又动人的脸庞,确实是那个姜家大小姐回来了。 可这一切不过是她自己蒙骗自己罢了。 但是看着她现在过得这么好,又被慕南舟宠爱着,她心底不平衡,很想撕毁她这一身的衣服。 明明姜家也没了,她只是一个劳改犯,出狱的时候,还只能靠她施舍,怎么配穿这么好看的裙子。 “是我啊,姜惜之。”顾允熙笑着,笑里藏刀:“我还以为你真不会来呢,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姜惜之看到是她,就很不确定她是不是故意想要害她:“既然是你,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不相信你说的任何话!” 她冷着脸,就想拒绝和她聊下去,准备往外走。 “姜惜之,姜家都没了,你还没看出来吗?害你的人是慕南舟,你还要欺骗自己到什么时候!”顾允熙立即说。 第277章 真相2 闻声,姜惜之停下脚步,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要是不曾怀疑,就不会相信。 可“姜家”这个关键词,是她的命脉。 她不得不信。 她又回过头,望着顾允熙:“你之前发消息给我也在说姜家没了,姜家怎么可能没了,我不是还在,姜家大院还在风风光光的装修。” 说着,她又冷笑一声:“你不会是自己家落魄了,故意在酸我吧,顾允熙,你当真就见不得我好?说这些谎话来欺骗我,我怎么可能相信你,还让你说南舟哥哥的坏话!” “你爸妈早就死了!” 姜惜之的心咯噔了一下,仿佛掉进了谷底。 顾允熙咬牙切齿,手拧着咖啡杯子的,很用力,睁大双眸很想看到姜惜之脸上痛苦的神色:“听到没有,你爸妈在五年前就死了,他们都在骗你,你也不是姜家大小姐了,你是一个劳改犯,没有人看得起你,姜惜之,难道你没发觉自己已经变了吗?你落魄不堪,就是人人喊打的老鼠,哈哈哈!” 她说着这些话,产生一种浓烈的快感,笑了出来,很想看姜惜之受尽打击。 姜惜之手拧成了拳头,情绪激动:“你胡说,我爸妈没有死,他们和爷爷一起旅游去了,很快就会回来!” 顾允熙笑得更开心,站了起来,带着高傲的姿态:“旅游?是慕南舟和你说的?笑话,真是个笑话啊,他是怕你知道吧,他害死了你父母,害了你,哦,你已经忘了,是他把你送进监狱的,你在监狱受尽折磨,他没有去看过你一次,他怎么可能爱你啊,姜惜之,你还是这么天真!” 姜惜之道:“不会的,顾允熙,我不相信你!” “那你找啊,看看你死去的父母会不会回应你!” 姜惜之拿出手机,是想给他们打电话。 打开通讯录,也只有慕南舟这一个联系人。 一瞬间,她整个人处在一个黑洞一般,前方的路看不清楚,只有漆黑的一片,让她陷入了无尽的恐惧。 顾允熙见她着急的拿出手机,又失落的垂下手,知道她已经骗不了自己:“姜惜之,你知道你这些年一直受折磨吗?你的伤,你的痛,都是慕南舟给你的,你不会以为他对你是真心的吧。” 姜惜之的心在滴血。 顾允熙说得这么真实,让她不得不面对。 这种感觉,她很熟悉。 她失去了记忆,也感觉得到,一切都变了。 没有那么美好,尽管每个人在她面前伪装得很好。 突然爱她的南舟哥哥。 对她疏远的外婆。 那些她没那么熟悉,看她的眼神又有很多故事的人。 顾允熙在她恍然的时候,走了过来,就像给她洗脑一般:“慕南舟根本就不爱你,他爱的是宋伊人,知道他为什么把你送监狱吗?你害了宋伊人,害她毁容,害她变成植物人,是慕南舟为了他心爱的女人把你送了进去!” 姜惜之瞪大双眸,回想起经历过的一切。 与她有关。 就连宋伊人也与她有关。 一切好像又说得通了。 害宋伊人的司机是她们家的司机。 “你看看你的脸!”顾允熙推了她一把,抬起她的头,看着她的伤口:“你变丑了,也是慕南舟害的。” “还有你的手!” 顾允熙字字珠玑:“你的手这么粗糙,你还觉得自己是大小姐,一切都这么美好吗?你被欺骗了,慕南舟不爱你,他对你的好,都是有目的的,你父亲还留下来一笔不小的遗产,都到了慕南舟的手里,你被最爱的人背叛,亲手把你打入了地狱!” 姜惜之眼眶通红,脑子里已经在想象那么残酷的画面。 可回过神来,见顾允熙狰狞的脸庞,她抓住她的手,甩了出去:“够了,顾允熙,你别说了!” 顾允熙后退了两步,又笑:“你怕了?” 姜惜之恢复镇定,拳头握紧,反常的很淡定:“你不就是想看我凄惨的下场,想让我和慕南舟反目成仇。你自己过得不幸福,也不想让我好过,这就是你今天的目的!” 她的话让顾允熙脸色变了。 本来她占着上风,以为姜惜之知道真相会难过、哭泣、痛苦。 她失去记忆,就是第二次伤害,绝对看得到她凄凉的下场。 可不如她想象中那样。 “这么多年,我不管变成什么样子,你都嫉妒我,巴不得我过得惨,是想看我哭?看我痛苦?你就能获得一丝丝的快感?”姜惜之盯着她:“顾允熙,把你的心思放在正事上,我再落魄,也有人救我,而你,真的只能处在臭水沟里,无人问津!” “我还要去参加婚礼,就不听你在这胡言乱语了,好自为之!”姜惜之平静的脸色,不再看她一眼往外走。 而顾允熙脸都绿了。 她被姜惜之的话刺伤了。 姜惜之不管是什么身份,就算卑微到尘埃里,也会有人救赎她。 她一样过得很好。 现在还是光鲜亮丽的样子。 而她无人问津。 连个帮她的人都没有。 比姜惜之活得还要惨。 她的母亲还躺在床上,她求遍了所有能求的人,没有人愿意帮她。 她恨。 顾允熙紧咬着牙,眼底的光很毒辣。 这个世界对她不公平,她不想这些看笑话的人好过。 这时,一个人影站在身后,问:“想要重新站起来,让你痛恨的人都跪在你面前求饶吗?” 闻声,顾允熙吓得一跳,下意识往后看,震惊,又拧紧眉:“你是谁?” -- 姜惜之走出去,背僵直了,腿却是软了,差点摔倒在地。 稳住。 她要稳住。 淡定、坚强,只不过是在顾允熙面前的伪装。 她不想让她得逞。 让她觉得,她被她刺激到了。 但她说的话,每一句都扎在她心里。 因为她所说的,与那些反常的现象对上了。 不出现的父母。 毁容的宋伊人。 她受伤的脸。 还有粗糙的手指。 这些都存在,又怎么能蒙在鼓里,说她还是那个尊贵的大小姐。 她抬眸,望着天,阳光正好,却没有任何的温暖。 此时的心情,很熟悉,经历过吧,那种绝望,那样的悲伤。 她缓慢的走着,看到许多人在找她。 她从厕所消失后,慕南舟的人慌了手脚,生怕她丢了,一遍遍的在找。 而她光明正大走过来,却没有人发现她。 姜惜之面无表情,走到车边,说:“走吧。” 司机还在打电话报告情况,突然看到姜惜之在眼前,错愕:“大小姐!” 姜惜之道:“婚礼快开始了,快点走。” 她淡定的坐在车里。 司机还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要找很久,却见她平安归来。 他的任务就是送她过去,所以又撤回了所有寻找她的保镖。 姜惜之平安的到达婚礼现场。 车子停在门外,她没有立马下车,而是透过窗户观察每一个人。 立在门口的结婚照。 年纪大了,还依旧喜悦接着客人的外婆。 她的舅舅舅母。 表妹结婚,她的父母怎么可能不出现呢。 在外面旅游,也该回来了。 姜惜之面色苍白,神情落寞,看着这些熟悉的人,却不想面对。 梦是该要醒了吧。 这会,车门开了。 慕南舟高大的身影站在车门外,西装革履,容貌俊美,弯下腰,深眸看着她,伸出修长的手迎接:“怎么不下车,我等你很久了,该下车了。” 第278章 真相3 姜惜之木讷的看过去,眼前的人逐渐变得陌生。 对她温柔似水的慕南舟,根本不存在。 影子化为泡沫,也只是戴着面具的躯壳。 慕南舟见她看得出神,好像在想什么事情,又耐心的问了一句:“怎么呆住了,是不舒服吗?要不我们回去。” 他显得也没那么喜欢参加这场婚礼。 姜惜之眼睛眨了眨,从梦境里挣脱出来,望着他伸出来的手,搭过去:“我很好,我们来参加婚礼,还没开始就离开,不太礼貌。” 她没有什么反常的,慕南舟也就打消了疑虑:“好。” 不过,慕南舟摩擦她的手:“冷吗?你的手很凉。” 姜惜之是被情绪所激,她觉得浑身到底都是冰冷的。 慕南舟抓着她的手放入西裤袋里:“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他的举动,小小的温柔,也得让鼻酸一下,点点头:“没那么冷了。” 慕南舟笑了。 这场婚礼很久之前就有消息了。 也举行得比较盛大。 各界名流都到了此处。 还有媒体在门外守候着。 一出去,摄影机的灯在闪烁,没有停过,对着在场的名流人士拍照。 慕南舟扶着她的腰,两人站在一起,流光溢彩,像是双向奔赴匹敌的一对璧人。 但灯光照在姜惜之脸上,她下意识挡住,眼睛不是很舒服,也畏惧这样的光芒。 以前她最喜欢站在耀眼的地方。 让别人都看到她的存在,她生来有光环,就让人看到她的光环。 现在却没那么喜欢了。 慕南舟用手护着她,知晓她不喜欢,眼神看过去。 只是简单一个锐利的眼神,让记者不敢靠近了,赶紧去拍别的地方。 姜惜之感受不到别人的关注,又抬起头来,说:“好热闹,感觉这种热闹,我许久不曾见过了。” 慕南舟拧了下眉,沉稳的说:“你不喜欢,我们就赶紧进去,记者只在外面守着,里面没有。” 姜惜之唇角微掀:“以前我没有这么讨厌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讨厌被人这样注视,也不喜欢灯光照在我身上,你说,人长大了,是不是真的变得不一样了,喜欢最喜欢的生活,也没那么喜欢了。” “你现在身体在恢复阶段,畏光很正常,别想太多。”慕南舟解释。 姜惜之保持沉默,不管她有多少怀疑,慕南舟总会用另一个理由给填上。 “之之。”秦老太大老远就看到她了,热情的喊着她。 姜惜之看着七十多岁,却还很有风韵的外婆,脸上不知该有怎样的热情。 “你才来,我就该让你早几天住过来,你是茵茵的表姐,得见证她这么重要的时刻,我带你去化妆间,她正在化妆呢。”秦老太拉着她的手,笑意盈盈,对于今天的喜事十分看重,也很乐意与她分享。 想到什么,她又问:“南舟,你介意我带走之之吧,婚礼就这么重要的一次。” 慕南舟神色变了又变,问道:“你想不想去?要是不想,我们就不去。” 他很尊重她的想法。 “我去看看。” 慕南舟也就答应了。 秦老太笑着说:“南舟,你可把之之看得紧了,要是你对之之一直这么好,我也放心把她交给你。” 她又对姜惜之说:“之之,你的婚姻大事也快了,到时候外婆也要好好给你准备。” 姜惜之笑了一下:“今天是表妹结婚,以表妹为重吧。” 慕南舟有点放心不下:“那你忙完,第一时间找我,我在外面等你,你一眼就能看到我。” “嗯。” 他一直送她上了楼。 在楼下,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直到她看不见,才转移视线。 而转过身,就见沈林成站在不远处。 今天是沈林成结婚的日子。 他早就准备好了,白色的西装,搭配领结,五官立体,温润如玉,只是在他那张温和的脸上,多了一份世俗的牵绊。 他单手插着口袋,看着慕南舟笑了笑:“现在得到你想要的了?” 慕南舟站在原地,面无表情,还是高高在上的姿态,深眸眯着:“是我该恭喜你,新婚快乐。” 这话沈林成并不在意,他缓慢的走过来:“惜之现在是失忆了,要是她恢复了记忆,你觉得她还会像现在这样喜欢你吗?” “她喜欢的人一直是我。”慕南舟道。 沈林成笑得十分酸涩:“你最在意的是她会不会重新爱上你?你对她只有这样的征服欲吗?” 慕南舟眸色微敛,又淡然的说:“我是在告诉你,既然你选择不了自己的人生,那就不要选择姜惜之,你给不了她的,我会给她,她就算恢复记忆,对我是恨,我也会守在她身边,而不是娶另一个女人。” 沈林成拧紧了拳头,被他狠狠的重击了心脏。 他爱着姜惜之,却不敢与她在一起。 他的软弱,他太过在意别人的看法,让他无法靠近。 随后他又松开了拳头,那双温柔的眸子再也无法温柔:“也许这只是开始呢!” -- “茵茵,你表姐来了。”在门外秦老太就开始喊,想让她秦茵茵知道她来了,也想她们姐妹的关系越来越好。 秦茵茵已经化好妆了,穿着洁白的婚纱,整个人都神圣起来。 她知道秦老太想要的是什么,也很配合,回过头笑着喊:“表姐。” 秦老太很满意:“你们姐妹俩多说说话,之之,陪陪你妹妹,她今天很紧张。” “好的,外婆。” 秦老太要招呼宾客去了。 秦茵茵深呼吸,平静自己,与她谈心:“表姐,还好你在,要是我一个人,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从昨天就没有见过林成哥哥了,外婆说结婚前夕不能和新郎见面,可我好紧张,好无助,明明是幸福又开心的日子,却感觉奔赴战场一样。” 姜惜之看着她,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茵茵,你讨厌我吗?” 秦茵茵笑容僵硬了,很尴尬:“表姐,你在说什么,你是我表姐,我怎么会讨厌你。” 姜惜之道:“我失去记忆后,你们是对我很好,也很热情,感觉很爱我一样,可真心是骗不了人的,我感觉你没那么喜欢我,只是看在外婆的面子上,努力去迎合。我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秦茵茵很慌张,有些事情不拆穿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现在不讨厌姜惜之了。 她失去记忆是最好的状态。 她和沈林成的婚礼才能顺利进行。 要是她真记得什么,那这般其乐融融,美好的状态瞬间消失。 她不能让她知道,所以她拉住姜惜之的手,打感情牌:“表姐,我觉得你今天有点敏感,你是怎么了?我怎么可能讨厌你,你也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你忘了,我最喜欢你了,小时候我总喜欢跟在你屁股后面和你抢玩具,长大了,有自己的学业、事业,可我爱你的心一点也没有变过。” 她真诚的看着姜惜之。 姜惜之凝视她的双眸,察觉不到任何异样,也就没有说了。 “表姐,你说过要给我当伴娘,见证我的幸福,你可不要食言哦。” 姜惜之脑子里有很多疑惑,乱成了一团糟,也想着是该在婚礼结束后再说:“知道了,等会我陪你。” 婚礼开始。 宾客已经落座。 音乐响起,众人等候。 姜惜之站在角落里,突然有些社恐,人群之中,没有一个让她安心的存在,让她眼神在不停巡视,寻找慕南舟的身影。 而她不由看到了沈林成。 本来不觉得有什么,只是他一直盯着自己看,眼神忧伤又很深情,让她产生一种熟悉的情绪。 她与他对视,看不明白。 随后,新娘入场。 姜惜之陪在左右,秦茵茵抓住她的手,能感觉到她的紧张。 不过看她盯着沈林成,唇角上扬,是幸福的。 而她在人群之中最显眼的位置看到了慕南舟。 他就正襟危坐的在第一排,深邃的眸子盯着她,眼底的情绪很温柔,似乎又透露着对他们婚礼的一种期待。 看着他,姜惜之也就没那么不安了。 婚礼,是该高兴的,她也得笑一下。 她把秦茵茵送到新郎那里,还没到终点,突然—— 第279章 真相4 “小心!” “小心!” 在姜惜之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只听到好几个声音焦急的喊着。 而她抬眸,只见头顶的水晶灯掉了下来。 她瞳孔微缩,在强烈的光影之下,眼睛刺痛,一下子脑袋跟着疼,她捂着眼睛,也来不及闪躲。 在喧哗之中,有一个身影扑了过来,直接把她护在怀里。 倒地那刻,姜惜之头撞着地板,脑袋疼得更加厉害,也就是这一瞬间,她睁大了双眸,一下子所有的记忆如洪水一般在她脑子里穿行而过。 已经死掉的父母。 她在监狱里的生不如死。 慕南舟的冷漠无情。 还有把她当做眼中钉的亲人与朋友。 “姜惜之,你罪有应得!” “你还喜欢慕南舟吗?我打死你!” “0748号,你出狱了!” “姜惜之,你是个劳改犯!” “她是被收养的,她就不该是姜家大小姐!” “你就不该活着,你怎么不去死!” 无数的声音从她耳边穿过,就像是迎面射过来的利箭,插着她的心脏,如此的致命。 她望着自己的双手,是粗糙的,可她的手又布满了鲜血。 是她流过的泪与鲜血。 她躺在地上,那一刻,是无力的,与这个世界也隔绝了。 仿佛隔离在一个囚笼里,失去自由的鸟。 她回眸,见眼前放大的俊脸,似乎又清醒了许多,手上的血不是她的,而是别人的。 只是她已经不认识他了。 她紧拧着眉,双眸通红,心很痛,快要撕裂了她一般。 看着他逐渐苍白的脸,姜惜之咬紧了牙齿。 慕南舟后背被水晶吊灯砸中了,流了不少血,他的双手把姜惜之护在身下,玻璃碎片在他身上到处都是,他强撑着身体,尽量不去压着她,虚弱又沙哑的问:“你有没有受伤?” 姜惜之就以这种无法理解的目光盯着他,没有说话。 慕南舟伸手抚摸她的脸,安慰的道:“吓到了吗?别怕,我说过我会保护你。” 她紧握着拳头,不敢相信。 怨恨,心痛,又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她用力的打掉他的手! 慕南舟苍白着脸,惊愣,被她狠狠的推开,痛苦的侧身倒在地上。 姜惜之站了起来。 从她的眼神里,慕南舟已经看出她的变化,该来的还是来了。 随后。 “之之,你没事吧。” 秦老太吓得赶紧过来看看她。 姜惜之看向紧张的秦老太,再看看被她推倒了慕南舟,木讷的秦茵茵,还有离她很近,伸出手却没来得及拉住她的沈林成。 这些人都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却又狠狠的把她推开。 “之之,之之!”秦老太吓坏了,伸手拉住姜惜之:“你怎么不说话,是哪里受伤了吗?” 姜惜之紧咬着牙,心已经被撕碎了,被他们狠狠的糟蹋了,她看着秦老太,推开她,在她的错愕中,一字一句的说:“你……不是我的外婆!” 秦老太僵硬了,看向姜惜之淡漠又痛恨的目光。 其他人也跟着愣住了。 大概知道谎言终究被拆穿,残酷的现实会暴露出来。 “你是秦老太太,你根本就不爱我!”姜惜之咬着牙。 秦老太无力的垂下手,又解释:“之之,不是这样,我……” 姜惜之情绪激动,十分无助:“你们都在骗我,把我当傻子一样,爸妈早就死了,姜惜之早就在五年前不在了,我只是个劳改犯,而这么多年,我怎么过来的,我在监狱里,你们这些所谓的亲人,爱人,从来没看过我一次,任由我自生自灭!你们突然就爱我了?为什么啊,明明你们都恨不得我死!” 秦老太眼底含着泪,心很痛,愧疚的说:“之之,外婆糊涂了,不该这样对你,在你孤立无援的时候,没有伸出援手,我可以补偿你!” 姜惜之后退了几步,摇着头。 她不需要。 她最苦难的时候没有被他们疼爱过,以后也不需要了。 她的目光看向慕南舟。 慕南舟受了严重的伤,面色惨白,从地上被人扶起来,深眸一直盯着她。 “梦该醒了!”姜惜之看着他说。 慕南舟深眸暗淡下来,沙哑的说:“之之,对不起,过去这几年,是我忽视了你,我知道错了。” 姜惜之往后退,排斥他们:“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可以爱任何一个人,唯独不爱我!” 慕南舟紧抿着唇,眼眶猩红,想伸手拉住她:“南舟哥哥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回到我身边?” 姜惜之的眼泪滑落,失忆让她更清楚的记得,十八岁之前的自己。 那个开朗阳光的自己。 恢复记忆之后,两个不同的人生拉扯着她。 让她又恨又怕。 “回不去了。”姜惜之看着他说:“爱你的姜惜之早就死在十八岁,十八岁之后,她不爱任何人,她只想活得简单一点,可你们没有让她活得轻松,而是在她不堪的人生里再加重了一笔!” “你们都不用伪装了,很累吧,装作很爱我的样子,仅仅是因为他的威慑下,以后都不用伪装了,我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她冷笑,便往外跑。 回过头,她看了沈林成一眼。 “惜之。” 沈林成看着她,可她已经拾不起当初的感觉。 就算她记得,也记得他的退让。 到头来,只剩下她一个人。 “姜惜之!” 慕南舟见她要走,不安的情绪涌上来,他顾不上伤口,跑过去拉住她的手:“你说过的,你不会离开我,你永远爱着南舟哥哥,你想要和我永远在一起,你怎么能丢下我就走!” 姜惜之看着他,情绪很复杂,恨吗? 她不知道该不该恨他。 他只是在她跌倒的时候,没有拉他一把。 也不是他亲手把她送进深渊。 她该恨的人,是把她打入地狱的人。 “慕南舟。”姜惜之凝视着他,无力的说:“其实你应该明白,已经回不去了,如果你真的为我着想,是放我离开,而不是把我困住,这样,我会死的,你明白吗?我会死的!” 闻声,慕南舟的心哐当了一下。 他也害怕。 他主宰不了的,是姜惜之的命。 他的手握紧,又缓慢的松开,目光深情又痛苦。 在他放开的时候,姜惜之毫不犹豫扭头往外走,再也没有回过头。 慕南舟的手在颤抖,能够感受到姜惜之的那份痛苦,他忍着疼痛,嘴里念叨:“南舟哥哥知道错了,之之……不要离开我……” 第280章 狼狈不堪 他单膝跪在地上。 不知是身体的疼痛,还是心上的疼痛。 许毅把他扶起来,更担心的是他的身体,怕他失血过多,想送他去医院。 秦老太捂着心口,看着姜惜之离开的背影,痛心,又无法言语。 她已经年纪大了,不想再看到后辈再对她有什么怨言。 只是她这一生,也会做一件令她悔恨的错事。 而其他人,不知道该怎么办的秦茵茵看向沈林成。 沈林成的目光注视着姜惜之,有担忧,有爱意,想毁掉婚约,踏出这一步追出去。 但也只是在想。 他很清楚的知道,他还没有资格拥有姜惜之。 他已经让她很失望了。 姜惜之走了许久,从婚礼现场出来,就像在坐过山车一样,天翻地覆的发生了变化。 从软弱胆小到活泼开朗。 又记起曾经胆小的样子,突然一下子认不清楚是谁呢。 她到底变成什么样才好。 可好像并不能解决她现在的处境。 她是背负着罪名的姜惜之。 她真的有罪吗? 她不确定自己有罪了。 她那些天看到的那个和杨司机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到底是他本人,还是他的哥哥? 这世界上有两个长得这么像的人? 她有种感觉,让宋伊人毁容,变成植物人的那个司机没有死。 如果没有死,那一切会不会是陷害? 当初,她是有愧,因她而起。 她没有叫司机去吓唬宋伊人,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发生。 一切都是因果报应。 可司机没有死,性质就不一样。 可能是一场嫁祸。 到底是司机想要嫁祸她,还是另有原因。 而她原本幸福的家庭,家破人亡,以前她以为是她害死了父母,当真相摆在面前,她还没有足够的能力毁了他们。 害死她的父母的人,是身旁的人,也包括冷漠相待认为是亲人的秦家。 挺可笑的。 利益摆在眼前,亲情又算得了什么。 罪魁祸首已经送进监狱。 其他人告了密,袖手旁观,幸灾乐祸,也不会有什么惩罚了。 她想摆脱罪名。 如果她五年牢是白做的,她也想问心无愧,才活得自在。 不知道往哪里走的她回到医院。 她的东西都在这里,想要离开,也得把东西都拿上才能离开。 她还没回到病房,却看到了找上门来的宋伊人。 她没有坐轮椅了。 也没有穿病服,而是穿着她以前最喜欢的风格。 长款连衣裙,小白鞋,头发编成了麻花辫在脑后,温柔,又那么的清纯。 不的不说,慕南舟找来的医生真不错。 远距离看,宋伊人的脸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的区别,连青春似乎都回去了。 带着她的自信,还是那个十七八岁的清纯校花。 比她想象中要精神好。 宋伊人就是来看姜惜之好戏的。 见她脸上妆容花了,穿上再漂亮的裙子也显得那么狼狈,身后没有慕南舟,她唇角的笑容弧度越大,意味深长的说:“你今天高高兴兴的去参加婚礼,这么快就回来了,这喜酒是不是喝得太快了,你怎么不和南舟一起,平时不是很喜欢粘着他,他不在你身边,你就不自在,到处找他的身影。” 姜惜之心情还没平复,淡淡的说:“你想说什么?” 宋伊人走了过来,在她耳边说:“你在医院的这段时间应该很寂寞吧,南舟要陪着我,根本无法顾及你的感受。” 闻声,姜惜之拽紧了拳头。 “我想你已经恢复记忆了,谎言终究还是拆穿了。”宋伊人得意忘形,高高的姿态看着他:“真不知道你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要不是南舟同情你的遭遇,为了他,我才配合着说谎,现在也不需要装了,你这个凶手!” “姜家大小姐?”她咬字很重,想要击溃姜惜之的防线:“哦,不对,现在不能叫你大小姐了,你是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可怜虫,还是什么大小姐呢。我现在醒来了,你也该认清楚自己,不管你怎么对我,我变成什么样,南舟最爱的人是我,他会一直陪伴在我身边!” 看着宋伊人洋洋得意,满眼的高傲与自信,姜惜之眼眶通红:“你觉得我现在还需要慕南舟吗?” “我不要的,你尽管拿去就好了!” 宋伊人笑着说:“你就是嘴硬!” 姜惜之道:“我并不想和你说这些,你是有备而来吧,你这么快就知道我恢复记忆了,那今天这场意外,估计也是事先准备好的,就盼着我恢复记忆,看一看我的下场!” 姜惜之呵笑了一声,又看着宋伊人说:“到底有多少人想看我的凄惨?要是我真的一蹶不振,不是让你们如愿了?宋伊人,你是不是好得太快了点,一场手术,你就完好无损,连脸都恢复了,我真的怀疑,我遭受的一切,是不是一个陷阱。” “你这么说,就能减轻自己的罪孽?” “那你知道我那天看到谁了?”姜惜之道:“我看到了那个已经死掉的司机,他在医院,他到底来见谁呢!” 宋伊人的脸色逐渐发生变化。 姜惜之继续说:“宋伊人,如果我有罪,法律已经制裁了,如果一切都是假的,你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说完,姜惜之走过去,肩膀撞开她,走进去。 宋伊人眼神极其冰冷,握紧了拳头,眼神里还有一丝焦虑。 姜惜之还没有证据,也无法判断那个是不是杨司机,一切等她再次找到那个人才有线索。 她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医院。 可她还没想好去哪里。 她没有家,连个信任的人都没有。 拿起行李,走到门口,终究没找到该离开的方向。 她还是踏出了第一步,有了方向,才有走下去的勇气。 离开得太仓促了,手里没有钱,只有一部手机。 比她出狱那天还要穷与狼狈。 她苦笑一下,怎么越活越贫瘠了。 刚好她路过一个小巷子,里头有人收手机,她准备去把手机卖掉。 姜惜之把手机拿出来:“这个多少钱?” 卖手机的低着头,手伸过去拿起来:“小姐,这手机是新款,回收价两千吧。” “行,卖了。” 姜惜之二话不说,她需要钱,况且手机已经没有什么好联系的了。 “好,我给你拿钱。”卖手机的说。 这时,姜惜之发觉不对劲。 卖手机的人的手老茧比较厚,却十分的干净,帽子戴得很低,怕被人认出来似的。 一点也不像做这一行生意的。 她警觉起来,脚步往后退,钱也不想要了,想跑出这个巷子。 还没走两步,卖手机的人抓住她,冷笑:“小姐,你想去哪里?” 第281章 远离 姜惜之只觉得大事不妙。 还不等她挣扎,只见一个身影挡在她面前,一脚踹在卖手机的人胸口上。 姜惜之愣了,回头见是妄悔又松了一口气。 卖手机的人也很震惊,没想到她还有人暗中保护,他自知抓不住姜惜之,也不想败露身份,赶紧逃走。 妄悔没有追,回头看了一眼姜惜之,紧张的问:“大小姐,你有没有受伤?” 姜惜之见人都跑了,问:“你不去追吗?” 妄悔道:“我的任务是保护大小姐。” 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他要是去追人,会让她陷入第二次险境,守在她身边才是职责所在。 姜惜之抿着唇,看着妄悔:“谢谢你。” 妄悔低下头,没有说话。 姜惜之拧着眉,面色沉重,把落在一旁的手机拿着:“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想绑我了,这一次,我又破坏了谁的计划,绑我,又是为了什么。” 如果不是妄悔在,她恐怕又要被抓住了。 她的处境比她想象中还要难以生存。 离开慕南舟,她会被另外的一群人觊觎。 不离开,她也不想与慕南舟再有任何的接触。 妄悔道:“大小姐,为了你的安全起见,不要擅自离开这里。” 姜惜之凝视着妄悔:“我能相信你吗?” 除了他,她好像也没有人可以相信了。 妄悔犹豫了一下,很诚实的回答:“除了南哥之外,大小姐可以完全信任我,我会跟在你身后。” 姜惜之抿了抿唇,又凝重的说:“我想让你帮我调查一个人,把他找出来。” “好。”妄悔答应了,又道:“大小姐也要听话,南哥不希望你受到任何的伤害。” 姜惜之神色变了变,她当然知道,妄悔保护她,来自于慕南舟的命令。 外面有人想绑架她。 她改变主意了。 在事情没调查清楚之前,除了医院,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如果她走了,岂不是真成全了那些痛恨她的人。 “好,我也答应你,在没找到这个人之前,我就在医院,哪里都不去。”姜惜之也答应他了。 让姜惜之改变了主意,一向不善言辞的妄悔也放松下来。 他提起她的行李,护着她回到医院。 姜惜之上楼,刚好碰见慕南舟在处理伤口。 门是开着的,她站在对面,慕南舟坐在椅子上。 霍肆正脱下他的衣服,露出他宽阔的后背,有一道为她挡下水晶吊灯的伤口。 伤口还在流血,旁边还有几处割伤。 伤口凌乱,又很血腥。 “有点疼,忍着点。”霍肆拿出消毒水倒在他的伤口上。 慕南舟拧着眉,额头冒着冷汗,唇瓣没有什么血色,这一刻,他一声不吭,只是想到什么便问:“姜惜之怎么样了?” 霍肆用镊子处理他伤口上的玻璃碎片,不少残渣陷入了他后背的肉里,需要一片一片的挑出来:“她现在比你好,有妄悔跟在她身边,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了。” 慕南舟放心不下:“不行,我想去见见她。” 他连忙要起身。 霍肆把他摁了回去:“你就带着没处理完的伤口去见她?你去见她,就是一顿吵架,半路你可能就要情绪过激,失血过多昏过去,你伤成这样,人家都不心疼你,你昏过去,人家就能心疼你了?” 慕南舟冷着脸,淡漠的说:“你别说风凉话了,我只想看看她就好。” 霍肆给他处理伤口,又忍不住道:“以前做过多少缺德事,就要用多大的力气去偿还,现在是轮到你吃苦了。” 慕南舟脸一黑:“你是来教训我的吗?” 霍肆耸了耸肩:“我可不敢,我说的是事实,你爱上姜惜之了。” 闻言,慕南舟紧绷的背脊僵硬,顿了大概两秒钟,他又松懈下来,垂着头,深眸里的情绪隐忍又克制:“这是报应吗?最后我也会被结下的因反噬。” “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你不想承认。”从姜惜之出狱那天开始,一切都在进行中,局中人看不明白,局外人看得一清二楚。 慕南舟道:“我该承受她当初为我受过的苦。体会到了,也就明白被拒绝的滋味是什么,单方面喜欢一个人,被厌恶着,难过的滋味。当初的姜惜之比我现在还要痛苦,我只是短短的几个月,而她却是那么多年。” “南舟。” 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沉重的情绪。 宋伊人过来,见他受了伤,满眼的心疼,仔细查看他的伤口,紧张的问:“你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慕南舟瞬间收敛了情绪,回头看向宋伊人,见她想要触碰他,便挡住了她的手:“你来这做什么。” “我听说你受伤了,担心你,便来看了。”宋伊人红着眼:“只要见你受伤我就紧张难过,害怕你像上一次那样昏迷不醒。” 她说的是五年前,她把他送进医院,受了伤,又昏迷不醒。 “我给你上药。”宋伊人很主动。 慕南舟冷淡道:“不用了。” “我想给你上药,这样我能安心一点。”宋伊人十分殷勤,执意要帮忙。 姜惜之看到这一幕,唇抿得更紧,更加不想过多停留。 刚好,慕南舟拒绝她,没有耐心的时候,转过头,与停留的姜惜之对视了一眼。 这一眼,他愣了一下,深眸的情绪千变万化,也化为了一股思念她的风。 姜惜之闪躲了眼神,又装作没事一样从他面前离开。 慕南舟见在旁边献殷情的宋伊人,又看着愤恨离去的姜惜之,怕她误会什么,一时激动,站了起来,这扯动了伤口。 “啊,南舟,你又流血了!”宋伊人担忧的说。 “我说不用了!”慕南舟加重了语气,目光凌厉:“难道你比霍肆更懂得治伤口?” 宋伊人一时之间被他的眼神吓到了,又听话的往后退:“我是担心你,你别生气。” 慕南舟伤还没包扎好,就把衣服穿好,顾不上看他们,出去追姜惜之:“之之!” 姜惜之走得很快,不知道心底带着的是一股什么怨念。 “之之!”慕南舟在后面喊她。 第282章 丢了 他快速的拉住姜惜之的手。 姜惜之条件反射的甩开了,回头看向他:“你有什么事想和我说?” 慕南舟解释:“你别误会。” “我误会什么?”姜惜之问。 “刚才你看到的,不要误会。” 慕南舟怕她看到他与宋伊人一起,她不高兴,胡思乱想。 姜惜之面无表情,语气冷淡:“你的担心有些多余,我不在意你和谁一起,就算你和宋伊人在一起,那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会祝福你们。” 慕南舟说:“你在说胡话。” 姜惜之道:“我是认真的,你守了宋伊人这么多年,是时候有个结局了,她容貌恢复,你也该娶她了。” 闻声,慕南舟拧着眉,并不想听她这般说话:“你在说什么,我没有要娶她,前段日子,我说过要娶你的,我怎么可能娶别人。” 姜惜之唇抿紧,隐藏在心底的愤恨越发浓烈,情绪也激动起来,看着他说:“那你说过我父母是去旅游了,姜家还是以前的姜家,我还是个大小姐,这些是真的吗?” 慕南舟顿时无法言喻,只能深深的看着她。 她眼眶通红,眼底带着一股悲凉:“慕南舟,你娶我也是骗我的,你说过你不会骗我,可你还是在骗我,因为我好骗吗?在你心里,我还是像以前那样,容易被你哄骗到手,不用花费什么心思。” “不是这样的。”慕南舟隐忍着疼痛:“我想娶你,不是在骗你。在你失忆之后,我告诉你一切,你还会在意我吗?我骗你,是怕失去你。” “你是自私。”姜惜之道。 慕南舟无法辩驳:“你说得对,我自私,我的私欲,就是你还能像以前那样对我。” 越是渴望什么,越是会失去什么。 短暂的时光,姜惜之依赖他,喜欢他,就像一场美梦。 这场梦,他有酸涩,有痛苦,但心不是空的,是想与她在一起的心。 姜惜之苦涩的笑,心底很不是滋味,是一种觉得自己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有些廉价,太好得到,她道:“是的,你当然想,因为过去的我,你不费力气,只要你招招手,我就会来到你身边,太容易得到的人是不会珍惜的,被偏爱的那个人才会有恃无恐。” 慕南舟感觉到她的心离他越来越远,上一秒还在他怀里,下一秒就要离开她。 “之之,以前的事是我不好,我无法让时光倒流,但我想说我只偏爱过你,以后你也只会成为我的偏爱。” “别碰我!”她推了慕南舟一把,就像是刺猬,谁想碰她,都会被刺伤。 慕南舟身体很虚弱,被她推搡,他后退几步,扯动了伤口,又拧着眉,脸上冒着一股冷汗。 姜惜之认清楚了自己的位置,眼神有些空洞:“我不会再相信你,我也不再爱你,我希望我们形同陌路。” 她回到病房,把门紧闭着,后背靠着门框,又蹲下来,紧紧抱着双腿。 慕南舟心脏在疼,也有一种无力感,如果只是要姜惜之的人,他完全可以不在乎她的感受。 但他很贪心,他想要姜惜之的真心。 “南舟。” 霍肆看着他的背影,一向自负又高高在上的他,从未有过的狼狈与卑微,忍不住沉默的叹了口气。 慕南舟感觉不到身上的疼,心上的疼更激烈,就像针扎在心上,看不见血,却在隐隐作痛。 他眸子暗沉,只叮嘱妄悔:“看好她,别让她再受伤。” 在众人的眼神中,很反常的离开。 不管谁问,他都没有再说话。 夜晚,很平静。 医院的办公室却异常的不冷静。 霍肆在那坐着,手指敲着桌子,没有说话。 秦不深走来走去,十分急躁:“我说霍肆,你怎么不叫住南哥,他受伤了,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失踪,说出去都要笑话死。” “他心情不好,我问了,他也没答,我以为他想一个人静静,谁晓得……”霍肆很无奈。 秦不深揉了揉他那一头快炸了的毛:“妄悔呢?他总得跟着吧。” “他有他的任务。” 秦不深瞪大眸子:“别说他还在保护姜惜之。” “嗯。” “变天了,变天了,该保护的人不保护,不该保护的人,滴水不漏,南哥要是发生危险,我们找到的时候,估计尸体都要凉了!”秦不深口快,说完,又猛地打自己的嘴:“呸呸呸,我在说什么胡话!” 霍肆道:“我已经叫人去找了,他能去的地方我都找一边。” 第283章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慕南舟从来都是理智的。 不会做过于冲动的事情。 他们也相信他只会去熟悉且经常去的地方。 但这一次,他们高估了慕南舟。 找遍了他们以为的位置,却没有看到慕南舟的身影。 这倒是把他们给急坏了。 秦不深尤为明显,他像是慌了神的脱兔,各种询问,实在找不到办法,便去了姜惜之的病房前。 他挺懊恼,果然感情是世界上最致命的,连一向冷酷的慕南舟也一样,逃不开被感情困扰。 但看着紧闭的病房,完全不在意的姜惜之,这又是何必呢。 南哥再怎么受伤,人家也不关心一点。 看着门前守候的妄悔,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愤愤不平道:“你可是真听话,你守着她又什么用,南哥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还失踪了,要是发生什么意外,我们都得哭死,你居然不去保护他!” 妄悔双手环胸,看起来疏远冷漠,又望着指责他的秦不深:“我只听命令。” 他如同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主人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不像秦不深那样,会有感性的一面。 “你可真听话!”秦不深脸都气红了:“让你往前,你都不带往后的,让你去挑粪,你去不去!” 妄悔不太想搭理他,过于无理取闹。 面对一个闷葫芦,秦不深发泄不了,他很生气。 他很想敲开门,去骂姜惜之一顿,走到门口,手抬起来,又放回去,道:“姜惜之,别以为你生病了,我就不会说你了,南哥失踪了知不知道,他身上还有伤,身边又没带人,要是他陷入危险,就是你的错。” 说着,他来劲了,叉着腰,指着门,发泄他剩余的精力:“我说你和南哥有什么深仇大恨啊,他为了你受伤,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吧,可你每一次都推开他,冷冰冰的,就算石头也该焐热了吧,你却一直捂不热,我怀疑你没有心!” 姜惜之坐在床上,双手抱着膝盖,本来很沉默,心情在低谷。 抬头看着门,听着秦不深聒噪的数落。 “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早就看明白了,你,就是南哥的克星,从小到大都是,不对,你是我们的克星,谁遇到你,都得倒霉。”秦不深喋喋不休:“要是没有你该多好,南哥好好搞事业,那些敌人估计都踩在脚底下了,偏偏被你给搅和了,姜惜之啊,你说你是不是扫把星……” 刚好,这时病房的门开了。 秦不深吓得一跳,赶紧往后躲。 他顿时没那么有勇气了,往妄悔身后躲起来,伸出脑袋看向走出来的姜惜之,还紧张的说:“你你你,你出来做什么,是想对我动手?” 他索性撩起袖子,一副我很强的样子说:“别以为我怕你,你来,我可是会打女人。” 姜惜之眸色冷淡的看向手舞足蹈的秦不深:“不是你说我躲在里面不出声?我出来,想看看你还有什么话对我说。” 秦不深属于狗仗人势,一碰面又会怂,他咽口水,一下子也没有其他话说,道:“没了,说完了。” 姜惜之道:“你也挺忠心的,怎么不跟在慕南舟身边。” 这话秦不深爱听,骄傲的说:“我当然忠心,我可是南哥的左右手,这不是跟丢了嘛,跟得上,我不就在了。” “那你就寻着气味去找。”姜惜之道:“我累了,想休息了,别在我门前叫了。” “气味?”秦不深还没听明白,反应过来,气愤的说:“姜惜之,你在说我是狗,你……” 砰! 只是紧闭的门回应他。 秦不深吃了一鼻子的灰,恼羞成怒了,又不敢对她怎么样。 回头看向妄悔,不平的说:“你看到没有,这个女人就这样对我,你也不帮我,你还是不是我的好兄弟了!” 妄悔转移目光,道:“我还是去找南哥。” 不等秦不深说话,他消失在他面前,图个清静。 “坏人,都是坏人!”秦不深暗骂:“我也去找!” 夜晚,医院安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走廊偶尔会传出脚步声。 姜惜之困在病房里,就没有出去过。 她没有打开灯。 黑暗让她内心平静,不用看清楚这个世界。 突然。 她听到门口稀疏的脚步声。 她下意识抬眸,接着外面的光线,门缝底下有影子。 有过今天的事情,她很警觉,总觉得会有人冲她而来。 门口并没有人守着,妄悔去找慕南舟去了,有人来,她的处境就会很危险。 她下床,拿过旁边的台灯,靠着墙壁,等人出现。 门被推开了。 姜惜之的心跳到了嗓子口,看到进来的一个黑影,她立马抬起手,“啪”的一声,灯却亮了。 她抬起手,想要给他一下。 看清楚人影,手却停在半空中。 “之之。” 姜惜之震惊的看着他。 “之之。”慕南舟抬眸看向姜惜之,唇角微扬,立马扑过去,抱住她:“之之,原来你在这里,我好想你。” 姜惜之被他抱个满怀,错愕,震惊,又不敢相信。 “之之,你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我惹你不高兴了?”慕南舟见她不做声,身体很僵硬:“我以后不惹你生气了好不好?你不要生我的气,我会乖的,乖乖的。” 姜惜之拧着眉,她闻到他身上的酒味。 他喝酒了。 他很少喝酒。 有应酬,出席重要场合,喝酒也只会抿几口,从来不会喝醉。 因为他酒量很低。 喝酒会耽误许多事,比如现在。 他会变得不正常。 “之之,之之。”慕南舟缠绵的喊着她的名字。 姜惜之手握成了拳头,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这不是她第一次见他喝醉了。 上一次,还是很久以前。 她最喜欢他的那段时光。 他在宴会上喝醉酒,半夜跑到她家来。 她口渴下楼喝水,进卧室,却见窗外一个人影爬进来。 她吓得大叫,却看到是慕南舟。 当时她很吃惊,谁知道他进来就抱着她。 也是这般粘着她。 与那个正常的慕南舟完全是两个样子。 喝醉酒就叫着“之之”,让她抱有希望,存留幻想。 她对他的爱,是一次次的失望,又给以了希望,才能存活那么久。 这一次,姜惜之把台灯放下,双手扯开环抱她腰的那双手。 慕南舟看到她这个动作,不解的凝视她,见她很冷酷,心受伤了,眼眶通红,问:“之之,你在推开我,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第284章 另一个他 以前他也问过这样的话,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寻求安慰。 那个时候的她当然是心疼他。 单单看他眼眶通红就已经不忍心,恨不得把所有的爱都给他。 回答他的是,爱,很爱,会一直爱他。 他也像孩子那般,得到满意的回答,就像得到了最心爱的糖果,会笑,会心满意足。 今天的他也一样,想要从她身上索取关怀。 但验证了那一句话,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如果这一次她再次心软,那她和以前的自己有什么区别。 她回答他的是:“你说得对,我已经不爱你了。” “不爱你这件事,已经有很久了。” 话刚落,慕南舟就已经受不了了,眼眶里的泪水在打转,就像受到了打击:“不爱我了?之之已经不爱我了,可明明你说过你爱我了啊。” 姜惜之不想和喝醉的他交流,可能会更累,道:“你喝醉了。” 慕南舟道:“我没有醉,我很清醒,我听清楚了,你不爱我了。” 姜惜之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你变心了,你是不是爱上别人了?”慕南舟很在意这个问题,又怕过于强求,她会不开心,他小心翼翼的抓住她的衣袖,摇晃饿了两下:“之之,不要爱上别人好不好,你要是变心了,能不能变回来啊,我会乖的,乖乖听你的话好不好?” 姜惜之抬眸,看着他含着泪光的眸子,深邃,又十分的天真。 天真这个词放在他身上其实很不合适。 可现在看到的就是这样,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纯粹,毫无杂质,简单的一个男人。 要不是她之前遇到过一次,她完全不敢相信这是他。 哪里会是那个满心算计,只为达到目的的男人。 而这样就会让她头疼。 明明做错事的人是他,可他喝醉了,就完全不记得了,做着不符合他性格的事情。 “之之。” 慕南舟喊着她,见她不做声,也没有拒绝,手指勾了勾,从衣袖往里伸,小拇指勾住她的小拇指:“要是我做错事了,你打我好不好?对不起,我不该惹你生气,我知道错了,不要生气了。” 姜惜之不知道以怎么样的心情和他说话。 是以正常的方式。 还是以他喝醉的方式。 她凝视着慕南舟:“你是真的醉了,还是假的醉了,为什么你喝醉是这样的状态,极度需要我,而你清醒的时候,却狠狠的推开了我。感情不是你想要就要,也不是你想不要了,就不要了。慕南舟,不要折磨我,也不要折磨你自己。” 慕南舟一句都没有听懂,眨着眼睛,十分确定的告诉她:“之之,你在说什么,我当然需要你,很需要你,没有你,我会死,我会活不下去。” 听到这话,姜惜之完全不信,拉开他的手指:“你才不会,你现在是不正常,不是最真实的你。” 见她甩开了他,这么狠心,完全不带犹豫的,慕南舟心快碎了,抿着唇,下一秒就快要哭了出来:“你果然不爱我了,你都不爱我了,活着有什么意思,我现在就去,免得惹你讨厌。” 说着,他负气的就往窗户那边去。 姜惜之不相信,她不相信他喝醉酒会变一个人。 或许是在捉弄她。 直到他真的义无反顾的推开窗户,毫不犹豫的站上去。 让她也瞬间想起了,她当初被逼无奈,站在上面,摇摇欲坠的场景。 第285章 喜好 她并不想让这种事情发生。 从心里也是害怕了。 “慕南舟!” 姜惜之叫住他。 慕南舟才犹豫的停下来,回过头,湿润的眼睛巴望着她。 他有看她,但并不代表他却步了,腿还站在窗台上,迟迟不肯下来,就等她的一句话。 眼神里写满了:“你要是说爱我,我就下来。” 姜惜之很无奈,这是在逼她做选择。 可她并不想以这样的方式。 他现在不清醒,要真这么做,那就太过草率。 她没有让他以死作为代价。 而且,他要有个三长两短,需要他的人将陷入无底深渊。 姜惜之看着他说:“你下来。” 慕南舟手抓着窗户,看出她的情绪很低落,似乎也不仅仅是他难过,他的之之比他更难过。 他也冷静下来,问:“之之,我是不是让你很难过了?” 姜惜之眼眸收敛,并不想面对这样的他,她怕面对他的无辜与自责,心会软下来。 “你不说话,那一定是我做了天大的错事,让你难过伤心了。”慕南舟总算直面自己,自责的说:“我真该死!” 姜惜之抬起眸,怕他过分的激动:“你先下来再说,别用这样的方式,我会更难过。” “那我不想你难过了。”慕南舟赶紧下来,站在窗前,外面的风有些大,吹进来,吹乱了他的头发,碎发在额前飞舞着,倒像个慌乱无措的少年:“之之,我做了什么,让你无法原谅我了。” 见他理智下来,姜惜之松了口气,往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慕南舟顿了,又摇摇头。 姜惜之深沉的呼吸,在心里开导自己,他不是慕南舟:“不记得了,那就不记得了吧。” “可是我让你难过了,我讨厌我自己了,怎么能让之之难过,之之这么好,对我也这么好,我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慕南舟垂下头,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 姜惜之道:“算了,现在和你说也说不明白,你先回去吧。” “不,我不想走。”慕南舟赖在这不走:“我要陪着你,我要是走了,你岂不是更难过。” “你走了我怎么会难过?” 慕南舟走过来,蹲在她旁边,抬起眸子,深眸里夹杂着亮光:“因为你需要陪伴啊,你都生我气了,我走了,你会更生气,你嘴上不说,心里一定会这样想,你想要我安慰你,陪着你,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索性坐在地上,面对着她:“不管之之怎么讨厌我,我都要陪着你,我怕我走了,你会哭,那样我会心疼的。” “我就待在这,不说话,也不无理取闹了,你就当我是空气,我静静的看着你就好,好不好?”慕南舟渴望的看着她。 他这样说,姜惜之便点了头。 这下,慕南舟就放心了。 他始终与她保持距离。 他怕他无理取闹,哪怕是碰她一下,她都会心烦。 眼神看着他,心里却在忐忑着。 姜惜之坐在沙发上没有动,想到了很多事。 以前,面对他的冷漠,刻薄,她总会乐观安慰自己。 只要他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一切都会好起来,她该有盼头的。 现在面对他,却有着无比的心酸。 喝醉酒的他这么懂事,又为她着想,怎么就不发生在清醒的他身上呢。 许久没有说话。 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应该是许多话在心里,不敢说出来。 慕南舟耐心的待着,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又缩了回来,道:“对不起,之之,不小心碰到你了,没惹你不高兴吧。” 姜惜之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坐好,把手放在背后,生怕她会生气,眼底有不安,敏感,又有些卑微。 像极了她出狱时的样子。 姜惜之能感同身受,在这种没有安全感的状态下,是慌张与害怕的。 “没有不高兴,你不用说对不起了。” 慕南舟放下心来,看着她的手:“可是之之,你的手好凉。” 他环视了四周,又问:“之之,你生病了吗?为什么手这么凉,脸色也不太好,对了,你比以前瘦了。” 他比划了一下她的脸:“以前还有点胖乎乎的,现在已经不胖了。” 随后他说:“之之,我能帮你暖暖手吗?” 他搓了一下手:“我的手很暖和,给你暖暖,你就不冷了。” 姜惜之望着他的俊脸,神情有些恍惚,直到他的手挨着她,感受到那一丝温暖,她才缓过神来,开始想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慕南舟,你记忆里的之之是什么样的,你还记得吗?” 慕南舟摸到她的手,心里很满足,把她的手揣在兜里。 听到她的话,便想着,他唇角勾着一抹微笑:“当然记得,谁都可以不记得,我一定会记得之之。第一次遇到之之,之之才这么大。嗯,你看着我笑,笑得很开心,之之从小就很可爱。” 他比划了一下姜惜之的长度。 姜惜之看他比划,只觉得有些夸张,那是婴儿的长度。 她觉得问他,也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可能都是他在胡思乱想。 她不问,也没有迎合他,慕南舟倒是不乐意了,拧着眉,有些懊恼的说:“之之,你怎么停住了,不问我了?你不是好奇吗?” 姜惜之就当做和一个心智不完全的男人说话:“之后呢?” “之后啊,之之长大咯,是个小姑娘了,喜欢穿裙子,爱漂亮,特别的乐观,喜欢笑,笑得很好看,我最喜欢之之的笑容了。之之喜欢跟着我,一口一个南舟哥哥,非常的甜,我很喜欢。”慕南舟抬眸凝视着她:“我非常喜欢之之哦。” 姜惜之问:“你为什么喜欢之之?” “我从小就喜欢之之。”慕南舟回答:“没有为什么。” “可是之之后来不见了。” 慕南舟疑惑:“之之不是一直在吗?一直都在我身边,现在你就在我身边。” 他拉着她的手,把脸贴在她手心里,突然想到什么,立马站起来:“哦,对了,之之最喜欢吃糖,我给你带了糖。” 第286章 不吃苦了 他在外套的内衬里掏了掏,把买的糖放在了最隐秘的位置,拿出来:“你最喜欢吃草莓味的糖。” 他眼睛里带着笑意,仿佛只要与她有关的一切都很美好,把包装纸撕开,细心的把糖果拆开,才放心的递到她嘴边:“之之吃。” 姜惜之看着熟悉的糖,闻到一股草莓味,五味杂陈,回忆是最伤的,也是最动人的。 慕南舟和她说:“之之喜欢吃糖,糖是甜的,之之不喜欢吃苦,我都知道,我有好好保存。” 他摸了摸胸口的位置:“放在这里,就不会碎。” 他又说:“以后我不会让之之吃苦的。” 闻声,姜惜之眼眶逐渐湿润,所有的回忆从眼前一一掠过,情绪也拉扯到最大。 在过去的记忆里,总有那几样东西能牵动她的情绪。 这也是其中一个。 她抿了抿唇,声线沙哑的说:“我已经不喜欢了。” “不喜欢了?”慕南舟显然很震惊,心底有些失落,但还是有耐心的说:“那肯定是我疏忽了,之之现在喜欢什么,我一定会记得,下次带给你。” 对他而言,这可能只是做了一场简单的梦。 明天醒来,一切都不记得了。 姜惜之道:“下次再说吧。” “哦。”慕南舟见她兴致缺缺,也就没有再询问。 但他坚持握着她的手。 握着她,才感受她存在的那份安全感。 姜惜之其实担心的是他为什么喝醉酒就会变成另一人。 没有安全感。 又很依赖她。 仿佛他的世界只有她一个人。 姜惜之拧着眉,她看着他,慕南舟也就会盯着她,时不时的微笑,像是只要和她静静的待在一块,他的全世界都亮了。 太过于满足了。 不过,他似乎有些累了,困意来袭,眼睛不由合上,打瞌睡。 意识到自己困了,又赶紧睁开眼,双眸紧紧盯着她。 姜惜之见他实在累了,说:“你困了,就睡吧,沙发给你。” 慕南舟打起十二分精神:“我不困,我要陪着你。” 姜惜之不想和他耗了:“你不困,我困了。” 她起身,脱掉鞋子,坐在床上,盖上被子,准备睡觉了。 慕南舟便跟了过来,站在床边,一直看着她。 姜惜之感到不自在,看向他:“你站在这做什么,怎么还不睡?是冷吗?那边有毯子,你将就一晚上。” 慕南舟忍了又忍,最后不安的说:“我一个人睡,害怕。” “……” 姜惜之顿时无语住了。 “你是一个男人,怎么会怕一个人睡觉?” 慕南舟低着头,解释道:“可我只有和你一起睡,才不会害怕。” 随后又说:“没有关系,不和之之睡也没有关系,我可以不睡觉,我就待在床边上,看着你睡。” 姜惜之不理解:“你是真害怕,还是假害怕?” 慕南舟真诚的看着她:“真害怕,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姜惜之抿着唇,她已经无法信任他了。 “那你就待着吧。” “哦。” 他果真待旁边,也不吵不闹,证明他说的都是实话。 他可以不睡觉。 姜惜之没有在意,便翻个身过去,不想面对他。 只要不面对,就不会在这样的他面前心软。 她闭上眼睛,许久没有睡意,可能是他在旁边,她无法安心入睡。 但时间久了,抵不过精神的疲惫,她还是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个小孩遍体鳞伤,嘴角还在流血,他站在一具女性的尸体面前,眼神很冷漠。 周围的人都在哭,气氛也十分的凄凉,他却完全没有悲伤,像是个无情的机器,眼睛都没眨一下。 姜惜之被这个场景吓醒了。 醒来后,头有些疼,她坐了起来,不小心碰到旁边的手。 抬眸看,见慕南舟趴在床边上。 她突然想起,昨天慕南舟在她病房里,以不太正常的形式。 现在他酒醒了,应该也恢复了。 “慕南舟。”她推了他一下,想要他离开这。 她这一推,慕南舟就像没有意识一样倒在了地上…… 第287章 不一样的他 他这个样子也得让姜惜之吓一跳。 “慕南舟!” 她下床,慌乱的摇晃他的身体。 慕南舟躺在地上没有苏醒的意识,一动不动,一张俊脸毫无血色。 姜惜之摸到他的身体很烫,再看他不太正常的脸色,想起他昨天就受了很严重的伤,可能是伤口感染,引起了发烧。 “姜……” 秦不深推开门,却见到这一幕,他有些吃惊,大喊道:“姜惜之,你对南哥做了什么!是不是想谋害南哥。” 姜惜之抬起头,见门口站了许多人。 秦不深、霍肆、妄悔。 她松开了慕南舟的手,平淡的说:“霍医生,他发烧了。” 秦不深跑过来:“南哥受伤了,你居然让他躺在地上,女人的心果然是铁做的。” 眼见着秦不深很心疼, 霍肆沉默不语的走进来,还挺意外,找了一晚上,他居然自己回来了。 还以这么狼狈的方式。 他联合秦不深一起把慕南舟扶起来。 秦不深目光警惕的盯着姜惜之,不服气的撇了撇嘴,不忘记聒噪的在旁边说:“南哥怎么会在你房间里,待在这多久了,我们可是找了一夜,差点把京都翻遍了。” 随后又愤愤不平的对姜惜之说:“你真粗鲁,让南哥睡地上,女人就是母老虎!” 后面的话,他是欲言又止,越说越小声。 姜惜之看着他说:“你的南哥他乐意,要不你去说说他?” “你你你。”秦不深又急又气:“你虐待南哥,还有理了。” “你少说两句,把南舟扶床上。”霍肆道。 秦不深心底还有些忌惮,动动嘴皮子可以,可行动上也不敢对姜惜之怎么样,只能听话的把慕南舟扶上床。 霍肆已经闻到了一股酒味,拧了拧眉:“昨天他喝醉了?” 姜惜之回答:“嗯。” “背后有伤,还去喝酒,真不把自己当回事了。”霍肆一边给他测体温,一边无奈的说:“我没见他喝醉过,还喝成这个样子。” 在他印象里,慕南舟一直很理智,时时刻刻都会保持清醒。 就算喝酒,也只会小抿几口。 不会让自己处于喝醉的状态。 也没有见过他酒后失态的样子。 这些日子,他倒是看过了慕南舟各种不理智的样子。 姜惜之迟疑了一下,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慕南舟,苍白的模样脆弱得不堪一击,与平日盛气凌人,霸道专制的模样完全是两个人。 他醉酒后的孩童模样…… 姜惜之想到这里,又看向他们,见他们都没有怀疑,那应该是慕南舟从来不会在他们面前展现这副人格。 “昨天他守了你一夜?”霍肆又问。 姜惜之点了点头:“嗯。” 霍肆觉得这不该是他的行为:“你们都僵成这样了,他还来找你,那真是有够卑微的。” 那得低声下气成什么样,才会在有矛盾之后,他还服软的过来守一夜。 闻言,秦不深有话要说:“完了,那今后南哥还会做多少傻事,岂不是要被你欺负死!” 他瞠目的盯着姜惜之,想起小时候被她欺负得体无完肤狼狈的模样,已经想象到以后的南哥有多惨了。 不要啊。 为什么都要栽在姜惜之手里。 他愁眉苦脸。 姜惜之坐在沙发上,见他们都在担忧慕南舟,又垂下眸子,淡淡的说:“你们都没见过不一样的慕南舟吗?” 这话让他们都回过头来,比较疑惑。 从他们眼神里,是真的没有见过了。 姜惜之只能与他们道:“你们没有见过他喝醉的样子,他喝醉之后会变得不一样,会忘记平时的自己,他很粘我,仿佛我就是他的全世界。” 说完,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姜惜之。 静止了好几秒钟。 似乎觉得不可思议。 姜惜之见他们看着她,也不说话,很震惊,她又道:“之前也有过,是很早之前,那个时候他极度讨厌我,只有在喝醉的状态,很需要我,不过那时候我没有怀疑过,因为那个时候我那么喜欢他,他偶尔的一次温柔,对我来说就是莫大的惊喜,直到今天,我才发现,他确实会变成两个人。” 霍肆与秦不深互看了两眼。 秦不深开口道:“两个人?我从来就没见过南哥会变成两个人啊,霍肆,你见过没有?” 霍肆道:“你没见过,那我也没见过,妄悔呢?” 目光到妄悔身上,妄悔顿了一下,语气比较冷漠,说:“你们都没见过,那我更没见过。” “姜惜之,你见过?”霍肆道。 他们是无法相信的,觉得挺荒唐,在他们的主意识里,确实没有见过不一样的慕南舟。 连想都不敢想。 他们的眼神半信半疑,信任是因为他们相信她,不信,是他们从未见过。 很懵懂。 很惊奇。 “之之,之之。”发着高烧的慕南舟嘴里喊她的名字,仿佛还在做噩梦,浓浓不安,呓语:“我不会再让你难过了,别生我的气,我会乖乖的。” 第288章 我不要好 他们的目光又纷纷看向慕南舟。 看到慕南舟发着高烧,说着不安的话语,还有他紧皱眉头,脸上恐慌的情绪,一下子算是真见识到了。 他们看到了慕南舟的另一面。 这下是相信了。 秦不深张大了嘴,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慕南舟。 在他面前不都是威武霸气,杀伐果断,一心为事业,狠厉又财阀的男人吗? 这下脆弱了许多。 “这……还是南哥吗?”秦不深欲言又止,有这样的疑问。 妄悔没有说话,可他的眼神也是震惊的,又微微收敛眸子,似乎在想什么。 在他们心里,慕南舟是一个坚硬不摧的存在,理性大过感性,对亲情淡漠,对人也很疏离。 对人疏远,也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方式。 霍肆接受了这样的慕南舟,也就没有那么奇怪,他是个心理医生,更有这个承受能力。 他弯下腰,仔细观察了一下他,又问:“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有具体的时间吗?” 姜惜之道:“我只记得十六岁,夏天的一个晚上。” “后面就没有过了吗?” 姜惜之摇摇头,说:“他很少喝醉。” 霍肆沉思了一会,又道:“南舟确实从来没有喝醉过,或许他心里也清楚,喝醉酒会变成另一个自己,他不想看到的自己。” 他回过头看向姜惜之:“不过,他只给你看到过。” 姜惜之抬起眸,看着霍肆,从他眼里看到了震惊,她抿了抿唇:“有什么稀奇的?” 霍肆把手插在兜里,很冷静的与她说:“说明,你在他心里,是没有威胁的存在,最有安全感的一个人。” 闻声,姜惜之愣住,随后又冷笑了:“我是他最讨厌的那个人。” 霍肆来回走了几圈,或许是在思考慕南舟为什么会信任姜惜之,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最后才道:“别不相信,有些人就是没有那么了解自己,可能只有在最不清醒的时候才会体现出来,南舟从来没有在我们面前这样过,他那么一个凉薄的人,怎么会脆弱、敏感、又依赖你。” 秦不深不可思议的说:“霍肆,南哥是不是有什么病?” 霍肆说:“身体很正常,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隐藏的心理阴影。” 秦不深更疑惑了:“阴影?怎么可能啊,南哥从小家境优越,还能有什么阴影。” 霍肆的眼神看着姜惜之:“你也说过了,他最讨厌的人是你,却又这么依赖你,一定有原因的,或许你自己也不知道。” 说到阴影,姜惜之是完全不知道,他还能有什么阴影。 “我不知道。”姜惜之说:“但你说他有隐藏的心理阴影才会变成这样,我就更不清楚了,从小他是爷爷爱护长大的,慕家那么多的子孙,爷爷独爱他,带着光环出生,还能有什么阴影。” 这一点,姜惜之说得没有错。 他们也不太清楚。 “之之!” 这时,床上的慕南舟在噩梦中清醒,发着高烧,有些混乱,醒来睁大眸子,快速坐起来。 他脸上满是热汗,胸口上下起伏,波动得厉害。 他喊:“之之,之之。” 他看到姜惜之坐在沙发上,光着脚快速下床,连忙抱住姜惜之,紧紧的抱在怀里。 姜惜之被他抱个满怀,双手在半空中,不知道怎么去回应。 慕南舟红着眼,埋在她肩上,宽阔的肩膀还在颤抖,显得十分脆弱,哽咽道:“之之,别不要我,我只有你了,你不要我,就没有人要我了。” 他这样需要姜惜之,让他们瞠目结舌。 姜惜之愣住了。 秦不深还不相信,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他走过来:“南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他还没碰到慕南舟,慕南舟抬眸看到一张放大的脸,条件反射的推开他,打掉他的手:“别碰我,不准碰我!” 秦不深被他推得后退了好几步,一脸的震惊。 他发现好多陌生人,本来还很害怕,不安,一瞬间又冷下来,危险的眯着眸子,警惕的盯着他们:“你们都是谁?为什么进之之的房间?” “难道你们想欺负之之?” 他下意识这么想,犀利又带有攻击性的眼神,仿佛他们做出格的事情,立马就会了结他们。 他们噤声了。 此刻,慕南舟像极了已经炸毛的狮子,一口能咬死他们。 他们也不敢多动。 “南哥……”秦不深很受伤,不安的喊着。 慕南舟满脸的戾气,听秦不深喊,情绪暴躁,厉声道:“滚!都给我滚!不准进之之的房间!” 霍肆见不对劲,说:“惜之,只有你能安抚他了,让他先冷静。” 姜惜之见情况很糟糕,不是她和慕南舟之间的隔阂,而是他与他们之间无法交流。 再这样下去,会有危险。 她只好忍下所有的情绪,手抚摸着慕南舟头发,说:“他们都不是坏人,是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闻声,慕南舟攻击性很强的脸色缓和了一些,炸开的毛似乎又被她抚平,他抬起眸,表情很疑惑,一脸的乖巧,看着姜惜之:“朋友?没有欺负过你?如果欺负你,你要告诉我,我会站在你这一边。” “没有欺负我。”姜惜之说:“你发烧了,需要看医生。” 慕南舟似乎很逃避,粘人的埋在她胸口:“我没有发烧,我很正常。” “你的身体很烫,发烧了。” 慕南舟紧紧揪着她的衣袖:“我没有发烧,之之,不要管我。” 姜惜之看向他们,不知道怎么办:“你躺床上去,要立马降温,等你烧退了,就好了。” 闻声,慕南舟情绪激动起来:“我不要好,我现在很正常,这就是我,我要是好了,我就无法和你在一起了,我不要!” 他的话让他们都吓了一大跳。 第289章 无人提及他的父母 有点像小孩子的无理取闹。 姜惜之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安抚他的情绪,让他乖乖听话:“慕南舟,你刚刚不还说,你会乖的吗?” 她的话又让慕南舟犹豫了,斩钉截铁的说:“我当然会乖,会听你的话。” “那就乖乖躺好,处理伤口,退烧。”姜惜之坚定的说。 慕南舟咬着唇,眼底闪烁着泪光,带着无法避免的忧伤,她似乎并不期待他,也不期待他的到来:“你真的希望我好吗?” 姜惜之点头,只想他快点好起来:“我当然希望你好,你恢复健康,这不就是一件好事。” 慕南舟却松开了她,从心里感觉到失落,也会有所害怕,她并不理解他,也不接受他,他低声说:“不,你不懂。” 姜惜之没有太在意他话里的意思:“你刚才还说听我的话。” 慕南舟无法拒绝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的存在,只为她而来。 她让他听话,他又怎么能不听呢。 “我听你的话。” 慕南舟收敛眸子,唇角轻扯,苦笑了一下,掩饰他的难过:“我最听之之的话了。” 他情绪也平静下来。 身上没有那股攻击人的气息。 安静得就像是独自在角落被人抛弃的孩子。 霍肆一直在观察他,他对姜惜之的依赖,还他的失落,见他乖巧的上了床,也不需要人哄,坐着,不再说话,只是背对着他们,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他说:“我们都出去吧,让南舟好好休息,等会有医生过来,惜之,你也跟我来一下。” 姜惜之还没有考虑慕南舟的异常,听到霍肆叫她,她也就跟着出去了。 其他人也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只有慕南舟一个人待着。 姜惜之跟着霍肆,走了一段距离,两人都在窗户旁边停下,霍肆问:“惜之,你和南舟接触的时间比我们都要多,在你的印象里,从第一天见到南舟,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他必须得重新认识一下慕南舟。 他这么问,姜惜之也就老实回答:“第一次见到的,肯定和后来见到的不是一个样子。” 姜惜之唇轻扯着,她最美好的印象就是第一次见到慕南舟,没有那么冷漠,会笑,目光柔和,是大哥哥,也是会呵护他的人:“我那个时候喜欢慕南舟,是因为他是第一个朝我伸手给糖果的人,很温柔,很治愈,是我最灰暗时刻,紧紧抓住我的人。” 霍肆想起她出狱那会,手里也紧紧握着一颗糖,现在明白了:“难怪了,你会那么喜欢他。但你说的这个人,和我们认识的又不一样了。” 姜惜之拧眉,陷入了沉思:“所以,人怎么会变这么快呢,一下子就不见了。” 霍肆道:“南舟比你大一些,你来到姜家,他已经是个少年了,那他的童年,你没有经历过。” 姜惜之抬眸:“你是说他变成这样,和他的童年有关?” “我是猜测。” 姜惜之突然想到:“他是慕家唯一继承人,爷爷亲手带大,对他喜爱有加,我从来没有听爷爷说过他的父母,旁人也没有提及过,以前有慕家的人上门拜访,都是爷爷亲自招待,慕南舟从来不会见这些所谓的亲戚,对了,有一次,我还见到爷爷很生气,把人给赶了出去。” “爷爷不在老宅之后,老宅也冷清了许多,那些亲人亲戚也再没有来往了。”姜惜之说。 “实话说,我也没见过南舟的父母。” 霍肆猜测慕南舟童年应该发生过什么,很有可能与他的父母有关系。 姜惜之这才想起,爷爷从小对慕南舟宠爱有加,从来不会提及他的父母。 或许其中真有什么缘由。 霍肆又说:“人有七情六欲,有了情感,也就有了软肋,最柔软的地方被刺穿,轻则是擦伤,很快就愈合了,重则就是一辈子的阴影,你深有体会,我想南舟也有,只是他从未表现出来,一直以冷漠对人,而现在的他就是他的阴影,或许这也是他最讨厌的自己。” “想一想,他从来不会有这一面,他很想隐藏他的脆弱,可是他愿意在你面前展现脆弱,那你是他最信赖的人。”霍肆叹了口气,没有弄明白:“其实我也没有找到原因,他为什么会那么信赖你,按道理不应该是这样,也许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也许还有其他方面。” 第290章 哄人 她感觉到了。 那个时候小,不懂事,也没有怀疑过。 现在,她觉得慕南舟有很大的问题。 霍肆又看着姜惜之,调侃的语气说:“我一直觉得你的问题比较大,没想到他的问题也不小。” 他也是拿他们操碎了心。 姜惜之是笑不出来的,如今的慕南舟是一个很棘手的事情:“那现在该怎么办?” 霍肆道:“在他没清醒之前,能接近的人只有你了……” 霍肆的话没说完,只听到“哐当”两声,病房那边出了问题,传来激烈的争吵:“滚开,都滚开,你们都是谁,不准碰我,之之,之之,你在哪里!” 他无助又警惕的声音,仿佛除了姜惜之以外,其他人都是坏人。 他们赶紧跑过去。 医生与护士只能在门口的位置,劝着说:“慕先生,慕先生,你冷静一点。” “我们是医生,不会伤害你。” 奈何,慕南舟什么都不听,手里有什么砸什么,不准任何人靠近他。 他目光有些凶狠,如同炸毛的狮子,拿着一把水果刀,也许是动作太快,没有握稳手柄,虎口的位置挨着刀锋,握得很紧,血从他指缝里滴落下来,警惕的说:“滚开,再过来,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医生也忌惮拿他没办法,躲得远远的,怕他爆发,直接给他们一个痛快。 他本来没有安全感,仿佛这世界上没有一个好人,直到看到姜惜之在门口,他的目光有了希冀:“之之,你回来了,你快过来。” 他快速走过去,医生也跟着退出去。 他过去只是拉着姜惜之的手,想要带她退到一个安全的距离,以免她受到伤害。 姜惜之没有拒绝,只是看了霍肆一眼,他的眼神也是告诉她,别拒绝慕南舟,才不会闹出更大的麻烦。 她跟在慕南舟身后,见他身上许多血,如同来自地狱一般,她握住他的手:“你流血了,把刀子放下。” 慕南舟有些撑不住了,面色苍白,强撑着一口气,他怕要是倒下去,可能真的就起不来了。 他回头看向姜惜之,手还紧握着,不肯松开,没有安全感,但姜惜之拉着他,他把刀子往后移,怕锋利的刀子会割伤她,他声音有些低沉,喘着气息:“之之,我们回家吧,这里的人我都不认识,我不想待在这里。” 姜惜之感觉到他紧紧抓着她,就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有时候的一种感觉是相通的。 那就是濒临绝境的窒息感,沉溺在海水里的感觉。 “我让他们都出去,不让任何人进来。”姜惜之安抚他。 慕南舟犹豫了一下,抬眸看向外面,又点了点头:“好,之之,听你的。” 霍肆让人都退下,暂时不想再给慕南舟压力。 等人走之后,慕南舟确定安静了,看不到任何人,没有人会过来。 他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虚弱的一下子靠在了姜惜之的肩上,手里的刀子也掉在地上。 他出了许多虚汗,发烧使他整个人没有精神,还有伤口的剧痛,让他承受不住了,寻求安慰的说:“之之,我好难受。” 高大的身影落在姜惜之身上,就像是一块巨石。 她努力抱起他,说:“你先躺下,我去拿冰块给你降降温。” 慕南舟红着眼眶,有些委屈,抱着她说:“不要,我不要你走,你对我越来越冷淡了,我不要你离开。” 他感觉得到的。 之之已经不爱他了。 她宁愿和其他男人待在一起,也不乐意与他待在一块。 在姜惜之这里,他更像是一个宝宝,需要人哄。 她很无奈,拍了拍他的后背:“我就在房间里,去洗手间给你拿条毛巾,你出了很多汗,我给你擦干净,还有你的伤口,需要换药了。” 慕南舟埋在她发间,闷声说:“你真的不会离开,不会骗我吗?” “不骗你。” 慕南舟这才满意。 姜惜之扶着他,让他坐在床上,看了他一眼,去洗手间拿了条毛巾。 不一会,霍肆也拿着冰块过来。 他在门口把冰块递给姜惜之:“麻烦你了,惜之,暂时只能你照顾他了。” 姜惜之“嗯”了一声。 她拿过毛巾,把冰块包起来,放在他额头上:“拿着。” “哦。”慕南舟抬起手。 姜惜之见他直接用带血的手,抿着唇,又拿开:“不要用这个手,用那个完好无损的手。” 她拿过他受伤的手,用消毒药水洗了洗。 第291章 得偿所愿 他的话多少有点天真。 姜惜之还是抬眸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睛真诚得没有一丁点的杂质,敞亮,又带着欣喜,可她总会想起那个冷漠无情的男人。 所以她头脑清醒着,又感受着他的善意。 她还是好好的给他处理伤口,给他涂药,尽量放轻一些,不让他感觉到那么的痛。 慕南舟背部有些僵硬,感受到她的手指拂过他的伤口,好像也没有那么疼了,只是她轻柔的动作更加清晰,痒痒的,他说:“之之,你听到了吗?我说我好喜欢你。” “听到了。”姜惜之敷衍了事的一句。 她自然不当做一回事。 他现在说的任何话,她都不该太认真。 她认真了,才奇怪呢。 慕南舟也察觉到她并没有那么在意他的话,就好像他的一句“喜欢”,只是开玩笑那么简单。 可他明明那么认真。 他抓住了姜惜之的手,让她看着自己:“你不相信我?还是你根本就没有认真?” 姜惜之问:“你认真的吗?” 慕南舟说:“当然认真的,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我好喜欢你!” 他强调这句话,是想让她明白他的心意。 姜惜之抽出自己的手:“就算这样,我也可以选择不回应你,你别得寸进尺了。” 慕南舟没有安全感,他更想听到她说也喜欢他,那样心里才更充实,哪怕只是骗他的一句话。 可她骗都不想骗了。 姜惜之还是给他包扎了所有的伤口,没有包得歪歪扭扭的,和护士给他弄的没有什么差别。 “已经好了,你睡吧。” 姜惜之把盆端走,把血水都倒掉。 慕南舟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 姜惜之在洗手间,洗了洗毛巾,洗掉盆子,收拾干净了才出来。 他也没有睡。 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仿佛盯着她,就能睡好似的。 姜惜之道:“怎么还不睡?这里睡不惯?” 慕南舟觉得她并没有把话他的话当做一回事,有些气恼,赶紧说:“我昨天不是说了,我得和你一起睡,不然我会睡不着。” “你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就不能自己睡。” “我就是会睡不着,以前你都会陪我睡,怎么今天就不行?”慕南舟心底不平衡。 她任何疏远的一句话,哪怕是一句没有回应他的话,都会让他觉得,她没那么爱他。 就算如此,他还是想证明,她心底还在乎他。 “过去是还小,现在你是男人了,男女有别,知不知道?” 慕南舟拧着眉:“我不知道,我就想你陪我,不然,我不睡,我得看着你,你不睡,我也不睡。” “为什么?”姜惜之觉得他还没星河好哄呢。 “这样才安全。”慕南舟说:“和之之在一起,才能安全。” 姜惜之看着他,又想起霍肆的那些话,他不信任任何人,唯独信任她。 他的世界里只有她。 她也就是慕南舟的全世界。 姜惜之走了过来,坐在床边上,慕南舟下意识侧躺着把头放在她腿上,然后拿过她的手,抓住包着冰块的毛巾,放在头上。 这样被她包围的感觉才是最安心的。 姜惜之没有动,垂着眸,看着他的动作,像极了一个小孩子。 慕南舟还觉得不够,拿过她另一只手,放在他的胸口,两只手都在他身上,这样才满意。 他对她说:“之之,有你在真好。” 姜惜之五味杂陈:“快睡吧,你一晚上没睡了,睡醒了就好了。” 慕南舟侧躺着,脸部朝外,卷缩着身体,他眼底有着一股忧伤,问:“之之,你是不是希望我快点好,我现在这个样子,让你感觉到困扰了吗?” 姜惜之只是在等,等一个时机。 她想要一个真相。 背负在她身上的枷锁,该放开了。 面对这样的慕南舟,什么都不知道,又那么在意她的慕南舟,她的抵触似乎会变小,会变得没那么坚硬。 可她忘不掉她经历过的。 姜惜之放在他胸口的手,感受到他炙热的心跳声:“我希望你快点好起来,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 慕南舟知道她的答案了,他现在会让她感觉到困扰,他微微垂着眸:“那之之,你有心愿吗?是什么?” “愿望?” 姜惜之想了想:“想轻松的活着,自由的活着。” 慕南舟顿住了,眸子里的暗淡越来越深,自言自语道:“变了,你的心愿变了。” “什么?”姜惜之没听清。 “没什么。”慕南舟没有说明白,强颜欢笑的说:“之之的心愿一定会达成的,我希望之之快乐。” “之之,我睡了,醒来之后,你都会如常所愿。”他乖乖的闭上眼,手抓着她,是他的救命稻草,也是他的希望。 他也有一个心愿,那就是之之永远快乐。 姜惜之没有再说话。 她想让他赶紧睡着,醒来之后,一切都恢复正常了。 这样的相处,就当做是一场梦。 可她感觉慕南舟呼吸平稳了,也感觉到裤子有些湿润,她低下头,看到睡梦中的他偷偷的流了眼泪。 一滴落在她的腿上。 她有些震惊,手不由自主抹掉他的泪水,却感觉到一股悲凉。 他的悲伤,他的痛苦。 手也跟着麻木了。 睡着后,姜惜之把腿抽出来,他没有醒来的迹象,她松了一口气,给他盖好被子,退出了房间。 刚出来,妄悔就过来了。 姜惜之看他的表情,说:“你找到了吗?” 妄悔点了点头:“嗯。” “带我去。” 妄悔带她来到一片普通的住宅小区,里面有几套出租屋,环境看起来比较杂乱。 她跟着妄悔上楼,已经有人守在那里了。 在门口就听到有人说:“你们守着我到什么时候,我真的不是,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里头的人显得有些急躁。 听着熟悉的声音,姜惜之仿佛回到了十八岁的时候。 她推开门,杨宪抬眸看向她,眼底一抹震惊,手不由紧张的抖了抖:“大……” 刚说出一个字,杨宪眸色变了变,赶紧憋回去,不敢看她,说:“姜家小姐,你这么大排场,想对我做什么?” 第292章 还活着 姜惜之先看了室内的环境。 这是出租屋,里头的摆设比较简约,有电视柜,却没有电视,沙发比较老旧,桌子上有昨天没有吃完的剩菜。 还有倒在一边的啤酒瓶。 随后她的目光放在杨宪的身上。 在她注视的那一刻,杨宪坐立难安,手不由在身上抠着,来缓解他的压力。 他没想到姜惜之会这么快找到他的住处。 那天之后,也没有什么可疑的迹象。 让他觉得,这件事很快就会过去。 姜惜之缓慢的走过来,又看了看随处丢在旁边的证件,她拿起来,问:“你现在是个出租车司机?” 杨宪见她拿着他的证件,便道:“是这样,谋生,赚点小钱。” 姜惜之把证件放回去,平淡的询问:“怎么一个人住在外面?你的妻儿呢?” 杨宪眸色变了变,快速道:“我单身,还没结婚呢。” “我记得你弟弟都有妻儿,你作为哥哥居然还是单身?”姜惜之问。 杨宪立马道:“我没有找到合适的,所以一直单着,不知道姜小姐想要做什么?” 姜惜之没有回答,在房子里快速的走了一圈。 这样慢悠悠的走着,时不时摸桌子,四处张望,又询问他一句。 他不知道姜惜之来做什么,她不说话,也没有说正题,待在这不停的走动,让他内心很急躁。 姜惜之走到窗户前,看向外面的环境,又问:“你弟弟死后,你应该会经常照顾他的妻儿吧?” 杨宪有些犹豫,是在想怎么回答,随后才说:“偶尔会去看看,会给点帮助。” “你和你弟弟的感情还不错。” 杨宪为缓解紧张的情绪,笑了笑:“亲弟弟,一个妈生的,感情自然好。” 闻声,姜惜之转过身来。 窗前有光,她每一个动作通过光影都很明显。 她突然回过头,让杨宪倒吸了一口冷气。 姜惜之背对着光看着他:“你说你和你弟弟感情好,你不觉得你弟弟的死有蹊跷?你就不恨我?” 杨宪握了下拳头,抬眸看向姜惜之:“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你们家也遭到毁灭性的遭遇,我去哪里恨你,你也受到了惩罚,我也不可能做出伤天害理的事,家里还有一家老小需要照顾。” 他这样说,很有道理,理智,又没有那么能力。 姜惜之却拿起一旁的相框看了看,看到上面的人,笑了笑,又拿给他看:“你居然会保留你弟媳与孩子的相册,真是难得,看来你还挺牵挂他们的。” 杨宪见到相框,眼底一抹震惊,随后掩饰目光往别处看:“我,我经常会照顾他们母子,久而久之,他们就成了我的牵挂,我一人在外面工作,他们都在乡下,见不到面,拿些照片来思念。” 姜惜之却觉得,太过凑巧的事情就有点刻意了。 她慢条斯理的说:“长得这么像的亲兄弟,哥哥对弟媳与弟弟的孩子颇有照顾,时常牵挂,带着他们的照片在身边。” 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下,转过头看向杨宪:“他们生活在乡下,条件听起来挺艰苦。” “弟弟死后,全家老小都得靠我。”杨宪说:“姜小姐,我等会还要去工作呢,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 他还没说完,姜惜之拿出一叠照片扔在他面前。 “条件艰苦,会在乡下盖这么高的别墅?”姜惜之道:“这是给你母亲盖的吧,至于你那弟媳可没在乡下,在这边还有一套房,条件能艰苦到什么地方去,而你住这么破旧的出租屋,房子空荡荡的,应该也没有住多久。” 杨宪震惊的看着她。 姜惜之拿过他的证件,又说:“至于你这出租车司机的证件,太新了,一看就是最近才办理的。” 杨宪不知所措起来:“姜小姐,你调查了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姜惜之可不管他怎么狡辩,怎么去坐实她的猜测,只有一种答案:“你说你不是我们家的司机,和他是孪生亲兄弟。你一个出租车司机在我们家做再多年,也不可能在城市里买得起一套房,更别说还在乡下建一个那么豪华的别墅。只能说,你突发横财。” 杨宪手心都出汗了,越说,他越心虚,又道:“姜、姜小姐,这些都是我赚的辛苦钱,都清清白白。” “是辛苦钱。”姜惜之说,看着他那双手:“这钱用命买回来的,风险大,怎么就不是辛苦钱了,只是看你这双干净整洁的手,也不是每天都这么辛苦,一个出租车司机,穿着名牌衣服,抽着最好的烟,光看这一点,也不是养家糊口的样子。” 杨宪垂着头,瞪大了双眸,冷汗直接从额头冒出来。 姜惜之坐下来:“房子没有买在京都,而你出现在京都,还办了假证,是不是最近没有钱了?” 杨宪慌乱的抬起头:“姜、姜小姐,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懂,我真的要去上班了。” 他心理压力巨大,站起来,又被人摁下去。 姜惜之盯着他:“你别装了,你就是他,杨司机,你没有死,还好好活着。” 杨宪身体僵硬,几秒钟都没反应过来。 也许他已经适应了新的身份,一下子连他自己都没转变过来。 过了好久,他才松懈下来,弓着背,垂着头,声音有些低沉的说:“大小姐,你怎么一开始没有怀疑,现在才来找我。我都以为我真的蒙混过关,能够安稳下来,好好过自己剩下的人生。” “那时候,我只有十八岁之前的记忆,所以对你特别有印象,但我不知道发生过什么。” 杨宪或许在这一刻,活得要比之前轻松,他从桌子上拿过烟盒,抽出一支烟,放在嘴里:“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感觉不一样,到头来,是我骗了自己。” “为什么?”姜惜之不理解。 她能接受司机的死,至少他没有背叛她。 他没死,一切就变了。 第293章 我没有罪 “为什么?”杨宪重复这一句话,随后用打火机把烟点燃:“不知道大小姐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姜惜之望着杨宪,他和刚才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也与以前那个在他们家做司机的人不一样。 “我待你也不薄。” 杨宪却笑了出来,抬眸看向姜惜之,或许还觉得她有些天真:“大小姐,现在你还会说出这样的话吗?” 姜惜之抿着唇,嘴角轻扯,不敢像以前那样幼稚:“我只是小看了人性,你没有死,忏悔书也是假的,一切都是设计好的,你受人指使陷害我,我白白坐了五年牢,而这五年的时间里,暗无天日,连我自己都深信不疑,我害了人,要是我没有再次见到你,这个罪名会陪伴我一辈子。” 杨宪抖了抖烟灰,又说:“是大小姐你让我去吓吓她的。” 闻声,姜惜之忍不住握紧拳头,心底在忐忑。 他说的几个字,对她来说就像噩梦。 明明是吓吓她,却背负着牢狱之灾。 她也怕当初随口说的一句话也能定罪。 找到了他,罪魁祸首还是自己。 她只能佯装镇定,放平心态的去说:“过去的我太天真,吓吓她以为是警告她,却变成了让我承受五年牢狱,姜家一夜之间不复存在的代价。杨宪,你很清楚,我并不想伤害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你活着,没有死,就是证据,也该是你承担这一切。” 话罢,沉默了好久。 姜惜之一直看着杨宪,他不说话,抽着烟,有种全世界都灰暗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他才道:“是我,是我设计了这场车祸,嫁祸给了你。” 杨宪隐藏不了了,东躲西藏,从来不敢以真面貌见人,和苟且偷生没有什么两样。 他的样子比起以前也要苍老许多。 烟雾笼罩着他的脸,格外的深沉,他又淡淡的说:“大小姐,你白白坐了五年牢。” 姜惜之用力深呼吸了一口气,却不敢呼出来,眼眶通红,一句“你白白坐了五年牢”对她的打击有多大。 她五年来承受的折磨,并不是需要她来还清罪孽。 她白白牺牲了五年的青春。 不仅是五年,她今后的人生都在抚平创伤中度过。 姜惜之的手有些发抖,或许“清白”这个词她从来没想象过,也可能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宋伊人毁容,变成植物人,这个罪名和她的关系并不大。 她是受害者。 她从加害者,一下子变成了受害者。 她努力稳住自己,不想让情绪变得激动,用力的抓紧椅子的扶手,睁大双眸看着他:“杨宪,是你嫁祸给我,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一支烟燃尽,杨宪把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语气很平静:“大小姐,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我没有死,就是另一种反转。” 姜惜之呵了两声,眼神涣散,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她看向窗外,窗外的阳光洒进来,仿佛她的天也快亮了。 她本该灰暗的人生,是时候该有个敞亮的结局。 她身上的担子也该放下来。 她看向妄悔,声音在颤抖:“你听见没有,我没有伤害任何人,我没有罪。” 妄悔道:“我听见了,大小姐,你是清白的。” “我没有罪。” 姜惜之自言自语,眼泪忍不住掉下来,捂着脸,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很难看,哽咽的说:“我没有罪,我是清白的,我不用坐牢,我也不是别人口中恶毒的女人,我没有伤害宋伊人,我该好好活着,我没有不配,我也没有低人一等……” 妄悔看着她,心底有些不忍,他伸手想要摸她的头,给她安慰。 手在半空中,觉得不太合适,又放了回去。 姜惜之看着杨宪,无法明白,这一刻也得要明白,尽管他是他们家多年的司机,也是从小就送她上学的司机:“你在姜家做了十多年的司机,看着我长大,就算我从未害过你,也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你也要加害于我,置我于死地。” 杨宪身体眸色变了变,全身的坚硬一下就瓦解了。 他想起那个活泼开朗的女孩。 她与他的孩子一样大。 在没这个事之前,他对姜惜之是尊敬与爱护的。 他在姜家做了十多年的司机,姜家对他很好,不仅工资比其他地方高,过年过节还有奖金。 他完全可以负担起家里的一切。 可他是家里唯一的顶梁柱,看遍了上流社会的繁华,也想着改变自己的命运。 人一旦有了贪念,什么都做得出来。 五年的逃亡,不能以正面目见人,又不能让他的家人知道他做了亏心事。 躲躲藏藏,只能在背地里接济。 再多的钱,如果不能光明正大的和家人一起享用,那都是徒劳的。 他受够了苟且偷生的日子。 “大小姐,是我的错。”杨宪抱着头,情绪一下子低落了,可也是这五年来头一回这么轻松,他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我逃亡的五年,没有一刻是安稳的,我总会想起一时糊涂,毁了整个姜家。也许我没有嫁祸给你,姜总和姜夫人都在,我们都不会是这样的命运,你会有更好的人生,大小姐,是我错了。” 姜惜之听着他的忏悔,心是冷的。 她所承受的,不是一句道歉就能弥补。 “告诉我,是谁让你陷害我?” 第294章 现实与梦境 杨宪先是一愣,身体不由颤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自责的忏悔:“是我鬼迷心窍了,大小姐,全是我的错,我愿意坐牢,去弥补一切,也不求你能原谅我,我的余生都在忏悔中度过。” 姜惜之觉得他前后差距挺大的,她刚才还听到了一句“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下变成了他一个人的错。 “你原本可以不出现在京都,隐姓埋名好好过你的日子,为什么再次出现?” 杨宪揉了揉头发,看起来有些颓废:“没钱了,都败光了,暗无天日的生活很无聊,总会找些事情做,我染上了赌瘾,钱都输光了,京都也是我的家,这里有我的父母,还有……” “还有幕后主使者?” 杨宪顿时咽下口水,紧张得搓着手,抬眸看向姜惜之:“我没有骗你。” “我知道你没有骗我。” 姜惜之想起种种事件,姜家灭亡,她在监狱里受尽折磨,她那失踪的孩子,还有疯了的程英。 她看着杨宪,他的出现只能给她洗清罪名,至于躲在背后的那个人,应该也不止一个人:“你以为你背负着所有罪名,就会结束了吗?不会结束,只会变得越来越复杂,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你有父母,还有老婆孩子,尽管你隐姓埋名,躲在暗处的人拿捏了你的软肋,我也不逼问你了,我只需要你做一件事。” 杨宪压力很大,本来就走到了绝境,他不想连累任何人:“你需要我做什么?” -- 慕南舟从病床上清醒,屋内的光线太过刺眼,他用手挡了一下,微微睁开眼,发现手上包扎着伤口。 他记得他后背受了伤。 什么时候手也受伤了。 谁给他包扎的伤口? 可他好像又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与姜惜之在一块,又不太现实的梦。 “南舟。” 慕南舟听到有人叫他,不由看过去,见宋伊人蹲在右侧,红着眼眶,一脸担忧的望着他。 “宋伊人?”他刚醒,脑袋有些短路,轻喊她的名字。 宋伊人眼泪立刻掉出来,非常激动的抱着他:“南舟,你醒来了,你发高烧了,我好担心你,还好你没事。” 慕南舟脑袋有些疼,在她靠近的时候,一股刺耳的声音在耳边响,更疼了。 他闭着眼,费了很久的时间才才结束这种耳鸣的状态,又一把拉开宋伊人的手,坐起来,声线沙哑暗沉:“你怎么在这里?姜惜之呢?” 他连忙坐起来。 牵动了后背的伤口,有些疼,他拧着眉,不慌不忙的靠着床头。 宋伊人也不恼,乖巧的端起旁边的杯子递给他:“姜惜之不在这,是我照顾的你,你忘了吗?” 慕南舟这才想起他和姜惜之已经渐行渐远。 闹得不可开交。 姜惜之恨他,估计恨不得他死。 他受了伤,疼得快晕过去,她也不会心疼。 只会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他。 她怎么会在他身边呢。 慕南舟嘴角轻扯,苦笑,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宋伊人想到他发高烧昏迷了三天三夜,就心疼不已:“你为了姜惜之受了重伤,她一次都没来看过你,她根本就不关心你。南舟,何必为了她作践自己呢,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不要再受伤了。” 慕南舟望着自己的手,或许真的是一场梦:“这段时间,你都在?” 宋伊人道:“嗯,是我在你身边。” 慕南舟还有点疑惑,问了一句:“那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没有什么异常,最多,你发烧,多出了一些汗。”宋伊人自然也不会说,他在昏迷中喊了姜惜之的名字。 没有什么反常的,慕南舟也就没有兴趣了:“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我不累,照顾你是应该的。”宋伊人坐边上,真诚又温柔的说:“你哪次意外受伤不是我在你身边,只有我懂得怎么照顾你。” 她把杯子递到他嘴边:“你喝口热水,你已经许久没有喝水了。” “我不渴。” 宋伊人继续说:“医生说多喝热水对你有好处,加速新陈代谢,你还得多喝一些。” 慕南舟见她把杯子递到嘴边,又没那么喜欢这种距离,他拧眉推开:“我醒了,不需要你近身照顾。” 动作弧度有些大,杯子从宋伊人手里掉落,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里头的热水撒了一地。 水温有些高,溅到宋伊人的手臂上。 她没有出声,只是害怕的抱紧双臂。 慕南舟见她紧抓双手,畏畏缩缩,想起她刚做完手术不久。 宋伊人道:“没事,我没事……” 她拽紧衣袖,包裹得严严实实,这个动作,让慕南舟察觉到她的反常。 第295章 责任罢了 尽管她遮住手臂,却未严实,衣袖展露一角,看到有些许红斑,还有大量的鳞屑与色素沉淀。 慕南舟见状,微微凝眉,又淡淡的问:“多久了?” 闻声,宋伊人通过他淡漠的视线转移到她伤痕累累的手臂,面色难看、惨白,赶紧捂实,又流露出一股自卑:“没多久,没有多久。” “怎么不说?” 宋伊人慌了神,情绪逐渐波动,急切的说:“不是什么大事,很快就好的。” 她不想被嫌弃,仿佛一旦他发现她身上的痕迹,他就会对她有偏见,就会不喜欢她,她急于解释:“南舟,你不要看了,这并无大碍,会好起来的,你还是看看我的脸,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你发现没,我的皮肤好很多了,比以前还要好,我和以前一样年轻,还漂亮了许多,再过些日子这些印记都会消失……” 慕南舟见她情绪不对劲,想要给他证明什么,似乎还存在某种念想,已经不顾她自己的安危,他十分严肃的告诫她:“宋伊人,你能完全康复是一件好事,但你多漂亮,你的脸不是为了取悦我,你知道我救你的意义,是我对你的承诺,还有一份责任。” 当初,他陷入险境,是她把他送进医院,他才脱离危险。 这份情延续到后面,她出了事,他垫付了所有医药费,派人照顾,为她请最好的医生,这就是救她的意义。 她好了,健康了,他也就还清了。 她身上的伤,她的遭遇,姜惜之得承担所有的责任。 这份责任,他想替她还。 他要的是她恢复健康,也就只有这一点要求。 慕南舟见她泛红斑的手臂,面色严肃:“你的身体已经出现排异现象,你需要找的是医生,及时治疗,我让人联系你的主治医师,再给你做个检查。” 宋伊人抱紧手臂,这是她自卑的来源。 面对他的冷漠,他眼里再也看不到对她独有的热情,始终不相信他不爱她。 她够漂亮,怎么可能让别人乘虚而入。 她一定要够漂亮,身上没有伤痕累累,完美无瑕,才能回到过去的自己。 不,要比过去的自己更好。 现在已经过去五年了,她要比姜惜之强。 她红着眼,眼里有着浓烈的不甘心,可是她不能再像紧握着沙子一样,到最后只会什么都抓不住。 她努力摆正自己的心态。 要忍。 她要温柔,要和过去一样,在慕南舟面前得体大方。 她如果像个疯子,还不等她好起来,就已经让慕南舟厌恶了。 只要他对她有愧,有着这份推卸不掉的责任,都还有机会。 一滴眼泪无声的从她眼眶滑落,展露着她的难过与不甘,宋伊人低头擦了一下,佯装平静的抬眸,道:“我是不想让你们担心,才没有告诉你。我知道你对姜惜之很上心,最近为了她心力交瘁,而且你都病倒了,身边没人照顾,为了你着想,想到的只有怎么让你好起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会听话,配合接下来的治疗,不给你添麻烦。” 慕南舟幽深的目光看了宋伊人一眼,她的情绪平静了不少,不像刚才那般反常。 他没有太多兴趣去了解她在想什么。 他已经明确的和她表达过许多次,他对她仅剩的只有一种责任,她完全康复,他们之间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嗯。”慕南舟转移视线,轻应一声。 外面有人敲门。 慕南舟冷声道:“进来。” 进来的是慕南舟的下属。 他见有人在,便附在慕南舟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慕南舟听到后,面色冷峻,顾不上身上还有伤,从病床上起来,看样子是想要出去一趟。 宋伊人见他这个动作,下意识给他拿衣服,伺候在左右。 慕南舟撇了一眼,冷漠的喊他的下属:“把西装递给我。” 宋伊人也看出来,他不想让她帮忙照顾着,连一件小事都在避嫌。 明明他身边无人,还不乐意她帮这一下。 她只能停在原地,小心翼翼的问:“南舟,你现在状态不是很好,还要出去一趟吗?” “有事。” 宋伊人道:“我突然很想吃蛋糕,能不能也带我一程,在店门口放我下去就好了,不耽误你办事。” 第296章 尊敬 “哪家,让人带给你。”慕南舟整理着装时,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宋伊人:“我想亲自去,这家店的蛋糕得趁热吃才好吃,我已经许久没吃过了,怪想念的,我还得在医院不知道待多久呢,也只有这一个小小的心愿了。” 慕南舟便冷淡的说:“哪一边,先送你去。” “好,谢谢你,南舟。” 这下宋伊人开心了,唇角上扬,眼睛里也带着喜悦的光芒,快速的跟在他身后。 她已经很满足。 她还没与慕南舟一块出去过。 能与他坐同一辆车里,哪怕只是小小的一段路也心满意足。 -- 姜惜之魂不守舍的出来,并没有想象中那样轻松。 以前觉得,只要还清了,她就自由了。 现在是不甘心,身体里有着一股愤恨的力量,想要冲破道德的束缚,想要诉说不公平。 她还是忍住了。 她知道没有人想听她的冤屈。 妄悔双手环胸,不动声色的跟在她身后,是一个沉默的隐形人,连脚步都十分的轻。 他的目光观察着她,本来冷漠的脸多了几丝担忧的情绪。 姜惜之想到身后还有一个人,回头看了一眼。 妄悔便抬起头,也看着她。 姜惜之道:“妄悔,辛苦你了。” 妄悔沉默不语。 姜惜之又问:“你背着慕南舟帮我的忙,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她没让他告诉任何人。 她也想到,他只听慕南舟的命令。 妄悔总算开口:“大小姐放心,我忠心南哥,我也是自由的,这件事你不想说,我也不会说。” 姜惜之已经感受到了,他面冷心热,好几次都是他在帮忙。 当然,她也知道他大部分都是听慕南舟在帮她,保护她。 她心里还是很感激。 只是梦已经醒了,回到最初的起点,她也不是那个需要保护的女孩。 她只不过是一个没有亲人,流落在街头,不知去向的普通人,她说:“为什么还叫我大小姐,你明知道我不是了,你还是叫我姜惜之吧,这样比较好,我们是平等的,不,可能我连你都不如。” 他忠心于慕南舟,看起来低了一层。 但她知道,妄悔的家境很好。 不仅是他,连秦不深也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 她配不上大小姐这个称呼。 妄悔却随之低下头来,不敢亵渎的往后退了两步。 就算姜惜之这么说,就算真的世道已经变了,可他骨子里对她那份不敢越俎的心不会变。 是一种刻在心里不敢亵渎的尊敬。 他道:“大小姐不必妄自菲薄,一日为大小姐,终身是大小姐,妄悔对你不会有任何改变。” 姜惜之望着他,突然想起她印象里的妄悔。 以前是没怎么注意过。 可能深刻的是她小时候像个男孩,对舞刀弄枪比较感兴趣。 觉得他背后的刀好看,想拿来把玩。 从她认识他那一天起,他就是武士。 祖祖辈辈都是武士,从小舞刀弄枪,各种格斗训练。 他的性格就是这样,没有改变过,不爱说话,冷酷又刚硬。 他那把刀一直都在,锋利且干净,没有任何的生锈,反而越来越亮。 说明他很在意,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他的忠心、正直,似乎也和别人不一样。 她的朋友不多,妄悔应该算一个。 虽然他觉得他们都有身份,他也不敢对她像朋友那样亲近。 “妄悔,我饿了,想吃包子。”姜惜之淡淡的说。 妄悔立马说:“我这就去。” “好。” 他是有命令必然会做到。 姜惜之站在路边,看妄悔快速离开,消失在她眼前。 她正准备转过头,想一个人偷偷离开。 突然一阵冷风吹过来,吹起她乌黑的头发,在她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时,一辆车子快速行驶过来。 她心慢跳了两拍。 随后是车子的急刹车声音。 吱—— 车子在她面前停下。 差一点点就撞到她。 姜惜之被这样急促的压力的逼迫,身体没有站稳,惯性的作用下,直接摔倒在地。 “你没事吧?” 姜惜之已经感觉到疼了,用力皱着眉头,看向手掌的擦伤,磨破了点皮,有些刺痛。 她刚才站在路边,站了好一会,车子怎么会往路边上开。 她怀疑车主人故意的。 她不耐其烦的回过头,冷漠的抬眸,却见一个穿皮衣高大的男人好整以暇的站在她面前。 第297章 错位 “是你。” “真巧,我们又见面了,真没想到我们缘分这么深,走在路上都能撞个正着。”他用不流利的中文与她交流,一头栗色的头发在风中肆意飘扬,白皙的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那一双亮眼的灰色眸子深邃又显得十分神秘。 姜惜之眉头拧得更深了:“你故意的吗?” 温西里赶紧否认:“绝对不是,我可知道法律,绝对不可能做肇事者,是我开得比较快,没来得及刹车,还好没有撞到你,不然我真的后悔莫及,我扶你起来,给你道个歉。” 他放荡不羁的笑了,立马弯下腰去扶姜惜之。 他还没碰到姜惜之,一枚锋利的匕首朝他直射过来。 温西里感觉到锋利的冷风拂过,灰眸一凝,赶紧往后仰,躲掉这致命一击。 匕首断了他鬓角的栗色的碎发,直直的插在他那价值不菲的跑车上。 妄悔已经站在不远处,面色冷峻,眸色犀利,处于警惕的状态,而左手却稳稳的拿着一个纸袋子。 他快步走来,把姜惜之扶起,顺便把袋子递到她手里:“你的包子。” 温西里摸了一下断掉的头发,不敢抬靠近,眯起眼看向妄悔:“这位兄弟身手不凡,要不是我眼尖手快,你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要谋杀我啊,你看看四周的监控,我要是发生意外,你也难逃责任啊。” 妄悔保持沉默,只是冷漠的看着温西里,用一种打量敌人的眼神。 他虽然没有任何防护状态,可已经很警觉,不想让姜惜之受到任何的伤害。 温西里也看出来,眼前这位兄弟可是个练家子,要是打起来,还不一定打得过,他拍了拍弄皱褶的皮大衣,脱掉手套,轻松的语气说:“兄弟,你太紧张了,还没发生危险呢,第一反应就对陌生人下杀手,万一杀错人了你可完了,姜惜之是你什么人,你反应速度这么快。” 妄悔看着自己抓住姜惜之的手,知道自己不能太过亲近,立马松开,隔开一步的距离,冷漠的说:“我的任务是保护大小姐。” 他也不道歉,只是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温西里笑了起来,看向姜惜之,不可思议的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什么,之前你还落魄得很,许久不见,你的命倒是这么值钱了,还配着保镖,最主要的还是个这么厉害的保镖。” 姜惜之的手脱臼了,抬起来不受力,还疼,她若无其事的说:“温先生,你对我的事很好奇吗?” 温西里道:“有点。” “你还是不知道得好,以免惹祸上身。” 温西里不怕反而更有兴趣:“我这个人最不怕的就是惹祸上身,越危险,我越感兴趣,你不妨和我说说,说不定我还能给你帮助呢。” 姜惜之本意是不想再和他接触。 本身也不是很熟,就见过几次面,她也不清楚他的身份。 他好像越说越兴奋。 见她不说话,温西里观察自己,看着她不敢动的另一只手:“你手受伤了,怪我,我道歉,不过你的手好像脱臼了,很疼吧,我会点手法,可以给你纠正。” 他靠近,妄悔却拦在姜惜之面前。 “不纠正,她会很痛苦。”温西里道。 妄悔看了一眼姜惜之。 温西里说:“姜师父,我记得你上次说会和我做朋友,但你就没联系过我,现在还这么见外了,你很难相信别人,但我确实没有恶意,只是想减轻你的痛苦,况且你受伤还是我弄的,我心里过意不去。” 姜惜之不想维持现在手不能动弹的状态:“妄悔,我的手脱臼了,让他试一试。” 妄悔这才退开,不打扰他们说话。 温西里总算站在姜惜之面前,能清晰看到她那张明艳的脸,他夸赞:“姜师父,一段时间不见,你似乎变得更加漂亮了,人也自信不少。” “谢谢夸奖,但这不是重点。”姜惜之疼得咬着牙。 温西里见她面色痛苦,恢复了一张比较严肃的脸,抬起她那条胳膊。 抬一下,姜惜之都觉得痛。 “忍着点。”温西里说完,抓住她的肩膀,一扯,一掰。 姜惜之只觉得“咔嚓”一阵剧烈的痛。 她忍着,没有叫出声来。 温西里挑眉:“好了。” 胳膊复原,就不疼了。 姜惜之动了两下,完全好了,又看着温西里,没想到他还会这门手艺。 温西里双手抱着,他比姜惜之高出一截,显得她十分小巧,弯着腰,一本正经道:“姜师父,你可别这么快翻脸不认人,今天碰见,说明我们的缘分未尽,你答应过要和我做朋友,可别骗我,我知道你们z国人最讲诚信。” “对了,你的保镖这一大动作,我的车也坏了。” 温西里看着车子上一个大窟窿。 姜惜之看着他价值百万的跑车,也赔不起。 “温先生,是你撞人在先,我们扯平了。” 温西里想起什么,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问:“姜师父你的耳朵好了吗?” 姜惜之语气冷淡:“好些了。” 温西里又说:“姜师父受了这么多委屈,应该很想逃离这里吧。” 姜惜之狐疑的抬眸看向温西里。 温西里高大的身体靠着他的跑车,慵懒的抬了抬下巴,唇角维扬,带着一丝匪气:“我可以帮你啊。” 姜惜之问:“为什么?” 温西里面色随和,欲言又止,只是朝她招呼了一下。 姜惜之犹豫了,又想听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是走了过去。 温西里在她耳边说悄悄话。 刚好,劳斯莱斯往这边行驶。 宋伊人往窗外一看,道:“那是姜惜之?怎么和一个男人那么亲密。” 慕南舟正在滑动平板,处理一些工作,听到这个名字立马抬起眸,警觉起来。 他锐利的看过去,快速打开车窗。 也就是这一幕,他刚好见温西里把姜惜之搂在怀里,从他的角度看,像是亲密相拥,热烈的亲吻。 第298章 嫉妒 这番刺激的画面,慕南舟的俊脸即刻阴沉下来,手握成拳头,节骨作响,好在平板没有在他手里,不然也得碎成两半。 宋伊人看了看他的脸色,迅速发生强烈的变化,唇角勾勒着阴冷的弧度,知晓他此刻怒火上升,还不忘记添油加醋:“这个男人这么呵护姜惜之,应该关系不错吧,看起来像个混血,还很帅气,很少女人不为之所动吧。” 此话一出,慕南舟眸色更加犀利,就像有一口巨大的警钟在他内心深处敲响。 很少有女人不为之所动…… 所以,姜惜之对他心动了? 她对沈林成都那么轻易的心动过,又怎么抗拒得了其他男人。 他还亲眼所见。 越想,慕南舟心口就一阵痛。 拒绝他,厌恶他,从来没有心软过,是因为有别的男人令她更期待吗? 还是温西里。 慕南舟面色阴冷,一股无名的妒火在他心口燃起,狠狠地腐蚀他的心脏。 他的情绪都在脸上,宋伊人知道看到这一幕,慕南舟已经开始不信任姜惜之,她道:“南舟,你看起来不开心了?” 慕南舟下颚线紧绷着,只专注于自己看到的,他们拥抱,亲密的举动,变得十分刺眼,再想到她对自己的冷淡,那种落差感就上来了。 他眼底猩红,嘲笑道:“对我不管不问,原来是和别的男人约会。” 宋伊人心底解释:“南舟,你一定是乱想了,姜惜之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可能有什么误会,要不我们上前去问一问。” 妒火未散去,慕南舟也被这膈应的怒火冲昏了头脑,只要想到姜惜之的冷漠,他就不平衡,语气加重的说:“有什么误会的!我卧病不起,她没有来看过我一眼,不就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吗?她……” 情绪激动到最后,挫败感和隐藏在心里的不甘心,化为了愠怒,慕南舟眸光变得犀利,也极为冷漠的认清楚了一个现实:“她宁愿喜欢一个相处不到几天的男人,也不愿意爱我,这就是事实!” 宋伊人道:“南舟,你别生气,她不爱你,也会有其他人爱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宋伊人眼底闪烁着亮光,在告诉他,有人一直在原地,清醒的爱着他。 不会三心二意。 也不会像姜惜之那样,中途变了心。 她才是最爱他的那个人。 慕南舟脑子里此刻被姜惜之占据了,只要想到她对他与对其他人的差距,涌上来的是嫉妒与怒火。 车子并未停下,慕南舟忍住想跑过去弄死他们的冲动。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 一旦有了这种想法,他会想去弄死他们,想要刨开姜惜之的心,看看是什么做的。 过后。 姜惜之面色未变,十分的清醒,又一把推开他。 对于她拒绝的动作,温西里有些意外,说:“姜师父,怎么了,你不是很感兴趣吗?” 姜惜之凝视着他,从他眼底只看到了玩味,还有一种无法共情的幸灾乐祸:“温先生,你凭什么帮我呢,就凭你说的看我可怜?你觉得我会相信你?从我遇到你那天开始,我就不知道你葫芦里买的什么药,表面上对我很热情,心底是否在盘算着什么。” 温西里耸了耸肩,无可奈何的说:“你这么想,我就很无辜了,在你那,阴谋论的东西太多了,这么就不相信我?” “是你不值得相信。”姜惜之道:“没有的把握的人,我都不信,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利用我。” “利用你什么?”温西里反问。 