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相思负流年》 比你好太多 “放手!你这个混蛋!林彦深,你混蛋!” 客厅里,沈唯正在拼命挣扎。 男人的手却毫不留情,紧紧揽住她的纤腰,将她拖进了卧室。 他英俊的脸上满是失望和愤怒,一双眼睛闪着嗜血的光芒。 “混蛋?我们俩,到底谁更混蛋?”他低头用力地咬她的唇。 沈唯尝到了血的味道,忍不住哭出声来:“是!我混蛋!我爱上别人了!我把你甩了!你不是很骄傲吗?那你还跟我纠缠什么?我已经不是你女朋友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分手不分手,你说了不算!” 她让他心痛又沉迷。 “不!求你!林彦深,不要!”沈唯拼命推搡着他。 她肚子里有他的宝宝,前三个月,是不能做那种事的。 这个宝宝,她想留下,很想留下。 沈唯反抗激怒了林彦深,他眯紧一双黑眸,声音阴森低沉:“为陆景修守贞?他碰过你没有?说!” 沈唯咬咬牙,豁出去了:“对!我要为他守贞!我跟他在一起很久了!他比你好太多!” 林彦深的手突然顿住,他盯着沈唯,眸子里所有的意乱情迷,所有的愤怒失望,都瞬间消失干净,犹如退潮后的海滩。 沈唯打了个寒颤,心猛地抽痛起来。 噙着泪水,她定定看着林彦深。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动摇了,她几乎要开口告诉他真相了。 然而…… 林彦深已经从容下床。他走到门口,背对着她说了五个字。 “沈唯,你真贱。” 他的语气不再有情绪,他自始至终没有转身,没有再看她一眼。 林彦深走了。就这么离开了她。 沈唯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一般,捂着脸失声痛哭。 她知道,她永远失去他了。 失去了她孩子的父亲。 五年后。商业区饭店。 “唯唯,去嘛去嘛!周六的相亲会,去的全是500强公司的优质男,我们都25岁了,再不主动出击,黄花菜都凉了!” 桌子对面,闺蜜周蕊蕊眨巴着大眼睛,使劲劝沈唯。 “我周六还要加班。你去吧,用你风情万种的大眼睛,骗个优质男回家。”沈唯摇头,她对相亲会完全不感兴趣。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这么多年,她没有再遇到过能让她动心男人。 “唉!大眼睛怎么骗得到优质男?”周蕊蕊作苦闷状,低头看看自己一马平川的胸,又看看沈唯的,“唯唯,把你的大馒头借给我吧!” 沈唯白她一眼,“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肤浅?” “我不管!我就这么肤浅,我就是想要大馒头!”周蕊蕊撅着嘴,“唯唯,你说,等我生了孩子,罩杯会不会变大一些?” 沈唯逗她,“你长得已经这么美艳了,再来,那就太祸国殃民了。上帝他老人家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 “切!肯定会变大的!”周蕊蕊看着沈唯的胸,“我记得你以前也不大,生完孩子后才变大的。” 沈唯脸上的笑容忽然凝住了。 看到沈唯的表情,周蕊蕊赶紧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唯唯,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提这事的。” “算了,没事。”沈唯垂下眸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四年了。她还时常做那个胎梦,穿着粉裙子的小女孩咯咯笑着,伸着小胖胳膊朝她跑过来,“妈妈!妈妈!” 午夜梦回,泪水总会湿透枕头。 她的孩子,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被母亲谎称是死胎,背地送人了。 那时她太年轻,相信了母亲的话,以为孩子真的是死胎。 等后来觉得不对劲,再去医院问,已经找不到当年的护士和医生了。 医院里,也没留下任何记录。 一切都干干净净,无迹可寻。 她知道母亲是为她好,21岁的大姑娘,生下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这事如果传出去,她的名声就全毁了。 可终究,还是难以释怀。 不认识 “实在抱歉,包间暂时还没有,两位先坐这里行吗?”旁边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沈唯的回忆。 沈唯扭头一看,饭店的大堂经理正带着一男一女朝她旁边的桌子走来。 什么贵客,让经理这么点头哈腰的? 沈唯好奇地朝那对男女看去。 看清男人的脸,她手里的勺子一下子掉在了盘子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怎么了,唯唯?”周蕊蕊顺着她的目光一看,嘴巴也张成了“o”型。 那男人一身深色西装,利落的短发,俊眉修目,鼻梁高挺,深邃的双眸沉如黑夜,气质冷冽而强势。 那是——林彦深。 他旁边还站着一个女人,穿了条雪纺印花的露肩长裙,身材高挑,肌肤白皙,妆容精致。一看就是个白富美。 空气仿佛凝固了。 隔着五年的距离,沈唯和林彦深四目相对。 她的手紧紧握住桌布,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拼尽全力,想要控制住身体的颤抖。 林彦深的脸上,却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黑眸深沉,气质冷冽,他站在那里,如睥睨天下的王者。 “彦深,你们认识?”纪远歌察觉到异样,用探究的目光看看沈唯,又看看林彦深。 她总觉得,那个女孩有些眼熟,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认识。”林彦深的声音很淡。 沈唯突然松了口气。 不认识。他说不认识。 是啊,他和她,已经是陌生人了。 这样也好。 反正,孩子也弄丢了。 “蕊蕊,我们走吧。”沈唯朝周蕊蕊使眼色。 多呆一秒钟,都是煎熬。 周蕊蕊不走,压低声音道,“菜刚上来,我们还没吃呢。凭什么白花这个钱?” 她用力握了握沈唯的手,“淡定。他都说了不认识了,你还有什么好紧张的。” 沈唯默然。 是啊,所有人都放下了,唯一没放下的人,是她。 沈唯和周蕊蕊默默吃饭。听着隔壁桌纪远歌低低的娇笑声。 “彦深,你看这款怎么样?还有这款。” 纪远歌从包里翻出一本珠宝手册,指着上面的戒指问林彦深。 林彦深瞟一眼,淡淡一笑“不错。你觉得好就行。” 纪远歌撒娇,“彦深,你讨厌死了,这可是婚戒,要好好挑才行呀!” “听见没?婚戒,两人要结婚了。”周蕊蕊竖着耳朵听完,悄声对沈唯说道。 沈唯沉默着,连眼风都没有朝那边扫一下。 她埋头吃饭,吃得认真极了。 周蕊蕊心里一声叹息,当年校园里最引人注目的金童玉女,如今再相遇,已经彻彻底底变成了陌生人。 真是造化弄人。 说实话,她真的想不通,当初沈唯为什么要跟林彦深提分手,还故意把事情弄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像是铁了心要跟林彦深做仇人。 她不是没有问过沈唯原因,但她嘴巴紧得要命,死活不肯说。 吃了小半碗饭,沈唯吃不下了,等周蕊蕊吃完,两人结了帐准备离开。 已经走到门口了,沈唯却鬼使神差般回了一下头,朝林彦深看去。 林彦深没有看她。他的目光,落在不知名的深处,那五官的轮廓,英俊得让她心碎。 “彦深~彦深!”纪远歌伸手在林彦深眼前用力摇晃,娇嗔道:“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跟你说话你都听不见。” “哦,怎么?”林彦深回过神来,“你刚才说什么了?” “刚才问你要不要来点餐前酒。”纪远歌说着,转转眼珠,“刚才那个女孩,你其实是认识的吧?” “哪个女孩?”林彦深低头看菜单,雪白洁净的衣领上,是线条分明的下颌,一举一动都透着股不在意。 可是纪远歌知道,他在意的。 那个女孩朝他看过来的时候,她听见他的呼吸一下子变得粗重。那么压抑,那么深长。 纪远歌终于想起来了,刚才那个女孩,她的确见过的。 在林彦深书房的角落里,一本发黄的专业书中,夹着那个女孩的照片。 青葱的少女,笑得一脸灿烂。仿佛全世界的阳光都在她脸上。 鼻子却有些发酸 日子就这样过着,那天的相遇像一粒石子,在沈唯心间漾起一圈水波之后,慢慢淡了痕迹。 她和林彦深,注定是两条平行线,已经没有相交的可能。 沈唯现在是“智诚”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虽然只是小股东,每天也忙得脚不沾地。 要么在法院开庭,要么在顾问公司处理事情,她没有时间来回味过去,伤春悲秋。 这天,沈唯刚到事务所,就被顾主任喊到办公室。 “小沈,远扬公司要求变更顾问合同,你跑一趟吧,过去问问什么情况。”顾主任把一叠材料递给她。 远扬公司是智诚律所的顾问公司之一,也是所有顾问公司中最土豪的公司,每年的顾问费高达百万,诉讼案件还另行付费,是一块大肥肉。 沈唯有点奇怪,“一直合作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变更合同?” “唉,远扬公司的老总换人了,连带着法务部也大洗牌,人家提出变更合同,咱们也只能配合,大主顾,得罪不起。”顾主任叹气。 “老总换人了?换的谁啊?”沈唯随口八卦。 “新来的老总姓林,从国外回来的,据说很牛逼。作风也很强硬。” “是吧。”沈唯也没放在心上,拿起资料,“那我赶紧过去,远扬公司可是我们的大客户,不能出差错。” 沈唯带着资料,打车到了远扬公司。 远扬公司的业务一直是沈唯负责的,她熟门熟路地过了前台,进了电梯。 眼看电梯就要上行,门被人按开了,一行人鱼贯而入。 看到领头的男人,沈唯彻底怔住。 她没想到,在远扬也能看到林彦深。 他穿得很正式,黑西装,浅灰的衬衫,铁灰的领带,一群人中,就他最高大,最挺拔,格外的显眼。 看到沈唯,林彦深的动作停顿了半拍。但很快,他就面无表情地在她前面站好,就像从来不认识她一样。 “彦深,你们认识?” “不认识。” 沈唯耳中又回响起这两句对白。她看着林彦深的背影,心口隐隐作痛。 “哎,沈律师?”旁边忽然有人跟沈唯打招呼。 她扭头一看,是远扬法务部的总监李婧。 “好巧啊,婧姐。”沈唯赶紧冲她微笑。李婧只比她大一两岁,平时也算聊得来。 “你是过来变更合同的吧?”李婧问沈唯,“一会儿我们一起到会议室去。” “嗯。好啊。”沈唯笑着点头。 李婧说着,见新总裁林彦深似乎在听的样子,讨好的介绍道,“林总,这是我们公司的法律顾问,智诚所的沈唯沈律师。” 林彦深只淡淡“嗯”了一声。 他没有回头,更没有跟沈唯打招呼。 李婧有点尴尬,都说新上司难相处,没想到这么难相处。 比李婧更尴尬的人,是沈唯。整个电梯的人都听出来了,林彦深懒得搭理她。 沈唯脸上仍然带着笑容,鼻子却有些发酸。 离得这么近,她又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香气,他惯用的须后水和沐浴露的味道,像五月雨后的森林。那么清新,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遥远。 她有些酸楚的想道,原来,他就是远扬公司的新总裁。 他为什么不在林氏的家族企业任职,怎么到远洋来了? 当初,他妈妈拿着那叠报纸,用弟弟沈尧的前程威胁她,让她离开他时,不是说他要接班家族企业吗? 门不当,户不对。 “我们彦深前程远大,将来是要接班林氏的,我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的人生!” 高傲的林太太指着手里的旧报纸,“沈唯,不想让你弟弟的事再次翻出来,被炒成热门话题的话,你就乖乖和彦深分手!” 那天,看着多年前的旧报纸,看着社会新闻上的黑体字“十岁少年紧急送医,谁来拷问中国教育的良心”,沈唯选择了屈服。 沈唯想吐血 沈唯本以为这次来远扬,有场硬仗要打,没想到,对方提出的变更内容,出乎意料的简单。 没有涉及到顾问费的金额,也没有涉及到具体的条条框框,远扬的法务部只提出两个要求: 1,将远扬公司的诉讼业务和非诉讼业务分开,由专人来负责。 2,公司日常合同的审查和一些案件调解,由于工作量较大,需要由智诚所选派一位律师常驻远扬,协助处理。 沈唯一听,一颗心彻底放了下来。 这些都是人事变更,只要双方协商好就行了。只要不涉及到具体费用,一切都好说。 “没问题,你们的要求我回去跟老大说一下,回头我们把名单定好了,再跟你联系。”沈唯爽快地对李婧说道。 李婧点点头,“别的人选都好说,这个常驻律师,我希望是你,我们之前一直合作得很顺利,换了别人,又要重新磨合。” “这个,我们先回去商量商量吧。我们所的律师,个个业务娴熟。”沈唯避重就轻的回答她。 “怎么,你不愿意常驻远扬?为什么呢?” “不是啦,我做日常业务做太久了,想换着做点诉讼业务试试。”沈唯言不由衷的说道,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林彦深的影子。 她没办法告诉李婧,是因为林彦深。 他不想看到她,那她就识趣一点,她不会再出现在远扬,不会再在他眼皮底下晃荡。 每次相遇,都是那么尴尬,都是徒增烦恼。 “啊,这样啊。”李婧有些失望,“沈唯,你还是再好好考虑考虑吧,诉讼业务可是很累的,天南海北的出差,你一个女孩子,太吃力了。” 沈唯笑笑,“嗯,我会考虑的。” 她不会考虑的,但是面子还是要给李婧的。 刚送走沈唯没多久,李婧接到了新任总裁林彦深的电话。 走进总裁办公室,李婧心里还在犯嘀咕。 上午刚开过会,林总又找她,到底什么事啊? “李总监,你通知一下智诚律师事务所,远扬公司要跟他们解除顾问合同。” 林彦深一句话,惊得李婧目瞪口呆。 解除顾问合同?为什么?智诚律所为远扬服务三年了,口碑一直不错。为什么突然要解除顾问关系? “林总,这个……为什么这么突然……”李婧吞吞吐吐的问林彦深。 她有点怕这个新上司,感觉他城府很深,喜怒不形于色,让人揣摩不透他的心思。 “这是我的决定,你去执行就行了。”林彦深抬眼看着李婧。 李婧被他看得紧张起来,也不敢再问,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从远扬回到律所,沈唯把合同变更内容跟顾主任说了,顾主任决定召开一个内部会议,讨论一下各项业务的人选。 会议刚开到一半,沈唯的手机响了,看到是李婧打来的,她赶紧走出会议室接电话。 “喂,婧姐。” “沈唯,你现在说话方便吗?我有点事要跟你说。” “方便方便,你说吧。” “那个,智诚跟远扬的顾问关系,恐怕要解除了。”李婧也很尴尬,“书面通知明天会寄到你们事务所,违约金我们会照合同约定赔付的。” 沈唯愣住了,“为什么?之前不是一直合作得很好吗?为什么突然要解除顾问关系?” 李婧叹气,“我也不知道。是上面的意思。” “上面?谁?”沈唯追问着,心里却隐隐有了答案。 “这你就别问了,我们办事的,只能听领导吩咐。” “是你们新来的林总对不对?” “嗯。”李婧好奇起来,“沈唯,你们智诚律所以前是不是得罪过林总?怎么他一来就拿你们开刀?” 沈唯摇摇头没有说话。 不是智诚所得罪过林彦深,是她得罪过林彦深。 四年前,他送给她五个字,“沈唯,你真贱。” 四年后,他对她的恨意,仍未消除。 听说远扬要解除顾问关系,顾主任疯了,“好端端的!怎么就要解除顾问合同呢!一年一百多万的顾问费啊!还有哪家公司出得起?” 他急得团团转,像只没头的苍蝇,“沈唯,明天你跟我去远扬走一趟,我们找找那个林彦深,搞一下关系!这个顾问合同,必须保住!” 沈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推脱,“要不你带吴正豪去吧,他脑子活,又会喝酒,我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怎么帮不上什么忙?你可是我们律所的头号美女,为了我们律所,你姿态放低一点,跟他说说好话,撒撒娇,这个合同说不定就保住了呢!”顾主任也是急疯了,都想使美人计了。 沈唯想吐血。 顾主任要是知道问题就出在她身上,不知道他会不会气得撞墙。 “反正明天我们必须去远扬一趟,合作了三年,这事得有个说法。”顾主任瞪着沈唯,“明天不许溜号,必须跟我去远扬!” 沈唯扶额。 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远扬公司会客室。 一位姓白的女助理客气地迎了过来,对顾主任和沈唯解释,“不好意思,林总办公室现在有人,请二位稍等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有小秘书端着托盘送过来两杯清茶。 茶杯是讲究的描金细瓷,茶水青碧澄澈,一看就是好茶叶。 秘书走后,顾主任感叹,“大公司就是有派头,一般公司也就是用一次性纸杯倒点茉莉花茶,远扬用明前龙井呢!” 沈唯低头不说话,端着茶杯,看着上面蒸腾的雾气,她满心迷惘。 一会儿,就要和林彦深正面交锋了。她该用什么样的姿态面对他? “小沈,一会儿说话注意点策略,”顾主任叮嘱道,“争取说服林总晚上赏脸吃个饭。” “嗯。”沈唯点头,心里却知道,顾主任的愿望只怕要落空。 两人枯坐了十几分钟,白助理才急匆匆走过来,“顾主任,沈律师,林总喊你们进去。” 林彦深坐在办公桌后,表情冷淡地看着顾伟强和沈唯走进办公室。 他看到沈唯剪短了头发,看到她穿着干练的白衫灰裙——往日青春飞扬的顽皮少女,已经长成了中规中矩的职场女性。 林彦深移开视线,不想再看。 陈年的隐痛横亘心间,五年了,还鲜活如昨日。 “林总,你好你好!”顾主任走过去,伸手与林彦深握手,笑容满面。 两人握完后,轮到沈唯了。 沈唯在心里深吸一口气,微笑着朝林彦深伸出手,“林总,您好。” 林彦深看着她。 她笑得多自然,多官方。好像他真的只是个需要应酬的客户,好像五年前的事,她全都忘记了。 林彦深目光冰冷地转身,直接无视了沈唯伸在半空中的手。 顾主任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什么情况?林彦深拒绝握手,这跟直接打脸也没区别了。 难道,远扬终止合作,是因为沈唯得罪了林彦深? 可是林彦深不是刚上任吗,这两人之前哪儿有什么交集?真是太奇怪了。 沈唯的脸唰的红了。气红的。 她没想到林彦深竟然连最基本的商务礼仪也不要了,这么赤裸裸的公报私仇。 顾主任到底圆滑,马上转移话题,“林总,都知道您特别忙,我们也不兜圈子了,我们今天过来,主要还是想聊聊顾问合同的事。之前我们智诚……” “如果是为了合同的事,那不用再说了。”林彦深的态度很强硬,“这件事已经决定了。” “可是,之前做的好好的,双方合作一直很愉快的。”顾主任急忙解释,“如果真的对我们的工作有什么不满意,您提出来,我们这边可以配合调整。现在单方面提出解除合同,贵公司要付一大笔赔偿金,其实也是不合算的。” “合算不合算,远扬自然有自己的考虑。”林彦深淡淡道,“顾主任,我一会儿还有个会议,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吧。” 这是要送客了。 顾主任没想到这个林彦深这么难对付,一时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只能讪讪道,“行,那您先忙。对了,今晚您有空吗?能不能赏个脸,跟我们一起吃顿饭?” “抱歉,晚上有约了。” 走出办公区,顾主任不由得抱怨沈唯,“小沈啊,你是怎么得罪了这尊大佛的?我看他对你很有意见啊!” 沈唯只能装傻,“我跟他八竿子打不着,我去哪儿得罪他?” “这个人太傲慢,太没素质了。我看远扬迟早垮台!”顾主任愤愤道,“不合作就不合作,天底下的大公司多了去了,少了远扬,地球照样转!” 沈唯忍不住微笑。 顾主任就是这点可爱,平时总想从员工身上榨取最大价值,可一旦有事,还是挺护着员工的。 出了远扬,沈唯跟顾主任说,“主任,我不跟你回律所了,我想过去见见那个援助案件的当事人。” 沈唯接了一个法律援助案件,帮一个过失杀人的男大学生做辩护律师。 “行,那我先回去了。” 见顾主任的车走远,沈唯转身又走进了远扬的写字楼。 顶层总裁办公室门口,秘书看到沈唯,很是惊讶,“沈律师,您怎么又回来了?落什么东西了吗?” “没落东西,就是有几句话想跟你们林总说,麻烦你帮我说一声。” 秘书迟疑了一下,“好的,请稍等。” 半分钟后,秘书走了出来,“沈律师,林总请您进去。” 沈唯推开门,径直走到林彦深办工桌前,站定。 林彦深抬眸看着她,表情冷漠,眼底没有任何波澜。 沈唯盯着他,直直盯着他的眼睛,“林总,还请您高抬贵手。” 五年了,她第一次认认真真看着他的眼睛。 明明是温柔多情,眼尾上挑的丹凤眼,可生在林彦深脸上,却偏偏显得冷酷肃杀。 林彦深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是来求情的?” “不,我只是来跟你讲讲道理。”沈唯现在一点都不紧张了,没什么好紧张的。她和他的恩怨情仇,已经是过去了。 现在,她是智诚的沈律师,他是远扬的林总,她找他,只是为了维护智诚的利益,无关风月。 “道理?呵。”林彦深冷冷一笑,“沈律师,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你配给我讲道理?” “不用谁给我自信。智诚的业务表现放在这里。”沈唯冷静道,“和远扬合作三年,无论是日常业务还是诉讼业务,智诚的表现都可圈可点。尤其是东北那片烂尾楼的诉讼,智诚的律师为你们省下了十几个亿的赔偿金。远扬今天能一统江湖,智诚功不可没!” 她语速适中,声音沉着,条理清晰地陈述着智诚为远扬做出的贡献,一件件,一桩桩,一口气将三年的主要业务全都说了一遍。 林彦深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上午的光线很充足,沈唯一身素净的白衫灰裙,站在满室的光线中,慷慨陈词。 她的头发堪堪及肩,柔亮蓬松;她的脸庞还是那么白皙,不见一点岁月的风尘。 而她的眼睛,那双眼睛,曾叫他如痴如醉,夜不能寐的眼睛,也依然清澈,依然明净。 林彦深渐渐走了神,耳中只有她熟悉的声音。那声音,也和五年前一样,看似温和沉静,其实藏着咄咄逼人的锋刃。 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 沈唯一口气说了十来分钟,等她慷慨激昂地说完,才发现林彦深一直盯着她,似乎在发呆。 不知道为什么,沈唯的脸忽然就红了。 看到沈唯脸红,林彦深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他有些恼怒地垂下眼睛。为什么?为什么隔着漫长的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这个女人,还是能让他的心脏有窒息般的刺痛? 在国外的那些年,他以为他已经忘记了。 可是那天在饭店里,看见她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明白,自始至终,他从来没有放下过。 