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打不可:太子殿下求放过》 第1章 狼狈一世 痛! 她转动着干涩的眼睛,目光扫过自己已经腐烂的四肢,它们从未停止过疼痛,有时想想还真不如那场大火中同她的儿泓正一起死了。 牢房中阴冷的紧,几只老鼠窸窸窣窣的跑过。 叮当铁链响动,侍卫伸手拽着她的衣领就这么向外拖,慕清娆此时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眼神不带一丝生气,三年了,从最初的恐惧到现如今的内心的死寂,这三年她经历了太多。 四肢接触坑洼的路面,又是一阵深入骨髓的疼痛。 慕清娆就这样一路拖到大殿之上,留下一道殷红的血迹,皇帝公孙振正襟危坐在龙椅之上,他好看的眸子中寒光凛凛:“你这个毒妇,柔儿待你那般好,你竟狠的下心谋害。” 慕清娆心艰难抬头,轻轻笑出声,也不知是苦笑自己目前的处境还是嘲笑公孙振的无知。 听到笑声,公孙振怒了,他将桌案上的盛着热茶的茶杯扔向慕清娆。 慕清娆想扭头避过去,但是身体乏力,被滚烫的茶水迎面泼下,原本烟熏火燎的丑陋面孔变得更加不堪。 “毒妇,柔儿初次怀孕,你骗她将堕胎药当做安胎药喝下,世间怎会有你这般狠毒之人。” 公孙振冷峻的目光显得极度无情。 慕清娆哈哈大笑,一边笑嘴角一边往外流血,声音冰冷:“我若狠毒,怎会千里奔袭救你性命。我若狠毒,怎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助你登上皇位,论狠毒我不及你万分之一啊!” “你还敢污蔑朕,来人啊,把这个毒妇拉出去!”公孙振怒喝道,他一刻也不想再见到慕清娆。 冷宫,朝霞漫天。 太监总管站在牢房外,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不堪的她,身边的荷香蔑视上前:“慕氏,还不快接旨!” 慕清娆缓慢抬起空洞的眸子,看着眼前得意洋洋、曾经自己最信任的贴身婢子荷香。 荷香害怕的抖了抖,缩回了身子,心想自己是皇后的人,被派过来见证这毒妇最后的惨象,再说慕清娆已经没了手足成为人彘,自己没有理由害怕,便直了直腰,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太监总管拦住了。 太监总管在尔虞我诈的皇宫之中呆了许久,怎会不明白其中来龙去脉。 只见他轻微皱了皱眉,清了清嗓子道:“皇后懿旨,废后慕氏,不思进取,日夜诅咒皇上,皇后仁德,念其丞相之女身份,赐鸩酒一杯!” 鸩酒一杯,她做了那么多,最后竟只落得一杯鸩酒。 她疯狂大笑,无一言一语,就这样狼狈笑着。 荷香见状端起酒杯,捏着慕清娆的下巴就将酒灌了下去,附耳小声说道:“小姐,听说喝毒酒死的人,只能投胎做畜生哦。” 慕清娆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吐在荷香的脸上,“我在下面等你。” 黑,好黑…… “娆儿,你醒醒!”急促的呼唤声在慕清娆耳边响起,何姨娘生怕摇不醒慕清娆似的,不停的摇晃着她。 “咳!咳!”慕清娆突然觉得嗓子发紧,呼吸困难,不停地激烈咳嗽着。 何姨娘如释重负,她兴奋的一把抱过慕清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温柔又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慕清娆内心似激过暖流,暖至心窝。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内心的悔恨与激动相互交杂着:“娘!” 慕清娆轻轻唤道,好似只要大声一点,便会吓跑眼前的人。 若不是寒冬的夜里,寒风刺骨,再加上她又落入冷水之中,衣物尽湿,浑身剧烈的疼痛感,她一定会认为,自己是在做梦。 “赶快回去换干的衣物,感冒了可不好。”何姨娘紧张的拉起慕清娆,焦急的催促着她。 慕清娆红了眼眶,她依稀记得,前世自己入三皇子府后不久,母亲便因治疗过晚,病入膏肓,而死于丞相府中,谁知大夫人吕氏故意拖延,慕清娆连自己母亲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 何姨娘费力拉扯起慕清娆,还未踏出一步,便眼前一黑,向一旁倒了下去。 慕请娆只能搀扶着她慢慢的往前走,远远的就看到荷香手里捧着瓜子,一个接一个的磕着,后又扔向地面,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荷香看到步履蹒跚的两人时,先是一愣,随后把剩下的瓜子放入袖中,一脸焦急的跑到何氏身边,搀扶着,“二小姐,这是怎么了?” 慕清娆看着荷香心中冷笑不已,眼眸紧缩,自己始终信任的丫鬟荷香,却早已背叛自己,归顺于大夫人。 路过门口时,那一地随意的瓜子,都让她的心更是寒上了几分。 慕清娆换好衣物,坐在床榻边沿,伸手轻轻拍了拍何氏因为咳嗽不已而起伏胸膛,有神的杏眼,定格在手腕之处,修长玉指正灵巧的动着,白皙如脂。 以前从未觉得自己的手如此珍贵,体会过无手足,才知珍惜。 聪慧如她,她又怎会不知自己现在的境地。 不管上天是为了履行它公平的原则,还是见她冤魂经久不散,而心生怜悯,她都要好好利用这次重生的机会,将残害她之人,一一打入深渊。 慕清娆暗了暗深眸,自己不识水性,人尽皆知,自己又怎会跑到水边呢? 看这季节,想必再过几日便是中秋佳节,那么自己落入水中定是因为有人不想让自己参加皇宫秋宴。 将她推入水池之中,感染了风寒,那么自然不能入宫。 “吕氏。”慕清娆眸中满是愤怒一字一顿的唤出这两个字,声音极小,小的只能自己一人听见。 慕清娆锐利眸子一眯,不想让她进宫,那她此次便必须进宫。 慕清娆将荷香叫到自己跟前,厉声喝道:“我落入水中险些丧命,你竟如此悠闲。” 荷香看着慕清娆满是冷意的眼眸,有些惊慌失措,荷香连忙跪下。 “二小姐,我没有……”荷香努力的摇晃着手臂,却不料,放入袖中未吃完的瓜子,像是故意的从衣袖间飞出。 慕清娆冷峻的眸子,没有一丝温度,她重重一巴掌扇在荷香的脸上,荷香的半边脸顿时红了起来。 “主子遇险,当奴才的却如此懒散,以前本小姐太过放纵于你,本小姐今日就来好好管教于你。” “预谋主子,以下犯上你知道是什么下场,”慕清娆冷峻的眼眸中满是计谋,“你说,他是会相信自己的女儿呢,还是会相信你呢?” 第2章 解救公主 荷香有些害怕的抖了抖,慕相爷最忌讳的便是以下犯上,下人就应该做好下人的本职。 她反应过来,立马自扇嘴巴,口里喊着:“小姐饶命,小姐饶命!” 她看到慕清娆那发寒的眸子,难道是自己推二小姐入水时,被二小姐抓住了什么把柄? 荷香越想越不对劲,但是二小姐胸有成竹,一副要治她罪的模样,她不敢冒险,更何况慕相爷事情众多,又怎会多花心思去帮一个丫鬟查明真相,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 荷香一遍又一遍的抽打着自己已经红肿不堪的脸,心里越发堵得慌。 自己那软弱的主子,好似变了一个人。 自那天起,荷香开始谨言慎行,慕清娆对她前世的背叛,铭记于心,不是不惩,来日方长。 中秋,街上车水马龙,好不热闹,皇宫更是,宴会浩大。 慕清娆一身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百褶裙,身披水薄烟纱,头上倭堕髻斜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紫玉,衬的她婀娜多姿,见之忘俗。 若不是吕氏奸计未得逞,慕清娆要随同慕相爷进宫参加秋宴,吕氏怎么说,也不会花这一笔钱在慕清娆身上的衣料首饰上。 不管在府中如何,皇宫的秋宴慕清娆要是穿着寒酸,不仅会丢了相爷的颜面,也会怪罪她这个当主母的苛待庶女。 慕清娆低调的蜷在角落,扫视一圈,突然眼睛一暗,眼底的恨意五味杂陈。 看着对面那俊美男子,手腕脚腕好似还在隐隐作痛,她努力克制着愤怒的情绪,身子微微颤抖。 他给予了她的一切,也亲手夺走并销毁了她的一切。 三皇子似感觉到什么般,迎上慕清娆的目光,慕清娆感觉到公孙振迎来视线,秒改憎恶的目光,变得温和顺从,相视一笑。 而这一切,被太子公孙凌净收眼底。 公孙凌身着一袭杏黄色龙纹服饰,四条栩栩如生的金龙,有秩的攀在身姿矫健的身上,剑眉下的一双眸子炯炯有神。 他虽同其他皇子交谈着,仍对周围人鉴貌辨色,漂亮的黑眸闪过探究,第一次入宫的女人,有什么原因,如此憎恨着素未谋面的三皇子。 慕清娆百无聊赖的离开座位,见到公孙振而本能发自内心的怒意,压抑着她喘不过气,她离开喧闹的人群,直径向荷花池边走去,身后跟着她新的丫鬟念夏。 荷香自那夜后,脸肿的迟迟不见消。由于时间紧迫,吕氏也就只是随意挑了个刚入府不久,手脚笨拙的丫鬟给她。 “太壮观了吧!”没有见识的念夏,从头至尾都心生敬畏,一路感叹着。 慕清娆却思索着什么,一言不发,一直来鱼池边,眸子的隐晦才是亮了起来。 前世,大哥慕德枫因为在沙场中身受重伤,使得大哥妻子罗兰公主身怀六甲还日日为其担心,就连如今中秋佳节,慕德枫也无法与她团聚。 年纪尚小的七皇子素来与罗兰公主亲近,不忍见自家姐姐忧郁伤神,便带罗兰公主出来散心。 谁也不会料到,七皇子顽皮,不慎将罗兰公主推入荷花池中,最后一尸两命。 “你是何人?”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满脸警惕的看着慕清娆。 慕清娆软了心,她竟有种泓正的错觉,不过泓正是她的孩子,论辈分与七皇子为叔侄,有几分相似也不足为奇。 “清娆!”罗兰公主满是惊讶,她虽不住丞相府,可她也深知眼前丞相府庶出的二小姐在家中地位。 她本猜想,依吕氏自私的脾性,定不会让慕清娆在皇宫之中抛头露面。 “大嫂。”慕清娆福了福身,微笑颔首。 罗兰公主见慕清娆不同往日,这般知规知矩,端庄优雅,倒是有些顿住了。 她虽没怎么接触过这妹妹,却也常常听闻下人们谈起。 说慕清娆是个不识大体,孤高自傲的小姐,曾仗着母亲得宠,在府中目中无人,虐待下人。 只有慕清娆自己知道,这些都是当初慕婉柔为巩固自己白莲花的形象,拿自己来做垫脚石。 因为白莲花的身边,总得有与之陪衬的绿叶。 “哟,柔儿刚刚还在询问妹妹去了何处,原来在这里与大嫂赏荷花呢!” 慕婉柔缓步走上前,对罗兰公主福了福身,便拉过慕清娆的纤纤玉指,脸上的笑意暖如春风。 “不见大嫂这么多日,柔儿好生想念大嫂!”说着,慕婉柔就已经拉扯着罗兰公主撒着娇。 “嫂嫂也甚是想念婉柔,有时间,你多去公主府走动走动。”罗兰公主微微点着头,举止端庄优雅,尽显蕙质兰心。 “一定!”慕婉柔笑的很开朗,“妹妹也真是,出来见大嫂为何不叫姐姐呢,害姐姐寻妹妹,寻的好生辛苦。” 慕婉柔三言两语,便定了慕清娆自私自利的形象。 这时,宫女太监已聚积众多,这番话传出去可是不太好听。 慕清娆眼底闪过一丝阴霾,一瞬即逝,扫过一旁玩耍蟋蟀的七皇子,笑道:“姐姐何出此言,妹妹见姐姐刚刚和其她小姐相谈甚欢,不忍心打扰,妹妹没有姐姐那般要好的人缘,一个人实在无趣,便出来走走,恰巧碰到大嫂了。” 慕婉柔骤然一愣,她本想会听到慕清娆自责讨好的话,然后她好在宫女太监们面前尽显自己的大度慷慨。 慕清娆这番话,倒是说她冷落了妹妹,不管不顾,妹妹才一人出来走走,并非自私自利,而是识大体,尊重姐姐。 出乎意料的结果让慕婉柔很是不爽,她刚想上前反驳,却被跑过身边俯身捉蟋蟀的七皇子撞向一边,同时也撞上了在同一位置的罗兰公主。 罗兰公主有些重心不稳,慕清娆见皇上就在不远处,惊恐大呼道:“姐姐不可!” 不知怎么的,只听“扑通”一声,慕婉柔在众目睽睽之下,落入了荷花池中,罗兰公主则仰天倒在了地上,慕清娆成为了公主的垫背,“嘎吱”一声,手臂便脱了臼。 第3章 一箭双雕 罗兰公主虽已经出嫁,但终究是皇家之人,又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腹中胎儿也有一半是皇家血脉,如若有任何闪失,别说会不会得罪丞相府,皇上也必定会追究到底,决不轻饶。 皇上最先反应了过来,怒喝一声:“愣着作甚,还不快快扶起公主,若是公主与腹中孩儿有什么闪失,朕定让你们以死谢罪!” 慕清娆艰难的被宫女扶起,手臂的痛楚使她双眸含水,紧咬下唇,一副强烈忍受着疼痛的模样。 她焦急万分的抓着惊魂未定的罗兰公主的手,紧张兮兮道:“大嫂,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皇上叫来了太医,把了罗兰公主的脉相,发现公主并无大碍,大松一口气,说道只是惊吓过度,喝几副安胎药,好好休息便可。 慕清娆这才放软了身子,松了口气。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所有人呆立在原地,刚到的皇上与一众皇子,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皇上见慕清娆这副担忧的模样,命宫女将罗兰公主送回寝宫,让太医去检查慕清娆的伤势。 他如剑的目光盯着一旁不知是因为还未褪去湿衣而感到寒冷,还是内心害怕而瑟瑟发抖的慕婉柔。 慕清娆脱臼的胳膊已经被太医接上,见状慕婉柔的狼狈模样,便褪下自己身上的披风,系在慕婉柔的身上。 随即“扑通”一声,跪在了皇帝面前,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小女恳求皇上莫要怪罪姐姐,姐姐当时重心不稳,才无意推了公主,想必定不是有意为之。”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落在慕婉柔的身上,平日里沉着冷静的她,如今也不淡定了,现在这种局势,她是完全没有想到的。 慕婉柔急于辩解道:“没有,我没有,我没有推公主,是公主她自己重心不稳……” 慕婉柔看向一旁不敢再顽皮的七皇子:“七皇子看到了,他可以为我作证,是他撞的我和公主,是他让我和公主重心不稳的!” 七皇子被点了名,身子震了一震,年级尚小的他,玩心颇重,当时他一心都在蚂蚱身上。 但他知道自己撞了慕婉柔,因为她当时低声咒骂了一句,被七皇子听到,至于罗兰公主,他并不知道有没有撞到。 他脸色煞白,赶紧辩解道:“儿臣是撞了这位小姐,但好像并没有撞到公主姐姐。” 慕婉柔瞬间脸色煞白,罗兰公主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如果这个罪责降到她的头上,她一定会得到皇上的重罚。 她也记得自己确实被七皇子撞了,但并没有重心不稳。混乱之中,隐约觉得有人从背后推了她一把,却并不知道是谁。 慕婉柔看向仍旧跪着的慕清娆,黑色的瞳眸瞬间一亮。 “是你!”慕婉柔一把抓住慕清娆的手臂,由于这个脱臼的手臂刚刚接好,慕婉柔这么用力一拽,慕清娆痛的倒吸一口凉气。 “是你从背后推的我,使我重心不稳,才殃及公主,是你陷害的我!” 慕清娆低着头,一副害怕又委屈的模样:“娆儿自知平日里姐姐不怎么喜欢娆儿,但姐姐也不该这样说娆儿。” “娆儿只有两只手,一时只想到保护公主与腹中胎儿,而忘记拉姐姐一把,使姐姐落入水中,自知有错,请姐姐原谅,不要生娆儿的气。”慕清娆似讨好般,轻拽着慕婉柔的衣角。 经过慕清娆这一番说辞,皇帝更加厌恶眼前的慕婉柔,众人也都议论纷纷,说着慕婉柔的不是。 先是说七皇子推了自己,后又冤枉自己妹妹推了自己,还责怪妹妹当时救公主时没有拉自己一把,害自己落入水中,出尽洋相。 众人皆指责着慕婉柔。 慕婉柔一改以往的温顺儒雅,怒眼瞪着突变伶牙俐齿的慕清娆,心中有说不出的怒火。 皇上怒气冲冲地道:“定是慕相爷平日将你娇宠惯了,这么没规没矩,今日若不是你妹妹机灵,罗兰怕是已经出了什么事,你就更罪责难逃,好在朕的公主无事,朕今日才能轻判与你。” “来人!”皇上威严可畏,“将慕婉柔杖二十,送入城外寺庙,吃斋念佛三月,罚抄佛经百遍。” 说完,头也不回的甩袖走了。 慕婉柔绝望的任由宫女拖拽着,自己这次入宫,不仅没有捞到好处,还颜面尽失,名誉扫地。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慕清娆所赐,她望着慕清娆一脸平静的面容,心里蒙上了一层阴霾,她不再同以前一样软弱,这个贱人已经浑身长满了厉刺。 慕婉柔事毕,满宫已经传遍。 蕙兰殿内,林贵妃一脸怒意的紧簇着眉头,而吕氏正焦急的在殿内走来走去。 “表妹,柔儿是你表外甥女,你一定要想想办法救救她啊!”吕氏央求道。 她不忍女儿受杖责之苦,求慕相爷去皇上面前求求情,谁知慕相爷只是一脸怒色,不仅不替女儿求情,还把她也臭骂了一顿。 吕氏便来寻找如今正得圣宠的自家表妹林贵妃。 “皇上当时就在现场,亲眼所见,亲口下达指令,你叫本宫如何帮?”林贵妃显然被吕氏吵的有些烦躁。 “那可怎么办啊?我家柔儿是让小人陷害的……”说着吕氏便哭泣起来。 林贵妃看了眼泣不成声的吕氏,毕竟是自己表姐,有些愧疚的拉着吕氏的手道:“表姐不必忧心,柔儿事后要被送往城外寺庙,到时我四处打点一二,让人多加照顾于柔儿。” 吕氏也知趣,不再胡闹:“多谢表妹,为柔儿考虑的如此周全。” 