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君笑一个 卷三》 v第一章 【正文开始】 在永王府用过晚膳,强硬的拒绝了叶桓要送她回郡主府的请求,回到郡主府的殷长欢在郡主府门口看见了殷白雪。 她和以前没什么区别,穿的依然是绫罗绸缎,戴的依然是珠宝玉石,足见傅怿对她还是不错的。 也是,傅怿要是对她不好,又怎么可能会为了殷白雪在她这儿花重金买无痕霜。 真想再卖一瓶无痕霜给傅怿,不为了那点钱,就想看看傅怿心疼的样子。 傅怿心疼,她就高兴了。 「殷白雪见过郡主,郡主万福金安。」殷白雪走到殷长欢面前徐徐一福,「冒昧打扰,还请郡主见谅。」 她的仪态优雅从容,仍然是以前殷家大小姐的风范,仿佛殷家的巨变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变化,除了她以前并不对殷长欢这样行礼这一点。 殷长欢嗤了声,不客气的道,「既然知道是冒昧你就不该来。」 她不追究殷白雪,但不代表她原谅了殷白雪,她只是懒得理这种人而已。 话罢,殷长欢转身便要进府,殷白雪见状急道,「长欢,你就不能听我一言吗?」 「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说的,还有请称呼我为郡主,」殷长欢回身,站在阶梯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殷白雪,声音冷冰冰的,「如果我是你,就会离我离得远远的,永远不再出现。」 「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殷白雪哀求道,「但大伯……不,爹是无辜的,你能不能求皇上重新调查爹的案子。」 殷长欢干脆道,「不能。」 「为什么?爹是对不起三婶他们,但爹并没有对不起你,他终究是给了你生命的父亲呀,你何必这么狠心。」 「哦,那真是不好意思,我就是这么狠心。」殷长欢好整以暇的看着殷白雪,扬起唇角,「我不仅狠心我还狠毒,那你要怎么样呢?」 「郡主,」殷白雪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郡主,我知道你是生我和端王爷的气,但现在你已经是永王爷的未婚妻,三婶的女儿也已经找回来了,我求求你,你放过父亲好不好?」 说完殷白雪就对殷长欢磕了三个响头,每一个都很用力,能听见头磕地的声音,但殷长欢内心毫无波动。 看来殷家家变还是对殷白雪有很大影响,都会用苦肉计了,可奈何殷长欢不是个心软的人。 「殷白雪,」殷长欢被殷白雪的逻辑气笑了,「我给你一剑,再让太医把你救活,那我给你一剑的事是不是就可以当做不存在?」 殷白雪噎住,脸涨得通红,无话可说。 「郡主,你这比喻打错了,」殷长欢的护卫语气四平八稳,「以她做过的事,以及您的身份,就算您给她一剑将她杀死也可以当做不存在。」 严肃的教训殷白雪的场面就这么冷不丁的被一句话给毁了,殷长欢忍笑道,「那你来刺她?」 护卫一本正经的摇头,「她是白身,属下是您的亲卫,是官身,得找个白身才行。」 另一个属下道,「我看林佳小姐就很不错,也算是了结她们之间的恩怨。」 听着殷长欢和护卫的一唱一和,殷白雪脸色由红转青,最后惨白一片。 她来的确是为了殷博文,但还有就是她想进端王府。可以她罪臣之女的身份,想要进端王府几乎不可能,唯一的可能便是与殷长欢重修旧好,再让殷博文洗刷冤屈。 她以为殷长欢与永王定了亲会好说话一些,但显然她想错了。 「郡主,端王爷来了。」 殷长欢侧首,一辆马车驶了过来,傅怿从马车上下来, 殷白雪也看见了傅怿,她脸上一喜,柔柔喊道,「王爷!」 殷长欢气定神闲的看着傅怿走到殷白雪旁边并将殷白雪扶起来,等着傅怿为殷白雪出头。 她虽然没经历过宅斗,但是后宫里女人的花招只多不少。 不过和殷长欢想的不一样,傅怿没有替殷白雪出头的意思,他甚至没有问殷白雪为什么会跪着就开口让殷白雪回她的轿子。 殷长欢眼睑一抬,诧异了,傅怿居然不让殷白雪坐他的马车。 「王爷,」殷白雪不想走,她对傅怿哀求道,「我爹真的是冤枉的,王爷你帮我给长欢求求情好不好?」 傅怿脸色沉了沉,「你爹的事已经是定局,不用多言。」 殷白雪浑身一颤,泪眼朦胧,哀声道,「王爷。」 殷长欢啧了一声,对殷白雪可怜巴巴的样子实在不能苟同,有话不能好好说,像她一样,想跟叶桓成亲就跟叶桓说了,干净利落,多舒服。 傅怿看了殷白雪的丫鬟一眼,丫鬟会意,上前要扶走殷白雪。 殷白雪心知所求无望,便顺势让丫鬟扶到了轿子上。 一上轿子她伤心的表情立刻消失无踪,她紧紧的咬住嘴唇,忍住愤怒与难言的羞耻。 她觉得她现在就像个笑话,因为端王,她失去了名声,还连累了殷家,然而现在傅怿却不要她了,这一切还被殷长欢看再眼里。 殷长欢肯定在心里嘲笑她,殷白雪只觉得有一把火在她心里燃烧,烧得她快要失去理智。 「长欢,」傅怿犹豫着问,「你什么时候知道永王的身份的?」 对于叶桓的身份,傅怿很惊讶,惊讶之余是他真切的感受到了威胁。 殷长欢神色淡漠,「你问这个做什么?」 傅怿沉吟道,「长欢,我知道我说这话可能不是那么合适,但永王能忍到现在才恢复皇子的身份足见他的心计深沉,你和太后娘娘最好谨慎一些。」 傅怿的言下之意是说叶桓也是为了郑太后以及郑家才会喜欢殷长欢。 殷长欢敛了敛神情,正色道,「多谢端王爷提醒,但永王是我未婚夫,还请端王爷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再听到这样的话,我会认为你是在挑拨离间。」 殷长欢又不是蠢货,她知道叶桓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单纯,但那又怎么样呢,身为皇子,他想要那个位置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若叶桓真的是为了皇位而和她接触,她也认了,谁叫她喜欢叶桓的脸呢。 「还有,」殷长欢看向殷白雪的轿子,「以后就不要再让她出现在我面前。」 傅怿点头,「我知道了。」 「那你们回去吧,」殷长欢开始撵人,「你们再不走明天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话来呢。」 傅怿对殷长欢拱了拱手后上他的马车,车夫看了眼对面殷白雪坐的轿子,问傅怿,「王爷,我们去哪里?」 v第二章 傅怿沉默片刻,「去景同胡同。」 殷白雪便住在景同胡同。 自从将无痕霜给了殷白雪,傅怿便再没去过景同胡同,今日会到这儿也是因为他听护卫说殷白雪来找殷长欢才会过来。 殷白雪从丫鬟口中知道傅怿是往景同胡同去了心中松了一口气,她除了傅怿什么都没有了,她不能连傅怿都失去。 然而殷白雪没有高兴太久,到了景同胡同傅怿便直言告诉她让她不要再去打扰殷长欢。 殷白雪如同吃了黄莲一般,她忍不住的问傅怿,「我真的不能进端王府吗?」 傅怿沉默半晌,「抱歉。」 殷白雪的心一落在落,最后沉在深渊中。她垂着眼睑,「你不用抱歉,是我傻了。」 她望了眼院外,「天色不早了,王爷用了晚膳再回去吧。」 苦笑一声她道,「王爷不会连一顿晚膳都不愿意陪我用吧?」 傅怿的确是不想留下用晚膳,但是他负了殷白雪,如今她这么一说,傅怿倒不好拒绝,便同意留下来。 「王爷等我一会儿,」殷白雪起身道,「库房里有几坛好酒,左右我也不喝,王爷一会儿可以小酌两杯。」 殷白雪仿佛没有听到傅怿拒绝喝酒的话,出了正房便要去酒窖拿酒,但去酒窖之前她先以换衣裳为由回了躺房间。 摒退丫鬟,殷白雪拿出一个首饰盒,从首饰盒里的隔层中取出一小包的白色粉末。 这是她悄悄买的,她当时也想不通为什么要买这个,但想不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拿着药包,殷白雪深吸一口气,这不能怪她,她也不想的,可是她没有办法了。 …… 翌日,醒来的傅怿看着他旁边只着寝衣的殷白雪皱眉。 他怔怔的看了殷白雪好一会儿,心绪复杂,最终他什么都没说,起身穿衣离开。 等傅怿离开房间,熟睡的殷白雪睁开了眼睛。 她拢了拢衣裳,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她知道她可以进王府,虽然这样做失去了傅怿对她的信任,但她必须这样做,她要把傅怿紧紧抓住。 傅怿和殷白雪的事是后话,叶然给叶桓禀道,「郡主回去时碰到殷白雪和端王了。」 「端王让郡主小心您,说您心机深沉,不过在郡主那儿碰了个钉子,郡主还说以后再听到这样的话会认为端王在挑拨离间。」 叶桓嘴角牵起一抹笑。 叶然道,「王爷,我们要不要给端王找点麻烦?」 「不用,傅怿不足为虑。」叶桓放下手中的书,「我记得皇上赏下来两匹蓝色的云烟缎。」 好端端的怎么的说起云烟缎了?叶然点头,「是有两匹,还一模一样。」 云烟缎是皇家专用的绸缎,每年总产量也不过二十来匹,现在已经是十月份了,能有两匹云烟缎已经不容易。 叶桓吩咐,「送一匹到郡主府去。」 「只送一匹?」叶然惊讶问,郡主才刚刚在端王面前维护了王爷,现在连多送一匹云烟缎他们王爷就舍不得了? 对上叶然看负心吝啬男的眼神,叶桓不仅不生气,还很耐心的道,「另外一匹我拿来做衣裳了,准备宴客那日穿。」 叶桓封王,他不想宴客,但皇上却在朝堂上特意提醒叶桓要宴客,还让叶家去帮忙。 许久没听到叶桓这样意义「深刻」的话了,叶然想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的问,「王爷的意思是想让郡主也把这匹云烟缎拿来做衣裳,好宴客那日穿?」 叶桓端起茶盏,慢悠悠的喝了一口后道,「我没这个意思。」 「那我……」叶然刚说两个字,就听到叶桓紧跟着道,「不过你要这么想也行。」 叶然:……鬼个没这个意思。 即便封了王爷定了亲,他们王爷还是一如既往的……故作深沉! 「还有一件事,」被叶桓的不要脸惊了,叶然差点忘了一脸正事,走到门口才想起转身道,「殷博文不见了。」 叶桓眉头微微一跳,「不见了?」 「说是被人劫走了,还杀了几个官差。」 这种情况下被人劫走,除非改朝换代,不然殷博文一辈子都不要想以殷博文的身份现身。 叶桓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神色清冷。 能在殷家已经无望的情况下劫走殷博文,不是有大恩就是有把柄在殷博文手中。 想到嘉怡长公主的死,叶桓语气十分冷淡,「注意着嘉和长公主府以及殷家。」 「是。」 德阳郡主府。 殷长欢慵懒的翻了个身,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日见了殷白雪的缘故,她刚才又梦到了前世的事。 梦里的她并不知道这只是一场梦,好似重新经历了一遍外祖母的过世以及她被人毒害。 睁眼醒来后不仅没有缓解白日里的疲惫,反对觉得更累了。 看着帐顶,殷长欢脑子乱成一团。 如今殷家倒了,看昨天傅怿对殷白雪的那个态度,只怕殷白雪想要进端王府也不容易,不知道接下来的路她会怎么走,但无论怎么走,都不会容易。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殷长欢又想到了叶桓,想起叶桓的那张脸,嗯,似乎都没那么累了。 想着想着,殷长欢又模模糊糊的睡了过去。这次没梦到前世,而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梦到了和叶桓成亲。 他们二人着大红喜袍,拜完堂之后被众人簇拥着进了喜房。 喜房里站满了丫鬟嬷嬷,一个慈眉善目的嬷嬷拿着托盘走到她面前,恭敬的道,「请郡主掀盖头。」 梦里的她似乎没觉得不对,拿起托盘上的洗秤挑起了床上新人的盖头,对方一抬头,居然是戴着凤冠的叶桓。 梦里的她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两个的身份调了,她穿的是新郎的衣服。 一着急,这个梦就醒了。 醒来的殷长欢砸吧了下嘴,这个梦有意思。 若云带着丫鬟进来伺候她梳洗,「永王爷身边的叶默叶护卫来了。」 「我府里有云烟缎,我又不缺,」梳洗出来,殷长欢看着叶默送来的云烟缎皱眉,「他怎么不自己留着。」 被叶然硬拉来的叶默面无表情,一本正经的把叶然告诉他的话复述出来:「有两匹一模一样的云烟缎,王爷用了一匹来做衣裳等宴会那日穿,王爷希望郡主在那日也能穿上这用这匹云烟缎做的衣裳。」 v第三章 那他们两个不就穿着相似的衣裳了吗?殷长欢在心里默默感慨道:她的桓桓实在是太有心机了。 不过这样也好,让全京城的人看看桓桓是有多么喜欢她,到时候那些想送桓桓妾室的人想必也会有所收敛。 据她所知,叶桓封王以来,每日路过永王府的小姐姑娘多了许多,前两日甚至还有一个女子倒在了叶桓马车边,用意不言而喻。 殷长欢道,「回去告诉你们王爷,说我知道了,一定不会让他失望的。」 叶默点头告辞要离开,殷长欢留了他,去了趟库房后才让一辆装得满满的马车跟着叶默去了永王府,还赏了叶默一把剑。 这把剑虽然没有黑刃那么有名,但也是一把好剑,便是叶默这种冷淡严肃的人拿到剑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殷长欢道,「你拿了我的剑以后可得好好效忠你们王爷。」 叶默心说就算不送他剑他也会好好效忠他们王爷的。 「特别是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姐姑娘,你一定要多注意,不要让他们靠近你们王爷,」殷长欢一点没有贿赂叶默的心虚,脸上是一片坦然,「回头记得再告诉我知道吗?」 自从上次殷长欢救了叶桓以及他们一行护卫,叶默就对殷长欢敬佩不已,不学武的人可能不清楚,只有学武的人才知道要练出殷长欢这样一身好武艺好付出多少,即便殷长欢是练武奇才,也是要用一滴滴的汗水来累积的。 况且以王爷对郡主的宠溺,应该不会喜欢别人。叶默在心里衡量了一下,痛快的答应下来,「郡主,属下明白了。」 看着面前装得满满当当的马车,叶桓嘴角勾起一抹荡漾的笑容,见叶然在看他又立刻收了起来,「郡主有心了。」 叶然腹诽,用那么几匹布――一匹布太单调,叶桓从库房里找了些其他布料一起送过去,换了一马车的东西,能不有心吗? 关键是他们王爷居然不觉得羞耻,真是世风日下。 「还有这个,」叶默从怀里取出一个锦盒,「这是郡主特意吩咐属下交给王爷的,说让王爷在宴会那日用。」 叶桓接过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只白玉束发冠,精巧的是上面用描金的方式描了一只银色的小猫,憨态可掬,十分可爱。在后面,束发之后有头发遮挡更不会被人看见。 「幸苦你了,」收到礼物的叶桓很满意,「去库房选样你喜欢的东西。」 叶默:「多谢王爷。」 被忽视的叶然:为什么他以前去送东西就不曾收到过赏赐。 叶默没有立即离开,叶桓挑眉,「还有事?」 叶默沉默了一瞬把殷长欢要他注意有没有小姐姑娘靠近叶桓的事说了出来。 叶桓轻咳两声,望着院子里的开得灿烂的菊花道,「既是郡主要求的你照做就是了。」 跟着叶默退下,叶然指着他腰间的剑问,「你怎么佩了两把剑?」 叶默拿起一把剑,一脸爱惜,「这是郡主赏我的。」 叶然已经无话可说了,为什么他要觉得这替王爷传这种话太丢脸,而让叶默去,这次亏大了。 「这次还要多谢你了,」叶默不知叶然心里的波动,拱了拱手,感激不已,「下次还有这样的事记得找我。」 叶然面无表情,不,你永远不要想了。 「郡主,」叶默离开后,若云忍不住的道,「你送这么多的东西给永王爷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从来都是男子送女子礼物,虽然永王爷也送了郡主一些东西,但刚才郡主可是足足送了一马车的东西过去,大至布料摆设,小至笔墨纸砚。郡主她都不担心永王爷多想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殷长欢莫名的看着若云,「我送他东西还送错了?」 「不是送错了,」若云斟酌着道,「王爷他毕竟是个王爷,您送这么多东西,他会不会觉得您看不起他?」 男人大多好面子,若云会这样想也正常。 殷长欢一笑,「放心啦,他不会的。」 「郡主这么肯定?」 「对呀,」殷长欢点头,「他那么喜欢我,收到东西只会高兴我对他好,哪里会想这么多。」 若云嘴巴张了张,这个理由真是让她无法反驳。 永王府宴会在即,若云把云烟缎拿给绣娘去赶制出来。 这些绣娘是专门给殷长欢做衣裳的,不属于府中的针线房。 不一会儿若云回来禀绣娘们怕时间来不及,想请去了针线房的小雨回来打下手。 这个小雨便是殷长欢刚重生回来后被从正院放出去的丫鬟,她以前便跟着其中一个绣娘学过刺绣做衣裳,手艺虽比不得绣娘们但也比针线房里的好多了。 殷长欢都快忘记这个人了,如今殷家已经倒了,她也没有出任何的事,看来小雨应该是清白的。 她点头,「行,回来后就不用回针线房了,就让她跟着几位绣娘吧。」 不多时,小雨便在针线房里众人的羡慕下离开了。她求见殷长欢想要谢恩,被闭目养神的殷长欢拒绝,她无缘无故的将人打发去针线房,说起来还是小雨受了委屈,想到这儿殷长欢又让若云赏小雨一些首饰银两算是补偿。 很快,若云便回来了,「她在院子里给郡主磕了几个头。」 殷长欢唔了声,没放在心上,她还在回味昨晚上的梦。 永王府的宴客日在九月末。 这日殷长欢一大早就起来了,沐浴梳洗打扮,从头发尖儿精致到脚后跟,力争惊艳全场,让那些对叶桓有觊觎之心的小姐姑娘都望而生畏。 她到永王府的时候很早,但是叶家人倒得更早。 叶老夫人一看见殷长欢便将殷长欢拉到她旁边坐着,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其他叶家人也待她十分客气。 叶蘅目光在殷长欢和叶桓身上来回的晃,「哎呀,郡主的衣裳和王爷表哥的衣裳好相似。」 殷长欢低头看了眼衣服,笑着道,「当然相似了,本来就是一模一样的布料做的。」 叶蘅对殷长欢调侃的眨眨眼,她不认为这种事会是叶桓做出来的,所以便以为殷长欢故意这么做好告诉京城的人她才是永王府的女主人。 殷长欢知道叶蘅想错了,她看了眼叶桓,要是说出这是叶桓要的,爱面子的叶桓应该会觉得很羞耻吧。 自觉体贴的殷长欢担下了这个名声,「我觉得这个料子颜色挺好的,便分了一匹给王爷,就是不想竟然都选在了今天穿。」 叶蘅打趣,「这应该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吧。」 叶大夫人虚空点了点叶蘅,「你再打趣郡主小心你表哥生气。」 「不会吧?」叶蘅一脸夸张的惊恐,「表哥不会才定亲就重未婚妻轻表妹了吧?」 v第四章 刚才碰巧从叶然嘴里听了点故事的叶大老爷笑看了叶桓一眼,捋着胡子道,「我怎么听说皇上赏了王爷两匹蓝色的云烟缎?」 他看着叶桓身上的袍子说,「这应该是蓝色没错吧?」 殷长欢:……堂堂叶阁老,居然也会噎人,皇舅舅他知道吗? 扭头,殷长欢给了叶桓一个她已经尽力的表情。 叶桓旁边的叶家少爷撞了撞叶桓,低声,「行啊,没看出来你想法这么多,什么时候教教我呗。」 叶桓面不改色,仿佛没有听到叶大老爷的调侃,对叶家少爷道不苟言笑的道,「这是天赋。」 啧! 半上午,来永王府的人慢慢多起来,南阳郡王妃是叶家的姑奶奶,也带着儿女上门了。 南阳郡王妃一出现,众人在座的人就看向了她,目光含着深意。 如今的情况,叶家摆明了是要支持永王爷,那身为端王爷的岳母,南阳郡王妃看见娘家选择了永王就没什么想法吗? 对众人的眼神,南阳郡王妃仿若未觉,她言笑晏晏,一点也看不出有因为叶家的事而心生愤怒。 南阳郡王妃对着殷长欢一叹,「我一见郡主就喜欢得很,原想求了郡主来我家的,不想竟让永王截了胡,让我好生可惜。」 她语气一转,又立马笑呵呵的道,「不过还好,肥水没流外人田。」 这话便是告诉众人她把叶桓当做叶家人,当做侄儿看待。 满屋子的人,不管真心假意都笑了,唯有殷长欢笑不太出来,这话听着是夸她的吧,但是照话里的意思,她不就是肥水了吗? 这比喻实在是有点……一言难尽! 兄弟宴客,几个王爷皇子自然是要携礼庆贺的。 被降为郡王的傅哲没有来,皇帝罚他闭门思过半年,但也派人送了礼。 傅哲是几兄弟中脾气最为暴躁的一个,没有了他,气氛和谐了许多,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午膳时殷长欢与几个王妃皇子妃公主坐在一块。 瘸了腿的大皇子封的是安王,安王妃是众人中年纪最大的,性情和善。二皇子妃和二皇子一样,是个喜好书画的人。庆王妃则有几分冷傲,很看不上没有安王妃与二皇子妃两个,只是对殷长欢,她态度也没见多好就是了。 见顾如月跟在她娘身边要入席,殷长欢对她招了招手,「来这桌坐吧。」 顾如月虽然是端王的未婚妻,但还没成亲,比不上殷长欢等人,要是殷长欢不开这个口,凭她的身份是不好坐过来,但殷长欢同样是皇家的未婚妻都能和王妃做一块,顾如月却没有,传出去不好听。 安王妃笑着接话,「正是,早晚都是妯娌,提前熟悉熟悉也好不是。」 顾如月脸红了红,她扭头看南阳郡王妃,南阳郡王妃对殷长欢笑了下,同时再次在心里可惜殷长欢不能成为她的儿媳妇。 「去吧,话不要多说,多朝郡主学学。」 「我知道了。」 顾如月走到殷长欢旁边,屈身便要行礼,殷长欢拦住她,不在意的道,「不用,行来行去没完没了的,什么时候才能吃饭」 安王妃揶揄道,「听德阳的,今日她可也是主人家呢。」 殷长欢脸都不红一下,笑着道,「那还要等半年。」 有皇帝亲自下令,又是给炙手可热的新王与最受宠爱的德阳郡主看日子,钦天监的人哪敢耽误,前两日就已经把日子呈了上来,皇帝传了叶桓殷长欢进宫,然后他们三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最近的日子,郑太后表是随便他们,都行。 安王妃一听便问,「可是定了日子了。」 「嗯,」殷长欢坦然,「明年的五月二十。」 「那你们几个的日子都隔得不久。」 平阳的婚期是在明年的三月,端王和顾如月是明年四月。 殷长欢:「那明年可就热闹了。」 平阳笑道,「你也不害羞一下,看人家顾县主,脸都红成什么样了。」 殷长欢白眼一翻,「说得像你脸红了一样。」 平阳撇撇嘴,顾如月羡慕的看着殷长欢在众人间左右逢源,但她也不是个胆子小的,只是害羞而已。想着温文尔雅的端王,她对平阳道,「叫我如月就好了。」 「那可不成,」平阳摇头,「要不了多久你就是我五嫂,我哪能直呼其名。」 庆王妃忽然笑了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长欢注定是皇家的儿媳,这才和端王爷解除婚约没多久,就找到了六弟。」 她问殷长欢,似乎真的很好奇,「长欢,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六弟的身份呀?」 庆王妃自认为以前端王是庆王最大的对手,现在则多了一个永王,所以对殷长欢和顾如月两个都看不顺眼。见她们说得高兴,就忍不住嘲讽了一句。 殷长欢和这些人接触不多,哪怕是之前和傅怿有婚约的时候她也不耐烦和他们应酬,但不代表她怕了庆王妃。 放下筷子,殷长欢脸色一沉,「照庆王妃这逻辑,难不成解除了亲事的女子就不能再定亲成亲了?」 殷长欢的声音不小,又是一桌子皇家女眷,旁边都注意着这一桌,听到殷长欢的话都看了过来。 这边是待女客的地方,在坐的都是夫人小姐,大多数都是替女子考虑得更多,一听这话,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向庆王妃。 庆王妃有点恼,这殷长欢定了亲还是这么没有贵女风范。 「至于我知不知道永王的身世,」殷长欢故意停顿了一下,嗤道,「干卿何事?」 「庆王妃有这个闲心还是多顾着你家王爷一点,我听说庆王爷又收了个侧妃,看来用不了多久你就又能当母亲了。」 庆王妃气得脸色铁青,皇子这几兄弟,就只有庆王爱美色,就连英王都只有英王妃一个,皇帝也不爱给儿子们指侧妃。 因为这点,庆王妃最不喜欢和人讨论小妾姨娘的问题。 殷长欢骂人专揭短,气得庆王妃想摔碗走人。安王妃是长嫂,连忙拉住庆王妃,劝道,「长欢一直都是这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哪里用得着大惊小怪。」 庆王妃更气了,她大惊小怪? 「再说了,这可是永王府第一次设宴,你要是走了回头父皇知道了也不好啊。 庆王妃嘀咕了两句,顺着这个不太平整的梯坎下了,谁叫皇帝宠爱殷长欢没了下限。 …… 纪莹莹和叶薇坐在一起,见旁边殷长欢那一桌这么热闹,她悄声对纪莹莹道,「郡主,都是我不好,我也是表哥出事之后才知道他的身份的。」 v第五章 埋头吃得正欢的纪莹莹抬头,想了想,哦了一声。 以为纪莹莹会很生气的叶薇惊了,不敢置信那么喜欢叶桓的纪莹莹反应居然这么平淡。 「郡主,那你……」 「以后这样的话不用再说,」纪莹莹打断叶薇的话,「他都定亲了,让人听见不好。」 而且叶桓又不喜欢她,一想到这点纪莹莹就好气,瞪了隔壁桌的殷长欢一眼,把碗里的鸡腿当做殷长欢的手,狠狠的咬下去,那副狠样,似乎要把碗都给吃了。 叶薇听到纪莹莹的话愣了下,而后再看到纪莹莹吃鸡腿的样子,她觉得纪莹莹说的应该是气话。 以前叶桓身世不明的时候她都喜欢,现在叶桓成了王爷表哥她怎么可能放弃。 叶薇看了对面的叶蘅一眼,大房的人肯定早就知道叶桓的皇子身份,她想不通叶蘅为什么不嫁给叶桓,有祖母说和,一定可以的吧。 皇帝与世家的关系,只靠看不见摸不着的恩情怎么可能长久,唯有血脉与子嗣才是真的。 女客这边有叶家老夫人和殷长欢镇着,没什么大事。男客这边却是机锋连连,刀光剑影。 有人在暗讽,有人在和稀泥,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添柴加火,有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顿午宴下来比上了一趟朝还累。 顾源佩服的看了看叶桓和傅怿,这皇子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幸好他南阳郡王府就他一个男丁。 傅洛视线落在顾源身上,别有意味的道,「京城还真是小,顾世子既是五弟的大舅哥又是六弟的表兄弟。这要是有天五弟六弟有了矛盾你要帮谁?」 皇家兄弟除了争夺帝位的矛盾还能有什么矛盾。 顾源仿佛没听出傅洛话中深意,用玩笑的语气道,「他们两个我还真不知道帮哪个,倒是吧,」他嘿嘿一笑,「要是庆王爷和他们二人其中一个有了矛盾,我是一定不会帮庆王爷你的,哈哈哈……」 傅洛神色一僵,「顾世子说笑了,我能和五弟六弟有什么矛盾?」 「说得也是,你们可都是亲兄弟,」顾源忽然拍了下桌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叶桓,「上次刺杀你不是还有一批人吗,有线索了没有?」 叶桓目光不经意的掠过众人,快速的将众人的表情收在眼底,「有点线索了。」 「那可得抓紧点,」顾源气愤道,「这人实在是太坏了。」 叶桓淡淡一笑,「放心,他跑不了的。」 …… 午宴后摆了戏台子,殷长欢不爱听这些咿呀咿呀的声音,勉强听了一出后便溜了出来。 早上起来得太早,她有一点犯困,一路打着哈欠。 「郡主可是困了,」叶然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幽怨的看了殷长欢一眼后道,「郡主若是困了可以去后院歇息,王爷为您安排得有歇息的院子。」 一般人家设宴都会安排房间供宾客休息,但不会去内院。 殷长欢有个毛病,一没睡好觉就容易头疼,一听叶桓有专门为她准备院子,也不矫情了,让叶然在前面带路。 还没走到内外院相接的垂花门,殷长欢远远瞅到了傅怿和顾如月在讲话。 叶然也看到了,他也想要一把殷长欢赏给叶默的那种剑,于是殷勤道,「郡主,你要不要去偷听?属下知道一条近路,可以不让他们发现。」 殷长欢惊讶的看向叶然,不解的问,「人家未婚夫妻说点私密话,我们去偷听干什么?」 叶然沉默,他觉得郡主看他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有特殊癖好的人。 不,他不是这样,他只是想要一把剑而已。 思及她和叶桓也是未婚夫妻,殷长欢心下一凛,审视的瞅着叶然,「你有没有偷听过我和你们王爷说话?」 「郡主,你想多了。」叶然面无表情,他觉得好疲惫。 「那就……」 「我是王爷的贴身护卫,大多数时候王爷和您的对话我不用偷听都能听到。再说了,您和王爷也没有要我回避的意思。」 殷长欢:…… 「叶护卫还没定亲成亲吧?」 「郡主怎么知道?」 「那就对了,」殷长欢冲叶然一笑,灿烂异常,「这么不会说话,会有姑娘想嫁给你就怪了。」 叶然:今天他可能不宜说话。 「县主。」 「王爷叫我如月就好。」顾如月脸颊布满红霞,抬头悄悄的看了傅怿一眼又快速的低头,羞涩的解释,「我父母还有哥哥姐姐都是这么叫我的。」 见顾如月的小女儿神态,傅怿原本皱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顾如月比殷长欢还小还要单纯,他把事情说与她是不是太残忍。 经历了殷长欢,傅怿已经不想再做类似的事,不是怕顾如月像殷长欢那样退亲,而是他过不了他自己的那一关。 现在的时间地点都不是适合说这件事的时候,可傅怿已经不想等了。 他清楚的记得一个画面,赐婚的圣旨下来后,顾如月跟着她娘进宫谢恩,他们在宫里遇上了,简单的见礼寒暄后分开,他回头望了一眼,正好看到顾如月也回头来偷偷看他,脸颊红扑扑的,圆圆的眼睛很亮,带着少女特有的羞怯与赐婚的欢喜。 傅怿沉浸在他自己的思绪中,顾如月久久没有听到傅怿的声音,抬起头问道,「王爷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她声音有点急,「我不能待太久,我娘看不见我会找我的。」 顾如月陪她娘和几位夫人聊天,出来更衣时碰到了傅怿。 傅怿不再迟疑,「如月可知道我与以前的殷家大小姐的过往。」 顾如月闻言愣了一下,然后道,「殷白雪吗?我知道。」 傅怿颔首,「因为白……因为她母亲做的事,她现在没有住在殷家了,所以我给了她一处宅院住着。」 顾如月脸颊的热意一点一点的褪去,她看着傅怿,咬着唇角问,「你是想让她当你的外室吗?」 傅怿摇头,「我原本是想等她嫁人成亲便不再管她。」 顾如月的心悬在半空中,「那现在呢?」 傅怿有点难以启齿,他没有想到殷白雪居然会对他下药,这让他感觉像是被人狠狠的打了一巴掌。但是这份恼怒他却不知道对谁发,对殷白雪吗?说到底,终究是他欠了她,如今这样,他心底的歉意倒是少了很多。 「你给我说这个是你要纳她进王府了吗?」不然为什么突然和她提起殷白雪这个人。 傅怿沉声,「前不久我与她有了夫妻之实。」 v第六章 夫妻之实几个字如一道猛雷狠狠的劈在了顾如月的心上,她愣愣的看着傅怿,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只是有些颤抖,「那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了什么呢?」 她声音艰涩,豆大的泪珠滑出眼眶而不自知,「王爷是要我主动给她让位吗?」 「不是,」傅怿立马道,「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不想隐瞒你。」 顾如月疑惑的看着傅怿,她更不明白了。 「我……」傅怿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缓缓道,「我与她的事是一场意外,但我毕竟毁了她的清白,你如果能接受她,我会在我们成亲之后以妾室的身份将她接入府中,你若不能接受我会求父皇解除我们的婚约。」 顾如月抹了抹眼泪,顾不上伤心,问,奇道,「你只给她一个妾室的身份?」 王爷的后院中王妃的阶品最高,其次便是侧妃,侧妃之下是夫人,而侍妾只比通房丫头好一点。顾如月以为再怎么会是一个侧妃的位置。 傅怿想到那晚上的事,眸色微冷,颔首,「对。」 顾如月低头抿嘴,她喜欢傅怿。定亲前还不觉得,定亲后她特意派人打听了傅怿的事,每听一次傅怿的事就对他多一点喜欢。 虽然傅怿和殷白雪的事让她很生气,也很不能理解,但她还是喜欢傅怿,就像是白蛾扑火。她不知道她的结局会不会像白蛾那样,可她会尽量让她和傅怿有个好结局。 心中有了计较,顾如月抬头,一双圆圆的眼睛红红的,像小兔子的眼睛,她忐忐忑忑的问,「你更喜欢她,你会不会宠妾灭妻?」 傅怿想也不想的就道,「我没有更喜欢她,也不会宠妾灭妻。」 「她也永远不会孕育子嗣。」他描补了一句。 同房之后的第二天傅怿到了那个院子,给了殷白雪两个选择。一是拿着傅怿给她的银钱远走他乡,对外称是富贵人家的寡妇,凭她的容貌和才情,想要再嫁并不难。二是进端王府,但身份只能是妾室,且永远不能孕育子嗣。 殷白雪惨白着脸选了第二个,同时傅怿也再一次的失望了。 顾如月期待过未来夫君只有她一人,但她母亲和她爹感情甚笃,同样有顾如韵母亲等妾室的存在,所以对于一个妾室她不是很在意,由其听到傅怿说不会让殷白雪孕育子嗣她更满意了,至少说明傅怿不是宠妾灭妻的糊涂人。 虽然不在意了但心头还是有点不舒服,她鼓足勇气抬头,嘟嘴问,「那你会对我好吗?你要是不对我好我就不嫁你了。」 永王表哥和德阳郡主两情相悦,连衣服都穿一样布料的,她看着也羡慕。 傅怿没想到顾如月会问一个这么直白的问题,他沉默片刻后道,「我会对我的王妃很好。」 这话和顾如月想听到的话有出入,但顾如月也满意了,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德阳郡主那样幸运,可殊途同归,她觉得未来还是有希望的。 「我出来很久了,再不回去娘该找我了。」顾如月走了两丈远忽然又转身跑了回来,从袖笼里取出一个荷包,别别扭扭的道,「这是我闲暇时做的,你要是喜欢就留着,不喜扔了就是。」 女子做荷包只会给她的父亲兄弟以及未来夫君做,所以送荷包给未婚夫便意味女子对未婚夫很满意。 荷包精致,看得出做荷包的人很用心,傅怿将荷包揣入怀中,「多谢,傅怿会好好珍惜的。」 顾如月脸又红了,低头声不可闻的说了声不用谢就小步跑走了。 顾如月走远了傅怿才转身面对几棵大树,看着露出来的那一抹蓝色的布料他道,「永王有偷听的癖好?」 叶桓从树后站出来,没有被抓包的赧然,脸上是和傅怿一样的温文儒雅,「端王言重了,这是我的王府,怎么能算偷听。」 叶桓听说殷长欢去了内院便想去看看她,哪知道碰上了傅怿和顾如月在这儿互表心意。 「端王自便,在下还有事就恕不奉陪了。」 「永王留步,」傅怿叫住叶桓,从叶桓恢复身份以来,他们还没有这样私下只有他们两人的见过面,他严肃道,「长欢看着厉害实则很重情谊,我希望你能好好对她,不要辜负了她对你的一番真心。」 叶桓拧眉,看了傅怿一眼,声音微冷,「长欢是我的未婚妻,我自然会好好对她,不劳端王操心。」 端王知道叶桓不高兴了,「我虽然和长欢解除了婚约,但我仍然是长欢的表哥,在我心中,她与平阳无异,我只是关心她而已,你不用这么紧张。」 「我知道,」叶桓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我不仅是长欢的表哥还是她的未婚夫,所以你放心,我肯定会对她好的。」 「绝对永远不会背叛她。」 背叛了殷长欢的傅怿无话可说。 他们兄弟几人没有一个会这么噎人的,叶桓真的是父皇的儿子吗? 殷长欢闭上眼没一会儿就听到叶桓在外面问护卫她是不是不舒服的声音。 护卫十分老实的说,「没有,郡主只是起早了。」 叶桓颔首,叮嘱小院儿里的丫鬟准备好热水和茶点。 听着叶桓清朗的声音,殷长欢弯了弯嘴角,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叶桓没有进屋去看殷长欢,叮嘱完丫鬟他就又往外院走去。 有皇帝在早朝上说的话,今日来的人很多,他得把握住机会。 走到半路遇见一起散步的嘉和长公主和南阳郡王妃。见礼后叶桓原本要离开前往花厅,忽然叶桓心头一动,看向嘉和长公主,「能和您单独说两句话吗?」 单独便是不需要旁人听,南阳郡王妃道,「我刚才瞥见那边的菊花还开得不错,我去看看,你们慢聊。」 嘉和长公主看叶桓的眼神很温和,「你有什么话和本宫说,还需要避开你姨母。」 叶桓道,「本王只是为长公主着想,怕传出去对长公主不太好。」 嘉和长公主笑容淡了下来,「永王这话什么意思,本宫怎么听不太懂。」 「曾经的殷国公殷博文在流放途中被劫,」叶桓声音不轻不重,「长公主可知道这件事?」 嘉和长公主语气冰冷,「一个被废的殷国公,本宫怎么会知道他。」 「本王还以为长公主和他关系不错,正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哪些人有可能劫走她呢。」 「你的意思是是本宫劫走了他,」嘉和长公主柳眉倒竖,目光锐利,「傅桓,不要以为封了亲王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本宫是你的亲姑姑,不是你可以冤枉的对象。」 v第七章 「长公主言重了,本王不过是问了你一句知不知道殷博文而已,何来冤枉一说。」 叶桓看着嘉和长公主,轻飘飘的道,「还是说长公主自己心里有鬼?」 「母亲,」纪莹莹寻来,见嘉和长公主怒色明显,又看了下叶桓,觉得气氛有点不对,「你们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问了几个问题而已,」叶桓含糊道,「本王先走了。」 见叶桓真的走了,纪莹莹拉了拉嘉和长公主的袖子,「娘,你们刚才在说什么。不会你又在说让永王娶我的事吧。」 嘉和长公主敛了敛神色,恢复到平常的温和只是眸底冷色不仅没散反而更重了,「没有,只是随便说了两句,南阳郡王妃还在那边等我们,我们去找她。」 纪莹莹点头,心中越发觉得刚才她娘一定是在和永王说让她嫁给永王的事,不然一向和永王没有交集的娘能和永王说什么说得面红耳赤,肯定是永王拒绝了她娘。 纪莹莹心中叹气,恐怕只有等她心仪上另外一个人,她娘才会想着把她嫁给永王了。 以前永王没有恢复身份的时候,她娘没这么热切的想把她嫁给永王,现在一恢复身份变化就这么大吗?若说是为了王妃的身份,可以前外祖母要给她和端王赐婚的时候她也没同意啊。 纪莹莹越想越糊涂,她扭头悄悄的看嘉和长公主,决定回去和她大哥说说。 赏菊的人不只有南阳郡王妃一个,还有郡王妃的儿子顾源。 南阳郡王妃正在数落顾源不中用,没能讨到殷长欢的喜欢,让这么好的一个夫人让叶桓得了去。 在小事上顾源还是很将就他母亲的,所以任由南阳郡王妃唠叨,他一句话也不回。 嘉和长公主和纪莹莹过来看见的画面就是顾源耸拉着肩膀,而南阳郡王妃嘴巴不停的动,身量比南阳郡王妃高出不少的顾源看着竟有些委屈可怜。 见有人来了,南阳郡王妃住了口。顾源先给嘉和长公主见礼,完了又对纪莹莹拱了拱手,大方有礼,看不出刚才还像个小媳妇一样被他娘训。 纪莹莹觉得顾源这人挺有趣的,虽然世人讲究孝顺,但能像他这样对母亲的却是少,连她哥那么端方有礼,有时还会与她母亲争辩两句呢。 纪莹莹忍着笑意回礼。 纪莹莹大多数时候是长在宫廷,赵太后虽然娇惯她但在礼仪和学习方面却不纵容,毫不夸张的说纪莹莹的琴棋书画比殷长欢厉害许多,但是她们两个人都不爱琴棋书画,导致纪莹莹并不觉得她在这方面比殷长欢好有什么可说的,所以她很少会提到这件事。 要求严格,纪莹莹的礼仪规整中带着一股正气,让南阳郡王妃见了眼前一亮 ,霎时觉得柔乐郡主也很不错,在纪莹莹要回女客那边时便开口让顾源送纪莹莹过去。 纪莹莹拒绝,南阳郡王妃道,「今儿个人多,还是让顾源送你过去比较好。你别看他看着斯斯文文,手里的功夫可不差。」 顾源是南阳郡王妃的儿子,一听这话就知道他娘在打什么主意,不过不是什么大事,送个人而已,「是。」 嘉和长公主满脑子都是叶桓的那些话,没细想南阳郡王妃的行为,「既是如此便麻烦顾世子了。」 顾源拱手,「长公主客气。」 纪莹莹走了一段路,看不到两位母亲了她便停下脚步,「不麻烦顾世子了,我自己知道路。」 顾源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那我走了。」 纪莹莹:…… 虽然她是想让他走,但是就这么答应了怎么这么让她不得劲呢,好歹她也是堂堂郡主,就不能多说两句好话吗。 纪莹莹皮笑肉不笑,磨牙,「不送。」 顾源察觉到纪莹莹不高兴,转身嘀咕想,「京城女人太这么奇怪,不是她让我走的吗?」 纪莹莹还没走,听到这句火冒三丈,说她可以,怎么可以以偏概论说京城女人,不收拾他一顿她就不叫纪莹莹。 「你们南阳男人才奇怪,」论斗嘴,除了殷长欢,她纪莹莹还没怕过谁,她走到顾源前面,叉腰,睥睨着顾源道,「一点眼色都不会看,一点客气话都不会说,也不知道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顾源没和女人斗过嘴,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你不可理喻!」 「你可理喻,」纪莹莹不屑撇嘴,「你这么有理喻怎么张口就是京城女人,京城女人碍着你了,你母亲不就是京城女人吗?」 「哼!」纪莹莹朝顾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有本事你不要娶京城女人。」 