办公室里,有了短暂的沉默。 沈唯深呼吸,继续说,“综上所述,林总,我希望您能再考虑一下。” “你没那么大的脸。”林彦深平平淡淡回道,“沈律师,你可以出去了。” 沈唯怒了,“林总,我们的谈话,我希望就事论事,既然是公务,就不要涉及到个人情感。你讨厌我是一回事,智诚和远扬的合作,是另一回事!” 林彦深目光冰冷,“谁说我讨厌你?” 不是讨厌,是怨恨。 沈唯气结,“难道不是吗?林彦深,你摸摸自己的心口,你敢说,你终止合作关系,不是为了打击报复我?” 林彦深。她不叫他林总了。直接叫林彦深了。 林彦深的心情莫名变好了一点,他站起来,两手撑在办公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沈律师,我和你,好像没有什么私交吧,何来打击报复一说?” 沈唯:“……” 是她的错,她低估了林彦深的厚颜无耻。 一个能在27岁年纪做到远扬总裁的男人,手段之狠辣,身段之灵活,又岂是她能匹敌的? 算了,她认输。 从今以后,她要牢牢记住,林总和她,并没有任何私交。 五年前的往事,早就该忘掉了。 看到沈唯转身离开的背影,林彦深怅然若失。 他以为,她会回击他的,他甚至以为,她会拿过去的一段情事来哀求他——毕竟,远扬这样大客户,不是那么好找的。 可是没有,都没有。 她一言不发地离开。她看着他的眼神,陌生而平静。 他所有的刁难,所以逼迫她来求他的努力,都白费了。还是和五年前一样,她转身就走,不留一点余地。 沈唯刚回到所里,妈妈李桂莲给沈唯打电话了。 “唯唯,今天晚上的相亲你记得去呀,紫罗兰大酒店,七点钟,别忘了!” 沈唯头疼不已,但还是笑着说,“好,知道了,我会去的。” 自从过了25岁,老妈的逼婚就一天比一天紧,到处给她倒腾未婚男青年,一个月至少相亲一次。 今晚的李先生,据说是it精英,供职于一家大型私企,年轻轻轻,已经做到了部门经理,前途不可限量。 快下班的时候,沈唯去洗手间补了补妆。 镜子里的脸,早已脱去了青涩,有了职场女性该有的精明和干练。 沈唯看着自己的脸,无奈的苦笑了一下。 精明干练有什么用呢?有权有势的林彦深,伸出一根手指头,就能让她几年的努力化为泡影…… 算了,不去想了。她和林彦深,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 显而易见的鄙视 看到it精英李浩轩的时候,沈唯着实吃了一惊。 程序员不修边幅,这是宇宙真理,大家都能接受。可是这李先生,也太不修边幅了吧! 身上一件优衣库特价19.9元的黑色t恤,已经洗得褪色变形也就罢了,关键是肩头还有一层头皮屑! 沈唯不动声色看看他的头发,幸好,头发还算干净,没有油得一缕一缕贴在脑门上。 看到沈唯,李浩轩眼前一亮,殷勤地帮她拉开椅子,“沈律师,请坐请坐。” 沈唯笑笑,“别这么客气,就叫我沈唯吧。” 她决定还是不要太以貌取人,先坐下来聊聊再说,说不定李浩轩很有内涵呢? 服务员上了菜,两人边吃边聊。 聊了十来分钟的各自的工作,李浩轩开始切入正题。 “你们这行蛮辛苦的吧?结婚后,恐怕很难照顾家庭。” 沈唯又笑笑,“哪行不辛苦?你们it行业,也很难照顾家庭吧?” 李浩轩很认真地皱皱眉,“男人还好,毕竟要以事业为重。女人就不一样了,对女人来说,最重要的还是相夫教子,把家庭经营好。” “是吗?你的意思,是希望自己的妻子做全职太太?” 李浩轩赶紧摆手,“生活压力这么大,靠我一个人养家可不行。我的意思是,老婆最好有个清闲、收入高的工作,包揽家务之余,也能赚钱。” 工作清闲还收入高?包揽了家务还要会赚钱? 沈唯真是开了眼了,世界上还有这么不要脸的男人! 沈唯忍不住冷笑,“那你要求挺高的。” 李浩轩来劲了,“这要求也不算太高,毕竟我现在事业小有成就,找个老婆,至少要配得上我吧?” 他开始滔滔不绝了,“我买的期房明年就能交房,结婚了老婆出装修的钱,再陪嫁一辆车,房子车子就妥当了。再加上我每年40多万的收入,小日子过的还是可以的。” 沈唯故意逗他,“那房产证会加上女方的名字吗?” 李浩轩震惊了,“房子是我婚前买的,为什么要加女方的名字?再说了,我的房子,房本上写的是我爸妈的名字。就算我想加,我爸妈也不会同意嘛。” 沈唯淡淡道,“可是女方不是出了装修和车吗?” “那她不是也住我的房子了吗?又没收她的租金。” “我看你不如买个机器人保姆,再花钱找人生孩子。结婚这种事,不适合你。”沈唯站起身,看都懒得再看李浩轩,“李先生,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您慢慢吃。” 说完,沈唯掏出钱包,拿出一百块放在桌子上,“对了,这是我那份饭钱,您收好。” “哎哎哎,沈唯,你别走啊!我对你印象挺好的!”李浩轩在后面喊,“相亲就是奔着结婚的,我把话说清楚一点没什么不对吧?” 沈唯懒得理他,加快脚步往外走。 没想到李浩轩追了出来,“沈唯!沈唯!” 他一边跑,一边大喊沈唯的名字,周围的食客纷纷朝他们投来异样的目光。 沈唯很想假装没听见,假装不认识,但是已经晚了,李浩轩已经追过来拽住了她的手腕,“沈唯,你听我说,”他气喘吁吁的,“房子加姓名这件事,也不是不能商量的,你说对吧?等咱俩结了婚,可以征求一下我爸妈的意见,如果他们同意加名字,我肯定没有二话!” 沈唯简直要疯了,她怎么会遇到这么个极品大奇葩啊! 不过是相亲第一次见面,谁说要跟他结婚了!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病! “你放手!”沈唯恼了,用力挣扎,“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沈唯发起火来,也是很有气势的,李浩轩愣了愣,松开了手。 沈唯赶快走,一转身,发现林彦深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最多三四米的距离,他穿了件很随意的白t,站在一个包间的门口,正盯着她看。 沈唯的脸一下子红了。 刚才那丢人的一幕,都被林彦深看到了! 沈唯情不自禁地抬手理理头发,她恨死李浩轩了,害得她这么狼狈不堪。 沈唯低头迅速往外走,经过林彦深身边时,她闻到了浓浓的酒气,然后,她似乎听见他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里,有显而易见的鄙视。 我不会心存幻想的 沈唯很恼火,他凭什么鄙视她? 相亲遇到神经病,又不是她的错,他笑什么笑? 沈唯很想狠狠地质问他,回击他,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没有必要。 他身上酒气那么重,很明显是喝多了。跟一个醉汉,有什么好计较的? 更何况,林彦深和她,“好像没有什么私交”,闹些口角之争,又有什么意思呢? 沈唯怕李浩轩又追上来,拐弯去洗手间补了补妆,看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才走出饭店准备打车回家。 站在路边,沈唯正低头看手机,一辆宾利在她身前缓缓停下,车窗落下,露出了林彦深的脸。 林彦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朝她勾勾手指,“沈唯,过来。” 沈唯很是莫名其妙,干嘛,不是没有私交吗,喊她过去做什么?莫非他突然善心大发,想送她回家? “沈唯,你的眼光越来越差了。”林彦深啧啧有声,“刚才那个男人,就是你找的未婚夫?” 他嘴里的酒气扑到她的脸上,沈唯皱皱眉,“林彦深,你喝多了。” “哈!”林彦深笑起来,“陆景修把你甩啦?不对呀,当初你们俩不是爱得要死要活,情深似海吗?” 他的声音里,有满满的恶意。 沈唯不想理他,径直朝前走。 林彦深却让司机跟在她后面慢慢开,继续讽刺她,“真是没想到,眼高于顶的沈唯,连刚才那种男人都能凑合了。想让他的房子加你的名字,他不同意是吧?听上去真是心酸啊。不过呢,其实你也不用这么辛苦,有钱人多的是,你再钓一个不就行了吗?” “够了!”沈唯忍无可忍地站住,对林彦深怒目而视,“林彦深,你凭什么羞辱我?我跟谁分手,跟谁交往,跟谁结婚,跟你有关系吗?你凭什么对我的私事指指点点?” 正好出租车来了,她打开车门坐了上去,扭头又冲林彦深喊道,“林彦深,别让我鄙视你,看不起你!” 出租车绝尘而去。 宾利里,林彦深目光冰冷,嘴角抿得紧紧的。 司机老许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林总今天真的喝多了。中途出去透了透气之后,回来就开始喝闷酒,一杯一杯,半小时都没怎么停。 老许真是想不通,林总以前喝多了也只是闷闷的不爱说话,绅士风度还是在的。 哪儿像今天这样,冲着路边的姑娘就是一通羞辱,也不知道那姑娘怎么得罪他了。 老许偷偷看看林彦深的脸色,越看越觉得奇怪。 林总这人喜怒不形于色,很少看到他笑,更少见他发脾气。他心里想什么,从来没人猜得透。 可是今天,林总破功了。 刚才那些讽刺的话,要不是亲耳听见,老许真不敢相信是从林彦深嘴里说出来的。 “嗡嗡嗡……” 林彦深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接起电话。 “彦深,应酬完了没?今天没喝酒吧?”纪远歌甜美的声音响了起来。 “嗯。”林彦深只嗯了一声。 “我学会做戚风蛋糕了!明天做一个,送到远洋给你尝尝?”纪远歌已经习惯了林彦深的沉默寡言,丝毫不在意。 “不用了,你身体又不好,做这些做什么?”林彦深淡淡道,“你什么时候去医院检查?我陪你。” “真的吗?那太好啦!”纪远歌高兴坏了,“后天就去呢。那我等你来接我哦!” “好。” 挂了电话,林彦深闭上眼睛,很疲惫的样子。 老许在心里暗暗叹息,林总和纪小姐真是一对璧人呢,只可惜,纪小姐得了绝症,活不了几年了…… 沈唯还没到家,李桂莲就给她打电话了。 “妈,你怎么还没睡?” “唯唯,今天相亲,是不是不顺利?我听张姨说,男方很生气呢,说你很没礼貌。唯唯,你到底干什么了,把人家气成这样?” 沈唯一肚子火正没处发泄,听见老妈问她,噼里啪啦一通诉苦,“妈,我求你了!你以后别逼我相亲了行吗?今天那个李浩轩,简直是个极品!” 沈唯把李浩轩的极品言论说了一遍,本以为老妈会站在她一边,申讨极品男的,结果李桂莲弱弱来了一句,“唯唯,你跟妈说实话,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林彦深?” 沈唯猝不及防地听见林彦深的名字,一时怔住了。 “这么多年,你都没再谈过男朋友,妈知道,你心里肯定有放不下的人。”李桂莲轻声道,“唯唯,你今年26了,没几年好光景了。林家有权有势,我们高攀不起,还是踏踏实实过日子吧。” “妈!我没有想着他!”沈唯极力辩解,“如果有合适的,我一定会恋爱结婚的!” “那就好。结婚讲究门当户对,高攀的婚姻,不会幸福的。”李桂莲叹息道。 沈唯心口一痛,声音也软下来,“妈,我知道了。我不会心存幻想的。” 她知道妈妈的意思。 当年,李桂莲和沈唯的生父沈定国也是门不当户不对。 灰姑娘李桂莲嫁进了沈家,给沈家生了一儿一女,本来夫妻还算恩爱,可是结婚第七个年头,小三刘慧琪带着女儿找上门来了。 一边是给自己生了一双儿女的发妻,一边是第三者和私生子。沈定国选择了后者。 很特别的存在 智诚律师事务所。 顾主任一脸忧伤地看着沈唯,“小沈,来,我们好好聊聊,你跟林彦深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这次远洋终止合作,是不是林彦深故意的?” 沈唯继续装傻,“顾主任,你饶了我吧,我真的不知道,可能,他就是看我不顺眼,跟我没眼缘吧。” 