林贵妃会心的轻拍拍吕氏的手掌,眸中闪现幽光,“你说的那陷害柔儿的小人慕清娆,我定会替柔儿百般讨回。”说着林贵妃的眸子眯了眯。 吕氏一想到自己女儿被慕清娆陷害的如此狼狈,心中满满都是恨意。 而慕清娆此时刚刚换好干净的衣物,正赶往摆设秋宴的场地。 在路过一座亭子时,被一阵掌声打断了去路。 亭尖深沉的枣红,亭柱古老的墨绿,石桌石椅灰白,而那一袭黄袍之人,意气风发的站在亭柱之间,与精美绝伦的亭子组成一副完美的画,找不到一丝瑕疵。 “慕小姐好生计谋,一箭双雕,本太子佩服佩服!”公孙凌笑着,只身一人,在庭院中望向慕清娆。 第4章 诱敌入瓮 慕清娆柳眉微扬,同公孙凌审视着自己一样审视着他。 前世在自己还未嫁入三皇子府时,这位太子的地位就已经岌岌可危了。 还记得公孙振陷害他通敌叛国之罪,最终他接受不了世人的凌辱,自杀于金漆殿门之外,极为凄惨。 慕清娆福了福身,毕恭毕敬的笑道:“太子何出此言,小女并未设计任何计谋,如何令太子佩服?” “七弟,被父皇的惩戒,禁闭三日。可惜了,慕小姐不知,七弟生性顽皮,这三日他估计要闷坏了。” 公孙凌见慕清娆面色微变,满意的继续道:“本太子其实是来道谢的。若不是慕小姐,恐怕现在被杖责的就是七弟了,七弟尚小,从未吃过苦,恐怕挨不了几杖。” 顿了顿神色,继续道:“慕小姐帮了七弟,便是帮了本太子,日后慕小姐有何请求,尽管向本太子道出,本太子必定鼎力相助。” 慕清娆恭敬一笑,作揖道:“太子言重了,这是小女应该做的。” “不过慕小姐的胆识确实令人敬佩,为救公主手臂脱臼,也不见唤一声疼。” 公孙凌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慕清娆的表情,故意试探道:“众人纷纷对慕小姐赞赏有加,尤其是三弟,既夸你聪明机灵,又夸你貌美如花。” 慕清娆在听到太子提及三皇子,眼眸骤然缩紧,冰冷凌厉,后又恢复常态。 即使一瞬即逝,公孙凌也准确无误的捕捉到了。 “慕小姐,可识得三弟?” 慕清娆仍旧笑靥如花:“众皇子个个气度不凡,出类拔萃,没有谁是小女不认识的。” 太子见慕清娆不慌不忙,试探之意更重:“那慕小姐可与三皇子交谈过?” “三皇身份尊贵,小女只是相府庶女出生,小女怎会有幸同三皇子交谈一番。” 慕清娆有点不耐烦了,但面上还是尊敬的:“宴会就要开始了,若太子无事,小女便先行告辞了。” 公孙凌的眸子渐渐冷下来,看着慕清娆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秋宴很快就过去了,丞相府因为慕婉柔的事情,不似往日生机。慕相爷虽是没说什么,但主母吕氏的掌上明珠在宫中名誉尽损,颜面尽失,这个仇,是记在慕清娆的头上了。 吕氏变着法儿的膈应她,不是馊了的饭菜,就是府中管事的嬷嬷的排挤。 “二小姐!”念夏一脸委屈,端着食盒,红着眼眶,一边的耳朵通红,不难看出,是被揪了耳朵。 而一旁的荷香暗自得意,得罪大夫人可不是件好事,还好自己聪明,早早投了他主。 慕清娆淡淡看了眼荷香,命她在柜子了翻找出一个钱袋,里面有些许碎银,吩咐道:“你去买些蜡烛黄纸回来。” 荷香点头,她不知道慕清娆要拿来这些做什么,却还是依言小心收起了钱袋。 她眸光冰冷的看着荷香离开的背影,阴冷一笑。 好戏要开场了。 傍晚,夜色如墨。 慕清娆收拾了蜡烛与黄纸,再找了把匕首,才动身走向丞相府的前院正屋,她父亲慕德安的卧房门口。 她故意迟疑了一会儿,才点燃蜡烛,用匕首割破了手掌,将自己的血滴在第一张黄纸之上。 才将黄纸烧至一半,慕清娆便如期听到了一声怒喝。 吕氏疾步上前,抓住慕清娆还拿着黄纸的手:“慕清娆,你竟如此胆大妄为,做出这般大逆不道之事!” 慕清娆温和的笑着,一脸疑惑:“母亲何出此言?” 吕氏指着慕清娆手中的黄纸,与门口仍在焚烧的白蜡烛,摆了摆身姿:“证据确凿,你难道还想狡辩不成?” “你们又在闹什么?”这时,刚在书房忙完政事,打算回房休息的慕丞相面色微怒,扫视一周后定格在慕清娆的身上。 吕氏甩开慕清娆的手,一把抱住慕德安的手臂。 “老爷,我今日突感不适,便叫嬷嬷去寻大夫,哪知嬷嬷见到清娆在老爷门口焚烧黄纸,便惊吓的立马回来将此事告知于我。” 吕氏满脸的震惊,就像刚刚才知道似的:“我本不信清娆会做出这般大逆不道之事,可一来便看到……” 慕德安看到自己房间门口还未烧尽的黄纸与一旁的蜡烛,怒火瞬间烧至胸口。 吕氏见状,连忙继续道:“老爷,您先别生气,不如让清娆解释一番,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无缘无故,又怎会诅咒老爷死呢?” 慕德安怒目圆睁:“有其母必有其女,你母亲咒死了老夫人,现在你又想来咒死我吗?” 说着便张开手,狠狠地打上慕清娆的面颊。 瞬间,慕清娆感到脸颊火辣辣的疼痛。 “不要!”急促焦躁不安的声音响起,随后慕清娆便落入了一个瘦弱,却温暖的怀抱。 何氏拖着骨瘦嶙峋的身躯,抱住在慕清娆,带着丝哭腔说道:“老爷要打便打我,是我叫娆儿这般做的。” 慕清娆拉开母亲,护在自己身后,正面看着慕德安,她知道,要对付自己这个父亲,只能比他还硬。 “你打啊,打死我吧,打死我就不会有人帮你驱除邪祟了!” 众人一听,微微一愣,慕德安刚想继续的手,又缩了回去。 “邪祟?府中每年都会请道士做法,干净的很,怎么会有邪祟?”吕氏厉声质问。 “哼!凡间只会花拳绣腿的道士,怎么能比的了天上的佛祖。”慕清娆毫不客气的反驳道。 吕氏邹眉瞪着慕清娆,一时被慕清娆反驳的哑口无言。 “娘亲每天晚上都祈求佛祖,保佑父亲身体安康。可能是诚心打动了佛祖,昨夜托梦于母亲,说府中有人藏污秽之物已久,已伤及父亲,唯一解救之法,便是将您亲女儿的血滴入黄纸之上,然后用烛火焚烧,才可破解。” 慕清娆微微颔首,尽显委屈,故意将放在侧面的手掌背在身后。 “我的傻女儿啊!娘知道你有孝心,可也不能因为娘亲不忍你流血,就这样偷偷做啊,要是被有心人误会了你,可怎么办啊?” 吕氏弯眸盯着慕清娆和何氏,何氏话中有话,有心人不就是指一上来就说慕清娆诅咒父亲的她吗。 下人们也开始议论纷纷起来,接猜测着何姨娘话中之意。 吕氏见状,歉意一笑:“是母亲不对,母亲当时被惊着了,忘了问清缘由。” 慕清娆清澈的眸子看向吕氏,微微点头。 慕德安看着慕清娆手掌的血迹,心中怒火已经全然褪去,细想,近日他确实事事不顺,皇上因为他处事不当,责备于他;儿子出征在外,身受重伤,儿媳妇罗兰公主险些流产。 这一切确实像有预谋一般,纷涌而来。 慕清娆低头,她算好了日期,前世他父亲也是这几日不顺,拿府中下人出气,那时候下人死了不少。 “父亲知道你的孝心,但是下次,不可这样偷摸进行,免得让人生了误会。来人,仔细搜查府中,找出污秽之物。” 慕德安下达着命令,显然,他对于这污秽物十分介意。 不出半晌,荷香见到从她的房间拿出的扎满银针的小人,“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 慕德安坐在太师椅上,对堂下跪着的人,怒目而视,“说!这是什么?” 吕氏更是眉头紧锁,疑惑不解的看着慕清娆。 荷香见此,惶恐不安:“这……” 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那是当时她亲手放在何姨娘床榻之下,写着老夫人生辰八字的布偶小人。 “这不是当时何夫人用来诅咒老夫人的小人吗?荷香,怎么会在你那里,我不是让你烧了吗?”吕氏对着荷香使着眼色,叫她顺着自己的话说下去。 荷香显然被吓得已没了神智,不停的重重的磕着脑袋,声音极响。 “奴婢知错了,求老爷饶命,当日大夫人是叫我将它烧毁,我当时搁置一边,可晚上打算烧毁的时候,就已经找不到了。” 慕清娆故作惊讶的看着吕氏和荷香:“母亲怎会让我的贴身婢女,去焚烧人偶呢?而且我这个主子竟然毫不知情。” 吕氏一愣,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到底怎么回事?”慕德安一听,他也发觉事有蹊跷。 “老爷,您看我也真是的,被吓的竟忘了当时是谁去烧的。”吕氏表面笑着,内心已经揪成一麻。 荷香也连连附和着吕氏,说自己听错了。 “母亲被吓得忘了,荷香也吓的忘了,那母亲和荷香还真是默契十足,竟对答如流。”慕清娆质问道:“说,为何会在你的床榻底下?” “是、是二小姐你让我放的,二小姐忘了吗?”荷香看着吕氏指引般的眼神,倒是冷静了一些。 “呵!我叫你放的?这污秽之物不仅害死了疼爱我的老夫人,还诬陷了我的母亲,我如今又有何原因,叫你将此物放入你的床下,然后又由我自己找出来?” 慕清娆不留一点喘息的机会,厉声质问。 荷香显然被慕清娆问住,张口结舌,支支吾吾,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谁知道,是不是有人又想陷害人呢?”吕氏倒是镇定自若,还能话中有话的暗指慕清娆。 第5章 将计就计 “我堂堂相府千金,为何要陷害一个身份低微的婢女?对我有什么益处?”慕清娆反驳道。 “荷香你说,老夫人重病那几日,我和娘亲是不是都在日夜照顾着老夫人,从未离开一步。” 慕清娆看向如今已经吓的剧烈颤抖的荷香。 “我与娘亲未曾离开一步,要用什么时间去缝制这布偶?老夫人待我和娘亲那般好,我们又为什么要诅咒老夫人呢?老夫人去世,对我与娘亲有什么好处?我既不是嫡女,娘亲也不主事丞相府。” 慕清娆一连串的质问,就是为了不给敌人留任何喘息的机会。 “那几日我们从未离开过老夫人的床榻,唯独你,荷香,你借由回去取东西,下一秒,父亲就带着人过来搜查了。” 荷香已经被吓到说不出话,浑身哆嗦着,不断看向吕氏。 慕清娆眼睛一眯,放缓了声音:“你为何要频频向母亲,难道母亲那儿有答案?” “慕清娆!你不要信口雌黄,我这里怎么会有你想要的答案?”吕氏见气氛不对,瞪大了眼睛。 慕清娆没有理会吕氏,直接面向慕德安,跪地磕头,“父亲,既然今日这布偶再现,就说明佛祖慈悲,有意替我们母女洗冤。” 慕德安被吵的心烦,大拍几案:“都闭嘴!荷香,你如若不实话实说,就等着游街示众,砍头挂上城墙,受万人唾骂罢。” 荷香的面色,一刹时变了灰色,直直地看着吕氏的脸,想要她救救自己。 吕氏同样看着她,用眼神不断警告着她。 “是我把写有老夫人生辰八字的布偶放在二夫人床下,因为……大夫人给了我五百两叫我这么做……” 荷香吓的失声痛哭起来,道出了真相,不断以额头触地。 “荷香,你竟如此狠毒,陷害了二夫人,现在又来冤枉我不成。”吕氏怒视着地上荷香,急于撇清自己。 慕德安大怒:“荷香以下犯上,陷害主子,鞭杖三十,逐出府中。吕氏身为主母,教导下人无方,禁足三月。” 说完,愤愤甩袖而去。 吕氏余光扫过慕清娆,眼中满是怨恨,慕清娆此时虽然面无表情,但那深眸中的幽光,像死神的镰刀一样向吕氏逼近。 慕清娆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慕德安不再追问,她若追问就显得咄咄逼人了,反正她也达到了替娘亲洗净冤屈的目的。 不过经过此次,慕德安定会对吕氏心存芥蒂。 三月后,慕婉柔回来了。 一身绛紫色长裙,水绿色的丝绸在腰间盈盈一系,完美的身段立显无疑,携侍婢女从马车上缓缓而下。 另一辆马车驶来,从马车上下来一位看上去风度翩翩的公子,毕恭毕敬的对着吕氏作揖,轻声细笑道:“表姨。” 当吕文宣满脸色相的望向慕清娆时,慕清娆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夜幕降临,月明星稀。 慕婉柔来到慕清娆的庭院之中,巧笑嫣然,手中提着两壶美酒。 “妹妹,我们好像很久没有一起喝酒谈心了呢?”慕婉柔面色柔和,内心却不平静。 慕清娆又怎会不明白慕婉柔的目的,她只是莞尔一笑,淡淡点点头。 慕婉柔转动着酒杯,动作极小,也极其自然,她将酒杯斟满酒,另一个递到慕清娆手中。 “来,姐姐敬上妹妹一杯。”慕婉柔举起酒杯,她此时内心激动无比,她急切的想看到慕清娆出尽洋相的画面。 “姐姐,你的肩膀上是什么,虫子?”慕清娆一脸好奇的看着慕婉柔的肩膀,好似真的有什么似的。 慕婉柔生平最怕虫子了,她脸色一变,放下酒杯就站起身,快速拍打着。 “没了,没了!夜里视线幽暗,应该是爬走了。”慕清娆深深的看了慕婉柔一眼,“我们继续喝酒吧。” 慕婉柔惊魂未定的坐下,她有点怀疑刚刚慕清娆是不是故意整她,但她见慕清娆已经端起的酒杯,一同一饮而下。 慕清娆眸光冰冷的看着饮酒的慕婉柔,事情是你们先挑起,就不怪我将计就计了。 已到未时,丞相府一片宁静。 “啊!”一阵尖叫声响起,打破了夜间的宁静。 吕氏早早便预谋好了时间,她最先到达,却不急着开门,直到看到一脸焦急的何姨娘和慕相爷时才命人踹开了房门。 待婢女提着灯笼站在房门前时,所有人屏住了呼吸,下人们,均知趣的纷纷低下了头。 只见一男子半裸着身躯,狠狠压着身下的女子,一手为了防止女子尖叫而紧紧捂着她的嘴巴,一手在女子曼妙的身躯之上,不断游移。 直到有人推门而入,他们才迅速的找着可以遮掩身躯的被褥。 吕氏一脸震惊的看着屋中衣衫不整的女子,一时反应不过来。 只见慕婉柔哭的梨花带雨,用棉被紧紧裹住自己,浑身颤动着。 慕相爷见此情景,恼羞成怒,甩袖背过身去:“待他们穿戴整齐,带来正室见我。” 正室之中,吕文宣不时的望向仍旧泪如倾盆的慕婉柔和一旁一副不敢置信的慕清娆,心中满是疑惑。 吕氏则抱着惊魂未定的慕婉柔,怒目着眸子瞪着慕清娆。 慕相爷见状,已然怒火中烧,指着吕文宣,质问着吕氏:“这就你口中温文儒雅的表侄子。” “吕文宣,你竟做出如此无耻之事,你对得起我,对得起你爹吗?”吕氏似苦口婆心般的责骂着,转头又道,“只是有一事,妾身不明。” 说着,吕氏便怒指慕清娆:“为何柔儿会在慕清娆房间?” 慕清娆被质问,在她意料之中。 慕清娆伤了伤声色:“姐姐来找我谈心喝酒,谁知姐姐竟早早醉了,我便将姐姐安置在自己房中。” 她将眼神落入慕婉柔身上,仿佛充满了感激之情:“是姐姐救了我,我哪知表哥对我……竟夜探我的闺房。” 慕婉柔像明白了什么,铜铃般的大眼睛对慕清娆怒目而视。 慕德安听了慕清娆的话,更加是火冒三丈:“来人!把这个衣冠禽兽,拖出去斩手斩脚,再扔到街上。” 吕文宣一听,慌了神色,本以为有吕氏在,再不济,丞相也只会重重打自己几个板子,然后赶出丞相府。 “表姨!表姨,救我,我知道错了。”吕文宣惊恐万状,跪在吕氏面前,拽着她的裙摆。 吕氏看着战战兢兢的吕文宣,她也不想轻易饶过吕文宣,只是这事,出谋划策的是她,如若不求情,保不齐这个侄子会抖出她来。 “老爷,我深知文宣犯了大错,不应宽恕,只是自家表哥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这么做,岂不是要了我表哥的命。”吕氏跪在慕德安面前,显得痛心不已。 “老爷就看在臣妾的面上,饶了他的命吧!” 慕德安有些烦心的看了看吕氏:“你别忘了这畜生对柔儿做了什么!杖责一百,赶出京城。” 吕氏看着随慕德安一同离去的慕清娆,束缚已久的恨意,从眼中喷涌而出。 丞相府的下人在这短短数日换了一波又一波,吕氏手段不错,那日的事情没有传出。 慕清娆再次见到慕婉柔,已经是十日之后,公主的洗三宴会上。 慕婉柔一如既往,谈吐间,尽显大家闺秀之范,好似当日被吕文宣凌辱的女子,与她毫无关系。 洗三宴会设在公主府中,慕德枫也早早赶回了府中,顶着还未好的伤。 宴会开到一半,吕氏同慕婉柔对视一眼,起身笑道:“今日是个大喜的日子,只是喝酒聊天,乏味了些,不如让柔儿给大家舞上一曲,助助雅兴!” 今日慕德安喜得孙子,甚是高兴,想来长女慕婉柔的舞姿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便点头应允了。 吕氏见状,神色间带了丝惋惜,继续道:“只是这有舞无曲,似显得有些单调啊!” 只见慕婉柔迟疑了一会儿,对着慕德安福了福身,温声说道:“听闻妹妹得二姨娘真传,对乐器见解颇深,不如让妹妹和柔儿一起奏鸣起舞,想来妹妹不会拒绝。” 慕清娆清明的眸子一眨,见提及自己,便立即起身:“姐姐谬赞了,娆儿琴艺尚浅,根本不及姨娘一半。今日府中大喜,又有幸能同多才多艺的姐姐同台,娆儿又怎会拒绝呢?” 丝竹管乐响起,慕婉柔扭动着曼妙的身姿,神色间欲语还羞。 舞转回红袖,歌愁敛翠钿。满堂开照曜,分座俨婵娟。 慕清娆坐正身姿,轻抬玉指,抚手弹琴,一曲潇湘水云悠悠响起。 众人皆如痴如醉的听着曲,几乎忘却了呼吸。 慕婉柔魅惑的凤眼,望向太子公孙凌,眉眼带笑,却见公孙凌只是轻眼扫过自己,最后定眼于慕清娆。 慕婉柔顿时满怀嫉恨,转眼看向认真抚琴的慕清娆,眼中满是阴狠。 就在众人惊叹不已,对丞相府两位千金赞不绝口之时,一声尖锐的响声,惊醒了在场所有人,顿时鸦雀无声。 慕清娆所弹的古琴上,一根弦断了。 第6章 小试牛刀 慕婉柔暗笑,看你怎么收场,琴艺不精,还敢出来招摇。 还不等众人做出反应,慕清娆就已经调整好了神色,就着断弦的古琴,继续弹奏,从头至尾,都不曾有过一丝慌乱的神情。 只是慕婉柔呆愣站在舞台中央,不敢置信的看着慕清娆,直至吕氏的呼唤声提醒了她,她才重整姿态,翩翩起舞。 琴音毕,大殿之中掌声四起,好似刚才的意外并不存在。 慕德安的面子大大被满足,给两姐妹都奖励了同样的嵌珍珠碧玉簪。 洗三还未办完,慕清娆无聊,自己只能赏着院中的桃树,靠着粗大的树干,看见林贵妃身边的王嬷嬷朝她暂时休息的客房走去,瞳孔深深的眯起。 