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三体》 第一章 降临三体 华夏国，首都北之星，hd区北之星大学，一间阶梯教室。 午后，刺眼的让人看不清黑板的阳光照在正趴着睡觉的人身上。 讲台上，本节课的主讲老师罗辑教授正在讲授着课程内容。当罗辑讲到兴起的时候，余光看到靠窗的位置竟然有人睡着了，心想我讲的课有这么催眠嘛，于是罗辑停下讲课，示意睡着同学旁边的人，叫醒睡着同学。 睡梦中的李杨感觉有人在推他，突然之间惊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 李杨看着坐在前面的学生，以及黑板上放映的课件，感觉到了有点不太对劲。 这里是哪里？教室？不对啊，我不是在网吧包夜吗？怎么会在教室呢？ 看到被叫醒的李杨，罗辑问到：“来，哪位同学，请你来回答一下黑板上的这个问题。” “嗯，我吗？” 李杨心里有点疑问，这时李杨身边的路人甲说“老师让你回答黑板上的问题”。 李杨都不知道问题是啥，无奈的站了起来，说：“老师，能给我一分钟时间，组织一下语言嘛。” 看到站起来的学生是平时发言提问积极的李杨，罗辑便温和的说“可以，你认真看，认真想。” 站起来的李杨看到了黑板课件上的问题，问题是“传统的社会学理论，能不能运用到目前未知的宇宙社会中？” 李杨看着这个问题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决定随便说说，便说：“老师，我认为传统的社会学理论不能运用到未知的宇宙社会中，至于原因，嗯~我没想明白。” 听到李杨的回答，罗辑露出了不出我所料的笑容，罗辑说：“以后上课不要睡觉，好好听课，坐下吧。”“接下来我们就来探讨这个问题”。 刚坐下的李杨突然感觉头有点通，痛的就像有蚂蚁钻进了自己的脑袋里一样，但很快，疼痛就过去了。此时，李杨也明白了现在自己的情况是什么样的，没错，就是你们想的那样，他穿越了！ 根据脑海里残留的记忆，李杨了解到自己穿越(或者说重生？）到了三体世界。因为目前正在上课的老师叫“罗辑”，是北之星大学社会学系的教授，毕业于水木大学，拥有社会学和天文学双学位。而且同时在这所大学里还有一位叫“汪淼”的老师，刚好也是李杨的授课老师之一，并且在李杨残存的记忆中记得，汪淼和他提过一款名为“三体”的游戏。 回忆着脑海里的记忆，看着讲台上的罗辑，李杨有点不想活下去的想法，压根没有穿越的喜悦。因为这里是“三体世界”，是哪个由刘电工一手创造出来的人类终将灭亡的世界。 这里有智子，有水滴，有降维打击等等超出人类想象的武器，当然最重要的是有圣母“程心”，有这位人类选出的圣母的存在，做多再多的努力都将成为一堆泡沫而已。 只看过三体抖映解说的李杨，满脑子都是逃跑的想法。但当李杨看到正充满激情的罗辑给下面的同学们讲述社会学内容的时候，李杨又有了自信，心想“大不了将来阻止程心成为执剑人，或者在她成为执剑人之前干掉她，应该能避免人类灾难到来。” …… 第二章 理清现实 铛铛铛……下课铃声响起，罗辑说了一句：“下课”。李杨想了想记忆中自己的课表，下节没课，该回宿舍了。 李杨将自己的书放进书包里，然后从座位上起身，向教室门走去。 当走到正在回答学生问题的罗辑身边时，罗辑说：“李杨，你等一下，待会儿和我去我办公室，我俩聊聊。” 听到罗辑的话，李杨心里一惊，内心止不住的想“罗辑他叫我干嘛，现在面壁计划也没开始啊，难道是因为上课睡觉，那也不至于把我叫到办公室吧，到底是为什么呢？” 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但还是说：“好的，罗老师，那我在门口等你。” 罗辑说：“好！” 听到罗辑的回复，李杨便走到教室门口去等罗辑。等了不一会儿，回答完问题的罗辑便走了出来。 罗辑看到李杨，说：“走吧，和我去办公室。”之后便不再说话，只顾着往前走，给李杨带路。 听到罗辑话的李杨便只能跟着罗辑，前往罗辑的办公室。 一路无话…… 李杨跟着罗辑走了大概五六分钟，走到了罗辑的办公室门口，罗辑开门，李杨就在一旁看着罗辑。 看着这个及时行乐，活在当下，又不会被现实所击垮、拿得起放得下的现实主义者。李杨能在三体活下去的信心又增加了不少，心想“跟着罗辑，至少能活到老死吧”。 叮…… 门开了，“进来吧”罗辑说，然后李杨跟着罗辑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办公室是很正常的教师办公室，桌子上仅有一台电脑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而在办公桌后面是一个书架，放满了书籍，至于是什么书，李杨看不太清。在门的对面是一个三人沙发，以及一个茶几。 办公室很干净，干净的有点不像男人的办公室。 罗辑放下手里拿着的包，说“坐吧，要喝水吗，我这里只有水，没有茶什么的。” 听到罗辑的话，李杨不客气的坐在了沙发上一边，并说“罗老师，我不渴，不喝水。” 然后罗辑便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水，拿着倒好的水，坐到了沙发的另一边。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看气氛有点尴尬，李杨就率先打破僵局，说“罗老师，您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罗辑看了看李杨，喝了口水之后，说“你听过三体游戏嘛？” 李杨说：“嗯？三体游戏，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听到李杨的回答，罗辑点了点头，说“我的一位故友，或者说高中同学，跟我说了三体游戏这个东西。” “她说，玩过这个游戏的人和她说过，在这个游戏里一个星球或者说文明。在其星球外有三课太阳，以不规律的方式运动，由于三个太阳的运动不规律，所以造成那颗星球的人(应该是人吧)和所有生物都会脱水死亡，然后又复活，以此循环往复。” “你也知道，我是教你们社会学的，但我也走天文学学位。所以我的哪位故友，问我在这样恶劣的自然环境之下，如果那颗星球的情况真的存在，他们最好的未来方向是什么。你平时成绩不错，我希望从你这里能得到一些不一样的想法。” 听到罗辑的话，李杨处于有些懵逼的状态。李杨想“三体游戏已经出来了，罗辑的高中同学？那是杨冬？也就是说现在是危机纪元之前，三体人还没被发现，现在eto组织应该已经存在，并准备引导三体人的降临。” “关键是杨冬知不知道叶文洁的真实身份，现在最关键的是确定具体时间，如果杨冬已经知道叶文洁的身份，那么离她自杀，三体被人类熟知也不远了。”一时之间，李杨想了很多。 看着正在思考的李杨，罗辑也陷入了回忆，回忆起那个高中时期青春懵懂的杨冬。 …… 第三章 探讨“三体” “罗老师，罗老师……”李杨思考结束之后，出生叫了叫罗辑。 “嗯？你想好了嘛李杨，有什么想法，跟我说说”，罗辑说道。 听到罗辑的询问，李杨组织了一下语言，并结合记忆中对三体的记忆，对罗辑说“我认为，在那样恶劣的自然环境之下，造就了那样一个要脱水并复生的种族。他们经历过无数次的绝望，与无数次再生。如果这个种族以及生存现象真的存在，我处与这样的环境的话，我会寻求外部更好的生存环境，然后移民，哪怕其他星球有生命，为了种族的繁衍，那怕用尽一切方法也在所不惜。” 罗辑点了点头，说“你说的有点道理，那如果你是其他星球的人，看到三体星球这样的悲惨命运，你是否会同情他们，并让他们在你的星球生活。” 李杨摇了摇头说“不会，同情是肯定会同情的，但我不会让他们在我生活的地方落脚。因为蓝星资源本身就有效，养活人类就已经快到极限了，更何况养活其他外星人呢。而且，如果他们能够来蓝星，那意味着三体人比人类拥有更先进的宇航技术，更先进的科技，那时就不是我同情他们，而是我要捍卫自己的星球主权，防止他们入侵了。” 罗辑听到李杨的话后，有些震惊的看着李杨，“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李杨平静说“因为我是人类，我肯定会站在人类自己的利益上，如果三体真的存在，并发现了蓝星，那只能有一个结果，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罗辑又问“那，如果你受到了来自人类伤害呢，你的一生都在苦难中度过，而苦难正来自人类呢？此时看到比人类强大的文明，你是否会让他们降临蓝星呢？” 李杨觉得有点不对，罗辑为什么会这样问他呢，有点子不理解。 所以李杨便问罗辑“不是，罗老师，您为什么这么问呢？” “而且截止目前，生活在华夏的我，没经历过战乱，没经历过各种您所说的困难与苦难。因为没有这样的经历，所以我不能给您相应的答案。” “但我想，一个人的一生之中，总会有一点点值得留念的美好的回忆。这样的话，除非是那种被洗脑的人以外，应该不会有多少人想毁灭人类的吧。” 罗辑摇了摇头，说“我们不能以自己的角度猜测他人的想法，你们这一代人过得好不代表所有人都过得好。你们没有经历过人生的悲剧，不代表别人没有。” “随着社会的发展，阶层分化开始分化，阶层固化等现象的出现。使得部分社会成员妄图召唤更强大文明的到来，来改变蓝星发展进程，以及改变自身社会地位的行为会更加频繁……” 听着罗辑的话，此时李杨心里大受震撼，心想“现在三体应该还没被发现吧，eto应该还没露出马脚啊，罗辑这话怎么感觉话里有话呢，而且罗辑不应该是在面壁计划才应该有这样的理解的嘛？现在是什么情况啊？”纵使心中有很多不解，李杨也不能直接问罗辑啊，也就只能自己私下去探索了。 李杨一边听着罗辑的讲解，一边想着自己未来该怎么做，首先应该确定当下到底是什么时候，之后才能做下一步行动。 这时，说完后的罗辑看了看低着头的李杨，说“这个问题，是我高中同学问的，听了我说这么多，你对这个游戏有什么兴趣嘛。” 李杨抬起头看了看罗辑，有些疑问的问道“嗯，有兴趣，罗老师，我不能和您一起去嘛？” “我？我就不去了，她是我的高中同学，也是我的一位故人，都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不适合见她了。我给你她的地址，你有时间就自己去吧，见到她就说，你是我罗辑的学生。” 罗辑说完，便再次沉默了，此时的罗辑又想起了高中时的哪位女神。她是那么恬静淡雅，有那么富有学识，虽然高中时曾和她有过一段感情，但大学后，她走上了探寻物理学真理的道路，而罗辑自己仅仅只是在做着这样简单的教学，他们之间早已结束。 短暂的沉思之后，罗辑给李杨写了一个地址和一个联系电话，然后说“这是我哪位故人的联系方式，她叫杨冬，一位物理学家。刚刚看你对三体游戏有兴趣，你有时间可以去问问她。好了，没事了，耽误了你不少时间，你先回去吧。” 李杨从沙发上起身，向罗辑说道“好的，罗老师，那我有时间就去找杨教授。” “嗯，好” 李杨向门口走去，当他开门的时候看了看正仰面躺着的罗辑。内心突然有点同情罗辑，同情这个未来眼睁睁看着人类走向灭亡的人类最后的真正的执剑人。 打开门，向门外走去，突然李杨心血来潮，回头向罗辑说了一句“罗老师，谢谢您！” “嗯？不客气。”这时罗辑的回答。 当李杨走出办公楼的那一刹那，不只为何突然感觉一阵轻松。 “现在去哪里呢？”李杨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下午五点三十六，“现在这个时间是该吃饭了，吃完饭回宿舍吧，又没晚课”，李杨想了想。 然后，李杨去了学四食堂，先去觅食再说其他的。 现在的李杨，身为魔都高考文科状元，考入北之星大学，选专业的时候选择了社会学系。 李杨之所以选择社会学，是因为他爸，他爸是从事天体物理学教学的，所以他爸自然就想让李杨学天文学，去探究天体物理。 但高中时期叛逆的李杨选择了与他爸制定的道路相反的路，在文理分科的时候，选择了文科，高考结束毅然决然的填报了北之星大学，社会学系。 而他爸的大学老师就是目前著名的天体物理学家，叶文洁，也就是刚刚罗辑说的哪位物理学家杨冬的母亲。 李杨边往食堂走，边整理脑海中的所有记忆，越想越心惊。 李杨怎么也没想到，前身的身份竟然这么复杂，这么一来李杨自己接触叶文洁，杨冬，罗辑，甚至eto，三体的机会更大，改变未来的机会也就更多了。 未来，或许可以改变呢…… 第四章 未知的信 在食堂吃过饭之后李杨便回了宿舍，按照记忆中的方向，李杨回到了燕园，也就是主要住着本科生的宿舍园区。 李杨的宿舍在燕园16栋618舍，而且宿舍楼没电梯，一想到要爬六楼，李杨简直欲哭无泪。 “唉，爬吧，也就六楼，上去之后今天死也不下去了。”李杨也只能这样安慰幼小的心灵了。 等李杨气喘吁吁的爬到六楼，走到自己的宿舍门门口的时候，刚好遇到了从李杨自己宿舍走出来的一个人。 李杨看到那个人的脸，便认出了他是自己宿舍舍长，名叫严翀，是哲学系的一个学霸。 严翀看到李杨满脸八卦的样子，说“哎，李杨你回来了啊，你桌子上怎么有一个礼盒啊，好像还是女生送的那种哦！” “嗯？礼盒？啥时候送的啊，我咋不知道？”李杨略带疑惑的回答这严翀的话。 严翀说：“啊，你不知道吗？在我回宿舍以后就看到你桌子上放着一个礼盒，我还以为你知道呢？那你进去看看吧，说不定暗恋的学妹送的呢。” 听到这话，李杨感觉有点莫名其妙，于是对严翀说：“好，我进去看看，对了你现在出去，是有课嘛？” “没课啊，只是我之前玩一个游戏，就跟你说过的三体游戏，今晚有三体游戏玩家线下聚会，我要去参加聚会，对了你要不要一起去，我可以等你。” 听到严翀的话，李杨瞬间来了精神，思考了一下便对严翀说“我就不去了，刚下课，想休息会儿，你想去就去吧。” 严翀回答说：“好，那我去了，今晚别给我留门，我应该不会回来了。”，说完严翀就下楼了。 “嗯，好。” 李杨走进宿舍，宿舍里目前没其他人，看着这个稍显老旧的四人间宿舍，以及门口贴着的日历显示的2006年5月23日的日期，顿时一些记忆浮上心头。 穿越前，他也是一名大学生，只不过是2019年在交通大学人文学院上大三的学生，没想到穿越到了蓝星，反而成了北之星大学的学生，虽然现在的时间，相当于那个世界的2006年。 “嗯？2006？我记得杨冬自杀是2007年啊，也就是说还有不到一年时间或者说明年杨冬就会自杀。而杨冬自杀也就意味着eto真正浮出水面，三体开始被地球领导人熟知，并开始制定相应计划。” “那么是不是也意味着，此时智子已经降临地球，并锁死地球基础科学研究。所以，现在的地球，已经完全暴露在了三体人的视野中了嘛。”想到这里，李杨感觉给自己留下的可操作的时间不多了。 哎，叹出一口气的李杨看到桌子上放着的礼盒，随后一只手抚摸着礼盒，顺便坐在了自己的凳子上。 李杨看着这个四面漆黑，盖子上布满黑白条纹的礼盒，感觉有点不对，但他也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 李杨心想“能有谁给我送东西呢？女生，不可能吧，再说女生送的礼物不可能是这样的啊，会是谁呢？” “算了，不管了，打开看看，都重生了，害怕这个干嘛。” 于是李杨两手同时放在礼盒的两边，小心翼翼的拿开礼盒的盖子。慢慢的礼盒里的东西逐渐露出了真面目，原来礼盒里装的是一个一个光盘，以及一封信。 看到礼盒里全貌的李杨，顿时心中感到一阵轻松，然后放下手里拿着的礼盒盖子，拿起那张光盘。看了看，光盘上没有字，也没有什么标识。 李杨心想“那么只能从这封信上，等到点线索了啊。” 于是，李杨拿起放在礼盒底部的信，先从各个方向看了看，没什么不同，只不过信封上写着“李杨你好！”几个大字。 此时李杨也没怀疑，自顾自的拿起桌子旁边放着的小刀，打开了信封，抽出信纸，一字一句的看了起来。 而信的内容却是这样的…… “亲爱的儿子： 你好！ 当你收到这个礼盒的时候，可能会有疑惑，会有不解，这很正常。原谅我没有提前跟你打招呼，就私自做主给你送了这个礼盒。其实礼盒里的那张光盘里有的是我们在一家人曾经的美好时光以及一些资料，自从你妈妈去世以后，我便独自照顾你成长。 但可惜的是我并不是一位合格的父亲，我总是想把我自认为最好的想法，最好的东西，最好的选择给你，却忽视了你的感受。我很抱歉，而且在你上高中以后，为了研究天体物理，我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了研究上，我对你的关心更少了，这也是导致你叛逆选择自己不喜欢的专业的原因吧。 事实证明爸爸是一个懦夫，失败爸爸没有勇气去面对你，面对这个世界。 我花了近十年的时间来研究天体物理中的基本规则，可惜到目前一无所获，我不仅浪费了曾经可以陪伴你成长的时间，也浪费了国家给我的众多资源。 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这个国家。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爸爸我已经走了，懦弱的我不敢面对失败的现实，希望你能原谅我。 光盘里的资料部分，是我这一生对天体物理研究的心得，一共两份，另一份给了我的同事杨冬。 给你这一份不是爸爸我希望你研究天体物理，那已经没啥可以研究的了，我只希望你明白，爸爸的一生没有白白浪费。 我走以后，家里只剩你自己了，希望你能够坚强起来，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也希望你能去追寻你的自由和梦想。 儿子，爸爸对不起你…… 爱你的爸爸” 看完信的李杨有点接受不了，哪怕自己是重生的，哪怕自己没见过这位父亲，哪怕…… 可残留的记忆，依旧让他有着些许悲伤。但很快，李杨又重新振作起来了，李杨想到了很多。 首先就是去自己父亲工作的地方，去安葬父亲。其次李扬认为“父亲是天体物理学家，好久没能有突破性研究，所以选择了自杀，那么也就是说现在智子已经在锁死蓝星基础科学研究了。” “父亲自杀了，那么离三体开篇中杨冬墓的时间也不远，也就是说杨冬也快要自杀，那么在这个过程中杨冬会发现叶文洁的eto组织领导人的身份。” “……” 第五章 三体聚会 在李杨看信的时候，他的舍友严翀已经坐上了前往三体游戏玩家线下见面会的出租车。 严翀按照其他玩家给的地址，找到了此次他们三体游戏玩家见面会的地方，一个僻静的小咖啡馆。 严翀看着这个咖啡馆，有点奇怪的感觉。就在这时，咖啡馆斜对面的马路上停下了一辆汽车，不久汽车上下来了一位跟他在北之星大学遇到的教授一样的人。 没过多久，那个人走到了严翀的身边，开口问道“你好，请问你也是来参加三体游戏玩家聚会的嘛？” 严翀感觉有点意外，没想到在门口遇到的人竟然也是三体游戏的玩家。于是便说“嗯，是的我也是来参加三体玩家聚会的。” 于是那个人伸出右手，想要和严翀握手同时说道“你好，我叫汪淼！” 严翀同样伸出右手和他一起握手，也介绍自己道“你好，我叫严翀！” “哈哈，走吧，一起进去。”汪淼率先开口，严翀点点头说“好啊，走吧。”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咖啡馆，咖啡馆里人不多，除了服务员以外也只有在角落里坐着几个人，加上随后进来的的汪淼，严翀两人也就仅仅八个人而已。 汪淼，严翀对视了一下，然后一齐向角落哪里走去，当汪淼看到坐着的另外几个人的时候感觉有点奇怪，因为这些人的年纪普遍看上去都不小。 两人坐下以后，汪淼看清其他人的样貌的时候更不解了。在汪淼的印象中，这个时代的游戏网友聚会都是人数众多的热闹场景，但在这里连他自己在内也只有八个人除了和自己一起进来的严翀以外，那六位同自己一样，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游戏爱好者。 那六位中，比较年轻的只有两位，另外三位包括一位女士，还有一位老者，看上去有六七十岁的样子，汪淼本以为大家一见面就会对三体展开热烈的讨论，但现在他发现，那三体游戏的诡异而深远的内涵已经对其参与者产生了很深的影响，每一个人包括自己和严翀都很难轻易的谈起它。 气氛有点沉默，之后是哪位长者率先打破僵局，他说“既然各位都是三体游戏的玩家，而且对三体游戏也有了一定的理解，那我们就来聊聊吧，聊聊对三体的感觉和对目前蓝星或者说人类这种状态的感受吧。” “我年龄最长，哪就我先来谈谈我的看法。三体世界是一个苦难交织的世界，那里的人受尽了三个太阳轮回的苦难，他们比我们人类拥有更坚强的意志，他们的子孙本不该承受这样的苦难。 可因为这样的生存环境，导致他们只能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下去，并由此产生了顽强的意志。 而反观人类拥有着这样完美的星系环境，自然环境，可哪怕是在在这样的环境中，蓝星上的人类，反而总是被自己的欲望所控制。看看在人类短短的几千年的发展史中战争占据了人类历史的多少篇幅。 我认为如果三体真的存在，我们完全可以迎接三体，让三体降临蓝星，以此来改造人类，同时改善三体的生存环境，并且通过三体与人类的合作带领我们两个文明好走向未来。”哪位长者的话，就像在平静的湖面扔下的一颗石子一样，激起了汪淼的思绪。 长者之后，却是哪位和汪淼一起走进咖啡馆的严翀抢先发言，严翀说“我同意你的观点，我的父亲，我的爷爷，都经历过苦难的折磨，他们本来只是个读书人，曾经也为着人们的解放和国家的发展付出了他们的心血。可最终，他们得到的是人们的背叛，人类的劣根性让我真正对人类失望，所以如果三体存在，我也希望迎接三体的到来！” 此时的汪淼感觉大为震惊，但良好的情绪控制能力让他没有将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刚刚严翀和那位长者的话，让他开始对这个玩家群体走了警觉。 之后，便是其他人的发言，他们的发言围绕三体文明成为现实展开，分成显著的两个派别，拯救派和降临派，但也不排除其中夹杂着幸存派。 汪淼是唯一一个目前还没有发言的，等他们都说完。汪淼思考了一会儿，说“三体游戏让我大为震撼，在哪里我体验到了脱水死亡重生的痛苦，我明白如果我生存在真正的三体世界的话，我会很绝望。 因为一生都在那样绝望的死循环中度过，也就没有希望可言。我想我也会一生都不敢看太阳，太阳的到来也就意味着我生命的终结。 如你们所说，蓝星的生存环境对人类来说已经很友好了，可即使在这样的环境中仍旧避免不了人类的欲望，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但我认为，寻求外部力量的降临还为时尚早，毕竟三体只是个游戏，真正的三体是否存在还未可知，在这之前我想我们还是过好生活吧。” 汪淼的发言打乱了刚刚起劲的讨伐蓝星人类的那种氛围，使得此时咖啡馆的氛围有点尴尬。 沉默的氛围没保持多久，他们又开始了交谈，互相交流起来三体游戏…… 第六章 安葬父亲 宿舍里，只有李杨在独自思考，不知为何李杨的脸上多出了两道泪痕，可能连他都没发现，他自己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过了一会儿，李杨回过神来，感觉到脸上的泪水，放下手中的信走进阳台用冷水洗了把脸。 恰巧在这个时候，有人敲响了李杨的宿舍门…… 洗完脸的李杨，调整了一下情绪，顺便把礼盒收了起来，之后便过去开门。 打开门，看到门口站着的几个人，其中一位是李杨的辅导员，另外有两位身穿警服的警察，还有一个貌似是便衣的人。 “李杨，刚好你在，这几位是朝阳区警察局的同志，他们找你有点事通知你！”李杨的辅导员用稍显同情的语气告诉李杨，可能他知道什么吧。 “啊！哦，好的，那老师你们进来说还是？”现在的李杨表现的有点不知所措，因为刚刚才知道父亲自杀的情况。 这时，没穿警服的人说：“也行，哪就在宿舍里说吧。”边说边带头走进宿舍，在进门的同时看了看李杨。 那个便衣进门口直接毫不客气的坐在了李杨的凳子上，等他们都走进宿舍，李杨把宿舍门关上之后，站到了坐着的便衣对面。 看到坐着的便衣没有开口，反而是从上衣口袋掏出一盒烟，作势想要抽的样子。这时，站着的李杨开口了，语气颇重的说“抱歉，这里是宿舍，不能抽烟！” “好吧~_~，那我就不抽了，何老师，那我们开始吧。”坐着的便衣就这样对李杨的辅导员说。 辅导员点了点头，然后对李杨说“李杨，有件事需要你知道，也不能瞒你。警察同志来学校找你，是想告诉你，你父亲去世的消息。” 此时的李杨，满脸的震惊，很不可思议的说：“何老师，你说我父亲去世了？他之前还好好的，上周三还给我打电话来着，他劝我好好学社会学来着，怎么才几天他就去世了？” “对了，老师你说是警察来找我的，哪就说明我父亲不是正常死亡，对嘛？是有人害死了他，是不是，是不是啊何老师。”李杨的话语中已经夹杂着哭腔了，他的辅导员不忍看着李杨这么难过，便抱着李杨安慰了起来。 而那些警察像司空见惯了这样的场景一样，并没有出生安慰李杨。 等过了一会儿，那个坐着的警察又开口了，他说“伤心完了了吗，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史强，刑警。昨天我们分局接到你父亲单位的报案，说你父亲自杀了，于是我们前往现场勘察。经过专家组认定，以及嫌疑排除，现在正式通知你李杨，你父亲李子炎于昨天凌晨一点于其实验室自杀，并有监控录像证明，排除他杀。” 史强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李杨，接着说“但是，他在自杀前留下了一封绝笔信，信中写的大概内容是，他多年研究无望，看不到研究的希望，于是自杀，这就是你父亲自杀原因。所以，现在由我们带你前往殡仪馆，去认领你父亲的遗体，同时继承你父亲的全部遗产，明白了没？” 被辅导员扶着的李杨，抬头看了看史强，说了句“好，我跟你们走。” 辅导员看到李杨这个样子，有点于心不忍，想说点什么，但又无从开口，只能说“李杨啊，你父亲已经去世了，你作为男人，得承担起你家庭的责任。你先去处理家里的事情吧，假条啥的我帮你弄好，放心，啊，孩子。” 李杨看着这位辅导员，自他重生之后，虽然没有和她交流过，但从她的话中也不难看出，她是一个温柔，善良的人。 这个社会不缺好人，尽管存在着一些恶人，坏人，但也不能因此否定所有人，总有些人是值得守护的。 于是李杨看着他们，说：“谢谢何老师，谢谢警察叔叔们，那我先收拾下东西，然后跟你们去殡仪馆，去看看我父亲。” 听到李杨的话，史强站了起来，说“好，我们在宿舍楼下等你，尽量快点吧。”说完便带着其他警察，走出了李洋的宿舍。 辅导员想说什么来着，但又怕再次伤害这个刚刚经历丧父之痛的孩子，便没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李杨的肩膀，然后也走了出去。 等辅导员走出宿舍，李杨坐在了凳子上，双手捂着脸，此时的他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本来想先过段时间再去接触杨冬的，结果没想到我爸竟然没了，而且是在智子干扰下，研究进展看不到希望的时候自杀的。 不得不说，三体里刘电工根本就没写李杨这个人物，李杨也压根没出现过，也就是说大概率是李杨经受不住打击，最终成为普通人的。 那我呢，重活一世，未来会不会是一个普通人呢，能不能改变未来呢？能不能改变人类的命运呢？ 唉…… 不想了，等把父亲安葬了，在详细计划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吧” 想到这里，李杨开始收拾东西，其实东西也不多，就拿了两件衣服，以及洗漱用品，钱包就够了，一个背包都解决了。 走之前，李杨写了一个便签，放在了严翀的桌子上，内容是有事请假，别担心自己之类的。 做完这些的李杨，背着背包走下了宿舍楼，等到楼下李杨看到也只有史强一个人在车旁等他。 “其他人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啊？”李杨开口问史强。 史强看着这个在他看来毛都没长全的小屁孩，说“他们还有事儿，先走了。先上车，我直接带你去殡仪馆，然后帮你把你爹下葬。顺带带你去公证处，继承遗产。” 李杨上了副驾驶后忍不住问“你为什么帮我？难道是为人民服务？” 正在系安全带的史强听到这话，笑了笑说“为人民服务是我们的宗旨，但普通的处理自杀人员安葬的事，不归我管。至于带你去办事，是因为你爸的科研单位，以及一位物理学家给分局打电话要求的，因为你还小，所以让我来帮你。”在说话的同时，史强发动了车子，然后向殡仪馆出发。 路上两人偶尔交流一下，也仅限于史强问，李杨答。哪怕李杨很想问史强关于杨冬，关于他父亲自杀的事，但因为李杨目前的身份是，父亲自杀而仅留下自己的孤儿，所以在这种状态下，李杨不能表现的太积极。 由于堵车，大约一个半小时后，车开到了位于北之星西郊，这里有这一家殡仪馆，名叫天堂殡仪馆。 两人下车后，按照相关程序火化了李杨父亲李子炎的尸体，在整个过程中，李杨仅仅是签了个字。 等尸体火花完成，骨灰装盒，然后史强便开车带着李杨与李杨父亲的骨灰，前往了墓地，墓碑什么的东西，都是在通知李杨的时候提前准备好的。 接下来就是下葬了，没有任何仪式，这也是李杨父亲李子炎遗书里的要求。 等一切结束，都快凌晨两点了，看着瘫倒在父亲墓碑前的李杨，史强用自认为委婉的语气说“走吧，我送你去酒店，住一晚，明天去办遗嘱继承，然后你就可以回学校了。” 李杨看了看史强，看了看父亲的墓碑，默默地站起身，向着史强的车走去。 看着在月光下稍显孤单的身影，史强有点不舒服，但也仅此而已，随即走向了自己的车子。 …… 第七章 计划与日常 第二天，李杨在史强的带领和帮助下，提前完成了遗产的继承，至于为什么速度这么快，可能是因为朝中有人好办事吧。 遗产公证结束，李杨拿着证明回了家，他家就在北之星，只不过是因为父亲搞研究，自己上大学，为了方便就在校住宿了。 房子很普通，简单的四环内的一处二居室，房子是在李杨初中的时候他爸买的，当时整个华夏的放假都很便宜。谁能想到短短几年，放假就涨到现在这个地步了呢。 李杨花了一个小时，从公证处到自己家，然后开门进屋，简单的打扫了一下房间，便倒头就睡。 李杨虽然是重生之人，精神力强大了一点，但也还处于普通人的范围，所以有点支撑不住了。 …… 李杨一直睡到了下午四点，起床后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然后找了纸笔，到客厅的沙发坐了下来。 坐在沙发上的李杨，默默地想了很久，然后开始用笔在纸上写下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自己注意的方法。 “要是一切都按刘电工的三体来的话，再过不久杨冬自杀，叶文洁被捕，汪淼和史强发现eto及其阴谋，并实施了古筝计划，随之而来的是三体以及三体的目的也会浮出水面。 再之后就是三体舰队向蓝星开进，以及面壁计划的开展，水滴的到来，威慑纪元等等的到来。如果全部按剧本来的话，最终蓝星的结果也就是走向毁灭。 人类最终也就只剩圣母程心等几人存活了下来，也就昭示着人类和蓝星曾经存在过。” “我不能让世界的发展按电工的剧本来走，必须要改变发展进程，哪怕会出现蝴蝶效应，哪怕未来会变的朦胧又模糊，但只要我能活下去，只要华夏能存下去，人类不灭绝哪就是值得的。 所以，现在应该做的是，按时上课是不行的，时间来不及。先过几天去找杨冬，通过父亲李子炎和罗辑的人情和她得到交流，以此来阻止杨冬自杀。并通过杨冬，与叶文洁获得联系，再引导罗辑提前创立宇宙社会学，以及提前领悟黑暗森林法则。 然后引导史强和汪淼提前发现eto，并让他们知道eto背后的三体，以及三体的最终目的。 经过史强和汪淼的古筝计划，让地球防卫组织提前成立，并让其将面壁计划提前实施，通过各种技术，提高地球科技实力等等。” “……” “所以，不论怎样计划，第一步是联系杨冬，避免杨冬自杀，并和杨冬一起找出叶文洁作为蓝星eto领导人的证据。”唉，万事开头难啊，第一步去找杨冬，地址罗辑给了，父亲死之前给杨冬留了信，所以联络杨冬也不难，想到这里李杨有了一点点的开心。 计划制定好了，哪就得执行了，为了避免写在纸上的东西被别人发现，而导致暴露自己。李杨先是用打火机将写了字的纸全部烧毁，然后将火烧后的灰用水泡了起来，之后将泡灰水倒进了家里已经枯萎的花的花盆里。 处理好这些事情以后，李杨也饿了，然后自然就是外出去吃点东西，至于为什么不做饭，首先是因为不会，其次是因为懒。 刚刚继承遗产的李杨，继承了一共43万元华夏币的财产，以及两处房产，和一辆车。房产分别是，一处目前李杨所在的这里，另外一处是老家的房子。 所以怀揣几十万的李杨，出去吃个饭还是没问题的，从这一点来看李杨素未谋面的父亲，给了重生的李杨一个不错的新手大礼包。 哪怕是在刘电工的三体里，这样的条件已经算可以了，起码不是没房没车没存款的三无人员。李杨还是很感谢这位父亲的，起码没让他流落街头啥的。 满怀对先父的感激之情的李杨，拿起钱包就去外面餐馆吃饭了，李杨没啥要求，吃饱就行，所以也就随便吃了点。 李杨在吃晚饭，而此时的罗辑等人又有不一样的生活。 罗辑坐在书房的窗户边，看着天上的残血，一边思索着答应送给白蓉的小说该怎么写，一边在怀念着曾经和杨冬一起的青春时光。 简单的思索过后，罗辑根据自己梦想中的那个白月光，开始塑造答应白蓉的小说的女主角，本来这篇小说可以不写的，但因为白蓉的强烈要求，罗辑才被迫开始写这篇小说。 白蓉是罗辑的现任女友，是一名写青春小说的作家，虽然是业余的但已经小有名气，至少她拿的版税比工资要多。白蓉的文笔很好，清丽之中还有一种她这样的女作家所没有的简洁和成熟。 在罗辑交往的这么多女友中，白蓉是交往时间最长的异性，在某次生日前要求罗辑为她写一本小说作为礼物，并且小说中的主人公为罗辑心目中最完美的天使。 所以，才有了此时在月光下写作的罗辑。 而李杨的同学严翀，又再次进入了三体游戏中，去感受三体世界的荒凉去了。要是李杨知道，这位同学将来要成为一名坚定的eto分子的话，李杨会选择将严翀掰过来。 汪淼自从从三体玩家聚会回家后，就一直有不一样的感觉，但他还是想继续下去，去探索那个特殊的玩家聚会真实的目的是什么，所以他也再次进入了三体游戏中，主动去接受三体的洗脑。 史强则是一直奋斗在刑侦一线，这样的一个强人，也将来不愧是能够成为罗辑一生守护人的人。 此时的蓝星，知道蓝星未来的人也仅仅只有李杨，而蓝星的未来也不仅仅是李杨能够决定的。 蓝星的未来，值得期待…… 第八章 首谈三体为真 李杨吃过晚饭以后，李杨便休息了。 李杨再次醒来，是第二天早上8点，穿好衣服，收拾好必要的东西，拿好车钥匙，下楼去开车了，目的地杨冬的实验室。 他的驾驶证是他高考结束那年暑假去考的，他爸爸没有给他买车，现在反而他开起了他爸的车，可以说是造化弄人。 当汽车行驶在早高峰的北之星，当李杨开着他爸生前开过的这辆车的时候，仿佛车里面的每个地方都有他爸的身影，也许是脑海中的记忆不想让他忘了他爸。 开着车的李杨，情绪不太高涨，但汽车左右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中午12点之前，根据罗辑给的地址，李杨找到了杨冬工作的实验室的地址。 在实验室外，李阳把车停好之后拿出手机拨通了杨冬的工作电话，他的手机是摩托罗拉v3，是他爸生前给他买的，算是给李阳的生日礼物吧。 电话响了几声之后，一道清脆的声音在李杨的耳边响起，“喂，你好，请问你是哪位？你有什么事儿吗？”电话的那一头，这样说道。 听到电话那边的声音，李杨赶忙说：“杨教授，你好，我叫李杨我要是你的同事李子炎的儿子。我父亲，在去世之前给我留下了一封信，他在信里说，您是一位优秀的科学家他让我，有困难的话，来找您。 同时，我也是北之星大学社会学系的一名学生，我的老师罗辑，给了我你的联系方式和地址，他让我就三体游戏有疑问的话来和你交流，不知道你是否有时间，刚好我确实现在有一些疑问，希望在你那里得到解答。” 电话对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杨冬说道：“你好李杨，既然你父亲和罗辑他们让你来找我，而且你也有问题，那你就来吧。我现在在实验室这边，地址你也有，我今天下午都有时间我可以好好解答你的疑问。等你到门口的时候，给我发个信息，我让门卫带你进来，去我办公室我和你谈谈。” 杨冬说完话之后便挂了电话，李杨听着电话里，嘟嘟嘟的声音，笑了笑，然后放下手机，把主驾驶的座椅放倒，闭上眼睛休息了起来，他打算等会儿再去找杨冬。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吧，李阳给杨冬发了个消息，说他到了，他要上去了。然后李阳从车里走了出来，把车门上锁之后走向门卫处，找到当时的值班保安跟他说了一下，自己预约了杨冬。 之后在保安的带领下，李杨跟着保安一起去了杨冬的办公室，到了办公室，保安就走了，看到办公室没人李杨便在办公室门口等着杨东的到来。 李杨在杨冬的办公室门口等了大概不到五分钟吧，就看到在楼梯口出现了一个知性的，穿着白大褂的成熟女性向着办公室的方向走来。 李杨心想，她就是杨冬吧，他就是那个让罗辑魂牵梦萦的白月光吧，也是罗辑的青春遗憾。 等杨冬走到了李杨的生身前，开口说道“你好，你就是李杨吧，我是杨冬，你父亲的同事，有什么问题我们进去聊吧。”然后就走进了办公室。 李杨回道“对的，杨教授，你好我是李杨。”说话的同时，跟着杨冬走进了她的办公室。 作为主人的杨冬，用右手示意了一下李杨，说道“请坐”。 然后便坐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杨冬开口说道，“我和你父亲关系挺好，我们两个是亦师亦友的关系，他在我进入这家科研所之后，就是我在天体物理方面的引路人，虽然我主攻的是基础物理领域，但他对我的影响还是非常大的。 但在前几天，突然听说他自杀的消息，我感到很茫然，而且他自杀竟然是因为基础的天体物理规则看不到研究的希望，这和我是多么的相似，现在的我也处在一个牢笼之中。 我不知道你今天来到底要问什么，但我愿意回答我所有我知道的东西，只因为你是李子炎的儿子。”说完杨冬便盯着李杨看。 李杨也看着杨冬的眼睛，和她对视了起来，同时说道：“杨教授，我听你刚才说的话，和我父亲生前给我留下的遗书里面说的话，让我感觉蓝星的基础科学研究已经无望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难道，你们这些伟大的科学家们已经走到了基础物理等这些前沿理论学科的终点了吗？我总感觉有些不对，但我也说不出哪里不对。 而且我在罗辑老师那里听到过三体游戏，听说是你告诉他的，我虽然没有玩过三体游戏，但是听罗老师的叙述，我有一个很大的疑问，没有那一个游戏公司能够做出那么逼真的游戏，当前的科技是不可能完成的。 所以我感觉三体真的存在，不排除这种说法，因为我很难想象我父亲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作为一位从事天体物理学研究的科研工作者，竟然会因为研究没有希望而自杀，这是我怎么也想不通的一件事。 所以我就来找你，找杨教授你来解除我心中的疑惑，同时我感觉如果三体世界真的存在，并且如果发现了一个比三体文明更加低等的文明，那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甚至我不排除，有像三体这样的文明恶意封锁了蓝星的科技发展。” 杨冬笑了笑，说：“你这个想法呀，有点科幻主义色彩，如果说真的有外部势力干扰了蓝星的基础科技发展，那这样的文明得有多么强大。 我之所以告诉罗辑三体游戏这件事，是想让他早日从堕落中醒来，是希望三体游戏中三体文明那样循环的苦难没有打倒他们的精神能够让他得以学习，并非说三体文明真的存在。 在我看来那只是个游戏，至于你说的是有人导致了你父亲的自杀，我想这件事应该交给有关部门调查。至于我这个基础科研工作没有进展，我想我还是再看看吧，科研本身就不是一条简单的路，也许说不定过不久就能有新的发现呢。 孩子，等等看吧，不急于一时的，你要知道，当某件事发生的时候，其实在它发生之前就已经酝酿了很久很久很久。 如果结果不能改变，那只要改变过程就好，希望你能好好学习，哪怕你学的是社会学，我想也能对这个社会有所作为。 争取像你父亲一样成为一名科研工作者，社会学也是一门科学，值得你好好钻研，罗辑也是一位好老师虽然生活上不拘小节。 ……” 第九章 见汪淼 李杨和杨冬聊了挺久，最后两人的聊天以这样的对话结尾，李杨说：“杨教授，我想认识一下汪淼教授，我知道他和你一样都是科学家，我想你们是有一些交集的，不知道对不对，所以想请你帮我介绍下汪淼教授。” 杨冬感觉很好奇，说道“汪淼？那个从事纳米研究的物理学家？我确实认识虽然不太熟，我有他的联系方式，过两天我把他约出来，介绍你们认识。 虽然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你只要不违反华夏的法律，哪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本人支持你。” 李杨很感激这个知性的女性，虽然是初次见面，但她给李杨的印象很好，李杨说“谢谢杨教授，谢谢你，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你先忙，谢谢杨教授。” 杨冬笑了笑，说“你太客气了，回去先好好上课，好好学习，你的未来会更加精彩的。” 李杨起身，在杨冬的送行下，走出了实验室的范围，然后便自行上车，准备回家。 李杨开车回家，到家后，下车回房间，晚饭就随便对付了一口，然后拿出手机给罗辑发了条信息。信息内容是这样的，“罗老师，你好，我是李杨，我打算明天回去上课，这两天因为我父亲去世的原因，我没能正常上课，希望你能理解。” 发完信息，也不管罗辑回没回信息，李杨便倒头睡下了。接下来的几天，李杨回了学校，一直住在宿舍，按时上下课，和室友严翀他们关系也还行。 但是李杨发现，这几天的严翀有点不对，怎么说呢，感觉严翀有点排斥和他同一个宿舍的舍友，甚至说他是在反感人。 而且时不时的在宿舍说的一些人类不好的话，也就是说此时的严翀有了反社会，反人类倾向。 李杨认为在这个三体小说世界里面，在三体人还没有出现，eto组织没有浮出水面的时候，室友严翀有这样的想法，不排除他的舍友严翀已经被人洗脑了。 而且，严翀之前跟李杨说过，他玩过三体游戏，并且前两天参加了三体游戏玩家线下聚会，所以李杨认为严翀已经加入了eto组织，或者说被他们给洗脑了。 此时的他可能已经成为了一名降临派，或投降派分子，但应该不至于成为极端分子，所以现在的严翀是有被唤醒的可能的，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被重新唤醒。 这边的李杨在宿舍观察着严翀，那边严翀也知道了李杨父亲去世的事，并且对于李杨的家室还是清楚的，所以严翀就想拉李杨加入eto组织。 因为他认为作为北之星大学社会学系的优秀学生，而且继承了其父亲优秀的人脉资源，所以严翀认为李杨是一个值得被拉拢的对象。 为了以防万一，严翀在观察李杨，同时也想让李杨玩玩三体游戏，感受三体世界带来的思想净化。并且想让汪淼见见李杨，通过汪淼来影响李杨的判断。 他的想法是好的，可惜李杨不是那样的人，李阳杨知道未来的三体和人类到底会发生什么样的关系，也同样知道未来的三体和人类最终的结局。 所以李杨不可能加入eto组织，反而会想办法尽早让eto组织浮出水面，并且通过各种办法来提升人类科技水平，或者说让人类通过罗辑的面壁计划，尽早实现三体和人类的之间的动态的平衡，哪怕这种平衡是一种威慑。 但只要能够让人类尽快发展起来，能够让人类尽快拥有宇航级文明科技，那就是值得的。 在李杨上学的这段时间，杨冬也联系了汪淼，并且和汪淼约了一起见面和给他介绍一个学生的事情，汪淼欣然同意。 杨冬昨天也给李阳发过信息，说了这件事，并且约好的时间就在明天下午3点，地点是北之星大学外面不远处的一个咖啡馆。 第二天下午2点左右，李杨收拾好东西拿着之前他父亲留下那个盒子里面的那封信，步行前往北之星大学之外的咖啡馆，从他的宿舍走到咖啡馆门口，大概花了20多分钟。 现在的李杨，非常享受步行的快乐，因为走在路上可以欣赏路上不一样的风景，李杨知道，再过不久，这样的风景就看不到了。 因为随着威慑纪元的到来，三体人的降临，人类的未来和蓝星的未来都不可预测。 提前到达咖啡馆的李杨，看到杨冬站在门口，可能也是刚刚过来吧，从这方面也看出来，杨东冬是一个很守信用的人，所以这也是未来她为什么在没有研究前景的情况下，自杀的原因吧。 李杨快步跑过去和杨冬打了个招呼，然后在杨冬的带领下一起走进了咖啡馆，他们订了一个包间，没有提前点饮品，打算等汪淼到来之后一起点。 李杨和杨冬简单的聊了聊，杨冬问了问李阳最近的学习情况，李杨也问了杨冬的科研情况进展。 李杨之所以问这个，是想判断一下杨冬目前有没有自杀的倾向，反正现在的李杨可以确定的是，三体派出的智子，已经在蓝星存在了挺长时间的，不然无法解释李杨父亲自杀的原因。 虽然约好的时间是下午3点，但显然，赴约的人都挺守时的。汪淼也在2:50多到达了咖啡馆，等汪淼坐好之后，杨冬先做了自我介绍，然后介绍了李洋之后，就是汪淼的自我介绍，之后他们各自点了一杯喝的。 之后杨冬对汪淼说：“这孩子啊，是我一个同事的孩子，他想见你，有一些问题想要请教，希望你可以看在我的面子上帮他解答解答。而且我听说你最近也有一些问题，李杨他不一样的思路，会给你带来不一样的想法，你们先聊，我实验室那边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这次主要就是给你们牵个线，搭个桥，我们以后有时间再聚，以后带着我未婚夫，你带着你的妻子和孩子，我们一起去旅旅游什么的，也还好对吧。” 说完，杨冬便拿起包，走了出去，她就是这样，可能除了科研以及她的家人外，没有什么能够牵动她的心。 随着杨冬的离开，李杨也开始和汪淼展示自己真实的，关于子三体游戏的想法了…… 第十章 与汪淼的谈话 杨冬刚走，汪淼便问李杨：“听杨教授说，你有事问我，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事？” 李杨听着汪淼的问题，一边搅动着咖啡，一边说道：“汪教授，其实我的问题是关于三体的。” “嗯？三体？你说的是三体游戏？你怎么知道三体游戏的？难道你也是三体游戏的玩家？”汪淼的连续几个问题差点问懵李杨，李杨只好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回答他。 “首先，汪教授我俩是第一次见面，又因为有杨教授的介绍我相信你的为人，所以我也就不隐瞒了。 我说的三体是三体文明，这个和三体游戏是有一定关系的。” “你说三体文明？也就是说，你认为三体是真实存在的？”汪淼此时非常不解，李杨的话给他带来的震惊是无与伦比的。 李杨点了点头，说：“没错，之前我从别人那里就听说了这个诡异的三体游戏，那时我就很不理解是一个什么样的公司，能够制作出那样真实的游戏，而且能够有那么大的脑洞，将游戏中的三体放到一个三日循环的地方，这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脑洞。 所以之后我进行了一些调查，我发现了一些让我瞠目结舌的秘密。在三体游戏里面，广泛的宣传着一个理念，而且是在不知不觉中渗透到玩家的脑海中的。哪就是三体文明是可怜的，三体人是悲惨的，甚至不排除在长期接受游戏的洗脑之后，出现排斥人类自身的想法。 目前，我的室友就有这种倾向，而且能够让我说出三体文明真实存在的理由，最重要的就是我父亲留下的遗书。 在我父亲的遗书里写到，他在观察宇宙天体运动的时候，发现了在距离蓝星4.2光年之外的地方，存在着一个拥有三颗恒星的星系。 我父亲提到过，那个星系的三颗恒星做着不规则运动，而且恒星附近就有着一颗行星。跟三体游戏里三体文明所处的外部宇宙环境相当吻合，因此我怀疑三体真的存在。 不仅如此，我宿舍舍友作为一个三体游戏玩家，在参加三体游戏玩家聚会之前，只是给我们其他人推荐三体游戏，或者宣传三体游戏，但自从参加完玩家聚会之后，就开始试图给我们洗脑了，哪怕他的洗脑手法是比较拙劣的。” “我打断一下，你说你的舍友参加了三体游戏玩家线下聚会，你舍友叫什么？”汪淼突然开口打断了想要继续说下去李杨，李杨看着开口的汪淼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但还是回答了汪淼的问题，“我的舍友？参加线下聚会的那个叫严翀，他的翀字比较特殊，是羽毛的羽加中组成的那个翀(chong)。” 回答完汪淼的问题，李杨看了看汪淼，汪淼迎着李杨的眼神，开口说道：“那个严翀，我在三体游戏玩家线下聚会上见过，我们说的严翀应该是同一个人，你继续说吧。” 李杨点了点头，继续刚才的话题，道：“回到正题，汪教授你说你也参加过三体游戏玩家线下见面会，所以我想你也知道那个所谓的三体游戏玩家聚会到底是什么样的吧。 并且，能证明我说的，三体文明真的存在的依据是，我父亲也就是天体物理学家李子炎，他不是正常死亡，也不是意外，而是自杀。 我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但我自己听到我父亲李子炎自杀的消息，是十分震惊的，因为他在我的记忆里是坚强，无畏的代名词，可现实却是，他因为看不到科研发展的方向而自杀。 这种种迹象，都表明我父亲的自杀不仅仅是个意外，在我看来，很有可能是因为我父亲发现了三体文明的存在，而被三体文明使用更高水平的科技，被迫自杀。 并且我甚至可以怀疑，目前蓝星基础理论研究没有进展，也和三体文明脱不了干系。因为，如果三体真的存在，那也在拥有强大科技的文明里，拥有宇航级科技的文明里，有阻碍文明科技发展的科技是很合理的。 所以我认为，三体真的存在，而且三体文明的目的不仅仅是激起人类的怜悯，而是想侵略蓝星，占领蓝星，并进行移民。 那个三体游戏玩家聚会，很可能就是三体人入侵蓝星的一个前哨组织，里面人多人都是球奸，不排除有内部矛盾存在的可能，但更多的还是危害人类利益的存在。 所以，我这次见你，是想让你帮忙验证三体文明在蓝星的前哨组织的存在，甚至验证我说的三体存在的这个问题。” 李杨说完，拿起桌上已经有些凉了的咖啡，尝了一口，此时的咖啡有点苦，苦的让李杨皱了皱眉头，但李杨依旧喝了下去，因为他知道前面的路会更苦。 听完李杨的说法，汪淼久久没能回神，因为这种说法实在有点惊人，但也确实有一些迹象表明，李杨说的是有些依据的，所以汪淼才会沉默。 过了大概一两分钟，汪淼说：“你的观点，我部分认同，但是就你说的你父亲遗书里的内容，因为我没看过你父亲的遗书，所以我不好下结论。 但关于所谓三体文明的前哨组织，也就是三体游戏玩家聚会的组织，我觉得可以试试，我刚好也在那里，说不定过段时间就会有意外的收获。 所以，目前我觉得我们可以先等等，因为你的观点没有切实的证据，所以不可能打动政府机构，也不会有人相信，但当我们有了三体文明在蓝星的秘密组织的消息，能够查明三体文明的存在的话。哪就证明你的说法是完全正确的，我期待那一天的到来，虽然不希望三体真的侵略蓝星，但未来，谁知道呢。” 李杨看着这位拥有帅气面庞的纳米领域大师，心想，“未来我还真知道，可惜就是说了你们也不会信，哪就走着看吧，未来会证明我的话是对的的”。 李杨在汪淼说完后说道：“好，那我就等汪教授你的消息，等那个组织出现的消息。我想，事实会证明我的话是否正确的。” “哈哈，好，我也期待三体这样的文明的存在，除了期待星际战争，其他的如果是友好交流就更好了，哪就等我消息。”汪淼笑着和李杨说，之后二人互相留了联系方式，然后一同走出了咖啡店，之后便各自回去了。 …… 第十一章 ETO显现 和汪淼分开后的李杨继续回学校上学，偶尔能够和此时依旧沉迷于风流的罗辑聊聊社会学，有时则在和舍友严翀一起聊三体游戏。 李杨想给严翀树立人类也有真善美，大部分人类值得被守护的观念，甚至未来在严翀加入eto之后，策反他，eto从内部获得三体的一些情报，以此来帮助李杨的判断。 而李杨的室友严翀，则一心想把李杨拉进eto的大门，或者说是三体游戏的大门，但李杨作为一个重生的小狐狸，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所以，他俩有时候就会互相争执，但也不影响同学情谊。 那边的汪淼，自从和李杨结束谈话以后，将李杨提议的深入观察三体游戏玩家聚会放在了心上。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三体游戏玩家聚会又接连弄了几次。 每一次新的聚会开始，都会游之前的哪一位长者，给其他玩家灌输新的理念。这几乎成了这个聚会的标配，而有游戏玩家也在逐渐增多，且身份也主要集中于教授，白领等等职业。 汪淼感觉，这一次的线下聚会又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因为在明天的线下聚会他们单独约了汪淼，没有约其他人，这个消息是汪淼从严翀哪里旁敲侧击得到的。 于是第二天，汪淼独自一人驱车前往约定的地点，聚会地点很偏僻，甚至已经出了北之星范围，是在领近市县的郊区的一个小型别墅区里。 当汪淼开车到达之后，他坐在车里观察着别墅区周围的环境，没有贸然进去，用放在副驾驶上的摄像机拍了拍聚会的那个别墅。 在车里坐了一会儿之后，他下车前往别墅，按照程序，按响门铃，说出了提前约定好的暗号，“期待三体降临”，里面的人回复到：“人类需要三体”。 之后里面的人便打开了门，让汪淼走了进去，所与众不同的是，此时里面的每一个人都坐在一条长桌前，而且坐在长桌前的那个主坐的位置的是一个年龄比较大的女性。 汪淼心想“可能这个人，就是三体游戏玩家组织的领袖。”看到汪淼进来，坐在主坐旁边的那位长者示意汪淼坐在靠下的位置，等汪淼坐好，他们的这次聚会便要开始了。 那位长者率先开口，“我们此次聚会的目的，就是商议汪淼正式加入我们eto组织的议程，接下来我首先介绍一下汪淼。 汪淼，男，35岁，华夏人，水木大学博士，北之星大学教授，纳米材料应用技术研究专家，一位对三体文明具有强烈同情心的科学家。 通过智子监测及小组长期研究，决定正式将汪淼吸收为eto组织成员，现在在汪淼见证下，进行投票，谁赞成谁反对，举手表决。” 说完长者便率先举手，坐在主坐的那位女性，看了看汪淼也举起了手，随之便是全票通过。 看到这个结果，那位长者开口道：“很好，全票通过。所以，汪淼，由我代表eto组织正式向你宣布，你正式成为我三体文明在蓝星的降临组织eto的成员，你同意嘛。” 听到长者说的话，汪淼显然楞了一下，很快又反应了过来，说：“我同意！” 长者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很好，现在由我们领袖向你介绍我们eto组织成立的原因以及目的，希望你能尽快适应我们eto组织的工作。” 说完看了看那位坐在主坐的女性看了看周围其他人，说道：“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汪淼你好，我是三体在蓝星的eto组织首任领袖，我叫叶文洁，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我。 至于eto以及三体的事，哪就要从很久之前说起，在1961年，我进入水木大学物理系，后攻读天体物理学研究生。 1969年，我结识了白沐霖，并开始读到了《寂静的春天》，开始思考人类，思考未来。后被杨卫宁调入红岸基地。 1971年，我发现太阳能量镜面增益反射效应，并首次进行了2型文明能级的发射，但没有回音。 1979年10月21日，我收到三体世界的回信，之后再次发送信息。 1982年，我离开红岸基地回到水木大学任教。会见了母亲，在那时，于是再不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怀疑，坚定了自己的理想。 1983年，在西北山区遇到了麦克·伊文斯。1986年，向迷茫的伊文斯透露了三体文明的存在。1989年，于第二红岸基地“审判日号”再次会见伊文斯，成为地球三体组织的最高统帅，也是精神领袖。 而三体文明也是真实存在的，目前我们eto组织与三体文明保持着联系，同时三体文明也于十几年前派出星际舰队，向我们蓝星赶来。 三体文明和三体游戏中一样，他们在恶劣的环境下拥有着强大的科技，我们组织存在的目的，便是引导三体文明降临蓝星，来重新让人类文明重新焕发生机，而不是一味的只知道欲望和战争。 我们这个组织作为三体文明的在蓝星前哨，主要任务便是破坏蓝星基础科研，损坏蓝星的防御架构，减轻三体降临时的压力…… 具体的内容，我想你之后就会知道的，听了这么多你有什么想法嘛？” 汪淼听了叶文洁的过往，对叶文洁有同情，但作为一个有妻子有孩子的中年科学家，并且是接受过良好教育的科学家来说，让他反社会，他是做不到的。 但为了了解eto，为了保存自己更好的解决eto让人类高层尽早知道三体以及eto的存在，汪淼不得不在此时与他们虚与委蛇。 所以汪淼对叶文洁的问题有这样的回答，“我成长于改开以后，虽然我自身没经历过那段悲惨的历史，但在我的求学和科研阶段，遇到了不少被贪婪，和欲望控制的人类，他们给我的伤害无法弥补。 刚刚听到您介绍组织，介绍您成立组织的原因，介绍我们未来的救赎人三体，我很开心。因为在不久之后，我们人类就能迎来一个更好的时代，我希望在您的带领下，和各位组织内的同僚们一起，为三体降临努力。” 叶文洁颇有深意的看了看汪淼，没有继续跟汪淼说话，而是开始和其他人商议着什么。 而汪淼被刚刚叶文洁的那一眼给看的心底发毛，但也只能强装镇定。 叶文洁问什么会那样看汪淼呢，其实允许汪淼加入eto这件事，本身就有着极其不同寻常的涵义…… 第十二章 准备计划(前夕)上 当晚九点多，eto秘密会谈结束，他们逐个驾车离开别墅，但其实他们大可不必这样，因为有智子在蓝星，他们的会谈基本不会被发现，以当前蓝星的技术来看，发现他们无异于痴人说梦。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之后，叶文洁在一个eto成员的护送下回到了在北之星的家中。 暂且不提此时汪淼想要找李杨说明eto及三体秘密的迫切心情，现在的叶文洁的内心其实更加复杂。 说真的，汪淼和严翀等人能接触到三体游戏，完全就是eto组织的设计。至于为什么eto组织会设计让汪淼他们接触三体游戏，并进一步让他们加入eto组织，其原因也不难理解。 即此时汪淼的纳米材料进展最顺利，应用前景最好。不像其他理论科学研究，尤其是高能粒子实验项目，在智子的破坏下惨遭失败，目前汪淼的纳米材料研究已经快达到成功的地步。 如果没有李杨重生，李杨父亲自杀，杨冬提前联系罗辑，罗辑向李杨提起三体游戏，李杨借三体游戏联想到杨冬甚至汪淼，叶文洁等人，并通过李杨的行动提前了汪淼加入eto的进程的话，可能汪淼加入eto真正的原因会是这样的。 叶文洁在拥有智子的情况下，事先也了解了汪淼，因为他已经是eto下一个针对的目标了。eto成员理想中应该不仅要汪淼死，而且要他死前宣布一点东西，证明纳米材料的研究，跟高能物理实验一样，根本做不出来。 这样才能打击到人类对纳米材料的研究。但是eto没办法干预纳米材料的实验。 因此只能给汪淼视网膜上打印倒计时，而汪淼一停止实验，倒计时就结束，最好能让汪淼相信，纳米材料是人类没有资格涉足的领域。人类量产纳米材料之日，就是倒计时的尽头，人类将会灭亡。 也许没有了史强的分析，汪淼最终真的会相信这一点。之后以汪淼的责任心，必然不会仅仅从研究中心辞职，他还会大力宣传这一认知。这就能达到eto预期的目标。 而常伟思应该也想到了这点，于是史强被安排紧跟汪淼，并在必要的时候，让他知道有人想要破坏科学研究的事实。这应该是三体中原来的发展思路，但自从李杨重生，一切事情发展的进程都在不知不觉中加快了，尤其是三体文明及eto浮出水面的速度。 此时回到家的叶文洁，看到家里书房的灯还亮着，就知道这是女儿杨冬还在工作。作为eto组织的领袖，叶文洁自己清楚在智子的干扰下，杨冬的科研不可能有任何进展，看到依旧为了自己的理想而拼搏的女儿，即便是叶文洁依旧有点心痛。 