顾伟强拍案而起,“你别忽悠我!你可是公认的大美女,除非林彦深喜欢男人,否则他不可能看你没眼缘!小沈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怎么得罪他了?” 沈唯投降,“算了,顾主任,你杀了我吧!” 反正她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往事已经过去了,就让它尘封起来吧。 “唉!”顾主任头疼极了,“这样吧,我托了高院的章院长,让他出面请林彦深吃饭,到时候咱们也一起过去。小沈,你跟他要真是有什么过节,吃饭的时候好好敬他几杯酒,再说几句软话,这事说不定就过去了。” 沈唯有点惊讶,“顾主任,真人不露相啊,章院长你都请得动?” “也是托的关系。”顾主任摇头,“欠了老大的人情呢。今天我放你一天假,好好休息休息,明天晚上的饭局,咱们必须拿下林彦深!” 沈唯胡乱“嗯”了一声,实在无话可说。 她是真的不想再见到林彦深。那天晚上,他酒醉之后羞辱她的那些话,是他的心里话吧? 现在再见面,不止是尴尬了,完全是折磨。 沈唯正在办公室胡思乱想,李婧给她打电话了。 “沈唯,你现在方便过来一趟吗?这边有一部分合同需要你签字走流程。” 沈唯点头,“行,那我现在过来吧。” 远洋和智诚的合作关系还没彻底解除,现在她还是远洋的顾问律师。 沈唯到法务部处理了一些合同,弄完之后就跟李婧告辞。 李婧见周围没人,低声问沈唯,“你们那边赶紧找林总求求情呀,这事我看还有转圜的余地。” “这话怎么说?”沈唯也压低声音,“你们林总改口风了?” “那倒没有。但是解除顾问关系这件事,他并没有盯着催。”李婧小声道,“感觉他就是想给你们施加压力,并不是铁了心要把你们弄掉。” “奇怪,他干嘛这样?” “不知道。领导的心思,谁猜得透?”李婧摇摇头,“林总这招玩的,像欲擒故纵。” “欲擒故纵?”沈唯呆住了。 “我乱说的,你别多想。”李婧意识到自己太多话,马上打住。 沈唯从法务部出来的时候还在走神。欲擒故纵是什么意思?林彦深想打压智诚一把,然后压低顾问费? 不,不应该,如果是想压低顾问费,改签合同的时候直接提就行了,没必要玩这招。 沈唯想来想去想不明白,索性不再去想。 电梯从顶层下来,叮的一声门开了,沈唯走了进去。 但是下一秒,她就后悔了。 因为电梯里站着林彦深和他的未婚妻——那天在饭馆见到的那个美女。 沈唯没办法,只好笑着跟林彦深打了个招呼,又朝美女礼貌地点头致意。 林彦深面无表情,只当没听见,头都没点一下。 纪远歌认出了沈唯,主动攀谈,“哎,我见过你耶!有一次吃饭,你就坐在我们隔壁桌。” 沈唯只好又朝她微笑,“你好。” “你是远洋员工吗?新入职的?”纪远歌惊讶地问沈唯。 “不,我是智诚律师事务所的,智诚是远洋的法律顾问。” “哦,这样!”纪远歌伸出手,“我叫纪远歌,你怎么称呼呢?” 沈唯伸手跟她握了一下,“我叫沈唯。很高兴认识你。” 纪远歌微笑,“加油哦!远洋是很好的平台,将来沈小姐如果想跳槽,欢迎来我们远洋法务部。” 她这几句话高高在上,充满了领导勉励下属的气息。 沈唯突然想起来了,远洋董事会里,最大的股东就姓纪,这个纪远歌应该是纪董的女儿。 这也很好地解释了林彦深为什么不接管家族企业,跑到远洋来当ceo。 很显然,这是一桩牢不可破的联姻。 沈唯心里有些轻微的疼痛,笑容很浅淡,“谢谢纪小姐抬爱,不过我应该不会跳槽。” 纪远歌也很聪明,马上猜到了,“哦,好厉害!沈小姐已经做到合伙人了?” 沈唯微笑着点点头,很得体,也很矜持。 她有她的尊严,有她的光芒。站在纪远歌身边,她并不觉得自己逊色。 电梯门开了,纪远歌客气地跟沈唯道别,“沈律师,我跟彦深一起午饭,回头见。” “回头见。”沈唯招招手,拐上另一条路。 纪远歌跟林彦深做什么,她一点都不关心,她不明白纪远歌为什么要特意提一句,要和林彦深一起吃午饭。 上了林彦深的车,纪远歌笑眯眯地问他,“彦深,你今天好没有礼貌哦。” “哦?” “人家沈律师跟你打招呼,你也太冷淡了吧?”纪远歌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林彦深的表情,“而且在电梯里,你一句话都没说。好像很讨厌她的样子哦。” “怎么会?”林彦深一脚油门,“不相干的人而已,有什么必要讨厌?” 是吗?纪远歌不再说话,心里却不停地回想刚才在电梯里,林彦深看沈唯的眼神。 沈唯进来的时候,林彦深的目光从她脸上滑到她胸口,然后再往下,很迅速地把沈唯看了个遍。 林彦深对一个人感兴趣的时候,才会这样盯着上上下下的打量。 沈唯穿的很普通,浅蓝系带衬衫,深蓝阔腿七分裤。虽然清爽大方,但并不特别出众。 她纪远歌今天精心打扮,穿了最温柔最风情的长裙,林彦深看她的时间却不超过一秒。 根本没有像注意沈唯一样,特意注意她的穿着打扮。 现在,她百分百可以肯定,这个沈律师,在林彦深心里,的确是很特别的存在。 他误会了 君豪大酒店,月满天包间。 沈唯跟同事吴正豪、顾主任先到了,正在等高院的章院长和林彦深。 “沈唯,扣子扣的那么紧,你这样怎么施展美人计?”吴正豪半认真半戏谑地笑道。 沈唯穿了件真丝衬衫,藏蓝的颜色,端庄有余,性感不足。 听见吴正豪的话,沈唯只是笑笑,也不当回事。 吴正豪也是合伙人之一,跟沈唯同时进的律所,私交还不错。 “赶紧的呀,一会儿林彦深来了,就来不及了!”吴正豪继续打趣她。 “你烦不烦?”沈唯抬起手,作势要扇吴正豪耳光。 吴正豪赶紧躲开,两个人嘻嘻哈哈闹成一团。 顾主任看得都摇头,“你看你们俩,哪儿有个合伙人的样子!” 突然,气温似乎下降了好几度,三个人心有灵犀地扭头,朝包间门口看去。 林彦深站在门口,目光正好落在吴正豪的手上。 吴正豪的手,正抓着沈唯的胳膊。 沈唯下意识地甩开吴正豪的手,三人同时站了起来。 “林总,您好您好!没想到您来的这么早,太荣幸了,太荣幸了!”顾主任率先走过去跟林彦深握手。 沈唯和吴正豪也跟在后面。 吴正豪很热情地跟林彦深握手,“林总,您好您好。” 林彦深盯着吴正豪看了好几眼,难得地开了尊口,“你就是吴正豪吴律师吧?” 吴正豪一愣,受宠若惊道,“您怎么知道我?” “智诚的三大合伙人之一。”林彦深淡淡道,“四年前进的智诚。对吧?” “对对对!”吴正豪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 吴正豪跟林彦深握完手之后,轮到沈唯了。 沈唯这次没有伸手,她何必上赶着被林彦深打脸呢? 她只对林彦深笑了笑,“林总,您好。” 林彦深点点头,没说话。 林彦深落座之后,趁着顾主任跟林彦深寒暄,吴正豪凑到沈唯耳边,“看到没,我这种业界精英,连远洋的老总都知道。” 沈唯打击他,“那是人家功课做的足,对智诚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 吴正豪小声嘀咕,“他摸智诚的底细干嘛?都要跟我们解除合同了。真是奇怪。” 被吴正豪这么一说,沈唯也觉得有点奇怪。不由朝林彦深看了一眼。 没想到林彦深正在看她,两人目光一撞,都各自移开眼神。 吴正豪又凑过来想跟沈唯说话,沈唯低声道,“别鬼鬼祟祟的,有话就说。” “我感觉林总特别注意我,似乎对我……嘿嘿……”吴正豪笑得春心荡漾。他是个gay,已经对沈唯和顾主任出柜了。 沈唯扑哧一笑。 是不是在gay的眼中,天底下根本没有直男? 四人坐了一会儿,章院长带了几个同僚过来了。一帮人又是各种寒暄。 章院长看到沈唯,手指在空中点了点,“小沈,有阵子没看到你了。上次那个杀人案,你辩护的吧?很精彩!业内都在传,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呀!” 沈唯笑笑,“过奖过奖,也是运气好。” “运气也要有实力来做背书嘛。” 沈唯被章院长夸得不好意思,略别开脸,发现林彦深正在看她。 他的瞳孔暗黑幽深,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大概没想到,我沈唯也能在政法界混出点名头吧——毕竟当年大学时,他是学霸,她是学渣。 沈唯自嘲的想道,其实人都是逼出来的。不逼自己一把,就永远不知道自己能走多远。 也许,她该感谢林彦深,感谢那个下落不明的孩子。 吃饭喝酒,气氛渐渐热烈起来。 吴正豪已经给林彦深敬过好几轮酒了,沈唯还没行动。 顾主任不停用眼神暗示沈唯,沈唯没办法,只好端起酒杯走到林彦深身边,“林总,我敬您一杯。” 沈唯端着酒杯站在林彦深身边,吴正豪赶紧起哄搞气氛,“美女敬酒啦,林总,这杯要一干到底才行哪。” 沈唯自然知道林彦深不会给她这个面子,赶紧道,“不用不用,我干了,您随意。” 她扬起脖子,把一杯红酒全喝了。 林彦深的手指把玩着酒杯,侧身看着沈唯。 这么多人在旁边看着,沈唯真的很担心他一点面子都不给,彻底无视她。 这样想着,她看林彦深的眼神,就有了点哀求的意味。 林彦深看着沈唯的脸,她今天没少喝,脸上飞起了桃红,眼角嘴角,都湿润妩媚。 刚才那杯酒,她喝得急了,有一滴酒滴到了她的锁骨,正从锁骨正中间,朝她的领口深处滑落。 林彦深喉头有些发紧。 “林总……”他听见沈唯低低喊了他一声。 委屈,哀求,还有一点点酒后不自知的娇嗔。 林彦深心中一软,身体先于脑子,倏的站起身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给足了沈唯面子。 众人都鼓掌,章院长调侃道,“彦深,我发现你跟小沈气场挺般配的,可惜你已经有了未婚妻,不然你们俩倒是挺好一对。” 林彦深笑笑,没接章院长的话茬。 吴正豪叫起来,“章院长,我们家小沈还单着呢,你手头要是有好点的单身男人,给我们小沈也介绍一个呗。” “吴正豪!你少管闲事!”沈唯使劲掐吴正豪的手臂。 谁都没想到林彦深突然来了句,“吴律师,你的信息滞后了吧?沈律师快要结婚了。” “结婚?她一直单身,前不久还在相亲呢,结什么婚?跟谁结婚啊?”吴正豪扯着沈唯问,“沈唯,你赶紧交代,是不是准备搞隐婚?” “隐什么婚啊。”沈唯无奈解释,“上次相亲被林总撞见了,他误会了。” 沈唯把李浩轩的奇葩言论说给大家听,众人都哄堂大笑。 沈唯偷眼看到,林彦深也笑了,笑得很舒展,似乎心情变得很愉快的样子。 他穿着件烟灰色的衬衫,很随意地解开了一颗纽扣,露出修长的脖颈,还有性感的喉结。 沈唯的心突然砰砰直跳,赶紧移开视线,不敢再看。 她哭什么 酒过三巡,顾主任和吴正豪不停说好话,章院长也时不时敲敲边鼓,再加上沈唯又敬了林彦深好几杯酒,气氛越来越热烈了。 趁着林彦深跟章院长聊天,顾主任偷偷对沈唯和吴正豪道,“林彦深态度已经缓和了很多你们发现没有?咱们再接再厉,争取今晚搞定!” 吴正豪冲沈唯傻笑,“去,大美女,再去敬几杯酒。” 沈唯瞪吴正豪,“要敬酒你去。” 她今天真的喝多了,不能再喝了。 一顿饭一直吃到10点多,章院长难得这么给面子,帮智诚说了不少好话。不仅沈唯,就连顾主任都受宠若惊。 一行人走出酒店,林彦深的司机老许早就等在路边了。 顾主任存心想让沈唯和林彦深缓和关系,故意道,“林总,您也住北边是吧?沈唯跟你顺路,要不,您帮个忙,送我们所的所花回家?” 吴正豪很想说他也住北边,但看看林彦深喜怒莫辨的脸,只好放弃了让林彦深捎他回家的奢望。 老许在前面开车,沈唯和林彦深坐在后座。 沈唯真的喝多了,晕乎乎的只觉得很瞌睡。 沈唯本来也想找点话题的,看林彦深低头刷手机,似乎没有跟她聊天的兴致,就心安理得地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林彦深回复完几个工作微信,扭头一看,沈唯已经睡着了。 她的头靠在车窗玻璃上,脸蛋上的酡红未消,长长的睫毛浓密卷翘,看上去少了几分女律师的精明干练,多了几分年轻女孩的娇憨妩媚。 脑海里忽然浮出一个画面。 