王嬷嬷走后,慕清娆立刻进屋,从香囊中取出的涵菱忆秋链,心中冷笑,林贵妃这想陷害,也不找个聪明点的亲信。 拿着那手链,她思忖片刻,找出个锦盒,将涵菱忆秋链放入其中,起身离开。 远远看到迎面跑来的七皇子公孙泽,跑到太过急促,不慎被石子绊倒,摔在了地上。 慕清娆见状,便匆匆跑了过去,扶起七皇子,还帮忙拍打着公孙泽衣服上的灰尘:“七皇子跑这么急作甚?” “看小弟弟啊!太子哥哥说了,小弟弟小小的,很可爱。”七皇子一脸兴奋的说着,完全没有因为摔倒而哭闹或者抱怨。 “泽儿,跑那么急作甚?正儿又不会跑。”太子朝着公孙泽走了过来,身为太子,只要一正色,威严气势便出来了。 公孙凌身躯凛凛,相貌堂堂,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见到慕清娆,微微一笑,“泽儿顽皮,打扰了慕小姐。” “怎么会呢?”慕清娆福了福身,朱唇微勾。 “太子哥哥,我们快点走吧,不要和她说了!”这时七皇子扯了扯公孙凌的衣袖,焦急的插嘴。 “放肆!”公孙凌收起笑容,板着脸道:“难道没有人教过你礼数吗?” 七皇子见状,缩了缩脖子,面露委屈。 公孙凌抱歉的对着慕清娆笑了笑,“泽儿,本太子还要与慕小姐谈事,你先去吧。” 公孙凌说着,便叫随从的几名太监带七皇子先行离开了。 “慕小姐莫要见怪,泽儿有些顽皮。” “没事,七皇子也是着急想见小弟弟。”慕清娆恭敬如初。 公孙凌看了看身后的一众太监,将目光定在了三皇子安插的眼线小德子,眯了眯眸,转头看向慕清娆:“慕小姐可知,最近北方大旱,饿殍满地,饥民反抗之事?” “听下人提起过。”慕清娆轻轻点了点头。 公孙凌重重叹了口气:“只是这国库空虚,无法拿出更多的银子去赈灾。” “既然如此,为何不开仓放粮?叫那些农民勤劳耕作,来年全部收回。”慕清娆说完,像想到了什么,忽然间惊醒,放大了瞳孔。 前世也是北方大旱,皇帝交于太子处理,太子提议开仓放粮。 而皇帝因为觉得三皇子的话更为有理,驳回太子的建议,最后灾民奋力反抗,打死了当地县官,三皇子又趁机在其间弹劾太子一番,皇帝勃然大怒,惩戒了太子。 “慕小姐竟与本太子想的一样。”公孙凌听了慕清娆的话,有丝惊讶,“只是父皇考虑边疆战局,与几万保卫国家将士,无法开仓放粮。” 慕清娆眯了眯眼,果然同前世一样。 公孙振,这一世,我定要你不得好死,你想登基为帝,那我定不会让你如愿以偿。 “这样饥民定会奋力反抗,”她对着公孙凌福了福身,“只是小女无能,无法替太子解忧。” 公孙凌倒是无所谓,自己刻意在小德子面前与慕青娆交好,就是为了让他告知公孙振,如今,就看公孙振会不会接近慕清娆了。 慕清娆装作无意的感叹道:“小女从来不知粮食竟如此贵重,只是每每看到米商的店铺,米都是满满当当,便觉得不会发生百姓会没有米吃,会饿肚子的情况。” 米商比比皆是,只要命令个个米商,捐赠一些米出来,积少成多,就可以赈灾,平息饥民的怒气。 慕清娆点到为止,公孙凌薄唇微勾,浅浅笑道:“慕小姐说的是,本太子说不定以后还要向你请教。” 此时,一个神色慌张的宫女上前来,恭敬作揖:“二小姐,林贵妃叫您过去问话。” 慕清娆嘴角弯了弯,似笑非笑,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她对着公孙凌恭敬的福了福身:“那小女先行告退了。” 公孙凌笑道:“本太子也同你一起去大厅,离开宴席太久,也不好。” 大厅之上,林贵妃盯着慕清娆,眸中有些深沉。 慕德安一脸沉重,吕氏与慕婉柔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可眼底的得意却掩盖不住。 慕婉柔见到慕清娆身旁的公孙凌,目光如钩,她一脸担忧的走到慕清娆身边将她拉到自己这边,与公孙凌保持着一定距离。 “妹妹,你怎么才来,快跟贵妃说你虽然撞了王嬷嬷,但涵菱忆秋链不是你偷的。” 慕清娆不得不赞叹,自己这个长姐确实机灵,不然前世也不会屡次三番陷害自己,还让公孙振独宠她了。 慕清娆一脸不解的看着慕婉柔,一脸天真无邪,故作疑惑道:“涵菱忆秋链是什么?我为什么要拿这个东西啊?而且,我没有撞王嬷嬷啊,是她撞的我。” 林贵妃不怒自威:“刚刚本宫命王嬷嬷前去取涵菱忆秋链,想要戴上,等拿过来,竟发现只剩一空盒子,王嬷嬷一路上只见到了你,你还故意撞了她,作何解释?” 王嬷嬷向前走了几步,朝着公孙凌和林贵妃作揖:“奴婢当时本来觉得没有什么,但是现在细想,当时自己确实向二小姐让了路,二小姐却还是与我相撞了。” 慕清娆暗自冷笑,张口一个故意,闭口一个故意,全然将罪责指向了她,话里话外都认定了那首饰是她偷的。 “我根本就没有撞王嬷嬷,她也根本就没有给我让什么道。” “妹妹你可有证据,有的话赶紧拿出来啊!”慕婉柔倒是一直演着好姐姐的形象,若不是慕清娆见过前世她凶神恶煞的模样,估计也会被着伪善的面容欺骗。 “本太子作证。”公孙凌淡淡开口。 话语一出,众人愣住,太子竟然会帮慕清娆说话? “本太子亲眼看见是王嬷嬷故意撞了二小姐。”公孙凌一脸的严肃。 林贵妃先是一愣,随后微皱柳眉道:“太子亲眼看到了?” 公孙凌直着身子,威凛的眸子,看着林贵妃:“当然。” 林贵妃随即看向王嬷嬷,眼中带着丝质问,王嬷嬷努力回想了一番,她当时确实没有看见任何人在场,只有自己与慕清娆在场,想着,便朝着林贵妃摇了摇头。 “就算如此,本宫的涵菱忆秋链不见了,为了证明慕二小姐的清白,搜身。”林贵妃毫不让步,咄咄逼人。 慕清娆垂眼冷笑,林贵妃像是认准了自己,连太子的面子也不给,见陷害不成,便打算直接上手。 “我为何要给你们搜?”慕清娆冷声怒斥着。 前来的丫鬟被慕清娆幽暗的目光吓的愣了愣,呆在了原地。 林贵妃嗤笑出声:“小小丞相府庶出小姐,当真好大的胆子。你还想拖延不成?” “我怎么敢拖延呢?只是,根据王嬷嬷一人的说辞,王嬷嬷同娆儿都有拿它的嫌疑,为什么林贵妃不先搜王嬷嬷?”慕清娆瞪着大眼睛,显得有丝委屈。 林贵妃眯了眯深眸,看向慕清娆,摆了摆手,让下人先搜查王嬷嬷,王嬷嬷倒也是理直气壮的站在那里。 突然,众目睽睽之下,从王嬷嬷腰间掉落了什么闪亮的东西,丫鬟捡起一看,林贵妃突然青了脸色。 此物便是林贵妃寻找的涵菱忆秋链。 “原来是自家的奴才手快啊,王嬷嬷敢偷皇上赐的首饰,还想嫁祸于我,真是大胆。”慕清娆见状,嘲讽道。 林贵妃倒是愣住了,冷冷怒视着王嬷嬷。 “请林贵妃明察,老奴冤枉啊!”王嬷嬷一下傻了眼,立马跪在林贵妃面前,哭丧着脸,叫着冤。 林贵妃皱着柳眉,满眼怒色,厉声道:“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本宫自问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你竟如此忘恩负义,不仅做了偷窃的贼,还冤枉慕小姐!刚刚要是听信了你的话,岂不是让我对她一辈子愧疚。” 慕清娆眸色深沉如夜,林贵妃这般说辞倒是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全部推到了王嬷嬷身上。 “贵妃娘娘,老奴知道错了!”王嬷嬷连连磕了几个响头。 “杖责三十,以儆效尤,以后不得再犯糊涂。” 林贵妃吩咐完,拉着慕清娆的手,温和的笑道:“本宫糊涂,听信了小人谗言,是本宫的错。本宫深知你心地善良,定不会记恨本宫,对吗?” “小女不敢。”慕清娆礼貌的笑着。 慕婉柔双手在衣袖里紧握成拳,面上虽然微笑着,却是皮笑肉不笑,她看着太子对慕清娆探究的目光,心中满是怒火。 慕清娆出了宴席的大厅,对着太子盈盈一笑:“谢太子相救。” “不用我出手,慕小姐也是能解决的吧。”公孙凌看着树下的女子目光灼灼,机智如狐,心生趣味。 慕清娆故作不懂的看了一眼公孙凌,淡淡道:“小女不知太子在说些什么。” “和本太子合作罢。” 公孙凌抛出了橄榄枝,他有种异样的直觉,眼前这个女子,是公孙振的克星。 慕清娆突然眯起了眼,眼里的阴冷一闪而过,很快就弯了眉眼,一副巧笑嫣然的模样。 公孙凌回头一看,只见公孙振一脸冷漠,远远地走了过来。 “既然是合作,不知太子要期许小女什么。”慕清娆缓步上前,在和公孙凌擦肩而过时,用两人才听得到的音量开口。 第7章 看清真心 公孙振走近慕清娆,眉头微压,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小女拜见三皇子殿下。”慕清娆得体的福了福,神情看起来仿佛还有几分娇羞之意。 公孙振想起慕婉柔在慕清娆手里吃的亏,越发厌恶眼前这个矫揉造作的女子,“滚,别脏了本皇子的眼。” 慕清娆压下眼底的恨意,一副受到惊吓般的后退开来,“是。” 公孙振自觉言辞过激,但他身份何等高贵,不过是羞辱了一个诡计多端的女子,“以后若让本皇子再知晓你陷害你姐姐,定要你生不如死。” 慕清娆胸腔的恨意腾腾翻滚,原来他早就心仪慕婉柔,却隐藏的不漏痕迹,将她利用的一干二净,就转头把最好的一切献给慕婉柔。 可笑她一直以为是慕婉柔勾引的他! “小女不知殿下所言何意,姐姐贵为嫡女,众星捧月,小女哪里能算计了去?殿下既是不喜小女,那小女也就不碍殿下的眼了。” 公孙振从未想过慕清娆区区一个娼生子,竟如此伶牙俐齿,可公孙凌一直看着这边,他倒不好真的对慕清娆做些什么,平白的落个把柄下来,于是他只能忍着怒意,眼睁睁的看着慕清娆离开。 “好歹是个女儿家,三弟的言辞着实过了。”公孙凌叹了口气,一派儒雅温和,看的公孙振想撕了他这副装模作样的面具。 他不过是运气好了些,被皇后选中,记在名下,这才有了嫡出的身份,被名正言顺的立为太子。 “不过是个娼生女,也值得太子这般维护,莫不是惺惺相惜?” 一个从洗脚宫女肚子里爬出来的,也能和他高贵的身份比?公孙振讥讽的看了眼公孙凌,冷哼离去。 公孙凌眯起眼,看着公孙振离去的背影,冷厉的目光久久不息。 京城的大雪忽然而至,足足落了半个月有余,风雪过后,除夕悄然而至。 这半个月里,公孙凌明里暗里约她面谈,都被她装傻充愣给推了,倒不是她故意拿乔,只是何姨娘的身子一入冬就难受,她衣不解带的照顾着,没有心思去想别的。 这日风雪初晴,若不是下人们的忙碌,她都恍然忘记了已经到了除夕。 “小姐,该沐浴更衣入宫参加晚宴了。”念夏端着温水进来,身后跟着秋韵和钱嬷嬷。 慕清娆眼里闪过一丝冷光,大夫人怕是憋坏了,不知道又给她下了什么套子。 好在如今她也有自己的心腹了,不至于让大夫人把手伸进她的院子里来。 一个时辰后,慕清娆落座于慕婉柔的旁边,不远处的公孙凌时不时将目光投来,惹得慕婉柔一阵脸红心跳,以为公孙凌是被自己的美貌所吸引,忍不住眉眼含春,一副待君采撷的模样,落在其他闺秀眼里,惹来一阵嫉妒和嫌恶。 慕清娆最清楚不过公孙凌眼神里的意味,他看似是在看慕婉柔,实际上却是在暗示她给他一个准话,到底怎么合作。 他的诚意就是让慕婉柔成为闺秀们的第一个不满对象。 “妹妹,父亲送给我们姐妹的珍珠碧玉簪,我好像在路上时候不小心弄掉了,可以去帮我找一下吗。”慕婉柔轻轻地握住慕清娆的双手,言辞恳切。 慕清娆心中暗自冷笑,看来慕婉柔的段位又高了许多,大夫人可真会教! “既是如此,自然去帮姐姐寻回来。” 这头慕清娆离席,那头公孙凌就找了个由头暗中离席。 慕清娆笃定公孙凌会跟过来,正好借这个机会谈,只是按照大夫人的尿性,却是不知晓到底设了什么局等着自己。 她根本不信慕婉柔会无缘无故让自己去找簪子,这种事情分明交给丫鬟就可以了。 但既然慕婉柔作死,她也不介意见招拆招,让她摔个鼻青脸肿。 “嘿嘿,小美人~”尿遁回来的林明璟醉醺醺的,走着不成调的步伐,伸出油腻腻的手去触碰慕清娆精巧的下巴。 慕清娆目光一冷,灵活的避开那油腻肥胖的手指,想起慕婉柔的簪子,计上心头,将自己的那个簪子含情脉脉的递给了林明璟,娇滴滴道,“这是人家的簪子,送给公子,公子可要好生收好。” 林明璟早就醉眼朦胧了,他其实根本看不清眼前的女子,只是那轮廓看起来十分秀美,加上酒气壮胆,这才敢在皇家地盘调戏。 只是不想,这小美人是个能来事的!林明璟平时斗鸡遛狗,出了名的京圈纨绔,对美人也格外疼惜,何况还是这般懂事的小美人! “嘿嘿,小美人是谁家的闺秀,这般体贴。”林明璟接过簪子塞进怀里,迷迷糊糊的想要站稳。 慕清娆等的就是这一句,当下娇娇怯怯道,“人家是丞相府嫡女慕婉柔,我兄长尚了公主,如今我也已经在待嫁了,公子若是有意,不如上门提亲。” 顿了顿,慕清娆又十分忧郁道,“公子可万万不能将今日我们的相遇说出去,女儿家名声要紧,公子不妨说是偶然赴宴捡到的簪子。” “嘿嘿,甚好甚好。”林明璟眼前阵阵发晕,但却是将慕清娆的话听了进去的。 慕清娆眼光一闪,看到了假山后的锦衣衣角,便福了福身道,“为免闲言碎语,公子先回席罢。” “嘿嘿,好,好。”林明璟晕乎乎的踱步离开。 慕清娆这才快步走向假山后,公孙凌意味深长的目光轻轻地落在她身上,莫名的让她有些燥。 “小女见过太子殿下。” 公孙凌嗤笑一声,淡淡道,“古有三顾茅庐,可本太子却被拒之门外近半月,二小姐好大的架子。” “太子着实误会,小女的生母身体不好,一入冬就病榻缠绵,再者,太子将来乃是登顶之龙,心胸宽广,耐性伺机才是,不过是区区半月,不必于小女计较。”慕清娆不卑不亢,丝毫没有因身份的悬殊就卑躬屈膝。 公孙凌眼里闪过一丝赞赏,语气也缓和了些,“你倒是什么都敢说,你可知若是本太子追究,你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太子殿下是来和小女谈合作的,若是砍了小女的脑袋,怕是对不起半个月的不得。”慕清娆虽不了解公孙凌的性情,可她笃定公孙凌急于扳倒公孙振,定不会轻易放弃这个合作。 公孙凌眉头微微一抬,所有所思道,“按你先前所言,本太子思虑一番,条件随你开,只要你肯和本太子合作。” “没记错的话,这个簪子原是江南巡抚的供奉,应有十支,父亲得了两,剩下的八支据说都在皇后娘娘手里。小女所求目前还未想到,待想到之日,定会与太子殿下明说。不过,太子殿下倒是可以给小女一些诚意,比如簪子。”早就知道慕婉柔把簪子摔碎了,但这件事慕婉柔断不会让父亲知晓,因此今日定是有意为难自己,一个不存在的簪子,要怎么找? 而且她定是看到了林明璟酒醉离席,才故意让自己去找,林明璟是什么人,京圈里横着走的纨绔子,一个区区庶女,遇上他,若是发生点什么,这里可是皇宫,不仅名声全无,还会被家族所弃,这对女子而言,无异于去死。 “你倒是算的一步不落。”公孙凌的神色深了深,果然没看错,这慕清娆是个极聪明又极有手段的。 慕清娆也不客气,大方的点头承认,“小女不过蝼蚁,想存活,怎可不算清楚些。” “这点诚意,本太子还是愿意成人之美的,说来也巧,因那簪子不过是特别,用料倒是寻常,母后并不喜欢,因此,倒是意外落了本太子手里。”顿了顿,公孙凌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幽暗,“还未问你,你是如何得知这是出自江南巡抚,剩下的在母后手里。” 慕清娆本就知道公孙凌会追问,因此也不慌张,反正她说什么,公孙凌都不可能有办法确定真假,“太子殿下不必试探小女,小女想活下去,自然有自己的方法和手段,既然合作,太子殿下就该信任小女。” “倒是半点亏都不肯吃,也罢。”公孙凌从怀里拿出簪子,递给了慕清娆。 慕清娆诧异的接过簪子,一瞬间有些怔忡。 “快回去罢。”公孙凌淡淡的语气让慕清娆回过了神。 “也许小女该恭维太子殿下一句。”慕清娆目光微闪,看来公孙凌定是安排了宫娥在她和慕婉柔身后,因此才知道她和慕婉柔的对话,在离席后回东宫拿了簪子。 公孙凌神色不变,仿佛听不懂一般道,“哦?” “小女先回席了。”公孙凌不让她说,她也不勉强,慕清娆心中暗叹,公孙凌这般的人,上辈子输给公孙振,一来虽是因她的缘故,可以他这般谨慎机敏的性子,不该败的那般快才是。 公孙凌微微扬唇,进退有度,有分寸又聪明,最重要的是恨公孙振,没有人比她更适合作为那把锋利的剑了。 “妹妹怎么去了这般久?”慕婉柔见慕清娆回席,故意大声的问道。 第8章 鹬蚌相争 周围无数八卦的耳朵一瞬间竖了起来。 慕清娆内疚的看着慕婉柔,可怜巴巴道,“姐姐,你并未说明究竟是在哪儿弄丢的簪子,我将我们经过的地方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找到,姐姐若是喜欢这个簪子,我便将我的送给姐姐罢。” 说完,慕清娆把发髻上的簪子拔了下来,真诚的递给了慕婉柔。 慕婉柔藏在广袖里的手握得死紧,她当然看清了慕清娆的衣裳整洁,也没有什么慌乱的神色,想来可能是和林明璟错开了,方才她一直注意着林明璟的坐席,林明璟回来时虽然踉踉跄跄,却是衣裳整齐的。 “妹妹说笑了,既是妹妹的,姐姐自然不会收。” 慕清娆这才把簪子重新插回了发髻间,亲密的拉起慕婉柔的手道,“让姐姐担心,是妹妹的不是。” 慕婉柔压制着想抓花慕清娆的脸的冲动,敷衍的笑了笑。 周围的闺秀个个都是人精,当然看出了慕婉柔是故意把慕清娆当丫鬟使,虽说庶女身份卑贱,但官宦人家最是重视脸面,也没见谁故意磋磨庶女的,这慕婉柔莫不是个傻的,这么多双眼睛呢,都敢这样使唤慕婉柔,还假惺惺的,也不知她的好名声是怎么来的。 宴席结束后,慕婉柔走得快,全然不顾慕清娆的样子又落入了不少内命妇眼里,顿时个个都把慕婉柔从未来儿媳的名单上剔除。 慕清娆也不在意,只是突然小腹一紧,她不得不和大夫人说一声出恭,让马车等一会儿自己。 