姜惜之道:“所以说,你深不可测,表面上吊儿郎当,可从未付出过真心,我不相信你,我觉得你和我的相遇不是偶然,而是蓄意而为。” 温西里道:“你太敏感了。” “也许是我敏感,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苍白的话不足够让我信服,温先生,我也希望我们不会是敌人。”姜惜之对他的感觉比较复杂,一方面是不信任他,还有一种感觉像似曾相似。 不是说他们见过,而是某种磁场,被牵绊着。 而且,她这么普通,怎么会被别人注意。 她就怕有人故意接近她,又伤害她。 她不能不吸取教训,与其少一个朋友,也不能多一份伤害。 温西里只是笑了,双手摊开:“你这样说,是不想逃离这里了。” 姜惜之道:“我想要的是一种平等的方式,不是你帮我,是相辅相成,不用欠你人情。” 她怕被人抓着把柄,以这个要求去绑架她。 她得留个心眼。 温西里的眼神比较隐晦,多观察了她两眼,她很倔强,比他想象中要独立:“好,我听你的,我尊重女性。” 他也识趣,没必要让她反感。 “今天抱歉了。”温西里没做过多的纠缠:“我做再多,只会让你反感,可能文化差异太大,我的热情在你眼里成了蓄意而为。” 他也觉得无所谓,始终带着笑脸:“希望下次见面,你对我的印象会好一点,姜师父,我对你没有恶意,你是我在z国,比较熟悉的人了,不过你对我的事也不感兴趣,我要是主动和你说,我也没有什么面子,所以还是不说了。” 他直接钻入跑车里:“还得去修车,先走了。” 他朝姜惜之打了一声招呼,发动车子,快速的消失在她眼前。 他走后,妄悔出现了。 姜惜之见妄悔警惕的盯着他,问:“你这么谨慎,是见过他?” “没见过。”妄悔果断的回答,但又犹豫,稍有迟疑:“但是……” 姜惜之狐疑的看着他。 妄悔觉得不能妄加猜测:“没什么,也许是我想太多了。” 老宅。 姜惜之刚回来,看到门口停着慕南舟经常开的那辆劳斯莱斯。 他也回来了。 姜惜之面色变了变,她不用再以最低的姿态去面对慕南舟。 她还得堂堂正正的告诉他,她没有犯下不可饶恕的错。 她不用再束缚在他设下的牢笼里。 刚踏进去,姜惜之又停住了脚步,看到宋伊人在客厅,佣人给她沏好了茶。 宋伊人打量着整个老宅,脸上带着不可多得的笑意。 仿佛在说,她快成为这个家的女主人。 慕南舟那么呵护她,把她带回家,也是理所当然。 姜惜之眸色微变,却没有想法与她碰面,直接走过偏厅,来到属于她的客房。 大黄许久未见她,见她进来,激动的喵喵大叫。 跑到她身边,用力蹭着她的腿:“喵~~” 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又在地上打着滚。 许久不见,它又胖了不少。 姜惜之蹲下来抚摸它的肚皮。 大黄眯着眼,在她面前撒娇。 她抚摸了它一下,又去衣柜里拿出背包,把属于她的衣服收进去。 大黄见着,咬着她的裤腿,不安的在叫。 怕她丢下它不管了。 姜惜之垂下头,摸它的脑袋,斩钉截铁的告诉它:“大黄,别咬了,我离开一定会带上你,我也怕会有人不喜欢你。” 有过前车之鉴,她不敢再冒险了。 大黄这才松开她。 看出她情绪不好,它跳上来,安慰的蹭她的手,舔舐她的脸颊:“喵~” 仿佛在告诉姜惜之,它永远都不会抛下她。 对于她来说,能温暖她的不多,她苦涩的笑了,把大黄搂在怀里安抚了一下,继续收拾行李。 她的屋子有动静,也惊动了其他人。 门开了。 慕南舟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见她马不停蹄的在收拾行李,那股妒火涌上来,燃烧着他的理智。 他握紧拳头,双眸冷厉。 姜惜之察觉到他进来了,没有正眼看他,冷淡的说:“慕南舟,你来得正好,我有话和你说。” 慕南舟什么都不想听,已经被嫉妒冲昏了头,以己见而冷笑的质问道:“那个男人对你有这么好吗?好到你一回来就收拾好行李准备奔赴过去了!” 第299章 他的羞辱 姜惜之没听明白:“你在说什么?” 慕南舟怒火中烧,冷嘲:“现在装听不明白,刚才怎么那么清醒,对其他男人投怀送抱。你收拾行李,不就是想投奔他人吗?” 姜惜之微微拧着眉,只觉得他说话很难听,加快收拾的动作:“我不知道你在发什么疯!” 语言的冷厉,她的漠不关心,加重了慕南舟内心的想法,他控制不住愤怒,走上去,抓住她的手,把她的行李摔在了地上,瞪着她说:“姜惜之,你别给我装糊涂,你心里都明白,你就是不正眼看我,把我的真心丢在地上,而其他男人,来历不明,哪怕把你卖了,你也愿意,这不就是你姜惜之吗?” 姜惜之不可置信他说出这样的话,而她说再多,他心里也会这样想吧。 她挣扎着。 不想与他争辩什么。 她越排斥,慕南舟越生气:“你不说,就是默认了,你就是要这样轻贱自己!” “你之前不就说过我犯贱?”姜惜之红着眼:“和你有什么关系!” 慕南舟紧握着她的手腕,一点点收紧,勒得姜惜之有些疼,他努力压制,想要得到不同的答案:“那你解释啊,解释清楚,你没有,你说你没有,我就会相信你,你说啊!” 他想要她的答案,至少她会在意自己。 姜惜之凝视着他,没有任何的期待,淡然的说:“在你说出这些话之前,一切的解释都没必要了,我不需要你的眼光,我不在意你怎么看我,我想要的只是离你远一点!” 这话刺激到了慕南舟,他紧绷着脸,下一秒,直接用力的把她甩在了床上。 姜惜之重重的摔倒在床上,尽管床是软的,她还是感觉到五脏六腑都在颤抖。 她起身,慕南舟把她推倒,双手扼住她的手腕,双眸阴沉,讥诮的说:“既然你不屑于解释,那就是默认了,既然你在别人面前都这么轻贱了,那在我面前,你也一样,我何必再尊重你,便宜了别人!” 姜惜之看着他冷漠的脸,双眸里只有阴戾与索取,感到害怕,她挣扎着:“你想做什么,慕南舟,你别这样!” “这不是你喜欢的吗?” 慕南舟面无表情,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欲,只有冷漠的惩罚,手缓慢拂过她的肩膀。 他的手有着粗粝的茧,在她身上划过,只有阵阵阴冷,让她害怕到毛孔竖立、发抖,却不敢大声的呼吸。 姜惜之脸色发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问:“你还想怎么羞辱我?” 慕南舟没有回答她,此刻的内心就像荒芜的沙漠,得不到一丁点的救赎,他的手在她脖颈上滑动,又立刻握住,看着她道:“姜惜之,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想掐死你!” 姜惜之道:“那你动手吧。” 慕南舟见她宁愿死,也不愿意服软,大手一挥,直接撕开了她的衣服。 姜惜之瞪大双眸,激动的说:“慕南舟,我不欠你什么,我从来就没有欠过你什么,你不能这样对我!” 慕南舟看着她的眼神,冷笑:“你恨我?你有什么资格恨我,我不介意你犯过的错,放下所有身段迎合你,可你不知悔改,一边丢弃我的真心,一边对别人投怀送抱,你已经不配我的真心!” 此刻,慕南舟就像疯了一样,不管她是否会受伤,一味的发泄他的不满,他的妒火…… 姜惜之觉得很疼,不知是他粗鲁的对待让她疼,还是心上的刺痛。 看着他完全失去理智,像极了一头发怒的狮子,她的心千疮百孔,无法愈合。 她想起了很多不好的过去,被人虐待,被人看不起,他此刻做着同别人一样的事。 姜惜之眼泪掉下来,心冷得很快,她用力的咬在慕南舟的唇上,带着她所有的恨意。 慕南舟尝到血腥味,却没有松开她,越发用力的吻着她,恨不得把她揉入骨髓里。 可这就是互相伤害,互相折磨着…… 不知过了多久,姜惜之没有这个时间概念,他还是松开她。 姜惜之已经泪流满面,而她看着慕南舟,发现他冷着脸,没有下一步动作,擦掉嘴角的血迹,冷漠,又有几分嫌弃,他吐掉血水,道:“姜惜之,你像一具尸体一样,我提不起任何兴致,孩子都生过了,连那个男人都不知道,装什么贞洁烈女?哦,欲拒还迎?可我对你的身体没有什么兴趣!” “啪!” 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 姜惜之用尽全力的甩了他一巴掌。 第300章 两不相欠 慕南舟头一偏,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姜惜之会给他一巴掌。 眼神里有些错愕。 他的脸也渐渐浮现清楚的手掌印。 这一巴掌也让他清醒了。 姜惜之奋力推开他,起身,在这一刻,她也清楚的明白,她与慕南舟之间永远不可能平等。 他只会用他独断的方式来对待她。 在心里面看扁她。 她擦掉了脸上的眼泪,没有任何的留恋,对他心灰意冷,连最后一丁点的感情都不在了。 她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没有再看慕南舟一眼,眼底也没有任何的光,冷声道:“慕南舟,既然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纠缠就很犯贱了,你说过会放我走,我也付出了我该付出的努力,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再也不要见面了!” 姜惜之握紧拳头,往外走。 留下木讷的慕南舟。 他反应过来,或许沉静在她的背叛中,抬眸看向姜惜之决绝的背影,负气的说:“你离开了,那就永远都别回来了!” 姜惜之微微顿了,不过她没有停留,走出了这扇门。 慕南舟见她如此果断,没有丝毫的犹豫,连回头都不曾有,在她心里可见连他的一丁点影子都没有。 他眼底的希冀也逐渐泯灭,变得冰冷起来。 姜惜之离开房间,却见宋伊人站在角落里。 她在偷听他们的谈话。 宋伊人什么都听见了,见证了他们的决裂。 她心里是窃喜的。 只要他们分开,仇恨彼此,她就能够乘虚而入。 况且,她姜惜之什么都没有了。 现在慕南舟也只不过把她当做一个玩物而已。 不然也不会说那么嫌弃她的话。 或许慕南舟对她的留恋,也只有她的落魄与凄惨,产生了怜悯。 宋伊人这样想,安慰自己,不用惧怕姜惜之的威胁。 她挑衅的目光看着她,有些得意忘形:“别用你的可怜讨好慕南舟,你也看到了,他不吃你这一套,他嫌弃你生过孩子,嫌弃你的廉价,你还是一个处子之身,还有一点让人感兴趣的价值,现在……” 宋伊人鄙夷的笑了笑。 姜惜之想到慕南舟的反常,又看向宋伊人:“你一定没少在其中作梗吧?” 宋伊人不否认,她比姜惜之有优势。 她没有生过孩子。 她比姜惜之有价值多了,瞬间高傲起来,双手环着胸,很现实的说:“要是坚定,我怎么能其中作梗?只能说你们之间没有多少真情。” 姜惜之没有否认她这句话,他们之间并没有真情:“宋伊人,不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宋伊人冷笑:“你有什么资格说教我,你连自己都不清白呢,不管是身体还是你的身份。” 她又想到一件事,向她炫耀:“告诉你,姜惜之,只要我活着,慕南舟不可能丢下我,他说的,要照顾我一生一世,照顾我一生一世知道什么意思吗?” 姜惜之走过去,这条路是离开的路,走之前她看了一眼宋伊人:“宋伊人,我知道你在我面前这么自信,是觉得我欠你的,我无法逃避自己的罪,慕南舟会心疼你的遭遇,但事实是这样吗?” 闻声,宋伊人面色变了变,手不由握紧了一下,试探性的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惜之看着宋伊人,却不说话了。 她这样看着她,就像知道什么,宋伊人心底有所戒备:“你怎么不说了,事实是什么样?你怎么不把话说完了?还是你想试探我?” 她怕表现得太过在意,让姜惜之觉得她在怕,又轻松的笑了:“我知道你在故意试探,是你,怎么不可能是你,你伤害了我,这辈子都得背负这个罪名,你欠我的,除了用你的命还,否则永远别想洗干净!” 姜惜之唇角轻扯,看到她眼底的一丝慌乱。 在她那,或许更想她有这个罪名。 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对她落井下石,显得那么理所当然。 姜惜之从她面前经过,回头看了宋伊人一眼,眼底有着不屑,很淡定的告诉她:“宋伊人,你与慕南舟之间的事我不在意,但不是我的罪名我不会一直背着,如果有一天我知道不是我欠你的,而是你欠我的,那我所有遭受过得罪,你都会一五一十的还回来!” 宋伊人听到这话,脸色僵硬了,或许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内心也产生了一种恐惧。 姜惜之居然没有了愧疚。 连面对她也变得理直气壮。 姜惜之直接撞开她,毫不犹豫的走了。 宋伊人后退了两步没反应过来,还在想她在说什么,她怎么可以用这种眼神看她。 但她更想去安慰慕南舟。 此时,慕南舟肯定需要安慰。 她抓住机会,让慕南舟明白,只有她是最好的,最爱他,一心一意守候着他。 没有时间去想姜惜之的嚣张,宋伊人进入房间。 见慕南舟西装歪歪扭扭,不如平时的矜贵优雅,他颓废的坐在床边,冷着一张脸,脸颊上还有一个醒目的巴掌印,眼底还有着不甘与愤怒,沉浸在刚才的不快之中。 “南舟,你的脸红了,是姜惜之打的吗?她明明做错了事情,怎么能这样对你。”宋伊人赶紧过去温柔的安慰,想要伸手抚摸他的脸。 还没上去,慕南舟抓住了她乱动的手,甩掉:“不用你管!” 宋伊人坐在他旁边:“她已经走了,我留都留不住,她头也不回,根本就不曾留恋,南舟,她已经不是过去的姜惜之。” 慕南舟也清楚的认识到这件事,她已经不是过去的姜惜之。 也不是爱他的姜惜之。 想到这,慕南舟面色惨白,眼底只有死寂。 宋伊人见他沉默不语,也感觉到他有些动容,明白了他与姜惜之之间越来越远。 “南舟。”宋伊人温柔的说:“没有她,有我陪着你,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她慢慢的靠近他,见他没有刚才那么狂躁与抵触,心底窃喜,又想要靠近一些,想要依偎在他怀里。 她刚过去,头还没靠在他肩上,又听到外面“咚咚咚”的声音。 “慕总。” 宋伊人心中不快,是谁在打搅她的好事。 “想做什么,南舟现在不方便,你们都退下,别打扰他。” 宋伊人又看向慕南舟。 咚咚咚—— 外面的敲门声继续。 宋伊人有些不耐烦了,呵斥道:“都说……” 外面的人道:“慕总,这个人是姜小姐交给我的,五年前伤害宋小姐的人死而复活了。” 第301章 没死的司机 话罢,慕南舟猛地抬头。 宋伊人当场就蒙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看向慕南舟,有些不确定,但也并不想让他出去,又强调一遍:“你们没听到我说话吗?南舟他累了,今天不工作,你们都退……” 慕南舟听得一清二楚,他再怎么怨着姜惜之,也听到了外面的人说的话。 五年前死掉的人又复活了。 一听就知道什么意思。 慕南舟立马站了起来,面色阴沉,冷声问:“五年前的人复活了,说的是谁?” “姜家的那个司机!” 慕南舟眸色微变,脸色更加难看,猜想到其中可能是有什么阴谋。 宋伊人面色苍白,也站了起来,惊恐的说:“不可能!什么五年前的人复活了,不可能!” 她又想起姜惜之走之前说过的话。 这一切是不是太巧合了。 她的目光看向慕南舟,见他有所动容,她上去拉住慕南舟的手臂,第一反应就是强行解释道:“南舟,一定是姜惜之想逃脱罪名故意找人冒充的,死掉的人怎么可能复活,这其中是个圈套,你不要相信了,我受过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据。姜惜之诡计多端,你相信她,那就上当了!” 慕南舟被拦着,回眸看了一眼宋伊人,相比刚才要冷静许多:“是不是圈套,有没有有阴谋,见过了不就知道了吗?” 他推开宋伊人拦住他的手走了出去。 宋伊人完全就不相信,跟在了慕南舟身后,她也想知道背后到底在搞什么鬼。 杨宪被五花大绑的送到了老宅。 他就站在大厅中间,面色憔悴,可看得出他情绪有些慌张,四处张望。 但似乎也清楚自己没有后路,眼底又有一丝接受命运安排的坦然。 直到脚步声传来,感觉到慕南舟要走下来了,他身体紧绷着,目光不由自主的仰视着从楼上走下来的人。 他脚有些发软,抖擞了两下,垂下头。 慕南舟不远处就看到楼下的人,单看一个背影有些相像,但也不敢确认。 他眉头微拧着,都过去五年了,那个死掉的司机,也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 他是送姜惜之上下学的司机。 平日里也就见两次,并没有过多的交流。 当初他死掉,留下的遗书全部都是姜惜之指使的。 姜惜之年少轻狂,不懂事,杨宪又是她的司机,这一点让大家深信不疑。 没有人质疑过这份遗书的真假。 这下人居然没有死。 慕南舟走到了他面前,杨宪垂着头看到地上的皮鞋,心一惊,还没等他缓和,就听到冷酷的一声:“抬起头来。” 杨宪深呼吸着,呼吸得很快,心底还有些畏惧。 他缓慢的抬起头。 慕南舟看到他那张脸时,所有的印象都全了。 是那个司机。 这下连宋伊人也惊了。 慕南舟薄唇紧抿,脸沉得更厉害,那五年前车子自燃,姜惜之坐牢,一切的一切又得重新翻过。 他还不敢确信,看着杨宪,沉声问:“我记得你,你以前经常送姜惜之上下学,你当初留下一份遗书,遗书上写下了所有姜惜之犯罪证据,你没有死,所以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 杨宪心底恐惧,腿软,一下子跪在地上磕头认错,崩溃得哭了出来:“是我的错,是我辜负了姜家对我的信任,是我害了大小姐,一切都是我的错,大小姐是无辜的,是我伤害了宋小姐,伤害了所有人,我是罪人,我才是那个罪人!” 他这样说,让慕南舟的心沉得更厉害。 一下子脑子里短路了。 一切都不是姜惜之的错。 那他从一开始的认知都是错的。 他认为姜惜之的本性坏,恃宠而骄,是被宠坏了,才会放下错。 他认为的有罪,只不过是他定义的。 并不是真实的。 那五年的折磨,他的不理解,都只是强加在姜惜之身上的枷锁。 本该花一样年纪的姜惜之,在牢里度过。 本该笑着的姜惜之,只留下了一身的病痛和沧桑。 宋伊人上前,仔细观察,她不相信的,抓住杨宪,揉搓他的脸:“你不是那个司机,你是不是整容了,故意整成那样,你明明死了,怎么可能活!你在为姜惜之开脱,是姜惜之害我,都是阴谋!” 杨宪一直强调:“不是大小姐害得,是我害的,是我鬼迷心窍,是我害了姜家一家!” 宋伊人打算用这个枷锁一辈子困着姜惜之。 她更希望姜惜之背负着。 只要姜惜之不轻松,她就轻松了。 她始终不相信,抓着杨宪一个劲的质问:“是姜惜之给了你好处对不对?就等着这一天,她想摆脱罪名故意这样做的,我不相信司机没死……就算司机没死,那也是姜惜之指使的,你别为她开脱!” 她相信这不是真的,也想要慕南舟相信,继续给他洗脑:“南舟,你别相信他的话,他在为姜惜之开脱,当年证据确凿,她都坐了五年牢了,怎么可能翻案,姜惜之聪明得很,想洗脱罪名,你不能相信他们!她就是想让你可怜她!” “够了!” 宋伊人被他这样一吼,顿时安静了。 慕南舟不想看宋伊人在这无理取闹,呵斥道:“他是不是那个司机,我有眼睛看,我也会弄清楚,不用你在我耳边嚼舌根,你下去,别妨碍我办事!” 第302章 跳海 宋伊人只好冷静下来。 可她依旧不甘心的看着杨宪,认定他说的都是假的,想逃脱罪名的圈套。 待宋伊人走后,慕南舟粗鲁的提起杨宪的衣领,有些愤怒:“你现在承认是你做的,那这五年的牢是不是也该由你去坐,你为什么要陷害姜惜之,都是谁在幕后指使你!” 杨宪的腿在发抖,在听到这话之后,产生了一种恐惧,他微微抬起眸,说:“慕、慕总,是我、是我鬼迷心窍了。” 慕南舟一拳头砸在他脸上。 杨宪倒在地上,嘴角流着血。 慕南舟扯了扯领带,又看着他厉声道:“鬼迷心窍这几个字就能抹掉你的罪孽?那姜惜之受过的苦,是不是也得从你身上偿还!” 杨宪自知有愧,重新跪在地上:“慕总,你把我送进监狱吧,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慕南舟踢开杨宪,眼神凌厉。 这后面牵扯的人肯定不止杨宪一个。 他问:“杨宪,你想忏悔,给你一个忏悔的机会,交代清楚一切,哪怕只有一丝线索,你也得给我说清楚。” 杨宪咬了咬牙,不安的看向外面,腿在发颤,又无奈的垂着头,激动的哭出来:“慕总,我是收了别人的好处,他们、他们是冲着姜家来的,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这是姜家逃不过的命运。” 慕南舟眸底微震,再次抓住杨宪警惕的询问:“姜家灭亡与姜惜之被陷害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杨宪已经快神志不清了,又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要置人于死地!” 姜家现在只剩下姜惜之。 她坐五年牢,这只不过是她痛苦的开始。 那是不是与五年前相关,她还处于危险之中。 慕南舟手心出汗了,突然一下清醒,想到了已经离开的姜惜之,他看向他的手下问:“姜惜之现在人在哪?” 手下互相看了看,他们听从慕南舟的命令,不让他们跟着,他们也就没有跟着,忐忑的说:“慕、慕总,我们没有再跟踪姜小姐。” 慕南舟松开杨宪,此时只想要姜惜之的安全,他厉声道:“妄悔呢,妄悔在哪里!” 妄悔堂堂正正的走进来。 慕南舟问:“姜惜之人呢?” 妄悔垂下头:“大小姐离开了。” 慕南舟脸色大变,抓住妄悔道:“为什么不跟着她,我不是让你跟着她。” 妄悔难以言喻。 他是相信姜惜之的,所以相信她的任何话。 太过实诚。 姜惜之有意骗他,他也相信了她的话。 “大小姐她……我跟丢了。” 慕南舟这才彻底慌了,担心她的安全,也害怕她离开,他再也找不到她。 “马上去找!”慕南舟没有犹豫,厉声吼道。 随后他们都出动,去寻找姜惜之,也包括慕南舟。 此刻,他只想知道姜惜之的踪迹,他不该一时冲动,失去理智,说出伤害她的话,也不该放任她离开这里。 半个小时后。 “慕总,没有姜小姐买机票、火车票的任何信息。” “慕总,查看监控,姜小姐在这个位置之后就再也没有看见过了。” “打听了所有人,没有关于姜小姐的消息。” 慕南舟听着他们的报告,心底烦躁得厉害,就像是一根拉扯着他与姜惜之命运的线断了。 已经摸不清楚方向。 而他彷徨无措,也失去了方向。 “她怎么会凭空消失,你们这点事情都办不好,赶紧给我滚,滚去找,找不到,别回来!”慕南舟暴躁的说。 他刚知道真相。 为什么不当面和他说清楚。 为什么不给他一次机会,当着他的面前告诉他,她没有伤害任何人,她没有罪。 可似乎他没有理由去原谅什么。 他不配。 他伤害了姜惜之。 这么多年来,没有真正的相信过她。 他有什么资格值得她原谅。 慕南舟十分懊恼,他好像从未相信过她,包括现在,只要看到一丝风吹草动,就已经认定了她会做出怎样的事。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刚才他似乎还想要掐死她。 他的愤怒与挫败,完全不像一个男人的作风。 是什么让他变成这样。 慕南舟紧握着拳头,一拳头砸在墙上,他觉得还不够,多砸了几下,直到手血肉模糊才停下来。 他现在是冷静了,不该听风就是雨,不该嫉妒上头,那么不理智。 “慕总,找到了,找到姜小姐的踪迹了。” 闻声,慕南舟看到了一丝希望,他满脑子都是姜惜之,立马赶了过去。 来到海边。 大老远,慕南舟就感觉到一丝不详的预感。 他顿在了原地,脚千斤重,一下子走不动了。 他看不到姜惜之的影子。 可闻着海边的空气,淡淡的海水味,似乎还夹杂着姜惜之的味道。 他看着不远处,只有一双小小的帆布鞋,任由风吹着,像极了姜惜之那无助的影子。 他缓慢的走过去,看着放在边上的鞋子,还有一行娟秀的字:“我喜欢风,它会将我带向任何自由的地方。” 他不可置信的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瞪大双眸,面色苍白:“之之!” 他想要跳下去,去寻找姜惜之。 许毅一把拉住他:“慕总,危险!” “之之。”慕南舟恐慌不已:“不可能,她不会这样。” “慕总,我们会派人去找,你先冷静,姜小姐不至于会寻短见,她吉人天相!” 慕南舟说:“万一她想不开,万一她被人推下去的呢,海水冷,她怕冷,我要去找她,放开我!” 他顾不上这片海里有没有姜惜之。 他只知道,如果她在,晚一秒都会要了她的性命。 他没有时间去思考,他一定要让她活着。 “滚开!” 他失去了理智,用力推开许毅,什么也管不了了,一头扎进了海里。 “慕总!” 他们望着波涛汹涌的海面,着急的大喊。 第303章 新生活 其他人怕慕南舟有危险,纷纷跳下去跟在他身边。 四处寻找姜惜之的身影,寻找了许久,却不见其人。 慕南舟最终抵不过体力透支,被人拖上岸边。 他精疲力竭,狼狈不堪,不管是脑子,还是嘴里只喊着一个名字。 “之之。” 他想要她回来。 奈何,人不见踪影,远远的离去。 老宅。 漫天的枯叶落下来,渐渐快要埋没躺在地上的人。 杨宪一动不动,眼睛紧闭着,嘴角流着黑色的血,手里抓着一把枯黄的叶子。 死在这个寒冷的天气里。 宋伊人站在不远处,双眸错愕看着淹没在枯叶里的杨宪,瞪大了眼睛,尖叫道:“死人了,死人了,他死了!” 她吓得往后跑,腿发软,跌倒在地,又爬起来,告诉其他人。 -- 三个月后。 繁华的帝都。 人比较少的马路上。 女孩穿着碎花裙,白板鞋,头发绑成一个马尾,看起来俏皮又素净。 她背着一个书包,骑着自行车穿过马路,到达学校,停下来时,拉开书包,里头有多书籍。 她从里头拿出几张a四纸,上面都是满满画好的设计图纸。 “嗨,之之!” 姜惜之听到有人叫她,连忙回过头,看到同样穿着比较朴素,扎着马尾比较开朗的女孩。 她冲她笑笑,把自行车停好。 艾琳从她的现代车里出来,走到她身边:“你都通过实习期了,还这么努力,买这么多书,得学多久啊。” 她看到她书包里满满的书籍。 她认识她好几个月,从来就没见她懈怠过学习。 拿上工资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书店,把她想要的书买下来。 不是在学习,就是在工作,反正离不开这些。 比起她的生活要枯燥许多。 艾琳是姜惜之来帝都这几个月,第一个认识的朋友。 她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什么都不会,又没有钱,差点以为自己得流浪了。 身上没有多少钱,那天下着很大的雨,没有找到住宿的地方。 在马路上跑着,刚好撞到了艾琳的车。 好在艾琳刹车及时,她只是受了点擦伤。 她本来想赶紧离开,艾琳却拉住她,一定要带她去医院。 艾琳看出来她不是本地人,又不爱说话,身上也没有多少钱,便把她带回了家。 她来帝都,第一次得到别人不求回报的帮助。 艾琳很开朗,随和,还给她找了一个她很适合的工作。 她很感激她,要不是她,她也不会这么顺利的开始新生活。 姜惜之看着艾琳:“你可是上过大学的,我没上过大学,当然要更努力啊。” 艾琳嘟囔着嘴:“我读的是野鸡大学,爸妈买的,我还没你懂呢,你看你多聪明,那么多本科毕业的还不如你呢,你很厉害啦,之之。” 她鼓励她。 姜惜之说:“还得更努力,领导说了,我缺少学历,得拿到本科毕业证。我那些同事最低学历是硕士呢,我估计还得多学好几年,至少拿到硕士才能和别人竞争。” 艾琳听着就麻了:“你们部门太卷了吧,都要硕士了。” 姜惜之道:“我也是到这才知道,学历有多重要。” 艾琳拍了拍胸口:“还好,我拼的是爹,不是学历,不然多累啊。” 姜惜之知道,她不努力不行。 她缺少学历,也比不过别人,得比别人更努力才能追上去。 她总不能一辈子洗盘子。 她要做一些,让她觉得有价值的事情。 能进入这家公司,已经是百分之百的幸运。 “对了,我让你找的房子怎么样了?”姜惜之询问道。 她之前一直住在艾琳那。 她觉得这样住着不是办法。 她白天工作,晚上要去上夜校。 夜校的地方离艾琳住的地方有点远,她回来得晚,也会打扰她睡觉。 她想找个离夜校近的地方,自己一个人住。 艾琳还是有些担忧:“帝都这种地方,要么富得流油,要么穷得响叮当,你说的那种地方,只有偏僻一点的鸽子楼了,那里住的人参差不齐,我怕你住不习惯。” 姜惜之道:“有什么不习惯的,只要有个地方住就不错了,你把地址给我,刚好我今天课不多,可以去看看。” 艾琳从来没住过这种贫民区的地方。 她也不想姜惜之去住。 可她比较执拗,而且这个地方确实对她来说比较方便。 艾琳道:“行吧,我把地址给你,但是你要是住不惯,一定要和我说,我可以去接你。” “知道了。” 与她聊了一会,艾琳才恋恋不舍的开车离开。 姜惜之已经来到住处。 从下往上看,密密麻麻整排的房子,密集恐惧症的人会觉得很有压力。 姜惜之已经和房东商量好,也看好了房子。 一个月七百块的租金。 只有一个卧室。 厨房与洗手间都是公用的。 卧室有一张床,还有一个小桌子,墙壁比较干净,住起来还算舒服。 姜惜之把行李收拾好,从网上购的布艺收纳箱,把衣服整理好放进去,又把脏掉的衣服洗干净。 一层能住六户人。 姜惜之买了一些水果,分好了送给邻居。 靠近厨房洗手间的这一户是一对中年夫妇。 丈夫在工地上班,妻子做钟点工。 住他们旁边的是一家三口。 儿子快三十岁了,没有一个正经的工作。 父母在楼下开了一个包子店。 傍晚的时候,他们都在。 做钟点工的刘大姐微胖,吊梢眼,人比较吝啬,见姜惜之把水果送过来,赶紧收下,嘴上却客气道:“哎呀,这是我们的新邻居啊,长得真水灵呢,送什么水果啊,你看你都送过来了,我怎么好意思,我们家都没有好东西送出去,要不你晚上过来吃饭?” 姜惜之和他们不太熟,也只是礼貌性的打个头面:“不了,晚上我有课。” “这怎么好意思呢。”嘴上说着,赶紧把水果放回家里。 包子店的胡大娘比较热情,从房间里拿出几个还热乎的包子:“叫惜之对吧,我们这还有几个包子,你拿去吃。” 她不顾姜惜之拒绝,直接塞到她的手里。 姜惜之礼貌的说:“谢谢,胡大娘。” 刘大姐见她只塞给姜惜之,心底不平衡,眼神刻薄,酸涩的说:“胡桂香,这儿站着两个人呢,你只给小姑娘,怎么好意思的。” 胡大娘是个老实人,面子浅薄,不想和刘大姐争论。 平日里刘大姐嘴多,到处说三道四,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事容易变味,也不想得罪她,让她到处说坏话。 她塞了两个给她:“给你了,别说我没给你。” 刘大姐这才满意,笑着说:“你家做的包子香得勒,晚上正好给我老公加餐。” 姜惜之敲其他家的门,刘大姐说:“这里头住的是个捡破烂的老头子,平日都是早出晚归,而且脑子还不清楚,你送过去,人家得当垃圾使,别白送了。” 胡大娘又说:“那头住的是个小娃娃。” 这一层也就他们两家比较热闹。 其他都是紧闭着门,门口也没有堆什么东西。 不过她们的话让姜惜之有些好奇,问:“小娃娃?多大了?” 胡大娘说:“那娃娃看起来有五六岁的样子。” 姜惜之惊讶的问:“五六岁,一个人住?” 刘大姐手里拿着瓜子在嗑,开始八卦起来:“对呢,五六岁的娃,一个人住,听说是个孤儿,不过之前是有养父母的。” 第304章 碰瓷 说到这,刘大姐有些酸,眼神里夹杂着羡慕与嫉妒:“也不知道这娃金贵在哪,听说养这娃政府每个月还倒给一千块钱呢。” 说着,刘大姐带有偏见的叹口气,言语上也有偏袒:“不过这娃是个克星,把养父克死了,养父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不好使,留下来一笔钱全给这娃了,那养母心里能平衡?养母喜欢酗酒,喝醉酒了就打他,长时间里虐待他,这事被政府知道了,养母被起诉了。那娃不愿意去孤儿院,宁愿一个人住,所以就住进了这里,现在是靠养父留下来的遗产,还有政府养着。” 胡大娘接着她的话说:“这娃比较孤僻,不爱搭理人,平日也就和隔壁老头有点来往。” 刘大姐翻了个白眼:“小克星,老糊涂,也只有他们能玩到一起去了,不过,我看隔壁老头的日子也不多了。” 姜惜之不太爱听刘大姐说话,她话里的意思很明显,觉得小孩子是克星,谁和他一起,谁就短命。 只是相处了一会,姜惜之基本上能看得出来,这个刘大姐尖酸刻薄,喜欢占小便宜。 而胡大娘喜欢做烂好人,碍于是邻居,也不敢得罪别人,所以只能受闷气。 姜惜之看向那紧闭的门说:“养父的死怎么能怪这小孩,他也是个可怜人。” 刘大姐不这么认为:“可怜什么,这不有政府养着,政府可不养我们,我们才可怜呢!” 姜惜之看了刘大姐一眼,能看得出来她心里不是很平衡。 也许是这小孩有遗产。 也许是政府每个月会发一千块下来。 这帝都,繁华又充斥着等级,有钱人是看不上这一千块。 但处在下层的每天为生存奔波,做着最苦最累又最脏的事情,这一千块对他们来说也是占尽了政府的便宜。 姜惜之倒是有些可怜这小孩。 从小就失去父母,连最爱他的养父都死了。 才五六岁,就开始独立生活。 日子一定孤单又寂寞。 她还是去敲了两下门,想要见见这孩子,并没有人回应她。 看着紧闭的大门,她也无从下手,而且她还要去上夜校。 刘大姐走上来,看着她手里的水果,眼底还有贪婪之意,笑着说:“惜之呀,他们都不在家,那就别给他们了,你给我也可以。” 她不等姜惜之回答,就想硬拿。 姜惜之再怎么好说话,也不可能任由她索取,躲过了她的强取:“我已经给过你了,这两份是他们的,等他们出来了,我再给他们,我还要上夜校,就不陪你们聊天了。” 说完,姜惜之便拿着分好的两份水果,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刘大姐见她这么不给面子,回头就与胡大娘小声道:“这丫头看着大方,实际上小气呢,一份水果都不肯多给。” 她撇嘴,带着她的小心眼回到自己家。 到了晚上,温度要降下来十几度。 本来就寒冷的帝都,似乎更冷了。 在这鸽子楼里,条件并没有那么好,本来就冷的城市,没有地暖。 有条件的,会给自己家里安装地暖。 姜惜之租的地方比较小,只够一个人住,没有那些取暖设备。 晚上,给自己牢牢的裹上棉大衣,戴上耳罩,骑着自行车去上夜校。 上夜校的,一般都是成人。 没考上大学,想要通过自考上本科与大专的。 也有一些有点钱的人,想培养孩子,把他们扔过来上补习班。 不管风雨,姜惜之从来没有缺席过。 她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自学拿到本科。 这张证比本科证含金量差很多,可总比没有多很多的机会。 她想要在帝都生存。 短短的三个月,她认识到自己与别人的差距。 也感受到这里的快节奏,还有生活水平的压力。 如果她一辈子住在这鸽子楼,她可以选择躺平。 可她还是想要找她的孩子。 她得存钱,万一能找到,她要给他更好的生活。 这就是她想坚持下去的信念。 活着,更好的活着。 夜校门口,一个戴耳机,穿着比较时尚的少年脚踏着山地车。 一旁有位老者恭恭敬敬说着什么。 他很不高兴,也有些叛逆,负气的说:“我不要,我才不要学习,白天要上课,晚上还要来补习,到底让不让人活了,回去告诉老头,这书我不读了。” 话罢,他提着山地车的龙头往回转,想要骑着离开。 老者担心的在后面追:“少爷你去哪里,老爷可让你好好读书。” “我不读,我就不读!” 少年骑得很快,又回头看着追上来的老者。 见老者一把老骨头,气喘吁吁的追着,又追不上,脸上带着坏笑,似乎觉得自己得逞了。 然而—— 砰的一声。 “哎哟。” 少年从山地车上摔下来,直接摔个狗吃屎。 姜惜之也没好得哪里去,没想到有人在转弯口骑这么快,好在她及时转弯,可对面的人撞到了她的后轮胎。 她连人带车的摔倒了。 手擦破了一点皮。 少年鼻子碰到水泥地板,摔出血了。 他爬起来坐着,捂着鼻子:“谁不长眼睛,挡着本少爷的路。” 姜惜之看着手掌心磨破皮,也感觉到膝盖很疼,她拧着眉,抬起眸:“明明是你不看路,又骑得很快,撞到我了。” 少年一看是女生,气焰又小了一些:“你不知道让开一点。” 姜惜之看了看周围:“这个地方是拐角处,你又在逆行,我怎么让开。” 她连忙起来,把自行车也扶起来。 少年也意识到是自己的错。 “少爷,少爷。” 老者还靠双腿,在后面追。 少年往后看,见老者快追上来,赶紧扶起车子:“那是我的问题,你要是受伤了,医药费,我明天赔你。” 他顾不上受伤,想要马上离开。 鼻子里的血却哗哗往下流。 少年抹了一把,本来踏上山地车,一见手里的血,瞪大双眸,大叫一声:“我流血了!” 他一惊一乍,不等姜惜之反应,两眼一黑,连人带车晕过去。 姜惜之刚好扶起车,只见少年朝她倒过来。 她赶紧挪开车子。 少年直直的倒在她面前,“砰”的一声,挡着她的去路。 这下脸也受伤了。 姜惜之惊呆了。 “少爷,少爷。”老者总算追上来了,见他倒在地上,鼻子流了血,看起来很惨,又见姜惜之站在他面前,紧张的喊:“少爷,少爷你这是怎么了,受伤了,怎么伤的。” 姜惜之见马上要迟到了,想推着车子离开。 老者却拉住她的裤腿:“你别走,是不是你刚才打了我们家少爷。” 姜惜之只觉得很糟糕,被碰瓷了:“我没有动他一下,是他撞到了我,还说改天赔我医药费,这医药费还没赔,率先赖上我了,我可没钱。” 老者只觉得不可思议:“你把我们家少爷当什么了,我们用得着碰瓷吗?没搞清楚情况前,先别走。” 老者准备打电话。 掏出来,把手机拿得老远,却没看清楚手机上的字。 老者说:“忘记戴眼镜了,哪个是手机号码……” 姜惜之愣住:“你是想报警吗?我帮你报。” 话罢,一辆奔驰款式的警车停在他们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 老者抬眸,一见人,又觉得万幸:“大少爷,你快来看看,少爷被人给打了!” 第305章 遇见熟人 郝晨穿着一身警服,高大威猛,看起来就很正派。 他在这条路上办事,听说混世魔王不想上补习班,便想要来看看情况。 这刚好到附近,就看到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率先是巡查事故现场。 姜惜之看到是警车,解释道:“警察先生,我可没对他动手,是他先撞到了我,刚才还很健康,突然一下就晕过去了。我怀疑他碰瓷。” 老者道:“大少爷,你听听她说的话,把我们当什么了。” 姜惜之与郝晨对视,都是一愣。 姜惜之是觉得他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随后想到之前所有与她有关的案子,都是他处理的。 他与慕南舟的关系不错。 郝晨也就愣了一秒,去查看郝羽,见他鼻子流血,从裤兜里拿出一张丝巾,给他擦干净,不轻不重的拍了拍他的脸,语气夹杂不耐烦:“醒醒,给我醒一醒!” 郝羽总算被他给拍醒了。 老者道:“少爷,你总算醒了。” 郝羽睁开眸子,见是他大哥,立马安分了,弹着坐起来喊:“大哥,你怎么在这。” 郝晨见他醒了,便站了起来,不冷不淡的语气,却十分有威严:“爸妈说你成绩倒数,还不想上补习班,让我来给你做思想工作。” 郝羽一听,就知道今晚没这么轻松了,小声嘀咕:“我就知道爸妈会这样,一言不合就请大魔王。” 郝晨踹了他一脚:“在嘀咕什么。” 郝羽摸了摸腿,却不敢反驳,怕被郝晨罚着在大街上蛙跳一百个:“没说什么。” 郝晨叉着腰,又说:“这补习班,你还上不上呢?” 郝羽一见郝晨那不容拒绝的眼神,只能不情不愿的说:“上,上呢。” “嗯。”郝晨应道。 姜惜之快迟到了,插了一句嘴:“你醒了,我也要去上课了,先搞清楚刚才的事情。” 郝晨看了一眼姜惜之,又不耐其烦的对郝羽说:“问你呢!” 郝羽先吸了吸鼻子:“刚才是我撞到这位姐姐了,然后晕血昏了过去,郝叔,我没事儿……” 郝晨看着这条路的方向,又见姜惜之受了伤,眉头微微拧下来。 郝羽一见大魔王垮脸色了,内心开始忐忑,十分识趣,快速道:“我诚恳的向姐姐道歉,刚才没有看路撞到你了,我赔医药费给你,要多少,我立马给。” 郝晨却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 郝羽单膝下了跪,跪在了姜惜之面前,又道:“大哥,我都道歉了,你做什么啊,我还要不要脸了。” 郝晨严肃的说:“你在抱怨什么,还这么没礼貌,没把你腿打断就不错了!” 郝羽自知理亏,不敢多说一个字。 “你怎么骑车的,这条路是你家开的吗?敢在学校门口逆行,是无法无天了!”郝晨又开始教育他:“还没成年就已经是这个德行,成年了还得了,我看你这个补习班别上了,给我去军校,好好锻炼你的素养!” 一听去军校受苦,郝羽怕了,乖乖服软:“我错了,是我错了,以后我不敢这样骑车了,大哥,你饶过我吧。” “是让你给我道歉吗?”郝晨又说。 郝羽便看向姜惜之,诚恳的说:“姐姐,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吧。” 姜惜之还要去上课:“行了,还我清白就好,我还要去上课,就不和你们聊了。” 郝羽起来,看向郝晨:“大哥,姐姐原谅我了。” 郝晨一巴掌拍他头上:“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郝羽摸了摸被打了的脑袋:“我知道,我知道该怎么做,姐姐,我去给你买药!” “不用了,我还要去上课。” 郝晨看着她:“耽误一会,我弟弟该给你赔不是,你的伤口得处理,帝都的天气冷,容易长冻疮。” 姜惜之这才没说什么,她也不想伤口恶化。 她这双手很重要。 郝羽赶紧去附近的药店买药。 郝晨又对她说:“别站在这里了,车里坐一会,有暖气。” 姜惜之便把车停在路边,上了他的警车。 警车闪烁着灯光,旁边的车路过都得避而远之。 郝晨给姜惜之拿了一瓶水。 姜惜之坐在后面,一进去就感受到四面的暖气袭来。 她手快冻僵了,揉搓着手背。 郝晨递过来一个暖手袋:“放在里面会暖和许多。” “谢谢。” 郝晨在前面,从后视镜观察了一会姜惜之,问:“你怎么会来帝都。” 姜惜之平和的说:“当时买了一张车票,想着哪里风景好,就在哪里下车,刚好看上了帝都的风景就在这下车了,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郝晨从她的话语里能明白,万千世界,没有一个地方是她可以留恋的。 郝晨的手指敲打着方向盘,有些犹豫,却又想说,他顿了许久,才开口:“其实慕……” “郝警官。” 姜惜之打断了他。 第306章 争强好胜 郝晨明白了,她不想听到这几个字。 姜惜之说:“不必要的人,就不必提起,这里已经不是京都了。” 郝晨挑了眉:“在帝都生存,远比要比京都要困难。” 在这边,她没有熟人。 生活上也无人帮助。 姜惜之道:“在这里,我是自由的,比想象中要轻松。” 在京都的日子,她背负着枷锁,面对着那么多熟悉又把她当眼中钉的人,夹缝生存的感觉。 在这,虽然认识的人不多,可就是因为陌生,才没有人给她使眼色。 “人总要慢慢的变强大,自己强大了,才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这是她心里想的。 为她停留的人太少了。 况且,路途中变数太多,谁也成为不了她的依靠。 郝晨倒是认同她所说的,自身强大,才可以不依靠任何人。 “姐姐!” 刚好郝羽来了,打开车门,把药递给她:“我买了药,还给你买了好几个暖宝宝,贴衣服里,会暖和许多。” 姜惜之抬眸看了一眼郝羽,一开始还觉得这少年不太懂事,过分幼稚了。 可也有细心的一面。 她把药收下了,礼貌的说:“谢谢。” 她下车,郝晨递给她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可以联系我,还有暖手袋你拿着。” 姜惜之身上的伤是郝羽弄的,便没有拒绝他们的好意。 她把车门关上,又来到自行车前,推着车子往学校里面走。 郝晨看着她离去单薄的背影,手指还敲打着方向盘,略有所思。 他有点佩服姜惜之的坚毅,一个女孩子来帝都打拼,还坚持上夜校学习。 让他刮目相看了。 也并不是别人口中娇生惯养的女孩子。 他又看向车外的郝羽:“郝羽,看看人家,人家一个女孩子这么冷的天,还坚持来上夜校,你呢,你一个男子汉,骄里娇气的,哪里像个男人。” 郝羽被自家哥哥说了一通,还与女孩子比较,顿时不服气了:“我怎么比不上她,我不也来上补习班。大哥,你别看扁我了,以后我一个人来,不需要任何人送我,我自己可以过来,哼!” 说着,郝羽就往学校去了。 他才没有骄里娇气呢。 他比不上一个女人,那还得了。 他必须得来。 郝晨见他安分的去上补习班了,也了了一桩事情,打开车窗还在后面喊:“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要是你比不过人家,你丢的是郝家的脸!” “我一定会好好补习!”郝羽放下话,连忙追着姜惜之去。 闻声,郝晨才满意。 老者在旁,松了一口气:“还是大少爷有办法,少爷最听你的话,这下是安心去上补习班了。” 郝晨是懂得怎么治郝羽的。 贪玩,但也争强好胜。 只要姜惜之好好上学,他们家这位混世魔王应该也乖乖上补习班了。 不过,郝晨在想一件事,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找了一番,打了一个电话。 “喂。” 里头比较沉闷的声音。 郝晨笑了一下:“你还活着啊,我还以为你现在已经半死不活了呢。” 电话里话语停顿了一下,似乎并不想与他开玩笑,低沉又稳重的的说:“有事吗?没事的话挂了。” 那边作势要挂电话了。 郝晨赶紧道:“别挂,我觉得你会很想知道我接下来说的一件事。” 那边又犹豫了,等待着郝晨下面的话。 姜惜之把自行车停好,从背包里拿出书与画本,快速的走上楼梯。 “姐姐!” “姐姐!” 郝羽在后面追。 姜惜之回过头,见郝羽气喘吁吁的跑上来。 他脸红肿,鼻子上擦破了皮,用创可贴贴住了,但不影响他那张俊俏的脸蛋。 姜惜之看着他,听着他喊姐姐,一下子有些恍神。 “姐姐,等等我。”郝羽总算追到她了。 郝羽停在姜惜之面前,双手撑着膝盖,弯腰喘息:“姐姐,你可跑得真快啊,让我上气不接下气的。” 姜惜之道:“你找我,想做什么?” 郝羽直起腰,一脸傲慢的说:“大哥说了,要让我以你为榜样,不能比你差,所以我要好好上补习班,哪天你不过来了,和我说一声,那就证明你输了,我赢了。” 姜惜之只觉得他很无聊,没有什么重要的事,那也不想和他说话,继续上台阶。 被无视了,郝羽有些不服气:“你干嘛不说话,是不是现在就想认输了?你说你输了,我就好去交差了。” 姜惜之说:“学习不是博弈,你不要和我比,你得和你自己比。” 郝羽见她心平气和,与他说话不急不躁,又问:“姐姐,你也是来上补习班的?” 姜惜之道:“成人夜校,我和你不一样。” 郝羽愣住了,跟在她一侧:“你没在上学了,那你都不读书了,干嘛要上夜校,多辛苦。” 姜惜之回头看向他,终归是小少爷,没见过什么穷苦,也不理解普通人的焦虑:“洗过盘子吗?” 郝羽摇摇头。 “扫过大街没有?” 郝羽再次摇摇头。 姜惜之道:“普通人没读过书,没有一技之长,就只能做着最辛苦的事,如果你生在普通的家庭里,不好好读书,就差不多是这样,所以普通人得努力,更努力,改变洗盘子的命运。而你,小少爷,你上补习是为了什么?” 听着她的话,郝羽懂了:“你在教训我。” “我说着一个很现实的事情。”姜惜之看着他:“人和人之前是有差距的,只要你乖巧一点,好好补习,你父母一高兴,就满足你所有的心愿,这是你补习的目的,而有些人补习是求学,想学到更多的知识,想要更目标更近一步。” 郝羽茅塞顿开,他不想让姜惜之看扁,跑到姜惜之前面,拦住她的去路,叉着腰道:“我也要学知识,姐姐,别小看我了,我不是娇生惯养的小少爷,我会好好学习,考上最好的大学,你和大哥都等着。” 姜惜之看着他笑了,他有这样的想法也不错。 郝羽说完,背着书包朝他的补习班去了。 晚上十点,才下课。 姜惜之画了好几张设计稿。 她有一些画画基础,也有想象力,整个画本都是她画的图稿。 收拾好东西,她准备回家了。 路灯昏暗,气温下降得很厉害,手里的暖手袋也不暖和了。 她把暖宝宝贴在肚子上,才感觉好一些。 双手合着,吹了好几口热气,她才骑上自行车准备回家。 到家的一条小巷子,路灯距离比较远,中间有一小段路没有灯光。 姜惜之只好打开手机的手电筒。 突然,她听到前方有石头扔在地上的声音。 一下子,姜惜之警惕起来。 第307章 门外有人 她想,附近要是有什么酒鬼,或者不太正经的人,她还是赶紧离开比较好。 不由快速蹬自行车。 只要过了这个巷子,她就到家门口。 她越往前走,越感觉到人靠得很近,不过并没有那么强烈的胁迫感。 她放慢了速度。 尽管黑暗,可手机手电筒的余光还是映出一些影子。 是一个比较小的身影。 她突然想到这栋楼还有一个小孩单独住的。 她急刹车,往小角落里看过去。 也许对方知道她停下自行车,是在观望他,他慌乱的起身,迈着小短腿用力往前跑。 还不等姜惜之看清楚,那利落的小身板已经不见了。 姜惜之不知道他在这里做什么,但感觉到他很害怕生人,不然也不会见她停下车,立马就跑得不见踪影。 她也没来得及打招呼。 她只好推着车子回家。 把自行车停道楼梯间,用锁锁住,她听到急促往上跑的脚步声。 楼梯间是声控灯,她从下面往上看,果然见到小身影的裤腿,他着扶手,迈着小短腿艰难的往上爬。 姜惜之跟着上楼,刚爬上来,就听到门“砰”的一声,那扇白天没开的门,这一刻也紧闭了。 她路过,看到只有这小男孩住的地方比较萧条,冷清,也许本身也没有多少东西。 不像其他几家,人口多,走廊上也会放一些杂物。 她本来还想和他打个招呼。 这下是没有机会了。 姜惜之看时间已经很晚了,明天还要早起去上班,她也没有过多的停留,往自己家去。 她刚离开,感觉到有一抹视线在身后小心观望。 她回过头,却又见门是关上的。 她想小男孩一个人住,可能也比较警惕,她这么晚过去,也只会造成恐慌。 也不便打扰。 等明天起床,再去打招呼。 她拧开门,走进房间,把书包放在一旁,才觉得真正的放松。 洗漱了一番,姜惜之躺在床上。 夜晚比较冷,她容易手脚冰凉,卷缩在被子里,脚旁边也放了一个热水袋才感觉暖和一些。 不过,她一个人睡,不敢乱动。 乱动,会有冷风进来,不管怎么睡,都会睡不暖和。 那这个冬天晚上睡觉都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姜惜之差点就进入了梦乡,可听到“砰”的声音,又从梦中惊醒了。 她本身比较浅眠,一丁点的响声都容易吵醒。 睁开眼,看到走廊的灯光是亮的。 那是外面有人。 又是“砰”的一声。 “开门,快开门!” 又是几声敲门声。 “你这个小白眼狼,没有良心,忘了是谁把你养这么大了,居然一直不肯出来见我,你可是我儿子,没有我,你怎么长这么大。” 姜惜之这下是彻底醒来了。 她连忙下床,想要去查看情况。 走到门口,透过窗户,看到外面一个穿着貂皮大衣的女人,化着烟熏妆,头发卷曲凌乱,涂着大红色的口红。 妆容已经花了,顶着两个眼线化掉的黑眼圈。 她已经喝醉了。 趴在门上,用力的敲着门,也不管旁边的邻居。 那是独居小男孩的家门。 此时,这一层的人都被这个女人吵醒了。 姜惜之打开门,刚好胡大娘与刘大姐睡眼惺忪的站在家门口看这一场好戏。 刘大姐见姜惜之出来,生怕她多管闲事,拉住她:“你可别管这事了,这是人家的家事,我们这些旁观者,看看热闹就好了,别惹祸上身。” 第308章 争执 胡大娘在这件事情上也认同:“我们确实管不着,人家是教训自己的孩子,旁人管得了什么呢,这么久了,也没有出过什么事。” 姜惜之看向喝得伶仃大醉的女人,哪里是一位母亲的样子。 而且她也听她们说过了,这小孩被养母虐待才会分开,变成小孩单独一个人住。 在别人眼里可能没什么,在小孩心里会造成怎样的阴影。 在他的世界里,没有人会爱他。 会极度敏感,缺乏安全感,甚至于孤僻。 她觉得这小孩现在挺孤僻的,从别人嘴里,他似乎不爱说话,也很少与人交流。 旁人对他也如此冷漠。 见许久没有回应,女人似乎也没有耐心了,变本加厉的道:“小兔崽子,你别躲了,我知道你在家里,不给我开门,我就踹了,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说着,女人开始用力踹门,把门踹得框框作响。 姜惜之看见女人这么凶悍,询问了一句:“这个女人经常到这里吗?” 胡大娘在一旁说:“小孩是政府的人带来这边的,这女人不知道他住在这里,也不知道后来谁透露了消息,她找上门来了,一开始和颜悦色,积极认错,想要带小孩回家,可这小孩还是很怕她,不肯和她回去,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了,最近是隔三差五的来。” 姜惜之只觉得这小孩真可怜。 生下来是个孤儿,父母不要他,好不容易有个养父疼爱他,却摊上了这样的养母。 养父死后,他所有的温暖都没有了,这对他来说是多大的打击。 她很能体会到这样的感受。 从被所有人抛弃,在深渊里待着,却突然看到一缕阳光,把他从深渊里解救出来。 那就是唯一的温暖。 养父不在了,他所得到的的温暖也不在了。 旁人无法共情,姜惜之却能理解。 姜惜之道:“小孩已经和她分开了,那说明她已经不是监护人了,现在她在这里,闹得我们都睡不着,那就是扰民,我们有权阻止这一切发生。” “喂,姜……” 她们还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一会就过去了。 可姜惜之并不如她们所愿,在她们话没说完之前,就走了上去:“这位女士,深更半夜了,你不在家,却在这大吵大闹,已经严重影响到我们,请你离开这里。” 女人虽然喝了酒,可也只有三分醉,剩下的全是她的无理取闹,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给自己找一个闹事的理由。 听到有人说话,还这么强硬的态度,女人抬起了眸,不过眼底有几分藐视,腿一伸,酒也泼了出去,不客气的说:“你是谁啊,我在自己家门口,吵到谁了,你们不想听,就赶紧滚回自己家去,我在家门口没影响到任何人,你别多管闲事!” 姜惜之看着紧闭的大门:“这里只住了一个小孩,可没说还住了一个成年女性。” 女人撩了撩卷曲的头发,轻蔑的冷笑一声,指了指门:“这是我儿子,他在这住,我也有权力在这里住,你算得了什么东西,还来指责我了,滚一边去!” 女人说话粗俗,有点像泼妇骂街。 姜惜之是想和她讲道理的,可好像并不能讲到什么道理:“据我所知,你现在名义上已经不是他的监护人了,那这孩子住哪里,都不能成为你的地盘,你可别太霸道了,你蛮横不讲道理,那也得遵守法律,请你立马离开这里!” 女人见姜惜之不依不饶,一直在和她说这些听不懂的,也恼怒起来,手里的啤酒瓶摔在地上,站了起来,冷眼盯着姜惜之:“你在跟我讲道理吗?有没有打听过我是谁,就凭你也想劝我离开,你再多嘴一句,我对你都不客气了!” 见她这架势,后面的刘大姐与胡大娘都觉得忐忑了。 怕与她有冲突,到时候闹得大家都很难看。 “惜之啊,我都说了,别多管闲事,人家是什么来头,你也不知道,再多说只是惹火上身!”她们劝说着。 姜惜之看到她的手快要戳到她鼻子了,也很镇定的说:“你不听劝,我只能报警了!” 她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见状,女人愤怒不已,去抢姜惜之的手机,想要摔拦。 姜惜之比较谨慎,没有让她得逞。 不过两人却扭打在了一起。 “你这小贱丫头,我不发火,你真当我是病猫!”女人爆粗口:“我付冬玲活这么大了,还没有人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不让你尝尝我的厉害,你真不知道我在这条道怎么混的!” 她抓住姜惜之的头发,手就要挠她的脸。 她的指甲尖,划花她的脸,看她以后还敢惹她。 姜惜之也不是吃素的,她的力气也不小,在她抓她头发的时候,头偏了,没让她碰到脸,然后脚伸过去绊倒她。 重心不稳,两人都摔倒在地。 “贱丫头,你还敢反抗,看我不弄死你!”女人见她有力气对抗,更加气愤。 情况变得很糟糕,里头的小身影透过缝隙看到外面扭打在一起,他的养母坐在了姜惜之身上,看起来强势又十分的泼辣。 他脸色苍白,瞪大双眸盯着这一切,手紧紧握成拳头。 对付冬玲的恐惧,也对外面的情况担忧。 他犹豫了许久。 他知道付冬玲想要的是他。 只要知道他的消息,她会不死不休的纠缠,永远都无法停止。 他并不想给别人造成困扰。 而且还是新来的邻居。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帮他说话。 他在这住了这么久,从来就没有人在意他,也没有人帮他说话。 更没有人帮他对抗过他的养母。 他不想给任何人造成困扰,所以别人不帮他是理所当然。 突然有一天,有人给他说几句话,他觉得世界似乎也会有所不同。 他还是把反锁的门拧开,鼓足的勇气开了门。 第309章 天使 此刻男孩很紧张,导致呼吸急促,一张惨白的小脸,彷徨无措的眼睛看着外面,艰难的说出口:“你……们……别打架。” 话落,她们纷纷抬起头。 付冬玲见他出来了,脸上又流露出得逞的笑:“儿子,你总算舍得出来了,是不是愿意跟妈妈回家了。” 闻声,男孩却往后退,脸上充满着恐惧。 姜惜之被她压制在地上,并不代表她输了。 只是两人刚好以这样的形式倒在地上。 姜惜之也察觉到男孩的恐惧,反抗不了的那种窒息感。 她想让他知道,总有人会制服她。 趁着付冬玲注意力在男孩身上,她迅速的抓住她的手臂,腿一抬,勾住她的另一条腿,一个翻身,直接把她反压在了地上。 “啊——” 付冬玲没想到姜惜之还有两下子,这么快的速度,一条腿与一只手臂都被她反压在地上,顿时无法动弹。 而且被她压制的手与腿还有点疼。 姜惜之见付冬玲无力还手,才放松了警惕,抬眸看清楚了男孩。 男孩站在离他们一米外距离的地方,是从心里害怕付冬玲,所以脚步以往后退的形式。 可看到她制服了难缠的养母,眼底又似乎有了希望。 至少在这一刻,养母被制服了,不会再拿他撒气,不高兴就打他了。 他看姜惜之,就像看到超人一样。 电视上播放的超人,都会降临在人间拯救世界的。 姜惜之拯救的是他的世界。 姜惜之看到男孩的那一刻,有些震惊,觉得很不可思议。 走廊的灯光很昏暗,看清楚了男孩的轮廓,乌黑的头发,圆溜溜的眼睛,还有尖细的下巴,不过他比她想象中要瘦弱,也许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瘦瘦的,又十分的惨白。 “贱女人,快放开我,你敢对我动手,明天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付冬玲在地上挣扎着,破口大骂,着急的情况下又大声尖叫。 姜惜之看着冥顽不灵的付冬玲道:“你看你的小孩看到你多害怕,你已经给他造成严重的心理阴影,既然你舍不得他,想要把他找回去,怎么不好好待他!” 付冬玲气急败坏的说:“贱女人,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装高尚了,那死老头把遗产都给他了,我跟着他这些年,他分文不给我,要是没有他,我能过上这种一穷二白的日子?他怎么不去死啊,要是他死了,死老头的钱都是我的了!” 闻声,姜惜之只皱着眉,她怎么能在孩子面前这样说话。 她再次看向男孩,发现他蹲在桌子底下,低着头,用力捂着耳朵,浑身在发抖。 付冬玲的这些话无疑给他造成了很严重的伤害。 原来她在乎的只是钱。 她还是想得太简单了,现实远比想象中更残酷。 “你好好待他,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是你恶毒,人又坏造成的结果!”姜惜之说。 付冬玲冷笑:“他又不是我亲生的,让他活着就不错了,不是我照顾他,他能活到今天吗?” 姜惜之看她也不是照顾人:“比起你,他养父给他的关心更多吧,而你只给了他伤害。” 姜惜之并不想与她讲道理。 在付冬玲那里,就算她打人,虐待儿童,那也是理所当然,不知悔改。 她直接拨打了报警电话,让人把她给带走。 不一会,警车就到达楼下了。 这样一闹,倒是让许多人来看热闹,不过也见怪不怪了,因为付冬玲总是会来骚扰男孩。 警察到了,姜惜之才放开付冬玲。 她看向蹲在桌底底下抱着头的男孩,身影单薄,浑身发颤,下意识要保护自己的动作,心底很不是滋味。 她缓慢的走了过去。 她的影子罩在男孩身上,男孩更加不安,不敢抬起头。 她换了一边,尽量不让他处在阴影之中,而是处在光照之下,伸手想安慰他。 还没抚摸他,他的身体立马往后缩。 “别怕,孩子,坏人已经被警察叔叔抓住了,不会再来骚扰你了。” 姜惜之尽量用温柔的语气和他说话。 男孩微微抬了抬眸,脸色惨白得如同白纸一样,看到不是养母,情绪似乎稳定了一些,长长的睫毛微颤,干涸的说着充满希望的话:“你……是……真的……超人吗?是来……拯救我的吗?” 姜惜之看着男孩闪烁着细微的光,又没有安全感的眸子,他心底也需要一个寄托吧。 她唇角微弯,温柔的说:“当然,我是超人,是来拯救你的,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谁欺负你,我就帮你把人打跑,让坏人再也不敢来了。” 男孩还是蹲着,不敢出来,抿了抿唇,又不安的问:“那超人会一直在吗……会不会突然就不见了!” 姜惜之说:“超人阿姨就住在旁边,会一直守护你。” 男孩咬了咬唇:“我也会有超人阿姨守护……我也像其他小朋友一样有超人守护。” 听着他羡慕又渴望的语气,姜惜之嘴里也很酸涩。 他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没有父母,还要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环境之下,是会比其他小孩更缺乏关爱。 她伸手触碰他的头,他会有所抗拒,但感觉到她不会伤害他,他在不安中接受了姜惜之。 姜惜之抚摸他细软的头发:“乖,你和其他小朋友一样,都是平等的,都需要被好好呵护,健康长大。” 男孩抿着嘴,想要认同她的话,可他的世界,他无法欺骗自己,低垂眸子,否认的摇摇头:“其他小朋友有爸爸妈妈的爱,我没有。” 这话,让姜惜之一时无法言语。 心口疼了一下。 她也许母爱泛滥了。 他和她的孩子差不多一样大。 看着他如此落寞,她也会想到她的孩子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是不是也会渴望着母亲的疼爱。 她拉住男孩的手,试探性的把他拉出来。 男孩没有挣扎。 姜惜之把他抱出来,坐在椅子上,把他也放在腿上,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抬眸看了姜惜之一眼,回答:“祈月,我叫祈月,养父说,我是晚上被他捡到的,希望我像月亮一样洁白无瑕。” 姜惜之懂了,夸赞道:“哇,原来祈月是天使呀,是小天使,小天使来人间历劫的。” 祈月第一次听到这种说话,抬眸懵懂的看着她:“我真的是天使吗?” 姜惜之点头微笑:“当然。” 她摸了摸他白嫩的脸颊:“祈月长得这么可爱,当然是天使。” 祈月唇角轻扯,被她安慰到了。 外面正在调查情况。 “这么巧,又遇到你了。” 出警的人刚好是郝晨,他在这一带巡逻,接到了报警电话。 见到当事人是姜惜之还有些惊讶,随后看了看周围,又说:“你住在这里?” 姜惜之道:“刚搬过来。” 郝晨问:“发生了什么事?” 姜惜之看着被警察抓着的付冬玲:“她深夜扰民,闹得我们都睡不着,最主要的是她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 付冬玲反驳,大声道:“别听她胡说,她怀里的男孩是我儿子,她坑蒙拐骗,想要拐走我的儿子,你们赶紧把这女人抓走,让她把儿子还给我!” 第310章 善变 “喊什么?这是警察局,不是菜市场。” 付东玲这一嗓子,整个警局都是她的声音。 郝晨立马斥声,将她给喊住。 付东玲的声音这才减了下去,但她仍然把所有的责任都往姜惜之的身上推—— “警察同志,她故意抢我儿子,她这属于神经病啊。像这样的神经病,还是趁早送到精神病院去,别出来霍霍人了。” “不是的,这个姐姐她没有!姐姐在保护我……” 祁月站了出来,他反驳付东玲的话,那双如黑曜石般的眼睛里,带着几分倔强。 付东玲哪里能让祁月在这儿胡说八道?她立马就朝着祁月怒声斥道:“我知道平时我对你是严厉了一些,你还小,不懂得社会的险恶。她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她怎么可能会对你好?” “你安静点!” 郝晨沉着脸,朝着付东玲低斥一句。 姜惜之是什么人? 曾经高高在上,骄纵成性的姜家大小姐。 现在她虽光环不再,可是,她也不会做这种抢人儿子的事情。 “你大晚上的扰民这就是你的不对,还有,他要是真是你儿子,你再怎么严厉,孩子都会向着你。你也不用在这里狡辩了,大晚上的扰民要罚款的,还有你这故意伤害罪!” 郝晨是相信祁月和姜惜之的。 姜惜之说来到这边只是为了重新生活,她也不会多管闲事,除非是这件事,她实在是看不过眼。 再加上付东玲的话,漏洞百出。 然而郝晨的这番话,付东玲立马不淡定起来,“什么叫做我是故意伤害罪?你刚刚没有听我说吗?这是我儿子,你要是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去查户口,我去带我的孩子,有什么不可以吗?” “你这么偏袒她,你和她是不是一伙的?” 姜惜之却不想再听付东玲说这些无用的话,她直接对郝晨说:“她的确是这孩子的养母,养父死后,她每日都是酗酒,孩子不愿意跟她那是有原因的,我现在要带着孩子回家了,我这边不接受任何的调解。” 说完,姜惜之就搂着祁月往外走。 郝晨想到这么晚了,便叫住她,“你先等等,我一会儿把你送回去。” “我就说你们是一伙的!好啊,现在一起来算计我是吧?”付东玲听到这话,彻底愤怒起来。 她追到姜惜之的跟前,挡着姜惜之的去路。 郝晨一个眼神,其他的同事便上前将付东玲给拉开,付东玲还挣扎着,直到另外一个警员呵斥:“你再不老实点,就多关你几天!还能不能好好的配合调查了,是要把你给关禁闭才行?” 付东玲立马老实了。 但下一秒,她换了一种方式。 她对着面前的警员伤心欲绝的哭诉,“刚刚那个人肯定和那个女人是一伙的,我儿子一个人住着,闹脾气不愿意跟我回去,结果被这个女人给盯上了。她肯定是听说了什么,想要我儿子手上的钱……” 如果姜惜之是从市井里面出来的,她图钱,那这还说得过去。 可是姜惜之曾经是从小被捧在掌心上的千金大小姐,她什么样的奢侈品没有见过,会爱钱? 郝晨给了姜惜之一个眼神,姜惜之带着祁月先离开了审讯室。 他和警员留下来,把话跟付东玲说清楚,“她我的确是认识,但是并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你要清楚,诽谤公职人员的罪名那可不是三五天的刑拘。还有你说的,我们会调查,如果她真的有问题,我不会包庇她,如果是你有问题,在警局里面大喊大叫,半夜扰民,虐待孩子,这几项罪名加起来,你自己好好地想想,到底是坦白从宽,还是我们自己去调查!” 郝晨跟付东玲说话也没有了耐心。 这些话一字一句,沉沉的入了付东玲的心。 祁月没带走,现在还招惹上姜惜之这个女人,她可不想赔了夫人又折兵,自己余下的时间里面在监狱里面消耗。 “我也是着急,没有想着要亵渎公职人员,祁月的确是我的儿子,我和我丈夫祁漠结婚多年都没有孩子,后来祁漠捡到了这个孩子,祁漠死后,他把所有的钱都留给了这个孩子,我丈夫死了,我能不难过吗?” “可是这个孩子我也不能放弃啊,但是他不愿意跟我走,但是我每次都有过来带他,这次遇到那个女人,她就觉得我是有问题的。警察同志,你认识她,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但是我也是普通百姓,我要是虐待这个孩子,那我早就出手了,何必还大半夜的跑过去,我不就担心孩子被坏人给带走吗?” 付东玲一把鼻涕一把泪,说话的时候,她还不观察着郝晨和另外一个警员的神色。 “你说的这些我们会调查取证,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你不能离开这儿。” “为什么那个女人可以回家,这不公平!”付东玲觉得不平衡,当即就把心里面的怨言给甩出声。 “她也一样!” 扔下这句话,郝晨让另外一个警员把付东玲给看住,随后走出审讯室。 十分钟不到,郝晨就把这件事给调查清楚了。 付东玲因为自己不能生育,祁漠把祁月带回来时,她就不太满意,甚至看到祁漠把所有的关爱都给到祁月的时候,她更是和祁漠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现在祁漠车祸死了,还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祁月,她的心里面更是怨气横生。 最主要的还是:祁月还能拿到民政局每个月给他发的一千元救助金,付东玲当然是想着把祁月给带到身边,这样,那些钱她就能拿到手。 可是因为她之前做的那些事情,祁月不愿意跟她一起生活,但付东玲却不死心的,天天上门来抓祁月。 周围的居民都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没管。 每次祁月被付东玲给带走,他都会偷偷地跑回来。 这不,这次就遇上了姜惜之。 “付东玲的名义上还是有祁月的监护权……” “可是祁月不愿意跟她一块生活,郝晨,你能帮帮我吗?” 第311章 坚韧 姜惜之说话的时候,那双黑眸落在郝晨的身上。 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带有一丝坚定。 “你确定吗?” 郝晨不确定地朝着她问了一句。 她现在一个人生活本就艰难,要是还带一个孩子的话…… 姜惜之点点头。 她下意识地看了祁月一眼。 她现在有稳定工作,平时她也不花什么,工资拿来养活她和孩子,那是绰绰有余的。 “你目前的情况我帮不了你,现在他身上有财产继承,还有民政局发的救助金,再加上你还有案底,只怕审核不过。” 郝晨也想帮她一把,但是,实话得告诉她,不然,她多失望。 听到郝晨这么一说,姜惜之就理解了。 可是祁月这儿…… 付东玲要是愿意好好照顾他的话,他们俩就不会到今天这步。 “抚养权这个暂时弄不到没有关系,付东玲那边能不能让她别再来骚扰?”姜惜之抿了抿唇,慢慢地朝着郝晨问出声。 祁月才是一个五岁大的孩子。 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祁月的那双黑眸,还有祁月的笑容,这些都成为了姜惜之内心中的挥之不去。 “嗯。” “那你做个笔录,一会儿我就送你回家,太晚了,打车也不方便。”怕她拒绝,郝晨刻意这么一提。 这么一说后,姜惜之果真没有再说什么。 一个小时后,郝晨把姜惜之给送回了她租住的小区楼下。 姜惜之拉着祁月,即便她把脚步声放慢,可是老楼里面,一步一步的,还是有动静。 “你没事?” 刘大姐从自己的家里探出头来,看到姜惜之拉着祁月,那是一脸的惊讶。 彼时都已经是后半夜,姜惜之也没有料到,刘大姐这个点居然还没有睡觉,而且还这么上心她的事! “我没事,刘大姐,你有什么事情吗?”姜惜之淡淡冷冷地开口。 搬到这里住的第一天,她是买了水果,想着打好邻里的关系。 可现在看来,现实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美好。 刘大姐也注意到姜惜之脸上的神色,她顿时一笑,“你看你这话说的,怎么说你也是我们的邻居,你被警察给带走,我也是着急的呀。现在看到你没事,我也是放心了。不过,这小男孩的养母现在还在警察局里?” 刘大姐一时八卦起来。 要知道,付东玲的泼辣那可是远近闻名。 “是。刘大姐,很晚了,我要带着月月睡觉了,有什么明天再说吧。”姜惜之无心跟刘大姐对话。 话落,她搂着祁月进屋。 姜惜之一个人住,房子里面就是一张单人床,两张小板凳和一张折叠桌。 “姐姐,你家里的东西也是被别人给搬走了吗?”祁月站在房间里,他小小声的朝着姜惜之低问出声。 自从祁漠死后,付东玲就把家里能卖的东西都给卖了,可即便是这样,祁月还是不肯跟着付东玲走,宁愿死守在这边。 所以当祁月看到姜惜之空调的出租屋,他就联想到了那一幕。 姜惜之听到祁月说这些,她的心也是狠狠一揪。 他才五岁,就能说出这样的话,他是受过多少的苦啊! “没有,姐姐这儿本来就没有多少的东西。明天姐姐要去上班,你得一个人在家,但是,我会给你订餐,你一个人别怕。等星期天,姐姐带你去找学校吧。” 这么大的孩子,也该上幼儿园了。 要是他的养父没有死,他现在也会很幸福。 “爸爸死后,阿姨就把我从幼儿园接回来了,说继续在幼儿园读书会很费钱。虽然有其他叔叔阿姨会过来看我,可是他们只是看一下,拍个照片就走了。姐姐,我知道上学很花钱,你应该也没有钱吧……” 付东玲骂祁月的时候就骂过这种话,说住在这种鸽子楼里的人,都是最底层的穷人。 祁漠之所以能留那些钱给他,那是因为之前攒了一些,还有就是赔偿款! 祁月能感觉到姜惜之身上的温暖和好,他也不愿意让姜惜之去花这个钱。 姜惜之听到祁月说这些,心募地一疼。 祁月受了这么多的苦,现在居然还能如小天使般去帮别人考虑。顿时,姜惜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她摸了摸祁月的小脑袋,“你不担心这些,上幼儿园也花不了多少钱。月月,我觉得我们两相遇是一场缘分。你饿了吗?饿了的话,我这儿只有方便面和几个小面包。” 祁月摇摇头。 不过,姜惜之还是怕他饿,给煮了。 两人一人一小碗,吃的很开心。 而楼下,郝晨抽完手中最后的半支烟,他这才发动了引擎,同时,也打出了一个电话。 “什么事?” 手机里端传来寡冷的语调。 但是,话语却十分的清晰。 很难想象,慕西舟在这个时间点都还没有入睡。 “她要收养一个小男孩,希望我帮她,但是她有案底,而且还没有什么收入。” 姜惜之是想要办成这件事的。 他的身份摆在这,不好干涉。 可是慕西舟却可以。 或许这件事,还能成为他们两之间的转折点。 “我知道了。” 慕西舟淡淡地开腔。 郝晨听到他的回答,却是皱眉,“那你这是帮,还是不帮?” 一句“我知道了”算是什么回答? 而且距离他上次打电话给他,也没有过去多长时间,慕西舟在已经知道姜惜之在帝都的情况下,还是没过来。 这一刻,郝晨并不懂他的心中所想。 “我会找人安排,你看看她生活上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没有。”说出这句话时,慕西舟的脸色绷沉又严肃。 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到她的身边。 只是…… “嗯,挂了。” 郝晨听到慕西舟这么说,他也没有再说什么。 挂断电话后,他加快了车速。 第二天。 姜惜之买了早餐往回提,她就听到一群人正在议论她: “她年纪轻轻的一个小姑娘把一个小男孩给留在身边还能做什么?那肯定是听说了小男孩的情况,想着小男孩身上的那些钱,想据为己有!” 第312章 叮当猫 那一刻,她真的有想,警察管不到,她会武力解决。 理智的情况下,她没必要惹麻烦,把自己也送进警局。 “那我是不是得把这周围的监控全给拆掉,免得到时候你被发现?” 郝晨轻轻地勾唇,不由地朝着她调侃起来。 姜惜之也随之一笑。 郝晨见时候不早了,说:“那个,今天我值班,还有事情没忙完,就先走了。” 姜惜之道:“我送你。” 郝晨没有拒绝,两人下楼,平行的走了一段时间。 他上车,发动引擎走了。 姜惜之目送着他驱车远去,才上楼。 她刚上楼,刘大姐她们却还没走,朝她靠了过来。 刚才是警察在,不敢说话,现在很好奇,八卦她与郝晨的关系,堵在她的门口问:“惜之啊,你和刚刚那个男的什么情况啊?他看起来不一般啊,是不是官很大啊,难道他真的像付冬玲说的那样,是你的老相好啊?” “不是。” 刘大姐见她只是简短的两句话,更是着急起来,接着问:“他有没有钱?做这么大的官家里一定很有钱吧,你怎么认识的啊?我们怎么认识不到,要是他不是你的老相好,又是单身,要不你把他介绍给我的侄女好了。我看他一表人才,配我侄女配得上。” 姜惜之抿着唇,回眸看向刘大姐期待的眼神:“不熟,上夜校经历了一些小插曲,一面之缘。” “只是这样啊。”刘大姐眼眸中的光一下子黯淡下去,还以为能攀上什么关系:“我以为你们很熟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害我在这等着,冻得慌。” 刘大姐没有兴趣,便拉紧衣服,赶紧回到自己家去取取暖。 如此,便消停下来。 “惜之,你没受伤吧?” 胡大娘有所担忧的询问。 姜惜之道:“我没事,你也赶紧去睡吧。” “那就好,那个女人的泼辣可是远近闻名的,和一些不正经的人关系也非比寻常,我怕她以后对你报复,你可小心一点,别为了这小孩苦了自己。”胡大娘看了祈月一眼,怕他到最后给姜惜之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姜惜之也不由看了祈月一眼。 他是懵懂的,对于大人的世界也想得不会太复杂。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胡大娘抖擞了肩膀,便也赶紧回屋里去。 毕竟夜晚寒冷。 姜惜之见祈月在外面等着,也不回家,便问:“你怎么不进去,不冷吗?” 祈月安静的站着:“阿姨不上来,我就进去了,这是不礼貌的。” 姜惜之笑了,这孩子还真的挺可爱。 她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好了,阿姨上来了,你可以回家了。” 她想让祈月赶紧进去,这样暖和一些。 她一个成年人也觉得外面太冻了。 祈月在自家门口,看着漆黑的房间,脚步却往后退了一步。 姜惜之把自己的门打开,突然—— “喵——” 大黄发出担忧又愤怒的声音,从里头窗户边跳了下来。 它用力的在姜惜之腿边蹭,似乎在问她有没有事。 要不是门关上了,它一定会给那泼妇两喵爪。 祈月见这么大一只橘猫,又大又胖,突然眼睛里闪烁着亮光,他指着大黄,开心的说:“叮当猫!” 第322章 落差 姜惜之听到祈月兴奋又激动的嗓音,不由朝他看过去,他脸上难得有笑意,眼底泛着向往的光芒。 不过她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他会叫他叮当猫。 姜惜之把大黄抱在怀里,抚摸它的脑袋,询问道:“你,为什么要叫它叮当猫?” 祈月眼底亮晶晶,看着姜惜之朝他走来,注意力放在大黄身上,望着它那双在黑夜里发光的眸子,更是确认了:“动画片里,大雄有一只叮当猫,它有魔法口袋。” 动画片里的叮当猫,随手一掏,什么都会有。 只要有愿望都可以找它实现。 姜惜之这才恍然,她不怎么看动画片,但也知道这个,小孩都喜欢看。 不过,她从祈月眼里看到了渴望,也希望像大雄那样,有个像叮当猫一样的伙伴。 “你经常看动画片吗?” 祈月认真的点点头:“家里,有电视机,有很多动画片,我最喜欢叮当猫。” 祈月没有什么朋友,在家的时候经常一个人。 养父要赚钱养家,有时候几天不回来。 养母如果出去过夜,不想管他,照顾他的方式,就是把他锁在家里。 他出不去,唯一可以打发时间的,就是家里那台彩色的电视机。 大雄的运气真好,受欺负了,还有叮当猫替他报仇。 姜惜之不由蹲下来。 “喵~” 大黄站在姜惜之的手臂上,短促的叫了一声,有种撒娇的意味。 它的目光看着祈月。 姜惜之读懂了大黄的意思:“它很喜欢你。” “它叫大黄,大黄以前是一只流浪猫,性格怪癖,很少会喜欢陌生人哦。” 祈月抬起头,被喜欢的感觉真好,他嘴角上扬,眼睛睁大:“那我可以摸摸它吗?” “当然可以。” 姜惜之便把大黄递过去。 大黄也很顺从的眯着眼,把脑袋伸过去,蹭了蹭祈月的手臂。 “喵~” 像是在主动邀请他抚摸。 祈月还觉得不可置信,他从来就没有想过有一天会与叮当猫做朋友。 他的小手轻轻地抚摸着大黄的脑袋,带着雀跃的心:“阿姨,叮当猫摸起来好舒服!” 这是他第一次接触猫。 虽然和动画片里面有区别,可他就觉得这是一只叮当猫。 能让他的生活充满和大雄一样的乐趣。 它还有软软的毛发,还有暖暖的体温。 小孩的世界天真又充满幻想。 姜惜之并不想打破他的幻想:“大黄还能帮祈月打跑坏人。” 祈月信了,抬眸笑着说:“那我就和大雄一样,没人敢欺负了。” 姜惜之唇角微微上扬:“祈月,很晚了,你该回去睡觉了。” 祈月这才抽回了自己的小手,乖巧的点点头。 大黄也很懂事,立马抽了身,回到了姜惜之身边。 “阿姨晚安。” 祈月转身,一步一步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走的很慢。 走到门口,他停住了,看着没有关门空洞的房间。 姜惜之注意到他站在门口,昏暗的走廊灯照在他小小身躯上,似乎也笼罩着一层阴影。 姜惜之问:“你是在害怕吗?” 祈月转过头,有些迟疑的看着她。 姜惜之不知为何,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可她读得懂他眼底的含义:“祈月,你有什么话都可以告诉我,就算是不好的事情也可以说,没有人会责怪你。” 祈月便问:“妈妈……她会不会在我睡着后又回来找我了。” 他原来是在害怕这个。 姜惜之道:“不会。” 祈月说:“我一个人住不害怕,我经常一个人在家,可是……如果妈妈总来找我,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跟她走,她会打我,我一个人,她就要来找我,明明她一点也不爱我,为什么会需要我。” 大人的世界复杂,而小孩的世界很简单。 只有爱与不爱。 稍微好一点就是爱。 不好就是不爱。 可大人的世界也会掺杂着各种利益,让小孩都分不清什么是爱了。 “她现在被警察叔叔带走批评教育去了,暂时不会来找你了。” 闻声,祈月皱着眉头:“我不想伤害她的,只要她不伤害我,我就不会伤害她。” 姜惜之与他说:“祈月,如果有人伤害你,你第一步就是保护自己,不管这个人是谁,你都要先保护自己。” 祈月又问:“那,我要怎么做才能变得更好,让他们都多爱我一点?” 养父说,听话的孩子才会有人喜欢。 他听话,养父爱他。 养母却不爱他。 他想不明白。 姜惜之道:“不是你不够好,而是有些人太坏了。” 祈月似懂非懂,他曾抱有过幻想,可能有些人的心是黑色的,不会暖成红色。 姜惜之突然明白他大晚上不睡觉,会跑到外面去,也许是害怕养母晚上来敲门。 那敲门声,就是魔鬼的声音,给他留下巨大的阴影。 而这张门后面,是他现在的家,却也是一个无尽的深渊。 “祈月,阿姨哄你睡觉好不好。”姜惜之说。 祈月问:“哄?” 姜惜之道:“嗯,小孩都需要哄着睡觉。” 祈月说:“可是父亲说,我是小男子汉。” 姜惜之笑着说:“小男子汉也是小孩呀,没关系的,我带你去睡觉。” 她牵起祈月的手。 祈月望着那只主动拉起他的手,温暖,又牢牢的包裹住他的小手。 像是这寒冷的冬天,密不透风的墙面,能阻挡住暴雪与寒风。 姜惜之进入他的家,里头比她的家里丰富一些,有床,有桌子,也有电视机,还有一个小小的灶台。 五脏虽小,麻雀俱全。 收拾得很干净,没有异味,看得出来祈月也是个爱干净整洁的孩子。 床边的柜子还放着可能是社区来访买给他的零食。 没有拆动过,放得快起灰了。 祈月有些不知所措,他是懂得好客的,立马抓起那一堆没吃过的零食递给她:“阿姨,家里的东西少,这个可以吃,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姜惜之说:“阿姨吃过饭了,不饿。” 祈月又把零食放下,立马准备用热水壶烧开水:“那你一定渴了,我给你烧水喝。” 姜惜之提起忙得稀里糊涂的祈月:“我不渴,你不用照顾我。” 她的目光看着床上单薄的被子,这应该是春夏盖的,现在都冬季了,怎么还能盖这样薄的被子。 她用手拿起被子:“晚上睡觉不冷吗?” 祈月说:“这是社区阿姨送来的,社区阿姨已经很久没来看我了。” 第323章 会照顾人的小孩 他也不是样样都行。 也会有做不好的地方。 姜惜之道:“那我帮你抱张被子过来,等明天有空,我给你买床新的大棉被,你睡着就会很暖和。” 祈月有所迟疑:“会不会太麻烦阿姨了。” “不麻烦。” 现在是深夜,都已睡下,她很快把自己那床被子抱过来。 回到祈月的家,发现祈月坐在椅子上,大黄安稳的窝在他腿上,肚子咕噜噜的,闭着眼睛十分享受。 祈月双腿并拢,坐直着,小心翼翼的,不敢动,怕打扰它睡觉。 姜惜之过去,主动的把大黄抱了起来。 大黄也许是被打扰到了,有些突然,睁开眼睛,“喵”了一声。 一见是姜惜之,四只腿伸直了,在空中伸了个懒腰。 她把大黄扔到一边。 “快去睡觉,小孩熬夜不好。” 祈月比较乖,也很听话,立马上床乖乖躺好。 大黄不喜欢被冷落,见祈月躺着了,它也爬上去,迅速的在他头顶趴下。 大黄是个行走的暖炉,把头趴下,又在祈月的脑袋上蹭了一圈,再翻个身,露出肚皮。 祈月忍不住伸手摸它的下巴,大黄闭着眼,很享受。 这样,他觉得好暖和。 姜惜之坐在床边上,半个身子躺下来,靠着床头,隔着被子拍了拍他的身体。 她看着祈月小巧又精致的脸,这一瞬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有点像当初哄星河的那种错觉。 而且,她觉得星河与他有些相似。 姜惜之又摇了摇头,不敢这么想,这两个孩子怎么会扯上关系呢。 祈月懵懂的看着姜惜之,见她面色有些变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姜惜之回过神来,轻轻一笑:“要不然,我给你讲个睡前小故事?” 祈月认真的点头。 j姜惜之说得很小声,声音轻柔,具有亲和力,说的是“一家四只小熊”的故事。 祈月听得津津有味,不一会就睡着了。 姜惜之说着说着也瞌睡来袭,就这样合着衣服半躺着在旁边睡着了。 …… 第二天。 姜惜之生理钟比较准时,七点钟会自然苏醒。 她下意识往旁边一摸,想要看看祈月有没有盖好被子。 结果旁边是空的。 她立马睁开眼,祈月就站在旁边,眼睛亮亮的喊:“阿姨,你醒了!” 姜惜之看着祈月,他已经自己穿好了衣服,黑色的羽绒服,头上戴着一个针织帽,然后端着一杯热水过来:“阿姨,喝口热水。” 姜惜之还很惊讶:“你烧的。” 祈月点头:“阿姨,早上起来冷,喝口热水会比较暖和。” 姜惜之道:“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她还以为他会多睡一会。 结果比她起得早。 她坐起来,端着祈月给她的热水,不烫,不冷,刚刚好,喝上一口,确实全身暖和。 祈月说:“我还做了早餐。” 他立马跑过去,搭着小板凳,站上去,把电饭煲里蒸好的馒头与包子拿出来。 还配上他出去买的小红豆粥。 都放在了桌子上。 姜惜之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有着大大的吃惊,他才这小,却已经像个大人一样会照顾别人了。 “阿姨,你快去洗脸漱口,冷了就不好吃了。”祈月心情很不错,坐在桌子旁边等着姜惜之一起吃早饭。 他很期待。 姜惜之虽然很震惊,但也下了床,见大黄在一旁努力的干饭。连她的猫都喂好了。 她摸了摸祈月的头,夸赞道:“祈月你真棒,但你不必为我做这些。” 她不想让一个五岁的孩子来伺候她。 祈月是很想得到姜惜之的表扬,可她拒绝他的好,他就会很失落,他很勇敢的表达自己的想法:“可是我很喜欢,我弄好早餐阿姨刚好醒来,然后阿姨会夸夸我,我就会很高兴,至少阿姨上班会节约很多时间。” 他就想得到表扬。 他的存在是有意义的,而不是只会索取别人的好。 姜惜之心底微酸,又觉得很欣慰,祈月是个很好的孩子,懂事,又十分有礼貌。 “那好。”姜惜之捏捏他的小脸蛋:“祈月真是阿姨的小棉袄。” 祈月立马就开心了,嘴角上扬,笑了起来。 姜惜之去刷了牙,洗了把脸,赶紧过来吃早餐。 看着新鲜出炉的馒头与包子,她放了一个在祈月碗里:“祈月要多吃饭,才能长高高。” “嗯。”祈月大口的咬了一口:“肉馅的,我最喜欢吃。” 姜惜之笑了起来,看他吃饭也是一种享受。 她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奇遇,会认识一个独立的小孩,这么的开心。 “多少钱?”姜惜之问。 祈月嘴里塞满了,她这么说,他立马喝了一口豆浆:“不要阿姨的钱,我有钱。” “可是阿姨不能白吃白喝啊。”姜惜之说。 祈月摇摇头:“这才一顿早餐,能需要多少钱,阿姨,我不穷,我有钱,还可以给阿姨买漂亮的小裙子。” 姜惜之调侃的说:“阿姨还要祈月买小裙子,那岂不是在啃小。邻居可要说阿姨坏话了。” 闻声,祈月一本正经的告诉她:“不要在乎别人的眼光,阿姨做自己就好,祈月都是心甘情愿的。” “那就谢谢祈月的早餐了。” 姜惜之出去之前,又摸了摸祈月的脑袋。 他很享受被她摸头,只要她摸头,就是在夸奖他。 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姜惜之吃完早餐,就去换上衣服,背着包准备下楼。 祈月在一旁看着,从楼上眺望,见姜惜之骑自行车的背影,恋恋不舍的说:“阿姨路上小心,我等你回来!” 姜惜之朝他挥了挥手:“大黄就交给你照顾了。” 祈月就像是接收到任务,认真的点了点头,他一定会照顾好。 连忙把大黄抱在怀里,开始进行下一个投喂任务,一定要把他们都照顾好。 姜惜之心情很好,骑着自行车在马路上穿行,她骑得很快,精神抖擞,可下一秒她又觉得不对劲,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 从她离开家之后,就感觉到一双眸子一直在看着她。 她觉得很奇怪,刹车停下,往后看了一圈。 第324章 第一次见面 可真正往后看了一圈,除了车流之外,没有任何的人影。 也没有看到可疑的车。 也许经历过昨天的事情后,她的神经紧绷,比较敏感。 姜惜之也就没再多疑,赶紧骑着自行车去上班了。 而躲在后面不敢出来的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原地,还没有熄火,亮着前照灯,车里的一道敏锐的视线注视着姜惜之的影子,看着她单薄的身影消失得看不见了才缓过神来。 “先生,还需要跟着吗?”司机问。 “不用了。”磁性又沉闷的声音。 车窗打开了一扇,听到外面浮躁又喧闹的声音,慕南舟的身影相反比较平静,平静得就像只是在路边见到了一个老朋友。 没有戾气,那张俊脸波澜不惊,也没有继续跟着她。 车子掉了头,差不多七八分钟的样子,车子缓慢的开进了一条小巷子。 这栋楼差不多是城中村,外面是繁华的城市,走到巷子里,就变成了乡村的模样。 没有那么奢华,就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百姓。 生活方面样样俱全。 有早餐店,也有饭馆与超市。 住在这边的打工人比较多,物价比前面的高档小区便宜好几倍。 车子开进去,就闻到了早餐店粉面包子的香味。 一群赶着上班的人围堵在一起,点着他们需要的早餐,又匆匆忙忙的赶着公交车。 公交车一停,人满为患的往上挤,又快速的开走了。 慕南舟的眼神掠过这一条街,赶着上班的,做着小本生意的,还有路边翻着垃圾桶的流浪狗。 这就是姜惜之住的地方。 他面无表情,只是让司机往前开。 停在了鸽子楼下。 现在的时间快八点钟了。 鸽子楼的动静很少,该上班的也都去上班了。 慕南舟从车子里下来,抬头往上看,看着密密麻麻又小得可怜的房子,感受到那种生活之下的压迫感。 他这辈子都没有来过这种地方。 不管他想怎么改变姜惜之,她的生活似乎都在小市井里,距离也越来越远。 他走上楼,走廊间狭小的距离恐怕还不到一米,护栏经过风吹雨打,生了锈。 这些房子为节约面积,设计没有多余的地方,只够两个人通过的宽度。 他还是镇定自若的走到姜惜之居住的那一层。 目光盯着她住的房子的门前,收拾得很干净,没有堆积杂物,只是这房子太小了,没有多余的空间。 看到公共用的厨房,里头又脏又乱,他皱紧眉头。 怀疑这种地方真的是人住的吗? 慕南舟的眼神打量着一切,想象着姜惜之每天要与这一层的人争抢厨房,素质差一点的人可能不怎么打扫干净。 人多混杂,真怕她吃出病来。 就在这时,从房间里冲出来一个小身影,他着急的喊:“大黄!” 听到声音,慕南舟下意识转过身来。 祈月正蹲在地上,把乱跑的大黄一把抓住。 “喵~” 大黄闻到慕南舟的味道了,才着急跑出来,见到是他人,又高兴的喵喵叫。 碍于祈月抓着它,它才没有动,只是腿一软,胖乎乎的身子往旁边倒下,蹭着地面来表现它愉悦的心情。 “大黄。”祈月见它这么开心,都在地上打滚了,睁大了双眸,问:“你怎么突然这么高兴。” 祈月这才看到一双锃亮的皮鞋,不像是这里的人。 他好奇的抬起头来。 第325章 亮光 当慕南舟看到祈月抬起头的那一刻,目光震愣,小孩戴着帽子,脸颊圆润,下巴尖细,那双充满疑惑又具有童真的灰褐色的眸子…… 他顿时心慢跳了半拍。 祈月看到慕南舟也愣住了,手慢慢的松开了大黄。 大黄得到自由,立马跑过去蹭了蹭慕南舟的裤腿。 祈月见大黄使劲蹭他,那股兴奋劲像是很久之前就认识。 他记得阿姨说过,大黄是流浪猫,不怎么亲人。 如果它亲近,那就是说明它很喜欢。 他吃惊的说:“哇,大黄很喜欢你耶。” 慕南舟没有做声,只是弯下腰,一只手把温顺的大黄给抱起来。 大黄撒娇的哼哼唧唧,很似开心,也没有那么记仇,被富养过一段时间,过去那些被慕南舟踹过的经历都忘记了。 慕南舟面色淡漠,就像是完成任务一样抚摸大黄的脑袋。 大黄可不在意他是否真诚,只要摸它,它就很高兴了。 祈月见慕南舟抚摸大黄,在他怀里,它舒服的咕噜噜,顿时他也对眼前的男人也有好感。 慕南舟看着祈月,不免问:“这是你的猫?” 祈月道:“不是,这是隔壁阿姨的猫,她让我照顾它。” 慕南舟望着紧闭的那扇大门,又看着与星河差不多高,还没到他腰的小身影:“为什么让你照顾它,你的父母呢?” 他只是觉得让一个孩子在这里玩耍,没有大人看着,有点太危险了。 如果住在隔壁,那应该家里还会有其他人在。 况且怎么会交给一个小孩来照顾。 祈月站了起来,坦然的回答:“我现在没有父母了,这是我的家,只有我一个人。” 他怕眼前的叔叔不太明白,耐心的解释。 他又说:“叔叔,你来做什么的?要不要进来坐一会。” 祈月还是很好客。 慕南舟很吃惊,目光不由看向祈月住的地方,里头也是一个单间。 他没有拒绝他的好意,跟着他进入房间,只是还没弄明白,问:“你父母去世了?” 祈月把烧好的水倒在一次性杯子里面。 还是温热。 “我没有父母,唯一照顾我的养父去世了。”祈月道。 慕南舟不由多看了祈月两眼,针织帽下净白又精致的五官,还有那双敞亮的灰褐色眼睛。 “叔叔喝水。”祈月把杯子放在他面前。 慕南舟端着那杯水一饮而尽:“你是孤儿?” 祈月点头。 慕南舟见他似乎很乐观的接受他是孤儿的事实:“你几岁了?” 祈月掰了掰手指头:“过了这个冬天,我就六岁了。” “这么巧。” 闻声,祈月就问:“什么这么巧?难道叔叔也有一个我这么大的孩子?” “嗯。”慕南舟应了一声:“你和我儿子一样大。” 祈月高兴的笑了:“那真的是太好了,大黄喜欢叔叔,叔叔还有个我这么大的孩子,那我们相遇是不是一种缘分啊?就像命中注定的那样。” 慕南舟看到他就会想到星河,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眼前这个孩子很乐观,比星河乐观,也比星河开朗。 明明他的世界没有那么美好,可只要有一丁点的希望,似乎全世界都带有亮光。 第326章 保密 这一点和姜惜之还有点像。 慕南舟为自己的想法愣了一下,他怎么会把这个孩子与姜惜之联系在一起。 可能也是因为姜惜之喜欢这孩子。 不然大黄也不会在他手上。 慕南舟把大黄放在一边,大黄顺势躺在桌子上,露出肚皮,想让人抚摸。 这个动作保持着。 慕南舟只能把手放上去,没有再动。 “是缘分。”慕南舟道:“你以后都住在这里吗?” 祈月想了一下,想到这里的人,他看到的世界也只有五年之久,遇到了冷漠的人,也遇到了很好的人。 他已经习惯这里。 因为这里有他喜欢的人。 他点了点头:“不出意外,我会一直住在这里,叔叔想来找我玩,也可以的。” 慕南舟目光放柔了些:“你就不担心叔叔是坏人?” 祈月打量了他,肯定的说:“不会,像叔叔这样打扮的人不像是坏人,再说了,叔叔对我又没有利益可图,有些人看到我对我还避而远之呢。” 他真想象不到,一个不认识的坏人对他怎么样。 就算骗他又能得到什么。 况且看他的穿着、气质,也不像缺钱的人。 现在的慕南舟脾气要比以前好许多,也许也是现实磨砺了他的脾气,他好奇的问了一句:“避而远之?为什么避而远之。” 他只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稍微有些怜悯之心,也只会同情他吧。 祈月换了一个坐姿,把手搭在桌子上,双手握着,平静的说:“因为养父死了啊,我这么小,养父就死了,和我接触会有不好的灾难,很少人会和我一起玩。” “胡说!”慕南舟眼神变冷了许多:“谁说的,我让他闭上嘴。” 闻声,祈月眼底又泛着亮光,用一种很崇拜的眼神看着他:“叔叔也觉得别人乱说对吗?” 慕南舟从来就不信这些:“与其说你会带来灾难,还不如把自身条件搞好一点,说你是灾难,那些人都没出息!” 祈月又开心的笑起来。 他很容易满足,只要有人认同他,他的世界又多了很坚固的堡垒。 他激动的抱紧慕南舟的手臂,他的手臂很大,就像抱着一个树桩似的,可是有温度的树桩,能抵挡风雨的树桩,他说:“叔叔真好,才认识第一天就这么信任我,祈月也不该辜负叔叔的期望,也要相信叔叔不是坏人。” 他也有孩子,对待祈月就像看到自己的孩子一般,他不由大掌摸了摸他的头:“祈月是个好孩子。” 他看了看手表,又说:“等会有个会议,得走了,下次来看你。” 祈月松开他的手臂,心底还是会有些失落,不过大人有大人的事,他点头:“好,叔叔要记得哦。” 慕南舟想了一会,又说:“我来这,你得保密,不要告诉别人,下次叔叔才能来看你,到时候给你带礼物。” 祈月思考了一会,大人世界很神秘,他认真的说:“好,我保密,不告诉别人。” 慕南舟这才放心,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大黄见他走了,追了出去,对着他的背影喵喵的叫。 他怎么变得不一样了。 以前可不是这样,还没见到主人就走了。 第327章 幸运儿 姜惜之来到公司,领导交给她一份作业,让她在今天之内完成。 她很积极,在电脑上完成设计图。 中午很快来临,同事们都去吃饭了,姜惜之却忘记了时间。 好在艾琳过来看了一眼,发现他们部门人都不在了,姜惜之还在办公室里忙碌。 她赶紧进来喊:“之之。” 姜惜之听到声音才抬头,见艾琳来了,又看向电脑:“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说在出差。” 艾琳抿了抿嘴,有些服了她:“我说出差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你不会以为我在外面待上一个月吧,昨天就过来了,我看你忙得连时间都忘记了。” 姜惜之敷衍的说:“也许是吧。” 艾琳却上前把电脑给关上。 见屏幕黑了,打断了姜惜之的思路:“你干嘛,我还在工作呢。” “你看看时间,都中午了,我不在,你是不是不吃中饭了。” 姜惜之这才注意到时间,好像是中午了。 她拿上手机,看了看艾琳:“那走吧,去吃饭,我请你吃。” 艾琳眼底亮着光:“真的?” 姜惜之道:“当然真的,我们认识这么久,我还没好好请你吃一顿,你定,随便选。” 平日里,姜惜之是个很节约的人,舍不得给自己用,面对她却很大方。 艾琳牵着姜惜之的手,开心的说:“那我们走吧,吃好喝好,下午才能更好的工作。你不能忙着干活,饮食不规律了,以后我都要盯着你,一天不盯着,你就忘了你胃不好。” “对了,来,先喝杯奶。”艾琳从包包里拿出一瓶纯牛奶递给她:“先喝两口,还有我这里给你准备了一些药,感冒或者胃疼都用得上,先放办公桌上。” 艾琳翻出很多东西来,就像是贴身保姆照顾着她。 面对她,姜惜之很轻松。 就像现在这样,她忘记吃饭,她总能第一时间过来叫她。 她生活上不好,她会第一个帮助她。 就像命中派过来拯救她的一般。 “艾琳。”姜惜之叫她。 艾琳抬眸:“怎么了?是不是很感动,安啦,我们是朋友,照顾你是应该的,别看我娇生惯养,我对朋友可是两肋插刀。” 她骄傲的扬了扬下巴。 姜惜之心里很感激:“确实,你很好,美丽又大方,还特别细心,让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 “好了好了,我们去吃饭吧,饿得不行了。”艾琳快速的说。 两人一起下楼,来到公司附近比较高档的饭店。 姜惜之说要请她吃最好的,那一定要言而有信,果断的下血本了。 艾琳看着菜谱,又看了一眼姜惜之:“行啊,之之,最近是发达了,还是发奖金了。” 姜惜之道:“不是说要带你吃最好的嘛,你随便点,荷包鼓鼓的,不会带你吃霸王餐。” 艾琳倒有些感动,抱着姜惜之亲了一口她的脸颊:“我家之之真是出息了,发了工资就带我吃最贵的,那来两份套餐。” 见她开心,姜惜之也会很开心。 吃饭的时候,艾琳嘴里吃着:“既然是之之请的,那不能浪费食物。” 姜惜之喝着水:“慢慢吃,不用心疼我,一顿饭钱而已。” “可是人家还是会很感动嘛。”艾琳狼吞虎咽:“说明你心底有我,那我得好好珍惜。” 姜惜之笑了:“不对啊,你从小锦衣玉食,还挺容易感动。” 艾琳努力吞下去,说话不那么糊嘴:“如果是你,那肯定要感动一下。” 过了一会,艾琳又说:“你搬家这么久,我还没好好去看看呢,周末,上你家吃饭。” 姜惜之道:“我住的地方比较小,还是公共厨房,怕你接受不了。” “有什么接受不了的,你能接受,我肯定也能。”艾琳说。 “那好吧。”姜惜之也就说:“周末过来。” 吃完,艾琳痛快了。 姜惜之钱包要瘪一些了。 她叫来服务员,想要买单。 但服务员非常高兴的走过来,手里还捧了一束红玫瑰,笑着说:“小姐,恭喜您,您成为我们今天的幸运客人,这一单免了。” 姜惜之都准备好了,一听,顿时愣住了,回头看向服务员:“你的意思,今天吃的东西,不用给钱了?” “是的,小姐,今天你们在这的消费全免,这是我们送您的玫瑰花还有一些糖果。”服务员说完,就把红玫瑰送到了姜惜之怀里。 姜惜之抱着,顿时不可思议。 艾琳却在旁边尖叫:“哎呀,之之,你这运气没谁了,可以去买彩票了,哇,这花还挺好看。” 姜惜之从来不相信自己有这个运气。 很懵圈。 而且今天吃的这一顿并不少,还有这种好事。 “好香啊,你快闻闻。”艾琳催促着。 姜惜之闻了一口,很新鲜,很无奈的说:“谢谢了。” 服务员见姜惜之接受了,便礼貌的走了。 艾琳又开始说:“之之啊,这家店贵是有道理的,多用心,还准备了玫瑰花,对了,以前有没有人送过你玫瑰花。” 她这么说,姜惜之看着红玫瑰,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人来。 “之之,你怎么不说话了。”艾琳见她出神,坏笑:“是不是想到你前男友了。” 姜惜之抿了抿唇:“你喜欢吗?给你了。” 她把红玫瑰递到艾琳手里。 艾琳不敢收:“这可是送给你的,你是今天的幸运儿。” 姜惜之:“我看你喜欢,我住的地方小,不好放。” 艾琳绝对不收:“那就放办公室,这束花你一定要留着,说不定会带来好运。” “之之,快说说啊,八卦一下,你收过多少玫瑰花啊!”艾琳开玩笑的问。 姜惜之道:“没收过,别瞎想了!” 艾琳啧啧了两声,叹了口气:“可惜了我们之之的小脸蛋,这么漂亮,居然没有前男友,这些男人的眼睛是不是瞎了啊!” 回到公司,姜惜之把玫瑰花放在一旁,开始工作。 只剩收尾,她完成,交给领导。 快下班的时候,领导高兴的走出来。 领导大概三十五岁左右,叫李悦,穿着黑色的工作套裙,留着齐耳的短发,比较精炼,她对姜惜之说:“惜之,方案通过了,你真是个好苗子,以后我还用你,今天你也累了,赶紧下班吧。” 姜惜之也没想到领导这么快带给她消息。 她才完成不久,还不到三小时,这不会是专门等着她的吧。 被艾琳说中了,她今天足够幸运。 只是,姜惜之无意间瞄了一眼,发现设计稿上的署名没有她的名字。 她脸色变了变,问:“李姐,这是我的那份设计图吗?” 第328章 抢功劳 李悦回头看向姜惜之,把手稿合上,笑着说:“你问这么多做什么,这可是你的功劳,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会有好消息的。” 姜惜之虽然有所疑虑,可见她笑意盈盈,又亲热的送她出去,根本就不好说什么。 她也只能下班了。 她的心情还是很好,做了一件有成就感的事情。 以前会觉得自己什么都不会。 比那些上过学的人要差很多。 可现在发现,她也没那么差,会越来越好。 姜惜之回到家,刚上楼,就看隔壁邻居都围在祈月家门口,似乎在看什么新鲜事。 这时候,门也开了,祈月推开他们钻了出来。 他穿着带棉的牛仔衣,脖子上围着一条围巾,戴着针织帽子,小小的帅气,他站在门口,开心的喊:“阿姨,你回来了。” 他在等她回家。 看到他,姜惜之一天的疲惫似乎也就没了。 姜惜之唇角微弯,热情的回应他:“是啊,我下班了。” 祈月连忙跑上去拉住她的手:“阿姨,快进屋,家里头特别暖和。” 姜惜之随他进屋,果然一下子就暖和了。 她在南方住久了,还没习惯。 姜惜之看了看四周,突然发现房间里安装上了暖气片,她回头看向祈月:“你的家里有暖气了?” 祈月点点头:“是啊,我让人上门安装的,这样冬天就不冷了。” 他拉着姜惜之的手,掩盖不了眼底的心疼:“阿姨也就不会长冻疮了。” 姜惜之看着自己的手,是之前受过伤,每天骑自行车,伤口就形成了冻疮。 不过,并不疼。 只是祈月观察得太仔细了。 有他这句话,姜惜之心底就暖洋洋的,她蹲下来,与祈月在同一视线内,问:“你是为了我安装了暖气,你之前自己都舍不得用。” 祈月道:“阿姨,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有钱。” 他咬了咬唇,以前是觉得生活怎么样都过得去,现在是想生活能更好一点:“之前是没有地方用,现在有地方用了。” 他怕姜惜之担心,再三强调:“不用心疼电费哦,我交得起,我只想让阿姨开开心心。” 姜惜之忍不住捏他的脸:“祈月真是个小暖男。” 听到夸奖,祈月笑起来,眼睛微弯,特别的阳光。 “那我也要做阿姨的小暖男。” 邻居在外面就感受到屋内传来的温度了。 谁不羡慕这一户能用上暖气啊。 见姜惜之和祈月这么好,一个小孩对她都这么上心,刘大姐撇着嘴,说着:“哎呀,我说今天怎么来了一帮人,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原来是给屋子里安装暖气,真是浪费,这房子又不是自己的,搞这么好做什么。” 刘大姐的老公也回来了,常年在工地,人长得比较黑,眼角的皱纹多,快五十岁是年纪却像六十岁,他说:“这不挺好,这帝都最冷的时候零下十几度,我们俩睡在一起都觉得冷,有了暖气就不冷了,你看我们在外面就能感受到屋子里多暖和。” 刘大姐见他帮外人说话,有些不高兴了:“李富贵,你在说什么呢,你觉得暖和,你也安装一个啊,老娘还用得着陪你挨冻!” 李富贵立马就不说话了。 他们又不是富人,在这帝都生活省吃俭用,赚的钱也是回家养老的。 哪里能这么奢侈。 其他租户也来看热闹:“我知道这住了一个小孩,不过很少见到,没想到比我们大人还会享受。” 刘大姐阴阳怪气道:“拿着国家的钱,能不会享受吗,你们别羡慕了。” “这孩子没了爹妈,有政府养,也是幸运的!” 刘大姐想到姜惜之和祈月关系这么好,变味的说:“就怕这孩子单纯啊,毕竟小,就怕有些人图谋不轨,占他的便宜。” “刘大姐,怎么感觉你话里有话啊。” 刘大姐看着紧闭的门,自己却占不到一点好处,心底不高兴,与这些租客们闲聊起来。 “喵~” 大黄总是在窗门口晃悠着,有点废寝忘食了,连小鱼干都只吃了一半。 姜惜之把它抱了起来:“怎么回事啊你,平时吃饭最积极了,今天守在门口。” “喵~”大黄蹭了蹭姜惜之的手。 它在等,等他什么时候再来。 主人已经回来了,他应该及时赶到的。 “赶紧吃饭去吧。” 姜惜之把大黄放在地上,让它去自己的猫碗里吃猫粮。 大黄这才去努力干饭。 翌日。 姜惜之刚到公司,就见公司的同事在道喜:“李姐,恭喜啊,你得请客吃饭啊。” “当然得请,老总很赏识我,钦点我陪同出席,回来后我铁定要升职加薪了。”李悦端着咖啡与她们聊天。 “李姐厉害,这次直接坐上副总的位置。” “怎么敢想,还得努力。” 姜惜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了工作群,这才发现,昨天完成的设计稿,没有她的署名,被李悦独占了功劳。 全办公室的人都在夸赞她能力有多强。 好像这个项目公司挺重视的。 姜惜之脸色瞬间变了。 来公司这么久,她没数过被占过多少次这样的便宜。 她加班加点的给李悦改文件,改方案,出主意,熬通宵,不计其数。 实习期,累一点,她接受了。 可明明是她弄出来的,却没有她的署名,有点说不过去。 姜惜之来到李悦的办公室。 李悦抬起头,还是像往常那样,交给她并不属于她的工作:“惜之啊,你来得正好,帮我把这个打印五十分,对了,你得帮我订一套晚礼服,这个周末我要穿,订好后,拿到我家来。” 姜惜之皱了皱眉,询问道:“李姐,他们今天说的,是不是与昨天我完成的工作是同一回事?” 她能订晚礼服,是因为昨天完成的那份手稿。 李悦顿了一下,又回过头来,完全不同于昨天的脸色:“你在说什么啊,怎么可能是同一回事。” 说着,她又双手环胸,一副死不承认的态度:“姜惜之,你不要太高估了你的能力,你才刚来公司什么都不懂,好高骛远只会毁了你,如果你聪明一点,就老老实实的做你的工作,而不是来质问我!” 李悦回到工作位上,并不想给她过多解释。 姜惜之道:“昨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设计图明明是我的,却只写了你的名字。当初你告诉我,我有能力胜任,公司一定会重用我,可现在是你偷了我的设计图,抢了我的功劳,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 第329章 一家人 “砰”的一声。 李悦拍向桌子,满脸的不高兴:“你在说什么,偷?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了,这设计图是我完成了,和你有什么关系,姜惜之,别觉得我给你一点事做,你就把自己当神仙了,公司这么多人,有的是人争着抢着,可没有一个像你这样不知好歹的员工!” 李悦有底气,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姜惜之没来之前,她也会让实习生做一些不在范围内的事情。 也会侵占别人的劳动成果。 但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 她也就理所当然惯了。 况且,她是她们的领导,她让她们做什么,不是给她们增加经验,她们更应该感激她。 姜惜之不过一个刚进公司的小毛丫头,就算说出去,也没有人信,哪里有能力与她叫板。 到最后不还是乖乖就范。 她又整理衣服,语气平和,言语之中带着威胁:“姜惜之,我让你做,是看得起你,想要重用你,如果你今天不给我闹,相信一年之后你能看到自己的一些成就,可现在你太放肆了,不把我放在眼里,我怎么做有我的道理,你应该欣然接受,不对,你应该心存感激,我对你是刮目相看的!” 姜惜之听着,已经心底犯恶心了。 这不是在职场pua她吗? 李悦不相信刚转正的姜惜之能闹出什么幺蛾子,继续傲慢道:“看你第一次犯这种错误,我就大人大量,原谅你,回到你的工作岗位去。” 她把手里的文件甩在桌子上,冷嘲道:“还有,把我交代给你的事好好完成,这件事就翻篇了!” 她都不想看姜惜之一眼。 反正让她做的都做完了,她达到了目的,那她也就失去了价值。 姜惜之望着她,这么轻巧的把事说过去了,仿佛她还要跪下来感激她的赏识。 这真的太可笑了。 李悦见她没有动静,眼神一直盯着她,她拧着眉,不悦的说:“怎么?还有事?” 姜惜之眼神变冷,也清楚的明白一件事:“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的话?想必这次之后,你升职了,连看我都不会看我一眼了,我的名字都记不住,那我帮你做这些的意义是为何?是忍气吞声怕被开除,还是惧怕你的权力以后被穿小鞋?” 李悦正襟危坐,冷笑着说:“那你就乖乖听话,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那这些时间的付出就没有白白付出。” 她断定姜惜之不敢。 在一个千万人踏破铁鞋都要进来的公司,她们会更加珍惜每次机会。 这也是她走过这么多年的经验。 姜惜之唇角轻扯,李悦眼底有对她的看不起,她也有对她的嘲笑:“你不会觉得我只要给你设计稿,你就不会用到我,一切就万事大吉了吧。” “不然?”李悦十分的自信。 