心痛的是女儿的努力最终不会有任何结果，而她为了让三体成功降临蓝星，目前也不会告诉杨冬基础科学研究不会成功的原因。 叶文洁没有进书房打扰杨冬，而是先去洗漱，然后自己回到了卧室。 躺在床上的叶文洁，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做，她想“接下来汪淼如果按之前和智子制定的计划一样，按部就班的话等三体真正降临，人类科技基本也就只能是按照目前的科技发展逻辑发展下去。 能源方面依旧会以那些不可再生能源为主，发展出宇航级科技(星际战舰速度能达到光速的百分之一以上）当然，没有外部因素影响，基本在三体小型探测器到来前是不可能出现的。 那也就是，人类最终的结果还是像我预料中的一样，而且人类最重要的一个品质就是不会吸取任何教训。 所以，我终于能够完成我计划这么久的方案，那些渣子和他们的后代也终于能够接受审判了。 有时候想起我这一生，无不是在痛苦和苦难中度过的，唯一放不下的，也就是冬冬了，但三体真正降临还有四百年，四百年后我们都已经不在了，所以我也就不后悔了。 爸爸，妹妹，到时候我终于可以休息了，可以去见见你们了……” 此时的叶文洁无比清楚自己想要做什么，她也一定程度上预料到了未来的蓝星上会发生什么，但她不在乎，到那时她早已踏入坟墓，就连她的女儿也是。 …… 汪淼回到家后看到做好饭菜的妻子和等待着他回家吃饭的孩子的时候，汪淼就下定了决心，即“绝不让eto和三体的谋划成功，为了自己的家人，也为了万千家庭，更为了人类的发展。” 陪家人吃过饭以后，汪淼的妻子在收拾碗筷，孩子回房间做作业，而汪淼则选择去联系李杨，联系那个成功预言eto存在及三体存在的年轻人，他想和李杨一起找到破坏三体与eto组织的办法。 这一夜注定对许多人来说是个不眠之夜，在这个暗流涌动的世界，操纵着未来蓝星发展方向的棋手们，正在准备下一盘大棋，就是不知道李杨这个外来户能否在未来也成为棋手呢。 第十三章 准备计划(前夕)下 次日，周一，汪淼率先前往自己的实验室所在地，第一件事便是前去见申玉菲。 虽然汪淼还没有和李杨商议计划，但汪淼觉得可以加快纳米材料的应用研究项目，将纳米材料武器化进程提前。 汪淼到达实验室之后，直奔申玉菲办公室，可惜由于申玉菲今天去开会了，还没到，所以汪淼只能暂时作罢。 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汪淼立刻联系起了李杨，直接打电话，电话拨通之后也不废话，直入主题道“我想见你，和你聊聊，你说的是对的目前蓝星电信通讯不安全，我俩见面聊，具体时间的话，你今天下午有空嘛？” 电话那头的李杨听到汪淼这样的话，就知道此时的汪淼已经加入了eto，也了解了eto的真面目，所以汪淼有这样的情况，很合理。 李杨回道“我今天下午没课，时间很充裕，那我俩就在北之星大学外面那个咖啡馆见面，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好！具体时间的话，还是下午三点，我们得好好聊聊了……” 李杨感觉到了汪淼的话里有话，但既然汪淼说蓝星电信通讯不安全，那李杨也就没在电话里细问，确定好见面时间便挂断了电话。 虽然申玉菲没到，但汪淼已经在写加速纳米材料武器化进程的申请计划表，这个计划需要得到政府力量的支持，才能尽快实。 ，华夏优越的组织形式，能够使得华夏可以集中全国的人力物力财力攻克某些单子的项目，那样的力量也是无穷的。 一直到中午申玉菲都没回实验室，汪淼只能暂时搁置和申玉菲申请加快项目实验的计划，等他回来再说。 由于汪淼的实验室离北之星大学较远，所以在实验室食堂吃过午饭后，没有午休的汪淼便开车前往与李杨约好的地点。 一如既往地在汪淼到达咖啡馆的时候，李杨已经在等着他了。 “你怎么来这么早啊，好像上次也提前到的。”汪淼一边说着话，一边拉开凳子坐在了李杨的对面。 李杨嘴角上扬，看着汪淼道“跟你说了啊，下午没课，而且这里离学校挺近，环境也不错，适合一个人思考问题。” “我猜你在思考怎么抵御外星人入侵，怎么带领人类反抗吧。 其实，如果没有目前我俩知道的三体即将降临的事情的话，你这个年龄应该考虑的是明天吃啥，怎么找一个女朋友，过几天去哪里玩，而不是思考人类的未来。 可惜啊，世事难料啊，唉～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胜利。”汪淼长出了一口气，此时的他有这样的担忧是正常的，毕竟作为孩子的父亲，作为妻子的丈夫，他希望自己和更多千千万万的家庭能够平安。 “是啊，本来现在的我应该积极的过着大学生活，甚至像我的老师那样风流不羁。毕竟不客气的说，以我像书友们一样的颜值，那感情生活应该会很丰富的。 但现实却不允许我过平静的生活，即将到来的三体，现在在阴暗面活动的eto组织，无不时刻在提醒我不能躺平，因为总要有人站出来。 我想现在是我们该站出来，唤醒还沉迷在宇宙无限美好，人类无比厉害的幻想中的人们的时候了。” 李杨接着刚才汪淼的感叹，说出了这次两人谈话的一个目的。 汪淼先是跟李杨讲了他在eto内部呢见闻，之后两人便就怎样将eto组织展现在联合国或者华夏方面，面前的问题进行了讨论。 李杨认为现在能够让华夏官方重视或者说了解蓝星存在着eto这样的一个组织的事，是很不容易的，因为两人都没有具体证据。 在eto组织来回的时候，都不让带电子设备，而且由于智子的存在根本不能在eto组织内进行监听及监视。而没有证据，就不能说服华夏方面，所以二人就怎样做找到证明eto存在的证据问题讨论了好一阵。 最终李杨想出了一个办法，拉人进群聊，即“你刚才说eto领袖是叶文洁，我刚好知道她，她就是杨教授的母亲，这两天我一直没闲着，在上课之余搜集了不少有用信息。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叶文洁的人生经历，以及她的家庭背景。目前她只有一个女儿，哪就是杨冬杨教授，我认为她还是在乎杨教授的，我们可以从杨教授哪里入手，想办法拉杨教授入伙。 然后让杨教授想办法找到叶文洁与三体与eto的关系证明，并且我发现杨冬教授和丁仪教授也有关系，可能甚至是情侣关系。 丁仪教授也是物理学教授，汪教授你可以从丁教授入手，我从杨教授入手，我们双管齐下先拿到eto以及三体存在的证据，再联合管方来打击eto。”说完后的李杨，看了看汪淼，看到他在思考，也没打扰他，反而看起窗外的风景来了。 …… 过了一会儿，汪淼应该想好了，于是说道“好，我觉得方法可行，那我俩分头行动，我想办法联系丁仪，并和他产生交情。你联系杨冬，让她找到叶文洁的相关证据，我想以杨冬的理性，以及对蓝星的热爱，对科研真理的追求，一定会帮助我们的。” “好，哪就这样说定了，我俩准备分头行动，在这个过程中不引起eto的注意，汪教授你还得继续参加eto的组织会议，就当是卧底吧。 一周或者两周后，我俩再看看具体的情况进展。”李杨说的下次见面的时间汪淼也同意了，俩人便分头离开了咖啡馆。 第十四章 实施计划(上) 离开咖啡馆之后，李杨回了宿舍，思考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做。虽然已经和汪淼制定好了大致计划，但是具体行动还是要有更细致一点的方法的。 李杨现在纠结的是怎样真正说服她，说服杨冬去在搜叶文洁的私人电脑，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是不能说服杨冬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如果直接告诉杨冬，经过他的调查，发现李杨他的父亲自杀的原因是因为叶文洁，是叶文洁领导下的eto组织的缘故的话，这对杨冬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而且李杨和杨冬接触的不多，单凭李杨自己的判断不足以让李杨直接告诉杨冬关于叶文洁是eto领袖的事。 想了很多，但突然不知道怎么做了，李杨坐在自己床位前的凳子上，一只手撑着头，眼睛向着窗外看去。 此时已经处于夏末秋初，夏风在用自己最后的余热向世人宣告自己的存在，外面依旧热气腾腾，但李杨的心却冷了下来。 “既然自己暂时不能确定杨冬的性格到底咋样，哪就直接莽过去，和杨冬打直球，我就不信能为了，能因为物理学不存在而自杀的杨冬会不理性。 决定好了，直接约杨冬见面，告诉她关于eto和三体的事，最关键的是叶文洁在其中的利害关系，可以的话用杨冬唤醒叶文洁心中唯一的爱。” 决定好计划得李杨，直接用手机联系了杨冬，约她见面，理由嘛当然是生活中有困难，寻求帮助啦。毕竟无父无母的李杨，能够博得杨冬的一些同情心。 但可惜的是，杨冬告诉李杨她暂时不在北之星，因为她在良湘负责筹建一个科研项目，所以近期没有时间回北之星。 但她告诉李杨，李杨可以去良湘找她，到了良湘直接找她就行。 “良湘？难道是那个用来验证杨冬的超弦模型的高能粒子加速器项目嘛，应该就是那个。 也就是从这个项目建成，最终实验证明杨冬的理论是错误的，因此导致的杨冬失望自杀，并留下了震惊蓝星物理界的遗书，说出了物理学并不存在的论断。 是的，应该是的，这就是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剧情，所以现在更应该去找杨冬，告诉她关于叶文洁，智子，三体等的事，防止杨冬自杀，以及留下那样的遗书。” 决定好了的李杨，马上就去找导员请假去良湘，可惜今天太晚，导员不会给批假的，只能明天了。 这边的李杨打算之后请假去找杨冬，而那边的汪淼在和李杨分开之后回了实验室，本来打算问问实验室的同僚们，关于丁仪的事迹，毕竟，球状闪电丁仪还是挺知名的，虽然和他不认识。 同样是计划好了以后怎么做，但是半路回来的申玉菲打乱了汪淼的计划。 申玉菲告诉汪淼现在有个高能粒子加速器项目，那边需要一批纳米材料专家，申玉菲给那个项目推荐了汪淼，要他带队去良湘，帮助项目成功建设。 汪淼有点不解，问到“高能粒子加速器项目为什么需要纳米材料啊，应该不会需要这个吧，就算需要也不应该这么急吧，不能晚几天吗我还有点事儿呢。”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啊，这是上面的意思，听说这个项目投资了两百多亿，好像是为了证明超弦理论模型。为了证明这个理论而建造的粒子加速对撞机，你就别再管那么多了，你就带队去吧。 把我们应该负责的那一部分做完就行，做完了回来给你庆功。”申玉菲看到汪淼有点不乐意，只能这样劝汪淼。 “行吧，那我明天就带队过去吧，哦，对了，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就是我写了一个计划书，关于纳米材料应用到武器方面的事。你回去了看一下吧，我放你桌子上了，如果可以的话，就签个字，我俩一起申请打个报告，等审批下来，就尽快实验。”汪淼答应了带队去良湘的事，但也不忘把之前想好的加速纳米材料武器化的事。 “纳米材料武器化，现在你的研究都到这个地步了吗，很急吗，再说纳米材料应用的武器方面，这之前都没有想过呀，你怎么突然提这个了。 算了，不管了你是科研老大，我听你的，等会儿我回去看看你的那个计划书，然后我写个申请，我递上去，再看看上面批不批了，如果批了的话，就等你带队回来，尽块实验，行吧满足你的要求可以吧。”申玉菲也同意了，毕竟作为科研单位，研究武器化方向，为国防贡献自己的力量也是一个好的想法。 听到申玉菲的答复，汪淼很满意，说道“好，哪就这样吧，你看想让我带谁去良湘，你选好人，明天我直接带队过去，尽快完成那边的项目吧。” “嗯，行，待会给你填几个人，那你就先回家休息吧，陪陪家人，明天要出差了，不能让你家里人说我不懂人情世故啊。”申玉菲边说边笑，说完就走出了汪淼的办公室。 看着走出办公室的申玉菲，汪淼也笑了笑，虽然未来的日子难以预料，但现在这样的生活已经很好了，汪淼想在这样的生活之下，继续自己的研究的话，该多么幸福。 可惜，一切事物都不会因为人的意志而转移，未来可真就难以预料，未来嘛，值得期待，说不定能有怎样的事发生呢…… 第十五章 实施计划(中) 第二天一早，李杨果断去办公室找导员，向她提交了请假条，时间是五天，毕竟从北之星到良湘也不近。 至于理由嘛，就是去散散心，导员看到这样的请假理由，只跟李杨说注意安全，早点回来，就在假条上签字了。 拿到假条的李杨，先回宿舍收拾东西，随便拿了点换洗的衣服，洗漱用品，然后下楼，去校外开车。 李杨在下楼的时候，遇到了下课的严翀，严翀看到背着包的李杨问了一句“杨子，你这是要去哪里嘛，这会儿你应该没课吧。” “我啊，我没课啊，我就是这两天心情不好，想去外面转转。”李杨没对严翀说实话，因为现在严翀在李杨这里的可信任度不高，为了防止发生意外，还是不说真话的好。 “心情不好？那是该出去散散心的，出去玩儿的话注意安全，别出事啊！”严翀有些担心李杨的跟李杨说着话，严翀看着李杨的眼睛说话，李杨反而被弄的有点不自然了。 “好，谢谢，那我先走了。”李杨笑着对严翀说完这句话之后，转身走下了宿舍楼。 “不对劲，他挺不对劲的。劝了这么久，一直没什么表现，或者可以给他来一个更大的打击。如果能倒向我们也就算了，不行的话就送他走吧，未来很危险，为了他不经历那些危险，不如让他提前入眠。”看着突然出去散心的李杨，长时间没得到想要结果的严翀，此时对李杨产生不一样的想法。 李杨走出北之星大学之后，在附近的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然后驱车赶往良湘，打算去找杨冬，具体地址是杨冬给他的。 另一边的汪淼也在早上带领纳米材料科研团队的部分人员，前往良湘，同时走之前不忘告诉其他留守实验室的人员，开始提前设计研究纳米材料武器化方案。 李杨开车开了大概五六个小时，走的还是高速，才走到良湘附近，在附近的饭店随便吃了点，之后先找地方住下了，办好入住之后，才向具体的那个杨冬给的地址走去。 哪里离李杨住的宾馆不远，李杨是步行前往的，一边走，一边欣赏着傍晚时分的良湘美景。 当李杨在一名看起来是工程师的人员的指引下找到杨冬的时候，杨冬正看着不远处的正在建设中的“中华二号”高能粒子加速器，此时的李杨感觉杨冬身上有一种知识光芒散发的美。 李杨正要过去和杨冬说话的时候，一个工程师拿着图纸去找杨冬了，为了不打扰杨冬，李杨打算先在不远处等杨冬处理完事情再说。 而此时刚刚休息的汪淼，在这短暂的休息中，他突然被眼前的一幅构图吸引了。 汪淼作为一名风景摄影爱好者，现实的场景经常在他眼中形成一幅幅艺术构图。 构图的主体就是他们正在安装的超导线圈，那线圈有三层楼高，安装到一半，看上去是一个由巨大的金属块和乱麻般的超低温制冷剂管道组成的怪物，仿佛一堆大工业时代的垃圾，显示出一种非人性的技术的冷酷和钢铁的野蛮。 就在这金属巨怪前面，出现了一个年轻女性纤细的身影。这构图的光线分布也很绝：金属巨怪淹没在临时施工顶棚的阴影里，更透出那冷峻、粗糙的质感；而一束夕阳金色的光，透过顶棚的孔洞正好投在那个身影上，柔和的暖光照着她那柔顺的头发，照着工作服领口上白皙的脖颈，看上去就像一场狂暴的雷雨后，巨大的金属废墟上开出了一朵娇柔的花…… “看什么看，干活儿!” 汪淼吓了一跳，然后发现纳米研究另一位人员说的不是他，而是一名年轻工程师，后者也和自己一样呆呆地望着那个身影。 汪淼从艺术中回到现实，发现那位女性不是一般的工作人员，因为刚刚看到总工程师陪同着她，在向她介绍着什么，一副很尊敬的样子。 “她是谁?”汪淼问了旁边的人。 “你应该知道她的，”那个人说，用手划了一大圈，“这个投资二百亿的加速器建成后，第一次运行的可能就是验证她提出的一个超弦模型。 要说在论资排辈的理论研究圈子，本来轮不到她的，可那些老家伙不敢先来，怕丢人，就让她捡了个便宜。” “什么?那个是杨冬！？”汪淼怎么也没想到，刚刚那个差点令自己沉迷的人，竟然是杨冬，只能说在美丽的风景下，汪淼看到了适合美丽风景的人。 看到是认识的杨冬，汪淼便将自己刚刚构建好的美丽的风景图，藏在了自己的心中。 等了好一会儿的李杨看到杨冬身边的人走了以后，慢慢向杨冬站着的地方走去。 快到杨冬身边的时候，李杨跟杨冬打了一声招呼“杨教授，我过来找你来了。”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杨冬转过身，看到是李杨这个小孩子，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一下，但很快就消失了，可能连自己都没察觉。 “嗯！你这么快就过来了啊，前几天你给我打电话，说要来找我，我还想着等我这边忙完了，回北之星去找你呢，你这自己过来是请假了嘛，不会耽误学习嘛？”此时的杨冬仿佛李杨的母亲一样，有些许的唠叨，可能是因为李杨的身世，而在一定程度上激发了杨冬的母性吧。 “没事儿，杨教授，我因为有比较重要的问题想找你问问你的想法，所以就自己过来了。 我是请假过来的，学习的话，其实我目前你也知道，已经大三快结束了，专业课程学习的也差不多了，过来这边不会影响学习的，这你放心。”对于杨冬的问题，李杨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嗯嗯，这样啊，那还好，我现在这里差不多今天就结束了，你先在我那边的办公室等等，待会儿我们找个饭馆啥的，边吃边聊。 刚好你和我说说你这么急着找我的原因，对了你吃了没，应该没吃吧，从北之星赶过来的话。”杨冬边说边带着李杨向施工现场的办公区域走去，哪里是一些活动板房，离现场不远。 “没吃呢，刚过来就直接来找杨教授你了。”虽然吃过了，但也不能在杨冬邀请的时候，说吃了，李杨的做法就很合理。 李杨跟着杨冬去了她的办公室，然后在办公室等杨冬处理今天剩下的一些事，很快杨冬就处理完了。 然后俩人一起上了杨冬的车，由杨冬带着李杨去找饭馆吃饭…… 第十六章 实施计划(下) 杨冬开车载着李杨，在“中华二号”附近找了好一阵，找到了一家看起来不错的饭店，然后带着李杨进店点菜。 李杨和杨冬两人相对而坐，点完菜之后，杨冬就问李杨： “你之前说你有事和我说，现在菜还没上，先说说你要说的事儿吧，我看能不能给你想到解决办法。” 杨冬就是这样比较直接，李杨这几次和她相处也习惯了，看着现在神采奕奕的杨冬，李杨开口到： “杨教授，好吧，我还是叫你杨姐吧。 我想说的是关于我父亲真正的死因，以及一些可能会让你难以接受的事。” “你父亲真正的死因？难道你父亲的去世不是自杀，还有其他原因？还有，你说的我难以接受的事能是什么？ 你说吧，放心我的心理素质还是不错的，我相信我自己能够接受。”杨冬笑着跟李杨说，虽然对李杨刚刚的话有点惊讶，但也不足以让她真正触动。 “首先，我父亲的自杀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谋杀来自一个潜伏在蓝星的组织，即——eto组织。 eto组织谋杀我父亲的原因有两点，第一我父亲之前恰巧发现了宇宙中存在三颗恒星无规则运动的星系，距离蓝星4.2光年。 而这个星系里存在着一个文明，哪就是三体游戏中的三体文明，它是真实存在的。 并且eto组织就是三体文明在蓝星的前哨组织，因为提前我父亲发现了三体的存在，所以三体人命令eto组织策划了我父亲的这场自杀。 第二，关于我父亲自杀时遗书中所写的，在蓝星基础科技理论发展看不到前景而自杀这个理由确实存在。 但，不是真的看不到未来，而是三体人的一个机器，锁死了蓝星基础理论的发展，这个机器人叫智子。 三体人的智子锁死了蓝星基础理论的发展，是我父亲自杀的原因之一。我相信这些杨姐你可能不会一下子相信，但我证据。 或者说你可以找到证据，证明我说的话的真假。而证明的方法对你来说会很简单，哪就是去叶文洁叶教授的电脑上查查，你就能知道一切的前因后果了。” 杨冬的表情有疑惑也有惊讶，她稍微不解的问： “等等，你说让我去我母亲的电脑上查，这什么三体，什么eto的和我母亲又有什么关系呢？” “杨姐，其实我很不想这样告诉你的，因为这会伤害你，但到现在我也没其他的办法了。 叶文洁叶教授就是三体人在蓝星的前哨组织的领袖，或者说eto就是由您母亲成立的。 eto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引导三体人降临蓝星，然后类似于殖民，统治蓝星。据我调查，三体人的舰队已经在几十年前向蓝星赶来，所以我们没有时间了。 如果你不信，那就去叶教授哪里看看，如果我说对了哪就我们去找华夏机构，提前进行部署。如果说错了，就当我在说胡话，到时候我向杨姐你道歉。” 说完，李杨没看杨冬，因为他不敢，有些事是他编的，比如李杨父亲自杀的内容，但只要杨冬能去查叶文洁的电脑，那李杨的努力就没白费。 “好，我今晚就提前回去，我去查查。你说的内容确实有点让我难以接受，但我的所学告诉我，实践出真知，只有真正实践了才能知道你说的对不对，才能知道我母亲到底做没做过这样的事。 我俩先吃饭吧，等吃完我直接回北之星，你找地方住下吧。”说话的杨冬，明显有些不在状态，现在她的情绪也有点被影响了。 等吃过饭，杨冬开车送李杨去了李杨订好的宾馆，然后自己开车回了北之星，想要去看看李杨说的正确与否。 完成了自己的计划的李杨，回到宾馆的房间之后，给汪淼打了个电话，说： “杨教授这里，基本成功了，她回去查了。汪教授，你那里怎么样了？” “我这里吗，我在良湘，我刚打听到丁仪也在这里，就在这里的理论指导组。这几天我找个机会接近他，争取说服他。 你那里成功了就好，接下来就是等杨教授哪里的消息的时候了。”汪淼听到李杨成功的消息，很是兴奋，因为这样意味着离三体和eto浮出水面的日子不远了。 “嗯，哪就等你好消息，我也在良湘这里，可能会先转转，然后回学校，马上放暑假了，我该计划一下接下来要做什么了。”李杨这么跟汪淼说，也确实想放松几天，毕竟一直想着怎么应对三体什么的，确实挺累的。 汪淼对李杨的打算很支持，说道“确实，你这年纪，想了不该想的东西，承担了不该承担的东西，先好好玩几天，再想其他的吧。” “好，哪就这样说定了，我祝你那边一切顺利，下次我俩在北之星会面。”李杨向汪淼提出了下次见面的想法，具体地点时间还得再定，毕竟往往计划赶不上变化嘛。 那边的汪淼也同意了，之后双方挂断电话，休息的休息，忙碌的忙碌。 而杨冬哪里在为验证李杨的话而往家赶…… 李杨的同学严翀则向eto汇报了李杨的存在，和想对李杨实施非常规手段的想法。在eto查明李杨的身世，以及这段时间的行为之后，严翀的计划获得了eto认可，并开始着手实施。 而这一切，此时躺在宾馆床上睡着的李杨并不知情…… 第十七章 杨冬去世 杨冬独自驾车赶往北之星的家中，在路上她想了很多很多，她的心绪很乱因为他不知道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的话，她应该怎么办。 从小到大母亲都是她的榜样和骄傲，可现在却有人告诉她，她的母亲是一名三体文明在蓝星的前哨组织的领袖，这样他很不能接受。 但又不得不亲自去验证这一说法，她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唯有亲自去验证才能洗刷自己母亲的清白，如果是假的的话。 平时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女性，在此时却显得十分坚毅，杨冬在高速上将车速开到了140以上，只为能早点到达北之星。 大约凌晨两点，杨冬到达了北之星的家里，她知道按照现在这个时候，母亲应该已经睡了。 房间里没有一丝的灯光恰好映照了她的想法，停好车以后，杨冬先在车里坐了半小时，休息了一下，顺便缓解了了一下情绪。 然后杨冬下车，走回了家中，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房门，没有发出声响。先去母亲叶文洁的房间里看了看，可发现此时母亲的房间里压根没人，杨冬感觉事有蹊跷。 看到房间里没有人之后，杨冬打开了房间里的灯，然后走向了叶文洁的卧室。 在卧室里看到了叶文洁的电脑，根据李杨所说叶文洁的所有机密基本都藏在这台电脑里，杨冬坐在电脑前打开了电脑。 电脑是用密码的，杨冬想也不想，直接输入了自己的生日，果然，密码正确。 电脑进入了主页面，然后杨冬便逐个文件逐个文件的检查他的电脑，在这个电脑里他发现了很多很多的秘密。 在叶文洁的电脑里，详细记载了几十年前他联系三体文明的经过，以及遇到伊文斯之后与其成立eto组织的前因后果。 甚至是与三体文明派来蓝星的机器人智子，进行的各种密谋谈话都有记录。 现在的杨冬简直难以置信，他有想过李杨说的有些话是真的，他甚至可以接受蓝星存在那样的组织，可她却不能接受的是这个组织的领导人是她的母亲。 而且杨冬还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那就是有关智子的问题，几十年前在叶文洁刚刚刚向三体文明发送蓝星消息的之后，三体文明就向蓝星发送了一颗机器人，那就是智子。 当智子到达蓝星，便已经开始封锁了蓝星的基础前沿科技理论发展，导致了目前蓝星基础科技一直没有发展。 而这一切结果的直接制造人，就是她杨冬的母亲，叶文洁。 在叶文洁的电脑里甚至有着一份毁坏杨冬三观文件，那就是由自己母亲亲自下令，执行了多项对世界知名物理学家等基础优秀物理科研人员的暗杀行动文件。 其中赫然包括李杨的父亲，当然文件中没有具体的行动执行计划，只有基础的暗杀名单。 看完这些个杨冬哭出了声，她无力的瘫坐在凳子上，她怎么也想不到他的母亲竟然会变成这样，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人。 而且三体文明的存在，以及三体文明竟然能够轻而易举的封锁蓝星基础理论科学技术的发展的这一行为，让杨冬多年的物理学经验，全部为之崩塌。 杨冬此时非常难过，她轻声的说：“一切的一切都导向这样一个结果，物理学从来就没有存在过，将来也不会存在。我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负责任的，但别无选择。” 说完，杨冬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然后回自己房间找到了一个优盘，将叶文洁电脑里的所有资料全部复制到了优盘里。 做完这些之后，她回到自己的卧室，拿出了笔和信纸，开始写起了一些东西。 写完之后，杨冬将这些写好东西分开装了起来，装到了三个信封里，并将优盘放到了最后的一个信封里。 杨冬做完这些，下楼找了一个信箱，将其中的两个信封里的东西，放进了信箱，打算寄出去。 之后杨冬，回到自己的卧室，找出了之前她在失眠时开的安眠药，换上一身很少穿的裙子，并且画上了一个很美的妆，然后安然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在离开的时候，杨冬是笑着的，因为她解脱了。 …… 而实际上杨冬一共写了三封信，第一封信是写给自己母亲的，她非常不理解自己的母亲竟然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所以给她的母亲写了一封信一份离别信。 她希望能够以自己的死换取母亲的觉醒，不再为三体人卖命，能够早日走上正途。 第二封信是给她的未婚夫丁仪的，她和丁仪认识的时间挺长的，刚刚决定订婚没多久。 杨冬也没想到事情会发生成这样，她不想让丁仪承担自己所承担的一切，更不想让丁仪和叶文洁产生任何的联系。 在信中他给丁仪道了歉，并且最后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我对不起你，丁仪。 答应过要和你一起走进婚姻的殿堂，可我却临阵逃脱了，很抱歉，耽误了你太久。我知道你爱我，也爱物理，我想在我走之前告诉你，我也爱你。 可惜的是物理学并不存在，自然规律并不存在，希望你能早日找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希望你能幸福。” 这就是第二封信的内容，而第三封信，是杨冬留给李杨的，她在叶文洁这里证实了李杨的所有说法都是正确的，所以她将从叶文洁哪里复制的资料给了李杨。 她希望李杨能够帮助华夏，早日破除eto组织，并早日组织蓝星力量建立起防范三体人的防线，这是她对李杨的期望。 她在给李杨的信里写到：“李杨，杨姐走了，你的话都是真的，杨姐这么多年追求的所谓物理学规律竟然在更高等级文明眼里，只是可以随意操控的东西。 这些种种都让我看到，人类前行的道路上充满荆棘，而你我希望你能带着他们继续前行。你能在最早的时候发现这些东西，你很优秀，杨姐很高兴我的同事有你这样的孩子。 优盘里有你需要的证据，你可以去做你想做你应该做的事，这个世界上总要有人来给人类引路，我想接下来需要你来做人类前行路上的引路人了，孩子，加油，做你应该做的吧！” 夜很寂静，这个世界上无声无息的走了一个纯粹的人，纯粹的为了自己的目标终生奋斗的人，未来还会有多少人这样呢…… 第十八章 李杨遇险 那边了解真相后的杨冬独自离开了这个世界，她离开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母亲所做的那些事，更是因为她为之追求和奋斗的规律，并不存在，她的心已经死了，所以她走了。 …… 这边的李杨在度过一个平静的夜晚之后，在良湘附近的一些地方玩了几天，因为李杨在等杨冬的消息。 可惜李杨并没有如愿等到杨冬查明叶文洁和三体间的关系以后，来联系他，而是在杨冬离开人世后的五天后，等到了汪淼的电话。 “你知道了吗？”汪淼的语气有些生冷，好像有些惶恐不安。 “嗯？知道什么？我一直都在良湘这边，再说了应该没发生什么大事吧。”对于汪淼的话，李杨简直一头雾水。 “好吧，看样子现在你啥也不知道，我直说吧，杨冬去世了。 是在我俩刚到良湘那一天晚上去世的，好像是吃药自杀的。同时截止这几天全蓝星一共有不下一百多位科研学者自杀，刚刚军方的常伟思将军和一个满脸横肉的警察来找我，跟我说的。 我不知道接下来我俩应该怎么办，你知道吗就在刚刚我的眼睛上出现了倒计时，从1200：00:00逐渐减少，现在我很害怕你知道嘛。 我知道智子就在蓝星，我怕他和eto那边已经知道了什么，想要对我动手了。”汪淼越说越急，现在汪淼的状态是真的害怕了。 李杨听出了汪淼此时呢状态，开口安慰到： “汪教授，别急，刚刚你说杨教授去世了，那她留下什么遗书啥的了没，我想杨教授在走之前应该是留下了什么东西的。 而且你刚提到常伟思将军和那个警察，既然这样，你马上联系他们，将我俩的所有想法全部告诉他们，提前跟他们说。 至于证据的话，我现在去回北之星，我想肯定能在杨教授哪里找到的，对了记得注意安全！”李杨在跟王淼说话的同时，一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好，我马上就去找他们两个说清楚，其实我的安危不重要，我现在比较在乎的是我家人的安危。 你那边也注意一下安全吧，我害怕他们可能也要对你做些什么，注意安全。”可能是因为李杨的话，给汪淼指明了接下来怎么做的方向，汪淼冷静了下来，并让李杨注意安全。 “嗯，好的，等我找到证据，马上联系你，至于汪教授你的家人，你就让常将军他们先派人保护一下，现在也只有他们值得信任了，哪就这样我先挂了，我现在就往北之星赶。” 李杨一边说着，一边拿着收拾好的东西，下楼去前台班理了退房，然后上车扬长而去，方向北之星。 …… “孩子，你这是为什么啊，你明明不用这样的，我做的不仅是为了自己报仇，更多的不还是让人类的未来更好嘛，为什么你要这样啊……”说话的人，就是eto组织的领袖叶文洁。 现在的她，站在杨冬还没合盖的棺椁前，看着静静躺在里面的杨冬，脑海中不断想起的是女儿杨冬留给她的遗书上的内容，即使是坚强了一生的叶文洁也流下了泪水。 因为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的女儿会发现那些东西，而且会因为这个原因而自杀。 她不后悔他她之前做的那些事，她现在后悔的是为什么没有隐藏好那些和三体，和eto组织间的各种东西，而被自己的女儿杨冬发现，并且因为接受不了而自杀。 …… 今天是杨冬的遗体告别仪式，杨冬的同学，老师，同事，以及未婚夫丁仪都来了。 显然丁仪非常伤心，他收到了杨冬就给他的那封遗书，他不仅仅是对杨冬的逝世难过，更难过的是杨冬对物理学的绝望的预言，他想知道杨冬是多么绝望，才会服药自杀呢。 现在的丁仪，还不知道叶文洁的身份，看到杨冬的母亲叶文洁那样的伤心难过，以至于无法组织杨冬的遗体告别仪式，丁仪便承担起了迎来送往的工作，做到了他能做和应该做的所有的事。 那边的李杨在往北之星赶，可就在行驶到一半的时候，李杨突然从后视镜看到右边车道的一辆黑色汽车向自己的车撞了过来。 整个过程十分突然，没有一点征兆，眼看就要被撞到，李杨只能向左猛打方向盘，再向右打方向，之后深踩油门加速逃离。 幸亏是在高速上，前后车距较宽，而且超车道当时没车，那个想要撞李杨车的黑色汽车没能碰到李杨，不然李杨就没了。 李杨现在已经明白了，自己被别人盯上了，逃离以后，李杨继续加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正在逃命的李杨可顾不上高速超速的事儿。 驾车高速行驶了不到半小时，也就八十多公里的时候，到了一处收费站，李杨的车直接被交警扣了，原因就是高速危险驾驶，同时李杨也要被带到交警队，接受处罚。 对于正在被追杀的李杨来说，能有警察叔叔保护，那当然是求之不得的。 李杨接受了交警叔叔的要求，欣然坐上了警车，而李杨的车，则被另一个警察叔叔给开往交通警察大队，然后警车载着李杨前往北之星的辖区交通警察大队所在地。 本来，李杨认为自己在警车上，那些人就不会对自己做什么了，可他还是低估了eto组织的行动能力，以及智子对于人类社会的监控程度。 很快，当警车行驶到距离交通警察大队不远处的路口，排在第一个等待红绿灯的时候，突然之间被对面的一辆渣土车从警车左侧给压了下去。 车上的两名交警，连同李杨一起陷入了昏迷，警车附近等待红绿灯的几辆车也收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此时的李杨，生死不明…… 第十九章 接受调查 当李杨再次苏醒，第一眼看到的是天花板，同时感觉自己左手上有东西。李杨艰难的转过头，看了看，看到左手上插着针头，床位旁边就是挂的药水。 李杨知道自己没死，也没落到eto手里，至于为什么这么肯定是没落到eto，那是因为目前被李杨真正触及到利益的只有eto组织，也只有eto会对李杨动手。 虽然脑子可以转了，但李杨的身体还是很疼，主要是腿和胸口位置。当时李杨是坐在警车的副驾驶后方，那辆渣土车是从主驾驶侧方压过来的，所以李杨活下来的概率相较于那两位警察来说，要高很多。 李杨病床旁的体征监测仪上显示李杨的身体基本已经平稳了，李杨也想了解到底现在是什么情况，于是就按下了头顶了呼叫按钮，呼叫了值班台的护士。 没多久值班台的护士走进了病房，护士先按了一下李杨头上的呼叫器，然后问李杨“怎么了嘛，你这药也没完啊，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了，还是要上厕所嘛？” 李杨因为胸口疼的原因，有气无力的问护士“我身体还好，也不需要上厕所，我就想问问，我怎么进的医院，有和我一起进来的嘛？” 看到李杨没有生理需求，也没有哪里不舒服，护士的表情好了点，拿起李杨床头贴着的病例卡，看了看语气轻柔的回答了李杨的问题，说： “你是车祸进来的，至于有没有和你一起的我就不知道了，这病例卡上也没写。对了我给你去找你的主治医生，他应该知道，你先等等。” 李杨点了点头，没回话，随后护士根据病例卡上的信息，出去给李杨叫他的主治医生了。 那个护士出去了没多久，就带着一个穿着白大褂，年龄比较大的医生来到了李杨的病床前。 医生看了看病床上的李杨，先是上手检查了下李杨的瞳孔，受伤的腿和胸口位置，看到没发炎什么的。然后才问了李杨叫他过来的原因，可能是刚才护士叫他的时候没和他说明原因吧，李杨只好再重复一遍刚才的问题。 “医生你好，我现在感觉还可以，我就是想问问，有没有和我一起进医院的人。因为有两位警察是和我在同一辆车上的，我现在没在这间病房看到他们，挺担心他们的情况的。”躺着的李杨，看着双手插兜的医生说。 看着病床上有些虚弱的李杨，医生情绪不高的说： “现在是你们车祸后第四天，和你一起进医院的，一共有16人，其中确实有两名警察，但很不幸两名警察都抢救无效，去世了。 其他十四人中，六人死亡，四人重伤，四人轻伤。你们都是在一起重大交通事故中，被救护车拉过来的，你很幸运，听说是和那两名警察在同一辆车，但你活了下来，恭喜你。 你刚好醒了，状态也还好，等会儿会有警察同志来按例来对你询问，你先缓缓调整下状态。我那边还有病人要看，就先过去，有事叫值班台。”医生说完之后，看到李杨点了点头，就转生离开了病房。 李杨则是因为刚刚哪位医生说的话，而陷入了沉思，“一共16人，没了八个人，它eto做的可真绝啊。 说真的，本来以为重生的我，有了上帝视角就能事事赶到他们的前头，能够挽回不必要的损失，可现实总是那么残酷。 杨冬还是走了，前期做了一些努力，最终也没啥大用。现在因为我，他们又搞了这么大的阵仗，没了这么多人，eto做事真就无所不用其极啊。 唉，这就是残酷的三体世界啊，这就是残酷的现实斗争，是你死我活的，有你就没我的世界，这就是刘电工塑造的没有希望的世界啊。 可我还是想努力一把，不论我会不会死，至少不能让圣母程心当第二任执剑人，也为了不辜负这些已经牺牲的人吧。” 突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一个便衣警察以及之前李杨见过的的满脸横肉的史强一起进来了。 史强一如既往的不客气，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李杨的病床边，然后照例从口袋掏出烟，点上一根儿。 “为什么在高速上跑那么快，高速监控显示，首先是有一辆车故意碰撞你，但显然被你躲过去了，之后因为超速被我们那两个同事给带上警车。 可离谱的是，竟然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为了你跟警车动手，很不可思议啊。 这是我们两个的第二次见面，第一次是你父亲自杀，第二次是你被人追杀了，你到底有什么秘密啊，我想你也应该告诉我们了吧。”边抽着烟，边看着躺在床上的李杨说着话，史强的状态挺惬意的。 李杨是不抽烟的，自然也就对烟味有点排斥，但史强喜欢抽烟李杨也是知道的，就没再这方面多说。 李杨给史强示意了一下让他旁边的人出去的眼神，史强笑了笑，于是让身边的警员先去外面等了。 等人走后李杨缓缓开口： “你没说错，这次交通事故就是有人故意冲我来的，在高速上的那次也是有人在追杀我。 我想你应该认识汪淼教授，他这两天应该跟你说过一个叫eto的组织，我怀疑这次我被追杀就是由他们一手策划的行动。 至于原因，因为我发现了不应该发现了东西，那就是这个组织是属于外星文明在蓝星的前哨。为了侵略蓝星，他们在蓝星建立的一个这样的组织，所有成员都是蓝星人也就是人类。 至于他们目的，那就是为了更好，更快更有效的早日侵略蓝星，占领蓝星，而我发现了这个问题。 并且你也知道我父亲是自杀的，但据我调查，我父亲也是被这个组织给被迫自杀的，还有最近这几个月里，世界各地的知名物理学家及科研学者自杀的现象，都是由他们一手组织和策划的。 他们想用这样的方式来阻断蓝星基础前沿科技的发展，以此来达到在他们星级舰队到达蓝星的时候，我们没有任何防御手段和攻击手段能够伤害到他们，和降低他们侵略蓝星时的成本的目的。 我发现了这个问题，杨教授，也就是杨冬，她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并且她发现了组织的头目，所以她也自杀了，现在轮到我了。 而且汪淼教授也知道这个问题，所以才有我之前告诉他，汪淼教授来找你们，让你们保护他的家人。 事情的情况就是这样，不管你们信不信，现实就是这样，至于那个外文明叫什么，我可以告诉你那个文明就叫三体。 至于证据，你可以去我在北之星的房间外的邮箱哪里找，你们会找到一封信的，哪就是证据。”李杨也是在被交警在高速拦下之后，才收到杨冬给她留的证据拿到的消息，而证据被杨冬寄到了李杨的家里，李杨也才刚刚想起来这回事。 “好，我相信你和汪教授都不是说假话的人，毕竟验证你说的正确与否并不困难。 并且现实已经给了我们很多警告了，我待会儿就去你家那边看看，我会跟上级汇报，派人把你送到安全地方，放心你不会有事的。”说完，不等李杨回话，史强便走出了病房。 看着这个粗汉子，李杨眼眶有点湿了，既是因为杨冬他们，也是因为自己…… 第二十章 取证，出院 史强走出医院以后，直接联系军方的常伟思将军，向他说明了自己在李杨这里得到的消息，以及接下来需要去李杨家取证的事。 “汪淼教授和李杨说的可以相互印证，所以也就是说三体人真的存在。并且蓝星上也真的存在李杨他们说的那样一个组织，在为三体上的降临而服务而行动。 甚至这个组织不惜一切代价，来破坏蓝星的基础科技的发展，他们现在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能够对全世界的科学家们下黑手，制造所谓自杀的场景，连李杨和汪淼这样的知情人，也在他们的暗杀序列之中。 所以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去李杨的家里拿到证据，为了以防万一，我会派突击小队跟你一起，小队目前离你不远，放心，所有行动都已经经过授权。 还有，你刚刚和李杨的谈话，最高统帅部已经知悉。从现在起你调任我部，不再隶属于警察局，至于李杨和汪淼的家属，我会派人带到基地的。 现在，开始行动！”常伟思的话给了史强自信，单凭俩警察去李杨的家里拿证据，他也有点杵，虽然不怕但慌还是会慌的。 于是史强驾车向李杨的家里赶去，不一会儿史强的车后便跟过来了四辆步战车，这就是常伟思将就所说的特战小队。 为了不引人注意，史强通过车载电台让特战小队解除军装，可以的话找地方换便装，带手枪。 史强在前面带头，后续几辆车跟着，大概半小时就到了李杨家楼下。下车后，史强和那支特战小队队长说明了情况，史强告诉小队长，只要在李杨家以及李杨家附近的邮箱里搜寻到收件人是李杨的信，就带回审查。 接下来就是花费时间比较长的搜查阶段，由于现在是白天，这么多人搜查还是惊动了不少人的。幸亏史强出门还带警察证，向小区工作人员出示了证件，也就没引发什么大的误会。 最终是史强在李杨家附近的一个邮局找到了李杨说的那封信，史强看到信的寄件人是杨冬，收件人是李杨，便知道自己找到了证据。 于是史强让特战小队集合，然后直接返回基地，但显然史强忘了智子的存在，或者说低估了智子的力量。 早在史强和常伟思通话的时候，就已经被智子监控，同时智子通知了eto组织，让eto组织在他们返程的时候设法拦截他们。 常伟思所说的基地，是在北之星北郊二十多平方千米的地下，具体入口不明，因为入口有多个，至于会去哪一个则视情况而定。 当史强他们的车队刚到北郊的时候，突然史强的耳麦一阵电音，随之而来的就是几辆不知从哪里冲出来的汽车，直接分别撞上了史强他们的车队的每一辆车。 因为是突然袭击，史强和突击小队没有防备，所以几乎所有车辆都受损严重。 他们那些人跟不要命了一样，反复的碰撞他们的汽车，最终导致史强的车翻车，其余车辆被撞的不成样子。 史强被撞蒙了，整个人的脑子都是混沌状态，为了保护证据，史强按下了自己的随身携带的红外信号发射器，这里是基地不远的地方，相信很快就有人能够来救他。 同时因为被压在车下，所以史强选择了，将证据直接放在了自己后背的衣服里，以此来到达拖延时间的目的。 可能是这次eto组织吸取了上次李杨没被撞死的教训，在看到史强翻车翻车之后，从他们的车上下来两人，往史强已经翻倒的车边走去。 等他们两个走到车旁边之后，拿出随身携带的甩棍，看着史强露出的头，想要给他来几下。 但就在这时基地的保卫人员已经到达，他们只能作罢，随后赶忙上车，准备逃离。就在基地保卫人员的车辆到达之时，eto组织的成员突然从车上扔出了两颗手榴弹。 其中一颗手榴弹就落在了史强被压着的汽车旁边，因此，史强也被手榴弹弹片给击中了胸口，另一颗手榴弹则是凌空爆炸，给赶来志愿的基地安保人员带来一定的损伤。 赶来支援的人，一部分救援受伤的小队以及被压在车下的史强，一部分则是去追逃走的eto成员。 …… 而李杨那边在史强走后，在经过身份确认以后，被军方的人带着办理了出院手续，然后直接带李杨前往基地。 在快到基地的时候，李杨被蒙住了眼睛，并且给李杨换了车。 之后经过四道检查以后，李杨才真正到达这个离北之星不远的地下秘密基地，李杨进入基地以后就被告诉可以拿下眼罩了。 当李杨摘下眼罩，看到宏伟的地下核工程的时候，是有些震惊的，毕竟上辈子是以学生的身份结束的，这辈子目前也是个学生，地下核工程基地还是首次进入。 地下秘密基地里面，来来往往的很多人都是身穿军装的军人，也有不少身穿白大褂的科研人员。 反倒是这个身穿便装的李杨可能会吸人眼球，可能是因为纪律原因，也没有多少人注意李杨，大多数人还是看都不看，就是做自己的事。 刚刚有个人告诉李杨，接下来李杨将被带到，地下秘密基地的一个会议室，迎接他的将是来自最高统帅部的问询。 …… 第二十一章 会议室谈话 李杨被一名身穿军装的执勤人员亲自带到了基地会议室，然后执勤人员敲门将李杨李杨送进了会议室中。 李杨进入会议室之后，看到会议室里人很多，大概十几个吧。这些人里，有身穿军装的将军，也有没有穿军装的人，他们普遍年龄都挺大，基本都在40岁甚至50岁之间。 也只有坐在角落里的两个貌似是会议记录员的人，年龄看起来比较小，但年龄也肯定比李杨要大。 带李杨进入会议室的执勤军人在会议室长桌前站定之后，向坐在会议室的人们敬了个礼，并对着坐在门口的一位将军大声说道“报告首长，李杨带到，请您指示！” 坐在会议室门口的将军站了起来，给执勤军人回了个礼，然后说道“好的，你先出去吧。” 说完，在哪位执勤军人出去以后，他示意李杨坐在自己旁边。可李杨哪见过这种阵仗，现在的他还是有点慌的，但其实经历过死亡的李杨也不怕什么，就一屁股坐在了哪位军人旁边。 接下来哪位将军就拿出一张照片以及一份文件给了李杨，并说“李杨啊，你先看看这些东西，里面的东西是不是你们说的eto组织的。” 李杨看了看那张照片，照片上赫然是叶文洁和伊文斯会面时的场景。然后李杨翻看了文件，文件的内容是目前查到的eto成员名单，也就不到二十个人，但让李杨觉得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是，他的大学舍友严翀也是其中一员。 “照片和文件我看完了，各位将军和大佬你们请我来，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问的。同时给我看了这个，我不知道你们想要问什么，但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毕竟我也是刚死过一次的人，而且因为我的原因连累了不少普通人，哪怕是为了报仇也好，还是为了人类的发展或者说我们这个国家的未来，我肯定不会有所保留。”李杨看完文件后，抬头看着会议室里的一众大佬说到。 坐在李杨旁边的将军扫视了一下会议室的其他人，笑着开口到： “我们找你来啊，确实是有些事情要说的，主要还是你和汪教授所说的三体人和eto是组织的问题。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常伟思，目前是这座基地的负责人，嗯~至于会议室其他人，都是我们国家的一些重要的领导人。 在我们收到汪教授和你，还有目前全世界的一些科学家自杀现象的报告之后，我们就想请你来讲讲这个问题，刚好今天你醒过来了。 同时啊，那边史强已经带队去找你说的那个证据了，马上就会回来，到时候我们一起看看证据，如果真的存在三体人，以及eto组织为三体人降临做的那些事是真的的话，我们希望你能够给我们提供一些不一样的想法和建议。 毕竟你是第一个发现三体人的存在，并且首先提醒了汪淼教授，而且你还是已故杨冬教授的同事的儿子，我们调查过，你之前和杨冬教授也有一些联系。 虽然调查你确实有点不对，但是没办法这是程序，希望你能够理解。” “各位将军各位领导，你们好，我想你们也应该知道，我叫李杨。 一个已故科学家的儿子，一个已故科学家同事的儿子，其实我之所以会发现三体的存在，是因为我自己首先怀疑了我父亲自杀的真相。 所以，我调查了挺长时间的，调查的过程中，我发现了很多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其中就包括eto组织幕后领袖的秘密。 并且杨冬教授的自杀，也是因为我告诉杨冬教授关于eto组织领袖是其母亲和三体存在的事，之后杨冬教授亲自去调查证据，结果因为接受不了打击而自杀。 但目前证据没到之前，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至于证据还需要史强那边能够找到并送过来。 在证据没拿来之前，我先暂时阐述一下我的观点吧，如果三体真的存在，如果eto组织真的是为了三体降临而做准备的活动组织的话，我相信我们在座的各位都能够想象接下来在外星人降临蓝星的过程中，蓝星会发生什么。 未来蓝星的命运已经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了，我们能够做的就是在三体降临之前做出必要的准备。 保护我们自己国家的人民，在这样的前提之下，联合其他国家或者说直接和其他国家成立联合国际运用全世界的力量，建立星际舰队，或者说是星际防线。 在三体降临的时候，将战场放到宇宙中，以此来尽量降低未来星际战争可能带给蓝星的伤害。”李杨暂时只说了这些，至于三体文明的出现以及eto的问题，待会等史强他们拿回证据就可以明白了。 会议室里的人们，在两三个人一波的小声谈着什么，李扬却有点口渴了，向常伟思要了一瓶水，边看着那些将军领导讨论边喝水。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人敲响了，一个少校军衔的军官走了进来，在向其他人敬了礼之后，附身在常伟思的耳边说了些什么，之后貌似得到了常伟思的指示后，又走了出去。 “看样子李杨说的是真的，那个所谓eto的组织是真的胆大包天啊。本来我以为在路上派人制造车祸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啊，他们竟然敢直接动手拦截史强他们，还动了手榴弹。 好在基地的增援及时，史强他们没有人牺牲，就是重伤的挺多。由此可见，是该对这些eto成员，实施打击了，他们今天敢用手榴弹明天指不定用什么呢。”常伟思听完消息后是十分的愤怒，就差拍桌子了，说完后依旧怒气未消。 常伟思的话引起了会议室的不小的议论，而李杨却问常伟思“那史强他们拿到证据了吗？” “哦，证据史强拿到了，也保护好了，还有几分钟就能到了，放心。”刚才生气的常伟思忘了这个问题，还好李杨提醒了一句。 之后会议室里也只有议论声，大家都在等证据的到来…… 第二十二章 准备抓捕 没让会议室的人多等，杨冬留下的证据就被前去支援史强的基地战士们送到了基地。 当刚刚汇报消息的少校拿着一个信封走进会议室时，会议室内的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封信上。 “报告各位首长，文件完整送达，野狼小队以及史警官都已送往急救室进行急救。”少校照例敬了个礼后，进行情况汇报，然后就将信放在了会议室的桌子上。 常伟思看了看信，然后对着李杨说：“既然这封信，是杨冬教授写给你，哪就你先看吧。”说着，就把桌子上的信，推到了李杨面前。 李杨点了点头，接受了常伟思的好意，然后拿起了面前的信。看着信封上杨冬写的每一个字，李杨都觉得对不起杨冬。 忍住难过的情绪，李杨拆开信封，一字一句的读者杨冬留给他的信。 信中杨冬感谢了李杨让她了解了事情的真相，她感谢李杨让她知道了物理学不存在的真相，她感谢李杨让她自己去查她母亲的事…… 最后，信的末尾，杨冬写到“李杨，杨姐要走了，杨姐没有了活下去的信念和勇气，你是个很棒的孩子。 从你身上我看到了我们未来的希望，希望你能带领人类走向未来，谢谢你，李杨！” 看完信的李杨眼眶里充满了泪水，可他没有让泪水流出来，因为他知道泪水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流下来。 他忍住了，他将看完的信递给了旁边的常伟思，并将信封里装写的云盘给了那两位会议记录员之一，让他们播放里面的内容。 信，被会议室的将军和领导们一一传阅，之后便是长达四小时的优盘内容的播放。显然，优盘里的内容带给了会议室的的所有人非常大的震撼以及阴霾。 杨冬留下的优盘里详细记载了叶文洁和伊文斯成立eto的经过，以及叶文洁联系三体人，并和三体人放在蓝星的智子交流的各项事件的前因后果。 “简直难以置信呐，在参加会议之前，我有想过外星人存在且外星人要侵略蓝星这件事可能是真的，但我确实没想到三体人已经将蓝星渗透到了这种地步。 看这个资料上显示的内容，从两年前智子到达蓝星开始，就不断地封锁蓝星基础理论科技的发展。并且在eto组织的帮助下开展了多次暗杀，以及策划科学家们自杀的事。 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三体人是要限制住蓝星的科技发展，以便在三体舰队到达蓝星之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清除蓝星的反抗力量。”一位空军将军看完资料后，说出了这样的总结。 “是的，从资料中我们可以看出，eto组织已经在在蓝星潜伏多年，在蓝星的各个领域都有他们的人，甚至好不夸张的讲，现在的eto比曾经的黄皮狗更难缠。 eto组织作为人类的叛徒，竟然将三体人视为救世主，简直荒谬。既然我们已经掌握了部分eto组织成员的信息，是不是可以对包括叶文洁在内的eto部分成员试试抓捕。 毕竟先下手为强，而且我们目前已经有了充足的证据，不论程序上还是法律上都应该尽快动手。” 常伟思首先在会议室里提出了这样的建议，结果是明显的，有不少人同意了直接抓捕eto成员的建议。 常伟思刚说完，另外一名将军开口反对到：“我不同意这个意见，抓捕是肯定要抓捕的，但你们想过没有，刚才资料中提到过，智子已经在蓝星待了两年。可以说对蓝星的所有情况都有了解，而我们作为蓝星五常之一，我们的国防力量绝对在智子的监控之中。 不排除我们现在开的这个会议，都要被他监控的可能，他的速度那么快，想要监控全球是非常容易的事，同时我们进行抓捕也是需要时间的。 也就是说可能除了能够逮捕他们外部的一些人员之外，对于他们组织的骨干成员的抓捕，还是会有一些困难的。 还有一点，他们组织遍布全球，世界各国都有他们的身影，想要完全一网打尽，光靠我们的力量是不行的。 也就是说还需要联合世界上大部分国家的力量，多数国家共同联手同时进行，同时抓捕，或者让所有国家授权联合国际，成立专门的打击小组全球搜捕，这样才能给他们组织进行一个大规模的打击。 并且他们所谓的第二红岸基地是一艘船，在茫茫的大海上，有智子帮忙隐藏位置，我们是很难定位的，由于以上存在的原因，我建议所具体的抓捕行动，还需要进一步商议。” 之后各位会议室的将军和领导们就怎样对eto组织开展抓捕，以及和其他蓝星上的国家合作进行了讨论，李杨听着各式各样的发言，感觉有点头疼，毕竟刚出院嘛，用脑过度就会这样。 “我们在这儿聊了这么久，反而忽略了那位小同志，这怎么行呢。小同志发现三体和eto的存在是最早的，也接触过eto组织，我们应该听听小同志的意见嘛。” 在各位会议室的领导们讨论的差不多的时候，一位经常在电视新闻里出现的领导人说，想听听李杨的建议，李杨闻声看过去，他刚刚真没见到这位也在，属实有点惊讶。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李杨的情绪恢复的差不多了，同时思路也清晰了许多。 “我认为对待国内的eto组织成员，应该尽快实施抓捕，就是我建议在抓捕过程中尽量不要使用电子设备。因为我们都已经知道了，智子他是拥有干扰电子仪器的功能的，甚至我提出一个大胆的假设，他可以用电子仪器或者互联网网络，对我们人类发起进攻或者是暗杀。 国内的eto组织成员主要应该注意抓捕叶文洁，毕竟她是eto组织的领袖，而且她年龄也大了我认为对她实施抓捕不太困难。 其次，对国际上eto组织成员，我们应该选择召开国际会议，联合国际其他五常国家，和其他国家向他们公布三体以及eto组织的存在。 并且与他们合作一同抓捕eto组织成员，抓捕过程尽量做到不漏一个人。至于第二红岸基地，我觉得可以运用新式技术，在抓捕叶文洁以后，派人潜伏进eto组织之中，引导他们将那艘船开到指定地点，然后对第二红岸基地实施爆破，或者用其他武器进行毁灭。 我的想法就这么多，具体的执行和计划还是需要你们制定，但有一点我认为目前智子只会执行三体的任务和配合eto组织行动，且三体人目前不会欺骗，所以在实施行动过程中可以进行一定的欺骗方式。”说完，李杨看到那位领导对他的回答挺满意时，李杨悬着的心就放松了下来。 之后李杨被请出了会议室，因为大佬们要制定具体的行动计划，此时的李杨还没有资格听到具体计划。李杨被那位少校待着去吃饭了，毕竟开了几个小时的会，只喝了水的李杨也饿坏了。 第二十三章 初步行动 行动计划的制定速度也挺快的，基地里的最高级军官以及这个国家顶级的安全部门领导一起，成立了抓捕指挥部，并由抓捕指挥部制定了，对eto组织成员的抓捕计划。 在计划制定完成后，由军方在一周内选拔12支特种作战小队，每对大概10－12人，在安全部门情报人员的引导和部分地区警察的配合下，对eto组织成员进行抓捕。 为了降低被智子干扰行动的可能性，抓捕行动指挥部规定，在抓捕开始前的准备工作和抓捕过程中尽量不使用电子设备，以防被智子干扰。 同时抓捕行动开始时间是在七天后的凌晨4点，因为凌晨4点的时候基本上是人熟睡的时候，在哪个时候实施抓捕效果会更好。 经过抓捕行动指挥部决定，将李杨和汪淼还有丁仪，史强等人也加入到抓捕行动小组中。这是为了在抓捕完成后，组成由丁仪等人为辅的审讯团队。 而且在这七天的准备时间里，要求丁仪等人制作出简单的防电磁干扰器，以防止不必要结果的出现。 至于加入李杨，那是因为指挥部成员认为李杨作为年轻人，并且是熟悉eto组织的年轻人(至少比指挥部成员熟悉)，所以李杨的想法有一定的参考价值，这也是为了随时调整计划而作的必要准备。 抓捕计划制定完毕，至于其他国家的eto成员抓捕以及第二红岸基地的问题，目前华夏方面也没其他办法，只有抓捕到eto组织的华夏成员，才能在有人证物证的情况下让其他国家同意配合行动。 因为贸然派人去他国实施抓捕，不符合华夏的对外政策，所以只能先行对国内的eto组织进行打击。 不能派人去他国抓人，也不能直接在联合国际上说明三体存在和eto存在的事，但是可以先在联合国际五常内部进行交流，所以华夏领导就这个问题给其他四国领导人打了电话，进行了提前沟通。 华夏领导人知道智子的存在，所以只是简单的和其他四国领导人分别说了一些问候语，至于具体是由，华夏领导人选择了寄信的方式进行。 …… 接下来几天一切都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之中，在这几天中史强出院了，汪淼和丁仪也被调进了基地里。 被选中的十二支特种作战分队以及安全部门人员经过测试以及背景调查以后，带到了北之星附近的那个秘密基地之中了。 李杨这几天一直都在基地里，他们也不敢让李杨贸然出去，怕李杨再次被袭击，为了避免李杨自己遇到危险，干脆李杨就不出去了，直接在基地学习。 在基地学习军事理论，学习枪械，学习射击，学习社会学理论，这些都经过授权，李杨在基地的几天过得非常舒服。 …… 时间来到9月12日，今天晚上，抓捕行动总指挥部所有成员齐聚北之星地下基地会议室，会议室的一面墙体上都是各特战小队的实时位置信息，以及联络代码。 