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家姊姊好难搞》 第1章 第一章 踏出电梯,尚未近家门,从图书馆回来的石焄卉就听到自家屋里传来争执声。 她重重叹息了声,夹杂着无奈与愤怒,掏出钥匙,站在家门口,耳里传入的咒骂言语始终如一,全是出自父亲口中,而她的母亲温声好言相劝,但满满的温柔始终不曾进入暴怒、丧失理智的父亲耳里。 又是一个叹气,石焄卉胸口的愤怒越发升高,钥匙刚插入,就听到后方大门开启的声响。 「焄卉,你回来啦。」本作品共删除:【16981】字,请谅解。 这声音来自住在对门的谷家家长。 石焄卉转过头去,假装无事般以不失礼貌的微笑朝谷母与她的儿子,小石焄卉一岁的谷季恩微微颔首。 屋内的争执咒骂声清晰可闻,谷家人肯定也听到了。 她觉得难堪与无地自容,即便对他们来说,可能早就习惯了,但她仍有想要挖个洞把自己藏起来的冲动。 谷季恩上前来,头往前倾,一双犀利的单眼皮狭长黑眸像是看透了门板,看穿里头的情景。 「你爸妈又在吵架了?」他偏过头来,注视困窘的石焄卉。 石焄卉抿了抿唇,喉咙动了动,「嗯。」 「真可怜。」 这句话不知道是指谁,但不管指谁,都是让石焄卉胸口早已滚动的怒气更是发酵。 「季恩!」懂得看眼色的谷母迅速拉了儿子一把,「你在说什么啦?」 「没有啊,」谷季恩耸了下肩,「能每天这样吵也厉害了。」 「关你什么事?」石焄卉怒瞪谷季恩。 「吵到我家都听得到了,怎会不关我的事?」 谷季恩与她对视的眼神看不出任何责难,倒是有一丝同情。 石焄卉宁愿他是责怪噪音扰到邻居,而不是用悲悯的眼神望着她,那只会让她更觉难以忍受。 「哪有听得到啦?」谷母尴尬的笑,扯了扯儿子的衣袖,「别再讲了。」 「报警把她爸抓走啦,她妈真可怜。」 「你在骂脏话还是指谁可怜?」石焄卉如刺蝟般竖起防卫的刺尖锐质问。 「你觉得是哪个就是哪个罗。」谷季恩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季恩,走了走了。」谷母硬把儿子往电梯方向拉。「你要帮我记着我要买的东西啊,你复述一遍给我听,看有没有记错。」 「妈,不要把你当老师的习惯用在我身上啦,还复述一遍咧,没答对要不要抄写功课?」 「没答对就罚写一百遍。」谷母煞有介事道。 「那答对呢?有奖品吗?」 「晚上我煎你最喜欢的玉子烧给你吃。」 「你的玉子烧每次都煎得破破烂烂的,做炒蛋比较不难为你啦。」 「哪有这样吐槽妈妈的啦!」谷母佯怒推打个子高她一个头的儿子。 「电梯来了。」谷季恩握着母亲的肩头让她先进去。「我的炒蛋要加起司喔。」 「就跟你说是玉子烧!」谷母笑骂。 谷季恩按下关门键,在门完全合上之前,一双黑沉的眸始终盯着石家门口那个一直犹豫是否转动钥匙的石焄卉。 电梯门合上,往一楼而去,这栋老公寓没有地下停车场,谷母的车子长期放在后面约一百公尺距离的公有停车场内。 与儿子聊着要买的购物清单,直到电梯到了一楼,谷母才开始说隔壁邻居的闲话。 「你爸说,我们还是找间新房子搬走好了,对面每天都在吵架,你石叔叔每天都喝得醉醺醺回来,你妹每次回家时都会怕。」 「现在妹下课时,我们不是都会去接她吗?」谷季恩以不以为然的口气回应。「石叔叔那次也不是故意的,不是说他只是想拿糖果给妹妹吗?而且听说他再疯也没动手打过人。」 刚才还说要把石政以报警抓走,现在却为石政以说话,谷母心想这儿子态度变得还真快。 「谁知道以后会怎样?等出事就来不及了好吗?」谷母瞪了好像事不关己的儿子一眼。「依霈也真没眼光,嫁了那样一个男人,不事生产不赚钱,还一直跟老婆讨钱,讨不到就偷,偷不到就骂,真是没救了。」谷母摇头叹气。 「那如果我们搬走的话,杜阿姨要找谁吐苦水?」谷季恩的态度摆明不赞成搬家。 因为是对门邻居,所以两家人的关系一直不错,但自从三年前石政以生意失败后,不管是求职或是做小吃生意也都非常不顺利,房子都抵押了,钱却是越赔越多,在灰心丧志之下,石政以染上了酒瘾,石家的情况从美满的中产家庭变成了八点档的乡土剧,家里三不五时就有吵架声传来,石政以只要与家人一言不合就外出喝酒。 一日他喝得醉醺醺回来,刚好遇到补习完回家的谷思辰,竟然上前抓了她的手,满身酒气,加上嘴里不知咕哝着什么,把谷思辰吓得哭喊回家,从此后就对石政以怀有惧意,每次快到家时一定会叫家人下来接她,或者跑去谷季恩的补习班找哥哥一块儿回家。 第2章 谷季恩目前就读高三,再过不久就要学测了,正是最重要的时候,谷家家长也不希望对门邻居的情况影响到谷季恩的学习状况。 要是像石焄卉一样,明明是优秀的孩子却考不上国立大学,只能顶着高中学历去打工,他们一定会恨死石家人的。 况且谷思辰现在是国二生,明年也要升国三,为了两个孩子好,两家长商量许久,觉得搬家是好主意。 「依霈她……」谷母小声嘀咕道,「我也不是很喜欢一直当垃圾桶。」说完,讪讪加快脚步,把儿子甩在后头。 谷季恩蹙了蹙眉头,面色凝重。 他也不是无法理解父母的顾虑,但是就这样把那家人……那对母女……那个女人抛下,不加过问也不关心,他实在无法点头赞成父母的决定。 可石家的困境他也是无能为力。 上个月才满十八的他恨恨地握拳,为自己的无能而发怒,指节用力得泛白突起。 「季恩,」已经走到房车前的谷母对着儿子招手,「快点啊。」 将不爽的拳头塞入外套口袋,他加快脚步前进。 日日千篇一律的争吵实在令人厌烦,总是发酒疯的父亲既让人觉得可怜,亦感可恨。 她咬着牙,转动钥匙,门甫开,就被狠狠拉启,踉跄走出来的父亲不经意撞了石焄卉肩头一下。 很痛,却没有办法跟任何人抱怨诉苦,就是她现在的心境。 「爸,你要去哪?」她下意识回头喊。 父亲在家每天骂人使人厌烦,可他若要出门又要担心醉酒的他会不会出事,这种矛盾的心情每天都在她心头挣扎,做着天人交战。 如果冷酷一点,不要理会父亲,放他自己一个人自生自灭,她的日子肯定好过多了。 可是办不到。 就算她真能狠下心,仍深爱着父亲的母亲也办不到。 石政以没理她,径直走了出去,手上还捏着几张起皱的蓝色纸钞。 肯定是他找到母亲藏钱的位置,或是从母亲手中抢走了,才会心甘情愿地结束争吵。 石焄卉无奈又烦躁地抓着头走进屋,却见母亲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双手撑地,头低低的垂着泪,头发掩盖了脸。 叹了口气,石焄卉上前,拂开黏在母亲脸上的发丝。 「妈,起来……」白皙颊上的五指印令她顿时心一凛,全身血液在刹那间忘了奔流。「他打你?」石焄卉瞪着眼,难以置信地问。 她一直以为父亲再糟糕,就是使家里不得安宁,至少不会动手动脚,这也是为什么她还可以忍受至今的原因。 但如果动手了,就是踩过了最后的底线,变成了不可饶恕的烂渣。 「我骂了他几句,」杜依霈颤抖的手指拢起秀发塞于耳后,「我一时冲动口不择言说他没用,刚好说中他最无法忍受的地方,是我的错,不能怪他。」 头发撩起来时,白发就清晰可见了。 石焄卉心痛地想着母亲一直以拥有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为傲,四十二岁的年纪,仍无须靠染发来遮掩白发,但自从父亲不管做什么都失败之后,劳心劳力的母亲白发以惊人的速度增加,每多一根,石焄卉对父亲的怨就多一点。 「这不是事实吗?他凭什么动手?」石焄卉愤怒的低吼。 「事实才是最伤人。」杜依霈凄楚一笑,「别怪你爸。」 「你每次都叫我别怪他,但你看看他现在一直拿我们辛苦赚的钱去喝酒、去抽菸,你一天做两份工,不是赚钱来给他浪费喝酒的,是要过日子、是要还他搞出来的债务的!」 「他现在只是低潮期,过一过就会好的。」杜依霈试图纾解女儿的愤怒。 「自他的小吃摊收起来后,他就一直赖在家里不出门工作,一直在低潮期里。这样的情况已经两年了,这两年来他没有拿过一毛钱回家!」石焄卉气愤地喊,「还要给他多少机会?今天会动手,明天就杀人了!」 「不会的。」杜依霈摇头,拍拍女儿的手,「我知道你爸,我最了解他了,他晚上回来就会跟我忏悔了。」 「会家暴的男人哪个不是这样?早上动手、晚上忏悔,所以你才离不开他!」石焄卉厉声道,心痛母亲的冥顽不灵。 「不管怎么说,你爸是我最爱的男人啊。」杜依霈眼眶含泪恳求女儿少说两句让她难受的话。 「他这样子还有什么好爱的?」石焄卉不懂。 她并不想要这个家分崩离析,她也不想父母离婚分开,但她无法忍受母亲继续这样宠着父亲、放纵父亲,不思振作颓废两年,完全没有出去找份餬口工作的想法,眼高手低的只想当老板。 「等你真的喜欢上一个人就知道了。」杜依霈凄楚的微微笑了笑。 第3章 「那我宁愿不要喜欢上人!」石焄卉赌气道。 「感情的事不是你说要或不要就能决定的。」杜依霈悠然的表情像是沉湎于幸福的过去。「当年你爸是那么的意气风发、卓尔不群,我第一眼就好喜欢他,当我知道他也喜欢我的时候,我的感觉比中了一亿乐透还要开心。」杜依霈露出少女般的梦幻笑容。 「你又没中过乐透,怎会知道比中乐透开心?」要是她,宁愿选择乐透,也不要选一见钟情的对象。 面包与爱情相比,当然是面包比较重要! 爱情是什么?能吃吗? 不,它只会让人失去理智,被人予取予求,甚至都被施以暴力了还在为那个男人说话。 杜依霈白了吐槽的女儿一眼,「我等着你爱上一个优秀的男人,就能明白我的心情。」 