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天记》 第一章怪雷 “终于出来了。” 茅草屋里,旧书桌旁,一少年手中拿着书喃喃自语。 少年十五六岁,模样普通,既不清秀,亦不俊朗,独有那对眸子清澈有神,宛如黑夜里的明珠,又似沙漠之中的清泉,大有画龙点睛的感觉,使其看起来倒别有气质。 随着月亮解羞出了云闺,少年吹灭了油灯,借着倾洒在书桌上的白色柔光继续看书。 “后天就该出发进京参加国考了。” 看了会书,少年抬起头对着月儿自言自语,神情之中流露着些许忧虑。 “先生说了,我中榜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少年心中自我宽慰,略带忧愁的面庞不由浮现出向往之色。 少年名叫李小天,李家沟人。 李家沟,座落于大山之中,为秋国偏远地区的一个小村庄,村外环着山,山外裹着山,若想要瞧瞧山外的世界,足需行四十余里的山路才能到达县城文州,艰难遥远的路程以至于村中许多人毕生都没有出过大山,好在像李家沟这样的村落大山还有两座,所以并不显得太孤独。 李小天忽又想起了先生前两天对他的肺腑之言,先生说:“我知道大部分来学堂读书的人都是因为免费二字,想读书的不多,会读书的更少,勤奋好学的那更是少之又少。可小天你不同,你天生就是块读书的料子,过目难忘,悟性也高,关键还刻苦努力,不管是要考的还是不考的书,你通通读了个遍,说实话,你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我也没什么可教你的了,山外面的世界很大,你也可以飞得更远。当然,到了外面,你也不要太妄自菲薄,虽然我们学堂每届都有一个参加国考的名额,但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是决计不会推荐的,毕竟参加一次国考几乎要掏空一个家庭所有的积蓄,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我宁愿让名额流空,也不愿举荐人参加国考的原因,你比老师当年可强多了,正常发挥,上榜不成问题。” 先生可是曾经上过榜的人,他的话自然是极具权威性的。 此时,你心中应会生疑问,这先生既然上过榜,为何没入仕途,反倒在这穷山僻壤做起老师呢? 这其中自是有原由。 先生姓张,名叫张知节,张先生本非这大山中人,听村里老一辈说,张先生曾是参加国考的考生,也上过皇榜,不过命途多舛,上榜不久,大高烧了一场,命是保住了,但是却留了后遗症,脚跛了,按照秋国律法,身有残疾者不得入仕。 所以,即便张先生是国考之后所患疾病,亦是被除了榜,张先生心灰意冷,满心失望,一路漂流至此,索性便在这大山里开起了免费学堂,开了数年,后因为朝廷政策制度的进步,原本私开的学堂被朝廷收编了,不过,依旧免费,还有就是每届国考可以举荐一个名额去参加。 言归正传。 李小天想到老师的这番话,心中的忧绪散了大半,信心更加坚定,尤其是想老师那句“参加一次国考掏空一个家庭大半辈子的积蓄”,李小天的眼神儿越发地笃定,他知道此去京都,路途遥远,不仅花光了父母亲的全部积蓄,村里的父老乡亲也帮凑不少,如果自己落榜,如何面对父母,如果面对乡亲,况且自己打小体弱,干不了农活,如果落榜,将来何以赡养父母? 李小天不敢再往下想下去,无论如何,他必须中榜。 翌日清晨,李小天一大早就猫在桌前温书,虽然这些书中内容李小天已滚瓜烂熟,但是毕竟是参加国考,多看看总是有些收益的,温故而知新,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李小天尽量做到万无一失。 看了没多久,左右眼皮开始不停乱跳舞,心想定是这些日子用眼过度所致,是该劳逸结合,用力过猛反而会适得其反。 于是乎,李小天起身出去在村中漫步。 闲逛了大半圈,一路上遇到村里的长辈们无不对他嘘寒问暖,问他准备得怎么样了,说他到了外面多个心眼,叫他别给自己太大压力等等,还有打趣李小天的,说他以后做了大官可别忘了乡亲们云云。 李小天皆以礼貌回应,一时间,气氛融洽,好不欢快。 不知不觉,李小天散步到了后山坡。 时维春末,由于地势较高的原因,春天来得较晚,走得也较晚,漫山遍地开满了山花,有叫得出名字的,有叫不出名字的,不管是哪种花,它们都在努力地露出着自己最绚烂的笑容,充满着勃勃生机,让人舒怡无限。 李小天躺在山坡上柔软清香的草地上,望着蔚蓝的天空,悠悠的白云,看它们自卷自舒,心中的愁虑已然随其飘到九霄之外,忘却了红尘俗世,说不出的平静,讲不出的释然,没一会,便是入了梦乡。 与此同时,遥远之外,不可知之处,不可名之山。 此山高耸入云端,势拔欲破天,因常年被瘴气所萦绕笼罩,所以并窥视不得其庐山真面目,就像是一位面蒙黑布的顶级杀手,散发着滔天杀气,只是远远瞧着,便已知山里无比凶险。 忽然间,不知何故,满山弥漫的瘴气突然奔涌而上,山的轮廓渐渐显现出来,葱葱郁郁的莽林,险峻高深的悬崖,不绝入耳的兽嚎,倘若不去仰望那山顶,此山倒有别有一番韵味。 俄而之后,几乎所有包裹着此山的瘴气汇聚于山巅,霎时间,整个顶峰一片漆黑的瘴云所覆盖,如同戴上了一顶墨色的帽子,远远观望,颇为壮观。 紧接着,壮观就变化成奇观了。 只见本来晴朗的天空,如同女人般善变,立马乌云密布,狂风大作,没一会儿,一大块极厚的深灰色云层倒扣在山峰上空,准确来说,是位于瘴云之上。 深灰的乌云与墨色的瘴云在不断靠近,在互相吸引的过程中,伴随着巨响的雷鸣与骇人的闪电,两者在距十多丈时,各自在云心处分化出一条如同龙卷风样的云流,就像沙漏一样,两者在相互接触的一刹那,只听见轰隆地一声炸响,顿时,地动山摇,天地失色,宛如末世,真叫恐怖。 最终,在一声超级巨响之后,两云层各自消散,天空依旧蔚蓝,瘴气又笼罩着群山,一切如初,仔细一看,又有所不同,因为在山峰的上空悬浮着一物,应该是刚刚大爆炸之后的产物,如同鹌鹑蛋大小,通体漆黑,那黑物挺神奇的,似乎有灵智一般,只听见咻得一声,飞离而去。 不知道在高空中飞行了多远,黑物终于停了下来,这般骤停不过瞬间,突然又猛地朝下方俯冲而去,速度之快,远高于方才的高空飞行,伴引着雷鸣,掠过之处,形成了一道黑色闪电。 值得一提的是,黑物所俯冲的方向正是秋国,说的准确些应该是秋国的李家沟,讲的再仔细点就是躺在李家沟后山上李小天的正上方。 这样的雷响,这样的动静,即使李小天睡得再死,自然也会从梦中被惊醒,只不过自己还没来得及睁开眼,便觉得宛如被电击,全身麻痹,而后便不省人事了。 日落西山,黄昏之时,李小天缓缓地睁开了双眼,于朦胧中看见夕阳似火,使人陶醉。 猛然间,李小天忽然想起来了什么,连忙站了起来,打量检查自己的身躯,没有受伤,安然无恙,又环顾起周,一如平常,不由得长舒了口气,心想还以为自己真倒了血霉被雷劈了呢,原来只是场噩梦啊,这个梦可真够骇人! 天色已晚,李小天赶忙下山,一进到院子,就闻到了一股诱人的肉香味,定是父母亲知道自己明日就要启程进京参加国考,所以饭菜比平日要丰盛些。 李小天进了灶房,母亲正站着炒菜,父亲正坐着烧火。 李母叫李小天回来了,蔼声道:“你爹啊,今天走了大运,抓了只野兔子,本来是想去城里卖点多换些盘缠,毕竟出门在外,钱多点好办事,不过你明儿一早就要出发,怕是等不及了,干脆就做了个全兔宴,刚好给你补补,看看你瘦得跟竹子似的。” 李母话完,李父感叹道:“说起这只倒霉兔子,肯定是被下午那声奇怪的黑色闪雷就吓破胆儿,自动朝我怀里蹿进来,不过,这不怪它,黑色闪电的炸雷,我也是第一次见,也被骇了一跳,听也没听说还有黑色的闪电,这真是桩怪事。不过话说回来,晴天霹雳,打得都是些坏人妖物,像我们这样的老实庄家人,给老天爷打都不会打。” 李小天听得李父所言,心下大为吃惊,仔细思索之后,恍然大悟。 第二章赶考 首先,这雷肯定是打了的,而且还是一个怪异的炸雷;其次,自己肯定是没有被雷劈中的,自己又非三头六臂,如果被雷击中,那会毫发无损? 可是,自己为何又有被雷击的感觉呢? 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就是自己恰巧做了一个被雷击中的梦。 李小天读过关于梦境的书,书中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不仅会根据自己所思所想有所关联,还会受熟睡者所处的环境有关系,比如说睡河边容易做关于水的梦,睡火炉旁容易做关于火的梦,所以,一个炸雷使自己做了个被雷击的梦也就解释得通了。 此时,李母已经做好了饭菜,一家三口,各自坐在小方桌的一侧,李母一边不停地给李小天盛汤夹菜,一边不住絮叨,虽然说的话这些天里不知重复了多少遍,但是这次格外地感情泛滥,说着说着,竟然哽咽起来了。 李父见得,道:“山子是去参加国考拿取功名,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又不是不回来了,你哭哭啼啼地做甚?” 山子是李小天的小名,在农村里有个不成文的俗规,名字越是低贱越是容易养活,其中以家畜居多,什么大牛二狗,什么鸡毛鸭蛋,还有铁柱锤子之类的,相比之下,山子这个小名就显得文艺得多了,其中蕴含寓意,就是希望他像大山一样茁长成长,因为李小天出生之时气息奄奄,异常虚弱,极有可能会夭折,万幸的是恰逢一位老者路过讨水喝,见状,称略懂医术,可以一试。 李氏夫妇见老者仙风道骨,俨然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死马当做活马医,连忙应允,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其身上。 只见老者给李小天把了脉,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小玉瓶,给其嘴上滴了几滴液体,顿时间,毫无生气的婴儿竟然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李氏夫妇跪拜在地,感激涕零,连忙拿出了全部家当以表救子恩情,老子毅然拒绝,只道:“此子命奇,好生培养,前途无量。” 老者无私大爱之善心让李氏夫妇感动不已,既无所求,于是乎李氏夫妇便请老神医为其赐名。 老者若有所思,片刻后,对着婴儿蔼声微笑道:“深山福地,别有洞天,就叫他李小天吧。” 至此之后,老者未曾再出现过。 这件事,李小天打记事起,父母亲不知道给他讲了多少遍,时不时还让李小天讲给他们听,生怕李小天忘了比事,父母亲说,人要懂得感恩,所以,每逢佳节,一家三口都会为老者默默祈福,以谢再造恩德。 复归正题。 李母听到李父所言,大为不悦,埋怨道:“我哭哭啼啼地做什么,这一趟去京都,一来一回,少说一月好几的路程,多远啊,要知道山子可没走出过大山,山外的世界可不比我们山里头,多复杂啊,万一路上有个病痛,万一碰到骗子,万一遇到匪徒,那可怎么办?要我说,这试不考也罢。” 李父正色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胡话,山子天生就是块读书的料,记性好,悟性高,肯用功,他寒窗苦读十余年,你让他弃考,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他的青春与天赋?孩子他妈,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何尝又不是呢?我们好比树梢的麻雀儿,可山子是天空中的雄鹰,外面的世界可以让他飞得更高更远,老神医都说了,山子命奇,前途无量。” 李小天自是知道父母心中所想,心中亦是感动不舍,为了缓和一下气氛,故意岔开话题,道:“娘,这汤好像有点咸。” 李母听得,立即尝了口,半疑道:“咸吗?不咸啊!”随后对李父道:“你尝尝。” 李父浅喝了口汤,道:“和平常一样,味道正合适。” 李小天拿起调羹又喝了口,立马改了口,满脸笑意赞扬道:“鲜而不腻,香浓爽口,可能是我刚刚口干舌燥,舌头错乱误品了这人间佳味,我自罚一碗。” 说完,李小天盛了一大勺汤,咕噜咕噜干完了。 李父李母恍然大悟,这才明白儿子是故意岔开话题缓解气氛,心中不由地欣慰,李母破涕为笑道:“你这小机灵鬼,别喝得太急,没人和你抢。” 李小天伸手分别搭在父母亲的手上,道:“一家人,哪有什么麻雀雄鹰之说的,我如果是雄鹰,那您俩也是老鹰,麻雀可生不出老鹰,等我考取功名,带您俩一起去山外的世界享清福去。” 李氏夫妇听得儿子所言,都情不自禁地放声而笑。 看到爹娘的开心笑容,李小天也伴随着欢笑起来。 霎时间,小小厨房充满了轻快的笑声,透过茅草屋顶,扩散至整个黑夜之中,好不温馨。 翌日清晨。 李家沟村口站满了人,男女老少的几乎汇集了全村的乡亲,还有四五个中年人拿着锣鼓唢呐,毕竟整座大山还是第一次有人进京参加国考,声势自然要浩荡,当然更多的还是代表着父老乡亲们的一份心意与祝福。 李母再一次深情地嘱咐,李父虽没多言,眼睛神态里也尽是不舍。 “吉时已到!”村长喝道。 顿时间,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李小天转身离去,不时回头而望,终过山头,声音渐止。 才走了数里路,李小天便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莫名地落寞,心里不由得感叹只有当真正别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对于这座生活了十几年的大山是如此眷恋,可当自己想到山外的新鲜世界,不禁又生起了向往之情,心中的空荡感还少了些许。 李小天爬山涉水,行了大半天的山路,黄昏的时候,终于赶到了州城文州。 一进城,李小天就被城中的繁华喧闹引得眼花缭乱,房屋群蚁排衙,皆是青砖瓦木,商铺琳琅满目,种类花样特多,大部分李小天只从书中所闻未见,小部分未闻未见,人群亦是络绎不绝,穿着各样,可谓热闹至极。 这一刻,李小天似乎理解大家为何都想往山外跑了。 来不及过多地去欣赏这些新奇的事物,李小天向路人打听了官府的所在,直奔而去,因为参加国考的通考证书就是在官衙领取,它可是参加国考的凭证,重要性可见一斑。 州城官衙,朱门铜饰,一对大石狮蹲坐在门前,石狮之旁各站有守门衙卫,看起来颇有威势。 李小天走到衙门口,拱手礼问道:“烦请两位差大哥通报一声,小生前来领取通考证书,这是老师的书荐信。” 两衙卫并未接过书信,满脸不悦,别的考生一来都是敬称差大爷,这厮倒好,自来熟叫大哥,足足点了两辈,当然,他们也不是好戴高帽的人,马屁的什么都是次要的,关键是这家伙好像不是很懂规矩。 两衙卫虽有不快,未立马发作,只是别有意味地打量着李小天,见李小天半晌没得反应,终于忍不住了,不耐烦地喝道:“不看看都什么时候了,城主早就下衙了,这么晚过来,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对于衙卫突然莫名其妙地变脸,李小天大为不解,明明上一秒还是好好的,下一刻就是破口大骂,自己只不过按例询问,应该没招惹道他们,心想这城里的人果真是复杂的很。 纵是如此,李小天还是表现出来寒窗十载的修养,礼貌道谢离去,就好像路上遇到一只乱吠的野狗,你总不能学它叫回去吧。 看着李小天离去的背影,寒酸的穿着,两衙卫断定李小天是山沟沟里蹦出来的野鸡,嗤笑道:“真是乡巴佬,啥都不懂!” 第三章通报费 离开府衙,天色渐暝,首要就是快点寻找住处。 李小天走问了五六家客栈,价格无一不是昂贵。 当然,这房价对于常人来说自是平常价,但对于李小天来说可算得是高价。 要知道,李小天自幼生长在大山里,涉世又浅,一听住一晚的费用足足抵得上父母亲半个月的劳作,心中大为不舍,如何叫自己住的心安理得? 忽又想起进城时郊外有座废弃的荒庙,于是乎,李小天决定去那里对付一晚。 既进破庙,李小天整理了一块暂眠之地。 时是春末,寒意尚存,李小天便在庙中锈炉生了火,刹那间,整座庙宇被昏红的火光照亮,暖意横生。 李小天仰躺在干草地上,瞧着木梁上挂满地蜘蛛网,看着庙顶如筛,数不清地白色倾泻而进,影影绰绰,形状迥异,呆望着点点繁星,大有一种游戏流浪他乡的苍凉感。 说也奇怪,李小天此时并没有太多悲凉的情绪,只是有些思念父母故乡,这一刻他的内心更多只有宁静,就像大山里的那片湖水,有涟漪,没波浪。 作为一名书生,面对此情此景,李小天不由朗声道:“以地为床,以天为被,以星月为灯,快哉快哉!” 话音刚落,李小天忽然痛叫一声,感觉到脚踝处传来强烈的麻痛感,坐起来定眼一看,只见脚踝处两颗尖牙洞,渗着血,且已经黑肿起来,而那作案成功的毒蛇此时已向门口扬长而去,只留下一道黑白相间的长影。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山里人,李小天自然是认得那蛇,从小到大在村里见过不少,那蛇叫百步蛇,为毒蛇之首,据说被此蛇咬了,百步时间内若无专业蛇医治疗必死无疑。 而这弃庙位于荒郊野外,李小天人生地不熟,短时间内根本就不可能找得到医馆,也就是说自己命不久矣。 李小天想到自己将要如此窝囊地死去,心生绝望,自己还是考取功名,衣锦还乡,自己还没好好孝敬父母,还没带他们走出大山,还没一起畅游外面的世界,自己还这么年轻,还有那么多事没做,那么多风景没去欣赏,怎么能就此离去,可是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想到这些,李小天蛇毒攻心,不省人事了。 第二天晌午,日上三竿。 李小天在破庙里一动不动地躺着,从他胸口还有规律地起伏着可以判定他并没有死去。 没过多久,李小天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迷糊中,感受到了太阳温暖的光热,说不起舒服,猛然间,李小天想起了昨天晚上被百步蛇咬的事情,骤然坐起,望向脚踝,惊奇地发现没有臃肿,更没有糜烂,且两颗毒牙洞已经结痂,自己仿佛好像真的安然无恙? 但是,他怎么可能从这毒物嘴下逃生? 李小天绞尽脑汁,百思不解,只能暂做阙疑。 大难不死,谁还管它是怎么活下来的。 李小天收拾完走出庙门,出现了更加诡异地一幕,一只百步蛇躺在门口,尸体已经发臭,不少苍蝇飞绕其上,观其大小极似昨天晚上偷袭他的那条百步蛇,可是这家伙又是怎么死翘翘的? 李小天被剧毒的百步蛇咬了,他不但毫发无损,咬他的百步蛇反倒命丧黄泉? 李小天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一个所以然,只能再做阙疑。 毒物死了,谁还管它是怎么死的,多行偷袭必自毙,反正死有余辜。 文州府衙。 衙卫还是昨天那两衙卫。 李小天依旧拱手礼道:“烦请两位差大哥通报一声,小生前来领取通考证书,这是推荐书信。” 两衙卫对于李小天没改口称呼大爷,虽有不爽,想到穷酸书生不谙世事,倒也没昨天那般生气,就宽宏大量地不计较了。 衙卫一如昨天略带深意地打量着李小天,李小天不明所以,于是乎,三人干望着,大眼看小眼,气氛一度尴尬。 衙卫心想是该给这初来乍到的穷小子好好地上上人生课程了,便道:“城主还没上衙,改日再来吧。” 此去京都遥远,领取证书可不能耽误太多时间。 李小天忙问道:“那城主何时上衙。” 衙卫玩味笑道:“这个就不一定了,有时候一天上一个时辰,有时三五天不上也是常事,偶尔三更半夜上也有先例,总之,看心情了。” 随性上衙,怠政无纪,严重渎职,简直就是尸餐素位,真不知这种人是如何当上一城之主的。 李小天心里好一阵义愤填膺地腹诽,然后走到衙门对面的大树下盘腿而坐,看书温习,守株待兔。 衙卫见得,一脸得意地嘲弄。 没过多久,衙门口来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李小天一眼就看出这青年和他一样是来领取通考证书的,因为他肩上背的是读书人专用的书袋。 李小天本以为青年会和自己一样吃瘪,三言两语后,没想到他竟然被衙卫直接引带进了衙门,这让李小天迷惑不已,难道这少年不是书生,不是来领取通考证书的? 李小天心下打算等青年出来询问明白。 还没到半盏茶,青年就出来了。 青年一脸郁闷,等至经过李小天身前时,李小天连忙起身叫住了他,礼道:“兄台请留步,冒昧问一下,兄台来衙门可也是来领取通考证书的?” 青年打量着李小天,确定其也是书生,方叹道:“唉,是的。” 李小天继续问道:“看兄台一脸失落,莫非是没拿到通考证书?” 青年回道:“拿到了。” 李小天纳闷道:“咦,那便怪了,我方才去请衙卫通报,他们说城主没上衙。” 青年反问道:“你可有给二人通报费?” 李小天疑复道:“通报费?” 青年解释道:“所谓的通报费,简而言之就是他们跑腿的费用。” 怪不得两衙卫三番两次地打哈哈,李小天恍然大悟,道:“这可是变相索贿,已经触犯律法了。” 青年无奈道:“你有什么法子呢,你不给通报费,他们就不给通报,你就拿不到通考证书,参加不了国考,只能花钱了事了。” 李小天问道:“你难道就没有与城主举报这两衙卫的违法行为?” 青年摇头苦笑道:“举报?上梁不正下梁歪,如果没有里面那位的默许,他们哪敢这般公然索贿?实话告诉你吧,里头那位才是真正的吸血鬼,外面两衙卫的通报费我才花了两银币,里面那个吃了我足足六个银币,唉,剩下的钱要熬到京都,够呛。” 话完,青年愁着脸离去。 李小天一脸不可置信,随即自嘲,一个渎职怠政的人,律法道德早就抛之脑后了,还指望他有啥高尚节操。 作为一名饱读圣贤书的书生,李小天骨子里头是清高的,心中自存正气,对于官员变相索贿极为愤慨,可如今却要被迫主动行贿,让他大为不耻,说实在的,他的内心颇为矛盾,好一番心里斗争之后,李小天终于是想通了,他只有主动行贿的一条路可以走,对方是一城之主,拥权且贪财,能奈他何? 当然,除非李小天弃考,可是如果弃考,先不说十余载寒窗付之东流,如何与父母亲老师乡亲们交代?更重要的是,这种变相索贿的恶举会继续存在,以后不知还会有多少考生会遭殃,如果自己参加国考上了榜,入了仕途,可以整治此类风气,能从根本上解决这问题,为国为民,这不正是自己读书的初衷吗? 这般想来,权衡利弊之下,只得违心行贿了,所谓的身不由己,说的便是如此吧。 无奈,李小天只能硬着头皮再次来到衙门前,分别给两衙卫递给了一小钱袋,直接道:“麻烦通报一声。” 第四章“骗”州 李小天这次没有用敬语,因为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衙卫似乎并不十分在意,全当李小天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下里巴人,就连这通报费之事,肯定是刚才请教那青年才知道,虽然一掂量就知道不多,怕是连方才那青年的一半都不及,看在他穷酸书生一个,又三顾衙门,懒得再刁难,只道:“你这点钱连我通报一半的脚程都不到,看你穷光蛋,也罢也罢,懒得和计较了,跟我进来吧。” 李小天跟着其中一衙卫进了府衙,依旧没有礼谢,反正两人已经把他当做不懂规矩的乡巴佬,索性就陪演到底。 府衙内饰之阔绰,自不必多言,三拐四弯,终于是来到了城主做公的正廉房,衙卫敲门,两人应声而进,衙门随后又关门自觉离去。 只见案前摇椅上仰躺着一人,这人肥头大耳,身材矮小,更加显得臃肿,两撇长胡,颇露出几分精明,不用多说,这矮胖者正是文州城主谈财,果真是名如其人,尤其是头上还顶着清正廉洁四字牌匾,有种说不出来的讽刺。 “李家沟李小天前来领取通考文书,这是张先生的推荐信。” 李小天并未着急送钱,边说着边把书信放在案上。 谈财原本微眯着的眼直接闭上假寐,推荐信瞧都没瞧,懒洋洋道:“没看到你的通考文书。” 纵然李小天读得书再多,修养再好,心中也不禁好生问候了一番谈财的祖宗,李小天正要取钱之际,忽瞟道谈财桌上白纸上写着以徳服人四字,笔力很普通,墨汁没干透,显然刚写不久。 世间之人,但凡贪财之人,必也是贪名之徒,于是乎,李小天灵机一动,心下一计,虽然这计有彩虹屁的嫌疑,但是说不定可以剩下一大笔钱,毕竟这钱可是父母半生积蓄,如今要交不少给这贪官污吏,叫李小天如何舍得? 李小天深呼吸一口气,对谈财道:“城主可知道我们山里的老百姓是怎么看您的吗?” 谈财听了,提起了兴致,睁开小眼,道:“如何看?” 李小天酝酿了会,道:“自是城主上任以来,文州城可谓风调雨顺,作奸犯科的人大大减少,更没有天灾人祸,所谓天佑良官,村里的长者都说城主定是一位大大的好官清官。” 虽说是拍马屁,但李小天所言倒也属实。自是谈财上任至今,文州城人无大富大贵,可也没大灾大难,温饱不成问题尚有富余,日子过得倒也安逸,村里长辈茶余饭后有所谈及,把上天垂怜之功归于城主之美德,李小天自然是不信此臆想,有时连朝夕相处的朋友的品行都不知,况久居深山,素未谋面,如何论其德行? 现在看来,这文州城主哪是什么清官善徒,贪官污吏一个,腐人庸人一枚,若不是其不懂整治也不管民生,上位之后沿承旧治,运气好,这种不作为反到让其有些小作为,算得上是无为而治了。 谈财知道李小天是在奉承他,却也十分享受,问道:“你现在见到本官了,意觉如何?” “意觉如何?尸餐素位,吸血鬼一个。”李小天心中腹诽,想到当务之急是得快点拿到通考文书,再次违心道:“方才我见城主劳累办公而打盹,案上还写着以德服人来警省鞭策自己,如此废寝忘食地处理公务,又这般克制自律,实乃大大的清官好官,文州有您坐镇,真是百姓之福也。” 万屁都是臭,只有马屁香,谈财听到这般甜言蜜语,宛如天籁之音般悦耳,眉开眼笑道:“果然还是读书人有水平,那些个马屁精说来讲去就是城主高明城主明智,听得我耳朵都要起茧了,既然你口才这么好,我看你这国考也不用去了,正好我这缺个师爷,你就留下给我做师爷,如何?” 李小天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这谈财居然看上了他拍马屁的技术,刚刚那几句谄媚的话,李小天心里头早就隔应的难受,若是长期如此,岂不是生不如死? 于是乎,李小天忙推辞道:“像城主这样清正廉明的好官,能做您的师爷,那是草民上辈子修来得福分?但是,草民毕竟寒窗苦读了十多载,能参加国考对于一个读书人来说莫大的荣耀,若是弃考,那会终生遗憾,城主也是读书人,希望您能理解。” 谈财面露惋惜之色,叹道:“我谈财虽然贪财,但更贪才,这些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脑袋想当我这个师爷,为什么,这师爷是个肥差,不是我吹,虽然听起来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地方小官,但可不比京都某些正官的俸禄低,那些人我都没看上,今天却看上了你,可知为何?” 李小天明知故问,摇头道:“为何?” 谈财继续道:“那些家伙,要么有脑袋没文化,要么有文化没脑袋,而你有脑袋有文化,肚子里的墨水循环进了脑袋,可惜啊,你不愿做我的师爷,我谈财向来不强人所难,既然你执意要参加国考,我也懒得废口舌留你,但是规矩就是规矩,不能给坏了,该交的钱还是得交,不过看在你出身不易我也欣赏你,给你打个折扣,留下两个银币拿上通考证书上路吧,再多一句嘴,年轻人,有理想是好事,不经历经历坎坷,又怎能体会到现实的残酷呢?这人生的第一堂就从我这启蒙了。” 李小天无语至极,没想到恶心了自己半天拍的马屁到头来还是得用钱来解决,聊以慰藉的是比方才那青年少花了一半,剩下的盘缠怕是要异常节俭才能赶到京都了。 李小天爬山涉水近一月脚程,终于到达了进京赶考之路的最后一城,骈州,进城之后再乘有数十里的水路便可到达京都上安。 李小天站在骈州城下,一路风尘的他,衣衫略有褴褛,却一点不显脏色,显然一直有所勤洗;脸庞颇露沧桑,本来身上盘缠就不富余,加上领取通考文书时被索贿大半,囊中羞涩至极,李小天只能过分节省,一日三餐以干粮为主,住宿都是弃屋破庙,饱受风吹日晒,自然是从一个白面书生变成了黑面流浪者,若不是他身背书袋,谁又会想到他是来参加国考的书生呢? 果然,生活才是真正的化妆师。 李小天对于自己形貌粗糙的变化并不以为意,说实话,这一路上,身体是受了劳累,但精神丰富了不少,见识了各地区的风土人情,领略了无数的山川地貌,极大地开阔了眼界,反倒觉得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感,大有一种放浪形骸的姿态。 这一切,从李小天依然清澈有神的眼眸就可以看得出来。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说得就是如此了。 进了骈州,李小天立马就去摊子上买了些便宜干粮,随后与路人打听了码头的方向直奔而去。 半途中,不知道从哪里突然窜出来三四个蓬头垢面的小孩,拉着李小天的衣衫不停乞讨。 李小天心生恻隐,拿出刚买好的干粮准备给他们,这一拿可了不得,忽而四面八方一窝蜂地又蹦出了五六个小孩,把李小天围得团团转,东拉西扯,七嘴八舌,闹腾得李小天云里雾里。 没一会儿,小孩们忽然不约而同地散去了,只留下李小天愣在原地,等到回了神,才发现自己的肩袋被拉开了,衣物书籍散落一地,至于放在里面的盘缠,已然不翼而飞,至此,李小天恍然大悟,才知道自己是中这帮家伙的套,心叹这骈州城果真是名副其实的“骗州”。 纵是李小天百般懊恼,终究无可奈何,只得拾起东西继续朝码头走去,如今身无分文,心中只能默默祈祷着有好心船家能够顺路载他一程。 第五章结拜 河港渡头。 水岸旁边只泊有一艘小船,站在船头的船家一看李小天,吆喝道:“要打船么?” 李小天挠了挠头,尴尬道:“我是去京都参加国考的考生,是要坐船去京都上安城的,可我的盘缠刚刚被偷了,没钱付船费,可否麻烦船家顺路载我一程,您放心,回来再之时我定会加倍奉还,助考之恩,不胜感激。” 船家哂笑道:“少年儿,不是我不帮你,我们走水的就是靠这个吃饭的,如果个个同你一样,我岂不是要喝西北风。” 李小天刚刚那番话是鼓足气说的,面对船家如此果断的拒绝,实在是厚不起脸皮,再说听船家的口气和看他的神态,即使再去乞求,十之八九也是吃瘪,只得望着滚滚江水一筹莫展,好不凄凉。 此时,船舱里忽然飘出一个男人的声音:“让他上船吧,他的船费,我出了。” 能多赚一人费用,船家自是喜悦,道:“你运气好,有人帮你出了,还不快上来。” 李小天喜出望外,心想定要好好感谢这位雪中送炭之主。 上了船,只见一青年坐在船舱里煮酒,二十出头,国字脸,高鼻梁,给人一种粗犷豪爽之感。 李小天连忙拱手礼谢道:“兄台慷慨,李小天没齿难忘。” 青年边拨弄着酒壶边道:“都是游子,都是考生,都是缘分,举手之劳而已。” 三个都是听得李小天心头一暖,感动不已。 青年说着倒了两杯酒放在小方桌上,“兄台别愣站着了,坐下喝杯热酒暖暖身吧。” 李小天从小到大滴酒未沾,青年帮了他如此大的忙,自己自然不会拒绝,直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初次尝酒,且喝得这么急,烈酒由舌冲喉,李小天直接被呛出了眼泪,连咳数声,看起来有些狼狈。 青年见得,已知李小天是第一次喝酒,只道:“兄台爽快。” 话完,青年也直接回喝了一杯,随即自我介绍:“我姓韩,单名一个朔。” 酒既入肚,喉舌归复平静,李小天称赞道:“韩朔,好名字,能取如此妙名,想必韩兄定是出自书香世家。” 韩朔揶揄道:“书香世家谈不上,屠夫世家差不多,家父早年间读过不少书,也参加过数次国考,但均落榜,心灰意冷,便从杀猪买肉的行业,后把考取功名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对于我教育很严格,却对我来说也很受益,后来他不幸染疾病去世,为了生计,我便继承了他的衣钵,边做屠夫边读书,所幸未让他失望,被老师推荐来参加国考了。” 对于韩朔乐观的生活态度,让李小天心中有所触动,暗自佩服,道:“是我莽言了,让韩兄谈起伤感往事,我自罚一杯。” 说完,李小天又喝了一杯,有了前车之鉴,这次饮得慢,没有出丑。 韩朔朗笑:“不碍事,往事如此川,不舍昼夜,我倒是欣赏李兄的爽快,看你初次饮酒,还是烈酒,两杯未醉,将来也是位能吃酒的酒仙啊。” 韩朔之言,让李小天不禁叹其胸襟之豁达,笑回道:“久逢知己,人人酒仙。” “好一个久逢知己,人人酒仙。”韩朔豪迈而笑,忽又生雅趣,提议道,“古有杯水流殇,今欲对酒当歌,不知李兄意觉如何?” 李小天欣然同意:“此议甚好!” “那我就抛砖引玉了。”韩朔顿了顿,喝了口酒,望着舱外,朗声道,“一江天水色。” 李小天浅酌了一口,接道:“两帆云中行。” 韩朔听了,连声称赞:“好一句两帆云中行,极妙,极妙!” 话完,韩朔继续道:“醉卧仙舟里。” “甚妙,甚妙!”李小天亦赞道,又想了想,回道,“笑谈功与名。” “绝妙,痛快!”韩朔喜出望外,豪饮两杯,“这才是酒逢知己,这才是对酒当歌,人生有此遇,纵是未中榜又如何,快哉快哉!” 李小天望着韩朔豪迈不羁的样子,心中油然而生敬往之意,亦叹兮:“世界之大,得一知己,夫复何求!” 一江天水色,两帆云中行。 醉卧仙舟里,笑谈功与名。 虽是对酒当歌即兴之作,但绝对算得是上等之作,若非极具才气,若非志同道合,两人又如何合作出如此佳作? 只是两句诗,但一叶可之秋,管中能窥豹,两人通过这首小诗已经了解到对方,各自欣赏,视为知己,与那高山流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读书人的交友方式就是如此简单且高雅。 他乡遇故知,不,应该是他乡遇知己,人生之大幸也,只是对诗一首,自然是不够尽兴,于是乎,两人一口热酒吐一句诗,妙句连出不穷,在这江流碧波之上,别有一番韵味。 酒过数巡,诗兴渐尽。 两人喝的酣畅淋漓,有些醺醺然,便又开始漫谈天地,或是生活杂事,或是一路遭遇,或是远大抱负,或是针砭时政,两人越聊越深,越发觉得志同道合,各自欣赏对方的才华论点,大有一种相见恨晚之意,趁着酒劲,不约而同地提起了想结拜兄弟,想到说到,说到做到,两人各倒满了一杯酒,说完结拜誓词,然后把杯中洒向江中,潇洒地完成了结拜仪式。 韩朔年长为兄,李小天年小为弟。 韩朔知道李小天身无分文的处境,拿出了两银币递给李小天,李小天刚欲推辞,韩朔硬塞给李小天,道:“出门在外,总需要些钱傍身,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到时发达了,多给点利息就是了。” 李小天这一路上饱经风霜,方才在骈州被骗光了钱,忽而有人如此关于,心中只觉得暖流阵阵,感动不已,眼眶湿润,连着喝了三杯酒以表敬谢。 京都上安。 作为一国之都,上安城方方面面远非其它州城能够比拟的,光是占地面积就比李小天一路上见过最大州城的还要大四倍不至,城墙皆是上等青砖所浇筑,更厚实更高耸,城墙之上,如果说其它城是瞭望台,那么上安城简直是瞭望亭,飞甍琉璃,宽敞且奢华,卫兵也更庄严肃穆,面子工程还是里子工程具备,整个一瞧,气势磅礴。 上安城内的繁荣更不比多说,做个简单的比较,李家沟于文州相比是乡巴佬,文州和上安城相较就是土包子,其中差距,可见一斑。 李小天和韩朔进了城,立马找了家客栈落脚,由于在船中对酒当歌,谈笑风生许久,精神也乏了,便各自回房休息了,距离国考尚有两天,约好明天一起好生游玩京都。 翌日。 李小天和韩朔早早一同出了客栈准备好好领略国都风采,逛了大半天,只觉得这都城真是大得可怕,虽然游走了其十之二三,但不得不说,作为秋国最繁华的州城,风景还是极为不错的,水镜映柳如画的仙女湖,文房四宝精致的文曲街,登高望远开阔的才子楼,只不过游玩的人太多了,看样子也都是些参加国考的考生,初入京城,看来大家的想法有些一致。 风景再好,人却摩肩接踵,略显喧嚣嘈杂,看得有些枯燥,只是走马观花,不禁让人雅兴尽失,李小天和韩朔便决定回到客栈养足精神,准备迎接明天的国考。 驾!驾!驾! 商业大街上,一男子骑着大马肆意奔腾着,横冲直撞,所过之处,一片狼藉,对此其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快马加鞭,瞧其穿着锦衣绸缎,马匹全身通白,矫健驰骋,一看就知是万里挑一的稀有马种,可见其身份非富即贵,毕竟可不是谁都能在京都骑马的。 第六章事故 这时,有一小女孩玩偶掉落滚到大街中央,小女孩连忙去捡,虽捡到了玩偶,但是看到了飞奔而来气势汹汹的大马,女孩被吓呆了,立在街原地,一动不动,情况极其危急。 此刻,李小天和韩朔正从这大街往回所住客栈,两人有说有笑地谈论着今天所见所闻,突然间,韩朔迅速朝大街中奔去,李小天刚有些不明所以,当他发现韩朔跑向的小女孩以及不远处飞奔将至大马,瞬间恍然大悟。 韩朔眼疾手快,把小女孩扑搂滚倒在地,女孩除了受到些惊吓所幸并无大碍。 骑马男子放肆嚣张地扬长而去。 可韩朔并没有那么幸运。 即使他再如何强忍,脸上痛苦的表情出卖了他。 李小天急忙上前查看,只见韩朔左腿上有一凹下去的马蹄印,鲜血染红一大片腿部衣衫,李小天嘶声道:“谁知道离这最近的医馆!” 连叫着问数声后,终于有热心人说前方十余丈处有家医馆。 “大哥你等着,我这就去找郎中。”李小天说完急忙朝医馆方向狂奔去。 对于骨伤,李小天也算有些了解,因为李家沟位于大山,村上难免有跌倒伤骨的,见过村医嘱咐过,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非专业从医者,绝对不能擅自抱背挪移,以防骨头移位造成二次伤害,这也是李小天为何未直接背韩朔去医馆。 没一会儿,李小天带领着医馆的几个人把韩朔小心翼翼地抬回了医馆,经郎中诊断包扎,韩朔小腿骨折严重,下半生都要靠单拐助行。 李小天听得,愤怒难耐,下半生都要拄拐,就意味着终生残疾,一生无望仕途,想到韩朔大哥的十多载寒窗苦读付之东流,又想到他对自己的慷慨照顾,再想到骑马男子的跋扈恣睢,不由火冒三丈,拍桌而起:“我定要给大哥讨个公道,就不信一国之都还能没了王法!” 韩朔刚欲阻止,李小天已然离去。 敢在京都商业大街上这般骑马胡乱驰骋,无视法规,且还没有士兵阻拦,那骑马男子决计是权贵一族,他们管的就是王法,要想从一个违法的律法执行者讨要王法,谈何容易? 云中云酒楼。 李小天沿着乱街一路找到此处。 酒楼占地很广阔且高耸,建筑极为精致,装饰非常奢华,一看便知是权贵之人专门风流之地,骑马男子那头大马正停靠在酒楼旁边马厩吃着干草,毋庸置疑,那厮非富即贵。 秋国是极重视律法的国家,律法向来是国考必考重点,对于秋国律法条例,李小天早就烂记于心,所谓律法,其主旨便是公平,何为公平,就是君王犯法与庶民同罪,即使那骑马男子是权贵如何,自己可是有律法撑腰,况且还是君王脚下,就不信他能凌驾于律法之上,想到这些,李小天信心很足。 李小天刚欲进酒楼就被门前守卫拦住,毫不客气地问道:“你是干嘛的?” 李小天这才意识到自己寒酸的穿着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地位,急中生智:“我有非常非常紧急地事情报告那白色骏马的主人,如果及时通报,里头那位必会给可观的打赏。” 看守的知道白色骏马的主人是酒楼的常客,听说背景不一般,出手很是阔绰,就连店里的小儿送个菜都能拿到不少赏钱,如此紧急之事,打赏必是不菲,还没等到李小天询问房间号,守卫主动告知:“玄字号甲等房。” 李小天连声道谢,光明正大地进了酒楼。 其实,仔细一想,李小天的话是经不起推敲的,他是一个穿着寒碜的人又是如何认得权贵之人的呢? 但是,那两看守的财迷心窍,自然是没得心思去深究疑点,况且,不就是放个行,于他们来说又没啥损失,有益无害。 “老三,抽个时间给我换个新的铁蹄,今天运气不好,遇到条挡道的狗,沾了血。” 李小天刚到玄字号甲等房门口,忽然听到这句话,顿时火冒三丈,一脚踢开房门,骑马男子果然在厢房里,李小天随手拿起桌子上倒满酒的酒杯,直接泼在那家伙的脸上,厉声道:“你知道你刚刚毁了一个人的一生吗?” 面对李小天突如其来的闯进厢房,房间里的众人有些惊愕,这种呆愣神色只有短暂的片刻,随即转变成极其不屑的眼神,被泼的骑马男子愠怒地舔了舔脸颊的酒渍,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捏住了李小天的咽喉,红着眼玩味道:“捏死一只像你这样的蝼蚁,我需要考虑他的人生吗?” 被捏住咽喉的李小天根本动弹不得,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知道,只要骑马男子稍微动下手指,自己肯定一命呜呼,即使他不动手指,再过片刻自己也会窒息而亡,而且骑马男子似乎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头一次,李小天真切地感受到死亡的滋味。 厢房里坐着的另外两人生怕骑马男子真杀了李小天,急忙提醒:“大哥,这里是云中云酒楼,可别真闹出了人命。” 骑马男子满脸不爽,反喝道:“我就不信,我捏死一只蝼蚁,它云中云酒楼真敢拿我怎么样!” “哟,好大的口气。” 正此间,一个风姿绰约的贵妇走进了厢房,约么三十出头,身穿黄裳,脸庞本就精致,几分浅妆更显妩媚,如同一朵淡菊,从容且高雅。 “就是你老子也不敢坏了我云中云的规矩,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这里撒野,恐怕是没出过小小上安城,不知道天高地厚吧。”贵妇厉声道。 “嗯!” 瞧着李小天脸色煞白,骑马男子还没松手,这让贵妇动了气,冷哼一声,话音刚落,不不知为何,骑马男子突然松开了手,半伏在地,双手撑在地板,仿佛肩上压着千斤重担,脸上露出痛楚表情,额头汗珠直冒,难以起身。 被松了咽喉的李小天咳了数声,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口气,看着骑马男子莫名其妙地拜蹲在地,面露狰狞苦色,很明显,这家伙刚刚是被迫地松开了手,不须说,是眼前这位贵妇让他被迫松手的。 “是晚辈…莽撞…了,还请…云掌柜…海涵。”骑马男子期期艾艾艰难咬字,已然是被压迫得难以顺言。 “如果道歉有用,我还立规矩干嘛!”贵妇眼神一凌,衣袂一挥,只见一股无形地力量直接把骑马男子从二楼送飞出去,听到砰地一声,传来一声惨叫。 “怎么你们两个也想以这种方式快捷出楼?”贵妇对跟着骑马男子一伙人另两人反问道。 那两人听得,连忙灰溜溜的跑了出去。 此刻的李小天,心中震惊无以加复,沉浸于刚才所发生的惊奇那幕,明明是一个柔弱女子,为何衣袖一挥竟然能将一名年轻力壮的男子凭空吹飞窗外,不止于此,还有之前贵妇一个凌厉的眼神就能让骑马男子表情痛苦伏跪在地,她哪来这般自己无法理解的神通? 多想无益,既然解释不清,那就存疑心中。 等到李缓过神来的时候,刚欲给贵妇道谢解围之恩,却发现整个厢房除了他空无一人,恩情未能亲自答谢,李小天心中略有遗憾。 这时,有两人进了厢房,两人正是酒楼门前的看守,他因放李小天进来被管事地训了一顿,窝了一肚子火,看到李小天更是火冒三丈,若不是管事的发话说不要为难他,定是要他好看,无奈,只能强压心中无名火。 虽然不能动手,但是可以动嘴。 看守的破口大骂:“你这穷厮胆子够肥,竟然敢诓我们,这我就不说,还他奶奶的在云中云客栈闹事,我看你是粪坑旁边打地铺,离死不远了,如果不是管事的发话,今儿个绝对有你苦头吃,快滚吧,这里可不是你的避风港!” 第七章弃考 逐令已下,李小天离开了客栈,模样有些狼狈,可一想到更狼狈的骑马男子,心生了几分痛快,也算得是聊以慰藉。 不过,李小天并不打算就此结束,因为骑马男子对于韩朔大哥之事根本就毫无悔意,且态度极其地嚣张跋扈,秋国是一个有律法的国家,韩朔是参加国考的考生,被人恶意伤残,按照律法,所犯乃是重罪,要进牢狱,不用猜测,骑马男子定是权贵一族,对于像李小天这样的读书人来说,向来崇敬信任国之律法,所以,李小天准备去京都衙门告状报案。 京城衙门。 李小天一到衙门口就和门口衙卫表明了自己是来告状报案的,把准备好的状纸交与衙卫。 衙卫快速浏览了一遍状纸,只看见跋扈青年,白色骏马八字就已经猜到被告者的身份,在京城,谁不知道宫里的那位酷爱骑白色宝马在京都四处奔腾,犹记得上次其亦是骑马撞死了一位老妪,老妪儿子来衙门状告,自己还傻乎乎地把状纸交给了大人,结果被大人好一顿臭骂,所以,才养成了通报前自己要先阅查的习惯。 衙卫收起状纸,不以为意道:“你先回去了吧,这事知道了。” 李小天以为这两衙卫与文州城的衙卫一样变相索要通报费,心想天下乌鸦一般黑,便拿出全部家当递给衙卫:“烦请通告一声。” 衙卫见得躺在李小天手上可怜巴巴一银多钱币,简直对他们来说是一种侮辱,当然不是人格上的侮辱,而是对两人身价的侮辱,这点钱恐怕在京都一杯酒都不够喝,如果有个数十银倒可以走个形式给打发了,衙卫有些不耐烦道:“我们是那种人吗?况且,这也不是钱的事。” 李小天不明所以:“不是钱的事,那是什么事?” 李小天的木驴脑袋让衙卫有些无奈,只能点明道:“我说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懂啊,骑马那位不是你们能惹得起的,就这么跟你说吧,就算是他骑马将你那大哥踩死了,无异于踩死小猫小狗,即使衙门知道了,他也安然无事,那种地位的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听完衙卫所言,李小天恍然大悟,也就是说骑马男子是权贵之徒,而且在京都地位绝不低,不然怎么京城府衙连状纸都不敢收?总而言之,秋国律法里所说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是一句狗屁,换而言之,律法不过是权贵高层的一场游戏罢了。 想到这里,李小天不由失落离开了京都衙门,心中已经决定放弃明天的国考,作为一个读书人,李小天自有傲骨,他实在无法做到同流合污,有那么一瞬间,他产生了想去清洁这条污流的远大理想,李小天想起了云中云客栈自己命悬一线的时候,随即便幻灭了,一只蝼蚁,如何在顽强,一脚便踩死了了。 回到医馆,李小天把所发生之前粗略地与韩朔讲述了一遍。 韩朔听完,思索片刻,道:“听完贤弟的叙述,京都衙门连状纸都不敢收,说明骑马那厮十之八九是王室中人,皇室宗亲如此专横跋扈且无人敢管教,间接说明了京都官场的黑暗,抛开这个不说,贤弟泼酒于他,但凡这种地位人品极差之徒,心眼定是出奇的小,即使贤弟入了仕途,肯定少了来自那家伙的迫害,况且贤弟纯善,不入仕途也罢。” “我与大哥所想无异。”李小天对于韩朔的分析深表赞同,顿了顿,随即有些担忧继续道:“我既惹怒了那厮,他怕是少不了恶意报复,我看还是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吧,唉,只是连累大哥受苦了。” 韩朔宽慰道:“兄弟之间,谈连累那可就见外了,真要谈连累也是我拖累了贤弟。” 听到此言,李小天很是感动,他明明受了那么重的打击,反倒过来安慰自己,一时间,眼睛不自觉红润,鼻子不由得发酸。 韩朔见状,打趣李小天矫情得像个小娘子。 李小天见得韩朔这般豁达,自己也一扫丧态,连忙搀着韩朔出了医馆。 两人回到客栈,整理好行李,随即叫了马车,来到渡口,上了返船,匆忙离开京都上安城。 黄昏时刻,夕阳西下,洒满江中,半江瑟瑟半江红,一叶扁舟,飘荡其上,李小天与韩朔坐于船舱里,一人弃考,一人伤残,气氛颇为伤感落寞。 为了缓和沉默忧愁的氛围,李小天率先打开了话匣子:“大哥将来作何打算?” 韩朔自嘲:“幸而废的是腿而不是手,回去还可以重操旧业继续做屠夫的行当,倒是贤弟,有何打算?” 一上船,李小天都是愁容满面,心里一直想着如何向父母乡亲老师们交代,听到韩朔的自嘲,知其亦有劝慰自己的意思,想到大哥如此境况尚这般豁达,自己怎么好意思一直苦着个脸,人生漫漫,坎坷何其之多,国考也不过是人生的一小部分而已,未来还有那么长的路途要走,怎能因被绊倒了而就停滞不前呢? 想到这些,李小天自行拨开了头顶的阴霾,一扫颓态。 李小天回道:“回去之后把弃考之事如实地讲了,相信他们会理解我的,至于将来嘛,慢慢攒钱去文州城里开个书店,忽觉得不为国考而读书才是真正地享受读书,想到这世间还有那么多的书籍等着自己去阅览,竟然还十分向往呢?” 李小天一说完,韩朔就扔给他一小袋钱,道:“开书店,好想法,贤弟也别浪费时间去攒钱了,这些钱就算我入东资助贤弟了,虽然不多,但应该够贤弟租一间小商铺了,你可别说不愿意带大哥赚钱啊!” 李小天自是意会韩朔想帮他不给自己拒绝的机会,心中大为感动,想着自己何德何能,能结拜到如此重情重义的大哥?不禁眼睛又湿润了,鼻子再酸了起来,李小天并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实在是韩朔无微不至的关怀太能催发他的泪腺了。 “真是受不了你这小娘子的样子。”韩朔佯装嫌弃,然后递给了李小天一壶酒,与李小天碰壶,两人各自闷了一大口,千言万语化酒入肚。 喝了酒,两人便理所当然地开始对酒当歌。所作诗词由来时的轻快已然变得深沉,或是叹息怀才不遇,或是讽刺权贵腐败,满腔悲愤,也许是这类诗词作得多了,作乏味了,兴许是彻底看开了,两人又作了几首山水小令,此时两人均饮了不少酒,都已醺醺然,最终酣然入了梦乡。 “快醒醒,你大哥落水了!”船家用力摇晃着李小天的身子,对着他大叫。 熟睡间,李小天听到耳边的呼喊,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想到船家的话,立马醒了神,环顾四周,不见韩朔的身影,便连忙箭步冲到船头,对着江面高喝着大哥,连喊了十多声,可丝毫没有回应。 李小天心急如焚,看着皎月当空,江面幽光粼粼,一筹莫展,不由想起了韩朔这一路上对他关怀备至的照顾,顿时间,软身蹲跪,潸然泪下,放声痛哭。 李小天陷入无尽悲伤中不可自拔之际,忽从身前水面的倒映中看到了一个狰狞的面容,只见船家鬼祟地走到李小天身后,竟作出欲把李小天推至江中的动作,幸而李小天及时发现,直接爬下,船家扑了空反倒掉落水中,李小天操起船桨猛地拍打,遂又想到韩朔定是被这家伙所害,于是乎,使出全身力气敲得更狠了,也不知打击了多久,直至李小天觉得没力了方才停了下来,只见船家落水飘浮着一片红血迹,估摸着早就沉水了吧,李小天这才瘫坐在船头,对着江面发愣。 第八章通缉 那船家决计是活不成了,虽说他死有余辜,但这船家毕竟是死于李小天之手,不管怎么说,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即使本能地反杀,此刻,心神自然非常凌乱,过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地缓过神来,遂又想起了被害的好大哥韩朔,再次环顾江面,又叫了数声,依旧无人回应,李小天心中悲伤再起,抹了抹眼角的泪花,拿起一壶酒洒向江面以作祭拜,终于才划桨离去。 其实,当韩朔拿出钱袋给李小天的时候,船家就开始见财起意了,两人恰又喝得醺醺然,船家直接就坐实了谋财害命的想法,趁着韩朔起来方便之际,一把直接把他推入了江中,一个喝多了的瘸子,落入江中哪能活命? 以防万一,船家还把船向前划了一段然后才叫醒李小天,只是没料到偷袭不成反丧命,正应了那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黎明时分,终于到了骈州渡口。 李小天带着韩朔留下的包袱下了船,然后一把火点了木船,水面上燃起熊熊烈火,在这氤氲江面格外显眼,又沉重地再洒了一壶酒作最后的祭奠。 李小天上岸走了不到一里路,忽被一人挡住了去路,只见这男子三十出头的样子,面色刚毅,眼神锐利,气质冷肃。 “只要你一进骈州城,你将再看不到明天的太阳。”陌生男子对李小天出言警告。 李小天不解:“何出此言?” 男子提醒:“你昨天在京都惹了不该惹的人。” 李小天恍然大悟:“是骑马男子那厮?” 男子点点头表示默认。 李小天凛然道:“我行的端坐得正,他能作甚,就不信他能只手遮天。” 知男子笑驳道:“如果个个都像你一样,那么世界上就没有陷害一词了。” 不得不说,这男子说得有些道理。 李小天追问:“如何个陷害法?” “国考舞弊,这条罪怎么样。”男子回道,看着李小天一脸深思,顿了顿,继续道:“本来他是等你参加国考的时候当场将你陷害抓获,只不过没有想到你居然弃考跑路了,而当你走到骈州的时候,国考的第一场考试应该早就开始了,到时候你就会看到城门前守卫拿着你的通缉画像了。” 李小天听得男子把前因后果说得这么详细,不得不信了他话,只是没想到骑马那厮这般狠毒,知道自己是考生,故意设了一个如此龌龊的局,真是如韩朔所说权贵之徒若是人品败坏,那么心眼定是极小极毒,如果真的进了他的陷进,后果不堪设想,简直生不如死。 “多谢前辈告知。”李小天对男子拱手谢道,随即道:“冒昧问一句,前辈对于我的事怎么会这么清楚呢,又为何因我一穷酸书生与京都权贵作对呢?” 其实,自是李小天一进京都,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男子的监视之中,包括云中云客栈之时,男子就在隔壁厢房,在骑马那厮要杀了李小天的时候,男子刚欲出手,李小天就被云中云的掌柜救了下来,只不过男子隐匿得极好,所以,李小天一直没有察觉。 男子只道:“有人要见你,而我负责带你去见他。” 李小天大吃一惊,甚是不解,他们家世代都生活在大山之中,也从没听说过山外头有啥亲戚,而且,看样子还是颇有些实力地位的亲戚,所以,无亲无故地,别人为什么要帮你? 要知道,天下往来,利字当头。 李小天追问:“他是谁?” 男子却问:“你现在准备跟我走吗?去了便知道了。” 李小天想了想,道:“请见谅,我现在还没准备好。” 与其稀里糊涂地跟他走了,倒不如回到李家沟把心里头的事情先处理好。 男子道:“我是不会强迫你的,到时候你自然会跟我走的。我也有一事想问你?” 李小天道:“请说。” 男子道:“京都城里与你结拜同行的大哥呢?” 李小天叹了口气,伤心道:“被那船家害了。” 男子脸上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常色,从怀里拿出一东西扔给李小天,道:“这是一张高仿人脸面具,一路上戴着它,可保你无恙。” 其实,他怀里准备了两张面具,另一张看样子是用不着了。 事关性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李小天打量了一会面具,第一次接触这东西,废了些劲才戴上,刚要问男子戴得如何,眼前已没了男子的身影,神出鬼没,也不知道何时悄无声息地消失的,只能待会找条河流照照样子了。 别说,男子给李小天的假皮具还真是神奇的东西,李小天打量水中的自己,模样大改,俨然从一白面书生变成了位沧桑大叔,这般易容,怕是站在自己的父母面前他们也认不出来。 骈州城门,守卫比起平时多了一倍左右,手上拿着画像,对来往的人一一仔细对比着,阵仗很大,盘查很严。 瞧这架势,中年男子所说应该确真无疑了。 李小天来到城门口,接受着守卫的盘查,瞟了眼守卫手上的画像,果不其然,纸上的人物肖像正是他。 李小天借机搭讪:“我说官爷,这家伙犯了啥大罪啊,查得这严?” 守卫横了李小天一眼:“怎么,你认识他?” 李小天忙解释:“哪能啊,我这人和猫一样,就好奇心重。” 守卫道:“罪名是不大,国考舞弊罪,但是赏金出奇地高,二百银币,整整二十金,要知道,上次通缉个杀人犯也就一百多银币,听说这次是京城里有大人物点名要抓的,如果捕到这厮,不仅赏金不菲,而且能加官进禄。” 听到二百银币时,李小天咽了咽口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值钱,心叹那家伙还真是大手笔,搞得李小天都有自行举报的冲动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无论如何,还是得好生感谢中年男子给他通风报信和送来的假面皮具,不然,可真是羊入虎口了。 守卫看着李小天想入非非的样子,鄙夷道:“你就别做梦了,快点滚,别耽误我发财升官。” “好勒,一有消息我直接给您这来报告。”李小天一脸贱兮兮笑着进了城门。 一路风尘,直至文州。 归途中,各大州城无一例外地都在通缉李小天,严查了大半个多月,虽然一无所获,但每个州城不仅没有懈怠反而越发严谨,全然是因为通缉的赏金越来越高,从当初的二百银币已经涨到了如今的一千银币,翻了五倍,可想而知,京都那厮对李小天简直就是恨之入骨。 国考舞弊,罪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可以肯定的是,一个作弊罪还没到全国通缉的地步,赏金也高到令人发指,而且通缉了大半个月,关键是人还没抓到,这不禁让大家对这个通缉犯心生好奇,一时间,到成了全国百姓饭前酒后的谈资,尽情猜测着被通缉者的身份故事。 有人说,那人国考之上写了一篇讨伐当朝王上的文章才被按上舞弊罪被通缉的。 有人说,那人是敌国派来的细作来参加国考,妄想做我国仕官从而引起内乱而被通缉。 唯一一个比较靠谱的说法就是,李小天暴揍了当今太子才被通缉的,毕竟李小天在京都呆了一天一夜,记住他面孔的人不在少数,而且在国考前一天,就有人看见当朝太子从云中云客栈被人扔了下来后,李小天就从客栈走了出来。 总而言之,没有人相信他是因国考舞弊而被通缉。 第九章血仇 爬山涉水小半天,终于回到了李家沟。 李小天一进村口,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惨景,整个村似被一场大火烧过,到处都是倒塌的房屋,黄色的土砖成了墨色,横七竖八的碳木头,这事发生应该有些日子,从那长得膝盖高的杂草就可以看得出来,一片荒凉且凄惨。 顿时间,李小天脑袋嗡嗡作响,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突然疯了般拔腿朝自家方向跑去。 李小天呆望着自家,没有发生例外,也是一片乌黑的废墟,弥漫着火焦味。 李小天只觉天旋地转,眼睛湿红,浑身不住地颤抖,随即急忙扑进废墟中,疯狂地抛丢杂物,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爹娘,这种般状态持续了一会,直到俩具白骨出现在他的面前,李小天忽然间开始痛哭流涕,仿佛是经不住打击,崩溃了,得了失心疯一般。 李小天悲痛欲绝地不知哭泣了多久,只觉得眼睛干涩得流不出一滴眼泪,喉咙疼得难以再发出声,才默默地起身,在屋旁挖了两个小坑,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两具白骨抱送坑里,最后埋上土,立了木牌碑,写下双亲的名字和自己的关系,郑重地磕了几个响头。 “我知道你就在附近。”李小天凭空自话。 显然,李小天这话是对给他面具的中年男子说的,虽然这一路上他都没有现过身,但李小天只得他肯定在自己的周围,或是保护,或是监视,尤其想起初次见面时,他非常自信地告诉李小天会主动跟他走,言外之意,他可能早就知道李家沟被灭村之事,所以,李小天想问个明白。 “你是想问是谁干的,为什么要这么做?很遗憾,我并不知道,如果不是跟着你来到这里,我甚至都不知道这被屠过村。”果不其然,中年男子出现了。 李小天追问:“我记得你说非常肯定我会自动跟你走,所以,你应该知道些什么。” 中年男子道:“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我只不过是转述而已。” 李小天道:“那是谁说的,要见我的那位?” 中年男子道:“如果没有人嘱咐,你早就被我捆进麻袋带回去了。” 李小天决然道:“好,我跟你去见他。” 李家沟被灭村,手段极其残忍,这个血海深仇,无论如何,用什么方法,李小天必报不可,报仇肯定要有报仇对象,所以,首先就要搞清楚是何人所为,而要见他的人,来头绝对不小,对于李家沟这事定是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也就是说,李小天必须要去见他。 “原路返回京都上安城。”中年男子说完这句话,眨眼间,又不见了身影。 李小天没有马上离开村庄,而是走到每一家废墟里,搬开杂物,找到尸骨,然后埋了起来,立了木牌,写上他们的名字。 花了大半天,李小天才把全村人的尸骨埋完立牌,他心里统计了一下,一共三十一户,人口一百五十三,死亡人数一百五十二,除了他无一幸免,其中老人三十五位,小孩五十七个,中青壮年六十名。 做完这些,李小天走到村口,看着满目疮痍地故乡,跪下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紧紧地攥着拳头,手上磨出的血泡被捏破,鲜血从他的指缝滴到地上,心中暗誓下次回来之时定是大仇得报之际,血海深仇,永烙心中。 李小天没有急着离开大山,他先去了私塾,本来想看看先生顺道打探一下关于李家沟的事,结果,私塾早已蒙上了厚厚灰尘,结满了蜘蛛网,空无一人,显然,已经荒废许久。 随后,李小天又去了隔壁的张家村,亦是空空如也,没有一人影,看来应该都是被李家沟事情所影响,毕竟是整个村被灭了,这般惨绝人寰之事谁会不害怕呢? 面对恐惧的最好方法,就是离它远远地。 文州城。 李家沟那么大的事情,文州城总会有人耳闻。 于是乎,李小天一进文州就四处打听关于李家沟的事,在对比许多人的叙述之下,大概得到以下两点信息。 其一,李家沟事情发生的时间是在一月多前,大概是在李小天出发进京赶考后的第二天前后。 其二,事情发生后,衙门重兵进过大山,不过不是去查明真相的,而是去遣散张家村的,据说,官兵连李小天沟进都没进去过,而且,直至现在,文州城衙对此事没有作过回应,绝口不谈,仿佛事情就像没发生一样,那一百五十二条生命就不存在一样。 不过,就文州城主谈财那样的货色,这也在李小天的意料之中,只是不知是他不作为,还是他向上面报告之后,上司发话让他不作为? 李小天倒是无所谓,经过京城一行,他本就对官方没抱希望。 京都,上安。 这一路上,李小天赶路很急,他想尽快见到那位想见他的人,因为他无比地想知道李家沟事情的真相,原本半月多的路程,只花了十天就到了。 李小天知道中年男子这一路就在他附近,虽然看不到,但感觉得到,由于一路顺风,没有遇到太大的麻烦,所以,他自然就没有必要现身。 京都繁华依旧,李小天望着高耸城墙,奢华城门,心中五味杂陈,还记得与韩朔大哥初次来时的无限向往之情,如今故人不在,白境遇大变,真可谓造化弄人。 进门时,李小天看到了告示栏贴着他的通缉画像,赏金又翻了一倍,涨到了两千银币,可即使赏金再高,由于长时间没能逮捕到,甚至于连一点关于他消息都没有,大家的激情已经消耗殆尽,一切都复归原位,懒得再去严苛检查作徒劳事了。 不禁让人感叹,时间可以冲淡一切,除了仇恨,它只会越来越深,从那翻倍成涨的赏金就可以看得出,何况像李小天这种不共戴天的血仇? 李小天才进城没多久,中年男子就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道:“跟着我。” 中年男子是个京都通,轻车熟路,就这样,李小天跟在他屁股后,七弯八拐,走了好一会儿,终于到了一家大府邸前。 府邸很大,占了近半条街长,府门建设亦是豪气,材质是上等香木,做工精细讲究,高级却不浮夸,尤其是门檐牌匾上镇北将军府五个鎏金大字格外耀眼夺目,让人不敢直视,不由心生肃穆。 中年男子似乎颇具地位,门前士卫见其自觉恭敬开门,对于李小天也不敢阻拦询问。 如此,李小天跟着中年男子轻松进了将军府。 将军府里豪阔自是不必多言,假山池塘,名花稀草,来往佣人,反正代表着高地位高品味的,一一俱全。 “到了,可以取下皮具了。”两人至一庭中亭前,中年男子小声对李小天道。 “启禀将军,人带到了。”中年男子随后拱手与亭中人敬声道。 显然,亭中那位便是府邸的主人,镇北大将军。 “段副将辛苦了。”将军声音浑厚,摆了摆手。 段副将会意离去。 “我知道你现在心中有很多的疑惑,你可以慢慢问,我会一一解答。”将军背对着李小天,不时向池子里丢饵料,显然他是在喂鱼。 李小天看着将军魁岸的背影,定了定神,礼道:“我想问将军关于李家沟之事的真相。” 将军回道:“真相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能告诉你我所知道的。关于李家沟之事,我确实有所耳闻,事情发生之后,朝廷就被告知别插手,据说此事是魔族所为,至于是为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李小天听得云里雾里,不解道:“谁告知朝廷,还有魔族是何来历?” 第十章修士 将军一把撒完掌中饵料,转过身来,只见其横眉星目,面庞朗俊,可能久战沙场的缘故,不怒而自威,这种威不是来凶气,而是凌厉的浩然正气。 “虽然解释起来比较复杂,但我可以言简意赅地给你说一下,你要做好心里准备,因为接下来所讲的会颠覆你的世界观。”将军顿了下,继续道:“我们所在的天地之间存在一种东西,它能够使人有着超乎常人的能力,还能拥有比常人多得久的寿命,我们把这种东西叫做元气,元气如同空气无处不在,但是只有极少数人能感知吸收它,我们把这类极少数人称之为修士。” 话完,将军衣袖一拂,一阵劲风吹过立在亭边的大树,绿叶絮絮落下,然后又随手一甩,只听见咻咻数声,那落叶如同飞刀一般插在旁侧的岩石中,整齐地竖成一列。 演示完,将军继续道:“这不过是修士冰山一角的能力罢了。” 李小天看到这神乎其技的一幕,心里震撼不已,心里忽想起那日客栈救自己一命的云掌柜,本来还纳闷她一个弱女子哪来那么大的能耐,现在看来她也是修士无疑,还有一路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段副将,应该也是修士。 “也是说,告知朝廷的和魔族都是修士中人?”李小天脸色凝重,如果说真是魔族所为,那么魔族应该是代表一类修士集体,比起秋国要强得多,自己要报仇,只怕是难于登天。 “不仅如此,比你想象中的要强大得多,两者可以说是大陆上最大的势力之首,且还是敌对势力。”将军补充道,顿了顿,继续说,“一般而言,修士界是不会插手世俗间的事的,世俗间都是由各大王国在管理,即便国与国之间发生战争,修士界也是不会插手,这次李家沟的事确是突然诡异,至于真相,恐怕只有修行地位到了一定级别,也许才有可能知道。” 李小天沉默了片刻,问:“我可以成为修士吗?” 将军道:“你能够感觉到元气吗?换句话说,时常觉得有一种东西萦绕在你的周围吗,看不见摸不着,但是真实存在的。” 李小天闭上了眼睛,竭尽全力地去感知那所谓的元气,结果毫无感觉,只能摇头道:“不能。” 将军道:“通常来说,感知元气是天生的,至于吸收元气,也就是引气入体,会因体质天赋而异,成为修士,感知元气是前提,很显然,你是成不了修士的。” 李小天不甘心:“一点机会都没吗?” 将军道:“天地万物,都有自己的命数,谁也无法改变。” 有心无力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就拿李小天来说,明明有了报仇的线索,可这线索根本就是位于天际之上,不是他一介俗人能碰得的,且不说碰,就是看也看不到,这时,他忽然想起骑马那厮为何说他是蝼蚁了,此刻的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蝼蚁,想要查清李家沟的事已是蜉蝣撼树,何况还要报仇? 李小天暂时收起了妄自菲薄的情绪,说出了心里的第二个疑惑:“将军为何要见我?” 将军道:“怎么说呢,我见你,与你无关,只是为了自己心中多年的宿愿。” 扑通! 李小天突然直接跪拜在地,道:“李小天恳请将军帮李家沟查明真相,还他们一个公道,毕竟他们也是秋国子民,大恩大德,吾做牛做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将军没有答应,亦没有拒绝,只道:“一路奔波,你累了,先去休息吧。” 男儿膝下有黄金,这句话李小天自然懂,可是自己一个白面书生,仇人都是些能力通天的修士,尤其是寿命远高于常人,倘若自己生老病死,谁能替自己报仇? 所以,如果想要有生之年报此血海深仇,必须要依靠他人,就目前来说,眼前这位将军是最能帮到自己的。 但仔细一想,李小天觉得自己着实有些异想天开了。 无论屠灭李家沟的罪魁祸首是谁,都是一方巨擘,不是一个秋国能够相提并论的,而他仅是秋国的一个将军,抛开其它不说,即便是他想帮,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况且,此事于将军而言,百害而无一利,他凭什么帮你调查,还给你报仇? 难道真的是为了李家沟一百多口的冤魂,为了心中所谓的正义? 想到这些,李小天只当将军的话是婉拒罢了,心嘲自己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油然而生一种无力的绝望感。 李小天起身,给将军鞠了一躬,对刚才妄言表示歉意,也对他的关照表示谢意,随即默默离去,早已在院口等候的丫头引着李小天去了准备好的住处。 将军看着李小天落寞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他真是我要找的人吗?” 宽敞的厢房里,昏黄的烛光,溢满燃香,李小天躺在带着木香的床榻,盖着柔软的锦被,痴望白色丝绸的帐顶,心中空荡荡,仿佛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或许真的累了,没一会儿,入睡了。 睡梦中,李小天又回到了李家沟,看到了自己的父母亲,看见了父老乡亲们,整个村庄一片热闹祥和,李小天刚要和他们打招呼,突然间,他们的身上开始燃起了熊熊烈火,没一会儿,便化作了灰烬,消失了,李小天拼命哭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这样,李小天就醒了,醒来的他,已是泪流满面,冷汗浸湿了衣裳,大口地呼吸着,显然,他做了噩梦。 这一路上,同样的噩梦李小天不知道做了多少次。 噩梦之后,又是整夜的失眠,直至黎明时,身体挺不住了才又睡着了。 李小天未睡多久,清晨的时候,被窗外的麻雀给叽叽喳喳地吵醒了。 这些日子,李小天心中本来就郁愁得很,如今被不知趣的鸟扰了困觉,正是找到了发泄的对象,连忙下了床,操起鞋子,打开窗户,准备砸丢去。 刚推开窗户,只见小庭中树梢上有三只小鸟,两大一小,像是一家人,他们跳来蹦去,飞上飞下,追逐嬉戏,煞是开心,这让李小天想起了从前,他和父母亲乘舟拔藕的愉悦,同他们在稻草田野捉迷藏的欢乐,与他们一起在山间找野果的轻快,那些画面与眼前这一幕何其相似,李小天终究是没下得去手破坏这温馨的一幕。 咚咚。 门外忽传来敲门声,是伺候他的丫鬟金桔给他送早点来了。 李小天看着桌上的早点,颇为丰盛,怕是两三人都吃不完,自己心情闷,胃口不好,便叫金桔坐下一起吃,别浪费了。 金桔受宠若惊,连忙道:“回公子的话,我早上已经吃过了。” 主子没吃,丫头怎么会先吃? 金桔的话虽漏洞百出,李小天不懂这些褥规,只觉浪费,特意嘱咐道:“下次早点做一半份量就行了,吃不完,怪可惜的,剩下的你自行处理,可别倒了,等你饿了吃也行。” 金桔满脸诧异,头一次有主子这么爱惜粮食,头一次有主子这般关怀下人,起初她被安排来伺候这个新来的公子,心中颇为忐忑,毕竟,京都之中,年轻的公子哥可是没一个好处的主,如今,瞧得李小天没一点架子,心地又这样好,满心庆幸。 “嗯。”金桔站在房门口郑重地点了点头。 第十一章书阁 将军府邸,着实不小,东厢房西厢房,左庭院右庭院,四通八达,俨然如同一个小村庄,李小天闲来无事逛了小半天,还是有些小迷糊,若不是有丫头金桔陪着,怕是等下找不到自己的住处了。 无涯阁。 这是一座三层小阁楼,生而有涯,知也无涯,顾名思义,这应该是一间藏书阁,毕竟是将军府邸,个人爱好也罢,附庸风雅也好,总该是有间书阁的,只是不知里头放置都是些什么书? 李小天走到无涯阁前,透过门缝朝里头看去,果不其然,里头挤满了整整齐齐的书架,书架上放满了书籍。 这让心情失落的李小天瞬间来了些劲,找到了打发时间的事情做。 李小天转头问金桔:“这书阁我可以进去吗?” 金桔回道:“回公子的话,管事的只交代除了将军厢房外,府上其余地方均可进入。” 听得此话,李小天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入,书香袭鼻而来,顿觉沁人心脾。 绕着一楼书架走了一圈之后,李小天大概都知道这里头躺的都是些什么书了,书的种类很多,放置也很杂乱,显然,这间书阁不是将军之爱好,而是用来附庸风雅的。 这里的书,大部分是介绍修士界的书,重大的历史传说,出名的人物传记,还有各国的风土人情,还有一小部分是琴棋书画之类的,总的来说,这些书,对于李小天来说是刚需,修士世界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崭新未知的新大陆,而了解它的最快最有效的方法,从书中获取,李小天打算征服这整间书阁。 第一排第一列第一格第一本书,此书名为《修行基闻》,介绍的都是些修行界的基础知识,譬如修行等级的划分,拥有何种神通,还有修行功法的品级划分,以及修行宝物的品阶划分等等,李小天花了整整一个半时辰才看完。 看此书时,李小天只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神奇的世界,对于修士更是油然而生无限向往之情,譬如书中对各等级修士的描写,人体有八脉,引元气通之,称之为通脉,通脉八层分通带脉、冲脉、阴跷脉、阳跷脉、阴维脉、阳维脉、任脉以及督脉,每通一脉,身体的力量速度等都会得到质的提升,更关键的是,阳寿也会加长不小,八脉若通,可增阳寿五十年左右。 八脉通后,引元气走八脉至丹田,元丹现雏,是为凝丹,凝丹期元气经过奇经八脉,肉体得到极大得煅炼,这一时期刀枪难入;元气成丹之后,元丹为土黄色,需要元气进一步的淬炼至黄金色,此之为淬丹期,这一时期可以将元气化虚为实;淬丹之后,以元丹为媒介,引元气至天门为大脑吸收,此之为化丹,据说这一时期修士已达人气合一,但凡能达此境界者,于修士界中都有一定地位,世俗间更是不说了。 凝丹,淬丹,化丹,此三种境界皆与元丹有所联系,所以又统称为三丹境。 三丹境后,便是三神境,三神境后是通天境,天有九重天,故通天境分了九层,至于三神境和通天境有何神通,可能由于作者见识有限,并未提及,更别说通天境后的至人境,传说千古以来无一人能达到此境界,之后境界自然也就无人知晓。 还有宝物功法的等级划分,这里就不一一赘述了,不然李小天看多少书,就重复写多少字,我不嫌累,各位都嫌烦了。 《五国记》是李小天看的第二本书,讲的是战国、剑国、秋国、楚国、鲁国等五国的风土人情,李小天花了一个时辰看完,啃阅之后,大为感慨,之前只听闻有四国存在,至于关于他们书,民间根本就没得卖,现在读完才知战国好斗,实力最强;剑国尚剑,以剑为修,精通剑道;楚国主药炼,是丹药大国;鲁国擅长机关之术,是为创新之国;唯有秋国崇文,或者说是于百姓以文礼,只是不知为何竟还封禁了民间有关于修士的书籍。 《五国记》看完之后,金桔已经备好饭菜提醒李小天吃饭,李小天这才感觉到饥饿,于是乎,边吃边看。 金桔瞧着李小天废寝忘食的样子,心想像他这般年纪的公子哥,可都是花天酒地的主,头一次见到看书走火入魔的,不过,这股认真的劲还别有魅力。 李小天看完第三本书的时候已是傍晚,便叫金桔去把被褥拿来书阁,准备挑灯夜战。 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李小天才看了不到一天的书,他的世界一下子就广阔起来了,未出大山前,李小天觉得大山不小,到了文州,又觉得文州很大,一路至京都,感叹国家地大物博,而今又了解到了修士世界,想到以前的自己,简直就是井下观天,好像是一条山涧中的鱼,从溪流入了湖中,又从湖中游到江中,再从江中进入大海,而这海又流向何处呢? 李小天不知道,他只明白这个世界很大,真的很大,精彩纷呈,心中不由萌生出周游大陆的念头,只可惜,自己不是修士。 转眼间,李小天窝在无涯阁看了整整三天的,感到饿了才吃饭,觉得累了才睡觉,就连如厕,都一路低头看书,如痴如醉,似疯似魔。 金桔怕李小天出啥问题,把事情和管事的说了,管事的又给段副将报告,段副将又与将军请示,将军听了,饶有兴趣地过来看下情况,示意守在门口的金桔不要打搅到李小天,只是在门前悄望,见到李小天如此聚精会神,废寝忘食,驻足看了小会儿,便静然离去了。 按照常理来说,这般疯狂地啃食书籍,任凭你再是好书爱书之徒,精神终究倦腻。 可李小天是个怪人,已经呆里头将近七天,看了数十本书,不但丝毫不觉得疲惫,反倒精神头越来越好,虽然外貌越来越邋遢,但是他的眼睛却是炯炯有神,尽情地吞“视”着书中那些新奇的知识,沉溺其中,不可自拔,对于他来说,这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月如一日,李小天已宅在无涯阁看书一个月。 这天,将军路过又是在门口远望着李小天,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身后带着段副将。 段副将细声道:“这家伙真的在里头看了一个月的书?” 将军道:“正常说话,看他心无旁骛地的样子,已经把外界屏蔽了,听不到别人说话的。” 段副将恢复常声:“难道他真打算把书阁的书全部看完?” 将军道:“看样子是的。” 段副将咋舌道:“三层书阁,少说也有二千来本书,起码好几个月才能看完,是个狠角色!” 无涯阁,三个字是将军题的,但里头的书是让府上管事的采购的,诺大的将军府,总得有间书阁来粉饰门面,尤其还是武将府邸,将军也曾到书阁看过里头的书,随手拿了几本,都是瞧了一页不到,毕竟像他这种地位的人,阅历丰富,这种描写修士界几本常识的书和小儿算法没多大区别,况且还缺东少西,当然是入不了他的法眼。 看着李小天全神贯注的样子,将军惋惜道:“毅力恒心都是上佳,只是可惜入不修士。” 修士世界,天赋固然重要,但若想要成为真正的强者,勤奋专注是必要条件,换句话说,天赋决定你在修行道路上走得多快,恒心毅力决定你在修行道路上走得多远。 第十二章一觉入修 盛夏将去,初秋渐至。 李小天已经在无涯阁里看了七十天的书,看完最后一本《山川志》,终于是把书阁里所有的书蚕食完了,他统计了一下,整栋书阁藏书共两千零二十二本,算起来每天将近要三十本书,一天不过才十二个时辰,每天还要休息睡觉,即使一目十行,一天也是看不完三十本。 其实,这种算法是不正确的。 首先里头的书并非都是修士类的,对于非修士类的书,李小天大多都是快速浏览,当然,也不乏些内容文爱极佳,李小天也会细读,不过这类书少之又少。 其次,随着李小天看得书日益增多,知识面也越来越广,也愈发更加容易理解书中所写,所以,阅看得速度自然也是日渐增长。最后,书阁里书名不同内容相似的书籍也不少,都一并略过。 总上分析,李小天七十天阅览二千多本书是合乎情理的,当然,他的精神毅力是超常的,若非极爱读书者,不是极渴望知识者,谁能做到? 看完最后一本书时,李小天长舒一口气,顿时感觉睡意汹涌,两息不到,酣然而睡。 沉眠中,李小天入了梦。 梦中,李小天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这里没有天南地北,只有白茫茫的一片,无边无际,如同白色海洋,或者说是一个虚无的世界,除了自己,不存在任何东西,不对,好像除了他,还有一东西。 李小天忽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东西散发着黑色的光芒,走近一瞧,发现竟然是一颗珍珠大小的黑色珠子,出于好奇,便伸手去拿,刚要到手,只见那黑色珠子突然腾空飞到李小天印堂前。这把李小天骇了一大跳,他想逃跑,身体却不听使唤,像是被定了身一样,动弹不得,不言而喻,肯定是这颗诡异的黑色珠子搞的鬼。 李小天大感不妙,果不其然,紧接着这黑色珠子散发出强大浓烈的黑色气体,直接将李小天淹没包裹住,李小天惊恐万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对,他根本就叫不出声。 就这样,约么过了十多息,萦绕在李小天身上的黑色流体渐渐散去,一同消失的还有黑色珠子,或者说是因为黑色珠子的莫名其妙的消失才导致黑色气体也不见了。 与此同时,李小天发现自己的身体恢复正常了,认真检查了一遍,不仅完好无损,而且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 当然,作为自我检查,李小天自是看不到自己印堂穴上黑色奇怪印记,几条弯曲的黑线组成的怪异符号,还有他冒着黑气的眼眸,只是没一会儿,印堂上的印记和眼眸的黑气都慢慢褪隐了。 做了诡异的梦之后,李小天又不知睡了多久,当他醒来的时候,迷糊地睁开双眼,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暖洋洋的,相当地安逸。 突然间,回想到那黑色珠子,连忙坐了起来,随即又长吁一口气,已觉得那是个噩梦,便又躺下了。 躺下还不到一秒钟,顿时间,又坐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然后闭上了眼睛,片刻后,满脸欢喜,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因为李小天发现自己竟然能感觉到周围空气萦绕着传说中那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对,它叫元气,而且刚刚闭眼之际还顺利把它引入到体内了,也就是说他能够觉察且吸收元气,这意味着李小天已经成为一名修士了,他可以进军修士界了,到时候可以亲自调查李家沟的事了,如何不叫他激动呢? “自己怎么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成了修士呢?记得睡觉前还感觉不到一点元气的啊?怎么睡一觉还睡成了修士呢?”李小天心中十分不解,随即似乎又想到什么,“莫非是那个黑色珠子所助?”连忙摇头,“不可能啊,那不只是个梦吗?”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李小天受宠若惊,一时间也理不出头绪,隐约觉得与梦中的黑色珠子有关,可又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就懒得刨根问底了,能够步入修士,这是自己所梦寐以求的,既已梦想成真,当务之急是好好修炼,尽快提高修行,毕竟起步过晚,更须勤奋修行,因为自己肩负血海深仇。 看想到这些,李小天平复了心情,起身走向书架,准备把书阁里所有的书籍分下类。 从小到大,李小天的记忆力极好,不说过目不忘,但是只要自己浏览过的书籍内容记得八九不离十,而认真阅读的书那就等于印在脑子里了,所以,整理分类书籍,对于李小天来说并非难事,不到一个时辰就解决了。 李小天刚整理好书籍,惊讶地发现将军就在门口,段副将亦跟在其身后,不知他们何时来的,看样子等了有些时间,应该是特意没叫停李小天整理书籍,而李小天也因为过分专心所以也未发现门口有人。 李小天刚欲上前问好,只见将军快步走到他面前,先道:“把你的手给我看看。” 李小天老实地伸出手,心里有点纳闷。 将军把手搭在李小天的脉搏上,一息间就收了回来,面色微惊,道:“你已可引气入体,成为修士了?” 李小天点头嗯了声。 段副将听得将军所言,目瞪口呆,虽然他自诩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但是一个十六七岁无法感知元气的白面书生,竟然短短两月多就能引气入体成了修士,在修行界里可是闻所未闻,也难怪他如此惊讶,不由喃喃道:“一个俗世人直接成了修士,这没有道理啊?” 虽是碎碎自语,但是书阁安静,李小天听得清楚,回道:“其实我自己也想不通,我记得看完书睡觉前还感知不到元气,一觉醒来发现可以引气入体了。” 李小天没有把梦中怪事说出去,说是梦,可李小天总有种感觉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做人,总该要有自己的秘密。 段副将瞧着李小天说得轻松,心中略有不平,叹道:“想当年我,十二岁才能引气入体,这个过程用了整整十二年,我还以为一辈子都做不了修士呢,你倒好,睡一次觉,就成了修士,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你从普通人一觉之间成了修士这件事,除了我们几个人之外,最好别再让其他人知道。”将军对李小天郑重叮嘱。 李小天点头称是,心中颇为感激。 其实,即使没有将军的提醒,李小天也没准备让别人知道,在书阁中,李小天记得一本名为《修禁》的书就有所提及,书中说,人从一出生就决定了他是否能成为修士,因为感知元气是天生的,而但凡能感知元气的,基本都可以引气入体成为修士,只不过因各自身天赋的强弱,引气入体的时间也有所不同,最关键的一点,引气入体的快慢与感知元气一样,都是先天决定,人为无法干预,两者皆是天命。 人是最具有反叛精神的动物,世间总不乏那些逆行天命之徒。 在这白云苍狗的命运中,谁也无法保证自己一出生就是修士,即使修士中的名宗贵族也不例外,虽然发生的概率很低,但是谁叫人口数量多呢,所以,修士界中这种例子也不在少数。 出生于修士界却无法成为修士,这是多么一件讽刺且痛苦之事,就好比人得了不治之症,心中清楚是绝症,但还是四处求医问药,因为活着是动物的本能,何况还是人类这种高级动物,生死之事自然是大于天。 当然,除了追求活着的人,还有活着追求的人,贪婪也是人类的本能,他们野心勃勃,试想想,如果真有方法让普通人成为修士,岂不是意味着就拥有了统一大陆的秘籍? 可惜,天意不可违,任凭怎么闹腾,从远古到如今,无一人能逆天而行。 但是,此刻,李小天就从一个无法感知元气的普通人一觉之间成为了修士,如果上述两类人知道,李小天恐怕一生都得实验囚徒,正所谓卿本无罪,怀璧其罪,说得便是如此了。 段副将忽想到一个问题:“将军,那他这算是混沌体吗?” 第十三章混元拳 听到混沌体三个字,李小天眼前一亮,书阁不少书中有提到过。 它是根据引气入体的年龄段来划分修士天赋的高低,一岁以下引气入体是为天元体,一岁至三岁是为地元体,三至六岁是为玄元体,六至九岁是为黄元体,九岁之上不在细分,统称为众元体。 一般而言,体质天赋基本决定了修士起点的高度,极大省去了基础修行的时间,因此也变向地拉伸了修行的长度,所以,有着高天赋的人便就成了各大宗门派别的香饽饽,因为他们很大程度上都决定着宗派的后续发展。 尤其是天元体和地元体,天元体那自不必说,是宗派不择手段都要抢到的,精心栽培,必是独当一面。 如果说天元体是修士中万里挑一,地元体就是千里挑一,地元体虽不及天元体,可也是宗派里的中坚力量,亦是不可缺少的。 而玄元体,通常来说,进入一流势力没多大问题。 对于黄元体,择优而用。 至于众元体,于大宗派来说,那是或有或无的存在。 再说混沌体,混沌体指生而就能引气入体,是极其罕见的体质天赋,也是传说中的存在,往往都为大陆顶尖势力的绝世高手所收为关门弟子,是为大宗大派继承人,为能得此天赋者,各宗派之间不乏发生争斗,只是可惜,此种天赋,可遇不可求,整个大陆,屈指可数。 将军反问:“你见过十六七岁的混沌体吗?” 段副将继续问:“那他是天元体?” 一向严肃的将军也忍不住白了段副将一眼:“你见过十六七岁的天元体?” 段副将不解:“那他算什么体质?” 将军道:“你见闻过有人睡一觉从普通人成为修士的吗?” 段副将摇头。 将军斥道:“没有发生过的事,我哪知道什么体。” 段副将被喝得恍然大悟,心满意足地闭起嘴。 将军见段副将沉默了,又道:“你想知道他是什么体质吗?” 段副将有点懵:“将军不是说不知道吗?” 将军咳了咳,道:“你做他的修行老师不就知道了。” 段副将如梦初醒,道:“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是什么体质元体修行一段时间就晓得了,这真是个好主意,”随即下了决定,对李小天道,“你这个徒弟我收了!” 修行之路漫漫,如果有过来人指点迷津,会少走许多弯路。 送上门的机会,李小天当然不会错过,连忙拱手弯腰欣然答应:“那就辛苦段老师了!” 李小天京城一去一回,段副将暗中观察近一月,虽然他外表文弱,但是内在坚强,尤其是云中云客栈一行,不畏强权,敢为朋友两力插刀,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对此,段副将心中还是颇为欣赏的,收他为徒,对眼。 段副将道:“我可是非常严格的,你可得要做好心里准备。” 李小天回道:“严师出高徒嘛。” 语带双关的自夸,顿时间,三人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李小天初入修行,又在书阁里宅了两月余,加之天色不早,段副将觉得李小天应该好生休息,便让他明日来厢房找他。 离开书阁回到厢房里,李小天并没有准备休息,一入房间就立马禅坐引气入体修行。 于他来说,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时刻警醒着自己,让其不敢有丝毫松懈,况且,李小天也深知自己修行初步极晚,自然得要比他人更加努力,方才能赶超别人,才有报仇的希望。 翌日清晨,李小天一从修行状态中走出来就立马去段副将的厢房里找他。 段副将似乎知道李小天这时候要来一样,刚好出房在门前小庭院等着他。 李小天见得,连忙礼貌打起招呼:“老师,早。” 段副将听到招呼声,让常年行军的他有种久违的亲切感,便回道:“来了,挺准时。”