她都听说了,南阳郡王妃暂时不会回京城,顾家三兄妹肯定会在京城说亲,她就不信顾源不娶京城女人。 「以后只要你一说亲,我就去告诉那个小姐你说我们京城女人奇怪,不可理喻。」 顾源:……「我只说你不可理喻。」 「有什么问题吗,」纪莹莹下巴一抬,理直气壮,「在你这儿我不就代表了整个京城女人吗,不然你说什么京城女人都很奇怪。」 「你不是也说了我们南阳的男人。」 「我承认,」纪莹莹嘿嘿一笑,「可是我又不会找南阳的男人来当郡马。」 顾源气得脸红脖子粗,而自从知道叶桓与殷长欢两人情投意合,就一直憋闷在心的纪莹莹却浑身舒畅,仿佛吃了如意仙丹,果然生气了还是应该发泄出来。 纪莹莹瞅眼顾源,心想就是可怜顾世子了,但谁叫他撞上了呢。 可怜的需要安慰,纪莹莹找丫鬟要了一锭银子,拉起顾源的手,将银子放在上面,「今天多谢你了,我现在的心情好多了。」 顾源怔怔的看着银子,不懂他们刚才还在吵架怎么突然送他银子。 可能是顾源的表情太懵了,纪莹莹好心的给他解释道,「你让我出了气,这十两银子是感谢你的。」 顾源:…… 才十两银子,至少也应该要一个金元宝吧。 呸呸呸,他在说什么,京城的女人……不,纪莹莹也忒抠了。 外院还有客人,殷长欢没敢多睡,眯了两柱香确保下午有精神就起来了。 丫鬟送来了热水,梳妆台上摆着女人打扮用的各种小东西以及一个大大的首饰箱子,这个首饰箱子与之前叶桓送她的那个一模一样,她打开,果然里面的每个盒子也都放得有首饰。 回到外院,殷长欢还在人群外便听到众人的喝彩声,走进去了才知道是一众小姐在做诗,其中一个陈姓的小姐与顾如韵的诗不分伯仲,众人正在纠结哪一首当选魁首。 殷长欢一出现便有人提议让殷长欢来决定那一首比较好。 v第八章 叶蘅小声对殷长欢说,「这位陈家小姐是陈贵妃的亲侄女。」 陈贵妃的侄女便是叶桓「名义」上的表妹。 殷长欢抬头看了看二人,顾如韵一如既往的清冷,这位陈小姐脸盘圆润,带着微微浅笑,一看就是一个好脾气好相处的人。 自觉马上要当王妃应该稳重起来的殷长欢学着别人的样,说,「这位妹妹我还没见过呢?」 「张嘴就是妹妹,」周氏拍了拍她的手,「陈小姐比你还大上两岁呢。」 十八了,还梳着闺阁女儿的发髻?殷长欢没露出任何异色。 陈子倩上前对殷长欢一福,「陈子倩见过郡主。」 殷长欢连忙将人扶住,「不用客气。」 陈子倩顺势起身,「我在老家住了三年,才回京城没多久。」 殷长欢走到放着两首诗的书案上,以示公平,两首诗都没有写名字,一首是咏菊,这首用词温暖,以菊喻人,整首诗气氛积极向上。另一首是叹秋,看似叹秋实在是在感慨人事易变,语调偏沉重。 殷长欢读了两遍,坦然道,「这可为难我了,谁不知道我不会琴棋书画都不行,我来评判不是关门门前耍大刀吗?」 「就是,」纪莹莹对殷长欢肚子里有多少墨水很清楚,「你们让她来评还不如让我来评呢!」 殷长欢已经不能成为她的嫂子了,纪莹莹当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可以打击殷长欢的时机。 殷长欢瞪纪莹莹一眼,「你又比我好到哪去。」 纪莹莹抬下巴,「比你好就行了,比你好我就高兴。」 众人一言难尽的看着殷长欢和纪莹莹,这两个郡主莫不是脑袋有问题。 有清脆的笑声突然响起,众人一看,是陈子倩。 陈子倩笑看着殷长欢色纪莹莹,感叹道,「你们姐妹俩的感情真好。」 「谁跟她感情好。」纪莹莹和殷长欢异口同声,还很响亮,让被陈子倩的话惊住的众人回了神。 陈子倩看她们两个的眼神仿佛在看两个别扭的孩子,「还说不好呢,不好能这么心有灵犀说相同的话吗?」 「不,」殷长欢道,「陈姐姐,你可能才回京城,大概不太清楚我和纪莹莹的关系。」 「我们两个是对头,怎么可能感情好呢。」纪莹莹接话,「你说错了。」 「哪有对头这么亲近的。」陈子倩掩嘴笑了,「你们两个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殷长欢和纪莹莹面面相觑,不说话,交流全靠眼神。 殷长欢眨眼:我们亲近? 纪莹莹瘪嘴:怎么可能,我们是对头是敌人。 殷长欢点头,深以为然! 闹了一阵,有人提议把诗送去给永王爷看,原因是永王爷是状元,善诗词。 殷长欢看向提议的人,没什么印象。 「不妥,」陈子倩立即皱眉道,「这诗是我们玩闹而做,拿去给永王爷看犹如班门弄斧,我可没这么大的脸。」 陈子倩看着温和,说起话来却不软弱,铿锵有力。 她走到书案前,拿起一只笔便在咏菊的那首诗上画了一把大叉,没有丝毫犹豫的将之毁掉,「顾小姐,我认输。」 顾如韵眉心轻蹙,「陈小姐说得对,永王爷虽是状元但毕竟是外男,将我们的诗拿去给永王评论实在有失体统。」 「至于胜负,」她露出一抹极浅的笑,「我们可以下次再比。」 陈子倩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先前附和的人听了陈子倩二人的话这才发觉不对,让一个未婚且炙手可热的王爷评论两个闺阁女子的诗,怕是不小心就会传出不好的话。 先前提议的人白着脸道歉,「都是我考虑得不周到,我以为没写署名就不会有关系。」 众人宽慰了她几句,但心中却不以为然。虽没写署名,但已经知道这两首诗属于陈子倩和顾如韵。再看看二人的气质,要猜出谁写的并不难。 人活在世上哪能没几个处不好的,当即便有人道,「虽是没署名,但陈姐姐做诗的风格在京城很有名,你不会不知道吧?」 纪莹莹瞅瞅顾如韵和陈子倩,眼珠子一溜,露出了看热闹的笑容。 提议的人顿时红了眼眶,可怜巴巴对殷长欢道,「我是真的没想那么多。」 殷长欢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但这是永王府办的第一场宴会,她不想节外生枝,只道,「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但以后还是谨慎些好,毕竟祸从口出,有些时候你是好意,但人心难测。」 提议的人呐呐点头,不敢说半个字。 殷长欢走到陈子倩旁边,惋惜道,「好诗好字,真是可惜了。」 殷怀怡笑,「你字虽然写得不一样,眼光倒是不错的,陈小姐这手字可是尽得她大伯的真传。」 现今陈家大老爷,虽没做官但却是当世大儒,他的字更是千金难换。 「陈姐姐,」殷长欢立刻不要脸的道,「你送我一副墨宝吧。 」 「我也要,」纪莹莹见状道。 陈子倩笑弯了眼,「还说你们是对头,有这样的对头吗?」 殷长欢喜欢,纪莹莹该对她嗤之以鼻,那才是真正的对头。 纪莹莹振振有词,「虽然我和殷长欢是对头,但是这对我欣赏你的字没有半分影响。」 陈子倩看明白了,这两个分明没长大,孩子气十足。她想了下道,「我的字还青涩得很,不敢送人,不如我去找我大伯给你们各要一份如何?」 陈大儒的墨宝,谁会嫌弃,殷长欢和纪莹莹小鸡啄米的点头,生怕答应得慢了点。 其他人见了羡慕,但她们又不是郡主,哪敢这么要,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两个郡主和陈子倩商量写什么内容。 顾如韵拿起自己的诗,神色淡淡的将之叠好。 永王府的第一场宴会十分热闹,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几乎都来了,暮色四合客人才慢慢离开。 送走最后离开的叶家人,殷长欢对脸颊微红的叶桓道,「时候不早,我回去了。」 叶桓看眼护卫赶来的马车,「我送你。」 殷长欢失笑,「这么近,有什么好送的。」 「坐马车送,把你送回去了我再坐马车回来,」叶桓道,「而且我有点事要和你说。」 殷长欢不信,有什么事不能现在说。上了马车她立即问叶桓有什么事。 什么事?什么事也没有,他只是想和殷长欢待一会儿而已,但叶桓想到了一件可以说的事,「前殷国公被人劫走的事你知道吗?」 v第九章 殷博文毕竟是殷长欢的父亲,不好直呼其名,便称呼为前殷国公。 「知道啊,」殷长欢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便是叶桓对殷长欢的脾性已经有所了解也不由得无语,殷博文被劫走本身就是问题好吗。 「放心吧,他心里都扭曲了,便是被人劫走也干不出什么大事。」殷长欢瞅着叶桓,「你就和我说这个?」 叶桓看她,「不行吗?」 殷长欢摆手,「没不行,你高兴就好。那还有其他的事吗?」 叶桓沉默了一下,「没有。」 殷长欢长长的哦了一声,虽然没说什么,但那调笑的意味却是藏都藏不住。想和她待一会儿直说就是了,她这么喜欢他,能不答应吗? 面对殷长欢意味深长的笑容,叶桓面不改色,「对了,你送我的玉冠怎么有一只猫?」 「因为猫很可爱啊,和你一样的可爱。」一样的傲娇,爱面子,死鸭子嘴硬。 叶桓再一次词穷,他把殷长欢的话还给她,「你高兴就好。」 都是小事,他不介意,真的不介意,总比没有礼物收好。 永王府和郡主府实在是太近了,没一会儿马车就停了下来,护卫在外面道,「郡主到了。」 殷长欢看叶桓,「我下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她轻轻一嗅,「你今天喝了不少的酒吧,脸都红了。」 「没多少。」 「我都闻到酒味了。」 「不信你检查。」 殷长欢茫然,这个怎么检查? 正想着叶桓忽然将头凑过来,轻轻的碰了碰殷长欢嘴唇,然后微微远离,「你看,是不是没喝多少?」 殷长欢看着近在咫尺的叶桓,舔了舔刚被叶桓亲过的嘴唇,「这样碰一下怎么检查得到?」 叶桓嘴角微弯,「那要如何?」 「要……」殷长欢对上叶桓的双眼,慢慢靠近他,在马上就要亲上时忽然脑袋一偏,在叶桓耳边狡黠一笑,「我不告诉你。」 说完她推开叶桓就往车门口走去,到车门口时又回头,「其实你不应该自己喝酒,应该灌我的酒才对。」 叶桓爱面子又尊重她,这样一个蜻蜓点水已经是他的极限,灌她的酒让她喝醉就不样了,她一定会色字当头,亲着他不放。 叶桓听明白殷长欢未言之语,眸中布满笑意,「多谢长欢指教,我一定记住。」 殷长欢莞尔一笑,「不用谢。」 她也是为自己找借口,毕竟醉了做出点出格的事也不是不能理解。 看着殷长欢进了郡主府,叶桓放下车窗帘子,对赶车的叶然道,「多注意着嘉和长公主府。」 叶然应下,问,「可是有什么发现?」 叶桓揉了揉眉心,「没有,只是我告诉了她殷博文被劫的事。」 「明白了。」 叶桓闭目养神,他今天是真累了。 从永王府回来,纪莹莹找到了纪承,告诉纪承她觉得最近的嘉和长公主很不对劲。 纪承心想,看来不是他多心,一向迟钝的莹莹都察觉到她娘最近的行为很违和。 「你想多了,」纪承不想让纪莹莹跟着烦心,「也许他们只是意见不和而已。」 「可是娘又不当官,」纪莹莹道,「他们意见能有什么不同的。」 「也许是娘最近身体不舒服,」纪承再找理由,「我之前看过一本医书,说娘这个年纪的妇人很可能会变得脾气暴躁、不安、焦虑,等过了这段时间自然就好了。」 这样一说,纪承自己都快信了,他娘不会真是这样才会导致最近行为异常吧。 「真的吗?」纪莹莹不太相信,「我怎么没听说过有这个病症。」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去问府医。」那是一本常见的医书,纪承不怕府医没见过。 纪莹莹勉强信了,主要是她也想不出来她娘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永王府宴会后没两天便到了嘉怡长公主迁坟的日子。 迁坟前三日殷长欢就住到了皇陵行宫,特意食素斋戒三日并为嘉怡长公主做迁坟前的法事。迁坟后殷长欢还要在皇陵别苑住七日以为嘉怡长公主守陵。 这一去就是十来天,常用的东西就装了十几大口的箱子,丫鬟也去了很多,有贴身伺候的,有候笔墨的,有善厨艺的,还有会女红的。 嘉怡长公主已经去世这么久了,殷长欢没有多悲痛,但这是生她的母亲,心情自然没有多好,食欲也跟着差了。 为了让殷长欢多吃一点东西,丫鬟嬷嬷们是绞尽脑汁。 若云端着一份香喷喷的香菇青菜粥,「郡主尝尝?」 殷长欢看了眼香菇青菜粥,香菇和青菜都切得碎碎的,米也熬煮得很烂,看着让人很有食欲。 若云以为殷长欢不想吃,便道,「郡主多少尝一些,回头您要是瘦了,太后娘娘见了该多心疼啊。」 「真要瘦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话虽这么说,殷长欢还是拿过小碗舀了了小半碗,她拿起勺子吃,粥都送到嘴边了她双手忽然一抖,瞬间便没了力气,连勺子和碗都拿不住,纷纷落到了地上。 若云惊呼,「郡主!」 殷长欢愣愣的看着她的双手,握紧又张开,如此重复了好几遍,没有抖也不曾没有力气,可刚才分明是…… 她猛然看向砂锅中剩下的粥,脑海中升起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去找只鸡来。」 若云身为殷长欢的贴身大丫鬟,以后是要接张嬷嬷班的人,一看这一幕心头迅速有了思量,严肃的点头后很快便找来了好几只鸡,并在这段时间内让护卫包围了整个院子,任何人插翅难飞。 这些鸡被绑了翅膀和脚,但并不妨碍它们啄东西吃,很快就有两只鸡开始啄地上的粥吃,不过须臾,这两只鸡便歪了脖子。 这粥有毒。 若云惊骇不已。 若是刚才郡主没有手抖,那此刻倒下的就是郡主了。 她噗通一声跪下,没有半句辩解,粥是她送来的,也是她劝郡主喝的,这件事她责无旁贷。 「郡主,」一个护卫冲了进来,见到跪着的若云以及地上的死鸡神色一凛,「小雨自尽了。」 殷长欢没说话,她怔怔的看着死鸡,仿佛看到了上辈子她中毒后倒下的场景。 明明她没有喝粥,没有中毒,她却再一次感受了中毒的感觉,呼吸急促,心砰砰的跳,像是要从心口里蹦出来。 缓缓抬头,殷长欢看到若云担忧和护卫的严肃的心情。 她想说她没事,不说她没有中毒,上辈子她中了毒现在不一样活得好好的吗? v第十章 嘴唇一动,一个字都没说出她便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意识。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殷长欢想,这件事一定不能让纪莹莹知道,不然纪莹莹一定会嘲笑她,说她胆子小,没有中毒看见鸡死了就被吓晕过去。 她才不是被吓晕的,她只是正好想睡觉了。 殷长欢这一觉睡得很香,一个梦也没有做,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里,软软的,温暖又舒适,意识清醒后舒服得她想大叫一声。 「长欢!」 是叶桓的声音,殷长欢睁眼,叶桓坐在她床边,关切的望着她,见她睁眼了脸上担忧的神情顿时一松,「可算是醒了。」 殷长欢揉了揉眼睛,坐起来靠着床头,「你怎么来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来,」叶桓拿了件外裳给殷长欢披上,「我一收到消息就赶来了,太后娘娘坐的马车,应该也快要到了。」 「外祖母怎么也来了,多伤神啊。」殷长欢只是这么说,她知道她外祖母肯定会来,谁也劝不住。 看了眼窗外,天仍然很亮,「我睡了多久?」 叶桓去给殷长欢倒水,「足足三个时辰。」 「才三个时辰啊,」殷长欢伸了个懒腰,「我怎么觉得像是睡了几年一样,好舒服呀。」 接过叶桓送来的温水,殷长欢一边小口小口的喝着一边问叶桓下毒的事。 她还记得她晕厥前护卫进来说的话,但这不能完全确定下毒的人一定就是小雨,有没有同党也需要调查。 叶桓半个时辰前便到了,该查的他都已经让人查过了。 「小雨中的毒和下在你粥里的毒是一样的,仵作在她的嘴里发现了纸包的碎片,毒应该继续被包在纸里,她身上没有外伤打斗的痕迹,他杀的可能性不大,推测应该是给你下毒后就自杀了。」 殷长欢皱眉,「可是为什么?我记得这个小雨来郡主府的时候不到十岁,可以说是郡主府养大了她,她有什么理由对我下毒。」 「不知道,」叶桓沉吟,「也许她原本就是被某人安插在郡主府,等着这一天。」 「怎么可能?」那时她才不到十岁,什么人那么恨她,在那个时候就想到要杀她了。 殷长欢把水杯递给叶桓,叶桓给殷长欢倒水,他心中有怀疑的人,但小雨一死,又过了这么多年想要查证非常困难。 转身把水递给殷长欢,叶桓道,「这件事我会查清楚,你不用操心。」 殷长欢瞅瞅叶桓,「你有眉目了?」 叶桓摇头,「只是有点怀疑。」 「我也有怀疑的人。」殷长欢语气平稳,「我爹不是被人劫走了吗,说不定就是他记恨我查出了殷白雪的身世,让殷家倾覆,所以回来报复我了。」 叶桓双目微敛,看向神色淡淡的殷长欢,他怀疑的有两个人,一个是殷博文,另外一个是嘉和长公主,这两个人中,他更怀疑殷博文。 「你不是说小雨有可能是有人一早安插在府里的吗,我仔细想了下,除开殷家人应该没有其他人会这么早想到要害我,」殷长欢道,「如今程氏伏法,若是其他殷家人不可能等这么久,剩下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我爹殷博文,他都能对亲弟弟的女儿下毒手,再害自己的女儿也不是什么多难以理解的事。」 殷长欢这么坦然平静,叶桓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她。虽然他父皇他母亲没有住在一起,但二人都是在意他的,便是皇帝有那么多的儿子,叶桓心里也清楚,皇帝对得起他。 他思索片刻道,「也有可能是上次刺杀我的人,他们嫉恨你救了我,嫉恨我成了你的未婚夫婿所以才想害你。」 毒害了殷长欢,郑家就不一定会支持他,便是间接瓦解了他的势力。 「或许吧,」殷长欢捂着肚子,「我饿了,想用膳了,有没有做好的饭食?」 「有,我马上去叫人来端来。」 他来时带来了太医,太医看过殷长欢后说她只是睡着了,睡饱了自然就醒了,但究竟什么时候醒也不知道,于是叶桓一直让厨房备着膳食的。 用过膳食后不久郑太后也到了,拉着殷长欢看了半晌才放下心来。 殷长欢依偎着郑太后,娇声道,「都是长欢不好,本来张嬷嬷已经把那个丫鬟派到针线房了,是我把她调回来的,要是不调她回来也就没这事了。」 「怎么能这么说,她在郡主府这么多年,要是想害你总会找到时机,你调她回来也是凑巧。」郑太后看向叶桓,对于叶桓能这么快赶来,她很满意,「这次麻烦永王了。」 叶桓立即躬身拱手,「长欢是在下的未婚妻,在下赶来是理所应当的事,一点也不麻烦。」 郑太后慈爱的笑了笑,又问起殷长欢这件事的细节。 飞鸽传回京城的信中只写到了有人对殷长欢下毒,但殷长欢无碍,其中细节却是没有提及。 叶桓也疑惑的看向殷长欢。他审问过若云,知道前因后果,听到殷长欢已经把粥送到嘴巴,饶是殷长欢正好好的躺在屋内,他也不由得吓出了一身冷汗。 若是长欢手没有那么一抖,若是长欢没有警觉,那是不是他就要和长欢天人相隔,一想到这点,他就恨不得将背后主使千刀万剐。 殷长欢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末了她道,「我也不知道我那时候为什么会手抖,会没有力气。」 郑太后听得心有余悸,她想到殷长欢重生的事,觉得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也说不定。 叶桓是不信鬼神之说的,然而此刻他却道,「也许是嘉怡长公主在保佑你。」 不然怎么解释这一切,凑巧吗? 娘?殷长欢愣了一下,「可能吗?」 「一定是的,」郑太后却对此深信不疑,「你娘当年生你艰难,却还是拼命把你生下来了,一定是她在天有灵连番的保佑你。」 叶桓眸光一动,连番?长欢还遇见过什么危险的事吗? 殷长欢被人下毒谋害的事情在京城传开,有人惊,有人喜。 得知殷长欢没中毒平安无事,有人庆幸,有人可惜。 皇帝在御书房怒不可遏,先是叶桓,再下是长欢,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他了。 皇帝召来了暗卫首领,沉声问,「傅哲他最近可安分?」 自从把傅哲由英亲王贬为郡王,皇帝就派了暗卫去监视她,怕的就是傅哲死性不改。 v第十一章[07.02] 「英郡王这段日子一直在郡王府闭门思过。」暗卫首领也知道殷长欢被人下毒谋害的事,他道,「也许害德阳郡主的人是逃走的那批人。」 还有句话暗卫首领没有说,德阳郡主行事霸道,听说在出京去皇陵前还鞭笞了龚阁老的嫡长孙,虽然原因是对方在闹市跑马。京城里想要德阳郡主出事的人多了去了,保不准就是某个人想出口气。 皇帝沉默了许久,陡然开口道,「也许是到了立太子的时候了。」 暗卫首领一惊,情不自禁的抬头去看皇帝,皇帝一直不立太子,众朝臣都以为皇帝不打算立太子,以后直接立新皇。 永王才认祖归宗没有多久,皇帝就有了立太子的打算,那是不是皇帝就是想立永王为太子。 看到皇帝沉重的神情他又很快的垂下头,不管皇帝立不立太子和他无关,谁是皇帝谁就是他的主子。 得知殷长欢没有中毒,嘉和长公主气得砸了茶盏。 她本来不想杀殷长欢,可是谁叫她要嫁给叶桓,既挡了别人的路也碍了她的事。 「少爷,」纪承的小厮和正院里一个三等小丫鬟交好,收到消息就去给纪承禀道,「长公主发怒了,听说砸了不少的东西。」 纪承拧眉,他母亲以前几乎不发脾气,像这样砸东西更是少见。 他疲惫的闭眼,问,「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吗?」 小厮摇头又点头,迟疑道,「好像是有人告诉了杜嬷嬷德阳郡主被害的事,接着杜嬷嬷就进了长公主的房间……」 下面的话小厮没有继续说,因为嘉和长公主不可能是听到德阳郡主被毒害但平安无事而发怒吧,长公主又不可能是谋害德阳郡主的人。 纪承听了小厮的话豁然睁眼,望着小厮,瞳孔骤缩。 他娘谋害长欢?可能吗?又是为什么? 翌日午时,皇帝到了皇陵行宫。 昨夜下了一夜的雨,夹杂着水汽的晨风吹得人直打冷颤。 殷长欢一身素服的等在行宫门口,见到皇帝的龙撵立刻巴巴的迎上去,白着小脸儿瘪着小嘴儿,可怜兮兮的告状,「皇舅舅,有人要害我。」 话一说完,她的眼眶慢慢的红了。 殷长欢本来没打算哭的,可是一看到皇帝竟然没有忍住。她不仅是对这次的事情感到委屈,还有上辈子莫名其妙被人毒害的事,若不是她好命重生,她哪里还有机会告状。 殷长欢低头擦眼泪,哽咽着道,「我没想哭的,昨儿个外祖母来的时候我都没哭。」 皇帝见了殷长欢的模样本就心疼,一听这话似乎把他看得比郑太后还重要,更是疼到了骨子里,拍了拍殷长欢的肩膀,皇帝温声安慰,「没事,你外祖母年纪大了,不好让她操心,有什么委屈给朕说,朕就是你的父亲,朕来给你做主。」 「皇舅舅。」殷长欢抬头,泪眼朦胧的看着皇帝。 如果上辈子她一发现傅怿和殷白雪的私情就会告诉皇帝,也许她就不会被人下毒了,被人下毒的感觉太难受。但若是能重生救回外祖母,她也愿意受这一朝。 想到这点,殷长欢又不那么想哭了,红着眼睛笑,「皇舅舅,这可是你说的,不许食言。」 见殷长欢笑了,皇帝也是一笑,「朕什么时候对你食言过。」 殷长欢认真的想了想,「说得也是,皇舅舅最好了。」 皇帝看向旁边的叶桓,昨日消息是传回郡主府的,郡主府的人派人进宫通知,同时还派人告知了叶桓,而叶桓收到消息后连皇宫都没进就赶来了皇陵。 这点皇帝很满意,长欢找了个好夫婿,他对太后和嘉怡也算是有个交代。 皇帝戏谑的看着殷长欢,「那朕和永王谁更好?」 殷长欢想也不想的道,「当然是皇舅舅更好,他怎么比得上皇舅舅,差远了。」 皇帝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他对叶桓道,「傅桓啊,看来你还要多努力啊。」 叶桓看眼殷长欢,神情颇为无奈,「儿臣觉得儿臣再努力可能也比不上父皇在长欢心中的地位。」 「这还用说吗?」殷长欢站在皇帝身边,语笑嫣然,「未婚夫怎么比得上皇舅舅。」 进到行宫折腾一番,回到她住的院子已经是下午申时了,她刚坐下没多久,纪承和纪莹莹兄妹就来了。 纪莹莹打量了下殷长欢,了然的对纪承道,「我就知道,祸害遗千年,她怎么可能会出事。」 「盈盈,」纪承不赞同的看了纪莹莹一眼,关切的问殷长欢,「下毒的人可抓住了?」 「自尽了。」 纪承又问,「那幕后主使可有消息了?」 殷长欢摇头,「暂时还没消息。」 纪承微微颔首,不再问这件事。昨天他想了一夜也想不出他娘有什么理由谋害长欢,为了莹莹吗,不太可能,然而尽管他想不出什么理由他心中却莫名的有种感觉,这件事一定与他娘有关。 嘉和长公主和嘉怡长公主是姐妹,嘉和长公主也来了,从殷长欢这儿回去后,纪承便单独去见了他娘。 说了些闲话后他状似随意的道,「虽然现在还没查出是谁想要害长欢,但有皇上和永王在,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查出幕后主使。」 他用茶盖撇去茶沫,眼角余光仔细观察着嘉和长公主的神情。 或许因为纪承是她的儿子,也或许是因为殷长欢安然无恙让她太生气了,嘉和长公主露出了怒容,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还是被纪承看见了。 纪承的心瞬间沉到谷底,看着嘉和长公主,他脸黑如墨,顾不上什么他道,「娘,想毒害长欢的人是你?」 嘉和长公主定定的看着纪承,忽然一笑,「你胡说什么?我好端端的害她做什么?」 「我也想知道您好端端的害长欢做什么,」纪承道,「昨日听到你得知长欢无恙后在正院发怒我就有所怀疑,直到您听了我的话又露出怒容。」 「这样你就觉得是本宫要害长欢?」嘉和长公主气笑了。 纪承神情凝重,「我也很不想这么想,但我想不出其他原因,也不认为会这么巧。」 嘉和长公主长长的叹了口气,表情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实话告诉你,昨日本宫之所以生气是庄子上的一个老奴仗着本宫的信任飞扬跋扈,在庄子附近的村子里做下了不少的恶事,至于刚才,本宫根本就没听你说的,还在想那老奴的事。」 「您说真的?」 「那当然了,」嘉和长公主说,「害了长欢本宫能得什么好处,永王不喜你妹妹,难不成没了长欢他就能喜欢上你妹妹不成。」 不会的,永王那样的人,不喜欢便是不喜欢,纪承心里有点相信嘉和长公主的话了。 v第十二章[07.02] 「再说了,长欢有慈宁宫的郑太后和你皇舅舅护着,本宫就算真的不喜她也不敢对她下毒手啊,」嘉和长公主道,「说不定在你皇舅舅心中,本宫这个亲妹妹还比不上长欢在他心中的位置。本宫敢对她下手吗,又不是嫌日子太好过了。」 这段话有理有据,语气温和,像是以前的嘉和长公主说的话,纪承在心里问他自己,难道真的是他误会了吗? 「您之前为什么那么想把莹莹许配给永王爷?」 嘉和长公主是纪承的母亲,对儿子自然是了解的,一见纪承的表情就知道他快要相信她了,于是继续道,「那还不是因为莹莹喜欢吗?别以为本宫看不出来,她说她不喜欢永王了只是因为长欢和永王两人两情相悦,但本宫是莹莹的母亲,在女儿和侄女之间怎么可能不帮着自己的女儿。」 纪承心里没有完全相信,但他希望是这样。 他起身在嘉和长公主面前跪下,请罪,「是儿子误会了母亲。」 嘉和长公主扶起纪承,「你心仪长欢本宫拒绝了你,莹莹又喜欢永王,加上那样的巧合你会这样想也不能怪你。」 纪承又说了几句抱歉的话才从嘉和长公主这儿离开。纪承一离开,嘉和长公主的脸就沉了下来。 她传来心腹,吩咐道,「殷博文留不得了。」 殷长欢出事,总要有一个背锅的人。 「可是万一他说出主子您的事?」 嘉和长公主冷冷一笑,「你真相信他把本宫才是害了嘉怡的人这件事告诉别人了?」 心腹不解,「可是主子您不是因为这个才救他的吗?」 殷博文说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别人,如果嘉和长公主不救他,这件事就会被公诸于众。 「本宫不过是觉得他还有点用,现在就是用到他的时候了。」 嘉和长公主轻轻一笑,笑声里充满了自得,「殷博文自负又骄傲,一手好牌落到现今的地步,要是嘉怡在天有灵知道殷博文在殷长欢那么小的时候就在殷长欢身边安插了人,她怕是要气活了。」 心腹没有说话,她有些时候忍不住的想主子真的有喜欢过殷博文吗?还是说仅仅是因为她嫉妒嘉怡长公主。 「立太子?」郑太后诧异的看着皇帝,「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要立太子了?」 皇帝坐在郑太后对面,面有愧色,「不瞒母后,朕觉得长欢这次被下毒可能与朕的几个儿子有关。」 郑太后也有此怀疑,她心里有几分担忧,她觉得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有一双手在推动着这一切。 她微微颔首,「早点立在太子也好,成年的皇子越来越多,皇室斗争只会越来越多,早点立下也好稳定朝政,免得众王爷拉帮结派,弄得朝堂乌烟瘴气。」 「朕也是如此想的,而且傅桓也已经认祖归宗了。」 郑太后道,「皇帝的意思是要立永王为太子?」 「正是,」皇帝点头,「长欢那么脾气,不当新帝的皇后朕担心她会被人欺负。」 郑太后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笑着道,「她当了皇后那就是她欺负别人了,你看她和莹莹,哪次不是把莹莹气得跳脚。」 「虽是如此,可在危及关头长欢却会救莹莹,」皇帝道,「上次傅桓遇袭,长欢可就是把莹莹护在身后的。」 「而且永王是最适合的那个人,」皇帝虽是因为叶琼偏心叶桓,但立太子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朕这几个儿子,安王和傅宁就不说了,庆王看着温和实则心狠手辣。端王优柔寡断,只可成为辅王不可为君。英王行事冲动无脑,他坐不稳新帝的位置。至于另外几个小的,朕都仔细观察过了,偶有一两个不错的也比不上永王,与其让他们争斗不断不如早早立下永王的太子身份,绝了他们的念头。」 听了皇帝的这番话,郑太后慈爱一笑,「皇帝心中有数就行,永王德才兼备,的确是个好人选。」 皇帝有些骄傲,「朕也没有想到他能成长得这么出色。」 郑太后笑,「这你可得好好感谢叶家。」 「叶家都是好的,」皇帝道,「朕已经想好了,听说叶阁老的女儿出嫁在即,朕想着封她个县主,至于叶家其他人,就留给叶桓以后来封吧。」 新帝登基,封赏有功之臣是惯例,皇帝能想到这么远,可见是真心把传位给叶桓了。 「马上就是母后的生辰了,朕打算在您生辰当日立下太子。」 看着公主陵的大门缓缓阖上,殷长欢含着眼泪,微微一笑。 皇室的公主历经坎坷终于是回到了她该待的地方。 希望她来生健康平安,姻缘美满,儿女双全,福寿安康。 殷长欢跪地三拜,「娘,谢谢您。」 嘉怡长公主入陵的第二天,殷长欢与皇帝郑太后一起回了京城。 原本殷长欢是打算为她娘守陵七日,但出了下毒的事,郑太后无论如何也不同意。 回到郡主府,殷长欢刚端起茶盏,护卫就来报找到殷博文了,不过是一具尸首。 殷长欢眉心一蹙,换了身便宜行事的骑装便赶去了发现尸首的地方,是一家很平常的客栈。 她骑马赶到的时候客栈已经戒严了,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人,有很多衙役,有京城府衙的人,也有大理寺的人,还有永王的亲卫。 殷博文是在二楼他包的房间里死的,殷长欢刚上到二楼叶桓便迎了出来,殷长欢道,「你怎么这么快?」叶桓将她送到郡主府才离开的。 「你一进郡主府我就收到消息了,本来想着你赶路累了想让你休息休息的。」叶桓道,「客栈的小二见他早上没有要热水也没有吃早饭午饭便进来查看,一进来就发现他死在床上了。」 殷长欢微微颔首,踏进房间,房间很小,还比不了她的净室大,殷博文居然也住得惯。 至于床上的殷博文,和她上次见瘦了很多,也老了很多,留着胡须,即使是相熟的人想要认出他来也要好生看一看。 她问,「他怎么死的?」 叶桓道,「中毒。」 殷长欢心头一动,侧首看叶桓,叶桓点头,「看死状,和下在粥里的毒应该是一样的。」 叶桓早来一会儿,该问的都问了,知道殷长欢想知道,便一一道来。 殷博文是昨天下午天要黑的时候住进这家客栈的,一个人,没有访客,他身上以及房间里都没有挣扎的痕迹,和小雨的情形很像。 「他不可能自杀。」殷长欢听了立即否定,「就算小雨的事会查到他,他也不会自杀。」 v第十三章[07.02] 叶桓颔首,「我也这样觉得。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他出现在京城总有人会见过他,查出他之前的住所只是时间问题。殷家那边我也派人过去调查了。」 叶然在一旁说,「他为什么要自杀呢,他完全可以继续躲着啊。」 殷长欢冷着声道,「因为毒害我的事总要有人背锅。」而殷博文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没什么可看的了,有叶桓的人调查殷长欢很放心,她知道附近有一家粥店的粥做得很好,邀请叶桓一起去喝粥,他们都还没吃午饭呢。 叶桓自然没有不应允的。 虽然没有在皇陵为嘉怡长公主守陵,但殷长欢还是想再食素七日,所以只点了一份小米粥,叶桓也要点素粥被殷长欢拦住,「你不用。」 叶桓坚持叫了一份青菜粥,一脸认真的对殷长欢道,「你是我的未婚妻,你的母亲便是我的岳母,这是应该的。」 殷长欢想想也是,便不再阻止了,叶桓有这份心是好事。 京城这段时日最令人津津乐道的便是德阳郡主殷长欢,先被人下毒谋害,随后被流放的亲爹死在京城,还是一样的毒,难道是亲爹要害亲女儿? 有人想殷家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虽是殷家自作自受,但若没有殷长欢,殷家的事也不会为人所知,殷家也就自然不会倾覆。殷博文想毒害亲女儿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 几日过后,调查终于有了进展,小雨在去皇陵的前几日出过郡主府,说是去卖点绣品。 这很正常,她以前也隔断时间就出去一次,在悬赏之下有人指出看见过她和一个青年男子说话。 殷博文这边是殷长欢回京城前一日进京的,走访附近的村子得知他住在一个青年男子的家里,说是远房亲戚。 和小雨说话的青年男子与收留殷博文的男子是同一人,但可惜的是查到这儿线索就断了,因为这个青年男子被发现死在家中,被人一刀毙命。 这个青年男子是本地人,家中只有他一人,父亲母亲都去世了,平日里吊儿郎当不务正业,但前段时日他忽然有钱了,说是他的远方亲戚给他的。 村子里有人见殷博文这么有钱,又是一个人,虽然年纪看着大了些但还是可以娶寡妇呀,于是去跟男子打听殷博文,但男子三缄其口,问多了他不耐烦的说了句:那些寡妇也配? 再细查这个男子,有一个出了五服的姨母在殷家当值,如今仍然在殷家,是伺候殷老夫人的一个嬷嬷。 殷博文的死讯传来,殷老夫人就疯了,什么也问不出来,再查殷家的其他人以及这个嬷嬷,毫无所获,就好像走到了一个死胡同里。 真的就是殷老夫人包庇殷博文,殷博文再命令小雨谋害殷长欢吗?那殷博文与这个男子又是谁杀的? 就在查证没有进展的时候,村子那边忽然有了新的发现,一个村民说他在殷长欢等人回京的前一日看到一个人偷偷摸摸的去了青年男子的家中,随后殷博文就离开了青年男子的家。 村民说他当时在偷菜,躲躲藏藏的,所以没让那人注意到。 衙役问他为什么不早点把这件事说出来,他道是因为害怕偷菜的事被人知道,现在说则是因为见事情越闹越大,听说还与郡主有关,不敢再瞒着。 叶桓瞒下这个消息,通过村民的描述画了这个人的画像并很快有了结果。 距离这个村十几里外有一个庄子,是一户文姓人家的,村民描述出来的人就是这个庄子上的一个小管事。 文姓人家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家,但一年多以前文家老爷也是当官的,因为包庇儿子侄子强占民女害得人家一家三口惨死而被殷长欢收拾了,死了儿子侄子不说还丢了官。 接着发现在客栈投宿的人中有一男子是文家夫人的娘家侄子。 大理寺立即抓人,但文家人予以否认。 「文家人不太可能有谋害郡主的胆子,」叶桓面如冷霜,「嘉和长公主那边如何了?」 叶然面色肃然,「一切如常,没有任何动静。」 「传出消息,就说文家人不是幕后主使,大理寺正在积极调查真正的凶手。」 「是!」 叶桓声若寒冰,「重新调查客栈,任何一个人都不要放过。」 「是。」 重新调查客栈很快有了发现,这家客栈的老板姓车,有一个独女,嫁给一个姓全的后生为妻。而这个姓全的后生又有一个了不得的后台,他的祖母从小和当今皇上生母赵太后一起长大的,感情极好。在发现殷博文尸体的当日清晨,这个姓全的后生来过客栈。只可惜没有人能证明这个姓全的进过殷博文的房间。 叶然看着结果忍不住的道,「应该是凑巧吧,怎么可能在自己的地盘上做这种事,这也太容易暴露了。」 叶默听了摇头,「灯下黑,若不是王爷吩咐我们重新调查,我们很难发现这一点。」 叶然一想也是,「那现在是把这个全良抓起来吗?」 「没有这么简单,」叶默说,「我们没有证据证明殷博文是全良的人杀的,而且牵扯到赵太后,除非我们有确切的证据,不然皇上那,王爷没法交代,总不能说我们怀疑嘉和长公主就是幕后主使,所以才抓了全良。」 叶然憋闷,「全良就是证据啊,不能抓他,那要怎么办?」 叶默:「没有办法,只要我们一抓他赵太后就会收到消息。」 「我们不让赵太后收到消息不就行了,」叶然拍掌激动道,「我们悄悄捉人,等他招供了我们再把人带到大理寺去。」 叶默斜了叶然一眼,「带去了他翻供怎么办,说我们屈打成招怎么办?」 「派人把全良保护起来,」一直没说话的叶桓忽然开口,「然后送一张拜帖到嘉和长公主府去。」 「公子,客栈老板的女婿姓全,叫全良,他的祖母是太后娘娘以前的丫鬟,与太后娘娘感情极好。」 下属顿了顿,语带迟疑的道,「听说这个全良来过长公主府给长公主请安。」 纪承闭了闭眼,嘴角泄出一丝苦笑。 他并没有完全相信嘉和长公主的话,回京后就一直关注着殷长欢被毒害以及殷博文被害这两件案子的进展。 在看殷博文被害一案的各种资料时他注意到全良这个名字,他记得这个人,逢年过节全良祖母会带着全良一起来长公主府给嘉和长公主请安问好,还想要来当他的长随到被他拒绝了。 v第十四章[07.02] 派人去调查前他还抱着希望只是重名,然而调查结果却和他的希望背道而驰。 这不可能是巧合,他娘一定与这两件案子有关。 在茶楼坐了一个时辰纪承才起身回府,他能查出来皇帝与永王不可能查不出来,若他娘主动坦白,以他娘的身份以及赵太后,或许还能争取一个宽大处理。 回到长公主府纪承便直奔正院,看见纪莹莹在正厅外面探头探脑的,见了他立刻朝他跑过来,「哥,永王来了,在里面和娘说话呢。」 纪承心中咯噔一声,脑袋顿时嗡嗡作响,他沉了沉心,问,「永王什么时候来的?」 「没一会儿,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纪莹莹说,「哥,你说永王来找娘做什么?」 纪承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支开纪莹莹,「你先回去,别一会儿永王出来看见你在这儿不好。」 纪莹莹好奇得很,一点不想走,以为纪承是觉得她喜欢叶桓,怕她见了伤心,「有什么不好的,不就是表兄妹么,还能一直不见面不成。」 「乖,听话,」纪承轻轻拍了拍纪莹莹的额头,语气仍然温和,「我一会儿还有事要和永王谈。」 纪莹莹撒娇的看了纪承一会儿,见纪承不改变主意才不情不愿的答应,「那好吧。」 正厅里,嘉和长公主一脸冷色的看着不请自来的叶桓,「你来做什么?又来污蔑本宫吗?」 嘉和长公主很有自信,叶桓不会查出她才是下毒谋害殷长欢的幕后主使以及杀殷博文的人。如今既有证据可以证明文家与的那名青年男子有来往,且文家也有动机,又查出有文家相关的人住在那家客栈里。叶桓就算对她有怀疑,查到了车老板与全良,他也不会有证据。 「是不是污蔑长公主心中有数,」看着嘉怡长公主颇有些有恃无恐的表情,叶桓神色冷淡,「我今日来只是看在父皇的面子上,想劝长公主早点投案自首。」 「呵!」听到叶桓如此说,嘉怡长公主更是觉得叶桓找不到证明她才是幕后主使的证据,所以才来劝她,「傅桓,念在你是本宫皇兄的儿子的份上,你今日说的话本宫不与你计较。」 「嘉怡长公主的去世应该和您脱不了干系吧。」 叶桓眼睑一抬,目光如炬的看着嘉和长公主。 「当年你和嘉怡长公主同意心仪上了殷博文,但殷博文选择了嘉怡长公主而拒绝了你,你嫉妒,所以在嘉怡长公主孕期对嘉怡长公主做了手脚,害得她难产。」 这是叶桓的猜测,但他相信与真实情况应该差不了多少,事实也的确如此,嘉和长公主听了这番话不由得心头一颤。 若是让人知道她害了嘉怡她就真的完了,不然她也不会为了为了瞒下这个秘密而答应替那个人除掉殷长欢。 她定了定神,厉声喝道,「你胡说什么,嘉怡身体从小就不好,是她非要替殷博文生儿育女才拖垮了身体,这和本宫有什么关系。」 叶桓没有理会嘉和长公主的疾言厉色,继续说出他的推测。 「你谋害嘉怡长公主的事被殷博文知道,所以你救了殷博文,又因为柔乐郡主爱慕本王,为了成全柔乐郡主你便对长欢下手,失败后为了脱罪,你杀了殷博文并将这一切栽赃到文家身上。」 「本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嘉和长公主拍桌子怒道,「你这么笃定本宫谋害了嘉怡母女那你拿出证据来,没有证据你就是污蔑。」 「全良,」叶桓盯着嘉和长公主,淡淡一笑,说出全良的名字,「你就这么肯定他不会出卖你?」 嘉和长公主眯了眯眼,看着叶桓不说话。 叶桓起身,嗤笑一声,意味深长的说,「这世上没有撬不开的嘴,便是英郡王那些受过训练的死士尚且在酷刑面前张了嘴,我想全良应该不及那些死士吧。」 「你这是屈打成招,故意冤枉本宫,」嘉和长公主眼眶里溢满了怒火,冲着往外走的叶桓吼道,「本宫要去皇兄那讨公道。」 