姜惜之道:“你一定没有好好看。” 闻言,李悦也不太自信了,打开电脑,把她的设计稿重新看一遍,脸色变得难看:“你这不是别墅住宅。” 姜惜之道:“是农村旧屋改造,密集房屋改造。” 李悦顿时不高兴了:“你好放肆,居然不按照我的规定来做!” 姜惜之说:“那你也没有信守承诺,你觉得我的设计和你的理念一致吗?” 李悦摸着额头,快要气得半死,她没想到姜惜之这么大胆,给了她一份没有用的设计稿。 这要是让她上台去讲解,不得笑得半死。 公司只做高端产业,绝对不会去给平民、穷苦的人设计房子的! “姜惜之!”李悦气得牙痒痒,把桌子上的东西摔在地上:“你给我滚,你被开除了,我不想在见到你!” 姜惜之不怕她生气,就怕她不生气,心平气和的说:“上头怪罪下来,谁承担责任?是你,你面对的也是被开除,你觉得是你损失大,还是我?!” 李悦心底有些慌,她好不容易坐上这个位置,眼看着马上就升职了,绝对不能关键时刻掉链子。 她怎么会犯这么一个错误。 她看着姜惜之,是这个女人太有心计了,平日看着乖巧,却这么有心计。 “你有什么办法?” 这个时候李悦处于弱势的情况,她需要姜惜之的帮助。 她的东西,也只有她清楚。 姜惜之道:“我的设计稿,我自然有说法,你足够聪明,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李悦心底憋了一股怒火,双手握成了拳头,这次只能让姜惜之去解决难题。 等解决了这个事情,她一定要让姜惜之好看。 “好,到时候你也一起去!”李悦只能妥协。 姜惜之达到饿了自己的目的。 她想要的可比李悦想得多,与其靠别人,还不如靠自己。 -- “叔叔!” 祈月高兴的大喊。 慕南舟的车早早停在楼下,出来时,后面的许毅也提了一大堆的东西。 他没想到啊。 在家要照顾智商超群,毒舌,无比冷漠的小少爷。 他的心灵受到了很大的创伤,以为出来会舒坦一些,可出门还要照顾别人家的小孩。 他这辈子都不想生小孩了。 不过,许毅看到这小孩还是会愣住了几秒,有种似曾相识,又不知怎么言语的感觉。 反正整个震惊。 “祈月。”慕南舟喊着他。 “喵喵~”大黄已经激动得不行了,咕噜噜的跑过去,赶紧在他面前躺下,露出肚皮来。 慕南舟现在变得温柔许多了,不管对孩子还是对大黄都很有耐心,他把大黄从地上抱起来,摸了摸他的脑袋。 大黄就像得到了莫大的荣耀,十分的激动。 他又拆出一个冻干鸡胸肉给大黄。 大黄感动得快哭了,居然亲自喂给它吃,立马抱着鸡胸肉啃。 许毅把玩具放在家里。 祈月看到玩具,眼底泛着亮光,连忙抱住:“奥特曼,是奥特曼!” 他很喜欢。 慕南舟也只有敢在姜惜之不在的时间才敢过来。 他害怕。 害怕被厌恶着。 是不够自信了吧。 以前怎么自负,现在就有多么不自信。 见祈月很喜欢,慕南舟笑了一下:“你很喜欢?” 祈月点头:“喜欢,很喜欢。” 慕南舟想起很少说话,又没有童真的星河,他从来没有碰过玩具:“我儿子对这些似乎都不感兴趣。” 祈月把奥特曼拿出来摆放在桌子上:“这是奥特曼,这是奥特之父,这是奥特之母!” 第330章 似曾相识 他把奥特曼放在自己这边,把奥特之父放在慕南舟那里,奥特之母放在旁边的空位。 祈月看着慕南舟:“他们是一家人。” 慕南舟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你也渴望一个家。” “当然。”祈月没有犹豫:“但不是我的也不想了,至少我现在挺快乐。” 每个孩子成长的环境不一样。 慕南舟问:“是因为隔壁阿姨?” “隔壁阿姨,还有隔壁圣诞爷爷!”祈月把玩手里的玩具:“他们对我都很好,虽然我没有亲人,可有对我好的人,哪怕这个世界有坏人,可只要有人对我好,世界就很美好了。” 祈月又说:“祈月只是没有长大,长大了就会变得强壮,就不会怕任何人,还能保护家人!” 这一刻,慕南舟也有一种想法。 要是他是他的孩子,与星河作伴,他的乐观也许能传染给星河。 不过在这里,姜惜之唯一的念想,也是这个孩子,弥补她做为一个母亲的心情。 过会,许毅掐准了时间,赶紧报告:“慕总,大小姐要回来了。” 慕南舟这才起身。 祈月见他要走了,想到他们只是偶然的相遇,也不一定是来看他的,疑惑的问:“叔叔,你不是来看我的吧,是不是这里有你想念的人?” 慕南舟顿了一下,低眸看了祈月一眼,声线低沉却又有一种失落感:“是有想念的人,可是叔叔做错了事,那个人已经不会再想念我了。” 祈月道:“那叔叔道歉了吗?” 慕南舟抿着唇:“没来得及。” “那叔叔道个歉,或许还能原谅。” 慕南舟眉头微拧着:“不是道歉就能解决的事情吧。” 祈月又道:“那叔叔就要做弥补的事情,要诚心忏悔乞求原谅,一次不原谅就第二次,直到对方原谅你为止。” 闻言,慕南舟唇角微扬,笑了一下:“你倒是挺会。” 祈月懵懂的眨巴眼睛:“只要是个好人,都不会辜负真诚以待的人。” 这时,姜惜之到巷子口。 到达附近,就闻到一股不寻常的味道,她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段时间连空气都变了个味道。 有些熟悉,又有点膈应人。 她到了楼下,把自行车停下来,这股味道更加浓烈了。 直到大黄跳到了她怀里,它似乎很开心,肚子吃得圆鼓鼓的。 她来到祈月这,房间里只有祈月,见他若有所思的趴在桌子上,旁边还有一些玩具,她问:“社区的人来看你了?” 祈月抬起头,思考着大人的问题:“阿姨,你会有想念的人吗?” 闻声,姜惜之不由身体僵硬了一下。 这个问题问得有点难了。 她抱着大黄,从它身上也闻到熟悉的味道,让她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前两天开始,她就觉得那个人离她越来越近。 她没有刻意制造自己死亡的消息。 因为她觉得,她不管死或者活着,对他来说都不重要吧。 姜惜之抿着唇,看着一脸懵懂的祈月,说:“想念的人……我不知道我该想念谁。” 她遇到过那么多人。 对她好的,对她不好的,或者曾经对她好,又突然不好的人。 该死的都死了,活着的人,她又不敢想。 她看着窗外,外面下起了小雪。 祈月站在门口,开心的喊:“下雪了,阿姨。” 他回眸看向姜惜之:“阿姨,你肯定会有想念的人,下雪天,一定有想念的人!” “喵~” 姜惜之也许久没有看到过雪了。 她走了出去,把手伸了出去,冰冷的触感,一下子在她手里化了。 冰冷冷的,似乎也在一点点记起她的心是热的。 姜惜之微微一笑,很喜欢下雪天。 尽管冷,可世界是白色的。 而不远处,隐秘在角落里的视线,看着站在楼上的姜惜之,眸底的神色一点点变得温柔,他修长的手描绘着姜惜之的身影,似乎想念很久了,想得他的身体似乎生了病,连心都会缓缓做疼。 他喜欢看她笑。 浅浅的梨涡,笑容明媚又张扬。 尽管这已经不是她的性格,可他永远记得她明媚的样子。 她笑起来很好看。 直到他现在才记得,她的笑阳光又治愈。 “慕总,现在走吗?” 慕南舟低声道:“在等等吧。” 他想多看她两眼。 姜惜之下楼倒个垃圾,与慕南舟的距离不过五十米。 慕南舟看着她苗条的身形,手不由握住了门把,只要他打开门,姜惜之就见到他了。 他迫切的想要与她相见,想要诉说他对她的想念。 想要告诉她,他错了,他想弥补他的错。 许毅从后视镜看着慕南舟的脸,从他的眼神里看到隐忍,明明迫切的想得到,却一直克制着。 他似乎也知道,大小姐喜欢的是自由,而不是他。 而他也学会了,放任她在飞翔。 姜惜之在原地转着圈圈,抬眸总算看到了落下来的雪,她心情很好,只是她觉得视力不如从前,看着雪,还是会有点模糊。 可手的触感是真实的。 她很开心,多转了几个圈。 而她停下来的那一刻,却看到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轿车。 车子是动的,刮雨器不停的扫着前窗。 尽管这辆车与那个人的车很像,可她也不敢冒然去认。 他怎么会来这种偏僻的贫民窟。 他不是喜欢宋伊人,要与她结婚,怎么还会来找她。 她脑子里这么想,可她的视线想要透过车前窗,想要看到里面人的身影。 只是太远了,她看得不是很清楚。 只是一种感觉。 她认识他这么多年,已经形成的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只要很反常,他似乎就在身边。 姜惜之想起大黄的兴奋,祈月也变得不一样了,不由怀疑的走了过去。 第321章 圣诞爷爷 对慕南舟来说,这是最近的距离,也是最远的距离。 他突然不知该欣喜还是该难过,看着她走过来,心慢跳了半拍,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就在这时。 “阿姨!” 传来祈月的呼唤声,姜惜之这才停下脚步,回眸看向站在出入口的祈月:“怎么了?” 祈月有所期待,也很兴奋,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圣诞爷爷回来了。” 下一秒,祈月走过来,他拉着姜惜之的手。 小手轻轻地晃着。 姜惜之看向不远处的车,怀疑的盯了一眼,最终没有走过去,而是说:“那我们去看爷爷吧。” “好的阿姨。” 祈月便走在了前面带路。 她只需要再往前走几步路的距离,就能看到慕南舟。 可最终没有这个勇气。 彼时的慕南舟,内心很躁动,又夹杂着一股失落。 他把车窗打下来,目光幽深的盯着,一大一小,是一个温馨的画面。 他又在想,与祈月相处时,是否也会想到星河。 慕南舟沉默了许久,手里的烟在点燃那一刻就没有继续抽,留下一大截燃尽的烟灰,散不尽的烟味,还有他眼底的深沉,他道:“许毅,活动,我们也参加。” “是,慕总。”许毅其实也明白,他是放不下她的,从未放下过。 …… 姜惜之赶紧上了楼,祈月旁边的门上插着钥匙,很快出来一位佝偻着背的老人。 “爷爷。” 老人转过身,只看到了祈月,热烈又苍老的声音喊:“哎哟,是我们可爱的祈月啊。” “爷爷,你出去太久了,祈月想你了。” 祈月也不嫌弃老人身上脏,跑过去就给他一个热情的拥抱。 老人不得已缓慢蹲下来,笑意盈盈的,又把他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宠溺、高兴。 姜惜之看不清楚老人的脸,他的头发、胡子又长又白,头发到了脖子处,很浓密,胡子快到胸口的位置,连眉毛都是白的,戴着一个黑色的帽子,遮住了他的面貌,身上还背着一个蛇皮袋。 这模样还真像圣诞老人,难怪祈月会这么叫他。 老人身上的衣服已经很破了。 只不过他的身形,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半会没有想起来。 “祈月啊,看爷爷给你带了什么。” 老人变魔术似的从蛇皮袋里掏出糖果。 也就是这一刻,姜惜之突然有了记忆,她和这个老人有过一面之缘。 祈月见怪不怪了,因为每一次爷爷都会给他带同样的糖果,就像是一种执念。 他还是想要让爷爷开心,从他手里面接过糖果,很惊喜的说:“哇,是糖果,我最爱吃了!” 他简单的喜悦,让老人脸上笑意盈盈,胡子都在跟着颤抖。 祈月想到姜惜之,立马又和老人介绍:“爷爷,对了,你才回来,我要和你介绍,这是超人阿姨,对我也很好,现在和我们都是邻居,很好的邻居哦。” 老人这才缓慢的抬起头看向后面的姜惜之,他和蔼可亲,也有一些担忧:“你好啊,小姑娘,不过老头子我身上脏,怕你嫌弃,就不过去了。” 姜惜之走过来:“没关系的,我不嫌弃,爷爷身上不脏。” 她提起:“不知道爷爷还记不记得,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闻言,老人有所思量,琢磨着多看了姜惜之两眼,只是他的脑子比较混乱,笑着说:“小姑娘,你别介意啊,我人老了,记性不太好好了,见过太多人,对许多人都没有印象,不知道什么时候见过。” 姜惜之心底还是有些失落的,毕竟之前他们见过一面。 他像对待祈月那般给了她一颗糖,让她想起了五年没有见过的慕爷爷。 不过眼前的老人与慕爷爷感觉像,体态却不像。 没有这么苍老,也没有佝偻着背,慕爷爷是一个很注重体态与形象的人。 说话也不会这么不自信。 “在京都,你还说过你有个很可爱的小孙女。”姜惜之还记得。 老人眼底的光一下就亮起来,又呵呵直笑:“那我们真的见过,我都和你说过我有个孙女了,我那小孙女……” 话说一半,老人戛然而止,又道:“不提了,不提了。” 姜惜之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不说了,明明刚才还兴高采烈。 或许也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你们吃饭了没有,看看爷爷这里有什么好吃的。” 老人佝偻着背去拧门,年纪大了,手在抖,转了许久才转开。 门开的那一瞬间,姜惜之以为会看到一房子的破烂,纸箱之类的。 可万万没有想到,老人的房子很干净,床柜上、桌子上摆放的是一些玩偶。 房顶上还挂着好几个风铃。 这和邻居们说的这是个捡垃圾的脏老头,一点都不符合。 而且,让姜惜之更震惊的是,这屋子的玩偶一点也不便宜,限量版的比得兔,布朗熊,甚至还有一套完整的芭比…… 这是孩子喜欢的东西。 她又十分不可置信的看了老人一眼,他如果靠捡垃圾为生,怎么可能买得起这么贵的东西。 他住在这不大的鸽子楼,可屋内的东西已经够在这帝都买一套不错的房子了。 他有钱,却把钱都拿来买这种小玩意儿。 这是姜惜之万万想不到,也搞不懂的地方。 老人很在意这些玩偶,数了数,没有错之后,又从蛇皮袋里拿出一个崭新的玩偶摆放上去。 之后,他把联名款的叮当猫递给祈月:“祈月,送你的。” 祈月不知道这玩偶有多贵,但拿到手里,看到真实的叮当猫,哪怕只是一个玩偶,也非常的兴奋:“哇!是叮当猫耶,我好喜欢!爷爷还记得呢。” 他把玩偶抱在怀里,舍不得放下。 老人笑着说:“祈月看动画片的时候,不是和爷爷说过,想拥有一个叮当猫吗?爷爷记着呢!” “爷爷真好!” 祈月抱住他,不顾他的胡子会扎人,亲了他脸颊一口。 摆弄完手里的东西,老人拿起一袋面包,叹了口气:“哎,家里没有口粮了,都发霉不能吃了。” 他还想招待一下他们,看着放到干巴的蔬菜,腐烂的水果,嘀咕:“怎么就发霉了呢,我才没买多久呢,浪费掉了。” 祈月好心提醒:“爷爷,你已经快一个月没回来了。” 老人很惊讶:“我这么久没回来了。” 祈月点了点头。 姜惜之确定一点,老人是真的记性不太好,都不记得多久没回家了。 “没关系,我可以去买菜,给你们做饭吃。” 老人又抬眸:“小姑娘,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们都没吃饭,该好好吃一顿。” 老人想起什么:“对了,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我好像没有问过。” 姜惜之回答:“我姓姜,名惜之。” 老人又皱着眉头:“姜?惜之?”他又挠了挠头:“这名字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姜惜之想起他之前在京都生活过,一定看到过报道、新闻之类,看到过她的名字也很正常。 这时,隔壁邻居都下班回来了,见到这屋的门开了,外面有人在说话:“老头回来了!” “疯老头又回来了啊,又在哪里捡破烂呢。看看,搞一屋子的玩偶,捡破烂的钱都花在这上面了吧,能卖出几个钱啊,搞不懂,怎么就不想着改善一下生活!”刘大姐嘴比较碎,嘲笑道。 其他人说:“年纪大了,脑子不太清晰了,捡个垃圾,都能好长一段时间不回来,说不定哪天连回家的路都不记得了!” 邻居言语是有些嫌弃的,因为老人记不住事,整天破破烂烂,循规蹈矩的做着奇怪的事。 也记不住他们。 他还钟爱屋子里的玩偶。 上一次他们家小孩子看到了,非常喜欢屋子里的玩偶,跑进去拿了一个。 普通人客气一下会送一个吧,可老人情绪很激动,把玩偶抢了过去,还把孩子吓哭了。 以至于心里还记着。 老人对他们倒是不计较,礼貌的朝她们笑了笑。 但邻居不太领情。 “邻里之间,人家没做妨碍你们的事,你们也不用管别人屋子里有什么,况且这屋子里有你们想象不到的价值。”姜惜之道。 刘大姐见姜惜之不与她们站在一块,而是倾向一个脏老头,更加看不顺眼了,阴阳怪气的说:“什么狗屁价值啊,不就是一堆玩偶。再说了,我们说我们的,也不妨碍你,你管我们说什么呢。” 第322章 做饭 老人见她们快吵起来,赶紧打圆场:“都是老头我的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你们就不要计较了。” 他这么说,姜惜之也不好意思和别人吵。 而邻居们也伸手不打笑脸,也没有再说下去。 但刘大姐看到祈月的身影,一改往日的跋扈,笑意盈盈的说:“哎呀,祈月也在啊,我才看到你,我今天包了一些饺子,你要不要去我们家吃啊?” 一听,祈月就感觉不对劲,就像是哄骗小孩的狼外婆,赶紧往姜惜之身后一躲。 见状,刘大姐有些不满,又看向姜惜之:“这孩子怎么回事,被你灌迷魂汤了?好坏都分不清了?” 刘大姐心底一直想着一个事,平日里这小孩看起来穷酸,可自从为了姜惜之供暖气后,她就知道不是这么简单的一回事了。 难怪付冬玲天天过来,原来是图祈月身上的钱! 姜惜之帮祈月赶走了付冬玲,这事她也可以做。 不能好事都给她占尽了吧。 姜惜之见祈月不敢动了,面色变冷,也不再顾邻里之间的面子,道:“刘大姐,你怎么对一个孩子说这种话?” 刘大姐冷冷一哼,双手环胸,早就想说出来了:“我说的话有问题吗?第一天我就不该多嘴,和你说那么多的事情,你就是看在祈月小,不懂事,好骗,他的养父死了,又有政府帮助,要是他亲近你,成了他的监护人,那这些财产不都是你的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她又看着祈月:“你小,不了解人心险恶,大娘和你说了,你应该就明白,赶紧离这丫头远一点,!” 姜惜之知道刘大姐是个吝啬又见不得别人好的人,自己生活不如意,也不让别人如意:“我看你是嫉妒成瘾了,我没来之前,你怎么不对祈月好,怎么不关心他,我来了之后,你的态度就变了,到底是谁人心险恶,不用我多说了。” “你什么意思啊你!”刘大姐生气了:“论年龄,我可是你的长辈,你这样对我说话,有没有教养!” 老人连忙拉住她们,把对立的两人拦住:“你们都别生气,生活在一个屋檐下,都不容易,少说两句过去了吧。” “算了算了,刘姐,别和一个丫头计较了。”其他人也拉扯刘大姐。 刘大姐仗着人多势众:“别看人家小,心眼可多着呢!” 姜惜之忍着不悦,没有多大的事情,也就退了一步。 人散了。 “我去买菜了。” 老人道:“丫头,拿上钱。” 老人立马从衣服里掏钱出来。 “我包里有钱,爷爷,你就不用拿钱了,我来买菜,我来做饭,你们就等着吃吧。” 姜惜之赶紧走了,去附近市场买了一些菜回来,准备给他们做一顿晚餐。 她买了一条鱼和一根排骨,半边鸡肉,还有一些蔬菜。 鸽子楼属于老旧居民楼,走道里面好几个住户,她买了这么多肉类,做饭需要用到公共厨房。 那边厨房比较大,火力旺盛,烧菜比较香。 刚好这时没有人。 她把买的菜都拿过去,洗干净。 这时,刘大姐从房间里出来,看到姜惜之的时候,还冷哼了一声,又跑到厕所去了。 姜惜之没把她当回事,洗完菜之后,去房间里拿出她没用过的高压锅,炒菜的锅子,还有一些调味料。 她回房里,祈月还有所期待:“阿姨要做饭给我们耶,我还没吃过阿姨做的饭。” 姜惜之道:“我很少做饭,上一个吃过我做饭的人……” 她这样一提,脑子里又想起在姜家大宅里她与慕南舟、星河相处的场景,想起了不该想的人。 祈月道:“没关系,阿姨做什么我都吃得下。” 老人在一旁却有所烦恼:“哎,她们都是谁啊,我又不记得了。” 他容易忘事,对这些街坊领居印象不深刻,唯独只记得祈月。 姜惜之回过神,提醒道:“爷爷,你要是记不得,可以用本子记一下。” “对,你说得对,我用本子记下来可能会好一点。”老人赶紧戴上眼镜,寻找纸笔。 祈月说:“阿姨,你不用担心爷爷,爷爷不记得她们才是好事,反正她们又不喜欢爷爷,还喜欢占便宜,好在爷爷最在意的是屋子里的玩偶,才没有那么多的烦恼。” 姜惜之抿着唇,觉得也是。 她t又问:“爷爷姓什么啊?” 祈月说:“爷爷不记得自己姓什么,反正别人都叫他疯老头。” 姜惜之是觉得他既然有孙女,那一定会有家人,可从来没见他提起过,像一个孤家寡人。 他可能记性不好,忘记了回家的路。 姜惜之戴上围裙,把东西拿上,去公共厨房,刚进去,就发现放在水槽里的半边鸡肉和排骨已经不见了。 第333章 戳穿 刚才还好好的,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 姜惜之回想刚才看到刘大姐了。 他们家就住在厨房旁边。 她垂下眸,地上干燥的地板还有湿漉漉的痕迹,一条水线直奔刘大姐的家门口。 她喜欢占便宜也是人尽皆知的。 姜惜之立马去拍她们家的门。 “要死啊,谁在外面这么用力拍门,把我的门给拍坏了,你赔吗?”屋子里面传来刘大姐的怒骂声。 姜惜之皱着眉:“你先开门,我有话和你说。” “什么话就不能等到明天说?非得现在说!” 刘大姐骂骂咧咧的声音从远拉近,随后“喀啦”一声响,只见刘大姐怒气满满地站在姜惜之的跟前。 姜惜之眼睛往她房内看,刘大姐却躲躲藏藏的遮住她的视线。 姜惜之只好看着她:“我放在水槽里面的菜,是不是你拿了!” 刘大姐顿时面色巨变,一脸怒意的盯着她:“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你的菜没有了,你跑过来找我?还有没有天地王法了!” “你没拿,你躲着我做什么,而且我看到一条水线从水槽到你家门口,你还说没拿!” “放屁,我是那种偷鸡摸狗的人吗?我和这些邻居相处这么多年了,可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倒是你,把罪名按在我头上了,你该想想自己的问题,怎么三天两头的出事情!” 她这么囔囔,把人都给嚷囔出来了。 祈月见事情不对,不安的喊:“阿姨。” 姜惜之怕祈月受到惊吓,看着白发苍苍的老人:“爷爷,你把祈月带回去,等会再出来。” 老人也知道,大人吵架,对孩子影响不好,把祈月一把拉住,劝说道:“祈月,我们回家,相信阿姨有处理事情的能力。” 祈月虽然心底忐忑,却也听话的点头,跟着老人进屋去了。 刘大姐蛮横又不讲理。 “你们都看看,这丫头污蔑我,丢了东西就怪我,这是人说的话嘛?还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丢了东西,讹上我,这是看我好欺负嘛!”刘大姐示弱,眼眶里积攒了不少眼泪。 姜惜之是新来的。 他们相处了这么久,都很和谐,姜惜之来,今天就闹了好几次矛盾。 他们更愿意相信刘大姐,胡大娘在旁边,一个出来说话:“惜之啊,你没有证据,这样说太伤人了,不要因为英红住在离厨房近的位置,就说她偷了!” “是啊,你这丫头别血口喷人,现在可是法治社会,说出来的话可要负责任的!” “刘姐平日嘴是多了一点,得罪了你,你也不该欺负人家啊,这让我们街坊邻居怎么看得下去。” “看你年纪小,你和刘姐道个歉吧,她也不会计较的。” 这么多人站在刘大姐这边,她也有了底气,擦掉眼泪,又继续说:“看到了,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都是十几年的邻居了,我怎么会偷东西,偷东西我也看不起,你好好给我道个歉,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姜惜之怎么能咽下这口气,摆在台面上的证据,让她不相信都不行。 况且,要是这么算了,理亏的是她! 还觉得她在无理取闹。 她脾气上来也很执拗,直接推开刘大姐,往她屋子里冲。 “你,姜惜之!你敢闯入我家,你这个黄毛丫头,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了!”刘大姐有些慌乱,赶紧过去追她。 “这丫头太没教养了,随便进人家门!” “怎么会有这样的邻居,今天闯入刘姐家,明天不得闯入我们家了!” 刘大姐慌忙的说:“把这丫头拦住啊,要给她一点教训,不然都觉得我们好欺负了!” 他们觉得对,一起进了刘姐家。 索性要给她一点教训,才能让她安分。 姜惜之在寻找,拉开刘大姐家的冰箱,她看着水线是到了冰箱这里。 看到半边鸡肉与排骨放在碗里的。 她拿出来,看着刘大姐:“那这是什么?这不就是我买的鸡肉与排骨!” 刘大姐自然不会承认,理直气壮的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是你的,难道只有你能买鸡肉和排骨,我就不能买?哪里有这样的道理,这是我在超市买的,是我的!” 她把碗抢过来,打死也不承认。 这样说也是有道理的,邻居们说:“就算冰箱里有,也不能算证据,又没规定只能你们买!” 她见过不要脸的,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姜惜之道:“我记得我买的排骨和鸡肉是多少斤,你这些只要与厨房里的那些加起来,看看是不是我买的斤数,也免得我冤枉你了!” 胡大娘觉得有道理,“英红,你没做亏心事,也不怕,就让她称。” 刘大姐哪里敢啊,她狡辩道:“不行,就因为我没做亏心事,才不能让她胡来,我凭什么迁就她!” “因为你不敢。”姜惜之直说:“要是敢的话怎么不敢称。” “是啊,刘姐,你要是没拿,怎么不称了,称一下证明自己的清白更要紧吧。” 见她们都在说,刘大姐咬了咬牙,破罐子破摔了:“我拿了又怎么样,这买排骨与鸡肉的钱一定是隔壁老头和孩子给你出的,你能占便宜,我凭什么不能,都是住一层的,搞什么特殊,你放在那不管,还在乎别人拿两块吗?” 姜惜之只觉得她的话很离谱:“你凭什么觉得这是别人的钱买的,就凭你自己在想象,给被人定这样的罪名?况且我放在那,你拿了,就是偷盗行为,你还有什么理由理直气壮,要不要让警察来说说道理!” “警察?”刘大姐立马慌了,又开始耍赖:“警察那有你的人,你就是想欺负我!” 姜惜之冷嘲:“我要是有这个能耐,还在意这一两斤排骨吗?我看你喜欢狡辩,推卸责任!” 邻居们见刘大姐开始耍赖,也有点看不下去了,但凡有点道德的人都会明白:“英红,你这么做就不对了,人家想给也是人家的事,你占了便宜还不承认,这吃相就很难看了。” 有些眼尖的邻居看到墙角边上放的桶,觉得有些眼熟,连忙拿起来:“咦,这不是我们家丢的桶子吗?怎么在你这里。” 第334章 活动 “哇,这不是我们家的衣架?怎么都在你这里。” “这是我们家的垫子还有这个电饭煲,我说怎么不见了,原来都在你这里!” 刘大姐见他们纷纷找寻自己的东西,脸色一下就白了。 本来他们还想帮着说两句好话,结果看到自己家的东西被她偷了,顿时气愤起来:“刘姐,我们这么相信你,没想到你真是这样的人,连我们的东西都在偷,这可是丢了好久了,问了你,你说不知道,这是不知道吗?你这是想占为己有!” “平日里你嘴碎两句也就过去了,你还偷我们的东西,亏我们是邻居呢。我看你把我们家都当自己家在用了!” 场面这么难看,刘大姐自知理亏,说着好话:“不好意思了,各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就是忘记了,不知道这你们家的……” “你把我们当傻子呢,才不相信,我看惜之说的是对的,你不仅嘴巴多,还恶毒得很!” 他们对她彻底失望了,气愤的往外走,拦都拦不住。 刘大姐平日里与胡大娘走得近,立马看着她:“桂香啊……” 胡大娘平日里很软弱,在这个事情上也强硬了一回:“你让我失望了,这下邻舍都知道你爱偷东西了!” 姜惜之没想到剧情是这样发展的,但她只想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也不管刘大姐有多难过,拿着被盗走的肉,走出她家。 她回来,祈月还在摆弄着他的奥特曼玩具,又愁眉苦脸的跑过去:“阿姨,你没事吧。” “当然没事,还打跑了坏人!”姜惜之笑着说。 祈月脸上总算也有了笑容,开心原地转圈圈,做出超人的姿势:“哇哇,阿姨好厉害哦!” -- 姜惜之与李悦一同从公司出来。 李悦穿着礼服,打扮得很精致,姜惜之只是简单的工作装,西装与套裙,还有一双黑色的高跟鞋。 低调又干练,但遮不住的是她身上的气质还有美貌。 显得李悦不是去工作的,而是去参加宴会的,明明这场活动是需要盛装出席。 李悦心底有气,一个是姜惜之威胁到了她,第二个就是她没有姜惜之年轻,不管是皮肤还是年纪都要比她差很多。 这去了活动上,完全是占据了她的光芒。 一路上她没有说话,脸色也不太好,看姜惜之的眼神恨不得杀死她。 姜惜之内心很平静,还说了一句:“李姐,出席这样的活动,还是多注意一下面部表情,已经看出来你很不高兴了!” “用得着你说!”李悦没好口气的说。 下车,是一个很大,很繁华的建筑物,大概有一千平,里头只有一个巨大的空间,像是一个镶满钻石的笼子罩下来,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姜惜之还是看到过,这是帝都比较有名的建筑物了,一般是做展览或者举办宴会用的。 “李悦,你来了,快过来,认识一下人。” 李悦看到老总了,立马换了个亲热的脸色,内心又很不安,眼神瞟了一下姜惜之,意思她跟过来。 “钱总,不好意思,来晚了。” “不晚,刚好到时间。”钱有良是李悦的上司,四十多岁,一米七五左右,看起来比较忠实的人,见她身后还有人,不由问道:“你身后的这位是……” 李悦说:“这是姜惜之,刚进公司的新人,我带她过来见见世面。” 姜惜之带着职业面具,礼貌的说:“你好,钱总,今天有幸见到您。” 钱有良微笑的点点头,朝她伸出手:“哦,我知道了,对你有印象,好像是公司招进来唯一一个不是大学生的人才,有前途的。” “谢谢钱总夸奖。”姜惜之握住他的手。 礼貌的聊了两句,也就没说话了。 钱有良是有目的而来,主角是李悦,要带她见见其他有身份的人。 姜惜之进来就看到一排排摆放好的房子模型的建筑,参加活动的公司有许多家,拿出他们的设计模型,展览给众人观赏。 她也看到了代表属于他们公司的模型。 看到了自己的设计。 也看到他们观赏她的作品,心里面还是很有成就感。 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价值。 就在这时,外面有了些骚动,本来还在观赏模型的人,立马回过神来,纷纷热情的往外面走,好似外面有什么人物进来。 直到姜惜之听到有人喊:“慕总。” 她反射条件的想到了慕南舟,身体微微一僵,很忐忑的朝人群中看过去。 第335章 质疑声 这一眼,一眼万年。 她看着慕南舟面无表情走进来,西装革履,器宇不凡,本来就处在顶峰的人,自带贵气与疏离,不过几个月没见了,她从他身上看到了沉稳,冷静、淡漠,没有那么多的戾气。 与旁人还是不太一样,很快能成为焦点,那些她见过有地位的人,也会迎合上去与他交流。 他会微微点头来回应,要比以前好相处得多了。 姜惜之就站在原地,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没想到会在这种环境中见面。 她是没想过在帝都还会有再见面的一天。 只是慕南舟抬眸看了她一眼,不过很快就掠过去,与他人在说话。 姜惜之有种错觉,他不认识自己了,再见她,没有表现得很惊讶,就像是陌生人一般。 也许是吧。 这样也好,也不用过多的纠缠。 “慕总,您快来看看,这我们选出来最好的模型,您觉得怎么样?”主办方笑着说。 慕南舟听到主办方这样说,便走了过去,与他们一起在观赏这些模型设计。 钱有良欣慰的说:“江山代有才人出,时代在进步,一代比一代强,现在的年轻人都很有想法。” “是啊,钱总说得有道理,现在的人更有想法了,不仅设计好看,还非常的方便,这也是现在的人更追求的一点。” 慕南舟走到一半停了下来,目光在姜惜之设计的那套模型上观摩了许久。 钱有良见此,心底十分高兴,又礼貌的说:“慕总,您是贵客,我向您介绍一下,这边是我的得力干将,这位是李悦,你看的这款模型,就是她们部门设计的。” 李悦见钱有良着重介绍她,内心雀跃,脸上立马笑意盈盈,双手拘谨的握着,像个小辈那样:“慕总,非常有幸见到您。” 钱有良这时又想起,还是要让公司的新人见见世面,又四处看了看,看到姜惜之后朝她招招手:“慕总,这位是我们公司的新人,叫姜惜之,人非常不错,是一个很好的苗子。” 慕南舟凝视着姜惜之,脸上没有多大的波澜,眸底深不可测,看不清楚他在想什么,他只轻轻的开口:“你好,姜小姐。” 还朝她伸出手。 姜惜之回应的握住他的手:“你好,慕总。” 很快,慕南舟松开了她,没有半分的停留,视线到设计模型上面。 钱有良见他看了半天,以为他很欣赏,在旁边推波助澜道:“慕总,当初我看到图纸和你是一样的表情,设计新颖、创新,很符合现代人的生活。” 慕南舟微微拧眉,毫不犹豫的说:“这个设计有问题。” 他这么一说,钱有良脸色都变了,其他人也跟着慕南舟的话多看几眼,看看哪里出现了问题。 “这确实和其他都不太一样,空间更小一点。” “感觉面积小,投入肯定会少,那价钱也不会太高,这不像是别墅结构。” “钱总,你们公司怎么会有这样的设计,不符合你们公司的发展方向吧,也和我们想的融入不到一块去。” 他们在讨论,也挺看不起这种设计的。 钱有良本来还高高兴兴,他看向李悦,李悦只能低着头,心底有些发虚。 她都这样了,钱有良肯定也察觉到异常,他不由追寻到其中,查看原因究竟,结果发现了巨大的问题。 面积小,利用各种空间实现便宜,不够豪华,根本就不是为富人设计的。 当初看图纸,没有像模型这般小而精致,他也就没注意规格。 这是一个很小的事,基本上不会犯的错误,没想到还是犯错了。 这怎么可能是他的手下做出来的事情。 他走出来,有些愠怒,看着李悦就呵斥道:“你怎么回事,这根本就不是别墅建构,你知道今天的活动代表什么吗?你是让我们公司闹笑话吗?” 李悦只能拉姜惜之来挡枪:“钱总,这不是我的问题,这是姜惜之的问题,这都是她搞的,故意抹黑公司,都是她设计的!” “什么?”钱总更是不高兴了:“我交给你的事情,你交给一个新人,你在糊弄我!” 李悦苦不堪言:“钱总,这次是我疏忽,太相信她了,下次我一定会注意。” “还有下次?你把别人的设计偷来做自己的,这个事就非常不对!” “我……”李悦吃了个哑巴亏:“我错了。” 她愤恨的看了姜惜之一眼,都是她做的好事! 钱总有怒却不不知道如何发泄,事已至此,肯定会少了很多竞争力,来了也只是当做一个笑话看。 他指了指李悦,十分恼怒的说:“你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回去再收拾你。” 他又看向姜惜之,很失望:“你也是,你们都损害了公司的利益,大家都知道我们公司这么不靠谱了,还有谁愿意来找我们做设计!” 姜惜之心底也很忐忑,其实她做了这个决定是非常大胆的。 但她觉得如果循规蹈矩的做一个项目,那和其他人就没有竞争力,所以她才想要从其他方面下手。 “钱总,作为设计师,是不是要为客户的需求考虑,还要为公司的利益考虑?”姜惜之问。 钱有良道:“当然,这不是明摆的事情。” 姜惜之说:“那我觉得我都做到了!” 钱有良拧着眉,见她还有反骨,更加不高兴:“你都做到了?你做到了让别人看公司笑话了!” 其他人都在看着,作为竞争对手笑着说:“钱总,别生气,一个新人设计的,那更加不可能设计出好东西了,在这方面确实没那么严谨,但还是有一些创造力,要多打磨打磨,一定能有好设计的,你该多鼓励鼓励。” 钱有良哪里没听出来对方阴阳怪气,故意打压他,所以他憋着一肚子的火气。 姜惜之拧了好几次拳头,在这种环境中胆子还不够大,但是她必须要有勇气,不能让自己输。 她昂首挺胸的走过去,成败也在此一举。 刚好路过慕南舟,像一阵自由的风。 慕南舟从她眼神里看到了坚定,不怯,还有那股自信,这是他许久没看到过的眼神。 她似乎变了,变得更加自强。 姜惜之站在她设计的模型面前,当着众人的面道:“的确,这不是为有钱人设计的,而是为普通人甚至是农村设计的房子。” 第336章 欣赏 话落,引起了下轩然大波。 “果然是新人,做事情不靠谱,我们怎么可能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 “贫穷的人一辈子都住不起这样的房子,想法太天真了。” 他们是看不起的,身份上就很掉价,也没有时间去可怜别人住不起好房子。 他们充满着质疑,完全否定姜惜之。 姜惜之又道:“你们知道我们国家有多少资产不过百万的人吗?又有多少人资产过百亿?富人占国家的百分之三,中产阶级是百分之十,穷人是百分之八十七,这就是贫富差距,但穷不代表就住不起房子。” 她说这些,也让资本家们有所思量:“你说这些能改变得了什么?” “我想说的目光放长远一点,富人占据的资产比例的百分之三十,剩下的资产都是普通人与穷人的,是富人的两倍,按照这个比例,普通人也可以拥有很好的生活环境,特别是老旧的房屋,农村房屋改造,还有集租房,所以我的设计是为了普通人,利用了空间、建造,把成本降到最低,给他们造的起房子最好的便宜。” 见他们都在认真听,姜惜之也有了一些底气,继续说:“况且,国家最近颁发了一个政策,愿意为这些旧屋、集租房、农村改造发放补贴,有这些好政策,我们更加要参与,为人民服务,也不丢掉自己的利益。” “我知道你们放不下身段,觉得为普通人设计这样的房子得不到相应回报,但是我算了一下,是这个倍数。”姜惜之伸出了手指:“国家允许,会大大提倡,未来几十年的发展都要靠在座的各位了。” 资本家们看着姜惜之伸出来的手指,顿时惊呆了,这可比他们想象中要多出两倍的利润。 哪有资本不想赚钱的,当然是不嫌钱多,不然也不会想着要做多高端的别墅,把品牌打响,打亮。 但是换个思路去想,又豁然开朗,似乎还有更好的途径。 姜惜之说完之后,又开始做总结:“我觉得不管是做设计的,还是房地产商,应该要具备好几种思路,去满足不同客户的需求,不一味的循规蹈矩,抬高房价,这样很容易陷入其中,止步不前,未来要是人们买不起房子,搞不起装修,那房屋空缺,房屋销售不出去,就会成为很大的问题。” “好!” 突然有人从中响起了掌声:“我觉得这年轻姑娘说得挺好,确实要做出改变了。” 之后,其他人也纷纷鼓掌。 姜惜之看到他们都没有异议,严肃的脸上终于也有了笑容。 有人笑着说:“小姑娘,你胆子挺大,当着我们这多人的面,说我们的想法是错了。” 姜惜之有些拘谨起来:“抱歉了,我就是想表达自己的想法,没有想到其他的顾虑。” “很少有你这样的年轻人了。”那人带着对姜惜之的肯定:“我们是固化思想,但将来是属于你们这些年轻人的。” 得到了肯定,姜惜之松了一口气。 “钱总,你公司确实有个好苗子啊,年纪轻轻,思考得挺多。” 钱有良也被姜惜之的发言吓了一跳,觉得这不应该是一个二十几岁女孩子说出来的话,而且她太大胆了,是在改变所有人的想法,但又很有道理,不应该只顾着眼前的利益,而是要长远的方向去想。 听到有人夸,钱有良脸上又有了笑容:“哪里哪里,这丫头还需要好好磨炼。不过我早就看出这丫头能力强了,以后还得好好培养呢。” “不错,钱总。” 他们都抱有认同的想法去和钱有良打招呼。 姜惜之也得到了他们的认可。 而李悦受到了冷落,不仅被领导数落了一顿,还看着本来属于她的光芒被姜惜之抢走了,心底很不平衡。 慕南舟站在一旁,注视着闪闪发光的姜惜之,就算没有华丽的衣服,没有多精致的妆容,只是普通的职业套装,在他眼底闪烁着巨大的光芒,是一种强大,也是她独有的魅力。 他唇角微弯,是欣赏与认同的。 她长大了,比他想象中强大,他也很自豪。 “慕总,我看你笑了。” 慕南舟回眸,唇角又抿着,说:“不错,想法是不错。” “慕总也认同了。” “积极配合国家的发展政策,准没错!”慕南舟说。 姜惜之看了慕南舟一眼,见他眼底有着笑意,还与别人碰杯,看起来十分的惬意。 他又对钱有良调侃的说:“钱总,听完姜小姐的演讲,才发现姜小姐是个能说会道的人,我茅舍顿开,不该固有思想。” 这话说得钱总都有些脸红了:“哪有,哪有,小毛丫头,胆子太大了,还希望没得罪慕总。” 慕南舟轻笑了一声,没有说什么,只是朝他碰杯。 不远处,李悦见钱有良带着姜惜之见各种人,心底恨得牙痒痒,都是她,如果不是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怎么会遭受训斥和冷落。 李悦太关注姜惜之,以至于没看到服务员,直接撞上去:“啊——” 回过神来,她的礼服上全是酒水,她立马暴躁起来:“你怎么看路的,酒水都洒在我身上了。” 服务员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还要警察做什么!” 服务员也是个年轻小姑娘,做兼职的,哪里能处理得了这种事,拿出纸巾想要给她擦拭。 “滚!”李悦推开她的手:“瞎了眼的!” 小姑娘都被她骂哭了。 可是李悦看到摔了一地的杯子,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看向不远处的姜惜之,唇角微微勾着一抹冷笑:“想出风头,想要踩在我头上是吧,我等会就让你变成荡妇,被千人所指!” 第337章 我想你了,之之 “你过来。” 李悦立马朝服务员喊道。 小姑娘年纪小,再加上今天的宾客,主管都和他们底下的人说了,非富即贵,她们万万不可得罪。 小姑娘一看李悦这么跋扈,更加小心翼翼,完全不敢反抗。 她走过去,李悦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这突然的动作已经让她头都不敢抬,只能站着。 李悦看着不远处的人,唇角微弯,心底有着谋划:“那边才是主角,你得罪不起的,等会你送到那边去,说不定还会有小费。” 小姑娘有点懵,看向她指的位置,也知道刚才那边才是最热闹的。 她顺从的点了点头。 “我来帮你。”李悦和颜悦色,从吧台的位置拿来几个酒杯倒满酒。 小姑娘涉世未深,没有过多考虑,只发现她转变太大,有些不知所措:“这怎么可以麻烦你。” “刚才我声音太大了,希望我没有吓到你。”李悦把酒杯放在盘子上,在无人注意的时候,扔了一颗药丸进去。 很快溶于水。 服务员并没有发现异常,顺从的端过来,准备送到她刚才说的地方。 然而,这一幕被慕南舟看到了。 他留意这个女人很久,看看她会不会有其他动作。 他如果没记错,这个女人和姜惜之在同一家公司,刚才她被训斥了,姜惜之却赢得了所有掌声。 她刚才看姜惜之的眼神,并不正常。 职场的狡诈,哪里能这么简单,而姜惜之太嫩了,无法防这一手。 随即,慕南舟深沉的朝许毅看了一眼。 许毅得到命令,便点了点头,从他身边离开,走到服务员身边,很快的速度调换了那杯酒。 这时,李悦看不清楚服务员的身影,还以为会出现什么差错,不过很快她又看到了,看着她过去,然后姜惜之端起她送过去的那杯酒,亲眼见她喝了下去,她唇角咧开了笑容,随后又打了个电话。 “都赶紧过来。” 李悦早早就有准备,姜惜之得罪了她,她不可能放过她,所以在这之前就已经准备好给她上一课。 挂断电话,李悦丝毫没注意,端起旁边的酒杯一饮而尽,等待胜利的果实。 此时,门口走出来三个莽汉,五大三粗的,看起来就不好惹,他们有李悦给的通行证,很快的就进入这个地方。 …… 姜惜之喝了不少酒,面对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她不可能不喝酒,迫不得已下肚了好几杯。 现在脸颊火热,头还有些晕,已经醉了。 差不多到尾声了,她跑到安静的地方吹吹风,想醒醒酒。 不知坐了多久,她感觉到有人过来,心中警惕,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三个不符合这种场合的壮汉走来。 而且目光轻浮的望着她。 姜惜之有所怀疑,也许是这种情况太多了,所以她下意识想要保命,不由站起来,准备离开。 然而,他们快速的拦住了她。 姜惜之头还是晕的,脸颊通红,嘴里吐出几个字:“你,你们要干嘛?” 三个莽汉看清楚姜惜之的面容,特别是这如花似玉带有微醺的脸,更是让他们兴奋,其中一个男人道:“小姑娘,撞见就是缘分,不如你和哥几个玩一玩!” 姜惜之脑子里转得飞快,这里为什么会有流氓。 如果不是有人带进来,怎么不会出现。 而且专门来挡着她。 她只觉得随时都有可能醉倒在地,是不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图谋不轨呢。 姜惜之咬了咬舌头,想要清醒一点,在他们快要靠近时,她一脚踢到其中一个男人的胯部。 “啊——”男人最脆弱的位置,不免叫了一声。 得到空隙,她拼命的朝人多的地方跑。 三个莽汉愤怒起来,受伤的男人破口大骂:“臭娘们,等会非得拔了你一层皮。” 他们赶紧追。 这里的面积比较大,她为了躲避人群,来到比较偏僻的位置。 她跑到人多的地方,需要一些时间。 她跄踉的奔跑,眼看快到了,结果发现院子里的闸门锁上了,唯一的出路被堵上。 回头,又见几个男人朝她越来越近,她咬牙,朝左边最黑暗的地方, 这里没有灯光,根本就不知道会出现什么。 但是,看不见,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就在她紧张万分,突然,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一股力下,姜惜之猛的被拉了过去,她内心恐惧,却不敢尖叫,用力的拍打他的身躯。 直到一只温热的手用力握住她的腰,没有粗暴的行为,破口的大骂,只有微微的喘息,任由她踢踹,没有下一刻的动作。 她冷静下来,抬眸,虽然看不见他的脸,却能够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 她大口喘息着,就算看不清楚脸,也闻到了熟悉的气味,她一时之间脑袋短路了,手无力的放在两侧。 也许酒醉,她变得大胆一些,开口问:“是你。” “是我。”他简短的回答。 两人夹在狭小的缝隙里,只有两个人的空间。 耳边却是寻找的脚步声,听到他们暴躁的喊:“臭娘们哪里去了?” “门早就锁上了,不可能跑的,再找找。” 听到他们的声音,姜惜之还是会惊慌,不由紧紧贴着男人的身体,生怕被发现。 直到走远了,她才放松警惕,随后听到对方低哑的喊:“别动。” 姜惜之僵硬了,感受到他身体变化,温度炙热,还有不同寻常的喘息与隐忍。 她也喘息着,道:“谢谢你。” 然而对方搂着她更紧了,恨不得把她提起来,在耳边的鼻息浓烈,低声缠绵的喊:“之之。” 他忍耐很久了,这么近的距离,再怎么克制,也无法克制,对她的思念,爱意,还有心疼。 姜惜之听到他呼喊她,眼睛迷离的睁大,他曲着身躯,把头搭在她肩膀上,继续喊:“我想你了,之之。” 即刻,姜惜之眼眶微微湿润,她用力的推开他,借着酒意发泄着愤怒:“你才不会想我,你只会掠夺我,误会我,欺负我,你是个坏男人,我最讨厌你!” 她捶打他的胸口,发泄她的不满与怀疑。 他只有坏,各种方式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又不给她温暖。 第338章 我只想守着你 闻言,慕南舟蹙眉,面色为愁,没有说话,任由她打骂,没有动一下。 她现在说什么都是对的。 他确实有很多的错,对她有很多的愧疚。 他不说话,没有以往的恼怒,姜惜之也察觉到了,她抬头:“怎么不说话了?以前不是话很多了的吗?刚才,你不是还装作不认识我,怎么会在这?” 她想了一下,又嘲笑的说:“别告诉我,你察觉到我有危险,一直在跟着我,这电视剧里才会这么演。” 慕南舟也知道她有些醉了,他在默默的观察她,她喝下几杯酒,又有多少酒量,他一清二楚。 就因为这样,他才不放心,他抓住她的手,低声道:“你喝醉了。” 姜惜之挣脱他的桎梏:“我没醉,我好着呢!” 慕南舟却觉得她酒劲刚上头,扶住她。 “你放开我,别扶着我。”姜惜之现在是一身的反骨,他越做什么,她越不让他做什么。 还要往外面走。 可她的脚步歪歪斜斜的,丝毫不在意自己的状态。 然而,她刚出去,就被三个莽汉发现了:“原来你在这,我看你要往哪里逃!” 姜惜之这才想到,她不是来与慕南舟碰面的,而是来躲避坏人的。 她脚步往后退,就在坏人碰到她时,慕南舟一脚踢过来,把大汉踢倒在了地上。 另外几个看到了,愤怒不已:“还有人在,兄弟,上!” 还没动手,只见四周都围上了人,把他们逮住了。 他们顿时慌了。 不是说这里只有他们几个,怎么还有其余的人。 本来还想着一夜春宵,却发现惹上了大麻烦。 他们开始不知所措:“怎么回事,事情不应该这样发展。”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吗?”保镖道。 他们几个识趣,“我们受人指使,我们知道错了,这位小姐毫发无损,你们大人大量,饶过我们一次。” 慕南舟微微拧眉,从狭小的地方走出来,看着失去嚣张的坏人,十分的冷酷,这场小小的算计还没有结束。 有些人该受点惩罚。 他语气阴翳的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用我教你们吧?”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立马就懂了。 姜惜之脑袋还晕晕的,尽管被算计的人是她,可现在她像个局外人,又看着一切都散场了。 她一个腿软,又要匍匐在地。 好在慕南舟搂住了她的腰。 姜惜之再次抬眸,见周围没有人,还以为刚才自己做了一个噩梦。 只是抬眸,看到的还是慕南舟的人影。 “是你,原来真的是你,刚才难道做了一场梦?”姜惜之有些疑惑,分不清楚什么是现实还是噩梦。 慕南舟不想她害怕,告诉她:“刚才是在做梦,忘记吧。” 姜惜之想了一下:“既然都是一场梦,那你是不是也是一场梦?” 慕南舟沉默不语。 姜惜之摸了摸发晕的脑袋,又甩了甩:“我怎么可能梦见你呢,不对,不太现实。” 慕南舟又问:“梦见我,很奇怪吗?分别的这段时间你,你有没有梦到过我?” 姜惜之脑袋有些混乱不清,看清楚慕南舟的俊脸,既然这是梦,那就没必要较真,她也变得更加大胆了一些,拧住了他的领带,笑着问:“看你期待的样子,你很想我梦到你吗?” 慕南舟确实很期待,她哪怕梦到过一次,也在证明她心底有他。 那他这些日子的魂牵梦断都不算什么了。 慕南舟只是痴痴的看着她,看着她通红的脸颊,迷离的眼神,还有那饱满的唇瓣。 只要看到她一眼,他就像拥有她。 脑子里想过无数种方式占有她。 但理智告诉他,他要思考一番,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可能会后悔。 他的大掌紧紧搂着她的细腰,手心都快要发烫了,他的冲动,看到她娇媚的一面,就是一种要冲昏他头脑的诱惑。 “嗯。”他还是隐忍着,简短的应了一声。 姜惜之身体靠着他,把他当做支撑力,然后咯咯直笑,头又无力的撞着他的胸膛。 慕南舟只能微微抬头,任由她靠着。 “慕南舟,你说奇怪吗?我从来没梦到过你,今天却梦到了,还有啊,我最近总感觉你在我身边,我这是怎么了,魔怔了吗?怎么会总是想到你,明明我说过的,我不会再留恋过去,我要过属于自己的人生,我是自由的,不能再被任何事情牵绊住了。”姜惜之闷在他怀里,说着内心的话:“为什么我和你之间就不能是一道平行线呢,不管爱与恨,都在不停的纠缠着。” 她搞不懂啊。 以前是她没有自知之明,她也承认了。 可现在她识趣了,好像又多大的意义。 慕南舟手不由搂紧了她,让她躺在他的胸膛,让她感受着他的心跳,在遇到她的那一刻,他的心是活着的,是炙热的跳动,有生命力的,他淡淡的回答她:“因为是我不允许,我不允许你走出我的生命里。” 姜惜之苦笑:“不可能,你别太自私了。” 慕南舟道:“以前你也没顾及过,我会不会喜欢你,一直在我身边,现在我爱上你了。” 姜惜之又抬起头,柔软的推开他:“可是我已经不爱你了。” 慕南舟并不恼,妥协的说:“没关系,只要这么近的距离就可以,你是自由的,也不会被任何事情牵绊,我只想好好守着你。” 他能看到她就可以了。 姜惜之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可眼睛里湿湿的。 谁也不知道叫姜惜之的女孩,她坚持了多久,才等到这么一句话。 可叫姜惜之的女孩已经长大了,再也没有那么天真。 她低着头,往后退,又转过身往前走。 但这一刻,她再也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第339章 对女人要宠 慕南舟立马抱住她,把她横抱在怀里,听到她的呼吸声,看她紧闭着双眼,知道她睡了过去。 他目光放柔,唇角微扬,心里很开心,又很卑微的说:“你在我身边这么放心的睡着了,是不是说明在我身边没有威胁,让你觉得有安全感了。” 没有姜惜之的回答。 “只要这样就好了,之之,我不会强求你一定要做什么,我想让你感到快乐。”慕南舟闭着眼,轻轻的亲吻她的额头。 他抱着姜惜之走出这个地方,听到里面荒唐的叫声。 女人的尖叫:“啊——” 李悦衣衫不整,浑身凌乱不堪,身上遍布各种痕迹,被一群人围观。 “李悦,你怎么做出这种事!” 钱有良亲眼见到,只觉得老脸都丢尽了。 李悦也没想到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本来教训姜惜之的莽汉,与她…… 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李悦没想明白:“姜惜之呢,怎么不是她,她才在和别人鬼混,她是个荡妇!” “李小姐,是你叫我们三个来陪你的,和我们没有关系。”他们也懂得倒打一耙,边穿裤子边说。 李悦情绪激动:“胡说,你们在胡说,我才没有!” “不是,这种地方没有邀请帖怎么可能进来,李悦,是不是你偷偷放他们进来的,你就这么把持不住呢!” “对,是她让我们来的,说是太无聊了,想要缓解寂寞。” “才不是,你们胡说,滚,都给我滚!” 他们做完该做的事,自然也都滚了。 李悦又解释不清楚,哭着看着众人:“我不是这样的人,我……” 她又解释不清楚。 人是她放进来的,可事情发展不是这样。 她又不敢说,横竖都要死得很惨。 “哇,这女人真下贱,这种正经活动搞这种事,是八辈子没碰过男人吗?” “一个不行,还在找三个,啧,这比大街上当众脱裤子拉屎还要丢人现眼。” “败坏道德,真丢人!” 钱有良气得不轻,没想到她坏了他的好事,还这么不知检点:“李悦,你被开除了,收拾包袱赶紧走人。” 李悦拉住钱有良的裤腿,哭着哽咽:“不要啊,钱总,你救救我,别开除我,这么多人看到了,都在看我笑话,你不要我了,还有哪家公司要我!” “你也知道丢人?知道丢人还做出这种事,我看你没救了!”钱有良哼了一声,甩开她就走了。 而李悦被这些人鄙夷,指点,可她还没想通,怎么不知不觉做出这种事,难道被下药的人是她? 不可能啊。 她明明亲眼见姜惜之喝下了她酒。 李悦也很羞耻,赶紧捡起破烂不堪的衣服,逃离这个地方。 就在跑的过程中,她看到姜惜之在一个男人怀里,定睛一看,这不是鼎鼎有名的慕南舟吗? 她很吃惊,看着完好无损,在男人怀里睡着的姜惜之,很愤怒。 一定是姜惜之逃跑了。 途中遇到了慕南舟。 这女人很心计,故意晕倒装柔弱,才会有这种待遇! 慕南舟没把李悦当做一回事,直接把姜惜之抱进了车里,然后开车走了。 可李悦嫉妒得不行,她怎么就没有这种好运气! 慕南舟没有带她去多高档的地方,也没有回到他的住处,而是把她送了回去。 他说过要尊重她。 他想,她也更愿意回到家中,这样才会让她感觉到轻松。 她是经历过各种历练的人,享受过荣华,也经历过低谷,对什么也都不好奇了,他只想让她过得舒心。 这个时间点已经很晚了。 可祈月不敢睡,很担心,姜惜之这么晚还没有回家。 听到汽车的声音,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的祈月立马就惊醒了。 他连忙打开门出去看,灯光昏暗,只看见楼下一个高大的男人把女人抱回来,他第一反应就是姜惜之回来了。 “阿姨,阿姨!”祈月在喊。 “喵喵喵~”大黄也在奋力的脚,迈着腿和他跑了出去。 慕南舟抱着姜惜之上楼。 祈月也停下了脚步,一开始还在想,这男人是谁,会不会是个坏人。 直到看清楚之后,祈月惊奇的喊:“叔叔?” “嘘。”慕南舟小声说:“她睡着了。” 祈月也很听话,立马不做声了。 大黄则跑过去蹭慕南舟的腿,还在他面前表演一下打滚。 慕南舟把姜惜之抱回房间,祈月赶紧摘下毛巾,打来热水,扑在床边上给她擦擦脸。 祈月很细心,轻柔的给她擦脸:“阿姨喝酒了。” “嗯,喝醉了。” 祈月擦完脸,又给她擦手,疑惑的问:“叔叔,你怎么会和阿姨在一起?” 想了一下,祈月睁大眸子,明白了:“哦。原来叔叔想念的那个人是阿姨啊。” 慕南舟没有否认。 祈月给她擦完手脚,放进被子里,给她盖好被子,回过头坐着问:“你是阿姨是这个吗?” 他两只手捏着相对,然后大拇指点了点头,就像是鸳鸯点头。 意思就是情侣关系。 慕南舟大掌抚摸姜惜之的脸颊:“嗯,差一点就是了。” 祈月想到之前他说过的话:“叔叔好像和我说过,叔叔做错过事情,所以阿姨现在是不原谅你了吗?” “嗯。” 祈月站了起来,十分的严肃,又再三询问:“那叔叔现在知道错了吗?是真的在悔改,不会再让阿姨伤心了?” “嗯。”慕南舟道:“我是真的知道错了,也按照她的方式来爱她,我只想她过得好,开心,然后忘记伤痛,我不知道我能带给她什么,但是我知道在她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会在她身边,不会让她被欺负,我会好好保护她,哪怕付出我的生命。” 祈月见他目光真诚,不像是在说假话。 之前他不知道叔叔在意的那个人是阿姨,如果是阿姨,那他也该慎重考虑。 不应该喜欢叔叔,就觉得他没有错。 现在见他有悔过之意,他也暂且相信:“那好吧,知错能改是好事。” 祈月又转过来,靠着床边凝视着姜惜之:“你要一直对阿姨好哦,我们都不欺负她,要对她好好的。” 他双手捧着脸,撇嘴,头头是道:“女人都要好好宠的,宠着,她才幸福,就算宠坏了,恃宠而骄,那也在说明男人是个好男人,有担当,人品好,不是女人听话,男人才感觉到自豪,而是把女人宠成公主的男人更加要感到自豪。让女人听话很容易,对女人有耐心才很难,叔叔,你说我说得对吗?” 第340章 一场梦 祈月说出来的这一段话,让慕南舟有些意外。 他似乎还没一个小孩厉害。 要是他早一点明白,也不会有后来做出那么多让姜惜之渐渐失望的事情。 慕南舟嘲笑了一下,道:“这是我后来明白的道理。” 祈月看着他,见他是真的在忏悔,又说:“因为你爱阿姨,所以爱会改变你,你知道爱一个人需要做什么。” 慕南舟开始欣赏祈月,并不是站在一个大人与孩子之间的对话,他把祈月抱了起来,问:“你为什么明白这个道理?” 祈月眨了眨眼,微微一笑说:“因为我也爱阿姨。”他思考了一下,又解释:“虽然和大人的爱有区别,但我知道怎么去爱。” 爱需要付出,让人看得见,对方才会来爱你。 慕南舟很庆幸祈月是个充满爱的孩子,没有被世俗打败,也没有被现实的挫折而认为这个世界没那么美好。 他的乐观能给很多人帮助。 而他和祈月终究无法相提并论,因为他就是被现实打败过的那个人。 才忘记了怎么去爱。 一切都不晚,他也学会了,像祈月这样。 慕南舟把祈月放在床上:“这么晚,你也困了吧。” 祈月点了点头,他很早就困了,是为了等阿姨回来,一直强撑着。 人等回来了,他也安心了。 慕南舟便把他的鞋子脱掉:“那你也赶紧休息。” 祈月没有丝毫犹豫,立马爬过去躺在最里侧,他还想让慕南舟放心,贴心的说:“晚上我会照顾阿姨,要是她不舒服,我会立马醒来,你放心。” 慕南舟眼眸里满是柔和,看着他们两个,并没有马上离开。 祈月已经躺下,大黄也蜷缩着身子躺在枕头旁边,像是在为他们保驾护航。 祈月见他没有走,又问:“叔叔,你还不走吗?” 慕南舟坐在椅子上,靠近着床边,语气沉稳的说:“等你睡着了再走。” 祈月听到这话,顿时安全感满满,他抬着眸子看着慕南舟:“叔叔我可以拉着你的手吗?” “可以。”慕南舟抓住他的手。 他的手很暖和,安全感十足,和养父的感觉一样,似乎只要有他在,他就是安全的,是避风港。 他拉住慕南舟手的同时,另一只手也牵着姜惜之,满心欢喜的说:“嘿嘿,这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说完,祈月心满意足的闭上双眼。 闻言,慕南舟握紧了他的手,或许也在想要是他的孩子该多好,一定要给乐观向上的他满满的父爱。 听到平稳的呼吸声,慕南舟缓慢的拉开祈月的手,大黄知道他要走了,尾巴扫了扫他的手。 慕南舟抚摸大黄的脑袋,它温顺了一些。 他没有过多的停留,安静的离开,在门口留恋的多看了他们两眼。 -- 翌日。 姜惜之醒来时,头很疼,快要炸开了。 她很少喝酒,昨晚喝了不少酒,而且还做了一个不寻常的梦。 她梦到自己被人欺负,然后又遇到慕南舟了。 又好像不是梦…… 姜惜之看了看周围,并没有慕南舟的身影,按照以往的经验,昨晚如果不是梦,他应该会在。 难道真的是一场梦? 而且慕南舟当时在,可好像并不想与她扯上关系,都装作不认识了,那就不可能是真的。 姜惜之这样来安慰自己。 “阿姨,你醒了,昨晚你喝醉了,我给你煮了醒酒汤。” 祈月身高不够,只能站在小凳子上,才能够到台子,刚好电饭煲里煮的汤也沸腾了。 他把电饭煲打开,里头腾腾的热气。 姜惜之还是怕他受伤,下床:“我来。” 她拿过碗,把醒酒汤给盛出来,放在旁边凉一凉。 “祈月,昨天我怎么回来的?” 祈月看着姜惜之,可想而知,她好像并不记得昨晚的事情,他不知道该不该说,只能道:“你喝醉了,昨晚是一个叔叔送你回来的。” 这不让姜惜之更加疑惑:“是个什么样的叔叔?” 祈月想到叔叔一直偷偷摸摸的,应该还是不想让阿姨知道,最终还是有所保留:“不认识,应该是阿姨公司里的人,送你回来就走了。” 姜惜之是很信任祈月的话,昨晚留下来的疑虑彻底打消了。 她习惯性的摸了摸祈月的头,把醒酒汤喝下去,上班去了。 对一切,姜惜之都毫不知情,回到公司之后就听到同事们在传话,说是李悦被辞退了。 具体原因没有说。 “惜之来了,惜之,领导今天有在会议上夸你了,看来领导很欣赏你,你会不会坐上李姐那个位置啊?”同事们见她来了,很八卦,在询问着:“李姐被开除了,这个事情你知道吗?” 姜惜之想起昨天还好好的,虽然她和李悦闹了不愉快:“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同事更惊讶:“不可能吧,昨天你和李悦一起去的,回来之后她就被开除了,中间发生过什么,你不清楚?” 姜惜之头更疼了:“昨晚我喝醉了,被抬回家的,后面发生过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同事又小声八卦:“听说是得罪了大人物,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领导很生气,但具体没有明说。” 第341章 闺宝女 “可我听小道消息,说李悦不检点,在活动上与好几个男人苟且,这不是在丢我们公司的脸。”其中有人小声的说,也不敢确定。 “啊?这么大胆,不可能吧!” “领导这么生气,又有口难言,十有八九是这样。” 姜惜之却沉默了,这倒是和她的梦境中有点相似,又有点怀疑昨晚发生过的是否真的是梦。 再说了,昨天那种情况,李悦有点脑子也不可能做这种毁名声的事吧。 很奇怪。 就在姜惜之在反复回忆,同事们和和气气的与她说:“连姜惜之都不知道,我们就更不知道了,不过,要是你真的坐上了李悦这个位置,可要请我们吃饭,听领导对你欣赏的那个程度,这个位置非你莫属了。” 他们在夸姜惜之。 可她想到之前他们也是这么捧高李悦,结果还是被开除了。 一步一脚印,不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姜惜之道:“你们都是在猜测,我才刚进公司没多久,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你们坐上那个位置,都不可能是我。” 同事之间哪有那么多关心与恭喜,顾及自己都来不及呢。 他们表面上高兴,心底却是不服气的,就像姜惜之说的,她才进公司没多久,怎么能这么快坐上这个位置。 在与她聊这个话题的同时,同样也是在试探她的野心。 她这么谦虚,没有思考过这个位置,让他们少提防了一些。 至少姜惜之有自知之明,不会那么傲慢,与他们争。 都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姜惜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机上来了消息,艾琳约她一起吃午饭。 同时,听到外面有人走进来在议论:“看到了没,李悦居然跪在外面求原谅,不想被开除。” “被开除了就开除了啊,她有能力,自然会有其他公司用她。” 办公室的人跟着去凑热闹,站在窗户口,果然看到李悦素面朝天,朴素淡雅的跪在外面。 外面是大太阳,她这么没有尊严,倒是让他们大吃一惊。 “一定是真的!” 同事道:“李悦在活动上闹这么大的丑事,那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看到了,肯定对她有偏见,哪有公司敢用她啊,名声都臭掉了,连我们都知道的事情,其他人会不知道?她想找好一点的工作,很难了!” “那也是她活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见李悦真的落到这个田地,他们开始嘲讽:“平日里趾高气扬,要是她对我们稍微好一点,说不定还能去求情。” “跪就跪着吧,我们就看看热闹,别管了。” 中午,大伙都去吃午饭了。 艾琳来找姜惜之,挽住她的手:“走吧。” 姜惜之道:“你哪里那么多时间,这么有空跑到这边来找我吃饭。” 艾琳毫不客气的说:“走后门的,时间肯定多,谁敢拦着我啊,家里头就有矿,丢了工作也没有多少损失。” 她这么洒脱的程度让姜惜之哭笑不得。 只能摇摇头与她一起走出去。 李悦还在那跪着,面色憔悴,缺水的程度唇瓣有些干涸。 但没有人对她伸出援手。 姜惜之也选择袖手旁观,按照李悦的性格,她要是关心一下,估计还要倒打一耙呢。 李悦看见她之后却无比激动,跪着也要过来求她:“姜惜之,你行行好,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你别毁了我的人生好不好?” 姜惜之不明状况:“我怎么可能毁了你,又不是我开除了你?” 李悦又哭着道:“你和钱总求求情吧,他那么喜欢你,一定会听你的话,只要你能让钱总松口,我愿意给你当牛做马,我真的不能丢了这个工作,我的名声已经毁了,没有公司愿意用我,连那些朋友,合作伙伴都不接我电话了,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求求你了。” 艾琳见她低声下气,也只是翻了个白眼,冷笑道:“这就恶有恶报,要不是你欺负之之,怎么会有这个下场,之之,别理她,这是她的报应,咱们就不做心软的圣母了!” 姜惜之没有说话,但她也不会管。 她没有这个能力,没必要把烂摊子往身上背。 又不是她让李悦变成这样的。 成年人就要有承担错误的勇气。 但李悦见她不管不问,又变了个态度,整个内心都要扭曲了,大声喊:“姜惜之!” “你是不是故意整我?故意给我下套,把我害成这个样子!”软的不行,李悦把所有的错都怪罪在姜惜之身上。 姜惜之是个情绪稳定的人,可听到李悦这么刺耳的话,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我整你?你自己没犯错谁能整得了你,我想想活动上发生过什么,是你偷了我的设计图想要领赏,却搞不定,最后是我搞定下来的。听了那么多传言,虽然不知道你犯了什么错,但一定是被公司厌弃的,你该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李悦忍不下这口气,她从地上起来,尽管跪得双腿麻木,可她的怒火点燃了她的斗志:“是你,就是你姜惜之害得我,你背后有金主,你一个大学都没上过的人,怎么可能进我们公司,背地里没少勾引人吧,勾引领导,又勾引其他人,走后门,不然我不会是这个下场!” 艾琳气愤的说:“你别血口喷人,没有证据的事!” 李悦冷嘲,大声说:“我都看见了,昨天是背后有人帮你,本来给你下了药,变成了我中药,出来的时候,明明看到你被抱进车里,凭什么,凭什么你姜惜之运气这么好!” “下药?”姜惜之道:“昨晚我喝醉了,难道……” 李悦的妒火化为怨气,就想过来掐姜惜之的脖子。 好在艾琳在旁边,一把甩开她,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家之之清清白白,全凭自己的努力,不是你一句话就能磨灭的!” 李悦被甩在地上,脸颊通红,却死死的瞪着姜惜之:“我这个下场,你很得意是吧,总有一天你会被抛弃,会变成烂货!” 保安已经过来了,把闹事的李悦拖走,她就像疯了一样大笑,恶毒的眼神看着姜惜之,就像是她要诅咒她。 姜惜之心有余悸:“难道他真的在?” 艾琳道:“走吧,吃饭去,别被她坏了心情。” 来到之前那家餐厅,这次是艾琳想要请客吃饭。 还全是姜惜之爱吃的食物。 姜惜之尝了尝:“嗯,挺好吃的,不辣,却很入味,对我这种重口味的人来说,很满意。” “好吃吧,而且这些都是药膳,对你非常好。”艾琳东张西望,有些心不在焉,听到她的话又回过神来笑着说。 姜惜之疑惑不解:“药膳?我又没病。” “你娇弱着呢,三餐不定时,胃肯定又不好了。”艾琳道。 姜惜之更加疑惑:“又?” 艾琳立马改口:“你总是这样不规律,我猜你有胃病,这不是为了你好。” 姜惜之微微一笑:“艾琳,你对我真好。” 艾琳拍了拍胸口:“等我不需要别人养了,发达了,我养你,买好几套房子,给你一套,给大黄一套,你就不用待在鸽子楼里与别人挤了,我还要开几个饭店,天天给你做药膳,让你活蹦乱跳,健健康康!” 姜惜之噗嗤一笑:“那我岂不是成了闺宝女。” “闺宝女好啊,我就喜欢闺宝女,别人都没有,就你有,多妙!”艾琳喝着水。 第342章 教他 两人开开心心吃了一顿饭。 艾琳说要去一趟洗手间,姜惜之就在门口等她,又一起回公司。 晚上下班,姜惜之得去夜校补习。 艾琳执意要与她一起去旁听。 之前她也有去过,姜惜之骑着自行车,让她坐在后面,慢悠悠的来到夜校。 她们两个聊得很投入,骑得也比较慢,快到校门口的时候,一辆山地车飞奔而来。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姜惜之反应迅速,只是放在篮子里头的稿子满天在飞。 艾琳差点被这个急转弯吓得飞出去。 “哎哟!”郝羽急刹车,见没有撞到人,又拍了拍胸口。 艾琳见着小毛孩不看路,在路上狂奔,有些恼火,下了车就叉腰一顿数落:“你这小孩怎么回事,校门口了还不减速,这里人这么多,你就真不怕撞到人是吧,还是家里头有钱,觉得自己赔得起啊!” 郝羽理直气壮道:“这不是没撞到你嘛。” 艾琳更气:“撞到了还能好好站在这和你说话,没有撞到就抱有侥幸心理是吧。” “知道了,对不起。”郝羽撇了撇嘴,又小声说:“真凶,像个泼妇。” 艾琳气得瞪大双眸,撩起袖子:“哎呀你,你说谁呢!” 作势就要去拧他耳朵。 郝羽虽然玩世不恭,像个小孩子,可也不会对女人动手,立马就要躲开一点。 姜惜之连忙拉住艾琳:“别冲动,别冲动,好好教育就对了。” 郝羽道:“姐姐,你快拉住她,等会她要打我了!” 姜惜之看着郝羽,也是一脸的无语,还有无奈:“上次不是说过了,你哥怎么说你的,他不在,你就全忘记了,你就不怕我在他面前告状?” 郝羽一听就服软了,被谁教育也不能被大魔王教育,他立马停下车,走到姜惜之面前,像个乖巧的小狗一般,笑着道:“姐姐,好姐姐,保密,一定要保密,我都听话来上补习班了,已经很乖了。” 艾琳忍不住翻白眼:“乖个屁,还不是欺软怕硬!” 郝羽朝艾琳哼了一声,又好声好气道:“我帮你捡起来。” 他赶紧去把姜惜之掉落的东西捡起来,还以为只是普通的画纸,还有一些他看不懂的设计图纸,可拿到最后一张画着海贼王全人物的素描画,他眼睛里立马亮了,走过去:“姐姐,这是你画的海贼王海报!” “嗯。”姜惜之轻描淡写的接过,她无聊的时候画的,只是一种兴趣。 郝羽却可激动了,乖巧的扯住姜惜之的衣袖:“那姐姐也教教我吧,教我画画,我很喜欢!” 姜惜之不以为然:“你家里条件这么好,还怕给你请不到一个好的画师?” 她是觉得,她所有的技能都是以前学的,并没有专业的强,也只是现在拿出来混口饭吃而已。 郝羽道:“以前对画画没那么感兴趣,但我喜欢看动漫,看到姐姐画的图,活灵活现的,我有兴趣了,觉得画画也不错,可以画自己喜欢的人物,多有成就感,现在喜欢画画了,姐姐教我。” “可我并不厉害啊,你应该请个厉害的。” 郝羽不这么认为:“当我看到姐姐的画有了画画的念头,说明我和姐姐心灵契合,有共同的兴趣,那你就是最佳人选,我也会学得很快,就姐姐了,求求你了姐姐,教教我嘛!我给你开工资,你说个数!” 他怕姜惜之不答应,轻扯她的衣袖,既乖巧,又带着撒娇。 艾琳看他这变脸的速度,是真的够恶心的,但也抿着嘴,朝他脑袋就是一下:“之之,我看行,这小子该好好教了,才多点大,不仅要学点东西,还要学学怎么做过男人!” 郝羽挨了一巴掌,有些恼怒了,回头看向艾琳:“你谁啊,干嘛打我,你又不是我哥,怎么和我哥一个德行!” “叫板是吧,看我收不收……”艾琳作势又要给他一脚。 “姐姐,姐姐!”郝羽赶紧躲在姜惜之身后。 “好了,好了。”姜惜之把郝羽护在身后:“艾琳,他才多大,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艾琳严厉的说:“小孩怎么了,今天敢顶嘴,明天就敢杀人!” “哪有那么严重。”郝羽不认可:“我虽然顽皮,但我是个好人。” 艾琳瞪着眼,作势要上去,不过她只是吓吓他。 郝羽赶紧躲着,只是艾琳这个气势太像他哥了,让他有点害怕,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姜惜之也说道了几句:“听到了没,下次别这样了。” “好,知道了,只要姐姐教我,你说啥我都听。”郝羽委委屈屈的。 姜惜之对郝羽还是比较包容的,他的心思不坏,就是被宠大的小少爷,容易娇气,可明辨善恶,这一点和他有点像。 她道:“先去上补习班,你表现好,我就教你。” “好,我立马去!”郝羽认真起来绝不马虎,赶紧跑去上补习了。 艾琳叉腰,摇了摇头,有些好笑的说:“这小子还听你话啊。” 夜校一周三次,周末不去,姜惜之可以充分的利用时间去教郝羽画画。 能多赚一些钱,这是她考虑到的,也并不考虑拒绝。 郝羽还发了好几次短信,让她一定要来教他,看他也很有诚意。 姜惜之只在周末去他家教他。 她知道郝羽家很有钱,郝晨又是慕南舟的好友。 不过她是后来认识郝晨的,慕南舟与郝晨应该认识的时间也不会太长。 可她来到庄园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比她想象中要有钱,这个庄园极大,就像个皇宫一般。 帝都的环境要比京都好,挺夸张的,也许她太久没待在这种环境里,也已经忘记有钱人的世界。 “姜小姐。”里头的保安打开门,礼貌的叫了她一声。 姜惜之便点点头,微笑回应。 郝羽知道她来了,飞奔出来,头发凌乱,像是刚刚睡醒,蓝色的像是篮球服的那种短衣短裤,踏着一双毛拖鞋。 “姐姐!” 姜惜之拧眉道:“你不冷?” 这么大冬天,他穿短袖,这主张的就是一个叛逆了。 “不冷,里头暖和,你赶紧进来。”郝羽牵着她走进去。 进入大厅,姜惜之确实感觉到一股暖流,像他年轻,身体素质到,穿短袖在里头蹦跶也很正常。 他们走进来,郝羽与她介绍:“这是是接待客人的,不过姐姐是我的客人,我们上楼去,上面那一层是我的地盘,旁边那栋是我哥的,后面是老头子的小妾,我平时不太后边,快上来。” 姜惜之了解过郝家,家族比较大,而且是住在一起的,就拿郝羽的爷爷,娶了不知道多少个妻子了。 来到他说的那一层,这一层都是郝羽的地盘,书房,健身房,篮球场一一俱全,面积也很大。 就像逛商场那样。 然而,他们并没注意到,从他们进来之后,一直有人注视他们。 郝晨在家里,从对面的楼里看到这边的情况,他手里拿着一杯红酒,旁边站着一个穿西装的男人。 “你为了她真的来帝都了。” 第343章 发现了 慕南舟苦笑了一下,低声道:“现在发现,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喝不喝?”郝晨拿着酒。 慕南舟拒绝了:“不胜酒力。” 郝晨抿了一口:“你和我说过,你不喜欢帝都,不可能来这边发展,你来了,我还是很高兴的,还以为你已经放得下了。” 闻声,慕南舟眸底的神色有些隐晦:“有些事情不能混为一谈。” 郝晨是明白他忌讳什么,语气很平稳:“可是他似乎很看重你,他那么多儿子,数都数不过来,要是我早就不记得你了,哪里还能提起你。” “今天不适合谈这个话题。” 慕南舟不太感兴趣。 “那好,你就是为她而来。” 慕南舟远远的看着,这个位置能很清楚的看见他们在做什么,她的恬静、认真、专注,对谁来说都是一种美好的形象。 他叮嘱道:“准备她喜欢吃的东西,再送给暖手袋吧,她的手长冻疮了。” “嗯。” 姜惜之平日见郝羽挺顽皮的,可他挺热爱自己喜欢的东西。 他喜欢打篮球,有自己的篮球场。 喜欢动漫,屋子里许多海报。 郝羽很自豪的与她介绍他的喜好,分享他的乐趣,也算是把她当做朋友了。 她教他画画,他也很认真。 而且她发现他挺有天赋,说明白了,一学就会。 郝羽还挺有成就感的,扬起下巴,像一只骄傲的孔雀:“姐姐,我还不错吧,你也不难教。” 姜惜之道:“谦虚点,这才是皮毛。” 郝羽也就坐回去,又开始认真的画。 不一会儿,佣人走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一些食物,还有一个暖手袋,一起放在了姜惜之身边,她礼貌的说:“姜小姐,吃点东西吧,这里还有暖手袋,暖暖手。” 她把暖手袋递到她手里。 姜惜之看着餐盘,还有暖手袋,问道:“郝羽,你们家对客人都这么细心吗?都观察到我手长冻疮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是她来郝羽家教他画画,可就像是被什么指引了一般。 佣人准备她爱吃的东西,还有暖手袋,更是很奇怪。 再怎么招待客人,不可能连客人的喜好都了解到了吧。 她也没有说过。 郝羽抬眸看了一眼,也挺意外的,也没多想:“可能是佣人注意到了,你坐下来,该吃的吃,该喝的喝。” 他不觉得可疑,姜惜之倒觉得不正常。 就像一直被跟踪似的。 她不由打量了一圈,屋子里倒是没有什么动静,然后目光又看向外面,看到对面那栋楼。 “你刚才说那栋楼是你哥的住的?”姜惜之看着欧式复古的那座大洋楼。 “嗯,我哥住的,他平日忙,早出晚归,估计现在都没回来。”郝羽也不知道他哥的去向,平日他恨不得离他哥远一点,就怕惹他不高兴就是一个大鼻窦,他冤不冤,不会去在意他的行踪。 他这么说,可姜惜之看到楼下有佣人进了那栋楼。 明显是有人的。 而且看上去是在招待客人。 姜惜之目光往上瞟,尽管看不清楚对面的环境,全是大黑布笼罩着,显得阴森又寂寥,可她还是觉得那大黑布里头有人在,仿佛还有一双眼睛盯着她。 她的第六感告诉她,里面不简单。 刚好,她看到大黑布缝隙动了一下,像是某人被她看到了心虚了。 姜惜之皱着眉,很严肃,回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越想越不对劲。 趁着郝羽专注画画,她找了个理由出去了,去郝晨住的这栋楼看一看。 她到楼下,佣人在那里守着,见她找上来了,显然很意外,笑着说:“姜小姐,你怎么来这边了,是不是迷路了,我带你过去。” 姜惜之第一眼看屋内的环境,是有人在的痕迹,她道:“郝晨在家吗?我来找他的,上次的事情我还没谢谢他。” 佣人道:“大少爷不在家,一大早就去大队了。” 姜惜之看到佣人眼神在躲避,就像是在说假话,她道:“郝晨,郝晨!” 她大喊,想要走进去。 “姜小姐。” 姜惜之道:“我知道他在家,要是他不在,这扇门应该是紧闭的,还有你也不可能站在这里把守着。” 佣人见她发现了,有些难为情了。 不过郝晨还是走下楼,立马说:“干嘛呢,让她进来吧。” 得到回应,佣人便不拦着姜惜之了。 姜惜之走了进去,见郝晨穿的家居服,并没有去上班,还闻到一股酒味,她试探性的说:“我想来看看你,他们都说你去大队了,你居然在家,是在招待什么客人呢?” 郝晨笑着道:“我在家就得招待客人吗?” 姜惜之看郝晨,越看越不对劲:“没有招待客人,还是说不敢出来见我?” 躲在后面的慕南舟脸已经挂不住了。 郝晨打着马虎眼:“没有,没有,今天我休假。”他打了个哈欠:“这几天都在值班,实在是太累了,就想在家休息。” “郝晨,你没那么了解我吧,我和你并不是很熟悉,也不会那么关注我的动向,你也不知道我的喜好,也不那么在意每一个细节。”姜惜之直接发问了。 郝晨倒是愣住了,又挂着笑脸说:“怎么了?” “天底下没有那么巧的事,佣人不可能端我喜欢吃的东西,我手都没有露出来过,更不会给我准备暖手袋,你这里还有其他人。” 郝晨知道藏不住了,不由揉了揉眉心:“姜……” 姜惜之打断了他的话:“慕南舟是不是在这里?” 郝晨倒是有些无措了,平日什么事情应付不过,就这感情的事情显得无可奈何,又无从下手。 他朝慕南舟躲着的方向看了一眼。 姜惜之立马领会到了,走过去逮他。 还没等她过去,慕南舟很自觉的从后面出来。 四目相对,姜惜之停下了脚步。 慕南舟眼底神情包含了许多,愧疚、自责,思念、隐忍,他自认为做到了万无一失不留声色的保护,可还是被发现了。 姜惜之本来还有生气,可看到他这眼神,一时之间没有了那份冲动,她只能问:“你是不是一直在跟踪我?表面上装作不认识,可背地里没有放过我的一丝行踪。” 第344章 不接受 慕南舟许久都没有说话,静静的望着她,光看着她就已经开始诉说他的思念。 他是有应必答的人,姜惜之问他,他还是会说实话:“嗯。” 姜惜之觉得他有些变化,上一次见面,她是觉得他们之间已经闹成这样,他应该不会再与她有牵扯。 毕竟已经说得很清楚,到此为止。 她以为他会造作,才会装作不认识她。 可事实不是如此,他还是会各种方面渗入她的生活。 “为什么?不是已经说过了,只要我离开,就永远别想回去。”姜惜之道:“我以为你能做到不认识我,不参与我的生活,就算见了面,也只是看一眼,就像陌生人一样从身边离开,我一开始是以为你会做到的!” 她有很多数落他的话,一步步走近,眼神里再也没有怯弱,只是坚定不移的说出她的抱怨:“你是觉得你不出现,在背后默默的看着,我就发现不了了,你没法坐视不管,总有一天我会发现的,慕南舟,你干嘛要这么做,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慕南舟显得弱势了许多,又有一种无可奈何:“我能做到坐视不管吗?” “你不是商人吗?不是最在乎自己的利益?”姜惜之说这些话,其实有一部分在嘲讽他:“现在做这些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是觉得我有工作了,能给你带来利益,还是住在鸽子楼的我能带给你利益,这不像你的风格,你以前连帮我都要考虑你会不会有损失……” “因为我爱你。”慕南舟打断了她激进的发言,真诚的看着她:“因为我爱你,我才会关注你的一切,我又不想让你感到困扰,失去了自由,只能躲在背后,以前我没思考过你想要什么,现在我会思考了,我会在意你的想法,会在意你会不会快乐,会想在你看到我的那一刻,会不会有压力,所以我用你的方式,你要是把我当做陌生人,那就是陌生人。” 慕南舟又苦笑了一下:“确实是我想太多了,你是想把我当陌生人,见到我,也是工作上的问候,可表面上我多镇定,内心又有多失落。” 没想到他变得敢于表达了,姜惜之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也没准备好,她把眼神挪过去,也无法看着他的眼睛说着一些狠心的话,只能躲避:“你忘了你说过的狠话了?你说过的,这辈子都看不上我一眼。” 慕南舟确实要为过去的自己负责:“之之,你怎么嘲讽我都没关系,你只要知道我现在爱你。” “那天我喝醉了,是你把我送回去的?” “嗯。” 那就不是梦。 姜惜之抿着唇:“别做一些没有用的事情,我不会感激你的!” “你觉得我需要你感激吗?”慕南舟很无奈,又道:“不可否认,我也有目的,我的目的就是你能爱我。” “我不爱你。” “不爱我也没关系,我爱你。”慕南舟不在意她的拒绝,拒绝得也不少了。 姜惜之此刻很想逃避,转身就往外走。 慕南舟立刻追了上去,喊道:“之之。” 姜惜之没有回答,她想逃离这里,想要回到她的鸽子楼,她只适合那里。 慕南舟抓住了她的手,姜惜之挣脱开来,回头看着他,后退了好几步:“你不是说要给我自由吗?你追出来是什么意思?” 见她满身逆鳞,慕南舟眼底有着受伤,没有再抓她的手:“我不放心,你不在我的视线之内,我会担心你受伤。” 姜惜之紧握着拳头:“我没办法原谅你,慕南舟,我这五年的罪虽然和你没关系,可我只要想到你从来没相信过我,你对我的恶语相撞,我就会很难过,我的感受你不会明白,我做过的那些傻事……” 她想到很多事,为了那么赎过的罪,不惜伤害了自己。 慕南舟也很难过,自责的说:“对不起,之之。” 姜惜之却说:“慕南舟,你知道我很怕疼吗?可我疼了五年了,出来的时候我害怕死,比起疼,我更怕死,因为我死过很多次了,死里逃生,你都知道的,可出来之后我又想死了,我觉得活着没有希望,因为没有一个人是爱着我的,最后是什么让我想继续活下去,我想到了,我有爱的人没有找到,怎么能轻易的死去。” 闻言,慕南舟眼眶红了。 他虽然没有经历过,可听她说的话,心已经在放肆的疼,就像无数根针在扎着他,让他觉得窒息。 是心理上的疼痛。 “我不奢求你的爱了,我只想我们放过彼此。”姜惜之说完,扭头就走。 慕南舟看着她的背影,眼底是留恋的,心脏隐隐作痛,他想到她经历过的苦难,愧疚就在折磨着她。 郝晨见他们不欢而散,插了一句嘴:“你不追吗?好不容易见着面。” 慕南舟没有回答他,只是和他道别:“我回去了,今天谢谢你。” 他也走了。 郝晨看着慕南舟落荒而逃的背影,沉重的一张脸,是感觉到他的变化,沉默了不少,也没有那么果断了,这可千万别出现什么事啊。 慕南舟没有去追姜惜之,但他还是会派人保护着她。 他确实没有出现过她面前。 但不代表他没有注意过她的动向。 “先生,是回去吗?”司机道。 慕南舟轻声道:“嗯。” 车子驶入落山别墅,这是半山腰上唯一的一处别墅,离市区比较远,着一座山都是他的,也是他许久没有来过的地方。 管家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穿着仆人装,一脸慈祥,打开车门,高兴的迎接:“少爷,您回来了。” 慕南舟有些沉默,直接走了进去。 管家有很多年没看到过他了。 上一次见他,他才只有五岁,短短几十年,他已经这么高大了,管家心底还是很欣慰,至少他有好好长大。 慕南舟来到书房,里头很昏暗,半墙的书柜,窗户也被窗帘狠狠的遮住了,显得整个环境十分的压抑。 他坐在书桌旁边,脸上没有多少情绪,眼底只有一片死寂,拉开了抽屉,里面只有一把瑞士军刀。 第345章 快过年了 -- 从郝家出来后,姜惜之心情久久无法平复,飞快的回到家里。 祈月还觉得她很奇怪,不是给别人补课去了,怎么还没到时间就往家里跑。 他跑上来询问道:“阿姨,你才出去没多久,怎么又回来了?” 姜惜之抬眸看着他手里的奥特曼,还有疯狂蹭她的大黄,突然想到一个事情:“最近是不是总有一个叔叔来这里?” 祈月一听就感觉糟糕了,肯定是叔叔暴露了行踪,让阿姨知道了。 他也不做过多的挣扎,点了点头。 姜惜之自然也察觉得到,就算以前没有仔细去想,单单这些反常的细节也明白了,她看着祈月,有些严肃:“你和他关系很好吗?你手里的玩具是不是他送的?你们认识多久了?” 见她脸色不太好,祈月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把手背在身后,等待处罚一般:“阿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你不要生祈月的气,祈月知道错了。” 姜惜之意识到语气有些激动,怕吓到孩子,又把他拉扯过来,好声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就是想问问你,他来这里多久了。” 祈月抬起眸:“已经有好几个礼拜了。叔叔每次都在你上班的时候来,在你下班的时候走,很怕被你发现,叔叔说他做错了事,你不原谅他,他也不敢打扰你,只能在你身后默默的看着你。” 闻言,姜惜之停顿了一下:“他和你这样说的?” 祈月点头,又摇头:“不光是他说的,而是祈月看到的,叔叔还说祈月很懂事,比他会讨女孩子欢心,他以前不懂,现在懂了。” 看他有这么多话,姜惜之道:“看来你们已经很熟悉了,还说这么多他的好话。” 祈月又垂下头,也怕自己说错话:“要是阿姨不想听,祈月就不说了。” 姜惜之摸了摸他耷拉的脑袋,她哪里能怪他,她不能剥夺他与谁关系好的权力,她关切的问:“你一个人在家也会寂寞,有人陪你说说话,或者是关心你,你能感觉到快乐,那也是好事,我没有怪你,只是后知后觉,感觉到很意外。” 祈月抬头,眨了眨眼睛,认真的询问:“那阿姨没有生我的气吗?” “不生气。” 祈月心有不安,一把抱住她的腰:“阿姨别离开祈月,祈月以后会乖乖的,再也不瞒着你了。” 姜惜之心是柔软的,特别是面对孩子,她把祈月抱起来,安慰的拍了拍他的后背:“不会的,阿姨会陪着你,不过……” 她把祈月从怀里拉开,捧着他的脸,告诉他:“祈月要有自信,你这么乐观,善良,是最优秀的孩子,阿姨喜欢你,也会有多人喜欢你,不要自卑,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抬起头,别人不喜欢你,你也可以不喜欢别人,知道吗?” 祈月似懂非懂:“阿姨是在教我道理吗?” 姜惜之是从他的说话与行动中太讨好别人才这样说:“阿姨像让你活在阳光之下,而不是淤泥之中。” 祈月抿着唇,又扯开嘴角,微笑着说:“我知道了,我会一直保持乐观,也不去看别人的脸色。” 姜惜之不想他成为自己,失去一切等于失去了自尊。 她要告诉他,他对得起任何人,就不用去看别人恶意的眼光,更不要把自己变得卑微。 她又看了一眼求抱抱,拼命蹭的大黄,数落道:“叛徒,我说你最近怎么变了,以前可被他打过,多喂了几个罐头,就被他喂熟了?” “喵~”大黄拼命的蹭,否认她的说法。 它当然最爱主人。 傍晚,外面又下起了小雪。 祈月在外头,大声呼喊:“阿姨,下雪了,赶紧出来看啊。” 姜惜之从里头出来,逐渐变黑的天空,还有走廊上昏暗的灯光,再配上这里拥挤的环境,营造出一种小家的感觉。 这里住的都是普通人,也就过着普通生活,对物质也没有多少要求。 姜惜之看着外面飘浮的雪,想了想,拿出手机看看日期,她惊讶的说:“这么快就要过年了。” 难怪她感觉怎么不一样。 路上的小摊与人都变多了。 连住在的租户也喜欢买喜庆的东西往家里搬。 祈月倒是有些期待,他双手抓着栏杆,开心的说:“还有一个月呢,过年会很热闹,还有舞龙舞狮,街上会有许多人看,到时候我们去看,还可以买很多吃的,买春联,挂红灯笼!” 姜惜之回头看了祈月一眼,他对过年倒是很感兴趣,她问道:“你以前是这样过年的吗?很开心吗?” 祈月眼底亮晶晶的,一直与她说:“是啊,这里过年就是这个风俗,舞龙舞狮,烟花,守岁,然后一家人吃饭,哦,对了,还要买新衣服。” 姜惜之很久不知道这种感觉了。 过年过节,她都是一个人,渐渐的也就不知道团圆是什么滋味。 祈月见姜惜之没说话,又问:“阿姨,你好像不感兴趣,你不喜欢吗?” 姜惜之在回忆,一家团圆,家庭和睦的氛围,她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感受到了,她缓和情绪,微微一笑:“没有啊,不是得和祈月一起过年,到时候我们去买,买很多东西,祈月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祈月兴奋的跳了起来,拍拍手,还很期待的说:“好久没有这样过了,到时候我,阿姨,还有圣诞爷爷一起,还有……” 他突然想到慕南舟,可话没出口,又怕姜惜之不喜欢,所以也就没有说出口。 不过天上突然燃起了烟花,把天空都照亮了。 祈月抬起眸,烟花炸开的那瞬间,五颜六色的光都在他的眼睛里。 他好喜欢。 好喜欢这种感觉。 是有人陪伴的感觉。 姜惜之也抬起了眸,看着满天的烟花,果然是近年头要热闹许多,连烟花都燃得这么早。 好生热闹。 烟花燃放,这大的声音,这么大的亮光,其他住户也纷纷出来,欣赏外面的烟花美景。 祈月看得好好的,突然发现楼下站了一个高大的人影。 他立马趴在栏杆上,揉了揉眼睛,仔细的看了看,果然看到一个穿西装靠在车头的男人,他沉默不语,抽着烟,时不时抬眸看向这边。 祈月很开心的指着说:“阿姨,你看,是叔叔,叔叔在楼下,他在看我们!” 第346章 无话可说 祈月是开心的。 见到喜欢的人,那种兴奋与期待。 姜惜之顺着方向看过去,停在小巷子里的车,轻而易举的看清楚他的身影。 许久,姜惜之都没有说话,没有回应祈月。 祈月便回过头,见姜惜之不为所动,又看向那个位置,他说:“阿姨,叔叔就在外面不敢进来,看起来好可怜。” 姜惜之不知道他靠在那多久了,与雪的景色融合,倒是显得他的身影有些寂寥与孤独。 不过,她认为这都是假象。 比起她的生活,他得好上一万倍,不可能存在孤独,也不可能被人遗忘。 她告诉祈月:“别被骗了,他和我们都不一样。” 祈月问:“哪里不一样。” 姜惜之眼睛看着前方,轻描淡写的说:“他住着大别墅,有很多人伺候,在人群之中也是最耀眼的一个,生来就不一样,他就算在寒冷的夜晚呆一夜也不可能可怜的。” 祈月懵懂的想了一会,又说:“阿姨,孤不孤独,可不可怜,是不是不应该用地位来衡量。我要是有很多钱,就算很多人喜欢我,可没有阿姨,那我也没有人说话,因为我不喜欢他们,我喜欢阿姨,我需要的是阿姨。” 姜惜之低眸看向祈月,抿了抿唇,用手捏了捏他的脸颊:“你这小子想法真多。” 祈月委委屈屈的说:“我说的不一定是对的,这是我个人的想法。” 姜惜之无可奈何,也没办法,他的共情能力太丰富了,总是有各种各样的道理。 她不由又看向外面,巷子里的人,在雪里站着,不知冷暖似的,手里的烟燃尽了,又把手插在口袋里,目光眺望着这边。 刚好与姜惜之对视。 遥远的距离,仿佛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是在看着她。 祈月道:“叔叔会不会感冒啊?他脸色好像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姜惜之心绪混乱,还有一个祈月在旁边插话,让她更不想继续待着:“他可没过过粗茶淡饭的日子,不可能喜欢这里的环境!” 说完,她不想被困扰,走进去了。 祈月则还在外面,双手扒拉着栏杆,朝慕南舟招了招手。 他不了解他们之间的过去,只是遵从内心的想法,他挺喜欢这个叔叔的,只要他以后对阿姨好,他可以不讨厌他。 慕南舟看到他了,惨白唇角轻扯,也朝他招了招手。 祈月见姜惜之进去了再也没有出来,他从屋子里抱着暖手袋,轻手轻脚的跑到了楼下。 “叔叔!”大老远,祈月就开始喊。 听到声音,慕南舟连忙走过来,看到祈月飞奔而来,又蹲下来张开手臂,直到祈月安稳的落在他怀里。 祈月气喘吁吁,把暖手袋递给他:“天气冷,叔叔不要站在外面,看你脸色不太好,快暖暖手,一会就不冷了。” 慕南舟还有些意外,他这么细心,他没有拒绝他,眼神温柔,带着沙哑的嗓音道:“叔叔没事,叔叔准备一会就走了。” 祈月认真看着他的脸,抚摸他的手,他的手冰凉,又撇了嘴,拧着眉说:“你哪里没事,明明有事,你肯定是冷到了,你和我一起上去吧。” 他牵着他的手就要上楼。 慕南舟有所顾虑:“可是之之……” 祈月回过头,笑着说:“阿姨只是说你没有过过粗茶淡饭的日子,可没有说不让你上去。” 他就是钻着这个空子才敢下来。 看他古灵精怪的,慕南舟也笑了笑,跟着他上去了。 慕南舟来过几次了,对这的环境不陌生。 他不是那种娇生惯养,忍受不了脏乱环境的男人,他是要看旁边的人是谁。 只是在这种人多杂乱的鸽子楼里,来了几个男人,发生了什么事,隔壁邻居都知道,还要在一起讨论几句。 姜惜之在做饭了,见祈月许久没动静,又出门,结果见祈月领着慕南舟走了过来。 她震惊了一下,又看向祈月,祈月开心道:“阿姨,叔叔说不怕粗茶淡饭,你做什么都爱吃。” 姜惜之抿着唇,有被无语到了。 慕南舟的眼神看着她,淡淡的说:“之之,我待一会就走,不会妨碍你。” 他都这么卑微了,姜惜之没有再说什么,准备去用电磁炉炒一个青菜。 祈月朝慕南舟眨了眨眼,眼神里在说,他就知道阿姨不会赶他走。 慕南舟走进五脏俱全的房子里,三个人在,把整个房子都填满了。 过路的时候,姜惜之见他挡着了:“让一让。” 慕南舟赶紧侧着身子让她过去:“我来。” 姜惜之拒绝:“不用了,你是客人。” 慕南舟看着她忙碌的背影,还是会想要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见房间里的灯泡坏了,他问:“有新的吗?” 姜惜之看了一眼,还没说话,祈月道:“有,有的,我去拿。” 他赶紧去拿个新的过来。 慕南舟看向姜惜之:“不要碰水了,戴个防水的手套。” 姜惜之一直垂着眸:“你可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你会吗?” 慕南舟说:“没做过,不代表不会,可以学,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除了谈生意什么也不会的男人?” 姜惜之没有说话,身份差距的问题,让她把慕南舟看得太娇贵了。 不一会,祈月把灯泡拿来了。 慕南舟拿了一把矮凳,他站上去就够得着。 不像他们搭个凳子够不着,就没有再理会过。 慕南舟脱掉了西装外套,撩起袖子,很专注的给他们修理灯泡。 姜惜之不经意间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他不拘小节,也少了平时的严肃与冷漠,就像一个普通的男人。 他从来没有这样过。 变得平日近人不少。 修了一会,灯泡亮了,祈月惊讶的瞪大双眸,拍手道:“哇,叔叔好厉害,亮了,好亮。” 慕南舟从矮凳上下来:“以后要是家里坏了什么,打电话给叔叔,叔叔会来修。” “好啊。”祈月道:“那叔叔要常来。” 姜惜之看向祈月,顾虑就会多一些,他难得这么喜欢一个人。 “吃饭了。” 她把菜端在桌子上。 很小的一张桌子,放了三个菜,还有两个是剩下的荤菜。 祈月在搬椅子放过去:“叔叔坐。” 慕南舟坐了过去,看着桌子上的菜,姜惜之连忙道:“没有什么菜,这是昨天剩下来的。” 慕南舟拿过筷子夹在碗里,不嫌弃的吃了两口:“你的厨艺好很多了,我很喜欢。” 他快速的扒拉两口。 他能吃下去,姜惜之是真的没话可说了。 第347章 普通生活 这样的氛围,祈月很喜欢。 他一边吃饭,一边看着两人,唇角微微上扬,就像是一家人那样。 他从未体会过。 所以很享受。 慕南舟突然想到什么,咳了一声,夹菜给他们,祈月道:“谢谢叔叔。” 姜惜之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了慕南舟一眼。 慕南舟却犹豫再三的说:“这是你想要的普通生活。” 没有太多华丽的东西,就简简单单的夹菜,修个灯泡,陪伴,与普通人就一样了。 姜惜之道:“你没必要忍受这些。” “这不是忍受,我乐在其中。” 祈月倒是比较积极,在这种沉默的氛围中脱颖而出:“我也乐在其中,叔叔常来才好,我们就像是一家人在吃饭。” 此话一说,两人似乎都被点到了。 姜惜之看向祈月,她有时候看着祈月,看着他笑,欢快的模样,会有种看到自己孩子的错觉。 但是现在再加入一个慕南舟,想都不敢想。 最主要的是,他不可能是孩子的父亲。 慕南舟不一样,他喜欢,真的是一家人,他的人生也圆满了。 如果他们结婚,不介意让祈月成为他的孩子。 慕南舟对祈月说:“以后有机会,叔叔邀请你来我家。” 祈月眨了眨眼睛,问:“那会见到你的儿子吗?” “嗯。”慕南舟说:“有机会的话,可以见面,星河是个懂事的孩子,他会喜欢你的。” 祈月还有所期待:“那太好了,我也想交朋友。” 姜惜之看着他们两个,同样的在笑,非常有默契笑容都差不多,再看向祈月灰褐色的眸子,有一瞬间还与星河有几分相似。 当初她看到祈月的第一眼,有这种感觉,与星河相处的感觉一样,这一点让她很吃惊,甚至都不敢相信。 再看到他们,都有点像父子了。 姜惜之脑子里突然有这么一种想法,瞬间又被自己惊到了,怎么可能会这么巧。 他只有星河一个儿子,怎么可能凭空又冒出一个儿子。 可越看祈月,越觉得与慕南舟有几分像了。 姜惜之赶紧闭上眼,怕自己再多看,会觉得祈月是她的孩子了,有这种念头太过离谱。 “阿姨。”祈月见姜惜之有点心不在焉,不由关切问:“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了?” 姜惜之再次凝视祈月那双眼睛,真的与星河一模一样,她有些恍惚,一时之间没有开口说话。 祈月上前在她眼前晃了两下:“阿姨,你怎么了?” 姜惜之回过神来:“啊,我没事。” 祈月笑着说:“阿姨,叔叔说,将来我可以去他家,还能和星河做朋友,我很期待耶,不知道为什么还没见到他,就开始喜欢他了。” 姜惜之握住了祈月的手,嘴角轻扯一抹笑:“星河会喜欢你的,他是个懂事的孩子,祈月这么可爱,他肯定会喜欢。” “叔叔也这么说,哇,祈月有朋友咯。”祈月非常的开心,原地跳了两圈。 慕南舟看得出来她有心事,问道:“你刚才在想什么?” 姜惜之冷静下来,抬眸看向慕南舟的双眸,提出了一个疑问:“星河的眼睛很特别,和你的不太一样,是遗传了母亲的吗?” 闻言,慕南舟面色变了变,又抿着唇:“应该不是。” 姜惜之道:“不知道怎么了,我有时候看见祈月,会觉得他和星河很像,也许是这种感觉,才促成我和他的缘分。” 她又苦笑了一下:“我多希望祈月也拥有一个幸福的家。” 慕南舟想了没想,笃定的说:“他可以有。” 姜惜之疑惑的看着他,慕南舟深眸饱含情愫,不出几秒,她看懂了慕南舟眼神里的意思,又赶紧别过头:“吃饱了吗?吃饱了你可以回去了。” “之之。”慕南舟喊道:“星河他很想你,我也想你。” 说完,慕南舟抱了祈月一下,没有强行留在这里,而是拿上西装外套往外走。 只是他的背影有些萧条和落寞,少有以前盛气凌人的风光,只是作为一个男人,想要守候心爱的女人,那种尊重与卑微。 提到孩子,还是会成为姜惜之的软肋。 当初,她离开,也没有和星河说一声,还怕他对自己有看法。 不知过了多久,祈月拉了拉姜惜之的手:“叔叔走了。” 姜惜之回过头,走到门口,看着外面下起了大雪,还有楼下那肩头落着雪的男人,静静的看着。 她也没想到这一年会有这么多的峰回路转。 隔壁的刘大姐很早就看见了,又开始调查户口:“吃饭的那个男人是谁啊?这丫头怎么认识这么多男人啊,是不是男朋友啊?看他穿着,应该不是普通人吧。” “刘大姐,你在想什么,要是她能傍大款,还用得着住这里吗?早就住上大别墅,吃香喝辣的去了,还不如看看烟花,许个愿,明年多赚点钱来得实在。”其他租户说了一句。 “我刚才看见了,那个男人开的豪车,不是普通人。” 刘大姐更有兴趣了:“开豪车啊?那就真的是大款了,这丫头这么厉害的啊。” “我觉得不简单,肯定没名没分的,说不定见不得光呢。” 刘大姐道:“我觉得也是,没有名分的。” 胡大娘见他们都在说三道四:“没有证据的事别乱说了,我看惜之不是这样的人。” “你认识她才几天啊,现在的小姑娘不得了咯,丢死人了。”刘大姐带有偏见的说,又开始与他们一通胡说八道。 胡大娘老实,也阻止不了他们,又赶紧回家去了。 -- 翌日。 祈月刚把姜惜之送出门,打开电视机看动画片。 还没几分钟又听到敲门声,然后听到姜惜之喊:“祈月。” 他以为姜惜之回来了,兴高采烈的跑过去:“阿姨……” 打开门的那瞬间,祈月面色发白,心存恐惧的往后退。 付冬玲站在门口,手机里放着录音,一脸得逞的笑意:“祈月,好久不见了,今天想和妈妈一起回家吗?” 第348章 别哭 祈月想要逃跑,付冬玲却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就往外走:“和妈妈回家,妈妈会对你好的。” “我不要跟你走!” “喵——” 大黄看到祈月被人抓着,很痛苦,立马拱起身子,毛发竖了起来,冲过去咬住付冬玲的手。 “啊——” 付冬玲痛得叫,立马叫人:“快过来,这还有一只死猫。” 外面还有一个满是肌肉的男人。 身上有纹身,头发染成了黄色,看起来像在街上混混,与付冬玲关系不错,他把烟往地上丢,二话不说,一脚就把大黄给踹开了。 大黄总归是一只猫,战斗力只有那么一点,不敌人类。 男人就像得到了战利品,抓住了的大黄的脖子,扯着它的胡须,不怀好意的说:“这只猫还挺凶,我看你怎么凶。” 他用力掐着,大黄嘴巴张开,双腿无助的上下蹬。 听到凄惨的叫声,祈月被吓到了,眼底含着泪水,张开手:“大黄,不要伤害大黄!” “乖,祈月,和妈妈走。”付冬玲柔声道。 “放开我,我不要和你走,我要大黄!”祈月用力踹她。 付冬玲见他不听话,没了耐心,看着半死不活的大黄,想到了一个办法,眼神凶狠的厉声道:“要是你再不乖,不跟我走,这只猫就一脚踹死!” 那有纹身的男人残忍至极,抓住大黄的脖子,虐待它,祈月再怎么闹也无济于事,他服软了,停止了挣扎,擦掉眼泪:“我乖,你不要伤害大黄,我和你走。” 闻声,付冬玲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早知道这样就对了,东哥,把那只猫丢了。” 男人把大黄扔在旁边,也不顾它的死活,和她们一起走了。 姜惜之工作了一天,傍晚才回家,她买了鸡翅,小朋友都喜欢吃甜的,她准备做个可乐鸡翅。 刚到门口就发现一片狼藉,她停下脚步,慌了神。 大黄一瘸一拐的,无助的发出声音:“喵~” 姜惜之见大黄瘸着腿走来,一身狼狈,把它抱起来:“怎么回事,祈月呢?” “喵~”大黄自责的发出孱弱的声音。 家里头没有祈月的身影,又被人乱翻过,她走出去,问隔壁:“发生了什么事了?祈月去哪里了。” 刘大姐说着风凉话:“你说你连人都照看不好,我们怎么知道去哪里了。” 姜惜之已经无法冷静了,努力平息慌张的情绪,再次耐心的说:“刘大姐,家里被乱翻过,是不是进贼了,就算进贼,也不可能把祈月带走吧,这里治安也不算差,我就想知道谁带走了他,我好去把他找回来。” 刘大姐还记着仇,对姜惜之爱搭不理的,还冷哼了一声。 姜惜之无奈的拉住她:“求你告诉我。” 刘大姐把手甩开:“你不是很能耐吗?早干嘛去了。”她又冷嘲:“不是还有相好的,那个男人是个有钱人吧,你求他,不就给你找到了,你们说是不是。” “是啊,都听说你傍大款了。” 他们言语讽刺,一丁点风吹草动就喜欢说三道四。 而且也不关心祈月的去向。 她觉得很头疼,不想再听他们说了。 她努力去想能把祈月带走的人是谁。 突然想到,她道:“是不是付冬玲,她把祈月带走了?” 还把家里翻得乱七八糟,她很怕祈月会遭遇迫害。 姜惜之只见过她一面,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底细:“她住在哪里?” 刘大姐根本就不想回答她,只想知道她想知道的事情:“那男的是不是有家室啊,你做了小三?见不得光,所以他才偷偷来找你又不想娶你,你做的那些事瞒不过我们街坊领居,你就承认了。” 姜惜之听不进任何话,看着刘大姐乱动的嘴,激动的大声道:“你们知不知道付冬玲住在哪?请你们告诉我,祈月现在有危险!” 刘大姐被吼到了,又说:“你急什么,大吼大叫的。” 姜惜之努力平息自己,她知道太过慌张注定什么都得不到。 她想了想,郝晨那里应该会有信息。 她连忙把手机拿出来想要打电话。 刘大姐却拉住她的手,继续道:“你这丫头,我们都听着呢,怎么不回答我们。” “滚开!”姜惜之十分生气,一把推开刘大姐。 刘大姐被她推倒在地,躺着就不动了,开始耍赖:“哎哟,这没教养的丫头,居然推我,我不行了,头晕眼花,腰断了。” 那群与刘大姐沆瀣一气的妇女围上来说道:“你这丫头怎么回事,问你,你不回答还动手打人了,你赶紧打120把英红送到医院了,要是闹出人命了,我看你怎么办。” 姜惜之知道自己的力度,刘英红耍无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可能有事。 她抱着大黄,推开她们往外走。 “你怎么走了,你推了人,这是准备不认账。” 不管她们说什么,先把郝晨的电话打通。 “喂,哪位?”郝晨接到电话。 姜惜之道:“是我,付冬玲是不是早就放出来了?” 郝晨听声音就知道是姜惜之:“是,只拘留了十五天,发生了什么事?” “祈月……祈月不见了,我怀疑是她带走了,我想知道她的住址,你能不能给我一份。” 郝晨一听,神色凝重,也听出她的语气比较慌张:“你先冷静,我去翻找一下记录,等会回复你。” “好,谢谢。” 挂断电话,姜惜之靠着墙边,有些无助。 她蹲在地上,忍不住的流眼泪,除了大黄在身边,不知道找谁能帮她。 不知等了多久,听到有人喊:“之之,上车。” 姜惜之抬起头,只见慕南舟站在她面前。 姜惜之看到他,莫名的多了一种安全感。 她知道的,如果他在,祈月一定不会有事。 擦掉眼泪,顾不上那么多,她立马上了他的车。 慕南舟把纸巾递给她:“擦擦脸。”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叫的郝晨吗?”姜惜之声音有些沙哑。 慕南舟表情严肃,话语却很柔软:“我刚好在旁边,我就先过来了,先去找祈月,如果他们绑架了祈月,他们得付出该有的代价,先找找,事情也许没有想象中糟糕,一定会找到他的。” “大黄又受伤了。” 姜惜之在意的东西不多,她不在,他们陷入困境,很心疼。 慕南舟把大黄抱了过去,放在了旁边,又抚摸它的毛发:“它心律平稳,没有生命危险。” 慕南舟摸着她的头,安慰道:“之之,别哭。” 第349章 反抗 “找祈月要紧。” 她不能先崩溃,她一定要找到他。 打听到付冬玲住的地方。 她之前有一套房子,她老公生前留下来的,死后便到了她手里。 不久,她就把房子卖了,住进了便宜的出租屋。 听别人说,她抽烟喝酒,还染上了赌瘾,把卖房子的钱都拿去赌了。 现在交了一个男朋友,是个无所事事的混混,经常在这条街荡悠,时不时在杂货铺拿东西不给钱。 碍于他是个混混,狐朋狗友多,又怕惹了他店被砸,那杂货铺的老板有苦难言。 听到这些介绍,更加不能让祈月跟着付冬玲,那以后祈月会成什么样子。 就算祈月一个人在鸽子楼,至少没有受到这些负面影响,一个家庭的氛围很重要,这和孩子的成长有一定影响。 她不想让祈月在付冬玲身边长大,那只会毁了他。 付冬玲没有在她的出租屋里,屋子里面一片狼藉,没有怎么打扫过,吃完的外卖盒子还在茶几上。 听邻居说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 她在想,会不会在她那个男朋友那。 姜惜之没有问到那个男人的住处,显得着急,慕南舟安慰道:“我在派人寻找,很快会有消息的。” 慕南舟便接过电话。 -- 这边,昏暗的房间里几个男人坐在那打牌,抽烟,本来就不大的空间顿时乌烟瘴气。 祈月的衣服被他们扒了,只穿着单薄的短裤蹲在角落里。 他冷得身上发青了,却不做声,低着头,也没有任何动作,就像一个死气沉沉的木偶娃娃。 他知道免不了一顿打。 也不做任何的挣扎。 他们打着牌,其中有个人叼着烟道:“阿东,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孩子?” 叫做阿东的男人道:“是的呢,那老头死了,钱都在他那里,玲子说的,得养着他才能继承那笔钱。” 那人见祈月像个木头人一样,并不热情,道:“我看这小子不说话,好像并不乐意啊。” 付冬玲在旁边抽着女士香烟,又喝了一口啤酒。 听到他这样说,走过来,粗鲁的提起祈月的衣领,完全不顾他的感受,脾气暴躁的说:“这小子性格就是这样,不碍事,他要是不乖,我就打他,多打两下就乖了,他又不会反抗,还不是乖乖就范。” 祈月踮起脚尖,衣领勒着喉咙了,脸涨得通红,却不敢有反抗的动作。 “那倒是从他身上搞点钱,你们可是欠了一屁股的债了。” 另一个人又道:“东哥,我手里有钱了,要不今晚去赌一把?” 阿东有赌瘾,又爱面子,朝付冬玲道:“钱呢?你不是说把他带来就有大把的钱,赶紧高一点,今晚去试试手气,说不定今天晚上就能把之前的都回本。” 付冬玲可是把房子都卖了,手里本来就没钱了,全部的希望都在祈月身上,希望从他身上能捞出一笔。 她对祈月道:“祈月,搞点钱给妈妈用。” 祈月脖子上的束缚没了,站稳了脚跟,看着一群大人只是往后退。 退到了墙角,没有了退路,应激反应的吓了一跳。 