顿了顿,直奔主题,继续道,“你在书阁里看了那么多书,对于修行应该也有一点的了解,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得要考考你修行的一些基本常识。” 李小天道:“老师请问。” “你这左一个老师,右一个老师,听得我确实有些不习惯,要不,你还是叫我段副将吧。”段副将虽然心里挺享用这个新称号,可能由于听得少了,所以自我感觉有点尴尬。 从叫第一句老师李小天就发现段副将脸上露出了一抹短暂笑意,所以也猜到他心中所想,毕竟行军打仗的人,不习惯这文绉绉的叫法,于是乎,李小天回道:“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您教我修行之道,我就该尊称您老师,不仅仅是出于礼貌,更是来自于内心,听着听着,就耳熟了。” “嘿嘿,你这家伙倒是会说话。”李小天一番话说到段副将的心坎上去了,段副将颇为满意他的回答,继续回归主题,问道:“你解释一下,八脉互通,遇元方截,是什么意思?” 李小天想了一下,朗声回道:“八脉互通,遇元方截,意思就是人体的奇经八脉本就是相通的,但如果引元气入脉,就会受到经脉的阻挠。” 段副将又问:“修行有术,方可通脉,这又是何意思?” 李小天答道:“修行要掌握有正确的方法,这样元气才能更有效地通过脉门。” 段副将道:“举几个具体的例子,让我知道你不是在背书,而是真正地懂得这些话的含义。” 李小天道:“通脉分有八层,分别是带、冲、阴跷、阳跷、阴维、阳维、任、督八脉,引元气入体冲炼八脉,一定要按照顺序,一旦打乱运行次序,轻则让自己修行通脉时间大大加长,重则经脉受损,断送自己的修行之途,所以说,修行一路,除了循序渐进,并无太大捷径。” 段副将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本来还以为你只是一个会读书的书呆子,现在看来,还不错。” 话完,段副将紧接着拿出一本书扔给李小天,道:“如你所见,这是一本拳法,名为《混元拳》,品阶中等,黄阶中上品的功诀,虽然品阶不高,但是极为适合入门修士修炼,每天按照拳路打两个时辰,不仅可以让你在冲炼经脉之上事半功倍,而且还能掌握威力不错的拳技,给你一柱香的时间看完它,然后立马开始操练。” 李小天听得,于是乎,立即翻书聚精会神地阅读。 《混元拳》作为一本拳技,但论拳技,本身也就黄阶中下品的样子,但好在拳法路数却可以活络经脉,可让修士在冲炼经脉上提供便利,尤其于低修为的初入门的修士,所以才勉强算得上是黄阶中上品的功法。 《混元拳》功法分五层,拳法威力层层叠加,前三层主要以疏经通脉为主,最后二层才把重点放在拳头上,值得一提的是,这拳法有点两极分化,前三层修炼有些儿简单,后两层修炼颇为艰难,简而言之,这《混元拳》学得快,但是习大成者难,加之修行者修为在通脉三层之后,再用此拳法冲炼经脉速度就会大大将低,因此,一般来说,修炼者常常在通脉三层之后就会摒弃这套拳法,即使习得大成威力不俗,同等级修士中少有能与之硬碰硬,但是修炼起来艰苦麻烦而且花费的时间还不少,有这样的精神和时间早就可以习修别的更好的功法了,怎么说呢,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以至于劝退很多人。 一柱香还没到,李小天就把整本《混元拳》看完了,看完之后,段副将就让李小天开始按照书中路数开始打拳,李小天便依照着脑中记忆开始操练,而段副将负责在旁边矫正拳姿指点拳路,一个练得认真,一个教得仔细,别说,大有一种模范师傅徒弟的样子。 就这样,花了整整一个多时辰,李小天终于勉强把《混元拳》的第一层打完了,虽然打得慢,动作也有些僵硬,但总归把招式路数学会了,熟能生巧,只要勤加练习,总会熟络的。 一个时辰学会之后,李小天又马不停蹄地趁热打铁又打了两个时辰的拳,段副将瞧得李小天练得汗流浃背,便让他回房引气入体,第二天早上再过来训练。 第十四章通带脉 李小天一回到厢房,就迫不及待地上床禅坐静心引气修行,想检验这《混元拳》的功效如何,毕竟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你还别说,效果还真不错。 当李小天引元气入带脉之时,没过多大一会儿,这缕元气就被完全吸收了,比起昨天晚上的冲炼,至少快了四分之一的时间,这让李小天颇为兴奋,这还是在自己不熟练的情况下就节省了这么多时间,如果自己把它练得滚瓜烂熟,那么节约下来的时间将不可想象,心下决定要把《混元拳》好生练好。 翌日,李小天一大早就来到段副将的小庭院,而段副将坐在摇椅上悠闲地等待李小天的到来,李小天瞧着段副将闭目养神似已入睡,便没招呼打扰,直接开始练拳。 “腰板绷直。” 李小天还没打几式,段副将坐在摇椅上忽提醒道。 李小天连忙矫正腰板,继续练拳。 “腿要弯成直角。” “臂要直而不僵。” … 就这样,李小天边打拳,段副将边在摇椅上纠正,虽说李小天对拳法路数基本熟悉了,但是毕竟没有啥修行功底,真的练起来还是会犯不少小错误,幸亏段副将在身边耐心指导。 这般,两个时辰已过,与昨天相比较,李小天多打了几回拳,当然,拳法拳姿更加标准熟络了。 回到厢房,李小天继续引气冲脉,带脉吸收元气的速度相比昨晚又快了些许,有付出有回报,这让李小天心中干劲十足。 如此,李小天每天开始了两点一线的生活,每日清晨去段副将庭院练拳两个时辰,其余时间则闭门在房引气冲脉,充实忙碌的生活让李小天暂时忘却了忧伤。 这样循环的日子过了十天,段副将对李小天说,《混元拳》的第一层拳法路数你已经打得很完整了,当然,距离如火纯青习得成功还有一段路要走,不过,以后你可大不必来我这庭院跑,每天自己在自家练两个时辰就行了,等到习至第二层时再来找他教导。 “老师,谢谢!” 李小天连忙鞠躬礼谢,说实话,段副将这些日子对李小天可谓是孜孜不倦,是真正地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学生,李小天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心底对这位益师充满感激与敬意。 段副将听到李小天发自肺腑的感谢,心中竟有些动容,京城之路一去一回的暗中护送,到如今做导师教其修行,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无意中已经把他当成自己“儿子”一般对待,看到其悟性高性坚毅,也大为欣慰。 白驹过隙,时光飞逝,转眼又过了一月有余。 在这一个多月里,李小天依旧是日复一日地认真修行,练拳引气冲脉,期间,《混元拳》的第一层已经练得行云流水,打得虎虎生威,颇有风范,至于带脉,早在半月前他就已经引气通脉至五枢,如今也已即将引气通至维道,维道一通,李小天就算是一名通脉一层的修士了。 是夜,月明星稀,四下静谧。 李小天禅坐在床,双目微闭,仔细地感受着周围的元气,认真地引气入体至带脉过五枢,不断地冲击着维道穴位,这带脉的最后一穴位,李小天冲击了整整三天都未冲通,位于一种将破不破的状态,像是在故意吊着你,不禁让李小天莫名心生燥意。 “这才通脉一层,遇到一点小小挫折就崩溃大乱,后头七脉,穴位更多脉路更长,如此心态,何谈成为修行强者,怎么报血海深仇?修行者,一为修元,二为修心。”李小天心想。 于是乎,李小天平复心情,静心引气,不骄不躁,按部就班地引气冲击穴位,如此这般,在冲击了三次之后,终于冲通维道,顺利步入通脉一层,霎时间,只觉得身体如同脱胎换骨一般,浑身充满了力量与生机,通脉的感觉果真爽快。 来不及过多的欣喜,李小天收敛住脸上悦意,平复心情,要知道自己不过刚冲通带脉,才通脉一层,后面还有更加艰难地七脉等着他去冲通,切记戒骄戒躁,于是乎便继续着手引气入冲脉。 李小天既已是通脉一层的修士,而《混元拳》的第一层十天之前就已练成,所以,翌日一早李小天就来到段副将的庭院,准备习修《混元拳》的第二层,让段副将加以指点。 很不凑巧,段副将有公务在身,随将军出去了,已有两天了,问了下金桔,金桔说是这两天应该会回来,李小天告诉金桔段副将一回来就通知他。 回到自家庭院,李小天直接把《混元拳》的第一层拳路打了两个时辰,然后继续回房引气修行。 修行中,李小天发现在引气冲击冲脉时效果远不如冲击带脉来得好,元气的吸收速度大为降低,看来这第一层的拳法应该是为通脉一层的带脉量身定做的,想要提高第二层冲脉的通脉速度,必须得要开练《混元拳》的第二层。 第二天一从修行状态中走出,李小天直接就在庭院里练起了《混元拳》第二层,这第二层的拳法路数比起第一层要难上许多,两个时辰,李小天也就打了不到三套拳,前两套都是断断续续的,最后一套才算勉勉强强地打完,当然,拳姿标不标准那就得另说了,反正人是累得够呛。 练完拳,李小天再回到房间引气通脉,本来还想着再怎么不济这通脉速度也比昨天要强吧,结果却大失所望,冲脉元气的吸收速度比起昨天一半都不到,辛苦两个时辰却得来这种结果,这使得李小天颇为气馁,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是为什么,估摸是自己对第二层的拳法修炼出了问题,只得等段副将回来再做请教。 李小天硬着头皮修行一夜,次日清晨,金桔便过来与李小天报道说是段副将已经回来了,李小天兴奋不已,连忙下床直奔段副将住处。 一进段副将小院,便看到其已在庭中负手等着他。 “怎么每回来找老师,您都像算准了一样,像知道学生什么会来似的,提前等着。”李小天有些不解,来了十几次前,每次都掐住时间候着,这未免也太过于巧合了。 段副将一脸高深莫测道:“这点东西都不知道,不然怎么当你的老师。”话完,打量了一下李小天,有些惊讶:“咦,你已经突破了带脉到了通脉一层了?” 李小天点头称是。 “算起来,你真正修行时间也不过就两个月,才两个月就通了带脉,我到通脉一层可是花了整整半年,你这家伙居然两个月就通了带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段副将颇为艳羡,顿了下,继续道,“按照修士界中的引气冲脉的时间算法来看,你这家伙的体质应该是玄元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我才是众元体,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讲,一个众元体的老师带出一个玄元体的学生,在修士界也不多见,也够我吹嘘的了,但话又说回来,你半路出家,平常算法对于你这种特殊修士来说也不知道顶不顶用。” 其实,李小天自是通了带脉之后,对于自己是何种元体也有过了解,按照自己书阁所读的书中所写,二月通脉一层应该是玄元体,可玄元体有什么了不起的呢,其上还有天元体地元体压着,更别提传说中的混沌体了,所以,对于自己可能是玄元体的事情并不在乎,他的目的只想要变为强者,玄元体远远不够支撑他的目标,唯有刻苦修行他才有看到一点希望。 听到段副将有些跑题了,李小天连忙拉了回来,说出了近日困扰心中的问题:“老师,昨日我把《混元拳》的第二层拳法打了几套,晚上修行之时,发现第一层拳路对第二层冲脉的效果平平,而且打了几套第二层拳法竟然比第一层拳法带的效果还要差上许多,这是何故?” 段副将会心一笑,反问:“你知道桥是由哪两重要部分组成的吗?” 第十五章腊月 李小天回道:“桥墩与桥面。” 段副将继续道:“桥成之后,把桥墩去了,桥面还能走人么?” 李小天双眉皱思,忽恍然大悟:“我明白了,老师是说这《混元拳》本是一体,故而一二层拳法也是一体,也就是说我在练拳之时应该一二层一起打,不能只是打第二层的拳。” 段副将欣慰道:“一点就通,孺子可教也。” 李小天笑回道:“还是老师教的好。” 这般,李小天开始练拳,第一层拳路自不必多说,在第二层拳法之上段副将便开始指导,指导的地方与第一层无异,无外乎严格的体态拳姿,这种标准拳路姿势,练者常常容易忽略,旁观者最为清楚,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于李小天来说大有裨益。 就这样,花了整整两个时辰,李小天才终于可以完整打出一二层拳法,对于两者的衔接虽然有些生疏,总体来说,无伤大雅,多练多打也就熟悉了。 值得一提的是,本来两个时辰的拳法训练随着李小天修为的提升已延长至三个时辰,完整地打出一二层拳法之后,李小天又继续打了三套拳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厢房,喝了口金桔备好的提神茶,无缝连接地开始引气修行。 果不其然,如段副将所说,李小天引气通脉时明显地感觉了元气吸收已经大幅度加快,就像找回了当初一层通脉元气吸收的感觉,这种付出与所得成正比的感觉,真是让人舒畅。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拳练百遍,其理自见。 可能是李小天拳打得多了,对于其中规理渐渐摸清了,这次,李小天只是在段副将庭子打了三天拳,段副将便让李小天回自家院子打去了,心里感叹人比人气死人,这家伙的悟性是真的不错,难道是读书多的缘故? 一想到读书,段副将打了个寒颤,看书对他来说可是生不如死的事情,即便你说看书能入三丹境,他宁愿苦修不愿看书,可见读书于他来说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 时光似箭,日月如梭,不经意间,李小天已经来到将军府已有半年光景,庭院中的那颗小树,从葱郁绿叶到满枝枯黄,现已是光秃秃的,只剩下几片倔强地萎叶爬在上面,摇摇欲坠,再来一阵寒风,不,也许李小天一阵拳风,都要落叶归根了。 距离李小天冲通带脉已有近两月,这两个月中李小天一如既往地辛勤修行,冲脉现通中注穴,已通一半,相信再有两个月这第二条经脉就能彻底冲通,李小天也能顺利到达通脉二层。 是日,李小天如同往常一样在庭院里练拳,没打多大会儿便发现金桔过来送饭了,李小天明明吩咐过了饭菜放在房里就行了,她不必候着,不知为何,这次这丫头傻傻呆站在旁边,只是看着李小天练拳,没敢做打扰。 由于李小天练拳之时太过于认真,没发现站在旁侧的金桔,李小天整整打了三个时辰的拳,金桔也就整整站了三时辰,时是寒冬腊月,金桔普通人一个,身体比不了像李小天这种修士,早已冻的瑟瑟发抖。 李小天练好拳缓过神来才发现旁边的金桔,看着她满脸通红,浑身颤抖,连忙把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道:“我不是说了,饭菜放在房间桌子上就行了吗,你傻站在这里干嘛?” 金桔披上了李小天暖和的外套,原本冻红的脸变得更红,期期艾艾道:“今天是…腊八节,粥…应该…吃热的,粥好像…凉了,我热…去。” 金桔的话有点似曾相识,勾起了李小天的回忆。 李小天记得每年的腊八节时,母亲总是会熬一碗热气腾腾的粥给他喝,她也说,腊八节,粥应该趁热喝。 想到这里,李小天眼睛不由红了起来,看着眼前金桔,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暖流,道:“你看你冻得说话都说不利索了,还去热粥,去我房间里热吧,里头有取暖的炉子。” 回到厢房,李小天把砂锅里的粥放在小炉子上加热,没一会儿,热气滚滚,李小天盛了两碗,一碗给金桔暖身,一碗给自己吃。 金桔受宠若惊,从未见过这么关心下人的主子,感动得泪眼婆娑。 喝粥时,李小天不禁想起往日自家过腊八的情景,一家三口,生着篝火,围着火炉,喝着热粥,聊些闲事,温馨欢快,如今却阴阳两隔,这种良辰美景只能存在于脑海中了,永远不会再现了,想到这些,李小天悲从中来,眼睛微红,满是沉重。 “公子,您没事吧?”金桔见得李小天有些异样,关心问道。 “没事,就是感觉有点累了。”李小天平复了一下心情,回道。 金桔面露担忧,道:“公子练功实在是勤奋了,吃饭无序,又没怎么休息,这样会累坏身体的。” 又是似曾相识的话语,李小天记得自己每次看书太晚母亲都会这样唠叨,就连口吻也差不多。 李小天挤出一丝微笑,道:“我知道了。” 吃完腊八粥,金桔收拾碗筷出去,李小天一人坐在房间里发呆。 想起了修行的这些日子,李小天发现自己在修行之时太过于忘我,竟然连李家沟的血海深仇一时间也抛却脑后,这让李小天不由心生愧疚,再如何认真修行,不共戴天的仇恨怎敢能有丝毫淡忘呢? 李小天长呼吸几口气,感觉心里莫名地沉闷,想起来自己自是来到将军府半年多,一次府也没出过,便想出去散散心,又想到自己曾经被全国通缉,又把段副将给他的假面具给带上了,虽说事情过去了这么久,风波应该也过了,可是毕竟赏金那么高,闹得动静也不少,总归有人会记住他的肖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戴上面具最保险。 上安城虽是一国之都,但毕竟是寒冬腊月,尤其现在时是傍晚,繁华闹事已冷清不少,路上行人亦是匆匆稀疏,不过,却依然灯火通明,到处换上了大红灯笼,夜晚的京都,魅力不减,这一点,倒是从未改变。 李小天漫步在长街上,走走停停,彳亍着,郁闷的心情略微得到舒解。 也不知走了多久多长,夜幕将令之时,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花,眼前的世界洒满了白色的花片儿,凄美至极。 李小天忽停起了脚步,驻足观望着不远处的一家混沌小摊。 一家两口人,一老妪,一姑娘,看起来应该是婆孙关系。 可能由于天气原因,兴许也是位置缘故,总之,她们的生意好像不太好,半晌都没有一个顾客,可以看得出她们的心情有些失落。 李小天瞧着两人,心中顿生怜悯,加上天气着实有点寒冷,正好喝碗馄饨暖暖身。 李小天来到摊位坐下点了碗韭菜味得混沌,婆孙二人看到终于有生意上门,连忙热情招呼,随后煮起馄饨,老妪掌勺,孙女打下手,动作熟练,配合默契,这一幕在这寒冷寂寥的夜里看起来格外温馨。 这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人直接走到小摊坐下,此人二十出头,体形胖硕,身穿锦衣绸缎,肥头大耳,满身酒气,应该是刚潇洒完,一瞧就知道是富权人家的产物。 “给本大爷上一碗馄饨!”男子一坐下,腿就搭在另一条板凳上,嚣张地叫喝。 婆孙二人连忙唯唯诺诺应下。 “看什么看,看我不爽吗?”男子横了一眼看着他的李小天。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李小天心里默念,谨记着出门时的自我叮嘱,虽说他现在是通脉一层的修为,且还有《混元拳》一层傍身,如果那家伙不是修士还好说,万一他是修士的话,十之八九肯定比自己修为高,毕竟他是半路出家,入修没多久,权衡利弊之下,李小天佯装笑脸回道:“没有。” 第十六章孤儿 “怂包!”男子不屑道,顺带吐了一口水在地。 李小天笑容依旧,只当是疯狗发病乱吠。 此时,李小天点的馄饨做好了,姑娘连忙给李小天端来。 男子见得,喝声道:“嘿嘿嘿,我说小姑娘你在干嘛呢,懂不懂什么叫做先来后到?” 小姑娘有点懵,小心翼翼地道:“好像是那位客人先来的。” 男子听了,呵呵一笑,反问道:“那是你记错了,你问问他,到底是他先来还是我先来。” 小姑娘没敢问,知道男子故意找茬,很是左右为难。 李小天见得,反正都让步了,再退一步也无妨,于是主动帮她解围:“他先来的,给他吧,没事。” 小姑娘用感激的眼神对李小天的善良举动抱之谢意,随后把馄饨端到男子面前,刚放下,欲离开,只见男子一把拉住小姑娘,强行抱入怀中,放肆乱摸亲吻,姑娘被吓得呼天喊地,男子是个变态之徒,听其一哭喊,更加兴奋,动作愈发野蛮。 老妪见孙女被调戏,火冒三丈,拿起大勺就朝男子抡来。 男子眼疾腿快,一脚把老妪踢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姑娘见状,不由着急得大哭,可是她一个柔弱女子,哪能从一个大汉手里挣脱?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正此间,李小天紧握拳头直接朝男子快步轰去。 男子见状,随手一挡,只见其人与长凳倒退了半丈远。 这时,男子似乎找到了比女人更有趣的玩头,随手丢开了姑娘,松了松被打得有些酸痛的手臂,桀笑道:“是我大意了,原来是个修士啊,怪不得敢英雄救美,看你这模样三十好几了吧,怎么才通脉一层,真是废物,丢尽了修士界的脸,你放心,今晚以后你就没有机会再丢人现脸了,说起来,我还没有杀过修士呢,哈哈。” 从刚刚男子颇为轻松地挡下自己的一拳,李小天就知道这家伙也是个修士,而且,修为比起他只高不低,这下情况就颇为棘手了,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不过,李小天对于自己刚刚的选择并不后悔,因为那是自己内心的抉择。 “快扶起你奶奶离开这里。”李小天对坐在地上抱着老妪不停抽泣的姑娘道。 姑娘似已听懂了李小天的话,抹了抹眼泪,背起老妪步履蹒跚地离去。 男子嘲笑道:“自己都死到临头了,还有闲心关心别人,你是在显摆你自己有多善良,衬托我有多邪恶吗,真是令人不爽,你又给自己多找了一条必死的理由。” “真可怜,你应该是个孤儿吧。”李小天摇头叹惜道。 “嗯?”男子不明所以地嗯了声。 李小天一脸得意笑道:“你品行如此恶劣,丧尽天良,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养不教,父之过,像你这毫无人性的人,错了,应该是畜牲,绝对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了。” 男子感觉到了智商被压制了,从未感觉到如此地愤怒,气的脸都绿了,咬牙切齿喝道:“找死!” 话完,男子身形暴射而出,一掌直劈李小天的天灵盖,想一击毙命。 李小天见状,连忙双拳交叉于头顶,使出全身元气作抵挡之势。 掌拳相交,只听见一声撞响,李小天被击退了两丈远,嘴角已渗出血,若不是身后有堵墙作倚靠,此时的他已经瘫坐在地,反观男子,毫发无损,甚至还得意地吹了吹手掌,这确实没办法,眼前这家伙对于初出茅庐的李小天来说实在是太强了,李小天不过通脉一层,这厮估摸着至少有通脉三层的修为,横跨多个等级的战斗,一击便可足以轻松解决。 “一个通脉一层的渣滓也敢和我一个马上突破到通脉四层的叫嚣,真他妈的自不量力。”男子边说边朝李小天走去。 “老子还以为刚一掌直接能劈死你,没想到你贱骨头到挺硬的,不过也挺好的,直接死了多便宜你,让你生不如死才痛快。”男子走到李小天身前,面目狰狞,捏住李小天的下颌,继续道,“你嘴巴不是挺厉害的吗,继续说啊!” 话完,男子一拳砸在李小天的肚子上。 李小天只觉腹中翻江倒海,五脏六腑似要被震碎了一般,强咽下去了要涌出来的闷血,有气无力地不屑笑着吐出两字:“孤儿。” 男子听得,恼怒不已,又是一记重拳轰在李小天的腹部。 噗! 这一次,李小天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吐在了男子脸上。 此时的男子,满脸血迹,加之一脸怒意,所以看起来颇为恐怖。 男子舔了舔脸上的血液,玩味道:“有能耐再说一遍。” 李小天翻了翻白眼,带着讽刺的笑意辛苦地发出两个字:“孤儿。” 男子眼里尽是凶光,显然是准备最后一拳把李小天解决掉,直接朝他天灵盖轰去。 李小天闭上了双眼,等待着死亡的到来,谁不畏惧死亡,他当然也害怕,与恐惧相比更多还是不甘,毕竟血海深仇还未得报,就这般死去太过不值,可他也无可奈何。 片刻后,李小天还未感受到拳破脑袋的痛楚,不由疑惑地微微地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一幕让他大吃一惊。 男子的拳头在他额头前的一寸处停住了,他的模样看起来很是奇怪,一动不动,眼睛也不转了,听不见他的呼吸,整个人像是僵住了一般,最为关键的是,李小天发现捏住他下颌的男子的双手是冰冷的,这一切表明,男子似乎好像可能死了。 李小天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提起手放在了男子的鼻前,没有一丝呼吸,这家伙真的死了,死得莫名其妙,如果真要说他是怎么死的,姑且应该是坏事做多遭了天谴。 李小天大松一口气,挣开了男子僵硬的手掌,步履维艰地离去,只是没走几步,就倒地了,迷糊中看到了老师段副将的身影。 等至李小天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他厢房的床上,除去他外,将军亦在房间,坐在炉旁烤着火。 将军见李小天醒了,道:“给你吃了复元丹,又传了些元气内疗,已经没什么大碍,休息几天就好了,不过,还是得亏段副将发现得及时,不然你怕是凶多吉少。” 李小天欲起床行谢礼,被将军叫喝住了,李小天便靠在床头,带着虚弱的嗓音道:“再谢将军救命之恩。” 这时,房外响起了敲门声,段副将应声而进,看了眼醒来的李小天,略微松了口气,发现他时伤势颇重,毕竟是自己的独苗徒弟,相处了这么久,自然是有感情的。 “启禀将军,死的是柳家二长老柳进江的儿子柳大成,柳进江生了四个女儿,老来得子,对柳大成很是娇纵,故而养成其专横跋扈的性格,在京城,这厮风评极差,伤天害理的事做了不少,算是死有余辜。”段副将对将军报告道,提到的柳大成正是与李小天打斗中占据绝对优势却不知为何暴毙的男子,就在李小天昏迷期间,段副将已经摸清那家伙的底细。 “不过,柳大成也是一名修士,修为是通脉三层即将突破到四层,更加奇怪的是,据柳家那边透露出来消息,柳大成死因是死于剧毒,而小天不过通脉一层,至于剧毒更是无从谈起,综上所述,小天不可能杀死柳大成。”段副将顿了顿,继续陈述。 李小天听了,坐在床上补充道:“我记得那家伙打我的前几拳还好好,最后一拳想要我命,我就闭上了眼,一睁开,就发现他动不了,诡异地死了。” 将军双手烤着火,满脸的平静自在,道:“柳大成死了,小天是唯一在场与其有争斗的人,不管柳大成是怎么死的,柳进江都不会放过小天的,但是,话又说回来,我好歹也是堂堂的镇北大将军,即便它柳家是京都第一大家族,我想保住的人,还没有人能动得了。” 第十七章搜查 将军继续道:“按照柳家在京都的能量,不出一个时辰,肯定会找到将军府来,如果你要留在京城,还是那句话,将军府内,可保你无恙,不过,这柳家也不是省油的灯,你得做好习惯迎接刺杀的心理准备;如果你不打算呆在京都,我会安排你去幕皋山脉,是去是留,需要你自己决定,对了,你应该知道幕皋山脉吧。” “回将军,知道。”李小天点了点头,随即陷入沉思中。 幕皋山脉,位于秋国东北部,是魔兽山脉在秋国边陲境内的一条分支脉,魔兽山脉是一条巨大绵长的大山脉,嵌连数国,像幕皋山脉这种分支山脉各国境内也有,值得一提的是,这种山脉虽位于各国境内,但是却不属于各国的管辖,各国也管不起,不敢管,毕竟那里可是修士历练的聚集地,鱼龙混杂,严格来说,不属于任何势力的管制。 也就是说,幕皋山脉是一个混乱的无主之地,想要在那里生存,得靠两个字,实力。 但是,话又说回来,抛去安全这个潜在因素,对于修士来说,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 元气浓郁,极其适合修炼,尤其是对于低修为的修士来说,提升的速度要比平常快上不少,无聊了,还可以进去山脉猎杀魔兽,极大加强实战能力,当然,这是一个危险具有挑战性的选择。 总得来说,幕皋山脉是一个非常适合新人修士历练的好去处,却也对新人不怎么友好,因为修为低,危险高,不过这种危险很大程度可以规避。 这些都是李小天在无涯阁的书中所看到的。 “将军,我决定是去幕皋山脉。”片刻后,李小天笃定道。 李小天之所以决定去幕皋山脉,全然是因为一个原因,不错,就是可以快速提升修为,这点对他来说非常重要,因为李小天心里很清楚,只有自己的实力足够强大,才能查明李家沟事情的真相,并且给他们报仇,光是这点,他已有足够的理由作出这个选择。 京城第一大家族柳家二长老的儿子柳大成死了,在上安城,除了半年多前那个叫李小天的天价舞弊犯外,这是这段时间里最具有价值的新闻了,于上安城老百姓来说,应该还算条捷报。 本来嘛,上安城里死个人,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诺大的京都,人口众多,有哪天不死个把人呢? 有看不起病死的,有吃不起饭饿死的,有为情所困自杀的,也有无缘无故被人他杀的,当然,大多数都是穷死的。 但是,好死不死的,这次死的京城第一大家族柳家长老的儿子,那么事情自然就大发了。 首先,柳家发动了自己在京城庞大的关系网,敢当街杀了他们柳家的人,这个面子自然是讨回来的,这个仇也是要报的;其次,官衙方面也出动巨大兵力全力抓捕,毕竟这柳家能跻身京都第一大家族,王宫里那位王后可是功不可没,这种可以巴结宫里一人之下人物的机会,怎能放过? 寒冬腊月夜,白雪自飘零。 原本安静的夜晚,因为贵族嫡系的死亡,开始变得热其闹起来,士兵与柳家的人穿梭于京都的大街小巷,每家每户都进去搜查盘问,甚至连一些弄堂的旮脚窝,荒废的破屋,没用的枯井,都没放逃过,惊扰了不少流浪猫狗,惹得它们使用动物专用语言叫骂了数声,总之,几乎把整个京城翻了个底朝天,可惜的是,徒劳无功。 当然,毕竟花费了这么大的力量,也不至于一无所获,在搜捕询查的过程,根据一些对事发现场有所窥探的人口中大概得知了其所逃跑的方位,最终锁定了镇北将军府,因为那个位置除了将军府该查的地方都去过了,最为关键的是,似乎也只有将军府才有这个实力做到当街杀死一个通脉三层的修士,所以,将军府的嫌疑最大。 果不其然,还没到一个时辰,柳家二长老就带着大匹人马把将军府围个水泄不通,与之一起的,还有不少官衙士兵。 没一会儿,将军府门开了,将军领头而出,段副将跟在其身后,出来了十来个士兵分站大门两侧,立姿挺拔,提着长枪,人数虽不及对头,但是气势却比对方高出一截,还是军队的训练有素。 “姜尚书,请问本将军是犯了什么王法吗,搞得这么大阵仗?”将军冷声问道,目光如炬,盯着身穿官服头发乌纱的姜尚书。 那姜尚书并非修士,面对将军的凝视,颇为紧张,一时竟然不知如何作答,这时,位于其身旁的柳家二长老柳进江拍了拍他的肩膀,才缓过神来,强作镇定道:“柳家二长老之子柳大成不久前中剧毒身亡,有不少人看到犯罪嫌疑人逃到此方向,这个方位,除了将军府,其余的地方都搜查过了。” 将军哼笑一声,厉言道:“你的意思就是我窝藏逃犯了?” 身为吏部尚书,他知道诬陷一个堂堂的大将军窝藏逃犯的罪名有多严重,这个姜尚书一上来被扣了一个这么大的一个帽子,吓得冷汗直冒,不由怯声道:“是怀疑。” 将军继续反问:“作为吏部尚书,国之律法你比我熟,应该知道搜查将军府要什么手续吧。” “需要陛下的口谕或亲笔文书。”姜尚书弱声道,汗如雨下。 如果说刚刚扣下的是顶大帽子,那么这一下就直接把澡盆罩在他的头上了,没有王上授意就擅自搜查将军府,这可是欺君杀头的大罪。 将军又道:“你有吗?” 一时间,姜尚书进退两难,欲言又止,被将军三问骇得六神无主。 柳进江受不了窝囊废一样的姜尚书,叫喝道:“逃犯的血迹与脚印都是在将军府附近消失的,你敢说这事与将军府没有关系?无论如何,我今天都要替我死去的儿子讨过公道。” “聒噪!” 将军怒喝,元压尽放,气势如虹。 众人感到莫名的强大压力,尤其是柳进江,竟被元压压迫至单膝跪地,表情颇为难受,显然是将军单独给他开起了小灶,要知道,那柳进江可是有着通脉六层的修为,足见将军修为高深莫测,大家不禁暗自庆幸没真的动手,不然哪是这些行军打仗的对手。 “我见姜尚书是互为官僚,才好意提醒他别犯错误,你柳进江无官无职,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讲话,还胆敢围住将军府,我看你是提着灯笼上茅厕,找死。”将军肃声道,眼神一凛,衣袂一挥,一股强大劲气冲向柳进江,只见其倒退数步,勉强稳住身形后,一口闷血吐出,无疑是在杀鸡儆猴,不对,准确来说是杀猴儆鸡。 顿了顿,将军继续道:“我还是那句话,除非有陛下圣喻,否则擅闯将军府者,杀!” 这个杀说得低沉且响亮,每个人听得清楚且寒颤,一时间,鸦雀无声。 “如果是本宫要进去呢,余大将军?” 一声清脆的女声在忽然飘荡在安静的空气中,众人闻音而望,只见一辆豪华大气的銮车缓缓驶来,外饰金光闪闪,两侧跟着十来个训练有素的侍卫,车前坐着两个婉约的侍女,脸蒙轻纱,手提灯笼,车四周挂有幔纱,正中坐有一人,并看不清楚其模样,但隐约中能感受得到其高贵的地位。 “参见王后。” 众人连忙弯腰拱手行礼,自觉空出一条大道,分站两侧。 姜尚书见得,抹了抹额头的汗珠,不由松了口气。 柳进江见到救星来了,佯装出受重伤的委屈样,心中却煞是得意。 将军拱手回道:“王后想要进鄙府参观喝茶,随时欢迎。” 王后反问道:“如果本宫是要带人进入搜查嫌疑犯呢?” 将军面带笑意:“那还得需要陛下旨意。” 王后提高了音调:“倘若我强行带人进入搜查呢?” 将军不卑不亢,道:“那末将有必要温馨提醒一下王后,按照秋国律法,后宫是不能干预政事的,所以,还请王后三思而后行。” 王后大为不悦,怒道:“将军是在威胁本宫?” 将军回道:“不敢,末将只不过是在陈述事实罢了。” 王后怒极而笑:“好一个陈述事实,来人,速去大王那里请一道谕旨!” 一侍卫领命立马离去。 半柱香时间,侍卫终于回来,传了陛下口谕。 王后带着嘲意反问道:“将军,这下可以进去搜查了吗?” 将军道:“可以。” 见众人没得眼力劲,还不赶紧进去搜,王后轻喝道:“怎么,还要本宫为你们开路吗?” 经过王后的提醒,大家才反应过来,于是乎,姜尚书与柳进江一同下令,便朝将军府门蜂拥而去。 将军见得,给了段副将一个细微的眼神,段副将立马意会,大手一挥,门前士兵便拦住了想进入搜查的人。 有了谕旨,又来了王后,姜尚书底气十足,反问道:“将军这是想抗旨吗?” 将军懒得理他,段副将替将军代言:“姜尚书进去搜查,可以,但是柳进江非官职人员,于法不合。” 王后无奈地冷哼了一声,意味深长道:“段副将说得在理,姜尚书查得仔细些,切莫冤枉了余将军。” 有了上次的教训,柳进江不敢再造次,只得不甘心地带着怨气退了回来。 姜尚书带着众官兵风风火火进了将军府,因为刚刚被将军怼得心存芥蒂,如今又有王后坐镇,心想着如果能搜到嫌疑犯,不仅能报刚才的仇,以后还能得到王后的赏识,将来定是官运亨通,所以查找得极为细致,屋檐房顶上,池塘水井里,反正是藏的住藏不住人的通通地翻了个遍,结果,一无所获,找了半天,沮丧而归。 姜尚书一出来,对王后恭敬礼道:“微臣已查找的非常严格,确实没发现有关嫌疑人的蛛丝马迹。” 柳进江一听,面色如灰,阴沉得很。 王后伸了伸腰,慵懒道:“叨扰将军了,回宫。” 正此时,忽来了一官兵急匆匆地在姜尚书耳边言语了几句,姜尚书脸露惊喜之色,连忙对王后再道:“启禀王后,据可靠消息,就在刚刚,有人看到嫌疑犯逃出城外去了。” 王后听了,正色道:“那姜尚书速去追拿逃犯,为了防止人员不足,柳长老也一同前往协助缉拿。” “是。” 姜尚书和柳进江异口同声道,两人随即带领着众部下匆匆离去。 将军和段副将看着他们散去的背影,相视一笑,回了府邸。 上安城外,十多里远,梅花树旁,一人戴着黑布斗笠,生着篝火,火堆之上几件官兵服饰烧得正旺,他盯着昏红的火光,瞧着衣服化为灰烬,连忙灭了火,拿起包袱离去。 如你所想,这戴黑布斗笠的人正是李小天。 话说当李小天决定去幕皋山脉的时候,将军就为李小天做了一个绝妙计划。 首先,将军给李小天找来一套官兵服饰让他穿上,在府里等候搜查;其次,故意拖住不让搜查,也大概猜到王后会来,等到最后迫不得已再让他们进去搜查,李小天趁机混入其中,这样一来他们绝对想不到;最后,放出假消息,让他们去城外收捕,李小天找准机会离队逃脱。 可谓一箭双雕。 而李小天之所以头戴黑布斗笠,主要原因当然还是因为他曾被通缉之事,虽然事情过去近半年,风头也过了,盘查也大大放松了,但是高额的悬赏令足以使得他的肖像深入人心,以防万一,戴上斗笠比较安全。 第十八章幕皋山脉 幕皋山脉位于秋国的东北部,距离秋国京都上安城颇为遥远,即使是修士要去,也要十来天的脚程,何况如今又是寒冬季节,怕是要耗费更多时间。 好在李小天对长途跋涉算得上是经验丰富,早就习惯了风餐露宿,而且此去幕皋山脉,将军所给的盘缠十分充足,也不像上次参加国考那般匆忙有时间限制,与其说是躲风头,倒不如说是一场旅途。 诚然,李小天也想快点到达幕皋山脉,那里元气浓郁,自己修行又低,于现在的他来说大有裨益。 可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讲,李小天不过是通脉一层的入门修士,幕皋山脉可是个相当复杂的地方,他这点微不足道的修行,过早地进入那弱肉强食之地,还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所以,去幕皋山脉的路上,途中打打拳,修修炼,花的时间是长了,但是估摸着到那里自己也差不多可以突破到通脉二层,与通脉一层相比,实力翻翻,安全倍增。 说到实力安全,李小天猜测自己身体可能藏着一大杀招。 李小天依稀记得自己参加国考途中荒庙里所发生的那件怪事,他自己被百步毒蛇偷袭咬后昏迷,醒来之后却发现那蛇竟然暴毙在庙门口,这费解之事李小天一直记忆犹新;还有那柳大成,上一秒还生龙活虎,下一刻就突然诡异地死了,而且还是中剧毒而亡。 一件怪事可以称之为偶然,两件异事就没那么简单了,况且两者还有许多的相同点,毒蛇暴毙,中毒而亡,两者皆与毒字相关,可谓细思极恐。 李小天认真地捋清了一下思路,发现除了关于毒外,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血液,毒蛇咬他接触到血液,柳大成也是在自己喷了他一脸血后突然死的,记得那家伙还舔了一下脸颊的血,顿时间,李小天豁然开朗,综上所述,也就是说自己的血液可能藏有剧毒! 这是一个极其振奋人心的推测,倘若真的,于李小天来说无疑是一个大底牌大杀招,要知道,柳大成可是即将突破到通脉四层的修士,瞬间就被毒死,试想想,如果是通脉五六七八层呢,甚至于三丹境的修士呢? 倘若自己的血液真有如此至毒,那么自己报仇的进程将大大提前。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需要李小天的血液真有剧毒。 事实胜于雄辩,李小天准备做实验。 实验一。 李小天找到一些冬季青草,将手指刺了一个小洞,把血液滴到草上,等了老半天,青草毫无反应,根本没有枯萎的迹象,然后又找到冬梅树,朝梅花上滴入血液,结果一样,除了花色变红外,并没有打算凋零。 蛇与人都是动物,可能这毒对于植物无用。 实验二。 李小天抓来一只野兔,把血液滴到兔子嘴里,半晌过去了,兔子依然活蹦乱跳。 难道是自己推断有错? 李小天怀疑自问。 李小天又把两件事的前因后果以及过程研究了一遍,抽丝剥茧中,终于又发现了一个潜在的共同点,那就是,危险。 “只有自己生命置于危险之中,自己的血液才会有毒?” 李小天心里这般想。 只不过,现在而言,这个实验对李小天来说有些难度,现在是冬天,蛇已冬眠,换作春夏,随便找几只毒蛇或者其它毒物,以身试毒,很容易就可验证。 这最后的实验,只能等有机会再做了。 夜里,某客栈,厢房中。 李小天盘坐在床,全神贯注地修行着,此时的他正在全力冲击着幽门穴,它是冲脉的最后一穴位,通了此穴,意味着李小天正式部入通脉二层。 约么过了一个时辰,李小天睁开了双眼,满面春风,显然,他已经冲通了幽门到达了通脉二层的修为。 沉浸在喜悦之中未久,李小天收敛住心情,修行之路漫漫,通脉二层于修士界中来讲,也不过是蝼蚁般的存在,自己任重道远,在自我的鞭策下,于是乎,李小天立马开始着手冲击阴跷脉。 次日,李小天一从修行状态走出,连忙开始研究《混元拳》第三层,不过这第三层比起一二层要复杂些,加上又无人指导,花费的时间定要长些,反复练习了两个多时辰,才勉勉强强地打完一整套拳,直到练完三个时辰,李小天才不紧不慢地出发。 此客栈距离目的地幕皋山脉不远了,从地图上来看,再行个大半天就可以到达,本来十来天可以到达,李小天一路又练拳又修行的,耗时近一个月半,多了两倍时间,好在这一切都是在计划之中。 幕皋城,位于幕皋山脉入口不远处的一座城池,面积不大,与普通州城无异,主要是给进入到山脉修行人的休息补给之地,当然一些娱乐交易也必不可少,虽说城中人几乎都是修士,但是整个幕皋城看起来并没有想象中那豪华,一来此城是无主之地,无人管理,自然也就无人建设,二则大家忙于修行,哪有闲情雅致去做表面工程,当然,还有一些其它原因,总归来说,这两点是主要因素。 “终于到了。” 李小天摘下斗笠,看着眼前的幕皋城,远望着莽莽山脉,再想起自己远足而来,不由心生感慨。 “兄弟,我瞧你眼生,第一次来这里吧?” 一进城,李小天还没走多远,一胖子就连忙摇摇晃晃凑到他身旁搭话。 李小天瞥了他一眼,没做理会。 对于热脸贴冷屁股这事,胖子早就习以为常,俗话说得好,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永远是别人,而胖子对这句话有着深深的理解,对它的运用已经到达如火纯青的地步,他笑脸依旧,道:“无论你是第一次来,还是第几次来,都没关系,这本《幕皋山脉生存指南》绝对是你的刚需,书里不仅画有错综复杂的山脉地形图,还标注了各等级元兽的活动区域,可以让你快速提高修行;而且书里还详细记录了各种魔兽的攻击方式以及致命弱点,保证你可以快捷高效地猎杀它们;除此之外,书中还绘有各种珍稀药草,得一而富,总而言之,此书对于来山脉修行的人堪称完美,让你山脉之行如虎添翼,修行之路平坦无崎,试问,这般奇书谁会拒绝?” 胖子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李小天忽停下脚步,瞟了眼胖子手中的《幕皋山脉生存指南》,想了想,还是没理睬,继续走路。 说实在的,假如这本《幕皋山脉生存指南》真像这胖子介绍的那样,对于他这种初入山脉的新手来说,确实是挺不错的。 但是,稍微仔细一思量,就可以发现这家伙的话疑点甚多不可信。 其一,假设这家伙说的话是真的,那么这本《幕皋山脉生存指南》在这里绝对是本畅销书,还用得着他说得天花乱坠来推销? 其二,能够写出此书的,对于幕皋山脉极为熟悉,而且阅历丰富知识渊博,最关键的一点,修为绝对不低,这般人物才不会浪费精力劳神伤脑来写这样一本书。 胖子见李小天有些犹豫,越发地起劲,继续道:“或许你会问,如此奇书,怎么着也得到十几个金币吧,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不要;那十个金币总该要吧,我以我的体重发誓,不要;那么问题来了,这样一本奇书,它到底要多少钱呢?我也不跟兄弟绕弯子了,只要五个金币,仅仅只要五个金币,这样一本修行及修财的书就可以轻松带回家,怎么样,是不是被这实惠的价格吓了一跳,来来来,我先交货,你后交钱。” 第十九章随意客栈 说着,胖子直接把书塞到李小天的胸前,然后大拇指与食指螺纹互磨着作出收钱的样子。 十银一金,也就是说这本书要五十个银币,当然,修士界与世俗间的消费观念本就大不相同,修士界里几乎没有银币的存在,动辄千百金币,而李小天不过是初入修士界,加之打小家境清贫,所以,这本书“实惠”的价格着实把他吓了一大跳。 李小天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胖子,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翻了翻《幕皋山脉生存指南》,不出所料,除了封面,里面都是一张张白纸。 “五金币,你卖的是无字天书吗?”李小天反讽道。 胖子没好气道:“看穿早说嘛,害的我浪费口水跟了一路。” 话完,便转身离去了。 李小天看着胖子潇洒的背影,隐隐地感觉有些不对劲,至于是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边走边想,边想边玩弄着手里的书,突然间,想起这家伙刚刚把书硬塞给他的情景,于是乎,恍然大悟,连忙摸了下胸袋,果不其然,少了一物,钱袋尚在,而比钱袋更重的锦囊不见了,这锦囊是可是将军所赠,将军说在幕皋山脉万一遇到危险,打开锦囊或许能救他一命,命可比钱重要得多。 李小天连忙环顾四周,哪还看得到那厮的影子,紧接着朝那家伙离开的方位寻去,来来回回找了几条街,一无所获,毕竟初来此处,人生地不熟的,想要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好在这只是一座城,算不得海,只要这厮不出此城,兴许还有机会碰上。 他也只能这样自我安慰,心中虽万般懊恼,却也无可奈何。 随意客栈。 让人记忆开深刻有个性的名字,不知为何,李小天看着招牌上的四个大字,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客栈不大,和一些普通客栈没什么两样,栈如其名,不过这随意二字并不是指顾客随意,而是特指客栈老板的随心所意。 比方说随意客栈永远只有一道菜,名字很随意,就叫下酒菜,在菜上桌前的一刻,你永远不知道这道下酒菜是什么菜,不是你想吃什么大厨就炒什么,是大厨炒什么你就吃什么,有些时候,大厨心情不好了,罢工一整天不炒菜的情况也是有的,而且下酒菜的价格每天都不同的,有时候几金币,正常都在数十金币浮动,贵的时候几百金币,甚至几千金币情况也有过数回,总之,价格随老板的意。 有一说一,虽然随意客栈菜品随意价格随意,但是做出来的菜着实可口,堪称一绝,那味道尝上一口,简直让人回味无穷,幕皋城中,无栈能比。 如此别树一帜的客栈,如此流连忘返的佳肴,更别说这客栈的掌柜还是一位颇有风韵的大美女,随意客栈自然是生意兴旺,在这幕皋城中甚有名气。 话又说回来,这幕皋城是何地,可是无主之地,鱼龙混杂的修士处,能够在此地开一家客栈,且还是这般特立独行的客栈,随意客栈老板娘的实力可见一斑。 随意客栈在幕皋城开得这些年,特别是客栈开张的那段日子,闹事找茬的不少,说两个期间最具有代表性的例子。 例子一。 有个通脉七层的修士想吃霸王餐,结果被大厨拿着大铁勺打得鼻青脸肿,而且还是单方面碾压式毒打。 例子二。 有个三丹境凝丹期的修士强者调戏老板娘,结局是老板娘一掌就把那人打得落荒而逃,也是单方面虐打。 自是有这两件经典案例之后,几乎再也没人敢找随意客栈的麻烦,生意还水涨船高,越发地好。 一进随意客栈,李小天就打量了下,生意火爆,满是食客,餐位已坐了十之八九,就连预定住房都排起了小队。 “老板娘,给我来一间上等的厢房。”排在李小天前面的那人对柜台前女掌柜的道。 女掌柜随意地盘着长发,玉色的发簪还断了半截,穿着也是相当随意,没有锦衣绸缎,都是些寻常布料,奈何其面庞出众,柳叶长眉,迷人杏眼,在这随意的装扮下,更显得格外天生丽质难自弃。 “没有。”掌柜淡淡道。 那人继续道:“那给我来一间普通厢房。” “没有。”掌柜复道。 那人并有些无奈:“那我点份下酒菜总有的吧。” “没有。”掌柜的表情依旧。 没法,那人只能失望离去。 李小天亦是转身准备走开。 这时,掌柜的忽然对李小天道:“后面的,你干嘛走?” 李小天有些懵,道:“您不是说没有房间了吗?” 掌柜的有些不耐烦,道:“你到底住不住?” 李小天看着外面天色不早,忙道:“住的。” 于是乎,上前付了钱,十金币,说实在的,颇为肉疼,但心想着修士界消费比较大,也没过分计较,便领了牌,订了房。 这时,准备离开的那人见此,心中满是不平,回过身来,带着质问的口气道:“我先来的没房,他后来的有房,凭什么?” 掌柜冷声反问:“你在教我做事吗?” 那人立马怂了,低声道:“不敢,晚辈只想知道原因罢了。” 掌柜的哼笑一声,道:“想要理由,我就给你一个,因为他长得比你帅。” 这掌柜的本来就是一句敷衍的玩笑话,那人却似乎当真了,盯着李小天打量,面庞算不得英俊,奈何其眼睛生得出彩,炯炯有神,看起来倒别有气质,不得不承认,确实比他帅气。 修士界里向来是靠实力说话,看着李小天靠脸蛋得到了住房,那人心中自是瞧不起看不惯,给了李小天一个恶狠狠的眼神方才离去。 李小天心中叫苦不迭,初入幕皋城,无缘无故做了冤大头,被迫地结下了梁子,明明是那人对掌柜地说话措辞不当,首先是老板娘三个字,别人单身,这客栈没有老板,哪来的老板娘?其次是“给,上等的”,让人感觉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引起了她的不爽,所以,故意不让他住栈。 仔细一想,李小天觉得那家伙没那么笨,只不过是他丢了面子,便用恐吓的眼神在自己的身上找回场子,那人惹不起掌柜的,也就只能在他这个瞧起来的弱者身上找茬,总而言之,还是那句话,修士界里,实力为尊。 一进入到房间,李小天就禅坐在床,闭目引气,开始修行,冲击着奇经八脉里的第三脉阴跷脉,阴跷脉的穴位不多,只有照海、交信和睛明三穴,但是穴位间的脉路极长,欲引气打通此脉,所花费的时间远不是带冲两脉能比,李小天已经做好持久战了。 修炼了一会儿,李小天心中略有些失望,因为他发现幕皋城元气浓郁程度与其它地无异,这就意味着如果想要提升修炼速度,只能进入幕皋山脉里修行,本来还以为能够在幕皋城安全地修行,如今看来,美好幻想已经破灭,只能做好计划以身试险。 毕竟,没有风险哪来的收益。 翌日,和往常一样,李小天一从修行状态中醒来,就打了大半天的拳,然后花了八个金币在随意客栈吃了份下酒菜,是一大盘红烧肉,别说,味道还真不赖,肥而不腻,而且还富有嚼劲,头一次,觉得吃饭如此享受。 吃完饭,李小天准备去逛逛大街,主要是去买一张幕皋山脉的地图,因为他打算明天就进山脉修行,顺便看看这修士界的大街上卖的都是什么好东西。 出了随意客栈,李小天还没走几步路,突然间就被一人挡住了去路,拦截他的人正是昨日站在他前面的那人。 第二十章反杀 显而易见,这家伙是故意来堵李小天的,很有可能一直在等李小天出客栈,来报昨天客栈被拒之辱,准确来说,应该是发泄,毕竟他被拒住和李小天一点关系都没有,讽刺的话也是女掌柜的说的,只不过他惹不起女掌柜的,所以才把气发在李小天身上,持强凌弱本就是恶人之本性。 李小天已猜得其来意,还是问道:“兄台,找我所为何事?” 那人反问:“你不记得我了?” 李小天直接道:“记得,随意客栈里,你昨天排我前面。” 那人继续道:“昨天你让我很没面子。” 李小天装作不明所以,回道:“没有吧,让你丢面子的应该是那女掌柜的吧。” 那人冷声道:“你应直接走出客栈,不该接受住房,而且你不应该长的比我好看。” 李小天补充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没说,我的修为比你低,说到底,就是欺软怕硬,何必找这么多清新脱俗的理由。” 那人笑道:“不找些理由,杀得不称心,我观你的气息,也不过就通脉二层,而我通脉五层,杀你,的确易如反掌。” 李小天忽面露喜色,大声招呼道:“掌柜的好!” 那人听到掌柜二字,下意识地转身望去,哪里有掌柜的影子,才知道自己被骗了,转过头来,李小天早就跑出去五丈远,脸色一沉,连忙追了上去。 李小天没能跑多远就被那人在一胡同处给追上了,他初来幕皋城,别人不知待了多久,论地形当然比他熟悉得多,况且别人修为也比他高了三个层次,追上他也就分分钟的事。 “继续跑啊,怎么不跑了?”那人玩味道,顿了顿,继续对李小天狠声道:“我最痛恨别人欺骗我,本就也就打算教训教训你,现在,改变主意了,我要让你永远地闭上眼睛。” “何必呢,大冬天的,火气这么大,火大伤身啊!”李小天一脸笑意,双手早已酝酿好混元拳,直接朝那厮冲去。 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主动出击,这是弱者击败强者的最好方式,虽然机会十分渺茫。 由于双方实力悬殊过大,李小天的冲拳刚至那家伙的胸前,就被其一掌握住,李小天的拳头动弹不得,前进不了,后退不行,那厮轻蔑一笑,一脚反踢在李小天的胸腹处,只见李小天飞撞在一丈远的青砖厚墙上,反弹在地,哇得一下,血从口出。 那厮走到李小天身前,蹲了下来,一把抓起李小天的头发,向后拉起,刚欲给李小天来两句临终讽语,谁料李小天憋了一口闷血喷向于他,那家伙反应倒快,一个摇头,悉数躲过。 鲜血没有吐在那厮脸上,这让李小天颇为失望,很明显,这危险时刻,李小天只能再试试复制柳大成那招,虽然李小天还没找到合适机会去验证,心里也没多大普,但在这生命攸关之际,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不成身便成仁。 “死前还想恶心一下老子,没门!”那人把李小天的头发抓得更加紧绷,大骂道。 李小天惨然一笑,又作出吐血之状。 那厮连忙摆头躲开。 李小天一脸得逞的幸灾乐祸。 “找死!”那人被虚晃一枪,上了当,暴怒道。 话完,准备直接了结李小天。 噗嗤! 李小天就等着这一刻,随即一大口血再喷向那家伙,静静地闭上眼睛等待着实验结果。 那人中终究没能挡住李小天的虚实结合的招数,从李小天口中吐出来的血液大部分被他的手掌挡住了,只有溅射几滴在他的脸上。 此时,极为诡异地一幕发生了,就在与鲜血触碰的瞬间,那人忽感觉身体顿时麻木了,不受控制了,仿佛是被定身术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与此同时,他的心脏和大脑就像被什么可怕的东西侵蚀了一般,不过须臾,便与身体失去了联系,显然,他已经死了,而他的面部表情,瞳孔放大,一脸惊恐,不知道的定是以为其经历极为恐怖的死亡经历,须不知,他只是沾染了李小天的鲜血而已。 片刻后,李小天还没感受外来的痛苦,他就已经猜到以命相赌的实验定是成功了,连忙睁开了眼,从那家伙冰冷的手掌挣脱开,一脸狂喜,因为过于高兴让身体受伤的他不由又咳了一口血出来,他不以为意,身藏如此大杀招,岂能不使人激动? 要知道,对方可是通脉五层的高手,被自己一口血喷死,整整越了三个等级,瞧这样子,这个杀招远不止只能越三个等级,说不定,三丹境的强者都能毒死,只能等日后有机会再做实验。 经过此战,李小天对自己这个喷血大杀招又有了一个新的发现,遇到生命危险时,他身上的血液只沾到对方皮肤便可,并不一定要深入体内,因为前两个例子无论是毒蛇还是柳大成,都把他的血给吸入体内,所以才让李小天有了血液要入体内才能发动杀招的结论,如今看来,这个潜藏大杀招启动条件是:遇到危险时自身血液触碰到对方皮肤即可。 这个隐藏杀招,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而且能不用尽量别用,因为它是在是存在很多的不确定性,比如说对方修为比你高得多,如果别人直接将你一击必杀,你哪有吐血的机会? 所以,还是以提升自身实力为主,杀招底牌,能不出就不出。 李小天抹了抹嘴角的血迹,然后在那人身上好生搜寻了一番,毕竟是混迹于幕皋山脉的通脉五层修士,身上应该有些东西,果然,这厮家底颇厚,金币厚实一袋,丹药有个五六瓶,还有一张破旧兽皮,李小天来不及仔细研究,服下这厮药瓶所写的生元丹药,随即匆忙离开,心里庆幸还好是在弄堂旮脚,不然在闹事街区,被眼尖的人看出自己的底牌那就糟糕了。 不得不说,这丹药可真是好东西,李小天服下这厮的生元丹之后,没过多久,身体受的伤就已经好了大半,匆忙赶到交易市场,买了一张幕皋山脉的地图,然后又去了几家药房,想再购买几瓶生元补气的丹药,进入幕皋山脉修行时万一受了些伤,这些丹药可以大大加快康愈。 只是天不遂人愿,这些丹药的价格也太贵了,当然,只是对于李小天而言,他毕竟是从世俗间步入修士界不久,还没彻底融入修士界的物价,所以,动辄几十数百金币的丹药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他全身家当包括刚刚搜刮来的金币加起来也不过百多枚金币,本以为自己再不济也算是个有点资产的人,没想到一瓶丹药都买不起,这和世俗间看不起病买不起药有什么区别,对比起来,依然是穷人一个。 回到厢房,李小天想起从那家伙身上搜来兽皮,便拿出来研究,兽皮不大,宽一尺,长一尺半,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长方形,周边略有些小弯曲,整体看来,这兽皮似乎有些年代了,而且应该不是一般的兽皮,李小天尝试过用手去扯,结果使出吃奶的劲兽皮毫无形变,更别说拉断了,李小天好歹也有着通脉二层的修为,如此可推测,这兽皮的元兽颇有品阶,至于究竟是何等级,除非专业人士,否则无从知晓。 打量了兽皮的外在,李小天开始端详兽皮的内容。 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李小天发现这块兽皮没什么特别,上面一没文字,二没图画,就是一块普通兽皮,越是普通越让人感觉不简单,每当李小天盯着兽皮看的时候,总觉得有种莫名的神秘感,总之,应该颇有来历,只是自己暂时没有发现其中奥秘罢了。 第二十一章进山脉 收起了兽皮,李小天立马修行起来,引气冲击着阴跷脉,修行世界,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翌日晌午。 李小天一从修行状态醒来,就立马整理好包袱准备出发幕皋山脉,对于一个陌生的危险之地,李小天的心情是好奇居多夹杂着些许忧虑。 此去幕皋山脉,李小天的目标很清晰,就是找一个僻静安全元气浓郁的地方专心修炼,快速提升自己的修为,增强自己的硬实力,至于猎杀元兽,都是后话,暂时不作考虑。 幕皋山脉,虽说是魔兽山脉的一条支脉,但也是一条颇为巨大的山脉,孕育着无数元兽和许多罕见的天灵地宝,而且元气充沛,是修行的绝佳去处,但也处处暗藏杀机,不只是来自元兽的威胁,更多还是来于修士自身的危险,在山脉中,杀人掠物远比死在元兽之下的修士多得多,无论是世俗间还是修士界,有一点始终是相同的,在任何时候人才是最具有危险的动物。 话回主题。 幕皋山脉分为内中外三个区域,内域元气最为浓郁,同时也是极危险之地,那片区域是高阶元兽的活动区域,就是一些修行极高的强者都不敢贸然闯入;中域是中等元兽的领域,敢进入此域的修士,至少都是三丹境;至于外域,是低阶元兽的活动地方,虽说如此,可是对像李小天这种修为只有通脉二层的低修行修士来说,也是相当危险之地,首先,外域范围大,低阶元兽相当多,而李小天不过通脉二层,可能连最低的一阶元兽都敌不过,于他来说,可谓危机四伏;其次,修士界里,通脉阶段的修士最多,但凡入山脉修行,无不是通脉阶段的修士,也就是说,外域里通脉修士极多,发生杀人夺物之事屡见不鲜,而李小天修为低,极易遭遇毒手。 好在李小天自己有隐藏杀招,遇到元兽,把血液弄到其身上不难,而碰到想杀人越货的修士,得随机应变,总而言之,相比他人,李小天保障更大。 山脉里的元气果真不是外头能够相比,一入山脉,身体就能清晰地感受到元气的充盈,与山脉外头相比,浓郁程度数倍不止,怪不得都说山脉里是个修行的好去处。 李小天行走在幕皋山脉的外围中,正在寻找一好的修行之地,于首次入山脉的他来说,这并不是件易事。 时是冬末春初,寒意尚未退去,特别是山脉里头,树高参天,且大多都是些常青树,阴葱葱的,所以,地面之上留有不少残雪,冷肃得很。 李小天好歹也是通脉二层的修士,这点寒冷对他来说并算不得什么大事,况且,今时不同往日,身有百金,早在出发之前就已经购置了一件暖和外衣,只不过是地面余雪增加了李小天找寻修行地的难度罢了。 在外围物色了好一会儿,李小天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修行地,正当他经过一灌木丛时,突然听见左侧传来穿梭声,速度颇快动静很大。 李小天反应很是迅速,连忙疾步跳躲。 半空中,只见一只体型壮大的野猪与李小天擦肩而过。 李小天惊险地避过大黑猪的突袭,然后打量着它,只见其有半丈高,獠牙亦有半米长,两只大眼珠通红,充满着野性杀气,是只十分暴躁的庞然大物。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只大黑猪学名应该叫红魔猪,李小天曾在将军府无涯阁中的藏书有阅看到过,红魔猪是一种元兽,性格怒躁,皮糙肉厚,尤其獠牙,坚硬且锋利,智商不高破坏力很强,在低阶元兽很常见,瞧这只的样子,应该是只二阶元兽。 二阶元兽,相当于修士中的通脉四层修为,而李小天不过通脉二层,毫无疑问,他绝对不是这畜牲的对手。 倘若是只一阶元兽还可以硬碰硬试试,没得办法,这是只二阶元兽,李小天只能直接动用自己的底牌了,好在这家伙智商不高,吃它一击然后想办法把血液弄到它身上难度应该不大。 红魔猪似乎感觉到了李小天弱于它,不想放过难得的猎物,一声狂吼,冲奔至李小天。 李小天瞧其来势凶猛,也不敢硬接,毕竟相当于通脉四层一击,万一被这畜牲撞死那可就大大地划不来了,急忙朝上一跃,跳到身后一不高的树梢上。 红魔猪扑了个空,顿时猪火直冒,后退起了个步,竟是直接飞跳而起直撞站在枝桠上的李小天。 由于红魔猪攻击的前戏太足,李小天早就有充足的时间准备,又是纵身一跳,直接跳到旁边的一棵树枝上,它又扑了个寂寞。 红魔猪是个犟种,不信邪,又起步跃撞向李小天,毫无意外,又扑了个空气,如此这般,来来回回了五次,累得它大猪肚子起伏跌宕喘着粗气,终于学聪明了,不作无用功,在下面死等着。 李小天看着红魔猪体力耗了不少,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头,直接跳下树来,准备硬接其一击,估摸着也就受点不重的伤,然后一口毒血喷死它。 果不其然,李小天一下树,这红魔猪立马打起了精神,怒气冲冲地朝李小天奔驰而来。 虽然这畜牲体力被消耗了不少,但是蛮力不容小觑,李小天不敢大意,运气于拳,准备使用混元拳全力抵挡。 砰! 一人一猪,一拳一鼻,相碰而响,初次与元兽战斗,还是相比自己修行实力高的元兽生死相搏,李小天有些低估了它的实力,本来还以为他与红魔猪相击都会退后,毫无疑问,自己会被击退更远且还会被震出伤来,没料,这畜牲体力还相当旺盛,大猪鼻子黏着李小天直接顶退了三丈余远,撞靠在一棵大树上才停止了退后。 只听见哇地痛叫一声,李小天一大口血喷涌而出,迸射猪头一脸,然后李小天连忙摸出一个小瓶子,把嘴里多余的血吐在了瓶子里,随即拿出搜刮来的药瓶,服下了几颗丹药,从猪嘴下挣脱,开始打坐快速消化丹药来疗伤。 红魔猪自是碰到李小天被撞吐的血液,没一会儿,就两眼一闭死翘翘了,毕竟这口老血可是曾经毒杀了通脉五层的高手,这头畜牲,自是不在话下。 只是让李小天大意的是,这家伙的余劲十足,冲跃攻击了那么多次,还蛮力不减,这一撞,着实要了李小天的半条老命,如果没有这些丹药,怕是没十天半个月难以恢复。 幸而李小天机智,用瓶子装了刚才吐出的剩血,都是一口吐出来的血,十之八九也一样带有巨毒,等下一试便知,倘若结果真是如此,那么以后自己就可以少遭许多罪,也不用以身试险,还可以大大地隐藏好杀招,以瓶中血毒杀,谁又知道里头装的是什么血又是谁的血呢? 一箭三雕,李小天都有点佩服自己机智的头脑。 丹药炼化得差不多,李小天惨白的脸也逐渐红润起来,伤势恢复了七七八八,于是乎,李小天迫不及待地开始做起实验来了。 李小天从怀里拿出刚才装了自己吐血的小瓶子,滴了一滴在旁边的一株小草上,不过一息间,原本绿油油的小草儿忽然间发黑枯萎了。 见状,李小天大喜,终究是没枉费自己所受的伤痛,即使这是在意料之中,这可算得是升级版杀招,真正的暗杀于无形。 李小天呕心沥血解决的二阶元兽,自然是不能浪费,他也不知道这家伙身上哪块东西值钱,估摸应该是那对獠牙,想到做到管他三七二十一,李小天直接掰下红魔猪的一对白色獠牙,放在包袱里,然后继续寻找好的修行之处。 第二十二章留条全尸? 功夫不负有心人。 四处找了许久,日落西山时,李小天终于找到了一个小山洞。 说起这个山洞,应该是与他有缘,本来这山洞洞口杂草丛生,被掩盖得死死的,难以发现,恰巧李小天尿急,在这洞口前方便,仔细一瞧,竟然发现这草丛之里有个山洞,于是乎,便阴差阳错寻得了间山洞。 一入山洞,谁知还别有洞天。 这洞如同酒壶,洞口窄,洞里宽,有半间房的空间,最重要的是洞顶还颇高,其上方约有三尺宽的洞口,日月之光可进入,颇为亮堂,更为关键的是,这间山洞曾经有人住过,有一石凳与石床,床上已铺满厚草,这山洞前主人看起来还是位对吃讲究的主,留有一吊锅和一小刀,两者皆已生锈,瞧起来这里已不住人久已。 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说的便是如此。 闲话不说。 入洞未久,李小天便上了石床,禅坐闭目,开始引气冲脉。 山脉的元气果然不是山外的能够比拟,无论是元气的纯度还是浓度,都比山外头高出一截,修炼速度提高一倍有余,也就是说,可以节省近一半的修行时间,而时间便是生命,等于间接延长了寿命。 当然,这一切只是对于低修为的修士来说,一般来说,修为越高,效果越差。 修行的日子是枯燥的,每日都做着重复的事情,拿李小天来说,每天早上起来练拳,练完拳就立马坐在床上引气,有时,饥饿的时候,就去外面抓只野味,或烤或煮,如此循环。 转眼间,时光飞逝,两个月过去了。 时是仲春,山脉残雪早已褪去,万物复苏,冬眠好的小动物开始忙碌起来,沉睡了两个季节的花儿逐渐开放,一时间,整个山脉热闹而聒噪。 山洞里,李小天还在聚精会神地修行着,此时的他刚引气通过阴跷脉中照海穴,算起来,整条阴跷脉已冲通一半。 不知不觉,又过两月。 尚未细细品味春天,夏天就接踵而至,温度悄然升起,盛夏狂欢即将来临。 这天是六月十八号,李小天终于引气通过阴跷脉的最后一穴,睛明,一通此穴,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这突破的快感让你数月苦修顿觉有所意义。 可李小天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永远忘不了去年的今天,那片碳色废墟,那废墟之下掩埋的冤魂。 李小天突然觉得心情无比沉重,于是没在继续修行,出了山洞,准备散散心,刚好自己也有些饿了,可以顺路打只野味。 行走在郁郁葱葱的森林中,从稠密树叶中筛下来的阳光,虽然时是六月,却并不让人觉得炎热。 李小天正漫着步,忽听到不远处传来不小的动静,连忙爬跃到一高枝上瞭望。 只见约摸十丈开外,有一物朝李小天方位奔来,这家伙体型健壮,个头与李小天上次猎杀的红魔猪差不了多少,狮子模样,但是嘴长剑齿,尾巴程是鲜艳的火红色。 李小天搜索着自己从无涯阁所看的书籍,很快就锁定了它的身份,这是头火狮兽,通身棕黄,只有尾巴全红,可以判断出它应该是只三阶元兽,因为火狮兽的等阶越高身躯所占的火焰色越多。 随着这只大家伙的不断逼近,李小天惊讶地发现它的一只眼睛鲜血淋漓,显然,它是在逃命。 三阶火狮兽,相当于修士中的通脉六层的修为,放在以前,即使李小天藏有杀招,都不会对它抱有想法,自己不过刚突破到通脉三层,怕是受不了这家伙的一巴掌,要知道,三阶元兽和二阶元兽虽然只差了一阶,但是两者之间的实力差距是相当巨大的,上次若不是那只红魔猪对李小天不依不饶,李小天也不会以身试险,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来山脉的目的,是来提升修为不是来猎杀元兽的,凡事以安全为主。 可现今不同,经过上次与红魔猪的战斗,李小天已收集了一瓶自己危难时刻所吐的血液,简而言之,他只要把瓶子里的血洒在目标物的身上便可以了,如此一来,危险系数就大大地降低,且操作简便,何况还是一只受了重伤的元兽呢? 所以,李小天心下决定试试,他倒想看看这瓶中之血能否至三阶元兽于死地。 虽然心中是信心满满的,毕竟上次还有个直接凉透的通脉五层的家伙,这次问题应该不大,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三阶元兽终究是李小天目前来说最高实验对象。 当然,李小天还做有一些其它的考量。 想干便干。 不过片刻,这头负伤不轻的火狮兽马上就要从李小天脚下经过。 李小天瞧准机会,算好时间,直接从树上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火狮毛茸茸地背上,死死地抓紧。 三阶火狮,在山脉外围也称得小霸主,哪能容忍有东西骑在他的背上,何况还是个人类,自是李小天落其背上的那一刻开始,便疯狂左摇右甩,奈何李小天实在粘得太死,扭了好一路都没摆脱,可能考虑到后面还有追杀者,也就暂时不拘小节,继续认真逃奔,与性命相比,膈应不值一提。 见得火狮趋渐稳定,李小天便拿出装有血的小瓶子,捋开其毛发,小心翼翼地倒了一点在其身上,静观其变。 过了片刻,这火狮还在奔腾,让李小天感觉不大对劲,根据以往的案例来看,均是在一息就暴毙了,这家伙怎么还生龙活虎?莫非是血离了身体太久毒性变低了? 李小天这般想着,刚欲给它再加点剂量,不料,其上一秒还四肢矫健,下一刻就突然倒地不起了。 显然,是李小天的血起作用了,只是效果来得有些慢,这也直接证明了他的推测,血离身体太久毒性会降低,当然,其中也有可能是三阶火狮本身比较强大的原因。 这也是李小天为何要用这只三阶火狮兽做的原因,自是他收了自己的血液样瓶之后,就一直想检测其离体后的毒性,读书人,做事总归要缜密。 “这只三阶火狮是被我们两人打成重伤,一路追杀至此,你小子倒挺会捡便宜。” 李小天正准备去取下火狮剑齿,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两人,一脸轻屑地看着他。 李小天打量了下两人,看样子,两人修行比他只高不低,即使自己藏有杀招,若要同时对付两人,难度过大。 李小天也不愿冒险,反正这火狮原本也是他们的猎物,便道:“晚辈不知这是两位前辈之物,如今告知,自是原物奉还,得罪之处,请多包涵。” 说完,李小天准备离去。 “等等,我让你走了吗?”方才说话的那人不依不饶道。 李小天依旧面带笑容:“两位前辈,还有何吩咐?” 这时,另一个人开口了:“吩咐没有,问题倒有。” 李小天回道:“前辈请问。” 那人问道:“你是何修为?” 李小天回道:“通脉三层。” 那人哦了一声,道:“通脉三层就敢来幕皋山脉闯荡,勇气的确可嘉,我们兄弟两人一个通脉六层,一个通脉五层,合手才把这只三阶火狮打伤,你一个通脉三层,即便这畜牲身受重伤,你也不可能是它的对手,所以,你是怎么杀死它的?” 李小天微笑如初,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不喜欢别人窥探我的隐私。” 另一人受不了这样拐弯抹角的对话,暴粗口:“你不说,老子帮你说了,你身上肯定是藏有厉害法宝,速速交出来,给你留条全尸。” 第二十三章陆十八 李小天反问道:“交出东西,可否放过我?” 那人道:“你死了,东西一样会是我们的。” 正当李小天想着怎么能把这杀人掠货的两厮沾血毒死之际,不知到从哪里走出了一个大胖子,挺着个圆肚子,拿着把大铁勺,走到李小天身旁,气咧咧道:“你这家伙藏得够紧啊,害我我找了你半个月,走,跟着我回去。” 李小天一脸懵逼,他敢打包票和眼前这大胖子素未蒙面。 不知道为何,这胖子好像认得他。 对面那两兄弟直接被半路杀出的大胖子整愣了,仿佛把他们俩当做空气似的,虽然不知道他的实力,但一个胖成猪一样的家伙能强到哪里去? “喂,死胖子,你是当我们兄弟两人不存在吗?”一人上来就口吐芬芳道。 “说我胖可以,但加个死不行。”胖子严肃道。 话音刚落,铁勺一甩,凌空飞出,只听见一声惨叫,刚刚口吐芬芳那厮已经是满地找牙,嘴上血淋淋,而那铁勺又是旋飞至胖子手中,整个动作,不过一息间,速度奇快,根本来不及躲闪。 “三丹境强者!”另一人惊讶叫道。 随手就能够把一通脉五层的修士打得如此狼狈,毫无疑问,眼前其貌不扬的胖子绝对是三丹境强者。 “是晚辈两人有眼不识泰山,刚刚是舍弟满嘴喷粪,还请前辈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他这一回,我回去定会严加管教!” 那人连忙弯腰拱手鞠躬道,三丹境要杀他们俩,可谓易如反掌,面子哪有性命重要,修行世界,实力为尊,谁强谁就是前辈。 胖子只是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没做理会,转身准备离去,瞧着发呆的李小天,道:“还不走,傻站着等我背你?” 说实话,胖子上演这一出英雄救帅哥让李小天一下子没缓过神来,而且还是一位三丹境的英雄,关键是他好像认得自己,可李小天根本没见过他,至于其要带他去哪里,李小天压根就不敢问,毕竟是三丹境强者,随手就可解决掉他,哪敢向他提问。 不过,万幸的是,这强者胖子似乎对他没有恶意,所以,跟着他走走倒也无妨。 随意客栈。 李小天和胖子出了幕皋山脉回到幕皋城,胖子就把他带进了随意客栈,然后直接上了二楼,领到一厢房门口,敲了敲门,应声而入,把李小天带进房间,又关门离去了。 一入厢房,李小天便看见女掌柜地坐在茶桌旁,边上站着一人,也是一胖子,不过这个胖子他眼熟的很,此人正是李小天首次进城那卖书不成偷他锦囊之徒。 李小天碍于不知胖子和掌柜的关系,没有莽撞地索要锦囊,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就是从他这偷的锦囊?”掌柜的问道。 胖子忙回道:“是从他那里偷的,我印象很深,化成灰都认识。” “你可以滚下去做事了。”掌柜的淡淡道。 “诶。”胖子应下,连忙出门离去。 李小天站在房里,听得云里雾里,整理了一下思路,猜得一二,将军所给他的锦囊妙计可能与随意客栈有关。 掌柜的忽问:“你认识余之秋?” 此言一出,李小天已经断定自己猜得十之九八了。 李小天点头:“余将军是秋国的镇北大将军。” 掌柜听得,自言自语嘲道:“说什么要去完成必须要做的事,原来是去做了一国之将军,世俗间的名利场难道有修士界的伴侣快活吗?” 至此,基本可以判断出眼前这位貌美似花的掌柜和余将军有一段很深的旧情缘。 李小天忽道:“余将军到现在尚未成家立室。” 原本有些失落的掌柜忽眼眸一亮,道:“小子,莫不是你想安慰于我才编造出的漂亮话吧?” 李小天忙回道:“岂敢岂敢,晚辈在将军府中住了大半年,所言皆为属实。” 确实如此,李小天在将军府住了算是很长时间,不曾听说更没见过将军有成家室,所以,自然而然可推断出余将军还是单身,虽然不是百分百肯定,但也是八九不离十,即使将来被发现自己所言有误,那也是善良的谎言,是可以理解的,更为重要的是,现在它宽慰了一个痴情女子的心灵。 “这是他给你的锦囊,现在还给你,你可以打开看看里头埋的是何妙策。”掌柜的边说边把锦囊扔给李小天。 李小天接过锦囊,正好他也有些好奇,解开了囊袋,里面躺着一纸条,拿出一看,上面写着随意客栈四字,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初见客栈牌匾四字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原来是出自将军之手,笔迹与无涯阁三字如出一辙。 “您难道不好奇我与将军的关系吗?”李小天问道。 掌柜的泯了口茶,道:“我为何要好奇你们俩的关系,难不成你们还是父子关系么?只要他心中铭记这份情,其它的与我何干呢。” “将军与掌柜虽天各一方,却自始自终坚贞不渝,在这繁华浮世中,实属罕见,两人比此心心相印,相信会有情人终成眷属。”李小天一脸真诚地拍着彩虹屁,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一个客栈大厨就有三丹境的修为,掌柜的修行那更是深不可测,且不说刚刚她的伙计替他解了大围,但是她的这份修行实力,还是将军的老相好,无以为报,说两句漂亮话怎么了? 掌柜咯咯笑了两声,道:“虽然知道你是在拍马屁,但是不得不说,你这话,中听。” 李小天忙道:“晚辈只是在阐述事实,无论是世俗间还是修士界,爱情并不难得,真爱却罕见可贵,在功名利禄,心中欲望面前,能守住爱情二字的人,寥寥无几,而将军与掌柜分隔多年,依然铭记各自的初心,正所谓不忘初心,方得始终,说的便是如此。” 这些话听起来有奉承的嫌疑,但也真的是发自李小天心中肺腑,俩人坚贞的爱情确实让人动容。 世上说奉承话的人不少,可能说到别人心坎里去的不多,这不,李小天恰到好处的几句谄媚,惹得掌柜的心花怒放,道:“年轻人,挺会来事,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听人耳短,以后你在随意客栈的吃住全免。” “多谢掌柜厚爱。” 李小天高兴地连声道谢,不仅仅是因为省了一笔现在对他来说不小的开销,更重要的这是掌柜给予他在随意客栈的特权,什么叫特权,那是给特别的人的权利,意味着他在人生地不熟的幕皋城有了一座大靠山,可以更安心安全地修行。 “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一般人,我懒得去知道。”掌柜道,让李小天自报名讳。 李小天本想如实地说出自己的名字,可仔细一思量,觉得还是算了,姓名土不土地倒是无所谓,关键是他这个名字曾经上过秋国通缉悬赏,虽然那点赏金修士自然不会放在眼里,但是幕皋山脉离秋国这么近,以防万一,还是用个假名比较稳妥。 想到假名,李小天心中顿时就有了主意,便道:“晚辈叫陆十八,因为我六月十八出生,刚好姓陆,所以有此名。” 陆十八,谐音六月十八没错,因为是个假名,所以取名原因当然也是编造的,而李小天之所以取陆十八这个名字,如你所想,六月十八是李小天回村才知道李家沟全村被屠的那天,这名字如同仇恨的警钟,需要时时刻刻提醒着他,铭记在心,不敢忘却。 第二十四章张山 “还真是个让人印象深刻的名字。”掌柜微叹,起了身,准备离去,顿了下,继续道:“我想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剩下你想知道的就让偷你锦囊那家伙来回答吧。” 掌柜的出了房间没多久,扒走李小天锦囊的那胖子就进来了,显然是被掌柜叫进来的。 “大哥,是小的有眼无珠,不该偷您的东西,还请大哥给我一个痛改前非重新做人的机会,只要大哥肯原谅我,做牛做马,赴汤蹈火,我都在所不辞!” 一进门,胖子连忙倒了杯酒,单膝跪地,手托酒杯至李小天面前,满脸懊悔道。 “你什么修为?”李小天问道,没有接下递酒。 胖子保持着姿势,回道:“通脉二层,不过,我马上就要突破到通脉三层了。” 李小天反问道:“比我的修为还低,你要怎么赴汤蹈火?” 胖子听得事情好像能有转机,灵机一动,回道:“回大哥的话,小弟修行虽然低,但是在幕皋山脉混迹了三年之多,尤其是幕皋城,熟悉得就像自家大院,去哪里买什么东西,哪儿的东西便宜,哪里可以找乐子,我门清的很,可以说是行走的活地图,收了我这个小弟,大哥绝对不吃亏。” 任凭胖子自荐得天花乱坠,李小天不为所动,道:“我在幕皋城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山脉里,可以看买来的地形图,你这行走的活地图,对我来说,没有用。” 胖子捋了下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继续道:“大哥此言差矣,山脉修行可是凶险之处,虽然一看大哥就是有大福之人,定是碰不到相比于您等级高的元兽,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灵丹妙药,武器装备还是得准备好的,而置办这些东西,小弟在行。” 李小天眉头一皱,忽然间想到了什么,问道:“不对劲,你是偷了我的锦囊没错,可我又没有说非要至你于死地,你这家伙一直死气白咧地想认我做大哥,无事认大哥,非奸即盗,说吧,你葫芦里埋的什么药。” “还是大哥眼尖,一针见血,要说我为何非要认您做大哥,其实是为了报答大哥的救命之恩。”胖子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道。 李小天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救命之恩?” 胖子叙述道:“我其实本是横断山的一名小弟子,横断山是圣元大陆中南方的一中下流门派,我原来在山门中修行得好好的,直到有天晚上,我倍感无聊,没有睡意,便起来散步,忽听到一废弃柴房中传来女子呓语,你知道的,年轻人,血气方刚,自然经受不住这等场面,断然是不能错过的,于是乎,我便把窗户戳了洞来窥视,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柴房里头鱼水之欢两人不是别人,而是师傅得意的大弟子与其最爱的妻子,有一说一,我那师娘身材真不错,也难怪大师兄把持不住,可能由于我过于惊讶,所以不小心弄出了声响,立即被两人发觉了,我连忙跑路,头也不敢回,躲到山中一极隐秘处,想静观其变,看下两人知道是不是我在趴窗口,不过,两人只要看到我的背影,应该知道是我蹲窗口,因为整个山门也找不出第二个我这样的身材,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全派出动,拿着火把骂骂咧咧地在找我,听他们闲言碎语中,我那师娘倒打一耙,说是我偷看师娘洗澡,山门势必要抓到我清理门户,我虽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出去对质,出去就是死路一条,谁又会相信我,谁又敢相信我呢?” 说到这里,胖子一脸委屈,顿了下,继续道:“就这样,我在山中躲了三天三夜,才逃出山门,想着幕皋山脉离横断山远些,便浪迹于此,却没料就在半个多月前,在大街上碰到横断山的人,更要命的是,几人中还有我那师娘的女儿,一看见我就对我破口大骂,要清理门户,没法,我只能拿着大哥的锦囊逃难进随意客栈,没想到真管用,被掌柜的救了下来,掌柜的问我锦囊的来处,我只能如实交代,后来的事,大哥也知道了,所以说,大哥于我来说有再造之恩。” 听完胖子的长篇大述,李小天道:“我看你谢我救命之恩是假,不想离开客栈的保护/伞是真,你那小师妹估摸着应该在客栈门口等着你出门吧?” 心里的小九九被看穿,胖子索性又打起感情牌:“俺出生在大山之中,打小家境贫寒,上天垂怜才入修行,本来以为可以改变家境,让父母享享清福,修行多年刚站稳脚跟,一回故乡双亲已然逝去,从此孤身在外,如今又遭同门诬陷,被人追杀,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胖子声情并茂,说到动情之处,眼泪哗哗流,涕零悬挂空,若不是李小天的腿收得快,已然要去重新置换一套行头。 虽然知道胖子的悲惨命运大有编造的嫌疑,奈何这家伙演技炸裂,又加上这家伙说的来自深山,家境贫寒,父母双去,被人诬陷,与李小天的遭遇颇为相似,顿时就引起了李小天的共鸣,不由心生恻隐。 “看你求生欲望这么强烈,我也不是不可以认你这个小弟。” 胖子听到李小天所言,喜出望外,这面部表情的变化简直如同换脸的把戏那样快,没等李小天说完,生怕他反悔,连忙插话:“多谢大哥,为大哥上刀山下火海,我张山绝不犹豫半分。” 看着张山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李小天心想,自己怎么就着了他的道,指望这家伙上刀山下火海肯定不成,他认大哥,不就是找大哥替他上刀山下火海吗?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实话跟你说吧,我与客栈掌柜的没你想象中的那么熟,即便我开口,别人也不指定留下你,你也知道,这掌柜随性的脾气。”李小天丑话说在前头。 “大哥放心,只要大哥提上一嘴就行,至于答不答应就听天由命了,便是掌柜的把我赶出了客栈,我也绝对不会对大哥有半点怨言,倘若我还活着,对大哥说的话依然是做数,反正这辈子,我生是大哥的小弟,死也是大哥的小鬼。”张山决然道,心里却想,单凭一张纸条就能让随意客栈掌柜如此重视,足以见得写纸条之人对其是多么地重要,而眼前这人又是那重要之人所介绍,他开口总比自己主动恳求管用得多。 “差不多得了啊,你这马屁拍得有点重口味让人恶心了。”李小天听到最后一句,肉麻到有些想吐。 张山一脸贱兮兮地笑道:“好的大哥,那我以后拍得尽量把握好力度,保证让你感到宾至如归。” 李小天直要干呕,心想这家伙是没救了。 张山继续道:“既然大哥认了俺这个小弟,还请大哥把这杯酒了接了吧。” 李小天接过张山手中酒杯,直接放在桌子上。 张山刚准备要说话,李小天生怕这厮又要说些虎狼之词,直接做了个闭嘴的手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张山又欲开口。 李小天不耐烦道:“你到底还有什么要说的?” 张山可怜巴巴无奈道:“大哥,能不能扶我一把,腿麻了。” “自己想办法吧。”李小天起身走出了厢房。 李小天被匆忙抓到随意客栈,尚未来得及开房间,虽然说住吃免费,但是流程还是要走的,总不能得寸进尺地还让他人来服务你吧。 客栈柜台。 “天字号房,非租住品,专门为熟人准备的,只是可惜,开栈这么久一个熟人没遇到过,说起来,你还算第一个入住的。”掌柜对着柜台前的李小天感慨道,给了他一张房牌,与别的红木房牌不同,此房牌为玉制品,看起来格外的高大上。 李小天双手接过玉牌,连声谢道:“承蒙掌柜瞧得起晚辈。” 末了,李小天继续道:“那张山,掌柜的觉得如何处置好?” 第二十五章俊男子 “这种琐事,你自行处理就好了,是杀是刮,是去是留,你看着办。”掌柜淡道,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李小天想了想,道:“那就暂时让他继续在客栈里打杂吧。” “无所谓,不过我有一点要求,你离开客栈必须也得把这家伙带走,出了客栈,你们俩爱咋咋地。”掌柜特别叮嘱道。 “谨听掌柜的话。”李小天连忙同意,随意客栈随意客栈随得就是掌柜的意,他怎敢不同意。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期望随意客栈有熟人朋友入住,然后一起喝酒叙旧,只是可惜故人难遇,如今你住了进去,这壶酒就送你了。”掌柜边说边拿出一壶酒递给李小天。 李小天接过酒壶嗅了一口,是瓶桂花酒,香气浓郁,沁人心脾,仿佛让人置身桂花花海之中,真乃佳酿也。 李小天本想邀请掌柜同饮,思索片刻,还是觉得算了,便没有开口,掌柜的喝的不是酒而是孤独,自己非其故友,自然亦无法叙旧,若是她想同饮,也不必将酒送给他,所以,自己还是废话少说,随掌柜的意。 李小天本想去厢房独酌美酒,可一想到客栈大厨精湛厨艺,这几个月天天在山脉里吃野味早就腻得慌了,即使李小天自诩厨技不错,但是和那三丹境的大厨俨然是没有可比性的,顿时食欲大起,美酒配佳肴,人生好快事。 于是乎,李小天找了张空桌坐了下来,还没来得及点菜,就迫不及待喝了杯掌柜送得佳酿,果真是美味,只觉口齿留香,喉中回甘,令人回味无穷,不由得连忙对掌柜竖起大姆指以示绝赞。 掌柜只是报之一笑。 这时,张山端着一长方形木盘出来送菜了。 李小天心想自己终于可以点菜了。 张山送菜恰是给李小天的隔壁桌,那桌坐有三人,两女一男,一女十六七岁,另一女的稍大,二十出头的样子,至于那男的,瞧起来更大,约摸三十岁年纪。 不知为何,自是张山出现在客栈大厅开始,这三人都紧盯着张山,目光不善,尤其是那年龄最小的妮子,目露凶光,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 而张山呢,似乎和三人认识,有些胆怯,眼神压根就不敢与他们接触,一放下菜,转身就准备离去。 很明显,张山由于过分的紧张并没有发李小天坐在隔壁桌。 咳咳。 在张山欲走之际,李小天咳了两声以表提醒。 “大哥。”张山听到声音转头看来,微惊道。 与此同时,隔壁三双眼睛亦是齐刷刷地望着李小天,表情依旧,多了一份疑虑。 李小天无语,自己只是想点盘下酒菜而已,没料无缘无故拉了一波仇恨,实话说,李小天从张山和那三人的神态对于他们的关系就已经猜得一二,十之八九是张山口中的前同门中人了。 “给我来几盘下酒菜。”李小天对张山道,对于张山对他的大哥的称呼,没有应声亦没有否认。 “好勒,大哥稍等。”张山连忙热情应下,一扫刚刚颓态,瞧李小天和他说话的状态,他想留在客栈的事情定是成了,有了如此庇护所,小命终归是保住了,也就没啥可再顾虑的了,他就不信,几人能守他一辈子。 话完,张山屁颠屁颠进了厨房。 那三人看着张山前后神情的转变,面面相觑,有些摸不清,明明上一秒还忐忑不安,下一刻却悦容满面,于是乎,三人不由各自仔细打量了一下李小天,瞧他的样子,修行也高不到哪里去,怎么那死胖子见了他就像见到了救世主一样? 三人琢磨了一下,年纪最大那男子分析道:“我刚刚无意中看到那人和随意客栈掌柜在前台聊天,有说有笑的,手上的那瓶好酒还是那掌柜送的,张山又是客栈的小儿,还称呼他大哥,所以,那人应该和随意客栈掌柜颇有关系。” “王师兄所言甚是,这随意客栈能立足于众多修士聚集的幕皋城,其实力可见一斑,前些日子,我们追入客栈,从那掌柜的释放元压让我们知难而退来看,其至上有着三丹境的修为。”年龄较大的那女子符合道。 那小妮子愤愤不平道:“好不容易碰到门派的无耻之徒,难道就这么算了?” “小师妹,师傅让我们带你下山游历,临行前再三嘱咐安全第一,如今碰上同门败类,按道理来说,清理门户,我等义不容辞,但是,实在是这败类攀附过高,我们也是心有余力不足,毕竟三丹境的份量,你也是知道的。”王师兄苦口婆心道。 “王师兄说的在理,这师门败类自然是不能轻饶了他的,我觉得吧,还是等回到山门禀告给师傅,让他老人家定夺。”小妮子师姐附议道。 师兄师姐俩人等着小师妹回话,见片刻都没动静,发现有些不对劲,定睛一看,这小师妹正两眼放光望着客栈门口,一副如沐春风的花痴样,俨然把刚刚讨论清理门户的事抛之脑后了。 两人素知这个小师妹自小患有花痴之病,可山门中青才俊郎也不少,也算是阅花无数之人,两人倒想知道这副皮囊究竟漂亮得有多么夸张,以至于让其能忘却辱母之仇。 