「长公主随意,」叶桓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声音淡漠得没有一丝感情,「只是你虽然是父皇的嫡亲妹妹不假,但我想你可能比不上太后娘娘在父皇心中的分量。要是让他们知道你是害了嘉怡长公主的人,或许都用不上我了。」 皇帝和郑太后想要调查事情岂会在乎她,到时候只会暴露得更快。 嘉和恼怒不已,将桌子上的茶盏扫到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只要有郑太后在,她在皇帝心目中的位置就永远比不上嘉怡母女。要是年初那次把郑太后毒杀了就好了,那样即便事情曝光她也还有一线希望。 全良……嘉和长公主眼神阴鸷,全良一定不能留。 叶桓有一句话说得对,这世上没有撬不开的嘴,唯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叶桓出了正厅便看见等在外面的纪承,见到叶桓,他急忙走上来见礼,而后直截了当的问,「不知永王来找我母亲是为何事?」 叶桓淡声,「这件事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纪承心顿时一沉,严肃问,「永王这是何意?」 瞅着纪承不同以往的严肃,叶桓眸光微动。他沉声道,「说来我们也是表亲,既然你追问也就不瞒你了,你母亲嘉和长公主极有可能是谋害长欢以及谋杀殷博文的幕后主使。」 纪承面色几变,作为嘉和长公主的儿子却没有反驳叶桓的话,叶桓由此便知他没有猜错,纪承对这件事也知一二。 对于纪承,他是欣赏的,也相信以对方的品行不会害长欢。 他道,「我是来劝长公主向父皇坦白的,但是看情况似乎没用,你是长公主的儿子,便劝她几句吧。后日是太后娘娘的寿诞,寿诞后她若是还不向父皇坦白认罪,我便要将收集到的证据交给父皇了。虽不能直接定她的罪,但查出真相是早晚的事。」 「告辞。」 叶桓离开,纪承进到正厅,怒色未消的嘉和不耐烦的道,「你来做什么?」 她已经不想在纪承面前掩饰什么,她是纪承的娘,纪承还能为了一个外人去告发她不成。 纪承心目中的母亲是温柔的善良的,这样狠毒的母亲让他有些恍然,忍不住想这真的是他的母亲吗? …… 纪莹莹想知道叶桓来找嘉和长公主的原因,她不敢去问嘉和长公主,想着纪承也许知道便去找他,却没找到人。 晚膳用膳时也不见人,嘉和长公主道,「你大哥的好友出了事,下午就出京了,一两天怕是回不来。」 「那岂不是赶不上后天太后娘娘的寿诞了?」 「没办法,据他说这个好友救过他性命,他必须走这一趟。」 v第十五章[07.02] 纪莹莹对她娘的话没有半分怀疑,她不知道她的哥哥正被关在长公主府的地牢里。 这晚嘉和长公主派了人去除掉全良,以防万一,她派了两个人。 然而本该在第二天早上来回禀她的两个人却没了消息,同时失踪的人还有全良。 收到消息她思索片刻,神色忽然间变得很难看,她中了叶桓的计了,她亲手把人证送到了叶桓手上。 「来人,来人……」 整整一日嘉和长公主没有出房门,倒是她的几个亲信进出不停。 翌日,嘉和长公主画了精致的妆容,穿了繁复的宫装,神情柔和而包容,过来请安准备一起进宫的纪莹莹见了都夸道,「娘,你今日好漂亮啊。」 嘉和长公主点了点纪莹莹的额头,柔声说,「本宫平日便不漂亮吗?」 纪莹莹忙不迭的卖乖,「平日也漂亮,但今日格外的好看。」 嘉和长公主笑了一会儿后收敛笑意,神情是从来没有过的严肃,「莹莹,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娘都是为了你好。」 「呃?」纪莹莹一脸茫然,傻傻的问,「会发生什么事?」 「没什么,」她又笑了,拔下头上的一支金钗插进纪莹莹的发髻里,端详片刻道,「本宫的女儿真好看。」 纪莹莹的主意力被金钗吸引走了,没有看到嘉和长公主眼底浓郁的不舍与决绝。 十月二十六,郑太后生辰。 皇帝一如既往罢朝一日为郑太后庆贺,但和以往不一样的是这次要开宫宴。 宫中张灯结彩,比上次赵太后整寿还要热闹,究其原因,是自嘉怡长公主去世,郑太后便再没有过过生辰。 这是一件很凑巧的事,郑太后与嘉怡长公主是同一天生辰。往年的这一日都是她和殷长欢再加上皇帝,三人一起用膳,既是替郑太后庆生,也是缅怀去世的嘉怡长公主。 这一次办寿宴是殷长欢提出来的。重生前的这一天她是在皇陵渡过的,但她重生了,便想给多年不庆生的外祖母大肆庆祝一下,她想这应该也是她娘所希望的。 一大早,皇帝便如往年一般到了慈宁宫,陪着郑太后用了一碗殷长欢做的味道还不错的长寿面。 这是殷长欢唯一会做的饭。她小时候看见郑太后偷偷的哭,她便去问皇帝,皇帝告诉她郑太后是想嘉怡长公主了,让还是个小孩子的殷长欢去为郑太后做长寿面哄郑太后高兴。 七八年下来,殷长欢从不知道要放盐到现在一碗长寿面已经可以做得有模有样了。 用过早膳,皇帝和殷长欢陪着郑太后在御花园里散了散步才回到慈宁宫,等待众人来拜见。 皇帝想继续待着,郑太后笑着撵人,「来这儿的除了晚辈都是些夫人,你待在这儿做什么,不如回你的勤政殿去批奏折。」 皇帝不再坚持,「那开宴前朕来慈宁宫接母后。」 这次郑太后没有拒绝,笑着点头说,「好。」 皇帝前脚离开,殷长欢后脚就道,「让慈安宫的太后知道皇舅舅在这儿待了一早上怕是又要气得瞪眼了。」 郑太后宠溺的戳了戳殷长欢的脑袋,「你也别故意气她,怎么说她都是你皇舅舅的生母,不看僧面看佛面。」 「我没故意气她呀,每次都是她先开口的。」这一点上,纪莹莹和赵太后真不愧是祖孙俩,一模一样的不长记性。 这样的人做不出什么恶事来,喜怒都摆在明面上,比那些阴着做恶事的人好。 慈安宫,赵太后是很气,但她气的不是皇上而是嘉和长公主。 「你穿这么好看干什么?」 赵太后和郑太后不对付,觉得郑太后的生辰宴,嘉和打扮得太好就是和她不一条心,是吃里扒外。 没看见纪承她又问起纪承来,得知纪承没在京城不能进宫来贺寿她满意了。虽然嘉和的说辞是纪承不是故意不来的,但那不重要。 赵太后是皇帝的生母,皇帝的儿女都是她的亲孙子亲孙女,可真正得她心的孙辈却只有嘉和长公主的一对儿女。 纪莹莹就不用说了,因为本着要和郑太后一争到底的心,郑太后有多疼殷长欢,她就有多疼纪莹莹。 至于纪承,虽然她有点不满意纪承和殷长欢关系好,但这个外孙脑子好,又长得好,她也喜欢。 赵太后懒得理盛装的女儿,对纪莹莹道,「今儿个来的人肯定多,你好生看看有没有看得上的后生,要是有,哀家就找皇帝给你赐婚,再想法子让皇帝赐他个爵位。」 赵太后对纪莹莹当皇后已经不抱希望了。既然不能当皇后,后面的皇子又还小,不如找个能干男子嫁了,以纪莹莹的身份地位也不怕会受气。 至于以后要矮殷长欢一截的事,她没有办法了。反正她在皇帝心中也比不上郑太后,日子不是一样的过吗?不要紧的,总的来说她比其他人好多了,将来莹莹也会比其他人好很多,赵太后在心里这样安慰她自己。 「好呀,」纪莹莹不知道赵太后已经想了这么远,满口应下,「我一定好好的看,好好选。」 在慈安宫待了一阵,嘉和长公主带着纪莹莹去慈宁宫请安,在慈宁宫门口碰上往外走的顾源和几位叶家少爷。 「长公主安好。」顾源等人同嘉和请安。 嘉和长公主微微颔首,往里走去。 纪莹莹跟在嘉和长公主后面,往回看,见顾源抬起头看她,想到上次的事,她笑着对顾源挥了挥手,兴奋的模样,好似她和顾源多熟悉似的。 一位叶家少爷一脸揶揄,「你和柔乐郡主关系很好?」 顾源看了这位叶家少爷一眼,面无表情的说,「如果无缘无故被她骂了一顿也算得上关系好的话,那我的确和她关系很好。」 叶家少爷忍俊不禁,玩笑道,「这京城里有两个人得罪不得,第一个就是德阳郡主,如今被永王收入囊中。第二个就是这柔乐郡主,你和永王表兄弟一场,我看不如你就把柔乐娶了吧,说起来也是一段佳话。」 「敬谢不敏了,」顾源冷笑两声,「你不知道,这位柔乐郡主可是亲口说话她永远不会找南阳的男人当郡马。」 叶家少爷:??? 发生了什么事柔乐郡主才会说出这等话来。 看着大步往前走的顾源,叶家少爷摸了摸下巴,他这两个表兄弟可真行啊。 嘉和长公主一进慈宁宫的正殿就看见郑太后与叶老夫人相谈甚欢。 v第十六章[07.04] 见过礼,贺过寿,嘉和长公主没有多留,和南阳郡王妃一起离开。 南阳郡王妃本来是要多坐一会儿的,可见嘉和要走她便也说要走,原因嘛不过是她想在今天试探一下嘉和长公主愿不愿意把柔乐郡主许配给顾源。 纪莹莹没和她娘一起离开,她挺喜欢郑太后的,小时候她争不赢殷长欢的时候郑太后还帮过她许多次呢。 纪莹莹去偏殿,殷长欢叶蘅等人都在偏殿,见到叶蘅纪莹莹道,「恭喜你了。」 前不久皇帝下旨封了叶蘅为县主,虽然没有封地没有食邑,但对于一个非皇家的官家小姐来说,能有一个县主的爵位已经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了,许多宗室子女尚且没有这个福分。 叶蘅对这件事很意外,也很高兴,「谢谢,我也没有想到。」 她拿余光去瞅叶薇,果然见叶薇神色有一瞬间的僵硬。都是叶家小姐,她获封县主但叶薇什么都没有,不怪叶薇会不满,但这也不是她能决定的。 纪莹莹自然而然的坐在殷长欢旁边而不是叶薇的身旁,「肯定是因为永王的事在感谢你们叶家呢。」 叶蘅笑笑,不多言只道,「也许吧,我也不知道。 」 午宴设在甘泉宫。 皇帝亲自陪着郑太后过来,态度恭顺,犹如寻常母子,众人见之,再次明白了郑太后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再看郑太后这精神头,怕是再活个五年十年都不是问题。所以原本就已经很殷切的众人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语气更亲近了。 殷长欢站在郑太后的另一边,目光掠过众人停在叶桓身上,冲他一笑,还是她的叶桓最好看,令人赏心悦目。 有人注意到殷长欢冲叶桓笑,心中想有郑太后在背后撑腰,永王本身又如此受皇帝看重,以后新帝的位置怕是永王爷莫属了。 一些原本还在观望的官员见状心头不由得起了些涟漪。 殷长欢坐到平阳身边,见平阳一直往一个方向看,她循着看过去,果不其然是许彦。 「这么着急,」殷长欢调侃她,「要不找皇舅舅把你们的亲事提前得了。」 平阳收回目光,斜乜殷长欢,「我就不信你不想早点嫁给永王。」 殷长欢很坦然,「我想啊。」 无聊凑过来找她们两个说话的纪莹莹听到这番对话,忧伤不已,「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光天化日的说这些行不行,考虑一下我好吗?我还没定亲呢。」 「你有什么好考虑的?」平阳斜了纪莹莹一眼,想到什么问殷长欢,「你和永王的婚期会不会受影响?」 殷长欢莫名,「为什么要受影响?」 纪莹莹想到了,问平阳,「你是不是指她爹死了的事?」 父亲过世,儿女需得守孝三年,不得嫁娶。 平阳瞪纪莹莹,「好日子,说什么死不死的。」 纪莹莹立马捂嘴,又不服气,闷声闷气的道,「不是你先提起的吗?」 「这个啊,」殷长欢想也不想的就道,「不会啊,他都要害我,我为什么要为他守孝。」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 平阳和纪莹莹并不知道案子进展,两人相视一眼,都很震惊,还有这样子的爹。 殷长欢道,「现在查出来是文家和殷博文联手想要我的命,但文家不承认,永王也说这件事还有隐情,不过应该很快就能查清了。」 这是叶桓跟她说的,不仅如此,叶桓还告诉她也许她母亲的事也能一并查清了。她细细问时叶桓没有告诉她,只让她放心,他会查出真相。 「要查清了就好,」纪莹莹感慨道,「这背后之人太狠毒,一定不要放过他。」 平阳:「你放心,谋害从一品郡主,按律法肯定是斩立决,除非那人是天王老子,不然不会有意外。」 午宴很是热闹,结束后众人没有离开,晚上还设有晚宴,众人要用了晚宴才会出宫。 殷长欢对歌啊舞啊的不敢兴趣,看了没一会儿就想溜回慈宁宫小憩,她还没动,平阳就提议去日月湖。 「这么冷的天去湖边做什么?」今日天气虽好,但也是初冬的天了,湖边风又大,一吹不知道有多冷。 平阳兴致勃勃,「我听说为了庆祝郑太后的生辰,安王爷搜罗到几只黑天鹅。」 平阳素来就喜欢动物,但殷长欢还是不想去吹冷风,「黑天鹅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可不是一般的黑天鹅,听说它们会跟着琴声跳舞,好看极了。」 「可不是一般的黑天鹅,听说它们会跟着琴声跳舞,好看极了。」 殷长欢有点兴趣了,纪莹莹在一旁听到了也凑热闹说要一起去。 「郡主,」适时,一个慈安宫的宫女走到纪莹莹旁边道,「太后娘娘请您回慈安宫一趟。」 「现在啊,」纪莹莹想去看黑天鹅,「等会再去行不行?」 宫女微笑,语气不容拒绝,「太后娘娘让你马上就过去。」 平阳见状说,「你先去慈安宫呗,黑天鹅又不会跑。」 最主要的如果纪莹莹和她们去看黑天鹅而不去见赵太后,回头她和长欢又得讨赵太后的嫌了。 「说得也是,」纪莹莹特别自然的说,「大不了我再让你们陪我去看一次。」 殷长欢横她一眼,最近的纪莹莹有点飘,她是不是忘了她们是对头,还陪她去看,呵呵,她想得有点美好。 坐在另一边的嘉和长公主看见纪莹莹与殷长欢几个相继离开,她弯了弯嘴角,笑着同旁边的夫人说,「这里面有些闷了,听说日月湖有几个黑天鹅,还会随着琴声跳舞,不如我们去看看,也好透透气。」 嘉和长公主是赵太后的独女,皇帝唯一的嫡亲妹子,自从嘉怡长公主去世以后,长公主中就属她的地位最高,且还是纪家的夫人,她一开口立刻便有许多人附和,没一会儿一群人便浩浩荡荡的朝日月湖走去,其中不仅诰命夫人,还有几个王妃。 纪莹莹往慈安宫走去,路过一个空着的宫殿时宫女停下脚步,「郡主,有人在里面想见你。」 纪莹莹奇怪的看着这个宫女,「谁要见我?」 宫女含笑,「郡主进去就知道了,您一定不会失望的。」 这个宫女是赵太后身边的宫女,纪莹莹虽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踏进了宫殿。 宫女带着纪莹莹走到一间房外,「郡主请。」 纪莹莹左右看了看,很平常的宫殿,没有什么特别的,「究竟是谁啊?」 宫女推开房门,轻轻的把纪莹莹往房间里一推,「郡主一会儿就知道了。」 v第十七章[07.04] 房门被关上,纪莹莹四下望了望,还进了里间,然而除了一个燃着熏香的香炉,一个人影也没有,连一杯茶都没有,不像有人待过的样子。 她正要扬声问宫女怎么回事,忽然觉得脑袋有点晕,接着一阵天旋地转便不省人事了。 听见倒地的声音,引纪莹莹过来的宫女打开房门,迅速的将纪莹莹脱得只剩肚兜和亵裤,然后用床上的被子将她紧紧裹住,不露一丝春色。 安置好纪莹莹,宫女出房间,一个太监等在门口,她见了问,「永王呢?」 「已经去请了。」太监压低了声音,「放心,这是宫里,永王不会武,护卫又不在身边,不会有问题的。」 宫女面色肃然,她回头看了一眼禁闭的房门。她想不通长公主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们这些人都是得了长公主恩惠的,要是没有长公主,她们早就没命了,如今长公主有吩咐,她们自当是全力以赴。 这时本该被「请」来这个宫殿的叶桓却意外的被皇帝叫到了御书房。 几个皇子王爷坐一桌的,唯有叶桓被皇帝传走。 郑太后生辰,英郡王傅哲被允许出来进宫赴宴,完了再继续闭门思过。 见叶桓被传走,他酸溜溜的道,「六哥可真受父皇看重,怎么样,四哥五哥,你们心里不好受吧。」 他原本行六,但有了叶桓便被顺延至行七。 端王看台上的表演,对傅哲的话置若罔闻。 庆王傅洛瞥傅哲一眼,「七弟说笑了,六弟好不容易认祖归宗,父皇多在意些也正常。倒是七弟,我看你不如去求求六弟,让六弟在父皇面前为你求求情,说不定你就能恢复亲王的爵位了。」 众所周知傅哲是因为派人刺杀叶桓而被降爵,傅哲冷冷一笑,回道,「不劳四哥费心。」 他一直怀疑叶桓的另外一批人是傅洛派去的,可恨他让人查了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 安王傅斌却是忽然开口,「七弟,我倒觉得四弟说得有理,六弟温和大方,你主动卖个好也没什么关系,都是兄弟,哪有隔夜仇的。」 安王傅斌出身时身体健康,却因为宫闱斗争而瘸了腿,因为这儿,皇帝觉得亏欠于他,对安王府很不错。安王这个人也没有因为瘸腿自暴自弃,脾性温和,便是对二皇子傅宁他也没有迁怒的意思,很有大哥风范。 傅哲嗤笑了一声,嘲讽意味很重,他没有说话,仿佛没有听到安王的话。 安王神色不变,依然笑呵呵的。 御书房,皇帝摒退左右对叶桓道,「朕决定立你为太子,诏书已经拟好,明日早朝便会昭告天下。」 叶桓正在喝茶,闻言猛的抬头,眼眸里俱是震惊之色。他想过皇帝可能会属意他为下一任帝王,但他没想到皇帝会立太子,这也太容易了,和他想象中很不一样,难道是因为长欢的缘故? 震惊过后叶桓连忙起身,走到皇帝面前恭敬道,「儿臣愚钝,怕辜负父皇期望。」 皇帝抬了抬手,「你若愚钝这天下就没聪明的人了。行了,这件事朕已经考虑好了,现在告诉你只是让你有个准备,明日你几个兄弟对此必然不满,你也好做好应对之策。」 皇帝说得如此明白,叶桓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皇帝也没想他说什么。古往今来,很多皇帝都舍不得放权,即便立了太子也对太子很忌惮,唯恐年轻的太子越过年老的皇帝,但他不这么想。 都说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可哪个又真能活万岁,不说万岁,百岁的都没有,既然如此,又何必把权利拿得那么紧,选一个满意的继承人,到时候便传位给继承人,他逍逍遥遥的当太上皇岂不美哉。 皇帝问,「那文家可招供了?」 叶桓道,「儿臣有了新的发现,这文家应该是对方设计的替罪羔羊。」 「谁?」 叶桓沉默,良久后才在皇帝的催促下开口,「有一件事儿臣一直瞒着父皇。」 皇帝莫名,但还是道,「什么事?」 叶桓道,「当初办殷家案件时儿臣从殷家一个嬷嬷口中知道了一件事,那位嬷嬷说十几年前她偷听到一位公主问殷博文愿不愿意娶她。」 「这个啊,」皇帝笑笑,「可能是长欢的母亲。她自小天真,会去问殷博文也不奇怪。」 「不,这个公主不是嘉怡长公主,」叶桓抬头,看着皇帝道,「嬷嬷说她当时听到殷博文说他心仪的是嘉怡长公主。」 皇帝笑容啥事僵住,他定定的看着叶桓,嘴角沉下,他想到了嘉怡去世的事。 许久后皇帝凛声问道,「这个人是谁?」 「这个嬷嬷只听到了这一句,她并不知道这个公主是谁。」 皇帝神情凝重,「你现在说出来该是已经查出这个人是谁了吧?」 「父皇英明,」叶桓道,「儿臣的确已经查出这个人的身份。这次与殷博文联合谋害长欢并在事情败露后杀殷博文灭口,再将罪名推到文家的人应该也是这个人。」 「她是谁?」 叶桓一字一顿的道,「嘉和长公主。」 皇帝脸色立时一变,张口就要说和不可能,但他知道叶桓,没有确凿的证据叶桓不可能把事情说出来。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皇帝看向叶桓,心想难道是为了叶桓,想着没了长欢就可以把莹莹许配给叶桓,但可能吗? 两个妹妹,他待嘉和虽不如嘉怡,但他也从不曾亏待了嘉和。 叶桓摇头,「儿臣不知。前日儿臣曾经去长公主府拜访过嘉和长公主,劝她跟父皇坦诚但她拒绝了儿臣的建议,并否认她做过这些事。」 「我离开的时候遇见了纪承,说了几句后我发现他似乎也查到了一些事情,儿臣本打算今日碰到纪承再和他聊聊,但意外的是他没有进宫。」 皇帝知道纪承没有进宫的事,刚知道的时候他还挺生气的,现在听了叶桓的话,再一想以纪承的为人,郑太后的生辰他不可能不出席,而他没有出席的唯一可能就是他来不了。 至于为什么会来不了,皇帝拍桌子厉声吼道,「来人,给朕传嘉和长公主。」 「皇上,」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的冲进来,「不好了,德阳郡主和嘉和长公主一起掉进日月湖里了。」 「什么?」 叶桓面色大变,不等太监回话,也来不及跟皇帝请辞,他就冲了出去,皇帝从没有见过叶桓如此失态。 皇帝紧随其后,一边走一边问小太监,「究竟是怎么回事?」 v第十八章[07.04] 太监喘着粗气回答,「好像是德阳郡主先落水,嘉和长公主为了救德阳郡主才主动跳下去的。」 皇帝脚下一顿,嘉和救长欢,这怎么可能? 叶桓刚刚才说嘉和是派人毒害长欢的幕后主使,她现在又怎么可能为了救长欢而主动跳进日月湖。 宫里有好几个湖,其中最大最深的就是日月湖。现在已经入冬,湖水冰凉刺骨,这一掉下去,不死也得去半条命,难道是叶桓查错了? 殷长欢掉进湖里的第一反应是好冷,第二反应是天杀的,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把她撞进湖里了。 适才她很认真的在看黑天鹅跟着琴声跳舞,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忽然听到后面一阵喧哗,还没来得及扭头去看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人就朝她背后撞了来,她当时是能避开的,但有什么东西砸了她的章门穴一下,让她全身顿时没了力气,在被撞了后躲闪不及掉进的湖里。 章门穴?在水里浮浮沉沉的殷长欢一个激灵,是有人故意的,有人打中了她的章门穴好让她顺利的被撞倒湖里。 对方想要她的命,因为她不会凫水,加之这样的时节,她不死才怪。 愤怒间殷长欢听到一道尖利的女音。 「长公主,不可呀!这湖水冰冷沁人,就算你会凫水,想要救德阳郡主上来也不容易。」 「不容易也要救,等那些会凫水的宫女们来,德阳就真的救不起来了。」 随即扑通一声水响,殷长欢听到了许多女人尖叫的声音。 殷长欢很想翻个白眼,现在尖叫有用吗? 她又听到了嘉和长公主的声音,「德阳,你再坚持一下,我这就来救你。」 因为不自觉的扑通挣扎,殷长欢离了九曲桥有一小段距离。 听到这句话,殷长欢一边吐着湖水一边在心头感慨,没看出来嘉和长公主竟然这么好,这么冷的天居然还愿意跳进湖里来救她,不容易啊,看来以往都是她小心眼了,她以后一定改正。 这种想法刚刚闪过,嘉和就游到了殷长欢身边,殷长欢感谢的话刚到嘴边,就看见她想像中很善良的嘉和一脸冷意,恶意满满的对她说,「要怪就怪你是嘉怡的女儿。」 殷长欢心头一颤,这哪是来救她的,分明是来索命的。她下意识的往旁边扑腾,想躲开嘉和。但她不会凫水,她扑腾的这点距离嘉和轻轻松松就游过来了,并抱住了她的腰,试图沉入水中。 湖水刺骨,又扑腾了这么久,殷长欢早没了力气,连脑袋也迷糊了起来,但若真任由嘉和将她拖入水底她今儿就要完了,她还没和叶桓成亲,还没和叶桓洞房花烛,就这么死了她不甘心! 殷长欢狠咬了一口舌尖,和铁锈味一起散开的是让她瞬间清醒不少的痛感。殷长欢抬手从头上拔下簪子,狠狠的,不留余地的刺进嘉和手臂上,并趁机从她手里挣脱出来。 嘉和长公主原本的打算就是和殷长欢同归于尽,这样她害嘉怡长公主的事才能糊弄过去,纪莹莹才能成为永王妃,成为以后的皇后。 今日若让殷长欢逃脱了,她不仅要完,还会影响到她的一对儿女。 嘉和阴鸷的盯着殷长欢,绝对不能让殷长欢活着。 靠着这股狠劲,以及她会凫水殷长欢不会凫水这一点,不会武功的嘉和长公主竟然与殷长欢打了个平手,互相奈何不了对方。 但殷长欢不会凫水,继续僵持下去,殷长欢只有死路一条,如此嘉和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殷长欢很清楚这一点,可她没有办法,谁叫她是一只旱鸭子呢。要是这次能死里逃生,她拼了命也要学会凫水。 正在两人都精疲力尽,嘉和再次拖住殷长欢要向湖底沉去时忽然有人朝她们游了过来。 嘉和长公主难以置信,怎么可能,附近的宫女太监她都让人调走了,就连几艘小舟她都把桨给扔了,剩余的夫人小姐,哪个会这么不怕死,敢跳下来救人。 殷长欢也看到了有人朝她们游了过来,趁嘉和惊愣的瞬间,再次挣脱了出来。 陈子倩一游过来就看到嘉和长公主拖殷长欢沉湖底的行为,她惊讶了一瞬就将挣脱出来快要窒息的殷长欢托出水面,而后便想要将殷长欢救走。 喘过气来的殷长欢再次沉入湖中看了嘉和一眼,愣了,她居然在笑,那是一种胜利的微笑。 陈子倩拖着殷长欢浮在水面上,问她,「长公主怎么回事,她怎么不游,再这样下去,她会没有力气游回去的。」 殷长欢脑中灵光一闪,明白了嘉和长公主为什么会那么笑。今日众人亲眼看见嘉和跳进湖里救她,而嘉和要害她的事却发生在湖里,除了陈子倩没有人能够为她作证。 嘉和若是死了,那也是为了救她而死的。殷长欢意识到这一点忙问陈子倩,「能不能把她也带走。」 陈子倩为难,「就怕她不配合。」 在水里若不配合很可能会一起死在水里。 殷长欢抽出腰间的鞭子,「如果用这个绑住她,然后再点了她的穴道让她不能动弹呢?」 陈子倩考虑了一下,「可以一试。」 「能试就行,如果实在不行你也不用勉强,中途我们把她扔了就是。」总不能为了揭穿嘉和的真面目而害了她们两个。 殷长欢一个人对嘉和没有办法,但再加上一个在水里灵活得仿佛一条鱼的陈子倩,对付嘉和不要太容易,加之宫女太监赶过来了,很快三人就被救了起来。 看到被鞭子捆着的嘉和,众人惊了,这是怎么回事? 平阳连忙拿披风将殷长欢裹住,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殷长欢扫了眼嘉和,语气淡淡,「没什么事,不过是她想要我的命,结果没能成功罢了。」 「什么?」平阳大惊,「不是她跳进湖里来救你吗?」 同样被披风裹住的陈子倩道,「我游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嘉和长公主拖德阳郡主往湖底沉去。」 嘉和长公主没有说话,一上岸她就晕了。 殷长欢瞧见不屑的嗤了声,偷鸡不成蚀把米,不说嘉和长公主谋害她的事,就这个天跳进湖里的事就够她受的。 平阳担忧的看着殷长欢,「天这么冷,你没事吧?」 「我没事,」殷长欢问陈子倩,「陈姐姐怎么样了?」 陈子倩笑着道,「我还好,不用担心我。」 平阳已经派人去传太医了,「先去泡个热水澡,然后让太医看看,开些驱寒的药。」 殷长欢点头,随后让几个太监将嘉和长公主抬着跟她一起去,免得嘉和长公主醒来后撞墙自尽。 v第十九章[07.04] 没回慈宁宫,就近找了一个空着的宫殿。 等殷长欢沐浴出来后该到的人都到了,皇帝、两位太后、叶桓以及一众王爷王妃。 赵太后怒色明显,看见殷长欢出来了立即质问道,「殷长欢,你姨母好意跳下河救你,你怎么能冤枉她要害你?」 殷长欢理也不理赵太后,走到郑太后身边,后怕道,「外祖母,长欢还以为今儿要见不到您了。」 郑太后心疼的拍了拍殷长欢的背,冷声冷气的对赵太后说,「嘉和害长欢的事有陈家小姐做证,赵妹妹你凭什么说长欢冤枉嘉和。哀家倒是要好好问问嘉和,长欢何处惹了她,她要下这样的毒手。」 赵太后一滞,音量低了些,不太理直气壮的说,「也许是那个陈家小姐看错了呢。」 郑太后淡淡的看她一眼,语气不甚好的道,「你是老婆子一个了,眼睛或许会看错,陈家小姐可还是豆蔻年华,怎么可能看错。」 被称呼「老婆子」,赵太后气得要死,又没办法反驳,憋的一张脸铁青铁青的,她左右看了看,忽然道,「柔乐呢,柔乐怎么还没到?」 「不好了。」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的冲进来。 皇帝眉头一跳,又发生什么事了? 小太监禀道,「有几位夫人去小憩的时候发现柔乐郡主衣衫不整的和南阳郡王世子睡在一间房里。」 「你说什么?」 赵太后气得站起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太医就在,把了脉后说是气急攻心,无碍。 另一边,迷迷糊糊被叫醒的纪莹莹发现她只穿了肚兜和亵裤,再看顾源居然就坐在旁边,当即便气得一声大叫,旋即一个巴掌准确无误的挥到顾源脸上。 「混蛋!」 「你打我做什么?」捂着被打的脸颊,顾源莫名的看着纪莹莹,「你衣服又不是我脱的。」 纪莹莹拢着被褥,原本只是气得很,听了顾源的话,眼圈瞬间就红了,气骂道,「不是你还是谁。」 「我怎么知道。」他也才刚醒来好不好。 纪莹莹将枕头砸向顾源,声音中带着哭腔,「就是你这个混蛋,我要让皇舅舅废了你们南阳郡王府的爵位,再将你阉了让你当太监。」 顾源闻言,语气不由得冷了下来,「柔乐郡主好大的本事,自己被人算计了倒要 找我来撒气。」 「被人算计?」纪莹莹抬起眼睑,泪眼朦胧的看着顾源,两只眼睛红通通的,发钗尽褪,只有一根红红的肚兜带子的雪白细肩在披散着的青丝下若隐若现,整个人看着没有了平时的张扬,反而可怜巴巴的。 一个女子遇到这种事也是可怜,顾源叹了口气,「我在御花园听到两个装成太监的男人的对话,听他们的意思似乎是想迷晕永王,但没找到人,我跟着他们过来想知道他们是谁结果发现你在这个房间,正想叫醒你带你出去却不小心被迷晕了。」 纪莹莹啜泣两声,想起了一件事,引她来这里的是她外祖母身边的宫女,她进了房间没看到人,正想问那个宫女就晕了过去。 「真的?」 「真的,」顾源道,「你这么凶,我才不想娶你当夫人。」 纪莹莹瘪着小嘴儿,用眼神指了指门外,「那你出去。」 「出不去了,外面都是人,」顾源无奈道,「大概现在我们两个共处一室的事满皇宫的人都知道了。」 纪莹莹瞪大了眼,满皇宫的人都知道了,那怎么办? 敲门声忽然响起,一个人在门外朗声道,「皇后娘娘来了。」 纪莹莹登时将头埋入被褥里,闷闷的道,「我没脸见人了。」 顾源整了整衣衫,看着拱起的被褥无声一叹。虽然他们两个什么事都没发生,但终究是衣衫不整的待在了一个房间这么久。这个说永远不会找南阳的男人当郡马的郡主怕是不得不找他这个南阳的男人当郡马了。 纪莹莹以为她被算计已经是今年最让她气愤的事了,但她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听到宫女说她娘谋害殷长欢。 「你胡说什么,我娘害殷长欢,这怎么可能。」 皇后已经问过纪莹莹她为什么会衣衫不整的躺在那房里,知道她是被人算计,对她也是颇为怜惜,闻言劝慰道,「莹莹,你母亲的事你皇舅舅正在调查,或许其中是有什么误会也不一定。」 皇后能说出这番话,那就说明真的也有这样一件事,可这怎么可能? 顾不上她才丢了大脸,纪莹莹急匆匆的跑出房间,问过宫女后她直奔御书房。 等不及太监进去通报,她冲了进去,一进去就看见她娘跪在堂中,手臂上还缠着白布,而她的外祖母赵太后坐在一旁,竟然没有让她娘起来。 「莹莹,你怎么来了?」看见纪莹莹,赵太后连忙对她招手,「到外祖母这儿来。」 纪莹莹没动,她看看赵太后,又低头看看嘉和长公主,傻傻的问,「娘,你为什么跪着?」 嘉和长公主到底还是长公主,宫女也给她换了衣裳,包扎了手臂上的伤口,只是脸色很难看,纪莹莹同她说话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柔乐郡主,」一片安静中叶桓忽然开口,「半个时辰前嘉和长公主谋害德阳郡主,并将罪名嫁祸给英郡王。」 「不可能,」纪莹莹瞪向叶桓,第一次对叶桓吼叫,「我娘没事害殷长欢做什么,她没有理由这么做。」 「她这么做的理由我不知道,但这件事的确是她做下的,宫人已经招认。」叶桓的声音很冷,一听着便知他现在很生气,「而你之所以会衣衫不整的昏迷于那个房间也是你母亲所为,并且她将这件事嫁祸给你外祖母。」 纪莹莹瞳孔皱缩,她看向赵太后,希望赵太后可以反驳叶桓的话,然而赵太后只是训斥叶桓道,「够了,这些事哀家自己会告诉她,不用你多嘴。」 纪莹莹如遇雷劈,怔怔的望着御书房内的所有人,眼睑一垂便失去了意识。 殷长欢落了水,郑太后不放心,将嘉和谋害长欢的事交给皇帝和永王后,便带着殷长欢和陈子倩回了慈宁宫。 让两人喝了一大碗的姜茶驱寒后又烧了热水让她们两个泡澡。 才被陈子倩救了命,殷长欢也不扭捏,两个人一起在慈宁宫属于她的宫殿里的汉白玉浴池里泡澡。 殷长欢回忆起陈子倩在湖里灵活的身影,她道,「陈姐姐凫水凫得真好。」 v第二十章[07.04] 热水腾腾,陈子倩笑着道,「我小时候落过一次水,结果没能淹着反而意外的学会了凫水。」 「还能这样啊,」殷长欢道,「要是我也会凫水就好了,今天的事就是因为我不会凫水她才敢如此算计我。」 涉及到皇家,陈子倩笑而不语,殷长欢也没有和她仔细掰扯的意思。 泡过澡,再喝一碗预防风寒的药,郑太后便安排她身边的嬷嬷亲自送陈子倩回陈家,同时送回去的还有各种赏赐。 殷长欢就是郑太后的心肝肉,陈子倩救了殷长欢,郑太后对她感激不已,不要说这一点赏赐,就是陈子倩开口要个爵位她也会答应下来。 陈子倩离开不久,叶桓来了慈宁宫。 一进慈宁宫,叶桓先看了殷长欢一眼,殷长欢对他眨眨眼,笑着说,「我没事你放心。」 叶桓露出一个浅笑,这才去给郑太后行礼。 郑太后让他坐下说话,「可是已经调查清楚了?」 「今天的事大致已经查清,」 叶桓道,「长欢和柔乐郡主的事都是嘉和长公主安排的。」 「纪莹莹的事也是她安排的,」殷长欢惊得张大了嘴,难以置信,「她可是纪莹莹的亲娘,哪有母亲这样算计自己女儿的。」 郑太后冷笑,「她想算计的怕不是柔乐和顾源吧。」 「太后料事如神,」叶桓微微颔首,「她想算计的是我,只是不想我被父皇叫走了,顾源却阴差阳错的中了计。」 殷长欢疑惑,「可是她算计你就去算计你啊,为什么想要害我呢?」 叶桓听着这句话心情有点复杂,虽然理是这个理,但有点怪怪的。长欢都不担心嘉和长公主真的算计到他吗? 「不对。」殷长欢忽然想到一件事,「她在湖里的时候对我说了一句很奇怪话。」 「什么话?」 「她说我要怪就要怪我是娘的女儿。」 「听这话的意思她很恨我娘?」殷长欢自言自语,「可是我娘都去世这么久了她害我做什么?」 总不能是想把她娘给气活,好再和她娘一决雌雄吧? 郑太后神色一凛,和叶桓对视一番后回忆道,「当年你娘是最得先皇宠爱的公主,便是你皇舅舅继位后,你娘的荣光,整个皇宫也无人能及。」 殷长欢知道这一点,「所以她嫉妒我娘嫉妒到想害了我?」 虽然嘉和才害她不成,但殷长欢没有想过嘉和会是害她娘的人,这太匪夷所思了。 叶桓道,「我也不清楚她为何想要害你,但上次皇陵的事也是她安排的。」 殷长欢愣了一下,很平静的问,「所以殷博文也是她杀的?」 叶桓点头,「应该是的。」 那皇陵一事,究竟是殷博文想要害她还是嘉和想要她的命,如果是嘉和,那上辈子毒死她的人又是谁? 这辈子嘉和还可以说是因为纪莹莹与叶桓来害她,可上辈子她和叶桓并不熟悉,嘉和没有理由对她下手啊。 殷长欢脑袋一团乱麻,叶桓歉然道,「我应该早点告诉你这件事的。」 叶桓不想殷长欢烦忧,所以才想等一切事情,包裹嘉怡长公主的去世,调查清楚了再告诉殷长欢,那样整件事情应该会更明朗,而不是现在这样疑点重重。 听到太监说殷长欢落水,嘉和长公主跳湖救殷长欢,他就知道事情不对,在赶去湖边时他就已经万分后悔了,殷长欢不是温室里的娇花,他不应该瞒着殷长欢。 「如果我早点把事情告诉你,或许你今天就不会落水了。」 「这也不一定,」殷长欢道,「我记得撞我下湖的人不是她,就算你告诉我这件事,我也不一定躲得过。」 叶桓道,「撞你下湖的是一位夫人,据她说她也被被人推了一把才撞上你的,」 殷长欢微微颔首,又问,「纪莹莹怎么样了?」 虽然她才被嘉和谋害,但是想到纪莹莹做为嘉和的亲生女儿都被算计了,她就无法迁怒纪莹莹,甚至还有点同情她。 叶桓道,「在慈安宫里,应该无碍。」 「那她和顾源的事怎么办?」 衣衫不整的和顾源待在一个房间,纪莹莹的名声算是毁了,就算有皇舅舅撑腰,但想要嫁给另外的人也不容易,即使嫁了,想过上幸福的日子也不太可能。 郑太后道,「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给他们两个赐婚,好在南阳郡王府世子不是纨绔之辈,身份也与莹莹相当,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给纪莹莹和顾源赐婚?殷长欢眨了眨眼睛,身份外貌两人倒是相配,可问题是顾源不能人道啊,纪莹莹嫁给顾源岂不是要守活寡了。 殷长欢甩给叶桓一个「该怎么办」的眼神,叶桓莫名的看着殷长欢,他早就忘了这茬儿了。 郑太后看着两人的小动作不由得一笑,她都听说,叶桓在知道长欢落湖后着急忙慌的,连皇帝都顾不上。虽然此举有些不稳重,但郑太后却很满意,若是叶桓这个时候还能沉稳老练,她就要考虑下是否要把殷长欢嫁给他了。 想着刚经历这种事,他们两个也许有悄悄话想说,郑太后让殷长欢把叶桓带去她的宫殿。 叶桓看了殷长欢一眼,嘴角带笑。 殷长欢不害羞,跟郑太后告退后就带着叶桓去了她住的偏殿。 慈宁宫很大,除了郑太后住的主殿还有许多偏殿,而殷长欢住的偏殿不比郑太后住的主殿差,金碧辉煌,仿若仙宫。 丫鬟上了茶水,殷长欢捧着水杯没喝,转来转去,眉尖儿一蹙,说出了她的担忧,「顾源不是不能人道吗,给纪莹莹和他赐婚,是不是不太好?」 叶桓茫然的看着殷长欢,「你怎么知道顾源不能人道?」 「不是你告诉我的吗?」殷长欢奇怪的瞅了眼叶桓,心里在想,顾源果然不能人道。 叶桓没注意到他话中的歧义,经殷长欢提醒,他想起了殷长欢为什么会觉得顾源不能人道这件事,真是有点对不起顾源。 他干咳两声,解释道,「长欢,这件事是你误会了。」 殷长欢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心中在想得给纪莹莹提个醒,好歹她们当对头当了这么些年,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踏入火坑。 叶桓一看殷长欢的神色就知道她没信,他有种深深的无力感,暗暗祈祷顾源不要知道这件事,不然他们可能做不成兄弟了。 叶桓在慈宁宫陪着殷长欢和郑太后用了晚膳才离开回宫。 回到永王府,他府中的王幕僚已经在等着他了,一见他就迎上来道,「全良召了,的确是他下毒杀的殷博文。」 v第二十一章[07.06] 能做这样的事,全良就是嘉和的心腹,想要让他说实话仅靠刑法是不管用的,所以叶桓故意走了一趟嘉和长公主府,他也只是试一试,不敢保证一定能成功,但嘉和长公主却真的派人来刺杀全良。嘉和长公主不仁,全良也不是善茬儿,自然不会多义气的替嘉和长公主死守秘密。 「派人将全良和那两个刺客押送到大理寺。」皇帝已经命令大理寺卿郑川调查此案,最后审理他会亲自来。 「是。」王幕僚跟着叶桓往书房走。 叶桓一边走一边吩咐,声音冷得掉冰渣,「派人重新调查嘉和。」 王幕僚有些疑惑的看了叶桓一眼,叶桓说,「本王怀疑有人在暗中协助嘉和。」 今天发生在皇宫中的两件事,虽然很浅显,没费多少功夫就查清楚了事情的真相。但若不是有陈子倩救了殷长欢,说不定事情就真的按照嘉和希望的方向发展了。 如果嘉和长公主因为救长欢而溺毙,谁会相信这一切是她自导自演的,到时候她就站在了正义的一方,即便叶桓查出了真相也可能无用。 仅仅嘉和长公主一人,叶桓不认为她有这个势力。 还有,嘉和非要害死殷长欢这一点,叶桓也想不通,若有人协助嘉和就不一样了,也许想要长欢命的人根本不是嘉和。 除开殷家人,想要长欢性命的人不外乎那几个。 殷长欢以为她会武,身体好,落了水也不会怎么样,结果自视过高,半夜就发起了高热,折腾了一晚上才将将退下。 皇帝收到消息,下了早朝后便和叶桓一起来了慈宁宫,见到没有一点精气神的殷长欢,皇帝皱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昨天的事对于他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先是叶桓告诉他嘉和可能是谋害殷长欢的幕后主使,接着嘉和竟然就在皇宫,众目睽睽之下谋害长欢。不仅如此,她居然还想把谋害长欢的罪名嫁祸给英郡王傅哲。 这一切居然是他那个高贵典雅的妹妹做下的,皇帝不敢置信,同时对郑太后和长欢也觉得很抱歉,无颜见她们。 他对郑太后拱手作揖道,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一句沉重的「母后」。 郑太后抬了抬手,声音微冷,「这件事哀家希望皇帝能够公平公正的处理。」 郑太后很少用这样的语气与皇帝说话,便是之前查出害她之人可能是赵太后她也没有给皇帝一个冷脸。 皇帝丝毫不意外,也不觉得郑太后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有什么不对,反而承诺道,「母后放心,儿臣一定不会偏袒嘉和半分。」 郑太后咄咄逼人的追问,「她是你亲生母后唯一的女儿,若是你母后非要你轻饶了她呢?」 皇帝再次一揖,「母后放心,儿子心中自有一套是非曲直。」 郑太后定定的看了皇帝一会儿,面无表情的道,「皇帝,长欢是哀家的命,哀家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企图害她之人。」 「儿子明白,」皇帝更加愧疚,恨不得现在就将嘉和带到郑太后与殷长欢面前来请罪,「儿子一定会给长欢一个公道。」 殷长欢靠在床头,看着郑太后为了她向皇帝施压,见郑太后不说话了她笑着对皇帝道,「皇舅舅,你是不是才下早朝啊?」 皇帝看向殷长欢,因为发热,脸颊带着不正常的红润,嘴唇又干得起皮,很是可怜。 「是。」送汤药的宫女来了,皇帝亲手接过汤药,先用手试了试温度才将药碗递给殷长欢,「可不许将药倒进花盆里。」 殷长欢小时候生了病不想喝药,就把药悄悄倒在花盆里,郑太后发了好大的火,还是皇帝给殷长欢求的情。 