「我绝对不会。」石焄卉斩钉截铁道。 「你的初恋总有一天会出现的,你会把你的身心交给他,从此之后,就算你跟他分手,遇到其他的男人,都没有一个人能比得过他。他会一直占据你心里最最重要的位置,谁都无法取代。」 石焄卉眉头皱紧的程度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蚊子。 她才不信母亲的说法,根本是母亲天真浪漫过了头。 「我得出门去上班了。」杜依霈恍然发现时间差不多了。「晚餐我来不及做了,你自己煮喔。」 杜依霈白天在一家塑胶工厂当作业员,晚上则在速食店负责厨房工作,每天都忙到十一、二点才回家,隔日早上七点又要起床上班。 石焄卉自己则在一家便利商店当早班店员,下班后还要准备大学重考的功课。 她曾经跟母亲提起晚上也要去找份兼差,却被杜依霈严厉阻止。 她才十九岁,本来就该以课业为重,当初她是读升学高中,身无一技之长,若没念个好大学,很难找到什么高薪的好工作。 「我带饭过去给你吃。」石焄卉压抑着不平与怒气,尽量语气温和。 「傻瓜蛋,」杜依霈笑着点了下女儿圆润姣好的鼻头。「我就在速食店上班,干嘛还要你带饭?」 「你们店里虽然有供餐,但都是些炸鸡、薯条那种高热量没营养的东西,吃久了对身体没好处。」 「我会在汉堡里多放点生菜,别担心。」杜依霈笑了笑起身,「我去洗把脸。」 「你的脸……还会很疼吗?」石焄卉不舍的问。 「不会啦,他下手不重。」 下手不重还会到现在仍有明显的五指红印吗? 石焄卉对于母亲老是维护父亲一事十分生气却又无可奈何。 「他如果再打你,我就帮你打回来。」石焄卉愤然道。 「不会啦,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然而,像是为了印证莫非定律似的,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石政以后来一言不合就出手的机率便增加了。 杜依霈一直极力掩饰不让女儿发现,但挨打的频率升高之后,石焄卉怎可能没有察觉到,她火大的跟父亲争吵,石政以动手推她去撞墙后,石焄卉也抓起桌上的旧杂志扔往石政以身上。 那其实不痛,但更让石政以火冒三丈,迁怒到杜依霈头上。 「你教出的好女儿,竟然敢打我,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当爸的放在眼里?」石政以朝着妻子怒吼。 「焄卉,快跟你爸道歉。」杜依霈慌忙拉着女儿的手拜托。 「我不要!」石焄卉愤怒瞪着石政以,「你还知道自己是个爸,那就给我出去工作、给我赚钱,不要只会用你老婆的钱、用我的钱,讨不到就用偷的,不要脸!」 「焄卉!」杜依霈一时冲动,打了口不择言的女儿一巴掌。 石焄卉整个傻了。 她的母亲……竟然打她? 过往最是疼爱她、连骂都舍不得的母亲,竟然动手打她? 「对不起,焄卉,」杜依霈慌张道歉,充满歉意的手轻触女儿被打的颊面。「会不会痛?」 眼里蓄满泪水的石焄卉又怨又恨的甩开母亲的手,跑出家门。 「焄卉!」 「快把钱给我。」石政以一把揪住杜依霈的头发。「你女儿打了我,要给我两千块!」 杜依霈心痛的看着丈夫,眼泪掉了下来,自口袋拿出纸钞颤抖地放在石政以手上。 石政以拿了钱后便扬长而去,那一晚没有回家。 石焄卉边哭边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她恨父亲,也怨母亲,气恼自己为何生长在这样一个家庭。 在她十六岁之前,他们家是多么美满的啊,身为独生女的她拥有父母唯一的爱,每天都开开心心、和乐融融,为什么那样的情景现在却彷佛仅是梦一场,甚至记忆越来越模糊了呢? 第4章 有人与她擦肩而过,肩膀撞着了她,她理都没理,继续走她的。 「喂!」 被撞的人喊她,她回首瞪视,打算对方若想出手打人,那她也不会客气的。但一回头就看到住在对门的谷季恩,肩上还背着书包,身边跟着谷思辰,看起来应该是刚补习完要回家。 「你在干嘛?」谷季恩看到她脸上的泪了,但他知道石焄卉这人自尊心有多高,要是直接问她干嘛哭,肯定给他一张臭脸看。 「焄卉姊,你怎么……」 谷季恩迅速扯了一下没有眼力的妹妹。 谷思辰有些困惑的抬首看着哥哥,不懂他干嘛拉她。 「关你屁事。」石焄卉毫不客气地回。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谷季恩完全不受石焄卉明显的怒气所影响,依然气定神闲地问他想问的、说他想说的。 「不用你管。」石焄卉一点都不想搭理他。 「我也不想管,」谷季恩不客气道,「但我不想明天在新闻看到你,万一有记者跑来我们家采访,很麻烦,还要很虚伪的说你是个好孩子,一定是被朋友带坏了。」 「你有病啊?」 石焄卉一直觉得谷季恩个性很奇怪,老是喜欢说一些有的没的,胡扯瞎扯,完全找不到话题的中心在哪里。 谷季恩低头对妹妹说了几句话。 「焄卉姊,我哥……」她的手又被扯,「我哥说不要说我哥……欸,不要拉我,会痛啦!」谷思辰抗议后道:「如果你没地方可去,要不要来我家看电视?」 「我没叫她来我们家看电视。」谷季恩对加油添醋的妹妹瞪了一眼。 他只叫妹妹邀石焄卉去他家坐坐。 「意思不是差不多吗?」谷思辰不解的翻了个白眼。 现在回家就是吃消夜看电视啊,每天都是这样的,所以她邀请焄卉姊来家里看电视哪儿说错啦? 「你真是叛逆期到了,敢跟你哥翻白眼?」 谷思辰朝谷季恩吐舌做鬼脸后又继续道:「不然我们一起写功课,」她上前抓住石焄卉的手,「焄卉姊,你国中成绩比我哥好,可不可以顺便教我一下?」 谷季恩心想妹妹真是蕙质兰心,一点就通,可是就爱自作主张,常画蛇添足。 「不了。」看到他们家温馨愉快的场面,只会让她觉得更难过而已。「国中上了些什么我已经忘了。」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狠心?对小你五岁的妹妹的要求也能这么冷酷的拒绝,你的心是铁打的吗?万一她将来考不上好学校怎办?你要负责吗?」谷季恩装出一脸不爽的质问。 石焄卉心想这个哥哥是塑胶做的吗?自己的妹妹不会自己教,推到她头上干嘛? 她可是个高考失利的人耶,学测没考好,指考也考差,不得不重考,否则依她家负债累累的情况,若上私立大学,就算勉强去借了学贷,对家中经济也是雪上加霜,说不定就成了压垮这个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对啊对啊,」谷思辰在一旁不断的附和点头。「好啦,焄卉姊,来教我嘛,人家想当你的学妹,读同一所女中。」 谷思辰拉着石焄卉的手撒娇。 谷思辰不仅长相甜美声音细嫩,可能因为她是家中的么子,特别会撒娇,很受人喜爱,不过身为最受宠的,又是女孩,对哥哥总是颐指气使,从没客气过。 说实话,她的要求让人很难拒绝。 「我……」石焄卉抿了下嘴,「就教你功课而已喔。」 「谢谢焄卉姊。」 谷思辰朝石焄卉甜甜一笑,石焄卉因那甜美的笑容而动容,不禁也回以暖暖的微笑。 这么好的妹妹,却有谷季恩那种尖酸刻薄的哥哥,真是可惜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谷季恩先发了讯息给母亲,告知谷思辰要把石焄卉带回家教她功课还有吃消夜,以免父母反应不过来,到时要是让石焄卉觉得不舒服的话,恐怕甩头就走了。 父母宠妹妹,只要推到妹妹头上,就算为难也会吞下。 果然,母亲回讯告知会多准备一份消夜给石焄卉,走在妹妹与石焄卉后头的谷季恩开心的挥拳,无声喊了声「yes!」。 他没有办法改善她家的处境,无法感化她父亲重新振作,他只能尽自己的能力从其他地方去帮她。 抬头望向今晚特别圆的月亮。 如果他是什么有钱的霸道总裁富二代就好了。 帅气的把一卡皮箱的钱送过去,还掉她家所有债务跟抵押房子的借款,唯一的条件是把女儿给他。 对一个十八岁的高中生来说,果然有梦最美。 第二章 下午三点,从工作的超商打卡后离开,石焄卉背着包包到图书馆去看书,直到五点才回家煮饭或买饭给闲赋在家,每天只会喝得醉醺醺的父亲吃。 第5章 杜依霈在工厂的上班时间是朝八晚五,六点要到速食店上班,为了省一餐的钱,她通常都会回家洗个澡后,就去速食店吃晚饭,要是时间来得及,就会帮女儿跟丈夫准备餐。 今天是周六,工厂没上班,父亲的餐点母亲一定会打理,所以石焄卉就慢吞吞的直到五点半才回去。 意外的,今天家里很安静,站在门外的她没听到什么打骂的声音。 「真是难得。」她咕哝。 什么时候在她家,安静竟是如此苛求。 她猜可能父亲喝到很醉了,沉睡不起。 冬天的五点半太阳已经下山,屋内一片昏暗。 她诧异怎么没有开灯,顺手按下门口旁的开关,却见母亲竟然倒在客厅地板上,而父亲正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妈?」她急冲过去跪在母亲身边,慌张得不知如何是好。 把手按上母亲胸口,可以感受到心脏的跳动,无法安心的手指横放在人中处,确定有暖暖的鼻息这才松口气。 「妈!」她轻轻摇了下母亲的肩膀。「你醒醒。」惊惧的眼泪滚落下来,落在杜依霈的脸颊上。 或许是眼泪的关系,长睫颤了颤,张开来。 