二人不屑朝门口看去,立马神情巨变,满脸惊呆之色。 唯见一清新脱俗的男子飘入眼帘,其身穿白色锦衣,身形匀称而修长,皮肤比起保养颇好的女性肌肤尚要白上几分,脸庞俊秀,一双桃眼勾人心魂,当然,若单是如此,只能说其过于阴柔,断然是无法让客栈在坐的男人流露出和女人差不了多少的表情,奈何此人偏偏生了一对墨色剑眉,把其所谓的阴转化成英,尤为升华。 不经使人感叹,此人只应画中有,人间难得几回见。 如果把美好之物统称比作风景,那么世间的人大可分为两种人,一种是欣赏风景的人,一种是专煞风景的人。 一个大男人,生得如此精致的皮囊,于相貌平平的人来说,已是无形之中造成伤害,这不,有受不了这种先天暴击的人开始要煞风景了。 “长得这样秀俏,不去唱花旦,真是浪费这身好皮囊,嘿嘿。” 所谓异性相吸,同性相斥,女人不会嫉妒男人的英俊,男人更不会因女人漂亮而感到不适,可是,随意客栈里在坐的终究是男人多得多,一人戏谑,满栈附和。 “女人长得美丽,不是应该的吗?” 此言一出,全堂哄笑。 说来也奇怪,那俊男子不知是真没听到,还是假装没听到,对于他们的嘲笑,并不以为意,一眼都没看向讽刺他的人,径直走向柜台,开了间房,然后直接上了楼梯。 软柿子最好捏,特别还是被人捏过的,那就更好拿捏了,以至于每个都想捏下。 这不,瞧他没有反抗的意思,有人便得寸进尺地将嘲讽变成侮辱:“都说儿子长得像老娘,可见其母是多么地国色天香,做他爹真是他娘得艳福不浅啊。” 霎时间,一阵变态的笑声。 俊男子听得此言,楼梯上了一半,停下了脚步,厉脸朝说话那人望去,随即身形暴射而出,速度奇快无比,只见道道残影,不过半息间,已至那人身前,手起手落,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那人直接被其一巴掌呼飞出了窗外,然后拍了拍手,转身继续上楼。 见此惊人一幕,众人顿时噤若寒蝉,嘈杂的客栈马上鸦雀无声。 第二十六章同门 有人认得被打的那厮,修行虽不高,但好歹有通脉四层的修为,怎么就毫无反抗之力被一巴掌呼出了客栈? 只能说明那俊男子太强了。 一巴掌就能拍飞通脉四层的修士,足以可见俊男子的修为至少是通脉六层,而观其模样,他也不过就二十出头,年纪轻轻就能够有如此修行,这种青年才俊,背后定然颇有背景,这些姑且不论,单单是方才他所施展出的身法而言,一看便知品阶不低,非名门大宗不能。 于几乎所有的男人而言,实力远比外貌更能征服他们,可对于绝大多数女人来说,三观总是跟着五官走,样貌是衡量一切的事物重要标准,好在俊男子实力与外貌并在,一掌之后,以至于整个客栈的人都对他投来尊崇的目光。 尤其是李小天隔壁桌的那小妮子,目不转睛,一脸仰慕,想入非非。 而她的师姐呢,也好不到哪里,一双眼睛亦是看得闪闪发光。 众人目送俊男子上楼之后,张山才姗姗来迟,显然没见到刚刚壮观的场面,端两木盘,木盘之上放了七八道菜,张山上菜几声吆喝,在安静的大厅中显得格外的响亮,顿时间,给望得发呆的食客找回了最初的状态,该吃吃,该喝喝,该聊聊,就这样,短暂的死静之后又开始喧闹起来。 张山送完手中一木盘上的菜,随即端着另一木盘未动的菜朝李小天走来,看样子,那盘四道菜都是给李小天准备的,都是一人一盘,一个小瓷盘,一个上菜盘,果然走到哪里还是有关系得好啊。 当张山距离李小天一尺之距时,李小天忽然小腿一伸,张山直接被绊倒,李小天眼疾手快,接住托盘,幸而都是些硬菜,没有汤汤水水,菜肴才完好如初,至于张山,摔了个狗吃屎。 莫名其妙地被人绊了个狗吃屎,张山心中很是愤怒,奈何作案者是其刚认不久的大哥,不仅不敢发泄,就连脸上都不敢表现出丝毫不满,欲起身质问为什么,不,应该是委婉地询问,刚要爬起,只见位于正前方一丈余远的掌柜双指夹着一枚金币,随手一甩,直奔张山飞来,看这样子,威力不俗,如果目标是他,怕是不死也残,张山不由地本能闭上了眼睛。 砰铛! 只听见一声清脆响亮的金属撞击声,显而易见,掌柜的目标并不是张山,而是位于张山背后李小天隔壁桌的小妮子,原来是她手持长剑欲偷刺张山,被掌柜飞来金币所阻止,利剑被震落在地,而那枚金币又被弹回至掌柜手中,这一幕,着实让人惊奇。 张山睁开了眼,瞧着掉在眼前的寒剑,心里头恍然大悟,才明白李小天刚刚那一绊原来是在救他,定是那小妮子见首次偷袭未成,再次行不轨之事,而李小天已然分身乏术,况且那小妮子修行比起李小天只高不低,所以,掌柜的才会亲自出手相救。 “凭什么那人能在客栈打人,我就不能动手!”袭刺失败,小妮子气急败坏质问道。 掌柜没有回答,只是带着玩味地目光看着她。 小妮子的师兄师姐似乎感觉到了掌柜有些不悦,连忙拱手弯腰赔礼道歉:“小孩子不懂事,言语莽撞了,还请掌柜的海涵。” 两人边说边拉扯着小师妹,示意她赶快赔不是。 显然,这小妮子是娇生惯养的主,心高气傲,是那种做错事都不认错的人,何况此时她还觉得自己倍有理,更是一副威武不能屈的样子。 掌柜不紧不慢地把金币放入抽屉,此时,客栈里又是一片安静,鸦雀无声,都看着那小妮子,如同望傻子一般,眼光尽是嘲讽,吃着小菜,喝着小酒,皆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更有甚着对着她暗自竖起来大拇指,笑她不自量力,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们可是好多年没见过掌柜的这副愠怒的样子了。 呼! 不过眨眼间的功夫,掌柜略施身法,如同一阵风,吹到了小妮子三人面前。 掌柜盯着三人,释放元压,不过瞬间,三人就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威压,透不过气来,尤其是那小妮子,眼神与掌柜触碰的刹那,心跳加速,汗水直冒,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摄人心魂的恐惧,人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动物,此刻的她,才知道眼前人实力的强大,想后悔道歉,可巨大的压力让她根本说不出话来,不仅如此,就连自己想瘫坐在凳都做不到,胆战心惊让她身体已难控制自己的身体。 啪! 掌柜二话没说,只见一掌呼出,那小妮子应声飞出了窗外,别说,与方才那厮飞出的还是同一扇窗。 小妮子嘣一声落在地上,简直不敢相信刚才所发生得事情,短暂的懵神之后,随即真如小孩子一样号啕大哭起来。 解了气,掌柜的收了元压,缓步回到了柜台。 那师兄师姐二人回了神连忙出了客栈。 “好!”张山趴在地上,一声赞扬的轻喝。 “漂亮!” “威武!” “打得好!” … 有了张山的带头彩虹屁,顿时间,客栈食客纷纷附和,未久,又恢复了方才的热闹。 “谢大哥的救命之脚!” “谢掌柜的救命之手!” 张山终于舍得从地板起来了,对着李小天和掌柜的大声礼谢道。 这时,厨房大厨拿着铁勺气呼呼地走了出来,对着张山脑袋就是一勺,道:“厨房的菜都堆成山了,还不滚进来出餐!” 面对大厨的呵责与敲打,张山早已习以为常,毕竟他刚刚捡回来了两条小命,心中甚喜,于是乎屁颠屁颠进了厨房继续传菜去了。 小插曲之后,李小天继续饮酒吃菜,好生享受着美酒佳肴,只是沉浸饮食之乐没多久,胖子上完菜鬼鬼祟祟地来到李小天桌旁,悄声道:“大哥,我那事咋样了?” 虽然张山心中猜测掌柜十之八九让他留下了,不然为何要出手救他呢?不过,还是得从传话人嘴里说出来心里石头才能落下。 李小天瞥一眼张山,道:“忘记说了。” 张山大为失望,难道自己的推测错了,掌柜地只是为了不让客栈见血捎带救了自己?虽说经过方才掌柜出手,那前同门三人定是不敢在客栈里出现了,至于会不会守在门外,又守到什么时候,这是个未知数,不过时间应该不会长,毕竟他们可不知道自己是随意客栈的临时工,只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自己指不定明天后天就被赶出去了,如果三人还在,自己恐怕凶多吉少,眼前这个大哥修行低,断然保不住大概率也不会保住自己。 更加重要的是,随意客栈有吃有喝又有住,而且还是个大大的避港湾,如此极好之地,谁愿离去? 李小天心中暗爽,他心眼不大亦不小,谁叫这家伙当初偷他锦囊来着,就这样吊着他,让他好生忐忑几天。 “你发什么呆,还不去传菜,等下那大厨又得来抡你。”李小天好心提醒。 “谢大哥提醒,大哥,我的事就麻烦你了!”张山恳切道,说完冲向了厨房。 吃饱喝足,李小天颇感安逸地回了厢房,没敢做休息,直接上床禅坐引气修行,着手冲击阳跷脉。 修行未久,还没两个时辰,李小天便听到了厢房外张山的叫声:“大哥,在吗?” 李小天懒得回应,以为这家伙会自觉离开。 张山见李小天没答话,又连着敲门带问了三次同样的话。 李小天小看了张山这块牛皮糖的粘性,有些不耐烦道:“在,何事?” 张山回道:“怕大哥修行累着了,带两盘开胃菜给大哥品尝。” 李小天无语,酒足饭饱才多久,这般献殷勤,估摸着是想让李小天赶快落实他留栈之事。 李小天也没有拒绝,淡淡道:“进来吧。” 张山遂进了厢房,把盘中菜放在桌上,看了看李小天,一副欲走还留的样子。 第二十七章牛皮糖 “怎么,还有事?”李小天明知故问。 张山媚笑道:“大哥神机妙算,小弟还真有一点小事,也算不上事啦,就是一个小小的疑问,小弟留栈之事不知大哥与掌柜说了吗?” 瞧着张山慌里慌张的模样,李小天心里十分愉悦,对于其偷他锦囊的余仇算是消去了大半,至于另外的一小部分,当然是让他再担心几天。 “放心,我心里有数,我做大哥难道会坑小弟么?”李小天老气横秋道。 “有劳大哥了。”张山谄笑道,默默地带上门离开了房间。 张山修为虽低,但脑子不傻,猜的到李小天是因自己偷其锦囊而耿耿于怀,所以才一再敷衍了事,俗话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他张山别的不在行,但是好在人胖脸皮厚,死捶烂打最拿手,一个字,缠。 这不,才刚过了半个时辰,张山就又来敲李小天的门,说是来拿盘子的。 李小天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让这家伙再进房。 张山一进屋,看着桌上菜品没动,便开始一个劲劝李小天什么劳逸结合,什么身体是修炼的本钱,叭叭了一通大理。 对于张山故意啰嗦,李小天也没法子,好歹人家说的是漂亮关心话,总不能说他烦直接让他滚蛋吧,李小天无计可施,只能硬着头皮干光了桌上的菜,风卷餐食,扫荡完后不由打了个饱嗝。 张山见得,又开始了唠叨模式,说什么应该先吃素后吃荤,这样比较好消化,还叮嘱李小天以后不要吃这么快,暴饮暴食对身体不好等等。 李小天连忙打住,终于还是忍不住叫他滚蛋,自己现在是修士,又非俗人之躯,张山这家伙就是故意来找话茬的。 张山看李小天有些不耐烦,心中煞是得意,要得就是这种效果,便连忙端起盘子离去,关门的时候又转身探了个大头进来,特意提醒李小天不要忘了和掌柜说他留栈的事。 面对张山这张狗皮膏药,李小天着实被粘得有些没法子,不过一想到这家伙如此在乎,心里定是紧张至极,也算是聊以慰藉了。 才过半柱香,李小天的房门又响了。 毫无疑问,敲门自然是张山。 “大哥,我看您方才吃了不少菜,口舌应该燥了,所以小弟特地送来一壶好酒给大哥润润喉。”张山边敲门边道。 李小天这次学聪明了,直接道:“放在门口就可以了。” 张山见没法进一步骚扰,只能放下酒壶离开。 李小天继续闭目修行,心想这家伙还能使出什么烦人把戏。 事实证明,李小天低估了张山的决心与耐心,这厮发现找不到什么好借口敲门进房干扰,干脆不进去了,直接在厢房外踱步,每次徘徊时间不定,有时半盏茶,有时半个时辰,有时就几个来回,总之,一有闲暇,张山就来走动。 李小天读过不少书,本是自诩定力极好,可不知为何,这次却被张山一个小小的来回走步给影响到了,修炼之时,听到脚步声,时不时忍不住朝门外望去,再加上张山这家伙走来走去也没个准,惹得李小天没法专心修行。 修炼,对于李小天来说可是头等大事,既然已经让张山知道了担惊受怕的感觉,也没有必要再互相伤害下去了,不然得不偿失。 “别走了,滚进来吧!”李小天见张山又在门前走动,不由得爆粗口轻喝。 张山久候多时,连忙满面笑容地推门而入道:“大哥,您找我?”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李小天说着下了床。 张山连忙给李小天倒了杯酒,笑嘻嘻道:“俺是一个活在当下的人,先听好消息吧。” 李小天接过酒杯抿了一口,缓缓道:“掌柜的答应你可以留在客栈。” 张山欣喜若狂,这下小命不仅保住了,而且还傍上大腿,忙的抬起手做了一个握拳的动作以表欢愉胜意,心想着这坏消息能坏到哪里去? 没等张山得意片刻,李小天连忙给他浇了盆冷水,继续道:“坏消息是,你留在客栈是有条件的。” 张山收敛住笑容,追问:“大哥,啥条件?” 李小天道:“前提就是我在客栈,你就可以留下来,我一走,你就得滚蛋,简而言之,我在你在,我走你走。” 张山当场愣住,果然是他想得太多了,就他这个熊样怎么可能傍得上随意客栈,虽然心里有些失落,那也不至于到要死不活的地步,毕竟这也是在其意料之内的事,本来嘛,直接说,啥事没有,只不过是被这位大哥捉弄了一下,才会略有沮丧。 遇事要变,变则通。 既然傍不上随意客栈这条大腿,那就去傍傍随意客栈大腿的大腿,那结果也没差。 想通了这个理,张山立马满血复活,见李小天杯中酒已经喝完,眼疾手快,连忙给他斟酒,边倒边道:“俺说过,生是大哥的小弟,死是大哥的小鬼,跟着大哥一生一世不后悔。” 李小天听着张山颇押韵的口号,笑道:“既然你这觉悟的话,那好,你这两天收拾收拾,我过几日准备回山脉继续修炼了,刚好你在客栈帮厨了这么久,我也终于可以改善改善下伙食了。” 张山一听要去山脉里修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道:“去山脉修行?好大哥,你通脉三层,俺通脉二层,连只二阶元兽都打不过,山脉危险重重,就我们这点道行,凶多吉少啊,要俺说,大哥不如在客栈里好生修炼,安全妥当。” “强扭的瓜不甜,我从来不强人所难,既然你不愿意随我进山脉,到时出了客栈,各自好自为之。”李小天道,说实在的,他独来独往惯了,也不愿意带着个拖油瓶,至始至终,他也没把张山当小弟看过,亦敢肯定张山也没把自己当成真正的大哥,不过都是利益所驱罢了,况且,这厮实在太能见风使舵,刚好,一出客栈,得以撇清关系。 一边是危险不定的元兽山脉,一面是欲杀他后快的前同门,张山在认真考量着两者哪个危险程度更大,思来想去,还是觉着跟着进山脉划算。 首先,虽然不知前同门三人是否还在客栈门外守着自己,但大概率应该没有离开幕皋城的,如果碰着了,就他这点修为,根本不够看,解决他分分钟的事,毕竟幕皋城又不大,遇着的概率不小。 其次,这位大哥是去山脉修行的,又不是去猎杀元兽,只要不是特意去猎杀元兽,随意找个地方修行个把月,应该没啥生命危险。 最后,能凭借一张纸条就能让随意客栈掌柜如此照顾的人,重要的是,在此之前,两人根本互不相识,足以见得自己认的这位大哥定不是一般人,跟着他,或许还真有些前途。 片刻的权衡利弊之后,张山咧着嘴笑道:“大哥,误会了,俺那是关心大哥,虽说那山脉危机四伏,但只要大哥想去,俺二话不说,紧随其后,还是那句话,俺生是大哥的小弟,死是大哥的小鬼!” 看着张山信誓旦旦的样子,听着他炒着咸饭的旧口号,李小天极其无奈地给了他一个白眼,心想罢了罢了,反正刚缺个火夫,不要白不要。 打发走了张山,李小天松了一口气,便继续冲脉修炼。 修行,对于李小天来说,是头等大事,他清楚地知道,只有自己的修为越高,距离李家沟的真相才会越来越近,距离报仇之路才会越来越近,所以,他要抓住任何能快速提升自己的机会。 而就目前来说,提升自己修行的最佳方式就是去山脉修行,他可不想继续在山脉外浪费时间,打算明天继续回山脉里修炼。 翌日,李小天一从修行中醒来就去找掌柜的道别。 第二十八章辞行 来到客栈柜台,没见到掌柜,看到了正在上菜的张山,张山一见李小天,说掌柜的让他传话在厢房里等着他。 李小天来到掌柜的房前,敲门应声而入。 “我有个问题忘记问你了。”掌柜坐在桌旁,手玩弄着酒杯,没等李小天开口,反先问道。 李小天闻着空气中弥漫着的酒香,可以判定桌上那壶酒比起掌柜送李小天的那壶桂花老酒还要美味,当然,掌柜没有主动邀喝,李小天万万不会索求的,只能眼馋。 李小天恭敬道:“您请问。” 掌柜道:“通过张山的描述,我让人画出你的画像,从一开始看着画像我就觉得从哪里见过你,直至见到你真人,我更加笃定我们肯定见过面,只是始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还请你给我解答这个疑惑。” 掌柜之事,如同牙缝卡了一块肉丝,怎么弄却剔不掉,这种感觉非常别扭与难受,也难怪其会刻意在房间等着李小天。 李小天回道:“在此之前,我和掌柜确实有过一面之缘,不知掌柜是否还记得四个多月前的一天,那日一家伙在订房时态度傲慢,于是您以无房无菜无酒为由把他给叫出了客栈,而我当时就排在他后面。” 掌柜顺着李小天的提醒一回想,恍然大悟:“原来是你啊,还记得你把我的话当真了也准备离开,结果还是被我叫住了。” 李小天道:“客栈里每天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再说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掌柜记不得也正常。” 掌柜不可置否地笑了笑了,忽道:“不介意我再多问一个问题吧。” 李小天回道:“当然不会。” “你刚来客栈那会儿,记得你好像不过就通脉二层,十七八岁,通脉二层,论修行资质,的确是过差,可才过四个月,你却突破到了通脉三层,虽说是在元气浓郁的山脉里头修炼,但这份修行速度在修士界也算得上中上游了,还真不知道你资质如何。”掌柜顿了顿,饮了口酒,继续道:“当然,这些并不重要,我最好奇的是,你一个通脉二层,怎么敢独自进入山脉修行的?” “因为有着血海深仇等着我去报。”李小天声音沉重。 血海深仇,除杀父之仇便是夺妻之恨了,而李小天尚未及冠,大概率是前者了,掌柜察觉得到李小天眼睛里闪过一丝无尽的悲伤,神情却是坚定得可怕,忽觉得这张稚嫩的脸庞确实比同龄多了份沧桑,不由心生怜悯,便道:“也许,我可以帮得到你。” 李小天摇了摇头,叹道:“可悲的是,我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 掌柜道:“就连他也查不到吗?” 这个他,自然是指余之秋。 李小天道:“此事错综复杂,将军也只能帮我查了个大概,有了些基本方向,我很清楚,想要彻底知道真相且报仇,必须要成为强者。” “所以,你是来道别的,准备要去山脉继续修炼了?”掌柜问道。 既然已经了解清楚,掌柜的便换了个话题。 李小天也转换得快,屁精附体:“掌柜神机妙算。” “通脉二层就敢孤身去山脉修行,而且来客栈这两天,一有闲暇就窝在房间修炼,如此流连修行的人,出门,定是来辞别想去山脉修行更快些。”掌柜分析,顺便拿起一个新酒杯倒了杯酒,示意李小天坐下,让他尝一尝。 李小天早就忍不住想尝鲜,连忙坐下,端起酒杯,虽心中想一口闷,但寒窗苦读十余载制止了他有辱斯文的冲动,只是品了一口,却让其震惊至极。 酒香醇正自不必多言,美酒,即便再美味的酒,李小天至多也就惊奇一下,能够让他如此震惊的,已然不是酒的味道,已经超出酒的本身。 当这口酒入肚的时候,李小天感觉得全身暖洋洋的,酥酥麻麻的,他不由闭上了眼睛,享受着如沐春风的快意,感受着周围的元气,惊喜地发现自己引气速度更快了,而且经脉对元气的吸收似乎也增快了,简而言之,冲击阳跷脉的速度更快了,大大提高了修行速率。 一入修行,李小天便一发不可收拾,深入其中,不可自拔,完全旁若无人,自顾自地闭目引气冲脉。 这让掌柜的有些无奈,摇了摇头,心叹:“还真是修行痴儿!” 掌柜并未作打搅,只是端起酒杯,拿起酒壶,走到窗户边上,望着外面,一人独酌起来。 看着眼前喧哗的闹市,又远眺莽莽山脉,倏忽间,她心中涌现出一股强烈莫名的落寞感,这些年来,她似乎已经渐渐淡忘了这种感觉,即使偶有孤寂,也从未像此刻这般沉重,仿佛要将其吞噬一般,她知道,这是由于听到了他的消息所致。 “或许,我可以去找他?” 掌柜想。 “可是,他当初不辞而别,只是说办完事就会回来找自己,很明显,这件事对他很重要,他也不想连累自己,贸然过去,岂不是会坏了他的大事?” 掌柜心中煞是矛盾。 “罢了罢了,已经有他的消息就知足了,况且他真心未变,还有什么好奢求的呢,等他事情处理完,定会过来找自己的吧。” 掌柜微叹着气,闷了口酒。 半盏茶后,随着酒力作用的消失,那种修行的舒畅感也渐止,李小天缓缓睁开眼睛,意犹未尽,道:“这是何妙酒,居然能助人修行?” “此酒名为百元,顾名思义,乃是百种药草调制而成,于修行低的人有助通经脉之效果,可以加快通脉速度,对修行稍高的人来说,亦是一种不错养生补品。”掌柜转身给李小天解释,边说着边朝一壁柜走去,拿下一比酒壶大了近半的葫芦,扔给李小天,继续道:“你此去山脉里头修行,我也没什么可送你的,这最后的一葫芦百元酒就当作我送给你的饯行礼物了。” 李小天接过酒葫芦,心中甚是感动,道:“多谢掌柜慷慨,赠与此贵重之物,十八没齿难忘。” “这百元酒本身算不得什么罕见可贵的东西,不过对于你们这个层次来说,的确也算得是难得之物,只是,它于我而言,可有可无,对你来说,物尽其用。”掌柜看着李小天这般郑重其事地感谢,大有些别扭,顿了顿,继续道:“哦,对了,还有件事和你说声,先前在客栈闹事的那三人已经离开了幕皋城,感激的话也别多说了,我也有些乏了,你也该出发了。” 李小天未多言,拱手拜谢离去。 出了厢房,李小天下楼来到大厅找张山,叫他准备好行礼随他入山脉,半晌没见他人影,估摸着应该是在后厨,李小天于是便来到后厨,果不其然,这家伙正在灶前看火呢。 整个后厨,除了张山这个传菜的伙计,当然还有位炒菜的师傅,无需多言,这大厨自是那日山脉里带他到随意客栈那胖厨。 一入厨房,李小天就被胖厨所展现的烧菜技艺所折服。 只见胖厨一手握着铁锅把,一手拿着大长勺,加盐添油放醋一气呵成,并不是每倒一样佐料就尝一下味道,量要多少他已早就了然于胸,翻炒一会儿,浇点水,锅上开始冒着焰火,旁厨随手将锅一颠,菜都被抛向空中,仿佛会走路一般,纷纷躺好在大盘中,可谓目无全菜。 “晚辈陆十八,那日多谢前辈解围之恩。” 趁着胖厨炒完一锅菜的空隙,李小天拱手礼道。 张山听到李小天的声音,不由朝其瞟来,不敢搭话,随即老实给大灶添柴火,一副怯弱的样子,很明显,他相当害怕这个大厨。 第二十九章做人的差距咋这么大? “说吧,想吃什么菜,本来嘛,我做菜也是随心所欲的,既然你是掌柜的朋友,那就破个例了。”胖厨道,正所谓,人入厨房,胃饿得慌。 “前辈做菜虽是随心所欲,但都是专心致志地炒好每一锅菜,如火纯青,行云流水,看前辈做菜,简直如同观看艺术一样让人赏心悦目,也难怪能做出如此人间绝味。”李小天赞叹不已,恩报不了,说点漂亮话夸赞一下总不为过吧,况且,自己说的也是事实啊。 胖厨自是知道自己厨艺了得,可那些食客都是修行呆子,夸来奖去,除了说好吃就是竖起大拇指,哪有李小天说得这般好听,成语不断,妙语连珠,心里头美滋滋至极,不由大勺一挥,阔气道:“小子,识货,别说今天了,以后想吃啥直接跟我说。” 张山瞧着飘飘然的胖厨,又满脸佩服地望着李小天,偷偷地给他立起大拇指点赞,本来他以为自己的马屁功夫已十分高超,没想到李小天的彩虹屁更加出神入化,果真不愧为自己的大哥,如果自己能有他这般嘴上功夫,不知道要少挨多少铁勺。 “前辈美意晚辈心领了,不瞒您说,小辈刚刚与掌柜喝了些酒,尚无饿意,实在是不想浪费前辈辛勤劳动所做的佳肴,况且,前辈之美食于空腹吃才是最佳,也是对您最好的尊重。”李小天回道。 胖厨听得,爽朗大笑:“没有想到,你这小子,年纪不大,觉悟挺高,对粮食居然能有如此敬畏之心,我樊大春最是痛恨浪费粮食之人,你这一命,没白救,你我简直就是知音啊,知音啊!” 张山听得两人对话,带着尊崇地目光仰视着李小天,把拒绝别人说得如此清新脱俗,除了五体投地,他已是找不出任何词来形容了。 “人生得一知心朋友,确实不易,只是可惜,没有时间与前辈把酒言欢,谈笑风生了,晚辈等下就得要回山脉修炼去了。”李小天满脸可惜的样子。 樊大春有些失落道:“非去不可?” 李小天郑重点头道:“非去不可。” 樊大春长叹了口气:“那好吧,我也就不强留了,年轻人,是该以修行为重。” 李小天道:“谢前辈理解,如有时间,我定与前辈来个不醉不归。” 樊大春道:“好,到时我那四阶兽肉和百年醇酒终于可以开封了。” 李小天听完大咽口水,早知道有这等好东西,就推迟一晚再走了,不过话已既出,没有收回的道理。 末了,樊大春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道:“掌柜的跟我提过,你若要走,那厮也要带去,这家伙,吃得倒是不少,连生火都不会,洗菜削皮更是一团糟,就勉强能传个菜,看着都烦,早点滚蛋得好,眼不见为净。” “是,晚辈定会好生教导他。”李小天正愁怎么开口把张山带走,本来把樊大春用语言按摩地舒舒服服的,如果提起张山,岂不是要被其发现自己醉翁之意不在酒,那么,他对自己的好感岂不是尽失,四阶兽肉与百年醇酒都得泡汤,如今,其主动说起,真是极妙,便继续道:“那晚辈就此告辞了,再谢前辈救命之恩。” 说完李小天转身离去,还未出门,只听见樊大春对张山吼道:“屁股粘在灶前了,没听到我说的吗,还不赶紧滚蛋。” “是,前辈。”张山听得,赶紧跟了出去。 樊大春摇了摇头:“年纪差不多,修行也没差多少,做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一出门,李小天对张山道:“你收拾收拾,等下和我一起去山脉,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跟。” 张山眼睛一转悠,连忙笑嘻嘻道:“大哥说的哪里话,我张山说过,生是大哥的小弟,死是大哥的小鬼,哪有不跟去的道理。” 对于性命攸关的决定,张山当然选得快准好,仔细权衡之下,觉得跟着李小天去山脉利益相对大些,虽说也颇具风险,但关键是幕皋城相对于幕皋山脉来说实在是太小,碰到前同门那三人的概率太高了,如果遇到,这位大哥倒是有随意客栈靠着,自己表面上是强行依附着他,两人谁都清楚,表面兄弟而已,真是有生命危险的时刻,只能大难临头各自飞了,所以,还是去山脉安全,毕竟他是去修行,又不是去猎杀元兽,老老实实找个地方,呆上些日子,就不信,这三人能守那么久。 李小天呵呵一笑,随即上楼收拾行头去了。 对于张山,李小天之所以没有和他说其前同门们已经离开幕皋城,让他跟着自己进入山脉,首先,这家伙没有问,可能他觉得他们不会这么快离开幕皋城;其次,出于私心,李小天还是比较希望张山跟他进山脉的,因为每每从修行状态中醒来,李小天都会觉得饥饿无比,而自己还要亲自去抓野味,动手烤制,相当麻烦,还浪费时间,有了张山这个后厨,虽烹饪功夫大不及樊大春,但好歹耳濡目染那么久,应该也学到点皮毛,是该好好利用下,小弟可是没那么好当的。 穷人行礼都不多。 没多大会,李小天和张山就相聚在客栈门口。 刚出客栈,张山就左顾右盼,东张西望,耳听八方眼观六路,表现得相当地警惕,生怕前同门突然袭来,时刻准备着逃回客栈的准备。 “话说,我们要不要去置办一些生活用品,比如做菜的佐料。”李小天别有意味问张山。 张山一听,表情略慌,道:“不用,菜品原汁原味地才好吃。” 李小天微带讽意一笑而过:“好,那我的生活起居就全靠张大厨了。” 张山连连点头:“那必须的,我们快点赶路,不然天可就要黑了。” 李小天看着张山一脸着急离开幕皋城的样子,心中忍不住笑,这可怪不得他损,谁叫其没问呢? 咳咳咳,如果问了,自己也可能不会说。 幕皋山脉。 李小天带着张山一同进了山脉,直奔山洞。 一入洞,张山惊奇道:“大哥就是大哥,居然能在山脉里寻得如此妙处。” 住在山洞里,不用风餐露宿,最重要的是,安全性大大提高,张山悬着的心已放下大半。 李小天嘱咐道:“我差不多每十来天就会从修行状态中醒来,那时的我很饥饿,我也很期待你厨艺。” 张山自信道:“大哥放心,包在小弟身上,俺做菜不敢说美味佳肴,但是保证味正可口。” 李小天笑道:“我的要求没那么高,味道和家常菜差不多就行了。” 张山忽想到什么,脸露难色,道:“可是,大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李小天提醒道:“这满山遍野都是米,你可以就地取材。” 看着张山一脸绝望的样子,心想这家伙也忒贪生怕死了,于是乎,李小天补充道:“我说你好歹也是个通脉二层的修士,怎么胆子这么小,你放心,这地方安全得很,没那么容易碰上元兽,我来山脉修行这么久,一只…也没遇到。” 二阶红魔猪,三阶火狮兽,想到这两头元兽,李小天不由有些心虚,趁着张山没注意到自己身后红魔猪的獠牙,李小天连忙把包袱一丢给盖住。 张山狐疑道:“真的?” 李小天果断道:“当然,我进山脉时修为才通脉二层,如果碰上元兽,哪还有命在?” 张山似有所悟地点点头。 张山作为李小天在山脉里头的御用大厨,李小天当然不想他因寻食丧命,再三考虑下,肉痛地拿出盛有自己毒血的小瓶,随后又拿出一空瓶,朝里头倒了些,递给张山,严肃叮嘱:“虽然说是没啥大危险,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此瓶装有剧毒之物,如果遇到危险,只需沾上一点,就必死无疑,关键时刻,可保你性命。” 第三十章厨子张山 张山将信将疑喃喃道:“真有这么好用?” 李小天反道:“如果你不信,大可抹点试一下。” 张山听得,立马怂了,笑嘻嘻道:“大哥所给,当然不会有假。” 说完,连忙收了起来。 闲话既毕,正事开始。 李小天拿出掌柜送他的百元酒,闷了一大口,便开始禅坐闭目引气修行。 借着百元酒力,周围的元气疯狂涌进李小天体内,比起之前,冲脉的速度起码快了近三倍,也就是说李小天冲通阳跷脉加快了三倍的进程,不过,这是在百元酒充足的情况下,这一葫芦,也不知道能坚持得了多久。 张山见李小天在专心致志的修行,自己闲来无聊,也开始盘腿而坐修炼起来。 一盏茶还没到,就听到张山雷鸣般的呼噜声,似乎嫌坐姿瞌睡不舒服,头一歪,直接倒地而眠。 不得不说,这家伙的修行低是大有原因的。 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当张山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很明显,这已经是次日了。 张山歪过头看了眼李小天,见其依然一副全身贯注的样子,心里不禁感叹,这厮的专注力是真的强,面对他的震天鼾居然还能心无旁骛地修行。 睡是睡饱了,肚子却饿了。 想到自己出城匆忙,忘记买了口粮,如今要冒险去抓野味,张山心里好一番懊悔,即使李小天说在这附近遇到元兽的可能性不高,不高,那说明也不低啊,他可不想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 如何安全有效地填饱肚子? “有了!”张山灵光一闪。 只见张山出了洞,也不敢走远,在离洞口不到一丈处,砍下几棵灌木,拖到洞里,然后开始削枝去皮,分割成大小一般的二寸长半寸粗的小木方,紧接着用细藤条把这些小木方编在一起,就这样,做了十来个相同的东西,随即带着这些小玩意出了山洞,开始在附近挖了些小坑,埋上小木编,旁边插上一根小木棍,再用长藤条与土中木编相连,使木棍微微拉弯,就这样,一个简单的陷阱就做好了。 此陷阱于农村里常见,用来抓些小野味,通常以野兔山鸡居多,效果极佳。 从张山做这陷进的熟练程度来看,这家伙倒是没骗李小天,确实是从山村里走出来的。 做好陷阱,张山不敢更多停留,毕竟山脉里山洞外头多待一刻便是多一分危险,连忙回了山洞开始瞌睡,睡觉才是打发时间的最好活动。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张山被饥饿叫醒,肚子咕噜咕噜直叫,心想着五个陷阱总该有些收获吧。 张山检视各处陷阱,喜不自胜,没出他所料,收获颇丰,五个陷阱套了三只野味,两只山鸡,一只野兔,省着点足够几天的口粮了,又想到自己凭这独门捕猎技艺,安全完美地解决了粮食问题,提着野物,哼着小曲,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回到山洞,熬着鸡汤,烤着兔肉,香味弥漫着整个山洞,张山想着反正会有着源源不断的野物,把能吃几天的野物索性一次给饱食了。 吃饱喝足,睡意上头。 张山瞧着李小天,对于他一心一意,完全屏蔽了自己的听觉嗅觉走火入魔般的修行,心中既有嘲讽也有佩服,暗想如果睡觉也能修行那就好了。 念头至此,瞬间入睡。 不知不觉,李小天和张山来到幕皋山脉已有一周。 张山本来以为靠着那个野味夹子,可以不愁吃喝,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他发现自己有些想当然了,除了第一天有三只野味进账之外,第二三天只有两只野味,第四天仅有只可怜的小麻雀上勾,后头几天连只鸟都没抓到,即使张山把陷阱换了好几个地方,那些小野物似乎看破了他的圈套,一无所获,一连几天,张山都是在附近摘些野果裹腹。 尝了数天的美味荤油,一下子变成了素食动物,作为吃货的张山,心头相当难受,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噬咬着他的胃部,他也想过自己好歹也有通脉二层的修为,继续夹子无用,亲自出去抓总行了吧,但一想到很有可能遇到元兽,又打起了退堂鼓,命总比吃重要,孰轻孰重他还是拎得清的。 第八天的时候,张山的大脑终于没能熬过肠胃,被腥荤的欲望冲昏了头,出了洞,准备去手抓野味。 可惜,出了洞,没走多远,就看到一只巨大的白骨兽架,看它的样子,是只元兽。 眼前这一幕,瞬间让张山恢复了理智,连滚带爬地逃回了山洞,眼含泪光艰难地继续咽下野果。 “受不了,真的受不了了,我想吃肉,我想吃肉!” 第九天的时候,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张山的大脑再次崩溃失了智,又一次出洞寻找野物,哪怕是一只老鼠都无所谓,总之,这次,不见肉,不收工。 诺大的山脉,找只小野味,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很明显,张山比较倒霉,走了不少路,一只也没碰到,当然,也比较幸运,也没遇到什么元兽尸骨。 张山心力憔悴地坐在地上,见身后有一小潭,便用手捧了口水喝,忽看着潭里鱼影阵阵,喜出望外,自己终于见到肉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潭水颇深,潭口又窄,下去摸鱼不大可能,无奈,张山只能用细藤小枝杆做了一根简易的鱼竿,虽然野味没有,但是蚊虫不少,随便抓来几只做诱饵,剩下就交给有缘鱼了。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张山就钓了一条大鱼,足有六七斤重,看来元气浓郁之地,鱼也长得壮,这么个小潭子居然藏着这么大的好货,就是不知道有多少,能供给多久? 这条大鱼,估摸着可以吃三天,许久未进荤腥,钓了一条,张山赶紧收工,直奔山洞,准备大饱口服。 一烤一煮,这鱼肉虽不及野味爽口,但终究是也是肉,尚也差强人意,饱食之后,张山心满意足地呼呼大睡。 再说说李小天。 山脉元气本就浓郁,加之又有百元酒辅修,李小天感觉冲击阳跷脉颇具速度,不过十天,他居然就已经通至仆参穴,足足冲通了两个穴位,虽然阳跷脉穴位不少,但按照此般修行速度,至多四个月,他就可以冲通阳跷脉,达到通脉四层的修为,算起来与冲通阴跷脉所花费的时间差不多,不过,若不是有掌柜所赠的百元酒加持,时间起码要多花一倍之多,由此可见,修行之路,除了刻苦勤奋之外,丹药补养亦为至关重要。 修行至十二天的时候,喝了一大口的百元酒药力渐尽,刚好李小天倍感饥饿,便是从修行状态中醒来了。 “我就预感大哥今天就要醒来,这不,小弟已经熬好鱼汤,烤好鱼翅,敬等大哥享用。”张山见得李小天下了床,笑呵呵道。 李小天本就饿意袭身,闻到香味,直接拿起烤鱼就大口狂啃起来,丝毫不在意吃相,没一会就风卷残云完毕,又端起吊锅开喝鱼汤,就这样,半条烤鱼,整锅鱼汤,悉数被李小天收入腹中,打了个饱嗝后,对张山竖起了大拇指,然后掏出怀里的葫芦,闷了一大口百元酒,随即上了石床,继续认真修行。 近七斤大鱼,这才多大点功夫,就被李小天给造完了,如此夸张的一幕,着实让张山大开眼界目瞪口呆,关键是,连口汤都没留,他自己还饿着肚子呢。 无奈,张山为补餐,只能拿起工具继续去钓鱼,心想着,下次在其醒来前定要多备两条。 时间如白驹过隙,眨眼之间,一个多月过去了。 第三十一章临阵脱逃 整整一个月,俩人的口粮都被那口小潭给承包了,那里头的大家伙是钓不完吃不尽,一个月,少说钓了二十来只大鱼,起初,张山还担心潭里头的会被吃完,如今看来,这个担心有点多余,因为其丝毫没有绝种的意思,依然是放下鱼饵,没有多久就会上钩。 如此可见,这小潭颇为怪异。 好奇是动物的天性。 张山心血来潮,想知道这眼潭水到底有深,于是乎,编制了一根十来米的藤条,绑上石块,放入潭中,测量深度,结果这一测吓一跳,藤条几乎全部没入水中还是没能到潭底,有些深不可测。 张山是一个善于放弃的人,既知深潭难见底,便也没过分纠结具体的深度,反正这潭越深越好,只有这样,大鱼不断,以后再也不用为吃喝发愁,实乃好事一桩。 在食饱终日里,除了吃便是睡的张山忽也觉得无聊起来,突然想起来李小天曾送给他一装有剧毒的药瓶,实话说,他对此大有狐疑,为验真假,决定试上一试。 于是乎,张山来到深潭,掏出药瓶,欲滴毒药,才打开塞子,又踌躇起来,觉得如果真如其所说,这是剧毒之物,潭里的鱼被毒死了,岂不是断了自己的口粮? 想到这里,张山摇头自嘲起来,这潭子数丈不见底,即使这东西再毒,总不会把这潭中鱼全部毒死吧。 一番短暂的思想反驳之后,终于,张山朝潭里倒起毒液。 瓶中毒液已倒了一大半,潭中依然没啥异样,张山以为自己被骗了,不屑地哼了声,直接把瓶子丢进了潭里面,没想到,瓶子刚一丢,只见潭口开始飘浮起了大鱼,密密麻麻,翻着白色鱼肚,一动不动,显然,都已经死翘翘。 张山看着此景,傻眼了,脑袋懵懵的,肠子都悔青了,要知道,在这山脉之中,有如此旁身毒物,万一运气不济遇到元兽,好好利用,说不定可以救自己一命,亲手丢了自己救命的宝贝,谁不郁闷? 保命药瓶丢了,长期口粮没了,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沮丧不已之际,张山看着满潭死鱼,灵光一闪,想到了一条妙策。 张山找来了不少的小木棍,把潭里的死鱼悉数插了上来,别说,这毒药还真厉害,足足毒死了有近四十条大鱼,不过,这个深潭也是妙处,居然能养出这么大鱼。 张山把死鱼插起来当然不是用来吃的,食巨毒而的鱼其本身已含毒素,虽然他长得看起来不大聪明的样子,但又不是真傻,这点常识还是有的,之所以把鱼捞起来,是因为他想试一下这些鱼在被毒死之后,其体内所含的毒性有多强,当然,主要还是不想暴殄毒物,稍稍利用下赚点外快。 紧接着,张山把死鱼分了下,分别至于六个地方,想着被能路过的元兽吃掉,如果毒性够强,毒死几只元兽,那么自己岂不是小发一笔横财? 如果没死,他也毫无损失,百利而无一害,何乐而不为? 尽人事听天命。 张山放置好死鱼之后就回了山洞,看着李小天一如既往地认真修行着,他也一如既往地呼呼大睡。 隔天晌午,张山一醒就连忙奔赴昨天放鱼的地方视察,来到第一个放鱼处,发现鱼没了,并没有看到元兽的尸体,这让张山心凉半截。 来到第二处,与第一处并无二样,此时,张山凉上半截的心窝再加半截,寒了一截。 来到第三处,张山本来没抱多大希望,只想走个过场,却不料竟然有了惊喜的收获,一只身形如牛的元兽倒在了鱼堆旁。 张山连忙走近好生打量了一番,这只元兽他在书里见到过,应该是只剑齿虎,瞧它的样子应该是只二阶元兽,看着它鼓鼓的肚子,放鱼处一鱼不剩,很明显,前面两组鱼定是这家伙扫荡的,再加上这一处,也就是说近二十条毒鱼才可以将一只二阶元兽毒死。 剑齿虎,顾名思义,最值钱的当然是它的剑齿,具体价格的话张山也不太清楚,估摸着够他在幕皋城里生活小半年了。 没多大会,张山便是卸下剑齿虎的獠牙。 来到第四处放鱼地的时候,张山喜出望外,发现了一只独角狼倒躺在地,也是只二阶元兽,心下想这下可是好好发了一笔横财,等回到城里定要好生潇洒快活一回,于是乎,连忙拔下其头顶独角。 在两只二阶元兽的对比之下,张山略有点疑惑,一只吃了近二十条毒鱼才死,一只仅食了六七只而亡,同样是二阶元兽,差距怎么就这么大,莫非是不同物种体质原因? 直至张山巡视完最后两个地方,看见鱼饵全无才恍然大悟,感情那独角狼是从另外那头吃过来的。 人总有一种奇怪的心理,一旦脑海萌生一个念头,思绪便会时时刻刻萦绕其中,直至让这个念头变成决定。 这不,自是张山有了二阶元兽的剑齿与犄角之后,就不时幻想着以后好一段时间的逍遥生活,想着想着,就有了强烈回幕皋城的想法,心想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那三人应该离城了吧,即使没走也不打紧,自己可以悄悄回到城里把这些好东西变了现,整个流程一个时辰都不到,即使想碰见怕是也遇不到他们,然后离开幕皋城去别处游玩,这些钱,在俗世界足够快活大半辈子了,买栋豪宅,取几房媳妇,生些个孩子,岂不乐哉? 人活一世,不就图个痛快吗? 瞧那些个修士,修为是高,能力是强,寿命是长,但一生大半辈子都在枯燥的修行中渡过,实在太没意思了,自己还是去好生享受生活吧。 想到这些,张山心中甚是激动,果断抛弃了李小天朝山脉外走去。 这天,李小天冲通了阳跷脉中的臑俞穴,便从修行状态中醒了过来,睁开眼,却不见张山人影,李小天敢断定这厮绝对不是去外出觅食去了,因为此时是黎明,天也没亮,他可不是这么勤快的主,最重要的是,这家伙也没这胆量。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张山熬不住,临阵脱逃了。 对此,李小天并不感到意外,也没有丝毫的愤怒,因为,这在他的预料之内。 本来,李小天以为张山至多就能坚持一个月,没想到这厮竟然能熬得住近两个月,走了也好,这家伙看起来憨厚,大肚腩里装了不少小聪明,和这样的人打交道耗心费神,唯一遗憾的是没人做饭了,不过,这家伙还算良心未泯,给他留了一条干鱼,凑合着吃吧,虽然不能饱腹,但也能解燃眉之急,说起来修行的这些日子吃的都是鱼,等天亮是该出去抓只野味开开荤了。 从做好到吃完鱼,时间已是来到清晨,李小天走出山洞,亲自觅食。 说来也奇怪,李小天平常的时候一盏茶就能抓到野味,如今逛了半柱香连只山鸡都没瞧见。 李小天并不觉得是自己运气背,因为在找食的过程中他发现了两只死了没几天的二阶元兽,一只剑齿虎,一只独角狼,剑齿与独角均被卸去,很明显,这是人为的,更为关键的是,这两只元兽好像都是中毒而亡。 一想到毒,李小天不由想起了张山,觉着十之八九是那家伙所为,这就让李小天有些生气了,当然,他并不是因其毒死元兽而怒,而是这厮使得他没法轻松抓食了,早知道,就不给这家伙毒药傍身了,自己也不要这般为吃而忙碌。 寻找间,李小天忽然闻到一股诱人的烤肉香味,顺着香味,很快就找到源头。 森林规则,弱肉强食,何况还是位于元兽山脉之中。 李小天自是不敢贸然出去,只是躲在远处观察,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了两跳。 第三十二章冤家路窄 坐着生火烤肉有两人,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要李小天交出宝贝还要杀他的那两人,分别有通脉六层和通脉五层的修为,一看就是长期混迹于山脉的老油条,是凶狠之徒,没想到这么大的山脉里还能再见到,真谓冤家路窄。 此是第一跳。 其次是李小天看到了张山,被绑在离那两人不远的树下坐着,瞧其鼻青脸肿的,显然是受到了两人的拳脚照顾。 这是第二跳。 “张山为何被抓?” 李小天心里纳罕,随即联想起自己那时的危险处境,顿时恍然大悟,定是这家伙用自己给他的药瓶毒杀了两头二阶元兽,离开山脉的途中撞见了那两倒霉二人,被打了劫,发现了二阶元兽的战利品,他们知道张山肯定打不过二阶元兽,所以,哪来的胜利品? 按照他们一贯的思维,肯定是觉得张山有什么越阶杀元兽的好宝贝。 可以肯定的是,张山应该没有告诉那两人真相,否则,李小天又怎么到现在还安然无恙。 当然,李小天不会因为张山屈打不招的精神而感动,对于张山,他可是了解得很,绝对是贪生怕死之徒,之所以不说,还不是他清楚地知道尽管说出事实,他亦难逃一死,说到底,还是为了保命,又不是真为了保李小天这个大哥,李小天敢打赌,只要张山能确定说出真相两人会放了他,他会毫不犹豫地卖了自己。 救他吗? 李小天心里闪过一丝恻隐。 当然不救。 现实让他瞬间回归理了智。 如果说李小天的修为比那二人高,他大概率会出手相救,毕竟相识一场,举手之劳而已。 而事实是,李小天的修为比二人低得多,即使他有着压箱底的毒药,可是真要用这东西同时杀两人,难度实在太大,风险着实太高,有心无力,这也怪不得他。 李小天正欲离开这个不速之地,心头盘算着得另找个去处落脚修行,突然间,他发现张山正望着这边,似乎发现他了。 应该只是无意看向这里,看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实际上并没有发现他吧? 李小天侥幸想着,转身欲走。 咳!咳!咳! 张山看着救命稻草要飘走,连忙大咳三声,大有威胁李小天说其暴露了,已经知道他躲在那里了,如果不救他出去,那就同归于尽的意思。 “怎么,气短了,想让老子再给你通通气?” 两人被张山突如其来的大声咳嗽吓了一下,一人对着张山喝道。 张山立马赔笑求饶:“别别别,大哥再给小弟通气,那我就得断气了,再说,打我,岂不是脏您自己的手吗?”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还是趁早交出宝贝吧,我们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把我们耐心给耗光了,后面可不是皮肉之苦这么简单了,早说晚说都要说,何不现在就交代了?”另一人劝戒道,颇有苦口婆心的意思。 张山一脸无辜样:“大哥们啊,小弟确实冤枉啊,这二阶元兽的齿和角真是捡来的,小弟敢对天发誓,真的是运气好,路过捡的。” “你他娘别再提是你捡来的了,一说老子就来气,捡你奶奶个腿,老子在山脉厮混了这么久,怎么从来没有捡到过,你的意思是老子比你要倒霉?”那人说着就起身要赏张山拳头吃。 没等张山再求饶,另外那人道:“老二,算了,你下手没轻重,等下真打死了就不划算了,反正有的就是方法折磨他,不怕他不说。” 听了老大话,老二恶狠狠地瞪了张山,坐下继续等着烤肉熟。 张山一番机智的骚操作之后,继续别有意味地朝李小天望去。 李小天心里万马奔腾而过,好好问候了张山,还信誓旦旦说什么上刀山下火海,果然不出他所料,这家伙拜大哥就是让大哥帮他下刀山火海的。 无奈,李小天现在是不帮也得帮了。 两人距离颇远,李小天只能打手势加无声唇语示意张山把两人引开,然后自己去他们的烤肉里下药。 生死攸关时刻,张山的智商一下提高了几个层次,不敢有太大的面部表情,只是微微点头表示了解。 “大哥们,小弟内急!”张山佯装出一副憋不住的样子。 老二骂道:“懒人屎尿多,给老子就裤解决!” 张山急道:“大哥,小的裤里解决没事,但这是大的,不是怕影响大哥的食欲嘛。” 谁料老二道:“原地解决吧,不用担心,打扰不了老子进食。” 张山无语,不得不说,这厮是个狠人。 老大听不下去,没好气对老二喝道:“真他娘的恶心,你吃得香,老子吃不下,快把他带走,别整得真拉到裤裆里了!” 被老大一吼,老二只得不情不愿地带着张山去方便,嘴里不停嘀咕着,又不是在吃屎,有什么吃不下去。 张山听得,心道这厮还真是个奇葩。 老大怕老二偷懒带到近地,叮嘱喊道:“滚远点!” 张山和老二走了十几丈远,老二见已瞧不到老大,直接对张山道:“动作快点,别耽搁老子吃烤肉!” 张山觉得离得有些近,怕那位好大哥不方便动手,道:“大哥,我觉得这地不妥,风一吹,味立马就飘过去了,我是无所谓,只是到时候您又得挨骂。” 老二一听,是这么个理,问道:“那你说,该咋办?” 张山回道:“再走个十来丈,即使风再大,那肯定是想闻都闻不到。” 老二叫喝道:“那还不赶紧向前滚。” 到了距离那老大位置约摸百米处,张山蹲在一棵大树后方便,说是方便其实裤子都没脱,而老二则是站在树前等待,由此可见,这厮着实是个重口味的狠人。 过了十来息,老二对张山道:“你丫好了没?” 张山道:“还没,便秘,稍等。” 又过了一会儿,老二复道:“速度提裤,老子可等不了你了!” 老二没听见张山回话,觉得不大对劲,回头一看,这家伙已经跑出三丈开外。 “他奶奶的,敢骗我,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老二恶狠狠撂下话,赶忙追去。 不过片刻,老二就要追上张山,张山见得,连忙从怀里掏出几颗圆珠,朝地上一甩,只听见砰的一声,散发出一阵浓浓的白色烟雾,老二立马丢失了视野。 正在烤肉的老大听到动静,连忙飞奔而去。 见其离远之后,早已等候多时的李小天从丛林中快步走到火堆旁,拿出药瓶,滴上毒液,随即悄无声息离去。 没一会儿,老大老二就把逃跑的张山抓了回来,只见张山鼻孔嘴角流着血,肉脸比方才又胖紫了一圈,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小聪明都是徒劳无功的,当然,张山并不是为了逃跑,只不过是想拖延时间罢了,心头想着自己拖了这么久大哥应该下毒得手了,便觉得这顿毒打挨得物超所值。 “大…哥,能赏…块烤肉…吃吗?”张山期期艾艾道,疼得发出嘶嘶声。 “还他娘的想吃烤肉,吃屎去吧!”老二本就对张山的暗算一肚子火气,没想到这家伙还厚颜无耻地想分吃他的烤肉,直接一脚把张山踢了个狗吃屎趴在树下。 张山痛得嗷嗷叫了两声,瞟见两人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烤肉,嘴角流出得意之笑,又看了看李小天刚刚的藏身之向,却没见其身影,应该偷偷换了个地方躲起来。 当烤肉被两人吃了一大半的时候,这时两人像是中了定身术一般,保持着各自动作,整整数息过去,一动不动,似乎已经僵住了。 张山见此,心头巨石落下,大松一口气,毕竟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李小天能下毒成功,会救他。 确定二人均以中毒而亡后,张山连忙起身跑过去,给了两人各一记飞腿,两人就像立着的两根木头歪在地,张山总算报了这些日子的虐打之仇。 呼! 李小天见二人已死,从不远处一棵树上跳下,朝张山走来。 第三十三章没有捂不热的冷屁股 张山见得,拱手而道:“大哥威武,多谢大哥救命大恩!” 李小天瞥了一眼张山,什么话都没说,走到那二人面前,开始搜身,通脉五层和六层的修士,身上应该有好东西。 仔细摸索了好一会儿,让李小天有些失望,这两家伙东西是不少,金币两袋,每袋少说也有百多枚,丹药若干,都是些治伤提元清心解毒的药物,至于李小天心心念的修行功法,一本没有,毋庸置疑,这两人肯定各有自己的修行功法,大有可能是这两厮将修行功法记在心里,所以自然就不用带拓本在身,记住的那一刻把东西给毁坏了也不一定。 李小天之所以急着找功法,主要是自己修行功法《混元拳》品阶不高,李小天能够清楚地感觉到随着自己的修为越来越高,这《混元拳》提升的作用越来越小,现在是通脉三层,还尚有些效果,不过比起通脉二层的时候已是慢上了许多,倘若到了通脉四层,那这《混元拳》就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如今是有掌柜给的百元酒,所以李小天才无需打拳活络经脉,再过些日子,酒喝完了,脉也通了,李小天就得抉择这《混元拳》是否继续练下去。 “从现在开始,你不用跟我了,这些钱你拿去吧,好自为之。”李小天边说边扔给张山一钱袋,这些金币是从刚那两人中搜下来其一人的。 “大哥,别这样,俺承认刚才以咳嗽声威胁大哥是很卑鄙,而且还很无耻,可是,俺真的没有办法了,如果大哥不出手相救,俺肯定是死路一条,再则,我之所以这样做也是知道大哥有法子救俺,比如用大哥给我的毒药,最后,即使大哥没有救俺,俺也真不会暴露大哥,毕竟,横竖都是死,没有必要拉垫背,俺的心理还没那么阴暗。”张山赶紧解释一通,他知道李小天大概是不信的,不过,他说就全李小天没救他也不会告密这倒是真的。 李小天反问道:“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 张山继续道:“俺也知道俺没什么逼脸让大哥原谅俺,俺之前认大哥确实也是别有用心,但是,从今天此刻开始,俺张山生是大哥的小弟,死是大哥的小鬼,此心苍天可鉴,大地可证,如有二心,天打五雷轰,永世不得超生。” 张山一边说着,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举手放在脑旁,发起毒誓。 李小天瞧着张山,虽然其目光笃定,满脸真诚,但还是觉得这家伙太过狡黠,信不过不可靠,便不屑道:“随你的便。” 话完,李小天便转身离去了。 对于热脸贴冷屁股这事,张山最是擅长,他相信,只要自己的脸皮够厚,就没有捂不热的冷屁股,听到李小天没有直接果断的拒绝他这个小弟,便是觉得希望大大的,于是乎,连忙起身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回去的途中,运气不错,李小天撞见一只山鸡,顺手捉了,张山眼疾手快,连忙请求帮李小天拎着,李小天随手扔给了张山,有劳力能用不用白不用。 回到山洞,未等李小天发话,张山就立马紧锣密鼓地做起烤鸡,可能因为心中有愧,所以这次烤制起来十分认真。 张山知道李小天有些饿了,为了加快烧烤速度,因此火烧得很大,所以需要不时地转动穿鸡的木棍,以至于胖子大汗淋漓。 过了些时间,野味终成,张山小心翼翼地把烤鸡递给李小天,李小天接过,辦下一鸡翅给张山,道:“你先吃。” 张山自是听出了李小天的弦外之音,是怕他在烤鸡里下毒,毕竟其曾经给他过一瓶剧毒之药,只是其不知道已丢入深潭,虽然有些心酸,但是张山十分理解这位大哥,只怪他自己之前忒不仗义,也难怪其有戒备之心,想想之前那么多次可从来没有让他试食,如此看来,这位大哥对他仅存的一点信任都消失了。 “谢大哥。”张山厚着脸皮笑道,然后一口吃了。 李小天别有意味地轻屑一笑,随即啃起烤鸡。 其实,张山不知道的是,李小天一直对他有所防备。 以前之所以没有让张山充当银针,是由于这毒液本就来源于李小天的血液,李小天当然知道这毒液根本不可能毒死自己,即使其剧毒无比,你见过毒蛇能毒死它本身的吗? 所以,大可不必多此一举让张山试食。 而今,让张山这样做,全然就是为了膈应一下他,可以使李小天的心里稍微痛快些。 当然,这些张山并不知晓,但是,张山所认为李小天全然不信任他了是对的。 饱腹之后,李小天继续专心修行。 张山呢,从新审视了一下自己,这一自省,想起之前干的那些事,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 严格来说,李小天救了张山四次。 第一次,张山凭借着从李小天那里偷过来的锦囊,躲过了同门的追杀。 第二次,跟客栈掌柜的说把张山留了下来。 第三次,客栈里,李小天脚一绊,让张山躲过了同门的剑袭。 第四次,张山威胁李小天救他,而且还是要冒着很大的生命危险。 如此看来,张山觉得自己实在是过分自私,恩将仇报,着实有些小人行径,有这样的大哥,夫复何求? 此刻,张山心中毅然决定要不离不弃追随李小天这位好大哥。 而现今首要任务就是尽全力得到大哥的认可。 作为小弟,很明显,张山最大的作用就是负责好李小天的后勤,说白就是当李小天从修为状态中醒来之时,让他吃好喝好。 本来深潭作为一个可持续的食物源,落入毒瓶自是不可用;周围野味不好寻,且又隐藏着不小的危险,那么,问题来了,没有食物来源,如何让大哥吃好喝好? 张山摸了摸李小天给他的钱袋,颇有重量,金币不少,想着自己那般对待他,他还给这么多金币,以德报怨,真是有大哥风范,甚为感动。 想到这里,张山忽心生一妙策,可以变着花样让大哥吃好喝好,那就是拿着这样钱去幕皋城里采取各种食材,还有酒水等等,这何止大哥能吃好喝好,他这个小弟也能大饱口福,虽说一进一出有些危险,但是一劳多逸的好法子。 为了得到大哥的信任,这点危险算什么,豁出去了。 幕皋山脉,森林外围某处,有三男一女正在围攻一头元兽。 这是一只疾风魔狼元兽,体型如黄牛般大小,看其模样,应该是只四阶大后期的元兽,实力相当于人类修士凝丹初期的修士。 反观那四人,修行最高的也不过就是通脉八层,而四阶大后期的元兽,体内已结出兽丹,远不是那些未结出兽丹的四阶元兽能比的,退一步来说,即使是头未结兽丹的四阶元兽,他们四人若想要拿下,够呛,何况还是只结出兽丹的四阶大后期元兽,放在平时,四人碰到,避之不及,根本就不敢有任何的想法。 是什么,让四人为何胆敢猎杀呢? 俗话说,生死有时,世间之生物,都敌不过光阴的流逝,免不了衰老死亡。 这只四阶大后期的疾风魔狼已是迟暮之年,老态神钟,寿命将至。 当然,单是如此,那四人也不敢这般光明正大猎杀四阶大后期元兽,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果把它给逼急了,发起疯,一只四阶大后期的元兽的临死反扑可不是开玩笑的,绝对是够他们吃一壶的,甚至于可能还有灭队的危险。 不甘死亡,这一点,世间万物都共通的,尤其是对于修士和元兽来说。 修士可以通过修行功法,各种丹药来延长寿命,而元兽呢,在寿终正寝之际,有一些生存信念极为强烈的元兽,为能突破瓶颈,会铤而走险,主动去找一些等阶比它稍高的元兽搏斗,想借助战斗来突破自身,从而让生命得以继续。 第三十四章叛徒 可是,想要打破生命的限制谈何容易,与比自身等阶高的元兽战斗,又非人类修士打斗,可以借助宝具功法暗器等越级完成越级斩杀,它们只能硬碰硬,越阶胜利厮杀根本就是不可能,不仅如此,而且在打斗中突破的概率并不高,退一万步来说,即便其在打斗中突破瓶颈,能全身而退的更是凤毛麟角,根本就是以卵击石,成为了盘中美餐,毕竟,兽丹对于元兽来说也是大补之物,在这优胜略汰的山脉之中,谁会拒绝送上门的营养品呢? 不得不说,这只四阶大后期的疾风魔狼算得是山脉里的一个小奇迹。 它竟敢去找一只五阶初期的银背魔熊作试刀石,而且还能从其熊掌底下死里逃生,求生欲望之强烈,在元兽之中屈指可数,虽然是丢了一条尾巴才逃出生天,懂得取舍,可以说是一只有勇有谋的元兽,更为重要的是,这只四阶大后期的疾风魔狼试炼成功了,不出多久,便可突破瓶颈到五阶。 只是可惜,狼算不如天算。 由于疾风魔狼和银背魔熊的厮斗动静不小,恰巧那四位猎兽小队又在附近,便是远远地观赏了一场血腥的兽斗,持续没多久,因为双方实力差距有点大,疾风魔狼断尾狼狈逃走。 四阶大后期的元兽,体内有兽丹,这兽丹可是好东西,乃是元兽一身精华之所在,蕴藏着精纯的元气,对于一般修士来说,可是快速提高修为的妙物,关键是,这兽丹只有四阶大后期以上的元兽体内才生有,对于通脉阶段的修士来说,颇为难得,有价无市之物,即便有,价格昂贵,普通修士难以企及。 一支猎兽小队遇到一只身受重伤的四阶大后期的元兽,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可遇而不可求,他们当然不会放过天赐的机遇,待其逃离之后,一路追踪,便有了开头四人联手剿杀的那一幕。 “我来牵制,周涛王能佯攻!” “小兰,你远程协攻!” “这畜牲伤得很重,以消耗它的体力为主,它坚持不了多久的!” 大声指挥叫喝的名叫郑铁,有着通脉八层的修为,是这个猎兽小队的队长,而那个叫小兰的,是郑铁的妹妹,叫郑心兰,在小队中修为最低,不过通脉四层。 原本并没有什么猎兽小队,就郑铁和郑心兰两兄妹在山脉之中闯荡,后来有次遇见周涛王能两人被四阶初期的元兽斗得重伤,兄妹二人出手相救,周涛王能才得以保全性命,之后不管报恩也好,抱腿也罢,总之,两人加入兄妹二人组,便成立了一支猎兽小队。 就这样,四人将车轮消磨战贯彻执行非常到位,敌进我退,敌跑我追,敌守我攻,让原本半身不遂得疾风魔狼雪上加霜,折磨得无能狂怒,嗷嗷直叫。 四人一狼缠绵的战斗持续了颇久,这头疾风魔狼似乎也知道难以逃生,狗急尚且跳墙,何况是只四阶大后期的疾风魔狼? 只见疾风魔狼一个暴冲,旋即骤停住身形,看准一方空挡,直接朝远处协攻的郑心兰狂奔而去,柿子挑软的捏,不得不说,疾风魔狼这个回马枪杀得让众人有些措手不及。 “小兰,危险!”郑铁高声提醒。 咻咻! 郑心兰见得,快速搭弓朝着飞驰而来的疾风魔狼连射两箭,她并没有逃跑,这疾风魔狼本就天生敏捷,加之等阶不低,四阶大后期,她根本就逃不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起反击,即使这反抗大概率是徒劳的。 果不其然,疾风魔狼轻松避过两箭,直指郑心兰。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当疾风魔狼的爪牙距离郑心兰两尺之距时,郑铁使尽全身之力奔腾至郑心兰面前,一把将其推开,用剑横挡。 只听见砰铛一声,郑铁应声飞出数丈远,直至被一棵大树挡住反弹落地,然后哇地一下吐了一大口内血,显然受伤不轻。 “这家伙已经快要不行了,大家可以使出全力了!”郑铁抹去嘴角血迹,高声道。 疾风魔狼刚刚那爪,应该算是它的竭力一击,若是放在平常,郑铁硬是正面接下这一招,非死即残,而今不过就是吐了口血,足以见得它已经油尽灯枯了。 周涛王能听得,不再留底,操起家伙杀向疾风魔狼,而郑心兰也没闲着,手握三支长箭,同时射出,直飞要害。 三方夹击,疾风魔狼颇有些首尾难顾,全力防守,还在负隅顽抗。 与此同时,郑铁紧盯着疾风魔狼露,终于等到其露出的破绽,提起利剑,快步奔赴,将至身前,忽而躯体仰躺着,一个低身铲行,长剑直接在疾风魔狼的大肚子下划出一道深长的口子,随后只听到一阵惨叫,疾风魔狼终于倒在血泊中。 见此,众人大喜。 郑铁走向疾风魔狼的尸体,一剑挑开其背腹处,取出了一颗棕黄色类似于枣子大小圆形东西,不须说,此物便是疾风魔狼的兽丹。 啊! 郑铁还在打量着兽丹,忽而感觉后背一凉,好像有什么东西穿过了自己的身体一样,疼痛至极,不由得发出一声苦叫,低头一看,只见一把剑尖出现在自己的肚子前,显然,他受到了偷袭,一剑穿身,鲜血直冒,更让其寒心的是,偷袭的还是自己人。 袭刺的是周涛,他有着通脉六层的修为,自是他修行到达通脉六层之后,悲哀地发现其自身修行速度骤然急降,这也预示着通脉六层极有可能是他修行生涯的极限,穷其一生,或许永远无法突破到通脉七层,而眼前的这枚兽丹就可成为他的大机缘,助他突破瓶颈。 呃! 郑铁又是一声惨叫,另一把剑头穿过了他的身体,补剑的正是站在周涛旁边的另一位小队成员,王能。 王能和周涛一样,也是通脉六层,就连修行状况也是一样,瓶颈同样是出现在通脉六层。 所以,自是与这疾风魔狼缠斗开始,两人就已经暗中勾结好了背后使黑剑,约定承诺把兽丹拿到手之后,共同汲取其中元气,至于能否突破,各凭本事。 “两只恩将仇报的畜牲!” 郑铁一声怒吼,左右手同时朝背后出掌,掌风呼啸,颇有威力。 周涛王能见得,两人连忙不敢去接,只能弃剑避过。 “大哥!” 郑心兰带着哭腔大叫道,直奔郑铁。 郑铁快速伸手示意其不要过来。 无奈,郑心兰只能停步,眼泪哗哗而下。 “大哥,我劝你还是老实交出兽丹吧,我们可以给你留个全尸,毕竟你也曾救过我们。”周涛道,满脸贱兮兮地得意,就这透心凉的两剑,郑铁已经离死不远了,拿到兽丹是迟早的事。 “你也不必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们,世界上忘恩负义的人那么多,也不缺我们两个。”王能不要脸笑道,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说你俩是畜牲简直就是侮辱了畜牲,你们是畜牲不如。”郑铁怒极而笑,又哇地吐了一口血,继续道:“你们不就是想要兽丹,那就去拿吧!” 话完,郑铁拿起兽丹奋力一扔。 周涛王能见得,连忙追去。 郑心兰连忙跑到郑铁身边,扶住了将要瘫倒的郑铁,看见其一身血色,泪眼婆娑。 “我已经快不行了,你拿着兽丹有多远跑多远,他们应该马上就会发现我丢的那颗是假的。”郑铁羸弱道,说着把兽丹放到了郑心兰的手上。 郑心兰伤心欲绝,说不出话,只是猛地摇头。 “走啊,快走啊,不然,大哥,死不…瞑目。”郑铁催促道,已然气若游丝。 郑心兰听得,终于才下定决心离去。 周涛王能二人在丛林杂草里仔细地找了好一会儿,方才找到郑铁所丢的“兽丹”,结果一看,发现不过是一枚普通的丹药,不由气的骂娘,急忙又赶回原处,却发现郑铁已经倒地身亡,又在他身上好生摸索了一番,均未发现兽丹。 第三十五章连累 “他肯定是趁着我们俩找兽丹的空隙把兽丹交给了他妹妹。”周涛不见郑心兰,斩钉截铁道。 “他奶奶的腿,搞半天不是要白忙活一场,这山脉这么大,谁知道她朝哪个方向逃了。”王能怨骂道,猛踹了郑铁的尸体一脚撒气。 周涛打量下郑铁的尸体,忽有所悟,道:“她应该是朝东南方向跑了。” 王能问道:“你怎么知道?” 周涛分析道:“这俩人兄妹情深,你看他眼睛所看方向,定是其妹妹所离开的方向。” 王能道:“说得好像有几分道理,那我们快点追上去,夺回兽丹。” 于是乎,周涛王能立即朝东南方向赶过去,而这个方向的确也是郑心兰所逃离的方向。 两个通脉六层追杀一个通脉四层,简直就是如鹰捕雀,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周涛王能就发现了郑心兰的慌措逃命的身影,几个纵跃落在郑心兰的面前,拦住她的去路。 “心兰妹妹,是你老实交出兽丹,还是要我们亲自搜身呢?”周涛一脸不怀好意地道,对亲自搜身四字玩味重读。 郑心兰厉声道:“两只畜牲,白眼狼!” “看样子你是选择让我们搜身了,我就喜欢反抗的,越是激烈,越是兴奋。”王能邪笑道,放肆地打量着郑心兰凹凸有致的身形,发出啧啧猥琐之声。 郑心兰喝道:“老子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得到兽丹,更不会让你们两只畜牲碰我丝毫。” 周涛感觉有些不对劲,打量了一下周围地形,忽然发现在郑心兰身后西北处貌似有处断崖,连忙道:“快抓住她,小心她跳崖!” 周涛王能同时身形暴射而出,欲阻郑心兰跳崖自尽。 只是那断崖距离郑心兰一丈不到,况且当她第一时间发现断崖的时候心中就有此打算,在二人动身之前,转身提前一个奔跃,飞落悬崖。 草! 周涛王能来到悬崖边上,异口同声爆粗口。 “这断崖怕是有近百丈,她这般跳下去,绝对是活不成了,我们得赶紧找到尸体,拿回兽丹,如果被其他人或者是一些元兽搞去,那我们可是狗屁不值。”周涛担忧道。 王能附和道:“说得在理。” 两人便是匆匆绕路朝断崖底下奔去。 山洞里。 这天,李小天冲通地仓穴,整个阳跷脉已经通了大半,觉腹中饥饿,便是从修行状态醒来了。 张山一见李小天醒了,立马拿起新买的碗筷,给李小天盛了一大碗浓汤,一脸谄笑:“俺算得大哥这两天就会出关,就熬制了这十全大补汤,特地给大哥补充补充营养,来,尝尝小弟的手艺,如有不足,大哥尽管指出来,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李小天看着满洞的口粮,还有许多生活起居的用品,猜到这家伙定是回城采购了一波,让他意外的是,这家伙居然没选择去城里享受安逸地日子,反倒心甘情愿地做起保姆。 由于太饿,李小天接过张山递过来的汤,一口干了。 张山一脸期待道:“大哥,怎么样?” 李小天把碗扔给他,道:“再来一碗。” 张山小二附体回道:“好勒。” “你进幕皋城赶集了?”李小天边喝边问。 张山道:“大哥好眼力,大哥没日没夜的辛苦修行,俺这个负责后勤的小弟,当然要让大哥吃好喝好谁好,我可是一来一回进了好几趟城,对了,我特意给大哥买了张被褥,那石床又冷又硬,影响大哥的修行体验。” 说着,张山从旁边一袋子拿出一张被褥,连忙给李小天铺上。 说实在的,现在的张山比起之前更有小弟那味了,马屁也拍得更加真情实意,对此,李小天对他的评价只有四字,良心未泯。 “咦,天怎么突然就变暗了?”张山刚整好被褥,洞里的阳光忽然没了,不由心生疑问。 正在喝汤吃肉的李小天对于光线骤暗也发觉了不对劲。 两人不约而同地朝头顶望去,只见洞口处被一物挡住,看不真切是什么东西。 “大哥,俺去洞口把它给挪开。” 张山说完,立马朝山顶洞口小跑去。 李小天继续进食。 “勒个去,大哥,是有个人躺在洞口遮住光了。”张山在洞口借缝隙朝下面喊道。 李小天听张山这么一说,连忙也来到了山顶洞口。 只见一女子平躺在洞口,一身伤痕,衣裳破了好些个口子,染了不少血色,瞧其样子,满身树叶,应该是从高处坠下,途中被树枝所缓冲,恰好滚落此洞顶,紧接着,李小天用手探了一下她的鼻息,发现还有呼吸,只是颇为微弱,极可能是摔有内伤,奄奄一息,李小天也没来得及多想,直接拿了些补血增元的丹药给其服下,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她的造化了。 “既然人还活着,碰到我们,也算是有缘,我看你还有张被褥,拿上来,我们把她给抬下去。”李小天对张山道。 “得嘞。”张山爽快应下去取被褥了。 对于张山答应得这么干脆,李小天着实有些没想到,放在以前,这家伙肯定会东一句西一句啰嗦半天,自是上次救他之后,不得不说,这厮变化是挺大的。 两人将受伤女子抬回山洞之后,李小天继续惬意地喝汤吃肉,整锅下肚,尚无饱意,便走叫张山又熬汤烤肉。 没过多久,受伤女子醒了过来,一睁开眼,迷迷糊糊地打量山洞,看着李小天和张山,忽然间想起什么,用手摸索了下衣袋,发现东西还在,不由松了口气。 “你可终于醒了,你放心,我们俩可都是正人君子,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的运气是真的好,居然能落到我们山洞的顶口,要不然,荒郊野外的,奄奄一息的,那就凶多吉少了。”张山见她一醒来就摸索着内衣,略作解释。 受伤女子虚弱地道:“谢谢…你们。” 张山额外补充说明道:“你主要得谢谢我大哥,是他给你喂了不少丹药。” 受伤女子转头对李小天道:“谢谢。” 李小天对张山斥道:“你话怎么这么多,别人刚醒,身体还没恢复,能不能让人好好休息。” 女子道:“我没事。” 话完,想起身离去,艰难地坐直起腰,却怎么都无力站起来,脸上一副强忍疼痛的表情。 李小天安慰道:“他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安心地在这养身体。” 女子解释道:“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不想连累到你们。” “连累?难道你不是摔伤的,是被人打伤的,或者还是说你是被人摔伤的?”张山连忙三连问。 李小天白了张山一眼,示意他闭嘴,然后问道:“姑娘何出此言?” 女子继续道:“这件事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反正我得快点离开这里,等下他们找到这地方,你们两个说不定也有生命危险。” “想走,要走到哪里去?” 正此间,洞口传来反问声,随后,进来了两男子。 “心兰妹妹,我们找你找得很辛苦啊!”说话的是王能。 不须说,刚进山洞的那两人自是周涛和王能,而那受伤女子自然就是逼落断崖的郑心兰。 李小天和张山见来者不善,且感觉两人的修为比起他们只高不低,一时间,颇有些懵圈。 郑心兰道:“如果把兽丹给你们,可否放过我们?” 周涛冷笑道:“你说呢?” 郑心兰接着道:“那就放了他们,这两人和这件事没有关系。” 听到兽丹二字,李小天和张山心里一惊,这可是稀罕物,怪不得这两人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终于明白了郑心兰为何会受这般重伤。 第三十六章后手 张山附和道:“她说得对,我们跟她素不相识,只是出于好心救了她,两位好好享用兽丹,放过我们,我们保证一个字都不会对别人说。” 张山话完,对李小天悄声道:“大哥,你别发呆啊,关键时刻是时候发挥你三寸不烂之舌的口技了,这可关系到我们两人的身家性命。” 李小天细声回道:“别费口水了,你就算说出花来,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张山不解道:“为什么?” 这时,王能回道:“因为只要死人的嘴才是最可靠的。” “连自己救命恩人都会下黑手的畜牲,良心早就被狗吃了还指望他们能良心发现?”郑心兰嘲讽完,顿了顿,接着道:“早就料到你们心狠手辣,所以,你们不会真觉得我会把兽丹带在身上吧?” 周涛听得,直接走到郑心兰身前,仔细地搜了一遍她的身,一无所获,气急败坏地直接掐住她的脖子,阴狠狠地道:“快说,兽丹在哪里?” 李小天看见郑心兰脸色煞白,忙提醒道:“你把给掐死了,可就永远不知道兽丹藏在哪里了。” 周涛瞪了李小天一眼,回归理智,松了手,对王能道:“你搜那胖子的身,我搜他的身。” 说完,两人又认真搜起李小天和张山的身,搜了一会儿,除了些丹药金币,根本不见兽丹的踪迹。 “我觉得两位还是把我们俩人给放了吧,这个心兰姑娘不是说了吗,只要你让我们俩人走,她就把兽丹给你们,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张山为俩人出谋划策。 “闭嘴,死胖子再多话老子第一个宰了你!”王能威喝道,没找到兽丹上他十分窝火。 张山赶紧做了一个封嘴的手势。 “兽丹要藏也只会在这山洞中,再四周找找。”周涛道。 王能对着李小天三人历声道:“现在交出兽丹,兴许可以考虑给你们一个痛快的全尸,等我们自己找到了,有你们好受的。” 两人见郑心兰还是一副誓死不从的样子,甚至还露出了鄙夷之情,只能在山洞翻石倒物,如同捕头查案一般,细致入微。 放在以前,山洞里的东西并不多,自是张山从幕皋城里搞了两次大采购之后,洞中的物件增加不少,各种食物,各色佐料,锅碗瓢盆,挤满了,也好在有些杂物,让周涛王能摸寻了好一会儿。 不知为何,当王能准备打开一个包袱的时候,张山像是吃错了药一样,一个饿狼扑食,猛地抱住了包袱,死死地搂在怀里。 周涛王能见有猫腻,喝责其放手。 没料胆小如鼠的张山居然视死如归,完全当成耳边风。 两人见得,火冒三丈,对着张山好一顿拳打脚踢。 只听张山惨叫连连,可是双手却依然把包袱牢牢捆住,蜷缩成半圆,没一会儿,嘴角鼻前都流出血,还是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着实真男人了一回。 两人打得有些烦躁了,这时,王能道:“老子倒是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钢剑厉害!” 话完,王能拔出利剑准备朝张山捅去。 张山一脸绝望地看着李小天,见李小天微微点头,连忙放开包袱翻身躲开了这致命一剑。 周涛和王能被张山搞得这莫名其妙的一出给整得有点懵神,反应过来后,两人赶忙捡起包袱,打开一看,气的七窍生烟,里面除了一本《魔兽山脉生存指南》和一钱袋,啥都没有,敢情这小子是拿他们寻开心呢。 “你奶奶的,耍我们呢!”王能说着就要补上刚刚被躲过的一剑。 张山连忙喊道:“大哥,救我!” 周涛似乎想到了什么,忙道:“等一下。” 王能有点不耐烦,道:“又怎么了!” 周涛释道:“这胖子为什么要拼命护住包袱,最后又直接甩开,你不觉得这里头有什么问题吗?” 王能问道:“什么问题?” “让我捋捋。”周涛想了想,恍然大悟,继续道:“我知道了,这家伙是在转移视线,声东击西呢,兽丹肯定是在他们这里,怕我们找着,趁着刚才的空隙,他们肯定换了个自认为安全的地方藏了起来。” 王能听了,对李小天和郑心兰叫骂道:“你们两个都给我滚到死胖子那里去。” 于是乎,李小天扶着郑心兰来到张山旁边。 周涛王能仔细地扫视着李小天和郑心兰方才所呆之地,抖了抖被褥,翻了翻杂物,依然不见兽丹的踪影,这让二人彻底失去了耐心。 “说吧,你们三个谁先上路?”周涛面无表情,亮出寒剑。 “我觉着还是你吧!”周涛把剑架在了李小天的脖子上。 李小天紧张得咽了下口水,道:“如果我告诉你兽丹在哪里,你能否放过我?” 未等周涛回答,张山抢先道:“不对啊,大哥,我们不是说好的吗,骗出她的兽丹,然后以这个为条件放了我们吗,怎么少了一个们字。” 此时,郑心兰如梦初醒,绝望笑道:“本来我这兽丹藏在被褥好好的,即使被找到我也认了,没有想到,没有想到,我郑心兰居然临死前还要被人欺骗。” 李小天淡淡回道:“没办法,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行了,别磨叽了,我答应你,找到兽丹,可以放了你,快点说吧,兽丹在哪里?”周涛道。 李小天欲言又止,憋了半天,蹦出三个字:“真的吗?” 周涛王能实在受不了这样吊胃口,异口同声道:“真的。” 张山听了,抢答道:“俺看见他们把一小盒子埋在了屁股下的土里头。” 李小天和郑心兰不约而同望向张山,张山耸耸肩,道:“没办法,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周涛王能听得,连忙奔去,刨开土,果不其然,土底下躺着一小木盒,打开盒子,豁然躺着一枚珍珠大小散发着精纯元气之物,毫无疑问,这就是他们朝思暮想的兽丹。 周涛刚欲伸手去摸取兽丹,王能一把盖上盒子,道:“周兄,这样明目张胆去拿,恐怕有点不合适吧?” “体验一下手感。”周涛尴尬而笑,随即继续道,“我们还是先处理了这三只蝼蚁,再商量如何分配这兽丹的问题吧。” 张山听得两人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忙道:“不是说好了谁说出藏兽丹的地方就放过他的吗,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周涛道:“我是和他说,又没和你说,况且,是你主动说的。” 郑心兰说起风凉话:“瞧瞧,算计来算计去,到头来,还不是一起死。” 王能道:“放心我会给你们留一个全尸的。” “我就知道即使我说出兽丹的藏处你们也绝不会放过我,幸好,我还留了后手。”李小天忽镇定道。 郑心兰与张山满脸迷惑地看着李小天。 周涛笑道:“你莫不是听到要死害怕到胡言乱语了吧。” “哈哈。”李小天大笑,然后道:“如若不信,你们两个可以打开盒子仔细看一看那枚兽丹,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周涛王能听得,连忙过去再次打开木盒,瞪大双眼观摩着兽丹,惊异地发现其表面竟然附着着血色。 熟话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周涛王能两人虽然没有享用过兽丹,但是在幕皋城里也有幸见过几次,听人介绍过,兽丹乃是元气至纯之物,即使是最低阶的兽丹,也不会有杂色,而眼前这枚四阶大后期元兽的兽丹夹杂大量暗红血色,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枚兽丹是假的,但令人不解的是,它所蕴含的元气却极为精纯。 第三十七章反杀 李小天接着道:“相信你们现在已经发现了那枚兽丹的与众不同了吧,实话告诉你,你们手上的那枚所谓的兽丹不过就是块圆形的晶元石罢了,真正的兽丹已经被我掉包藏起来了,我若不说,没人能找得到,就是她,也不知道。” 王能狐疑道:“你说不是兽丹就不是兽丹吗?再说了,这晶元石虽然没有兽丹珍贵,但好歹也是个奢侈品,就你这个区区通脉三层的小虫子能拿得出来?” 李小天反讥道:“是真是假,你们尝尝不就知道了?” 王能对周涛道:“这家伙说的的确是个不错的鉴定方法,要不,我俩试试?” 周涛看了看李小天,又瞧了瞧兽丹,隐约间觉得不大劲,可是又说不来哪里有问题,他一向谨慎小心,便道:“同时吸收,怕三人会趁机逃跑,还是我来看着他们,你来辨真伪。” 王能赞道:“还是周兄考虑得周全,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王能席地而坐,打开小木盒,将其放在身前,然后便认真感知兽丹的精纯元气,且开始引气入体。 当王能将兽丹的第一缕元气引入体内的时候,发现其之浓淳远非寻常元气能比,能清楚地感觉到其所蕴藏元气之丰富,绝非那小子说得什么晶元石。 按道理来说,既然确定这东西是兽丹而不是什么晶元石,王能应该马上告知周涛,但是王能并没有这么做,要知道,这可是他第一次吸引兽丹上的元气,当然要多多利用下这个好机会,况且,他与周涛虽说事前商量好了同时吸收元气,平分元气,但是,俩人谁都明白,只要是谁先突破,这兽丹上就是谁的,毕竟,任凭两人如何造,最多就用了其十之二三,剩余元气量是极其可观的。 说到底,周涛王能不过是暂时的利益盟友关系,到最后还是会因利益变成路人,甚至于仇人。 王能正沾沾自喜之际,忽然觉得情况不大对劲,不知何时,体内忽然间冒出了一股极为恐怖的外邪之气,王能想将它逼出体外,却于事无补,非但如此,这邪气极其强烈霸道,蔓延极其快,所过之处,生机尽失,顷刻间,王能的四肢已失去控制,这时的他才终于明白兽丹有大问题,刚想睁眼大骂,可惜嘴眼都不听使唤了。 就这样,王能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片刻后,周涛见王能还没主动回话,于是便问道:“王兄,怎么样,这东西是到底是兽丹还是晶元石?” 俄而后,王能并未回话,周涛以为这家伙陷入吸收精纯元气之中不可自拔,瞧其流连其中的样子,大概率这东西是真兽丹无疑了,不过心中却是不爽,这家伙吸引这么久,摆明了是故意的,于是乎,便是上前拍了拍王能,道:“你这家伙可真能贪便宜,还有正事要办呢,几只虫子没解决呢!” “啊!怎么回事!” 周涛这一拍直接把自己吓了一大跳,因为当他触碰王能身体的时候,发现是僵硬冰凉的,随即又探了下他的鼻息,已然断气了好一会,也就是说,王能已经死了,在他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死了。 未久,周涛回归理智,毫无疑问,问题肯定是出在这兽丹上,忽想到之前李小天有意让他和王能一起引兽丹中元气去辨别真假,才明白原来这是他下的套。 恍然大悟之后,周涛用剑关上木盒,气势汹汹地走到李小天面前,直接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厉声质问:“快说,你他/妈到底玩得什么鬼把戏,王能是怎么死的!”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从周涛留了个心眼没和王能一起吸收兽丹的元气时,李小天心里就咯噔一下,大感不妙,如今被其发觉,人为刀俎,他为鱼肉,无奈,只能如实道:“很明显,他是中毒而亡的。” 周涛冷言复疑:“中毒而亡?” 李小天接着道:“就你们刚刚殴打这位仁兄的时候,我便趁机给盒中兽丹滴上剧毒之液,然后谎称此物不是兽丹,让你们俩引气吸收,只是没有料到,你如此谨慎,没有上当。” 李小天所说的毒液当然就是他瓶中所保存的毒血。 郑心兰听得李小天所言,茅塞顿开,难怪他用无声唇语叫她把兽丹拿出来交给他,又让张山和自己掩护他埋上兽丹,原来是早有预谋,只是可惜周涛那厮没上套,不然不仅自己得救,大哥的仇也能得报,虽说如此,事不尽美,不由佩服其心思之深沉,连她都被骗了,还真以为这家伙为了套出兽丹交出来换命。 张山捂着臃肿的脸,带着无奈的悲腔道:“大哥,那俺这顿打岂不是白挨了?” 李小天耸了耸肩,表示无可奈何。 周涛眉头微皱,道:“据我所知,兽丹可不是毒液能够渗入依附的,你如果再不老实交代,现在就让你体会什么叫做见血封喉。” 周涛边说剑刃已在李小天脖子上划一道破皮,鲜血微流。 “其实,我对毒颇有研究,你说得对,一般而言,毒液是难以渗入兽丹里的,但是,那指的是一般的毒液,而我滴入的是水芹毒,水芹毒你应该听说吧,就是三神境的强者也闻之色变,而这区区最低阶的兽丹,水芹毒自然能侵入。”李小天镇定回道,当然不会老实地告诉他真相是自己的血液在特殊情况下含有剧毒,一是解释起来太过麻烦,也太于不可思议,即使说了对方反而会觉得你在耍他,指不定死得更快,二是他完全没有必要知道,况且水芹毒李小天在将军府的无涯书阁中有读到过,乃是剧毒之物,确有其事,说得亦真亦假,应该可以糊弄过去。 周涛咬牙切齿恶声道:“也就是说,这枚兽丹变成了有毒的废品了!” 费尽心机所得的兽丹竟然变成了无用之物,周涛顿时怒火中烧,挥剑欲直接将李小天斩首。 李小天看到周涛终于做起挥剑的大动作,心里不由地松了口气,当即捏爆早已经藏握在手心的药瓶,直接狗/爬式趴倒在周涛的脚前,死死抱住他的一只小腿,把掌心的毒血悉数涂抹在他的脚上。 这一套/动作,就在李小天与周涛对话之时,脑海里不知道演练了多少遍,做起来那叫一个行云流水,就连呆在他身边的郑心兰与张山都没反应过来。 不过,有一说一,李小天有赌的成分,如果周涛不挥剑斩首而是直接剑血封喉,那么,李小天完全没有机会,只能成为剑下亡魂,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绝大部分人暴怒之时,对于敌人都是残忍手段以解决,显然,挥剑斩首比起剑血封喉更能发泄心中怒气,况且,对于周涛来说,李小天根本算不上是敌人,如同虫蚁,只能说李小天对周涛的心理正确揣摩让他赌对了。 即便如此,这毕竟是一场生死博弈,在周涛的剑未离开李小天的脖子之前,他的手心充满冷汗。 哐当! 就在李小天实施自己计划的同时,忽从洞外飞来一枚石子,把周涛刚扬起来的剑直接震落在地。 “好一出精彩的反杀戏!” 带着鼓掌声和近乎调侃的赞扬声,一人从洞外走了进来。 是个男人,白皙的皮肤,清秀的脸庞,此人正是那在随意客栈里,一巴掌拍飞出言不逊之徒的英俊男子。 “看来我的出手相救显得有些多余了。” 男子看着站立不动,脸色僵白的周涛,显然这厮已经命毙。 第三十八章玄黄草 虽口气上云淡风轻,但男子内心着实有些震动,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用的什么毒,居然数息间能让一个通脉六层的修士毫无反抗地死去,不,准确地来说应该是两个,关键是这毒似乎对他无效,因为是他捏爆毒瓶涂抹在周涛的身上,整个过程中,他绝对是沾染了毒液的,只能说明这厮应该事先早已服下解药,而最可怕的是,这家伙城府极深。 “虽说如此,但还是要感谢兄弟仗义相助。”李小天调整了身形,坐靠着山壁。 “你使用的应该不是水芹毒吧。”男子反问道。 这一问,让李小天心里直打鼓,莫非他看出了什么端倪? “何以见得?”李小天反客为主问道。 “如你所说,水芹之毒连三神境的强者都十分忌惮,沾之便可入侵体内,如果说,刚刚你手上沾染的是水芹毒,那么,一个修为比你高的人霎时间就中毒身亡了,为何你能安然无恙?而且据我所知,水芹毒,可以算是无解之毒,你也不可能有解药,综上所述,你所用的绝非水芹毒。”男子侃侃分析。 李小天松了口气,看来他只知道自己用不是水芹毒,并不知道所用得是什么毒,于是,便顺坡下驴,道:“你说的对,我所用的确不是什么水芹毒,而是我自己制作的毒液,所以,解药自然只有我有,顺便问一句,你出手救我们,应该不是单纯的路见不平吧?” 男子脸上露出优雅的笑容,道:“你很聪明,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你说你对毒颇有研究,听说过玄黄草吗?” 玄黄草? 李小天听到这三个字有种似曾相闻的感觉,脑海中一搜索,便发现这玄黄草是从无涯阁里一本名为《奇物》书中有看到过介绍,于是道:“玄黄草,乃是世间奇草之一,其对生存环境要求极为苛刻,不仅对日照时间要求很高,而且对月照时间要求也严格,多一分少一刻都能影响到它的生长,可能由于日月光照的原因,自是根茎开始,一半为白色,一半为黑色,因为生存环境的特殊性,它一般都生长于山涧或深洞,是为稀世之物,现世极少,可遇不可求;值得一提的是,玄黄草是一种至毒之物,且为无解之毒,据说曾经有通天强者死于其毒。” 听到李小天滔滔不绝的介绍,男子鼓掌称赞:“不亏为用毒高手,阐述得很详细。” 李小天似乎明白了什么,道:“你在找玄黄草,还想要我帮你找?” “猜对了,你可真能察言观色。”男子顿了下,继续道:“既然你都猜到我的想法,那我就正式地问一句,你愿意帮我找玄黄草吗?” 李小天无奈地哼道:“我还有的选择吗?” “对哦,你确实是没得选择。”男子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又道:“虽然我向来不喜欢强人所难,但是这次算是例外,强扭的瓜不甜,但是能解渴就行了,放心,我也不会亏待你的,只要你帮我找了玄黄草,无论找到与否,我都送你一粒最低阶四阶大后期元兽的兽丹,如果找到的话,还送你一本玄级的功法。” 土豪! 慷慨! 豪横! 稳得的兽丹,可能到手的玄级功法,对于李小天三人这个阶层的修士来说,这简直就是梦寐以求的东西,男子出手如此阔绰,三人看他的表情一脸崇拜,满眼金币,更重要的是,男子这般壕无人性,完全没有必要在他们这群穷光蛋身上图些什么,也就是说,他们是安全的,男子应该不会害他们,除非男子是变态,很显然,从他的话语衣着来看,他不是。 未等李小天回话,张山肿着脸,抢先艰苦开口道:“兄台,还缺人吗,俺也想去!” 郑心兰亦道:“如果不嫌弃的话,也可以算我一个。” 