殷长欢接过药碗,一拿近便闻到一股苦味,她鼻尖一皱,可怜巴巴的说,「好苦啊。」 「良药苦口,」皇帝扭身拿过装着蜜饯的琉璃瓶,「喝了药就可以吃蜜饯了。」 叶桓站在一旁,看着皇帝把殷长欢当亲闺女宠,一点手插不上。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殷长欢对于殷博文如此能释怀,有了皇帝的如父般的宠爱,还惦记殷博文做什么。 这就好比有了他,自然就不需要纪承傅怿等人了。 含着甜滋滋的蜜饯,殷长欢问皇帝,「莹莹怎么样了?」 皇帝将蜜饯瓶子拿给宫女,蜜饯吃多了对牙齿不好,他叹了口气说,「不太好,昨儿半夜也发热了,好在很快就退了下去。」 太医说不是风寒引起的高热,是情绪太过悲伤所致,急得赵太后一宿没睡,直骂嘉和是个蠢货,连自己女儿都害。 「纪承表哥呢?」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没看见他人。 「在慈安宫,」皇帝脸色难看的道,「他被他母亲关在地牢里,昨日才被朕派去的人发现。」 算计亲女,关押亲儿,这是亲娘能做出的事吗。 殷长欢砸吧砸吧嘴,眼睛忽然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似的,「他们兄妹该不会是捡来的吧?」 皇帝一愣,忍不住的大笑起来。 「长欢,你可真是个活宝,」皇帝笑完后道,「朕可以保证纪承兄妹是她的亲生儿女。」 虽然嘉和算计亲女关押亲儿,但仍看得出她是想对纪莹莹好,只是方式不对,完全没有想过即使她成功了,纪莹莹以后要永远背负一个上位不正的名声。 「哎,」殷长欢叹气道,「纪莹莹这下该伤心死了。」 皇帝挑眉,意外道,「你不生莹莹的气?」 「我生她的气做什么?」殷长欢奇怪的瞥皇帝一眼,「冤有头债有主,要害我的人我又不是纪莹莹。」 说曹操曹操就到,宫女进来通报纪莹莹与纪承在外求见。 皇帝问,「只有他们两人?」 宫女回,「是。」 殷长欢道,「请进来吧。」 不一会儿,纪承与纪莹莹两人进来了,衣着整齐但精神很差,特别是纪莹莹,一脸病容,眼神空洞,见到他们嘴角弯起一丝笑意,但都透着苦味。 殷长欢见了有一点不是滋味,也不知道若是嘉和看见这一幕会不会后悔。 二人走到郑太后面前,扑通一声跪下,纪承道,「家母犯下弥天大错,纪承与家妹特来向太后娘娘与长欢致歉。」 郑太后神色冷淡,没有叫他们起来,「哀家还以为你们是来替你们娘求情的。」 「纪承不敢。」既是不敢也是没这个脸,何况以郑太后对殷长欢的宠爱,他们来求情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不敢就好,」郑太后语气淡淡,「你们兄妹的歉意哀家和长欢收下了,至于你娘,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哀家不会故意让你们皇舅舅重判,但也绝不会轻饶。」 v第二十二章[07.06] 谋杀从一品郡主,陷害郡王和太后,这样得的罪行会有什么样的结果纪承心中有数,今日他和纪莹莹过来是因为他们作为他们母亲的儿女必须走这一趟。 皇帝对他这两个外甥外甥女也是心疼的,见郑太后没有迁怒他们忙叫他们起来,对纪莹莹道,「长欢刚才还在问起你呢。」 纪莹莹抬眼看靠在床头的殷长欢,脸色不怎么好,和她一样病怏怏的,不过也不一样,至少殷长欢的眼睛里有光。 纪莹莹垂了垂眼睑,「对不起。」 殷长欢道,「说这些做什么,大不了你以后不和我对嘴就是了。」 纪莹莹牵了牵嘴角,她以后还能和殷长欢对嘴吗? 纪承和纪莹莹没有多待,很快就回了慈安宫,见过他们回来,赵太后忙问他们过去的情况。 其实今天一早他们就要去慈宁宫的,但赵太后非不准,直到听到宫女说皇上过去了她才准纪承兄妹过去。 纪承把情况说了后,赵太后点头道,「还算她们有点良心。」 赵太后没有想过郑太后和皇帝能把这件事轻易放过,不牵连纪承与纪莹莹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你们两个下去休息吧。」 赵太后叫退了纪承与纪莹莹后叫来了她的心腹,替嘉和诓骗纪莹莹去那个院子的是她宫里的人,虽说那几个宫人已经被皇帝带走调查,但她这里却不能就这么放过。 赵太后生气的不只是嘉和算计纪莹莹,她还生气嘉和竟然用了她宫里的人。 她和皇帝的关系本来就不如皇帝与郑太后,若真是让皇帝以为是她谋划想让纪莹莹成为永王的人怎么办。关键是皇帝知道她想让纪莹莹成为新帝的皇后一事,这样一来,若不是嘉和谋害长欢不成,或许皇帝很可能会就相信了纪莹莹的事是她安排人做下的。 心腹告诉她替嘉和做事的人莫不是受了嘉和恩惠之人,那个引纪莹莹离开的宫女以前曾经犯过事,打碎了先帝送于她的珠钗,当时她就要让人将其送去慎刑司,是嘉和替这个宫女求了情。 赵太后冷笑连连,「好啊,哀家在这儿当恶人,她倒是会捡人情。」 心腹小声问,「那现在怎么办?」 嘉和长公主就是犯下滔天大错那也是太后的亲女,太后不可能不管她。 赵太后道,「殷长欢又没死,她是皇帝的亲妹妹,总不能要她的命,给她个教训也就是了。」 话是这样说,其实是赵太后是知道即便她去找皇帝闹也无用,不如给她自己留点脸面,以后好护着外孙女和外孙。 不怪赵太后对嘉和冷心冷情,她年轻时尽顾着和妃嫔争宠,便是唯一的儿子她也能为了争宠让之发高热,对这个女儿她又能多么宠爱。也就是先皇驾崩,她的儿子登基,她才有了空闲,再加之郑太后宠溺殷长欢,她才宠着纪莹莹。 这人啊,即使一开始没多上心,日子久了,自然而然就放在心里面了。 慈宁宫这边,纪承兄妹走后郑太后和皇帝也离开了殷长欢的偏殿,留下叶桓陪着殷长欢。 喉咙痒,殷长欢忍不住的咳嗽几声,叶桓忙倒了杯温水送到殷长欢手边,然后低声说,「我怀疑嘉和背后还有人,你小心一些,平时护卫不要离开太远。」 「还有人?」殷长欢抬头,「谁呀?」 叶桓摇头,「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但还没有消息。」 「你不用担心,」见叶桓眉头紧皱,殷长欢伸手抚了抚,笑着道,「即便背后真的还有人,他借嘉和的手杀我,想必他就是不敢亲自对我下手。如今嘉和完了,他应该也会有所顾忌。」 叶桓拉下殷长欢的手,很自然的握在他的手中,「话虽如此,但就怕这人疯魔起来不管不顾。」 叶桓的手比她的手大很多,温暖干燥,殷长欢任由叶桓握着她,「他既能借嘉和的手就应该不是冲动之人。」 「但父皇要立我为太子了,」叶桓捏了捏殷长欢的手,「昨日父皇便说要在今日宣布,虽然因为嘉和的事暂时没有宣布但也延迟不了多久。」 想害殷长欢不外乎觊觎皇位的那些人,一旦皇帝立了叶桓为太子,很难保证那些人不会狗急跳墙。 殷长欢没有如叶桓想的那样担忧,而是惊喜的反问,「皇舅舅要立你为太子?」 叶桓点头,眸底带着一丝笑,「是,昨日父皇亲口对我说的。」 「那我不就是准太子妃了。」殷长欢笑了,因为生病而略微暗淡的容貌都又亮丽起来,「这下那些看我不惯的人要气的吃不下饭了。」 叶桓握着殷长欢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把玩,笑问,「长欢很高兴?」 「嗯……」殷长欢沉吟道,「也不算多么高兴,你如果以后当了皇帝我就要永远在这个皇宫里了,一点自由也没有。」 「那你是不想我当太子?」 「我话还没说完呢,」殷长欢莞尔一笑,「不过凭你的才能,如果当了王爷,那新皇怕是会不放心的,所以为了天下太平,你还是当太子比较好。」 叶桓忍俊不禁,「长欢是在夸我吗?」 「我不是在夸你,」殷长欢抠了抠叶桓手心,面上一片正经,「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 叶桓笑意更深,同样一本正经的回道,「既然长欢这么说,那我一定会努力把这个太子当好,不给其他人机会。」 「正该如此,」殷长欢点头,「俗话说得好,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等事情还是让我们两个来吧。」 翌日早朝,皇帝当着百官的面宣布立永王为太子。 众人大惊,立时便有人站出来企图阻止,但皇帝从来就不是受人制裁的,不管其余皇子王爷有多么不满,叶桓终究是成了太子。 听到前廷传来的消息,郑太后对殷长欢感慨,「兜兜转转,你还是要留在这个皇宫。」 只一日殷长欢的身体就已经好了很多,她道,「皇宫里有外祖母和皇舅舅,待在这里挺好的。」 何况她从小长在这个皇宫,对于她来说,皇宫就是她的家,留在家中,没什么不好。 消息传到宫外,引得众人诧异,其中殷家众人心绪最为复杂,若是殷博文能够好好的对殷长欢,那现在殷家不知该有多显赫。 殷琳听到消息,捏紧了手中的绣针。 她在做刺绣,但不是给她自己绣东西,而是给殷博武的庶女。殷博文与佟淑静和离后没有再娶,殷家现在是金姨娘当家,殷琳一个隔房的女儿,又是因为她母亲才害得殷家到了如今的地步,她的日子可想而知。 v第二十三章[07.06] 她仗着父亲宠爱不给殷长欢好脸色的日子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如今殷长欢贵为准太子妃,而她只是一个没了娘,连爹也死了的孤女,以后的归宿还不知道在哪,但无论在哪,她都永远不可能和殷长欢比肩了。 落到这般境地,殷琳却不知道该怪谁,怪爹娘吗,可是殷琦和殷璃都能有舒坦日子过,怪她吗,她也不知道。只是午夜梦回,她有些羡慕殷琦。 殷白雪也很快知道了这件事,她低低吟道,「太子,太子妃……」 她苦笑出声,她以为她为了傅怿的大业牺牲了她的爱,可是呢,要当太子妃的人仍然当了太子妃,可她却家破人亡,连爱人也不复以往。 傅怿已经告诉她了,会让她以妾室的身份进王府,还不允许她孕育子嗣,甚至灌了她一碗避子汤。 殷白雪永远记得那碗药的味道,苦到极致。 永王封为太子的第二日,皇帝亲自审理嘉和长公主谋害德阳郡主殷长欢的案子,两位太后、太子以及多位王爷旁听。 嘉和对她谋害长欢算计纪莹莹的事供认不讳。 皇帝问她为什么要害殷长欢,她道,「没了殷长欢,永王才会娶莹莹为王妃」。 皇帝定定的看着嘉和,沉默良久后倏然开口,「嘉怡的死可与你有关?」 这话一出,满座皆惊。 谋害嫡长公主与谋害郡主的性质完全不一样,赵太后不由得站了起来,怒斥道,「皇帝你在胡说什么?」 皇帝没有理会赵太后,他盯着嘉和,继续质问,「你心仪殷博文,嫉妒嘉怡能够嫁给殷博文,所以在嘉怡孕期算计她难产是不是?」 叶桓没有在皇帝面前提及这件事,但皇帝自己会想。嘉和既能谋害殷长欢,又是曾经心仪殷博文,她太有动机谋害嘉怡,所以在调查嘉和谋害长欢的事时皇帝就多查了一点。 嘉和矢口否认,「不是的,我没有心仪殷博文,我也没有害嘉怡。」 皇帝看了嘉和半晌,嘉和没有半点悔意,反倒一副被冤枉了的委屈模样。 「我会害殷长欢只是因为她挡了莹莹的路,明明莹莹和皇兄很亲,可是皇兄就更为宠爱殷长欢,有好姻缘也只想着殷长欢,我是一个母亲啊,我只是想让莹莹的地位比殷长欢高而已。」嘉和狡辩,「也我没有心仪殷博文。我若真的心仪他又怎么会先于嘉怡殷博文成亲而选择嫁给驸马,还为驸马生下一对儿女。」 皇帝看着嘉和控诉的模样,无比失望的道,「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朕以前真是小看你了。」 殷长欢扭头去看郑太后,郑太后一脸的冷色,看嘉和的目光锐利得像开了刃的刀剑。 再去看叶桓,正好叶桓也在看她,见她看过去,对她露出了一个温柔的浅笑,虽然它没说话,但殷长欢却仿佛听到他说:放心,一切有我。 殷长欢也回了他一个微笑,然后看向了嘉和,嘴角的笑一点一点的消失。 赵太后听皇帝的话就知道皇帝不是信口胡说,但如今的情形她也只能替嘉和辩道,「皇帝,你先说嘉和杀了殷博文,现在又说嘉和喜欢殷博文,她若真喜欢殷博文又怎么会杀他?」 殷长欢瞅着皇帝,这点她也想不通。 「当年心仪又不代表现在仍然心仪。」有没有动机不那么重要,恶人的想法永远不能以常理判断。 皇帝给了郑川一个眼色,郑川会意,让人带来了几个人,每个人都很狼狈,身上的囚衣都带着血,看得出被用了重刑。 嘉和看见他们,瞳孔皱缩,脸色肉眼可见的灰败了。这些都是她的心腹,知道她大多数的事情,现在被拉上来自然不只是露个面这么简单。 皇帝下令调查自然和叶桓调查不一样,没有任何的顾忌,很快便有了结果。 郑川叙述这些俱是嘉和的亲信,还有几个亲信受不住刑法已经死了,而从他们的口供中得知当年嘉和的确害过嘉怡。 嘉怡有郑太后护着,嘉和插不进手,便对殷博文的衣服做了手脚,熏了麝香,再用其他香味掩盖。殷博文和嘉怡是夫妇,每日同床而眠,难免常常闻到麝香,再加之嘉怡身体状况本来就差,一日复一日的,终于是难产了。 同时,这些亲信还说出了殷博文会被人劫走,就是因为他知道了嘉和是怎么谋害嘉怡长公主的,并以此要挟嘉和长公主。 殷博文之所以被杀,是因为皇陵谋害殷长欢不成,嘉和需要一个替罪羔羊。 不仅如此,调查中还意外发现年初谋害郑太后的人也是嘉和。她用的是赵太后身边的人,所以当时调查出来才会以为是赵太后想要谋害郑太后。 赵太后盯着嘉和,气得想扇嘉和两巴掌,原来嘉和坑她已经不止坑了一次,要是郑太后和皇帝信了是她派人谋害的郑太后,她能有好日子过吗? 嘉和仍然否认,说这些人是被郑太后以及殷长欢收买了,冤枉她,但没有用,她被皇帝下令被打入了大理寺的牢房,择日判决。 嘉和被人拖下去,郑太后起身,对皇帝冷言道,「皇帝,嘉怡是先帝唯一的嫡出女儿,她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掉。」 「儿子明白,」皇帝起身拱手,愧疚又诚恳的道,「母后放心,朕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皇帝,那可是你亲皇妹,」虽然赵太后很气嘉和,但终究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一听皇帝这话痛心疾首的道,「你难道就不顾念一丝丝兄妹情谊吗?」 「朕顾念兄妹情谊,那她可曾顾念姐妹情谊,」皇帝沉着脸道,「做出谋害自己的姐妹的事,朕没有这样的皇妹。」 赵太后看看面沉如水的皇帝,再看看一脸冷漠的郑太后,知道嘉和是落不了好了,忽然眼睛一闭,倒了下去。 然而皇帝却任何惊慌的表情都没有,十分熟稔的吩咐宫人将赵太后抬回慈安宫,还让宫人给赵太后传话:既然身体不好,这段时间还是少出门。 这是在告诉赵太后不必再来为嘉和求情,求也无用。 殷长欢是习武之人,一眼看出这次赵太后是真晕过去而不是假装的,但以前在皇帝面前装晕装多了,这下真到了要紧时刻却不管用了。 就在京城众人还在惊讶永王被封为太子一事时,另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德阳郡主的母亲嘉怡长公主的死竟然也与嘉和长公主有关。 v第二十四章[07.06] 害了母亲又来害女儿,这是有多大仇多大怨。 嘉和长公主平日看着那么温婉贤淑,怎么会做下这样种事情。京城众人惊讶虽惊讶,倒没人会怀疑她是被冤枉的,皇帝是她的亲兄长,谁敢冤枉她。 纪承以为害殷长欢已经是他母亲做过的最严重的事,听到他母亲竟然还害了嘉怡长公主,纪承有种无法言说的绝望,然而他不能倒下,他还有妹妹需要照顾。 「纪公子,太子殿下有请。」 纪承见完皇帝出来,一个太监忽然走到他面前道,态度恭敬,并没有因为嘉和的事而给纪承脸色看。 纪承抬眸一看,新上任的太子殿下就站在不远处,神色一如既往。 「太子殿下。」纪承走到叶桓面前躬身做一揖。想想几个月前他为了长欢回京和叶桓在街上碰到的情形,才不过短短数月,事情竟然已如此不同。 叶桓:「不必多礼,我有一点事想找你聊聊。」 纪承:「太子请讲。」 叶桓抬手做出请的动作,语气平和,「边走边说吧。」 两人沉默的走了一段,纪承出声,「太子有话直说便是。」 叶桓扭头看了纪承一眼,去了附近的一个亭子,宫人立刻送了茶水来。 茶是贡茶,水是山泉水,叶桓亲手煮了茶,给纪承斟了一杯,「你觉得你母亲为何要害长欢?」 纪承看着茶杯里的水晕,他知道,除了他母亲的事太子不会有其他事找他。 他想了想道,「我不清楚,但我觉得不该仅仅是为了莹莹。」 只要算计得当,让莹莹成了太子的女人,即便长欢活着,以他们三人的身份,长欢和太子也不会有以后,所以他母亲说是为了莹莹而动手谋害长欢这一点根本站不住脚。 「我也这样认为。」叶桓拿着茶杯轻晃,「我怀疑你母亲害长欢是受了别人指使,但我问过你母亲她否认这一点。」 纪承皱眉思索片刻,抬头看向叶桓,直言,「你怀疑是某个皇子王爷?」 最想让殷长欢出事的只有他们。 叶桓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我希望你能去劝劝你母亲,她若能把这个人是谁说出来或许能争得父皇与太后娘娘的一丝谅解。」 如今若有什么能打动郑太后,那就只有殷长欢。 纪承沉默了会道,「我明白了,我立刻便去见她。」 纪承和叶桓告辞后立即去了大理寺,他一个人进去的。见到纪承,嘉和长公主很激动的问他纪莹莹怎么样了。 纪承看着嘉和长公主,想到妹妹不过几日便瘦脱了形,苦笑着问,「您还在意她吗?」 嘉和长公主神色一滞,「承儿,娘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们。」 「那谋害嘉怡长公主呢?」纪承不是三岁孩童,没有那么容易上当受骗,反问道,「那时候我才几岁,莹莹还没生下来,您也是为了我们吗?」 嘉和长公主看着儿子痛苦的表情,闭了闭眼,某种情绪翻涌,终是没了语言。 「娘,你为什么要害长欢?」纪承问,「不要说是为了莹莹,这样的话连我都骗不到,皇舅舅与太子殿下就更不用说了。」 嘉和看着纪承,神色几经变换,最后背身道,「就是我说的那样,就是为了莹莹。」 「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您还不说实话。」纪承难掩失望,「如今的情况外祖母已经护不住你了,你真的就不怕皇舅舅对你的判决吗?」 嘉和回沈,神情中带着自信,「我是长公主,只要不是谋反大罪,皇家不会判斩立决,不判斩立决娘就还有希望。」 她害嘉怡母女已经是罪证确凿,即便把这人的身份说出来也不会无罪释放,既然如此,她为何不赌一把,只要那人成功登帝,也许会看在今日她隐瞒的份上赦免于她的。那人既能韬光养晦如此之久,想必就有和叶桓一争高下的本事。 「是谁让你来的,你皇舅舅还是郑太后?」嘉和走到里面铺了棉被的石台子上坐下,「你走吧,本宫该说的都说完了。你们兄妹有你们外祖母护着,本宫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纪承在牢房前站了良久,最后沉默离开。 听到脚步声响起,嘉和扭头,看着纪承的背影慢慢消失在牢房尽头。 第二日,皇帝下旨废除嘉和长公主的爵位,贬至庶人,终身幽禁于皇陵,任何人不得探视。 「太后娘娘,德阳郡主来了。」慈安宫,宫人进来对赵太后禀报道。 赵太后在闭目养神,嘉和被幽禁了,她心情不怎么好,闻言睁眼皱了皱眉,没好气的道。「她来做什么?」 宫人小心翼翼的回答,「刚才德阳郡主问了几句关于柔乐郡主的事,兴许是来见柔乐郡主的。」 「猫哭耗子假慈悲,」赵太后不屑的嗤道,「用得着她来看吗,让她回去。」 「是。」 「站住。」宫人才转身走了两步赵太后又出声,似自言自语又似在和宫人说话,「她来都来了,我不让她见莹莹一面回头又得去找皇帝告状,既然她要见哀家就让她见,要是她敢奚落莹莹,哀家正好有理由去找皇帝争辩一番――让她去见莹莹吧,就说哀家不舒服,不用来给哀家请安了。」 听了宫人的话,殷长欢高高兴兴的去找纪莹莹了,不用给赵太后请安正好,当她多喜欢去请安似的。 「纪小莹,」殷长欢一进门就喊道,「我来看你了。」 纪莹莹这段日子心情不好,身体似乎也跟着差了,三天两头的受寒,现在还躺在床上,听到殷长欢的声音,她翻了个身,面朝里面,似乎是不想看殷长欢。 殷长欢走进来刚好看见纪莹莹翻身的动作,她微不可见的轻轻叹了一口,没有坐宫人端来的凳子,而是直接坐到了椅子上,一副大咧咧的样子,「怎么,你还不想见我不成?」 纪莹莹攥了攥被褥,硬邦邦的道,「没,我受寒了,不想传染给你,你快回去吧。」 「我身体好,不会被传染。」殷长欢伸出手指,隔着被褥戳了戳纪莹莹的背,「我说纪小莹,你该不会是不好意思见我吧?」 纪莹莹没动,殷长欢继续戳,「不就是你娘干了点蠢事么,你也是受害者,我都不和你计较了你还不好意思干什么?」 纪莹莹还是不动,殷长欢道,「真没看出来你脸皮这么薄,等会我遇到平阳我帮你说一声,就说你不好意思见人了。以后都…… 「谁说我不好意思了,」纪莹莹嗖的一下坐了下来,看着殷长欢,眼睛瞪得跟个铜铃似的,「我为什么要不好意思见你。」 v第二十五章[07.06] 殷长欢笑了,「这才是我认识的纪小莹嘛,我还以为纪小莹今儿转性了呢。」 「什么纪小莹纪大莹的,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殷长欢眉头一挑,理直气壮的道,「我当然能好好说话,可你得要好好听啊,就你刚才的翻身的行为,我没给你两拳就是好的了。」 也不知道殷长欢说的哪句话触碰到了纪莹莹,她忽然往前凑了凑,一直凑到殷长欢手边,跟街边泼妇耍赖似的,「你来啊,你来啊。」 那模样惊呆了殷长欢,纪莹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脸没皮了。 她正想质问一番,忽然发现纪莹莹的眼圈红了,几息之后就转变成嚎啕大哭,边哭边嚎,「殷长欢,你打我啊……」 殷长欢:……纪莹莹主动找打,这还第一次见。 殷长欢一边在心头感慨时机不对,一边像摸狗儿一样摸了摸纪莹莹的头,语气温柔道,「哭吧,哭完之后我再打你。」 哭得稀里哗啦的纪莹莹抬头,打了个哭嗝儿,瘪着小嘴儿,可怜巴巴的说,「你还要打我?」 殷长欢无辜的眨了眨眼,「不是你让我打你吗?」 「我让你打你就打呀,」纪莹莹将只袖子一边在脸上抹了下,狼狈得好笑,「我叫你去打太子你怎么不去打太子?」 殷长欢撇嘴,「那是我未婚夫,我为什么要打他,我又不像你傻乎乎的。」 纪莹莹哭声一顿,紧接着爆发出更大的哭声,「你骂我傻……呜呜呜……」 殿外,「不小心」路过的赵太后听见纪莹莹的哭声先是一怒,就要进来找殷长欢算账,手都放到殿门上她又停住,想了下转身,「回去吧,哀家忽然又不想散步了。」 自从事情发生以来,纪莹莹就一直憋着,还没有这么放声大哭过,哭一哭也好,憋在心里容易憋坏。 看着纪莹莹哭得一抽一抽的,殷长欢把手怕递给她,「你哭完没有啊。」 拿着手帕擦了擦眼泪,想醒个鼻涕恶心一下殷长欢但犹豫了一下还是做不出来,「没有,我还要哭。」 她母亲算计她,还成了谋害嫡母妹妹侄女的人,还不能让她哭两声吗。 「你哭,」殷长欢拱手做出一个我服了的动作,「你哭完叫我一声啊,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抬起肿得不成样子的眼睛,纪莹莹抽噎着问,「什么事?」 「你和顾源的事呗。」现在嘉和长公主事一了,自然得要处理纪莹莹和顾源的事了,总不能把那件事当做不存在。 纪莹莹看了眼放着茶壶的桌子,「我要喝水。」 宫人早就出去了,殷长欢看她一眼,认命的去给她倒水。 一边倒水殷长欢一边在想,她是不是脑袋有问题,跑来伺候害她母亲的人的女儿,但愿以后她母亲见到她不要骂她不孝女。 哭了一阵口渴得不行,连着喝了三杯水纪莹莹才神色平静的道,「我知道皇舅舅肯定会想给我和顾源赐婚,我已经想好了,这事是我娘做的,我会去私底下去问顾源,若是他不同意我继续跟皇舅舅说不用赐婚,若是他同意,我就和他成亲算了。」 殷长欢神色微敛,不能人道这种事是顾源极为隐秘的事,按理说她不应该说出来,但事关纪莹莹的一生,有些事她也就顾不上了。 一个狠心一个咬牙,殷长欢道,「我偶然间听说了一个事,顾源他似乎不能人道。」 纪莹莹神色微凝,愣愣的看着殷长欢有点回不过神。 都是云英未嫁的姑娘,说起这个殷长欢也有点别扭,她不自在的别开脸道,「反正事情我是跟你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走了。」 不知道是大陆了一场,还是被殷长欢带来的消息震惊后,殷长欢来后的第二天纪莹莹就全好了,还让纪承帮她约了顾源在皇宫见面。 嘉和长公主已经被抄,驸马和纪承都回了纪家,纪莹莹没回去,而是一直住在慈安宫里,看情形,赵太后似乎也不准备让纪莹莹回去了。 对于纪莹莹和顾源的事,纪承也觉得很抱歉,但他还是希望顾源能娶纪莹莹,不是因为这次的事,而是顾源是一个好儿郎。 顾源按时赴约了,纪莹莹从来就不是个会寒暄委婉的主了,直截了当的就问顾源,「如果皇舅舅要给我和你赐婚,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顾源早料到纪莹莹会谈这件事,他嘴角一勾,带着一点玩世不恭但细看又没有这样的感觉,「郡主不是说过永远不会找南阳的男人当郡马吗?」 纪莹莹容色微敛,半晌后咬牙切齿的道,「是吗,我说过这句话吗,我怎么不记得。」 顾源想过很多种纪莹莹回应他这句话的情况,但就是没想到她会装傻。 「柔乐郡主,你好歹是个郡主,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道理不知道吗?」 「我是郡主,不是君子。」纪莹莹哼了声,「懒得和你贫嘴,给我个痛快话,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纪莹莹想好了,若是顾源愿意,他们就结成夫妇,终归是她娘对不起顾源,她愿意替顾源瞒着他不能人道这件事。若是不愿意就不愿意吧,名声而已,她也不强求。 「愿意,为什么不愿意。」那日醒来顾源就已经在心里想过这件事,其实娶纪莹莹挺好的,至少生活会很有趣,但这话他不会让纪莹莹知道。 他挑了挑眉,瞅着纪莹莹意有所指的说,「不然万一以后我一说亲事,郡主就跑去跟人家说我说京城小姐奇怪怎么办?」 纪莹莹眨眨眼,继续装傻,做人就得能屈能伸。 「真的?不反悔?」 「不反悔。」 「那就这么说定了,」纪莹莹抬手,做了个击掌的动作,顾源会意,抬手和她三击掌,听到纪莹莹说,「放心,我也会替你收好秘密,不会让人发现的。」 顾源茫然,「我的什么秘密?」 纪莹莹抿唇,这种事事关男人尊严,任何男人都不会高兴。她扯了扯唇角,含糊道,「没什么,我自己一个人胡言乱语呢。」 顾源有点不太信,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的亲亲表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给他传出了一个不举的谣言。 和纪莹莹分开后顾源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去了御书房,求见皇帝。 听到顾源求见,皇帝眉头一挑,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纪莹莹和顾源的事是嘉和设计的,而且还不为了算计顾源。若以顾源和纪莹莹共处一室为由给他们赐婚,皇帝心中担心顾源会不愿意迎娶纪莹莹。 v第二十六章[07.07] 若是以往,皇帝自然不会管顾源会不会在意,但有了嘉怡长公主嫁于殷博文的教训在,皇帝不得不多考虑一点。 「传他进来。」他倒想知道顾源求见他是为了什么事。 顾源步履从容的走进御书房,不卑不亢的行礼,而后道,「柔乐郡主性格直率、天真活泼、心地善良,是难得的好姑娘,微臣想求娶柔乐郡主为妇,请皇上成全。」 说完他跪地一拜,头磕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皇帝眸光动了动,捋了下胡子,沉声道,「夫妇之间讲究一个情投意合,你若仅仅是因为之前那件事大可不必,那件事你本就无辜,朕和柔乐都不会强求于你。」 「没有。」有些事情心知肚明但却不一定要说出来,顾源诚恳道,「微臣不仅是因为那件事才来求娶柔乐郡主。」 「不瞒皇上,之前家母就有意替微臣向柔乐郡主的母亲求娶柔乐郡主,微臣本人对柔乐郡主也很有好感。若能娶之为妇,必定珍之爱之,不让其受半分委屈。」 顾源的话说得很诚挚。 皇帝沉吟道,「你先起来。柔乐是朕疼爱的外甥女,虽然她母亲犯了错,但朕以及太后长欢都没有迁怒于她,她仍是尊贵无限的郡主。事关她的终身大事,朕还需仔细考虑,也要询问柔乐以及她外祖母的意见。」 顾源起身,「微臣明白,还请皇上向柔乐郡主转达微臣的心意。」 顾源离开后,暗卫告诉皇帝在来御书房前顾源和纪莹莹见了一面,但谈话内容并不知晓。 皇帝想了想,摆驾慈安宫用午膳。 这是出事后皇帝第一次来慈安宫,赵太后没给他什么好脸色,但也没说什么伤人的话,叫来了纪莹莹,祖孙三代用了一顿午膳。 用完饭皇帝说明他的来意,赵太后对顾源的身份还算勉强满意,只说看纪莹莹,纪莹莹同意她就没意见。 纪莹莹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看着瘦了一大圈的纪莹莹,皇帝语重心的道,「莹莹,你若不愿意不必勉强,有皇舅舅在,以前你的日子怎么过以后也同样怎么过。」 事情会到现在这一步都是她娘犯下的错,听着皇帝关爱的话,纪莹莹鼻子一酸,眼眶瞬间就盈满了泪水。 她擦了擦眼泪,带着笑道,「皇舅舅放心,我是真心想嫁给顾源的,有您和外祖母,我不会委屈自己的。」 皇帝欣慰一笑,心下却在想,如果嘉和没有害嘉怡,那现在长欢和莹莹该是多么幸福快乐的两个姑娘,何至于现在一个失去母亲,一个被母亲算计。 「你今天进宫了?」 顾源刚回到南阳郡王府就被他母亲找了过去,他点头,「是。」 知道他母亲以前有意想让他迎娶纪莹莹,他道,「我去见了皇上,说了求娶柔乐郡主一事。」 南阳郡王妃闻言脸色大变,「你主动去说的?」 顾源皱了皱眉,奇怪的看着他母亲,「母亲之前不是想让我娶柔乐郡主吗?」 南阳郡王妃叹气道,「那是之前,如今形式已经变了。」 在她看来,嘉和被废,如今纪莹莹虽然还有赵太后与皇帝宠着,但赵太后年事已高,皇帝也终究要退位,以后就天下就是叶桓和殷长欢的。纪莹莹的母亲害了殷长欢的母亲,殷长欢又岂会善待于她。 本来在顾源和纪莹莹同处一室后她以为皇帝一定会给他们两个赐婚,谁知一直没有圣旨下来,她还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形式再变她也是从一品的郡主,她嫁我是下嫁。」顾源语气微凉,「再者我已经给皇上说了,要不了多久圣旨就会下来了,母亲还是准备准备,好去纪家下定吧。」 纪莹莹和殷长欢不同,要确定纪莹莹与顾源的亲事,南阳郡王妃还要跑几趟纪家。 「你父亲还没同意呢?」她想用南阳郡王来压制顾源。 顾源淡淡回道,「父亲说了,京城这里的事我可以全权决定,包括我与两个妹妹的亲事。」 南阳郡王妃气结,她很不高兴,可再不高兴也只能按照顾源说的去做,同时在心里骂了嘉和几句,若不是她算计,顾源怎么会阴差阳错的中计,现在还不得不娶纪莹莹。 三日后,皇帝下旨给顾源和纪莹莹赐婚。 听到这个消息,殷长欢神色凝住,脱口道,「纪莹莹脑袋没毛病吧。」 她都告诉纪莹莹顾源不能人道了皇帝怎么还给纪莹莹和顾源赐婚了。她不相信皇帝赐婚前没有问过纪莹莹的意见。 殷长欢直奔慈安宫,找到纪莹莹,「皇舅舅怎么给你和顾源赐婚了?」 纪莹莹给殷长欢倒了杯蜜水,很平静的说,「我衣衫不整的和他同处一室,我不嫁他嫁谁?」 「不就是同处一室吗,又不是有了夫妻之实,有什么关系。」殷长欢走了一路,端起水杯就喝了一整杯,「你是郡主,有封地有食邑,又不是那些没有靠山的小姐,用得着这样吗。」 纪莹莹道,「是用不着这样,但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好,」说着她斜了眼殷长欢,声不可闻的嘀咕,「反正我喜欢的人又不会喜欢我了。」 殷长欢也的确没听清楚最后一句,「你说什么?」 「没什么,这件事我已经决定好了,圣旨也已经下了,你就不要再说了。」纪莹莹瞅瞅殷长欢,「你再说下去我都要以为你很喜欢我了。」 「我喜欢你?」殷长欢站了起来,一脸不可思议,「我怎么可能喜欢你?」 「那不就行了,」纪莹莹懒洋洋的靠着背椅,撇撇嘴,「你不喜欢我你管我嫁谁呢。」 「你……你……」 此刻她们两个仿佛调换了,平时都是殷长欢说得纪莹莹哑口无言,这还是第一次殷长欢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我懒得和你说了!」 殷长欢气得大步离开,边走边想,看来不止是纪莹莹脑袋有问题,她脑袋也有问题。纪莹莹要嫁顾源嫁就是了,她干嘛这么着急忙慌的过来。 被纪莹莹气了一口,殷长欢没回慈宁宫,她去了东宫,看一看叶桓的容貌,好让她开心一点。 因为嘉和的事,叶桓还没有完全从永王府搬进东宫,但已经开始在东宫处理事务。 殷长欢一到东宫门口便有公公殷勤的来迎接她,进了东宫里面,又有一个品级更高的公公来接待她,还是个熟人――小高公公。 殷长欢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小高公公给殷长欢引路,「托郡主的福,太子殿下这边缺少使唤的人,干爹想着奴才往日在郡主面前能说上一两句话,便把奴才派了过来。」 v第二十七章[07.07] 叶桓和其他王爷皇子不同,那些人长在宫中,身边不缺太监使唤。叶桓长在宫外,自然就没有了,但他现在是太子,以后又是皇帝,身边总不能没有太监公公,现在这些东宫的宫人以后就要一直跟着叶桓了。 殷长欢道,「好好替太子做事。」 小高公公很欢喜的哎了一声。 还没到东宫的书房,殷长欢便远远的看见了书房门口的叶桓,金冠束发,穿着太子的常服,俊朗得不行。 站在原地等着叶桓走到她面前,殷长欢伸手抬起叶桓的下巴,以纨绔子弟的语气调笑道,「这是哪家的儿郎啊,怎么长得这般的好?」 叶桓握住殷长欢的手,瞥了一眼小高公公无奈道,「还有宫人在。」 小高公公立刻往后退了一大步,还侧了侧身,用实际行动告诉叶桓和殷长欢可以当他不存在的。 做奴才最重要的就是要有眼色,特别是这种时候。 见小高公公的动作,殷长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叶桓道,「小高公公很有趣。」 小高公公心下一动,现在东宫的公公无论是他这种管事还是一般的小太监做的都是端茶倒水的活,还没哪一个能让太子另眼相待。 叶桓看了小高公公一眼,「既然长欢觉得你有趣,那以后你便来近身伺候吧。」 小高公公狂喜,语气却仍然平静,「是。」又给殷长欢道谢,「多谢郡主。」 「以后可要好好给太子做事,」恩威并施,殷长欢做得不要太熟练,「要是敢背叛,不要说太子,我可都是不会饶你的。」 「是,奴才遵命。」 叶桓道,「退下吧。」 小高公公躬身退下,还没走两步听到郡主用别有意味的语气说,「现在没人了,我…… 小高公公脚下一顿,郡主就是郡主,不一般,连太子殿下都敢调~戏! 「既然没人了,我……」 寒风凛冽,殷长欢看着叶桓的眼睛,神色逐渐迷离。 她一点一点的靠近叶桓,眼睑一点一点的垂下,双颊飞起诱人的红晕。 看着越来越近的殷长欢,叶桓喉头微动,眼神也越来越暗,眼睑也跟着垂下。结果刚一垂下就感觉一阵风,不是自然风而是人的动作带起的风,他睁眼一眼,果殷长欢绕过了他,走进了书房,再回头看他,眼神清明含笑,「进来吧,我有话和你说。」 叶桓无奈的抿了下唇,走进书房,「什么事?」 「就是顾源和纪莹莹的亲事,」殷长欢自来熟的找个位置坐下,忧愁道,「顾源既不能人道,纪莹莹怎么能嫁给他。我都给纪莹莹说了这件事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竟然还同意了这门亲事。」 叶桓头疼,「你把事情和柔乐说了?」 「说了,」殷长欢看叶桓的眼神仿佛在问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这种事当然不能瞒着了。」 叶桓抚额,这真是…… 「长欢,这真的是你误会了,顾源没有这个病。」 殷长欢不信,「那你那次是想说什么?」 那次本就是随口之言,哪里有什么想说,叶桓思忖了几息道,正经又严肃的道,「这是他的私事,我不便和你说,但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见叶桓神色不似作假,殷长欢眨了眨眼,「真不是我想的那样?」 「不是。」 殷长欢瞪他,「那你当初怎么不解释清楚。」 现在怎么办,她都已经把事情和纪莹莹说了,今天还为了这事又跑了一趟,一想到纪莹莹洞房花烛夜会发现顾源没有不能人道,殷长欢就想去撞墙。 「我那时听说我姨母看中了你,想为顾源求娶你,便想给你提个醒,」叶桓缓缓道,「谁知我话还没说出来,你自己就先胡乱猜了一个。我一想也不是什么大事,整好可以让你不答应我姨母的求娶,就没有细说。」 「真的?」殷长欢目光怀疑的瞅着叶桓,「这么说你那时候就喜欢上我了。」 叶桓面不改色,端起茶杯嘬了一口后道,「我只是不想你嫁进顾家后后悔。」 「那你就不怕纪莹莹嫁进顾家也后悔吗?」殷长欢一听更疑惑了。叶桓品性高洁,纪莹莹虽然有点蠢但人还是挺单纯的,叶桓不可能明知纪莹莹嫁进顾家会后悔而什么都不做。 思及此,殷长欢打量了下叶桓,忽然犀利问道,「是不是顾家和顾源根本就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那个时候就喜欢上我了,怕我看上顾源故意在我面前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好误导我?」 叶桓神色一凝,见殷长欢眨也不眨的盯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眸似乎已经看穿了一切。 一般人面对这样的情况也里坦白从宽了,但叶桓没有,他淡定的嘬了口茶水,别开眼望向外面的小花园,语气平和,「不是的,郡主你想多了。」 听到这句熟悉的话,殷长欢忍笑忍得辛苦,连郡主都喊出来了,还说她想多了。 手肘放在高几上,殷长欢一手托着下颚,一手朝叶桓伸了过去。 看来面前的白嫩手背,叶桓没有躲,而是抬起了眼睑,平视着殷长欢。 殷长欢和叶桓对视一会儿,见他面色没有一丝变化,长长的叹了口气,伸出手指在叶桓挺拔的鼻尖上轻轻一点,「我的太子殿下,你要不要这么的爱面子,我们都是未婚夫妻了,承认一下你很早就喜欢上我不行吗?」 叶桓以手握拳,放在唇边干咳两声,答非所问的道,「小雨的事我已经查得差不多了。」 「嗯?」殷长欢坐直身子,「怎么回事?」 「她是你捡回郡主府的,说是南方逃难的。我让人打听了,从南方逃难来的的确是有一个叫小雨的小女孩,是个孤儿,却早在进京前就丢了性命,」叶桓停了下,「还是被人吃掉的。」 殷长欢心头一凛,她虽然不记得当年的事了,但当年大旱是百年难遇,百姓颗粒无收,朝廷发放下去的镇灾粮被贪官污吏给贪了,百姓尸横遍野,纷纷逃难来北方。因为这件事,她皇舅舅震怒,处置了好大批的官员,也肃清了朝廷风气,这在史书上都有详细的记载。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一同逃难的人都以为她是走丢了,所以你派人去查探的时候才没有发现异样。」 「审问殷博文的旧部发现他那年曾派人去南方,具体去做什么不知道,但那人回来的时间和小雨这批逃难的人到达京城的时间差不多。只是可惜,那个人几年前就已经病逝了。」 v第二十八章[07.07] 殷长欢抿着唇角,若有所思,所以殷博文的下属知道了真正的那个小雨被人吃掉了,或许是闲谈时殷博文知道了这件事,便安排了假的小雨装成真正的小雨被她捡回郡主府。 反正是个孤儿,又是逃难而来,自然不可能有多么干净,要认面貌也就不那么容易了,顶替起来很简单。 叶桓才当上太子几天,但皇帝看重他,真心的在培养他,虽不过几日但已经比当永王的时候忙碌太多。 殷长欢才待一会儿就有许多人来求见他,她便不多留准备回慈宁宫。 叶桓亲自将她送至东宫门口,在门口远远看见有几位身着朝服的官员朝东宫走来,叶大老爷也在其中。 殷长欢等叶大老爷过来,与之打过招呼后才离开。她不知道在她离开过后一位六十岁左右的官员出言赞道,「都说德阳郡主如何目中无人,可我见她眼神清正,落落大方,不愧是太后娘娘手把手教导出来的人。」 郑太后在闺中之时便是誉满京城的才女,入宫便是皇后,虽没生下皇子但深得先皇看重,又亲手把当今圣上抚养长大,且还不插手朝政,郑家也规矩,没有仗着郑太后的地位胡作非为,所以在朝中大臣心中,郑太后有着举足轻的地位。 叶大老爷闻言呵呵大笑,「太后娘娘亲手抚养长大的,自然是极好的。」 能让太后亲手抚养长大的总共三人,除去嘉怡长公主,便只有殷长欢与皇帝。说殷长欢不好,那且不是有说皇帝不好的嫌疑。 其他几位朝臣连连附和,夸赞殷长欢,还有一位朝臣说殷长欢运气好,嘉和三番两次的谋害她也没伤害到她分毫。 众人听着点头表示赞同,皇陵下毒就不用说了,他们虽不知具体情形但传出来的消息是那碗下了毒的粥已经端到德阳郡主面前,这都能不被毒,还不是运气好吗。落水就更神奇了,不会凫水却能生还,还有陈家小姐相助。 「依我看还不只如此,德阳郡主不仅运气好命格也好,」叶大老爷看向叶桓,「不然太子岂能在短短时间内走到现在这一步。」 有人笑问,「叶阁老的意思是郡主旺夫?」 其他人一听,一想,觉得甚是有理。