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绝艳惊天下》 第1章 重生 初夏,中洲大陆澜曙国,帝都。 脑子里嗡地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顾红妆似乎沉睡了很久,眼皮沉重如石,耳边仿佛能听见似有似无的呼唤声和渐渐靠近的脚步声,她想要起身回应,但全身的力气好像全部都被抽去了一般,软弱无力。 细细碎碎的声音已经进在咫尺,忽然一下,顾红妆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腾空被人抱了起来,瞬间就被浓烈的男性气息包围。 那个怀抱,很硬挺很宽阔,只是少了几分温醇,难免让人深觉冷意,可却又让她觉得熟悉无比。 顾红妆靠在那人肩上,努力睁开眼,想要看清楚他的容貌,浓郁的阳光落下氤氲在他脸上形成光晕,她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那人的嘴唇,很薄,唇型很好看,她能感觉到,这人长得一定很好看。 那人似乎感觉到顾红妆的目光,低头望了顾红妆一眼。 顾红妆想要开口跟他搭话,却最终还是没有能抵过那浓浓的乏意,深深晕了过去。 *** 日上三更。 顾红妆已在床上躺了两天一夜,嘴里不断的在呢喃着什么,额头上不断地溢冷汗,姣好的眉头都紧紧扭成结,转辗反侧。 像是梦到了什么,顾红妆尖叫一声,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坐了起来,面色苍白得毫无血色,双眸皆是痛苦,像是经历了什么苦不堪言的事情。 但是慢慢惊讶和疑惑就代替了顾红妆所有的情绪,她双眸环顾四周,脑袋一懵,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布置,所有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 而且,她为什么还会活着?明明……她应该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顾红妆撩开床幔,掀开被子光着脚下了床,一步一步慢慢地靠近梳妆台上的那面镜子。 镜中的女子清秀雅致,双眸犹如一泓清水,眉间皆是清冷之色,面容却只是普通之姿,勉强称为中上。 可是……镜中的人眼眸虽熟,眉目间甚至与她有着六七分的相似,但依旧能够清晰分辨,这面容根本不是她顾红妆。 “娆儿……!” 没有容许顾红妆思考太久,外屋由远而近的呼唤声已经唤回了顾红妆的思绪,来的是位妇人,身后还跟了一个丫鬟。 “娆儿,你可终于醒了,整整两天,可急死娘了。”洛倾芸连忙过去扶起顾红妆,苛责的言语里还带着关心,“你大病初愈,怎可就这么光着脚下床,若是再添风寒可怎么办?” 顾红妆任由妇人扶着她回到了床上,还为她盖好被子,她开始仔细打量这位妇人,大概三十来岁的年纪,长长的头发被一支簪子盘在脑后,不显轻浮,反而华贵雍容如同盛开的牡丹,不显柔弱,带些英气,时间待她很宽厚,那张略施粉黛的脸,并未留下太多岁月的痕迹。 “……娘?”顾红妆抬头略带试探地叫了一声,面色还有些呆滞的意味,显然是还未缓过劲来,“我是……谁?” “你怎么了娆儿,你可别吓娘啊。”那妇人一愣,摸了摸顾红妆的额头,着急道,“赶紧传大夫!” 一旁的丫鬟颔首作揖后赶紧出了门。 大夫来的时候顾红妆依旧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躺在床上,脑子非常混乱,零散七落的记忆让她觉得沉重不堪,她仿佛做了一场梦。 大夫给她诊了脉,说她是因为受了刺激又堕了水,又撞到石头晕了过去,有些烧,身体还很虚弱,脉象虚浮,所以刚醒来脑子可能有些乱,过些日子就会好,还开了一贴药。 顾红妆说想要一个人好好休息一会儿,洛倾芸虽然不是特别放心,但也奈不过顾娆,只是离开的时候交代了如画要好好照顾她。 等洛倾芸离开,如画出去煎药,顾红妆才再次下了床,来到镜前,默默地望向镜中对她来说并不算特别熟悉的面容。 屋中袅袅的檀香萦绕飘散,化为缕缕的幽香阵阵传入鼻息。 良久,顾红妆望着镜中的人,艰涩地开口,“我到底是生还是……死?” 如果是生,那么她为什么会变成另一个人? 如果是死,那么她现在这样算什么?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待了两天,顾红妆从如画口中旁敲侧击地打探消息,将所有的信息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后,基本已经弄清楚这是哪里了。 顾红妆没有想到,这里居然是当朝开国将军苏晏的府邸,更没有想到她醒来以后会摇身一变变成了苏府的千金大小姐苏絮娆,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不过如此。 她们眉间虽有几分相像,但确是两个性情极为不同的女子,苏絮娆温婉柔娴,而顾红妆有的却是清傲净雅。 说起来,顾红妆因为一次意外与这苏絮娆还有过一面之缘,她们两人的命却可谓是天差地别,苏絮娆是天之骄女,在澜曙国帝都有几个人没听过苏絮娆的才貌双绝之称,顾红妆与她一面之缘短短相处,却也看得出她的性子如何温娴,虽说容貌并不是传闻之中那般绝色,但这样的女子,饶是顾红妆,也不由得生出想要亲近之心,更何况是男子。 可是如今,她霸占了苏絮娆的身子,却不知原本的苏絮娆去向了何处,她是死而复生,那么苏絮娆,难道是代替顾红妆的身子……死了吗? 顾红妆愁绪不堪,心里总觉有些不畅,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如何对得起苏絮娆? “姐,你想什么呢,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叫你好几声都没理我。” 被爽朗还略带稚气的声音换回思绪,顾红妆偏过头,就看到院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个人,年纪看起来极轻,俊秀非常,不过也就是个半大点的孩子。 她大概能猜到面前这位少年是谁,穿着贵气,又喊她姐,那么除了苏幕卿不会再有第二人。 苏幕卿是苏晏最小的儿子,苏晏的夫人洛倾芸前两胎都是女儿,一个是苏絮娆,另一个名叫苏如鸢,苏如鸢比苏絮娆小两岁,也是个美人胚子,性格和苏絮娆却有着大不同,在顾红妆养病期间来探望过她两次。 至于苏幕卿是后来才有的,这位将军老来得子,又是家中最小的,自然是倍受宠爱,从小就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不过虽说苏幕卿是个被宠坏的小少爷,但好在他除了性格有点淘有点闹以外,也并未惹出什么祸端来。 不得不说,苏晏和洛倾芸在教育孩子这方面还是很稳当的。 “今日是闲来无事么,怎么想起来我院子了?”顾红妆倒是不心虚,也没有怎么刻意去扮演苏絮娆,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我这不是听说你出事了吗,这不,我刚回来就马不停蹄地来找你了。”苏幕卿关心的询问道,“姐,你没事吧?” “我去了云阑舅舅家不过半月之久,你怎么就出这样的事情,出个门也会被绑走,我觉得姐你以后还是待家里吧,若是你出了事那可怎么得了。我听娘说你是被……是被……”苏幕卿滔滔不绝地自顾自的说着,说到这里却停顿了一下,看到顾红妆神色如常才又继续说道,“是被五王爷救回来的,回来的时候衣衫不整浑身湿透,只披了一件五王爷的外衫,这是真的吗?” 顾红妆想起那日她迷迷糊糊看到的人和感受到的怀抱,颇有几分苦涩的扯了扯嘴角,怪不得她会觉得熟悉……事情她都从丫鬟和洛倾芸口中得知了。 但是听到那个名字时,双眸还是忍不住漾起些波澜,心底却是一片沉寂。 “姐,你也别太难过了。”苏幕卿以为自家姐姐是得知了外面的那些谣言,想起所以才露出此时的表情,安慰道,“谣言而已,没有人会当真的,别放在心上,你需要好好休息。” 顾红妆缓了神,听苏幕卿这么一说,即便她并没有听到谣言,也能猜到七八分,一个未婚的姑娘衣衫不整披着男人的衣裳被抱回家,还能有什么流言? 一来就毁苏絮娆的名声,她真是…… 顾红妆摇了摇头,事已至此,只好既来之则安之。 “诶你听说了吗,沉湘阁的那位红牌好几日没有露面,听闻是暴毙而死啊。” “暴毙而死?我怎么听说是因为她故作清高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所以才被……” “不管怎么说也都可怜啊,年纪轻轻的一个姑娘就这么去了,外面好些个少爷公子的都在叹可惜呢。” “嘿,可惜什么可惜,大概也就是叹没有尝到那位姑娘的鲜吧,我可听人家说了,在沉湘阁就属她最漂亮,而且还是卖艺不卖身的。” “卖艺不卖身?说的好听点,在那种地方待着,怎么可能还干净。” “不干净又如何?难道你们没听说那顾红妆生了一副怎样的面容吗?恐怕是我们家两位小姐都及不上她……” “二小姐生的够漂亮了……难不成那顾红妆真长了一副天仙模样?” 顾红妆回房的脚步硬生生地愣住,无意间听见庭院后面有几个下人在窃窃私语,说的内容主角她也毫不陌生,那几个下人口中的正是她自己,顾红妆。 第2章 五王爷 近几日的流言来来去去不过围绕着两件事,一件就是苏絮娆被五王爷抱回将军府之事,另一件正是沉湘阁的主人声称顾红妆感染风寒之事,但大部分人都已经知道顾红妆已殁。 她冷笑几声,想起死前经历的事情,神色渐冷,双眸皆是染上了浓浓的一层霜寒。 她向来是个疵暇必报的人,那些让她不堪受辱而咬舌自尽的人,她一个个地通通不会放过,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午间休息时,没有几个下人在顾红妆院子里,她花了些心思准备偷偷地去一趟沉湘阁,却没料到又撞上正来看她的苏幕卿。 “姐,你这是要出去?”苏幕卿看顾红妆的打扮,一身极其简便的衣衫,连头发都只是简单地绾了起来,还一副要往外走的模样。 顾红妆倒是也没有被抓包的心虚或其他情绪,脑子里便生一计,对苏幕卿笑问道,“随我去个地方,如何?” 虽然苏幕卿问了顾红妆要去哪儿,但是顾红妆没告诉他,只是去苏幕卿的房间跟他要了一身男装,然后换上了它。直到站在了沉湘阁的大门口,虽不像其他青楼在门口有许多拉客的姑娘,但到底是帝都最有名的青楼,苏幕卿即便没有来过,也不会没有听过沉湘阁是个什么地方的。 “姐,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苏幕卿望向头顶那三个明晃晃的字,不解地看着一身男装的顾红妆。 顾红妆挑眉,“你已及弈,莫不是连这种地方也没来过?来这里能干什么,自然是寻姑娘找乐子。” 到底还是年纪小,苏幕卿脸色微红,神色都不自然来了起来,虽然平时和一些朋友吃喝玩乐,但是青楼这种地方他还真的没去过,他小声嘀咕道,“姐姐你可是个姑娘家,若是被爹娘知道了,我不劝着你反而和你一起胡闹,我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不碍事的,爹娘都不在府中,鸢儿至少午睡两个时辰,我们快去快回,不会被发现的。”顾红妆淡笑着拍了拍苏幕卿的肩说道。 “怎么如此出格的事情你都……”苏幕卿皱眉,却被顾红妆打断,“你先进去,我过会儿去找你,记得,我没去找你之前你定不要离开。” 苏幕卿还想要说些什么,顾红妆已经转身离开了,看着自家姐姐的背影,苏幕卿懊恼地挠了挠头,回头看了眼沉湘阁这三个字,一咬牙,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顾红妆绕了一圈,到了沉湘阁的后门,准备偷溜进去。 她知道,虽说苏絮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依旧是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如果就这样和苏幕卿走进去,若是被有心人或是认识的人瞧见,一定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她来此毕竟有事,麻烦自然能省则省。 幸好顾红妆对于沉湘阁的布局格外熟悉,毕竟在这个地方住了好些年,想要溜进去也没有那么难。 顾红妆来沉湘阁是有两个目的,一来她是想来看看她之前的身体到底是否真的已经死了,如果死了的话,尸体在何处。二来,她想要拿回她的贴身玉佩,玉佩对她来说很重要。 顾红妆住的房间在后院一处比较清寂的地方,因为她喜静,所以特地住在平时来往的人比较稀少的地方,也多亏了如此,顾红妆一路上都没碰到什么人,偶尔遇上的两个也都堪堪躲了过去。 好不容易到了房门口,顾红妆才发觉房间里有个身影,她迅速躲到了一旁的柱子后面,等了一会儿也没发现什么动静,又靠近窗口,用手指在窗户纸上戳了个洞,从洞口往里面望去。 那人正对着窗户坐着,桌子上铺了一幅画,那人虽一身素衣却遮不住浑然天成的贵气,身姿清瘦,容貌俊美,修长的手指正慢慢地抚着手中的女子画像,双眸瞳色极浅,犹如琉璃,看不出什么情绪。 而那画中的女子,正是顾红妆。 顾红妆没有料到,那人竟然会出现在这里,他与苏絮娆定是相识,要不然他也不会救苏絮娆回来,更何况之前顾红妆与苏絮娆的那一面之缘,还是因为他。 目前为止,她还不想和那人扯上其他关系,如果被他发现,那么顾红妆就很难解释了。 “谁?” 那人一双凌厉的眸子陡然投向窗外,声色也是冰冷刺骨,顾红妆暗道不好想要逃跑,却没有快过容诀,一把被那人抓住了衣服的后领。 顾红妆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她就能感觉到容诀的杀气,他的手已经掐向了她的脖子,顾红妆迅速躲开,手掌大力地挡过他的手,当机立断的转过身。 一霎,容诀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浑身僵硬地看向顾红妆。 顾红妆不想和他正面相见,可是若不是如此,容诀下手又快又狠,她可能一招就被夺命了,毕竟是他救苏絮娆回来的,想必是不会有害她之心。 “小女苏絮娆,见过五王爷。”顾红妆很快敛去心思,嘴角扬起得体的笑容,向着容诀躬了躬身子,“听闻前几日是王爷救回小女一命,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容诀也只是愣了一两秒,很快从失神中缓过来,闻言,他的双眸中不自觉多了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寒,面上却是稳重,“苏姑娘不必客气,只不过……这里可是青楼,不知苏姑娘扮成小厮的模样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王爷也知,家弟也已及弈,他说想要来此地见识见识,我又不放心他一个人独自来此所以便陪着一起来了。”顾红妆暗自庆幸,得亏她带着苏幕卿一起来了,否则还真不好解释。 而容诀的神情显然是不信,顾红妆接着道,“我与家弟对这沉湘阁也不熟,之前有幸与顾姑娘有一面之缘,谈的也很投机,本来是想来找顾姑娘的,可没想到……没想到竟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是来了此处才得知。” 容诀的眸子滞了滞,又道,“你知顾红妆已死?” “方才过来时不巧听见这里的人在谈论顾姑娘。”顾红妆笑道,又带了些试探的意思,“我听闻顾姑娘是因风寒而亡,我瞧着顾姑娘身体颇好,怎可能只是小小的风寒就要了她的命?再者,如果真是因风寒而亡,为何沉湘阁需要遮遮掩掩的,甚至连灵堂都不为顾姑娘设一个。我总觉得,事有蹊跷。” 话落,顾红妆用略带询问的目光看向容诀,顾红妆扯了扯嘴角,她生前是怎么死的,没有人比她本人更清楚,若不是她现在身份不适,她一早就去找人报仇了。 容诀也低了眸看向她,目光七分冷意三分探究,她眸子里暗暗的嘲讽与其他情绪丝毫不差地全部被容诀纳入眼底。 顾红妆知道,容诀性子凉薄,亦不容易相信人,她这番话恐怕已经是最大的尺度了,再说下去就过头了,她需要找个借口离开容诀的视线。 “姐!” 顾红妆听到苏幕卿的声音,暗道这位弟弟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笑着应了一声。 “姐,我等了你半天,你怎么跑来这里了。”苏幕卿不满的抱怨道,把他一个人留在那种地方,那群姑娘的热情可真的让他见了有点怕。他一偏头,便看见容诀一身素衣迎风而立,立刻作了规矩,“见过五王爷。” 顾红妆笑道,“刚巧碰到了五王爷,所以便多聊了几句,顺道谢谢王爷的救命之恩。你怎么跑来了,是沉湘阁的姑娘没有一个你看得上的?” 苏幕卿尴尬地拉了拉顾红妆的衣袖,毕竟是在外人面前,若是传回他爹娘耳里,那他可就倒霉了。 正在两个人都没了话的时候,一个身材俊挺的男人正快步走了进来,看到顾红妆苏幕卿虽然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朝他们点头示意,然后附到容诀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顾红妆识得容诀身后的人,是容诀的护卫,名唤聂祺骁,平时都是他在容诀左右,容诀很信任他。 容诀点了点头,后礼数周全地朝顾红妆二人道,“本王有事先走一步,二位代问苏将军好。” “王爷慢走。” 离开之前,容诀的手下将房门锁了起来,顾红妆才发现房间的钥匙落到了容诀的手里,想来她若是想要进房去拿些什么东西,必定是办不到的了。 她的尸首不在沉湘阁,那么便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就是被害她的人丢弃在了原地,可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尸体一定会被人发现然后报官,可是这么多天了还没消息,那就只有第二种可能了,她的尸体被埋了。 其他不说,顾红妆最宝贝的那块玉佩还在身上,她一定要拿回来。 苏絮娆的身份不能直接去找沉湘阁的人询问,只能找点其他办法了。 顾红妆和苏幕卿也未在沉湘阁多待,可在顾红妆心里也是有了主意。 回到苏府的时候天色尚早,顾红妆招待了苏幕卿先去她那里,苏幕卿反正闲来无事,就跟着去了。 第3章 一曲惊鸿舞 “方才二小姐来过一次,让奴婢以小姐还在休息的理由给打发了。”如画泡了壶茶给他们,将刚才的事情告诉了顾红妆,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顾红妆点了点头,说了句知道了,又看了眼苏幕卿,“幕卿,我听说你在外面交了不少朋友,平时吃喝玩乐样样齐全对吧?” 苏幕卿一听,以为自家姐姐又要逮着这个问题教育他,立刻苦了一张脸,“我知道,你又要说我整天无所事事了是吧。” “放心吧,今日不念你。”顾红妆笑道,“你这么爱玩儿,可听过顾红妆这个名字?” “怎么可能没听说过,就是那个沉湘阁的雅妓,本来已经够多人慕名而去了,在一个月前的花魁比赛上舞了一曲惊鸿舞又是出尽风头,搞得帝都人人都在津津乐道顾红妆这个人,说她什么惊才绝艳之类的,风头一时之间旺盛得不得了。” 顾红妆抿唇笑了笑,心里难免几分怅然若失,那一曲惊鸿舞不过是舞给一个人的看的,然而直到结束,顾红妆都没等到她要等的人,惊鸿舞也就失去了意义。 “当日你应当在现场吧?” “自然是在的,当日许多达官显贵都在现场,更是有不少皇亲国戚,否则顾红妆这三个字也不会这么快传遍了整个帝都。不过说句实在话,那顾红妆的确是生了一副好容貌,若不是那日花魁大赛,我还不知道沉湘阁有这么一位姑娘……说来也挺奇怪的,那顾红妆模样生的如此好看,沉湘阁又是帝都最大的风月之地,为何之前没怎么听过顾红妆之名?” 顾红妆略不适,她听过太多人评论她的容貌,甚至沉湘阁的好几位姑娘都说过她一些颇为难听的言语,当家的玉娇姨也说她,要么不露面,否则定当的起红颜祸水这四个字,她自然也是懂在那种地方想要保持清白之身不易,所以她每次出现必带面纱,而且每次都要坐在镜子前检查确认是否真的瞧不了她的面容。 他叹了口气,喝了口茶继续说道,“不过这几日我听闻顾红妆死了,有着各种各样的流言呢。怎么了姐,怎的忽然谈起了顾红妆?” “我之前与她有过一面之缘,也算是性情相投的朋友,我总觉得她的死有些蹊跷和疑点,你能否帮我查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顾红妆自然是不能直接将那些她知道的说出来。 