男子反讽道:“你们是不是觉得钱多的人就傻,我找他,因为他懂毒对玄黄草也了解,而你们两个,不过是拖油瓶罢了,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两人被怼得哑口无言,心里都腹诽:总得问一句试一下,万一真是人傻钱多呢? 这时,李小天忽道:“兄台这般露财,就不怕我谋财害命吗,毕竟我刚刚毒杀了两位通脉高手。” 此言一出,整个山洞的空气忽然一下午降入冰点。 男子朗笑数声,道:“你觉得我会把这些东西带在身上吗,你难道不知道有个地方叫商会,可你话既然说到了这个份上,我是应该表现下实力,让你不敢再产生这样的想法。” 说话间,男子双眸精光极盛,望向三人,目光刚对视,三人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听使唤了,定在原地,动弹不得,仿佛是被一条无形的绳索绑住了一般。 “兄台,可以…收回你的…神通了。”李小天期期艾艾道。 他虽然勉强可以说话,但是张山和郑心兰就只能干对眼了,张山主要是修行低,而郑心兰主要身体受了伤。 李小天记得上次有这样感觉还是在云中云客栈的时候,是云掌柜所散发出的元压,不过,那次与这次有些不同,云掌柜的那次只是单纯实力碾压所散发出的元压,只要实力到达那个境界,每个人都能使用,显然,眼前的这位年轻的俊公子,给李小天的感觉定是没有云掌柜修行高,而李小天只是被定身了,并没有感受到太大的元压,几乎可以断定他是使用了一种特别的功法,且品阶应该不低。 男子目光如常,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现在知道你刚刚说的话有多愚蠢了吧,我和这两个死去的猪脑袋不同,一旦发现你有歹念,我会干净利落地解决了你。”男子警告完,继续道:“你和他们两个交待交待,我在洞外等你,长话短说。” 说完,男子出了山洞。 未等李小天说话,郑心兰开口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帮我手刃了两只叛徒,给我大哥报了仇,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李小天嘴上道:“姑娘严重了。” 心里却想:本来只想明哲保身罢了,都来不及去想救她和张山两人的事,那更压根就没有替她大哥报仇的想法,只怪这两厮不知趣,非要干掉自己不可,只能走一步演一步把他们给解决了。 张山听到郑心兰的话顿时就不乐意了,道:“我说大姐,你只感谢俺大哥一个人就太不地道了吧,救你,俺也有份,弄死他俩,俺都使出了苦肉计,你瞧瞧,这个脸肿得像南瓜似的,你的良心就不会疼吗?” 张山不提起脸,郑心兰还真没注意到他的脸臃肿得像猪头,经过张山刚才的着重提醒,郑心兰忍俊不禁道:“感谢你的苦肉计,是我疏忽了,是我疏忽了。” “这还差不多。”张山傲娇道,脸上才微露笑意,就疼得打哆嗦。 “对了,说了这么多,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呢,我叫郑心兰。”郑心兰自我介绍道。 “陆十八。” “张山。” 李小天和张山回道。 “对于这枚兽丹,我觉得还是给陆公子最为合适,且不说这兽丹只有陆公子可以吸收,单论公子救命之德帮我大哥报仇之恩,这粒兽丹本就应你所得,陆公子切勿推辞,一粒兽丹,难报恩德。”郑心兰捡起小木盒,盖上盖子,递给李小天。 张山附和道:“大哥,郑姑娘说得对,你就安心拿下。”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小天接过木盒,随即叮嘱道:“我待会跟随他去寻找玄黄草,胖子你带着郑心兰姑娘去幕皋城,在随意客栈住下疗伤,这两家伙身上这些东西,应该足够你们住上些时日了,事成之后,我会回随意客栈一趟的。” 李小天边说边搜了周涛王能的身,摸出了不少金币丹药,至于功法,还是没有,悉数留给了他们,然后拿起自己的包袱,朝洞外走去,边行边道:“对了,那些元兽獠牙也可卖了变现。” 看着李小天潇洒离去的身影,张山泪眼婆娑,道:“大哥对我也太好了,这下可发财了!” 郑心兰不由得对张山翻了个白眼。 第三十九章你有洁癖 时间如水,转眼间,李小天跟着那俊男子找玄黄草也有三天了。 三天里,除了夜晚,只要天一蒙蒙亮,俊男子就会准时叫醒李小天,出发和他一起去找山涧或洞穴,每天得进涧下穴数十个,均是没有发现玄黄草的影子,也是,玄黄草乃是天下奇物,找它,一分努力九分运气,如此大海捞针的找法,不知要寻到猴年马月。 不过,李小天是不亏的,毕竟无论找到与否,他都能有一枚兽丹作保底。 所以,为拿兽丹,李小天只能硬着头皮去找了。 说起兽丹,李小天不得不夸一句这玩意还真是个好东西。 在这三天的夜里,李小天都是用兽丹里的元气来修行,不用不知道,一用吓一跳,这兽丹元气的含量颇为丰富,且甚是精纯,估摸算了一下,比起平常在山脉修行冲脉的速度要快上近两倍,再加上掌柜赠的百元酒,起码又要快上好几分,只是可惜百元酒无剩多少了。 夜凉似水,繁星当空,山脉里,虫鸣鸟叫兽嚎,各种声音不绝入耳,奇怪的是,让人并不觉得聒噪,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安谧。 篝火旁,李小天和俊男子面对而坐。 俊男子忽问道:“你有心事?” 李小天回道:“我有表现这么明显吗?” 俊男子拨弄了下柴火,道:“前几天,你一到夜晚就全神贯注地修行,今晚,你闭眼入定有三次了吧,每次一盏茶都不到,现在,又盯着火堆发呆,显然,心中烦躁有杂念。” 李小天微微叹了口气,道:“算起来,今天应该是我父母亲的生辰。” 俊男子道:“夫妻同一天生辰,这缘分着实让人羡慕,你是想家了吧?” “家,已经没有了。”李小天苦笑,顿了下,继续道:“他们也是同一天离世的。” 俊男子面露同情之色,道:“抱歉,提及你伤心之事,冒昧问一下,我瞧你年纪不过十七八,双亲也就三十多岁,怎么会同时离世,当然,如果你觉得为难,可以不说。” 沉默半晌,李小天还是回道:“被人所害。” 俊男子接着道:“所以你这般刻苦修行,就是为了报仇雪恨?” 李小天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道:“仇人很强大。” 俊男子道:“如果你帮我找到玄黄草,也许,我可以帮得上你的忙。” 李小天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帮不上。” 俊男子道:“你可别小看我。” 李小天苦笑,道:“我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应该很强大,当我修行到一定高度的时候,才有可能知道真凶,了解真相。” 俊男子哑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连仇人都不清楚,的确让他有种有力没处使的感觉。 过了片刻,李小天忽问道:“你呢,为什么非要找玄黄草不可?” 俊男子神态复杂,片刻后,缓缓道:“我的母亲得了一种奇病,需要玄黄草作药引子。” 李小天没有继续谈论这个沉重的话题,各自沉默了一会,李小天忽然想到什么,道:“幕皋山脉这么大,我们这样去找一株草,如同海底捞针,我倒是想到一个办法可以缩小寻找范围。” 俊男子忙追问道:“什么方法?” 李小天从包袱里拿出一张幕皋山脉的地形图,道:“玄黄草一般生于山涧深穴中,且所受日光月照都有严格要求,所以说,像这一片,被高山遮挡,一天都难被日月光照,不适合玄黄草的生长,基本可以排除,还有这种地方,一天到晚都暴露在日月光照之下,也基本可以排除,而像这种位于两山之间的小盆地,倒是可以去好生搜索一翻。” 俊男子高兴得拍了拍李小天的肩,道:“分析得很有道理,还是心机深沉的人脑袋瓜子聪明啊,这下可省去了不少时间,更关键的是,大大提高了找到玄黄草的概率,不得不说,你小子真是个人才。” 李小天尴尬笑道:“过奖了,过奖了。” 心里却是在想:不会吧,难不成他找了那么久,都是生搬硬套不知变通地一个一个洞涧地找?怪不得他那般兴奋,这个排除法的确是帮他省去不少时间,不过,这真不是自己聪明,而是他太笨了。 “待了这么些天,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俊男子忽问道。 “陆十八。”李小天说了自己的假名字。 “还真是个随意的名字,不过我猜应该有特别的意义吧。”俊男子顿了顿,继续道:“我叫穆千山,不是木头的木,肃穆的穆。” 李小天称赞道:“千山暮雪,还真是个充满意境的名字,你不会应该还有个妹妹叫穆千雪吧。” 嘀嗒,嘀嗒。 就在两人聊天间,繁星早就被大片乌云盖住,没一会儿,方才还是清朗的夜空,现在已经淅淅沥沥地落起雨来,谈话只能就此终止。 于是乎,李小天慌忙拿起各自的包袱,两人决定去今天探寻过的就近一处的山洞避雨。 两人到达山洞的时候,均被淋湿了,庆幸的是,这个洞穴是某只元兽的弃窝,里头有不少的残枝落叶,完全可以生火烘干衣服,这也是两人为何选择这个山洞的原因。 随着篝火的燃起,整个山洞被昏黄的暖光笼罩着,虽说是六月,但是刚入夏,山脉的夜晚还是冷人的,尤其还是被雨打湿了,即使修士不同常人,身强力壮,不会染上风寒,可穿着湿衣终究是感觉难受的。 李小天脱下了外衣,留下了薄薄的贴身内衣,虽是两个大男人没错,但对着一个大男人袒胸露乳的,怪尴尬别扭的,所以,李小天没褪去上衣,开始烘起衣服。 水雾袅袅间,李小天发现穆千山坐在原地不动,并没有打算烘干衣服的意思,不由问道:“怎么,你不准备烘衣服吗?” 穆千山白了李小天一眼,没好气道:“你烘你的,我不想烘。” 好心询问被怼,李小天心想有钱公子哥还真是矫情,没再多事,便专心烘衣。 李小天衣服烘得差不多的时候,看了眼穆千山,只见他全身冒着水汽,一脸的不自在,显然是被湿气闷得难受,即便这样,他依然一副决不脱衣烘干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练什么绝世功法呢。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肯烘衣服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李小天忽然又道。 穆千山冷声道:“为什么?” 李小天回道:“因为你不敢脱衣服,你之所以不敢脱衣服,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有洁癖。” 穆千山听到李小天说他不敢脱衣服的时候,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了,后面听到其说他有洁癖,不由得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 未等穆千山回话,李小天接着道:“这是我母亲亲手给我缝制的一套衣服,一直没舍得穿,今天就便宜你了,给你穿,还好我不像你,我没洁癖,你赶紧换上吧。” 说完,李小天起身走到洞口,背对着穆千山,心想有洁癖的人还真是难相处啊,不过这病,大概也只有有钱人家才会得吧。 过了一会儿,李小天道:“穆兄,换好了吗?” 穆千山没有答应。 李小天继续道:“穆兄不说话,我可转头了。” 还是无人回话。 没法,李小天只得回了头,不然他一直不说话,那自己岂不是要站一宿? 李小天刚一回头,只见一把匕首凭空朝他极速飞来,这样突如其来的状况,李小天一脸懵圈,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只能呆立原地。 第四十章进中域 很幸运,飞刀的目标并不是李小天,而是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魔头鹰。 飞刀快准狠,从李小天的耳边掠过,直中魔头鹰的脑门,只听见一声惨叫,倒地不起。 李小天被惊出一身冷汗,回头看,看着水桶大小的魔头鹰,估摸着是只二阶元兽,这家伙是只夜行元兽,由于浑身漆黑,于晚上狩猎就等于穿了一件隐身衣一样,神出鬼没,李小天本就修行不高,自然也就没能发觉到危险,幸好穆千山出手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多谢穆兄出手相救。”李小天走到火堆旁,带着后怕的颤音道谢。 穆千山摆了摆手,道:“举手之劳而已,正好我也饿了,这送上门的食材就交给你处理了。” 魔头鹰个头不小,拔毛取内脏太过麻烦,这魔头鹰浑身上下肉的精华都在腿上,刚好这两只鹰腿也颇有重量,于是乎,李小天直接用小刀卸了两条鹰腿,准备烤着吃。 就这样,山洞里,李小天烤着鹰腿,穆千山烘着衣服,画面持续了片刻,李小天忽道:“穆兄,有一点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穆千山道:“放。” 李小天道:“穆兄,你这样烘衣服是不对的,按照你这样拿在手里不动的烘法,衣服都要烤成饭壳了。” 穆千山疑道:“饭壳?” 李小天简直晕倒,心想富家子弟果然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便言简意赅地解释道:“就是烧焦的米饭。” 穆千山似有所悟地哦了声。 李小天继续道:“烘衣服就像烤这鹰腿一样,要时常转动,保证每块区域受热均匀,不然的话,就烤焦了,像你这样的烘法,衣服干了也没法穿了。” 李小天示意穆千山把衣服给他,他来帮忙烘干。 穆千山有些犹豫地递给了他。 李小天开始熟练地烘衣服,边烘边道:“这烤腿的任务就辛苦穆兄了,大概每十息就换一面烤。” 穆千山自信道:“没问题。” 互换的画面持续了一会儿。 李小天发现从穆千山衣服散发出的水汽竟然带着微微的清香味,不由道:“穆兄,你这衣服可真香啊,唉,还是有钱人家好啊,连衣服料子都是香料做的。” 穆千山哭笑不得地看着李小天,没作回应,只道:“这满山洞都溢着肉香味,油脂一直滴,怕是熟了吧。” 李小天瞧着饥饿难耐地穆千山,听到他肚子里发出的抗议声,道:“穆兄,烤肉和烘衣服都一样,都讲究一个耐心,我跟你说,烧烤,这时候并不是最美味的,要等到油脂内收时,那才是真正地外酥里嫩,人间美味,咦,穆兄,你怎么就吃上了,唉,你可是大家公子哥,注意下吃相,怎么满吃得满脸油,我说,你不是有洁癖的吗?” 等不及李小天讲解完,穆千山直接用匕首削了一块下来吃,就这样吃了几块,似乎觉得不过瘾,干脆直接拿下烤腿,风卷残食,丝毫不顾形象。 快速解决完一只大烤腿之后,穆千山道:“我可从来没有说过我有洁癖,都是你自己瞎猜的,哦,对了,这块烤腿你要不,不要我就收下了。” 李小天看着穆千山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只能无奈回道:“吃吧,吃吧,谁叫你是我的老板呢。” 说完,细声嘟哝道:“看着你吃的样子,我就已经饱了。” 穆千山似听到什么,追问道:“你说什么?” 李小天连忙回道:“没什么,我是说你没洁癖为什么不敢在我面前换衣服?” “好好烘你的衣服吧!”穆千山没作解释,凶了李小天一句。 没法,李小天只得闭嘴,老实烘衣服,谁叫自己是他的雇工,给的报酬可观呢,最为关键的是,别人实力强横。 经过大半夜雨水的洗礼,次日的阳光格外明媚,山里的空气分外清新,叶子好像更绿了,花儿似乎更艳了,小动物们仿佛更有活力了,总之,这雨水就如同山脉的口粮,食之以后,生机特别盎然。 由于有了李小天的建议,找玄黄草的范围大大地缩小了许多,不过才三天,地图上山脉外围所圈的地方都悉数找了个遍,很遗憾,并没有发现玄黄草。 不过,这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是,穆千山显得有些沮丧。 “玄黄草乃是天下奇物,岂能这么随随便便就被我们找到,别灰心,车到山前必有路。”李小天安慰道,作为一名合格的雇工,照顾老板的情绪也是分内之事,关键是这位老板不是一般人,搞好关系自不是坏事。 穆千山揶揄道:“随随便便?我可找了它整整三年,走过无数山涧深穴,我也知道它世间罕见,整个大陆都没有得卖,有时我也问自己,它真的存在吗?如果有,它在哪里,如果没有,它为何又出现在书籍里?” “我觉得它肯定是存在的。”李小天郑重道,顿了顿,继续说:“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穆千山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李小天便当他是默许了,道:“有天,一个农民,在深山里劳作,被一只毒蛇咬了,这种毒蛇极毒,被咬的人即便有时及时就医,也会因毒死去,农民孤身一人在深山劳动,距离回村的路颇有距离,不出意外,他必死无疑,但是,他不想就这样死去,因为家里还有他爱和爱他的妻儿,想到这里,他踉跄着朝回家的路走去,可还没走几步,他就头晕目眩,意识模糊倒在地上,当他要闭上双眼的时候,却听到耳边传来妻儿的声音,于是乎,他又微微睁开眼睛,凭借着细缝的亮光拖着身体一步一步向前爬,每当他爬了一段距离,即将闭眼沉睡的时候,脑海中就浮现出妻儿的样子,耳朵边会传来妻儿的呼唤,他就会强制清醒过来,继续向前爬。” “就这样,他爬呀爬,爬呀爬,不知道爬了多久,也不知道他爬到了哪里,直到他被人发现了,送去郎中那里医治了,最后,他奇迹般地生还了。” “有时候,当你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想想那些最初让你坚持的原因,奇迹就会发生。这不是我说的,而是我父亲说的,那个被毒蛇咬的农民就是他。” 穆千山听完李小天所讲的真实故事,心中有所触动,长舒一口气,道:“虽然知道你是在劝慰我,别说,还管用的,既然山脉外围已经找得差不多了,明天我们就进山脉中域搜寻,你做好准备。” 李小天一脸惊色,道:“这么快,明去就进山脉中域?” 穆千山瞥向李小天,道:“怎么,有问题?” “穆兄,穆大哥,这山脉中域可是中高阶元兽活动的区域,你看啊,进了中域,穆兄修为高强,再不济,也可以全身而退,我才不过通脉三层,万一遇到啥元兽,那我岂不是要成为它们的排泄物。”李小天自嘲回道。 穆千山略带着威胁的口气反问:“陆兄,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可是最讨厌出尔反尔的人哦。” 李小天急忙笑呵道:“穆兄哪里话,我陆十八堂堂七尺男儿,岂是那种言而无信之徒,我是这样想的,我马上就要突破到通脉四层了,我是想等我突破之后,再进中域,好歹也稍微增强一下保命能力。” 穆千山颇为不屑地道:“你通脉四层和通脉三层有何区别,遇到中高阶元兽,都一样,毫无反抗能力,再说了,你这家伙能够毒死两个通脉六层的修士,论起保命,指不定比我还强。” 第四十一章黄金角鳄 说到这里,穆千山看了眼李小天,李小天有些心虚地挠了挠头,穆千山便继续道:“放心,进了中域,遇到元兽,我自能保你我性命无忧。” “等的就是这句话。”李小天喃喃而道。 穆千山道:“你说什么?” 李小天忙道:“我说,有穆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穆千山道:“我怎么感觉你在故意套我?” 李小天道:“哪里的话,我这智商怎么能套得了穆兄你呢。” 穆千山狐疑地打量李小天。 李小天接着道:“穆兄,你这般自信,是不是有什么厉害法宝傍身,拿出开开眼呗,说起来我还没见过法宝呢。” 穆千山没好气吼道:“滚!” “就看一眼。” “你用的时候我也好跟得上。” “看看不行吗?” …… 幕皋山脉,中域。 作为通脉阶段修士闻风丧胆的中域,虽地形山貌与外围无差,但危险程度远比外围高得多,到处都弥漫着可怖的气息,似乎一个不留神,就会成为某物的口中食。 当然,这些都是作为通脉弱者李小天的心理感觉。 “我说,我们都已经进入中域将近两天了,你没有必要还这么胆战心惊好吗?”穆千山对李小天鄙夷道。 李小天装作一副茫然的样子,道:“有吗?” 穆千无奈地叹气道:“把吗去了,不然你自打一进中域就像个跟屁虫一样离这么近干嘛?” 李小天哂笑道:“总得让我先适应适应环境吧。” 穆千山道:“我看你完全就心理作祟,进来要两天了,连只元兽的影子都没看到,哪来那么好运气碰到中高阶元兽。” “我们好像运气不错,现在,遇着了。”李小天咽了咽口水,指着前方不远处道。 穆千山转头望去,唯见一只庞然大物出现在两人六丈远处,他仔细地打量了下,形似鳄鱼,头长独角,背刺金黄,瞧其模样大小,应该是只五阶初期的黄金角鳄。 这只黄金角鳄眼睛死死地盯着李小天和穆千山,血盆大口不停地吐露着长舌,不时地发出低鸣声,很显然,这畜牲已经把两人锁定成猎物了。 “哼,五阶初期,来得凑巧,正好给露一手,免得你一直提心吊胆的,认为我在说大话,你离远点,不然打起来可真顾不上你。”穆千山胸有成竹道。 穆千山见李小天没有及时回应,头一转,哪还看得到这家伙的身影,早就一溜烟跑到数丈开外的一棵大树上躲着,完全一副吃瓜群众的模样。 “储物袋吗?” 看着穆千山手上忽然凭空出现一把长剑,不由得自言自语吃惊道。 这储物袋可是个好东西,咋一看和普通钱袋子差不多,其实不然,它里头有一方小空间,容量比起普通钱袋子大得多,最为重要的是,储物袋,只要手指轻碰,稍微催动元气,就可以拿到放置里头的想要之物。 储物袋虽是极方便之物,但是,价格也是极其昂贵,因为制造一个储物袋费时费力,所以常常有价无市,据说,最便宜的都要数十万金币,高昂的价格让许多修士望而却步,从李小天毒死了那些个通脉六层的高手都没一个身佩储物袋,足以见其珍贵。 “想起来,只有那个柳大成可能身持储物袋吧,毕竟家财万贯的,这种奢侈物肯定不缺,只是可惜,没能好生搜一下尸。”李小天心里感叹。 李小天正感慨间,只见穆千山手挥长剑,暴冲而出,气势汹汹朝黄金角鳄斩去。 黄金角鳄一声低吼,来了一记巨鳄摆尾,金色长尾甩起,带起一股劲风,直指穆千山。 穆千山见状,不敢大意,连忙以攻变守。 铛! 只听一声清脆的撞击声,穆千山被弹出数丈开外,刚稳住身形,黄金角鳄直奔他来,速度奇快,欲将他扑杀在地。 穆千山忽身若鬼魅,只见重重残影,躲过了黄金角鳄的攻势,豁然出现在了它的身后,穆千山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攻击的好机会,利剑直刺其背部,瞬时间,将守为攻。 这一幕,把李小天给看呆了,虽然早在随意客栈里就见识过穆千山的精妙身法,但是今天所施展的步法,比起客栈那次速度快多了,有如此技法,那黄进角鳄怕是近不了他的身,难怪他一副十拿九稳的样子。 显然,黄金角鳄根本没想到穆千山闪躲得这么快,更没料到他会出现它的身后,所以,穆千山这一剑理所当然地快准狠地刺在这家伙的背上。 砰! 又是一声响,还夹杂着电火花。 穆千山虽刺中了黄金角鳄,但是这家伙毕竟是五阶初期的元兽,尤其是它几乎全身覆盖的金黄色皮鳞,质地极为坚硬,足以媲美五阶中期元兽的肉身了,正是因为它过分的皮糟肉厚,在同阶元兽中,这家伙几乎是处于霸主地位。 所以,即使这一剑反刺得漂亮,但是,并未伤到它丝毫。 这让穆千山有些诧异,虽然他知道五阶初期元兽肉体坚硬,这一剑也没打算要重创它,但是没料到这畜牲的躯壳这般强韧,连外皮都没削破,要知道,他手中这把剑可非常物。 呼! 堂堂黄金角鳄被袭刺,好像觉得让人耍了一样,一声怒叫,大尾巴呼啸而至,卷刺向穆千山。 见此,穆千山以剑再挡,幸而其剑不凡,两者相碰,剑身弯曲成月,化解了黄金角鳄的大部分力量,随即身似长箭,借力飞跃至三丈开外的一树梢上。 嘣! 黄金角鳄继续狂甩尾巴,将穆千山所站之树扫断。 无奈,穆千山只能跳跃至另一棵大树。 黄金角鳄依然故技重施。 就这样折了数棵树,黄金角鳄终于忍受不了这样的玩弄,直接以穆千山所在那树为中心,横扫一圈,一下将穆千山周围的树全部折断,让其无树可退。 “你这畜牲真是逼人太甚,是时候给你点颜色瞧瞧了!”穆千山怒喝道。 话完,穆千山持剑飞冲而下,半空中,突然一分为三,竟是出现了三个持剑俯飞的穆千山。 李小天看得目瞪口呆,根本分辨不出真身假身。 黄金角鳄的情况和李小天差不多,懵逼地看着三个方向飞来的穆千山,面对即将到来的攻势,它也不慌,朝三个穆千山随机一个捅了一尾,反正即使被真身刺到它也受不了伤。 很遗憾,黄金角鳄第六感太差,没猜准。 而穆千山分身尽散,真人出现在它的鳄头上,这一剑,穆千山没砍在它比龟壳还硬的黄金的躯体上,而是一剑刺进了它大眼睛里,就不信了,它的眼珠也如外壳般那么坚挺。 随着黄金角鳄一声惨叫,很明显地证明了它眼睛是脆弱的。 由于剑插进去太深,加之黄金角鳄成了独眼鳄,发了狂似的糊滚乱甩,一时间,穆千山竟拔不出剑来,直到被这家伙尾巴终于甩中了穆千山,才借力拔出长剑飞了出去。 黄金角鳄方才一击力道不小,穆千山剑插在地滑行许远才稳住,加之他刚刚使用的绝技,元气已掏空大半,不由得吐了一口浓血,连忙拿出丹药服下。 李小天见穆千山受了伤,有些担心,想出言关怀,但又想到他还在与黄金角鳄战斗,免得他分心,欲言又止。 剑一拔出,黄金角鳄又是一声凄厉痛嚎,被刺眼睛鲜血直流,暴怒之际,四肢一蹬,躯体旋转,张着血盆大口朝穆千山飞来,势必要绞杀他,速度极快,按照如此,穆千山根本就没有机会再躲闪。 第四十二章捡漏 电光火石间,黄金角鳄的巨口已至穆千山面前! “等的就是这一刻!” 穆千山心道,双眸光芒大盛,望向近在咫尺的黄金角鳄,黄金角鳄顿时身形略滞,穆千山将剑竖在其口,拿出早已准备在手一小铁珠,丢进它的嘴中。 嘣! 只听见黄金角鳄体内传来一声响,而后身如筛子,出现了数不清的小孔隙,兽血随之流出,倒地身亡。 李小天看到黄金角鳄突然暴毙,又喜又惊,喜的是穆千山安然无事,惊的是没想到他真猎杀了一只五阶初期的元兽,这场观战对李小天来说颇为受益。 纵观整个战斗过程,其实穆千山一直都在算计黄金角鳄,首先,故意挑衅它,把它逼急,接着,待它露出破绽,找准机会,刺伤它的眼睛,最后,使用定身绝技加暗器,完成反杀。 其中,让黄金角鳄成为独眼鳄是整场战斗的重中之重。 虽然以眼定身是穆千山的绝技,但是他还没有把握锁住一只五阶初期的元兽,除非能弄瞎它一只眼。 所以,刺瞎它,在这场战斗中具有承上启下的作用,是这场战斗的精髓。 “看够了没,还不赶快滚下来!”穆千山对着李小天喝骂道,身体虚弱,丝毫不影响他的分贝。 “来了,穆大哥!” 李小天一跃而下,一溜烟跑到穆千山身边,看着穆千山灭杀五阶初期元兽强横的实力,干脆把穆兄改成了穆大哥,毕竟,修士规则,强者为哥,叫他一声大哥,绝不吃亏。 “作为小弟,我说你有没有点眼力劲,还不赶快去把兽丹给取了,大哥我要回复一下元气。”穆千山没好气道。 “得嘞。” 李小天一声应喝,就朝黄金角鳄的尸体走去。 穆千山摇了摇头,叹气道:“我说,你到底懂不懂啊,五阶初期的元兽,即便是死了,可也不是平常利物能够开膛破肚的,用我的剑吧。” 说着,穆千山取下黄金角鳄口中的长剑,扔给了李小天。 李小天接过长剑,只见剑身通透,如月似雪,一看就知是稀有之物所铸造,剑刃薄如蝉翼,历经方才一翻厮杀,未出现任何缺口,完好无损,而且滴血未染,足见铸剑之人技艺之精湛。 “话说,你知道它兽丹的位置吗?”末了,穆千山补充问道。 “我们修士的丹田是位于腹部右侧一寸半左右,元兽与人类的丹田位置有所不同,元兽丹田的位置因种类的不同而各有差别,比如说熊类,丹田就位于腹部右上方的两寸处,再比如说蛇类,它的丹田就位于腹部正下方三寸处,再比如…” “得了,我知道你知道了,速去取兽丹。” 穆千山实在忍受不了李小天背书般的陈述,于是强制打断。 “得令。” 李小天提着宝剑,屁颠屁颠地来到黄金角鳄旁,看着它千疮百孔的尸体,心里略有些可怜它,然后找准兽丹所在的位置,手起剑落,麻利地取出了兽丹。 这枚五阶初期的兽丹比起李小天身上的那枚虽只高了一个小品阶,但是,李小天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这颗兽丹比他的那粒元气要更加精纯。 对于这枚兽丹,李小天说没有想法,那是虚伪的,只能说是不敢有想法。 就这样,李小天把兽丹依依不舍地交给了穆千山,当然,还有他的那把宝剑。 “你别眼馋,我答应给你可是最低阶的兽丹。”李小天目不转睛看着兽丹进了储物袋,穆千山瞧见,不由提醒,随即又道:“不过,如果在接下来的路程里,你表现积极的话,我倒是可以换这枚兽丹给你。” “真的吗?”李小天两眼放光,迫不及待地想表现,道:“大哥,需不需要我给你煲个鳄鱼汤补补?” “这只黄金角鳄中了我的千星诛,千星诛是由近千块上等精铁碎片所制,你觉得它的肉还能吃吗?”穆千山反问道。 李小天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又道:“那么,也就是说他的尸体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没错,本来它的那层金色外皮还有点用处。”穆千山略有些惋惜。 李小天忽道:“再借大哥宝剑一用。” 穆千山有些不明所以,还是把剑给了他。 李小天这次来到黄金角鳄的尸首旁,一剑下去,直接卸下了角鳄头顶的独角。 “不就取个犄角吗,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我还以为你捡了多么了不得的漏,这个犄角撑死了千把金币,我竟然还有所期待,真是浪费感情。”穆千山鄙夷不屑道。 李小天只是装作憨笑以回应,心里却怼道:“千把金币,说起来轻巧,放在俗世界里,不知抵得上李家沟整个村多少人多年的劳作,真是何不食肉糜啊。” 李小天之所以没敢说出来,是不想伤了他这位不食人间烟火公子哥的自尊,万一把他怼得哑口无言,指不定还要收回这犄角,关键是自己可能得到那枚五阶初期的兽丹也会泡汤,当然,最最重要的是,万一他要道理讲不过动起手来,自己只有挨打的份。 不知不觉间,李小天和穆千山进幕皋山脉中域已有七天。 除了第二天,两人遇到了一只五阶初期的黄金角鳄,其余几天基本没有碰到像黄金角鳄这般好战的元兽,偶然遇到一些五六阶的元兽,能避开都避开了,那些元兽见两人没有威胁,也未对二人起什么杀心,显然,并不是所有的元兽都如黄金角鳄那般凶猛。 山脉中域,地图上所标识之地,李小天和穆千山已经去了大半,山脉中域也不小,标识的地方也不少,之所以寻得这么快,是因为并非所有的标识地都有山涧深穴,所以,排查得自然也比较快。 总之一句话,还没找到玄黄草,按照这样的情况,李小天得继续跟着穆千山进内域寻找。 想到可能要进内域,李小天不由打了个寒颤。 山脉内域,那可是七八阶元兽活动的区域,如果运气爆表,甚至于九阶元兽都能碰得到,穆千山与一只五阶初期的元兽都胜战勉强,如果遇到好斗嗜血的七八阶元兽,两人绝对是毫无招架之力,铁定要变成它们的打牙祭。 “不行,等到他要进内域的时候,一定得问清楚这家伙还有什么压箱底的宝物,如果没有,坚决不进,兽丹可没命重要,只是亏了自己给他打了白工,对了,也不算白打,毕竟不是还有个五阶初期元兽的犄角吗。”李小天心下打定主意。 夜晚,洞穴/里,火堆旁,李小天而穆千山对立而坐。 今天,他们二人将中域画定之地终于全部探寻完毕,依旧没有看到玄黄草的踪迹。 “穆大哥,你真的打算进内域吗?”李小天问道。 “你这不废话吗。”穆千山道,看着李小天满脸畏缩的样子,反问道:“你不会是怕了吧?” 李小天实诚道:“当然怕,山脉内域,高阶元兽出没的地方,像我这种修为的,一个屁就能把我嘣掉,谁不怕?” 穆千山道:“我可事先提醒你,如果你没有跟我把地图上所有标识地走个遍直至找到玄黄草,半途而废,你可是拿不到兽丹的哦,而且,我现在临时决定,用这枚五阶初期的兽丹替代答应你最低阶的四阶大后期的兽丹。” 说完,穆千山拿出黄金角鳄的兽丹在李小天眼前晃了晃。 李小天丧气道:“就怕没命拿。” “又来了,到了内域,我不能担保你绝对安全,但是,如果遇到危险,我决不会弃你而去。”穆千山语气坚定。 李小天还是满脸踌躇。 第四十三章绮椤花海 穆千山见此,只得加注,道:“无论找到玄黄草与否,我再送一本玄级功法,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了,如果你还是不愿意去,那我也没撤了。” 李小天忽问道:“我想知道为何非我去不可,地图我也与你标识好了,你一个人寻找也完全可以,还省了兽丹和功法?” 穆千山沉默了会儿,心中自问:他说的没错,为何非他不可呢? “你是用毒好手,对玄黄草也颇为了解,让你跟着我一起去探觅玄黄草,如虎添翼,事半功倍,凡是能提高找到玄黄草的概率之举,我都不会放过。”穆千山回道,听起来有些合理。 李小天又问道:“交个底,进了内域之后,我是说万一,万一遇到了高阶元兽,穆大哥是否有保命的底牌?” “我还真叫你给问糊涂了,脑子竟一时没转过弯。”穆千山有种醍醐灌顶,带着胁迫的口气继续笑道:“你去与不去,可不是你自己能决定的。” 李小天自是听出弦外之音。 说实在的,李小天是真不愿意进内域,着实是过于危险了,即使五阶初期的兽丹和玄阶功法的诱惑力很大,但就怕没命拿。 可是,说一千,道一万,谁叫别人的修为比你高得太多呢? 叫你往东,你哪敢向西? 所以,听穆千山的口气,李小天自知这内域不去也得去了。 既然无法反抗,那么只能享受了。 于是乎,李小天变脸就像变戏法一样,尬笑道:“穆大哥哪里话,我只是问问,问问而已,我陆十八堂堂七尺男儿,答应过要帮穆大哥寻玄黄草,就算刀山火海,也义不容辞,不过就是进个内域罢了,五六阶的元兽都懒得理我们,七八阶的元兽那更是看都不会看我们一眼,哪来的危险可言,是我多虑了,多虑了!” 穆千山看着李小天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听着他滔滔不绝的歪理,简直把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演活了,讽赞道:“响鼓不用重锤,一点就明白,你能这样想,很好,很好。” 这一刻,李小天觉得自己说好的口气似乎好像有点像张山,只能说,见风使舵是人类的通用技能。 幕皋山脉,内域。 作为高阶元兽的活动区域,即便是修为高强的修士,也不敢轻易涉足其中,当然除了一些修士大能之外。 所以,内域可以说人迹罕至,花草树木比起中外域要茂盛许多,风景亦是漂亮几分,还有元气,浓郁不少。 在山脉地图上,内域玄黄草可能生长的标识地,比起中域和外围要少近三分之一,按照之前的排寻速度,五天之内基本可以完全探找完,但是,考虑到高阶元兽的危险性,李小天和穆千山不敢同之前那样大张旗鼓,均是小心翼翼地进行,以至于速度比之前慢上不少,估计这次寻找是耗费时间最久的。 白驹过隙,李小天和穆千山来到山脉内域已有两天。 庆幸的是,这两天里,两人连一只元兽的踪影都没看到。 内域虽说危险重重,但高阶元兽又不是地上的大白菜,比起中低阶魔兽那是少得可怜,自然没那么容易遇着,从这方面来说,内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危险。 此时,李小天和穆千山来到山脉内域地图上的一块标识地。 “真没想到,这山脉之中,竟然暗藏着这么一块世外之处!” 穆千望着眼前的绝美景色,发自肺腑地感叹。 这是一片海,一片花海,一望无际,红彤彤的一片,清一色地都是一种花儿,没有参杂任何杂色。 这花叫不出名字,却是美丽动人的很,虽然它的花色是红的,但是却红得不尽相同,有贵红如朱漆,有艳红似胭脂,有娇红像苹果,有润红同肌肤,如是天边的火烧云,美不胜收。 特别是,这时候,清风一吹,花海荡漾,仿佛花季少女的笑靥,让你如沐春风。 “大哥,这是什么花?” 李小天忽对穆千山问道。 穆千山正闭目感受着无尽花海的沁人心脾,被李小天突然的问话打断了,不爽地白了他一眼,反问:“我说你真的是用毒高手吗?” 李小天无语,他可从来没说过自己是用毒高手,只是说颇有研究摆了,而且这个颇有研究只是表示他可能看过一些关于毒知识的书,简而言之,李小天不认识这种花,但很有可能了解这种花,只是不知道花的名字,所以,背不出知识点。 看着李小天一脸茫然的样子,无奈,穆千山只能耐心道:“绮椤花…” “绮椤花,花色主红,常衍生于毒物之上,譬如毒树之旁,毒草之侧,别看它花色娇艳美丽,实则饱含毒素,触之可致毒,虽说毒性不高,但过量亦可危及生命。” 未等穆千山话说完,李小天只听到绮椤花三字,脑海便浮现了关于此花的资料,不由脱口而出。 穆千山眨巴眼看着李小天,道:“你耍我玩呢?” 李小天无辜道:“大哥,真没有,再说,我也没有那个胆啊,只不过确实没见过这花,不认识它,但是,了解它。” 对于李小天不合常理又有些道理的解释,穆千山一时间无言以对,对他再次竖起了大拇指,道:“你真是个人才!” “这是清心丹,吃了此丹药,不说百毒不侵,但至少可以保证一个时辰内此花毒入侵不了体内。”穆千山说着拿出一粒丹丸递给李小天,却见他盯着绮椤花海发呆,便加大音量喝道:“你傻愣着干嘛呢,不会是知道我们要穿过绮椤花海,怕中花毒,给吓糊了吧?” “奇怪,真是奇怪。”李小天自顾自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显然,穆千山的这声小吼并没有影响到李小天发杵。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说,这枚清心丹你到底要还是不要?”穆千山再次加大声音,带着不耐烦吼道。 李小天终于接过清心丹,一口吞下,道:“绮椤花是伴生于毒物左右的毒花,但是你瞧,这绮椤花海一片平地,没有大的毒树,再看这花枝之下,也没有什么毒草,难道是这块土地含有毒质?你有什么办法可以验证这片土壤有没有毒吗?这点对于你找玄黄草来说很重要。” 穆千山看着李小天郑重其事的模样,听了他所说完的话,似乎明白了什么,连忙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根细白银质长针,走到最近的一株绮椤花前,将银针插进土地,随后拔出,银针并未变色,也就是说明这片土壤无毒。 那么,问题来了,这么大的一片绮椤花海怎么存活的,换句话来说,是何物能够供养这么大一片的绮椤花? “你是不是也想到了玄黄草?”李小天对穆千山道。 想到找了这么久东西,头一次有了线索,穆千山激动得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李小天继续道:“虽还不能确定,但是玄黄草的可能性极大,也只有它才能供养得了这么多的绮椤花了吧。” 穆千山略微平复了心情,然后立马从储物袋里取出来两物直接塞给了李小天,道:“不管它是不是玄黄草,找了这么久,你是唯一一个给了我真实希望的人,这是你应得。” 穆千山给李小天的正是他当初承诺的五阶初期的兽丹和一本玄级功法。 收到这两物,李小天兴奋之情丝毫不比穆千山少,但是强抑制没表现出来,在穆千山面前,自己可是见多识广的人,当然不能表现出像下里巴人。 李小天只是匆匆一瞥,收入怀中。 第四十四章赤练天花蛇 “你不觉得这片绮椤花海还有点奇怪吗?”李小天忽又道。 穆千山仔细地打量了整片绮椤花海,除了红彤彤的一片,啥异样也没看出来,疑惑道:“你又发现了什么?” 李小天故作高深地咳了咳,道:“纵观整片花海,你会发现西北处的绮椤花比起东南地的长势要稍好些,花儿要更红艳些。” 穆千山再次一看,确如其所说,可还是不理解他想要表达什么,追问道:“这能代表什么?” 李小天继续道:“就拿我们身后不远处的那棵大树来说,它向东南的叶子比朝西北的叶子要茂密许多,这是因为它东南处叶子,所受的太阳光照比西北处要久,所以,理论上,这片绮椤花海,东南处要比西北处的花儿开得更红更好,而现实是,它们开反了,这难道不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吗?” 穆千山听得云里雾里,不耐烦地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讲重点,说人话。” “看来这位权贵人家的公子哥平时是个不爱学习的主,知识被压制就急眼了,这就是多读书的好处。”李小天心中感慨腹诽。 “影响绮椤花长势的有两个大因素,一是光照,二是供养的毒量,综上所述,是西北处的绮椤花汲取的毒质的原因,说明它距离供给毒素的源头更近…” 这次是未等李小天说完,穆千山激动地抢答道:“也就是说,绮椤花海的西北处离供给源较近,如果供给源是玄黄草,那么,我们应该朝西北方向找去。” “确是如此。”李小天四字总结。 穆千山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对着李小天咋舌道:“啧啧,带你果然是带对了人,脑子是真的好用,不得不说,你真的是人才中的人才。” 李小天半打趣道:“欢迎招安!” 穆千山有些当真,道:“正有此意,出了山脉再详谈。” 李小天听得,心中窃喜。 五阶初期的兽丹和玄级功法都能随手拿出的人,家族背景绝对不一般,如果真能攀附到,且不说修行资源上会相当丰富,于调查李家沟的是也大有裨益。 总之一句话,大树底下好乘凉,有关系,好办事。 绮椤花,毒归毒,品相颇美,花香怡人。 没一会儿,李小天和穆千山便置身于绮椤花潮之中,向着花海的西北方走去。 只是,这花海的面积颇大,而且花株长势不错,有着齐腰高,移动不是太方便,所以,两人要斜跨过绮椤花海,需要耗费些时间。 啊! 穆千山走在前头开路,被长拧在一起的一处花根绊倒,扑了个狗趴地,不由得尖叫了一声。 李小天紧跟在后,没来得及反应,亦是被绊了个狗吃屎,不过,他比较幸运,有穆千山作人肉垫子,直接趴在了穆千山的身上。 “舒服吗,还不赶紧给我滚起来!”穆千山忽朝着压在自己背上的李小天怒吼。 李小天连忙站了起来。 啪! 穆千山一起身,突兀地赏了李小天一个响亮的耳光,啥也没说,打完转身赶路。 李小天满脸懵圈地看着穆千山离去的背影,完全没有反应过来,风中凌乱了片刻后,用手捂着火辣辣的侧脸,饱含委屈地道:“莫名其妙。” 说完,追跟了上去。 但是这次,李小天保持了三尺的安全距离,毕竟方才的惨案还历历在目。 “小心,有什么东西在快速向我们靠近!”穆千山突然停下脚步,提醒道。 李小天比穆千山的修为低的多,感应自然没有其灵敏,于是,屏息细听,果然听见了沙沙之声,应该是与绮椤花株摩擦之音,而且,声音越来越大,离两人越来越近,正如穆千山所言,很明显,这家伙就是奔着两人来的。 终于,穿梭的声音渐止。 呼呜! 突然,起了一阵劲风,一庞然大物豁然出现在两人身前不远处。 这是一只大蛇,仅仅半立着身子,就有近二丈高,它全身通红,除了那两颗裸露在外长长的毒牙,眼睛也是赤色的,死死地盯着李小天和穆千山,两人直觉摄人心魂,感受到巨大的压迫力。 “赤练天花蛇,素以毒物为食,速度快,性凶猛,就同阶而言,此蛇比起蟒蛇之类要危险得多,因为它多了一优势,就是可以释放巨毒。” 这次是穆千山介绍,当然,从看到这只巨/物开始,李小天就知道它十之八九就是赤练天花蛇,因为它在书中有读到过,只不过是这只赤练天花蛇给他的威压太强了,双腿都要发软,没有瘫坐在地就不错了,那还开得了口说话。 “瞧这只赤练天花蛇的体态,应该是只七阶初期的元兽,这片绮椤花应该就是它的领土。”穆千山继续补充道。 “七阶初期的元兽实力可是相当于三神境中的修士,我们这下可是凶多吉少了。”过了好一会儿,李小天才缓过神,带着颤音道。 “我瞧大哥波澜不惊的态势,是不是已经有了对付它的方法,比如上次使用的千星诛,或者说还有什么压箱底的法宝?”李小天看着穆千山云淡风轻的样子,连忙追问。 穆千山耸了耸肩,道:“千星诛,针对些六阶之下的元兽还可以,对付高阶元兽,且不说让它吃下去难如登天,即便是吐进去了,它完全可以把体内元气压缩成实质将千星诛包裹,伤不了其丝毫,至多就膈应它一下,惹它发狂,加速我们的死亡。” “天妒英才啊,我还这么年轻,我还有那么多该做的想做的事没做,我的大仇尚未报,玄级功法还没开始练,两枚兽丹还没吸收。”李小天悲叹道,提到兽丹,忽然想起了什么,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兴奋道:“对了,兽丹,可以利用那枚带毒兽丹。” 穆千山怀疑道:“你确定你那颗带毒的兽丹能毒死这只大毒物,而不是成为它的营养物?” “不试试怎么知道,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李小天反问道。 穆千山摊了摊手,表示无奈。 于是乎,李小天恋恋不舍地拿出了那枚四阶带毒的兽丹,满脸痛惜地特意给赤练天花蛇看。 赤练天花蛇一见兽丹,红眼睛里尽是贪婪之光,大嘴巴口水直流。 显然,相比于人,它对兽丹更感兴趣,但是,与此同时,它对李小天和穆千山的杀意更加浓烈了。 动物和人的区别在于,人懂得交易,而动物只知道抢夺,比方说此时的赤练天花蛇,它就觉得杀了李小天,这样才能得到李小天手上的兽丹,它可不信侵犯其领土的人会把兽丹老实给它。 “想吃吗?那就给你!” 李小天大喝一声,把兽丹朝赤练天花蛇扔去。 赤练天花蛇大口一张,吞入腹内。 李小天满心期待地看着赤练天花蛇,希望着最好的结果。 穆千山瞧着李小天信心十足的样子,亦是略带幻想地望着赤练天花蛇。 十息过去了,赤练天花蛇毫无异样。 可能是它修行太高了,毒发较慢。 又过了十息,赤练天花蛇一如正常。 可能是它本身是毒物,抗毒好,毒发较慢。 就这样,两人一蛇六眼,干对视了有半晌。 最后,穆千山打颇对眼局,失望道:“我就说嘛,你那点毒根本就奈何不了它。” 由于期望太大,李小天只能以一言不发地沉默来表达自己的失望。 “放心,死不了,虽然拿这它无可奈何,但是它真想弄死我也没那么容易。”穆千山见李小天神色很是沮丧,不由安慰道。 听到能活着,李小天瞬间满血复活,道:“大哥,你怎么不早说,害我浪费了一枚兽丹。” 第四十五章玄黄草 “你以为我保住你我性命很容易吗,如果万一你的毒兽丹有用,我也就不用抽空元气动用最后的底牌了。”穆千山道。 “它朝我们这过来了。” 看着赤练天花蛇凶气满满地靠近,李小天有些惊恐地咽了咽口水。 “等下记得紧跟着我。”穆千山提醒道。 当赤练天花蛇在距离两人一丈余远的时候,它突然怪异地停止向前移动了,嘶鸣不止。 穆千山还以为赤练天花蛇要发起进攻,准备取出压轴宝物抵挡,可是仔细分析,又感觉不对,因为它发出的声音不像是开战的叫声,倒是像痛苦的惨喊,便没贸然拿出来。 果不其然,正如穆千山的猜测。 赤练天花蛇开始嘶叫不止,身体疯狂扭动,尾巴甩动不停,最后干脆直接躺在花丛翻来覆去,甚是痛苦。 “应该是你投食的毒兽丹起作用了,没想到毒发得这么慢,更没想到你居然能研制如此之毒,对七阶初期的赤练天花蛇这种毒元兽都能起作用,看来我还是小瞧你了。”穆千山夸奖道。 一名通脉三层的修士,能有如此作为,确实是值得表扬。 从小到大,这是穆千山首次称赞与他一般大的同龄人。 “我那毒虽然对赤练天花蛇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不过看它这个样子,应该死不了,等它熬过去消化了我的毒,那可就麻烦了,还是赶紧逃命吧!”李小天催促道。 呼咻! 话音刚落,满地胡乱翻腾的赤练天花蛇,不知怎么的,红色的大尾巴竟然朝他们两人飞挥而来,应该是发疯的无差别攻击。 完蛋! 李小天心中惊恐道。 七阶初期元兽发疯的一击,怕是比起正常时的全力一击威力差不多,假如两人没有任何防护,被打中,绝对是命丧当场,这种情况,即使有宝物,如果品级不够高,两人不死也残。 所以,只能寄希望于穆千山能拿出足够强的底牌了。 “抓紧了!”穆千山对李小天大喊,边叫边伸出一只手。 李小天连忙死死拉住。 与此同时,穆千山从储物袋拿出了自己的底牌,一座七层的小宝塔,随即注入元气催动它,只见小宝塔变成房高的大塔,散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将两人笼罩其中。 砰! 赤色巨尾撞向金色宝塔,只听见一声爆响,萦绕在两人周身的金色光芒散去,两人毫无意外地被甩飞了出去。 而那赤练天花蛇仍然在花海地挣扎,痛苦的嘶鸣着,看来李小天的那枚毒兽丹着实让它痛不欲生,只怕这家伙以后对美味的兽丹要留下一辈子的阴影了。 李小天与穆千山虽有宝塔护体,奈何赤练天花蛇摆尾太厉害,破了防御,把两人送飞,但是,即使宝塔没能抵挡住攻击,却也消除了一大半的攻击力量,纵使两人受了不轻的伤,所幸,性命无忧。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李小天和穆千山从空中落下的着陆点有些倒霉,是一处山洞,听两人坠下的惨叫声,这洞应该颇深。 本来就受了稍重的伤,又从高处坠落,两人发出三声响彻山洞的痛叫,随后均昏迷了过去。 其中,李小天苦叫了两声,最后一声叫在穆千山之后,显然是李小天做了穆千山的人肉草垫。 约摸过了半柱香,穆千山先醒了过来,接着叫醒了压在身下的李小天。 “大哥,能不能把屁股从我身上挪开,我感觉我的腰要断了!”李小天低声地哀求道。 穆千山喝道:“那你能先把我的手松开,我是叫你抓紧,没让你抓死!” 李小天哭笑不得,倍感无奈道:“大哥,好像你是抓住我的手不放。” 穆千山低头看去,洞底太黑,虽看不见,但能感觉到是自己的左手把李小天的右手紧紧捆着,便连忙尴尬地收了回来,靠着洞壁倚坐着。 “这是颗复元补血丹,一般药房没得卖,吃了它,休息几天,身体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穆千山服下一颗复元补血丹,又丢给李小天一颗。 李小天接到,连忙吞下。 “想起来还真是好笑,我们两个到处寻洞找穴,今天竟然坠在了洞穴中。”李小天起身也背靠在土壁上,打量了下这个深洞,忽对穆千山问道:“大哥,有没有觉得这个洞很诡异?” “绮椤花海被你给装到了,这次可不能被你继续再装下去了,不然,我作为大哥就太没面子了。”穆千山笑道,顿了顿,继续说:“我们平常进的洞穴,也有比这个洞深的,它们洞低多少都长有些草类植物,洞壁上都会爬生一些藤蔓,再不济,会生有不少苔藓,可你看这个洞,什么都没有,除了土就是光滑的壁岩,死气沉沉。” “完全正确。”李小天评价完,又道:“之前,我们进出洞穴,全靠藤蔓,目测此洞有二十余丈,墙壁场面被雨水冲刷,异常光滑,现在,恐怕难以出去,除非…” “除非什么?” 穆千山见李小天故意卖关子,不由追问。 “除非大哥有飞行类的法宝。” “你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你真当我是百宝箱呢,我如果这等法宝,之前早就用了,何必跟你爬山涉水,进洞下穴,我又不是贱骨头。”穆千山自嘲回道。 说话间,一束阳光流入了洞底,整个山洞顿时亮堂起来,李小天和穆千山面面相觑,都满脸惊恐,异口同声地道:“你的脸!” 两人听到对方的话,意识到可能发生了极其严重的事情,不约而同地看向自己的双手。 只见一手经脉为黑色,另一手经脉呈现出白色,两人情况都一样。 很明显,他们中了毒,中的都是同一种毒,而且使他们中毒的还是找遍千山万水梦寐以求的玄黄草。 两人中了玄黄草毒,这是能够毒死通天境强者绝世之毒,无药可治。 既中玄黄草毒,那说明这洞就有玄黄草。 穆千山仔细地打量着周围,终于在一不显眼处看到了它,不过半尺长,一边为黑色,一半为白色,黑如墨,白似雪,看起来就像一副山水画般有韵味,只是可惜,人间至毒。 瞧这玄黄草所在的位置,应该是两人中谁触碰到了它,而两人落入洞中直到苏醒手一直拉在一起,以至二人均中玄黄草毒。 究竟是谁无意碰到了玄黄草呢? 虽然现在说这个问题毫无意义,但是穆千山觉得大概是他触到了,他记得醒来的时候他的右手好像是从玄黄草所在地收回来的。 “人生真是讽刺啊,求而不得,不求反送,给了你想要的,拿去了你不愿失去的,只希望他们能快点找到我的尸体,早点带回玄黄草,让我的母亲康复吧。”穆千山拔起玄黄草,放入木盒中。 “人生如果对你是讽刺,那么对我只有侮辱了。”李小天自嘲,顿了下,继续道:“真没想到,这么小的一东西,居然能供养这么大片绮椤花,真是不可貌相。” 李小天话音刚落,一侧脸已黑得发紫,另半边脸白如石灰,终于,黑白血线于天灵盖处交汇。 呃! 两条毒线融合的瞬间,李小天面部抽搐,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他感觉到刺入骨髓的寒意,就好像赤裸着身体站在冰天雪地里,又仿佛坠入深不可测的冰河中,到了最后,冷到无法形容,已至极点。 啊! 如此冰冷的痛苦未持续多久,李小天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全身的寒意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灼烧感,似乎身体在被炙烤,血液已经沸腾,如同一只野物被架在火炉上烧烤一般,痛不欲生。 第四十六章解毒 就这样,极冷极热中循环,李小天自诩是个坚强的人,也实在忍受不了这种痛楚,侧倒在地,蜷缩成一团。 不仅如此,李小天还能觉察到体内生机在流逝,元气在不断的流失。 “真的就要这样死去了吗?” 意识模糊前,李小天心想。 纵使有千般不甘,又怎能敌过世间绝毒的侵蚀,只能双眼渐闭,彻底昏迷过去,不知是死或活。 “陆十八。” 穆千山低声呼喊。 看着李小天痛苦挣扎的模样,不知怎么的,他的心里忽而涌现出一股特别的情感,无法言喻,从未有过的感觉,他不希望他死去,那种强烈的期盼只在自己母亲身上有过,都是那种打心底不愿失去。 可是,他和李小天认识不过一月,为何心底会生起这般奇怪的感觉? 没等穆千山想清楚,脸上的黑白血线已经开始融合一体,仿佛冰与火吞噬着他的经脉,极致的疼痛使他和李小天一般,发出本能的呻吟,瑟曲如月,最后,不省人事。 与此同时,不知何处之地。 “不好,雪儿有危险!” 富丽堂皇的大殿之上,一英伟的中年男子坐在銮椅上,急怒道。 话完,中年男子爆发出如虹的气势,不过瞬间,已至殿外,随即踏空飞行而去。 只留下殿内另几人面面相觑,脸上亦是流露出担忧之色。 视线再拉回幕皋山脉内域,李小天和穆千山所在的山洞里。 李小天昏死之后不久,他的额头上忽然出现了一个诡异的黑色符号,紧接着,他的全身被一股黑色的气体所笼罩,如同是被套上一个黑色麻袋,就这样,持续了半晌,萦绕其身的黑色气体被他额头上的神秘符号吸引进去,不,与其说被,倒不如说是主动归去,这时,惊奇的一幕发生,李小天身上的黑白毒线居然消失了! 而李小天的脸色重正常,呼吸虽弱,但是匀定,也就是说,李小天所中的玄黄草毒,号称世间绝毒,能够毒死通天强者的奇毒,从他体内消失了,被解了! 不言而喻,李小天体内玄黄草毒被祛除,与方才包裹在他周身的黑色气体有着莫大关系,而黑色气体的出现和他额头上的不知名符号有关,归根结底,一切与那颗诡秘的黑色珠子相干。 只是,李小天自然不知道发生的这些。 甚至于,他都不知道它隐藏在自己的体内,虽然在成为修士时,李小天在幻梦中见过它一次,但是,他以为只是一场怪诞的梦而已,即使心中微存阙疑。 李小天身上的玄黄草毒消失后不久,他醒了过来,打开了朦胧的双眼,发现自己还置身洞中。 “我没死吗?”李小天反问自己。 在确定自己还幸存于世后,李小天坐了起来,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身躯,惊奇地发现那些黑白毒纹无影无踪。 “我是怎么活下来的?”李小天更深一步地自问。 “难道说不仅仅只是我的血液在危险之际会含剧毒,我的身体也是百毒不侵?”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层,既然血液藏有剧毒,那么,自己的身体很有可能对毒物免疫,毕竟,这玄黄草之毒可以号称天下绝毒,就连通天强者都拿它没办法,可是自己中其毒之后竟然能安然无恙,说是万毒不侵也不为过,美中不足的是,这只是一张保命用的底牌。” “李小天啊李小天,你可真是够贪婪的,能劫后重生就不错了,还不满知足。” 化险为夷之后,李小天心里好一翻思索再自省。 片刻厘清思绪后,李小天想到了穆千山,朝他望去,只见其倒在地上,曲成一团,显然也已经毒发了好一会儿,人已休克,奄奄一息。 “既然玄黄草毒对我无用,那岂不是可以将他体内的毒引转至我的体内,这样他应该能活下来吧?”李小天心想。 “虽然说我对这毒免疫,但是此毒侵体时那种生死不能的感觉也实在太过于吓人了。”李小天不由打了寒颤,回想起那死去活来的痛苦,微有些犹豫。 “奶奶的,豁出去了,怕个锤子!”李小天爆粗口道,毕竟人命关天,况且他还救过自己的命,不就受下折磨吗,反正又要不了自己的命。 话完,李小天走到穆千山面前,将他扶正坐着,手刚碰到他,那玄黄草毒就如同染料一般,粘入了李小天的手掌,掌心立马传来熟悉的如电击般的刺疼。 “反正早来晚来都要来,那就统统都来吧!” 李小天一声轻喝,双手搭在穆千山的肩膀,如同他平时引气入体一样,仔细对感受这穆千山体内的玄黄草毒,将其引入自己的内,霎时间,穆千山体内的玄黄草毒疯狂地朝其背部汇聚,源源不断地流入李小天的体内。 啊呃! 李小天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地哀吟。 他失算了,原本以为帮人引毒与自身中毒,所承受的疼痛是对等的,事实证明,他想当然了,引毒之痛远高于方才李小天所承受的痛楚。 如果说刚刚之灼痛是被烈火烧炙,那么现在的就是在火山熔岩中浸泡,假如刚刚之寒冷位于冰天雪地,那么现在就是在赤身于极地刀风。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倘若现在停手,那么一切都将前功尽弃,穆千山也必死无疑,不就是疼痛吗,反正又要不了命,忍忍就过去了。 这般引毒过了一会儿,穆千山体内毒素三分之一都没导完,终于,李小天肉体已到承受痛的极限,便是昏厥过去。 人是昏迷不醒了,但李小天的双手依然放在穆千山的肩背上,似乎被涂上了浆糊般,掉落不开,让人更不可思议的是,穆千山体内的毒还在继续通过双手跑入李小天的身上,大有一种海纳百川的感觉。 过了半晌。 随着穆千山体内的最后一丝毒素传进李小天的体内,李小天的手自然脱落,两人一前一后低垂着头,就这样,毫无动静的坐着。 唯一有区别的是,穆千山肤色恢复了正常,而李小天呢,遍体充斥着毒丝,完全互换了过来。 俄而之后。 李小天印堂上的黑色符号又开始显现出来,他的周身被黑气包围着。 显然,是李小天额头神秘的符号在化解其躯壳内的玄黄草毒,或者用吸收更加准确。 穆千山呢? 尚未苏醒。 他与李小天不同,即使过程是艰难痛苦的,但李小天毕竟对玄黄草毒免疫,恢复得较快,毒消便醒,而他呢,没有李小天自己都不知道的特殊手段,玄黄草毒在他内滞留了那么久,损伤不小,别说醒了,能捡回条命就不错了。 正此时,一人影从洞口处飞下缓缓落地,瞧着面色苍白晕厥的穆千山,刚毅的面庞满是担心,连忙拿出丹药给他服下,随即抱起他。 准备离去时,他用着极其复杂的眼神打量着李小天,深邃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笼罩在李小天身上的黑气,看着它吞噬着李小天身上的毒物,一眼就看出所中之毒就是玄黄草毒,不知为何,他忽双眼微眯,目露凶光,他似乎想杀掉李小天,可是,看了看穆千山,还探知到木盒的玄黄草,终究是放过了李小天,飞离而去。 约摸过了半柱香,李小天额头的诡秘符号终于把其体内的玄黄草毒吸除殆尽。 又过了半盏茶,李小天终于醒了过来,脸色煞白,全身乏力,他感到异常的虚弱,连忙拿出丹药一股脑吞下。 “看来帮别人解毒是个极其耗费精元的工作。” 李小天心想,再朝穆千山望去,这才发现穆千山竟然消失了。 第四十七章突破 “应该是家里有人察觉到了他的危险,所以特意来把他带走了,唉,还是有背景的人好啊。”李小天喃喃自语感叹道。 毕竟山洞这般深,且又湿又滑,即便是穆千山醒了,大病初愈的他,绝不可能独自离开得了这里,只能是有人带着他离开,不过,他多半应该还是处于昏迷状态,不愿,怎么会抛下救命恩人只身而逃? 这不像他的做派。 李小天再次仔细地看了下山洞,一筹莫展,凭他现在的实力,根本就逃不出这里,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李小天再突破几个层次,只有没到达三丹境,他依然无法离开这里。 “难道自己真的要被困死在这?” 李小天大为不甘。 船到桥头自然直。 既然还无法离开深洞,想再多也没用,倒不如摆正心态,好好修行,说不定就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于是乎,李小天喝下葫芦里最后一口百元酒,拿出五阶兽丹,闭目入定,开始修行。 五阶初期的兽丹比起四阶大后期的兽,听起来级别差距不大,但是元气的精纯度颇有差距,这点,李小天能够明显地感觉得到。 李小天和穆千山寻找玄黄草的这些日子里,修行时间基本在晚上,而且还是断断续续地修炼,好在有兽丹可吸收元气,纵使修行持续的时间不长,但总的来说,冲脉速度比起山洞时是不差的,冲通了阳跷脉的四个穴位,已至地仓穴,如今在这深洞中,能够专心修行,况且兽丹品质还高了一小级,即使以后没有百元酒的加持,修炼速度比起之前,只快不慢,相信不出半月,李小天就能冲通阳跷脉,到达通脉四层。 修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十来天过去。 这日,李小天终于通破阳跷脉的最后/穴位——承泣,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身体蕴藏的力量倍增,真是令人舒畅神恋的感觉。 没一会儿,李小天就从突破的愉悦中又了出来,继续打量了下深洞,有了喜人的发现。 自是那玄黄草被穆千山拔去之后,没有了这个绝毒家伙的威胁,整个山洞勃发出生机,洞底长出了冒芽的小草,洞壁爬满了青苔,甚至于洞口处,垂下了半丈的藤条,少了玄黄草,这个山洞犹如枯木逢春。 最高兴的当属李小天了,按照洞内这般发展,要不了些时日,此洞必是长满了藤类植物,到时候也就不用再为出洞犯愁。 修行是一件持之以恒的事情,这不,李小天刚突破完,才踹口气,休息片刻,便又立即投入到冲击通脉五层阴维脉中去了。 一旦进入修行状态,李小天如同雕塑一般,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等到下次醒来,已不知是何时候,大概率是肚子饿的时候,修士的饥饿与俗人不同,俗人一两餐未吃就饿得发慌,修士因为有元气可吸收,而元气可以看做是一种特殊的食物,蕴含的能量非五谷杂粮能比,所以,即使一二十天滴水未进,也不成问题,一般来说,修行越高,坚持不进食的时间越长,像李小天通脉四层的,一个多月不成问题,而像那些修行大能,几年甚至于十多年不吃不喝。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元气可以管饱,天地之间到处都是,修士何必还要吃俗世食物呢? 关于这个,李小天在无涯阁一本名为《解修》的书中看有释述,书中说: 元者,修士之食也,五谷杂物,俗人之食也,修士始于俗,故亦需俗食也,其有元之无也。 大概意思就是,元气是修士的食物,五谷是俗人的食物,但是,修士本质上是由俗人朝成了,所以,当然也要吃五谷,来补充那些元气所没有的物质。 言归正传。 李小天已不知修行了有多久,只知道他的头上满是树叶杂草,身子底下的杂草已经漫过他的腰,洞壁上已经密密麻麻长满了绿植,或是小草,或是青苔,或是爬藤,总之,已不见岩石裸露,全被覆盖。 这天,李小天终于睁开了眼睛,作为一个修行狂魔,他是极不愿从修行状态走出来的,如你所猜测,李小天此次醒来的原因正是他饿了,肚子打了退堂鼓,传给了脑袋,他也无可奈何。 整整一个多月中,李小天只冲通了阴维脉的一段穴位,从筑宾到府舍,听起来可能成果不是很好,但是,这一段穴距占了阴维脉长度的近半,不说收获颇丰,算是中规中矩,毕竟有兽丹辅修,按照这个进度,不出半年应该就能冲通阴维脉,可达通脉五层。 肚子鼓声不断,没法,李小天只能靠着洞壁两侧的藤条,双手紧握,一步一步爬出了山洞,然后开始着手寻找野味。 当李小天再此经过那片绮椤花海时,发现没有玄黄草的滋养,早已枯死,红色的花海变成黄色的杂草堆,以前繁华早已不在,突然间,竟然有些莫名的伤感。 “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老,还是自力更生好。”李小天感叹。 夜晚,篝火旁。 李小天一手拿着小木棒,啃食着上面油红的野味,一手拿着本书,浏览翻阅着。 李小天所看并不是别的书,而是穆千山给他的那本玄级功法,至于是玄级什么品质,他没说,李小天也没问,所以,无从得知。 功法名为《神行步》,顾名思义,是一种身法。 此身法共分为三大层,前两大层又分三小层。 第一大层为见微,所谓见微,凡是眼睛能看见的皆可避之,不可避之,以伤害降至极小。 简而言之,把《神行步》的第一大层见微练成,一般来说,只要肉眼能见到的攻击都可以躲闪,实在避不了的,比如说偷袭,比方说比你这步法还厉害的功法法宝,再好比说敌人修为比你高,都可以运用身法把其对你的伤害降至最低。 第二大层为入微,习修至此层,对于自身周围元气的波动极为敏感,即便眼睛所不到之处,只要有元气波动,都能轻松感知躲避。 第三大层为神微,这层后面并没画有详尽的身步,也没有描述运气的脉络,只写有两个大字——自悟。 “好歹也是本玄级功法,这个创作者也太随意了吧。”李小天吐槽道。 不过,问题不大,现在考虑第三层还有些为时过早,那也至少是三丹境以后的事了,因为李小天看了下修行运气运转的脉路,从第二大层入微开始就要通过元丹引气,所以,也就是说,通脉阶段,只能修炼第一大层。 “如果是本攻击性功法就好了。”李小天自言自语。 对于李小天来说,他实在太需要一套攻击功法了,他现在好歹也是通脉四层了,真和同阶段的高手打起来,十之八九会吃亏,因为没有功法,无法对打,只能挨打,而且那套《混元拳》,李小天只练了前三层,这前三层主要是疏通经脉加速冲脉的作用,不痛不痒,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套玄级功法,结果是套脚底抹油的功法。 当然,李小天也有大杀招,但是,总不能和谁动手都吐血吧,况且这必杀技有限制条件,只有在危险之际吐出的血才有毒,见血必夺命,关键是不稳定因素太多了,用起来太麻烦。 所以,当然还是舞刀弄枪的功法来的方便。 “算了,有时间还是把混元拳的四五层给练了,虽然耗时难练,但谁叫自己只有这一套攻击性功法呢。”李小天心下决定。 享用完美食,简阅了功法,李小天便开始引气修行,这次他并没有吸收兽丹中的元气,而是感引山脉的元气,毕竟是山脉内域,他这点微不足道的修行,于此地,跟蝼蚁没什么两样,这种平地又非洞中修行,万一吸收兽丹之时招来高阶元兽,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总之,在没找到隐蔽性好的修行场所前,兽丹不外露。 第四十八章捡了一粒极品晶元石? 还有一点颇让李小天纠结,是呆在内域还是去外围修行? 内域修行,主要还是所处环境过于危险,不过,相对于外围来说,元气比较稍浓郁,修士极少,颇清净。 外围修行,元兽多且不提,关键是修士多,李小天才在外围修炼半年上下,就已经被动毒杀了四位通脉高手,尤其最后那两个,可谓险象环生,不得不说,山脉之中,修士比元兽更危险,持强凌弱,杀人掠物,万一要叫他们知道李小天身藏兽丹,岂不是要成万人敌? 想到这里,李小天不禁打了个寒颤,索性决定还是在内域找个好去处修行。 翌日清晨,李小天从修行状态醒来,便开始着手寻找适合修行之处。 从山脉地图上来看,离李小天不远处有处瀑布,如果在那周围能觅得一处修行之地,是最好不过了,且不说风景怡人,单是水中虾鱼,就大大省去了去找食的功夫,况且,在内域走动太多,就提高一分遇到高阶元兽的风险。 哗哗。 这不,李小天还没到地方,就听见了瀑布急流之声。 走近一瞧,不由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给惊艳到了。 只见一道白花花的瀑布飞流直下,如同一张用珍珠串起来巨大的帘子,约近百丈,十分壮观,大有一种让人心旷神怡的感觉,尤其是瀑布与底下岩石飞击迸溅出的水雾,在太阳的照耀之下,化作成一道虹桥,凭空而立,当真是一副绝美的山水之图。 时是夏末,天气炎热依旧,算起来,李小天已有好些日子未认真洗漱过了,于是乎,脱了衣物,立于瀑布之下,任由清爽的山泉水洗涤着自己的身躯,好不痛快。 说来也巧,李小天冲洗期间,无意间发现了瀑布之后居然藏着好大一片空间。 李小天连忙穿好衣服,纵身一跃,来到后面,仔细一打量,发现别有洞天。 里头面积颇大,怪石嶙峋,倒挂着形状迥异的钟乳石,看起来别有别有一番意味。 不过,有点让李小天很奇怪,此处位于近山底,还是于瀑布之后,却不潮湿,反而比其它的一些山洞还要干爽,李小天猜测其洞天之内还有乾坤。 果不其然,李小天越往里头走光线越发明亮,直至弯弯绕绕走了近十丈远,豁然开朗,眼前一幕,看得他心潮彭拜,咋舌不已,全是对大自然的敬畏与感叹。 面前映入眼帘的是一棵大树,准确来说应该是一棵参天大树,抬头仰望以眼量测,估摸着有三十余丈,近百米高,枝叶极其茂盛,宛如妙龄少女的衣裙,加上洞口之上金色阳光的点缀,整棵大树裹着一层层淡淡的光辉,显得有些神圣,让人不由心生向往。 “进山脉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大的一棵树,看起来,怕是有上千年的历史了吧,不过别说,还真是个修行的妙处。”李小天感叹道。 说着,便来到树下,拿出兽丹,禅坐入定,开始修行。 李小天刚闭上眼睛,还没来得及引气,莫名的睡意来袭,如同普通人吃了蒙汗药一般,挡都挡不住,头一歪,居然迷迷糊糊地睡起大觉来了。 是李小天修行太过劳累了吗? 其实不然,如你所测,正是这棵参天大树在作祟。 试想想,元兽山脉内域,一颗存活近千年的巨树,又岂是常物? 就在李小天昏睡的下一秒,于是乎,这棵看似人畜无害甚至还有点神圣光辉的大树开始露出了它真正的面目,只见忽有数十条粗壮的根须从地下冒起,缓缓地朝李小天靠近,刚欲碰及李小天,想将他包裹蚕食,只见李小天额头那神秘黑色符号忽然亮起,千年大树见得,急忙收起根茎,顺带打了个激灵,无数树叶絮絮而下。 就这样,李小天捡回一条命。 数个时辰后,李小天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拍了拍脑袋,望着眼前的兽丹,嘀咕道:“怎么就睡着了呢,可能是这环境太适合瞌睡了吧。” 既醒来,李小天便再次投入到修行之中。 这次千年大树非但没再作祟,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居然还主动散发出元气,通过那兽丹,传授到李小天体内,大有一种散财消灾的意思,看来,这家伙是十分惧怕李小天额头上的那诡异符号。 李小天刚把兽丹之内的元气引入体内,突然间,惊奇地发现其里头的元气竟然比起以前精纯了数倍不止,这让李小天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同一兽丹,元气纯度为何差异如此之大? 更为关键的是,李小天吸引一会,诧异地发现兽丹内的元气丝毫没有减少,也就是说,那份至精至纯的元气并非来自兽丹? 那么它源从哪来? 莫非是来自这棵大树? 千年大树似乎有着读心术,知道了李小天心中所想,骇了一跳,又是落叶无数,凌乱之际,它想出了一个好法子,干脆直接凝结了一颗芍药大小散发着熠熠光辉元气结晶,落在李小天坐下的石缝堆里。 做戏做全套,千年大树又用一缕元气将两者嵌连着,以表示两者是互相吸引才致元气传导。 心中有太多疑虑,杂念四起,不能安心修行,没法,李小天只得睁开眼睛,一探究竟。 李小天只见一丝元气于兽丹下面牵引着,于是忽连忙翻开面前的碎石块,却是发现一颗散发着精纯元气的椭圆形晶状物。 李小天遂恍然大悟,感情方才比兽丹还精纯的元气就是从它身来的? 李小天大喜,连忙开始把周围石块翻了个遍,想多多找些这种玩意,让他失望的是,忙活半天,仅此一颗。 “这东西应该是叫做晶元石吧,如此质地,这般精纯,怕是一枚极品晶元石,不过就是块头也太小了。” “话又说回来,虽说是小药丸大的晶元石,但终究是极品质量,即使体积小,也够自己修炼至通脉八层了,蕴含的元气实在丰腴。” “可是,兽丹能与晶元石起感应吗,书里也没有提到过啊?” 李小天最终一问,惹得大树绿叶落如飘雪。 “这大树,又没起风,老是落叶,也是奇怪。”李小天边咕哝着边拿下头上叶子。 “也罢也罢,世间万物,未解之谜多了去了,总想刨根问底,哪能念头通达,安心修行。” 李小天长吁一声,收起兽丹,认真吸收莫名其妙捡来的“晶元石”。 极品晶元石,元气浓纯自是不是五阶初期的兽丹能够拟的。 李小天自是以它引气,冲脉速度激增。 只用十天,就从府舍通大横。 又用十天,从大横贯通腹哀。 再用十天,从腹哀冲入天突。 最后十天,从天突横入廉泉。 至此,阴维脉全穴尽通,李小天正式突破进入通脉五层。 按照李小天原本靠兽丹的修行速度,到达通脉五层,估摸着要花半年左右。 如今,不过一个月多,李小天便已至通脉五层,比既定时间快了四倍之多。 再逆反想一下。 倘若没有极品晶元石,也没有兽丹,只是凭借山脉天然元气,想要突破到通脉五阶,保守估计,起码得一年半多,如果山脉以外,那得更长,而且还是得日夜修行。 由此可见,修行资源对于一个修士来说何其重要。 当然,运气也相当关键,并不是谁都走狗屎运,能“捡”到极品晶元石的。 摸鱼,烧烤,短暂的休憩之后,李小天便再接再厉开始冲击阳维脉。 阳维脉,穴位共有十五个,其中两个穴位与阳跷脉交汇,所以,实际上只用冲十三个穴位便可,按照现在的冲脉速度,估摸着至多三个月全脉可通。 第四十九章瓶颈 时光飞逝,不经意间,秋天来了。 山脉里,大部分都是常青树,只有很小一部分是季节性树,所以,即便深秋来临,整个山脉依然绿油油的一片,只不过,这绿色不及夏日盎然,除了温度的降低,很难感受到秋天的气息。 当然,像李小天这样窝在山洞里头潜心修行的人,那更是不知岁月易容。 整整两个多月过去了,李小天一次都有醒来过,看来他是想一鼓作气,直通阳维脉。 这天,李小天突然间睁开眼睛,双目精光乍现,显而易见,他已经冲通阳维脉,到达通脉六层。 此次入定修行的时间最长,因而饥饿感也是最强烈的一次。 李小天一如往常,摸鱼,生火,烧炙,进食。 吃饱喝足之后,李小天在思考一个问题,由于手上有颗足以供给他到达通脉八层的极品晶元石,也就是说留在山脉与否对他修行没有多大影响,所以,要不要离开山脉,出去修行? 思虑再三,李小天决定还是在山脉修行妥当。 山脉虽危险,但李小天所选的这个地方极其隐蔽,一般的人都发现不了,何况元兽,而外面则不同,万一被别人发现他身藏极品晶元石外加五阶初期的兽丹,一传十,十传百,怕是要成为万人敌,他这点微末道行,想到可能面临无穷尽的追杀,不禁打了个冷颤。 “山脉外地又何尝不是一座更大的修士山脉呢?如同元兽一般,也有低阶中阶高阶修士,而且奸诈无比,这样一想,元兽比他们可爱多了。” “况且这里景色优美,环境安谧,于此处修行,安逸至极。” 李小天心中自嘲与感叹。 沙沙。 千年古树听到这尊大佛送不走,发出沮丧之声,落叶纷纷。 “无风自落叶,这棵大树还真是个奇葩,按照这个掉法,迟早要成秃子。”李小天对着大树自言自语。 此话一出,千年大树叶子落得更厉害了,仿佛在反怼李小天,怎么着,我就叶子多,掉不完。 既已计划在山脉修行,李小天也就不再浪费心思与时间,盘腿坐于大树之下,拿出极品晶元石,聚精会神地引气。 通脉第七层,任脉。 任脉,不仅是通脉阶段修士的分水岭,还是通脉阶段修士的拦路虎。 何出此言? 任脉做为人体正面中线脉,与前年数条脉络都有交汇之穴,只要能引气通之,实力之增长绝不是前头几层能够相比,所以,称之为分水岭不难理解。而说它是拦路虎,主要是有不少修士堵在任脉遇到瓶颈,通脉六层突破之后,兴致勃勃地冲第七层,发现冲脉速度陡然降低,比起正常速度起码要慢上十多倍,也就是说冲通一脉,你比别人要多花十几倍的时间,等同你的修行生涯就废了。 有瓶颈,那自然就有突破瓶颈的法子。 一般说,突破通脉阶段的瓶颈,无外乎两种方式。 简单粗暴型的,以战而破。 家产万贯型的,丹药喂养。 第一种,通常需要生死战斗,有且不止一场战斗,危险性颇大。 第二种,有后遗症,比起同级修士战斗力要弱上许多。 而李小天,两种方式都不用选,因为他刚刚引气入体,发现自己并没有遇到所谓的修行瓶颈。 因此,李小天不由得大松一口气,毕竟,这任脉可是极其任性,不知终结了多少修士的修行之梦。 光阴似流水,转眼间,秋天已悄然过去,冬天无声而来。 李小天雷打不动地禅坐修行。 不知何时,天空开始飘起雪,很大,白茫茫的一片,旋转着,飞舞着,那对称美丽的花片,没有人知道它形成的奥秘,大概也不会有谁在乎它的秘密,毕竟,世间有那么多的未解之谜,而它的,显得微不足道了。 一个时辰还没到,整条山脉已是银装素裹,它似乎也像一个怕冷的俗人,披上了一条白色的外套。 啪的一声。 大树上的积雪落在李小天的头上,不知是树的恶作剧还是自然掉落,不过无所谓,李小天不为所动,依然心无旁骛,根本就没察觉。 又是啪啪两声。 如果刚刚落雪是偶然,那么,现在连掉两次且都打中李小天,就是必然了,很明显,始作俑者是那棵千年大树。 可惜的是,李小天沉浸其中,忘乎所以,稳如泰山。 捣乱不成,作弄者也失去了兴致,只能老老实实看着李小天修行。 这日,李小天终于睁开了紧闭了三个多月的眼睛。 只是,与以往那种愉悦心情不同,这次,他的眉头紧皱,神态凝重。 难道是李小天没有突破任脉? 没可能,从他开眼时所散发的气息来看,他应是冲通了任脉到达了通脉七层,整个过程只用了不过百来天,说明他突破得相当顺利。 那是何故让他愁眉不展? 其实,李小天早在半个时辰之前就已顺利突破,突破之后,李小天感觉有些怪怪的,没有了之前冲脉通行的那种畅快感,甚至觉得还带有一阻塞。 这种如同便秘的感受,李小天记得从书中读到过,预示着修行的瓶颈期到了。 想到这里,李小天心下一惊,连忙引气继续冲击督脉以验证。 结果,如书中所写。 当李小天引气冲击督脉首穴长强时,发现长强穴吸收元气的速率大为降低,不及你引气入体的十分之一,不仅如此,且还绝望地发现这长强穴没段时间吸收的元气也有限,半个时辰,大量元气入体,吸收了十分之一以后,竟然莫名其妙地就罢工了,不再吸收元气了,恐怕没过把时辰,这长强穴是不会再进食了。 遇到瓶颈,李小天自是郁闷。 而最让李小天不解的是,书中明明说通脉七层任脉是修士最容易卡住的大脉,他为何会在第八层督脉堵死? “只能说自己不是一般人,你想,睡一觉就能从普通人成为修士能是一般人吗?”李小天无奈地自我宽慰。 “算起来,自己到达通脉七层,才花了不过一年半的时间,倘若没有这兽丹和极品晶元石,按照正常速度没十来年怕是难到达此境界,由此可见,修行资源之重要。” “如今遭遇瓶颈,即便一直靠这极品晶元石,怕是也要个大几年才能突破瓶颈,但是,自己哪来那么多极品晶元石,就这芝麻绿豆大怕是花了半生运气捡来的,而且这颗晶元石元气已所剩不多,耗完之后,再用元丹,想要引气突破怕是前路漫漫。” “不想了,不想了,还是那句话,车到山前,必有路。” 通脉受阻,不代表无事可做。 胡思乱想间,李小天发现自己身上还揣着两本功法呢,是时候好生修炼一下武技了。 《混元拳》和《神行步》先练哪本功法呢? 思索片刻,李小天决定还是操练前者。 首先,混元拳李小天已经练到了第三层,有学习基础,再练起来比较得心应手。 其次,神行步是玄级功法,比起混元拳高了一大等级,也就意味着修行难度比其更高,琢磨起来不容易,还是等混元拳习成之后,再作打算。 有人说,两种功法一起练不就行了? 好高骛远是习修功法的大忌,三心二意往往只会让你力不从心,适得其反。 最后,最主要的,神行步是套脚底抹油偏防守性的功法,只有配合攻击性技法,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价值。 综上考量,目前而言,混元拳更适合李小天。 既然已打算练混元拳,这洞内,于修行确实是个好地方,可对练功,空间不大且不论,光是满地乱石,没块平整场地,实在不合适,不然,谁愿意冰天雪地里练功。 第五十章混元拳第四层 走出山洞的时候,李小天还纳罕听不到瀑布的声音,一到外头,再一次被大自然的伟大工艺给折服了。 百丈瀑布,由上至下,竟然被冰封住了,吊满了形状迥异的冰条,如是一道长长白色绸缎,又像一块巨大透明的琉璃瓦,暖光一照,仿佛一颗硕大的宝石,散发出七彩光辉,当真耀眼。 来不及过多的欣赏与赞叹,李小天便要行正事,准备练拳。 混元拳的前三层杀伤力不大,主要是疏通经络,辅助通脉,对于修为低的,通脉四层之下的修士作用较为明显,可于通脉四层之上,如同鸡肋,可有可无。 话虽如此,可如果你打算要混元拳的第四与第五层,这前三层是不可或缺的,只有那些经脉畅通,才能发挥出混元拳四五层的真正威力。 混元拳的第四层,将体内元气通过特定的经络运行集中至拳头之上,从而使其迸发出不俗的威力,以至拳带破空声,方才是为有所成。 李小天位于冰冻河面上,比划着混元拳第四层拳路,花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勉勉强强摸清它的路数,打了两套完整的拳,别说拳带破空声了,就是拳带风都做不到。 “俗话说,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可能是自己太过生疏,不够熟练,等至元气运至拳头上,早就不知消散了多少。”李小天心中自我总结。 既已找到主要的问题,那么就得解决问题,而勤奋苦练,是不二法门。 于是乎,李小天便定心继续练拳。 冰面之上,他一遍又一遍地孜孜不倦地打着拳,或蹦或弹,或摆或抓,或截过捅,或挑或抄,身随拳动,步随身挪。 已过半天,李小天还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这时,天又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没一会儿,李小天的身上就开满了雪花,又过片刻,地面上又加了数寸的积雪,李小天呢,不为所动,全神贯注地打着拳,身下满是他带走规律移动的脚印。 李小天真不愧为修行狂人。 天都黑了,他竟然还在废寝忘食地练着拳,白色月光下,唯独他一人在这安静至极的画面下显得格外地突兀。 直至深夜,这个铁打般的男人终于暂停了循环的身影,他内心是还想挥舞拳头的,但是身体已经承受不住了,元气几尽用完,筋疲力竭。 不过,从李小天满意的小表情来看,这付出所值,显然有些收获。 随着拳法和运气的熟络,李小天感觉比刚开始颇有进步,至少拳头比起初至少硬朗了几倍,这也进一步证明了李小天的早先的推测,也就是说,大方向是没有错的。 但是,距离拳带破空声还有相当距离的。 回到山洞里,李小天连忙拿出极品晶元石吸引补充元气。 随后,又开始冲脉。 虽然修行遇到了瓶颈,但又不是督脉不吸收元气了,所以,即便每天只能吸收一丁点,有时间,得冲还是得冲,决不能自暴自弃地。 就这般,冰天雪地里打拳,深洞大树下冲脉,当然,还有偶然吃个烤物,如此日复一日,不厌其烦,不知疲惫,渡过了将近一个月。 此时的李小天,把混元拳的第四层已经打得滚瓜烂熟,将元气通过经络汇到双拳,只需两息便可,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双手的力量每一天的增长,纵然离打出破空声还有些距离,可是现在至少拳头能带起劲风,已算得上是虎虎生威了。 不知不觉中,又过了大半个月。 李小天有些沮丧地发现他所练的混元拳与修行一样,遇到瓶颈了。 大概一周的时间,任凭李小天如何练拳,拳头的力量都难以精进,要知道,在此之前,他每打完几天拳,就能明确地感觉到有所提升。 隐约间,李小天觉得离拳带破空声很近,仿佛只隔了一层纱布,一戳就破;有时候,李小天又感到离混元拳四层大成很远,明明纱布近在咫尺,刚欲捅破,却是扑了个空,似乎永远与他保持着可看不可及的距离,如同海市蜃楼,吊着人,极难受。 “怎么样才能打破界限呢?” 李小天坐在冰面,心想。 这时,位于李小天头顶上的冰瀑布,忽然有一大块裂冰掉落下来,直指李小天。 而李小天呢? 他好像是没有察觉到危险,依然在深思如此突破的问题。 只是,这块裂冰,犹如一块小巨石,如果被砸中,死残倒不至于,不过伤痛是肯定的,看来李小天是要准备吃些苦头了。 当大冰块离李小天头顶三尺之距时,他终于感受到了危险得来临,本能的使出了混元拳,一拳举上头顶,竟夹带着破空声,把冰块头崩成了数不清的小冰块,散落在周围。 危机解除,李小天的拳头依然笔直地举着,没有放下来。 “为何刚才那拳能打出破空声,比之前任何一次的威力都大得多?” 李小天陷入沉思,细细地回味刚才那一击。 “刚刚那一拳,完全是本能地下意识出拳,本能,下意识。”李小天细细咀嚼这个两个关键词,突然间,似有所悟:“莫非是之前打拳太过在意元气在经络的运行,反而使得其运行的速度减慢了,从而使拳头的威力减少了?” 想到这里,李小天终于收回了手,微微闭目,摒弃杂念,没有再去在乎拳的路数,也没有去纠结于元气在经脉的运行,目与心,空一切。 紧接着,李小天一拳呼出,只听见啪叽一声细响,再一次,拳带破空声,既然猜测是对的,于是乎,李小天一鼓作气,用这种忘乎所以的状态打完一套拳,只听见拳头与空气摩擦不绝如缕,速度威力都比之前提了一个档次。 至此,李小天混元拳第四层已然练成。 片刻的欢喜之后,李小天就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练习混元拳的第五层。 他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因为他十分清楚自己身上肩负的是血海深仇。 虽不晓得敌人是谁,但知道敌人一定很强大。 所以,他必须异常勤奋苦修,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强大起来,才能离真相更近。 混元拳的第五层拳法路数在第四层的基础上并未作太多的改变,但在运气方式上有所不同。 第四层,是将体内元气通过经络运集于双拳,从而大大提高拳头的杀伤力,以至拳声破空。 而第五层,是通过体内外结合的方式,体内保持着通脉四层的运气方法,体外通过吸收元气在经脉上运行至特定经络再汇总到双手,体内先达,体外后到,因为此,一前一后,拳头可以爆发出两次力量,其中第二次为暗劲,这暗劲的威力甚至于超过第一次,完全取决你能把体外的引进来的元气同时可以通过几条经脉,通行越多,威力越大。 按理论来说,人体有八条经脉,原则上可以齐通八脉,倘若真能练到如此,通脉之境,可以说是无敌手,因为能把混元拳练此极致,足以媲美三丹境中凝丹初期的一击,不过,也只是一击,此击之后,会出现短暂的虚脱。 但是,功法之中有备注,通八脉只存在于理论,而实际上练至通六脉的修士就寥寥无几,通几七脉那更是凤毛麟角,通八脉至今无人。 因为练过混元拳的人都知道,这第五次实在是太于耗时费力,如果说通脉算大成,想习至大成没个三五年搞不定,而且这三五年里还得相当勤快,若要练到极至,所花费的时间可想而知,而且还不一定成,典型地出力不讨好。 纵使如此,李小天还是要练混元拳第五层的,他是个想得开的人,也没奢望极致,就连大成也不强求,练到哪里算哪里,当然是练得高地好,谁叫他只有这么一本武技呢? 如果以后得了更高阶更厉害的功法,自然就摒弃了。 现在,没有选择,只得好好苦练。 第五十一章穆千雪 某处,中庭花园。 时是深冬,花园之内却弥漫着清香,香味是来自梅花,因为整个庭院里种满了梅花,各自冒寒盛开着,于这寒冬腊月,可算一番别出心裁的美景,亦足见此主家颇有雅趣。 庭中有一亭,名为梅花亭。 亭内坐两人,一中年,一青年。 两人煮着酒,同时亦在下着棋,棋子为黑白色,故是下围棋。 “小雪怎么样了?”中年男子问道。 青年道:“回父亲,她的身体经过这段时间的调理,已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被禁了足,所以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一直嚷嚷着要见父亲。” “听说,房里的东西都摔光了,我看精神头好的很。”中年男子道。 青年小心翼翼问道:“母亲的事要告诉她吗?” 中年男子长叹一口气,道:“暂时就别让她知道了,本来就是给她一个希望,谁知道她还真能找到玄黄草,如今告诉她真相,只怕接受不了,还不如当初直接告诉她真相,也就没有了这么多事,还差点害她失去了生命,说一个谎言要无数个慌来圆,还是按照原来计划说的,统一口径。” 青年安慰道:“父亲良苦用心,妹妹会理解的。” “希望吧。”中年男子落完子,顺带喝了口热酒,继续道:“给你妹带个话,如果她能到达凝丹初期,我就去见她,告诉她想知道的,如果到达凝丹中期,直接解禁。” “按照小妹的天赋,这些年如果她能勤加修行,现在早就能到达淬丹境了。”青年惋惜道,亦是喝了口热酒,接着道:“父亲这是一箭双雕,既让小妹认真修行,又让她不再消沉,我现在就去和她讲这个好消息。” 说完,青年起身将离去。 中年男子忙道:“棋马上就下完了,不在乎这一会儿。” 青年男子回道:“父亲大人,改日再战。” 中年男子摇摇头,笑道:“每次要输棋的时候就开溜,这点倒挺随我。” 厢房外。 青年男子边敲门边道:“小妹,是我,大哥。” “进来吧。” 房间飘出清铃般的女声,听语气有些苦闷。 青年男子一进房,见自家小妹满脸愁绪地喝着酒,咳了咳,道:“看你这个样子,似乎是为情所困啊。”说着,瞧见其脸上有着微妙的表情的变化,就知道十之八九猜对了,又道:“我听父亲说,你这次外出是女扮男装,而且还是扮成我的样子,所以,作为被你假冒的当事人,我很好奇,你是凭借我的玉树临风俘获了别人的芳心,还是芳心暗许给了别人呢,那么,问题来了,如果是第二种情况,别人知不知道你是女扮男装,倘若不知道,你让为兄以后如何见人。” “大哥,你就别打趣我了。”