端王傅怿是德阳郡主未婚夫的时候多威风啊,朝中多少人都以为他最有可能是新帝,结果呢,这才多长时间,就有种泯然于众王爷皇子的感觉,反观叶桓,从一个大理寺少卿两跃成为太子,虽有他是皇子之因,但也着实太快太快了。 这都不叫旺夫那什么才叫旺夫。 叶大老爷含笑点头,「正是――太子啊,你可要好好对德阳郡主,你要是欺负她,不要说皇上太后,我都是不会答应的。」 虽说太子不等于皇帝,行百里者半九十,但要从一个王爷走到太子这一步却是难上加难,要不然也不会有叶桓的份了。 不止他们能想到,其余人也能想到这一点,慢慢的,京城里流传起殷长欢很旺夫的传言,传着传着就传到了殷长欢的耳朵里。 殷长欢对陈子倩叹道,「幸好我已经定亲了,要不然这来求亲的人还不得排到京城外面去啊。」 冬日里落水,殷长欢有功夫底子都受了寒,陈子倩也是病了一场,郑太后派了太医过来,还赏了许多名贵药材。 宫里的事情一了,殷长欢就来陈家拜访,一是为了感谢陈子倩的救命之恩,二也是为了探望陈子倩。 陈家是真正的书香世家,待殷长欢十分客气有礼,却又不会显得殷勤,有宾至如归之感。见过陈家人,殷长欢就来了陈子倩的院子。 陈子倩是才女却性格爽朗,听见这话不仅没觉得殷长欢脸皮厚,还道,「说得也是,人都是趋利的,我才不过救你一次,这几日媒人什么的来了不知多少。」 「媒人?」殷长欢好奇的盯着陈子倩。 在永王府宴会上见过陈子倩后,殷长欢听说了她的事。陈子倩以前定过亲,那男子生急病去世了,陈子倩主动替这名男子守了三年,因此已经十八了也没有成亲。 「这次我托你的祸得福了,」说起自己的亲事陈子倩很坦然,「我回京后来给我说亲的不是纨绔之辈就是死了原配夫人的鳏夫,我救你过后却是来了几家不错的人家。」 「那陈姐姐可有看上的?」 「哪有这么简单,」陈子倩淡然道,「先慢慢看着吧,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也不着急。」 「对,这种事千万不要着急,」殷长欢道,「陈姐姐这般好,值得嫁给更好的男子。」 陈子倩奇怪的看着殷长欢,「怎么不是最好的男子?」 一般人说这句话都会说最好的男子吧。 殷长欢弯眉一笑,十分理所当然,「因为在我心中,太子就是天下最好的男子,而他,已经是我的了。」 「太子殿下知道你这么喜欢他吗?」陈子倩惊讶殷长欢这么坦然的说出她对叶桓的感情。 「应该知道的吧,」殷长欢歪了歪头,「虽然我没明说过但是我表现得很明显呀。他那么聪明,不可能不知道。」 「那他呢?」怕殷长欢没听懂,陈子倩描补道,「他又像你喜欢他那样的喜欢你吗?」 「恩……」殷长欢沉吟道,「应该有吧,毕竟是他先引诱的我呢。」 陈子倩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引诱?」 温文尔雅、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太子殿下居然会引诱……想想叶桓的年纪,再看看殷长欢白嫩的脸蛋儿,状元太子叶桓在陈子倩中的形象已经摇摇欲坠。 「对啊,」殷长欢对此毫无所知,她也只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女,同样喜欢和密友讨论她喜欢的男子。 「你不知道,当初因为端王的事我都想找一个丑一点的男子当郡马,结果他跑来说了一大番话劝我,我当时只当他是忠心于我皇舅舅,后来一想,分明是早有预谋。」 还有顾源的事,那可是他亲表弟啊,居然就任由她误会顾源不能人道,但这也证明了叶桓真的很喜欢她,她就大人大量,不和他计较了。 「还可以这样?」陈子倩似乎听见了什么倒塌的声音。 殷长欢点头,「还有很多这样的事呢,说都说不过来,所以我想他应该也很喜欢我。」 「我也这样觉得。」要不是真的很喜欢,太子怎么会放下文人的骄傲做这么多事。一般男人会这样做的都很少,何况是皇子龙孙,「你眼光可真好,挑中了皇室里唯一一根好苗苗。」 v第二十九章[07.07] 「唯一一个?」殷长欢狐疑的看着陈子倩,不算那么还没长大的皇子,就成年的皇子王爷中,二皇子傅宁就不错,安王虽然瘸了腿,也是一个脾气温和的大哥,叶桓怎么是唯一一个好苗苗了。 陈子倩笑而不语。 殷长欢见状便也不细问,只在心里想知人知面不知心,也许这两个人也有什么不为她知的不好的事。 下晌,殷长欢带陈子倩出门玩。 马车在孔雀楼前停下,殷长欢先下马车,对后下车的陈子倩道,「京城这么多家酒楼,只有这家的说书说得最好,跌宕起伏,扣人心弦。」 陈子倩抬头看了看孔雀楼,「我倒是来过这家,不过没怎么注意他们的说书。」 殷长欢带着陈子倩往里走,一进酒楼立刻有小二来给她们引路,「一般正用午膳的时间是没有说书的,要过了正午才会有。天气冷,我们可以叫个辣锅子边听边吃。」 「我们不是才用午膳不久吗?」 「有谁规定才用午膳不久就不能吃辣锅子吗?」 陈子倩想想也是,况且天这么冷,吃炒菜一会儿就凉了,喝茶也没什么味道,辣锅子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坐了半个多时辰,忽然护卫在门外禀报纪承想见一见殷长欢。 孔雀楼的说书是它一大特点,所以在修建时在走廊两边都修得有包间,想听说书的便坐靠里的包间,朝酒楼大堂开得有大窗户,供客人听说书。 「纪承表哥?」 殷长欢下意识的看向陈子倩,陈子倩是作证嘉和要谋害她的证人,虽然陈子倩没有说假话,但要见面还是有点尴尬。 陈子倩也知道这一点,主动起身道,「辣锅子有点辣,喝多了茶水,我去更衣,你们慢慢聊。」 「多谢陈姐姐。」 陈子倩出包间,看到了等在门外一身玄衣的纪承。她和纪承不熟但也曾远远见过,以前的纪承英姿勃发,虽然温和客气但眉眼间藏不住贵公子的骄傲,而现在的他就像是一把利剑被插入了剑鞘,锋芒内敛,但不可否认,他更为出色了。假以时日,他一定能有所成就。 她微微福身行了个平辈礼,「纪公子好。」 「陈小姐,」纪承也没想到在包间里的人不止是殷长欢还有陈子倩,忙拱手回礼,歉然道,「是我冒昧打扰了。」 陈子倩摇头淡笑,「纪公子不必在意,郡主就在里面,请。」 纪承颔首,等陈子倩走远了他才踏进包间。 「纪承表哥,」殷长欢笑盈盈的模样和以前没有区别,「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纪承道,「我和友人来这里喝茶,看见你的马车停在楼下。」 各家马车上都有家徽,而殷长欢和殷家不睦,所以没有刻家徽,但她的马车珠光宝气,一看就能认出来。 「纪承表哥坐,」殷长欢引着纪承坐到旁边喝茶的椅子上,又给纪承斟茶,「纪承表哥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他在楼下看到殷长欢的马车就想来看看她,哪怕殷长欢现在已经是准太子妃,哪怕可能因为他的母亲殷长欢已经对他有了芥蒂。 「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看看她?殷长欢眨眨眼,实诚问道,「看我做什么?」 殷长欢自己不知道,她这样问的时候有种傻乎乎的感觉,纪承心情忽然好了点,「看你好看。」 殷长欢摸了摸脸,一本正经的道,「纪承表哥,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说什么,一点不弄虚作假。」 纪承笑得更大声,一扫过去这段时日的阴霾,「长欢,你怎么这么可爱?」 殷长欢似模似样的想了下,「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天生的吧。」 纪承笑得停不下来,眼角都出现了笑纹,他戏问道,「那你说是我好还是太子殿下好?」 「这个呀,」殷长欢摸了摸下巴,本着一个都不能得罪的原则她道,「都好,一个是未婚夫一个是表哥,不能比的。」 纪承没非要殷长欢做个选择,能得一个都好已经很好了。 「长欢,我再次为我母亲做下的事道歉。」纪承忽然起身,收了笑,神色无比认真的对殷长欢深深一鞠,「对不起。」 殷长欢笑容一顿,觉得心头很不是滋味,为纪承和纪莹莹。 「纪承表哥,」殷长欢深吸一口气,正色道,「我收下你的道歉,但说实话,我永远不可能原谅你母亲,也永远不会允许她从皇陵里出来,我是我母亲的女儿,这是我必须坚持的。」 纪承心微沉,「我明白。」 至少他的母亲还活着,而长欢却早早没了母亲,是他母亲对不起长欢和她母亲。 「你和纪莹莹与这些事无关,你们原来在我心中是怎么样的现在还是怎么样。」殷长欢对纪承的想法能猜到一些,无非是觉得愧对于她,「只要你们不把我当外人,我就仍然是你的表妹,是纪莹莹的……」 殷长欢蹙眉,这个时候说对头似乎有点不太恰当。 「表姐,你是莹莹的表姐,」纪承从宫人那知道是殷长欢去了慈安宫才让纪莹莹大哭一场发泄了出来,真是一对别扭的表姐妹。 殷长欢眼珠转了转,心说她可从没听过纪莹莹喊她表姐,至于她也从没喊过纪莹莹表妹这件事,殷长欢选择性的遗忘了。 「长欢,你若不嫌弃,以后我就是你的亲哥哥,」纪承看着殷长欢的眼睛,郑重道,「我会努力,用最短的时间成长起来,成为你和莹莹的依靠。」 这不是一个冲动的想法,是知道他母亲害了嘉怡姨母后他就一直在想的一件事,他母亲亏欠了嘉怡姨母和长欢,那就由他来还。 喜欢一个人不一定要结成夫妇,他可以换一种方式去守护她。而且如果他当了长欢的亲哥,关爱长欢名正言顺,看太子拿他怎么办。 殷长欢默了默,「这样纪莹莹会找我算账的吧。」 她不仅抢了纪莹莹心仪的男子,现在连哥也要抢了。 纪承瞅她一眼,揭短道,「你们有不吵的时候吗?」 「说得也是哈,」殷长欢吐吐舌头,尴尬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以后还请大哥多多照顾。」 陈子倩还在门外等着,纪承没有多留,出了包间没走几步,纪承就看见陈子倩椅在围栏上,专心致志的听堂中的说书。 他走上前,「陈小姐,打扰了。」 陈子倩扭头,看见纪承微笑,「纪公子怎么不坐会儿?」 「该说的已经说过了,」纪承拱手对陈子倩做了一揖,「多谢陈小姐救长欢一命。」 她救的不止是长欢,若长欢那日丢了性命,那他母亲也绝不可能活着。 陈子倩忙避开,有些尴尬的道,「纪公子不生我的气就好。 」 v第三十章[07.07] 「陈小姐多虑了,」纪承稍微一想就懂了陈子倩的意思,「那是家母犯下的错,你救了长欢,没有让家母错得更离谱,我应当谢你才是。」 陈子倩仔细打量纪承,见他说的是真心话而非场面话,内心很是钦佩他的品性,不禁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子倩衷心希望纪公子能披荆斩棘,一往无前,成为一个有益于朝廷、百姓的人。」 陈子倩言语真挚,纪承听得唇角微勾,话语中多了分认真,「多谢陈小姐祝愿,在下一定努力,争取不辜负陈小姐的期望。」 「纪公子很出色。」回到包间陈子倩对殷长欢道,「比我想象中更好。」 面对这样的变故,不是所有人都能明辨是非,还能坚守本心。 「纪承表哥是真的很好,纪莹莹虽然脾气不好但其实也没多坏,」殷长欢夹起一只大虾扔进锅里,狐疑道,「真不知道嘉和是怎么养出这对儿女的。」 陈子倩看着锅里滚汤冒起,想起适才纪承和她说话的模样弯了弯唇,「可能是随了纪家人。」 纪家是传承百年的世家,虽偶有不成器的子弟但大多数还是良金美玉。 青色的大虾已经变成了诱人的红色,殷长欢夹起大虾道,「说得也是。」 反正不可能是随了嘉和。 她们两个边听边吃,又待了半个时辰才离开,在门口遇上也要离开的纪承和其余两个年轻人。 这两人着锦衣华服,应该也是世家公子,殷长欢觉得他们的面貌有点熟悉但不记得具体身份,一般不太好看的人她都记得不是很清楚。 寒暄两句后,去结账的护卫上前对殷长欢道,「帐已经记到纪公子名下了。」 殷长欢一听张嘴正要说话,纪承先道,「一顿饭而已,长欢还要与我客气吗?」 倒不是要客气,嘉和被废,属于长公主爵位的财产就被宗室收了回去,纪承和纪莹莹手里肯定没有以前那么宽裕。 似乎知道殷长欢所想,纪承道,「宗室收回去的只是一部分,府里大部分是来自于外祖母与皇上的赏赐,这些都留给了我和莹莹,所以你放心,一顿饭的银两我还是有的。」 被看穿了心思,殷长欢干干一笑,有点不好意思。纪承却是很坦然,即使有陈子倩和他的友人在,脸上也没有半点异色。 和纪承分开,殷长欢又和陈子倩去逛了附近的金店,直到天色渐暗她把陈子倩送回陈家后才回到她的郡主府。 一下马车,门房就迎上来道,「郡主,太子殿下来了。」 殷长欢闻言大步往里走,「什么时候来的?」 「有两盏茶的时间了,」门房小跑着跟上殷长欢,「若云姑娘本想派人去寻郡主,太子殿下阻止了。」 「我知道了。」 叶桓最近忙得不可开交,殷长欢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她越走越快,平日里要走好一会儿的路程没多久就到了。 叶桓人在正厅,若云在外面站着,看见殷长欢连忙走上来道,「太子殿下说要吃辣锅子,奴婢这就让人去准备。」 又是辣锅子啊,殷长欢点了点头,走进正厅,只见一身常服的叶桓坐在客座上,手里拿着的是她无聊打发时间看的话本,这本好像是她新买的,讲的是两个神仙的故事。她很喜欢这个故事,因为里面的男女主角都长得很漂亮。 听见她走近的声音,叶桓抬头,见到是她立即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回来了。」 「嗯,」殷长欢坐到叶桓旁边,「怎么不派人提前说一声?今天不回宫了吗?」 前两日叶桓已经正式的搬进了东宫。 「我出宫办点事,结束得早就过来看看你。」叶桓放下话本,「不回去了,一会儿回永王府住。」 两人去饭厅,殷长欢告诉叶桓她去陈家了,虽然下人可能已经告诉过叶桓她的去向。 「我们去听说书的时候碰到纪承表哥了,」殷长欢道,「感觉他严肃了很多。」 「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会这样也不奇怪。」叶桓随口问,「他有和你说什么吗?」 叶桓没想打听什么,殷长欢已经是他的准太子妃,纪承永远都没有可能了。 「他说要我把他当成亲哥哥,还说会努力拼搏,成为我和纪莹莹的依靠。」殷长欢叹了口气,「我觉得他会这样说是想补偿我,好替他娘赎罪。」 叶桓神色一顿,补偿?或许有这个原因在,但更多的应该是他对长欢的心意。 呵!他在心中冷笑,想不到纪承如此有心机,当不成夫君就想当亲哥哥,他是不会给纪承这个机会的。 「那你怎么回答他的?」 「我当然是说好啊,纪承表哥本来就因为嘉和的事觉得有愧于我,我要是不答应他可能还以为我记恨他呢。」殷长欢啧啧感慨,「我呀,就是太善良,不愿意让别人有一丁点伤心。」 叶桓嘴角抽了下,以纪承的品行,他既说出来了以后就肯定会护着长欢,这种她占便宜的事怎么好意思说是她善良。但他刚才看的话本上写了,一个好的夫君就是夫人说什么都是对的,要无条件的赞成。 「你说得对,」叶桓道,「这种时候是答应他比较好,只是没了嘉和,纪承也不容易,你以后有事不用麻烦他,我是你的未婚夫,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告诉我。」 这话听着很有理,但是想到顾源的那个误会,殷长欢眼珠一溜,问道,「你这样说不会是因为你不想我和纪承表哥多接触吧?」 话本上写了,男女之间,哪怕是再能干的人也会有自己的小心思。 「咳咳,」叶桓嘴角一僵,连忙掩饰的干咳两声,面不改色的道,「你想多了,你是我的未婚妻,他是我们的表亲,我怎么会吃他的醋。」 「是吗?」殷长欢偏头打量叶桓,见他没有任何心虚的模样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但心里还是不怎么相信。 辣锅子已经准备好了,殷长欢一点不饿,便帮叶桓烫菜,偶尔遇到特别喜欢的菜再吃一口。 在她又吃了一口,换成公筷准备给叶桓烫菜时叶桓道,「不用如此麻烦,只有我们两人,你可以不换筷。」 「不换筷?」 「我们是未婚夫妻,又不是外人,不必如此。」 v第三十一章[07.09] 话落他低头吃起了白豆腐,这豆腐已经煮了好一会儿了,十分的入味,叶桓似乎十分喜欢吃这个,一连吃的两三块也没有抬头。 「好呀。」 殷长欢甜甜一笑,见有一块山药片已经煮好,她夹起来在她自己碗里沾了沾酱料,然后喂到叶桓嘴边,「不嫌弃的哦。」 叶桓抬起眼睑看了殷长欢一眼,然后低头将山药片吃进嘴里,细嚼慢咽后道,「味道很好。」 殷长欢翘着嘴角,神色又是骄傲又是甜蜜,「我煮的,味道能不好吗?」 叶桓扫了一眼辣锅子,没有拆穿殷长欢嘴里的她「她煮的」只是把山药丢进辣锅子里而已。 聪明的男人这个时候都不会开口说话,于是叶桓继续吃白豆腐。 送叶桓离开的时候,殷长欢问,「过几天便是怀怡的婚宴了,你会去吗?」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下旬,殷怀怡的婚期就在十一月底。虽然上一世已经参加过一次,但殷长欢还是很为殷怀怡高兴。 「会去。」叶桓点头道,周姨对他多有关怀,他不可能不去,而且他现在是太子,去了便是给殷怀怡撑腰,让殷怀怡的夫家不敢小觑她。 殷怀怡成亲这日,殷长欢早早的到了英武侯府,意外发现这次的婚宴比上一世要盛大很多,最直接的体现便是给客人安排的宴席多了很多。 去看殷怀怡的时候殷长欢从她嘴里知道了原因,原来在周氏的预计里是没有这么多的客人的,可是自从叶桓被封太子,周氏在夫人中间也忽然受欢迎了许多,甚至很多人主动提出要来祝贺殷怀怡成亲之喜。 一身大红嫁衣、妆容精致的殷怀怡说,「这简直就是一人得到,鸡犬升天。要不是太子殿下和你,才不会有这么多的宾客呢。」 「有你这么比喻的吗?」 殷长欢苦笑不得,但话糙理不糙,英武侯府与她和叶桓的关系都很好,即便不是为了讨好叶桓和她,京城众人也会因为叶桓与她给英武侯府一个面子。 她到了没多久,殷成便带着林安林佳两个到了。 殷成和林安是男子,不好进殷怀怡的闺房,林佳是亲堂姐,丫鬟便引着她过来了。 自从林佳被找回来后,殷长欢就没再见过她,此刻看她,穿着锦缎制成的衣裳,发间戴着几只虽素雅但一点不低廉的珠钗,眼神清透,不像是在村子里长大的姑娘,反而有种书香人家女儿的气质,就外貌来看不比殷白雪差多少。 殷长欢没见过林佳,但林佳却是来过英武侯府几次,和殷怀怡关系还不错,见她来了,连忙招呼。 林佳走上前欲给殷长欢行礼,被殷长欢拦住,「都是姐妹,不必多礼。」 殷长欢不耐烦出去和人寒暄,一直在殷怀怡闺房里待着,直到丫鬟来通报太子殿下到了她才准备出去,殷怀怡让她把林佳带上。 林佳是名正言顺的殷家三房嫡小姐,但毕竟是长在外面,难免有人会看不上,可有殷长欢带着出去就不一样了。 殷长欢和林佳都明白殷怀怡的意思,林佳连忙推迟,「我在这儿陪你就好了。」 「吉时是在下午呢,要陪她有的是时间,」殷长欢拉着林佳就往外走,「现在陪我出去转转。」 殷长欢还是德阳郡主的时候就是众人恭维的对象,现在又是太子的未婚妻,更加没人敢惹她,连带着林佳都得了许多夸赞。 得知林佳的身份,再看她的气度,有些人家打起了主意,虽然长在乡下有点不好,但和殷长欢交好完全可以弥补这一点不好。 看见太子与殷雷殷成一块儿,殷长欢带着林佳走过去,没有外人,她意味深长的对殷成说,「刚才好多夫人夸赞林佳呢,下次见面三婶可能要感谢我了。」 不算殷白雪,林佳才是真正的殷家大小姐,但殷怀怡殷长欢成亲的成亲定亲的定亲,可林佳还没消息,今日这么多夫人夸赞林佳,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就有人去佟家提亲了。 林安听出了殷长欢话里的意思,神色微顿,又很快恢复正常,对殷长欢拱手道,「多谢郡主照顾小妹。」 话罢,他看向林佳,清冷的眉眼透露着无限温柔。 这种温柔殷长欢很熟悉,叶桓就常常这样温柔的看着她。 叶桓是她的未婚夫,会这样看她很正常,林安却是林佳的哥哥,虽没有血缘关系,但毕竟是兄妹关系。 殷长欢有些惊讶的看着林安与林佳,见到林佳在林安温柔的注视下慢慢红了脸颊,隐隐有羞怯之意。 难道不仅是林安心里有这想法,林佳也有。殷长欢心中一惊,再一想,林家从来没有隐瞒过林佳的身世,一个是清冷学子,一个清秀佳人,会产生感情也不是那么的奇怪。 「咳咳,」殷成轻咳几声,他也听出了殷长欢话里的意思,瞥了眼林安林佳,他道,「小妹才回来没多久,我娘想多留她两年。」 女子花期短,过了年龄就没有那么好说亲,殷长欢不相信佟淑静会因为不想同林佳分开而耽误林佳的亲事。 若是之前她大概想不出原因,但现在,殷长欢想,大约佟淑静也知道林安林佳的事,就是不知道他们两个最后能不能走到一起了。 和叶桓等人说了一会儿话,殷长欢又带着林佳穿梭在众夫人小姐中间。遇见熟悉的就多说两句,碰到看不上的一个眼神也不给她们,任性得很,但没人敢说她一个字。 林佳去更衣时不小心听到有几个小姐在说殷长欢成为准太子妃后越发肆无忌惮了,言语既嫉妒又无奈。结果等她回来时却看见这几个人和一众夫人围着殷长欢,言语多有讨好。 林佳回来不久,殷璃到了,听说殷长欢在这边便过来见她。 殷璃虽还小,可容貌气度已是不凡,又与殷长欢交好,一进来便得了许多夫人夸赞,还有夫人跟殷长欢打听殷璃有没有定亲。 殷长欢虽是殷璃的姐姐,但身份不凡,要做主殷璃的亲事也不是不可,但殷璃有亲生母亲,又有爷奶,殷长欢自不会插手他的亲事,以殷璃还小为由婉拒了位夫人。 殷璃才到一小会儿,又有两位小姐被丫鬟引着进了这待客的园子。殷长欢瞥了一眼,是殷琳和殷博武的庶女殷珍。 一嫡一庶,但庶女穿着打扮比嫡女还要好,殷长欢瞥了一眼,殷珍头上那只衔珠金簪似乎是殷琳之物。 殷璃小声道,「三叔带他们来的。」 英武侯府虽然早已分家出来,但毕竟是血脉亲人,成亲这样的大喜事殷家不可能不来人。 殷老夫人中风自然是不能来的,小金氏只是一个姨娘,殷博武还不至于糊涂到让一个姨娘来参加侄女的婚宴,所以今日只有殷博武带了几个小辈来。 v第三十二章[07.09] 殷长欢和旁人说句话的功夫,再一抬头,她们两个竟然朝她走了过来,殷琳没什么表情,可殷珍却是带着笑,眼神中带着自信,和殷长欢印象中很不一样了。 想想也不奇怪,现在殷博武才是殷家的顶梁柱,殷成与林佳又不住在殷家,殷珍会有所变化也正常。 她们二人来给殷长欢见礼,殷长欢神色冷淡的应了一声。她是不喜欢殷琳,但对殷珍也并无好感。 殷珍有些不高兴殷长欢的冷脸,她觉得对不起殷长欢的都是大房的人,她是三房的小姐,殷长欢都能对殷琦和颜悦色,让殷琦嫁了一个那么好的人家,却不愿意给她一个好脸色。 殷珍不满虽不满,但她却不敢表现出来,看到一旁的林佳,她虚虚福了福身,喊了一声姐姐。 林佳看了殷珍一眼,她虽长在乡间但面对殷珍却不显卑微,淡漠道,「我母亲只育有我和我大哥二人,这位小姐还是不要随便喊姐姐的好。」 殷珍神色一僵,似乎是没有想到林佳会如此不给面子,她微微扭头看殷长欢,眼神怯怯,神色中带着一抹不知所措。 殷长欢暗呵一声,她又不是男子,殷珍朝她装什么柔弱,这段数太低了。 正巧陈子倩到了,殷长欢迎了上去,一个眼神也没有给殷珍。 殷珍神情这才是真正的僵住了,见周围人都看戏似的看着她,一时脸红如霞。 殷琳嘴角泛起一抹讥讽的笑,殷珍以为她在三叔面前那招会对殷长欢也管用?痴人说梦话。 也不叫殷珍,殷琳自己去角落里坐下,听到旁边有人在小声讨论她曾经在大理寺关押几日事,她竟也不觉得愤怒,仿佛在听别人的故事一般。 看着盖着红盖头的殷怀怡被殷雷背上花轿,殷长欢扭头往对面一看,便看到了同样在看她的叶桓。 明明对面站了那么多的人,但这一刻,其他人仿佛都不存在了,她眼里只有叶桓一个。 殷长欢弯眉一笑,上一世她震惊伤心傅怿与殷白雪的事,这一世,她现在格外的期待她穿上红嫁衣的那一天。 嫁娶之事,一般娶夫人的人家都要比嫁女儿的人家办得更热闹,但英武侯府这场喜事不然,英武侯府的宴席十分热闹,直到下晌花轿抬走也不见消停。 殷长欢与叶桓离开时英武侯周氏两人亲自将他们送至大门处。 天地君亲师,他们两个虽是晚辈,但君在亲之上,该讲的礼节仍然不可少。 告别英武侯与周氏,殷长欢与叶桓坐马车离开。 马车停在郡主府大门前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天凉,殷长欢没让叶桓下马车,等她下马车抬头和叶桓说再见时,忽然感觉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落在了她的脸上。 她伸出手,有米粒大的雪落在她手上,冰冰的,在她温热的手心里很快的化为冰水。 「下雪啦!」殷长欢惊喜道,往年早的话十月就会下雪,但今年却还一直没有下过。她伸出两只手去接雪,抬着头,对叶桓笑靥如花的道,「我还以为今年不会下雪了呢。」 叶桓放下车窗帘子,殷长欢正欲说话就看见他出了马车,走到她旁边,替她整理了下披风道,「这是初雪,听说未婚夫妻一起看初雪会夫妻和睦,白头到老。」 郡主府大门前灯火明亮且寒冷,郡主府里面温暖又舒适,大冷天的天不回去躺进温暖的被窝,在门口顶着寒风看雪是怎么回事,能干这样事的人多半脑袋有问题,而且她怎么不知道看初雪还有这个作用。 殷长欢默默腹诽着,可一开口却是,「好呀!」 美色惑人,殷长欢抬头点了点叶桓的鼻尖,长叹一声道,「你一定是唯一一个能让我在这个天陪你看雪的人。」 「唯一一个?」叶桓挑眉,想了想问,「如果以后我们的孩子想让你陪他看雪呢?」 「孩子?」殷长欢先是一愣然后撇嘴,虽然她也是由小孩子长大的,但一想到一不高兴就哇哇大哭的小孩,她觉得还是更愿意陪着叶桓。 「我和你的孩子一定很乖很懂事,这么冷的天,他肯定会心疼我,才不会忍心让我陪他看雪的,」殷长欢笑眯眯的道,「即便他非要我陪,我相信桓桓你也一定会挺身而出,代替我陪他对不对?」 叶桓说不出他是高兴多一点还是不高兴少一点,只是他有点同情他们还没影的孩子了。 这场雪来势汹汹,没青色的路面便铺上了一层雪白,殷长欢拢了拢披风,对叶桓道,「算了,你还是你回去吧,太冷了,我不想陪你看雪了。」 呃……叶桓的表情抽了抽,不,他还是先同情一下他自己吧。 「长欢说得是,」叶桓一脸赞同的点头,关切道,「这场雪怕是要下好几天,你小心些,不要受寒了。」 「放心吧,」殷长欢不在意的道,「我可是练武的,哪有那么容易受寒,你才是要注意。」 「叶然,」她招呼不远处的叶然,「回去后记得给太子煮一碗姜汤,这天太冷了,他又这么忙,生病了就麻烦了。」 叶然恭敬应下。回去的路上,他驱马到马车旁,很好学的问,「太子,真的有一起看初雪能白头到老的传言吗?」 如果是真的,等他有未婚妻了他也要带未婚妻一起看初雪。 「假的。」叶桓冷淡的声音立刻在马车里响起。 叶然:…… 假的还这么理直气壮的说出来,真不怕他去跟郡主告状哦。 这场大雪下了整整三天。 三天后乌云散去,阳光灿烂。 没有了嘉和与殷博文,殷长欢平安的渡过了上一世她去世的日子。 过了那日,殷长欢放下了心中最后一块大石头,她特意去护国寺斋戒三日感谢神明让她重活一世,不仅改变了她外祖母的命运,还让她找到了心仪的男人。 舒适的日子总是过得比较快,一转眼便到了第二年。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京城迎来了两场婚宴。 三月平阳公主下嫁状元许彦,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四月德阳郡主的前未婚夫端王爷迎娶南阳郡王府的嫡女顾如月,太子携准太子妃德阳郡主亲自上门祝贺。 翌日,傅怿与顾如月进宫谢恩,见过皇帝后傅怿和顾如月去坤宁宫。 坤宁宫里有皇后以及一众皇家女眷,从今天起,顾如月便是端王妃,皇家的媳妇。 殷长欢掩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双眉目水汽氤氲,一看昨晚便没睡好。 v第三十三章[07.09] 「你怎么了?」已经嫁为人妇的平阳撞了撞殷长欢,「都这么晚了你还没睡醒啊?」 「没办法,」殷长欢让宫女给她换一杯醒神的浓茶,「昨日太子给我新买了一本话本,讲灵异的,好看极了,实在放不下手,看到半夜才睡下。」 「太子还会给你买话本?」 「为什么不会?」殷长欢一脸疑惑的反问,「我喜欢他就给我买,这不是很正常吗?」 可是那是日理万机的太子,平阳摇头,每当她觉得太子已经够宠殷长欢,不能更宠殷长欢的时候,这两人就会打破她认知的底限。 她和许彦成亲一个多月了,虽然许彦对她也不错,但和太子对长欢一比,就远远不行了,许彦对她似乎少了那份夫妻间的亲近。 平阳眼睑微垂,可能是他们相处的时间太短了吧,太子和长欢认识的时间更长所以才会更亲近。 「娘娘,」一个宫女进来禀道,「端王爷端王妃到了。」 皇后是个很慈爱的人,她道,「请进来。」 浓茶换来了,殷长欢赶紧喝了两口。如果她只是郡主,可以不用来的,但她是太子的未婚妻,这种场合自然就不能缺席了。 浓茶苦涩,殷长欢精神了些许,一放下茶盏就看见身着王爷王妃服侍的傅怿和顾如月并行而来。 傅怿走得不快,时不时的扭头看顾如月,顾如月则对他微微一笑,神色虽有羞意但更多的是甜蜜,显然,他们两人的感情不错。 殷长欢想到了殷白雪,据她所知,殷白雪虽然没有进端王府但还是住在傅怿给她的那处宅子里,也不知道傅怿会怎么安排殷白雪。 她有点好奇上辈子她死后的事,她死后傅怿和殷白雪在一起了吗? 殷长欢出神期间,傅怿已经请过安离开了。这里都是女眷,他待久了既不合适也没人和他说话。 「我看五哥对五嫂还不错,」傅怿离开前说一会儿过来接顾如月,平阳小声对殷长欢道,「跟我想象中不一样。」 「你想象中是怎么样的?」 平阳瞅瞅四周,在殷长欢耳边道,「我以前还以为五哥是真心喜欢那个殷白雪,娶五嫂只是碍于父皇的圣旨呢!」 殷长欢闻言下意识的看了眼坐在对面和皇后说话的顾如月,她语速很慢,看得出来她很紧张,一个妃子说了句打趣的话脸颊立刻红如火烧,和其余几个王妃比起来,她就像是突然闯进来的小白兔。 「端王……」殷长欢本想说端王其实是个不错的人,但话到嘴边实在是说不出口,只道,「不知道他们怎么回事,不过他们两个感情好总比没有感情好。」 平阳点头,「说得也是。」 半个时辰后,傅怿过来接走了顾如月,而此时殷长欢早已经离开了坤宁宫。 「有没有人为难你?」傅怿问顾如月。 顾如月摇头,「大家都挺和善的。」 「皇后娘娘虽然慈和但很也有威严,有她在,一般都不会有人故意找事。」傅怿道,「以后若是有人为难你你也不用怕,直接顶回去便是。」 顾如月笑得甜蜜,「你就不怕我给你添麻烦吗?」 傅怿一笑,语气温柔,「夫妻同体,你是我的王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怎么能是麻烦。」 顾如月停下脚步,拉住傅怿的衣袖抬头道,「那以后真有事了你可不许怪我。」 「不怪,」傅怿含笑道,「到时候我给你撑腰。」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路过御花园看见殷长欢与叶桓两人。 隔得有一段距离,殷长欢似乎没有看见他们,顾如月看见叶桓摘了一朵花簪在殷长欢发间,两人说了两句后殷长欢又弯腰摘了一朵,想要给叶桓戴上。好在叶桓似乎看见了他们,低头和殷长欢说了句话,殷长欢扭头看他们一眼才没有非要给叶桓簪花。 顾如月看得目瞪口呆,「长欢她……」 给男人簪花?便是一般男子都不会允许吧,更何况那是太子。 「长欢一向如此,」傅怿倒没讶异,淡淡道,「我们走吧。」 顾如月用眼角余光去看傅怿,以前殷长欢也这样给傅怿簪过花吗? 一想到傅怿肯定也曾和殷长欢这样玩闹,顾如月弯起的嘴角沉了沉,不由得想到了一个人。 见傅怿和顾如月走了,殷长欢拿着花跃跃欲试,「他们走了,可以簪花了吧!」 看着殷长欢手里红艳艳的牡丹,叶桓平时再将就殷长欢,这次也忍不了,「你真的觉得我适合这样的花吗?」 殷长欢看看叶桓的脸,再低头看看手里的花,好像是不太适合。 「算了,你人比花娇,用不上簪花。」殷长欢将花丢掉,又看了看叶桓,憧憬道,「你这么好看,也不知道穿女子的衣裳该是有多么好看!」 叶桓一口气还没完全松下去,一听殷长欢竟然还想让他穿女子的衣裳,神情一下子僵了。 看见叶桓愣住的模样,殷长欢哈哈大笑,「放心,现在是不会让你穿的,也不会让别人知道。」 她狡黠一笑,凑身上前,在叶桓耳边调笑道,「闺房之乐,况且桓桓如斯美貌,我怎么舍得让别人看见。」 殷长欢的呼吸打在叶桓的耳后,又热又麻。 叶桓咽了咽喉咙,他觉得其实穿女衣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反正没有外人,哄自己夫人高兴,怎么样都不算过分,那是闺房之乐。 在宫门处上了王府的马车,顾如月犹豫许久开口问,「我已经进府了,殷姑娘什么时候进门?」 傅怿眉头一皱,「好好的怎么突然提起她?」 这几个月他没有再去过那处宅子,也没有再见过殷白雪,但有人给他禀报殷白雪的近况,说她每日不是看书种花,就是弹琴下棋,日子过得简单平和,仿佛那件事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顾如月攥了攥手绢,「王爷既有意接她入府,早说晚说都是要说的,王爷给个准确的时间我也好有所准备。」 傅怿沉吟道,「一个月之后再说吧,」 顾如月前脚进王府,他后脚就把殷白雪接入府中,传开的话京城众人会觉得他不把顾如月放在眼里,对顾如月不好。 「好。」 看出傅怿不喜提到殷白雪,顾如月便不再说这件事,沉默下来。 见顾如月低着头情绪低落的模样,傅怿握住顾如月的手,语气和缓许多,「不要多想,我之前和你说的话不变。殷白雪会进王府,但永远只会是妾室,不会影响我们。」 傅怿的手宽大而温暖,将顾如月的手牢牢包裹住,也温暖的顾如月的心。 她抬头,眼神里全是对傅怿的信任,「我相信王爷。」 v第三十四章[07.09] 两人相视一笑,马车里气氛温馨。 婚期在即,殷长欢让人清点了一下她的财产。 不清不知道,一清下一跳,她也太有钱了吧。 合上清单,殷长欢同若云道,「我感觉我就是个金娃娃。」 若云忍着笑,「长公主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郡主,再加上这些年太后娘娘和皇上的赏赐,要不是郡主经常救济老百姓,这单子上还能更多。」 当年嘉怡长公主出嫁时的嫁妆可是震惊了整个京城,至今没有人能超越,便是前不久才成亲的平阳公主也有所不及,可以想像等殷长欢成亲的时候嫁妆会多么令人震惊。 「哎,」殷长欢将清单随手丢在一边,以手支颐的叹气,「等成了亲我就是太子妃,不能随意出宫了,再多的银两不能花也没什么用。」 若云将清单收好,她是殷长欢的贴身大丫鬟,最是了解殷长欢不过,当下便安慰道,「可是成了亲太子殿下就是郡主的夫君了,太子殿下那么俊朗,郡主还会想出宫吗?」 「话是这么说,可是他这么忙,又不能每天陪着我,」越想越不爽,殷长欢趴在桌子上恹恹道,「要是他不是太子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住在永王府,想去哪就去哪。」 合着太子的身份在郡主心中还没她的自由重要。 若云在心里腹诽了一句,但她是殷长欢的人,自然要替殷长欢说话,于是继续劝道,「太子对郡主那么好,郡主便是偶尔出宫散散心也不是不行吧。」 「哪有现在这么随心所欲,」殷长欢撇嘴,忽然坐直了身体,「这样一想,我都不想成亲了,好处没多少,坏处一大堆。」 若云一惊,前些天郡主还在说希望能早点成亲,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 「郡主,今儿天气不错,听说如意坊又新上了一批首饰,不如你去街上转转?」也许散散心,郡主就不了这么想了! 「也好。」 「奴婢这就吩咐人准备。」 听了说书,逛了金店,殷长欢骑着白马漫无目的晃着,心情好多了。 她想好了,她才不要整日守在东宫。成亲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要是不能过得更舒服,她成亲干什么。 正想得出神忽然一个白衣男子摔倒在她的马前。 男子抬头的一刹那,殷长欢心中呦了一声,好一个俊俏的郎君,仅仅看脸,都快要比得上她的桓桓了。 没等殷长欢感慨完,紧接着一个小姐打扮的女子挡在白衣男子面前,迅速从发间拔下金簪抵着喉咙,冲路旁一个身着紫袍怒发冲冠的男人威胁道,「你今日敢动先生一根汗毛,我就死在你面前。」 无聊至极的殷长欢眼睛一亮,这是什么情况? 「你……」紫袍男子指着女子气得说不出话,「你不知廉耻。」 「郭小姐,」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殷长欢循声看去,竟然是王小四,他没注意到殷长欢,对他口中的郭小姐说,「你身为钱兄的未婚妻,没多久就要成亲了,说这种话不太妥当吧。」 殷长欢看向白衣男子,难道这是男版的殷白雪? 注意到殷长欢的目光,爬起来的白衣男子看殷长欢一眼,眼神淡淡。 他从郭小姐身后站出来,对王小四口中的钱兄一拱手,「钱公子你误会了,在下和郭小姐并无任何关系,在下只是一个卖字画糊口的书生而已。」 殷长欢扭头看路旁,果然摆得有几副字画,还有一些廉价的笔墨纸砚,只可惜现在都被毁了。 「楚先生,」郭小姐仍然举着金簪,泪眼朦胧的望着白衣男子,「今日之事是我连累了先生,希望来世遇见先生时我没有定亲,能清清白白的嫁给先生为妻。」 郭小姐说完高举金簪就要刺进心口,殷长欢见状扯出鞭子便挥了出去,缠住郭小姐拿金簪的手。 郭小姐一个闺中小姐,哪里是殷长欢的对手,手一疼,不由自主的便松开了夺命的金簪。 旁边两个丫鬟打扮的人立刻将郭小姐围住,连声劝慰。 「郡主!」王小四看见殷长欢小跑过来见礼,「郡主怎么在这儿?」 「路过,」殷长欢道,「你又怎么在这儿?不会是背着殷琦出来拈花惹草吧?」 「当然不是,」王小四急道,「我对夫人的心天地可鉴,怎么可能背着她拈花惹草,郡主,这话你可不能乱说。」 殷长欢抬了抬下巴,「那这是怎么回事?」 王小四看着他的钱兄叹了口气,在殷长欢的马旁小声的把原委告诉了殷长欢。 原来这个钱兄和郭小姐是一个未婚夫妻,再过不久就要成亲了,但郭小姐一日在街头遇见了卖字画的楚白,立时便芳心暗许,钱兄自然不同意,叫了朋友王小四一起跟踪郭小姐,然后发现奸夫楚白。 钱兄怒上心头,便砸了楚白的字画摊子。 殷长欢弯腰,好奇的问,「那这个楚白究竟和郭小姐有没有关系?」 王小四瞅了眼低声哭泣的郭小姐,小声道,「我看似乎是郭小姐自作多情。这个楚白长得人模狗样的,最是讨那些喜好美色的女子的欢心,但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却不像是会和女子有私的人。」 同样喜好美色的殷长欢表示她虽然喜欢美色,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她的欢心,至今能得她欢心的人也只有她的桓桓一人而已。 「郭小姐,」楚白皱眉对郭小姐道,「在下只是卖了一副画两幅字给你,和你并无任何男女之情,还请郭小姐慎言。」 郭小姐啜泣两声,「楚先生,我是真心倾慕于你。」 楚白声音微冷,「抱歉,在下对小姐并无此意。」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有些旧了的荷包,又从里面取出两锭小银子,递给郭小姐的丫鬟,「这是小姐买在下字画的银两,现在还于小姐,至于那些字画,就请小姐代为烧毁。」 郭小姐男衣衣自信的看着楚白,受不住这个打击,靠在丫鬟怀里哭得难以抑制。 楚白没有理她,走到字画摊子旁蹲下~身收拾起笔墨纸砚。他神情淡漠,仿佛发生的这一切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看热闹的百姓这时候终于弄懂发生了什么事,人对于长得好看的总是多几分宽松,何况这事楚白完全是无妄之灾,便对郭小姐和钱兄指指点点,更多的是在说郭小姐。在众人看来,钱兄和楚白一样都是可怜人。 v第三十五章[07.09] 钱兄虽然纨绔但同样是被娇惯着长大的,哪里受过这种气,脸一阵青一阵白,对郭小姐道,「既然你心有所属,我钱永也不是非你不娶,今日当着京城众百姓的苗,我们的婚约就此作罢,明日我母亲便会上门解除婚约。」 殷长欢心说这钱永还算有点血性,要是他还想着要娶这个郭小姐,那才气死个人。 殷长欢以为这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她不会再碰到这个叫楚白的人,结果没几天,她从皇宫回郡主府时看见楚白在她前面倒了下来。 仍然是那天的白衣,俊朗无双的面颊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手上挂着一个包袱。 护卫检查后对殷长欢回禀道,「郡主,他正在发高热。」 「送他去附近的医馆,」殷长欢想着那天楚白拿出两锭银子后荷包就肉眼可见的瘪了下来,「确定他无事后再给他留五十两银票。」 殷长欢对老百姓一向很大方,护卫应下。 楚白是发高热而晕厥了过去,在医馆被灌了一碗汤药后很快便醒来了。 医馆的人见他醒了又端了一碗药过来。 楚白接过药,问,「是谁送我来的?」 「德阳郡主的护卫,」这家医馆距离德阳郡主府不远,医馆里的人都认识殷长欢以及她的护卫。 楚白皱了皱眉,他喝完药,见包袱在一旁放着便拿过来想用最后一点钱付了医药费便离开。他没有钱,不能多留,谁知打开包袱后竟然看到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有这五十两,他再卖卖字画,抄抄书,他或许就能等到明年的科举。 他捏住银票,问医馆的人,「可有人碰过我的包袱?」 