各特战小队已经在各个地区待命，史强出院后负责联络带警察负责辅助，安全部门的人员负责引导特战小队，所有人员都已经到齐，并做好充分准备。 当挂在墙上的钟表的时针，指向4那个数字时，此次行动的总指挥，一名上将正式开始下达命令。 “所有人员注意，我是本次行动总指挥，我宣布本次行动正式开始，祝行动顺利，希望各位平安归来，行动！” 当总指挥一声令下，提前埋伏在各地的特战小队队员们，在安全部门人员的引导和警察的辅助下直接对eto组织实施抓捕。 在北之星大学，水木大学等学校，安全部门人员直接抓捕人员达12人，主要以教授和科研人员为主，其余eto人员由史强带队的警察收漏网之鱼。 在魔都，在渝城，在华夏的其他十一个重要城市的重要领域，重要企业直接抓捕到eto组织成员达四百余人，间接被警察抓到的有近三百余人。 而北之星的特战小队是直接去抓捕叶文洁的，他们在叶文洁的家里，以及eto组织秘密集会的别墅区同时抓捕，但很遗憾他们没找到叶文洁的存在。 谁也不知道此时的叶文洁跑到哪里去了，但可以肯定的是，eto组织的力量被大幅度削弱了，其想要再次在华夏死灰复燃也需要一定时间。 下午六点，所有被捕人员被按照在eto组织内的地位分开关押，地位高的直接押到基地内部由高级军官以及丁仪他们进行审讯，地位低的则被安排到了监狱内，由安全部门人员进行审讯。 …… 行动结束了，李杨的任务也结束了，由于华夏现在的eto组织基本被铲除了，李杨危险也暂时没那么大了，所以李杨可以继续去上学了。 并且之前的抓捕行动总指挥部给了李杨一个特权，那就是有时间和兴趣就到基地里，可以接触基地的科研项目，可以进行枪械射击等等，这算是他们给李杨付出的答谢吧。 至于没被抓到的叶文洁，警察以及安全部门也在继续抓捕，虽然在有智子帮助下想抓到叶文洁比较困难，但起码他们也在努力。 之后还在继续抓捕中，而eto的反击也会来临，抓捕与反击一直不会停歇…… 第二十四章 国际联合会 华夏境内的eto势力目前基本覆灭，接下来只差其他国家的eto组织成员没被打击，为了尽快打击eto组织，且同时将第二红岸基地摧毁，华夏方面决定联合其他国家一起行动。 这就需要召开国际会议，需要其他国家联合起来，一起行动了。 蓝星的国际联合会有个基本传统，就是在开大会之前，先由五常开一个小会，确定一下基本利益分配，等大头分完之后，再召开大会。 向蓝星全球公布这项事情，如果五常同意，有人不同意，那么就会有五常劝他们同意。这也是蓝星国际大会的基本规矩，从侧面也彰显了蓝星的规矩。 这几天其他四国陆续受到了华夏的信件，即关于三体人和eto组织问题，华夏邀请了鹰酱，高卢鸡，北极熊以及约翰牛等领导人前往华夏北之星参加基础会议。 会议时间9月21日，会议地点北之星著名酒店，为防止智子窃听，全酒店范围都启用了由丁仪和汪淼制作的防电磁器。 这一天其他几国人员全部到达北之星，并在当时开始了关于如何应对三体人和对eto组织的清缴会议。 会议一开始，就由华夏方面先向其他人员介绍了三体，以及被三体控制的eto组织。 当杨冬提供的资料，以及被抓捕的eto组织成员的口供被拿出来之后，其他国家除了鹰酱以外都有不同程度的震惊。 至于鹰酱为什么不那么震惊，那是因为鹰酱之前在自己国内也查出了eto组织活动的情况，毕竟eto组织在最近几个月来说谋划的几百位著名科学家自杀的现象，在鹰酱国家内可不少。 当华夏给鹰酱寄过去那封信之后，看了信的鹰酱就完全明白了，所以此时看到关于三体人，关于eto组织的事，鹰酱才显得不那么震惊。 看到他们的反应是这样，接下来的会议也就能够正常进展了，首先先呢就是由华夏方面进行开场讲话。 “东西呢，你们也看到了，不管是人证还是物证都有，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资料上的信息，就是那个智子，他的存在啊给我们之后的计划会带来很多的麻烦。 因为他速度太快，可以监控全球，所以今天的会议我们使用了特殊的电磁防干扰器，防止在我们会议进行过程中，出现不必要的情况。 之所以在这里召开我们几个的内部会议，主要有以下三点内容，第一，清除你们各国国内的eto组织，然后由我们各方联合来清除全球其他各地区的eto组织残余部分。 第二点，就是来讨论接下来如何应对三体外星人入侵的是，在我们已知的资料中，三体人于40年前派出星级舰队向我们蓝星赶来。 三体星际舰队的航速是光速的百分之一，三体距离蓝星大概4.2光年，也就是说我们有400年的时间来做被三体人入侵前的准备。 第三点，就是要不要组成更强大的国际联合会，毕竟能在几十年前就派出星期舰队的文明，单单靠我们一个国家，几个国家几个地区联合的局部力量是很难以抵抗的。 哪怕在四百年后，就目前已知的状况，我们蓝星的基础科技被三体人的智子机器人给封锁的状态下，可以想象400年后我们的科学技术水平大概也不可能达到能与三体人相抗衡的水平。 所以就要讨论集中全球力量，来提升蓝星防卫水平的可行性，甚至不排除需要在必要的时候建造蓝星地下城的问题，如果真到这种情况，就要考虑我们的利益分配问题了。” 华夏方面的开场讲话，带给了其余几个参会国较长时间的沉默，不久鹰酱参会人员率先打破沉默发言，讲到： “面对拥有星际战争能力的三体人，靠我们一个国家，一个地区的力量是不可能战胜的，光是他们三体人的一个机器人就封锁了我们蓝星的基础科技发展。 由此可见三体的科技到底是多么强大，所以联合是必须的，集中蓝星力量来发展蓝星防御工程也是必须的。 但是在蓝星上不同国家的科技水平不一样，能够在这场蓝星国际联合防御中提供的力量也是不一样的，甚至未来如果我们要发展星际战争能力的话，不同的国家所能提供的科技贡献也是不一样的。 因此在联合的过程中我们应该按贡献大小来算比例，还是按人口来分，毕竟除了我们几个，其他的也就那样，这也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对吧。”很明显还没开始真正联合，已经有人开始提前分利益了，这也是现实。 北极熊接着鹰酱的话开始发表他的意见：“我同意鹰酱说的，就像在之前的战争中，不同的国家的贡献力量是不一样的，有的国家当时啥也没有，如果让他们拥有和我们一样的权利那不就乱套了吗。 而且如果成立联合会的话，我们也要首先保证自己的利益不被损失，对吧，所以我支持成立国际防御联合会来防御未来的三体人入侵。 但是在这个会议中不同的国家应该占多少比例，就看我们的会议结果了，蓝星上不能没有领导集体，如果有，我觉得应该只有我们几个，毕竟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对吧。”刚刚的发言也深得其他人的心，毕竟作为蓝星上的扛把集团，他们应该有不一样的待遇的。 看着还没决定怎么处置eto呢，就开始想着分配未来的利益，华夏方面觉得得调整一下会议方向了，不然就会跑偏了。 “未来具体的利益分配我们可以再开会商议，目前的主要议程是怎样清除你们国内的eto成员的残余部分，你们国家里的你们自己调查，至于其他国家的我们可以开一个大会成立联合调查组，帮他们调查。 还有那个第二红岸基地的话，就由我们将来要成立的联合调查组具体调查，具体行动，你们国内的在这个月尽量完成吧，国际全部清除我们就确定在今年年底之前，怎样？” 其他几位全部同意了，接下来就是内部决定他们几个在国际调查组内的占比，最后决定下来是华夏，鹰酱，北极熊各占比30%，高卢鸡和约翰牛各占20%。 他们四个先在自己内部调查，在华夏提供的资料下进行行动，之后召开联合大会，进行必要的全蓝星打击。 会议内容基本完成，之后是会议后必要的聚餐等环节，这也是应该有的礼节。 其实参会的人，都有自己的心思毕竟都是人，在不影响大局下更多的争取自己的利益也是一个规则。 接下来就看eto能不能撑住了，也就看三体会不会帮eto了。 第二十五章 ETO发力 在智子帮助下逃脱的叶文洁等少数eto高层人员，被智子安排到了一块十分隐秘的地方。 至于为什么他们能够逃脱，首先是因为有人在行动开始前就提前向他们这些eto高层透露了风声，所以他们这些高层人员才能在智子的帮助下安然逃脱。 可能李杨自己都没想到，在基地开会的那些人中，竟然被也有eto组织影响的人。eto为了不暴露他，选择了弃车保帅，将大部分eto组织中的杂鱼抛出去保留骨干力量，这就是为什么行动没能圆满完成的原因。 隐藏起来的他们，召开了一次小型会议，没有叶文洁的会议。在会议中确定了对部分人类科学家和高级领导直接实施打击。 此次行动是由藏在第二红岸基地的伊文斯直接指挥潘寒实施的，对此，叶文洁并不知情。 潘寒的行动很快就开始了，为了破坏以及报复官方对eto组织的打击，首先是处于良湘的高能粒子加速器项目被一把火烧了一半。 之后汪淼纳米材料科研所的申玉菲在办公室被潘寒直接枪杀，为了显示eto的存在，潘寒选择了在申玉菲办公室的墙上就留下了一行字，“你们都是虫子，主不在乎！” 不仅如此，在之后的时间里，其他国家在打击eto组织的同时，eto组织对科研届，领导人物，科研基地的破坏更是达到了一个高峰，全蓝星有超过五百余人被杀，经济损失和科研项目损失超过1000亿美金，甚至已经在民间造成了一定的恐慌。 “看到墙上的这个有什么想法，我第一次看的时候感觉有点茫然，我不知道他们哪来自信，竟然说我是虫子，还所谓的主不在乎，世界上有主吗，看样子eto的人都疯了。” 抽着烟的史强和李杨站在申玉菲的办公室里，看着墙上写着的‘你们都是虫子，主不在乎！’的字样聊着天。 李杨心想，“你当然不在乎了，因为你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用汪淼请假你的话来说，你这是无知者无畏，三体确实不可怕，可怕的是宇宙中未知的东西。” 李杨接了史强的话茬说道：“他们这些人被洗脑了，现在的行为越来越狂热，该上报指挥部，对，想办法第二红岸基地实施打击。 再拖下去我们人类的损失就越来越大喽，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搞破坏，我们可没有办法像他们这样。毕竟只有前日做贼的，没前日防贼的，主动出击好过被动挨打。” 史强吐出一个烟圈，转身看着窗外的夕阳，又问李杨“打肯定要打，关键是怎么打，你之前说过那个什么红岸基地在海上，还不在我们这里我们找不到它。 并且怎么做到一网打尽，有那个智子，有外星人的支持，谁去打，怎么打，这不都是问题嘛，这些问题不解决没得打。” “这个问题不难，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给我一根烟。”李杨向史强做了个要烟的动作。 史强没问李杨为什么会抽烟的问题，拿出烟盒给李杨扔了一根，李杨接住史强扔过来的烟，放到了嘴边，史强顺便给李杨点上了烟。 点了烟的李杨，深吸一口烟，然后慢慢吐出烟圈，李杨慢慢的在申玉菲的办公室来回踱步，时不时的看看墙上的字。 看到这里，史强憋不住了，有些气愤的说“你不是说要告诉我怎么做嘛，咋半天不说话啊，你烟也抽了，想也想了半天，到底啥方法。” “好吧，我直接说，这个实验室主要负责的是纳米材料的研发，汪淼教授在几个月前开始了纳米材料的武器化发展，我们可以使用纳米材料来制作出摧毁第二红岸基地的武器。 再回答你说的，怎样确定第二红岸基地的位置，我们目前都知道第二红岸基地是一艘船，它总有要靠岸补充物资的时候，也有穿越运河海峡的时候。 所以我们完全可以用汪淼教授的纳米材料制作出一种武器，或者说是一种线，将其架在两岸，最许或者可以完成一举打击的效果。 如果用武力强攻，你要想到一点，哪就是第二红岸基地里面有大量eto组织和三体间交流的数据，这个东西的重要性，比叶文洁都重要。 所以，我建议你和汪淼教授聊聊，并之后写一个计划书，上报组织，如果可以在确定第二红岸基地通过某个海峡什么的时间，那么这个行动就完全可行了。”话说完了，李杨手中的烟也熄灭了，扔掉烟头，李杨率先走出了这个已故申玉菲的办公室。 跟上来的史强在李杨旁边说着不懂的点，李杨则是给他科普了一下汪淼研究的方向，以及目前的研究水平。 可史强还是不接“为什么要用那种线呢，就不能用什么的球形闪电之类的，我记得好像丁仪教授研究的球形闪电，在这几年非常火爆。 保存所谓的资料的话，球形闪电应该也可以吧，而且要在运河啥的架设那种你说的那种线，难度稍微有点儿大，而且我们还要提前有准确的情报啊，这都是不确定因素，我觉得我们可以再想想。”史强虽然不知道未来，书读的也不多，但史强的实战经验让他有了对这个计划反驳的理由。 李杨笑了笑，停下前行的脚步，看着旁边的史强，“没错，你说的都对，所以计划很好，但不是现在就去执行，应该计划好，你先和汪淼教授聊聊，写个报告啥的，起码向上面提个建议，最终计划也得看调查情况，所以不要着急啊。” 说完，李杨就走了，李杨继续去在哪个风流浪子哪里读书了…… 第二十六章 风流浪子 由于最近eto组织的破坏行动不少，华夏方面加大了日常巡逻工作，在城市里动用了部分警察和军人在重要场所巡逻。 其中北之星大学也被纳入了巡逻单位，毕竟北之星大学的部分实验室还是很有影响力的。 李杨从史强哪里出来后就回了北之星大学，是有人开车送他回去的，现在的他只要出了宿舍，就有人保护。 到学校以后李杨直接回了宿舍，其实现在宿舍里李杨很舒服，因为他的室友严翀已经被捕，其他俩室友因为严翀被捕也搬出了这个宿舍，所以宿舍里目前也就李杨他自己。 回到宿舍李杨选择在宿舍看书，看的是米尔斯的《社会学想象力》，看这书主要是为了了解社会学，其次也是为了解闷儿。 至于为什么不出去玩，主要原因是怕李杨自己被弄死，毕竟eto组织的力量可不小，甚至李杨怀疑目前的eto正在着手组建叛军，所以为了小命要紧，李杨不打算出去。 这边的李杨在读书，未来的蓝星执剑人罗辑却在风流快活，此时的罗辑根本没有一点未来执剑人的样子，最近的他刚换了一个女朋友，不，应该说是女票，毕竟现在的他就是一个风流浪子。 罗辑正躺在酒店的床上抽着烟，他是深谙事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的道理的。转过头看着浴室洗澡的朦胧的身姿，罗辑又有点动心了，罗辑最近的生活就是这么枯燥乏味。 那个女人是一个律师，和罗辑刚认识不久，在罗辑风流的攻势之下，很快俩人就在一起了。女人洗完澡裹着浴巾走到了床边，然后打开吹风机开始吹头发，而躺在床上的罗辑则是打开了电视。 听着耳边吹风机的声音，看着电视上的新闻播报，其实罗辑的心挺乱的，他的心一直都没有安静过，罗辑则只是靠欲望来暂时压制自己不安的心。 “近日，全国各地火灾频发，尤其是在各企业高校实验室，因此国家消防中心提醒各位观众朋友们，做好防火安全，保护个人身命健康！”新闻播报的同时，电视上放出了几张火灾现场照片，其中一张照片引起了罗辑的注意，哪就是良湘高能粒子加速器项目火灾现场。 罗辑是知道杨冬之前负责的项目就是这个的，而且杨冬刚自杀不久，良湘这里就突发火灾了，罗辑感觉有点不对劲，于是在床上坐起了身，将刚才的新闻又找了回来，继续聚精会神的看着。 “怎么了，这个新闻有什么特殊的嘛，你看这么多次？”吹完头的女人放下吹风机，然后坐在床边看着看新闻的罗辑问到。 “你不懂，最近发生的事情单独来看没什么不正常，但是如果你把这些事情连在一起来看，那就显得非常不正常了。 我是学社会学的，我你要知道当社会上出现一种现象的时候，必然会有某种的本质特征来影响这种现象的产生与发展。 最近这两个月火灾，车祸，爆炸，都没少发生，当我们把这些连在一起来看的话，你就会知道这些很不正常。 发生火灾爆炸的地方不是科研机构科研院所，就是一些高等学校。发生车祸的人，主要是一些科学家甚至国家工作人员，能在短短两个月之内发生这么多事情，绝对是有心人的操控。 而且不单单是我们国家，全蓝星这样的事情，这两个月发生了可不少啊，所以我才说这些事情不正常，至于怎么不正常，那就得看他的调查了，我们只是老百姓，也不用多操心。我们应该都没资格出车祸。”又一根烟熄灭，罗辑关闭了电视机，里面的内容挺让罗辑闹心的，看了一阵就不想看了。 女人上床之后抱着罗辑，看着这个侃侃而谈的学者，感觉罗辑魅力不小，在罗辑说完后跟着说道： “你刚刚的样子，很有魅力，我喜欢。”说完，头埋进了罗辑的胸口，并抱紧了罗辑。 罗辑笑了笑，然后…… 罗辑在风流，李杨在读书，史强则在继续调查着eto分子，经过好几天的搜查，愣是没找到一点消息和线索史强的压力很大，但也没其他办法，毕竟有智子的帮助，eto的躲避技能直接拉满。 所以，史强打算听李杨的建议，直接去找汪淼聊聊，然后写行动计划报告，行不行先别管，起码做了。 凌晨两点，在地下基地汪淼的实验室里，史强穿着防护服走进了实验室，他即使来参观实验室，又是来找汪淼聊聊的。 看到他的到来，汪淼挺惊讶的，因为汪淼想不到这个大老粗有走进实验室的时候。看着这个被防护服裹着紧紧着的史强，汪淼都快忍不住要笑出来了。 “你怎么来了，你可是稀客啊。”戴着口罩的汪淼问了问史强。 “嗨，我听李杨说你这儿有什么好的技术啥的，所以过来看看。顺便想和你聊聊，就是有没有一种可以在不伤害数据资料的情况下，摧毁一条船的方法，或者说是摧毁邮轮，李杨推荐我过来找你，所以我就来找你了，我觉得那小子还是是值得信任的。”边说边看着汪淼身前的仪器里的东西，甚至有想上手的打算。 看到史强想碰仪器里的东西，汪淼赶紧把仪器挪开，并拉开史强说：“诶，你别碰，这玩意儿可非常锋利啊，你要上手，你整个手就废了，我告诉你。这是纳米材料制作的飞刃，可以直接物质在原子层面裁开，基本没有可以防御的东西，所以你还是别碰了。” “我去，这玩意儿这么锋利呀，看这个比线都粗不了多少啊。我想到了，要是把这玩意儿架在运河或者海峡的两岸，如果有船经过你说会不会把船削成两半啊。 怪不得之前李杨说什么你这儿有一个什么高科技，他说就这玩意儿吧。” “嗯，你应该是想对第二红岸基地用吧，你这个想法也不是不行，如果要用这个的话，必须提前知道那艘船的必经之路啥的，所以还是得有一定的条件的。” 汪淼知道史强在想什么，现在他也反应过来了，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李杨会提前让他研究纳米材料武器化的事，难道是为了这个，那他怎么知道的？ 汪淼目前属于百思不得其解的状态，这个问题注定会没有答案，如果李杨不主动说的话。 接下来史强和汪淼开始探讨纳米飞刃使用的条件和方法了…… 第二十七章 安全部成立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全球各国都在清缴eto组织的残余力量，同时eto组织也在不断地在蓝星上搞破坏，放火，制造爆炸事故，车祸，暗杀等等手段都用上了，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针对这一情况，新一轮的国际联合大会召开之际，五常决定宣布成立蓝星防务安全部，并赋予蓝星防务安全部以全球执法的权利。能够使得其可以不被各国法律束缚，更好的清缴eto组织甚至叛军，目前部分国家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叛军情况。 所以为了更好的应对以上情况，保障蓝星各国的国家安全，五常决定成立蓝星防务安全部，并两张这一提案在国际联合大会上提了出来。 当这份提案放在各国代表桌前的事情，当五常都同意的时候，其实他们也没反对的余地了，只能是在五常分完大头利益的情况下，抢一抢剩下的防务部里的名额，毕竟大头还是在五常手里的。 所以在大会上就有了以下情形，“三体人以及eto组织的情况我想你们都清楚了，最近eto在各国都闹出了不小的事。所以，为了全球的和平，为了人类的安全，我们决定成立蓝星防务安全部，此部门主要负责在全球范围内调查并抓捕eto组织的成员。 该组织有权要求各国军警配合，包括但不限于抓捕潜伏在各国内的高级官员等权利。具体事项我们五常已经写在了你们面前的文件里，你们可以看看，待会我们就对同不同意成立该部门投票。 而蓝星防务安全部的人员构成，以我们五常为主，你们其他国家按比例参加，具体岗位分配也在文件里，有什么意见待会儿可以提。”蓝星扛把子鹰酱说完了此次会议的主要事项，并贴心的给他们留了一段看文件的时间。 等其他国家代表看完了文件，并及时询问自己国家领导之后，此次会议就到了重头戏了，要开始投票以及确定最终的占比问题了。 接下来会议由国际联合大会主席主持，说了一大通为了蓝星和平，为了蓝星安全的话。 终于开始步入了正题：“next，voteontheproposaltoestablishthebluestardefensesecuritydepartment.pressthegreenbuttononthetableinfrontofyouifyouagree，theredbuttonifyoudisagree，andtheckbuttonifyouabstain.fiveminutes，pleasestart. (接下来对成立蓝星防务安全部提案进行投票，同意的按面前桌上的绿色按钮，不同意的按红色按钮，弃权的按黑色按钮，五分钟时间，请大家开始。）” 说完就等着其他国家代表的表决，五分钟后，表决结果出来了，最终结果是除了12票中立11票反对，其他全部都是同意。由于五常都同意了，所以此份提案正式通过。 也就意味着接下来蓝星防务安全部正式成立，下面的会议议程就是各国之间扯皮，来瓜分在防务安全部里的人员名额。 五常都没争，毕竟这五位大哥的比例是分好的，鹰酱，北极熊，华夏各15%，高卢鸡，约翰牛各10%剩下35%就由其余上百个国家自己争取了。 首先提出份额占比要求的是棒子和脚盆鸡可能是因为他们的爹在场，所以要求各占5%，可这么过分的要求怎么会被同意呢，光华夏就直接一票给否决了。 不仅是华夏，白象和汉斯也不同意了，毕竟一个人口和华夏差不多，另一个实力也比那俩强，所以棒子和脚盆鸡的要求就直接被驳回了。 为了蓝星防务安全部的人员份额，好多国家代表甚至都差点动手，五大善人在上面看着他们笑，不时的低头交流着什么。 “我认为我们汉斯应该占比5%，我们有强大的科研团队，有强大的警察体系，我们进入蓝星防务安全部，一定能够早日逮捕eto组织所有成员的任务，并且也能为后续面临三体人的到来发挥巨大的运用。”汉斯显然也想分一杯羹，在大会上说出了自己的优势。 其他国家也在向五常和国际联合会阐明自己的优势，都想喝汤，但名额就那么多，没办法，只能抢喽。 看着他们纷纷闹闹的样子，最后鹰酱忍不住站了出来，并且提供了一份份额分配计划，白象汉斯，各占5%，棒子脸盆鸡合占5%，剩下的20%由剩下的所有国家一起占这20%，具体能参加防务安全部的人数，按那些国家的人口比例来划分。 听到鹰酱拿出的这个计划，华夏略带深意的看了看北极熊，北极熊反应过来之后，俩人相视一笑。 最终的名额分配结果也就这样了，至于这个部门的领导人和领导集体，经过五常的之前会议，决定第一任领导人有鹰酱的人担任，其余四位副领导人分别由其他四常决定，而剩下的领导层成员则按刚才的比例来划分。 会议结束之后，国际联合大会正式向全球公布了这个消息，并且于两天之后，正式公布了防务安全部领导集体和组成人员。并进行了第一次授旗仪式和防务完全部部门落成仪式，这也意味着人类正式开始向eto组织宣战。 在防务安全部的第一次新闻发布会上，防务完全部第一任领导史密斯，也正式向全球公布了防务完全部的职责和任务，并且向全球公开了eto组织的存在。 看着防务安全部的新闻发布会，eto组织目前的第二领导人，伊文斯感觉到挑战的来临，他很意外人类竟然这么早就成立了这样的组织，到拥有三体人帮助的他并不害怕。 伊文斯看着发布会上精神抖擞的史密斯，笑着低语到“未来，一定属于主……” 第二十八章 内讧 伊文斯在第二红岸基地也就是“审判日”号邮轮的指挥室上坐着，看似漫无目的的看着大海，实际上伊文斯是在和智子交流，或者说和他的“主”交流着。 “万能的主啊，目前我们遭到了各国的联合打击，如果我们被清剿，那对主降临蓝星的事业将是一个重大的打击，所以我们需要主的帮助。”伊文斯在脑海中对着智子说着这样的话。 智子的回复则是以文字方式直接呈现在了伊文斯的视网膜上，“对于你们被打击的事，主清楚，是你们太过愚蠢，并且你们eto内部依旧存在着没有完全忠于主的人，你们的心并不纯粹。 我在蓝星看到了满身阴谋诡计的人类，主也看到了。 至于你们被打击，哪怕你们eto不存在，主依旧可以降临蓝星。 因为，主，不在乎！” 之后任凭伊文斯怎样询问，智子都没有回话，伊文斯也知道此时的eto内部就像智子说的一样，并非铁板一块，内部矛盾甚至和即将到来的联合打击都严重。 就目前伊文斯自己知道的，在eto内部对三体的降临有三种不同的态度，这也是为什么刚刚智子说组织内部都没有统一的纯粹的心。 …… 目前的eto组织，精神领袖是叶文洁，实际掌控者是伊文斯，而在eto内部所分成的三派分别是，降临派，拯救派以及幸存派。 其中降临派是目前eto内部实力最强大的一股，毕竟eto的实际掌控者是伊文斯，而伊文斯恰好就属于降临派。 降临派是三体中最本原最纯粹的一支了，主要由伊文斯物种主义的信奉者组成，他们对人类已彻底绝望，这种绝望最初来源于现代文明导致的地球物种大灭绝，伊文斯就是其典型代表。 后来，降临派对人类的憎恨开始有了不同的出发点，并非只局限于环保和战争等，有些上升到了相当抽象的哲学高度。 这与后来人们的想象不同，这些人大都是现实主义者，对于他们为之服务的外星文明也并未抱太多的期望，他们的背叛只源于对人类的绝望和仇恨，麦克·伊文斯的一句话已成为降临派的座右铭：我们不知道外星文明是什么样子，但知道人类。 拯救派是eto组织中出现时间较长的一个派别，人类之外的另一个文明，对于高级知识阶层无疑具有巨大的吸引力，并使他们极易对其产生种种美好的幻想。对于人类这样一个幼稚的文明，更高等的异种文明产生的吸引力几乎是不可抗拒的。 拯救派主要是被三体游戏影响，加入eto组织的，就像汪淼，严翀一样，可以说三体游戏是拯救派的摇篮。 幸存派与另外两个主流派别比较，幸存派成员都来自较低的社会阶层，且东方人居多，他们的数量还很少，但人数在急剧增长，在三体文化日益普及的未来，将会成为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人类文明自身缺陷产生的异化力量、对更高等文明的向往和崇拜、让子孙在终极战争后幸存的强烈欲望，这三股强大的动力推动地球三体运动迅速发展，当它被察觉时，已成燎原之势。 这就是目前存在于eto组织内部的三种不同派系，正如智子所说连迎接三体降临的心都不是统一的纯粹的，三体人是不会相信满身阴谋的人类的。 上文说道eto组织的实际领导伊文斯是降临派，而精神领袖叶文洁则不属于任何一派。 叶文洁既不属于拯救派，也不属于降临派，她的思想观点其实是拯救派和降临派的综合体。 一方面，因为自身的经历，自己遭受到的一些苦难，她怀疑人类文明，不信任人类文明，她感觉人类文明就像一个背上长了脓疮的病人，病要想好，必须要挤破脓疮，而这个病人自己的双手无法够到后背，只能借助于外部力量，这个外部力量就是三体文明。 伊文斯的目标和叶文洁看似相似，但追根溯源，其实存在着本质上的不同，叶文洁是要治病救人，挤破脓疮只是为了恢复身体健康，而伊文斯则是想要脓疮和人同时消失，他要让三体文明彻底取代人类文明。由于理念上的巨大分歧，所以叶文洁不可能是降临派。 另一方面，叶文洁和拯救派那些高级知识分子一样，患上了思想上的幼稚病，天真地认为科技水平高的文明道德水平必然也高。 因为理念的不同，伊文斯的某些做法也会遭到叶文洁的反对，而伊文斯同样会反对叶文洁某些的行事风格。 在和智子无效沟通之后，伊文斯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立即开始着手联系叶文洁，想要将那个大胆的想法告诉叶文洁，并获得她的支持。 “我计划做一件大事，震惊蓝星的大事，我希望得到你的支持。”虽然智子拒绝了帮他们，但依旧能够让eto两位统帅的对话不被监听。 “哦，是嘛，什么计划，这个时候你应该待着第二红岸基地藏起来的。”叶文洁有气无力的回答着伊文斯的话，可能是女儿的过世，让她没了当初的信念了。 “这几天那个国际联合大会不是要联合起来清缴我们嘛，既然这样那干脆向世界公布我们的存在，并公布主即将降临蓝星的事，相信肯定能造成不小的恐慌的。 而且我打算实施一次大型的活动，向世人证明我们的存在，和我们的力量，你觉得怎么样？”此时说出计划的伊文斯甚至有些癫狂，刚刚被智子拒绝的他，可能精神不太好了。 “我，不同意你这么做，主的降临至少还有几百年，你现在告诉他们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而且你完全可以选择躲起来，而不是单纯的想要依靠所谓的活动，将我们的组织向世界公布出去，这是一个得不偿失的活动，所以我不同意你的想法。 但我尊重你的想法，如果你执意要做的话，那就去做吧，最近我身体不太好，咳咳咳，我想我得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了，就这样吧，祝你成功。”电话那头的叶文洁咳了几声就挂断了电话，伊文斯则拿着听筒愣了一会儿。 这次交流算是他们内部的内讧，也是他们最后的一次通话…… 第二十九章 古筝计划 那边eto被抛弃的事儿还没人知道，这边的李杨，汪淼，史强等人在常伟思将军的帮助下，成功申请并通过了古筝计划。 本来李杨是不打算参与这个计划的，但因为史强在写申请报告的时候，将这个计划的来源，也就是贡献者写成了李杨。 至于史强为什么要将李杨写在申请报告上，那是因为史强不想欠着李杨什么，而且他认为李杨有资格成为这个计划的策划人之一，毕竟李阳是提出这个计划的是第一人，这就是史强的想法。 所以最后就成了李杨，汪淼，史强等人为主的计划实施团队，计划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当中，首先是纳米材料也就是武器问题，这个汪淼基本已经弄好了。 最终项目计划书弄好之后，由常伟思将军带着李杨他们三个人以及计划书前往防务安全部开会。 此次会议就是为了几天之后在摧毁第二红岸基地的同时，又要保证第二红岸基地里的数据不被破坏，所以就在此时召开了这样的会议。 第二红岸基地的设施以及几天后的踪迹，都是由被捕的eto组织成员提供的，所以才会召开这样的会议。 会议召开地点是一处地下室的秘密基地，在会议刚刚开始的时候，依旧是由鹰酱的防务部长打开话题。 听着鹰酱选出的防务部长的讲话，下面的汪淼将头靠在李杨身边低声说到，“是地球人与三体人的技术文明差距大，还是虫子与人类的技术文明差距大？虫子从来没有被人类真正消灭过。” “不用想，我觉得差不多！”李杨在汪淼的耳边回复了这样的一句。 这个最高级别的战略会议在讨论如何截取三体在地球审判日号轮船上的信息。夺取最困难的是，要消灭“审判日”号也就是第二红岸基地上的全部敌人，同时又不能破坏船内存放三体信息的设备，有的人认为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一位上校说：“消灭一个轮船的敌人，同时对其中的设备又不造成损坏，我首先想到的就是球状闪电武器。” 在这样的会议中，众多科学家也受邀出席了，其中科学家丁仪认为，球状闪电进入船体内部后，在空中游荡一段时间才会释放能量。游荡十几秒或者一分钟，敌人完全有时间毁灭三体信息，并且船上也有可能装了屏蔽球状闪电的磁场墙。 有人提问道：“那么中子弹或者神经类武器呢？” 丁仪坚定地说：“中子辐射不能瞬间致死，船里敌人剩下的时间够开一次会了。而神经类武器也需要释放和扩散的过程。” “那只剩下震荡炸弹和次声波了。” 一位防务安全部人员站起来解释：“震荡炸弹能把建筑里的一二个人震昏，不可能一次震昏一船人，而次声波武器在实验阶段，最多也就是让审判日号上的人恶心而已。” 听到这样的话，史强笑着说：“这种事要出邪招，你们这些正派人士的思维远远比不上罪犯或者小偷，他们才是出邪招的大师。 一个超牛的盗窃贼在一辆行驶的火车上把行驶中的列车中间的一节车厢给偷了，前后的其余部分又完好地拼接起来开到终点站，用的工具只是一根钢丝绳和几个勾子。” “别在那儿吹了，你直接说有什么邪招？”会议上的人在急切地问。 史强嘴角翘起，提出汪教授制造出的细丝是叫飞刃的纳米材料。飞刃粗细大约相当于头发丝的十分之一，固定在河道两端，等待着船行驶过来，可以无形中切割一切物体，包括巨轮。 “如果存储三体信息的设备、硬盘、光盘之类的也被切割呢？” “被切割问题也不大，切口一定很齐，在这种状态下，无论是硬盘、光盘还是集成电路存贮体，其中的信息绝大部分可以恢复，但是得想办法让船白天过运河。” 一位女官员疑惑地问：“为什么要白天？” “夜里船上的人睡觉啊！都是躺着的，50厘米的空当太大，白天他们都是坐着或蹲着的，也够了，我们给这个计划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古筝计划” “会……会伤及无辜吗？”汪淼提问的声音中带着明显可以听出来的颤抖，他知道纳米飞刃计划有多残忍有多血腥。 李杨转头看了看这个此时稍显动容的博士，说到“为了大局，没办法的！” 通过纳米丝上下排列河的两岸，切割过往的敌人船只，代号为古筝计划。防务部官员想到，船上有几十名接缆工人，还有一些不知情的无辜人。 但会议上的高层表示，为了取到船上储存三体人的信息，为了古筝计划的顺利进行，即使伤及无辜的性命也要去做，这关乎人类文明的存亡。 计划就这样被敲定了，李杨们的计划全票通过，这也意味着古筝计划也将正式在这个世界出现。 会议结束后史强带着李杨和汪淼去召开会议的周边找地方睡觉去了，毕竟还是要倒时差的。 “主，人类的古筝计划会对eto组织造成巨大打击，我们不提醒他们一下嘛？”这次会议依旧没有逃过智子的监控，但他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伊文斯而是选择询问他的主。 “人类总是那么会欺骗，不用告诉eto他们，没有他们，我们的舰队也将到达蓝星。 你需要继续发挥压制人类高能粒子科技的发展，并且需要可以的话准备对那个李杨，罗辑实施计划，不能让他们干扰我们的活动。”三体执政官这样回复智子到，现在的三体人依旧看不起人类，就像人类看不起虫子一样。 …… 第三十章 “审判日”陨落 根据得到的情报，李杨他们知道了eto组织的第二红岸基地也就是“审判日”即将在四天后穿过运河。 所以李杨们要在这四天内完成初步的部署，首先是将汪淼团队研发的纳米材料武器“飞刃”生产制造出来，同时在华夏以及鹰酱的空军的保护下将“飞刃”运送到指定地点。 其次就是在行动开始前一天，向各国秘密下发通知，在行动的那一时间除了目标船只，其他船只一律不能通过运河。 四天后，在运河两岸，五十根一百六十米的超强度纳米丝“飞刃”已经连接在两根钢柱上。代号古筝是很贴切的联想，纳米丝构成的切割网则被称为“琴”。 确定了没有任何船只通过时，行动队的一名中士喊道：“把琴竖起来。” 所有人都等待着审判日号驶入的切割现场，现场的汪淼紧张的手开始微微地颤抖。 “怎么，汪教授，你害怕了？”汪淼身边的李杨拍了拍汪淼的肩膀，并轻声的问。 “我，我对制裁eto的行动是没有任何疑义的，我只是对那些船上的无辜的人感到怜悯，毕竟是我做出了这个比较残忍的武器。” 面对李杨的小声问询，汪淼表达出了他的担心。对于这类话题，目前李杨不知道说啥，一旁的史强却笑了。 “你们这些读书人啊，就是心软，而且有时候还挺那啥的。你做不做这玩意都耽误不了我们行动，只不过是换了一个能保存资料的方式。 如果没办法保存大部分资料，也没有你这个飞刃，那不排除直接动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毕竟为了人类利益，咋样都值得。 至于你说的无辜的人，他们确实无辜，但为了大局必须有所牺牲，放心吧，在行动结束后会给他们的家人相印的赔偿的。 所以现在，收起你那没用的怜悯吧，汪教授，行动快开始了。”史强的话不仅让汪淼为之震惊，更让一边的李杨有了一些感悟。 …… 审判日号来了。在河面的一片金波上，行驶过一个黑色的剪影，这艘六万吨级的巨轮仿佛西边又突现了一座山峰。 随着审判日号与死亡之琴距离的缩短，李杨和在场的所有人一样的心跳骤然加速，呼吸也急促起来。此时的汪淼抓着李杨的手臂，他有一种立刻逃离的冲动，脑中提前预演着船体被割裂和肢解的惨案。 汪淼他的心中一阵对史强的憎恨：这个王八蛋怎么会想出这样的主意？魔鬼，他是个魔鬼！ 审判日号开始通过纳米丝组成的死亡之琴，但貌似什么都没有发生。巨轮庞大的船体从两根钢柱间徐徐驶过，当船体通过一半时，汪淼甚至怀疑钢柱间的纳米丝已经不存在了，但一个小小的迹象否定了他的怀疑。 船体上层最高处的天线从下部折断，很快，古筝计划存在的第二个迹象出现了，而这险些让汪博士彻底崩溃。 审判日后宽阔的甲板上，人们仿佛见到三体人胜利一般正在狂欢，汪淼他们从高处看得很清楚。 当船的这一部分从钢柱间移过的瞬间，甲板上的人身体突然僵住了，人们直直地站了几秒钟就倒下了，直接分为两截，只有上半身在爬行，做着生命最后的挣扎，他是何等的绝望！ 被纳米丝切割的船体像刀切豆腐一样整齐，船体的钢铁开始吱呀地尖叫，掩盖不住人群死亡的呐喊。 李杨能够感受到汪淼的精神世界面临崩溃的迹象，因为死亡之琴的纳米技术是他的发明，他觉得自己是个屠夫，是人间撒旦。 在一声刺耳的船体破裂声后，审判日号的船尾一侧出现了破洞，这洞是被一个巨大的金属构件撞出的。那个飞出的构件旋即落入水中，激起了高高的水柱。 与此同时，审判日号开始散成40多片薄片，每一片的厚度是半米，从这个距离看去是一片片的模板。上部的薄片前冲速度最快，与下面的逐级错开来。 这艘巨轮像一叠被向前推开的扑克牌，这40多个巨大的薄片滑动时相互摩擦，发出一阵尖利的怪音，像无数只巨指在划玻璃。 在这令人无法忍受的声音消失后，审判日号已经化做一堆岸上的薄片，让人无法想象它曾是一艘巨轮。 天空中飞来数架直升机，像食腐的秃鹫一样在残骸上空盘旋，迅速用绳索向残骸放下搜索人员，抛洒大量的白色灭火剂和泡沫，控制了正在残骸中蔓延的火势。 汪淼克服着手的颤抖，放开抓着李杨的手臂，用望远镜观察。被死亡之琴切割成40多片的审判日号像镜面般光滑的切割面，毫不走形地映射着天空中火红的朝霞。他还看到镜面上一块深红色的圆斑，不知是不是血。 李杨用力拿下汪淼放在眼前的望远镜，并劝到“汪教授，你没错，你只是一名科研学者，有些事必须做，只不过你看到了过程而已。” 汪淼没有回话，只是有些麻木的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你比他强，书呆子就是书呆子，他们这种人的存在在和平年代是必须的，但在我们即将迎来三体的侵略的时候，这种人反而没什么用，甚至会是累赘，我挺欣赏你的。”史强的一番话给李杨整不会了，他也只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说法。 最终计划圆满成功，一批武装部队人员机降到已经被切割的第二红岸基地上，搜寻是否有幸存者。 他们在船体中发现降临派伊文斯的尸体。他身处审判日号的指挥中心，被死亡之琴切割成三段，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爬行的前方。从他的视线方向找到了储存的三体信息库，回去后检查发现三体信息有28个g。 资料没有被破坏，“审判日”号邮轮也成功覆灭，这显示着此次由史强，李杨汪淼带队实施的计划的成功。也反映了三体人在蓝星的前哨组织eto力量的严重削弱，短时间内蓝星eto组织的活动能力直接基本为零。 eto组织的两位领袖之一的伊文斯没了，现在能够被抓的只有精神领袖叶文洁了，接下来就是对叶文洁的全力追捕了。 第三十一章 墓前相遇 那边在如火如荼的实施着“古筝计划”，这边的北之星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在温柔乡逃避了很久现实的罗辑，准备去杨冬的墓前看看，他想去看看哪位曾经的青春。于是罗辑独自驾车前往北之星附近的埋葬杨冬的公墓，他没有叫任何人，因为他不想被别人见到自己孤独的样子。 在路上街边的鲜花店，罗辑买了一束花，一束白色菊花，这也是他第一次给杨冬送花，可惜的是第一次送花给杨冬，杨冬却看不到。 到达公墓，罗辑下车询问守墓人杨冬墓的具体位置，之后步行前往杨冬墓碑哪里。没用多久，罗辑就找到了杨冬墓的所在，轻轻的放下手中的花，罗辑蹲在墓碑前看着杨冬的墓。 蹲着的罗辑看到了一些褐蚁，他从这些褐蚁的行动中仿佛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褐蚁已经忘记这里曾是它的家园。这段时光对于暮色中的大地和刚刚出现的星星来说短得可以忽略不计，但对于它来说却是漫长的。 在那个已被忘却的日子里，它的世界颠覆了。泥土飞走，出现了一条又深又宽的峡谷，然后泥土又轰隆隆地飞回来，峡谷消失了，在原来峡谷的尽头出现了一座黑色的孤峰。 其实，在这片广阔的疆域上，这种事常常发生，泥土飞走又飞回，峡谷出现又消失，然后是孤峰降临，好像是给每次灾变打上一个醒目的标记。 褐蚁和几百个同族带着幸存的蚁后向着太阳落下的方向走了一段路，建立了新的帝国。 这次褐蚁来到故地，只是觅食途中偶然路过而已。它来到孤峰脚下，用触须摸了摸这顶天立地的存在，发现孤峰的表面坚硬光滑，但能爬上去，于是它向上爬去。 没有什么目的，只是那小小的简陋神经网络中的一次随机扰动所致。这扰动随处可见，在地面的每一株小草和草叶上的每一粒露珠中，在天空中的每一片云和云后的每一颗星辰上……扰动都是无目的的，但巨量的无目的扰动汇集在一起，目的就出现了。 褐蚁感到了地面的震动，从震动由弱变强的趋势来判断，它知道地面上的另一个巨大的存在正在向这里运动，它没有理会，继续向孤峰上攀爬。 在孤峰底部和地面形成的直角空间里有一面蛛网，褐蚁知道那是什么，它小心地绕过了粘在悬崖上的蛛丝，从那个缩起所有的腿静等着蛛丝震动的蜘蛛旁经过，它们彼此都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但同过去的一亿年一样，双方没有任何交流。 震动达到高峰后停止了，那个巨大的存在已经来到了孤峰前，褐蚁看到这个存在比孤峰还要高许多，遮住了很大一部分天空。 对这类存在褐蚁并不陌生，它知道他们是活的，常常出现在这片疆域，那些出现后很快就消失的峡谷和越来越多地耸现的孤峰，都与他们有着密切的关系。 褐蚁继续向上攀登，它知道这类存在一般不会威胁到自己——当然也有例外。 对于已处于下方的那个蜘蛛，这种例外已经出现，那个存在显然发现了孤峰与地面之间的蛛网，用一个肢体上拿着的一束花的花柄拂去了它，蜘蛛随着断开的蛛丝落到了草丛中。 然后，他把花轻轻地放在了孤峰前。 这时，另一个震动出现了，很微弱，但也在增强中。褐蚁知道，另一个同类型的存在正在向孤峰移动。 与此同时，在前方的峭壁上，它遇到了一道长长的沟槽，与峭壁表面相比，沟槽的凹面粗糙一些，颜色也不同，呈灰白色。它沿着沟槽爬，粗糙的表面使攀登容易了许多。 沟槽的两端都有短小的细槽，下端的细槽与主槽垂直，上端的细槽则与主槽成一个角度相交。当褐蚁重新踏上峭壁光滑的黑色表面后，它对槽的整体形状有了一个印象：“1” 这时，孤峰前的活着的存在突然矮了一半，与孤峰的高度相当了，他显然是蹲下了，在露出的那片暗蓝的天空中，星星已经开始稀疏地出现。 他的眼睛看着孤峰的上端，褐蚁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直接进入他的视线，于是转向沿着与地面平行的方向爬。 很快，它遇到了另一道沟槽，它很留恋沟槽那粗糙的凹面。在上面爬行感觉很好，同时槽面的颜色也让它想起了蚁后周围的蚁卵。 它不惜向下走回头路，沿着槽爬了一趟，这道槽的形状要复杂些，很弯曲，转了一个完整的圈后再向下延伸一段，让它想起在对气味信息的搜寻后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的过程。它在自己的神经网络中建立起了它的形状：“9”。 这时，蹲在孤峰前的存在发出了声音，这串远超出褐蚁理解力的话是这样的： “活着本身就很妙，如果连这道理都不懂，怎么去探索更深的东西呢？” 他发出穿过草丛的阵风那样的空气流动的声音，那是叹息，然后他站了起来。 褐蚁继续沿着与地面平行的方向爬，进入了第三道沟槽，它是一个近似于直角的转弯，是这样的：“7”。它不喜欢这形状，平时，这种不平滑的、突然的转向，往往意味着危险和战斗。 话声掩盖了震动，褐蚁这时才感觉到第二个活着的存在已经来到了孤峰前，第一个存在站起来就是为了迎接她。 第二个存在比第一个要矮小瘦弱许多，有一头白发，白发在暮空暗蓝的背景上很醒目，那团在微风中拂动的银色似乎与空中越来越多的星星有某种联系。 这两个存在对于未来蓝星上的人类来说对他们的恨会大于感激，这样的两个存在，他们终于相遇了…… 第三十二章 时空对话 “叶老师？您……您来了？” “你是……小罗吧？” “对，叶老师，我是罗辑，杨冬的高中同学，今天第一次来看看她，您这是……” “那天知道她的未婚夫丁仪把她葬在了这里，知道了这个地方，很不错的地方，坐车也方便，我最近常来这儿散散步。” “叶老师，您，您要节哀啊。” “哦，这些都过去了……” 孤峰上的褐蚁本来想转向向上攀登，但发现前面还有一道凹槽，同在“7”之前爬过的那个它喜欢的形状“9”一模一样，它就再横行过去，爬了一遍这个“9”。 它觉得这个形状比“7”和“1”好，好在哪里当然说不清，这是美感的原始单细胞态；刚才爬过“9”时的那种模糊的愉悦感再次加强了，这是幸福的原始单细胞态。但这两种精神的单细胞没有进化的机会，现在同一亿年前一样，同一亿年后也一样。 “小罗啊，冬冬常提起你，她说你是·……搞天文学的？” “以前是，现在我在大学里教社会学，我上学的学校是您在的哪所学校，教书的是在另一所学校，不过我开始教书的时候，您已经退休了。” “社会学？跨度这么大？” “是，杨冬总说我这人心很散。” “哦，怪不得她说你很聪明的。” “小聪明而已，和您女儿不在一个层次。只是感觉天文专业是铁板一块，在哪儿钻个眼儿都不容易；而社会学之类的是木板，总能找些薄的地方钻透的，比较好混吧。” 抱着再遇到一个“9”的愿望，褐蚁继续横行，但前面遇到的却是一道直直的与地面平行的横槽，好像是第一道槽横放了，但它比“1”长，两端没有小细槽，呈“一”状。 “不要这么说，这是正常人的生活嘛，都像冬冬那样怎么行。” “我这人确实胸无大志，很浮躁的。” “我倒是有个建议：你为什么不去研究宇宙社会学呢？” “宇宙社会学？” “我随便说的一个名词，就是假设宇宙中分布着数量巨大的文明，它们的数目与能观测到的星星是一个数量级的，很多很多，这些文明构成了一个总体的宇宙社会，宇宙社会学就是研究这个超级社会的形态。” 孤峰上的褐蚁继续横向爬了不远，期望在爬过形状为“一”的凹槽后再找到一个它喜欢的“9”，但它遇到的是“2”，这条路线前面部分很舒适，但后面的急转弯像前面的“7”一样恐怖，似乎是个不祥之兆。 褐蚁继续横爬，下一道凹槽是一个封闭的形状：“0”，这种路程是“9”的一部分，但却是一个陷阱：生活需要平滑，但也需要一个方向，不能总是回到起点，褐蚁是懂这个的。虽然前面还有两道凹槽，但它已失去了兴趣，转身向上攀登。 “可……目前只知道我们这一个文明啊。” “正因为如此没有人去做这个事情，这就留给你一个机会嘛。” “叶老师，很有意思！您说下去。” “我这么想是因为能把你的两个专业结合起来，宇宙社会学比起人类社会学来呈现出更清晰的数学结构。” “为什么这么说呢？” 叶文洁指指天空，西方的暮光仍然很亮，空中的星星少得可以轻易数出来。 这很容易使人回想起一个星星都没有出现时的苍穹，那蓝色的虚空透出一片广阔的茫然，仿佛是大理石雕像那没有瞳仁的眼睑。 现在尽管星星很稀少，这巨大的空眼却有了瞳仁，于是空虚有了内容，字宙有了视觉。但与空间相比，星星都是这么微小，只是一个个若隐若现的银色小点，似乎暗示了宇宙雕刻者的某种不安——他(它)克服不了给宇宙点上瞳仁的欲望。 但对宇宙之眼赋子视觉又怀着某种巨大的恐惧，最后，空间的巨大和星星的微小就是这种欲望和恐惧平衡的结果，昭示着某种超越一切的谨慎。 “你看，星星都是一个个的点，宇宙中各个文明社会的复杂结构，其中的混沌和随机的因素，都被这样巨大的距离滤去了，那些文明在我们看来就是一个个拥有参数的点，这在数学上就比较容易处理了。” “但，叶老师，您说的宇宙社会学没有任何可供研究的实际资料，也不太可能进行调查和实验。” “所以你最后的成果就是纯理论的，就像欧氏几何一样，先设定几条简单的不证自明的公理，再在这些公理的基础上推导出整个理论体系。” “叶老师，这……真是太有意思了，可是宇宙社会学的公理是什么呢？” “第一，生存是文明的第一需要；第二，文明不断增长和扩张，但宇宙中的物质总量保持不变。” 褐蚁向上爬了不远，才知道上方也有凹槽，而且是一堆凹槽的组合，结构像迷宫般复杂。褐蚁对形状是敏感的，它自信能够搞清这个形状，但为此要把前面爬过的那些形状都忘掉，因为它那小小的神经网络存贮量是有限的。 它忘掉“9”时并没有感到遗憾，不断地忘却是它生活的一部分，必须终身记住的东西不多，都被基因刻在被称做本能的那部分存贮区了。 清空记忆后，它进入迷宫，经过一阵曲折的爬行，它在自己简陋的意识中把这个形状建立起来：“墓”。 再向上，又是一个凹槽的组合，但比前一个简单多了，不过为了探索它，褐蚁仍不得不清空记忆，忘掉“墓”。 它首先爬进一道线条优美的槽，这形态让它想起了不久前发现的一只刚死的蝈蝈的肚子。它很快搞清了这个结构：“之”。 以后向上的攀登路程中，又遇到两个凹槽组合，前一个中包括两个水滴状的坑和一个蝈蝈肚子——“冬”；最上面的一个分成两部分，组合起来是“杨”。 这是褐蚁最后记住的一个形状，也是这段攀登旅程中唯一记住的一个，前面爬过的那些有趣的形状都忘掉了。 “叶老师，从社会学角度看，这两条公理都是足够坚实的……您这么快就说出来，好像胸有成竹似的。”罗辑有些吃惊地说。 “我已经想了大半辈子，但确实是第一次同人谈起这个，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要谈……哦，要想从这两条公理推论出宇宙社会学的基本图景，还有两个重要概念：猜疑链和技术爆炸。” “很有意思的两个名词，您能解释一下吗？” 叶文洁看看表：“没有时间了，其实你这样聪明，自己也能想出来，你可以先从这两条公理着手创立这门学科，那你就有可能成为宇宙社会学的欧几里得了。” “叶老师，我成不了欧几里得，但会记住您的话，试着去做做，以后我可能还会去请教您。”了。” “怕是没有机会了……或者，你就当我随便说说，不管是哪种情况，我都尽了责任。好，小罗，我走。” “……叶老师，您保重。” 叶文洁在暮色中离去，走向她那最后的聚会…… 第三十三章 被捕，谢幕 叶文洁走了，没有一丝留念的走了，这是她最后一次以活着的状态来看杨冬了。 褐蚁继续攀登，进入了峭壁上的一个圆池，池内光滑的表面上有一个极其复杂的图像，它知道自己那小小的神经网络绝对无力存贮这样的东西，但了解了图像的大概形状后，它又有了对“9”的感觉，原细胞态的美感又萌动了一下。 而且它还似乎认出了图像中的一部分，那是一双眼睛，它对眼睛多少有一些敏感，因为被眼睛注视就意味着危险。 不过此时它没有什么忧虑，因为它知道这双眼睛没有生命。它已经忘记了那个叫罗辑的巨大的存在在第一次发出声音前蹲下来凝视孤峰上端的情形，当时池凝视的就是这双眼睛。 接着，它爬出圆池，攀上峰顶。在这里，它并没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因为它不怕从高处坠落，它曾多次被风从比这高得多的地方吹下去，但毫发无损，没有了对高处的恐惧就体会不到高处之美。 在孤峰脚下，那只被罗辑用花柄拂落的蜘蛛开始重建蛛网，它从峭壁上拉出一根晶莹的丝，把白己像钟摆似的甩到地面上，这样做了三次，网的骨架就完成了。 网被破坏一万次它就重建一万次，对这过程它没有厌烦和绝望，也没有乐趣，一亿年来一直如此。 罗辑静立了一会儿，也走了。 当地面的震动消失后，褐蚁从孤峰的另一边向下爬去，它要赶回蚁穴报告那只死甲虫的位置。 天空中的星星密了起来，在孤峰的脚下，褐蚁又与蜘蛛交错而过，它们再次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但仍然没有交流。 褐蚁和蜘蛛不知道，在宇宙文明公理诞生的时候，除了那个屏息聆听的遥远的世界，仅就地球生命而言，除了重生者李杨外，它们是仅有的见证者。 …… 李杨当然知道这个宇宙文明公理，虽然仅仅是因为刘电工的书而了解到的，但起码李杨知道。 古筝计划结束后，残局留给了蓝星防务安全部的人打扫，李杨等人也是早早的带着资料以及那些琴弦回了联合国际的据点。 他们了解到过一段时间后联合国际会开启向公众解密的活动，目前则是召集一些专家教授进行解密。李杨史强因为不是专业人员，所以就提前乘飞机返回了北之星。 刚下飞机的李杨和史强两人，就收到了叶文洁被捕的消息，同时常伟思将军也邀请他们两个人，前去听听叶文洁被审讯时能说出来的内容。 常伟思的消息之所以会来的这么及时，那是因为常伟思将军卡着他俩下飞机的时间通知的他们，毕竟李杨截止目前透露的消息质量挺好。 审讯地点是在北之星的那个地下秘密基地里的，这里李杨和史强已经很熟悉了，回到这里的他们就像回到家一样。 “常将军，她，是怎么被捕的啊？”在审讯室对面的玻璃墙后的李杨，问出了这个问题。 “她啊，是在她女儿也就是买个物理学家杨冬墓附近被发现并逮捕的，好像她去了好几次杨冬墓哪里。” 看着玻璃墙对面的叶文洁，这是李杨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叶文洁，岁月已经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现在的她稍显疲惫，却依旧没有低下头。 “待会儿，你俩进去问问吧，之前已经问过她一次了，刚好你俩负责的古筝计划圆满完成，正好可以告诉她了，打击打击她的所谓的信仰。”常伟思的一句话，将李杨拉回了现实。 之后李杨和史强进入了审讯室内，第一次正面面对这个eto组织的精神领袖叶文洁。 待坐好以后，俩人进行完自我介绍，史强就向叶文洁又问了一遍基础的内容，关于叶文洁自己和她人生经历的事，叶文洁没有任何不配合，都一一告诉了他们。 看情况差不多了，李杨开口将那个消息告诉了被捕的叶文洁。 “对了，告诉你一个消息，你们的第二红岸基地也就是审判日号邮轮，被防务安全部直接摧毁了，并且从上面获得了28g的资料，全都是你们和三体人联系的资料。 而且我可以告诉你，三体人不是来拯救蓝星的，是为了占领蓝星的，他们降临蓝星会做的不是拯救你们这些狂热的信徒的，是来侵略的，这些在那些资料里都有。” “你，说的都是真的？”叶文洁有些不可置信，哪怕她有这样的感觉，但被人直接说出来，依旧有些接受不了。 “是的，甚至过段时间你还能看到那些资料呢。” “哎，不用了……，孩子，我有最后一个请求，希望你们能够批准。” “哦？什么请求，你说吧，至于批不批准，那我们说了不算。” “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就是想回红岸基地遗址看一看。” “好，我向上面报告，至于批不批准，我就不知道了。”史强没有直接答应，毕竟他说了不算。 之后这场审讯就结束了，其实也没啥可问的，该问的肯定都问过了，这是李杨之后才明白的事。 …… 叶文洁的申请最后被批准了，由史强和李杨带武装小队陪她一起去原红岸基地遗址，实际上就是监视她。 …… 李杨他们在红岸基地的雷达峰的基座旁发现了一块小小的石碑，它几乎完全被野草埋没，上书： 红岸基地原址 (1968~1987) 华夏科学院 1989.03.21 碑是那么小，与其说是为了纪念，更像是为了忘却。| 叶文洁走到悬崖边，她曾在这里亲手结束了两个军人的生命。她并没有像其他同行的人那样眺望云海，而是把目光集中到一个方向，在那一片云层下面，有一个叫齐家屯的小村庄…… 叶文洁的心脏艰难地跳动着，像一根即将断裂的琴弦，黑妻开始在她的眼前漫涌，她用尽生命的最后能显坚持着，在一切都没入永恒的黑暗之前，她想再看一次红岸基地的日落。 在西方的天际，正在云海中下沉的夕阳仿佛被融化了，太阳的血在云海和天空中弥漫开来，映现出一大片壮丽的血红。 “这是人类的落日.…”叶文洁转头对着李杨他们轻轻地说。 第三十四章 思维透明 李杨看着叶文洁离开的人间，叶文洁最后的一句“这是人类的落日”给李杨的冲击不亚于杨冬留下的遗书。 …… 在2006年的年末，本来期待跨年的那一天在国际联合大会上，防务安全部部长，正式拿出了由蓝星全球上百位科学家破译出的那28g资料的内容。 资料中的内容是相当震撼的，里面详细记载了伊文斯利用“第二红岸基地”上的无线电波设备，和三体人间的交流记录。 在资料中还包括三体人在几十年前向蓝星派出星际舰队，妄图侵略蓝星的资料，和向蓝星先后发射两颗智子，来压制蓝星基础科技发展的记录。 这些资料中，让国际联合大会和防务安全部真正感兴趣的是，伊文斯和三体人的那一次的交流记录。 那是伊文斯在“审判日”号的船舱里和那个遥远的在人类看来目前邪恶的文明的最后一次对话，内容是被伊文斯自行记录了下来的。(三体人的话为字幕) 字幕：这是我们的第二十二次实时对话了，我们在交流上遇到一些困难。 伊文斯：“是的，主，我发现我们发给您的人类文献资料，有相当部分您实际上没有看懂。” 字幕：是的，你们把其中的所有元素都解释得很清楚，但整体上总是无法理解，好像是因为你们的世界比我们多了什么东西，而有时又像是少了什么东西。 伊文斯：“这多的和少的是同一样东西吗？” 字幕：是的，我们不知道是多了还是少了。 伊文斯：“那会是什么呢？” 字幕：我们仔细研究了你们的文献，发现理解困难的关键在于一对同义词上。 伊文斯：“同义词？” 字幕：你们的语言中有许多同义词和近义词，以我们最初收到的汉语而言，就有“寒”和“冷”“重”和“沉”、“长”和“远”这一类，它们表达相同的含义。 伊文斯：“那您刚才说的导致理解障碍的是哪一对同义词呢？” 字幕：“想”和“说”，我们刚刚惊奇地发现，它们原来不是同义词。 伊文斯：“它们本来就不是同义词啊。” 字幕：按我们的理解，它们应该是同义词：想，就是用思维器官进行思维活动；说，就是把思维的内容传达给同类。后者在你们的世界是通过被称为声带的器官对空气的振动波进行调制来实现的。这两个定义你认为正确吗？ 伊文斯：“正确，但由此不正表明‘想’和“说”不是同义词吗？” 字幕：按照我们的理解，这正表明它们是同义词。 伊文斯：“您能让我稍稍想一想吗？” 字幕：好的，我们都需要想一想。 伊文斯看着星光下涌动的洋面思考了两分钟。 伊文斯：“我的主，你们的交流器官是什么？” 字幕：我们没有交流器官，我们的大脑可以把思维向外界显示出来，这样就实现了交流。 伊文斯：“显示思维？怎样实现呢？” 字幕：大脑思维发出电磁波，包括我们的可见光在内的各种波长，可以在相当远的距离上显示。 伊文斯：“也就是说，对你们而言，想就是说。” 字幕：所以说它们是同义词。 伊文斯：“哦……但即使如此，应该也不会造成对文献理解的障碍。” 字幕：是的，在思维和交流方面我们之间的差异并不大，我们都有大脑，而且大脑都是以巨量神经元互联的方式产生智能，唯一的区别是我们的脑电波更强，能直接被同类接收，因而省去了交流器官。就这么一点差异。 伊文斯：“不，这中间可能还隐藏着更大的差异，我的主，请让我再想一想。” 字幕：好的。 伊文斯离开了船首，在甲板上漫步着，船舷外，太平洋仍在夜色中无声地起伏着，他把它想象成一个正在思考的大脑。 …… 伊文斯(沉默良久)：“我明白了，主，我明白了。” 字幕：你明白了什么？这一切不都是很明白的吗？ 伊文斯：“你们的思维对外界是完全暴露的，不可能隐藏。” 字幕：思维怎么能隐藏呢？你的想法太不可思议了。 伊文斯：“就是说，你们的思维和记忆对外界是全透明的，像一本放在公共场合的书，或者说是在广场上放映的电影，或者像一个全透明鱼缸里的鱼，完全暴露，可以从外界一览无遗。哦，我上面说的一些元素您可能……” 字幕：我都理解，这一切不是很自然的吗？ 