大夫人自然知道事情没成,但她沉得住气,当下也没有当众为难慕清娆,“快去快回。” 慕清娆记得宫门右边直直下去有个隐蔽的恭房,说起来也是讽刺,那是泓儿发现的,因偏僻,倒也没几个宫女太监去用。 她顾不得太多,就匆匆进了恭房最里面的一间。 当她完事后准备出来时,却听到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慕清娆的神色一瞬间变了。 “他近来如何?”温润的音色向来是公孙振的假象,如他那温润如玉的外表一致。 一道尖细的音色压得极低道,“回主子,太子近来和慕家二小姐走得很近,但奴才怕暴露身份,从不紧跟,因此不知二人说了什么,可两人男未婚女未嫁,想来应该是太子有意纳二小姐为侧妃,毕竟中宫最近催的很紧。” “他们见面时神色如何?”想起自己曾无意间看到两人在一块,公孙振不由得一阵厌恶,水性杨花的女人!这头对他笑的谄媚,转身又去勾搭公孙凌! 尖细的音色有些犹豫,不确定道,“慕家二小姐总是彬彬有礼,看不出什么。” “继续盯着。”公孙振的音色微微一沉,慕德安这个老奸巨猾的老不死,他明里暗里给他暗示想娶婉柔为正妃,他却推三阻四,加上婉柔对公孙凌的侧目,这老狐狸莫不是想把婉柔许给公孙凌为正妃? “是,主子。”那尖细的音色恭敬十分,随后便离开了。 公孙振久久未动,听到秘密的慕清娆大气不敢出,屏气凝神,额头硬是渗出了细密的汗。 以她对公孙振的了解,如果被他知道她在这里,听到了这些事,一定会将她杀了,然后捏造成意外,抛尸郊外。 许是上天听到了慕清娆内心的煎熬和呼唤,公孙振终于挪开脚步,离开了。 慕清娆不敢大意,硬是又呆了一刻钟,才从恭房后面溜走。 等她出宫门时,才发现慕家马车队已经走了,只剩一个不起眼的马车在一边等着自己。 念夏看到慕清娆出来,焦虑的脸色松弛了下来,宫门口人多口杂,念夏也没吱声,就扶着慕清娆上了马车离开。 “三皇子可从宫门口经过过?”慕清娆慢慢的稳下了心神。 念夏摇头,小声道,“小姐一直没有出来,老爷和大夫人就先回去了,奴婢一直等着小姐,眼珠子没有离开过宫门口,没有看到三皇子出现过。” “那就好。”慕清娆松了一口气,就算以后公孙振知道她曾去过,那又怎么样,她一定在他知道之前,成为他不能轻易打杀了去的人。 次日清晨,慕清娆收到了来自公孙振的帖子。 许是因为昨晚听到了不该听的,慕清娆总觉得眼前的帖子有点烫手。 “小姐,要不推了吧。”念夏担忧极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三皇子突然下帖子,但昨晚小姐的异常让她敏感的察觉到三皇子是个危险的讯号。 慕清娆缓缓地眯起眼,几乎是从牙缝里冒出来,“我还怕了他不成。” 一个时辰后,慕清娆在身上藏了两把匕首,出现在了西郊的梅园。 公孙振笑的温润,一派谦谦君子的风度,“正值梅花盛放,不知二小姐是否喜欢。” “挺好。”慕清娆笑的得体,不悲不喜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什么。 公孙振的笑意微微一僵,但很快就走近慕清娆,一双桃花眼深深地望着她,仿佛有万千情意一般,“我可以教你清娆吗?” “随意。”慕清娆的背后起了鸡皮疙瘩,面对公孙振故作深情的样子,就觉得浑身发毛。 公孙振虽意外慕清娆的淡定,但也没有想太多,在他看来,慕清娆定是装的,“清娆,我想了解你,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喜好吗?” “那我可以叫你公孙振吗?”慕清娆转移开了话题,她越发确定公孙振一定是有目的接近自己,她太了解他。 公孙振闻言,眼里闪过一丝不屑,但依旧笑得温和,“自然是可以,你我之间,不需见外。” “那么,公孙振,你今日叫我来,就是为了赏花吗?”慕清娆不想兜圈子,干脆直接问。 公孙振的表情又僵了一瞬,看到触手可及的梅枝,便折了下来,递给慕清娆,“你就像这梅花一样,纯洁优雅。” “谢谢,但男女不得私相授受,哪怕只是花枝。”慕清娆往后退了几步,笑容淡了些。 公孙振的手指微微收紧,随即便故作失落道,“清娆,你可是讨厌我?” “没有,我和你从未深交,谈何讨厌。”慕清娆心中冷笑,她当然不是讨厌他,她是恨他,而且,要将他重视的一切,全部毁了。 公孙振得到肯定,心里的疑惑也少了些,他总觉得慕清娆似乎格外的提防他,但就像她说的,他和她从未深交过,自然是谈不上什么提防。 “既是如此,不过一个花枝罢了,为何不收。况且你如今未婚,我未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算不上私相授受,这只是我的真诚而已。” 慕清娆差点没鼓起掌来,公孙振上辈子就是靠这装模作样,把她给利用的一干二净,“若我今日收了这花枝,明日也有其他子弟赠我花枝,我岂不是都得收下,免得落人口舌,说我攀高踩底。” “那些卑劣之人,何须在意。”公孙振心中不屑,这慕清娆装的一副矜持纯洁的样子,若不是他经常看到她在偷偷的看他,差点就信了。 慕清娆摇摇头,一副害怕的样子,“我不过是个庶女,如何不在乎流言蜚语,况且,不能因为我,影响了丞相府的名声。” “你总是这般善良。”慕容振强忍着厌恶,违心道。 慕清娆突然觉得这样的话题实在是浪费她的心力,干脆福了福道,“我今日还有事,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谢谢你今日邀请我来赏花,不过我是个俗人,对赏花这件事没什么兴趣,我比较喜欢金银财宝。” “......” 公孙振诧异的看着慕清娆,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慕清娆转身离开,只觉得自己真小题大做了,还以为是被公孙振察觉到了昨晚偷听。 “你想嫁给太子?”公孙振的语气里满是哀伤,若不是清楚他喜欢的是慕婉柔,这样的伪装实在是太有杀伤力了。 慕清娆停下脚步,回头淡淡的看着公孙振道,“太子不过是偶然解围了两次,我只是感激。况且我不过是个庶女,高攀不起太子,同样也高攀不起你,只想嫁个知冷知热的寒门子弟做正妻,就此别过罢。” “可是怎么办,我对你一见钟情了。”公孙振不甘心自己布局就这样被破坏,十分伤心的开口。 慕清娆神情冷淡道,“我为何要对你的一见钟情负责,难道就因为你是皇族,我就要喜欢你,就要接受你?” “清娆,我没有强迫你的意思,我只是对你诉说我的心意。”公孙振语气里满是恳求,宛若那些痴狂的少年一般。 慕清娆静静地看着眼前虚伪的公孙振,忽然为自己的前世感到万分孤独。 原以为被爱过一场,却被无情地踩碎梦境,原以为只是爱错了人,如今却不想,是自己眼瞎。 “我没有理由为你的心意负责,从今以后,还是保持距离为好。”慕清娆再次福了福,冷淡的离开。 公孙振阴鹜的盯着慕清娆的背影,朝暗处看了一眼。 突然,一大群黑衣人突然出现,包围住了慕清娆。 第9章 真假难辨 慕清娆神色一冷,她就知道公孙振不会这么简单的放她走,他假惺惺的半天,不过是想利用她得到关于公孙凌的事情,又或者,想利用她对付太子罢了。 “我虽一届庶女,但自问从未伤害谁,也没有得罪过谁,各位好汉这般刁难我一个弱女子,简直可笑!” 黑衣人们冷漠的看着慕清娆,全然不为所动的拔剑冲了过来。 “清娆!小心!”公孙振拔剑冲来,一把揽过慕清娆护在身后,长剑飞快的对上了黑衣人们寒光森森的剑。 慕清娆一楞,随即冷笑了起来,公孙振果真是卑鄙至极!自导自演,想利用英雄救美来骗她! 既然他这么喜欢装,那她就帮他一把好了! 慕清娆立马害怕的一把抓住公孙振持剑的手臂,颤抖的尖叫道,“怎么办?怎么办!” 公孙振银牙一咬,恨不得一脚将慕清娆踹出去,若不是这些黑衣人是他的人,她这般阻碍他,怕是要把命给交代在这了。 果然,那本来快命中公孙振的长剑,在看到慕清娆的动作后,急急的换了个角度,刺了个空。 公孙振在松一口气的同时,只得安耐着怒意安抚道,“清娆你松开我的手,不然我没法保护你。” 慕清娆疯狂的摇着头,惊恐万分道,“不要丢下我,我打不过他们!” “……傻瓜,我不会丢下你,快松开。”公孙振的额角青筋直跳,这蠢货果真是个累赘! 黑衣人们的速度故意慢了下来,公孙振的左手拿起剑,不太熟练的应对着。 “我刚才拒绝了你,你定是因此想丢下我对不对?”慕清娆忽然蛮不讲理了起来,红着眼眶嚷嚷。 公孙振深吸了一口气,只得抱起慕清娆,运起轻功离开。 黑衣人们对视一眼,识趣的追上,只是速度故意不紧不慢,拉开一些距离。 慕清娆诧异的看着公孙振,呆滞道,“你会轻功。” “嗯。”公孙振一句话都不想和慕清娆说,若不是她死缠不放,何须暴露。 慕清娆心中警铃大作,原来公孙振竟是会轻功,前世他被困川蜀,她焦虑的带人前去救他于水火,却不想他本就有逃脱的能耐,他是故意利用她! 多可笑啊!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慕清娆的恨意越发的沉重,几乎要窒息,她改变主意了,他不是想让她喜欢他吗?那就看看谁的演技更好! 慕清娆眼里满是崇拜,红着脸道,“我从小最是敬佩话本子里的江湖侠客,你好厉害。” “谢谢。”公孙振眼神一眯,他似乎知道怎么征服这个蠢货了。 “谢谢你救了我。”慕清娆有些扭捏,少女的娇羞跃然脸上。 公孙振不屑至极,按压着心里的厌恶,虚情假意道,“我说过,你我之间不需见外,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保护你。” “可是,我只是一个庶女,我配不上你。”慕清娆一副失落的样子,眼眶红红,仿佛陷入了纠结。 公孙振眯起眼,故作深情道,“别这么说,你很好。” “那,你会娶我做正妃吗?”慕清娆鼓起勇气,满眼希冀的望着公孙振。 公孙振看着慕清娆,心思却飘到了慕婉柔那边,如果她也能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他,该多好,可她的目光,为何总是只看得到公孙凌。 公孙凌不过是个洗脚宫女生的,怎么配得上她呢。 “清娆,等我告诉母妃,慢慢安排好吗?”公孙振斩钉截铁的语气,最是容易迷惑涉世不深的少女,可慕清娆却清楚得很,他没有正面回应,而是用慢慢安排来忽悠她! 幸好她已经用一世的悲惨受了教训,再不会被骗! “好。”慕清娆娇羞的低下头,音色里满是欢喜和期待。 公孙振拐了个弯,做出一副甩开追兵的样子,带着慕清娆回了梅园。 他知道直接把她送回丞相府会是最好的做法,可他不想让慕婉柔误会。 “我,我等你。”慕清娆红着脸,有些结巴。 公孙振温柔的笑道,“太子此人阴险狡诈,你要小心些,别被算计了。” 慕清娆心中暗讽公孙振的厚脸皮,他这话的意思不过是为了引她说一些关于公孙凌的事情。 “嗯,我以后一定避开他!你真好!” 公孙振脸色一僵,但天色已然不早,今日虽然没问出什么,但好歹让她对他有了期盼,也算不枉他安排一番。 “快回去罢,我还要检查一下梅园,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今天的刺客,我定不会放过,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那你也要小心啊!”慕清娆闻言,担忧极了。 公孙振不耐的催促道,“别怕,我会处理好。” 慕清娆这才依依不舍的看了眼公孙振,一步三回头,好不容易才离开。 待慕清娆顺利上了马车后,一直提心吊胆的念夏松了口气,“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精彩吗。”低哑的音色突兀的出现,慕清娆这才发现坐在暗处的公孙凌,暗自庆幸公孙振没有跟出来。 马车缓缓地加快了速度,慕清娆这才压低了音色道,“精彩至极,不过殿下怎么来了。” “自然是以防万一,好救你。”公孙凌懒洋洋的依靠在车窗边,目光幽幽。 慕清娆有些不自然的移开目光,小声道,“谢谢殿下的好意。” “看来你被他盯上了。”公孙凌摸了摸下巴,只觉得这场逐鹿似乎,变得有意思起来。 慕清娆眉头一蹙,想起昨日自己偷听到的内容和今日察觉到的,越发怀疑,公孙凌身边有公孙振的眼线。 “殿下,你身边的人,可都查过了?” 公孙凌的神情一霎的严肃了起来,“自然是,你可是知晓了什么。” “公孙振,会轻功,武功恐怕不低。”顿了顿,慕清娆想起昨晚那个尖细的音色,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而且听那人对公孙振说的话,恐怕在公孙凌身边还是个有些身份的。“昨晚离宫前我去恭房,无意间听到了有人和公孙振在说话,那个人对殿下的很多事情似乎了如指掌。” 公孙凌的眼神渐渐冷了,低哑的音色里仿佛夹着冰雪一般,“看来,是本太子轻敌了。” 难怪他每每回击公孙振,却总是伤不到他几分。 “殿下,不若寻个日子,让小女在暗处听听看。”慕清娆觉得一定要尽快把人找出来,不然就算她想帮公孙凌,怕也还是伤不了公孙振皮毛。 公孙凌深深地看着正在思考的慕清娆,难得的诚恳,“你若能寻出来,本太子定保你一世安稳无恙。” “这话说的太早了,且不说以后尚且还是变数,从小女和殿下合作的那一天开始,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殿下必须全力以赴,否则,小女也活不了。”慕清娆冷静的模样就像清冷的月光一般,莫名的让公孙凌的心漏跳了一拍。 公孙凌的目光微闪,似是轻描淡写般移开目光,淡淡道,“明日,本太子会让母后寻个由头把你和慕婉柔召入宫,到时候你顺着安排来,帮本太子找出那个内奸。” “一切听殿下的安排就是。”慕清娆自然知晓慕婉柔入宫的重要性,一来迷惑公孙振,二来也可以给别人一种错觉,慕婉柔可能成为太子妃。 公孙凌的心绪渐渐平稳了下来,从她进梅园开始,他就莫名的担忧。 他和公孙振交手十年,最是清楚公孙振的狡猾和伪善,别的不担心,就怕公孙振狗急跳墙,杀了她。 “殿下,你为何会知晓小女在梅园。”慕清娆的神色古怪起来,方才只顾着公孙振,倒是一时忘了问。 公孙凌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模棱两可道,“原本今日是要寻你商量一下一些事,却不想被公孙振抢先一步。” “那殿下想说何事,现在便可以说。”慕清娆也没有放心上,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怎么扳倒公孙振。 公孙凌想起自己暗中派去盯着公孙振的眼线的消息,神色又严肃起来,“城南那边,有些动静,但不清楚公孙振在谋划些什么。” 慕清娆一楞,上一世她嫁到三皇子府时,还没彻底掌权,因此不清楚公孙振一天到晚都在做什么。 “没法查探清楚?” 公孙凌摇头,颇有些咬牙切齿道,“防守极为苛刻。” “那就只能等对方先出手,以不变应万变了。”慕清娆也心烦了起来,公孙振的成功不是没有理由的,他的筹谋和布局,非常人能比。 况且,他还有作为吏部尚书的舅舅,而公孙凌,虽说记在了皇后名下,可皇后的母家世代都是书香门第,没有实权。 “你果然和其他女子不同。”公孙凌叹了口气,话音里的赞赏毫不掩饰。 慕清娆微微挑眉,不以为然道,“无用之人,怎么配和殿下合作呢。” 大年初一,阖家安康。 鞭炮声此起彼伏,纵然是权贵云集的东巷,今日也是热闹非凡,喜气洋洋。 慕清娆双手合十,恭敬的跪在西苑的佛堂,香雾袅袅中,一直紧绷的身心终于可以放心的松弛下来。 何姨娘的病也随着开春渐渐地好起来了,她跪在一旁,看着诚恳祈福的女儿,只觉得自己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看着女儿出嫁。 佛堂的门和窗在不知不觉间,被悄然关上,门槛处和窗边被淋满了灯油。 第10章 火烧佛堂 几个身影飞快的闪过,火折子被丢下,一触及灯油,如见了风一般,疯狂的燃烧了起来。 何姨娘最先觉得有些古怪,怎么香雾越来越浓,她眼前都模糊了一心默念佛经的慕清娆。 “什么味道!”慕清娆猛地睁开了眼,虽佛堂烧着地龙,但不该这般热才对,而且香雾也浓郁的不合常理。 何姨娘有些慌张,忙站了起来,走出去一看,脸色骤变,“娆儿!走水了!” “呵,大过年都不肯消停。”慕清娆的脸色森寒,一把将跑进来的何姨娘拉到身后。 何姨娘惊恐的抓住慕清娆的手,凄婉道,“娆儿,我们出不去了!门窗全都是大火!” “火势虽大,但还能跑出去。”慕清娆看向供奉的茶水,全都倒在了放在一旁的披风,迅速的给何姨娘盖住,“娘,别慌,跟着我跑!” “娆儿,若是烧着你的脸了,你……”何姨娘的眼泪流了下来,到现在她当然知道这必然是大夫人的行径,若是跑出去,娆儿的脸必伤,若不跑,便是死,好狠毒的手段! 慕清娆深吸了一口气,搂紧了何姨娘,镇定道,“娘,我们一起跑出去,只有活下去,才不让她们得逞。” 许是慕清娆坚定的神情触动了何姨娘的刚强,向来柔弱的她顿时咬牙道,“娆儿,我们要一起活下去!” “娘,跑!”慕清娆咬牙喊了句,便和何姨娘一起冲向门口。 火势蔓延了房梁,不断有东西坠落,慕清娆紧张地带着何姨娘东躲西避,好容易来到门口,汹涌的火势让两人的眼都红了。 “娘,你别怕!”慕清娆的手紧了紧,带着何姨娘一鼓作气冲向了大火。 披风虽然有茶水,但到底经不住大火,慕清娆和何姨娘一出去,立马将着了火的披风丢了出去。 “娆儿,你的脸没伤到,太好了!”何姨娘喜极而泣。 