「我们可没碰,」还以为楚白有什么东西不见了,医馆的人忙道。 有一个患者小声道,「我看见送他来的那个人碰过他的包袱。」 「你胡说什么,郡主的护卫怎么可能拿他的东西。」 「我没有东西不见。」楚白将银钱放好,他已经猜到这五十两银票是谁给的了。 在医馆歇了一会儿,楚白提着一包药离开,德阳郡主的护卫很周到,连诊费和药费都帮他先付了。 进入五月,郡主府的下人越来越忙,郡主府也一天比一天的更为喜庆。 「郡主,殷三老爷来了。」 刚试完嫁衣,现在只想睡一觉的殷长欢懒洋洋的道,「他来做什么?」 若云道,「同三老爷来的还有一辆马车,也许他是想来给郡主添妆。」 「给我添妆?」殷长欢挑眉,「如果不是我,殷家也不会落到如今的地步,他还会来给我添妆?」 若云道,「殷家的事郡主又没有冤枉他们,再说了郡主是嫁给太子,他们也是想和郡主打好关系吧。」 丫鬟把人请去了前厅,殷长欢一进去就看到了摆在一旁的几抬大箱子。 坐着喝茶的殷博武起身,不像是一个长辈反而有些小心翼翼。 「三叔怎么来了?」殷长欢坐到首位上。 殷博武神色略有些拘谨,「再过不久你就要成亲了,再怎么说你也是殷家的姑娘,这些是我的一番心意。」 殷长欢瞥一眼那些大箱子,拒绝道,「你不用……」 「三弟。」周氏从外面进来。 郡主府没有长辈,但成亲这样的大事不能让殷长欢自己来料理,更不能全让丫鬟嬷嬷做主,周氏便主动过来帮忙,还有郑川的夫人殷长欢的舅母也常过来处理事情。 周氏出去办了点事,回来一听下人说殷博武带着东西上门立刻过来。 「大嫂。」殷博武起身见礼,如今殷家还能在京城有一分脸面都是英武侯府撑着的。 周氏微微颔首,看了眼几个大箱子问,「这是?」 殷博武道,「郡主是殷家的女儿,这是我当三叔的给郡主准备的一点嫁妆。」 周氏露出一抹笑,「你有心了,我替长欢谢谢你了。」 「应该的。」殷博武看了殷长欢一眼,他看得出来殷长欢不想收下这些东西,知道殷长欢不喜他,他告辞道,「我先走了。」 「我送你。」周氏扭头对殷长欢道,「长欢,一会儿我去找你。」 殷长欢不想收这些东西,但周氏做主替她收下她也不会打周氏的脸,点了点头,又对殷博武道,「慢走。」 殷博武受宠若惊的点头,和周氏走出前厅后他道,「多谢大嫂。」 今日没有周氏,他的东西肯定送不出去。 周氏摇了摇头,她收下东西不是为了殷家而是为了长欢,长欢是殷家的姑娘这一点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送殷博武到门口,周氏想起她听到的一件事道,「现在殷家是谁在管家?」 殷博武不知道周氏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是表妹。」 周氏面色平静的道,「本来已经分家,我不是很适合说这些话,但都是殷家人,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 见周氏这么郑重,殷博武忙道,「大嫂请讲。」 周氏道,「你二哥二嫂是做了错事,但事不及晚辈,你现在既是殷家的当家人,还是要做到一碗水端平,不要让外人以为你欺负侄子侄女。」 殷博武愣了,他不知道周氏为何说这样的话,但周氏却不是无的放矢之人,「多谢大嫂提醒,我会注意的。」 周氏嗯了一声,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说了,剩下的就不关她的事了。 送走殷博武,周氏去到殷长欢的院子,轻言细语道,「我知道你不想收他的东西,但嫁给太子你就是太子妃,你今日若让他把东西抬回去,明日就会有传言说你不敬长辈。」 殷家是对不起殷长欢,但殷博文已死,剩下的人对殷博文做的事并不知情。现在殷博武主动上门,殷长欢若是还因为殷博文的事而怨殷家的话,就是把话头送到那些等着捉殷长欢和叶桓把柄的人的手里。 「几抬添妆而已,你要是不喜欢留在郡主府不抬进东宫就是了。」周氏语重心长的道,「你不收礼是你不占理,他们若敢仗着你的身份谋取好处就是他们不对,你到时候再做什么也无人敢说你不对。」 「我明白了。」 终究是不能像以前那么随心所欲了,但为了叶桓,她愿意做出一点点的让步。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五月初十,内务府将嫁妆送到了德阳郡主府。 殷长欢是从一品的郡主,循礼内务府要出一部分的嫁妆,虽然众所周知殷长欢已经富得流油了。 一长串的单子,从穿的到用的,从吃的到喝的,无一不全,都是好东西。 v第三十六章[07.11] 殷长欢本就受皇帝郑太后的宠爱,如今又是嫁给太子做太子妃,以后的皇后,内务府的人讨好殷长欢都来不及,自然不敢像糊弄其他宗室的人那样糊弄殷长欢,而是绞尽脑汁的想在规制内将东西给到最好。 周氏与郑夫人看了单子又是欢喜又是忧愁的道,郑夫人道,「这可怎么办,嫁妆本来就多得装不下了,这次宫中又送来这么多。」 无论是皇后太子妃,还是普通人家,女子的嫁妆都是有规制的,比如皇后的嫁妆不得超过二百二十四抬,太子妃的嫁妆则不能超过一百九十六抬。 周氏笑着说,「没事,长欢就挑自己喜欢的带进东宫就行了,其余的放在郡主府也是一样,反正都是长欢的,谁也拿不走。」 长欢和其他人不一样,府中没有其他主子,将东西留在郡主府也还是她的。 「说得也是,」郑夫人道,「不过我看这还不算完,宫中的贵人们可还没送礼呢。」 郑夫人说得没有错,没几天皇帝的添妆就来了,紧接着就是两位太后、皇后以及众妃嫔的添妆。 皇帝皇后以及郑太后的添妆自然是贵重的,让殷长欢有点惊讶的是赵太后都给了一份不轻的添妆。 不止殷长欢惊讶,连赵太后身边的宫人都想不通。 这宫人是跟了赵太后几十年的心腹了,便问赵太后原因,赵太后不在意的道,「不就是几颗拳头大的南珠吗,哀家多得是。」 宫人:据她所知,那已经是太后库房里最好的几颗南珠了,多得是?太后娘娘,您还能拿得出一颗来吗? 许久后宫人已经赵太后已经睡着,正准备退下忽然听到赵太后道,「哀家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总要给莹莹和纪承留点后路。」 宫人一顿,忽觉心酸,外人都说太后只在乎自己不在乎儿女,但这样的太后也终究为了一对外孙放下了身段。 宫人觉得她应该说几句话来宽慰赵太后,忽然赵太后又开口了,「再说了,哀家送了殷长欢好东西,等莹莹成亲的时候,慈宁宫的那位定然要还给莹莹更好的东西,不亏。」 宫人:呃…… 「况且哀家有两个外孙呢,等纪承成亲,慈宁宫的还要送一份。」赵太后喜滋滋的道,「哀家还是赚了。」 宫人无言以对,她白心酸了,可想想也的确如此。 殷长欢不知道赵太后的想法,收完了添妆礼,她收拾收拾,穿着一身喜庆的大红色的宫装进宫谢礼。 平阳三月份才成亲,殷长欢看过皇帝给平阳的添妆,可以说皇帝给她的这份添妆没有比平阳的差。皇帝是真的把她当做亲女儿在宠爱。 殷长欢到御书房的时候皇帝正在看奏折,其中有一本是一位老臣写的他对太子的看法。 叶桓获封太子已经有半年的时间,这半年来叶桓宵衣旰食,终于是做出了一些成绩,也得到了一些老臣的认可。 写这封奏折的臣子是两朝元老了,他脾性耿直,要是做得不好他连皇帝都批评,当今圣上就被他说过不止一次,但这次他却是通篇在夸奖叶桓,在夸叶桓的同时顺便的夸了几句皇帝有眼光,选了一个好太子。 有太子分担事物,清闲不少的皇帝看了之后对一旁的高公公道,「看来朕是选对了人了。」 高公公恭维道,「太子是皇上和叶娘娘的儿子,自然非同一般。」 皇帝笑笑,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叶桓优秀不在于是叶桓是他和叶琼的儿子,而是他自身便优秀。 看见一个小太监进来,高公公走过去,听到殷长欢求见,没有问皇帝他赶紧的亲自出去迎接。 「郡主里面请。」高公公满面笑容的走到殷长欢面前,「皇上正在看奏折呢,一位老大臣向皇上夸赞太子,皇上看了高兴得很。」 殷长欢闻言心里很高兴,从古至今,年轻力壮的太子与年迈的皇帝关系都不会太好,而且皇舅舅还称不上多年迈,很多时候最后登上皇位的人也不一定是太子,但叶桓和皇舅舅似乎是例外,这很好,她不敢想象皇舅舅和叶桓针锋相对的场面。 见到殷长欢来,皇帝很高兴,从书案后出来带着殷长欢去到偏厅,又吩咐宫人换上殷长欢喜欢的茶水点心。 「你最近不是很忙吗,」皇帝道,「怎么有空到朕这儿来。」 「再忙也不能耽误给皇舅舅请安呀。」殷长欢笑眯眯的说,一脸乖巧,「皇舅舅送了长欢那么多的东西,不会把您的私库都给搬空了吧。」 「你也太小看朕的私库了,」皇帝摇头笑,「再给你十倍的添妆也搬不空朕的私库。」 「真的!」殷长欢睁大了眼,眼里都是羡慕加赞叹。 「自然是真的,不过现在不能给你。」皇帝笑呵呵的道,「以后赏你的机会多得是,朕得留着点,免得以后没东西赏你。」 殷长欢笑容更大,「皇舅舅,你这样真的会惯坏我的。」 「惯坏就惯坏,」皇帝慈爱的看着殷长欢,「你是朕的外甥女,马上又是朕的儿媳妇,要喊朕父皇,不惯着你惯谁。」 「皇舅舅,」这时候殷长欢突然想到了殷博文,一个是亲生父亲,一个和她母亲不是同母的舅舅,亲生父亲要她的命可舅舅却宠她如亲女。 殷长欢眼眶一热,声音不由自主的哽咽了起来,但心里又止不住的温暖,于是又是哭又是笑的道,「你为什么对长欢这么好?」 皇帝摇头失笑,「你是朕的外甥女,又贴心又乖巧,朕当然要对你好。」 殷长欢吸了吸鼻子,皇帝的外甥女何止她一个,但却没有人能比得上她,就算有她外祖母和母亲的原因在,殷长欢也很感激。 见殷长欢越哭越凶,皇帝打趣殷长欢,「都要成亲的大姑娘了,还哭,小心让太子知道了笑话你。」 「他才不会笑话我,」殷长欢擦了擦眼泪,抬着下巴哼了两声,「他也不敢,他打不过我。」 皇帝一愣,随即敞怀大笑,「那看来朕得多赐给太子几个能干的护卫,不然只怕太子要被你欺负了。」 殷长欢瞪大眼睛看着皇帝,一脸的难以置信,「皇舅舅,您刚刚才说要对我好呢。」 皇帝摊了摊手,理由很充足,「对你好也不妨碍朕对太子好啊。而且他马上就是你的夫君,朕对他好就是对你好。」 不,这完全不一样,殷长欢瘪着嘴,委屈巴巴的斜皇帝一眼,她刚才感动得有点匆忙。 从御书房离开,殷长欢又去了坤宁宫、慈安宫,最后回到慈宁宫。 郑太后听着殷长欢说她收到的添妆,见殷长欢欢喜不已,不但没有半点成亲前的烦忧,反而有些迫不及待。 v第三十七章[07.11] 「你母亲成亲前都心里惴惴的,」郑太后道,「你怎么这么高兴?」 「我担心什么,」殷长欢捧着一碗郑太后吩咐宫人给她炖的补品喝,「我是嫁进皇宫,有外祖母您和皇舅舅在,有什么可担心的。」 话虽如此,郑太后道,「你就对太子这么有信心?」 殷长欢认真想了想,「是挺有信心的,但更多的是我对我自己有信心,不管以后他会怎么样,我相信我都能让自己开心的活着。」 郑太后一怔,旋即微微一笑,若嘉怡能像长欢一样,也许就不会这么早就离开她了。 殷长欢在慈宁宫待到下午,直到太子来接她才离开。 到了宫门,见叶桓跟着她上马车,殷长欢奇道,「你要去郡主府吗?」 叶桓点头又摇头,「送你到郡主府去我再回宫。」 殷长欢眨眨眼,笑了,「你是不是想我了?」 叶桓瞧她一眼,一本正经的道,「我是怕郡主太想我,毕竟之后要好几天不能见面。」 习俗是成亲的男女成亲前三日不能见面,以前殷长欢对此嗤之以鼻,但现在她却愿意遵守。 殷长欢哼了一声,咬唇道,「有些人就是死鸭子嘴硬。」 「谁是死鸭子?」 「反正不是我,」见叶桓脸色越来越黑,殷长欢掀开车窗帘子,看着已经暗了不少的天感叹道,「今天天气好好呀。」 马车停在郡主府门前,殷长欢和叶桓一起下马车,到都到门口了,叶桓自然是要用了晚膳再回宫。 「郡主。」一个白衣男子走过来,被护卫拦住。 殷长欢闻言看去,她记得这个人,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有和叶桓相媲美的容貌,「楚白?」 叶桓扭头,眼眸微眯。 「正是在下,」楚白露出一丝微不可见的浅笑,「上次的事多谢郡主。」 「不用,举手之劳而已。」殷长欢下意识的扭头看了看叶桓,莫名的又点心虚。 楚白再对殷长欢做了一揖,「郡主是举手之劳,楚白却不能当做理所当然。」 「托郡主的福,楚白最近的字画卖得很好,糊口不成问题。」他从怀里取出一个普通的荷包,双手捧着荷包伸出来,「这是郡主当初留给在下的五十两银票以及您为楚白付的诊费。」 殷长欢给了护卫一个眼神,护卫从楚白手里拿过荷包。 「你步摇有点歪了,」叶桓出手将扶了扶殷长欢头上的点翠步摇,顺便动作亲密的理了理殷长欢的头发,然后看向楚白,眉头一蹙,仿佛才发现楚白似的问,「这位是?」 「他叫楚白,」殷长欢也不知道楚白是什么人,想着他卖字画便道,「可能是一个书生。」 叶桓眼眸微眯,嘴角若有似无的弯了弯。 「见过太子殿下。」楚白对叶桓作揖行礼,「在下楚白,是蜀地的一名举人。之前在街头发高热晕了过去,幸得郡主好心,派人将在下送去了医馆,还留了五十两银钱。」 他看向殷长欢,「多谢郡主。」 「小事情,」殷长欢摆摆手,余光瞥见叶桓不太明朗的的脸色,心头暗暗叫苦,叶桓为了她都能顺水推舟让她以为顾源不举,这么喜欢她的叶桓见了一个容貌皎好的楚白不吃醋才怪呢,忙描补道,「任何一个人晕倒在路边我都会这么做的。」 叶桓瞥殷长欢一眼,眸底深处闪过一抹笑,转头看楚白时神情又冷淡下来,「你知道我是太子?」 「太子与郡主是未婚夫妻,」楚白垂眸,语气恭敬却不卑微,「能替郡主整理步摇之人除了太子再无旁人。」 「你倒是聪明,」意味不明的夸了一句,叶桓对殷长欢温声道,「我们进去吧。」 殷长欢点头,看向楚白正要说话楚白道,「楚白告辞,提前恭祝郡主与太子殿下鸾凤和鸣,白头到老。」 「多谢。」叶桓露出了见到楚白后的第一抹笑容。 楚白再做一揖,目送殷长欢和叶桓进郡主府后才转身离开,回到他租住的民家宅院。 「你刚才是不是不开心了?」殷长欢摇了揺叶桓的手,「我只是见他可怜而已。」 叶桓面无表情的看殷长欢,「难道不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这个……」殷长欢扯出一个干笑,「当然也是有这个原因在,但是桓桓你放心,在我心中,任何人都比不上你。你是最好看的一个。」 叶桓瞥她一眼,似笑非笑的道,「那我要谢谢你?」 殷长欢嘿嘿一笑,贫嘴道,「不用不用,我们什么样的关系,说谢谢就显得生分了。」 「其实我之前就见过这个楚白,」殷长欢把她第一次遇见楚白的情形讲给叶桓听,末了感慨道,「红颜祸水,害了自己也害了他人。」 叶桓道,「我看之所以会闹到那般地步是他不会处事。」 「这话怎么说?」 叶桓语气平静,「那位郭小姐既能做出轻生的事,可想而知楚白不可能对郭小姐倾慕他的事一无所知,但他却没有跟郭小姐说清楚,让郭小姐对他抱有希望,最后才造成了你看到的那个局面。」 「这……」殷长欢觉得这其中有点不对,「可是他是男子,在郭小姐没有说明的情况下他也不好跟郭小姐说吧。」 最重要的事这种事情一旦弄错了,该有多丢脸啊,殷长欢对此深有体会。 叶桓蹙眉,「你是在帮楚白说话吗?」 「没有,」直觉告诉殷长欢现在不能替楚白说话,她挤出一个无比诚恳的表情,「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都是楚白的错。」 叶桓捏了捏殷长欢的手,非常公正的说,「也不都是他的错,但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你说得对。」殷长欢已经肯定叶桓是在吃醋了,自己的男人能怎么办呢,还不是只能哄着。 叶桓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突然想吃辣的菜,一会儿让厨房做一份麻辣鲜虾吧。」 为了让殷长欢当一个最漂亮的新娘,进去五月张嬷嬷等人便不再允许殷长欢吃辛辣的食物,在马车上时殷长欢才同叶桓抱怨过,说她非常想吃麻辣鲜虾。可当时叶桓并没有说他也要吃,而是劝殷长欢忍耐几日。 所以这算是奖励吗,殷长欢砸吧了下嘴,毕竟太子想吃,张嬷嬷总不能拦着吧。 晚膳,殷长欢如愿的吃到了麻辣鲜虾,又麻又辣又香,好好吃哦。 好不容易吃一次麻辣鲜虾,殷长欢一吃就吃多了,撑得睡不着,想东想西的想到了一件事。 v第三十八章[07.11] 她名下的钱财多得数不清,但她根本就用不了那么多,与其留着占用库房,不如让它们发挥更大的作用。 想了半晚上,第二天,殷长欢叫来丁进,说了她的想法――她想开一家书院,让那些交不起学费的穷苦人家的孩子也能上学,不仅限于男孩儿,还有女孩儿。 谁规定当官只能男人当,只要通过科举,女子一样能当官。 丁进都听懵了,开书院?他没有听错吧。 「郡主,你没有和在下说笑吧?」 「我为什么要和你说笑,」殷长欢正色道,「我是很认真的在和你说这件事,并且准备把这件事交给你去办。」 丁进苦了脸,「郡主,你让我打打杀杀调查事情没问题,可是开书院,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丁进最多只能买个宅院当做书院,然而开书院不只是有宅院就行,还需要夫子和学生。而且殷长欢开这个书院是为了贫苦大众,到时候怎么筛选学生也是一件大工程。 「那我找谁?」她手底下能做事的也就只有丁进等人。 「找太子,」丁进立刻道,「太子身边能人异士那么多,开个书院一定没问题。」 「不行,」殷长欢摇头,「他已经这么忙了我不能给他添麻烦,再说这是我自己要做的事,我才不要找他。」 丁进思索一会儿再次给出建议,「要不郡主你也像太子王爷大臣一样养几个幕僚。」 「去哪找?」以为捡白菜呢,随随便便都能找到。 丁进怎么知道,「这个可遇不可求。」 殷长欢白丁进一眼,说了等于没说,要你有何用。 丁进没有给出任何有用的意见,殷长欢只能自己想着,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了。 醒来后她叹气想算了,慢慢来,这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做成的事。 婚期的前三日,东宫送来了聘礼,数目之多,远远超过上一个月才成亲的端王爷。 「聘礼都这么多,那嫁妆该有多少啊!」看热闹的人感慨道。 「反正很多就是了,德阳郡主可是嫁进皇家当太子妃,这嫁妆能少了?」 殷白雪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入端王府。 刚才端王府的人来传话,让她下午就进端王府。 看着她面前的几个箱笼,想到今日德阳郡主府的热闹场面,殷白雪闭眼,嘴唇咬出了血。 那明明该是她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翌日是添妆的正日子,德阳郡主府一大早便开了大门。 纪莹莹来得最早,见到放了好几个院子的聘礼和嫁妆,纪莹莹对殷长欢啧啧道,「我仿佛在你身上看到了万丈金光,闪瞎我的眼。」 殷长欢:「……万丈金光那是佛祖,我可没这个本事。」 「我看你本事大得很,」纪莹莹从身后丫鬟的手里拿过两个木匣子放到桌子上,放在桌子上,「一个是我的,一个是我哥的。打开猜一下,哪个是我送的,哪个是我哥送的。」 盒子是金丝楠木,可想而知里面的东西必定不简单。两个盒子重在一起,殷长欢打开上面一个,是一只山参,郡主府里也有几只山参,然而没有哪一支能有这支好。 「这个太贵重了!」这样的山参是保命良药。 纪莹莹道,「还有你觉得贵重的东西?赶紧看看另外一个盒子。」 殷长欢打开另外一个盒子,是一整套金镶白玉的首饰,很精美。 殷长欢不觉得纪承会送她首饰,很自信的道,「山参是纪承表哥送的,首饰是你送的。」 「哈哈,这次你可猜错了,」纪莹莹兴奋的拍掌,得意洋洋,「首饰是我哥送的,山参才是我送的。我就知道你会猜错。」 殷长欢诧异,「你哪来这个山参的?」 这样的好东西一般都是长辈保管着的。 「从我娘的私库里拿的,」纪莹莹大口喝茶,最近越来越热了,等她成亲的时候简直就是受罪,「反正是我娘对不起你,把她收藏的好东西给你也好。」 殷长欢有点无言以对,心说幸好纪莹莹的娘在皇陵里不知道这件事,不然应该会气得吐血吧。 热闹了一天,殷长欢以为她会很快就睡着,然而事实上是她躺在床上,一点睡意也没有,精神得不得了。 她没有害怕明天的婚礼但就是睡不着。 殷长欢翻身起来站到了窗边,月光很亮,她听见此起彼伏的虫鸣声。 凉风微微吹拂,殷长欢深吸一口气,转身套上外裳,取下软剑去了花园里练剑。 若云收到消息出来便看见月光下殷长欢剑术凌厉,身上水红色的外裳在空中飘起美丽的弧度。 若云安静的站在一旁,直到殷长欢停下来她才拿着浸湿的帕子上前,「郡主可是睡不着?」 殷长欢擦了擦汗,「我可能是太兴奋,现在应该能睡着了。」 沐浴更衣,殷长欢重新躺在床上,这次她很快就睡了过去,一夜无梦,醒来天光大亮。 穿着崭新衣裳的若云带着一串同样衣着喜庆的丫鬟鱼贯而入,齐声贺道,「郡主大喜。」 新婚前夜,睡不着的人不只有殷长欢一个。 「太子,这都二更了,」小高公公小心翼翼的觑着叶桓的脸色道,「您还不睡呀?」 叶桓眼睛没有离开书,淡淡道,「我再看会儿,你先下去吧。」 小高公公本想再劝两句,但他能在叶桓面前伺候都是托殷长欢的福,他在叶桓面前没多大的脸面,而且叶桓也不是需要劝诫的人。 「那奴婢在门外侯着。」 小高公公躬身退下,刚阖上门转身就看到叶然叶默站在不远处,见到他连忙招手。 让小太监听着书房的声音,小高公公走到叶然面前,这两位都是太子殿下身前的红人,不能得罪。 「两位护卫有事?」 叶然望了叶桓的寝殿一眼,拉着小高公公走远了些,「太子还没睡?」 「没,还在看书呢。」 「看书好看书好。」叶然搓了搓手,「高公公,是这样的,我们兄弟俩想找你帮个忙。」 「是你不是我。」叶默冷漠无情的道。 小高公公来东宫这么久了,知道这两个护卫的脾性,笑着道,「只要是奴婢能做的,两位护卫直接开口便是,奴婢绝无二话。」 小高公公一说完就发现叶默看他的眼神变了,似乎在同情他! 同情他?小高公公心里咯噔一声响,顿觉不好,叶默护卫虽然比叶然护卫要安静一些,但人还是很不错的,他会这么看他难道叶然拜托他的事情有什么猫腻不成。 v第三十九章[07.11] 「如果……」 「真的吗,太好了。」叶然从怀里取出一本书硬塞进才说了两个字的小高公公手里,长长的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道,「你说我们太子殿下,二十几的人了身边也从没个女人,皇上日理万机怕是想不到这么多,我们做属下的自然得替太子多考虑一些。」 小高公公听得莫名其妙,他微微退后一步,借着月光,看见手里的书上写着避火图三个字。 叶然道,「你一会儿趁太子洗漱的时候将这本书放在床头就行了。」 「叶护卫,」小高公公脸色大变,将避火图塞还给叶然,「这怎么行。」 难怪叶默护卫会同情的看着他。 「怎么不行,我们这是替太子着想,万一明天晚上洞房时太子不知道怎么洞房怎么办,那才是闹笑话了,」叶然试图劝小高公公,「大不了太子问起来你就说是我悄悄放的就好了。」 「不行。」小高公公坚决不松口。 「真不行?」 「真不行。」 叶然冷哼一声,「本来想把这个立功的机会让给你,既然你不要那我亲自上。」 小高公公面无表情的看着叶然,还立功的机会,他可听太子身边的旧人说过了,叶然护卫经常被太子罚刷马桶,会立功才怪了。 叶然对小高公公的眼神视若无睹,等了一会儿叶桓终于去沐浴,他便溜进了叶桓的寝殿,而小高公公正在看月亮,没有注意这一幕。 叶桓沐浴出来便准备睡了,虽然他仍然没有睡意,但明天要成亲,还是他和长欢的洞房花烛夜,他可不能脸色不好。 一想到这点,叶桓脸色微变,他走到书案后,从一个隐秘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白色的玉瓶子,一打开木塞,立时闻到一股怡人的清香。 摒退宫人,他走到镜子前,将玉瓶子里的东西倒在了手上,再一点一点的抹在脸上。 据叶然说,这种凝霜敷在脸上一盏茶的时间,翌日皮肤就会变得很好很好。 敷完后洗净脸,再擦上护肤美白的凝露,叶桓这才走到床边,一眼看见了放在床头的避火图。 他拿起随手翻了几页,看见里面栩栩如生的图画他脸色一沉就要叫人,然而话到了嘴边他却停住了,站了半晌后他神色不太自在的将这本避火图放到了刚才放凝霜的抽屉里。 学海无涯,他要学的还很多。 说也奇怪,他明明之前一点睡意也没有,可在放好避火图之后睡意立马就来了,躺上床很快就睡了过去,醒来后精神奕奕。 嗯,他要当最最俊朗的新郎,任何人都比不上,那个叫楚白的举人也比不上。 「恭贺郡主新婚大喜!」 殷长欢望了眼窗外,朝霞绚烂,金色的阳光透过窗笠,在暗色的地板上形成一个个光斑,仿佛人心都跟着敞亮了起来。 殷长欢弯了弯唇角,赤脚下地的走到窗边,外面绿树成荫,百花争艳,鸟鸣清脆,能隐约听见前院热闹的声音。 德阳郡主府还没有如此热闹过。 「郡主,」张嬷嬷走到殷长欢身边,慈爱道,「长公主在天有灵,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会的,」殷长欢抬头看了看天,天空很蓝,万里无云,仿佛连老天爷都在庆贺她的新婚之喜,「母亲一定会知道的。」 她转身朝净室走去,沐浴洗涑,准备当一个最最漂亮的新娘子。 吉时在下午申时,殷长欢要在郡主府用了午膳再坐喜轿进东宫。 不到午时,郡主府前院便挤满了人,但这和殷长欢无关,她只要在她的院子里安心的当一个新娘子就行了,前院自有人帮她招呼着。 其实即便没有人招呼,来赴宴的人也不敢有任何意见,因为皇帝为了确保婚事没有一点意外,特意派了禁军围住了郡主府,连郡主府内都能时不时的看见身着盔甲的禁军。 「怎么还有禁军啊?」有人看见带刀的禁军疑惑道。 有脑袋转得快的人道,「也许是因为郡主接连两次差点被害。」 「可那不是嘉和长公主做的吗?」 这人呵了一声,别有意味的道,「谁知道呢,也许还有人想要郡主的命也说不定。」 能来德阳郡主府送殷长欢出嫁的人都不会是寻常人家,个个都精明,一听这话立刻联想到了皇位之争。 虽然已经有了太子,但太子又不是不能废,京城只怕会越来越乱,但好在皇帝身体不错,有皇帝压着,估计这些王爷还能有所顾忌。 用完午膳,殷长欢在榻上小憩了一会儿。按张嬷嬷的话,下午还有得殷长欢累的,但殷长欢却想到了另外的地方。 她看了很多的话本,上面都说洞房花烛夜是很耗体力的。 睡过去之前,殷长欢迷迷糊糊的想,她练武体力肯定比叶桓好,也不知道洞房花烛夜时叶桓会不会先无力。 一觉醒来,殷长欢听到了外面吹锣打鼓的声音,「是太子到了吗?」 「刚到门口,被柔乐郡主带人拦着了,」若云替殷长欢整理衣裳,「奴婢正想叫醒郡主郡主自己就醒了。」 「拦着干什么,」殷长欢坐到妆奁台前补妆,「我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呢。」 若云说不出话来,只能赶紧给殷长欢补妆。 叶桓是太子,除了纪莹莹平阳几个敢光明正大的拦着他,其余人哪敢认真拦着,做做样子就让叶桓到了殷长欢的院门前。 叶桓身后跟了一大串的看热闹的人,看见殷长欢院子门口的殷雷和纪承,叶桓和众宾客都愣了。 殷雷是殷长欢的堂兄,守在这儿理所当然,你纪承一个表兄,母亲还多次谋害德阳郡主,怎么也站在这儿了。 顶着众人讶异的眼神,纪承面不改色,郑地有声的道,「长欢没有亲兄弟,我便是她的亲兄长。今后太子对长欢好也就罢了,若太子敢欺长欢半分,我纪承必不会放过太子。」 「纪承是不是喜欢德阳郡主啊?」人群中有人小声发问。 「不会吧,没听说过。」 「我听说纪承从小就很疼爱德阳郡主,也许纪承原本就把德阳郡主当亲妹妹看待,出了嘉和长公主的事,就更想补偿德阳郡主了。」有一个男子道,「再说了,如果纪承真的爱慕德阳郡主又怎么会任由德阳郡主先与端王定亲,再和太子定亲。」 众人一看说话的人是纪承的好友,心中顿时相信了几分,而且他话说得很有道理,若纪承真的喜欢德阳郡主,怎么不向皇帝请求指婚。 v第四十章[07.11] 殷雷见纪承竟然抢先开了口,忙说了几句话,大意就是让叶桓一定要好好对殷长欢。 有纪承放狠话在先,殷雷总觉得他的话轻飘飘的。他横了纪承一眼,别人不知道纪承的心意,他还能不知道吗,但想着纪承确实不太容易,殷雷决定大度一点,不和他计较了。 闺房里,听到纪承说了这样一番话,殷长欢叹息一声,「给我戴上凤冠。」 「可是还没做催妆诗?」一个小丫鬟说。 「傻姑娘哟,」若云拿过凤冠小心翼翼的给殷长欢戴上,「太子是状元之才,还做不出一首催妆诗吗?」 戴上沉重的凤冠,盖上红盖头的那一刹那殷长欢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脚步声慢慢靠近,殷雷对她道,「长欢,堂哥来背你喜轿。」 殷长欢声音甜甜,带着笑意,「好。」 伏在殷雷的背上,出了闺房的殷长欢听见了宾客们此起彼伏的祝福声,看见院门前站着一个身穿大红喜服的人。 有盖头遮着她看不见叶桓的相貌,但她知道,她的桓桓一定是天底下最俊朗的新郎,是她的新郎。 「新娘上轿。」礼官朗声唱吉祥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震天的鞭炮声中,殷长欢被殷雷送上喜轿。 坠着珠玉宝石的轿帘放下,轿子里顿时一暗,上一刻还很高兴很期待的殷长欢突然之间心头有点说不出的感觉,很难受,她甚至有点想掀了盖头,冲回郡主府,她不嫁了。 鞭炮声停下,殷雷在喜轿外面道,「长欢放心进宫,英武侯府永远都是你的依靠,你永远是我殷雷的亲妹子。」 本就难受的殷长欢听了殷雷的话更难受了,眼泪瞬间滑出了眼眶,「多谢大哥。」 听出殷长欢声音里的哽咽,殷雷温柔一笑,安慰道,「放心,大哥一家会在花轿后面送你进宫的。」 「嗯。」 殷长欢闭了闭眼,不让更多的眼泪流出弄花了妆容。 今日是周氏和英武侯当做殷长欢的娘家人送殷长欢出嫁。 殷长欢上了马车后,叶桓对英武侯和周氏拱手一揖,英武侯忙避开又回了半礼,周氏却是没有避开,实实在在的受了叶桓这一全礼,然后眼眶微红的道,「将长欢交给你我是再放心不过的了,只盼着你们夫妇琴瑟调和,相守白头。」 「会的。」 叶桓侧首看了一眼喜轿,神色温柔如水,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必然是对殷长欢情根深种。 「起轿,」叶桓翻身上马,礼官唱道,「凤凰于飞,举案齐眉。」 「太子对殷长欢可真好,」喜轿渐渐远去,纪莹莹擦了擦眼泪,又哭又笑,「我干嘛要哭啊,肯定是风沙太大,迷了眼睛。」 站在她旁边的顾源挑了挑眉,他也很想知道她为什么要哭。 风沙?虽然现在是在吹风,但是这沙从何来。纪莹莹真是一如既往的别扭,承认她很感动又能怎么样,又不会少块肉。 「你放心,」顾源看着一长串的嫁妆说,「虽然我给不了这么多的聘礼,但我一定会对你好,不会弱于太子对德阳郡主。」 纪莹莹红着鼻尖扭头斜了顾源一眼,撇撇嘴,很没感情的哦了一声,然后扭头继续看嫁妆,惊叹道,「好多好多的嫁妆,殷长欢也忒有钱了。」 顾源:……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一定不说刚刚那句话。 他还是太心软,忘了纪莹莹这种得寸进尺不讲道理的女人,根本就不需要他的心软。 站在他们后面的宾客面面相觑:真替顾源尴尬! 京城人都知道德阳郡主继承了她母亲嘉怡长公主的财产,十分有钱,但一直没概念,直到看到了这十里红妆,每一抬都沉甸甸的,不参半点虚假,男人女人都羡慕。 看着这一抬抬的嫁妆,殷长欢的一个好友很没骨气的道,「我母亲怎么不把我生成男子。」 另外一位小姐闻言翻了个白眼,不客气的道,「说得像你是男人就能娶到德阳郡主似的,也不看看你和太子殿下的差距。」 「话说,」她捏着下巴,「我怎么觉得今天的太子殿下格外的俊朗呢。」 那小脸格外的嫩。 「穿喜服能不俊朗吗,都说男子一生中只有成亲那日最俊朗!」 这话一出,周边人都看了过来,个个神情微妙,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奇怪。 「原话应该是女人一生中只有成亲当新娘子的时候最好看吧。」一个人小声道。 纪莹莹路过碰巧听到这句话,下巴一抬,哼道,「谁说女人只有成亲那一日最好看了,穿对了衣裳,戴对了首饰,我们每天都是最好看的。」 黄昏,晚霞将整个皇宫照耀得金光闪闪。 「吉时已到,一拜天地!」 殷长欢转身,跪地一拜,她现在一点伤心的感觉都没有了,高兴得很,马上叶桓就要是她的人了。 磕完头起来时她微微侧首想先看一下叶桓,但仍然被红盖头挡着什么也没看见。 殷长欢不高兴的撇嘴,真是的,为什么成亲新娘要盖红盖头,男子就不盖,气人。 「二拜高堂。」 皇帝皇后坐在首位,看着面前的一对新人,皇帝笑得见牙不见眼。 皇后也一直面带慈爱的微笑,她没有了亲子,所以这些皇位王爷无论谁继位她都不在乎,但一个重感情的君子太子总比一个心机深沉的人要好。 何况她的平阳和长欢交好,长欢当未来的皇后娘娘,她的平阳也得多一个依靠。 拜完了高堂,礼官正要唱夫妻对拜时皇帝突然道,「再拜一拜母后。母后养大长欢不容易!」 礼官愣了一下,成亲这三拜是固定不变的,现在多拜一拜…… 礼官虽然惊讶但很快回神,皇帝是老大,老大说了算。 「三拜太后娘娘。」 郑太后也没想到皇帝会这么做,看着对着她磕头的叶桓长欢,她红了眼眶。 当年女儿去世,留给她一个只有几个月大的外孙女,她终于不负女儿所托,将外孙女抚养长大,如今也要嫁人了。 「好!好!好!」郑太后一连三个好,看得赵太后有点眼馋,等她的莹莹成亲的时候她也要莹莹拜她一拜。 赵太后没有想到纪莹莹嫁的是顾家又不是皇家,怎么可能会在成亲的时候拜她呢。 「夫妻对拜!」 迅速从感激外祖母的心情里回来,殷长欢弯腰一拜,然后故意将身体往前,碰上了叶桓的头。 叶桓哪里不知道殷长欢是故意的,他拉了拉手中的红绸回应她。 感觉到红绸对面的拉力,殷长欢弯了弯嘴角,听到在礼官唱送入洞房后,嘴角弯得更深了。 v第四十一章[07.14] 离开拜堂的正殿,叶桓扶住殷长欢的手臂,「小心点。」 殷长欢道,「放心,我可是会武功的,闭着眼睛走路都不会摔。」 话是这么说,殷长欢却没躲开叶桓的手,反而将她的手送到叶桓手中,两人十指相扣。 喜娘看见了,心想太子和太子妃的感情真好。 感觉到叶桓手心的湿意,殷长欢小声道,「你手心出汗了。」 「嗯,」叶桓坦然道,「刚才有点紧张。」 没想到叶桓如此坦诚,殷长欢微愣,旋即轻轻的笑了起来,「没关系,我不会笑话你的。」 若云轻咳两声,她的郡主耶,您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要笑着说吗? 「凤冠好重呀,」殷长欢同叶桓抱怨,「我感觉我的脖子都要被压断了。」 叶桓扭头看殷长欢,盖头盖着他看不见里面,但殷长欢练武之人都觉得重那肯定是很重了,「很快就到喜房了,到了就取下来。」 「可以吗?」 「可以!」 到了喜房,扶着殷长欢坐到床边,叶桓扭头问喜娘能不能掀了盖头,取下凤冠。 喜娘面露难色,她刚才是听见了叶桓和殷长欢的对话的,但这盖头都是洞房前才掀的,虽然没有说提前掀了会有什么不好。 「取下吧,」叶桓拿过托盘里的喜秤,轻轻挑起殷长欢的红盖头,看见了比往日更加精致漂亮的殷长欢。 「长欢,你真好看。」叶桓惊艳赞道! 殷长欢忍着上翘的嘴角,柳眉一挑,「我平时就不好看了?」 「平时也好看,」叶桓犹豫都没犹豫一下就道,「但今天的你最好看。」 殷长欢撅了撅嘴,没有就这么放过他。继续问,「那你是喜欢今天的我还是平时的我?」 叶桓动作温柔的替殷长欢取下凤冠,「都喜欢,平时的你喜欢,现在的你也喜欢,锦衣华服的你喜欢,简单妆扮的你同样喜欢。只要是你,怎么样都喜欢。」 殷长欢笑弯了眼,看来叶桓是真得很高兴,竟然说出了这种话。 放好凤冠,叶桓问殷长欢,「太子妃可还有要问的。」 「暂时没有了。」戴了这么久的凤冠,殷长欢脖子酸痛,忍不住的揉了两下,抱怨道,「真是不公平,成个亲又是戴凤冠又是盖红盖头,」她瞥了眼叶桓头上的束发金冠,又是羡慕又是不平,「怎么你们男人就不要这样,要是你戴上凤冠肯定比我戴凤冠好看。」 不敢狡辩,叶桓替殷长欢揉捏肩膀,「帮你揉揉。」 喜娘看了眼若云,无声询问,她们现在还要继续待着吗。总觉得继续待着会很碍事,但没有想到太子会如此宠爱太子妃,一点太子的威严都没有,她当喜娘这么久,这样的夫妇少得可怜。 若云也不知现在该如何是好,她是郡主身边的人,但又不了解太子,哪敢随意下决定,好在小高公公很快来了,先给殷长欢道喜,然后再对叶桓说该去待客了。 殷长欢闻言推了推叶桓,「那你去吧,早去早回,正好我去泡个澡,衣裳太厚了,出了我一身的汗。」 叶桓原本还觉得出去招待宾客没什么关系,结果一听殷长欢这话他就有些迈不动脚了。 叶桓看着殷长欢,很想问她是不是故意的。 殷长欢无辜的眨眨眼,「怎么了,你不舍得离开我吗?」 「等我,我会很快回来的。」 看着叶桓大步离开,殷长欢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就是故意的,而叶桓的反应让她很满意。 「我等你哦!」 毫不意外的看见叶桓的步子顿了顿,殷长欢笑得更大声了,她的桓桓也太可爱了吧。 叶桓摆脱宾客们回到喜房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 进到内殿,殷长欢一身大红色寝衣的睡在喜床上,呼吸匀称。 「长欢,」沐浴洗漱完,叶桓轻轻拍了拍殷长欢的肩膀,今晚是他们的洞房花浊夜,不能浪费时光! 「嗯?」殷长欢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是叶桓她弯眉一笑,伸手就抱住叶桓,娇声道,「我的太子殿下回来啦!」 一夜欢愉,殷长欢早早的醒了过来,神清气爽,精神好得犹如吃了十全大补丸。 素日她都会睡到辰时末才会醒来,然而今天很神奇的不到辰时就醒了。 扭头看旁边正在熟睡的叶桓,难道是昨晚上她采阳补阴,所以今天才能醒这么早。 回忆起昨晚上的事,殷长欢砸吧了下嘴,这件事比她想象中还要舒服有趣。 昨晚叶桓回来把她叫醒后,他们就深入的探讨了一下与国家发展息息相关的繁衍大事,而叶桓的表现让她非常满意,没有只顾他自己快乐,更多的是在照顾她,既温柔又有力,好在她习武体力好,没有承受不住反而相得益彰,让她有些食髓知味。 这不能怪她,要怪就怪叶桓太迷人,平时衣冠整整的他很迷人,想不到没有穿衣服,露出精瘦却不干瘪身躯的他更加迷人,所以他们两个后半夜又叫了一次水。 殷长欢轻轻一动想起床,她有点饿了,看来这事还有点费体力。 她刚一动,睡在身旁的男人立刻揽住她的腰,还没睡醒,声音低沉又暗哑,「还早,再睡会儿。」 殷长欢顺势依偎进叶桓的怀里,一边戳着叶桓青色的下巴一边撒娇,「可是我饿了,而且我还想去更衣。」 叶桓神色一顿,没有想到殷长欢会在他面前这么直白的说更衣的事,毕竟贵女们甚少会在男子面前说更衣的事,不雅。 见叶桓愣住的模样,殷长欢扑哧一声笑出来,直起身子,捧住叶桓的脸颊大大的亲了一口,她语笑嫣然,「昨晚辛苦太子殿下了,你可以多睡会儿。」 看着殷长欢一如既往矫健的身影,叶桓抿了抿唇,眉眼微皱,不是多说女子娇弱,第二日会很难受吗,为什么他的长欢这么有精神,明明他昨晚上那么努力,看来他也要多锻炼身体了。 没有了殷长欢和他一起睡,叶桓翻身起床,走到殷长欢的妆奁台前。 紫檀木的妆奁台宽敞平坦,上面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既有透明的水,也有乳白色的凝霜。 叶桓忍不住的拿起一瓶,长欢的这些应该比他用的效果更好吧。 「你在干什么?」穿着正红色寝衣的殷长欢从净室出来看到叶桓拿着她一瓶润肤水,神情似乎有点向往,她道,「你要用一下吗?」 「不用,」叶桓放下琉璃瓶子,微笑道,「我一个男子用这个做什么。」 v第四十二章[07.14] 殷长欢拉了床边的一个绳子,响起一阵清脆的铃声,「谁说男子就不能用了,你们男子是铜墙铁壁做的不成,不好好保养一样会变成老树皮。」 老树皮…… 叶桓眼角抽了抽,这形容得真是不留一丝情面。 听到金铃声,若云带着一众宫女鱼贯而入,伺候殷长欢梳洗,其中有几个宫女是伺候叶桓的,说是伺候其实也就是端个水,倒个茶。 男子身边的贴身丫鬟大多抱着不可言说的心思,殷长欢打量了这几个宫女,容貌清秀,行事规矩,眼睛没有乱看,殷长欢还算满意。 虽然她很自信叶桓不会临幸宫女,但若有宫女敢觊觎叶桓,她还是会有一点那么不舒服。 洗漱完,大部分的宫女退下,只留下几个伺候殷长欢梳妆,见伺候叶桓的几个宫女也走了,殷长欢问,「你不用她们伺候你束发吗?」 「我自己可以。」叶桓自己束好发后坐在殷长欢旁边,看着殷长欢一样一样的往脸上抹东西,想着刚才殷长欢多看了几眼那几个宫女,便道,「我以前身边都是太监伺候,但现在有礼了,我便让他们选了几个宫女上来。」 这是在特意向她解释吗?殷长欢微微颔首,倒出一种补水的凝霜,用手指蘸取一部分点在叶桓的鼻尖上,「乖,你现在是我的人了,你这张脸也是我的,得好好保养着。」 鼻尖微凉,叶桓纵容的任由殷长欢将一样又一样的护肤品抹在他脸上。 梳完妆,二人去用早膳,一张圆桌上摆满了碗碟。 「这么多?」够一桌子的人吃了。 无论是皇帝还是太子,每日每顿的饭菜都是有定例的,菜不能超过几个,汤不能超过几个。要每顿这么吃,要不了多久就该有人参叶桓奢侈无度了。 叶桓替殷长欢拉开椅子,「厨房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等明天就不会有这么多,你挑自己喜欢的吃就行,偶尔一次没关系。」 殷长欢坐下,看了看桌子上的菜,见有四红粥,她先盛了一碗给叶桓,「昨晚辛苦了,多吃点。」 