女子唉声道,随即岔开话题,问道:“我让大哥在父亲面前说情让我解禁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男子回道:“怎么说呢,可以说办成了,也可以说没搞定。” “我说你们男人说话怎么都拐弯抹角的,有话快说,别磨磨唧唧。”女子不耐烦道。 男子疑复道:“你们?” 女子脸颊微红,吞吞吐吐道:“就是你…和父亲咯。” 男子知道眼前这妹妹可能有些心事,但也没深究,毕竟,谁还没点小秘密,更何况还是女孩子,便佯装生气道:“你这可不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啊,你如果不想知道的话,我就走了。” 无奈,女子只能连忙起身,挽住男子的手臂,强行让他坐在凳子上,帮他捶背揉肩,心平气和蔼声道:“我的好哥哥,是小妹妹错了,态度恶劣了,你就大哥不记妹妹错,原谅我了,好不好。” “也不知哪家公子攒了几世的福气,能娶我这么贤淑的小妹。”男子反声道。 作为亲兄妹,他可知道这个妹妹的厉害,加之她天生混沌体,虽然自己比她年长三岁,小时候,修行比她差多了,挨了不少妹妹的欺负,若不是后来她无心修行,现在哪能翻身做主,只怕是哥见愁。 女子自是大哥说的是反语,意思不就是谁造了几辈子的孽,才会看中刁蛮的她。 这话她这大哥从小讲到大,搁从前,听多了,她毫不在乎,可现在,听到此话,她就会想起和她一起寻找玄黄草的陆十八,想到他的一眉一眼,一声一笑,又想到幕皋山脉内域深洞之事,自己让其身中玄黄草毒,再想到他可能不在人世,突然间,竟然莫名流出了眼泪。 正如你所测,此女子便是曾与李小天一起同行的穆千山,不过是女扮男装,因为兄妹二人颇为相像,便扮成了她哥哥的样子,而她真实的名字如李小天当时打趣说的一样,叫穆千雪。 穆千山见妹妹捶背竟捶出了眼泪,满脸的伤心,他可从未见过没心没肺地妹妹如此悲伤过,一时间,有些慌措,不知如何是好。 “好了,老哥和你开玩笑的,你别捶了,坐下来,我送你将两个好消息。”任何的兄长哪受得了自家亲妹流泪,连忙慰藉道。 穆千雪像这般想到陆十八而控制不住悲伤落泪的情况,这些日子来,不知有了多少次,起初,情难自禁,经常泪流不止,如今,神伤多了,倒也可以管控得住。 穆千雪听得,抹了抹泪痕,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第一个好消息是,父亲说,只要你修为能到凝丹初期,他就会来见你,告诉你想知道的事情。”穆千山说完,停顿了一下,见穆千雪山一脸期待等着等二个好消息,忙又道:“第二个好消息就是,如果你能到达凝丹中期,直接解禁。” 穆千雪白了穆千山一眼,道:“你这压根就是一个消息,真是父亲说的?” 穆千山抬掌发誓:“我以我英俊的脸蛋保证。” “我在通脉八层已经故意压制很久了,到达凝丹初期,至多一个月,而突破到凝丹中期,怕是没个三五个月搞不定,这样算下来,要半年之久,这时间也太长了吧。”穆千雪喃喃自语。 虽是自言自语,但穆千山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他简直无语到极,不由得感叹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想当初,他从凝丹初期到凝丹中期可是花了整整近两年的时间,这个好妹妹,三五个月竟然还嫌弃时间长。 “小雪,听哥哥一句劝,好好修行,你这房间有父亲亲自动手下的结界,若未达到父亲的要求,你无论如何是出不来的,与其浪费时间,不如抓紧修行,半载光阴,对于修行来说,不过转眼的时间。”穆千山语重心长道。 “大哥说的是。”穆千雪心中也是这般想的,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问道:“玄黄草已经找到了,母亲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父亲已经在联系大药师着手炼制丹药了,不过,这轮回丹品级太高,不好炼制,需要些时间,急不来。”穆千山解释道。 “那就好。”穆千雪脸上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 就这样,两兄妹又谈聊了会,方才散去。 穆千山一离开,穆千雪便开始认真修行。 视线再拉回到幕皋山脉。 深冬将过,初春欲至。 此时,瀑布已然解冰,重归往日威风,飞流百丈,声若惊雷。 河面化水,涓流不止,李小天自是只能在岸边练拳。 砰! 随着李小天的一拳轰出,一块椅子大小的岩石终于受不了他没日没夜的摧残,崩裂开花。 “这混元拳的第五层的暗劲果然威力不俗,外元气才至通二脉,就能比得内元气的力量一半,倘若能通八脉,通脉阶段真谓无敌也。”李小天看着四分五裂的岩石,心中感叹。 第五十二章警告 这块岩石,是李小天为混元拳暗劲做实验的专门找的石头,只要李小天每次觉得拳头暗劲增强了,就会来此石头轰上一拳,当然,因为是检验暗劲,所以,李小天的拳头是不会碰到岩石的,大概距离其一寸左右,全凭暗劲来冲击,在无数次暗劲的洗礼之下,这天,在李小天外气可通二脉之时,被暗劲给打成了石花,结束了可怜的一生。 “陆十八,是你吗?!” 李小天正寻思着换个大岩石做拳桩,突然间,一道苍劲的声音响彻四周,如是炸雷一般,骇了他一跳,莫名地心惊肉跳。 “晚辈正是。” 李小天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拱手礼拜道。 说话间,李小天的大脑在飞快地运转,基本确定了两个事实。 其一,此人实力深不可测,毫不夸张地说,是李小天至今为止见过最强的修士,准确地来说,是“听”过,无论是余将军,还是云中云客栈的云掌柜,亦或者是随意客栈的掌柜,远不及这人的修为深厚,要知道,此人不过只是一句话就让心悸不已,这种感觉只出现在自己还不是修士的时候,即使那时候,也没有如此般忐忑,况且现如今李小天已是通脉七层的修为,由此可见,这人修行深难见底。 其二,此人极有可能是穆千山家族之人,首先陆十八这个名字也没几个人知道,这是自己来幕皋山脉所取的假名,真算起来,知道这个名字且背景强大的也只有穆千山一人了,瞧他出手阔绰,不食人间烟火,各种顶级害法宝暗器,还有厉害的功法,无不表明他大有来头,所以,此人无疑应该是来自其家族。 但,让李小天颇为疑惑的是,他明明是穆千山的救命恩人,听说话口气,这人似乎来者不善,根本就不像是来报恩的? “难道是知道自己百毒不侵,所以,对自己有什么特殊的想法?”李小天心想。 “不到半年,连通三脉,哦,上次见你可没有这东西,原来是有所奇遇啊,怪不得能突破得这么顺利,嗯,通脉七层就遇到瓶颈了?看来修行天资不过尔尔。”那人道,语气较开始有些缓和。 “上次?应该他带走穆兄的那次吧。”李小天心道,更加确定这人就是穆千山家族的人。 “不过一眼,就能把他身外体内外全部看穿,如此神识,至少是三神境的强者。”想到这里,李小天不由咽了下口水,三神境,那可是多少修士梦寐以求的境界。 “恕晚辈冒昧一句,穆千山穆兄可无恙?”李小天忽问道,想自己好歹救过他家人一命,还帮他找到玄黄草,拉拉近乎,应该就不至于对自己怎么样。 “你很聪明,但聪明过了头!” 李小天的话似乎冒犯到了他,惹其一声历喝,直感觉震耳欲聋,紧接着,他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想解释也说不了话,就像石化了一样。 “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遍,你给我听清楚了,如果你违反了其中一条,让我知道了,我会毫不客气地抹杀你,即使你救过千,山。” 不知为何,这人说到千字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解了那世间奇毒,我也不在乎你的体内有什么古怪的东西,更不想知道你的过去,且不会插手你的将来,但,以下几点,望你牢牢刻在心里。” “一,离开幕皋山脉,包括幕皋城,永远不得踏进半步。二,从现在开始,你不认识穆千山,不要和任何提起你和他在山脉里发生的事情。三,永远不得靠近一个叫做七星山的地方。” 那人一字一句肃声警告。 话完,李小天的身体终于可以动了,不过却不是他自己在控制,如同提线木偶,是别人在操作,很显然,就那个给他警告的人。 扑通! 李小天径直走向河边跳了下去。 此时,他的身体掌控权回到了自己手上,连忙从冰冷刺骨的游了上来。 “这只是给你的一个小提醒,从现在开始,你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离开幕皋山脉,否则,你就永远地留在这里。” “一个时辰,抛开元兽不说,根本就不可能横穿内域中区外围。”李小天竭力喝道。 那人并没有回应。 嘴上说不可能,李小天的脚已经是疯狂开跑,不管如何,命是自己的,妈/的,拼命一搏。 “虽然他那三个规矩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明显醉翁之意不在他,而是在穆千山。这霸王条约他不得不遵守,从刚刚那人能控制自己的躯体,足以证明其至少是三神境中神控期的修为,甚至于可能是传说中通天境的强者,弹指间,便可让自己灰飞烟灭。” 李小天越想越后怕,这等不世强者,向来说一不二,于是乎,连忙拿出丹药狂吞而下,卯足劲疯奔。 “这样跑下去,别说一个时辰了,就是两个时辰也不一定跑出山脉,该如何是好?”李小天边逃边想,倏忽间,灵光一闪:“对了,不是还有本脚底抹油的玄级功法《神行步》吗,虽然身法运气要义自己都铭记在脑海里,但是自己一次都没操练过,能行吗?早知道有此遭遇,说什么都先练这脚底抹油的身步功法,罢了,死马当做活马医,只要能提升逃跑速度就行了。” 想到就做到。 李小天脑海里开始浮现起神行步第一层的身法与步伐,心头里仔细盘算着元气所要走的经络,突然停步,随即按葫芦画瓢,暴冲而出,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李小天居然初试就成功地使出了神行步,奔跑速度比起刚才提升了不少。 当然,这只能代表李小天会用神行步,但是距离见微境界的大成还是有相当遥远的距离,说句不好听的,连见微境界的入门都没达到,打个比方,就好打铁,抡锤子砸铁谁都会,可要打造出神兵利器,火候力度的把握要如火纯青,而李小天还只学会拿铁锤。 从另一方面来讲,拿铁锤也是门小学问,李小天能无师自通,初次使用神行步,就能发挥这么快的速度,有一说一,可能是生死攸关之下激发出了他的学习潜能,抑或他对这脚底抹油的功法自有天赋。 当然,也许两者都有。 纵使李小天勉强用上了生疏的神行步,奔跑速度是提升了不少,但远没有到达翻倍的地步,理论上来说,如果没有捷径,一个时辰之内,他仍然无法离开幕皋山脉。 “出一个内域就花了半柱香,出一个中区得要大半柱香,出外域所要花费的时间更多,这样算下来,至少要超半柱香,这还是在都没遇到元兽的情况下,怎么办,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吗?”想到这里,李小天颇有些急躁。 这时候,李小天觉周遭一下子忽变暗淡不少,疑是乌云遮住了太阳,可一眺大前方,阳光明媚,抬头一仰望,才发现原来是被只庞然大物遮住了光,是只飞行的不知名的大鸟。 “如果可以像它一样,能飞就好了。”李小天心生感叹。 这句话,李小天似曾相识,他想起了小时候。 在李家沟的后山坡上,李小天望着天空中的小鸟,和父亲说过同样的话。 父亲说,他可以让他飞起来。 李小天很高兴,因为父亲从不对他说谎,他很期待父亲如何让他飞起来。 没一会儿,父亲就砍来一些小木棒和小竹竿,找来家中没用的布料,然后用粗藤将其绑在一起,做成了一个巨大风筝模样的东西。 李小天问,这东西能飞吗? 父亲笑说,当然能。 于是乎,为安全起见,父亲把李小天绑在自己的胸前,手握风筝中间的粗竿,从高坡一蹬而下,就这样,他们从山头飞到了山下。 李小天永远记得那种感觉,飞翔在高空时激动的喝喊,俯瞰大地一览群小,还有落地时来自母亲两人的训斥,只是那种快乐的时光再也回不来了,只能留在记忆里。 第五十三章险逃山脉 想到这里,李小天忽停止了奔跑,拿出地图,他记得和穆千山在中区寻找玄黄草的时候,这附近有座颇高的山峰,峰顶上就有片小竹林,或许可以学其父亲那样,做一个简易的大风筝,飞出幕皋山脉。 心下既已决定,李小天直奔峰顶。 一到山巅,李小天用小刀砍下数根细竹,又找来几条坚韧的藤蔓,依照其父亲当时那般,作了一个颇大的风筝框架,然后脱下外衣覆盖其上,紧紧地绑住,因为这山峰比山坡要得多,李小天怕衣服挡不住大风,见旁边有种不知名植物,叶子竟然有荷叶般大小,于是便割下数片,至于衣内,如此,可以飞翔的大风筝完工。 “登上峰顶,制作这大家伙,花了怕有大半个时辰,还剩下大半个时辰,只要它不出意外,时间应该足够出山脉了。”李小天心道。 峰崖边上,李小天居高临下,山脉之色,尽收眼底,他闭上双眼,深呼吸了一口气,大喝一声,打开眼睛,带着风筝凭空飞下。 所幸,没有出现意外,风筝在空中飘行很稳定。 “成功了!” 李小天趴在风筝下,鸟瞰着莽苍的森林,弯曲的河流,巍峨的山川,感受着高处不胜寒冷风,轻柔的云朵,温煦的阳光,心中说不出的兴奋与激动。 就这样,李小天在高空中滑翔了不到半柱香,就安全降落在近山脉之外的某处,一落地,解开风筝,穿好衣服,立即狂跑,没一会儿,就已经完全出了幕皋山脉。 一出山脉,李小天直接倒在地上喘着粗气,心头巨石落下,小命总算是保住了。 “看来天意如此,没料到他真能一个时辰离开山脉,这也怪不得我心慈手软了,那些个老家伙,将来的日子可不好过了。”那人于暗处揶揄道。 至始至终,那人一直都在暗地里观察着李小天的一举一动,实话实话,虽然他一直纠结于要除掉李小天与否,但是,总的来说,他的杀机是要大于恻隐之心的,所以,才给李小天出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生死考题,只是万没料到这家伙如此机灵,居然想到造出这么一个滑翔风筝,让其出了山脉,给了他一个小惊喜,顺便打消了要杀死他的念头。 “论才智,悟性,心性,此人皆是一流,至于修行,有那东西在体内,走得怕是比我还会远,前提是不被扼杀在摇篮里。”不过一个时辰的监察,但一叶知秋,管中窥豹,那人忽对李小天竟有些欣赏,随即叹了口气,继续道:“雪儿,你的眼光不错,随你父亲我,但是,他的将来,是要与世界为敌,或者说,世界要与他为敌,他不适合你。” “少年,你能成长起来吗?” 那人喃喃而道,然后径直踏空离去。 厢房里。 混沌体果真是不愧为修士天赋之最强,穆千雪不过才花二十天,就轻松凝元为丹,踏入三丹境中的凝丹初期。 于平常修士来说,二十天,只能望洋兴叹。 咚咚。 厢房外传来敲门声。 “小雪,是我。”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父亲请进。” 穆千雪忙回应道。 只见进来一中年男子,面庞俊朗,眼睛深邃,气势磅礴,不须说,此人便是穆千雪和穆千山的父亲,穆武。 顺便一提,在幕皋山脉给李小天三章警告,让他一个时辰离开山脉的也是他。 穆武自顾自倒了杯茶,尝了一口,道:“你父亲我可是诚信为本的人,这不,你一突破,我就来兑现承诺来了。” “他怎么样了,还活着吗?”穆千雪郑重问道。 说到活着时声音小了许多,在想知道却又害怕知道中徘徊。 穆武道:“你说的那个他是叫陆十八吧。” 穆千雪惊讶道:“父亲怎么知道他的名字,难道是说他真的还活着?” “你昏迷的时候,每天都会喊他的名字,我能不知道吗?”穆武回道,随后继续说:“玄黄草毒,像我这样的通天强者都很忌惮,他不过一通脉修士,焉能存活?” 穆千雪反问道:“我也是通脉修为,也中了玄黄草毒,不是也活了下来吗,对了,我是如何活下来的,身上的毒怎么解的?” 作为当爹的,穆武当然知道三言两语自是瞒不了伶俐的女儿,又道:“我到达山洞的时候,你们二人都昏迷未醒,却看见你身体的毒在疯狂朝他身上涌去,大概率是他用了什么吸引毒质的秘法,想着反正是死,便救你一命,将你身体的玄黄草毒悉数吸收过去,待你体内毒净时,见你气息奄奄,我救你心切,给你服下丹药,抱起你直奔七星山。至于他,我走时瞥了一眼,全身满是毒线,应该是命丧在洞了。” “我记得十八是比我早昏迷的,他不可能施展什么秘法吸引我身上的毒物,除非他能解玄黄草毒,毒解醒来,为救我,把我身上的玄黄草毒引入自己的身体,但他承受不了毒痛而昏迷,等他醒来,毒已解,虽然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方式解的毒,但是他应该没死,对吗,老爹?”穆千雪分析得头头是道。 “心思细腻,头脑聪慧,这点倒是和你的母亲像极了。”穆武听得女儿说得和实际状况丝毫不差,不由心生感叹,不过,他早有对策,反驳道:“你莫不是魔怔了,那可是玄黄草毒,世间绝毒,你觉得他可能解得了吗?” 穆千雪追问:“那我身上消失的玄黄草毒作何解释?” 穆武叹了口气,回道:“好,就算,我说的是就算,他有什么特殊的不可知的方法解毒,但是你想过没有,自己解毒和帮别人解毒是两码事,很明显,他肯定不是用药物解毒,而是只能在体内用秘法去毒,他要给你引毒,这可是比自己解毒难度大得多,讲句不好听的,他是不是极有可能,是在给你解毒的时候出现没预料到的问题,从而失命?” 此话一出,穆千雪直觉心头一缩,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小雪啊,我也是替你的将来着想,不能让你冒这么大一个险,别怪为父杀人诛心了。”穆武想,瞧着穆千雪神色沮丧,好生心疼。 半晌过后,穆千雪缓缓道:“爹,那次之后,你也没回去过那深洞吧?” 穆武早就等着女儿说出这句话,道:“嗯,确实没有。” “我现在就想去看看,他是生是死。”穆千雪道,语气坚定。 “我说过,你的修为要达到凝丹中期,才给你解禁。”穆武果断道。 穆千雪带着几乎发誓口吻道:“无论他是生是死,回来之后,我都会努力修行。” 穆武思索片刻,作出好像做出重大决定的样子,道:“这样吧,我给你十天的时间,他活着也好,死了也罢,处理好自己的心结,回来闭关修行。” 头一次,穆千雪感觉父亲这般地善解人意,不由感动地点了点头。 穆武大手一挥,笼罩在厢房的结界瞬间消散。 穆千雪立即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把宝剑,走到门外,御剑飞去。 画面转回李小天。 李小天有惊无险地出了山脉,本来还想进幕皋城里,看看一众熟人,报个平安,因为那神秘强者三条霸王条约,只得作罢。 “不准我靠近七星山,这七星山在哪里都不知道,到时候得找个地图研究下,不然无意中走进去了,怕是要成为自己的墓山了。” “反正自己也到通脉七层了,山脉修行与外头差不了多少,况且自己还遇到瓶颈了,再去里头修行,完全是徒增风险。” “算起来,逃离上安城已一年有余,风声大概是过了,没过也没关系,反正又无人认识自己,知道自己的样貌,那也是戴着皮具,不是真正的相貌,再说自己现在好歹也通脉七层了,在这幕皋城里算不得什么,但在上安城,也算得是一位修行高手了,自保应该不成问题。” 深思熟虑之后,李小天从草地上一跃而起,道:“上安城,我回来了!” 第五十四章我大哥呢? 从七星山到幕皋山脉,距离颇为遥远,穆千雪虽是御剑飞行,却也要花上整整一日大半才到。 这已经是她最快的速度了,再则,她也算不得真正的驭物飞行,那剑不过是特制的法宝而已,只需要源源不断给其注入元气即可。 作为一件功能性法宝,也算得是稀有之物,价格亦是极其昂贵,市面上几乎没有得卖,即使有,亦非金币能买得到,一般都是以物换物,中阶兽丹,玄级功法,有时都难换得到。 没办法,谁叫它存世少,且是出行装/逼的好东西。 如果不是价超所值,又怎能体现出拥有者独特的身份地位呢? 值得一提的是,这类法宝可不是谁都有资格用的,修为至少得是三丹境,才能保证体内元气充足,方能使用得了,这也就是为何穆千雪没御剑飞行寻找玄黄草的原因,她那时才通脉八层。 期间,穆千雪时不时落地服丹补充元气,当然是远不及其父亲踏空飞行之速度,耗时自是较多。 故地重游,看着早就枯萎的绮椤花海,繁华落尽,穆千雪心中油然而生起感伤之情。 没一会儿,她来到了当初与李小天落下的深洞口,此时洞边早已是草蔓环绕。 紧接着,穆千雪御剑而下,面色复杂。 片刻之后,终至洞底。 穆千雪呆呆地凝望着眼前的枯骨,那霉烂熟悉的布料,还有那粒五阶初期的兽丹,纵使她再如何不信,眼前的一切,无不说明这具骸骨就是他,他已经不在了,如其父亲所说,极有可能是她害死了他。 穆千雪不由悲伤地闭上双眼,不忍心再多看一眼,最终,还是潸然泪下,哭得梨花带雨,满脑子都自己和李小天的美好画面。 泪干之后,穆千雪在洞底发呆伫立了许久。 似乎想得通了,终于踏剑出了深洞,然后随手挥了数剑,只听见砰砰数声,洞口便是坍塌了,随即找来一块木头,立在其上,挑了一个剑花,木头上赫然出现陆十八之墓五个大字。 “埋于深洞,如同葬在我的心底,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陆十八。” 穆千雪默念道,神伤不久,御剑离去。 幕皋城,随意客栈。 离开山脉,穆千雪并没有急着回七星山,而是重新女扮男装来到了随意客栈,一个人喝着闷酒。 英俊至极的外表,吸引来无数坐客的目光,穆千雪本就心情抑郁,被众人盯得心里颇不舒服,便喝道:“看什么看!” 人是善忘的动物,幕皋城别的不多,每天会发生不少打斗之事,至于穆千雪一年多前的那一巴掌拍飞了一个通脉四层的嘴欠修士,当时或许还有些威慑力,现在,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瞅你咋地!” “老子不光要瞅你,来,去外面,老子还要抽你!” “不知死活,怕是少了社会毒打,你人生中缺少的这一课,就让我们哥三给你免费补了。” 突然,有桌三人恶狠狠地挑衅。 “那不是恶霸三人组吗?” “这三人在幕皋城可是臭名昭著,欺软怕硬的角色。” “两个通脉六层,一个通脉七层,的确有作恶的资本。” “他们已经吃定了那嫩肉小生,着装华贵,点酒也是最贵的,能不被盯上吗?” “你是不是眼瞎啊,那人刚刚付钱的时候手一摸钱就出来,用的是啥,储物袋啊。” “哦,原来如此。” “那可是个好东西,不过,但凡能有此物,怕是不简单。” “看他年龄最多不超过二十,就算是通脉八层遇到这三人,也够呛,总不可能有三丹境吧。” …… 一时间,众人议论不绝,坐等好戏开场。 “那不一定,我来开个盘口,我赌那少年能赢,反之,我三倍赔之。” 这时一人忽开口做庄,仔细一瞧,这做庄的不是别人,就是一年前被穆千雪一巴掌呼出去的出言不逊之徒。 还有这种冤大头? 众人纷纷掏出金币放在其桌上,无不例外都押恶霸三人组。 那人见状,心中甚喜:“吃一垫长一智,那顿打可不能白挨,这下发财了,值得,值得!” 这人之所如此断定穆千雪会胜,是因为从去年的挨得一大嘴巴子,就感觉到了那时的穆千雪绝对有通脉八层的修为,如今一年过去了,只强不弱,那三个指定是打不过的,如此可大发横财的机会自是不能错过。 “聒噪!” 穆千雪身如鬼魅,半息间,已至恶霸三人组面前,目露精光,那三人或坐或站于地,发现身体不听使唤,动弹不得,都满脸惊恐地看着穆千雪。 啪,噔! 说时迟,那时快,穆千雪先是一巴掌把坐着的那位送去了客栈,又是一记蹬腿,把那站着的那厮踢出客栈。 从穆千雪离开座位,连着制裁了两叫嚣的恶霸,此般雷霆手段,不足三息,行云流水,一气喝成。 “你呢,是要我动手,还是你自己滚出去?” 穆千雪转动着一直在手的酒杯,喝了一口,问道。 一个通脉六层和一个通脉七层连抵抗都没来得及,不是没来得及,是根本反抗不了,就被一掌一腿轻松送出客栈,剩下这根也是通脉六层的独苗早已瑟瑟发抖,吞吐道:“我自己…滚。” 说完,连忙蹲了下来,像只刺猬一般滚了出去。 自是从穆千雪出手之后,整个客栈就鸦雀无声。 待众人目送穆千雪拿着酒杯分风淡云轻地回座位之后,终于才缓过神来。 刚刚那一幕实在出乎他们的意料,不过片刻,不费吹飞之力碾压恶霸三人组,足以证明眼前这位年龄不到二十的少年,已到达三丹境,如此妖孽的修行天赋,绝对有着强大的背景。 修行世界,强者为尊。 这时,众人看李小天的目光,多了一分对强者的仰视与尊重,也不再敢盯着他看。 “打得好,这三个卑鄙无耻之徒,可是打劫过我不少金币!” 打破沉默,大声叫好的不是别人,正是去年挨了穆千雪嘴巴子那家伙。 做人嘛,尤其做修士,只有永远的利益,哪有一辈子的仇。 整个随意客栈,最开心的莫过于这家伙,凭借着去年挨打的经验,如今大捞一笔财,什么耳光之辱早就抛之脑后了,就算其当初下手再重点,也无所谓了。 “打轻了,这恶霸三人组抢过我的元兽。” “他们抢过我的功法,可惜啊,没打死。” “这些畜牲还抢过我的武器,狗日的。” …… 一石激起千层浪,后续受害者的叫骂声不绝如缕。 看来那恶霸三人组在幕皋山脉作恶不少,如今碰上了硬茬,踢到了铁板,惨遭教训,着实大快人心。 “来,让我们为那公子的英勇行为干一杯!”那厮又带头高喝道。 “好!” “干了!” “难得!” …… 七嘴八舌间,众人纷纷举杯一饮而尽,在各自为营的幕皋城里,难得一见的同心一致,有些壮观。 “在座的,每桌一坛好酒,我请!”穆千雪瞧着难得的热闹气氛,高声喝道。 “公子豪爽!” “公子霸道!” “公子洪量!” …… 大家众说夸词,沸沸扬扬,一时间热闹无比。 穆千雪仍是一人坐着,默默地喝着酒,尽显落寞,与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 借财消灾的人不少,借酒消愁的人也很多,像她这样用钱消伤着实是没几个。 “是你,俺大哥不是和你一起的吗,他人呢?” 穆千雪听到有人发问,声音熟悉,抬头一看,竟是陆十八的小弟,张山。 看他的打扮,手里端着菜品,应该是这随意客栈的小儿。 第五十五章祭奠 “他…死了。” 穆千雪缓缓道,声音微颤,神色颓丧。 张山愣了下,连忙放下手上的菜,满脸的不可置信,道:“不可能,俺大哥死了,你怎么还活着,他那么珍惜生命的一个人,你死了他也不会死,你绝对是在骗我,要么就是你杀害了他。” “的确是我害死了他。”穆千雪自嘲,喝了口酒,眼睛深红,继续道:“他是为我而死的,我也想他还活着,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想。” 张山听完,有些六神无主,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不知何时,他已经把李小天当成了真正的大哥,毕竟,待在一起那么久了,算起来,应该是这些年来相处最多的一个人,何况,李小天还三番五次地救了他,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张山早在自己外逃被抓后被李小天所救时,就已经把李小天当作了异父异母的亲大哥。 大哥没了,就好像家里顶梁柱塌了,顿时觉得心头空落落的,能不伤心吗? 自是张山和穆千雪交谈开始,随意客栈掌柜早就细听,两人离她也远,虽然客栈吵闹,但凭她修为,悄听轻而易举。 从穆千雪口中听闻李小天死了,掌柜不由心头一紧,以她的阅历,可以判定穆千雪没有撒谎。 “你跟我上来一下。” 掌柜走到穆千雪面前,肃声道。 穆千雪自知掌柜修为比她要高,而且,听其口气,看她的样子,似乎与他相识。 “既然是他的朋友,总该给她一个交代。” 穆千雪这般想,便随掌柜上了楼。 厢房里,掌柜和穆千雪对立而坐。 “到底是怎么回事?” 掌柜开门见山,率先发问。 穆千雪定了定神,道:“我在玄黄草救我的母亲,因为他对毒有研究,所以,我就让他跟我一起寻找玄黄草,他很聪明,大概估算了玄黄草可能生的地区,帮我极大地省去了很多时间…” 掌柜略有些不耐烦,道:“讲重点。” 穆千雪继续道:“在找到内域某处的时候,我们俩闯进了一只七阶初期赤练天花蛇的领地,因为我有秘宝,所以挡住了它的一击,我俩死里逃生,不过还是被它拍飞掉落了一处深洞中。只是,万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的玄黄草居然就长在那深洞中,但是,造化弄人,可悲的是,我们俩人都种了玄黄草毒。” 听到这里,掌柜心生疑惑,忍不住打断道:“玄黄草,乃世间奇毒之物,只于听闻于传说中,没想到还真的存在。可据我所知,此物为世间之绝毒,就算是通天境强者都避之不及,如果说,你们俩人都中了玄黄草毒,不可能只是他死了,你还能活着?别告诉我你是七星阁的,还天生混沌体,就可以对此毒免疫了。” 穆千雪苦笑道:“掌柜好眼力,我倒是希望是,如果真是因为如此,我就可以救他了,但可惜不是。” 穆千雪叹了口气,接着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他修为比我低,毒发比我快,没一会儿就昏了,很快我也毒发晕厥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七星山阁里了。是我父亲把我带回来的,我追问过我他,他说当他感应到我一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就尽全力赶了过来,到了洞底时候,发现我身上的毒疯狂地被昏迷的十八吸引过去,待我身上毒净之后,我爹救我心切,就连忙把我抱走了。” 掌柜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后,道:“我有个疑问。你身上的毒为何会跑到陆十八身上?他可是一直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除非他中途苏醒过来,发现自己对玄黄草毒免疫,所以才引毒救你,但是不对啊,他既有解玄黄草毒的法子,又怎么会被毒死呢,这说不通,那么,问题只能出现在你爹身上,他说谎了。” 穆千雪道:“你还忽略了一种可能性。自己解毒和帮人解毒是两种情况,他应该是在帮我引毒时出了问题,换句话说,他是因我而死。” 掌柜若有所思,道:“的确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有没有最大可能,他没死呢?不过,看你颓废的样子,笃定的口气,应该是没有奇迹发生了。” “是的,我回到洞中看过,通过衣物,可以判断是他。”穆千雪失落道。 “逝者不可回,我和他总算相识一场,也算得是半个朋友,麻烦等下你带我去祭奠一趟。”掌柜的感慨道。 穆千雪点了点头。 “你喜欢他吧?”掌柜的突然问道,瞧着穆千雪一脸错愕的样子,又道:“从你第一次进我客栈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女扮男装的,虽然你掩饰的极好,但女人的直觉告诉我你就是女人。” 穆千雪还从来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如今被掌柜一点破,不由细细回想着这些日子自己的行为:为他而担心,为他而悲伤,为他而落泪,为他而颓靡,这不就是爱吗? 想到这里,穆千雪不可置否地回道:“是的。” 掌柜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道:“你在厢房等下,我去去就来。” 话完,掌柜就出了厢房,没走几步,就见三人在焦急地等着她,张山自不必说,另外两个肯定是张快嘴喊来的,分别是郑心兰和樊大春。 “掌柜的,俺大哥怎么样了?”张山一脸担心,急忙问道。 掌柜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只道:“大春,你去烧两个好菜,我要带到山脉去祭奠他,心兰,我回来之前,你照看一下客栈。” 祭奠二字,结果显而易见,掌柜的已经是说得很委婉了。 郑心兰面露落寞,道:“好的,掌柜。” “多好一伙子啊,嘴甜又机灵,难得和我胃口,真是可惜了,只能烧两个拿手菜聊表遗憾了。”樊大春唉声叹气。 “掌柜的,俺能去吗?”张山恳求道。 掌柜地横了他一眼,道:“我要去的是内域,你要去也可以,只要你能跟得上我的速度。” 张山一时无言以对。 一切准备就绪,掌柜和穆千雪来到山脉之外。 “用我的飞剑吧,这样又快还可以省去很多麻烦。”穆千雪边说取出长剑。 “有这等好东西不早说,直接从城里飞过去不就行了,走这么多冤枉路。”掌柜吐槽完,接着道:“我看你刚入三丹境不久,又要载一个人,能行吗?” 穆千雪回道:“飞低一点,飞慢一些,应该不成问题。” 掌柜直接道:“我不喜欢墨迹,还是换我来御剑吧。” 穆千雪半信半疑将飞剑给了她。 “掌柜以前驭物飞行过吧?” 两人上剑之后,令穆千雪惊讶的是,掌柜御剑飞行的熟练程度远比高得多,显然是多年老手,要知道这代步工具可不是一般修士能接触得到的,即便是不一般的修士也不一定能有,足见这掌柜也是颇有些来头的人物。 “是的,有些年头没用这玩意了。”掌柜地回道,随即提醒说:“我飞得快,你可得认真指路,别分心。” 穆千雪虽然有点好奇掌柜的来历,但见掌柜地没有说的意思,自然不好再追问下去,只能站着后头帮其导路。 近半个时辰后,两人终于到达目的地。 看着坍塌的洞口,立着一块木牌,写着陆十八之墓,掌柜从储物袋里拿出祭奠的酒水食物,摆弄好后,把酒一扬洒,随后道:“逝者已矣,走,回去吧。” 于是乎,短暂的停留,两人便打道回府。 途经外围的时候,两人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在被一头元兽追赶,细一看,此人正是张山。 第五十六章谁在念我? “没想到还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小弟,倒是我轻看他了。” 说完,掌柜控剑而下。 张山见到救星,大松一口气,生怕两人看不见他似的,拼命招手。 那头追张山的元兽不过才二阶,看到御剑飞行的两人,吓得急停,四肢铲得泥土纷飞,待刹住脚后,一溜烟逃窜进了丛林中。 “叫你别跟来你不信,这才外围,就差点丢了小命。”掌柜斥道。 “早知道你现在就要进山脉,就不该告诉你他的位置,就你的修为,想进内域,简直就是不要命。”穆千雪亦责道。 张山颇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陆大哥接二连三地救了俺,俺张山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如今大哥走了,作为小弟当然要来送他一程,要知道,就俺这修行条件,如果前怕狼后怕虎的,怕是一辈子都进不了内域,反正俺答应过大哥赴汤蹈火的,这点危险又算的了什么?” 穆千雪见张山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想到了什么,提议道:“看在他这般重情重义,我看要不这样,反正离城不远了,我直接步行回去,掌柜用我的飞剑载他再去一趟,了却他的心愿,意下如何?” 掌柜满脸无奈道:“那还能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客栈员工去送死吧。” 就这样,张山搭上了顺风剑。 放在平常,作为修士界里乡里巴人的张山,看见这传说中可飞行的宝贝,怎么着也得大夸特夸一翻,况且还坐上了飞剑,更是要侃侃而谈人生值得。 只是如今是乘剑去祭奠自己的好大哥,哪还有兴致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心情沉重,一言未发。 终又至目标地。 张山看着陆十八的墓牌,地上新鲜的食物,恭敬地拜了三拜,道:“斗胆问一句掌柜的,俺大哥是怎么死的?” 掌柜回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据说是中玄黄草毒而亡。”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大哥可是用毒高手,俺可不信他会死在什么玄黄草毒下。” 张山边说边刨土搬石,是必要探出个究竟。 掌柜并没有去阻拦张山,其实,不等张山这样做,她也会带上客栈大厨樊大春过来刨洞问底,她知道穆千雪所述没有撒谎,可是,始终觉得事情有些蹊跷,至于是哪里有问题,也说不上来,不过,如果看到陆十八的尸体,说不定能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过了好一会儿,塌陷的土石被张山悉数处理完毕,一个新的洞口裸/露出来。 “玄黄草毒非同小可,下去后听我指挥,不要轻举妄动。”掌柜肃声警告。 张山郑重地点了点头。 于是乎,两人踏剑入底。 此时,阳光正落洞中,一具尸骸显现在眼前,躺在地上,骨架呈灰黑色,看起来有些瘆人。 张山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睛泛红,道:“这是大哥的衣裳,那也是大哥的兽丹。” 其实,这枚兽丹是李小天的没错,但并不是郑心兰给他的那一枚四阶大后期的兽丹,而是穆千雪给李小天的五阶初期的兽丹,凭张山的修为自是分辨不出,所以他以为这枚兽丹就是郑心送给李小天的那颗。 掌柜皱眉思索:“也就是说这具尸骨真是他的?” “事实摆在面前,不得不信,节哀吧。”掌柜叹道,虽说如此,心中还是尚有阙疑,于是乎,拿出一小玉瓶,刮了一点骨灰装入其中。 而张山自顾自地沉浸在悲绪中,并未在意掌柜的所为。 出了地面,张山悲痛地将洞口堵上,木牌立上,洒了一壶酒,鞠了三次躬,终于才同掌柜离去。 回到客栈后,掌柜先把飞剑还给了穆千雪,然后抽了个空出去了一趟。 万药堂。 “诶呦,这不是随意客栈掌柜的吗,什么风把您给吹到我们万药堂来了,真是蓬荜生辉啊。” 说话的是一老头,叫钟平,是万药堂管事,看起来瘦骨嶙峋,眼睛却是炯炯有神,白发配上羊山胡,自有种药道高手的气质。 掌柜开门见山道:“无事不登三宝殿,钟老,我就直说了,我有一物,需要您帮我鉴定鉴定。” 钟平一听,眉开眼笑,道:“能让掌柜地亲自登门拜访,这东西肯定是什么珍惜药材,这里人多眼杂,来,借一步说话。” 钟平引着掌柜来到一处客房。 “掌柜的可以拿出来了。”钟平示意道。 于是乎,掌柜拿出一小玉瓶,道:“实不相瞒,我不是来找钟老鉴定药材的,而是想钟老帮忙鉴毒的。” 钟平眯着眼,额中呈现一个川字,不知道是在想什么,过了片刻,忽道:“这个毒我可以帮你鉴,但是下回去你那客栈吃喝得免费。” 掌柜豪爽道:“别说下回了,只要钟老来,永远免费。” “那感情好。”钟平哂笑道,顿了下,接着说:“你等我一下,去去就回,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掌柜忙嘱咐道:“此毒非比寻常,还请钟老小心谨慎。” 钟平摆了摆手,道:“了解。” 一入房间,钟平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打开瓶子一看,吃了一惊,神色竟然有些慌张,嘴里念叨着:“不会真有那么巧吧!” 随即取出一根头发丝般细的银针,于瓶中沾转,然后又拿出一小瓶子,将银针放入其中搅拌,数息后,钟平一看,吓了一跳,连忙盖上塞子,喃喃道:“这也怪不得我了,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过了一会儿,钟平回到掌柜所在房间,把瓶子交给了她。 掌柜问道:“钟老,怎么样?” 钟平摇了摇头,道:“此毒可谓为我生平所见最毒之物,恕我阅历有限,它似乎是一种无解之毒,看来我那终生免费的美酒佳肴得泡汤了。” 掌柜笑回道:“钟老严重了,虽然没鉴出结果,但是您依然享受随意客栈的免费特权。” 钟平揶揄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事没办成,终生免费特权就算了吧,就免单一次就成。” “钟老还真是讲究人,既然事已经办完了,我就再不叨扰您了,有时间来随意客栈,我招呼您。” “好。” 说着,掌柜连声告辞离去。 “看来洞底之人真是陆十八,陆十八也真是中玄黄草毒而死了。” 至此,掌柜心里基本接受了陆十八已死之事,不过,还是有那么一丁点感觉不大对劲,权当归于是自己多疑了。 此番之后。 穆千雪在随意客栈里待了将近一周左右,几乎每天都是借酒浇愁。 这天,她终于御剑离去,也不知道她是真想通了,还是酒真能消愁,让她念头通达了。 某天,掌柜给了张山一个任务,让他去上安城将军府转告陆十八已去世的消息。 毕竟人是他的,如今没了,理所应当个他说一声。 在离开幕皋山脉前往上安城的路上,有一件事让李小天颇为不解,接连好几天,他每天都要打十几个喷嚏,按照李家沟村里老人的说法,打喷嚏是有人在念叨你。 这就让李小天纳了闷了,父母已不在,到底是谁,这般挂念他? 想来想去,只能是在幕皋山脉认识的人。 掌柜的,日日忙着思念余将军,可以排除。 樊大厨,天天想着炒菜做饭,没得时间。 郑心兰,一面之缘,不至于。 穆千山,一个大男人想着我算咋回事,不可能。 张山,救了他那么多次,现在十之八九应该还是做店小二,就指望着我回去带他脱离苦海呢,指定是他无疑了。 但是,也没有必要想得这么频繁吧? 哈秋! 李小天刚在脑海里破案,不料又打了个大喷嚏。 “若不是进不去幕皋城,指定要把他揍一顿。” 李小天愤愤道,想着远方有个大男人对他念念不忘,不由打了个哆嗦,直觉恶心。 第五十七章铁公鸡 一路走马观花,作为修行狂人,虽然遇到了瓶颈,因为赶路,拳头也不好练,像他这种一练拳就忘乎所以的人,一打定是要打上一天,等至上安城,不知猴年马月。 好在还有神行步可打发时间。 作为一种步法,走路时用来训练那是再好不过了。 所以,此一行李小天没有发懒,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用神行步第一层见微步法又跑又走,毕竟是玄级功法,虽然李小天对神行步第一层有些熟络,但是也只是熟悉而已,连见微入门级都没摸到,距离大成,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好在的是,即使未达见微,也可以提升奔行速度,因此,回京之路的速度加快不少,才用四天就已近秋国京都。 上安城。 算起来,这已经是李小天三进两出上安都城。 第一次进出,一为国考,一为弃考。 第二次进出,一是为了李家沟之事,一是逃离搜捕。 此次进城,李小天没啥明确目的,如果非要说一个,那只能和第二次一模一样,至于出城,那是将来的事,谁又能知道呢? 城门阔气依旧,人流还是络绎不绝。 一时间,李小天心头莫名生起忧伤,直觉世事无常,长叹一口气后,不禁自嘲:“虽入修士,骨子里还是藏着书生的多愁善感。” 进城之前,李小天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没错,就是一年多前,李小天被诬陷国考舞弊以至全国通缉之事。 “他们还会记得我吗?” 李小天心里有些打鼓。 “管它呢,反正我现在也有着通脉七层的修为,自保绝对不问题,如果被认出来,直接开溜。” 想着这里,李小天以正常之姿进朝城门走去。 结果,出乎意料的是,守卫就连正眼都没看就放行了。 “难道是我自己高看了自己吗?”李小天心中反问。 很显然,是的。 一年多将近两年的时间,国考舞弊在一国之都这个地方来说,讲句实话,算不得什么重罪,若不是赏金过高,过不得三五天,就会被其它的一些新闻给淹没了,京城嘛,人多,事自然多,什么打架斗殴,什么花边轶事,哪个不比国考舞弊更具谈资。 就算,抛开这点不提,李小天的外貌形象也大有改变。 肉眼可见,李小天长高了,身体也壮实了,当然,这不是主要的,关键是,山脉修行的一年多,对他来说是次不可多得的历练,让他拥有了一种异于同龄人的成熟,与之前柔弱的白面书生相比,现在全身上下透着自信的刚毅,简直云泥之别。 总之,无论是忘记了也好,认不得也罢,李小天在上安城算是安全了。 城中繁华不减,李小天并没有贸然直奔将军府,他也想和余将军以及段师傅报个平安,虽然柳大成死了一年多,风头应是过去,但是柳大成作为柳进江的独子,加之那日将军的表现,已让其十分确定儿子之死与将军府脱不了干系,指不定还在监视着将军府。 果不其然。 李小天来到镇北将军府斜对面的一家茶馆二楼坐着,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看出了些端倪。 比如茶楼旁边卖水果的商贩,看其身形,神态,眼神,绝非普通人,姑且不说是修士,但一定是个练家子,更关键的是,这厮明明是个卖水果的,吆喝叫卖都不张口,别人从前摊位过都不挽留,俨然一副你爱买不买无所谓的样子,眼睛时不时地还朝将军府瞟去,很明显,他是柳家派来的监视人。 再则就是与水果商贩同排不远处的杂货铺老板,和那厮的情况差不多。 “那府邸真是大气,不知那将军是何许人也。” 见小二来上茶点,李小天突发感慨。 作为茶馆的店小二,主动和顾客搭讪可是门必备的绝活,毕竟京城这么大,有钱的主不少,和他们攀谈,马屁拍得舒服了,赏钱自是不会少。 但是他们也会择主而事,比如像李小天这种穿着平常,甚至略带寒酸的,一看就是穷鬼,小二们自然是不愿和其浪费口舌,就算李小天主动询问,他们也只会爱搭不理的冷漠离去,被人白嫖的事他们可不干。 “以貌取人果真是人类的通病。”李小天心中感叹。 看了看身上久久未换的衣裳,虽然这衣服料底子是极好的,一路走来,也有所勤洗,但奈何之前修行动辄半月一月多的,风吹日晒雨淋,再好的布料也经不住这般折腾,掉色严重,像极没钱换衣服的穷光蛋,瞧小二那戏谑的表情,怕是以为李小天要喝霸王茶。 无奈,李小天只得从怀里拿出一枚金币,双指夹着,以证财力。 小二见得,两眼冒金光,活生生地诠释了什么叫做见钱眼开。 “是小人狗眼看人低了,公子莫要见怪。”小二连忙道歉,接着说:“公子第一次来京城吧,您有所不知,这镇北将军可是位传奇人物。瞧见那镇北将军府几个大字了没,那可是当今圣上亲笔题名,足见其功勋卓著。这话得要从许多年前说前,众所周知,我国北域与蛮荒一族疆土相临,虽有明确的国界线,但蛮人瞧见我国大好河山,就像土匪看见珠宝一样,就眼馋想入非非,时不时的就来骚扰来犯,不胜其烦,大概数十年前吧,这蛮荒一族走了狗屎运,出了个叫拓跋磐的家伙,带兵打仗生猛的很,大举进攻,不过一月,竟然连下三城,一时间,民心动荡不安,后来朝廷调强兵把守,方才守住,就这样,双方你来我往,纠缠了十多年。当然,那时候镇北将军还没出现,不然哪轮得到他蛮人嚣张。镇北将军出现大概是十年前,那时的他,不过是一名普通士兵,但是由于骁勇善战,连升极快,不过一年就坐上大将军的位置,上位之后,镇北将军如有神通,也才用一月,收回三城失地,顺带把拓跋磐斩于一剑之下,一时间,举国欢腾,以其为荣,有诗云,一剑收三城,众人美称其飞剑将军,见飞剑将军如此厉害,蛮人大慌,遂送来质子求和,自此边疆相安无事至今。不过,近来蛮人好像又不安分了,镇北将军已回北域数月了,有飞剑将军在,谅他们也翻不起什么浪。” 小二如同说书一般,眉飞色舞,滔滔不绝,如数家珍,当然,眼睛就没离开过李小天手上的金币。 “本来还想传封书信报个平安,没想到将军去了边疆,只能等其凯旋而归再说了。” 李小天心想,他也考虑过要不要去北疆,凭自己现在的修为应该也能帮得上忙,可仔细一盘算,自己从来没有行军作战的经验,一人之匹夫之勇,起不了多大作用,凭将军之实力,对付蛮人,应是绰绰有余。 更为重要的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 李小天相信,自己现在的修为,花些时间,应该至少可以寻得些头绪。 “讲得不错,尤其是第一句,很动听,看你说得这么辛苦,肯定口干舌燥了,来,这顿茶点我请了,不客气。” 李小天说完,收起金币,拿出一枚银币放在桌上,当然,这不是赏钱,而是结的茶点账。 随即起身扬长而去。 小二愣在原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过了半晌,喃喃怨道:“浪费了我半天口水,铁公鸡,怪不得有钱还穿得那么寒碜,合着是一个守财奴。” 出了茶馆,李小天想着是该去置换一套衣裳了。 当然,他并不是因为小二瞧不起他的原因去换的,小二于他的态度他也并不以为意,可也并不代表就要把金币打赏给小二,权且给他上一课,让他长个眼,不要门缝里看人。之所要去换衣服,主要这两年李小天长高了,身体结实了,衣服小了,不合身,他念旧,但不过分念旧,于此事,纯属懒得去换。 第五十八章月黑风高 衣品阁,绸缎庄。 此店位于京城繁华路段,外饰颇为阔气,面积不小,可吸引李小天的并非是这虚荣的表面,而是店名取得别致,作为一个曾经的读书人,就好这口雅味。 李小天一进绸缎庄,打量了下,四个店员,均是女的,衣服锦缎五颜六色,摆挂得干净整齐,可谓赏心悦目。 可惜的是,自打李小天进来有一会儿了,那四个店员皆没来招呼,定是瞧见李小天穿着寒酸,认定是只看不买的主,讲解说道半天,只换来一句以后再买,实在是浪费感情,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不理不睬。 店员的冷漠,让李小天瞬间觉得此店的雅味尽失,这大概也算得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于是乎,李小天转身准备离去。 实话说,为了打店员们的脸,李小天也可以出手买套上品锦缎的衣服,可那并算不得真正的打脸,用利益去打脸别人,别人求之不得,且相当享受,在他们眼里,你是人傻钱多。 “客官,请留步。” 李小天欲离之际,忽然有一姗姗来迟的店员叫住了他。 “客官可有看上的衣服过布料?” 女店员露出春风化雨般笑容问道。 李小天摇了摇头,道:“没有。” 另外四店员听得,愈发断定李小天是个穷光蛋,均是满脸嘲讽地看着那店员,埋汰话早已准备好,想要看她如何出丑。 “那您有想要的款式吗?”女店员微笑依然。 李小天尴尬一笑,还是摇头。 “土包子,一问三不知。” “连想买什么衣服都不知道,莫不是来寻开心的。” “你看他身上的衣服,都穿褪色了,怕是连穿有两年历史了吧。” “我觉得不是不想买,而是不敢买,买不起。” 终于,另外四店员忍不住冷嘲热讽。 “不用管她们,进店便是客,作为店员,就是让每一位客人宾至如归。”女店员仍是带着笑意,宽慰李小天。 “你会和择人而叫的动物较真吗?”李小天反问道。 女店员听得李小天生动形象的比喻,不由掩面而笑。 那四店员面面相觑,显然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得不说,这群家伙的智商和品德是成正比的。 这样,李小天就更没有理由去与她们置气了。 “我对穿着没有特别的讲究,合身舒服自在就行。”李小天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实在是被眼前这位店员真诚服务的劲头打动了。 店员思索了片刻,道:“那我觉得有件衣服非常适合您。”说在,把李小天带到一衣柜前,继续道:“喏,就是这件,云色锦缎,淡蓝边纹,如同翱翔于天际,飘逸洒脱,逍遥自在。” 店员用简练而优美的语言介绍完,随即取下衣服,递给李小天,道:“您可以先试一下。” 李小天接过衣服,面料柔软,款式也不错,可谓是低调奢华有内涵,随即进了试衣间。 那四店员见此,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其中一人笑讽道:“既然敢随随便便让人试衣服,脑袋生锈了吧,苗秀秀我看你这个改成生锈的锈,这个月的工钱恐怕是不想要了吧。” 另外三人听得哄堂而笑。 按照店里的规矩,如果试衣顾客未买衣服,那么便是店员服务不到位,会处罚扣除一个月的工钱,所以,店员一般都是在十分肯定客人会购买的情况下,才会让其试衣。 很明显,在她们眼里,李小天是百分百的穷逼,况且,那件衣服价格昂贵,即使想买,也绝对付不起钱。 对于众人的挖苦,苗秀秀似乎早已习惯,丝毫没得反应,只是默默地等待李小天出来。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话说得没错。 李小天一出试衣间,众人皆是看呆了,包括苗秀秀。 由于近两年又是修行又是练拳,身高见长,身形也变得挺拔,体型比例亦是相当不错,颇有魁岸之姿,但就是这般阳刚气魄之下,却又散发着几分儒雅,大有给人温润如玉的感觉,别有气质,尤其是配这套锦衣,更是相得益彰。 愣神不过片刻。 “穿的好看又不代表买得起。” 回过神来,继续嘲弄。 李小天问苗秀秀,道:“这件衣服多少钱?” 听到李小天问话,苗秀秀才缓过神来,回道:“回公子,三枚金币。” 实话说,这也不怪苗秀秀出神久,她做店员也算有些年头,还是卖衣服的,好看的皮囊见过不少,但是像李小天这般具有独特气质的真不多。 “三枚金币,这么贵啊。”李小天有些惊讶道,京都上安又非正儿八经的修士地,一件衣服三金币却是算得奢侈了,吐槽归吐槽,李小天还是爽快从怀里拿出五枚金币,递给了苗秀秀,道:“你的服务,值得这个价。” 说完,李小天径直出了店门。 苗秀秀只是怔怔地望着李小天消失的身影。 那四店员见得,目瞪口呆,一时间,面目表情极其丰富,惊讶,艳羡,懊悔,嫉妒。 谁能想到,一个穿着寒酸的人竟然是个隐藏的富公子,出手还如此阔绰,打赏两金币。 苗秀秀就想到了。 自是她看到李小天的那一刻开始,她就认得李小天身上那件褪色的旧衣服料子是精品绸缎,价格颇贵,而且做工极佳,料子都穿得掉色了,衣服还没有残线,更无破缺,几乎可以判定其曾处境不错,更加关键的是,假如此人是家道中落的落魄公子哥,那他的精气神未免也太好了,那可不是喝不饱穿不暖的人能有的身行体态,所以,他来衣品阁,只说明一个问题,是真的来买衣的。 从来没有绝对的运气,只有失败者才会抱怨运气太差。 只是,让苗秀秀没想到的是,这人竟然会如此慷慨,有钱人她见多了,如他般豪爽还是头一回遇到。 李小天出了衣品阁,没走几步,便又看到熟悉的一幕。 一人骑着白色骏马在街道上肆无忌惮地奔驰着,手上快马加鞭,嘴上骂骂咧咧,所过之处,一片凌乱。 李小天盯着那骑马之人,目光露出少见的狠厉之色,心下已有了一个有趣的计划。 夜晚,月黑风高。 时是冬末,寒意尚存,不知为何,白昼时还是大晴的天气,到了晚上,整座上安城都被一层浓郁的寒汽笼罩着,像是被披上一层轻纱,加上京城灯火通明,星星点点,昏昏黄黄,隐隐绰绰,倒是有一种朦胧之美。 一辆马车行驶在空荡的街道上,瞧其装饰华丽,便知里头所坐之人来历不一般。 吁! 马夫急拉缰绳,马儿嘶鸣,一个猛刹骤停。 “你他/妈的狗命是不想要了吗!” 车里传来男子一阵吼骂。 马夫颤颤巍巍道:“禀太子,前面有个人挡住了去路。” 太子不耐烦道:“还要我教你怎么做吗,直接碾过去!” “是,小的知道。”马夫回完话,喝道:“前面的快滚开,不然我就轧过去了!” 车里太子听得马夫这般磨蹭,哪里受得了,打开帘子,一脚把马夫踹了下去,叫骂道:“废物东西!” 说着,亲自驾车,直冲挡路人。 砰! 车至人前,挡路人一拳轰出,只听见一声巨响,伴随着马匹的悲鸣,马毙车翻。 太子见状,腾空一跃,稳稳落地,恶狠狠地盯着正前方的挡路人。 与其说是挡路人,倒不如叫他黑衣人更准确,因为他全身套着黑衣,只露出一双黑眼睛。 如此全副武装,这位太子知道,很显然,黑衣人是针对他而来的。 “力量不错,你是修士,谁派你来的,有什么目的?”太子厉声问道。 黑衣人压根就没理会他,二话没说,一拳朝太子砸去。 第五十九章暴打犬子 黑衣人压根就没理会他,二话没说,一拳朝太子砸去。 太子瞳孔微张,已知黑衣人这拳威力不俗,不敢大意,双臂交十,使出龟波功,全力抵挡。 嘣! 拳壁硬碰,一声脆响。 太子被击退半丈远,心中甚是惊骇,他这个龟波功属于黄阶上品防御性功法,已练有小成,他自己有着通脉五层且马上就要突破至六层的修为,用此功法,完全可以抵挡得住通脉六层修士的攻击,这黑衣人竟然一记重拳就能把他击退,从其力量上可以感觉的到黑衣人应该是通脉七层的修为。 “你可知道我是谁,就敢当街行刺,我可是…” 通脉七层打通脉五层,如同大人欺负小孩,太子有自知之明,只能搬出自己太子身份来恐吓他。 只是没等他说完,黑衣人又是冲拳而来,此次的威力要比上一次大的,带着破空声,呼啸而至。 “妈的!” 太子无奈地喝骂,随即竭力使出龟波功防御。 砰! 响彻街头。 与此同时,太子惨叫一声,没能挡住冲拳的力量,直接被轰出了两丈远,半躺在地,嘴角流着血。 “我可是秋国的太子,杀了我,你知道后果有严重吗?” 太子看着一步一步朝他走来的黑衣人,警喝道。 啪! 黑衣人无动于衷,一记钟耳光甩在他的脸上,在这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 太子被这一巴掌打得七荤八素,五根手指印在他的脸上,他捂着痛辣辣的脸,嘴唇满是血,牙齿也松动了,他不敢相信,有人竟敢打他,而且下手这么狠。 “草你奶奶的,老子和你拼了!” 士可杀不可辱,太子边怒骂边边运气全身元气起身朝黑衣人冲去。 黑衣人一声冷笑,身形微挪,轻松避开,随即手肘猛然朝其后背下击,一声惨叫,便是趴倒在地,再也没得力气起得来。 “好汉,只要你肯饶我一命,今天这件事我保证过往不究,可以吗?” 士不杀就可辱,太子终于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央求道。 啪! 黑衣人沉默未语,又是干净利落的一巴掌,打在太子的另半边脸上,这记耳光,力道更重,直接把他的大牙打掉了。 “大哥,不,大爷,求求你别杀我,我是秋国太子,我父亲是秋国君王,我外公是秋国第一大家族族长,杀了我,你没好日子过,放了我,保证你荣华富贵,享之不…” 啪! 尽字还没吐出来,黑衣人又给了他一巴掌。 “你……” 一个你字还没说完,再是一巴掌,太子的脸立马臃肿了起来,或是觉得两边不对称,黑衣人又是一巴掌打在另一侧脸,好像劲儿没掌握好,这边明显比另一边要更胀鼓些,就这样,一边打了六七掌,拢共十几掌才满意地收了手,那可怜的太子,脸肿得像是嘴里塞了七八个大馒头般,挤得看不见鼻子,瞧不清眼睛,真如猪头。 打完脸,黑衣人起身欣赏了下,似乎对这件艺术品不够满意,脸上这么胖腴,下身也应该丰满,他可是个追求完美的人,想着,便开始用脚力给这堂堂太子按摩修身,只听见哀嚎声不绝入耳,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谁家半夜准备下年菜呢。 拳打脚踢的声音。 无能痛嚎的惨叫。 仿佛是在演奏一曲跌宕的乐章。 由开始尖亢的高音,转成沉闷的中音,最后变成无力的低吟,终于,没再发出任何的声音,估摸着是太子昏迷过去了。 见此,黑衣人方才满意离去。 可以确定的是,太子并没有死去。 显而易见,黑衣人压根就没打算要他的命,只不过是想教训教训他罢了,如果真想杀害他,也不必大费周章搞这么一出,况且,黑衣人下手也自带分寸,头部除了脸几乎没下重手,下狠脚的地方都是腿部臀部,黑衣人似乎对腿部情有独钟,打得尤为带劲。 尽管是寒冬深夜,可这般惨绝的叫声,这么大的动静,居住街边附近的人,总会有人被惊醒,总归有不乏好奇心重的人会偷看情况,纵然太子活生生地从人形被打成了猪样,偷看之人中亦有不少人认出来那人模猪样的就是当朝太子杨真,那厮在京都恶名远扬,仗着自己是太子,为非作歹,无恶不作,京城的人都是看在眼里,怒在心上,如今这个畜牲被打成了畜牲的模样,出了万民心中的一口恶气,心中不欢呼雀跃,心叹那黑衣人真乃大侠士也。 翌日。 “你听说了昨晚黑衣人暴揍恶犬之事吗?”“听过了,据说那条恶犬被打成了猪样。”“嘿嘿,可不是吗,说叫它平日乱咬人。”“也不知道那黑衣人是何方神圣,打狗不看主人。” …… 冬天里,本来充满冷意的京城却异常热闹。 一大早,小摊上,茶馆里,客栈中,无不都在谈论着昨晚黑衣人暴打恶犬为民除害的壮举,沸沸扬扬。 不言而喻,大家口中所说的恶犬自然就是昨晚被当街暴打的当朝太子杨真。 秋国尚文,民间亦不乏玩文字游戏的妙人,把太字的一点放到右上角变成了犬,这样一来,大家便可以放心大胆地指桑骂槐了。 再说说杨真。 杨真本来是可以少受几分痛,被他踢下车的马夫原本可以提前搬来救兵,可是一想到平日里没少被其谩骂辱打,心存怨气,如今这厮破天荒地被暴揍,心想何不借刀杀人,于是乎,就躲在墙角处暗中观看,看得那叫一个大快人心,激动之时,马夫对着空气比划了两拳。 只是可惜黑衣人没下死手,毕竟是当朝太子,真若出了人命,也没好果子吃,有顾虑在所难免,等至黑衣人收手后,马夫才姗姗而迟去请救援。 王宫阁里,内饰端华,帘薄如翼,珠串宝石,金凤托烛,麝香幽人。 沉香木榻上,躺着一人,全身被白色纱布包裹着,只露出两只眼睛,不时发出呻吟声,像是一条死蚕,又像一条臭蛆,总之,就似那些无骨的幼虫。 于木榻之旁,坐有一妇人,妆容精致,穿戴贵气,望着床榻,一脸怒色,目如寒冰,而在贵妇之后,站着一中年人,身穿王袍,凝重庄肃,目光炯炯,尽是威严。 如你所想,这两人不是别人,妇人乃是秋国王后柳丝丝,中年人是秋国君王杨潜仁,躺着木榻上自然就是恶犬太子杨真。 “究竟是谁,竟敢对真儿下如此毒手?” 柳丝丝咬牙切齿道。 “这件事我已经派庚年去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这次行凶者显然没下狠手,只是打算教训他一下,以后叫他行事收敛点,他在京城的风评可是极差。”杨潜仁道,他素知此子专横跋扈,吃点亏也好,不过当街行凶弄得满城皆知,使王宫尊严大损,必须彻查。 “陛下是在责备臣妾品行不端教子无方咯?”柳丝丝脸色一变,冷笑道,孩子被这般欺辱,不讲两句话安慰便算了,还出言责备,不禁心生不满,出言顶撞。 “你说是便是了。”杨潜仁有些不耐烦道。“说到底,陛下还是忘不了那个贱人,觉得我处处不如她,不如她漂亮,不如她温柔,不如她贤淑,但可惜的是,她已经死了,就这点,她远不如我。”柳丝丝不依不饶,说到最后,面露得意。 “够了!”杨潜仁厉声喝道,龙颜大怒,释放元压。 霎时间,桌子上的杯具发出铃铃的振动声,挂着的珠帘亦是铛铛地来回摆动,半个房间充满了一种无形的压力,能有如此强横的元压,显然,这位秋国君王也是位修士,而且修为很高。 “如果你的王后做烦了,他的太子做腻了,我不是不可以考虑都换了!”杨潜仁警示道,说完奋袂而去。 柳丝丝大松一口气,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幽怨地看着杨潜仁离开,不屑地哼了声,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第六十章购房 云中云酒楼。 李小天起了床,推开窗户,上安半城尽收眼底,果真不愧为京都第一大客栈。 自是李小天修行遇到瓶颈之后,这算得是李小天睡眠质量最好的一个觉了。 “打人也是一个劳累活。”李小天伸了伸懒腰,舒了舒筋骨,感慨道。 不言而喻,昨天那个黑衣人除了李小天还能是谁? 自打李小天昨天看见那个嚣张跋扈熟悉的身影,心中就萌发了帮曾经的好大哥韩朔报断脚之仇。 更为重要的是,李小天能够明显地感觉到那家伙的修为要比他低。 于是乎,李小天便制定了黑衣人暴打恶犬的计划。 这件事,李小天做得明目张胆,却未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整个殴打过程中,无论杨真如何质问恐吓哀求,李小天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就连唯一暴露的作案工具黑衣服,打完以后,就找个隐蔽处给烧了,所以说,即便朝廷派出多少神探都无济于事。 这不,御书房内,杨潜仁的亲卫庚年就在与他报告此事。 “没查到一点线索吗?” “启禀陛下,那黑衣人似乎是有备而来,属下也问过了太子殿下,他说黑衣人全程没有说一句话,估摸着修为大概在通脉七层左右,擅用拳击。而且,我也查过太子殿下最几个月内有摩擦的人,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大部分都是些平头百姓,至于通脉七层的修士,根本就没有,所以,据目前而言,基本可以判断那黑衣人是临时起意。” 杨潜仁听完庚年的分析,道:“我知道了,就是有人看不惯他这么嚣张,帮着教训教训他罢了。” 庚年点头以是赞同。 “对了,那件事,有眉目吗?”杨潜仁忽想到了什么,问道。 庚年摇头,回道:“还没有。” 杨潜仁叹道:“事情久远,确实难以查找。” 庚年只道:“属下会尽力。” “黑衣人的事就到此为止吧,不过,王宫的颜面也不能丢,去监狱死囚犯随便找个替罪羔羊给处决了吧。”杨潜仁说完,摆了摆手,示意其退下。 庚年领命退去。 杨潜仁吁了口气,露出难得慈祥的面目,喃喃道:“你应该还活着吧?” 视线再回归李小天。 在酒楼厢房里,空间小,没法练拳,也没法练步,只适合入定修行,奈何李小天又遇到修行瓶颈,无所事事,颇为无聊。 闲来无事,李小天忽然灵光一闪,打算盘点一下自己的身家财产,全部摆放在桌子上。 回想幕皋山脉一行,李小天毒杀了五位修士,于通脉阶段来说,他们均修行不低,被迫地杀人掠货,算下来,怎么着都算得是小土豪一个了。 “怎么只剩这么点了?” 李小天望着桌子,有些纳罕。 金币差不多两百枚,丹药两瓶半,无名破旧的兽皮一张,五阶初期黄金角鳄的犄角一个,外加其兽丹一枚,还有元气所剩无几的极品晶元石一小粒,最后,黄级中品的功法《混元拳》与玄级未知品的功法《神行步》各一本。 李小天这话要是让别的通脉阶层修士听到,怕是他不用动手,就得气的吐血身亡。 兽丹,极品晶元石,玄级功法,哪一个不是通脉阶层修士梦寐以求想得到的东西,你他丫的全部都有,还嫌不够,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当然,李小天说的少,是金币和丹药少了,毕竟是五个中高层通脉修士,金币丹药怎么着也不止这么一点吧。 于是乎,李小天细细回想一下,才发现原来是自己做了阔老板,送张山了。 第一个堵人被反杀的通脉五层,是李小天搜刮的。 第二三个绑架吃烤肉被毒死,李小天为了打发张山,分了他一袋金币。 第四五个洞中打劫兽丹被诱导身亡,李小天因为玄级功法的事太过开心,把那两人都交给我张山处理。 总结至此,李小天才发现自己斗智斗勇到最后,不过是打工仔一个。 “不然的话,这金币和丹药起码得翻好几倍,说不定最后那两家伙身上藏着啥好功法呢,若不是自己进不了幕皋城,指定要好好盘问下胖子。”李小天想入非非。 片刻后,李小天将财物悉数装好,最后拿起兽皮的时候,李小天随意地拉扯了下它,这东西一如既往的坚韧,丝毫没有变形。 李小天不信这个邪,自己通脉二层扯它没变化,是力量不够,尚且说得过去,现在好歹也是通脉七层了,远非通脉二层能够相比,怎么能与那时一样呢? 李小天吸一口气,运气于双掌,猛然朝两边使劲,见兽皮毫无异样,不由得越拉越大力,结果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还是和通脉二层扯得结果一样,完整如初。 “你可真皮!”李小天无奈笑道,把其放入怀中袋里。 “找个时间是该在这京都购置一处房产了,老住酒楼客栈的不是办法。”李小天自言自语。 云中云住着虽舒服,但是每日开销也大,就他这点金币,坚持不了几个月,倘若买个宅院,省下一大笔租金不说,还能尽情地修炼拳步法,可谓一举两得。 想到就做到,李小天向来是一个行动派。 对于宅院,李小天并没有什么太多的要求,除了一点,院子必须得早宽敞,方便练功,至于地段啥的,城边城中无所谓。 京城虽大,但寸土寸金之地,即使李小天没什么太过分的要求,想要找个合适的宅子也不容易。 要么小的太小,这个李小天自是不会考虑,不然就是大的过大,几个院子,十几间厢房,一人居住,过于空洞,且价格昂贵,有些吃不消。 兜转半天,李小天终于是在西城区物色到了一间各方面差强人意的宅院。 咚咚。 李小天看见有挂牌出售,上前敲门。 开门的是一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 “是想来买宅子的吧,请进来细看。”男子热情道。 李小天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一进宅门,打量了下,和自己心里预期的差不多。 “多少钱?”李小天开门见山道。 男子回道:“一口价,二十五金币。” 李小天眯着眼,狐疑道:“你这可比市场价少了近三成,莫不是有什么猫腻?” 毕竟转悠了大半天,行情价格李小天都摸得清清楚楚。 男子长叹一口气,道:“这是我的祖宅,都怪我手贱,染上了赌博,借下不少高利贷,马上到期了,若再还不上,命都没了,哪还能在乎钱不钱的。” 对于这些,李小天毫不关心,只道:“有房契地契吗?” 男子忙道:“瞧您说的,当然有,我难道还会骗您吗?” 说完,男子拿出黑纸白字给李小天看。 李小天仔细打量之后,这房契地契并无问题。 “怎么样?”男子继续问道。 半晌后,李小天道:“宅子我买了,你收拾收拾。” 男子甚喜,道:“不用收拾了,反正没啥值钱的,输的差不多了。” 李小天看他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估摸着是赌瘾犯了,拿出二十五金币点给他。 那家伙一收到钱,急匆匆就离去了。 李小天虽觉得那厮始终有些不大对劲,可手中房契地契却是真的,便也就懒得想太多,反正证件在手,还能出啥问题? 收起契纸,李小天在自家宅院闲逛了一小圈,忽想起云中云酒楼的厢房还没退,于是乎,便准备出门结房去。 咚咚! 李小天将到门前,门外响起了重重的敲门声,伴随着人的叫喊。 第六十一章仙人跳 李小天心带疑惑地开了门。 门一开,一窝蜂涌进来六七大汉。 “你就是程有信?”站在中间为首的那壮汉质问道。 李小天淡然道:“不是。” 壮汉追问道:“那你是谁?” 李小天回道:“这间宅子的主人。” 壮汉道:“那你就是程有信了。” 李小天回道:“不是。” “那你…”壮汉说到一半,喝道:“不对,你他娘的耍我玩呢,我最后问一句,你到底是谁哪个?” 李小天依旧道:“我是这间宅子的主人。” 壮汉听得,气的七窍生烟,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怒火,厉声道:“从现在开始,这宅子不是你的了,赶紧给我滚!” 李小天问道:“为什么?” “程有信把宅子抵押借了我的高利贷,如今到期还没还上钱,这间宅子自然就是我的了。”壮汉解释道。 李小天道:“可是,他刚刚把宅子卖给我了,房契地契都在我手上。” 壮汉横道:“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他既用宅子抵押,这宅子自然就是我的,除非你能帮他还上贷款。” “那是你和他之间的事,跟我没关系,房契地契都在我这,即使去衙门打官司,你们也赢不了,另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秋国律法好像没有保护高利贷的条文,最后,善意提醒一句,程有信刚离开,你们现在去追,应该找得上,另外,我还有事,诸位请回吧。”李小天晓之以理。 壮汉一时间无从反驳,既然讲不出道理来,那就蛮不讲理,狠声威胁道:“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交出房契地契,你还可以走出这扇门,如若不然,你得做好准备和这宅子过一辈子。” 话完,壮汉属下立即把大门关上,将李小天团团围住。 “怎么,讲不过道理,就打算以多欺少?”李小天笑讽道。 壮汉大笑:“道理不都是打出来的吗?” 李小天轻蔑道:“就这句,还算是人话。” “一起上,往死里揍!” 壮汉听得其话外骂音,暴躁道。 老大发号施令,众人随即用拳或脚纷纷朝李小天冲去。 李小天冷笑着摇了摇头,试用了下还没入门的神行步,出了奇的好用,这些家伙的攻击就如同慢动作一样被看透,三下五除二,数息间,全被放倒,躺在地上哀鸣。 “你是修士。”壮汉惊讶道。 李小天亦回道:“你不也是么。” “你是何修为?”壮汉询问,从他刚刚的手段来看,修为应该比他只高不低。 “果然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李小天看着壮汉前后态度的转变,不由心生感叹。 “送你一拳,自己慢慢体会了。” 李小天边说着,以迅雷之速打出一记上勾拳。 只听见壮汉一声惨叫,飞出了宅院,砰地一声落在地上。 随后,李小天打开大门,道:“需要我亲自送你们出去吗?” 七仰八翻躺在地上的众人听得,连忙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逃出了这个是非之地。 就这样,李小天也出了大门,关上门,潇洒而去。 壮汉躺在地上,双眼紧闭,待李小天完全没了人影,才缓缓睁开了眼睛,托着松动下巴,姗姗离去。 云中云客栈。 李小天在办理退房的时候,和云掌柜的擦肩而过。 值得一提的是,云掌柜瞟了李小天一眼,露出狐疑的表情,有种似曾相识却记不得的感觉。 李小天只是抱之以礼貌的微笑。 很明显,云掌柜忘记李小天就是她两年曾救的那名书生,这也在所难免,当初的李小天一介书生,尚是俗人,不过两年,谁又能想到他竟然不仅成了修士,而且还有着通脉七层的修为,如此不可思议之事,自是不会把两者联系到一起。 退完厢房之后,李小天再回到自己的宅院。 一打开门,又看见了那壮汉,不过下巴被绷带绑托着。 “帮主,就是他,打伤了我们的弟兄,还把我的下巴打脱臼了。”壮汉站着对旁边坐在椅子上的一青年诉苦告状。 李小天和帮主互相打量着。 末了,李小天先开口道:“你这次只叫一个人,有点少。” 壮汉狗仗人势,道:“我们帮主可是有着通脉六层的修为,等下有你苦头吃。” 只是一个眼神的接触,李小天就知道椅子上那青年实力不弱,但是具体是什么修为,他还真不知道,可经过壮汉的一提点,本来打鼓的心彻底安静了,通脉七层对付通脉六层,绰绰有余。 “兄台,你打伤我属下这么多人,怎么算?”青年终于开口道。 李小天笑道:“你们玩仙人跳不成,还要跟我耍横,反过来问我怎么算,你是脑子进水了还是假酒喝多了?” 自从壮汉一进门就质问李小天是不是程有信,还说借了他高利贷,李小天就知道这是个套,哪有债主不认识借贷的? 青年受骂,面露怒色,道:“狂妄!” 旋即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凌空一掌朝李小天击去。 李小天眼睛微眯,不敢大意,因为他感觉得到这一掌颇有威力,运气于拳,使出混元拳的第四层,掌至时,拳已出。 砰! 掌拳相对,一声碰响。 李小天立在原地,纹丝不动,心中略惊,这家伙明明只有通脉六层,居然能够挡得住混元拳四层的一击,看来他的掌法有些来头。 青年被震退刚好到椅子处,便顺势坐下,连忙把对拳的手掌别在身后,不住地摩挲着,心想刚刚那拳威力真不俗,居然能和他的摧磐掌硬碰硬,还把他的手给震麻了,要知道,他可是马上要突破到通脉七层,通常通脉七层的修士,断然不敢硬接下他的摧磐掌,那摧磐掌可是本黄级极品伪玄级功法,只能说明那厮的拳法/功法品级亦不低。 “兄台,好拳头。”青年话锋一转,忽然称赞道。 李小天反问道:“还继续吗?” 青年道:“兄台严重了,为了区区一套宅子,不值当,这宅院就当是我送给兄台的见面礼了。” 李小天驳斥道:“纠正一下,这宅子的房契地契都在我手里,而且我也付了钱,所以它不是你的,而是我的,何谈送字?” 青年听得,缓缓起身,突然间一巴掌呼在壮汉的脸上,力道不小,壮汉直接吐出一口血,转而厉声责备道:“瞧瞧你做的好事,还不赶紧地给这位兄台道歉,态度诚恳点。” 壮汉自知帮主是借他而找台阶下,要怪就怪自己碰上了个硬茬,于是乎,走到李小天面前,九十度弯腰,道:“对不起,冒犯了!” 从刚刚青年对壮汉的一巴掌就可以看出,那家伙是个心狠手辣的主,也对,若不是如此,又怎么会做出这种勾当呢? 李小天径直朝正房走去,只道:“我也乏了,你们走吧,不送,记得关上门。” 青年道:“兄台,交个朋友呗,我可以送你一间更大更好的府邸。” 李小天摆了摆手,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有点意思。”青年玩味道,随即离去,壮汉紧跟其后。 “我说你怎么这么不开窍,没听到兄台说记得带上门吗,难道要我去关?” 壮汉听得,赶紧回去关上大门。 把两人打发走,李小天走出房门重新回到大院。 算起来,自是回到上安城之后,李小天已有些天没有打拳练步,手脚早就痒痒,而且这次还是在自家大院,感觉上就有不同,心中跃跃欲试,这不,两人一走,院子里拳击的破空声不断。 第六十二章大隐于市 翌日。 李小天发现了宅子的一个小问题,就是大门口还挂着程府的招牌,如今宅院已换主人,这牌子肯定要替改。 叫什么名字好呢? 这让李小天犯了愁。 李府不合适,因为自己现在第二个名字叫陆十八;叫陆府那更糟糕,这是自己第一处房产,用假名有些别扭。 思索片刻,李小天觉得用姓命名实在是太庸俗了,灵光一闪,心下以有所定。 万木堂。 没一会儿,李小天找到一家卖牌匾的货铺店。 “客官,买牌匾来我们万木堂算是来对了,我们这里有紫檀木,黄檀木,红木,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买不到的,请问您需要何品质的木材?” 李小天一进门,老板瞧其穿着颇有风度,而且这么年轻,一看就是哪个权富人家的公子高,连忙笑脸相迎。 李小天道:“那就先带我看下紫檀木的牌匾。” “得嘞,您看这边的都是紫檀木,您看看这些金丝纹路,闻闻这高贵典雅的幽香,极其契合公子的气质。” 掌柜把李小天品带引到一处,拍起马屁。 李小天问道:“紫檀木怎么算?” “紫檀木乃木中王品,所以价格颇贵,二金币一斤。”掌柜道,满脸欢悦,心下在想:“还是有钱公子哥好糊弄啊,一开口就要最好最贵的,像这冤大头,哪懂什么紫檀黄檀的,别说他了,就是他家,也没一个能认出这等高仿品的,人傻钱多没办法。” “我像有钱人吗?”李小天忽反问道。 这一问让掌柜有些云里雾里,点了点头,道:“像。” 李小天继续道:“所以你觉得我很好骗?” 掌柜一脸无辜道:“公子何出此言?” 李小天道:“不然你拿假仿木头给我看干嘛?” 掌柜心下大惊,咽了下口水,看着他年纪轻轻的,以他的阅历,绝对不可能认得出这是高仿木头,定是在炸他,便镇定回道:“我们做生意是以诚信口碑为本,公子你不买就罢了,可别妄言坏了我们万木堂的信誉。” 李小天瞧着掌柜一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样子,道:“倘若这些真不是紫檀木怎么办?” “如果公子能讲出个所以然来确定这些不是紫檀木,店里的牌匾公子随意免费带走一块,要是打诳语,如实出价买走这些个紫檀木中一块牌匾?”掌柜道,心下一狠,直接对赌,他就不信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还真有火眼金睛。 “好,没问题。”李小天爽快答应,然后继续道:“紫檀木又称金丝楠木,纹路似金丝绸缎,颇为华丽,能散发木香、药香、果香,香味怡人,颇微淡雅。掌柜的这些紫檀木,咋一看,纹路没问题,远一闻,也有香味,但是,紫檀木,阳光下方才显现金色纹理。这些木头,放在屋内还和光照下一样有金色条纹,足见此纹路已被特殊方法加色,这是其一;其二,紫檀木香,清心沁人,这些木香太于浓艳,就好比风尘女子如何比得上书香才女呢?若我没说错,这些木头应该是大叶楠高仿。” 掌柜听完,高声而笑,这种笑倒不是被识破的尴笑,反倒有种久逢木友开怀而笑,一改谄媚的嘴脸,道:“你分析得不错,现在这个世道还能遇到这么年轻的木友,真是难得,不过你还漏了一点。” 此时,恰有一只飞虫落在那些高仿紫檀木上,李小天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紫檀木能驱蚊虫,而这些木头不能。” “孺子可教也。”掌柜赞道,顿了顿,继续说:“我木林森向来说话算话,愿赌服输,店里的牌匾随便选。”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小天绕着房间走了一圈,细细地打量了一遍,除了那些高仿紫檀木外,倒还发现了真紫檀木匾,还有极不错的梨花木匾,不过最是吸引李小天的还是一块很普通的牌匾,也说不应该说它普通,它只是材质平常,但是造型特别,比起那些名贵木材精致得多,李小天便道:“我选择这块。” 木林森道:“这店里比它珍贵的木材比比皆是,我可事先声明,选定离手,不能反悔的哦。” 李小天坚定道:“就它了。” 木林森问道:“能告诉我原因吗,为什么?” 李小天意味深长道:“在众多木匾中,你不觉得它很独特吗?无论是造型设计还是雕刻,足见制作这块牌匾的人很用心,名贵的东西终究是可以买得到的,有灵魂的东西却是无价的,而这块木匾,我觉得是无价的。” 李小天话完,却见木林森一把一眼泪一把鼻涕,不解道:“我说你哭啥?” 木林森道:“小伙子,你是个好人啊,居然没有趁火打劫,选了块便宜货,这个世道像你这样的善良的人不多了。” 李小天无语,还以为他听懂了自己顿悟的人生哲理呢。 李小天道:“木掌柜,你这边有铜墨吗,我想题个名。” “看在你不错的份上,要不,我免费送你几字墨宝?”木林森拿来笔与金粉,俨然一副书法大家的姿态。 李小天哂笑道:“瞧你笔都拿不住的样子,还是我自己来吧。” 说完,李小天提笔沾墨,在木匾上龙飞凤舞。 “就这,还好意思说我。” 木林森看着李小天写完两个字,不屑道,随即老腰一扭,把李小天撞出一米开外,不费吹飞之力顺势取李小天手中的笔,大手一挥,一笔一划,写得颇为认真,题出最后一个府字。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把李小天撞得有些懵圈,他好歹也有着通脉七层的修为,竟然被一个看起来瘦骨嶙峋的老头子给撞得踉跄,莫非他也是个修士,还是隐藏的大修士? “是不是修士看看他写的字不就知道了。”李小天心想,修士写字,总会流露出些许蛛丝马迹。 这一看不要紧,一看把李小天气得半死,牌匾上朔天府三个字,前两个字潇洒飘逸,最一个府字,完全没有书法可言,简直就像一个目不识丁的人照葫芦画瓢写的,和前面两字相比形成鲜明的对比。 木林森还理直气壮道:“你别这副要吃了我的表情,是你说的,有灵魂的东西都是无价之宝,我可是相当用心去写的,你可别不知好歹啊,当年,不知道有多少人跪求我的墨宝呢。” 李小天无奈地长叹一口气,道:“我承认,你写得非常有感情,但是,你这字,也没办法,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字如其人。” 木林森一听,大为不爽,道:“既然你不懂欣赏,那我只能收费了,不贵,十个金币。” “你怎么不去抢。”李小天话完,拿起牌匾直接走人。 木林森笑喊欢送道:“慢走啊,下次有需要题字再来找我,打五折。” 李小天拿着免费牌匾回到家里,回想刚刚万木堂里发生的事情,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尤其是木林森扭腰撞他之事,让李小天大为疑惑不解。 “慢走啊,下次有需要题字再来找我,打五折。” 李小天细细地回味着木林森的最后一句话,细思极恐,连忙拿出腰间的钱袋,数了数金币,发现不多不少正好少了十枚。 李小天倒吸一口凉气。 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他这个通脉七层修士的身上偷走金币,还是特定数目,足见其修为之高深莫测。 “行事怪诞,锋芒全敛,看起来和俗人没什么区别,这大概就是大隐隐于市吧。”李小天仰叹。 第六十三章盛邀 朔天府。 李小天抬头望着装好的牌匾,两种风格迥异的字体,虽看着别扭,但勉强也算是特立独行,凑合着用吧,毕竟是花大价钱强制买回来的墨宝。 “一个字花了买一座宅子近一半的钱。” 李小天啧啧惋惜。 奈何对方修为太高,怕是要不回来了,即使要的回来,李小天也不敢去要了。 “像他这等深藏不露的大修士,你没看穿兴许还陪你打打哈哈,你若真知道了,指不定会发生后果不堪设想的事,小命要紧,破财消灾,这样一算,自己大赚。”李小天暗自庆幸。 果然,消愁烦恼的最好方法就是精神胜利法。 关于牌匾,这些都是眼前事,还有过往事,值得一提。 朔天府,之所以取这个名字,主要还是为了纪念自己曾经的结拜好大哥,韩朔。 想到他的豁达,他的无私,还有他的善良,心中甚是无奈的感伤。 只能骂一句,苍天无眼。 往事可以缅怀,但不能过度神伤。 片刻后,李小天收回思绪,又开始打拳练步。 一入修行,李小天的注意力出奇的集中,转眼间就从白昼练到了深夜,直至身体乏了,手臂酸了,脚也麻了,方才恋恋不舍地回房休息。 次日,天才蒙蒙亮,休息好的李小天就起来重复昨天的动作,孜孜不倦。 咚咚。 到了晌午的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音调音量相当沉稳,听样子不是来找茬的。 李小天也纳罕,自己上安认识的人相当有限,根本就不知道会是谁来敲门。 门一看,李小天傻眼了。 只见门外站满了人,男女都有,男的无一例外都手提或背或抬着崭新的木制家具,女的都是丫鬟打扮。 “来来来,都给我麻利点,把旧家具全部给置换了,还有妳们几个,把宅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给我打扫干净了。” 热情指挥叫唤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和李小天对上一招的青年。 青年见得李小天一副茫然的样子,忙解释道:“兄台,我前两天不是有冒犯到你吗,翻来覆去,甚是愧疚,想着你乔迁新居,就送上些新家具聊表歉意,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李小天刚要开口说话,青年抢先道:“兄台切勿推辞,不然我要寝食难安。” 青年说着,众人已纷纷有秩序地把家具搬了进去。 “既然是道歉礼的话,东西我就收下了,那件事情就一笔勾销了。”李小天道,白送的东西不要白要,自己也正有打算置换府中家具,不对,也不能说的免费送的,毕竟仙人跳那事这厮作为幕后黑手做得的确卑鄙畏猥琐,赔点精神损失费理所应当。 青年听得,开怀道:“有兄台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朔天府,这名字取得霸气,字也写得别具风格,尤其那府字,一笔一划,随性洒脱,不拘一格,真是佳作也。”青年正愁找不到话题,看到大门牌匾,好一顿马屁话。 李小天淡淡道:“这三个字只有这个府不是我写的。” 青年面露尴尬,随即又道:“这朔天二字,笔力遒劲,字迹飘逸,一气呵成,见字如面,足见兄台文化底蕴之深厚,而且修为还如此高深,真是我辈之楷模啊。” “有话说话,有事说事,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你说的为难,我听得也难受。”李小天实在受不了这种戴高帽的尬吹,开门见山道。 青年一改奉承的模样,正色道:“兄台爽快人,今日我来,除了登门致歉之外,确实还有别的事,特地来邀请兄台加入我们聚财帮的。” 李小天道:“为什么,就因为我修为比你高?” “在修士界,你我的修为或许不值一提,但我创立的聚财帮算是俗世间的帮派,你也知道的,多一名修士加入对这种帮派的提升有大,况且兄台是通脉层的高手,聚财帮如果能有兄台的加入,简直就是如虎添翼,绝对能在上安有大作为。”青年亢奋道。 “我还是那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李小天毫不犹豫地拒绝,看着青年属下络绎不绝地把旧家具搬了出去,又道:“我看他们也搬扫得差不多了,我的回答也很明显了,且不会改变。” 青年道:“既然不加入我的帮派,那交个朋友总可以吧。” 李小天指着牌匾道:“不知道你从朔天二字里还看出什么没。” 青年问道:“什么?” 李小天回道:“清高。” 青年茅塞顿开,涩笑道:“原来如此,我也送兄台一句话,这是一个只注重结果的世界,至于过程,谁在乎呢?我叫柳蛰,请兄台记住这个名字,哦,对了,我聚财帮的大门随时向兄台敞开。” 柳蛰说完,洒脱离去。 这家伙或许能成大事,但是李小天对此并不在乎。 和柳蛰见面不过两次,李小天能够明显感觉到这他野心勃勃,且心狠手辣,关键是那种能屈能伸的主,即便是打交道,也要时刻提防着他,因为在其面前,利益至上,为了利益,没有什么是不可放弃的,何况他还想要做朋友? 让自己感觉不舒服的人,李小天是绝对不会与其做朋友的,就连交集,也是能少便少。 众人走后,李小天一如既往地开是练拳,大概打了两个时辰,发现混元拳第五层的暗劲已能通三脉,力量相当于初始拳的大半。 紧接着,李小天便着手训练神行步,说也奇怪,这神行步的第一层,李小天练了也有些时间,步法心诀不说如火纯青,却也非常熟练,但是总觉得距离见微的入门级都差那么点意思,更别谈能有所大成了。 就这样,李小天练了数遍之后,始终找不到入微的门道,心中颇有有苦闷,便是坐在石凳上发呆深思。 呃。 李小天一声痛叫。 原来是不知何时一粒花生米飞在李小天的额头上,把他撞得生疼。 李小天循着花生米飞来的方向望去,大吃一惊。 用花生米打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万木堂掌柜的木林森。 此时他,半躺在屋顶的飞甍之上,拿着一壶酒,吃着下酒菜花生米,一副不羁放纵的惬意姿态。 “前辈。” 李小天见得,拱手问好。 谁知,他似乎不领情,又弹来一粒花生米,不过这次的力道比方才的那颗飞得快得多,威力亦是不俗,如果被打到,免不了吃大苦头。 李小天下意识地使出神行步,身形一转,花生米从胸前擦衣而过,只听呼咻一声,没入在土地里。 