「焄卉……」杜依霈呻吟了声,试图坐起,石焄卉见状连忙扶她起来。 「你怎么了?你该不会是昏倒了吧?」 「没、没啦,我是睡着了。」一手扶着头的杜依霈眼神闪烁 「睡着?在地板上?」当她三岁小孩,会相信如此荒诞的说词? 「嗯啊,我就坐着看电视,太累了就睡着了。」杜依霈嘴角微扬的笑写着心虚。 石焄卉转头看往电视方向,直接说破她的谎言,「电视是关着的。」 「那可能是你爸关的吧。」杜依霈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几点了?」 「快六点了。」 「什么?」杜依霈大吃一惊,「这么晚了,我得去速食店上班了。」 杜依霈扶着茶几站起,身体的动作牵引后脑勺的神经,一阵剧痛如针刺般凶猛传来,她痛得哀吟一声,手按着后脑勺。 「你头痛吗?」 石焄卉想检视她的后脑勺有没有什么异状,但是杜依霈回避着不给她看。 杜依霈其实是晕倒了。 下午跟丈夫起了冲突,丈夫怒之下推了她一把,头撞着了茶几,人就晕了过去,但她不敢给女儿知道,就怕让女儿更恨、更气她的父亲。 「躺在地上太久了,这骨头都是疼的。」 杜依霈装模作样地摸摸肩头摸摸屁股,忍着头疼,快速走向浴室漱洗。 石焄卉跟着走来浴室门口,眼神冷如冰,却又隐约闪着激动泪光。 「他是不是打你的头?你是不是被他打晕了?」 「你在胡说什么,是我睡着了。」杜依霈弯腰吐掉牙膏泡沫漱口。 「我去问他。」 石焄卉怒气冲冲回到客厅,把揪起烂醉如泥的石政以。 「你是不是又动手打妈,害她晕倒了?」 石政以不耐的挥掉她的手眼睛张都没张,继续睡。 「你给我醒来……」 「焄卉,不要吵你爸睡觉。」嘴角还有牙膏泡沫的杜依霈慌张跑来阻止石焄卉。 「妈,」石焄卉下了决定的转头,「我们走吧,离开这里。 「什么?」离开这里? 「这种日子我过不下去了,不要管他了,让他自生自灭。」石焄卉激动地怒喊。 「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杜依霈轻斥,「怎么可以不管你爸呢?」 「他还是爸爸吗?他配吗?你看他这个样子!」石焄卉火大的脚踹上石政以的小腿。 「焄卉你怎么可以踢你爸爸?」杜依霈连忙挡在丈夫面前。 「他打我的时候,你怎么不他怎么可以打他女儿?」 「他不是故意的,他酒喝多了脑子不清楚。」杜依霈好声相劝,「你不要跟他计较嘛,好不好?」 「酒喝多了脑子不清楚就可以打人?」石焄卉一把抓起桌上还有半瓶便宜的威士忌,仰头就灌。 石焄卉是不喝酒的,尤其在父亲染上酒瘾之后,更是对酒到了嫉恶如仇的地步,她现在喝了酒就是想学父亲装酒疯来无理取闹,反正酒喝多了,脑子不清楚就可以原谅嘛。 由于她喝得十分急,这澄黄的液体刚入口还没感觉,喝了好几口才感受到喉头辛辣的刺激感,胃似火在烧。 「焄卉?」 杜依霈抬手想阻止的时候,受不了的石焄卉已经把口中的酒液吐出来了。 「这么难喝的东西他也能天天喝?」无法理解的石焄卉「砰」的一声放下酒瓶。「反正不管怎样,我不想再理他了,我们搬出去,另找地方住,只要没有他,我们就能过上无忧无虑的好日子,不用再为他浪费钱…… 第6章 「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杜依霈语气充满失望沉痛与不解,「他是你爸耶,你想想看,在你爸生意失败之前,你想要什么,他哪一样没买给你?你想学钢琴就让你去学,还买了一台很贵的钢琴让你练习,结果你学不到半年就没兴趣了,你爸有说什么吗?有骂你浪费钱吗?」 「这是我希望的吗?他如果只是喝酒、偷钱那我还可以忍受,但他现在已经演变到动手打人了,难道要等到被打死才后悔没早点走吗?」石焄卉近乎歇斯底的喊。 「我不可能放下你爸的。」杜依霈一脸严肃,「我不可能因为这样就放弃他,要走你自己一个人走。」 「妈!」 「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生下像你这样无情无义的孩子,想想他以前多疼爱你,他跟你妈我的感情有多好,难道只是一时的情绪冲动,你也不能体谅他吗?你的心怎么这坏?」 石焄卉看着母亲,张着嘴,不晓得该说什么,只能任委屈的泪水往下流。 「你无情,不懂得爱一个人的感觉,自私的只想到自己。要走就自己走吧,反正你大了,我也管不住你了。」杜依霈转过身背对着女儿。 母亲的控诉让石焄卉甚感无辜。她只想到自己? 她在便利商店打工,薪水全部交给母亲,然后又被父亲抢去买酒,落得只能吃过期饭团过日子,这还叫只想到自己? 母亲的眼里只有父亲,没有她。她赫然发现。 看着母亲从卧室拿了被子出来替父亲盖上,接着又匆匆去洗脸、换衣服、上班,直到出门都不曾看过她一眼,她的心碎了。 爱一个人就是这么的盲目不理智吗? 母亲最爱说她的爱情故事,讲她的一见钟情,她的初恋与第一个男人都是父亲,就是因为这样,她对他百般包容,即便心中有诸多怨言,也只是抱怨给女儿或者邻居听,从不曾对父亲大声说话。 如果这是爱一个人的结果,她宁愿不要! 她突然觉得头有点晕,神智在刹那间有些恍惚,身子发着不寻常的热气。 她大口喘了两下,猜测可能是刚喝了酒的关系。 倒在沙发上的石政以呓语,「酒……再给我酒……快点!」她倏忽觉得无法忍受继续与父亲待在同一个空间,谁知道他等等醒了,又要对她做什么无理要求,若不答应又要被他打。 她抓起瓶子,想从父亲的头上打下去,干脆的两个人一起死了算了,也算帮母亲解脱。 握着酒瓶的手不断发抖,泪水不住的掉,就是无法决断打下去。最终她选择把酒丢进垃圾桶,踩着愤怒的步伐,有些踉跄的出了家门,对面要去买饭的谷季恩刚好出来。 两人四目相对。 「你没去玩?」石焄卉纳闷的问。 石焄卉记得早上她出门上班时,看到谷家人拉着行李箱在门口说话,一副准备出外游玩的样子。 那时有没有谷季恩她不记得了。 她打过招呼,知道他们要去宜兰玩跟泡温泉,当下她只觉得欣羡。 他们家有多久没有一起出门了? 上次出门游玩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竟然完全记不起来了。 「快要学测了,所以没去。」谷季恩淡声回道。 「噢。」 她的脸色看起来有些怪怪的,红肿的眼一看就是刚哭过,眼神也有点奇怪,双颊晕染着不寻常的红晕。 谷季恩好奇的走近她时,闻到她身上的酒味。 开口想关心,但话到唇瓣,心口就一阵难以克制的别扭感升起,于是传入她耳里的变成—— 「你学你爸开始喝酒了?」 石焄卉一听,心口就一阵怒火起。 这个人为什老是对她这么机车呢? 到底是有多讨厌她,才每次都对她这么针锋相对? 没关系,她也讨厌他,如果说她初恋的人是像他这样嘴贱的家伙,肯定只要他说话敢大声一点,她就会马上跟他分手—— 她脑中倏地灵光一闪。 她最怕自己跟母亲一样,一旦爱上了一个人,把身心都交给对方后,就会执迷不悟,无法从爱情的泥淖里爬出来。 毕竟她流有母亲的血,而她直至今日不曾谈过恋爱(母亲爱上父亲是在二十一岁时,显见她们在这方面比较晩熟),她不晓得自己陷入恋爱时会是怎样的状况,她害怕自己跟母亲是同个样板,一陷入情爱就万劫不复了。 但如果说……如果她的第一次不是给喜欢的人呢? 这样是否就不会沉溺了? 对啊!她豁然开朗。 她只要找个男人把初夜给了,那么就算她以后谈了恋爱,因为不是第一次了,肯定不会那么的深刻,爱也不会浓烈到自己控制不住了。 第7章 可是她要去哪找这个男人? 她高中是念女校,国中男同学都没在联络了,她身边能找到男人的地方就只有超商的同事了。 店长已婚,绝对pass,跟她一样早班的那个男生有女朋友了,晚班那个大哥大她十岁,不太清楚结婚了没,大夜那个跟她同年,每次交班时都很喜欢蹭在她身边,曾有人说他可能喜欢她,若是喜欢她的话,跟他上床说不定就会被当成是要跟他交往了,那也不成。 还有哪里有人选啊…… 「喂!」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回魂喔。」 她抬首有些厌烦的瞪了他一眼。 「凶屁。」谷季恩撇了撇嘴。 这里不就一个吗? 石焄卉双眸霍地发亮。 他们两个互看不顺眼,就算上床也产生不出任何感情的纠葛,是最称职的人选了。 她记得谷季恩没有女朋友,不过预防万一,还是得问一下。 「你有女朋友吗?」 没防备石焄卉突然丢这么一个问题过来,谷季恩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心慌,反问的结巴了。 「你、你问这个干嘛?」 「问问而已啊,有还是没有?」就不能爽快点回答问题吗? 「没有啦,怎样?」谷季恩下颔虚张声势的扬起。 「那你有跟女生上床的经验吗?」 「啊?」谷季恩吃惊地眨了眨眼,「你醉了是不是?」不然怎会问这么直白的问题。 「我才喝两口酒怎会醉。」 她其实不记得自己喝了几口酒,好像两口又好像三口……管他的,那一点都不重要。 「你没事喝酒干嘛?想步你爸后尘喔?」 「关你屁事!」真是跟他一说话就生气。「有还是没有?」 「呃……嗯……」冲着男人的面子——「当然有。」其实经验是零。 「那好。」 「好什么?」不解的眉头困惑蹙起。 她突然反手抓着他的手腕往谷家走去。 「你要干嘛?」为什么拉他回他家? 「你家人都出门了吗?」 「你到底是想干嘛?」 