慕清娆正想说话,一群奴仆神色慌张的提着水桶跑了出来救火。 “小姐!小姐!”念夏,芸秋和钱嬷嬷闻风赶来,看到狼狈的慕清娆和何姨娘时,泪珠就如掉了线一般,“吓死奴婢了,奴婢,奴婢应该跟着小姐和姨娘的!” 钱嬷嬷精明的看了一眼装模作样扑火的奴仆们,暗暗地将他们的脸记在了心里。 芸秋稳重,立马扶着有些受惊的何姨娘道,“先回院子里,请个郎中来瞧瞧才是。” “父亲和大夫人呢?”慕清娆音色极冷,周围的奴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钱嬷嬷上前,瞪了周围的奴仆一眼道,“老爷和大夫人去了吕舅家走动。” “芸秋,你带姨娘回去休息,再请个郎中瞧瞧。”慕清娆的音色微微缓和,给了何姨娘一个放心的眼神。 芸秋带着何姨娘下去后,慕清娆的脸彻底冷了下来。 “今日,是谁当值佛堂。” 周围的奴仆瞬间跪了一地。 “小姐,可要请护卫过来行罚?”钱嬷嬷经验老道,恭敬道。 慕清娆闻言冷笑道,“念夏,去报官!我乃堂堂丞相府小姐,岂容一群心思歹毒的下人欺负?今日这件事若不查个水落石出,我就一纸状告到陛下跟前去,讨一个公道,问问天子脚下,怎么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权贵家中,谁知道是不是其他国家的奸细!” 奴仆们呆了,钱嬷嬷也呆了。 念夏眼珠子一转,立马跑去报官。 众人看到念夏一溜烟就没了的身影,立刻明白了慕清娆并不是在吓唬他们。 “钱嬷嬷,让护院们守住了,若是让一个苍蝇飞出去,本小姐就治他们一个包庇纵容的罪!作为护院,竟然没发现这群狗东西纵火行凶!” 慕清娆句句冷戾,毫不留情的戳破了那些妄图侥幸的心思。 “小姐,饶命啊,奴才们只是想着大过年的,就忍不住聚在一起玩骰子,实在不知这火怎么烧起来的。”一个贼眉鼠眼的奴仆立马扑了过来,哭天喊地的叫着。 钱嬷嬷眼明手快的拦住那奴仆,怒道,“放肆!小姐岂是你能冒犯的!” “来人,把这群死到临头依然不知悔改的罪犯给我绑起来!”慕清娆比钱嬷嬷想的更深,这个扑过来的定是想趁机挟持她,然后争取离开丞相府,逃之夭夭! 护院们不敢再睁只眼闭只眼,手脚麻利的上前把奴仆们抓住,挨个五花大绑,嘴里还塞了布。 “这件事非同寻常,若今日在佛堂里的是父亲和母亲,堂堂丞相府岂不是成了悲剧?钱嬷嬷,你差个人,去通知太子殿下,就说本小姐似乎抓到了一群尖细!” 慕清娆眯起眼,大夫人的尿性她是知道一二,布下这样的局,必没那么简单,虽说念夏去报官了,但谁知道那官敢不敢管,又或者会不会暗中给吕府送消息! 她必须在大夫人回来之前,把这批人送到能信任的人手里,这么好的一个把柄,断不能白白浪费了。 今天的事情,大夫人最大的错误就是选了这些雇佣奴仆,而不是外头的死士混进来,否则,她和何姨娘断不可能活着出来。 想来定是大夫人自负过头,以为她和何姨娘不可能从大火中生还。 呵,原以为能过个平静的年,却不想大夫人在这里等着自己。 “小姐,太子殿下在东宫,这……”钱嬷嬷皱眉,显然不知怎么通知。 慕清娆扫了眼动弹不得的奴仆们,冷笑道,“今日是殿下当值城防,明日是三皇子,嬷嬷放心安排人去就是,大概能在城门口找到。” 钱嬷嬷立马出去,寻了个信得过的丫头去通风报信。 “钱嬷嬷,带人去搜他们的房,另外,若有举报的人,赏五两银子!”慕清娆慢条斯理的扶了扶因慌忙逃跑而摇摇欲坠的流苏簪子,笑的让人不寒而栗。 “小姐,那官府推脱说走亲戚去了,不在。”念夏气恼的跑了回来。 早就料到的慕清娆没有太意外,倒是地上的奴仆们一听到这句话,原本绝望的神情里又有了光彩。 “去备些好茶点心,等殿下前来。” 念夏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原本沮丧气恼的脸颊一下子就明媚了,“是,小姐。” 所有人都煎熬的等待着,只有慕清娆坐了下来,端着杯腊梅茶喝的有滋有味。 半个时辰后,公孙凌神色匆匆的来了。 “殿下万安。”慕清娆笑吟吟的起身福了福。 奴仆们瞪大了眼睛,只觉得好不容易得来的一点希望,被公孙凌的到来给粉碎的一干二净了。 “不必多礼。”公孙凌见慕清娆完好无损,只是有些狼狈,脸颊上还有烟熏的痕迹,顿觉又好笑又莫名的不舒服。 “殿下请坐,粗茶小点,垫垫腹。”慕清娆慢条斯理的样子,让公孙凌原本紧绷的心情松弛了许多。 “为何走水,何来奸细。”公孙凌坐下,端起茶轻轻地吹了吹。 慕清娆的目光一瞬严肃起来,冷冷的看了眼目光呆滞的奴仆们,讥笑道,“殿下有所不知,今日本是年初一,小女和娘一同去佛堂诵经祈福,为家国祝愿。” 顿了顿,慕清娆又神色难过了起来,“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走水,按理说,如果是意外走水,应当是某处开始,可这火势却是从门窗开始,所有出口全都是熊熊大火,若不是姨娘发现的早,而佛堂有供奉的茶,怕是今日,就要双双交代在这里了。” 一想起泓儿也是这样,死于大火,她的心就窒息的疼。 “方才小女检查过,门窗都有灯油的痕迹,定是有人故意泼的灯油,放的火,目的是要了小女和姨娘的性命。” 公孙凌在宫里长大,自然清楚各种肮脏手段,只是此刻听慕清娆说,却又是另外一番心情。 “堂堂天子脚下,权贵巷弄,这样的事情着实不正常。”慕清娆眸子一深,言辞又冷厉起来。 “小女和姨娘从未得罪过什么人,这样的无妄之灾着实不合理。其次,小女抓到的凶手竟是雇佣个月的奴仆,想来,因是年关的原因,许多家生子都告假回家陪家眷过年,因此母亲才不得不雇佣了些回来干活,却不想,雇佣了这般居心叵测,用心险恶的奸细回来。” 奴仆们的眼睛越瞪越大,慕清娆这话,是要了他们全族的命啊! 大夫人雇佣他们来,就是单纯的想让慕清娆和何姨娘的命而已,并且保他们家人安然无恙,都在安全的地方,他们做好了若是败露就死的准备,可这若是扯上奸细这样的怀疑,全族的命,都要赔进去,陛下定会将他们隐藏起来的家族全部找到。 “小女起初死里逃生,也没想那般多,可冷静下来却发觉不对。且不说别的,丞相府是什么地方,小女和姨娘都是丞相府的家眷,岂是这些奴仆能认识得罪的,这些奴仆的背后,定有人指使。” 慕清娆字句铿锵,听得护院们冷汗都出来了。 他们原本也以为只是后宅的阴私手段,加上掌权的是不能得罪的大夫人,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能想到背后还有这么一出。 第11章 刮目相看 “慕家世代中立,从不参与政治纷争,父亲为人刚正,最是重家训和规矩,因此,不可能侵犯到权贵的利益,小女大胆猜测,奴仆背后的指使人,定是他国派来的奸细。” 慕清娆神色又带着几分恼怒和担忧道,“今日若不是父亲和母亲受邀出去,按照慕家规矩,父亲和母亲是要来佛堂上香的,如此一来,父亲就会遭遇不测。 陛下若是知晓,定会误以为是哪些权贵在做手脚,要了父亲的命,为的就是铲除异己,扶心腹上位。 若真是如此,朝堂就会乱成一团,互相怀疑而心不团结。加上年关放松,他国若是突然借机进攻发难,掀起战争,在内朝臣不合,在外措手不及,必会死伤大片,平白丢了边疆的城池。” “你真是,让本太子,刮目相看。”公孙凌暗暗地倒抽了口冷气,不过是个闺阁少女,原以为只是聪慧有手段,却不想目光这般深远,完全脱离了少女的感觉,像一个老练的朝臣。 护卫们只觉得腿都软了,今日这般大的事,等老爷和大夫人回来,他们怕也要被解雇了。 奴仆们早就听傻了眼去,直到公孙凌开口,这才回过神来,这可是叛国通敌的罪名! 他们疯狂的扭动了起来,目眦尽裂,不断地摇头想说话,可嘴巴却被塞得动弹不得。 “小女恳请殿下,将这群奸细亲自带走提审,莫要落入有心人手里,给悄悄解决了。若真是奸细,必还有内应在朝廷,殿下定要仔细谨慎些,关乎家国安危,必须彻查到底,小女感激不尽。”慕清娆缓缓跪下,行了叩拜之礼。 公孙凌看着慕清娆笔直的摇杆,只觉得自己竟是暗自将自己与她比较了起来,最令他汗颜的莫过于,他竟是比不得她的。 他不知是该庆幸慕清娆和他合作而不是公孙振,还是该庆幸慕清娆不是生于皇家,否则,他必败无疑。 “起身罢,这原就是本太子的职责,你能想的这般周全,是大功一件,今日你受惊了,好生歇下,本太子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慕清娆闻言,恭敬的磕了个头,“谢殿下。” 公孙凌目光森冷的打量了眼发疯一般挣扎的奴仆们,朝后摆了摆手,一支禁卫军便上前,将人带走。 “为防不测,本太子留下一些禁卫军,若有什么事,马上通知本太子。” 慕清娆缓缓起身,轻轻一福,感激道,“小女谢殿下体恤。” 公孙凌微微颔首,带着禁卫军离开。 “小姐,快回院罢,姨娘该担心了。”念夏轻声道。 慕清娆的目光从公孙凌远去的背影收回,淡淡的看了眼脸色惨白的护卫们,讥笑道,“母亲一定不知道,自己雇佣了一帮饭桶回来罢。” “小姐,老奴搜完了,找到了这些,有几个粗使婆子说,曾看到那些奴仆们,总是错开时间出府,什么理由都有。”钱嬷嬷带着搜查的丫鬟们走了过来。 慕清娆接过钱嬷嬷搜出来的东西,细细的打量一番,果然是大夫人的手笔。 “念夏,将这些交给殿下。” 一刻钟后,京城城门突然关闭,禁卫军神色冷漠的出动,大街小巷随处可见,原本热闹喜庆的气氛骤然凝结成冰。 公孙凌微微眯起眼,若这件事能顺带攀咬上公孙振,可就一劳永逸了。 若真是奸细,内应不管是谁,他都要找出来,合作,让公孙振担下内应这个罪名,理由么,再简单不过了,想拥有他国军力的支持,方便夺位。 谁让他是太子,而公孙振只是个皇子呢。 多名正言顺的理由,公孙凌的唇角微微往上翘起。 得到官府小道消息的大夫人在本家有些坐不住了,随口说个理由,就和慕德安离开了吕府,往丞相府赶。 路上,慕德安疑惑的蹙眉,大街小巷的寂静和沉闷的军队声,平白的添了几分冰冷。 定是发生大事了。 慕德安的神情沉重了起来。 待马车停在丞相府门口,慕德安下了马车,这才发现自家宅子几乎被禁卫军包围了。 大夫人的脸色不由得发白,有些结巴道,“老爷,这......” “慌什么!”慕德安有些不满的瞪了大夫人一眼。 钱嬷嬷瞅见慕德安和大夫人归来,忙上前招呼道,“老爷,夫人回来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慕德安不怒自威,可凝成川字的眉头却暴露了他的猜疑。 钱嬷嬷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神色慌张的大夫人,低声道,“还请老爷夫人先回正厅罢,这儿人多口杂。” 慕德安这才恍然清醒,暗叹自己到底是过惯了无风无雨的京圈日子,却忘了这本就是个风云骤变的地方。 而等慕德安和大夫人回到正厅,看到的便是一脸泫然欲泣的慕清娆,凌乱的发髻,狼狈的烟熏痕迹,无不透露着万般的可怜。 慕德安眼神一顿,心疼道,“这是怎么了。” “父亲,女儿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您了!”慕清娆依赖的扑进了慕德安的怀里,紧紧地攥着慕德安的袖子,滚烫的泪水如决了堤的河一般汹涌而出。 慕德安被哭的心烦意乱,越发不明白了,“钱嬷嬷,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爷,您和夫人去舅家走亲时,姑娘和何姨娘想着为老爷祈福,便双双去了佛堂诵经焚香,可却遭遇奸细放火,差一些,就交代在里面了。”钱嬷嬷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急促的语气无不彰显当时情况的紧急。 “奸细?什么奸细!”政治敏感的慕德安很快的抓住了重点。 钱嬷嬷又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慌得四处乱嫖的大夫人,小心道,“夫人雇佣回来帮手的那批奴仆,可能是他国的奸细,火是他们放的,但他们的目标似乎并不是二小姐和何姨娘,他们换班时,老爷和夫人已经去了舅家,二小姐和何姨娘恰好已经在里面祈福了,这按照往年的规矩,里面的应该是......” “荒唐!”慕德安眼皮一跳,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脸色灰败的大夫人,不过是过年三两日,就算家生子们都告假,人手不够些,也不碍事,可她怎的蠢到去雇佣不明底细的月佣回来! 大夫人虽从官府那边得了些消息,可却想不到政治这块上,以为只是谋划被戳穿。 “老爷,我,我错了。” “这下,麻烦大了!”慕德安怒吼了句,吓得怀里的慕清娆都忘了哭,傻愣愣的望着盛怒的慕德安,惧怕的神色可怜极了。 想起女儿和何姨娘原是好意,却平白的替他背了这灾祸,心里不由得有些愧疚,“娆儿,你先跟嬷嬷回去收拾收拾,再好好地歇一歇,莫怕,万事有父亲在。” “父亲,娆儿好怕”慕清娆努力的控制着哭泣,可泪珠儿却不听话的不断滚出,看的慕德安心里又软又酸。 “娆儿听话,回去歇着,等父亲把这头的事处理了,就去看你和姨娘。”慕德安拿出手帕,轻柔的替慕清娆把眼泪擦干,柔声道。 慕清娆这才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有些躲闪的眼神看的慕德安有些好笑,“怎么,方才哭鼻子的时候不难为情,现在又知晓羞了?” “我,我没有!”慕清娆跺了跺脚,忙跑远了。 钱嬷嬷朝一旁愣住的念夏看了一眼,训斥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跟上二小姐,去好好伺候着!小蹄子!” 念夏感激的看了眼钱嬷嬷,若不是钱嬷嬷故意点醒,怕慕德安会责了她,“是,嬷嬷。” “这件事应当由府官负责,禁卫军为何会在。”慕德安的神情又沉了下来。 钱嬷嬷叹了口气,担忧道,“原是让丫头去找府官,却不想府官不在,又听闻太子殿下今日巡防,便只得寻了太子殿下过来处理,毕竟这是国事,不好耽搁。” 慕德安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钱嬷嬷,想不到这个普普通通的嬷嬷竟然懂这般多,“不知嬷嬷为何知晓这般多。” “回老爷,老奴原是宫里的掌事嬷嬷,因伺候的贵人犯了错,这才被连带着逐出了宫,老奴的亲弟弟重病在榻,眼看就要不行了,是路过的二小姐给了老奴银子救弟弟,老奴无以为报,这才跟着二小姐,尽心尽力伺候着。” 提及慕清娆,钱嬷嬷的神情满是感激,言辞恳切,让人动容。 慕德安有些意外,原以为娆儿是个任性的,却不想竟是这般温软善良,想起从前的误会和冷落,慕德安的表情就有些不自然。 “奸细可是被太子殿下带走了?”想起仁贤的公孙凌,慕德安有些庆幸今日巡防的得亏不是那公孙振,不然那野心勃勃的厮必要自己将婉柔嫁给他!他想谋位的心思自己再清楚不过,慕家从不卷入夺位纷争,怎能将女儿嫁去那虎狼之地。 钱嬷嬷点头,也松了口气道,“得亏是太子殿下愿意来,不若今日这事儿若是让有心人上报了去,可不知又会传成什么样!不过太子殿下当真是顶顶好的,担心那奸细还有同伙在暗处伺机而动,特地留了些禁卫军保护相府。” “何姨娘可有伤到?”慕德安一直提着的心松泛了下来,就想起了昔日温婉柔顺的何姨娘。 钱嬷嬷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大夫人,犹豫道,“这,郎中是过去了,可现在也没传出什么消息来,老奴因一直陪着二小姐,也不甚清楚。” “既是如此,你便去伺候着。”慕德安打定主意进宫一趟。 钱嬷嬷有句话说对了,这般大的动静,那群等着踩他下去好上位的定都赶着进宫了,他辛苦谋来的相位,岂能让旁人夺了去。 钱嬷嬷恭敬的点头,看了眼大夫人,又有些欲言又止。 第12章 双倍奉还 “怎么?你从进门时就时不时看着夫人,可有什么不妥?”慕德安冷冷的看了一眼大夫人,问道。 钱嬷嬷无奈的摇摇头,硬着头皮道,“因那些奸细是夫人雇佣回来的,方才太子殿下来人说,等夫人回来,让夫人去趟刑部。” “什么!”慕德安的脸色彻底黑了。 堂堂的内命妇,被带去刑部审问,这耳光分明是打在他的脸上,偏生他还不能拒绝,哪怕这样对丞相府的女眷名声伤害极大,但若想撇清和奸细的关系,就不能拒绝。 大夫人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没人比她更清楚,这火是她让那群奴仆放的,可怎么都想不到和奸细给联系上了。 “即使如此,你便去趟刑部罢。”慕德安的神色依然刚正,不容拒绝的语气让大夫人顿生绝望。 钱嬷嬷见大夫人犹豫,忍不住急道,“夫人,耽搁不得呀,早些说清楚,这样对府里的小姐们才好。” 大夫人精神一振,是了,她的婉柔,断不能因这件事拖累了,辛亏安排了婉柔在吕府等消息。 “好,我去。” 一个时辰后,刑部大牢。 公孙凌坐在审台后,淡淡的看着脸色惨白的吕氏,手里的玉佩来回把玩,一言不发。 从吕氏进来到现在已有一刻钟的光景,原刑部是归吕氏的哥哥吕尚书负责,但因这件事牵扯到了吕氏,皇帝震怒之下,吕尚书停职,让人垂涎的刑部权利就这样理所应当的暂时落在了公孙凌的手里,观望的权贵们蠢蠢欲动,想趁机将吕氏拉下马,好等公孙凌办案后,推自己的人上位。 “奸细已经交代,是你让他们放的火,本太子不想听你狡辩,你最好清楚你现在的状况,嘴硬没有好处,你只需回答本太子的问题,是与否即可。” 