苏幕卿皱了皱眉头,奇怪的问道,“一面之缘而已,而且你又不是查案的,管人家怎么死的做甚?姐,你很奇怪。” 顾红妆淡道,“你帮是不帮,若是不帮那便算了,我大可以找别人。” “帮帮帮。”苏幕卿无奈的连忙应下,“谁让你是我亲姐呢。” 顾红妆满意地点头,“沉湘阁有位姑娘名叫柳潇荷,从她处下手查,最好是能查出顾红妆的尸首在何处。” 苏幕卿虽然很好奇为何她这位一向性格温婉恬静的姐姐忽然变成了这样,但依旧还是一一地应下了。 晚饭席间,苏晏刚从练兵场上回来,一家五口围着一张桌子吃饭,看着温馨的氛围,顾红妆眉间的淡漠一时之间消融不少,这是她活过来变成苏絮娆之后第一顿和家人一起吃的饭。 她之前没有什么亲人,自然体会不到有家人是种什么感觉,只有沉湘阁的当家玉娇姨对她还不错,但像这种情况是绝对没有的,所以相处起来还是有些不习惯。 苏晏是个严厉却不失温和的父亲,大概是因为长年征战带兵的原因,双眸犀利,还带着压迫的威严,不过因为在家人面前收敛不少,虽然年过五十,但却风采依旧。 顾红妆觉得苏絮娆不太像洛倾芸,苏絮娆性子很是温娴,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浓浓的书卷气息,温若如水。反倒是苏如鸢和洛倾芸比较相像,眉目间露出一股英气,听闻洛倾芸也是将门之后,所以不像寻常女子只知相夫教子。 但顾红妆也觉得有些奇怪,苏府一家,无论是苏如鸢或是苏幕卿,两个人都继承了父母容貌上的优点,偏偏苏絮娆生的最为普通。 对于这位妹妹呢,顾红妆没什么感觉,毕竟她不是真的苏絮娆,体会不了什么姐妹情深,但是来苏府的这些日子,苏如鸢也来看过她几次,言语之间也算是温和关心。 不得不说,虽然苏府有三个孩子,但是家庭还是非常和睦的,与一些官宦人家不同,并没有什么勾心斗角与残害同胞,苏晏与洛倾芸也是非常疼爱这三个孩子。 席间,洛倾芸不断地给顾红妆的碗里添菜,笑道,“娆儿,多吃些补补身子,这都是你最爱吃的菜。” “听你娘说你还感染了些风寒,如何了,康复了吗?”苏晏也开口关心地询问道。 顾红妆淡笑点头,“已经没事了,谢谢爹的关心。” “几日未见,娆儿怎么客气了不少。”苏晏笑道。 “说来也是奇怪,娆儿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何会遭人绑架?”洛倾芸多说了一句,“也不知是什么人做的。” 苏晏也皱起了眉头,出声问顾红妆,“那日府中可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有什么奇怪的人?” 顾红妆摇了摇头,她的脑子还很混乱,有些属于苏絮娆的记忆还模糊不清,确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微微蹙眉,这么想想,这背后,恐怕也大有文章。 洛倾芸看桌上几人近一半都皱了眉,出声劝道,“别想这么多了,娆儿能平安归来就好。” “爹一回来都只关心姐姐一人,我与幕卿呢?”一旁的苏如鸢佯装不满的抱怨,小女儿家般的姿态惹来苏晏与洛倾芸的大笑,苏幕卿也连连点头,“娘你都只给姐夹菜,我呢我呢?” 洛倾芸也立刻给苏幕卿碗里添了些菜,宠爱的意味明显,“这样可行了?” “幕卿,你也老大不小了,还吃你姐姐的醋?”苏晏笑着点了点苏幕卿的脑袋,对于这位宝贝儿子,他真是又头疼又宠爱,最是拿他没办法。 苏如鸢幽怨地叹气,“从小爹娘就偏爱姐姐。” “瞎说什么呢,爹娘对你们的爱都是一样的,都是手心里的宝。”洛倾芸揉了揉自家二女儿的脑袋,双眸柔和。 顾红妆看着现在和自己是亲人的几个人,眸子里有了些温度,忽然有些羡慕苏絮娆,每日生活在这样温馨和睦的家庭中,心里定是幸福的。 苏晏开口问道,“娆儿,外面的某些流言你该是听说了吧?”苏絮娆安全地回来后,他就安心在练兵场住了几日,但外面流传的那些言语他自然都是知晓的。 闻言,顾红妆先是看了眼苏幕卿,苏幕卿盯着她,那目光显然是在告诉她不要把他说出来,顾红妆笑着向苏晏点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听了几句。” 苏晏沉了沉眸子,似乎是有些顾虑,犹豫着是否要开口告知自己的女儿。 还没等苏晏开口,但是洛倾芸先开了口,安慰的拍了拍顾红妆的手,“娆儿,放宽心,外面的流言蜚语而已,不要太在意了。” “该如何放宽心?娘,女儿家的清白名节最重要了,外面的话传的那么难听,都以为姐姐与五王爷有些不堪入目的关系,以后姐姐若是要嫁人,清白受损,对方如何不介意?”苏如鸢愤懑道,为自家姐姐打抱不平,“那位五王爷也真是,他就如此堂而皇之将姐姐抱入府中,就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吗?” “鸢儿!”苏晏出声喝道,“以后这样的话不许乱说,听到了没?” 苏如鸢到底还是怕苏晏的,哼哼了几声后就低了脑袋,乖乖地点了点头,但眼里显然还是不服的。 “鸢儿也是维护我才出言不逊的。”顾红妆开口,在桌子底下安抚地拍了拍苏如鸢的手,道,“爹不会无故提起这事,若是有事,那便直说吧。” 苏晏沉吟片刻后才说道,“昨日皇上宣我进宫,特地问起你被绑一事,还问了是否真的是五王爷将你救回来的,我都如实地回答了。按皇上的意思,大概是要给你指婚了,我猜测,指婚对象大概就是五王爷。” 容诀……顾红妆的动作一顿,思绪也涣散了片刻,缓过神后才慢慢敛去所有的情绪,淡淡地说道,“皇后一定不会同意的。” 当今的嘉孝皇后膝下有一子,名唤容璟,现居东宫,是皇帝亲封的太子。这太子皇帝其实封的心不甘情不愿,若不是因为嘉孝皇后娘家势力颇大,和一些宗亲扯了关系,明里暗里都逼着立皇后的孩子为太子,皇帝也不会如此。 皇帝最疼爱的儿子不是太子容璟,亦不是五王爷容诀,而是六王爷容季,容季是如今最受皇帝宠爱的莲妃云莲华之子,皇后与莲妃水火不容是宫里人都知道的事,容璟与容季也关系一般,倒是容诀,比容季大一两岁,一直与容季关系甚好,向来帮着容季。 第4章 生起事端 虽然顾红妆才不相信像容诀那样深沉难测的人对帝位不感兴趣,但不管如何,在皇后看来,容诀与容季是一边的,那么若是把苏絮娆指给容诀,相当于让容季的势力又多了一分。 苏絮娆是什么人,她可是苏晏的宝贝女儿,苏晏又是什么人,苏晏可是开国将军,手握兵权,这帝都将近一半的兵都是苏晏的人,如果真让容诀娶了苏絮娆,那岂不是让容季如虎添翼。 “就是因为如此,此事也还没完全定下,三天后皇上设了宴,还对我说宝贝女儿藏了这么久,是该出来走动走动了。”苏晏看着顾红妆,眸子里不知是些什么情绪。 顾红妆脸上看不到丝毫情绪的外露,只是眸子也沉了些。 饭后,洛倾芸与苏晏在房里,洛倾芸有些心慌地问苏晏,“要娆儿进宫面生可是真的?” 苏晏也不隐瞒,点了点头,“外面的流言蜚语已经传入了皇上的耳朵,你也知我们这位帝王爱面子,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这事自然需要解决。” “流言终究是流言,时间一久谁还会提?皇上让娆儿进宫,真的没有别的目的吗?”洛倾芸猜测,“难道皇上已经知道娆儿她……” “住口。”苏晏连忙出声打断洛倾芸的话,“即便是在自己家中,这话也万万不可说出口,若是被旁人听了去,那可是灭门之罪。” 洛倾芸叹了口气,满面愁容,“之前一直避免娆儿出门避免娆儿进宫避免娆儿见了不该见的人,可到了最后还是躲不过去……三日后的酒宴,还希望皇上不会有所怀疑才是。” “夫人宽心吧,娆儿的容貌已是大改,任皇上再怎么聪明,也不可能联想到那么久以前的事了。” “幸亏夫君当年思虑周到,早就想到有这么一日而早防患于未然。” 苏晏拥着洛倾芸入怀,眸子依旧是略显担心,毕竟是关于一家人性命的事情,忧虑也是在所难免。 “这件事别无他法,世上容貌相似的人也不是没有,总会有理由扯过去的。” “希望如此……” 今早苏幕卿出门时特意来找了顾红妆,说是要去查她交代的事情了,顾红妆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 将近用午膳的时辰,苏如鸢来寻顾红妆时,顾红妆正在给她新栽种扶桑花浇水,今日阳光明媚,顾红妆站在院子里微微弯腰,嘴角微扬了三分,在阳光的映衬下,气质出尘,净雅如画。 苏如鸢张了张嘴,却又把话吞了回去。 似乎是感觉到院子里有人来了,顾红妆直起身子,偏过头看到是苏如鸢,向她招了招手,苏如鸢走近顾红妆,感叹道,“姐姐,你真美。” 闻言,顾红妆唇边的笑意更是深了几分,生前她倒是经常听有人夸她的容貌,但是在苏絮娆身体里从跟她年龄相仿的姑娘口中听到还是头一次,感觉颇为不同。 “鸢儿,你在取笑我?” “怎么会呢,我是说的真的。”苏如鸢满脸真诚地看着顾红妆,“明明都是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都说我漂亮,可是和姐姐一比就黯然失色了,爹娘可真是不公平,尽把好的给了姐姐你。” 顾红妆忍俊不禁,觉得苏如鸢和苏幕卿还真是挺像的,都这么可爱,她自然是知道苏如鸢这话出于真心而不是故意奚落。 “你来找我应该不会只是想要夸我美吧?” 苏如鸢笑道,“当然不是了,我来找姐姐是因为成天待在府里实在是无趣,前两天是因为姐姐身体还未痊愈,今天你可一定要陪我出去逛逛。” 想来也是没什么事情,顾红妆也觉得成天整日待在府里很是无趣,这么说来从前的苏絮娆日子应该挺闷的,哪像她以前,来去自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澜曙国帝都的繁华顾红妆自是知晓的,帝都绵延方圆好几十公里,虽说都是天子脚下,但到底还是离皇宫离得越近的地方便更繁荣一些,顾红妆生前也没怎么真正的逛过这离天子脚下最近的地方,反而总是跑的老远,做一些自己愿意做的事情。 女儿家逛街买东西,来来去去不过是胭脂水粉或是首饰衣裳这些东西,顾红妆平日里对这些东西不怎么感兴趣,倒是苏如鸢看完这边到那边的,显然是劲头很足。 “鸢儿,这时辰也是时候用午膳了,你逛了那么久难道就不觉得饿吗?”顾红妆伸手挽住身边正在挑饰品的苏如鸢,无奈的开口道。 苏如鸢连忙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对顾红妆调皮地一笑,“我忘了姐姐三餐向来准时,想必是饿极了才开口的吧?走走走,我知这帝都最有名的酒楼,我请姐姐吃好的。” 顾红妆被苏如鸢拉着走,也不恼,反而清冷的眼底染上一层笑意。 香满楼,这是帝都最大也是最出名的一间酒楼,上下共有三层,第一层是给普通老百姓用食,第二层是给一些在帝都有头有脸的人使用的,而第三层那便是给帝都最尊贵的人备着的,身在帝都,总有一些天潢贵胄的,老板还特地设了隔间,想的很是周到。 本来顾红妆是想在一楼就好,可苏如鸢不愿,带着顾红妆便上了二楼,顾红妆也就随了苏如鸢的愿,反正只是吃饭的地方,在哪都是一样的。 “沈兄听说帝都最近正沸沸扬扬的事了吗?” “你是指沉湘阁那位顾红妆的事吧?大家应该都听说了些,不过这件事像是教人刻意压了下来,不让人提。” “暧,这顾红妆再美再有才也不过是一介风尘女子,她死了大家最多也就都惋惜一番。我是说苏府千金……” “苏絮娆?我知道,那日五王爷将她抱回来时很多人都看见了,衣衫不整的,只披了一件五王爷的外衫……” “都说那位苏姑娘是被绑了,又是如此模样回来,你说她是否还是清白之身?” “这事儿,恐怕只有她自个儿清楚吧。听闻苏府千金容貌双绝,不知道那滋味偿起来如何?” “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沈兄若是愿意,那便去苏府提亲要了那苏姑娘,即便她不再是完壁,好歹也是将军之女啊。” “哈哈哈哈哈……” 二楼聚集的大概都是帝都一些纨绔子弟,本来他们说话声音就不轻,苏如鸢和顾红妆又坐的离他们不远,背后谈论的声音一清二楚的落入顾红妆二人耳中,顾红妆倒是一派淡漠毫不在意,反是苏如鸢气的不得了,若不是顾红妆拦着她,她早就冲上去了。 苏如鸢气愤不过,不解地看向顾红妆,却见顾红妆轻轻摇头,又朝苏如鸢笑了笑,苏如鸢一时之间摸不透顾红妆这笑是何意思。 “两位爷,上好的西湖龙井。” 提着茶壶向着刚才那两位纨绔走去的店小二满脸笑容地叫喊道,苏如鸢没有看清她的姐姐是否做了什么动作,只见她嘴角微微一扬,那店小二就向着那桌的人摔去,茶壶的水洒了出来,都落在了那两位的身上,两声惨叫。 “你这该死的,怎么回事,端个茶壶都端不稳!”姓沈的公子面露狠色,毫不留情地踹了店小二一脚,身边的人也连忙起来,“要是伤了沈公子,你这小厮的命也不用要了!” 店小二虽胸口疼痛,但还是讨好地给两位公子赔礼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本来这茶壶好好端在我手中,不知怎的脚下一软便跌倒了……” 那位公子哥本不相信店小二的托词,但身边的人指了指地上,赫然呈现一块不大不小的玉石,沈公子立刻黑了脸,神色恶毒地望向周遭,“是谁,是谁陷害本公子,赶紧出来!” 苏如鸢看到那块玉石心头一惊,慢慢转头看向顾红妆,那是方才在小摊上她看玉石雕得花样好看买来送顾红妆的。 顾红妆起身,慢慢走到那块玉石旁边,捡起它,佯装十分惊讶的模样,“呀,原来在这里,可让我好找!” 沈公子不善地看向顾红妆,“这块玉石是你的?” “家妹送我的礼,怎么,这位公子也喜欢?”顾红妆满脸真诚地问道。 “该死的!”沈公子被烫到的地方还在阵阵发痛,他目光狠恶地瞪着顾红妆,却在看到走到顾红妆身后的苏如鸢后慢慢露出一丝奇妙的笑意,“这位可是家妹?” 顾红妆侧身看到身后苏如鸢,一眼便看出这位公子哥存了什么样的心思,无非是看上了苏如鸢的美貌,她的手不留痕迹地拍了拍苏如鸢安抚她,又对沈公子微微颔首,“正是家妹。” “若是你肯让你妹妹陪我们哥俩喝两杯,我便不追究此事了,如何?” 顾红妆嘴角的冷意渐浓,却仍是微笑的表情,红唇轻启,“酒呢,家妹可以喝,但你可知这两杯酒的代价是什么吗?” 她的语气不重,沈公子却被面前女子的眼神镇住,猜想可能也是帝都大户人家的女儿,但在愣了两秒后依旧嘴硬道,“便没有我付不起的代价。” “鸢儿,陪这位公子喝两杯如何? 苏如鸢虽不知顾红妆要做什么,但是她也绝对不会在此时拆自家姐姐的台,点头便是应允。那位沈公子见苏如鸢点头,便立刻笑着邀人坐了下来,目光不断地在苏如鸢身上流连。 那小二见这边终于太平,赶紧的溜走了,却不曾料到,在苏如鸢两杯酒喝下后,那位沈公子不出片刻便扑通一声向后栽去,昏迷不醒,沈公子边上的另一位指着顾红妆,“……是你……你在茶里下药……” 第5章 香榭阁内 顾红妆淡漠道,“这位公子,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这茶是你们点的,也是你们邀我姐妹俩坐下的,茶也是那位公子亲手倒的,我如何下药?” “你……你……”那人你了半天也未说出什么话来,最后只是狠狠地瞪了顾红妆两眼。 “这人醒着的时候聒噪的很,还是晕过去后安静些。”顾红妆瞥了一眼地上的人,出言道。 苏如鸢也不笨,明白了顾红妆的用意,掩嘴轻笑了几声,“姐姐,你说这公子好歹是大户人家的,如果来寻我们算账,你说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办?” “对,你们等着!沈兄的父亲可是宝斋轩的老板,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那人脸上的表情恨恨的瞪着顾红妆和苏如鸢。 “是吗?”顾红妆笑了两声,双眸暗讽之意明显,“那我们便等着看他的父亲能拿苏府的人如何。” 此话一出,一直在关注这边的动静的人立刻一片哗然,即便不将名字说出口,只要是有点脑子的人,便都猜到了面前的两位姑娘是将军府上的千金,苏絮娆与苏如鸢,怪不得丝毫不惧。 那人暗自咬牙,心道刚才的对话定是被她们听了去,所以故意演了这么一出,是为警告,不敢再说什么,连忙艰难地扶起倒在地上的人狼狈离开。 苏如鸢看着离开的两人,哼了两声,对顾红妆道,“姐姐就是心善,若是我,便在茶水里下砒霜让他永远闭嘴!” 顾红妆打趣地笑道,“你也就嘴上说说,若是真让你下,你恐怕只敢下个泻药之类的吧。” “姐姐……”苏如鸢嗔怒表示自己的不满。 苏如鸢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走到她二人面前的店小二打断,是刚才被踹了一脚的那位店小二,神色恭谨,“两位姑娘,三楼有贵客相请一叙。” 贵客……顾红妆与苏如鸢对视了一眼,顾红妆点头道,“那便请带路吧。” 香满楼的三楼甚是合顾红妆心意,并没有装饰的很贵气很豪华,而是一派清幽,壁上挂了不少有意境的山水画,四面通风,还值了不少绿物。 每一包间门口都挂了一个小木牌,每个小木牌上都写着名字,也没有特意做门,而是外面用一层流苏帘子,里面用一层绸缎帘子遮挡了起来,装饰的颇为好看。 店小二领着顾红妆与苏如鸢来到一间名唤香榭阁的包间前,恭敬地弯了弯腰,“贵客在此间,两位姑娘请进。” “等一下。”顾红妆唤住离开的店小二,从怀里掏出一些碎银子,道,“是我害你无缘无故挨了一脚,这银子赠你,不好意思。” 店小二一愣,又立刻低头说了句多谢便离开了。 顾红妆抬眸看了看小木牌上刻着的香榭阁三个字,猜测了一下帘子后的会是什么人,却无果,她也便不猜了,和苏如鸢一同走了进去。 里面两位丰神俊朗的男子正端坐着品茶,顾红妆是绝对没有想到的,在这香榭阁坐着的,居然会是容诀,而他身边的那位,身份便不难猜了,与容诀关系颇好,又配得起皇家气质的,除了六王爷容季不会再有第二人。 再次遇见容诀,顾红妆心里不可能毫无动荡,想起她死前发生的事,眸子便冷寂了几分。 虽然愣了愣,但是顾红妆很快便反应过来,立即行了礼,“见过五王爷,六王爷。”苏如鸢也连忙跟着顾红妆行了礼。 “两位姑娘不必客气,坐吧。”还是容季开的口,语气虽不冷淡,但却还是略带客气与疏离,还带了些探究看了顾红妆一眼。 顾红妆与苏如鸢坐定,安静了一会儿,苏如鸢显得有些紧张,眼神飘忽,不断地在偷瞄面前的人,顾红妆伸手握了握她的手,沁了些手汗。 “苏姑娘,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看见你。” 明明是温淳如明月映水的语气,却清凉淡漠。 顾红妆抬眸去看容诀,她知道,这一声苏姑娘是在唤她,只是这口吻在顾红妆看来,却是是冷了些,可又忽然忆起,面前这位王爷本就生性凉薄淡如雾。 “大病初愈,在府上待的实在有些闷了,便让鸢儿陪我出来走走,逛久了觉得腹中饥肠,于是便来香满楼,哪想到如此之巧。”顾红妆微笑,眸光却是淡淡的。 楼下的事情容诀与容季定是瞧得一清二楚,所以才会请她们上来,并且之后皇上所摆的酒宴,照苏晏所说,必是为了皇室的婚事,邀她上来定是有话要说。 容季看着顾红妆笑了笑,“昔日苏姑娘还未曾和五哥如此见外,现在怎么像陌生人那般冷淡,难道也是因为听了外面的一些闲言碎语而责怪五哥考虑不周?” 听到这里,苏如鸢忍不住嘀咕了一声,“难道不应该责怪?” 这里的人耳力都不差,更何况隔间如此安静,顾红妆拉了拉苏如鸢示意她莫要乱说话,又去看容诀和容季的脸色,幸得两个人的表情并未有什么变化,只是容季淡淡的瞥了眼苏如鸢。 “六王爷既已说了那是闲言碎语,絮娆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不放在心上,又怎会责怪五王爷呢?不管怎么说,我都得多谢五王爷的救命之恩。”顾红妆顿了顿,又笑道,“两位王爷邀我们姐妹上来定是有话要说,不如开口直言?” 容诀微微眯眼,凝着顾红妆的眸子渐深,顾红妆心头一跳,这样的目光,到底还是抗拒不了,她有些艰难地移开了视线。 “苏姑娘多虑了,本王与五哥瞧见在下面发生的事,想必两位姑娘在二楼吃饭也不快活,所以便让小二邀了两位上来。”容季端茶细细品了一口,笑言道。 顾红妆没有和容季相处过,看不透容季是个什么样的人,是看似生性随意实则城府狠辣还是真的生性随意,但顾红妆知道一点,既是容诀身边的人,那便不容小觑。 “絮娆以为,两位王爷会开口问两日之后酒宴上皇上有意指婚之事,看起来真是絮娆多虑了。”顾红妆轻笑,垂首便不再看容诀与容季的神情。 这一餐,顾红妆吃的食不知味,苏如鸢也是浑身不舒爽。 在香满楼没待多久,顾红妆就和苏如鸢离开了,回到苏府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苏如鸢跟顾红妆道了别就回自己那儿去了。 顾红妆想起离开时容诀望向她的那一眼,让她觉得心慌。 “小姐今日与二小姐去了哪儿?”如画一边替顾红妆拆下头上的发饰一边开口问道。 这个小姑娘生的精致,又有一颗玲珑心,待顾红妆也是尽心尽力,顾红妆对她颇有好感,便笑了笑回答,“陪鸢儿看看首饰衣裳之类的。” 如画深深叹了口气,有些犹豫的开口,“小姐心里定是不快的吧,自从小姐醒过来以后,便时常独自一人发呆,如画自幼就伺候小姐,小姐是有什么心事吗?是因为外面那些谣言?” “如画你放心,我没事,只是时常在想一些想不通的问题而已。”顾红妆抬眸与镜中的如画视线相对,宽慰之意明显,后像是想起什么吩咐道,“如果少爷来找我,不管什么时候,定要通知我,知道吗?” 如画点头应下。 逛了一整天,顾红妆也的确有些累了,褪去了衣裳便上床躺了一会儿,很快便入了眠。 像是做起了梦,顾红妆先是笑着低声呓语唤了一声容诀,但很快笑容隐去,额头上开始沁出冷汗,死死的咬住嘴唇,无声地喊着救命,然后一下子从床上起来,惊醒。 顾红妆立刻往自己身上看去,才恍然惊觉是在做噩梦,那浓浓的窒息感围绕着她,久久不散。 顾红妆闭了闭眼,缓过之后,双眸皆是一片沉寂,还有几分凉薄。 她对容诀,早已死心。 如画听见顾红妆的动静赶紧进来看她如何,顾红妆已经恢复如常,淡道只是做了噩梦而已,如画并未再多说什么,只是轻声说了句少爷在外屋等小姐。 顾红妆知道,定是她之前拜托他的事情有了眉目,倒是挺速度的。 着了衣裳,顾红妆便出去了。 苏幕卿正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似乎是有些焦虑不安,在看到顾红妆后连忙迎上来。 “姐,你猜的没错,顾红妆的死果然事有蹊跷,而且是那个柳潇荷干的。” 烛光蔼蔼,不算宽敞的屋子微敞开了窗,透了些月光进来,映照在顾红妆的面容上,她的双眼狠狠地盯着蜷着身子害怕的不敢抬头的人。 本以为苏幕卿只是查到了什么来通知顾红妆而已,却不曾想到苏幕卿派人追查此事得知真相后便干脆将人关在了沉湘阁的这间屋子里,这是柳潇荷自己的闺房。 苏幕卿威胁她,若是她敢出声或是找人来,那么他便送她去见官,柳潇荷胆子小,又顾忌苏幕卿的身份,她自然是什么都不敢说,有人来寻她也只有称自己身体不适敷衍了过去。 此时的房间里,便只有顾红妆与柳潇荷两人。 顾红妆敛去眸中发狠的情绪,低声开口,“柳姑娘,你最好如实相告,顾红妆的死是否与你有关?” 角落里的柳潇荷立刻摇头,否认道,“不……不是我,真的不是……” 顾红妆冷笑几声,用力的捏住柳潇荷的下巴对上她的眼睛,“柳姑娘,你若不肯说实话,信不信我也定有让你痛不欲生主动开口的方法?” 第6章 蹊跷 柳潇荷像是被顾红妆眼底的清狠给震慑住了,不知为何,面对这位容貌普通的女子竟生出几分怯意,就好像……好像当初面对顾红妆时一般。 这个想法立刻被柳潇荷摇去,顾红妆已经死了,她亲眼看见的,怎么可能呢? “我说……我与顾红妆积怨已久,本来因顾红妆之容她便在沉湘阁更受欢迎,在我这里夺去了不少客人的钦慕,那日花魁大赛,她更是出尽风头,什么沉湘有女顾红妆,惊才绝艳世无双,那些男人,看中的不就是顾红妆那张脸吗?”柳潇荷讽刺地笑了笑,“说什么卖艺不卖身,是个雅妓,可谁又知道她是故作清高,眼高于顶,谁都不放在眼里,她那副身子,指不定被多少人糟蹋过。记得有一次,我便瞧见她与一名男子在床笫间抵死纠缠……” 柳潇荷对她的不满,顾红妆早就知晓,她的那些话,在她死前早就听过一遍,她已无所谓,倒是没想到她唯一一次与容诀做了过火的事情便被她瞧见。 容诀……顾红妆苦笑。 “我对你与顾红妆之间的个人恩怨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顾红妆的尸体在哪里?” 柳潇荷一愣,又赶紧回答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日我虽站在门外,听顾红妆没挣扎多久,屋内的人就全跑出来了,说是顾红妆死了,我进去一看探她鼻息果然没气了,我心慌,便头也不回地跑走了。回去之后我一直觉得不安,害怕尸体被发现,所以只得找了几个大汉又回去想将尸体埋了,可是等我们去的时候,顾红妆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不要报官……求求你不要……”柳潇荷抬头哀求的看着顾红妆,梨花带雨的模样还真叫人生出几分怜爱之心,紧接着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扒着顾红妆说道,“不是我想让顾红妆死的,是有人指使我……” 闻言,顾红妆一惊,“是谁?” “是个男人,但我从未见过,看起来应该很有钱,他告诉我只要我弄死顾红妆,他就会给我一大笔钱,甚至不会让人查到是我做的……是我……我一时鬼迷心窍所以答应了他……” 顾红妆脑子里飞快的运转起来,她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居然有人想要她死?她平时接触的人并不多,虽说在沉湘阁得罪过几位少爷,但也不至于至此,而且还是柳潇荷没有见过的人。 她的死,竟是因为真的有人想要夺她命。 顾红妆低头看柳潇荷,嘲讽与恨意显然,“就因你怀恨在心,便答应了那人,你不旦没有直接弄死顾红妆,反而想到了这样恶毒的方法,竟然找人轮*奸她,她不堪受辱便咬舌自尽,我说的对或不对?” 顾红妆深吸了几口气,心里气极恨极,即便柳潇荷说有人指使她要顾红妆的命,也改变不了顾红妆死前受辱之事。 没有人知道,当时的顾红妆有多绝望,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死。 只有死。 顾红妆强忍住想要掐死柳潇荷的冲动,一瞥眼,便看到柳潇荷手腕上的镯子,那是上好的羊脂玉,顾红妆识得,上面刻了两个字‘子初’,那是容诀的字,是他赠予顾红妆的。 她明明对容诀已心死,却偏偏又是舍不得的。 从柳潇荷手腕上将镯子用力掰下,什么话都没有说便离开了,不顾身后女子的哭喊。 刚将门合上,顾红妆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为了防止有人过来打扰,顾红妆让苏幕卿守在院子里等她的,可是此时空落的院子里哪里还有苏幕卿的影子。 目光一闪,顾红妆便看到从屋檐上飞下来的人影正在向着她慢慢走来,她心头一凛。 那个人她也认得,聂祺骁。 聂祺骁走到顾红妆面前,恭敬道:“苏姑娘,王爷有请。” 依旧是香满楼,甚至是上次在这生了事端,与容诀和容季碰面的隔间。 顾红妆跟着聂祺骁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思考,聂祺骁为什么会在那里,是否听见了她和柳潇荷的对话,又或是……是为顾红妆而来。 聂祺骁退了出去守在门口,容诀一身白衣,悠然自得地坐着,却遮不住骨子里散发出来清贵气质,随手端起桌面上的清茶,微微尝了一口,馥郁的茶香满溢。 他眸子也没抬一下,淡声道,“苏姑娘,请坐吧。” 顾红妆应声而坐,又迟迟不见容诀有话说,她首先开了口,“不知王爷找絮娆来此是为何事?” “事出有三。”容诀放下手中的瓷杯,拿起一旁备好的茶壶,往顾红妆面前的瓷杯中斟茶,一举一动都赏心悦目,“这杯茶,是为向苏姑娘道歉。” “絮娆怎敢让王爷倒茶。”顾红妆心中了然,大抵就是为了之前容诀将她抱回府中,引来了百姓的闲言碎语。 果然,容诀接下来的话也证实了顾红妆并未猜测。 “先前是本王做事鲁莽,未替苏姑娘考虑周到,惹来了一些让苏姑娘名誉受损的谣言,但本王绝对并无冒犯之一。”容诀声线始终未变,将倒好的那杯茶递到顾红妆手中,道:“不管如何,本王是该道歉,这杯茶,就当赔礼道歉,望苏姑娘大人有大量。” 容诀的举动虽然看起来似乎是将自己的姿态放的颇低,但到底是天潢贵胄,眉目之间还是清傲。 他说的话句句在理,若是顾红妆不应下,倒是显得她不知好歹了。 顾红妆浅笑,接过纹理清晰的瓷杯,“王爷于我有救命之恩,而王爷却觉得有愧于我,既然如此,便功过两相抵吧,王爷不必再介怀此事。” 望着顾红妆将杯里的茶一饮而尽,容诀思虑片刻,似乎是在斟酌着如何开口,良久,他才缓缓道出第二件事,“明日父皇在宫中设了家宴,不逢节日,也无需要庆贺之事,众人都在纷纷猜测父皇此举为何,那日在此听闻苏姑娘说起,那想必苏姑娘定是知道了。” 那日在此顾红妆谈及此事,容诀和容季都未曾说什么,只是饮茶,顾红妆本以为两人都是不在意,没想到今日容诀却开了口,如此便不能装作不知道了。 “家父回家是曾提起过,皇上召家父进宫说了不少话,大概是听闻外面的谣言,有损皇家威严,所以有意赐婚与你我二人。”顾红妆如实道。 容诀看向她,目光深究,“苏姑娘对此有何想法?” 能有什么想法,如果她真的苏絮娆,那么定然也是只能遵旨行事,按苏絮娆的性子,哪里敢抗旨不尊?可她偏偏只是顶了苏絮娆的身体的顾红妆,她和容诀在一起的那段日子,的确很快乐很自在,她也曾抱有女儿家的幻想,若是嫁给容诀,那会如何。 但如今,她已心如死灰,不再对容诀抱有一丝一毫的幻想。 那是的顾红妆,如何能料到,现在会是这样的局面,她又能有什么想法呢? 容诀见顾红妆神色微愣,眼眶甚至有了微红的迹象,好像是想到她为何会如此,漠然开口,“苏姑娘是否想到了太子?” 这下顾红妆是真的愣了,抬眸不解地看向容诀,他这话的意思是……苏絮娆和容璟有些关系? “苏姑娘不必讶异,你虽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从小便因为一个偶然的机遇与太子相识。”容诀顿了顿,眸光变得深了些,“长大后更是和太子走得近些,父皇他们心里有数,皇后也希望你能与太子成婚,可如今却出了这样的事。” 原来竟是如此。顾红妆对于自己小时候八九岁以前的记忆都是一片空白,更别说现在多了些苏絮娆模模糊糊的记忆,混乱不堪,有时候顾红妆都会怀疑,顾红妆是不是真的存在过,她是不是疯了。 死后在另外一个人身上重生,说出去谁会相信?恐怕会将她当成疯子或者妖女抓起来,不是乱棍打死就是以火烧身。 她对苏絮娆的记忆并没有完全清晰,就像容璟,若不是容诀提起,她并不知道原来苏絮娆竟还与他有些瓜葛。 “王爷,婚姻大事,向来不由儿女做主。”顾红妆笑道,“更何况若是皇上真的有意指婚,絮娆一介女流,也定然不敢抗旨连累父母。王爷倘若对这桩婚事不满,可以私下去找皇上谈一谈,毕竟是父子,想必皇上不会太过为难王爷。” 言语之间的推托容诀自然是不会不懂,对于苏絮娆他是没有很熟,但好歹相处过,回答的这些话,跟他想象得多少有点不同,性子好像变得难缠了些。 “如此,那便听从圣意吧。” 顾红妆抬手握茶杯抿了一口茶,水袖遮住了神情,此时她心里是有几分无措,怕容诀提及这第三件事,若是她没猜错,这第三件事恐怕就是聂祺骁为什么不在其他地方而是在沉湘阁柳潇荷房门前带她来这的原因了。 “接下去,王爷是否想问絮娆为何会在沉湘阁调查顾红妆之事?”顾红妆微微笑着,先发制人总比太过被动的好。 提及顾红妆,容诀的眸子都沉了沉,眉目多了几分冷意,“苏姑娘最好如实相告,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不要试图找借口糊弄本王。” 本来她以苏絮娆的身份调查这件事已经够小心了,连找柳潇荷都是交代苏幕卿去做的,却还是被容诀抓了现行,要是那天在顾红妆的门前还有苏幕卿打掩护,那么今天,确是没什么借口可以再找。 但定然也不可能告诉容诀实话。 “颇觉可惜。”顾红妆叹了口气,面露遗憾,“絮娆与顾姑娘一见如故,哪里想到她就这么死了,想去沉湘阁了解一下情况,却不料那日遇见了王爷,但絮娆也听了些碎言,说顾姑娘之死事有蹊跷,所以找家弟着手查了一下。” 第7章 恍若隔世 顾红妆抬眸看了容诀一眼,没发觉他有什么别的反应,才又继续说道,“家弟查到柳潇荷平日里与顾姑娘积了些怨,而且顾姑娘死的当日还曾有人看见她慌慌张张地赶回来,所以絮娆去问了几句。柳潇荷承认,她和几个大汉一起跟踪顾姑娘到城外不远处的亭子,顾姑娘像是在等什么人,等到快日落西山,却始终不见来人,所以柳潇荷下了蒙汗药将顾姑娘掳走。” “柳潇荷说,是有人找到她给了她银子让她杀害顾姑娘,但哪知柳潇荷因嫉妒顾姑娘,竟找了几个大汉想要……想要羞辱顾姑娘,顾姑娘性子刚烈,不忍受辱,便咬舌自尽,那几个大汉见人死了,害怕得逃走了。”话至此,顾红妆嗤笑一声,似在嘲讽,“若是那几个大汉再丧心病狂一些,恐怕即便是死,也难保清白。” 容诀的眸子已经由深沉变得腥红,握紧茶杯的手似乎是在颤抖,杯中的茶也洒了几滴,在桌面上晕了一圈水渍,映出容诀隐忍的表情。 顾红妆同样是攥紧了衣袖,每每回忆,她都恍若再经历一次绝望的挣扎,那样的感觉几乎让她痛不欲生。 她摸到怀中的手镯,是容诀送给顾红妆的定情信物,“这是柳潇荷交出来的,说是从顾姑娘身上拿来的。” 将玉镯轻轻放到容诀面前,容诀整个人几乎都是僵硬的,良久才伸手去触碰那只镯子,玉镯的内里刻着‘子初’二字,子初是容诀的字,玉镯是容诀的亲生母亲交给他的,让他将来送给挚爱之人,是他最珍视的物品之一。 他还记得那日他将镯子套进顾红妆手腕上,她笑得格外动人,“我没什么可以回赠你,但我定一心一意对你,将你时刻放在心上。” 他用力地去摩挲着这只镯子,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顾红妆的余温。 顾红妆承认,她是故意的,故意说这些话来刺激容诀,因为她气不过。 为什么容诀在花魁比赛的那日不到场,为什么后来又要约她在城外见面,为什么那日不来赴约,即便真的有事不能来了,为什么不能让聂祺骁知会她一声? 如果不是容诀,她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她知道,一味的将所有责任推到容诀身上并不是理智之举,但是她没办法。 当她被人推到在破屋子的地上时,当她被人撕扯去身上的衣服时,当她大声地呼救却听到柳潇荷的嘲讽时,当她逐渐被绝望和痛苦吞没时,她能感受到从四肢百骸传来真真实实的麻木,然后直到她没了最后的意识。 从对容诀爱到死前的怨恨,爱恨消抵,她再也不敢对容诀抱有任何幻想,她怕了,真的怕了。 如今,顾红妆一心只想查出到底是谁想要对她下黑手,然后报仇。 雅间安静了许久,顾红妆不说话,容诀也一直看着手中的镯子,直到氛围静得有些僵,容诀才敛眸说道,“望苏姑娘从今以后别再掺和此事。” 只是片刻,容诀的声音已有了些沙哑,低沉得几乎不稳。 “为何?”顾红妆连忙问,后又惊觉自己的态度有些大了,想要笑着问,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柳潇荷既然说了是有人有意要害顾姑娘,应该查下去抓住凶手才对。” “好意相劝。”容诀冷声道,“若是想安然无恙,请苏姑娘别再插手此事了。” 这么听来,容诀对此事似乎是知道些什么内情…… 顾红妆还想要问什么,容诀已经起身,拂袖而去。 顾红妆不知自己是存了什么心思,看着荣诀那么离开,居然还有种酸涩的心情在心头酝酿。 压住心脏的位置,那儿还在砰砰的跳动,想想前世的受辱,那种难受却是没有丝毫的淡薄,顾红妆几乎想着跳起来问一问荣诀当初为什么那番作为,可是顾红妆终究是做不到的。 稍微平复心情,抬头看向荣诀的时候,却是在那背影几近消失的时候捕捉到一抹绿意。 顾红妆不知为何,几乎是一瞬便是断定,那定是自己昔日的贴身玉佩,也许是因戴了许久有了莫名的熟悉感。 世间万物,相似的何其多,即便是顾红妆已然是断定,也还是决定着下次若是有机缘再遇荣诀的时候,多加观察便是了,若玉佩真的在荣诀身上,怕是尸体也是一样。 顾红妆的眸子明了又暗,暗了复明,看着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的荣诀,口中喃喃轻语,“荣诀,天下这么多好女孩,你为什么非要来招惹我?” 但当务之急似乎是弄清,容璟与自己究竟有何关系,按荣诀的话推断而言的话,怕是容璟与自己关系必然是不浅的,至于这个不浅是深到什么程度,看来只能去向苏絮娆的父亲那一探究竟了,顾红妆暗暗的思索着。 事情总还得是一步一步来的,操之过急也是兵家大忌,顾红妆也没有多考虑什么就是回了苏府。 顾红妆刚踏入苏府还没多久,便是背后有人蒙住了顾红妆的眼,嬉皮笑脸的说着:“猜一下我是谁。” 但凭声音和这为非作歹的程度,顾红妆就算是不用脑袋想,也猜得出是谁,不由是无奈笑笑,“苏慕卿,你这是准备上墙啊,还是拆瓦。” 苏慕卿听到顾红妆的话,不由是吐了吐舌头,拿开手,“猜得太准就没什么意思了。” “在府里,能有这种胆子的,除了你还能有谁?”顾红妆无奈笑了笑,顺手揉了揉苏慕卿的头,“爹在哪,我找爹有些事情。” “爹在书房。”苏慕卿对顾红妆笑笑离开。 顾红妆行至书房,轻扣房门,“爹,您在吗?我找您有些事情。” 苏晏本在与朋友喝茶谈心,却是被敲门声打断,眉头微皱,“进来吧。” “见过爹爹。”顾红妆行礼,却是瞧见另有人在,不知说什么才好。 看出顾红妆窘迫的苏晏看了一眼友人,“家中有事,怕是要改日再叙了。” “无事无事,想来着这就是家中的长女吧,还真是优秀,好了好了,我不多说了,免得你又觉得我唠叨。”友人哈哈一笑转身离去。 苏晏这才是看向顾红妆,“怎么,有何事?” “爹,听说我曾和太子有过关系?”顾红妆皱眉,面目的若有所思。 “说这事吧,倒也是发生过,只是当时你还小,便没有说。”苏晏看顾红妆若有所思模样,有些怕顾红妆相出些什么往事,“不过那都是往事了,不是说你今日和五皇子有关系,那又是什么事情?” 听到苏晏提起荣诀,心下一痛,并未表现出来,面上正常无二,“爹,您又是听的哪的小道消息,我怎么能跟堂堂五王爷有什么深交。” 苏晏瞧着顾红妆表情有些不对,却也是并未说些什么,“没有便好,加入了那夺魁的争斗中,并非好事啊。”苏晏悠悠的叹了几口气。 顾红妆不知苏晏为何如此有感而发,还是选择了沉默,书房之中几乎是瞬间便是安静了下来。 “好了,絮娆啊,以后你也小心点,万万不可和皇室中的人关系过密,你可知道?” 顾红妆自然是知道的,但她却不可能不有所联系,之前的顾红妆如此,现在的苏絮娆亦是如此,曾经是为了感情,而现在却是为了昔日的身体和贴身的物件,区别不可谓不大。 “是的,爹爹,我知道了。”不论顾红妆心里是如何想的,面上却依旧是应着苏晏的话,苏晏也看的出来顾红妆的漫不经心,倒也没有点破,只希望着日后顾红妆做事的时候能想起来这句话便是万幸。 “既然知道了,那就去和两个小的玩去吧,苏慕卿可是天天叫嚷着要大姐,要不是友人这次的来到,我怕是这衣袖都得是被挠破了。” 听着苏晏的话,顾红妆也是一个忍不住笑出声来,其实顾红妆还是很羡慕或者说喜欢身为苏絮娆的生活的,最起码在解决上一世的事情之余,还能体验一次亲情的温暖,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顾红妆笑笑便是直接离开了,去找苏慕卿说些事情,毕竟对于这个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弟弟,顾红妆也是喜欢的发紧。 苏晏看着顾红妆缓缓离开,反而是有些紧张了,他有些害怕曾经的事情就那么水落石出,如果自己的这种保护,都是被絮娆破解了,那如果她以后叫嚷着复国怎么办。 想想这个可能,苏晏几乎不敢让顾红妆再去外界,但苏晏也仅仅是想想,不论如何,苏晏都不能阻止这个孩子自己的作为的。 “絮娆啊,你以后的日子,究竟是怎样的呢?”苏晏叹了口气,自从苏絮娆那次醒来之后,苏晏便觉得自己越发的看不懂苏絮娆了,若说之前的温柔娴静自己是懂得。 那么如今苏絮娆身上的清高孤傲,却是让苏晏一点都看不懂,也是,让谁想能想到苏絮娆的身子里已经是换了一个灵魂了,苏絮娆的身体里,居住着一个叫做顾红妆的灵魂。 顾红妆直接便是去找了苏家小弟,却是没走几步便是发现他在一旁坐着,“怎么?在这种地方闲坐?” “怎么可能是闲坐,当然是在等大姐你啊。”苏慕卿听到顾红妆声音的第一时间便是挑了起来,啪啪身上浮沉。 无奈笑笑,点点苏慕卿鼻尖,笑骂道:“就算是这样也不行啊,你不看看如今都是什么时候了,地上浮沉这么多,沾脏了衣服,你自己洗?” 第8章 携消息求见 苏慕卿跳起身,拍拍衣服上的浮沉,对顾红妆笑了笑,“这不是还有下面的丫鬟嘛,再不济不是还有大姐你嘛。”苏慕卿嬉皮笑脸的对顾红妆说着。 其实顾红妆也知道苏慕卿说的是玩笑话,毕竟苏絮娆在苏家的受宠程度,并不亚于苏慕卿,“你啊你,还有敢使唤姐姐的?”顾红妆伸手点点苏慕卿鼻尖。 “大姐,我可不是个小孩子了。”苏慕卿努力为自己辩解着,“我可是也上学堂了,先生说我们都是大人了。” “那你不还是我弟弟。”顾红妆轻笑,苏慕卿倒是没有辩解什么,直直的看着顾红妆,这是却一阵喧闹从不愿出传来。 “喂,大姐,你不能只宠着慕卿,可是还有我呢。”苏如鸢急急忙忙跑过来抢着苏慕卿的风头,弄得顾红妆不由轻笑。 顾红妆随手给苏如鸢顺了顺她跑的有些散乱的头发,“是是是,还有我家如鸢,好了吧?” 不论顾红妆心中的仇恨多么重,在苏家人的关怀下,顾红妆还是做不到绝对的伪装和孤傲,总是被苏家人这些不经意的细节戳的动心。 “可不。”苏如鸢对苏慕卿投去挑衅的眼神,苏慕卿几乎是瞬间便是开始无节制的闹腾。 顾红妆对这两人也是颇感无奈,苏如鸢本还是很有英气和自己的见解的,在苏慕卿这里却是别扭的过分,处处挑衅针对,而苏慕卿本也是除了小打小闹之外无其他恶习,却是总喜欢跟苏如鸢斗着气。 苏慕卿其实还是很喜欢自己的这个二姐姐的,只是处处的别扭,却是让苏慕卿这个小孩子也是产生了逗玩的心思,所以即便是有时候,苏如鸢设计的陷阱在苏慕卿这个混世魔王眼里看的是那么的轻易,苏慕卿也是愿意自投罗网。 看着这玩闹的姐弟二人,顾红妆却是突然平添了一种空虚感,如果苏家的人发现自己不是顾红妆,那么情况又会如何呢?想想那个可能,顾红妆便是有些害怕。 玩闹的二人也是消停了下来,看着在一旁的顾红妆,却是突然有种遥远感,让苏慕卿忍不住的开口喊着:“大姐姐?” 听到苏慕卿的呼喊,顾红妆才是在自己的思绪中出来,对着苏慕卿笑笑,“刚刚我在想一些事情罢了,你们玩便好。” “在想些什么?”苏如鸢不由的开口了,毕竟看顾红妆刚刚那副走神的模样,似乎在思考什么重大的事情才是。 顾红妆本不知道回答苏如鸢些什么才是,她总不能把她不是苏絮娆,而是另外一个鸠占鹊巢的陌生灵魂吧,顾红妆又是细细的打量了苏如鸢一眼。 “我啊,刚刚在想什么时候,才是把我们如鸢嫁出去呢?”顾红妆调笑的看着苏如鸢,苏如鸢被顾红妆这句话说的有些害羞至极,羞红了双颊,怕是连腮红都省了。 当然就以苏如鸢风风火火的性子,也是从来不会涂抹那种所谓的腮红唇饰的,苏如鸢也曾说过,“我面容便是如此,不怕被其他人看了去,为什么要粉饰?” 当然,这也仅仅是平时,如果是什么重要的聚会,还是会被苏母强压着去细细的抹一小层粉,画个淡妆,也是幸得苏如鸢长相极美,若是不然,怕是会被说没有礼仪也是说不定。 苏如鸢似是想到些事情,立即便是对顾红妆反驳着,“大姐,你还是没被嫁出去呢,要等我们啊,还早呢。” “大姐,你有意中人了吗?”苏如鸢把头探过来毫不忌惮的问着。 意中人,听到这个词,顾红妆心却是瞬间般的痛了几下,顾红妆皱了皱眉头,她竟又是想起荣诀了,那个自己的上一世深爱,却也因他而去世的人,那人却依旧霸道的占据了顾红妆的尸体。 苏如鸢看顾红妆愣神了,不由是伸手在顾红妆的面前扫了扫,顾红妆看到面前的手的时候,意识才是刚刚回笼,“没有啊,怎么,我们如鸢有意中之人了?” 苏如鸢并没有说话,只是脸羞的更红了,半响之后才如蚊叮一般答着顾红妆的话,“大姐别打趣如鸢了,连大姐这么优秀的人,都还没有意中人,如鸢怎么会有呢?” 看着苏如鸢这幅模样的顾红妆,心中暗道自己这妹妹怕是动了春心了,却也是没多说些什么,毕竟这种事情自己知道便好,也是没有必要弄的满城皆知。 “妹妹既然你没有心上之人,那娘带你去那些富家太太举办的小聚会的时候,可以要自己给自己挑一个良人。” 也许是因经历了顾红妆的那一世的缘故,顾红妆对于情爱和一些事情,并没有其他的那些小姐那么娇羞不已,反而是极其淡然。 或许是在那个倾城绝代的顾红妆死后,她对爱情追寻的那份真心便是消逝了,而心脏跳动的唯一原因,只不过为了调查出真相罢了。 苏如鸢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毕竟自己的新上人,怕是自己配不上吧,在爱情面前人人都是卑微的,而苏如鸢也不例外。 “好了好了,大姐你就别再说我的事了,说说你的?”苏如鸢略带一些僵硬的转移着话题,顾红妆也并非是揪着不放的人,更何况如果惹得苏如鸢羞恼到了极点也不好玩了。 “我的,怎么,如鸢还想着给我也找一个不成?”顾红妆笑笑,调笑着苏如鸢,苏慕卿看着二姐的脸便得羞红,突然一件便是极其佩服大姐。 苏如鸢没有再跟顾红妆说些什么,居然就是直接落荒而逃了,而苏慕卿则是迎了上来,面带崇拜的神色的看着顾红妆。 “大姐,你是怎么做到的,能让二姐脸红成那个样子?”顾红妆看着求知欲极强的苏慕卿,轻笑几声,点了点苏慕卿的鼻尖。 “这个啊,你以后便会经历到了,至于现在,你只需要管好学业便是。”其实爱情中的很多事情,若非亲身经历,否则是说不出其中的玄妙的。 苏慕卿只以为顾红妆是不想告诉自己,便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一脸不开心的郁闷模样,如果有尾巴恐怕早就拖到了地上。 顾红妆也只是笑笑,并不想揭穿苏慕卿的脸上的那种不悦是多么的强烈。 苏慕卿最终只是撇了撇嘴,见顾红妆没有想安慰自己的想法,便也是不再说些什么,直接便是离开了,“大姐,我找二姐玩会去。” 顾红妆看着离开的苏慕卿,也是无奈的笑笑,即便说是苏慕卿缠着自己,想来苏慕卿最喜欢的还是他那个处处跟他作对的二姐吧。 倒也是没有人缠着一身轻松,顾红妆伸了伸懒腰,想想自己昔日的贴身玉佩出现在荣诀的身上,便是有些莫名的情绪在期间。 柳萧荷之前说的她仅仅是出去了一下,回去的时候自己的尸体便是不在了,那么尸体又是谁拿走的呢,恐怕便只有荣诀一个人有可能的吧,毕竟自己的玉佩是在他的身上的。 想到这个可能,顾红妆的心不由一抽,难道是荣诀最终还是去找自己了吗,只是自己没有等到罢了,顾红妆倒也不觉得可惜或是如何,在生前没能看到荣诀,反而是有些庆幸没有让荣诀看到自己那副被玷污的模样。 可自己经历这些,原因不也是荣诀吗?若不是他,自己又怎会一跳惊鸿,惹人嫌恶,又怎会被柳萧荷与外人一起陷害至那样的境地,可顾红妆却是发现自己不论如何也是恨不起来。 但顾红妆对荣诀的爱,也因此被消磨了个粉碎,剩下的能支撑起顾红妆的也许便只有报仇这件事情了,顾红妆眸目微闭,再睁眼时已满是决然的神色。 也许取回自己曾经的玉佩和尸体,也只有和荣诀相处了,但是想想上一世的事情,顾红妆便是有着些许沉痛的意味,上一世所受的伤,所犯的错,自己这一世,便是不会再犯了。 次日,顾红妆便是以自己生前的线索接近荣诀,说实话,这样还真的是有些嘲讽的意外啊,自己找荣诀什么时候也得是需要借口了,而且还是以曾经的自己作为借口,想想都满是嘲讽的意味啊。 荣诀本是在书房处理一些杂事,却是听见门口的小厮来传报说,是苏家嫡长女苏絮娆求见,荣诀对着苏絮娆这个名字还是有些印象的,缘由便是在自己寻找红妆的生前事情的时候,总是会遇到这个名叫苏絮娆的苏家的嫡长女。 荣诀沉吟了片刻,还是对小厮说道:“不接待,送客便是。” 小厮听了荣诀的话,就是准备去和顾红妆说了,但在前一刻,却是突然想起来了苏絮娆的话,便是重新回来对荣诀禀报说:“那个苏家嫡长女,苏小姐说,她有顾红妆小姐生前的消息。” 荣诀本就只当苏絮娆是个无关痛痒的人,但是听到小厮这句话,却是瞬间从座位上起来了,“用最快的速度,赶紧请苏小姐进来。” 第9章 一颦一笑皆风情 顾红妆来找荣诀便是打着必定的旗号去的,甚至不惜拿自己的喜好和所作所为来引诱荣诀让自己进去,不论荣诀探究自己之前的生活原因为何,但在顾红妆这里,暂时的一切都是可利用的手段。 顾红妆一早便是猜到荣诀会不同意,便是提前跟小厮说了若是被拒绝如何办才是,并且顺手给了那小厮一包碎银子。 那小厮自然是欢欢喜喜的出来禀报了,“我家少爷让您进去,说让我们得好好的供应您进去才是。” 顾红妆听到意料之中的回答也是没有表现出任何其他的情绪,颔首点头便是进了府门,顾红妆对荣诀这地方虽然算不上多么熟悉,但亦并非极其生疏。 毕竟这国家,建筑的修筑还是有很大的相似之处的,所以顾红妆几乎是没有迟疑便是到了荣诀书房外,甚至都不需要小厮引路。 顾红妆轻扣房门,而荣诀正是在书房中抚摸着那块玉佩,对于荣诀而言,这个玉佩便是顾红妆给自己留下的最后的怀念。 荣诀被顾红妆的敲门声惊的一滞,才是反应过来自己之前让小厮叫了顾红妆进来,略微收拾了一下情绪,将玉佩放入书房的书橱之中,却因太过慌张而有些细碎的流苏没有放进去。 “进来。” 顾红妆好脾气的在门口等着荣诀的回应,听到荣诀让自己进去才是抬足进了书房,荣诀抬头看到顾红妆的眼睛的时候,却是仿佛又看到了顾红妆一般,晃了一下神。 “见过五皇子。”顾红妆行礼对荣诀淡笑,荣诀这才是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把其他人认成了顾红妆,只是他的红妆从来不会做出这种行为。 是的,若是前世的顾红妆,定然是不会做出这些行为的,但是一生一死之间,也是让顾红妆明白了许多事情,其实有时候,真的能考得上的也只有自己。 “起身便好,苏小姐不必多礼。”荣诀确定顾红妆不是顾红妆之后,便是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了,只是单纯的想在这个苏家嫡长女的身上得到顾红妆的信息。 顾红妆坐在凳子上,看着曾经的爱人,内心有些复杂,却也是并未表现出来,恍惚间却是看到荣诀柜子角上压着一片流苏。 顾红妆皱了皱眉头,走上前去,对着荣诀说道:“这个流苏,是什么东西上的?” 看荣诀的一副紧张模样,顾红妆心下不由疑惑感更重了,甚至不经荣诀的同意便是直接抽开了抽屉,兴许是荣诀没有猜到顾红妆会做出这种事情。 所以直到顾红妆将抽屉全部拉开的时候,荣诀才是反应过来,将抽屉关上,仅仅是这几秒钟,也是足够顾红妆看清柜子里面究竟是什么。 果然是自己的玉佩,可荣诀既然当时没有去找自己,那么自己的玉佩又怎么会是在荣诀的身上,他真的是后来去找自己了吗? 顾红妆却是陷入了思考之中,而荣诀却是在这个时候呵斥出声,“我的东西,让你动了吗?不问自取视为偷,清楚吗?” 看着荣诀略带一丝疯狂的模样,顾红妆皱了皱眉头,这些事情并非是一句两句话便是可以解释的清楚的,而顾红妆和荣诀显然都没有为对方解释的想法。 “阿才,送客。”荣诀冷了眼眸,直接便是让小厮送客了。 小厮也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说,也只能说是遵照这荣诀的说法,请顾红妆离开。 顾红妆并没有立即便是离开,反而是定定的看着荣诀,“你真的不想知道,顾红妆,在死之前想了什么,说了什么吗?” 荣诀的眼眸更深了,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看不懂眼前的女人,红妆死前的事情,她怎么会知道,难道是哪个柳萧荷告诉她的?如果这样那便解释的通了。 “我就算是想,那么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荣诀定定的看着顾红妆,倒也没有再出言催促让小厮催促顾红妆离开。 顾红妆心中暗道有戏,“我是红妆的挚友,自然是知道的,她逝去之前给我寄了一封信,只是无人知晓罢了。” 荣诀看着顾红妆死后很有把握的模样,也是对顾红妆的话信了三分,至于其余的七分,荣诀还是信任不起来。“那么,信呢?” 顾红妆瞧着荣诀是答应了的模样,嫣然一笑,荣诀只觉得自己被这笑容晃了神,明明她与顾红妆在样貌上相差这么多,但眼睛里的光芒,和嘴角的笑容却是那么相似,荣诀似乎明白为什么苏絮娆会和顾红妆一见如故了。 但荣诀不知道的便是,其实顾红妆便是苏絮娆,而苏絮娆亦是顾红妆,而其中的真真假假,恐怕也有是顾红妆才能说个明白。 “信我自然是贴身携带,不然怎么算作是对挚友的怀念呢?” 一说到是贴身携带,荣诀几乎是一瞬便掠到了顾红妆面前,甚至欲要伸手在顾红妆身上取出信件,却是顾红妆后撤一步躲过,“男女授受不亲,麻烦五皇子您注意一下男女大防才是。” 荣诀这才是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些什么,也是有些尴尬的后退了几步,转过身子,“你取信件吧,我不看便是。” 顾红妆轻叹了口气,在内襟里拿出了信件,这信自然是顾红妆重生之日便写下的,只是当初单纯是为了给自己留作纪念,却不成想今日居然有这等用途。 “信件已经取出,皇子您一看便是。”顾红妆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信件递给荣诀。 却看到荣诀几乎是双手颤抖的结果信件,小心翼翼的拆开来看,荣诀看到信件第一个字的时候便是眼泪浸满了眼眶,因为荣诀认得这字,这便是顾红妆的字。 信件上写着:之前遇君,一见倾心,今日为君一跳惊鸿,不知他日何时再续,写此小信,留作纪念。 荣诀想翻看后面还有没有信件,却是发现就这么短短一句,紧皱眉头看着顾红妆,“就只有这么一句?” 顾红妆点了点头,半响又是说道:“红妆她还曾将自己的小记寄给我过,若是皇子想看,那么我过几日来给您便好。” “那她的小记上可曾出现过我的名字?”荣诀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直接便是抓住了顾红妆的手腕。 荣诀用的力气真的是有些过了,顾红妆觉得手腕都是有些轻微的痛意,皱了皱眉头,看着荣诀,“没有,不过红妆小记里却有说心为君倾,只恐身份难配,只愿一跳惊鸿为君所绽。” 听着顾红妆的话,荣诀的力气松了不少,最终直接垂下了手臂,一跳惊鸿为了自己吗,那么她可曾为了自己而做些什么,可自己却终究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 想到此处,荣诀却是攥紧了拳头朝着墙上砸去,直接便是将手砸的血肉淋漓,威力让顾红妆看的都是有几分害怕的意味。 “皇子,您,这是怎么了?” 顾红妆不得不承认,在她看到荣诀这么做的时候,心居然是猛地一抽,有些闷闷的痛意在心里发酵着,却怎么也驱赶不出去。 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荣诀却是不觉得有什么疼痛,只有心里的痛意和悔恨在慢慢的发酵着,心里暗暗说着:“若可重来一世,我愿你不再惊鸿,亦没有挫折,只有我们二人相敬如宾,那有多好。” 但很显然,时间不会让荣诀重来一世,但顾红妆却算的上重来了那么一世,只是这一世的顾红妆,却是不愿如上一世一般,傻傻的跟从着荣诀了。 “无事。”荣诀有些脱力的坐在椅子上,顾红妆看着墙上的血花,似乎在暗示着伤口的主人所受到的伤害究竟是多么的大。 顾红妆终究是不忍心的,她将这一切自我解释为善心发作,顾红妆用自己的手绢为荣诀擦拭着伤口,并用着自己的手绢将荣诀的伤口包裹。 “别动水,否则伤口会发炎。”顾红妆也不知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心善了,最终只能是自嘲一笑,也许自己从始至终便只为荣诀一人而心善吧。 顾红妆再想想前世的风光,心却是猛地一痛,不再为如今的这种状况而吸引,反而是只专注于前世的受伤,最终还是看了荣诀一眼,转身离开。 荣诀,不论你之后受再大的伤害,我都是不会再心疼,这是你欠我的,从今往后,我顾红妆对你便只有利用,也只能有利用的情绪在里面。 而荣诀看着顾红妆离开的背影,却是感觉有些东西在悄然的离开着自己,解开顾红妆包扎的手绢,却是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梅花香气。 顾红妆便是最喜欢这梅花的,所以果真的好朋友吗?这喜好也是会感染的吗? 但荣诀却是出奇的发现自己对这苏家嫡长女,并没有厌恶的情感,反而是有些熟悉的意味,也许便是因为那双眼眸吧,跟顾红妆太过于相似了,若是说其余的都可以骗人,那么眼睛是不呢的。 第10章 换丫鬟风波 顾红妆抚着心房,哪里仍在不安的跳动着,顾红妆也不知为何,每次在荣诀面前都会有一瞬的失控,也许便是因为是荣诀将自己上辈子坑害致死的? 顾红妆不知,顾红妆只知在荣诀受伤的那一刻,自己的心真的是止不住的心疼,顾红妆不由对自己大喊:上一世便是因其而死,你这辈子还不能吸取些经验好好活一世吗? 其实顾红妆的这一趟还是有所收获的,在荣诀的心里,苏絮娆这个名字已经不断的加深了,只因顾红妆挚友这个身份,还有那相似的眼眸跟气质。 荣诀虽并非和苏絮娆接触良多,但起码之前也是有所接触过的,而在荣诀的心里,苏絮娆不应是现在的这么一副模样,巧言善辩,即便是行礼都有一种若有若无的高傲之感。 那种疏离的感觉,更是并非顾红妆之前所见事的模样,荣诀皱了皱眉头,苏絮娆是因顾红妆的离世才是变成这幅模样的?荣诀不知,可荣诀却是知道自己似乎对苏絮娆这个人开始上心了。 回到苏府的顾红妆倚在床榻上,微微轻笑,从床边捻起绿豆糕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咽下,滋味算不上多美味,也说的上入口即化。 “网都撒下了,鱼儿什么时候自投罗网呢?” 顾红妆伸手向前抓了一下,紧紧的攥住了双手,似乎这样便可以压抑住,那被坑骗,被糟蹋,直到自己咬舌自尽的时光一般。 这事如画这丫鬟却是突然入了门,好巧不巧便是听到了顾红妆之前的一番话,只是没听的多么细致罢了,“小姐,您刚刚说了什么?” 这才发觉如画进门的顾红妆眉头微皱,片刻之后便是释然,“去寻些水盆,手上满是糕点碎渣,太过粘腻了。” 如画听到自家主子的话,也不疑有他,只是急急忙忙的去为顾红妆寻了干净的水和一片方巾,“小姐您赶紧洗手便是。” 将手放入水中,冷意刺激的顾红妆脑海中一阵颤栗,果然这才是活着的感觉吗?顾红妆淡笑,也说不出什么真正感叹的话语,只觉似乎这才算得上踏实。 拿方巾将手擦净,向后靠了靠,如画也是极看眼神的将那睡枕垫于顾红妆的身后,“小姐您以后有什么事情叫奴婢就好,不需要自己动手的。” 顾红妆看着眼前的如画,不知有几分可信,几分疑,而如画对自家小姐却亦满是疑惑之情,小姐之前虽没二小姐和少爷那般活泼,也最多算得上温柔如水。 而如今的小姐,即便是没有什么动作,单单看人一眼,便是有种似要将人冻僵的冷漠之意在其间酝酿着,如画紧皱着眉头,最终也是把这一切归咎于小姐落水事上了。 说不定便是小姐惊吓过度,便变成了这幅模样,如果真的如此,那自己怕是万死难逃其咎,“小姐,明日便是皇上的宴席了,小姐一定得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找个好的驸马爷才是。” 若是真正的苏絮娆,或许也会羞涩或是脸红,可如今在苏絮娆身体里的,并非是苏絮娆,而是顾红妆,所以顾红妆单单是笑了笑。 而且,一说到驸马爷,顾红妆的心便是有些痛意,当初一跳惊鸿,谁人说其不惊世绝伦,可最终的结果呢?结果便是枉死重活一生,所谓悲凉,不过如此了吧。 “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由你来过问了?”顾红妆指尖轻敲着桌面,似乎在沉思些什么,“若你如此,那么或许我可以换个丫鬟,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顾红妆自然是知如画不过是为自己考虑罢了,但如今的环境,却是让顾红妆有些心慌,几乎是没有过大脑的便是说出了那些话语,看着因恐惧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如画,顾红妆有些后悔的意味。 “小姐,如画真的没有,您要相信如画啊,如画小时候就是被您带来苏府的,所以如画怎么可能对您有指手画脚的想法,如画只是真的担心小姐您的未来啊。” 未来吗?顾红妆忍不住叹了口气,自己曾为顾红妆事,怎想到过自己的结局会是那副模样,而如今的未来,也未曾可知,一切随命随缘吧,除了追究自己的死亡之外,爱情这种事情,顾红妆真的是一点都不想再触碰了。 “你出去吧,让抱琴进来服侍。” 抱琴跟如画是一对亲姐妹,抱琴为大,而如画为小,这个身子之前便是因为自己的性子太过沉迷,所以便选了如画贴身侍候,而至于抱琴,则是成了一等丫鬟。 而对于如今的顾红妆而言,身边还是跟一个沉稳的人来的巧妙,起码也是比太过跳脱来的好,尤其是明日便是皇上的宴席,若是如画在宴席上出些问题,怕是死都难逃其究吧。 “是,小姐。”如画磕的头都是隐隐有些红肿的意味,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便去找了抱琴,而抱琴此时正在认认真真的处理着顾红妆这里细碎的事物。 “姐姐。”抱琴听到声音转头看向如画,本是想着呵斥一顿,但看到妹妹的如此模样,终究是做不到完全的无视,“怎么了?” 如画听到抱琴算不上关切的话语,但泪水却是在一瞬间便是决堤,“姐,我好想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被小姐所嫌恶了,怎么办?” 