伊文斯（沉默良久）：“原来是这样……我的主，当你们面对面交流时，所交流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不可能欺骗，不可能撒谎，那你们就不可能进行复杂的战略思维。” 字幕：不只是面对面，我们可以在相当远的距离上交流。另外，欺骗和撒谎这两个词我们一直难以理解。 伊文斯：“一个思想透明的社会是怎样的社会？会产生怎样的文化、怎样的政治？你们没有计谋，不可能伪装。” 字幕：计谋和伪装是什么？ 伊文斯：…… 字幕：人类的交流器官不过是一种进化的缺陷而已是对你们大脑无法产生强思维电波的一种不得已的补偿，是你们的一种生物学上的劣势，用思维的直接显示当然是效率更高的高级交流方式。 伊文斯：“缺陷？劣势？不，主，您错了，这一次您是完完全全地错了。” 字幕：是吗？让我也想一想吧，很可惜，你看不到我的思想。 这一次对话的间隔时间很长，字幕有二十分钟没有出现伊文斯已经从船首踱到船尾了。这时，他自己眼睛中的字幕又出现了 字幕：你是对的，现在回想那些文献我有些懂了。 伊文斯：“我的主，你要真正弄懂人类的那些东西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甚至怀疑，您最终是否有可能弄懂。” 字幕：是的，真的是太复杂，我现在只是知道了自己以前为什么不理解你是对的。 伊文斯：“我的主，您需要我们。 字幕：我害怕你们。 …… 对话就这样中断了，这就是伊文斯收到和三体人的对话内容，也是被防务安全部认为是资料中最为珍贵的。因为从上面了解到了，三体人的思维是透明的，他们不懂什么叫计谋。 …… 第三十五章 解畏惧情绪 国际联合大会的资料解析会议在开到过半快要结束的时候，会议内容被在蓝星的两颗智子进行了全球投放直播，接到消息的联合大会参会人员决定继续会议，哪怕内容被普通民众知悉。 当关于eto组织和三体人交流的所有资料全部被展示过后。突然之间，在国际联合大会的会场中心出现了一行字，一行红色的字，上面写着“你们都是虫子，主不在乎！” 这一幕带给观看直播的全球民众来说，无疑是非常大的，蓝星的人类第一次真正看到这样的神迹，并造成了蓝星民众不小的恐慌。 为此国际联合大会提前终止，各国政府开始积极宣传蓝星的力量，希望能够减缓民众内心的恐慌。 在这样人心紊乱的时候，一些极端人士开始走出来搞破坏，这也迫使一些政府不得不动用武装力量直接镇压。 鹰酱等五大流氓集体向民众宣布，蓝星有能力保护民众的生命安全，并且三体人的到来不在现在，人类并非没有还手之力，未来在人类手里。 不提各国政府怎样安慰民众，那边刚刚开完会的李杨他们走出会场以后，李杨和史强就发现丁仪和汪淼的情绪非常低落，李杨知道是怎么回事。 “看样子是被三体人真正打击到了，接下来就是史强带他俩去看蝗虫的情况吧，我也得凑凑热闹，或者我带他们去呢。”李杨是这么想的，也真就这么做了。 提前查好了鹰酱这里离开会不远的州，最近就有一场蝗灾过境，所以李杨直接叫上史强和他商量一翻后，把丁仪他俩弄上车就赶往蝗灾过境的地方。 被带上车的汪淼蜷缩在后座上，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会议上缓过劲来，“你们要带我们去哪里？算了，无所谓了，这短短的半年时间，见证了太多太多。 我看到了杨冬他们的去世，我甚至看到了三体人的神迹，种种都让我不再敢相信我们还有未来，我只想好好休息休息，做了那么多努力，难道都是无用功吗？” “是啊，不管是杨冬走之前写的信，还是这次会议上三体人的神迹的展现，以及他们轻而易举的封锁蓝星基础科学发展的手段。 我想我们人类的未来真的看不见了，我们只是虫子，而他们是神，更何况我现在的物理是不存在了，甚至要可能连规律都不是规律了，都只是被有些神创造出来的东西，我们的未来确实看不清楚了。” 汪淼旁边的丁仪适当的补上了这两句话，他俩的想法恰恰也代表了目前蓝星大部分人的想法，三体人的科技那么强，我们在他们眼里就是虫子，我们没有和他们对抗的可能，人类没有未来了…… 对于这种想法，主角李杨说，“两位教授，你为什么认为虫子就一定没有活下去的可能呢，没有战胜神的可能呢。” “从古至今，不论中外，各种寓言故事上都告诉我们人定胜天的道理，而且看过动物世界吧，在动物世界里面蚂蚁是可以杀死大象的。 而且，你们应该知道，在人类的眼中的蚂蚁那就是个虫子，可在人类科技发展到现在这个情况下，从始至终也没有消灭过蚂蚁，我想也消灭不了。 换个角度来说，我们人类在三体眼里就是蚂蚁，就是虫子，可就算是虫子，全蓝星几十亿的虫子也能咬下他们三体人一块儿肉吧。 更别说我们目前还有核弹，有飞刃，几百年后三体舰队真正降临蓝星的时候，我们未尝不能和他们一战。我们人类真正让他们害怕的东西不是我们的科技，是我们无与伦比的创造力，不然那些没有头脑的三体人怎么可能会封锁我们的科技呢。 正是因为我们有无与伦比的创造力，我们可以在短时间内实现科技大爆炸，所以他们才会害怕我们，他们才会向我们发射智子来封锁我们，所以面对三体面对几百年后的三体舰队，我们人类是有机会战胜他们的。” “李杨啊，你自己都说了智子封锁蓝星的科技发展了，都已经这样了，我们面对拥有宇宙航行的能力的三体人毫无胜算。 他们甚至可以打造一支星际舰队来侵略蓝星，这样的想法我们人类都没有过，你知道吗？曾经的我们天真的以为移民火星就是最大的希望或者说是梦想。 可最近现实告诉我们，竟然有外星人能够派星际舰队以光速的1%的航数来到蓝星进行侵略，而人类此时的那狭长火箭的最大航速连光速的百分之一都达不到啊，这才是让人最恐惧的，最害怕的啊，他封锁了我们的未来，不，现在的我们，没有未来。” 汪淼的话一出，李杨都不知道怎么说了，毕竟在这种情况下，人类的未来确实就像已经注定一样。 “不是，你们害怕啥呀，等他们来，我们早没了，担心这个干嘛，未来嘛，我觉得就交给未来的人吧。 再说了，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呀，就像刚才李杨说的，400年后，全蓝星几十亿的人，科技至少也比现在强吧，你现在担心有屁用，还不如改进研发更好的技术，为未来打基础呢。”单手开着车，抽着烟的史强说话依旧那么直接。 车开了有一会了，大概下午五点左右到了一处麦田，下车后，李杨示意他们看远处的麦田，他们凝视着麦田，见到了漫天的蝗虫正在啃食着麦子，铺天盖地似不可阻挡，让他们似乎明白的李杨和史强带他们来的用意，那就是把人类看成虫子的三体人，似乎忘记了一个事实，虫子从来没有被真正战胜过。 嘴述的事总没有亲眼看到的来的震撼…… 第三十六章 见罗辑 在北美的麦田初步帮忙解除了汪淼和丁仪对未来的茫然之后，李杨和汪淼就在史强的保护下回到了北之星。 到北之星之后，李杨自行回家休息了几天，然后就去学校找罗辑，之前因为国际联合大会一直没去找他，现在的李杨不知道罗辑到底有没有和叶文洁交流过，叶文洁有没有给他传授那两条公理。 李杨选择的是周三下午，刚好这一天罗辑有一节社会学的课，所以李杨选择直接去教室找他，毕竟也是北之星大学的学生，也有一些军方和警方的关系，所以清楚把罗辑的所在。 坐在台下看着依旧侃侃而谈的罗辑，李杨不禁想起了自己刚穿越回来时的情景，那也是在罗辑的课上，可谁知短短的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多的变化呢。 确实，罗辑的潇洒身姿吸引到了此时看着他的李杨，“也许，也就他才没有多大变化吧！” 讲台上正在讲社会学的罗辑同样也看到了坐在后排的那个学生，那个和杨冬有过联系的学生，那个他亲自给他杨冬联系方式的学生，那个可以说是他和杨冬之间最后联系的学生。罗辑对他印象挺深的，到现在还记得他叫李杨，是位学习不错的社会学学生。 上课的时间过得挺快的，不一会儿就响起了下课铃声，等教室里的同学们走的都差不多的时候，正在收拾东西的罗辑抬眼一看李杨还没走，正抱着手臂看着自己，就明白了，这家伙想和他聊聊了。 罗基收拾好东西之后，拿着背包走下讲台向李杨坐着的位置走去，边走边说： “好久不见了啊，看你下课这么久了还没走，是还有问题要问我吗？” 看到罗辑走了上来，坐在阶梯教室后边的李杨也站了起来，“也不是要问你问题吧，就是单纯的想和罗教授你聊聊。” “聊聊？聊什么？要不，出去边走边聊？”罗辑站在了李杨座椅旁边，示意李杨出去走走。 “好啊，我都行，那就，罗教授，我们走走吧” “好！”于是罗辑带头，和李杨在北之星大学的花园里逛了起来。 “离我俩第一次谈心到现在也有半年了吧，这半年发生的事儿挺多的，我介绍给你的杨冬去世了，这你知道吗？” “罗教授，你说的杨教授去世的事儿我知道，我不仅知道杨教授去世的事，我还知道她为什么去世，我甚至知道这背后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这半年来我经历的挺多的，甚至不满你说，我已经经历过生死了，经历了这么多我想回来找你再谈一谈。 孔子说，三人行必我师，您，作为我们国家接触的天文学家和社会学家，和你聊天，我能收获很多，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我很难想象从一个大学生的嘴里能够说出经历了生死这样的话，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我想我可以做一个倾听者，可以回答一些我知道的问题。” “罗老师，我可以冒昧的问一下，您和杨冬教授到底是是什么关系嘛，应该不是简单的高中同学关系吧” “我和她呀，说真的，我在高中时期曾经喜欢过她，当时的她就是我心中的女神或者说现在也是，但可惜我和她不能走到一起，性格决定这一切。 但我不后悔，因为和她比起来我就是一个废物，我没有她那么纯粹，我配不上她，现在她走了，我想她是去那边追寻她心中的物理学梦了吧。” “罗老师，或许你们之间真就差那么一点点缘分呢，可惜呀你们太可惜了。对了，那个罗老师，那个杨教授她的母亲你见过吗，就最近这段时间。” “你说的是叶文洁叶教授吧，我在前段时间去杨冬的墓前扫墓的时候遇到了她，当时她状态不太好，你问这个，是怎么了吗？” “哦，就是叶教授去世了，被埋在了杨冬教授旁边，如果以后你想去看她们的话，可以顺便帮叶教授买束花的。 而且我最近正在研究一项关于宇宙的东西，我知道叶教授也是天文学家，不知道你俩见面的时候，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关于宇宙天文的事。” “你说叶教授去世了，这，我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可能是因为她女儿去世的缘故吧。至于你问的这个，她有没有和我说什么宇宙天文的事，确实有。 杨冬墓前和叶老师见面的时候，她告诉我希望我创建一门学科，叫宇宙社会学，就是假设宇宙中存在千千万万颗存在文明的星球，而这些文明存在文明的星球之间有怎样的关系，怎样的交往关系，叶教授希望我研究这个，也就是研究宇宙社会学。 其实在我看来，宇宙社会学和人类社会学差别很大，人类社会学的关键其实就是研究社会的问题和解决问题，而宇宙社会学则因为不知道目前有没有那样的文明，也不知道宇宙中存在的文明到底是什么样的。 我甚至不知道宇宙中存在的某种文明它是碳基生物还是硅基生物，或者说是其他生物，我们不知道他们的思维模式是什么，我们不知道一切，我们只知道自己的所在。 所以在我现在看来，这个宇宙社会学挺难的，但是叶教授告诉了我两条公理，我认为是很有道理的，第一，生存是文明的第一需要；第二，文明不断增长和扩张，但宇宙中的物质总量保持不变。 甚至还有两个关键词，猜疑链和技术爆炸。这些都是叶教授告诉我的，这几天我也想了很多，但目前也没想出什么所以然，希望这些能对你有帮助吧。” “好的，谢谢罗老师，和你聊了这么久，收获很多，谢谢你。 对了，罗老师，你应该看新闻了吧，三体真的存在也就是说宇宙社会学值得深思，我也建议你创立宇宙社会学这门学科。 最后一个建议，出行注意安全！” 说完，李杨深深的看了看罗辑，然后和罗辑告别，转身离开，李杨打算开启面壁计划了。 …… 第三十七章 面壁计划 从罗辑哪里出来之后，李杨直接联系了军方的常伟思将军，希望能够再召开一次小型会议，他有一个计划，一个应对三体智子的计划。 常伟思同意了李杨的请求，在第二天下午，还是北之星外的秘密基地的会议室里，基本还是那些人，除了一两个被发现是eto的卧底被抓了的以外，其他人都在。 主持会议的还是常伟思将军，一如既往的由他先开口，“李杨啊，人呐，我是给你叫来了，就不知道你那个计划是什么，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够瞒过智子，说说看嘛，大家一起听听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很简单，我们已经知道了三体人的思维是透明的，他们很难理解人类高深的计谋，既然如此，哪就制定一个面壁计划。 选定一批战略计划的制定者和领导者，他们完全依靠自己的思维制定战略计划，不与外界进行任何形式的交流，计划的真实战略思想、完成的步骤和最后目的都只藏在他们的大脑中，我们称他们为面壁者，这个古代东方冥思者的名称很好地反映了他们的工作特点。 在领导这些战略计划执行的过程中，面壁者对外界所表现出来的思想和行为，应该是完全的假象，是经过精心策划的伪装、误导和欺骗，面壁者所要误导和欺骗的是包括敌方和己方在内的整个世界，最终建立起一个扑朔迷离的巨大的假象迷宫，使敌人在这个迷宫中丧失正确的判断，尽可能地推迟其判明我方真实战略意图的时间。” “李杨啊，既然你说这个计划需要全世界的支持，哪就需要全蓝星的行政力量的配合，甚至是暴力机关的配合，而且是无条件的配合，这，不符合现实吧。” “首长，没错，你说的现象在之前，在以后都会存在，因为人类不可能真正将所有一切甚至自己的生命全部交给面壁者决定。 这是肯定的，人类的本性决定了人类是趋利避害的，在当下这个刚刚进入危机纪元的时代，在这个人心惶惶的时代，当这样一个可行的计划出现的时候，就会有很多很多人的支持，在我们蓝星几个关键国家领头的情况下，这个计划是可行的，在不损害人类生命利益的时候，是可以实施的。 至于怎么同意，哪就是面壁计划的人物来自哪里的问题了，具体的不还得制定嘛。” 过了一阵，会议室又有一道声音响起“没错，你这个计划不错，可行性非常高，但我们要怎么保证所选的面壁者合适呢，而且怎样实施和协助面壁计划呢？” “这个，我觉得呢我没有制定这个标准的权利，这个也没有标准，所以就看国际大会的商议吧。 另外，怎样实施和协助面壁计划的进行，我的建议是成立行星防御理事会(pdc）以替代防务安全部，由行星防御理事会负责面壁计划。 具体的内容制定啥的，这就需要你们去协调了，我只是也只能提这样的一个建议，至于怎么做就看你们了。 对了，作为国人，我想说，把我们的利益放在首位！” 听了李杨模棱两可的话，会议室的人都笑了，常伟思看着他说“哈哈，你小子，想法不错，行吧，你先去吧，我们再商量商量，具体的事，过段时间就会有分晓了。” 之后，会议室里的他们彻夜长谈，一直到了第二天。 …… 那次谈话后不久，也就半个月吧，又一次国际联合大会召开，在这次会议上确定了成立了行星防御理事会(pdc）并在成立第二天由pdc向全球提出了“面壁计划”，在联合大会上一致通过。 最终“面壁计划”确定实施，面壁者将被授予很高的权力，使他们能够调集和使用地球已有的战争资源中的一部分。在战略计划的执行过程中，面壁者不必对自己的行为和命令做出任何解释，不管这种行为是多么不可理解。 面壁者的行为将由联合大会行星防御理事会进行监督和控制，这也是唯一有权根据联合国面壁法案最后否决面壁者指令的机构。 为了保证面壁计划的连续性，所有面壁者将借助冬眠技术跨越时间，一直到达最后决战的时代，这期间，在何时和何种情况下苏醒，每次苏醒期有多长时间，均由面壁者自行决定。 在以后的四个世纪的时间里，联合国面壁法案将作为一项与联合国宪章同等地位的国际法存在，它将与各国制定的相应法律一起，保证面壁者战略计划的执行。 面壁者所承担的，将是人类历史上最艰难的使命，他们是真正的独行者，将对整个世界甚至整个宇宙，彻底关闭自己的心灵，他们所能倾述和交流的、他们在精神上唯一的依靠，只有他们自己。他们将肩负着这伟大的使命孤独地走过漫长的岁月。 面壁计划的提出，给了全蓝星的人类一个目标，一个貌似可以面对三体人的目标，也让他们在危机纪元元年有了一丝丝的希望。 最终经过沟通和选择，确定了面壁者一共五人，分别为： 弗里德里克·泰勒，前鹰酱国防部长，思想集中体现在《技术的真相》著作中，认为大国的优势只在低技术时代才是真正的优势，技术的飞速发展将最终削弱大国的优势，同时提升小国的战略分量。这为鹰酱全球反恐战略提供了理论基础。 曼努尔·雷迪亚兹，第三世界国家总统，成功领导其成为世界瞩目的象征着平等公正和繁荣的山巅之城，并成功领导军队抵挡了鹰酱的入侵。 比尔·希恩斯，约翰牛的科学家、政治家。唯一一位因同一项发现同时获得两个不同学科的诺贝尔奖提名的科学家，与脑科学家、妻子山杉惠子合作发现大脑的思维和记忆活动是在量子层面上进行的。 罗辑，华夏社会学博士，天文学博士，三体唯二下令要杀死的人类之一。 李杨，华夏北之星大四学生，社会学未毕业，eto，三体的率先发现者。古筝计划，面壁计划的首倡者，也是三体唯二下令要杀死的人类之一。(貌似主角李杨比罗辑有用) 接下来的蓝星就真正进入了面壁者时代下的危机纪元了。 …… 第三十八章 面壁者一 危机纪元3年，三体舰队距离太阳系4.26光年。 怎么看上去这么旧啊…… 面对着“广域静默”号正在建造的巨大舰体，吴岳心中首先浮上来的是这样一个念头。其实，他当然知道由于航母舰壳采用最新的汽液保护焊接工艺，会在锰钢板上产生大最并无大碍的污迹，加上闪动的焊弧光产生的效果，才使得即将完工的舰体看上去是他眼前这个样子。 他努力让自己想象出“广域静默”号涂上灰色船漆后那崭新伟岸的样子，但并不成功。 “广域静默”号进行的第四次近海编队训练刚刚完成，在这次为期两个月的航行中，吴岳和站在他身旁的章北海成了两个尴尬的角色。 由驱逐舰、潜艇和补给舰组成的编队归战斗群司令官指挥，他们将要指挥的“广域静默”号还在建造船坞之中，航空母舰本来要处于的位置由“郑和”号训练舰填补，有时干脆就空着。 这期间吴岳常常在指挥舰上盯着那片空海发呆，那一片水面上，只有前方舰艇留下的航迹在交错中不安地躁动着，恰似他的心绪。这片空白最后真的能填上吗？他不止一次地问自己。 现在再看看建造中的“广域静默”号，他看到的已不仅仅是旧了，它甚至有一种古老的沧桑。 面前的“广域静默”号仿佛是一座被废弃的古代巨型要塞，斑驳的舰体就是要塞高大的石墙，从密密的脚手架上垂下的一缕缕焊花好像是覆盖石墙的植物·……这不像是建造，倒像是考古……吴岳怕自己再想下去，于是把注意力转移到旁边的章北海身上。 “父亲的病怎么样了？”吴岳问。 章北海轻轻摇摇头，“不好，也就是维持吧。” “你请个假吧。” “他刚住院时我已经请过一次了，现在这形势，到时候再说吧。” 然后两人就又沉默了，他们之间每一次关于个人生活的交流都是这样，关于工作的谈话肯定会多一些，但也总是隔着一层东西。 “北海，以后的工作在分量上可不比以前，既然我们一起到了这个位置上，我想咱们之间应该多沟通沟通。”吴岳说。 “我们以前应该是沟通得很好吧，上级既然把我们俩一起放到“广域静默号上，肯定也是考虑了咱们以前在‘长安’号上成功的合作。” 章北海笑笑说，仍然是那种让吴岳看不懂的笑，但他可以肯定这微笑是发自内心的，既然发自内心的东西都看不懂，那就根本没希望懂得他这个人了。 成功的合作不等于成功的了解，当然，吴岳自己在章北海的眼中肯定是全透明的，从舰上的水兵到他这个舰长，章北海总是能轻易地看到他们内心深处，他肯定是最称职的政委。 章北海在工作上也是很坦诚的，对于舰长，每件事前前后后都有很详细的交底。但他的内心世界对吴岳一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灰色，他总给吴岳这样的感觉：就这样做吧，这样做最好或最正确，但这不是我所想的。 这种感觉开始只是隐隐约约，后来越来越明显。当然，章北海做的往往是最好或最正确的，但他是怎么想的，吴岳就不知道了。 吴岳一直坚持这样一个信条：在战舰指挥这个艰险的岗位上，两个指挥员必须很好地了解对方的思维方式，所以这一点一直是吴岳心中的一个疙瘩。 开始，他以为这是章北海对自己的某种防范，感到很委屈：在驱逐舰长这个不上不下的艰难岗位上，还有谁比自己更坦诚更没心计吗？我有什么可防的？章北海的父亲在一段不长的时间里曾经是他们的上级，关于自己和政委的沟通问题，吴岳曾和他谈过一次。 “工作搞好就行了嘛，为什么非要知道他的思维方式呢？”将军淡淡地说，然后又有意无意地补上一句，“其实，连我都不知道。” “我们到近处看看吧。”章北海指指缀满焊花的“广域静默”号说，正在这时他们的手机同时响了，有短信提示他们回到车上，机要通讯设备只能在车上使用，一般是有急事发生才用上这个。吴岳拉开车门拿起话筒，来电话的是战斗群总部的一位参谋。 “吴舰长，舰队司令部给你和章政委的紧急命令：你们二位立刻去总参报到。” “去总参？那第五次编队训练呢？战斗群已经有一半在海上，其余的舰艇明天也要起航加入了。” “这我不知道，命令很简单，就这一项，具体内容你们回来看吧。” 还没下水的“广域静默”号航空母舰的舰长和政委对视了一下，这么多年，他们难得地相互心领神会：看来，那一小片海面要一直空下去了。 …… “你怎么看现在的情况？” “怎么看，站着看呗，这玩意越来越乱了，某些阴暗的虫子现在都已经爬出来了，你知道吗某些人的后代都他妈已经宣扬大逃亡了。 甚至在我家隔壁住的一对老夫妻，都开始为他们孙子的孙子买船票，你知道吗，说是100年后逃离蓝星，可他妹的三体人是来灭了蓝星人类的，来侵略蓝星的，他能让你跑了吗。 再说了，就100年后那技术，你能造出光速百分之一的飞船吗，连光速千分之一都可能达不到，你还玩什么逃命呢，一群愚昧无知的人，有大病的时候抢药，战争的时候倒卖军火，倒卖粮食，现在都开始倒卖飞船船票了。 我甚至在想，就这些愚昧麻木的人值得我们拼死拼活救嘛，真服了，上层阶级忙着挣钱买船票，忙着逃离，下层忙着抢着去银行取钱，就没人真真听政府的建议，都tm成一锅粥了，靠！” 这段对话来自李杨和大史，自从结束古筝计划，三体人浮出水面以后，全球就没安静过，每天都上演着不一样的戏码，就没人真真停下来安稳过日子，就为了几百年后担心纷乱。 为了应付这个局面面壁计划不得不被提前，面壁者也被要被提前召集了，看着纷乱的世界，李杨真的心乱了，他有点心疼当了百年执剑人的罗辑了。 第三十九章 面壁者二 记者：您对目前社会上出现的对智子的恐慌有什么看法? 丁仪：这都是由于缺乏物理学常识造成的。政府和科学界有关人士曾经多次在正式场合作出解释和澄清：智子只是一个微观粒子，虽然拥有很高智能，但由于其微观尺度，对于宏观世界的作用是十分有限的，它对人类的主要威胁就是在高能物理试验中制造错误和混乱的结果，以及通过量子感应网络监视地球世界。 处于微观状态下的智子不可能杀人，也不可能进行其他攻击行动，智子要想对宏观世界产生更大的作用，只有在低维展开状态下才能进行，即使如此，种作用也是十分有限的，因为低维展开至宏观尺度的智子本身是十分脆弱的。 在人类已经建立防御系统的今天，它不可能有这种行为，否则只是提供了人类消灭它的极好机会。我认为，主流媒体应该向公众加强这方面的科普宣传，以消除这种没有科学根据的恐慌。 …… 三十名陆海空军官用凝重的目光注视着深红色帷幔上的那个徽章，它的主体是一颗发出四道光芒的银星，那四道光芒又是四把利剑的形状，星的两侧有“八一”两个字，这就是华夏太空军的军徽。 常伟思将军示意大家坐下，把军帽端正地放在面前的会议桌上后，他说：“太空军正式成立的仪式将在明天上午举行，军装和肩章、领章也要那时才能发放到各位手上，不过，同志们，我们现在已经同属一个军种了。” 大家互相看看，发现三十个人中竟有十五人穿着海军军装，空军九人，陆军六人。他们重新把目光集中到常伟思那里时，尽量不使自己的不解表现出来。 常伟思微微一笑说：“这个比例很奇怪，是吗？请大家不要以现在的航天规模来理解未来的太空舰队，将来太空战舰的体积可能比目前的海上航空母舰还大，舰上人员也同样更多。 未来太空战争就是以这样的大吨位、长续航的作战平台为基础，这种战争方式更像海战而不是空战，只是战场由海战的二维变成了太空的三维。 所以，太空军种的组建将以海军为主要基础。我知道，在这之前大家普遍认为太空军的基础是空军，所以来自海军的同志们的思想准备可能不足，要尽快适应。” “首长，我们真的没想到。”章北海说，他旁边的吴岳则一动不动地笔直坐着，章北海敏锐地发现，舰长那平视前方的双眼中，有什么东西熄灭了。 常伟思点点头，“其实，不要把海军与太空的距离想得那么远，为什么是宇宙飞船而不是宇宙飞机呢？为什么是太空舰队而不是太空机群呢？在人们的思想中，太空和海洋早就有联系了。” 会场的气氛放松了一些，常伟思接着说：“同志们，到目前为止，这个新军种还只有我们三十一名成员。关于未来的太空舰队，目前所进行的是基础研究工作，各学科的研究已经全面展开，主要力量集中在太空电梯和大型飞船的核聚变发动机上……但这些都不是太空军的工作，我们的任务，是要创立一个太空战争的理论体系。 对于这种战争，我们所知为零，所以这是一个艰巨的任务，也是最基础的工作，因为未来太空舰队的建设，是要以这个理论体系为基础的。 所以，初级阶段的太空军更像一个军事科学院，我们在座同志的首要工作就是组建这个科学院，下一步，大批的学者和研究人员将进入太空军。” 常伟思站起来，走到军徽前转身面对太空军的全体指战员，说出了他们终生难忘的一段话：“同志们，太空军的历程是十分漫长的，按初步预计，各学科的基础研究至少需要五十年，而大规模太空航行的各项关键技术，还需要一个世纪才能成熟到实用阶段；太空舰队从初建到达到预想规模，乐观的估计也需要一个半世纪。 也就是说，太空军从组建到形成完整战斗力，需要三个世纪的时间。同志们，我想你们已经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机会进入太空，更不可能在有生之年见到我们的太空舰队，甚至连一个可信的太空战舰模型都见不到。 太空舰队的第一代指战员将在两个世纪后产生，而从这时再过两个半世纪，地球舰队将面对外星侵略者，那时在战舰上的，是我们的第十几代子孙。” 军人们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铅色的时光之路在他们面前徐徐展开，在漫长的延伸中隐入未来的茫茫迷雾中。 他们看不清这长路的尽头，但能看到火焰和血光在那里闪耀。人生苦短这一现实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折磨他们，他们的心已飞越时间之穹，与他们的十几代子孙一起投入到冷酷太空中的血与火里，那是所有军人的灵魂相聚的地方。 …… “小李啊，你觉得在他们里面，你看好谁？” “首长，他们是我们国家最优秀的军人，能够被你们选出来成为未来太空军的第一批军人，肯定是非常优秀的，所以不存在我看好谁，不看好谁的问题。 就是可惜了，像刚才常伟思将军说的那样，他们当中的有些人可能真的一生都无法踏上我们自己的宇宙战舰了，不能为蓝星为人类而战，或许这是最残忍的吧。” …… 没错，和将军说话的就是李杨，他全程参与了华夏太空军组建的全过程，组建太空军是在覆灭第二红岸基地之后，李杨直接给常伟思将军提的一个建议，目前第一批太空军高级军官刚刚筛选出来，李杨最看好的肯定就是野生面壁者，自然钢印族，章北海章将军。 他也是人类的未来之一啊。 第四十章 面壁者三 李杨在研究成立华夏太空军的事，而罗辑则继续着他的风花雪月的人生。 罗辑绵软地躺在床上，用睡意未消的眼睛看着刚淋浴完正在穿衣服的她。 这时太阳已经升起，把窗帘照得很亮，使她看上去像是映在窗帘上的一个曼妙的剪影。这真的像一部老黑白电影里的情景，是哪一部他忘了，他现在最需要记起来的是她的名字。 真的，她叫什么来着？别急，先想姓：如果她姓张，那就是珊了；姓陈？那应该是晶晶·…··不对，这些都是以前的了，他想看看还放在衣袋里的手机，可衣服扔在地毯上，再说手机里也没有她的名字，他们认识时间太短，号码还没输进去。 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要像有一次那样，不小心问出来，那后果绝对是灾难性的。于是他把目光转向电视机，她已经把它打开了，但没有声音，图像是联合国安理会会场，大圆桌子……哦，已经不叫安理会了，新名字叫什么他一时也想不起来，最近过得真是太颓废了。 “把声音开大点儿吧。”他说，不叫昵称显得不够亲热，但现在也无所谓了。 “你好像真关心似的。”她没照他说的做，坐下梳起头来。 罗辑伸手从床头柜上取了打火机和一支烟，点上抽了起来，同时把两只光脚丫从毛巾被里伸出来，脚大拇指惬意地动着。 “瞧你那德性，也算学者？”她从镜子里看着他那双不停动着趾头的脚丫说。 “青年学者。”他补充道，“到现在没什么建树，那是因为我不屑于努力，其实我这人充满灵感，有时候我随便转一下脑子都比某些人穷经皓首一辈子强……你信不信，有一阵儿我差点儿出名了。” “因为你那个什么亚文化？” “不不，那是我同时做的另一个课题，是因为我创立了宇宙社会学。” “什么？” “就是外星人的社会学。” “嘁……”她扔下梳子，开始用化妆品了。 “你不知道学者正在明星化吗？我就差点成了明星学者。” “研究外星人的现在已经烂了街了。” “那是出了这堆烂事儿以后，”罗辑指指没有声音的电视说，上面仍然是那张坐了一圈人的大圆桌子，这条新闻时间够长的，也许是直播？“这之前学者们不研究外星人，他们翻故纸堆，并且一个个成了明星。 但后来，公众已经对这帮子文化恋尸癖厌倦了，这时我来了！”他向天花板伸出赤裸的双臂，“宇宙社会学，外星人，而且很多种外星人，他们的种类比地球人的数量都多，上百亿种！百家讲坛的制片人已经和我谈过做节目的事儿，可接着就出了这事，然后……”他举起一只手做了一个表示这一切的姿势，叹息了一声。 她没有仔细听他的话，而是看着电视上滚动的字幕：“‘对逃亡主义，我们将保留一切可能的选择……’这什么意思？” “这话谁说的？” “好像是伽尔诺夫吧。” “他是说对付想逃亡的要像对付eto一样狠，谁造诺亚方舟就用导弹把谁打下来。” “这也忒损了点儿吧。” “no，这是真正明智的决策，我早想到了，反正就算不这样，最后也没人能飞走……你看过一部叫《浮城》的小说吗？” “没有，很老的吧？” “是，我小时候看的，我一直记得一个场面：当整个城市就要沉到海里时，有一群人挨家挨户搜缴救生圈，集中起来毁掉，为的是既然不能都活那就谁也不要活，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小女孩儿，把那些人领到一家门口，兴奋地说，他们家还有！” “你就是那种习惯于把社会看成垃圾的垃圾。” “废话，你看经济学的基本公理就是人类的唯利是图，没有这个前提，整个经济学就将崩溃；社会学的基本设定还没有定论，但可能比经济学的更黑暗，真理总沾着灰尘……少数人飞走可以啊，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什么当初？” “当初干吗文艺复兴？当初干吗大宪章？又干吗法国大革命？人要是一直分个三六九等并用铁的法律固定下来那到时候该来的未该留的留谁也沿一话，比加这事儿要是发生在明清，肯定是我走你留呗，但现就不行了吧。” “你现在就飞了我才高兴呢！” 这倒是实话，他们真的已经到了相互摆脱的阶段，以前的每一次，罗辑都能让那些以前的她们与自己同步进入这一阶段，不早不晚。 他对自己这种把握节奏的能力十分得意，特别是这一次，与她才认识一个星期，分离操作就进行得这么顺利，像火箭抛掉助推器一样漂亮。 “喂，创立宇宙社会学可不是我自己的主意，你想知道是谁的建议吗？我可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别吓着。”罗辑想回到刚才的话题上。 “还是算了吧，你的话已经没几句我能信的了，除了一句。” “那··……就算了吧·……哪一句？” “你快点儿起啊，我饿了。”她把地毯上他的衣服扔到床上。 他们在酒店的大餐厅里吃早餐，周围餐桌上的人们大多神情严肃，不时能听到一些只言片语，罗辑不想听，但他就像一支点在夏夜里的蜡烛，那些词句像烛火周围的小虫子，不停地向他的脑子里钻：逃亡主义、技术公有化，eto、战时经济大转型、赤道基点，宪章修正、pdc、近地初级警戒防御圈、独立整合方式…… “这时代怎么变得这么乏味了？”罗辑扔下正在切煎蛋的刀叉，沮丧地说。 她点点头，“同意。昨天我在开心辞典节目上看到一个问题，巨傻：注意抢答——”她用叉子指着罗辑，学着那个女主持人的样子，“在末日前一百二十年，是你的第十三代，对还是不对？！” 罗辑重新拿起刀叉，摇摇头，“我的第几代都不是。”他做出祈祷状，“我们这个伟大的家族，到我这儿就要灭绝了。” 她在鼻子里不出声地哼了一下，“你不是问我只信你哪句话吗？就这句，你以前说过的，你真的就是这号人。” 你就是因为这个要离开我吗？这句话罗辑没问出口，怕节外生枝坏了事儿。但她好像多少看出了他在想什么，说： “我也是这号人。在别人身上看到自个儿的某些样子总是很烦人的。” “尤其是在异性身上。”罗辑点点头。 “不过如果非找理由的话，这还是一种负责任的做法呢。” “什么做法？不要孩子？当然了！”罗辑用叉子指了指旁边一桌正在谈论经济大转型的人，“知道他们后代要过什么日子吗？在造船厂——造太空船的厂——里累死累活一天，然后到集体食堂排队，在肚子的咕咕叫声中端着饭盒，等着配给的那一勺粥……再长大些，山姆大叔，哦不，蓝星需要你，光荣入伍去吧。” “末日那一代总会好些吧。” “那是说养老型末日，可你想想那个凄惨啊……再说最后一代爷爷奶奶们也未必吃得饱。不过就这幅远景也不能实现，瞧现在地球人民这股子横劲儿，估计要顽抗到底，那就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死法儿了。” 饭后他们走出酒店，来到早晨阳光的怀抱中，清新的空气带着淡淡的甜味，很是醉人。 “得赶快学会生活，现在要学不会，那就太不幸了。”罗辑看着过往的车流说。 “我们不是都学会了嘛。”她说，眼睛开始寻找出租车了。 “那么……”罗辑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她，看来，已经不必找回她的名字了。 “再见。”她冲他点点头，两人握了手，又简单地吻了一下。 “也许还有机会再见。”罗辑说，旋即又后悔了，到此为止一切都很好，别再生出什么事儿来，但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我想不会有。”她说着，很快转身，她肩上的那个小包飞了起来。事后罗辑多次回忆这一细节，确定她不是故意的。 她背那个lv包的方式很特别，以前也多次见她转身时把那小包悠起来，但这次，那包直冲他的脸而来，他想后退一小步躲避，绊上了紧贴着小腿后面的一个消防栓，仰面摔倒。 这一摔救了他的命。 与此同时，面前的街道上出现了这样一幕：两辆车迎头相撞，巨响未落，后面的一辆polo为了躲开相撞的车紧急转向，高速直向两人站的地方冲来！ 这时，罗辑的绊倒变成了一种迅速而成功的躲闪，只是被polo的保险杠擦上了一只腾空的脚，他的整个身体在地上被扳转了九十度，正对着车尾，这过程中他没听到另一个撞击所发出的那沉闷的一声，只看到飞过车顶的她的身体落到车后，像一个没有骨骼的布娃娃。 她滚过的地面上有一道血迹；形状像一个有意义的符号，看着这个血符，罗辑在一瞬间想起了她的名字。 罗辑仿佛明白了什么，他害怕了…… 第四十一章 面壁者四 罗辑还是出事了，为了防止李杨他们这些面壁者发生意外，华夏方面敦促行星防御大会pdc尽快召开第一次面壁者听证会，同时也派人保护和通知了李杨，至于罗辑他还在拘留所里呢。 李杨家，在李杨思考人生的时候，有人上门了，是来接他去开会的，“李先生，你应该收到通知了吧，我们是陪你去北美的，参加pdc会议的。” “对，我知道，刚收到了pdc和常将军的通知，对了，我们是直接去机场还是？” “我们是先去西山的机场，不是国际机场，我们在哪里坐专机去北美。” “嗯，好，那我们走吧，我也没什么要带的东西。” 这边的李杨跟着名义上是陪他的实际是保护他的人上了去西山的车，那边的罗辑则被关在一个小房间里，实际就是快要废弃的地下值班室，为了防止罗辑再次被人弄死，军方想出了这样的方法，暂时将他藏了起来。 小房间的门开了，进来了一个身材粗壮的中年男人，没错就是大史，他冲着罗辑点了点头，现在的他脸上稍显疲惫。 “罗教授，我来陪陪你，不至于让你那么闷，顺便待会儿我们换个地方” “您是警察吗？”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我叫史强。”史强点了点头，坐在床沿上从怀里掏出一盒烟。罗辑看着这个密闭的空间，看了看拿着烟盒的史强，觉得这里的散烟效果应该不好，但又没敢说。 史强看出了他的想法，四下看了看，“应该有排气扇的，来一根？”说着扔给了罗辑一根烟，并在不知什么地方垂着的线上拉了一下，一个风扇转了起来。 他们把烟都点上以后，史强说：“时间还早，那边没准备好，我们聊聊？” “你问吧。”罗辑低头吐出一口烟说。 “问啥？”史强有些奇怪的看了罗辑一眼。 罗辑从床上跳了下来，把刚吸了一口的烟扔了，“你们把我带到这里不就是怀疑我吗，你们凭什么怀疑我？那明明就是一场意外的交通事故，辆车相撞，后面的车为了躲过去，把她撞了嘛！这很清楚啊，你们为什么要把我抓到这里来呢？” 史强抬头看着他，本来带着困意的双眼突然炯炯有神，那好像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神中藏着一股无形的杀气，老练而尖锐，令罗辑生出一股恐慌。 “我可没提这事儿啊，是你先提的，这就好，上面不让我说更多的情况，我也不知道更多的，刚才还发愁咱们没话题聊呢，来，坐坐。” 罗辑没有坐，站在史强面前接着说：“我和她才认识了一个星期，就是在学校旁边的酒吧里认识的，出事前连她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你说我们之间能有什么，竟让你们往那方面想呢？” “名儿都想不起来了？怪不得她死了你一点儿也不在乎，和我见过的另一个天才差不多。呵呵，罗教授的生活真是丰富多彩，隔一段就认识一个女孩儿，档次还都不低。” “这犯法吗？” “当然不，我只是羡慕。我在工作中有一个原则：从不进行道德判断。我要对付的那些主儿，成色可都是最纯的，我要是对他们婆婆妈妈：你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啊？你对得起社会对得起爹妈吗……还不如给他一巴掌。” “你看看，刚才你主动提这事，现在又说自己可能杀了她，我们就随便聊聊，你急着抖落这些干嘛，一看就是个新手。” 罗辑盯着史强看了会儿，一时间房间里只有排气扇的声音，他忽然怪异的笑了笑，然后，掏出了烟。 …… 这时，敲门声响起。 “罗老弟，看样子，我们该上路了。” “上路？”罗辑看了看史强。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把手中的一个手提包放了下来，“史队，提前了，现在就出发，那边快到了。” “罗老弟，把包里的东西穿上吧，以防万一。”史强踢了踢地上刚刚放下的包，对着罗辑说道。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在史强俩人的注视下，罗辑还是换上了防弹衣。 之后在史强的带领下他们上车了，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之后，车停了下来。 史强下车后示意罗辑待在车内，然后关上了车门。这时罗辑听到一阵轰鸣声，似乎来自车顶上方。 几分钟后，史强拉开车门让罗辑下车，一出去，罗辑立刻知道他们是在一个机场，刚才听到的轰鸣变得震耳了，他抬头看看，发现这声音来自悬停在上方的两架直升机，它们的机首分别对着不同的方向，似乎在监视着这片空旷的区域。 罗辑面前是一架大飞机，像是客机，但在他能看到的部分，罗辑找不到航空公司的标志。车门前就是一架登机梯，史强和罗辑沿着它登上飞机，在进入舱门前，罗辑回头看了一眼，首先看到的是远处停机坪上一排整齐的战斗机，他由此知道这里不是民用机场。 把目光移到近处，他发现同来的十几辆车和车上下来的士兵已在这架飞机四周围成了一个大圈。夕阳西下，飞机在前方的跑道上投下了长长的影子，像一个大惊叹号。 罗辑和史强进入机舱，有三名穿着黑色西装的人迎接他们，带着他们走过前舱，这里空无一人，看上去是客机的样子，有四排空空的座椅。 但当进入中舱后，罗辑看到这里有一间相当宽敞的办公室，还有一个套间，透过半开的门，罗辑看到那是一间卧室。 这里的陈设都很普通，干净整洁，如果不是看到沙发和椅子上的绿色安全带，感觉不到是在飞机上。罗辑知道，像这样的专机，国内可能没有几架。就在这时，从前面驾驶室出来一个穿着和罗辑自己一样的人，罗辑仔细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学生，李杨。 “大史你们来了啊，我还在想你们啥时候能到呢，罗老师你好啊！”刚从驾驶室出来的就是提前到机场的李杨，他刚和驾驶员们聊了会儿，听到罗辑们到了，就出来和他们见面了。 “呦，小李啊，挺快啊，你还认识罗老弟呢。”一旁的史强看到李杨给罗辑打招呼有点不可思议，毕竟和他一起执行了古筝计划的小年轻，竟然认识罗辑这个软弹，这让他挺意外的。 李杨看着他俩这样子，有点看cp的感觉，笑着说：“哦，罗老师是我大学老师，教我社会学的，对了，这次我和罗老师要一起并肩同行喽。” 罗辑对李杨的话有点不知所以然，不知道他啥意思，但也没方便问，就在一旁听着他俩说话。 不久，飞机起飞了，目的地pdc大厦，第一次面壁者听证会就要召开了…… 第四十二章 面壁者五 飞机在气流中微微起伏着，罗辑躺在床上有种在摇篮里的感觉。他想象着外面云层之上的无变的黑夜，艰难的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回忆起了他和那个认识不久的女人的过往，以及那个在他心里留下过一块位置的女人白蓉，他的心也曾经被金色的爱情完全占据，那是一次不可思议的经历。 …… 史强又点了一根烟，给李杨也递了一根，俩人把烟点上之后，史强问李杨说，“你，怎么想的？是有什么好的办法嘛？” 李杨吐出了一个烟圈道：“我？怎么能最大程度让人类赢，我就怎么做，这就是我的办法，而且是不惜一切代价。” “但你是知道的，三体就那一个智子就已经……” “是的，我知道，但不能三体人还没到，我们自己就退缩了吧，试试嘛，说不定他们还会帮我们呢。”李杨将吸完的烟弄灭之后，放进了一旁的烟灰缸里。 看着自信的李杨，史强不免想打击一下他，“怎么可能，人家一心想侵略蓝星，还会帮我们，你这还没开会呢，怎么开始做白日梦了呢。” “哈哈，大史啊，你看。”李杨笑着指着飞机窗外跟大史说，“舷窗外面天空的星星很多，现在的天空也很黑，不知道你怕不怕黑。” “这有啥的，谁还怕这个啊。”史强顺着李杨所指的方向看了看，然后看着李杨。 “是啊，你不怕，但我怕，他们也怕！” “嗯？你打哑谜呢？”听完李杨话的大史简直一头雾水，他感觉李杨这货就像在玩他一样。 “哈哈，不说了，我想以后你会知道的，我先睡会儿，你也睡会儿吧，离飞机到地方还得几个小时呢。”说完，李杨盖上一旁的毛毯，进入了梦乡。 “这小子，挺有意思。”看到李杨要睡了，史强走出了李杨的房间，打算去看看那边的罗辑。 就在这时，史强好像听到了罗辑房间里发出了什么声音似的，赶紧向哪里赶去。 刚刚从噩梦里醒来的罗辑伸手去拿床头的药瓶，想吃一片安眠药强迫自己入睡，就在他的手指接触药瓶前的一刹那，药瓶从床头柜上飞了起来，同时飞起来的还有罗辑扔在椅子上的衣服，它们直上天花板，在那里待了两秒钟后又落了下来。 罗辑感到自己的身体也离开了床面，但由于睡袋的固定没有飞起来，在药瓶和衣服落下后，罗辑也感到自己重重地落回床面，有那么几秒钟，他的身体感觉被重物所压，动弹不得。 这突然的失重和超重令他头晕目眩，但这现象持续了不到十秒钟，很快一切恢复正常。 罗辑听到了门外脚步踏在地毯上的沙沙声，有好几个人在走动，门开了，史强探进头来： “罗辑，没事吧？”听到罗辑回答没事，他就没有进来，把门关上了，罗辑听到了门外低低的对话声：“好像是护航交接时出的一点误会，没什么事的。” “刚才上级来电话又说了什么？”这是史强的声音。 “说是一个半小时后护航编队要空中加油，让我们不要惊慌。” “计划上没提这茬儿啊？” “嗨，别提了，就刚才颠簸那一下，有七架护航的战斗机直接把副油箱给抛了。” “他们这太一惊一乍了吧，算了，你们去睡会儿吧，别太紧张，对了，李杨哪里没事吧。” “放心吧，没事儿，我也刚从那边过来。现在这状态，我们睡不着。” “留个人守着就行，全都这么耗着也没用，不管上面咋说，对这次保护这俩人的任务我有自己的看法：只要该想的想到了，该做的做到了，整个过程再出啥事，我们也没办法，对不不？别跟自己过不去。” …… 这边的李杨和那边的罗辑都听到了史强和他助手的谈话，也看到了舷窗外增加了的护航战机。 李杨这边又自顾自的睡下了，罗辑的卧室门则被大史推开了，史强探进去半个身子对罗辑说：“罗老弟，一点小问题，别担心，之后就没问题了，继续睡吧。” “还有时间睡吗？都得多久了？” “还得几个小时，你睡吧。”说完史强关上门走了。 罗辑翻下床，捡起瓶子，将里面仅有的一粒药吃了，他看着舷窗外飞机的小灯，渐渐地睡着了。 当史强派人把李杨和罗辑叫醒的时候，他们已经睡了六个多小时了。 “快到了，起来准备准备吧。” 率先起床的李杨，先去洗手间洗漱，之后是罗辑，等他们洗漱完毕然后去办公区吃了早饭，就感觉到飞机开始下降了。十多分钟后，这架飞行了十五个小时的专机顺利降落了。 为了李杨和罗辑的安全，史强先让他们在办公室等着，自己先出去了。很快，他就带了一个人进来，一个欧洲面孔，个子很高的高级官员。 “是罗辑博士和李杨先生吗？”哪位官员看着李杨和罗辑小心的问，因为感觉他俩英语都不太好(其实是李杨他们不想说英语），他就用比较生硬的汉语又问了一遍。 “他是罗辑，他是李杨。”大史回话，然后向他们简单的介绍说：“这位是坎特先生，是迎接你们的。” “很荣幸。”坎特向罗辑和李杨微微鞠躬说。 在握手时，李杨感觉这人十分老成，坎特就像将一切都隐藏在彬彬有礼之中，但他的目光中还是隐隐透露出了一点东西。李杨看到罗辑看着坎特的目光有些迷惑，感觉罗辑像在看魔鬼，看天使一样……，之后李杨和罗辑自然的对视了一眼。 坎特对史强说：“你们做的很好，你们的环节最简洁，其他人在来的过程中多少有些麻烦。” “我们是照着上级的指示，一直遵循着最大限度减少环节的原则。”史强回答到。 “这绝对正确，在目前条件下，减少环节就是最大的安全，往后我们也遵循这一原则，我们直接前往会场。” “会议什么时候开始？” “一个小时后。” “时间卡得这么紧？” “会议时间是根据最后人选到达的时间临时安排的。” “这样是比较好的。那么，我们可以交接了吗？” “不，这一位的安全仍然由你们负责，我说过，你们是做得最好的。” 史强沉默了两秒钟，看了看罗辑，点点头说：“前两天来熟悉情况的时候，我们的人员在行动上遇到很多麻烦。” “我保证这事以后不会发生了，本地警方和军方会全力配合你们的。” “那么，”坎特看了看两人说，“我们可以走了。” …… 第四十三章 面壁者六 李杨和罗辑走出舱门时，外面的天还是黑的。李杨看着黑夜，想起起飞时的时间，他由此也知道了行星防御理事会开会的具体地址了。 雾很大，灯光在雾中照出一片昏黄，眼前的一切似乎是起飞时情景的重现：空中有巡逻的直升机，在雾中只能隐约看到亮灯的影子；飞机周围很快围上了一圈军车和士兵，他们都面朝外围，几名拿着步话机的军官聚成一堆商量着什么，不时抬头朝舷梯这边看看。 李杨和罗辑听到上方传来一阵让人头皮发炸的轰鸣声，连稳重的坎特都捂起耳朵，抬头一看，正见一排模糊的亮点从低空飞速掠过，是护航的歼击机编队，它们仍在上方盘旋，尾迹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在雾里也隐约可见的大圆圈，仿佛一个字宙巨人用粉笔对世界的这一块进行了标注。 李杨他们一行五人登上了一辆等在舷梯尽头的显然也经过防弹加固的轿车，车很快开了。车窗的窗帘都拉上了，但从外面的灯光判断，李杨他俩知道他们也是夹在一个车队中间的。 一路上大家都沉默着，罗辑和李杨知道，他们正在走向那个最后的未知。感觉中这段路很长，其实只走了四十多分钟。 当坎特说已经到达时，李杨注意到了透过车窗的帘子看到的一个形状，由于那个东西后面建筑物的一片均匀的灯光，它的剪影才能透过窗帘被看到。 李杨和罗辑相视一笑，他们不会认错那东西的，因为它的形状太鲜明也太特殊了：那是一把巨大的左轮手枪，但枪管被打了个结。除非世界上还有第二个这样的雕塑，李杨他俩现在已经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 一下车，他俩就被一群人围起来，这些人都像是保卫人员，他们身材高大，相当一部分在这夜里也戴着墨镜。 李杨没能看清周围的环境，就被这些人簇拥着向前走，在他们有力的围挤下双脚几乎离地，周围是一片沉默，只有众人脚步的沙沙声。 李杨倒没什么感觉，就在这种诡异的紧张气氛令罗辑的神经几乎崩溃之际，他们前面的几名大汉让开了，眼前豁然一亮，接着其余的人也停住了脚步，只让他和史强、坎特三人继续前行。 他们行走在一间安静的大厅中，这里很空荡，仅有的人是几名拿着步话机的黑衣警卫，他们每走过一人，那人就在步话机上低声说一句。 四人经过了一个悬空的阳台，迎面看到一张色彩斑斓的玻璃板，上面充满了纷繁的线条，有变形的人和动物形象夹杂在线条之中。向右拐，他们进入了一个不大的房间。坎特在关上门后与史强相视一笑，俩人一幅如释重负的样子。 李杨和罗辑四下打量这，都看到了这里是有些怪异的房间，李杨心想这里可能是面壁者听证会之前面壁者待的地方，虽然他也不认识。 房间的尽头的一面墙被一幅由黄，白，蓝，绿，黑五色几个形状构成的抽象的画占满了，这些形状相互间随自己交叠，并共同悬浮于一片类似于海洋的纯蓝色之上。 这幅画自然而然的吸引了李杨和罗辑的注意，除了一幅画整个房间也就剩中央的一块长方体的大石头，被几盏灯照着，除了这些东西，房间里别无他物。 “dr.luoji，mr.liyang，doyouneedtochangeyourclothes(罗辑博士，李杨先生，你们需不需要换件衣服)?”坎特用英语问李杨他们。 “他说啥？”史强问，李杨把坎特的话翻译给史强，史强坚决的摇了摇头，“不行，你俩不能换衣服，就穿身上穿的！” “这，毕竟是正式场合。”坎特用汉语艰难的说着。 “不行，上级要求，他俩只能穿着身上的衣服。”史强再次摇头。 “会场不对媒体开放，只有各国代表，应该比较安全的。” “我说不行，要是没理解错的话，现在他的安全是我负责吧。” “好吧，这都是小问题。”坎特妥协了。 “你总得对他们大概交代一下吧。”史强向罗辑偏了一下头说。 “我没被授权交代任何事情。” “随便说些什么吧。”史强笑笑说。 坎特转向罗辑和李杨，脸色一下子紧张凝重起来，甚至下意识地整了整领带，罗辑和李杨这时才意识到，在此之前他一直避免和自己对视。 他们还都发现，史强这时也像变了一个人，他那无时不在的调侃的傻笑不见了，代之以一脸庄重，并以他少见的姿势立正站着，看着坎特。 这时罗辑知道大史以前说的是真话：他真的不知道送罗辑来干什么。但李杨现在知道，他们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坎特说：“罗辑博士，李杨先生，我能说的只是：您们即将参加一个重要会议，会议要公布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另外，在会议上，您们什么都不需要做。” 然后房间又陷入了沉默，房间里的四人都没有再说话，罗辑都能听到旁边的李杨的心跳声，李杨也是。 以后他们才知道，这个房间就叫默思室，为了打发时间，罗辑开始数画上的几何形状的数量，李杨则是想着接下来面壁者大会会发生的场景。 门开了，有一个人探进头对坎特示意了一下，后者转头向李杨罗辑和史强：“该进去了，罗辑博士没人认识，李杨先生有少数人认识，我和他们一起进去就可以，这样不会引起什么骚动。” 史强点点头，对李杨和罗辑挥手笑笑说：“我在外面等你们。”看着李杨他们心理一热，俩人对视一眼，进去之后李杨和罗辑就只能是相互的精神支柱了。 接着，李杨和罗辑随坎特走出默思室，进入了国际联合大会堂…… 第四十四章 面壁者七 会议大厅中已经坐满了人，响着一片嗡嗡的说话声，坎特带着李杨和罗辑两人沿座间的通道向前走，一开始没有引起谁的注意，直到他们走得太靠前了，才使得几个人转头看了看。坎特安排李杨和罗辑在第五排靠通道的座位上并排坐下，自己则继续向前走，在第二排的边缘坐下了。 李杨和罗辑都在抬头打量着这个他们曾在电视上看到过无数次的地方，他们脸上的表情好像完全无法理解建筑设计者要表达的意象。 正前方那面高高的镶着国际联合大会徽章的黄色大壁，作为主席台的背景，以小于九十度的角度向前倾斜着，像一面随时都可能倾倒的悬崖绝壁；会堂的穹顶建成星空的样子，但结构与下面的黄色大壁是离的，丝毫没有增加后者的恒定感，反而从高处产生一种巨大的压力，加剧了大壁的不稳定，整个环境给人一种随时都可能倾覆的压迫感。 现在看来，这一切简直就是上世纪中叶设计这里的那十一位建筑师对人类今日处境的绝妙预测。 李杨先把把目光从远处收回，听到了邻座两人的对话，他们的英语都很地道，搞不清国籍。 “…你真的相信个人对历史的作用？” “这个嘛，我觉得是个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的问题，除非时间重新开始，让我们杀掉几个伟人，再看看历史将怎么走。 当然不排除一种可能：那些大人物筑起的堤坝和挖出的河道真的决定了历史的走向。” “但还有一种可能：你所说的大人物们不过是在历史长河中游泳的运动员，他们创造了世界纪录，赢得了喝彩和名誉，并因此名垂青史，但与长河的流向无关……唉，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想这些还有意思吗？” “问题是在整个的决策进程中，始终没有人从这个层面上思考问题，各国都纠缠在诸如人选平衡资源使用权力这类事情上……” …… 在李杨听旁边人说话正起劲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旁边的罗辑捅了捅，李杨转过头，稍有些疑惑的看着罗辑，想听听他有什么疑问。 “李杨，你觉得叫我们来，是要干啥啊，之前史强和那个坎特都神神叨叨的，也没正经告诉我们啊。” 原来罗辑的疑问是这个啊，李杨环顾四周，然后低头在罗辑耳边说道：“面壁计划，让我们来参加这玩意儿的，具体的我解释不清，慢慢听上面的讲话吧。” 罗辑听到李杨的回答，有些奇怪的嘴里重复了一句“面壁计划？”然后转头听起了台上的讲话。 …… 会场安静下来，国际联合大会秘书长萨伊正在走上主席台，她是继阿基诺夫人、阿罗约之后，东南亚国家贡献给世界的第三个美女政治家，也是在这个职位上危机前后跨越两个时代的一位。 只是如果晚些投票，她肯定不会当选，当人类面临三体危机之际，她的亚洲淑女形象显然不具有世界所期望的力量感。 现在，她那娇小的身躯处于身后将倾的绝壁下，显得格外弱小和无助。在萨伊走上主席台的中途，坎特起身拦住了她，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秘书长向下看了一眼，点点头，继续走上主席台。 李杨和罗辑可以肯定，她看的是他们坐的方位。 主席台上，秘书长环顾会场后说：“行星防御理事会第十九次会议现在进入最后议程：公布最后入选的面壁者名单，并宣布面壁计划开始。” “在进入正式议程之前，我认为有必要对面壁计划进行一个简单的回顾。” “在三体危机出现之际，原安理会各常任理事国就进行了紧急磋商，并提出了面壁计划的最初设想。” “各国都注意到以下事实：在最初两个智子出现之后，已有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更多的智子正在不断地到达太阳系，进入蓝星，这个过程到现在仍在持续中。 所以，对于敌人而言，现在的蓝星已经是一个完全透明的世界，对于他们，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像一本摊开的书一样随时可供阅读，人类已无任何秘密可言。” “目前，国际社会已经启动的主流防御计划，无论是其总体战略思想，还是最微小的技术和军事细节，都完全暴露在敌人的视野里，在所有的会议室中，所有的文件柜里，所有的计算机硬盘和内存中，智子的眼睛无处不在。 一项计划、一个方案、一次部署，不论大小，当它们在蓝星上出现之际，同时就会在四光年之外的敌三体统帅部显示出来，人类内部任何形式的交流都会导致泄密。” “我们应该注意到这样一个事实：战略和战术计谋的水平并不是与技术进步成正比的。已经有确切情报证明，三体人是用透明的思维直接进行交流，这就使得他们在计谋、伪装和欺骗方面十分低能，这也使得人类文明对敌人拥有了一个巨大的优势，我们绝不能失去这个优势。 所以，面壁计划的创始者们认为，在主流防御计划之外，应该平行地进行另外数项战略计划，这些计划对敌人是不透明的，是秘密。最初曾经设想过多种方案，但最后确定只有面壁计划是可行的。” “应该纠正前面说过的一点：到目前为止，人类还是有秘密的，我们的秘密就是我们每个人的内心世界。 智子可以听懂人类语言，可以超高速阅读印刷文字和各种计算机介质存贮的信息，但它们不能读出人的思维，所以，只要不与外界交流，每个人对智子都是永恒的秘密，这就是面壁计划的基础。” “面壁计划的核心，就是选定一批战略计划的制订者和领导者，他们完全依靠自己的思维制订战略计划，不与外界进行任何形式的交流，计划的真实战略思想、完成的步骤和最后目的都只藏在他们的大脑中，我们称他们为面壁者，这个古代东方冥思者的名称很好地反映了他们的工作特点。 在领导这些战略计划执行的过程中，面壁者对外界所表现出来的思想和行为，应该是完全的假象，是经过精心策划的伪装、误导和欺骗，面壁者所要误导和欺骗的是包括敌方和己方在内的整个世界，最终建立起一个扑朔迷离的巨大的假象迷宫，使敌人在这个迷宫中丧失正确的判断，尽可能地推迟其判明我方真实战略意图的时间。” “面壁者将被授予很高的权力，使他们能够调集和使用地球已有的战争资源中的一部分。在战略计划的执行过程中，面壁者不必对自己的行为和命令做出任何解释，不管这种行为是多么不可理解。 面壁者的行为将由国际联合大会行星防御理事会进行监督和控制，这也是唯一有权根据国际联合大会面壁法案最后否决面壁者指令的机构。” “为了保证面壁计划的连续性，所有面望者将借助冬眠技术跨越时间，一直到达最后决战的时代，这期间，在何时和何种情况下苏醒，每次苏醒期有多长时间，均由面壁者自行决定。 在以后的四个世纪的时间里，国际联合大会面壁法案将作为一项与联合国宪章具有同等地位的国际法存在，它将与各国制定的相应法律一起，保证面壁者战略计划的执行。” “面壁者所承担的，将是人类历史上最艰难的使命，他们是真正的独行者，将对整个世界甚至整个宇宙，彻底关闭自己的心灵，他们所能倾诉和交流的、他们在精神上唯一的依靠，只有他们自己。 他们将肩负着这伟大的使命孤独地走过漫长的岁月，在这里，让我代表人类社会向他们表示深深的敬意。” 说完，秘书长走到发言台一旁，向全体参会人员鞠了一躬，接下来会场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似是在为接下来的面壁者们提前庆祝这最后不孤独的时光一样。 