公孙凌终于开口,吕氏的心一下子从七上八下提到了嗓子眼。 “是,但那只是针对家中低贱的姨娘和庶女,并不知晓他们是奸细。”吕氏强打着精神,言辞急切,生怕公孙凌不信。 公孙凌表情淡淡,又问,“如你所言,不过是低贱的姨娘和庶女,何需这般费劲,发卖出去也就一句话的事情,至于庶女,左右不过嫁出去得了,可你却布了这般局。” “殿下有所不知,那姨娘本就是个娼,魅惑功夫了得,不然也不会这般久都无法处理了去,至于那庶女,手段了得,若不是因她几次三番陷害我儿,我也不至于非设局不可,殿下明鉴,我所言句句属实。”为了吕家和无辜的女儿,吕氏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到底也是权贵家出嫁的女儿,又掌权丞相府二十多年,先前也是因牵扯到国事才慌了神。 公孙凌示意一旁的小吏添茶,对吕氏的辩解没有做出回应。 吕氏一瞧,有些着急道,“殿下,我不过一介女流,朝堂之事尚且不懂,又怎会和奸细有所牵扯,再者,我到底是丞相府的主母,亲哥哥又是尚书,眼下女儿又准备议亲,怎么会跑去和奸细合作呢,我根本不知这件事,原就只是想着除了那两个碍眼的贱蹄子罢了。” “如此,那便画押罢。”公孙凌也没有再审,让一旁笔录的小吏将证词拿给吕氏。 吕氏哪里有心思去仔细看,只看最下面那句,和奸细之间并无瓜葛,便松了口气,爽快的画押签字了。 “你可以走了。”公孙凌按了按额角,疲惫之色毫不掩饰。 吕氏心花怒放,行了大礼便离开。 “殿下,这份证词……”小吏小心翼翼的开口。 公孙凌的神色看不出喜怒,“誊抄两遍,一份送到慕德安手里,一份送到吕尚书手里。” 至于这份,自然是给父皇了。 吕氏目前没有站队,他不能贸贸然的夺了权,但也做了那些等着上位的人手里的刀。 这件事他审了一便,确实如吕氏所言,只是后宅阴私,想来,也是她故意闹大的,即使如此,他如她所愿也无妨。 原以为能给公孙振泼点脏水,查了半日却没半点瓜葛,也不好强泼。 丞相府内。 慕德安看着手里的手抄证词,脸色阴寒。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回来的吕氏,正想上前哭委屈,就被慕德安的脸色吓得脚步生生顿住。 “你还有脸回来!”慕德安将手里的信函狠狠地拍在桌上,第一次生出后悔娶吕氏的心思。 吕氏心惊胆战的看着被拍在桌上的信函,想上前拿来看却又摄于慕德安的暴怒而犹豫。 “老爷,可否让我看了信函先。” 慕德安一听,顿时气笑了,“你这话若是被太子殿下听到,脑袋是不想要了?” “老爷,我不知你在说什么。”吕氏更懵了,太子殿下不是已经放她回来了么。 慕德安一把将信函丢到吕氏跟前,当年若不是吕老太爷于他有恩,他根本不会娶吕氏。 仕途是他一生的追求,儿女情长从来不过是过眼云烟,也就何姨娘在他心里有些小位置,却也是不值一提的。 至于吕氏,出身名门,他娶她,一来还恩,二来有助于仕途,他能稳坐丞相这个位置,吕家是出了不少力的。 “老爷,我……”吕氏瞪大了眼,这才发现,这是她今日签字画押的证词,只是当时她急于脱身,没有仔细看,上面竟然清清楚楚的写了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包括设局要何姨娘和慕清娆的命。 想到吕家的好,慕德安的火气稍稍下去了一些,但一想到这件事皇帝必会知晓,那些暗中盯着他位置的豺狼也会知晓,御史台这边他是躲不过去了,慕德安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下个月开祠堂,把娆儿记你名下。” 吕氏一听,厉声道,“不可能!一个娼子记我名下,老爷,这是对吕家的羞辱!” “闭嘴!你才是吕家的羞辱,这件事若是他人处理也就罢了,落到太子殿下手里,满京城的权贵,谁不知,且不说你丢尽了慕家的脸,吕家的脸也被你丢尽了!”慕德安何时被吕氏这般大吼过,原本的火气又疯涨了几分。 何姨娘对于吕氏来说,是一根扎在肉里的针,从何姨娘进门开始,她就恨不得要她千刀万剐,慕清娆想记在她名下,成为嫡女?她就是死,也绝对不会同意。 “就算我是一个羞辱,也轮不上一个娼子羞辱我。”吕氏冷冷一笑,慕德安是什么性子她怎会不知,不过是想做给外人看罢了,他的心里从来只有仕途。 慕德安的目光越发怒了,若不是君子动口不动手,他早就一耳光过去了,“娆儿是我的女儿,何姨娘本是官家女儿,若不是糟了难,不得已做了琴妓,未必比你身份低。” “老爷不必和我说这些,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一个娼子记我名下,莫说我不同意,就是兄长,也不会同意。”吕氏分毫不退让。 “父亲……”正当两人僵持时,慕清娆怯懦的音色打断了沉闷。 第13章 意外之喜 慕德安转头一看,慕清娆怯怯的在柱子后探出脑袋来,目光里满是不安。 想起她今日遭的罪,慕德安一阵愧疚,柔声道,“怎么不好好在院子里休息。” “父亲,我,我不想和姨娘分开,况且嫡庶有别,就是母亲同意了,我也是断断不能的。”慕清娆不安的开口,“况且,姐姐快要议亲了,不能因我影响了姐姐的前程。” 慕德安闻言又是心疼又是欣慰,狠狠地瞪了一眼神色古怪的吕氏后,安抚道,“娆儿,姨娘如何了?” “父亲,姨娘她有些不好。”慕清娆一提到何姨娘,眼眶就红了。 慕德安正愁怎么结束吕氏这场不愉快的谈话,闻言便顺杆而下了,“如此,你带父亲去看看姨娘罢。” 慕清娆点头,乖巧的朝吕氏福了福,“母亲莫恼,想来母亲也是为了姐姐的前程才冲撞了父亲,娆儿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不会妨碍了姐姐的前程的。” 吕氏如见了鬼一般的瞪着慕清娆,眼睁睁的看着她拉走了慕德安,半晌才觉得背后毛骨悚然,慕清娆怎的跟会变脸一般,前头这般,后头又那般。 慕德安一路上嘘寒问暖,仿佛昔日的冷待从不曾发生一般,慕清娆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派快乐和感激。 待慕德安进了院子,才看到了神色憔悴的何姨娘,不由得想起昔日她一入冬就身子不大好的事,又想冷待她的那些日子,该是何等难熬,一时竟有些哑然相对。 “老爷来了,快坐。”何姨娘连忙起身,想烹茶焚香。 慕德安回过神,忙制止道,“你身子不好,别操持这些,让下人去做就是了。” “老爷……”何姨娘已经许久没有被慕德安这般关心过,有些不知所措。 慕清娆带着丫鬟们离开了房间。 院子里的秋千黯淡了许多,自从何姨娘失宠后,这个由慕德安亲自做起来的秋千,再也没谁动过。 男女之间的情意,再单薄不过。 次日清晨,慕德安心事重重的上朝,果不其然,被皇帝当众斥责一顿后,御史们前仆后继的参本痛斥慕德安,好好地早朝硬是成了慕德安的批斗大会。 公孙凌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不为所动的公孙振,心中冷笑,原以为他会因慕婉柔去给慕德安求情,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公孙振心胸狭窄,指不定就借着这件事让慕德安一个难堪,然后再抛橄榄枝。 “父皇,儿臣有句话想说。” 盛怒的帝王到底是给太子面子的,微微看了一眼喷个不休的御史们,场面这才安静下来。 “听闻当年吕太爷对丞相有恩,丞相才娶了吕氏,自古娶妻娶贤,既然吕氏这般歹毒,不若就让丞相休了吕氏,重娶个有德行的继室。”公孙凌似笑非笑的看向了慕德安,言辞里句句掐着慕德安的心。 皇帝闻言有些诧异,原这件事就是个乌龙,只是他向来最厌恶残害子嗣的女子,当初他的生母就是为了救他,才白白的送了命,若不是太后,他也活不下来。 慕家代代都是中立党,他若真按御史说的贬慕德安外放,丞相这个位置反倒不好安排了,他如今不过五十,并不想太快壮实儿子们的能耐。 “丞相,可听见太子所言。” 慕德安只觉得头皮一阵紧绷,皇帝这意思,到底是赞同太子还是反对太子,他的回答至关重要。 “臣有愧陛下厚爱,没能管好后宅。” 皇帝闻言,原本还有的一丝怀疑也松了,毕竟公孙凌从未给哪个朝臣求过情。 “听闻镇国公幺女因年幼多病,一直在国寺养着,前些日子回来了,据说身子大好,就是多年养病耽搁了出阁。” 原本事不关己的镇国公突然被点名,脸色一变,但皇帝的目光太过锋利,压得他连拒绝搪塞的话都说不出。 要说他多疼这个幺女也不是,镇国公府向来女儿多,只是因幺女甚得老太君的欢心。 “八月光景倒是好,就八月完婚罢。”皇帝见镇国公不敢回嘴,满意的点了点头。 慕德安原就因近日来吕氏的各种阴谋诡计生了厌弃,如今皇帝做主他休妻,又赐婚了镇国公府的幺女,他反倒是因祸得福了! 镇国公府和慕家一样,历来都是中立党,从不参和夺位纷争,加上镇国公府男丁艰难,女儿众多,嫁入丞相府并不会成为帝王的眼中钉,而且这件事本就吕家有亏,也不敢多言什么。 “臣谢陛下赐婚。”慕德安和镇国公异口同声,吕尚书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碍于皇帝不得发作,气的七窍生烟。 一直一语不发的公孙振,深深地看了一眼慕德安,心中却暗骂公孙凌奸诈,他原本笃定了公孙凌不会开口,谁知道反而便宜了公孙凌,慕德安这个老贼,定感激上了。 原以为今日难逃责难,却不想峰回路转,这一切到底要谢公孙凌。 慕德安出宫前看了一眼远去的公孙凌,心中暗叹真不愧是陛下亲自选的太子,沉稳内敛,从不结党营私,紧守本分又从不挟恩。 “母后已经放出了征选太子妃和侧妃的消息,你方应下了镇国公府的赐婚,若这厢又把大小姐送去征选,不知父皇会如何想。”公孙振从暗处走出,俊美的脸上含着温润的笑,可言辞却是咄咄逼人。 慕德安神色一凛,恭敬的行礼道,“臣并无此意。” “你虽无意,可太子却有意,需知大小姐是在征选范围里,如何都是躲不过参选,除非,早有婚约。”公孙振不耐和慕德安周璇,慕婉柔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慕德安闻言却是后退一步,神情淡漠,“三皇子此言差矣,欺君之举臣断不能做,再者,婉柔未必就能入选。” “你以为太子为何突然出手相帮,难不成真是心肠慈悲?”公孙振冷笑起来,慕德安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慕德安不为所动,深深地行了一礼道,“臣不敢妄议。” “回去好好想想,若是想明白了,今夜便给本皇子答案。”公孙振阴沉的看了慕德安一眼,想起今日城南还有事情要安排,也懒得和慕德安在这里周璇下去。 慕德安忍着心中的怒意出了宫,他自然是不能让婉柔入了东宫,否则皇帝必不容他。 但他也断不会让婉柔入了三皇子府,且不谈公孙振性情卑劣,他一心夺位,他是绝不会让慕家和他有半点牵扯。 只是当下就算婉柔装病躲过征选,又该怎么躲开公孙振呢? 慕德安心事重重的上了马车,愁的不行。 公孙凌看似早早离去,其实拐进了死角里,暗自听了这么一出,便暗中跟着公孙振往城南而去。 第14章 杀机四起 公孙振许是被慕德安的态度逼急了,一路竟都没有察觉到公孙凌的尾随。 但公孙凌却不敢侥幸,出宫门时已经给了暗卫消息。 城南荒山区,树林密集,躲藏虽是容易,可荒山脚下,守卫森严至极。 公孙凌眯起眼,看着公孙振策马入山,守卫大约有百来人。 眼下若能等到天黑,倒是有机会。 马车抵达了山脚下,果然看到守卫在交换班次。 就当一个看起来像头领的守卫走来时,周围突然响起了爆炸声,此起彼伏,声势浩大。 一瞬,所有守卫的脸色就变了。 “火药怎么在外头爆了?” 这般大的动静,京城那边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 “去问问主子,可是在试验爆力。”守卫首领表情一肃,冷声提醒。 公孙凌压下心头的震惊,原是猜想公孙振在这豢养了亲兵,却不想他胆子大得很,竟敢私自钻研火药! 一旦他举起谋反,火药攻下,京城几乎不堪一击! 爆炸声还在此起彼伏,公孙凌得到了想要的消息,也不想再冒险进去,卸了饭食就趁众人不注意,驾着马车离开。 那些守卫似乎都知情,可为何眼线却始终不知其中在做什么? 公孙凌驾车的手微微一顿,随即立马往旁边一滚,入了灌丛。 两个可能。 第一,眼线的身份被怀疑,因此不知。 第二,眼线叛变了。 他不能赌。 公孙凌顺着茂密的灌木丛,躲了起来。 果然,没多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渐渐清晰起来,听那阵仗,足有几十人。 公孙凌的眸子顿时暗了起来,若他不是今日突然跟上,怕是要被叛变的眼线给害了。 现在距离暗卫们集合的时间还有一刻钟,这里不能久待,以马的速度,很快就追上了马车,就会发现他不在车上而折返回来搜寻。 公孙凌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暗卫那边应该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他只要速度快一些,应当能遇上。 不再犹豫,公孙凌运起轻功,往集合点飞去。 许是运气不太好,离开没多久,就听到了密集的马蹄声,几根冷箭擦身而过。 公孙凌的额头沁出了汗,他没有回头,只能靠耳力躲开,不断加速。 朝自己射来的箭越来越多,他躲得越发吃力起来。 “主子!”不远处,暗卫们惊叫了起来。 只见地下的公孙振举起了弓,弦上搭着五支箭,对准了公孙凌。 公孙凌只觉得背后一凉,周遭密密麻麻的箭让他分身乏术。 直到那发寒的箭快要贯穿他时,他咬牙一侧身,躲过了,却被擦伤了左臂。 暗卫们眼睛一红,飞了过来,长剑铮铮,挡开那些不断射来的箭。 “有毒”公孙凌咬牙开口,嘴唇开始发黑。 暗卫们眼睛一紧。 烟雾弹抛下,带着公孙凌飞快离开。 公孙振冷着脸,烟雾弹过后了无痕迹。 “把山炸了,马上!” 他决不能让父皇的兵发现这座山!公孙凌今日没能除掉是他大意了,可那寒毒,天下无解,公孙凌也就撑个五六年,油灯枯竭,看他怎么和自己争这个位置! 公孙振这头火急火燎组织炸山,公孙凌那头却已经昏迷了过去,暗卫们不敢将他带回东宫,只好带去了公孙凌名下的客栈。 “竟是寒毒!好一个公孙振!”黑荞把脉过后,脸色骤变。 黑羣拿出急救丸,塞了几颗下去,也只能延缓公孙凌的毒,并不能清除,“没有解药。” “这还用你说?寒毒天下无解!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做出这般恶劣又霸道的毒。”黑寅急道。 黑荞想了想,开口道,“我觉得可以去找慕二小姐,或许有转机。” “慕清娆?一个庶女,若不是有些心机手段,主子能和她合作?一个闺阁女子,懂什么!”黑寅暴脾气的吼了句。 黑羣倒觉得黑荞说的也是一个方法,“死马当活马医。” “要找你去找,我不去!”黑寅翻了个白眼,想着自己去趟祁山,看看有没有办法让师父研究一下寒毒的解药。 一直沉默的黑汖缓缓开口道,“黑寅去祁山,黑羣去慕府,黑荞回东宫通知皇后娘娘,我们几个在这守着。” 暗卫们对视一眼,都没意见。 “啊!”昏迷的公孙凌突然的睁开眼,双眼通红,一口黑血猛地吐出来,浑身发紫,不断地抽搐着。 毒发! 寒毒之所以闻名天下又无解,究其原因就是它毒发起来极为痛苦,如万千只毒虫啃咬,一时烧灼一时冰寒,筋脉抽搐,身体僵直,非常人所能忍耐,每月发作四次,随着时间越来越频繁,最终在剧痛中活活痛死。 没人知道这个毒是谁制作的,据说天下也就十枚,但无从得知都在谁的手上。 “愣着做什么,去做自己的事。”黑汖沉着脸的斥道。 几个暗卫咬牙离开,恨不得将那公孙振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公孙凌意识不清的惨叫着,黑汖不得不拿着块干净的布塞进公孙凌的嘴里,又拿麻绳将胡乱在自己身上抓挠的公孙凌绑的结结实实。 “主子,你一定要撑着!” 若是让公孙凌挠下去,就会像那些中了寒毒惨死的人一样,浑身每一块好皮,硬生生的被抠烂,肠肚都流出来而死。 公孙凌痛苦的扭动着,刚才还是浑身发青,现在却又浑身发红,一双眼睛几乎目眦尽裂。 第15章 深夜前访 黑羣火急火燎的赶到丞相府,丞相府虽然守卫多,但如何能和他相提并论,轻而易举就找到了练字的慕清娆。 念夏瞪大了眼,眼看就要尖叫,稳重的芸秋及时的掐了一把念夏,“不知阁下是谁,为何闯入女眷闺房。” 黑羣有些吃惊芸秋的反应能力,原本他看到念夏要尖叫,都做好了点住她哑穴的准备了。 “在下是太子殿下的人,有急事要面见二小姐,因四处紧急,唐突冒犯了。” 芸秋一直提着的心松了下来,“既然如此,阁下请。” 念夏有些犹豫的拉住了芸秋,芸秋拍了拍念夏的手,跟着进去,留念夏守门。 “什么事?”慕清娆手里的狼毫没有停下,早就听到了动静的她,笔下的字迹张弛有度,峰回圆藏。 黑羣有些诧异,但想起主子的情况不由得又急了起来,“不知二小姐可知寒毒。” 慕清娆手里的狼毫生生的顿住,墨汁滴落,毁了好好地一张书法。 慕清娆的神情逆着光,有些晦暗不明,那支狼毫被她放了下来,音色里也仿佛带着几分莫测,“是公孙振下的手,可殿下并非莽撞之人,怎么会让公孙振白白得了手。” 顿了顿,慕清娆缓步走来,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你们之中,绝对有内奸,而且,不止一个。” 