听着如画的话,抱琴皱紧了眉头,“怎么?你又是做了什么惹咱家小姐不开心的事?” “我,我就说让小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皇上的宴席上找个好的驸马爷,我,我也不是故意这么说的,谁知道小姐就生气了。”如画并非不知道是自己的错处,但是说到这里,话语中还是带了几丝哽咽的味道。 抱琴顺了顺如画的头发,“都说了让你嘴巴上啊,长个把门的,你偏不听,之前小姐不怪罪于你,那是小姐心性好,小姐似乎那次落水后,心情便有些不济,你如今这不是往枪口上撞?” 其实抱琴说的这些,如画都是清楚的,只是如画习惯了苏絮娆的那副温和模样,如今的转变,还是让如画有些难以接受,不过不论怎样,如画都从未对自家小姐产生过不悦的心思,只是转变来的有些快罢了。 “好了好了,以后啊,也不能姐姐姐的乱叫了知道吗?记得叫抱琴。”抱琴也是希望自家这傻妹妹能从这里面吸取点经验,以后别再莽撞,也算得上是因祸得福。 如画终究还是没有反驳些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意在告诉抱琴自己知道了,便是如此陷入了沉默,如画突然想起顾红妆的吩咐,几分急切的对抱琴说道:“小姐让你去贴身服侍着。” 抱琴紧皱眉头,看着面前的这些繁琐时宜,怕是如画处理不来的,抱琴只好是叫了罄竹来帮衬着如画,罄竹是苏府的家生女,对苏府自然是忠心耿耿,而罄竹与抱琴也是有着几分交情的。 所以抱琴也是相信罄竹不会做出什么媚上欺下的事,便把这些杂事扔给罄竹和如画处理了,而自己则急急忙忙的去到顾红妆的房间之外。 抱琴轻扣房门,听到里面传来顾红妆清冷的声音,“进来。” 顾红妆在让如画离开的时候,便是在等着这个抱琴的到来了,顾红妆对抱琴的印象仅存于记忆之中,至于自从自己醒了之后,琐事偏多,倒还真的没有见过这抱琴一面。 而这左等右等等不到人,也是让顾红妆略有些气恼,随手在书架上抽了本杜撰的小书来看,倒也得亏苏母的性子,才没让这房间满是什么所谓的贤良淑德,三从四德之书。 看着看着,顾红妆对那些倒也无畏了,倒是这小书中描绘的闲情趣事,风俗雅事吸引了顾红妆,直到门被人轻敲,顾红妆才是想起来之前叫了抱琴来房。 “抱琴来晚了,请小姐责罚。”抱琴颔首低眉看着地面。 顾红妆看了一眼抱琴,倒也是个顺眼的妙人,“不必多礼,来了便好,如画那丫头,可是生我的气了?我并非是想如此对待,只是马上临近宴席,若是让如画陪同,怕是要出不少乱子。” 听着顾红妆的话,抱琴也是生不出反驳的想法,毕竟自己这妹妹自己清楚,自然是明白小姐这话说的不假,只是毕竟是自己妹妹,忆起那模样,说不心疼还是假的。 “你为如画送去点糕点吃食吧,算我为她赔罪。”顾红妆嘴角浸着笑,眼神却是直直的盯着抱琴,顾红妆自然是只抱琴和如画心里或多或少还是会有些不好受的,所以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这事,顾红妆还是做的格外顺手的。 抱琴被顾红妆盯得有些发慌,总觉得自己的心思似乎都被顾红妆观察了个透彻,抱琴低了低头,不敢再看顾红妆的眸子,但在抱琴的心里,小姐似乎真的变了,但也算不上坏事,毕竟小姐之前的那般模样,太过文静。 “是,抱琴知道了。” 第11章 内部整改 一 抱琴即便是如是说着,也是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模样,顾红妆微微皱眉,却也是没有说些什么,只是轻笑,着抱琴倒是比想象中的更和规矩一些。 “无碍,你先将这些吃食给如画带去便是。” 抱琴听到此话,第一反应便是皱紧了眉头,自家小姐似乎从落水之后,目光便变得凌厉了些许,看人都让人有种轻微的惧怕感。 不知是抱琴的错觉还是如何,抱琴此刻只觉得自家小姐似乎看透了自己的内心都是在想些什么,抱琴在心中摇了摇头,似是这样便可将所有想法都甩出去一般。 “是,小姐。”抱琴起身端起桌上的绿豆糕,便是出了房门,临了还对着顾红妆说了句,“小姐有事尽管叫抱琴便是,抱琴在门口候着。” 其实抱琴和如画,便是都是有着自己的本领的,看名字便可看出,一个擅长于琴,而另一个擅长于画,罄竹擅长于书法,无寐擅长于医,大概便是苏母怕顾红妆有着什么意外,所以有什么好的丫鬟都可了劲的往顾红妆这里扔。 抱琴去找了如画,将糕点放在如画跟前,如画则是副看到吃的,什么都忘了的性子,捻起绿豆糕,一边吃着,一边在不少纸上都是印上了油手印。 “吃便吃,吃完了记得将手洗干擦净便是,但若是一边吃着,一边却是处理着事情,怕是要分心,你先将事情交给罄竹去做,你啊,也是赶紧吃,吃完做事去。” 抱琴对着这幅模样的如画也是有着些许无奈的成分,如画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口齿不清的说道:“唔,抱琴,你在哪偷来的这些糕点啊。” “小姐给的。”抱琴一边说着,顺带便是给了如画一个爆栗,“偷是什么意思,祸从口出这句话你可是知道?” 一边点头一边吃着糕点的如画,对顾红妆的感情却是又上了一层,小姐果真是没有不要我,小姐最好了的情绪在如画的心里蔓延着。 而抱琴则是在思虑顾红妆的言行,自家小姐落水之后,自家便是再也不曾看懂过了,不过说到底,自己也不过是一个仆从罢了,本来便不需要知道不是吗? 顾红妆则是在思考自己如今的处境如何,毕竟如今自己身边算得上是用人的时候,但对原本的苏絮娆熟悉的熟悉,虽然也不会质疑如今的自己,但若是自己做些事情,总得是有些借口的吧。 不过,不得不说,即便是顾红妆院里的丫鬟再多,可贴身丫鬟的四个空位,却是空了三个,一等丫鬟也是只有抱琴和无寐二人。 估摸着时间,抱琴怎说也是得到了门口了,顾红妆便是对着外面喊道:“抱琴。” 其实抱琴也是刚到门口没有多长的时间,便是听到了屋里顾红妆的传唤,便是直接进到了屋里,看着倚在美人榻上的顾红妆,眼里有些些许的询问之意。 “我为何是身旁傍身的丫鬟这么少?”顾红妆依稀记得,上次见到苏絮娆的时候,苏絮娆身边似乎也是只有如画一个人伺候着。 抱琴听到顾红妆的话,微不可及的皱了皱眉头,“小姐之前说人太多,显得聒噪,倒不如让如画一人跟着便好,所以便是统一削减了身份。” 撑头看着抱琴的顾红妆,自然是没有忽略掉抱琴那微不可及的皱眉,只是这一切并非顾红妆可以控制,所以顾红妆也是存着几分放任的想法在其间。 “我似乎少了一些之前的记忆,所以看到傍身的丫鬟这么少,心下有些许疑惑罢了。”顾红妆难得好心的向抱琴解释着自己询问的原因。 这才是不再疑惑的抱琴,有的只是对自己刚刚那产生怀疑的自责和对自家小姐的心疼罢了,“小姐可是要好生休息,争取早日恢复记忆才是。” “那曾经的四位贴身侍女是谁?”顾红妆眯了眯眼眸,在别人的身上果真对昔日的事情不熟悉啊,看来自己还是应该早日熟悉起来才是。 “桃红,柳绿,岸芷,汀兰。” 顾红妆听着完全陌生的名字皱紧了眉头,盯着抱琴看了许久,才是对抱琴说道:“如今都是叫些什么?” “岸芷,汀兰是奴婢跟如画,而至于桃红则是无寐,柳绿早在几月之前便是被二小姐挑走了,其名无忌。”抱琴对着顾红妆恭恭敬敬的回应着,至于其实究竟是叫些什么,都是曾经的苏絮娆起的,而顾红妆不知罢了。 顾红妆沉吟了片刻,“你和无寐直接升上来当贴身丫鬟便是,差的一个名额,你随着找个称心的补上,至于名字,便是不改了。” 并非是顾红妆不想为自己的人赐名,而是太过繁琐,想到每人都需一个个的赐名,那场景便是让顾红妆一丝想这么做的想法都是没有。 “那小姐,一等丫鬟怎么?”抱琴下意识的询问着顾红妆的意思,毕竟当初的苏絮娆不喜人多,便是将贴身的降成一等,而一等二等的也是接着向下降。 苏絮娆留下来的这些事情,终究是需要顾红妆来解决,但若是要顾红妆一点点的去处理,顾红妆还真的是没有这么大的耐心,“从二等向上提便好,二等也是如此,这些都由你来处理便好。” 若是顾红妆没有看错的话,苏絮娆倒是有着好运气,一群忠心不二的丫鬟,还有着好到不能说的家人,说实话,顾红妆都有些怀疑苏絮娆为什么会死去。 抱琴也是发现了顾红妆话语中些许的不耐,便也是微微颔首,“是,抱琴知道了。” 抱琴说完,便是直接为顾红妆寻了些小食,放在一旁备着,顾红妆倒不是个爱吃的,但抱琴如此贴心,顾红妆也不便说什么,只是继续研读着那本小书,接着看那些并未看完的故事。 静立在一旁的抱琴也是丝毫不说些什么,便是这么看着自家小姐读书,偶然看到了皮上的内容,心下有些疑惑,这书小姐不是看了四五遍了吗?怎的还能看的这么津津乐道。 倒也是巧合,苏絮娆爱看的便是那种世界各地的奇闻趣事或者稀奇的见闻,而顾红妆拿的这本也正是这种类型,所以抱琴只是有些感叹顾红妆对书的喜爱,并无他想。 顾红妆亦是有着些许嗜睡的,还没等着这本小书看完,便是在美人榻上睡了过去,抱琴看着顾红妆睡下,才是出去处理着这些事情。 抱琴先是去找了如画,看见如画还是纠结着那些细碎的内容,一脸的忧愁模样,不由失笑,“罄竹,你去讲无寐叫来。” 听着抱琴的吩咐,罄竹几乎连问缘由都是没有问便是离开了,反倒是如画略带几分好奇的意味的看着抱琴,“怎么了吗?是小姐生病了还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叫罄竹。” 终究抱琴也是没有回答如画些什么,只是对着如画笑了笑,“稍安勿躁便是,等无寐来了我会说清楚的。” 不久罄竹便是将无寐请来,无寐拿着医术,抬眸看了抱琴一眼,“怎么?有什么事情吗?若是没有什么事情,我便继续了,我发现黄莲还有着另一种使用方法,我准备去尝试一下。” 无寐其实哪里都好,而唯一不好的地方便是,无寐对医学这种事情,太过于认真和痴迷,反倒是让人有些无奈的意味了,但不得不说,无寐的医术还是极好的。 “小姐说重新添置名额,将贴身丫鬟和一二等丫鬟的位置填满,而如今我叫你三人来,想必是为了什么,你们想来都是清楚的吧。”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其余三人哪有不清楚的道理,如画本就是顾红妆的贴身丫鬟,自然是一点意见没有,而罄竹也是不觉有他,反而是无寐皱紧了眉头。 “小姐有事到时候叫我便好,或是我一日三次的去为小姐诊脉也好,但若是让我真的去全天伺候小姐,我真的无能为力。”无寐无奈的对着抱琴笑笑。 抱琴也是知道无寐的心思的,无寐心里,除了苏府,大概便只有医术了,所以若是真的让无寐伺候小姐,怕还真的是伺候不来。 “几日来问诊一次便是,其余时间有我们三个便是。”抱琴算得上安慰的对无寐说着,无寐也不好拒绝些什么,便是这么答应了下来。 而处理完此时之后,抱琴便是让如画与罄竹先去伺候顾红妆了,至于提拔的人手,抱琴也是想好了,便是选了梦生,青烟,浅绘,如年几人替补上了位置。 至于其余的二等,便是随意挑选几人便是,毕竟有上面几人压着,不论怎样还是翻不出什么大的浪花来,这算得上大的内部整改了,苏母自然是会收到信的,而苏母在收到信的瞬间便是朝着顾红妆这边来。 苏母听闻整改,倒也是有些欣慰的,毕竟不论如何说,顾红妆之前那么少的丫鬟傍身,总归是让苏母有些担心的,而如今便是有些心稳。 第12章 内部整改 二 即便是苏母安心了,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找顾红妆谈谈,苏母也是发觉顾红妆自从落水之后,便是在有些地方上发生了改变,这一改变弄得苏母还是有些心慌的。 毕竟苏絮娆的真实身份苏母是知道的,而这事却已然不是掉脑袋的事情了,而是一被发现,整个族系都是会被连作。 自从苏絮娆上次落水之后,便是显得有些不同寻常,不论是性子还是如何,甚至苏母都有些怀疑,苏絮娆是不是想起来些什么了。 而苏母的怀疑却是正确的,在睡梦中的顾红妆,却是皱紧了眉头,脑海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画面,还有着些许的模糊意味,让人看不真切。 但顾红妆却是觉得一阵心痛,丝毫这种事情自己经历过一般,尤其是视线扫到那些破败的宫殿,身旁的人的时候,那种揪心的感觉更胜几分,顾红妆都觉得有些不正常。 原因便是在苏絮娆的记忆或者说是情感,从来没有干扰过顾红妆,而如今却是这幅模样,顾红妆被惊醒,才是发现身上已然是出现了薄薄的一层汗水。 顾红妆微拍胸脯,平复着内心的不安,此刻却是听闻苏母的到来,立即便是让罄竹为自己稍微梳洗打扮几分,毕竟真正的坐到镜前,才是发觉自己的脸色究竟是多么的惨白。 “小姐您,是做噩梦了吗?”罄竹一边帮顾红妆梳理着乱掉的头发,一边轻轻的询问着。 顾红妆疲倦的点了点头,想想梦中的场景,已然是淡化了许多,但还是引得心有些作痛的意味。任着罄竹在自己的脸上收拾着,顾红妆平日也不曾真正需要过他人梳妆,毕竟习惯了亲力亲为。 而如画的技巧也是并不好,所以一直也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今天倒是顾红妆难得的体会一次被别人服侍的感觉。 早已赶到顾红妆房间的苏母却是被如画拦在了外面,苏母听着如画振振有词的说着:“小姐说了,让您在外面等候。”却是不置可否的笑笑。 似乎苏絮娆的丫鬟真的很合心,还记得这个丫鬟是当时自己跟小絮娆一起出去玩的时候,看到路边的两个小乞丐吧,当时絮娆执意要将她们带回家,说她们太可怜了,自己也就是这么把这两个丫头带回来了。 现在一看,似乎当时絮娆的眼光便是不错的,一眼看上的这二人,也真的算得上忠心耿耿,苏母并不说什么,便是喝着茶,等着顾红妆的出现。 顾红妆并不喜太过明艳的颜色,只能说是正巧,苏絮娆似乎跟顾红妆的审美还是极其相似的,这倒也省了顾红妆推脱自己审美改变和更换衣服的时间。 “娘,你怎么百忙之中抽出空来看我了?”顾红妆巧笑嫣然,撩起门上珠帘便是走了出去,也并未拘于什么所谓的礼节。 看着顾红妆笑的模样,苏母却是意外的觉得这样似乎也是不错,即便说是顾红妆性子变了,那又如何,只要不是变差便好,更何况,苏絮娆本不是什么爱笑的性子,如今的苏絮娆笑的倒是多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不是? “你这整顿的这么明显,我再不来看看,你不得是把这家都给拆了?”苏母笑骂,却是没有丝毫的讽刺意味,满满的都是关怀。 其实苏絮娆的生活真的不错,苏母跟苏父一夫一妻,下面也就这三个孩子,姑且都算得上乖巧和睦,就算是偶然斗嘴,也不曾记在心上。 听着苏母的话,顾红妆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随上笑,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苏母本就没有打压顾红妆一把的打算。 “罢了罢了,不论我说多说说少,终究这些还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做决断就好,娘的娆儿啊,终究还是长大了啊,不需要娘管了。” 即便苏絮娆并非苏母的亲生女儿,但毕竟这么多年的养育,也并非是一丝感情都没有的,所以苏母看着顾红妆的这幅模样,也是有了几分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意味在其间。 “怎么会不需要娘呢,女儿还小,还想在您身边多赖上几年,这一切还都得靠着娘您呢。”顾红妆的眸目里满是温情,趴到苏母的怀里,好好的亲热的一场。 苏母瞧着顾红妆的这幅模样,都说是顾红妆自从那日落水之后性子便是蹊跷极了,但是看到顾红妆的这幅模样,苏母却是打心底里的暖意。 毕竟之前就算是苏絮娆多么喜欢苏母,都是极内敛的,从未表达出来,而如今的顾红妆自然不会计较这么多。 “都是大孩子了,还这幅模样,像什么样子。”苏母为顾红妆顺了顺头发,轻声笑骂着。 顾红妆只觉心头一阵暖意,曾经只因自己没有母亲而被同伴所欺,而如今,自己也算得上有母亲了吧,顾红妆不确定的看了苏母几眼,才是收回了目光。 被顾红妆看的有些不自在的苏母微微皱了皱眉头,“叫你那几个贴身丫鬟来,给娘看看。” 顾红妆起身给如画了个眼色,如画便是知趣的离开了,而顾红妆便是与苏母随意的聊着家常,不论如何说,这种家的感觉,的确是顾红妆极为向往的。 而出了门的如画便是去通知抱琴三人了,抱琴和罄竹好找,至于无寐,大概也只有抱琴请的来,如画倒也是不无聊,闲的发紧的坐在一边吃着糕点。 之前想着小姐赐的,自然是不能一次吃完,万一小姐以后不再赐予了那么如何是好,但也是因如画如今的无聊处境,所以一大盘糕点也是被吃了个干干净净。 吃完糕点,如画用方巾擦了擦手,倒也是得亏了抱琴的效率是极高的,也没让如画多等,不久便是到了此处,只有无寐还在后面低声抱怨,“我的药方马上就出来了,都怪你们毁了我努力的成功。” 对于无寐的抱怨,三人都是极其默契的选择了无视,毕竟无论怎么说,就无寐的脾气,熟悉过的也是早已习惯,毕竟无论无寐如何说,每次需要的时候,便是一叫即到。 “小姐传召,夫人似乎也在小姐处。”如何默默的给三人提着醒,倒也没几人理会如画,如画却是知她们以是听到心上,便也不再多说。 四人便是如此浩浩荡荡的到了门前,轻扣门,顾红妆这事正和苏母聊得火热,但是想到苏母的来意,“都进来吧。” 听到顾红妆的吩咐,四人才是鱼贯而入,向着顾红妆和苏母行礼,“见过小姐,见过夫人。” 苏府向来是不怎么注重什么礼节的,所以对行礼一事也是放的格外的宽松,只要行了礼便好,至于其余的细节,都化作无视便是。 苏母细细的打量着四人,倒都是可心的人儿,也算得上昔日苏絮娆身边的原版人马,若是无忌未被苏如鸢要走的话。 “娆儿既然把你们提为贴身丫鬟,那么便是信任你们,故你们定要恪守本分,不可顽闹。”苏母板着脸,似是想帮顾红妆立一下规矩,毕竟在苏母的心里,顾红妆还依旧是那个温柔到连蚂蚁都不忍心杀死的苏絮娆。 顾红妆亦是无意反驳些什么,苏母为自己好,顾红妆是知道的,但却就是因为苏母如此的为自己好,反而弄得顾红妆更加的不安,若是苏母知道自己并非苏絮娆的真相,那会如何? 顾红妆不敢相信,而如今,显然苏母没有怀疑的意思,那么顾红妆便也是拾着台阶下,在苏母面前营造出因溺水经历死亡而性格变化的模样,事实上,顾红妆的性子的确也是因经历了一次生死,有了些许的变化。 “是,奴婢必谨遵夫人的话,恪守本分,为小姐服务。”四人听着苏母的话,连忙是表着忠心,四人本来对顾红妆便是忠心无二,而如今有了苏母的话,自是更会如此去做了。 苏母满意的眯了眯眼睛,转眸又是看向顾红妆,“娆儿,我觉得这四人还是不错的,你觉得呢?” 其实苏母问的不过是虚话,毕竟这人本就是顾红妆选拔出来的,又怎会有不满的意思在期间,更何况顾红妆不需要其他,只需忠诚便是,如今一见,倒也算得上一个忠字。 “娘您怎么能这么打趣女儿呢?女儿自然是相信母亲的眼光的,更何况,这人本来就是女儿身边的贴心人。”顾红妆极尽小女儿姿态的说着这些话语,话语中满是喃怪。 顾红妆的这幅姿态,看的苏母不由是轻笑,点点顾红妆的脑袋,“你啊你,越活越过去了,现在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 “还不是因为娘你宠的。”顾红妆轻笑,也不介意自己的这些话语被有心人听去会是如何,毕竟左右都是自己的心腹,顾红妆也难得的享受一次母女情深。 苏母瞧着顾红妆这无了大事,便是径自离开了,而顾红妆这整顿的风波也算是姑且告一段落了,而接下来迎来的便是皇上的宴席了,究竟是如何,那便是不得而知了。 第13章 鸿门宴前兆 一 其实顾红妆一点都不想去找个摆明了就是鸿门宴找个所谓宴席,但似乎即便说是明白的便是鸿门宴,但顾红妆却是无力反抗,原因便是因为这可是当今圣上的宴席,即便是知道是鸿门宴,又有几人敢不去。 其实苏晏是极不愿让顾红妆去这次的宴席的,因为他怕皇帝认出顾红妆便是曾经的那个公主,若是真的认出来,怕是整个苏府,都别想再有片刻的安宁。 苏母在顾红妆这离开之后,便是直接去找了苏晏,而此刻的苏晏,依旧是书房中,轻敲着桌面,似乎如此,忧愁便是可以少上些许,但也不过是徒劳,最终还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老爷,您也就别着急上火了,毕竟这相似的人这么多,而且老爷您有先见之明,也给娆儿吃过噬颜丹了,应该不会被发现的。” 苏母一边说着,一边绕道苏晏的身后,为人轻揉太阳穴。 即便是苏母如此说着,苏晏也是没有一丝放松的想法,毕竟不论是如何说,这可是关乎着身家性命的大事,怎可说不着急便是不急呢? “明日你让鸢儿好好的打扮一下,抢一下风头吧,除此之外,我也是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只希望圣上认不出娆儿来,那便是万幸了。” 