付冬玲掐了他手臂一下:“听到没有?” 祈月是害怕的,他惊恐的摇摇头,不说话。 “摇头是什么意思?”付冬玲拧着眉,完全不顾他的害怕:“是不想给我?你不想听我的话,是不是想让我打你一顿才过瘾!” 她作势就要打祈月。 祈月迅速蹲在地上,用手抱着头。 这是他的习惯动作,也不是第一次挨打了。 每一次,他都要想办法保护自己。 不管他求饶,还是服软,付冬玲都不会放过他。 旁边的人也只是看着,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他们只想要得到钱,也不管去管他的死活。 见祈月挨打,阿东想充当好人:“小孩,你就听你妈妈的话,把钱拿出来,又不要很多,只要你听话,我们会好好对你的。” 祈月蜷缩着身子,垂着眸,眼底一片死寂,连快乐都没有了。 此刻,他想念会圣诞爷爷,想念超人阿姨,也想念奥特曼叔叔。 他很想他们,想念与他们在一起的时光。 他的生活是快乐,没有挨打的压力。 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次见到他们。 阿东见他这么倔强,死活都不肯开口,脸色都变了:“这小子是真不怕死。” “你这个死小孩,在外面住久了,翅膀都硬了,是不是那个贱女人给你灌输了什么思想,让你反抗我了!”付冬玲拿着竹条,面目狰狞的,越说越生气。 祈月总算有点反应:“阿姨才不是贱女人,她是个好人。” “反了,你向着外人,看我不打死你!”付冬玲气愤不已,抽打他。 祈月不会哭,也没有吭声,他不能哭,哭没有用,逃不过的。 阿东见他不怕打,也不求饶,拧小鸡仔一样把他拧起来,又拍了拍他淤青的小脸蛋:“小子,你会说话的啊?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呢?” 祈月的眼神很空洞,没有搭理他。 “你好像挺在乎那个阿姨,是不是很喜欢?要不等会我把她给抓过来和你作伴?”阿东嘲笑说。 祈月睫毛动了动,怕他对姜惜之动手,抓住他的手:“不准碰阿姨!” “哈哈哈哈——”他们笑:“这小子总算开口了!” “你要是不乖乖就范,我就把那女人抓起来,她要是有危险,可就是你的错,你没有好好保护她!”阿东威逼利诱道。 祈月害怕了,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也不想把麻烦给到姜惜之。 “我说了,你们就不会欺负阿姨了?”祈月有所动容。 “当然,我们说话算话。”阿东见他妥协了,赶紧道。 祈月咬了咬牙,或许没有了这些钱,他也就不被惦记了。 付冬玲见此,得逞的笑了:“东哥,还是你有办法,总算让这小子吐出来了。” 他把祈月抛弃在地上,祈月嘴里始终念着:“不准欺负阿姨!” 阿东可比想象中还要无赖,改变主意了:“那女的我好像看到过,长得还挺漂亮的,要不把她抓过来,让兄弟几个都长长见识?” “好啊,我们也想看看那女的长什么样,玩一玩也不错。” 说话不算数。 祈月气得瞪大双眼,见他们在嘲笑,言语里贬低姜惜之,他擦掉嘴角的血,吃力的爬起来,愤怒的跑过去:“骗子!” 他抓住阿东的手,用力咬了上去。 阿东吃痛了起来,一把甩开他,见手被他咬出血了,破骂道:“你敢咬老子,看我不弄死你!” 祈月不敌,小小的身躯再次重重的倒在地上。 他没有力气了,可心底却是欣慰的。 他生气,欺负的只有他了,就不会去找阿姨的麻烦。 不让阿姨受欺负,他怎么做就是对的。 祈月闭着眼,如果今天死在这,他们一定会坐牢,那阿姨就是安全的,他嘴角不由浅浅的笑了。 阿东看见他还在笑,是在嘲笑他,他气急败坏,一拳过去…… 这时,刚好门铃响了。 第350章 千钧一发 “谁?” 阿东虎躯一震,比较警惕,扬起的手距离祈月的脸仅一指,停了下来。 付冬玲看向门口,无所谓的说:“不就是响个门铃嘛,瞧把你们几个大男人吓得。” 离得最近的男人跑到门口去查看情况。 刚到门口,只听到哐啷一声,门被踹开了,那人也被踹倒在地。 一群人站在外面。 这场面立马让他们脸色都变了。 “这都是谁?” 付冬玲看到姜惜之了,知道她又来坏事:“是你,你想来抢我儿子!” 阿东接收到消息,朝兄弟们看了一眼:“给我上!” 他们有的坐过牢,经常打架鬼混的一些男人,这种场面也没少见过,二话不说就冲上去要决斗。 慕南舟的手下都是练家子,与他们打了起来。 姜惜之朝祈月看过去,看到他呆呆的在地上,心脏猛地在疼,她立马跑过去,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祈月!” 她把他抱起来,发现他单薄的身体有好多淤青。 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谁这么虐待过孩子,这对她的冲击力很大。 她赶紧把衣服脱下来盖在他身上,用力的抱在怀里,想要温暖他的身体。 祈月蜷缩着身子,神志不清,心里唯一的念想放不下,还以为抱他的人是坏人,抓住她的衣袖不撒手,死死的咬着牙:“不准欺负阿姨!” 闻声,姜惜之眼泪又冒了出来,“祈月,是我,超人阿姨啊,我带你回家。阿姨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祈月用力睁开眼,模糊的看到姜惜之的轮廓。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直到有眼泪滴在他脸上,温温热热的,他才知道不是梦。 他的小手触碰姜惜之的脸,虚弱的说:“阿姨……别哭。” 说完,他的手无力的松下来,晕了过去。 “祈月,祈月!”姜惜之喊道。 这时,阿东他们零碎的被打趴下了,比不过专业的打手,现场一片狼藉。 但阿东不甘心,好不容易得到一笔钱,不能这样的被抓走。 他看到姜惜之孤立无援,擦掉嘴边的血,跑过来勒住了她的脖颈:“你们不准动,别过来,不然我就杀了她!” 一把匕首抵着姜惜之的喉咙。 慕南舟正在解决一个杂碎,掀起眼皮看见姜惜之被挟持,即刻站直身子,一脚将人踢开,暗眸尽是狠厉,又不敢多有行动,沉声道:“放开她,我可以考虑留你一命。” 阿东不屑的往地上啐了一口痰,对慕南舟的话置若罔闻,“你们今天来是为了这个孩子,而我需要的是钱,给我准备钱,我就放开她!” 尽管慕南舟面色冷漠,但他眼底的一丝紧张,阿东没有放过。 他知道这个男人在乎他手里的这个女人,不然也不会大老远的跑过来。 阿东冷笑:“你很紧张她吧,听话就照做!” 他把刀子往她脖子更近一步。 慕南舟有所顾虑,握紧拳头,紧紧盯着危险的刀子:“你需要多少钱?” 阿东道:“一千万!” “我看你一定很有钱,一千万对你来说是九牛一毛,不过分吧。” 付冬玲嫉妒她与祈月的感情好,赶紧把祈月抢过来:“这是我儿子,你这个臭女人别碰!” 祈月被拿走了,姜惜之停止了眼泪。 “好!”慕南舟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我给你准备一千万,让你们离开,把她放了!” “我现在放开她,你岂不是立马就把我抓住了,先把钱拿来,再准备车,我们要安全离开!”阿东警惕的说。 姜惜之抹掉泪水,祈月不在她手里,对什么都不惧怕了,她现在只有愤怒,不甘,想要让他们得到惩罚:“你们想要钱,我怕你们没命花!” 她许久不出声,一出声这么压力他们。 阿东有些松懈与急躁。 姜惜之不顾她脖子上的刀,擒住男人的手臂。 她的身体比较娇小,比起阿东这样的粗汉,行动要敏捷许多。 学过的几招擒拿手,躲掉他的掌控,抽出别在裙子底下的刀子,对着他的手狠厉的刺了过去! 阿东惨叫一声,刀子掉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姜惜之。 没想到她看起来柔弱,随身带刀子。 姜惜之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姜惜之,她来之前就在身上藏了刀子。 对待危险的人,就要用危险的办法。 她要保护别人,也要先保护自己。 她不想成为连累对方的那一个。 这时,他们立马过来把阿东给控制住了。 慕南舟跑过来,抓住姜惜之的肩膀:“你没事吗?有没有受伤?” 姜惜之身上有血,可那是阿东的,她道:“我没事,救祈月……” “哈哈哈哈!” 突然传来付冬玲的笑声。 她喝了点酒,就像个疯子一样,抱着祈月站在楼上,摇摇欲坠。 这是个毛坯房子,有二楼,还没有护栏,离地面大约有三米高。 底下有钢筋这种尖锐物体。 她们掉下来,不死也得残疾。 “付冬玲,你在做什么?”姜惜之急了,立马要冲过去:“把祈月放下!” 慕南舟拉住了她,怕让危险更大一步:“之之,先别动。” 付冬玲抱着祈月,又看向一脸着急的姜惜之:“你是不是挺着急啊?怕祈月被我摔死?你和祈月才认识多久啊,你对他这么有感情?搞得他是你儿子一样!” 姜惜之手心都出汗了,比起被阿东挟持,祈月处于危险的境地更加慌张。 “你不是想要钱吗?都可以给你,只要你让祈月安全!” 姜惜之又说:“或者我做人质,你把祈月放了。” 付冬玲很激动,偏激的说:“我才不相信你们,你们都诡计多端!” “凭什么要我把祈月放了,他是我的儿子,我就算带他去死,那也是他的命,和你有什么关系!” 姜惜之又劝道:“好好好,他是你的儿子,他还这么小,还没来得及长大,你为了他,都得好好活下去。” 付冬玲看向怀里昏迷的祈月,用手摸着他的脸,眼睛里有泪水,不听他们的劝:“祈月啊,要是你早点跟着妈妈就好了,妈妈也不会这样对你啊,没关系,你活着也挺累的,还不如死了算了,反正你也不和我亲,就和我一起陪葬吧!” 说着,她松开了手,让祈月掉了下去。 姜惜之瞪大了双眸:“祈月!” 她赶紧跑过去接。 有人更快一步,慕南舟冲上去,就在祈月快落在地上的时候,他扑倒在地,用身体接住了祈月。 祈月完好无损的被慕南舟抱在怀里。 但慕南舟前倾的冲击力太大了,抱着祈月翻滚了好几圈,头撞到了旁边的石头。 “慕南舟!” 第351章 奥特一家 姜惜之赶紧跑过去,把慕南舟抱在怀里。 此刻,慕南舟头昏眼花,看不清东西,紧紧抓着祈月:“祈月,没事吧?” “他没事。”姜惜之回答他。 “那就好。” 慕南舟也就安心了。 姜惜之手里很湿润,还有一股铁锈般的味道,她伸出手看了一下,发现手里满是血迹。 慕南舟的头受伤了。 她大吃一惊,赶紧道:“快,快把他们都送去医院!” 许毅跑过来,一把背起慕南舟,匆忙的往外走。 姜惜之抱着祈月跟着过去。 剩下的烂摊子自然会有人处理。 来到医院,慕南舟被很快的送到了手术室。 祈月躺在病床上,医生正在查看伤势。 一时之间姜惜之不知道顾那边,她见许毅守在门口,赶紧过来看祈月。 祈月脱去了衣服,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被竹条或者是人为的踢的,没有破皮,可也让人触目惊心。 他身上还有被烟头烫伤的疤痕。 “这小孩没少被虐待吧。”医生看着都摇摇头,他经历的是怎样的地狱生活。 姜惜之惊恐的捂着嘴,呼吸沉重,一时之间失去了言语,看着他身上的伤,已经感觉到窒息了。 他们对一个五岁的孩子,怎么下得去手! 眼泪在姜惜之眼眶打转,她回过头闭着眼,不敢看这满目疮痍。 “手臂这的疤痕最重,你是家长吗?”医生表情十分严肃。 姜惜之擦掉眼泪,回过头看过去,刚好在他左臂上,很大一块面积,像是被挖掉了一坨肉。 这疤痕不去除,会在他身上留一辈子。 她根本就想象不到,会在一个孩子身上留下这么重的痕迹。 “我是阿姨,他……”姜惜之说话都有些颤抖:“身上的伤是被别人打的,我……” 她很自责,要是早点认识他,或许不会这样。 医生见姜惜之情绪不稳定,处于崩溃边缘,安慰道:“别激动,他现在没有生命危险,是谁这么残忍,好好保护这孩子,之前遭受过虐待,小孩的内心世界比较脆弱,会给他留下沉重的阴影。” 姜惜之忍不住掉眼泪。 是啊,他遭受过的一切会给他留下沉重的阴影。 可祈月是个乐观的孩子,一点点的甜,他就满足了,还能笑出来。 他很坚强,也从未说过他究竟遭受过这样的虐待。 而她对他的事情一无所知,才会掉以轻心,没有想过这么严重。 “我会好好保护他的,再也不会让他挨打了。”姜惜之情绪低落,她很能明白这种感受。 给祈月涂好药,被送到了病房。 慕南舟这边还没出来。 姜惜之站在外面至少再等了十分钟,手术室的灯才黑,然后慕南舟被推了出来。 他面色苍白,紧紧的闭着眼,还戴着氧气面罩,看起来很严重,姜惜之问:“他怎么样了?” 医生顿了一下:“慕先生脱离了危险,具体情况得等他醒来再说。” 许毅在那边接电话,挂了之后过来与姜惜之说:“刚才那伙人都被郝警官带走了,绑架勒索够判他们好几年了。” “孩子没有事吧?”许毅问。 “祈月是皮外伤,只是他之前遭受过虐待,身上不少被烟头烫伤的疤痕。” 许毅听着都触目惊心了:“对一个小孩做这种事,怎么下得了手,真想多踹他们两下,特别是那个女人。” 他知道付冬玲是祈月的养母,要不是她,也不会成这样。 姜惜之对许毅说:“你照顾好他,我去照顾祈月。” “秦少爷他们都会来。”许毅把事情与她说。 姜惜之有所疑虑:“慕南舟要在帝都待多久,带这么多人,他们不都是在京都吗?” 许毅顿了一下,道:“其实少爷在这边有房子,只不过他很久没回来过了,这次来是为了大小姐你,估计会待一段时间,也可能不止一段时间。” “知道了。” 姜惜之没有放在心上。 她去看祈月,祈月已经苏醒了,他还很虚弱,但记得最后一个画面,道:“阿姨,是叔叔救了我吗?我好像看见叔叔了,他来救我了。” 姜惜之心底不是很少受,她坐在旁边抚摸祈月的头:“是叔叔救了你,还好祈月没有事。” 祈月问:“那叔叔有事吗?” “叔叔和祈月一样住院了,叔叔没有生命危险,等他醒来了,祈月再去看他。” 祈月垂着眼睫毛,眼眶立马挤满了泪水,自责的说:“是不是叔叔受伤了?祈月真没用,保护不了阿姨,也保护不了叔叔。” “祈月。”姜惜之否定他的话:“你怎么这么想,是我们要保护你,祈月需要被保护,叔叔等会就会醒来,你不是喜欢超人吗?叔叔就是超人啊,他来拯救你,这不,祈月就被救出来了!” “他不是超人叔叔,他是奥特曼叔叔。”祈月道:“阿姨才是超人阿姨。” 他又说:“叔叔送了我奥特曼,我多希望他是奥特之父。” 姜惜之忍不住哽咽:“祈月,我们都是你的家人,都会保护你,他就是奥特之父。” “真的吗?”祈月内心很欢喜,可是想了一下,摇摇头:“不行,不行的,他成了我的奥特之父,那他的孩子怎么办,他的孩子也需要奥特之父。” 姜惜之把祈月抱在怀里:“傻瓜,那你和星河就是奥特兄弟。” “还可以这样吗?”祈月不确定。 “可以。” 祈月抱住姜惜之:“那阿姨就是奥特之母,我们都要开开心心。” 看着他,遇到怎样的劫难,都向往着美好的事物,这一点让姜惜之欣慰又心酸。 她点点头,答应他了。 过了会,她把祈月哄睡着了,听到外面有声音。 “慕总,你的伤还没好,别动,别……” “滚开,你是谁啊,之之,我要之之!” 慕南舟就像急躁的豹子,看到谁都不认识,把针头拔了,氧气罩也拔了,跑出来寻找姜惜之。 有人阻挠,以为他是敌人,一拳头过去。 许毅被揍得流鼻血了。 姜惜之感觉不对劲,连忙出去查看情况。 慕南舟看到姜惜之那一刻,满是戾气的脸立马变得开心了,眼底明朗的亮光,跑过来把她抱在怀里:“之之,原来你在这里,你去哪里了,我好想你。” 第352章 这是我们的孩子 他突如其来的抱住她,让姜惜之也有点懵。 慕南舟不顾姜惜之的错愕,紧紧抱着她说:“之之,我再也不会把你弄丢了。” 看着被揍得满脸鼻血的许毅,她喊:“慕南舟,你怎么了?” 慕南舟道:“我没怎么啊,我很好,就是很想很想你。” 这个说话方式,她察觉到慕南舟似乎又变了。 刚好,霍肆他们赶了过来。 秦不深看到慕南舟的那刻,眼底泛光似的,也许是很久没见了,他十分的兴奋朝他招手:“嗨,南哥,好久不见,我想死你了!” 他能看到慕南舟,已经开始自我感动,比别人的手脚都要快,跑过来立马想要给慕南舟一个拥抱。 “秦……” 许毅还没来得及喊住秦不深,砰的一声。 在秦不深还没靠近时,慕南舟把姜惜之拉到一边,完全不顾兄弟情一拳头打在他的脸上。 秦不深脚步停下,脑子里短路了好几秒,感觉鼻子痛得不行,他捂着鼻子,还不敢相信慕南舟会打他,抬头:“南哥,我知道你见到我很兴奋,也不至于这么兴奋吧。” 慕南舟小心翼翼的保护姜惜之,见他完全不顾距离,看起来就是想抱姜惜之,他语气冷厉的问:“你想对我的女人做什么?” 秦不深看着姜惜之,又看着慕南舟,顿时有些吃惊。 南哥从来不会这样对他的。 他开始委屈了。 许毅叹了口气,顾不上鼻子上的血了,赶紧解释道:“慕总他变了……不认识我们了。” 秦不深这才反应过来:“什么,南哥又变了?” 他很苦恼。 他才不要不认识他的南哥。 姜惜之也是来不及,她怕慕南舟再次有无理的举动,拉住慕南舟的手,又不确定的问:“你真的不认识他们了?” 慕南舟还是保持警惕的状态:“我不认识他们,他们都是谁?我不认识他们。” 姜惜之基本上确定了,他确实摔到了头,变成了另一个人。 但也不能是这个样子。 她立马拧着眉,表情有些严肃,教育他道:“就算不认识他们,你也不可以动手打人,这样不礼貌,你一言不合就动手这和地痞流氓有什么区别。” 慕南舟被教训了,心里也委屈,又不甘:“可是他想碰你。” 秦不深立马吓了一跳,退避三舍:“怎么可能,我碰谁也不敢碰她啊。” 他算是受到教训了。 每次只要与姜惜之有关,或者他说姜惜之的坏话,他必然不会有好下场,非常的倒霉。 久而久之,他也识趣了,不要和姜惜之结仇。 姜惜之看着慕南舟,面色更严肃了,但没有说话。 慕南舟再怎么理直气壮,在她的眼神暗示下,也知道不能再较劲,他委委屈屈:“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霍肆对这种情形也很无奈,他没想到过来会见识到慕南舟的另一面,说:“秦不深,我就说了,不要太冲动,你再怎么热情也有个度,况且南舟最紧张的人就是姜惜之了。” 秦不深捏着鼻子,不想让鼻血流得更多了:“我也知道了。” 姜惜之道:“赶紧道歉!” 她一说话,让在场的人都震惊了。 怎么可能让慕南舟道歉,这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所以他们愣了好久。 秦不深倒是反应最快,因为他听到这话又吓了一跳,这不是给足了他压力,他赶紧招招手:“不用了,不用了,我不敢。” 他还想多活几年。 慕南舟看了姜惜之一眼,见她表情还是很严肃,还不肯消气,他又看向秦不深:“对不起,下次不打你了。” 秦不深腿都要软了,浑身都在冒冷汗,赶紧道:“好好好,我原谅你了。” 赶紧结束这场闹剧吧。 姜惜之很满意他的改变,至少是会说对不起了。 慕南舟拉扯姜惜之的衣袖,小心翼翼的问:“之之,你不生气了吧?” “嗯,不生气了。”姜惜之回答他。 霍肆看着慕南舟头上的伤口:“南舟摔倒了头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吗?” 姜惜之道:“是的,摔了头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霍肆面色变得凝重,又说:“惜之,你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过的话吗?” 姜惜之点了点头:“记得。” 她虽然和慕南舟从小一起长大,但慕南舟总归比她大好几岁,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大哥哥的。 她对他的童年不了解。 霍肆说:“慕南舟小时候就生活在帝都,我有点怀疑这里有他不太美好的记忆……” 他这么说,倒是让姜惜之想起了什么,他似乎不太喜欢帝都。 这里有他不喜欢的人。 如果不是她,他估计也不可能来到这里吧。 姜惜之沉默了片刻:“他已经醒了,除了变了之外,应该没有其他问题,你们照顾他,我去看孩子了。” “孩子?”霍肆惊讶。 姜惜之解释道:“是邻居,一个五岁大的孩子,就是为了救他,慕南舟才会变成这样。” “这样啊。” 霍肆以为她已经找到她的孩子了。 “不要,我要跟着之之。”慕南舟抱住姜惜之的胳膊。 “你的伤还没好,需要照顾,得好好休息。”姜惜之劝道。 慕南舟抱得更紧:“我不需要休息,我需要之之,他们,我害怕。” 他像柔弱得不能自理,躲在姜惜之身后。 姜惜之见他这般,也没有办法,估计丢下他,他又要闹出动静了,为了不影响其他人:“好吧,那你跟着我。” 她看着他们:“你们匆忙赶来帝都,也要休息,许毅你安排一下。” “知道了,大小姐。” 她带他去祈月的病房。 慕南舟警惕的眼神,就怕他们跟过来,然后和他抢之之。 他刚进病房。 “叔叔!” 慕南舟只感觉到有个东西抱着他的腿。 他低眸一看,是个孩子,他愣住了,一把推开他:“哪里来的小孩。” 祈月还很兴奋,总算见到叔叔醒来了,结果他推开了他。 祈月后退了好几步,好在后面有姜惜之接着,他见慕南舟看他的眼神很陌生,问:“叔叔,是不认识我了吗?” 姜惜之指了指头:“叔叔脑子摔坏了。” 祈月一惊,随后又抿嘴,情绪沮丧:“叔叔为了我,脑子摔坏了。” “以后会好了,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和你没有关系,只是凑巧而已。”姜惜之安慰他。 慕南舟看了祈月很久,在他们周围转着圈,思考,疑惑,最后想明白了。 他眼前一亮,十分的开心,将祈月抱起来:“之之,这是我们的孩子,长得真好看,这眼睛多像我,这嘴巴像你之之。” 第353章 叫爸爸 他的话,让姜惜之大吃一惊。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慕南舟,不……”她有些慌张,但慕南舟很兴奋,看着她说:“之之,你真好,给我生了一个这么好看的儿子。” 他把祈月抱在怀里,比起刚才的疏离,现在倒很是喜欢。 抱着他举高高。 祈月在慕南舟怀里也是懵的,但他还是听懂了他的话。 虽然他很希望自己是他们的孩子,能够感受到他们对自己的爱护,可他心里明白是不可能的。 “阿姨。”祈月不知道怎么办好,只能叫姜惜之。 姜惜之道:“你把祈月放下来,他也受了伤,你别碰着他的伤口了。” “什么?”慕南舟立马沉着脸,撩起祈月的袖子,看到密密麻麻的伤口,愠怒起来:“是谁伤了我儿子,我要去找他算账!” “回来!”姜惜之大声喊道:“我刚才说过什么了,你就忘记了。” 慕南舟很生气,又要听姜惜之的话,还是反驳了一句:“咱们的儿子被欺负了,做父亲的就要讨回公道。” 面对他,姜惜之头还挺疼的:“已经被抓了,会有警察处理,你要是真对人家做出什么事,那进监狱的可就不止他们,连你也要进去。” 慕南舟抱着祈月不撒手:“真的会给我儿子做主吗?” 姜惜之深呼吸,还是要提醒他:“这不是我和你的孩子,我们怎么可能有孩子,把祈月放床上,让他休息。” 闻声,慕南舟又多看了祈月几眼,怎么看都像他们的孩子,他非常执着:“之之,这是我们的儿子,他就是像我们。” 见他如此,姜惜之也不想与他争辩,从他手里抱过祈月放床上。 慕南舟道:“之之,你是不是不相信我,他是我们的孩子,一定是我们的孩子,他就是。” “好了。”姜惜之随他说去:“我知道了,你不要重复这句话了。” “所以你要相信我,我没有说假话。” “嗯。”她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慕南舟见她答应了,脸上又露出了笑容,坐在床边:“儿子,乖,我是爸爸。” 祈月看着慕南舟,虽然没有说话,可他心底多么渴望,他是他的爸爸。 他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他能像他的孩子一样,被保护着。 “你怎么不叫我?”慕南舟见他不做声,想了一下:“是不是爸爸对你不好?你不喜欢爸爸?” 祈月摇摇头:“当然不是,我最喜欢你了。” “那叫爸爸。” 姜惜之见他在逼迫祈月,况且也不是他的儿子,她道:“慕南舟,你不要去逼他……” “爸爸。”祈月鼓起了勇气。 话出,姜惜之心底很惊讶,看着祈月,他眼睛里充满笑意,似乎很享受叫慕南舟爸爸。 她想,他也渴望有个爸爸。 能在他被欺负的时候,立马过来保护他。 她应该理解他,所以也就没有再阻止。 “乖儿子!”慕南舟唇角扬起,非常愉悦:“以后爸爸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 祈月情绪很高涨,被呵护的感觉真好,他高兴得想要哭。 “爸爸!” 祈月立马张开手抱住他。 抱住他的那一瞬间,他才感觉到父亲这么强壮,就像十分坚硬的堡垒。 慕南舟回过头看向姜惜之,向她炫耀:“之之,你看我们的儿子多乖。” 姜惜之在旁边看着,此刻的慕南舟也挺好的,除了不认识其他人,对小孩,对她都十分的温和。 祈月看着慕南舟,很怕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他说:“爸爸,希望明天醒来你还是我爸爸。” 慕南舟道:“你是我儿子,那一辈子都是。” 祈月这一刻是满足的,很乖巧,也很听话,感觉到非常的幸福。 慕南舟一想到这是他与姜惜之的结晶,高兴得今晚都无法合眼了。 他拍着祈月的胸口,哄着他睡觉。 看着他们如初和谐,姜惜之唇角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已经把沙发整理好了,准备今天睡沙发,好在一旁照顾祈月。 她看向慕南舟:“好了,孩子也被哄睡着了,你该回病房了。” 一听,慕南舟就不愿意了:“不要,我要和你在一起。” 姜惜之道:“祈月还无法出院,我今晚睡沙发,只能睡下我一个人。” “可以的,我们可以睡在一起。” 慕南舟赶紧做示范,躺在沙发边缘,蜷缩着高大的身躯,靠身体支撑着,把手伸直,刚好能躺下姜惜之的人:“我们可以这样,这样,这样睡。” 姜惜之已经无语了:“不行,你必须回病房。” 慕南舟立刻抿嘴,脸垮下来,委委屈屈的说:“之之,我想和你待一起,你知道,我从小就没有妈妈。” 第354章 他父亲还在 姜惜之听他这么说,顿时有些无语了,怎么会说这种话,无奈道:“怎么就从小没有妈妈了,你不也这样过来了。” 慕南舟很明确的告诉她:“我就是没有妈妈,只有你了。” 姜惜之坐在沙发上,慕南舟开心了,觉得她同意了,立刻抱住她的胳膊,紧紧的黏住,还时不时蹭蹭。 怕触碰到他额头上的伤口,姜惜之勒令他坐好:“你没有妈妈,你还有亲人,朋友。” “我没有!我只有之之。”慕南舟反驳,又皱起眉头:“我不认识他们。” 他才不认识他们。 他只认识之之。 姜惜之也有所思量,慕南舟确实从小没有爸妈,只知道他是慕爷爷带大的。 而且也没有听别人提起过他们的名字。 这样想,还挺奇怪的。 同时看着委屈的慕南舟,她居然还泛起同情心。 毕竟,她从小就有爸妈,慕南舟没有。 慕南舟抱住她的手臂:“我现在只有之之,其他人,我害怕。” 姜惜之同情不过两秒,又被他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给装到了:“你害怕?你刚才二话不说就给了人家一拳,哪里是害怕的样子。” 慕南舟理直气壮:“那是为了保护之之,就算害怕也要保护好之之。” 不管她怎么说,他都有理。 她也不想追究这些。 不过,他一直都很没有安全感,留在身边对其他人也好。 只是她要照顾一大一小。 “好吧,依你。” “之之真好!”慕南舟脸上有了笑容,抱住她。 翌日。 姜惜之这一觉睡得很香,睁开眼睛的时候,对上两双一大一小的含笑眼眸。 “之之,你醒啦。” 慕南舟正在陪祈月玩游戏。 两人穿着一样的病号服,乍一看,就像真的父子一样。 看见姜惜之醒来,他将手机丢弃一旁,跨步来到她身旁。 姜惜之揉了揉眼,坐起身来,发现在病床上。 “阿姨,爸爸一整夜都守着你,见你睡得不太舒服,又把你抱上床来的哦。”祈月话说完,捂着嘴忍不住偷笑。 经过相处一晚上的相处,祈月已经习惯叫慕南舟爸爸。 但没有姜惜之允许,他还是叫她阿姨。 慕南舟唇角上扬,很喜欢这个儿子,会说话,也聪明, 同时他的眼神期盼的看着姜惜之,仿佛在说:我照顾了你一晚上,快夸我。 姜惜之看着慕南舟,还是那个慕南舟。 还以为第二天他能恢复原样。 见她许久没回应,慕南舟的神情越来越失落了,就像得不到糖的孩子。 姜惜之只好竖起大拇指,夸道:“你真棒。” 慕南舟这才满意,笑着说:“那以后我都要对之之好。” 姜惜之叫了早餐,看着他们都吃下,食欲不错,说明身体没有大碍。 刚好警察局来电话,让姜惜之去做一下笔录。 慕南舟也需要去。 于是,在吃完早餐后,姜惜之嘱咐许毅多照看祈月。 来到派出所,赫晨刚从审讯室出来,看到他们来了,又见慕南舟受伤,关切的问:“南舟,你受伤了,问题大不大?” 慕南舟拧眉:“你谁,叫我做什么?” 他似乎只要离开一个地方,就会很警惕,跟在姜惜之身边,四处查看。 郝晨愣了一下,看向姜惜之:“怎么回事?南舟怎么不认识我了?” 姜惜之道:“他摔了脑袋,只依赖我,但这种情况和普通的摔脑袋失忆不一样,他是有第二人格的特征。” 她努力向他解释,让他有心理准备:“可能是慕南舟从小就没有爸妈,让他没有安全感,或者是有某种阴影存在,让他第二人格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郝晨听姜惜之解释这么多,沉思了一下,说道:“他父亲还在。” 姜惜之惊愣了:“什么?” 她就没见过他的父亲。 也没有听慕爷爷说起过。 “这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郝晨还有事情,也不好多说什么:“既然他现在只信任你,你就多和他在一起,不要离开他,惜之,为了他不再受到伤害,你不要拒绝他,麻烦你了。” 他似乎也对他的状态并不吃惊,只是叮嘱,然后又说:“叫东子的那名男性,是个地头蛇,我怕他会有同伙,会对你们进行报复,为了你和孩子的安全着想,我建议你们先去慕南舟的地盘。” 姜惜之脸色凝重,“付冬玲他们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对于伤害孩子的人,她希望付冬玲能受到最严重的惩罚。 “那几个人的处置结果还需要法院那边的判决。”赫晨道:“不过你们放心,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虐待孩童这个罪名,还需要孩子的验伤报告。” 姜惜之点头:“我知道了。” 她开始进去做笔录,讲事情经过,大概讲了半个小时。 慕南舟什么都不记得了,让姜惜之来复述情况。 快结束的时候,慕南舟却忍不住了,看着警察,道:“伤害我孩子的那些人呢?” 警察愣了。 “把他们叫出来,我来审问,我看看他们是哪几根葱,敢动我的儿子。”说这话的时候,慕南舟十分的严肃。 警察一下不知怎么说,抬眸看向郝晨:“老大,这……” 郝晨道:“差不多完了,你可以下去了。” 警察赶紧跑了,觉得这种要求在警察局能提出来的都是神人。 “怎么走了。”慕南舟拧着眉,眼底冒火了,站起来:“我的话你敢不听!” 姜惜之赶紧拉住他:“你坐好听话,不准说话,不准打架!” 慕南舟这才隐忍,收敛,冷哼一声,又坐回去。 郝晨说:“惜之,你带南舟回去,记得我说的话,不要逞强。” 姜惜之知道他说什么,自然也不敢拿自己和祈月的命去做赌注。 回到医院,给祈月做了验伤。 他们准备出院。 霍肆他们来接人,都不用说,他们也就得到消息了。 秦不深只觉得慕南舟可怜,拿着纸巾一把鼻涕一把泪,不怕死的抱住他:“南哥,我一定会把你的脑袋治好,让你不像现在这般孤苦无依。” 慕南舟还是很听姜惜之的话,没有动手,只是嫌弃的推开他:“你在说什么,你才孤苦无依,我有老婆,还有孩子,你有什么。” 秦不深哭到半路又很扎心,似乎说得挺对。 他没有老婆,也没有孩子。 他更应该担心自己。 第356章 德文希家族 霍肆完全没想到,越来越觉得蹊跷了,又问:“不姓慕,那姓什么?” 安娜道:“德文希公爵,少爷是德文希公爵的儿子。” 话罢,霍肆整个人都震惊了,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德文希这个姓氏,是贵族的姓氏。 德文希公爵也不止一个老婆,底下孩子也众多,还不包括私生子。 年轻的时候绯闻满天飞,与明星、名媛传出不少的情色消息,还有明星被抛弃后跳楼自杀也被报道过。 但德文希对这些新闻从来不管,也没对谁产生过怜悯,可见这个人生来就很薄情。 如果慕南舟是他的儿子,小时候住在这,还有他的母亲。 住这个庄园,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也不像是德文希风流的作风。 一时半会他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德文希。 关于慕南舟与德文希的联系,几乎为零,他也找不到答案。 -- 祈月在这庄园,玩三天三夜都玩不够。 太大了。 “哇哦,有蝴蝶,还有花花!”祈月在后院的小山上奔跑,看到蝴蝶追蝴蝶,又躺在草坪上。 躺下来的瞬间,祈月眉头微皱着,又坐起来,看向不远处的慕南舟,问:“爸爸,小时候你真的一个人住在这吗?” 慕南舟回答他:“嗯。” “一个人是不是太寂寞了,除了佣人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那和笼子里的鸟有什么区别,爸爸的爸爸呢?”祈月看着慕南舟,他的背影很强大,可四岁的时候比他还小,怎么可能有现在这么强大。 慕南舟本来兴致盎然,听到这话,面色一僵,深眸里浮现厌恶的情绪:“有他和死了差不多。” 祈月看向姜惜之:“阿姨,这是什么意思?” 姜惜之拉住祈月的手:“你好好玩,不问这么多事情。” “哦,好的。”祈月也就没问了。 慕南舟倒是发现一个问题,抓住祈月,又严肃的看着他:“祈月,你不听话了,怎么叫阿姨,不叫妈妈,是不是叛逆期到了?” “我没有……”祈月赶紧否认。 “那就叫妈妈,不准叫阿姨!” 祈月抬眸看向姜惜之,还挺不好意思的,轻声喊:“妈妈。” 姜惜之对称呼这些并不在意,毕竟也不是她的儿子。 可祈月在叫她的那一瞬间,她似乎母性的那种意志死灰复燃了,让她十分的感动。 她蹲了下来,望着祈月,有种看自家孩子的感觉:“祈月。” “妈妈。” 姜惜之情绪翻涌,把他揽入怀中:“祈月,谢谢你。” 谢谢你满足了我当妈妈愿望。 祈月搂住她,还以为她不会喜欢,可见她似乎很喜欢,他开心起来,不由多叫了几声:“妈妈,妈妈。” 姜惜之差点喜极而涕。 慕南舟把他们抱入怀中:“我们是一家三口。” 正在说话的三人,没有注意到身后还有一个人影。 本来是直径的往前走,突然停下了脚步,没有再上前。 姜惜之把祈月当成精神寄托,见他有些困了,把他抱起来准备带回房间哄他睡觉。 慕南舟道:“我来。” 姜惜之没有阻拦。 他把祈月一手抱入怀中。 祈月眼神迷离的靠在他肩膀上,小小的身躯在他身上显得十分的小。 他知道是慕南舟抱他,很有安全感,小手搭在他的脖颈上,紧紧的搂着,细声细语的喊:“爸爸。” “在。” 祈月很喜欢表达自己的情感,迷迷糊糊的还在说:“我好喜欢爸爸,也好喜欢妈妈,谢谢爸爸妈妈让我当了一回儿子,我好幸福。” 闻声,姜惜之只有心疼他,也很爱他。 慕南舟却能给他坚固的堡垒,回应他:“祈月会一直无忧无虑的幸福下去。” 祈月睡着的时候是笑着的,他是真的感受到了幸福。 慕南舟关注点只在他们身上,抱住祈月的同时也拉住姜惜之的手,一家三口往家的方向走,他说:“之之,你辛苦了,带孩子很辛苦的,现在我来哄孩子,你就不用劳累了。” 姜惜之其实很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如果没有五年前的事,她与慕南舟能像现在这样,他懂得感恩,能够体谅她,心疼她,他们的孩子是不是也该这么大了。 慕南舟让姜惜之回房间,他去哄孩子睡觉了。 这种画面很温馨,也是一场梦。 她马上洗了个澡,换上新的睡衣出来,然后把头发吹干。 刚吹了头发,门有动静,回头,只见慕南舟也跟着进来了。 她还有点慌张:“你进来干嘛?” 慕南舟理所当然道:“睡觉啊,我要陪你睡。” 看着姜惜之穿着睡衣,出水芙蓉的模样,脸颊还有些红晕。 她穿的是睡裙,肌肤如雪,光滑的腿在外面,对他来说是一种视觉冲击。 他感觉喉咙干涩,身体炙热起来,又脱掉外头。 姜惜之紧张了,又告诫他:“慕南舟,你还小,别动歪心思。” “什么我还小,我们都要孩子了。”慕南舟想赶紧睡觉,道:“我也去洗个澡。” 一溜烟跑进了浴室,传出水声。 姜惜之坐在床上,她知道慕南舟现在离不开她,就像依附于她的小孩子,可毕竟是个大男人。 之前都是和衣而睡。 现在不一样了。 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会安全度过的吧? 姜惜之越想越紧张。 就在她万分挣扎,慕南舟出来了,他换上同款睡衣,迫不及待的爬上了床。 “慕南舟!” 就在他要抱住她的时候,姜惜之喊住他。 慕南舟深眸凝视着她:“怎么了?” “好好睡觉。” 慕南舟坐着与她对视,看着她娇俏的面容,又把她拉近一些,非常正式的与她道:“之之,要不我们再生个女儿吧,儿女双全。” 说着,他就要把姜惜之扑倒! “……”姜惜之拉住他:“我还没想好,我已经很累了,想要早点休息。” 慕南舟也很尊重她,见她躺下来了,他也就没有说再多,同样躺下来,把她抱入怀中:“那听你的,你说什么时候生就什么时候生,我会乖的,只听你的话。” 第357章 兄弟见面 他紧紧贴着姜惜之,面带微笑,温柔又充满善意。 姜惜之都忘了在记忆里他恶魔的样子,没有挣脱,只是侧着身体感受着他的呼吸。 想到他小时候的经历可能很悲惨,她试探性的问:“慕南舟,你是不是很讨厌你父亲?” 闻声,慕南舟睁开了双眸,与刚才的温柔完全不同,很冷漠:“他不配做父亲,我没有这样的父亲。” 姜惜之感觉他没什么安全感,抓住他的手:“都过去了,他对你不好,那就不认他。” 慕南舟把她翻过来,与她眼对眼:“之之,你很想知道我的过去吗?” “你要是不想回忆,也可以不说。” “我妈是在那个房子里死的。”他指了指那栋被敲掉的那栋房子的方向,眼神有些阴狠:“死之前心心念念只喊着那个男人的名字,她没有舍不得我,只是让我打电话给那个男人,她想用死赌那男人的一次紧张,可是没有接电话,她赌输了,她的葬礼,那个男人都没有参加过,明明知道,却把她当一个玩物。” 慕南舟又冷笑:“你说这是我妈,比起我,她更爱那个男人,丢下我就这么走了,而那个男人从我生下来就没有抱过我一次,他不爱我妈,也不爱我,把我们丢在这个庄园里,不管不问。” 姜惜之很惊讶,这种经历残酷又悲伤,他却一直记得。 “之之。” “我在。” “我不喜欢那个男人,也不喜欢我妈。”慕南舟紧紧搂着她,似乎这样才有足够的安全感,才能有足够的支撑力:“她拿生命作为赌注丢下了我,什么也没有得到,我讨厌她的愚蠢和软弱。” 姜惜之垂着眼眸,睫毛微颤。 难怪了。 难怪他不喜欢过去的姜惜之。 因为和他母亲一样,为了男人连命都不要了。 “之之,我们不要让我们的孩子重蹈覆辙,一定要让他们在健康的家庭长大,不然他们的人生感受不到快乐。”慕南舟对她说:“你不要离开我,为了我们的孩子,要爱我,我也会好好爱你。” 姜惜之问:“现在,你真的爱我吗?” “爱。”慕南舟很果断,凝视着她的眼眸,认真,且真诚:“我当然爱你,我从小就爱你,只爱你,你是我认定的新娘。” 姜惜之不知道他是实话还是在胡说八道。 在这种情况下,根本就无法证明他话语的真实性。 从小? 他从小厌恶她才对。 姜惜之无法证明真实性,只是道:“你说的是对的,要让他们都健康长大,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好爸爸。” 慕南舟道:“我也会成为一个好丈夫。” -- 已经很晚了。 祈月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站在床边,他睡意惺忪的睁开眼,真的看到有个人站在旁边。 “你是阿姨的儿子吗?” 祈月摇摇头,轻声细语的说:“我不是。” “那你是爸爸儿子?”星河继续问。 祈月又摇摇头:“也不是。” “那为什么你叫他们爸爸妈妈,为什么说你们是一家三口。” 星河都听到了。 本来他来见父亲,知道姜惜之也在,他是欢喜又充满期待的。 尽管他有许多的不安,忐忑,还是想要见见他们。 他想他们了。 可听到这个词的时候他就没出去了。 一家三口不包括他。 爸爸为什么说这样的话,是不是不太喜欢他。 而且这男孩好像很讨人喜欢。 他很想见一见这个男孩是什么样子,为什么有这么大的魔力,让本来不喜欢孩子的父亲这么爱他。 和对待他不一样。 祈月总算有些清醒了,揉了揉眼睛,又坐了起来,在昏暗的环境下,看得出来眼前的男孩与他差不多高。 他突然想到什么,一下子就不想睡觉了,打开床头的台灯,看清楚星河大致的轮廓,是个清冷的小帅哥,他眼前发亮,下床,激动的喊道:“星河哥哥!” 他太高兴了,二话不说就投入星河的怀抱。 星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抱个满怀。 整个冷漠的脸庞都很惊愣,不知所措,难以招架。 “你是星河哥哥对吧。”祈月笑着问:“我听叔叔说过,他有个很棒的儿子叫星河,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就见面了。” 星河本来很警惕,甚至有点不喜欢他,可面对祈月的热情,他那颗冰冷的心也就没那么坚硬了:“是吗?爸爸会这样夸我吗?” 他虽然很喜欢爸爸。 他也需要爸爸的爱。 可他和爸爸没有什么亲密的交流。 他有上不完的学,做不完的作业,学不完的礼仪,要成为慕家的继承人,他得付出很多的努力。 他想让父亲刮目相看。 就并没有时间像刚才那样,与家人和谐的在一起。 祈月松开他,认真的看着他:“当然,我不会骗人的,叔叔真的夸你,我也好喜欢你。” “你都没见过我,就喜欢我?”星河一如既往的冷淡:“你是想讨好我吗?” “因为你叫星河啊。”祈月道:“我叫祈月,星和月是相伴的,你看天空,有月亮的地方就会有星星。” 星河默默的念着:“祈月,你叫祈月。” “对啊,你说我们是不是有很大的缘分,所以我没见到你就很喜欢你,想要和你做朋友。”祈月笑着说。 星河看着祈月:“朋友,我没有朋友。” “我也没有朋友,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祈月牵着他的手。 星河语气冷淡:“我还没想好。” “没关系,我会等你。”祈月并不怕他的冷淡。 祈月想到他刚才说的话,又道:“你刚才都听到了吗?你是不是不开心了,是不是觉得我抢走了你的爸爸。” 星河没有做声。 “我没有,叔叔脑子摔坏了,忘记了一些事情,等他好了,他还是你的爸爸,而我只能叫他叔叔。” “你的父亲呢?”星河又问。 “我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我是孤儿,唯一的养父已经死了,我现在相当于吃百家饭。”祈月很认真的告诉他。 第358章 交朋友 闻声,星河还是愣了片刻,又道,“你是孤儿,还这么乐观。” 祈月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儿,对未来充满了期待:“但我很幸福了啊,我有叔叔,有阿姨,现在又有了星河哥哥!” 他的生活有这么多人,多快乐啊。 星河很佩服他的乐观,就算没有父母,对生活还是充满了期待。 其实他挺羡慕他这种性格,不会在心底留下猜疑。 但是,他发现祈月的手臂露出青紫伤痕,像是被人打的,他皱起眉头问,“你受伤了?像是被人打的。” 祈月忙将衣袖拉好,掩盖住伤痕:“是坏人弄的,已经没事了,叔叔救了我。” “星河哥哥,我和你说。叔叔超厉害的,像奥特曼一样,从天而降拯救世界,把我从坏人手里救出来了,好帅!”祈月坐在他身边,一本正经略带夸赞的说。 “奥特曼?”星河眉头拧得更深,有疑问。 这是什么。 祈月立即做了奥特曼发大招的经典手势,“是啊,你不知道吗?奥特曼啊。” 星河看着他奇怪的姿势,只觉得很滑稽,又有点不切实际,完全没有共鸣。 祈月还以为能找到知音呢,现在的小朋友都会看的,但他并不知道,他又把手放下来,问:“你不看电视吗?” “很少。”星河回答:“没看过。” 他哪里会有时间碰电视。 他有事情要做。 以前照顾母亲。 现在是不停的学习。 他自己的时间很少,要努力才不辜负自己。 “那叮当猫,超人,蜡笔小新!”祈月一个个的说。 星河摇了摇头。 祈月很惊讶:“那星河哥哥每天都在干什么呀。” 星河面色不改,淡淡的说:“读书,学习。” 他要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祈月认真思考着,还没踏入这一步,都没想过这回事:“那星河哥哥真棒,我还没有去学校上过学呢,那你的生活一定会很累。” “为什么这么说?” 不知不觉中,星河不再排斥他的靠近和接触。 祈月道:“因为你没看过动画片,只有读书,学习啊,我以为我的生活已经没有多少乐趣了,没想到星河哥哥比我的生活还残酷。” “我要变强大,只有强大了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我要保护阿姨。”星河告诉他:“现在累一点也没关系,总会有轻松的那一天。” 祈月总算找到和他的共同点了:“我也是,我也要保护阿姨。” 星河望着他,他是兴奋的,而他心底有些失落,又道:“可是,阿姨好像没有那么喜欢我了。” 自从姜惜之不告而别后,星河就觉得是不是自己不讨喜,她才会离开。 他是个累赘,是不被需要的那一个。 “怎么会!”祈月否定了他的想法:“阿姨她很喜欢你,她不是这样的人,你肯定是误会她了。” 星河抿唇,对于这个事来说,他是忐忑与不安的。 他害怕姜惜之对他的感情变淡。 他不是那个讨喜的孩子。 祈月凑近了看,发现了一个秘密,他惊奇的说:“哇,刚才我还没发现,现在我发现了,我和你眼睛的颜色好像哦,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是吗?” 星河没有注意过,听他这么说,赶紧抬起头来,两人仔细观察,发现两人的瞳色一样。 “真的是。” 不仅如此,眉眼间还有一样的神采。 祈月完全不见外,自来熟,像抱兄弟一样搂着他的腰,十分的亲热:“我就说我们很有缘,难怪我这么喜欢你。” 星河不讨厌他的亲昵,或许他们真的是有缘:“那好,我就认可你这个朋友。” 祈月带着笑,眼睛弯着,就像星星在眨眼睛:“好哦,我好喜欢星河哥哥,我们要做一辈子的朋友,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闻声,星河忍不住笑了。 他拍了拍祈月的背,安抚他激动的情绪。 外面月上枝头。 两个小男孩躺在床上手拉着手。 祈月打了好几个哈欠,他是不想睡的,他还想与星河多呆一会,可睡意爬上来,像是在催眠似的。 他放不下,又抵挡不住睡意,靠着星河的肩膀,迷糊的喊:“星河哥哥……” 星河没有困意:“嗯?” “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祈月嘀咕。 星河见他眼睛耷拉着,是要睡着了,只是笑着回答他:“知道了。” 祈月听到他肯定的回答,这才安稳的睡了过去。 星河陪着他睡着,听到平稳的呼吸声,又看着他那拉住他的小手。 他抽了出来,又温柔的帮他把被子盖上,才离开。 清晨,姜惜之在刺眼的阳光下醒来,想要起身,却动弹不得,身后传来男人慵懒的声音。 “再睡一会儿,才七点。” 慕南舟将姜惜之圈在怀中,薄唇在她耳边一张一合,若有似无的刮蹭耳垂。 姜惜之敏感的身子轻颤,转过身子,推了推男人的胸膛,“该起了。” 慕南舟置若罔闻,睡意朦胧的哼哼两声,将头埋在她胸口处。 还蹭了蹭。 红晕爬上姜惜之的脸颊,用力推开,“慕南舟。” “再陪我睡会,睡会。”说着,就是不让姜惜之起床。 姜惜之想起床,又被慕南舟拉了去,久而久之,她有些不耐烦了:“慕南舟!” 闻声,慕南舟睁开了眼:“怎么了?” 姜惜之只是不高兴的看着他,不做声。 慕南舟见她衣衫不整,被他拉扯得歪歪斜斜,差点就要被他脱掉了。 不想惹她生气,他坐起来,帮她把衣服整理好,讨好的说:“这样就穿好了,之之真美!” 姜惜之不想追究,算他识趣。 这时,门被敲响了。 “不好了,星河哥哥不见了!”祈月在外面着急的喊。 星河? 星河来了吗? 闻声,姜惜之坐不住了,没穿鞋子就下床,打开门:“祈月,你在说什么?” 祈月眼睛里挤满了泪花:“我醒来没有看见星河,昨晚我们说了好多话呢,他怎么丢下我不见了!” 明明昨晚还手拉着手,哥俩好,醒来就不见人影。 第359章 出事了 姜惜之抿嘴,不太想接他的话。 让他好好对他的儿子,变成了占她便宜。 讲多少遍都不听。 最让她欣慰的是,祈月与星河一见面就挺好的,很融洽,有一种看亲兄弟的感觉。 姜惜之最关注的就是这两小只。 星河很有耐心,教他写字,抓住他的手,一笔一画。 出乎她的意料,星河写的字很好看,是笔法流畅的行书,她也很惊讶,短短的几个月,他进步这么快。 还得是基因好,比同龄人聪明。 此时,霍肆正走进来。 他不像在医院那般穿白大褂,就穿着简约的灰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面容温和,气质绅士。 姜惜之看到他,便问好:“昨晚睡得好吗?” 霍肆有礼貌的回应:“还行,就是有点认床,问题不大。” 见只有他一个人,其他两个不知道哪里去了,她又道:“妄悔他们人呢?不吃早饭吗?” 霍肆往沙发上一坐,佣人立马倒茶来,他接过,抿了一口:“秦不深见这外头深不见底,去探险去了,不用理他们,玩够了自然就回来了。” 她倒是不担心他们,有妄悔在,应该出不了大问题。 她更担心的人应该是慕南舟。 “慕南舟这个情况会持续多久?”姜惜之问:“有没有办法治好?” 霍肆想到昨天从安娜管家那得知的:“南舟是心病,还得心药医,得看他自己了。” 姜惜之道:“那岂不是得等他彻底清醒。” 霍肆见相处得很好的两个孩子,他问:“现在不是挺好的吗?我看他们玩得很开心,你呢,惜之?” 姜惜之也是这么觉得,但对于自己来说,这并不是最好的结局:“我等慕南舟清醒再做打算。” 霍肆知晓她不会为谁停留,但还是有些事情要告诉她:“南舟的父亲不姓慕,慕老爷子有好几个儿子,但都忽略了他还有一个女儿。” 姜惜之听到这个消息有些震惊:“我好像没有看到过。” “已经过世了,就在那被敲掉的房子里。” 姜惜之愣了半晌,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事情:“那慕南舟不是慕爷爷的孙子,而是外孙?他的父亲是谁?” “你知道德文希吗?”霍肆问。 闻声,姜惜之再次震惊:“你是说慕南舟他……” 霍肆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 姜惜之有些反应不过来,慕南舟身上并没有混血的痕迹,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居然是德文希公爵的血脉。 她终于明白他为什么那么痛恨他的父亲。 他的父亲本身就不是一个好父亲,也不会是一个好丈夫。 她突然有些难过。 小时候的慕南舟,亲眼目睹了母亲的死,也见证了一个男人的绝情。 “出去,别烦我!” 突然,楼上传来慕南舟不耐烦的声音。 许毅被避之门外。 他有些无奈,又有点焦虑。 姜惜之上楼,问:“许毅,怎么呢?” 许毅面露愁容,但也没有隐瞒:“不知道谁走漏了慕总失忆的消息,京都那边已经变了天,没有慕总把控局面,慕氏出现内斗,闹得很厉害,要是慕总一直是这个样子,恐怕位置坐不稳了。” 姜惜之脸色难看,没想到事情变得这么严重。 “才没几天,为什么会闹得这么厉害?”姜惜之问。 许毅道:“大小姐,你没有接触过慕氏的宗亲,他们都不喜欢慕总,把他当成外人,以前是慕老爷子为他做主,后来是慕总一步一步把权力握在自己手里,现在慕总失忆了,那些觊觎位置的人自然就出现了。” “你和慕南舟说了没有?” “说了,慕总并不在意,还嫌我烦。” “如果他一直是这样,慕氏会怎么样?”姜惜之想问最坏的后果。 许毅道:“慕总会被推下去,又有新的继承人上来,慕家也不缺领导人。” 姜惜之很少见到慕家那些亲戚。 慕爷爷在的时候,也有亲人拜访,但并不亲热。 后来他干脆就不见了,早就已经分家。 他独自带着慕南舟生活。 那些人,也包括他的亲儿子。 既然是外孙,也许从小他就不被慕家认同。 他的冷漠、无情、算计,都是一点点长的经验。 她发现,对他的了解少之又少。 他的光环是她给的。 却不知道他还有这么不堪的一面。 他现在是失忆了,但也要保住慕氏,这是慕爷爷一辈子的心血,也该由他传承下去。 要是慕爷爷回来了,看到慕家落入其他人手里,又该有多失望。 慕南舟在书房。 她去敲了敲门:“慕南舟,你出来。” 里头许久没有动静。 她有点怀疑他在书房里做什么:“听到我说话了吗?再不出来,我就……” 话说到一半,门开了。 慕南舟站在门口,深眸凝视着姜惜之:“之之,有什么事吗?” 门缝隙里,里头很昏暗,没有开窗帘,她都不知道他躲在里面做什么,她道:“你该回京都去了。” “我不去。”慕南舟立马否定:“我要在这陪着之之。” 姜惜之劝说:“慕家没有你不行。” “我没有你不行。” 她说什么,他都有理由,可为了慕家,她还得妥协:“我和你一起回去,你得把烂摊子收拾了。” “嗯,行。” 慕南舟答应了。 她让佣人收拾东西,准备启程回京都。 但孩子们不懂,祈月问:“阿姨,我们刚来就要走了吗?” “是要回京都。” “京都?我没有去过。” 祈月对陌生的地方还挺懵懂。 姜惜之道:“阿姨的故乡。” 星河好像明白了,问:“是公司出现问题了吗?我来的时候,管家没有说什么,可看得出来有心事。” “会过去的。”姜惜之说。 星河道:“我会努力的,将来像爸爸一样,承担起责任,没有人能欺负到我们。” 他这么勇敢,姜惜之抚摸星河的脑袋,告诉他:“星河长大了会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祈月道:“我也要成为男子汉。” “你们都是男子汉。”姜惜之一碗水端平。 第360章 父亲 姜惜之脸色难看,没想到事情变得这么严重。 “才没几天,为什么会闹得这么厉害?”姜惜之问。 许毅道:“大小姐,你没有接触过慕氏的宗亲,他们都不喜欢慕总,把他当成外人,以前是慕老爷子为他做主,后来是慕总一步一步把权力握在自己手里,现在慕总失忆了,那些觊觎位置的人自然就出现了。” “你和慕南舟说了没有?” “说了,慕总并不在意,还嫌我烦。” “如果他一直是这样,慕氏会怎么样?”姜惜之想问最坏的后果。 许毅道:“慕总会被推下去,又有新的继承人上来,慕家也不缺领导人。” 姜惜之很少见到慕家那些亲戚。 慕爷爷在的时候,也有亲人拜访,但并不亲热。 后来他干脆就不见了,早就已经分家。 他独自带着慕南舟生活。 那些人,也包括他的亲儿子。 既然是外孙,也许从小他就不被慕家认同。 他的冷漠、无情、算计,都是一点点长的经验。 她发现,对他的了解少之又少。 他的光环是她给的。 却不知道他还有这么不堪的一面。 他现在是失忆了,但也要保住慕氏,这是慕爷爷一辈子的心血,也该由他传承下去。 要是慕爷爷回来了,看到慕家落入其他人手里,又该有多失望。 慕南舟在书房。 她去敲了敲门:“慕南舟,你出来。” 里头许久没有动静。 她有点怀疑他在书房里做什么:“听到我说话了吗?再不出来,我就……” 话说到一半,门开了。 慕南舟站在门口,深眸凝视着姜惜之:“之之,有什么事吗?” 门缝隙里,里头很昏暗,没有开窗帘,她都不知道他躲在里面做什么,她道:“你该回京都去了。” “我不去。”慕南舟立马否定:“我要在这陪着之之。” 姜惜之劝说:“慕家没有你不行。” “我没有你不行。” 她说什么,他都有理由,可为了慕家,她还得妥协:“我和你一起回去,你得把烂摊子收拾了。” “嗯,行。” 慕南舟答应了。 她让佣人收拾东西,准备启程回京都。 但孩子们不懂,祈月问:“阿姨,我们刚来就要走了吗?” “是要回京都。” “京都?我没有去过。” 祈月对陌生的地方还挺懵懂。 姜惜之道:“阿姨的故乡。” 星河好像明白了,问:“是公司出现问题了吗?我来的时候,管家没有说什么,可看得出来有心事。” “会过去的。”姜惜之说。 星河道:“我会努力的,将来像爸爸一样,承担起责任,没有人能欺负到我们。” 他这么勇敢,姜惜之抚摸星河的脑袋,告诉他:“星河长大了会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祈月道:“我也要成为男子汉。” “你们都是男子汉。”姜惜之一碗水端平。 ====== 今天忙了一天,人也比较累了,脑子里想不出什么剧情,请假一下,我明天会把内容全都补上,如果不学车的话。 第361章 灰褐色的眼睛 德文希手里的权杖重重的打在慕南舟的背上。 “你再说一次!” 慕南舟的深眸只有恨意:“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砰!” 德文希眼底冰冷,完全没有留情,用最大的力度打慕南舟。 “废物!” 他一边骂,一边抽打他,每一下又狠又准。 慕南舟有对他的怨恨与不屑,可也没有反抗,紧绷着脸,冷漠的眼神就这样看着他。 德文希凝视他那双充满戾气的眸子,没有对他的敬畏,只有叛逆与冷漠,他气得脸色变了一个度,加重了力道。 姜惜之看到慕南舟的后背衣服染上了血,心一惊,在德文希再次打他的时候,立马抓住了他的权杖:“不要再打了!” 德文希回眸看向姜惜之:“我教训我儿子,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把权杖从她手里抽出来。 姜惜之都得后退两步,只有感受到,才知道他的力气有多大。 而他每次打慕南舟,都是在往死里打。 姜惜之道:“是和我没关系,可你突然冲出来认儿子,有没有考虑过慕南舟的感受,你到底有没有尊重过他?” 德文希唇角溢出一抹冷笑,拿出手帕擦了擦权杖,又把手帕扔进垃圾桶里:“他身上流着我的血,让他活在这个世上,就是我对他最大的尊重。” 姜惜之顿时觉得他很可怕。 这是什么畸形想法。 似乎他生来就有至高无上的荣耀,做为他的孩子只能以他为荣。 但凡有叛逆的心理都不可以。 “那你没听见吗?他不认你这个父亲。”姜惜之拧着眉,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与他对峙:“作为你的孩子有什么好处,你从来没有管过他,甚至于这么多年都没有问过他一句好不好,直到现在,他什么都有了,你来说你是他的父亲,还这么傲慢,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被接受!” 有人敢反驳他,还这么大的口气。 德文希多看了姜惜之两眼,眼底十分锋利:“哪里来的疯丫头!” 他作势就要揍她。 “之之。” 慕南舟赶紧把姜惜之护在身后。 德文希半路停了,看出一点问题:“你喜欢这疯丫头?” 慕南舟都不想看他一眼:“和你无关!” 德文希都快气笑了:“来历不明的疯丫头,我不准你娶她。” 慕南舟冷着脸:“我娶谁,喜欢谁,都和你无关,从前一样,以后也一样!” “好,很好!”德文希知道他有骨气,从小就带有逆骨,不听他的话:“看来我今天都来错了,不该看到你这狼狈样,也不该让出生在这个世界,你只会给我丢脸!” 慕南舟拳头都快拧碎了。 任谁都想不到吧。 没有情感,只有一句句的毒骂。 他出生是错,活着是错,只是流着他的血缘,却从来没有感受到他的关爱。 他知道,他不缺儿子。 他有很多儿子,都是他留下来的种,他没见过,但他觉得作为他的孩子很可悲。 没有快乐的童年。 在一个畸形父亲身边长大,是多么的悲哀。 慕南舟没有做声,但脸上全是不甘与愤恨,他痛恨自己是他的儿子。 德文希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底满是阴鹜,可他就是不甘心,还没有人敢这样与他说话。 也没有人敢不听他的话。 所以这个儿子从小就不一样。 他敢打碎他最爱的花瓶,也敢用狠毒的眼神看着他。 不把他当父亲,也无时无刻在恨他。 他都知道,可他就喜欢这种精神,有点像他,可他不该喜欢一个平凡的女人。 德文希也不怒,在他们走后,自顾的站起来,旁边的人也跟着走在他身后。 他看了看四周,这就是他这个儿子从小到大生长的地方。 比起他的府邸确实差远了。 他不慌不忙的走到后花园,此刻星河与祈月正在玩球。 “星河哥哥,你快踢过来,我再给你踢过去!” 祈月玩得不亦乐乎,很似开心。 星河其实不爱踢球,觉得很无聊。 踢球应该是多人运动,两个人一起很枯燥,可看祈月很开心,他也就耐心的陪着他,去捡球,又踢给他。 祈月接到了又开心的踢过去:“星河哥哥!” “知道了。”星河很无奈,赶紧去捡球。 他刚转身就撞到了一个人。 星河抬起头来,只见陌生的面孔,他有着和他一样灰褐色的眸子。 德文希就近距离看清楚星河的脸,看着与他眸子一样的颜色,很震惊,随后他问:“你是南舟的儿子?” “我是。”星河仰着头,很疑惑:“你为什么和我的眼睛一样?难道这双眼睛很普通吗?” 德文希脸上露出笑容,他蹲下来,抓住星河的肩膀:“不,这双眼睛不普通,你长得很像他……” “星河哥哥!” 祈月见他许久没动静,赶紧跑过来。 可见到陌生人,他害怕的停住脚步,又有点胆小了。 德文希看见祈月也是一双灰褐色的眸子,他再次震惊:“难道你也是?” ===== 回头看前面两章,都补了字数,大概有六千,累了,明天继续补。 第362章 去巴特堡 祈月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依赖的跑到星河身边:“这个老爷爷是谁?他在说什么?” 星河道:“他说我们和他的眼睛一样。” 祈月不由看了德文希一眼,睁大双眸:“真的耶,为什么我们的眼睛颜色都一样。” 德文希脸上的笑容比刚才更大了:“你们都是南舟的孩子,很好,虽然他不怎么样,至少给我留下了两个孙子。” “你在说什么?”星河道。 德文希就像在蛊惑小孩子,与他们说:“做人不能像你们父亲,没有出息,要像爷爷,爷爷可以给你们更多。” 祈月立马不高兴了,嘟囔着嘴:“不准你这样说叔叔,你是坏人!” 星河道:“爸爸很厉害,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德文希也没有空去说慕南舟的坏话,而是想办法让这两个孩子认他,他笑着说:“不说这些了,我是你们的爷爷,叫爷爷。” 祈月看着星河:“他说是我们的爷爷,这是认真的吗?” 星河摇摇头:“我不认识他,爸爸只说过他有个爷爷,没说我们也有爷爷,可能是大坏蛋。” 一听是坏蛋,祈月连忙把球扔过去砸他:“坏蛋,说爸爸的坏话,你一定是坏蛋!” 德文希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被足球砸中了头。 随后他的脸阴沉下来,十分不悦的盯着他们:“放肆,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 祈月躲在星河身后:“星河哥哥,他好凶,怕怕。” 星河拦在祈月面前:“不怕,哥哥保护你。” 德文希忍着脾气,又把脸收回去:“看在你们是我孙子的份上,就不和你们计较了。” 他伸手想拉住他们。 他们却极力想要挣脱。 祈月道:“你想要做什么?” 星河也很警惕:“你放手,不准拉我们的手。” 德文希道:“当然是跟着爷爷回去!” “我不要,这里才是我的家。”星河挣脱他的手。 德文希又说:“待在这里能有什么出息,你那父亲就是在这待久了才变成了废物,和爷爷回家,那里有数不尽的珍宝,还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只要你们跟着我,将来一定继承爷爷的权位!” “我不要!”祈月很激动:“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才不是我的爷爷,放开我!” 德文希可容不得他们拒绝,而后他身后的人连忙把他们抱起来。 此刻,他们才感觉到不好。 在这也不安全了。 祈月大声呼喊:“救命,救命,快来救救我和星河哥……” 话还没说完,两人都被堵上了嘴,话都说不出来了。 “赶紧带走!” 德文希催促他们,怕惊动其他人更不好离开这。 他有着自己的打算,又冷嘲道:“两孙子都在我手里,我就不信他还不听我的话!” 趁着没人知道,他们赶紧离开了老宅。 卧室内。 姜惜之把慕南舟的衬衣脱下来,白衬衣染上了几道血红的印记。 等她把衣服脱下来,淤青伴随着凝固的血。 慕南舟没有吭声,与他而言,最疼的不是身上,而是他那不堪回首的身世。 他凝着眸,侧头看了姜惜之一眼,眼底的神色在变化,随后道:“之之,不要离开我!” 姜惜之抬头,见他非常正经的望着他,这一刻她分不清楚他到底是清醒的还是糊涂的。 她犹豫了一下:“怎么突然这么说?” 慕南舟又收敛神色,赶紧握住她的手,把她抱在怀里,依恋的说:“你没有看见吗?他们都在欺负我,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和儿子了,你离开了我,我和孩子都不幸福,就是没人要的孤家寡人了。” 是她的错觉吗? 她差点以为慕南舟已经恢复神智了。 她道:“刚才那股劲去哪里了,现在变成小绵羊了?你也不看看你的伤口,伤还没好,又受伤了,你就不会服软吗?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知道他是你的父亲,总归是动不了手的,可你不该这么倔。” “要是我从了,还怎么和你在一起,我要之之,不要他!”慕南舟用力抱着她,靠着她的肩膀带着撒娇的口吻。 姜惜之把他推开:“先处理伤口吧。” “之之,你不要对我这么冷淡,我会心痛的。”慕南舟幽怨的说。 姜惜之道:“你也会心痛,我心痛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之之,你是不是怪我?”慕南舟拉起她的手朝他脸上打:“都是我不好,之之打我吧,只要之之不生气,原谅我,要我的命都可以!” 姜惜之没有动,抬眸看着他:“真的可以把你的命给我?” 第363章 南宫墨修 喧嚣依旧,来往的人中多了不少眼生的。 可能是这里的新租客。 不断的有人来,也不断的有人离开。 经过楼下包子店时,胡大娘进进出出忙碌的晕头转向,眼尖的发现姜惜之失落的身影,“惜之,你回来啦,上次祈月出事之后,你们就再也没有回过来了,你们都去哪里了?怎么不见祈月。” “他……没出事吧?” 胡大娘见姜惜之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又不见祈月,还担忧那孩子是不是出事了。 没有父母,靠政府接济,已经够可怜了。 再出事,那这命运多少有点不公。 他们虽说日子苦,没有那么多钱,可总比从小缺失爱的孩子强些。 姜惜之停下脚步,便在这里买了两个包子:“嗯,挺好的,为了他的安全,就没有让他住在这了。“ 胡大娘松了口气:“那就好,只要你们没事就好。” 姜惜之与她闲聊了几句,又上去了。 刚走到这一层,见老人家佝偻着身躯,背着蛇皮袋子,在门口摸索着,似乎在掏钥匙。 可对了半天都没有对准门缝。 “爷爷。”姜惜之喊,走过去帮忙:“我来帮你。” 她想要帮他开门,可能年纪大了,眼神不太好。 老人家十分警惕,立马把手抽出来:“你是谁,做什么?” 他的反应很大,让姜惜之也有些意外,不由又后退几步,给他一个安全的距离。 老人家有防备心,她理解,可他们很熟悉了,她问:“爷爷,你不认识我了?” 老人家摇摇头,紧紧抓着蛇皮袋子,眼神里满是防备:“不认识。” 姜惜之只好重新介绍自己:“我是姜惜之,之前我们还一起吃过饭的,你屋子里全是玩偶,你还记得吗?” 老人家挠挠头,在想她说的这些话。 他是否做过这些事情。 “我不记得了。”老人家道:“我刚才在做什么来着?” “你想开门。” “哦,对,我要回家。”老人想起来了,脸上舒缓不少,又要开门,可想到什么,又看着姜惜之问:“小姑娘,你也是这里的住户呢?” 姜惜之见他是真的又不认识自己了,明明前段时间还挺好,还有点小失落:“是啊。住了一段时间了。” “那我们是邻居。”老人家笑着说:“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姜惜之还是很有耐心:“我叫姜惜之。” 老人家顿了,皱了皱眉,又在姜惜之身边走了几圈,再三确认:“姜惜之?” 姜惜之僵着,不知道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让他这种眼神,又不确认的回答:“是,我叫姜惜之。” “姜惜之,姜惜之……”老人家念叨了好几遍,总算想起来:“啊,姜惜之不是我的孙女吗?你是姜惜之,那你就是我的孙女咯!” 他眼睛里发光,脸上带着笑:“我的小孙女,你回来看我了!” 姜惜之一下就蒙了,怎么突然就变成他的孙女。 上一次,他可没有这样说过。 是不是失忆症犯了? “爷爷,我不是……” “之之,我的小之之!”老人家拉住姜惜之的手:“你回来了,爷爷想你了!” “爷爷给你带了好东西,全是好宝贝。”老人家开始自言自语,终于把蛇皮袋子放下来,又在里面翻找一圈:“这些都是给孙女带的,都是好东西。” 他高兴的拿出一盒糖果来,塞到她手中,“之之最爱吃糖,你快吃,快吃,吃完爷爷在给你买。” 姜惜之听到他的笑声,尽管他现在又脏又乱,可他慈祥的笑声还是很打动她。 “爷爷……”她刚想说话,老人家把手指放在嘴中间,“嘘”了一声:“爷爷可不止这一件好东西,还有更好的东西。” 他又在蛇皮袋里面掏出一个被胶带包裹着的东西。 随着老人小心翼翼的动作,一个限量版的草莓熊出现在姜惜之眼前。 “我的小孙女,你今年十八岁了,成年了,这是爷爷送你的18岁生日礼物,我记得你最喜欢小熊了。” 老人又黑又脏的手跟绒毛玩具成刺眼的对比,刺得姜惜之眼睛直酸痛。 看着老人,她想爷爷了。 小时候,每次去慕家,爷爷都会给她准备糖果。 她耍疯了,辫子乱了,他会亲自给她扎头发。 她还记得爷爷那双结实有力的手把她抱起,可她已经长大了,爷爷也会老去。 刚才,她有一瞬间在老人身上看到了爷爷的影子。 眼前的老人白发苍苍,长时间不打理,发质变得粗糙打结,长的遮住面容。 如果是爷爷肯定不会容忍自己的形象变得如此脏乱。 印象中的爷爷,年纪虽大,但心不老,最注意礼仪着装。 黑发总是打理的一丝不苟,最不喜欢脏乱的地方跟人。 想到这,姜惜之眼眶通红,不知道爷爷现在在哪,过的怎么样。 爷爷失踪,姜惜之到现在还一无所知。 担心他在外面受苦,如果爷爷跟眼前这个老人一样什么都不记得了…… 姜惜之不敢再想下去,她希望爷爷一切安好。 抬起头时,刚好撞进老人慈爱的目光中,姜惜之再一次恍惚,许多关于爷爷的记忆涌上心头。 老人见她红了眼眶,着急忙慌的想用手擦拭姜惜之的眼泪,但在看到自己的手时又收回去,只能在一旁无措,“哎哟,别哭别哭,我家小孙女掉的都是金豆豆,可不兴哭啊。” 姜惜之擦掉眼泪,挤出笑容,心酸又无奈的说:“爷爷,您不记得了,我不是你的小孙女,我已经快二十四岁了,而你的小孙女才十八岁,希望爷爷能记得自己姓什么,早日和小孙女团聚。” 其实她挺羡慕他的小孙女。 就算不记得所有,唯独记得他的孙女,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第364章 娃娃亲 “说傻话呢。” 老人苍老的手抚摸姜惜之的脸庞,擦掉她眼角的泪水,宠溺的说:“乖哦,爷爷最喜欢你了。” 他强行把限量版的草莓熊塞在她手里:“晚上抱着它睡觉,就不会哭了。” “爷爷……这草莓熊是给你的孙女的。” 姜惜之还没代入进去,在想拿着这熊会不会有影响。 万一他的孙女最喜欢草莓熊。 万一他的孙女也会失落。 “就是送给你的,我家小孙女一定要平安健康长大。”老人家双手合十,仿佛在乞求菩萨,又小声告诉她:“我每天都在求,求天求地,就求小之之长大成人,之后啊,一定要找个如意郎君,好好照顾你,心疼你,那爷爷百年之后就能瞑目了。” 听着他对小孙女的叮嘱,姜惜之吸了吸鼻子,有些心酸,她怕再留下去,眼泪会止不住大哭一场。 刚好屋子里的东西收拾好了,要留在这的都尘封,需要的都拿走。 他们已经下了楼在等她。 姜惜之道:“爷爷,我今天来是拿东西的,已经拿好了,就要走了。” “要出去了啊?”老人道:“好,你走吧,忙你的事情要紧。” 他连忙让出一个位置,方便姜惜之离开。 姜惜之紧紧握着手里的草莓熊,回头看了老人一眼,老人目送她,招了招手:“乖孙女,快走吧,别回头,别耽误事情了,出门在外要小心,记得回家啊,爷爷在家等你回来。” 姜惜之不忍心看,看一个独孤的老人对她的思念,心底太难受了。 她几乎是跑下楼。 箱子里有祈月的一些换洗衣服,还有他最爱的奥特曼。 等他回来,或许会更开心。 可她的心情闷闷的,有点喘不过气来,她喊道:“停车。” 司机停下车:“大小姐。” “我想走一走透透气。”姜惜之道。 “好,那我们在后面跟着。” 姜惜之应了一声,就下车,在小路边上慢悠悠的走着。 这里离庄园不太远了。 她走进一家商场,想要买点东西。 突然就想到给孩子们买点衣服。 走进儿童店,五花八门的,比大人的衣服花样还多,姜惜之随意挑了挑,都不知道怎么选择。 “是给小孩买衣服吧。”店员道。 “嗯,这两件是一样的。”姜惜之看到两套男孩装,蓝色格子的,比较小清新。 店员道:“这两件不太一样,一个有肩带,一个没有,这是兄弟装,如果你是两个孩子,那买这一套就在合适不过了。” “那我选对了,就这两套。”姜惜之还挺喜欢,一听是兄弟装,那更加喜欢了。 “好嘞,我这就给你包起来。” 姜惜之买了许多东西,都是小孩用的,提着大包小包出来。 她很期待给他们穿上的那一天。 刚出商场,姜惜之走得挺慢的,突然,一个人影走过来,把她撞到了。 手里的袋子全部掉在地上。 她还没说什么,对方却不高兴的说:“是谁挡在前面撞了我,走路不长眼睛吗?” 姜惜之抬起头,只见一个穿着精致小裙子的女人,手里提着名牌包包,她脸色不太好,有些生气,与姜惜之对视那一刻,脸上不悦的情绪更加明显:“是你撞了我?还把我的裙子给撞出皱褶了。” “这位小姐,我走得很慢,你稍微看得见都不可能撞到。”姜惜之见她不太讲理,也咽不下这口气。 “你这意思,是我撞了你?”女人道。 姜惜之只是见买的东西都从袋子里出来,摊在地上,有点败心情,听着女人理直气壮的口吻更败好感:“我可没有这么说,但我的损失比你的损失更大。” 她蹲下来把东西全部装起来。 女人从小到大就没有被人说过,这下公主病犯了:“你买几件破衣服才值几个钱,我的裙子才是损失最大的,知道我这个裙子多贵吗?你就算是卖房卖车都买不起,你赶紧给我道歉!” 姜惜之把袋子重新提起来,看向女人:“这位小姐,你不觉得自己好笑吗?你怎么能证明我把你的裙子撞坏了,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你!”女人瞪大双眸,很生气,从来就没有人敢不给她面子:“你这卑贱的女人,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哪里轮到你来指责我,我看你就是找打!” 姜惜之看到她身后还有几个差不多一米九的保镖,看起来身手不凡。 可这是法制社会,不应该她有钱有权就她对吧。 姜惜之道:“小姐,首先是你撞了我,其次我没有受伤,就不和你计较了,我还要回家,没空和你吵。” 女人见她不怕她,还敢挑衅她,气不打一处,她从来就没有占过下风,道:“你这贱民不给我道歉,我南宫玉儿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来人,把她抓起来,我就要看看她的嘴有多硬!” 姜惜之见他们人多势众,都有点想识时务为俊杰,可人家倒好,还不肯放过她。 她都想叫救兵了。 也是这时,一道欣长的身影走过来,声音温润好听:“玉儿,发生了什么事?” 闻声,姜惜之便看过去,男人身高一米八三左右,面容俊美,举止之间十分优雅,他眉眼温柔,单看脸,不笑,却有一种笑的亲切感。 南宫墨修见自家妹妹没有跟过来,过来看看情况。 结果见她脸色不太好,气得脸颊都红了。 南宫玉儿看到哥哥,委屈的扑进哥哥的怀里,不见刚才的刁蛮气,像个孩子一样诉说自己的委屈,“这个卑贱的贱民,不小心撞到我,把我的裙子撞坏了,还不道歉,这可是哥哥你送我的裙子,我生气了,我要她给我跪着道歉!” 南宫墨修看向姜惜之,片刻震愣,眸底有些隐晦,不过他现在更关心自家妹妹,耐着性子矫正她的语言:“玉儿,我之前怎么和你说的,再怎么不满,也不能说脏话,这样没有礼貌,也容易伤害到别人。” “哥哥,你帮着外人!”南宫玉儿心有不平,嘟着嘴。 “我是在帮你。” 南宫墨修好言相劝:“没有损失就不用太计较,刚才你有骂人,赶紧给这小姐赔不是。” “哥哥。”她没做错,凭什么和别人道歉。 南宫墨修拧着眉,眼神示意:“玉儿。” 南宫玉儿知道哥哥的脾性,为人随和,又很正直,平日再怎么宠她,可不能犯原则上的错误。 她抿着嘴,不情不愿的说:“抱歉。” 南宫墨修道:“小姐,我妹妹不太懂事,希望你能原谅。” 姜惜之也看出来了,这位小姐有人宠着,公主病比较严重,再看向她的哥哥,简直是两个极端,她道:“没关系,我也没受伤。” 第365章 让他娶 看着递过来的手帕,没想到这男人看起来很冷漠,还挺温柔的,南宫玉儿顿时脸红了:“谢谢。” 她接过,按耐不住想知道他的名字,又问,“你是……” 还没等她问出口,对方就转身走了。 “喂……”看着慕南舟离去的背影,她起身想要追上去,可发现他已经走远了。 再则裙摆脏污,多少有点不堪,只能懊恼地看着挺拔的身姿走远。 此时管家递水,又是一条毛巾,“南宫小姐,已经准备好更衣室,是否需要更换衣物?” 南宫玉儿看着手里的手帕,还带有淡淡的薄荷香味,她更好奇的问:“这个男人是谁啊?怎么会在公爵府,我好像从来没见过。” 佣人回答道,“南宫小姐,这位是南舟少爷,刚回来。” “南舟……” 南宫玉儿嘴里呢喃着‘南舟’两字,觉得名如其人,人好看,名字也好听。 忽然间想起德文希公爵跟母亲的谈话,停下脚步,隐隐含有期待:“这位是公爵的儿子吧。” 女佣点头,“南宫小姐真聪明,南舟少爷上个星期才回公爵府。” “确实和我见到的其他人不太一样。”南宫玉儿倒是有所改观,对未来的夫君也有了些许期待。 南宫玉儿脸色比刚才好了,如果结婚对象是他,也不是不可以。 慕南舟却心思很乱,红裙子、之之,这让他愈发想念姜惜之。 可他还不能回去。 德文希那个老狐狸,不可能轻易让他离开这里,所以从来不让他见孩子。 他也乖乖就范,没有轻举妄动过。 回到房间,他把弓箭放在一旁,脱下衣服去浴室洗了个澡。 等他出来时,只见德文希坐在沙发上等着他。 慕南舟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衣服套上,沉着脸问:“什么时候能让我见孩子?” 德文希手指敲打着权杖,眉头轻挑,心情还算不错,“见到我,不应该先叫父亲吗?” 慕南舟从未叫过他,他从来就不会叫父亲这个词。 德文希也不恼,说:“你是我孙子的父亲,我不可能让你们一辈子都见不上面,只要你让我满意,我自然会将孩子还给你,不需要担心他们的安全,他们在这里比在慕家更安全。” “我将他们送到皇家学院,在那里,他们会接触最好的教育,结交各大家族的继承人,当然,我也会将他们培养成德文希家族的继承人,那是无上的荣耀,是许多人一辈子可望不可及的阶层。” 德文希高傲的讲述着,他对那两个孩子也算满意。 虽然不太像他,好在继承了他优秀的基因。 慕南舟心里很清楚,在德文希的眼中,他与是维持家族荣誉的牺牲品。 只要能达到他的目的,不在乎其他人的痛苦和快乐。 儿子也不过是他获取利益的工具。 这让慕南舟想起很多事情,曾经也对父亲抱有希望,也有被爱的幻想。 他努力过,夜以继日的学习,最后因为没有继承德文希家族默认的长相特征而被抛弃。 这里的都让他厌恶。 直到现在,慕南舟每每想起,都有些喘不上气来。 他绝不会让自己的孩子经历这些痛苦,他希望他们能够健康快乐的长大。 “你知道他们想要什么吗?你以为你给的就是最好的?可他们会快乐吗?”慕南舟很严肃:“他们是我的孩子,我更了解他们,他们不需要那些荣誉,他们只需要我。” “需要躲在父母身后,那与蛀虫有什么区别,我更懂教育孩子。” 慕南舟笑了,讥诮的说,“怎么,你还想对待我一样,将来某一天看他们不顺眼了,否定他们的努力,再抛弃他们吗?” 德文希立马不高兴了:“逆子,胡说八道!” 说着,他有些咳嗽。 “我怎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容不得你质疑。” 慕南舟不喜欢他这一套教育方式,严苛,残酷,丝毫没有人情味。 管家见德文希咳嗽得厉害,拿出随身带着药。 德文希吃了药,顺气不少,长话短说:“你说的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刚才你和南宫家丫头见面了,那丫头不错,等你们订婚,我就让将两个孩子还给你。” 慕南舟只觉得不可思议:“你怎么想的?我已经有孩子了,让人家给我做后妈?” 德文希道:“嫁入我们家,是他们的福分,给我孙子做后妈,也是她的福分!” 慕南舟都被他气笑了:“那是你以为,我不同意,我爱的人是之之,这辈子我只会娶她,不会娶别的女人。” “那野丫头没名没分,配不上你。” “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要不是发生意外,我们早就结婚了。”慕南舟沉声道。 “你以为我没调查清楚嘛?她坐过牢,没身份背景,怎么可能成为德文希家的人,你休想!”德文希就是想断绝他的念想:“南宫玉儿,你必须要娶,这才是大家闺秀,而不是随便小毛丫头也能嫁给我的儿子。” 慕南舟脸冷得更冰块似的,眸底锋利:“这么多年过去,你一点也没有变,怎么对我妈,就想怎么对我。” 德文希凝视着他锋利的眼神:“是恨我了?” 慕南舟道:“我只认为你已经死了!” 德文希并不生气,却笑了:“南舟,我只给你一句话,什么时候超越我,把我踩在脚下,再来和我讲条件!” —— 此刻,姜惜之还在门口守着。 她都熬过了一批士兵都没有找到缝隙能进去。 看来这巴特堡戒备挺森严。 她打算放弃了,估计没有熟人是进入不了一点。 姜惜之往回走,准备开车回庄园。 一阵轰鸣高调的跑车声。 这分贝够大,映入眼帘是一辆非常熟悉又骚包的红色跑车。 跑车稳稳的停在姜惜之跟前,车窗落下,出现一张立体帅气的脸庞,他道:“咦,这不是姜师父吗?在这也能遇到你?” 第366章 是敌是友 姜惜之愣了一下,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人:“是你。” 温西里从车里出来:“好巧,我们又见面了。”他摘掉墨镜,似乎还觉得很新鲜:“你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姜惜之没有说实话:“随便走走。” “走走?”温西里反问:“从京都走到帝都来了?” 姜惜之抿着唇:“你可以在帝都,难道我就不可以在吗?我又没有碍着谁的路。”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觉得你在敷衍我。”温西里很直接表达自己的看法。 “这是我的个人私事。” 温西里点了点头,也认可她的话,不过看着眼前封闭式的大门,他笑了笑:“你不会想进去吧。” 姜惜之没有说话。 “你想进去做什么?”温西里问。 “我不是说了,这是我的个人私事,我可以不告诉你。” 温西里也就不勉强了,而是换了个话题:“我们三番五次的碰面,也是天大的缘分,况且老朋友,一起吃个饭吧?” 她现在哪里有心情吃饭,特别是面对温西里,她总觉得他不太简单,她道:“不用,我还有事情呢。” 话罢,她就想上车走了。 她与温西里算不上交心的朋友,也只不过见过几面。 而且这种见面并未取得她的信任。 温西里摸了摸鼻子,眼眸里有着轻蔑的笑,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说,“你不是想进去吗?” 这话让姜惜之停下脚步,她在思考一个问题。 他怎么会这么巧出现在这个地方。 她再次盯着他的双眸,怀疑,又不敢确认,她道:“你有办法吗?” 温西里笑得更开心了,灰褐色的眸底深不可测:“你和我去吃饭,我会告诉你进去的办法,这不亏吧。” 这很诱惑姜惜之,她又转身走到他面前:“说话算数。” 不用他请,她自觉的坐上了他的车。 温西里看着她冷淡又有些傲慢的姿态,似乎和以前认识的那个不爱说话,又喜欢下棋的女人不一样了。 真有意思。 他眉一挑,吹着口哨坐上了车。 —— 西餐厅,温西里还很绅士的给姜惜之拉开椅子。 拿起菜单递给她。 “想吃什么?这里的西餐很正宗,你一定喜欢。” 姜惜之看着满腹笑意的温西里:“你怎么知道我会喜欢吃西餐?我是z国人,不一定吃得惯西餐。” 温西里倒是很有耐心:“你说得也对,那我们换一家?” “不用了,就这一家吧。”姜惜之把菜单交给他:“你熟悉,那你就点。” “行。”温西里道:“那我一定要让你喜欢上西餐。” 温西里用外语与服务员交谈,点了两份牛排,又让人拿了一瓶拉菲过来。 “吃西餐要配红酒。”温西里说:“这样才有情调。” “你还挺会享受。” 温西里道:“活着是要享受,怎么舒服怎么来,不过,你们z国人更吃苦耐劳,这是文化差异。” 姜惜之说:“那你不也在z国呆习惯了。” “是,感觉也不错。”温西里笑着说:“这里也是我的故乡,只是从小处在的环境不一样。” “刚才你不是说,只要我和你吃顿饭,你就告诉我怎么进去吗?”姜惜之问。 温西里摇晃着红酒杯,对他来说并不难,也并不着急。 姜惜之凝视着他的眸子,又凝重的问:“你跟公爵是什么关系?” 温西里顿了,似笑非笑,“你为什么这么问?” 姜惜之道:“之前还没想过,但看着你的眼睛倒是让我察觉到一个事情,你是灰褐色的眼睛,又是外国人,和德文希长得挺像的,又能想办法让我进去,所以我不得不猜测,你和公爵的关系匪浅。” 温西里把酒杯放下来,眸底十分隐晦:“姜师父,你猜的并不一定是对的。” “可我笃定。” 温西里双手交叉撑着桌子,转移了话题:“快吃牛排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姜惜之拿起刀叉,没有拿筷子那般熟练,还真的不太习惯吃西餐:“你不说,我就当默认了。” 温西里那张立体的俊脸带着讥诮的笑,却意味深长的说:“姜师父,你知道我的身份,并不是一件好事情,也许……会是你的灾难。” “我没兴趣去扒你的身份,只是在想你我是敌是友。”姜惜之一边切着牛排,一边抬起头:“如果我猜得没错,你是德文希的儿子。” 第367章 黑色 温西里动作一顿,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姜惜之,笑意不达眼底,“姜师父。” “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我们心里明白就好。”姜惜之道:“但你和慕南舟是兄弟,你接近我,不会是想要报复你的兄弟吧?” 她实在想不明白了。 缘分这种东西相信一次就够了,次次如此,这么巧合就很奇怪。 话音一落,温西里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眼底凝霜,嘴角弧度依旧,却多了分疏远,“你说慕南舟?我为什么要报复他?我已经说过了,知道得太多,对你来说也许是一场灾难,我们还是保持点距离好。” “现在开始说距离了。” 姜惜之并不在意他的冷淡,只是之前他那么接近她,现在却要保持距离,有点让她感觉被占了便宜。 不过,进入巴特堡是关键。 她莞尔一笑:“行,那我们保持一点距离。” 温西里没有再动刀叉,也没有再说话,轻轻摇晃酒杯,灯盏交换间神色莫测。 —— 畅通无阻的进入庄园,映入眼帘的景色比外面看还要壮观。 迎面而来的西欧风格,让姜惜之颇有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惊艳,简约大方,却又不失精致。 温西里下车,手里的外套被女佣接过,他解开衬衣最上面的两个扣子,领口微敞,用外语跟女佣交流。 女佣没见过她,所以多看了她两眼,是用一种审视的目光。 让她感觉到,这巴特堡从上到下都挺排外的。 温西里只好与佣人说:“这是我的朋友,和我一起的,今晚就让她在这休息了,你准备一下客房。” 女佣脸上露出笑容,很顺从:“ok。” “往里走。” 姜惜之跟在他们身后,走到一处院子。 里头是欧式风格的小洋楼,院子里种满了五颜六色月季,茂密的爬上了墙,老远就闻到了一股月季香味。 姜惜之停在了院子里,看着满墙的月季花,有些发呆。 温西里见她不走了,回过头来:“你在看什么?” 姜惜之看向他:“这是你的院子?” ‘不然你以为是谁的?’ 姜惜之道:“我看你并不是一个喜欢种花的人,院子里却有这么多月季,而且还只有这一种。” 温西里双手插兜,不由朝她走过来,笑着说:“我是一个很专一的人。” 姜惜之不解的看向他:“嗯?” 温西里觉得说太多没必要:“算了,我说我是一个专一的人,你肯定也不会信。” “进去吧。”他叮嘱道:“姜师父,这里不比外面,不要到处乱走。” 说完,他就走了。 姜惜之进入,这里的装修风格以黑色为主,与外面的景色相应,有一种哥德式的神秘与冒险。 望着正前方摇摆的欧式古钟,上头是一只猫头鹰,还有点渗人的感觉。 姜惜之在观察这个地方,但太大,房间又多,很快就迷路了。 而她身后又没有人。 她找不到来的地方是哪里。 听到脚步声,她就想起温西里说的那句话,不要乱走动,所以她很警惕,怕被人发现直接给关入大牢了。 听着整齐的脚步朝她靠近了,她打开一间房,躲进去,然后偷瞄外面的人。 果然是一群巡逻的士兵。 刚好,“扑哧”一声,吓得姜惜之一跳,立马转过身背靠着门。 哗啦啦的水渍正好溅了姜惜之一身。 只见温西里刚从水里冒出来,他抹掉脸上的水,把栗色的头发往后扫了扫,正好看到姜惜之做贼心虚的靠着门。 姜惜之都蒙了,怎么会闯入人家的游泳池。 她赶紧别过头。 温西里却游了过来,唇角微弯,戏弄她道,“姜师父,你想看我洗澡早说一声,用不着暗里偷窥,我很乐意给你看。” 他从水里走了出来。 “看吧,让你欣赏。” 姜惜之不知所措,她双手挡在前面,就怕温西里没穿衣服,也没见过他这么脸皮厚的:“你不要过来,我是误入,并不是想来看你洗澡。” “这么巧,误入我的游泳池?”温西里道。 姜惜之说:“我承认,我是对这里比较好奇,想要摸清楚这里的地形,但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对你有非分之想!” 闻声,温西里却笑了起来,他慢步走近,来到姜惜之身边,低下头:“姜师父,其实也挺不错,对我有非分之想……” 他的话在耳边戏谑,姜惜之条件反射推开他的胸膛:“温先生,你继续游,我先出去了。” 温西里便收起戏谑的情绪:“知道怎么出去吗?” 姜惜之抿唇:“我等你穿好衣服!” 五分钟后,温西里已经换了一套衣服,休闲款,显得他人修长又精瘦。 他手里拿着红酒杯正在喝葡萄酒:“你转一下都能迷路,需要我让人带你参观一下吗?” 姜惜之看向他,表现得很乖巧:“不用了,反正一时半会也转不明白。” 温西里便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见她是不太安分的,他不在,她就到处转悠去了,他道:“姜师父,这里的士兵我已经撤下了,你不要离开这栋房子,没有我在,你去哪里都是危险。” “知道了。”姜惜之回答。 “我带你去你的房间。”温西里又说。 “好。” 温西里把她带到客房,里头也是比较灰暗的风格,走进去,就感觉到一股寒冷。 她不由抱着手臂。 温西里注意了她这小动作,可他不是很怕冷,屋子里也很少保持恒温。 “我习惯了这里的温度。”温西里说:“你怕冷,可以开暖气。” 他把遥控器找出来递给她。 姜惜之说:“好,我知道了,你不用管我。” 温西里走之前再次看向她:“不要在我不在的时候,偷偷跑出去。” “好。” 可温西里前脚一走,姜惜之四处张望,后脚就往外走,也没有听他的话,在她刚才记的路线跑出了院子。 巴特堡很大,她走了很久的路,也没有什么结果。 这样,找不到慕南舟,也找不到孩子。 就在她打算回去时,路过一个靶场,里头士兵更多,她想远离人多的地方,可她却看到里头熟悉的人影…… 她总算有了点希望,正想怎么去接近他,突然从中又冒出一个女人。 第368章 薄雪 她看着慕南舟,以及他身旁的女子,影子交错像依偎在一起。 她似乎还瞅见了女子有着少女心思的羞涩。 她突然一下愣住了,难道这些日子,他都是与这个女子在一起吗? 而且还有点熟悉。 南宫玉儿在慕南舟身侧,单看他比较疏离,她还有点望而却步。 可是,她得勇敢一点。 她有意接近他,脸上立马露出温柔的笑容:“你好,你是慕南舟对吗?我知道你,我经常听公爵伯伯提起你。” 慕南舟却皱着眉,几许厌烦,他最讨厌谈论这里的人。 他保持沉默,只是专注于擦拭手里的弓箭。 南宫玉儿见他不做声,还是有些挫败感,她歪着头在他面前,继续说:“你怎么不说话?前段时间我们还见过面的,对了,谢谢你的手帕,我帮你洗干净了。” 她赶紧把叠放好的手帕拿出来,双手小心翼翼的递过去。 慕南舟瞥了一眼,声音有些冷漠:“你叫南宫玉儿吧?” 南宫玉儿又开心了:“你知道我的名字?你难道背后打听过我吗?” 她以为慕南舟对她也有兴趣。 慕南舟放下手里的弓箭,回眸看向她:“南宫小姐,你知道我,我自然知道你,但并没有关注你的意思,而是想告诉你,我们不熟。” 他接过她手里的手帕,直接扔进垃圾桶:“这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南宫玉儿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垃圾桶里的手帕深受打击。 他是在讨厌自己吗? 不会的,从来就没有人讨厌过她。 一定是才认识,关系生疏。 她又恢复笑容,从容不迫的说:“说得也是,我们才认识,对彼此还不了解,但日子久了就会熟悉了,我们可以多培养感情……” “你是在说联姻?”慕南舟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南宫玉儿不好意思的脸红了:“你知道了?一定是公爵伯伯和你说过了,我也是才知道我将来会嫁给你。” 慕南舟紧锁眉头,冷漠的丢给她一句:“谁说我会娶你?” 南宫玉儿憧憬的笑立马僵硬住了,本来她幻想着未来挺美好的,被泼了一瓢冷水:“你这是什么意思?” 慕南舟幽深的眸子盯着她:“我的意思很明显,我不会娶你,你不要费心思了!” 他的话果断又拒绝,直接打了南宫玉儿的面子。 她不开心了,甚至有些气恼,无法再温柔以对:“我哪里不好了?我可是南宫家唯一的女儿,掌上明珠,想娶我的人排着长队,你却不想娶我,为什么?!” 她不懂她差在哪里。 慕南舟面无表情,事不关己:“那就让排队的人娶你就好了,我会为你送上祝福。” “你……”南宫玉儿气急败坏,又不甘心,放下狠话:“慕南舟,你娶定我了,我一定要嫁给你,你等着瞧!” 姜惜之躲在后面隐约听到了几个关键词,联姻,她会嫁给慕南舟。 她也刚好认出这个女人是谁。 他们会结婚。 姜惜之靠着墙壁,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脑袋里一片空白,又夹杂着几许失落。 不应该是这样啊。 他就算结婚,也不管她的事情吧。 可是,克制不住的挫败感。 姜惜之揉了揉头发,想让自己从这种情绪中抽离出来,她来的目的是为了找孩子。 她看着慕南舟的那个方向,一个德文希的儿子,一个南宫家的女儿,身份上很相配。 她突然不想上去打搅他们的好事,转身又离开了。 漫无目的的走着,姜惜之脑袋放空,看着无边的月色,只觉得很寂寥。 她叹着气,发现她处在不同的地方,周围没有建筑物,杂草丛生,似乎还有一座山。 天已经黑了,在这种环境中确实有点渗人。 她扒开挡住视线的杂草,却发现眼前的黑暗中又有一片白点。 她很好奇,前面是什么。 不由多走了几步,从杂草的地方走出来。 山下种植的是一一大片的薄雪花。 姜惜之有着震惊,怎么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有这么一大片薄雪花。 打理得很好,开得茂盛,像雪一样白净。 正在她有些震撼时,听到缓慢的脚步声,还有拐杖触地的响声。 她心一惊,立马又蹲下来,躲在杂草中。 她扒开一条缝隙,居然看到德文希缓慢的走过来,他身后没有跟着人,在这一大片薄雪花面前停下脚步。 德文希双手握着权杖,杵在这里很久都没有说话。 姜惜之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他在思考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姜惜之蹲得有些累了,却见德文希上前,摘了一支薄雪,唇角勾着一抹冷笑:“往年你都不怎么开花,今年却开得格外的茂盛,是看到我了吗?你有没有后悔,如果你选择了我,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结局。” “我还有什么得不到的,什么都有了,什么都是我的,你一定后悔了,对不对。早如此,何必当初呢!”德文希捏碎了手里的花,却又笑了出来。 姜惜之听到他在自言自语,可每句话都没有听懂。 德文希也是个警惕的人,发觉不对劲,附近似乎有人,他锐利的灰眸看过来,夹杂冷厉道:“谁?” 姜惜之顿时心提到了嗓子口,不知道他怎么发现的,仿佛已经感觉到了德文希的视线。 她深呼吸,内心忐忑,都准备出去了,大不了和他鱼死网破,可突然有个声音:“别出去!” 耳旁传来熟悉的呼吸声,姜惜之身体一僵,随之他牵住她的手往回走。 姜惜之吓了一跳。 他明目张胆的抓着她走,不是更容易被发现吗? 不知走了多久,慕南舟放开她,有些严肃:“你怎么在这里?谁带你进来的?我不是说过了,你不能来,让你好好在庄园待着,你怎么不听我的话?” 姜惜之的目光盯着他深沉又严肃的俊脸,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打量了许久,差不多确定她的猜想是真的,才张开嘴道:“慕南舟,其实你很久之前就恢复正常了对吗?” 第369章 双胞胎 慕南舟微顿,本来严峻的脸有些错然,眉眼又化开一抹柔色:“之之,对不起,我不该骗你。” 姜惜之比他还要严肃起来:“为什么要骗我,很好玩吗?把我耍的团团转是不是很开心?” “我没有耍你。” 姜惜之道:“这还不是耍我?那什么才叫耍?你一直在隐藏,把我当做傻子一样,我最讨厌别人欺骗我,特别是你!” “因为我怕失去你!” 慕南舟脱口而出,怕她对自己更失望。 姜惜之很生气,胸口在起伏,情绪也很激动。 她不想再相信他,又别过眼。 慕南舟满是无奈,又平静的对她说:“只有我生病的时候,你才会靠近我,才会对我笑,因为在你心里,那样的我没有杀伤力,而正常的我,在你心里就是一个坏人,我想你在我身边,想你温柔的对我,不会用排斥的眼神看着我,所以我想装下去,如果可以,我可装一辈子,直到你愿意接受我。” 姜惜之没有说话,或许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之之。” 姜惜之却将他推开,“不要叫我。”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慕南舟问。 姜惜之说:“你没有给我消息,在庄园里什么也不能做,我就想过来看看,放心,我不会连累你。”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姜惜之看着他:“我想从这一刻开始,我们可以分清楚界限了,我只想找到孩子,而你可以做很多事。” 慕南舟听她话里有话,又十分刺耳,他耐着性子问:“之之,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有我的方式,反正没有犯法。”姜惜之比较冷淡:“你来到这里杳无音信,那我进来也没必要和你说了,你就当做没有见过我。” 姜惜之转身就要走,怕耽误太久,德文希就找过来了。 要是看到他们接触在一起,肯定会大发雷霆,到时候谁都不好过。 慕南舟却拉住她的手:“你既然已经进来了,那你和我走。” “我不想和你走。”姜惜之面色难看,甩开他:“你不要强迫我做任何事,就像现在这样。” 慕南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知道她为何这般排斥他:“之之,因为这个事情,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姜惜之回眸看了他一眼:“我觉得我并不讨厌你,但也没有必要这么亲密。” 说完,她就走了。 慕南舟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眉头紧拧着,这是去他地盘的方向。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又十分警惕,但还是跟在她身后,把这个方向的士兵都叫住了,以免她被发现。 姜惜之偷偷溜进房间。 以为是万无一失,结果门刚关上,就听到一声:“你回来了?” 姜惜之沉着呼吸,回过头来:“你怎么在我房间?” 温西里掀起眼皮睨视一眼,嘴角的笑冷了下来:“你走的时候我正看着,我让你别出去跑,但你一点都不听话,看到你完好无损的回来,我倒是放心了。” 姜惜之在他身边坐下,看着他喝了一半的红酒,杯子里还有剩下的,看来是在这等候多时了。 她端起酒杯小抿了一口,回眸凝视着温西里的灰眸。 要是她没回来,估计他都该幸灾乐祸了。 她道:“你放心什么?是不是有点假惺惺了,要是我出去,你觉得会有危险,应该会叫住我,而不是等着我回来,温西里,你是不是挺想看到我被抓住的下场?” 温西里眯着眼,意味深长的说:“怎么会,要是我有这种想法,你进来那一刻不就有危险了?” “这也是我在思考的地方。”姜惜之深思熟虑:“我感觉你在接近我,但是又没有伤害我,有时候又会帮我,搞不懂你在想什么,还是你已经在看一场好戏。” “姜师父多虑了。”温西里这会却恢复正经:“你没有什么值得让我利用的,可能就是一种缘分。” “我希望你说的是实话。” 温西里继续问:“我听说老头把慕南舟的儿子抓了,一抓抓两个?我怎么记得上一次见到的是一个啊,这件事我一直都没搞明白,还想去看看这两个小孩。” 这倒是吸引住了姜惜之:“你有办法?” 温西里笑:“你是不是应该先回答我?” 姜惜之看着他,他似乎有这个自信,而且温西里常年住在这,应该与公爵的关系不差。 她道:“一个是慕南舟的儿子,另一个是我的邻居。” “邻居?”温西里摸了摸下巴:“你的邻居是一个五岁的孩子?难道你们z国人的孩子从小就这么独立。” “有没有想过是孤儿?” 温西里顿了,突然一下看着姜惜之。 姜惜之被他这样注视着,倒是有些发毛了,她拧着眉:“看着我做什么?” “姜师父,你似乎还没明白。” “什么?” 姜惜之看着他的眼睛,突然一下又反应过来,想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事情:“你是想说,灰褐色的眸子很有可能两个孩子都是德文希家族的人?” 温西里唇角微弯:“你明白了,老头为什么要抓走两个小孩,这两个孩子都是德文希家的人。” 姜惜之一下子震惊到了。 她之前没有想过,不太了解,以为灰褐色的眸子在西方很普遍。 慕南舟只有一个儿子,他也没有遗传德文希家族的基因。 或许他并没认识到这个事情。 “这孩子……如果是德文希家族的,那该是谁的?”姜惜之看着温西里。 温西里说:“你别看着我,我不可能让外人留下自己的种。” 姜惜之一时想不明白:“是慕南舟的吗?他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有两个孩子?可是当初那个女人只带来了一个孩子啊,为什么出现两个孩子,两个孩子怎么一个在京都一个在帝都,这究竟是为什么……” 她有些懵了。 这是不是太巧合了,刚好都被她遇到。 温西里这个时候却又说:“嗯,也不一定是慕南舟的,也可能是其他人的,得做个基因鉴定才知道你说的这位邻居是谁家的孩子。” 第370章 信赖 可是对她来说还是会觉得很震惊。 此刻,门外已经在敲门,敲了两声自动退下了。 温西里有所领会,他对姜惜之说:“这么晚,已经有客人到了。” 姜惜之还在想客人是谁,走出去之后才发现是慕南舟。 他已经等候多时,看到她与温西里出来,眉头紧锁,表情有点严肃,果然被他猜中了。 温西里下楼,挑了挑眉,很客气的说:“慕南舟,又见面了,还在一个屋檐下。” 慕南舟保持静默,只是望着姜惜之。 “我说我怎么对你的感觉不一样,冥冥之中有一种宿命牵扯在里面,原来你也是老头的亲儿子。”温西里和颜悦色的说。 慕南舟依旧冷漠,看到他们在一起,脸上布满霜雪:“装够了吗?” 温西里走到他面前,四目相对:“我说的是实话,难道你不相信我?” 慕南舟道:“你有什么值得我信任的,从见到你第一面开始,我就知道你不简单,刻意隐藏身份,又刻意的出现,怎么,是当心我和你抢老头的财产?” “你误会我了,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担心。”温西里否认:“德文希的一切,我都不在意。” 慕南舟紧盯他的双眼,也想知道他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不过,关于德文希家的一切,他也完全不关心,不管温西里有没有这个担忧,他道:“我管你在意不在意,我想告诉你,在这里,我最在意的人是她!” 他看着姜惜之,很明确的说明。 温西里看了一眼姜惜之:“我知道,你为她而来,君子不夺人所好,我绝对没有和你抢的意思,你也可以把她带走,只要她愿意。” 慕南舟没有立即行动,而是与他对峙:“是你把她带进来的?” “嗯,她有求于我。”温西里把自己的关系摘干净。 慕南舟又冷声道:“我想你也清楚你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在这里不安全,你还要把她带进来,你是真好心,还是想害她?” “当然是好心。”温西里道:“还有,身份已经表明了,我们是兄弟,何必有这样的敌意。” 慕南舟又危险的看着他,问他:“你会和其他人称兄道弟吗?” 温西里笑容僵了一下,灰眸同样凝视着他:“我是觉得我们的关系没有必要这么僵硬。” 慕南舟是不可能和这里的人称兄道弟。 有着一样的基因,也会有同样的残酷。 说出这种话,估计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温西里,虽然我不了解你,但我了解你们家都是什么样的人,不用做表面功夫了。” 他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走过来,紧紧扣住姜惜之的手。 此刻,姜惜之在听他们的对话,从中听出了一些含义,在慕南舟抓住她的那一刻,她有点想挣脱。 慕南舟却认真的盯着她:“听话。” 姜惜之凝视他的眸子,从他眼神里看出担忧。 她知道,在慕南舟身边肯定会比温西里安全。 她也知道,温西里此刻也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但看着紧紧抓着她的大手,似乎更值得信赖,而且她还有新的事情要与慕南舟说。 她还是妥协了,跟在了慕南舟身后。 得到回应,慕南舟脸上的表情也变化了许多。 她很容易影响他的情绪,也能够带动他的情绪。 喜怒哀乐全看姜惜之的做法。 只要她信赖他,他所有的不快乐都会消失殆尽。 “慕南舟,我发现了一个很惊人的秘密,你有没有发现……” “你们想要去哪?” 突然,从门口传来严肃又阴森的嗓音。 第371章 充当起母亲的角色 他们停下了脚步,只见德文希阴森的从门口走了进来。 德文希看到姜惜之在这里,又见慕南舟还牵着她的手,顿时很不悦:“我说怎么鬼鬼祟祟的,原来是你在这里,谁把你放进来的!” 他那说话的气势就像是要把放她进来的那个人碎尸万段。 姜惜之早有准备,松开慕南舟直接走到温西里身旁:“德文希先生,你好,我是温西里的朋友,是他带我进来的。” 她皮笑肉不笑,把所有的责任推卸给温西里。 要拿个垫背的,也要拿个值得的。 温西里锐利的眸子盯着姜惜之,没想到她这么的不客气。 德文希证实的问:“是这样吗?” 温西里不由扯着一抹尴尬的笑:“是这样,姜惜之是我的朋友,是我把她带到我的住处。” 德文希更加生气了:“混账东西,什么阿猫阿狗也往家里带!” 姜惜之很不喜欢德文希的脾气,傲慢又无理,她继续维持笑脸:“德文希先生,既然你是人,我也是人,那就不是阿猫阿狗,你拥有全世界最尊贵的身份,那你也应该要有最宽厚的气度,怎么可能和我这种小女子计较呢,况且我还是您儿子的朋友。” 德文希冷哼了一声:“诡辩。” 姜惜之语气还是一样柔和:“德文希先生,我觉得我还很尊敬你。” 温西里这个时候只能护着姜惜之,又很有礼貌的对德文希说:“父亲,我就留她一晚上,明天就走了,不会影响您。” 德文希看了一眼慕南舟:“明天就走?就这么简单?你觉得我会信吗?” 姜惜之也没有示弱,表明自己的来意:“德文希先生,你确实猜对了,我来这里,并没有打算这么简单的回去,我是来找孩子的。” 温西里拉扯了一下姜惜之,是不想她这般强势的与德文希对话。 可姜惜之没有听。 她觉得不管示弱还是挑衅,德文希都不会喜欢她。 索性也就不在乎他对自己的印象了。 “你是什么身份,来找我的孙子?”德文希犀利的眼神盯着她:“我的孙子有我照顾,轮得到你吗?” 他这么说,倒是让姜惜之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似乎没有资格。 之前是觉得祈月,她不能让他留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可现在好像更没有理由了。 “她当然有资格!”慕南舟突然出声与德文希对峙,又冷又锋利的嗓音:“她是孩子的母亲,她没有资格,谁更有资格?” 此话一出,姜惜之都惊呆了,回眸看向慕南舟。 德文希看向慕南舟:“你说什么?我孙子的母亲是这个女人?” 慕南舟冷着脸:“不然还有谁?你觉得能生下我儿子的人还能有谁!” 德文希脸色有些难看,德文希家族的血脉,母亲的身份这么的低微,只是在丢他的脸面。 温西里眸色微变,很意外的开口:“父亲,姜惜之确实是孩子的母亲,她关心孩子也是理所当然。” 他们都在为自己辩解,作证,倒是让姜惜之有些恍然。 不过她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身份,她突然就严肃起来,说:“德文希先生,我知道你是慕南舟的父亲,也是孩子的爷爷,可我是孩子的母亲,他们更需要我,你难道想要让孩子从小就不在母亲身边,让他们缺失母爱吗?” 德文希笑了起来,带着嘲讽的意味:“母爱很重要吗?只要我不允许你再与孩子见面,那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们!” “如果你敢这样做,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这话是慕南舟说的,他眼神很锋利,似乎想要从德文希身上踏过去。 那种戾气与隐忍都在他身上。 德文希凝视着慕南舟:“怎么,看你这样子,是想弑父吗?” 慕南舟下颚紧绷,带着对他的怨恨,不过他还是收敛着说:“我不允许我的孩子从小活得像个机器!” 温西里看着他与德文希对峙,那种想要翻身的叛逆,就像是无法驯服的狮子,想要跳脱这所牢笼。 当然,在这个家里,没有人敢反抗德文希。 就算是他,也不行。 被世俗钳制着,也被权力牵制着,想要翻身也不到时候。 可他发现,德文希更能容忍慕南舟的叛逆。 德文希许久都没有说话,眉毛挑了挑,似乎又有了新的想法。 他抬眸看向姜惜之,这一眼倒是让姜惜之感觉到很不适。 想要把身体挪一挪,让他看不到自己。 “她也不是不可以留在这里。”德文希改变主意了,脸上露出这玩味的笑:“这里没有身份的人只能做下人,她挺合适做下人的。” “不可以!”慕南舟反对。 “好。”姜惜之却很快的答应了。 慕南舟茫然的看向姜惜之,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姜惜之却说:“我可以做佣人,只要我能留在这里。” 在他们都说她是孩子的母亲那一刻开始,她就觉得自己有义务充当起这个角色。 她要忍,或许等她解开德文希的心结,会变得不一样。 她总能见到他们,她相信有这么一天。 德文希也很满意,本来还很恼怒的脸一下就开心了,叫道:“还愣着做什么,跟着!” 姜惜之立马就跟着去。 慕南舟却很担心她,拉住她的手:“别去。” 姜惜之看了一眼慕南舟:“这个时候,你应该相信我,我会保护自己,我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姜惜之。” 