四红粥是红豆、花生、紫米、红枣熬成的粥,补气血,最适合女人喝,叶桓一看就知道这是厨房特意为殷长欢准备的,再一听殷长欢的话,他的表情凝住,长欢是认真的吗? 殷长欢没有管叶桓心里的复杂,她开开心心的吃了起来,一口一个虾饺,看得出她是真饿了。 吃了三个虾饺,见叶桓还没动,她奇道,「你怎么不吃,你不饿吗?」 「没有,」叶桓微微一笑,「我是在感动长欢给我盛粥。」 殷长欢挑眉,她怎么觉得不太像是这么回事呢。 用完早膳,在东宫里散了会步,看时间差不多了,殷长欢和叶桓出东宫前往坤宁宫。 太子成亲,皇帝特意罢朝三日以示庆祝,今日会在坤宁宫等殷长欢和长欢去请安。 坤宁宫,见皇帝嘴角就没有沉下来过,皇后笑道,「皇帝很高兴!」 皇帝颔首,他很敬重皇后,很多心里话也愿意和皇后说,「去年出的老五的事,朕一直就觉得很愧对于嘉怡,如今长欢能嫁给傅桓,朕便是下去了也有脸去见嘉怡了。」 「大好的日子,皇上说这些做什么。」皇后不赞同的道,「长欢他们都还小呢,你还要等着抱他们的孩子。」 皇帝哈哈大笑,握住皇后的手,「皇后说得极是。」 叶桓和殷长欢身份斐然,他们两个成亲后第一次露面,稍微有点地位的都来了。 「太子太子妃到!」 宫人在殿外朗声传话,众人闻言扭头朝殿门看去,只见金色阳光中,一对儿容貌皎好的男女相携而来。 男子威严中不失温和,女子英气中不失娇媚,便是看不惯他们的人也不由得承认这二人真的是很相配。 纪莹莹瞅了瞅殷长欢红润的脸颊,撇嘴想,还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不过殷长欢气色是不是太好了点,看着比平时还要漂亮,难道男女那事还有美容养颜的功效? 可顾源不能人道,她原本就不如殷长欢好看,长此以往,她不是更加比不上殷长欢了。 纪莹莹抿着唇想了半天,最后决定她还是要劝顾源看大夫,为了她的脸,千万不能讳疾忌医。 她都愿意嫁他一个南阳男人为妇,他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皇子成亲不像旁人成亲那样第二天要磕头敬茶,比如前不久才成亲的端王和顾如月就没有,但叶桓和殷长欢却不是这样,他们刚进来,只见皇帝扬了扬手,几个宫人就在皇帝皇后面前摆了两个蒲团,旁边有几个宫人托着几个托盘,里面是要敬的茶。 看见这一幕,众人心头一惊,但细想又觉得理所当然,皇帝本来就宠叶桓与殷长欢,这么做也正常。 殷长欢和叶桓交换了个眼神,然后干脆的跪在了蒲团上。这是她的皇舅舅皇舅母,有什么不能跪的,而且这又不是白跪的,她要开书院,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父皇,」殷长欢双手举着茶盏,「请喝茶。」 皇帝脸都要笑成一朵花了,接过茶盏实实在在的喝了两口后,从宫人手中拿过一个黑木匣子送给殷长欢,感慨道,「朕如今终于是你名正言顺的父皇了。」 殷长欢一愣,然后甜甜一笑,「长欢也终于可以喊皇舅舅为父皇了!」 皇帝道,「这声父皇朕可就没准备礼物了。」 「可以记着,」殷长欢歪头,狡黠道,「我不介意父皇赊账!」 「皇后,你看看这孩子,」皇帝对皇后道,「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皇后掩唇笑,「还不皇上您惯的,怪得了谁!」 继续敬茶,皇后给了长欢一个木匣子,叶桓也得了两个匣子。 在坐的人都好奇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但有皇帝皇后在,没人敢开这个口。还有就是殷长欢行事无常,一不小心就容易惹火烧身。 敬完了茶,皇帝带他们二人去慈宁宫,给郑太后请安。 郑太后早已经等在正殿,看见进来的皇帝三人,她道,「皇帝怎么也来了?」 皇帝先对郑太后拱手见礼,然后坐到郑太后旁边的位置上道,「这样的好事,朕自然得陪着母后一起。」 郑太后心头温热,「皇帝有心了。」 她当年会养皇帝不全是觉得皇帝可怜,更多的是为了她自己,甚至直到现在,她都还有意无意的利用皇帝,但不得不承认,在嘉怡离开的日子里,能让她支撑下来的不只是长欢,还有皇帝对她真心的关怀。 v第四十三章[07.14] 将皇帝接到身边养大,大概是她这一生中做得最正确的决定。 离开慈宁宫,叶桓与殷长欢去了慈安宫。 无论如何,赵太后都是皇帝的生母、叶桓的亲祖母,况且她还得了赵太后几颗珍惜的南珠,怎么都该去给她请个安。 「你不知道我收到那几颗南珠时有多么惊讶,」去的路上,殷长欢对叶桓道,「我甚至还问了来送东西的公公是不是拿错东西了,问得那个公公目瞪口呆。真是神奇,她居然会送我那么好的珍珠。我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在她手里收到这样的好东西。」 叶桓道,「也许是她看开了。」 「你觉得可能吗?」殷长欢翻了个白眼,「相比她看开了,我更愿意相信她是因为你的太子身份而转变了态度。」 能成为两宫太后之一,赵太后虽有捡郑太后便宜――将皇帝送上皇位的缘故,但她绝不是一个头脑简单之人,至少在大事上她还是分得清楚的,而小事,从她经常和皇帝置气就能看出来了。 「这样看来,」殷长欢笑看叶桓,戏谑道,「我倒是占你的光了。」 「夫妇一体,我的便是你的,何来沾光一说。」他能获封太子,很难说这里面没有长欢的缘故。 「那我的呢?」殷长欢故意逗叶桓,「你的是我的,那我的是谁的? 」 叶桓眼睛都不眨一下,便用十分理所当然的语气说,「你的当然还是你的。」 跟在二人身后的宫人面面相觑,原来平时严肃正经的太子殿下在太子妃面前竟然是这样没有威严,这是不是传说中的惧内啊。 很快皇宫就有了太子惧内的传言,诡异的是以往这种传言都会被禁,而这个传言却没有哪个主子理会过。当然即便没人理会儿,大家也不敢肆意乱传,只是在面对太子妃时更加殷勤了。 有皇帝郑太后以及太子三座大山,太子妃才是这宫里最不能惹的人。 「太后娘娘,太子与太子妃来了。」 衣着一新的赵太后闻言撇嘴,这个时候才来,肯定是先去慈宁宫了。 「请进来吧。」珍稀的南珠都送出去了,可不能在这样的小事上置气,大不了她把殷长欢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是了。 一想到那几颗南珠,赵太后就心痛得不能自己,然而这么心痛的她,在叶桓和殷长欢进来见礼后她又给了二人一人一份不轻的礼,然后迅速的让他们退下。 再不让他们离开,她怕她会反悔让殷长欢把东西还给她。 「好漂亮的小兔子,」殷长欢打开赵太后给她的木盒子,里面是一只用透明的玉石雕琢而成的小兔子,只有殷长欢的手掌大小,栩栩如生,两只眼睛是两块红玉宝石,更增添了几分灵气。 殷长欢爱不释手,对叶桓道,「我觉得我们以后可以常来慈安宫坐坐。」 叶桓失笑,「这只小兔是精巧,不过东宫也不是没有类似的,即便没有,你喜欢也可以让人打造。」 「这能一样吗,」殷长欢横叶桓一眼,「东宫里的东西是我们自己的,这却是太后娘娘送我们的,意外之财懂不懂。」 说到这儿殷长欢想起她要开书院的事,「我想开一家书院,你觉得怎么样?」 「开书院?」叶桓愣了,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听错了,疑惑,「为什么突然要开书院?」 古往今来,有皇帝开书院,有王爷开书院,但女子开书院的,却一个都没有。 「也没什么大的原因,就是觉得我名下有不少的财产,我也用不上那么多,不如拿一点出来做一些有用的事。」殷长欢一边说一边打量叶桓的神色,见他没有反对的样子,她继续道,「而且我还想让女子也能上学。」 现有的书馆都不收女学生,能学习的女子都是高门大户的贵女,将夫子请到家里授课,但即便如此,女子也是不能参加科考的。 她觉得这很不公平,凭什么只有男子才能参加科考,难道男子天生就比她们女子出色吗,所以她希望能有一个让女子也能学习的书院,至少能给女子一个读书的机会。 至于女子科考,她不知道她能不能做到那一步,但慢慢来,万一能行呢。 叶桓一直不说话,殷长欢皱了皱眉,噘嘴哼道,「难道你也认为只有男子才能读书当官?」 「没有,」叶桓揉平殷长欢的额头,看着殷长欢,眼神里含着赞叹,「我只是为你感到震惊。」 「震惊什么?」 「震惊你能想到这一点。」叶桓不看低女子,也不觉得男子就是比女子能干,但不可否认,他从没想过让女子也能上书院读书。 这是称赞吧,殷长欢眉眼一弯,笑靥如花,「那你是赞同我了?」 「这是当然,」叶桓微笑,神情温柔,「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支持你。何况这是一件好事,只是做起来恐怕不会那么容易。」 虽然现在女子的地位比前朝已经要高很多,但入学科考为官却不是说说那么容易的。 「没关系,」殷长欢跳着往前走了几步,回头道,「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开头嘛,我愿意来做这个开头的人,即便我做不成,我相信以后总会有人能做成。」 叶桓道,「有需要我帮忙的告诉我。」 「放心啦,」殷长欢歪头,笑得灿烂,「你是我的人,我是不会和自己人客气的。」 已经成亲,殷长欢没事要忙,回到东宫她就找来丁进让他派人去城外将她名下的一处位于山腰上的庄子改建来当做书院。 叶桓在一旁听着,闻言道,「既要办就要办个长久,我手下有一人善修建设计,不如让他跟着去,也许会有用到他的地方。」 不是也许而是一定会有用,殷长欢惊喜道,「这再好不过了,只是让他去了会不会耽搁你的事?」 「不会。」 「那就好。」 丁进放下心来,太子身边的人自然不差,他刚才就怕郡主拒绝太子,幸好郡主脑子还正常。 下午殷长欢去了趟慈宁宫!她想起来一个人,可以负责书院的事。 这个人前世是她的手下,而现在还在太后那里。 听到殷长欢要开书院,郑太后和叶桓一样愣住了,在听了殷长欢的想法后,郑太后很痛快的将人给了殷长欢,并多给了她很多人,且对殷长欢的想法大力称赞。 若能将这件事做成,她的长欢就要名垂千史。 嘉和长公主府被抄,纪承回了纪家居住,纪莹莹虽然长期住在宫中,但纪承和她爹在纪家,她也会时不时的回纪家住几天。 v第四十四章[07.14] 在坤宁宫见过了殷长欢和叶桓,纪莹莹便出宫去了纪家,找到纪承把早上在坤宁宫敬茶一事说了,最后一边觑着纪承的脸色一边总结道,「殷长欢和太子的感情非常好。」 纪承:「那便好。」 纪莹莹坐到纪承对面,正色道,「哥,现在殷长欢成亲了,你是不是也该成亲了。」 纪承轻拍了下纪莹莹的头,「你倒是管起我的事来了。」 纪莹莹皱皱鼻子,「现在就只有我们兄妹,我不替你考虑谁替你考虑。」 她们母亲做出那样的事,纪家虽不至于休妻但她祖母已经给了他们爹两个妾室,以后再有子女是早晚的事。 她可不相信他们父亲能像以前那样在乎他们。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见纪莹莹神色担忧,纪承温和一笑,「我已经把长欢当做亲妹子,不再抱有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等送你出嫁后,若是有合适的姑娘,我会珍惜的。」 纪莹莹认真打量纪承,见他不像说谎,暗暗的松了口气,她就怕她哥为了长欢不愿意成亲。 外祖母和叶桓都这么支持她,殷长欢很高兴,直到晚上睡觉时嘴角都没有沉下来。 「这么高兴吗?」洗漱出来,叶桓熄了大部分的烛台,只余几颗夜明珠发出淡淡的光。 「非常高兴。」殷长欢盘腿坐在床上,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我终于能做一件有用的事了。」 「你一直很好,」叶桓放下床幔,床内顿时便得昏暗起来,殷长欢听到叶桓暗哑的声音,「夜深了,我们歇息吧。」 这歇息自然不会是单纯的睡觉,一直到凌晨二人才结束一切睡下,第二天便睡过了头。 「看来我昨天只是太兴奋了,并没能采阳补阴。」殷长欢缩在叶桓怀里,闷声闷气的道,「好困,不想起床。」 叶桓哑然失笑,拍拍殷长欢的背,温声,「你不是说今天要去问道庵吗?」 去问道庵是殷长欢昨天下午主动提出来的。 殷长欢都忘了这件事了,一听立刻坐了起来,一阵风似的奔向净室。今天要去见的可是正经婆母,她不能出错失礼。 殷长欢打算在问道庵陪叶琼用了午膳再回京,然而他们见到叶琼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被赶了出来。 叶琼让他们不要再去问道庵,去了她也不会见他们。叶琼是真的要皈依我佛了。 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殷长欢握住叶桓的手,在叶桓看过来时对他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我会一直陪着你。」 叶桓浅浅一笑,反握住殷长欢的手道,「长欢,我们要个孩子吧。」 「要孩子?」 殷长欢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闻言立刻就愣住了,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叶桓握住殷长欢的手往山下走,身后的问道庵静静的屹立在山上,隐约有念经声传出来。 「要个像你一样乖巧的女儿。」 他们的孩子既不会像长欢一样早早失去母亲,也不会像他一样父母亲不在身边,他们的孩子会在他们的关怀下健康快乐、无忧无虑的长大。 「可是我自己都还是个孩子,」殷长欢撅着嘴小声咕哝,「而且生孩子太恐怖了,我有点怕。」 嘉怡长公主和周氏生产时都难产了,殷长欢对生孩子的事心有畏惧。 她摇了揺叶桓的手撒娇,「我们隔两年再生吧,我们两个才成亲,我才不想这么快就多一个小不点来和我抢你。」 叶桓只是因为叶琼的事一时感慨,殷长欢这么一说他才想起殷长欢还小,不到十八岁。女子生孩子本就是一件大损元气的事,生早了伤害更大。 他虽然很期待他们两个的孩子,但他更在意殷长欢的身体。 「是我着急了,」叶桓歉然道,「等你愿意生的时候我们再要孩子。」 叶桓这么容易便妥协了,殷长欢笑得眉眼弯弯,「桓桓,你真好。」 子嗣对于平常人家来说都很重要,何况对于是身为太子的叶桓。虽然她很自信叶桓不会强迫她早点生小孩,但能听到叶桓这么说殷长欢还是很高兴。 「现在还早,不如我们回京之后去英武侯府坐坐。」叶桓道。 「好呀,」殷长欢点头,想了想又道,「还是先去叶家吧,外祖母看到我们去了肯定很高兴。时间够的话我们再去英武侯府。」 不是殷长欢觉得英武侯府不如叶家亲近,而是叶家是叶桓长大的地方,叶桓的亲外祖母,还有待他如亲子的舅舅们都在叶家,于情于理他们都该先去叶家一趟。 叶桓含笑道,「好,听你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问道庵,释然一笑。过去的事情如何他不清楚,但他尊重母亲的选择。 「师太,太子的车驾已经走远了。」 闭眼念佛的叶琼睁眼,看着面前慈眉善目的菩萨她再次闭上眼睛,低声念了一句佛语。 山风吹进庵堂,香烛的烟缓缓上升,叶琼的心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 「老夫人,太子太子妃来了,现在已经快要到二门了。」 「太子太子妃?」叶老夫人激动的站了起来,「他们怎么这时候来了?」 叶薇也在叶老夫人这儿,听见叶桓殷长欢来了她目光闪了闪,扶住叶老夫人疑惑道,「不是说太子离京去看大姑姑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不经意间的看了眼旁边一个嬷嬷,这个嬷嬷自言自语的道,「太子妃娇贵,该不会是不习惯问道庵的环境吧。」 叶老夫人闻言立刻扭头瞪向这个说话的嬷嬷,脸色沉下,厉声喝道,「太子妃岂是你可以说的,况且他们成亲前太子妃也曾多次去问道庵,怎么就娇贵了。」 叶老夫人平时都很和善,丫鬟们犯些小错她都不生气,但一旦生气就很严重,这个嬷嬷收了叶薇的不少东西所以才会这么说,见叶老夫人生气嬷嬷吓得立刻跪地求饶。 叶薇替嬷嬷求情,「祖母别生气,嬷嬷可能只是随口之言,不是故意的。」 叶老夫人神色并没有缓和,「她是随口之言,一旦传出去,对太子妃名声有损不说,还容易让别人以为我对太子妃有不满。」 叶薇不再说话,她没有想到叶老夫人竟然这么替殷长欢考虑。 叶老夫人冷声,「念你伺候我多年的份上,这次就只罚你三月月钱,要是再有下次,必不轻饶。」 「是。」嬷嬷颤声道,「奴婢知道了。」 「母亲。」叶大夫人进来,她是听说太子太子妃到了,知道他们一定会来给叶老夫人请安赶紧赶过来的。 v第四十五章[07.14] 叶老夫人对大儿媳道,「你约束着下人,让他们谨言慎行,不要胡言乱语,给太子和太子妃添无端的麻烦。」 叶大夫人看了一眼跪着的嬷嬷,「儿媳明白了。」 她看向叶薇,「叶薇也在啊?」 叶薇给叶大夫人见礼,嘴角带着乖巧的微笑,「没什么事做,便过来陪祖母说说话。」 叶大夫人不置可否的笑笑,叶薇年纪不小了,会突然这么亲近叶老夫人的用意显而易见。 「外祖母,」叶桓与殷长欢进来给叶老夫人见礼,身子还没弯下去就被人扶住。 叶老夫人看看神采奕奕的叶桓,再看看面色红润的殷长欢,笑得合不拢嘴,并将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了他们。 这是叶老夫人早准备好的,她想到了叶桓会带着殷长欢来叶家,但是没想到在成亲的第三天就来了。 现在已经过了用午膳的点,他们二人午膳只在马车上吃了点心,叶桓道,「外祖母,我们还没用午膳。」 「你是男人,一顿不吃不要紧,但怎么能让长欢饿着。」叶老夫人皱眉斥叶桓,又吩咐丫鬟去厨房让厨房赶快做点菜上来,「你们不是去问道庵吗,怎么这个时候还没用午膳?」 这话殷长欢不好说,她低头吃点心,叶桓语气平静的道,「我们在问道庵坐了一刻钟不到娘就让我们走了,也不再让我们去见她。」 叶老夫人一怔,半晌后长长的叹了口气,感叹道,「你母亲这是真的要撇下我们了。」 她对殷长欢道,「太子母亲这些年不容易,长欢不要生她的气。」 殷长欢十分乖巧的道,「外祖母放心,长欢一点也没有生气。」 很快饭食便送的上来,是鸡汤面,配得有一些爽口小菜,殷长欢吃得很满足。 吃完叶桓正要去前院见叶大老爷,一个老夫人带着一个十五六的小姑娘走了进来。 殷长欢没在叶家见过这个人,听了叶老夫人的介绍才知道这个老夫人是叶老夫人的妹妹李老夫人,小姑娘是她的孙女李姗姗。 两人上京来投奔叶老夫人,才到京城没几日,如今就住在叶家里,听到殷长欢两人来了便过来见礼。 李姗姗从丫鬟口中听到了很多关于叶桓的事,说他才高八斗,说他容貌非凡,没见到叶桓前李姗姗想一个男人再好看能有多好看,一进正堂她就看向叶桓,想知道叶桓究竟有多好看,这一看就惊住了,脸颊迅速泛起红霞。 她先给叶老夫人请安,在叶老夫人介绍了她的身份,又给她说了叶桓殷长欢的身份后她便对叶桓殷长欢福身见礼。 见叶老夫人言语中似乎很看重这一对婆孙的样子,殷长欢随手褪下一个玉镯子送给李珊珊当做见面礼。 能让殷长欢戴上手的都不是便宜货,李老夫人推迟,叶老夫人笑着道,「收着吧,这也是长欢的一番心意。」 李老夫人这才示意李姗姗收下,李姗姗捧着手镯,她家里原本也是不差的,但这样的手镯即使是她没有家道中落的时候也不曾拥有过。 捏着手镯,李姗姗给殷长欢福身道谢,「多谢太子妃。」 殷长欢微微颔首,旋即对叶桓道,「你去前院吧。」 叶桓点头,同叶老夫人与叶大夫人告辞后他便出了正堂。直到看不见叶桓的身影后李姗姗才念念不舍的收回目光,却发现叶薇在看她。 李姗姗立刻脸如火烧。 在叶家待了一个时辰后殷长欢和叶桓离开前往英武侯府。 送走叶桓与殷长欢,叶老夫人状似随意的对叶薇道,「太子和太子妃感情好,想来以后太子是不会纳妾的。」 叶薇心头一颤,祖母是随口说的还是在敲打她。 定了定神,叶薇道,「祖母说得是。」 周氏对殷长欢和叶桓的到来惊讶又惊喜,拉着殷长欢一直问她在东宫里的生活。 虽然知道宫里有郑太后和皇帝,殷长欢不可能会吃亏,但是不问一问还是不放心。 问过了殷长欢的新婚生活,周氏想起殷白雪,道,「你知道吗,殷白雪进端王府了?」 这段时间殷长欢一直忙于成亲的事没听说这个,「什么时候?」 「就最近的事,」周氏叹了口气,「是姨娘,连个夫人都没能当上。」 殷长欢眉梢动了动,看来这次傅怿脑袋清楚了。顾如月比前世的她运气要好,但还是比不上这一世的她。 在英武侯府用了晚膳他们才回宫,前脚进东宫,后脚宫人就来传皇帝召见叶桓。 叶桓对殷长欢道,「应该是问母亲的事。」 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皇帝一定知道他们没在问道庵多留的事。 殷长欢原本对皇帝与叶桓母亲的纠葛很好奇,但今日见叶琼要彻底的皈依佛门她忽然就不那么好奇了。能让叶琼丢下叶桓出家,这段感情一定是悲伤大过欢喜。 这个晚上两人没有探讨人类繁衍大事,说了一阵话后相拥着睡了过去,结果第二天醒来,叶桓的手麻了。 婚后的日子和殷长欢预想的一样舒适,很快便迎来了纪莹莹与顾源的婚事。 殷长欢亲自去库房选了添妆礼,希望纪莹莹能看在这么丰厚的添妆礼的份上,在洞房花烛夜发现顾源身体正常时,少骂她几句。 要知道这也不能全怪她,要怪就怪叶桓。 纪莹莹成亲,赵太后向皇帝提出要让纪莹莹在皇宫里出嫁。 只有皇帝的女儿才能在皇宫里出嫁,赵太后是希望通过这件事让世人知道纪莹莹仍然是那个受尽宠爱的柔乐郡主,也是在告诫南阳郡王府要好好对纪莹莹。 皇帝对这个外甥女也很爱护,这个要求没有多过分,他自然没有不应的。 看着眼前的几个大盒子,纪莹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问,「这些都是给我的?」 殷长欢是哪根筋不对,还是发大财了! 「对呀,」殷长欢随手打开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对儿玉如意,「看看都喜欢吗?」 玉如意的材质是羊脂白玉,纪莹莹拿起一个玉如意,入手细腻温润,「你送我这么多添妆礼做什么?」 她抿着唇皱着眉,围着殷长欢转了两圈后想到什么道,「说,你是不是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从小就是这样,殷长欢一旦不占理的欺负了她,隔天就会送来些小东西,偏偏她还死不承认她不占理。 「怎么会,」殷长欢不自在的别开眼,打量着已经挂起了红绸的房间,「我只是想着你好不容易成亲了,多送你点东西好祝贺你新婚快乐。」 v第四十六章[07.16] 纪莹莹怀疑,「真的?」 「真的,我骗你做什么。」殷长欢端起一杯茶,低头喝,不去看纪莹莹的眼睛,「再说了我现在能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纪莹莹还是不太相信殷长欢的话,但她也想不出殷长欢能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说来最近两个月的殷长欢对她都还很挺好,好到让她怀疑这个人还是不是殷长欢本人。 「行吧,我就勉强相信你的话。」 殷长欢暗暗吐出一口浊气,紧接着就听到纪莹莹语气一变,「但是要让我知道你真干了什么坏事,到时候我再找你算账。」 殷长欢撇撇嘴,都收了她那么多添妆礼居然还想着要找她算账,太过分了,幸好她有叶桓,实在不行,就把叶桓出卖了。 她相信为了她,叶桓一定没有怨言。 今日来给纪莹莹添妆的夫人小姐很多,见到纪莹莹和殷长欢说说笑笑,言语间完全没有隔阂,也不曾因为殷长欢太子妃的身份而生疏,这些人对纪莹莹都刮目相看。 她们心想这柔乐郡主看着大大咧咧的样子,不想竟然这么的有心机,竟然将太子妃笼络得这般好。再看太子妃殷长欢,呵,看着挺精明的,可结果呢,傻乎乎的,竟然对仇人的女儿这么好。 送了添妆礼,殷长欢去看了看纪莹莹的嫁妆和聘礼。 纪莹莹是纪家之女,她出嫁纪家为她准备了嫁妆,赵太后身为皇帝的生母,私产丰厚,秉着就算比不上殷长欢的嫁妆也不能差太多的原则,她给纪莹莹陪嫁了不少的东西,所以纪莹莹的嫁妆比一般的公主还要多。 至于纪家送的聘礼,虽没有叶桓送殷长欢的那么多,但也不少,里面的一对大雁听说还是顾源亲自去捉的。 殷长欢想起了她成亲时叶桓送的大雁。叶桓不会武,大雁自然不是叶桓亲自去捉的,她当时觉得没什么,但现在看了顾源亲手捉的大雁想,叶桓不会武她会啊,早知道她去亲手捉一对大雁送给叶桓了。 御书房,高公公在外面犹豫半天,听到了皇帝的笑声才进了内殿。 殿内,皇帝和叶桓正在谈话,看着心情不错的样子。心情这么好,听见他禀报的消息应该也不会大发雷霆吧。 伴君如伴虎,当今圣上虽然不像历史上的暴君那样喜怒无常,但盛怒起来仍然令人畏惧。 「皇上,」给皇帝行完礼,他又侧身给叶桓见礼。 皇帝看见高公公道,「你怎么进来了?」 高公公看了眼太子,没有立即回话,似乎是不想让叶桓听到他说的话。叶桓起身便要告退,反正他和皇帝也没有说什么正事,不过是皇帝在讲殷长欢小时候的糗事。 「坐着,」皇帝看向高公公,笑骂道,「有话就说,朕还不了解你这老货,如果真不想太子听见,你就不会在这个时候进来了。」 「皇上圣明,」高公公嘿嘿一笑,而后收敛笑意肃容道,「适才皇陵那边传来话说柔乐郡主的母亲想回来参加明日柔乐郡主的婚宴。」 嘉和被废,但还是皇帝的亲妹妹,高公公也不好直呼其名,便以纪莹莹母亲来称呼嘉和。 皇帝闻言嘴角顿时一沉,厉声喝道,「她算计莹莹的时候可想到莹莹是她的亲女儿。」 高公公躬身沉默,心说嘉和算计柔乐郡主那不是为是为柔乐郡主好吗,只可惜阴差阳错,成了如今的局面。 高公公猜皇帝就不可能同意,只是他还是不敢不报,万一呢。 皇帝凛声吩咐,「这件事就不必让柔乐知道了。」 「是,」见皇帝心情不虞,高公公道,「奴才刚听说太子妃去慈安宫送添妆礼,听说送的都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皇帝神色稍霁,「长欢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可是嘉和竟然多次谋害这个好孩子,皇帝更气了,一气就把才收到的贡品赏给了殷长欢。 这是刚收到的贡品,皇帝只给了一部分给纪莹莹当嫁妆,还没来得及分给其他人。 叶桓婉拒,皇帝白他一眼,「又不是送给你的。」 叶桓:……这可能不是他的亲爹吧。 出了御书房,高公公就要去整理皇帝赏给殷长欢的东西,叶桓叫住他,语气淡淡的问,「不知嘉和的事是谁传给高公公的?」 高公公心下一跳,太子太子妃夫妻情深,嘉和又多次谋害太子妃,太子必定对嘉和恨之入骨。 高公公很诚实的说了一个人的名字,是赵家人。 「嘉和虽然曾经是长公主,但现在爵位已经被废,就只是一个庶民,庶民的话哪能这么轻易的传到父皇这里,」叶桓看着高公公,似真似假的一笑,「高公公说是不是?」 这是在让他以后不要再将嘉和的消息传给皇帝,高公公面色不变,心却砰砰的跳,他是皇帝的人,太子就一点不担心他把这件事告诉皇帝,还是说太子就这么自信皇帝不会因此生他的气。 叶桓离开后高公公在原地站了很久,最后去库房整理贡品,嘉和已经被废,太子和太子妃却是盛宠在身,选谁是一件很明显的事。 没两天,高公公听说那个让他帮忙传信的赵家人被撸了官职,理由是立身不正。 高公公以为赵太后又会来找皇帝闹,毕竟这个赵家人算是嫡系了,结果赵太后没有来,就好像不知道这件事情一样。 前头刚送出一些东西,转头就收到皇上的赏赐,殷长欢高兴的哼起了小曲儿。 在听了叶桓描述御书房的事后她一脸了然的道,「肯定是皇舅舅听到嘉和,又觉得亏欠我,想补偿我。」 拿起其中一把镂空的金扇子,殷长欢感慨道,「真希望她每天都能闹出一点事来。」 叶桓:…… 那父皇可能会成为历史上最穷的一个皇帝。 晚上,赵太后找来了纪莹莹,问殷长欢送的添妆礼。 听到殷长欢送了很多好东西,赵太后压住想上翘的嘴角,哼了一声,「算她懂事 事,不然哀家一定要让她知道厉害。」 纪莹莹抬头瞅了赵太后一眼,殷长欢当郡主的时候您都不能让她知道厉害,现在人家当太子妃了,您能让她知道厉害才怪了。 想着这是她的亲外祖母,而且她白天也才放过类似的狠话,纪莹莹便将这些话咽了回去。 「只是怎么皇帝又在赏赐殷长欢,」赵太后想起这件事,不满的道,「要是那些东西都给你当陪嫁该有多好。」 纪莹莹悠悠道,「算了吧,我是看明白了,在皇舅舅心里我永远都比不上殷长欢,但好在皇舅舅对我也不差,满足了。」 v第四十七章[07.16] 见纪莹莹不上进的模样,赵太后气得直戳她的额头,完了又细细叮嘱纪莹莹嫁进顾家后千万不能如此。 她们争不过慈宁宫的祖孙,还争不过顾家的人么。 纪莹莹点头,「外祖母,你放心吧,要是顾源敢对我不好,我就和离,再养几个面首。」 赵太后本来还有话要说,一听纪莹莹的话顿时噎住,把她原本要说的都给忘记了。 纪莹莹离开回她的偏殿时,赵太后叫住她,语重心长的道,「莹莹,咱们我们不能吃亏,但是也不能做恶毒的坏事知道吗?你有委屈进宫找外祖母,外祖母给你做主,以后外祖母走了还有你皇舅舅,再不济还有殷长欢呢。你可不千万不要学你娘,凡事看开一点。」 纪莹莹歪了歪头,「找殷长欢?」 赵太后面色有一瞬间的不自在,旋即又恢复正常,理直气壮的道,「她是你表姐,她成亲哀家送了她这么多好东西,她帮顾着你一点怎么了?」 纪莹莹嘴角嗫喏了一下,不说以后的,就她现在收到的郑太后和殷长欢送的礼也值她外祖母送的了。 「我明白了,」身为赵太后的外孙女,纪莹莹知道该怎么说话才能让赵太后高兴,「外祖母放心,我一定紧贴着殷长欢不放。」 「也不用紧贴着不放,我看殷长欢这人也不是很聪明,」赵太后连哀家两个都不说,「时不时的给她点好处就行了。」 纪莹莹住的偏殿里,一位嬷嬷正等着她。 「见过郡主,」嬷嬷的旁边站得有一个宫女,宫女手上拿着一个被红绸盖着的托盘,没有什么高度,就像托盘里并没有放什么东西,「奴婢受太后娘娘吩咐过来教导郡主。」 「外祖母?」纪莹莹奇道,「我刚从外祖母那边过来,怎么没听到外祖母说这个事。」 嬷嬷嘴角含着意味深长的笑。 纪莹莹给自己倒了一杯蜂蜜水,小口小口的喝着,「教我什么?」 嬷嬷侧身揭开托盘上的红绸,从托盘里拿起一本不太厚的书,并将书放到纪莹莹旁边的高几上,面无表情的道,「奴婢是来教导郡主人事的!」 人事??? 咳咳咳…… 纪莹莹一愣,忘了她正在喝蜂蜜水,毫不意外的呛了,等她缓过来之后扭头一看,高几上的书的封面上写些避火图几个大字。 顾源又不能人道,她学这个做什么! 「不用,」纪莹莹毫不犹豫的拒绝道,「我不需要。」 嬷嬷没有半点意外,一脸的意料之中,「夫妻敦伦乃繁衍大事,郡主不必害羞。」 纪莹莹斜了嬷嬷一眼,这位嬷嬷哪知眼睛看见她害羞了,她是真觉得没必要好不好。 只是她既然想着要给顾源治一治这个毛病,说不定真的能治好,现在了解一下也没坏处。 两刻钟后纪莹莹红着脸颊看嬷嬷离开,夫妻之事居然是这样的,长见识了。 殷长欢一睁眼就对上叶桓的眼睛,看样子,他已经醒了好一会儿了。 殷长欢一点也不惊讶,事实上自从他们成亲以来,除了新婚的第二天殷长欢是先于叶桓醒来,其他时候都是叶桓先起床。 「你醒了怎么不起来?」她揉了揉眼睛准备起床,今天纪莹莹成亲,她要早点去慈安宫帮纪莹莹撑场子。 天气热,殷长欢只穿了最轻薄的寝衣,寝衣有些透,能看见里面绣着并蒂莲的青色肚兜。叶桓拿过床边的外袍给殷长欢展开,伺候着她穿衣,嘴里道,「没什么事就想多躺会儿。」 殷长欢睨他一眼,昨天才忙到三更天怎么可能没事,要找理由也找一个可信的理由啊。 洗漱完殷长欢坐在妆奁台前一边护肤一边任宫女给她梳头。 拿起一个琉璃瓶,见里面的东西已经快要见底,她皱了皱眉,狐疑道,「我怎么觉得这瓶凝露用得这么快呢?」 坐在一旁拿着书看打发时间的叶桓的手顿了顿,若无其事的道,「怎么会,应该是你感觉错了吧。」 「不应该,」殷长欢摇头,「以前这样一瓶凝露我能用一个半月,可我才住进东宫多长时间,这都是我要用完的第二瓶了。」 若云道,「太子妃这么一说好像是比以前用得快多了。」 倒出一点凝露,殷长欢一面擦脸一面看着叶桓的脸颊羡慕道,「要是我能像桓桓你一样,不用擦这些东西皮肤都能这么嫩白如玉就好了。」 叶桓看她一眼,「用嫩白如玉形容是不是不太好?」 「有吗?」殷长欢眯眼一笑,「我觉得很合适很恰当。」 叶桓嘴角僵了僵,「你高兴就好。」 殷长欢噗嗤一笑,身子往前一倾,当着众宫女的面在叶桓脸颊上亲了一口,「放心,我不会在外人面前这么说的。」 若云努力保持微笑,太子妃的意思应该是她们是内人吧,总不能是太子妃没把她们当做人。 用完早膳,殷长欢去了慈安宫,纪莹莹正在绞脸,疼得她哇哇大叫。 「有这么疼吗?」殷长欢坐到一边,慢悠悠的吃着葡萄。 「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纪莹莹眼睛都疼红了,「我就不信你绞脸的时候不疼。」 殷长欢嘿嘿道,「真不好意思,我天生汗毛少,成亲时嬷嬷说我可以不用绞脸。」 「殷长欢,」纪莹莹顺手拿起妆奁台上的一个木盒子朝殷长欢砸过来,「我今天成亲,你就不能不气我吗?」 「郡主!」 看见木盒子被丢出去,宫女和梳妆嬷嬷都惊了,这个木盒子里面是赵太后才送来的玉镯子,说是赵太后进宫时赵太后母亲送的,这么有意义的镯子居然就这么被扔出去了。她们都来不及惊讶纪莹莹对殷长欢直呼其名的事。 在宫女嬷嬷惊恐的眼神中,殷长欢准确无误的接住了这个匣子,交给宫女后,「我这不是看你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想让你有活力一点吗?」 纪莹莹冷笑,敬谢不敏。 「今天你成亲呢,能不能稍微甜蜜羞涩一点。」殷长欢一点不受纪莹莹冷脸的影响,继续苦口婆心的道。 纪莹莹翻个白眼,「说得像你成亲的时候甜蜜羞涩了一样。」 「我虽然没羞涩但是我很期待呀,」殷长欢说「你再看看镜子里面的你,知道的人知道你今天成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上刑场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顾源的情况,」纪莹莹嘴角一垮,「有什么值得甜蜜羞涩期待。」 v第四十八章[07.16] 殷长欢一听立刻反应过来纪莹莹指的是顾源不能人道的事,丈夫不能人道,又不是自己喜欢的男人,的确没有什么期待。 殷长欢都快忘了这件事的,她居然还这么怼纪莹莹,真是不要命了。 赶紧倒了杯茶,亲自送到纪莹莹手边,意有所指的道,「不要气馁,万一有惊喜呢? 」 纪莹莹哪能想到殷长欢话里的意思,恹恹的道,「能有什么惊喜,惊吓还差不多。」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殷长欢讪讪一笑,不再说话。 老天保佑,希望纪莹莹今天晚上不要太惊讶。 要不是还有一点点良心,殷长欢都想诅咒顾源不举了。 纪莹莹在皇宫出嫁,几个王妃都来送嫁了,见到殷长欢这么早就过来了,庆王妃嗤了一声,嘲讽道,「太子妃和柔乐郡主倒是感情好。」 殷长欢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看着顾如月道,「端王妃脸色不怎么好,是生病了吗?」 安王妃笑着道,「可不是生病了,五弟妹是大喜了。」 顾如月羞涩的笑了笑。 「恭喜呀。」殷长欢佩服的看着顾如月,这个一个小小的人居然就怀孕了,好勇敢,佩服。 庆王妃见殷长欢不理她气得咬牙,听见顾如月有喜了先是恭喜了顾如月一番,然后扭头就对殷长欢道,「说来太子妃也没有比五弟妹晚成亲多久,五弟妹都有了好消息,不知道太子妃什么时候也有喜事?」 这话换个人问,语气好一点不会有任何问题,偏偏庆王妃的语气不阴不阳的,听着就让人火大,似乎在嘲讽殷长欢不能生似的。 殷长欢终于给了庆王妃一个正眼,答非所问的道,「庆王妃,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最讨厌吗?」 庆王妃一愣。 殷长欢唇角弯了弯,眼神却很冷,「和尚训道士――管得宽的人最讨厌,庆王妃应该不想成为这样的人吧。」 「你……」庆王妃深吸一口气,她惹不起殷长欢,最多只敢在嘴上说几句占点便宜,「我不过是关心太子妃,太子妃何必如此。」 「关心我?」殷长欢冷冷的呵了一声,「那还是算了,关心我的人很多,不缺你一个。」 怼完了庆王妃,殷长欢立刻扭头,笑眯眯的盯着顾如月的肚子,「几个月了?」 顾如月低头看了一眼肚子,神色间充满了慈爱,「快三个月了。」 那是刚成亲就怀上了,傅怿那个渣运气可真好,殷长欢继续问,「你都不觉得生孩子很恐怖吗?」 她们的肚子才多大,那么大的一个孩子居然要在她们肚子里待十个月,生产的时候更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一想到这点,殷长欢后背就发凉。 「是有点让人害怕,」顾如月笑得很开心,「但一想到会有一个留着我血液的孩子,我就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听出殷长欢有点怕生孩子,顾如月道,「其实没那么恐怖的,只要按照大夫说的做,一般都不会有问题。而且学武的人生起来应该会更容易。」 殷长欢眼睛一亮,「还有这种说法?」 顾如月笑笑道,「太医让我平日多活动活动,不要整天躺在床上,说这样以后生起来会容易一些,所以我才会觉得学武的人应该会更容易。」 殷长欢点头,深以为然的道,「有道理。」 但她还是怕,要是男人能生孩子就好了。 吉时在傍晚,送纪莹莹上花轿后殷长欢和叶桓坐上了马车,从另外一条近路赶到了南阳郡王府,其余的王爷王妃也一样。 有赵太后在,谁敢不来,他们可没有殷长欢敢于直面赵太后的勇气。 纪莹莹和顾源的婚礼办得很是盛大,一是纪莹莹身份斐然,二是顾源是叶桓的表弟。 虽然名义上说叶桓是过世陈贵妃的儿子,但大家心里都清楚叶桓真正的母亲,而顾源就是叶桓的亲表弟,和叶桓关系挺好,本身又有郡王的爵位在身。 夜色渐深,顾源摆脱一众宾客回喜房,一推门,他惊得目瞪口呆,原本应该坐在喜床上等他揭盖头的新娘已经自己揭了盖头,娶了凤冠,坐在桌子旁大吃大喝。 喜婆和丫鬟给了他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可见他们已经劝过了但无用。 听到他进来的声音,纪莹莹扭头,看见顾源道,「回来了,我饿了就先吃了,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顾源:……他们今天才成亲,为什么纪莹莹的语气仿佛他们已经成亲几年了似的。 「不介意,你高兴就好。」 挥了挥手让丫鬟喜婆等人退下,见纪莹莹吃得欢他便先去净室洗漱,等他出来纪莹莹也吃得差不多了,还夸道,「你们家厨子不错。」 顾源面无表情,「谢谢夸奖,以后也是你家了。」 「说得也是。」纪莹莹进净室洗漱。 洗漱出来顾源坐在床上看书,纪莹莹慢条斯理的护了肤通了发才准备熄灯睡觉。 她正要吹熄蜡烛,顾源急声,「你要干什么?」 纪莹莹回头,「吹蜡烛啊,你看不见啊。」 顾源吸气,这是他的夫人,他们才刚成亲,不能吵。 「这是新婚夜的龙凤烛,不能吹,要燃一晚上的。」 纪莹莹瞅了瞅两根大蜡烛,低声嘀咕,「还挺讲究的。」 「那睡觉吧,」纪莹莹躺上床,盖好被子,「我都困死了。」 见纪莹莹闭上眼睛准备睡觉,顾源想难道不洞房了吗?他正要开口又一想纪莹莹虽然厉害但毕竟是个女子,面对这种事情也会害羞的。 自觉看穿了纪莹莹的顾源放下床帐,男人嘛,这时候就该主动一点。 眼睛闭上了还是能感觉到光亮,在感觉到眼前一下子黑了下来后,纪莹莹猛然睁眼,看见顾源正在俯身,目标不明,但肯定不是她身下的床。 「你要干什么?」 顾源被纪莹莹的突然睁眼吓了一跳,但还是很理所当然的道,「洞房啊!」 纪莹莹一手伸出一只手指,戳着顾源的肩膀将人推开,「你又不能人道,洞鬼个房啊。」 不能人道??? 顾源神色呆滞的看着纪莹莹,他刚才听见了什么,还是说他是因为要洞房,太兴奋所以出现幻觉了。 摇了摇头,让头脑保持着清醒,顾源问,「你刚才说话了吗?」 「废话,你说呢!」纪莹莹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顾源,想着既然开了口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劝一下他寻医看病的事。 于是纪莹莹坐了起来,盘腿,一脸严肃的道,「顾源,我知道这个毛病让你很没有面子,但你要明白,这不是你想,更不是你的错,你要学着看开一点。 v第四十九章[07.16] 我们现在已经成亲,你们南阳郡王府又只有你一根独苗苗,以后还要靠你繁衍子嗣。所以我想呢我们还是找几个名医来看看,兴许只是个小毛病,稍微吃点药扎个针就好了。」 还要扎针?想起那一根根比手指还要长的银针,顾源咽了咽口水,不,他不同意扎针。 见顾源脸上神色越发冷了,纪莹莹给了他一个怜悯的眼神,旋即长长的叹了口气,苦口婆心的道,「我并不是嫌弃你才这么说的,实话告诉你,在我们还没有定亲前我就知道了这件事,但我还是选择了嫁给你。」 顾源:知道他不举还要嫁给他,难道纪莹莹对他是真爱? 顾源这样想着忽然觉得不对,他被纪莹莹的话说绕了,他什么时候不举了。 顾源瞬间脸黑如墨。 纪莹莹看见了顾源的黑脸,但她只当是因为她说出了顾源不举的事顾源觉得没面子才黑脸,于是犹自道,「既然我在明知道你不举的情况下依然嫁给了你,所以我也希望你能做出一点努力。