石焄卉没回应,将他拉进屋后不忘把门锁上,接着拽着他直直往他的房间走去。 谷家除了客厅分隔出了前阳台,其他格局都跟她家一样,只是左右相反,都是三房两厅两卫的配置。 客厅的左手边通往厨房,右边则是通往卧室。 与厨房相邻的那间是谷季恩的房间,房里算干净整齐,就是有不少书堆放在地上,走路得小心不被绊倒。 石焄卉直接把谷季恩往床铺推去。 不知怎地,谷季恩有种自己将被「强奸」的感觉。 才想着,石焄卉就已经上床来,跨站在他的身子上方。 「你不会是想强暴我吧?」 「我们来做。」 石焄卉把打算起来的他再推回去。「你真的是醉了!」 要不然怎么可能突然找他上床! 早就知道她眼神怪怪的、脸色怪怪的,全身上下都透着股不对劲。 难道她是一喝醉酒就会找人上床的人? 「我没有醉,我很清醒。」 谷季恩嘴角不认同的抽搐。 每个醉鬼最爱说的口头都是「我没有醉」。 在谷季恩的惊诧直视中,她拉起毛衣下摆,还真的给他脱掉了。 毛衣下是件圆t恤,她同样爽快地脱了,上半身仅剩一件黑色的素面内衣。 接着她开始脱牛仔裤。 谷季恩这才惊觉大事不妙她是来真的。 「石焄卉?!」他迅速抓住那已经解开扣子,正在拉下拉链的皓腕。「你知道你在干嘛吗?」 虽然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活生生的半裸女人,十八岁大男孩很难不因此浑身血液奔腾,血液直冲往下身而去,但他可不是没有理智的色胚,这女人疯了也跟着发疯。 以后一定要严格禁止她喝酒。 「你要不要脱啊你?」石焄卉不耐烦的甩开他的手。 他真烦,一点都不干脆。 男生不是最喜欢女人投怀送抱,主动送上门的吗? 而且她还不需要他负责呢! 好吃又不黏牙,多棒啊,他这个既得利益者有什么好罗嗦的? 「你把衣服脱了是要干嘛啦?」谷季恩迅速将她已经拉下的拉链拉回去。 「做爱啊,要讲几次你才会懂?」拍掉他的手,她再把拉链拉下去。 「我当然知道你在讲什么,但现在是你跟我耶,你有喜欢我吗?」话出口后,他不自觉地屏气凝神,等待她的回答。 第8章 「不喜欢。」石焄卉回得丝毫不加思考。 他觉得肚子像被猛然揍了一拳,疼得俊秀的脸庞有些狰狞。 「不喜欢还跟我上床?」她真的是醉到脑袋昏了。 「就是不喜欢才要上床。」 「你在讲哪国话?」 「我要把我的第一次给不喜欢的人,你要不要做?一句话。 这话听在谷季恩耳里一点都不开心。 把第一次给不喜欢的人?她有没有考虑到他的想法跟感情啊? 他可是……可是喜欢她的耶! 「为什么要把第一次给不喜欢的人。」谷季恩冷声反问。 「我的决定,不要你管。」她是不是挑错人了? 他怎么这么罗嗦啊? 「你不讲我就不跟你做。」 「那我去找别人。」石焄卉抓起散落在床上的衣物准备穿上。 找别人做? 「你要找谁?」谷季恩恶声质问。 「随便啊,我现在出门,看到谁就上谁。」 「你不要乱来喔。」谷季恩警告。「等你醒了你一定会后悔。」 「没有要做就不要罗哩罗嗦。」石焄卉恼火的瞪他,「是不是男人啊,有女人给你上还不干不脆的。」 「你以为我只要有就好,不挑的吗?」他的人格在她眼里是如此低下? 「随便你!」石焄卉甩开扯着细腕的手。 她也清楚现在的勇气全拜那几口酒之赐。 她现在还因为酒精而全身发热,脑子有些微晕眩,整个人有些虚浮,轻飘飘的像踩在云端,有种难以言喻的愉悦感。 或许父亲就是贪恋这种感觉,才会一直不间断的狂喝酒。 这感觉也带给她勇气,平常不敢做的、不好意思说的,都可以勇敢直率的没有半丝顾虑。 但如果酒意退了,也许勇气也会跟着退了,到时她得再去喝那讨厌的热辣苦酒,才有办法把自己的第一次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或是陌生人。 她将衣服穿好,甩门而出。 谷季恩难以置信的瞪着她疾走的身影,想想不太安心,她刚才真在他面前把衣服给脱了,谁知道她是否真会去找陌生人上床。 他自床上弹跳而起,追了上去。 追上她的时候,她已经在电梯里了。 谷季恩迅速将手插入合起的电梯门之间,往旁推开,站到她旁边。 「为什么要那样做?」他沉着脸问。 「不想做就不要问。」愤怒的手指狠狠按下一楼的按键。 「你说了我或许会考虑看看。」 「我可以去找个不用说就愿意的人。」 谷季恩暗暗深吸了一口忍耐之气,否则他可能把她推到墙上发狠的摇她的肩,质问她知不知道「珍惜」二字怎么写。 几岁的人了,跟个屁孩一样任意妄为。 谷季恩真要怀疑两人之间,他才是十九岁的那一个,而她则比国二的谷思辰还要幼稚。 电梯到了一楼,石焄卉没理睬他就走出去,谷季恩迅速跟上。 谷季恩猜想她再怎么大胆也只是随便说说,毕竟找个陌生人上床跟与邻居上床可是两回事。 但他还是不放心地跟在她身后。 石焄卉像是漫无目的地瞎走,过了两个街口时,迎面来了一个年轻男子,目测大概二十岁上下,中等身材,戴着眼镜像个老实人。 她走上前去直接开口问,「你要上床吗?」 年轻男子大吃一惊的瞪着她,慌忙摇手,以为自己遇到神经病。 「不用你负责,一夜情。」 「不要不要……」年轻男子吓得边摇手边走开。 「啧!」石焄卉不爽弹舌,「现在的男人怎么都这么没用?」 她再继续往前走,这次她看上的是个提着公事包,年纪未满三十的上班族。 「你要上床吗?」一样的直截了当。 上班族看着她,很快地把人打量了一遍。 眼前的女子外型清秀,身材高身兆纤细,他给了一个八十五的高分,不过看起来年纪颇轻,可能还是个高中生。 「多少钱?」上班族推测这女孩是想要钱来找人援交的。 「不用钱。」 不用?上班族双眼惊喜放亮。 「好。」他忙不迭答应。「来我家?」他指着斜前方的路口,「从那边转弯进去……」 他话还没说完,就有个大男孩怒气冲冲地跑来,朝他怒吼,「家你妈啦!你想诱拐未成年少女吗?」 「你谁啊?」上班族不爽质问。 第9章 「你走开好不好?」石焄卉推了谷季恩一把,对上班族道:「不要理他,我们走!」 谷季恩愤而揪住石焄卉的衣领,把她拉回自己面前,吼道:「你就是一定要找个人上床嘛,好啊!走啊!」 「我不要你了!」石焄卉挣扎着想挣开箝制衣领的手。 「我偏要!」 谷季恩不由分说,大手紧扣着细腕,硬是把人扯回家。 被扔在后头的上班族一脸莫名,过了好半晌才不满的嘀咕,「神经病。」 第三章 像在跟谁生着闷气似的把人带回家,谷季恩关门的时候,中途就已经放弃挣扎的石焄卉径直走了进去,打开谷家的冰箱,最上面的层板放了一打啤酒。 以前她常来谷家陪谷思辰写功课,晓得他们家的冰箱固定都有放啤酒,晚餐一定要喝一罐是谷家家长的习惯,不过他们就只喝那么一罐,不像她爸是把酒当水喝。 谷季恩从阳台踏进屋里,看到石焄卉在喝啤酒时,她已经咕噜咕噜喝了大半罐了。 「喂!」他走过去一把抢下,「还喝?」是嫌醉得不够吗? 石焄卉用力抹掉嘴角的啤酒泡泡。 不喝点酒,哪来的勇气上床! 刚才在路上的一阵乱找,她已经快清醒了,勇气随着居住的公寓大楼越来越近而逐渐消失中,所以她得再补充酒精壮胆。 「我会再买一罐赔你爸妈的」 「这不是重点好吗?」谷季恩瞪眼。 「来吧!」石焄卉摆了下手,走往谷季恩的房间。 谷季恩看着她,再看向手中那罐明明冰凉却彷佛会炙人的啤酒,一咬牙,把剩下的给喝了。 「好苦!」他难受的吐舌,随手将啤酒空罐丢进水槽。 走进房间,石焄卉上半身已脱得只剩内衣了, 第四章 不晓得她干嘛突然找人上床,找上他更是件奇怪的事,他知道自己就像小学生一样的欺负喜欢的人,老是故意找她斗嘴,感情绝对说不上好,而且她是铁了心要找个男人,不管对方是谁,肯定是有什么原因。 他盘腿坐在床上,单手托腮思考。 她也不是要钱,所以不是援交,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拂开散落在颊上的发丝,他突然也觉得累了,毕竟他才刚「运动」过呢。 打了一个呵欠,他想,也休息一下好了。 他的床是加大型的单人床,睡两个人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他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发现因为自己的人高马大,其实还是有点挤的。 长臂自她颈下伸了过去,将睡熟的女孩拉进怀里。 女孩的身躯柔软,叫他那话儿蠢蠢欲动。 实在是尝过甜头就难忘那甜美滋味了。 还是算了。他想。 高三学生脑子里想着淫欲之事,课业是会一败涂地的。 谷季恩叹了口气放弃起身,到厨房去为自己泡了杯咖啡,不忘把水槽里的啤酒罐毁屍灭迹。 被子被什么压住了。 想翻身的石焄卉用力扯了被子两下,却发现怎么也扯不动,烦躁的张开眼,想把压着被子的东西推走,手一碰,却碰上某样温热的东西让她吓了一跳。 速速起身,快速眨了眨眼,但屋内的黑暗不是眨两下眼就能适应的。 她抬高手在后方的墙上摸索,却怎么也摸不到电灯开关,只有一片冰冷的墙壁。 「开关呢?」她自言自语,摸了老半天,没摸到开关,手腕倒是撞到了某个像台灯的东西。 她纳闷的在圆形顶罩的旁边找到一个圆形按钮,用力一压,螺旋型的灯泡大放光明。 她吃惊地看着眼前景象,愣了一秒钟才恍然醒觉这里是谷季恩的房间。 往被子被压的方向一瞧,果然看到谷季恩人躺在被子上,面对着墙壁方向,睡得还挺沉的。 对了,她跟这家伙上床了。 因为受到父母的刺激,又喝了几口酒的关系,她恼怒的只想把贞操这种上古东西给扔掉。 