七年前,也是这样夏夜。 和同学一起唱完歌,吃完夜宵,他打车送沈唯回家。 同样在后座,沈唯同样睡着了。同样是酡红的脸颊,长长的睫毛。 不同的是,那时候,沈唯的头在他肩上,手在他手心。 那时候,他抱着沈唯,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满心都是幸福和甜蜜。 那天,在宿舍楼前的树荫里,他亲吻了他的女孩。 那是他们的初吻。 “林总,到了。”司机老许扭头看看后座上沉睡的沈唯,“沈律师还睡着,要不,我停车等等,让她睡一会儿?” “不用。”林彦深走下车透气,“叫醒她吧。” 车里都是她身上熟悉的香味,让他心口有点堵得慌。 “沈律师,醒醒,到了。”老许轻轻叫醒了沈唯。 沈唯看看外面,揉揉眼睛,“哦,到了,好快啊。” 沈唯下了车,看见林彦深站在外面,笑嘻嘻道,“那我回去咯,晚安。” 她的语气很亲昵,好像林彦深是她很亲密的人。 看着她的笑脸,林彦深眼神复杂。 沈唯酒意未消,刚睡醒还迷糊着,刚要转身往前走,脚下绊了一下,猛地朝前摔去。 林彦深就站在她旁边,手疾眼快把她往后一拉。 沈唯收不住脚,后脑勺一下子撞到林彦深下巴上,疼得她“咝”了一声。 “你到底行不行?”林彦深的语气是不耐烦的。 然而老许惊讶道,“林总,你嘴唇破了!我给您拿纸巾擦擦吧。” 沈唯扭头一看,果然,林彦深嘴唇被她撞破了,路灯下,都看得出嘴唇在流血。 “对不起对不起!”沈唯心疼了,伸手从包里翻出纸巾,想也不想,抬手就想帮他擦。 就在纸巾快要碰到他嘴唇的那一秒钟,沈唯忽然想起来,她和林彦深已经分手了!她和林彦深,早就不是五年前的恩爱情侣了! 手抬在他的嘴边,沈唯愣愣地看着林彦深。 多么熟悉的脸,月光下,这张脸的棱角英俊一如往日。可是,这却不再是一张她可以随意触碰的脸。 老许拿了纸巾,一转身,就看到了这幅画面。 林彦深和沈唯面对面站着,沈唯的手举在林彦深脸前,似乎想伸手抚摸他的脸。 两个人都静止不动,像两尊石化的雕像。 老许急忙转过身子假装没看到。 之前他以为林总讨厌沈律师,不明白为什么斯文有礼的林总,会对顾问律师恶语相向,说出那么刻薄讽刺的话。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那是因为,林总喜欢她。 老许在心里一声长叹。 是林彦深推开了沈唯,他扬声喊老许,“沈律师喝多了,你扶她回去,送她到家门口。” 老许赶紧走过来,“沈律师,我扶您回去吧。您喝多了,别磕着碰着了。” “不用不用。”沈唯赶快拒绝,“真的不用,我刚才睡迷糊了,吹吹风就清醒了。” 她拒绝了老许的好意,赶快转身往回走。 夜风吹在身上,确实让人清醒。沈唯竭力稳住脚步往回走,心里却难堪得要命。 她刚才在干什么?她竟然忘记她和林彦深分手的事了? 她竟然以为还是七年前的夜晚,她喝多了林彦深送她回家? 她真是蠢,蠢透了! 沈唯想哭,又想骂自己,心里乱糟糟的,恨不得马上消失在林彦深和老许的视线里。 走了五六米,路灯坏了一个,光线不好,沈唯又在流泪,一时不提防,还是摔了一跤。 沈唯狼狈地从路上爬起来,迎接她的,是老许温暖的手掌。 “谢谢,真的不用。”沈唯低着头,希望头发能挡一挡她哭泣的脸。 她倔强地迈着歪斜的步伐走进了大楼,站在楼门口,她扭头看了一眼,林彦深和老许还站在车旁。 沈唯竭力露出一个笑脸,朝他们挥挥手。 虽然她知道,她的笑脸,林彦深看不见。 回去的路上,林彦深比平时更沉默,气氛压抑得老许几乎透不过气来,他没话找话,逗林彦深聊天。 “律师这行也不好干,沈律师看着多精明能干的人,刚才摔的那一跤,都把她摔哭了。”老许感叹,“女孩子喝酒还是很伤身的。幸好沈律师年轻,要是年纪再大一点,恐怕顶不住了。” 林彦深没说话,老许还以为他不想说话,也闭了嘴。 过了很久,林彦深突然没头没脑问老许,“她哭什么?” 老许莫名其妙,只好道,“可能是摔疼了,觉得委屈吧。毕竟喝酒应酬是苦差事。” “呵。”后座的林彦深,发出一声含义不明的冷哼。 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第二天,沈唯正在上班时,电话响了。 看看屏幕上的名字,沈唯笑着接起电话,“景修,好久没你的消息了。” 陆景修也爽朗的笑着,“老头子终于把我调回来了,新加坡那个鬼地方,再呆下去,我一定会疯的!” 沈唯惊喜道,“你爷爷把你调回总公司啦?以后就常驻这边,不用再去新加坡了吗?” “嗯,枫臣国际刚并购了几家公司,总公司缺人手,爷爷只好让我回来了。” “太好了!要不要叫上几个同学,我们聚一下?”沈唯高兴的问。 “行啊。”陆景修迟疑了一下,“我正好带未婚妻介绍你们认识。” “未婚妻?”沈唯叫起来,“什么时候的事呀?你这家伙,藏这么紧,之前一点风声都没听见嘛!” 陆景修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家里安排的而已,商业联姻,你懂的。” 沈唯的笑容凝住了,“景修,你……” “我知道,你会说我庸俗,功利。”陆景修自嘲般说道,“你说什么都行,我都承认。反正这辈子我也娶不到我想娶的女人,跟谁结婚都是凑合,不如现实一点,商业联姻,各取所需。” “我没说你庸俗,功利,”沈唯无力的解释,“你们有钱人家,不都讲究门当户对吗?” “可我不讲究这个。”陆景修轻声道,“唯唯,你知道的,如果你肯要我,哪怕上刀山下火海,哪怕与全世界为敌,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听见陆景修这样说,沈唯不知该怎么接下去了,只好呐呐道,“景修,你会遇到比我更好的女孩,更适合你,更……” 她的话被陆景修打断了,“哈哈,好了,唯唯,别难为自己来安慰我了,也不用给我发好人卡。我已经接受了我的命运,你不爱我,祝福我一下总是可以的吧?” 沈唯有点尴尬,干笑两声,“嗯。祝福你。” “那明晚聚一下?”陆景修笑道,“我把她也带上。” “好啊!”沈唯挂了电话,心里颇有些感触。 追了她整整8年的陆景修,终于要结婚了。当年她拿着陆景修这面挡箭牌,和林彦深提出了分手。 为此,陆景修还被林彦深狠狠揍了一顿。鼻梁骨都断了。 总是守候在她身边,在她需要的时候就会出现的陆景修,要结婚了。沈唯衷心希望他幸福。 可是,商业联姻这四个字,却让她开心不起来。 她多希望陆景修是跟他真心爱慕的女孩结婚。没有爱情,只有利益的婚姻,是多么冰冷可怕。 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自己能爱上陆景修——他是那么温暖,那么仗义,他正直又有担当。跟他相爱,一定会很幸福。 可是,她欺骗不了自己的心。她不爱陆景修。 她可以当他是最好的朋友之一,可是,没有办法用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的方式来爱他。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沈唯跟老妈说了陆景修要结婚的事。 李桂莲的筷子顿了顿,随即开始叹气,“唯唯呀,现在小陆也要结婚了,你可怎么办哪?现在还有别的男孩子追你吗?” 沈唯不悦道,“妈,你说什么呢,我跟景修就是好朋友,什么叫他要结婚了我怎么办?” 李桂莲愁眉不展,“我听说沈心怡也要结婚了。唉,怎么你还单着啊!” “沈心怡要结婚了?”沈唯随口道,“姑姑打电话告诉你的?” 沈心怡是沈唯同父异母的妹妹,当年,李桂莲怀着沈唯时,沈定国就跟小三搞上了,没多久生下沈心怡,比沈唯只小两岁。 母子三人被沈定国赶出家门,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只有姑姑还时不时接济接济她们。所以,沈唯一家跟姑姑关系还不错,一直有来往。 “嗯。听说男方也是豪门大户。长的也是一表人才。”李桂莲唉声叹气,“唯唯啊,你今年都26了,你怎么……” “好了好了,妈,我知道了。我的事,您就别管了。”沈唯赶快转移话题,“对了,沈尧给你打电话没?我给他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打通,也不知道在搞什么。” “他跟乐队跑到西藏去了,说是什么采风,说过阵子就回来了。”李桂莲摇摇头,“西藏那么远,听说也落后,还不知道他吃了多少苦头呢。” “吃苦而已嘛,年轻大男孩,就该出去闯荡闯荡,多吃点苦。”沈唯不在意道,“只要平安就好。” 永远无法忘记 陆景修的接风宴定在周末,沈唯联系好大学同学,就打开案宗开始工作。 正全身心的投入,吴正豪走进来了,“唯唯宝贝,主任喊我们去他办公室开会。” 沈唯白他一眼,“能不能别乱喊,肉麻死了!” 吴正豪把胳膊撑在她桌子上,指指自己身上烟灰色的衬衣,姿势很妖娆地问,“新衬衣,怎么样,美不?” 沈唯盯着他的衬衣看了好几秒钟,突然反应过来,“你衬衣怎么那么眼熟?” “哈哈!好眼力!”吴正豪打个响指,“好看吧?林彦深同款,我逛遍了全城才找到的。” “你疯啦!”沈唯惊恐地看着吴正豪,“豪姐,你想干嘛?” “能不能别乱喊,难听死了!”吴正豪也白了沈唯一眼,“对了对了,那天晚上,林总送你回家,没发生什么吧?” 沈唯心虚地垂下眼睛,“我跟他八竿子打不着,能发生什么啊?” “那就好。”吴正豪一本正经的,“你这肤白貌美大长腿的,我真怕林彦深爱上你了。” “哈!”沈唯盯着吴正豪,“林彦深爱上谁,管你什么事?莫非你……” 吴正豪春心萌动的样子,“哎,唯唯宝贝,你帮我分析一下,林彦深会不会喜欢男人,像我这样的?” 沈唯吓一跳,“不会吧?你真对他动心了?” “嗯。”吴正豪捂着胸口,“喝了一次酒,哥哥我就沦陷了。” 沈唯扶额,“别,我劝你悬崖勒马。林彦深是直男,直得不能再直了。” “你怎么知道他是直男?”吴正豪不服气,“我走出去,别人也觉得是直男……” “不,真的,你相信我吧。”沈唯认真地劝吴正豪,“来自天蝎女的直觉,请你一定要当真。” 吴正豪捂着脸,郁闷道,“tmd我怎么就这么点背,喜欢一个是直男,再喜欢一个吧,还是直男!真特么不想活了!” “随缘吧,这种事,勉强不来的。”沈唯拍拍吴正豪的肩膀,“走,开会去。” 顾主任在办公室都等得不耐烦了,见沈唯和吴正豪进来,赶紧喊,“关门,快关门!我有好消息宣布!” “什么消息?”沈唯和吴正豪齐声问。 “远洋不跟我们解除合作关系了!这个大客户,我们抱住了!”顾主任满脸笑容。 “真的?太好了!”吴正豪跳了起来,“年底的分红有保障了!” 沈唯也挺高兴的,毕竟这是切切实实的利益。谁不想多赚点钱啊。 三人弹冠相庆,恨不得开瓶酒来助助兴。 “哎,对了,主任,林彦深不是对沈唯印象不好吗?我去远洋常驻怎么样?” 沈唯巴不得躲林彦深躲得远一点,也用力点头,“我看行,我们正豪业务能力棒棒哒,很适合派驻远洋。” 顾主任对吴正豪摇头,“你那边一堆诉讼还没处理完,你常驻远洋,让沈唯接你的烂摊子?你想得美!” 沈唯赶紧道,“没事没事,我熟悉一下也能上手。” 顾主任斩钉截铁地摆手,“不行,常驻远洋的事,非小沈莫属。” 顾主任扭头看着沈唯,“所里的事你尽快处理一下,处理完了,就去远洋报道吧。” 沈唯:“……” 派驻远洋之后,沈唯本以为多多少少会有跟林彦深碰面的机会,一直悬着一颗心。 没想到过了好几天,她都没碰见过林彦深一次。 沈唯脑子里绷紧的弦慢慢松了一点。很快就到了周末。该去参加给陆景修接风的聚会了。 聚会地点离沈唯公司还有点距离,沈唯跟李婧打了招呼,早早下班打车过去。 大学同学都已经到得七七八八了,见沈唯进来,都开始打趣她。 “沈大律师来啦!现在想看到你不容易呀,身价高了就是不一样!” “上次那个民工杀人案,你辩得太精彩了!给我们这届同学长脸了!” 沈唯也笑着跟他们一通胡扯。 “陆大帅哥要结婚了,新娘竟然不是沈唯,来,沈唯,说说你的感想。”