从前就觉得公孙凌败的又快又狠,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原以为是自己助了公孙振的缘由,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 自她醒来,发生的事情也随着她的重生不断变化,可公孙凌却一直处在下风,太多的不合常理。 黑羣的神色变了又变,最终沉着脸道,“二小姐此话何意,若是信不过在下,跟在下一同前去便是。” “除了殿下,谁我都信不过,但既然你敢来这里寻我,便带我一同前去,你们之中的内奸,指不定想着怎么催了殿下的命去。”慕清娆看了一眼和黑汖一样高大的芸秋,心想着自己当初选了芸秋真是对了,沉稳机敏,又是个练家子,只是这件事除了自己,芸秋谁也没说,连念夏都瞒着。 这也提醒了慕清娆一个要紧的事,有些事不能让所有心腹知晓,因为谁也猜不到,下一个背叛自己的心腹,会是谁。 “二小姐肯随在下去,最好不过,只是,请二小姐莫随意怀疑了谁去,大家伙随着殿下出生入死多年,经不起二小姐这般诛心之言。”黑羣的语气里带了几分不满。 直觉告诉他,慕清娆有解药,或者说,慕清娆知晓怎么解毒,虽然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说过自己有解药这件事。 “芸秋,去安排马车,就说我突然想吃桃花酥了,出去买一些。”慕清娆淡淡开口,芸秋心领神会,“还请随我来换个衣裳。” 黑羣一楞,忍不住后退几步道,“为何?” “自然是伪装成我,随小姐出去,否则你一个外男,小姐的名声不用要了。”芸秋神色一肃,一本正经道。 黑羣脸色顿时就绿了,他堂堂七尺男儿,扮女人? “再晚些就出不去了。”慕清娆看了一眼跳动的灯花,侧脸显得宁静柔和。 想起主子还在受罪,黑羣便豁出去了,硬着头皮道,“那就劳烦了。” 好不容易到了客栈,黑羣几乎要落荒而逃,把慕清娆和念夏引到门口,就顶着众人异样的目光去了隔壁厢房换衣裳。 黑汖开门,看到慕清娆有些惊讶,“二小姐快进来。” “念夏,守门。”慕清娆淡淡留下一句,便进了房。 平日里清隽的公孙凌,此时此刻浑身被汗水湿透,麻绳深深地勒出红痕,一双眼睛痛苦不已。 “中毒几个时辰了。” 黑汖担忧的看着公孙凌,叹声道,“已有一个多时辰了。” “准备热水,你们都出去。”慕清娆淡声开口,却不容拒绝。 黑汖有些犹豫,但不知为何,却没法反驳慕清娆,“如此,劳烦二小姐了。” 黑汖带着暗卫们退下,很快就抬了一桶热水进来。 慕清娆深深地看着还在痛苦挣扎的公孙凌,莫名的,有种难言的情绪。 “我会治好你的。” 公孙凌入桶,慕清娆拿出了一颗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 公孙凌已经神志不清,眼前模糊,但他却能感觉到眼前黑影的柔和,还有那模模糊糊的安抚,莫名的,仿佛痛意也减少了些。 许是药丸的作用,公孙凌慢慢的安静了下来,但整个人处于呆滞状态,像稚孩童一般。 慕清娆叹了口气,似是喃喃自语般,“瞧见你这样,我竟有些自责没早些将他的危险告诉你。” 她不仅知道公孙振手里有寒毒,还知道他在黄山屯兵五万,但她并没有都告诉公孙凌,她虽然答应合作,却不愿意太早让自己没有利用价值。 她无法去信任任何人,包括公孙凌。 却不想,他会因此遭罪。 慕清娆拿出银针布包,准确的将银针落在公孙振的背上。 说来讽刺,寒毒是何家的秘密,当年何家惨遭灭族,也和寒毒有关,何姨娘死里逃生,改名换姓,当了歌妓,才活了下来。 公孙振的寒毒是从谁的手里而来她不清楚,但公孙振却不知,她知晓寒毒的解毒,因为她是何家唯一的继承人了,何姨娘把寒毒早早地告诉了她,为的就是以防吕氏下手,没了性命,而寒毒又没了继承的人。 慕清娆手法飞快,浴桶的水渐渐地变黑,公孙凌的脸色渐渐地恢复了正常,人也开始慢慢恢复神智。 待最后一根针拔除,慕清娆的额头也沁了汗。 “你……”公孙凌的眼前渐渐地清明起来,有些疑惑的看着慕清娆。 慕清娆松了口气,唇角微微上扬,“我救了你,你怎么谢我?” “呵。”公孙凌渐渐回过了神,似是自嘲一般,“我这太子,当得着实窝囊。” “原我以为你身边是一个内奸,现在看来未必。”慕清娆有些疲惫,拉了个凳子坐下,有些懒散。 公孙凌低头看着自己被绑的结结实实的身躯,无奈道,“能劳烦你替我解开绳子吗?” 第16章 一纸休书 “不能,因为我现在很累。你的属下突然跑我闺房,若是我丫鬟尖叫一声,周围护院跑来,惊动了吕氏,我怕是有十张嘴巴也说不清楚。”慕清娆解决了公孙凌的毒,就开始胡搅蛮缠起来。 公孙凌有些无奈,想了想,柔声道,“那你给我松开绳子,我去教训他们,如何?” “又不是我绑的你,我为何要替你松,再者本就是你治下不严,冒犯了我,教训是你应该做的。”慕清娆不买账,倒了杯茶想喝,闻了闻气味,又嫌弃道,“你这太子当得真寒酸,这什么破茶。” 公孙凌突然觉得古人有句话说的对极了。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时辰不早,我回去了。”慕清娆起身,温软的唇不自觉的微微上翘,“殿下想好好活着登基,还是要有所保留才是,这寒毒既然天下无解,那殿下便顺其自然罢。” 公孙凌的眸子骤然深深地眯起,“二小姐所言甚是有理,只是本太子还是要多问一句,二小姐怎会有寒毒的解法?又或者,为何公孙振会有寒毒。” 慕清娆对公孙振的恨意他一直觉得古怪,可现在却有了些眉目。 “有句话说的好,好奇害死猫,与殿下无关的事还是不要知晓的好,小女告辞。”慕清娆音色清冷。 慕清娆出来后,门口只有念夏,其他暗卫全都回了自己的厢房,想来也算是有规矩,只是不知道这背后,是一颗忠诚,还是一触即发的毒瘤。 次日早朝,正殿内跪满了文武百官,皇帝雷霆震怒,一语不发,俨然是暴风雨前的低压。 一大早就传来了城南荒山莫名爆炸,烧毁了不说,还引起了林木的火灾,烧的光秃一片。 这头消息才完,那头又传来太子中了寒毒,昏迷东宫的消息,皇帝一醒来就被两个消息炸的头晕目眩,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公孙振听到了风声,嘴角不可遏制的上扬,可到底要演戏,硬是掩面哭泣,万般兄弟情深。 皇帝怒气冲冲的上朝,劈头盖脸的痛斥养官无数,无用至极,朝臣们何曾见过这般盛怒的帝王,暗喊倒霉,纷纷跪了一地。 帝王沉默了足足半个时辰,朝臣们的衣衫已经被冷汗侵湿, “贴皇榜!重金寻医,只要能解了太子的毒,破例入太医院,赏金万两!” 想起仿佛只剩一口气的太子,帝王的心就又怒又疑,他也是从骨血中杀出来,登上的宝座,自然明白公孙凌这个毒,必是阴谋。 “城南爆炸一案,三日内若查不出真相,刑部就把这官帽留下,省的丢人现眼!”帝王怒喝一句,拂袖离去。 吕尚书倒抽一口冷气,自家最近到底是惹了什么神仙,怎么自开年开始,就一直倒霉,先是因吕氏惹了皇帝不快,现在又摊上这么一个事儿。 一个时辰后,正厅内气氛压抑,慕德安坐在上座,吕氏神情萎靡,慕婉柔脸色苍白,看起来仿佛摇摇欲坠一般。 慕清娆神清气爽的出现时,惹来了吕氏阴寒的目光,慕婉柔则恨不能扑上前撕碎了去。 “父亲,可是有什么事?” 慕德安看到慕清娆,神情温和了些,“坐,何姨娘可好些了?” “姨娘畏寒怕冷,昨夜好不容易睡着,却又是噩梦惊醒,这才来不了。”慕清娆神色担忧,但没有其他情绪,可见何姨娘是老毛病了,不碍事。 慕德安也放心下来,昨晚本是想去看看何姨娘,但陛下赐婚,他却是接下来都不能去了,况且他又即将迎娶镇国公府的女儿,自然是不能让何姨娘怀上的。 “今日把你们叫来,是因为,陛下赐婚,这是休书,本念多年情分,该给和离书,但陛下一言九鼎,断不能违背,往后,还是莫来往的好。” 吕氏和慕婉柔早就从吕家得到了消息,母女俩哭了一夜,但木已成舟,陛下金言,谁又能违背。 “还望念在多年情分,给婉柔一个好归宿。”今日不同往日,吕氏就是心如刀绞,气恨难当,也不能再公然和慕德安对着干。 至于自己生的儿子,自从尚公主后,随罗兰公主住进了公主府,就再也没有关心过她和妹妹的死活,总是满嘴的仁义道德,殊不知,若非她手段狠厉,他的嫡长子之位,如何能这般顺利。 虽然尚公主是意外,从来没有嫡长子尚公主的说法,但陛下防的厉害,她也无可奈何,只当白生养了儿子。 现在发生这么大的事,他竟也不曾让罗兰公主去求情,反倒写了信,把她这个做母亲的责难个狗血淋头。 如今她什么也不能指望了,唯有婉柔。 慕德安自然是心疼自己的女儿的,当下便点头,“这是自然。” “母亲!”慕婉柔没忍住,抽泣了起来。 吕氏强忍着不舍,拿着休书离开,行礼昨晚已经准备好,马车停在了后门,为的就是不张扬,让别人笑话。 “婉柔,你记住,你舅舅说了,皇后娘娘要给太子征选了,你这几日好好收拾自己,准备参加征选,你父亲为了避嫌,恐怕不会让你参与,你定要自己想法子参与才是,你舅舅这边会帮你通通气。” 吕氏一心想让女儿嫁入高门,一生富贵无忧。 慕婉柔想起自己一直心悦的太子,脸色就是一红,全然忘了现下的分别,“母亲,我晓得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等女儿出息了,定给你出气。” “好,好!”吕氏轻轻拍了拍慕婉柔的手背,哽咽的上了马车。 慕婉柔目送吕氏的马车渐渐远去,想起慕清娆也在征选范围内,眼里闪过一丝怨毒。 若不是慕清娆,这件事就不会闹到太子殿下跟前,陛下也不会一怒之下让父亲休了母亲。 今日的耻辱,她一定好好记着。 正厅里,慕清娆蹙眉,心事重重又欲言又止。 慕德安啜了口茶,叹息道,“怎么了?” “父亲,姐姐会伤心的。” 第17章 找出内奸 慕德安心中暗叹,原先总觉得婉柔是家中最懂事的孩子,现在才发觉娆儿也是很懂事的。 “你姐姐快议亲了,若是等镇国公府的姑娘进门,反倒很难议亲了。” 慕清娆有些懵懂的望着慕德安,不解道,“可是姐姐心悦太子殿下……” “娆儿,这种话以后莫要再说。”慕德安一瞬严肃起来。 慕清娆有些固执,追问道,“可是听说皇后娘娘要征选,姐姐是可以参加的呀。” “娆儿!”慕德安的脸色拉了下来,心中却又感慨慕清娆对慕婉柔的维护,他何尝不知慕婉柔的心意,但是陛下,是绝对不会让丞相府和皇子们有半点牵扯的,尤其是未来的储君。 “太子殿下中了毒,征选的事怕是要耽搁了。”慕德安神色里有了几分凝重,若是太子撑不住了,朝堂和后宫,怕是要变了。 自打皇后娘娘听说太子中毒后,反而提前了两日征选,这日子就定在后日了。皇后娘娘信佛,说是什么冲喜,慈母一片心,陛下也没有阻止,让礼部抓紧流程的安排。 可太子的情况谁人不知,所有闺秀都开始称病不出,更有的说给家中祖父母祈福去了寺庙长住,一时间,也只剩下没有话语权的庶女了。 就在此时,管家神色慌张的跑了进来,“老爷,不好了,突然来了许多禁卫军,说是要给太子冲喜,皇后娘娘想见见闺秀们,眼下大小姐已经被带走了,可禁卫军说,府里还有二小姐,也要一起去。” 慕德安猛然坐起,礼部才开始着手,怎么皇后这边竟然还派了禁军,这分明就是要挟。 慕清娆呆滞的看着管家,一副没有回过神的样子。 “怎么会这般快。”慕德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慕清娆害怕的攥着慕德安的袖子,不安道,“父亲……我怕。” “娆儿,你听着,入宫后,低头,不要东张西望,跟着你姐姐,不要多言,记住了吗。”慕德安突然后悔没有早些给家中女儿请教养嬷嬷教规矩,因原就不打算送进宫里或者嫁去皇子府,所以才一直没有请。 可现在,却是吃大亏了,若是礼仪出了问题,眼下又是风声鹤唳的时期,一个不小心,就是一整个家族的覆灭。 慕清娆点头,明明很紧张却十分认真地安慰起慕德安来,“父亲,我知晓了,我一定小心,父亲放心。” “嗯。”慕德安心中感动,可心情却半点都不敢松弛下来。 慕清娆走到府门口,便看到了盛装打扮的慕婉柔,心中冷笑,面上却是怯生生的看了一眼禁军们,就低头跟在慕婉柔身后。 原本慕婉柔看到慕清娆就一阵无名火,可看到她打扮的着实寻常,想起今日是要见皇后娘娘,就凭慕清娆,如何比得过她。 想到这,慕婉柔又放松下来。 一个从娼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庶出,怎么和她比。 好不容易入了宫,许多陌生的面孔让慕婉柔暗暗攥紧了手帕,她当然知道不少嫡出因太子中毒都称病了,来的大都是庶女,自然不能和她相提并论,只是一想到皇后娘娘除了征选太子妃,还有侧妃,就觉得很不舒服。 一群人心思各异的跟着掌事姑姑来到坤宁宫后,行了大礼,才被安排落座。 慕婉柔扬着下巴,她并不在乎公孙凌中毒有多严重,只要能得了皇后的欢心,还担心以后的前程吗。 再说了,就算公孙凌熬不过去了,不还有一个对自己痴心一片的公孙振么,不管如何,她都是赢家。 许是因公孙凌中毒的事,皇后的脸色并不太好看。 “都不必起来行礼了,坐着罢。”皇后摆了摆手,上前落座。 皇后的目光扫了全场一眼后,脸色一瞬拉了下来,最后落在慕婉柔身上时,温柔了许多,“你倒是懂事的。” “谢皇后娘娘夸赞。”慕婉柔心中大喜,果然皇后娘娘是看不上庶女的。 皇后满意的点头,随即目光落在了慕婉柔旁边的慕清娆身上,脸色不由得一冷,“丞相府来了一个嫡女便好,怎的又塞了一个来。” “皇后娘娘恕罪,妹妹她年纪小,不懂事。”慕婉柔一脸担忧,言辞恳切,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担心慕清娆。 皇后表情缓和了些,但余怒未消,或许是在场太多的庶女,惹了她的不快,慕清娆成了被发泄的对象,“既是不懂事,自然是要教导一番。周嬷嬷,带去学习一下规矩。” “姐姐……”慕清娆故作害怕的拉了拉慕婉柔的衣袖。 慕婉柔心胸畅快,只觉得这段日子以来,被慕清娆逼得快要发疯的心舒服了许多。 “妹妹别怕,皇后娘娘都是为你好,要知道,可不是谁都能跟着周嬷嬷学规矩呢!” 在场的庶女闻言,都鄙夷的看了一眼装模作样的慕婉柔,谁不知道皇后娘娘这是生气了,故意发作慕清娆,让她吃苦头呢! 慕清娆有些害怕,可周嬷嬷已经拉着她离座,她红着眼眶看了一眼慕婉柔,跌跌撞撞的跟着周嬷嬷离开。 一刻钟后,慕清娆来到一座偏殿的内室,诺大的屏风阻隔开,外头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周嬷嬷和善的笑道,“二小姐喝些茶水暖暖身子,稍后殿下便来。” 慕清娆也不复方才的失魂落魄,举止得体的微微颔首,“劳烦嬷嬷安排了。” “二小姐救了殿下,皇后娘娘十分感激,况且二小姐又是前来替殿下找出内奸,皇后娘娘说了,慕婉柔是断不可能入东宫的,二小姐不必担心日后被慕婉柔压在头上欺负了去。”周嬷嬷压低了声音,显然是察觉到外头已经有人进来了。 慕清娆也很上道,不再发出动静。 只听见公孙凌略带怒意的声音在质问什么,不断地有人开口解释,只是音色都不一样。 慕清娆仔细的听着,终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音色,当下看了旁边的周嬷嬷一眼。 周嬷嬷微微点头,端着一盘点心打算送出去时,慕清娆将一张纸条递给了周嬷嬷,周嬷嬷忙收好,走了出去。 慕清娆垂眸,虽然找出了那日和公孙振对话的奸细,可公孙凌的暗卫里,还有奸细,至于是不是公孙振的人,却不好说。 坤宁宫正殿里的相看也差不多结束了,慕清娆故作委委屈屈的跟着周嬷嬷回来,眼眶红红的,一看就是吃了教训的,慕婉柔心中大喊痛快。 “妹妹可算回来了,正准备出宫了呢!”慕婉柔亲亲热热的上前道。 慕清娆一副忍着委屈的样子,点了点头。 “都回去罢。”皇后娘娘厌恶的看了一眼慕清娆,一脸嫌弃。 出宫后,一上了马车,慕婉柔就原形毕露,冷嘲热讽道,“今日不过是让你吃些苦头,等我中选,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第18章 表露心迹 “姐姐在说什么,我不懂。”慕清娆音色冷淡,神色也不复方才的委屈,可落在慕婉柔眼里,成了强忍委屈,故作坚强。 “你也就嘴硬了,不过无妨,日后我定要你百般偿还。”慕婉柔扶了扶发髻间的步摇,这是今天皇后娘娘赏给她的,暗示她征选当日可戴着,这便是已经选定的意思,到时候走个流程罢了。 慕清娆的目光轻轻落在步摇上,心想着慕婉柔果真是太自负了,且看征选当日她如何丢脸。 “那就提前恭喜姐姐了。” 回府后,慕婉柔欢天喜地,慕德安却是彻底的沉了脸,因为他也看到了那支珍贵的步摇。 “娆儿,皇后娘娘可是对你姐姐说了什么。” 慕德安不死心,只希望是自己的错觉才好。 慕清娆闻言,委屈的红了眼眶道,“是娆儿不好,惹了皇后娘娘不高兴,罚我跟周嬷嬷学规矩,没听到皇后娘娘对姐姐说了什么,但那支步摇,据说是皇后娘娘赏给姐姐的,其他姐姐都没有呢。” 慕德安握着慕清娆的手微微一紧,果然如此吗? 回到西苑,慕清娆让芸秋将慕婉柔被皇后看上的消息传了出去,没多久,慕婉柔被看上的消息很快就风一般的传遍了。 暗中和“慕婉柔”私定终身的林明璟坐不住了,当下就气愤的猛拍桌子,吓得小厮一个哆嗦,“少、少爷,咋,咋了。” 林明璟的姐姐林琦韵早早地就定了终身,所以避开了这次征选,可慕婉柔毕竟还没走明面。 想起那日酒后邂逅,林明璟就觉得自己不能辜负了去,立马起身前往书房。 小厮愣了半天,这才急出冷汗,忙去寻夫人。 