未来不管她爱上哪个男人,因为他未拥有她的第一次,不是她第一个男人,她就不会像母亲一样沉溺,明知对方已经不值得托付终身,不适合再一起走下去,仍眷恋无法放手。 她现在并没有后悔的感觉,反正她不喜欢谷季恩,谷季恩也不喜欢她,他们之间就跟一夜情无异,不会碰上感情的牵扯。 而且听说他们快要搬家了,两人未来不会有任何联系,是最好的扔掉初夜对象。 掀开被子,立刻一阵寒意袭身,冷得她抖了两下。 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母亲下班回来了没。 床头柜有个闹钟,拿起来一瞧,已经快十一点了。 第10章 她好像是六点左右过来的,也不知道做爱做了多久,推估大概睡了三个多小时吧。 她真怕等等回家洗完澡后,能否睡得着,明天还要上七点的班呢。 套好衣服,看着床上的谷季恩,他手长脚长的,却因为她占了大部分的床而缩在角落里,寒冷的冬天里也没有被子盖,看起来还真有点可怜。 「可以叫醒我的啊。」她咕哝,咬着唇,心头泛起说不明的情绪,有那么一点酸酸涩涩的。 将被子盖在他身上,转身离开谷家。 石焄卉回到家里,烂醉如泥的父亲还是躺在沙发上沉睡不醒,打呼的声音跟雷鸣没两样,她在门外就可以听见了。 又怨又恨的瞪着父亲,她火大的吼:「为什么不振作起来?就算你要当个废物就好好当个废物,为什么要打我跟妈?」 她一个冲动,冲到他面前,抬起脚想往他身上狠狠踹下,踹到他没有办法动,最好把他的手给踹断,看他还能动手打谁。 可脚抬到半空中就停住了。 恼恨的眼满是泪,最后只踹了他小腿一下就走了。 睡梦中的石政以咕哝一声,继续睡,似乎女儿那一脚,不痛不痒。 洗澡的时候,肥皂泡沫碰触到私处,立刻传来让人龇牙咧嘴的疼。 「嘶——」石焄卉吸了口长气,忍着疼痛快速洗干净,换上睡衣回到房间,顺手拿起书桌上的手机观看。 萤幕显示三通未接来电,都是母亲打来的。 「会有什么事呢?」母亲很少在工作时打电话给她,而且还是连续三通,她心急的迅速回拨。 接电话的是名男人,直接开宗明义说重点,「我是店长,你是依霈的女儿吗?你妈晕倒了,目前在市立医院,你快点过来。」 妈晕倒了? 石焄卉傻愣当场,突如其来的噩耗让她不知该如何反应。 「你听到了吗?」店长焦虑的问。 「听、我听到了……」她颤着声,喘气急促,「你说……你说市立医院吗?」 「对,急诊室。」 「好……我马上过去。」挂了电话之后,没心思换衣服的她抓起搁在椅子上的外套,套了就走。 到了门口时,倏忽想到还得拿钱包,手机也忘了拿,她急匆匆回房间,再次经过客厅,看到父亲,她冲过去摇他大喊:「爸,快起来,妈晕倒了。」 「吼,不要吵!」石政以推开肩上女儿的手。 「还睡什么睡?妈都晕倒了你还睡?」 石焄卉一恼,抓起桌上的水壶,将半壶的水全倒在父亲脸上。 「啊!」石政以手狂乱的挥舞,恼火的坐起,用力抹掉脸上的冷水。「你干什么?」 「妈晕倒了。」 「什么?」石政以混沌的脑袋无法马上理解。 「妈晕倒了,你要不要跟我去医院?」石焄卉恨恨瞪着他。 「晕、晕倒了?」石政以大着舌头,结巴。 「不去我自己去。」 「等等!」石政以叫住她,「我去!」 「那你快去穿外套。」她抿了下唇,「衣服也换一下。」 「你没事把水淋在我脸上干嘛?」石政以回房换衣服时仍在碎碎念。 「不这样做你会醒吗?」 石政以快速换了一套运动衫——他现在家里都穿宽松舒适的运动衫——套上防寒的羽绒衣,跟女儿一块儿出门。 锁门的时候,对面的门开了,睡醒想外出买消夜的谷季恩走出来,难得看见两父女一起行动,加上石焄卉愁眉深锁、急躁的模样,立刻猜到不对劲。 「发生什么事了?」他问。 「我妈晕倒了,在医院,我们现在要过去。」 「阿姨晕倒了?」 「嗯。」 「我送你们过去。」谷季恩当机立断。 「你?」石政以好奇的问,「怎么送?」 「开车啊,等我一下,我去拿钥匙。」谷季恩转身回屋。 「你有驾照吗?」问话的是石焄卉。 「我一满十八就去考了。」拿了车钥匙的谷季恩走出来将门关妥。「走吧。」 来到急诊室,石焄卉焦急的在人群中寻找,曾经去过母亲工作的速食店的她,很快地找到一脸呆滞坐在候诊椅上的店长,可在他身边却看不到母亲的踪影。 「店长,请问我妈呢?」石焄卉着急的嗓音都在颤抖。 「你们总算来了,太好了。」大松口气的店长抓着外套起身,「你妈去做检查了,她今晚得住院,医院还在安排病床,等等应该会送回来这里。」 「请问她为什么会晕倒?」 第11章 「我也不知道,要等检查报告出来才晓得。」店长摇头,「她突然就倒下去了,还好旁边的同事反应快,及时扶了她一把,不然倒向锅炉的话那就很严重了。」 店长回想起当时的情况还余悸犹存。 「谢谢长。」石焄卉诚挚道谢。 「不客气。」店长把杜依霈的外套跟包包塞给石焄卉。「后续交给你们了,我先走了,店里很忙。」 「好的,不好意思。」石焄卉不断的跟店长道谢。 店长走后没多久,杜依霈就被医护人员送回来了。 杜依霈双眼紧闭,石焄卉叫她也不醒。 「她可能有脑出血,要不要开刀得等电脑断层扫描的结果出来,由医师来判定。」护理师道。 「脑出血?开刀?」原本站在一旁一直沉默未出声的石政以绕过女儿,追问,「怎么可能,人好好的为什么会脑出血?该不会是她在工作的地方摔倒吧?快把店长给我叫回来!」 最后一句他是用吼的,急诊室内的病人、家属跟医护人员的视线不约而同落到他身上。 「这位先生,请你小声一点。」护理师忙安抚。 「爸!」石焄卉扯住他的袖子,「不关店长的事好吗?」 「会脑出血不就是撞到头吗?」石政以手指用力敲着头,「一定是店里造成的工伤,我要他们赔偿……」 「是你害的!」石焄卉气急败坏地打断他的话,愤怒的拳头握得死紧。 「什么?」 「是你把妈推去撞桌子造成的!」 「你胡扯什么,我哪有……」 「就是你!」石焄卉瞪着父亲,眼眶泛起了泪雾。「我回家的时候,就看到她晕倒在地上,摇她才醒来的。」 就算母亲极力否认,但这不是第一次了,而且父亲也常在争执时推她,石焄卉很容易就猜到发生的经过。 没料到凶手竟然是自己的石政以有些踉跄的退后一步,「我怎么……我不记得……」 「你当然不记得,你喝酒喝到神智不清了!」石焄卉咬牙切齿,咄咄逼人。「如果妈有什么万一,我一定会告你,告你杀人告你伤害。」 「不会的,你妈才不会有什么万一,你不要胡说八道!」 石政以有些不知所措的身子晃动,过了一会儿他才像想起什么似的跪在病床前,握着妻子的手。 「不会的……不会有事的……」看着妻子动也不动的模样,他心焦的掉泪,「依霈,你不会有事的对吧?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你如果走了,我怎么办?」 「妈如果走了,就没有人会赚钱给你买酒喝,你就只担心这件事。」石焄卉无情冷哼。 对她来说,父亲此时的眼泪是鳄鱼的眼泪,根本不带任何真心。 石政以没有理会女儿的冷嘲热讽,他跪在妻子的床前,额头抵着杜依霈的手,不断的垂泪。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会改的……我定会改的……」 「怎么……了?」虚弱的嗓音突然传入石政以耳中。 石政以急切地抬头,看到妻子张开眼,慌乱的手轻抚头颅,「依霈,你醒来了?太好了。」 「妈?」石焄卉连忙绕到病床的另一头,握住母亲另一只手,「妈,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这是哪?」杜依霈作势起身。 「这里是医院,你不要动。」石焄卉连忙制止她想起身的动作。 「医院?我怎会在医院?」 石焄卉将她在店里晕倒的事情告知。 「那我不是给店里带来麻烦了吗?」杜依霈自责道。 听到母亲醒来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先关心速食店的状况,石焄卉既心痛又不舍。 「我又没什么事,我得回去工作,今天有个人请假很缺人手。」最怕让人困扰的杜依霈急切想回到工作岗位上。 「妈,你不能随便乱动。」石焄卉再次把杜依霈压回病床,「你可能有脑出血,得开刀。」 「什么?开刀?这怎么行?」杜依霈这一听更是待不住了。 「我们家哪有钱开刀。我不会有事的啦,我们回家吧。」 「妈,不行,要等医生判定。」杜依霈坚定的说。 「判定什么呀,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我没事的。」杜依霈笑着宽慰女儿。「你不用担心啦。」 「你都晕倒两次了怎会没事!」石焄卉又急又气,「钱你别管,我会想办法的。」 不管用什么方法,就算就算要用身体来赚钱,她也会义无反顾的。 「你能想什么办法?」杜依霈微微一笑,「我应该是最近比较累才晕倒了,什么脑出血,是店长小题大作啦……」 第12章 「依霈!」一旁的石政以突然低吼了声,「你躺着,就算要开刀,钱我会去想办法的。」 众人错愕的看着石政以。 「我会去找工作,找日领的那很快能拿到钱的那种,你不用担心,你给我好好养病,一切都交给我吧。」 第五章 那日父亲的保证是多么的豪气干云,石焄卉以为他真心悔过了,然而在杜依霈推进手术房的时候,石政以就不见了,一直到手术成功,回到普通病房,都未见他回来过。 