一个男同学调侃的问沈唯。 沈唯吓一跳,“喂喂,你可别乱说啊,一会儿人家的未婚妻也要来的,被她听见了,陆景修回去要跪榴莲的。” “沈唯,讲真,你蛮有福气的,谈过的两任男友都是学校风云人物。林彦深,陆景修,哪个不是女生的梦中情人?” “可不是嘛,林彦深,土木系系草,陆景修,法律系系草,两大系草都被你摘了,你这福气简直了。” 沈唯一头黑线。 当初为了和林彦深分手,拉了陆景修当挡箭牌,所有人都以为她和陆景修谈过恋爱。 现在真是百口莫辩。 大家正在调侃沈唯和陆景修,班长突然咳嗽一声。 众人齐齐扭头。 陆景修正和一个女孩肩并肩从门口走进来。陆景修一身随意的t恤仔裤,女孩却穿着很隆重的长裙,打扮得极精致亮眼。 看到那女孩的脸,沈唯的血一下子冲到了头顶。 陆景修的未婚妻,竟然是沈心怡!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小三刘慧琪生下的私生子! 沈唯永远无法忘记,七岁那年,刘慧琪牵着沈心怡找上家门,让母亲识相点,滚出沈家的嚣张嘴脸。 那天,沈定国护着沈心怡母女,对母亲大打出手。 她冲上去跟沈定国拼命,被他一把推开。沈唯的头撞到桌角,至今头皮上还有一条浅浅的伤疤。 母亲在哭,她满脸是血也在哭,里间卧室里,刚满一岁还不会走路的弟弟沈尧也在哭。 “爸爸,心怡好怕!那个姐姐的脸,好吓人!” 那天,五岁的沈心怡指着满脸是血的沈唯,吓得哇哇大哭。 沈定国抱起沈心怡,宠溺地哄她,“心怡不怕,只是破了点皮流血而已,死不了人。爸爸一会儿带你去吃冰淇淋。” 血流了一脸,模糊了沈唯的视线,她看到的世界是血红的。 她看到,她喊作爸爸的那个男人,抱着另一个小女孩,一步一步离开了家。 那一天,沈唯的世界崩塌了。 该有人教你学做人 “姐姐!”沈心怡也看见了沈唯,惊喜地喊了一声。 沈唯淡淡一笑:“沈小姐,不要乱攀亲戚。我没有妹妹,只有一个弟弟。” 沈心怡有点难堪地看向陆景修,挤出一个可怜兮兮的笑容。 陆景修惊讶地看看沈心怡,又看看沈唯,“你们……你们认识?” 沈唯冷着脸没有回答,沈心怡尴尬道,“景修,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就是她。” 陆景修恍然大悟,正要说什么,周蕊蕊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陆景修呢?来了没?未婚妻带过来了吗?” 众人都指着陆景修,“来了来了,在沈唯旁边坐着呢。蕊蕊,你来晚了,要罚酒哦!” “没问题!罚酒就罚酒,今天一醉方休!”周蕊蕊朝陆景修走去,看到沈心怡,周蕊蕊也吃了一惊,“沈心怡?你来干什么?” 陆景修没想到周蕊蕊也认识沈心怡,看到沈心怡难堪尴尬的样子,陆景修不悦道,“蕊蕊,你说话客气点,心怡是我未婚妻,我带她过来的。” 周蕊蕊冷笑一声,“什么未婚妻,不就是第三者的私生子嘛!陆景修,你跟她在一起,真是瞎了眼,你知道她是什么货色吗?” 周蕊蕊的话一出口,整个包间都安静了下来。 沈唯无声地叹了口气,拉周蕊蕊坐下来,“蕊蕊,别说了。来,喝杯水,缓缓气。” 沈心怡一张粉白的瓜子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她强撑着对陆景修微笑,“景修,大家好像……不是很喜欢我。要不,你留下来跟他们玩吧,我先回去了。” 陆景修站起身,盯着周蕊蕊,“周蕊蕊,跟心怡道歉。” “道歉?道什么歉?我哪句话说的不对吗?陆景修,郑心怡就是个虚伪的女人!整天装的跟小白兔似的,人畜无害,你知道她跟沈唯说话的时候是什么嘴脸吗?你不知道是吧?要不要问问沈唯?之前,她……” “蕊蕊!”沈唯喝住周蕊蕊,“你能不能控制一下自己的暴脾气?今天是陆景修的接风宴,同学们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我们开开心心吃顿饭不行吗?” 看到沈唯皱着眉为难的样子,陆景修沉着脸坐了下来,不再提让周蕊蕊道歉的话了。 周蕊蕊噘着嘴,一扭身子坐到另一个同学身边,眼不见心不烦。 其他同学也赶快打圆场,“来来来,点菜点菜!好不容易聚一次,今天一定要喝个尽兴!” 场面终于控制住了,等菜上来了,大家嘻嘻哈哈地敬陆景修和沈心怡的酒,一场风波表面上就这么过去了。 沈心怡一副乖乖女的模样依偎在陆景修身边,看他的眼神,全都是粉红的泡泡,看上去特别纯情特别乖巧。 周蕊蕊看她不顺眼,凑到沈唯耳边轻声道,“啧啧,真会装!” “蕊蕊!”沈唯气得拧她一下,“她是陆景修带过来的,我们再讨厌她,总要给陆景修一点面子吧。我都不生气,你气什么气啊,好好吃你的饭。” 沈唯给她夹了一大块烤鱼,“不是一直吵着想吃烤鱼吗,快吃!” 周蕊蕊瞪沈唯,“我看你快要跟沈心怡一样虚伪了!” “我这叫涵养,你这种肤浅的女人不懂的。”沈唯进入贤者模式,道貌岸然的。 周蕊蕊扑哧一笑,“你就装吧。” 饭吃到一半,沈尧给沈唯打电话了,一看到是弟弟打来的,沈唯高兴得赶快跑出去接。 “沈尧!你还活着啊!还知道给你姐打电话!”沈唯劈头盖脸地骂他,“你玩疯了吧你!西藏有那么好吗,去了快半年了,妈过生日你都不回来,你是准备在西藏定居了是吧?” “嘿嘿,姐!”沈尧精神很好的样子,“我们这次采风收获可大了,回来做一张专辑,绝对大火!” 沈唯才懒得听什么采风的事,直接问他,“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下个月就回了。”沈尧邀功,“我给你买了一条特别美的大披肩,藏民手织的,你绝对喜欢!” 姐弟俩聊了一会儿,沈尧就急匆匆地挂了,“小伙伴喊我了,姐,我先挂了,改天再给你打电话!” 沈唯挂了电话,脸上还带着笑意。 弟弟从小性格就比较软,十岁那年又出了那种事,性格变得越来越孤僻内向,在学校老被欺负,书念到高中就念不下去了。 当初,弟弟跟酒吧的人混,说要一起做音乐,沈唯跟老妈还一百个不愿意,现在看来,辍学做音乐是对的。 音乐让弟弟开心,自信多了。这比什么都好。 沈唯在心里感叹了几句,刚一转身,就听见沈心怡的声音。 “呀,真是意外,没想到你跟景修是同学呢!”沈心怡走过来,皱皱两道秀气的眉毛,“姑姑一直吹你考上了b大,多厉害多厉害,没想到是真的。沈唯,你的文凭还蛮值钱呢。” 沈唯淡淡道,“比你国外买的文凭当然值钱一些。不过呢,你也不用自卑,智商这东西,是上天给的,强求不得。” 沈心怡扭头朝四周张望了一下,见没有别人,变了脸色,“别给脸不要脸!b大的文凭又怎么样?还不是苦哈哈的朝九晚五,在男人堆里讨生活!” 沈唯看着她气急败坏的脸,觉得好笑,“能在男人堆里讨生活,也是要本事的,我就当你夸我了。” “我夸你?呸!”沈心怡压低声音,“沈唯,听说你还没男朋友,你妈急得天天给你找人相亲呢,香的臭的,老的少的,都来者不拒!” 她捂着嘴吃吃笑起来,“我说,她该不是想顺便给自己也找个老伴吧?啧啧,我妈说的没错,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呢!” “啪!” 一声脆响之后,沈心怡捂住自己的脸,震惊地看着沈唯,“沈唯!你打我?你这个泼妇!” “打的就是你。”沈唯居高临下地看着比自己矮半个头的沈心怡,“你这种没教养的蠢货,该有人教你学做人。” “唯唯!心怡,你们在聊什么呢?” 身后,传来陆景修爽朗的声音。 实在让人心疼 沈心怡赶快拨拨头发遮住被打红的左脸,笑着扭过头去,“景修,你怎么也出来了?” 她笑得一脸的纯真温柔,好像她刚才只是跟沈唯叙叙姐妹情。 “去下洗手间。”陆景修回答完,发现沈唯脸色不好,关心地问沈唯,“唯唯,你怎么了?怎么不高兴的样子?” “也没有不高兴,就是听到某些讨厌的人说了一些龌龊的话,心情不怎么好罢了。”沈唯淡淡答道。 “谁啊?说你什么了?”陆景修有点疑惑地看向沈心怡,“心怡,你刚才和唯唯聊什么了?” 沈心怡眨眨大眼睛,“哎呀景修,都是我们女孩子之间的小话题而已,你快去洗手间吧!你再问下去,我们都要不好意思啦!” 陆景修走后,沈心怡冷笑一声,“沈唯,你以为你跟景修告状就有用?别白费力气了!我是陆老爷子钦定的孙媳妇,你以为你能拆散我和景修?” 沈唯懒懒往回走,“等景修发现你的真实嘴脸,不用我拆散,他也会跟你分手的。” “住嘴!你有什么资格喊景修?这两个字,你也配喊?”沈心怡盯着沈唯,突然转转眼珠,“沈唯,你该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对景修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沈唯笑笑,“放心,不是人人都像令堂,见到别人的东西就想抢。” 沈唯以为沈心怡会火冒三丈,没想到她笑得很甜,“能抢走那是本事。沈唯,不是我看不起你,你就是脱光了站在景修面前,他都不会看你一眼的!” 沈唯看着沈心怡,莞尔一笑,“你开心就好。” 回到包间,周蕊蕊把一杯酒递到沈唯面前,“怎么去那么久?罚酒一杯!” 沈唯心里不太舒服,仰头把一杯酒全喝了。 “哎哎,你慢点喝呀!”周蕊蕊赶快把她的酒杯抢走,“干嘛,心情不好啊?” “嗯。走,到露台上站会儿。”沈唯拉起周蕊蕊的手朝阳台走去。 到了露台上,周蕊蕊埋怨沈唯,“之前你干嘛拦着我,不让我揭露沈心怡的真面目?陆景修跟这种女人结婚,那是要倒八辈子霉的!” “倒不倒霉,是他们之间的事,我们还是别蹚这趟浑水了。” “沈唯,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在情感上太自私了!”周蕊蕊开始无情地剖析沈唯,“你最大的特点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即便关己,你的处理方式也特别冷血。” 沈唯失笑,“我有那么冷酷无情吗?” “有。”周蕊蕊认真道,“当年对林彦深,如今对陆景修,你的态度都如出一辙。” “如出一辙?”沈唯喃喃道,“蕊蕊,你用词不准确啊。” “对,是不够准确,对陆景修,你只是冷漠,对林彦深,你是冷血。”周蕊蕊毫不客气,“当年,你把他伤得多深你知道吗?全校女生的梦中情人啊,就那么活生生被你抛弃了!你还跟陆景修高调亮相,每天同出同进,你这是赤裸裸打林彦深的脸啊!” 沈唯不说话,只是苦笑一下。 “唯唯,当初你为什么要跟林彦深分手,现在能说了吗?” “不能。” 周蕊蕊感叹,“如果林彦深知道,你跟他,还有个孩子,不知道他会有什么感想……” “好了,不要再说了。”沈唯的手用力握紧铁栏杆,“蕊蕊,我们换个话题吧。” 周蕊蕊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那个孩子,是沈唯的禁区,不能提。一提,她的脸色就变了。 等周蕊蕊和沈唯回到包间时,发现大家正在传看陆景修手机上的照片。 “天呐,这个小丫头是谁呀?长的真漂亮呀!景修,不是你的私生子吧?”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同学盯着手机,跟陆景修开玩笑。 “别胡说八道了!”旁边另一个女同学赶紧制止她,“人家的女朋友还在旁边呢!你别乱说话呀!” 陆景修并不在意,笑得一脸灿烂,“那是我外甥女萌萌啦,我姐的女儿。怎么样,是不是超萌的?” “真的好萌!长的也太好看了吧!瞧这小脸粉嘟嘟的!” “有萌娃?快给我看看?”周蕊蕊也很喜欢小孩,马上从那个女同学手里把陆景修的手机抢了过来,跟沈唯一起看。 手机屏幕上,是陆景修和一个小女孩的合影。 小女孩穿着白色无袖连衣裙,扎着细细的双马尾,一张小脸蛋精致漂亮得不像话。 “真的很萌啊!”周蕊蕊叫起来,“陆景修,下次聚会你把她哄过来玩玩呀!怪阿姨好想捏她的脸哦!” 沈唯也盯着小女孩看。 的确是个非常非常漂亮的孩子。