虽然这么说,慕南舟还是隐约不安,怕她受到欺负,怕她无依无靠。 他再也不想让她经历这样的事情。 姜惜之却微微一笑:“再说,我也是一个母亲,为了孩子,我会无比坚强,没有什么能让我惧怕的,慕南舟,你更应该放手一搏,我相信你!” 她的话也给足了慕南舟勇气。 他绝对不会允许他们受到一丝威胁。 姜惜之还是跟德文希走了。 温西里在一旁说风凉话:“这女人还真大胆,什么都不怕,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慕南舟斜视一眼:“你有空担心她,还不如担心自己,会不会取而代之!” 话罢,慕南舟不屑的走了。 可倒是让温西里产生了危机感,他本来轻松的眸子一下就厉色起来。 第372章 为他服务 姜惜之被要求换上了女佣的衣服。 又被管家带到德文希居住的地方,以后就为他服务。 照顾他饮食起居的人有四五个,大部分都是外国人,管家是中国人,常常安排佣人做事。 她被派到给德文希端茶倒水。 房间里点燃了熏香,比较安静,也比较昏暗,偌大的空间里都用帘子挡了起来。 她来到泡茶的地方,柜子上放了密密麻麻的罐子,里头装的是茶叶,咖啡,等等,还有各种各样的杯子。 佣人正在泡茶,熟练的拿过其中一个罐子,用勺子挖出里头的茶叶,告诉她该怎么泡。 姜惜之看着却有点头疼,她觉得德文希讲究得太刁难人了。 什么罐子里的茶叶用什么样的杯子。 光茶叶就有几十种,不带重复的,还没算上咖啡,杂七杂八的茶饮类型。 “姜小姐,记好了吗?”佣人说了一遍,便问姜惜之。 姜惜之很想说一句,一定要这么喝吗? 想说的话在嘴里,她又憋回去了。 “我刚来,这里的品种太多了,得一个一个记。” 她这么说,佣人也没惯着她,只是对她说:“以后你负责这一块,先生想喝什么,你都要弄出来,还要适当的温度。” 姜惜之嘴角在抽搐:“好的。” 她不由开始记这些东西,以便于快速接手。 不一会儿,德文希那边已经开始发话了:“我的红茶呢?怎么还没来?” “先生这个时间点必须喝一杯红茶。” “哦。”姜惜之也没闲着,赶紧开始烧水,按照要求去给他泡红茶。 这种简单的,她还是会泡。 不一会,她就把红茶泡出来,用适合的杯子去装茶水。 别说,这里的茶叶都很顶级,香味飘散,味道浓厚又带有一股清甜味。 她赶紧用托盘托着,放了几块小饼干,送过去。 此时的德文希躺在睡椅上,闭目养神,旁边有个留声机在播放唱片,是英文的,但听着不像是专业的歌唱家。 “先生,您的红茶好了。”姜惜之端到他身旁的桌子上,在一旁等候。 德文希眼睛微微睁开,立马端起来往嘴里送,还没半秒,他又吐了出来,把杯子往地上摔:“谁泡的茶,味道不淳,难喝!” 旁边的佣人们胆战心惊的,都纷纷低下头。 姜惜之知道自己是领罚的那一个:“先生,是我。” 德文希抬眸看了眼:“你连一个佣人都不如,再去泡!” 热水只能泡一次,他不喝泡第二遍的水。 她每次都得重新烧水。 反反复复,她换了各种法子,折腾了一下午。 德文希还是各种不满意,打碎不少杯子。 最后,她终于忍不住,说:“先生,味道温度哪里不对,你至少给一个方向吧。” 德文希却起身:“不喝了,把这里打扫干净!” 说完,他离开了。 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都是他的杰作。 这里不少精致的瓷器,都成了他手里的出气筒了。 姜惜之抿着唇,也想到了他故意刁难,不管她怎么做,他都不会满意。 无非只有一个忍字。 她又赶紧把这里打扫干净。 大概清理半个小时,才把现场恢复原样。 姜惜之累个半死。 好不容易结束,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伺候德文希用晚餐的时间到了。 她接到命令,立马又赶过去。 很大的桌子,上面放着各种各样的菜式,只有德文希一个人坐在那里。 她觉得很奇怪,就算西方的礼仪,不应该一家人一起吃饭吗? 况且这里没有西餐。 她以为德文希不会用筷子。 他会。 还挺熟练。 德文希立马又变了脸色。 “姜小姐,赶紧去。”管家朝她喊道。 姜惜之领会到了,拿过旁边的公筷,像个服务员似的礼貌的问道:“先生,您想吃哪一样?” 德文希不说话,仿佛全靠别人猜。 这倒是把姜惜之难住了。 突然,“砰”的一声,德文希不悦的拍桌子:“读过书没有?到底会不会,这还需要我亲自动手?” 这气势把姜惜之吓了一跳。 管家出手了,拿过筷子夹菜到他碗里。 德文希这才消停,满意的动筷。 姜惜之在想,她哪里不对,还以为德文希故意刁难她,却看到他眼神看到哪里,管家就会往哪里夹菜。 这和伺候皇帝有什么区别。 德文希看到另一个菜,姜惜之领会到了,立马去给他夹菜。 德文希没有拒绝,也满意的吃下去。 一群人伺候他用完晚餐。 他吃饱了,擦擦嘴,起身离开餐桌。 姜惜之看向管家,管家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姓韩,不怎么做声,他招呼人过来收盘子。 “韩管家,先生似乎喜欢吃中餐。”姜惜之问。 韩管家看起来不近人情,但也会回应:“是的。” 姜惜之又说:“平日先生都是一个人用餐吗?不和家人一起吗?” 韩管家抬头:“在这里,不该过问的事不要问。” 姜惜之才识趣的闭上嘴。 之后,管家便带她去佣人住的地方,让她以后就住在佣人房。 还好,这里的佣人待遇不错,住的地方有单独的卫生间,洗衣机,还很干净。 她回到属于自己的空间,整个人松懈下来,立马扑倒在床上。 床很柔软,人很累,还增添了不少伤口。 手上有被瓦片溅到的伤痕,还有被开水烫到的痕迹。 好在不严重。 躺着,眼皮都抬不上来,姜惜之就这样睡了过去。 直到感觉到一股凉意,她才警惕的从床上跳起来:“谁?” 慕南舟安静的坐在她身侧,手里拿着一支药膏,还有棉签,给她擦拭受伤的手。 见她醒了,他的表情很严肃:“我说了,你没必要勉强自己。” 姜惜之见到是他,又松懈下来:“你怎么来了?” 慕南舟道:“我放心得下你吗?” 姜惜之说:“这有什么放心不下的,我又没那么金贵,这都是小伤,我受得住,又不疼。” 她下意识把手拿下来。 她嘴上这么说,可慕南舟心疼了,他不容拒绝的握住她的手,继续给她擦伤口:“姜惜之,你是觉得我不会心疼你吗?” 这倒是让姜惜之别扭起来:“我是没想让你心疼。” “不管怎么样,都会疼在我心里。”慕南舟拧着眉头,仔细的给她擦伤口,又吹了吹,想要缓解疼痛。 她从来没有这般被他细心对待过。 有一秒的震愣,特别是他一脸严肃的专注。 她的情绪也复杂起来,别过头。 “我知道德文希会刁难你,你会受大大小小的伤,我想得没错,第一天你就累成这个样子,还受了伤,你就应该回庄园。” 第373章 让我怎么活下去 听到这种话,姜惜之倒是很执拗:“我不会回去!” 慕南舟凝视着她,她的倔强,拿她并没有办法:“我知道你不会听我的话。” 她好像也从未听过他的话。 “我总得为他们做点什么。”姜惜之不想让情绪过激,她与慕南舟现在是合作关系:“虽然你会觉得我没有必要,可我总觉得我该为他们做什么,这是我与他们的缘分,他们治愈了我,我也得治愈他们。” 慕南舟道:“你的心肠一直都太好了。” 姜惜之却说:“你以前可不认为我的心肠好。” 对于过去,在慕南舟那里其实也是一个无法磨灭的伤口:“我承认,过去是我有眼无珠了,之之。” 他们之间最大的隔阂,就是有一段不美好的过去。 在慕南舟心上扎针,也是姜惜之的噩梦。 这时,姜惜之突然感觉到一阵不适,脸色有些发白,她的手捂着小腹,见他弄得差不多了,把手抽出来:“很晚了,你回去吧。” 慕南舟在这还没十分钟,她就开始赶自己。 他知道,她心底对他有所戒备。 他把药留在这里,叮嘱道:“既然你不听我的,那把这些药留着,早晚各一次。” “好。”姜惜之起身,催促着他:“我都知道了,你赶紧回去吧。” 慕南舟随之也起身,苦笑了一下:“你就这么没耐心与我说话吗?” 姜惜之肚子疼得厉害,又不想被他看穿,脑子里都不知道怎么思考他的话:“慕南舟,这里是佣人住的地方,你来这本来就不合适,让别人看见了不好,要是这里的人说闲话,传到德文希那里,我不会好过的。” 慕南舟凝视着她的双眸,她一直在闪躲,也不肯面对她。 其实他心里很担心她。 担心她在这里睡不好。 “之之。”慕南舟说:“好好照顾自己。” “嗯。”姜惜之推搡着他的身体,把他推到门口,打开门:“晚安,早点休息!” 不等慕南舟说后话,她就把他推了出去,又关上了门。 这才让姜惜之松了一口气,又蹲了下来,小腹的疼痛慢慢上升,身体也变得异常的寒冷。 裤子上有血迹。 她来月经了。 和以前一样,疼得让她受不了。 以前,她还不知道有止疼药这种东西,每次都是忍着过来。 后来,她知道痛经可以吃止痛药,缓解了不少症状。 可今天,她不能出去,没有备药,又开始痛经了。 额头慢慢布了冷汗,脸色也很苍白,头晕目眩的,让她直不起来,只觉得下一秒就会晕倒过去。 往往比她想象中来得快,身体乏力,小腹的绞痛一阵一阵的,她想清洗一下,睡一觉就好了。 慢悠悠的移到了卫生间门口。 门口的慕南舟停了许久,被她关在门外,有些无奈,又很失落。 他也不想打扰她休息了,还是回去算了。 走了几步,他又停下,注意到刚才姜惜之的脸色不太对,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多想,再则,她这么催促的让他离开。 他不放心,又回去敲了敲门:“之之。” 没有回应。 慕南舟再次敲门:“之之,你怎么不回答我?这怎么让我放心离开。” 姜惜之手扶着卫生间门把手,想要拧开,拧开了,门移动得太快,她倒在了卫生间。 “哐当”两声,慕南舟听到了,面色大变,毫不犹豫的踹开门。 结果看到姜惜之倒在卫生间门口,身上还有明显的血迹,他大惊失色:“之之!” 他跑过去,把她抱了起来。 姜惜之头很晕,手捂着小腹,只是喊:“我疼,好疼。” 慕南舟看着她裤子上的血,顿时明白了:“是不是痛经了?我去拿止痛药。” 姜惜之迷糊不清,抓住他的手:“不要丢下我,我害怕,我不想一个人。” “好,我不离开你,我会在你身边。”慕南舟把她抱上床。 姜惜之蜷缩在一起:“好冷。” 慕南舟给她盖上被子,摸到她的手冰凉,又劳累过度,身体肯定超负荷,他又说:“之之,我先抱你去清理身体,这样你睡着舒服一些。” 姜惜之痛得失去意识,脸色苍白得和白纸差不多。 他抱着她去卫生间,把热水放出来,把温度调高一些,用浴巾包裹着她。 热水冲刷着姜惜之的身体,她才感觉到有暖意。 慕南舟给她洗了个温暖的澡,刚好他让佣人准备的卫生用品拿了过来。 他又给她换上全新的睡衣,把她抱出来放在床上。 “之之。” 姜惜之感觉到有人叫她,她睁开疲惫的双眸,好像看到慕南舟担心的脸,她“嗯”了一声。 “把药吃了。” 慕南舟不想让她继续疼了,把药拿出来递到她嘴边。 姜惜之乖乖的服下,又躺了下去。 慕南舟又开始给她吹头发。 把头发吹干,见她蜷缩着身体,好像单独用被子也不会那么暖和。 他把手伸进去,果然摸到她的脚还是很凉。 她畏冷,不适合帝都的冬天。 他脱掉衣服,二话不说的钻进被子里把她抱入怀中。 姜惜之感觉到有个大暖炉,本能的反应往温暖的地方钻,把慕南舟抱在怀里,才感觉得舒服很多。 就这样,慕南舟温暖着她。 可他并没有丝毫睡意,手在姜惜之腹部按摩着,守护着她。 过了许久,姜惜之的小腹也没有那么疼了。 她有了意识,睁开疲惫的眸子,见过看到慕南舟的侧颜,她有一秒的惊愣,动了动身体,沙哑虚弱的说:“你不是走了吗?” 慕南舟眉头紧锁着,回眸看向她,语气有些冷冽:“是不是生病了,疼死过去,也不想在我面前吭一声。” 姜惜之顿时无话可说:“我……” “姜惜之,不想让我知道,就可以拿自己开玩笑吗?”慕南舟再次问。 姜惜之眼神躲避:“我是觉得来月经,痛成这样,还需要人照顾,你肯定不会相信……” “姜惜之!”慕南舟的声音严肃不少。 姜惜之有点被他吓住了,她双眸无力的看着他:“忍一忍就过去了,也不是你想的那么严重。” “你是很能熬呢,什么都是忍一忍就过去了,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伟大?”慕南舟有些愠怒:“你痛经的样子快吓死我了好吗?是能忍的吗?难道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影响吗?你能不能多爱自己,不要什么都忍,有什么都要和我说,不要把我当外人,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让我怎么活下去!” 第374章 倾诉 姜惜之愣住了,慕南舟担忧的眼神,他激动的情绪,让她的心跳也随之加速。 她确实很逞强,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硬撑。 她的委屈,她下意识不想麻烦别人,谁能理解她的多此一举呢。 她的眼眶突然一下就红了。 慕南舟见不得她受任何委屈,包括自己也不行。 所以在她眼眶红了那一刻,气愤都化为乌有。 他伸手,在半空中停留了几秒,还是放在她头发上:“之之,我不是故意要凶你,现在我最在意的人就是你了,不要身体不舒服还瞒着我,我会心慌,我真的很怕失去你,你的命很重要。” 他真情流露的一番话,在击溃着姜惜之。 姜惜之道:“为什么要说这么话,就不能憋在心里吗?” “要是我不说出来,下一次你不还是这样折磨自己嘛?”慕南舟道。 “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真拿你没办法。”慕南舟很无奈。 姜惜之躺了回去,侧过身体,不想注视着他。 只要不看他,不去想,一切都会过去。 慕南舟静静的陪着她,给她盖好被子,见她额头出汗,又会拿毛巾给她擦脸。 一遍一遍,极其有耐心。 姜惜之没有睡着,他在,睡不着,她不是不知道慕南舟已经改变了许多,越是这样,越让她很混乱。 那种交错的情绪,沉沦与不沉沦。 姜惜之睡不着,索性又开始开口说话:“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有耐心,也不会照顾人,现在改变这么多了,一点也不不像那个暴躁的你。” 慕南舟给她擦拭脸的手顿了一下,望着她垂眸低落的样子,低沉的解释:“我还是原来的那个我,会暴躁,会伤害别人,但冷漠是对准外人的,而不是对着亲近的人,之之,我也会情绪崩溃,会凶你,但我不会再伤害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想你能过得更好。” 不知为何,姜惜之鼻子酸酸的,堵住了。 “那如果我是那个你讨厌的姜惜之呢?”姜惜之又问。 慕南舟告诉她:“我从来就不讨厌你,这是我对自己现在的认知,不管是十八岁以前的你,还是现在的你。” 姜惜之心里总觉得酸酸的,他说的话,是对过去的自己一种欣慰的道别。 她认知的自己,十八岁以前那么作的自己,并没有被他讨厌过。 她知道自己有很多缺点,她已经改了,不那么骄纵,也不那么任性了。 突然,慕南舟俯下身,大手隔着被子抱住了她的身体,紧紧的抱在怀中。 姜惜之瞳孔微缩着,都不敢轻易乱动。 慕南舟额头贴着她的后脑勺,闭着眼睛,竭尽所有的温柔:“之之长大了,我没有参与你那痛苦的五年,也没能解救你,是南舟哥哥错了,今后的很多年,我都想在你身边,不要害怕我,也不要抗拒我,在这世界上,会有很多人对你好,但我可以保证,我对你用尽真心,只保你平安健康。” 姜惜之本来红的眼眶,眼泪不由模糊眼眶。 她脑海里划过的还是她衣衫褴褛站在角落里,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 如沐春风,就像巨大的阳光照亮她的整个人生。 她一直觉得她喜欢的是那抹温暖,在她缺失爱,黑暗的人生里,能带给她巨大能量的男人。 人无完美,谁都会有黑暗的时光。 “慕南舟。” “嗯?” 姜惜之整理好情绪,与他说:“你见证了我的成长,知道我是孤儿,却从来没有拿这个事贬低过我,对你,我没有恨过你,因为当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真的很喜欢你,你是一束光,把我带离了原本属于我的那个世界,后来,这束光是灭了,可没有人永远能照亮别人,我从来就不恨你,那五年的黑暗时光也和你无关,你不用对我有愧疚,我说的那些话都是气你的,可能是因为心有不甘,觉得出狱之后,你还限制我的自由,对你的一种控诉与发泄。” “但是,你对我的好,我也看在眼里,扯平了,我们之间扯平了。” “你是觉得我是因为愧疚吗?” 姜惜之抿着嘴,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的感情。 慕南舟叹了一口气:“好了,我知道了。我很开心,你能和我说这些,睡吧,之之,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护着你。” 他轻轻的亲吻她的额头,把她当做这世界上唯一的瑰宝。 姜惜之却无意中看到他搭在她身上的手臂袖子上有一丝血迹。 她问:“你袖子上怎么有血,受伤了吗?” 慕南舟道:“我没有受伤,是蹭到你身上的血了。” 也是,她来月经,血量很多,他又抱又照顾的,也许真蹭到他袖子上了。 姜惜之也不想再胡思乱想,闭上眼,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醒来时,只有她一个人了。 但她还是摸到旁边有余温,他应该离开不久。 还把水与药分好放在了床头。 她咬着唇,在床上纠结许久才起床。 等她弄好一切来到德文希的住处。 他坐在沙发上,在众多佣人之中就单独看了姜惜之一眼。 姜惜之还挺心慌的,也许是昨天与慕南舟单独呆了一夜,让她有些心虚。 “咳咳咳……”德文希咳嗽了几声,管家连忙把水递过来。 他喝了一口,又看向姜惜之,语气不冷不淡的问:“慕南舟昨晚在你房间待了一晚上?” 被抓个正着,姜惜之有嘴都难说。 不过,在这巴特堡,有什么瞒得过他的眼睛,姜惜之索性破罐子破摔:“先生不是都知道了。” 她以为德文希会生气,把茶杯甩过来,直接对她发火。 但他没有。 德文希没有说后话,他是无法理解,只要遇到这个女人,慕南舟什么伪装都不会了。 在他眼皮底下照顾这个女人。 “你们都下去。”德文希道。 佣人都退下了,就留有姜惜之一个人。 管家说:“姜小姐,七点之前把卫生打扫干净,八点准备早餐。” 姜惜之问:“就我一个人?” “嗯。” 姜惜之还是想错了。 他不发火,不代表不想其他办法刁难她。 她看了德文希一眼。 德文希喝着手里的茶,嘴里还带有戏谑的一种冷哼。 第375章 放肆 姜惜之也认了,按照他的要求先打扫卫生。 他的住处本来就是好几个人的工作,全部都由她来。 她一大早就没有停歇过,加上月经来了,腰很酸,也出了不少汗。 单凭她一个人,再怎么快,也不可能赶在吃早餐前打扫得干干净净。 停下工作,又去给德文希准备早餐。 德文希来到餐厅,看到姜惜之准备好,又见她满头大汗,好似脸色也不太好。 他不关心,他就是喜欢让这个女人知难而退。 可比他想象中脾气要好。 他无所谓,理所当然的吃着早餐。 德文希的餐食都很丰盛,就算只有他一个人,也会准备很多。 他的心情很不错,胃口也好。 姜惜之见他夹着一块晶莹剔透的虾饺,用筷子的手阻止他:“您不能吃这个!” 德文希最不喜欢别人对他说不,脸色顿时不好了,用力打掉她的手:“谁给你这样的胆子!” 姜惜之手被他拍红了,疼得直咬牙,还是耐着性子说:“你不是经常咳嗽,还要吃药,海鲜会加剧你的咳嗽,我可是为你好!” 德文希是个固执的人,冷哼:“我可不相信你安好心!” 他还是吃了虾饺,一连吃了好几个。 姜惜之看他很故意,直摇头,这老头不仅固执,还非常的叛逆,就是要反着来。 过后,姜惜之又去把没打扫完的卫生打扫完。 等她忙完后,都快要中午了。 明明是个寒冷的冬天,她不知道出了好多汗。 用毛巾擦了擦脸,准备去看看德文希。 结果还没走进他的房间,就听到他在剧烈咳嗽,咳得不知多厉害。 她走进去,管家并没有在他身边,他就像个孤独的老人,伸手去够药瓶子。 要不是他地位高,身边有人伺候,就他这个性格,估计也是孤家寡人一个。 她端了一杯温水放在他身边,又把他的药瓶子拿起来。 德文希看了她一眼,发现是她,又安静的坐着。 她倒了两粒药丸,开始说:“我都说了吧,你咳嗽,就不要吃海鲜,还吃那么多,遭罪不还是你自己。” 德文希不喜欢被人唠叨:“和你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姜惜之道:“到头来不还是要我伺候。” 德文希冷着脸:“伺候我,是你的荣幸!” 姜惜之是不想与他计较,把药递给他,又去给他煮了一杯缓解咳嗽的茶。 放在他面前,德文希闻到一股陌生的味道,又开始发脾气:“我不是说过了,我要喝红茶,你这是泡的什么,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了,这点事情都办不好,你就是个废……” “止咳的!”姜惜之比他还执拗:“你现在不可能喝红茶,要多喝化痰止咳的茶!” 德文希瞪着她:“你违抗我的命令!” 姜惜之道:“你想多活几年,就得听我的!” “你……” “这里没有别人,你只能听我的。”姜惜之看着他说:“你年纪也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 “姜惜之……咳咳咳……”德文希愤怒到叫她全名,又开始咳嗽:“你个混账东西!” 姜惜之说:“你就是这样骂你的儿子们的,骂到都不搭理你了,你成了孤家寡人,就好过了?现在过得幸福吗?你骂我,我无所谓,反正你又不是我爹,只是他们可怜咯,没有听到过你一句夸奖的话!” “你……”德文希已经气得胸口起伏,他要用权杖打姜惜之。 姜惜之躲得离他三米远,让他打不到:“你仔细思考一下,我说的是不是实话,你脾气不好,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都这个节骨眼上了,也只有我善解人意的为你的身体着想。” “滚出去!”德文希已经不想听她说话了。 姜惜之知道自己会惹怒他,但有些话该说还是得说,她也有个度,在他失控的范围内试探一下。 她说的也是实话。 他并不是一个好父亲,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房间只有德文希一个人,他咳嗽得很厉害,他仅有的自尊在作祟,不想让人看到他吃了海鲜就咳嗽不止的样子。 看着旁边热气腾腾的茶,德文希还是妥协了,端起来喝了两口。 是他没有喝过的那种茶,有点甜,但是很润喉,喝了之后,确实对喉咙好了不少。 以至于他暴躁的情绪也得到了缓解。 姜惜之走出去后,见管家走过来,她问了一句:“先生是支气管炎吗?我看他的药上面写着。” 管家顿了,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嗯,咳嗽得更厉害了?” 姜惜之见管家拧眉,还挺凝重,从他的表情看,好像不止这一个病。 “说了不让他吃海鲜了,他就是不听。”姜惜之还在发牢骚:“最后受苦的不还是他自己。” 管家朝她道谢:“辛苦你了,姜小姐。” 姜惜之没有再说什么,等她再多了解德文希,或许会有新的发现。 这不,说着不喝的人,疯狂打自己的脸,下午让她煮了好几杯。 伺候德文希这些日子,姜惜之从早忙到晚,回到住处基本上倒头就睡。 门铃响得很早,姜惜之打开门,只见管家站在门口,送来一个礼盒:“姜小姐,今晚府里有舞会,你今天不用做工了,先生邀请你一起参加。” 姜惜之还没清醒呢,揉了揉眼睛,问:“先生邀请我一起?” “是的,特意嘱咐我送礼服过来。”管家说。 姜惜之接过:“好的,谢谢。” 她并不知道今晚巴特堡有舞会。 打开礼盒一看,里头是一件纯黑色的晚礼服。 她思考了一番。 她就算是z国人,也知道在西方人眼里,黑色是不吉利的颜色。 德文希给她准备一套黑色的礼服是什么意思? 在舞会上出丑吗? 她还以为他多好心呢。 是她多虑了。 永远别想去改变偏执老头的观念。 “嗨喽!” 姜惜之今天不用赶着去服务,在园子里走了走,恰巧遇到温西里。 他穿着整齐,灰色西装,一头耀眼栗色的头发,脸上带着笑意,一双深邃的灰褐色眼眸。 与在京都看到那个喜欢穿风衣、皮夹克的男人不一样,在家里他会收敛许多。 “几天不见,脸色差了不少。”温西里说:“老头折磨你了,怎么折磨你的啊?” 姜惜之睨了他一眼:“你很好奇?” 温西里又笑:“我这是关心你。” “关心可不是你这副幸灾乐祸的脸色。” 温西里收敛笑容:“我没有幸灾乐祸,你看你总是误会我。” “你和你父亲感情也不好吗?”姜惜之很是疑惑他们之间的关系,直接问:“你们从来不一起吃饭,我看你父亲经常都是一个人,好像都不喜欢和你们来往,你母亲呢?就算父子关系不好,夫妻感情还不好呢?” 第376章 舞会1 温西里手搭在她旁边的栏杆上,模棱两可的说:“你对我们家的事情太好奇了。” “彼此彼此,礼尚往来,况且我在照顾你父亲,看到的和听到的,感觉不太像一家人相处。”姜惜之道:“你不说也没关系,反正以后也会知道的。” 温西里来是有目的的,又问:“晚上的舞会,你要不做我的女伴?” “特意问这个事情?” “不然?” 姜惜之想起那套黑色的礼服:“我没有礼服。” 温西里说:“这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吗?你喜欢样的,可以随便挑。” 姜惜之有一些顾虑,她与温西里在一起,比与慕南舟在一起,对德文希的杀伤力小一些。 横竖都要惹他生气,把损失降到最小,还有可能见到孩子。 “行。”姜惜之对他微微一笑。 温西里眯着眼,从她笑容里看出一些算计的端倪:“你是不是答应得太快了?” 姜惜之双手环胸,很理直气壮的反问:“难道你喜欢有挑战的?我得拒绝你,你才有感觉?” 温西里回答:“那倒没有。” “是你邀请我的,我答应你,就是这么简单,选礼服去吧。” 姜惜之走在他前面。 她选了一件纯白色抹胸形式的礼服,裙摆是叉开的,露出一节大白腿,收腰的位置是个蝴蝶结带流苏。 款式比较简单。 裁缝给姜惜之量好尺寸,把礼服改动了一下,姜惜之就去试穿了。 温西里在外头的沙发上坐着,似乎觉得很无聊,东看西看,又打发时间的玩手机。 刚好有人发消息过来。 “今晚过来吗?” 温西里回复:“今晚没空。” 那头便没有说话了。 “来了,来了!” 温西里抬起头,只见姜惜之缓慢的走出来,她的长发全束起来,头型饱满圆润,一张精致又小巧的脸。 化了点淡妆,天生底子好,露全脸,很漂亮。 她提着裙摆,在原地转了几圈,又回头看向温西里:“这套好看吗?” 望着姜惜之那张娇俏的脸,温西里微怔。 也许是从未见她这么打扮过,给他惊艳的感觉, 也许是她的一颦一笑,又有了某种熟悉感。 让他的思绪不得不混乱。 她的一举一动,俏皮又灵动的模样,像极了一副尘封在心里很久远的画。 “你怎么不说话?”姜惜之见他半天不回复:“我可是你的女伴,要是不好看,丢的也是你的面子。” 温西里缓过神来,微微低垂着眸,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就做了决定:“挺不错的,就这一套了。” 订好了礼服,等会送到巴特堡。 温西里坐在车里,单手靠着车窗,扶着下巴,眼神盯着窗外,陷入沉思,全程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姜惜之偷瞄他,觉得他不对劲,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也没有再多看她一眼。 这倒是让她不习惯了。 在她印象里,温西里可没有这么沉默过。 到达目的地,姜惜之下车,温西里直接说:“时间到了,我会来接你。” 不等她的回复,车子又开走了。 姜惜之看着他车子远去的方向,微微拧眉,也没有放在心上,往她住的地方去。 门口又放了一个礼盒。 她打开,里头是一条红色的抹胸形式的长裙,胸口的位置全绣着立体的玫瑰,裙摆是好几层的薄纱,上面点缀着碎小的玫瑰。 就像是玫瑰长在了裙摆上。 做工精细,看得出花费了不少心思。 不用想,她也知道是是谁送来的。 她把礼盒合上。 傍晚十分,巴特堡举行盛大的舞会,帝都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带着家属到来。 南宫家的人下车。 互相打个照面,又与另一家人走在一起,愉快的交流。 对方夸赞道:“玉儿今天穿得真漂亮,像仙女一样。” 南宫玉儿的秀发半扎着,浓密的卷发,一个很大的蝴蝶结在后脑勺,穿的淡黄色的公主裙。 她皮肤白皙,很衬她的肤色,裙摆很大,很像一个高傲的公主。 听人夸赞,她心底开心,朝她欠身,微微一笑:“谢谢夸奖。” “玉儿可是帝都长得最好看的女人,上学的时候不知道多少男的排长队就想和玉儿说上话呢,她当然穿什么都好看。”对方的女儿开口奉承,看起来与南宫玉儿的关系很好。 南宫玉儿连忙拉住她:“锦瑟,你说什么呢,让人不好意思。” 锦瑟与她关系好,继续拍马屁:“我说的是实话啊,玉儿,听说你要与公爵伯伯的儿子定亲了,以后你可是巴特堡的夫人了。” “哎呀,你真坏,快别说了。”南宫玉儿捂着她的嘴。 锦瑟笑嘻嘻,赶紧跑:“玉儿脸红了,快看啊,玉儿脸红了。” 女儿们在打闹。 家长们看着,只是愉悦的笑。 “哈哈,你看这俩丫头。” “南宫夫人,玉儿真像你,和你一样美丽,不知道公爵今天是不是要宣布他们的亲事了。” 傅秀珠脸上的妆容很淡,穿着素净古典的旗袍,肩上搭着一块毛绒的披肩,身段婀娜,气质淡雅,她朝对方礼貌的点了点头,宠辱不惊的说:“这件事我不清楚,在我心里啊,只想要她健康平安,嫁给谁,全凭她做主。” 她看向她们的位置,也只有这么一个念想。 快乐的生活。 “南宫夫人,那我们进去吧。” “好。” 南宫夫人随他们一起进去。 慕南舟已经在里面了,西装革履,头发一丝不苟,俊脸看起来很严肃,目光四处寻找,没找到他的目标,脸色就没有好过。 南宫玉儿与锦瑟打打闹闹进来了。 她看到慕南舟就在不远处,停止了步伐。 锦瑟见她这么专注,顺着她的视线,明白了什么:“玉儿,你这是看到你的未婚夫了?走路都走不动了,你这未婚夫长得真不错,难怪你会动心,恭喜你了啊,玉儿!” 南宫玉儿脸都红了,娇嗔的说:“就你嘴多。” 慕南舟一直在等着,直到有人在他耳边说:“没有看见姜小姐。” 他的眉头更深了,今天一天都没有见到她。 去哪里呢? 这时,德文希已经出来了,见到傅秀珠很高兴,对她笑着喊:“南宫夫人。” 傅秀珠喊:“公爵。” 德文希立马介绍:“秀珠啊,你上次没有见到我这个儿子,现在你看到了,这就是我的儿子,慕南舟。” 傅秀珠多看了慕南舟几眼,点了点头,确实一表人才。 要是她女儿喜欢他,那也是天作之合。 她微微一笑:“公爵好福气,您的公子个个都优秀。” 慕南舟只是朝傅秀珠礼貌的点头。 这时,刚好看到有人从外面走进来。 他的神色从惊喜,随后又阴沉下来,双眸锐利,只见姜惜之挽着温西里的手臂走进来。 第377章 舞会2 德文希家的少爷带着一位陌生女子来到舞会上。 难免会引人注意。 一下子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姜惜之也注意到大家的目光,不想胆怯,在众人面前出糗,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挽着温西里的胳膊,得体的走了过来。 德文希寻着目标看过去,看到姜惜之穿着白色礼服的那一刻,眼底的神情有些浮动,手不由握紧了权杖。 从他的眼神里,就像是透过她,看到了某个故人。 特别是她笑的时候。 但他很快又恢复了清醒,眸色清晰,见他们两个亲密的在一起,面色阴沉几分,又见姜惜之没有穿他准备的礼服,眸子微微眯着,已经开始在放着冷箭。 好几道视线过来,在这种环境中,温西里并没有多大的不适,礼貌的朝德文希点头:“父亲!” 德文希没有做声,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也看得出他不太高兴。 傅秀珠也很意外,她从来不见温西里身旁带过女伴,这些年,一次都没有。 她不由多看了姜惜之两眼,这一看,她有些愣住了,不知道为何心底不太踏实,一种心慌慌的感觉。 见到这位女子,光看面貌,给她的冲击力很强。 她的心脏跳得很快。 傅秀珠捂着胸口,平息情绪,血液流速得快,眼前有些发黑。 她的身子往一旁倒,好在德文希看见了,扶了她一把:“秀珠,你没事吧?” 傅秀珠缓了好一会,才看清楚眼前的东西。 这会,温西里与姜惜之已经站在面前。 “西里。” 傅秀珠亲切的呼唤他的名字。 姜惜之听这口吻比较亲密,这位夫人对他的印象应该不错。 温西里出乎意料的把姜惜之的手从他手臂放下来,冲她微笑:“南宫夫人,怎么不见您先生,他没有时间吗?” 傅秀珠温柔的说:“你叔叔他忙,也不喜这样的活动,我带着小女过来的。” 温西里看向南宫玉儿的位置,又说:“恭喜夫人了,许久没见了,玉儿出落得更加漂亮了,嫁给南舟也是一件圆满的事情。” 闻声,傅秀珠从心底叹了口气,不过让她有了更开心的事:“西里,我从来不见你带女伴,今天见你带着女伴,是女朋友吗?” 姜惜之凝视着这位南宫夫人,不管是面相还是气质与南宫玉儿差别好大,一点也看不出来是母女。 听到她说到自己,温西里不回答也不否认,她解释道:“南宫夫人,您好,我今天只是他的女伴。” 傅秀珠面带微笑:“我从未见过西里带过女伴,想必你是最特别的那个,他要是能有喜欢的女人,我只会为他高兴。” 他们这些对话被慕南舟听去了,内心那股躁动不安更加明显。 “南舟。”南宫玉儿主动找上门来:“我都来这么久了,你怎么都不和我说说话?” 慕南舟没有理会她。 见他这个态度,南宫玉儿有些生气,她到底哪里惹他了! 慕南舟根本就不管她的情绪,走到他们面前:“南宫夫人,之之与温西里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傅秀珠又见慕南舟参与其中,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分不清楚了。 德文希道:“秀珠,年轻人的事情就别管了,西里的婚姻大事我自会有安排。” 傅秀珠尴尬的笑了笑:“是我多管闲事了。” 慕南舟在大庭广众下却主动牵了姜惜之的手。 没想到他这么不顾众人眼光,姜惜之想要拒绝,奈何他抓得很紧,恨不得和全天下昭告,他们的关系更加亲密。 姜惜之拧着眉,抬眸看着慕南舟,眼神意会他不要这样。 温西里见此,便说:“今天她是我的女伴,南舟,你这样不太好吧。” 姜惜之挣脱他,小声道:“你放手,别让人看了笑话。” 慕南舟道:“为什么做他的女伴,你没有看到我送的礼服吗?” 姜惜之说:“我一大早就和温西里出去了,没有看到,我已经答应做他的女伴了。” 闻言,慕南舟面色更加不好:“为什么?” 姜惜之看向德文希的位置:“你不要和我拉扯,对你对我都不好。” 前两天他们的关系似乎缓和不好,现在看着又像陌生人一样,这对他的打击不小。 她的拒绝与排斥,慕南舟也没有强求,只是冷眼看着温西里。 他越是生气,倒是让温西里笑意更加浓烈。 温西里火上浇油,把手伸出来:“惜之,我能和你跳个舞吗?” “当然。”姜惜之与他在舞池中央。 他们随着音乐在跳华尔兹,其他人也加入其中,随着音乐舞动。 慕南舟则一脸的不悦,看他们的身影十分刺眼,他走到一旁,随意的端着一杯鸡尾酒喝了起来。 而德文希看着舞池中的身影,并没有阻止,灰褐色的眸子很深邃,又似乎在想什么。 而他们之间的拉扯被其他人看在眼里。 南宫玉儿见慕南舟在喝酒,目光只看着姜惜之,嫉妒得快发狂了,眼眶通红,又满怀怨念的看向姜惜之。 她凭什么又这样的魔力,吸引两个男人。 傅秀珠瞧见了,可也不敢去猜测,只是看到南宫玉儿的情绪不对,走过去关切的询问:“玉儿,你怎么了?怎么快要哭了。” “妈,你怎么能对那个女人那么好,她根本就不配!”南宫玉儿更加委屈。 傅秀珠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对谁好了?我这不只对我女儿好,哭什么,这么大人了,别哭鼻子。” 南宫玉儿指着姜惜之:“还能有谁,还不是她!你没看到她在勾引我的未婚夫吗?” 傅秀珠看向他们的方向,也证实了她的猜想,但她还是理智的问:“玉儿,你把话说清楚一点。” “这个女人我见过,她不是什么好人,一边勾引温西里,一边又和南舟纠缠不清,别看她看起来人畜无害,可她很有心计,欺负我!”南宫玉儿说着就哭了出来,趴在傅秀珠怀里哭泣。 傅秀珠没想到是这种情况:“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妈,我可是你的宝贝女儿,你得为我做主!”南宫玉儿哭得梨花带雨。 傅秀珠脸色有些难看,十分的严肃:“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当然得为你做主,可如果慕南舟是这样徘徊不定的男人,那他并不是你的好归宿,这婚事……” “我不,我就要嫁给他!”南宫玉儿很执着:“我是南宫家的小姐,我又不是配不上他,他凭什么不喜欢我,喜欢那贱民!” 第378章 舞会3 从小受宠,想要什么都能得到。 从来没有男人不多看她一眼,慕南舟越是不搭理她,她越是想要征服他。 她必须嫁给慕南舟,才能得到满足。 她的情绪过于激动,傅秀珠从未见她这么失控过,还是为了一个男人,她突然开始担忧这联姻是好是坏了! “玉儿,你再怎么生气,也不应该说脏话,妈妈不是说了,会站在你这一边。”平日她会纵容她的无理取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还是要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南宫玉儿见傅秀珠严肃起来,她的语气又软和了不少,拉着她的手讨好:“妈妈,我是太着急了才会这样,哥哥已经说过我了,你也要说我,我……” 她委屈的抿着嘴,眼泪在眼眶打转。 她这副模样也让傅秀珠心软了,拍了拍她的手:“好了,妈妈知道了,妈妈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但为了你的幸福,这婚事要好好考量!” 南宫玉儿只是想让她不喜欢姜惜之,可没让这婚事泡汤,她满腹怨言:“妈妈。” 傅秀珠没有做声,心意已决,能纵容她的可以纵容,终身大事绝对不能马虎。 只是她看向姜惜之,脸色没有刚才那么好了。 舞池里,温西里道:“你今天倒是很顺从。” 姜惜之配合他跳着舞,目光却看向别处:“不顺从不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那你怎么不与慕南舟配合?”温西里问。 姜惜之道:“我要是和他在一起,德文希不得杀了我,他都给他定了一门好亲事了,我总不能插一脚吧。” 温西里挑了挑眉:“你倒是很识趣。” 姜惜之抬头看向他:“他这么讨厌我,那和我接触的人他都会讨厌,可能你也会牵连其中,那就不怪我了。” 温西里拉着她的手转了个圈:“你还想着这一手,想让我惹父亲生气。” 姜惜之却笑了:“你让我做女伴,应该会考虑到这一点吧,显然你并不怕他生气。” 温西里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唇角微掀,带着一股冷笑。 这时,从楼上下来一个高挑的西方女人,头发是栗色的,皮肤白皙,眼窝很深,眼角有些许皱纹。 她穿着欧式的宫廷裙装,面无表情的看向在座各位。 她与温西里有些像。 “夫人!” 看见她的人会问一声好。 她不怎么爱笑,微微点头,走下来。 温西里目光一转,对姜惜之说:“你跳得不错,该换舞伴了!” 话罢,温西里手一甩,姜惜之毫无征兆的转了好几个圈,然后有人拉住了她的手,稳住了她的重心。 她看向温西里,他已经离开了舞池,走向那位女人。 姜惜之抬起头,只见慕南舟目光怔怔的望着她,紧紧的抓着她的手,好似在控诉,为什么要与温西里跳舞。 她闻到一股酒味,也看到他脸颊微微红,她拧着眉:“你又喝酒了?” 他不能喝酒,喝了会变。 慕南舟很生气,开口就控诉她的罪行:“你为什么不和我跳舞?” 姜惜之敷衍了事:“这不是在和你跳了?” “不对,你和别的男人跳了,你是不是喜欢他,不喜欢我了?”慕南舟问。 姜惜之看向四周:“你知道这是什么场合吗?不要说这些话。” 她怕他不高兴,能把场子给砸了! “为什么不能说,我偏要说,你在欺负我,我难受,我就要说!”慕南舟说话声音还很大,旁边的人都听到了。 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人看着,姜惜之就怕闹笑话,她赶紧安抚他说:“没有,我怎么可能欺负你呢,是那个男人抓着我来跳的,并不是我愿意的,你消消气,别太冲动。” “是这样吗?”慕南舟犹豫了一下,有点相信他了。 姜惜之说:“当然。”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生气了,你只能和我跳舞!”慕南舟占有欲很强。 姜惜之倒是有点顾虑,但也只能这样。 她看到温西里与那个女人拥抱,脸贴脸,她总算是有了一丝笑容,看他们长得这么像,应该是母子。 她也听到了,他们叫她夫人。 那说明就是德文希的妻子。 可他们并不站在一块,也没有互相看对方,不像夫妻,倒是有点像陌生人。 她再次看向德文希,发现他在盯着自己,那种眼神不是在看她,而是通过她看向某个人的感觉。 姜惜之不由觉得毛骨悚然,为什么他这样盯着自己呢? 实在受不了这个眼神,姜惜之立马说:“我有点累了,先休息一会。” “好。” 慕南舟牵着她的手往舞池外走。 姜惜之靠在吧台的地方,还没站一分钟,就见慕南舟拿起旁边的鸡尾酒,给她一杯:“你喝这个,挺好喝的,我刚才就在喝。” 他端起来就往嘴里送。 他再喝,不得醉得神志不清。 姜惜之都想他醒酒,立马拉住他的手:“不能喝,你不能再喝了。” 慕南舟皱着眉,嘀咕道:“饮料也不能喝?” “这是酒,喝多了会醉。” 慕南舟道:“我酒量很好!” 他又要往嘴里送。 “不行。”姜惜之赶紧说:“我不喜欢你喝酒。” 这才让慕南舟断了念头,他把酒杯放下:“那好吧,你不喜欢,那我就不喝了。” 姜惜之就像在照顾小朋友一样,担心他醉酒的情况下做出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他额头出了一些薄汗,她又用湿纸巾给他擦拭。 慕南舟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她,笑着说:“之之,你对我真好。” 他闭着眼,乖巧的把头抬起来,任由她擦。 这么温馨的一幕,在别人眼里就很突兀,有的嫉妒,有的不理解,有的变了脸色。 只有姜惜之在发愁。 他们都站在了一起,德文希,温西里,那个女人,还有南宫家的人,只有慕南舟没有过去了。 她刚好看到他们看向这边,她赶紧说:“慕南舟,你父亲在叫你,你赶紧过去。” 慕南舟看向他们,面色一沉:“我才不过去,我不喜欢他们。” “你忘了,孩子还在他们手里。” 慕南舟拧了拧拳头:“我们的孩子还在他们手里,那我们过去,之之,放心,我会让我们的孩子平安出现在你面前。” 姜惜之本来不想过去。 她不过去,慕南舟也不会过去。 不管怎样,慕南舟会变成这个样子,与这种家庭氛围脱不了干系。 她拉着慕南舟过去,温西里笑得很开心,语言调侃:“南舟,怎么回事啊,你怎么霸占我的女伴不松手……” “砰!” 话还没落音,温西里挨了一拳头。 第379章 舞会4 温西里疼得只捂鼻子,再一看,正在流鼻血。 “西里!” 他旁边的女人扶着他,面色有些担忧,又很生气,她抬眸看向慕南舟,阴沉的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慕南舟没有半分的愧疚,理直气壮的说:“谁让他抢我的女人,他该打!” 女人本来就看不惯慕南舟,这下印象更差,她那张冷漠的脸十分愠怒:“你……你这个私生子,有什么权力打我儿子,要不是你身体流着德文希的血,你早就被我赶出去了!” “母亲。”温西里拉着女人的手,情绪很稳定:“没关系,南舟是一时冲动,我没什么大碍。” 姜惜之也惊愣了慕南舟的反应,她知道他对别人有点暴力倾向,可这种场合他也不顾忌。 “对不起了。”姜惜之也拉住慕南舟,害怕他又动手:“他喝多了酒,醉了,有点神志不清,你们别当真,明天他酒醒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极力在解释。 “我才没有醉,他就该打!” 慕南舟却愤怒的看着温西里。 姜惜之头疼,她好不容易圆场,他就搞破坏。 女人看着姜惜之,目光很犀利,冷哼了一声:“你是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这是我们的家事,不要以为你是西里的女伴就能进德文希家的门了,你不配!” 她又把怒火撒在姜惜之身上。 姜惜之也没惹他们,被这样说,心里也不舒服。她又开口说:“你放心,我绝对没有进德文希家门的意思,这可是你家儿子追着让我做他的女伴的,我也是思考了许久才答应。” 温西里望着姜惜之,也是无言以对。 “好了。”德文希开口说话,没有想象中那么容不下他们,说:“赫连,让医生给西里处理一下伤口,别在这大吵大闹了。” 赫连夫人回眸看向德文希,眼底只有不满与怨恨,就像有很多怨言藏在心里,可被他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的话给掠过了,她看向温西里,还是担心她的儿子:“西里,我让人给你处理一下。” 温西里在赫连夫人面前很乖巧:“谢谢母亲。” 傅秀珠看着这一闹剧,更加坚定不让南宫玉儿嫁给慕南舟的想法,她道:“公爵。” 德文希看向她:“秀珠,南舟有点冲动,让你见笑话了。” “我就是为了说这个事情。”傅秀珠表情很严肃:“你只让我的女儿嫁给南舟,可没有说过他的私生活,我觉得联姻需要考虑一下了。” “妈妈。”南宫玉儿不情愿,扯着傅秀珠的手。 傅秀珠甩掉她:“玉儿,我是为你好,不要强求。” 德文希却说:“秀珠,你看玉儿不是也挺喜欢南舟的,为什么不成全他们呢?况且我们德文希家一向只讲究门当户对,有些人是进不了我家门的,你也知道,不要因为一点点误会否决了两个孩子的婚事。” 他的话也是说给姜惜之听的。 傅秀珠看向慕南舟与姜惜之,印象极其不好:“我以为西里对这姑娘有意思,一开始还以为他们是情侣,结果她又与慕南舟纠缠不清,这关系太复杂了,我不想让我女儿卷入这样的感情之中。” 德文希说话很平和,在劝说:“我说了是误会,我不会让任何人破坏我们两家的关系。” 慕南舟不喜欢听他们说话:“之之,他们说什么,不想听了,我们走吧。” 他牵着姜惜之的手,想要带她离开这个鬼地方。 “站住。”德文希喊住他,拧眉道:“在亲家面前,你是不是该放尊重一点!” 慕南舟回过头,义正严词的说:“什么亲家,我有老婆,就是之之,我不仅有老婆,我还有孩子!” 话罢,傅秀珠与南宫玉儿一起震惊了。 “什么?”傅秀珠脸色更难看:“公爵,你怎么能让我女儿与他成婚!” 姜惜之不知道这样好不好。 毕竟不清醒的时候慕南舟对她比较依赖。 或许他也能接受这段婚姻呢? 上次见他们关系不是也挺好的。 她是不是该做出解释? 她犹豫了片刻,为了维护这尴尬的场面,她说:“你们不要太相信慕南舟的话,我说了他喝醉了才会这么不理智,说胡话,为了避免更严重的误会,就让我带他走吧,明天他自然会和你们解释清楚。” 她这样说了,德文希也就不阻止。 他不可能看不出来慕南舟有些不一样,太小孩子气了。 姜惜之拉着慕南舟离开了舞会,可慕南舟很生气,负气的撇着嘴,等出去之后,他甩开姜惜之的手:“之之,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没有说胡话,你却说我在说胡话,你是不是心里有想法了,想把我抛弃了!” 姜惜之都觉得自己是好脾气,已经做得够好了,明明没有那个耐心,却对他耐心十足:“我没有啊,你怎么听出来的,肯定是你太敏感了。” “你说是误会,明明不是误会,你就是想抛弃我,你不要我了!”慕南舟控诉道。 姜惜之转移话题,推着他:“走了,很晚了,你满身酒味,回去休息了。” “你别转移话题,你回答我啊。”慕南舟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姜惜之回避他的眼神:“我就说你在误会了,别这么激动,先回去再说。” 她往前走,以为慕南舟会跟过来。 可是,他并没有。 姜惜之只好回过头,只见慕南舟站在原地,仿佛天塌了下来,身影很落魄,眼睛里挤满了泪水,下一秒就要哭:“之之不要我了,之之不要我了!” 这倒是让姜惜之不知所措。 她还没见他哭过,豆大的眼泪从眼眶溢出来,可委屈了。 姜惜之很无奈,赶紧又往回走,她从包包里拿出纸巾:“别哭了,你一个男人哭成这样,岂不是让人看笑话了。” “你都不要我了,我还在意别人看我笑话吗?”慕南舟眼眶通红,泪水还在打转:“之之是个负心女,把我玩腻了,就要把我甩了!” 第380章 死了算了 此刻,已经有宾客出来了。 不少投来目光。 姜惜之尴尬得脚指头能抠出四房一厅了,她拉住慕南舟的手:“行了,我不抛弃你,我天天供着你,可以吧。” 慕南舟停止了哭,深眸很天真:“真的吗?” “真的。” “那我相信你。” 她三言两语,也就把慕南舟哄好了。 “那你回不回去?”姜惜之又问。 慕南舟道:“回。” “那赶紧走吧。”姜惜之推着他。 “你和我一起回去吧。”慕南舟问。 姜惜之说:“我送你回去。” “送?”慕南舟抠字眼了,又拧着眉:“为什么是送,你不就应该与我住在一起吗?” 真难缠。 姜惜之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这喝醉了酒,小孩子心性,都这么爱较真。 连睡觉都要粘着她不放。 姜惜之还想回自己的住处,哪知道他会喝酒,不过慕南舟都这个模样了,应该不会让德文希有什么看法了吧。 先把他送回去再说。 “你别这么在意细节,先回去再说。”她不想让慕南舟再出来搞事情了。 纠缠好一会,舞会都要散场了,陆陆续续有客人出来。 南宫玉儿与傅秀珠一起出来,只是她们的脸色都不好看,南宫玉儿道:“妈妈,你不能阻止我,从小到大我都没求过你,但这场联姻你得答应,我就是非慕南舟不嫁!” 她就是不甘心,凭什么慕南舟不喜欢她。 她非得让他喜欢上。 傅秀珠说:“那是因为你从小到大,我什么都满足你,但你的婚姻,可是你一辈子的事情,难道你要守着一个不爱你的男人?” “他会爱上我的!”南宫玉儿很有自信。 傅秀珠却很担忧:“我怎么可能让我的宝贝女儿受委屈。” “妈妈,我不委屈。”南宫玉儿道:“这是我自己要走的路,我不会后悔的,只要赶走了姜惜之那个女人,我的婚姻一定会幸福!” 傅秀珠看着南宫玉儿,她这么执念慕南舟,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南宫玉儿走在前面,车子已经在外面停好了,她立马上车,也知道母亲有些松动,会成全她的幸福。 傅秀珠紧随其后,只是走得比较慢,她在思考,她不想让南宫玉儿成为第二个姐姐。 如果是这样,那不是在上演上一辈的悲剧吗? 傅秀珠愁容满面,叹了口气,她已经在极力避免了,也觉得不可能有这么狗血的事情发生。 应该不会吧。 也许事情没有那么糟糕。 可是她真的放心,能有这样的容错吗? “南宫夫人,你的手帕掉了。” 突然有人喊。 傅秀珠停下了脚步,下意识往腰间摸了摸,手帕真的掉了。 “谢谢……”她面带微笑,回头去接,结果看到姜惜之,瞬间笑容僵硬:“是你。” 姜惜之与慕南舟为了一个在不在他那睡觉,折腾了半天。 等他们商量好后,人都出来了,他们就走在傅秀珠的后面。 姜惜之首先看到她的背影,她与南宫玉儿在说什么,之后就见南宫玉儿先上车,她在后面慢悠悠的走,不知道在想什么。 连手帕掉了都不知道。 她出于好心才叫住她。 “刚才我们见过的。”姜惜之把手帕递给她,提醒道:“你拿好了。” 傅秀珠望着姜惜之的模样,那种心悸的感觉又来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眼前的女孩与她有某种吸引力,有着密不可分的牵绊。 要不是玉儿与她不和,她估计会很喜欢她。 也希望她与西里那孩子修成正果。 可现在都乱了。 她是西里的女伴,又和慕南舟有牵扯。 为自家女儿着想,她不得不疏离她。 她把手帕拿过来,看向她身后的慕南舟,笑容收敛,面色有些冷漠:“你知道你眼前的这个男人是我女儿的未婚夫吗?你与西里关系这么好,又与他纠缠不清,有没有想过我女儿的感受,刚才我听到什么,你们之间还有孩子,你就是这样处男女关系的吗?” 她的女儿与慕南舟有婚约关系,对她没什么好感也理所当然,她道:“南宫夫人,你现在看到的慕南舟是不是和平时看到的不太一样?” 傅秀珠不由看向她:“是有点不一样,好像眼里只有你。” 姜惜之道:“现在,我在眼里应该极坏吧。有些事情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平日他也没有这么依赖我,就好比你现在了解的我,也可能不是真正的我,听别人说什么,还不如看你亲眼看到的我,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差,也不想成为你嘴里那种乱处男女关系的人,况且,你不了解我现在的处境,也不知道我的家庭背景,就不能评判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话罢,姜惜之拉着慕南舟走了,也不管她印象里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诋毁她的人很多,不喜欢她的人也很多,也不差这么一个。 以后也不见得会有联系。 可她的话给了傅秀珠深思熟虑的时间,她确实不了解姜惜之,也不知道她是怎样的人。 都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 “妈妈,你在做什么,怎么还不上车。”这个时候,南宫玉儿钻出车窗,催促她赶紧回家。 傅秀珠回过神来:“好。” 她手帕紧紧拽在手里,赶紧上车。 回到慕南舟的住处。 德文希家还真是奢侈,每个人都有单独的一个庭院,从这里去的德文希那里都需要坐车。 可见,他们不和德文希吃饭也有原因,太远了。 这也疏离了他们的关系。 “之之,我困了,睡觉了。” 慕南舟一把搂着姜惜之就想带她去床上。 姜惜之抵住他:“做什么,还没有洗澡呢,你酒味这么重,去洗个澡,清醒一下。” 也许,他洗个澡,酒就醒了。 “那你不能丢下我,我很快就会出来的。”慕南舟眼巴巴的看着她:“你要是抛弃了我,我会哭的,会睡不着,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他这么说得很委屈,可字句里都在威胁她,她要是敢跑,他就死给她看。 姜惜之都没办法离开:“好,知道了,赶紧去吧,我就在外面等你。” 第381章 天生注定 慕南舟三步一回头的,生怕她丢下她跑了。 人走进了浴室,又把着门,把伸出头来,再次说:“我很快的,你不要丢下我。” 姜惜之本来都放松下来了,又提起十二分精神,朝他微笑点了点头。 慕南舟这才关上门,然后就听到里头的水声。 姜惜之又全身放下来,在屋子内走了几圈。 她在想,德文希与赫连夫人的感情似乎不太好,没有住在一起,两人之间相敬如宾,可也看得出来赫连夫人对他的处理方式并不满意,特别是在孩子身上。 她也是第一次见赫连夫人,他们之间可能只维持着婚姻上的表面关系。 作为女人,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属于别人。 这些年德文希没少在外面沾花惹草,再怎样坚强的心,也早该心灰意冷了。 只是,在舞会上,德文希看她的眼神很奇怪,让她觉得,他应该是通过她看向另一个人。 而且德文希与南宫家的关系似乎很好,有点不像他的作风了。 “之之,我洗好了!” 这时,慕南舟已经从浴室里出来了。 姜惜之断掉了思绪,回头看向他。 慕南舟见她没有走,脸上有着笑容,心情也不错,他换上了平日穿的睡衣,头发还很湿润,没有一丁点的攻击性,就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大男孩。 这样说,有点不符合他的人设了。 可她只想到这么一个词。 让她也会很轻松,不会想太多复杂的事情。 她就把他当做一个大男孩来看待:“你头发还是湿的,我来帮你吹。” 慕南舟乖巧的点头:“好的,之之。” 他十分配合的坐在沙发上,就乖乖等着姜惜之来吹头发。 姜惜之去浴室的柜子里拿出吹风机出来,插上电,开始给他吹头发。 慕南舟说:“要是洗完头,就有之之吹头发,多幸福啊,以后我都要之之吹,” 姜惜之抓抓他湿润的头发,还是很利索,又与他聊天:“你父亲和南宫家关系真不错,还为你选了个未婚妻的人选,这南宫玉儿,可是南宫家的心头宠,你娶了他,不是在提高你的地位,看来他还是很重视你。” 说到这,慕南舟的笑容收敛了,一点也不感兴趣,但她说起,他都会回答,只是会有点不高兴:“之之,你又在说胡话了,我才不会娶别人,我只会娶你,之之你就该是我的老婆,我们两个是从小到大的缘分。” “为什么一定是我?”姜惜之也有自己的想法,又与他说:“以前你说过,你可以娶一个不爱你的女人,但不能够拖你的后腿,在我这,觉得你会把利益看得更加重要,也觉得你会娶她,这才是你的野心。” “我爱的一直都是你啊,你比什么都重要。”慕南舟说:“我可以不要一切,但我绝对要之之,你就是我的全部,没有了你,那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姜惜之看着他,对上的只是一双清澈又无害的的眸子,并没有那么多的城府与权衡利弊。 现在,她问了,他回答了,也是白说。 慕南舟却看出来她并不相信,他扒拉了一下,不让她吹了,而是拉着她的手坐下来,拧着眉说:“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说的话,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们真的是天生注定的,我从小就喜欢你,讨厌温西里那家伙,要不是他,我和你早就在一起了,之之,不要和他说话,他是个不正经的坏蛋!” 姜惜之都被他的言语说笑了:“怎么突然说到温西里了?” 慕南舟一把抱着她:“那家伙会把你抢走的,我才不让给他,让他连你的脚指头都看不见。” 他把她抱得更紧了,似乎真的想把她抱得严严实实,然后让别人都看不见。 姜惜之有些喘不过气来,双手抵着他的胸膛:“好了好了,不是困了,要睡觉吗?赶紧休息。” “好。”慕南舟松开了她,想得很明白,又炫耀式的说:“反正这里只有我们,没有温西里那家伙,而且我们孩子都有了,温西里那家伙就该识趣,知难而退。” 姜惜之给他整理好床,懒得听他说的那些胡话。 把他哄睡着差不多就好了。 翌日。 姜惜之起得很早,回到住处把工作服换上,又去德文希那里。 想象不到,德文希比她更早,似乎就等着她的到来。 他坐在睡椅上,合着眼,听到她的脚步声,直接阴森森的开口:“姜惜之,你的招数还挺多,让我两个儿子都为你神魂颠倒,让你穿着我准备的礼服去舞会,你不仅不按照我的要求,还去招惹温西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姜惜之慢条斯理的走到他面前:“我不是解释过了,不是我想招惹温西里,是他主动来的,我就算是z国人,也知道黑色在你们西方人的眼里代表不吉利,我穿着去舞会,你不就是让我背受指点吗?我还以为你放下对我的偏见了,结果是变本加厉了。” 德文希睁开眼,眸色森冷,对她的言论不满意:“你这野丫头……” 他又想要打她,姜惜之道:“你除了用武力压制就没了吗?” 她的话让德文希又放下了手,冷哼一声:“你不要忘了你在我身边的目的,要是想见到那两个孩子,你就得听我的话,不然你们都别想见到孩子,惹怒了我,那两个孩子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就不清楚了!” 他抓住了姜惜之的软肋,她只能收敛的说:“知道了,先生要打要骂便是,我不还手也不还嘴。” 德文希没有动手,而是冷淡的说:“你不准再见慕南舟,不准破坏他们的婚姻,我可以考虑让你见到那两个孩子。” 姜惜之有片刻的迟疑:“什么时候让我见孩子?” 德文希说:“那就看你了。” “先生,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没有破坏他们婚姻的能力,你说的我都会照做的。”姜惜之乖乖顺从了她。 “把那个轮椅拿过来。”德文希又道。 姜惜之见他今天脸色寡淡,身体似乎不太好,她按照他的要求把轮椅移过来。 他自己站起来,也不需要人扶着,杵着权杖坐在轮椅上,说:“推我去一个地方。” 第382章 胎记 “祈月,下来吧。”星河在下面看着他:“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 他们被拐过来后,只能在这个城堡的范围内,每天都有人跟着他们,城墙外面都不能去。 想着,等半夜,人都睡着了,他们就可以偷偷溜走了。 可刚到门口,就有保安把他们抓回去了。 屡试不爽,无法逃脱。 这和关在笼子里的鸟没有区别。 祈月就想到一哭二闹三上吊,吵着闹着也要让他们出去。 可都没有用。 特别是那个坏老头,把他们关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太坏了。 祈月撇着嘴:“我不想下去,我要回家,不让我回家,我就不下去。” 这下,星河都不好哄他了。 姜惜之在外面就看到爬到树上的祈月,还很高,这可把她给吓坏了。 好不容易有机会来看他们,结果搞这么危险的动作。 她二话不说,着急的进去。 保安听德文希的指令,才把她放进去。 “祈月!”姜惜之立马大喊。 听到熟悉的声音,祈月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下意识回头往下看,结果真的看到姜惜之站在他面前。 他脸上有着一抹震惊,随后笑着喊:“阿姨,是阿姨耶!” 星河也看到姜惜之了,眼底大放光彩:“阿姨。” “星河。”姜惜之跑过去,欣喜的把他抱在怀中:“阿姨想死你们了。” 感受到温暖,星河唇角微弯着,同样抱着她:“我也想阿姨。” 姜惜之又看向调皮的祈月,爬那么高:“你还不快下来,你是想吓死我吗?” 祈月欣喜若狂,果然愿望成真了,他真的看到阿姨了:“哦,我立马下来!” 祈月每动一下,都会让底下的保姆心颤一下,怕他不小心就摔下来。 他能利索的爬上树,同样也能下来,可是他可能见到姜惜之太过激动,途中踩踏了,手抓住了树枝,可树枝抵挡不住他的重量,直接断掉了。 “啊——” 祈月从树上摔下来。 姜惜之心脏都慢跳了半拍,见他真的从上面摔下来,赶紧扑过去把祈月抱在怀里。 她落在地上,祈月在她怀里完好无损。 只是冲击力太大,她的衣服都被磨破了。 祈月知道自己闯祸了,还害得姜惜之受伤,心底很愧疚,忍不住豆大的眼泪落下来:“对不起,阿姨,我不是故意的,我害你受伤了。” 姜惜之哪里知道痛,看到他平安无事,身上都不痛了,她赶紧抹掉他的眼泪:“哭什么,阿姨这不是好好的,没有事吗?倒是你,小小年纪会爬树了,还爬那么高,学会调皮了是不是?” 祈月抽泣,眼泪有一下没有一下的:“我,我想出去见你,我不要在这鬼地方,我想和阿姨在一起,那个老头太坏了,把我关在这个地方!” 这话德文希听见了,脸上挂不住。 祈月又看见德文希,眼底有着害怕,躲在姜惜之身后:“就是这个坏老头,他欺负我和星河哥哥,阿姨。” 姜惜之回头看向德文希:“你看,你这样做,不是让他们对你很排斥吗?” 德文希说:“我让你来看孩子,不是让你来教育我,整天只知道哭哭啼啼,以后怎么干大事。” 算了,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与德文希说话。 她擦掉祈月脸上的泪水,告诉他:“祈月,要有礼貌,不管怎么样他都是长辈,你得叫爷爷,知道吗?” 祈月撇着嘴,忍住委屈,抬眸看了德文希,还是会觉得他好可怕。 但还是鼓足勇气,点了点头。 姜惜之看向德文希,他也是第一次做爷爷,而且不知道还能做多久,她又喊:“祈月,叫爷爷。” 祈月愣了一下,又犹豫了。 德文希也很意外,从来没听他们叫过他一声爷爷。 姜惜之看着祈月,祈月还是听她的话,从坏老头改口喊:“爷爷。” 姜惜之又看向星河。 星河知道她的意思,面无表情的喊:“爷爷。” 德文希脸上没有表情,维系着他公爵身份的淡定与从容,可他还是“嗯”可一声,瞥了一眼,往屋内走。 可他内心在发生改变。 看着这两小只,似乎又有不一样的感觉。 姜惜之看着星河说:“祈月的这些坏毛病,你可不能学,要是他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得教他。” “知道了,阿姨。”星河很认真的回答她,又递给他纸巾:“祈月,快把鼻涕擦干净。” 祈月很狼狈,没有多少安全感才会闹腾,现在姜惜之在,他又安分不少,只是衣服都被树杈刮坏了。 她带他们进去:“先让祈月洗个澡。” 星河说:“我去给他拿衣服。” 姜惜之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星河真懂事,会照顾人了。” 被夸奖,星河还是很开心,可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去柜子里给他拿衣服。 姜惜之把祈月穿的衣服脱了,他身上的伤疤还在,从小经历了非人的待遇,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 这些痕迹不管看到多少次,都会让她触目惊心。 特别是他左手臂几乎挖掉了一块肉。 姜惜之拧着眉,表情很凝重,在给他淋雨的时候不由摸上他的左手臂。 祈月注意到她的眼神,他不想让她太伤心,捂着伤疤说:“这里太难看了,阿姨就不要看了。” 他的话让姜惜之心底更不是滋味:“你身上的伤,看到了,会不会难过?” 祈月低垂着头,过去经历的一切对他来说是噩梦,可他已经从噩梦中惊醒了,他说:“已经过去了,阿姨,现在我不是有你,有叔叔吗?有你在,我就觉得自己有一个家,你们都说过,会保护祈月的,我就很开心很知足了。”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呢?”姜惜之走不过去,无法理解他们会虐待孩子。 祈月抚摸着伤疤:“阿姨,会很丑吗?” 姜惜之摇头:“不丑,就是心疼祈月。” 祈月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不喜欢我,也不喜欢我身上的痕迹,我不觉得有问题的,可是他们说太难看了,要挖掉,可挖掉了不还是有个疤吗?疤才难看呢,我还是喜欢原来的那个胎记!” 话落,姜惜之震惊了。 胎记? 姜惜之以为自己听错了,又赶紧问:“祈月,你刚才在说什么?你这里是一个胎记?” 第383章 孩子是她的 祈月突然被她拽着,还拽得很紧,看着她紧张的眼神,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老实回答:“嗯,我左手臂有一个胎记,他们不喜欢,就挖掉了!” 姜惜之瞳孔微缩,瞬间她的眼眶红了,不敢相信,又很期待,身体与声音开始颤抖,她问:“是一个红色的胎记吗?很像一个梅花的形状……但有尾巴尖尖,朝着外面的,是一个很明显的胎记……” 祈月见她回答得上,很惊奇,睁大圆润的双眸:“阿姨,你怎么知道我这个胎记长什么样子的啊?好奇怪,你又没见过,怎么会知道的呢。” 姜惜之张着嘴,唇瓣在颤抖,望着眼前的祈月,内心无比激动。 原来如此。 她说,为什么她看到祈月会有一种亲切感。 原来……他可能是她的孩子。 姜惜之眼泪忍不住掉下来,她苦寻这么久,居然就在身边,她把祈月搂入怀中:“祈月,祈月。” 祈月很懵懂,不知道她为何这么激动:“阿姨,你怎么了?” 姜惜之太开心了,忘记他还在洗澡,可失而复得的感觉让她很惊喜。 这是上天对她的恩赐。 她的孩子回来了。 她心里那压得喘不过气来的石头终于放下来了。 可她再一想,好像不对劲,如果祈月是她的孩子,那星河呢? 姜惜之脸色突然就很难看,她没记错的话,从温西里嘴里得知了,星河与祈月很有可能是双胞胎。 “阿姨。” 此刻,星河已经把他的衣服拿来了。 姜惜之看向星河,看着他与祈月一样的灰褐色眼眸,又有着十分相像的脸,只有这一刻,她有想到祈月是她的孩子,才有这种感觉,这两个孩子很像,有着相同的默契,又有着从血液里就互相吸引的亲切感。 可星河是慕南舟的孩子啊? 想到这,姜惜之的脸色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星河是慕南舟的孩子,那祈月岂不是…… 那晚的男人呢? 姜惜之脑子一片混乱,她不知道那晚的男人是谁,可从来就不会想是慕南舟。 她觉得和慕南舟不会有这样的可能,而且那个时候她受了很重的伤,也不觉得会和他牵扯一起。 如果真是,那冥冥注定的就是一场孽缘。 星河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看到她在看到他那一刻,脸色刷白,眼底有着泪水,他走过去,伸手温柔的抹去她的眼泪,情绪也很稳定:“阿姨,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哭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祈月道:“不知道阿姨怎么了?就是突然就很激动,然后就哭了。” “没事,我没事,赶紧穿衣服,别着凉了。” 姜惜之还有许多事情没有想明白,不能在这个时候认孩子。 她还不确定祈月是不是她的孩子。 她得去做个亲子鉴定。 祈月乖乖的自己穿衣服,又说:“阿姨,你一定是累了,你去坐一会。” 星河拉着姜惜之的手:“阿姨,你跟我来。” 姜惜之坐在外面,魂不守舍的,得知祈月可能是她孩子的那一刻,无疑很激动,可如果和慕南舟有关,又让她的心冷却下来。 第384章 做鉴定 两个孩子也想在姜惜之面前表现。 拿着纸和笔开始写字。 祈月会写他的名字,字虽然歪歪扭扭,可也看得出他努力了。 星河的字就写得很漂亮,别看他还小,可他的字很工整,还会写很多字。 姜惜之陪着他们学习,两个孩子就很听话,乖巧,让那些照顾他们的保姆也放下心来。 要是没这么安分,每天非得整出一点事情来,让她们提心吊胆。 德文希过来看了一眼,见他们相处融洽,也识趣的没有打扰。 姜惜之抬眸看到他了,见他只站在门口,喊道:“先生,你不看一下孩子们吗?” 德文希顿住了脚,他没有和孩子相处过,不过又有点好奇,就走了进来:“写什么?” “写名字。”祈月趴在桌子上,回答他。 德文希坐下来,见他们在写字,只是随口一说:“写字有什么难的,这个年纪,是时候该学会写字了。” 祈月撇着嘴。 姜惜之说:“祈月还没有上过学,写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德文希看向她,又开始数落她:“你们带着,为什么不让他上学,你做母亲的失职了。” “星河的字写得倒是不错,强一些。”德文希道。 祈月本来就很失落,起步比别人晚,这下自信心也就没有了。 有些事不说,姜惜之也过不去,特别是未经他人苦:“先生,你存在的世界和别人存在的世界不一样,就好比你这两个孙子,你没有了解他们的过去,也就不知道他们在经历什么,作为孩子的母亲是失职,但不是我想要这么做,而是我没有能力去对抗。” 德文希听她的语气有些激动,慵懒的瞥了一眼:“你有什么苦衷?” “我……”姜惜之看着两个孩子,他们也在看着她,似乎在等她的后话。 她却犹豫了。 她拧紧了拳头,低声说:“我没有什么苦衷,只是这两个孩子来得不容易,也许将来他们不是最好的,可他们是我心目中最棒的孩子,你不要打击他们的自信心,作为孩子的爷爷,应该给予鼓励,而不是否定。” 她已经够低声下气,为的是这个家庭的和谐。 德文希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对两个孩子严苛:“我还没说什么呢,我的意思是让他们好好读书,从现在努力也是不错的,祈月的字写得差一点,也可以变好,让佣人给他买两本字帖不就行了。” 祈月本来还病恹恹的,听到这话,又不自信的反问:“我真的可以写好吗?可以写得和星河哥哥一样漂亮吗?” 姜惜之见德文希也配合,说:“当然,祈月要好好练哦,以后得让爷爷刮目相看。” 祈月说:“好,我会努力的。” 星河说:“我也是每天练习才能写好的,你不比我差。” 得到鼓励,祈月就有自信,认真的点了点头。 他们留在城堡吃了午饭。 德文希很少与别人一起吃饭,特别是还有孩子在旁边。 他不是一个很喜欢孩子的人,但可能是老了,看到这两个孙子追赶,玩闹,也没有那么反感,而且还有一种享受,就像平常人那样体会当一回爷爷的感觉。 姜惜之还是会给德文希夹菜。 德文希头一回没有为难姜惜之,平淡的说:“你坐下来吃吧,不用管我。” 两个孩子也坐在旁边,他们互相给对方夹菜,相视而笑,感情甚好。 德文希见着:“这两小子感情还挺不错。” 姜惜之说:“双胞胎的默契。” 德文希再次问:“可为什么我听他们叫你阿姨,难道你们骗了我?” “没有骗你。”姜惜之回答:“他们是我的孩子。” “那为什么要叫阿姨?”德文希又问。 姜惜之抿了抿唇:“先生,我说过的,你只存在你的世界,不了解别人的世界,有些事情说来话长,你只要知道我们都没有骗你,他们确实是我的孩子就足够了,但是这件事情只有我和你知道,为了你儿子的幸福,不去破坏他的婚姻,你应该不会说什么的吧。” 她这么说,让德文希很疑惑,但非常有道理。 他容忍她来见孩子,可不代表她能嫁给慕南舟。 德文希便问:“你想通了?” 姜惜之说:“我从未想过嫁给慕南舟,想必你也知道我和慕南舟之间的恩怨,这些过往,我都不会和他有什么牵扯。” “所以你们为什么有孩子?” “一场意外。” 德文希是相信的。 这两个孩子是姜惜之的。 他们之间就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密度。 而且他感觉也是。 可惜姜惜之不是南宫家的女儿,不然他或许也就默认了这个儿媳妇。 吃完饭,他们就该回去了。 姜惜之安抚他们的情绪,让他们好好在这里,不要为难保姆,等有机会一定会和他们团聚。 他们也听姜惜之的话,期待着与她的下次见面。 上了车,德文希道:“这下满意了吗?他们过得好好的。” 姜惜之说:“他们被关在这个地方,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 这话德文希不爱听:“不要得寸进尺。” “是你抢走了他们。” 德文希拧着眉:“你是不想再见他们了。” “那你想知道我看到的那个女人吗?”姜惜之问。 德文希沉默了,拧着权杖,可在这话面前却妥协得不说话了。 一个只在幻境中,虚无缥缈的人,在他眼里更值得被关注与疼爱。 向来薄情的德文希为了这么个虚幻,与她达成了交易。 回到巴特堡,姜惜之本来想打给电话给霍肆。 她取了一根祈月的头发,准备交给他去做亲子鉴定。 可她又考虑了一下,如果让他做亲子鉴定,他一定会问孩子的事情。 到时候慕南舟也会知道。 所以她犹豫了。 决定还是自己跑一趟医院。 她请了假,找了个借口,以买生活用品为由离开巴特堡。 离开的时候,遇到了温西里出门,看到他副驾驶坐着一个女人。 他把车窗打开,问:“姜师父,这么着急,你这是要去哪里?” 姜惜之也没有说实话:“买东西。” “买东西?”温西里很疑惑:“有什么东西是巴特堡没有的。” “私人用品。” “要我送你一程不?” “不用了,你还是送美女吧。” 温西里也知道副驾驶有人,所以不好送姜惜之,他只不过客气一下,只要先行离开。 医院,做亲子鉴定,没有关系的话,最快也得第二天才知道结果。 又是煎熬的一天。 但她得伪装自己,还得按照要求去商场买点生活用品才行。 第385章 住手 不知为何,她走了一路,总觉得有人跟着自己。 回头,又看不到可疑人员。 姜惜之还是觉得不安全,毕竟绑架她这种事情以前也发生过。 她尽量往人多的地方,买好东西,也尽快上车。 就是这个时候,有人朝她靠近,在她没抬头时,头一晕,整个人失去意识。 在人群之中,会伪装的,扶着姜惜之往前走了几步,一辆车过来把她带了进去。 一瓢冷水泼下来,冰冷刺骨,又挨了狠狠的一巴掌。 又冷又痛,姜惜之立马惊醒,抬眸,是南宫玉儿与她那位好朋友。 她处在一个房间里,四周摆设都很豪华,可能是她们其中一个人的家里。 “你绑我来这里做什么?” “你这个贱民,自己做了什么难道不清楚吗?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迷惑慕南舟!”南宫玉儿看她就不顺眼,结果她还和她的未婚夫牵扯在一起,更让她想要拔掉这根刺。 “这就是你绑我的目的?”姜惜之问。 “你怎么和玉儿说话的!”锦瑟倒是不客气,直接踢了姜惜之一脚,又嫌弃的收回来:“我们玉儿是南宫府的掌上明珠,可没有人像你这样与她说话,我听说了,你是公爵府上的一个小女佣,该匍匐在地,小心伺候,懂吗?” 南宫玉儿更是鄙夷,看不起她:“原来是一个女佣而已,勾引主子,想乘机上位?算盘倒是打得很精准!” “你别臆想了。”姜惜之说:“你和慕南舟之间的事情,我没有兴趣,把我放了!” 南宫玉儿不信:“你在装什么清高,我可是听见了,他非你不娶,不是你给他下了迷魂汤,他怎么会这样!” 姜惜之又问:“那你绑我做什么?觉得把我绑着,慕南舟就会娶你了?!” 南宫玉儿顿了下来,一张很美的脸蛋,可眼底却又着毒辣的眼神,她扼住姜惜之的下巴,仔细观察她的脸,冷笑:“狐狸精,长着一张狐狸精的脸,要是这张脸毁掉了,他还会喜欢你吗?” 姜惜之与她接触不深,可看得出来是她做得出来的事情:“把我的脸毁了?毁了,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了吗?” 看不到姜惜之的恐惧,相反还很平静,倒是让南宫玉儿有些不高兴:“你什么意思?毁了你这张脸,你不怕吗?” 按道理来说,她该会怕。 姜惜之抬起头:“在毁了我脸之前,你该打听一下我的过去,这张脸毁了就毁了,我并不在意,但是你南宫玉儿,你对我的伤害,只要我活着走出这里,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让你尝一尝没有这张脸的滋味。” 她反而在威胁她,南宫玉儿也感受到她给的压迫力,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锦瑟却在旁边拱火:“玉儿,你可别相信她的鬼话,她在恐吓你呢,是觉得你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为了你的幸福,毁了她的容,男人都看脸的,特别是她这张狐狸精的脸,蛊惑了你的未婚夫,你要是不行,我来帮你!” 南宫玉儿有些忐忑:“真的可以吗?” “她脸毁了,男人就会嫌弃她,她没身份没地位的,要是没有这张脸,都不会有男人喜欢她,到时候慕南舟肯定会抛弃她,玉儿,你长得这么好看,一定会让他动心的,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在一起了。”锦瑟蛊惑她。 南宫玉儿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手指没有沾染过血,还是有些恐惧。 不过,她不喜欢姜惜之这一点,是存在的。 恨不得她从眼前消失。 “好,那你动手,把她的脸毁了,不要让人发现了,然后把她扔出去!”南宫玉儿对她说。 “好。”锦瑟手里拿着剪刀,眼神十分狠毒,朝着姜惜之靠近:“我来帮你清除障碍!” 姜惜之被绑着,看着锦瑟一步步走来,她虽然没有以前那么在乎容貌,可也忐忑的咽着口水。 她也怕疼。 她闭着眼,似乎都接受了这个现实。 她可以忍辱负重,只要她活着,会找她们报仇。 可在这时:“住手!” 第386章 年龄 姜惜之倒吸了一口凉气,猛地睁开眼,看到剪刀离她的脸只有一厘米的距离。 一个男人健步过来,直接把锦瑟手里的剪刀扯掉,冷声道:“你们在做什么?” 锦瑟看到是南宫墨修那一刻,眼底的狠毒立马消散:“墨修哥哥。” 南宫墨修表情很严肃,语气凝重:“你唆使我妹妹一起虐待人吗?” 锦瑟此刻成了乖乖女,眼眶通红:“我……我不是……是这个女人太可恶了,她勾引玉儿的未婚夫,我想给她出气而已!” “出气而已?”南宫墨修拧着眉:“毁人容貌,这就是你所谓的出气,我看你出手挺狠的!” 他把锦瑟一把拉开,让她离姜惜之远一点。 “哥哥。”南宫玉儿怕他生气:“这不是还没动手,她不是好好的,你别生锦瑟的气,她是为了我好。” 南宫墨修把她身上的绳子解开,西装脱下来盖在她身上,又把她拉了起来,很失望的看着南宫玉儿:“你太放肆了,事情越做越过分!” 话罢,他把姜惜之抱起来,不想听她们解释,离开这个地方。 “哥哥!” “墨修哥哥!” 两人在后面喊,南宫墨修都没有回过头来。 南宫玉儿气得眼泪都出来了:“哥哥怎么能这样,他以前很疼我的,为了一个女人,他凶我!” 锦瑟在南宫墨修面前形象大坏,怎么能不生气:“这个女人不简单,让这么多男人围着他转,我看她抢走了墨修哥哥对你的宠爱,说不定将来会抢走你在南宫家的位置!” 这话给南宫玉儿不少打击:“锦瑟,不会的,爸妈,哥哥,最疼我了,不会的!” “可现在墨修哥哥不还是为了她呵斥你!”锦瑟愤恨不已:“就差一步了,就不该心慈手软。” 南宫玉儿没有说什么,可她感觉到不安,这个女人也许真的会抢走她的一切。 姜惜之被南宫墨修抱出来,他还在生气中,沉默中,她喊了一声:“南宫先生。” 南宫墨修低眸看了她一眼:“你还记得我?” “我怎么可能不记得你呢。”姜惜之面色微白,笑着说:“就是巴特堡举办舞会的时候,邀请许多人去了,你妹妹和你母亲都去了,没有看到你。” 南宫墨修没想过她会在巴特堡,很意外:“你遇到我母亲了。” 姜惜之道:“是啊,你母亲很漂亮,你和你母亲长得很像。” 他和南宫夫人长得很像。 但南宫玉儿和他不像,可能长得更像父亲。 此刻,南宫墨修已经把她带入客厅内,佣人见他抱着一个女人过来,身上有水,又是递毛巾,又是递热茶。 南宫墨修把她先放在沙发上。 姜惜之擦了擦身上的水,喝了几口茶,身上暖和了不少。 “再次说声抱歉了,我那不懂事的妹妹又伤害了你。”南宫墨修站在旁边,很无奈的叉着腰,眼底满是愧疚。 “还得谢谢你呢,要不是你及时出现,我可能真的毁容了。”姜惜之说。 南宫墨修:“要是真毁容了,那我更加愧疚吧了,现在已经给你造成了不少麻烦。” “不说这些了。”虽然他与南宫玉儿是兄妹,可差距摆在这里,她不可能把南宫玉儿的罪行加在他身上。 南宫墨修便坐下来,与她好好说话:“你参加了舞会,我没有想到,你和我母亲说上话了没有?她对你的印象不错吧,应该。” 说到这,姜惜之倒是挺为难的,看着他停顿了许久:“嗯……怎么说呢,南宫夫人应该不怎么喜欢我吧。” 她听了她那么多不好的传言下,估计把她看做坏女人了。 可她与南宫家又不需要接触,对她印象怎么样都不太重要。 南宫墨修吃惊了,不如他的预料:“怎么可能,我母亲应该会很喜欢你。” “为什么你会这样觉得?”姜惜之很奇怪。 “感觉,你和我母亲也很像,看到你,她应该会感觉到很亲切。”南宫墨修也没有遮掩,很直接像她描述:“这种感觉,就像现在我对你一样,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如果你不是姓姜,我都会以为你是我妈的孩子。” 他随口一句话,让姜惜之很吃惊,她可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啊?”姜惜之愣住了:“不可能,南宫先生,你这话太直接了,让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南宫墨修道:“希望我说的话不会让你觉得唐突。” “没有,没有,我对你的印象也不错。”他这么提起,倒是让姜惜之感觉到了,她对南宫墨修也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你年纪应该比我大。” 南宫墨修问:“你多少岁呢?” 姜惜之看着外面:“过了这个冬天,应该快二十四岁了吧。” “应该?”南宫墨修很会抓重点:“为什么是应该,难道你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吗?” 姜惜之不由垂着眸,对于年龄的不自信:“以前觉得自己是九月生的,爸妈会在九月二十七给我庆生,现在不知道了,因为我没有父母,是被遗弃的孩子,他们是我的养父母,我应该是快二十四岁了吧,我觉得。” 第387章 没人疼爱 “妈,你回来了。” 南宫墨修见傅秀珠从车子里出来,大步流星,上前扶她出来。 傅秀珠看着自家儿子,面色很温柔,与他倾述:“昨晚我做梦了,梦见你妹妹在那边受苦了,吃不饱,穿不暖,今天去寺庙我多烧了一箱元宝,还烧了许多衣服,希望她能过得好,她有父母疼,不吃苦,我这个做母亲的心里才踏实。” 说着,傅秀珠愧疚的眼泪从眼眶溢出来,又拿出手帕擦了擦眼睛。 “妈,你眼睛不好,医生说过你得少哭。”南宫墨修安慰她:“梦都是反的,这么多年你一直为她祈福拜佛,她一定会过得好。” 傅秀珠道:“都怪我不好,要不是我疏忽大意,团团怎么会……” “妈,你得放下了,不是还有玉儿在。”南宫墨修不想她一直记挂这个事情。 当年妹妹的死,母亲受了很大的打击,每天沉浸在痛苦之中。 忧心忡忡,郁郁寡欢,身体也不太行了。 那个时候,母亲濒临死亡,几乎连家人都不想见了,还被下了病危通知书。 父亲不想让母亲变成这样,便收养了现在的妹妹,南宫玉儿,谎称妹妹没有死,才把母亲从死亡边缘拉回来。 就算如此,母亲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只是不想知道,不想痛苦下去,才把南宫玉儿当做活下去的希望。 她宠爱玉儿,是把对妹妹的那份偏爱给了她。 把她当做妹妹的影子,才支撑她活到现在。 “你让我怎么能放得下。”傅秀珠低声道:“我这辈子都放不下。” 这是傅秀珠的心结,无法打开。 没有人能理解她,她便推开南宫墨修,自己往家里走。 刚好,姜惜之从换衣室出来,与傅秀珠撞个正着。 傅秀珠本来沉浸其中,郁郁寡欢,抬眸看见了姜惜之,她有一刻的恍惚,又看清楚了人:“你怎么会在我家?” 南宫墨修走进来:“是我带她过来的。” 傅秀珠看向南宫墨修,又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她眉头紧拧:“墨修,你把她带回家做什么?你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吗?别被她给骗了。” 南宫墨修这才真的看见了,他的母亲对姜惜之有偏见。 姜惜之道:“不是他带我来的,而是你女儿把我绑过来的。” 傅秀珠看着姜惜之:“我女儿绑你?怎么回事。” “你女儿不是喜欢慕南舟?想要除掉我这个障碍,把我绑了过来,想要划了我的脸,好在南宫先生出现及时救了我。” 傅秀珠无法确认:“墨修,有这样的事?” “嗯。”南宫墨修也无法包庇了。 傅秀珠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姜惜之再次平静的说:“我的遭遇是你女儿造成的,但看在南宫先生救了我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没想在你家多待,现在就准备走了。” “我送你。”南宫墨修担心她一个人。 “不必了。”姜惜之看出傅秀珠脸色不太好,眼眶通红的,不知道是受了什么打击:“你母亲更需要人陪,你还是陪着她吧。” 他们这个家里,南宫玉儿是不靠谱的。 “那你路上小心。”南宫墨修有所顾虑,便没有再坚持:“回到家,给我一个消息。” “好。” 姜惜之走后,南宫墨修走到傅秀珠身边:“妈,你对这个女孩有偏见?” 傅秀珠更愁了:“难道你对这个女孩有好感?” “当然。” 傅秀珠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见傅秀珠一脸震惊,南宫墨修不由笑了:“我是把她当妹妹,你想什么呢?” 傅秀珠这才安心一点,又耐心的问:“你怎么会有这份心思。” “妈,难道不觉得这个女孩很像姑姑吗?”南宫墨修问。 这么一说,傅秀珠倒是专心起来,仔细想一想姜惜之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我第一次见到她会有一种心痛的感觉,仿佛之前见过她一般,你这么一说,倒是有点像,你姑姑死的早,又没有结婚,不可能有女儿。” 南宫墨修也不敢乱想:“她长得很像姑姑,我以为你第一次见到她就会喜欢她,没想到你会对她有偏见。” 傅秀珠叹了口气:“我哪里敢想这么多,你妹妹,玉儿的未婚夫与她纠缠不清,玉儿又说她被欺负了,我都不知道这丫头是个什么样的人,又见她与几个男人有联系,哎,我是不该对她有偏见,但你妹妹与她水火不容。” “妈,玉儿被宠着长大,一丁点不如意就觉得委屈,你不能被带偏了。”南宫墨修很了解南宫玉儿,他也知道母亲也很了解,只是太纵容她,就会给别人下定义,可太宠溺也不行,只会让南宫玉儿越走越偏:“妈,你想想,自家的女儿是女儿,别人家的女儿就不是女儿了吗?况且这个女孩还是个孤儿,从小就没有亲生父母疼爱。” 第388章 关于孩子 过了会,傅秀珠还是把碗端起来,一口一口喝下去。 尽管每次都会与他置气,可她从来没有辜负过他的好意。 -- 姜惜之刚回去,还没歇气,就被人一把拉住了胳膊。 “你去哪里呢?”来自慕南舟紧张的询问。 姜惜之抬眸,见他肃然的盯着自己,显然已经恢复正常了,想起她今天去做了亲子鉴定,她把手抽出来:“出去了一趟。” 慕南舟担心她:“你出去怎么不说一声?”他发现她的脸不一样:“你的脸怎么了,这么红?” 他伸手想抚摸姜惜之的脸。 姜惜之比之前还要疏离他,微微偏过头,不让他碰:“没什么大事,你怎么在我房间门口?” 慕南舟把手放下:“我醒来就来找你了,结果听别人说你出去了,你回来脸就成这样,看起来像是被人打了,谁打的你?” 他的表情很严肃,很在意她被人欺负这个事情。 姜惜之抬眸凝视他,想的却不是脸被打。 而是她的孩子可能与他联系在一起,就会想要逃避。 有些关心就是太晚了。 如果没有孩子,她不会想那么多。 可她生孩子,饱受折磨,他从来没有看过她一次。 那所有的埋怨又浮现在脑海,记住的只有他的冷漠,她冷淡的说:“你别问了。” “怎么可能不问,你出去一天,没有与我说过,我很担心你。”慕南舟担心她有危险,她的脸绝对是被打的:“是德文希打你了?如果是这样……” “你以前怎么不担心!”姜惜之憋了一股子的委屈,打断了他的猜疑:“我在监狱的时候怎么没有看到你这么担心我,我生孩子痛得要命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现在关心我做什么,是看我过得好了,嘴上关心两句吗?” 慕南舟有些诧异:“之之。” 她的质问让他不知所措,可过去的总总,没有回头的机会,他服软的说:“对不起,之之。” 姜惜之望着他的脸,越发觉得他们父子太像了,只要有这种想法萦绕在她身边,那所有的巧合都是成立的。 可她从来就没有考虑过,慕南舟会是她孩子的父亲。 那个时候,她背负着骂名。 他们都说她是“破鞋。” 许多男人与她有过。 她也信了。 在她没见孩子们前,她都觉得自己是不干净的。 她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可能是与她有过接触的男人,其中一个的孩子。 那时她处于昏迷之中,根本就不知道有过几个男人。 姜惜之后退了几步,离他远远的,凭什么失去孩子的痛苦只有她一个人承受:“对不起有什么用,你关心过我吗?你关心过孩子吗?你知道我一直以为孩子死了,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可这些痛苦只有我一个人承受着,而你置身之外,直到你看到星河的那一天,你也从来没有经历过失去孩子的痛苦!” 慕南舟能接受她的怒骂,她的控诉,可有些话他没有听懂。 为何她突然说起孩子。 难道她为那个她丢掉的孩子而难过? 慕南舟没有生气,耐心的安慰她:“之之,是不是想孩子了?我会帮你找孩子的,相信我,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到时候我会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来对待。” 姜惜之闭上眼,不想让自己的情绪更加激动:“不必了,找到祈月与星河之后,我希望我们之间能划清界限,你回你的京都去,不要再来打扰我。” 她关上门,再次把慕南舟拒之门外。 慕南舟吃了个闭门羹,让他更搞不懂的是她的怒气从何而来。 平日他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唯独猜不中姜惜之的心思。 慕南舟在思考,孩子,关于孩子…… 他思来想去,也不知道孩子与他有什么关系。 走到门口,他的手下正在那等候着,他一秒变得严肃,眸底深沉:“去查一查,她今天都去了哪里。” 第389章 谈判 姜惜之都以为他走了。 他却还在。 她坐在床上,双手抱着腿,回眸看向房门的位置,一动不动,也不想与他说话。 慕南舟知道她在听:“这世界上没有一种药,叫后悔药。我知道错了,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但不要惩罚你自己。你想孩子了对吗?” 姜惜之有苦难言,不敢轻易去说实话。 “星河祈月不在身边,让你更想念孩子了。”慕南舟拧着眉,从她的角度出发:“我会帮你找到孩子的。” 闻声,姜惜之又有点忐忑,怕他发现这个秘密,她下床打开了房门:“不用了。” 慕南舟这下不明白了:“你不是一直渴望找到孩子?” 姜惜之眼神闪躲:“孩子的事情,你不用管了,我会有办法处理。” 慕南舟觉得她不对劲,刚才还在数落他,现在变成了不用找孩子,这就很反常,他的表情又严肃起来:“给我一个理由。” 姜惜之却紧张起来。 “孩子不是你的命吗?我有能力帮你找,为什么不让我帮。”慕南舟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想走近她的心里,了解她的真实想法:“还是你有其他原因?” 姜惜之抬眸看着慕南舟质疑的眼神,拧紧了拳头:“这是我的事情了,你还是想办法让星河祈月回到身边。” 慕南舟道:“你今天见到孩子了?” 姜惜之点了点头。 慕南舟又问:“你与德文希做了什么交易?” 姜惜之就怕他一直提孩子,所以也主动转移话题:“不会破坏你们的关系。” “我和南宫玉儿?” 姜惜之抿了抿唇,又牵强的扯出一丝微笑:“南宫玉儿挺不错的,家世背景都好,你娶了她,能很快立足自己的地位,德文希也会对你刮目相看,等你娶了她,掌握了自己想掌握的东西,那没有人会威胁到你了,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很快就会实现了!” 她这么说,是想成全他与南宫玉儿的婚事。 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不由拉住了姜惜之的手。 姜惜之向前跄踉了几步,慕南舟扶着她的腰,强迫抬起她的头,看着他的双眸:“你觉得我需要靠女人上位吗?姜惜之?” 姜惜之凝视着他,却不知道怎么说话。 她的内心很纠结,不停的在挣扎,会无所谓,会很失落,又觉得是解脱。 “我不会娶南宫玉儿。”慕南舟明确的告诉她:“也不需要靠她上位,更加不需要你来说服我。在这个世界上,你,孩子是我的软肋,但我知道怎么去争取,去保证你们的安全,你要相信我,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坚定的相信我。” 他一双深邃眸子紧紧盯着姜惜之,坚定,又深情。 姜惜之双手抵着他的胸膛,要不是有这么多纠葛,她一定沦陷在他的深情之中,可她还是保留清醒:“我……你说的这些,我没有必要知道。” “你心里还有我的位置,对吗?”慕南舟抓住她问:“你心里有我,所以一直在逃避,逃避我对你的喜欢,你现在都不敢看我的眼睛。” “你不要再问了。”姜惜之思绪混乱,最不想面对的就是他:“我累了,能让我好好休息吗?” 她几乎用乞求的眼神。 慕南舟便松开她:“之之,那你好好休息。” 从她这里离开,慕南舟也没停下脚步,而是去了德文希的住处。 德文希正在用力咳嗽,听到脚步声便忍了下来,看到慕南舟的身影便说:“见过姜惜之了?” 慕南舟道:“你带她去见过孩子?” “你消息真灵通。” 慕南舟坐在他对面,面上的表情不多,十分平静的说:“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德文希顿了,好奇他是什么意思,便抬起头:“什么主意?” 慕南舟双眸注视着他的脸色:“你的身体大不如前了。” 德文希刻意掩饰他的难受,还是被他发现了。 “要是你有个什么意外,整个公爵府会大乱,到时候避免不了有一场争斗。”慕南舟说:“你把我找回来,不只是找回自己的儿子,而是怕你的后宫着火,南宫家联姻,温西里更合适,你不信任你的夫人,也不信任你的儿子。” 德文希咳嗽了两声:“南舟,你想好留在公爵府了?” 慕南舟眼神坚定:“既然决定不了自己的命运,那就改变命运,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第390章 松口 德文希思考了半会,才说:“什么条件?” -- 姜惜之打开窗户,看向外面的夜灯,坐在窗台前好一会。 她拿出手机,打开微信,许久没有看过了,有许多人给她发消息。 公司那边的居多。 她没有辞职就消失了,都在担心她的状况。 她一一回复。 才看到艾琳的消息。 艾琳也发了不少消息给她,她一直忙着这边的事情,连鸽子楼都没有回过了,也忽略了这个朋友。 她还以为她消失,是连她这个朋友都不要了。 姜惜之刚好有心事,也只能与这唯一的好友诉说。 她赶紧回复:在呢。 还没有一分钟,一条消息弹出来。 艾琳:我的妈呀,你总算回我了,你再不回我,我都要报失踪人口了,你怎么回事啊,怎么都不看手机,这都多久的消息了,是不是不想要我这个朋友了。[难过] 姜惜之:没有,你别乱想,这些天我在做什么,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艾琳也看出一点问题:你是不是有烦心事? 说到重点上,姜惜之放松下来,又开始打字: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我生过一个孩子,但他失踪了吗? 艾琳:啊?你难道找到孩子了! 姜惜之拧着眉:不确定,但我胆怯了。 她害怕。 害怕孩子与慕南舟有关。 艾琳:???为什么?这不就是你的心愿?你说过,只要找到孩子,你就心安了,这也是你活下去的动力。 姜惜之无法与她说明白:是我的动力,可孩子不可能是我一个人的,孩子也有父亲。 艾琳吃惊:“找到父亲了? 姜惜之拿她当朋友,可有所保留,艾琳她生命中的贵人,可这贵人与慕南舟有关。 艾琳可能是慕南舟的人。 她在帝都能生存下来,一步一步与慕南舟的偶遇,有艾琳的功劳。 她怕艾琳告诉慕南舟,到时候纸包不住火。 姜惜之:我就是在想,孩子有父亲,但孩子是个意外,我不可能与孩子的父亲过,你明白吗? 艾琳这才懂:那就把孩子抢过来! 姜惜之犯愁:要是斗不过他呢? 艾琳:有什么斗不过的,我们拼尽全力!!!! 艾琳比她都要斗志盎然。 她也想。 她很矛盾,孩子有父亲,为了孩子,给他们一个健全的家庭,是不是该妥协。 他们过得够苦了,想要一个完整的家,难道她不给他们吗? 此时,门外“咚咚咚”了两声。 姜惜之连忙把手机收起来,赶紧去开门。 刚打开,一帮人进来,她一个都不认识,不说话,直接开始收拾她的东西。 姜惜之都不知道他们来做什么:“你们干嘛呢,怎么乱动我的东西。” “姜小姐,和我们走一趟。” 姜惜之看着有礼貌,但不多的男人:“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了。” 姜惜之可不敢轻易相信他们:“我不认识你们,我不去,这是我住的地方,你们闯进来不礼貌,谁让你们这么做的,赶紧出去!” 他们却不听,自顾自的收拾东西。 姜惜之有些怒了:“你们听到没有,不准动我的东西!” 话还没说完,他们已经收拾好了,不听她的意愿,直接搬走。 姜惜之不可能放任他们不管,不要自己的东西,她的东西都被带走了,她晚上怎么住在这。 她追了出去:“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他们总算告诉她:“姜小姐可以去问南舟少爷。” 慕南舟? 他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姜惜之本来火气大,这下火气更大了,与他们一起去,想要问问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来到他的住处,他已经站在外面迎接,她没有给他好脸色,开口就说:“慕南舟,你想要做什么?把我的东西拿过来做什么?有没有经过我的同意!” 慕南舟心平气和,不管她多生气,他都是一脸平静:“经过你的同意,你会来吗?只能我来收拾了,今后你就住在这里了。” “为什么?”姜惜之道:“德文希知道吗?要是让他知道,你还想不想见孩子!” “他知道了。”慕南舟沉声道:“我刚从他那里过来,立马就去收拾你的东西了,与其让你住在佣人住的地方,还不如让我委屈一点,把你赎回来。” “什么?” 德文希不是说过她不能再与慕南舟接触,才允许她看孩子吗? 怎么突然就改变了。 姜惜之冷着脸:“就算他不管,你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现在问了。”慕南舟道:“你得和我住在一起。” “你这是问吗?你这是在强迫我!” 慕南舟说:“也可以这么理解,让你留在我身边,强迫这个词也接受了。” 姜惜之无语了,搞得他很勉强一样。 “把东西搬上去。”慕南舟又吩咐他们。 根本不用经过她的同意,又把她的东西搬进去。 姜惜之连连皱眉:“慕南舟,你能不能要点脸,你这和耍无赖有什么区别!” 慕南舟看着她:“你追到这里来,不就是想知道我的行踪,现在你可以每天每时每刻都知道我在做什么,也不用担心我会不会娶别的女人,甚至于你可以管我的一切,姜惜之,我愿意被你管着,只要你能安心。” 他又说:“把她带进来!” 他们又开始催促姜惜之进去。 姜惜之被他们连催带拉的,直到她到了他身边,他拉住她的手,脸上有着一抹笑容:“看啊,是之之自己向我走过来的,也没有那么强迫,真好,以后我们又可以住在一起了,再也不担心你被别人拐跑了。” “你还要不要脸?”姜惜之就想问。 慕南舟回答:“我只要之之,脸可以不要。” 姜惜之没有闲工夫与他贫嘴:“德文希怎么会轻易答应,他都说过了,不允许我破坏你和南宫玉儿的婚姻,这也是他答应让我看孩子的条件,你与他说了什么,他居然会松口,这一点也不像他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他们之间是不是做了交易? 她觉得并不是什么好事。 慕南舟眸色微变,唇微抿着,拉着她手:“别瞎猜,没你想得严重。” — 有点卡文,明天理一理后面写什么,也快要完结了,正在收尾。 第391章 结果 姜惜之不信。 德文希的话和态度都那么的鲜明,如果不是慕南舟和他做了交易,怎么可能不追究。 意识到这点,姜惜之的呼吸有些沉重。 只是她还没有说什么,慕南舟就已经抢先在前,“不早了,回房间好好休息,我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完,等处理完,我带你去散散心。” 他缓缓地掀唇开腔,声音是那么的温柔低润。 还有他此刻,那眉眼中的温柔似水。 姜惜之半会没言语,才道出:“嗯。” 他不说,那她也不问了。 慕南舟给她安排的房间在2楼,房间宽敞,室内的装饰是简约清新风。 窗外生长着一棵老梧桐。 下面是一块花圃,红色的玫瑰亦是那么的炫目。 姜惜之眼角一涩。 他知道她喜欢清净,喜欢这些花草,他安排的这么周到。 “之之,刚刚我跟你说的那些话你记住,别瞎想。如果睡不着,给我打电话,我就过来。” 慕南舟的话,拽回了她的思绪。 下一秒,他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轻轻地吻。 姜惜之愕然,也没来得及拒绝。 两分钟不到,她的房门被敲响,“姜小姐,我是慕少安排在你身边的佣人,我来给你送睡前牛奶。” “进来吧。” 姜惜之松口放话,既是慕南舟安排的人,姜惜之也不想他们为难。 下一秒,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佣就端着一杯牛奶出现在她的面前。 姜惜之接过,只喝了半杯。 其实她没有多大的胃口,不过是看着能让佣人好交差的份上,佣人在离开之前,在房间里面点了香薰。 那是淡淡的松木香。 姜惜之靠在沙发上面,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而这一切,都在慕南舟的视线中。 是了,卧室里面被慕南舟安装了监控,姜惜之的一举一动,他都能看到。 现在,他不允许姜惜之出现任何的意外。 看到姜惜之靠在沙发上面入睡,他内线电吩咐刚刚的佣人,“进去给她把被子给盖好,接下来的一日三餐一定要把她给照顾好。” “查得怎么样了?” 交代完佣人,慕南舟问起了许毅一些进展。 许毅说:“范围太广了,一时半会没有什么讯息,不过,不知道慕总还记不记得一个人。” “谁?” “程英。” 慕南舟抬起头:“这个人,是之之的那个狱友?她不是疯了。” “是的,现在还在精神病医院,医院那边的消息是,她一直在画小孩,之前她不是受刺激疯了吗?她与大小姐有过接触,好像要告诉她什么事情,可还没来得及说,她就已经疯了。” 慕南舟一想,她最了解监狱的事情。 “派人过去,二十四小时看守好她,有什么线索第一时间来报。” 许毅又道:“有人故意隐瞒此事,这是有多仇恨大小姐。” 慕南舟站了起来:“想不明白的事情,以后都会知道的。” 在他的视角里,姜惜之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她的父亲更加没有。 源头找不到,就很难找到幕后凶手。 …… 姜惜之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她想翻个身,可是却意识到自己的腰间搭了一双有力的大手,抬眸,她看到慕南舟沉睡的脸庞。 他怎么又偷偷爬她的床。 姜惜之本来想踹他下去,可发现他脸色不太好,像是昨晚熬了夜,眉宇之间尽显疲惫。 她又没那么忍心了。 “这么盯着我,是觉得我秀色可餐?”暗哑的声音响在姜惜之的耳侧,姜惜之一个咯瞪,也才意识到慕南舟已经醒来了。 她慌忙转过头:“我没有……” 可下一秒,慕南舟那双有力的大手就托起她,然后,她就被他使力稳稳地趴在了他的胸膛上。 慕南舟手上的力度在收紧,“口是心非,你看你的心跳,还有你的呼吸,已经出卖了你。” 姜惜之听不得他这么说,挣扎:“你别太过分了!” “之之。” 他突然喊。 “怎么?” 姜惜之趴在他的身上,他的心跳声是那么的有力,还有,他突然开口呼唤她的名字也让她感到有些奇怪。 慕南舟低声笑笑,“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昨晚忙完了,今天我可以陪你一块出去。”慕南舟用鼻尖抵着她,耳鬓厮磨,呼吸灼热。 姜惜之想起昨晚,她好像喝了牛奶后在沙发上睡着了。 姜惜之皱着眉,“我昨晚睡的那么沉吗?” 慕南舟把她从沙发抱到床上,再到他一直睡在她的身边,她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慕南舟用手指在她的鼻尖上点了点,“大概是你最近太累了。所以我才说带你出去放松放松,也许是那杯睡前牛奶起了作用,牛奶有安眠作用的,之之。” 这话是在对她解释。 姜惜之想想也对,就没有再说什么。 但实际上是慕南舟在牛奶里面加了一点安眠药,他希望她睡个好觉,不然,以她的性子,彻夜彻夜的不整眠,伤身体。 虽然后面她没有再问起任何话,可是他心里面清楚,她仍然疑心重重。 “之之。” 见姜惜之没有说话,慕南舟再次地喊了她的名字。 姜惜之回神过来,“我不出去了吧。” 鉴定报告她还没有收到,一时间她也没有心情去做其他的事情。 “真不出去吗?你要是不出去,你可以让佣人带你去后山走走。后山有个凉亭……” 慕南舟的话还没有说完,姜惜之的手机就响了。 是短信提示的声音。 姜惜之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从慕南舟的身上撤离。 她正要拿手机的时候,手机有电话打了进来。 她拿起一看,是医院那边的号码。 但是注意到慕南舟那双灼灼的黑眸,她赶紧道:“是朋友给我打的电话,可能是工作上的事情,我看看找我什么事情,你再休息一会吧。” 不等慕南舟说什么,姜惜之就已经拿着手机走到了露台上。 手机里面传来一个男低音: “姜小姐,鉴定结果我已经发到你手机上了,你可以看一下。” “好,谢谢。” 说这话,姜惜之呼吸沉重起来。 很紧张! 挂断电话,她打开手机,收到了一条未看的短信。 很长的医学术语,她反正看不懂,直到最后…… 血缘关系的几率为99.9%! 姜惜之睁大了双眸,呼吸沉重,只觉得“轰隆”了一声。 如遭雷击。 又十分的激动。 她捂着嘴巴,腿都软了,坐在地上。 是在做梦吗? 他们真的是她的孩子。 “之之。” 慕南舟突然走到她面前。 姜惜之顿时慌乱无措,脸吓得苍白,手机落在了地上。 第392章 烛光晚餐 慕南舟一来就见她坐在地上,他眉头紧蹙,“之之,出什么事情了?” 她有些反常。 可是,姜惜之却极力解释:“没出什么事,我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 彼时的姜惜之,表面上很平静。 她暗中用力的掐住自己的掌心,也是在稳自己的情绪。 她和孩子做了亲子鉴定的事情,她还不想让他知道。 在姜惜之伸手要去捡手机的时候,慕南舟却抢先一步弯腰从地上捡起了她的手机。 这一刻,姜惜之呼吸一窒,心提到了嗓子眼。 很害怕。 如果他打开手机,看到那一页就会知道…… 但慕南舟没有这样做。 他没有看手机,把手机递给她,修长的手指,葱白如玉,骨节分明。 他缓缓地勾开唇,问她:“你许久没去过公司了,之前不是谈了一笔生意,难道那边有什么情况?” 姜惜之极淡的语气,“不是有手机,手机可以联系,有问题也会与我说,我刚才看了同事们给我发的消息,问题不大的,你不用太担心我,去忙吧。” 话落,姜惜之转身。 可慕南舟却从身后一把抱住了她。 她被限制在他的怀抱里,鼻息之间,那是他淡淡地荷尔蒙气息。 他那暗哑的声音也随之响在耳侧,“之之,什么事情都比不过你。有什么事情,你不要瞒着我,说出来,我帮你一起解决。” 他的头埋在她的脖颈处。 那灼热的气息蹭的她痒痒的。 这是她曾经最向往的温暖。 现在—— 姜惜之低笑一声:“我能独立解决,我觉得是你想太多了,总觉得我有什么事情瞒着你,不过你也提醒了我,这份工作我不能放弃。” 她要赚钱,养孩子。 现在是真的有了目标。 慕南舟总觉得她很奇怪,又不知道哪里怪:“你突然就这样想?” 姜惜之看向他:“也不是突然,不都要好好工作吗?以后我的孩子也需要我,没有钱,怎么养他们。” “不是还有我?” 姜惜之道:“慕南舟,我是我,你是你,不要混为一谈。” 慕南舟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明白,她并没有接受他。 “之之,我带你去吃饭好不好?我们出去吃。”慕南舟便转移了话题,征求着她的意见。 那些令他们不快乐的话题,就不谈。 姜惜之看着他。 他现在很温柔,也是认真的。 “行。” 想了想,她还是点了头。 慕南舟在这边安排的很妥当,整个衣帽间都是她的衣服。 姜惜之注意到,都是最新的潮牌。 她只选了一条素白的棉布长裙,很随便的用了一些润肤霜就出现在了慕南舟的面前。 慕南舟看到她,还是会目不转睛。 她不管穿什么都很好看,都是他喜欢的那个姜惜之。 他唇角不由勾着一抹笑。 “走吧。” 姜惜之淡冷的两个字,就把慕南舟的思绪给打断。 慕南舟从沙发上面起来,他穿的是烟灰色的衬衫,精英人士的打扮。 不过,一黑一白,情侣的既视感。 但在佣人看来,慕南舟和姜惜之就是一对。 