看着苏晏的这副模样,苏母也是有些心疼的意味,只好是轻声软语的安慰着,“不过,娆儿自从那次落水后,就有主见多了,现在换丫头这种事都是不需要我们了,其实也不错的。” “你啊你,就会挑好的说。”苏晏无奈叹气,他又何尝是不知道苏絮娆的这番改变对于苏絮娆的未来而言,是只有好处并无害处的呢,但这番大的改变,却又是让苏晏有些隐隐怀疑苏絮娆是否是恢复了记忆。 看苏晏如此,苏母却是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言语来劝说,最后只得也是沉沉一叹,“老爷别考虑这么多了,都是好事。” 报喜不报忧,自古以来便都是如此作为的,尤其是因苏母是只苏晏忧愁于何处的,苏晏也知自己的忧患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本应遵循船到桥头自然直,可苏晏却也没那么大的心。 “好事,好事啊。”最终苏晏的担忧也只能是化作重重一叹,叹出,“让绣娘都给她二人准备好了衣服了没有?” 苏母点头,“准备好了,鸢儿那是桃粉色绣锦夹衣,陪几只轻金簪,主要是鸢儿那孩子,说头上太重,会压。”此时苏母满目都是母爱的慈祥意味。 苏晏也并未说些什么,只是抬眸看了苏母一眼,苏母便是知晓了苏晏的意味,毕竟多年的夫妻也并非白做的不是? “娆儿那,我给她配了玉簪和云锦衣,浅蓝色,只是款式有些老旧的意味,偏向于保守罢了。”苏晏叹了口气,他自然是知苏母定然是不会亏待苏絮娆的,但内心却对苏如鸢又有些愧疚,也幸得苏如鸢向来不拘这些小结。 “慕卿那?”苏母有些不安的询问,却又是闭上了嘴,“将慕卿留在学堂吧,慕卿还小,就勿让他接触到那些阴险狡诈斤斤计较之中了。” 苏晏将苏母拥到怀里,“我的意思亦如你一般啊,果然不论如何变迁,最终最了解我的还是只有你啊。”苏母会心一笑,并不多言语些什么。 但即便是说了不让苏慕卿去,那么真正苏慕卿就会不去吗?想来便是未知的,毕竟这家里能治得住苏慕卿的好像还真是没有几个。 最终还是苏晏与苏母一起去了游说,而苏慕卿却是满不在乎的看着苏晏二人,“爹爹,娘亲,我真的想去玩玩,你看看,你们都去了,留我一个人在这有何意义,倒不如让我随着你们一起去了。” 其实苏慕卿的话也不无道理,毕竟这举家出动,若是真的单留苏慕卿一人在家,倒还真的是隐隐有些放心不下的意味。 “可你不是上次去的时候便说太乏味了吗?也没有好朋友跟你玩。”苏母蹲下身子询问着苏慕卿,苏慕卿撇了撇嘴,努力的为自己辩解着。 “可,可这次不是有大姐姐和二姐姐嘛,肯定不会无聊的,而且上次那些都不是宴席,是什么书生文雅的诗词大典,娘亲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意向为武,你若真的是让我去学文,可不得是让我无聊死。” 苏慕卿说着说着,居然也是从刚开始的伪装,变得真的是认为自己可怜了,居然还硬生生的挤出来了几滴泪水的意味在里面。 别说是眼泪了,就刚刚苏慕卿的轻声软语也是让苏母二人觉得心疼意味浓郁,毕竟这可是自己的小儿子,而苏晏也算得上老年得子,所以二人自苏慕卿小时候便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丢了。 “是,是娘亲错怪你了,这次咱们一家一起去,行不行?”见苏母松了口风,苏慕卿几乎是瞬间便是开心了起来,面上却还是洋装着委屈的意味。 “我听说娘亲给大姐姐和二姐姐都准备了漂亮的衣服,就我没有。”苏慕卿看似委屈的喃语,但苏母对苏慕卿的了解可绝非浅薄,几乎是瞬间便是明白这小人是装的,倒也不揭穿。 苏母用手轻点着苏慕卿的额头,笑骂,“你啊你,又不是个女孩子,要那么多衣服干什么,真的是你大姐姐二姐姐有什么你就也要什么是吧。” 苏慕卿一瞧母亲的这幅模样,便知自己是被发现了,但却是一点被发现的恐惧模样都是没有,反而一副光明正大的意味。 “对嘛,对嘛,反正大姐姐二姐姐都有新衣服,我也要。”苏慕卿的心态大抵便是如一个没要到糖的小孩,即便是自己不喜欢吃的糖,也必须得要到的那种倔强。 看着如此的苏慕卿,苏母也是不由轻笑,“好了好了,赶制明天的肯定是来不及了,等回来吧,娘亲给你亲手绣一套衣服,好不好?” 苏晏却是在这个时候迎上来,“这些事情交给绣娘就好了,你动什么手啊,会累的,而且啊,怕是穿了你的衣服,从此便不愿再穿绣娘的了,小孩子,也不能只宠着。” “好了好了,知道了,不过是一件衣服罢了,这么小气作甚。”苏母无奈一笑,看着苏晏,却是瞧着苏晏振振有词的说着,“当初说好了,只为我一人做衣的。” 苏慕卿看着这个转变有些目瞪口呆,也是多亏了苏慕卿如今还是不懂什么叫做恩爱,什么叫做爱情,不然怕是苏慕卿都得直直的奔过来跟苏母要爱情这种东西了。 但苏慕卿却也是在心中便鉴定了个主意:我苏慕卿以后要做一个跟父亲一样的人。这便是当时苏慕卿心中的所有想法,当一个像父亲这样的人的主意也是在苏慕卿的心里扎根。 显然,苏慕卿的呆滞还是被苏母发现了,苏母有些尴尬的意味,毕竟是在自己的孩子面前,怒视了苏晏一眼,“我让绣房给你多赶制一两套,怎么样?” 而苏母却是不知,如今的自己在苏晏眼里,一颦一笑皆是风情,即便是怒视,也如嗔怪一般让人心里发软。 苏慕卿瞧着苏母都如此了,况且苏慕卿本来便不是一个爱衣的人,自然是顺理成章的便是应了下来,“当然好,不过慕卿还是想要娘亲亲手缝制的衣服。” 还没等苏母回应些什么,苏晏此刻便是盯了苏慕卿几眼,“你以后,找你的妻子去为你做衣服,娘亲呢,是爹爹的妻子,所以是不会给你做衣服的。” 苏晏一副正经模样,讲出来的却是一通歪理,弄得苏母有些无奈的意味,伸手拧了一圈苏晏身上软肉,苏晏本是有教育一下苏慕卿不要与自己争夺苏母的意思。 可突然其来的痛感却是让苏晏有些措手不及的看了苏母一眼,最终化作了浓浓的宠溺意味,这种宠溺还真的是能看的人的心都化了啊。 瞧着如此的苏晏,苏母心中就算有再多的嗔怪,也是说不出来,只得是最后化作了无奈的笑意。 “那,慕卿这次就找个妻子来,慕卿也要有个妻子为自己做衣服。”苏晏听到苏慕卿的这一番话,不怒反笑,“哈哈哈,可以,有我当初的风范。” 苏母瞧着这父子俩,要多无奈便有多无奈,但终究还是说不出什么斥责的话语,只能是化作了无奈的笑意,“行了行了,准备准备吧,也不早了。” 如此,苏母跟苏晏二人便是准备离开,在离开之前,苏晏又是回头认真的看着苏慕卿,“慕卿,你记住,不论如何,你要找的妻子,必须是你爱的,而且你一生只能有那么一个妻子,知道吗?” 苏府向来是崇尚一夫一妻的,所谓的三妻四妾,家宅内斗,在苏府里都是显得极其可笑,因为在苏府这里,妾都是会被一致的排挤的,况且没几个人真的会有妾,毕竟苏府向来便是如此。 第14章 鸿门宴前兆 二 荣诀轻敲着桌面,脑海中满是顾红妆的面容,一见倾城绝代,即便是男子的装束,却依旧掩盖不了傲人的美艳,再到后来,即便是知道她一跳惊慌,却再也见不到那般模样的她。 红颜枯骨,大致如此,而每次去寻找她生前的模样事,却总会遇到那个苏家的嫡长女,苏絮娆,其实那个苏家小姐,也是很有意思的吧。 眉毛八分相似,自己之前居然没有发现过,也许是因自己与顾红妆的交往本就没有多么热切,算得上一见钟情,而与苏絮娆的关系,更是几乎无关,所以自己猜没有发现的吧。 那日,她寻上自己,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是顾红妆的挚友,顾红妆的挚友吗?自己似乎还真的是不清楚啊,但是哪字迹,却无疑是深深的印在心头的。 不知何时,自己似乎对这个苏家大小姐,也有了几分的兴趣,苏家是开国功臣,若是按照说法,其实娶了苏絮娆也无伤大雅吧,甚至会给自己多不少的助力。 可是那颗心,似乎在遇到顾红妆的那一刻,便是交付给她了,即便是眉眼相似,可却终究不是她,没有她的难办肆意洒脱,果然拥有的时候,不放在心上,失去了的那一刻却是痛彻心扉啊。 荣诀嘲讽笑笑,不知是在笑这皇城的身不由己,还是在笑自己的懦弱不堪,荣诀从抽屉里拿出玉佩,细细的摩挲着,似乎还能感觉到上面残存的丝丝体温。 但荣诀却是知道,这是自己的体温,而非顾红妆的,与玉佩并排放着的,是母亲给自己的玉镯,送予自己心爱的人啊,那个自己确定要度过一生的人,可这个人自己现在的确是找到了,却挽回不了了。 “阿福,去泡杯茶来。” 只能把这种感情寄予茶上了吧,顾红妆是个爱茶的人,也是个爱琴的人,而荣诀好巧不巧,手上便是有着顾红妆的茶,顾红妆的琴。 只是这茶,不论是谁,亦或是运用如何的技巧来冲泡,终究是无法媲美顾红妆的手法的,这琴,即便是同样的曲子,同样的琴,却是没有了那番韵味。 荣诀伸手拨弄着琴弦,心里略微有些复杂的意味,“顾红妆,你偷走了我的心,却又是如此轻易的离开了我,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阿福此时正是刚泡好茶回到屋内,便是听到了荣诀的喃语,阿福只能是当做什么也没有听到的模样,敲了敲门,即便阿福是陪着荣诀自小长到如今的,但终究也不过是个仆从罢了。 听到敲门声,荣诀才是堪堪回神,看向声源,便是看到了拿着茶盏的阿福,皱了皱眉头,“进来,把茶放下就出去休息吧。” 自然是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疑惑是星星点点的想法,阿福将茶盏放下之后便是直接离开了,荣诀轻抿茶水,别有一番滋味在其中。 但不论是如何的滋味,都非顾红妆的味道,荣诀也不知自己怎样做到,可以区分出是否是顾红妆泡的茶的,明明自己也仅仅是轻尝了一次罢了,瞅着景窑冰裂纹杯子上细细碎碎的裂痕。 若是顾红妆还活着,那么是不是也如这杯子一样,即便是满身裂痕,也不过是美的一种象征,但很显然,顾红妆不在了。 昔日之事,终究还是过去了,荣诀叹了口气,“几号了?” 问完才是反应过来自己让阿福先去休息了,不由是轻叹了口气,若是没记错,明日大概便是那皇帝老儿的鸿门宴了吧,想想还真是嘲讽,荣季应该也会去的吧,倒是也不会少了乐子。 不过既然是皇帝老儿的宴席,怕是那个苏家的大小姐也会去的吧,荣诀想到这里却是嘲讽的笑了笑,什么时候苏絮娆在自己心里也有这么重要的地位了,都是因为顾红妆。 那对顾红妆生活的清楚和与顾红妆相似的眼眸罢了,荣诀不过是在快慰着自己的心,他发现自己似乎被这个所谓的苏絮娆灌了药,脑海里满是她的笑容。 而这笑容却又是跟顾红妆的笑容重叠在了一起,让荣诀不清楚究竟自己爱的是顾红妆还是顾红妆的笑容,荣诀揉了揉太阳穴,暂时舒缓一下内心的不安情绪。 便是这么继续的照着烛光,看着手里的大小文案,烛光摇曳,将荣诀的影子拉长。 而顾红妆却也是丝毫无法入眠,原因不过是因下午的睡眠过于长,所以也就是导致了如今的难眠,顾红妆不由苦笑,早知如此,便不那么嗜睡了。 如画那四人似乎早已是被自己派遣下去睡觉了,主要原因便是顾红妆至今也不喜有人为自己守夜,总是觉得一阵别扭的感觉。 顾红妆起身,披上披风,即便是正夏,夜寒风露重这句话终究是没有错的,其实起先顾红妆也没有披着披风的打算,但是当顾红妆随意的穿上衣服,推开门的一刹,却是觉到有冷风便是如此的灌入。 秀眉微蹙,披上披风,从柜子里翻出小的灯笼,便是打着灯笼准备出去走上那么几圈,按照顾红妆的话而言,大概便是,睡了一天,这人都快睡的虚了。 都说管家小姐都是有着丫鬟随行的,可自己倒是还得自己来才好,勾唇一笑,顾红妆倒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毕竟不论身边跟着谁,都还是自己一人自在。 “你说如果娆儿知道了怎么办?” “放心吧,肯定不会知道的,也认不出来的,老爷您放心吧,夜寒风露重,还是早日回房休息吧。” “......” 顾红妆正漫步至花园花厅处,本便是想着找个地方,便是如此安安静静的看会星星月亮,打发一下无聊的时光,却是不成想听到了这些。 咬唇放低了呼吸的频率,终究苏晏与苏母都是习武出身,还是没有躲过苏晏二人的观察,“谁?” 听闻二人的声音,顾红妆只能是慢慢的从草丛中挪了出来,“爹娘晚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睡?” 知道了是顾红妆之后,苏母二人显然变得尴尬了些许,毕竟不论是好话还是坏话,背地讨论却是被此人听到了,真的是要多尴尬便有多尴尬啊。 “你呢?”苏母稳下了情绪,其实苏母也并不清楚顾红妆究竟听到了多少,只能说是寄希望于顾红妆并没有听闻多少有用的线索吧。 其实顾红妆倒真没听到多少有用的线索,当顾红妆到的时候,二人的交谈已经是接近了尾声,仅仅残留了几句寻常的问候话语,或许会让顾红妆感到疑惑,但却是无法让顾红妆知道实情。 “下午睡多了,如今倒是了无睡意,所以娆儿便是想出来看看风景,解解闷。倒是娘,你跟爹来这是干什么的?”顾红妆随意的迎合着,但顾红妆的询问却是让苏母有些难为情的意思了。 “还不是你爹,显得没事干,非要拉我出来谈谈心,看看月亮,不过今日的月亮倒是很圆。”听闻苏母的话,顾红妆抬头望了望天空,也得亏是这月亮给了苏母脸面,不然若是不愿露面,那怕才是尴尬至极。 瞧着苏母的这幅模样,顾红妆也是不再追问,最终单单回给苏母一抹笑意,苏母也是不再说些什么,拉着苏晏便是离开了这里。 “记得别在外面待到太晚,别着凉,多照顾照顾自己。”苏母的话语倒也真的算得上满是关怀了,故顾红妆也没有反驳些什么,回以淡笑。 而苏母二人离开之后,整片花厅便都算作了顾红妆的天下,而顾红妆的脑海里,回荡的却满是苏晏苏母二人的对话,什么知道,什么认出,这苏絮娆的身上究竟是有些什么秘密? 顾红妆陷入了深思,但不论如何,顾红妆却亦是在心里暗暗发誓,“既然是我霸占了你的身体,那么你以后的日子,便是由我来替你活。” 也幸得这花厅一般便是没有几人到访,而这深夜的时候,便更是没有人了,所以顾红妆倒是一旦都不担忧自己的话会被有心人听了去。 天上的星星似乎一直便是没有丝毫的变化的,可却久久都是物是人非的模样,让顾红妆说不上话来,顾红妆其实还是希望自己仍是之前那个自己,近乎痴傻的相信着,爱恋着荣诀。 可顾红妆却是知道,自己不是了,不再是那个顾红妆,而是现在的苏絮娆,顾红妆竟然就是这么在花厅里看着星空,想着未来的睡着了。 次日大宴,如画四人寻顾红妆的时候,却是怎么都寻不到,只好去找了苏母,苏母听闻顾红妆不见了也是有些疑惑,下一刻便是想起在花厅的遇见。 “去花厅找。”苏母说出这句话后便也是不再迟疑,和如画四人一起去寻顾红妆,而找到顾红妆的时候,顾红妆还正没心没肺的躺在花厅的呼呼大睡。 苏母看着如此的顾红妆,也只能是无奈一笑,说也不是,不说却更不是,最终蹲下身子,轻轻碰了碰顾红妆,“醒了。” 第15章 顾红妆发热 苏絮娆的身体本就算不得多么健康,而溺水的时候又是受到了极大的损伤,如今又是在外面待了这么一夜,不发热才怪。 所以顾红妆醒的时候,便觉得身体一震热意,皱紧了眉头不愿意醒来,苏母瞧见顾红妆如此,也是皱紧了眉头,身上抚上顾红妆的额头,果然不出所料的滚烫。 “无寐。”苏母急急忙忙的喊着,如今离着顾红妆最近,最靠谱的医者,怕是只有无寐了,而且说起无寐来,苏母还是很信任的。 听到苏母的传召,无寐紧皱眉头从后面出来,伸手探了顾红妆体温,不慌不忙,“抱琴,如画,你们两个先将小姐抬到屋里去,然后用冷水或者酒给小姐擦一下身子。” “罄竹和我去撰写一下药方,然后去我那里取药,为小姐煎煮药汤。”与无寐的不慌不忙形成了强烈的反差的便是如画的惊慌失措,即便是无寐已经这么说了。 如画依旧是一边抬着自家小姐,一边对抱琴絮絮叨叨的说着:“你说小姐会不会有事啊,小姐生病生的可真不巧。” 至如此类,弄的抱琴也是无话可说,将顾红妆放到床上之后,抱琴也是不对如画抱着太高的期望,便是自己去给小姐打水了,留如画在此看着小姐,免得小姐有异样之举而发现不了。 瞧见顾红妆发热的一刹那,苏母心里其实是有些复杂的,为了不让顾红妆去皇上的宴席,其实苏母也不是没有想过让顾红妆装病不去,但是当顾红妆真的发热难耐的时候。 苏母发现,自己的心里已然是想不到什么圣上的宴席,心里满满的都是这个并非自己亲生女儿,却疼爱宠溺了多年的苏絮娆会不会难受。 顾红妆的贴身丫鬟自然都是开始了一番忙碌,而苏母也是赶紧去找了苏晏,说着如今的这番情况。 “娆儿病了?可还好?严重与否?”苏晏听着苏母的话也是一阵紧张,毕竟不论是不是自己的孩子,都是养育了这么多年了,说一点感情都没有,怕也是无人相信的吧。 听着苏晏连珠炮般的发问,苏母也是皱了皱眉头,“娆儿没什么大事,只是发热了而已,不过温度有些高,现在无寐已经在处理了,应该不会有很大的问题,但圣上的宴席,怕是要泡汤了。” 其实对于圣上的这个宴席,摆明了便是鸿门宴,其实苏晏原本就并非多么想着让顾红妆去,如今倒是省了借口,只是不论顾红妆去不去,自己怕是必须得去啊。 “不去也好,也好啊。”苏晏轻叹,此刻苏如鸢和苏慕卿姐弟俩也是翩翩而至,其实,苏如鸢和苏慕卿都算得上绝色,只是似乎用绝色一次来形容男子不是很好,但也没那么大的所谓。 其实桃红色还是很衬苏如鸢的肤色的,苏如鸢原本肤色偏是粉嫩白皙的,如今再配上桃红,也是更加增添了一分白,苏如鸢本是祸国殃民的容颜,却也是被色调化的极其清纯动人。 苏如鸢本便不是什么妖娆的主,只是这容貌太过于显眼,桃红色对于苏如鸢真的是不错的选色,其实苏如鸢若是比清高孤傲,怕是远远及不上顾红妆半分,但若是论洒脱率真,便是连顾红妆都逊其一筹。 只是苏如鸢一向认为这桃红太过粉嫩,让人无法接受,但却是忽视了自己,本就还是个粉嫩的小姑娘。 而苏慕卿却是一副偏偏如玉的公子模样,即便是因苏慕卿年龄尚小,五官还稍有些未张开,但单是看其如今模样,便也是知其并不会长得多么难看。 二人入门便是瞧见自家爹娘脸上满是愁容,“爹,娘,怎么了吗?大姐呢?” 说出来的话,竟是不差分毫,也得是多亏了二人的默契吧,可二人显然并非这么认为的,二人最终却是相视一怒,居然隐隐有不和睦的成分在其间。 瞧着二人的这幅模样,苏母却是一点都不紧张,自从苏慕卿长大以来,这俩姐弟之间,每日便都是这种氛围,明明默契的一塌糊涂,却是每天都把自己伪装的好像对方的仇人一样。 “你大姐发热了,估计这宴席怕是去不了了,不过你们应该得是跟着我一起去宴席,毕竟皇上的邀请,你姐姐一人,这还说的清楚,若是一家都不去,怕就是不给圣上的脸了。” 其实苏母也并非想去的,她亦是想在苏府待在照顾顾红妆,但苏母知道不行,所以苏母也是没有多说些什么,“走之前你们先去看看娆儿吧。” 苏母重重的叹了口气,也不知娆儿这一病,究竟是喜还是忧啊,苏母的内心有些细微的复杂感情,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苏慕卿于苏如鸢听完苏母的话,便是直接离开去了顾红妆的院子里去看望,而苏晏则是伸手拍了拍苏母的肩膀,“娆儿这孩子,吉人自有天相,会好起来的。” 苏晏的一番话,终究也是不知是在安慰苏母还是在安慰自己了,苏慕卿二人到了顾红妆的院子的时候,罄竹刚刚把药煎好,要还滚烫的在炉内翻滚。 无寐则是进了里屋,随时监看着顾红妆的状态,顾红妆自己如今的状态,自己居然都是说不清楚,她似乎回到了自己的小时候,但却又隐隐觉得这段记忆并非是自己的。 顾红妆裸露在外面的部分,已然是被用水擦拭了多遍,头上的热度,也不再那么居高不下,总而言之都是向着好的方面去发展的。 罄竹刚刚把药称出一碗,苏慕卿便是争着抢着要拿着这碗药去给顾红妆喝,罄竹还没来得及说烫,便是听到碟子跌落在地上的声音。 看出,居然是苏慕卿想拿药,却是忘了用旁边的方巾拿着,便是使得苏慕卿的手被烫起来了老高的泡,而药也是被条件反射的扔在了地上。 苏慕卿如被欺负了的小孩一般委屈的站在那里,而苏如鸢则是赶紧拉着苏慕卿到冷水边将手冷却一下,“发什么呆啊,你这手不要了是吗?” 听着苏如鸢的怒斥,苏慕卿不由是更加不安了,但也有着几丝心暖的意味,毕竟自家这个别扭的姐姐,可是第一次这么直接的表现出关怀啊。 “药煎好了吗?”无寐估摸着时间,便是出了里屋,却是看到这么一副场景。 “二小姐,您将少爷的手拿出来,将水泡挑破,敷上药便好,但最好将水泡的多余皮肤割下来,好的会更快一点。”苏慕卿则是依旧在满满的自责之中,自己将药打破了,大姐姐还是在发热。 据说曾经有个小姐,发热太过于严重,竟然是整个人都烧傻了,自己可不希望大姐姐也变成那副样子啊,“可是,药。” 罄竹出言解围道:“没事,刚刚好还够一碗的。”其实也这是幸亏了罄竹是第一次煎药,药的分量倒是一定的,但这水,就不小心放多了,倒也是正好解了当下的围。 无寐也不多说些什么,从自己的箱子里翻翻找找,找出一小瓶药来扔给苏如鸢,其实这无寐家父本就是一个侍郎的官职,而无寐之所以来此当丫鬟,也不过是还个人情罢了。 