西苑内,慕清娆喂何姨娘喝下汤药后,便收到了公孙凌悄悄递来的消息。 是关于暗卫里内奸这件事。 慕清娆烧了纸条,神色忽明忽灭,看的念夏有些不解,“小姐,可是要去?” “本就是他的事,与我何干。”慕清娆有些不明白自己突如其来的小复杂,总觉得自己是不是花太多心思在公孙凌身上了。 她眼下有太多自己的事要去筹谋,却怎么都忍不住总去想他那边是否需要帮忙。 “小姐,你和殿下合作,自然是有干系。”念夏老实,想到什么就说出来了。 一旁的芸秋连阻止都来不及。 “等他登基,大约也没我什么事了。”慕清娆的手不自觉的用力,那开的正好的腊梅就被她不小心折断了。 芸秋眨了眨眼,柔声道,“小姐,后日的征选,按规矩,小姐是要去的。” “那又如何。”慕清娆不由得烦躁起来,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芸秋话里的深意。 芸秋心中暗叹,也没有点破,“如今小姐和殿下是利益共同体,还是去罢。” “这是当然,若他有了差错,白白便宜了公孙振,我岂不是白折腾了。”慕清娆突然又神清气爽起来,她决不能让公孙振顺顺利利的登临大位! 一个时辰后,慕清娆在卿华阁的二楼见到了公孙凌。 从前不晓得,如今才知道,这个素来名声极好的珠宝铺子是公孙凌名下的产业。 “殿下可是寻到了剩下的细作?” 公孙凌一脸凝重道,“从前竟是不知,暗卫里有三个是公孙振的人,那三人我平日并未如何重用,也算是虚惊一场。” “恭喜殿下。”慕清娆浅浅一笑,音色里听不出情绪。 公孙凌深深地看着慕清娆的眸子,这个想法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那日他帮慕德安,也并非真的出于公正。 “你曾说好奇心害死猫,我却觉得之所以有秘密大约还是因为不够信任。” 慕清娆眉头微微一抬,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警惕道,“殿下此言何意。” “嫁给我,我们便是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公孙凌神情认真,语气恳切,原以为会不太容易说出的话,却这般流畅的说了出来。 公孙凌笑了,他早该发现自己动了心。 慕清娆抿唇,头皮一阵阵难以言说的麻痒,搅得她心乱如麻。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去了。” 公孙凌表情一顿,随即叹道,“对不起,是我心急了。” 慕清娆的马车才堪堪停在丞相府门口,迎面就是一个马车队也停了下来。 念夏看了一眼道,“小姐还是先别下去罢,看起来像是拜访的男客,还是去偏门罢,免得失了礼数。” “来的真快。”慕清娆回过了神,神色不复方才的少女春色,变得有些意味深长起来。 正厅这头,被林明璟缠的没办法的林尚书,硬着头皮备着厚礼前来,颇是尴尬。 慕德安有些诧异林尚书的拜访,压下心头疑惑,两人你来我往的寒暄,互相吹捧了一番,林明璟在一旁急的抓耳挠腮,又怕未来的岳父大人不喜自己,安耐着躁动不安的心,坐的笔直端正,向来纨绔作风的样子,收敛的干干净净。 “说来惭愧,我这犬子对令爱一见钟情,听闻皇后娘娘似是有意,急的上火,这才厚着脸皮前来叨扰。”林尚书诚恳的看着慕德安,一脸的老夫豁出去了的架势。 慕德安手里的茶微微顿住,不动声色道,“不知这件事贵妃娘娘可知晓?” 公孙振几次三番和他求娶婉柔,想来也有林贵妃的意思在里面,林明璟若对婉柔一见钟情,倒是个好事,虽然林明璟平日里斗鸡走狗,名声不好,但此人心肠不坏,也不是什么要争权夺势的人,婉柔和他在一起,倒是可以平安顺遂一生。 只是,林家,是和林贵妃捆在一起的。 林尚书既然前来求娶,看来是不知道林贵妃和公孙振的盘算。 “若是令爱不嫌弃犬子,自然是要和贵妃娘娘说一声的。”林尚书以为慕德安是想要林贵妃做主婚人,忙不迭地的暗示一切好商量。 慕德安闻言,心中叹息,若是林家和林贵妃没有捆,这个婚事是再好不过了。 第19章 鸡飞狗跳 “父亲!我不要嫁给这个一无所成的荡子!”尖利的叫声响起,慕婉柔红着眼眶闯了进来。她刚才无意间经过时听了一出,偏生她又是个不懂政治牵扯的,慕德安那句分明是拒绝的话,到她耳朵里倒成了答应了。 “皇后娘娘赏了我步摇,你怎能私下将我许配出去!”慕婉柔嫌恶的瞪了一眼林明璟,分毫不顾林尚书冷下来的脸色,直呛慕德安。 “回去!”慕德安冷淡的音色无不表明了盛怒,可慕婉柔自小深的慕德安的疼爱,虽从未见过父亲对自己这般冷淡,但她一想到自己原本的荣华富贵要葬送,连那丝犹豫也没了。 “父亲!你不能这样做!我是您的女儿啊!您怎么能将我许给一个纨绔子?” 慕德安的脸色顿时铁青起来,一旁的林尚书看慕婉柔的眼神已经不复一开始的冷淡,而是隐含了怒意。 “婉柔,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林明璟终于从痴迷中回过神,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几乎歇斯底里的慕婉柔。 “当初宫宴,是你把这个簪子当做定情信物交付给我,我也承诺会如约娶你。”林明璟很想生气,可慕婉柔说的也没错,他的确是纨绔子,但慕婉柔的美貌让他几乎忘却了生气。 那日宫宴本就灯光不明,他又喝上头,本就只看到模糊的轮廓,却不想,竟是这般惊人的美貌。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慕婉柔愤怒极了,这个纨绔子为了娶自己,竟然敢玷污她的名声! 林明璟傻眼了,他从没想过慕婉柔会出尔反而,想起方才慕婉柔所言,皇后娘娘赏步摇的事,联想到明日的征选,一下子就明白了,“婉柔,你怎么能言而无信,难道你就这么想当太子妃吗?” “林公子慎言!” “胡闹!” 慕德安和林尚书同时开口,且不说皇后到底是不是想要慕婉柔当太子妃,胡乱在背后议论这些,若传出去,就是掉脑袋的事! “婉柔,那夜,是你亲手将这个簪子交到我的手上,你若是心中无我,何必耍我!”林明璟十分伤心,双手捧着簪子,交给了慕德安。 “伯父您看,这个簪子是不是婉柔的。” 慕德安的目光一触碰到簪子,脸色就变了。 这是他亲手送给慕婉柔和慕清娆的礼物,两姐妹一人一支,慕清娆每日都戴着那支簪子,倒是婉柔,从未戴过。 “这不是我的簪子!”慕婉柔死死地盯着林明璟手里的簪子,她的簪子她早就摔碎了。 慕德安十分失望的看着慕婉柔,铁证一样,像被人狠狠地打了几个耳光一般,他为官这么多年,从未这般丢脸过。 “慕小姐此话怎讲,难道我儿会捏造狂言?”林尚书忍无可忍,若不是因为慕婉柔是女眷,自己又身在丞相府为客,早就发作了。 慕婉柔见没有人相信自己,急的眼眶都红了,“真的不是我的簪子!” “那你的簪子在哪。”慕德安闭了闭眼,想起吕氏的所作所为,不难想到她是怎么教导女儿的,女儿就这样被教坏了,他做父亲的,竟然一无所知。 若是林明璟和往日一样纨绔,将这件事抖出去,丞相府就没有脸面在京圈了,他也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好就好在林明璟虽平时不着调,却是个知道轻重的,懂得请长辈上门提亲,而不是四处宣扬。 “我、我……”慕婉柔的表情僵住了,她不能把她一收到簪子就摔碎的事实说出来,如今母亲被休,镇国公府的姑娘又要嫁进来做她的继母,她若是这个时候告诉父亲,她把他的一番心意摔碎了,这往后,丞相府就彻底没有她的位置了。 慕德安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还不快回东苑,在这里闹什么!还嫌不够丢人吗!” “不!父亲!我死也不嫁他!我喜欢的是太子殿下!”一牵扯到公孙凌,慕婉柔就又失去了理智,她要成为最尊贵的女人!谁也不能阻拦她! 林尚书闻言冷笑了起来,“今日叨扰了,臭小子,还嫌不够丢人吗!回家!” “父亲,我只想娶婉柔!”林明璟虽被慕婉柔的言辞伤了心,可他却也不知为何,对慕婉柔有了执念,梗起了脖子。 慕婉柔不敢置信的看着林明璟,口不择言道,“好你个不要脸的!你算个什么东西!快滚出我家!” “令千金好教养啊。”林尚书的脸色沉如锅底,狠狠地踹了一脚林明璟,警告之意跃然脸上,“你若是还认我这个父亲!就跟我回去!” 慕德安何时被人这样毫不留情的讥讽过,当下脸色就是一阵青一阵白,“是婉柔不懂事,孩子们还小,莫要放心上才是。” 林尚书冷哼一声,拉着林明璟就要走。 林明璟一把甩开林尚书的手,上前一把抓住慕婉柔的手,着急道,“婉柔,你不能这样,你让我动了心,给了我定情之物,如今怎么能说不认就不认!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嫁给我!” “你!你干什么!你放开我!”慕婉柔惊慌失措的想推开林明璟,可她的力就量怎么能和林明璟相提并论,反倒是一推一拉之间,跌进了林明璟的怀里。 温香软玉在怀,林明璟的心荡漾了一下,随即就抱紧了不放,“婉柔,我,我会对你好的!” “放肆!”慕德安怒吼一声,一旁傻了眼的林尚书也回过了神,怎么都想不到儿子竟然这般,当下脸色烧得慌,气急败坏的上前,一个耳光打了下去,呼的林明璟头晕眼花,松开了脸色惨白的慕婉柔。 “慕小姐,你既然说这个簪子不是你的,可你的簪子在何处你也不说,断没有这般的道理。”林尚书拉着被打的有些回不过神的儿子,到底还是心疼儿子一片痴心。 慕婉柔对上慕德安冷漠的神情,一个激灵,想起了那日自己设计慕清娆的事。 她是看到了林明璟离席,才故意让慕清娆给自己找簪子,为的就是想让慕清娆被喝醉的林明璟轻薄,好毁了她。 却不想,她和林明璟都好端端的回来,反倒是林明璟莫名其妙的来了这么一出,刚才她是急乱了,才忽略了这个不对劲。 “父亲!我知道这个簪子是谁的!这分明是妹妹的簪子啊!那日很多闺秀都看到了她离席,定是林公子认错了人,把妹妹认成了我!” 慕婉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定是慕清娆这个贱人做的!她怎么敢!她竟敢这样陷害她! “闭嘴!你妹妹的簪子每日不曾离开过发髻,你做错了事还敢赖在你妹妹身上!”慕德安彻底失望了,眼前这个毫无品性的女儿仿佛陌生人一般。 慕婉柔闻言也愣了,是了,慕清娆的簪子,的确每天都戴着,不曾离身过。 第20章 大打出手 “婉柔,我没有认错人,就是你啊!”那日的软声轻语,和慕婉柔的音色不谋而合。 林尚书闻言也气笑了,“真是闻所未闻,虽说庶女比不得嫡女,可也没见谁家的嫡女犯了错,堂而皇之的赖在庶女身上的。” “父亲,真的不是我!我的簪子早就不小心摔碎了,因怕父亲伤心,才一直没有说!”慕婉柔急了,想也不想就开口说出了真相。 可是,太迟了。 若她一开始就承认,慕德安或许还会相信,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言辞混乱,在慕德安眼里,已经是为了摆脱林明璟不惜编谎的人。 “老林,把大小姐带下去。”慕德安深吸了口气,这件事决不能传出去。 慕婉柔哪里肯就这样被带走,当下就挣扎起来,“父亲!你怎能不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都是慕清娆这个贱蹄子陷害我!” “你给我闭嘴!老林!带下去!不准大小姐离开房门一步!”慕德安不顾在场的人,大吼了起来。 “大小姐,得罪了。”林管家招了招手,婆子们走了进来,把慕婉柔带离了正厅。 慕德安脸色不好的看了一眼林尚书,叹道,“若是明日的征选落了,还请再来一趟商议婚事。” 林明璟眼睛一亮,立马眼巴巴的看向了林尚书,“父亲!” 林尚书早就从刚才的事里发觉慕婉柔不是个好的儿媳,可架不住儿子的一片期待,况且丞相府若是嫁了女儿过来,对林家也是一种助力。 “既是如此,且明日再谈。” 慕德安心里松了口气,说到底是慕家理亏,若林家把这件事宣扬出去,慕家的名声毁于一旦不说,御史台也不会放过他。 至于慕婉柔嫁给谁,只能听天由命了。 他对这个女儿,已经彻底不抱希望了。 送走林家父子后,慕德安还没喘口气,就被不知从哪里听来风声的吕尚书和吕氏给堵了个正着。 “还是进去说罢,两家纵然不再亲密如从前,也还是需要些脸面。”吕尚书压低了声音,慕德安眼皮一跳,可到底也是脸面要紧,还是迎了吕氏兄妹进去。 慕德安已经猜到了一些,两人定是知道了慕婉柔被皇后赏步摇的事。 吕尚书看了一眼愤愤不平的吕氏,不咸不淡道,“虽说我妹妹被休,可到底是婉柔丫鬟的母亲,老祖宗的规矩不能废,父母之命,缺一不可,林家的婚事,绝不可答应。” 慕德安听着就冷笑了起来,“这是慕家后宅的事情,轮不上吕家管。当然,要是非要插手婉柔的婚事也可以,除族谱,入吕家宗祠。” “你!欺人太甚!”吕氏不敢置信的站了起来,慕德安是不是疯了,这可是他的亲生女儿,若是除了族谱,入吕家,可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婉柔的名声也不用要了! 吕尚书一把将冲动的吕氏拉着坐下,脸色难看道,“这天底下竟有这般做父亲的,自己的女儿都不要。” “这天下也没有像吕氏这样做母亲的!”吕尚书这句话彻底的点燃了慕德安心里的火,“你可知为何林家在明知皇后娘娘赏了步摇的情况下,还要重礼上门提亲。这可都是你教的好女儿,在宫宴夜晚,和林家小子私相授受,私定终身,人家这才上门提的亲!东西都在别人手里呢!我这个做父亲的从头到尾一概不知,脸都丢尽了!” 吕氏傻眼了,什么私相授受?婉柔一心喜欢太子殿下,怎么可能和那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子私相授受,还私定终身! “不可能!婉柔对太子殿下的心意我这个做母亲的再清楚不过,她怎么可能看得上那个败家子!” 吕尚书的眉头一压,到底是混官场的人抓住了不对劲,“林明璟手上到底拿着什么。” “巡抚进贡的簪子,可别说你不认得,当日你也在场,我就得了两,两女儿一人一支。”一想起慕婉柔当时的支支吾吾到后面的胡乱攀咬,慕德安只觉得自己当初就不该为了还恩娶了这么一个毫无品德,不懂礼义廉耻的女子回来。 女儿被教坏不说,还敢拿人命设局。 吕尚书的脸色也沉了下来,“那定是那庶女嫁祸的婉柔丫鬟。” “娆儿的簪子每日佩戴,只有婉柔的簪子,从送给她到现在,我这个做父亲的就没有一次看到过她佩戴!”慕德安冷笑了起来,婉柔果真是随了吕家的坏德行。 吕氏回过神,当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定是女儿设计不成功,反被那贱蹄子嫁祸了一回!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女儿的簪子,是当着她的面摔碎的。 当时没有其他人在场,她说的话,慕德安定不会信。 “这件事定是栽赃嫁祸,林家说什么难道婉柔就得认?你能得到的簪子,他们未必不能。” 吕尚书想的更深远,讥讽的看了盛怒的慕德安一眼,“听说三皇子一直想求娶婉柔丫鬟,是你屡次不同意,让三皇子十分难堪。林家敢在知道皇后娘娘赏步摇的情况下来提亲,这背后若是没有林贵妃的意思,就见了鬼了!” 慕德安闻言,顿时冷静了下来,吕尚书说的确实在理,如果这件事婉柔的确没有做,那么林家会拿着簪子来提亲,八成是林贵妃的意思,大概就是羞辱他先前拒绝了三皇子,又让婉柔去参加征选这件事。 说到底不过是一支簪子而已,林家如果有心,弄一个估计也是能的。 “如果婉柔丫鬟嫁了林家,皇后娘娘这边,岂会放过慕家,再则,陛下也会认为你是押宝了三皇子,如今太子殿下中毒,一切都处于刀口浪尖中。焉知不会惹陛下大怒!”吕尚书见慕德安听了进去,心知这件事也算有了回转余地。他自然是不能让慕婉柔入了吕家的,且不说三皇子对慕婉柔的心思,若是皇后娘娘真的选中了慕婉柔,可太子中的毒据说天下无解,不管如何,慕婉柔的下场都不会好,加上陛下最是忌惮重臣联姻储君和皇家,若是慕婉柔入了吕家,只怕到时候吕家是逃不过一劫。 可若是慕婉柔不入吕家,不嫁给林家,被选上太子妃,太子的毒解了,他也能从中得了好处,又不招陛下的怀疑和忌惮,那都是慕德安的事,何况妹妹也被休了,就算牵连,也连累不到吕家。 吕尚书的算盘打的谨慎,可暗中偷听的慕清娆却一清二楚。 “我今日也没有答应了林家,一切只看婉柔自己的造化,若是被选中了,便是她的命,若是选不中,也只能嫁林家,林家手里拿着簪子,铁证一样,没得推脱。”慕德安冷静下来后,语气不复最初的怒意,却也十分冷淡。 吕氏闻言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开始算计起了慕清娆,“若是没选中,就让那个贱蹄子替婉柔嫁过去。只要把她的簪子拿来给婉柔,林家父子又能如何,当日又没人亲眼瞧见发生了什么,但却是有许多人看见那个贱蹄子离席了的。” 【注:由于版权限制,请移步微信公众号阅读】 已关注ddxsw公众号请直接回复:5043继续阅读。 没有关注的亲,请按照下列步骤关注阅读: 01:打开微信,选择添加朋友,选择公众号 02:完整输入【ddxsw】,然后点击搜索 03:关注后,输入5043即可继续阅读。 或者扫描下方二维码(手机用户,直接截屏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