第四十五章 面壁者八 刚刚听完秘书长对面壁计划和面壁者的叙述后，坐在李杨身旁的罗辑就抓着李杨的手说：“这，这就是要我们来的原因？面壁者？这，我不干的，我干了的，李杨你知道吗，这太孤独了，我干不下来的！” 看着罗辑这货现在的状态，李杨感觉这货太废了，于是李杨便将罗辑抓着他的手给拿了下来，并说道：“罗老师，你逃不掉的，或者说我们没有其他选择的。 我在飞机上听到过，你是因为被三体人作为袭击对象而成为面壁人的，所以说，你或者说是我，我们没有选择，一旦现在你走出门，你会死的，你信吗？”李杨略带深意的看着此时的罗辑，笑了笑。 …… “下面，我将以联合国的名义，公布由联合国行星防御理事会最后选定的四位面壁者……” 李杨是知道接下来的情况的，所以李杨的思绪波动不大，而刚刚丧气的罗辑好像被秘书长的讲话深深吸引了，同所有与会者一样，他屏住呼吸等待着名单的公布，想知道将是什么手人承担这不可思议的使命，一时间，他把自己的命运完全抛在脑后，因为与这历史性的时刻相比，自己不管发生什么都是微不足道的。 “第一位面壁者：弗里德里克·泰勒。” 秘书长的话音刚落，泰勒就从第一排座位上站了起来，步履从容地走上主席台，面无表情地面对会场，没有掌声，所有人只是在一片寂静中把目光聚焦到第一位面壁者身上。 泰勒身材瘦长，戴着宽边眼镜，这个形象早已为全世界所熟悉。他是刚刚卸任的鹰酱国防部长，是一个对鹰酱国家战略产生过深刻影响的人。 泰勒不仅是一个战略理论家，同时也是一个行动的巨人，他在处理多次重大危机时所表现出来的果敢和远见，赢得了广泛的赞誉。所以，无论在思想的深度还是领导的能力上，泰勒作为面壁者是当之无愧的。 “第二位面壁者：曼努尔·雷迪亚兹。” 当这个棕色皮肤、体型粗壮、目光倔强的南美人登上主席台时，罗辑的样子很是吃惊，这人现在能出现在国际联合大会已经是一件很不寻常的事了。雷迪亚兹是委内瑞拉现任总统，他领导自己的国家，对泰勒的小国崛起理论进行了完美的实践。 “第三位面壁者：比尔·希恩斯。” 一位温文尔雅的英国人走上主席台，与泰勒的冷漠和雷迪亚兹的倔强相比，他显得彬彬有礼，很有风度地向会场致意。 在作为科学家的阶段，他是历史上唯一一名因同一项发现同时获得两个不同学科诺贝尔奖提名的科学家。希恩斯人生的第二阶段是作为政治家，曾任过一届欧盟主席，历时两年半。 此时，在会场的最后一排座位上，世界脑科学权威山杉惠子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主席台上的丈夫。 会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公布他们认为的最后一位面壁者。 前三位面壁者：泰勒、雷迪亚兹、希恩斯，是美国、第三世界和欧洲三方政治力量平衡和妥协的结果，最后一位则格外引人注目。看着萨伊再次把目光移到文件夹上的内容。 罗辑的目光掠过四排座位，扫视着第一排的那些背影，前三位面壁者都是从那里走上主席台的，从背影他看不出自己想到的那些人中是否有人在座，但第四位面壁者肯定就坐在那里。 萨伊缓缓抬起了她的右手，罗辑的目光跟着那只手移动，发现它并没有指向第一排。 萨伊的手指向了他。 “第四位面壁者：罗辑。” 罗辑听到自己的名字之后还是有些不能接受，但因为李杨跟他透露了消息，所以也没有制造多大的动静，之后罗辑在李杨的提醒下，穿着那件防弹衣在会场人员的注视下走上了主席台。 “各位稍后，还没结束，此次面壁计划的面壁者人选一共五人，并非最初的四人。” “第五位面壁者：李杨。” 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李杨之前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毕竟能成为面壁者就有更大的机会改变未来的局面。 从容的从座位上站起来，然后稍稍整理一下穿着的防弹衣，之后昂首走向主席台。 接下来就是由萨伊在台上介绍着五位面壁者，站在主席台上的李杨面对着台下几百双聚集在台上五位面壁者身上的目光时，明白这些人就代表蓝星六十多亿人，此刻的他不由的挺直了腰板。 而一旁的罗辑，仿佛有些怯场和不在状态，等萨伊介绍完毕，五位面壁者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走下主席台，一起坐到了第一排中央的位置。 接下来，就是国际联合大会行星防御理事会会长与国际联合大会秘书长萨伊一起宣布面壁计划正式启动。 这一刻全会场的人都站了起来，一起鼓掌，即为五位面壁者鼓掌，也为人类那迷茫而又坎坷的未来鼓掌。 …… 会议结束了，很多人都走了都走了，只有寥寥几人还在会场，此时的罗辑貌似依旧没能接受自己身份的转变，李杨就那么看着罗辑接下来上演的迷茫操作，李杨没有阻止，因为这是罗辑必须要经历的过程。 罗辑和萨伊说想要退出，并主动走出了会场，没要任何人跟着，自己走了。 “他这什么情况？”刚从罗辑身旁走过的大史，来到李杨身边问。 “这个啊，可能也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吧。不说了，大史安排一下，我准备回国，准备下一步计划。”李杨没有告诉大史，罗辑的想法，虽然他知道。李杨只要求回国，并准备从国际联合大会出发了。 而走出会场的罗辑，则迎来了他的又一次命中注定的转折点…… 第四十六章 摆烂的罗辑 没错，刚刚走出会场的第四位面壁者罗辑，由于不想面对现实，不想接受面壁者需要承担的责任，而独自一人走出了会场，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自信。 结果嘛，肯定还是一如既往的结结实实的承受了来自eto余孽的一枪，罗辑是在国际联合大会门前的“铸剑为犁”像前倒下的。 罗辑很幸运，由于身上穿着开会前，史强强烈要求他穿的防弹衣，所以胸口的一枪并没给罗辑造成多大伤害，只是短暂的昏过去了而已，之后罗辑也在医护人员的救助下去了医院。 当罗辑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鹰酱的一家医院内了，再次醒来时，罗辑知道自己已经睡了很长时间，感到精力恢复了一些，虽然胸部的疼痛时隐时现，但他在感觉上已经确信自己确实伤得不重。他努力想坐起来，那个金发碧眼的护士并没有阻止他，而是把枕头垫高帮他半躺着靠在上面。过了一会儿，史强走进了病房，在他的床前坐下。 “感觉怎么样？穿防弹衣中枪我有过三次，应该没有太大的事。”史强说。 “大史，你救了我的命。”罗辑无力地说。 史强摆了下手，“出了这事，应该算是我们的失职吧，当时，我们没有采取最有效的保卫措施，我们只能听你的，现在没事了。” “李杨他们四个呢？”罗辑问。 大史马上就明白他指的是谁，“都很好，他们没有你这么轻率，一个人走到外面。而且，李杨在我们其他同事的保护下先回国了，他让我告诉你，他已经要开始履行他的职责了。” “他真敬业，对了，是eto要杀我们吗？” “应该是吧，凶手已经被捕了，幸亏我们在你后面布置了蛇眼。” “什么？” “一种很精密的雷达系统，能根据子弹的弹道迅速确定射手的位置。那个凶手的身份已经确定，是eto军事组织的游击战专家。我们没想到他居然敢在那样的中心地带下手，所以他这次行动几乎是自杀性质的。” “我想见他。” “谁，凶手？” 罗辑点点头。 “好的，不过这不在我的权限内，我只负责安全保卫，我去请示一下。”史强说完，起身出去了，他现在显得谨慎而认真，与以前那个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人很不同，一时让罗辑有些不适应。 史强很快回来了，对罗辑说：“可以了，就在这儿见呢，还是换个地方？医生说你起来走路没问题的。” 罗辑本想说换个地方，并起身下床，但转念一想，这副病快快的样子更合自己的意，就又在床上躺了下来，“就在这儿吧。” “他们正在过来，还要等一会儿，你先吃点儿东西吧，离飞机上吃饭已经过去一整天了。我先去安排一下。”史强说完，起身又出去了。 罗辑刚吃完饭，凶手就被带了进来，他是一个年轻人，有着一副英俊的欧洲面孔，但最大的特征是他那淡淡的微笑，那笑容像是长在他脸上似的，从不消退。他没有戴手铐什么的，但一进来就被两个看上去很专业的押送者按着坐在椅子上，同时病房门口也站了两个人，罗辑看到他们佩着的胸卡上有三个字母的部门简写，但既不是fbi也不是cia。 罗辑尽可能做出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但凶手立刻揭穿了他：“博士，好像没有这么严重吧。”凶手说这话的时候笑了笑，这是另一种笑，叠加在他那永远存在的微笑上，像浮在水上的油渍，转瞬即逝，“我很抱歉。” “抱歉杀我？”罗辑从枕头上转头看着凶手说。 “抱歉没杀了您，本来我认为在这样的会议上您是不会穿防弹衣的，没想到您是个为了保命不拘小节的人，否则，我就会用穿甲弹，或干脆朝您的头部射击，那样的话，我完成了使命，您也从这个变态的、非正常人所能承担的使命中解脱了。” “我已经解脱了，我向联合国秘书长拒绝了面壁者使命，放弃了所有的权力和责任，她也代表联合国答应了。当然，这些你在杀我的时候一定还不知道，eto白白浪费了一个优秀杀手。” 凶手脸上的微笑变得鲜明了，就像调高了一个显示屏的亮度，“您真幽默。” “什么意思？我说的都是绝对真实的，不信……” “我信，不过，您真的很幽默。”凶手说，仍保持着那鲜明的微笑，这微笑罗辑现在只是无意中浅浅地记下了，但很快它将像灼热的铁水一般在他的意识中烙下印记，让他疼痛一生。 罗辑摇摇头，长出一口气仰面躺着，不再说话。 凶手说：“博士，我们的时间好像不多，我想您叫我来不仅仅是要开这种幼稚的玩笑吧。” “我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 “要是这样，对于一个面壁者而言，您的智力是不合格的，罗辑博士，您太不logic了，看来我的生命真的是浪费了。”凶手说完抬头看看站在他身后充满戒备的两个人，“先生们，我想我们可以走了。” 那两人用询问的目光看着罗辑，罗辑冲他们摆摆手，凶手便被带了出去。 罗辑从床上坐起来，回味着凶手的话，有一种诡异的感觉，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但他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他下了床，走了两步，除了胸部隐隐作痛外没什么大碍。 他走到病房的门前，打开门向外看了看，门口坐着的两个人立刻站了起来，他们都是拿着冲锋枪的警卫，其中一人又对着肩上的步话机说了句什么。罗辑看到明净的走廊里空荡荡的，但在尽头也有两个荷枪实弹的警卫。 他关上门，回到窗前拉开窗帘，从这里高高地看下去，发现医院的门前也布满了全副武装的警卫，还停着两辆绿色的军车，除了偶尔有一两个穿白衣的医院人员匆匆走过外，没看到其他的人。 仔细看看，还发现对面的楼顶上也有两个人正在用望远镜观察着四周，旁边架着狙击步枪，凭直觉，他肯定自己所在的楼顶上也布置着这样的警卫狙击手。这些警卫不是警方的人，看装束都是军人。 罗辑叫来了史强。 “这医院还处在严密警戒中，是吗？”罗辑问。 “是的。” “如果我让你们把这些警戒撤了，会怎么样？” “我们会照办，但我建议你不要这样做，现在很危险的。” “你是什么部门的？负责什么？” “我属于国家蓝星防务安全部，负责你的安全。” “可我现在不是面璧者了，只是一个普通公民，就算是有生命危险，也应是警方的普通事务，怎么能享受地球防务安全部门如此级别的保卫？而且我让撤就撤，我让来就来，谁给我这种权力？” 史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一个橡胶面具似的，“给我们的命令就是这样。” “那个……坎特呢？” “在外面。” “叫他来！” 大史出去后，坎特很快进来了，他又恢复了国际联合大会官员那副彬彬有礼的表情。 “罗辑博士，我本想等您的身体恢复后再来看您。 “你现在在这里干什么？” “我负责您与行星防御理事会的日常联络。” “可我已经不是面壁者了！”罗辑大声说，然后问，“面壁计划的新闻发布了吗？” “向全世界发布了。” “那我拒绝做面壁者的事呢？” “当然也在新闻里。” “是怎么说的？” “很简单：在本届特别联大结束后，罗辑声明拒绝了面壁者的身份和使命。” “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我负责您的日常联络。” 罗辑茫然地看着坎特，后者也像是戴着和大史一样的橡皮面具，什么都看不出来。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走了，您好好休息吧，可以随时叫我的。”坎特说，然后转身走去，刚走到门口，罗辑就叫住了他。 “我要见国际联合大会秘书长。” “面壁计划的具体指挥和执行机构是行星防御理事会，最高领导人是pdc轮值主席，国际联合大会秘书长对pdc没有直接的领导关系。” 罗辑想了想说：“我还是见秘书长吧，我应该有这个权利。” “好的，请等一下。”坎特转身走出病房，很快回来了，他说，“秘书长在办公室等您，我们这就动身吗？” 之后在史强等安保人员的护送下，罗辑再次返回国际联合大会见了秘书长，和国际联合大会秘书长谈完后，显然罗辑也明白了，面壁者是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最诡异的使命，它的逻辑冷酷而变态，但却像锁住普罗米修斯的铁环般坚固无比，这是一个不可撤销的魔咒，面壁者根本不可能凭自身的力量打破它。不管他如何挣扎，一切的一切都在对面壁者的微笑中被赋予了面壁计划的意义： 我们怎么知道您是不是在工作？ 罗辑没有再做无谓的挣扎，在深思熟虑之后，罗辑向第一届pdc轮值主席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罗辑拿起铅笔，在纸上画了起来，“这儿没有颜色，您需要想象：看，这是几座雪山，很险峻的那种，像天神之剑，像地球的长牙，在蓝天的背景上，银亮银亮的，十分耀眼……” “啊，那湖水就蓝得发黑，这更好。湖的周围，要有大片的森林和草原，注意，森林和草原都要有，不能只有一样。这就是这个地方了：雪山、湖、森林和草原，这一切都要处于纯净的原生态，当您看到这个地方时，会幻想地球上从来没有出现过人类。在这儿，湖边的草地上，建造一个庄园，不需要很大，但现代化的生活设施应该齐全，房子的样式可以是古典的也可以是现代的，但要和周围的自然环境协调。还要有必要的配套设施，比如喷泉、游泳池什么的，总之，要保证这里的主人过上舒适的贵族生活。” 没错。罗辑向pdc要了这样的一个地方作为他的家，以及运用面壁者的特权帮自己找一个他梦想中的女人，之后他就开启了他的摆烂享福生活。 第四十七章 见野生面壁者 罗辑中枪的时候，李杨选择直接乘机回国，同样开启了他的面壁生活，但不同于罗辑的享福和另外三人组建参谋部之类的行为，李杨的选择是先回国看一个人。 李杨的pdc联络负责人是华夏人，之前负责驻国际联合大会的，最近刚刚调入pdc，名叫李祎，一位身高近一米八的成熟男性。 在他的陪同下，李杨乘坐来时的专机再次耗时十五个小时回到了之前在北之星乘坐飞机的军用机场。还是熟悉的地方，还是熟悉的安保力量，不远处就是武装到牙齿的特种部队，甚至在飞机不远处的塔台安排了狙击手，之所以在华夏安排这样的安保力量，是因为有罗辑这样的前车之鉴。 李杨下飞机之后，在安保人员和李祎的陪同下坐上了提前准备好的防弹车，然后前往北之星。 上车后，李杨直接向这位pdc联络人发问：“李干事，好吧我也不知道咋叫你，我就这么叫你吧，我想知道我能动用的资源有多少？” “嗯~很显然，因为你的年龄问题，以及个人履历方面的不足，所以在可以动用的资源方面，相对来说你是最少的。但你可以放心，选择你，至少比另一位面壁者罗辑的选择更保险一点。 而且，动用的资源比较少，相对来说对pdc也更加友好，相信pdc对于你的提案的通过率也更高。”李祎带着笑容的回答，让李杨安心了不少，毕竟资源多了其实也没啥用。 “好的，我了解了，对了我想去看看华夏太空军，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安排。” “这个，我需要向pdc委员会申请，应该明天就可以的。” “嗯，好，那我等你消息，先回我家吧。” “好的，回您家。” 之后车队直接开往李杨在北之星的家中，李杨选择先休息一晚，顺便等等李祎这边的消息，看能不能去华夏太空军看看，李杨的主要目标还是哪位野生面壁者。 第二天，当李杨睡醒的时候，就收到了可以去太空军视察的消息，之后李杨收拾好就坐车前往了位于北之星的太空军司令部。 李杨的到来很不凑巧，此时太空军的高级军官们正在开会，因为面壁者视察太空军这件事是第一次，再说了华夏军队对于这种视察一向没有什么规定，所以最终是太空军司令陪同李杨参观太空军的司令部。 “对了，黄司令，你们太空军里有没有必胜主义者，或者说是认为人类与三体的战争，人类可以胜利的人。” “这个，这是思想上的问题，我不是很了解，这方面主要是由太空军政治部负责的，这会儿他们在开会，我想等会儿政治部主人应该能够回答你的问题。” 李杨之所以这么问，而不直接找章北海是因为他压根不认知，正常来说他连章北海的名字都不会知道，所以为了避免误会，李杨选择了最保守的办法找章北海。 李杨知道章北海是表面的必胜主义者，所以目前在危机纪元时期，章北海所表现的必胜主义是找到他的最好方法。 第四十八章 政治部会议 李杨在参观完华夏太空军司令部之后，在访客室等待着太空军政治部主任的到来，他在等见一个人。 这边李杨在等会议结束，那边的太空军政治部会议却刚进入高潮阶段，太空军政治部主任也是李杨的老熟人，常伟思将军，这也是他上任后第一次主持会议。 会议一开始，常伟思将军直接了当的询问了所有参会人员，“在坐各位，谁对未来战争有必胜的信念？有这种信念的请举手。” 可惜的是，没有一个人举手，当常伟思向四周看去时，几乎所有人的眼睛看着桌面，只有一个人的眼睛坚定的目视着前方，他就是章北海。 常伟思有些不甘心的接着问：“那有没有人认为在未来的战争中，我们有胜利的可能呢？注意，我说的可能不是几率为百分之零点几的偶然，而是真正有意义的可能。” 此时，章北海举起了手，也只有章北海。 看到这个场景，常伟思丝毫不意外，他说：“首先感谢同志们的坦诚，其次我们也有请北海同志，来谈谈你是如何建立这种信心的。” 章北海站起来，常伟思示意他坐下，“这不是正式会议，我们只是谈谈心。” 章北海仍然立正站着，“首长，您的问题我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毕竟，信念的建立是一个漫长而复杂的过程。我在这里首先想指出的是目前部队中的错误思潮。 大家知道，在三体危机之前，我们一直主张用科学和理性的眼光审视未来战争，这种思维方式以其强大的惯性延续到现在，特别是目前的太空军，有大批学者和科学家加入，更加剧了这种思潮。如果用这种思维方式去思考四个世纪后的星际战争，我们永远无法建立起胜利的信念。” “章北海同志的话很奇怪，”一名上校说，“坚定的信念难道不是建立在科学和理性之上的吗？不以客观事实为基础建立的信念是不可能牢固的。” “那我们首先要重新审视科学和理性，要明白，这只是我们的科学和理性，三体文明的发展高度告诉我们，我们的科学只是海边拾贝的孩子，真理的大海可能还没有见到。 所以，我们在自己的科学和理性指导下看到的事实未必是真正的客观事实，既然如此，我们就应该学会有选择地忽略它，我们应该看到事物在发展变化中，不能用技术决定论和机械唯物论把未来一步看死。” “很好。”常伟思点点头，鼓励他说下去。 “胜利的信念是必须建立的，这种信念，是军队责任和尊严的基础！我军曾经在极端困难的条件下，面对强敌，以对祖国和人民的责任感建立了对胜利坚定的信念；我相信，在今天，对全人类和蓝星文明的责任感也能支撑起这样的信念。” “但具体到部队的思想工作，我们又如何去做呢？”一名军官说，“太空军的成分很复杂，这也决定了部队思想的复杂以后我们的工作会很难的。” “我认为，目前至少应该从部队的精神状态做起。”章北海说，“从大处说，上星期我到刚归属本军种的空军和海军航空兵部队调研，发现这些部队的日常训练已经十分松懈了；从小处说，部队的军容军纪也出现越来越多的问题，昨天是统一换夏装的日子，可在总部机关居然有很多人还穿着冬季军装。 这种精神状态必须尽快改变。看看现在，太空军正在变成一个科学院。当然，不可否认它目前正在承担一个军事科学院的使命，但我们应该首先意识到自己是军队，而且是处于战争状态的军队！” 谈话又进行了一些时间，常伟思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谢谢大家，希望以后我们能够一直这样坦诚交流，下面，我们进入正式的会议内容。”常伟思说着，一抬头，又遇上了章北海的目光，沉稳中透着坚毅，令他感到一丝宽慰。 “章北海，我知道你是有信念的，你有那样的父亲，不可能没有信念。但事情肯定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我不知道你的信念是如何建立的，甚至不知道这种信念中还包含着什么更多的内容，就像你父亲，我敬佩他，但得承认，到最后也没有看透他。” 常伟思翻开了面前的文件，“目前，太空战争理论的研究全面展开，但很快遇到了问题：星际战争研究无疑是要以技术发展水平为基准的，但现在，各项基础研究都刚刚开始，技术突破还遥遥无期，这使得我们的研究失去了依托。 为了适应这种情况，总部修改了研究规划，把原来单一的太空战争理论研究分成独立的三部分，以适应未来人类世界可能达到的各种技术层次，它们分别是：低技术战略、中技术战略和高技术战略。” “目前，对三个技术层次的界定工作正在进行，将在各主要学科内确定大量的指标参数，但其核心的参数是万吨级宝宙飞船的速度和航行范围。” “低技术层次：飞船的速度达到第三宇宙速度的50倍左右，即800公里/秒左右，飞船不具备生态循环能力。在这种情况下，飞船的作战半径将限制在太阳系内部，即海王星轨道以内，距太阳30个天文单位的空间范围里。” “中技术层次：飞船的速度达到第三宇宙速度的300倍左右，即4800公里/秒，飞船具有部分生态循环能力。在这种情况下，飞船的作战半径将扩展至柯伊伯带以外，距太阳1000个天文单位以内的空间。” “高技术层次：飞船的速度达到第三宇宙速度的1000倍左右，即16000公里/秒，也就是光速的百分之五；飞船具有完全生态循环能力。在这种情况下，飞船的作战航行范围将扩展至奥尔特星云，初步具备恒星际航行能力。” “失败主义是对太空武装力量的最大威胁，所以太空军的政治思想工作者肩负着极其重大的使命，军种政治部要全面参与太空军事理论的研究，在基础理论领域清除失败主义的污染，保证正确的研究方向。” “今天到会的同志，都将成为太空战争理论课题组的成员。三个理论分支的研究虽然有重合的部分，但研究机构是相互独立的，这三个机构名称暂定为低技术战略研究室、中技术战略研究室和高技术战略研究室，今天这次会议，就是想听听各位自己的选择意向，作为军种政治部下一步工作岗位安排的参考。下面大家都谈谈自己的选择吧。” 与会的三十二名政治部军官中，有二十四人选择低技术战略研究室，七人选择中技术战略研究室，选择高技术战略研究室的只有章北海一人。 “看来，北海同志是立志成为一名科幻爱好者了。”有人说，引出一些笑声。 “我选择的是胜利的唯一希望，只有达到这一技术层次，人类才有可能建立有效的蓝星和太阳系防御系统。”章北海说。 “现在连可控核聚变都没有掌握，把万吨战舰推进到光速的百分之五？让这些庞然大物比现在人类那些卡车大小的飞船还要快上一千倍？这连科幻都不是，是奇幻吧。” “不是还有四个世纪吗？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 “可是物理学基础理论已经不可能再发展了。” “现有理论的应用潜力可能连百分之一都还没有挖掘出来。”章北海说，“我感觉，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科技界的研究战略，他们在低端技术上耗费大量资源和时间。 以宇宙发动机为例，裂变发动机根本就没有必要搞，可现在，不但投入巨大的开发力量，甚至还在投入同样的力量去研究新一代的化学发动机！应该直接集中资源研究聚变发动机，而且应该越过工质型的，直接开发无工质聚变发动机。 在其他研究领域，也存在着同样的问题，比如全封闭生态圈，是恒星际远航飞船所必需的技术，而且对物理学基础理论依赖较少，可现在的研究规模也很有限。” 常伟思说：“章北海同志至少提出了一个值得重视的问题：目前军方和科技界都在忙于全面启动自己的工作，相互之间沟通不够。好在双方都意识到了这种状况，正在组织一个军方和科技界的联席会议，同时军方和科学院已成立专门机构，加强双方的交流，使太空战略研究和科技研究形成充分的互动关系。 下一步，我们将向各研究领域派出大量军代表，同时，也将有大批科学家介入太空战争理论研究。还是那句话：我们不能消极等待技术突破，而应该尽快形成自己的战略思想体系，对各领域的研究产生推动。这里，还要谈谈另一层关系：太空军和面壁者之间的关系。 “面壁者？”有人很吃惊地问，“他们要干涉太空军的工作吗？” “目前还没有这个迹象，只有华夏人李杨目前正在司令部视察，泰勒也提出要到我军进行考察。但我们也应该清楚，他们在这方面是有一定权力的，如果干涉真的出现，可能对我们的工作产生意想不到的影响。应该有这方面的思想准备，在这种情况真的出现时，应保持面壁计划和主流防御之间的某种平衡。 好了，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吧，各位回去都认真想想，散会吧。” …… 第四十九章 会谈 在李杨耐心等待之下，华夏太空军政治部会议结束了，李杨率先见到的是太空军政治部主任常伟思将军，在一个会客室里。 当常伟思走进会客室的时候，李杨起身和他握手，并说到：“常将军，好久不见啊，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好久不见呐，没想到再见的时候你已经是面壁者了，我想这件差事挺累的吧。” “还好，不算太累，也就有点孤独吧。” 常伟思知道李杨也抽烟，也是拿出自己的烟，扔给了李杨一根，“对了，我听司令说你要在我这里，找有必胜信念的人？” 李杨接过常伟思扔过来的烟，放到嘴边，然后掏出自己口袋里的打火机点燃，深吸一口后说到：“我没想到这里还让抽烟啊，至于找必胜信念的人，嗯，我确实想知道我们国家的第一支太空军中有没有这样的人。” “会客室里还是可以抽烟的。”常伟思吐出一个烟圈，看着旁边这位年轻的面壁者，不禁想到了章北海，于是说：“我们这只初建的太空军的高级军官中，目前确实有一位有胜利信念的军官，曾经是海军一艘即将建成的航母的舰长，我想他的信念是来自他的父亲，一位我国海军的优秀将领，因此我相信他确实有着未来必胜的信念。” “那，我可以和他聊聊嘛？” “当然可以，你是面壁者嘛，上面也要求我们尽量满足你们的要求，你有这个权限，你先等等，我让人去找他。”于是，常伟思让警卫去找章北海过来。 “好，我再等等，也不差这一会了。” 在等待的过程中，李杨抽完了两只烟，也和常伟思聊到了很多，虽然大部分时候是他在说。 在李杨和常伟思的笑声中，招待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位身材高大的大校军官走了进来，李杨的目光从他进门后一直伴随着他。 “报告首长，章北海报道。”进门后的章北海在向两人敬礼后，便目光平视着前方。 “哈哈，北海啊，别那么严肃嘛，叫你过来是这位我们华夏的面壁者李杨，他想见见你，和你聊聊，不用这么严肃的。” 在常伟思说话的同时，李杨从沙发上站起，向章北海伸出了自己的手，“你好，章舰长！” 章北海看着李杨稚嫩的面庞，伸出手握住了李杨的手，并说道：“我现在不是舰长了，只是一名太空军的军人。” “不，章舰长，在我看来，你的归宿就是星辰大海，就是我们蓝星，我们华夏的宇宙战舰，我想你一定有机会驾驶宇宙战舰的，所以我叫你章舰长不过分。” “对啊，北海啊，作为华夏太空军的第一批军官，我想宇宙才是你们的归宿，所以小李说的没错，他叫你舰长也挺好的，来，都坐，坐下来慢慢聊。” 李杨俩人坐在常伟思的一旁，李杨看着这位野生面壁者，心中是无限的感慨。 “小李啊，人我给你找来了，有什么想说的你俩慢慢聊，我那还有不少事，我先去看看啊。”常伟思说完就走了，把会客室留给了李杨和章北海两人。 “章舰长，我呢刚刚成为所谓的面壁者，没有选择去做什么大型项目来拯救未来，这里是我的第一站，我想来这里看看有没有拥有胜利信念的人，于是我见到了你。” “李先生，我不知道你作为面壁者的真实想法是什么，但如果你想找对未来战争有胜利信念的人的话，我想那就是我，因为我相信在未来，人类面对三体人的战争中，人类是有胜利的可能的，而且这种可能不是偶然的那种。” “哈哈，我们不用这么见外的，你还是叫我李杨吧，对了，章舰长你为什么会认为未来人类有胜利的可能呢？” “我认为，我们和三体的科技力量的差距已经大到可以放弃在科技方面赶超的可能，所以我们应该看到事物在发展变化中，不能用技术决定论和机械唯物论把未来一步看死。” “胜利的信念是必须建立的，这种信念，是军队责任和尊严的基础！我军曾经在极端困难的条件下，面对强敌，以对祖国和人民的责任感建立了对胜利坚定的信念；我相信，在今天，对全人类和蓝星文明的责任感也能支撑起这样的信念。” “这就是我的想法，很简单。” 听完章北海的想法，李杨知道他没说实话，但李杨也不会拆穿他，甚至李杨是完全支持章北海未来的做法的，能一定程度上保存人类力量，这很明智。 “章舰长，我没经历过你的人生，但我了解了你的想法，我佩服你的思想，我支持你的想法，并且我会在我能力范围内支持你的想法变为现实，未来的路上并不会孤单的。” “谢谢你，面壁者李杨，你很聪明，也很适合面壁者的身份。” 俩人相视一笑，之后随便聊了点家常，李杨就提前撤了，李杨回家睡觉了。 第五十章 死灰复燃 由于人类在李杨的建议下提前铲除了伊文思在内的大部分eto成员，所以在人类建立面壁计划的时候，为了更好的阻止面壁计划的进行，为将来三体舰队到达蓝星后的行动减少阻力，三体执政官决定重新启用eto残党，用人类来对付人类。 一个男人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已经几个小时了，透过地下室小窗射入的一缕阳光现在已经变成了月光，这束阴冷的光线在地上投出的光斑是这里唯一的光源，房间里的一切在阴暗中都像是用湿冷的灰色石头雕成的，这位男子的房间就像个墓穴。 这个人叫什么没有人知道，后来他被称为破壁人二号。 在这段时间里，破壁人二号已经回顾了他自己的一生，确定没有什么遗漏之后，破壁人二号翻动已经麻木的身躯，伸手从枕头下抽出了手枪，缓缓把枪口放到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这时，他的眼睛中出现了字幕，没错，是智子的字幕。 字幕：不要这样做，我们需要你，主需要你。 破壁人二号：“是主吗？这几年来我每天都在等待着主的召唤，我甚至在梦中梦到了主的召唤，几乎每晚都有，不过最近没有了，我以为我已经是一个无梦之人了，看来不是的。” 字幕：这不是梦，我在代主和你实时交谈。 破壁人二号（凄凉的笑了笑):“好了，都结束了，那边肯定是没有梦的。” 字幕：你需要证实吗？ 破壁人二号：“证实那边无梦？” 字幕：证实真的是我。 破壁人二号：“好吧，那你告诉我一件我不知道的事。” 字幕：你养的金鱼都已经死了。 破壁人二号：“呵呵，没关系的，我想我应该很快和它们在那无边的黑暗中相会。” 字幕：你还是去看看吧。在今天上午心烦意乱的时候将吸了一半的烟扔了出去，它刚好落到了鱼缸里，半支烟的尼古丁对鱼来说，是致命的。 破壁人二号艰难的睁开了眼睛，放下手中的枪，起身下床，刚才在床上的迟钝和恍惚一闪而光。他摸索着打开了灯，然后看到桌子上的小鱼缸，看到里面五条金鱼全部翻着白肚皮浮在水面上，在它们中间则浮着半支香烟。 字幕：我们再进行第二项证实——伊文斯曾经给你发过一封加密信，但密码变了，他没来得及通知你新的密码就死了，你一直打不开那封信。现在我告诉你密码-camel，就是你毒死金鱼的香烟的牌子。 破壁人二号手忙脚乱地取出笔记本电脑，在等待电脑启动的间隙他已经泪流满面了，“主，我的主，真的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他哽咽着说。 电脑启动后，他用eto内部的专用阅读程序打开那个邮件的附件，密码提示框出现，他输入密码后，文本显示出来，而他已经没有心思细读其内容了，只是跪在那里掩面哭着：“主啊，真的是你，我的主·…·”稍微平静了一些后，他抬起头泪眼蒙眬地说，“对统帅的抓捕、运河的埋伏，我们都没有得到通知，你们为什么抛弃我们？” 字幕：我们害怕你们。 破壁人二号：“是因为我们思维的不透明吗？这没有必要，要知道，我们所拥有的你们不具备的那些能力：欺骗、诡计、伪装、误导等等，都是用来为你们服务的。” 字幕：我们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假设是真的，这种恐惧照样存在。你们的《圣经》提到过叫蛇的动物，如果这时一条蛇爬到你面前，对你说它是为你服务的，你能因此不害怕和厌恶它吗？ 破壁人二号：“如果它说的是真的，我能克服自己的厌恶和恐惧接纳它的。” 字幕：这很难吧。 破壁人二号：“当然，我知道，你们已经被蛇咬过一次了——在实时通讯实现后，对我们的问题你们做出了如此详尽的回答，其中的大部分信息，比如接收到人类发出的第一次信号的过程，还有智子的建造过程，是根本没有必要告诉我们的。 我们最初是把这些当做主的信任，现在看来是自作多情了。这对我们来说一直是一件很难理解的事：我们之间的通讯和交流不是通过思维的透明显示进行的，为什么不能对要发送的信息有选择的隐瞒呢？” 字幕：这种选择也是有的，只是隐瞒得没有你们所设想的那么多。事实上我们的世界中也存在不借助思维显示进行的交流和通讯，在技术时代尤其如此，但思维透明已经形成了我们的文化和社会习性，这对于你们来说确实很难理解，就像我们难以理解你们一样。 破壁人二号：“我想在你们的世界，欺骗和计谋不可能一点都没有。” 字幕：有的，只是与你们相比十分简陋。比如在我们世界的战争中，敌对双方也会对自己的阵地进行伪装，但如果敌人对伪装的区域产生了怀疑，直接向对方询问，那他们一般都会得到真相的。 破壁人二号：“这太不可思议了。” 字幕：你们对我们也一样不可思议。你的书架上有一本书，叫《三个王国的故事》…… 破壁人二号：“你们不可能看懂它吧。” 字幕：也看懂了一小部分，像普通人看一部艰深的数学著作，要经过大量的思考并且充分发挥想象力才能弄懂一点儿。 破壁人二号：“这本书确实充分展示了人类战略计谋所达到的层次。” 字幕：但我们有智子，可以使人类世界的一切都变成透明的。 破壁人二号：“除了人本身的思维。” 字幕：是的，智子看不到思维。 破壁人二号：“你一定知道面壁计划吧。” 字幕：比你知道的要多，它已经付诸实施了，这正是我找你的原因。 破壁人二号：“你对面壁计划怎么看？” 字幕：还是那种感觉，像你们看到了蛇。 破壁人二号：“可是《圣经》中的蛇帮助人类获得了智慧，人类的面壁计划将建立起一个或几个对你们来说极其诡异和险恶的迷宫，我们可以帮助你们走出这些迷宫。” 字幕：这种思维透明度的差别，使我们更坚定了消灭人类的决心。请你们帮助我们消灭人类，最后我们再消灭你们。 破壁人二号：“我的主，你的表达方式有问题，这种表达方式显然是由你们思维透明显示的交流方式决定的。 在我们的世界里，即使表达真实的思想，也要用一种适当的和委婉的方式，比如你刚才的话，虽然与eto的理想是一致的，但过分的直接表达可能会令我们的一部分同志产生反感，进而产生不可预料的后果。当然，那种适当表达方式你可能永远也学不会。” 字幕：正是由于这种对思想变形的表达，使人类社会的交流信息，特别是人类的文学作品，都像是曲折的迷宫……据我所知，eto现在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破壁人二号：“这都是因为你们对我们的抛弃，那两次打击是致命的。现在，eto中的拯救派已经分崩离析，只有降临派在维持着组织的存在。 这你显然都是知道的，但最致命的打击是在精神上，由于这次抛弃，同志们对主的忠诚正在经受考验，为了维持这种忠诚，eto急需得到主的支持。” 字幕：我们不可能向你们传递技术。 破壁人二号：“这也不需要，你们只需要恢复以前所做的，向我们传达智子得到的信息。” 字幕：这当然可以，但目前eto首先要做的，是执行你刚才看到的那个重要使命，那是我们在伊文斯死前发给他的，他给你下达了执行命令，但由于密码问题你没能完成。 破壁人二号这才想起电脑上那封刚解密的信，他仔细看了一遍。 字幕：很容易完成的使命，不是吗？ 破壁人二号：“不是太难，但这真的很重要吗？” 字幕：以前十分重要，现在，由于人类的面壁计划，万分重要了。 破壁人二号：“为什么？” 字幕（长时间停顿）：伊文斯知道为什么，但他显然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是对的，这很幸运，现在，我们不能告诉你为什么。 破壁人二号(面露欣喜)：“我的主，你学会隐瞒了！这是一个进步！” 字幕：伊文斯教了我们很多，但我们在这方面仍然很幼稚，用他的话说仅相当于你们五岁孩子的水平。仅就他发给你们的这条命令而言，其中的一项计谋我们就学不会。 破壁人二号：“你是指的他提出的这项要求吧-不能显示出是eto做的，以免引起注意。这个嘛，如果目标很重要，这要求是很自然的。” 字幕：在我们看来这是复杂的计谋。 破壁人二号：“好的，我去完成，照伊文斯的要求去完成。主，我们会证明自己的忠诚。” …… 没错，三体人通过智子给破壁人二号的命令就是暗杀罗辑和李杨两人，暗杀罗辑是因为罗辑拥有被叶文洁传授的宇宙社会学知识，为了防止罗辑参透出黑暗森林法则，三体人决定将其暗杀。 而暗杀李杨是因为，三体人通过整理智子对李杨和与他相关的人员的监控资料发现，他首先发现了三体人的存在，而且当时尚且没有证据，但李杨那么肯定。 同时李杨提出了古筝计划，提出了面壁计划，通过对李杨资料的再度翻译，三体人决定将李杨列为与罗辑同等危险程度，并安排破壁人二号，对他们进行暗杀。 …… 第五十一章 破壁计划 在智子找到破壁人二号的同时，在互联网浩瀚的信息海洋中，有一个偏僻的角落，在这个角落里，也有一个偏僻的角落，在这个角落的角落里，还有角落的角落的角落，就在一个最深层的偏僻角落里，那个虚拟的世界复活了。 没错，三体游戏同样死灰复燃了。 寒冷而诡异的黎明中，没有金字塔，也没有国际联合大会大厦和单摆，只有广阔而坚硬的荒原延伸开去，像一大块冰冷的金属。 周文王从天边走来，他披着破烂的长袍，外面还裹着一张肮脏的兽皮，带着一把青铜剑，他的脸像那兽皮一样脏和皱，但双眼却很有神，眸子映着曙光。 “有人吗？”他喊道，“有人吗？有人吗……” 周文王的声音立刻被这无边的荒漠吞没了，他喊了一阵，疲惫地坐在地上，调快了时间进度，看着太阳变成飞星，飞星又变成太阳，看着恒纪元的太阳像钟摆般一次次划过长空，看着乱纪元的白昼和黑夜把世界变成一个灯光失控的空旷舞台。时光飞逝中，没有沧海桑田的演变，只有金属般永恒的荒漠。三颗飞星在太空深处舞蹈，周文王在严寒中冻成冰柱，很快一颗飞星变成太阳，当那火的巨盘从空中掠过时，周文王身上的冰瞬间融化，他的身体燃成一根火柱，就在完全化为灰烬之前，他长叹一声退出了。 …… 破壁人二号小心翼翼地把新的金鱼放入鱼缸，和伊文斯一样，他喜欢独处，但需要人类之外的其他生物陪伴，他常常对金鱼说话，就像对三体人说话那样，这两者都是他希望能在地球上长久生存的生命。 这时，他的视网膜上出现了智子的字幕。 字幕：我最近一直在研究那本《三个王国的故事》，正如你所说，欺骗和诡计是一门艺术，就像蛇身上的花纹一样。 破壁人二号：“我的主，你又谈到了蛇。 字幕：蛇身上的花纹越美丽，它整体看上去就越可怕。我们以前对人类的逃亡在意，只要他们不在太阳系中存在就行，但现在我们调整了计划，决定制止人类的逃亡，让思维完全不透明的敌人逃到宇宙中是很危险的。 破壁人二号：“你们有什么具体方案吗？” 字幕：舰队已经调整了到达太阳系时的部署，将在柯伊伯带处从四个方向迂回，对太阳系形成包围态势。 破壁人二号：“如果人类真要逃亡，那时已经来不及了。” 字幕：是这样，所以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eto的下一个使命将制止或延缓人类的逃亡计划。 破壁人二号（微微一笑）：“我的主，其实在这个问题上你们根本不需要担心，人类的大规模逃亡不会发生。” 字幕：可是即使在目前有限的技术发展空间里，人类也有可能造出世代飞船。 破壁人二号：“逃亡的最大障碍不是技术。” 字幕：那是国家间的争端吗？这届特别联大也许能解决这个问题，如果不能，发达国家完全有实力不顾发展中国家的反对，强行推进这个计划。 破壁人二号：“逃亡的最大障碍也不是国家间的争端。” 字幕：那是什么？ 破壁人二号：“是人与人之间的争端，也就是谁走谁留的问题。” 字幕：这在我们看来不是问题。 破壁人二号：“我们最初也这么想，但现在看来，这是一个不可能克服的障碍。” 字幕：能解释一下吗？ 破壁人二号：“虽然你们已经熟悉人类历史，但这可能仍然很难理解；谁走谁留涉及人类的基本价值观，这种价值观在过去的时代促进了人类社会的进步，但在这种终极灾难面前，它就是一个陷阱，到现在为止，甚至连人类自己的大多数，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陷阱有多深，主，请你相信我的话，最终没人能跳出这个陷阱。” 字幕：这需要时间。 …… 这次对话后，eto组织在三体人的组织下，开始了破壁人的选择，以此来对抗人类的面壁计划。 虚拟的三体世界处于深深的暗夜中，除了稀疏的星光外，一切都沉浸在墨汁般的黑暗里，甚至连地平线都看不到，荒原和天空在漆黑中融为一体。 “管理员，调出一个恒纪元来，没看到要开会了吗？”有声音喊道。 管理员的声音仿佛来自整个天空：“这我做不到。纪元是按核心模型随机运行的，没有外部设定界面。” 黑暗中的另一个声音说：“你加快时间进度，找到一段稳定的白昼就行了，用不了太长时间的。” 世界快速闪烁起来，太阳不时在空中穿梭而过，很快，时间进度恢复正常，一轮稳定的太阳照耀着世界。 “好了，我也不知道能维持多久。”管理员说。 阳光照着荒漠上的一群人，他们中有些熟悉的面孔：周文王、牛顿、冯·诺伊曼、亚里士多德、墨子、孔子、爱因斯坦等等，他们站得很稀疏，都面朝秦始皇，后者站在一块岩石上，把一支长剑扛在肩上。 “我不是一个人，”秦始皇说，“这是核心领导层的七人在说话。” “你不应该在这里谈论新的领导层，那是还没有最后确定的事情。”有人说，其他人也骚动起来。 “好了，”秦始皇吃力地举了一下长剑说，“领导权的争议先放一放，我们该做些更紧急的事了！大家都知道，面壁计划已经启动，人类企图用个人的全封闭战略思维对抗智子的监视，而思维透明的主绝无可能破解这个迷宫。人类凭借这一计划重新取得了主动，五个面壁者都对主构成了威胁。按照上次网外会议的决议，我们应该立刻启动破壁计划。” 听到最后那个词，众人安静下来，没有人再提出异议。 秦始皇接着说：“对于每一个面壁者，我们将指定一个破壁人。与面壁者一样，破壁人将有权调用组织内的一切资源，但你们最大的资源是智子，它们将面壁人的一举一动完全暴露在你们面前，唯一成为秘密的就是他们的思想。 破壁人的任务，就是在智子的协助下，通过分析每一个面壁者公开和秘密的行为，尽快破解他们真实的战略意图。下面，领导层将指定破壁人。 秦始皇把长剑伸出，以册封骑士的方式搭在冯·诺伊曼的肩上，“你，破壁人一号，弗雷德里克·泰勒的破壁人。” 冯·诺伊曼单腿跪下，把左手放到右肩上行礼，“是，接受使命。 秦始皇把长剑搭在墨子的肩上，“你，破壁人二号，曼努尔·雷迪亚兹的破壁人。” 墨子没有跪下，站得更直了，高傲地点点头，“我将是第一个破壁的。” 长剑又搭在亚里士多德的肩上，“你，破壁人三号，比尔·希恩斯的破壁人。” 亚里士多德也没跪下，抖抖长袍，若有所思地说：“是，他的破壁人也只能是我了。” 长剑搭在了孔子的肩上，“你，破壁人四号，李杨的破壁人。” 孔子高大的身躯依旧挺拔，他向秦始皇行了一个拱手礼，然后点点头说：“我，会找到他的破绽的。” 秦始皇把长剑扛回肩上，环视众人说：“好了，破壁人已经产生，与面壁者一样，你们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主与你们同在！你们将借助冬眠，与面壁者一起开始漫长的末日之旅。” “我认为冬眠是不需要的，”亚里士多德说，‘在我们正常过完一生之前，就可完成破壁使命。” 墨子赞同地点点头，“破壁之时，我将亲自面见自己的面壁者，我将好好欣赏他的精神如何在痛苦和绝望中崩溃，为了这个，值得搭上我的余生。” 其他三位破壁人也都表示在最后的破壁时刻将亲自去见自己的面壁者，冯·诺伊曼说：“我们将揭露人类在智子面前所能保守的最后一线秘密，这是我们能为主做的最后一件事，之后，我们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罗辑的破壁人呢？”有人问。 这话似乎触动了秦始皇心中的什么东西，他把长剑拄在地上沉思着。这时，空中的太阳突然加快了下落的速度，所有人的影子都被拉长，最后一直伸向天边。在太阳落下一半后，突然改变运行方向，沿着地平线几次起落，像不时浮出黑色海面的金光四射的鲸背，使得由空旷荒漠和这一小群人构成的简单世界在光明与黑暗中时隐时现。 “罗辑的破壁人就是他自己，他需要自己找出他对主的威胁所在。”秦始皇说。 “我们知道他对主的威胁是什么吗？”有人问。 “不知道，但主知道，伊文斯也知道，伊文斯教会了主隐瞒这个秘密，而他自己死了，所以我们不可能知道。” “所有面壁者中，罗辑的威胁是不是最大？”有人小心翼翼的问。 “这我们不知道，我们只清楚一点，”秦始皇仰望着在蓝黑间变换的天幕说，“在五个面壁者中，只有他，与主直接对决，但李杨也需要重点关照。” “好了，都去找他们破绽吧。”说完，秦始皇率先下线。 …… 从这时起，面壁者的盾与破壁者的矛，要正式相遇了…… 第五十二章 计划开展 罗辑的梦想成真了，没错pdc真就给罗辑找到了他梦想中的地方，一个不知道具体位置，但满足了罗辑所有要求的住所，可以说是一处世外桃源。 当罗辑在pdc主席的带领下走下直升机的时候，他自己都惊呆了，因为罗辑以为他随口说出的地方并不存在呢，没想到pdc真给他找到了这个地方。 “我没想到这个地方真的存在。” “不要吃惊，人有的时候真的会梦想成真的。”坎特说。 看着这美丽的世外桃源，罗辑不禁感叹道“是啊，梦想有时是会成真，但没有资源，地位，权力那就真是白日做梦了。” 罗辑在世外桃源享受着面壁者权力带来的幸福生活，其他面壁者们则在做着不同的努力，包括李杨。 …… 雷迪亚兹在洛斯阿拉莫斯核武实验室视察着核武模拟实验，因为雷迪亚兹想使用核弹，他想在太空部署大当量的核弹，多大当量呢，雷迪亚兹的最低要求是两亿吨当量的核弹。 你没听错，雷迪亚兹要一颗核弹达到两亿吨当量，这相当于13400个广岛的当量，而这种当量的核弹在雷迪亚兹的设想里需要100万颗，甚至更多的恒星级核弹，以此达到未来对三体舰队的威慑，这是他初步表露出来的计划，仅是如此就已经很骇人听闻了。 在视察的过程中雷迪亚兹和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负责人艾伦博士一起交换了想法，艾伦博士作为专业的核武研究专家，他劝雷迪亚兹到“在太空战争中，核弹可能是一种效率较低的武器，在真空环境中核爆炸不产生冲击波，产生的光压微不足道，因而无法造成在大气层中爆炸时所产生的力学打击；它的全部能量以辐射和电磁脉冲形式释放，而即使对人类而言，宇宙飞船防辐射和电磁屏蔽技术也是很成熟的。” 听了艾伦博士的话，雷迪亚兹反问道：“如果直接命中目标呢？” 对于雷迪亚兹的反问，艾伦博士给出了自己的意见“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这时，热量将起决定作用，很有可能把目标烧熔甚至汽化。但一颗几亿吨级的核弹，很可能有一幢楼房那么大，直接命中恐怕不容易……其实，从力学打击而言，核弹不如动能武器；在辐射强度上不如粒子束武器，而在热能破坏上更不如伽马射线激光。” 雷迪亚兹又出声反驳道：“但你说的这几种武器都还无法投入实战，核弹毕竟是人类目前最强有力和最成熟的武器，至于你所说的它在太空中的打击效能问题，可以想出改进的办法，比如加入某种介质形成冲击波，就像在手雷中放钢珠一样。” “这倒是一个很有趣的设想，您不愧是理工科出身的领导人。” “而且，我就是学核能专业的，所以我喜欢核弹，对它的感觉最好。” 之后就是日常的商业互吹了，其实雷迪亚兹自身也知道大当量核弹的作用在面对三体舰队时的作用有多大，并且他自己的智囊团也做了很多的模拟，而雷迪亚兹真正的目标并非是用核弹打击三体舰队，毕竟这不现实。 至于雷迪亚兹的真实想法，目前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 弗里德里克·泰勒则匆忙地乘直升机从肯尼迪航天中心赶到爱德华兹空军基地他的目标是刚从太空回来的丁仪以及丁仪带回来的东西。 他站在跑道尽头，看着抛掉减速伞的“五月花”号缓缓停下。在他眼中，航天飞机那被防热瓦覆盖的机体有一种原始的笨拙感，像工业革命时代的产物。想到在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这种低效率高消耗的东西仍然是人类进入太空的主要运载工具，他不禁叹息着摇摇头。 机舱门打开后，首先走出来的是五名机组成员和两名从国际空间站接回来的学者，接着有两个带着担架的人进入机舱，从里面抬出一个人来，也许是为了在担架上方便，这人在机舱内就脱了航天服，他就是丁仪。 从航天飞机中出来的丁仪他们乘着闲暇时光聊着天，而泰勒则快步跑到担架旁，和丁仪打招呼。 没错，泰勒是来让丁仪加入他的团队的，他的计划是打造一支以宏原子核聚变为武器的独立太空力量。 当丁仪听到泰勒的计划时毫不迟疑的说：“你们还是不要浪费纳税人的钱吧。”显然，丁仪对这个计划并不看好。 听到这话泰勒很不高兴，于是扯了一堆话术来劝丁仪加入他的团队，甚至不惜说丁仪不加入他的团队就是袖手旁观。 可惜的是丁仪还是对他的计划不感兴趣，丁仪最近在研究三体人的智子是否大批量到达蓝星的问题，所以对他的计划并不感冒，俩人就此不欢而散。 ……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以及和妻子山杉惠子交流之后，希恩斯也有了自己的研究方向，或者说是主攻方向。 那就是研究人脑，希恩斯希望通过技术手段来加快人脑进化，他想用两个世纪的时间来提高人类智商等等，以此来借助未来更聪明的人类来应对四个世纪之后的三体舰队。 …… 而李杨在视察完华夏太空军以及和章北海聊过之后，组建了一支属于他的研究团队，团队核心领导成员两人，一个就是纳米材料领域的汪淼，另一个是在天文学领域的大拿南仁冬。 李杨的初步计划是，依靠南仁冬在射电天体物理和射电天文技术与方法领域的技术，在全球建设500-1000座大型射电望远镜，并同时在射电望远镜中增加电磁发射装置以及引力波天线装置。 以此建立起集合了三大功能的全球性大型发射矩阵，李杨给出的的理由是为了更好的侦察三体舰队的动向，但实际是李杨在提前为对三体实施威慑做准备。 而李杨给汪淼的研究方向是研究太空电梯的可行性，并以此李杨提前拿出了一份太阳系防御工程设想计划，其中太空电梯是关键，也是目前蓝星人类能在最短时间内看到成效的项目。 因为汪淼研制出了纳米材料武器飞刃，所以依靠汪淼的纳米材料研发出太空电梯是完全可行的，并且太空电梯真正成功投入后，其运营成本也将低于航天飞机等普通宇航器。 而这些，只是李杨的初步计划。 …… 第五十三章 进程 在各位面壁者计划初步确立后，行星防御理事会召开了第一次面壁听证会。 …… 此时，行星防御理事会第一次面壁者听证会已经进行了三天，泰勒、雷迪亚兹、希恩斯和李杨四位面壁者分别在会议上陈述了自己的第一阶段计划，pdc常任理事国代表对这些计划进行了初步的讨论。 在原安理会会议厅的大圆桌旁坐着各常任理事国的代表，而四位面壁者则坐在中间的长方形桌子旁，他们是泰勒、雷迪亚兹、希恩斯和李杨。 “罗辑今天还没来吗？”鹰酱代表很不满地问。 “他不会来了。”轮值主席伽尔宁说，“他声明，隐居和不参加pdc听证会，是他的计划的一部分”，听到这话，与会者们窃窃私语起来，有的面露愠色，有的露出含义不明的笑容。 “这人就是个懒惰的废物！”雷迪亚兹说。 “那你算什么东西？”泰勒仰起头问。 “不要小瞧任何事物，总有一天你的傲慢会害了你的，雷迪亚兹先生。”李杨也开口到。 希恩斯说：“我倒是想在此表达对罗辑博士的敬意，他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的能力，所以不想无谓地浪费资源。”他说着，温文尔雅地转向雷迪亚兹，“我认为雷迪亚兹先生应该从他那里学到些东西。” 谁都能看出来，李杨、泰勒和希恩斯并不是为罗辑辩护，只是与后者相比，他们对雷迪亚兹存有更深的敌意。 伽尔宁用木槌敲了一下桌面，“首先，面璧者雷迪亚兹的话是不适宜的，提请您注意对其他面壁者的尊重；同时，也请面壁者李杨、希恩斯和泰勒注意，你们的言辞在会议上也是不适宜的。” 希恩斯说：“主席先生，面壁者雷迪亚兹在他的计划中所表现出来的，只有一介武夫的粗鲁。继骆驼和北棒后，他的国家也因发展核武器受到联合国制裁，这使他对核弹有一种变态的情感；泰勒先生的宏聚变计划与雷迪亚兹的巨型氢弹计划没有本质区别，同样令人失望。 这两个直白的计划，一开始就将明确的战略指向暴露出来，完全没有体现出面壁者战略计谋的优势。也只有李杨的计划对人类有一定意义，他的计划值得实施，至于雷迪亚兹和泰勒他们，哼，纯粹是浪费资源。” 泰勒反击道：“希恩斯先生，您的计划倒更像一个天真的梦想。” 雷迪亚兹也开口到：“就是，还提高未来人类的智商，这计划一看就不靠谱。” “各位，你们的计划我觉得都挺有意义的，没必要相互攻击啊，我觉得时间会证明我们计划的正确性的，在这打嘴仗可没用啊。”李杨的一番话也让他们暂时停止了相互间的嘴炮。 听证会结束后，面壁者们来到了默思室，这是联合国总部里他们最喜欢的地方，现在想想，这个为静思而设的小房间真像是专门留给面壁者的。聚在这里，他们都静静地待着，感觉着彼此那末日之战前永远不能相互交流的思绪。那块铁矿石也静静地躺在他们中间，仿佛吸收和汇集着他们的思想，也像在默默地见证着什么。 希恩斯低声地问：“你们听说过破壁人的事吗？” 泰勒点点头，“在他们的公开网站上刚公布，cia也证实了这事。” 看着他们低落的情绪，李杨低声的说到：“看样子，我们的对手来了啊，怎么，各位害怕了？” “不是害怕，是不知道我们的所作所为有没有用的未知。”雷迪亚兹小声的回应了李杨。 面壁者们又陷入沉默中，他们想象着自己的破壁人的形象，以后，这形象将无数次出现在他们的噩梦中，而当某个破壁人真实出现的那一天，很可能就是那个面壁者的末日。 …… 刚回国不久的史强接到了不好的消息，他儿子因为犯罪要进监狱了，由于常年在外的缘故，史强没能陪伴自己儿子的成长，所以当儿子犯罪后史强并没有责怪自己儿子，而是让他接受法律的惩罚，而他也在儿子进监狱后回到了罗辑的身边，因为罗辑离不开他了。 李杨他们在为自己的计划奔波，而罗辑则是在他的那处桃源里享福，由于寂寞无聊罗辑找来了史强，并请求史强向pdc申请帮他找他小说中勾勒出的女主，为此在面对pdc的不解时说了好几次他的名言“这是计划得一部分。” 泰勒则想为他那支使用球状闪电的军队找到视死如归的精神，为此他不惜前往二战神风特攻队的发源地寻找，可惜他被拒绝了，他们给泰勒的理由是，随着社会的发展，个人主义的上升，再也没有那个政府有权力要求别人为了所谓全体人类的利益而献身的事。 随后泰勒又去了华夏，想寻找曾经震惊世界的华夏军队精神，可惜又失败了，他没能找到令他满意的答案。 雷迪亚兹依旧重点关注着核弹模拟的项目，当艾伦博士拿出两亿吨级核弹的模拟数据的时候，雷迪亚兹震惊了，没错当雷迪亚兹看到两亿吨级核弹爆炸模拟的数据相当于一颗小型太阳时雷迪亚兹害怕了。 尤其是艾伦博士迎着朝阳说出“我正变成死亡，世界的毁灭者”时，雷迪亚兹看着初生的朝阳，结果从这时起他开始害怕太阳了，没错，雷迪亚兹得了恐日症。 李杨则先去了汪淼得实验室，参观了纳米材料制成太空电梯得可行性模拟数据，毕竟太空电梯是目前蓝星人类能够实现并对人类有用的技术。 之后李杨乘机前往南仁冬选址的地方，李杨的全球型射电望远镜三合一系统已经被pdc批准了，目前该计划由南仁冬负责，所以李杨直接去了南仁冬选址的地方，李杨对这套未来可以威胁三体的系统是相当上心的。 李杨他们都在努力着，至于罗辑，现在的他还在享福呢。 …… 第五十四章 无用的怜悯 如果有人问，在三体小说世界中一个文明怎样才能有机会活得更久，那么答案一定是比其他文明更“苟”，更“老六”，更“具有兽性”。 怜悯在三体中是最没用的东西，换句话说如果一个文明被怜悯绑架了，那么它绝对是死的最快的，也是活得最短的。 可惜的是在蓝星的人类中总有一批圣母，他们有着可怜的怜悯之心，他们怜悯着不该怜悯的东西，那可悲的圣母心啊，甚至无知到想和自己的敌人共存，他们永远也理解不了，当一个文明连生存都是奢望的时候，那可悲的圣母心，那无用的怜悯是多么可笑。 …… 在史强以及pdc的帮助下，罗辑成功找到了他的梦中女孩儿，一个刚毕业的国美学生，温婉动人的女生。 她叫庄颜，罗辑初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穿着白色裤子和深色外套，一圈洁白的领子和深色外套形成鲜明的对比，这让第一次见到梦中女神的罗辑不禁想到了百合花。 之后，他们开启了他们的相处生活，在雪后，庄颜提出想看雪，罗辑毫不犹豫的亲自驾车带她去他居住的这处桃源的雪山处赏雪。 在路上，庄颜向罗辑展现了她孩子气的一面，她问罗辑：“罗老师，未来你会见到三体人嘛？” “也许吧。” “如果他们真的像你说的那样，而你们在末日之战中又打败了他们，嗯，那你们能不能…”庄颜歪头看着罗辑，犹豫着。 罗辑想说后一种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又不忍心说出来，“能怎么样？” “能不能不把他们赶到宇宙中去，那样他们都会死的，给他们一块地方，让他们和我们一起生活，这样多好啊。” 罗辑在感慨中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指指天空说：“颜颜，你刚才的话不是只有我在听。” 庄颜也紧张地看看天空，“啊……是的，我们周围一定飞着很多智子！” “也可能这时听你说话的，是三体文明的最高执政官。” “你们都会笑我的吧？” “不，颜颜，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罗辑这时有一种握住她的手的强烈愿望，她那纤细的左手也就在方向盘旁边，但他还是克制住自己，“我在想，其实真正有可能拯救世界的，是你。” “我吗？”庄颜笑起来。 “是你，只是你太少了，哦，我是说你这样的人太少了，如果人类有三分之一像你，三体文明真的有可能和我们谈判，谈共同生活在一个世界的可能性，但现在……”他也长叹了一声。 …… 罗辑用来哄女孩儿的话，也许三体执政官真的听到了，但哪怕全人类都是像庄颜这样想法的人，三体人也绝对不会放过蓝星，他们只会嘲笑拥有这么好宇宙外部生存环境的蓝星人类，竟然会有这么幼稚的存在。 