她们在这的时间不长,也不了解这新来的少爷,可看得出来他满眼都是这姑娘。 慕南舟选中了一家有名的中餐厅,定的位置是2楼的雅座,不仅能看窗外的车水马龙,还可以看楼下的全景。 楼下的大厅里面有一架白色的大钢琴,有人弹奏着音乐。 “之之,小心台阶。” 慕南舟主动搂住了她的肩膀,小心翼翼的,带着她一步一步的上台阶。 姜惜之回头看向他:“这首曲子有点熟悉。” “是吗?” “嗯。”姜惜之道:“可能以前弹过吧,我记得家里也有一台白色的钢琴,刚学琴那会,不管多难听,爸爸都会在一旁鼓励我,只要是我做的事情,他都夸做得好。突然,有点想他了。” 触景伤情。 慕南舟握紧她的腰:“之之做什么都很努力,当然是做的最好的。” 他这么夸,有点像父亲的感觉。 姜惜之坐下来。 慕南舟菜单递给她,“想吃什么。” 她这才注意到他们吃的是烛光晚餐。 旁边还有一大束玫瑰花。 这一层只有他们。 姜惜之看向慕南舟:“你这是在和我约会吗?” 被点破,慕南舟面上有些尴尬,毕竟他没有这样准备过:“你觉得是,就是了,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姜惜之道:“什么时候学这一套了。” 慕南舟说:“电视剧里不都是这样,男人追女人得约会吃饭,而且还是你喜欢看的那种电视剧。” 他也是再三思索,想要知道她喜欢怎样的相处方式。 他之前见她看过电视剧。 还挺喜欢。 把她看过的也看了一遍。 里面有这样的场景。 姜惜之道:“发现在现实生活里,怎么说,还有点别扭。” “别扭?”慕南舟不懂:“难道是蜡烛不够好看?” “不是。” “是什么,我马上让人改。”慕南舟很在乎她的意见。 姜惜之看着他,觉得也没有必要:“你不用太在意,这样也不错吧,就是吃一顿饭。” 慕南舟是精心准备的,很在意她喜不喜欢。 “之之,我想要把我缺失的那些年都补回来。”慕南舟开口说:“你想与我做的事情,都做一遍,缺失的关心,缺失的爱,我都想全部给你,我会努力成为你喜欢的那个南舟哥哥。” 姜惜之正在看菜单,他突然这么说,让她僵硬了一下。 她的眸子垂低:“我缺失的东西,不只是关心,不只是爱,慕南舟,其实你不明白,你和我之间丢失了什么。” 第393章 困于阴影 慕南舟察觉到她话里有话,她这几天很反常,他很想知道她在想什么:“之之,我们之间丢失了什么?” “丢失了……”姜惜之抬眸,看着他的那一刻,后半段自然咽了下去。 丢失了我们孩子的五年。 让他们在残酷的现实中长大,没有感受到父母的爱。 丢失了他作为父亲的责任,也丢失了她作为母亲的责任。 如果他在,一直都在,孩子会健康长大。 如果她没有坐牢,他们相爱,那星河与祈月不会受那么多苦。 为什么那个时候他不愿意相信她呢。 为什么要丢下她不管,让她一个人生孩子呢。 她生孩子很辛苦,是难产,熬了好久好久,熬到她没有力气,没有意识,还告诉她生下的是死胎。 没想到她生下的是双胞胎。 每每想到,她都会很心酸。 也很心疼他们。 “之之。”慕南舟见她欲言又止,真诚的眼神望着她:“你告诉我,我都可以改,只要你不喜欢,我都不会做。” 姜惜之凝视着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并不知道她怀了他的孩子,也不知道那晚的人是她。 所以,她该怪他吗?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他不知情。 可站在她的角度,无法轻易撇清关系。 她没有勇气让他知道。 她抹了一把脸,收敛情绪:“我先去一趟洗手间。” 在慕南舟的注视下,她离开餐厅。 这家餐厅没有洗手间,隔壁就有公共卫生间,所以没有设立私人卫生间。 她走进去,面对着镜子,发现自己的脸很难看。 打开水龙头,往脸上泼水,让自己清醒一下。 外面进来几个小太妹,身上有纹身,穿着短裙,在她旁边洗手,嘴里嚼着口香糖,一直在说着不怎么好听的话。 洗完之后,把湿纸巾随意的扔在洗手台上。 刚好,扔在了姜惜之手背上。 姜惜之只好把纸巾扔进垃圾篓里,她抬起头,刚好与她们对视,这一下,让她不由僵硬住了。 看到姜惜之那刻,她们瞟了一眼,又瞟了回来,随后笑了出来:“哟,这不是0748吗?” “咚”的一声,只觉得有什么在她脑海里炸开。 0748这个编号,她有多久没听到过了。 再次听到,浑然被恐惧包围。 “0748?是那个京都的大小姐,后来被我们在监狱里踩在脚底下的那一个?” “对啊,你们不会忘记了吧。” “怎么可能忘记,把大小姐踩在脚底下,这辈子都忘不了!” 她们审视的眼神在姜惜之身上环绕了一圈。 双手环胸,嘴里嚼口香糖,像小太妹那般朝姜惜之走近。 而她们的声音,犹如魔音传耳,让她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她面色发白,全身不受控制的颤抖。 脑海里只闪过“打她,打死她!” 她唯有抓住洗手台的一角,才觉得自己活着。 “0748。”其中有个小太妹念着她的编号:“出了狱,看你混得不错啊,这衣服穿的都是名牌,我记得你爸妈都被你害死了,你居然还混得这么好,不应该啊。” 她毫不客气的朝姜惜之动手,拉着她的衣服仔细看。 她们围绕着她,又说:“不会是傍大款了吧。” “这张脸似乎还变得比以前还好看了。”有人拍了拍姜惜之的脸:“仔细一看还挺精致的,是不是做了很多保养啊?” 姜惜之紧紧握着拳头,却没有那个勇气动弹。 仿佛还被阴霾包裹着,下意识蜷缩着身躯。 “怎么不说话啊?见到我们不该高兴?”其中一个见她不敢动弹,语调升高,不怀好意思。 姜惜之呼吸急促,半会才吐出几个字:“我……我没有傍大款。” “哈哈哈哈!” 她们却大笑起来。 “没想到啊,0748,你还像以前那样胆小!”小太妹道:“遇到也是缘分,应该有点钱,给点钱花花呗。” 姜惜之看着她们的脸,只有恐惧。 她忘不掉的,忘不掉挨打的时候,她们看她的眼神,如现在这般,不怀好意…… 她沉浸在里头,无法自拔,无法真正的走出来。 “我……没钱。”姜惜之红着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扯住喉咙。 “没钱?”另一个道:“搜搜,有没有钱。” 她们毫不客气,粗鲁的在她身上扒拉。 还真没有从她身上找到钱。 “连一分钱都没有,你混什么啊。”见她没有钱,她们变了脸色,逐渐暴躁:“0748,穿得这么好,没有钱,不会是给别人做三儿了,让人包养了吧!” 姜惜之眼睛都不敢眨,她们变了脸,心底更加害怕。 “没钱,就把她的衣服扒了,拍几个视频,可能还能换几个钱。” “你这主意不错,反正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扒衣服,拍点视频,让人看看你的样子!” 姜惜之面色苍白,心理作用下,毫无反抗的能力,她抱着头,嘴里念叨:“别碰我,别打我!” “怕什么啊,反正都是被人玩得不要的破鞋了?还怕被拍视频吗?” “你还怀过别人的野种呢,本身就不检点,就别装什么清高了!” 她们不管姜惜之的无助与恐惧,有手机的拿出手机摆拍。 嘴里还说着最恶毒的话。 再有几个女人上前去扒姜惜之的衣服。 她护着头,捂着胸,浑身颤抖,只有那些被霸凌的回忆。 困着她出不来。 “赶紧脱衣服,精彩的地方别放过了!” 拿手机的看好戏的状态,已经开始在录像。 姜惜之眼神很空洞,没有挣扎,也没有做声。 她求救过很多次的,没有人来救她。 从来就没有人救过她。 她们扯她的衣服,听到撕碎的声音,姜惜之就像破碎的木偶娃娃,没有生命力…… 随后,咻的一声。 一只飞镖射过来。 刚好飞过她们的脸颊。 只听到她们尖叫,捂着脸,血从她们脸颊流出来。 “砰”的一声,慕南舟从外面进来,看到这个惨状,瞳孔收缩:“之之!” 他踹开这几个女人,把姜惜之抱在怀里。 姜惜之睁大眼睛,身体没有动。 慕南舟赶紧把西装脱下来盖在她身上,随后看向这几个女人,只有愤怒:“你们,都该死!” 他许久没见她,不放心来找她。 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姜惜之才反应过来,看向慕南舟的脸,刚才还没有哭,这下忍不住掉眼泪,感受到太多的委屈,崩溃的喊:“慕南舟,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救我?为什么不早一点来救我!早一点,我和孩子都不会有事了。” 第394章 未命名 她生孩子的那天,他能及时赶到来救她。 就没有那么多痛苦了。 慕南舟的心狠狠地抽痛,将她抱的更紧,想要用全力拥护她:“是我错了,都怪我,没有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在你身边。” 他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她这个样子。 陷入自责中。 姜惜之却很痛苦,所有隐藏在心里的记忆化开,就像一块大黑布笼罩着她,让她的呼吸困难。 她在他的怀里挣扎,用力捶打他,撕咬她,把所有的恨意都发泄在她身上。 她发了狠的在咬,整个人像是被激怒的小野兽。 她的声音是那么的悲呛,一字一句犹如利刃般狠狠地穿透慕南舟的心脏。 霎时间,千疮百孔,满目疮痍。 但慕南舟知道,他此刻的痛远不及她的万分之一。 他用力的托起她的臀,让她整个人都趴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的手,一下一下地拍抚在她的后背。 安抚好她,他看向那几个女人,眉目间透露着一股狠戾。 这几个小太妹还想要逃的,被人逮住了,不想被逮到警察局去,可她们逃不了,外面有人把她们拦住了。 她们看向慕南舟,顿时觉得他很眼熟,最后都惊呆了,一动不敢动。 “这是慕总,我记得以前你最讨厌这个女人了……” 小太妹知晓他们之间的事情。 慕南舟却不允许她说,一脚踹过去,狠厉的眼神在他眼底。 其他几个吓傻了,腿发软的站在墙角,差点跪下来。 “慕……慕总,我不知道她和你是这种关系。” 她们敢欺负姜惜之,他自然也会让她们付出代价,他眼底冷漠,开口说:“把她们处理了!” 说完,他抱着姜惜之出去。 随后卫生间出现惨叫,还有求饶。 姜惜之没有力气了,发泄的力度越来越小,最后躺在他怀里,就像婴儿一般无助。 他没有抱着她去巴特堡,而是带她回到了庄园。 姜惜之睡着了,但她还是很不安,眼角流着泪水,还发着烧,可能是做噩梦,有时候发出几声大叫。 这已经让慕南舟心绞疼痛。 霍肆在床边。 霍肆说:“这是应激创伤,之前受了太大的罪了,那几个人是监狱里对她动过手的人,看到她们,本能的会失去反抗力,她还没有走出来。” “是我的错,我应该陪她去。”慕南舟内疚不已,总是有一点偏差,他再快一点发现就好了。 霍肆推了推眼镜,回头看向他:“这也并不算一个坏事,她不面对,那她今后也会有这种反应出现,如果她有意识觉得这样下去,会给她的生活造成困扰,那她会做出改变的,说不定会好。” “心理疾病,要靠患者配合自愈。旁观者没有能力施救。” 这也是个很残酷的事情。 不是救她,就能让她好。 还需要她自己愿意好。 作为她的亲近的人,只能看着她痛苦。 慕南舟苦笑了一下:“如果我没有在她入狱时冷眼旁观,在姜家陷入困难的时候拉他们一把,或许结局不一样,再差一点,就算之之在监狱,伯父没有死,姜家还在,之之也还是那个幸福的姑娘,她不会受折磨的,还是那个骄傲的小公主,都怪我。” …… 早上才回家,昨天写的未传,下午再弄。 第395章 暴揍 一看,见有人冲进来来把他抓住。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摁在茶几上。 脸贴着桌子,顿时酒醒了一大半。 慕南舟走进来,看着被压住的周杰,仔细打量了几下,却发现只是一个小人物而已。 这种状况,陪酒的美女也都吓跑了。 包房里除了慕南舟的人,也就只有周杰一个。 周杰像个还不懂事理的,开口问:“你们是谁,压着我做什么,我喝个酒而已,得罪谁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慕南舟走近几分,站在茶几前。 周杰吃力的抬眸瞄了一眼,发现是慕南舟,大吃一惊,喊:“是南舟少爷。” 作为巴特堡里的护卫,不可能不认识慕南舟,他眼眸转悠了两圈:“南舟少爷,你这是做什么,我做错什么事了,我记得没有出来喝几杯酒就做错的规矩啊。” 慕南舟看着此人,眼底森冷:“认识这几个人吗?” 许毅把照片给他看,就是那几个施暴的女人。 周杰否认:“不认识。” 他不承认,慕南舟双眸冷厉的盯着他。 被他这样看着,周杰浑身都不舒服了,又解释道:“南舟少爷,我真的不认识她们,别看我在这喝酒,但我真的不认识几个女人,这几个人面生得很,我从来就没有见过。” “不承认?”慕南舟薄唇轻启。 周杰道:“少爷,你误会我了,我说的是实话,你这样压着我,我有点疼,能不能先放开我,有话坐下来说。” “坐下来好好说?我看你不见棺材不掉泪!” 慕南舟刚说完,压着周杰的人用了力,卡着他的胳膊,顿时让他吃痛。 “少爷,少爷!”周杰求饶:“我错了,我错了,只要你放过我,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回答我,见过这几个女人没有?是不是你指使她们去施暴姜惜之?”慕南舟还存有一丝耐心。 周杰被压着头,双手双脚都不能动弹,很难受,额头都冒汗了,他仔细看着,又说:“这几个女人……好像有点眼熟,可能在哪里见过,可就算如此,也不能污蔑我啊,我真的冤枉,少爷,你放过我吧,我晚上还要值班。” 他喜欢打马虎眼,不回答正事。 也让慕南舟失去了耐心。 慕南舟让人把手机收回去,也不准备让他看了,而是冷酷的说:“既然你不老实,那我也不问了。” 听到这话,周杰以为自己过关了。 可下一秒,他尖叫:“啊——” 已经给他用上了酷刑。 周杰又开始说:“少爷,少爷,你不是不问了……不是这样……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又被踹了一脚。 直接摔在地上。 然后一群人对他一顿暴揍。 周杰捂着头,可这么多人也抵挡不住。 慕南舟坐在旁边,冷眼旁观,眼睛都不眨一下,听着他痛苦的惨叫。 周杰又改口:“少爷,少爷,我说,我说!” 他松口,保镖们停住了手。 慕南舟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厉声道:“继续打!” 接着又是一顿暴揍。 周杰再怎么不识趣,也得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 他是一个小人物。 真出了什么事,也就像一捧沙子一样,尘归土里。 “少爷,我真的说,我是受人指使的……”周杰在一顿暴揍中,开始说实话:“那几个女人是我让她们去的,但我也是奉命行事!” 第396章 暴戾 还是没有停手。 “是公爵,公爵!”周杰在连连惨叫中说出来。 慕南舟随即拧起眉头,眼眸里有着一股戾气。 周杰继续说:“公爵调查了姜小姐的背景,发现她坐过牢,她这样的背景,就算与少爷一起长大,也不足以与少爷匹配,公爵是想让她知难而退,找几个她曾经的狱友让她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吓唬吓唬她而已,姜小姐不是也没有多大的损失,少爷,公爵也是为了你好,不想让你的人生背负污点。” 闻声,慕南舟的拳头握得越来越紧。 无疑是在他的怒火上浇油。 慕南舟看着这个包厢,特意让人查了一下他今天的消费。 来自府里。 得知此事,他什么话也不想与周杰多说,起身又回到巴特堡。 此时,德文希在后花园。 他手拿着锄头,手上还有泥土,此刻的他跟平时严谨,冷厉的形象看起来格格不入。 他的听力很敏锐,察觉到有人走过来。 回头一看,是慕南舟。 他放下手里的锄头,抬眸看向他,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慕南舟看着他平静的面容,怒火中烧,走到他面前,质问道,“我问你,是不是你背地里派人去欺负之之?” 他还正纳闷,太阳打西边出来,他会亲自来找他。 没想到是为了那个女人质问他。 德文希凝视着他愤怒的脸,许久,才冷冷一嗤,“是我又怎么样?” 这话一出,让慕南舟的愤怒到了极致,他几乎怒吼:“我不是答应过你,你也答应我了,可你居然说话不算数,背地里使阴招,让欺负过之之的狱友再次出现在她面前,你知不知道,这对她来说是多大的打击!” 面对他的冷厉,几乎青筋隆起,有着对他强大的恨意,德文希面色不变,语气平静的说:“坐过牢的女人,让你这么喜欢?这天下又不是没有女人了,你偏偏喜欢一个劳改犯,还为了她这么和我说话。” 他的冷嘲热讽,让慕南舟起了杀心。 他揪住了德文希的衣领,双眸怒瞪着他。 德文希继续道:“说明她也没有用,和你一样,区区几个女人都害怕,这就是弱者的表现。” 气氛到了冰点,慕南舟节骨作响,已经起了杀心,恨不得把他直接掐死。 这时,背后还有人:“怎么回事,我一来,你就与父亲吵架了?什么时候你们能消停一点,父子俩用得着这么敌对吗?” 温西里悠闲的走了过来,见他们动真格,不由说两句话。 也就是这样,让慕南舟恢复了一点理智,回眸看了温西里一眼。 他要是真掐死了德文希,事情才会变得更加惊险复杂。 他的手从他衣领上松开。 德文希咳嗽了两声,继续道:“慕南舟,你要是为了一个女人变成这样,那你别想从我这里拿到一丁点的好处!” 说完,他又剧烈咳嗽。 温西里上前拍了拍他的后背:“父亲,谁都有不理智的时候,何必与他置气。” 他灰褐色的眸子有看向慕南舟,劝说:“南舟,与父亲道个歉,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慕南舟此刻极其讨厌他们,冷声道:“这事过不去,你恰巧在这个时候出现,是在看这一场好戏?” 温西里顿时觉得自己很无辜:“我好心好意而已,你别好心当作驴肝肺了。” “你是否好心,你心底很清楚!”慕南舟看着他:“你在巴特堡这么多年,你是他的儿子,而我只是一个捡回来的儿子,除了血缘关系,没有任何的感情,他能给你一段你认可的婚姻,而我只能被强迫着利用,榨干每一滴血,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你凭什么让我给他道歉。” 温西里眸色微变,或许在他说到“婚姻”这个词的时候,内心有一丝动摇。 “你就认不到一点我的好?”德文希这次被气到了,脸色有些通红,听到他说这么多,句句对他的否定,情绪上还是会有波动。 慕南舟望着他,看着一个孤独的老头,没有半点怜悯:“那你就说,这么多年,你给过我什么?你又把我妈看做什么?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早就看清了!年轻时候犯下的错,到现在都没有半分悔改!” “你……”德文希再次被气疯,剧烈的咳嗽。 慕南舟目光阴森,就算他此刻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有半点波动。 连看他一眼都没有兴趣。 “不要再伤害之之,只要我活着,一定会向你报复!”慕南舟只撂下这句话,他失去理智,也不知道会做出怎样的事情。 话罢,他又离开这里。 德文希咳嗽不止,脸涨得通红,下一秒就要昏倒过去。 “父亲!”温西里扶着他,又赶紧叫来管家。 管家把轮椅挪过来,德文希坐上去,一边咳嗽,一边说:“反了,这小子反了,是我给他的自由太多了!” 温西里让管家把德文希推进去休息。 而他却追上了慕南舟的步伐。 “慕南舟。” 慕南舟停下脚步,又看向温西里:“什么事?” 温西里慢步走过来,眉头挑了挑:“你看到了,父亲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 “和我有什么关系。”他没有管过他小时候,他也不可能管他的老。 要不是孩子在他那里,他也不可能来到这个地方。 温西里灰褐色的眸子深邃又隐晦,提了一句:“难道你不想翻身吗?趁着老头身体不行了,掌权,推翻权力,父亲那么多孩子,你应该是在外面最久的孩子了,如果你不抓住机会,等他百年之后,恐怕……” 慕南舟看着他:“温西里,你难道还担心我来了?” 温西里轻松的笑:“怎么说也是兄弟,总得未雨绸缪。” “和你有感情的兄弟,恐怕我是最没有感情的那一个。” 温西里又说:“但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手段与野心,废物一样的兄弟,又有几个人看得上呢。” 慕南舟道:“你想怎么样?” “想让你加入。”温西里直接道:“融合我们这个家庭怎么样?” 慕南舟盯着他,盯了许久,他表现得热烈欢迎,可他没有心思去猜测他有什么目的:“你是正宫的儿子,你有继承权,还需要帮手吗?如果你掌权,除掉了与你竞争的人,那我又是怎样的位置,我很清楚,你我都不是这样能忍的人。我来这,只想带着孩子与之之回到京都生活。” 第397章 新人 见他态度这么坚决,温西里双手环胸,也不再多说:“行,那你当我没说过。” 慕南舟还想去照顾姜惜之,头也不回的走了。 温西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底的情绪很意味深长,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直到他看不见,他才抽离视线。 他也不做过多停留,开着他的骚包跑车离开的巴特堡。 但,很快又去了另一个地方。 是一个大型的高尔夫场,里头有人在打高尔夫。 温西里下车,面色不如刚才轻松,相反有些冷漠与疏离,朝着里头走过去。 有个身材玲珑有致的的女人,金色的头发束成了马尾,戴着棒球帽,穿的运动服,看起来比较休闲的服饰,可也能看得出她身材性感,比较有料,她回过头,见温西里走过来,脸上露出笑容:“嗨,你来了。” 在她身边还有几个男人,见到温西里便喊: “大哥。” “老大。” 温西里双手插兜,朝女人的位置过去,坐在她旁边的沙滩椅上。 “大哥,你看我学高尔夫学得怎么样。” 把高尔夫球杆背在肩上的的男人,红头发,身材修长,皮肤白皙,脸稍微稚嫩了一点,看起来年纪不大,可也是个小帅哥。 他有着炫耀的意味,有样学样的打起高尔夫,在他面前示范一遍。 他力气很大,一球杆直接把球甩不见了。 他站的那一块,草都秃了一大片,球杆上还顺便带着泥土,又背在肩上:“我这一杆远吧,比那些打了许多年的人都要厉害。” 旁边的男人一张混血脸,比红色头发的男人高一截,他鼻梁高挺,摇头,又笑:“格斯,不是扔的远就是打高尔夫,都说过好多遍了,你就是不按规则。” 格斯冷哼一声,脚踩在石头上,胸前的吊坠晃来晃去,有些放荡不羁:“什么规则,爷的规则就是规则,没有人比小爷的球甩的远了。” “你笑什么啊,亚克力,要不你试试,你能不能比我远!”格斯就像是炸开毛的铁公鸡,想要与他比试。 亚克力耸肩:“我不止会蛮力。” 格斯道:“你就是比不过我!” 温西里开口:“别闹了,你们,这种运动不适合你们。” “那就不玩了,不玩了!”格斯把球杆扔掉:“这狗屁运动不好玩,非要带我来,没有火药一半好玩!” 说完,走在一旁生闷气了。 金发女人抱住温西里的脖颈,忍不住朝他的脸上亲了一口:“怎么才来,等了你好一会。” “有点事,耽误了。” “没关系,反正你每次都没准时过。”女人道:“那你今天一天都在吗?还是有事要回家。” 女人粘着他,看到他面色有些沉重:“怎么了?看你这样子好像不开心,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温西里把她的手拉开:“维雅,别闹了。” 他闷闷不乐,维雅也觉得扫兴,蹲在他身旁:“怎么就闹了,平时我抱着你,你也没有这么不耐烦啊。” “我想静一下。”温西里现在对什么都没有兴趣,躺在沙滩椅上,手枕着后脑勺,比较沉默。 维雅也想让他心情好,努力想要逗他开心,她说:“西里,要不你不开心,晚上去我那里,我可以让你快乐。” 说着,她的手在他腿上抚摸,比较暧昧。 第398章 觉醒 温西里回眸看向她,维雅妩媚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 他眼底没有波澜,抓住她的手放下:“维雅。” 他的拒绝,维雅习惯了。 他们就像亲密的朋友,可又比朋友多了一分肢体接触。 她抱他,他不会拒绝。 亲他,也没有反应。 在别人眼里,他们似乎是暧昧的,可其实他们什么都没有做过。 他永远会对她保持一寸距离。 也会对她保留一丝容忍。 她没有生气,或许这种关系已经可以了,再也没有人像她那样能肆无忌惮的抱他,亲他。 她起身坐在旁边的沙滩椅上,手杵着下巴,勾着迷人的笑:“我还是希望你每天都能开心,只要你开心,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温西里又把手机拿出来,手机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个小女娃。 还是个婴儿。 眉心点了一点红,手往前抓,笑得很开心。 他之前拿出来过。 每次拿出来看,还是会很怀念。 这张照片他永远记得,当时她朝他伸手,想要让他抱抱,抓拍了一张照片。 可她永远定格在照片上这个年纪,回不来了。 维雅发现他在看手机,脸上有着一抹惆怅,抿了抿嘴:“你又在看照片了,我不理解,一个小婴儿而已,你为什么留恋到现在,都过去这么久了。” 温西里淡淡的说:“我永远不会忘记的。” 维雅心里不是很平衡:“一个死去的人,比活人重要吗?” 温西里没有说话,他找不到答案,也是一种执念。 他从小的执念。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他们没有见死不救,她会健康长大,出落得美丽动人。 也会成为他的妻子。 只是,没有如果。 维雅道:“今天,你是不是听他们说什么了?” 温西里道:“她是我的未婚妻,就算不在了,她也是。” 维雅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一直都知道。 这个人死了,可活在他心里。 这么多年,他从来就没有释怀过。 而她一个大活人,还比不过一个只出现在照片里的婴儿。 维雅拧紧着拳头,不甘心,她的陪伴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 慕南舟马不停蹄的赶回庄园。 “之之醒了没。”慕南舟问。 安娜回答:“小姐还没醒来,总是在做噩梦。” 此刻,也只有霍肆在守着,见他回来了,便问:“怎么样了?” 慕南舟简短的说:“解决了,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慕南舟看向床上的人儿。 姜惜之躺在宽敞的大床上,闭着眼,娇小的面容很白,那张樱桃般的小嘴毫无血色。 仿佛一瞬间,人也瘦了不少。 慕南舟心疼了,坐在她身旁,拉住她的手。 她的手很冷,他用力给她揉搓,想给她更多你的温暖,温暖她的身体,也温暖她的心。 霍肆见这种状况,便不动声色的离开房间。 姜惜之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被人扼住喉咙,被人打,被人摁在水里,她失去了呼吸,溺了水,痛苦万分,看不见阳光。 身处黑暗很久,她似乎都快认命了,蜷缩在小角落里,任由人欺负。 她不能这样。 她想,她不能一直沉溺在痛苦之中。 她不是还有孩子吗? 孩子还活着。 难道她要做一个软弱的妈妈? 不能。 她绝对不能。 她不能再这么软弱,忘不掉这些噩梦。 她要坚强,去保护孩子,保护更多的人! 她想要挣脱黑暗,反抗那些欺负她的人,她要逃离这里,能触碰到真正的光明。 此时—— 姜惜之突然睁开双眸,瞪大眼睛,嘴里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第399章 买菜 落入眼帘的是看着着她的慕南舟。 她惊魂未定的坐起来,然后抱住了他的腰。 她突如的举动,还是让慕南舟愣了一下,她从来没有这么依赖性的抱过他。 以至于他久久没有反应。 他伸手搂住她,她的身体还在发抖,气息不平稳,他拍了拍她的后背:“之之,没事了,已经没有事了。” 姜惜之还没有回归现实,只是在惊慌失措中抓住一棵救命稻草。 而这棵稻草就是慕南舟。 她平稳下来,能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又松开了慕南舟:“我们是回到庄园了吗?” “嗯。” 姜惜之喘着粗气,从他怀抱里抽离出来:“那几个人呢?” “已经处理好了。” 姜惜之回想起发生过的事情:“我是不是太脆弱了。” 她会有自我否定。 明明可以不那么害怕。 慕南舟耐心的安慰她:“之之,谁都有脆弱的一面,你是最好的,不要自我否定。” 姜惜之手忍不住握紧,眼底的情绪从慌乱到坚定:“可我想,以后都不这样了。我应该保护好自己,而不是靠别人来保护我。” “你说,要是你不在,我能怎么反抗呢?我是不是反抗不了,那我保护不了自己,怎么去保护孩子,保护更多的人……” 她要强大啊。 她还不够强大,才会被人欺负。 慕南舟抿了抿唇,正视他也正视姜惜之:“之之,你这样想是好的,我不敢赌了,不敢赌我能无时无刻保护你,让你不受到伤害,也不敢赌,没有疏忽的时候,虽然,我会想,以后你在我身边,我会更警惕,可怕你会有独自面对困难的时候,你得学会保护自己,从阴影中走出来。” “嗯。”姜惜之点头,很平静的接受:“下次不会了。” 仅此一次。 姜惜之又道:“我们回巴特堡吧,我还想看到孩子。” 这是她坚持下去的动力。 慕南舟便答应她了。 在她醒来之后,就准备回巴特堡。 不过,慕南舟动作更多一点,姜惜之还以为他会立马回去,而他先驱车来到了菜市场。 她在鸽子楼的时候,会经常买菜。 但她看到慕南舟开车来到这里,还是会很意外。 “你做什么?” 慕南舟道:“买菜,回去做饭,我们不是还没有吃饭吗?” 姜惜之说:“不是都有,还用你来买吗?” 慕南舟回眸看向她:“你不想体验一下生活?” 在他那,买菜做饭似乎变成了一件很温馨的事情。 对姜惜之来说,可能买菜的日子很多,就变得习以为常。 巴特堡有佣人,也会什么都准备好。 “走吧。” 慕南舟朝她伸手:“就当做散散心。” 姜惜之便下了车,与他去菜市场逛一逛。 菜市场人多眼杂,也没有超市那么干净,会散发出家禽蔬菜的一些异味。 都是一些平民百姓。 慕南舟还穿着西装革履,身材又高大,难免会吸引很多人的注意力。 “你走在我旁边。” 慕南舟会护着姜惜之一点,不想让她被人群撞到,会让她走内侧。 商贩见他们穿衣打扮不同,不由会热情一些:“帅哥,美女,要买菜吗?都是今天新鲜的蔬菜哦。” 被这么一喊,没买过菜的慕南舟自然而然上去:“这种牛肉多少钱一斤?” 商贩热情的拿出袋子,笑着说:“老板,四十一斤,今天刚宰的,特别新鲜,你看看!” 慕南舟道:“来五斤!” 商贩更高兴了:“好嘞,老板,这就给你切。” 姜惜之见他也不思考一下,就买这么多,拉住他,与商贩说:“不用了,我们不买!” 商贩笑容都僵硬了:“怎么就不买,都在给你切了,姑娘,又不让你出钱,你男朋友出钱,你急什么啊,我们这可是最好的牛肉,在这菜市场打灯笼都找不到这么好的牛肉了。” “怎么了?”慕南舟还是想问问她的意愿:“你不是也喜欢吃,等会再去买排骨。” 姜惜之望着他,他在其他方面可能很成功,可在生活上就是一个白痴。 她总不能让他上当受骗吧,直截了当道:“你们这牛肉,什么最好的牛肉,我不用打着灯笼,你们这注水了的,吃起来肯定不好吃,还有,你是不是见我们没出来买过菜,开口就是四十一斤,现在牛肉价才三十左右,我们看起来很好骗吗?” 商贩被她怼得无话可说,脸色都变了,又不想承认:“你这姑娘怎么回事,胡说八道呢,不卖给你们了!” “谁乐意买,就买,都这么久了,谁来你们家摊卖牛肉。”姜惜之拉着慕南舟就走。 慕南舟倒是很懵懂,问:“牛肉还有注水的?” 姜惜之道:“什么肉都有注水的。” 慕南舟不确定的问:“四十一斤算贵了?” 姜惜之抿嘴:“不做饭,不知柴米油盐贵,况且本来就三十左右,卖你四十,就是宰你,总不能等着被宰吧,我都说了,不用了吧,让你看见了人心险恶!” 慕南舟唇角微勾,见她气急败坏的,笑了出来:“我们家之之真可爱。” 姜惜之抬眸,不争气的说:“你还笑,差点被人骗了。” 慕南舟顺从道:“那之之带路吧,之之更会买菜,我在旁边学着点。” 姜惜之也不想他继续买菜了。 要是让他一个人来,不仅买一堆注水肉,被别人夸两下,都觉得值了。 她不仅会买菜,还会还价,还能要两根葱。 慕南舟打开了新世界,夸道:“之之真厉害。” 回到巴特堡,把买的东西拿进来。 慕南舟去了厨房,准备给她做饭吃。 姜惜之说:“你做饭吗?” “嗯。”慕南舟道,凝视着她:“我做给你吃。” “其实用不着亲力亲为。” 她在慕南舟旁边。 他低下头,手撑着桌子,把她围困在只有他的范围内,很认真的说:“人生中总得得到一些价值,比如在你那,我想得到一些情绪价值,要不你先夸夸我?可能我会做得更好,更愉悦,嗯?” 第400章 发面 姜惜之没接话。 她怔怔地看着慕南舟。 他的嘴角漾着深深的笑,那双黑眸中更是饱含柔情。 这是最平常的相处。 可他们之间的距离…… 姜惜之呼吸滞了滞,然后伸手推了他一下,“你别贫了。” 慕南舟做饭,那画面她想象到了。 嗯??他可是堂堂的慕家大少爷,巴特堡流落的大少爷,慕氏集团的大总裁,京都商业圈的第一商业霸主。 他怕是不会。 “不。”慕南舟坚定的否了她,然后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之之,我要亲自动手,我给你做你喜欢吃的东西,你等我一下。无聊的话你就看会儿电视,或者是玩会手机。” “好吧。” 慕南舟既然这样执意的话,她也不多说什么。 慕南舟揉了揉她的脑袋,置身于厨房中。 他明明是高高在上,可此刻系好围裙的样子,却多了几分烟火味,她也才意识到,身边慕南舟的真实。 好像他也没有那么的遥不可及。 姜惜之没有看电视,玩手机的想法,她就这样靠在门边。 记忆中。 这是慕南舟第一次非常正式的为她下厨做饭,她想亲眼看到整个过程,有点儿好奇。 慕南舟背对着姜惜之,他循着脑海中的记忆回想了一下,他的之之喜欢面点,那种面粉做的,各式各样,可爱的小馒头,是小动物形状的。 慕南舟不会。 但他可以学,只要能哄他的之之高兴。 不过,在他翻找食材的时候,他不经意间就看到了靠在门边的姜惜之,两人的视线相对,姜惜之的神色淡淡的。 她没有以前那么爱笑了。 以前他的之之一看到他,那嘴角的笑容就收不住。 现在…… 没关系。 只要他们在一起,他会让他的之之一步一步回到之前的。 慕南舟压住自己心头的思绪,温柔地开腔,“不是让你去看电视吗?怎么站在这儿,我做饭做的慢,要很久,你站在这儿多累啊。” “你要给我做什么?” 姜惜之看慕南舟现在还没有几样食材,她便朝着他低声问起。 慕南舟说:“我想给你一个惊喜,但是你放心,都是你爱吃的。” 慕南舟朝着她进行了安排。 说话的时候,他又忍不住的想要把她给抱在怀里。 但到底还是克制住自己的思绪,不然,他一但把她拉进怀里,他怕自己会克制不住,到时候一发不可收拾。 姜惜之也听出来了,他不想她在厨房。 “嗯,你做饭吧。”姜惜之不再继续逗留,她转了身。 慕南舟目送着她离开后,这才从口袋里面掏出手机,他打开搜索app,搜索“馒头”的做法。 而且还要捏成小动物形状。 然后按照搜索app上面的教程,按分量把面粉给弄在一个大盆子里面,然后是温水,发酵粉。 流程是对的,但是结果…… 面没起来。 搜索app上说,面要起来了才能继续揉新面,揉开后才切成小圆团,再根据自己想要的,再捏形状的时候,捏成自己想要的形状即可。 没办法,他都已经跟之之说了,要给她做饭。 那自然是要做她喜欢吃的东西,而且发面嘛,按照流程走,能有什么难的呢? 第401章 插曲 “好吧。”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再多等半个小时吧。 姜惜之没有要走的意思,不过她却注意到了,慕南舟鼻子上,还有发丝上沾上的面粉。 他挺专注。 明明花钱就可以买到,也可以让佣人去做,可是他却唯独选择自己亲自动手做。 看着这些馒头,小孩子肯定会喜欢。 姜惜之又道:“我想星河祈月了。” 提到这个,慕南舟眸色微变:“之之,很快就会见到他们了。” 姜惜之靠在门边等着。 她看着慕南舟在揉好几个小面团后,放到了蒸锅上面。 他看起来不太熟练,小面团还掉在了地上。 “我来吧。” 姜惜之看不过眼,她走上前,从慕南舟的心中接替了她的动作。 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锅盖打开,那些小小的小面团在蒸汽之下变得更有型了,但是—— 馒头出锅,他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事情:没有感觉到半点的柔软,甚至是非常的硬! “你碱面放多了就会很硬。”姜惜之道。 慕南舟有些尴尬,可也不得不承认他失败的事实,他把那些惨不忍睹的馒头放在一边:“还是吃别的吧,我可能更会一点。” -- 隔日,姜惜之一大早就神清气爽的来到训练场。 她找了几个武术师傅,教她拳击与枪法。 她觉得她很有必要,会点功夫也是在关键时刻能保护自己的能力。 她很认真,也很刻苦,冒了一头冷汗。 几个回合下来,武术师傅说:“姜小姐已经很不错了,反应能力很快,多加练习会越来越好。” 她有过一些经验,但想要更出色。 面对敌人,能快准狠。 她擦了擦脸上的汗:“那我自己再练习一会。” 武术师傅点了点头,便没有再陪着她。 偌大的训练场,只有寥寥几个人,而姜惜之正在拿着枪,朝对面的靶子射击。 每一枪都会传来很大的响声。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来了一伙人。 金色头发的男人,一张西方人的脸,穿的骑士装,面相有些轻浮与痞气,像是那种不务正业的公子哥。 他昨夜喝多了酒,和美女鬼混了一晚,头也疼了一早上,来走一走,看一看,听到枪声,不由看过去。 结果看到一个身材姣好的女人。 男人那兴致缺缺的脸上似乎有多了一丝新鲜感。 本来生活无聊,没意思,什么女人都见过了,也就食之无味。 在这里还能遇到女人,还是个会射击的女人,这不由给足了他狩猎的兴趣,男人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女人不都在学习礼仪规矩吗?怎么还来男人的地方玩枪,这不像是我们家的女人吧?” 他旁边的随从便道:“回盖尔少爷,这个女人确实没有见过。” “没有见过,怎么会在巴特堡,肯定是谁带回来的。”盖尔道。 盖尔唇角勾着坏笑,手中抚摸着下巴,站在旁边观察,女人装扮比较素简,塑身衣,有弹力的紧身裤,勾勒着她的身材。 平日见多了打扮华丽,讨好他的女人,现在想吃素了。 刚好这个就很对他的胃口。 一会,随从打听了一些小道消息:“盖尔少爷,听别人说,在德文希先生那里见过她,是一个小佣人。” “只是佣人?” “对,是佣人。” 盖尔会有点吃惊,他怎么没见过这么英姿飒爽的佣人。 这要是带到他的那里去,每天给他表演一个,那生活可能更精彩。 “佣人而已,那就有趣多了。”盖尔阴险的笑容更大,在得知这个女人身份低微,起了歹心,反正有什么,也不可能闹出很大动静。 这个佣人还不只能乖乖就范,委身于他。 想得很美妙,盖尔慢悠悠的走过去。 此时,姜惜之还不知道有人贪图她的美色。 一直专注于手里的动作。 尽管枪声震聋欲耳,在缝隙之中,还是听到脚步声靠近。 盖尔正想触碰姜惜之的肩膀,把她搂入怀中,好好亲昵一番。 姜惜之却察觉到了,余光一扫,在他还没触碰到自己的时候,率先抓住他的手,然后完美的给了一个过肩摔! “啊!” 传来的是盖尔开天辟地的惨叫声。 随从惊呆了,立马去扶:“盖尔少爷,你没事吧。” 姜惜之正愁没人试手,结果还真给她遇见了,回眸一看,是一个金发男人。 可不管是谁,不会保持距离,那都是混蛋。 盖尔手都快断了,哪里知道这女人这么大力气,不仅手快断了,整个背朝地,也摔得不清。 被一个女人欺负了,他自然不甘心,被扶起来,直接破口大骂:“你这个贱女人,知不知道我是谁,你敢摔我,你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 姜惜之看着他,没有见过,不熟悉:“如果你不背后偷袭我,我怎么可能摔你,你讲点道理!” “道理?我就是道理!”盖尔说:“你一个佣人还敢对主子动手,还懂不懂规矩!” “那你刚才想对我做什么?”姜惜之问。 盖尔露出阴笑:“我想对你做什么,不就做什么,本少爷看上你了,你应该感恩戴德,乖乖就范!” “所以,你想对我图谋不轨?” 盖尔说:“你一个贱民,我能看上你,是你八辈子祖宗积德了!” 姜惜之不管他语言多粗俗,淡定的表达:“那我做得没错了,你这一跤是改摔了,不尊重人,还口出狂言!” “你,你是不怕我惩罚你!”盖尔没想到她这样和自己说话。 人的面相不好是有道理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还真的很倒胃口,她道:“你想怎么惩罚我?” 盖尔不爽快的说:“把她给我捆起来,带我那里去,我得让她瞧瞧颜色,不知天高地厚的贱民!” 这个女人太傲慢了,伤了他的自尊。 他要让她求饶,让她害怕,知道他的厉害。 可他们有人,姜惜之也有人,是带不走的。 盖尔见还有人维护姜惜之,脸色立马就变了:“你们在干什么,还不把她抓起来,听不懂人话吗?” 随从看出来事情没那么简单,不由提醒了一句:“盖尔少爷,他们好像是新来的那位少爷的人,,莫非这女人与他有点关系。” 第402章 很像 他说怎么这么嚣张,原来是有人罩着。 那位少爷新来的,在外面流浪这么久,才带回来,能有什么本事。 盖尔勾起唇,顿时一抹邪冷的笑容在嘴角上蔓延,那双黑眸里更是对姜惜之的轻蔑,“难怪这么嚣张,是觉得有人罩着了?慕南舟的人,不还是在巴特堡做佣人,有什么权力,他站在我面前给我提鞋都不配呢!你怎么敢在我面前嚣张,还有你们!” 他指着保护姜惜之的人:“我是正儿八经的少爷,你们怎么敢挡在我面前,都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东西!” 盖尔又把视线放在姜惜之脸上,有着来自他身份的高傲,继续说:“你最好给我跪下道歉,给我把鞋子舔干净,我才能和你既往不咎!” 他太聒噪了,说着难听的话,姜惜之只是很嫌弃:“别叫了,这里就我们几个,你骂再大声,也没有人来帮你。” “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姜惜之很想无视他,这样的草包真的不想理会。 盖尔恼羞成怒,给了手下一个眼神。 他的手下和保护姜惜之的人,直接硬碰硬。 都打了起来。 看到如此嚣张的盖尔,姜惜之也无法忍,总不能让他觉得她怕他们。 直接把盖尔当成了练手的沙包,姜惜之对准他的膝盖,一脚就踹了过去,同时抓住他的手腕。 只听到“咔嚓”一声响。 “啊——!” 盖尔顿时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而他的双腿失去重心,整个人重重地甩在了地上。 姜惜之按住盖尔的头。 这一动作,擒贼先擒王,顿时就让两拨人住了手。 盖尔现在疼的龇牙咧嘴,再加上姜惜之手扣的死,盖尔压根就没有办法将她给甩开,盖尔怒骂道:“贱人!不要仗着有慕南舟你就踩在我的头上,慕南舟就是个不纯粹的野种,连连巴特堡的一条狗都不如,识趣点,赶紧松开本少爷,我还能饶了你!” 姜惜之巧妙的用力,盖尔顿时有你惨叫连连。 姜惜之目光甚冷,“巴特堡的狗,你是说你吗?我记得公爵的夫人只有赫连夫人,你的母亲又是谁?不也是一个妾吗?连名分都没有,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还是觉得你空有这一身肤色,觉得很自豪?你连女人都打不过,你有什么可自豪的!” 慕南舟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他来说。 “你!”盖尔快要被气死了,“臭婊子,你别太嚣张,你记好了,你今天得罪了我,本少爷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盖尔一身的傲气,哪怕现在被姜惜之给死死的拿捏,但他嘴巴却是不止。 姜惜之给了旁人一个眼神,“找点泥土来,给我把他的嘴给封上!” “这位小姐,你别太过分了,我们少爷可从来没吃过这样的苦,你这是在得罪人!”盖尔的人听到姜惜之的话,顿时就急了,可他们又不是对手,只能说两句。 姜惜之可不管这些,嘴巴说话难听,就该给点颜色,让他长点记性。 盖尔再多的不平,可是他的双颊却被姜惜之死死的捏住。 再有人帮姜惜之压住盖尔,盖尔压根就没有办法挣扎,只能像案板上的鱼肉一样,任由姜惜之塞了一嘴的泥。 随后,他们松开了盖尔。 盖尔直接趴在地上。 “盖尔少爷。”他们赶紧去扶。 盖尔嘴巴被堵住,呜咽了两声,又抓着脖子,恶心得想要吐出来。 不停的咳嗽。 眼泪都呛出来了。 姜惜之可不管他怎么样,做完自己的事情,转身就走了。 许久,盖尔才把泥巴吐出来。 嘴巴却被泥巴糊住了,他气得眼眶通红,又把随从一把推开,骂骂咧咧:“滚,你们都滚,看着这贱女人欺负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有你们什么用,我要杀了这个贱女人,敢羞辱我,我要杀了她!” 他大发雷霆,没有一个人敢做声,只能听他发泄的谩骂。 姜惜之回去洗了个澡,洗去一身疲惫。 这个时候,并没有看到慕南舟回来。 但德文希那边的人来通报了,说是请她过去一趟。 不会是打了他儿子,那人去告状,他在气头上吧? 她不知道会不会是这样的事情,但也有考虑,在衣橱里看了许久,还是选择一条白色的裙子。 关键时刻可能真能起作用。 白色素净的雪纺纱裙,穿在身上很飘逸,也很雅致。 来到德文希这里,并没有想象中被五花大绑的拷问,管家朝她微笑点头,就让她进去了。 没有做佣人的这些日子,屋子里的药味似乎更浓了。 夹杂一股中药味。 她走进去,发现还有熬中药的罐子。 德文希依旧坐在轮椅上,听到动静,不由转过身来,看到他的那一刻,他有一瞬间的惊愣,随后和颜悦色的说:“你来了。” 很平静的话语。 不像是长辈和晚辈说话。 平辈之间的对话。 “想不想喝茶?还是喝点饮料?你应该喜欢喝茶。”德文希自顾自的说:“我来泡给你喝。” 说着,他推着轮椅,来到茶桌旁,开始捣鼓他那些茶具。 别看德文希是西方人,但对东方文化还是很透彻,喜欢喝茶,连茶艺这一块也很熟练。 他很有耐心的清理桌子,烧水,从来没见他这么有耐心过。 “公爵,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姜惜之见他没有动怒,那就说明他并不知道他的儿子被她打了。 德文希没有说话,专注于手里的活。 泡好后,把茶递给她:“你喝喝看,是茉莉茶香。” 姜惜之也不好拒绝,便喝了一口。 德文希对她微微一笑:“好喝吗?” 入口有点苦,后味回甘,很香,姜惜之道:“不错,挺喜欢。” “你喜欢就好。”德文希笑道:“很久没听别人说过,喜欢我泡的茶了。” 姜惜之只觉得受宠若惊。 什么时候见他这么好脾气过。 但她同时也懂了,他应该是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 姜惜之抱有疑惑,欲言又止,实在勾起了好奇心,便问:“公爵,我和那个人是不是很像……” 第403章 梦中人 德文希手一顿,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今天她穿了一条白色的裙子,那乌黑的发就那样自然的垂落在肩膀两侧。 她的脸上也没有很厚重的妆容。 尤其是她说话的时候,那红唇缓缓牵动,这个时候的神态是最像的。 不过,德文希很快就止住了自己的思绪。 像和不像,这件事不需要姜惜之来对他开这个口。 德文希沉醉又清醒着:“这不是你该问的。” 他的语气也不算太冷。 虽然是这样,但德文希刚刚的失神,看她的眼神也不太对劲,这些小细节姜惜之有注意到。 还有那漫山遍野的薄雪花,像是在祭奠某个人。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怎么看,也像是他在找寻她的影子。 可是他并不愿意说。 姜惜之岔开话题:“我第一次知道先生喜欢泡茶,以为你会更偏爱……” “你觉得我对这边的文化不会太熟悉。”德文希顺着她的话说。 姜惜之点了点头。 德文希唇角微勾,愿意与她聊天:“从小耳濡目染,生活方式更像这边的人。” “难怪了。”姜惜之又站起来:“不过也是,先生在这边多年,该适应的都适应了。” 德文希琢磨着手里的茶具:“还想喝吗?” 姜惜之道:“不了,品了先生的茶,就足够了。” 德文希便放下手里的茶具,抬眸看向姜惜之,这一次他的眼神更加的不避讳。 就专注的凝视她。 姜惜之在这种眼神下,动作都迟缓了。 她知道,他看得不是她。 可又不知道怎么做。 显得很拘谨,又要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头皮都在发麻。 “会跳舞吗?” 突然,他又开口。 声音低哑,吐字却清晰。 姜惜之注意到他的眼神,明亮中又透露着几分惆怅。 “会。” “那跳个吧。” 德文希对她有要求,那说明她也可以提条件,姜惜之道,“既然你想看我跳舞,那也不是能白看的,我也想去看孩子,你同意吗?” 德文希没有犹豫:“可以。” 只要关于她,他总是这么的爽快。 同样,姜惜之也开心了。 德文希朝着她颔首示意,“推我去后花园吧。” “好。” 她推着他去后花园,发现后花园变得和以前也不太一样。 是哪里不一样呢。 是本来只有满山的薄雪花,却突然多了一种白色的玫瑰。 是德文希种的。 新型研制出来,被他命名为“薄雪”新品种。 姜惜之也发现了,他喜欢白色一切。 她慢慢地推动着轮椅,阳光照在德文希的身上,德文希顿时觉得很温暖。 尤其是他看到了地上那被阳光摇曳拉扯出来的长长的影子。 舍不得眨眼。 真像啊。 如果薄雪没死的话,就会是她吧。 想到这,德文希讽刺地勾起唇。 停在之前的位置,薄雪花依旧开得茂盛,只有这里的一切是白色的,与雪的颜色接近,仿佛也到了一个纯白无瑕的世界。 “现在开始吗?” 德文希“嗯”了一声,声音很轻。 姜惜之想也没想,便做好的动作。 她是学过舞蹈的。 古典舞。 许久没跳了,很生疏,但她是专业的。 身体很柔软。 德文希静静的看着,眼眸怔怔,到后面,氤氲匍匐,那身影与他记忆的重叠,分不清楚谁是谁。 很像。 多年前他也是这么站在台下,看着她跳舞。 她是个骄傲的公主。 同样也是最美丽的白天鹅。 那么的耀眼。 可是他注意到自己皱褶的皮肤,发现他已经老了,而薄雪依旧那么的耀眼。 他突然把手收回来,用衣袖遮住,不想让人看到他沧桑的样子。 一支舞完了,姜惜之回到德文希的身边,她喊“先生……” “我是不是老了。”德文希突然问。 姜惜之抿了抿嘴,不知道怎么去回答他。 德文希看着她:“你还是那么的年轻,而我却老了。” 姜惜之道:“先生,舞已经跳完了。” “你跳得真好,再也不会有人跳得比你好了。”德文希自顾自的说:“要是我再年轻一点就好了,你看我都老了,不是和你一样的年纪,也无法再与你站在一起,要是年轻一点就好了……” 他自言自语,句句都是她。 姜惜之问:“那个人叫薄雪吗?” “薄雪。”名字似乎点中了德文希的神经,他的眼眶瞬间湿润:“薄雪就在这里。” 他颤抖的手指着前方。 是那一片薄雪花从。 这就是他对薄雪的信仰。 这里只有一种花,那就是薄雪花。 而他心里,只住着这个人。 姜惜之看向那片花丛,不知为何,心底也惆怅起来,再看向德文希,他的苍老与悔恨似乎都写在了脸上。 或许,在这里,他能轻松一些,像一个柔软的男人。 她朝那边走过去,上一次她没来得及看清楚,还有些疑惑,这一次看到了,那边那小鼓包是一个坟墓。 她想,他口中的薄雪就是在这里吧。 “她已经死了。” 他把她葬在这里,给这整座山都种了属于她名字的花。 德文希从来都不敢看,在他心里,薄雪没有死,就像这花一样,每年都会盛开。 而看到姜惜之,仿佛这个人更加鲜活。 “薄雪还活着。”德文希说:“她还活着,一直都活着。” 他这么说,只不过是偏执的坚持自己的梦。 无法接受她死去的事实。 而姜惜之好奇的是这个人到底是谁。 德文希并没有透露很多,仿佛她只不过是一个工具。 他贪恋薄雪,她只是扮演她的影子,随叫随到,让他去怀念。 即刻,又恢复正常。 或许他是清醒的。 清醒的投入,也清醒的把自己抽离。 而这时,管家正好进来打破平静。 他看了姜惜之一眼,又在德文希耳边说了几句话。 在他说话的时候,德文希的眼神却是看着姜惜之。 这一眼,让她背后发凉,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情。 说完后,德文希脸色很平静,转动轮椅,对她说:“今天不能去了,有点事情,关于你的,你跟我一起来!” 第404章 惩治 姜惜之神情微沉。 不过,她还是不发一言的跟在德文希的身后。 离开花园,来到前厅,已经有几个人在那等候。 人还没到,就听到有人在抽泣:“怎么会有这种人,夫人你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闻声而来,姜惜之看清楚了。 哭泣的女人是一个金发碧眼,很时髦的女人。 看起来四十多岁。 而旁边就是被她整治过的盖尔,正恼羞成怒的看着她。 眼底带着不少的恨意。 她知道会来的,来得还挺快。 赫连夫人也在场,听着女人的诉苦,一脸的严肃。 姜惜之也不是第一次见她了,不了解她,但感觉她是一个很难接近的女人。 站在德文希身边,看着他宠幸其他女人,带着不属于她的孩子,就算再随和的女人也该心灰意冷了。 “是这个女人,就是这个女人!”盖尔一见到她,马上指着她:“这个贱婢,打了我!” 金发女人转过头来,碧眼中展露出一抹凶意,“是你弄伤我的宝贝儿子!” 女人踩着高跟朝她走过来。 姜惜之却退了一步,反驳:“是他先骚扰我,我的警告他不听,甚至还要对我动手,我只不过是自保而已。” 金发女人听到她这些话时,顿时气笑了,“我儿子骚扰你?笑话!我儿子什么身份,是公爵府的少爷,你呢,不过是一个女佣,你什么大的胆子,敢打我儿子,就算我儿子对你有什么企图,也是你的荣幸,你还敢动手!” 女人字里行间,眉眼中都是对姜惜之的嫌弃,怒火。 姜惜之回怼道:“公爵府的少爷就比别人高人一等了?就能随意伤害别人,不负任何责任了?现在是法治社会,不是封建王朝,你的思想是不是被奴化了,照这么说,你无名无分的,算是一个小妾了,那你每天是不是还得给正宫端茶倒水啊?” “你!” 金发女人被姜惜之的这些话给气到了。 她没有名分。 只算一个妾。 就算生了个儿子,还是无法抬起头来。 她本来就只是一个普通女人,没有赫连那样显赫的家世,只是靠着儿子锦衣玉食。 得到了富贵,那就要牺牲掉尊严,她永远比不上赫连夫人。 而姜惜之毫不犹豫的将她的伤口给撕开。 女人气红了眼,抬起手就是一巴掌甩过去:“胡说八道的贱人!” 姜惜之察觉到她的动作,敏锐的避开了。 “你还敢躲!” 女人不死心,又是一巴掌。 姜惜之抓住她的手:“大家都是平等的人,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够了!” 突然,赫连夫人发话了。 打破了她们的争执。 赫连夫人表情冷淡,眸子看了德文希一眼,又看向姜惜之:“哪里来的毛丫头,不知规矩,在这吵吵闹闹的,难道公爵府允许这么没规矩的人吗?” 她的话是说给德文希听的。 她知道,这丫头在他那不是一天两天,同样,作为他的夫人,有权利去教训她。 金发女人便用力收手,又说:“夫人,这个丫头太坏了,敢动手打我儿子,不就是不把公爵府放在眼里,把她赶出去吧。” 赫连夫人走了过来:“我见过你,你是西里带过来的那个女伴。” “是。”姜惜之道。 赫连夫人又冷嘲:“可我又听说,你是慕南舟的人。” “也是。” 赫连夫人一下冷眼,嘲笑道:“连家族谱都没进过的私生子,有什么资格在公爵府横行霸道!一个身份地位的佣人怎敢有权力打公爵府的少爷,来人,把她拖下去,打二十鞭子!” 夫人发话,手下的人便上来拿人。 金发女人与盖尔脸色缓和,冷笑,就想看姜惜之被毒打一顿。 他们直接把姜惜之拉住,完全不把她当做人来看待。 她想反抗…… “慢着。”德文希却发话了。 他们都看向德文希。 德文希推着轮椅,看向他们,冷静的说:“盖尔,你刚才说什么,你被姜惜之欺负了?” 他发话了,盖尔有些受宠若惊,要知道从小到大他就是被散养的少爷。 他的父亲从来没有夸过他。 也没有说过一句关心他的话。 盖尔这个时候倒是温顺不少,眼底的戾气都没有了。 金发女人赶紧推了了推盖尔,有些激动:“你父亲在问你了,赶紧回答。” 盖尔拘谨起来,走过去低着头:“父亲,在训练场,她仗着人多势众欺负我,不仅把我打伤了,还喂了我一嘴泥巴,父亲,你要给我做主,把这个女人给杀了,扔出去喂狗……” 金发女人又在哭:“公爵,你要为盖尔做主,不要便宜了这个贱丫头。” 他们又哭又闹的,德文希却很平静,灰褐色的眸子波澜不惊,只是静静的推着轮椅。 直到离盖尔很近。 突然—— 砰砰的两下。 德文希手里的权杖打在盖尔身上。 盖尔跪在了地上,疼得他惨叫:“父亲,父亲,你为什么打我。” “废物东西,能被一个女人欺负,你也算得上府上的少爷?”德文希眼神冰冷,只有对他窝囊的愤怒:“你连狗都不如,你妈把你教成这样,你也有脸来告状,谁准许你这样窝囊的!” 他连打了盖尔好几下。 这把金发女人都给看呆了,她红着眼扑上去:“别打我儿子,别打我儿子!” 姜惜之也觉得不可思议。 赫连夫人脸色也越发难看。 德文希的权杖可不管他们母子,想护着就一起打,打得累了,止不住的咳嗽:“咳咳咳……废物东西……” “我错了,父亲,我错了!”盖尔很畏惧,被他打之后瑟瑟发抖,都不敢有脾气。 金发女人更不敢说什么。 赫连夫人拧着眉,语气凌厉:“你,为什么,就算盖尔没有出息,可你怎么能视而不见,这样偏袒一个外人……” 她又激动的指着姜惜之,愠怒的说:“这么多年,我什么都不管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难道就因为她像那个女人,你就这么纵容,连公爵府的规矩都不管了吗?你把公爵府当做什么,把我当做什么了,德文希!” 第405章 隐刺 她的控诉,歇斯底里的叫喊,德文希却没有多大的情绪,他只是淡淡的说:“夫人,你想得太多了,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我最讨厌没出息的人,盖尔连女人都打不过,怎么好意思来告状。” 他的话让金发女人与盖尔都老实不少。 无话可说。 现在别说让人做主,能不能完好无损出去,都不知道。 也看得出来盖尔很畏惧德文希,现在连气都不敢出。 越是这样,赫连夫人就越愠怒。 她忍了很多年。 以前觉得,那个女人已经死了,没有人能威胁她的地位。 可他一直留恋外面的女人。 她又退让了,只要不带回家,她也能忍。 为了家族,为了她的孩子。 但他却留下别人的种。 这些她也习惯了,早就不贪恋他的情爱,只要她的地位在,家族的荣耀在,情感显得多么的不重要。 可他明目张胆的给她难堪。 赫连夫人是不信的,她与他夫妻几十年,难道还不够了解他:“你心里真的是这样想吗?你问问自己的心,你到底还贪恋不贪恋那个人,那个人死了,可一直活在你心中,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不爱我,忍了,你在外头有人,我也忍了,就连你的私生子我也忍了,我还不够好?让你为了一个贱丫头这样对我!” 德文希没有说话。 或许,他向来就不喜欢解释什么。 特别是在赫连夫人面前。 “你说话啊。”赫连不喜欢他的沉默,宁愿他对她生气,也比不说话要强:“你当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点情分都不留给我!” 德文希看向赫连,深眸冷淡:“你想要什么情分?” 赫连夫人指着姜惜之:“把她赶走,把她赶出去!” 德文希再次没有说话。 任由她在歇斯底里的生气。 他只是满是威严的看着盖尔。 盖尔被他看得发毛,承受不住了,低着头:“父亲,我再也不敢了!” 德文希比想象中要平静,打了盖尔一顿,怒火也消失得很快,淡漠的说:“既然知道错了,还不快滚!” 盖尔只会觉得松了一口气,赶紧又站起来。 金发女人都不敢哭泣,拉着儿子一起走了。 赫连夫人却道:“不准走,你们都不准走!” 金发女人道歉:“夫人,我们知道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谁让你们道歉的,你们不是说了,不是你们的错吗?你们还在道歉!”赫连夫人有些失控。 “我们错了,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金发女人恨不得立刻飞出去。 没有人敢在德文希生气的时候,说半句多话。 赫连夫人就这样看着他们走了,她的情绪都没有得到发泄,而是留下了不少的怨气。 她又回过头来:“凭什么,究竟是凭什么,这个女人也给你下了迷魂汤了吧,不仅把小的迷得团团转,也把老的迷得团团转了。如果你把她当做那个女人的影子,也请你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公爵,你还有儿子,家庭,要是传出去了,是让天下人都看我们的笑话!” 德文希闭着眼,任由她在吵闹,等她停止说话,又道:“来人,把夫人扶下去,她也累了!” 不管她多么的闹,德文希不怪她,也不说她,更加不会安慰她。 这让赫连心灰意冷,她眼眶红着,唇角却不由的笑,或许是对自己的嘲讽。 她做的再好,也比不上那个女人。 让她拧紧拳头,又一把推开他们:“德文希,算你狠!” 姜惜之也挺傻眼的,事情并不如她想的那么糟糕。 但也有一个糟糕的事情正在发生。 她和德文希嘴里的那个薄雪原来是很像…… 他们没有透入什么,但她也感觉到薄雪这个人,成为了他们任何人心中的隐刺。 影响很大。 她呼吸一窒。 不敢去深想。 一切平静,德文希面无表情的说:“你去做你该做的事吧,这里不用你了。” “好。” 姜惜之朝他点头,便走了。 可在她那留下了很沉重的影子。 不知道德文希下一次会需要她做什么。 而薄雪这个名字,也在她那打上了一个深深的问好。 就在她想的出神的时候,只感觉到面前一道风,然后她就被一股力紧紧的抱住,那结实有力的胸膛,熟悉的温度和气息。 “之之,你没事吧?” 慕南舟急切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 紧接着,她的双肩被慕南舟给抓住。 慕南舟上下的打量着她,那目光是那么的急切。 得知她在马场打了盖尔,又被叫过来,怕她被他们找麻烦,迫不及待的赶来。 他又看向德文希,下意识的质问:“你又想做什么?” 他的语气充满敌意。 德文希看着他,态度冷漠:“到现在,你就是这样对我说话的?” 可姜惜之觉得,他没必要这样。 她拉了拉慕南舟的手臂:“我并没有大碍。” 她又觉得很高兴,期待,说:“我又可以去见孩子了。” 慕南舟不解的凝视德文希,他到底想要做什么,怎么可以说得通,他问:“他又松口了?真的没有为难你?或者……你们两之间是不是达成了什么交易。” 姜惜之问:“你了解他吗?” 慕南舟顿了一下,他自己都说不上来。 只是说到德文希,他只有一个感受:“他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也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姜惜之道:“他心底有一颗朱砂痣,叫薄雪,那漫山遍野的薄雪花是为她种下的,而我像她!” 他的话让慕南舟很吃惊,同样也产生危机感,他拉住她的手,拧紧了眉头:“那你更加不应该来到这里了!” 姜惜之看向德文希的位置:“我想,他比你都要清楚自己的位置,不可能对我有什么的!” 虽然谁也没有说。 可他对她很尊重。 透过她怀恋别人,但也没有再多动作。 她这么说,慕南舟也松了口,他呼吸有些沉重,提着他并不想起来的事情:“他有很多女人,但他所相处过的女人,只有我母亲是z国人,这是我不被认可的原因,但如果他心里有一根刺,从来就没有拔下来过,那就说得过去了,我母亲也只不过是那个人的影子,到最后连位置都没有留下来。” 第406章 不见了 慕南舟的声音越来越轻。 他并不打算提起的,不愿意提起的往事。 可这样,就很清楚明了。 他母亲是一个替身。 姜惜之的心情有些沉重,他的母亲也是个可怜之人。 本来是大家闺秀,拥有美好的人生,毁在了一个男人手里。 她看向慕南舟,只见他的嘴角漾着一抹讽刺。 他从小缺失母爱,也缺失父爱,生下他,这些年一直不管不问。 尤其,德文希的女人,孩子,不止他和他母亲一个,最后还是被抛下不重要的那一个。 回顾他这一生,慕爷爷给了他关怀备至的宠爱,教育他成才,可是他的内心还是渴望着能够在有有父有母的和谐气氛下,一家人好好的生活。 他和她有着最简单的想法。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都无法挽回了,说他可怜吧,也挺可恨的,说他太薄情吧,却又专情,我不知道怎么去评判他。”姜惜之会为他那一丝真情而动容,也会为因为他的自私而愤怒。 但在他身边的人,都注定是一场悲剧。 慕南舟道:“我已经释怀了,这就是我的人生。” 尽管不光彩,他也得接受。 姜惜之看向德文希,他似乎也不太想和他们说话,推着轮椅已经进去。 没有指责,没有愤怒,只有沉默。 姜惜之在这一刻不想想太多事情,他们有共同的愿望,与他说,“我们还是去看孩子吧。” “嗯,既然他松口了,那我们去看孩子。” 慕南舟应下她的话,将她的手扣的更紧。 他们一步一步前行,身影被阳光摇曳的很长。 这一刻,慕南舟希望时间就此定格。 至少,是温柔,让他想要继续奋斗的。 这座城堡离巴特堡并不远。 只是很偏僻。 靠着丛林,和庄园一样,都在山上,人际稀少。 姜惜之是开心的,还买了许多礼物,她知道祈月学会了写字,也知道星河喜欢画画。 所以买了不少他们正学习的东西。 “星河,祈月!” 在门口,姜惜之就在喊。 出来的只有佣人和保安。 通常他们听到她在叫他们,应该会直接出来。 “姜小姐,慕少爷!”佣人尊敬的喊。 姜惜之还在门外:“怎么不把门打开,我们来看孩子。” 他们的脸色有些难看。 姜惜之觉得不对劲,手里提了不少东西:“把门打开。” 没有办法,他们开门,但佣人说:“姜小姐,少爷们已经休息了,要不隔天再来?” 不对劲。 她明明与德文希说好的,应该不会不知道她要来。 “休息了,那等他们醒来好了。去看看总行了吧。”姜惜之道。 慕南舟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他立马朝他们房间走过去。 佣人却拦着他:“慕少爷,两个小少爷现在在休息,你们还是在外面等候比较好。” “我们去他们的房间。”慕南舟拉着姜惜之,就要绕开眼前的佣人。 佣人重新拦在慕南舟和姜惜之的面前,“慕少爷,两个小少爷玩的很乏,你们还是不要打扰他们,等他们睡醒了……” “他们人在里面吗?”慕南舟问。 佣人有些卡壳:“在,在……” 慕南舟不相信,踹开了门。 里头空无一人。 什么都没有。 难怪这么安静! 慕南舟立马愠怒起来,一把揪住佣人的衣领,那手背上的青筋凸显,掐得佣人面色涨红:“他们人呢?你还想骗我?” “咳咳!” 佣人被掐的剧烈咳嗽起来,但再也不敢不说实话,“慕少爷,两位少爷今早就已经不见了,我不是故意瞒着你们的,是我们还没有找到,我们已经到处找了,相信很快就会……”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慕南舟扔了下去。 孩子早上就不见了! 第409章 威胁 “什么,为什么他们会不见了?”姜惜之急了,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 她抓住佣人的手,她的脸上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慌乱。 甚至她的身体剧烈因为恐惧,剧烈的抖动起来。 这可是德文希的地盘,两个孩子怎么可能会不见了? 佣人低着头,不敢去看慕南舟那双要杀人的黑眸,“我也不知道,两位小少爷在草坪上面玩的时候,我不过是去接了个电话,我回过身来,他们就已经不见了……慕少爷,我用我的生命保证,我说的这些都是实话!” “扑通”一声,佣人跪在了慕南舟和姜惜之的面前。 他的头压的特别的低。 慕南舟还没有对佣人出手,身边的姜惜之就已经摇摇欲坠,慕南舟扶稳她,“之之,别担心,这件事我会办好。我让人送你去休息。” “熟人作案!要么是盖尔母子,要么是赫连夫人!”姜惜之死死地抓住慕南舟,除却这几个人,谁敢在德文希的眼皮子底下带走两个孩子? 姜惜之惶恐不安,脸色发白。 他们这几个人,对她的恨,那是恨不得将她给千刀万剐,要是把恨意都转移到孩子的身上……那场面,姜惜之不敢去想! 姜惜之怕了,她哭着求慕南舟,“慕南舟,这两个孩子不能有事,我求求你,一定要把他们给找回来,一定要保护好他们!” “之之你别担心,我这就找人去找他们,去查。我送你回去休息。”慕南舟扶着姜惜之,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给许毅打电话。 电话接通,慕南舟吩咐许毅,“星河和祁月不见了,查一下,是巴特堡里面的谁带走了他们。” “是。” 许毅被慕南舟的话给吓到。 星河和祁月现在可是活在德文希的眼皮子底下,现在他们却不见了……敢把星河和祁月从德文希眼皮子底下带走的人,这可真是不简单! 慕南舟挂断了电话,在要带着姜惜之上车的时候,姜惜之一把推开了他,“我不走,我要留在这儿!我要去找他们!”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说不定,他们还没有被带出巴特堡! 慕南舟正想劝她的时候,他注意到一旁的佣人眼神飘忽不定。 慕南舟警惕性的走向佣人,在佣人想要跑的时候,傅靳琛一脚踹中他的后背,佣人便狠狠地摔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慕少爷,别打我别打我!”佣人抱住了头,他是怕到了极点。 慕南舟一脚踩中他的后背,“不打你,不要你命都可以,你刚刚,在谋算着什么?” 那飘忽不定的眼神,慕南舟可不觉得他清白。 佣人哆嗦着,“我……我办事不力,没看星河和祁月小少爷,我有罪……公爵虽然在电话里交代叫我拦着你,可我知道,我没有活路了……我,我我……” 佣人话都不敢再说下去了。 姜惜之还以为佣人会认罪,会供出自己的同伙,会告知星河和祁月的下落,可结果? 佣人只是为了自保想要逃命。 现场交给慕南舟,姜惜之叫了其他的佣人,“带我去找他们。” 哪怕翻遍整个巴特堡,她都要找到星河和祁月! 慕南舟知道拦不住她,只能由着她去。 慕南舟手压在膝盖上,他冷戾的朝着佣人掷话,“把这边所有的监控都给我翻出来,还有那个时间点的所有佣人!” 话音刚落,许毅带着人赶到。 慕南舟给了许毅一个眼神,“去帮姜小姐。” 其他人去到了姜惜之的身边,慕南舟则是在翻看着监控,那个时间段的监控,全部黑屏,那个时间段和星河,祁月接触到的佣人,只有慕南舟脚下踩着的这一个。 慕南舟冷测测的笑出声:“我只给你一分钟的时间,不然,你会死的很惨。” 佣人的反应犹如惊弓之鸟,他浑身剧烈的抖动起来,好似抖糠般,“求你慕少爷,这不是我,我真的没有……” 慕南舟是不会相信的。 他给了许毅一个眼神。 许毅心领会神的调查了这个佣人,这个佣人,以及他的家人,所有的银行账户,包括虚拟账户都被查了一遍。 在发现没有任何异常的时候,姜惜之这边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姜惜之现在高度紧张,几乎是秒接。 还不等她说话,手机里就响起了一个经过处理的声音,“姜惜之,你想见你的孩子吗?如果你想见,来大风厂,记住,你要一个人来。如果你带了别人,那我会一刀一刀把你两个孩子的肉从身上割下来!” 这声音不男不女,可对于姜惜之而言,却犹如魔音传耳。 姜惜之哪里敢得罪他? “不要,你别伤害他们,他们是无辜的。我来,我现在立马就过来!”姜惜之现在慌到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她的脸色苍白如纸。 张狂的笑容从手机里传来,“姜惜之,你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如果半个小时你赶不到,我就剁掉他们的手指!” “好好好,我马上就来。你别冲动,等我到了,你想剁手指头你剁我的,要我的命都可……”以字还没有出口,对方就挂了电话。 嘟嘟的忙音犹如巨大的铁锤般,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姜惜之的内心。 姜惜之步伐匆匆。 她宁愿被剁手的是自己,宁愿死的是自己,她也不愿意再看到她的两个孩子受到任何的伤害! 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德文希被人从外面,推到了慕南舟的面前。 慕南舟那双黑眸,冷沉沉地盯着德文希,“这是不是你的自导自演?” 德文希不屑做这样的事情。 而且,姜惜之接到的那个陌生电话,直觉告诉她,带走两个孩子的人不是德文希安排的。 这个时候,姜惜之的手机传来了震动声。 那是一条彩信。 彩信的内容是两个孩子被五花大绑,嘴巴被胶布死死封住的照片。 姜惜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她的眼泪哗哗掉的犹如断线的珍珠,她更来不及和慕南舟说任何话,她快速的离开。 巴特堡位于山头,刚好俯瞰整个帝都,她想着用慕南舟的车开过去,可是又想起那个声音的警告。 走了一段距离,这个时候,刚好一辆出租车开了上来。 姜惜之想也没有想拦下出租车。 “师父,以最快的速度去大风厂。” 第408章 疯了 姜惜之捏着自己的拳头。 带走星河,祁月的人,她情急之下想到过盖尔母子,赫连夫人。 可她唯独没有想到顾允熙。 她对顾允熙没有惧意,也没有想劝着她的心。 现在,她想知道,顾允熙背后真正的始作俑者,她往前走了一步,缓缓开腔:“顾允熙,你恨我,找我麻烦可以。但是两个孩子是无辜的,你这样做,是在犯法,你想晚年在监狱里度过吗?” 顾允熙被姜惜之这话给逗笑了,笑容在她的脸上蔓延,却显得她此刻像只狰狞的青牙恶鬼,“你觉得你有那个送我进监狱的本事吗?” 顾允熙讨厌姜惜之那张脸,她抬起手,在她想对姜惜之狠狠地抽过去时,姜惜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说出孩子的下落和你背后的人,我可以当做这一切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姜惜之很用力,顾允熙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快要被姜惜之给捏断。 尤其是姜惜之逼视她时,那锐冷的眼眸。 姜惜之变了。 五年前的姜惜之,那是姜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千金大小姐,五年监狱生活,阶下囚的她,脱离社会五年。 她站在觥筹交错的宴会场,她无助,惶恐。 她在监狱里被折磨到体无完肤! 顾允熙不明白,究竟是什么能够让姜惜之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有这么大的改变! “来人!” 顾允熙大喝一声。 顿时,有两名身材高大的保镖从一旁走了出来。 顾允熙只是一个眼神,这两个保镖便朝着姜惜之围了过来,姜惜之很轻松地避开了他们。 可姜惜之单枪匹马,顾允熙的手里还有两个孩子。 顾允熙打开了手机,她狞笑道:“姜惜之,你看这是什么?” 姜惜之束手就擒。 她看到顾允熙的手机上,那是实时监控,星河和祁月被尼龙绳给绑在椅子上,他们的对面摆放着的,是各式各样的刀具。 姜惜之紧咬着后槽牙,“顾允熙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姜惜之不敢深想。 顾允熙又是一个眼神,这两个保镖便抓住了姜惜之,顾允熙走在姜惜之的前面,她低笑着发话,“姜惜之你又不笨,你猜我想做什么呢?” 姜惜之回答不了她。 身边的两个保镖不仅用尼龙绳将姜惜之给捆住,甚至还用胶布将她的嘴巴给封了起来。 顾允熙看着姜惜之,发出得意的冷笑,“姜惜之,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 慕南舟带人赶到大风厂时,大风厂内,除却被遗弃下来的一些东西,还有老旧化的墙壁,四处的杂草再无任何东西。 慕南舟整个人阴戾冷沉,好似从地狱里最出来的修罗般,他厉沉沉的扔话—— “找!大风厂方圆百里,许毅,不管消耗多少的人力,物力,必须要给我找到她!” “是。” 许毅也不敢怠慢。 现在就连姜惜之也不见了,许毅都不敢再去看慕南舟的那张脸。 慕南舟也在找。 大风厂里里外外,任何一个角落他都没有错过,他还是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慕南舟的大脑一片空白。 孩子和姜惜之要是都出事,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突然,耳边响起许毅急切的声音: “慕总,那个载姜小姐的出租车司机找到了!我已经让人把他带到这边来了!” 慕南舟那原本黯淡的眸子,这才恢复了一点光亮。 等这个出租车司机被押到慕南舟面前时,慕南舟一把掐住男人的脖子,“是谁安排你到巴特堡附近的?” 平时他们来返巴特堡,那都自己开车,山路,哪里有出租车刚好就等在外面的? 慕南舟才不相信这一切只是巧合。 男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慕南舟红着眼,一副要杀人的既视感,慕南舟的身后,站着好几个身材高大的保镖,还有他们所在的环境。 男人真怕自己会死在这儿! “我,我……我也是接单,我压根就不知道对方是谁……”男人哆哆嗦嗦,不敢直视慕南舟的眼睛。 慕南舟那双黑眸,此时锐冷如刀,锋芒锐利。 突然,一阵脚步声从远到近。 是许毅。 许毅低着头,走到慕南舟的面前,一字一句,平缓的将所查到的一切跟慕南舟汇报:“慕总,姜小姐的确是乘坐这辆车到达大风厂的,这个男人提前一个小时就已经在巴特堡附近了,只不过是后山路,我们才没有注意到。我查过他的手机,在姜小姐上车后,他对一个号码发送了‘ok’,而他的微信上只收到了五百块的转账。” “那个号码是没有经过实名认证的号码,现在已经是空号。至于那个微信五百块的转账,实名认证的是一个瞎眼的老头。老头说十天前有人给了五百块给他,问他要了一下身份证,其余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慕南舟面无表情,一片死寂,“我不管你用什么样的办法,这个人必须给我查出来!不管是死是活,我都要看到我的之之和孩子们!” 慕南舟咬牙切齿,声音更是震耳欲聋。 这个人十天前就开始做着这样的准备,有人在他们的身边蛰伏了太长时间,是他的疏忽,以为之之在他的身边就会没事。 没想到,这个人居然利用孩子来牵动他的之之。 甚至,还能从巴特堡里面将人给带出来。 慕南舟的心口剧烈的抽痛起来,他的呼吸有些不稳,在他身形一晃的时候,许毅眼疾手快,迅速地扶住了他。 “慕总,你要不……要不回去等消息吧,我这边一有姜小姐,星河和祁月少爷他们的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看慕南舟这个样子,许毅是真的担心。 慕南舟推开了他,声音薄冷,“找不到他们,我不可能回去!” 慕南舟是固执的。 许毅也明白他的固执。 许毅不敢离开慕南舟的身边,就怕慕南舟出现意外。 慕南舟在离开大风厂之前,他留了一些人在这。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说不定他一走,那人又带着他的之之从哪个角落冒出来…… 殊不知,这一切被针孔摄像头给拍的清清楚楚。 顾允熙和姜惜之也看的清清楚楚。 第409章 风险 枪声止住了所有的声音。 姜惜之怕了,她浑身如抖糠般,剧烈的抖动起来,连她的唇都在哆嗦,“慕南舟……” 慕南舟没有倒下。 顾允熙的这一枪只是在故意的吓唬他。 慕南舟那双黑眸,死寂般地盯着顾允熙,顾允熙才没有怕,她玩味的勾起唇,“南舟哥哥,你和姜惜之之间只能活一个。选择权给到你们,你们想要谁活呢?” “我要她活!” “他!” 慕南舟和姜惜之异口同声,彼此视线相对,却是一眼万年,他们恨不得这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想这一切都是假的。 可越是这样想,心就越痛。 这一切真到不能再真! 顾允熙哈哈大笑起来:“那你们还真的是情深意切呢。南舟哥哥,我给你看一个视频。你来。” 顾允熙朝着慕南舟招了招手。 她的动作就好像是在召唤一条狗一样,她的姿态是那么的得意,轻蔑。 慕南舟何曾被这样对待过? 慕南舟也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人在他面前有喘气的机会。 可是……顾允熙的手里的枪,对准姜惜之的后脑勺。 慕南舟不得不靠近顾允熙。 顾允熙把手机拍摄下来的,姜惜之给她舔鞋的画面放了出来。 慕南舟那双黑眸如刀般朝着她射了过来,他的拳头更是咯咯的发响。 “南舟哥哥,你敢对我动手吗?你只要敢动手,我就立马让姜惜之脑袋开花!”顾允熙勾着扳机,她很怕慕南舟对她出手。 但她的手里有姜惜之这张王牌啊。 慕南舟的牙关咬的咯咯的响。 “你把她放了,你有什么想法都发泄在我的身上。我陪你玩。”冷厉而又克制的声音从慕南舟的牙缝中迸发而出。 姜惜之侧过眸,不愿意再看他。 可是泪水瞬间从眼眶中滑落。 他们这一生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在错过,包括现在,顾允熙以这样的方式来折磨他们,这摆明了就是想要他们永远都痛苦! 顾允熙冷嗤一声,“我才不要。当初我那么努力,想你多看我一眼。可是你从来都不看,你对宋伊人好,对姜惜之好,对我永远那么差的态度。我只拉着你一个人玩那多没意思,你们两个一起吧,看到你们痛苦我才高兴。” 此刻的顾允熙就像是一个女魔头一样,她搂住了姜惜之的脖子,同时眼神示意,那两个保镖便走到慕南舟的跟前将慕南舟牢牢的给禁锢住。 “姜惜之,你不是说,只要我放过你那两个孩子,你做什么都可以吗?那你去,去捅慕南舟几刀。” 顾允熙已经疯了。 姜惜之不可能对慕南舟下手,何况孩子还没有在她的面前,就算孩子真的在她的面前,就以顾允熙此刻的偏执,就算她真的做了,顾允熙也不会放过两个孩子。 她要选择自救。 “好。你先答应我,把星河,祁月身上的绳子给解了。” “哐当!” 一把崭亮的匕首就被扔到了姜惜之的面前。 顾允熙面露怒意,“姜惜之,你没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本。你要是不动手,那我这边只能让他们剁掉他们的手指了。” “你们先剁他们的小拇指吧。” 顾允熙拿出手机,冲着手机监控喊了句。 “呜,呜呜呜……” 姜惜之看不到手机画面,但是她却听到了两个孩子的呜咽声。 “别。别!我按照你的要求去办,你叫他们住手,住手啊!”姜惜之歇斯里地,她跪在了顾允熙的面前。 姜惜之在那些女囚犯的面前,因为曾经所受到的伤害,看到她们就有应激反应,现在被顾允熙给逼成这样。 再这样下去,姜惜之非得被顾允熙逼疯不可! 慕南舟挣扎着,可是身边两个保镖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 那把被扔在地上的匕首被顾允熙捡起来塞到了姜惜之的手中,顾允熙牵着她的手,对着慕南舟的方向。 “这是我给你们的机会。南舟哥哥那么的爱你,他怎么可能会怪你呢?” “快点,你只有一分钟的时间。要不然我改变主意了,你孩子就会从手指开始,一点一点的被剁成肉酱!” 姜惜之没有说话,可是她的手却在剧烈的颤抖起来。 她没伤过人。 也不可能去伤害慕南舟。 顾允熙不死就会一直逼着他们! “啊——” 姜惜之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她手抓着匕首,直接刺向顾允熙,只见她迅速的出击,顾允熙手上的手机被她狠狠地砸了出去。 同时,姜惜之又是一刀,顾允熙连拿枪的力气都没有,那两个保镖见状就抽出一个人要来制服姜惜之。 在其中一人松手的时候,慕南舟迅速的反击,那控制他的那名保镖就被他狠狠地打倒在地。 另外一名保镖在抓住姜惜之的时候,许毅带着人赶到,直接将这些人给包围。 “之……” “砰,砰!” 连续的两声枪响,在慕南舟应声倒地的同时,顾允熙手中的枪被许毅一脚给踹飞。 顾允熙被制服,她用了全身的力气朝着慕南舟和姜惜之嘶喊出声:“慕南舟,姜惜之,我诅咒你们永远都不能在一起!” “救活她。” 慕南舟吃力地吐出这三个字来,那眼神却是阴鸷如鹰。 顾允熙那么折磨姜惜之,他怎么可能让顾允熙痛快的死去? 姜惜之看到慕南舟身上的两个血窟窿,她已经吓傻了,她的手去捂着慕南手身上的血口子,但血流不止。 “慕南舟,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我害了你……如果不是我,顾允熙不会这么恨我,不会这样对你。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我和孩子怎么办?” 这么红的鲜血刺着她的眸,看到慕南舟那脸色苍白的样子,姜惜之很怕,怕到全身都在颤抖。 慕南舟却是伸手把她给扣在怀里,“之之,你不需要跟我说对不起。要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没能力,没有保护好你跟孩子。让孩子被人给带走,让你受到这么大的屈辱,你放心,我会……我会十倍,百倍的帮你……讨回……来……” 慕南舟说到最后,声音明显的吃力。 许毅连忙带人上前,“姜小姐,现在慕总这个情况,我们得赶紧把慕总送到医院去。你别慌,有医生在,慕总肯定会没事的!” 第410章 条件 德文希今天没有坐轮椅。 一身中山装的他,看起来正气凛然。 但他一点都不正气。 德文希看过来的那双黑眸,冷厉中又带有几分埋怨。 “怎么换衣服了?” “我不爱白裙子了。”姜惜之冷漠的接起德文希的话。 白裙子不耐脏。 尤其是鲜血染上的时候,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德文希没说话,视线却朝着姜惜之指向就了床上的慕南舟。 姜惜之肯定的告诉他:“在他没有醒来之前,我不会从他身边离开。” 慕南舟为了救她而受伤,会因为她的每一次出事而自残。 她怎么能够,在他昏迷不醒的时候离开? 德文希唇角凛然,“伤好后就离开吧。” 孩子被人给带走,德文希的身上看不出半点的慌乱感。 难道…… 姜惜之的呼吸一重,“你知道是谁带走的他们?” 德文希说:“我不知道。人是在巴特堡消失的,但你们现在在查。” 德文希神色静然,看样子不像在说谎。 谁的孩子谁心疼,这句话真是一点都没有错。 但他也没见得多看中慕南舟。 尤其是像他这种极度在意利益化的人。 在意,他就不会让慕南舟流落在外,就不可能一直缺席父亲这个角色。 姜惜之淡淡的开腔:“你过来,只是看他有没有死吗?” 德文希慢慢地拄着拐杖,一起身,他的贴身保镖就大步凛然的走到他的面前将他给扶好。 “姜惜之,你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姜惜之顿时一愣。 德文希怎么就突然对她做出这样的评价? 可她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德文希就在保镖的搀扶下,步履蹒跚的走出了病房。 姜惜之目送着他离开,也没有再去深想他这句话的由来和含义。 她坐在慕南舟的身边,握住他的手。 “南舟哥哥,我在等你,你一定要赶快醒来。” …… 第二天。 姜惜之忐忑的等着医生的到来。 她没等到主治大夫,却等到了霍肆。 看到霍肆,姜惜之下意识的起身。 可因为她维持保持坐姿太长时间,她起身的那一瞬间,整个人朝着一旁倒去—— “小心。”霍肆扶住了她。 在她站稳后才将她松开。 “谢谢。”姜惜之朝着他颔首。 这句话后,车内气氛变得有些静。 还是姜惜之朝着霍肆先开了口,“霍肆,他被送过来的时候,身上中了两枪,手术做完后,他们说他有24小时的危险期……” 她从昨晚守到现在,她心里特别没底。 不敢闭眼,害怕一睡,再一醒,慕南舟就不在她的身边。 霍肆薄唇缓缓而掀,声音淡淡,“我知道。” 慕南舟出事的时候,他在外地有两台紧急的手术。 外地手术一结束,他就赶过来了。 姜惜之充满希冀,“霍肆,他能好吗?你来了,我就觉得我看到了希望……” 说着,姜惜之已经泣不成声。 看着这样的姜惜之,霍肆也是于心不忍,“他从昨晚到现在,生命征兆稳定。醒来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五年,慕南舟对她姜惜之的付出,疯狂,霍肆是亲眼所见。 姜惜之对慕南舟的感情也绝对不比慕南舟少。 霍肆希望,他们之间的苦难,就此结束。 “姜惜之,这次过后,你会和南舟好好的在一起吗?”霍肆没能忍住。 姜惜之没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 慕南舟为了她可以自残,可以奋不顾身。 她也可以让自己变大变强,去释怀曾经在监狱里的黑暗。 慕南舟对孩子,那也是真的在付出。 可她不是之前的姜惜之。 霍肆在姜惜之的眼底看出了她的犹豫。 他抿了抿唇,哑声道:“南舟对你的心意,从来都没有变过。姜惜之,在你进监狱时,南舟不是不救你,而是不能救,他昏迷了很长时间,差点死了。” 几经生死,霍肆只希望慕南舟活着。 只要他活着。 姜惜之眼眶湿润,泪如雨下。 慕南舟对她的付出,辛苦,挣扎,她都知道。 “你先给她看病吧。我出去买点东西。”说完,姜惜之快速的转身离去。 霍肆没有叫住她,他清楚,姜惜之这是在逃避。 但对于姜惜之而言,他说的那些话已经足够。 姜惜之的思绪很乱。 孩子没找回来,慕南舟也还没醒。 很多事情都没有解决,当年的车祸,那一晚为何会变成慕南舟? 还有她的伤痕累累,德文希对她说的那些话。 千帆过尽,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姜惜之了。 她不敢。 现在有霍肆在慕南舟的身边,她很放心。 她想着去外边的凉亭坐坐。 门口,她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吃力的举着药水瓶。 男人背对着她,走的有些慢。 “小心!”看到男人脚下不远处的香蕉皮,姜惜之下意识的大喊出声。 男人因为姜惜之的提醒,止住了脚步,也避免了一个突发的意外。 “谢……” 男人回过头朝着姜惜之道谢,但话还没有说完,男人就震惊于姜惜之的那张脸。 姜惜之也有些意外。 男人的眉宇之间,和南宫墨修有着八九分的相似。 南宫重很快就止住了自己的思绪,“小姑娘谢谢你,要不是你的提醒,我刚刚光顾着去接电话,都没注意脚底下。” 姜惜之轻轻的扯唇微笑,“不用客气。我送你回病房吧。” “这会不会很麻烦你?”南宫重笑看着姜惜之。 虽然惊讶于姜惜之的那张脸,但和姜惜之说话的时候,他感到很舒心。 甚至心头还有一股暖意。 姜惜之摇摇头,“不算麻烦,我送你吧。” 姜惜之主要是考虑到南宫墨修。 能和南宫墨修有着八九分相似的人,除了南宫墨修的父亲,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没遇见是没有遇见。 第411章 你也会痛 顾允熙笑的很讽刺,可是,笑容之中又透露着几分悲戚。 她明明是想让姜惜之、慕南舟遭受她的折磨,可到头来,还把自己给搭送进去。 门外那么多看守她的保镖,她身上的伤痛,她现在根本就没有翻盘的机会了。尤其是在她被姜惜之捅了两刀后,许毅带着援兵赶到。 慕南舟那眼底的死寂、凶狠,她到现在仍然历历在目。 “既然你心里很清楚,为什么还要做这样愚蠢的事情?你以为你在翻盘,可实际呢?”姜惜之冷冷地盯着她。 回想起顾允熙对她的所作所为,所言所行,姜惜之的怒火在心中无尽的翻涌。 姜惜之掐住顾允熙的脖子,咬牙切齿,“我巴不得你去死!但是,南舟的用意,我会遵从。我们都不会让你死的太轻松!顾允熙,你给我的,我会一步一步向你讨回来!” 顾允熙笑容更深几分,却不言语。 可谁曾想,下一秒姜惜之居然用手按住了她的伤口。 “啊——!” 顾允熙顿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姜惜之无视,“你痛,你记恨我对不对?可是我在被你所伤的时候,你不也是这样吗?” “顾允熙,原来你也会痛啊!”姜惜之嘴角泛现出一丝冷笑。 顾允熙痛到痉挛,她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姜惜之给推开,可经历过一次大手术,虚弱的她,力气哪里能比得过姜惜之呢? 顾允熙现在连盯着姜惜之的力度都没有,她气都喘不上来。 不一会儿,顾允熙的伤口处包扎的纱布就已经被鲜红侵湿。 顾允熙的唇发白发乌,额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顾允熙没有求饶,因为她知道,姜惜之不会放过她。 姜惜之看到顾允熙还在强撑,她始终没有下狠手。 姜惜之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 而且,顾允熙要是死了,怎么从她的嘴里撬开背后boss呢? 姜惜之看到顾允熙疼到快死的那种,她的手在顾允熙的脸上用力的拍了几下,“顾允熙,死了多痛快!你放心,你死不了!” 下一秒,姜惜之按了呼救铃。 没一会,医生就和护士匆匆的赶来。 一系列的抢救,顾允熙看到,姜惜之全程在一旁冷漠的盯着她。 顾允熙心底一动。 只要她不死,她就还有反扑的机会。 想到这,顾允熙的眸色暗了暗。 可是,姜惜之怎么会不明白她的心思呢? 顾允熙以为自己活着便是机会,可是,有一种活着叫:生不如死。 顾允熙之前是顾家的千金大小姐,她骄纵,高高在上。 她习惯了去指使别人,享受过一切荣华。 要是把顾允熙给拉下神坛呢? 姜惜之突然灵机一动。 她走到主治医生的面前,嘴角上扬,“给她注射那种让人瘫痪的药……” 顾允熙是不可思议,“你!” 顾允熙激动的想要坐起身,可是她伤的太重了。 尤其姜惜之刚刚那么用力一按,她就好像去了半条命。 此刻的她没有一丁点的力气,她只能气愤又无可奈何的盯着姜惜之。 姜惜之嘴角冷厉更是明显。 顾允熙越是这样,她就越是高兴。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有些人的快乐会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为什么有些人喜欢去折磨他人! 顾允熙在医院被“治疗”,那可是被许毅特地交代过的。 医生听到姜惜之的发话,如实交代:“有的,我们会给这位女士安排上,请您放心。” 姜惜之颔首,走了。 今天先放过顾允熙,明天开始,她会守在顾允熙的身边! 从顾允熙的病房离开后,姜惜之回到了慕南舟的身边。 床上的慕南舟躺着,他的脸色苍白,唇也没有一点的血色,甚至还十分的干枯。 姜惜之看的心疼,用棉签沾湿了水,一点点的润着他的唇。 “顾允熙醒了,我刚刚去见了她。她一点也没有要透露背后人的意思。你知道吗?甚至她还想着找机会翻盘。我不会,你也不会。” “我跟医生交代过,有那种能让她瘫痪的药就给她用上。我想看看她从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跌落尘埃的样子。” “我是不是很坏?”姜惜之一边给他的唇润湿,一边缓缓的朝着他吐字。 她说话的时候,声音温温柔柔的,整个人显得十分平静。 慕南舟在床上一动不动。 姜惜之看着他,此刻心情格外的沉重,“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今天一过,你就要昏迷两天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没有回应。 姜惜之看到他的手指甲很长了,而且他的手冰冰凉,一点温度都没有。 她先是去接了热水,她用毛巾一点点给他擦拭,暖手。 病房里有些单调。 姜惜之在医院门口的花店买了一束红色的玫瑰花和康乃馨。 回医院病房的路上,她和南宫玉儿打了个照面。 南宫玉儿看到她手里抱着的两束花,顿时眸色一冷,“来医院看你的情郎?” 南宫玉儿嘴角的讽刺格外的明显。 “这和你没有关系。”姜惜之冷漠的回应。 南宫玉儿因为慕南舟,十分讨厌她。 她也没奢望南宫玉儿会喜欢她。 所以见了面,她也没想着打招呼。 但是南宫玉儿出言不逊! 南宫玉儿拦在姜惜之的面前,那眼神一片冷戾,“姜惜之,你不过是巴特堡的一个佣人,别想着你之前是姜家大小姐,可你后面却成为了阶下囚!你有什么脸在这里跟我横?” 南宫玉儿最讨厌的还是姜惜之眼底的那份无视。 现在一无所有的姜惜之,凭什么能有这样的神情? 姜惜之冷道:“我跟你横什么了?难道不是你先开口找我的麻烦吗?”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那些女囚犯,顾允熙,还有盖尔母子等等。 那些人都在提醒她,她不能做个被人欺负的软柿子! “南宫小姐,如果你对你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情记不清的话,趁着你现在在医院,不如去挂个号,好好的看看你的脑子!” 第412章 22222 没多长时间,姜惜之就把慕南舟带回了病房。 还不等她和医护把慕南舟给挪到床上,“喀拉”一声门响就吸引了姜惜之的注意力。 本来她也不在意。 可是她听到了脚步声和轮椅压过来的声音。 回头一看,是保镖推着德文希往她这边走。 姜惜之很快收回视线,把慕南舟放好并掖好被子后,她这才回头看向德文希。 只见德文希缓慢的开腔出声:“我会给他找最好的护工,姜惜之,你该走了。” 德文希的声音很冷。 那目光更是没有什么温度。 姜惜之迎视他的目光,说:“你找护工那是你的事情,我走不走,我说了算。” 慕南舟现在昏迷成这个样子,她不会走,何况她和慕南舟说好了,她会留三天。 德文希并没有因为姜惜之的话而生气,而是淡淡凛然的开腔,“你觉得你留在这儿,能起什么效果?” 姜惜之拉开椅子,自顾自的坐在了慕南舟的身边,“我起不到什么效果,但是我能陪着他。德文希公爵,孩子失踪这么长时间,你一点儿也不着急吗?” 突然,姜惜之回头朝着德文希看过去。 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却显得很透亮。 星河、祁月被人带走到现在,她没有在德文希的脸上看到半分的着急,以德文希的权势,还怕找不到两个孩子吗? 德文希神色凛然道:“我不想一个问题重复回答两次,你也不用在这儿试探我。” “所以你今天来是为什么?还是跟你上次的目的是一样的吗?”姜惜之紧接着问。 德文希是慕南舟的生父,他有权来探望生病的儿子。 但问题是! 德文希的种种行为都不像是在探望。 可他又来了。 姜惜之分不清,他对慕南舟到底是存在着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不冷不热。 仿佛慕南舟对他可有可无般。 德文希没有回复她,而是朝着身边的保镖开口吩咐:“去把医生叫过来。” “是。” 保镖应声后,转身按照德文希的要求去办。 可保镖刚走出去,南宫玉儿下一刻就走了进来。 南宫玉儿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可是看向她的眼神中却充满着冷意和挑衅。 所以,今天的德文希是南宫玉儿叫过来的? 姜惜之沉默不语。 医生来了! “他的情况现在怎么样?还要多久才能醒来?”德文希转头朝着医生问出两个问题,他现在只要确定慕南舟醒来的时间。 医生说:“他现在的各项体征已经趋于正常。至于他为什么没有醒来,这可能是因为人在受到伤害后,大脑所产生的应激反应导致。” 姜惜之心口一紧。 应激反应导致的休眠,那这样的情况得持续多长时间? 南宫玉儿却将她心里所想问出了声,“大夫,他这样的情况要持续多长时间?” 南宫玉儿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对于她而言,她可不能把自己的一辈子压在一个昏迷不醒的人身上! 哪怕是她对慕南舟再看好,再倾慕,她也不可能守一辈子的活寡! 然而…… 第413章 会处理好 姜惜之却冷冷的开腔:“你们要是觉得昏迷的慕南舟是你们的累赘,会影响你们,那先说好,以后他有什么事我和他都不会来找你们。” 彼时,姜惜之的眼眸中定意一片。 无论慕南舟是清醒还是昏迷,她都愿意对他负责到底。 南宫玉儿可没有这样的毅力。 万一慕南舟彻底醒不来了呢? 她可不敢将自己的一生都压在慕南舟的身上。 “你说这样的话,姜惜之,正常人怎么可能会愿意守一个昏迷不醒的植物人呢?这次慕南舟,是不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 南宫玉儿那冷戾的声音破空而来,顿时,德文希和姜惜之的视线都被她吸引。 不过几秒的功夫,德文希就把视线落在姜惜之的身上。 姜惜之没有否认,“慕南舟的确是因为我受伤的。” 慕南舟受伤的那一幕,还有顾允熙拿着孩子逼她的时候,这些她都历历在目。 南宫玉儿讽刺一笑,伸手怒指着姜惜之,“我就说你怎么可能会付出到这个地步,原来是因为你良心难安。姜惜之,你真的是害人的扫把星!” 南宫玉儿的话,字字珠玑。 这是姜惜之第几次听到“扫把星”这几个字? 回想一下,姜惜之也不记得多少次了。 但是每一次,那些人的声音是那么的刺耳,面庞是那么的狰狞。 “我是扫把星也和你没有关系。”虽然很难受,可是她不接受南宫玉儿对她这样的评价。 她没有害过南宫玉儿。 南宫玉儿对她那是嗤之以鼻,“和我是没有关系,但是和慕南舟没有关系吗?姜惜之,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从你之前到现在,我看你是要把身边的人都给害死你才肯作罢!” “够了。”冷漠的声音从对面砸了过来。 这话来自一旁的德文希。 南宫玉儿一震,不敢再说什么。 姜惜之则是沉默。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星河、祁月失踪到现在,德文希都没有主动提起过要帮忙找。 现在他却因为她去呵斥南宫玉儿? 好像也不算呵斥,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低冷,他的神情是那么的漠然,好似这周遭的一切都和他无关。 姜惜之不解的看着德文希。 她发现,她真的是一点都不懂德文希这个人。 她搞不懂,他到底是好,还是坏?? 德文希却冷漠的开口:“慕南舟需要休息,你的父亲现在还需要你。” “好。”南宫玉儿点头。 随后,病房里只剩下了姜惜之和德文希两个人。 姜惜之做了个决定,“我要把慕南舟带离医院。” 本来医院是养伤治病的地方,可是南宫玉儿这…… 姜惜之可不想南宫玉儿三天两头就过来找她的麻烦,影响慕南舟休息。 德文希淡淡的冷道:“你的意思是,你要把慕南舟带回你住的那鸽子楼?” 姜惜之抿着唇,“没有。” 鸽子楼那是老旧小区,那不适合养伤,太吵太闹了,而且环境也不好。 “带回巴特……” 堡字还没有说出口,姜惜之就已经打断了他的话:“不行。我带他去哪里你就不用操心了,就像你说我们自己找孩子一样,我们会处理好自己的事!” 巴特堡里多少人讨厌慕南舟的存在? 在这个节骨眼上回到巴特堡,那不是在自取灭亡吗? 她就是多打几份工,就是去借钱,就是去乞讨! 她也不会让慕南舟跟她在那样恶劣的情况下去受苦! “暂时别乱跑了,慕南舟这个情况不适合来回折腾。何况你带他换地方,你不可能带他找一个设备齐全的地方。”德文希留了这样的一句话给姜惜之后,他就走了。 姜惜之又一个人守在慕南舟的身边。 不过,南宫玉儿没有再来。 倒是晚上,病房里停水,姜惜之出去打开水和找护士拿药的时候,她听到前面的病房里传来抽泣声…… 第414章 33333 不等姜惜之把话说完,艾琳就已经打断了她。 姜惜之看着一旁的慕南舟,她抓紧了慕南舟的手。 几秒钟后,她朝着许毅开口道:“许毅,你先把慕南舟带回你安排好的房子里去,我有事得离开一趟。” 怕姜惜之有顾忌和负担,许毅出声朝着姜惜之解释了两句:“姜小姐,我给你安排几个保镖跟着你,你放心,只是在暗中保护你,不会对你造成任何的影响。” 姜惜之点点头,说:“前面路口将我放下车。” 司机按照姜惜之说的办。 在姜惜之下车时,许毅又不放心的朝着姜惜之多番的叮嘱,“姜小姐,你一个人要注意安全,如果有什么事情,记得给我打电话。” “好。” 姜惜之目送着车开走,才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大约三十分钟左右,她来到了公司,也看到了艾琳,艾琳见她就是对她的关切,“这段时间你都去哪了?” “我……有点私事。”艾琳作为她在公司里面的好朋友,姜惜之还是没有对她说实话。 不好说。 总不能说去巴特堡里做了佣人。 总不能说这段时间内发生的那一切…… “很棘手的事情吗?你什么都没有处理,好在上头也没有查你。可是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上头点名要你去谈一个客户。” 艾琳又问起了她,并说这次叫她回来的原因。 一切都因为上头的安排。 姜惜之点了点头,问:“要谈客户的资料发给我吧。” 这份工作既然没有因为她的离开而丢弃,那她自然就要好好的珍惜,何况日后用钱的地方还有很多很多。 她需要自己独立。 “ok。” 艾琳应下声后,客户的资料就发到了姜惜之的手机上。 艾琳也注意到了问题,她注意到姜惜之脸上的苍白和憔悴,“惜之,你看起来又瘦又憔悴的,你是不是生病了?” 姜惜之摇头,微笑道:“谢谢你的关心,我没有生病。” 她没生病,有事的人是慕南舟。 这些年她身边的所有人除却她之外,死的死,伤的伤。 她真的是应验了别人的那句话,十足的扫把星。 想到这些,姜惜之的情绪有些低落。 但也不过是几秒的功夫就被她给克制,现在任何的情绪都比不过自己的工作。 在姜惜之抱着客户资料回到自己位置上的时候,艾琳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里面,那是她顶头上司的冷漠声: “交代你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吗?” “资料我已经给到姜惜之了。”艾琳如实的回复。 上司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就掐断了电话,随后上次拨出一个电话,在电话接通后,他小心翼翼地开口: “温总,一切都按照你的交代在做了。” …… 五分钟,姜惜之已经将客户的资料给看完。 刘建峰。 五十岁,有名的建筑商。 但是为人性子古怪,喜欢喝酒,喜欢……美女。 想要谈成这个合作,那得下一番苦功夫,搞不好…… “看完了吗惜之,这个合作你要是能谈成的话,你可以拿到5个点的提成呢。”艾琳伸出手摆在姜惜之的面前。 姜惜之心里面算着五个点的数目…… 很多的钱。 这是五年后,她第一次预算过这么多的钱。 拿到钱她就可以给星河,祁月买很多东西,甚至,有了钱,有些自己没有办法办到的事情还可以找别人去办。 姜惜之掐了掐自己的掌心,眸色中一片笃定。 可是联系电话打出去,她还没有自报家门,对方直接就挂断了她的电话。 没办法的姜惜之,只能堵去对方的公司。 只是没想到…… 第415章 枪声 温西里吩咐手下人去查这些的时候,郝晨和歹徒也在僵持。 他们是一个团伙。 此刻好多人已经出现在郝晨的周围,将郝晨团团包围。 “砰,砰砰!” 接连的几下呛声,震耳欲聋。 “啊!” 会所里面大大小小的恐惧声密密麻麻的响起,甚至有人还在颤抖的哭。 郝晨第一时间是护住怀里的姜惜之。 “嘶……”郝晨倒抽一口凉气,他的手猛地如触电般松开了姜惜之。 姜惜之看到了他手臂上那血肉往上翻的伤口。 “郝晨!”姜惜之心口一颤。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她头晕目眩。 尤其是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姜惜之头嗡嗡地响。 一个尖锐的声音在耳边不停的回响: “姜惜之,你就是扫把星!你就是!” “不,我不是扫把星。这一切跟我没有关系,不是我……” 姜惜之剧烈的摇头。 她的突然也让郝晨意识到了问题,他忍着手臂上泛现出来锥心蚀骨的疼痛,用另外一只手去拍抚着姜惜之,“这一切跟你没有关系。你们的要求是什么,提!” 郝晨咬牙切齿。 他是一名人民警察,他不仅要护着眼前心爱的姑娘,他也要护住会所里面这些大大小小的人民。 歹徒嘴角发出一声冷笑,“你回过头看看。” 原本热闹的会所现在一片寂静,舞池里面的那些人已经被歹徒给压着,全部蹲在了墙角。 他的那些同事,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 “砰!” 郝晨的膝盖被打了一枪。 他无力地跪倒在地上。 下一秒,歹徒一脚踩中他的肩头,将他给踩下。 “你杀了我的兄弟,这次我也杀了你的兄弟。我要你亲眼看着,你是如何一点一点被报复,被逼疯。这个女人你在意是吧……我就让你看着……来人!” 歹徒挥挥手,姜惜之就被好几个男人给包围。 男人面色冷厉犹如寒霜所覆。 最主要的是,他们眼底的那抹狠厉。 还有架在她面前的那把摄像机。 “你们……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姜惜之的大脑快速的飞转着。 慕南舟昏迷着,姜家倒了。 德文希……她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德文希的身上吗? 姜惜之呼吸沉重。 可是这些男人压根就没有把姜惜之的这些话给放在眼里,他们发出声声狞笑,“在这里,你什么都不是。你只是一个工具,你有的不过是你的这张脸。除却你这张脸,你什么都不是!” 男人推倒了姜惜之,他们压在姜惜之的身上。 “嗖——!” 压住姜惜之的一个男人应声倒地。 只见男人的头上扎着一支飞镖。 这一突然让周围的人警觉。 尤其是一旁的那个刀疤男人,他环顾着四周,怒喝出声:“谁,给我滚出来,不然的话我就按下遥控让她炸成碎片!” 无人回应。 可是男人身上的飞镖却让姜惜之警觉。 上次她被女囚犯给堵在洗手间里的时候,这枚形状的飞镖也曾出现过。 谁在暗中帮她?? 姜惜之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声低冷的笑从远到近的响彻而来,“你前面不是说,她身上绑着的炸弹威力足够炸掉这一家会所吗?那看来,她身上的炸弹是假的?” 这声音让姜惜之下意识的看过去。 她怔住,没想到真的是温西里! 姜惜之呼吸一沉,像这样的节骨眼,温西里居然还能站出来。 “笑话,我的炸弹怎么可能是假的呢?如果你不相信的话,那我就把她给推出去……”歹徒不能忍受自己的一切被人这样的质疑,但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做什么,需要跟眼前的男人解释这么多? 他直接拿枪指向对面的温西里,“少他妈的跟我废话,我做事需要你在这里给我指手画脚?” 温西里低声笑笑,“我不想对你指手画脚,只不过对你所说的话提出了一个质疑。你若是想成功的离开帝都,还想自己有后路的话,我劝你不要动这会所里的任何一个人。” 可是!郝晨的那些同伴已经全部干掉了。 而且,伤害公职人员的罪名更要恶劣。 “闭嘴!”歹徒勾动着板机,子弹还没有射出,歹徒居然最先倒地。 歹徒是被一枪爆头的。 