石焄卉回家替母亲准备换洗衣物跟一些生活用品时,他人也不在家,查了一下放钱的抽屉,果然少了一千块。 肯定是父亲又偷去喝酒了! 她气极了,要不是杜依霈确定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她肯定会恨这个父亲一辈子。 她猜可能父亲怕母亲有生命危险,怕她真去告他杀人,得负起法律责任就偷偷跑了。 无情无义的男人,亏母亲对他一往情深,即便他人瘫在人生谷底仍对他不离不弃,可他回报的是什么? 别说情了,连最基本的做人道义都荡然无存! 气了两天,她想父亲不在也好,这样她跟母亲辛苦赚的钱,就不会落入酒坑这个无底洞,至少可以好好的还钱了。 然而母亲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你爸呢?」 石焄卉选择说谎,「还不就在家烂醉如泥。」 她咬唇垂下眼睫,以免母亲从她的眼中神情看出端倪。 母亲没有说什么,大概是早已料到了吧,无声叹息,望向窗外静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问道:「公司那边有帮我请假吗?」 「都请了。」包括她自己的。 杜依霈看着女儿憔悴的模样,心中有无限的歉意。 十九岁的花样年华啊,如果家里没出事的话,她现在应该是个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大学生了吧。 但别说一个安稳的生活了,现在家里负债累累,还有个生病的母亲、染上酒瘾的父亲,原本该是避风挡雨的家却成了她肩上沉重的负担。 杜依霈吁叹了声,执起女儿的手,「你回去上班吧。」 「我回去上班谁照顾你?」 没关系的,两个人都停班的话,哪有钱生活?」她闭上疲累的眼。「我就睡觉,睡到你下班过来,这样就不用请假照顾我了。」 「妈——」 「去吧。」 石焄卉强忍着泪水,紧紧握住拳头。 「不用担心我,这里有护理师和医生。」杜依霈淡淡一笑,「走吧。」 她犹豫着,心底也很清楚家里的状况是无法容许一天无收入的。可是她怎么放得下心? 杜依霈不断地催促,石焄卉只好点头,「那我先回去了,下班我直接过来。」 「嗯。」杜依霈笑了笑,「路上小心喔。」 离开医院时还不到六点,东方天空方出现鱼肚白,太阳都还没升起,没有行人、车辆稀少的街上显得有些凄凉。 看看时间,她想洗个澡的时间还有,说不定还可以打个小盹。 搭公车回家的路上,她又想到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越想心里越气,气到忍不住在公车上摀着脸哭了出来。 她一路哭回家,出了电梯时,遇到要去上学的谷季恩。 「你妈怎么了吗?」看见她哭,谷季恩关切的急问。 「她在睡觉。」 「睡觉?」谷季恩松了口气,「睡觉你干嘛哭?」他还以为发生不测了,紧张的心吊在半空中。 如果杜阿姨过世了,他无法想像石焄卉要怎办。 她已经承受了太多,如果杜阿姨当真意外过世的话,她肯定会垮的。 「我想哭不行喔?」石焄卉瞪着他,满脸倔强。 「可以可以。」这个时候他很识趣的忍住拌嘴的冲动。 「你这么早就去学校?」才六点耶。 「我习惯早点去念书,没人吵。」 谷季恩在校人缘好,其他同学一到校就会过来找他说话,早自习时间只要没有老师盯场,教室大都是闹哄哄一片,根本很难静心读书。 「所以不是规定这么早一定要到学校?」 「现在才六点,老师没这么没人性。」 石焄卉咬着唇,继续瞪着他她的压力好大,光是哭已经不足以宣泄,她快要承受不住了。 「干嘛一直瞪着我?」谷季恩啼笑皆非,「我可没惹你。」打从她母亲出事之后,他在言语间就收敛很多了,没像以前一样老是跟她针锋相对,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上过床的关系,倒是这家伙对他越是不客气了,一天到晚瞪他,就不怕眼珠子掉下来。 第13章 「你过来。」石焄卉忽然捏起他的外套袖子,将他往家门拉。 「要干嘛?」谷季恩没有任何反抗的跟着走,猜想她可能有什么事需要帮忙。 进屋把门关上后,石焄卉忽然拉下他的领子,踮起脚尖,主动把唇亲上。 突然被吻的谷季恩吓了一跳,瞪大眼。 「我七点要上班,你动作快。」 「什么?」 「上床啊。」她动手解开他外套的扣子。 「我之前都还没机会好好问你为什么要上床……」 「不用问,我不会回答的。」打死也不会说。 「我如果现在不陪你,你是不是又要去路上找男人?」 最好她有那个美国时间。 「对。」但她还是嘴硬的点头。谷季恩闻言气结,可若放着不管,不晓得她又会做出什么蠢事来。 「你要上床我陪你,不准去找别的男人。」谷季恩霸气道。不管是作为发泄的对象,还是炮友什么的,他全都奉陪,就是不准她去找别的男人。 「不要讲得我好像会一直找你上床一样。」 她觉得她会特地找他只是因为今天心情太差,并不认为还会有下次。 就只是他刚好出现了。 不过是这么简单的理由。 谷季恩闻言一个恼怒,猛然将人扛起来,直直走向房间。入了房后将人放下,唇立刻贴了上来, 感觉美好的让他伏在她身上动也不想动,石焄卉也真想就这么睡了,毕竟母亲住院这两天,她没一天睡得好的,可是她在回家的公车上已经告诉店长今天会去上班,母亲的医药费、家里的生活开销还有债务是不容许她轻松过日子的。 咬牙推开身上的谷季恩,起身走往浴室。 才刚调好热水温度,谷季恩也进来了。 「你干嘛?」石焄卉下意识掩胸。 不是在床上的裸身,她莫名的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倒是谷季恩大大方方的,毫不扭捏。 「我也要去上学啊,时间不多,一起洗比较快。」 「什么……一起洗……」她红着脸,眼神到处飘,就是不敢看他。 「你在扭捏什么,刚才是你拉我进来说要上床的耶。」现在突然害羞起来是要让他也跟着尴尬吗? 「那、那不一样。」 石焄卉咬唇嘀咕,也不知道自己莫名的在难为情什么。 「我看都一样。」谷季恩完全不懂她的「双重标准。」 他抓起肥皂快速清洗,没两分钟就洗好澡了,而石焄卉就站在旁边看他洗完。 「我先去学校了,」穿戴整齐的谷季恩在浴室外头喊道,「你动作也快点,要迟到了。」 「好啦,不用你管。」 「以为我爱管喔?」谷季恩发了声牢骚,背起书包,出门前,还不忘先注意一下对面的情况,以免跟家人撞个正着,还得找借口。 走在冬季早晨的冷冽空气中,感觉真是一个神清气爽。 他举高双手,大大伸展了筋骨。 「对了,事后药。」他拿出手机查询,「不知道那东西是怎样的……」 一下班,石焄卉立刻过去医院,还不忘带碗粥给母亲。 她抵达时,杜依霈还在睡,临床的奶奶说她睡了一整天了,还说多睡点好,睡着就是在修复身体,她这样应该很快就会出院了。 「妈,起来吃点东西吧。」石焄卉轻轻摇了摇杜依霈。 她知道母亲必是一直睡没有吃东西,所以一定要把她叫起来吃饭,要睡也得等吃完再睡。 杜依霈一摇就醒了,让石焄卉有种她根本没睡着的错觉。 喂母亲吃过粥,没有什么主题的闲聊,一直到她觉得有些累的躺下休息,这中间,杜依霈一次都没有提过父亲。 石焄卉既觉得松口气—因为她不晓得该怎么说明父亲离家出走不知去向一又觉得母亲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一个字都不说。 也许,母亲是把悲伤隐藏在心里,不想让她担心。 石焄卉既心疼又气愤。 「喂。」 闻声转头,是还穿着学生制服的谷季恩。 「你怎来了?」她未发现自己的语气有多平和,没了过往看到他必定剑拔弩张的预备。 「我来看一下阿姨。」他拿起在医院地下室买的盒装水果,放到一旁的柜子上。「阿姨睡了?」 「刚睡。」 「你吃饭了没?」 「还没。」 「那陪我去吃吧。」谷季恩指指外头。 「你妈今天没煮饭?」 据她所知,为了家人的健康,他母亲餐几乎都会亲自下厨。 第14章 「我有说我今天跟同学去逛夜市。」 「你喜欢逛夜市?」一点都看不出来。 「借口啊,不过我来的时候发现这附近真的有夜市。」他拿起她放在床尾的包包,「一起去吧。」 石焄卉不知有多久没逛过夜市了,这提议让她心动,点头答应,并拜托邻床的奶奶,若是母亲起床,就说她去吃饭了。 夜市是在一间停车场上,规模并不大,询问之后才知道原来一个星期只有星期五晚上才有。 她跟谷季恩一起吃了蚵仔煎,中途谷季恩跑去买了两杯茶回来,一杯无糖绿,一杯珍珠奶茶是给她的;他们对食物的喜好挺固定,问都不用问。 吃完蚵仔煎后,谷季恩起意要去玩射飞镖。 一场有六支飞镖,谷季恩拿了三支给她。 「我们来比赛谁比较厉害。 「好啊。」石焄卉拿起一支飞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他们一共玩了五场,谷季恩以三比二小赢一场,也赚了一只皮卡丘玩偶。 他把玩偶塞给她。 「你不要玩偶干嘛还选它?」她纳闷。 「因为它看起来最划算。」因为他知道她喜欢皮卡丘。 「你还真精打细算。」石焄卉嗤笑。 在他挑了皮卡丘的时候,她在刹那间心跳停顿了下。 在他执意把皮卡丘给她时,她全身的细胞都在喜悦欢呼。 她一直很喜欢玩偶,到现在房间内还是有不少只,什么角落小伙伴啦、卡娜赫拉,还有宝可梦,几乎全收集了。 但自从父亲生意失败之后,她就没有再买过半个玩偶了。 