毕竟我们是夫妇,在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们应该会相伴一生了。」 「谁告诉你我不举的?」话是从顾源牙缝里挤出来的。 「这个不能告诉你。」纪莹莹摇头,殷长欢能把这件事告诉她是好意,她说出殷长欢的名字就没有义气了,她纪莹莹才不当这种人。 「你就这么相信这个人的话?」 纪莹莹挺了挺胸,「当然,她有什么理由骗我。」而且殷长欢在大事上从不说谎,在小事上就不一定了。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答应和我的亲事?」顾源直勾勾的盯着纪莹莹,「你只要把这件事说出来,加之有皇上和太后娘娘等人,即便你不与我定亲应该也不会有人会说你。」 顾源的目光太锐利,纪莹莹莫名有点不自在,但又不想在顾源面前露怯,抬着下巴,气咻咻的道,「要你管,我想答应就答应。」 顾源定定的看了纪莹莹一会儿,忽然低声一笑,有什么可气的呢,反正对他没什么影响,他还是娶到了夫人,虽然这个夫人的脑袋似乎有点问题。 「你笑什么?」看见顾源笑了,纪莹莹莫名的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她往后缩了缩,「你不会要杀人灭口吧,我们明天还要进宫谢恩,你不能害我。」 顾源身子往前一倾,邪魅笑道,「我怎么可能会想害你,我只是想身体力行的让你知道我到底举不举。」 顾源看得太近,纪莹莹有点呼吸不过来,脸颊慢慢变红,期期艾艾的道,「你要干什么?」 顾源靠近纪莹莹的耳边,声音轻不可闻,但纪莹莹却诡异的听得很清楚,他说,「我举不举你要试过了才知道吧。」 试?怎么试? 很快纪莹莹就知道怎么试了,托昨天晚上那么嬷嬷的教导的福,在感觉到某个变得又大又热又烫的东西时,纪莹莹就知道她被殷长欢骗了。 「殷长欢,我要和你拼命!」 「太子妃,」顾源停下动作,额头青筋蹦起,眼眸猩红,「是太子妃给你说我不举的。」 身体的感觉有些奇怪,纪莹莹红着脸颊道,「不是。」 就算殷长欢骗了她,这种事情她自己解决就行,用不着告诉顾源。 顾源眸光微动。 这一晚纪莹莹在心里骂了无数次殷长欢,然而在顾源另类的逼问手段下,她还是没有说出殷长欢就是告诉她顾源不举的那个人,虽然顾源心里猜了个大概。 「哈欠!」殷长欢看了眼天色,揉了揉鼻子,「不会是纪莹莹在骂我吧。」 叶桓疑惑,「她为什么骂你?」 殷长欢侧首,没好气的瞪叶桓,「你还问为什么,你做的好事都不记得了吗?」 叶桓想了起来,他轻咳两声,悻悻道,「要不明天你称病待在东宫不要出门了?」 殷长欢挑眉,「太子殿下,你真是在教我撒谎吗?」 「我只是觉得你会想要这么做,」叶桓面不改色,「如果你不想一直待在东宫你也可以出去。」 「那万一纪莹莹凶我怎么办?」 「有我在,她不敢凶你。」 殷长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的确,纪莹莹就是再气也不会当着叶桓的面凶她。 翌日,殷长欢待在东宫没有出门,她想了一下,这个时候还是避着纪莹莹一点的好。 只是殷长欢没有想到的是,她不出去纪莹莹自己上门了。 「太子妃,柔乐郡主来了,」宫女急匆匆的进来禀道。 殷长欢正在听说书,闻言浑身一震,「她表情怎么样?」 宫女不知该如何回答,求助的看向若云,若云道,「柔乐郡主看着可有生气?」 宫女摇头,「没有。」 殷长欢皱眉,没有生气,怎么可能,要是她是纪莹莹不气得跳脚才怪,难道顾源真的不行,还是说昨天洞房太累,凶不起来了。 「太子妃。」纪莹莹很快被人迎进来了,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殷长欢见了心里顿时一个咯噔,还没开口说话,就看见纪莹莹走到她面前,对她福了福身,「柔乐见过太子妃!」 殷长欢:……完了完了,纪莹莹怕是气傻了。 「莹莹啊。」殷长欢干干一笑,心虚的表情显而易见,她亲手扶起纪莹莹,「你今天怎么这么客气?」 纪莹莹抽出她的手,不再装模作样,看着殷长欢冷冷一笑,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看来你早就知道你说的是谎话,我还当你不知情呢。」 殷长欢:……失策啊。 殷长欢给了若云一个眼神,若云奇怪的看了眼纪莹莹。奇了怪了,柔乐郡主居然也有对她们郡主甩脸色的一天,问题是她们郡主竟然没生气,还小意的哄着,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再好奇若云也不敢偷听,带着宫人退下。 「纪莹莹,这其实也不能怪我,」殷长欢坐到纪莹莹旁边,为难道,「这一切都是误会!」 纪莹莹横她,冷声哼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害得她在顾源面前丢了这么大不说,还被顾源在过程中一次又一次的逼她说他很行。 殷长欢讪讪一笑,「那不是不敢告诉你吗?」 「莹莹,你知道我是从哪知道这个消息的吗?」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殷长欢决定放出终极杀招。 「从哪知道的?」 「太子,你表哥!」 「他怎么知道顾源不举?」 v第五十章[07.16] 「也不是他知道。」殷长欢把叶桓为了不让她对顾源有好感所以形成了这个误会的事说了出来,末了道,「都是你表哥不对,这事怎么能乱说的,要是他当初能直接说我想错了,不就没有这个误会了吗!所以要怪就怪你表哥。」 纪莹莹:…… 想不到太子看着人模狗样,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她以前喜欢太子是瞎了眼了吧。 另一边,顾源对叶桓道,「昨天晚上我从莹莹口中知道了一个消息?」 「嗯?」叶桓轻轻抬了下眉,虽然没有说话,但疑惑之色很明显,仿佛他对这件事一点也不知情。 殷长欢哪里会无缘无故的说他不觉,顾源想了一晚上,笃定这一切和叶桓脱不了关系。 「昨天莹莹竟然说我不举,」顾源皱紧眉头,气愤不已,「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没良心,竟然如此诋毁我,太子你说,这背后之人是不是很过分。」 叶桓端着茶盏,风淡云轻的道,「的确是过分了,只是我想这人应该也不是故意的,对你也没什么损失,我看就算了吧。」 顾源:好了,可以肯定这个人是太子了。 「话虽如此,但这事关男人的尊严,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可是就算你找到了人你能做什么呢?」叶桓慢悠悠的说,「有那个精力,不如放在公务上。」 顾源:赤裸裸的威胁!然而也不无道理,他能做什么呢,他什么也做不了,谁叫这两个人是太子太子妃呢。 为什么他这么倒霉,遇上了这个一个坑人的表哥。 中午,叶桓带着顾源回东宫用午膳,纪莹莹一直待在东宫,享受着她几乎没有享受过的殷长欢的殷勤服务。 用过午膳,送走这对新婚夫妻,殷长欢大松口气,「可算是走了。」 叶桓失笑,牵着她往回走,「你应该把是我说顾源不举的事告诉纪莹莹了吧?」 「你怎么知道?」 「回来时她敢怒不敢言的看了我一眼。」 殷长欢瘪嘴,对叶桓就敢怒不敢言,对她就又凶又吼,如此区别对待,看来她那份添妆礼是打了水漂了。 坐上马车,纪莹莹不理顾源,自顾自的闭目养神。 事实上从今天早上醒来开始,纪莹莹就没有给过顾源一个好脸色。 马车缓缓驶离皇宫,顾源去拉纪莹莹的手被纪莹莹猛的甩开,睁眼瞪他,眼睛圆溜溜又水润,像只奶凶奶凶的小奶猫,没有半点威慑不说反倒只会让人更想欺负她。 「你生什么气,」顾源再次握住纪莹莹的手,他的力气大,上次是没用力,这次纪莹莹没能挣脱来,挣了两下见挣不开便索性放弃了,反正更亲密的事都做了。 见纪莹莹不再挣扎,顾源笑了笑道,「我没生病不是一件好事吗,难道你还想着我生病不成?」 「我生的是这个气吗?」纪莹莹没好气,「我气得明明就是……就是……」 她说不出来,再次狠狠的剜顾源一眼,臭男人。 顾源低声一笑,语气揶揄,「气我欺负你?」 纪莹莹红了脸颊,骂道,「不要脸。」 「我是你的夫君,这夫妻敦伦是……」 这是大街上,他们虽在马车但万一被人听见怎么办,纪莹莹吓得赶紧捂住顾源的嘴巴,小声骂道,「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啊!」 为了捂住顾源的嘴,纪莹莹的身子不得不往顾源的方向倾了倾,便没坐稳,顾源的手微微一用力,她就不由自主的扑在了顾源怀里,想起来却被顾源抱得紧紧的。 她挣了挣,「你放开我!」 「不放,你是我夫人,我抱你天经地义。」 鬼个天经地义,她要回宫,她要和离。 正在纪莹莹要开口让车夫将马车赶回皇宫时,顾源把手放到了纪莹莹的背上,一下又一下,轻轻的摩挲,动作温柔至极,纪莹莹一下就顿住了。 感觉到纪莹莹不再挣扎,顾源温声道,「不要闹了好不好,我们既然成了亲就是要相伴一生的,我顾源虽没有别的本事,但我会尽全力护着你,护着我们的家,护着我们的孩子。」 顾源的怀抱很温暖,纪莹莹思绪散开。 她其实也没有多生气,她就是羞,加之昨晚上又在顾源面前丢了那么大的一个脸,她就更没办法心平气和的面对顾源,但实际上顾源能身体健康她挺高兴的。 再看顾源的行为,虽然去年定亲之前他们有过不愉快,但自从他们定亲之后顾源对她就很不错了,即使她偶尔冷言冷语,顾源也不在意。 现在顾源这么一番掏心掏肺的话,纪莹莹听了心里还觉得挺温暖的,她已经嫁给顾源,自然还是希望他们能好好相处,若是顾源能像太子宠爱殷长欢那样宠爱她就更好了。 心里已经决定原谅顾源,但纪莹莹可不想就这么放过他。 她问,「真的?」 「真的。」顾源的语气很郑重,就像在说一个誓言。 纪莹莹轻轻一挣,顾源松开她,他看见纪莹莹眼珠子一溜,心里一跳,就知道纪莹莹要使坏,果不其然紧接着他便听到纪莹莹挑着眉头问,「那要是殷长欢欺负我呢?」 顾源:「……你要相信我有一颗护你的心。」 纪莹莹不屑的哼了声,她要这颗心有个屁用。 顾源笑了下道,「如果夫人愿意在太子欺负我的时候护着我,我就会在太子妃欺负你的时候护着你。」 纪莹莹被顾源的无耻惊呆了,「太子是你的表哥,你和他更亲近,我怎么帮你。」 「太子同样是你表哥,」顾源慢条斯理,理由充足,「况且太子妃还是你表姐呢,你都不能帮我,我怎么帮你。」 纪莹莹:…… 这么会怼她的夫君拿来有什么用,气! 一夜恩爱,早上醒来后叶桓去上早朝,殷长欢着男装打扮,离开了皇宫,前往她的书院。 两个多月的时间,殷长欢的书院已经修整好,还招了几个夫子,殷长欢今日便是去查看书院顺便见那几个夫子的。 这是她想办的书院,总不能去都不去一次,将所有事情交给下属。 马车在宫门处被拦下,看着这个郡主规制的马车,守宫门的侍卫很疑惑。能在宫里做马车的郡主只有两个,一个是如今贵为太子妃的德阳郡主,一个是才嫁人没几天的柔乐郡主,柔乐郡主不在宫里,太子妃不可能有太子妃规制的马车不坐坐郡主规制的马车吧。 这也是巧,这个侍卫是才升上来的,以前的侍卫一看骑在马上的护卫就知道里面的人是殷长欢。 v第五十一章[07.20] 马车顺利出宫,侍卫小声嘀咕,「太子妃怎么不坐太子妃规制的马车。」 「这个太子妃可和历史上的太子妃不一样,从她进东宫以来这短短两个多月,她单独出宫不知道多少次了,」走来一个侍卫道,「我想应该是为了不让人注意才坐了郡主规制的马车。」 新来的侍卫惊讶,「皇上太后他们都不管吗?」 不说太子妃,就一般人家的儿媳妇经常出门都不太好。 「管什么管,你不知道在这宫里宁可得罪皇上太后,也不可得罪太子妃吗。」侍卫看了看左右,小声道,「据说前不久后宫里的一个妃子仗着皇帝宠爱欲抢内务府要送给太子妃的锦缎,太子妃还不知道这件事,皇帝就将人降级了。」 新来的侍卫啧啧出声,「我怎么感觉太子妃才是皇上的亲女儿。」 「谁说不是了。」老牌侍卫看着殷长欢的马车,「我们在这儿当差,以后遇见太子妃的机会多了去了,可得机敏着点。」 马车离开京城直奔书院。 书院是由她的一个庄园改建的,在山腰上,而这座山也在殷长欢名下。 马车不能直接到书院,停在山下后要走一段长长的阶梯才能到书院门口。当初修建书院的时候下属询问过她是否要修建一条路供马车行驶,殷长欢想读书之人大都整天待在房里,身体羸弱,走阶梯就当锻炼体力便没让修大路。 殷长欢习武,没一会儿就走了上来。她的下属带着一众人在书院门口迎接她,殷长欢随意的晃了一眼,看见一个人愣了,他怎么在这里。 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唯一容貌能和叶桓媲美的楚白。 在参观书院的时候殷长欢问下属楚白为什么在这儿,下属说楚白是刚找的夫子。 殷长欢想办一个很大的书院,既能教男孩也能教女孩儿,既能教孩子也能教童声秀才,甚至是举人。后者比较难,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到的事,所以现在就只安排了教小孩子的夫子。 「这个楚白是主动找上来的,他是举人,学问不错,字画都挺好,明年要参加科举但手里拮据,所以想来书院找份工,还可以有个住处。」 殷长欢若有所思的点头,过了一会儿后问,「他的学问有多好,明年的科举能不能考上状元?」 下属懵了,不明白殷长欢为什么会问这个,「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 有叶桓善房屋修建的属下的加入,这个书院修建得比殷长欢想象中还要好,甚至考虑到了以后扩建的问题。 夫子找好了,接下来就是要找学生了,但还有一个问题,书院还没有名字。 殷长欢说出她早就想好的名字,「德阳书院。」 她花的银子,总得有一样东西证明一下这书院是她的。不仅如此,殷长欢还打算找皇帝亲手写德阳书院这几个字,顺便将这件事告诉皇帝,免得有人之后告她的状。 出宫的时候就已经不早了,殷长欢在书院用了午膳才离开,离开时在门口遇见了楚白。 楚白似乎是故意等她的,见到她立刻走了过来,在距离她三尺的地方停住,拱手道,「楚白见过太子妃娘娘。」 楚白还是一身白衣,俊美得仿若神仙妃子。 「你怎么来这儿当夫子了?」殷长欢问。 楚白浅笑着回,「我是偶然间知道这是太子妃命人修建的书院才来的,太子妃对楚白的救命之恩楚白没齿难忘。」 「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殷长欢道,「听说你明年要参加科举?」 「是。」 「好好用功,争取考个状元回来。」 「多谢太子妃鼓励,楚白会努力的。」 看来这个楚白的学问真的很好,有拿状元的信心。殷长欢很满意,一时计上心头,「不如这样,我现在给你一千两银子,等你考上状元或者榜眼探花,你就多在我的书院任职一年。当然不会真的让你每日来教学生,你只需在休沐日来书院讲讲课,顺便在别人问起的时候宣传一下我的书院。」 虽然有她在,德阳书院会很快的名震京城,但那些自视甚高的书生不一定会把德阳书院放在眼里,但若有状元或者榜眼探花帮着宣扬就不一样了。 楚白傻了半晌才失笑道,「太子妃也太看得起在下了,万一在下考不中状元,太子妃这一千两不就白花了。」 「不会白花,」殷长欢得意道,「首先我刚才鼓励你你没有否定,就说明你对你的学问很有自信,而且你不是那种自负的人,所以你明年考中的希望很大。其次。退一步说来,即便明年你考不上状元以后也定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用一千两换你一个人情,很划得来。」 楚白疑惑,「太子妃是怎么知道我不自负,以及相信即便我考不上状元以后也能有所作为?」 「因为你长得好看啊,」殷长欢理所当然的道,「长得这么好的人要是又自负又没本事,岂不是浪费了你这张脸。」 楚白:……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个人要求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殷长欢面前,合着这个殷长欢是个看脸的。 「多谢郡主抬爱,」楚白对殷长欢深深一揖,语气恭敬,「楚白一定拼尽全力,争取不浪费这张脸。」 殷长欢:怎么有种对方在揶揄她的感觉。 给了护卫一个眼神,护卫将一千两银票拿给楚白,殷长欢道,「以后有什么事可以跟唐管事说,他会帮你解决。」 趁楚白还没高飞的时候多给一点恩情,以后高飞了就可以捡便宜了。 楚白有些意外,似笑非笑的道,「多谢太子妃,只是难道这也是因为楚白的这张脸不成?」 殷长欢对楚白的印象还不错,虽是读书人但不会过于死板,于是笑着反问,「你说呢?」 「看来是的了,」楚白失笑,「等以后回了家乡,在下一定要多给我娘烧点纸,感谢她给了我这张脸。」 「这是绝对的。」殷长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久没碰到这么有趣的人了,「我回京了,你好好读书。」 殷长欢就要下阶梯离开,楚白拦住,「且慢。」 「还有事?」 「楚白偶然听说太子妃在找人当书院的院长?」 殷长欢点头,「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了?」 唐管事能做管事,但要当院长的话却还是有点不够格。 「在下认识一个人,想介绍给郡主。」书院门口有一个小亭子,楚白指着亭子道,「不如我们去亭子里详谈。」 殷长欢点头,她觉得楚白不是无的放矢的人,所以还挺想知道他推荐的人是谁。 v第五十二章[07.20] 进了亭子,楚白也没和殷长欢客气,在殷长欢让他坐下说话时他就坐下了,「这个人姓方名礼,是二十多年前的一个状元,只是因为不适应官场,当了几年的官后就辞了官职,在家开了一个小书院,前不久这个书院出了一些事解散了,如今在闲赋在家。 」 「状元?」状元听着是很厉害,但要当院长似乎要差那么一点点。 似乎看出殷长欢的想法,楚白道,「我和管事谈过,知道太子妃是想办一个大的书院,楚白猜想太子妃是想找一个大儒来当书院的院长。」 殷长欢不置可否。 楚白道,「但恕楚白直言,您让一个大儒去管小孩子,教小孩子三字经千字文,这不合适。」 殷长欢沉吟道,「但让一个二十多年前的状元去当秀才举人的院长似乎也不怎么好。」 楚白一笑,「所以我想的是让方礼当幼子或者有了一定基础但还不够的学生的院长。」 「什么意思?」 「就是将书院分成三个部分,分别选取三个院长。」楚白道,「如此启蒙的那部分孩子可以单独分出一个小书院,这个院的院长就可以找举人之类的。再往上一点便是童生秀才一类的,院长的要求相应的可以提高一点。最后是举人一类,这类便可以找当世大儒来当院长。只是这第三部 分恐怕还要一段时间才能达到。 」 殷长欢在宫里无事可做,最近这段时间都在想书院的事,她也想到过幼子和那些秀才举人学习的差异,但一直没想出一个好办法来解决,如今听了楚白的话,只觉得豁然开朗。 「我就说划得来嘛,」殷长欢笑着道,「就你刚才的这番话已经值那一千两了。」 楚白笑笑,「能帮到太子妃便好。」 一般来说长得好的人笑起来的时候会更好看,更迷人,楚白也不例外,好在殷长欢已经有了叶桓,见了楚白的笑容只是感慨欣赏一下就算了。 旁人再好看,在她心里,也永远比不上叶桓。 离开德阳书院,殷长欢立即吩咐人去调查方礼这个人。 虽然楚白容貌皎好,但这事关她的书院,她要小心行事。 「皇上,太子妃求见。」 「长欢?」皇帝语气十分平静,「她不是出宫去玩了吗?」 皇帝知道殷长欢三天两头出宫的事,若是别人他自然不会高兴,但这是长欢,他宠着长大的外甥女,不要说出宫玩,就是她想住在宫外他……也是不会同意的。 高公公回,「似乎是才回来,还穿着男装。」 「这么急?」皇帝抬眼看向高公公,「神色怎么样,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高公公赶紧摇头,「没有,看着心情挺好的,还给了老奴一只烤鸭,香得很。」 高公公都有东西那他肯定也有礼物,皇帝让高公公赶紧将人迎进来。吃腻了御书房做的食物,偶尔吃点宫外的吃食还不错。 殷长欢迫不及待的想让皇帝为她的书院题名字,连衣服都没换就来了御书房。趁高公公进去禀报的这段时间殷长欢已经把她买的吃食装在了碗碟里,进去时亲手端了进去。 皇帝想着高公公都有一只烤鸭,它肯定有更多,没想到殷长欢只端了一个不太大的碗碟进来,而碗碟里装的是一块一块沾满了辣椒的像是豆皮的东西。 「这是什么?」 殷长欢将碟子放在皇帝面前,卖关子道,「父皇先尝了再说?」 没有筷子,皇帝以为是殷长欢忘拿了,正要让宫女去拿被殷长欢拦住,「父皇,这个就要手拿着吃才有意思。」 皇帝难以置信的望着殷长欢,殷长欢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反正是自己的外甥女加儿媳妇,皇帝犹豫了一瞬也不扭捏,捋了捋袖子,拿起了一块咬了一口,初时觉得辣,但紧接着就是咸香,越嚼越有味,让人吃了一块还想吃第二块。 足足吃了三块,皇帝才停下来,「还不错。」 殷长欢捧着脸,闻言甜甜一笑,「那父皇,你看见长欢这么孝顺的份上能不能答应长欢一个要求。」 「朕就知道,」皇帝喝了口茶,刚才的吃食有点咸,「说吧,什么事?」 殷长欢正襟危坐,清了清嗓子,这才把她想开一家书院的事说了出来。 「现在书院已经修建好了,夫子也找了几个,就差父皇您亲笔题字,我的书院就可以正式召学生授课了。」 殷长欢要开书院的事皇帝很早之前就从郑太后口里知道了,在他看来,这是一件好事,至少殷长欢能想到这件事,而且开书院也是为国家培养人才,唯一让皇帝有点犹豫的是女子上学的事。 「题字是小事,朕还在上面可以盖上玉玺,」皇帝肃容,语重心长的道,「只是长欢,你可想好了,真的要召女子为学生?」 「我想好了,」殷长欢点头,认真道,「女子未必就不如男子,古往今来,也曾有许多女子做出了很令人敬佩的事,比如替父从军的花将军,又比如女扮男装撑起家业的陈丞相,她们都是女子,但一点不比男子差,甚至更优秀,所以我相信如果给女子一个公平的读书机会,那么她们一定会抓住机会,让男子知道女子未必就不如他们。」 皇帝神色不明,沉声道,「也许她们愿意在家相夫教子。」 殷长欢眼神坚定,「是,但同样有一部分会想走出家里,会想有所作为。」 皇帝定定的看了殷长欢半晌,殷长欢不闪不避。他看着殷长欢长大的,自然知道殷长欢这是下定决心要这么做。 沉沉的叹了一口气,皇帝道,「你要开女子书院容易,但参加科举却很难。」 女子书院只是第一步,殷长欢要的是让女子参加科考,进入朝廷。 「我知道呀,」殷长欢歪了歪头,神色一下子就从严肃变成了可爱,「但是有您和太子在,我相信你们会帮我的。有你们在,再难的事情也会变得容易。」 殷长欢双眉弯弯,眼里全是对皇帝的濡慕和信赖,皇帝无奈摇头,「你也就是奈何得了朕和太子。」 殷长欢灿烂一笑,捏着皇帝的衣袖就撒娇,「多谢父皇,父皇你最好了。」 「别给朕这儿灌迷魂药了,」皇帝撵人,「赶紧回东宫把衣服换了。」 「遵命。」殷长欢走到门口想起来还没告诉皇帝她书院的名字,忙回头道,「父皇,我书院的名字是德阳书院,您记住了啊。」 「放心,你父皇还没老到连一个名字都记不住的地步。」 殷长欢吐吐舌头,撒着欢的跑远了。 v第五十三章[07.20] 叶桓很忙,起得早睡得晚,中午也不一定会回东宫,早膳午膳两人都吃不到一起去,但傍晚用晚膳时叶桓一定会回到东宫陪殷长欢用晚膳,闲聊一会儿。 今日也不例外,见殷长欢心情甚好的样子,他问起了书院的事。 殷长欢先夸了叶桓的那个下属,然后没说几句就提到了楚白,提到了楚白的学问,提到了楚白对书院院长的建议,还得意洋洋的提到了她给楚白一千两银子的事。 殷长欢正说得起劲,忽然叶桓问,「我不行吗?」 「啊?」殷长欢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疑惑问,「你什么不行?」 叶桓放下筷子,语气淡淡,「有我帮忙讲课、宣扬德阳书院,应该会比他更有效果吧。」 瞅见叶桓冰冷的脸色,殷长欢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叶桓又吃醋了。 「那怎么行?」处理这种情形,殷长欢已经很有经验,想也不想就义正言辞的道,「你可是太子,为了天下百姓日理万机、宵衣旰食、呕心沥血,这种小事怎么能麻烦你。」 殷长欢佯怒,「你舍得我还舍不得呢。」 用完晚膳,叶桓回书房继续处理公务。 太子不是那么好当的,享受了多大的权利就承受了多大义务。 叶然叶默如往常一样进来回禀事情,完了离开时叶桓叫住叶默,叶然见状也没离开。 叶桓让叶默去调查楚白这个人。在德阳郡主府门前第一次遇见楚白时他就有心想要派人去调查楚白,但当时忙于亲事,后来没再见楚白出现便把这件事忘了。 「楚白?」叶默看了眼叶然,无声问:你认识这个人吗? 叶默叶然早有了默契,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的心意,叶然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这个人。 叶桓给叶默线索,「他现在在德阳书院当夫子。」 叶然问,「这个人可是有什么不对?」 难道是谁派在太子妃身边的尖细,但是太子妃又不常去德阳书院,这个奸细在德阳书院能干什么。 叶然一头雾水,这时叶桓闭眼,揉了揉眉心,声音里含着微微冷意,「他太好看了。」 「嗯?」叶然懵了,和叶默面面相觑,这是什么理由。 叶桓却没注意到两个护卫的茫然,或许注意到了但是他不在意,道,「他容貌竟能和我相媲美,又这么巧的出现在喜好美色的长欢身边,你们不觉得这太巧了吗?」 叶然默了默,好半晌才难言的开口,「太子的意思是因为他好看所以要查他?」 他相信要是楚白没那么好看,太子一定不会这么急着查楚白。 叶桓甩给叶然一个冷眼,「不行吗?」 叶然:…… 「当然行。」你是太子你最大。 「我不是没有容人之心,实在是他太可疑了。」叶桓板着脸,一本正经的道,「我容貌虽不说万里挑一,但也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比得上的,可这个楚白容貌和我不相上下就不说了,学识居然也很好,简直像另外一个我。」 越说叶桓的脸色越难看,「楚白就像是故意出现在长欢身边来引诱她。」 不了解他和长欢的人大多数都会以为长欢会嫁给他是因为他的脸,虽然这也是一部分的事实,但他相信即便楚白有不比他差的容貌,长欢也不会移情别恋。 叶然抿唇,道理是这样的,但听着总有股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好在他已经习惯了,只是以前的太子还会有所遮掩,而和太子妃成亲以后,太子就不遮掩了。难道是因为成了亲,已经不怕太子妃看清他的真面目而悔婚。 叶默没叶然那么多的想法,「属下明白了。」 方礼的经历很简单,没两天丁进就把方礼的调查结果呈了上来。 二十多年前的状元,不适应官场而辞官在家。以开书院为生,前不久有人想请他去府里当夫子,被方礼拒绝后他的书院就被人砸了,三天两头的有人去捣乱,方礼没有办法就关了书院。 丁进还去调查了方礼的学生对他的看法,发现这些学生对方礼打心眼里尊敬,可见方礼当夫子还是比较成功的。 「想请他去当夫子的人是谁?」 「安王府。」 殷长欢抬眸,面露惊讶,丁进道,「可能是底下人做的,只怕安王爷安王妃并不知情。」 安王夫妇都很和善,不是能做出这样的事的人。 晚上,殷长欢把方礼的情况和叶桓说了,叶桓虽然不喜这个人是楚白推荐的,但为了德阳书院还是道,「我知道他,学问很不错,刚正不阿,铁面无私,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这种人不适合当官但当夫子却很不错。」 「那就好。」殷长欢道,「我这边也找了几个人选,但最满意的还是这个方礼,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来德阳书院当院长。」 「放心,他肯定会愿意的。」 殷长欢疑道, 「为什么?」 叶桓侧首看殷长欢,一本正经的道,「这是太子妃开的书院,相当于皇家书院,又是请他去当院长,他如今被人威胁,只要不傻,怎么会不同意。」 「说得也是,」殷长欢若有所思,「不过我还是想亲自去见见他再做决定」 院长的位置太重要,这又是三个院长中的第一个,她必须得小心再小心。 「去见一见也好。」叶桓点头,忽然道,「你把叶然带着一起去吧。」 「带叶然做什么?」殷长欢以为叶桓是不放心她的安危,「我的武功不比他差,还有护卫在,用不着他。」 「我知道你武功很好,」叶桓握住殷长欢的手,亲了亲她的额头,声音温柔如水,「但我还是会不放心,叶然跟在我身边几年了,有他在,我会放心一点。」 殷长欢沉迷在叶桓的容貌里,迷迷糊糊的点头,「好。」 这么好看的脸,别说一个叶然了,就是夸张的带上一队禁军她都绝无二话。 翌日,殷长欢来到了方礼的院子前。 院子不小,毕竟以前是开书院的,小了也开不起来,只是细节处仍然能看出这座院子已经年久失修。 护卫去敲门,出来一个年轻女子,见到他们这么多人没有半点羞怯,落落大方,「你们找谁?」 丁进对殷长欢小声说,「这是丁进的独女方煜,十七岁,没有定亲。」 护卫对方煜有礼的拱了拱手,道,「我家主子想见方先生,劳烦姑娘通报。」 v第五十四章[07.20] 女子看向殷长欢,殷长欢虽然穿的是男装但没有裹胸,很容易看出她是一个女子,再看这些带刀的护卫。律法规定,庶民不得带刀上街,能带着持刀的护卫,可见面前这个女扮男装的人地位不低。 很快的在心里衡量了一番,方煜打开大门,对殷长欢道,「你们先进来吧,我这就去通知我爹。」 在前院正厅等了一小会儿,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出现在正厅门口。 男人着青衫,一脸病容,但还是能看出属于读书人的那份儒雅,和殷长欢想象中不太一样。她还以为方礼是那种愤世嫉俗的性格。 殷长欢起身道,「方先生好,我是殷长欢,突然拜访,还请见谅。」 京城人人都知德阳郡主,但不一定知道殷长欢这个名字,可这些人不包括方礼,他惊讶了一瞬,当即深深一揖,「方礼见过太子妃。」 殷长欢微不可见的呼了口气,她就怕方礼会因为安王的事而迁怒于她,「方先生不必多礼,我来是有事相求。」 殷长欢给了丁进一个眼神,丁进便把殷长欢要开德阳书院,并想请方礼去当院长的事告诉方礼。 在丁进叙述的过程中,方煜端着茶盏进来,听到丁进在说书院会招女子为学生时眼睛一亮,没有退出去。 丁进说完,正厅内一片寂静,好一会儿后方进才道,「招女学生,太子妃是一时兴趣还是想一直做下去?」 殷长欢郑地有声,「当然是一直做下去。」 「可这不容易,」方礼盯着殷长欢道,「以前不是没有过女子书院,但最后都无疾而终了。」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他们做不成的事不代表我做不成。」殷长欢抬着下巴,一身的傲气,「我有父皇和太子做后盾,如果我都做不成,那就没人能做成了。 」 方礼沉默。 「爹,」方煜忽然开口,「我相信太子妃,而且我们家现在的情况也只有太子妃能帮我们。」 即便有女儿的话,方礼也没有立即应下,只说容他考虑三天。 殷长欢大度点头,「有些话我想说在前头。」 「太子妃请讲。」 「我开这书院是认真的,希望我的书院越来越好。所以如果你答应来当这个院长,能当好是最好,若是不能够胜任,或是不能让我满意,这院长的位置你就不能继续坐着了。」 方礼一笑,「这是自然。」 殷长欢起身告辞,「那方先生好好考虑,你放心,不管你答不答应,安王府的事我都会帮你解决。」 方煜喜不自胜,对殷长欢拱了拱手,「多谢太子妃。」 殷长欢挑眉一笑,「不客气。」穿着女装却对她行男子的礼,这方煜有趣。 方家父女送殷长欢出门,结果还没到门口就听到一些人在门口嚷嚷,方煜恨声道,「又是他们。」 走到门口,殷长欢看见一群人站在她的护卫的对面,一个领头在骂骂咧咧,说方家找来了靠山也没用,竟然还出声辱骂殷长欢,只是刚开了个头就被护卫毫不客气的踢到在地,吐出一大口血。 护卫用刀抵着他的脖子,厉声斥道,「放肆,竟敢对太子妃口出狂言。」 领头的人以前在安王府远远见过殷长欢,一看真的是殷长欢,瞳孔一缩,完了,踢到铁板了。 殷长欢走到这群人面前,「安王爷知道你们这么做吗?」 领头人赶紧摇头,「不知道。」 殷长欢轻蔑的看着他们,每次遇见这种人,她的手就很痒,不过今天有方家父女在,她就收敛一点了。 「将他们送去府衙处。」 太子妃亲自派人送进府衙的人能有什么好下场,这些人连连求饶,殷长欢没有理会,和方家父女告辞后她坐上马车去了安王府。 对于殷长欢的突然到来,安王妃很惊讶,听了方家的事,安王妃脸色一沉,「肯定是我娘家弟弟做的。」 殷长欢才不管是谁做的,她既然遇上了自然要管一管的。 安王妃道,「太子妃放心,我一定会给方家一个交代。」 「那便好,」殷长欢道,「方家无辜,大嫂不要怪我多管闲事。」 「怎么会是多管闲事,我还要感谢你呢。」安王妃好奇的问,「你怎么会去方家?」 她不记得方家和殷长欢有什么关系。 事无不可对人言,殷长欢坦然道,「我要开书院,想请方先生当院长。」 三日后,方礼应了殷长欢的邀请,愿意担任德阳书院的院长。 与此同时,殷长欢要开书院并招收女学生的事传遍了京城。 京城人大惊,殷长欢要开书院也就罢了,怎么还要招女学生,而且还不是学习琴棋书画、女红厨艺,而是和男子一起上课,学习经典子集,她这是要干什么。 有人怒斥殷长欢的行为,说殷长欢是在胡来,是在毁女学生的闺誉,但也有人对殷长欢大加赞赏,虽然这些人大部分是女子,但也有一部分的男子。 有官员正想参殷长欢一本,但听到皇帝亲自给书院题了字,再一想去年那个参殷长欢和当时还是大理寺少卿的太子有私情的汪御史的下场,这些愤怒的官员瞬间就冷静了不少。 对于殷长欢,他们要能忍则忍,不能忍,想想殷长欢背后的靠山,他们还是得忍。 于是朝堂上安静如斯,民间却为了这件事吵得不可开交,其中以男书生最为厉害,他们不敢说殷长欢,便说女学生。 「女子就该在家洗衣做饭,相夫教子。」 「邹兄说得极是,女子无才便是德。」 「难道她们以为读了书就可以上朝堂了吗,笑话,这书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读的吗。」 一个书生挤眉弄眼, 「也许她们不是去读书,而是为了私会男人。」 这几人哄堂大笑,言语粗陋,不像读书人倒向是无赖泼皮,令人见之生厌。 就在他们越说越过分,越说越难入耳的时候旁边一辆马车停了下来,一个女人从里面出来,对这几个男人怒斥道,「败类。」 这个女人正是纪莹莹,她刚从宫里出来,在宫里对殷长欢的行为好好的夸了一番。她虽然不喜殷长欢,但她对事不对人,这种利国利女的好事,她当然要支持,双手双脚的支持。 听到这几个人的对话,越听越冒火,当即让车夫停了马车。 这些人虽然刚才说得起劲,但一见到纪莹莹的带刀护卫立刻就腿软了。 「夫人是谁?」一个男子咽了咽口水,站出来道,「不知我们何处惹了夫人?」 「哪里惹了我?」纪莹莹冷笑,「你们哪都惹到本郡主了。」 「郡主,居然是郡主!」旁边看热闹的惊呼道。 人都是喜欢看热闹的,这才一小会儿就围了一圈的人。 v第五十五章[07.20] 「我知道,她是柔乐郡主,现在南阳郡王府的世子妃。听说皇上最宠爱的就是她和现在的太子妃。」 「这是怎么回事?」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人问,「难道是郡主仗势欺人?」 「才不是,」一个刚才就站在那群书生后面的人道,「是这几个人说太子妃招女学生不对,嘴里不干不净,想必柔乐郡主就是听到这些话才下马车找他们算账的。」 「咦?不是说柔乐郡主和太子妃关系不好吗?」 一个穿着略有些风尘的女人扭头瞪说话的男人,「听到这种话,不管关系好不好都会出头吧,再说了,你是谁,你知道她们关系真的不好?」 她冷呵了一声,半笑不笑的道,「还是说你也觉得女子就不该上学?」 男人被女人说得哑口无言,扭头想避开这个女人的目光却发现周围的女人大都怒视着他。要是眼神是刀,他大概已经千疮百孔流血而亡了。 适才高谈阔论的几个人一听纪莹莹竟然是柔乐郡主更怕了,但又不敢跑,几个人挤在一堆儿,看着有点可怜,但围观的人都不同情他们。 「说啊,你们刚才不是说得很开心吗,怎么不说了!」纪莹莹甩了甩手中的马鞭,因为羡慕殷长欢耍鞭子很威风的样子,她便也随身带了一根鞭子,不过是马鞭,防止挥鞭时鞭到她自己 马鞭破空声咻咻的响,明明没有打在身上,几个男人却不住的颤抖,最后受不住压力,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磕头求饶,「郡主恕罪!」 「我还以为你们有多能干呢,」纪莹莹讥讽一笑,「结果都是软脚虾,还看不起女子,我看你们连女子的脚后跟都比不上。」 一个男人不服,抬头想说什么,只是刚说了一个字鞭子就朝他挥了过去,打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伤不重但很痛,这痛意似乎给了这个男人勇气,他怒道,「郡主就能随意打人了吗?」 纪莹莹无辜道,「我有打人吗?我打的明明是一只臭虫。」 「你,」男人捂着伤口,红着眼睛怒吼,「我要去大理寺告你。」 「你去告啊,知不知道怎么走?要不要我找人带你去,再顺便给大理寺卿说说你是怎么诋毁太子妃,怎么诋毁女学生的。」 「哦,对了,」纪莹莹一拍额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我忘记告诉你大理寺卿是太子妃的表舅舅了,你放心他一定会秉公办理。」 「他哪里敢去告郡主,」有看热闹的人道,「读书读了十几年,连个童生都没考上。」 纪莹莹很配合的长长的哦了一声,同这个人说,「刚才我听他把女学生贬的一文不值的样子我还以为他是状元种子呢,没想到连个童生都不是。」 众人见纪莹莹这么亲民的样子,先是惊讶,然后便七嘴八舌的嘲讽起这个男人来。 男人又是气又是羞,脸色铁青,看纪莹莹的眼神阴鸷,就在纪莹莹让人把他们几个送到府衙去的时候这人竟然趁护卫不备,从怀里抽出一把刀向纪莹莹冲去,但刚走两步,一个人就飞了过来,并把这个男人踹飞在地。 男人被护卫反手押住,纪莹莹走到把男子踹飞的人的面前,语气不甚好的道,「你怎么来了?」 顾源面如冷霜,「我再不来你今天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他又吩咐护卫,「胆敢行刺郡主,直接押去大理寺。」 纪莹莹一点不后怕,闻言还侧首对男人道,「这下好了,你不用自己去了,我的人会带你去大理寺,要记得告我哟。」 顾源扶了扶纪莹莹头上珠钗,无奈道,「你一点都不怕吗?」 「有什么可怕的,」纪莹莹一脸的无所谓,「我身边有这么多人,难不成他还能伤到我。」 顾源无话可说,的确,刚才即便没有他,这个男人也伤不到纪莹莹,但他憋气,于是晚上加倍的收拾纪莹莹,结果就是第二天后背全是纪莹莹指甲抓出来的伤痕。 纪莹莹收拾几个诋毁太子妃招女学生的书生的事传遍了京城,也传到了东宫。 殷长欢哼哼道,「还算她有良心。」 丁进道,「因为柔乐郡主的事,现在都没什么人敢说您招女学生的事了!」 殷长欢满意一笑,女学生的事会这么快的传开就是她派人安排的。她没什么耐心,与其等那些人的不满一点一点的冒出来,还不如让他们一次说个够。 原本她想着找个对象杀鸡儆猴,没想到让纪莹莹抢了个先。 「这件事不用管了,」她问,「学生招得怎么样了?」 「挺好的,本来您开的书院百姓就很信任,你又不收束修,那些原本不同意孩子来的人也都将孩子送来了。」 「女学生呢?」 「没有男学生多,但比我们预想的要多。」不是每对父母都愿意让女儿来上学,多数的会让女子在家里干活。 「那就好,慢慢来,不着急。」见丁进面露犹豫,殷长欢道,「有话直说。」 丁进深吸一口气,「读书不是一件短期的事,主子您一直不收束修,以后学生会越来越多,到时…… 殷长欢笑笑,「我当然知道读书不是一件短期的事,而且也不是每个人都适合读书,所以你放心,这点我早就考虑过了,学院会定期举行阶段性考试,不能达到要求的学生就不能继续在书院里学习。」 这很残酷,但她不得不这么做。 挑了个黄道吉日,殷长欢和叶桓一起去德阳书院给书院挂牌匾。 殷长欢本来不想让叶桓去,但她把事情给叶桓说了后叶桓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在忙也要去。」 何况哪里还有一个身份不明的楚白。 楚白的调查已经有了结果,很平常的来京城等着明年科举的举人,但叶桓对这个结果却不满意,他派了人去蜀地继续调查。 叶桓都这样说了,殷长欢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郑家、殷家、王家、佟家、叶家、纪家、顾家等等世家贵族都有派家中嫡系人员来观礼,甚至赵家都还有人来。 挂完牌匾,用完午膳,送走客人,殷长欢带叶桓参观书院。 【卷三完】 注1:相关书籍推荐: 01、《撩君笑一个》卷一 作者:云朵 02、《撩君笑一个》卷二 作者:云朵 03、《撩君笑一个》卷三 作者:云朵 04、《撩君笑一个》卷四 作者:云朵 注2:本作品由豆豆小说提供,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豆,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