大眼睛又黑又圆又干净,眼尾微微下垂,无辜得让人心疼。 “她好像,不是很快乐?”沈唯试探的问陆景修。 小女孩在笑,可是笑得有几分茫然。 陆景修呆住了,“不会吧,唯唯,这你都看得出来?” “我猜对了是吗?”沈唯越看那个小女孩越觉得心疼,还有几分眼熟,觉得像在哪里见过。 “也不完全对吧。”陆景修支支吾吾的,“萌萌还有个弟弟,刚一岁,因为弟弟小嘛,所以大人更疼弟弟一点,萌萌可能有些失落,是没有小时候那么活泼了。” “切!就是偏心,重男轻女吧?”周蕊蕊撇撇嘴。 看来周蕊蕊说对了,陆景修有点无奈的样子,“我姐夫家里人,都比较传统一点。” “什么传统啊,是封建!传统可不背这个锅!”周蕊蕊义愤填膺。 一直坐在旁边乖巧文静的沈心怡开口了,“又不是景修的错啦,周小姐,你不要对我们景修这么凶嘛!” “切!你就装吧沈心怡!哪天……”周蕊蕊的话还没说完,被沈唯打断了,“景修,你劝劝你姐姐吧,有了弟弟,也要疼姐姐啊。” 沈唯从来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可这个小女孩的眼神,实在让她心疼。 给了她一个借口 周一早上,沈唯刚到远洋,就听见一楼大厅里闹哄哄的。 “把林辉给我叫出来!敢勾引我老婆!我要让他身败名裂!” “上市公司的总监就了不起了?不就是个狗腿子?敢勾引我哥们的老婆!老子今天打断他的腿!” “要么断一条腿,要么跪在地上求我大哥原谅,不然这事没完!” 一个戴着眼镜看上去很斯文的男人,带着两个穿着黑背心,手臂上纹着青龙的彪形大汉,正在高声叫骂。 沈唯看见李婧也在围观的人群中,赶紧扯了她问,“婧姐,什么情况啊?这几个人是谁?” 李婧幸灾乐祸道,“林辉勾引别人老婆,被人家老公找到公司来了。” “林辉是谁?”沈唯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 “市场部的总监。整天自命风流,在公司招惹过好几个小姑娘了。” “让他们这么闹也不行啊,太影响公司声誉了,叫保安了吗?” “那个戴金链子的,把一个保安打得满脸是血,保安根本对付不了,前台已经报警了,等警察来收拾他们吧!” 沈唯正要说话,忽然人群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扭头朝她身后看。 沈唯扭头一看,是林彦深来了。 他穿了件银灰色衬衣,脸色很疲惫,他身边跟着的助理,手里还拖着行李箱,看样子是刚出差回来。 难怪这么多天没看到他,沈唯在心里暗暗嘀咕。 林彦深皱皱眉,“怎么回事?” 他眼睛里红血丝很明显,很缺觉的样子。 沈唯侧身朝李婧身后躲了躲,不想让林彦深看到她。 “林总……”远洋同事异口同声地跟林彦深打招呼。 “好啊!姓林的!你个王八蛋终于来了!”那个戴着眼镜,模样斯文,看样子是远洋员工的老公的男人突然冲向林彦深。 变戏法一样,眼镜男突然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深色的塑料瓶,她一边朝林彦深跑,一边揭塑料瓶的盖子。 认错了!眼镜男认错人了! 这是沈唯的第一个念头。 瓶子里装的什么?硫酸?他要朝林彦深泼硫酸?不,应该不是硫酸,不然不会装在塑料瓶里。 可是,瓶子里到底是什么? 沈唯的大脑还在紧张地分析瓶子里的内容,身体却已经先一步朝眼镜男扑了过去。 不管瓶子里是什么东西,都不能让它泼到林彦深身上!她必须阻止眼镜男! “哗啦!”液体喷溅的声音。 眼镜男满满一瓶墨汁,全泼到了沈唯身上,从头发到脸,到肩头,全是一层黑色的墨汁! 沈唯挡住了眼镜男,林彦深毫发无伤,她自己却一身墨汁,狼狈不堪。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林彦深。 下一秒,他就反应过来,狠狠一拳砸向眼镜男的鼻梁。 那几个彪形大汉见兄弟被打,正要助拳,前台小妹气得大喊,“你们还要打?真是一群猪脑子!打错人了!那是我们林总!林彦深!不是林辉!” 打错了?彪形大汉们展示了他们纯真的一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之后,连挨打的兄弟也不管了,直接偷偷溜了。 纹身汉子们一走,保安开始大发神威,三四个人一起涌了上来,把眼镜男控制住了。 沈唯正在苦恼这一身的墨汁该怎么洗,林彦深走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跟我走,我办公室有浴室。” “是啊是啊,沈唯,你快去清洗一下,一会儿干了不好洗了。”李婧也连声附和。 电梯里,就林彦深和沈唯两个人。 林彦深只是衣襟上溅了几滴墨汁,沈唯却从头发到肩膀,都是墨汁。 “你逞什么英雄?”林彦深对沈唯的救命之恩不仅没有感谢,脸色反而很臭,语气也很凶,“幸好只是墨汁,要是油漆呢,要是硫酸呢?你也挡?” 沈唯低着头,没有接他的话茬。 她觉得丢脸透了,也懊恼透了。 是的,她暴露了自己的秘密,心灵最深处的秘密:她还在乎林彦深。 看不得他辛苦,看不得他受到伤害。 她惶恐,也不安。 “还是说,你是为了报答我继续让智诚当法律顾问?”林彦深的声音冷冰冰的,没什么温度。 沈唯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林总果然聪明。” 她知道林彦深只是想讽刺她,可她真的很感谢他,给了她一个借口,一个台阶。 她身上哪里他没见过 听到沈唯的话,林彦深冷笑一声,“沈律师知恩图报,这么会做人,难怪能在政法界混得如鱼得水。” 林彦深这纯粹是人身攻击了,她沈唯入行以来,哪项业绩不是靠自己的勤勉和努力换来的? 会做人,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原来林彦深就是这样看她的。沈唯在心底自嘲的对自己笑一笑。 她不想为自己辩护,没有必要。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沉默惹怒了,“叮”的一声,电梯一到顶层,林彦深就拖着沈唯就朝办公室疾走。 外面办公区的员工看到林彦深拉着满身是黑墨汁的沈唯走过来,脸上竟然也没有任何惊讶。 想必一楼的八卦早就传到他们耳中了吧。 林彦深的手紧紧握着沈唯的手。她手上还有油漆,刚才挡眼镜男时弄上的。 粘稠的墨汁,似乎把两个人的手紧紧焊在了一起。 沈唯感受着他手掌的温度,心中却很苍凉。 曾经,他也这样紧紧牵着她。 只是那时,他脸上带笑,眼中有情。 如今物是人非,他和她,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沈唯走到浴室门口,又扭头看着林彦深,“你先去把手洗干净吧。” 林彦深语气冰冷,“我不用你管,你先把自己洗干净。” 沈唯默然。她是一腔好意。 沈唯脱了衣服,在温热的水柱下一遍遍清洗自己。 还好,洗的比较及时,墨汁大部分都冲下来了,有一些粘的比较牢固的,沈唯用林彦深的沐浴露使劲搓,也都搓干净了。 就是头发比较麻烦,沈唯洗了五遍,感觉还是有些墨汁的气味。 算了,也顾不得了,沈唯关上水,伸手准备彻毛巾擦干自己。 架子上放着两块毛巾和一条浴巾。 沈唯迟疑了一下,拿浴巾裹住了自己。现在问题来了,她的衣服全弄脏了,根本没办法穿。 可她的手机又在包里,包放在浴室外面。 沈唯想打电话叫周蕊蕊帮她送套衣服过来。要么裹着浴巾走出去拿包,要么在浴室里喊林彦深把包递进来。 沈唯纠结了一下,决定还是让林彦深把包递进来。 这样裹着浴巾出去,万一被林彦深看到,会觉得很尴尬的。 “林总!”沈唯把浴室门打开一条缝,扬声喊林彦深。 林彦深正在接电话,沈唯声音又小,他根本就没听见。 “林总!”沈唯连喊了好几声,林彦深都没有反应,她担心是不是办公室隔音效果太好,就大声喊,“林彦深!你还在吗?帮个忙!” 这次,林彦深终于听见了。 “我先挂了,有点事要处理。”他对电话里的纪远歌说道。 纪远歌也听见了沈唯喊的那一嗓子,听见是女人的声音,纪远歌开始打听了,“什么事啊?好像听到有女孩子再喊你?” 可是,林彦深直接无视了她的问题,“先挂了,一会儿再聊。” 他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纪远歌听着手机里嘟嘟嘟的忙音,皱了皱眉。 到底是谁,喊了句让林彦深帮忙,就让林彦深马上急着要挂电话?要知道,刚才她和他正在讨论的,是远洋的股权啊。 这样的大事,还没那个女人重要? 林彦深走到浴室门口,见浴室开着一条缝,门缝后传来沈唯的声音,“林总,我的包在外面的茶几上,麻烦你帮我拿一下。” 林彦深不知道她要包干什么,点了点头准备去拿,想起沈唯看不见他,只好又开口补了一句,“嗯。等着。” 林彦深拿了包回来,想递给沈唯。 可是沈唯把门缝留的太小了,她背的又是大包,林彦深往里面塞了两次都没塞进去。 林彦深不耐烦了,“姓沈的你别矫情了!把门打开!” 林彦深的话,让沈唯有些恍惚。这种语气多么熟悉。 以前和林彦深出去旅游,两人住在一起,她洗完澡让林彦深给她递睡衣进去的时候,她也害羞把门开个小缝,他也是这样不耐烦地说她矫情。 只是那时,他的不耐烦里带着宠溺,还带着情侣之间不可言说的隐秘趣味。 现在,他的不耐烦是纯粹的不耐烦吧? 沈唯沉浸在往事中,一时神思有些恍惚。 外面的林彦深,却不知道她在走神,懒得跟她废话,直接伸手推开了门。 笑话,裹着浴巾就开始矜持了?她身上哪里他没见过? 刚好是她的尺码 裹着浴巾的沈唯,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林彦深的眼前。 沈唯身材高挑,浴巾只堪堪遮住了她的身体。 漂亮的锁骨,修长笔直的大腿全都暴露在林彦深的视线中。 虽然生过一个孩子,可沈唯的身材跟20出头的时候几乎并无二致,腿长腰细,皮肤还雪白细嫩。 林彦深并没有想过会看见这样的场景。 他知道沈唯只裹着一层浴巾,可是,他没有想到,裹着浴巾的沈唯,让他瞬间有了反应。 林彦深的脸突然红了。 他嫌弃般把包塞进沈唯怀里,“拿着。” 林彦深落荒而逃。他再不走,就要出丑了。 沈唯不知道林彦深的身体正在发生惊人的变化。她只看到了林彦深的不耐烦,还有嫌弃。 拿过包包,她沉默地翻出自己的手机。 拨通周蕊蕊的电话之前,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的确,她脸上已经褪掉了少女的粉嫩和青涩,不再有那种青春满满的感觉。可她的身体依然饱满紧致,眉眼依然精致,五官的轮廓仍然无可挑剔啊。 这样的她,为什么会让林彦深露出那么嫌弃的表情? 不是她不漂亮了,是林彦深不爱她了。 沈唯咬咬嘴唇,接受了这个事实。 “喂?难得呀,竟然上班时间给我打电话。”周蕊蕊的声音在手机里响了起来,“什么事呀,唯唯?” “那个,我……”沈唯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件事,“我现在在林彦深办公室的浴室里,身上只裹着一条浴巾,蕊蕊,你公司旁边不是有家商场吗,你去买身衣服给我送过来,行吗?” 周蕊蕊的声音一下子变得鸡血十足,“什么!你在林彦深办公室里!身上只裹着一条浴巾!!天哪!到底发生什么了!!你的衣服怎么了?被林彦深扯烂了吗!!你们干什么了!在办公室里……” 沈唯快崩溃了,赶快打断她的话,“你的脑洞也太大了吧,先别废话了,你赶快帮我送身衣服过来吧,不然我只能一直呆在浴室里。这里连个椅子都没有,我的腿都快站麻了!” “哈哈!好好好,我马上给你送过来!”周蕊蕊笑得无比豪迈。 沈唯在浴室苦等周蕊蕊送衣服过来,偏偏周蕊蕊那边堵车了。 “唯唯,你再坚持半个小时啊。这边堵车了,动都动不了。” “嗯,好。我能坚持,你别太赶了。” 远洋的中央空调,向来是很冷的。