还没等李小天稳住身体,木林森又朝李小天弹来花生米,这次加了一粒,两粒分别飞向李小天上下身,封锁了他的退路,没办法,既然躲不过,只能本着所受伤害最低的宗旨,身步齐挪,躲掉了上身那粒,至少下身那颗,则用全身脂肪最多的屁股去挡。 啊! 李小天一声痛叫,这种感觉,如同被黄蜂蛰了一口。 “前辈,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李小天捂着屁股对木林森道。 木林森喝了一口酒,喝道:“我说你小子在牌匾铺表现得挺聪明的,怎么一到修炼功法就这么不开窍呢。” 李小天听出了其话中有话,急忙拱手礼拜道:“还请前辈指教。” 木林森一跃而下,走到李小天旁边的石凳坐下,跷着二郎腿,反问道:“出了万木堂是不是猜出来我是修士了。” 李小天点了点头。 “是不是也知道我修为不低。” 李小天不可置否地笑了表示默认。 “你是不是觉我很面恶?” 李小天连忙摇头,不解道:“前辈何出此言?” 第六十四章见球如我 “你看看别人,你不过通脉七层,比起他才高一层,别人都要知道拉拢你,我呢,修为比你高的多,这都过了几天,都不知道过来讨好我,是不是觉得我修为高深,喜怒无常,一言不合就会废了你?”木林森玩味问道。 李小天心里道是,嘴上却说:“前辈说笑了,晚辈这几日沉浸于修行,才忘了这茬。” “罢了,懒得和你计较这些了。”木林森从兜里拿出两粒花生米放进嘴里,边嚼边道:“我看你刚刚练的应该一种身步法吧,看样子,应该是玄级中下品的功法。” 只是远远地看了几眼招式,就能断定功法的品阶,足见眼神准辣,修为之深厚。 李小天连连点头,道:“前辈明察秋毫,这身步法名为《神行步》,共分三层,说来惭愧,晚辈已修炼它有些日子了,但是到现在还没摸到门头,连第一层都没入门。” “好歹也是玄级功法,你以为像你修炼你那黄级功法的拳头一样,依葫芦画瓢吗?如果真有这么好修炼,修行不知道有多少强者了。总之,修行之道,在于一个悟字,修行越高,对于悟的境界要求就越高,修炼功法,亦是如此。” 木林森看着李小天有些茫茫然,又道:“我刚刚弹你的几下中,你可有悟出来了什么?” 李小天认真回忆着刚刚的那一幕,低头沉思,隐约中确实感觉到暗有玄机,可是至于这玄机是什么,一时间又回答不上来,欲言又止。 木林森提醒道:“换句话来说,这是一本怎么样的功法?我也只能提示到这里了,你还想不通,只能说明我老眼昏花,看错人了。” “这是一本怎么样的功法?”李小天心里一字一字地默读,重复了数此之后,再联系方才弹击他的情景,顿时间,如梦初醒,回道:“神行步,讲究是一个快字,反应要快,闪避要快,比如刚刚躲前辈试击的时候,我的身步法明显比起平时快了数分,换句话,倘若一直处于那种环境之下训练,假以时日,定有质变,归根结底,是我太按部就班了,练功的方法出现问题了。” 木林森满意这个回答,道:“还好,不算太笨。” “既然找到了问题的所在,那么该怎么训练呢,总不能让前辈通宵达旦地弹花生米吧。”李小天自顾自道。 木林森耳尖,听得,回道:“反正我也闲得无聊,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地帮你这个忙,但是,你得管我的酒。” 李小天听得,心中大喜,生怕其反悔,直接答应:“前辈,没问题。” “我就喜欢条件没讲完就应下的爽快人。”木林森对李小天竖起大拇指,继续道:“虽然你答应了,我还是得说完后面要求,不多,酒得是好酒,而且得管够。” 好酒,管够。 听起来简单,真要让其满意很有难度,因为这两个都是主观词,什么样的酒算是好酒,喝多少才能管够?何况像他这般修为高深莫测的修士,还是爱酒之徒,定是品酒无数,他所说的好酒怕是颇为昂贵,至于管够,稍用元气,千杯不醉。 木林森瞧着李小天有些愁苦,道:“怎么,嫌我要求高?那你到底练还是不练?” “前辈言重了,练自是要练,能有前辈陪练是晚辈莫大的荣幸。”李小天出言稳住,这般千载难逢的机会自是不会错过的,顿了顿,面露难色,道:“实不相瞒,晚辈囊中羞涩,不过百来金币,就是怕万一…” 李小天还未说话,木林森连连摆手,道:“行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你财力有限,我也不是那种好奢侈的人,百来金币,也够我喝个十来天了,十来天的时间,有我做陪,是只猪都得飞上天。” 木林森说完,手掌一伸,示意李小天交出钱袋。 李小天听了,高兴地取下钱袋,递给木林森。 于他来说,一百多个金币换来神行步第一层小成,这个买卖,非常值当,毕竟这是脚底抹油的功法,关键时刻可以保命,区区一百金币,怎能和身家性命相提并论。 木林森掂量掂量了钱袋,心满意足地收入怀中,心里在想:这好小子,上次就知道是个小土豪,一百多金币,还装作一副穷鬼样,自己经营的牌匾铺,到现在都没赚到一百金币,不知有多久没喝过超过一金币的酒了,如今大发一笔,一定要买壶五金币的好酒解解馋,不,要买十金币的,反正现在找到了个冤大头,不,应该是摇酒树,终于不用再为酒钱发愁了。 “咦,前辈,你怎么哭了?”李小天不解问道,瞧着木林森明明一脸悦色,眼睛却泛出泪花,似乎是喜极而泣。 “你懂个锤子。”木林森白了李小天一眼,抹去眼睛的泪水,随即纵身一跃,竟然直接越过房顶,跳了出去,留了一句明天起早点在院中飘荡。 李小天见得,一脸吃惊地望着他似飞出去的身影。 木林森走后,李小天也不敢闲着,继续修炼混元拳,直至深夜,方才觉得乏了,才去休憩。 第二天,黎明破晓前,李小天就习惯性醒了,起床,洗漱,来到院子。 此时,天蒙蒙亮,月亮还未隐去,星点稀疏,寒气逼人,至于叫早起陪练的木林森,并不见其人影,或许,他的早并没有李小天的早。 一日之计在于晨。 一如既往,李小天在院子里虎虎生威地打着拳。 不知不觉,天已大亮,没一会,太阳就缓缓升起,在寒冷冬天里,今天,明显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转眼间,日上三竿。 木林森还是没来。 “他说的早未免也太晚了吧。”李小天心想。 不经意,已是正午。 “他不会忽悠我的吧?” 木林森的过分迟到不到,让李小天不得不心生被骗的想法,想着想着,李小天便把不会二字去掉了。 “唉,算了吧,反正钱也出了,别人修为又那么强横,就算是出尔反尔,你还能咋办,况且,别人好歹给你了指点意见,权当就买了个玄级功法的使用指南,这么一算,值当的很。” 如此一想,瞬间念头通达了,便又开始专心致志的打起拳。 这时,突然起了一阵风,忽然有颗仙人球滚到李小天的面前,寻源望去,只见房檐之上有条细绳在随风摇荡,显然,是它绑住的仙人球,被风吹断了,跑到了李小天的面前。 是谁悬挂在房檐上的呢? 李小天隐约间猜到了。 捡起了仙人球,李小天发现球下刺进一纸条,打开一看,上面写五个大字着:见球如见我。 很明显,这个我,指的自是木林森。 “还是真是个老顽童啊。” 李小天恍然大悟,情不自禁地笑道。 所谓地见球如见我,言下之意就是让李小天用仙人球代替木林森弹花生米来训练,不得不说,这真是个极不错的主意,可谓举一反三。 于是乎,李小天开始行动做修炼场地。 首先,去了集市买了数十个仙人球,金币是没有了,但是尚有些零用的银币,好在仙人球不贵。 然后,去了趟郊外,砍伐了些细竹。 最后,用竹子搭绑起一个长方形的框架,吊满了仙人球,轻轻一摇,仙人球悉数摆动起来。 仙人球可循环使用,每一颗仙人球都可以看做一粒花生米,关键是,仙人球的撞击虽疼,但远比木林森的弹米神功好受得多,自己明显可以减少肉体上的折磨。 这真乃修炼神行步的绝佳方式。 第六十五章广源楼 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修炼神行步的场地一搭建完毕,李小天就迫不及待地置身其中。 李小天刚在里头使用神行步身法走来扭去不过十个呼吸,就被后侧的仙人球扎到后脑勺,生疼得很,而且祸不单行,这样的修行方法,一旦被一个仙人球砸,就会接二连三飞来五六个,如此出其不意毫无规律的攻击,就李小天目前的修行,中球后的李小天,根本就躲闪不开,连忙捂住脸,生生挨了四五球,方才逃离开。 “即使躲不开,也要将身体所受痛击的伤害降至最低。” 李小天心想,便再次进场。 这次坚持的时间与第一次无异,只不过出局的时候,李小天尽量用手臂腿部臀部挡住球袭,因为头胸背是人体致命之处,假如是殊死搏斗,那撞来的仙人球可能就会变成暗箭长剑短刀,分分钟可能要了你的命,所以,快速分析判断出对身伤害最小的方案,很有必要。 就这样,就这样,李小天一进一出,直至旁晚,大半天的时间里,已不知道被扎了多少,好在有些收获,他至少可以在里头坚持数十来息。 夜色来临,天空由蓝白布变成灰黑幕,幸而有亮堂的月儿悬于其上,星光璀璨若钻石,使得这只洪荒野兽也变得可爱多了。 即使是夜间,李小天也未停止训练,忙碌的身影在仙人球间穿梭着,不知疲倦。 因为夜晚光线比起白天亮度大降,神行步的修炼难度也要比昼时大得多,大部分的时候都要凭借着自己的感觉去避闪,所以,坚持的时间自然而然也大大折扣,约摸要少一半之多。 如此修行,直至深夜,李小天终于筋疲力尽,方才回房休息。 次日一大早,李小天一醒便是又投入到修行之中。 这一次,相比昨天白天,坚持的时间出奇的长。 “难道是昨天晚上训练的成果?” 李小天心想,随即豁然开朗。 昨夜修行神行步,光线灰暗,还不时吹有寒风,仙人球摇摆速度加快不少,根本就难以看清,大多时候都是凭感觉避闪,虽然坚持的时间大不如白天,但是在这种艰难的环境训练久了,应变速度倒是加强了不少。 意外的收获,让李小天的修行热情更加炽热了。 时间如水,不知不觉,李小天闷在宅子练习神行步已有七天。 这七天,成果显著,反应速度也大大加快,对身法的运用也越发娴熟,远非之前照虎画猫的自己能够相比,现在的他,在仙人球间算是游刃有余了,能够坚持半柱香的时间,算是一只脚踏进了入微的门。 李小天不由发自内心感叹:方法找对,事半功倍。 这天上午刚修炼完,李小天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看来是这些日子修行得太过猛,胃部提出了抗议。 当李小天准备要去饱餐一顿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已是身无分文,所有的金币都给了木林森,一些散钱也全部花光了,心中不由埋怨起了木林森,这老顽童自是钱袋到手之后,就没出现过,莫不是喝花酒去了,看来钱不耍完是不会再来找他的了。 幸好的是,李小天还有一价值可观的犄角可以卖掉。 上安城,有两大货坊,分别是聚宝阁和广源楼。 两家分属于京城不同的大家族,还是竞争关系,是死对头,且两家货坊大楼离得很近,开在对方对面,只隔了一条街。 有一说一,两大货坊,但论阁楼之外表,聚宝阁比起广源楼要阔气得多,不仅如此,而且进出买卖的人,也是多得多,一方络绎不绝,一方门可罗雀,差距实在大。 两家货坊就这么一比较,实力谁强谁弱显而易见,任谁买卖都会选择聚宝阁。 但是,李小天却直接走进了广源楼的大门。 不为别的,只因为聚宝阁的招牌之下写着柳家二字。 咳咳。 李小天一进门,看见柜台站着一女子一脸愁闷地打着算盘,时不时地在簿子上记写,怕她没发现自己,就咳嗽以提醒。 因为店内很冷清,而且似乎就她一人,李小天敢肯定她绝对是听到了咳声。 不知为何,她看都懒得看,继续拨弄着算盘。 这让李小天有些无语,于是走向柜台,刚准备要开口说话,谁料那女子竟然莫名其妙对他大喝了一句:“滚!” 李小天无奈地冷笑道:“这种服务态度,难怪一副要倒闭的样子。” 这句话可彻底惹恼了女掌柜的,停下计算,抬起头,一双杏眼盯着李小天,道:“真当老娘好欺负是不是,老虎不发威,你真把我当病猫了。” 话完,她一巴掌甩向李小天。 李小天一个侧转,轻松避开。 一掌既空,掌柜怒意更盛,手拍长桌,细腿一蹬,直跃而起,旋即凌空扫向李小天。 李小天瞧着攻势犀利的倩影,嘴角微扬,露出不屑之笑,脚步微挪,头一仰,成功闪躲。 掌柜见得,心里只觉得李小天在故意戏弄于她,又恼又火,掌腿兼出,狂攻了十几招,均被李小天如同闲庭信步般地完美闪避。 “你是不是男人,怎么就知道躲闪?” 掌柜知道这样下去徒费力气,打不到人,语言攻击总听得到吧。 “我当然是男人,而且还是好男人,有句话不是说,好男不和女斗吗?”李小天反驳道。 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赢,掌柜只能把人身攻击的方针贯行到底,话题一转,道:“我说你好歹也是个通脉阶层高手修士,怎么就心甘情愿地给柳家当起了狗呢?” 李小天听得一头雾水,满脸问好,道:“什么柳家的狗?” 掌柜瞧着懵圈的李小天,心想莫非是自己真的搞错了?紧接着问道:“如果你不是来找茬的,那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李小天简直无语至极,道:“你说我是来干嘛的,你这楼是开来干嘛的?” 掌柜狐疑道:“对面的生意那么好,你为什么要来我这里买卖?” 李小天被奇葩掌柜彻底整崩溃了,从来就没见过如此做生意的,买卖点东西像是审犯人一样。 李小天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看来我是真的误会他了。”掌柜看着李小天转头离去,几乎可以排除他是来找麻烦,连忙小跑跟了上去,笑脸盈盈道:“对不起,对不起,刚刚纯属误会,请问公子是来买货还是来卖物的?” 李小天看着她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很难想象她就是刚刚对自己大打出手口吐芬芳的同一人,就如同专业变脸的老师傅一般厉害,遂问道:“你刚刚说我是柳家的狗是怎么一回事?” 说起此事,掌柜表情秒变,愤愤道:“对面的那家聚宝阁是柳家开的,本来嘛,相互竞争,没啥问题,之前,虽然我们广源楼生意是不及聚宝阁,但是好歹还有些顾客,现在,也不知道那柳家用了什么妖法,客人全部引诱去他那里了,我这里就无人问津,已有数月没开张了,不仅如此,那柳家还时不时来落尽下石,故意找些人来伪装成顾客来刁难,所以,我才误以为你是柳家派来的人。” “事出有因,倒也情有可原。”李小天道,既知是误会,掌柜认错也诚恳,也懒得计较那么多,然后直奔主题:“我是卖这个的。” 话完,李小天拿出五阶初期黄金角鳄的犄角。 掌柜紧盯着李小天手上的犄角,细细地打量,讶异之情溢于言表,观摩了一会儿,道:“这犄角成金黄色,看起来质地甚是坚硬,瞧其大小,若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五阶初期的黄金角鳄的独角。” 第六十六出门忘吃药 “掌柜识货。”李小天回道,从刚刚交手的小插曲可以判断出她应该就通脉四层左右,没想到修为不高,见识挺广。 “像我们这种低修为的,哪敢去山脉历练,不过是从书中所知罢了,还是公子神通,能得此物。”掌柜边自嘲边夸着李小天。 五阶初期的元兽,实力足以和凝丹初期的修士相提并论,而且还是黄金角鳄,那是出了名硬茬,即便对凝丹中期的修士来说也颇感棘手,她很肯定李小天决计没有到达三丹境,所以,他能得到此物,实属匪夷所思。 “买东西也好,卖东西也罢,我这个人最不喜欢讲价了,掌柜开个实在的一口价。”李小天再次点明主题。 掌柜附和道:“公子爽快,实话说,我也讨厌讲价的过程,冗杂,废口水,这只五阶初期黄金角鳄的犄角,至多能出到两千五百金币。” “成交。”李小天果断道。 掌柜的以为李小天只是口头说说,她算是生意场上的老油条了,见过各种各样的顾客,都是嘴上讲一口价,心里藏着几手价,以为李小天也是这样的人,结果,是个另类,说一口价真就一口价,确实把她给整得呆愣,她可是还留着两百金币的砍价空间呢。 “二千五百金币,不是个小数目,我需要和家族里申请,明儿个可能会有家族长老亲自过来掌眼,长老鉴定完毕,会立马给金币,当然,绝不是我信不过公子,这是家族里必要的流程。”掌柜解释道。 李小天回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敢保证这犄角明天还会在我手上。” 好歹也是是京都上安的第二大货坊,拿个两千五百金币都这样磨蹭,他是等的了,他的胃等不了。 李小天心中吐槽。 掌柜听了,神态略露慌张,忙道:“让公子空等确实说不过去,要不这样吧,我先给一百金币的预订金,您看如何?” 李小天道:“我倒是没意见,不过,你就不怕我拿了预订金,明天人不来了?” 掌柜自信满满道:“我既然提出这个方案,就代表我对公子这个人非常有信心。” 说完,她走回柜台,拿出一钱袋,掂量了一下,差不多六十枚金币,摇了摇头,便开始翻箱倒屉,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出十金币,无奈,只能极其尴尬地对李小天怯问道:“公子,这是我的全部家当了,大概七十金币,可以吗?” “唉,谁叫我是好男人呢?七十就七十吧。”李小天大度道,心里却想反正饭钱有着落就行了。 李小天接过钱袋的时候,奇妙的事情发生了,他和掌柜的肚子不约而同地打起了鼓。 两人顿时愣住了,面露窘态,片刻后,相视而笑。 “看来我们是肚有灵犀啊。”李小天打趣完,又道:“正好我也准备去客栈饱食一顿,掌柜若是不嫌弃,可以来蹭一餐。” “我全部身家都给了公子,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反正也是守着空楼没有顾客。”掌柜欣然答应。 珍香酒楼。 因为李小天不熟悉上安城,所以就叫掌柜的推荐酒楼。 本来还以为她会说去云中云,不须说,那云中云定是京都最顶极的吃喝之处,没有之一,却没料到她竟然带着李小天来到这家珍香酒楼。 珍香酒楼,虽然建筑装饰上不及云中云豪阔,但也算得是一流的酒楼,算得上是俗世间的云中云。 酒楼生意极好,一进门,里头人声沸腾,喧嚣嘈杂,已是坐了十之八九。 “呦,陈掌柜的,有段时间没见您来了。” 这掌柜似乎是熟客,店小二一见到它就热情相迎。 “楼上还有雅座吗?”陈掌柜问道。 店小二忙道:“掌柜来得巧,刚好还有一桌。” 于是乎,李小天和陈掌柜跟着小二来到了二楼。 二楼比起一楼要安静得多,客桌比起一楼少了大半,而且每桌都设有屏风,看起来比起一楼的确高雅得多了,当然,价值也是翻了数倍。 “喏,这是菜单,看看有你喜欢吃的不。” 一入坐,陈掌柜将桌上的菜簿递给李小天,示意他点菜。 “你熟,还是你点吧,我不挑食的。” 李小天把菜簿还递与陈掌柜。 “既然如此,那就来十道招牌菜吧。”陈掌柜把菜簿放在一旁,直接对小二道。 小二一句得嘞,匆匆下楼。 “我记得上安城最好的酒楼好像是云中云吧。”趁着上菜的间隙,李小天打开了话匣。 陈掌柜笑道:“怎么,嫌我带的地方不够高档?” 李小天回道:“那倒没有,纯属好奇而已,你给我省钱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云中云我也进去过几回,毋庸置疑,里头的环境,菜品都是一流,但是少了些烟火气息,什么都好,好的让人没了胃口,吃个饭喝个酒都得端着,太累了,还是这里轻松自在。”陈掌柜感慨道。 “我觉得吧,使你放松不是酒楼的原因。”李小天卖关子道。 陈掌柜追问:“此话怎讲?” 李小天回道:“是人的原因了。” 不知为何,陈掌柜听得这解释,脸居然不由自主地红了,关键是,她还觉得李小天说的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李小天从未经男女之事,自是不知道陈掌柜脸色突然晕红的原因,只能说无形撩人,最是乱心,更致命的是李小天这个始作俑者还不自知,问道:“咦,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舒服吗?” 陈掌柜自以为算是外向的人,被李小天一问,脸蛋变得通红了。 所幸的是,这时候小二来救急了,上起酒菜。 酒菜一上桌,早就饿坏的李小天常了一口鲜,果不其然,虽不及云中云和随意客栈那么美味,倒也算得是别有风味,毕竟是俗世间的食材,能做出这样的味道,实属不易。 “陈掌柜,你莫不是真身体有恙?”李小天看着陈掌柜羞红如花的脸,发着呆,再问。 陈掌柜长舒一口气,恢复常态,回道:“没有,可能是这油灯映照的吧。” “今日公子做东,来,我敬你一杯。”陈掌柜举杯一饮而尽,顺便岔开那个尴尬的话题。 “刚刚说不端着,怎么现在又这般客气了?”李小天反问道。 陈掌柜不耐烦道:“你到底有完没完,喝还是不喝?” “你看,这不就回归本源了吗?”说完,李小天亦是一口闷了。 就两人几口菜,一口酒,也没有闲谈,吃菜喝酒默契循环着,就这样,酒过三巡。 这时,陈掌柜忽道:“你说奇不奇怪,我们两人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就一起喝了这么多的酒,感觉就像多年老朋友一样。” 李小天道:“你不知道我的名字,但是我知道你的名字。” 陈掌柜道:“那你说,我叫什么名字,如果你真猜对了,我就,送你一个礼物。” 一听有免费东西可难,李小天来劲了,马上道:“你姓陈,单名一个清字。” 陈清惊讶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李小天哂笑道:“你在广源楼记账本时无意间看到了你的签名。” 陈清连忙摆手,道:“这不算猜的,礼物取消了。” 李小天刚要接话,忽然间楼梯口上来了四人,均是二十出头的公子哥模样,其中一人,看到李小天与陈清二人有说有笑,怒气冲冲地朝他们走来。 “小子,我数三声,立马从我眼前消失,要不然你就得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那人指着李小天,威胁道。 陈清见得,喝骂道:“柳普,你出门忘吃药了吧?” 第六十七章细思极恐 柳普,柳家四长老柳进湖之子,是陈清狂热追求者,也是名修士,通脉四层巅峰马上要突破到通脉五层。 他看到自己的心上人和别的男人有说有笑,心中甭提有多恼怒了,自然是要大发雷霆。 “一!” “二!” “三!” 柳普数完三声,见李小天纹丝未动,还继续喝酒吃菜,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睛。 “敬酒不吃吃罚酒,找死!”柳普狠厉道。 说完,一掌直接朝李小天的天灵盖拍去。 李小天早就有所防备,柳普出手的瞬间,身形陡然飘到他的身后,一只手拿着根细长的筷子,已是指在他的咽喉处,另一只手握着杯子继续饮酒。 众人见得,大吃一惊,一招就制服了马上步入通脉五层的柳普,足见此人修为不低。 和柳普一起上楼来的另外三人,也是修士,修行均没有他高,本来还以为只是虐弄一个小角色,没想到却踢到了大铁板,不由暗自庆幸还好没跟他一起上。 “快点放了我四哥!”后头三人中一人带着命令的口气喝道,很显然,听他说的话,同是柳家的人,那人走上前,摆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道:“我们是京都第一大家族柳家的嫡系后生,当朝王后是我们的姑姑,奉劝你明识好歹,立即马上放了我四哥,然后和他赔礼道歉,从陈掌柜的身边消失,不然的话,后果自负!” 一直站在原地的那两人听得,遂才想起柳普的背景,只觉得任凭李小天修为如何高,总没有王宫和柳家的势力大吧,趋避利害之后,连忙上前附和道: “对,还不快放了柳公子。” “放下手中筷子,不然后果很严重。” 李小天不屑一笑,玩味对柳普道:“你的好老弟好像在威胁我,怎么办?” 说着,李小天把筷子头向前戳了一下,力度把握的很好,只是压在他的颈动脉上。 柳普的小老弟见李小天不退反进,甚是惊讶,因为他平时报上这些背景都相当地管用,今天的失灵,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毕竟杀手锏都搬出来了。 另外两人亦是相当费解,不敢在妄语。 “我赌你,不敢杀我!”柳普道,字面是自信的,但是说出来的声音却有些颤颤巍巍。 “真的吗?!”李小天冷声反问道。 柳普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因为他从李小天的语气里听出了杀意。 陈清也听出了李小天话藏杀气,生怕其冲动,劝道:“公子,给他点教训就可以了,要不,就饶他一命。” “果然都是些温室里的花朵,一句话,全部吓成这样。”李小天嘲讽道,然后收回了筷子,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道:“你说的对,你们的背景我的确惹不起,但不代表你能欺辱我,因为你还没这个实力,知道狗急跳墙这个成语吗?你该庆幸我的酒还没喝多,都说酒壮怂人胆,何况我还不是怂人,算了,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了,当然,我也不介意你记仇。” 顿了下,李小天突又补充道:“还有,陈掌柜,我已经吃饱,账我也付了,答应你的事情我也不会反悔,就此别过。” 话完,李小天在众人目送下下了楼梯。 一出珍香酒楼,李小天心生感慨:“吃饭喝酒还是得去云中云客栈,清净。” 回去的路上,李小天仔细思量了一下陈清这个掌柜,此人看起来人畜无害,其实让李小天感觉倍有城府,一想起刚刚珍香酒楼发生的事,简直让李小天汗毛竖起。 起先,李小天还真以为陈清选珍香酒楼单纯就是因为里头吃多了习惯了,后来,随着柳普的出现,李小天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了,而且,在李小天和柳普发生矛盾动手整个过程中,她至始至终都是充当一个围观者。 诚然,陈清的修为不高,没有出手阻拦也情有可原,但是,在李小天面对三人舌战的时候,她居然也没帮李小天说一句话,直至最后,担心把事情闹大了,才请李小天停手。 这一切,看似只是柳普头脑发热引起的冲动,实则暗有文章,细思极恐。 首先,陈清作为珍香酒楼的常客,肯定知道这柳普大概率会来这家酒楼,而柳普又是她忠诚的追求者,一旦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喝酒谈天,定会来找李小天的麻烦,生出事端。 其次,陈清在起冲突的整个过程之所以没插手,就是为了试探李小天的底细。 毕竟年纪不大就已是通脉高手,而且还能拥有五阶初期元兽的犄角,足以让她觉得李小天肯定有些背景,而李小天轻松取胜柳普也是在她的意料之中,关键是看下面三种情况。 假如在知道柳普背景之后,李小天依然下了狠手,这就证明他比柳普的靠山还要高。 若是在知道柳普背景之后,李小天动手把其胖揍了一顿,那就说明他和柳普的背景差不多大。 倘使在知道柳普背景之后,李小天没动他,完好地放了他,只能说李小天忌惮柳普背后的势力,背景自然不如他。 因此,李小天倒数第二段话,不仅是对柳普说的,更是对陈清讲的。 本来嘛,李小天还觉得陈清至少是个可以做个平常朋友,却没料到,暗地里被她下了套,他极其不喜欢这种被人利用的感觉,所以,临走之前,立马与她划定了界限。 不过话又说回来,能做上那么大货坊的掌柜的位置,当然颇有城府。 陈清呢,是个聪明人,自然是听出了李小天的话外之音,心道:“本来还以为只是呆头呆脑的修士,没想到居然推测我的心思,这家伙,比我还能装。” “小清,刚刚谢你替我求情。”柳普对陈清抱之谢意。 陈清揶揄道:“我可没那么大面子,人在根本就没想杀你,最后你也听到了,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呢,就已经和我划清距离了。” 柳普松了一口气,道:“那我就放心了。” 陈清听了,摇了摇头,道:“我发现你对自己特别没有信心。” 柳普昂扬道:“我对自己相当地有自信,只是对你没有信心。” 陈清冷笑道:“得了吧,论修为,外貌,你确定能比得上刚刚那人?” 柳普回道:“可是,他没我有背景,就这一点,足够了,哈哈。” 陈清叹了气,附和道:“确实如此,不然和我们家族声名并列的柳家,也不会成为了京都第一大家族了。” 柳普轻挑道:“既然如此,你干脆嫁到给我,到我们柳家来做儿媳妇,这样,你不也拥有同样的后台了吗?” 陈清笑道:“你长得不帅,想的倒是挺美,你们陈家比你优秀的同辈后生多了去了,干嘛非得嫁你,比如那个叫什么柳蛰的,听说你们柳家的货坊就是他在打理,把我对挤兑没了,汤都不剩一口。” 柳普听得,嗤之以鼻,道:“就他,小妾生的就罢了,关键他娘还是舞姬,若不是我三叔牺牲了长老的话事权才让他留下来,你觉得他个贱种能进的来柳家的门?” 柳普的小老弟听得,接茬道:“四哥说的对,贱种而已,注定劳碌的贱命,让他替家族做生意,是他在柳家唯一的价值罢了,如果连这点作用都没有,要他何用,不如养只狗,还能看门,养只猪,还能吃肉。” 陈清听得,对二人轻蔑一笑,忽道:“柳蛰,柳公子!” 第六十八章合作 众人听得,皆是惊讶回头望去。 尤其是那柳家二人,吃惊之余尚带有些小慌张。 柳蛰面无表情地盯着众人。 从其布满阴霾的脸庞可以看得出,他完全听到了柳普二人对他侮辱般的议论。 柳蛰怒步走到柳普面前,本来身形就比柳普要高大,加之修为也要比其高上一层,且神态冷厉,给了柳普不小的压力,柳普也素知柳蛰为人狠戾,生怕这家伙发起疯做出格的举动,便以声壮胆,喝问道:“你想要干什么?” 哼。 柳蛰一改严肃之情,忽然轻视而笑,道:“在外面非议长辈,兄长,你还问我想干什么?” “我说的都是事实,也算非议吗?”柳普硬气反问道,男人嘛,面子第一,尤其是在喜欢的女人面前,那断然是不能丢了颜面的,就不信他真的敢动手。 柳蛰把手搭在柳普的肩上,运起元气集中于臂上,柳普虽有反抗,奈何修为不及于他,被柳蛰强行摁坐在座位上。 “放心,四叔四婶还在,还轮不到我来教训你。”柳蛰语带双关,带着贱贱的笑意道。 柳普愤道:“柳蛰,你这是在诅咒长辈,回去我要告诉大伯,有柳正做证,看你如何嚣张!” “对,我听见了。”柳普的小老弟柳正连忙附和道。 “话说,你也是四叔小妾所生吧。”柳蛰反问柳正。 柳正理直气壮道:“和你不同,你娘是舞姬。” 柳蛰眼睛微闭,啧了一下口,舒了一口气,突然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一把掌朝柳正呼了上去,柳正直接飞到了楼梯下,脸庞红肿,嘴角流着血,鼻子被打歪了,牙齿掉了五六颗,躺在楼梯上,眼泪直流,哭声不断。 柳蛰眼神凌厉,瞥了柳正一眼。 柳正面露惧色,强忍住不发出声音,胸口委屈地起伏着,喉咙哽咽着。 “四弟,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柳蛰耸了耸肩,回归正题,继续道:“你大可把原话和族长复述一遍,最好是把整件事情的过程都和族长讲清楚,我无所谓的。” 柳普怒道:“柳蛰,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我有吗,这事情不是你的专业吗?”柳蛰一脸无辜,然后道:“刚刚你说到事实,我也和你讲个事实。事实一,我比你强,不只是修为,是指任何方面;事实二,不是我离不开柳家,而且柳家离不开我;事实三,靠人人会老,靠山山会到,像你这样,做个酒囊饭袋也挺好。” “你,你,我们走!” 柳普不得不承认,柳蛰所讲得一番事实确实是事实,这点是让他最气恼的,一时间让他无话可说,只能愤愤离去,再待下去只怕要出更大的丑,想着回去定要给族里长老告个状,毕竟他打柳正也是事实,再添点盐加点醋,定让他也吃点苦头。 柳普极其三个小跟班走后,加之刚刚有打人的动静,楼上的顾客几乎已经有完了,整个二楼只剩下柳蛰和陈清二人。 “柳三公子刚刚好生威风。”陈清看了一处家族恩怨的好戏后,调侃道。 兴许是刚刚说得太多,饿了,渴了,柳蛰没有着急回话,夹了几块肉,喝了一口酒后,道:“我听说陈掌柜和家族里的长老打了个赌,如果年前不能自负盈亏,红利不够的话,广源楼可就得关门大吉了。” 掌柜柳眉微皱,笑道:“刚刚见柳公子口才了得,修为了得,最重要的是,沉着冷静,能输给柳公子这样的人,我也算是输得不冤了。” “陈掌柜过誉了,不过说的倒也是事实。” 柳蛰自谦再自夸,先抑后扬,两人不约而同相哄而笑。 紧接着,柳蛰继续道:“我倒是有个建议,可助陈掌柜的破局。” 陈清饶有兴趣,道:“还请柳公子赐教。” “众所周知,陈家之所以有今天,全是凭当年陈是非前辈一人之力打下的家业,自是陈前辈外出游历之后,陈家可谓是每况日下,到如今,至少减少了三分之一的产业,外头都说,柳家能有今天的日子,全都是沾了王宫里那位的光,须不知,纵使没有王宫那位,你们陈家少了陈前辈,已然是明日黄花,争不过柳家是迟早的事。”讲到这里,柳蛰又喝了口酒,又道:“不好意思,有点离题了,说了这么多,我只想表达一个意思,目前而言,你和我的处境差不多,或者说,你的处境比我还要糟糕。我出生不光彩,无论我如何努力,我永远无法身居高位,我在柳家人面前永远都低人一等,刚刚你也看到了,我明明比那两个酒囊饭袋强得多,还是没有得到一丝尊重。而妳呢,作为陈前辈的独女,居然要沦落到被那些倚老卖老的老东西赶出局的地步,陈前辈的第一家货坊广源楼也要被迫倒闭的境地,只是叫人唏嘘不已。” 陈清听得,的确有些动容,只道:“这么看来我们倒是有点同病相怜的味道,所以,你的意见呢?” “这些年来,我帮助家族赚了不少钱,千把金币还是拿得出来的,我的意思是,我帮助你渡过难关,而你和我组成同盟的关系,这样一来,两家继续他们的明争暗斗,作为盟友,可以暗通款曲,虽然意思不好听,但确实就是这个意思,如此,我们大可坐山观虎斗,尽享渔翁之利,何乐不为?”柳蛰侃侃道。 陈清笑道:“柳三公子,好算计,好野心,与虎谋皮,还是得容我考虑考虑。” 柳蛰道:“我知道陈掌柜心中有所顾虑,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你们陈家我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陈清忙质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你非要打压陈家,说实话,广源楼现在这个样子和你脱不了干系。” “不是我要对付你们陈家,而是柳家,我若不做出些成绩,如何在柳家立足。”柳蛰无奈解释道。 “我还有个很重要的问题。”陈清顿了下,道:“即便我同意和你协作,成为盟友,但是你又如何确定自己将来能够掌控得了整个柳家呢?” 柳蛰笑了笑,道:“这个问题一针见血。那我问你,我们二人合作,能得到的利是什么?” 陈清想了想,道:“我们俩都能轻易得到家族内部的消息,最快最大的利就是钱财了。” “金钱,对俗世间来说,重要性不言而喻,那生存之物;于我们这些修士来说,同样举足轻重,那是可以快速提高我们修为的东西。不然,你以为这些年修为突飞猛进的原因是什么,都是靠金币买来的资源。”李小天补充解释完,又道:“我有认真算过,如果你我同盟,不出五年,我定能突破至三丹境,再过五年,我几乎可以掌控整的柳家,当然,控制柳家也并不是我最终的目地,一方面,是为了一雪二十多年来的耻辱,另一方面,是为了能有更好的修行资源,这个世界,终究还是靠自身实力来说话的。” 陈清看着柳蛰一副憧憬的样子,回道:“我可没有三公子那大的格局,我只想知道,如果我答应你结盟,广源楼的生意能回得来吗?” 柳蛰反问道:“那就得看陈掌柜合作的诚意如何了。” 陈清坚定道:“只要能让广源楼重回往日光荣,我竭尽所能。” 柳蛰道:“那广源楼只会比以前更繁华。” “有柳三公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陈清说完,两人碰杯以示合作愉快。 第六十九章批斗 柳蛰与陈清谈完合作后,各回各家,两人都有事情要去处理。 先说柳蛰。 一进家门,柳蛰就被告知前去正堂。 不言而喻,定是柳普回来添油加醋告了状,众人等着批斗他呢。 大堂内,人颇多。 柳式一族的人几乎俱在,族长柳进海为首坐在堂上,堂下左右分别坐着二四长老,柳进江和柳进湖,其后头分别站着各自播种众多的子女,尤其是柳进湖特别显眼,身后站着一个头包白色绷带只露出一双眼的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被柳蛰一巴掌甩飞的柳正,柳普站在其旁侧,两人的眼睛看着柳蛰,满是得意。 顺便一提。 三长老柳进河由于用话事权保柳蛰进的柳家,自那之后,他就不再参加家族的大小会议,每日醉心修行,对柳蛰都鲜有关心,已是闭关许久。 再多一句嘴。 柳进河之所以牺牲话事权来保柳蛰进柳家,主要是因为柳蛰是其香火独苗,说起来,柳进河也是个倒霉人物,明媒正娶的几房生的都是女儿,在外边喝几次花酒倒却生了个儿子,像柳家这种大家族,向来对名声看得极重,柳进河也不想再劳碌,牺牲话事权才把母子二人换进柳家,纳了柳蛰之母为小妾,柳蛰之母进了柳家之后,在俗世间地位便是低微,进柳家说是低贱也不为过,名义上是小妾,实际上连丫鬟都对她指指点点,进柳家不过两年,便是抑郁而终,说是千万所指而死也不为过,这也是柳蛰为何拼命要上爬的一个重要原因。 回归主题。 “普儿,小正牙口不便,你来代替他控诉我们柳三公子做的好事。” 说话的是柳进湖,亦是柳普与柳正之父。 “是,父亲。”柳普走到大堂中间,柳蛰之侧,玩味地瞥了眼柳蛰,道:“今日,我和小正还有刑部尚书礼部尚书之子在珍香楼吃饭,我们四人正谈笑风生,说起昨日抚梦楼的舞姬,恰好三哥路过,以为是我们在非议他,二话没说,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要教训我们,他不敢动手打我们三个,便把气撒在了小正身上,可怜的小正,若不是我舍身拦下,后果不堪设想。此事,两尚书之子均可作证。” “简直目中无人!” “何止,猖狂至极!” “害自家兄弟,建议驱逐家门!” …… 一时间,同辈后生们纷纷义愤填膺。 见此,柳普嘴角得意上扬,打铁趁热,道:“不仅如此,我喝斥其住手之时,他还辱骂我酒囊饭袋,说什么不是他离不开柳家,是柳家离不开他!”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再次对柳蛰口诛不停。 “安静!” 族长柳进海一声低喝,声音似闷雷。 大家皆不约而同地闭口不语。 “柳蛰,你可有话要说?”柳进海对柳蛰道。 柳蛰拱手后道:“回族长,我去珍香楼的时候亲耳听到其非议家父故母,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我也有人证,当时广源楼陈掌柜亦在场。众所周知,陈掌柜和我算是生意上的死对头,她证词可信度毋庸置疑,反观四弟,几人与相交甚深,所以,对质一番,谁说谎自见分晓。” 柳普听到,心觉不妙,刚欲回辩,这时,柳进湖示意其不要说话,自己道:“退一万步来说,即使他们真的出于无聊闲谈了两句,你可有回来和我讲,我自然会严加管教,你下狠手打堂弟,同门相残,算是怎么回事?”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柳进湖的驳论简直无懈可击,既然无理在先,那就只说有理的,柳普不由对诡辩老爹投去敬佩之色,顺便给柳蛰补上一刀,道:“回族长,不是他离不开家族,而是家族离不开他,这句确实是三哥亲口所说,我敢发誓!” 一时间,柳蛰无言以对。 柳进海见此,正色道:“柳蛰,你可还有话可说?” 柳蛰不甘回道:“回族长,我无话可说。” 此话一出,柳进湖父子三人露出得意之色,尤其那柳正,一笑,疼出了声。 “既然如此,按照族规,杖责二十,柳正行动不便,由柳普代之!”柳进海宣布惩罚。 柳普一听,顿时激动不已。 本来还以为是柳正动手,毕竟他只是破了相,又不是伤了腿脚,虽然他只有通脉二层,但是被杖责之人又不能以元气抵御,也有柳蛰好受的,如今族长却把行杖之人换成他,看来是自己最后那句话起了大作用,族长借自己在敲打他。 柳蛰依然拱手礼拜,阴沉着脸,道:“柳蛰领罚!” 嘣! 柳普迫不及待接过木杖,一杖打在柳蛰的背部。 柳蛰一哼未出。 见此,柳普又是一杖。 柳蛰眼角微眯,依旧无声。 柳普颇怒,连着打了五杖。 柳蛰面部抽搐,虽然痛,还是憋着一口气,没发声,顺便还斜视了柳普一眼,露出轻松的表情,好像是在说你没吃饭吗? 柳普简直要气炸了,操起杖子,一口气,直接把剩下的十三下给打完了。 柳蛰呢? 面目狰狞,额头青筋暴起,极其痛苦地忍着随时破喉而出的痛叫声,当然,还有那一口早就闷在胸口的热血。 不得不说,柳蛰是个硬汉,因为整个杖责过程中,他至始至终如同哑巴一样,没发出任何表示怯弱的声响。 砰! 柳普在打完第二十杖之后,突然间又加了一杖。 这出其不意的一杖,直接把柳蛰所有积累的防线彻底打破,半跪在地,呃的一声,一大口闷血喷涌而出。 “不好意思,我记错了,我脑子笨,三哥是知道的。”柳普打完之后,一脸无辜道,看着柳蛰的狼狈样,心满意足地收起杖。 杖责既毕,柳进湖便是起身离去了。 随着族长走了,众人亦是对柳蛰指指点点散去了,整个正堂,只剩下柳蛰一人。 柳蛰双眼紧紧地盯着地上的鲜血,突然露出阴森的笑容。 再说陈家。 相比柳家的暴打,陈家这边就优雅得多了。 大堂里,人也不多,就陈家的几个代表人物。 “清侄女,今年广源楼的红利离既定目标还差多少?” 说话的是陈是规,陈家长老,排行老三,对广源楼一直虎视眈眈,主张改成赌坊。 “我说三叔,不就差千把金币吗,我还没输呢,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陈清回道。 “听说你这次想要向家族申请二千五百金币,什么东西,这么贵?”这次开口的是陈家四长老,陈是广。 陈清道:“五阶初期黄金角鳄的犄角。” 两人听到,略有吃惊。 “东西可靠吗?”陈家族长,排行老大的陈是光道。 陈清道:“我仔细打量过,东西没问题,以防万一,还是需要有长老亲自去把把关。” “我去吧,免得你被人骗了都不知道。”陈是规毛遂自荐。 “三叔,你才刚到通脉八层,三丹境都没到,恐怕难以精准识别。”陈清暗嘲道。 “通脉八层怎么了,通脉八层就鉴别不出五阶初期的元兽了吗?”陈是规反问道。 陈清笑道:“我可没这样说,我只是说四叔有着凝丹初期的修为,对五阶初期的元兽之物感觉更敏锐些,判断更精准。” 陈是规刚要开口辩论,陈是光直接决定道:“够了,那就明天老三老四一起去。” 视线回到主角。 出了珍香楼,李小天当然是直奔朔天府。 一入府,便是投身仙人球中,开始练习神行步。 酒足饭饱,这一次,李小天练得格外地入迷,不知不觉间,在其中来来回回穿梭了一天一夜。 直到第二天晌午的时候,日在头顶,才发现还和陈清约好交易犄角之事,便是连忙朝广源楼赶去。 第七十章赌局 广源楼。 陈清,陈是规,陈是广,坐于圆桌之上,陈清面有焦色,另外两人算是老油条了,人生阅历丰富的很,什么事情没遇到过,淡定地煮着酒喝。 “我说清侄女,你是不是给了定金与他,被人给耍了。”陈是规等着无聊,挖苦道。 “怎么可能,三叔是知道的,我可是出了名的铁公鸡,最多就是浪费了感情而已。”陈清谎言,她可不想让这老家伙知道自己真给了定金,不然指不定怎么埋汰她。 “小清,你确定他会来吗?”陈是广忽问道。 陈清如实道:“如果是昨天的话,我非常确定,但是今天,这已经都下午了,说实在,我也有些不确定了。” “那好,我们就再等最后一柱香,他若还没出现,只能说明你这次真的看走眼了。”陈是广道,给出了最后的时限。 “只能如此了。”陈清嘴上答应,心里却在想:“莫非自己真的被骗了?不会吧,看他的样子也不是这种人啊?” 陈清胡思乱想间,看到盼星星盼月亮的人终于姗姗来迟,面露激动地朝门口道:“公子来了,可让我们好等!” “不好意思,有事耽搁了,虽然我们没有约定具体的时间,但按道理也应该早些来。”李小天道,强调自己没迟到。 按道理来说,即使李小天练功入迷了,正午的时候出发,现在这个点,早该就到广源楼了,为何拖了这么久呢? 这是因为半途中,李小天想起了昨日被陈清摆了一道,心里头有些不舒服,想到反正二人又没约定具体的时间,于是乎,便随便找了间酒馆打发了一下时间,让她紧张紧张。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说的要卖与我们五阶初期黄金角鳄犄角的那公子,这两位分别是我们陈家的三长老和四长老,今天特地过来帮我掌眼的。”陈清请李小天入坐后,随即介绍道。 三人相互打量着,李小天抱之礼貌性微笑与两人对视了一下,不过一眼,便已知这两长老修为不低,尤其是那四长老,眼神炯炯,颇让他有些压力,应该是已入三丹境。 陈是规和陈是广心中亦是微惊,观其体态气息,可以断定李小天修为已达通脉七层,诚然,如果放眼整个修行界,同他这般年纪就有通脉七层修为不少,但是,这在上安城并不多见。 “晚辈就开门见山了。” 李小天说话,直接拿出犄角,放在桌子。 陈是规与陈是广谨细地看着犄角。 陈是广一瞟便知这犄角是五阶初期的无疑,因为它还残留有五阶初期元兽的气息,到了三丹境的修为,会对元气感知异常敏锐。 陈是规还位于通脉阶段,对元气的感知能力大不如陈是广,只能把犄角拿在手上观摩着,顺带运用元气试了一下,发觉异常坚硬,也几乎可以确认是真无疑,便是放回桌子上。 两人互相点点头,给了陈清一个肯定的眼神。 见此,陈清遂道:“经过家族长老的鉴定,很明显,公子这只犄角是真无疑,我当然是一直相信公子的,奈何这是家族里的规矩,走个过场而已。” 说着,陈清拿出一袋金币递给李小天,继续道:“这里面是二十五枚百制金币,也就是两千五百金币,公子可以点点。” 李小天还纳闷呢,这么小的一个怎么装得下二千五百枚金币,总该不会是个储物袋吧?原来是百制金币,陈清不说,他还真不知道,也没在书上读到过。 接过钱袋,李小天倒是没有真的倒出一一来数,只是出于好奇,掂量着朝里头瞄了眼,想瞧瞧这百制金币长成啥样,和普通金币想比,要大上不少,亦重不少,中间大写着一佰字,边上纹一朵极精美的花。 “你当时给了我七十预订金,喏,这是找给你的三十金币。”李小天收起钱袋,拿出一袋金币递给陈清。 陈是规与陈是广皆望向陈清,陈清只得尴尬笑着收下。 “交易既已完成,可否冒昧一句?”陈是广忽道。 李小天屁股都离凳了,见其所问,又坐下,道:“前辈但问无妨。” 陈是广道:“阁下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可谓颇有天资,敢问师从何处?” 李小天回道:“无师无门,散修一个。” 陈是广又道:“既然如此,我们陈家在上安城也算得是上流家族,像公子这样杰出的青年才俊,一向求贤若渴,不知道意下如何?” “实不相瞒,晚辈早先游荡于幕皋山脉修行,因为修行遇到瓶颈所以才离开山脉,此番来到上安城,只为一心寻求突破瓶颈,别的暂无打算。”一听到招安,李小天连忙婉拒。 “哦,原来如此,的确,突破瓶颈乃是首要重事,如果突破之后,或者中途有想法,可以随时来陈家找我。”陈是广道,没有强求,表示理解。 “一定,多谢四长老美意,那晚辈就先行告辞了。”李小天拱手礼谢,没有把话说死,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走到门口时,又道:“陈掌柜钱袋里多余的金币就当是请两位长老喝得酒钱了。” 陈是规看着李小天离去的背影,道:“混山脉和这温室长大就是不一样啊,挺上道的,就是感觉太装了。” 陈是广驳道:“三哥这话就说错了,一心向修行,这才算得是真正的修士,俗世间的琐事太会影响修行心性。” “是啊,还是二哥想得开,出去了这么多年,一次都没回来过,难怪修为能拉出我们兄弟一大截。”陈是规感叹道。 陈清听得,颇显落寞。 陈是广见得,安慰道:“妳也别太过担心,我们兄弟几个就数二哥修行高,最聪明,绝对不会有啥事的。” “清侄女,离年前日子可没几天了,算上这笔大的,可是还差上不少呢,要我说,早认输,早装修,赌坊早建成,早日进斗金。”陈是规反向安慰道。 还是反向安慰的作用大,陈清一听,立马来精神了,道:“反正过年之前,我能把指定红利的金币入家库就行了,其余的,就不烦三叔费心了,但愿你遵守诺言,永远都不要再打广源楼的主意。” “一根筋,守着空楼能怎么样,你以为我想把货坊改赌坊啊,倘若你经营这广源楼能挣钱,我高兴都来不及,但是,家族里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早就日不付出了,情怀不能当饭吃。”陈是规苦口婆心道。 “三哥,你就少说两句吧,这毕竟是二哥留给小清的唯一念想,还有,小清今天做了一笔不小的买卖,按照这个势头,年前还是有希望的,拭目以待。”陈是广道,夹在中间充当和事佬。 “得得得,我不说了,免得说我欺负晚辈。”陈是规摆摆手,喝了口温酒,忽又想起来了什么,忙道:“对了,刚刚那小子不是送了我们几十金币当做酒钱,走吧,去云中云喝被好酒去,这酒简直和白开水没两样,差点就给你捡漏了。” 陈清吐槽道:“三叔,不是吧,这点小鱼小虾都不放过。” “没办法,说不定到最后就靠这几十枚金币定胜负呢,再说,我和你四叔也好久没喝回像样的酒了。”陈是规回道,一副非喝不可的样子。 陈是广也点了点头表示确如其所言。 “看来这顿酒是跑不了了,不过,我有个条件。”陈清话说一半,陈是规陈是广两人望着陈清,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陈清咳了咳,道:“我也得去。” 两人听得,连忙点头以表同意。 第七十一章一口 李小天出了广源楼,走了没到两条街,敏锐的他发现自己被跟踪了。 于是乎,李小天故意来到一条小弄堂,等至跟踪他的一行人出现,转头和他打起招呼,道:“说吧,干嘛鬼鬼祟祟地跟着我?” 跟踪李小天的有四人,看几人模样,流里流气,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好鸟,而且这些人都不是修士,这就让李小天倍感疑惑了,按道理来说,他来到上安城的这些日子,除了柳家的那个柳普,也没招惹什么人,再说了,柳普也知道李小天的修为,绝不会派这些俗人来拦堵他。 所以,他们到底是谁的人? 又或者说,就是地痞流氓纯属缺钱想打劫? “哟,胆子挺肥的啊,自己找个犄角旮旯。” “看他的样子,好像不是我们堵他,而是他堵我们,哈哈。” 两人嘲讽道,四人发出哄笑。 不知者无畏。 李小天笑着摇了摇头,身形骤然飘出,一拳两脚,只听见惨叫连连,瞬间已是三人倒地,剩下一人吓愣在原地,等反应过来,已是瑟瑟发抖。 “好…好…汉,我错了!”剩下那人扑通一下直接跪下,结巴求饶。 李小天问道:“说吧,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那人还有些犹豫。 李小天嗯了一声。 那人骇得连忙道:“我说我说,其实我们是聚财帮的人。” “聚财帮?”李小天复道,听着有些熟悉,仔细一回想,茅塞顿开,当时那个柳蛰盛情邀请他加入的不就是聚财帮吗?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什么样的老大就有什么的小弟。 那人解释道:“聚财帮是柳家三公子所创建的门派,主要是为柳家服务。” 李小天问道:“所以,你们为什么拦路堵我?” 那人回道:“好汉有所不知,这事还得从聚宝阁和广源楼说起。聚宝阁与广源楼本是生意上的竞争者,本来两家算是平分秋色,自是前些日子三公子接手聚宝阁之后,稍用手段,那广源楼便是一落千丈,听说已经濒临倒闭了…” 听这里,李小天彻底明白了自己被堵的缘由,打断了那家伙继续长篇废话,言简意赅道:“你们拦截我就是因为我进广源楼做了买卖?” 那人见李小天已知原因,竖起大拇指,谄媚笑道:“好汉聪明,真乃神机妙算!” 李小天没理睬他,径直走去弄堂。 后面传来马屁声送行:“好汉慢走!” 不得不说,这柳蛰还真是玩下乘手段的高手,公平竞争不行,干脆就搞恶性竞争,直接断陈家的客源。 “这些事情看看听听就行了,自己还是专心修行吧。”李小天心道。 只要没招惹到自己,天塌下来都不是事。 万木堂。 自是那日教了李小天修巧妙的修行方法之后,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到木林森。 虽说木林森修行高深不可测,但是行事风格独树一帜,老顽童三字极适合他。 起先,李小天就单纯的以为木林森是个奸商,而后,知道他是修行极强的修士以后,心中畏而远之,最后,木林森主动上门有意无意地指点迷津,让李小天对这个一把年纪玩世不恭的老者颇生好感,总觉得他身上有种特别的孤独。 因为木林森的提点,李小天的神行步才得以顺利入门,所以李小天特意买了坛好酒以表谢意,只是刚到店门口,李小天就犹豫了:“自己身上可身怀巨款呢,这老顽童可是摸金好手,不行,应该把钱放在家里再来的。” “来都来了,还不进来。”店内忽传来木林森慵懒的声音。 “失策,失策,但愿他发现不了这身上的二千五百枚金币吧。”李小天心想,便是硬着头皮进店。 一进去,李小天就看到木林森躺在摇椅上,假寐着,旁边炉子上温着酒,十分惬意的样子。 “怎么,知道我这是最后一壶酒了,没酒钱了,还特意带一坛酒,有心,有心。”木林森朗笑,只是瞟了眼,又道:“哟,你小子发财了啊,居然还有一袋百制金币。” 李小天一听,大吃一惊,这钱袋藏在怀里好好的,他是怎么知道的,而且还晓得是百制金,真是奇了怪了。 “咦,前辈这是百元酒?”李小天岔开话题,指着酒炉道。 那酒香味确实与随意客栈掌柜送给他的百元酒很相似,但却有所不同,很明显,炉上酒有股独特的花草清香。 木林森回道:“懂得挺多的嘛,居然还知道百元酒。我这酒可是独家秘制,比百元酒高档多了,不信,你尝尝。” 百元酒得功效李小天是知道的,一听木林森说这酒比百元酒还要高档许多,已经馋得不行,现在木林森主动请喝,断然不会放过这大好机会,连忙提起热壶,倒了一杯,一口闷了。 然后呢,李小天就郁闷了。 他正满心欢喜地期待这高档酒的功效,等了好一会儿,发现这酒除了口感比百元酒好一些,毫无固本培元的作用,和普通的酒没啥子区别。 “忘记和你说了,你这一口,本来怎么着也要二百金币,既然我们俩这么熟,我也不杀熟,打个五折,一百金币,怎么,仗义吧。”木林森盯着李小天,一喝完,双边指摩挲边道。 李小天听完,直欲吐血,果然就不该讲礼来看他的,这不,一不留神就被套路了一百金币,无奈,只能掏出一枚百制金币递给木林森,木林森贱兮兮地含笑收下。 “这酒虽没什么药效,口感却比百元酒还胜一筹,自己也算是品酒颇多,倒真没喝到过比百元酒口感还好的佳酿,也许,此酒真是比百元酒还要高级的酒呢?再说这老顽童虽然爱玩,仔细一想,还真没骗过自己,指不定他说的都是实话。”掏完金币,李小天仔细思量。 既然如此,李小天心生一个好主意。 李小天左顾右盼,看到了一个大瓷钵,于是乎,拿起酒壶,把壶中酒悉数倒进瓷钵里,随即端起瓷钵,一口闷进肚子里,喝完之后,顺带擦了擦嘴,打了个酒嗝。 “前辈,这也算是一口吧。”李小天咧嘴一笑,爽快地再掏出一枚百制金币递给木林森。 李小天这顿反套路操作把木林森看傻眼了,连忙从摇椅上跳了起来,拿起酒炉向外头倒酒,发现一滴不剩,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气咧咧道:“好你个小子,居然算计到我头上来了,可怜我辛苦这么久熬制的洗髓酒,你居然一口不留,真是造孽啊,怎么就遇上你这个大冤种!” 李小天见得木林森这般气恼的样子,心中甚是窃喜,老顽童如此在意这个洗髓酒,足以说明这是个极好的东西,虽不知具体功效如何,但绝对地只赚不亏。 “干嘛动这么大的气,气大伤身,大不了,再熬制一壶。”李小天怯声安慰道,毕竟修为差距摆在那里,万一木林森发飙,自己非死即残。 木林森横了李小天一眼,道:“再熬制一壶,你小子说得倒是轻巧,且不说制酒的原材料难找,光是发酵几要一两年,期间还要掐准时间加入各种草药,是一件极其耗费心神的活,刚刚说一百一口完全是逗你玩的,就这好玩意儿,二万一口都有的是人抢着喝,你倒是晓得事,一口干了。” “果真这么难得话,酒刚喝下去,打上一拳,应该还可以完酒归壶。”李小天一本正经道,说着准备以拳砸肚。 第七十二章破瓶颈 “得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事已至此,留下两千金币,赶紧给我滚蛋!”木林森驱喝道。 “啊?”李小天发出不解之问,心里严重怀疑这老顽童就是为了坑他而钱而编出这番戏码。 “啊什么啊,趁我没改变主意之前,赶紧交钱消失,不然我可保证不了接下会发生什么事。”木林森理直气壮道。 李小天看着木林森一副不容商量的样子,也就没敢在讨价还价,只能依依不舍地从钱袋里拿出多余金币,把还没捂热的二十百制金币的钱袋交给了木林森。 木林森接过钱袋,心情尚未缓和,道:“赶紧给我滚,看到你就心烦!” 李小天听得,礼貌不减,拱手悻悻辞去。 回去的路上,李小天心里一直在想木林森所说话的真假。 “他该真不会为了诓二千多金币而演这出戏吧?但看他的样子,毫无表演痕迹,不像是装的,可从事实根据来讲,这洗髓酒到现在也发挥出啥作用效果啊!” 好一番思想辩伪,李小天还是没有得出确切的结果,踌躇不已。 “罢了罢了,不就两千来金币吗,何必这么纠结呢,不说别的,单是其提点自己修行神行步,就已经值了,况且,后续无论是功法上还是修行上遇到问题都可以去请教他,这些钱能换来一位如此修为的导师,简直物超所值。” 做人嘛,不要光考虑你失去了什么,还要想到你得到了什么,角度一换,烦恼少半。 朔天府。 李小天一进府宅,就开始修炼起神行步,可谓是名副其实的修行狂人。 只是还没练多大会,李小天忽觉身体异样,整个身躯,红如胭脂,燥热无比,而且这种热度一直在攀升。 “看来老顽童所说属实,洗髓酒开始起做用了,不过,这种感觉,还真是他娘的难受。” 李小天心道,连忙回到房间禅坐,感受着洗髓酒后劲的冲击。 未久之后,此时的李小天,就像炭火里烙红的铁,汗如雨下,冒着滚滚热气,面部表情颇为痛苦,虽比不了上次的玄黄草毒,但依旧非常使人煎熬,甚至可是说比玄黄草还要折磨人,毕竟玄黄草毒可让你痛至晕厥,而这洗髓酒就徘徊在让你昏迷的边缘,长痛总比短痛痛苦。 随着洗髓酒完全发效,李小天觉得全身上下的骨头好像都浸泡在沸水中,不时地发出嗤嗤声,仿佛火烧青竹般,诚然,痛苦在逐渐加剧,可是,李小天亦能够清晰地感知到周身骨髓在脱胎换骨,有种浴火重生的感觉,更让他惊喜的是,自己通脉七层的瓶颈也随之消失。 这时,李小天才如梦初醒,原来这洗髓酒作用和它名字一样,就是淬净骨髓的作用,如此奇物,也难怪木林森那般生气。 李小天深知疼痛与收获是成正比的,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坚持到洗髓酒药力完全过去,决不能浪费这提升自己的大好机会。 有好些次,李小天觉得自己实在是撑不住了,直欲昏去,可是一想到李家沟的事,立马打起精神,咬紧牙关坚持着,他不能放弃任何一个变强的机会。 “好小子,居然能承受得住这么多洗髓露,心性之韧,确不多见,这洗髓露他喝了也算是物尽其用了,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了,只是可惜我熬制这么久,一口鲜都没尝到。”木林森惋惜道,躺在李小天府宅的顶檐上,掏一粒花生米,弹得老高,随即张口接住,嚼了起来,动作娴熟。 令人诧异的是,木林森明明没有揭瓦窥视,却能洞察一切,只能说明其修为已入三神之境。 厢房里,就像大雾的清晨,充满氤氲的水汽,以至于盘坐在床的李小天都隐隐绰绰的,看不真切。 呼。 伴随着一口长长的混气吐出,李小天睁开了双眼,此刻的他衣裳全部身体排出的浊汉浸湿,脸上露出悦意,李小天非常清楚洗髓酒给他带来质变,不仅仅是破了通脉七层的瓶颈,且身体各方面都有着颇大良好的改变,神清气爽,把以前的和现在的身体相比,以前的简直就是病怏怏,现在的就是大病初愈,其中感觉,只能意会,不可言传。 来不及过多的欢喜,既然已经突破瓶颈,那么也该继续引气冲脉。 这里有必要提一下,李小天所谓的突破瓶颈,并不是说他直接突破通脉七层到通脉八层了,而只是因为洗髓酒淬炼了骨髓,使得阻挡李小天通脉七层引气的那层膜破了,得以让李小天可如常修行。 李小天连忙拿出那枚细小所谓的极品晶元石,吸引着其中的精纯元气,刚入体,冲了一脉,李小天欣喜若狂,不得不说,被这洗髓酒淬炼后身子就是不一样,这通脉七层的冲脉速度,竟然比起通脉六层时还要快上几分,按照这般进程,至多半年,便可到达通脉八层。 “这木林森老前辈还真是不简单,竟然能够酿制出这等神物,话又说回来,奇怪的人炼制奇怪的酒,倒也就显得不奇怪了。如此好东西,莫说两千金币,就是两千万金币都值得,绝对的有价无市,还是自己的格局大,竟然给他一口闷了,现在想想他当时的心情,大能理解,是得找个机会好生感谢他低价售酒的美意。” 李小天捡了个大漏,就好比穷光蛋路上捡了块狗头金,心中无比舒畅。 一入定修行,就不知岁月几何。 李小天本就是这样的人,但这次奇怪的是,修行不过五天,到了第六天,怎么都静不下心来专心修行,一来肚子未饿,二来元气充足,断续入定数次,心中莫名烦躁,索性便是不再冲脉,出门散散心,刚好去万木堂给木林森郑重去道谢。 一出府宅,李小天似乎找到了自己躁动不安的原因了。 整个上安城,处处张灯结彩,家家红福对联,显然,新年将临。 李小天豁然大悟,今年是闰年,春节来晚一月,他还误以为春节早就过了呢,算起来,今天恰好是除夕。 天气阴冷,虽是大白天,路上亦没有多少路人,就连平时大街上常见的流浪猫狗也几乎没看到,想必在这阖家团圆的日子里,它们也抱团取暖去了吧。 大城市的除夕,表面上红红火火,实际上冷冷清清,人是多,但感觉不到人气。 这让李小天又怀念起了李家沟的除夕。 在李家沟,除夕的那天,再勤快的庄稼人都会停下忙碌的手脚,全村都会休息,白天开始,村里的妇女就会为除夕夜饭准备着,到了晚上,桌子绕着巨大的篝火一圈,上头摆满了地道的农家菜,大家开怀畅饮,有说有笑,谈天说地,子时一到,大家一起载歌载舞,唱着对迎接新年美好的祝福,热闹非凡。 只是这些日子,只能存在追忆中,再也回不来了。 回想到这些,李小天眼睛微润,心情异常沉重。 片刻后,李小天才整理好情绪,大步朝万木堂走去。 拜访别人,尤其还是前辈,空手去自是不成的,李小天也算是个读书人,这个道理还是非常懂。 于是乎,中途,便去客栈打包了几个大菜,知道木林森素爱吃花生米,又让大厨特地炸了盘上等花生米,顺便又稍了坛好酒,准备好好和其谈笑风生,喝得高兴了,指不定会教个功法秘招,那可真是终生受益,绝对地物超所值。 第七十三章消愁 万木堂。 与其他人家一样,木林森的牌匾铺挂上了大红灯笼,也贴了新对联,看红字上那独特的字体,应是其亲自泼的墨。 字写的虽然不咋地,但是对联写倒挺有趣。 上联:见见见,非见非见非见,见非见 下联:闻闻闻,不闻不闻不闻,闻不闻 若是单看这两句,十之八九都会说写联之人必定颇有思想境界,这点,就是李小天这个曾经满腹经纶的书生都不得不承认,木林森这对子写得颇有深度。 可是一看横联,写着财源广进四个大字,简直就是狗尾续貂。 李小天进了铺子,木林森一如既往安逸地躺在摇椅上,闭着眼,嘴里哼着小曲,手指敲着椅子扶手,打着节奏,旁边的炉子依然温着酒。 李小天嗅了嗅,有些失望,这酒香味比起洗髓酒差远了,显然不是洗髓酒,不然的话,那等好东西,费劲心思定要再尝上一尝,虽然洗髓过程痛苦,但是效果却是出奇。 “你这是什么表情,这个酒即便比不上洗髓酒,可也比你手上提的那坛好太多,亦是老夫独家秘制,滋阴补阳,口感尚佳。”木林森道,虽然全程闭着眼,但自是李小天到店门口,一举一动都在其神识监督之下。 “上次一进门就知道自己身上有百制金币,这次闭着眼也看到了自己表情,由此可见,这个木老前辈绝对是三神境的高手。”李小天心里分析,这种你知我知的东西,木林森没主动告诉他,李小天自也不会提及。 “木前辈说得是,是晚辈心太大了。”李小天经过洗髓酒获得到了大益处,确实让他有些好酒鹭远了,顿了下,连道:“为了感谢前辈慷慨卖酒之恩情,趁着今天还是除夕夜,这不,我买了些下酒菜,还特地叫大厨认真仔细地炸了盘花生米,准备和前辈喝个痛快。” 木林森听到下酒菜,尤其还有炸花生米,急喝道:“那你还杵着干嘛,还不赶紧拿出来摆上,难道要我亲自动手?” “得令。” 李小天听得,屁颠颠去摆放手提木箱里头的菜品,菜箱的保温效果不错,拿出来的菜还热气腾腾。 没一会儿,菜品摆放完毕,木林森从摇椅上一把起来,落坐桌旁,夹起一粒花生米,边嚼边道:“这花生米炸得不赖。” 李小天附和道:“这个自然,就知道前辈好这口,我特地塞了红包叮嘱大厨拿出看家本领炸得。” “你小子有心了。”木林森说完,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认识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李小天回道:“晚辈叫陆十八,十七十八的十八。” “陆十八,名字挺特别的嘛,既然你的名字这么特别的话,那么我叫你小陆或者十八是不是就太稀疏平常了,和你的名字不搭调,不如就叫你小八吧,这样听起来就和你的名字一样独特了。”木林森一本正经地强行联系道。 反正是个备用名,李小天并不在乎被叫什么,道:“前辈想叫什么都没问题。” 说着,李小天瞧着木林森吃了好些粒花生米,便提起温酒壶给他倒了杯酒。 “你小子马屁功夫见涨啊。”木林森用狡黠的目光看着李小天,随后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趁我心情还可以,说吧,有什么事?” 既已被看穿,李小天难为情的笑道:“木前辈真是明察秋毫,洞察入微,神机妙算,晚辈的确有事想问。” “等下,让我猜猜。”木林森喝了口酒,继续道:“是不是想知道这洗髓酒的秘方?” 李小天连忙竖起大拇指,赞道:“火眼金睛,英明神武,料事如神!” “满嘴骚成语,咋地,你是准备参加国考吗?”木林森怼道,他最是烦吊书袋的,况且还是拍着马屁吊书袋。 李小天挠了挠头傻笑。 木林森道:“严格来说,你喝的那不叫洗髓酒,而是叫洗髓露,不过就是喝起来像酒的一种药物,这洗髓露可是特别之物,炼制难度上可在整个丹药界排名靠前,但是功效上不过尔尔,跟个人的体质和毅力有关,一般来说,体质越好,修行天赋越高,洗髓露的作用越小,但有趣的是,无论体质好坏,修行天赋高低,只有喝了这洗髓露,所承受的痛苦都是一样的,其中滋味,想必你也体会到了,以至于,体质好的,觉得鸡肋,所受痛苦和收获不成正比,体质差的,又怕坚持不了多久,白挨烤骨之疼,所以,这洗髓露,即便摆在别人面前,少有人敢喝,以为个个像你一样马大哈,一口闷一壶。” 木林森解释得口干舌燥,喝了口热酒。 趁着空隙,李小天道:“前辈不是说两万一口别人抢着喝吗?” 木林森咳了咳,反问道:“你看看你现在,和之前相比,简直就是脱胎换骨,我就问你,假如你有钱,两万一口喝不喝?” 李小天不假思索道:“喝。” 木林森道:“这不就是得了吗,修士世界中,终究是资质一般占得多,先不说淬炼骨髓,单是把它当作突破通脉瓶颈的药物就足通脉修士为之疯狂了。” “不过因为这洗髓露炼制难度与其本身价值成反正,所以,有价无市,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无聊且热爱挑战的,花费大心思炼制它,当然,也不是每个都像你一样敢一口饮尽,尤其还能坚持到药力发挥完全,不得不说,你的体质是真的差,整个房间都是浊汽。” 木林森知道自己说漏嘴,瞧着李小天满脸疑惑地看着他,道:“作为一个有良心的卖主,关心一下买主体验也说得过去吧。” 话完,又信誓旦旦道:“还有最后一点,保证你听完之后,绝对不会再打这洗髓露的主意了。” 李小天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洗髓露对于每个修士只有一次作用,喝了一次之后,即使把它天天当水喝都没有用。” 李小天彻底无语,直接言简意赅地用这最后一句总结,自己也不至于满怀期待这么久,颇有吊人玩的嫌疑。 “虽说如此,还是得敬木老前辈一杯,无论是最初的指点也好,还是洗髓露,对我的帮助很大,晚辈铭记于心。”李小天极为诚恳道,说着,连饮三杯。 这些话,完全出自李小天的肺腑,并不是酒桌客气话。 木林森见李小天对他衷心感谢的模样,道:“小八,爽快人!” 话完,木林森也豪饮了三杯。 “木老前辈,好酒,够烈。”李小天笑赞道,才三杯下肚,仿佛喝了三壶。 木林森朗笑道:“此酒亦是我随手所制,可加了不少补血培元的草药,劲头自然十足。” 李小天道:“如此美酒,可有名字?” 木林森道:“给你个吊书袋的机会,取个名。” “做出如此烈酒,想必心中有大愁,只想借其一醉,不如就叫它消愁吧,如何?”李小天道。 “小八啊小八,没想到你还真有书袋,消愁,此名甚妙,来,走一个。”木林森对这个酒名很是认同,直接和李小天碰杯。 就这样一老一少,你来我往,左一句右一句,喝了十多个回合,均有些醺醺然了。 这等刚烈药酒,李小天喝得飘飘然倒情有可原,修为不够高,尚不能以元气解此酒,但是木林森作为至少三神境的强者,即使消愁再烈,决计是醉不倒他的,他之所以也喝得面红耳赤的,全然是因为难得遇到一个好酒友,懒得解酒,随它去了。 第七十四章收师傅 夜已深,四下安然。 李小天和木林森越喝越尽兴,秘制烈酒喝完了,便又喝起李小天带来的那坛酒,此时的二人已经是到达将醉不醉飘飘欲仙的境界了。 正所谓酒后吐真言,这不,喝高之后,李小天也忘记了木林森高超的修为,问了一个自己一直想问却不敢问的问题。 李小天问道:“木老顽童,你说你修行这么高,为什么要窝在这么小的牌匾铺里?” “你以为老子想啊!”木林森大喝,黯然神伤,道:“要不是被最好的兄弟出卖,被最爱的人背叛,我木林森又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话完,木林森老泪纵横。 李小天道:“你修为这么高,杀回去清理门户,不就得了。” “你是不是彪,要是能杀得回去还用你来提醒,当年一战,我心受重创,身负重伤,虽然侥幸逃了,但是境界大跌,本来跌境也没什么,可致命的是,我在所跌之境遇到了瓶颈,这么多年过去,还没突破,他们那几人当年本就修为比我差不了多少,如今,修行应是更为精进,我现在连光明正大地现身都不敢,何谈报仇?”木林森说完,闷了一口酒,深感有心无力。 李小天听得,也喝了一杯,感慨道:“唉,没想到像老顽童这样强的修士,都会有和我们这些弱者相同的烦恼,果然,无论是谁,只要是人,悲喜都是一样的。” “小八,我也想问问你,我看你年纪不二十,怎么修行起来这么拼命,没日没夜的,可别说你是单纯地热爱修行,你的修行中多了一股狠劲,这可不是享受修行的样子。”木林森问道,真是想知道究竟是什么能够让他废寝忘食地修炼。 李小天打了个酒嗝,道:“我的村庄有一百五十四个人,一百五十三人都死于非命,可怕的是,无人问津,你说我是不是该给那些无辜的冤魂讨个公道?” “虽然我还不知道敌人是谁,但是我知道他们很强大,所以我只有不断修行,想尽办法变得足够强大,才有机会报这血海深仇。” “看来我们是同仇相怜。” 木林森说着,觉得小口对酌不过瘾,拿起酒坛咕噜了一大口,喝完便把坛子递给李小天,李小天接过,亦是灌了一大口。 二人为享受这酒带来解愁的快感,均未使用元气解酒劲,这一猛口下肚,两人彻底是喝大了,眼神也迷离了起来。 “小八,说句实在话,能碰到像你这么对眼的年轻人,用拽文话怎么形容来着,对了,幸甚至哉!哈哈,我瞧你品行端正,悟性只比我稍低,不如就拜我为师,做我关门弟子,一般人我可不收呢。”木林森嘟哝着嘴,一字一句断续道。 “好!既然你这么强烈要求我做徒弟,那我就收了你这个师傅,来,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敬。” 话完,李小天举起酒坛,开始豪饮。 木林森见得,一把夺过酒坛,斥道:“你这败家徒弟,洒得地上都是,瞧师傅给你露一手,教你怎么喝酒。” 说着,只见木林森把酒坛朝空中一甩,这酒坛竟是悬停在空中,坛里的酒形成一道细小的酒柱,自觉流向木林森的嘴里,可谓神乎其技。 木林森迟迟没等来刚收的好徒弟的惊讶与夸赞,疑惑一瞟,竟然发现这家伙趴在桌上酣然入睡了。 无奈,木林森只能停止表演,神识驱动之下,酒坛稳稳缓落在桌上,自己则躺在摇椅上,渐渐入梦。 此时,子时刚过。 原本安静得夜晚忽然间躁动了起来,噼里啪啦,绚烂的烟火四起,照亮了上安城的夜空,使得这寂寞的夜幕多了些许色彩。 只是,美景不长,没过多久,随着五颜六色声音的消失,一切复归平静。 就好像那些在你空白的生命中留下色彩的人,或浓或淡,想走的留不住,想留的也留不住。 世事无常,易花易冷,人事易分。 说的便是如此了。 翌日,上午,大年初一。 木林森与李小天陆续醒来。 李小天看着杯盘狼藉的桌面,拍了拍昏沉的脑袋,努力地回想着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事。 木林森的状态亦是和李小天差不多。 这时,门口忽然走进来了一人,道:“总算找到家开着的牌匾铺了,师傅,新年快乐,您这有适合乔迁之喜的牌匾吗,给俺推荐推荐呗。” 李小天和木林森听到师傅二字,瞬间点燃了记忆的引线,想起了收徒收师的场景,不由惊讶地望向对方,感情两人现在已是师徒关系了。 李小天欣喜若狂,木林森修为极高,至少是三神境的高手,能把拜他为师,得到他的指点,修行速度肯定会蹭蹭直涨,万一他还教一点独家秘籍,那简直就是不可想象。 “有,当然有。”李小天反应快,连忙应声,走到那人面前,介绍道:“买牌匾,您来我们万木堂,算是来对了,我师傅,那是当之无愧的木头之王,毫不夸张地说,普天之下,我师傅的木工技术,他说第一,没人敢称第二。您是乔迁新居对吧,我觉得这款百年老樟木非常附和您沉稳大方的气质,而且樟木素有木中如意的美称,有它坐镇贵府,那是绝对阖家幸福,财源广进,您说呢,师傅?” “这家伙,生怕我不认账,也罢也罢,反正我也收徒的准备,这厮各方面都不错,就是修行资质差了点,好在勤能补拙。”木林森心想,嘴上回应道:“说得对。” “好,小伙子,听你的,就它了。”那人欣然同意,李小天说的话深得他心。 李小天继续道:“需不需要我帮您免费题字?” 那人听到题字,想到了门口的对联,急忙摇头,道:“这个就不必了。” 说完,付了钱,心满意足地离去。 卖完牌匾,做完生意,李小天没敢闲下来,作为徒弟,必须眼中有活,于是乎,开始收拾桌子,整理好后,又开始打扫店铺。 木林森实在受不了李小天在他面前晃来晃去,道:“行了,差不多你就回去修行去吧,遇到问题再来找我。” 李小天听到这句话,算是默认他这个徒弟了,精神奕奕回道:“是,师傅。” 木林森望着李小天的背影,喃喃道:“收了这个啰嗦徒弟,以后怕是没安生日子过了。” 画面再回到消失已久的张山张胖子。 话说,掌柜叫他到上安城给余之秋讣告李小天死于山脉的消息。 幕皋城距离上安城颇有路程,张山本就修为不高,即便认真赶路也要十天半个月,何况这家伙身上资金充足,算起搜尸给他的还有山洞的那些杂物,张山身上少说有大数百金币了。 俗世间的东西本就不贵,这家伙一路上吃喝玩乐,走走停停,以至于用了一倍时间大年初一才到上安城。 一进上安城,这家伙终于想起了此行正事,便是打听着找到了镇北将军府。 张山到了将军府门,深谙世事的他,一到门口就立马直塞通报费。 不过,将军府的士兵颇有原则,没收通报费,如实告知他将军已经去北疆了,归期未定,毕竟,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整个上安城的百姓哪个不知道镇北将军已出征往北? 张山一听,心里大喜,这样的话,他就有足够的理由待在在上安城好好享受都城之乐了。 须不知,就在他出现在府门的时候,已有数双眼睛盯住了他。 第七十五章不辞而别 张山正准备去寻间上等客栈好生休息的路上,却是被两人一前一后拦住了去退路。 张山不解道:“两位仁兄这是什么意思,打劫吗?” “说吧,你刚刚去将军府干嘛呢?”两人中的一人质问道。 “我表妹在将军府里头做丫鬟,我想去看看她,门口那两厮守卫死活不让,油米不进。”张山张口就来,不假思索道。 “果真是?”另一人反问道。 “如假包换,千真万确,只怪这将军府太不近人情,探亲都不能,架子实在是太大了。”张山埋怨道,见两人表情有些松动,趁热打铁,继续说:“都说镇北将军牛气哄哄,今日一瞧,也不过如此罢了,我瞧二位定是执行秘密任务,真希望两位能快快地查出这镇北将军的把柄,这样一下来,俺就能和表妹有情人终成眷属了,这监察也是份辛苦工作,一点酒钱,不成敬意,烦请二位早日找到把柄。” 说着,张山分别递给两人两枚金币。 张山不敢多给,也不愿多给。 首先,自是两人拦住他的时候,他就看出了这两人只是练家子,并非修士,按道理来说,张山作为一个通脉二层即将通脉三层的修士,对付两个俗人,那还是绰绰有余的,可是一想到这两人敢监视将军府,足见派遣他们做此事的人绝不简单,极有可能是上安城中的大势力,虽然都城不比山脉,可是能在一国之都立足,用屁股想都知道绝对是修士高手坐镇的。 所以,初来乍到,切勿心浮气躁,能用马屁解决的事情绝不用钱,能用钱搞定的事情绝不出手,这是张山常年在山脉摸爬滚打得出来的人生宝贵经验。 显然,这两厮是可以用钱了断的。 果不其然,这两厮一见金币,两眼冒光,快速收下后,说会一定尽力,理所当然地让张山走了。 “这柳家是真他娘的抠搜,一年到头也给不了十个金币,看看别人,做人的差距真大。” “可不是吗,有钱人只剩钱了,能不够吝啬吗?若不是看在这份事清闲,没啥危险,就这么点工钱,连喝花酒都不够。” “说起工钱,他/娘的,又拖欠了几个月了。” “他奶奶个腿,这一年多如一日地帮他盯梢,又拖欠工钱,除了刚开始几个月还有人来时不时地监察我们俩的工作,这已经有大半年没人来察视,今天可是大年初一,不如去潇洒一夜?” “此议甚好,我听说醉春楼可是又新来好些乖姑娘。” 两人你一句我一言,越说越气,谈到说喝花酒,更是一拍即合,果断翘班。 朔天府。 自是离开万木堂后,李小天回道府宅,开始冲脉修行。 不得不说,这洗髓露真是个奇妙的好东西,不仅帮助李小天破了通脉七层的瓶颈,还大大改善了他的体质,修行速度亦是提高不少,只是可惜只起一次作用,幸好他一次性喝得够多。 不知不觉间,李小天已经禅坐修行了六天,此时的他,已是刚通曲骨穴,任脉的五分之一的穴位,按照此般进程,不出半年,绝对可破任脉,直冲督脉,仅仅半年便可通脉,还是第七大脉,这般修行速度,足以比得上一些天纵之才了,当然,除了洗髓露的作用,那颗极品晶元石,亦是至关重要,举足轻重。 “哟,没想到这小子还有这么个奇妙之物,说是晶元石吧,纯度比晶元石高太多,说不是吧,各方面又和晶元石差不多,只是元气含量太低了。” 木林森半躺在李小天大宅屋顶的横梁上,喝着小酒,嚼着花生米,用神识观察着李小天。 与上回云淡风轻的姿态不同,这次,木林森一脸的心事重重。 “本来还想和你这个徒弟再来一次不醉不休,还是算了吧,能在最后的时间收下这样对眼的徒弟,也算是无情命运对我还有些眷顾了。” 说完,木林森拿酒壶对着黑色天幕,一饮而尽,解下腰间的储物袋,神识操控着它落在李小天厢房的门前。 然后,悄然离去了。 不过入定修行了七天,这天,李小天有种莫名的怅然若失的感觉,心绪难安。 于是,便没再冲脉,起身准备去院子里打打拳,练练步。 刚推开门,李小天就发现门外躺着一钱袋,拾起打开一看,惊讶地发竟然是储物袋。 是谁放在这里的? 李小天心中顿生疑问。 储物袋,与平常钱袋大不相同,里面是一被压缩的小空间,若是用手直接去拿,是取不出任何东西的,只需朝储物袋稍微注入元气,你便与它建立起了某种奇特的联系,意念略动,就可随心取放物质。 这些,李小天在镇北将军府的无涯书阁看到过介绍。 果不其然,李小天按书中所说,向储物袋催入元气,里头的东西一览无余。 东西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一口金黄色的大鼎,瞧其造型,应该是炼丹药用的;数本书籍,一本名为《万草集》,是介绍各种草药的,一本名为《万丹方》,顾名思义,就是各种丹药的处方,一本名为《丹火要义》,主要是讲如何控火练丹的,这三本都与丹药相关,除此之外,还有一本像是功法的书,叫《造化经》,此书相当古怪,李小天取出来后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居然打不开它;然后就是各种丹药,足有数十瓶;最后,有一封信,封面上写着徒弟小八收。 看到这封信,那个性十足的字体,李小天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储物袋竟然是刚拜不久的师傅木林森留给他的,可是为什么以这种方式交给自己呢? 李小天感觉有些不妙,带着疑惑展开了信。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为师已经离开了,和你相处的这段时间,是我这些年来最开心的日子。 不要怀疑,储物袋里的那些东西都是留给你的,是不是疑惑,那本《造化经》翻不开,不要心急,等你到了三丹境自然就可以看了,这可不是为师的恶作剧,因为《造化经》只有三丹境才能开始修炼,顺便提前透露一下,《造化经》可是本无上功法,即便是通天境强者,亦会觊觎,所以,财不外露这种事就不用我说了吧。 怎么,看到这里是不是特别感动? 我只能说你感动得太早了,以后闯荡修士界的时候,千万不要说是我的徒弟,切记,至于为什么,你那么聪明,就不用我提醒了。 说了这么多,相信你一定很非常极其不解为师为何要离你而去? 记不记得除夕夜里,为师和你说的事情,我被至亲至信之人所害,虽保住了命,但境界大跌,身受重伤,又遇修行瓶颈,如今,更是大限将至,与其苟延残喘,倒不如放手一搏,无论结果如何,也算不枉此生了。 此一去,虽凶多吉少,但决不后悔,你也别太耿耿于怀,毕竟你背负的东西亦是够沉重了。 最后,再啰嗦一句,为师的丹药之道,望你好生传承。 愿再见。” 李小天看完信,眼睛不禁有些泛红,心里莫名的堵得慌。 整封信的字里行间,木林森对李小天的关心跃然纸上,很明显,他已经把李小天当作真正的徒弟,与其说是徒弟,倒不如说成是一个交心的忘年朋友。 这种几乎亲情关切的感觉,李小天已不知有多久没体会到过了。 李小天信物收进储物袋,连忙赶向万木堂。 只是,当他来到万木堂的时候,眼前已是一片焦墟。 显然,是木林森临行一把饯行火烧的。 第七十六章药圣?! 李小天颇有些惆怅地回到了朔天府,一时间也没法静心修行,坐在椅子上发呆。 他不由想起了和师傅木林森相处的日子,认识明明不过半月,却总有一种仿佛相似多年的感觉。 木林森留给李小天的东西几乎都与丹药相关,毫无疑问,李小天的这位师傅是位炼药师,而且应该还是位炼药大家,故才不让李小天在外说是他徒弟,肯定师傅曾在修行界里颇有盛名,都知道他身上有不世功法《造化经》,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如果让他人知道自己是其独门弟子,只怕会引来杀身之祸。 在未成为绝对强者之前,李小天都不能上报师门。 说起炼药师,可以说是修士界中最吃香的职业,没有之一。 许多的家族几乎都招有炼药师作为上等门客,毕竟一个大家族想要长久立足,修士的多少与强大,至关重要,而影响这两点的,当然是以丹药为主。 至于修士界中的宗门大派,那更是不用多说了,甚至都设有专门炼制丹药的堂门。 所以,你要是一名炼药师,走到哪里,都有人挣着抢着要包养你,而且还是备受尊重的包养你。 好一会儿之后,李小天终于平复好了心情。 可以悲,可以伤,但是一直悲,一直伤,是毫无意义的,可以把它放入心底,缅怀的时候再取出来。 这并不代表着遗忘。 “想起来,这两年一心扑在修行中,已有许久未曾翻看过书了。” 李小天手上拿着师傅木林森留给他三本丹药书籍之一的《万草集》,心下感慨。 《万草集》,顾名思义,是一本介绍草药的书籍,当然,所谓的万草是夸张词,但书中所提及的药草亦是不少,虽没有万种,却也有上千之多,且配有绘图,对药草的外形特做有说明,尤其药草特性写了详细备注,比如药性寒阳还是中性,对于身体那个部分或者器官有作用,能治疗何种疾病等等。 这《万草集》书颇厚,里面的内容几乎是李小天从未涉足过的,即便在无涯阁看到一二,可实际内容与《万草集》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所以,李小天读得极为精细,看到些罕见的药材,不由得自言自语,念念有词,花了大半天方才看完。 “这大自然还真是奇妙,竟然能创生出如此之多各色各样的药草,书中所写,大多是些能用到的常见或罕见的药草,那些没有提到的又有多少,还有那些没有发现的又有多少呢,这么看来,万物植被皆可入药,不过就是量的问题,毒草也好,只要是量用巧了,亦是好药草,药草也罢,只要是量过多了,亦是毒草药,如果此时在山脉就好了,便可以实践去采草药了,这样,记忆更为深刻,况且,自己还有着百毒不侵的身体,纵然是书中没有的,也可以尝尝,然后再补充上去。” 看完《万草集》,李小天心生读后感,觉得有趣的很。 一鼓作气。 看完《万草集》不久,李小天便又准备开啃《万丹方》。 不言而喻,这《万丹方》写的自然是丹药的配方,相比那见图识药草的《万草集》,吃透的难度就大多。 这丹方之多,不再草药之下,好在有所分类,综合丹药炼制的复杂程度以及药效性,分成了一至九品不等,品级越高,配方越是冗杂,一二品的十多种草药,三四品的数十种草药,五品之上有近百种药草,药草还要有顺序地投放,药量也要把握精准,最为关键的是,对药鼎火候的控制要求极高。 李小天作为记忆强人,花些时间,记住它们是没多大问题,唯一有些难度就是掌握的火候了,书中所说的五分火六分火的,他是连一分火是多大都不知道,不过,这种东西,只要勤加练习,应该就会有分寸了。 “倘若有时间,一定得实践炼药,炼制些修士必备的丹药,这类丹药比较容易上手,炼起来应该不难,到时候,就不必整日为搞钱犯愁了。”李小天美滋滋想道。 值得一提的是,李小天在《万丹方》中看到了洗髓露的配方,书中说,洗髓露药用性不过五品丹药,但炼制难度堪比六品甚至七品丹药,是由六十六种药草所练制而成,下品药草三十株株,中品药草二十株,上品药草十四株,极品药草两株。 一般来说,药草的品级区分是按照其本身的药性作用大小和存世量综合判定的,上品药草已是十分珍稀之物,即使市场上有法子买得到,那亦是价格昂贵,且有市无价,极品草药那更是不须说,是罕见中的罕见,稀有中的稀有,无价之宝,非卖之物,纵使有卖,也是等价易物。 由此可见,洗髓露炼制确如木林森所言,难度极大,抛开上品药草十四株不谈,光是极品药草两株,就是找齐药草,已实属极其不易,何况炼制过程冗杂,六十六种药草,投放顺序时机要非常精准,火候的把握达到随心所控的地步,稍有差池,便功亏一篑,但也由此可见木林森炼药技术之高超。 花了近一天半的时间,李小天终于把《万丹方》都看完了,每一种丹药的方子,都看得十分仔细,毕竟药方乃是丹药之根本,断不可不求甚解,李小天自是铭记于心,不敢马虎。 接下来便是丹药三部曲中的最后一本《丹火要义》了。 无论是药材的辨认,还是丹方的铭记,两者只要你能稍微花些时间,总是能明了于心的,唯独这实践炼药控火的技术,完全取决于个人在药道之上的天赋了。 这本书里极其细微地告诉你如何去控制炼丹火候,说到火候,炼丹和俗世间所用的火还是有区别的,由于炼制丹药是个耗时费神的体脑活,少则几天,多则十天一月,普通炭火自是不行的,它所用的是一种特殊的植物油脂和动物油脂混合而成的油火,极其地耐烧,是炼药专门所用的火,称之为丹火。 而所谓的控制火候,实际上本质还是考验对元气的控制,由于药鼎下的丹火大小基本来说是固定的,这就需要通过向药鼎输入元气才能调节丹火,直至达到自己想要丹火的大小,因为随着放入药材的不同,相对应的丹火要求也均有所不同,因此,作为一名炼药师,对元气的把控要求是极其高的,不仅如此,且整个炼药过程中还需要其自身元气充沛,不然,皆有炸鼎的危险。 简而言之,一位优秀的炼药师,修行一定是高深的,可一位修为高强的修士,不一定能成为一名炼药师。 说到炼药师,李小天又想起了无涯阁书中一些关于它的介绍。 炼药师和修士一样,也有其等级的划分,按照由弱至强可分为,药者,初级药师,中级药师,高级药师,药王,药圣。 药者,修行最高不过通脉六层,因为修行境界的原因,自身的元气没有达到能够炼丹的要求,所以,主要是在一些药道宗门打杂。 初级药师,修行通常在通脉七层和八层,能够炼制出一品丹药。 中级药师,修行一般三丹境中的凝丹期,能够炼制出二品至三品丹药。 高级药师,修行位于三丹境中的淬丹期或化丹期,能够炼制出四品丹药。 药王,修行达三神境且能够炼制出五品或六品丹药。 药圣,修行至通天之境,能够炼制出七品极其以上的丹药。 “师傅能够炼制出洗髓露,这说明他至少是药王级别的炼药师,不对,他曾经说过因受人奸害而至境界大跌,这种情况下还能炼制出洗髓露,也就是说他极有可以前能是药圣,通天境强者!” 第七十七章上元节1 想到这里,李小天心中惊骇不已,怪不得其在信中反复强调让自己在外面和他撇清关系,这等强者之间的恩怨确实不是目前他能够插手的。 “恐怕不只是那《造化经》,就连这《万丹方》和《丹火要义》也绝不可外露。” 李小天心中暗念。 再回归到《丹火要义》。 刚开始李小天以为《丹火要义》就是一本简单介绍如何炼丹的书籍,可药圣出品,岂能凡品? 与其说它是一本书,倒不如说它是一本控火秘籍。 《丹火要义》共分七层,前三层以气控火,中三层以神御火,第七层为无火练丹。 以气控火,通过特殊的运气方式于药鼎之中输入元气,相比平常的运送元气的方式,这套炼丹专用的运行方法更为精妙细致,熟练掌握之后,可提升控火的稳定性,从而提高成丹率,在四品丹药及之下,效果颇为明显。 以神御火,在以气控火的基础之上,加入神识的运用,使得丹火的控制更进一步细微化,这就意味着只适用于三神境的修士。 无火炼丹,能炼到这第七层,修行应该是通天境,此之境界,神识如海,元气无穷,以至元气化火,无需实火,随心所控,药道已然至极。 一看完《丹火要义》,李小天就知此书不凡,心中更加笃定绝不外露。 就李小天目前通脉七层的修为,他只是着重研读了以气控火,毕竟以神御火和无火炼丹离他尚远。 