在弱肉强食的宇宙中，在适用黑暗森林法则的宇宙里，人类竟然有和科技领先他们并想侵略他们的的三体人共同生存的想法。想法的来源竟然只是如果将三体人赶到宇宙会让三体人死亡，这是多么幼稚而可笑的想法。 人类中的圣母，那不值钱的怜悯之心，总有一天会让这些人了解到宇宙生存法则的残酷性的。 …… 另一位具有“爱”的伟大人类，也正式登场了。 在危机纪元三年，pdc开启面壁计划的同时，行星防御理事会战略情报局（pia）正式成立，由一个对于未来的三体极具威胁的人担任首任局长，他就是托马斯·维德。 就在这一年，程心也从航空科技研究所调入pia，从此将开启她圣母的一生，直至被看不下去的李杨干掉。 初入的程心给维德带来了一个不错的点子，她提出了阶梯计划，计划以三体舰队为侦察目标的情报侦察。 提出阶梯计划的原本目的为向三体第一舰队发射探测器，为了让探测器达到百分之一光速而采用核弹爆炸加速的脉冲推进方式。核弹的每一次爆炸都使飞船的速度增加一级，很像在登一道阶梯，因此称阶梯计划。后由于重量等种种原因及多方面考虑改成只送出人类大脑，而故意让三体第一舰队截获。 该计划对于敌人的全透明是一个有利因素。对于那个被发射出太阳系的人脑，三体人无疑知道其精确的轨道参数，如果愿意，可以轻易截获。虽然智子的存在已经使他们对人类世界了如指掌，但直接研究一个人类活标本的好奇心可能仍然存在，三体舰队是有可能截获那个人的。 在人类传统的情报战中，把一个身份完全暴露的间谍送入敌人内部是毫无意义的举动，但这不是传统的战争，一个人类进入外星舰队的内部，本身就是一个伟大的壮举，即使他（她）的身份和使命暴露无遗也一样。他（她）在那里能做什么不是需要考虑的，只要他（她）成功地进入那里，就存在无限的可能性;而三体人的透明思维和谋略上的缺陷，使这种可能性更加诱人。 但计划的关键是要将谁的脑子发射到太空，让三体人截获呢，在这个计划被维德同意并上报行星防御理事会时，由于其需要发射人脑的反人类性，遭到了行星防御理事会的反对，但维德坚持这个计划，在之后通过了特别联大的审查，并让计划的提出者程心负责该计划。 程心也没有辜负维德的期望，找到了合适的可以发射到太空的大脑，她推荐了爱着她并给她斥巨资买下所谓恒星dx3906的云天明，程心知道云天明患肺癌晚期后向维德推荐了他。 之后，为了自己爱的人的云天明成功通过各项测试，接下来云天明的脑子被摘出体内，并通过发射器发射到了太空中。 其实身患癌症的云天明本来可以安乐死的，但在程心的温柔劝说下，云天明答应了程心的要求，参加到了阶梯计划中，他也就成了唯一一个人脑被发射的人类，可能因为是自己爱的人的请求，云天明执行的义无反顾，程心也是劝说的心安理得。（为了获取可发射入太空的人脑，piat推动了安乐死在蓝星的执行，包括华夏。） 这，仅仅是她的一小步…… 第五十五章 绝望 李杨的计划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太空电梯项目的前期论证也已经结束，论证结果是太空电梯项目可行性非常高，值得全球资源投入，李杨也来到太空电梯项目组视察。 陪同李杨的是项目组负责人汪淼，这个位置是李杨强烈要求pdc必须由汪淼担任的，因为汪淼和李杨有过合作，对于李杨来说汪淼值得信任。 “在我的设想中太空电梯整体应该是一个受拉或者受压的结构。相比于蓝星上的高层建筑来说，太空电梯的长细比很大。目前蓝星最高的建筑的长细比为10：1，而太空电梯的长细比甚至能够达到10000量级，所以太空电梯的材料以及选址等等方面是个重点，因此我提议让你担任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李杨一边走，一边跟身边的汪淼说着话。 “很感谢你让我主持这个项目，说实话在危机纪元时期，我的研究还能够为人类做点事，我很开心，放心我会认真完成这个项目的。”汪淼说着就带着李杨走到了模拟实验室。 “你看，这是我们设计的太空电梯模拟图，它的主体结构有：一个位于赤道的地面站，缆索，同步轨道站，配重物以及轿厢。地面站作为缆索的起始端，应起到固定整个电梯的作用。 缆索为轿厢提供升降的轨道，同时也是配重物提供拉力的渠道，是整体结构的基准。同步轨道站位于同步轨道可以使整个结构稳定，而不至于旋转，进动，偏移等。配重物位于同步轨道站的远地侧的轴线上，主要用于维持从地面到同步轨道站之间36000km长缆索的伸直形态。 轿厢是承担载荷的主要部分，它沿缆索往返于地面站和同步轨道站，运输物资和人员。这就是太空电梯的主要构成，经过我们模拟实验室的数据验证，证明是可行的，接下来就是选址和建造了。”汪淼给李杨介绍了太空电梯项目的结构和模拟数据，让李杨看到了这个项目的未来。 “那就好，接下来的选址就要幸苦你了，至于建造的话，pdc那边已经开始联系华夏的工程队了，建造问题不大。对了，对于纳米材料的批量化生产你也要关注一下，毕竟这是可以用到很多项目的。” “怎么能说幸苦呢，至少我不孤单，有家人在，而你还是一个人，作为面壁者的你，要比我幸苦。”汪淼看着李杨，他突然发现李杨的脸上早已脱去了稚嫩，现在的他已经成长了。 李杨笑着说：“你也不用担心我，再过几年我要去未来等着了，一个人在这样的世界无牵无挂，也好过最后的伤心。” “你要冬眠？也是，你们面壁者的使命重大，需要跨越的时间更长，冬眠挺好的。” “要不要我帮你申请冬眠的指标？”看着汪淼已经略显疲惫的面容，李杨说出了帮汪淼申请冬眠的事。 汪淼拒绝了李杨的好意，他的理由是“我想用我的一生做点对人类有意义的事，并且陪伴着我的家人走到最后，所以我不想也不会选择冬眠。” “好吧，我尊重你的意愿，如果可以，未来我帮你照顾你的后代。” “哈哈，好，那就提前谢谢你了。” 之后，两人继续讨论着太空电梯的相关事宜。 …… “我们需要立刻观察三体世界！”斐兹罗将军对林格博士说，他们在哈勃二号太空望远镜的控制室中，望远镜在一星期前最后装配完成。 “将军，可能不行。” “我怀疑现在的观测是你们天文学家在偷着干私活儿。” “私活儿要能干我早干了，哈勃二号现在还在测试中。” “你们在为军方工作，只需执行命令。” “这里除您之外没有军人，我们只按nasa的测试计划执行。” “博士，你们不可以就用那个目标做测试吗？”将军的口气软了下来。 “测试目标是经过严格选择的，有各种距离和亮度种类，测试计划是按照最经济的方式制定的，使得望远镜的指向只旋转一圈就可完成全部测试，而现在观察三体世界，就需要把指向转动近30度角再转回去，将军，转动那个大家伙是要耗费推进剂的，我们在为军方省钱。” 为了让林格博士屈服，斐兹罗拿出了林格博士乱搞的照片，并以此威胁他，结果嘛显而易见，林格博士说“将军，您的命令当然是必须执行的。”接着工程师们也立刻忙了起来。 目标数据库中的坐标数据被很快调出，太空中，那个直径二十多米，长上百米的圆柱体开始缓缓转动，控制室中的大屏幕上，星空的图像开始平移。 “这就是望远镜看到的吗？”将军问。 “不，这只是定位系统传回的图像，望远镜传回的是静态照片，需经处理后才能看到。”五分钟后，星空的平移停止了，控制系统报告定位已经完成。又过了五分钟，林格说：“好了，返回原测试位置吧。” 斐兹罗惊奇地问：“怎么，已经完成了？” “是的，现在观测图像正在传输处理中。” “不能多拍几张吗？” “将军，已经在不同的焦距范围内拍摄了210张。”这时第一张观测图像处理完成，林格指着显示器说，“将军，看吧，这就是您渴望看到的敌人的世界。” 斐兹罗只看到一片漆黑的背景上的三团光晕，很模糊，像雾夜中的街灯，这就是决定两个文明命运的那三颗恒星。 之后也没找到三体星系中的恒星，但是经过观测，他们发现了位于四光年外的三体舰队。 林格注意到斐兹罗，“将军，我大概解释一下吧：那三颗恒星周围有一片星际尘埃，这之前，有一批高速运动的物体穿过了这片尘埃，它们的高速冲击在尘埃中留下了尾迹，这尾迹不断扩散，现在其断面直径已经扩散到两个木星大小，尾迹与周围的尘埃只有细微的差别，所以在近处是看不到的，只有在我们这四光年远的位置，它才能被观察到。” “我数了，约有一千根。”斐兹罗将军说。 “当然，肯定是这个数，将军，我们看到了三体舰队。” 哈勃二号太空望远镜的发现最后证实了三体入侵的真实性，也熄灭了人类最后的幻想。 在新一轮的绝望、恐慌和迷茫之后，人类真正进入了面对三体危机的生活。艰难时世开始了，历史的车轮经历了转向的颠簸之后，开始沿着新的轨道前进。 在巨变的世界中，不变的只有时间流逝的速度，恍惚间，五年过去了。 第五十六章 增援未来 危机纪元第八年，此时三体舰队距太阳系4.2光年。 在过去的五年里，蓝星的基础研究依旧没有进展，很多计划只完成了甚至有的还没完成计算机数据模拟，李杨的太空电梯项目也在原地踏步，只进行了选址，距离真正的建成运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李杨提出的两个计划中，目前实施建造的只有三合一的全球射电望远镜侦测系统，在全球资源和各国政府的支持下，全蓝星花费五年的时间一共建成了150座大型三合一射电望远镜，距离真正形成系统也不远了。 同时李杨在pdc听证会上，在原侦察系统的基础上提出了空地一体化三合一射电望远镜侦测系统，也就是在原有的陆地体系中增加布置于太空的三合一射电望远镜，这个增设部分也开始前期研讨了。 而此时的华夏太空军中却充满了思想危机，一场从现在足以蔓延至未来的思想危机，对此当下的太空军政治部主任章北海想出了一个可以影响人类未来的计划。 …… 在华夏太空军司令部作战室中，常伟思看着一比一千亿的太阳系显示图感叹道：“谁能想到，我们会面对这样的作战图。” 显示空间图的超大屏幕，面积相当于一个电影银幕宽，但屏幕上几乎是一片漆黑，只在正中有一个小小的黄色亮斑，那是太阳。 空间图的范围是以柯伊柏带中线为边界，全幅显示时，相当于从垂直于黄道面的五十个天文单位远方看太阳系。空间图精确地标示了各行星和行星的卫星的轨道，以及目前已经探明的小行星带的情况，对今后一千年内各个时间断面的太阳系天体运行位置都可精确显示。 现在空间图关闭了天体位置的标示，显示的是真实亮度，如果仔细观察，也许可以找到木星，但只是一个似有似无的微小亮点，在这个距离上，其他七大行星均看不见。 “是啊，我们所面临的变化太大了。”章北海说，军方对第一版空间图的鉴定会刚刚结束，现在，宽敞的作战室中只剩他和常伟思两人。 “首长，不知你注意到同志们面对这幅图时的眼神没有？”章北海问。 “当然注意到了，可以理解，他们在会前肯定把空间图想成科普画那样，几个台球大小的彩色行星围着太阳的大火球转动……见到按真实比例绘制的空间图，才感受到了太阳系的广阔。不管是空军还是海军，他们能够航行或飞行的最远距离在这张屏幕上连一个像素的大小都不到。” “我感觉，他们面对未来的战场，没有表现出一点信心和战斗的激情。” “我们又要谈到失败主义了。” “首长，我并不是想谈现实中的失败主义，这应该是正式工作会议上讨论的问题，我想谈的……怎么说呢？”章北海犹豫地笑了笑，这对于说话一贯直率果敢的他是很少见的。 常伟思把目光从空间图上收回来，对着章北海笑笑，“看来你要说的事情很有些不寻常。” “是，至少没有先例。这是我的一个建议。” “说吧，最好直奔主题，对于你，不需要这样的鼓励吧。” “是，首长。这五年中，行星防御和宇宙航行的基础研究几乎没有进展，两项起步技术——可控核聚变和太空电梯，仍在原地踏步，让人看不到希望，连更大推力的传统化学火箭都困难重重，只有李杨的那个侦测系统有了起色，照这样下去，即使是低技术战略层次的太空舰队，怕也只能永远是科幻。” “对于科学研究的规律，北海同志，在你选择进入高技术战略研究室时，就应该已经有了一个清醒的认识。” “我当然明白，科学研究是一个跳跃前进的过程，长时间的量变积累才能产生质变，理论和技术突破大都是集中暴发的……但，首长，有多少人是像我们这样认识问题的呢？很有可能，十年二十年或五十年，甚至一个世纪后，各个学科和技术领域仍无重大突破，那时的失败主义思潮将会发展到什么程度？太空军将会陷入怎样一种思想状态和精神状态？首长，你是不是觉得我想得太远了？” “北海，我最看重你的一点就是对工作有长远的思考，这在部队政工干部中是难能可贵的，说下去。” “其实我也只是从自己的工作范围来考虑：在上面的那种假设下，未来太空军中从事政治思想工作的同志将面临怎样的困难和压力？” “更严峻的是，那时部队中还能有多少思想上合格的政工干部呢？” 常伟思接过话头，“遏制失败主义，首先自己要对胜利有坚定的信念，这在你所假设的未来肯定比现在更困难。” “这正是我所担忧的，首长，那时，太空军的政工力量可能严重不足。” “你的建议？” “增援未来！” 常伟思默默地看了章北海几秒钟，然后把目光移向大屏幕，同时移动光标，把太阳向前拉进，直到他们的肩章都反射出阳光为止。 “首长，我的意思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 常伟思抬起一只手说，同时又把太阳推远，一直推到空间图的全幅显示，使作战室重新笼罩在昏暗中，然后再把太阳拉近……将军在思考中反复这样做着，最后说：“你考虑过没有，现在的太空军政治思想工作已经任务繁重，困难重重，如果用冬眠技术把优秀的现役政工军官送到未来，对目前的工作将是一个很大的削弱·…·” “我知道，首长，我只是提出自己的建议，全盘和整体的考虑当然要由上级来做。” 常伟思站起身，把灯打开，使作战室中豁然明亮。“不，北海同志，这工作你现在就要做，从明天起，你先放下手头的事，以太空军政治部为主，也可以到其他军种做些调查，尽快起草一个上报军委的初步方案。” 章北海的计划给未来的太空军提供了一批优异的政工干部，也为人类的未来开辟了一条新路。 …… 第五十七章 破壁人出现 面壁者泰勒一直处于不安的状态，他常常下到深达两首米的地下存贮库中，看着那些已收集到的宏原子核在禁锢磁场之中跳着永恒之舞。这些线形物的舞蹈能带给他一种强烈的催眠作用，他常常几个小时地盯着它们，只有这时才感到心灵的宁静。 太空电磁发射导轨也在建造中，且进度很快，但泰勒对这些没有太多关注，因为球状闪电和宏原子聚变的大规模实验只能在太空中进行，而现在进入太空的路仍然只有常规发射这条独木桥。 李杨的太空电梯仍在技术研究阶段，巨大投资所需的国际合作也进展缓慢，而且，建设太空电梯所需的常规发射能力现在还不具备。 所以与此同时，人类还得继续改进航天石器时代的石斧和棍棒：化学推进火箭。 泰勒只有等待，于是他回到了家中，在成为面壁者的五年来，第一次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与此同时，面壁者正引起越来越多的社会关注，不管他们自己是否愿意，他们在公众心目中的救世主形象已经建立起来，顺理成章地出现了面壁者崇拜。 尽管国际联合大会和pdc一再解释，关于他们拥有超能力的神话还是不胫而走，并且越传越神。他们在科幻电影中被表现为超人英雄，在许多人的心目中，他们是人类未来唯一的希望。由此，面壁者们也拥有了巨大的号召力和政治能量，这就保证了他们对巨量资源的调用可以更顺利地进行。 这一天，泰勒有一个访客。与其他面壁者一样，他的家是戒备森严的，来访者必须经过严格的安全检查。但在客厅中见到来人时，泰勒就明白他肯定能很顺利地进来，因为这人一看就是一个对任何人都不会有威胁的人。 他在大热天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西装，还系着一条同样皱巴巴的领带，更让人不可忍受的是还戴着一顶现在已很少见的礼帽，显然是想让自己的来访显得正式些，而在此之前他大概没去过什么正式的场合。 他面黄肌瘦，像营养不良似的，眼镜在瘦小苍白的脸上显得大而沉重，他那细小的脖子看上去支撑起脑袋和礼帽的重量都困难，那套起皱的西装更像是空荡荡地挂在一个衣架上。 作为传统西方政治家的泰勒，一眼就看出这人属于社会上最可怜的那类人，他们的可怜之处不仅仅在于物质上，更多是精神上的卑微，这是泰勒最看不起的一类小人物，他们是真正的可有可无之人，想想自己要拯救的世界中大部分都是这类人，他总是感到兴味紧然。 那人小心翼翼地迈进客厅门，不敢再朝前走了，显然怕自己的鞋底弄脏了客厅的地毯。 他摘下礼帽，透过厚厚的眼镜片用谦卑的目光看着主人，连连鞠躬。泰勒打定主意，在这人说出第一句话后就赶他走，也许他要说的事对他自己很重要，但对泰勒没有任何意义。 这个卑微的可怜人用羸弱的声音说出了第一句话，泰勒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几乎因眩晕而跌坐在地，对于他，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都雷霆万钧： “面壁者弗雷德里克·泰勒，我是您的破壁人。” “这么快？”泰勒对破壁人说，他努力使自己的声音镇定从容，结果却显得很无力。 “本来还可以更快的，但我想收集更充分的证据，所以晚了，对不起。”破壁人说，他像一个仆役般站在泰勒身后，说话很慢，带着仆役的谦卑，最后三个字甚至带着一种无微不至的体贴——一个老刽子手对行刑对象的那种体贴。 然后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直到泰勒鼓起勇气抬头看破壁人时，后者才恭敬地问：“先生，我可以继续吗？” 泰勒点点头，收回目光，在沙发上坐下，尽可能地使自己镇定下来。 “是，先生。”破壁人再次鞠躬，礼帽一直端在手里，“我首先简述您对外界显示的战略：建立一支独立于地球主力舰队的太空力量，以球状闪电和宏原子核聚变作为主要武器装备。” “同你讨论这些没有意义。”泰勒说。他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彻底中止这场对话，早在破壁人亮出身份之际，政治家和战略家的直觉就告诉他这人是胜利者，但直到现在，他仍心存侥幸，希望最终证明自己的思想没有被看透。 “如果是这样，先生，我可以不再继续说下去，您接着可以逮捕我，但有一点您肯定已经想到：不管怎么样，您的真实战略以及推测出这个战略的所有证据，都将在明天甚至今晚全世界的新闻中出现。我是以自己的后半生为代价来与您见面的，希望您能珍惜我的牺牲。” “你说下去吧。”泰勒对自己的破壁人摆了一下手说。 “谢谢，先生，我真的很荣幸，不会用太长时间的。”破壁人又鞠了一躬，他那种现代人中很少见的谦卑恭敬似乎已经渗透到了血液中，随时都表现出来，像一根软软的绞索在泰勒的脖子上慢慢套紧，“那么，先生，我刚才对您的战略的表述正确吗？” “正确。”泰勒说。 “不正确。”破壁人说，“先生，请允许我说，不正确。” “为什么？” “我首先注意到，您用了很多的精力和时间巡游世界各地，考察各国的军队和其他武装力量，试图找到人类社会中残存的自我牺牲精神，并组建一支具有这种精神的太空军。 这种对牺牲精神的关注似乎有些过分了，很不正常。当然，您有自己的解释：球状闪电和宏原子武器需要近距离攻击目标，相对于其他太空武器，有更高的伤亡率，因而需要参战者具有自我牺牲精神。 “这有什么不对吗？”泰勒从沙发上扬起头问。 “没有什么不对，合情合理，但这种合理只是对您显示给外界的战略而言。” 破壁人弯下腰，把嘴凑近了泰勒的耳朵，用更低的声音继续说，“但在您的真实战略中，情况稍有变化：如果这支太空神风特攻队或太空基地组织真的建立起来，那他们不会被部署到您的球状闪电舰队中，而是成为蓝星主力舰队的一部分，当然，您更希望能成为全部。” 泰勒最后的希望破灭了，他已经知道后面将要发生的一切，并选择了沉默，此后，他真没必要再说什么了。 但破壁人却一直说下去，他的嘴吹到泰勒耳根的风没有一点儿热度，像是从幽灵那里吹来的，带着一股坟墓的味道，“您的球状闪电舰队不需要那样的战士，因为这支舰队最终要攻击的根本就不是三体舰队，它的攻击目标是蓝星主力舰队。” 泰勒继续沉默，面部像石像般坚硬，他在等着刽子手的屠刀。 “在接近末日之战的某一时刻，当地球舰队严阵以待，准备出击时，将发生一次超级太空珍珠港事件，这次毁灭性的袭击将来自他们做梦都想不到的方向，来自他们做梦都想不到的人。 宏原子聚变的光芒将在太空军港中亮起，其聚变能量之高，看上去像无数个太阳，就在这些蓝色的太阳中，蓝星主力舰队灰飞烟灭，化作无数量子幻影消失在太空中。 这时，您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支呈宏观量子态的地球舰队。用大众更容易明白的话说：你要消灭蓝星太空军，让他们的量子幽灵去抵抗三体舰队。您认为他们是不可战胜的，因为已被摧毁的舰队不可能再被摧毁，已经死去的人不可能再死一次。” 屠刀落下，泰勒仍沉默着，但他在精神上已身首异处。 “所以，您所寻求的自我牺牲精神，不是在与主的战争中发扬，而是保证那些太空军人在被自己的人类同胞杀死后，其量子鬼魂仍能忍辱负重，仍以拯救地球文明为己任，继续完成那些本应由活着的他们完成的使命。 您最初并没有计划对主力舰队进行最后的突然袭击，您想让太空战士们自愿借助于宏原子，与他们的战舰一同化为量子态。但在周游世界后，您对现代人类的献身精神彻底失望了，于是产生了这个极端的战略计划。 设想袭击之后，只要量子舰队的一部分能够作战，且其余部分不与人类为敌，胜利也是有希望的。不过我认为，这希望不大，您是在冒一个大险。但是，按照面壁计划的原则，在这场战争中，冒险才是最安全的。” “坦率地说，泰勒先生，作为面壁者您是不合格的。在战略欺骗领域，诺曼底登陆是你们最后的辉煌，以后，鹰酱强大的力量使它的领导者们失去了很多东西，包括战争谋略所需的诡秘和奸诈，因为你们不再需要这些。 当面对力量比你们强大的敌人时，这种能力也无法恢复，您的战略缺少曲折和误导，也缺少欺骗的陷阱，过分直白，所以，您成为了第一个被破壁的面壁者。” 泰勒想说什么，但喉结动了动，没有说出来。 “但，泰勒先生，您并非一无是处，您有一点让我很吃惊：毅然决然地抛弃了现代社会的道德基石，而且在整个行动过程中坚定不移。这不容易，我表示钦佩，但同时也要提醒您：您这是在谋杀。” 破壁人从窗前转过身来，他那刚才还苍白病态的脸上浮现出精神焕发的红晕，他对着泰勒张开双臂，“好了，我完成了，泰勒先生，叫人来吧。” 泰勒终于说出了一句话：“你走吧。”他说这话时嘴似乎没动，脸仍像一尊石像。 破壁人弯下腰，挥动礼帽行了一个旧式礼，“谢谢您，先生，谢谢您给了我后半生，在余生里，我会不断回忆起今日的幸福，再见。” 当破壁人拉开门时，泰勒又用僵硬的声音问：“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又怎么样？” 破壁人回过头来，再次表现出那种刽子手的温柔体贴，“不会怎么样的，泰勒先生，不管蓝星舰队是坍缩态还是量子态，不管人类太空战士是活人还是量子幽灵，主都不在乎。” 泰勒无力的瘫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都没了往日的精神，他被破壁了，他失败了…… 第五十八章 面壁者间的谈话 长时间的面壁生活，让李杨倍感煎熬，很多话不能和别人倾诉，甚至连跟身边的安保人员说句最简单的话，也会被认为李杨说的不是真话，这样的生活快让李杨奔溃了，所以他决定去找罗辑聊聊，去看看哪位在享福的面壁者的幸福生活。 李杨到的时候是下午，就看到了一幅天堂般的景象：一天中最柔美的阳光洒在雪山、湖泊和森林上，在湖边的草坪上，罗辑一家正在享受着这尘世之外的午后。 李杨首先注意到的是那位美丽的母亲，没错那位集pdc大力找到的罗辑的梦中女神庄颜，她仍是少女的样子，倒像是那个一周岁的孩子的姐姐。距离远时看不清，随着他走近，注意力便转移到孩子身上。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作为单身狗的李杨他真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可爱的小生命。 这孩子像一个美丽的干细胞，是所有美的萌芽状态。母亲和孩子在一张大白纸上画画，罗辑则远远地站在一边入神地看着，就像在卢浮宫中，远远地看着他所爱的现在已成为母亲的少女一样。再走近些，李杨甚至可以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无边的幸福，那幸福就像这夕阳的光芒般弥漫于伊甸园的雪山和湖泊之间…… 刚刚从严峻的外部世界走来，眼前的一切给李杨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不论是重生前的李杨还是现在的李杨都是单身狗，没有体会过爱情滋味的李杨，现在反而很羡慕此时的罗辑。 直到李杨走近了，一直陶醉着看着妻儿的罗辑才注意到李杨的到来。 由于面壁计划的原因，他们面壁者们除了面壁计划听证会以外就没有任何交集了，而因为罗辑从成为面壁者开始就没参加过面壁计划听证会，所以李杨和罗辑自当选面壁者后就没见过面。 李杨来之前和罗辑电话沟通了，所以罗辑对李杨的到来也不意外。 “好久不见，罗老师！”李杨看着一脸幸福的罗辑说到。 “是啊，我俩好久不见了。” “那是你的家人吧，罗老师的生活挺幸福的，让人很羡慕啊。”李杨看着庄颜和罗辑孩子走来的方向说到，罗辑脸上带着笑容说“还好吧，在这里最主要的是没人打扰。” “很抱歉打扰你们了，庄夫人。”李杨对拉着孩子走过来的庄颜微微鞠了一躬说。 “欢迎您李杨先生，这里基本没有客人，很高兴您能来做客。”庄颜的声音很好听，对李杨说话时带着敬辞，自从当上面壁者后李杨已经习惯了被人用敬辞称呼了。 看着罗辑的孩子，李杨本想抱抱孩子来着，怕惊着孩子，只说：“能见到罗老师美满的家庭，和美丽的庄夫人，我已经不虚此行了。” “你们聊吧，我去给你们准备下午茶。”庄颜微笑着对着两个男人说。 “不不不，不用麻烦了，我就和罗老师聊一会，不会待很长时间的。” 庄颜仍旧坚持着要去给李杨准备下午茶，然后带着孩子离开了。 罗辑示意李杨在草坪上的一张白色椅子上坐下，李杨一坐下，浑身就像抽去了筋一般瘫软下来，仿佛一个长途旅人终于到达了目标。 “罗老师，这几年你好像对外界一无所知吧。”李杨说。 “是。”罗辑仍站着，挥手指了一下周围，“这就是我的全部。” “很羡慕你，罗老师，当初你教我社会学的知识，现在看来你又要教我不少了。” “这句话怎么讲，现在的你已经很优秀了，至少比我强，你的计划我也听过的。”罗辑不解的笑着问。 “其实说到底，由于智子的存在，我们蓝星的基础科技依旧没有发展，我提出的两个计划也只有那个侦测系统有了一定发展，而太空电梯短期内依旧只是一个纸面项目。而你这样的生活，至少没有浪费资源，就据我所知，其他面壁者的计划同样没有进展。” “李杨，我实话和你说吧，我是因为真的没有思路，而且我是突然被选中的。所以，我想你能理解我，在这里有我的家人，现在的我很满足了。” “不，罗老师，你能被选为面壁者肯定是有原因的，你不用妄自菲薄的。”看着已经步入中年的罗辑，想到他的未来，李杨更想劝他了。 “罗老师，你应该好好想想，真的，我觉得你是我们五人中，逆转人类际遇可能性最大的人。” 罗辑看着自己这个曾经的学生，现在的面壁者，再想到自己的刻意逃避，不由的说：“我一直在想，但我不知道要想什么，我没有方向，我……” …… 就在两人谈话的时候，不远处又来了一位他们熟悉的人，那就是面壁者泰勒，看到他的到来，李杨是很意外的，见到李杨意外的表情，罗辑开口解释到“泰勒昨天联系我，说要和我聊聊，刚忘了和你说了。” “哦，这样啊，我说呢，刚好也没和他单独聊过，刚好一起聊聊。” 当泰勒走近，看到李杨也有点意外，罗辑又解释了一遍，之后等泰勒坐下后，三人一起聊了起来。 “罗博士，李先生，你们知不知道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最近的事？最近没啥大事吧，我一直都在关注蓝星的问题，应该没啥大事。”李杨看着脸色不好的泰勒说。 “对啊，什么事？我看你脸色不好，很累吗？哦，我们要不要喝点什么？”罗辑说到。 “随便吧……”泰勒迷茫的看着午后阳光映在湖面的金波，“四天前，我的面壁者出现了。” 罗辑倒着酒的手停了下来，李杨也惊讶的转头看着泰勒的脸，罗辑沉默片刻说：“这么快？” “很意外，没想到会这么快。”李杨确实很意外，此时才危机纪元八年，泰勒就已经被破壁了。 之后泰勒向罗辑和李杨诉说了那日在泰勒家中，他被破壁的全过程。 听完泰勒的讲述，李杨和罗辑很久都没有开口。 李杨第一次从亲生经历者的口中听到面壁人被破壁的过程，真的令李杨很震惊。 当一个普通人与他们面壁者交流时，总是时时想到：他是面壁者，他的任何一句话都不可信，这种暗示造成了一种交流障碍。而当三个面壁者交流时，这种暗示同时存在于三方的意识中，使得交流的障碍相当于前者的平方。事实上，在这种交流中，三人的任何一句话都没有意义，因而使得整个交流也失去了意义，这就是以前面壁者之间没有私人交往的原因。 “您怎么评价破壁人的分析？”罗辑问，其实发问只是为了打破沉默，他立刻意识到这种问题没有意义。 “他猜对了。”泰勒说。 “你可以不承认的。”李杨说。 “不，我已经失败了，我内心承受不了了。”泰勒说。 而罗辑欲言又止，说什么呢？有什么可说的？他们都是面壁者。 “这真的是我的战略。”泰勒接着说，他显然有强烈的倾诉需求，并不在乎对方是否相信，“当然还处于很初步的阶段，仅从技术上说难度也很大，关于量子态的人如何与现实发生作用，以及他们如何通过自我观察实现在现实时空中的定点坍缩，都是未知。这些需要实验研究，但用人做的任何这类实验都属于谋杀，所以不可能进行。” 罗辑说：“在球状闪电研究的初期，曾有一些人变成量子态，你是否能设法与他们取得联系？”他心想：没意义也说吧，就当是在做语言体操。 “罗辑真是个不错的听众啊。”李杨听着他俩的对话，以及注意到罗辑的表情心想。 “我当然试过，没有成功，那些人已经多年没有任何消息了。当然有许多关于他们的传说，但每一个最后都被证明不真实，他们似乎永远消失了，这可能同物理学家所说的概率云发散有关。” “那是什么？” …… 说完的泰勒，看着李杨和罗辑沉默了片刻，然后说：“我已经失败了，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面壁生活是一个怪圈，我被套牢了，也只有你们两个才有逃离怪圈的可能。” 泰勒看着快要落下的太阳，看着罗辑这里美丽的风景，说：“这里很美，就像圣经里记载的伊甸园一样，我可以一个人走走吗？” “你在这里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好好放松一下吧，一会儿我叫你吃饭。” 泰勒向湖边走去后，罗辑和李杨两人坐下来，陷入沉重的思绪。 这五年来的面壁生活让李杨很痛苦，他知道黑森法则，但没有说出来的理由，他在等罗辑说出黑森，可现在这依旧进行的破壁行动，依旧没有进展的各项计划，让李杨很是煎熬。 而罗辑这五年来，他沉浸在幸福的海洋中，特别是孩子的出生，使他忘却了外部世界的一切，对爱人和孩子的爱融汇在一起，使他的灵魂深深陶醉其中。在这与世隔绝的温柔之乡，他越来越深地陷入一种幻觉里：外部世界也许真的是一种类似于量子态的东西，他不观察就不存在。 泰勒的最后几句话在他们耳边回荡，面壁者真有从怪圈中脱身的可能吗？如何打破这铁一般的逻辑枷锁……罗辑和李杨同时突然猛醒过来，抬头望去，湖边暮色苍茫，泰勒已不见踪影。 罗辑看了李杨一眼，然后猛跳起身，向湖边跑去，罗辑他本想大声喊，但又怕惊动了庄颜和孩子，只能拼命快跑，看到罗辑跑向泰勒不见得地方，他也跟着跑去，宁静的暮色中，只能听到他们的脚步踏在草坪上的噗噗声，但在这个节奏中，突然插进了轻轻的“嗒”的一声。 那是来自湖边的一声枪响。 没错，泰勒走了，他走得很安静，在一片湖边丛林得深处走的。 尸体由安保人员通知pdc高层后运走了，李杨也走了，他要准备面对下一轮得pdc面壁听证会，跟罗辑说好下次见面得约定后，乘机离开了。 …… 罗辑深夜才回到家，此时他的孩子已经睡了，庄颜轻声的问：“李先生和泰勒走了吗？” “是，他们走了。”罗辑疲惫地说。 “他们好像比你难。” “是啊，李杨还好，至于泰勒那是因为有容易的路他不走……颜，你最近不看电视吗？” “不看，我……”庄颜欲言又止，罗辑知道她的思想：外面的世界一天天严峻起来，外部的生活与这里的差距越来越大，这种差异令她不安，“我们这样生活，真的是面壁计划的一部分吗？”她看着罗辑问，还是那个天真的样子。 “当然，这有什么疑问吗？” “可如果全人类都不幸福，我们能幸福吗？” “亲爱的，你的责任就在于，在全人类都不幸福的时候，使自己幸福，还有孩子。你们幸福快乐多一分，面壁计划成功的希望就增加一点。” 庄颜无言地看着罗辑，现在，她五年前在蒙娜丽莎前设想的表情语言在她和罗辑之间似乎部分实现了，罗辑越来越多地从她的眼睛中读出心里的话来，现在他读到的是： 我怎么才能相信这个呢？ 罗辑深思许久说：“颜，什么都有结束的那一天，太阳和宇宙都有死的那一天，为什么独有人类认为自己应该永生不灭呢？我告诉你，这世界目前正处于偏执中，愚不可及地进行着一场毫无希望的战斗。 对于三体危机，完全可以换一个思考方式。抛弃一切烦恼，不仅是与危机有关的，还有危机之前的所有烦恼，用剩下的时光尽情享受生活。 四百多年，哦，如果放弃末日之战的话就有近五百年，这时间不短了，用这么长的时间人类从文艺复兴发展到了信息时代，也可以用同样长的时间创造从未有过的无忧无虑的惬意生活，五个不用为长远未来担忧的田园世纪，唯一的责任就是享受生活，多么美妙……” 说到这儿罗辑自觉失言。 罗辑声称她和孩子的幸福是计划的一部分，是庄颜生活的一层保护罩，使她把自己的幸福看做一种责任，这是使她面对严酷的外部世界保持心理平衡的唯一方法，可现在他居然说了真话。 庄颜那永远清纯的目光是他无法抗拒的，每次她问这问题时他都不敢与她对视，现在，还加上了泰勒的因素，他才不由自主地说了这些。 “那……你这么说的时候，是面壁者吗？”庄颜问。 “是，当然是。”罗辑想做出一些补救。 但庄颜的眼睛在说：你好像真是那么想的呀…… 第五十九章 冬眠 国际联合大会行星防御理事会第八十九次面壁计划听证会。 会议开始后，轮值主席讲话，敦促面壁者罗辑必须参加下一次听证会，拒绝参加听证会不应属于面壁计划的一部分，因为行星防御理事会对面壁计划的监督权是超越面璧者战略计划之上的。 这一提议得到了所有常任理事国代表的一致通过，联系到第一个破壁人的出现和面璧者泰勒自杀事件，与会的三名面壁者也听出了主席讲话的弦外之音。 希恩斯首先发言。 他说自己的基于脑科学研究的战略计划还处于起步阶段，他描述了一种设想中的设备，作为进一步展开研究的基础，他把这种设备称为解析摄像机。 这种设备以ct断层扫描技术和核磁共振技术为基础，但在运行时对检测对象的所有断面同时扫描，每个断面之间的间隔精度需达到脑细胞和神经元内部结构的尺度，这样，对一个人类大脑同时扫描的断层数将达到几百万个，可以在计算机中合成一个大脑的数字模型。 更高的技术要求在于，这种扫描要以每秒24帧的速度动态进行，所以合成的模型也是动态的，相当于把活动中的大脑以神经元的分辨率整体拍摄到计算机中，这样就可以对大脑的思维活动进行精确的观察，甚至可以在计算机中整体地重放思维过程中所有神经元的活动情况。 接着雷迪亚兹介绍了自己的战略计划的进展情况：经过五年的研究，超大当量核弹的恒星型数学模型已经接近完成，正在进行整体调试。 最后是李杨的发言，李杨也介绍了自己两个计划的进展情况：经过这五年的研究于实施，太空电梯计划前期准备已经完备，只差最后的制造与建成；进展最大的是三合一地空望远镜侦测系统，该计划已经开始建造，并发挥作用了，所以该计划只需要逐步建造落成即可。 接着，pdc科学顾问团就三位面壁者计划进一步实施的可行性研究做了汇报。 关于希恩斯的解析摄像机，顾问团认为在理论上没有障碍，但其技术上的难度远远超出当代水平。 现代断层扫描与解析摄像机的技术差距，相当于手动黑白胶片照相机与现代高分辨率数字摄像机的差距，解析摄像机最大的技术障碍是数据处理，对人脑大小的物体以神经元精度扫描并建模，所需要的计算能力是目前的计算机技术不具备的。 关于雷迪亚兹的恒星型核弹模型，所遇到的障碍与希恩斯的计划相同：目前的计算能力达不到。顾问团相应的专业小组在对模型已经完成的部分考察后认为，按照模型的运算量，用现有的最高计算能力模拟百分之一秒的聚变过程，就大约需要二十年时间，而研究过程中的模拟需要反复进行，这使得模型的实际应用成为不可能。 科学顾问团计算机技术首席科学家说：“计算机技术发展到今天，传统的集成电路和冯·诺伊曼体系的计算机已经接近发展的极限，摩尔定律即将失效。 当然，我们还可以从传统电子和计算机技术这两只柠檬中挤出最后几滴水，我们认为，即使在目前巨型计算机性能发展不断减速的情况下，这两个计划所需的计算机能力也是有可能达到的，但需要时间，乐观地估计也需要二十至三十年。 如果达到预期目标，就是人类计算机技术的顶峰，再向前就难了，在前沿物理学已经被智子锁死的情况下，曾经最有希望的新一代计算机——量子计算机已经不太可能实现。” 关于李杨提出的两个计划，科学顾问团成员说到：“太空电梯计划，前期准备基本完成，只需后续的完善与开工建造，第一台太空电梯完工的这个过程同样需要二十到三十年；而另一项地空侦测系统如果有全蓝星所有国家一起努力的话，大概五十年即可完成。” “我们已经触到了智子在人类科学之路上竖起的这堵墙。”主席说。 “那我们在这二十年间就无事可做了。”希恩斯说。 “二十年只是一个乐观的估计，作为科学家，您当然知道这种尖端研究是怎么回事。” “我们只能冬眠，等待着能胜任的计算机出现。”雷迪亚兹说。 “我也决定冬眠。”希恩斯说。 “我还没有决定，同时还有一项计划没有提出，所以我会再坚持一段时间，可能一年后我也会冬眠。”李杨说。 “如果是这样，请三位向二十年后我的继任致意。”主席笑着说。 会场的气氛轻松起来，两位面壁者决定即将进入冬眠，另一位不久也将冬眠的局面，使与会者都松了一口气。 第一个破壁人的出现以及相应面壁者的自杀，对面壁计划是一个沉重打击。 尤其是泰勒的自杀，更是愚不可及，只要他活着，量子舰队计划的真伪就永远是个谜，他的死等于最后证实了这个可怕计划的存在。 他以生命为代价，确实使自己跳出了面壁者怪圈，但国际社会对面壁计划的质疑声也因此高涨，舆论要求对面壁者的权力加以进一步的限制。 可是从面壁计划的实质而言，过多的权力限制必然使面壁者的战略欺骗难以进行，整个计划也就失去了意义。面壁计划是人类社会从未经历过的一种全新的领导体制，只能逐步调整和适应它，三位面壁者的冬眠，无疑为这种调整和适应提供了缓冲期。 几天后，在一个绝密的地下建筑中，雷迪亚兹和希恩斯进入冬眠。 …… 李杨则一段时间的思考和考察后，向国际联合大会行星防御理事会提交了他的第三项计划提案，即人类体质延长（增强）计划。 计划内容很简单，未来人类如果进入太空作战，必然面临一个问题，即体质问题，由于人类的碳基构造使得人类不能在太空中生存，且寿命在动辄以光年为单位的宇宙航行中没有优势，所以李杨提出在机械和基因两方面入手，通过改变人类基因延长寿命，以及增加人类外部辅助机械装备来提高人类在宇宙中存活的几率。 不出意外的，李杨的计划被批准了，接下来就只能靠科研团队来验证可能性了。 之后，李杨又见了罗辑一面后，告诉罗辑让他继续深挖宇宙社会学后，选择了冬眠。 第六十章 逼迫罗辑 李杨他们冬眠了，他们要去未来继续行使他们的使命了，而罗辑还在他的温柔乡里沉迷。 罗辑进入了一个不祥的梦境，他在梦中穿行于卢浮宫无穷无尽的厅堂中，他从未梦到过这里，因为这五年中一直身处幸福之中，不需要再回梦以前的幸福。而在这个梦境中，他是孤身一人，感到了已经消失了五年的孤独，他的每一次脚步声都在宫中回荡多次，每一次回荡都像是什么东西远去了，以至于他最后不敢再迈步。 前面就是蒙娜丽莎，她不再微笑，那双看着他的眼睛带着怜悯。脚步声一停下，外面喷泉的声音就渗了进来，这声音渐渐增强，罗辑醒了过来，那水声跟着他来到了现实中，外面下起了雨。 他翻身想抓住爱人的手，但再次发现梦境变成了现实。 庄颜不在了，连孩子也不在了。 罗辑翻身下床，走进育儿室，那里亮着柔和的灯光，但孩子也不在了，在那张已经收拾整齐的小床上，放着一张画。 那是庄颜画的他们两人都最喜欢的一张画，画幅上几乎全是空白，远看就是一张白纸，近看会发现左下角有几枝细小的芦苇，右上角有一只几乎要消失的飞雁，空白的中央，有两个小得不能再小的人儿，但现在，空白中还有一行娟秀的字： 亲爱的，我们在末日等你。 迟早会有这一天的，这种像梦的生活怎么可能永远延续，迟早会有这一天，不怕，你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罗辑这样对自己安慰的说，但还是感到一阵眩晕，他拿起画，向客厅走去，两腿虚软，仿佛在飘行。 客厅中空无一人，壁炉中的余烬发出模糊的红光，使得厅中的一切像是正在融化的冰。外面的雨声依旧，五年前的那个傍晚，也是在这样的雨声中，她从梦中走来，现在，她又回到梦中去了，还带走了他们的孩子。 罗辑拿起电话，想拨坎特的号码，却听到门外有轻轻的脚步声，虽像女性的脚步，但他肯定不是庄颜的，尽管如此，他还是扔下电话冲出门去。 门廊上站着一个纤细的身影，虽然只是夜雨背景上的一个剪影，罗辑还是立刻认出了她是谁。“罗辑博士，您好。”萨伊说。 “您好…·…我妻子和孩子呢？” “她们在末日等你。”萨伊说出了画中的话。 “为什么？” “这是行星防御委员会的决议，为了让你工作，尽一个面璧者的责任。另外需要告诉你，孩子比成年人更适合冬眠，这对她不会有任何伤害。” “你们，居然敢绑架她们？！这是犯罪！” “我们没有绑架任何人。” “我们只想让你工作。” 萨伊最后这句话的含义使罗辑的心颤了一下，为了推迟面对这个现实，他极力把思路扭开，“我说过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但pdc经过全面考察，认为这不是计划的一部分，所以要采取行动促使你工作。” “就算不是绑架，你们没经同意就带走了我的孩子，这也是违法的！”罗辑意识到他说的“你们”中所包括的那个人，心再次颤抖起来，这使他虚弱地靠在身后的廊柱上。 “是的，但是在可以容忍的范围内，罗辑博士，不要忘记，您所得到的这一切所动用的资源，也不在已有的法律框架内，所以国际联合大会所做的事，在目前的危机时代，从法律上也能解释得通。” “您现在还代表国际联合大会吗？” “是的。” “您连任了？” “是。” 罗辑仍想努力岔开话题，避免面对残酷的事实，但他失败了。 我怎么能没有她们？我怎么能没有她们·…他心里一遍遍问自己，最后说出口来，他沿着柱子滑坐下来，感到周围的一切再次崩塌，化做岩浆自顶而下，但这次的岩浆是灼热的，都聚集在他的心中。 “她们还在，罗辑博士，她们还在，安然无恙，在未来等你。你一直是一个冷静的人，在这种时候一定要更冷静，即使不为全人类，也为了她们。”萨伊低头看着靠柱而坐处于崩溃边缘的罗辑说。 这时，一阵风把雨丝吹进了门廊，这清凉和萨伊的话多少冷却了罗辑心中的灼烧。 “这一开始就是你们的计划，是吗？”罗辑问。 “是的，但走这一步，也是没有选择的选择。” “那她··……在来的时候真的是一个画国画的女孩？” “是的。” “从中央美院毕业？” “是的。” “那她……” “你看到的是一个真实的她，你所知道的她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所有使她成为她自己的一切：她以前的生活、她的家庭、她的性格、思想等等。” “您是说她真的是那样一个女孩？” “是，你以为她能在五年中一直伪装自己？她就是那个样子，纯真文静，像个天使。她没有伪装任何东西，包括对你的爱情，都是真实的。” “那他就能那么残酷的欺骗我嘛，五年了，整整五年啊！” “你怎么知道她在骗你，她对你的感情可没有造假，她依旧是爱你最深的人。” “我不可能找到他们了，对吗？”罗辑问。 “没错，这是pdc的决议，也是另一位面壁者的建议，无法改变。” “那我可以去末日找他们吗？” “当然可以。” 罗辑本以为会被拒绝，但同上次他要放弃面壁者身份一样，萨伊的回答几乎无缝隙地紧跟而来，他知道，事情远不像这个回答那么简单，于是问：“有什么问题吗？” 萨伊说：“没有，这次真的可以。你知道，从面壁计划诞生起，国际社会就一直存在着反对的声音，而且，不同的国家出于自己的利益，大都支持面壁者中的一部分而反对另一部分，总有想摆脱你的一方。 现在，第一位破壁人的出现和泰勒的失败，使得面壁计划反对派的力量增强了，与支持力量处于僵持状态。如果你在这时提出直达末日的要求，无疑给出了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折中方案。但，罗辑博士，你真的愿意这样做吗，在全人类为生存而战的时候？” “你们政治家动辄奢谈全人类，但tm我看不到全人类，我看到的是一个一个的人。我tm就是一个人，一个普通人，担负不起拯救全人类的责任，只希望过自己的生活。” “好吧，庄颜和你们的孩子也是这一个一个人中的两个，你也不想承担对她们的责任吗？就算庄颜伤害了你，看得出你仍然爱她，还有孩子。 自从哈勃二号太空望远镜和李杨的侦测系统最后同时证实三体入侵以来，有一件事可以肯定：人类将抵抗到底，也只能抗争到底。 你的爱人和孩子在四个世纪后醒来时，将面临末日的战火，而那时的你，已经失去了面壁者身份，再也没有能力保护她们，她们只能和你一起，在地狱般的生活中目睹世界的最后毁灭，你愿意这样么？这就是你带给爱人和孩子的生活？” 罗辑无语了。 “你不用想别的，就想想四个世纪后，在末日的战火里，她们见到你时的目光吧！她们见到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一个把全人类和自己最爱的人一起抛弃的人，一个不愿救所有的孩子，甚至连自己孩子也不想救的人。作为一个男人，你能承受这样的目光？” 罗辑默默低下头，夜雨落在湖边的草丛中，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的无数声倾诉。 “你们真的认为，我能改变这一切？”罗辑抬起头问。 “为什么不试试？在所有面壁者中，你很可能是最有希望成功的，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个。”“那你说吧，为什么选中我？” “因为在全人类中，你是唯二三体文明要杀的人。” 罗辑靠着柱子，双眼盯着萨伊，其实他什么都没看见，他在极力回忆。 萨伊接着说：“那起车祸，其实是针对你的，只是意外撞中了你的女友。” “可那次真的是一起意外车祸，那辆车是因为另外两辆车相撞而转向的。” “他们为此准备了很长时间。” “但那时我只是个没有任何保护的普通人，杀我很容易的，何必搞得这么复杂？” “就是为了使谋杀像意外事故，不引起任何注意。他们几乎做到了，那一天，你所在的城市发生了五十一起交通事故，死亡五人。 但潜伏在地球三体组织内部的侦察员有确切情报：这是eto精心策划的谋杀！最令人震惊的是：指令直接来自三体世界，通过智子传达给伊文斯，这是迄今为止，它们发出的刺杀命令。 另一个被暗杀的是李杨，他被暗杀的命令也是智子下达给eto的，同样有三体人直接下的命令，但显然作为面壁者的他是合格的，他的几项计划都被证明是可行的。 而你，我们相信你也可以的。” “李杨和我吗？三体文明要杀我们？原因呢？罗辑再次对自己有一种陌生感。 “不知道，现在没有人知道，伊文斯可能知道，但他死了。谋杀指令中“不引起任何注意’的要求显然是他附加的，这也进一步说明了你的重要性。” “重要性？”罗辑摇头苦笑，“您看看我，真的像一个拥有超能力的人吗？” “你没有超能力，也别向那方面想，那会使你误入歧途的！”萨伊抬起一只手以强调自己的话，“对你早有过专门研究，你没有超能力，不管是超自然能力，还是在已知自然规律内的超技术能力，你都没有，正如你所说：你是个普通人，作为学者你也是个普通的学者，没有什么过人之处，至少我们没有发现。 伊文斯在谋杀令中附加的要求：不引起注意，也间接证明了这一点，因为这说明你的能力也可能被别人所拥有。”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些？” “怕影响到你可能拥有的那种能力，由于未知因素太多，我们认为最好能让你顺其自然。” “我曾经打算从事宇宙社会学研究，因为……”这时，罗辑意识深处有一个声音轻轻说：你是面壁者！他是第一次听到自己的这个声音，他还仿佛听到了另一个并不存在的声音，那是在周围飞行的智子的嗡嗡声，他甚至好像看到了几个萤火虫般迷离的光点。 第一次，罗辑做出了一个面壁者应有的举动，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只是说：“是不是与这个有关系？” 萨伊摇了摇头，“应该没有关系，据我们所知，这只是你提出的一个科研选题申请，研究还没有开始，更没有任何成果。况且，即使你真的从事了这项研究，我们也很难指望得到比其他学者更有价值的成果。” “此话怎讲？” “罗辑博士，我们现在的谈话只能是坦率的。据我们了解，你作为一名学者是不合格的，你从事研究，既不是出于探索的欲望，也不是出于责任心和使命感，只是把它当做谋生的职业而已。” “现在不都这样吗？” “这当然无可厚非，但你有很多与一名严肃和敬业的学者不相称的行为：你做研究的功利性很强，常常以投机取巧为手段，哗众取宠为目的，还有过贪污研究经费的行为；从人品方面看，你玩世不恭，没有责任心，对学者的使命感更是抱着一种嘲笑的态度……其实我们都清楚，对人类的命运你并不关心。” “所以你们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要挟我……您一直轻视我，是吗？” “通常情况下，你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承担任何重要职责的，但现在有一点压倒了一切：三体世界怕你。请你做自己的破壁人，找出这是为什么。” 萨伊说完，转身走下门廊，坐进了在那里等候的汽车，车开动后，很快消失在雨雾中。 罗辑站在那里，失去了时间感。雨渐渐停了，风大了起来，刮走了夜空中的乌云，当雪山和一轮明月都露出来时，世界沐浴在一片银光中。在转身走进房门前，罗辑最后看了一眼这银色的伊甸园，在心里对庄颜和孩子说： “亲爱的，在末日等我吧。” 第六十一章 变化 华夏军委对章北海提出的增援未来计划很重视，但经过研究认为此时条件还不成熟，所以暂时这个增援未来的计划只能搁置。 同时，华夏太空军决定派一批优秀的太空军成员乘坐空天飞机前往天空，去哪里体验未来太空军的作战环境以及做部分实验。 而章北海作为华夏太空军中优秀的政工干部，自然也在这批人选中，在他临登机前前，常伟思找到了他，和他进行了谈话。 …… 站在“高边疆”号空天飞机投下的大片阴影中，仰望着它那巨大的机体，草北海不由想起了“广域静默”号航空母舰，后者早已被拆解。 他甚至有这样的想象：“高边疆”号机壳上是不是真的有几块“广域静默”号的钢板？经过三十多次太空飞行归来时再入大气层的燃烧，在“高边疆”号宽阔的机腹上留下了烧灼的色彩，真的很像建造中的“广域静默”号，两者有着几乎一样的沧桑感，只是机翼下挂着的两个圆柱形助推器看上去很新。 像是欧洲修补古建筑时的做法：修补部分呈全新的与原建筑形成鲜明对比的色彩，以提醒参观者这部分是现代加上的。确实，如果去掉这两个助推器，“高边疆”号看上去就像是一架古老的大型运输机。 空天飞机其实是很新的东西，是这五年航天技术不多的突破之一，同时也可能是化学动力航天器的最后一代了。 空天飞机的概念在上世纪就已经提出，是航天飞机的换代产品，它可以像普通飞机一样从跑道起飞，以常规的航空飞行升至大气层顶端，再启动火箭发动机开始航天飞行，进入太空轨道。 “高边疆”号是目前已经投入使用的四架空天飞机中的一架，更多的空天飞机正在建造中，将在不久的未来担负起建造太空电梯的任务。 “本来以为，我们这辈子没机会上太空了。”章北海对前来送行的常伟思说，他将和其他二十名太空军军官一起，乘坐“高边疆”号登上国际空间站，他们都是三个战略研究室的成员。 “有没出过海的海军军官吗？”常伟思笑着问。 “当然有，还很多。在海军中，有人谋求的就是不出海，但我不是这种人。” “所以，你们是太空军中第一批进入太空的。” “可惜没什么具体任务。” “体验就是任务嘛，太空战略的研究者，当然应该有太空意识。空天飞机出现以前这种体验不太可能，上去一个人花费就是上千万，现在便宜多了，以后要设法让更多的战略研究人员上太空，我们毕竟是属于太空的军种，现在呢，太空军竟像一个空谈的学院了，这不行。” 这时，登机指令发出，军官们开始沿舷梯上机，他们都只穿作训服，没有人穿航天服，看上去只是要进行一次普通的航空旅行。这种情形是进步的标志，至少表明进入太空比以前稍微寻常了一些。章北海从服装 上注意到，登机的除了他们还有其他部门的人。 “哦，北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在章北海提起自己的配备箱时，常伟思说，“军委已经研究了我们呈报的关于政工干部增援未来的报告，上级认为现在条件还不成熟。” 章北海眯起了双眼，他们处于空天飞机的阴影中，他却像看到了刺眼的强光，“首长，我感觉，应该把四个世纪的进程当做一个整体，应该分清什么是紧急的，什么是重要的……不过请你放心，我不会在正式场合这么说，我当然清楚，上级有更全面的考虑。” “上级肯定了你这种长远的思考方式，并提出表扬。文件上强调了一点：增援未来计划没有被否决，计划的研究和制定仍将继续进行，只是目前执行的条件还不成熟。我想，当然只是自己的想法，可能要等更多合格的政工干部充实进来，使目前的工作压力减轻一些再考虑此事吧。” “首长，你当然清楚，对太空军政工干部而言，所谓合格，最基本的要求是要具备什么，现在这样的人不是越来越多，而是越来越少。” “但也要向前看，如果第一阶段的两项关键技术：太空电梯和可控核聚变取得突破——这在我们这一代可见的未来应该是有希望吧——情况就会好些……好了，在催你了。” 章北海向常伟思敬礼后，转身走上舷梯。进入机舱后，他的第一感觉就是这里与民航客机没有太大区别只是座椅宽了许多，这是为穿航天服乘坐而设计的。在空天飞机最初的几次飞行中，为防万一，起飞时乘员都要穿航天服，现在则没有这个必要了。 章北海坐到一个靠窗的座位上，旁边的座位上立刻也坐上-一个人，从服装看他不是军人。章北海冲他简单地点头致意后，就专心致志地系着自己座位上复杂的安全带。 没有倒计时，“高边疆”号就启动了航空发动机，开始起飞滑行，由于重量很大，它比一般飞机的滑跑距离要长，但最后还是沉重地离开地面，踏上了飞向太空的航程。 “这是‘高边疆’号空天飞机第三十八次飞行，航空飞行段开始，约持续三十分钟，请不要解开安全带。”扩音器中的一个声音说。 从舷窗中看着向下退去的大地，章北海想起过去的日子。在航母舰长培训班中，他经历了完整的海军航空兵飞行员训练，并通过了三级战斗机飞行员的考核。在第一次放单飞时，他也是这样看着离去的大地，突然发现自己喜欢蓝天要甚于海洋，现在，他更向往蓝天之上的太空了。 他注定是一个向高处飞、向远方去的人。 “与乘民航没什么两样，是吗？” 章北海扭头看坐在旁边说话的人，这才认出他来，“您是丁仪博士吗？啊，久闻大名！” “不过一会儿就难受了……”丁仪没有理会章北海的敬意，继续说，“第一次，我在航空飞行完了后没摘眼镜，眼镜就像砖头那么沉地压在鼻梁上；第二次倒是摘了，可失重后它飞走了，人家好不容易才帮我在机尾的空气过滤网上找到。” “您第一次好像是乘航天飞机上去的吧？从电视上看那次旅程好像不太愉快。”章北海笑着说。 “啊，我说的是乘空天飞机的事儿，要算上航天飞机，这是第四次了，航天飞机那次眼镜起飞前就被收走了。” “这次去空间站做什么呢？您刚被任命为可控核聚变的项目负责人，好像是第三研究分支吧？” 可控核聚变项目设立了四个研究分支，分别按不同的研究方向进行。 丁仪在安全带的束缚下抬起一只手指点着章北海，“研究可控核聚变就不能上太空？你怎么和那些人一个论调？我们的最终研究目标是宇宙飞船的发动机，现在在航天界掌握实权的，有很大比例是以前搞化学火箭发动机的人，可现在，照他们的意思，我们只应该老老实实在地面搞可控核聚变，对太空舰队的总体规划没有多少发言权。” “丁博士，在这一点上我和您的看法完全相同。”章北海把安全带松了一下，探过身去说，“太空舰队的宇宙航行与现在的化学火箭航天根本不是一个概念，就是太空电梯也与现在的航天方式大不相同，可如今，过去的航天界还在这个领域把持着过大的权力，那些人思想僵化墨守成规，这样下去后患无穷。” “没办法，人家毕竟在五年内搞出了这个，”丁仪四下指指，“这更给了他们排挤外人的资本。”这时，舱内扩音器又响了：“请注意：现在正在接近两万米高度，由于后面的航空飞行将在稀薄大气中进行，有可能急剧掉落高度，届时将产生短暂失重，请大家不要惊慌。重复一遍：请系好安全带。” 丁仪说：“不过我们这次去空间站真的和可控核聚变项目无关，是要把那些宇宙射线捕捉器收回来，都是很贵重的东西。” “看样子智子赢了。” “是的，智子赢了。” “看来，我们的航天发动机研究方向该改变了，不然未来真不好说啊。”章北海看着逐渐飞行的空天飞机说到。 “是啊，可那些顽固派把持着话语权，我们也没什么办法啊。”对于章北海的话，丁仪是支持的，可是由于没有话语权，丁仪他们这些有创新观念的科学家也没办法。 “总会有办法的，会的！”章北海的语气更坚定了些。 …… 第六十二章 自我破壁 通过李杨的三合一侦测系统和哈勃二号望远镜的观测，发现在三体人的舰队航行了0.22光年，距离蓝星只有4光年的距离。 因为，三体舰队只有穿过星际尘埃云时才能留下可观察的尾迹，地球天文学家通过观察对背景星光的吸收，在三体舰队长达四个世纪的航程要穿越的太空中，已探明了五片尘埃云，现在，人们把这些尘埃云称做“雪地”，其含义是雪地上能够留下穿越者的痕迹。 如果三体舰队在五年中恒定加速，今天就要穿越第二块“雪地”了。 斐兹罗早早来到了哈勃二号太空望远镜控制中心，林格看到他笑了起来。 “将军，您怎么像个圣诞刚过又要礼物的孩子？” “你说过今天要穿越‘雪地’的。” “不错，但三体舰队目前只航行了0.22光年，距我们还有4光年，反映其穿越‘雪地’的光线要四年后才能到达地球。” “哦，对不起，我忘了这点。”斐兹罗尴尬地摇摇头，我太想再次看到它们了，这次能测出它们穿越时的速度和加速度，这很重要。” “没办法，我们在光锥之外。” “什么？” “光的传播沿时间轴呈锥状，物理学家们称为光锥，光锥之外的人不可能了解光锥内部发生的事件。想想现在，谁知道宇宙中有多少重大事件的信息正在以光速向我们飞来，有些可能已经飞了上亿年，但我们仍在这些事件的光锥之外。” “光锥之内就是命运。” 林格略一思考，赞赏地冲斐兹罗连连点头，“将军，这个比喻很好！” “可是智子就能在光锥之外看到锥内发生的事。” “所以智子改变了命运，即改变了三体人的命运，也改变了我们人类的命运。”斐兹罗感慨地说，同时朝一台图像处理终端看了看。五年前，那个叫一个年轻工程师在那里工作，看到“刷子”后他哭了起来，后来这人患上严重的抑郁症，几乎成了个废人，于是被中心辞退了，现在也不知流落何方。 好在像他这样的人还不多。 这段时间，天气很快冷了下来，而且开始下雪了，周围的绿色渐渐消失，湖面结上了一层薄冰，大自然像一张由彩色变成黑白的照片那样褪去了亮丽的色彩。在这里，温暖的气候本来就是很短暂的，但在罗辑的感觉中，这个伊甸园仿佛是因爱人和孩子的离去而失去了灵气。 没错，冬天是思考的季节，也是会有意外收获的季节。 …… 经历了妻子和孩子冬眠，经历了pdc的威胁，经历了李杨的劝告泰勒的自杀，罗辑开始动脑筋思考了。 当罗辑开始思考时，惊奇地发现自己的思绪已到了中途。其实从成为面壁者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了思考，而且从未停止过，只是整个过程是下意识的，自己没有感觉到。 罗辑很快重复了已经完成的思考的头几步。 现在可以肯定，这一切的一切，都源自九年前与叶文洁的那次偶然会面。