所以许多小节,无寐都是不必拘泥的,上前将药倒出在碗里,然后便是端着碗去了里屋,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将药扔到冰水里稍稍放置片刻,而如画也是在这事摇晃着顾红妆的身躯,顾红妆此时正回忆着昔日的美好,如今一被打断便是皱紧了眉头。 “别捣乱。”顾红妆嗔怪的说着,如画却是有些不知怎么做才好了,求助的目光看向无寐。“继续,八成是在昏迷中睡着了,如今大致是做了梦。” 如画只好是依照无寐的话,继续摇晃着顾红妆的身躯,顾红妆即便第一次是认为是荣诀的捣乱,但是第二次的时候,顾红妆便是反应过来,荣诀怎么可能跟自己在一起,自己不是早就死了一次了吗? 顾红妆睁开眼眸,看到的便是围在自己身边的三个丫鬟,至于罄竹,此刻还忙着给苏慕卿上药呢,而且顾红妆的屋里,有这三人就已然是足够了。 “我,我这是怎么了?”顾红妆吃力的说着,觉得自己的喉咙似乎有些发哑,不由是紧皱眉头,自己及得自己昨日似乎去了花厅,然后好像就在那里睡着了,如今自己这是? “小姐,您是在花厅过了一夜,所以着了凉,发热严重,如今控制了几分,不过还得多靠小姐您服药才是。”一听说要吃药,顾红妆的眉头几乎是瞬间就皱作了一团。 若是说顾红妆最厌恶的东西是什么,恐怕便是这药了,即便吃完之后有蜜饯,也是感觉那苦味似乎在嘴里,怎么样都挥之不去的那种感觉。 顾红妆看着那碗黑漆漆的东西犯了怵,想想自己如今的处境,最终咬咬牙,也还是说服不了自己去吃这种苦到炸的东西啊。 第16章 不小心帮了个倒忙 顾红妆咬牙对着自己做了一大番的心理建设,又是看了好几眼不远处盘子里的蜜饯,咬咬牙一口气把药都喝了进去。 药初入口,顾红妆便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等到喝完才是反应过来,这药居然是甜的,顾红妆不由是一脸诧异的看向无寐,凭借着顾红妆的记忆,顾红妆倒也是知道应该也就只有无寐可以做到了。 果然不出顾红妆所料,无寐向着顾红妆点点头,“听如画说,小姐不喜苦味,所以无寐便是自作主张的在药里加了些甜味的辅助用药。” 听了无寐的接受,顾红妆突然有着些许后悔,那药自己是不是应该细细品味一番,不过顾红妆倒也是感谢昔日在这个身体里的苏絮娆,若是苏絮娆是喜苦或者不厌恶苦,那么恐怕自己便是要喝那么一碗苦掉渣的药了。 顾红妆不由是对苏絮娆心生感谢之情,“母亲知道了?” 顾红妆几乎不用想,便是知道苏母肯定是知道了,只是如今却是除了自家丫鬟无一人在,也是,毕竟是圣上的宴席,苏母肯定是不可能不去的,所以现在自己这没人倒也正常。 几乎是一刹那,顾红妆便陷入了自哀自怨中,并非是因为其他,而是顾红妆对这段亲情本来就没什么把握,而如今则是在生病的时候没有人来看望,所以顾红妆便是很自然的就神伤了。 “夫人知道了,二小姐和小少爷在外面。”如画瞧着顾红妆的这幅伤神模样,本是只准备说第一句的,却是因些许莫名的情绪,便是将第二句话也是脱口而出。 听闻苏慕卿和苏如鸢二人在外面,顾红妆倒也是知道苏母没有抛弃自己,直接离开,但为何在外面,顾红妆还是皱紧了眉头,“为何不请鸢儿和慕卿二人进来?” “小少爷为了给您端药把手给烫伤了,到现在应该还在门外边敷药。”听完如画的话,顾红妆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误会了。 顾红妆抬眸看向无寐,“伤口怎么样,不会留下疤痕吧?”无寐全程便是眼观鼻,鼻观心的状态,“不会,只要好好处理,不出半月便可好个完全。” 无寐的一番说辞,才是放顾红妆放心下来,可顾红妆依旧是眉头紧皱,如今这宴席自己怕是去不了了,但自己这不去,怕是得给苏家造成不小的后果吧。 还有重要的便是,若是这次宴席不去,怕是又会少了不少和荣诀接触的机会,接触到荣诀可还真是件困难的事情,所以若是这次机会不把握好,等下一次,便是不知道是什么猴年马月了。 “这次宴席,我还是去吧。”顾红妆刚说出这句话,苏慕卿二人便是从门口走进来了,瞧着苏慕卿手上的布子,顾红妆莫名有种愧疚的情绪。 若是自己昨天听从苏母的话,早些回到房间里面,或许今日便不会有着这种事情了吧,而苏慕卿也不会因此受伤。 “慕卿,对不起,我。”顾红妆有些说不出话来,因为苏家的这种氛围,让顾红妆有些不知说什么才好,苏家的氛围与顾红妆之前接触的那些官家小姐家的氛围差异的太过大了。 而这种差距,却是顾红妆至今还未能适应的了的,故顾红妆在很多时候,对苏家还是用着揣测的心思,总是觉得很多事情又是出于利用的目的,但却不是。 这种感官,让顾红妆有些羞愧自己对苏府的揣测了,顾红妆其实也是在尝试的融入苏家,而且这种氛围其实是顾红妆极其喜欢的,至于顾红妆为何融入不了,恐怕更多的成分便是由于之前的死亡吧。 顾红妆并非是没有信任过所谓的情谊,反而,顾红妆曾经也是深信不疑的,只是,有些事情在悄然发生着改变,所以,现在的顾红妆很多时候,都认为所谓的情谊不过是在开玩笑。 但却又在苏府人的面前做不到完全的伪装,顾红妆现如今的心情有些复杂,而苏慕卿心中却完全没有顾红妆想的这么多,苏慕卿仅仅是看着顾红妆。 “没什么对不起的啊,不过是我不小心而已,而且我还打破了你的药,如果不是如画,那我才是得说对不起呢。”苏慕卿说着说着便有些内疚的意味了。 顾红妆并不是很想就这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了,便是扯开话题对苏慕卿问道,“爹娘呢?” 其实这也是顾红妆的疑惑,毕竟苏慕卿与苏如鸢都得来看望自己了,而自己的这爹娘却是没有出现,更何况,顾红妆的脑海中还回荡着昨夜二人的交谈。 “爹爹和娘亲让我跟二姐先来看你,他们说自己随后就到。”苏慕卿皱眉半响才是说着这些话,其实苏母与苏晏此刻究竟在做些什么,就是苏慕卿也不甚清楚。 而此刻的苏母二人,却是在书房中谈论着顾红妆的事情,“娆儿似乎从那次落水后便有些变化了,你说她是不是听到了咱们昨日的话,然后便将自己弄得生病不去宴席了?” 苏晏也是有着这样的怀疑的,只是苏晏没有说出口罢了,敲击着桌面,发出砰砰的声音,苏晏的心情其实也是有些复杂的,毕竟苏絮娆的事情,一切都来的太快,也太复杂了。 “我相信娆儿,她如果真的想起来会和我们说的,夫人你也不必太过忧虑,万一便是娆儿在外闲来无事的看看星星,不小心便是睡着了呢?”苏晏宽慰着苏母,但在一定程度上,苏晏也是在安慰自己,让自己不要多想。 对于苏晏的这幅说辞,其实苏母是不信的,但似乎不信也得是得信,毕竟除了这个原因,苏母也是想不出其他的方式来安慰自己了。 “也是,那咱们就赶紧筹备一下,去看看娆儿,就去赴圣上的宴席吧,已经是拖了很久了,再这么拖下去,皇上那边怕是会恼火。” 苏母的话,也算是戳到了苏晏的心事,苏晏略微点头,二人便是去了顾红妆的院子,而顾红妆这边,正是刚刚讨论完苏母的事情。 “老爷夫人里面请。”罄竹正是忙着收拾那些煎药的东西,却是瞧见了苏母的到来,行礼说着。 苏母和苏晏便是直接去了顾红妆的里屋,刚进了房间,便是瞧见了手上满是布条的苏慕卿,苏慕卿本就是苏晏的老年得子,甚至珍贵着,如今手上的绷带,更是让苏晏觉得疼在了心口。 “娆儿,没事了吧?”苏晏皱着眉头问了顾红妆一句,便是看向苏慕卿,“卿儿,你手上,这是怎么了?” 顾红妆瞧着苏晏的紧张,略微轻笑,“我早就没事了,不过慕卿手上的伤,似乎有些严重的模样。” 苏母入门时目光便是紧张的看着顾红妆,全然没有注意到苏慕卿手上的伤口,而且苏慕卿还在将手向身后瑟缩着,直到顾红妆说出那句话,苏母才是反应过来苏慕卿的手上受了伤。 直接走到苏慕卿的身前,将苏慕卿手上的布拿去,看到的便是那伤痕累累的水泡,即便说是水泡都是用针挑开,多余的皮肉也是去掉,但那伤口看起来依旧是触目惊心。 “无寐,卿儿没事吧?”苏母有些慌乱的想无寐求证着答案,苏晏本想着苏慕卿也大了,受些伤也无所谓,但是看到苏慕卿的伤口的一刹那,苏晏还是有些心疼的意味在里面。 瞧了苏慕卿伤口一眼的无寐,心里却是考虑着将罄竹带出去和自己作伴,毕竟罄竹处理伤口的效果,真的是让无寐看的都有些心动,收回目光,“自然是无事的,只要这些日子不碰水,按时敷药,定是没有问题的。” 对于无寐的医术,众人还是信任的,所以也就没有多说些什么,“娆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还有力气吗?” 其实苏晏在心里还是比较希望顾红妆脱力无法起身去到宴席的,苏晏的想法倒是实现了,顾红妆并不清楚自己究竟能不能行,皱紧了眉头,“还好。” 顾红妆说完便是起身,扶着床沿准备走走试试,却是在下床的第一瞬便是腿软头痛难耐,皱紧眉头才是勉强回到床上,“运动大概是不能了。” 苍白笑笑,如今的顾红妆面上已是没有多少血色,嘴唇都是透着白的颜色,看起来真的是有着我见犹怜的冲动,但在场的却都满是揪心。 “大姐,你就别起来了,好好休息一下吧。”苏如鸢眨眼看着顾红妆,“若是大姐你有什么喜欢的,跟我说一声,不论是谁拦着,我都给你带回来。” 瞧着苏如鸢的这幅模样,顾红妆又是低低的笑出声来,其实顾红妆也算是已经融入了这个大家庭里面了吧,只是还有着些许的不适。 “我啊,没什么喜欢的,你可得是好好表现,拿几个别国的贡品回来。”顾红妆满是打趣意味的说着,却不知苏如鸢真的当了真,并暗暗发誓这次宴席上必须得有个好的表现。 第17章 无聊的宴席 “好啊,既然大姐都这么说了,那我可得好好表现才是。”苏如鸢轻笑,话语中满是自信的意味。 瞧着如此的苏如鸢,都是不由有些失笑,苏慕卿自然是秉承这不打击自己姐姐不舒服的心态,“二姐,你瞧瞧大姐,胜不骄败不馁的,你再瞧瞧你,这还没谱的事,尾巴就已经翘到天上去了。” 苏如鸢伸手敲了一下苏慕卿的脑袋,“行了行了,就你话多,闭嘴不行吗?” 顾红妆淡笑,觉得这样的氛围似乎也还不错,而在宴席上的荣诀却是无聊至极,天知道自己那个最得宠的皇弟荣季现在怎么做到连这种场合都不来了。 而荣诀本以为苏家人会及早的道场的,没想到按这时辰来说,宴席都开始了个把时辰了,这苏家的人还是没到,苏家人既然是未到,那么苏家的那个大小姐便更是没来吧。 荣诀观察到自己身边的容璟似乎也在巴望着什么,荣诀有些笑意,瞧了自己这皇兄一眼,虽然说是自己与皇兄自小关系便是不怎么样,但是如今似乎也没什么其他的人可以交谈了。 “怎的?兄长在看些什么?莫不是那苏家的嫡长女苏絮娆?”荣诀调笑一般的说着,自然是知道容璟与苏絮娆有些关系,但毕竟关系不大,看苏絮娆之前的反应,似乎对自己这个皇兄也不太感冒。 容璟看了荣诀几眼,才是收回目光,容璟的确是在等苏絮娆,这次倒是被荣诀猜对了,但容璟自然是不会承认的,“嗯?你在说些什么,我自然是在看苏家为何没有来人。” “苏家人,你这么在意干什么,难不成看上人家姑娘了?”荣诀打趣的说着,反正自己与这皇兄关系不好,荣诀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恶趣味和坏脾气。 其实容璟如今对自己的心意也不是很确定,苏絮娆的确在容璟的心里占据了一定的地位,但是在容璟心里,最重要的,还是权贵。 “说笑了。”容璟淡笑,似是对荣诀的话毫无意图,荣诀看着如此的容璟,只觉得这次的宴席,更为无趣了。 荣诀本是想着再刺上容璟几句的,但看到满朝的官员都是在这边围着,便真的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了,挥袖离去。 若说是荣季没有来到宴席,也算得上没来,若说荣季是来了这次宴席,荣季倒还真的是到了,只是荣季本身对这些所谓的阿谀奉承之事,便是恶心至极的,便是在宫中御花园游玩。 御花园不论是何其美艳至极,在荣季的心中,却也是比外面的野花差了那么一些,若是问区别究竟在何处,那便是因御花园的话,向来是为这些富贵的看客开的吧,从未因自己开放过。 但在这皇宫之中,大概最让荣季喜欢的也只有这御花园了,最起码也满是清香,没有那些香料或是笔墨的味道,荣季有意无意的走在御花园中。 其实荣季本身是不愿来此的,但是毕竟是皇上亲自举办的宴席,若是自己这个所谓的最宠爱的儿子都不到,怕是太不给皇上面子了,所以荣季只能来了。 其实圣上之所以喜欢荣季,除了荣季的母亲得宠之外,恐怕也与荣季的这种性格秉性分不开的吧,毕竟没哪个人喜欢对自己满是算计,计谋着夺取自己皇位的人。 荣季倒是轻松了,荣诀和容璟则是被各路官员围的团团转,即便是说圣上不允许拉帮结伙,但这种交流还是制止不了的,所以无数官员便是接着这种场合,对着这些皇子大发殷勤,希望着称帝后能有自己的一杯羹。 而此时的苏家才是刚刚上了马车,准备着去皇上的这次宴席,只能说是幸亏皇帝并非是在宴席开始的时候便是到达,而是习惯于宴席途中才翩然而至。 荣诀本就对这种所谓的官场应付无感,但是荣诀只要是想起一些事情,便是真的做不得将一切都跑开,自己的一切都是得意于这个所谓皇帝老儿,可自己却是对这一切满是讽刺的意外,这药如何说才是。 几乎是嘲讽的笑了笑,荣诀便是去到了自己的座位,看着这些人,荣诀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意味,荣诀发现自己不论是如何,也是做不到和容璟那样,脸上一直便是带着那种微笑,虚假而却让人喜欢。 相互应和着,这大概便是男席的模样,而女席,其实与这里差不多,大概便是互相的拉拢,但也许女席的勾心斗角比男席还是要严重的多。 但唯一没有什么讨论便形成一致的,那便是对优秀男子的热爱,“你瞧那容璟皇子,真的是温和啊,不管是对谁,嘴上都是带着笑容的。” 其实女席这边对男席看不真切,而男席也是如此,因为两边的宴席中间,隔着极宽的一段距离,至于为何能够清楚的看到容璟脸上的模样,只能是夸赞一句眼神好了。 “可不是嘛,其实那荣诀也不错,你看,多有男子气概,虽然有点冷。”一女应和着上面的那个女子的说法,夹着自己的意见。 “我说啊,还是荣季最好,你看看,最受皇帝的宠爱,就这一点就可以秒杀其余的任何人了好吧,而且据说荣诀皇子的眼睛都可以勾人呢。” 其实女席这边自认为说话的声音小,的确他们说话的话语也是极轻的,但同时他们却也是要知道荣诀和容璟都是武艺高超的人,至于感官系统也是被放大。 至于她们所认为的自己的窃窃私语,也是被二人完全的收入了耳中,容璟抬头,对着女席那边微微一笑,而荣诀感觉到最多的还是恶心的意味。 若是顾红妆说喜欢自己,那荣诀绝对是极其欣喜的,若不是顾红妆,那么说话的人是苏絮娆的话也是可以接受,但其他人的话,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微微皱眉,自己似乎又想到苏絮娆了,果然还是因为那相似的眉眼吗?顾红妆啊,你说我应该怎么办?是将苏絮娆当替身吗,我想你不会愿意的吧,毕竟是你的挚友,可为什么该死的你们的眉眼那么相似。 而女席则是因为容璟的微笑打动,“你看到没有,太子对我笑了,真的。” “你说什么呢,明明是对我笑的。”一女则是又反驳着前面那人的话,“胡说,明明就是我。” 做出说出这些话语的,都是一些并不入流的小家族里面的人,至于那种真正的大家族,是不会放任自家的嫡女庶女出来这么丢人现眼的。 所以这些小家族的人,对于那些真的有着贤良淑德的人而言,大概便是一个词“聒噪”。 但没有人会说他们的,毕竟这样对自己也没有任何益处,所以自然也是无感,但容璟感刚刚的那个笑容,还是让不少仰慕容璟的大家女子搅碎了手中的手帕。 若是知道容璟喜欢主动的人,怕是早就有人将自家女儿喜干净了送到容璟府上了吧,而容璟微笑的方向的那些小家族的,已经是准备着如何将自家女儿打包送到容璟府上了。 毕竟就算只是个妾,甚至连妾都不如,那么自己家里也算得上高攀,虽然日后不一定会平步青云,但最起码会比其他人来的轻易一些。 每个人的心里都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其实所谓的宴席,不过便是用来如此的吧,官场上的用来拉拢政友,那些小姐则是负责浓妆艳抹,将自己高嫁出去,便是世家女子的全部用处。 其实说可悲也的确可悲吧,但却也算不上可悲,毕竟都是这么一步步做的,所以倒也没人有什么异样的感受,最多也就是像苏府这种不需要拉拢任何人家的子女活的比较轻松自在吧。 宴席向来便是无趣的,但你却又不得不说起它的用途,不过是均衡一下各家的实力罢了,之所以皇帝没有提前来,也是因为这个,若是非要再找个缘由,便是因皇帝在其中也是有着自己的奸细帮自己收拢着情报,只是很多人不知罢了。 当然,即便是迟到,也没有不到的意思,所以皇帝便也是在不久之后到来,两侧黑压压的跪满了人,“皇上(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便是在这么声势浩大中到了皇椅上,“众爱卿平身。”皇上左侧坐的自然是皇后,但右侧却是荣季的母妃,这便是说明了荣季母妃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之高了。 “谢陛下。”下面的人才是呼呼啦啦的一阵起身,便是在这个时候,荣季才是偷偷从御花园溜进来,毕竟其实并非一条道路是通向这里的,所有荣季趁乱而为倒也刚好。 皇上并非是没有看到荣季的乱窜,但最终也只是笑笑,没有多说些什么,皇帝其实也感觉到自己老了,而荣季的性子,皇帝并非不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荣季不知皇上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是就这么混了进来,自然的坐在荣季的下首。 第18章 姗姗而迟 荣诀看了一眼现在才到的荣季,面容上真的是有些气恼的意味了。 “好了好了,我不过就是去御花园转了几圈,延误了点时间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这种事情接受不了。”荣季无奈耸肩。 一时之间,荣诀也是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只得是笑笑,却也诸多无奈,只是这苏家似乎还没有来人,怕是一会就要露馅了吧,荣诀心想。 不出荣诀所料,没过多久便是各家出人参加比拼的时候,自然是应让苏家开头,但苏家人却迟迟未到,这便是弄得皇上心里有些不悦。 “苏卿家可在?”皇帝有些不满的皱眉问道,下面却是没有丝毫的回答。 还没等皇上大怒,苏家才是缓缓而至,等苏晏看到上首之人,不由是有些惊慌,皱紧眉头,行上大礼“请皇上赎罪,家中琐碎之事阻碍了些许时日,望圣上莫要怪罪才是。” 听了苏晏的解释,皇上的眉头才是略微松开了些许,“家中有何事耽搁?” 苏晏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说错一句,便是会被皇上立即问罪,“家中长女昨日因太过兴奋一夜未睡,受了些风寒,如今发热卧病在床,所以才是来的晚了些许,望圣上赎罪。” 其实这一幕倒也是有些可笑,其余人尽皆站立,唯苏家却是跪在哪里,一副清冷模样,而荣诀的心里,却满满的都是一句话:苏絮娆病了?那个眸目如顾红妆一样的女子病了? 真是不巧,此时容璟的心里,回荡的竟与荣诀是同样的话语,苏絮娆病了吗?那个温润如水的女子居然病了,不过其实这种肮脏的场合,她不来才是好的吧。 “你家长女可是苏絮娆?”皇上看了苏晏一眼,便是收回了目光,其实皇上对这个勾引了自己的太子,又和荣诀勾搭上关系的女人很是好奇,但若是苏晏这么说,那也是得不加怪罪才是,不然不还得被说成不体恤臣民。 不过苏家的此番做法终究还是惹了皇上的些许不喜,眉头紧皱,“正是。”苏晏也是瞧出了皇上的不悦,但却也有些不知所措的意味在里面。 “不知臣的长女可是做了何时叨扰到了圣上?”其实此时苏晏的心里还是有着些许慌乱的意味的,毕竟不论怎么说,苏絮娆的身份都是有些问题的啊,若是被发现,怕是全家没几个能活下来。 皇上瞧了苏晏几眼之后,也是没再多说些什么,毕竟别人家女儿病了,自己也总是不能非要缠着要个说法不是?即便是说不出阻拦的话,心里总归还是有些不快的。 瞧着眼前的人,依旧是那福恭敬模样,皇上才是稍稍放下心来,“听闻苏府二姐妹绝世无双,既然今日有一人未到,倒也无妨。” 若是细说皇帝所惧之事,怕是只有臣子背叛了,起初看到苏晏未来,皇上倒真的是有几分怀疑苏晏是否是蓄意谋反,但当苏晏到来时的一套说辞,却又是与皇帝所惧不符。 皇上也是细致的从这跪着的几人里看过的,若是说要找出苏如鸢,倒也是轻易,若是顾红妆来了还可能是弄混,而如今顾红妆没来,那么人群中容貌最艳丽的便是苏絮娆无疑。 “既然是已来了一人,让这么多官家小姐等候实属不该,那么便罚你为这次的比试开头吧,若是得第一者,赐黄金三百两加上前些时日番邦内新供上的一套玛瑙翡翠的头面,第二者赐黄金百两及一件步摇,第三者赐黄金百两。” 