紧接着,李小天又花了大半天时间摸索完以气控火的第一层运输元气脉路,便是开始想着实操起来,因为条件有限,药草丹火均无准备,所以这次实操并非炼丹,而是将他房间的暖炉做实验对象,反正是以气控火,控啥火不是控。 于是乎,李小天使用以气控火的运气方式,将体内元气混输入炉中火种,只见炉火随着自己传导的元气多少,忽大忽小,犹如一座无形的鼓风箱在吹火一般,果真是奇妙。 只是,这般控火不过维持了半盏茶时间,就突然间中断了,炼药之时,控火失灵,是大忌,意味着炼丹失败。 “看来这以气控火之术并没有那么容易练成,就自己目前的修为,即便是炼一品丹药,这控火时长起码得大半天,而且炼制过程中还需对放入丹药的顺序时机分外注意,一心二用,难度可比此单纯地控制炉中炭火高上不少,炼丹之事,还需循序渐进,急不来。”李小天慨叹,炼丹之事,不是一朝一夕所能成,当前之急,还是先得以通脉为主,提升硬实力,有空余时间再习练那控火之术。 算起来,李小天研看完木林森留给他的炼丹三部曲已用六七天,肚子又开始发出抗议之声,无奈,只能出去进食。 时是傍晚,夜凉如水,月明星稀。 李小天一出门,发现街头热闹非凡,到处挂满了红色灯笼,人影重重,摩肩接踵,有精致打扮的妙龄女子,有提着小灯笼到处乱窜的稚嫩孩童,还有三五成群同游的好友,成双入对得情侣,总之,与前些日子的春节相比,今夜把京城的繁华展现得淋漓尽致。 “原来今天是正月十五上元节,怪不得今晚的月亮看起来格外地圆,虽然是同一国家,这京都的风俗可与李家沟差异太大了。” 李小天喃喃自语间,忽又想起了李家沟的上元节。 在李家沟,上元节叫点亮节,在那天,李家沟的欢嚣程度丝毫不亚于现在的上安城,在那里不兴挂灯笼,而是点红烛,整个村庄的道路上都会插满了红色蜡烛,不仅如此,先辈的墓前也会点上烛光,用本地的话讲就是送亮,寄托对逝去之人的哀思,同时亦是在世人饱含对未来的美好愿景。 除此之外,暮临之后,村中的所以孩童会带上鼓锣镲,挨家挨户地门前敲,说好话,然后呢,主人家就会拿些年糕猪肉之类倒进准备好的麻袋中,据说,这般,可敲走霉运,迎来好运,如此循环,直至走完全村,一般来说,收获颇丰,孩子们能大餐一顿。 想到那些天真烂漫的笑脸,如今只能在记忆中缅怀,李小天脸上浮现出哀伤之情。 咕噜。 这时,空腹的叫声把李小天喊回了现实中,仿佛在告诉他不要忘了此行的目地,无奈,只得随便找了家客栈对付下。 吃饱喝足之后,李小天并没有着急回去,难得盛况,自然是要好好领会领会。 临仙阁。 不知不觉,李小天闲庭漫步到了此处,瞧着周围人声鼎沸,比起别地人影多了数倍不止,不须说,这应该就整个京都上元节最主要的去处了。 临仙阁,位于一座湖边,楼高有七层,算是登高望远的好地方,可能因为是免费入楼,所以楼建造得并不阔气,但看起来却颇为典雅,由于楼阁太高,以至于平日登顶之人廖廖。 为何素时无人问津的临仙阁,今日却把它围个水泄不通呢? 首先,今夜正值上元佳节,整个京都灯火通明,尤其是等下湖上会有舟船进行烟火表演,当然是居高临下,才能欣赏一年一度的绝妙夜景。 而次,这临仙阁自从去年开始,上元节就被一神秘富贾所包楼,这富贾倒也是个会玩地豪横的主,说什么包楼纯属是为了助兴,楼有七层,便设下七层灯谜,同时设有奖励,灯谜难度是层层叠加,猜出所得奖励亦是越发丰厚,猜出一层灯谜,奖励一金,二层十金,三层,百金,四层五百金,五层千金,六层五千金,七层达万金,与此同时,入楼答对灯谜者,还可以上相应的楼层欣赏上元夜景。 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况且只是猜谜语而已,又毫无风险,无论中与不中,添个彩头罢了,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当然是引得万人空巷。 这七层灯谜的活动,奖赏力度确实可观,尤其是从第二层开始,以十金币为单位计算,最高可拿万金。 可从去年举办的结果来看,这赏钱并没有那么好拿,即便是第一层的灯谜,若是没读个几载书,也是很难答得出来的,最后一层的难度,可想而知。 打个比方。 如果说第一层猜出灯谜的人数是十中有一,那么第二层就是百中有五,第三层便是千中二十,第四层就是千中有十,第五层就是千里挑一,直至第六层万里挑一,至于第七层,可以说万中无一,因为迄今为止,第七层,尚无人猜出入之。 值得一提的是,参加此七楼灯谜的人,不乏一些达官显贵,由此可见,那神秘富贾在京城颇有能量。 文字游戏,对于曾经是书生的李小天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还设有难度挑战,更是激发了他的好胜心。 于是乎,李小天来到临仙阁前,只见这一楼屋檐四周皆是挂满了灯笼,灯笼之上写有灯谜,且还标有数字,最大数是十六,也就是说共有十六盏灯谜,猜谜者只需把灯谜的号码与谜底告诉门前守卫即可,如果正确,会给与相应奖钱,同时放行入楼。 此时的临仙阁已是人满为患,吵杂不堪,有大声讨论谜题的,有高声呼喝谜底的,此起彼伏,简直像极了村里的杀猪大会。 “九号灯,谜底是王字!” “不对,九号灯,谜底是三字!” “扯淡,九号灯,谜底明明是工字。” “放屁,就是王字!” “滚犊子,是三字!” “两个文盲,是工字!” …… 就这样,有三人为九号灯笼的谜底争论起来,声音高亢,口水纷飞,说到急眼了,直接爆粗口,不停地问候对方的家人,不堪入耳。 第七十八章上元节2 领头守卫见此,脸露怒色,一个眼神示意,身下两侧小守卫立马会意,直奔三人,抓起胸衣,丢飞出一丈外,只听见三声惨叫,众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从现在开始,只可围观灯谜,不可大声喧哗,每个人有且只有一次发言解谜的机会,违反规定,后果如他们!” 领头守卫肃声厉喝,声音洪亮,颇具威势。 李小天打量了他一眼,便知此人不是普通人,也是一名修士,至于修为吧,应该是通脉阶层的高手,再次足见包下楼阁的神秘富贾来头不小。 围观群众显然被领头守卫这出杀鸡儆猴给震慑住了,一时间,皆是鸦雀无声,目不转睛都看着灯笼,转溜着眼睛想谜底。 “九号灯,是丰字!” 片刻后,忽有一人接着上头三人继续回答。 那人瞧着领头守卫没说话,便是他猜错了,于是继续道:“九号灯,是个未字!” 这次,尚未等领头指示,一小守卫直接走到那人身旁,随手把他扔了出去,砰得落地,顺带一声痛叫,答案与那三人不同,结局一样。 “添二就是字,很明显,九号灯的谜底是足字!”一人忽道。 李小天觉得答声有点熟悉,闻源望去,略微吃惊,此人正是那日被自己毒打的当朝太子,杨真,旁侧跟着一手拿折扇与其年纪相仿之人,看起来颇具文气。 “回答正确!”领头守卫道。 足字添二就是是字,才想到这句话原来语带双关,众人皆是恍然大悟。 “十一号灯谜,天字。” 这时,陪同杨真身边之人道。 “回答正确!”领头守卫又道。 众人只得目送两人进了阁楼。 一下被解了两盏灯谜,其中一盏还是恶名远扬的当朝太子所解,众人深藏骨髓的八卦之虫痒痒难耐,大家终于憋不住开始窃窃私语,毕竟只是说不能大声喧哗,那低声细语总归行了吧。 见领头守卫没处罚也不反对,于是乎,嗡嗡一片。 “刚才拿折扇那人不是号称京城四智之一的董理吗?” “对滴,站在他前头那人就是当朝太子。” “这还用你说,他哪个不认识。” “没想到啊,当朝太子也来凑热闹。” “我说你们到底是不是京城人,别人去年上元节都来过的好吗。” “不仅如此,在这之前,已经有好些名门世家的公子哥进去了。” “俺们是冲着金钱去的,他们是奔着虚荣去的,没办法,生活层次高了一阶,这个就是差距。” …… 在众人有的没的闲扯得时候,守卫又重新挂了九和十一的新灯笼,上面写有新灯谜。 李小天瞧着杨真趾高气扬地进了临仙阁,依然是一副目中无人欠揍的样子,感叹还是自己下手太轻了,本来还以为他至少得卧床两月,这才不倒一个月就生龙活虎地痊愈,大意了低估王宫皇室的疗伤能力,倒也好,如果,有下次,可以敞开膀子下重手了。 “八号灯谜,梦字。”李小天忽道。 “回答正确!”守卫应道。 “树下赏黄昏,树,为林,黄昏,又称夕阳,林夕一梦,妙啊,我怎么就没想到。” 一人分析道,众人全都如梦初醒,随后均垂足顿胸,心想这么简单的送钱题,为什么每次别人猜出之后才觉得简单呢? 于是乎,李小天进了临仙阁一层。 一进楼阁,李小天就好生打量了一番。 阁内一层有十来人,颇为奇怪的是,有近半数人都是两两为伍的,跟杨真与董理组合极为相似,仔细一想,李小天恍然大悟,感情这是那些公子哥们肚子里没墨水,脑袋又不好使,只能随身带个解谜军师了,不知是进入二层的谜题难度太大还是军师水平不够,纷纷驻足灯前思考,迟迟想不出答案。 这一层里,李小天没有看到杨真,看来他那名智囊军师还是有些能耐的,这才进来多久,就带着杨真上了第二层,毕竟是能够号称京城四智的人,果然比起其他智囊随从强多了。 “七号灯,谜底和字!” 一人突然对着二层楼口的守卫道。 七号灯,谜面写着:秋叶正离离。 这也是李小天准备回答的灯谜,他所猜谜底亦是和字,刚准备说出口,没想到竟然被捷足先登了。 当然,李小天只是觉得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他是丝毫不慌的,自是一进楼阁,他就浏览了一遍所挂的十盏灯谜,灵光稍动,所有的谜底便了然于心了,只是恰好选七号做答,没料被人抢答了。 守卫道:“答案正确,请作解释。” 回答人似乎不知所以,支支吾吾回道:“秋叶正离离,秋和叶正好离了不就是和字嘛。” 守为道:“谜底是和字,但你的解释太牵强,盲猜不做数,请回吧。” 听到逐客令,回答人有些急眼了,道:“我就是蒙的,怎么了,别人怎么就蒙不对,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凭什么不作数!” 守卫没有和他废话,快步上前,衣领一提,直接扔出了窗外,拍了拍手,道:“诸位请继续。” 进入第二层的灯谜不仅谜面难度上比外头高上不少,为了防止蒙混过关,还需要严格的解谜过程。 “七号灯,和字。”李小天忽道,众人皆望向李小天,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便接着释道:“秋叶正离离,离乃是五行八卦中一卦,属火,而正字则代表符号加,形于十,秋叶中火十相离,故而是为和字。” “完全正解。” 守卫道完,放行李小天步入第二层。 临仙阁的第二层和第一层没多大区别,同样十盏灯笼,人数也与楼下的相仿,同样也不见杨真那厮,如果真要说哪里不同,可能楼上的视野比楼下的开阔得多,对了,还有就是谜题由文字改成了画面,这可能就是最大的不同了。 李小天粗略地看了下灯笼上的各画谜,与方才两场字谜相比,这画谜难度确实高了不止一星半点。 毕竟,字谜答案只是藏于那几个字中,不会有太大歧义。 但画谜不同,因为画本身具有开放性,所以每个人对它的理解不尽相同,且还是谜画,解读就不易,何况还需要完全契合原作的想法,颇为困难。 以至于,即便李小天对所有灯笼上的画义知其大概,以防万一,还是找了盏自认为歧义最小的灯笼作答。 于是,李小天走到二层楼口守卫前,道:“六号灯,谜底应是黎民百姓。” 守卫道:“正确,请作解释。” 李小天回道:“六号灯中,画有一艘半浮半沉的小船,还是打一四字名词,我就联想到了一句名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而其形容就是普通百姓,由此,我便猜是黎民百姓。” 守卫道:“正解。” 话完,李小天信步而上第三层。 众人艳羡地看着李小天上了楼,心中无不感到惊讶,明明上到而层没多大会儿,怎的这么快就解出画谜? 临仙阁,第三层。 此层人数不多,加上刚入楼的李小天,也不过才七人。 这次,太子杨真和那所谓的京城四智的董礼亦在其中。 一上楼,李小天就看见众人手里各拿着一个特制的大骰子,不停上下左右转动着,发出唧唧摩擦之声,个个面露凝重之色。 显然,第三层不仅仅只是猜灯谜这么简单。 第七十九章解谜 果不其然,李小天走动中间放置骰子的桌子旁,便看到写有规则的牌子,如是写道: 骰分六面,每面皆有颜色不同一至六的点数,面分十六块,块块可独动,如今六面皆乱,复归原位,可打开骰子,取出其中谜题,作答正确者,可更上一楼。 注,取骰之后,不可更换,不可强力破坏,亦不能让他人相助,需独立完成。 李小天从桌子上随意取了个骰子,好生打量一番,然后开始转动各骰面,就这样,翻转了一会儿,忽而又停了下来,又仔细地观察着骰子,皱眉思索盯了片刻,突再继续翻动骰面,如此这般全神贯注地重复着,陷入趣味游戏之中,不可自拔。 一盏茶后。 李小天手中的骰子依然没有复归原位,不过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紧迫感,反而是满脸轻松,通过刚刚一系列的摸索,他已经了解到骰子转拼的门路。 只见李小天自信满满手指飞扬着,没一会儿,终于是把整个骰子按照对应点数复了位,正中间的一点红心随即凸起,紧接着弹出了一张小纸条,不须说,是藏于里头的灯谜,打开一看,只见写道:家住暗角落,身穿暗色袍,头戴黑铁帽,打仗逞英豪。(打一动物) 李小天看得是一个简单的俗谜,不由付之一笑,想来此层的重点是在于复位骰子,所以灯谜才会出得如此简单。 “这是骰子,这是谜纸,谜底是蟋蟀。” 李小天道,走到梯口把骰子谜纸交与守门者。 “正解。” 守门者打量了下,言简意赅道。 就这样,李小天便顺利通往上第四层。 这三层之人,均是些年轻人,二十出头的样子,在上安城,也是有头有脸的富权二代,尤以杨真来头最大。 众人见到李小天上到三层没多久就解开了骰子,顺利通关进入第四层,更为重要的是,都是混京圈,大家貌似都没见过这号人,一个默默无闻的路人都能解骰通关,他们这些名声在外的大人物竟然还毫无头绪,一时间,心态有失衡,当然,这也是家世背景最大的杨真为杰出代表。 杨真解骰子翻来转去好一段时间,别说六面了,就连一个面都拼不出来,心中本就早已不耐烦,如今看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后来者居上,这让一向高高在上的他如何受得了,直接捏碎了骰子,拿出里面的谜纸,打开一看,上头有写:小时青来老来红,立夏时节招顽童,手舞竹竿请下地,吃完两手红彤彤。(打一植物) 虽说这是一个很普通俗谜,但是杨真作为太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里知道这等东西,可他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走到守门者面前,把谜纸放在其身前,道:“谜底是桃子。” 守卫冷道:“破坏骰子,谜底猜错,公子请回吧!” “去年第三层用的是千机锁,我费了好大劲才学会了解锁之法,这倒好,今年换成了六面骰子,他/娘的,这不是纯属耍人玩吗,我杨真绝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今天,这第四层,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杨真强横道,一副不上不休的样子。 “请回!”守卫毫不示弱。 杨真厉喝:“你可知我是谁?” 守卫肃道:“请速离!” “找死!” 杨真暴怒,一拳砸向守卫。 守卫不以为意,拳将至面处时,手掌一挡,抓住了杨真的拳头。 杨真想收回拳头,可即便他使出全力,无济于事,根本抽不出来,这让他大惊失色,要知道他可是有着通脉五层的修为,仅仅一掌就将他压制至如此地步,只能说明眼前的守卫至少是通脉七层。 “我是当朝太子,识相的快给老子放手!”杨真搬出自己万能的身份恐吓。 守卫二话没说,另一只手一把抓住杨真的胸衣,直接扔出了楼外,只听见砰的一声落水声,以最为快捷的方式出了临仙阁。 看到一个守卫就有如此能耐,由此可见,包下临仙阁的人大有能量。 有了方才的杀鸡儆猴,众人看守卫的目光多了一份惧意和尊重。 临仙阁,第四层。 第四层的布置相比于前三层,要华丽得多。 楼层房檐下挂满了灯笼,是四方形的精致小灯笼,估摸着有二十余盏,上头画着各种毫无规律的图画,或是山川河流,或是花草树木,或是飞禽走兽等,不尽相同,而且在墙的四周,立有高高的木柜,隔板之上摆满了物品,有盆栽,有雕塑,有花瓶,有金铜装饰等,琳琅满目,咋一看,根本毫无顺序可言。 李小天正纳闷这第四层的谜题是什么的时候,终于发现了呆在自己身旁的规则提示木牌:此层只有两个谜题,找出谜题作答正确者方可晋升第五层,注,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每人有且只有一次动手寻找的机会。 “哟,来了个新面孔。” “确实够新,能上这第四层,想来在京城也不是泛泛之辈,我还真没见过他。” “那董理也真够逊的,还好意思和我们并称京城四智,竟然让一个生人抢了先。” 说话的是两男一女,不言而喻,他们便是京城四智中的另外三智,庄论,蔡达,柳葭葭。 李小天对于三人熟视无睹,对于他们的话亦不以为意,只是面朝柜壁,细致地打量着上面的物品,缓缓地挪步,不时驻足深思。 “这家伙居然无视了我们。” “无视我俩不要紧,但无视柳大才女,还是位美女才女,尤其是第一次看见她的男性,那就不正常了。” 庄论和蔡达一前一后道。 柳葭葭白了蔡达一眼:“那只能说明他不是个正常的男人。” 约么一盏茶后。 庄论忽道:“那家伙已经站着不动好一会儿了,莫非是发现了什么?” 蔡达回道:“你觉得可能吗,我们可是都研究了整整一年都毫无头绪。” 柳葭葭戏谑:“不一定,他又不是正常人。” 庄论蔡达自是听出了柳葭葭的讽意,都不由轻屑而笑。 此时的李小天全身心都投入到壁柜之上,全神贯注,心无旁骛,根本就没听到三人对他的笑论。 又过了一会儿,李小天终于把壁柜上的置物看了个遍,随后又回到了最初的进门处,眉头紧锁地扫视着壁柜,隐约间,他感觉到了这些看似杂乱无章的物品似乎存在着某种联系,至于究竟有何种联系,却又解释不清楚,如同雾里看花,若即若离。 “嘿!” 庄论对李小天看起来一副高傲的样子颇为不爽,于是便走到李小天旁边,大喝一声,挑衅着打招呼。 李小天正沉迷于解局的灵感中,被庄论这么一惊吓,破坏了好不容易酝酿好的灵光咋现的氛围,蔑视着他,道:“你是白痴吗?” 这话刚说完,李小天顿时豁然开朗,有种拨开云雾见天明的感觉,心中大喜,暗自庆幸: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庄论早就瞧李小天不痛快了,他在上安城里,也算得是有头有脸的官二代,如今被当众骂白痴,立马怒火难制,随即一记重拳朝李小天招呼去。 李小天随手一挡,大手直接抓住了庄论的小拳头,才明白这家伙难怪这么嚣张,原来也是个修士,不过修行太低,估摸着就通脉三层的修行吧。 通脉三层,对付普通人,绝对是绰绰有余了,只是可惜,今天碰上的不是非旦不是普通人,还是修行远比他高得多的修士。 自是打出的拳头被人家轻松抓住之后,庄论就知道踢上了一块铁板,不过,他是不大担心,怎么说他老子也是王宫正一品的大官,有这样的背景,当然就有这份底气。 第八十章猜猜我是谁 “奉劝你快放手,我父亲可是东文阁大学士。”庄论带着威胁的口气道。 李小天本来看在庄论给了他一丝灵感不准备 为难他,实在是看不惯他那副狐假虎威的样子,稍微使劲,手掌收合,打算给他一个教训。 庄论疼得哇哇乱叫,只以为李小天不知道东文阁大学士官位,连忙断续补充道: “那可是正…一品…官衔!” 李小天作为曾经参加国考的书生,自然是知道东文阁大学士权位,正一品,可以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但是,李小天就连太子都敢打的人,哪还在乎什么东文阁大学士,况且还是东文阁大学士的儿子,依旧是啥话没说,掌中力道更重了些。 庄论惨叫如猪。 “兄台,放过他也算放过我们把,再这样叫喊下去,我们怕是都要变成聋人了。” 柳葭葭半打趣道,她是知道庄论的修为,能够如此轻松地制服住他,听到正一品的官位也不露怯色,眼前这人的实力绝对不一般,她这个通脉四层自然是不准备趟这浑水的,只能帮帮嘴腔了。 李小天瞟了柳葭葭一眼,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柳葭葭素有京都第一美オ女之称、无论是文 采,还是外貌,不是自夸,她是相当地有信心,不知是多少青年俊郎的梦中情人,还从未见过有男人对她这般漠视,心中大为不悦。 庄论的死活,蔡达是不在乎的,但柳葭葭喜怒,那可是时刻放在眼里的,不单单是因为她秀色可餐的外表,更是由于她背后强大的背景,她吃了鳖,他当然得出头:“你是聋还是哑,听不懂柳小姐的话? 李小天望向蔡达,紧盯着,眼神犀利,气场十足。 蔡达与庄论一样,也不过通脉三层,目光刚与李小天碰撞,只感到阵阵凉意,连忙闪躲。 “好汉,我错….了,饶了…我吧!”庄论实在是受不了指骨欲碎的痛楚,终于服软。 李小天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主,既然庄论口头认了错,道了歉,他便就松了手,然后径直走到灯笼下,抬头看着上面画,瞧了片刻,又走到另一处观赏,心中煞是愉快,这布局果真是如自己所想一般,真是妙哉,妙战! 于是乎,李小天走到某盏灯笼正下方,敲了敲地板,是空心的,挑开一看,里头躺着一张白纸,展开一看,写道:圆圆空空一座城,城里城外都是兵,个个穿着黄马褂,不知道哪个是统领。 (打一动物) 很显然,这就是藏于四层的谜题,与第三层一样,寻找它的过程才是重点,至于谜底,都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这是谜纸,谜底是黄蜂。说着,李小天把谜题交给了守卫。 守卫回道:“正解。 李小天扬长上楼。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发现谜纸就藏在那块地板下的?” “万没想到,我们研究了这么久都没头绪,现这才多大会功夫,居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破解了。” “都说了,他不是正常人。” 三人目送李小天上楼,议论纷纷。 临仙阁,第五层。 第五层没有第四层布置得那么般精致艳丽,而且连个灯笼都没有,只是窗栏边上设有一小桌,煮着酒,冒着热汽,旁侧坐有一人,喝着温酿,眺望远处,看起来,安逸得很。 “楼下谜局终于被破了,还以为今年和去年 一样,没人能上得来这第五层。”窗前那人感叹,继续道:“你也别干愣着了,放心,这层没有谜题,即便是有,怕是也难不住你,来,过来喝两杯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小天说着,径直走到小桌旁位子坐下,瞟了一眼对侧之人,看起来已入不惑之年,但见其气宇不凡,眼神锐利,散发着凌人的威严,有种久居高位的感觉。 不仅如此,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人绝对是名修士,而且修行比他只高不低。 “不简单啊,居然能把楼下的局给解了,还这么年轻,而且修行还不低,如此人才,在京城应该不会藉藉无名,你应该不是上安城的吧?”那人打量着李小天。 “前辈慧眼如炬,我的确刚到京城不久,之前一直都在山脉修行。” 李小天回道,修行界里实力说话,眼前人年龄比他大,修行比他高,叫声前辈不吃亏。 “原来是从山脉里走出来的,也难怪比同龄人修行要高。”那人顿了顿,继续道:“虽然这层没有灯谜,但亦有通关的条件,很简单,就是解述第四层破局的过程。” 李小天问道:“冒昧一句,包下临仙阁举办灯谜大会的应该就是前辈吧?” 那人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李小天不解道:“既然是前辈举办的,那前辈不应该不知道第四层的布局。” 那人道:“不瞒你说,前三层的灯谜确实是我出的,至于第四层,是我请高人出的,没告诉我破解之法,我亦研究了多时,还是看不出其中奥妙,因为第四层难度实在太大,以为没人能破解迷局,所以之上都没有设置灯谜,也就是说,只要通过第四层,就等于直达第七层。” 照其所言,万金奖励已是囊中之物,于现在的李小天来说,也算得是一笔不小的大款,对此,心中颇为高兴,回道:“第四层无论壁柜上的置物,还是悬挂的灯笼,看似杂乱无章,倘若你足够细心,且知识面丰富,是能够看出其有规律可循的,壁柜上所摆放的物品同一层上是同一类型的,例如中层之上无一例外放的都是草木盆栽,按照药草之道,所有草木按照属性可分为三大类,即为寒、热、中,而壁柜的正中间相对放置是为中性茯苓与秋葵盆植,左侧摆设的是菊花薄荷类的寒性之物,右侧则是当归附子等热性药被,这不经让我想起了太极图案,寒为阴,热为阳,中为界线,如此一来,悬挂的灯笼便是代表图形中的黑白鱼眼,依照灯笼上画便可确定谜纸的位置了。” “原来如此。”那人听完讲解,茅塞顿开,接着补充道:“这么说来,第二张谜纸的藏处就是和星宿有关了。” “前辈正解。” 李小天附声道,从他知道第一张谜纸的藏处布局与太极相关,就已经举一反三推测出第二张谜纸与星象有联系,诚然,李小天之所以能这么快地确定第一张谜纸的位置,庄论的那句吓声可谓功不可没。 “既然五六层未设灯谜,那方才你解答四层布局就算作通关第五层了,干脆第六层的题也在这里考问了,恰巧烟火表演马上开始 了,答完之后,一同登顶欣赏。”那人即兴道。 李小天勉强一笑,点头同意,心中却猜想这人莫非是个铁公鸡,舍不得万金,故意临时出题。 那人似乎瞧出了李小天的心思,道:“你那是什么表情,放心,无论你答对与否,都可以和我登顶看烟火,万金赏钱少不了你的,还有,如果你答对,有额外奖励。” 李小天哂笑:“前辈大气!” 那人问道:“猜一下,我是谁,这就是第六层的题目。” 他会是谁? 李小天开始回想起闯关临仙阁内的一些细 节。 他常住京城,修行颇高,势力很大,他坐在窗栏的这个位置,应该是看着当朝太子被其手下扔进湖中,在天子脚下,明目张胆地教训了太子,只有两种可能,他的实力不弱于甚至强于王室,抑或是他本身就是王室中 人。 想到这里,李小天想起了楼下几层的守卫,一个个都异常肃穆,说话做事简洁干练,俨然一副训练有素的模样,加之眼前人不怒而威的气质,他的身份已经很明了了。 第八十一章何不食肉糜 片刻后,李小天回道:“倘若我没猜错的话,我应该称前辈为陛下。” “哈哈,聪明,我就知道能够通过第四层的人,这点小问题自然是难不到你。”杨潜仁畅笑。 如李小天所推测,眼前这人正是秋国君王杨潜仁。 正此际,五层忽又上来了一人,这人却是柳葭葭,一入楼,惊讶道:“陛下!” 杨潜仁闻声看去,面露悦色:“葭葭,想不到你个小机灵鬼居然也能破了第四层的局,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柳葭葭连声道:“运气好,侥幸罢了。” 这还真不是她谦虚,在看着李小天莫名其妙地找到藏着的谜纸更上一层楼后,柳葭葭便开始学着李小天最开始的样子,一直绕着四周壁柜徘徊,不时在小灯笼底下转悠,俄而之后,终于如梦初醒,万没想到这些盆植是按照太极阴阳来摆放的,悬挂的灯笼以作黑白鱼眼,不得不服出题之人的高明,还有刚刚破题那厮的确有两把刷子。 所以,柳葭葭举一反三,推测出剩下那张谜纸藏置之处是与星象有关。 果不其然,依照此推论,柳葭葭很快便顺利地找出了第二张也是最后一张谜纸,成功步入第五层。 “烟火表演马上就开始了,我们一起去顶楼观赏吧。” 杨潜仁说着便起身朝楼梯口走去。 柳葭葭似乎和这位秋国君王很是熟络,直接 挽着他的手嬉笑着上了楼。 李小天只能默默跟随其后,心中颇为纳闷,即使她是柳家的人,王后的侄女,也是国 戚,不至于表现得父母还亲昵吧? 临仙阁,第七层。 凭栏处,摆了一张桌子,上面放了各色点心,当然,还有美酒,由于桌子一方朝外,所以只设了三张椅子,恰坐三人,杨潜仁居中,李小天和柳葭葭分坐两侧。 “喏,这是你们俩通关至七层的奖金,免得你们先提起让朕有赖账之嫌。”刚落座,杨潜仁从腰间储物袋拿出两袋金币分别给了两人。 柳葭葭连忙掂量了下,打开钱袋,取出一枚金币,感叹道:“这就是千制金币么,果真比那百制金精致得多。” 李小天正疑惑袋中金币数量不对数,听柳葭葭一说,才知道还有千制金,本来以为百制金就是最大的货币,没想到还有千制金,果然还是贫穷限制了想象。 “你叫什么名字?”柳葭葭忽对李小天道。 李小天回道:“姓陆,名十八。” 柳葭葭嘲弄而问:“一路走好的路?” 李小天淡定道:“陆地的陆。” 柳葭葭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道:“哦,原来是陆十八啊,人挺聪明的,就是这名字很一般。” 李小天反讽:“自是不能与柳姑娘相比,柳姑娘是名字挺不错,至于人嘛,普普通通。” “你…你…”柳葭葭气得语塞,一时间无言反驳,尤其是看到李小天表现出一副人畜无害的微笑,怒火中烧。 杨潜仁有些幸灾乐祸:“说起来,我好像还是头一次见到你斗嘴斗输了。” 柳葭葭娇嗔道:“陛下,你怎么也取笑我,小心我告诉姑姑去。” 杨潜仁听得,忙岔开话题:“好了好了,还 是好好欣赏这烟火盛宴吧。” 话音刚落,只听见砰的数声,片刻后啪啪啪之音不绝如缕,顿时间,照亮了漆黑一一片的夜空,绚烂无比,如同在黑夜中盛开的花朵,妖娆至极,只是可惜它的花期太短短,怒放须臾,便是消失殆尽,也可能正因为为如此,它才能让那么多人驻足观望,目不转睛,毕竟,谁不喜欢美好的东西,尤其还是短暂性的。 “多么美丽的烟火,多么繁华的景象,秋国 百姓能安居乐业,足见陛下治国有方。”柳 葭葭赞叹,颇有奉承的嫌疑。 哼。 李小天不由轻屑地笑出了声。 “你这是什么表情?”柳葭葭愤问。 杨潜仁饶有兴味地看着李小天,这还是第一 次有人敢面对面对他如此鲁莽,他倒是是要听 听其有何高论。 李小天瞧着两人投来异样的目光,反问柳葭 葭:“你去过山脉修行吗?” 柳葭葭有些不明所以:“没有,这和你刚刚蔑视君威的失态有关系吗?” 李小天肯定道:“有,当然有,柳姑娘是没 见过山脉风光,远远望去,莽莽苍苍,无边 无际,沁人心脾,峻峰陡崖,屹立云端之 中,气势如虹,令人神往,比起这刹那烟火 可是要美丽得多,你没去过,真是太可惜 了,建议柳姑娘有机会可以去领略一番。” 柳葭葭不耐烦道:“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李小天继续道:“远眺山脉,它的确是绝美之至,但是,倘若你置身其中,你就会发残酷无比,元兽与元兽之间的厮杀,修士与元兽之间的搏杀,当然,最突出还得算修士之间掠杀,在那里,只有森林法则,弱肉强食。所以,我只是不敢苟同柳姑娘以云端之姿觉得如今是太平盛世而已。” 柳葭葭道:“你直接说我何不食肉糜不就得了,干嘛拐弯抹角说这么多。” 李小天半埋汰道:“柳姑娘总结得到位,不愧为京都四智。” 柳葭葭对李小天的阴阳怪气虽甚是不爽,但也无可奈何,只能不做理会,反问:“陆公子觉得我是在粉饰太平,那么,你认为秋国百姓是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了?” 李小天道:“人不是除了好人就是坏人,事实上,位于两者之间的人是最多的,故此,还没水深火热那般严重,不过离太平盛世还是有些距离的。” “陆公子觉得我不食肉糜,那我倒想问问你凭什么说秋国不是太平盛世?”柳葭葭不依不饶。 “远的不说,就说京都上安城。我曾到上安城有两次,你知道这两次让我印象最深的是什么,就是城中乞丐明显增多了,当然,我不否定其中有些人是因为懒惰而乞讨,但是,仔细观察你会发现,儿童老妪占了很大一部分,其中不乏一些身体残疾者,他们连居住处都没有,何谈安居,怎么乐业?由此可管中窥豹,可见一斑,除此之外,坊间流传着权贵二代不少骇人听闻的故事,这还是君王脚下,尚是如此,放眼整个秋国,你还敢说是太平盛世,安居乐业吗?”李小天分析驳论。 柳葭葭听完李小天的论述,看着他义正言辞的样子,一时间无从反驳,甚至于还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 杨潜仁听完李小天犀利的辩言,并没有为其针砭时政而生怒,因为李小天说的是他所不见的事实,相反的,他倒颇为欣赏李小天敢于直言,便问道:“那么你觉得何为太平盛世?” 李小天回道:“世间其实哪有真正的太平盛世,人都是复杂多变的,有人的地方就有阶层与斗争,这些都是生存法则,无法消除的,但可以缩小它们之间的差距,无限接近太平盛世。” “本来还以为你要说世外桃源,天下大同之类的套话,没料居然看得这么透彻,眼界与格局已超同龄人,实在难得。”杨潜仁毫不吝啬地称赞,顿了顿,随即继续又道:“你觉得如何才能缩小差距?” “很简单,八个字,以人为本,以法治国。” 李小天淡道,一副受宠不惊的模样,毕竟在 山脉修行了那么久,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好一句,以人为本,以法治国!”杨潜朗声 赞许,豪迈地对着李小天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君王敬酒,李小天自是陪喝了一杯。 柳葭葭瞧着堂堂王上,也是自己的姑父,她自幼在王宫中长大,对于陛下,她是再熟悉不过了,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开心奔放过,而且还是和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聊的如此投机,让她感到不可思议。 第八十二章户部尚书 “陆十八是吧,听到你刚刚那些对政事一针见血的谈论,我觉得你是心系百姓的人,如果步入仕途,一定能大有作为,之前不是在第五层的时候说了吗,假如你猜出我的身份,还有额外奖励吗,这入朝为官就是额外奖励,给你正一品官位,而且,会保证你充足的修行资源。”杨潜仁极尽诱惑,这种文武双全的人才,关键三观端正,无论如何也要拿下。 柳葭葭听得目瞪口呆,正一品已是官位之最,朝堂之中,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万没想到陛下会这么轻易允诺,还生怕别人答应,附送修行资源,重要的是,姓陆的这家伙这么年轻,怕是不及二十,姑且算他聪明嘴皮子利索,但是年龄摆在那里,生活经历不够,绝对难堪重任,要知道那些个一品大臣,最年轻的也是他二倍岁月,这厮如果答应了,整个官场定是轰动。 李小天满脸踌躇,片刻后,似乎做出了什么 重要决定,道:“既然陛下之盛情难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定会竭力协助陛下争创平盛世!” “好!明日你便来宫中报到任职!”杨潜仁爽笑道。 李小天拱手道:“遵命。” “烟火也欣赏了,马上就到升灯的时辰,朕得回宫了,葭葭跟朕一起去吧,这才两天没见,你姑姑就念你得紧。”杨潜仁道。 话完,杨潜仁起身离去,柳葭葭亦是跟随下 了楼。 李小天作拜送别。 待二人走后,李小天一边吃着点心,一面拿起酒壶喝酒,望着灯火阑珊的夜景,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其实,在李小天猜测出杨潜仁身份的那一刻,无需杨潜仁主动提及让他进朝为仕,李小天心里就已经有此打算了,方才的那番高谈阔论也是特意讲给杨潜仁听的,作为君王,爱才是本能,况且,他在上元节举办这个猜谜登顶的游戏,也有招引人才的意思,李小天只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当然,李小天最初的鄙夷讽笑声是发自内心的,一想到结拜大哥的遭遇,自己身遭诬陷,还有李家沟灭村惨状,听到柳葭葭说太 平盛世,便是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顺带教 育一下不知人间烟火的京城四智之一女才子,同时也展露了下自身的政治才华。 在此,要特别声明,现在的李小天,作为一名修士,对于做官入仕早就没了任何兴趣,如果是换在他还是书生之时,一品大臣,想都不敢想,他之所以还答应杨潜仁,是因为他想知道李家沟事情的真相,而作为秋国的一国之主,杨潜仁绝对知道一些他所不知道的细节,接近他,对于查清李家沟之事,绝对是重要一步。 翌日。 李小天心中一直记得杨潜仁叫他入朝封官的事,一早就从修行中走了出来,然后径直朝王宫步去。 宫门之外,已有宦官等候。 李小天报完名字,公公便是引他入了宫门。 君王府邸,自是不凡。 一进去,便是一个颇为宽敞的露场,四周皆是城墙高般的围墙,上面站有庄严的兵卫,气势威严,倘若此刻有贼犯入此,绝对的插翅难逃,而且,像这样如瓮般的地方可不这一处,这王宫城墙开了多少扇门,便是有多少处,尤其是李小天今天所走的正门,格外 地大,还设有二重,直走入门,又是一处露 场。 走过两个露场,终于豁然开朗,映入眼帘的 便是大雄宝殿,王上开朝议事的宫殿,其壮观堂程度自不必多言。 李小天来得算是准时,因为前面漫长的石阶 散落穿着官服官员。 这时,李小天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个眼熟的身影,瞧其与众不同的独有服饰,便是马上猜出了他的身份,秋国太子杨真。 杨真似乎也发现了他们,停下脚步,好像是在等他们。 “刘公公你知道父王为什么突然昨天半夜通知今天要开早朝吗?” 等至两人靠近时,杨真问道,顺带狐疑地打量着李小天。 刘公公拱手道:“回太子话,老奴也不知情。” 杨真皱着眉头,继续问道:“你旁边上那人好像不是宫中的吧?” 刘公公道:“这位公子是陛下让老奴在城门候引进宫的。”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杨真对李小天道,看着李小天那张脸,似曾相识,仔细一想,却又想不出来。 李小天回道:“不瞒太子,我们的确是有过一面之缘,昨晚临仙阁里,我也参与了解谜登顶的游戏,在第三层的时候遇到过太子。” 李小天赶紧给杨真加以点醒,看样子这厮把泼酒之事已忘得差不多了,虽然自己现在的外形比起白面书生之时有所改变,但是神貌依旧,万一让这家伙重拾当年记忆,那就麻烦了。 杨真深思片刻,恍然大悟:“这就对了,你还很快地解出了千机锁,上了第四层,想不到,原来是你啊,我听说你还登到了顶层?” 李小天谦虚道:“侥幸罢了。” 这时,刘公公插嘴提醒:“两位还是边走边聊吧,这早朝可马上就要开始了。” 二人一听,并排而上。 “那晚登顶之后,可有见到包下阁楼的神秘人?”杨真道,显然对于昨晚从三楼扔下落水之事耿耿于怀,只怪那厮隐藏的极好,杨第 真动用所有关系依然查不出其任何信息。 李小天点了点头。 杨真追问:“他是谁?” 李小天没有正面回答,只道:“答案已经显而易见,太子觉得我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早朝当中?” 杨真失色道:“那人难道是父王?” 李小天抱之意味深长一笑,没作回答,算与 默。 “麻烦公子在大殿外稍等片刻,等陛下召见即可。” 此时,三人已到大雄宝殿门外,刘公公对李小天特意叮嘱。 随后,杨真与刘公公便进了大殿。 一入殿,各站各位。 刘公公颔首低眉向杨潜仁示意人已带到。 “朕之所以今天召诸位爱卿紧急上朝,是因 为有一件重事宣布。”杨潜仁正襟危坐于金銮椅上,顿了下,接着道:“户部尚书曹爱卿已病逝数月,职位空缺,朕让你们举荐贤 才,你们倒好,自家人才不主荐,反而互相 谦让举荐对家,仿佛当户部尚书这个一品官位就要上刀山火海一样,也罢也罢,朕现今已找到合适人选,就不让爱卿们费心了,今天叫你们来就是通知一下,认识下这将新任的户部尚书。” 话完,杨潜仁对刘公公道:“让陆十八进来吧。” “宣陆十八进殿!” 随着刘公公一声尖喝,李小天步入殿中,文武百官纷纷朝他望去。 “把户部尚书的任旨给他。”杨潜仁令道。 刘公公刚上前取到御旨,准备交与李小天时,这时,群臣之中终于有人不舒服了,出列道:“陛下,臣有话要说。” “有话快说,马御史。”杨潜仁有些不耐烦道,这些个家伙,解决问题不行,找起茬不能停。 马御史鞠身道:“户部尚书乃是一品重位,掌管国库,工作复杂,需要丰富的阅历,微臣观此人不过二十,实在太过年轻,难堪大任,故,其不适合如此重职。” “臣认为马御史所言甚是,况且此人又非正统选举,凭空任用重职,实在不妥!” “是啊陛下,宁缺勿滥,还望陛下三思而后行。” 众官员见陛下突然要任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做户部尚书,纷纷谏言质疑。 “够了!”杨潜仁一声轻喝,众臣们终于消停了,片刻后,对杨真问道:“太子,你觉得 呢?” 杨真回道:“儿臣认为群臣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突然提拔一个朝堂之外又无建功的人为一品大臣,于法于情皆不合,我觉得可以让其从基臣做起,先做出成绩,然后…” 得了,说了等于没说。”未等杨真说完,杨潜仁连忙打断,随后对李小天道:“陆十八,你有什么说的?” 李小天泰然自若道:“回陛下,大家之所以反对陛下任命我为户部尚书,主要是认为我年纪太小,资质过潜,不合情法,听起来都是些正当理由,实际上全是些经不起推敲的借口。” “小辈,莫要口出狂言,群臣所说,皆为事实,哪里来的借口?”马御史斥声道。 第八十三章一品重臣的府邸 “那好,我就与马御史说道说道。”李小天转过头对马御史道:“请问马御史,我国律法中有哪一条官位须与年龄相关,需要排资论辈?” 马御史厉声道:“你这完全是舞文弄墨,咬文嚼字!” 李小天追问:“你只需要回答有或没有。” 马御史不情不愿回道:“没有。” “既然并没触及律法,就是说你们方才所言不合法有欺君之嫌。”李小天反将一军,给其扣上一顶大罪帽。 马御史听得火冒三丈,当场暴粗口:“说我欺君,纯属放屁,我对陛下忠心不二,天地可证,你这厮完全就是咬文嚼字,挑拨离间,如此心术不正,断然不能居一品高位,还请陛下明鉴!” “什么事情都要陛下明鉴,陛下明决定了,你又否定,还给不出实质性的解决建议,真不知道你这个一品官位御史的存在意义。”李小天怼道,可谓杀人诛心,气得马御史面目狰狞地指着李小天,想反驳,却无话可说。 “放肆,朝堂之上,胆敢羞辱重臣,简直目朝纲,亵渎王上威严。” 突然,站于最前排的一官员厉责道。 李小天瞧他的站位,便知其官位颇高,因为那位置乃是群臣首位,也就是说他应该是当职太傅。 “不知阁下是?”李小天问道。 “叫我费太傅。” “费太傅说我目无朝纲,冒犯龙颜,此言差矣,我与马御史整个辩论过程中,我都是心平气和地在论述,反观马御史,对我指鼻子骂脸,失态失仪,我觉得您说的话,有失公允。”李小天一脸无辜。 “陆公子巧舌如簧,再这样打口水战下去毫无意义,还是回归正题,谈点有用的吧。”费太傅岔开话题,继续道:“诚然,我国律法没有明文规定年龄与官位挂钩,但是,让一个及冠少年担任一品大臣,也是史无前例,群臣忧虑亦是为人臣的本分,当然,你能被陛下看重定是有什么过人能力,所以,你得用实力说服众臣。” 这时,一直坐在龙椅上快要睡着的杨潜仁突然插话道:“费太傅说得一针见血,依照朕来看不如这样吧,给陆十八三个月,三个月内,如果他能让国库增长千分之一,那么便证明其足以胜任户部尚书一职,反之,就当朕看走眼了,永不录用,补充一条,整个过程中不能强行增加赋税。” “陛下,臣觉得千分之一似乎有点少了。”片刻后,马御史终于气顺了,再度发言欲增加难度。 “哼哼,马爱卿啊马爱卿,你让朕想起了一句至古名言,何不食肉糜?”潜仁无奈叹笑,随即道:“朕临时再加一条,如果陆十八完成千分之一的增益,马御史便去郊外开垦十亩良田,劳作至丰收为止。” “臣遵命。”马御史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欲哭无泪。 “刘公公,把任命旨交给陆尚书。”杨潜仁说完,顿了下,又道:“三个月,在此期间,陆爱卿就是户部尚书,可行驶户部尚书所有权利,散朝,陆尚书留下。” 转眼间,大雄宝殿内只剩下李小天和杨潜仁两人。 杨潜仁起身走到李小天旁边,道:“增益千分之一,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很简单?” “陛下说增益千分之一的时候,我也以为很简单,直到我看到群臣们幸灾乐祸的表情后,我就明白不简单了。”李小天回道。 杨潜仁笑赞:“可以啊,观察得够仔细的。” “不仅如此,臣觉得陛下应该早就知道可以增益至少千分之一的方法,因为陛下在与众臣宣布的时候胸有成竹,信心十足,陛下绝不会打无准备之仗。”李小天分析。 “但凡这些个一品大臣有你一半聪明,朕早就安心修炼去了。”杨潜仁感叹,然后道:“本来留你下来是告诉你增益之法,看来不用我多说了,聪明的你,找出解决方法,不在话下。” 话完,杨潜仁拍了拍李小天的肩膀,含笑离开。 “这人啊,该糊涂时还得糊涂。”李小天喃喃自语。 宫路上,费太傅和马御史并排而行。 “费太傅,马某还是有一事不解,陛下为何说我不食肉糜,还有,增益千分之一,摆明了不是给那厮放水吗?”马御史满脸疑惑。 费太傅摇了摇头,道:“马鹄啊马鹄,我看你还是改名马虎吧。” “费太傅,取笑我没关系,但是这疑问你得给我解答了,我是真不知道其中利害。”马鹄求知欲渴。 “既然如此,我就给你答疑解惑。”费太傅咳了咳,道:“这些年来,南北战事频繁,加之陛下一直施以仁政,大减赋税,国库一直以来都是入不敷出,大有坐吃山空的趋势,莫说增益了,就是持平都难,现在的户部尚书就是个烫手山芋不然你以为能空职这么久?” “也就是说,三个月增益千分之一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马鹄被一语点醒,不由喜上眉梢。 “你也别高兴太早,陛下好像对他很有信心,不过,即便他完成了增益目标,但是,今年恰好是厄期年,厄期年的威力你也是知道的,你不好过,他也不好过,无论输赢,你都不亏。”费太傅道。 马鹄恍然大悟:“对了,今年正是十五年一循环的厄期年,怪不得大家对户部尚书这个职位畏而远之,原来如此。” 谈完,两人发出一阵得意笑声,各自散去。 李小天呢,刚出大殿,刘公公已在门口等候,一见李小天,道:“陆尚书,老奴送您出宫吧,宫外早已备好马车,会送您到新府邸。” “那就有劳了。”李小天说着,拿出几枚金币递给刘公公。 毕竟经历了这么多事,李小天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白面书生了,这点人情世故还是知道的。 “陆尚书不必如此,老奴并非是嫌少,而是老奴在宫中,衣食住行皆不愁,拿了钱也没多大用处,您还是收回吧。”刘公公婉拒。 李小天尴尬一笑,放回金币,心想这人情世故也太难讲了。 到了宫门外,李小天上了专属马车,一路行驶,终于在一处颇繁华的街道停了下来,马夫忙道:“大人,到了,请下车。” 李小天一下车,一栋大宅就映入眼前,守卫丫鬟加起来十来人站在门前分两侧欢迎着他,门头陆府两个大字直接说明了他的拥有权。 户部尚书,一品重臣,官配府邸,不说豪华,但觉对精致雅气。 大大小小的庭院有四五个,让人看得眼花,尤其是中庭,颇具面积,设有花园假山,还有一处荷塘,一座广亭坐落其上,无论钓鱼泡茶喝酒,还是待客谈笑风生,都是绝佳的。 花了好一会儿,李小天终于是把偌大的府邸逛了遍。 此大宅堪称完美,配置应有尽有,可是,李小天总觉得缺了点什么,至于究竟少了何物,一时间,又说不出来。 于是乎,便把陆府与朔天府作比较。 顿时,醍醐灌顶。 “怪不得觉得不对劲,原来是少了块练功的场地。” 这也难怪,毕竟户部尚书算是文职,不像将军府一样,设有武场。 而李小天是修士,练功场地自然必不可少,便是找了一处厢院,改为修炼的地方。 “把府中的管家叫过来,我有些事有吩咐。” 李小天恰巧碰见有丫鬟路过,叫住道。 丫鬟微带尴尬,道:“回大人,我们都是刚发放过来的下人,您还没任命管家。” 听完丫鬟的话,李小天这才明白府中没有管家。 第八十四章法律还是武力? 不过话又说回来,选管家这事确实马虎不得,不仅要有能力,还得品行端正,最重要是信得过,因此,最好还是不任用派发府宅的人。 “如果张山这厮在就好了,这管家非他莫属了。” 李小天心想。 张山这家伙别看憨样子,实际上小聪明很多,城府不浅,为人做事很有一套,当然,最关键的是,李小天多次救过他性命,也见识过李小天的手段,可以很稳当地拿捏得住。 可惜的是,天高路远,如果只是因为一个管家把张山叫来上安城,有点夸张。 “除了张山,就没别人了吗?” 李小天脑袋里飞快闪过京城里所认识的人。 片刻后,眼前一亮,李小天心中已想起了一个合适人选,甚至于比张山还更合适。 “哟,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没想到竟然会做出如此无耻行径!” “老话说的好啊,知人知面不知心,谁晓得她心是黑得嘞。” “现在偷布,以后偷人哦。” …… 衣品阁内,四五个店员对着另一店员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被说骂的店员正是那日招待李小天的小姑娘苗秀秀,此时的她眼睛通红,泪流满面,委屈之情溢于言表,抽泣着道:“孙管事,这衣服…真不是我…偷的,我也不知道…它怎么就出…现在我的房间。” 孙管事亦是女的,是衣品阁的领班,管理着店员。 所有店员中,这孙管事最不对付就是苗秀秀了,因为苗秀秀业务能力强,擅长于察言观色,是卖衣服的一把好手,光是提成就比她这个管事的工钱还要多,尤其是上一次,李小天打赏了苗秀秀两个金币,更是让其妒火至盛,再这样任由苗秀秀发展下去,她这个管事只怕位置不保,于是乎,便略施手段,欲让开除苗秀秀。 啪! 孙管事身型如柱,胖墩圆实,肥肉猪蹄般的手一巴掌打在苗秀秀的脸上,呵斥道:“我是来听你认错的,不是来听你狡辩的!” 苗秀秀捂住火烧的侧脸,强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花,忽止住了抽泣,倔强道:“我没偷,没犯错,为何要认?” 没有做过的事,要如何承认? 如果因屈打而招,她这辈子可就真的毁了。 对此,苗秀秀非常清楚。 “就是死鸭子嘴硬!” “难道衣服长了脚自己跑到你的房间?” “我看还是让老板把你卖到青楼,皮色不差,应该可以抵偷衣之罪。” …… 众店员添油加醋,早就瞧她不爽了,此时不尽情侮辱发泄,更待何时? 孙管事厉声道:“苗秀秀啊苗秀秀,衣品阁可不养白眼狼,只要你承认衣服是你偷的,把你在衣品阁里赚的钱全部交出来,然后滚出衣品阁,这事就这么算了,要不然,就等着吃官司,下半辈子就在大牢里度过吧!” 苗秀秀一脸坚毅,道:“没有做过的事,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认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着什么如意算盘,还不是看我赚多了,比你一个管事还挣得多,犯了红眼病,栽赃陷害我,吃了我的钱,顺带把我扫地出门,如果我认了,还可以名正言顺地把我送进牢房,不是吗?” 孙管事见自己的龌龊心思全被说中了,恼羞成怒,破口大骂:“你这贱妮子,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话完,又是一记耳光恶狠狠地甩向苗秀秀。 苗秀秀两眼一闭,等待手掌羞辱的来临。 片刻后,却发现那火辣辣地痛楚迟迟未至。 缓缓睁开眼,惊讶地看到身旁不知何屹立着一个岸然的身影,细一看,才记起来是前些日子打赏她巨额打赏的那位公子,苗秀秀仰望着这位仿佛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公子,感动不已。 李小天刚进门就听到苗秀秀所言,连忙急步上前抓住了孙管事的大猪蹄子。 “你谁啊,这是我们衣品阁的家务事,还轮不到你插手,快点松手。”孙管事带着命令的口气喝道,无论其如用力,手腕始终挣脱不开。 李小天一把甩开孙管事的肥手,只听见砰的一声,孙管事踉跄几步打屁股结实坐到地上。 “一个外人胆敢插手衣品阁的家务事,真当我们无人吗,这里可不是你英雄救美的地方,来人啊,把这个不知死活拿下!” 孙管事一声怒吼,五六个壮汉立马蹦出来把李小天团团围住。 李小天一眼扫过,便知这些人是平常打手,直接无视,道:“从现在开始她就不是你们店员了,因为她不干了,也就是说这不单是你们的庄内事了,对吧,苗姑娘?” 苗秀秀自知李小天是在帮她,连忙附应点头。 孙管事怒竭道:“她说不干就不干吗,她可是偷了我们布庄的衣服,是个小偷,我们要报官,让这个不要脸的贱种去吃牢饭。” 苗秀秀听得,立即道:“我没有偷,明明是你栽赃陷害!” “报官是吧,你们不报,我们还准备报呢,走吧,一起去衙门。”李小天道,满脸淡定。 孙管事看着李小天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心里头不由犯起了嘀咕:这么胸有成竹,莫非找到了破绽?管他呢,先绑起来再说,大不了屈打成招,让两人强行画押认罪。 “把这两人捆了,直接带到衙门去!”孙管事下令。 李小天问道:“等等,且不说苗姑娘尚无罪,绑我又算什么回事?” “怀疑你是她同党,这总行了吧!”孙管事敷衍回完,转头对围着李小天的打手道:“怎么,还不动手,等过年呢?” 孙管事话完,众人立即朝李小天拳脚伺候。 一个通脉七层的修士对付五六个俗人,那不是比拍蚊子还要简单。 举手投足间,只听见嗯啊哦啊数声惨叫,壮汉纷纷倒地呻吟。 围观的女群众被这一幕彻底给惊呆了,她们甚至都没有看清李小天是怎么出手的,尤其是孙管事,比起惊讶,脸上更多了一份惊恐。 解决完喽啰,李小天一步一步走到孙管事这个始作俑者面前。 孙管事刚才利索的嘴皮子被吓得似被缝上一般,哆嗦得说不出话。 “放心,我从不打女人。”李小天对孙管事道。 孙管事刚松一口气,只听啪嗒一声清响,她笨重的身躯飞出了半丈远,两眼冒金星,懵逼地倒坐在地,原本满脸横肉,此刻,像是没发完全的面团,一侧臃肿如半边猪脸。 “但是,你这种女人除外。”李小天打完,拍了拍手,补充道。 “不分青红皂白,伤我布庄五六人,公子也未免太欺人太甚了吧?!”一声尖锐的质问响起。 孙管事听得,立马缓过神,声泪俱下哀嚎道:“掌柜的,您可算来了,您可得为我做主啊!” 李小天朝衣品阁掌柜看去,毋庸置疑,掌柜是个女的,方才闻声便知,二十出头,身穿胭脂色衣裙,看起来颇为艳丽,观其气息,应该还是位修士,通脉三四层的样子,修为不高,但在普通俗世界,足够横着走了,也难怪其走路带风,自信满满。 “你就是衣品阁布庄的负责人?”李小天明知故问,反声质问。 “如假包换,苗秀秀偷衣服这事,亦是我让孙管事全权负责的,话说回来,这和你伤我员工修有关系吗?”女掌柜回问。 “没有,是你店员先动手围殴我,谁知道他们这么不经打,我这纯属正当防卫。”李小天说的理直气壮,接着道:“虽然和我打伤你员工没关系,但是与接下来事情解决的方向有关系?” “嗯哼?”女掌柜示意李小天明说。 李小天意味深长道:“这件事情,掌柜是想按律法解决,还是由武力处理呢?” 第八十五章打包跟我走 掌柜瞧着李小天嚣张的样子,心中早已不悦,但作为一名修士,她能够感觉到李小天也是名修士,且修为比起她,只高不低。 当然,这并不代表她惧于李小天,虽说自己不是其对手,但如果稍微动用点自己在上安城的关系,对付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不过,为了一件衣服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不值当。 更何况,人赃俱获,优势本来就在己方,自然是按法条行事。 掌柜答道:“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既然你认为她是清白的,那就报官,让官府来查,孰是孰非,定能明了,来人,去衙门请个官差过来。” 李小天阻止道:“慢着,请官差就不必了,太麻烦。” 掌柜只觉得李小天是在捉弄她,不耐烦道:“是你叫我选的,怎么,想反悔,丈着自己修行高想用拳头打出对错?” 李小天笑释道:“掌柜的,你说这话可冤枉我了,怪我表述不够清楚,我的意思是现在去衙门报案一来一回太费时间了,我刚好在朝中也有个一官半职,如果信得过我,可以交给我来调查处理,保证公平公正公开。” 说着,李小天拿出刚到手不久的户部尚书令牌,以示证明。 “户部尚书,一品大臣。”掌柜看得令牌之上写刻着一个户字,不由念出了其所代表的职位。 “乳臭未干就位居户部尚书,一品官位,吹牛也打下草稿!” 机会难得,孙管事连忙讥笑李小天拙劣的谎言。 李小天看着屁股好像黏在地板上的孙管事,如同一只井底之蛙:“不是你认为不可能就不可能,正好像你觉得行栽赃陷害之事不可能被发现一样。” 孙管事气得发抖,面对李小天凌厉的目光,噤若寒蝉。 “我见过真的一品官牌,知道其中难以仿制独有的纹理,是真是假,让我瞧一下就知道了。”这时,掌柜道。 李小天听了,二话没说,把官牌直接朝掌柜扔去。 掌柜细致打量了一番,柳眉微蹙,重量精准,手感细腻,除了大字不同,和她所知的官牌并无差异,也就是说,这块一品官牌是真的,眼前这个少年可能真是户部尚书? 李小天看着掌柜一脸耐人寻味的表情,问道:“请问掌柜官牌真假如何?” 掌柜回过神,把官牌递给了李小天,道:“应是真的。” 众人听得,皆露惊色,一个未冠少年当上一品重臣,闻所未闻,实在是匪夷所思。 李小天接过官牌,道:“既然如此,一个一品官员调查一个衣服失窃案,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掌柜笑道:“除了有些大材小用,毫无问题。” 李小天直接道:“那还等什么,开始吧。” 衣品阁之后,有数间小厢房,是店员的住处。 此时,李小天与布庄掌柜以及苗秀秀和孙管事两位当事人,都在苗秀秀的住房内。 “孙管事,这么多间厢房,你都查过了吗,还是说你只单单搜了苗秀秀这一间房就找到了所丢失的衣裳?”一进门,李小天便问孙管事。 孙管事想了想,道:“回大人,本来是准备全房搜查的,因为苗秀秀的房间是东侧的首间房,所以按照顺序便从她的厢房开始搜找,没料到从她的房间就搜到了失窃衣裳,以至于后面的房间都没来得搜。” 李小天继续道:“将你当时进房搜查的情形再呈现一遍。” 于是乎,孙管事便开始情景再现,先是去了梳妆台翻腾了一会儿,然后直接走到床前,倒腾了好一番,最终指认是发现压在被褥之下。 演示完毕,李小天反问掌柜:“店掌柜可看出其中问题吗?” 掌柜摇了摇头,道:“恕我眼拙,还请指教。” 李小天道:“如果掌柜的是孙管事,找完梳妆台,会立即转向床铺吗?按照常理来说,梳妆台旁边的衣物柜不是比床位更好藏匿衣裳,嫌疑最大吗?由此可见,孙管事早就知道所失衣裳就藏在被褥之下,换句话说,衣裳是她放在苗秀秀床中,所以,这完全就是栽赃陷害。” 孙管事听得,急忙辩解:“大人,查案办事得靠证据,您说我栽赃陷害,完全是个人推测,而这失窃的衣裳可是真真切切在苗秀秀房间里找到的,总不能因为您的测想就武断是我违法犯罪吧,这样,律法何在,天理何存!” 掌柜附和:“孙管事说得在理,倘若户部大人觉得是孙管事所为,那就请拿出证据,不然便是诽谤。” “要证据是吗,那好,就如你们所愿。”说着,李小天走到孙管事身前,看着她,随后流露出得意之笑,突然低着头,好像是想在房间找什么东西。 片刻后,李小天忽道:“你们要的证据,我已经找到了。” 话完,李小天起身,手上拿着半截珍珠耳坠,道:“孙管事,这半条耳坠应该是你右耳掉落的那半截吧。” 孙管事连忙摸了摸右耳,果不其然,耳坠断了一半。 掌柜亦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在等她一个解释。 苗秀秀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看着李小天。 孙管事面露慌措,短暂之后,想到了一套合理的说词,道:“这耳坠绝对是我在搜房间时掉的。” 李小天快速道:“不对,此耳坠绝对不是你在搜衣服时落下的,而是你在放衣服时掉下的。” 孙管事坚定道:“你胡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李小天逼问道:“就是你在放衣服掉落的,怎么不可能?” “因为我放衣服的时候压根就没去过那里。”终于,孙管事说漏了嘴,连忙捂住了嘴。 李小天摊了摊手,对掌柜道:“真相大白了,她自己都承认了。” 掌柜轻轻拍手鼓掌:“尚书大人,好一招引君入瓮,我只是还有一点不明白,孙管事无论是偷放衣服还是搜寻衣服,都未曾经过那里,她的耳环为何会掉落在那里?” 李小天笑道:“很简单,在店铺大堂的时候,这半截耳坠就已经跑到我手里了。” 听到这里,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就在李小天方才阻止孙管事扇苗秀秀耳光的时候,顺手牵羊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孙管事的耳坠取了半截下来。 “多谢大人证我清白,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请受小女子一拜。”苗秀秀忽道,说着给李小天诚恳一拜。 李小天急忙扶起,道:“这报恩还不简单吗,收拾收拾东西,跟我回府。” 苗秀秀一听,作为大家闺秀,脸色一红。 掌柜目瞪口呆,心中已经给李小天扣上了色/鬼的帽子。 而孙管事呢,发呆想着自己的后事,根本没听见。 李小天看着苗秀秀和掌柜奇怪的表情,想着刚刚说的话,有些歧义,恍然大悟,急释道:“你们想哪里去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怪我没表达清楚,我的意思是我的新府邸缺个靠谱的管事,所以,想让苗姑娘去尚书府做个管家,怎么,不愿意?” “小人愿意。”苗秀秀不胜感激,流出感动的泪水。 李小天安慰道:“让你做我府中官家,并不是看你可怜,而是你确实有这个能力,观察细腻,做事认真,关键人品好,所以,今天我是特地来挖墙脚的,说起来,还得谢谢掌柜拱手让贤才。” 苗秀秀听到李小天的夸奖,直击泪腺,泪如雨下。 掌柜知道李小天在讽刺她,却也无可奈何,道:“大人看那罪魁祸首如何处置?” “栽赃陷害他人,且这衣服价格昂贵,属于情节严重,按照秋国律法,入狱三年。”李小天道,作为曾经参加国考的书生,这点刑律条文还是了解的。 第八十六章厄期年 孙管事一听要坐三年大牢,吓破了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拜,哀求道:“大人,是我鬼迷心窍,是我卑鄙无耻,求求您饶过我这一次吧,我保证再也不敢了!” 孙管事见李小天无动于衷,连忙跪移到苗秀秀旁,乞求道:“秀秀妹妹,是我猪油蒙了心,念在你我同事一场,给我向大人求求情,放过我这一次好不好!” 说着,抱着苗秀秀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 苗秀秀恻隐之心大起,对李小天道:“既然事情已经查清楚了,她也认识到错误了,要不,就算了吧?” “恶人当道,与善人的纵容有很大关系,倘若这世间所有犯罪之徒,卖卖惨就无事了,那还要律法有何用?”李小天反问,苗秀秀哑口无言,见此,李小天叹了口气,继续道:“不过,既然没有报官,你这个当事人也不追究,那么就权当私了,私了当然得要赔偿,你又是我府上的管家,赔偿事宜我来做主,也不为难孙管事,她打了你一巴掌,你还她一巴掌,还有她恐吓你的那些话,就收五个金币的精神损失费,不知孙管事意觉如何?” 一个嘴巴子和五个金币,同三年的牢狱之灾相比,孙管事自有掂量,当然知道孰轻孰重,被打耳光她倒是无所谓,只是,五个金币实在让她肉疼,无奈,只能含血泪赞同道:“大人此方案甚好。” “好就先掏钱啊。”李小天如同要债一般。 没法,孙管事只能缓缓拿出了一装有五金币的钱袋,依依不舍地递给苗秀秀。 苗秀秀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收。 李小天忙道:“想想刚才她谩骂你的嘴脸,就觉得这精神损失费合情合理,只少不多。” 苗秀秀这么一想,果真心安理得地接了过来。 李小天接着道:“再想想她刚刚扇你耳光时可恶的嘴脸,你的脸上现在还残留着她的手印,还有…” 未等李小天说完,苗秀秀听到自己破了相,突然向前愤愤给了孙管事一记响亮的耳光。 随后,苗秀秀便开始收拾东西。 “孺子可教也!”李小天看着苗秀秀学习速度之快,不由感叹。 没一会儿,苗秀秀便收拾好行礼,可以看得出来她平时是个节俭的人,只有一包袱。 “大人,我已经整理好了。”苗秀秀对李小天柔声道。 “那就打道回府。” 话完,苗秀秀跟着李小天出了房门。 “陆尚书!” “费太傅。” 刚出门,李小天居然碰到了费太傅,看他急匆匆的样子,似乎特地来此处的。 没有过多的寒暄,两人打了个招呼,李小天便匆匆而去。 毕竟,二人又不熟络,况且朝堂之上,费太傅还抨击过李小天,所以,李小天对费太傅没什么好感,能和他打个照面已经算心胸宽阔了。 “爹,你终于来了,刚刚进门应该看到那位户部尚书了吧,那人可真是户部尚书?” 费太傅一进房门,掌柜急忙问道。 原来店掌柜为证李小天户部尚书身份的真伪,方才进苗秀秀厢房之际,就差遣下人请她老爹当朝太傅费劲来一趟,而掌柜正是费劲之女费欣。 “上午上朝的时候王上突然册封的,不过,是临时的,当不了多久。”费劲回道,瞥了眼孙管事。 孙管事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连忙辞退而出。 费欣复疑道:“临时的?” 费劲道:“户部尚书这一职,虽无人想当,但也轮不到一个黄毛小子,所以,群臣与王上打了个赌,如果他三个月内能让国库增益千分之一,便可转正。” 费欣豁然开朗,道:“据说国库已濒临赤字,三个月增益千分之一,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再则,今年是厄期年,户部尚书这职位可是没那么好当的。” “话又说回来,这陆十八来上你这衣品阁来做什么?”费劲不解道。 于是乎,费欣把方才之事与费劲简述了一遍。 费劲听完,道:“想不到这厮小小年纪,城府却不浅,以防万一,看来以后得提防着点了。” 陆府。 李小天带着苗秀秀一进府邸,就立马把府上所有人召集了起来,当众宣布苗秀秀是户部尚书府的管家,以后财米油盐等一些琐事都统统由苗秀秀处理。 对于李小天的看重,苗秀秀心中感动不已,暗誓一定要帮其打理好府宅。 待众人散去,李小天特意叫下苗秀秀,交代她布整练武场的事宜。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李小天遂回房修行去了。 不得不说,苗秀秀做事是相当细致的。 翌日清晨,李小天结束修炼,准备去宫里,看看上一任户部尚书所留下的账目,毕竟他现在是一品大臣,自然是不能像以前散修一般沉浸式修行,想三个月让国库增益千分之一,当然得了解现在国库的状况。 只是,刚推开门,便看到苗秀秀提着饭笼在门外候着他,瞧其样子,应该是等了不少时间。 “忘记告诉你了,以后我的一日三餐都不用准备,饿了想吃的时候会和你交代的。”李小天嘱咐道,看着苗秀秀等了那么久,也不想辜负她一片好意,便主动接过饭笼,匆忙扒拉几下,将一大碗八宝粥迅速消灭,抹了抹嘴,道:“当然,粮食不可浪费。” 苗秀秀回道:“奴婢记住了。” “还有一点,以后在我面前别自称奴婢,听着别扭,换成我,吾,俺,或者自己的名字都行。”李小天特别叮嘱,说完,径直离去。 苗秀秀呆呆看着李小天的背影,一时间愣住了,只觉在晨阳的照耀下,李小天的身上散发着异样的光辉。 王宫,国库书阁。 顾名思义,就是放置历年账本的地方,各地方税收,各种支出,反正每一笔钱的收支,都记录在簿,以至于偌大的国库书阁内堆满了大大小小的账本,让人眼花缭乱,难怪六部尚书,只有户部尚书一职先逝,大概是用脑过度吧。 “这么多账本,全部看完,怕得要到猴年马月。”李小天喃喃自语:“一叶知秋,管中窥豹,看一下近五十年的账目,整个账目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即便是五十年的账簿,那也是数量庞大,没个三五天,根本就看不完,尤其是,厚厚的本子里头都是些数字,即便是李小天这种能在书阁待上数月的怪胎,也直觉要吐。 但是,想到一切都是为了在朝中立稳脚跟,方便自己调查李家沟之事,李小天丝毫不敢怠慢,花了整整四天四夜,废寝忘食,终于嚼完近五十年来的所有账目。 啃食完后,李小天便陷入了沉思。 他在书中似乎发现一奇怪的规律。 今年是地元775年,所以李小天所看的账目是地元725年到775年。 其中,发生了三次国库亏空,分别是地元760年,地元745年,地元730年,原因皆是天灾,西南一带洪涝严重,东北一遍干旱无收,为赈灾,国库严重赤字。 李小天为了证实推测,紧接着,又单单看了下地元715年的账簿,不出所料,严重亏空。 至此,几乎可以肯定每过十五年,秋国西南东北就会出现极端的自然灾害。 而这一次,刚好是今年地元775年。 李小天如梦初醒,怪不得无人想做个户部一品大臣,原来是个烫手山芋。 好在的是,发现尚早,距离天灾还有近五个月,有时间做准备。 第八十七章杀猪计划 “陛下这般笃定三个月之内可以让国库增益千分之一,其中一定暗藏玄机。”李小天心想,如何达到增益目标,这是现在的首要任务。 “不能增涨税收,又要增益千分之一,思来想去,除了拿国库的钱去做买卖,别无他法了,但是,且不说做生意有风险,见效时间极长,两三月怕是连本钱都收不回来,更别提收益了。”李小天绞尽脑汁也实在不知陛下究竟有何妙计,可以百分百增益。 近五十年的国库账目李小天几乎了然于心,所以,再在库阁里窝下去也没多大意义,还是先打到回府吧,透透气,指不定就想通了。 出了王宫,李小天出神地走在大街上,满脑子都是增益之事,不可自拔。 “你这个懒汉,用我的,吃我的,竟然还背着我攒私房钱喝花酒,看老娘今天不废了你!”大街上,一身形胖实的妇人拿着把杀猪刀,气势汹汹地对一男子叫喝道。 周遭围满了路人,生生把男子的去路都拦住了,准备欣赏一出悍妻废夫的戏码。 这时,想问题已经入神的李小天路过,穿过人群。 男子见得,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连忙把李小天拉住,当做靶子,躲在身后。 李小天也没反抗,杵在原地,继续联想推测陛下处理增益的方法。 “娘子,有话咱回家好好说,这大庭广众下,影响不好。”男子从李小天背后探出半个脑袋怯声道。 “回家,回个屁的家!你这家伙,自从成亲以来,游手好闲,一分没赚不说,还要我倒贴给你,我杀猪卖肉容易吗?就是老爷子走的时候,你一分钱都拿不出来,还是当了我的嫁妆安葬的,就这,你居然还攒有私房钱喝花酒,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妇人破口怨骂道,说着,就要操刀上去。 男子吓得连忙转到李小天的侧面。 “人渣!” 李小天歪着头,忽对男子道,紧接着,送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把其甩到在地。 “打得好!” “打得妙!” “打得呱呱叫!” … 吃瓜群众一阵义愤填膺地称赞。 “夫君,你没事吧?!”妇人见状,连忙放下手中的杀猪刀,将男子扶起来,看着其脸上五根手指印,懵圈的样子,又是焦急又是担心,对李小天喝道:“谁让你打我夫君的,下手还这么重,万一给打傻了,可怎么办!” 众人一脸无语地看着这两朵奇葩。 “一加一等于几?”李小天忽对男子道。 男子目光呆滞,没作回答,就好像真的被打成智/障一般。 李小天见此,摩挲了一下手掌,道:“看来刚刚那掌把你丈夫吓得不轻,得感再加重一掌把他丢的魂找回来。” 妇人忙道:“那还等什么,赶紧打啊!” 男子一听,顿时吓到了,大声道:“别打,别打,我知道,等于二!” 李小天摊了摊手,道:“他好像没事了!” 话完,将一枚金币弹到妇人的手上,潇洒离去。 那夫妻二人怔怔地仰望着李小天的壕无人性的背影。 一金币,对于大部分围观者来说,不谈巨款,但绝对算是一笔会再三考量的花销,看着李小天扔得如此云淡风轻,才知是位挥金如土的冤大头,都恨不得上去挨几巴掌。 一段小插曲后,李小天一扫头顶阴霾,踏着欢愉的步伐回府。 这全然是因为他终于找到了增益的方法,且这定也是陛下之想法,心叹怪不得人家能做一国之王,如此深谙养猪之道,难怪胸有成竹。 而李小天之所以能想得到这离谱又靠谱的点子,皆是由于那悍妇控诉丈夫那段话的提醒。 不然,你以为像李小天这种勤俭节约之人又怎么会无缘无故豪掷一金? 话归正传,增益之策究竟是何妙招? 俗语说得好,无商不奸,无官不贪,无论是太平盛世,还是灾难乱世,贪官污吏都不在少数,区别只在于贪多贪少罢了。 而秋国呢,除了边疆之处偶有战事,倒也没什么大的动/乱,这些年来,盛世不及,倒也算得上太平。 所以,贪官不在少数,从当初李小天参加国考拿通考证时已可见一斑。 简而言之,如果把全国官员贪污腐败搜查一遍,增益千分之一应该绰绰有余。 “是该拟订一套详尽的杀猪计划上奏给王上了。” 一进府门,李小天直奔书房。 回房路间,李小天发现府邸耳目一新,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了。 不得不说,李小天找苗秀秀当管家算是找对了人,离开不过四天,整个大宅子焕然一新。 几座空荡的院子摆上些花花草草,虽不是什么名贵品种,都是些常见兰菊之类的,但放置颇有心思,淡色花绕着艳丽花,春暖之时,定是一番别有韵味的盆景;还有原本单调的走廊,栏杆上亦是按距整齐弄了些小盆栽,竹筒大小,甚是活泼可爱;最让人满意的莫过于练功场了,木架子除了挂满了仙人球外,苗秀秀似乎怕李小天晒着了,架子之上绕满了爬藤,而在架子之边上,立着一块人高的花岗岩,此外,陈设了刀剑枪类武器,总之,要求的已做到尽美,未交代的亦办得细致。 中庭的时候,李小天恰巧碰到了苗秀秀。 苗秀秀忙对微笑招呼。 李小天赞许道:“还是我慧眼识珠,这才几天功夫,就把尚书府把持得井井有条。” 苗秀秀礼谦道:“大人过讲了,这是奴…我份内该做的。” 想到上次李小天的叮嘱,苗秀秀连忙把奴婢改口成我。 “说起来,府邸的这些修整应该也花不少,上次匆忙忘给你开支管理的费用,这是枚百制金,够用很长一阵子了,没了再和我说,哦,对了,你的工钱要拿其它尚书府的两倍。”说着,李小天摸出一枚百制金交给苗秀秀。 “大人,这使不得,一次性也给得太多了,而且大人曾帮我解围,能让我在尚书府做管家,秀秀已是感激不尽,本就没打算要工钱,怎么还能有脸拿双倍工钱?”苗秀秀推辞道,态度坚决。 “我这个人最不对付琐事,想当个甩手掌柜,日后府内之事全靠你,相比于其他府上的管家,定是更费心神,再则,你事事巨细,管理有序,绝对人超所值,这事就这么定了,可别在烦我,刚才说了,我讨厌处理屑事。”李小天道,没给苗秀秀商量的余地。 “是,大人。”苗秀秀饱含感动。 回到书房,思索半晌,李小天便提笔写奏折,先是抨击贪腐,然后表现反腐败的决心,最终说出了自己整顿贪污腐败的大概计划。 写完折子,李小天本想着明天进宫启奏,可一想到时间只剩下两个多月,时间紧迫,就连忙起身准备今日进见,毕竟秋国也不小,搜查贪官,是个耗时费力的活,宜早不宜迟。 御书房。 李小天与房外刘公公打了招呼,刘公公进房通报,片刻后,出来告知陛下允准,于是乎,李小天进了御书房。 一进房,李小天就上交了奏折,道:“陛下,这是微臣对于如何提高国库增益的一些想法。” 杨潜仁浏览了一遍奏折,满意点头,道:“还以为你要许久才会想得到这个方法,我本来还打算提醒一下,看来完全是我多虑了。” “陛下当时在大雄宝殿之上对微臣信心十足,就已经是给臣最大的提醒了。”李小天圆滑拍屁,末了,继续道:“此次反腐一行,路途遥远,几乎要踏遍全国各地,行动量极大,远非微臣一人所能及,故,希望陛下能加派些人手协助臣,最好还是些修行高手,毕竟,与一国之贪官为敌,还是颇为危险的。” 杨潜仁反问:“说吧,你想要多少人?” 第八十八章摇人 李小天手指竖两根起,道:“陛下,不多,也就二十人,最好都是修士。” 杨潜仁竖起一根手指,道:“二十个修士多了,以你的能力,十个就足够了。” 李小天道:“陛下,十个,到时候拆家都不够人手。” 杨潜仁忙道:“这个你放心,朕的禁卫军,个个都是抄家好手。” 李小天无奈道:“陛下都这么说了,十个就十个吧,但是有一点,臣得亲自挑选。” 杨潜仁叹道:“你这家伙,可真是一点亏都吃不得,等下朕叫庚统领带你去选人。” “谢陛下。”李小天礼拜道,随即又作出一副难为情样子,道:“陛下,微臣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杨潜仁笑骂道:“你这厮可别得寸进尺,快放。” 李小天道:“臣毕竟只是一户部尚书,查贪反腐非臣本职,倘若就这般去,怕到时候有很多人不服。” 杨潜仁白了李小天一眼,摸出一块金牌,扔给李小天,道:“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要一块万事通的金牌嘛。” 李小天稳稳接住金牌,道:“陛下豪气!” 杨潜仁看着李小天一副洋洋得逞之态,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李小天紧跟其后。 演武场。 “启禀陛下,禁卫军所有的修士都已在场。”庚年弯腰拱手向杨潜仁报告。 杨潜仁对位于身后侧的李小天道:“你快点选。” “是,陛下。” 李小天礼应完,走到演武场开始挑人。 演武场内,整整齐齐地立着近百来人,个个身穿一色盔甲,看起来颇有气势。 奇怪的是,李小天绕着他们走了一圈,居然丝毫感觉不到他们修士的气息,即使有个别的能够察觉到,也很微弱,很显然,这群禁卫军定是修炼什么隐藏气息的功法。 不过仔细一想,倒也正常。 这些修士禁卫军应该都是禁卫军中的精英,时常要去执行一些重要的任务,所以,对于他们来说,能够隐匿气息很重要,无异于如虎添翼。 既然无法看穿他们的修为,李小天便通面相主要是眼睛的观察,来判断他们实力的强弱,没一会儿,就点出了自己认为修行较高的卫兵。 “你觉得朕选的这个户部尚书如何?”杨潜仁忽对庚年问道。 庚年回道:“这么短时间就把敛气的禁卫军一众好手挑走了,只能说陛下慧眼如炬。” “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喜欢贪便宜,这不,还准备打你的主意了,刚好,给我探探他的底细。”杨潜仁见李小天只挑了九个禁卫军,便已经知道他心中的小九九。 庚年有些茫然。 这时,李小天踏步而来,与杨潜仁回复:“启禀陛下,人臣已经选好了九个,还差一位。” 没等李小天说完,杨潜仁直接道:“还差一个,你去再挑啊,还有那么多人,怎么,都入不了你的法眼?” “入倒是入了,就怕陛下不同意。”李小天说着,眼睛望向庚年。 杨潜仁拒绝道:“这可不行,庚年作为禁卫军统领,没特殊情况,是不能离开京都的。” “陛下,现在不就是特殊情况嘛,此之反腐一行,攸关民生大记,国家安稳,如果有庚统领这样高手守护,此行已经成功了大半,群臣的脸也被打得啪啪作响,再则,庚统领身为禁卫军统领,带他们可我顺手得多。”李小天理由充分。 杨潜仁反问庚年:“庚统领如何?” 庚年回道:“全凭陛下定夺。” “朕觉陆爱卿说得也不无道理,既然陆尚书一副非你不可的样子,那庚统领就协助他一起行动吧。”杨潜仁作出决定。 “是。” “谢陛下。” 两人异口异声道。 李小天心中窃喜,从第一眼看到庚年开始,他就知道此人修行颇高,应该在他之上,估摸着有三丹境的修为,一路上有了他的护卫,必定能省去好多麻烦事。 毕竟,收债,总得要个强有力的打手坐镇。 万事俱备,只等出发。 次日一早,李小天领着十人小队,浩浩荡荡离开上安城。 李小天离京之事很快就传到了那些重臣耳中,纷纷纳闷,这个打赌的节骨眼上,带着禁卫军小队离京,葫芦里埋得什么药? 除了王宫陛下,没有人知道他出京都要去干嘛。 不过,其他人应该很快就会知道,因为李小天反腐的第一仗马上就会打响。 已至郊外。 李小天与庚年坐在马车里,车外有八骑相护。 路过一片小湖的时候,李小天拨开了幔子看了一下。 那正是他当年逃离上安所小憩的地方,当时白雪皑皑,如今草色正青,不由心中感慨。 “庚统领,你知道我们此行所为何事吗?” 庚年是个沉默少言的主,自是一上马车开始,就开始闭目养神,一副生人勿近,无事勿扰的样子。 李小天可受不了如此尴尬的氛围,毕竟这一处少得两个月,不找个人唠嗑,谁受得了。 无奈,李小天只能先打开话匣子。 庚年眼睛依然微闭,淡淡道:“不知道。” 李小天追问:“那你想知道吗?” 庚年道:“不想。” 李小天再问:“为什么?” 庚年道:“迟早会知道。” 看着庚年这个话题终结者,李小天有些后悔选他了。 聊不了就加入,没法,李小天只能学着庚年养精蓄神。 一路不谈,下午之时,众人已近骈州。 对于骈州,李小天是再熟悉不过了,想当年他参加国考的时候,就是在这里被一群小鬼洗劫一空的,风气如此之差,想必当权者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所以,才将骈州作为自己杀猪计划的第一站,当然,更重要的是,谁叫它离上安城最近呢。 郊野处,行驶的马车忽停了下来。 李小天正疑惑间,禁卫军来到车旁报告:“启禀大人,被一牛车挡住了去路。” 李小天透过帷幔一看,只见前方有一老人驾着牛车缓行,速度颇慢。 “就跟着他慢慢走吧,刚好欣赏一番乡野的风景。” 李小天说着,环顾了一下四周。 此时,小队行于主路上,旁边两侧都是田地,各块地几乎都有劳作的人,他们也很少见到过这么多人骑马的大场面,不由纷纷抬起头,投来神慕的目光。 李小天看着他们质朴的模样,扫视片刻后,心中冒出了一个大问号。 他们几乎所有的人体形偏瘦,就像是一根根竹竿子,要知道,即便是竹林,也有不少粗壮的竹筒子,所以,如此一大群农民营养不良,定有古怪。 带着疑惑,李小天下了马车,快步走到老翁的牛车旁。 老翁这才发现自己的慢牛车占了道,见得后面声势浩大的骑行队伍,忙赔礼道歉:“官爷,实在对不住,挡道了。” 李小天微笑道:“阿爷,无事的,这道路本就不宽,不便让行,况且本就是您走在前头,先来后到,您继续走您的,不用管后面。” 顿了顿,李小天继续道:“阿爷,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您。” 老翁见李小天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松了口气,道:“官爷,您问。” “我瞧这良田不少,庄稼人也相当勤奋,粮食长势想来也不会差,看他们怎的身体似乎很是羸弱?”李小天问出心中所惑。 “官爷,我瞧你是个好人,想来也是个好官,我才敢与您说这些的。”老翁长叹一口气,继续道:“庄稼是长得不错,年年也丰收,但是,奈何赋税高,一年比一年高,就好像算准了一样,给你刚饱,多一点的粮食也剩不下来,七成饱,没油水,怎么长肉?” 李小天问道:“阿爷,赋税是多少?” 老翁摇了摇头,唉声道:“三银币。” 李小天听得,停了脚步,眉头紧皱,眼睛里闪过一丝怒色。 第八十九章鸿门宴? 旋即恢复常态,顺带摸出一枚金币,双指夹住,轻轻一弹,飞梭入老翁的牛车中。 回到马车上,庚年依然纹丝未动,李小天透过车窗望着田野里劳作的百姓,陷入沉思。 骈州。 李小天一行人终至城门前,刚到,守城的士兵见得,认得那些骑兵所穿的是京都禁卫军的盔甲,料定马车中人来头不小,连忙一路小跑过来,恭敬道:“敢问是哪位大人大驾光临?” 李小天未多言,只是把官职令牌伸出车外。 守兵一瞧,上头写着一个户,惊声道:“原来是户部尚书大人,小的该死,有眼不识泰山。” 李小天收回令牌,只道:“无碍,你只是尽责恪守而已,带我去见你们州牧。” “是,大人。” 话完,守兵引领着李小天众人进了骈州,直向州牧府。 终至府衙门前,守兵连忙进府通报,此时的州牧正在厢房里和新纳的小妾正在深度交流,听到守兵说有事找,扰了他的兴致,破口大骂:“你他/娘的是不是活的不耐烦李,不知道我在干什么嘛,啊?!” 守兵一听,颤声道:“大人,我也不想打搅您,但事关重大,户部尚书突然到访。” 此州牧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复问:“等下,你说谁来访?” 守兵再道:“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四个大字传入耳中,州牧立马趣意全无,连忙穿起官服,出门迎接。 “骈州州牧曹庆参见尚书大人,有失远迎,还请恕罪。”曹庆鞠躬礼拜,看眼前穿着禁卫军的骑兵,不由抹了抹头上的虚汗。 “无妨。” 只听马车里飘出两字,随后李小天和庚年下了车。 众人见得,不由大吃一惊,眼前这少年看起来不过二十上下,如此年纪轻轻居然做了户部尚书,一品大臣? 曹庆虽也惊讶,但是看到庚年后,收起了怀疑,他曾有幸去过几次王宫,认得庚年就是禁卫军统领,王上的贴身侍卫,所以,毋庸置疑,这少年郎确是户部尚书。 “瞧你这州牧府邸,比起我京都的一品官宅要阔气的多啊。”李小天打量了下这一州之主的住处,不说别的,光是中院那棵硕大的黄梨花树,就让人自叹不如。 曹庆咽了下口水,拭去额头豆大汗水,苦笑道:“是大人大驾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的缘故。” 李小天瞥了曹庆一眼,哂笑道:“不错,会说话。” 曹庆再接再厉,道:“下官说的都是事实。” 终至客堂,李小天坐在上座,泯了口曹庆端上的茶,道:“实不相瞒,我也是刚被陛下任命户部尚书,陛下见吾年轻,缺少阅历,便派我巡查各州城,体恤民情,以累经验,而骈州位临京都,自然是我巡视的第一站。” 曹庆连连点头:“下官明白。” 李小天继续道:“我看你这州牧府不小,应该是可以住下我们一众吧,你说呢,曹州牧?” “大人一路舟车劳顿,岂能屈居州府,我已在骈州定下最符合大人身份地位的酒楼,专门给大人接风洗尘。”曹庆马屁不断。 李小天直接应下,道:“这感情好,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下官就先行告退准备去了。” 李小天摆摆手,曹庆退去。 “说好听点是视察,其实不就是到各州城蹭吃蹭喝,还有变相索拿吗,瞧其年纪不大,心倒不小,看来这次不下点血本是送不走这尊大佛了。”一出门,曹庆喃喃感叹,权且就当破财消灾了。 “庚统领,晚上抄家的事就劳烦你了。”曹庆走后,李小天与庚年道。 庚年一听,心领神会,道:“没问题。” 牡丹酒楼,骈州豪华之处。 偌大的独间厢房里,摆满了山珍海味,无不是精心制作,色香味俱全。 可厢房里,只坐着有两人,李小天和曹庆,说实在,李小天还真没享受过这么大的排场,显得颇为浪费,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浪费又怎么彰显场面呢? “大人,怎么未见庚统领一同来用膳?”曹庆忽问。 “他呀,不饿。”李小天说着,便开始消灭食物,大鱼大肉嘴里送,毕竟浪费食物就等于谋财害命。 好一番风卷残云之后,桌上的菜已然所剩无几,李小天又一口气喝了壶酒,长吁一口气,打了个饱嗝。 曹庆目瞪口呆地看着李小天饿死鬼投胎灌食,不由地跟着李小天也打了个嗝,随后弱弱问道:“大人,要加菜吗?” 李小天白了曹庆一眼,没好气道:“还加,你想撑死我啊,我又不是饿死鬼投胎。” 曹庆无语,心里头嘀咕:对,你不是饿死鬼,你是饿活鬼。 “话说,你怎么知道庚统领姓庚,难不成你们认识?”李小天边剔牙边问道,丝毫不讲一品大臣的风范。 曹庆忙道:“下官有幸进过数次王宫,庚统领又为禁卫军统领,名声颇高,所以只是下官认识他,他应是不知道我。” 李小天慵懒地哦了一声,又喝了口酒,显得有些百无聊赖。 为了缓解尴尬气氛,曹庆道:“下官还为尚书大人准备了一些助兴节目。” “助兴节目就跳过了,还是直接进入主题吧。”李小天开门见山道。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曹庆心累暗想,然后拍了拍手掌,早已等候在门外的专人托着一盖着红布的盘子走了进来,待放置桌上离去后,曹庆谄笑:“大人,这是为您精心准备的饭后甜点。” 李小天掀开红布,只见盘子里头豁然站立着十捆红纸包着的金币,而且还是十制金,估摸着有百来枚。 这时,一人忽未敲门直接闯了进来,曹庆本想呵斥,但见来人正是自己的亲信,一个眼神示意,亲信直接与曹庆耳语,曹庆面色阴晴不定。 片刻后,私话毕。 曹庆吓得宛若丢了魂,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喊道:“大人,饶命啊,是我鬼迷心窍,被猪油蒙了心,我再也不敢了,还请大人高抬贵手,手下留情!” 李小天拍桌而起,冷声喝道:“三个银币的赋税,比起国定赋税高了整整五倍,你他丫的还真敢做敢收,也不怕被撑死,你搜刮民脂民膏的时候,可有想过有今天,贪得无厌,死有余辜!” 曹庆见求饶无用,便起了身,目露凶光,道:“既然大人要赶尽杀绝,那我只能鱼死网破了,都进来吧!” 曹庆一声招呼,顿时间,从门外涌进十来个好手,拿着明晃晃的刀剑,将李小天团团围住。 李小天扫视一圈,都是些平常的练家子,没有一个修士,不由讽笑着摇了摇头。 “谁能宰了他,赏金万枚!”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曹庆奖令喝完,打手们纷纷争先恐后地纷纷朝李小天杀去。 李小天毫不在意,一个通脉七层对付这些个俗人,简直比杀鸡还要简单。 略施步伐,挥了几下拳头,没大会儿,打手们像是被秋风扫落叶般全部惨叫倒地不起。 