会面以后，罗辑从未与任何人谈起过这次会面，怕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叶文洁已不在人世，这次会面成了只有他自己和三体世界知道的秘密（罗辑不知道李杨也知道）。那段时间，到达地球的智子只有两个，但可以肯定，在黄昏的杨冬墓前，它们就悬浮在他们身边，倾听着他们的每一句话，量子阵列的波动瞬间越过四光年的空间，三体世界也在倾听。 但叶文洁说了什么？ 萨伊有一点是错的，罗辑那并未开始的宇宙社会学研究很重要，很可能就是三体世界要杀他的直接原因。萨伊当然不知道，这项研究是在叶文洁的建议下进行的，虽然罗辑自己不过是看到了一个绝佳的学术娱乐化的机会——他一直在寻找这样的机会。 三体危机浮现之前，外星文明的研究确实是一个哗众取宠的项目，容易被媒体看上。这项没有开始的研究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叶文洁给他的提示，罗辑的思维就堵塞在这里。 他一遍遍地回忆叶文洁的话： 我倒是有个建议：“你为什么不去研究宇宙社会学呢？ 我随便说的一个名词，就是假设宇宙中分布着数量巨大的文明，它们的数目与能观测到的星星是一个数量级的，很多很多，这些文明构成了一个总体的宇宙社会，宇宙社会学就是研究这个超级社会的形态。 我这么想是因为能把你的两个专业结合起来，宇宙社会学比起人类社会学来呈现出更清晰的数学结构。 你看，星星都是一个个的点，宇宙中各个文明社会的复杂结构，其中的混沌和随机的因素，都被这样巨大的距离滤去了，那些文明在我们看来就是一个个拥有参数的点，这在数学上就比较容易处理了。 所以你最后的成果就是纯理论的，就像欧氏几何一样，先设定几条简单的不证自明的公理，再在这些公理的基础上推导出整个理论体系。 第一，生存是文明的第一需要；第二，文明不断增长和扩张，但宇宙中的物质总量保持不变。 我已经想了大半辈子，但确实是第一次同人谈起这个，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要谈……哦，要想从这两条公理推论出宇宙社会学的基本图景，还有两个重要概念：猜疑链和技术爆炸。 怕没有机会了……或者，你就当我随便说说，不管是哪种情况，我都尽了责任。” 是啊，经历了诸多苦难的叶文洁在走之前将宇宙公理告诉了人类，无论如何她都尽到责任了。 …… 罗辑无数遍地回想着这些话，从各个角度分析每个句子，咀嚼每一个字。 不管怎样，罗辑都无法从这些话中提炼出那个提示，那个使他成为三体世界唯一要消灭的人的提示。 漫长的思考是在漫无目的的散步中进行的，罗辑走在萧瑟的湖边，走在越来越冷的风中，常常不知不觉中已经绕湖走了一周。 有两次，他甚至走到了雪山脚下，那片像月球表面的裸露岩石带已经被白雪覆盖，与前面的雪山连为一体。只有在这时，他的心绪才离开思考的轨道，在这自然画卷中的无边的空白上，庄颜的眼睛浮现出来。但他总是能够及时控制住这种心绪，继续把自己变成一台思维机器。 不知不觉中，一个月过去了，冬天彻底来临，但罗辑仍在外面进行着他那漫长的思想行程，寒冷使他的思想锐利起来。 这时，罗辑将所有的思路整合成了两句话： 生存是文明的第一需要。 文明不断增长和扩张，但宇宙中的物质总量保持不变。 罗辑锁定了这两句话，虽然还不知道最终的奥秘，但漫长的思考告诉他，奥秘就在这两句话中，在叶文洁提出的宇宙文明公理中。 但这个提示毕竟太简单了，两个不证自明的法则，罗辑想他和全人类能从中得到什么呢？ 不要轻视简单，简单意味着坚固，整个数学大厦，都是建立在这种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但在逻辑上坚如磐石的公理的基础上。 想到这里，罗辑四下看看，周围的一切都蜷伏在冬天的寒冷中，但这时地球上的大部分区域仍然生机盎然。这充满着海洋、陆地和天空的生命世界，纷繁复杂，浩如烟海，其实也是运行在一个比宇宙文明公理更简单的法则下：适者生存。 现在，罗辑看到了自己的困难：达尔文是通过生命的大千世界总结出了这条法则，而他是已经知道了法则，却要通过它复原宇宙文明的图景，这是一条与达尔文相反的路，但更加艰难。 于是，罗辑开始在白天睡觉，晚上思考，每当这条思想之路的艰险让他望而生畏时，头顶的星空便给他以安慰。正如叶文洁所说，遥远的距离使星星隐去了复杂的个体结构，星空只是空间中点的集合，呈现出清晰的数学构形。这是思想者的乐园，逻辑的乐园，至少在感觉上，罗辑面对的世界比达尔文的世界要清晰简洁。 这个简洁的世界却有一个诡异的谜：在距我们最近的恒星上，出现了高等智慧文明，但整个银河系，却是一片如此空旷的荒漠，正是在这个疑谜中，罗辑找到了思考的切入点。 渐渐地，那两个叶文洁没有说明的神秘概念变得清晰起来，没错那就是：猜疑链、技木爆炸。 …… 这天夜里比往常冷，罗辑站在湖边，严寒似乎使星空更加纯净，那些黑色空间中的银色点阵，把那明晰的数学结构再一次庄严地显示出来。突然间，罗辑进入一种从未有过的状态中，在他的感觉里，整个宇宙都被冻结了，一切运动都已停止，从恒星到原子，一切都处于静止状态，群星只是无数冰冷的没有大小的点，反射着外部世界的冷光……一切都在静止中等待，在等待着他最后的觉醒。 远处一声狗叫，把罗辑拉回了现实，可能是警卫部队的军犬。 罗辑激动不已，刚才，他并没有看到那个最后的奥秘，但真切地感到了它的存在。 罗辑集中思想，试图再次进入刚才的状态，却没有成功。星空依旧，但周围的世界在干扰着他的思考。 虽然一切都隐藏于夜色中，仍能分辨出远方的雪山和湖边的森林草地，还有身后的别墅，从半开的门能看到壁炉中暗红的火光……与星空的简洁明晰相比，这近处的一切象征着数学永远无法把握的复杂和混沌，罗辑试图从感觉中剔除它们。 他走上了冰封的湖面，开始小心翼翼，后来发现冰面似乎很结实，就边滑边走，更快地向前去，一直走到四周的湖岸在夜色中看不清为止。这时，他的四周都是平滑的冰面，把尘世的复杂和混沌隔远了些。 他想象着这冰的平面向所有方向无限延伸，便得到了一个简单的平面世界，一个寒冷而平整的思想平台。困扰消失了，他很快又进入了那种状态，感觉一切都静止下来，星空又在等待着他…… 哗啦一声，罗辑脚下的冰面破碎了，他的身体径直跌入水中。 就在冰水淹没罗辑头部的一瞬间，他看到静止的星空破碎了，星海先是卷成旋涡，然后散化成一片动荡的银色乱波。 刺骨的寒冷像晶莹的闪电，瞬间击穿他意识中的迷雾，照亮了一切。他继续下沉，动荡的星空在他的头顶上缩化为冰面破口那一团模糊的光，四周只有寒冷和墨水般的黑暗，罗辑感觉自己不是沉入冰水，而是跃入黑暗的太空。 就在这死寂的冷黑之间，他看到了宇宙的真相。 罗辑很快上浮，头部冲出水面，他吐出一口水，想爬上破口边缘的冰面，可是身体只爬上一半，冰就被压塌了，再爬，再塌，他就这样在冰面上开出一条路来，但进展很慢，寒冷中体力渐渐不支。 他不知道，在自己被淹死或冻死之前，警卫部队能否发现湖面的异常。他把浸水的羽绒服脱下来，这样动作的负担就小了许多。 随后他马上想到，如果把羽绒服铺在冰面上再向上爬，也许能起到一些分散压强的作用。他这么做了，剩下的体力也只够再爬一次，他竭尽全力爬上铺着羽绒服的冰缘，这一次，冰面没有下塌，他终于全身趴在了冰上，小心地向前爬，直到距离破口很远才鼓足勇气站了起来。 这时，他看到岸边有手电光在晃动，还听到有人的喊声。 罗辑站在冰面上，牙齿在寒冷中咯咯地碰撞着，这寒冷似乎不是来自湖水和寒风，而是从外太空直接透射而来。 罗辑没有抬头，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星空在自己的眼里已经是另一个样子，他不敢再抬头看了。 和雷迪亚兹害怕太阳一样，罗辑从此患上了严重的星空恐惧症。 他低着头，牙齿在寒战中格格作响，对自己说： “面壁者罗辑，我是你的破壁人。” …… 第六十三章 寻找目标 罗辑自我破壁了，他参透了宇宙公理，他明白了为什么三体人要杀他，他也理解了叶文洁和他见面时说的最后一句话的含义，没错，他悟了。 罗辑参透了真理，至于怎么验证这条真理，罗辑有他自己的决定。 他联系了他在国际联合大会行星防御理事会的联系人坎特，再次见到他时罗辑对坎特说：““这些年，你的头发都白了。” “至少在以后的很多年，不会继续白下去了。”坎特笑着说，以前，他在罗辑面前总是一副彬彬有礼、老到周全的样子，这样真诚的笑容罗辑还是第一次看到，从他的眼中，罗辑看到了没说出来的话：你终于开始工作了。 “我需要一个更安全的地方。”罗辑说。 “这没有问题，罗辑博士，您对那个地方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吗？” “除了安全，没有任何要求，要绝对安全。” “博士，绝对安全的地方是不存在的，但我们可以做到很接近，不过我需要提醒您，这样的地方往往是在地下，所以舒适方面……” “不用考虑舒适，不过这个地方最好能在我的国家内。” “没有问题，我立刻去办。” 在坎特要走时，罗辑叫住了他，指着窗外已经完全被冰雪覆盖的伊甸园说：“能告诉我这儿的地名吗？我会想念这里的。” …… 经过十多个小时严密保护下的旅行，罗辑到达了目的地，他一出车门，就立刻知道了这是哪里—一地下车库模样的宽敞却低矮的大厅，五年前，罗辑就是从这里出发，开始了自己全新的梦幻人生，现在，在噩梦和美梦交替的五年后，他又回到了起点。 迎接他的人中有一个叫张翔，就是五年前同史强一起送他走的年轻人，自从史强因病冬眠后，现在是这里安全保卫的负责人，五年后的他老成了许多，看上去是一个中年人了。 开电梯的仍是一名武警士兵，当然不是当年那个，但罗辑心中还是有一种亲切感。其实当年的老式电梯已经换成了全自动的，不用人操纵，那名士兵只是按了一下“-10”的按钮，电梯便向地下降去。 地下的建筑显然经过了新的装修，走廊里的通风管道隐藏起来，墙上贴了防潮的瓷砖，包括人防标语在内的旧时的痕迹已全部消失。 地下十层全部都成为罗辑的住处，虽然在舒适性上与他刚刚离开的那个地方没法比，但配备了完善的通讯和电脑设施，还有安装了远程视频会议系统的会议室，使这里像一个指挥部。 管理员特别指给罗辑看房间里的一类照明开关，每个开关上都有一个小太阳标志。管理员说，这一类叫太阳灯的灯具每天必须开够不少于五小时的时间，这原是矿井工作者的一种劳保用品，能模拟包括紫外线在内的太阳光线，为长期处于地下的人补充日照。 …… 第二天，按罗辑的请求，天文学家艾伯特·林格来到了地下十层。 见到林格后，罗辑说：“是您首先观察到三体舰队的航迹？” “不，不是我，是斐兹罗将军，是他要求我观察三体世界的。” 罗辑说：“我要同您谈的事情与此无关，我也曾搞过天文学，但没有深入，现在对这个专业已经个热态了。首先想请教一个问题：在宇宙间，如果存在着除三体之外的其他观察者，到目前为止，地球的位置暴露了吗？” “没有。” “您这么肯定？” “是的。” “可是地球已经与三体世界进行过交互通讯。” “这种低频通讯，只能暴露地球和三体世界在银河系中的大致方向，以及地球与三体世界间的距离，也就是说，如果存在第三方的接收者，那他们通过这些通讯可能知道的，只是在银河系猎户旋臂的这一区域中存在着两个相距4.22光年的文明世界，但这两个世界的精确位置仍不得而知。 其实，通过这样的交互通讯来相互确定位置，也只有在太阳和三体这样相距很近的恒星间能够实现，对于稍远些的第三方观察者，即使我们与他们直接进行交互通讯，也无法确定彼此的位置。” “向宇宙中的其他观察者标示一颗恒星的位置，远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做个比喻吧：您乘飞机飞越撒哈拉沙漠时，下面沙漠中的一粒沙子冲您大声喊‘我在这儿”，而您也听到了这喊声，您能够在飞机上就此确定这粒沙的位置吗？银河系有近两千亿颗恒星，几乎就是一个恒星的沙漠了。” 罗辑点点头，似乎如释重负，“我明白了，这就对了。” “什么对了？”林格不解地问。 罗辑没有回答，而是问道：“那么，以我们的技术水平，如何向宇宙间标示某颗恒星的位置呢？” “用可定位的甚高频电磁波，这种频率应该达到或超过可见光频率，以恒星级功率发出信息。简单地说，就是让这颗恒星闪烁，使其本身变成一座宇宙灯塔。” “这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技术能力啊。” “不，面壁者李杨的侦测系统其实已经具备了一定的发射功能，如果那个系统全面建成的话，那将更有利于恒星信息的发送。” “或者办法还有一个，但解读这种位置信息所需要的技术水平远高于人类，甚至……我想，也高于三体文明。” “请说说这个办法。” “恒星间的相对位置是一个重要信息，如果在银河系中指定一片空间区域，其中包含的恒星数量足够多，大概有几十颗就够了吧，那么这些恒星在这片三维空间的相对排列在宇宙中几乎是独一无二的，像指纹一样。” “我有些明白了：如果把要指明的恒星与周围恒星的相对位置信息发送出去，接收者把它与星图进行对照，就确定了这颗恒星的位置。” “是的，但事情没这么简单，接收者需要拥有整个银河系的三维模型，这个模型中包含了所有的千亿颗恒星，精确地标明它们的相对位置。这样在接收到我们发送的信息后，他们可以从这个庞大的数据库中进行检索，找到与我们发出的位置构图相匹配的那片空间。” “这真的不容易，相当于把一个沙漠中每粒沙子的相对位置都记录下来。” “还有更难的呢，银河系与沙漠不同，它处在运动之中，恒星间的位置在不断地发生变化，位置信息接收越晚，这种位置变化产生的误差就越大，这就需要那个数据库具有预测银河系所有千亿颗恒星位置变化的能力，理论上没问题，但实际做起来，天啊……” 但对于更高级别的猎人来说，这不是问题。 “我们发送这种位置信息困难吗？” “这倒不困难，因为我们只需掌握有限的恒星位置构图就行了，现在想想，以银河系外旋臂平均的恒星密度，有三十颗恒星的位置构图就足够了，甚至还可以更少，这只是个很小的信息量。” “好，现在我问第三个问题：太阳系外其他带有行星的恒星，你们好像已经发现了几百颗？” “到目前为止，五百一十二颗。” “距太阳最近的是？” “244j2e1，据太阳16光年。” “我记得序号是这样定的：前面的数字代表发现的顺序，j、e、x分别代表类木行星、类地行星和其他类型的行星，字母后面的数字代表这类行星的数量。” “是的，244j2e1表示有三颗行星，两个类木行星和一个类地行星。” 罗辑想了想，摇摇头，“太近了。再远些的呢，比如……50光年左右的？” “187j3x1，距太阳49.5光年。” “这个很好，你能做出这颗恒星的位置构图吗？” “当然可以。” “需要多长时间？需要什么帮助吗？” “只需要一台能上网的电脑，我在这里就能做，按三十颗恒星的构图吧，今天晚上就可以给您。”“现在是什么时候？不是晚上吗？” “罗辑博士，我想应该是早晨吧。” 林格到隔壁的电脑室去了，罗辑又叫来了坎特和张翔，他首先对坎特表明，想请行星防御理事会尽快召开一次面壁计划听证会。 第六十四章 咒语 由于安全和现实考虑，由罗辑申请的此次面壁听证会，罗辑是以视频方式参加的。 行星防御理事会面壁计划听证会两个星期后才召开，随着泰勒的失败和另外三名面壁者的冬眠，pdc的主要工作重点和注意力转移到主流防御方式上。 罗辑和坎特在视频会议室中等待开会，会议视频已经接通，大屏幕上出现了行星防御理事会的会场，那早在安理会时代已为世人所熟悉的大圆桌旁还空无一人，罗辑早早来到这儿，是为了多少弥补一下不亲临会场的失敬。 在等待中罗辑与坎特闲聊，问他在这里过得怎么样，坎特说他年轻时就在华夏生活过三年，对这里很适应，过得还不错，毕竟他不用像罗辑这样整天生活在地下，这些天，他那很生疏的汉语又流利起来。 …… 在视频会议的屏幕上显示，各国代表开始陆续进入会场，他们坐下后低声交谈，似乎没有注意到罗辑的存在。行星防御理事会轮值主席宣布会议开始，他说： “面壁者罗辑，在刚刚结束的特别联大上经修正后的国际联合大会面壁法案，您应该已经看过了。” “是的。”罗辑回答。 “您一定注意到，法案加强了对面壁者调用资源的审查和限制，希望您将在这次会议上提交的计划能够符合法案的要求。” “主席先生，”罗辑说，“另外四位面壁者都已经在自己的战略计划执行过程中调用了大量的资源，对我的计划的这种资源限制是不公平的。” “资源调用权限取决于计划本身，您应该注意到，另外四位面壁者的计划与主流防御是不矛盾的，就是说，即使没有面壁计划，这些研究项目和工程也要进行，希望您的战略计划也具有这种性质。” “很遗憾，我的计划没有这种性质，它与主流防御没有任何关系。” “那我也感到遗憾，根据新法案，您能够在这项计划中调用的资源是很小的。” “即使在旧法案中，我能调用的资源数量也不大。不过主席先生，这不是问题，我的战略计划几乎不消耗任何资源。” “就像您前面的计划一样？” 主席的话引起了几名与会者的窃笑。 “比前面的还少，我说过，几乎不消耗任何资源。”罗辑坦然地说。 “那就让我们来了解一下吧。”主席点点头说。 “计划的详细内容将由艾伯特·林格博士为大家介绍，同时我想各位代表已经拿到了相应的文件。简而言之，就是通过太阳的电波放大功能，向宇宙中发送一份信息，信息只包括三幅简单的图形，还有一些附加信息，表明这些图形是由智慧体发送而不是自然形成的，图形都附在会议文件中。” 会场上响起了哗哗的翻纸声，很快每个与会者都找到了那三张纸，同时，屏幕上也显示出这三幅图形，真的十分简单，每幅图形只是一些似乎是随机分布的黑点，人们注意到，每张图中都有一个黑点画得大些醒目些，同时还有一个小箭头注明它。 “这是什么？”鹰酱代表问道，同时和其他与会者一样，依次细看那几张图。 “面壁者罗辑，根据面壁计划基本原则，您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主席说。 “这是一句咒语。”罗辑说。 会场上的翻纸和低语声戛然而止，所有的人都抬头望着一个方向，现在罗辑知道会场上显示这边图像的屏幕在什么位置了。 “什么？”主席眯起双眼问。 “他说是咒语。”大圆桌旁有人高声说。 “针对谁的咒语？”主席问。 罗辑回答：“187j3x1恒星所拥有的行星，当然，也可能直接作用到恒星上。” “会有什么作用呢？” “现在还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明确：咒语的作用，肯定是灾难性的。” “那么，这些行星上可能有生命吗？” “对于这一点，我反复咨询过天文学界，从目前已有的观测资料上看，没有。”罗辑说到这里，也像主席一样眯起了双眼，在心里默默祈祷：但愿他们是对的。 “咒语在发出后，多长时间能起作用？” “这颗恒星距太阳约50光年左右，所以咒语起作用的时间最早为五十年后，我们则要在一百年后才能观测到作用的图像，但这是能估计到的最早时间，实际起作用的时间可能要推后很多。” 在会场的一阵静止后，美国代表首先有了动作，把手中的那三张印着黑点的纸扔到桌面上，“很好，我们终于有了一个神。” “躲在地窖中的神。”约翰牛代表附和道，会场上响起了一片笑声。 “更可能是位巫师。”樱花代表哼了一声说，樱花始终未能进入安理会，但在行星防御理事会成立时立刻被吸收进来。 “罗辑博士，仅就使计划的诡异和让人莫名其妙而言，您做到了。”北极熊代表伽尔宁说，他曾在罗辑成为面壁者的这五年中担任过几次pdc轮值主席。 主席敲了一下木槌，制止了会场上出现的喧声：“面壁者罗辑，有一个问题：既然是咒语，为什么不直接针对敌人的世界？” 罗辑说：“这是一次实验，用来证实我自己的战略设想，战略真正的实施要在末日之战到来时。” “三体世界难道不能作为实验咒语的目标吗？” 罗辑断然摇摇头，“绝对不行，太近了，距我们太近了，咒语发生作用时很可能波及我们，我为此甚至放弃了五十光年以内的带有行星的恒星。” “最后一个问题：在这一百年或更长的时间里，您打算做什么？” “你们可以摆脱我了：冬眠，当观测到咒语在187j3x1星系上发生作用时叫醒我。” 之后，国际联合大会行星防御理事会面壁听证会通过了罗辑的计划，决定启用李杨的侦测系统以及其他方法，发送这条结果未知的咒语。 而罗辑，则将面临另一场致命的打击…… 第六十五章 基因导弹 罗辑的一举一动被智子一点不拉的传递到了三体最高执政官那里，三体执政官看到了罗辑的自我破壁行为，因此三体执政官那开始学会隐瞒的思维也知道了罗辑参悟了宇宙的真理，所以其再次命令智子给eto下令，消灭罗辑。 三体执政官想让罗辑带着黑暗森林法则，永远沉睡不再苏醒。 …… 互联网中的虚拟三体世界。 有两颗流星在缓缓地穿过星海，大地上的一切都处于黑暗中，远方的地平线在漆黑中与夜空融为一体。黑暗中有一阵私语声，看不到说话的人，这语声仿佛本身就是黑暗中飘浮的无形生物。 锵的一声轻响，一个小火苗在黑暗中出现，四个人的面孔在微弱的火光中时隐时现，他们是秦始皇、亚里士多德、冯·诺伊曼和孔子，火光来自亚里士多德手中的打火机，几支火把伸了过来，亚里士多德点燃了其中的一支，然后几支互相点燃，在荒原上形成一片摇晃不定的光亮，照亮了一群各个时代的人，他们之间的私语仍在继续着。 秦始皇跳上一块岩石，举起长剑，众人立刻安静下来。 “主发布了新指令：消灭面壁者罗辑。”秦始皇说。 “我们也接到了这个指令，这是主对罗辑发出的第二道诛杀令了。”墨子说。 “可现在杀他不容易啊。”有人说。 “不是不容易，是根本不可能。” “如果不是伊文斯在主的第一道诛杀令中附加了条件，五年前他就死定了。” “也许伊文斯有道理，我们毕竟不知道真相。罗辑也真命大，在国际联合大会广场又让他逃过一次。” …… 秦始皇挥剑制止了议论，“还是讨论一下怎么办吧。” “没办法，谁能接近那个两百米深的地堡？更别说进去了！那里防守太严了。” “考虑过用核武器吗？” “见鬼！那地方就是上世纪冷战时的防核掩体。” “唯一可行的办法，是派人渗透到警卫部队内部。” “这可能吗？这么多年了，有谁成功渗透过？” “渗透到他的厨房！”这话引起了几声轻笑。 “别扯淡了，主应该告诉我们真相，也许能想出别的办法。” 秦始皇回答了最后那人的话：“我也提出过这个要求，但主说这个真相是宇宙中最重要的秘密，绝对不能透露，当时同伊文斯谈起，是因为主以为人类已经知道了真相。” “那就请主传递技术！”突然孔子开口到。 孔子的话得到了很多附和，秦始皇说：“这个要求我也提了，出乎预料，主一反常态，没有完全拒绝。 人群中出现了一阵兴奋的骚动，但秦始皇接下来的话平息了兴奋：“但主在得知目标的位置后，很快又拒绝了这个要求，它说就目标所处的位置而言，能够向我们传递的技术也无能为力。” “他真有这么重要吗？”冯·诺伊曼问，他的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妒忌，作为第一个成功的破壁人，他在组织中的地位迅速提高。 “主很怕他。”秦始皇说。 爱因斯坦说：“我考虑了很久，认为主对罗辑的恐惧只有一个可能的原因：他是某种力量的代言人。”秦始皇制止了在这个话题上的进一步讨论：“别说这些了，还是想想怎么完成主的指令吧。” “没办法。” “真的没办法，一个无法完成的使命。” 秦始皇用长剑铛地敲了一下脚下的岩石，“这个使命很重要，主可能真的遇到了威胁，况且，如果能够完成，组织在主眼中的地位就会大大提高！这里聚集了世界上各个领域里的精英，怎么会想不出办法？大家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把方案通过别的渠道汇集到我这里，这事要抓紧做！” 火把相继燃尽，黑暗又吞噬了一切，但窃窃私语仍在继续。 …… 最终三体人根据暗杀罗辑的需要，通过智子给了eto组织一个很有用的武器，即人类众多生物学家以及阴谋家想要的基因武器——基因导弹。 eto在获得三体人的技术支撑之后，很快制造出了专门针对罗辑一人的基因武器，这款武器以流感的形式向罗辑所处的地下安全屋内的人员扩散。 在罗辑参加面壁听证会之前，罗辑就发现了他的联系人坎特身体不太好的现象，并且罗辑也询问了坎特。 “你听起来好像感冒了？”罗辑问。 “只是染上了轻流感。”坎特回答。 “禽流感?！”罗辑吃了一惊。 “不是，是轻重的轻，媒体上都这么叫。是一个星期前在附近城市流行的，感染率很高，但症状很轻，不发烧，就是流鼻涕，部分患者可能嗓子疼。不用吃药，三天左右就自动痊愈了。” “流感一般都很重的啊。 “这次不是。这里的很多士兵和工作人员都传染上了，你没发现房间里的勤杂工换人了吗？她也得了轻流感，怕传染上你，但我这个联络员一时还换不了。” …… 坎特为了罗辑的身体健康而换了罗辑身边的安保勤务人员，但他没想到因为他，罗辑反而感染了基因导弹。 在听证会结束后，在准备进入冬眠的期间，罗辑患上了轻流感。最初的症状与别人一样，只是流鼻涕和嗓子轻微发炎，他自己和别人都没在意。但两天后，罗辑的病情加重了，开始发烧，罗辑的医生感觉有些异常，就取了血样回市里分析。 这天夜里，罗辑在高烧中昏睡，一直被狂躁的梦境所缠绕。梦中，夜空中的群星在纷乱地舞动着，像振动着的鼓皮上的沙粒，他甚至意识到了这些星球间的引力联系，它们做的不是三体运动，而是银河系中所有恒星的2000亿体运动！后来，纷乱的星海渐渐聚成一个巨大的旋涡，在疯狂的旋转中，大旋涡又幻化成一条由所有星星凝成的银色的大蛇，呼啸着钻进他的大脑… 凌晨四点左右，张翔被电话铃惊醒，是行星防御安全部的领导打来的，声音严厉，让他立刻报告罗辑的病情，并命令基地处于紧急状态，一个专家组正在赶来。 张翔刚放下电话，铃声又响了，是地下十层的医生打来的，报告病人的病情急剧恶化，现在已处于休克状态。张翔立刻乘电梯下去，惊慌的护士和医生告诉他，半夜里罗辑先是呕吐，接着开始吐血，然后就昏迷不醒了。张翔看到病床上的罗辑脸色煞白，嘴唇发紫，在他身上几乎看不到生命的迹象了。 专家组很快赶到，有国家紧急疫情处理中心的专家、华夏军方总医院的医生和军事医学科学院的一个研究小组的全部成员。 在其他人察看病情时，军事医学科学院的一位专家把张翔和坎特拉到门外，向他们交代了情况。 “我们早就在注意这场流感，感觉其来源和性状都很异常，现在明确了，这是基因武器，或者叫基因导弹。” “基因导弹？” “就是一种经过基因改造的病毒，传染性很强，但对一般人而言，它只是产生轻流感这样的轻微症状，但这种病毒具有基因识别能力，能够识别某个人的基因特征，一旦这个攻击目标被感染，病毒就会在他的血液中制造致命的毒素，现在我们知道目标是谁了。” 张翔和坎特面面相觑，先是难以置信，然后陷入绝望，张翔脸色变得苍白，缓缓低下头说：“我负完全责任。” 这位大校研究员说：“张主任，也不能这样说，这真是防不胜防，我们开始虽然怀疑，也没有向这方面考虑。基因武器的概念上世纪就出现了，但谁能相信竟然真有人把它造出来了。 虽然还很不完善，不过作为暗杀武器真的很可怕：只需要在目标所在的大致范围撒播这种病毒就行了，甚至连目标的大致范围也不需要知道，可以在全球撒布，因为这种病毒对一般人致病性很弱甚至没有，可以快速大范围传播，最后也有很大的可能击中目标。” “不，我负全部责任。”张翔用一只手捂住眼睛，“要是史队长在的话，这事就不会发生。”他放下手，眼中闪着泪光，“他冬眠前最后对我说的一句话，就是你刚才说的防不胜防，他说小张啊，我们这工作，睡觉时都要睁半只眼，现在没什么万无一失，有些事防不胜防啊。” “那下一步怎么办呢？”坎特问。 “病毒已经侵彻很深，病人肝脏和心肺功能都已衰竭，现代医疗手段无能为力了，尽快冬眠吧。” 由于蓝星当下医疗生物技术不足以治疗罗辑所患的基因导弹，所以pdc直接将罗辑进行了冬眠，期望当罗辑苏醒后，那时的技术能够治疗这款针对罗辑的基因导弹。 罗辑是在梦里进入的冬眠状态，从这方面看此时的罗辑还是很幸福的…… 第六十六章 新的发现 在罗辑冬眠两天之后，蓝星人类天文学家们根据李杨所打造的三合一系统，从蓝星向太阳发射了一束强功率电波，电波穿透了对流层，到达辐射层的能量镜面，在增益反射中被放大了几亿倍，携带着面壁者罗辑的咒语，以光速飞向宇宙。 ······ 危机纪年第12年，三体舰队距太阳系4.18光年 “三合一”太空望远镜侦测系统控制中心，最终由鹰酱以及华夏两方为主导。 经过观察发现三体舰队正在穿越第二片星际尘埃。由于许多新建的太空望远镜一直在密切监视这片区域，所以舰队航迹刚刚出现就被捕捉到了。 这时，它们看上去像漆黑的太空深渊上刚刚萌发的一丛小草，这上千株小草每天都以肉眼能够觉察到的速度生长。而且，这些航迹看上去比九年前要清晰许多，这是由于经过九年的加速，舰队的速度已经提高了很多，对星际尘埃的冲击更剧烈了。 “将军，您仔细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林格指着屏幕上放大后的图像对斐兹罗说。 “好像仍然是一千根左右。” “不，您再仔细看看。” 斐兹罗细看了好一会儿，指着“刷子”中央的一点说：“好像有……一、二、三、四……十根刷毛比别的长得快，它们伸出来了。” “是的，那十道航迹很微弱，经过图像增强您才能看出来。” 斐兹罗转身看着林格，露出了十年前第一次发现三体舰队航迹时的表情，“博士，这是不是意味着，有十艘战舰在加速驶来？” “它们都在加速，但这十条航迹显示了更大的加速度，不过那不是十艘战舰，航迹总数现在增长到一千零一十根，多出了十根。 通过对这十条航迹形态的分析，这些东西的体积比后面的战舰要小得多，大约只有它们每艘的几十万分之一，也就是一辆卡车大小吧，不过由于速度很高，它产生的航迹仍能观测到。” “这么小，十个探测器？” “没错，就是十个探测器，也就是说三体又向我们蓝星发射了新的探测器。”南仁冬走到控制中心的显示仪前，向斐兹罗说到。 这是哈勃二号又一个令人震惊的发现：人类将在三体舰队前与来自三体世界的实体提前接触，虽然只是十个小小的探测器。 “它什么时候到达太阳系？”斐兹罗紧张地问。 南仁冬和格林对视一眼后，由南仁冬给他解释，“还说不清，要看今后的加速情况，但肯定会比舰队提前到达，最保守的估计也要提前一个半世纪。 舰队的加速度显然已经达到了极限，因为某些我们不知道的原因，它们想尽快到达太阳系，所以发射了能够更快加速的探测器。” “既然有了智子，发射探测器有什么必要呢？”一名工程师问。 这个问题使大家陷入了沉思，但林格很快打破了沉默，“别想了，这不是我们能想出来的。” “不，”斐兹罗举起一只手说，“至少能想出来一部分··…···我们看到的是四年前发生的事，请问，你们能确定舰队发射探测器的确切日期吗？” “当然可以，很幸运，舰队发射它的时候正在雪地，哦，尘埃中，我们观测到了探测器的航迹与舰队航迹的交点。”林格接着告诉了斐兹罗一个日期。 斐兹罗呆立了片刻，点上一支烟，坐下抽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博士，你们毕竟不是政治家，就像我看不出那十根长出来的刷子毛一样，你们也没看到一个至关重要的事实。” “这个日期……有什么意义吗？”林格不解地问。 “就在四年前的那一天，我参加了行星防御理事会的面壁计划听证会，会上，当时唯一没有冬眠的面壁者罗辑提出通过太阳向宇宙发出咒语。” 科学家和工程师们面面相觑。 斐兹罗接着说：“就在那时，三体世界第二次向eto发出了消灭罗辑的指令，并且罗辑在会议之后感染特定基因导弹而被迫提前冬眠。” “他，真有这么重要？”南仁冬不解的问。 “你以为他先是个风花雪月的花花公子，然后是装腔作势的假巫师？当然，我们也这么认为，谁都这么认为，出了三体人。” “那………将军，您认为他是什么： “博士，您相信上帝吗？” 这突的问题令林格一时语塞，“·……上帝嘛，目前在多个层次上有多种含义，不知道您…··” “南教授，您呢，您相信嘛？” 来自斐兹罗的问题，南仁冬很简洁的给了他回答：“我不信，至少目前不信。” “我是相信的，倒不是有什么证据，而是这样做比较保险：如果真有上帝，我们的信仰就对了；如果没有，我们也没什么损失。”斐兹罗是这样回答的。 将军的话让人们都笑了起来，林格说：“您后面这句话不确实，会没损失的，至少对科学来说……不过，如果上帝存在又怎么样？它和眼前这些事有什么关系吗？” “如果上帝确实存在，它在尘世间可能会有代言人的。” 人们愣了好半天，才理解了这话的含义，一名天文学家说：“将军，您在说些什么？上帝会在一个无神论的国家选择代言人？” 斐兹罗捻灭烟头，两手一摊说：“如果其他可能都被排除，剩下的一种无论多么离奇也是真的，你们还能想出别的解释吗？” 林格沉吟道：“如果上帝是指宇宙间存在的某种超越一切的公正力量的话……” 斐兹罗抬起手止住说话的人们，“所以，各位，来信仰吧，可以开始信仰这位神了。”他说着，并在自己胸口画了一个十字。 …… 没错，三体人在罗辑发送咒语以后，向蓝星发射了新的探测器——水滴，虽然此时的人类不了解水滴的威力，但依旧使得蓝星的人类有了更大的恐慌。 第六十七章 危机时代下普通人 危机纪元的时代，很多普通人刚开始是惶惶不可终日的，可渐渐的有部分人想开了，毕竟等到三体舰队到达蓝星时，基本上这几代人都不在了，所以也就没那么恐慌了，大部分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在底层挣扎着。 由于危机纪元时代所有资源优先供给蓝星防御工程、蓝星太空力量发展以及面壁计划，所以所有国家同时进入计划供给时代，公民的日常生活所需每人按一定标准供应，并且一些生活用品的买卖也需要相应的票，这也是为了将更多的资源用于必要的地方。 …… 此时电视上正在播出太空电梯，天梯三号试运行的实况。五年前在pdc以及五大善人的带头下，太空电梯项目正式开工，同时开始建造的三部太空电梯中，天梯一号和二号已经在年初投入正式运行，所以天梯三号的试运行没有引起前面那么大的轰动。 目前，所有的太空电梯都只铺设了一条初级导轨，与设计中的四条导轨相比，运载能力小许多，但与化学火箭时代已不可同日而语，如果不考虑天梯的建造费用，现在进入太空的成本已经大大低于民航飞机了。 于是，在地球的夜空中，移动的星星日益增多，那是人类在太空轨道上的大型建筑物。 天梯三号是唯一一部基点在海上的太空电梯，它的基点是在太平洋赤道上的一座人工浮岛，浮岛可以借助自身的核动力在海上航行，因此可以根据需要沿着赤道改变太空电梯的位置。 浮岛是凡尔纳笔下机器岛的现实版，所以被命名为“凡尔纳岛”。 从现在的电视画面上根本看不到海，只有一座被钢铁城市围绕着的金字塔形基座，基座的顶端就是即将升空的圆柱形运载舱。从这个距离是看不到向太空延伸的导轨的，它只有六十厘米宽，但有时可以看到夕阳在导轨上反射的弧光。 正在看电视的是三位老人：他们都已年过七十，虽说不上老态龙钟，也都是真正的老人了，回忆过去和展望未来对他们而言都是一种负担，他们经历过很多见过很多，面对现实他们又无能为力，唯一的选择就是什么都不想地在这非常岁月里安度晚年了。 这时，其中的一位老人张援朝的儿子张卫明领着孙子张延走进家门，他拿出一个纸袋说：“爸，我把你们的粮卡和第一批粮票领回来了。”张卫明说着，首先从纸袋中把一摞粮票拿出来，递给父亲。 “哦，和那时的一样啊。”杨晋文在旁边看着说。 “回来了，又回来了。”张援朝接过粮票感慨地自语道。 “这是钱吗？”小延延看着那摞花花绿绿的小纸片说。 张援朝对孙子说：“不是钱，孩子，但以后买定量以外的粮食，像面包蛋糕什么的，还有去饭店吃饭，都得拿它和钱一起花才行。” “这个和那时可不一样了，”张卫明拿出一张ic卡，“这是粮食定量卡。” “定量都是多少啊？” “我是21.5公斤，也就是43斤，晓虹和你们都是37斤，延延21斤。” “和那时差不多。”老张说。 “一个月这么多应该够的。”另一位老人杨晋文说。 张卫明摇摇头说，“杨老师啊，您可是那时过来的人，都忘了？现在倒是够，可很快副食就少了，买菜买肉都要号票，这点粮食还真不够吃呢！” “没那么严重，”第三位老人苗福全摆摆手说，“这日子我们几十年前就过过，饿不着的，别说了，看电视。” “唉，可能马上要用工业券了。”张援朝说着，把粮票和定量卡扔到桌子上，转向电视。 屏幕上，那个圆柱形运载舱从基座升起，飞快加速，消失在黄昏的天空中，由于看不到导轨，它好像是自己飞升而上的。运载舱的最高速度能达到每小时500公里，即使这样，到达太空电梯的同步轨道终点站也需68小时。 镜头转换到安装在运载舱底部的摄像机摄下的画面，60厘米宽的导轨占据了画面相当大的一部分，由于表面光滑，几乎看不出运动，只有导轨上转瞬即逝的标度才显示出摄像机上升的速度。 导轨在向下延伸中很快变细消失，但在它所指的遥远下方，“凡尔纳岛”呈现出完整的轮廓，仿佛是被吊在导轨下端的一个大盘子。 杨晋文想起了什么，“我给你们俩看一件稀罕东西。”他说着站起身，迈着已经不太利落的步子走出去。 可能是回了趙自家，他很快又回来了，把一片烟盒大小的薄片放在桌子上。张援朝拿起来看了看，那东西呈灰色，半透明，分量很轻，像手指甲盖。“这就是建造天梯的材料！”老杨说。 “好啊，你儿子竟然偷拿公家的战略物资。”苗福全指着薄片说。 “剩下的边角料而已，据他说，建造天梯时这东西成千上万吨地向太空发射，在那里做成导轨后再从轨道上垂下来……马上，太空旅行就平民化了，我还托儿子联系了一桩这方面的业务。” “你想上太空？”老张吃惊地问。 “那也没什么了不起，听说上升时根本不超重，就像坐一趟长途卧铺车似的。”苗福全不以为然地说，他之前是经营煤矿的，由于已多年不能经营煤矿，他早已成了破落户，别墅四年前就卖了，这儿已是唯一的住处；而杨晋文由于有一个在太空电梯工程中工作的儿子，家里条件一跃成为他们三家中最好的，有时很让老苗妒忌。 “不是我上太空。”杨晋文说着抬头看看，看到卫明已经领着孩子到另一个房间去了，才接着说，“是我的骨灰上太空，我说，你们老哥俩不忌讳说这个吧。” “有啥忌讳的，不过你把骨灰整上去干什么？”张援朝问。 “你们知道，天梯的尽头有电磁发射器，到时候骨灰盒能发射到第三宇宙速度，飞出太阳系，这叫宇宙葬，知道了吧……我死了后可不想待在外星人占领的地球上，这也算是逃亡主义吧。” “要是外星人被打败了呢？” “几乎不可能，不过要真是那样我也没有什么损失，漫游宇宙嘛！” 张援朝连连摇头：“你这都是知识分子的怪念头，没什么意思。落叶归根，我还是埋在地球的黄土里吧。” “你就不怕三体人挖了你的坟？” 听到这话，一直没吱声的苗福全似乎兴奋起来，他示意另外两人靠近些，好像怕智子听到似的压低声音说：“你们别说，我还真想到了这点：我在晋省有好几处挖空了的矿。” “你想葬在那儿？” “不不，那都是小窑矿，能有多深？但有几处与国有大矿挖通了，沿着他们的废巷道一直可以下到地下四百多米，够深了吧？然后把井壁炸塌，我就不信三体人能挖到那儿。” “嗨，地球人都能挖到那儿，三体人就不能？沿着墓碑向下挖不就行了。” 苗福全看着张援朝哑然失笑：“你，老张，傻了不是？”看着老张茫然的样儿，他指指杨晋文，后者对他们的谈话已经没有兴趣，在继续看电视转播，“让有学问的告诉你。” 杨晋文对着电视嘿嘿一笑说：“老张你要墓碑干吗？墓碑是给人看的，那时已经没有人了。” 张援朝呆呆地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长叹一声；“是啊是啊，没有人了，什么都是空的了。” 其实已经年过古稀的他们经历过很多，本来可以安度晚年，可谁知道三体人的出现让他们在这个年纪有了本不该有的恐慌，他们尚且如此，更别说那些年轻人了。 …… 第六十八章 暗杀准备 这几年章北海经常前往空间站进行一些项目的研究，随着太空电梯的投入使用，章北海去空间站的频率也更高了，但是随着时间的发展，蓝星上关于宇宙飞船的动力方式产生了很大的分歧，由此形成了两派，而其中的一派的顽固不化让章北海认为是费力不讨好的，因此章北海只能有所行动了。 …… 这几年蓝星上建了众多的核试验基地，一方面是为了验证雷迪亚兹的计划，一方面是为了实验不同形式的宇宙飞船发动机。 在去三号核聚变实验基地的路上，章北海的车一直行驶在厚厚的雪中，但在接近基地时地上的雪全化了，路变得十分泥泞，本来寒冷的空气变得温暖而潮湿，有一种春天的气息。 章北海看到，在路边的山坡上，一丛丛桃花在这严冬季节不合时令地开放了。他驱车向前方山谷里的那幢白色建筑驶去，基地主体位于地下，这幢建筑物只是入口。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路边山坡上有一个人在摘桃花，细看发现此人正是自己要找的人，于是把车停下来。 “丁博士！”他对那人喊道。当丁仪拿着一大把桃花走到车前时，他笑着问，“这花是送给谁的？” “这是核聚变实验的热量催开的花，当然是送给我自己的。”在鲜艳花朵的衬托下，丁仪显得满面春风，显然还沉浸在刚刚实现的技术突破带来的兴奋中。 “这么多的热量就这么扩散，太浪费了。”章北海走下车，摘下墨镜，打量着这片小小的春天，在这里呼吸时没有白汽，他的脚底甚至都能感受到地面的温热。 “没有钱也没有时间建一个发电厂，不过也没什么，从今以后，能源在地球上不是什么需要节约的东西了。” 章北海指着丁仪手中的花束说：“丁博士，我真希望有些事情能让你分分心，使这个突破晚些实现。” “没有我突破得更快，基地有上千名研究人员，我只是指出了正确的方向。我早就感觉到托卡马克方式是一条死路，方向对了，突破肯定会产生。至于我，是搞理论的，不懂实验又瞎指挥，可能还拖延了研究进度。” …… （注：托卡马克(tokamak)是一环形装置，通过约束电磁波驱动，创造氘、氚实现聚变的环境和超高温，并实现人类对聚变反应的控制。） …… “你们能不能推迟一下成果发布的时间？这话我是认真的，也是非正式转达了太空军司令部的意思。” “怎么可能呢？对三个研究工程的进展，新闻媒体一直在追踪报道。” 章北海点点头，叹口气说：“那就很糟糕了。” “我知道一些原因。不过你还是说说为什么吧。” “可控核聚变技术一旦实现，马上就要开始太空飞船的研究了。博士，你知道，目前有两大方向——工质推进飞船和工介质的辐射驱动飞船，围绕着这两个研究方向，形成了对立的两大派别：航天系统主张研究工质推进飞船，而太空军则力推辐射驱动飞船。 这种研究要耗费巨大的资源，在两个方向不可能平均使力同时进行，只能以其中一个方向为主。” 丁仪说：“我和核聚变系统的人都赞成辐射驱动，从我而言，感觉这是唯一能进行恒星际宇宙远航的方案。 当然得承认，航天系统也有道理，工质推进飞船实际上就是化学火箭的变种，不过是以核聚变为能源而已，在研究前景上要保险些。” “可在未来的星际战争中不保险！ 就像你说的，工质推进飞船不过是个大火箭，要用超过三分之二的运载能力运载推进工质，且工质消耗很快，这种飞船只能以行星基地为依托，在太阳系内航行，这样做，是在重复甲午战争的悲剧，太阳系就是威海卫！” “这个类比很深刻。”丁仪冲着章北海举举手中的花。 “这是事实，海军的最前沿应该是敌人的港口，我们的人类的太空军当然做不到这一点，但防卫前沿至少应前推至奥尔特星云，并且要保证舰队在太阳系外的广阔空间有足够的迂回能力，这是太空军的战略基础。” 丁仪说：“其实航天系统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主张工质飞船的是那些从化学火箭时代过来的老航天，但其他学科的力量也在进入航天界，比如我们核聚变系统的，他们大都主张辐射飞船。 这两种力量目前已经势均力敌，打破平衡的就是那三四个处于关键位置的人，他们的意见决定最终的规划方案，真的，就那么三四个人，可惜都是老航天。” “这是总体战略中最关键的一步决策，如果这一步走错，太空舰队就要在一个错误的基础上进行建设，有可能浪费一两个世纪的时间，到时再转向怕也没机会了。” “这你我都没有办法。” 同丁仪吃过午饭后，章北海离开了核聚变基地。车开出不久，潮湿的地面就变成了皑皑的白雪，在阳光中泛出一片白光，空气温度急剧降低，章北海的内心也迅速冷静下来。 他绝对需要能够进行恒星际远航的飞船，如果其他的路都走不通，那剩下的一条，不管多么险恶，也是必须走的了。 …… 再三思索后章北海从一个陨石收藏家手里买到了一些可以被车床加工的金属陨石，一共三块花了他18万，章北海拿到陨石之后，利用太空军下属研究单位的车床将三块陨石加工成36块小圆柱形陨石。 之后剩下的工作，章北海是在一个隐蔽的地下室中完成的，他面前的小桌上，放着三十六发7.62毫米口径的手枪子弹，他用钳子依次把这些子弹的弹头取下来。 如果是以前的铜壳子弹，这件事会很费力，有时还要用螺栓松动剂才行，但两年前全军换装的制式枪支均使用无壳子弹，弹头是直接粘在发射药上的，取下来很容易。 接着，他用特殊胶合剂把每支发射药上都粘上一块陨石，这样就做成了三十六颗陨石子弹。所用的胶粘剂原是用于修补太空舱表皮的，能够保证在太空剧烈的冷热交替环境中不失效。 章北海把四发陨石子弹压进弹夹，然后把弹夹推入一支2010制式手枪中，对着墙角的一个布包开了枪，在地下室狭小的空间中，枪声像爆炸般震耳欲聋，硝烟味很浓。 章北海仔细审视着布包上的五个弹洞，看到弹洞很小，说明陨石在发射中没有破碎。他打开布包，取出了裹在里面的一大块生牛肉，他用刀子小心地取出射入牛肉中的陨石，看到那四块陨石圆柱都已破碎，成了他掌心中的一小堆碎石，基本上看不出加工的痕迹，这结果令他很满意。 那块包牛肉的布，是制作航天服的材料，为了使模拟更接近真实，布做成了来层，在其中放置了保温海绵和塑胶管道等物。 章北海把剩下的三十二发陨石子弹小心地收起来，走出地下室，去做进入太空的准备。 …… 第六十九章 暗杀行动（上） 章北海做好一切准备之后，乘坐位于赤道的天梯一号太空电梯前往了太空空间站中，他准备行动了。 章北海悬浮在距黄河空间站五公里的太空中，这个车轮形状的空间站是太空电梯的一部分，位于太空电梯终点上方三百公里处，是作为电梯的平衡配重物建造的，是目前太空中规模最大的人造物体，里面可以常驻上千人。 以太空电梯为圆心，在半径五百公里的范围内还有其他太空的设施，规模都比黄河站小许多，它们零星地散落着，像鹰酱西部开发初期大草原上的游牧帐篷，这是人类大规模进入太空的前奏。 其中刚刚开始建造的太空船坞是规模最大的，其体积可能是黄河站的十倍，但目前只搭起了一个施工框架，像一副巨兽的骨骼；在距章北海八十公里的远处，有一个独立的空间站，规模只有黄河站的五分之一，那是太空军在同步轨道上建立的第一个基地，章北海就是从那里飞来的。 现在，他已经同增援未来第一特遣队的其他成员在那里生活和工作了三个月，其间只返回过地面一次。 在一号基地中，章北海一直在等待机会，现在机会出现了：航天系统在黄河站召开一次高层工作会议，他要消灭的三个目标都是与会者。 黄河空间站投入使用后，航天系统的许多会议都在其中召开，好像是要弥补以前从事航天事业的人大都没机会进入太空的遗憾。 在从一号基地飞出前，章北海把航天服上的定位单元留在了基地中自己的舱室内，这样，一号基地的监测系统不会知道他已经离开基地，他的这次外出不会留下任何记录。 用航天服上的小型喷射推进器，他在太空飞行了八十公里，来到了这个早已选定的位置，静静地等待着。 章北海知道，现在会议已经结束，他在等待着全体与会者出来照相。 这是一个惯例，每次会议结束，与会者都要到太空中拍合影。 一般来说，拍照应该是逆着阳光的，因为这样才能把作为背景的空间站拍清楚，在拍照时，合影的每个人需要把航天头盔面罩调成透明的，以便从面罩中露出脸来，这时如果太阳在正空，强烈的阳光会使人睁不开眼，同时也会使头盔内部很快就热得难受，所以，拍合影的时间最好是在太阳从地球边缘升起或落下的时刻。 在同步轨道上，日出和日落也是每二十四小时各一次，只是夜的时间很短，章北海现在在等着日落。 他知道，黄河站的监测系统肯定能检测到自己的存在，但这不会引起任何注意。 在这片太空开发的起源地，散落着大量的建筑材料，包括待用的和废弃的，还有更多的垃圾，这些飘浮物中，有很多大小与人体相当。 另外，太空电梯与周围太空设施的关系就像大城市与周围的村庄，后者的供给完全来自于前者，两者间有着繁忙的交通。 随着对太空环境的适应，人们渐渐习惯了只身穿行于太空中，这时，航天服就像太空自行车，喷射推进器可以使它的时速达到五百公里，在电梯周围几百公里范围内是最方便的交通工具，现在，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人穿着航天服在电梯和周围的空间站之间飞行。 但此时，在章北海的感觉中，周围的太空是十分空旷的，除了蓝星——在同步轨道上已经可以看到完整的球形-—和将要在其边缘落下的太阳，其他的方向都是漆黑的深渊，无数星星似乎只是闪亮的尘埃，改变不了宇宙的空虚。 他知道，航天服中的生命维持系统只能维持十二个小时，在此之前，他必须回到八十公里外的一号基地中去，虽然现在它看上去只是远方太空深渊上一个几乎没有形状的点。 而一号基地本身，如果离开了太空电梯这条脐带，也生存不了太长的时间。但此时，他飘浮在这广大的虚空中，在感觉上已经斩断了与下面那个蓝色世界的联系，感觉自己就是宇宙中的一个独立的存在，不依附于任何世界，脚下没有大地，四周只有空间，同蓝星、太阳和银河系一样悬浮于宇宙中，没有从哪里来，也没有到哪里去，只是存在着，他喜欢这种感觉。 他甚至想到，父亲的在天之灵可能也是这种感觉。 这时，太阳开始接触蓝星的边缘了。 章北海举起一只手，航天服手套中握着一个瞄准镜，他用这东西当望远镜观察着十公里外黄河站的一个出口，看到在宽大的弧形金属外壁上，圆形密封门仍紧闭着。 他扭头看看太阳，它已经沉下去一半，成了蓝星的一枚光芒四射的戒指。 再通过瞄准镜远望黄河站，章北海看到出口旁边的标志灯由红变绿，表示后面过渡舱中的空气已经抽空。 紧接着，出口滑开了，一群穿着白色航天服的身影鱼贯而出，有三十人左右。他们集体向外飞行，投在黄河站外壁上的影子越来越大，他们需飞出一段距离，才能把背景上的空间站拍全。很快，所有人都减速停了下来，在摄影师的指挥下开始在失重环境下排队。 这时，太阳已经沉下去三分之二，剩下的部分看上去像是镶嵌在蓝星上的一个发光体，夕照下的海洋像一面光滑的镜子，一半深蓝一半橘红，而浸透了阳光的云层像一大片覆盖在镜面上的粉红色羽毛。 随着光照度的降低，远方合影的人们开始纷纷把自己的面罩调成透明，在头盔中露出自己的面容。 章北海拉大了瞄准镜的焦距，很快找到了三个目标，正如他所料，由于这三人的级别，他们都在最前排正中。 章北海松开瞄准镜，任它悬浮在面前，用左手转动右手航天手套的金属护环，把手套摘了下来。 这时，他的右手只戴着薄布手套，立刻感到了太空中零下百度的寒冷，为了避免这只手很快冻僵，他把身体转动了一个角度，让正在变弱的阳光照到手上。 他把这只手伸进航天服侧面的工作袋，取出了手枪和两个弹夹。接着，他用左手抓住悬浮的瞄准镜，把它安装到手枪上。这种瞄准镜原是步枪使用的，他进行了改装，把原来的夹具换成磁铁，使其能在手枪上使用。 蓝星上的绝大部分枪支都可以在太空中射击，真空不是问题，因为子弹的发射药都是自带氧化剂的，需要考虑的是太空中的温度——不管是低温，还是高温都与大气层中相差甚大，都有可能对枪支和弹药产生影响，所以章北海不敢让手枪和弹夹长时间暴露在外面。 为了缩短时间，这三个月来他一直反复演练失重中取枪、装瞄准镜和换弹夹的动作。 第七十章 暗杀行动（下） 然后，章北海开始瞄准，瞄准镜的十字线很快套住了第一个目标。 在蓝星大气层内，即使最精良的狙击步枪也不可能在五千米的距离上击中目标，但在太空中，一支普通手枪就可以做到。 因为子弹是在真空和无重力中前进，不受任何干扰，只要瞄准正确，子弹就能沿着极其稳定的直线弹道击中目标；同时，由于空气阻力为零，子弹在整个飞行过程中根本不减速，击中目标时的速度就是飞出枪口时的初速度，保证了远距离上的杀伤力。 章北海扣动了扳机，手枪在寂静中击发，但他看到了枪口的火光，感到了后坐力。 他对第一个目标击发了十次，马上飞快地换上新的弹夹，对第二个目标又射出十发子弹；接着再次换上弹夹，把最后十发子弹射向第三个目标。 枪口闪烁了三十次，如果黄河站方向这时真有人注意到的话，就像看到太空暗黑背景上的一只萤火虫。 现在，三十枚陨石弹头正在飞向目标，2010型手枪的弹头初速度是500米/秒，子弹飞完这段距离约需十秒钟，这时章北海只能祈祷目标在这段时间不要移动位置。 这个希望也是有根据的，因为现在后两排的合影者还没有排好位置，前排的领导们只能等待，即使队形都排好了，摄影师还要等待航天服推进器喷出的白雾散去。 但目标毕竟是悬浮在太空中的，位置很容易在失重中飘移，这时子弹不但会错过目标，还可能伤及无辜。 无辜？他要杀的这三个人也是无辜的，在三体危机出现前的岁月里，他们用现在看来十分微薄的投入，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开启了太空时代的黎明……然而正是那段经历禁锢了他们的思想，为了得到能够在恒星际航行的飞船，必须消灭他们！ 而他们的死，也应该看作为人类太空事业做出的最后贡献。 事实上，章北海故意使几颗子弹稍稍走偏，期望能击中目标之外的人，最理想的情况是致伤，但如果真的多死一两个人，他也不在意，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减少可能出现的怀疑。 章北海举着已经打空的枪，透过瞄准镜冷静地观察着，他做好了失败的准备，如果那样，他将从容不迫地开始寻找第二次机会。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流逝，终于，目标被击中的迹象出现了。章北海并没有看到航天服上的弹洞，但有白色的气体喷出。 紧接着，在第一排和第二排之间，爆发出了一团更大的白汽，可能是子弹穿透目标后又击穿了背后的喷射推进器。对子弹的威力他是有信心的，丝毫没有减速的陨石子弹击中目标时，就如同枪口顶着目标开枪一样。 他看到，一个目标的头盔面罩突然布满了裂纹，变得不透明了，但能看到血从内部飞溅在上面，然后血随着从弹洞中泄漏的气体喷到外面，很快冷凝成雪花状的冰晶。 章北海在观察中很快确定，被击中的有包括那三个目标在内的五人，每个目标的中弹至少在五发以上。 透过几个人的透明面罩，章北海看到他们都在惊叫，从口型上看出他们喊的话中肯定有一个他期待的词 “陨石雨！” 合影者们的喷射推进器都全功率打开，他们拖着条条白雾迅速返回，很快由那个圆形入口进入了黄河站。 章北海注意到，那五名中弹者是被别人拖回去的。 章北海开动喷射推进器，向一号基地方向加速，此时他的心就像周围空寂的太空一般寒冷而平静。他知道，航天界那三个关键人物的死，并不能保证无工质辐射推进飞船成为主要研究方向，但他做了自己能做的，不管以后发生什么，在父亲从冥冥中投下的目光中，他可以安心了。 几乎就在章北海返回一号基地的同时，在地球上的互联网中，三体虚拟世界的荒漠上很快聚集起一群人，讨论刚刚发生的事。 “智子这一次传回的信息很完整，否则我们真不敢相信他真那么做了。”秦始皇说，同时用长剑在地上随意地划着，显示出他心里的不安，“看看人家做的，再看看我们对罗辑的三次行动，唉，有时我们真的是太书呆子气，太缺少这种冷酷和干练。” “我们对这人的行为坐视不管吗？”爱因斯坦问。 “按照主的意思，只能这样。这人是一个极端顽固的抵抗主义者和胜利主义者，对这类人，主让我们不必做任何干预，我们的注意力应该集中到逃亡主义者上，主甚至认为，连失败主义者都比胜利主义者危险。”牛顿说。 “我们要真正认真对待为主服务的使命，就不能完全听信主的战略，它毕竟只有孩子的谋略。”墨子说。 秦始皇用长剑敲敲地面说：“不过就此事而言，不干预是对的，就让他们把发展方向确定在辐射驱动飞船上吧。在智子锁死物理学的情况下，这几乎是一个不可逾越的技术高峰，它也是一个无底深渊，人类将把所有的时间和资源扔进去，最后却一事无成。” “这一点大家基本同意，但我认为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这人太危险了。”冯·诺伊曼说。 “确实如此！”亚里士多德连连点头，“以前我认为他是个纯正的军人，可这件事，哪像一个一直按严格的纪律和规则行事的军人所为？” “这人确实危险，他信念坚定，眼光远大又冷酷无情，行事冷静决断，平时严谨认真，但在需要时，可以随时越出常轨，采取异乎寻常的行动。”孔子说着长叹一声，“正如赢政刚才所说，我们缺这样的人啊。 “收拾掉他并不难，我们去告发他的谋杀行为就行了。”牛顿说。 “没那么容易！”秦始皇冲着牛顿一甩长袖说，“这都是你们的错，这几年你们一直借着智子信息的名义在太空军和联合国中挑拨离问，搞到现在怎么样？被你们告发倒成了一种荣誉，甚至成了忠诚的象征！” “而且我们手上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墨子说，“他的策划很周密，子弹射入人体后已经破碎，如果验尸，从死去和受伤的人体内取出的就是地地道道的陨石，谁都会相信那些人是死于一场陨石雨。事情的真相真的太离奇，没人会相信的。” “好在他要去增援未来了，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不会成为我们的烦恼。” 爱因斯坦长叹一声，“走了，都走了，我们中的一些人也该动身去未来了吧。” 第七十一章 冬眠与苏醒 太空电梯的建成和可控核聚变技术的突破，对世界是两个巨大的鼓舞，也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失败主义情绪。 但冷静的领导者们知道，这一切仅仅是开始，如果把太空舰队的建设与海洋舰队相类比的话，人类现在也只是拿着工具刚刚来到海岸边，连造船的船坞都还没有搭建起来。 除了太空飞船本体的建设，星战武器和飞船循环生态系统的研究，以及太空港口的建设，都将面临着人类从未面对过的技术深渊，这一切，仅在技术上完成准备，可能就需要一个世纪的时间。 除令人望而生畏的技术深渊外，人类社会还将面临另一个严峻的考验：太空防御系统的建设将消耗超量的资源，这种消耗很可能使人类的生活水平倒退一个世纪。 所以，对人类精神的最大挑战还在未来。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上级决定开始实施太空军政工干部增援未来计划，章北海作为计划的最初提出者，被选定为第一批增援未来特遣队的指挥官。 他在接到任命后提出，在进入冬眠前，应该让所有特遣队军官至少在太空中实习和工作一年时间，这是对他们未来在太空军中的工作必需的准备。 “上级不希望我们在那时成为不能出海的舰队政委吧？”他这样对常伟思说。这个请示很快得到了批准，一个月后，他将和第一支特遣队的三十名同志进入太空。 因此做完暗杀行动的章北海，继续在太空中呆够了一年时间，然后乘坐太空电梯返回了蓝星地面，准备冬眠增援未来。 增援未来的政工特遣队将前往冬眠地，常伟思同太空军的几名高级将领一起到机场送行，他把一封信交给章北海。 “这是我给未来继任者的信，我在信中介绍了你们的情况，并向未来的太空军司令部做出郑重推荐。 你们苏醒的时间最早是五十年后，还可能更长，那时你们可能面临更加严峻的工作环境，首先要适应未来，同时要保持我们这个时代军人的灵魂，要弄明白我们现在的工作方法，哪些是过时的，哪些是需要坚持的，这都有可能成为你们在未来的巨大优势。” 章北海说：“首长，我第一次为无神论者感到一些遗憾，否则我们就可以怀着希望在某个时间某个地方最后相聚。” 一贯冷峻的他说出这样的话，让常伟思有些意外，这话也在所有人的心中再次掀起了波澜，但作为军人，他们都把内心的悸动深深隐藏起来。 “此生能相聚已经很幸运了，代我们向未来的同志问好吧。”常伟思说。 敬过最后的军礼，特遣队开始登机。 常伟思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章北海的背影，这个坚定的战士走了，可能不会再有第二个他这样的人。他那种坚定的信念是从哪里来的？这个问题一直藏在常伟思心底，有时想到这个甚至令他有些嫉妒。 一个拥有胜利信念的军人是幸运的，在这场终极战争中，能有这种幸运的人少之又少。章北海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舱门中，常伟思不得不承认，到最后，自己也没能彻底了解他。 飞机起飞了，载着这些有机会看到人类最后结局的人，消失在苍白的薄云后面。