郝晨一眼看出来,这是狙击手所为。 看到其他人手里举着抢,温西里给了地上郝晨一个眼神。 郝晨便想着从地上起来,奈何他受伤了,有些动作显得很吃力。 还是姜惜之冲过去将他给扶起。 郝晨扫视着众人,“我劝你们还是缴械投降,不然的话,你们只会被判的更重,还是你想跟他一样。死在这儿?” 地上的那名男人被一枪毙命。 他们也是经常性的和枪械打交道。 男人身上的伤口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周围有狙击手。 郝晨作为公职人员,在他的同伙一个一个被杀的时候,怎么可能会没有人察觉到这一切? 那么,是他们无路可走! 郝晨见他们迟疑,继续劝道:“自古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不伤俘虏。你们只有两分钟的思考时间。” 冷戾的话语从郝晨的口中吐出。 他们迟疑不到一分钟,他们就已经放下了手里的枪。 郝晨联系了自己其他的同事,专业的拆弹人员过来。 姜惜之的身上是真的被绑了炸弹,炸弹的威力很强,好在男人死前没来得及按下炸弹,不然整栋楼都要被移为平地!! “我得先回局里处理一些事情,你早点回家。”郝晨虽然不放心姜惜之,可他目前这个情况,他不能带上姜惜之一起。 姜惜之点头。 目送着郝晨离开后,姜惜之也打算走。 可她没有想到,温西里却走到了她的跟前。 温西里那双灰褐色眸子满是对她的不解,“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儿?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留在慕南舟的身边去照顾他吗?” 温西里的视线中带着对她的打量。 姜惜之红唇慢慢而掀,“温总,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你真的不知道吗?” 第416章 失神 温西里的那张薄唇缓慢的掀动,声音透露着一股凛然,“我应该知道吗?” 他的那双灰褐色眸子中也是一股凛然。 “不应该。我先走了。”她险些出事的事发现场,姜惜之也不想再留。 温西里追上她,“我送你。” 温西里也有接近一米九的高个,再加上他今天的穿衣正式,顿时间,他的身形压了下来,黑影一片,压迫感十足。 他身上所散发的气场不比慕南舟要低。 他和慕南舟有着同一的父亲,却是不一样的人生。 温西里所有的,那都是德文希给的。 慕南舟有的,除却慕爷爷给的,那就是靠自己争取而来的。 德文希对温西里…… 姜惜之的思绪突然被温西里打断,他的问题徐徐而来:“姜惜之,在你眼里,我和慕南舟像吗?” “不像。”姜惜之干脆,果断。 温西里和慕南舟,他们不像。 温西里薄唇半勾,“既然不像,那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不挪视线?” “抱歉,是我太失神,温总你不用送我,我自己能打车回家。”姜惜之拒绝了温西里,她只是那一瞬间的恍惚。 她在温西里身上看到的,那是慕南舟的另外一种人生。 如果慕南舟一直跟在德文希的身边,那慕南舟也会和温西里一样。 “你在排斥我?”温西里并没有停住自己的步伐,他依旧跟在姜惜之的身边。 温西里的身份摆在那,她怎敢排斥呢? 姜惜之低声一笑,“温总你多虑了。我对你没有任何的排斥……” “既然没有,送你一程那不是很平常吗?你是慕南舟的人,慕南舟和我之间的关系你也知道。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要是你在路上遇到歹徒的同伙,姜惜之你不怕吗?” 温西里看着姜惜之。 此刻的姜惜之已经走在了温西里的前面。 这不,温西里这话一出口,姜惜之的脚步一顿。 刚刚歹徒的行为,张狂的言语和神情都历历在目。 他们之所以那么的嚣张,那是因为他们是一个团伙而非个人! 温西里看到姜惜之停下来,他的薄唇一弯。 “我听说你带着慕南舟出院了,这是真的吗?”温西里来到姜惜之的身边,他哑声地将话问出口。 姜惜之“嗯”出声。 慕南舟出事不是秘密。 温西里能问出这样的话,他那是已经全部的掌握情况,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况且他之前就问她为什么不留在慕南舟身边照顾这样的话,温西里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尤其是,温西里的身边还有一个德文希。 德文希两次出入医院探望慕南舟,温西里只要稍稍找人一盯就会知道一切。 “还从来都没有人敢忤逆父亲的意思,你和慕南舟绝对是第一人。姜惜之,如果你和慕南舟结婚了,记得请我喝喜酒。” 温西里低低缓缓地出声,这话听起来是那么的真挚,可是这对于姜惜之而言却是格外的讽刺。 德文希给慕南舟物色的结婚对象是南宫玉儿。 只不过南宫玉儿现在嫌弃慕南舟还在昏迷。 她坚信慕南舟不可能一直昏迷下去,等到慕南舟一醒来,南宫玉儿绝对会第一时间围绕在慕南舟的身边。 她的过往,他们之间相隔的那些事情,她和慕南舟是绝对走不到结婚的那一步。 没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却从温西里的嘴里说出,这何其不讽刺呢? “不可能的话就别说了。温总,我到……” 许毅找的房子在哪她好像还不知道。 不过,许毅不会不告诉她。 这不她拿出手机一看就看到了许毅给她发来的短信,短信上面那是新房子的精准地位。 “我到人民路29号。” 那是市中心,更是别墅区。 慕南舟虽然昏迷,可是他仍然在用他的力量来保护姜惜之。 呵。 慕南舟对姜惜之,还真是用情颇深啊。 温西里和姜惜之先后上车,他们一起在车后座,开车的人是温西里的司机,温西里整个人慵懒的靠在椅背上。 慕南舟就不会是他这样的姿态。 刚刚会所里面发生的那一切对姜惜之而言那是心有余悸,姜惜之恨不得迅速地冲回慕南舟的身边,只是可惜……车子的速度在她看来有些慢。 “我听你刚刚说话的意思,你来会所是因为你是因为工作。你不归我管,中间也跨了好几个部门,那肯定跟我没有关系。” 温西里的声音缓缓地在姜惜之的耳边响起。 姜惜之的视线依旧落在窗外。 和温西里有没有关系对她而言都已经不重要了,她为了工作来到这会所,遇到了这些事情,差点死一回。 温西里此刻问出的这些话跟刚刚的他而言,那完全是判若两人。 看他完全是可以想到,可是刚刚,他却是一副冷然不知的模样。 “你好像在生气?真不是我。如果是我,我怎么可能会给你安排工作,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慕南舟给照顾好。”见姜惜之不说话,温西里又缓缓地开腔。 他的话语温和。 还有他此刻的神情。 姜惜之可没有忘记他母亲赫连夫人对她说的那些话。 “温总,我知道你不会做这些。但是这些已经没有再提的必要了。”姜惜之出声,低缓的话语也是让温西里别再继续往下说。 “嗯。” 温西里顺着她的话,真的不再提。 没多久,司机就把车开到了目的地。 温西里跟着姜惜之一起下车,“慕南舟和我之间的关系你最清楚,他作为父亲的第一个儿子,他的能力我也很欣赏。从他出事到现在我还没有看过他。” 显然温西里是要跟着她一块进去探望慕南舟了,他是这样的心思,但慕南舟从来就没有这样的想法。 姜惜之也不想慕南舟被他不看好,不喜欢的人打扰。 “慕南舟需要静养,温总你……” 不等姜惜之把话说完,温西里就迅速地打断了姜惜之的话:“他难道醒来了吗?不然的话,为什么不愿意见我?” 姜惜之抿着唇,正要说什么的时候…… 第417章 还是人吗 一辆白色的卡宴停在了她的面前。 驾驶座上坐着的是霍肆。 看到霍肆,姜惜之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在霍肆推门下车时,姜惜之立马上前。 她虽然没说什么,可是她焦急的神色已经说明一切。 霍肆注意到她身边的温西里,也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 他声音微冷,“我只是过来看下南舟,你不必这么紧张。” 姜惜之这才舒了一口气。 慕南舟没事就好! 温西里还是跟着姜惜之走进雕花大门。 他也看到了慕南舟。 慕南舟躺在床上,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如纸。 他的唇还泛现着一抹白色,整个人没有一丁点要醒来的意思。 “他要是醒了,记得跟我说一声,我过来看他。”温西里盯着慕南舟,缓慢的出声。 此刻,温西里就像是一个关切哥哥的弟弟。 但只是像,姜惜之并不觉得温西里和慕南舟兄弟情深。 “他要是醒了,公爵会知道。”姜惜之没有应下他的话。 温西里笑了笑,“那是他,不是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话落,温西里是真的转身。 可是他一走,霍肆的声音就响在耳侧,带着对姜惜之的质问:“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姜惜之不可能不知道慕南舟和温西里之间的关系。 上次姜惜之居然还成为温西里的女伴! 这次又是在慕南舟昏迷不醒的时候和温西里在一块。 霍肆突然发现,他看不懂姜惜之了。 “我公司有点事在谈合作,他是我公司的老板。后面遇到一些事情,他就提出要跟我过来看慕南舟。”姜惜之怎会不明白霍肆话语中的质问? 她简单的概括。 至于会所里遇到事情的具体,她并没有和霍肆明说。 霍肆薄唇紧抿。 此刻姜惜之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很认真。 不管她是怎样的想法,现在霍肆对于她,只有一点要求: “南舟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为了你,他死都可以。你别让他再死一次了。” 慕南舟和她这一路,受过太多的伤了。 而且他们之间相隔太多了。 姜惜之不想讨论这个,她抿着唇,虽然将话题岔开,但也是她最想问的。 她问:“有什么方法能让他早点醒来?” 霍肆从她的言语,神色中都看出来,她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可她问的话又是这么的真心。 “不太确定,这个要因人而异。姜惜之,你们的人生本来我真不想多干涉的,可是发生在你们之间的事情,我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想想。” 话落,霍肆把自己得来的一张药方递给了姜惜之。 “这个药方你一会给到许毅,会熬药吧?”霍肆朝着姜惜之看过来。 姜惜之点点头。 其实她不太会,但是她可以学。 “冷水煎服,一天三次。你平时多给他按摩,跟他说话,刺激刺激他,他说不定就在某一天醒了。” 慕南舟的身体现状已经很平稳了,但迟迟都没有醒来的意思,这的确让人很头疼。 姜惜之都一一记下。 没多久,姜惜之接到了一个电话。 “阿姨。” 糯甜的声音再也没有往日的那般响亮,甚至还透露着几分低哑的委屈。 姜惜之的心猛地一惊。 “星河?祁月呢?” “阿姨。” 祁月也低低地喊了一声,有气无力的样子。 姜惜之哪里还能淡定,“星河,祁月,你们还好吗?” 她的声音连同着身体剧烈的颤抖着。 最主要的是她眼眶里的泪水犹如决堤的洪水。 许毅找人跟进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他们,一无所获的同时,那边的人居然让他们来联系她,尤其是现在慕南舟人还在昏迷。 姜惜之再也绷不住了。 “他们当然很好。放了顾允熙。”对方也是一个经过处理的声音。 但对方的要求却是姜惜之的意料之外。 一个顾允熙就这么的重要吗? 姜惜之掐住自己的掌心,以此来稳住自己的情绪,“我可以放了顾允熙,但前提是我要先看到我的孩子。” “微信同号。” 姜惜之慌张的搜索这个手机号,然后出现一个空白的头像。 姜惜之没有丝毫的犹豫,添加。 对方秒通过。 然后电话挂断,微信视频就打到了她的手机里。 接通后,星河,祁月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他们没有再被尼龙绳给捆住,不过手腕上被铐了厚重的铁链子。 他们的头发乱乱的,脸也看起来脏兮兮的。 祁月和星河居然被人这样的对待!! 姜惜之怒了,“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他们?他们是人,不是你养的宠物狗!” 对方不露面,冷笑无畏的声音却响在姜惜之的耳侧,“为什么我不能这样对他们?我把他们带到身边又不是为了让他们当大少爷的。现在你都看到了他们,顾允熙我给你两个小时,你把她安全的送到我指定的地址。” “你也别要求我,我要求和你面对面的换人。如果我看不到他们,顾允熙你别想带回去!”这是姜惜之的态度。 她可以为了两个孩子放掉顾允熙。 她也可以为了两个孩子失控,付出所有。 对方没有回答她的话。 甚至下一秒直接挂了电话。 紧接着,对方发来了具体的位置。 还是很偏,在北部的一个山区。 姜惜之捏着手机,正要转身去交代许毅的时候,一双有力的大手却抓住了她。 姜惜之的呼吸一窒,她整个人也愣住。 是慕南舟吗? 她掐了掐自己的掌心,会痛。 手腕上传来的重力亦是那么的明显,姜惜之在确信这不是自己的幻觉后,她转头一看,发现慕南舟已经睁开了眼。 而他已经从床上坐起身。 只是那双黑色的眸子在此刻却显得有些暗淡,可是他的眉目之中却是那么的坚定。 “不许去。” 他吃力的喊出这三个字,可太久没说话的缘故,他的嗓子眼好像是吞了刀片,嘶哑的同时,那也是剧烈的疼痛。 第418章 原来 姜惜之再醒来,她在医院。 刺鼻的消毒水弥漫周围,入目的是一片白。 “星河和祁月呢?”姜惜之不想太多,她现在只在意两个孩子。 慕南舟抓着她的手,“他们现在正在进行全方面的检查,霍肆在,别担心。” 慕南舟的眉目之间一片的坚定,甚至还透露着一股温柔。 姜惜之再不相信别人,她也不会不信霍肆。 可她仍然没有办法放心。 两个孩子居然……想到这,姜惜之就没有办法平静。 “我要过去他们那。”说着,姜惜之就要从病床上下来。 慕南舟压住了她,“之之,那边不让太多人,我知道你担心他们,但你留在这儿是最好的。” “为什么?是不是他们……”姜惜之脸色大变。 不肯让她过去,肯定是两个孩子的情况很严重! 顿时,姜惜之就失控的想要拔掉手上的针头。 慕南舟单手抱住她,另外一只手阻止她的动作,“之之,没有你想的那么夸张,不让那么多人陪着检查是医院里的规定,不是严重了。我只是看到你晕过去了后,才让你留下来……” “那既然他们不是严重了,我就必须要过去!”不等慕南舟再说什么,姜惜之就急切的打断了他的话。 彼时的姜惜之,她的神情之上一片坚定。 慕南舟把她抱的更紧,“之之,我知道你是把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在他们的身上。但是……你必须要搞清楚一点,起初你得是你自己,这样你才能去照顾他们。” 姜惜之对这两个孩子的好,视如己出的势,慕南舟都是看在眼里的。 但慕南舟更希望姜惜之先顾好自己。 哪怕姜惜之不喜欢星河都没有关系,他另有安排。 “不。慕南舟你不明白我对他们的感情。”为了他们,她豁出自己的这条命都可以! 看到姜惜之眉眼中的坚定,慕南舟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他只好遵从姜惜之的意思,按了呼叫铃。 护士来了后,慕南舟朝着她颔首示意,“给她拔针吧。” 护士看了一眼药水瓶,“你这就只剩下最后的三分之一了,确定不打完再拔针吗?” “拔针。”慕南舟就是这么淡淡的两个字。 护士只好按照他说的办。 慕南舟搂住姜惜之的腰身,带着她往外走, 可在走到走廊中央的时候,许毅打来了电话。 许毅的话语中透露着几分严肃凝重,“慕总跟进程英的那些人打来电话,说程英突发心梗死了……” 慕南舟脚步顿时一顿。 程英死了,死的这么突然吗? 姜惜之在慕南舟的旁边,许毅在手机里说的这些话,她听的是一清二楚。 姜惜之猛地心沉,“你跟进这些做什么?” “没什么,死了一个她不足为奇。之之,无论我做什么,我都只要你好。”慕南舟把姜惜之搂的更紧。 下一秒,慕南舟朝着手机里端的许毅吩咐道:“跟进其他的人吧。现在事情到了这一步,我要真相。许毅,我只给你三天的时间,我等不了了。” 程英的死不是偶然,有人想要阻止他查具体。 可他慕南舟会因为这点怕吗? “是。”许毅现在大气都不敢喘。 随后,姜惜之被慕南舟带到了检验大楼。 门口是霍肆。 姜惜之的注意力并不在霍肆的身上,而是在玻璃门内,星河和祁月的身上。 他们现在躺在床上,身上的衣物已经被脱的干净,医生正详细地给他们检查身体,不过,身上的肋骨一排排却很明显。 尤其是祁月。 祁月所受的苦远超过星河。 尤其是祁月的胎记…… 姜惜之的脑海中闪过祁月身上的胎记被人活生生的给挖掉的那一幕,姜惜之心口坠坠的痛,她整个人无力地靠在墙上。 霍肆看到她的异样第一时间走到她的身边,“还好吧?” 霍肆的手落在了她的脉搏上。 姜惜之的心跳很快,她整个人心痛难忍,而且此刻呼吸困难。 这是人在过度悲伤之下才会有的情况。 姜惜之对这两个孩子所消耗的感情……霍肆想到姜惜之在监狱里面所遭受的那一切,他的脑海中突然划过一个可能。 姜惜之这么在意两个孩子,会不会不是情感的转移,而是某种血缘之上的牵连?? “你还是回病房吧,这边检查还得要一会儿。” 霍肆松开了姜惜之。 姜惜之不愿意回。 她也知道自己的情绪过激了,她努力的稳住自己的情绪。 然后她慢慢地转过身去。 她不能看。 看了她就想起祁月遭受过的苦,还有那个刀疤男对两个孩子注射毒药! “你在这边也帮不了什么忙,你还是听我一声劝吧。南舟,你带她回去吧。”下一秒,霍肆就朝着慕南舟开口喊了声。 慕南舟拉过姜惜之的手。 在慕南舟带着姜惜之转身的那一瞬间,霍肆的手落在姜惜之的后背,“你的背上有一只小虫子,我拍掉了,这没事了。” 在姜惜之疑惑地看过来时,霍肆缓缓地扯唇微笑。 不过,他放在背后的右手上却多了几根头发。 …… 慕南舟是想带着姜惜之回病房,可姜惜之惦记着两个孩子,不愿意回病房,她就没有离开检验大楼,而是在一楼等着。 慕南舟理解她的想法,陪她一起。 “之之,过去的都已经过去,有些事情我会帮你查清楚,你不要担心。有我在,我不会再让……” 不等慕南舟把话说完,姜惜之就仰头朝着他看过来,她缓慢平静地出口:“我知道你可以做到这些。慕南舟,有件事我想和你说一下。等到两个孩子身体检查结果出来,他们身上被注射的东西被清除后,我想带着两个孩子离开。” 姜惜之的那双黑眸又黑,又亮。 姜惜之喜欢孩子,想要弥补孩子的心,慕南舟可以理解。 但星河…… “之之,你的意思我不太明白。你想带两个孩子,想要收养祁月我能够理解,但是星河是慕家……我其实也不是那个意思。为什么你不愿意留在我身边,不愿意和我生活在一起呢?”慕南舟抿了抿唇,他斟酌着语气,几度小心翼翼。 第419章 不过是怕死后 刀疤男硬是绝口不提一个字。 姜惜之又不可能真的把他给打死。尤其是在对他动手的时候,姜惜之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姜惜之没有办法再继续动手。 还不等她将手中的长鞭给扔下,慕南舟从她的手里将长鞭给接过去,“你去照顾两个孩子。这里我来盯着。” “好。” 她做不出那种狠戾的事情来。 慕南舟要是有更好的办法逼出刀疤男和顾允熙的真话,那就交给他。 姜惜之回到了星河,祁月的身边。 他们身形的消瘦,还有那小脸蛋上的苍白都狠狠地揪动着姜惜之的心。 “阿姨。我不想在这种地方,我可以回家吗?爸爸听你的话,你能不能跟爸爸说说,让爸爸把我们带回家?”星河走到姜惜之的身边,他轻轻地摇晃着姜惜之的手臂。 那眼睛里面的期待,看得姜惜之心疼。 她是把两个孩子都抱在怀里,“你爸爸在忙,等他忙完了我就让他带我们回家。对不起,是我不够好……” 她不够强大。 祁月却茫然不解,“阿姨,这和你没有关系。我和星河是出去捡皮球了,顺着一个狗洞爬出去的。我们在那边的城堡里面待了好长时间,实在是不想待,想溜出去玩,可没有想到一出去,我们头顶一黑,再睁眼就是被人给带到了另外一个地方。这是我和星河的问题,怎么能怪到你身上呢?” 祁月说话慢慢的。 都怪他,如果没有他先把身子钻出去,星河也不可能跟在他的屁股后面。 不跟的话,至少两个人还能留一个。 那些人肯定不是针对他,而是针对星河的。 星河有慕叔叔,他有什么? 遇到超人阿姨是他这段时间来最幸福,最高兴的事! “也跟你们没有关系。是那些人太坏了。这次再也不会让你们受到这样的伤害。回去了,你们想吃什么,阿姨给你们做。” 姜惜之揉了揉他们两的小脑袋。 他们太瘦了,需要多补补。 而她的身份,她都没有勇气跟他们开口。 “星河,阿姨做饭好好吃的。上次我和圣诞老爷爷就吃过。阿姨,我想圣诞爷爷了……”提到老爷爷,祁月的眼睛里面突然流露出一抹悲痛。 在那边的鸽子楼里,老爷爷给过祁月温暖,也给过她。 姜惜之说:“那过几天我们去那边看看,看看老爷爷还在不在。” “我可以去吗?”星河小心翼翼地朝着姜惜之问出口。 甚至星河的眼神都不敢落在姜惜之的身上,他主要也是怕姜惜之的拒绝。 姜惜之笑着说:“你当然可以去了。” “那我现在给你们先削一个苹果吃。” “好。” 姜惜之拿着水果刀,一下一下,削的很慢。 星河发现了姜惜之手腕上的伤疤。 他蹙着眉,却觉得很难受,“阿姨,你的手……之前是谁在欺负你,你告诉我爸爸,让我爸爸去帮你解决掉那些坏人!” 星河和她没有像祁月那般,几次亲密接触。 现在发现,姜惜之下意识地就想把手给藏起来。她不想孩子们看到这些,祁月却告诉星河,“阿姨之前肯定受过伤。就算重新去解决掉那些人又能怎么样?伤疤永远都留在阿姨手上,永远都没有办法清除了。” “阿姨,以前一定很疼吧?” 祁月仰着头,那双黑眸静静地看着她。 和祁月在老楼里面的那几天,她成为了祁月的陪伴,祁月也成为了她的陪伴。 那会儿她只觉得接近祁月会有熟悉感,会心痛。 谁知道祁月居然也是她的孩子! “不疼了。那些都已经过去了。不说这些,阿姨给你们先弄吃的。”说着,姜惜之就把袖子往下拉了拉,遮盖住自己的伤疤。 星河和祁月对视一眼,他们心里面已经有了打算。 姜惜之把苹果给削好后,她切成了一块一块的。 星河和祁月吃的慢,不过看他们吃,姜惜之十分的满足。 慕南舟在门口看到这一幕,他十分确定一点:余下一生,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他都要好好地守护他们母子三人。 …… “既然霍肆查到了他们的亲子鉴定,那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男人在听到自己手下的汇报后,嘴角却是划过一抹讥讽的冷笑。 手下双手作揖,“是。” …… 慕南舟接到德文希的电话。 还不等他开口说话,德文希就已经抢在了他的前面,德文希很冷淡的说:“是你过来找我,还是我过去找你?” “我来。” 慕南舟冷冷地吐出这两个字后,他就挂断了电话。 他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在克制好自己的情绪后,这才走到姜惜之的面前,“我要回巴特堡一趟,不过我有安排好保镖,如果你有别的需要,给许毅打电话,我很快就回来。” 姜惜之知道德文希找他并不是什么好事。 但她也拦不了。 就冲着德文希是他父亲的这一点,她就永远都拦不住。 四十分钟不到,慕南舟就从医院返回了巴特堡。 慕南舟出现在德文希面前的时候,德文希坐在轮椅上,他身上的白色唐装大褂让他看起来十分的老成。 不过慕南舟先把话问出了口,“你找我什么事情?” “你要把姜惜之和两个孩子带回京都?慕南舟,你确定无心这里的一切?”德文希虽然是在提问,可是他太过平静了。 “你有什么问题吗?” 慕南舟淡淡地问。 “没什么问题,所有儿子中我最看好的人就是你。但你……你要带走,我也拦不住你,但你最好想清楚。”德文希的神情仍旧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慕南舟冷道:“这是我想的最清楚的答案,而且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过要继承你的任何东西,我有手,有脚,想要什么我自己会去争取。至于你为什么想要我继承你的财产,你不过是怕你死后,你那些孩子分都分不均匀!” “既然你找我来只是为我说这些,那我就先走了。以后电话里,短信上能说清楚……” 第420章 3333 那种复杂的事情自然不需要让孩子们知道,慕南舟调整好自己,对着孩子露出一个微笑:“没想什么。” 他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谢谢星河这么关心爸爸。” 听他也提到了自己,祁月有些不好意思地凑到姜惜之那边去,眼睛却在偷瞄慕南舟。 细致入微的慕南舟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没有拆穿,就在心里偷乐着。 看星河还一脸好奇地望着自己,慕南舟立刻想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对了星河,之前不是说想去游乐场吗?爸爸现在就实现你这个愿望好不好?” 星河却用力摇头,然后嘟着小嘴一脸可爱地说:“不是想去游乐场,是想和阿姨,爸爸还有祁月一起去游乐场。” “好,那就一起去,走吧!” “现在就去?”姜惜之有些错愕,刚刚见他一脸忧愁的样子,以为他有事情要处理,真的有时间来陪孩子吗? 大概是明白了姜惜之的想法,慕南舟朝她投去一个眼神,她立刻放心下来。 末了,姜惜之才反应过来,自己和他什么时候这么默契了?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但自己确实是在看到她那个眼神之后就安心了。 “好耶!”星河开心地在原地蹦了两下,祁月也高兴地笑。 看两个孩子都这么开心,慕南舟感觉自己心中的闷闷不乐好像都被孩子们的笑容给驱散了。 于是慕南舟带着两个孩子走在前面,姜惜之默默跟在后面。 虽说不反感与慕南舟接触,但姜惜之总感觉有些尴尬,可是她也不愿意扫两个孩子的兴,便没有表现出来。 因为是临时决定的,慕南舟也懒得安排司机来开车,就亲自驾车,姜惜之带着两个孩子坐在后排。 星河和祁月一左一右靠在姜惜之身上,姜惜之脸上是宠溺又幸福的笑容,慕南舟从车内后视镜看到这一幕,竟有一瞬间以为他们是幸福的一家四口。 要是他们现在是以一家四口的形式出现那该有多好啊。 可这一切,需要时间。 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距离最近的游乐场,这家游乐场虽然规模不算大,但是设施齐全,布景精美,两个孩子一看到就乐得合不拢嘴。 “哇,这里也太好看了!” “我要坐过山车,海盗船,醉酒桶……” 听着两个孩子嘴里面爆出来一连串娱乐项目,姜惜之有些震惊,都是从哪里知道的,难道他们有经常去游乐场玩吗? 在等慕南舟停车回来的时候,姜惜之给了两个孩子钱去买冰淇淋,他们还不忘给她带回来一个。 见了慕南舟,星河和祁月立刻凑到姜惜之那边说了什么,然后跑去又买了一支冰淇淋给慕南舟。 “爸爸吃。” “叔叔吃。” 两人同时说。 “好好好,谢谢你们。”慕南舟接过冰淇淋大口吃起来,他难得的觉得这东西这么好吃。 四人一边吃一边逛,姜惜之让孩子们决定一下游玩的顺序。 “而且,我们的时间有限,不可能把每个项目都玩一次,你们要好好考虑噢。” 两个孩子立刻认真思考并且讨论起来,在吃完最后一口冰淇淋后,星河说出了他们的决定:“我们要先玩恐怖屋!” 恐怖屋?姜惜之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有些犹豫。 慕南舟立刻说:“没事的,恐怖屋是可以选择恐怖等级的,我们选低级的就可以了。” 姜惜之赞同,可是两个孩子不赞同。 祁月撇撇嘴:“低级的多没意思啊,我想玩高级的。” “可是,高级的有一些稍微危险的元素,你们还是小孩子,不适合玩那个,我们就选低级的,好不好?”姜惜之耐心地跟两个孩子解释着。 高级的恐怖屋可是有真人npc,还有各种会触碰到玩家的道具的,两个小孩子进去出了什么意外要怎么办? 两个孩子很乖,同意了姜惜之的决定。 在恐怖屋门口,祁月一直紧紧拉着姜惜之的手,还对她说:“阿姨,你不用害怕,我和星河都是小男子汉,会保护好你的。” 姜惜之笑了,她居然真的在这两个小孩身上得到了安慰:“好,谢谢你们,阿姨也会保护你们的。” “爸爸也会保护我们的!”星河来牵姜惜之的另一只手。 此时,慕南舟正在一旁看着姜惜之和两个孩子,他深邃又温柔的目光看得姜惜之有些不自在,她拉起两个孩子往里走。 “出发吧!” 其实也不是不自在,姜惜之觉得被慕南舟注视的时候心底是在偷偷高兴的,但是她很快又否决了自己这个想法。 低级的恐怖屋确实不怎么恐怖,但是还是会传来很多恐怖的声音,旁边也会出现一些恐怖映像和面目狰狞的怪物,但他们始终不会触碰到玩家。 两个孩子乐在其中,姜惜之也放心下来。 虽然说得勇敢,但终究是小孩子,有时候被吓到了就往姜惜之身上靠,她自然要接住他们,但是因为脚下平坦,一不小心没站稳。 后面的慕南舟眼疾手快扶住了姜惜之,他的手还很绅士,尽量避免你不必要的肢体接触,手臂稳稳地揽着她的肩膀。 “没事吧?”他的语气有些焦急。 两人靠得很近,姜惜之能感受到男人炽热的鼻息,她迅速脱离他的怀抱。 “没事,谢谢。” 慕南舟想说“不用说谢谢”,但话刚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有了这件事情后姜惜之就更加小心谨慎了,拉着两个孩子的手也更紧了。 “星河,祁月,前面的路有些不平,走慢一些。” “好。”两个孩子听话的放慢脚步。 这时,前面的拐角处出现一扇门,两个好奇心旺盛的孩子自然不会放过,星河上前尝试着打开那扇门。 门是可以打开的,里面有空间,但是不知道多深,孩子们没有多想就拉着姜惜之进去了,慕南舟紧随其后。 姜惜之有些紧张,这个房间里面的灯光很昏暗,几乎看不清屋内的设施,只觉得一切都是很老旧腐朽的样子。 第421章 无措 为了让姜惜之放心,慕南舟转头认真看着她,用郑重的语气说:“真的没事,你放心吧。” 看他脸色没什么不对劲,姜惜之就暂时放心下来。 大概是因为游乐场没能玩开心,银河和祁月都是一副闷闷不乐地样子,姜惜之立刻想办法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星河,祁月,一会儿你们想吃什么啊?” 一说到吃的,两个孩子眼里又重新出现了亮光,他们七嘴八舌说了一堆美食,最终还是拿不定主意。 星河撇撇嘴,把目光投到姜惜之身上:“那阿姨你想吃什么啊?” 突然被点名,姜惜之有些无措,她感觉他们刚刚说的那些东西都挺好吃,根本做不出决定。 正开车的慕南舟偷偷瞄了一眼姜惜之,正好看见她这个无措的表情,心觉可爱,噗嗤笑出声来。 星河的注意力被他的笑声吸引过去,孩子把身体往前面凑了凑,问:“那爸爸想吃什么?” “吃披萨吧,好不好?” 思考了很久,慕南舟才做出回。,刚刚他一直想姜惜之喜欢吃什么,结果记忆里根本没有那么多关于她的内容,他只好带着几分郁闷自己做出决定。 “好!” 好在,两个孩子都很满意这个决定。 来到餐厅,看到一堆好吃的,星河和祁月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了,刚刚慕南舟的“身体不舒服”已经被抛在脑后。 这家餐厅是半自助的,两个孩子兴奋地去拿自己想吃的东西,姜惜之和慕南舟虽然坐在原地,但是视线紧锁在两个孩子身上。 确认孩子们走远了,姜惜之终于可以说出自己的疑问了:“我感觉刚刚那件事像是有预谋的。” 慕南舟点头:“我已经找人查了,不必担心。” 这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姜惜之觉得浑身不自在,但慕南舟却好像乐在其中,他时不时侧目去看她,眼神里是和看孩子们时不一样的宠溺。 “我,我过去看看他们。”姜惜之慌慌张张地起身离开了。 来到星河身后,姜惜之正想开口,却见他身子一抖,手中的餐盘滑落。 她眼疾手快一个箭步跨过去,一手揽着孩子,一手扶住餐盘,将它安全送回桌上。 “星河,你怎么了?” 怀中的星河半眯着眼,看起来眼神迷离,好像还有点呆滞。 “冷,阿姨,我冷……”星河转个身,拼命地往姜惜之怀里钻。 肌肤接触的时候,姜惜之才注意到星河浑身鸡皮疙瘩,手脚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心中升起一个危险的想法,姜惜之黑着脸看向祁月,果然,他的脸色也很差,手脚颤抖的幅度更夸张。 “阿姨,阿姨!” “爸爸……” 两个孩子都发出颤抖又孱弱的声音,姜惜之能听到牙齿打颤的声音。 慕南舟也过来了,他把祁月抱在怀中,感受着他不正常的体温,然后和姜惜之对视一眼,只一眼就看出来对方和自己猜测一样。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服务员上来问需不需要帮助,但在看到两个脸色惨白、身体诡异颤动的孩子时被吓到了。 虽然嘴上喊冷,但星河浑身是汗,被汗水浸湿的发丝贴在额头上,遮住了他看姜惜之的视线。 看不到姜惜之,他更加害怕了,叫声和动作都更大了。 “快走!” 慕南舟空出一只手去拉蹲在地上的姜惜之,两人快步想要离开这里,身后却传来不适宜的声音。 “这个样子,是毒瘾发作了?这么小的孩子,一般不会有什么病吧。” “这么小的孩子有毒瘾!天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 “别乱说,可能是癫痫什么的,那对父母看起来都很正常,不像是吸毒的人。” 感受到人群炽热的视线,慕南舟感觉自己好像被放在火上炙烤,是啊,怎么会有他这样的父亲,让孩子承受如此痛苦。 但现在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慕南舟咬牙切齿吐出一个“走”了,脚步加快了。 当务之急是把两个孩子送去医院。 到了医院,两个孩子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因为慕南舟的身份,医生只是治疗,并没有做什么其他的事情。 但是医生不做,不代表其他人也不会说。一个值班护士目睹了这一切,他越想越不对劲,便去偷看了医生刚刚写的报告。 看清那上面的字后,护士一脸震惊,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家人,飞快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掏出手机。 看着病床上渐渐归于平静的星河和祁月,姜惜之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但眉头还是紧皱的。 毒瘾简直就像定时炸弹,不管平时的星河和祁月多么正常快乐,它的出现会把一切都打破。 慕南舟则立在病床门口,他在姜惜之脸上看到了那种母亲才会有的爱惜与痛苦,他攥紧拳头,指甲几乎要陷入手心。 他不想让他们母子这么痛苦,不想做一个不合格的父亲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做一个好丈夫。 因为两个孩子的病情恶化,医生建议住院,慕南舟和姜惜之自然不会拒绝,他们一左一右陪伴在孩子床边。 恍惚间,姜惜之觉得他们真的有点像一家人。 本以为这件事情就此告一段落,姜惜之撑着脑袋昏昏欲睡的时候,一声洪亮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 “警察!” 姜惜之还没反应过来,慕南舟就站起来与门口的警察对上目光。 “这两个孩子有毒瘾?” 警察看着病床上的两个孩子,平淡地问。 “是。” “你是他们的父亲?” “是。” 说完,慕南舟又补充一句,只是其中一个孩子的父亲。 简单的了解了情况后,警察想把慕南舟和姜惜之都带走,慕南舟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孩子还需要人照顾,把她留下来吧。” 警察迟疑了一下,看着人畜无害的姜惜之,答应了。 慕南舟被警察带走问话,看似都走了,但是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外面肯定留有几个便衣,但姜惜之不在乎那些,她现在眼里只有两个孩子,还有几分对慕南舟的担忧。 在警局,慕南舟非常配合,警察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慕南舟被带到审讯桌前,一个模样凶狠的警察在对面坐下,他先是用凌厉的目光扫了慕南舟一眼,然后用力咳嗽,以作威慑。 第422章 44444 注意到祁月的表情不对,姜惜之非常难过,她开始思考如何转移两个孩子的注意力。 现在的她身心疲惫,陪他们玩是不可能的,能做的也只有打开病房的小电视给他们放动画片。 终究是小孩子,注意力一下就被动画片吸引过去了,虽然情绪还是不太好,但是至少没有继续变坏了。 动画片上面出现父子情深的画面,星河扯了扯姜惜之的衣角,可怜兮兮地说:“阿姨,我想爸爸了,他怎么还没回来?” 姜惜之这才反应过来,慕南舟已经离开很久了,而且一直没有消息,她搪塞了一句“应该快了”,然后急急忙忙跑出病房打电话。 “喂?我准备回去了。”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慕南舟也正打算要给姜惜之打电话。 既然能接电话,那就说明现在的慕南舟是自由的,姜惜之松了口气。 “那就好,你人一直没回来,也没个消息,星河可想你了。” “那……你有担心我吗?” 说这话时慕南舟第一个音节拖得老长,他是经历了思想斗争才说得出这话的。 姜惜之那边“啊?”了一声,脸颊染上绯红。 “当然担心你啊,你可是两个孩子的监护人,你要是出了事该怎么办啊。” 这个回答有些模棱两可,没说清她担心的是他本人,还是担心两个孩子。 “嗯。”慕南舟没有再追问,这种事情不能着急,“抱歉,刚刚临时有点事,就忘了给你打电话。警察那边被我搪塞过去了,没什么问题。” “行,那你快点,星河想爸爸了。” “好。” 慕南舟话音未落,电话就被挂断了,他耸耸肩,告诉自己无所谓的,但踩油门的脚更用力了。 挂断电话后,姜惜之转头看向病房内,病床上居然只剩下星河一个人了,她瞳孔地震,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 “星河,祁月去哪里了?” 星河看向姜惜之,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星河说要去卫生间,他没有告诉阿姨吗?” “没……”话说到半,姜惜之强行咽了回去,“这样啊,那阿姨去卫生间找找看,可能祁月见阿姨在打电话,不想打扰阿姨就没说吧。” 离开前,姜惜之特地把病房门关上,以星河现在虚弱的状态应该很难打开,然后快步走向卫生间。 正好一位护士从男卫生间出来,姜惜之就上前询问,得知卫生间里面空无一人。 姜惜之慌了,拜托哪位护士检查一下,后者只好进去把每个卫生间的门都推开,然后出来朝着姜惜之无奈地摇摇头。 刚刚平复下来的心又泛起波澜,姜惜之慌慌张张地奔向医院出口,迎面撞上了回来的慕南舟。 “怎么了?” 看她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慕南舟眉头紧皱。 一看见慕南舟,姜惜之没忍住,有泪水在眼眶打转,她努力不让它们落下来。 “我找不到祁月了,想去监控室看看他出了病房后去了哪里。” “我和你一起去。”慕南舟当机立断。 姜惜之摇头:“不用,你回去陪星河,他想爸爸了,心情也不太好,你要看着他,我怕他也跑了。” 说到最后那句的时候,姜惜之感觉自己真的要哭出来,但是哭哭啼啼地肯定找不到祁月,她要控制住自己。 慕南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便答应了:“好,有事情记得给我打电话。” 姜惜之点头,接着两人各自奔向自己的目的地。 来到监控室,姜惜之说明了事情经过。 一开始管理人员是不太乐意让她看监控的,想要亲自确认情况先,但见姜惜之这副崩溃的模样,觉得她应该没有说谎,就让她看了。 监控录像中,祁月趁着姜惜之打电话的时候离开了病房,独自一人往外走,并且一直走到了医院外! “我们的监控就到这里,其他的也无能为力了。”管理人员一脸无奈地说,“再叫几个亲属一起来找吧。别太担心,孩子小,还生着病,这么点时间也走不远的。” 姜惜之道谢后立刻往外跑去,她没有可以求助的亲属,再说了,有时间把亲属叫来可能孩子已经找到了。 姜惜之在街道上奔跑,她感觉自己的脚步越来越沉重,而且心慌得要命,泪水再也控制不住,肆无忌惮地往下淌。 渐渐地,她感觉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了,周围的声音也听不清,取而代之的尖锐的耳鸣。 害怕自己摔倒,姜惜之连忙走到树荫底下,扶着树干稍微歇息。 大概是思子心切,姜惜之感觉自己的身体没一会就恢复了,正好此时绿灯亮起,她小跑着过马路。 耳边又响起尖锐的声音,不过这一次不是耳鸣,而是出现在现实世界里的,金属碰撞摩擦的声音。 姜惜之转头看去,一辆失控的汽车正斜斜朝她这边飞来,它后面的车撞停在路边,车身深深凹陷下去。 快跑啊! 这三个字同时在耳边和姜惜之的脑海中响起,她想加快脚步,但双腿仿佛灌铅一般沉重,好一会儿才往前走了一步。 后来姜惜之才反应过来,那时候不是她的脚步慢了,而是危险当前,恐惧将她的时间感知拉长了,她其实已经用了最快速度去远离出事故的车辆了。 祁月,你到底在哪里啊? 这是姜惜之昏迷之前最后一个想法。 慕南舟离开病房去给星河接水,却看见医生们推过来的病床上躺着一个他无比熟悉的人。 虽然那人此时紧闭着眼,脸上混杂着血和尘土,但慕南舟还是看出来了,那人是姜惜之。 “姜惜之!”慕南舟下意识地大喊,但是姜惜之听不到他的声音,听不到他声音中的深情与珍重。 跟在病床后面的一个医生看了慕南舟一眼,走过来拦住了想要追上去的他。 “你认识姜惜之?”医生举起手上的东西,是姜惜之的钱包,此时正打开夹着她身份证的那一页。 “没错,我是她的……朋友。” 朋友二字慕南舟顿了一会儿才说出口,除此之外没有更适用的的词汇了。 与此同时,祁月感觉自己的心跳得更快了,他现在比刚刚突然被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围住,然后强行抱到车上的时候还要紧张。 因为眼睛被蒙住,其他的感官就更敏感,感受到身边的寒气和那些人凶狠的威胁,祁月嘴唇打颤。 第423章 诧异 姜惜之诧异地盯着慕南舟。 为什么慕南舟会说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 “我说……”慕南舟正要解释的时候,他注意到姜惜之朝着他看过来的目光,顿时间,慕南舟就意识到了问题。 他说错了话。 慕南舟企图把话给圆回来,“两个孩子都不是你亲生的,你却能对他们这么好,你不是伟大的人,谁是?” 说这句话的时候,仿佛有人拿着刀片抵着他的喉口。 在说到一半的时候,这人突然的用力一下。 鲜血直冒的那一瞬间,他的嗓子眼也是剧烈的抽痛。 姜惜之没相信。 她对这两个孩子的好也不是一天两天,慕南舟今天说这样的话,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那也不该拿这样的话来安抚她。 还是说…… 不,不会的。 她都还没有告诉慕南舟,慕南舟从来都没有往这方面想过,怎么可能会知道她和两个孩子之间的关系? “之之,我真是这样想的,不存在其他任何的想法。你要相信我。”慕南舟抓住姜惜之的肩膀,他薄唇缓掀,定定地出声。 慕南舟的黑眸中透露着一股哀痛,还有坚定。 姜惜之也想相信他。 可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就是有那样一份感觉。 她累了,不想去深究,“慕南舟,你抓紧把祁月给找回来吧。不然祁月一个人不知道该有多么的害怕。” “我会的。你在这儿好好的休息,不想休息了就陪陪星河,一切有我。”慕南舟缓缓地勾唇,温声的开口。 在他要吻上姜惜之的额头时,她避开了他。 姜惜之说:“我好困,我想要休息会儿。” “好,那你睡会儿。” 慕南舟给她把被子给盖好。 姜惜之闭上眼睛。 慕南舟守了她一会儿,离开病房。 走廊外面他先后打了许毅和霍肆的电话。 让许毅去找祁月,霍肆过来看姜惜之和星河。 其他的医生慕南舟都不放心。 慕南舟等到了霍肆,他一来,慕南舟就对他仔细的叮嘱道:“我要去找祁月,星河和之之这边你要多看着点。” “你父亲那边呢?”霍肆抿着唇,朝着慕南舟低声的问道。 从那天后,慕南舟就再也没有管过德文希那边。 慕南舟淡淡地出声:“他的身边那么多的孩子,女人,是不会再需要我了。霍肆,我现在只想你把星河,之之给看好。之之吃了太多的苦,我不能再让她出现任何的意外了。” “慕南舟,那不是你的错。宋家当时的安排,你压根就阻止不了什么,当年的事情,你越是计较,你就越是走不出去。你和姜惜之,后面还要不要过了?”对于慕南舟的话,霍肆是忍不住了,朝着他低声地斥话。 慕南舟却低低地笑了笑,“无论怎么样,我都会留在她的身边,哪怕她不需要我。” “你……”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你的好,慕南舟,就算你可以,那你和姜惜之的那两个孩子呢?” 轰—— 霍肆的这句话,姜惜之顿时如遭雷击。 第424章 原来他早就知道 难怪慕南舟会说她伟大。 原来,他早就已经得知,星河和祁月是他们两的孩子。 可是。 监狱那五年早已经划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姜惜之苦涩地笑了笑,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回了病房。 五分钟后,慕南舟提着饭出现在姜惜之的面前,“之之,吃点东西,我所有的都安排好了,一会儿霍肆来给你检查身体。” “嗯。” 她也没有提真相。 现在第一重要的就是把祁月找回来,其他的,都是次要。 几个饭盒摆在姜惜之面前,都是些好吃的,又非常有营养的东西,但是她却有些没胃口。 为了身体,她还是勉强吃了几口,但突然感觉胸口猛地抽痛一下,手中的勺子飞了出去。 “之之!你怎么了。”慕南舟一个箭步冲过来,一脸关切地看着姜惜之。 眼前的女人看起来是那么娇弱,她人本来就瘦,现在因为病痛在身,看得慕南舟更心疼了。 “我,突然感觉心好痛。”姜惜之捂着自己的胸口,一脸痛苦地说。 “霍肆!” 不等慕南舟说完,霍肆就主动过来要给姜惜之检查身体,但是被她摆摆手拒绝了。 她捂着胸口缓了好一会儿,然后慢慢平静下来:“没事,就是疼一会儿。” 刚刚那一阵疼过后,姜惜之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汗,慕南舟很是心疼,他拿起帕子轻轻给她擦汗。 也不知道是没有力气拒绝还是欣然接受了,姜惜之没有说话,继续有些机械式地吃着饭。 “慕南舟,你快去找祁月吧。” “可是……”慕南舟的表情有些为难,他很关心祁月,同时也非常放心不下姜惜之这边,“我不想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我不是一个人,霍肆在这里,星河也还在医院里。祁月,祁月那边才是一个人……” 姜惜之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些,但是声音却忍不住发抖,她感觉再这样下去,泪水就要夺眶而出了。 为了不让自己哭出声,姜惜之胡乱地把食物塞到自己口中,然后慢慢咀嚼。 看着慕南舟这副犹犹豫豫的样子,霍肆有些着急,便狠狠推了他一把:“快去吧。” 他边推边把慕南舟带到门口,期间慕南舟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姜惜之身上,眼中的满是不舍与心疼。 “快去吧,你把我叫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让我照顾姜惜之,自己好去找祁月吗?”霍肆压低声音,凑到慕南舟耳边说,“祁月消失了这么久,处境肯定很危险,许毅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情有限,你动作要快点。” 其实一开始慕南舟是下定决心,看到姜惜之愿意好好吃饭就马上离开,但是看到她刚刚心痛的样子,他就犹豫了。 一边是他最爱的女人,一边是他深爱的孩子,两份沉重地感情拉扯着他,让他的心疼痛不已。 他好怕,好怕自己一转头,再次出现在视线里面的姜惜之就变得满脸是血…… 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慕南舟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然后迈着稳健的步伐快步往外面走出。 必须快点找到祁月,不然祁月可能会受伤,姜惜之也会更加痛苦。 慕南舟几乎把自己能调动的所有人都喊去找祁月了,如此多的人数在城市里面仔细搜查,不放过每一个线索,但是直到现在也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听着耳机里传来的报告声,慕南舟愈发烦躁,哪里都没有,就算好不容易找到一点线索,顺着摸过去,也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额头上已经布满汗珠,慕南舟驱车前往城市最偏僻的一个角落,希望在那边可以找到线索。 恍惚之中,慕南舟好像发现祁月的身影出现在道路的前方,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是看晃眼了,为了让自己清醒一点,他拿起一瓶矿泉水往头上浇。 与此同时,祁月模糊的视线之内,好像也出现了爸爸的身影。 “爸爸……”他喃喃自语着,尝试着对着视野中那个身影伸出手。 不对,那个人是星河的爸爸,是慕南舟叔叔,不是他的爸爸。 意识到这一点后,祁月又哭了起来,本来以为眼泪已经苦干了呢,没想到还是源源不断地往外流。 祁月收回手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纸箱子,其上放着的东西也纷纷掉落,发出了吵闹的声音。 那边几个正在打牌的绑匪被这吵闹声烦到了,其中一人指了指另外一人:“喂,你,去把那些东西扶起来!” “可,牌还没打完呢……”一个唯唯诺诺的声音响起。 “让你去你就去,管它打没打完,算你输了就是了!快去!” 被指使的绑匪颤抖了一下,然后怏怏丢下牌走到祁月旁边。 这一局,本来他是可以赢的,是有机会可以赢的,可是都怪这个臭小子!害得他把烟钱全都输给大哥了。 越想越气,在看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泪的祁月之后,绑匪的烦躁愈发强烈。 “臭小子,能不能别哭了,吵死人了,哭了这么久你不知道累的吗?” 被这么吼一嗓子,祁月更加害怕了,哭声也更加大了。 绑匪大哥直接臭骂起手下来:“你惹他干什么?这个臭小鬼吵死人了!” “大,大哥,你消消气,这种小孩子,打他一顿就好了,你打一顿他就不吵了。”小弟绑匪露出谄媚的笑容,“而且,这种小鬼,折磨他一下,他的家人肯定会心疼得要死吧……” 本来一脸不悦的大哥,听了小弟的变态发言后,脸上露出了猥琐的笑容:“有道理,我们好久没有绑过这么小的小孩子了。” 见几个凶神恶煞的人在看着自己,祁月更加害怕了,他的身体发抖,眼神恍惚。 这个时候,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姜惜之,阿姨是对他最温柔的人,阿姨一定会想办法过来救他的。 嘴上发不出声音,祁月就在内心疯狂呼喊:阿姨,你快来救救我啊,我好害怕!如果阿姨是我的妈妈的话,是不是会马上来救我,是不是因为我不是阿姨的孩子,所以阿姨一直没来救我。 “老二,快把那个东西拿来,拿细一点的,我怕这种小娃娃承受不住。” “好嘞。”又是一个猥琐中带着谄媚的声音,一根细细长长的辫子被递到大哥手中。 “喂,臭小子,你看看这是什么?” 第425章 星河怎么办 姜惜之把星河也抱的近。 现在祈月不在,她所能做的,就是把星河看好,照顾好。 如果连这点她都做不到的话,那她真的是最大的失职! 星河的声音很小,很小。 小到姜惜之要把耳朵贴在他的唇边才能听到—— “阿姨,你做给祈月,还有那个圣诞老爷爷吃的饭菜,我也想吃。我想见那个圣诞爷爷,你可以带我去吗?” 这些话犹如一把锋利的刀,不过霎那间,姜惜之就被伤的体无完肤。 小孩子的愿望真是简单。 这大概也是双胞胎之间的独特牵连。 姜惜之只能把他给抱的更紧,“星河你乖乖的,好好吃药,配合护士姐姐,我一会儿就去给你做。至于圣诞爷爷……我把他给叫过来。” 那个圣诞爷爷,每天都只知道把他认为好的东西给捡回来,房间里面一大堆的星黛露,绝版公仔。 不知道这次去还能不能碰上他。 可是星河的愿望,她一定要达成。 听到姜惜之的话,星河很乖的点点头,“阿姨你放心,我一定会乖乖地听话。” 就只是这么平常的一句话,星河却用了自己全部的力气,更是累到满头大汗。 看到星河这样,姜惜之心疼。 可她现在能做的,就是让星河更加的开心些。 她给星河把被子给掖好,然后走出病房。 “你要去哪里?”慕南舟察觉到姜惜之的步伐,在这样的局势下,慕南舟特别害怕姜惜之会把他和孩子给扔下来。 姜惜之注意到了慕南舟那眼底的忧色,她顿时是觉得好笑,又觉得心疼。 慕南舟居然会怕她走。 孩子这样,她怎么可能会走? “星河说想吃我做的饭,我回去我租房那边给他做饭带过来……” “那边的距离太远了。之之,只怕你做饭是次要,过去找什么人才是你的重要目的吧?”慕南舟打断姜惜之的话,他的话语很缓和。 说话的时候,神情也格外的温柔。 姜惜之点头,“祈月肯定和星河说过在鸽子楼那边的事情,星河说想见一见圣诞爷爷,我过去看看那个老爷爷是否还在那边。” “我跟你一块去。”慕南舟当即就朝着姜惜之走过来。 姜惜之皱着眉,“你跟我去了,那星河怎么办?我们一个人都不在星河的身边,星河会害怕的!” 两个孩子先是被困在巴特堡,随后被人被绑走,说不定还遭遇过顾允熙的恐吓,现在祈月不见了,星河肯定心理上会有阴影。 所以,必须要有人陪在星河的身边。 慕南舟不放心姜惜之一个人去,“你一个人不开车,来回坐车多麻烦,万一路上出事了呢?孩子现在这样,我不能再让你出事了。星河这边有霍肆在,霍肆不会让孩子怎么样的。我必须陪着你!” 慕南舟一脸的坚定。 姜惜之拿他没有办法,因为就算拒绝,慕南舟自己长了脚,怎么可能会不跟着她呢? 很快,慕南舟便开车到了鸽子楼。 当她和慕南舟一起走进来时,那些邻居看到她,个个震惊无比,其中最惊讶的,还要当属胡大娘,刘大姐。 “惜之啊,这是你的男朋友吗?这比起上次那个警察可要帅的多!你可真厉害,身边的男人一个一个都能拉拢在你自己的身边!” “惜之啊,好久不见,你这段时间过的还好吗?”问话的是胡大娘。 姜惜之点头微笑,“还好。胡大娘,你有没有看到那个圣诞老爷爷。” 第426章 严重期 “圣诞老爷爷?” 但很快,胡大娘就反应过来,“哦,你是指那个捡垃圾的老头。最近没有看到他,可能是走了。” 刘大姐突然说:“前两天我还看到过他来着,不过是在别的小区……” “啊?” 姜惜之有些意外。 老爷爷在这边是待不下去了吗? 想到老爷爷很有可能是遭遇到了不公平的对待,姜惜之的心顿时泛现着一片苦涩。 那么大年纪的人…… 刘大姐见姜惜之没说话,她试探性地说了句:“你们是要找他是吧,在附近走走,说不定就能够找到呢。” 姜惜之点点头,“谢谢你们。” 随后,姜惜之转头对着慕南舟:“我们在附近找找。” 慕南舟点头,两人在鸽子楼附近找寻着。 姜惜之几乎是将鸽子楼旁边上的地方全都挖地三尺,但却连个圣诞老爷爷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对此,姜惜之有些失落。 难道真的像胡大娘,刘大姐说的那样,已经离开了这个鸽子楼附近? “找不到那个老爷爷,之之,我们回去吧?”姜惜之想要的,慕南舟都会满足她。 但是! 已经在这边消耗很长时间了。 姜惜之有些不甘心,但星河那边也需要他们过去陪着。 姜惜之只能同意,和慕南舟回去。 但就在这时候,姜惜之忽然看到远处走过来一个人影,这个人影背着一大堆的垃圾,留着一堆胡子,几乎遮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 姜惜之瞬间惊喜:“是圣诞老爷爷,他来了!” 两人很快靠近圣诞老爷爷,但这时候慕南舟却仔细端详了老爷爷,忽然大惊。 “爷爷!怎么是你!” “南舟,这是……慕爷爷?”听到慕南舟震惊的声音,姜惜之也震惊不已。 慕爷爷怎么会变成圣诞老爷爷出现在这儿? 慕南舟却是激动的拉着眼前圣诞老爷爷的双手,“爷爷?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了,你……” “你是谁?我不是你的爷爷,你快松开我,别挡着我的路了。”不等慕南舟把话说完,慕爷爷就打断了他的话,甚至伸手还要把慕南舟给推开。 慕南舟和姜惜之都没有想到慕爷爷会有这样的动作,猝不及防间,慕南舟整个人就被推了出去。 好在姜惜之及时的把他给扶住。 慕爷爷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直接将他们给甩在了身后。 慕南舟和姜惜之愣愣地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心口坠痛。 对姜惜之而言,她上次见,爷爷都还干干净净的,除却胡子很长,浑身都没有看出任何脏乱,而且爷爷也不捡瓶子。 今天一见,爷爷脏成这个样子…… 姜惜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慕南舟,慕南舟神情复杂,眸光悲痛,下一秒,他迈开步子,一急切地追向爷爷。 他们跟着爷爷来到一处小树林,小树林里有爷爷搭建起来的简易帐篷,周围是各式各样的垃圾。 爷爷正在把捡来的瓶子分类,这一刻,慕南舟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心底的情绪,冲了上去,“爷爷,别做这些了,我带你回家。“ 姜惜之的心情也格外的复杂。 慕南舟从不在他人面前失控,她却唯独看到了很多次。 这也不怪慕南舟,眼前这可是养育他多年的爷爷。 爷爷板着脸,他现在一点都认不出慕南舟,“谁是你的爷爷?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孙子!快让开,不让我就要打你了!” 说着,慕爷爷就捡起了一根长棍。 慕南舟没有畏惧,没有让开。 姜惜之却把慕爷爷对慕南舟动手,她赶紧站到慕爷爷的跟前,“爷爷,那你还记得我,记得祈月吗?上次我们……” “祈月……”慕爷爷呢喃着祈月的名字,只见他的眉头高高地皱起,他好像是想起什么来,“那个孩子在哪里?我好长时间都没有看到他了,还有那个小姑娘……” 想到祈月,慕爷爷的目光这才变得和善。 可是这些话,还有慕爷爷的神情却是在刺痛姜惜之,祈月现在的下落她也不知道,而她就站在慕爷爷的面前,慕爷爷也不认识了。 这段时间,慕爷爷到底遭遇了什么? 她的好奇,慕南舟也好奇,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安排人在找爷爷,可一直都没有结果,如果今天不是姜惜之为了星河来找,他怕是会一直错过。 慕南舟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慕爷爷直接侧过他走到了姜惜之的面前,慕爷爷眉眼弯弯,“我看你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那爷爷,你要跟我去看祈月吗?祈月生病了,他说他很想你……”姜惜之开口说话,嗓子却是剧烈的疼痛。 她的心也好像有人拿着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刺穿。 生病的人的确是祈月,他和星河一样有着毒瘾,想要见爷爷的人是星河,星河对圣诞老爷爷很好奇。 要是星河看到他太爷爷就是圣诞爷爷,还变成这个样子,她都不知道星河该有多么的难受。 还有祈月到现在也没有找到。 姜惜之很想哭,但在爷爷的面前,她忍住了。 慕爷爷的黑眸中划过一抹忧色,“祈月生病了吗?在哪里,你快带我去看看!” “好。” 姜惜之搂着慕爷爷,慕南舟也想帮一把,但被慕爷爷嫌弃的给避开。 慕南舟心刺痛,只能跟在身后。 很快,姜惜之就把慕爷爷扶到了车上,慕南舟开车载着他们离开,这一幕,身后的刘大姐看到了,十分酸,“也不知道姜惜之是哪里来的这么好命,居然可以有这么有钱的男人在身边跟着她!还有那个捡破烂的老头子!” “那是人家的命。” 胡大娘轻飘飘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转身。 等到刘大姐反应过来要发火时,胡大娘已经转身回了自己的家。 而慕南舟则是把慕爷爷带去了医院,但是,爷爷的情况十分的严重,医生告诉他们,“他已经是阿兹海默症严重后期了,到后面,只怕是……” 慕南舟不听这些话,他打电话把霍肆叫来,可慕爷爷已经发火失控,“你们骗我,这根本就没有祈月,我要离开这儿!放我走!你们这些坏人!” 第428章 怎能轻易放过 慕爷爷到最后越发的失控,好几个人都没法将他给按住,最后,医生只能给他注射了镇定剂。 全程,慕南舟一个字都没有,但是他的黑眸中却氤氲满目。 医生的话犹如平地惊雷—— “老爷子的身上还有其他伤,那些伤口我检查过了,是被打的,被砸的,尤其是他的手腕和肩膀最严重。” 这些话连姜惜之都听不下去,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慕南舟,慕南舟的眼底燃烧着熊熊怒火。 手上,肩膀上的伤最严重! 这肯定是那些人拿着棍子在驱赶爷爷的时候打的。 慕爷爷八十多岁的年纪,明明是该在家安享晚年的时候,现在却遭受到了这种待遇! 慕南舟毫不犹豫地拿起手机,打通了许毅的电话,“许毅,给我差清楚,是谁把爷爷给打成这样!” 说这话的时候,慕南舟身上的戾气格外的明显,他那一副毁天灭地的模样。 姜惜之深呼吸,“要不然我去把星河带过来,说不定爷爷见了星河会好一些。” 慕南舟的声音十分沙哑,“等爷爷醒来再说吧。” 镇定剂的药效还没有过,星河又被毒药所折磨,平时最有爱的一副画面,现在……慕南舟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姜惜之也想守在慕爷爷的身边,可是星河那边也需要人,而且他们还离开了这么长时间。 姜惜之深呼吸,“爷爷醒来你叫我,我带星河过来。我现在先去星河那边。” 慕南舟视线落在慕爷爷的身上,那双黑眸是刺刺的痛,最后,他低低地应下姜惜之的话。 在姜惜之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哑哑地开腔叫住了她:“把霍肆叫过来。” “好。” …… 姜惜之回到星河病房时,星河已经入睡了。 毒瘾发作太过摧残人的心智,何况星河还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霍肆不忍心,给他注射了一针镇定剂。 在姜惜之走近时,霍肆薄唇慢慢地掀动,声音很低,“另外一个孩子还是没有任何的下落吗?” 这些话他本来应该问慕南舟,可他现在只看到姜惜之一个人。 不然,他绝对不会对姜惜之开这个口的。 “嗯。”姜惜之的喉咙沙哑沉窒,此刻心如刀割。 她也想第一时间找到祈月,但是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 对了。 可是找郝晨。 通过他,说不定还能更快速。 看到姜惜之眼前一亮,霍肆微微拧眉,他不解地问道:“你想到了什么?是另外一个孩子有下落了吗?” 姜惜之没有隐瞒,“不是另外一个孩子有下落了,而是我想到有一个人能帮忙。霍肆,我们找到慕爷爷了,在我想给星河找那个圣诞老爷爷的时候……那个圣诞老爷爷就是慕爷爷,我之前居然没有认出来……” 姜惜之从最开始的欢喜,到后面的情绪低落。 她十分的自责。 那个时候她要是就把慕爷爷给认出来,然后再告诉慕南舟,慕爷爷的病情也不会变得这么的严重。 就更不会被人给打成那样!! 霍肆也听出了姜惜之话语中的重点,他的眉头更深,“那个圣诞爷爷是慕爷爷的话,你怎么可能会没有认出来?难道爷爷……” 霍肆的声音也弱了下去,他想到了,但是又不敢确定。 姜惜之注意到他的眼神,点了点头。 她的声音顿时沙哑:“是的。慕爷爷他那会留了很深的胡子,甚至他也不认识我,现在是因为慕南舟在我的身边,他才认出来的。” 到底慕爷爷是他的亲爷爷,他才有那个一眼就认出来的绝对。 霍肆一脸的沉重,慕爷爷那么爱干净的一个小老头,结果却变成今天这般脏兮兮的样子,霍肆不敢想象那样的场面。 现在去找慕爷爷和慕南舟,刻不容缓! 走之前,霍肆对姜惜之交代道:“星河要是醒来了你就找我,我现在先过去看一下。” “嗯。” 姜惜之点头,然后坐在了星河的旁边。她抓住星河的小手,触及却是一片冰凉。 她只好握起星河的手轻轻地呼气,“星河,一会儿醒来我带你去见你的太爷爷,没有想到,原来圣诞老爷爷就是你的太爷爷。你很长时间没有看到他,一定会很高兴。祈月……祈月我们会尽快的!” 姜惜之的脑海中浮现出祈月那怯怯,小小的可怜模样。 星河在这边有霍肆照看,还可以被注射镇定剂,还有周围的医护24小时来查房,可是祈月有什么呢? 他那么小的孩子,要是撑不过去的话…… 那场面,姜惜之不敢再想,她迅速地就给郝晨打去了电话。 因为会所里面出现的歹徒世间,郝晨最近在养伤,所以姜惜之的电话打进来,他才是秒接。 “惜之,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郝晨问的很直接。 姜惜之抿了抿唇,紧接着和郝晨实话实说,“上次我帮忙的那个孩子,他叫祈月,他现在失踪了,你能不能帮我找到他?” 郝晨的问题直中重心,“他是从哪里失踪的?” 从中毒到祈月不见,姜惜之一五一十的都说清楚,不过,郝晨的重点在那个被慕南舟给扣押的刀疤男,还有顾允熙的身上。 “你们还是尽早把那两个人给送到警察局来,慕南舟没有扣押人的权限。如果被人有意曝光的话,慕南舟也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郝晨的声音平静,他也是在对姜惜之进行劝导。 姜惜之沉默。 别说慕南舟没有这样的权限,就连她也是没有的,但就这样把刀疤男和顾允熙扔到警察局,他们两必然会想办法出来。 “郝晨,你先帮我找孩子,其他的事情我们要问清楚了才能做进一步的决定。”刀疤男和顾允熙把孩子给害成这样,还有慕南舟身上的枪伤,怎么能轻易地放过这两人呢? 郝晨也从姜惜之的话语中察觉到了她的态度,他不好再说任何话。 不过孩子的事情,他答应了姜惜之,“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帮你找到这个小男孩。” 谁曾想…… 第429章 找到了 慕爷爷这边的情况并不好。 找到慕南舟的时候,霍肆见他眉头紧锁,脸上的表情痛苦又严肃,一下子有些犹豫要不要把慕爷爷的情况告诉他。 如果慕南舟知道慕爷爷现在情况如此危急,不知道会气急成什么样子。 这边霍肆还在踌躇的时候,慕南舟已经发现他了。 “怎么了?干嘛一直站在门口不进来?”慕南舟起身朝着霍肆的方向走。 慕南舟一开口,他那坚定有力的声音就把霍肆给点醒了,慕南舟不是那种脆弱的人,不管面对什么事情他都能控制好自己,有关爷爷的事情他绝对有知情权。 “我是来告诉你慕爷爷的情况的。” 听霍肆说自己的爷爷,慕南舟有些疑惑,他是知道爷爷伤得有多严重的,霍肆为什么要再来提醒他一遍? 正想发问,霍肆就接着把后来和姜惜之发现的情况告诉了慕南舟,后者直接僵在原地,面部极其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 他有些不愿意相信,还想问真的假的,但刚刚霍肆已经分析得那么清晰了,自然不可能是假的。 接下来是良久的沉默,霍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好友的爷爷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自然也心痛,但正主的心情他人是无法理解的,他能做的只有沉默。 “我知道了。” 说这话时,慕南舟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气,脸上是化不开的忧愁,“特地来告诉我这件事,麻烦你了。” 一个老年痴呆的老头,费尽心思办成圣诞老人要去给重孙准备惊喜,结果还没能和重孙相认,反倒被人暴揍一顿…… 这个老头还是自己的亲爷爷,慕南舟怎么可能不心疼呢?他最多是冷静一点,但不管如何冷静,心中的悲痛是一点没少。 同样悲痛的还有姜惜之,这段时间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两人的情绪好像被紧紧绑在一起,同时担忧同时悲痛,喜悦却是少得可怜。 姜惜之望着病床上的星河,心抽痛着,如果不是因为毒瘾,星河应该会更像他爸爸吧?应该更加帅气可爱吧? 可惜这些他们都不得而知,毒瘾还要陪伴星河好久,同时疼痛也要在姜惜之的心留很久。 不知是不是做了噩梦,星河额头上渗出细汗,正想拿手绢给他擦一擦,不知和人破门而入,开门声吓得姜惜之的手抖了一下。 “你怎么还在这里?” 转头看去,德文希正站在门口用嫌恶的目光看着姜惜之,说话的语气高傲而且带着不耐烦。 姜惜之继续给星河擦汗:“我是星河的妈妈,自然要在这里陪着星河。” 她一点也不想见到德文希,奈何他是慕南舟的父亲,是星河和祈月的爷爷,她没办法把他赶走。 “哼,你还有脸说自己是星河的母亲,星河和祈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你!” 被莫名其妙一阵指责,姜惜之一下子懵了,她呆呆地看着德文希,嘴唇微张,想为自己辩解,但对方不给她这个机会。 “是在你出现之后,慕南舟身边才出现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这两个孩子也是,你来之前好好的!现在这个样子不是因为你还能是因为什么?” 这多少有些强盗逻辑,但姜惜之现在被悲伤的情绪吞噬,没有心情去和德文希理论。 她咬着牙,只说了一句:“那些事情不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难道你敢说那些事情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吗?别再说笑了,姜惜之,我劝你快点看清现实,你和慕南舟就不应该在一起,快点分开对你和他两个人都好。” 不是这样的。姜惜之在心中想着,她有无数话语可以精准的反驳德文希这套强盗逻辑,但她现在实在没有那个动力。 一直以来,德文希就不同意慕南舟和姜惜之在一起,甚至觉得慕南舟不愿意听自己的话也是因为姜惜之,所以他恨透了这个女人,直接把那些有的没的的罪名全都安在她的头上。 偶尔他也想过直接对姜惜之上手段,但那样只会让慕南舟与他渐行渐远,他只好气鼓鼓地离开了病房 今天德文希是来找慕南舟的,他得知星河一直在医院就跑过来了,结果没见到慕南舟,只看到了让他觉得碍眼的姜惜之,就冲上去一顿输出。 见德文希终于肯离开了,姜惜之松了口气,这时她才把星河额头上的汗都给擦掉。 “星河,别担心,不管爷爷怎么说,妈妈都不会离开的,妈妈会好好照顾你的。” 不知道是不是母子之间的心灵感应,感觉到妈妈在难受,梦中的星河也皱起眉头。 看他这个样子,姜惜之还以为是毒瘾又要发作了,立刻抓紧星河的小手。 星河努力了一会儿,终于睁开眼睛,用很小的声音喊:“阿姨。” 虽然很虚弱,但至少星河现在看起来是正常的,姜惜之很高兴,立刻回应他:“我在,我在。” “阿姨。”星河扭动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扑进姜惜之的怀里,“我做梦,好像梦见我妈妈在喊我,我走过去想看清妈妈的脸,但是靠近之后,妈妈突然就消失了,然后我就看到了阿姨。”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这短短几句话让姜惜之觉得无比心疼,她很想告诉星河,自己就是他的妈妈,梦里的妈妈没有消失。 但是这话不能说,她只能调整情绪,对着星河扯出一个笑容。 “星河还记得上次看见的圣诞老人吗?” “记得。”星河连连点头,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微笑。 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喜欢圣诞老人,毕竟那是和他血脉相连的人。 “上次那位圣诞老人,其实是星河的太爷爷噢,但是他现在身体有些不舒服,星河要不要去看看太爷爷,去关心安慰他一下?” 一下子接收这么多信息,星河的小脑袋瓜子有些转不过弯来,他呆呆地看着姜惜之,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好,星河要去见太爷爷,让太爷爷的身体不再难受了。” 就在姜惜之起身要把星河抱下床的时候,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祈月再一次毒瘾发作了,这一次,阿姨不在身边,他感觉非常难受,比之前的每一次都难受。 他的脑袋晕乎乎的,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好想见到阿姨,好想她能来抱住自己,亲亲自己,给自己带来温暖。 瘦弱的身体颤抖起来,本来就没有血色的脸蛋变得更加苍白了,体温也在下降,小小的身体渐渐地就没了动静。 第430章 试药 病房内,慕南舟苦苦守护在两个孩子床边,姜惜之坐在不远处的位置,脸上也是一样悲伤的表情。 “你天天守在这里,没问题吗?” 在姜惜之的印象中,慕南舟经常是忙得找不着北的,但是他最近总是花费大量时间在病房内陪两个孩子。 “当然,毕竟在我这里,没有比你和孩子还要重要的事情了。” 说话时,慕南舟的语调非常郑重,姜惜之能从他的话语中听出来,他是把她和孩子放在心尖上的,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孩子们的病情,对他们之间的感情没有太多想法。 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最后打破这片沉默的是慕南舟的手机铃声。 是霍肆,他立刻起身来到病房外接通了电话。 “喂?” “喂,南舟,告诉你个好消息,我最近在研究的药有进展了。” 听了这话,慕南舟双眼放光,他一直拜托霍肆想想办法帮两个孩子摆脱毒瘾的痛苦,毕竟霍肆医术高超,说不定真的能研究出什么特效药。 但过了这么长的时间,霍肆那边都没有什么进展,就在他几乎不抱期待的时候,转机出现了。 这一次的实验对象,出现了和前几次截然不同的变化,而且是好的变化。 霍肆喜笑颜开,第一时间拿了手机告诉慕南舟这个好消息。 “我马上把特效药拿过去给星河和祈月试试,已经确认过没有危险,可以用在人身上了。” “好,那你快来,两个孩子午睡应该也准备醒了。” 等慕南舟回到病房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从床上起来了,他们围坐在姜惜之的身边,缠着她要她给讲故事。 这段时间孩子们只能待在医院里面,最有趣的事情就是听姜惜之讲故事了,她总能想到各种各样有趣的东西来逗他们开心,比手机里面那些什么短视频好多了。 姜惜之用温和又有耐心的目光看着两个孩子:“好,我给你们讲,那你们今天想听什么故事呢?” “妈妈,讲星河和祈月的病好了之后,不用再待在医院的故事好不好?” 星河眨巴着大眼睛,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姜惜之,旁边的祈月也是同样的表情。 明明他们的眼睛都像星光一样璀璨,却只能待在没什么色彩的病房里面。 本以为星河又要说听小鸟、小鸭或者公主王子的故事,没想到说出来的居然是这么让人心疼的话。 一时间,姜惜之有些哽咽,她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奇怪。 看她为难,慕南舟连忙过来救场,他坐到两个孩子身后,大手揽住他们的后背,学着姜惜之那样温柔的语气说:“星河和祈月病好了以后,可以去游乐园玩各种项目,可以去餐厅吃各种好吃的,还可以和其他小朋友一起上学。” 听了慕南舟的讲述,两个孩子脸上都露出期待的表情,姜惜之也是类似的心情。 祈月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慕南舟的食指,慕南舟立刻给予回应,紧紧握住了他的小手。 “那,叔叔,我们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我想应该快了,只要你们好好听话,以霍肆叔叔的能力,肯定有办法把你们治好的。” 此前,不确定的事情慕南舟都不会用这种肯定的语气去说,但现在他愿意骗骗孩子,让他们多高兴一点,同时也是骗骗自己。 “真的吗?”不等两个孩子说什么,姜惜之就激动地抬起头,“你说霍肆会有办法治好星河和祈月,是真的吗?” 慕南舟对上姜惜之期待的目光,有点不敢点头,因为霍肆明确和他说了,是有效,但没办法保证能让两个孩子彻底好起来。 看到慕南舟眼中的犹豫,姜惜之很快就明白过来,于是她没有再追问。 两个大人复杂的眼神把祈月给吓到了,他小心翼翼地问:“祈月是不是给叔叔阿姨带来麻烦了?” “不是,当然不是!”姜惜之激动地否认,“你和星河都是阿姨的心肝宝贝!有你们是我的福气,才不是什么麻烦!” 不善言辞的慕南舟也连忙附和:“没错,叔叔也很爱你们。” 一开门,霍肆就看到一家四口拥抱在一起的幸福和谐场面,但看清那两个面容消瘦的孩子之后,霍肆立刻意识到幸福快乐有时候距离他们有些遥远。 “南舟,我把药带来了。” 四个人期待的目光都落在霍肆的身上,一时间,他觉得手上提着的包好像有些沉重。 他快步来到床头,打开那个密码包,然后从里面拿出自己新研制的试剂,向两人介绍。 “这就是我刚刚委托研究室制造出来的,我亲自参与并且实验过了,没有任何副作用,而且能起到一定的抑制作用。” 听了霍肆的话,姜惜之眼中的光芒渐渐淡了下来:“也就是说,还是没办法根治?” 霍肆摇摇头,又点点头:“这个抑制剂用完一段时间,就可以使用另外一种药物,那种药物有可能根治。” 因为没有在人身上用过,所以霍肆只能说可能。 “既然有可能,那就必须一试。”慕南舟语气坚定。 “好。”见慕南舟和姜惜之都这么信任自己,霍肆松了口气,“这个抑制剂是直接注射的,需要用到针管什么的,我去找护士要来。” 说完,霍肆起身来到病房门口,刚打开门,他发现外面站着一个有点窘迫的小护士。 情况紧急,霍肆没多想,只是叫她去拿自己需要的东西来:“我们已经跟医院签过文件了,我是医生,不用担心有危险。” 小护士不言语,点点头迅速转身离开。 看小护士离开时步子那么快,霍肆还以为她很快就会回来,没想到她起码过了五分多钟才拿了东西过来。 “怎么这么久?”霍肆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 “这边的东西都被拿去清洁了,我去了更远的区拿的。”小护士说话的声音很小。 “噢。”霍肆没再多说,转身回到了两个孩子病床前面。 一切准备就绪后,他严肃地看着两个孩子,问:“谁先来?” 看到锋利的针管,两个孩子都有些害怕,他们面面相觑一会儿,最后同时举起手:“我!” 看两人这么默契,姜惜之他们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两个孩子举棋不定,姜惜之就帮他们出主意:“既然都想先来的话,那就剪刀石头布,赢的人做决定吧。” 第431章 爆炸 其实不能马上用正式药的原因有两个,一是抑制剂必须用够天赋,二是霍肆觉得正式药研制得还不够完美。 为此,他又去了一次实验室,前几次他是把大量的工作都委托给实验室的其他人,但是这一次他决定亲力亲为。 慕南舟和姜惜之对霍肆的药有太大的期望了,他绝对不能让他们失望。 “设备都准备好了吗?”霍肆熟练地穿戴好防护服。 “都准备好了。”学徒手上抱着一个夹板,一脸严肃地站在霍肆身边,“霍肆老师,我看了您准备使用的那几样试剂,他们混合起来,一不小心就容易产生一些化学反应……我的意思是,这个实验多少有点危险。” “我知道,但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制药也是一个需要一些冒险精神的职业。” 说话时,霍肆的表情非常平静,仿佛面对危险的人不是他一样。 烧杯、锥形瓶、烧瓶、量筒等玻璃器皿整齐地排列在霍肆面前的操作台上,他左手边的架子上放着的是现有的正式药。 看霍肆表现得如此坚决,学徒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好吧,霍老师,现在东西都给您准备好了,但是实验的过程我们的人就不参与了。” 霍肆理解他们,毕竟谁也不愿意为了点钱把自己的小命搭上,于是点点头让他们都离开了。 实验过程中,霍肆非常小心谨慎,每一步操作都是精心策划过,加入试剂的时候也都用精密的仪器进行测量。 进行实验的三个小时内,霍肆的精神都是高度集中的,但就在他即将要看到成果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从模糊到清晰。 原本模糊的爆炸声变得清晰,是因为霍肆头上的防护面具被震飞了。 在给霍肆连续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无人接通后,慕南舟实在忍不住了,他驱车来到之前霍肆给他的实验室地址。 来的路上有交警在疏通道路,是为了给消防车让路,慕南舟不免担忧起来。 好不容易找到了实验室,却发现好几辆消防车围在那里,慕南舟只能从缝隙中捕捉到一些飞溅的火花。 现场有好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实验人员被扶出来,慕南舟的视线在他们身上来回,始终没有找到霍肆。 “打扰一下,你们认不认识一个叫做霍肆的人?” 正在猛烈咳嗽的学徒听到霍肆的名字,便抬起头去看慕南舟,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这次爆炸就是霍老师做实验的时候发生的,已经有消防员进去了,不知道他现在情况怎么样,咳咳……” 慕南舟有些呆滞地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着的大火,一时间不知道要做出什么反应。 焦急等待了许久,慕南舟终于在消防员的背上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激动地喊着霍肆的名字冲了上去。 “南舟……”看到慕南舟,霍肆也激动起来,他一边说话一边用力咳嗽,“这个u盘里面是我……咳咳……这段时间的实验成果,收好,有它……就……”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说了!”慕南舟接过u盘,他的声音也有些哽咽。 背着霍肆的那个消防员抱怨道:“你们这些搞科研的,总是把那些科研成果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实验没了可以再做,但是生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啊!” 霍肆苦笑一下:“可是,有些病人……等不及啊,等不及……” 出发前往实验室之前,霍肆又去医院看了星河和祈月,正好碰上他们毒瘾发了,正扑在慕南舟和姜惜之的怀里发抖。 一想到两个孩子痛苦的表情,霍肆就逼迫自己奔跑起来,再不快些,他担心痛苦要将两个孩子吞噬。 再回到医院的时候,慕南舟沉默不语,他呆呆望着楼梯口的方向,姜惜之叫了他好几声都没有反应。 直到姜惜之狠狠拍了一下他的后背,他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姜惜之看着他的目光中写满担忧,语气也是那样的柔和。 但即便是如此温柔的姜惜之,也难以抚慰慕南舟心中的悲伤。 “霍肆做实验的时候发生了意外,现在也在医院。” 短短一句话,把姜惜之惊得瞪圆了双目,她捂着嘴,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慕南舟。 她希望慕南舟能告诉她这是假的,但遗憾的是,慕南舟只给了她一个深沉且悲伤的目光。 两人沉默良久,姜惜之深吸一口气,说话时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我们去看看他吧?” “你去吧。”慕南舟摇头,“我留下来陪孩子。” “好。” 姜惜之怀着沉重的心情,走向慕南舟所说的那个病房号。 想起来,上一次她生病住院的时候霍肆还来照顾她,现在怎么就转换身份了呢?而且,霍肆还是因为给两个孩子制药才出事的…… 悲伤的情绪笼罩着姜惜之,她的脚步很沉重,好半天才走到不远处的病房。 霍肆伤得不算重,只不过背上大面积的烧伤,腿上也有不同程度的烧伤,行动不便。 看到姜惜之的时候,他眼前一亮,非常激动地说:“姜惜之,南舟他有没有告诉你,我的正式药已经改造成功了,我还把那些实验成果都交给他了,只要把那些拿去给实验室,他们就能做出可以治好星河和祈月的药物了。” 得知这个消息,姜惜之很开心,但是霍肆沙哑的嗓音和浑身是绷带的身体让她笑不出来,她努力半天只吐出一个“嗯”字。 为了安慰姜惜之,霍肆努力扬起嘴角:“你别太难过,虽然我受了点轻伤,但是至少实验完成了,数据也带出来了,这是好事啊。” “嗯。” 泪水在姜惜之的眼眶打转,她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直到泪水大滴大滴落在手背上的时候,她才完整说出一句“谢谢你”。 “不用谢。”霍肆笑着,“我也希望星河他们能快点好起来,那样南舟就不会那么忧愁了。” 怀着复杂的心情,姜惜之回了星河和祈月的病房,刚刚看到阿姨急匆匆的离开,现在又一脸闷闷不乐地回来,星河和祈月有些担心。 “阿姨,你怎么了,是有人欺负阿姨了吗?”星河率先冲过来抓住姜惜之的手,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祈月也跟了上来:“如果,如果有人敢欺负阿姨,我们绝对不会放过他!” 看两个孩子如此乖巧懂事,姜惜之心中很是感动,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轻轻抚摸着他们的小脑袋:“放心吧,阿姨没事。” “可是,我看阿姨有些不开心的样子。” 慕南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过来摁住两个孩子的肩膀:“只要你们乖乖听话,到点了乖乖上床睡觉,阿姨就不会不开心了。” 听了这话,两个孩子便争先恐后地上床,还非常自觉地盖好被子。 这时候,姜惜之也终于露出一个真正的舒心的笑容。 因为霍肆受伤了没法给两个孩子注射,慕南舟只能去叫来一个护士,大概是因为护士的手法不如霍肆那么专业而且温柔,两个孩子打针的时候哭了起来。 等那个护士离开了,星河委屈巴巴地扑在姜惜之怀里跟她哭诉:“呜呜呜,我想要霍叔叔,我不想要这个凶凶的阿姨。” 这可让姜惜之为难了,霍肆现在那个状态,能站起来都难,怎么来给他们打针? 慕南舟也想不出办法,只能努力安抚两个孩子,现在他已经可以非常熟练地运用哄孩子的方法了。 两个孩子被哄去看图书了,慕南舟就下楼去看霍肆,来到病房门口的时候,一个小护士正在给霍肆打针。 “妹妹,你这打针的手法不错啊。” “是吗?”被这么一夸,腼腆小护士红了脸,“谢谢,我练习了很久才有现在的成果的。” 离开的时候,小护士与往里走的慕南舟擦肩而过,慕南舟看到她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 “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霍肆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来,“虽然有些疼,但是一想到我的特效药研制出来了,就开心得不行。” 慕南舟也笑了:“真希望你快点好起来,两个孩子硬说要你给他们打针,请来的那个护士手法太粗暴了。” 霍肆眼睛一亮,他的目光投向病房门口:“不知道你来的时候看到给我打针的那个小护士没有?她的手法特别好!” “看到了,不知道能不能麻烦她去给星河他们打针。” “那你快追上去,把她叫回来问问!” 很快,小护士就被带回到霍肆的病床前,大概是已经知道霍肆也是医生,小护士脆生生地喊了一声:“霍老师。” 霍肆点点头,然后朝着小护士招招手,示意她靠近自己一点。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小护士还是听话地靠过去了。 “小周啊,我兄弟的两个孩子怕打针,要有你这样温柔漂亮大姐姐才敢打针,你看你方不方便……” “方便,当然方便!”小周被霍肆夸的心花怒放,大眼睛里闪着亮光,“孩子在哪?我现在马上就可以过去!” 第432章 普通朋友 第二天,护士小周按照约定来到了星河和祁月的病房给他们打针,当从姜惜之口中得知这药物是霍肆自己研制出来的时候,小周脸上满是震惊。 “天啊,我还以为霍老师只是普通的医生,没想到还会制药。” 看出小周眼中的崇拜,姜惜之捂嘴轻笑:“是啊,霍肆可厉害了,他的本事可不止这点呢,你可以多多跟他学习。” “真的可以吗?”小周有些担忧,“这样会不会打扰到霍老师?” 一直沉默的慕南舟突然发话了:“不会的,霍肆是拒绝不了和你这样可爱的女孩搭话的。” 被夸可爱,小周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随后她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样,有些慌张地看了一眼姜惜之。 察觉到她的异样,姜惜之连忙问:“怎么了?” 小周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我是觉得……夫人您更加可爱,而且非常漂亮。” 说“漂亮”两个字的时候,小周双眼发光,像是在看什么美丽的珍宝一样。 慕南舟点头,直视着姜惜之,用非常严肃地语气说:“确实如此。” 这下子轮到姜惜之脸红了,慕南舟这么回答,就是在默认自己是他的夫人了?她张口想否认,但觉得这种事情也没必要特地来跟外人解释,于是就闭了嘴。 收拾好东西后,小周起身离开了病房:“明天这个时间,我会自己过来的。” 良久,慕南舟依旧直勾勾地看着姜惜之,直到星河去扯他的衣角:“爸爸,阿姨什么时候是你的夫人了?” 慕南舟正要开口,姜惜之就抢先过来解释:“不是的,是那位大姐姐误会了,阿姨和你爸爸只是……普通朋友。” 其实姜惜之也不知道她和慕南舟该是什么关系,想了半天只说出一句普通朋友。 看姜惜之如此着急地否认他们的关系,慕南舟多少有些难过,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两个孩子虽然年纪小,但也是会读气氛的,他们看看慕南舟又看看姜惜之,不知道心里面在想些什么。 半晌,星河拉着祁月的手来到姜惜之旁边,小心翼翼地说:“要是阿姨是我们的妈妈就好了。” 星河把小脸贴在姜惜之的手背上,祁月也一下子趴到她的膝盖上。 祁月用很微小的声音说:“那首歌里面唱的……没妈的孩子像棵草。” 站在旁边的慕南舟看起来冷静,实在内心已掀起波澜,他笑着说:“可是阿姨给你们的爱一点不少?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但是本质上还是不一样的。 看着越来越沉重的气氛,姜惜之忍不住了,她把两个孩子轻轻推开了:“好了好了,打完针就该上床睡觉了,这样子身体才好得快。” 哄着两个孩子睡着后,慕南舟和姜惜之之间陷入了沉默,尴尬了好一会儿,还是慕南舟先开口打破平静。 “别太担心,最近他们的状态越来越好了,明天就可以用霍肆说的正式药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姜惜之点点头,然后转过身去,表情看起来有些忧伤。 慕南舟不知道她是因为两个孩子的身体原因而难过,还是因为他们二人现在尴尬的关系而难过。 因为霍肆用了自己做的一些特效药物,他的烧伤好得很快,没过起来就可以改变姿势侧躺在病床上了。 慕南舟去看他的时候,他正侧身和小周聊天,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气氛好像有一丝丝古怪。 不太会读空气的慕南舟直接敲门进去,问话声把背对着门口的小周吓了一跳。 “霍肆,你还没和我说过正式药的用量之类的呢。” 慕南舟手上拿着一个大箱子,里面整齐摆放着一瓶瓶试剂。 这是慕南舟拿着霍肆给他的那份资料,找了一家实验室做出来的,本来他是打算去霍肆之前做研究的那家实验室的,但是后来知道爆炸的起因是设备损坏,他就直接换了另外一家实验室。 “和之前的正式药差不多,但是……”霍肆皱着眉头,似乎在苦恼着什么。 “但是?” “但是具体的用量什么的要根据他们的实时情况调整,可是我现在这个状态,想要和以前一样经常看着他们有点难。” 霍肆用指关节揉搓着眉心,看起来很苦恼的样子。 但慕南舟却不觉得这算什么事,他语气轻松地说:“他们情况有变,我们会立刻告诉你的。” “不行,你们不是专业的,有些东西看不出来。”霍肆的语气非常坚决。 就在两个男人陷入僵持的时候,小周小心翼翼地开口了:“那个,霍老师,那我算不算专业的呢?” 听到这话,霍肆眼前一亮,他有想过麻烦其他医护帮忙看着两个孩子,但是总觉得不太敢信任别人。 但是小周就不一样了,这段时间的相处,让霍肆知道她是一个善良真诚的人,而且专业知识非常扎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算,当然算!”霍肆连连点头,因为太激动拉到伤口了,“哎哟哎哟”地叫唤起来。 小周着急得不行,连忙去扶霍肆。 这时候,再怎么不会读空气的慕南舟也明白过来,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好像不太一般,怪不得之前姜惜之会说那样的话啊。 得知这一点后,慕南舟在原地踌躇,不知该如何是好,好在霍肆还记得有个兄弟杵在旁边。 “那就这样说定了,明天开始让小周去照顾星河和祁月,情况有变就马上告诉我。” “可是,我去照顾孩子了,霍老师这边怎么办?”小周皱着眉头,看起来有些难过的样子。 “没事,医院医护这么多,你不用一直看着我也没事的。”霍肆语气轻松,“再说了,我的身体好得挺快的,估计过几天就能下地走路了。” “那太好了!” 当天下午,霍肆都没让小周离开病房,他给她恶补了许多相关知识,并且介绍了星河和祁月的具体情况。 “……这几天他们一直在用抑制剂,但它的作用终归只有抑制,无法根除他们的痛苦。现在毒瘾就像一颗巨木一样,缠绕生根于他们的身体,想要连根拔起,肯定会承受一些痛苦。” “意思是说,药物也会让孩子们痛苦吗?”小周是个很善良的姑娘,想到两个孩子还要遭罪,就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 “是的。”霍肆点头,他平淡的目光中带着深深地悲哀,“这是必要的,如果不经历那些痛苦,就无法将毒瘾根除。” 第433章 偷拍还想跑 姜惜之视线移到小护士的胸牌上,注意到她的名字是孙倩,便就在了心中。 “我,我……” 虽然心虚,但孙倩还是不愿意承认错误,她梗着脖子,满脸涨红,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算了,她说不说其实也无所谓。姜惜之耸耸肩,掏出自己的手机报了警。 “你,你快把手机还给我!” 姜惜之用不屑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然后把她的手机背在身后。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您好,这边有人偷拍,侵犯他人隐私,麻烦您来处理一下,地址是……” 意识到姜惜之在报警,孙倩慌了,她快步走上前,动作粗暴地想抢姜惜之的手机。 就在孙倩的手要碰到姜惜之的时候,病房门从里面打开了,慕南舟一把握住孙倩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 “发生什么事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不论如何慕南舟都不会让别人随便碰他的女人。 因为害怕孙倩再来抢手机,姜惜之躲到了慕南舟身后,一脸警惕地看着她:“她刚刚站在病房外面偷拍,我已经报警了,证据现在在我手上,她想抢回去。” 周围聚集了很多人,有医护人员,也有病人和家属,姜惜之就当着大家的面,拿出孙倩的手机放出她刚刚偷拍的视频。 孙倩气得面红耳赤,她想去抢手机,但慕南舟身上强大的威压吓得她双腿动弹不得。 围观群众炽热的目光让她无比惶恐,她转身想逃离现场,但是被热心群众拦住了。 “偷拍了还想跑?” “人都报警了,你能跑到哪去?想想怎么道歉吧。” 这话给了孙倩灵感,她放弃了逃离,冲到姜惜之面前疯狂道歉,她想去抓姜惜之的手,但是被慕南舟拦住了。 “对不起对不起,刚刚是我错了,我不应该偷拍你们的!请您不要再追究我的责任了,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会马上把视频删掉的!请您原谅我,我再也不敢做这种事情了!” 姜惜之皱着眉头,她看看手机又看看孙倩,最后冷漠地摇了摇头,她觉得这件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如果警察不出面,大概很难解决。 不管孙倩怎么道歉,姜惜之都无动于衷,慕南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但姜惜之不愿意松口,他就坚定地挡在她身前。 就在走投无路的孙倩发疯一样要扑到姜惜之身上的时候,院长突然出现了,他死死抓住孙倩的胳膊把她往后拽。 同时,慕南舟的手悬在半空中,如果孙倩真的敢靠近姜惜之,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够了!别在这里发疯了,去办公室等着警察来!” 院长带来的人驱散了围观群众,然后带着孙倩去了办公室。 闲杂人等都离开后,慕南舟才放下一直护着姜惜之的手臂,退后一步站在与她平行的位置。 “出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抱歉,二位,我们也不求您的原谅,接下来要怎么处理就都听警察的吧。” 说话时院长的额头不停冒汗,慕南舟身上的威圧感太强了,即使是久经风霜的院长对上他都还有几分畏惧。 “嗯。”姜惜之点点头,“很感谢您愿意配合,我们也只是想讨回公道,并不想为难贵院。” 没过多久,警察就来了,为首的人是郝晨,他一来就要检查孙倩的手机。 孙倩急了:“这,这是侵犯我的隐私!” 郝晨斜乜了她一眼,淡淡开口:“警方有搜查权。” 看了一会儿手机相册,郝晨的神色愈发凝重,再打开社交软件,他的脸直接黑了。 孙倩把偷拍的视频全部发到了社交软件上,配文是些“父母拿亲生儿子做药物试验”之类的内容,有几条视频的播放已经破百万了。 “草……” 看郝晨脸色不对,姜惜之连忙问:“怎么了?” 周围几个警察也靠过来看,看清手机屏幕后也是和郝晨一样无奈的表情。 一个警察黑着脸对孙倩说:“造谣是违法的,你知不知道?” 面对一脸疑惑的姜惜之和慕南舟,郝晨觉得有些头大,他一边抠着手指,一边纠结着要怎么和他们说这件事情。 他偷瞄慕南舟几眼,以这个男人的性格,知道这件事情肯定对大发雷霆吧? 但一直僵着也不是办法,郝晨只好硬着头皮说出了实情:“她已经把视频都发到网上了,而且视频热度非常高,现在网友都以为你们和那个医生是拿孩子当实验对象,给他们使用来源不明而且有危害性的药物。” 这可把姜惜之气得不行,霍肆做的药,怎么会是来源不明而且有危害性的药物?他为了制药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甚至还遭遇了爆炸,居然造人这样平白污蔑。 姜惜之皱着眉头问:“能不能马上把视频删除?” 看着一脸焦急的姜惜之,郝晨很是心疼,但是他也无能为力:“视频已经传播出去了,就算警方权限再高,现在想删除也很难删干净了。” “那该怎么办?我们大人被拍进去就算了,视频里面星河和祈月的脸也被拍得一清二楚……” 说到一半,姜惜之的目光突然停留在孙倩身上,她用严肃的眼神看着她:“你立刻发个澄清视频,说之前那些内容都是你杜撰出来的。” 突然被注视,孙倩吓了一跳,她瘦小的身躯靠在冰冷的椅子上瑟瑟发抖,眼神躲闪:“我,呃……” 不等孙倩回答,其中一个警察就摇头了:“没用的,网友不信这些。让她澄清,反倒会有人说是你们逼迫她的,其实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尽量压低事情的热度,等这件事情慢慢淡出网友的视线。” 毕竟很大一部分搞自媒体的人只在乎热度,不在乎事情的真相。广大网友就更甚了,他们只在乎事情精不精彩,够不够下饭,他们会毫无犹豫地相信别人让他们看到的“真相”。 “不行。”姜惜之不想就这么坐以待毙,“视频里面把信息暴露得那么清楚,肯定会有好事者找上门,给我们和孩子带来麻烦的,我不能就这样干等着,必须要采取有效行动才行。” 这可把几个警察急得团团转,他们也遇见过类似的案子,一旦视频火起来,发得比他们删得还快,想靠删解决是很难的。 警察们讨论了一会儿,郝晨才站出来:“我们能做的只有尽量删除视频,然后安排几个便衣在医院附近保护孩子,不让那些好事者来骚扰你们。” 第434章 不该对她残忍 “都说字如其人,可你人却不似你的字那般狂放啊。”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下次就不用手写了,全记在手机上面发过来。”小周低下头,有些闷闷不乐地样子,显然是因为被霍肆调侃而感到难过。 “别啊别啊!”霍肆连忙摆手,“我没有说你字写得不好的意思,如果你愿意的话,之后都用手写吧,你字迹狂放,看的时候给我一种……一种激情的感觉,我很喜欢!” 小周没听出霍肆语气中的为难,以为他真的是在夸自己,便高兴地笑起来:“真的吗?既然如此,我会让霍老师每天都能看到我的亲笔字迹!” “啊,好,哈哈哈……” 一开始面对小周狂放的字迹的时候,霍肆还有些为难,但是现在已经熟练得可以一眼认出了。 “按照星河的情况,可以减少试剂a的用量,增加试剂c,祈月则相反,需要增加a的用量……具体的数字还需要我一会去了实验室才好确定。” 听了霍肆这番话,在场的三个大人都一脸震惊地看着霍肆,最后是姜惜之先开口:“你今天要去实验室?开什么玩笑?” 小周也激动发言:“不行啊霍老师,您才刚刚能够走动,哪里有力气做实验?” 虽然慕南舟没说话,但从他严肃的表情中不难看出,他的看法和另外两人一样。 “做实验又不需要力气。”说话时霍肆不敢看人,显然有些心虚。 慕南舟立刻接话:“但是对一个病人来说有些困难。” 霍肆一脸大义凛然:“为了星河和祈月,我愿意克服困难!” “不行!”这次反对的是星河和祈月,两个小娃娃异口同声,稚嫩的童声中带着不悦,“我们不允许霍肆叔叔为了我们为难自己的身体!” 一群人把霍肆围在中间,一脸严肃地看着他,都不希望他拖着现在的身体去实验室。 慕南舟撑着头,有些苦恼地问:“现有的药不能继续用吗?” “也不是必须要变,只不过我觉得去换了更好。” “那就先去不。”慕南舟的语气斩钉截铁,听起来不容拒绝。 站在他身侧的姜惜之也是一样的表情,颇有点夫唱妇随的感觉。 “可是……” “可是什么?别可是了!这几天先好好休息。” 这句话是慕南舟和姜惜之两人同时说出口的,一字不差,说完后他们都用略带震惊地眼神看着对方。 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默契了?慕南舟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来,姜惜之则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 不过还是正式要紧,慕南舟收起笑容,认真看着小周:“霍肆的身体想要恢复到可以自由走动还需要多久?” 认真思考过后,小周给出了回答:“这可就久了,至少需要两个多月呢。但是如果只是想去做实验的话,一个多星期就可以恢复得差不多了,因为霍老师的手没有受伤,做实验并不太考验下半身。” 说完这些,小周还不忘从专业的角度分析一下霍肆的病情,夺得了霍肆的称赞:“很专业的术语嘛。” 得到霍肆的夸赞,小周有些骄傲地扬起脑袋。 “那就一个星期后再去做新药吧。”慕南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姜惜之秀眉轻蹙:“一个星期也太久了吧,拖这么久怕是会对星河和祈月的身体产生影响。” 经过姜惜之的提醒,慕南舟才意识到自己的决定有些不妥,连忙改口:“那能不能麻烦其他人来配药?” “不行,其他人我信不过。这样吧,三天,三天行不行?等我身体再恢复三天,我就去实验室。” 众人觉得这个提议可行,纷纷点头。 姜惜之又补上一句:“到时候让慕南舟陪着你去吧,如果你说要自己一个人去的话我们可坚决不同意。” “嗯嗯。”小周也用力点头,然后红着脸小声说,“但是如果霍老师愿意的话,让我陪着你去也行。” 看着娇艳得像朵花一样的小周,姜惜之忍不住偷笑一下,她故意使坏说:“小周,你也太关心霍肆了吧,贵院的医护人员还真是尽责。” “不是,一般医护的业务范围没有这么宽泛的,只是……” 话说到半,小周红着脸不好意思说下去了,偏偏姜惜之还不愿意放过她,嬉笑着继续问:“可是什么?可是霍肆比较特别?” “是!”小周用力点头,“我,我很崇拜霍老师这样厉害的医生,所以会比较在意霍老师。” 星河和祈月一脸疑惑,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小周姐姐说几句就能让阿姨这么开心,乐得合不拢嘴。 一直在晾在旁边的慕南舟有些难过,对别人的感情这么上心,为什么就不能对他也上心一些呢? 同样的,星河和祈月也很疑惑,爸爸/叔叔为什么突然换了一副难过的表情。 霍肆被夸得心花怒放,夸他的人不少,但他还是第一次觉得这么高兴:“小周,你就别吹捧我了,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小周认真地看着霍肆:“不是吹捧,霍肆老师本来就很优秀。” 两个各怀心思的人一边对话,一边回了霍肆的病房,姜惜之望着两人的背影,心中居然有几分羡慕。 曾何几时,她也经历着这样甜蜜的暧昧? 她偷瞄了一眼慕南舟,发现对方也在看她,又立刻移开了视线,虽然只对视了一眼,但姜惜之看到了他眼中的深情与温柔。 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只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转身陪星河和祈月玩去了。 为了方便,霍肆要求慕南舟把他的病房换到星河和祈月的病房对门,慕南舟自然爽快的答应了。 去看霍肆的时候,姜惜之有一种恍惚的感觉,当时自己卧病在床的时候,霍肆也是这样两个病房来回跑的。 见姜惜之站在自己好哥们的病房门口发呆,慕南舟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了?” 其实他想说的“霍肆有那么好看吗?看得那么认真”,但这种醋意满满的话他实在说不出来,而且看姜惜之的目光,好似也不是落在霍肆身上的。 “没什么,就是想起来之前我生病的时候。”姜惜之露出一抹苦笑,“霍肆为了照顾我还有星河祈月他们,两个病房来回跑,实在是辛苦。” 慕南舟点头,同时有些后悔那时没能寸步不离地守在姜惜之和孩子们身边,如果不是有其他事情要忙,他真想一直待在她的身边默默看着她。 第435章 心有灵犀 可是德文希压根就不搭理她。 赫连夫人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团上,她虽然生气,但也很无奈。 …… 在慕南舟走之前,姜惜之盯着慕南舟看了许久,慕南舟看出来她是有话想对自己说,于是就静静看着她等待她出声。 知道事情紧急,自己不能呆站在这里浪费他的时间,于是鼓起勇气说了一句:“路上小心一点,早点回来。” 听到姜惜之关心自己,慕南舟忍不住勾起嘴角:“我知道了,谢谢你。” 在慕南舟和小周两人的护送下,霍肆来到了实验室。 慕南舟签好字后,就有人来带他们去实验室。 “这个实验室虽然要的价格比你之前找的那个更高,但是也靠谱。” 看到霍肆不自然地走路姿势的时候,那人忍不住问了一句:“看起来行动有些困难,这样方便做实验吗?” “不方便也没办法啊。”霍肆苦笑一下,“是有很要紧的事情,否则我也不会选择还未痊愈就来做实验。” 一直以来,霍肆都贯彻一个该认真时认真,该放松时放松的理念,工作时绝对专注,休息时就完全不会管工作。 但是他太担心星河和祈月了,而且这件事情除了他之外没有人可以做,所以他必须行动起来。 “好吧。其实如果需要的话我们安排一两个操作员过来,不过你们这边有三个人,应该也不需要吧?” “需要,特别需要!”霍肆的眼睛亮了起来,“这只是我的护工,如果有专业的操作人员就太好了。” 护工?站在霍肆身后的慕南舟一脸黑线,小周倒是没什么反应,毕竟说她是护工也没什么错。 “需要护工的话,是要加钱的,而且我刚刚看过你们的实验方案了,难度很高而且有危险性,又是临时定的实验室,所以需要加……” “加多少钱都没问题。”慕南舟随手掏出一张卡,“刷卡吧,快点准备,越快越好,钱什么的都不是问题。” 虽然早就看出来慕南舟绝对是富贵人家,但看到他出手这么阔绰的时候,小周还是被吓到了。 拿到钱后,实验员的工作人员也不敢怠慢,迅速就准备好实验室,把霍肆他们给带进去了。 他们过去的时候,已经有两个全副武装的操作员在那里待命了。 霍肆一边穿戴防护服,一边对霍肆说:“你就在外面等吧,我和小周进去就可以了。” 因为行动不便,是小周帮霍肆穿防护服的,期间两人时不时有肢体接触,搞得小周羞涩不已。 虽然很担心霍肆,但慕南舟就算进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他只好点头:“好,麻烦你帮我照顾好他。” 后面那句话是对小周说的。 “放心吧,就算您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两人进了实验室,只留慕南舟一个人在外面,他感觉自己好像在病房外等待病人的家属一样,无比紧张。 也不知道姜惜之现在怎么样了,现在慕南舟几乎是一有空隙就会想到姜惜之和两个孩子,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占据了他的全部。 拿出手机在联系人列表的界面划来划去,最终,慕南舟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点进了姜惜之的联系人界面。 就在慕南舟想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姜惜之的电话就抢先打进来了。 慕南舟很激动地接通了电话:“之之,我正好想给你打电话呢,没想到被你抢先了,这会不会是我们之间的心有灵犀?。” “啊,我……” 本来姜惜之已经想好台词了,但是被慕南舟这么一说,她一时间记不起自己想说什么了。 姜惜之那边半天说不出话,慕南舟也不着急,就这样举着手机默默等待着,猛然抬头对上透明的玻璃窗,他才发现笑容已经不知何时爬上他的嘴角。 “我,我想问一下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好不容易姜惜之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红晕已经爬上她的脸颊。 “霍肆和小周在里面做实验,我就在外面等着呢。” 慕南舟说话时是带着笑意的,让人觉得很有活力而且很温柔。 “嗯,那就好。” 说完这话后,姜惜之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她就是突然特别想给慕南舟打电话,没有任何原因的。 现在她后悔了,一个电话打过去却什么事也没有,是不是有些太唐突了。 但慕南舟自然不在意,反而感觉很高兴,姜惜之主动想给他打电话,不就证明她心里是有他的吗?于是他也主动找话题。 “孩子们现在怎么样了?” “挺好的,在一起看书呢。”一提到孩子,姜惜之的语气就温柔了好几倍,“真好啊,真期待他们身体恢复之后一起在外面玩乐的样子,到时候他们该笑得多开心。” “会能看到的。”说话时,慕南舟的目光放在霍肆身上,“我相信霍肆,他一定可以做到的。” “我相信霍肆,也相信你。” 这句话一下给慕南舟说不好意思了,但是他很高兴姜惜之愿意相信她。 “好,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也不会让孩子们继续痛苦的。” 慕南舟早就想好了,如果霍肆这边进展不顺利的话,不管花多少钱,他都要找到更厉害的医生,弄出更好的药来。 两人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虽然说的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话,但是两人都很开心。 直到研究室里面最亮的那盏灯熄灭了,两人的对话才结束。 “霍肆他们好像做完实验了,我去看看,就先挂了,一会儿再给你打过来。” “嗯嗯。” 虽然是慕南舟先说要挂了的,但他还是等姜惜之那边先挂电话才把手机收起来。 这个小细节让姜惜之注意到了,她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慕南舟那边是忘了挂电话直接把手机收起来,还是一直等着她挂断才收手机的?但是她想来想去都没有结果,直到星河一声呼唤打断了她的思绪。 “阿姨!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感冒了?” 图画书被星河丢在旁边,他拉着祈月来到姜惜之面前,努力踮脚尖想用手去摸姜惜之的额头。 姜惜之连忙弯下腰,让星河可以碰到自己:“阿姨没事,你们不用担心阿姨。” “那阿姨的脸为什么这么红?”祈月一脸关切的看着姜惜之,还微微皱起眉头。 “没什么,就是突然……呃……” 第426章 犯错 病房内的气氛逐渐暧昧,就在慕南舟下了决心想再靠近她一点的时候,姜惜之却突然站了起来。 “啊!” “怎么了?” 慕南舟被姜惜之的动作吓了一跳,他站起来,整个人诧异无比地看向她。 “我才想起来,你是不是还没有吃过午饭?一大早上的就和霍肆去实验室了,回来了这么久,也没吃东西。” 看着姜惜之焦急可爱的样子,慕南舟忍不住轻笑出声。 “你,你笑什么……”姜惜之被他看得有些害羞,连连退后几步拉开距离,头也低了下去,语气故作严肃地说,“我是问你有没有吃午饭,你快别笑了。”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他确实是有些饿了。 而且也注意到他们之前一直干巴巴地坐在实验室外面等,也忘了去吃东西。 他可以不吃,但他的之之不行。 “没吃,现在确实有点饿了。” 慕南舟摸着肚子,故意装出可怜的样子,想让姜惜之好好心疼一下自己。 “这样的话,我现在就出去给你买吃的,你留在这里休息。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姜惜之站起来开始整理衣服。 想了半天慕南舟也想不出来要吃什么,因为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姜惜之,其他的东西都被他抛之脑后。 “好吧,那我出去随便看看,你在这里等着我。” 其实医院就有卖盒饭,但是现在已经过了时间,姜惜之只好自己出去买吃的。 慕南舟想陪着她去,但孩子们这边不能没有人,他只好恋恋不舍地看着姜惜之的背影。 没多久,姜惜之就小跑着回来了,她怕慕南舟饿了,所以尽量加快脚步。 看着姜惜之把饭盒一个个摆开在自己面前,慕南舟忍不住勾起嘴角:“谢谢你。” “快吃吧。” 在姜惜之的注视下,慕南舟把饭菜干干净净地吃完了,也不知道是太饿了还是因为饭菜太好了,他一口都不舍得剩下。 看着被一扫而空的饭盒,姜惜之一脸震惊:“居然全都吃完了,有这么好吃吗?” “嗯……倒也不是。”慕南舟思考了一会儿,“可能是因为是你给我打回来的,所以我觉得格外好吃吧。” “别贫嘴了。”姜惜之撇了撇嘴,“吃完了就快收碗,饭都给你打回来了,再想让我帮你收就不可能了。” 可能是因为最近星河和祈月的情况好转,姜惜之的心情总是特别好,不知不觉中和慕南舟的关系也更进一步了。 本来以为事情会这样顺利地发展下去,但是天有不测风云,意外还是出现了。 夜晚,熟睡的姜惜之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撑着疲惫的身体坐了起来,看到慕南舟正在旁边的大床上,怀里面抱着孩子。 因为环境太黑,姜惜之看不清情况,连忙把床头灯打开,只见慕南舟怀里的祈月满嘴鲜血。 姜惜之被吓了一跳,但她非常理智,连忙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此时慕南舟正被祈月紧紧抓着,他动都不敢动一下。 “怎么回事……”姜惜之用颤抖的声音问。 “我不知道。”慕南舟摇头,“刚刚我听到有动静,就站起来了,看到祈月在床上乱动,见到我过来就往我怀里扑,还到处乱抓。” 他的衣衫被扯开,姜惜之能看到上面隐隐约约有抓痕。 “而且我一动他就叫起来,很难受的样子,所以我动也不敢动,刚想喊你,你就醒过来了。” 看着祈月这个样子,姜惜之心疼的不行,她的手颤抖着靠近祈月,却被他狠狠拍开了。 慕南舟叹了口气:“你去看看星河怎么样了。” “好。”姜惜之点头,然后迅速起身去到星河那边。 此时星河还在熟睡,呼吸匀称,面色平静,姜惜之松了口气,她轻轻抚摸着星河的脸蛋。 “放心吧,星河没事。” 虽然星河没事,但是祈月那边的反应更加严重了,他在慕南舟怀中抓狂,不停发出孱弱的声音,看得人心里揪疼。 姜惜之再一次有了那种感觉,那种心脏被人狠狠抓住的感觉,就像那时候祈月被人贩子抓走的时候一样。 她记得自己疼得最难受的时候,大概是祈月生命受到危险的那个时候,而此刻她的心比当时还疼。 “慕南舟……”姜惜之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 “怎么了?”慕南舟立刻回答了她,他的声音很急切,而且带着几分痛苦。 两个孩子的事情已经让慕南舟操心太多了,姜惜之不想让他也操心自己,但是现在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她感觉自己的心悬在崩溃边缘。 因为祈月那个模样实在太可怕了,发出完全不似人的声音,而且嘴里鲜血狂流。 “我,我,我害怕……我好害怕啊,慕南舟。” 泪水夺眶而出,姜惜之冲到祈月的身边,但因为害怕自己让他难受不敢碰他,只能把手悬在半空中。 事到如今,慕南舟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好和姜惜之一起用悲痛的目光望着祈月。 虽然是小孩子,但是毒瘾发作的时候力道并不算小,而且祈月是用手指甲在他身上刮的,疼啊,但是再怎么也比不过心疼。 医护人员终于赶到,想过来控制住祈月,可是一碰祈月就尖叫,露出痛苦的表情,无奈之下他们只好打了镇定剂。 等祈月终于镇定下来后,医生做了紧急处理,然后指挥着护士们把病床推走。 看到这一幕,姜惜之吓坏了,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用哭得沙哑的声音问:“医生,他怎么样了?” “需要急救。” 留下这一句话,医生就跟在病床后面快步离开了。 病床的轮子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吵得姜惜之心烦意乱,她跌跌撞撞地跟上去,险些摔倒,但是慕南舟及时扶住了她。 一个护士被安排过来照看祈月,他们两人便跟到了手术室门口。 两人在外面焦急等待了三个多小时,期间有护士进出,他们就问,但是得到的回应只有摇头。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手术室“正在抢救”的灯熄灭了,主治医生走了出来。 慕南舟和姜惜之立刻迎上去,但只是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医生,说不出话来。 “暂时脱离危险。” 说完,医生就匆匆走开了,他挥手叫来护士,吩咐道:“去,把另一个病情一样的孩子带过来,直接带进手术室!” 第437章 什么都知道 “南舟,孩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霍肆的语气非常急切,他想站起来,但是疼痛感撕扯着肌肉,他倒吸一口凉气,被迫靠回椅背上。 看他如此心急的样子,姜惜之和慕南舟就知道,就算如果问题真的出在霍肆的药上,也不可能是他故意而为之。 “不知道。” 说完,慕南舟重重叹了一口气,他用空洞无助的看着两个孩子,旁边的姜惜之也好不到哪去。 完全信任霍肆的人是慕南舟,但姜惜之不一样,她直勾勾地盯着霍肆,声音严肃但有些颤抖。 “霍肆,那些药……真的是根据孩子们的具体情况改良的吗?为什么他们的情况没有好转,反倒恶化了?” 霍肆显然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给吓到了,他连连摇头:“我也不知道,所有的剂量都是算好的,不应该会出事才对……” “可是现在孩子们已经出事了。”姜惜之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如果你有什么思绪的话,拜托赶紧告诉主治医生,让他们想办法,好吗?” 虽然不想被姜惜之这样误会,但霍肆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只好点头:“我会的。”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星河的主治医生来了,他手上拿着一沓资料,表情严肃。 “病人家属在吗,麻烦出来一下。” 慕南舟和姜惜之两人同时站起来,医生猜两人是孩子的父母亲,就没有多问,把他们带到了办公室。 “事情紧急,我就长话短说了,两个孩子都患了一种很罕见且难以治愈的病症,因为病人少,所以药也少,现在调动所有资源我们也只能拿出来一份药物。” “一份药物,只能供一人使用吗?”姜惜之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心中所想。 在慕南舟和姜惜之沉重的目光中,医生点了点头。 “找不到更多的药物呢?去外省找,不行就去国外找,多少钱我都负担得起!” 一边说着,慕南舟一边拿出支票要递给医生。 医生无奈地摇摇头,把支票推了回去:“唯一能找到的药物渠道就在国外,我们已经尽力找过了。这种药难制,病人又少,所以就没多少人在做,您拿再多的钱来也没有办法。” 在失去姜惜之之后,慕南舟就知道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钱不能解决的了,他瘫软在座椅上,不死心地说:“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医生还是遗憾地摇头。 “所以,请两位做决定吧。两个孩子,选哪个。” 两个孩子的资料被摆在姜惜之和慕南舟面前,虽然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面对要做选择的时候,姜惜之的手还是忍不住颤抖起来。 “我,我……” 她的手在两张纸上方来回移动,最后把手放在它们中间,摁着纸张将其往前推。 “我两个都想选,医生,拜托您想想办法。” 类似的话医生早就听过无数次了,但每一次,他能做的也只有无奈摇头,然后说一句“抱歉”。 “二位请回吧,非常抱歉,我知道这很让你们心疼,但……必须做这个选择。”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医生办公室,人绝望到极点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姜惜之无助地站在病房门口看着两个孩子,她第一次切身体会到这句话所表达的情感。 见两人回来了,霍肆激动上前:“南舟,我想到了,我还有办法!我现在就是实验室,调配新的药物!” 慕南舟把霍肆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推开,用平静的语气说:“医生说了,这种症状很难治愈,唯一的药物渠道在国外,你不用白费力气了。” 霍肆没注意到慕南舟的表情变化,继续追问:“药物还有多久能送过来?孩子们能坚持那么久吗?” “不知道。” “啊?” 看慕南舟这副模样,霍肆有些意外,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好兄弟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在这边得不到答案,霍肆只好把目光投到姜惜之的身上。 本来姜惜之不想说话的,但霍肆那样看着她,她也不好不作为,于是便把医生给的那几张纸递过去了。 “赶得上,但只有一个能赶上。” 说这话时,姜惜之的声音轻飘飘的,但不能听出其中的绝望。 霍肆拿过那张纸,飞速浏览着,很快就明白了如今的情况,他震惊且不敢置信,下意识想问姜惜之这是不是真的。 但他再次抬头,对上姜惜之绝望的目光后,就闭上了嘴。 没有父母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的。 几人沉默了一会儿,霍肆冲到慕南舟面前,抓着他的肩膀轻轻摇晃:“南舟,不要绝望!我会想办法的,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做出能治好孩子们的药物的!” 慕南舟还是和刚才一样的反应:“别白费力气了,医生都说了……” 看他这副呆滞的模样,霍肆激动起来:“医生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也是医生!我会想办法的!” “够了!”慕南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你会想办法?这些天来,没用你的药之前,孩子们在这边医生的调养下一切正常,没有出现任何意外!是用了你的药之后……” 慕南舟说不下去了,他感觉一股气堵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只好低下头去不看霍肆。 “什么意思?你觉得是我陷害了星河和祈月吗?!”霍肆的声音更大了,他攥紧慕南舟的衣领,强迫他看着自己,“我告诉你,我一直在尽全力救治他们!我是百分百肯定过那些药物的效果才会把它们拿来的!我不允许你放弃谁,我现在就继续去研究!” “我从来没想过放弃谁!我很爱他们,如果可以……” “够了!” 眼看两个男人要吵起来了,姜惜之忍无可忍,用激动但是克制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你们要吵就出去吵,孩子们还在睡觉,我也困了,想要休息,你们出去。” 姜惜之侧身把门口的通道让出来,她的眼眶发红,眼球还布满血丝。 这个样子看得慕南舟心疼,他迅速扯着霍肆离开了病房。 他刚刚确实太激动了,因为情绪太差,就一股脑全部发现在霍肆身上了,现在冷静下来后,慕南舟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过分。 “霍肆,对不住……其实我还是愿意相信你的,只是……” 说话时慕南舟看着霍肆,语气非常真诚。 第438章 为什么变成这样 向慕南舟做出许诺后,康奈特大佬又收了一笔钱,随后他慢条斯理地坐在老板椅上抽着雪茄,看美女热舞。 旁边的性感女人替他倒酒,同时小心翼翼地问:“大佬,您不是答应要给人找药了吗?那药既然很难得到,不快点行动的话会不会被别人捷足先登?” “哈哈哈哈。”康奈特大佬得意地笑起来,“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那药就在我的人手里,我想要过来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那您为什么……” “为什么和慕南舟说很难找?当然是因为要多坑他一点钱了,哈哈哈哈哈……” 另一边,因为太过操劳,慕南舟直接就相信了康奈特大佬所说的马上会去找的话,没有任何怀疑。 回了病房,姜惜之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慕南舟:“有什么进展吗?” 慕南舟张了张嘴,但很快又把话咽回去了,虽然他很想马上告诉姜惜之有人答应给他找药了,但他害怕之后会事出意外,便没有给肯定的答案。 “托人找了个渠道,大概可以找到药。” “慕南舟,我不要大概,他们可是你的孩子,为了他们,你要努力把有可能变成一定。” 姜惜之很少会对慕南舟说这种有些任性的话,说完后她就后悔了,垂眸不敢看他:“很抱歉,我什么也做不到,却在说这种话……” “没必要抱歉,你已经为孩子们做了很多了。而且,你说得对,为了他们,我必须找到药。” 说话时,慕南舟攥紧了拳头,眼神中充满坚定。 冷静下来后的慕南舟立刻去调查了康奈特大佬,结果发现这人在道上的信誉很差,是那种为了钱可以没脸没皮的人,这让他不得不担忧起来。 他立刻给助理打去电话:“给我好好调查一下那个康奈特大佬,看他有没有在做事。” 助理有些犹豫:“慕总,这事情才过去半天,效率再高也不可能马上把药弄出来吧?那边或许已经在办了,只不过这个事情难办。” 原本慕南舟也是这么想的,但他等得起,两个孩子等不起啊。 “让你查你就查,别废话。康奈特在道上的评价很差,我不能冒这个险。” “知道了慕总。” 因为突发重病,星河和祈月已经睡了很久了,一开始是昏迷,中间醒过一次,之后就变成正常地沉睡状态了。 医生还特地来告诫姜惜之:“如果他们一直睡着,不用太担心,这个疾病会让人变得嗜睡,如果能好好睡着反倒可以证明他们的身体状况没有在恶化。” 结果,医生这话刚说完不久,昏昏欲睡的姜惜之就被咳嗽声给唤醒了,她猛地抬起头,看到正涨红着脸在咳嗽的祈月。 除了摁响床头的应急按钮之外,姜惜之不能为祈月只任何事情,只能站在旁边红着脸看他。 医护人员立刻赶来,对祈月做了紧急处理,好不容易才让他缓和下来。 “现在感觉怎么样?” 护士凑到祈月床头询问,如果不是这么近的距离,她根本没法听清祈月说话。 “饿……” 虽然祈月只回答了一个字,但护士还是高兴起来。 “太好了,知道饿,那就说明身体情况是还可以的。家属,待会会给他们喂点流食,麻烦你让他们两个都靠坐在病床上。” “好。”姜惜之连连点头,快步来到床边调整床位。 刚刚祈月难受咳嗽的时候,星河也醒过来了,虽然他自己的身体不难受,但看到痛苦的祈月之后也是露出了类似的表情。 “阿姨,祈月怎么样了?”星河说话比祈月有力气多了,虽说也比正常人虚弱不少。 “刚刚有些不舒服,现在已经缓和下来了,星河不用太担心。”说话的同时,姜惜之用温暖的手掌抚摸着星河的脑袋以作安抚。 星河又想说什么,却突然咳嗽起来,姜惜之立马慌了神,好在他只咳了两声就停住了,然后问姜惜之要水喝。 不知道星河能不能喝水的姜惜之只好出去问医护,得到的答案是:可以,但是必须在特定的时间内。 “您稍等吧,待会儿他们把流食带过来的时候,也会让他们喝水的。” 这让姜惜之很难过,连喝水的自由都没有,两个孩子实在是太可怜了。 喂了流食之后,主治医生来检查两个孩子的情况,完了姜惜之被叫了出去。 “夫人,你们做好决定要选哪个孩子了吗?” 姜惜之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最后摇了摇头。 “一号床的孩子比二号床那个状态差很多,您和先生应该都能看出来。” 说完,医生停顿了,好像是在等姜惜之接话。 虽然能明白医生的意思,但姜惜之无法回应,只能痛苦地沉默着。 “您是聪明人,我的意思也不难理解,如果实在做不出决定的话……我们就默认优秀二号床的孩子吧。” 不用医生说,姜惜之自己心里面也有过这个想法。祈月经历了绑匪事件后,身体状况就差了很多,而且一天不如一天,星河大部分时候反而是生机勃勃的样子。 她曾经尝试过跟慕南舟说这个想法,但让孩子的父亲去在两个孩子之间抉择,实在是太残忍了,她尝试了好几回都没能成功说出口,只好作罢。 回病房的时候,祈月已经睡着了,星河还醒着,他满脸担忧地看着祈月的方向。 见姜惜之回来了,他立刻喊:“阿姨。” “我在。”姜惜之加快脚步来到他床边。 “阿姨,祈月看起来好痛苦,我不想让他那么痛苦。如果可以让他笑起来的话,我觉得自己疼死病死也无所谓。” 因为虚弱,星河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但其中的坚定和决然姜惜之却听得真切。 这些话把姜惜之给吓到了,她惊慌地拉住星河漏在被褥外面的手,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不许说这种话,星河,阿姨和爸爸绝对不会让你死的,你不要说这种话!” “阿姨。”星河努力想抬起小手,却失败了,“你不要哭了,星河也不想看到阿姨难过。你不要因为星河和祈月难过了,你要开心一点。而且,我不想你和爸爸再为我操劳了……” 姜惜之眼眶湿润了,这个这么小的孩子为什么会如此懂事?他越是懂事,她的心就越痛。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姜惜之用自己的大手盖住星河的小手,“有阿姨在,你不用想那么多,乖,睡觉吧,好好休息身体才会好。” 第439章 一起分担的话 听康奈特说要加钱,慕南舟的第一反应是愤怒,自己已经给了他那么多钱了,他居然还好意思来问自己要钱?这人的脸皮是不是太厚了? “大佬,我这边已经给了您很多钱吧?再这样得寸进尺下去是不是就不礼貌了?” 听出了慕南舟语气中的愤怒,康奈特紧张得冷汗直流,他哆哆嗦嗦地回答。 “这个,我,我也没办法啊,因为您说必须要拿到药,不惜一切代价,我就只能以高价许诺他们了。” 这些话听得慕南舟头皮发麻,他恨不得马上闪现到英国去给康奈特一拳。 他在乎的从来都不是钱,而是康奈特给他看的从都都是有账单,没有办事的进度。 就在慕南舟即将发怒的时候,康奈特终于说出了重点。 “不过,您放心!因为有我那句话,药已经稳稳拿下了!那边的人说药正在来的路上,如果我能拿出钱来就是我们的,但是如果没钱……” 这要是放在平时,慕南舟一定会觉得对方在狮子大开口,会选择直接中断合作,或者处心积虑谋划,以此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但是现在,他没有时间去谋划,死神正在一点点逼近他的孩子,他现在能做的最有效的事情就是砸钱。 慕南舟黑着脸,有些生硬地回答:“我知道了。我会安排人带着钱到你那边去,如果看不到药的话,你好自为之。” “是是是!一定一定!” 挂断电话后,康奈特倒吸一口凉气,那天的惊险场面再次回放。 那时候,他喝醉了酒,本来就是迷迷糊糊的状态,而他这个人又要面子,在对方的指引下,他直接十分豪迈地向他们许诺了千金。 酒醒后,他看到面前的合约,以及右下角自己的指纹印的时候,直接吓得瘫坐在地上。 “我,我什么时候签了这样的东西?” 旁边的下人也是非常害怕:“大佬,是您喝醉的时候签的。” 康奈特对着下人无能狂怒:“我哪来怎么多钱啊?就算真的拿得出来,这不得要我的老命了!” 老板要是没了,自己肯定也不好过,下人只能努力给康奈特出主意。 “大佬,这药不是那个什么慕南舟要的吗?那就问他要钱去吧……看他打电话的时候着急成那样,我觉得这些钱他还是会愿意给的。” 听了下人的想法,康奈特眼珠子一转,瞬间激动起来:“对,对,慕南舟!马上给慕南舟打电话!” 于是,这便有了刚才慕南舟和康奈特通话的情形。 这件事情让他胆战心惊了好一阵子,直到慕南舟的人带着钱来的时候他才彻底放下心来。 交接成功,慕南舟的人带着药物安全回国了,在慕南舟的注视下,保险箱一层层被打开,直到最后只剩一个小小的药盒。 慕南舟用颤抖的手,亲自打开了药盒。 看到里面晶莹剔透的膏体的时候,他激动得几乎要停滞呼吸。 这东西真的能救星河和祈月的命吗? 货在到手的时候就由慕南舟手下的专业医验过一次了,但慕南舟还是找来了霍肆,让他再看一遍。 霍肆从各个方面检查了这份药,然后郑重地点头:“南舟,这下子两个孩子就都有救了。” “太好了。”慕南舟深吸一口气,“马上把药带去医院吧,我要当面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之之!” 来到医院时,慕南舟却发现周围的医护都用悲悯的目光看着自己,他怀揣着疑惑来到病房,看到失魂落魄瘫坐在椅子上的姜惜之。 “之之!”慕南舟大声喊出她的名字,一个箭步冲上去,把怀里抱着的珍贵药物举起来给她看,“你看,我这边找到药了,孩子们有救了!” 正在哭泣的姜惜之一下子顿住了,她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慕南舟,然后又看了一眼霍肆。 面对姜惜之的质疑,霍肆回应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药是真的!就是医生说要找的那种药。” 一丝亮光在姜惜之眼眸中闪烁,但是却转瞬即逝,她咯咯笑起来,然后变成有些癫狂地摆头。 “没用了,没用了……医生说,他那边的渠道断了……我们还是只有一份药。” 听了姜惜之的话,两个男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他们这时才明白一路上医护那些怜悯的目光是怎么回事。 慕南舟的呼吸变得急促,他松开抓着姜惜之的手,把药塞到霍肆手里:“你拿着,我去找医生!”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霍肆也不知所措,他只能接过药箱,然后呆呆望着慕南舟的背影。 “医生,医生!我是601病房的家属!药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于慕南舟的到来,医生显然是早有预料,他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然后重重叹了口气。 “慕先生,很抱歉,相信您夫人已经给您转达过了,与我们争夺的对手势力比较特殊,我们实在是争不过……” “什么势力?什么来头?你们不行,我就自己去找他们!” 虽然已经压低了音量,但慕南舟的语气和气势还是让医生有些害怕,他的声音微微颤抖。 “我也不太清楚,只听说那边的人好像叫什么康奈特……慕总啊,您也知道,国外是很乱的,我们把手伸那么长已经很难了,想要和那边的人争夺简直是难上加难啊。” 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慕南舟露出了和姜惜之刚才一样的笑容。 多么可笑的事情啊,原来他的竞争对手一直都是自己,这段时间他总是冲动行事,他居然连这么基本的事情都忘了确认了。 回到姜惜之和霍肆身边的时候,慕南舟脸上还挂着那个僵硬的笑容。 霍肆看得有些害怕,他小心翼翼地问:“南舟,医生那边怎么说?” “霍肆,我可真是个笑话。” “什么?什么意思?” 面对一脸懵逼的霍肆,慕南舟没有力气多做解释,他指了指那个药盒,说:“总之,我们现在只有这一份药了,我们还是得选。” 一提到要在两个孩子之间二选一,气氛就变得更加沉重了,霍肆皱着眉往病房内看去。 如果可以拿手上这份药来进行实验的话,他能做出有效药的概率是多少? “祈月的状态越来越差了。”姜惜之的声音打断了霍肆的思绪,“医生不久前又来劝我,放弃他。” 似乎是为了证明这件事情一样,病房里传来咳嗽声,虽然很悲伤,但姜惜之还是迅速站了起来,跑到祈月的病房旁,速度比两个男人还要快。 第440章 相信他吧 如果想把星河和祈月带出去的话就很难保证他们的安全,为此,慕南舟提出想带上霍肆,姜惜之自然不反对,可霍肆本人却不愿意。 这个回答让慕南舟和姜惜之两人都很意外,即便之前慕南舟怀疑是他害了星河和祈月,他却满不在乎地尽心尽力照顾两个孩子,现在怎么会连这点时间都不舍得空出来呢? “如果你不跟着去的话,我们也不太敢把孩子带出去。”慕南舟还想争取一下。 霍肆却满不在乎地笑笑:“这算什么事?拿钱找个护工就好了,护工大概率比我更会照顾孩子,面对一些突发情况呢。” 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慕南舟也只能点头,毕竟他又不能强迫霍肆跟自己出去。 在跟医生确认过安全后,星河和祈月身上的大部分医疗器械被取下,为了尽量保证他们不出意外,医生还给他们用了有缓和作用的药物。 于是,慕南舟和姜惜之一人牵着一个孩子的手走出了医院。 久违地呼吸到新鲜空气,星河和祈月都非常高兴,他们想在阳光下欢呼雀跃,但是沉重的身体让他们只能依偎在大人身边,艰难地挪动着小步子前行。 “爸爸,我们要去哪里玩啊?”星河拽着慕南舟的衣角,用很小的声音说。 “先去看电影,然后去吃星河最喜欢的盐水鸭好不好?” “好。” 从前,星河的声音总是响亮又清脆的,至少不会像现在这般虚弱。 姜惜之听得心疼,但是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把孩子的小手握得更紧一些。 几人顺利来到电影院,因为害怕突然有急事,慕南舟一直时不时地去看手机,姜惜之也是心情复杂,完全没办法投入地看电影。 电影即将接近尾声,就在慕南舟庆幸整个过程都没有出意外的时候,小周的电话突然打进来了。 慕南舟以最快的速度冲出放映厅去接电话。 “慕先生,我看到霍老师把放在保险箱里面的药给拿走了!” 因为做手术需要准备时间,所以医生让慕南舟把药继续收着,等做好手术准备在拿出来,慕南舟就选择将其关在保险箱里,就放在病房内,这样他们方便照看孩子也方便看着药不被人偷走。 而今天慕南舟之所以敢把药留在医院里面,是因为觉得他能把药看好,没想到,现在把药拿走的人居然就是霍肆。 “他想干什么?”慕南舟压抑着怒火,努力用冷静的音调问。 “我也不知道。”小周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我问他了,他只让我不要告诉你。” 慕南舟一边往外走,一边保持着和小周的对话:“你怎么不拦住他?” 小周欲哭无泪:“我拦不住啊!我看见的时候霍老师已经拿着药上车跑了,我,我总不可能报警把他当小偷抓吧?所以只能来给你打电话,慕先生,你快点回来吧。” “在路上了!你知道霍肆想去哪吗?” 听到这个问题,小周迟疑了一会儿,大概是在思考:“我猜,是实验室吧……” 慕南舟已经飞奔到停车场上了车:“他带着药去实验室,是想干什么?” 其实话说到这个地步,事情的真相已经浮出水面了,可慕南舟还是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以此确认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 “之前霍老师就和我说过,想用慕先生拿回来的药做实验,说不定能研制出有同样功效的药物来,但是他觉得慕先生肯定不会同意的。我以为他是放弃了这个想法,没想到……” “可恶!”慕南舟狠狠锤了一下方向盘,“我在开车,先不说了,你帮我通知一声之之。” 相处了这么久,小周早就清楚慕南舟口中的之之是姜惜之了,她立刻答应下来:“好,那要让之之姐去实验室找你还是?” 慕南舟迟疑了,他不想让姜惜之担心,但是又觉得这种事情不能瞒着姜惜之,一时间有些纠结。 算了,那就让姜惜之自己抉择吧。 “你把事情告诉她就好了,要怎么做看她自己吧。” “好。” 电话挂断后,慕南舟直接把手机丢到一边,认真开车。 等了好久不见慕南舟回来,姜惜之有些担心,也想跟过去看看,但是被祈月给拉住了。 “阿姨,你要去哪里?叔叔走了,要是你也走了……我害怕。” 虽然这边有专业护工陪伴,但是他给不了孩子心理上的安慰,姜惜之只好重新坐回去,她拉住祈月的手,轻声安慰。 “没事,阿姨在这里,阿姨不走。” 她拿出手机把亮度调到最低给慕南舟发消息,还没发出去,就看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 是小周,她告诉了姜惜之事情的经过,姜惜之瞬间愣在原地。 毫无疑问,霍肆并不是想把药偷走,而是想努力把两个孩子都救下来。 但是,如果他的实验没有成功,仅有的一份药却被拿去做实验了,岂不是连星河都活不成了? 想到这里,姜惜之浑身颤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黑暗中,姜惜之依稀能看到两个孩子的脸,能看离开医院他们显然很开心,但不管情绪如何,他们身上都再也没有一个孩子该有人朝气。 豆大的泪珠从姜惜之的脸上滑落,但为了不影响孩子们的情绪,她努力止住眼泪。 她凑近两个孩子,小声说:“宝贝们,突然出了一些事情,可能不能看完电影了,现在就跟阿姨一起离开好不好?”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两个孩子还是非常听话的跟着姜惜之走了。 姜惜之给慕南舟的助理打了电话,助理立刻开车过来把他们送到实验室那边。 这边,风尘仆仆的慕南舟终于来到实验室,他不顾工作人员的阻拦,怒气冲冲地拍打着实验室的门。 “霍肆,你再做什么?你给我马上滚出来!你疯了吗?” 因为急切,慕南舟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他本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这一刻却深深感受到了恐惧。 “霍肆!你不把星河的命当命吗?就算不能让两个孩子都活下来,也应该尽力保全一个人的性命吧?现在医生的手术准备已经接近尾声了,星河准备要接受手术了,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在实验室,墙壁自然是隔音的,不管慕南舟喊得多努力,里面的霍肆也不可能听见。 但是,他能看见,从慕南舟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他,但是他不管不顾,继续认真做着实验。 第441章 我可以帮帮你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星河和祈月被推进手术室,各种医疗设施和霍肆研制的那份特殊药物在里面等待他们。 早就知道要发生什么的两个孩子不哭不闹,非常乖巧地跟慕南舟和姜惜之道别。 “等星河和祈月的身体好了,大家再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好,当然好。”姜惜之望着病号服下那个瘦小的身影,眼角含泪,笑容却是止不住的。 如果这场手术顺利的话,星河和祈月就再也不用忍受痛苦了,身体对毒品的依赖也会逐渐消失,用不了多久两个孩子就与常人无异了。 霍肆也来了,因为之前把药偷出去做研究时动作太大,导致他身上已经愈合的伤口撕裂开,他又在病床上躺了好几天。 好不容易再次见到霍肆,慕南舟激动地迎了上去。 “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做伤口处理,我都没机会来和你道歉。” “道歉就不必了。”霍肆摇摇头,“说回来这事还是我的错,你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 虽然他说得不无道理,但事到如今,慕南舟自然不可能再责怪他:“那就道谢吧。” 道谢霍肆倒是愿意接受,他笑嘻嘻地对慕南舟点头:“我看过你带回来的药物之后,想起我的导师之前留下的一份资料,与这种药物极为相似,我就想,如果把二者结合,一定可以研制出更有功效的药物。” “能研制出来自然是好的,可是你就没有想过……如果你的实验失败了,我们仅有的那份药物也没有了,孩子该怎么办?”慕南舟还是认为霍肆的想法太过冒险。 这个反问让霍肆哭笑不得:“南舟,我不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我用以研究的药物只有一小部分,我是可以在短时间再造出来的。” “我们知道你不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可你也不应该什么都不告诉我们就自己一个人偷偷去做,如果你愿意提前告知我们,就不会有之后的误会了。”姜惜之也加入了对话。 事情发展到现在,姜惜之的心里是比较复杂的,他应该感谢霍肆,可他之前的行为实在让人觉得不可原谅。 显然,霍肆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好吧,我向你们道歉。我只是担心你们比较保守,不愿意让我冒这个险,所以才出此下策。”霍肆苦笑一下,“怪我,我不该那么不信任南舟的。” “也怪我,这段时间我行事都太冲动了,你不相信我也是正常。” “不不不,怪我……” 两个男人互相争着要揽下责任,姜惜之看不下去了,在旁边插话。 “好了,不要再争论对错了,反正现在一切已经尘埃落定,这件事情就此翻盘吧。而且,一定要说的话,在这件事情里面我们三个大人都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如果全都要说出来,可就没完没了了。” 她说得有道理,两个男人停止了争论,静静在外面等待手术。 这一次,姜惜之深刻地感受到什么叫度秒如年。 手术进行到一半,一个小护士突然急急跑出来,在各个部门间转来转去,看起来非常着急。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姜惜之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终于,小护士转到了姜惜之和慕南舟面前,一局=句“非常抱歉”把姜惜之的脸都吓白了。 “你们是患者父母,对吧?现在患者失血过多,医院的血库不够,急需输血,请问父母是什么血型?有没有什么遗传性疾病?” “没有!”姜惜之一个跨步来到护士面前,“抽我的!我是o型血,两个孩子对可以用我的血!” “我……”慕南舟想说抽自己的,却突然想到星河的血型与自己不同,他只能给血型相同的祈月输血,也就是说还是要抽姜惜之的血。 他只好看向霍肆,后者也急急地问:“他们是什么血型?” 得到答案后,霍肆无奈地摇摇头:“不行,我的两个都输不了。” “那妈妈一个人跟我过来吧!” 因为事情紧急,几人也都没有在意这个称谓,姜惜之匆匆跟在护士身后来到抽血室。 “等一下,我也去,我的血型和13号病人相同。”慕南舟也紧随其后。 听到这话,护士脸上露出笑容:“那太好了,13号情况比较严重,只有妈妈一个人的话肯定不够。” 两人肩并肩坐在抽血室的椅子上,正式抽血前还是要做一个简单的检测的,虽然知道自己没什么特殊疾病,但两人都还是有些紧张。 看姜惜之满脸慌张,慕南舟立刻安慰她:“没事的,我们身体一想=向很好,不会出问题的。” 好在,检验顺利通过了,两人的血都没有任何问题。 抽血前,护士又问了一句:“那要抽谁的血多一点呢?12号的症状不重,不需要大量输血,所以只需要少量o型血,13号需要的血量是他的两倍多,二位的血都可以输,哪边抽多一点呢?” “多抽我的。”两人异口同声。 慕南舟很激动:“怎么能让你多抽呢?我的体质好!要给13号输的血都抽我的!” 护士被吓了一跳:“不行啊,一下抽这么多,不管您身体再好都是要出事的!” “那就多抽我的!”姜惜之直接把手放到护士面前。 霍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两个人在说些什么傻话啊? “按照我说的抽!”霍肆给了护士一个比较合适的数值。 护士很赞同,便正式开始抽血。 两人有些呆呆地看了几眼对方是你,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因为抽的血比较多,两人都有些虚弱,但好在他们的体质好,除了脸色发白手脚发软等正常的现象外,没有其他任何问题。 有了姜惜之和慕南舟的献血,手术顺利进行下去,星河和祈月都脱离了危险,并且顺利完成手术。 满头大汗的医护兴冲冲地从里面冲出来,高兴地说:“手术很成功!两个孩子都非常安全!” 终于听到这句话,积攒了多时的泪水顺着眼眶落下,姜惜之激动地看向推出来的病床,病床上的两个孩子都安然无恙,眼睛睁得大大的。 “阿姨……” 她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呼唤自己,她立刻给予回应。 一向沉稳的慕南舟也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跟在病床后面反复喊着孩子们的名字。 这之后,孩子们的病算是彻底好了,之后只要待在医院适当调整一段时间,一切没有异常后就可以出院了。 第442章 居然是…… “慕总,慕总!”老板急匆匆追上慕南舟,想挽留他一下,“这详细内容还没谈好呢,怎么就要走了啊?” 餐厅老板擦着汗,一脸紧张地等待着慕南舟回答。 但慕南舟神色更冷:“我不打算和随意暴露我行程的的合作方合作。” 本来还想辩解几句,慕南舟这话一出,老板直接闭嘴不敢说话了。 确实是他们把慕南舟的行踪告诉温西里的,虽然一开始是不愿意的,但是架不住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老板一下子就屈服了。 所以现在失去了慕南舟这个大客户,他也只能怨自己了。 而温西里那边什么话都没套出来,也是气得脸黑,但他很快又恢复了笑容。 “哼,慕南舟,我一定想办法撬开你的嘴的。” 担心再被骚扰,慕南舟就找了一家比较普通的餐厅,反正他想要的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氛围,而不是什么用钱堆出来的高贵“气氛”。 地方好找,但是在思考具体安排的时候,慕南舟还是头疼得不行,因为他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姜惜之的喜好,想多拿些她喜欢的东西出来根本做不到。 看慕南舟为难,负责人就过来给他出主意,结果连提了好几样方案他都不满意。 “不行,那么艳俗的东西配不上她。” “她肯定不会喜欢那么花里胡哨的东西。” “这个这么简单,也太没诚意了。” “……” “行了行了,具体的方案回去了再好好想想,你先给我定下包厢吧。” “好的,慕总您慢走!” 回了医院,慕南舟趁着姜惜之不在问星河和祈月各种和她有关的问题。 “星河,祈月,你们知道姜阿姨喜欢什么东西吗?” “我知道我知道!”星河连忙举手,“阿姨最喜欢我和祈月了!” 刚刚还一脸期待的慕南舟脸僵住了,这个回答好像没错,但是又不太对劲。 见慕南舟脸色有些不好看,祈月立刻补上:“阿姨应该也很喜欢叔叔。” “我不是说这个。”慕南舟叹了口气,“是说东西,怎么能说人是东西呢?” 两个孩子露出若有所思地表情,想了半天,他们终于有了答案。 “想起来了,之前阿姨带我们到医院外面去玩的时候,她盯着一家饰品店的珠宝项链看了好久!” “珠宝?”慕南舟有些将信将疑,他大概记得,姜惜之对那种东西不是特别感兴趣。 但是两个孩子特别肯定,慕南舟就抱着看一看的态度想带他们出去指认一下。 结果一出门,就撞上了正在往回走的姜惜之。 “之之?你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出去散心去了。”慕南舟有些震惊地看着她。 姜惜之也是狐疑的表情:“我怎么可能丢下孩子,自己一个人出去啊?要去也是要带着他们啊。” 这一点慕南舟却不敢苟同:“其实,你偶尔想自己出去放松也没什么,你没必要把所有的时间都贡献给孩子们,这里有我还有这么多医护人员守着,你不用太操心。” 道理姜惜之都懂,但是她就是放不下孩子们:“这种事情还是等到一切到安慰下来再说吧,我现在真是不愿意离开他们一步。” 一边说着,姜惜之一边弯下腰把两个孩子揽入怀中。 “好吧……” 既然被姜惜之发现了,那慕南舟就只能自己一个人去看礼物了。 好在这附近只有一家饰品店,根据星河和南舟的描述,慕南舟很快就找到了他们所说的那条珠宝项链。 “当时阿姨就是站在门口左边一点的位置,盯着里面看了好久。” 在这个位置只有一条珠宝项链,但是那种富贵的气息与姜惜之却是完全不符的。 这让慕南舟有些郁闷了,她真的会喜欢这种东西吗? 忽然间,慕南舟的目光移到旁边一条比较朴素的项链身上,其上有一个爱心形状的小钻石。 看慕南舟站在那串华贵的项链旁边,店员立刻热情的迎上来介绍。 “先生,这是我们的最新款,上面的饰品都是一些非常名贵的设计……” 不等店员说完,慕南舟就打断了她。 “那边那条项链多少钱。” 慕南舟看到的这条朴素项链大概是店里面最普通也最便宜的了,才是个五百多块钱。 店员的脸一下就沉下来了,虽然也在认真给慕南舟介绍,但是语气完全不如刚才热情。 但是慕南舟可不在意这些,他认真地看着那条项链,这个看起来倒是会符合姜惜之的喜好。 “这条和这条都给我包起来吧,要送人,装好一点。” “好嘞!” 意识到慕南舟是大客户,店员又热情起来。 “现在就给您包装。对了,这边的手镯与您刚刚购买的项链极其搭配,不如一起带上?” “好。”慕南舟想也没想就点头了。 既然不知道姜惜之喜欢的是哪一样,那就都买下来吧,这样肯定就不会错了。 出去之后,慕南舟又看到一家花店,鲜花配美人,表白的场合更是少不了鲜花,他预定了一束代表爱意的玫瑰花,在那天送到餐厅来。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姜惜之拉着孩子们上了慕南舟的车,他们在欢声笑语中前往餐厅。 路上,慕南舟在畅想,只要表白成功了,他们四人就是真正的幸福的一家人了。 为了实现这个愿望,慕南舟愿意付出一切努力。 进入包厢前,姜惜之突然觉得内急,便松开了星河和祈月的手。 “阿姨想去上个厕所,你们先进去吧,我马上就回来。” 这正合慕南舟的意,本来还在思考要拿什么理由把姜惜之支开,自己稍微花点时间准备一下,现在不用找理由了。 慕南舟笑看着姜惜之点头:“好,那你快点回来,我和孩子们等着你。” 难得的,姜惜之也回应了慕南舟一个甜甜的笑容。 就是这个笑,让慕南舟觉得他长久以来的努力全都是值得的,今后他会拼尽全力去守护这个笑容。 餐厅的厕所在角落,人比较稀疏的位置,姜惜之一路走过去人越来越少,好一会儿才看到厕所。 她急急过去,发现餐厅的后门居然在这附近。 现在是夜晚,餐厅的后门大概开在比较偏的地方,外面一片漆黑,看起来稍微有些渗人。 第443章 断指 姜惜之怔住。 很快,她的眸光恢复了一片清冷。 宋伊人看到这样的姜惜之,她有些愕然。 “姜惜之,你不好奇为什么会是我吗?” “我好奇,你就会告诉我,是谁在帮你吗?” 姜惜之言语淡淡。 顾允熙绑了她,刀疤男注射药剂在两个孩子身上。 这两个人有些必然的联系。 眼下宋伊人又出来了。 姜惜之的内心涌现出一个念头:会不会这三个人,他们背后的人是同一位? “告诉你,那还有什么意义?姜惜之,从现在开始,慕南舟就会疯狂的找你,要是你死了……” 宋伊人嘴角上扬,冷戾明显。 姜惜之姿态淡漠。 五年监狱,她在那里面什么苦没吃过? 差一点就是死亡边缘。 她不怕死,当初怕的是死了,很多事情没办法再完成,她无法赎罪,无法见到从生下来就离开自己的孩子。 祈月和星河现在在治疗的最后阶段,慕南舟也知道了祈月也是他们的孩子,她若是不在了,相信慕南舟肯定会好好的对待他们! 宋伊人看到这样的姜惜之,她是彻底的愣住。 可很快,她的眸子里就衍生出一抹算计—— “姜惜之,你想痛快的死去,我偏偏不成全你!” 话落,宋伊人挥了挥手,冷笑道:“来人,给我剁掉她的小拇指——” …… 慕南舟回了医院,他没在医院看到姜惜之。 但是! 许毅给他带来了一份快递。 许毅毕恭毕敬的在他面前,“慕总,刚刚有送快递的在门口,说这份快递和姜小姐有关,让你一定要亲自查验。” 慕南舟皱眉。 什么快递和姜惜之有关? 难道…… 慕南舟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当他接过快递时,他却觉得这份快递有千斤重。 他打开一看,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一节小拇指呈现在慕南舟的面前。 小拇指泛白,月牙般的指甲盖上有着一抹乌紫。 慕南舟踉跄的退了一步,一时气血冲头,他猛吐一口鲜血。 “慕总!” 许毅着急的上前。 慕南舟咬牙切齿的只有一句话:“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人给我找出来!我要他死——” 冷戾的声音顿时划破了整个楼层。 祈月和星河听到慕南舟的声音被吓到。 两个孩子对视了一眼。 在他们想去找慕南舟时,有人推开病房的门走出来。 “你们想见姜惜之,你们的妈咪吗?” 星河和祈月都无比警惕。 妈咪? 姜惜之? 他们注意到,眼前的男人眉眼之中和慕南舟有着几分相似。 “你是……城堡里的那个男人!”祈月最先认出来。 祈月虽然小,可是他却下意识的伸手挡在星河的面前。 这一幕被温西里看笑。 小孩子记性还怪好。 身份被识出,他也没什么好否认。 他笑了笑,“对。我是城堡里的那个男人,你们可以叫我……叔叔。” 他的父亲德文希有很多个子女,除了慕南舟,他也分不清他是第几个。 祈月是明白的,“你是慕叔叔的弟弟?” “对。你真聪明。” “姜阿姨……” “还叫什么姜阿姨呢?她可不是你们的阿姨,她是你们的妈妈。五年前,她在监狱里生下你们,抛弃你们,现在遇上你们,那是因为她需要你们。” 星河没想到,姜惜之真是他的妈妈。 祈月也没想到,但他比星河更明白温西里的这句话。 谁想他曾在市井中生活那么长时间? 祈月一时说不上话。 这一刻他相信温西里,因为他在接触超人阿姨时会觉得很温暖。 超人阿姨在他们生病的时候,会一直不离不弃的陪伴在身边。 “所以,她现在逃跑了。我知道她在哪里,我可以带着你们去见她,你们要去吗?” “去。” 星河和祈月异口同声。 就这样,温西里把他们给带走了。 等到慕南舟回来病房,空荡荡的病房让他的心顿时一紧。 “许毅,查监……” 话还没说完,慕南舟径直就倒下去。 身边的许毅忙扶住他。 慕南舟又吐了一口鲜血,这真的把许毅给吓住。 他连忙扶住慕南舟去找医生,可慕南舟却死死的抓住许毅的手,用尽全身力气,“查监控,把两个孩子给找回来……” 他没有保护好之之,之之不见了。 那节小拇指肯定是之之的,背后的人歹毒到用这种方法来攻击他。 两个孩子现在也不见,这个人是想要他死! 慕南舟是真的被摧垮了。 孩子和之之他都没有保护好,是他的失职。 而他在说完这句话后,就已经不省人事…… …… “醒醒。” 姜惜之醒来,是因为察觉到有人在拍她的肩膀。 疼痛从手部开始蔓延,她感觉到,疼痛快要将她整个人给撕碎。 她蜷缩着,可是身边的声音越发的清晰—— “姜惜之,你振作点,难道你不想从这出去?” 这声音!! 姜惜之猛地望过去,在看到许凌那张熟悉的脸时,她整个人是不可思议。 “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 话还没有说完,许凌就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姜惜之下意识的止住声。 她看到,四周漆黑。 许凌压低着声音,“我带你离开这儿。” 许凌一边说话,一边给姜惜之解开身上的尼龙绳。 姜惜之却不想走,“许凌,我不知道这个背后对我出手的人是谁,我不能走……” 不然,她这节小拇指,岂不是白断了? 许凌淡淡道:“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又能怎么样?你觉得你现在有能力去报仇?” 许凌一边说一边将她给拉起来。 姜惜之沉默。 她现在已经不是姜家大小姐了,她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她怎么和背后的那个人对抗? 许凌的话让姜惜之意识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她抓住许凌的手,“你是不是知道是谁?” 在姜惜之手抓过来的那瞬间,许凌感受到了,她手上的缺失。 许凌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我带你出去后,你跟我走,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了。你的那两个孩子,慕南舟会照顾好。你别管那么多……” 第444章 我的未婚妻也很无辜 “你们想跑哪去?” 许凌话还没说完,低冷的笑声就从远到近的砸来。 姜惜之内心一紧。 许凌更是下意识地将姜惜之给护在身后。 宋伊人迎面走来,她身边的几个保镖将他们给团团包围。 姜惜之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了,她也不想把许凌给扯进来,她抿唇,此刻十分冷静的开口:“你的目标是我,你放过许凌。”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姜惜之,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宋伊人冷冷一笑,那眼底的轻蔑十足。 说着,她挥手,这些人就朝着许凌,姜惜之逼近。 到这一步,许凌自然不可能让这些人把姜惜之给抓回去,他一边护住姜惜之,一边跟这些人周旋。 起初还好,但到底架不住这么多人。 许凌被打倒在地。 欲要起身的时候,他被两个保镖给压住。 许凌挣扎着,像是一只被惹急的野兽,但这样的劣势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宋伊人朝着保镖冷声发话,“把他给我关进狗笼子里去!” “不——!” 姜惜之发出凄厉的喊声。 她整个人朝着许凌冲过去,还没有到许凌的跟前,姜惜之就被一堆保镖给拦住,看到姜惜之这么着急的样子,宋伊人轻蔑讥嘲的走到她的面前,伸手在她的脸上拍了拍,“姜惜之,我发现你真的是很可怜。” 可怜? 姜惜之觉得这两个字犹如锐利的尖刀,顷刻之间,她的心脏被贯穿,鲜血淋漓而尽的同时,她头晕目眩。 她这辈子没有得罪过谁,可是到头来…… 姜惜之想笑,可是又笑不出声。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许凌被他们带走,许凌被带走的那一瞬间,眼底的愧疚格外的明显。 许凌是在自责没有办法将她给带走。 但许凌能做到这一步,已然足够。 姜惜之喉间哽咽,“当初的车祸不是我,慕南舟……” “我当然知道车祸不是你,慕南舟喜欢谁,我干涉不了。但是你只要存在这儿,我就觉得你十分碍眼!” 不等姜惜之把话说完,宋伊人就冷笑着打断她。 那嘴角勾勒出来的哂笑,还有眼底的狠戾,姜惜之这下彻底看清楚。 姜惜之整个人懵了。 宋伊人明明知道车祸不是她,却始终坚定她是凶手。 姜惜之觉得很难受,“就因为我和慕南舟,你非要以这样的方式来……” 姜惜之说不下去了,她现在有些崩溃。 宋伊人看到她这样,此刻十分得意,“看到你这样我很高兴。姜惜之,但是你也不能怪我,要你死的人不是我,而是别人。” “要怪就只怪你要成为姜家的女儿!” 这话让姜惜之彻底的呆住,“宋伊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要怪就只能怪我成为姜家的女儿?” “那谁知道呢?背后的那个人我也不太了解,不过你放心好了,你这辈子只能这样,你逃不掉的!” 宋伊人说了这么一句话后,她走了。 姜惜之愣愣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停的回想。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怎么都回想不起来,姜家还和谁结怨! …… 祈月和星河坐在温西里的旁边。 他们看着窗外,车子行驶了很久,很久,却始终没有要停的意思,两个孩子开始着急, “你要带我们去哪里?为什么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停,我还没有看到超人阿姨?” “你快放了我们,不然我爸爸不会放过你!” 星河也紧跟一凶。 温西里低声一笑,“折磨你们那么长时间,姜惜之和慕南舟这段时间也够呛的。现在慕南舟正躺在医院里,你觉得他会跑过来针对我吗?” “爸爸/叔叔他怎么了?” 星河和祈月几乎是异口同声。 温西里什么话都没有说,他把手机给两个孩子递出来。 手机屏幕上,慕南舟双目紧闭的躺在病床上,那苍白的脸色多添了几分病态。 “我要回去!” 星河第一时间开口。 祈月的小脸紧紧地皱在一块,不过他这个样子却是像极了慕南舟。 星河兜兜转转还回到慕南舟的身边,祈月这个孩子可真是受了很多的苦,可这又如何? 他们过得再不幸,那是因为姜家,慕家,见死不救。 他们至少还活着,而他的未婚妻,永远都回不来,永远都被定格在那个时间! 温西里脸上陡然划过一抹寒意,“你觉得我会让你回去吗?” 祈月拉住星河。 他们现在既然跟出来了,那温西里必然不会把他们带回去,如果他们再闹,要是温西里生气了,只怕会更针对他们。 温西里注意到了祈月的小动作,他低低地笑开,伸手去摸祈月的小脑袋,“还是你知道人情世故多一些。” 温西里的话没有得到祈月的答复。 “开快点。” 温西里朝着驾驶座上的司机发话。 车子猛地提速。 大概十分钟后,车子停了。 司机把车门给拉开,温西里先下车,祈月和星河慢慢地跟在身后。 小小的身体是那么的敏捷,一路跟着温西里往里走,他们是那么的乖巧。 当姜惜之看到温西里把孩子带到她面前时,姜惜之整个人都懵了,“你……你怎么会把他们给带过来?” “我帮你把亲儿子带过来,你不应该感谢我吗?” 一句话,直接让姜惜之愣在原地,姜惜之整个人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可很快,他就意识到了问题。 温西里知道这是她的孩子,能够自然的带着孩子出现在这儿,那么—— “你?为什么是你?” 姜惜之意识到这点后,她掐住自己的掌心,那眼底泛现出一股冷意。 温西里不受影响的低笑出声:“你要听我说个故事吗?” “我不想听你说什么故事,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你要这样做。温西里,孩子是无辜的。” “你的孩子无辜,可是我的未婚妻也很无辜。” 这话一出口,姜惜之怔住。 温西里的未婚妻怎么了? 温西里徐徐开腔:“我做局做了五年多,现在我不想做了,我觉得是时候收网了。你的小拇指,还有你的儿子,你也尝到了痛苦。等到你和慕南舟亲眼看到你们的亲生儿子死在你们的面前,最后共同赴死……呵呵!” 第445章 无止境 温西里说到最后,他放声大笑,只见他脸上的神情变得狰狞扭曲。 说句不好听的,温西里疯了。只有疯子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姜惜之只悔恨自己,她不够强大,所以才会走到这一步。 不过,她愿意为了孩子妥协。 她往温西里的面前一跪,“你如果看我看不过眼,那你对我出手,你让我和慕南舟死都可以,你为什么要针对孩子呢?孩子有什么错?” 姜惜之的态度真的是卑微到尘埃里,她一边对温西里叩头,一边恳求。 温西里才不会被她的求饶打动。 因为,死去的人永远都活不过来了! 不过,温西里却饶有兴致的跟姜惜之提起:“姜惜之,你想我放过你的孩子也不是不可以,那你去杀了慕南舟,只要你杀了慕南舟,我就把你的两个孩子给放了!” 姜惜之是一个母亲。 尤其是她缺失了孩子们的五年,孩子被注射毒药时,姜惜之那么迫切的守在孩子的身边,为了孩子,姜惜之是可以做到这一步的。 但问题是! 姜惜之要是杀了慕南舟,她肯定不会独活。 那这两个孩子又重新变成无父无母的孩子,慕家乱成那个样子,姜家不复存在,两个孩子哪里还有依靠? 如此,两个孩子就会继续延续他们的痛苦,永无止境。 温西里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姜惜之低低地笑出声:“一定要这样吗?你的未婚妻又不是我和慕南舟害死的……” “不是你们害死的,可却是你们两家害死的。很多年前,如果不是你们两家的见死不救,她不会死!” 温西里整个人变得狰狞,他眼底的恨意是那么的明显。 姜惜之喉间一窒。 多年前的恩怨却要她和慕南舟,却要她的孩子来承担?这凭什么? 姜惜之不甘心,这一刻,她想抱着温西里同归于尽。 在同归于尽之前,她只能假意的附和着温西里,“只要你放过两个孩子,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温西里眼底恢复冷漠,“等你杀了慕南舟后,我自然会兑现我的承诺。” “那现在出发吧。” 姜惜之似是做了决定,眼底一片笃定。 星河和祈月两个人不可思议地看着姜惜之,那小小的眼睛里是大大的迷茫,更是不可相信。 可是他们什么话都没有再说就被温西里让人带走了。 温西里看着姜惜之不像是开玩笑,当然,他也愿意来做这个局,现在有两个孩子在他手上,他并不怕姜惜之不听他的话。 温西里低声一笑,“你想杀慕南舟,那是你的事情,自然是你去想办法,大门在哪里,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拦着你。” 说着,温西里退到一边。 姜惜之走出大门,外面的阳光很刺眼,这一刻,姜惜之突然想到了她出狱的时候,当时的阳光也是这么刺眼。 她没有手机,身上也没有钱,只好步行。 谁曾想,她没有走多远,居然会在这儿遇上德文希公爵。 当德文希看到姜惜之身上的裙子又脏又破时,当即他就让司机停车。 看到有车停在自己面前,姜惜之没有多想就上车。 她现在只盼望着早点从这边离开。 看到德文希的那一瞬间,姜惜之一怔,“德文希公爵,你怎么会在这边?” “我过来散散心,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德文希不可思议地望着姜惜之。 姜惜之喉间一梗。 上次看到德文希还是在巴特堡的时候,听说德文希中途生病,现在在这里遇见,实属偶然。 想了想,姜惜之还是朝着德文希实话实说,“你的另外一个儿子温西里,他想要我去杀掉慕南舟。你丢弃慕南舟那么长时间,现在你还要默许你的另外一个儿子去杀掉他吗?” 在走路的时候,她就在犹豫要不要去找德文希。 毕竟德文希是父亲,德文希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自相残杀。 结果德文希自己先出现了。 既然是这样,那她为什么不顺势告诉德文希呢? 德文希眯起眼,冗长的视线落在姜惜之身上。 姜惜之沉默。 下一秒,德文希注意到了她的断指,她甚至都没有包扎。 姜惜之的身边有慕南舟,慕南舟绝对不会让姜惜之受到这么大的委屈和伤害,那么—— 一切就真如姜惜之所说,温西里在算计慕南舟。 德文希这一生风风雨雨的走过,他当然不可能让自己的儿子重蹈覆辙,尤其慕南舟和温西里,还是他最看重的两个儿子。 该不该说这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他想出来散散心,结果撞上姜惜之,知道了这一切? “那两个孩子现在在温西里手上?” 德文希拧眉,脸色沉重。 姜惜之点头。 “带我去找他。” 德文希冷声发话。 姜惜之却犹豫了,怎么带德文希过去找他?现在过去…… 德文希看穿她心底的犹豫,“你跟我说这些,无非就是想我帮忙。既然如此,你觉得两个孩子他手里是越久的好,还是越快被救出来好?” 姜惜之自然是选择后者,越快被救出来,不然,指不定两个孩子要在温西里的手上遭受怎样的苦楚。 姜惜之选择带路,但温西里早就已经带着这些人转移。 狡兔三窟,这用来形容温西里真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德文希注意到姜惜之脸色的难看,他什么话都没有说,不过,他却在姜惜之的脸上看到了薄雪的模样。 薄雪曾经也曾有过她这般伤神的时刻…… …… 温西里将许凌扔下车,在水池前,他将许凌推下去,然后再提上来,沉下去,再提上来。 直到许凌快要喘不过气来时,温西里一脚踩在他身上,“许凌,你可真是好办事,埋伏在我身边这么长时间,我要没有安排好,那是不是还得被你摆一道?” 许凌眼底翻涌着无尽的恨意,“你未婚妻的死和姜惜之根本就没有关系!已经死掉的人,你凭什么推到无辜的人身上?” 这话激怒了温西里,温西里开枪,直接废掉了许凌的双腿,“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牵连更广!” 第446章 与他谈判 姜惜之的心,突然剧烈的抽痛。 她蹲着,站都站不直。 德文希看到她这样,立马朝着司机示意,“带她去医院。” “是。” 司机照做,什么都没有再说。 但是司机的内心却很沉重。 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德文希让他带人去医院,虽然德文希什么神情都没有,语气上也没有什么异常。 但司机却很清楚,德文希这是想要将姜惜之第一时间带去医院。 姜惜之是特别的。 她不仅能待在南舟少爷的身边,还能成为西里少爷的女伴,甚至连公爵都对她这么例外,姜惜之很厉害。 司机也只能给出这样的赞叹。 他很快开车把姜惜之给载到医院。 医生开了检查单,身体检查都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姜惜之心痛的感觉却在加剧,医生给出了诊断: “姜小姐,你这极有可能是因为过度悲伤引起的,你现在要控制自己的情绪。” 姜惜之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控制。 德文希直接跟医生说:“给她来一针镇定剂。” “不要。” 姜惜之伸手拒绝,德文希这才看到了她的断指。 他也才注意到,姜惜之面色上的苍白。 他不喜欢姜惜之,也不屑跟姜惜之多说话,但姜惜之身穿白裙子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展现最像薄雪。 现在她的手指却断了…… “你的手怎么断的?” 德文希追问的话让姜惜之下意识的脚步一顿。 姜惜之很清楚她在德文希面前是什么样的身份,她就是说了,德文希也不见得会帮她出气报复。 “我去找慕南舟。” 扔下这句话,姜惜之头也不回的转身。 姜惜之是畏惧德文希的,最主要的还是曾经怕见不到两个孩子。 现在两个孩子都在温西里的手里,德文希也知道温西里想要害慕南舟,那到这儿就足够了,毕竟,她也不想再跟巴特堡所有人牵扯更多。 德文希拧眉,他朝着身后的司机示意,“多安排一些人跟在他们的身边,然后去把温西里带到我面前。” “是。” 司机点头照做。 …… 姜惜之见到了霍肆。 霍肆站在一间病房门口,看到她时,霍肆的眼底划过一抹意外,但他很快就恍然,他下意识地退步到一边,“南舟在里面,他还昏睡着。” 姜惜之呼吸一窒。 她走进去,慕南舟躺在床上,他闭着眼,脸上苍白。 在她走近的那一瞬间,慕南舟像是能感应到般,他睁开了双眼,看到姜惜之一步一步朝着他走过来,慕南舟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之之?” 他带着颤音,一下朝着姜惜之伸手抓过来,他怕是幻觉,没有想到,他一把就抓住了姜惜之。 当真实的触感和温度落在他掌心中时,慕南舟一把将姜惜之给扯进了怀里,他抱的很紧,“之之,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我出现了幻觉……对不起之之,是我不够好,我没有保护好你,才会让你出事。” 慕南舟的声音哽咽沙哑,他无比的自责。 甚至他一边说,一边拉过姜惜之的手,果然,他看到了姜惜之的断指,那一瞬间,他没有忍住,眼泪刷刷的往下掉。 “之之,你的手指我让许毅存起来了,霍肆说到时候可以想办法接回去,我……” 慕南舟说不下去了。 姜惜之眼角一涩,慕南舟的这些话顿时让她心如刀割,“断掉的就断掉了,不要再管了。慕南舟,孩子被温西里带走了……” “我知道。” 慕南舟哑哑地开腔。 这三个字顿时让姜惜之懵了,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怎么会知道?” “温西里这次做事很光明正大,监控里面我看得清清楚楚。你放心,两个孩子我会带回你身边,不会让他伤害两个孩子的。” 慕南舟定定地说出声,他抓住姜惜之的手都在颤抖。 他的眼睛里面现在蓄满了泪水。 姜惜之不忍看到这样的他,伸手抱住他,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发,“南舟哥哥,我没有怪过你,因为我才知道,原来我们都是别人棋局里面的棋子,我们一早就算计了。是我们没有意识到,如果早有这个意识,我们不会是这样。” “你别难过,我……我把这件事告诉你的父亲德文希公爵了,如果他能帮忙,最好。如果他帮不了我们,那我就会杀掉你,然后……” 姜惜之喉咙一梗,她说不下去了。 监狱五年虽然最难熬,可是她从来都没有去埋怨过谁,她只怨恨她自己,什么本事都没有,居然还伤害了别人。 慕南舟始终是她心底最爱的人,但是,现在为了孩子,她必须要亲手杀掉他。 慕南舟看着姜惜之,他没有生气,也没有丝毫的意外,甚至在下一刻,他还很平静地跟姜惜之开口: “温西里威胁你了对吗?” “温西里没有威胁我,他只是告诉我这些。我……南舟哥哥,我亏欠那两个孩子很多……”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我都死了,两个孩子怎么办?你觉得温西里能光明正大的做到这一步,他会因为我的死放过孩子吗?” 不等姜惜之把话说完,温西里就锐利的将话打断她。 姜惜之心底一沉。 是啊,她怎么没有想到这些。 现在孩子在温西里的手里,那岂不是凶多吉少?甚至,温西里的手里还有一个许凌…… 想到这,姜惜之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心底的情绪,她连忙催促着慕南舟,“你现在就打电话给温西里,我们要跟他谈判!” 谈判是必然,尤其是现在慕南舟已经清醒。 他怎么可能会让旁人来伤害他最爱的女人跟孩子呢? 温西里很快接接通了慕南舟的电话,他以为是姜惜之,他冷冷地掠开唇,“怎么样,慕南舟你解决掉了?” “你不是觉得姜家和慕家害你没了未婚妻,那你针对我和慕南舟,我和慕南舟都可以随你处置,不过你要先放了孩子跟许凌!” 未婚妻…… 温西里的未婚妻是…… 第447章 南宫大小姐 “慕总,温西里的未婚妻是南宫家真正的大小姐。” 姜惜之沉默。 她上次不小心听到傅秀珠和南宫重的对话,她明白南宫家真正的大小姐是什么意思。 但是! 她没想到的是,温西里居然和这位死去的大小姐是未婚夫妻关系。 温西里说过,他未婚妻的死是因为姜家,慕家见死不救造成的。 可南宫重和傅秀珠说话之间却说是意外。 到底是怎么死的? 姜惜之怀揣着这样的疑惑,找到了南宫重。 南宫重还在医院里。 看到姜惜之,南宫重有些意外,“是你啊,你找我有事吗?” 南宫重看到姜惜之时,他总感到有些亲切感。 再加上,姜惜之还帮过他。 姜惜之点点头,然后走到南宫重的床跟前。 她在片刻的犹豫后,还是朝着他问道:“我知道我接下来的话很不礼貌,可是如果我不问,我不知道真相。不知道真相,那有些人就没有办法解决,我……你的亲生女儿是怎么死的?” 南宫重顿时神色一凛,他不解的看向姜惜之。 姜惜之注意到他的视线,喉间一紧,缓慢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温西里和你的女儿订过婚吗?” “你问这些是什么用意?” 回答姜惜之的并不是南宫重,傅秀珠那冷戾的声音从远到近的砸过来。 紧接着,傅秀珠一脸漠然凌厉的走到姜惜之的面前。 姜惜之抿了抿唇,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温西里说,因为我家和慕家的见死不救,才导致他未婚妻的死。而我们查到,他所说的未婚妻只有你的亲生女儿……” 南宫家真正的大小姐! “砰!” 门外传来巨响。 紧接着,南宫玉儿冲了进来,她愤怒的朝着姜惜之吼道:“姜惜之,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 什么亲生女儿?她就是父母唯一的亲生女儿! 傅秀珠也没料到这件事会被姜惜之这么的曝光。 傅秀珠很生气,可是南宫玉儿却失控的朝着姜惜之扑过来。 姜惜之不想起争执,想着躲避她,可是……姜惜之却晕倒了。 傅秀珠和南宫玉儿的眼中闪过一抹狠戾。 南宫重沉声呵斥:‘’还愣着做什么,把她送进医院去!‘’ 傅秀珠和南宫玉儿都不可能会把姜惜之送去医院。 南宫重不可能看到有人在他的跟前出事。 当他正要下床时,傅秀珠走到他的面前将他拦住,“你说清楚,团团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会牵扯一个姜家,一个慕家?” 南宫重正要说什么时,南宫墨修从门外走进来。 看到地上的姜惜之,他想也没有想将她给抱起。 “哥!你抱着她做什么?她可是一个祸害!”南宫玉儿恨不得将姜惜之给千刀万剐,只是现在父母在跟前,她没有办法对姜惜之出手。 南宫墨修淡淡道:“总不能让她一直躺在这儿。” 南宫墨修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姜惜之一直躺在这儿,最主要的是,他接触的姜惜之,并没有那么坏。 就这样,南宫墨修抱着姜惜之走了,剩下的南宫玉儿她压根就不敢留下来。 她宁愿当自己没听到,耳聋了。 可是,身体上最真实的反应还是让她留在了病房外。 她坐在走廊上。 傅秀珠和南宫重在病房里对峙。 傅秀珠见他没说话,继续逼问道:“你出轨那个女人,到现在我连我女儿怎么死的原因我都不配知道了?” 南宫重脸色沉重,“我没有出轨。” “没有出轨那是怎么回事?我的团团到底是怎么死的?连一个外人都能跑过来质问我这些,怎么,我是不配像你问出这些话?” 傅秀珠眼眸怒意狰狞地落在南宫重的身上。 不是不配,而是……要是被她知道了,只怕她和温西里是一样的偏执。 不过他的沉默跟犹豫让傅秀珠生气的上前。 南宫重见到这一步了,他缓慢地出声:“当初我们到京都时,团团不见了,团团被宋芝带走,我才会去赴约。谁知道,团团跑了,后面团团被人拐卖,在拐卖的途中生病死掉了,人贩子怎么可能会给她看病治疗呢?” “你还敢说你对那个女人没有情义?要是没有,为什么那个女人做出这么大的事情,你还能放过她一马?南宫重,你居然瞒着我到现在!” “你……” 傅秀珠手指着南宫重,一时愤怒地呵斥,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她顿时吐血。 南宫重按了呼救铃,医生护士急匆匆赶来。 于是,姜惜之和傅秀珠同时被抢救治疗,当检查报告出现时,医生们看到一个重要的现象那就是她们同为rh阴性血。 血型一样的人能撞在一起本就是要很凑巧,尤其是看傅秀珠和姜惜之,那眉目中的相似。 其中一个护士突然猜测提出:“她们又像,血型还一样,不会是母女吧?”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顿时脸色一变。 “你的职责是救死扶伤,不是让你在这里胡说八道的!再乱说你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南宫玉儿在南宫家面前都是一副温和乖巧的模样,现在突然大变脸,看得南宫重和南宫墨修皆是一惊。 不过,南宫墨修却是严肃地提了句:“给她们做亲子鉴定。” “哥!” 南宫玉儿不可置信。 南宫重神色也格外的凝重。 直到南宫墨修缓慢地开口:“我总觉得姜惜之和死去的小姨有些像,现在护士这样说,我想知道姜惜之和母亲到底有没有关系!” “那做一个亲子鉴定吧。” 南宫重紧接着也开腔说道。 他也感觉到,姜惜之带给他的亲切感。 万一呢? 护士得到南宫重和南宫墨修的许肯,她照做了。 剩下的南宫玉儿她傻傻地站在那,一脸的不可思议。 同时她的手更是狠狠地掐住掌心,好好地为什么要做这个亲子鉴定,这个护士为什么会突然跑出来? 她觉得,这一切并没有那么的简单!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姜惜之故意做的一个局。 不行,她不能让姜惜之得逞,不能让姜惜之毁掉她! 第448章 追悔莫及 南宫重下意识地去扶她,同时抽出纸巾,想帮她擦掉嘴角的血渍,但傅秀珠却伸手将他给推开。 南宫墨修立马会意,接替了他的动作。 南宫墨修安抚着傅秀珠,“妈,这个我们也不知道,具体的,还是要等到……妹……姜惜之醒来才能知道。” 亲子鉴定虽然做了,可是姜惜之现在还在昏迷中。 姜惜之没有承认,他们这边怎好多说? “我要过去那边。” 傅秀珠抿唇掷话,而她素来都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南宫墨修要把傅秀珠带到姜惜之的面前,南宫重自然不会一个人独留。 他们来到姜惜之的病房,一眼就看到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姜惜之,还有守在她身边的慕南舟。 姜惜之换了一身病号服,她的断指已经被包扎。 不过,傅秀珠一眼就看到了姜惜之那露在外面的项链…… 她顿时瞳仁一缩。 这条项链可是她当初亲自给团团挂上的。 亲子鉴定,项链,傅秀珠这一刻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奔溃地就要冲到姜惜之面前,“团团,是妈不好,是妈眼拙没有认出你……” 她颤颤巍巍,好在身边有南宫墨修扶着她。 慕南舟一脸的肃冷。 姜家宠爱着她,可惜姜家却没了。许家那边更不用提,现在她终于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不知道姜惜之该如何来接受,消化这一切。 可无论如何,他都是站在她这边的。 傅秀珠的情绪越来越汹涌,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最后姜惜之被她吵醒。 看到傅秀珠泪流满面,姜惜之懵了,“南宫夫人,你……” “团团,你是我的亲生女儿团团啊。我们是一样的血型,我们做了亲子鉴定,是母女。还有你脖子上的项链,那是我亲自给你戴上去的。”傅秀珠的哽咽声响在姜惜之的耳边。 姜惜之头顶犹如炸了道惊雷,她整个人是不可思议。 项链是她从小佩戴,怎么就变成是傅秀珠给她戴上的? 她努力回想着,头很疼…… 彼时,温西里刚刚走到病房门口,傅秀珠的这些话犹如钝刀一样,狠狠地剐在他的心口。 所以,姜惜之真是南宫家的大小姐,是他的未婚妻…… 他的未婚妻没有死,那他在报什么仇? 宋芝欺骗了他…… …… 病房内。 姜惜之低垂着头,她不知道该怎么接受这一切,她很渴望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但没想到,亲生父母就在面前。 她的亲生母亲曾经无比的嫌弃她,当着她的面去维护另外一个女儿。 甚至,她的身份摆在这儿,她还是温西里的未婚妻,温西里当年做的局,还有她的死,谁在操控着一切? 傅秀珠当姜惜之是没有办法接受这一切,是还在责怪她,她伸手想要抓起姜惜之的手。 可看到她手上包扎的纱布,她又不敢。 她眼角一片酸涩,喉间是苦涩连连,“团团,是妈妈不够好,当初弄丢了你,害你受苦这么多年。以后妈会好好弥补你,我会召开认亲宴,我会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南宫家的大小姐,今后,没人敢欺负你。” 无论是做南宫大小姐也好,还是做姜家大小姐也好,五年监狱生活,她对生活早就没有任何的渴望。 她要得,无非是孩子能健健康康。 温西里是在给自己的未婚妻报仇,那她既然没有死,是不是就能让温西里放过孩子? 想到这,姜惜之连忙去翻手机。 她的手机早就已经在被绑的时候不知所踪,但慕南舟却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意思,将他的手机拿到她面前。 姜惜之颤抖地拨出温西里的电话,谁能想到,手机铃声就在门口响起。 所有人的视线纷纷朝着门外看去。 下一秒,温西里在众人注视中推门走进来。 温西里走到姜惜之的面前,“对不起,是宋芝骗了我,她说你死了,被人贩子给丢掉了,慕南舟的爷爷和姜家带回来的是另外一个女孩,我……我愿意用余生向你弥补。” 温西里低着头,此刻他惭愧自责。 姜惜之没接话,可是断指处却传来抽痛。 “你所谓的余生我稀罕吗?你亲口说得,你那么早就在做局,我的人生都被你毁掉了,还有我的两个孩子!温西里,把他们还给我!” 姜惜之死死地咬住牙关,她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的发展,她恨不得将温西里千刀万剐。 可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两个孩子平安回到她身边。 傅秀珠也意识到问题,姜惜之不追究温西里的责任,她会追究。 宋芝…… 时隔多年她再次听到这个女人的名字,她当即朝着南宫重凌厉地扫视:“你把这个女人给我解决掉!南宫重,从现在开始,我和儿子女儿在一起,你一个人生活在一起!” “团团,你别怕,妈妈保护你……” 傅秀珠看着姜惜之,努力流露出一抹微笑。 姜惜之心口一窒,有母亲的保护,她永远都可以躲在母亲的羽翼之下。 从今以后,她再也不是孤独一个人。 只要温西里肯把两个孩子给放回来……对了! “温西里,所有的一切既然都是你的局,那孩子曾经被注射过的毒药,你一定有解药吧。” 为了解药,霍肆曾经带着他的团队努力那么长时间。 虽然孩子现在看起来是没事,可姜惜之总是担心,孩子会出现后遗症。 温西里声音暗哑,“我会让人把孩子送过来,这你放心好了。至于我刚刚说得那些……” “你觉得那可能吗?我女儿被你做局陷害这么长时间,她经历了多少的痛苦,你说一句用余生来弥补,你是什么?”傅秀珠鲜少说这么冷厉的话,今日,她经历过大喜大悲,真的是气到了极点。 她的孩子受了这么大的苦,而她现在才知道,现在这个罪魁祸首就站在她面前,她说什么都不会让罪魁祸首好过。 温西里惭愧的低着头。 温西里那也是巴特堡里的大少爷,受人尊敬拥护,温西里何曾在他人面前这么的低过头。 当初要是没有传出团团的死讯,温西里和团团就会顺利的订婚,结婚。 第449章 你还想要怎样 赫连夫人不能理解这次行动还有温西里。 她哑声的朝着温西里指责,“他可是你的父亲,你怎么能帮着外人来对他出手呢?这是你唯一的父亲!” 赫连夫人揪住温西里的衣领,她的另外一只手,紧握成拳,不停地砸在温西里的胸口上。 温西里纹丝不动,无动于衷,“父亲?他配做父亲吗?如果没有他,大概所有人的悲剧都不会造成。” 德文希那么多个孩子,他压根就没有想到。 德文希最在意的,永远都只有自己! “你!” 赫连夫人虽然很生气,可温西里说的这些话也是事实。 她爱德文希,德文希的死,她没有办法接受。 尤其这一切还有自己亲儿子的参与。 她吐出一口赤红色的鲜血,然后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温西里把她给抱在怀里,第一时间带她去医院。 然后,他刚好看到姜惜之带着两个孩子出来散步。 温西里想也没有想,就将自己的母亲给放到一旁的推床上,他朝着医生快速地扔话:“快点抢救她!” 话落,温西里飞快地冲了出去。 他冲到姜惜之的面前。 星河,祈月在看到温西里的那一刻,下意识地缩到姜惜之的身后,姜惜之十分护牍的将他们给护在身后。 姜惜之冷厉地盯着温西里,“你还想要怎么样?” “你觉得我能怎么样?惜之,我想要弥补,你给我一个弥补你的机会可以吗?你放心,我会把孩子当成是我的亲生!” “不要……妈咪,我不要跟他生活在一起!” “我也不要!” 星河和祈月异口同声的抗拒。 姜惜之望着温西里,她十分的冷漠,“知道为什么让你活下来吗?” “因为活着比死了还要痛苦!” 温西里沉沉地出口,他脸上的神色也格外的坚定。 姜惜之冷冷一笑道:“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温西里,当你结合你曾经的所作所为,你再来说这些话,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 温西里沉默。 他的喉咙好似吞了刀片一样,很疼。 可是能怎么办? 这是他知道真相以来,第一次和姜惜之这么近距离的见面,第一次他们的身边没有旁人。 这些话他怕自己不说清楚,那就没机会再说给她听。 温西里惭愧低着头,“我知道我很可笑,我也知道我之前犯下许多不可弥补的错。但是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能有陪在你身边的机会。惜之,是我错信了人,如果没有这些错过,如果你还是南宫大小姐,那我和你现在都已经完婚了!” 温西里说的这些是事实。 可是对姜惜之而言,南宫家大小姐这个身份能给她带来什么? 父母? 兄长? 没错,这是她以前最渴望能拥有的亲人和亲情。 可是话说回来,还有一个最关键的人物:许凌。 想到这,姜惜之的眼底就燃烧出无尽的怒火,“温西里,你伤害了很多对我很重要的人,我不可能原谅你!如果没有你,我的两个孩子不可能和我分开这么多年。我和慕南舟绝不是以这样的方式结尾!还有我姜家的父母,还有许凌,这一切,你怎么抹平?” 许凌的双腿被废的很彻底。 问过霍肆,霍肆说,以后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希望。 许凌明明就是一个正常人,为了她,心甘情愿埋伏在温西里的身边,明明他不想再做这些的时候就可以全身而退。 可他没有退。 许凌是为了救她才会在温西里的面前暴露身份,才会被温西里废掉这双腿。 温西里是最大的悲剧导致者,她怎么可能会和温西里在一块? 第450章 孩子的意愿 温西里顿时呼吸一窒。 他的心,好似有人举着一把锐利的刀,一刀一刀的切在他心上,不过瞬间的功夫,就已经鲜血淋漓,满目疮痍。 温西里正要说些什么时,不远处的傅秀珠看到温西里站在姜惜之的跟前,是急匆匆的冲过来。 傅秀珠第一时间将姜惜之给护在身后,“温西里,你对惜之造成的伤害还不够?还是你想要看到惜之死在你面前,你才肯罢休?” “不……” “那还不走?是不是要我叫人过来抓你?”不等温西里把话说完,傅秀珠的眸色顿时一厉。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没有人比傅秀珠还要痛。 她多想将温西里给千刀万剐,但她却想好好地留在姜惜之的身边,来弥补这些年她对姜惜之的亏欠。 再加上姜惜之自己不想要温西里的命。 不然,南宫家也是有能力来对温西里出手的。 想要温西里的一条命,那简直是易如反掌。 温西里什么都没有说,但离开时却是依依不舍的看向市她。 姜惜之的注意力只在星河和祈月的身上,其他人对她而言并不重要。 在温西里走后,傅秀珠抿了抿唇,低哑地朝着姜惜之出声道:“惜之,外面风大,还是先回病房。再观察一段时间,要是医生说没什么的话,我带你出院。两个孩子姓南宫可以吗?” 最主要的,傅秀珠还是想把姜惜之的姓改回来。 还姓着别家的姓做什么? 她傅秀珠的女儿,南宫家的大小姐,那也就该衬得出所有一切身份。 姜惜之却不想丢掉姜姓。 如果没有姜家父母,也不会有她姜惜之的今天。 可是傅秀珠眼眸中的光却十分的诚恳,姜惜之犹豫了片刻,还是跟她把话说清楚,“我不打算改姓。至于两个孩子……我还得跟慕南舟商量一下。” 以前她是想单独带走两个孩子。 觉得中间隔开那五年,她和慕南舟再也不是同等高度的人。 可是现在…… 温西里所做的一切让她意识到,时间很短暂,她和慕南舟应该要珍惜仅有的时间才对。 “嗯,那你问。” 姜惜之的决定,傅秀珠也说不上什么。 她的团团没有死,能够安然无恙的留在她的身边,那对她而言,这便是这辈子最大最重要的事。 何况她还亏欠姜惜之,她自然就想把所有的一切都给到姜惜之,去弥补她,只要姜惜之想要,她什么都能够满足她。 傅秀珠说:“那你尽早问一下慕南舟,我觉得孩子们都这么大了,该上学了。如果你们做出决定,那尽早让孩子认祖归宗。” 傅秀珠的想法是,在同一天时间里把孩子和姜惜之给认出来,对着大众承认他们的身份。 “好。” -- 慕南舟没来。 他守在慕爷爷的身边。 自从慕爷爷被他和姜惜之找到后,一直都在接受治疗,刚开始,糊涂的慕爷爷会想着逃跑。 但慕南舟安排很多人在他的身边把守后,还有慕南舟让人把他现有生活环境里的东西都搬到病房里面后,慕爷爷反而还安静不少。 慕南舟今天过来,那是因为保镖传话,爷爷要见他。 所以他来了。 只是爷爷现在在睡觉。 慕南舟一直等待慕爷爷醒来,当他张开眼,看到慕南舟的那一刻,慕爷爷的眼睛里再也不是浑浊,害怕的光。 慕爷爷的眼中十分的清亮,“南舟,好久没有看到你了,你这段时间都去哪里了?还有惜之,我找你们好久都没有找到,你可算来见我了!” 慕爷爷抓住慕南舟的手腕,他是那么的用力。 慕南舟也没有想到爷爷会清醒,可是话说回来,爷爷清醒他比任何一个人都还要开心。 慕南舟勾开唇,明明是想笑着回应,但是,声音却在顷刻之间沙哑,“爷爷,我来迟了,对不起。之之……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让她过来看你。” 霍肆说,爷爷这个病会反复。 爷爷难得这么清醒,要是现在不给之之打电话让她过来,只怕到时候等她过来,她就看不到清醒的爷爷了。 慕爷爷却抓住他的手腕,拦住他的动作,“她没来,我知道她很忙,你就不打电话给她。等她忙完,迟早会过来见我的。南舟,我知道我生病了,我这把老骨头,我也不知道我还能撑多长时间。但是!我想看到你和之之在一起,还有星河……” 慕南舟眼角那是酸涩的痛,慕南舟也担心这唯一的亲人离开他。 他更想要让爷爷高兴。 “爷爷,你还不知道吧,星河和祈月是我和之之的孩子。之前那些事情阴差阳错,我和之之还是牵扯在一起,没有分开。” 慕南舟缓缓地勾开唇,脸上那是深深地笑。 慕爷爷的眼底也划过一抹惊喜,“真的吗?那真的是太好了,不过,你们也不容易,尤其是惜之。南舟,当初爷爷把她带给姜家时,那可就是想着给你当媳妇的。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地对她。” “好。” 慕南舟点头迅速。 他和他的之之之间相隔那么长时间,他当然会好好地对待她。 以后,他们一家几口那要整整齐齐的才行。 “嗯,我想睡一会儿。一会儿到饭点了你叫我。” “好。” 慕南舟就这样守在慕爷爷的身边,但慕爷爷却再也没有醒来。 慕爷爷在睡梦中安详的去了,他的嘴角甚至还挂着深深的笑。 一向冷静的慕南舟,这下再也没有办法冷静,短短的时间里,他失去了父亲,失去了爷爷。 德文希从来都没有管过他,包括把他认回后,也对他都是强行要求,再加上德文希曾经对母亲的所作所为,他心底对德文希并没有多大的感情。 可是爷爷这儿…… 爷爷却是他最亲最近的人。 爷爷死了,那他的身边就只剩下姜惜之和孩子了。 姜惜之现在在养伤,他不想去打扰她,可是他现在真的很需要一个拥抱。当他出现在姜惜之面前时,他眸底的红血丝是那么的明显。 傅秀珠看到慕南舟过来,下意识地就离开病房,把空间留给了他们俩。 慕南舟什么话都没有说,他走到姜惜之的面前,一把将姜惜之给拥入怀中,“之之,爷爷走了。走前他很清醒,跟我说了很多话。他说当初把你带给姜伯父时,就是想要你给我做媳妇,他特地对我嘱咐要我好好地对你。之之,我没有爷爷了……” 第451章 南宫玉儿的狠 两个孩子自然向着慕南舟和姜惜之。 甚至祈月,眼巴巴地望着姜惜之,“妈咪,之前你一个人的时候,很辛苦。那会儿我就希望你的身边能有一个像爸爸这样的人照顾你。你们之前那么辛苦都过来了,为什么现在要分开?我们想跟你和爸爸在一块!” 星河附和道:“妈咪,我们一家人能不能不要分开?” 两个孩子自从在温西里的口中得知一切后,他们就对姜惜之改口。 不过,他们并没有埋怨姜惜之。 姜惜之喉间一紧,她亏欠这两个孩子真的是太多太多。 从两个孩子说出这番话,傅秀珠就明白他们的意思,姓换过来那不太可能。既然他们想要一家三口在一起。 傅秀珠就跟姜惜之把话说清楚:“你现在是南宫家的大小姐,你和慕南舟,那完全是可以在一起的。你不要有那么多的顾虑,为了孩子,你和慕南舟好好的在一起吧!” “现在你陪着他,一起把爷爷的葬礼给办了。后面我来给你们操持,不然的话,你们就要等到三年后才能结婚。三年后,你们都多大了,孩子都多大了。惜之,你现在需要一个身份,孩子也需要一个身份。” 姜惜之没接话。 但是这些话却沉沉地落入她的耳中。 门外,南宫玉儿将这些一字不差的听进耳里。 顿时,她的眼睛中划过一抹狠毒的算计。 大概四十多分钟后,南宫玉儿提来了午餐,还有抱了一束康乃馨。 姜惜之看到她有些意外。 这是她清醒后,知道自己是南宫家大小姐的身份,第一次和南宫玉儿见面。 南宫玉儿做这些让她很意外。 更意外的是南宫玉儿接下来说的话,她缓缓地走到姜惜之的面前,低哑的出声,“我没有想到你居然是妈的亲生女儿。想起我之前对你做的那些事情,说过的那些话,对不起,我很抱歉!” 南宫玉儿低着头,一脸的惭愧。 旁边的傅秀珠格外难受。 南宫玉儿虽然不是她亲生的,可是这些年,她把南宫玉儿当成自己亲生的孩子。 她一直都以为自己是南宫家的大小姐,现在她得知这些,最难过的应该是她才对。 “过去的事情都别说了,你们都是我的女儿。看着惜之和慕南舟结婚后,玉儿,到时候我也会安排好你的婚礼。” 姜惜之正要说什么时,傅秀珠却缓缓地出声在前。 姜惜之缓缓地扯出一抹笑。 南宫玉儿愿意和她和平共处,而且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她在母亲的身边,她从有意识的时候,她就认为自己是南宫大小姐。 之前的那些事情不能怪南宫玉儿。 可是对南宫玉儿而言,她十分的愤恨。 傅秀珠现在要安排姜惜之和慕南舟的婚礼,那她呢? 当初慕南舟回到巴特堡时,就说她和慕南舟将会进行联姻,从见慕南舟的第一面,她就深深地爱上了他。 明明后面这几次她明确的表示过,想要跟慕南舟在一起,结果,傅秀珠还是最看中姜惜之。 南宫玉儿的心快要嫉妒到发狂,她恨不得现在就将姜惜之给千刀万剐。可是,她只能忍。 她缓缓一笑,“那肯定,姐姐和慕南舟认识多长时间了,你们俩之间经历了那么多,现在好不容易千帆过尽,那当然要好好地在一起。” 南宫玉儿看起来是在释怀,可她的心里面却在默数着:1、2、3…… 傅秀珠和姜惜之猛然地晕倒在一旁。 姜惜之因为在床上,所以并没有受到什么冲击力,可傅秀珠站在那,她猛地一下砸向地面,发出重重的响声。 姜惜之并没有太过散失意识,看到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姜惜之凶狠地盯着南宫玉儿—— “南宫玉儿,你在做什么?这可是一直疼爱你,把你抚养长大的母亲!” 南宫玉儿好似听到天大的笑话般,她冷冷地嗤笑出声:“她是抚养了我,可我不是她亲生的女儿。现在你回来了,她肯定要把所有的一切都给到你,姜惜之,我好讨厌你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 南宫玉儿越说越愤怒,她冲到姜惜之的面前,狠狠地甩了两巴掌,“你回来,我就不再是南宫大小姐。我更没有办法和慕南舟在一起了,要我对你说祝福,要我亲眼看着你和我喜欢的人去结婚,姜惜之,我告诉你,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所以,你必须要死!” 姜惜之嘴角划过一抹讥嘲。 她没有想到,原来这一切不过是南宫玉儿的假意和解。 南宫玉儿真正想要的是让她死! “你觉得我死了,慕南舟就会跟你在一起,这所有的一切还能像以前那样,统统都将是你一个人的?” “搞笑!慕南舟永远都不会……” “啪啪!” 好几道巴掌落在姜惜之的脸上,可姜惜之仍然是那么坚持:“喜欢……你……” 南宫玉儿本来就在气头上,凭什么所有一切都要还给姜惜之? 姜惜之居然还在这里放话,凭什么? 南宫玉儿冲到姜惜之的面前,狠狠地就甩了两巴掌,“他喜欢我也好,不喜欢也罢,需要你在这儿说什么?” “不过也是,这是你唯一可以说话的机会。以后,你再也不能说话了。姜惜之,你去死吧!” 南宫玉儿在她的面前,她慢慢地说出这些话,此刻神情却显得有些狰狞。 南宫玉儿当然不可能让姜惜之死在这儿。 她安排好的人,乔装打扮成医护过来推姜惜之和傅秀珠。 南宫玉儿对着这些人冷冷地放话:“按照我说得办,你们想要得到剩下的尾款,那你们就把是事情做漂亮一些。” “是。” 这些人其中的一个头目应下南宫玉儿的话,紧接着,南宫玉儿倒在地上。 大概过了20多分钟,南宫墨修推门走进姜惜之的病房,在看到南宫玉儿倒在地上,病房内空空如也的时候,南宫墨修剧烈地摇晃着她,“玉儿你快醒一醒,这儿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惜之和母亲都不在了?” “你说什么?” 南宫玉儿显得一脸懵,可她很快恍神过来,她茫然地看向四周,在不见人的时候,她的脸上顿时涌现出一抹惊恐—— “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明明是过来给惜之姐姐送花送午餐的,我们之前还好好地说话,可是后面……头好疼,我现在一点都想不起来……” 第452章 大结局 南宫墨修对她十分失望,“我真没有想到你居然会变成这样。惜之从来都没有想过要针对你,连母亲……” “你不许说这些!姜惜之没想过针对我,但是她的出现夺走了我的一切。没有她,我是和慕南舟联姻的,可是有她,她是南宫家大小姐!慕南舟也喜欢她,还有母亲现在一门心思都扑在她身上,想着弥补她。我还是什么?” 不等南宫墨修说完,南宫玉儿就极端,狰狞的打断他。 在她想要用力的时候,南宫重带着人进来。 南宫重身边那都是专业的保镖,南宫玉儿立马就被制服。 南宫重对她也是失望,摇头叹息,“玉儿,你叫我很失望。我和惜之已经错过太长时间了,如果你没有做到这一步,我会让你继续留在南宫家。现在……你伤害了惜之,你的母亲,还有你的哥哥,你应该要进监狱,同时我也会对外发布声明,你不再是南宫家大小姐!” 听到这句话的南宫玉儿,她彻底的懵了。 “爸爸,你为了你的亲生女儿怎么可以对我这么残忍?我……” “残忍,你找人伤害惜之,伤害你母亲,你拿着刀捅你哥哥的时候,你怎么没有想过你会残忍?” 不等南宫玉儿把话说完,南宫重就厉声的打断她。 南宫重对南宫玉儿,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不可能,南宫玉儿不可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 他可以把南宫玉儿当成女儿来看待,也知道人非圣贤,如果南宫玉儿做的是别的错事,他绝对不会这么残忍的对待南宫玉儿。 可是现在…… 他必须要给惜之一个交代。 南宫玉儿怎么甘愿去坐牢呢? 她也不想被剥夺南宫大小姐的身份。 所以! 她用力地挣扎,在门口的时候,她挣脱了保镖的手,她冲向一旁的窗户,直接翻越—— “我永远都是南宫大小姐!” “砰!” 几乎是一瞬间,重物落地的声音,南宫重和南宫墨修都没有去看南宫玉儿一眼。 南宫重朝着一旁的保镖吩咐道:“把少爷带去包扎,至于她……找块墓地给她埋了。” …… 姜惜之带着傅秀珠赶到医院时,傅秀珠还是没有清醒。 不过霍肆却跟着医护早早等着。 当她们下车的那一瞬间,霍肆第一时间带着医护把傅秀珠给接走。 姜惜之跟在身后,摇摇欲坠,好在慕南舟伸手及时将她给扶住,那淡淡地荷尔蒙味还有烟草味,姜惜之一片眩晕。 “别怕之之,有霍肆在,你母亲不会有事。而且一切都有我,这你放心好了。” 姜惜之喉间一梗。 她想说点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该从何开口。 不过,好像她一出现,身边的人不是这个出事就是那个出事,她就真的好像是一个扫把星…… 想到这些,姜惜之觉得无比的难过,还有自责,“南舟哥哥,我觉得我很没用。从五年前开始,我的倒霉体质就开始展现了。” 从宋伊人发生车祸。 那一晚,进监狱,还有两个孩子跟她分离。 再到…… 姜惜不敢再深想,慕南舟却将她搂得更紧,“不是的,这是每个人的命运,之之,你不要把这一切都怪到你身上。” 命运? 许凌的双腿到现在都还在治疗,姜家的人,死的死,伤的伤。 慕爷爷也死了,要是母亲再出事的话,那她…… 正要想些什么的时候,慕南舟却伸手扣紧了她的肩膀,“姜惜之,你不许再想那些。一切有我!” 很快,慕南舟就把她带到急救室门口。 南宫重和包扎好伤口的南宫墨修都站在门口等着,但唯独不见一个南宫玉儿。 她和母亲的归来,想来他们都已经知道南宫玉儿是所作所为。 南宫玉儿要有什么下场,那都是南宫玉儿的咎由自取。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南宫玉儿居然会跳楼自杀。 在得知南宫玉儿死讯的那一刻,她是错愕的。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南宫玉儿为了所谓的身份,居然会做出这么极端的事情! 傅秀珠是最没有办法接受的。 南宫玉儿是傅秀珠这些年的精神寄托。 傅秀珠是真把她当成亲生女儿来看的,现在死了,傅秀珠如何会不难过呢? 在她沉陷悲伤的情绪中,南宫重站在她身边想要安慰她,但被傅秀珠嫌弃地呵斥,“你让开。说起罪魁祸首,那还是你。要不是你,怎么可能会有宋芝?没有宋芝从中作梗,根本就不会有后面发生的这些事情!” 南宫玉儿虽然做了错事,可是她也是一个很乖巧的女儿,傅秀珠没有办法接受她的死,也没有办法接受她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可是,再没有办法,这已经成为现实的事情,她也没有办法改变。 南宫墨修和姜惜之都守在傅秀珠的身边,傅秀珠在两个小时后,做出了一个决定:她要公开承认姜惜之南宫大小姐的身份。 姜惜之却心存着善意,考虑到南宫玉儿,“妈,你别公布我身份了。我不舍弃姜姓,而且她死了,如果现在公布的话,那有些人就会乱造谣,议论,我不想她死后还被人各种议论。” 南宫玉儿也没有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她只是想留住位置,想要跟慕南舟在一起才会走向极端。 虽然大家得知了当年的真相,但姜惜之还没有叫过傅秀珠一声“妈。” 傅秀珠知道姜惜之有点无法接受,她可以等姜惜之慢慢去适应。 现在当听到姜惜之喊出这声“妈”的时候,别提她有多高兴了。 只要姜惜之留在她的身边,她什么都答应。 同时她高兴,自己的女儿始终是那么的善良。 但她又很难过,她得到了一个女儿,又失去了一个女儿。 傅秀珠朝着南宫墨修哑哑地开腔:“那给她找个地方好好的安葬吧。” 南宫墨修说:“这个爸爸已经让人都安排了,妈,你现在先好好休息。” 好在检查出来,吸食的只是迷药,而问题就出在南宫玉儿抱过来的那束康乃馨上。傅秀珠之所以会昏迷这么长时间,是因为她的身体本就虚弱。 他们就担心傅秀珠的身体。 可傅秀珠却在意姜惜之,她哑声道:“你和慕南舟的婚礼,等你和他把他爷爷的葬礼办完后再开始。” 番外 生活小日子 这是他们结婚第一个纪念日。 慕南舟却早早的被许毅打电话叫走,说公司临时有事,需要他亲自出面,并且出差。 姜惜之是有想法的,她尝试性地开口:“那你早点回来,我在家等你。” 慕南舟却说:“不用等我,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可能两三天都不会回来。” 姜惜之正想说些什么时,慕南舟急切的声音响起:“我先不和你说了,先走了。” 姜惜之心中有些失落。 结婚纪念日,慕南舟是一点都没想起来。 她要提醒吗? 慕南舟这么忙,可不提醒的话,这第一个纪念日就这样过去了? 她有些犹豫。 家里的佣人如往常一样工作,上上下下没有被准备出半点的欣喜。 星河和祈月现在去上幼儿园,家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尝试性的给慕南舟发消息,等到中午都没有见他回,姜惜之这才意识到他是真的很忙。 于是,她去了画室。 自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后,她专心画画,开了一个小画室,平常接点小订单。 慕南舟既然不回来,那她就先处理完自己的事情。 没想到,许凌会来。 当看到许凌能双腿站立在她面前时,姜惜之喜极而泣,“太好了许凌,你终于站起来了!” 许凌笑了笑,“我今天来是跟你道别的。我要走了,日后慕南舟要是欺负你,我一定会回来帮你狠狠地教训他!” 许凌用了很长时间埋伏在温西里的身边,为的只为调查到,为什么温西里会针对姜惜之。 后面看到那个机会,原本是想把她救出去,却没有想到,温西里早早地算计死,他失败了。 被温西里伤害成这个样子他也不放弃,因为他想要正常站在姜惜之的面前,现在,他做到了。 许凌也意识到一个问题,“今天不是你结婚纪念日吗?为什么慕南舟没有在你的身边?” 姜惜之微笑道:“他去公司忙了,你要离开的话,也记得常联系。” “好。” 许凌拥抱了她。 不过是几秒,许凌就松开了她。 许凌走了,姜惜之专心画画。 虽然慕南舟不记得了,可慕南舟一直在她的身边,未来的日子还很长,有他在她的身边,她很高兴。 当脚步声再次响彻在耳边时,她以为是折而复返的许凌,“你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我吗?” 姜惜之抿了抿唇,起身回头。 结果她却看到慕南舟手捧着鲜花,正满带着消息朝着她一步步走来。 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公司忙只不过是一个骗局,他真正目的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姜惜之鼻尖一酸。 结果下一秒慕南舟走到她面前,单膝跪地,“抱歉,我来晚了,希望能给到你惊喜,也希望你高兴。” “嗯,我很高兴。” 他选的鲜花是他最爱的玫瑰花,他手里面那是一枚玉镯。 不过慕南舟却没有起身,这让姜惜之有些意外,“你这是什么意思?” 都结婚了,总不可能还上演一次求婚。 “我想弥补一下你,我们当时说结婚,我都没有给你一定的仪式感。之之,欠你的蜜月我要弥补。” “可是孩子……” “孩子有妈,你不用担心。” 不等姜惜之把话说完,慕南舟打断她,紧接着,他将玉镯套在她手里。 慕南舟笑道:“你不用有丝毫顾忌,我现在就带你出发。” 慕南舟拉着她的手,是真的说走就走。 机场里取登机牌,行李许毅早就已经帮他们准备好,慕南舟买的是头等舱,他们都不用排队。 三万英尺高空,姜惜之靠在他的肩头,仍然是如梦如幻。 慕南舟搂着她的腰,“之之,我们错过太长时间,过去的一年里我在忙,没有时间带你出去。以后每年的纪念日我都带着你出来旅游,我们连婚纱照都没有来得及补拍,我们来一场旅拍。” 慕南舟说得是肯定句,他早就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 入住酒店也是,到了机场,专人过来接他们到目的地。 一屋子的吃食。 从第二天开始,他们就开始了一边旅行,一边拍照。 拍他们,她拍风景。 这次他们留下了很多很多的合照。 他们去了法国巴黎,去了金字塔,尼罗河,还有瑞士,照片上,每一张都是姜惜之的笑脸。 姜惜之给星河他们打视频,星河和祈月都是羡慕,“妈妈,爸爸带你去了好多的地方,我们也好想去!下次,你们一定要把我们也带去!” 傅秀珠把切好的水果放到他们面前,“爸爸妈妈难得有私人时间,你们跟过去做什么?跟着外婆不好吗?” “别打扰他们,来跟外婆吃水果。” 傅秀珠知道姜惜之有多爱慕南舟,现在自然不想打扰他们。 最主要的一点是:傅秀珠希望姜惜之能够再怀一个孩子,这样,姜惜之全程孕期都能在被呵护的环境下,快乐的生活着。 傅秀珠梦想成真了。 在慕南舟带着姜惜之去到牧场时,姜惜之一进牧场,就开始恶心干呕。 牧场可是a+级别的。 卫生方面那没话说,姜惜之吐成这样,吓得慕南舟立即把她带去医院。 一检查,医生告诉他:“先生恭喜你,你太太怀孕了。” 听到这话,他懵了。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姜惜之会怀孕。 结婚后,慕南舟和傅秀珠有着同样的想法,希望姜惜之能再怀孕,他让姜惜之享受那个过程。 可是姜惜之一直都没有怀孕。 他也没再提。 怀不了,他已经有星河和祈月了,他只是痛恨自己没能在姜惜之最重要的时刻陪伴她。 没想到,姜惜之还是成功的受孕。 他在愣神过后,高兴地将姜惜之抱起来在原地转圈,“之之,太好了,你有孩子了。这次我一定要好好地照顾你!” 他说:“我希望你能生下一个如你一样美丽的女孩。” 人没有什么,就会想要什么。 当结婚后,她把所有的感情都放在慕南舟,星河,祈月的身上。 这下怀孕了,真好,以前丢失掉的,正在以另外一种方式慢慢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