浴室里洗澡的热气褪去之后,只裹着浴巾的沈唯,开始觉得冷了。 可恨浴室里连个浴霸都没有。想取取暖都不行。 沈唯正郁闷,浴室的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沈唯还以为是林彦深,正犹豫要不要开门,门口传来秘书甜美的声音,“沈律师,您的衣服弄脏不能穿了,我给您送了一套衣服过来。” 沈唯赶快打开门。 清秀文雅的女秘书站在门口,手里托着一叠衣服。 “谢谢,谢谢!给你添麻烦了!”沈唯道谢,“你太贴心了。” “过奖啦!是林总让我去买的。我本来也没想到这一点。”女秘书笑着答道。 林彦深让秘书去买的?沈唯愣了一下。 关上门,沈唯打开那叠衣服,才发现从外衣到贴身衣物,都是齐全的。 她看了看尺码,也刚刚好。 所有的衣服穿上身,全都不大不小,刚刚好。 她的尺码,林彦深还记得。 上衣是一件粉红的衬衫,衣领做成两根带子,系成了蝴蝶结。 沈唯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里百感交集。 粉色,蝴蝶结,这些都是她几年前喜欢的元素。 如今她已经是精明能干的女律师,粉色,蝴蝶结……这些元素,她已经很久没有穿上身了。 沈唯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默默穿好衣服,她把自己被墨汁弄脏的衣服扔进了浴室的垃圾桶里。 “林总,谢谢你的衣服。这些衣服多少钱,我一会儿转账给你。”沈唯很客气的跟林彦深道谢。 林彦深坐在办公桌后,似乎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用。” 他抬眼看向沈唯,视线从她身上一扫而过。 沈唯的头发还没干透,半湿的刚好垂在肩头,柔和的粉红色上衣,让她看上去温柔清新,仿佛又是当年那个懵懂的青春少女。 林彦深的心狠狠痛了一下。 “没什么事,你可以走了。”他下逐客令,毫不犹豫。 开窍了 沈唯走后,林彦深坐着发了一会儿呆,最后才进入工作状态。 忙了一阵子之后,他想起衬衣上也溅了几滴墨汁,便去浴室洗澡,想换掉这些衣服。 洗完澡,林彦深拿浴巾擦干身体,浴巾微湿,是沈唯用过的。 林彦深突然就怔住了。 手里的浴巾,似乎还带着她的体温和馨香,打上了她的标记。 林彦深浑身发热。 沈唯裹着浴巾,惊慌羞涩的样子又浮现在脑海。 林彦深忽然烫手般扔掉浴巾,扯过毛巾狠狠一通乱擦。 擦干身体,他推门出去,却不小心撞翻了浴室门边的垃圾桶。垃圾桶翻倒在地。 沈唯的衣服,还有她裹在外衣里的衣服,全都跌落出来。 林彦深鬼使神差捡起,心跳加速,身体的冲动如即将爆发的火山,急需一个出口。 这么多年,他已经很久没有在白天这样失态过。 所有人都说他理智,冷静,沉着,向来波澜不惊,喜怒不形于色。 其实,他只是没有遇到属于他的那粒药。 林彦深冲了个冷水澡。 然而身体依然强劲地叫嚣着。他无可奈何,脑海里涌出一个猥琐的念头。 在挣扎了半分钟之后,他付出了实践。用右手让自己得到了释放,林彦深内心的火山终于平息下来。 随即是一阵空虚和茫然。 这是一段没有任何希望的感情,没有任何回头的可能。他何苦惦记,何必惦记…… 林彦深穿戴整齐走出浴室,刚在办公桌前坐下,纪远歌来了。 “彦深,看我给你送什么来了?” 纪远歌甜美的笑着,拿出藏在背后的蛋糕盒子。 她打开盒子,“怎么样,这个戚风烤的漂亮吧?” 林彦深心情很寡淡,语气却很温柔,“叫你不要劳累,怎么又折腾起烘焙来了。” “人家专门为你烤的嘛,再说也不累。”纪远歌把蛋糕切了一小块放在纸盘里,“来,尝尝。” 林彦深用叉子叉起蛋糕,“嗯。很好吃。” “那你多吃两块。我去一下洗手间。”纪远歌说完,转身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和浴室是一起的,纪远歌一走进去,就闻见一股特别的气味。 这股气味她不陌生,和林彦深之前,她也谈过一次恋爱,也做过爱做的事。 这是属于男性的味道。 纪远歌心头大震,她扫视一圈,发现了垃圾桶里的女人衣服。 纪远歌的心凉了半截,她用两根指头拈起那些衣服,发现在垃圾桶的底部,还有一套白色的贴身衣物。 从尺寸来看,那个女人的身材很不错。 衣服上有黑色的墨汁——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她给林彦深打电话时,那个高声喊他的人,就是这个女人吧? 为什么,浴室里会有那种味道? 林彦深和她,做了什么? 猜疑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着纪远歌,让她满心恐惧。 周蕊蕊快到远洋的时候,接到了沈唯的电话。 “蕊蕊,你到哪儿了?” “快到远洋了,你再坚持十分钟。” “嗯,你慢一点,别着急,我已经有衣服穿了。” “哪儿来的衣服?找同事借的?” “不是。一会儿你来我们细聊。” 远洋公司附近的饭馆里,周蕊蕊听沈唯说完今天发生的事情,眼睛瞪得老大,“那就是说,林彦深看到你只裹着浴巾的模样啦?” “嗯。” “哈哈!他是不是当时就直起来了?” 沈唯吓一跳,压低声音瞪着周蕊蕊,“周蕊蕊!你说话注意点!这可是远洋的势力范围,说不定我们后面那两个女孩就是远洋的员工。” “哦哦,好!”周蕊蕊比了个ok的手势,不无遗憾道,“可惜他已经有了未婚妻,不然你们俩复合也是不错的。毕竟还一起生了个……” 孩子两个字被周蕊蕊生生憋了回去。这是沈唯的伤口,不能碰的伤口。 沈唯摇摇头,“不可能了。我们别谈这个了。” “为什么不可能?”周蕊蕊一脸天真,“林彦深和他那个未婚妻分手了不就行了,又没有结婚,大家公平竞争嘛。” “不要了,我已经不爱他了。”沈唯自我催眠般低语。 “嗯,不爱就算啦!反正外面优质单身男多的是!唯唯,我跟你说,这周末那个相亲会你一定要参加!这次的全是精挑细选的!门票才100元,一百元你买不了吃亏,一百元你买不了上当。反正我要去,你必须陪我!” 沈唯考虑了一下,“好,我陪你去。” “哇!太棒啦!唯唯你终于开窍了!”周蕊蕊高兴坏了。 “是啊,开窍了。”沈唯笑笑。 是的,她也该从这段感情中走出去了。人生还这么漫长,也许,她能遇到另一个让她心动的男人,和他组建家庭,生儿育女,白头偕老呢。 林彦深和纪远歌,真的很般配。 不是吗? 公司已经有闲话 纪远歌从卫生间出来之后,笑眯眯地回到办公桌前,继续跟林彦深说说笑笑。 卫生间的奇怪味道,还有垃圾篓里女人的衣服,她只字不提。 林彦深陪着她说笑几句,又柔声道,“今天精神这么好?医生开的药,都吃了吗?这阵子感觉怎么样?” “感觉很好呀!”纪远歌跟他撒娇,“彦深,你回国之后就一直在忙,结婚礼服我们都还没定呢。眼看婚期就要到了……” “那这周末去吧。”林彦深的声音永远温和恬淡。 “太好啦!”纪远歌高兴得拍手,差点没跳起来,“你眼光最好啦,你挑的婚纱一定好看。” 林彦深微笑,“这么开心?医生说你要保持情绪平稳,你忘记了?” “开心病才会好得快嘛!”纪远歌笑得甜甜的。 她知道她是自欺欺人,她活不了两年了,全世界都知道。她的病,永远不会好了。 但是又能怎么样呢?除了微笑,不停地微笑,她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要哭吗?难道要抱着林彦深的腰,哭着哀求他,“彦深,你忘了别的女人吧,你专门爱我一个人吧!” 如果爱能求得来,她愿意用剩余的两年生命,来换林彦深全心全意爱她一天。 林彦深爱她吗?她不知道。 选择和她在一起,选择和她结婚,是因为爱情,还是为了报恩?她不知道。 不过生命太短暂,她也不想再去想那么多了,她能披上婚纱,做他的新娘,已经足够。 两年后,她不在了,她身上也有他的烙印:林彦深的亡妻。 下午,纪远歌回到家,远扬的消息也打听到了。 林辉总监勾引了别人的老婆,上午老公打到公司来了,把林彦深误认成林辉,朝林彦深泼墨汁,智诚的沈律师拍林总马屁,主动替林总挡下了墨汁。后来,林总带沈律师去了他办公室洗澡,还让秘书买了一套衣服送了过去。 衣服是大牌,价值不菲。甚至还包括内衣。 公司已经有闲话。不过不是林总知道沈律师内衣尺码的闲话——秘书很职业,没有对外透露一个字。 是沈唯不惜形象替林总挡墨汁,要么是拍马屁,要么是暗恋林总的闲话。 沈唯。纪远歌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个名字,心中妒忌又烦闷。 从她和林彦深回国之后,这个名字就如跗骨之蛆,牢牢地盘旋在他们身边,挥之不去。 沈唯。纪远歌怎么忘得了那张照片呢,那么青葱的少女,笑得一脸灿烂。那么健康,那么活力四射,仿佛,全世界的阳光都在她脸上。 她只能活两年,沈唯还可以活很多年。 为什么,林彦深连两年都忍耐不了呢?浴室的那股味道,一想起来,她的心就针扎般难受。 下午下班后,沈唯照常回家,跟妈妈一起吃晚饭。 “唯唯,周六你姑姑在皇朝酒店过生日,请咱们去吃蛋糕。你周六不加班吧?” “周六啊,行啊,我周六不加班。”沈唯想了想,“就请我们一家吗?还请了谁?” “还请了你爸一家。”李桂莲呐呐的,“唯唯,这么多年,我都不气了,这个坎早就过了,你怎么还迈不过去呢?沈定国再不好,他也是你的亲爹。没必要弄得像仇人一样。” 沈唯冷笑一声,“我没有爸爸,我爸早死了。” “唉,你这孩子!”李桂莲劝她,“他现在的公司做的挺好的,上市企业,说起来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好好巴结巴结他,将来不管是在工作上,还是在婚事上,他都能给你帮不少忙。你傲气是好,但是傲气也得看条件对不?妈没本事,帮不了你,沈定国虽然薄情脾气坏,但终究是你的爸爸,自己的亲生骨肉,你对他好一些,态度软和点,把关系缓和一下,以后你的路会好走一些。虎毒还不食子呢!” “虎毒不食子?”沈唯指指头皮,“我头上的疤我还记着呢,妈,他为了沈心怡,把我撞得头破血流你忘记了吗!” 沈唯好恨,恨妈妈为什么这么懦弱,这么容易原谅。 “他也是失手,不是故意要让你撞到桌子上的。当时他急着讨刘慧琪的欢心,你又是个烈性子,两人杠上了,可不就鸡飞狗跳了吗。” 沈唯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桂莲,“那你呢,他打你,你忘了吗?下手那么狠,你的脸过了好多天才消肿,妈,你都忘了吗!” “我忘啦。”李桂莲轻声细语,“妈活了大半辈子,也看明白了。什么面子里子,这些都不重要,我一双儿女的前途最重要,巴结沈定国能让我的儿女好过,那我就去巴结沈定国。原谅刘慧琪能让我的儿女好过,那我就原谅刘慧琪。” “妈!”沈唯鼻子发酸,眼泪差点没忍住。 这个懦弱善良的女人,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家庭和睦,儿女有出息。 可是,她的愿望,一样都没出现。 弟弟沈尧离经叛道,辍学搞音乐。她熬了几年熬到了小合伙人,在业界也有了口碑,不再是生物链的最低层,可是,离有出息还差得远啊! “好了,唯唯,别替妈委屈,妈不委屈。”李桂莲拉过女儿的手,放在手心里摩挲,“周六一起去吧。姑姑对你和尧尧都好,她的大日子,你不去,她会伤心的。” “嗯。”沈唯点头。 人活着,终究不能任性恣意,因为有自己在乎的人,有自己看重的人。 【注:由于版权限制,请移步微信公众号阅读】 已关注ddxsw公众号请直接回复:3192继续阅读。 没有关注的亲,请按照下列步骤关注阅读: 01:打开微信,选择添加朋友,选择公众号 02:完整输入【ddxsw】,然后点击搜索 03:关注后,输入3192即可继续阅读。 或者扫描下方二维码(手机用户,直接截屏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