这是一个萧瑟的冬日，太阳在这层灰纱般的薄云后面发出无力的白光，寒风吹过空荡荡的机场，寒冷使空气像一块凝固的水晶，此景使人怀疑春天真的还会到来。 常伟思拉紧了军大衣的领口，今天是他五十四岁生日，在这凄凉的冬风中，他同时看到了自己和人类的尽头。 …… 危机纪年第20年，三体舰队距太阳系4.15光年 雷迪亚兹、希恩斯和李杨被同时从冬眠中唤醒了，他们被告知，等待的技术已经出现了。 “这么快？”当三人得知时间仅仅过去了八年时，都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他们接着被告知，由于前所未有的大量资源的投入，这几年的技术进步确实神速，但这没有什么值得乐观的，人类不过是在他们和智子障碍之间的最后距离上加速冲刺而已。 进步的只是技术，前沿物理学如一潭死水般停滞不前，理论的储备正在被消耗完，人类的技术进步将出现减速，直至完全停止，但目前人们仍不清楚技术的尽头将在何时出现。 希恩斯拖着冬眠后仍然僵硬的脚步，走进了一个外形像体育馆的建筑物。建筑内部笼罩在一片迷蒙的白雾中，希恩斯感觉这里很干燥，不知道这是什么雾。 有月光般的柔光把雾照亮，雾积聚在上方，显得很浓，看不到建筑物的穹顶，但在一人多高的空间里雾很淡。在雾中，他看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立刻认出是山杉惠子，他向她奔去，像是追逐一个雾中的幻影，但他们最终还是拥抱在了一起。 之后山杉惠子向希恩斯介绍了他冬眠期间的技术进步，以及山杉惠子的大脑结构图，并由此展开了希恩斯的研究方向和过程。 李杨在苏醒后特意向常伟思询问了罗辑和章北海的情况，李杨也知道了罗辑已经向其他星系发射了“咒语”，以及罗辑中了基因导弹的事。 根据当前的事态情况，接下来李杨对蓝星该走什么路已经有了打算了。 那边的雷迪亚兹在当下蓝星的计算机算力以及相关技术的支持下，有了对在太阳系部署大当量核弹的相关计划了。 …… 第七十二章 思想钢印 希恩斯在山杉惠子的带领下，观看着他冬眠的这几年以来，山杉惠子们的研究成果。 希恩斯问山杉惠子：“很难吧？” “真的很难，你冬眠后不久，就有六个新一代超级计算机大型研究项目同时开始，其中三个是传统结构的，一个是非冯·诺伊曼结构的，另外两个分别是量子和生物分子计算机研究项目。 但两年后，这六个项目的首席科学家都对我说，我们要的计算能力根本不可能实现。量子计算机项目是最先中断的，现有的物理理论无法提供足够的支持，研究撞到了智子的墙壁上。 紧接着生物分子计算机项目也下马了，他们说这只是一个幻想。最后停止的是非冯·诺伊曼结构计算机，这种结构其实是对人类大脑的模拟，他们说我们这只蛋还没有形成，不可能有鸡的。 最后只有三个传统结构计算机项目还在运作，但很长时间没有任何进展。” “是这样……我该一直和你在一起的。” “没有用的，那样你只是浪费八年时间而已。后来，有段时间，我们真的完全绝望了，就想出了一个疯狂的主意，要用一种近乎野蛮的方式来模拟人类大脑。” “怎么做呢？” “把以前的软件模拟转化为硬件，用一个微处理器模拟一个神经元，所有微处理器互联，并可以动态地变更连接模式。” 希恩斯想了几秒钟，才理解了山杉惠子这话的意义，“你是说，制造一千亿个这样的微处理器？” 惠子点点头。 “这……大概相当于人类有史以来制造过的微处理器的总和吧？” “我没统计过，应该比那多吧。” “就算你们真的拥有了这么多芯片，要用多长时间把它们互联起来？” 山杉惠子疲倦地笑笑，“我知道不行，但那是绝望中的想法嘛。可那时真打算那么做的，当时就想能做多少算多少。”她指指周围，“看这里，就是计划中的三十个模拟大脑总装车间中的一个，不过也只建了这一个。” “我真该和你在一起的。”希恩斯激动地又说了一句。 “好在我们要的计算机还是出现了，它的性能是你冬眠时最强计算机的一万倍。” “传统结构？” “传统结构，能从摩尔定律这个海绵里又榨出这么多水来，计算机科学界都很吃惊……但这次，亲爱的，这次真的到头了。” 这是空前的计算机，如果人类失败的话，也是绝后的。希恩斯这么想，但他没有说出来。 “有了这样的电脑，解析摄像机的研制就变得容易一些了……亲爱的，你对一千亿有一个形象的概念吗？”山杉惠子突然问，看到丈夫摇摇头，她微笑着伸出双手指指四周，“看，这就是一千亿。” “什么？”希恩斯茫然地看着周围的白雾。 “我们正在超级计算机的全息显示器中。”山杉惠子说着，一手摆弄着挂在胸前的一个小玩意儿，希恩斯看到上面有一个滚轮，可能这东西是类似于鼠标的东西。 与此同时，希恩斯感觉到围绕着他们的白雾发生了变化，雾被粗化了，显然是对某一局部进行了放大。他这时发现，所谓的雾其实是由无数发光的小微粒组成的，那月光般的光亮是由这些小微粒自身发出的，而不是对外界光源的散射。放大在继续，小微粒都变成了闪亮的星星。 希恩斯所看到的，并不是地球上的那种星空，他仿佛置身于银河系的核心，星星密密麻麻，几乎没有给黑夜留出空隙。 “每一颗星星就是一个神经元。”山杉惠子说，一千亿颗星星构成的星海给他们的身躯镀上了银边。 全息图像继续放大，希恩斯看到了每颗星星向周围放射状伸出的细细的触须，这无数触须完成了星星间错综复杂的连接，希恩斯眼中星空的图景消失了，他置身于一个无限大的网络结构中。 图像继续放大，每颗星星开始呈现出结构，希恩斯看到了他早已通过电子显微镜熟悉了的脑细胞和神经元突触的结构。 惠子按动鼠标，图像瞬间恢复到白雾状态，“这是一个大脑结构的全视图，是由解析摄像机拍摄的，三百万个截面同时动态扫描。当然，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个图像是经过处理的，为了便于观察，把神经元之间的距离拉大了四至五个数量级，看上去就像把一个大脑蒸发成气体，不过它们之间突触连接的拓扑结构是保持原样的。现在看看动态的……” “这是谁的大脑？”希恩斯在惊叹中问道。 “我的。”山杉惠子含情脉脉地看着丈夫，“出现这幅思维图景时，我正在想你。” 请注意，当亮点变绿时，第六批测试命题将显示，命题为真按右手按钮，命题为伪按左手按钮。 命题1号：煤是黑色的 命题2号：1+1=2 …… 这时，项目组医学部主任匆匆走来，说104号受试者出现了问题。 在解析摄像机刚研制出来时，巨量断面的同时扫描产生强大的辐射，任何一个被拍摄的生命体都会产生致命的损害，但经过多次改进，拍摄时的辐射已经降低到安全线以下。大量试验表明，只要不超过规定的拍摄时间，解析摄像机不会对大脑产生任何损害。 “他好像得了恐水症。”在匆匆赶往医疗中心的路上，医学部主任说。 希恩斯和山杉惠子都惊奇地停下了脚步，希恩斯瞪着医学部主任说：“据我所知，恐水症就是狂犬病！” 医学部主任抬起一只手，极力理清自己的思维，“哦，对不起，我说得不准确，他在生理上没有任何问题，大脑和其他器官也没有受到任何损害，但确实像狂犬病人那样怕水，他拒绝喝水，甚至连含水的食物都不敢吃。这完全是精神上的作用，他认为水有毒。” “迫害幻想？”山杉惠子问。 医学部主任摆摆手，“不不，他并不是认为有人在水里下毒，他认为水本身就有毒。” 希恩斯夫妇再次站住了，医学部主任无奈地摇摇头，“可是他的精神在别的方面都很正常……我说不清，你们亲自看看吧。” 在到达实验室见到自愿参加实验的104号实验的症状后，希恩斯果断要求看104号的试验记录。 在其试验记录里他们发现了一条足以命题，即：“水是剧毒的。” 之后在希恩斯自己亲身验证后，发现可以通过对人脑固定的真理进行编辑，进而改变人类对某一事物的认知。 由此，希恩斯结合华夏太空军章北海等政工干部增援未来的事情，勾画出了他的计划——思想钢印。 第七十三章 成功推行 之后在行星防御理事会面壁听证会中，希恩斯向各国代表阐述了他的新计划，使用思想钢印制造一批钢印族，制造拥有绝对必胜信念的战士，为未来战争做准备。 希恩斯对思想钢印的介绍在会场引发了少有的激动情绪，鹰酱代表简洁的评价代表了大多数与会者的想法： “希恩斯博士和山杉惠子博士以自己过人的才华，为人类开启了一扇通向黑暗的大门。” 高卢鸡代表激动地离开了自己的座位，“人类失去自由思想的权利和能力，与在这场战争中失败，哪个更悲惨？” “当然是后者更悲惨！”希恩斯起身反驳道，“因为在前面那种情况下，人类至少还有重获思想自由的机会！” “我怀疑，如果那东西真被使用的话····看看你们这些面壁者吧，”北极熊代表对着天花板扬起双手，“泰勒要剥夺人的生命，你要剥夺人的思想，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这话引起了一阵共鸣。 约翰牛代表说：“我们今天只是提出议案，但我相信，各国政府会一致同意封杀这个东西，不管怎样，没有比思想控制更邪恶的东西。” 希恩斯说：“怎么一提到思想控制，大家都这样敏感？其实就是在现代社会，思想控制不是一直在发生吗？从商业广告到好莱坞文化，都在控制着思想。你们，用一句华夏话来说，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鹰酱代表说：“希恩斯博士，您走的不只是一百步，你已经走到了黑暗的门槛，威胁到现代社会的基础” 会场上又嘈杂起来，希恩斯知道，此时他必须控制住局势，他提高了声音说：“学学那个小男孩儿吧！ 会场的喧哗果然让他的最后一句话暂时平息了。 “什么小男孩儿？”轮值主席问。 “我想大家都听过这个故事的：一个在林场中被倒下的树木压住腿的小男孩儿，当时只有他一个人，腿流血不止，这样下会他会失血而死，但他做出了一个能令各位代表汗颜的决定：拿起锯子，锯断了被压住的那条腿，爬上车找到医院，拯救了自己的生命。” 希恩斯满意地看到，会场上至少没有人试图打断他的话，他继续说道：“人类现在面临的问题是生存还是死亡，整个种族和文明作为一个整体的生存或死亡，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不舍弃一些东西？” “啪啪”两声轻响，是主席在敲木槌，尽管这时会场上并没有喧哗。这时人们才注意到，这个德国人是会场上少有的保持平静的人。 主席用平缓的语气说：“首先，我希望各位正视目前的形势。太空防御体系的建设，投入越来越大，世界经济在转型的同时急剧衰退，人类社会生活水平后退一个世纪的预言，很可能在不远的将来就变成现实。 与此同时，与太空防御相关的科学研究，越来越多地遭遇到智子障碍，技术进步日益减速。这一切，都将在国际社会引发新一轮失败主义浪潮，而这一次，可能导致太阳系防御计划的全面崩溃。” 主席的话使会场彻底冷却下来，他让沉默延续了近半分钟，才继续说：“同各位一样，在得知思想钢印的存在时，我像看到毒蛇般恐惧和厌恶……但我们现在最理智的做法是冷静下来，认真思考一下，即使魔鬼真的出现了，冷静和理智也是最好的选择。在这次会议上，我们仅仅是提出一个供表决的议案。” 希恩斯看到了一线希望，“主席先生，各位代表，既然我最初提出的议案不能付诸会议表决，我们是不可以各退一步？” “不管后退多少，思想控制是绝不能被接受的。高卢鸡代表说，但语气不像刚才那么强硬了。 “如果不是思想控制，或介于控制和自由之间呢？” “思想钢印就是思想控制。”樱花代表说。 “不然，所谓控制，必然存在控制者和被控制者，假如有人自愿在自己的意识中打上思想钢印，请问这能被称为控制吗？” 会场再次陷入沉默，希恩斯感到自己已经接近成功了，他接着说：“我提议把思想钢印作为一种类似公共设施的东西对社会开放，它的命题只限一个，就是对战争胜利的信念，愿意借助思想钢印获得这种信念的人，在完全自愿的情况下，都可以使用这个设施。 当然，这一切都是应该在严格监督下进行的。” 会议对此展开了讨论，在希恩斯提议的基础上，对思想钢印的使用又提出了许多限制，其中最关键的一条是使用范围仅限于太空军，军中的思想统一毕竟是让人比较容易接受的。 听证会连续进行了近八小时，是最长的一次，最后终于形成了一份供下次会议表决的议案，由各常任理事国代表向自己的政府做出汇报。 “我们是不是需要给这个设施起个名字？”华夏代表说。 “叫信念救济中心怎样？”鹰酱代表说，这带着鹰酱式幽默的古怪名称引起了一阵笑声。 “把救济去掉，就叫信念中心吧。”希恩斯认真地说。 信念中心的大门前立着一座缩小比例精确复制的自由女神像，谁也说不清其用意，也许是想用“自由”冲涨“控制”的鱼彩，但最引人注意的是女神像基座上那首被篡改了的诗： 把你们绝望的人，你们迷茫的人， 把你们渴望看到胜利之光的畏惧徘徊的人都给我， 把那些精神失落、灵魂在流浪的人都送来： 在这金色的信念旁，我要为他们把灯举起。 诗中所说的金色信念，被醒目地用多种文字刻在女神像旁边的一块叫信念碑的黑色花岗岩方碑上：在抗击三体世界入侵的战争中，人类必胜，入侵太阳系的敌人将被消灭，蓝星文明将在宇宙中万代延续。 …… 刚开始信念中心根本没人，过了几个月后，在之后的时间里，陆续有太空军的军人接种了思想钢印，从列兵到大校，让人们看起来思想钢印计划貌似进展很顺利…… 第七十四章 除后患 李杨在苏醒后，除了视察了一下之前自己的计划进展外，没有做任何事，李杨在等，他在等一个机会。 通过电视收看到希恩斯思想钢印计划在半年内得到推广之后，李杨通过pdc的联络人联系到了希恩斯，李杨要和希恩斯单独谈谈。 …… 随后在pdc的安排下，李杨在希恩斯在樱花的家里和他见面了，再次见到希恩斯，他依旧是帅气的中年大叔的样子，而他身边的妻子山杉惠子看起来依旧温婉贤惠。 “好久不久，希恩斯先生，惠子夫人。”李杨走到他们夫妻二人身边，微微鞠了一躬，顺便打了个招呼。 “确实好久不见了，李先生。”惠子对李杨说，希恩斯笑着对李杨点了点头，之后在希恩斯和惠子的安排下，李杨受到了他俩热情的招待。 待李杨坐好后，李杨看了看坐在希恩斯身旁的山杉惠子，随即他开口到：“希恩斯先生，我这次来是有一些小问题想在你这里找到答案，所以可能需要惠子夫人暂时回避一下。” 听到李杨的话，山杉惠子看了眼自己的丈夫，然后起身对李杨说：“李先生，那你们先聊，我那边也有些事。”之后转身离开了他家的客厅。 “好的。” 见到山杉惠子离开后，李杨和希恩斯的谈话也由李杨引入正题。 “说真的，希恩斯先生，我觉得面壁计划到现在是时候进入关键时候了。”李杨看着希恩斯的眼睛说到。 “哦，李，你这话的意思是，之前我们这些面壁者所做出的各项面壁计划，还没有进入关键时候？”希恩斯貌似对李杨的话有些反感。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希恩斯先生，我想你应该知道，自从泰勒被破壁后，选择了自杀。自那时起，蓝星上的民众对我们这些面壁者的信任度是一降再降。甚至我们这些人想出的的某些为人类未来着想的计划，在他们眼里成了谋害人类的阴谋诡计，甚至我们都有可能被有心人冠上反人类的罪名，所以在这样的时期，我觉得我们的计划应该为以后做打算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自从苏醒后，我能感受到当下社会对我们这些面壁者存在着一些敌意，但我不理解的是，我们的计划要怎么为以后做打算呢？” “我觉得很简单，用我们华夏话说，那就是给自己留条后路，至于这条路怎么留，得看自己了，最好是有能够让你全身而退的底牌。” “李，我懂，但是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吧，你应该也知道信念中心必胜信念的思想钢印已经有了一定的受众，未来的人类太空军会拥有一批拥有必胜信念的优秀军人，我相信人类在和三体人的战争中是有胜利的可能的。” 看着无时无刻不在面壁的希恩斯，李杨很开心，因为只有面壁者自己都相信自己的计划是这样行动的，那被别人发现真实目的的可能就会小很多。 “希恩斯，你的计划我是非常支持的，这样的计划确实能够给人类创造未来生存的可能，只是我希望拥有思想钢印下的必胜信念的这些战士们，可以接受冬眠，以此将他们送到未来，更好的迎接未来的战争。” “这个，我想pdc会安排的，或者应该每年都有人前往信念中心的，所以我对此并不担心。”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再说其他的了，我们聊点别的吧，说计划什么的终究有点太过严肃了。” “好啊，那就聊点其他的。”希恩斯笑着回应李杨到。 之后两人聊了自己过往的人生，或许双方都从中获得了很多，李杨在交谈中经常不经意的看到了希恩斯和山杉惠子的合照，李杨从中又想到了一个应该为希恩斯解决的麻烦。 …… 和希恩斯会谈结束后，李杨又去见了一组医疗专家组，这组专家是主要负责接受冬眠的人的身体状态的。 在这些人中，李杨特意留下了一个人，那个人是一位樱花人，一位拥有牺牲精神的专家，和那个专家李杨聊了很久，也聊了很多。 …… 这天深夜，在月光下的信念碑前，希恩斯对山杉惠子说：“亲爱的，我们该走了。” “去未来吗？” “是的，从事思维研究，我们做得并不比其他科学家好，我们该做的都做了，历史的车轮已经被我们推动，我们到未来去等着历史吧。” “走多远呢？” “很远，惠子，很远。我们将前往三体探测器抵达太阳系的那个年代。” 半年后，即将进入冬眠的山杉惠子沉浸在越来越深的寒冷中，和十多年前罗辑掉入冰湖那一刻一样，严寒和冻结滤去了她意识中的纷繁和嘈杂，把她集中思考的那条线索在冷寂的黑暗中凸现出来，以前模糊不清的思绪突然异常清晰起来，像严冬冷冽的天空。 山杉惠子想呼叫停止冬眠进程，但已经晚了，超低温已经渗入她的肌体，她失去了发声的能力。 操作人员和医生看到，这个即将进入冬眠的女人的眼睛突然睁开了一条缝，透出的眼神充满了惊惧和绝望，如果不是因为严寒冻僵了眼皮，她的双眼一定会睁圆的。但他们都认为这是冬眠过程中正常的神经反射，以前在少数冬眠者身上也出现过，所以没有在意。 就在这时，那位和李杨聊过的樱花教授通过冬眠舱的一个输液孔，将一管液体打了进去，随后接受冬眠的山杉惠子逐渐没了呼吸，此时却没有人发现她的状态。 …… 没错，山杉惠子死了，是在李杨的指示下中毒死亡的，而且没有其他人发现，因为当时是在她快要冬眠的时候吸入了致毒物质，李杨对于自己的行为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么做对希恩斯的计划能起到保护作用。 李杨自己知道，希恩斯的计划实质上是最成功的，他的计划和章北海是差不多的，他是要改造人类的大脑，给人类植入“人类必胜”的信念。哦，不，应该是“人类必败”的信念，“人类必胜”只是他对三体人的战略欺骗。整个过程是用一台人脑解析计算机来完成，他将其称之为“思想钢印”。 因为当几十亿人类在蓝星这颗舒适的大摇篮里消磨掉了进取之心，变得故步自封，害怕冒险和失败，不敢迈出半步的时候，只有他敏锐地意识到地球已经保不住了，面对强大的三体人，人类毫无胜算，唯一的希望是离开地球，到茫茫的宇宙之中去寻找新的家园。 这与我们伟大教员的思想不谋而合：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那么三体人到底怕不怕人类向外太空逃亡呢？ 答案是怕，怕得要死。同时三体人借助智子，说出过他们的担忧：蛇身上的花纹越美丽，它整体看上去就越可怕。我们以前对人类逃亡不在意，只要他们不在太阳系中存在就行，但现在我们调整了计划，决定制止人类的逃亡，让思维不透明的人类逃到宇宙中是很危险的。 因此希恩斯的计划和章北海的计划必须执行，人类必须有一部分人离开蓝星，走向宇宙。这样，未来哪怕蓝星在更高文明的打击下毁灭，人类这个种族起码能够得到延续。 第七十五章 实验 那边希恩斯夫妻冬眠了，虽然希恩斯还不知道他的妻子已经不在了。 而这边的联合国行星防御理事会面壁计划听证会，正在讨论恒星型氢弹的试验问题。 随着巨型计算机技术的突破，过去十年在理论上已经完善的核爆炸恒星模型得以在计算机上实现，超大当量的恒星型氢弹随即开始制造。 预计首颗氢弹的爆炸当量为3.5亿吨tnt，是人类以往所制造的最大氢弹的十七倍。这样的超级核弹是不可能在大气层中进行试验的，地下试验则需挖掘超深井，如果在以往深度的试验井中引爆，地层将被掀起。 而在超深井中进行这样的爆炸，其强大的震波将波及全球，可能对广大范围的地质结构产生不可预料的影响，进而诱发包括地震海啸在内的地质灾害。 所以恒星型氢弹的试验只能在太空中进行，但在高轨道试验也不可能，氢弹产生的电磁脉冲在这样的距离上会对地球通讯和电力系统产生巨大影响，最理想的试验位置是在月球背面，但雷迪亚兹另有选择。 “我决定在水星进行试验。”雷迪亚兹说。 这个提议令与会代表们很吃惊，纷纷质问这个计划的意义何在。 “按照面壁计划基本原则，我不需要解释。”雷迪亚兹冷冷地回答，“试验应该是地下式的，要在水星上挖掘超深井。” 北极熊代表说：“在水星表面试验也许可以考虑，但地下试验投资太大了，在那里挖超深井，费用可能是在地球上进行同样工程的上百倍，况且也没有意义，在水星不用考虑核爆炸对环境的影响。” “水星表面试验也不可能！”鹰酱代表说，“迄今为止，雷迪亚兹是对资源消耗最大的一位面壁者，现在是制止他的时候了！”这话引起了约翰牛、高卢鸡等代表的附和。 雷迪亚兹笑笑说：“即使我消耗的资源同罗辑博士一样少，你们也热衷于否决我的计划。” 他转向轮值主席，“我请主席先生和各位代表们注意，在所有面壁者提出的战略计划中，我的计划与主流防御体系是最贴近最融洽的，完全可以看做主流防御的一部分，资源的消耗从其绝对数量看是很大，但有相当部分与主流防御是重叠的，所以……” 约翰牛代表打断雷迪亚兹的发言：“你还是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在水星上进行地下核试验吧，除了变着法子花钱外，我们找不到别的解释。” “主席先生，各位代表，”雷迪亚兹冷静地反击道，“你们应该看到，到目前为止，行星防御理事会已经失去了对面壁者起码的尊重，也失去了对面壁原则的尊重，如果我们的所有计划细节都要做出解释，那面壁计划意义何在？”他用灼人的目光挨个逼视各大国代表，令他们都把眼睛转向别处。 雷迪亚兹接着说：“尽管如此，我还是愿意对刚才的问题做出解释：在水星进行超深地下核试验的目的，是想在行星的地下炸出一个大洞窟，作为日后的水星基地，对这样一个工程来说，这显然是一个最节省的方案。” 雷迪亚兹的话引起了一片窃窃私语，有代表问：“面壁者雷迪亚兹，你的意思是要把水星作为恒星型氢弹的发射基地？” 雷迪亚兹胸有成竹地说：“是的，目前主流防御的战略理论认为，防御体系的重点应该放在蓝星外侧行星上，而对内侧行星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认为它们不具备防御意义，我所规划的水星基地，正是对主流防御的薄弱环节的补充。” “他怕见太阳，却要跑到距太阳最近的行星上去，这不是很奇怪吗？”鹰酱代表说，引起了一些笑声，接着受到了主席的警告。 “没什么，主席先生，对这种不尊重我已经习惯了，在成为面壁者之前就习惯了。”雷迪亚兹摆摆手说，“但各位应该尊重如下事实：在外侧行星甚至蓝星均已陷落后，水星基地将是人类最后的堡垒，它背靠太阳，处于其辐射的掩护之中，将成为最坚固的阵地。 “面壁者雷迪亚兹，如此说来，你的计划的全部意义，就在于人类大势已去之际的最后抵抗？这和你的性格倒是很吻合。”华夏代表说。 “先生们，不能不考虑最后的抵抗。”雷迪亚兹庄重地说。 “很好，面壁者雷迪亚兹，”主席说，“下面，您能不能告诉我们，在整体部署方案中，总共需要多少颗恒星型氢弹？” “越多越好，要尽地球的生产能力来制造，具体数量要看未来氢弹能达到多大当量，按现在的标准来看，在第一批部署计划中，至少需要一百万颗。” 雷迪亚兹的话引起了哄堂大笑。 “看来，面壁者雷迪亚兹不仅要制造出小太阳，还要创造一个银河系！”鹰酱代表高声说，然后探身向雷迪亚兹，“你是不是真的认为，海洋中的气氘都是为你准备的？由于你对核弹的变态情感，地球就要变成一个氢弹生产车间？” 此时会场中只有雷迪亚兹一个人仍一脸严肃，他静静地等待着自己引起的喧闹平息下来，一字一顿地说 “这是人类的终极战争，所要求的这个数目并不多，不过我预料到了今天的结果，但我会努力的，我要多造核弹，能多造一颗就多造一颗，告诉你们，我会不断努力的。” 水星世界只能看到两种色彩：黑色和金色，黑色是行星的大地，在烈日近距离的照射中，低反射率的大地仍然是深黑一片；金色是太阳，在这个世界太阳占据了天空相当大的一部分，在广阔的日轮中，可以清晰地看到火海中的浪涌，看到黑子像乌云般飘过，在日轮边缘，也可以看到绚丽的日曼妙的舞姿。 就在这块悬浮于太阳火海之上的坚硬大石块上，人类又种下一颗小太阳。 随着太空电梯的建成，人类开始了对太阳系行星的大规模探索。载人飞船相继登陆火星和木星的卫星，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因为人们知道，这些探险的目的与以前相比既现实又明确，只是为了建立太阳系防御基地，就这个目的而言，这些以化学动力火箭和飞船为主的航行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开端。 初期的探索主要集中在地球外侧行星上，但随着太空战略研究的深入，对内侧行星战略价值的忽略受到了越来越多的质疑，于是对金星和水星的探索有所加强，这也是雷迪亚兹的水星恒星型氢弹试验计划在行星防御理事会被勉强通过的原因。 在水星地层中开挖试验深并是人类在太阳系其他行星上进行的第一个大型工程。由于施工只能在水星长达八十八天的夜间进行，所以工期长达三个地球年，但最后只掘进到预定深度的三分之一，再往下，出现了一种金属与岩石混合的异常坚硬的地层，继续掘进不仅进度缓慢，且耗资巨大，最后决定结束工程。 如果在现有深度进行试验，地层肯定要被核爆炸掀开，形成一个大坑，这实际上是一次打了折扣的地面试验，而由于地层的干扰，对试验效果的观测比纯粹的地面试验困难许多。 但雷迪亚兹想到，这个坑如果加上顶盖，也能作为基地，就仍坚持在现有深度进行地下试验。 试验是在黎明时进行的，水星的日出过程长达十多小时，这时天边刚出现了微微的亮色。 起爆倒计时数到零后，有一圈圈环形的波纹以爆心投影点为圆心向外扩散，一时间水星的大地似乎变得像绸缎般柔软，紧接着，爆心处出现了一座缓缓隆起的山峰，像一个苏醒的巨人的脊背。 当峰顶升至三千米左右时，整座山峰爆发开来，亿万吨的泥土和岩石飞向空中，水星的大地上长出了一束冲天的怒发！ 随着地层被掀起，地下核火球的光芒暴露出来，照在空中飞散的岩土上，在水星漆黑的天空中形成了壮丽的焰火。火球持续了近五分钟才熄灭，这期间，岩块在核光芒的照耀中纷纷落下。 在核爆结束十多个小时后，观测者们发现水星出现了一圈星环，这是因为有相当部分的岩石在剧烈的爆炸中达到了水星的第一宇宙速度，成为了这颗行星的无数大小不一的卫星，并在轨道上散开来，使水星成为了第一个有环的类地行星。 星环很细，在强烈的阳光中闪耀，像是对这颗行星的一个圈注。 还有一部分岩石达到了水星的第二宇宙速度，完全脱离水星，成为太阳的卫星，在水星的太阳轨道上形成了一条极其稀疏的小行星带。 雷迪亚兹是在自己居住的地下室中看到水星核试验实况转播的。其实并不是实况，画面到达地球约有七分钟的时差。 当水星上的核爆炸刚结束，岩石雨还在火球熄灭后的黑暗中降落时，雷迪亚兹就收到了行星防御理事会轮值主席的电话，说恒星型氢弹的巨大威力给主流防御的领导者们留下了深刻印象，各常任理事国都要求尽快召开下一次面壁计划听证会，讨论恒星型氢弹的制造和部署问题。 主席说，雷迪亚兹要求的氢弹数目是根本不可能的，但各大国确实对这种武器产生了兴趣。 雷迪亚兹住在地下室中并不是出于安全考虑，而是由于恐日症，这远离日照的幽闭环境让他感到舒适一些。 水星试验结束十多个小时后，当雷迪亚兹看到电视屏幕上闪烁的水星新环时，送话器中传来了门岗的声音，说他预约的心理医生来了。 “我从没叫过什么心理医生，让他走开！”雷迪亚兹感到很恼怒，像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别这样，雷迪亚兹先生。”另一个更沉稳声音响了起来，显然是来访者，“我能让您见到太阳。” 第七十六章 破壁（一） 听到那人的话，雷迪亚兹的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 “滚！”雷迪亚兹大叫道，旋即又改变了主意，“不，把这个白痴扣押起来，查查他从哪儿来。” “……因为我知道您的病因。”那个声音从容地继续说，“雷迪亚兹先生，请相信我，这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人知道。” 这话令雷迪亚兹顿时警觉起来，他立刻说：“让他进来。”然后，他失神的目光对着天花板凝视了几秒钟，缓缓站起身，从零乱的沙发上拿起领带，马上又扔下了，走到镜子前整理自己的衣领，又用手把乱发梳理了一下，像是要迎接什么庄重的事。 此时的雷迪亚兹他知道，这确实是一件庄重的事。 来人是一名很帅气的中年人，他走进门后没有做自我介绍，房间里浓重的雪茄味和酒味让他微微皱了皱眉，然后只是站在那里，坦然地接受着雷迪亚兹的审视。 “我怎么觉得在哪儿见过你？”雷迪亚兹打量着来客说。 “不奇怪，雷迪亚兹先生，他们都说我像超人，老版电影中的那个。” “你真以为自己是超人了？”雷迪亚兹说，他在沙发上坐下，拿起一支雪茄，咬开头部开始点燃。 “这样问，说明您已经知道了我是什么人。我不是超人，雷迪亚兹先生，您也不是。”年轻人说着，向前迈了一步。 雷迪亚兹发现他已经站到了自己面前，透过刚吐出的一口烟雾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于是也站了起来。 来人说：“面壁者曼努尔·雷迪亚兹，我是您的破壁人。” 雷迪亚兹目光阴沉地点点头。 “我可以坐吗？”破壁人问。 “不可以。”雷迪亚兹缓缓地把一口烟吐到他脸上。 “您不必沮丧。”破壁人露出很体贴的微笑说。 “我没有。”雷迪亚兹的声音像石头般坚硬冰冷。 破壁人走到墙边，扳动了一个开关，换气扇在什么地方嗡嗡地响了起来。 “别乱动这里的东西。”雷迪亚兹警告说。 “您需要新鲜一些的空气，更需要阳光，面壁者雷迪亚兹，我对这个房间很熟悉，在智子传来的图像中，我常常看着您连着几个小时像困兽般在这里走来走去，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没有人这么长时间凝视过您，而那时的我，请相信，并不比您更轻松。” 破壁人直视着雷迪亚兹，后者仍像一尊冰冷的塑像般面无表情，他便继续说下去。 “与弗雷德里克·泰勒相比，您是一个更加优秀的战略家，一个合格的面壁者，请相信我这不是恭维。得承认，有相当一段时间，几乎十年吧，我被您迷惑了。 您用疯狂的热情追寻超级核弹——这样一种在太空战争中效率很低的武器，同时成功地隐藏了自己的战略方向。长时间里我找不到任何可以破解您真实战略的线索，在您布下的迷宫中挣扎，一度几乎绝望。” 破壁人感慨地看着天花板，回忆着自己的艰难岁月，“后来，我想到查询您成为面壁人之前的信息，这很不容易，因为这无法得到智子的帮助。您知道，那一时期到达地球的智子数量有限，作为一名拉美小国的元首，您没有引起它们的注意。 所以我不得不用常规手段搜集资料，这用了三年时间。在这些资料中，有一个人引起了我的注意：威廉·科兹莫，您先后三次秘密会见他。 你们谈话的内容智子没有记录下来，我也永远不可能知道了。但一位不发达小国的元首三次会见一名西方天体物理学家，这很不寻常，现在我们知道，您在那时已经为自己成为面壁者做准备了。” “您感兴趣的无疑是科兹莫博士的研究成果。这之前您是如何注意到那个成果的，我现在也不清楚，但您是学理工出身的，您那热衷于社会主义的前任同样热衷于工程师治国的成功经验，这也是您成为他继任者的重要原因，所以您应该有足够的能力和敏感注意到科兹莫的成果的潜在意义。” “三体危机出现后，科兹莫博士所领导的研究小组一直从事三体恒星所带大气层的研究，他们推测，大气层是以前行星的坠落产生的，坠落的行星击破了恒星的外壳，使内部的恒星物质喷射到太空中，形成周围的大气层。 由于三体恒星的运动完全没有规律，三颗恒星之间有可能近距离交错，这时，一颗恒星的大气层就会被另一颗恒星的引力所驱散，但之后又会被恒星表面的喷发所补充，这种喷发并不是恒定的，像火山一样，有时会发生突然的爆发，这就是三体恒星大气层不断收缩和膨胀的原因。 为了证明这个假说，科兹莫试图在宇宙中找到其他由于行星坠落撞击喷发出大气层的恒星，在危机第三年后，他成功了。” “正是从这个发现中，我找到了破解您真实战略意图的突破口，下面，是我作为破壁人，对您的伟大战略的理解。” “假设最后真的得到了那一百万颗甚至更多的恒星型氢弹，您就会像对pdc承诺的那样，把它们全部部署在水星上，如果在水星的地层中引爆这些氢弹，就会像一台超级发动机那样对这颗行星产生减速作用，最终会使水星失去维持其低轨道的速度，坠入太阳。 接下来，在八十四光年外的275e1发生的事就会在太阳上重演：太阳的对流层外壳将会被水星击穿，深处辐射层中巨量的恒星物质将高速射入太空，在太阳的自转中，将形成一个类似于275e1的螺旋形大气层。 太阳与三体恒星不同，是一颗孤星，不存在与其他恒星近距离交错的可能，所以它的大气层将不受干扰地增长，最终其厚度将远大于三体恒星的大气层，这也在对275e1的观察中证实了。 太阳喷出的这条螺旋形物质流将像松开的发条那样迅速向外扩张，它的厚度最终将超过火星轨道，这时，一个宏大的连锁反应开始了。” “首先，金星、地球和火星这三颗类地行星都将在太阳的螺旋大气层中运行，在摩擦中很快失去速度，最终将变成三颗巨型流星坠入太阳。其实早在这之前，地球大气层就在与太阳物质的剧烈摩擦中被剥离，海洋蒸发殆尽，剥离的大气和蒸发的海洋将把地球变成一颗巨型彗星，它的彗尾可能长得沿着轨道绕太阳一周，地球表面将回到其形成之初的岩浆火海状态，没有任何生命能够幸存。” “金星、地球和火星三星的坠落，将大大加剧太阳物质向太空中的喷发，喷射的螺旋形物质流由一条增加到四条，这三颗行星的质量总和是水星的四十倍，且由于轨道高，坠落时的冲击速度远大于水星，每条物质流喷发的猛烈程度是水星坠落的几十倍甚至更多，将使已形成的螺旋大气层急剧膨胀，它的顶端最终将到达木星轨道。” “木星质量巨大，摩擦产生的减速很小，轨道受到的影响要很长时间后才能看到，但木星的所有卫星将面临着以下两种命运：在摩擦中被剥离木星，然后各自失去速度坠入太阳；或者在木星轨道上失去速度坠入液态的木星。” …… 第七十七章 破壁（二） “到时候，您的所作所为会将蓝星变成比三体世界更严酷的地狱。对三体世界而言，在他们的行星被三颗恒星吞噬之前，太阳系是唯一的希望，再没有第二个可以及时移民的世界，这样，继人类之后，三体文明也必将彻底灭亡。” “这就是您的同归于尽战略。当一切都准备完毕，所有氢弹都已在水星上就位时，您将以此来要挟三体世界，最终使人类赢得胜利。” “以上就是我，您的破壁人多年工作的结果。我并不想征询您的意见和评价，因为我们都知道这是真的。” 在破壁人讲述的过程中，雷迪亚兹一直默默听着，他手上的雪茄已经抽了大半，现在他不停地转动着雪茄，似乎在欣赏烟头透出的火光。 “首先，您成功地利用了自己的背景。现在，人们都对您和您的国家在核能开发方面遭遇的屈辱记忆犹新，当时在奥里诺科的核设施被迫拆除的现场，全世界都看到了您阴郁的表情。您正是利用了外界所看到的自己对核武器的这种偏执，减轻甚至消除了可能引起的怀疑。 “计划执行过程中的每个细节都表现了您的才能，这里仅举一例：在水星试验中，您本来就想把地层炸飞，却坚持要挖掘超深井，这是很有远见的高帽子战术，您了解pdc各常任理事国对这个耗资巨大的工程的忍耐力，把握之精确，令人敬佩。” “但您还是有一个重大纰漏：为什么首次核试验非要在水星上进行呢？以后有的是时间，也许您太急躁了，急于看到恒星型氢弹在水星上爆炸的效果。您看到了，有大量地层物质被炸飞到逃逸速度，很可能超出了您的预期，您很满意，但也使我的推测得到了最后的证实。” “真的，雷迪亚兹先生，尽管有前面的工作，但如果不是通过最后这件事，我也许永远不能确定您的真实战略意图，因为这想法太疯狂了，不过真的很壮观，甚至，很美。 如果水星的坠落引发的连锁反应真的实现，那将是太阳系最壮丽的乐章，可惜人类只能欣赏最初的一个半小节。雷迪亚兹先生，您是一个具有上帝气质的面壁者，能成为您的破壁人，是我的荣幸。” 破壁人站起身，很真诚地向雷迪亚兹鞠躬致意。 雷迪亚兹没有看破壁人，抽了一口雪茄，吐着白烟继续研究烟头，“好吧，那我就问泰勒问过的问题。” 破壁人替他把问题说出来：“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会怎么样？” 雷迪亚兹凝视着烟头的火光点点头。 “我的回答与泰勒的破壁人一样：主不在乎。” 雷迪亚兹从烟头上抬起目光，探询地望着自己的破壁人。 “您外表粗鲁内心精明，但再往灵魂的最深处，又是粗鲁的。您在最本质上是一个粗人，这种粗鲁在这个战略计划的基础上表露无遗：这是一个蛇吞象的计划，人类没有能力制造出那样数量的恒星型氢弹，即使倾尽全部地球的工业资源，还是可能十分之一都生产不出来。 把水星减速到坠入太阳，即使真有一百万颗恒星型氢弹，也远远不够。您以一介武夫的鲁莽制定了这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计划，却以一个卓越战略家的老谋深算，坚韧不拔地一步步推进它，面璧者雷迪亚兹，这真的是个悲剧。” 雷迪亚兹看着破壁人的目光渐渐充满了一种不可捉摸的柔和，他那线条粗放的脸上出现了隐约的抽搐，很快这种抽搐变得明显起来，最后被压抑的狂笑突然爆发。 “哈哈哈哈哈哈……”雷迪亚兹在大笑中指着破壁人，“呵呵，超人，哈哈哈哈，我想起来了，那个，那个旧版的超人，会飞，能让地球倒转，却在骑马时……哈哈哈哈……在骑马时摔断了脖子……啊哈哈哈哈 .....” “摔断脖子的是里夫，演超人的演员。”破壁人不动声色地纠正道。 “你是不是觉得，觉得自己的下场会比他好些……哈哈哈哈……” “我既然来，就不在意自己的命运，我已经度过了充实的一生。”破壁人平静地说，“倒是您，雷迪亚兹先生，应该想想自己的下场。” “最先死的是你。”雷迪亚兹满脸笑容地说，同时把手中的烟头一下子按在破壁人两眼之间，就在后者用手捂脸之际，雷迪亚兹拿起沙发上的一根军用皮带猛地套住了他的脖子，用尽全力狠勒。 破壁人虽然年轻，但在剽悍的雷迪亚兹手中毫无还手之力，被勒着脖子一下从沙发摔到地板上，雷迪亚兹在狂怒中大叫着：“我扭断你的脖子！你个杂种！谁让你到这里来自作聪明？你算什么东西？杂种！我扭断你的脖子！”他紧勒着皮带，同时把破壁人的头不断地向地板上狠撞，后者的牙齿碰击地板时发出响亮的咔咔声。 当门外的警卫冲进来拉开两人，破壁人已经脸色青紫，口吐白沫，两眼像金鱼般凸出。 处于狂怒状态的雷迪亚兹在与警卫的拉扯中继续大叫：“扭断他的脖子！吊死他！绞死他！就现在！这是计划的一部分！他妈的听见了吗？计划的一部分！” 但三名警卫没有执行他的命令，其中一人死死拉着他，另外两人架着已经部分缓过气来的破壁人向外走去。 “等着吧杂种，你不得好死。”雷迪亚兹放弃了摆脱警卫再次攻击破壁人的努力，长出一口气说。 破壁人从警卫肩上回过头来，青紫肿胀的脸上露出一副笑容，他张开缺了好几颗牙的嘴说：“我度过了充实的一生。” 第七十八章 质问 雷迪亚兹又一次坐在了行星防御理事会面壁听证会的座位上。 会议开始，鹰酱、约翰牛、高卢鸡、德三四国就抛出了一个提案，要求中止雷迪亚兹的面壁者身份，并以反人类罪将其送交审判。 鹰酱代表发言说：“经过大量的调查，我们认为破壁人所公布的雷迪亚兹的战略意图是真实可信的。现在我们所面对的是这样一个人，与他所犯的罪行相比，人类历史上的一切罪行都显得微不足道了。在现有的所有法律中，甚至找不到适用于他的罪行条款，所以我们建议在国际法中增加地球生命灭绝罪这一罪行条款，以对雷迪亚兹进行审判。” 此时的雷迪亚兹在会议上显得很轻松，他冷笑着对美国代表说：“你们早就想除掉我了，不是吗？自面壁计划开始以来，你们一直在以双重标准对待不同的面壁者，我是你们最不想要的人。” 约翰牛代表反驳道：“面壁者雷迪亚兹的说法没有依据。事实，正是他所指责的这些国家，对他的战略计划投入了大量的资金，远超过对其他三位面壁者所投入的。” “不错，”雷迪亚兹点点头，“但在我的计划上投入巨资，是因为你们确实想得到恒星型氢弹。” “可笑，我们要那东西干什么？”鹰酱代表反问道，“它在太空战场是效率很低的武器，在蓝星上，曾经出现过的两千万吨级氢弹就已经没有实战意义，更不用说三亿多吨级的怪物了。” 雷迪亚兹冷静地反驳道：“但在太阳系其他行星表面的战场上，恒星型氢弹却是最有效的武器，尤其是在人类之间的战争中。 在其他行星荒凉的表面，人类之间一旦爆发战争，不用顾及平民伤亡和环境破坏，可以放心地进行大面积的摧毁，甚至可以对整个行星表面进行毁灭性清扫，这时，恒星型氢弹就能够发挥它的作用。 你们清醒地预见到，随着人类向太阳系的扩张，蓝星世界的争端必然扩展到其他行星，尽管有三体世界这样共同的敌人，这一点也无法改变，你们在为此做准备。在这个时候发展对付人类自己的超级武器，在政治上说不过去，所以，你们就利用我来做。” 鹰酱代表说：“这不过是一个恐怖分子和独裁者的荒唐逻辑，雷迪亚兹就是这样一个人，在他拥有面壁者身份和权力的情况下，面壁计划本身就变得和三体入侵一样危险，我们必须采取果断措施改正这个错误。” “他们在这方面言行一致。”雷迪亚兹转身对轮值主席说，“cia的人就在大厦外面，会议结束后我一走出去就会被逮捕。” 轮值主席向鹰酱代表方向看了一眼，后者正专注地把玩着手中的铅笔。这届轮值主席是伽尔宁，在面壁计划开始时他第一次成为pdc轮值主席，以后的二十多年中，他自己也记不清它担任过多少次这个短暂的职务，但这是最后一次了，已经满头白发的他即将退休。 “面壁者雷迪亚兹，如果你说的是事实，那这种做法是不适宜的，只要面壁计划的原则继续有效，面壁者就享有法律豁免权，你们的任何言行都不能在法律上作为有罪指控的证据。”伽尔宁说。 “而且，请注意，这里是国际领土。”樱花代表说。 “那是不是说·····”鹰酱代表竖起手中的铅笔，“等雷迪亚兹把一百万枚超级核弹都埋到水星上准备引爆时，人类社会仍然不能对他进行有罪指控？” “依据面壁法案中的相应条款，对面壁者表现出危险倾向的战略计划进行限制和制止，与面壁者本人的法律豁免权是两回事。”伽尔宁说。 “雷迪亚兹的罪行已经越出了法律豁免权的底线，必须受到惩罚，这是面壁计划继续存在的前提。”约翰牛代表说。 “我提请主席先生和各位代表注意，”雷迪亚兹从座位上站起身说，“这是行星防御委员会的面壁计划听证会，而不是对本人的审判法庭。” “您会很快站到那个法庭上的。”美国代表冷笑着说。 “同意面壁者雷迪亚兹的意见，我们应该回到对他的战略计划本身的讨论上来。”伽尔宁立刻抓住了这次暂时绕过棘手问题的机会。 一直沉默的华夏代表发言：“从现在看来，各位代表已对如下一点达成了共识：雷迪亚兹的战略计划存在着明显的侵犯人类生存权的危险倾向，依据面壁法案相应的原则，应该予以制止。” “那么，上次会议提出的关于中止面壁者雷迪亚兹战略计划的p269号提案应该可以投票表决了。”伽尔宁说。 “主席先生，请等等。”雷迪亚兹举起一只手说，“在表决前，我希望对自己战略计划的一些细节进行最后陈述。” “如果仅仅是细节，有必要吗？”有人问。 “您可以到法庭上说。”有代表讥讽道。 “不，这个细节很重要，现在，我们假设破壁人所公布的我的战略意图是真实的。”雷迪亚兹坚持说下去，“刚才有代表提到一百万颗氢弹在水星上部署完毕准备引爆的情况，届时我会对着无所不在的智子向三体世界发出人类的同归于尽宣言，在那一时刻，会发生什么？” “三体人的反应无法预测，但在地球上，一定会有几十亿人想扭断您的脖子，就像您对自己的破壁人做的那样。”高卢鸡代表说。 “很对，那么我必须采取一定的措施来应对这种局面，各位请看，就是这个。”雷迪亚兹抬起左手，向与会人员展示他腕上的一块手表，那块表是全黑色的，无论表盘面积还是厚度都是一般男士手表的一倍，但戴在雷迪亚兹粗壮的手臂上也不显硕大，“这是一个信号发射器，它发出的信号通过一个太空链路直达水星。” “用它发出引爆信号吗？”有人问。 “恰恰相反，它发出的是不引爆的信号。” 雷迪亚兹的这句话令会场上的所有人集中了注意力。 雷迪亚兹接着说：“这个系统的代号为“摇篮’。 第七十九章 愚蠢的审判 雷迪亚兹的“摇篮”的意思是摇篮停止摇动，婴儿就会醒。它不断地发出信号，水星上的氢弹系统不断地接收，信号一旦中断，系统将立刻引爆氢弹。 “这叫反触发系统，”鹰酱代表面无表情地说，“冷战时期曾经研究过战略核武器的反触发策略，但从未真正实施过，只有你这样的疯子才会真的这么干。” 雷迪亚兹放下左手，把那个叫“摇篮”的东西用衣袖遮住。 “教会我这个奇妙想法的倒不是核战略专家，而是一部鹰酱电影，里面的一个男人就戴着个这玩意儿，它不停地发信号，但如果这人的心脏停止跳动，它的信号也就停止了；而另一个人身上则被装上了一枚无法拆除的炸弹，如果炸弹收不到信号，就会立刻爆炸，所以，这个倒霉鬼虽然不喜欢前面那个人，还是必须尽全力保护他……我喜欢看鹰酱大片，直到现在还能认出老版超人。” “这么说，这个装置，也与您的心跳相联系吗？”樱花代表问，此时雷迪亚兹正站在他旁边，他伸手去摸雷迪亚兹那藏在衣袖下的装置，后者把他的手拨开了，同时站到离他远些的地方。 “当然，但‘摇篮’更先进更精致一些，它监测的不只是心跳，还有很多其他生理指标，如血压、体温等，对这些参数综合分析，如发现不正常，就立刻停止反触发的信号发射，它还能识别我的许多简单的语音命令。” 这时，突然有一个人神色紧张地进入会场，在伽尔宁耳边低声说着什么，他的耳语还没说完，伽尔宁就抬头用异样的目光看了雷迪亚兹一眼，目光敏锐的代表们都注意到了这一幕。 “有一个办法可以破解你的‘摇篮’，这种对付反触发的方法在冷战时期也被深入研究过。”鹰酱代表说。 “不是我的‘摇篮’，是那些氢弹的‘摇篮’，“摇篮’一停摇它们就会醒。”雷迪亚兹说。 …… “我刚刚得到报告，雷迪亚兹先生手腕上的东西一直在向外界发送电磁信号。”伽尔宁说，这个信息令会场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我想问，面壁者雷迪亚兹，您手表中的信号是发向水星吗？” 雷迪亚兹大笑了几声说：“我为什么要向水星发？那里现在除了一个大坑外什么都没有，再说，‘摇篮的太空通讯链路也没有建立。不不不，各位不要担心，信号不是发向水星，而是发向纽约市内距我们很近的一个地方。” 空气凝固了，会场上除雷迪亚兹之外的所有人都呆若木鸡。 “如果‘摇篮’的维持信号终止，那触发的是什么？”约翰牛代表厉声问道，他已不再试图掩饰自己的紧张。 “总会有东西被触发，”雷迪亚兹对他宽厚地笑笑，“我已经做了二十多年的面壁者，总会私下得到一些东西的。” “那么，雷迪亚兹先生，您是否可以回答我的一个更直接的问题？”高卢鸡代表看上去十分镇静，但声音却有些颤抖，“您，或我们，此时要为多少人的生命负责？” 雷迪亚兹对着高卢鸡人瞪大双眼，仿佛觉得他的问题不可思议，“怎么？多少人有关系吗？我原以为在座的都是把人权奉为至高无上的可敬绅士，一个人或八百二十万人的生命，有区别吗？如果是前者你们就可以不尊重吗？” 鹰酱代表站起身说：“早在二十多年前面壁计划开始时，我们就指出了他是个什么东西。”他指着雷迪亚兹，吞咽着口水，极力维持着镇定，但终于还是失去了控制，“他是个恐怖分子，邪恶、肮脏的恐怖分子！一个魔鬼！是你们打开瓶盖儿放出了他，你们要对此负责！国际联合大会要对此负责！”他声嘶力竭地大喊着，把文件扔得四处飞扬。 “镇静，代表先生。”雷迪亚兹微笑着说，“‘摇篮’对我的生理指标的监测是很灵敏的，如果我像您那样歇斯底里，它早就停止发送反触发信号了。我的情绪不能波动，所以您，还有在座的所有人，都不要让我不高兴，如果可能的话，最好努力使我感到愉快，这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 “您的条件？”伽尔宁低声问道。 雷迪亚兹脸上的笑变得有些凄惨，他对着伽尔宁摇摇头，“主席先生，我能有什么条件？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国家而已，有一架专机在肯尼迪机场等着我。” 会场沉默下来，不知不觉中，所有人的目光渐渐从雷迪亚兹转移到美国代表身上，鹰酱人终于承受不住这些目光，向椅背上猛地一靠，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滚吧。” 雷迪亚兹缓缓点点头，起身向外走去。 “雷迪亚兹先生，我送您回国。”伽尔宁从主席台上走下来说。 雷迪亚兹站住，等着步伐已不太灵活的伽尔宁走过来，“谢谢，主席先生，我想起来您也是要离开这里的人了。” 之后在伽尔宁的陪同下雷迪亚兹乘坐专机离开了鹰酱，回到了自己的国家，可迎接他的却不是人们的热情欢迎。 下机后的雷迪亚兹高举双手，含着热泪对着拥向他的人潮深情地呼唤道：“啊，我的人民！” 他的人民扔来的第一块石头打在他高举的左手上，第二块石头击中了他的前胸，第三块砸在前额上并击倒了他。 随后，人民的石头像雨点般飞来，最后几乎埋住了他那早已没有生命的躯体。砸向面壁者雷迪亚兹的最后一块石头是一位老太太扔的，她吃力地举着一块石头一直走到雷迪亚兹的尸体前，用西班牙语说： “恶人，你要杀所有的人，那里面可是有我的孙子，你竟想杀我的孙子！” 说着，她用尽力气，颤巍巍地把手中的石头砸到雷迪亚兹从石堆中露出的已经破碎的头颅上。 就这样雷迪亚兹因为他的计划，迎来了他愚蠢的人民们的审判，他没死在鹰酱的手里，反而死在了自己国家的人民手里，在他咽气的时候，满眼都是震惊与悔恨…… 第八十章 流逝的时间 宇宙中唯一不可阻挡的是时间，它像一把利刃，无声地切开了坚硬和柔软的一切，恒定地向前推进着，没有任何东西能够使它的行进出现丝毫颠簸，它却改变着一切。 在操作完山杉惠子事件后，李杨转头和汪淼一起开始了他二次冬眠前的最后一个项目，在上次冬眠前提出的的人类体质增强计划中的外部机械辅助装备的基础上，改进设计可驾驶的太空装甲。 太空装甲上配备喷射装置可支持单个驾驶员在宇宙中飞行，飞行速度最低要达到5-10马赫，同时武器方面以粒子束武器为主，不再采用常规火药武器。 这个计划同样被pdc认可，在李杨的推荐下再次由汪淼为主导，汪淼主导的太空电梯项目目前已经完善，只需按需求建造即可。 至于在基因方面提高人类身体素质，这项计划暂时基本无法实现，最终人类生物学家宣告项目失败，所以之后人类只能选择通过机械辅助方法提升人类的生存能力。 随后，李杨告诉汪淼替他做一把手枪以及发射的弹药，至于需要的原因，李杨并没有告诉他，只是让他交给他的后人，在未来李杨苏醒的时候去取。（没错，李杨要在未来干掉圣母，未来为了不暴露自己，以及能够更隐蔽，李杨选择了让汪淼给他私底下做把枪。） 等一切准备完毕，李杨再次踏上冬眠的道路。 …… 在水星核试验的同一年，常伟思退役了。最后一次在媒体上露面时，他坦率地承认，自己对战争的胜利没有信心，但这并不影响历史对太空军首任司令员工作的高度评价。这种多年处于忧虑状态下的繁重工作损害了他的健康，他在六十八岁时去世，将军在弥留之际仍然十分清醒，并多次念叨章北海的名字。 吴岳度过了苦闷迷茫的余生，他曾经在长达十几年的时间里参加人类纪念工程，但也并未从中找到精神安慰，在七十七岁时孤独地逝去。同常伟思一样，他在最后的时刻也叨念着章北海的名字，这个正在冬眠中跨越时间的坚强战士，寄托了他们对未来共同的希冀。 曾连任两届联合国秘书长的萨伊，在离任后发起了人类纪念工程，目的是全面收集人类文明的资料和纪念实物，最后用无人飞船发向宇宙。 这个工程最具影响力的是一个名为“人类日记”的活动，为此建立了许多网站，让尽可能多的人把自己有生之年每天的日常生活用文字和图像记录下来，作为文明资料的一部分。 人类日记网站的用户一度达到二十亿之多，成为互联网上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信息体。后来，行星防御理事会认为人类纪念工程可能助长失败主义情绪，通过决议制止了它的进一步发展，甚至把它等同于逃亡主义。 但萨伊一直在为这项事业做着个人的努力，直到八十四岁逝世。 伽尔宁和坎特退休后，都做出了同一个选择：到面壁者罗辑曾经生活过五年的那个北欧伊甸园去隐居，他们再也没有在外界露过面，人们甚至连他们去世的确切日期都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都很长寿，据说这两个人都活过一百岁无疾而终。 艾伯特·林格博士和斐兹罗将军都活到了八十多岁，看到了镜片直径达百米的哈勃三号太空望远镜与李杨的侦测系统组网成功的建成，并通过它看到了三体行星。 但他们再也没有看到三体舰队和已经飞在前面的探测器，他们没能等到它们穿过第三块“雪地”。 普通人的人生也在一样延续和终结着。北之星的三个老邻居中，苗福全是最先辞世的，享年七十五岁，他真的让儿子把自己葬到一个深达二百多米的废矿井中，儿子照他的遗嘱炸塌了井壁，同时在地面上立了个墓碑以供凭吊。 按照父亲的遗嘱，末日之战前的那一代后人一定要把墓碑清除，如果人类胜利，则必须再把碑在原地恢复。其实，他死后还不到半个世纪，废矿井上面的地区就沙漠化了，漫漫黄沙中，墓碑早已不知去向，废矿井的位置丢失了，苗家的后人们也没人费心去找过。 张援朝在八十岁时像一个普通人那样病死，也像普通人那样火化，骨灰放在公墓中长架子上的一个普通方格中。 杨晋文活到九十二岁，盛装骨灰的合金容器以第三宇宙速度飞向太阳系外的茫茫宇宙，这花光了他的全部积蓄。 丁仪却一直活了下来，在可控核聚变技术取得突破后，他又转向了理论物理研究，寻找着在高能粒子实验中摆脱智子干扰的方法，但没有任何建树。 过了七十岁后，与其他物理学家一样他对物理学取得突破的可能性完全绝望。他进入冬眠，计划在末日之战时醒来，唯一的期望就是能够在有生之年亲眼看看三体世界的超级技术是什么样子。 在三体危机出现后的一个世纪，曾经在黄金时代生活过的人们都离开了人世。所谓黄金时代，是指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至三体危机出现时结束的美好时光，这个时代在以后一直被人不断地回忆，经历过这段美好岁月的老人像反刍动物似的不断把那段记忆吐出来，甜蜜地咀嚼，最后总是加上一句：“唉，那时咋就不懂得珍惜呢？” 而听他们讲述的年轻人目光中充满嫉妒，同时也将信将疑：那神话般的和平、繁荣和幸福，那世外桃源般的无忧无虑，是否真的存在过？ 随着老人们的离去，渐渐远去的黄金海岸完全消失在历史的烟波之中。现在，人类文明的航船已经孤独地驶到了茫茫的大洋中，举目四望，只有无边无际的险恶波涛，谁也不知道，彼岸是不是真的存在。 第八十一章 大低谷时期 在李杨，罗辑他们冬眠之后，整个蓝星世界也在发生着巨变，由于危机纪元的到来，人类开始将大量资源投入军工和太空工业，由此不断爆发了一轮又一轮的人类灾难。 为了应对三体舰队入侵，在危机纪元25年人类开始启动战时管制。蓝星上各国都要求将所有资源往太空战舰、武器发展倾斜，不惜一切代价始为400年后的末日战争做准备。 从那时候起，凡是不能为战争提供帮助，甚至会影响人民战斗意志的娱乐文化产品开始被限制，并且最终完全禁止。 由于太空军军工的高污染重工业快速发展，导致了环境恶化。可是在迎接末日之战的宏大目标之前，所有要求保护环境的要求，都会被认为是受蓝星外势力蛊惑的投降派，或者认为提环保就是为三体人占领地球过得更舒服的带路党，最后都被认为是eto的叛徒。 在“保护环境等于人类的敌人”这种高压逻辑下，所有对环保、乃至战时状态的质疑声逐渐都消失了。 在集全蓝星资源力量发展下的军事和太空工业使得蓝星在短时间内产生了高污染，同时高污染带来的温室效应下各种极端情况出现，全蓝星土地荒漠化开始加剧，粮食出现减产，最终导致了大范围的饥荒。 至于华夏方面，李杨在冬眠前就提前和高层通过气，所以华夏的饥荒问题相对来说要低于全蓝星平均水平。 随后就是社会动荡、流民四起、很多正负垮台、刃吃刃的情况变成了普遍现象。在这种全蓝星下的天灾人祸导致世界人口在50年内，从83亿，下降到了35亿，其中华夏人口占8亿。 人们在大低谷的苦难中崩溃，很多人认为三体人还没到达地球时，人类可能就会自己灭亡了。于是他们开始拒绝成为“不惜一切代价打赢三体人的人民群众战争”中的那个“代价”，战时体系崩溃。 很多年以后，为了纪念这个苦难的时刻，人们修建了大低谷纪念碑。纪念碑是一只只从沙漠中向上伸展的枯树干般的手，对着天空做出各种扭曲的姿态。 在雕塑群的边缘，有一块肃穆的方碑，上面刻着一行金色的大字，大字的内容就是当时苦难中躺平的人们喊出的口号： “给岁月以文明，而不是给文明以岁月”。 在大低谷之后，人类的科技得到了快速的发展，因为经历过大低谷的人们明白了，当基本生活得不到保障后，所有的秩序、理念、乃至人性，都会出现崩溃。 大低谷让人们失去了战胜三体人的信心，选择了随心所欲的活在当下。 但同时，却迎来了第二次文艺复兴爆发，第二次高卢鸡大革命，第二次启蒙运动展开，第四次工业革命。 在基础物理学被锁死的情况下，人类突破应用物理学、生物科技技术等等领域，迎来了新的一次技术爆炸。大低谷中的所有物资不足，甚至太空军事上的技术壁垒全都迎刃而解。 在大低谷时期，除了拥有几乎调配所有资源的目标领域外，其他领域的发展是停滞，甚至会倒退的。可很多的应用技术，都是在跨领域的研究成果中得到的启发。 在社会分工无比精细化的社会，可以说所有科技成果，都是站在无数的巨人肩膀上再上一个台阶。 而更值得思考的是，在经历了大低谷后的大复兴。 人类的自信心空前膨胀，“我一定可以反杀”的幻梦几乎更深的植入到了每个人的心中。所有人都如同赌徒一般，一次胜利，就会产生这种路径依赖，认为自己可以在任何地方一直赢下去。 这时候，即将到来的三体舰队，在拥有了星际舰队的人类看来，已经从威胁变成了纸老虎，甚至是笑话。逃亡主义思想也从异端变成了鉴别智商的标志之一，甚至不排除水滴给人类来一出2000响的太空鞭炮。 …… 在大低谷时期除了人类遭受的苦难之外，eto被彻底消灭，其最后两位成员破壁人3号山杉惠子已经被李杨设计并长眠于冬眠舱，而另一位破壁人则也依旧在冬眠之中。 同时人类太空军军事力量也开始壮大，宇宙战舰的建造和服役也使得经历了大低谷后的人类信心大增，人类也因此开始形成了舰队国际和蓝星地面国际的格局。 舰队国际通过太空电梯和地面国际经行日常联系，同时使用李杨筹建的三合一侦测系统观测着三体舰队的动静，人类惊讶的发现三体舰队中竟然有不少战舰已经开始落后了，甚至出现了战舰发动机熄火停机的状态，见到这种情况人类战胜三体的信心更大了。 这段时间里在地面国际的领导下，地面人类全部搬到了地下以前米左右的位置，这也是在防范未来的末日之战中蓝星与三体舰队间发生星际战争时，减少对地面人类建筑的伤害。 不仅如此，人类在经过大低谷这段艰难的时期后，科技开始向民生方向发展，人类的衣食住行方面都有了非常大的改变，有了飞天汽车，有了智能管家类的机器人，有了可以自动改变形状适应身体的衣服，总之，刘电工在这段时间里的对人类科技的描述符合大多数人们对未来的期待。 只是这种科技发展所需的代价太大，不是一般情况下人类能够承受的，唯有全人类面对人类生死存亡的时候才能爆发出这样强大的力量，甚至可以说人类短暂的经历了一段科技大爆炸，只是可惜的是这段科技大爆炸只存在在了民生方面，而尖端军事科技依旧只是在原有的基础物理学基础上不断发展着的。 科技在发展，人类也在不断变化之中，男性的女性化发展也出乎意料的加快了，或者说此时的人类普通大众们有了集体圣母化的变化，毕竟在经过长达半个世纪的苦难后，人类走向这样的发展方向也是不可避免的，这也为未来的人类危机埋下了隐患，他们已经忘记了危险，自傲会让他们尝到代价的。 有一句华夏话是这样说的：“天下虽安，忘战必危。”，况且此时天下还没有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