抱着暖暖的布偶,嘴角是难以控制的笑意。 「喂,有套圈圈。」他很自然地拉着她小跑步过去。「再来比看谁比较厉害。」 「你还真爱比耶。」她翻白眼。 「如果这次还是我赢,」他压低音量在她耳畔道,「你就得让我为所欲为一次。」 他指的是什么,两人心知肚明。 「我不要。」她毫不考虑就拒绝了。 上了两次床已经超乎她的预期了,再一直睡下去,那叫什么关系啊? 心底对这样的发展感到不安,是故她直接拒绝了。 「怎样?怕输啊?」谷季恩使出激将法。 「那如果我赢了?」 「看你要怎样都随你。」他理所当然道。 意思是,不管她提出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虽然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她对他会有什么要求,但总觉得,如果手中握着这项赌约,在未来似乎有其可用之时。 输了,了不起就再上一次床就那么最后一次嘛,但如果赢了,她可以提出任何要求呢。 「好,」思考过后,她点头。「开始吧。」 石焄卉他们选了一个角落小伙伴的白熊陶制存钱筒,看谁先套中谁就赢了,猜拳过后,由谷季恩先发。 「不要中不要中不要中……」一旁的石焄卉不断碎碎念着干扰他。 「你很吵。」害他无法集中精神。 「这是战术。」石焄卉得意的扬起嘴角。 他丢出去时,指尖力道稍微猛了些,落到了白熊后头。 「yeah!」石焄卉开心欢呼,将手上的皮卡丘塞进他怀中。「换我了。」 她十指交叉转着手腕,大有非赢不可的气势。 谷季恩看着她兴奋期待的模样,嘴角不自觉露出温柔的笑意。 不过他还是不忘以牙还牙。 「不可能中的,必输必输必输……」他非常故意的直接在她耳畔念着。 「吼,好烦!」石焄卉摀起耳朵。 「回敬而已。」 「我又没在你耳朵旁边念。」 谷季恩耸着肩膀,一脸痞样。 石焄卉屏气凝神,专注地盯着可爱的白熊,手比画了好几次,在集聚了信心时才丢出去。 圈圈套上了白熊的耳朵,石焄卉正要开心大叫时,没想到那圈圈抖了两下后竟滑下来了,石焄卉整个人傻立,瞬间有种世界末日突然来临的错愕。 「闪开闪开。」谷季恩把人推到一边。「换我了。」 刚才他是故意失手,但是石焄卉差点成功,让他知道不可以再隐藏实力了,可看到石焄卉扁着嘴失望的样子,他踌躇了下,圈圈落到了隔壁那只狐狸存钱筒上。 他是套中了,但不是白熊。 笑容立刻回到石焄卉脸上。 「换我换我!」她一屁股把人挤开。「这次我一定要套中。」 石焄卉这次斟酌着力道,但因为太过小心,圈圈竟然落在白熊的脚跟前。 第15章 谷季恩心想又得再放水一次了。 又经历过了两次失败,石焄卉终于成功套中白熊。 「我成功了!」一时激动,她转身开心地抱住了谷季恩。 第六章 「我赢……了」倏忽发现自己做了什么,石焄卉连忙放开手,手足无措的撩头发掩饰内心的尴尬,耳根都红了。 「干嘛?」谷季恩睨她,「都是脱衣服抱过的关系……」 石焄卉立刻掩住他的嘴,就怕被旁边的人听去了。 「那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一样,但她就是知道不一样。 「你很烦。」接过老板递过来的存钱筒,「我要回医院了说不定我妈已经醒了。」 谷季恩不置可否地跟在她后头。 回到病房时,杜依霈还在睡石焄卉帮她拉了一下被子,开启电视,坐在一旁的陪病椅上。 「你还不回去喔?」她看着落坐在身边的谷季恩。 「我有个东西要给你。」谷季恩伸手入口袋,抓了个东西出来,拳头握得紧紧,让她看不到,神袐兮兮的样子。「手伸出来。」 怕他拿什么怪东西要吓她,石焄卉充满戒备的不愿伸手。 「是什么?」 他讲了一个名字,明明是中文组成的,她却完全听不懂。 「不会咬你啦,快点。」谷季恩催促。 「会咬我我就咬你。」 「欢迎你咬那里。」他眼神低下去落在裤裆间,接着暗示性的一瞟。 石焄卉对他无声骂了句粗话「谁要咬那里!」 「每次都是我帮你,下次换你帮我。」 「没有下次了。」她提醒,「别忘了你刚套圈圈输了。」 至于她的奖品呢,她会好好的思考思考,等确定了再告诉他。 「那可不一定?」他语气很是暧昧。 「你很烦咧。」石焄卉猛地往他手背上一掐,他痛喊了声,掌心的东西掉到地上。 那是一个方形的小盒子,上头的中文字还真是他刚念的那一串。 「是什么啊?」石焄卉捡起来观看。 「这东西吃了对身体不好,就这么一次。」谷季恩在她耳畔低语。 石焄卉翻到后面的说明,才发现这是事后避孕药。 怕被别人看见,她忙放进口袋里。 「你去……买了这个?」 「我怕你忘了。」 万一不小心怀孕了,对还在考大学的两人来说都不是好事。 石焄卉难以想像他一个年轻大男生跑去药房买女生的事后避孕药。 「你怎么敢去买?」 她其实过来医院前有经过好几间药房,每一间她都在门口停顿,每一间她都是犹豫了数秒钟后告诉自己下一间再买,结果人都到医院了,还是没勇气进去。 「我戴了帽子、眼镜、口罩。」他一本正经道,「还好药师习以为常的样子,没有以为我来抢劫的。」 「噗。」想像那画面,石焄卉忍俊不住笑出来。 「你现在刚好可以吃,只有一颗而已,吃完就休息吧,听说可能会不太舒服。」 「噢。」 谷季恩帮她倒了水过来。 吃了药之后,谷季恩把空盒收走。 「我拿去外面,顺便回家了。」 「好啦……那、那你自己小心点。」她不知为何感觉有些扭捏,态度无法自然。 「真难得你会关心我。」他取笑。 「我才没有关心你,我只是顺口……妈出门时我都会这样说。」她嘴硬的找着借口。 「我又不是你妈。」 石焄卉瞪他,「快滚啦!」 谷季恩笑,「走了。」 拿起书包背在肩上,他大踏步走出病房,到门口时忽然回头,石焄卉正望着他的背影发愣,他一回头立刻撇过头去,假装看电视,手指又做了撩发塞耳后的动作。 「演技真烂。」谷季恩忍不住暗笑了声,走出病房。 电视上正播映着新闻,石焄卉觉得音量有点太大声了怕会吵到母亲,况且邻床的奶奶也已经睡了,另外两张健保床的病人跟家属都在聊天,没有人在看电视。 石焄卉心想把电视关小声点吧,便四处找着遥控器。 她在第二张病床的床上找到了,礼貌性地询问了下,对方说他们没有要看电视,随便她转台或关掉,她就把遥控器拿走了。 抬头看着悬吊在半空中的电视,此时正在播报新闻。 她举高遥控器,先把声音关小。 第16章 「……捞起了一具无名屍,是名男性,警方判断年纪应该是五十岁上下,身上没有任何证件,无法得知真实姓名跟住所……」 萤幕出现打着马赛克的屍体,虽然看不到脸跟体型,但可以看出屍体穿的是灰色的上衣跟蓝色的裤子。 这……不是她父亲离家出走那天穿的衣服颜色吗? 石焄卉瞬间浑身凛直,脑袋失去了作用。 难道说,父亲这几天没消没息,不是跑掉了,是……死了? 她回头看着依然闭目沉睡的母亲,当机立断将电视关了。 「不、不会的……不可能……他不可能就这么死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她仍控制不住自己的脚,飞奔出去。 嫌电梯太慢,她自安全梯急冲而下,可是站在大门口时,她却不知该往何处去。 「……喂!」突然有人拉住她的手,将她扯转回身。「你……你在哭什么?阿姨怎么了吗?」谷季恩急问。 石焄卉摇头,「没有,我没有哭,那个又不是我爸,我干嘛哭。」 「喂!」谷季恩大力摇了她两下,企图让看似惊魂未定、全身颤抖的石焄卉定神。「发生什么事了?你快跟我说。」 他粗鲁的抹掉粉颊上的泪痕。 「我刚……我刚听到新闻说……说从河里捞到一具屍体,五十岁,穿灰色衣服跟蓝色裤子……」石焄卉蓦地掩面哭了出来,无力的蹲在地上。「我怕是我爸我好怕!」 虽然她每天都在心里诅咒父亲,恨不得他去死一死,不要一直连累母亲,可是当她的心愿可能成真时,她才知道她只是赌气,那只是为母亲抱不平的气话,她并不是真心希望他离开的,她只是想回到过去,回到幸福的那段时光,她根本不想失去任何人啊! 谷季恩脸色一变,也蹲了下来。 「新闻真的说是叔叔吗?」 「不知道……」她崩溃的摇头,「说是无名屍……没有证件……」 「叔叔的证件有带出去吗?」 「我不知道……我没注意……」 「那就表示有可能不是叔叔。」谷季恩安抚她,「你别紧张,我们去警察局问,好不好?」 「嗯。」 谷季恩将她扶起来,双手揽着她发抖的肩头。 「走,我们去叫计程车,先去附近的警察局问问看,别担心,叔叔不会有事的……」 在经过多方询问,石焄卉两人被带到了一间殡仪馆的冰库。 屍体是昨天早上捞到的,法医判定没有他杀的嫌疑,推测应该是自杀或是意外落水,由于他身上没有任何证件的关系,无法联络家属,只能希望家属看到新闻自己前来认屍,但因为昨天病房的电视是停在娱乐台,石焄卉平常又没有看新闻的习惯,所以直到今天才知道这消息。 当遗体被拉来时,石焄卉心头畏缩不敢上前去认屍。 她怕躺在上头的人真的是父亲,她怕极了,宁愿当个鸵鸟。 「我去看吧。」 谷季恩拍了拍她的肩,走上前。 毕竟是认识了十来年的邻居,从石父意气风发一直到落魄潦倒的面容,谷季恩都见过的。 他仔细的检视那被冰得硬实发白的脸孔。 石焄卉双手互握在嘴前,含着泪注视他的一举一动。 拜托不是……拜托不要是爸爸…… 他转过头来了,面色凝重。 石焄卉微张了唇,屏气凝神。 他摇了下头。 石焄卉在刹那间腿软,整个人跪倒在地上,双手撑地。 「不是吗?」 