其实黄金百两,对于这些世家子女其实算得上是毫无诱惑力的,即便说是家中惨淡,但也没有几家是惨淡到需要靠自家子女去赢了这百两黄金冲上家底的。 其实最大的目的,也不过是在这些英雄俊才面前露个脸,日后若是说寻些良人,便是在其中作打算和挑选了,所以这便是这次宴席最大的用处所在。 当今圣上已然是年纪大了,自然也就不在个家族的考虑之中了,只是这三个皇子,便是成了众世家女子心中的白月光一般,可望而不可即。 小家族自然是对着一切都不甚在意,毕竟也知道自己家的女儿,便是连做个妾,都是高攀不起,但那些大的家族,却又尽皆是思考哪位皇子夺得皇位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如今的局势大致便像是押宝一般,若是压上好的,到时便是普天同庆,若是一旦押错了,怕是全家遭殃也说不定。 苏如鸢自然是推辞不得,况且苏如鸢一直觉得顾红妆的那套头面太过素雅,而这一套刚好的契合了顾红妆,所以苏如鸢几乎的看到的一瞬便是想将它要下来。 “臣女遵命,只是臣女意欲舞剑,可是。”说到此处,苏如鸢识趣的闭上了嘴,毕竟苏如鸢也是并不确定皇上愿意赐剑予自己。 果然,皇上刚刚疏开不久的眉头,又是皱了起来,沉思半响,皇帝都未说话,下面的臣民自然是一片安静之色,只有荣诀与荣季二人窃窃私语。 “这苏家二小姐,倒是与皇弟你的性子很是相似,居然能惹得父皇如此纠结,倒也是难能可贵。”荣诀嘴角略微上扬几分,在荣季面前,荣诀倒是难得的放松。 荣季也不知应如何说自家的这个兄长,不过倒也真的盯着台上的那名女子看了好些眼,倒是没有那些官家女子的做作之态,倒也是极为难得。 但是一眼,荣季便对这个苏家的二小姐有了些许的好感,“可不是。” 对应荣季的承认,倒是让荣诀吃了一惊,旋即也是不再言语些什么,而皇帝自然也是只自己如今的作态有着些许的不对。 但谁又是能做到,用自己的命去换来考验自己的臣子呢?皇帝自认自己还没有心大到那样的程度,况且皇帝已然是到了这个年纪,离着安享晚年也是不远了,“赐软剑。” 皇帝说完却又是打了一个手势,荣诀很清楚的感觉到有不少的暗卫向皇帝那边靠着,荣诀不由是嘲讽一笑,这皇帝老儿对自己的命,还真是在意啊。 这便是所谓的当人老了之后,会更加的在意自己的这条命吗?明明身上背负了这么多人命,明明连灵魂都腐朽到了骨子里,可自己能做的,却只有听之任之,还真是有些可笑。 苏如鸢接过软剑,随手舞了个剑花,倒也是看的让人赏心悦目,苏如鸢向着皇上又行了遍礼,“谢皇上赐的软剑。” 淡笑,便是耍起了软剑,说实话,本来难以掌握的软剑,到了苏如鸢这里,却是如鱼得水一般,若说是软剑难掌控,大概的原因便是在它的柔软上面。 软剑本身便是兵器的一种,却是有着其他刀剑都没有的特性:柔软,便是因此,也是让软剑的行踪变得诡异多端,难以琢磨了一点。 正常的舞剑所运用的都应是细长未开锋的剑,而如今皇上给苏如鸢软剑的原因,一是因为此处根本没有准备那种舞剑所用的剑,再者便是因为苏絮娆的这个要求,让皇上有着些许的不喜,想要稍加刁难一下。 瞧着苏如鸢运用得手的模样,皇上也是有些欣赏的感官在里面了,倒也就没再想着刁难或是如何。 其实苏如鸢是没有练过软剑的,如今的如鱼得水,也不过是在外人看来,若是真正专业的人看来,不过便是花拳绣腿,还是有些没再调子上的意味。 苏如鸢选的是行军令其中的一首,也许有的官家小姐看出来了,但却是没有一人有着为苏如鸢解围的想法,如今若是给苏如鸢解围,到时又有几人会为自己解围呢?怕是没有吧。 荣季却是有些看不下去的意思,毕竟这首曲子荣季是极熟的,而且好不容易瞧见一首对行军令有感的女子,荣季也是不想放过。 即便说是苏如鸢的步伐在荣季的眼里,几乎算得上混乱一词来形容,荣季直接从旁边的树上摘下叶子,便是这么直接吹奏起来。 感觉自己已然是有些疲倦不知调的苏如鸢听到声音,有些疑惑抬头看了一眼荣季,便是继续起舞,有了荣季的配合,苏如鸢便是显得轻易多了,也没有那种踩错的地方。 苏如鸢朝着荣季投去感谢的目光,而荣季却是没有丝毫的表示,继续配合着苏如鸢的作为,一舞结束,一曲终了。 下面的众人尽皆掌声连鸣,一方面是真的因为苏如鸢的表演精彩,而另一方面,表示因荣季的配合了,想来圣上最喜欢的儿子所配合出来的,又是有几人敢不称赞说好。 其实皇帝本人也是很喜剑舞这种表演的,只是很多时候,都是因为惧怕死亡所以放弃了罢了,毕竟这么多臣子,心中都满是欲望,每个人都想着将自己从皇位上顶下去,所以,不能。 “苏家二小姐技艺很是精巧啊,还能拉到季儿,不过季儿当真是很久没和其他姑娘一起和鸣了啊,呵呵。”皇上略有些笑意。 第19章 虚假的迎合 其实这般,也算不上和鸣,只是这话是谁说出来的,便是有些耐人寻味了,来这的人都是人精,自然也不会说出什么反对皇权的话语。 “写圣上夸赞,圣上谬赞了。”此时的苏如鸢已然是保持着不骄不馁的模样,这番心境倒是算得上难得,但显然最多也就在心里想着夸赞几句,无几人会真的上口夸赞几番,毕竟圣上夸赞的话从前面摆着呢。 荣季看了皇上一眼,并不是很清楚皇帝要做些什么,也是有些不知所处的模样,仔仔细细的瞧了皇上一眼,却是见皇上一副乐呵呵的模样。 “多谢父皇夸赞。”最终荣季也只是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至于如何理解,那便是全靠个人了,自然是荣季的这么一句话,成功的让台下完全是炸开了锅。 但显然,皇上在上座,自然是不敢造次,但低声的议论却是少不了的,皇上扫视了几眼,“那便是接着向下吧,据说丞相你家的女儿也是别有一番能力的。” 再到后来,也是用不着皇帝点名了,各家的小姐都会按着家里的排名依次上前,其实也不过是个嫡庶和官品的先后顺序罢了。 但所有人的赞叹和掌声,都是控制在了一定的范围内,就算是自家的儿女,也是尽可能的让她们不要尽展锋芒,毕竟这第一,若是不出所料,那定是被苏家的二小姐内定了的。 毕竟那苏家小姐似乎是得到了皇子的认可,再加上皇帝那句话,哪还有几人可以和她一较高下,是的无人。 若是说这宴席还算公正的地方,大致是在这种宴席,不论男女,尽皆都是要上台展示一番的,就算是男子,也需要上台耍个剑花亦或是现场绉几首诗来的。 若是论才情,怕是无人抵得上荣季几分,但偏偏荣季对这种的事情却又是毫无想法,所以荣季便是年年都不会参加这种事情的,而皇上最喜欢的便这个孩子,自然也是不会说些什么。 而那些佳人才子自然是也不想,一个明显比自己优秀的多的人来随意的碾压一下自己,所以对于荣季的不参加,自然是无几人是有异议的。 当然也免不了有几个死脑筋的,非要跟荣季斗上一斗,荣季虽不愿在众人面前出现,但若是私下请教,荣季还是很乐意的,所以渐渐也也就没几人有意见了。 一番辞藻的堆砌之后,这一番才是落下了帷幕,说来也有些讽刺,毕竟不论如何说来,让一群只会作诗之人上来借着景物将几句诗,的确是比女席上的那些比拼落了下乘。 毕竟即便是有人会吹箫或是古筝,也几乎不会有人愿意当个这种所谓的陪衬,所以自然都是选择去宣扬自己的所谓文化和气概,这才是应该的。 其实所谓的古筝一类,在男子心中其实如同陪妓差不多了,只是众人自然不会说出口,没看见之前荣季还给苏如鸢小奏了吗? 当然,容璟和荣诀也是没有参加这种事情,毕竟皇帝也是不想自己的皇子上去丢人现眼的,不论怎么说都还是自己的孩子,自然看的珍贵些。 而至于如何评判一二名,却是难得的公正手段,没人取两株莲花,一株放到女席上自己赞叹的人的缸前面,而男席也是如此。 这次本也是与往常一样,但却也有些不一样的地方,那便是男席上荣季的面前也是多了一个大缸,以往荣季都上不参加的,这次因荣季对苏如鸢的帮忙,所以荣季也是被算作了参加内的。 参加赛事的,向来是只有一株莲花的,那是投给对面席位上的,至于谁是第一,其实很多人心里都是有数的,毕竟不论如何去说,这所谓公平里面的沟沟道道,多数人心里都还是清楚的,至于那少数的不清楚的人,便是自讨苦吃了。 果不其然,男席这荣季的花几乎要溢出缸来,但凡是个女子,基本都是将话投给了荣季,这便不得不赞叹一句荣季的吸引力了,而男席这,多数人也是将花给了荣季。 毕竟拉拢皇子,还是很必要的事情,即便荣季对此不甚在意,那么自己也得是投了才行,姑且不说荣季的身份,单单便是说荣季可以用树叶吹出曲来,这便是一件极其难得的事情了。 所以投给荣季倒也算得上不失公允,而女席自然是苏如鸢身前的居多,毕竟也是皇帝曾经夸赞的,而且是让荣季帮着伴奏的,一般人哪有这个能力,而苏家的权贵,也是一般人所招惹不了的。 “荣季,七十一票第一,华卿,二十三票第二,苏慕卿,十一票第三。” “苏如鸢,四十七票第一,顾晓染,四十五票第二,墨倾,三十二票第三。” 相较于男席的差距,女席则是显得集中了许多,其实最惊艳的并非是苏如鸢,苏如鸢在一定的程度上也算是借了势,而那个叫顾晓染的则是全靠着自己的惊艳。 一首高山流水,明明算不上多么的难,却是将,满座的心都是收敛了过去,这也是让人不得不夸赞一声,似是真的听闻了高山于流水,随着琴声倾泻而出。 而至于墨倾,则是做了如其名一般的作为,舞蹈中却是挥毫泼墨,即便最后的成品并不是多么的美好,但却是赢在了创新这里。 但多的夸赞还是围绕再苏府这里,毕竟一儿一女都是得到了名次,唯一一个没有得到名次的还不是因不优秀,而是因没来,自然是阿谀奉承都是多了起来。 所以也算得上是各有千秋,自然是上前拿了奖励便是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了,其实对于众人而言,奖品都是其次,重要的便是可以在众人面前露个脸。 像苏如鸢这种真的是为了和顾红妆的承诺,而后为了奖品而来的,真的是算得上少之又少。 即便宴席是如何,顾红妆也都不清楚的,如今的顾红妆依旧在屋子里,侍弄着自己算不上残破的身体,说来还真的是有着些许的嘲讽意味。 “荣诀,今天是宴席啊。”顾红妆讽刺一笑,瞧着天花板,却是不知不觉中有些情感浸透了顾红妆,如画听到顾红妆的声音,以为顾红妆是在唤自己。 “小姐,怎么了吗?”如画到顾红妆床前关切问道,顾红妆摇了摇头,轻笑,“没什么事情,别一惊一乍的,我不过是有些发热罢了,又不是快死了。”即便是死,又不是没有死过。 自然,后面那句话顾红妆是不会说出口的,即便顾红妆说出来了,恐怕也是没有几个人会相信,最多认为顾红妆烧坏了脑子罢了。 “小姐,您说二小姐他们会顺利的吧。”如画不知是因什么,突然便是开口说着。顾红妆眉头微皱,瞧了如画一眼,“定会顺利的,只是慕卿的手小有问题罢了。” 的确,顾红妆说对了,苏慕卿选择的便是写诗,只是因手上的伤势,所以苏慕卿握笔极其的麻烦,甚至到了后来,还有一笔疏漏,虽说最终是将这笔疏漏化作了点睛之笔,也没有什么错处。 如画又是瞧了顾红妆几眼,才是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其实如画是听到了顾红妆的几句话的,至于刚开始的那句荣诀,如画更是听了个清楚。 难不成自家小姐春心萌动喜欢上了荣诀?这可不行,夫人说过,不论是小姐嫁给谁,夫人都不会反对,唯独皇家的人例外,但小姐似乎都不想自己知道的模样,到底是为什么呢? 顾红妆此刻自然是不知道如画因自己的一句话而陷入深思之中,就算顾红妆知道了,也不会在意,最多便是一笑了之,也仅此而已,不会有什么过多的反应。 宴席之上,苏如鸢自然是异常愉悦,毕竟自己也是完成了答应大姐的事情,拿到了第一,拿到了进贡的贡品,希望能让大姐开心一点吧,大姐最近似乎都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明明大姐之前不论再怎么安静,都不会如现在一样的,现在的大姐若是说开心的时候,自然是极好的,但大姐不开心的时候,却似乎比以前更加孤傲难以接触了。 苏如鸢不知为何,但就算苏如鸢挖空心思的猜测,也不会猜到如今苏絮娆的身体里面已然是换了个芯子。 不是个安静的性子,苏如鸢自然是在这种宴席上呆不了太久的,跟苏母说了一声便是直接离开了,其实苏如鸢不喜欢这种虚假的东西。 因为苏如鸢有时能看到对方眼里明晃晃的恶意,却依旧在说着好话,这种人,便是苏如鸢最不喜欢的人,而在宴席上,这种人却比比皆是,这便是让苏如鸢感到最不适的地方。 所以选择了回避,尤其是苏如鸢这次机缘巧合的取得了第一,来应付的人便是更多了,多到让苏如鸢理都不想理,可这些人却是不愿意轻易的便是放过苏如鸢,一直是后面追问着。 第20章 御花园偶遇恩人 苏如鸢最终选择了最卑劣的方式:逃避。 避开这一切的麻烦事,其实苏如鸢也不是不愿结交些挚友,只是很多时候,苏如鸢身边环绕的,永远是有所图谋的,而且目的性明确的让苏如鸢一眼便可看出。 在苏母的掩护下,苏如鸢几乎是很轻易的便是逃离了此处,即便说是皇帝会去注意苏如鸢,但只要说是苏如鸢无法在这里久待,又有几人会介意。 其实皇帝并非是没有注意到苏如鸢的离开,只是注意到了又如何,人总归是有急的,自己总不能将人拦下来吧,故也只是看着苏如鸢的离去。 一离开宴席,苏如鸢便是觉得自由了不少,连带着空气都是清新了几分,这种感觉不可谓不微妙。 宫中其实苏如鸢还真的算得上第一次来,但没吃过猪肉,不也见过猪跑,这句话用在如今的苏如鸢身上倒也算的上恰如其分。 苏如鸢即便是不知道自己在何处,但也单纯凭着本能在宫中走着,算不上迷路,但也丝毫不认路,大概是应该庆幸大多数丫鬟太监都是去管着宴会了。 所以在外面游荡的人倒是少了不少,所以也是能让苏如鸢游荡到了御花园,都是没有被人拦住,大概也算得上是幸运之事了吧。 仅仅是猜出了这是御花园,毕竟苏如鸢可以说是闻着花香试探着走来的,亦或者说是御花园的花开的太过明艳,还没有走进的苏如鸢,便是被这花吸引了过来。 若说是流连花丛中,倒也无错,并非说是苏如鸢爱花,只是不论花草如何,都是比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来的舒心,最起码在苏如鸢看来是如此的。 若说说苏如鸢是个单纯之人,倒也算是,或者说苏如鸢只是不愿做哪些应付繁琐的事情,而苏家的能力,正是可以保证让苏如鸢不去做这种事情。 这大致也是苏如鸢可以保持住自己本身性子的缘故质吧,漫步在御花园中,夏日的御花园其实也算得上华美,数种花争相开着,牡丹尊贵,而芍药的风采却也是毫不逊色,还真的是极美的场景啊。 苏如鸢淡笑,瞧着这满园的花,终究是看中了一朵,伸手欲摘下,却是碰到了一人只手,抬眸看去竟是荣季,荣季自从为将那所谓的奖品领完之后,便是偷偷溜了出来。 至于荣季在宴席上待不住这种事情,几乎是人尽皆知的,或是说人人都可说几句,但却无人做得到阻止,毕竟圣上都没出言阻止,哪还轮得到自己。 荣季看到苏如鸢的一瞬其实是有些慌乱的,毕竟他从未猜到这种官家小姐,也会是从宴席中偷溜出来,若是照着皇上的话说,大概便是。 “你若有朝一日能找到一个,心性跟你想同的大家之女,便是三生有幸了。” 不知自己这算不算三生有幸呢,荣季看了苏如鸢一眼轻笑,荣季倒没有想将花摘下的想法,刚刚的那番做法,也不过是将花上的水珠弹去,免得花被太阳灼伤。 但显然,有着露水的花朵,才是更容易招人喜爱不是?毕竟在大多数人的眼中,为花添彩的方式,便是那因水珠折射出来的异样光华。 可在荣季的眼里,这样无疑是庸俗至极的,拿他人是伤痛来让自己开心吗?荣季自认为自己并非圣人,但也并非什么恶人,所以荣季从始至终便是知道,这皇帝,自己做不来的。 所以也就是游山玩水,将这帝位之争甩手扔给了荣诀和容璟,自己则是游戏在这些山水之间,体验着乐趣的所在。 “花,还是长在枝头的时候漂亮,即便枯萎,也会相对缓慢,所以便让它在树枝上可好?”苏如鸢已然是被荣季的轻笑勾走了魂魄,怕是如今就算是荣季让苏如鸢去做那枝头的话,苏如鸢都是愿意。 荣季的长相本来就是极美的,一双桃花眼分外勾人,一颦一笑皆是美人气质,若是说荣季并非男子,而是可女子的话,怕是会被传颂成那祸国的妖姬。 “自然是好的,不过,我不知刚刚您为何帮助于我?”苏如鸢比起荣季的身高,还是差了些许,所以每每对着荣季说话的时候,总得是昂着脖子,要多难受,便是有多难受。 苏如鸢不懂荣诀为何轻笑,眸子中满是疑惑的瞧着,荣季却是轻点了苏如鸢的鼻尖,“都说苏家两位小姐,各有千秋,大小姐文静温润,二小姐活泼阳光,我倒是不知道是这么活泼的。” 眸目中略微有些恼意,荣季也是瞧见了这抹恼怒,便是收了笑意,若是恼羞成怒了,那还得了,要知道,哄女孩的欢心,向来不是荣季做的出来的事情。 即便说是荣季长着一副勾魂的模样,但荣季在感情上却还的的确确是个雏,并非是那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浪子。 “那你认为应是如何活泼?”苏如鸢毫不介意荣季身份的回顶过去,荣季的眸目中倒是闪过了一丝趣味,若是说荣季喜山爱水却不爱人,其实也并非如此的。 只是在宫中长大的人,尽皆都是知道所有的事情,无非都是利益至上,每个人都有着一副伪装的面孔,让人作呕,但你却不得不伪装起来,不然便是万劫不复。 只能说是像苏如鸢如此洒脱的人少见了吧,荣季其实从未见过何为真正的活泼,在宫中,所有人都是蒙着一层面纱度日,即便是活泼,也没几分真诚。 而在外面,则是又有不知道多少人,为生活而忧愁,脸上爬满的都是对生活的控诉,真正活泼的,也许只有那些孩子吧,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富人家的孩子有是在研习着权谋之术。 究竟何为活泼?荣季也是并不知情,轻笑瞧着苏如鸢,也许这便是真正的活泼?若是真的如此,那么也无可厚非。 “活泼便是随心而为,不为凡事所累。”其实也不应算是活泼,这应定义为超凡脱俗了吧,但也没什么所谓,荣季也不过是难得的找个人,说几句话语,不体己,但却也足够让人心暖。 苏如鸢听着荣季的话,陷入沉思,半响才是如梦惊醒一般控诉的瞧着荣季,“你还没回答我,当时你为何助我。” 瞧着苏如鸢一脸认真的模样,荣季也是不知应说些什么来表露自己的感受了,最终只是轻笑,“我啊,是怕父皇的宴席,总不能第一个人便是这么差吧,所以我只能给你垫个底,帮个忙了。” 荣季的话,苏如鸢是半分不信的,最终也只是破带几分嫌弃的看了荣季一眼没再说些什么,荣季却是被苏如鸢的这番模样逗得发笑。 或许是荣季没有注意到,他今日的笑容,比平日的笑都是强烈了很多,苏如鸢仔仔细细的瞧了荣季几眼,也是没有说出什么不好的话语。 “好吧,我跟你说实话便好了,你今日所挑选的曲子,压中了我的心弦,而且谁知你居然不备着琴师来,我只好勉为其难帮忙一下了。”荣季笑容灿烂,在日光的照射下,竟有些显得灼灼生辉。 苏如鸢一时竟也是看的愣了神,荣季手轻划过苏如鸢的面前,苏如鸢才是堪堪回神,“怎么?看我看的入了神?” 听着荣季调笑的话语,苏如鸢几乎是一瞬便是红了耳廓,瞧着这样的苏如鸢,荣季竟是凭空生出了些许挑逗的想法,这种想法,似乎不是很对,荣季暗暗的对自己说着。 “啊?没。”若是说夏日的炎热,苏如鸢如今是觉察不到了,满满的尽皆都是羞恼意味。 这幅嘴硬的模样,却是让荣季失笑,之前与皇兄觉得一样,主动向着自己身上缠的女子,多大不是让人喜欢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对面前的女子,荣季却是一丝厌恶的想法都没有,反而是觉得满是趣味。 “耳朵都红成这幅模样了,还说不是?”荣季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碰了一下苏如鸢的耳垂,这一下对苏如鸢而言,有如过电一般,苏如鸢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便是退后了一步。 抬头瞧一眼荣季,便是立马低下,“不过是因这季节太过炎热罢了,请您注意一下男女大防。” 听着苏如鸢满是距离的敬词,荣季却是出奇的有种不悦的心思流窜着,若是寻常人,哪怕是求着荣季不悦都是一种难事,因荣季本就是依从自己母亲的话,选择安宁度日。 可不知为何,苏如鸢的这句话,却是让荣季心生不悦之情,与之前的感官都是不同,这种感觉让荣季有了些许异样的情感,紧皱眉头。 片刻便是松开,向着苏如鸢的方向走了几步,而苏如鸢也是顺着荣季走过来的方向向后倒退着,直到退无可退几乎要跌入一花丛中。 即便在明面上看着花团锦簇,可这绿叶之内,却是不知有着多少尖利的刺,准备着趁你不被之时将你刺伤,这宫中亦是如此,人人都笑靥如花,但你却永远不知道她的心里究竟存着何种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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