他走过来握上她的手,肯定的说:「不是叔叔。」 「太好了。」石焄卉嗓音颤抖,眼泪扑簌簌直落。「太好了……」 她难以克制激动情绪的抱着他,嚎啕大哭。 坐在殡仪馆附近的一家便利商店前,余悸犹存的石焄卉眼神呆滞,傻愣愣地看着马路上一辆辆呼啸而过的车子。 谷季恩买了两杯热咖啡过来,推到她面前。 「喝点热的吧。」 谷季恩买给她的是重拿铁,放了两倍奶,还全糖,一喝下去冰冷的身子整个都暖了。 喝了好几口后,石焄卉依然是呆呆地看着路面。 「在想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她才开口,「我在想,会不会我爸死在某处还没被发现。」 「不会的。」 「可是他离家出走……他以前也有突然消失过,但没有消失这么久过,说不定真的出意外了。」 她的嗓音无力又平板,像是这个疑问早在她心底很久了。 第17章 谷季恩知道她是因为新闻受到的冲击,大手伸过来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很暖,比咖啡还要暖,那无焦距的视线总算上抬放到他身上。 「回医院吧,怕你妈醒了找不到你会担心。」 一听到母亲,石焄卉立刻振作起精神。 「对,我还得回去照顾我妈。」她倏地想起了一件事。「你这么晚还没回去,你妈也会担心吧?」 「你也会担心我啊?真让我受宠若惊。」谷季恩打趣道。 石焄卉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无聊,我要走了。」 可恶的家伙,她难得想到关心他一下就要被调侃,以后不干这种蠢事了。 谷季恩追上她,把她遗忘的咖啡塞进她手中。 「我要搭计程车回家,顺路送你去医院。」 「对了,你今天付了很多钱……」 「那都小钱,不用在意。」 「但车钱跟吃东西的钱都是你付的。」 她已受到他很多帮助,不能连金钱都占他便宜,更何况他年纪比她小耶。 「少计较那些有的没的。」见她不愿妥协,谷季恩只好道:「不然下次我去你打工的超商买东西,再让你付钱。」 「噢。」 「车子来了。」谷季恩连忙招手。 到了医院下了车,谷季恩催促她快点进去,直到她人走进大门,计程车才离开。 石焄卉看着手中已经快冷掉的咖啡,这忙乱的一晚,如果不是他,她此刻说不定还像只无头苍蝇,不晓得该怎么办。 「明明年纪比我小……」她咬了咬唇。 年纪比她小还一副可靠沉稳的样子是怎样? 而她怎么会……在心里竟然依赖一个小她一岁的「弟弟」啊? 脑海中浮现今晚的过程,从逛夜市到认屍,他的表情竟是那么清晰的出现在眼前,不管是微笑、是调侃、是不爽还是严肃,都清晰得好像他人就站在她面前。 她用力甩头,把他的面容甩掉。 不能再想。 再想下去,她觉得人都要变得奇怪了。 石焄卉仰头将剩下的咖啡全部喝光,把空杯扔到资源回收桶里,搭乘电梯上楼。 这时已经满晚了,病房内的病人都睡了,只有她母亲那个床位的灯还亮着。 妈醒了。 石焄卉加快脚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拉开帘子。 「妈,我刚……」她一愣,「爸?」 那个坐在病床前的不正是失踪好些天的父亲吗? 石政以转过头来,只见他脸上的乱胡已经剃干净了,露出他原本就好看的英俊脸庞,而她也注意到他晒黑了,面容有些憔悴,写着浓浓的疲倦,好像这些天没有一天好睡。 「焄卉……」石政以难为情的笑,「我这几天……」 原本每见到他一定会跟他吵架的女儿突然扑进他怀中,差点把他撞下椅子,床上的杜依霈连忙扶稳他的身子,以免两个人一起摔下去。 「你去哪了?为什么都不说?」生气的拳头敲着他的背。 在父母眼里,她哭得伤心,却不知更多的是放心。 她一直怕父亲说不定不知死在何处,孤零零的,没有人找到他,现在心口的一颗大石放下了,她又生气又宽慰,种种复杂的情绪全化成了泪水以及惊醒了病房内所有人的纵声大哭。 「怎么了?」其他床位的灯纷纷亮起。 「没事没事,」杜依霈讪讪道歉,「你们睡,没事啦,对不起喔。」 「嘘,把别人吵醒了。」石政以轻拍女儿的肩。 石焄卉挣扎了一下,把环着她的双臂推开,站起身用力揉着眼,手势粗鲁的把满颊泪水擦掉。 「你到底去哪了?」她压低音量质问。 「我不是说我去工作了吗?」 「你真的去工作了?」石焄卉诧异。 「我赚了钱回来了。」石政以从口袋里拿出皱巴巴,上头染着些许脏污的钞票。「这几天我透过我朋友找到可以周领的粗工,不过那工作很忙,三班在轮,所以我们都直接睡在工地里,没空回来。」 石政以是工作八小时后休息八小时,睡醒直接上工又是八小时,如此日夜操劳,才能挣比较多钱,但他毕竟已经快五十了,这般高强度的工作方式让他气色不佳,形容枯槁。 是工头强硬让他休息一天,他才能过来看看妻子。 杜依霈一推入手术房,他就离开去找朋友了。 他相信杜依霈不会离开他的。 这两年来,他不思振作、日日买醉,妻子都不离不弃了,怎么可能在这时与他天人永隔呢。 第18章 坚信此点的他,迫切的想要改变让妻子放心,因此不等漫长的手术结束,就起身出发。 石焄卉从递过钞票的手发现上头有伤,连忙拉开衣袖一看,果然有一些擦伤跟瘀青。 「为什么会受伤?」她心疼的问。 「不是受伤啦,因为要扛一些钢筋水泥什么的,还有击碎的石块,难免啦。」石政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 「那个工作做完了吗?」 「我明天晚上回去,今天工头让我休假一天,我是想说先把医药费送过来。」他望着妻子,「等这份工作结束,我会去找一个长久的正职,不会再让你们两个这么劳累了。」 妻子在生死关头走了一圈,石政以才大澈大悟,不仅重新振作,还把酒给戒了。 虽然把酒戒掉不容易,但他凭着再次让妻子幸福的信念,硬是挺过来了。 「政以……」杜依霈感动的望着丈夫。 石焄卉将钞票整理摊平,数了数竟有两万多块。 爸消失了这几天,竟然赚了跟她打工薪水差不多的钱回来? 「今天我来顾你妈,你回去休息吧,好好睡个觉。」石政以对女儿道。 好……那,我先回去了,明天下班后我会再过来。」石焄卉将整理好的钞票摺叠整齐,放进包包的小袋里。 离开医院,刚好赶得及搭上末班公车回家。 在公车上,石焄卉就迫不及待发了讯息给谷季恩。 ——我爸回来了,原来他跑去做那种周领的工作,刚拿了两万二给我,说是医药费。 她盯着讯息画面,没一会儿,出现已读。 ——平安无事就好。 ——嗯啊,也不说清楚害我胡思乱想。 谷季恩来一个抱抱的贴图。 「抱什么呀?」她咕哝,没发现自己嘴角是微微勾起的。 ——那你现在要回家了? ——你怎么知道? 她左顾右盼,还以为他搞不好跟她坐在同班公车上。 ——陪病床没办法躺两个人,人家夫妻恩爱,哪有给你当电灯泡的空间。 手机前的她噘了噘嘴。 ——就你最聪明。 接着传了一张不以为然的贴图。 ——你现在哪? ——公车上啊。 ——还在公车上就迫不及待告诉我这件事? 看到讯息,石焄卉一愣,脸颊莫名其妙的热了起来。 他这话什么意思? ——因为你刚才陪我去认屍,所以我才觉得应该要先告诉你啊。 她又没有想太多,就只是觉得应该要告诉他,让他也放心啊……就只是这样而已嘛! ——不是第一个就想到我的关系吗? 被说中的心虚使得手指快速在键盘上飞舞。 ——你臭美! 石焄卉生气的把手机萤幕给关了,塞回口袋里。 「就说是因为陪了我一个晚上的关系,才先告诉他的,讲那种话好像——干嘛讲那么暧昧的话?」 真烦。 难道他以为两个人上过床,关系就匪浅了吗? 他应该不会这么想吧? 她又不是因为喜欢他才跟他上床的,而且她是判定他们两个不会发生恋情才找上他的。 是不是要跟他说清楚? 可是这样好像小题大作,又像心里有鬼…… 她烦躁的敲自己的头,总觉得自己在一开始好像就做了错误的决定。 不应该找上他的……吗? 就在石焄卉拿捏不定主意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传来震动,那代表有来电。 她迅速抽出来一看,是谷季恩打来的。 他们平常几乎是不打电话的,毕竟对门邻居嘛,会有什么急事,所以顶多发发讯息而已。 「他要干嘛?」她纳闷的滑开通话键。「干嘛?」 「我要睡了,跟你说晚安。」 不知他是故意的,还是他在电话里的声音就是那个样,特别低沉醇厚,害她本来稳稳跳动的心脏多跳了好几下。 「你、你睡就睡,干嘛跟我讲?」 她迅速切断通话把手机塞进口袋里,眼睫无措的眨着。 过了好一会儿,石焄卉一副做贼心虚的把手机拿出来,点开讯息页面,在「你臭美」之后,他就没有再传讯息了。 「真烦。」 她咬着唇,嘴角蠕动,像是在刻意压抑着什么。 真是个讨厌鬼! 超级讨人厌的讨厌鬼! 第七章 …… 【注】 本作品免费连载共分【30章节】。 豆豆vip作品,本作品已完结。豆豆将不定期进行免费连载(部分情节删减)。 需要直接阅读完结无删版请咨询官方客服。 官方客服qq7:2369026116 官方客服qq6:2357146918 请您理解作者辛勤劳动并给予支持;作者离不开您的支持。 豆豆vip作品,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豆,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