曹庆见得李小天如此凶猛,大为惊恐,自知其非常人,只能亮出最后的底牌,大声求救:“孔前辈,您再不出手,我的小命可就没了啊!” 话音刚落,只见一人抱剑进来。 李小天打量了下他,三十五六,是个修士,且实力不低,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是通脉高手,因为其没有三丹境那般危险气息,再说,三丹境在修士界好歹也算是个小人物了,怎么会沦落到给一个小小州牧做供奉? 与此同时,姓孔那人亦在观察着李小天,当然也看出李小天颇具实力。 第九十章识时务者为俊杰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说时迟,那时快,李小天身步同行,使出已经酝酿好的混元拳,只听拳带破空声,直指姓孔那人。 面对李小天的突击,孔姓那人有些始料未及,因为他压根就没准备动手,刚欲询问其修行,怎知李小天不讲武德,不动声色地骤袭,看样子这一拳还威力不俗,他剑都来不及拔,匆忙以鞘抵挡。 砰! 拳鞘相碰,一声闷响。 李小天以拳打之势立于原地,反观孔姓那人被击退了半丈远,胸口被余力震得发疼,心中不由感叹其拳力之强劲。 不过对上一招,两人皆已了解对方的修为,应是都在通脉七层。 “兄台,这是一场误会,我没打算帮他。”孔姓那人道,为了防止李小天故技重施,做出了一个止战的手势。 李小天不明其所以。 曹庆更是一脸懵圈,瞧其样子不是在说笑,忙道:“孔前辈,您是我府中的供奉啊,不是答应过危急时刻必护我周全的吗?” “你想多了吧,像你这毫无底线压榨百姓的贪官污吏,人人得而诛之,我孔识杰第一个唾弃鄙视你,眼瞎了才做了你府中供奉。”孔识杰破口大骂,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随后与李小天道:“兄台,要不,我帮你了结了他?” 孔识杰,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得不说,这厮的名字取得名符其实,李小天心想。 “不必了,他是朝廷命官,自有处置。”李小天回拒,打算先将曹庆关入大牢,清算好其贪污数额,再写奏折交由王上杨潜仁处理。 “那孔某人就不打搅兄台替民除害了,先行告辞了,有机会一起喝酒。”孔识杰边笑边挥手出了门。 谁料,刚出房门,就与抄好家的庚年打了个照面。 孔识杰与庚年四目相对,庚年眼神冰冷,孔识杰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目光连忙躲闪,心中一阵后怕:还好没动手,如果真的打起来,自己恐怕要陪那狗贪官殉葬了,那可真是屁都不值,看来自己走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路,是无比正确的。 “他是谁?”庚年一进门,就问李小天。 李小天回道:“曹州牧反水的门客。” 此时的曹庆,软塌塌地瘫坐在地,满脸绝望。 州牧府邸,中庭大院。 此时,宽敞的宅院里显得有些拥挤,地面摆了七八个大箱子,里头装满了首饰珠宝,精致古玩,当然,还有一箱万枚金币,其上还放有一叠商会的存票,都是数千几万的票据,让人咂舌不已。 “统领,府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在这里了,已经清点完了,这是记录名单。”一禁卫兵与庚年报告,递给了他一物录祥单。 对于禁卫军没有先和李小天这个名义上的领导启禀,而是直接向庚年呈述,李小天不以为意,反而觉得自己高见选对了人,有了庚年处理这些琐碎事,给自己省了一大堆麻烦,尤其是他本就是禁卫军统领,没有他坐镇的话,难免会有不服于他,绝对没有现在这般团结,做事这般干净利落。 “东西怎么处理?”庚年对李小天问道,把清单交给了他。 李小天瞧了眼清单,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七十多万的金币,我的个乖乖,就这还没包括那些值钱的物件,加起来怎么着都有百来万了吧,一个州牧二品官位,年俸禄不过五百金,胃口还真是不小,真不知像他这种贪官秋国还有多少。” 震惊之余,李小天回道:“这么多物件,的确是个问题,带在身边肯定不行,况且我们也不止抄一家。”这时,李小天走到装金币箱子前,拿起一张存票,四个雷氏商会大字尤为明显,灵机一动,道:“有办法了。” 于是乎,大手一挥,十来个箱子悉数进了他的储物袋。 心想在禁卫军面前露个富,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周围的禁卫军一脸惊色,储物袋可是稀罕物,差一点的都要几十上百万金币,而他的储物袋一次能装这么多东西,绝对是储物袋中奢侈物,袋中袋,不由心里头都嘀咕:“我看最大的贪官就是你。” 庚年向来宠辱不惊,见到李小天的大手笔 之后,脸上亦是闪过一丝惊讶。 李小天见得众人投来异样的目光,忙道:“地上捡的。” 这不解释不要紧,一解释一语激起千层暗浪,大家个个脸上都是一副打死都不信的表情,口头没说,心中已是嘘声一片,我们哪个不比你年长,走过的路比你吃过的饭还多,咋就没捡到? 不过,李小天说的也是实话,这储物袋,一打开房门就躺在自家门口,的确算是“捡”的,只不过是故意让他捡的。 雷氏商会。 其位于骈州正街大道,建筑相当阔气,比之上安城的两大源坊甚要过之,足见其财大气粗,底蕴十足,就连门前守卫都是修士。 不得不说,干商会就是有眼力劲,两守卫见到李小天和庚年二人,便知两人都是修为不低的修士,看起来又眼生,又晓两人是第一次来这商会,其中一人连忙带路进去。 商楼里没什么人,由于本身就大,所以显得格外冷清。 “两位贵客需要办理什么业务?”一看起来六十多岁的老者对李小天和庚年客气,随后自我介绍:“我姓方,是这里的副掌柜。” 李小天闲话没多说,直奔主题,从储物袋取出从曹庆府中抄家而得的所有收获,道:“金币存着,其余东西你估算一下价格,折算成金币也存着。” 方副掌柜面露难色:“金币存这自是没问题,至于剩下的这么多杂物,按照雷氏商行的规定,我们是不收的,你也知道,我们是做修士生意的,如果说是丹药灵草关于修士类的,我们自然是来者不拒。” 方副掌柜一语点醒梦中人,李小天才发现忘了这茬,难怪商楼人流稀少,毕竟,一个骈州城,哪来那么多的修士顾客。 “但是我们量多,绝不止这么多,可能会有数百箱,这样也不收吗?”李小天问道,规则不就是为了利益而定的吗,所以说什么规则,直接摆利益就好。 听到数百箱,方副掌柜有些迟疑。 “你凭什么保证你有那么多箱?”这时,一男子从楼梯缓步走下,反问道。 李小天闻声望去,男子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敢如此插话,应该是这商会的正掌柜的了。 “掌柜的,你来了。”方副掌柜打完招呼,连忙介绍:“这是骈州雷氏商会的掌柜,雷掌柜。” 为证能力,李小天拿出自己的官牌,道:“实不相瞒,我乃是秋国的户部尚书,此次奉王命将在全国进行反腐巡查,这骈州城便是一站,第一站便收缴如此丰富,数百箱岂不是手到擒来。” “这些应该都是从曹庆曹州牧府中搜缴的吧,说起来,他也算是我们商会的质量客户,没想到就这么倒下了,在这鸟不拉屎的骈州,简直雪上加霜,不知还要熬多久哦。”雷掌柜看着满满当当的箱子,不由喟叹。 雷掌柜说得好像话不对题,其实大有弦外之音,意思就是你把我的重要顾客给办了,还想要我帮你善后? 几年生活的历练,李小天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白面书生了,自是听出了雷掌柜的话中话,便道:“我估摸着这些物件也值个二十来万金币,东西繁杂,处理起来确实不易,要不这样,在估算价的基础再给雷掌柜一成的辛苦费。” 雷掌柜冷屑一笑,竖起四根手指,道:“四成。” 第九十一章讲价 唉! 李小天叹了口气,将木箱悉数收回储物袋中,道:“既然雷掌柜心意已决,家大业大的,对于这三瓜两枣的百来万金币瞧不起,那我只能先行告辞,另找下家了。” 话完,李小天和始终一言未发的庚年朝门口走去。 两人将至门口时,方副掌柜见掌柜还没把他们喊住,满脸焦急,悄声急道:“少爷,百来万金币啊,有了这笔钱,我们不说重返家族,但至少可以晋升至其他大分会,离开这鬼地方。” “方叔,放心,我心中有数。”雷掌柜说完,见两人似乎去意已决,不得不开口委婉留住:“话说,按道理,你不是应该讲成三七分吗?” 听到此话,李小天嘴角得意扬起,转身道:“我说过,二八底线,我不是商人,也不会讲价,底线也没你们那么多。” 其时,方才李小天与雷掌柜杀价之时,他的注意力并不是在雷掌柜的身上,而是站在旁边的方副掌柜脸上,如果说,雷掌柜代表是虚伪的讲价,那么方副掌柜就等同于其真实的内心世界,当李小天说一九之时,方副掌柜的神态从犹豫不决转变为心动,加至二八之时,方副掌柜流露出不可掩饰的喜悦,由此断定,二八分价,绝对可拿下。 “二八也行,不过,我还有个小条件?”雷掌柜提出要求。 既然是小条件,但听无妨,李小天便道:“雷掌柜请讲。” “刚才听你说你要巡查秋国各地,我早就在这个烂地方呆腻了,所以想和你一同逛逛,放心,你尽管做你的事,我绝不插手,另外,我也有通脉七层的修为,更不会拖累到你。”雷掌柜一脸诚恳,忽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哦,对了,你们必须得带上我不可,因为你已经把查缴的赃物全全卖给我了,我必须得跟进收货,哈哈。” 一个通脉七层的大好少年自圆其说地争着想做自己的跟班,雷掌柜这波谜之自问自答着实把李小天给整懵了,心想这骈州有他说得那么难堪吗,虽然不及京都上安,但在秋国也算得是二流州城,怎么到了他的口中就是鸟不拉屎的烂地方,大有一种王侯将相被发配边疆的感觉。 “我方才进来的时候,见那大牌匾雷氏商会右下方写着骈州分会,应该在秋国各州城都设有分会吧,雷掌柜怎么还非得亲自收货呢?”李小天问出心中疑惑。 “雷氏商会,不仅是秋国,其他六国,均有遍及,是圣元大陆最大的连锁商会之一,每一个州城都是有一个独立的管理者,各管理者皆是竞争者,对家族贡献越大的人就能上任更好的分会,这也是我为什么非跟你不可的原因。”雷掌柜耐心解释。 “我瞧你这商会盖得这么阔气,雷氏骈州分会应该算是不错了吧。”李小天明知故问,说反话。 雷掌柜听得此话,直欲吐血,侃侃而谈:“像雷家在整个圣元大陆久负盛名的老家族,无论分会地段如何,门面排场自是不能丢,雷氏商会由高至低分为甲乙丙丁四个级别,我这个骈州商会是丁级,垫底货,就是上安城分会都勉强称得上是丙级,而其他国都皆是甲级,州城乙丙级到处是,与其他六国相比,现在你知道秋国有多弱了吧,能坚挺到现在,着实不易,话说,我瞧你年纪轻轻,修为不弱,似乎好像还没领略过他国风光呢。” 自是李小天在将军府无涯书阁了解到各国的风土人情之后,心中便生起周游他国之念,但是,李家沟之事尚未查清,血仇未报,又岂敢独自安享? 雷掌柜虽话中带有轻屑,但说的也是事实,李小天只是付之一笑,道:“不瞒雷兄所说,我之前一直在山脉里修行,出山之后,机缘巧合之下入了庙堂,所以,一直没有好机会游历各国。” 咳咳。 庚年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废话连篇,实在是受不了,咳了两声,提醒李小天办正事。 三丹境的高手不耐烦了,无奈,李小天只得把刚收起来的木箱,统统地又摆了出来。 “方叔,你把这些物件按低照市场价二成清算,到时候把细账交与我。”雷掌柜吩咐完,接着道:“好久没看上对眼的人了,我与兄台相谈甚欢,天色既晚,不如诸位都在我商会歇上一晚,待会我备酒席,不醉不归。” 李小天刚准备答应,突然想到了庚年,转头看向他,庚年道:“看我做甚,你吃你的,我住我的。” 庚统领既已放话,李小天立马应道:“好,不醉不归!” 皎月当空,夜色清幽。 雷氏商会阁楼之上,某高层厢房内,大桌之上,尽是美味佳肴,应是相当可口的,因为桌上菜几乎都被消灭殆尽,还放满了酒壶。 “还是和陆兄聊天得劲,这么多年了,我雷鸣还是第一次喝得如此痛快,来,走一个!”酒已经不知饮了几个三巡,雷鸣满脸通红,醺醺然道。 话完,豪饮一杯。 李小天和雷鸣本是通脉的高手,按道理来说,一般的酒是千杯难醉,雷鸣这家伙,不知道是多久没找到个能陪他喝酒了,竟然拿出珍藏的大三/元,它可是修士界里出名的烈酒,由三种烈性之物酿制而成,通脉修士,鲜有人挡得住它的酒劲。 李小天亦是回了一杯,此时的他,约有六分醉的样子,比起雷鸣要好上两分。 让李小天无语的是,整个吃酒的过程,与其说是聊天,倒不如说是雷鸣一个人的独口相声,除了刚开始,两人略微相互侃了几句,几杯酒下肚后,雷鸣便原形毕露了,摇身一变,成了村口唠嗑大妈,先是将二十多年的毕生经历带李小天走了一遍,然后呢,知道李小天涉修士界未深,便是不停地讲些修士界里头的奇闻趣事,有一说一,李小天还蛮喜欢听的,一个酒后话唠,最是难得一位认真的聆听者,这也为何雷鸣觉得和李小天聊得投机的主要原因。 终于,雷鸣不胜酒力,爬在桌上睡着了。 李小天有些许飘然,距离酩酊大醉尚存距离,一人静静地望着勾月,发着呆。 无数往事涌上心头,将他包裹吞噬。 这一刻,李小天的眼角不由自主滑落一滴眼泪,也只有一滴。 李小天便用手指拭去,长呼一口气,然后起身回到厢房,提笔写奏折,简述了曹庆贪腐之事,当然,还有与雷氏商会二八分账的决定,之后,开始引气修行。 次日,李小天刚走出修行状态,要去叫雷鸣准备出发,还未打开房门,突然间,就听到敲门声,反倒是雷鸣催着他出发。 不由心叹这厮的酒醒得可真快,大概是其憋屈骈州太久所致吧。 “喏,这是全部箱子贪物所值的钱。”李小天刚开门,雷鸣就递给他一张二十万的存票和一张清单,接着道:“这是细录,方叔估算是二十五万金币,按照二八分成,所以是给你二十万金币,另外,我们啥时候动身去其他州城?” 李小天道:“雷兄好生收拾一下,等下便出发。” 雷鸣回道:“有啥好准备的,钱带够了就行。” 李小天、庚年和雷鸣出了商会后,李小天想起奏折还没送出,于是乎又来了趟州牧府,把奏折和雷鸣给他的账录交给差使,随后,十二人浩荡前往下一个州城。 马车上,三人行。 庚年依旧闭目养神。 李小天想引气修行。 雷鸣却是个啰嗦人,东一句,西一句,什么做官的感觉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到下一州城,两人是否婚配等等,喋喋不休,八卦至极。 第九十二章通州 庚年充耳不闻,稳如泰山。 李小天自诩是个健谈的人,比起雷鸣,自叹不如。 本来以为他只是酒后多言,没想到平时比起酒后过犹不及。 面对雷鸣如蜜蜂般的嗡嗡耳语,李小天实在是做不到像庚年那样纹丝不动,关键这货大部分都是盯着他问,前面几个问题还好,李小天皆有回应,但这家伙似乎题海无边,一个问题接着一个,李小天连着答了五六个,实在不胜其烦,敷衍地道嗯哦是,雷鸣总能冒出新题,无奈,李小天只能装着不会答,这厮便反复强调,李小天只得继续被迫敷衍营业。 更让李小天绝望的是,这样的日子还很长,早知如此,即使是五五分,也决不能让这张话唠嘴同行。 没办法,自己答应的话,含着泪也要听完。 “陆兄,昨天晚上喝大后我没有乱说什么吧?”雷鸣问道。 这是第九十三个问题,李小天心中默数。 “没有。”李小天条件反射,脱口而出,随即灵光咋现,想到终结问题的方法,连忙改口:“不对,我想起来了,有!” 雷鸣追问:“何事?” 李小天摇了摇头:“不好说出口。” 雷鸣道:“但说无妨。” 李小天咳了咳,以示接下来话之尴尬,道:“雷兄昨晚对我说了你十五岁进醉春楼的壮举,还说那是你的第一次,结果…” “好了,陆兄,我知道了,别再说了。”雷鸣急忙叫停,对于他来说,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经历,不,简直就是人生中的污点,也是他一辈子的阴影。 “成了。”李小天心中庆幸。 其实,李小天根本就不知道雷鸣的第一次具体发生了什么,雷鸣确实提过一嘴,也是只是说他十五岁人生的第一次用在了醉春楼,但是,观其脸色,定是糟糕至极,所以,李小天才故意有此说。 “雷兄,要我不再说也行,请你也别再对我发问了。”李小天赶紧提出条件。 雷鸣立即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道:“没问题,还请陆兄把那件事烂在肚子里。” 李小天十分坚定道:“没问题。” 这时,沉默了一路的庚年忽道:“结果是什么?” 李小天和雷鸣不约而同望向庚年,满是诧异,果然,这天底下就没有不八卦的人,只有值不值得八卦的事。 “没有结果!”雷鸣斩钉截铁道,似乎犹豫片刻对方就知道后续了一样。 “对,没有结果!”李小天附和道,神态之笃定,语气之决对,正是映衬了那句至理名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雷鸣向李小天投来感激涕零的目光。 未得答案,庚年继续原封不动,他也根本不想要什么答案,只不过想加快空间的安静。 至此,马车里难得清净。 通州。 通州与骈州大小一般,管辖有十余县城,早在前些年参加国考的时候,李小天也路过这里,依稀记得那是一个黄昏无限好的傍晚,经过一小村庄,被一户人家主动叫住借宿,民风之纯朴,令李小天异常深刻。 回想起那时村民温饱不成问题,心中断定这通州州牧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这不,随着车马进入通州郊区,就发现田地间劳作的人是骈州的两倍有人,身型都算正常,田野间,还有小孩嬉戏,看见着盔甲的马队,不停地招手示好。 由此,更加验证李小天心中推测。 主观归主观,是骡子是马,拉出溜溜就知道了,是清官还是贪官,走走程序就明白了。 城门口,老样子,李小天亮明身份,守城士兵立马恭敬有加地把一队人带到州牧府。 正书房。 “州牧,户部尚书来访。”士兵通报。 “知道了。”州牧回道,接着喃喃细语:“来得可真快,幸亏上面有飞鸽及时通知,不然,可就凶多吉少了。” 话完,把手中密信丢入了火炉中,化作灰烬。 “通州州牧蒋正恭迎大人莅临巡察。”一到府门,蒋正鞠躬拱手礼道。 李小天庚年和雷鸣下了马车。 “蒋州牧不必多礼。”李小天话完,径直朝府里走去。 庚年与雷鸣亦紧跟而上。 蒋正心头犯嘀咕,不是说就户部尚书和庚统领两人么,此人又是谁? 与骈州州牧府邸相比,通州州牧的府宅就显得正常多了,完全契合州牧的条件。 待客大堂之上,李小天三人正坐其中,蒋正老实站于其中,心中有些打鼓。 “蒋州牧,我们一路舟车劳顿,你就不准备好生安排一下吗?”李小天忽问。 蒋正似早就预料李小天会有此问,不紧不慢道:“启禀大人,我这就叫府中大厨准备几个拿手硬菜,吩咐下人给诸位大人把厢房置办好。” 说着,蒋正恰好找事开溜,他可不敢去酒楼帮这些家伙接风洗尘,因为上一个前车之鉴已经小命不保了。 雷鸣的嘴巴早就饥渴难耐了,蒋正走后,怕不及待道:“陆兄,好一招钓鱼执法,这可不是提问。” 李小天反问道:“雷兄,你觉得这蒋正如何?” 雷鸣耸耸肩,道:“感觉不像个好人,也不像个坏人。” 废话语言,说了等于没说。 李小天白了雷鸣一眼,转头问庚年:“庚统领,你觉得呢?” 庚年言简意赅:“明知何必故问?” 李小天无语,这还能不能好好的对话了? 雷鸣好奇道:“陆兄,你知道了什么?” 李小天玩味道:“你是在问我吗?” 雷鸣连忙捂住嘴,道:“当我没说,谢谢。” “结——”李小天故意把结字拉长音。 雷鸣双手合十恳请李小天高抬贵嘴。 庚年转头一言不发看着李小天,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结论是蒋正有问题。”李小天道。 雷鸣如释重负。 庚年失望透顶。 “何以…”雷鸣准备本能追问,说了两个字,赶紧泯住嘴。 李小天怕他憋出病来,道:“准你问一句。” 雷鸣通了口大气,道:“何以见得?” “方才下车之时,我与庚统领下来时,蒋正并没有太惊讶,反而是雷兄出来时,蒋正眉头一皱,吃了一惊,这是非常不合常理的。”李小天顿了顿,继续道:“我如此年轻就成为了户部尚书,一品重臣,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作为地方官,对于我的到来居然毫无惊色,只能说明他提前已经知道我们的到来,注意,这个我们并不包括半途上车的雷兄,所以,蒋正自然会对雷兄意外出现表示讶异,还有关键一点,放消息给蒋正的定是朝堂中人,且位居高位,至此,几乎可以断定蒋正有大问题,还与朝堂的那位脱不了干系。” 听完李小天一番有理有据的推断之后,雷鸣如梦初醒,道:“仅凭一个微妙的表情,陆兄就能完美算测出蒋正是个贪污官,以及其身后的关系户,观察之入微,思维之敏捷,真叫人拍案叫绝。” 雷鸣嘴上虽在称赞,心中暗想:“从未见过城府如此之深的人,看来自己以后有啥特别想法的时候,必须得面无表情。” 庚年只是端坐着,听着两人好似说相声。 未过多久,蒋正来请三人入正厅就宴。 李小天作为户部尚书,一品大臣,自然就位于上位。 庚年为左下,雷鸣混了个右下,至于蒋正,自是坐在下位。 李小天头一次坐上位,坐得高,望得远,大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感觉,令人陶醉享受,不禁有点理解了那些痴迷于权利之徒。 “欢迎大人来通州巡查,卑职已经把历年账目细录都已准备好,大人可随时检阅,卑职先干为敬。”蒋正打着官腔,闷了一杯酒。 第九十三章好人?坏人? 李小天反问:“蒋州牧怎么知道我是来查账录的?” 蒋正干笑道:“因为大人是户部尚书,所以卑职以为大人是来审查账目的。” “聪明,我确是奉陛下之命到各大州城反腐败贪污的。”李小天说着,把蒋正敬他的酒补喝了,继续道:“我瞧通州百姓安居乐业的,蒋州牧对巡查又如此主动,应该是不会贪赃枉法的,你说呢,蒋州牧?” 蒋正鞠躬拱手礼道:“大人英明!” “不过,该看还是得看的,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凭着感觉做官可不行。”李小天话回声转。 “大人说的极是。”蒋正附和道,语气明显不及刚才诚挚。 这也难怪,谁人不更爱听善话呢? 随后,蒋正又与庚年敬了酒,与曹庆一样,蒋正去过王宫,也见过庚年,知其身份。 当和雷鸣吃酒时,蒋正询问其身份,雷鸣胡诌说是李小天的贴身侍卫。 蒋正虽半信半疑,但真也好假也罢,对于他来说毫无意义。 李小天三人皆是修士,骈州时雷鸣就已好生款待过,这才一天不到,又是大鱼大肉,看起来,酒菜远不及雷鸣商会吃的,这不,不到一盏茶,便悉数散了席。 厢房里,李小天正在认真阅览着蒋正送来的历年通州的收支账目明细,厚厚几大堆,足有半人高。 不到两个时辰,李小天把通州近年来得所有账簿看完了,随后长舒一口气,背靠着太师椅,仰着头望着房梁,若有所思。 通州的账目,实话实话,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李小天的直觉告诉他,通州的州牧蒋正是绝对有问题,就好像审案子时,明知堂下人犯法,却拿不出证据,令人苦恼。 苦思冥想,绞尽脑汁之后,李小天还是毫无头绪。 实在是有些神乏了,李小天只能暂作阙疑,上床盘坐,引气修行。 翌日。 李小天庚年和雷鸣三人漫行于通州街头。 “陆兄,怎么样,可有查到蒋正贪污腐败的证据?”雷鸣对李小天问道,忽想起了自己尚有把柄在其手上,忙补充道:“是我多嘴了,你不想说可以不说,我也不再提问了。” “三个大老爷们,并排走在街上一言不发,你不觉得气氛有点尴尬吗?”李小天反问,顿了下,继续道:“所以,除了我闭眼的时候,保持安静,其它时间,随你所欲。” 李小天的话就像撕开了雷鸣嘴上的封条,雷鸣复问道:“那么到底查出了蒋正的罪证没?” 李小天叹了口气,回道:“蒋正给的通州账目我在脑海中已经过了数遍,实话实说,确实找不出一丁点毛病。” 雷鸣反问:“或许蒋正真的没问题呢?” 李小天坚持己见:“这家伙肯定有问题,我相信自己的感觉。” 说着,三人进了一家茶馆歇脚,毕竟,三人已经逛了大半个通州城。 茶馆二楼雅座,三人坐在靠窗位置。 “这通州看起来和骈州大小一般,怎么感觉人数要比骈州多得多,还要这房屋建筑似乎也要比骈州更密集,有这么旺的吗?”雷鸣望着窗外,吐槽道。 李小天眉头紧锁,想到了什么,追问:“你的感觉可靠不?” 雷鸣白了李小天一眼,道:“把不去了,我在骈州待了近七年,熟的不能再熟了,这么简单直观的感觉怎么错得了,相比于你那种没有根据的直觉可靠谱得多了。” “你是个人才。”李小天兴奋地起了身,拍了拍雷鸣的肩膀,然后径直朝楼下走去。 雷鸣满脸问号:“这茶刚上来,屁股都没坐热呢。” 雷鸣又望向庚年,庚年耸耸肩,表示也懵逼。 无奈,两人只得跟了上去,都想知道这家伙究竟有了什么重大发现。 州牧府,衙堂。 “通州州牧,蒋正,你可知罪?”审案桌前,李小天正襟危坐。 雷鸣与庚年分站其旁侧。 李小天自是被雷鸣说的话点醒之后,便是直接打道回州牧府,把蒋正招来问话。 “大人,卑职属实不知所犯何罪啊!”蒋正一脸无辜。 雷鸣和庚年看着蒋正迷茫的样子,二人心里也是懵懵的,猜不出这位户部尚书顿悟出了什么,蒋正到底犯了什么罪。 “蒋州牧,你自招和让我说出来,性质可是完全不同,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可知罪?”李小天玩味道,胸有成竹。 蒋正见李小天信心满满,心中虽忐忑,依然强作镇定,道:“小人真不知何罪之有!” 李小天哼笑一声,起身走到堂下,来到蒋正身旁,道:“那我就给蒋州牧提个醒,人口。” 蒋正听到人口二字,不安之绪终于由内到外,额头冷汗直涌,可一想到事关宫中那位,权衡之下,还是选择守口:“卑职不知道大人所言是何。” “看来蒋州牧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李小天摇了摇头,失望地长叹一声:“请问蒋州牧,通州与骈州相比,面积如何?” 蒋正不知李小天为什么提骈州,依旧如实回道:“两州都是管辖十三县,应是差不多大。” 李小天继续问:“人口如何?” 蒋正答道:“没做调查,所以不清楚,不过,既然县城一样多,那人口大致是相同的。” “聪明,确实是差不多,通州只是比骈州尚要少几千人。”李小天自行解答,两州的账目他都看过,这点自然知道,顿了下,忽道:“但有点我很奇怪,通州的人口明明比骈州要少,可是为何参与征兵的人数远高于骈州?” 听到李小天这番话,雷鸣和庚年醍醐灌顶,终于看到了李小天葫芦里埋的药,像是剔了卡在牙缝的肉丝,舒畅得很。 蒋正面露慌措,但深知其拿不出强有力的证据,找了个理由搪塞:“大人,兴许是我们通州男丁兴旺呢。” 李小天正色厉声道:“蒋正,你以为本官是在和你说笑吗,实话告诉你,我已经拍随行的禁卫军去调查各个县城的人口数了,至多,傍晚便可飞信回来,倘若与你上报宫里的人口有出入,后果,你是知道的。” 蒋正一看李小天已经找到把柄,像被晒蔫了的树叶一样,软瘫在地,满脸沮丧,道:“我蒋正一人做事一人当,还请大人放过府上家眷。” “我观州牧府上下,亲属穿着正常,并不奢靡,甚至还略觉朴素,我很好奇,漏报的那么多人口赋税,如此巨大的一笔赃款,蒋州牧究竟花到哪里去了,莫非是藏起来了,不敢花,倘若如此,你贪污那么多钱有何必呢?”李小天问道,没有正面回答蒋正的恳求,见蒋正一言不发,沉默不语,也没打算回答他的问题,便试探性问:“我觉得蒋州牧非那种贪财享乐之徒,断然也不会有胆量漏报人口,大发税财,抑或说你是在帮他人办事,做个连差价都不敢赚的中间官?” 蒋正依然一声不吭,踌躇好一会儿后,缓缓道:“如果我说出来,大人可否保证我家眷的安全?” “只要你说出幕后之人,我自会在写奏折之时帮你与王上求情,相信王上定能网开一面。”李小天回道,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蒋正颇感无奈地笑了笑,道:“还是算了吧,出卖了他,只怕灭门来得更早些。” “灭不灭门的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你不供出你身后的人,这笔数额巨大的税款找不回来的话,秋国律法你也是知道的,满门抄斩是少不了的。”李小天冷声提醒。 第九十四章人生,一场妥协的艺术 蒋正脸色凝重复杂,进退两难,片刻后,终于暴发,疯喝道:“凭什么,凭什么!我蒋正一分钱没拿,老子却替他们去死,还要搭上家人的性命,早知道,老子就不当这个狗官了,什么高风亮节,什么造福一方,都是他/娘的放狗屁!” 李小天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哼哈哈。 蒋正长笑一声,竟理直气壮道:“好一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大人是云端之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遇事尽可面报圣上,可我这些地方官呢,如果遇到比大人还要高官位的威胁,应该怎么办呢?顺从,可得短时无恙,不从,且不说州牧之位会丢,就是身家性命都难保,倘若大人是我,会做何抉择呢?” “抉择?那还用抉择,当然是选择同流合污了。”李小天不假思索道,蒋正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得愣住了,李小天接着道:“你能保证你一分钱都没拿?” 蒋正立马举手起誓:“我蒋正用我全家性命发誓,如果贪了一分税收,天打五雷轰,克扣了一分民膏,永世不得…” “得了得了,没做就没做,也不用发这么毒的誓。”蒋正超生二字还没说出口,李小天就开口打断,随即叹道:“我知汝不易,人生嘛,本来就是一场妥协的艺术,有的人,只顾着妥协,而你,妥协得很有艺术,说实话,我竟然开始有些欣赏你了。” 蒋正满脸迷糊,只觉李小天莫名其妙,不知其意何为。 “这样吧,你交代出你身后之人,把这些年其所贪漏的赋税账目交给我,如果你肯信我,我不仅可以保你一府上下无恙,而且还能让你继续做这一州之牧,如何?” 李小天动之以情,觉得这蒋正是个可造之材,只不过是其身不由己罢了,再则,即使他不说,李小天大概也知道幕后之人是谁,能比他这个一品大臣官位还要高的,除了皇室宗亲还能是谁,皇室宗亲里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大概就是王后王子之流了,老子的钱被妻子污了,都是一家人,谁用不是用,这么一想,这蒋正确实没犯啥大罪,加之到时候写奏折时,稍微润色下笔墨,绝对可保其安然。 听到李小天信誓旦旦,蒋正只觉其不过一品大臣,刚上任不久,怎能左右得了圣上的想法,且其应允得过分轻松,心里认为不靠谱,可一想到妻儿老小,又想赌上一把,进退两难,犹豫不定。 正此时,蒋正其妻何氏突然跑进公堂,扑通一声跪下,带着哭腔急道:“大人,饶命啊,我家官人向来清正廉明,除了俸禄之外,不曾收受过一分不义之财,还主动出资建设私塾,对奴家亦是一心一意,结合至今,不曾纳妾,他真是为人为民的好官啊,不然通州怎能人丁兴旺,若不是王后威逼授意,为保全家人,官人又怎会行如此腌臜之事,官人也是被迫无奈,这是这些年来王后攫取赋税的详细账簿,望大人饶命!” 说着,何氏拿出账本呈与李小天。 李小天接过账本,粗略看了一下,道:“虽然幕后主使和账簿都不是你交代的,但是,问题总归解决了,不管你信不信,我的承诺,依然有效。” 蒋正何氏听得,感激涕零。 一番惊吓,一阵惊喜后,蒋正何氏夫妇心满意足告退。 公堂之上,只剩下李小天庚年雷鸣三人。 “庚统领,你在陛下身旁待了那么久,你觉得陛下会放过他吗?”李小天忽问,即使他刚才说得言之凿凿,可毕竟是刚上任,不大了解杨潜仁的脾性,万一判断失误,那可就糟糕透了。 庚年淡淡道:“我从不揣测圣意。” 十分稳定的回答,说了等于白说。 雷鸣忍不住分析道:“我觉得吧,你的那位大王肯定会留任他的,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这蒋正还能保持为官初心,是个难得的人才,况且,这贪污的也是不是别人,不过就是左手流进右手罢了,蒋正也是被逼无奈,于情于理,他必须没事,不然,只能说你们秋国大王昏庸了。” 庚年听到雷鸣侮及杨潜仁,投给他一个犀利的眼神。 “大哥,我雷家好歹也是圣元大陆上的名门望族,我可不是吓大的。”雷鸣霸气回应,见庚年面有怒色,变脸,秒怂,忙歉声道:“对不起,我收回最后一句话。” 打脸来得太快,李小天不由忍俊不禁。 雷鸣白了李小天一眼,道:“你说得对,人生,是一场妥协的艺术。” 李小天笑回道:“好好看,好好学,跟着我,不仅赚了大钱,还感悟了人生。” 说着,李小天走出了公堂。 雷鸣紧跟上,道:“不对,这次钱也没捞着啊,我说,你这后头不会都是些空壳贪官吧?” 李小天耸了耸肩,表示不知道。 这时,雷鸣忽看到外面整齐划一站着的那九名禁卫军,才知道原来那家伙在唬蒋正呢,根本就没有派人去各县调查人口,看来是早就料定蒋正挡不住锋利的三寸之舌。 “十八岁的年纪,八十岁的城府。”雷鸣暗叹。 一回到厢房,李小天就开始着手写通州巡行的奏折,内容基本如实禀写,包括王后威逼蒋正少报人口贪污漏税之事,有来往账簿为证,数额巨大,近有四百万金币,末了,帮衬蒋正说了几句好话,大概就是说他是无奈被迫合污,但本性尚好,在巨大利益面前,未拿一分钱财,于法不合,却也情有可原,希望陛下可以宽大处理云云。 奏折写好后,李小天便让通州差使送往京都。 秋国,京都,上安城。 杨潜仁派李小天全国巡察,官场中人本来还是一片茫然,直至骈州州牧曹庆传来私自增加徭役,贪赃枉法,被李小天查出督办,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厮是去反腐去了,不得不说,这家伙真是个鬼才,想借着打击贪官污吏的口号,来实现给国库增益千分之一的目地,名利双收,这一招,属实高明,难怪有恃无恐,照他这般扫荡下去,莫说千分之一,百分之一怕也大有可能。 有人欢喜有人忧。 王宫,坤宁殿,王后寝宫。 “真儿,通州那边的事情进展如何?”王后柳丝丝边坐在案前作画边问。 “母后就放宽心吧,上一批税款前些日子蒋正就派人送过来了,你也知道那家伙,自恃清高,这么多年,一分好处都不收,只要他嘴牢靠,姓陆的绝对查不出任何东西的。”杨真不以为意回道。 “吾听闻这位陆尚书可不简单,朝堂之上舌战群臣,还占上风,还有上元节临仙阁猜谜登顶之事,葭儿也与吾说了,能上七楼,得你父王赏识,小觑不得。”柳丝丝提醒道。 杨真不屑道:“不就是一户部尚书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吾还听说他是一名长年混迹于山脉的散修,修为怎么样?”柳丝丝问道。 见柳丝丝一直谈论李小天,杨真有些不耐烦,道:“还行,通脉七层。” 柳丝丝眉头微皱:“年纪轻轻,修为不低,头脑聪颖,是个人才,值得拉拢,有时间带他来见见吾。” “母后,真不至于,通脉阶段的高手外公那里一抓一大把,就是三丹境强者也不在少数,何必为了一个尚书自掉身价?”堂堂太子去示好没啥实权的户部尚书,这种拉低身份的事他可不干。 第九十五章得不到,就毁掉 “你这竖子,整天就游手好闲,花天酒地,此般下去,你的太子位迟早要丢!”柳丝丝斥声批评,随即又长叹一口气,平复心情,继续道:“你可知,有多少人凯觑你的位置,又有多少人对你有威胁,若非有柳家背靠,吾这个王后都做不安稳,哪能轮得到你做太子,做人做事,眼光放长远些,那陆尚书年纪轻轻就有通脉七层,突破至三丹境是迟早的事,能得到一个三丹境的扶持,那就是少一个三丹境的敌人,一来一回,其中利害,你可知?” 杨真虽不学无术,但也不是彻头彻底的蠢货,听到李小天能成为三丹境的时候,才认同其是个人才,这时他脑袋灵光了一回,想到了一个尖锐的问题,道:“倘若他不能为我们所用呢?” “那就让他失去利用的价值,这样的话,谁都用不了,皆大欢喜。”柳丝丝揶揄道,俏面闪过一刹狠厉。 杨真自是听出了柳丝丝话中蕴含的意思,得不到,就毁掉,这可是他最擅长做的事情。 “算起来,如果通州那边有情况,通州传递奏折的差使最近也要到了,城郊外派些好手拦截,如有情况,该怎么办你是知道的,正好,也可以看看这位户部尚书是否能可为我们所用。”柳丝丝吩咐道,刚好作完画,起了身,兀自欣赏。 杨真领会告退而去。 “春天,虽是万物复苏之时,却也是弱肉强食盛际。”柳丝丝喃喃自语,似乎对自己的这幅春江图不够满意,便又提笔把满江春水行染至朱红。 曲州。 李小天巡行的第三座州城。 一如既往,郊外田野,问了务农百姓赋税情况,到了城门,亮明身份,直奔州牧府。 曲州州牧姓蔡,名叫蔡求。 毫无疑问,这厮是个贪官,因为李小天在城郊已得知曲州役税是两银币,虽然比起骈州曹庆少收一银币,但也足足多收了三倍有余。 汲取了上一次抄骈州州牧曹庆的经验,这一次,李小天没有磨磨唧唧,雷厉风行,蔡求一露面迎接,就迅速拿下,这厮还一脸懵逼不知发生何事。 随后,便是禁卫军轻车熟路地抄家环节,诚如当时陛下所说,抄家他们是职业的,这一点,李小天在骈州就见识到过,无论是密室,地底,只有你藏不到的,没有他们找不到的。 没多大会儿,州牧大堂之上就摆满了金光闪闪的十来个大箱子,其中金币比起骈州曹庆府中还多了一箱,而且两箱都是百制金。 “统领,这是抄录祥单。” 片刻后,一禁卫军把记下的账目交与庚年。 庚年瞟了一眼,递给了李小天。 “这不是脱掉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李小天心中暗诽。 然后大概浏览了一遍,竟然发现金币足有近八十万,不过却没有一张存票,不由转头望向雷鸣,问道:“曲州没有雷氏商会吗?” 雷鸣白了李小天一眼,解释道:“你以为你们秋国是其它国家吗?除了京都上安城,其它州城修士几乎人迹罕至,我们雷家是钱多,但又不傻,象征性地挑几个过得去的州城建个商会,当然,不是指望赚你们秋国人民几个毛毛雨,而是方便有需求路过的修士,所以,不单是曲州,连通州也没商会。” 李小天追问:“我记得当时和你谈分成时候,你可是牛气冲天地说每个州城都有独立管理的连锁的商会。” 雷鸣心虚地咳了咳,道:“谈生意嘛,稍微夸张一下也是很正常的。” 说到这里,顿了下,转而扬声道:“不过,你放心,虽然这些州没商会,但是陆兄有我,我不就是移动的商会么,金币和这些杂七杂八的物件通通交给我,反正我存票带得足,以防万一,储物袋都带了五个。” 说着,雷鸣从储物袋里摸出一沓商票,解开衣裳,里面挂了四个储物袋,极其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 “得了,知道你腰缠万贯。”李小天让雷鸣收起嚣张的富态,回归正题,对蔡求质问道:“蔡州牧,我估摸算了一下,即便你多收了三倍的赋税,算上你曲州的人口,也贪污不了八十万金币,说吧,除了增加百姓税收,你还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曲州没骈州大,人口也比骈州少,贪污竟比骈州还略余,也难怪李小天会有此问。 蔡求颤颤巍巍道:“启禀大人,减少了商贾的货税。” 李小天茅塞顿开,指着蔡求,厉训道:“你这厮,作为一州之牧,增加百姓役税,减少商贾货税,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吧,怕是狗不吃,吃了要被毒死。” 话完,李小天随即朗声宣布:“曲州州牧蔡求,私自增加百姓税收,勾结商贾,减少货税,贪赃枉法,中饱私囊,罪无可恕,押进大牢,待候圣上发落!” 话完,蔡求便被拖走,锒铛入狱。 “雷老板,先把东西全收了吧,再给我八十万金币的商票。”解决好蔡求后,李小天对雷鸣道。 雷鸣拿出储物袋,将地上脏物悉数收干净,反问:“不对啊,你这上面写着金币只有七十九万多,怎么要我给你八十万?” “四舍五入,到时候你从估价的物件里扣除,一样的。” 雷鸣觉得李小天说的也没毛病,便答应了:“也行。” 至此,曲州一巡算是结束,可以肯定的是,蔡求应该是没有保护/伞的,假如有的话,自是骈州之事后,就应该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不然如何能查办得这样顺利。 深夜,案前,李小天在为曲州一事写奏折,完事后,便是禅坐于床引气修行。 秋国京都,上安城,郊外。 月色朦胧,冷风时起,四下静然。 一人一马,疾驰在寒光下,惊飞鸦鸟阵阵。 瞧其穿着,是州城差使的官服,毫无疑问,他是来送重要信件的。 咻咻咻! 突然间,暗处飞出六七枝利箭,直指差使。 显然,放暗箭的群人是偷袭的好手,射得颇准,悉数命中。 差使惨叫一声,落马命毙。 旋即,路边两侧走出数个脸蒙黑布的黑衣人,迅速走到差使身边,摸索一翻,找到了一封奏折,面露满意之色,不过,他们并没有着急离去,而是脱掉了差使的官服,然后把他埋进了事先准备好的土坑,确保万无一失之后,才回去复命。 王宫,坤宁殿,王后寝宫。 王后柳丝丝位上座,太子杨真于下侧。 “吾说过他不简单吧。” 柳丝丝边说边把一奏折扔向杨真。 杨真接过奏折,打开一看,神情逐渐凝重,道:“胆敢直接奏折上直接参言母后,看来这厮根本就没考虑过站队我们,是不能为我们所用了。” “现在已经不是能不能用的问题了,而是他手上有蒋正偷偷记录漏税与吾往来的账本,此事,绝对不能让你父王知道。”柳丝丝肃声道。 杨真补充道:“那还不简单,直接派人做了他。” 立马又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道:“杀他,好像还真不是件容易事,有一众禁卫军保护,还有庚年左右。” “放心吧,吾已有安排,这姓陆的绝对没命再回京城。”柳丝丝冷笑道,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对了,母后,还有那通州州牧蒋正,他可是关键人物,也要处理掉。”杨真提醒。 “你都能想到的问题,吾怎么会不作考虑,这些事情你就不必操闲心了,反正你也帮不上忙,吾自有打算。”柳丝丝道,自是看到奏折那一刻开始,她心中就已经浮现出了一个几近完美的计划。 第九十六章一盆清水,滴墨染黑 杨真见其母后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收起担忧,告辞而去,直奔花酒楼阁。 普天下,贪官污吏,他们攫取私财的方式,无外乎两种,官商勾结,行方便之事,收受贿赂,以及,搜刮民脂民膏。 因为,这两种渠道,简单粗暴,无需使用太多的脑筋,太复杂了,智商便不够用了。 转眼间,李小天出巡已有半月,走过七大州城,收获颇丰。 骈州、通州、曲州三州城自不必多说,曹庆蔡求大贪之徒,蒋正被迫漏税,幕后的始作俑者是为王后柳丝丝。 而其它四州呢? 无一幸免。 索财手段,基本一致,或是强加赋税,或是变相索贿,甚是直接了当,就连谎报人数来污漏税收,这种稍微活动脑子的事情,他们都不想去做,也可能是不屑去做,不过,大概率是大鱼大肉吃多了,脑子长期不通气,退化了,没想到这茬。 值得一提的是,七大州城中,除了通州,其余六州好像都没有京都重臣的参与,因为那些个州牧对李小天的到来,完全处于无知状态。 当然,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李小天干净利落的处置行动。 李小天每到一州城,了解完赋税,只要高于法规役税,便是直进州牧府,打量陈设,装饰奢靡,二话没说,先押州牧,后行抄家,基本都是满满当当十几大箱,州牧皆是供认不讳。 一般来说,私加税收的都是大贪之徒,金币加上七七八八的物件,基本都是百多万有余。 也有例外,后四州城中就有一盛州,其百姓赋税正常,降低了商贾的货税,只行商贿,算是小贪,也收贿了近三十万金币,与其他州牧两者通吃相比,他还是良心未泯的。 毕竟,即便同是贪官,人亦有别,有的胆量不大,有的贪心不足,有的身不由己。 “陆兄,我说你们秋国就找不出清正廉明的官吗?” 马车里,在通往第八州的路上,雷鸣问道。 “不单是秋国,恐怕其他各国都差不多吧,因为人性,不分国籍。”李小天回道,然后反问:“你觉得通州的蒋正算贪官吗?” 雷鸣思索了下,道:“那要看对象是谁了,对朝廷来说,肯定是算,但于百姓而言,应该不算,或许在他们眼中还可能是位难得的好官。” “都说官场是个看不见刀枪的战场,这一行下来我是真切地体会到了,就拿蒋正来说,明明心有正气,奈何不敌重权威胁,被迫同流合污,一盆水再清澈,一滴墨便染黑。”李小天心生感慨。 雷鸣忽问:“陆兄,你会被染黑吗?” “世界这个大染缸里,对于每个人来说,只要染料足够黑,都会被染黑,没有例外,甚至于,都会主动去被染黑。”李小天意味深长道。 雷鸣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道:“我读书少,听不懂,可不可以说通俗点?” “那就多看点书,还来得及,慢慢领悟,我现在要和庚统领一样要休憩了。”李小天话完,闭目养神,不再闲聊。 由于有把柄在李小天手里,关键是那个把柄太于尴尬丢人现眼了,无奈,雷鸣也只能关上话唠之嘴,老实休息。 幽州,位于秋国最南方的一座州城,亦是管辖面积最大的州城,与临州城颇有距离,起码要花上平常的双倍时间。 傍晚之时,夜幕将临。 李小天寻了块空旷之地,安营扎寨,准备修整一晚,明日一早再出发,估摸着大半天就可以到达幽州。 禁卫军,果真都是训练有素,这不,没多大会,都把随行的帐篷全部搭好了,数个小帐篷围绕着李小天中间那个营帐,本来是容纳李小天和庚年二人的,好在营帐够大,加上雷鸣不成问题。 “启禀统领、大人,有一小男孩闯入账营内寻求帮助,还请定夺。”一禁卫军忽入主营帐报告。 庚年未语,只是望向李小天,示意他自己决定。 李小天道:“带进来看看。” 于是乎,禁卫军一处帐门,一小男孩便走了进来。 男孩不大,约么七八岁,身形瘦削,衣衫很旧打了不少补丁,很明显,是个寒门子弟。 一进来,小男孩便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求求大人救救我娘亲,她晕倒了!” 说完这句话,小男孩眼泪哗哗流下。 李小天忙问:“记得路吗?” 小男孩肯定地点了点头。 李小天二话没说,直接走到小男孩身前,直接让他骑在自己的后背上,叫他指路,飞奔出去。 庚年雷鸣见状,紧跟而上。 由于李小天行跑速度颇快,加之小男孩牢记路途,两人配合相当好,没多久,便是找到了小男孩娘亲的位置。 只见一妇人坐靠在一大树之下,脸色苍白,不知情况如何,似乎不太乐观。 李小天连忙用手探了下她的鼻息,值得庆幸的是,还有呼吸,虽然相当微弱,然后又摸了下脉搏,凭借自己从书中获得的知识,基本可以判断是因为长期饥饿劳累引起晕厥,如果不及时补救,亦是相当危险。 大致了解病情后,李小天连忙从储物袋里拿一粒复元丹,想到普通人与修士的体质不同,怕其承受不住药力,对庚年雷鸣二人道:“你们身上有带水吗,最好是带糖分的。” 庚年没储物袋,自是不会带这些,有心无力。 好在雷鸣储物袋多,是个杂货铺,回道:“水是没有,不过我这倒是有蜂蜜酿制的酒,不知可行不。” “那最好,快点。”李小天催道。 雷鸣连忙取出珍藏版的蜂蜜酒递给李小天。 李小天一把拿过,倒出在壶盖上,随即刮了些药沫在里面,最后小心翼翼喂入其嘴里。 “放心,你娘亲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等她醒过来可能还要一会儿,我们还是先回营帐再说吧。”李小天安慰着一旁急得眼泪汪汪的男孩。 男孩一听,松了一口气,郑重对李小天鞠躬道:“谢…” 只不过,刚说一个谢字,小男孩眼前一黑,也昏倒过去了。 幸而李小天眼疾手快,一把扶住,知其娘俩病情相同,就又重新与男孩喂了一遍。 然后,三人背着娘俩回到了账营。 此次巡察,因为是远行,所以自然带了粮食的,考虑到二人久饿未食,大鱼大肉不易消化,反会伤身,于是乎,李小天便在账营里亲自熬瘦肉粥,等至两人苏醒后食用。 “没想到你一堂堂户部尚书,通脉七层的修士,居然还会熬粥,真是让我开了眼了。”雷鸣半打趣。 李小天回道:“我一个散修哪能和你这富二代公子哥相比,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啥事都得亲力亲为,不过话又说回来,把你丢进山脉里修行几年,这些生活基本常事,你也会。” “原来你以前是在山脉里苦修,怪不得这么年轻就有通脉七层的修为。”这么一想,雷鸣心里舒坦多了,毕竟自己比李小天大了好几岁,修行才和他差不多,如今听说其是在山脉散修,顿觉理所当然,突然转头对庚年道:“庚统领,你呢,会熬粥吗?” 庚年依然假寐养神,没有作答这个无聊的问题。 此时,男孩和他娘亲相继从昏迷中醒来。 “多谢各位大人的救命之恩。”一醒过来,小男孩看着熟悉的帐篷与面孔,知道是被三人所救,连忙从毯子上爬起,准备跪谢。 妇人儿子这般,便是明白了大概,带着羸弱之声道:“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还请受我们娘俩一拜!” 第九十七章进幽州 李小天一个箭步,连忙拦住,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倒是你们,饥辘许久,身体虚弱,不必行如此大礼,还是先吃点东西,养足精神。” 话完,闭目的庚年和无事的雷鸣同时走到吊锅前,两人尴尬对视后,分别打了碗粥递给了娘俩二人。 李小天不禁一笑,想不到平日里一个冷漠脸和一张话唠嘴都这么热心肠。 母子二人双手接过热粥,嘴上连连道谢。 不知是俩人太过饥饿,还是这粥做得太于美味,大概是两者都具有,没一会儿,一碗粥就被消灭了。 男孩吃完还欲再要,母亲立马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男孩自是意会,懂事道:“叔叔,我们吃饱了,你们吃吧。” 这话刚说完,男孩的肚子却出卖了他,打了个大大的响鼓。 李小天与雷鸣见状,不由哈哈而笑,就连素日不苟言笑的庚年也露出了难得浅笑。 李小天道:“你们就放心敞开了吃,我们不饿,这些粥都是特意给你们熬的。” “来来,把碗给我,我给你们盛去。”雷鸣主动抢做小二。 “这怎么行,还是我们自己来吧。” 妇人话完,男孩相当有眼力劲,接过母亲手上的碗准备起身去打粥。 李小天一把强拿过来男孩手中的碗,然后递给了雷鸣,道:“没事,让他盛去,他就是喜欢舀粥的感觉。” 雷鸣白了李小天一眼,附和道:“他说得对。” 随即老实装粥去了。 半晌后,吊锅终于见底,母子二人也吃饱了,李小天便开始问正题:“话说,大晚上的,你们到这荒郊野岭所为何事?” 妇人哀叹了一声,道:“大人,实不相瞒,我和儿子是来寻人的。” “寻人?”李小天复问。 谈到寻人,妇人一脸沮丧,道:“大概是半年前,有人去我们村上招工,工钱很高,做一个月抵得上平时半年,我们家就靠我那口卖苦力讨生活,虽然日子过得清苦,但儿子懂事夫妻恩爱,我也觉得很满足了,可我那口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丈夫,听到有如此高的工价,为了改善生活,便是随工头去了,同村隔壁村去的好像也不少,可是,如今大半年过去了,同行去打工的人一个未归,杳无音信,无奈之下,我才带着孩子长途爬涉,踏上这寻夫之旅,一路上风餐露宿,坚持到这里已经是两天没进食了,还好遇到了好心的大人们,不然,我们娘俩怕是要成孤魂野鬼了。” 妇人是个感性的人,说到此处,已是潸然泪下。 李小天继续问道:“那么,你是知道你丈夫是去哪里做工的吗?” 妇人平复心情,道:“听他提过一嘴,说是幽州。” 听到幽州,李小天眉头微皱,陷入思索。 雷鸣见状,以为他犹豫不定,忙道:“幽州吗,刚好我们也是要去那里,既然同路,遇见即缘分,可以顺带你们一程,而且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别看眼前这家伙年纪不大,他可是新上任的户部尚书,一品大臣呢,此去幽州,也是去巡视,我们这位户部尚书,爱国爱民,遇到此事,怎能坐视不理,相信他一定会帮你找到你的丈夫,孩子的父亲。” 妇人听得如此大官,既惊又喜,连忙拉着孩子跪拜:“多谢大人,大人恩德,民妇永生铭记!” 李小天白了雷鸣一眼,转过头对那母子二人道:“不必多礼,为人父母官,既让我遇到这种蹊跷事,我定会查它个水落石出。” 妇人听得,感激涕零。 男孩亦是一脸尊崇地仰视着李小天。 “我看天色已晚,你们大病初愈,要补养精神,需早点休息,明日好一起赶路,至于你丈夫的事,大可放心,我们尚书既然决心要找,就一定寻得到。”雷鸣附和。 李小天瞥了眼雷鸣,示意他不要捧得太过。 雷鸣颇感无奈地耸耸肩。 翌日,清晨。 太阳初升,众人便开始收拾东西将要赶路。 马车空间尚存,加上妇孺二人,绰绰有余。 “你丈夫叫什么名字?”马车里,李小天问妇人,找人,当然得知道人名。 妇人回道:“回大人,叫何大柱。” 李小天又问:“这么多人没回来,你们应该有报官吧?” “我和其他家属去县城衙门报过多次案,都是以我们没有确切证据证明是人口失踪,不以立案,您说这人都大半年没音信,还不够证据吗?”说到官府打马虎眼,妇人有些激动。 “哦,对了,大人,还有一个情况我觉得应该得向您报告。”妇人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继续道:“我这一路爬山涉水,路过不少村庄,发现不仅是我们那块地方,就连别地的很多其他村落,也有许多被招高价工去幽州做事一去不返,失去消息。” “如此之多的壮力失踪,而且还无人敢查,看来这个幽州城主不一般啊。”李小天自言感叹,然后又对妇人叮嘱道:“此事干系不小,且幽州颇大,远非你母子两人能及,到了幽州之后,会将你们安顿好,至于你丈夫之事,我会尽力调查,你们耐心等候我的消息即可。” 母子二人听得,连忙起身,又欲跪谢,李小天及时拦住。 这时,雷鸣刚要开口说话,李小天立马闭上了眼睛,没法,只能强行闭嘴,也跟着闭目眼神。 幽州。 行了大半天,日落西山前,总算是到达了目的地。 进城老一套,亮明身份,城卫带路,直至州牧府。 不过,与之前也有所不同,中途时,李小天让雷鸣带着那母子两人下了马车,不言而喻,当然是让他安顿好二人,随后再来州牧找他。 临下车前,李小天忽想起了一个问题,也是他每次进州城必要了解的,就是幽州的赋税。 妇人虽对问题感到奇怪,还是如实回答了。 从其回答得知,幽州赋税正常。 幽州州牧府。 李小天一队人马气势威严地停在州牧府前,经卫兵进去通报后,出来迎接的却并不是州牧,而是府中管事的。 “大人,小人是州牧府的管家,实在不凑巧,我们州牧去东城区办公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还请您先去堂厅等候,我这就去派人告知州牧大人驾到。”管家拱手低头道。 “无妨。” 李小天说着和庚年下了马车。 州牧府的众人一见李小天,脸上皆是露出惊色,瞧其模样不到二十,居然是一品大臣,如此年轻,如何不令人感叹? 讶异之后,其实大家心里更多的是怀疑,可是,看着这一队人马,个个身穿军甲,气魄非凡,断不像作假的。 踌躇归踌躇,这些疑问他们断然是不会问出口的,假的还好说,万一是真的,自己就要遭殃了,吃力不讨好,还会搭上身家性命,只要脑袋不进水,谁都会选择沉默,留给州牧自己解决。 一进府邸,李小天就开始习惯性打量着四周,看了一路,直到大堂,皆是中规中矩,没有任何奢靡之处,至少,李小天没有发现。 “赋税正常,府邸正常,不知本人是否正常?” “失踪那么多人,报官不予立案,若非有人故意强制压着,不可能所有的县城都拒绝调查?” 堂厅上,李小天坐着,心想。 未久之后,一人穿着州牧官府匆匆步入大堂,看见李小天,愣了下神,很明显,这是讶异于户部尚书的年龄,和其他州牧一样,瞧到了庚年,这位禁卫军统领,才相信眼前这及冠少年是真的户部尚书,试问,若非王上恩准,谁能得禁卫军统领的护佑? “幽州州牧范同拜见尚书大人,庚统领。”一进堂,范同拱手礼拜。 请假一天 休息一天。 《摘天记》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八章幽州(2) “早知道他这么出名,就不用多此一举与王上要金牌了。”李小天心想,只觉庚年像是自己身份印章。 李小天打着官腔,道:“此次,我奉圣命巡察秋国各大州城,直说了吧,就是来检查各州城的账目的,一是我刚上任户部尚书,王上对我的一次锻炼,二是反腐倡廉,以表圣上体恤民情。” 范同附言:“下官明白,一定会积极配合大人调查,幽州历年账本随时备好可检阅。” 李小天只道:“查账之事不急,早闻幽州是南方水乡,风景柔美,与京都大不同,难得来一次,先容我游玩几天。” 范同自荐道:“大人一路风尘,舟车劳顿,是该放松放松,小人不才,但对幽州还是了如指掌的,可做大人的向导。” “导游就不必了,你是幽州州牧,跟着我,我还怎么好好地领略本地的风土人情,我自己随便逛逛,你莫要担心。”李小天婉拒,担心二字说得重拉得长,格外强调,语带双关。 “大人远见,说得是。”范同恭维完,又道:“那下官这就去大人安排设宴,接风洗尘,厢房也马上备好了,还请两位大人稍作歇息。” “宴会就不必了,路过七州,也吃得腻歪了,对了,你把幽州历年的账目全部放在我的厢房里,待会儿我便开始检阅,早看完早收工,下面还有十几个州城等着我呢。”李小天说完,摆摆手,示意范同去做事。 范同连忙辞去。 “庚统领,你觉得这幽州州牧如何?”待其走后,李小天问庚年。 庚年依旧惜字如金:“有问题。” 李小天大喜,以为庚年看出了什么端倪,追问:“什么问题?” 庚年道:“气息。” 李小天不解,复问:“气息?” “我隐约能够感觉到他的身上有股奇怪气息,不像是修士的元气波动,很微弱,你是通脉阶段,感受不到很正常。”庚年解释道。 李小天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呆望着庚年,道:“原来你也能一句话说这么长。” 庚年咳了咳,道:“当然,我又非哑巴。” “难道范同是个修士?”李小天回归正题,问道。 刚说完,李小天连忙自我否决:“不对啊,我看过各州州牧的资料,虽有有几个修士,但修为都不是很高,最重要的是,档案上明确写了范同不是修士啊?” 庚年道:“或者说,他不是正常修士。” 李小天疑复道:“不是正常修士?” “只有这个回答,才符合你的提问。”庚年说的理所当然。 剪不断,理还乱,既然搞不明白,多想无益,李小天总结道:“不管怎么样,这个幽州州牧范同肯定是有问题的,而且还是有大问题,肯定会留有破绽,我们就好生在这幽州待些日子,不怕他不露马脚。” 正此时,府上管家求见,应允进堂,拱手道:“大人,府外头有一雷姓男子,自称是您的…” “让他进来吧。”管家侍卫二字没说话,李小天打断道。 管家应允而去。 没一会儿,雷鸣来到了大堂。 李小天刚想问他为什么安顿了这么久,谁料雷鸣一脸兴奋,迫不及待道:“你们猜猜我刚刚在城里看到了什么?” “无感。”庚年言简意赅。 李小天无所谓道:“不想知道。” “既然你们这么不想知道,那我就偏不如你们的意,要告诉你们。”雷鸣暗自佩服自己的脑袋灵光,竟然能够找出如此理直气壮可以光明正大地讲述故事的理由:“我在幽州居然发现了家雷氏商会。” “你居然不知道幽州有雷氏商会,怪不得你被发配到边疆,连自家产业都不知道。”李小天打击埋汰道。 “你就尽情嘲讽吧,等我说完,有你求我办事的时候。”雷鸣白了李小天一眼,接着道:“重点来了,幽州商会的掌柜是我的旧识。” 庚年忽道:“所以呢?” “也就是说,如果你们在幽州调查时遇到棘手的事,他兴许可以帮助你们解决,毕竟他在幽州的时间,比我在骈州还要长。”雷鸣得意道,瞧着李小天还没补话,笑洋洋道:“陆大尚书,现在改口说两句中听的话还来得及哦。” 李小天半晌未语。 雷鸣觉得他应该是在酝酿优美词汇。 “也就是说,你把我的情况都和你那个旧相识介绍尽了?”李小天终于开口,不是马屁话,却是一个质问句。 雷鸣被问得有点懵:“差不多吧。” “差不多是多少,那些村庄青壮劳力失踪之事提了吗?”李小天正色问道。 “容我想想。”雷鸣斜歪着脑袋,翻着眼睛向上望,滴溜溜转悠着,片刻后,道:“可惜了,和他聊了老半天,把这茬给忘了,这可是个棘手的问题,我现在就去找他谈论谈论,指不定分分钟给解决了。” 李小天无奈地拍了拍自己的脑壳,心想同样的构造,思维方式差异咋就那么大呢? “别,千万别去,雷老板。”李小天赶紧出言劝止。 雷鸣不明所以,道:“陆兄,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好歹也认识这么久了,怎么,信不过我?” 李小天回道:“我不是信不过你,我是信不过你的旧相识。” “这点你不用担心,我敢用我的下半身发誓,他绝对靠得住。”雷鸣发出男人的专属毒誓。 李小天道:“是人都会变的,尤其是成年人,何况还不是普通人,是个修士,我问你,你们有多久没见过面了?” 雷鸣回道:“将近十年吧。” 李小天道:“十年,不短了,足够改变一个人了。” 雷鸣反问:“我觉得你说得不对,我不就没被改变吗?” 李小天道:“那你得好好想下,十年前的你和现在的你相比,难道真的没有心境上的变化吗?” 雷鸣沉思片刻,惊奇道:“你别说,还真有不少,人变帅了,修为变高了,更加成熟稳重…” 李小天知道雷鸣听懂了他的话,打断他的自夸模式,道:“现在你觉得他还可靠吗?” 听到李小天这么一问,雷鸣陷入反思之中,想到刚才面谈的细节,现在看来,确实存有诸多疑点,只不过是被久别重逢的激动与喜悦掩盖了。 雷宇,雷氏商会幽州分会的掌柜,也就是雷鸣所说的旧相识。 就在雷鸣安顿好同行的母子二人后,一路敢去州牧府与李小天汇合,却不料半途中看到了一座熟悉的大牌匾,雷氏商会。 他乡遇故知,人生之大幸也,怎么着也得进去瞅瞅打个招呼吧。 这一进去不要紧,竟还有额外的惊喜,商会的掌柜居然还是自己在雷家的儿时好玩伴,雷宇。 十年未见得发小偶遇,自然是有说完的话题。 好一番寒暄之后,两人突然发现无论是过去还现在,命运出奇的相同。 从前,两人都是雷氏家族长老之子,雷鸣第十二长老的第七子,雷宇是第十一长老的第六子,比起雷鸣尚要大上三岁,雷鸣是地元体,雷宇是玄元体,不过,现在看来,两人都是伪元体。 什么是伪元体? 值得一提。 除去混沌体与天元体之外,无论是地元体还是玄元体等都存在伪元体,所谓的伪元体,就是在通脉阶段,前期修行速度和地元体与玄元体无异,但是极易在通脉五至八层之间遭遇修行瓶颈,一旦通脉受阻,几乎可以断定是伪元体。 雷家作为圣元大陆上的知名大家族,不乏一些天赋异禀之子,当然更多还是像是雷鸣雷宇两人这一样的伪元体。 第九十九章幽州(3) 雷宇不必说,自是通脉五层就遇到修行瓶颈,所以,早早就被发配秋国这样的边缘地方守着商会。 而讲起雷鸣来,那就颇有一种看潮起潮落的感觉。 作为伪地元体的代表,雷鸣的前期修行速度相当地快,三岁引气入体,十二岁便是通脉五层,十四岁已达通脉六层,这种修行速度在年轻一辈中,亦能算是佼佼者,更何况,他又仅用了两年,又到达通脉七层,任脉一通,这就证明雷鸣是真正的地元体无疑了。 地元体,在宗门大派里都有一席之位,何况还是家族嫡系子弟? 顿时间,雷鸣在家族中地位猛增,长这么大鲜得父亲关心的他,除了修行之外,开始跟着父亲出席各种场合,毕竟,虽然他的儿女众多,但难得生出个真地元体,当然要好生炫耀,况且,还指望着他帮自己抬升家族名望,除此之外,家族的修行资源也是一百八十度倾斜,随意取用,当然,还有来自于同辈的崇羡倾慕等等,不必多谈。 从突破到通脉七层开始,这一些巨大的变化让雷鸣甚是享受,与之同时,还有远高于享受之上的无尽忐忑。 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突颇任脉之后,就遇到了传说中的修行瓶颈,即使通常来说,督脉引气受阻是极其罕见的,至少比伪元体少见得多,至少在他的家族还没有发生过类似之事,但是,说一千,道一万,都改变不了这该死的命运眷顾了他。 既然无法改变现状,那就只能去享受它了。 雷鸣可不想主动打破如此美好的生活,在被打回原形之前,他可是还有整整至少三年的体验卡,说不定,在无尽资源的滋养下,自己突然间就打破桎梏了呢?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才半年不到,体验卡到期。 这全得归功于那个叫什么朝天宗里蹦出来的一个长老,被雷家请来收徒,作为大家眼中的真地元体当然被家族寄以厚望,毕竟,以地元体进入朝天宗,必当是内门弟子,且不说内门弟子在朝天宗前途无量,单是凭此能与这种名门大宗攀上些许关系,家族地位可越发巩固,要知道,雷家之所以能才圣元大陆上排得上位子,那还是沾了那位天元体的天之骄子的金光,当然,这是后话。 回归主题。 不言而喻,结果很明显,那长老只是看了雷鸣一眼,面露疑色,随即稍用元气试探,便断定其是少见的伪元体,在万众瞩目之下,捅破了雷鸣裹得严实的谎言,为此,雷鸣付出了惨重代价。 这三个月,雷鸣过得有多风光,之后,他就有多落魄。 首先,因为隐瞒修行瓶颈欺骗了整个家族,雷鸣受到了最具羞辱性的鞕刑,将其绑在石柱之上,接受同辈之中每人一记重鞕,雷家是个大家族,长老大大小小就有十八位,大部分妻妾成群,儿女众多,生的少的也有三四个,量多的高达十多个,换算一下,同辈之人将近百来个,也就是说,雷鸣要承受来自兄弟姐妹们的百多鞕,他永远忘不了那血肉模糊的身体,以及那刻苦铭心的痛楚。 然后呢,便是来自同辈无穷的奚落,谩骂,各种毒辣的语言攻击,当然,还不时伴随着群殴,如果之前三个月他是在天堂,之后,便是坠落地狱。 最后,解救雷鸣的是他的生母,她用尽毕生的积蓄恳求他的父亲把他发配至骈州,驻守商会,雷鸣才得以脱离苦海。 想到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一向嬉笑的雷鸣忽变得沉重起来。 李小天见状,道:“你在想什么?” 雷鸣没有回答,回想起了方才和雷宇见面的场景,确时发现了很可疑的地方。 主要体现在修为。 作为修行瓶颈的资深体验修士,雷鸣对于瓶颈的可怕之处再是了解不过。 十余年,整整十余年,雷鸣仅仅通了督脉的六个穴位,不到整条督脉的三分之一,换而言之,他还要花整整三十多年才能突破瓶颈,到达通脉八层,那时的他早已步入天命之年,想要更精进一步,步入三丹境,几乎无望,简而言之,通脉八层,是他修行生涯的尽头。 一眼看不到头的生活,至少还要希望可寻。 一眼能望到头的生活,留给你的只有绝望。 希望是一天,绝望是一天,所以,只能假装有希望地过好每一天。 这便是雷鸣对生活的态度。 好了,闲话少说,回归正题。 雷鸣清除地记得,雷宇是伪玄元体,在通脉四层之后便遇到了修行瓶颈,这也是他为什么被下放至幽州的原因。 但是,当雷鸣遇到雷宇的时候,万分惊讶地发现雷宇的修行居然到达了通脉八层,比起他,尚要高上一层! 仅十年,雷宇便从通脉四层蹿至通脉八层,这样的修行速度,怕是比起真正的地元体还要快上数分,要知道,他不过才是伪玄元体罢了! 如此令人难以置信的修行速度,见面谈聊时,雷鸣亦是询问过。 雷宇说是靠药草滋养外加努力才有今日成果。 虽有敷衍的嫌疑,但雷鸣也没有多想,只顾着叙旧。 现在经过李小天一番提醒,细思极恐,确觉雷宇有些问题,似乎有什么事在瞒着他一样。 除了修行之外,雷鸣在雷宇那还发现了一个难解之惑。 雷鸣和雷宇同样是雷氏的丁级商会,但是雷宇的要比雷鸣的商会气派得多,无论是外装还内饰,比起一般的丙级商会还要豪华高级。 雷鸣一路跟行李小天,经过六州,也没有发现这幽州区域有什么特别赚钱的产业,与其它州城无异,可雷宇是如何做到堪比丙级商会的盈利? 对于这点,雷鸣与雷宇取过经。 雷宇只是回了句天机不可泄露。 被婉拒,雷鸣也没好意思再追问,毕竟,生财之道,谁会告知? 综上两点,雷宇着实变化甚大。 “你是觉得他有问题?”捋清思绪之后,雷鸣反问李小天。 “你是发现他有问题了吧,说说看。”李小天顺水推舟道。 雷鸣惊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李小天无语:“如果你能看到你自己刚刚失神的样子,你也能知道。” 心思既然被发现了,雷鸣也就没再藏着掖着,把自己见到雷宇之后心存诧异的那两件事都讲与了李小天。 “没想到还有个伪元体,真是活到老学到老,有一说一,《修行基闻》写得也太糙了,这么重要的信息都能漏掉。”听完雷鸣的叙述,李小天心生怨叹。 尤其是,在此过程中,雷鸣极尽强调雷宇一个伪玄元体,只用十年就从通脉四层突破到通脉八层,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可惜的是,李小天对此毫无共鸣,完全体会不到雷鸣的心情,因为他,好像只花了两年多,就从一个普通人一跃至通脉七层。 反而,相比之下,李小天对雷宇的生财之道更感兴趣,也许,这就是作为户部尚书的本能。 “消失了那么多人,地方府衙还不备案调查,除了这个幽州一把手,谁还有这么大的能耐?” “话又说回来,单凭一个州牧,也只敢贪污些钱财,至于这种大规模人口失踪的事,若非背后有人主使,决计无胆量去做,怕是连想的胆量都没有。” “而幕后主使,实力定要高于范同,我本来还在纳闷,整个幽州,有谁能比一州牧权位更高,方才雷兄说幽州也有雷氏商会,我便推测此事与之有关系。” 李小天抽丝剥茧一顿分析。 第一百章幽州(4) 听到李小天说得头头是道,雷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猛然间,想到了什么,摇首道:“不对,雷氏商会有严格的规定,商会不得参与插手各国的内政,只行商,不涉政,如有发现,轻则逐出家门,重则按照该国法条处置,我想他是个聪明人,不会做出这种傻事。” “规则,从来都是被聪明人打破的,你说得对,他是个聪明人。”李小天反论道。 雷鸣沉默片刻,道:“对于他,我还是持保留态度,毕竟,这一切都是你单方面的猜测而已,除非你能拿出实质性的证据。” “你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李小天表示理解,顿了下,接着道:“我有感觉,这个幽州比起其他州水深得多,州牧范同也远非那些城主能够相提并论,为了以防万一,方才所谈之事,还请切勿外露。” 话完,李小天和庚年不约而同地看向雷鸣。 雷鸣见二人投来异样的目光,大为震惊,道:“不会吧,我和你们待在一起这么久了,我的为人你们还不知道,那可是出了名的嘴严,居然还这么不信任我,唉,终究还是错付了。” 庚年看着雷鸣诙谐的模样,眼睛里除了刚才的怀疑,更是多了白痴二字。 李小天知道雷鸣已经明白他的意思,只不过是刚刚气氛有点严肃,所以想缓和下氛围,以玩笑作答。 “我们不是不信任你,而是不信任你的嘴。”李小天半埋汰道。 雷鸣道:“可是,我的嘴也是属于我身体的一部分,所以,你们就是不信任我。” 此时,庚年突然嗯了一声。 雷鸣略带失望道:“看吧,老实人都承认了。” “我们的嘴是我们的身体一部分,你的嘴除外,你没发现,你说的话很多时候都跟大脑反着来吗?”李小天解释完,反问。 雷鸣仔细一想,确实如此。 李小天瞧着雷鸣深信不疑,陷入了自己埋好的包袱,不由感叹自己思维之敏捷,如果不做修士,那绝对是相声的翘楚。 “看来你们的怀疑不无道理,因此,对于你们刚刚合理的冒犯,我就谅解了。”雷鸣摆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然后,继续道:“不过,有一点我得严正申明,我的嘴绝对牢靠,因为有名言警句可证明。” “哪句,我怎么不知道?”这倒引起了李小天的好奇,他自认为饱读书籍,翻遍脑海知识储量,还真不知到是哪条名言警句能还其清白。 “最话唠的嘴巴就是最可靠的嘴巴,怎么样,服了吧。”雷鸣得意道。 向来稳如泰山的庚年,此刻脸上丝毫不掩饰想刀人的表情。 李小天只觉瞬间石化,道:“这是你自造的名言警句吧?!” “非也,非也!”雷鸣摆了摆双指,化身私塾的老师,普及知识,道:“你们肯定听过这句俗语,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最话唠的嘴巴就是最可靠的嘴巴,就是根据这句推导而出的名言警句。” 面对雷鸣得强词夺理,强行解释,李小天无言以对,心想,如果雷鸣不是修士,两人组成相声组合,他是逗哏,雷鸣做捧哏,定能响彻大陆。 “有道理。”庚年忽道,收起了杀意,一如往常。 李小天目瞪口呆地看向庚年,仿佛在问,你是认真的吗? 李小天无奈地叹了口气,因为庚年的神情真的不能再真了,心中不由呐喊:“我李小天何德何能,能坐拥两大将才!” 幸而管家来得及时,说厢房已备好,带引各位去歇息,才终结了这个尴尬到可怕的话题。 去厢房的路中,庚年忽地悄言问李小天:“为什么?” 这一句为什么,问得李小天这措不及防,一脸茫然。 庚年见得,解释道:“为什么相反?” 李小天恍然大悟,如梦初醒,醍醐灌顶,茅塞顿开,豁然开朗,原来这位冷面将才还在纠结自己特意给雷鸣埋的包袱,只得欲哭无泪地清除讲明白:“因为绝大部分的时候,口是心非是每个人的习惯,所以,它适用于任何人。” 庚年顿时贯通地哦了声。 这再一次加深了李小天对庚年是个“大聪明”的印象。 一进厢房,李小天大松了一口气,看着桌子堆成小山的账本,李小天随机抽取了五个年份的账目查看,毕竟,范同敢主动把账本送到面前,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些账簿十之八九是没问题的,以防万一,还是得走走过程,稍微费下心神。 花了近一个时辰,李小天终于看完了挑选的账簿,如他所料想的那样,账簿并无问题。 放下账簿后,李小天开始捋了一遍幽州发生的不寻常之事。 第一点,大量青年壮劳力失踪,下落不明。 第二点,庚年发现幽州州牧范同气息不正常,非正常修士的气息,微弱,但绝对真是存在,而幽州州牧并非修士,他身上散发的到底是什么奇怪气息? 第三点,幽州也有座雷氏商会,且那掌柜雷宇修行速度不正常,而且其所拥有的财富也不正常,远超幽州之地所能给予。 综上三点,几乎可以肯定幽州州牧范同与雷氏商会雷宇有着不可告人的利益关系,试想,一个地处幽州的丁级商会,能够获取到甚至高于丙级商会的财富,官商没勾结,谁信? 可惜的都是猜想,找不到真凭实据,而最让人头疼的是,就连寻找证据的方向都没有,毫无头绪。 “还是那句话,多想无益,明儿个到城里四处逛逛,先探探城风。”李小天心想,便是上床盘坐,拿出将要元气所剩无几的极品小晶元石引气修行。 翌日,清晨。 阳光明媚,空气清新,暖风醉人。 在三月份,尤其是南方里,这是难得的踏春好时光。 李小天庚年雷鸣三人在春意满满的城街里闲游,为了自在畅玩,李小天还特意给随行禁卫军放了个假,不然,三人游玩变成十二人游走,定会引人注目,那还怎么探口风,其次,抄家大队首次入城没有抄家任务,加之一路苦行,身心疲惫,是该忙里偷闲,给他们一个好假,劳逸结合嘛。 “那么多村庄人口失踪,这幽州城倒是熙熙攘攘,这么热闹,看来这幽州应是无人消失,而且好像都不知道幽州周遭有人失踪的事情。”雷鸣看着大街喧嚣不已,不由发出心中感叹。 李小天道:“这很正常,更加侧面佐证了劳力失踪之事与范同脱不了关系。” 雷鸣问道:“何以见得?” “幽州城周围村庄那么多人失踪,而且都是青壮劳力,在这个谣言满天飞的群居社会,如此可怕的重头真实奇闻,居然没能传进幽州城,岂不怪哉?只能说明被人截断信息来源,而能做得如此干净的,除了手遮幽州的州牧,还能是谁?”李小天自信忖度。 “你分析的话多,你有理。”雷鸣听完,搪塞一句。 嗯? 李小天发出不满的疑问。 “我是说您揣测得非常有道理,语句通顺,逻辑清晰,不过,我还是想问,这幽州城里这么多现成的劳动力,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几个,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吧?”雷鸣敷衍夸赞,再度抛出问题。 李小天回道:“你这问题问得有水平,但是你这问题问得有问题。” 雷鸣有些不满,道:“陆兄,你这就没意思了,实话说,你是不是针对我,和你相处的这些日子,你都让我开始怀疑人生了,现在怎么连我问问题都有问题了,你就直接说我人有问题得了,今天,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给我一个满意合理的答复,我跟你没完。” 李小天无奈地笑了笑,道:“既然是神不知,鬼不觉,又岂会让你我发觉,让幽州城里的百姓发现呢?” 一直在津津有味观战的庚年倏而附和道:“没毛病。” 雷鸣深吸了一口气,发出了疑问的嘶溜声,仔细地咀嚼着李小天刚刚说的话,似是而非道:“理好像是这么个理,还好,你这个回答尚能差强人意。” 雷鸣嘴上说完,心头却想:“他/娘的,最近是怎么了,心口不一就算了,现在就连这种自相矛盾的话都理直气壮地说得出来,回去得赶紧采购些核桃当零食吃。” 闲聊时,三人不知不觉来到城内湖边。 湖边有署名岩石,岩石为白色,呈圆形,雕刻着月牙湖三个隽秀大字,迹为灰色,咋一眼看去,还真有十五满月的样子。 署名白石虽是圆的,但是这月牙湖却弯的,两头尖尖,中间凹陷,形如船月,名符其实。 湖如月,但颇具面积,四周都种满了各色树种,满身粉红的桃树,身披绿裙的柳树,银花朵朵的李树等等,蜂蝶萦绕,争奇斗艳,尤其是,湖边树下,人来人往,或逗留,或嬉戏,或赏景,湖中船只点点,鸳鸯成对,果真是一幅绝美的江南水乡春意盎然的天然画卷。 第一百零一章幽州(5) “三位俊年郎,可要坐船赏湖景,你们一上船儿,怕是会成为这月牙湖最大的美景,上了船,下了岸,不知又多少小娘子主动与你们示好哦!” 这时,一船家忽靠了边,泊在李小天三人面前,为揽客毫不吝啬夸赞着。 说实话,李小天自从那次弃考与结拜大哥韩朔,坐船回去被不良船家被害之后,心中已经落下些许阴影,对坐船颇为抵触,虽然自己现在有些修为,也知此船家非彼船家,不会有被谋害的风险,但是,那时的自己终归是一介书生,加之失去了结拜好大哥,心里始终有个疙瘩。 “冲船家这几句实话,这个船,我们三坐了,这个景,我们三赏了!” 还没等李小天拒绝,雷鸣立即爽快应下。 其实,一开始,雷鸣对坐船与否是无所谓的,可是,忽然发现李小天脸色异样,以为他晕船,这一路上,他可没少受李小天埋汰,更可气的是,自己一次场子都没有找回,如今,发现了李小天的一大弱点,可不得把面子里子通通找回来,好生出口怨气。 雷鸣生怕李小天找借口逃走,丝毫不给机会,直接拉上了船。 李小天心中还在缅叹往事,一不留神,被雷鸣强制拉上了船,没法,既来之,则安之,只得淡然处之,好好欣赏湖上春景。 就这样,三人上了船,李小天居中,庚坐在船头,雷鸣站在船尾。 随着船夫的一声响亮的吆喝,小舟撑杆而动,湖水悠悠,碧波粼粼,鸳鸯成队,白鹅自在,果真,同一片春景,岸边观看与水上欣赏大相径庭,倘若把这片小天地比做一幅画卷,一是驻足看画,一是画中游行。 雷鸣瞧得李小天没有表现出不适,略生疑惑,难道是自己揣摩错了? 不,不可能。 雷鸣打消怀疑自己判断能力的念头,灵光一闪,立马有了主意来考验李小天。 “陆兄,介意换个位置吗?”雷鸣对李小天问道。 李小天回道:“给我个不介意的理由。” 雷鸣想了想,道:“船票钱是我出的。” 李小天驳道:“这不是应该的吗,是你强行拉我上船的。” 雷鸣听李小天说话的口气,大有不想换位的感觉,愈发加重其晕船的嫌疑,既然硬不吃,那就来软的。 “船尾,视野开阔,可赏风景全貌,相比中间,更能引起小娘子的目光,当然,最关键的是,陆兄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温润如玉,玉树临风,如此位置,非你莫属。”雷鸣谄言道,所谓的软,说通俗点,就是拍马屁。 “鉴于雷兄如此诚实且诚挚的邀请,陆谋只好却之不恭了。” 话完,李小天和雷鸣互换方位,心里想,不就是一个位置吗,雷鸣这家伙居然能说出这般奉承媚语,卑微至此,再不换真是说不过去。 距离位置互换也过了一会,雷鸣看着李小天淡定地坐在船尾处,丝毫没有表现晕船的意思,心中犯起了嘀咕,难道真是自己判断失误了? 不撞南墙不回头。 雷鸣并不死心,于是乎做起了小动作,扭动起屁股,让船只左右剧烈摇晃。 李小天和庚年纷纷看向雷鸣,心想这家伙莫不是抽风了。 船夫以雷鸣要紧急出恭,忙道:“在憋一下,马上进入桥下,等会你在桥底下方便,那里能看到的人少,还有,俺可丑话说在前头,拉在船上,得加钱。” 雷鸣尴尬至极,解释道:“您放心,我没有方便的意思,就是觉得太无聊,想试试这船结实不。” 众人无语。 雷鸣心道:“看来吃核桃这事得提前了。” 此时,船入拱桥下,刚要出去,只见扑通一声巨响,一人从桥上跳入湖中,落在船前不远处。 这船夫倒是个热心肠的人,那人刚落下,位于最前的船家立马跳入水中,时是仲春,江水寒意尚存,若非极谙水性的人,贸然潜水救人,后果不堪设想,所幸的是,船夫靠走水吃饭,加之入水及时,没多大会儿,便把那跳水轻命之人救出了水面,三人连忙用船竿将两人拉上了船。 这时,桥上岸边见落水者得救,顿时间,掌声雷动。 跳水轻生的是个妇人,因为船夫入水及时,她只是呛了几口水,上船以后悉数咳了出来,性命并无大碍。 雷鸣储物袋多,带得物资丰富,悄悄拿出两套外衣给船夫与妇人披上。 “你说你,好端端的,有啥想不开的,非得跳水轻生,何苦呢!”船夫半批评半安慰。 不知为何,妇人蓦然抽泣,道:“我也不想,可是…我实在熬不住,没盼头了。” “姑娘,叔是过来人,也知道人生苦短,可是,不管怎么样,好死不如赖活着。”船夫长叹一口气,颇有体会。 雷鸣附和劝道:“对啊,说出来,大家帮你排解。” 妇人拭去泪水,缓述道:“和大多数普通人一样,我原本也有一个美好的家庭,爱我的丈夫,还有个可爱的女儿。” 说到这里,想起幸福回忆,妇人刚止住得泪水又忍不住流了出来,再次擦完,平复心情,继续道:“直到有天,我们一家三口如往常一样在街上散步闲逛,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人,把我们拦住,说我夫君是小偷,偷了他的钱袋,我夫君自认身正不怕影子斜,给他们搜身,不知道怎么回事,还真从他身上搜出了那人的钱袋,于是,我夫君便被官家带走了。我素知夫君人品正派,敢以人头保证他绝不会做那龌蹉事,虽想不通那钱袋为何出现在他的身上,很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但夫君向来性情温和,平易近人,根本就没有与人结怨,后来,我为替夫申冤,去过数次衙门,皆未处理,更让我百思不解的是,就连正常探狱都不准让。” “最是让人心痛的莫过于我那可怜的女儿了,夫君是家中顶梁柱,入狱半年后,家里已是一贫如洗,老天瞎了狗眼,不赶巧,儿女过大喜,发高烧,因为看不起病,便是…便是…夭折了。” 谈到此处,妇人泪水涟涟,悲伤许久,才缓劲,抹了臃肿的眼睛,接着道:“夫君入狱,失去女儿,让我伤心欲绝,很多次,我也想一走了之,但是想到出狱后的丈夫,我也就熬过了那些痛苦的日子,夫君被判一年,本来今天是他出狱的日子,我早早地去监狱大门口等他,等了大半天,没见人影,我去问狱卫,他们说没出来,就是…就是…死了。” 说完,妇人泪如雨下。 悲莫过于心死。 女儿夭折,丈夫没了,也难怪她会想不开。 不过,对于其丈夫的事,李小天觉得甚是蹊跷,与其说是入狱,倒不如说是失踪,于是乎,李小天又联想起壮劳力莫名失踪之事,有了一个合理的猜想。 “他们说你丈夫死了,你信吗?”李小天问妇人。 妇人哽咽回道:“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怎么叫人相信?” “这不就得了,他人还生死未卜,你怎能先其而去?”李小天反问,随即补充道:“如果你信得过我,对于你丈夫的事,我承诺会给你一个交代。” 说着,李小天亮出自己的官牌给妇人看。 两人见得镀金令牌上写着一个户字,猜得是户部尚书的令牌,大吃一惊,连忙拜道:“参见大人。” 让他们更讶异的是李小天的年龄,恐怕是不到二十吧,如此年轻,怎么看都不像一品大臣。 纵使心中有疑,但信远比疑的成分要高,且不说冒充国家重臣罪行极重,单论骗他们,能有什么好处? 杀头的好处? 所以,大概眼前少年郎应真是户部尚书。 李小天道:“我只是奉命巡察,不必多礼,不过既然碰到你这档冤案,定要查明真相,怎么样,现在总归信得过我了吧。” 妇人忙道:“有尚书大人做主,民女感激不尽。” “为人官者,为人事,这些都我应做的。”李小天用官腔道,忽发现船夫似有心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主动询问:“船家,你是否也有什么冤情么?” 船家唉声道:“冤情倒是没有,草民只是有一件事想拜托大人。” 李小天道:“但说无妨。” “实不相瞒,我有一从军儿子,算起来,已经有八年未见过面了,他娘前年走了,嘴里还念叨着他,如果可以,大人可否帮我带个信,让他有时间回来看看,再不来,我这把老骨头怕是也熬不住了,我也不求什么子孙满堂天伦之乐,只要能见他最后一眼,便是足够了。”说到此处,船夫老泪纵横。 李小天问道:“您儿子叫什么名字,到时候我去京都兵部查一下,叫差使跑一趟,说一声。” 船夫连忙跪下,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李小天扶起船夫,哂笑道:“您也别光顾着道谢了,还没说他叫什么名字呢。” “哈哈,高兴过了,高兴过了,他叫王超。”船夫喜笑道。 “好,王超,我记住了。”李小天复述一遍,以表上心,紧接道:“可以送我们上岸了。” 好勒! 船家欢愉的哟呵声响彻湖边,没一会儿,便把众人送上了岸。 临岸前,船家欲将船费退还,三人当时拒绝,不料这船家是个执拗的人,说什么都要雷鸣收回,没法,只能收下船费。 须不知,李小天在下船之时就悄无声息的把一枚金币放入到了船家的口袋中。 第一百零二章幽州(6) 既已上岸,李小天让有丰富安顿经验的雷鸣,把妇人安顿一下。 雷鸣不大情愿做这些琐事,直言给点金币就够,让他亲自出马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李小天点明道:“安顿安顿,最重要的是安全。” 雷鸣似乎明白了什么,没再发牢骚,老实带妇人离去。 “动手吗?”庚年忽对李小天道。 “没必要。”李小天回道。 自是三人上船之后,雷鸣不知道他有没有发觉,反正李小天和庚年就敏锐地发现,两岸边,小桥上,差不多有十来人在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刚来幽州,还不到一天,就被人盯上,用脚趾头想想,除了是昨天打了照面的范同,还能是谁? 通过此举,也恰恰证明了范同心中有鬼,李小天的推测是正确的。 “去吗?”庚年又问。 听起来有点莫名其妙,但李小天知道庚年所说去的地方,庚年亦知道李小天知道,两人算是心知肚明。 “不去。”李小天断然拒绝。 “为什么?”庚年不明白。 “去了是打草惊蛇,不去是引蛇出洞。”李小天解释。 庚年顿时豁然开朗,不在询问。 某私密厢房里。 有两人,其中一人是幽州州牧范同,神色有些慌张。 “雷掌柜,现在怎么办?”范同惶恐问道。 毫无疑问,范同所说的雷掌柜自然就是雷氏商会幽州分会的雷宇。 “什么怎么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雷宇喝口酒,淡定道。 “我怀疑他是不是发现了些什么?”范同继续道,面色依旧。 “我说范州牧,你现在好歹也算是位修士了,遇事能不能稳重些。”雷宇有些不耐烦,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后,道:“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救了一个轻生妇人,那妇人不过就是丈夫死在监狱了,监狱里死几个人不是很正常的吗,正常人谁会往那方面想,还有,那家伙去你们监狱查房了吗?” 范同摇了摇头,道:“目前没有。” “那不就得了,只要再坚持半个月就行了,还有,今晚的人手一定得继续安排上。”雷宇嘱咐道。 范同还是有些忐忑:“今晚吗?我是怕万一他突然查监…” “我说你这个州牧怎么当的,你那么多属下,随便找些个进入住两天,不就打发了吗?”雷宇愠声道。 “这个主意甚好。”得到可行的指点,范同略微松了口气。 “总而言之,今晚,劳力一定要到位,你也知道上次塌方损失不少,等此事一完,放心,答应你的东西少不了,绝对够你用的,到时你就可以去真的修士世界里遨游了。”雷宇以利动之。 “虽说如此,我还是有些不安,毕竟那庚年可是禁卫军统领,修行高深,而且那姓陆的也是个修士,修为不低,还有个贴身侍卫,看起来也是个高手。”范同说出心中担忧。 “你说的那个贴身侍卫我认得,叫雷鸣,是我族中堂弟,其实,他也不是什么侍卫,跟着一样,是一州中商会掌柜,此人没什么头脑,不足为惧。”雷宇补充完,又道:“正好我与那好堂弟有些恩怨,也为了让安心做事,明天,顺便把他们一并都解决了!” 话完,雷宇一饮而尽,目露凶光,捏爆了酒杯。 是夜,月光幽幽,星光熠熠。 幽州城,监狱外,某阴暗隐秘处。 两人四眼,死死地盯着监狱大门,一言未发。 这两人不是他人,正是李小天和庚年。 此时监狱,遍布士兵,是平日里许多倍,个个严阵以待,蓄势待发,似乎在执行着重大任务一般。 半晌后,监狱大门终于打开,五六辆马车走了出来,车子上都盖着黑布。 俄而后,士兵护着车队浩荡离去。 就这样,车队出了城,到了郊外,扯下黑布,发现牢笼里头赫然都是囚犯,估摸着有数十人,个个双手被绑,脚带铁链,嘴塞布条,眼睛被蒙,被驱赶朝山上步行。 李小天与庚年跟踪至此,两人点头示意,一个纵跃,藏了起来。 自是在城内时,两人就发现他们也被人跟踪了,因为在城中不好动手,所以才放任不管,如今荒郊野外,可以好生活动活动筋骨了。 “唉,人呢?” 一黑衣人来到李小天和庚年消失处,喃喃自语。 就在此时,庚年左侧一掌袭出,李小天从右侧一拳轰出。 “两位大哥,手下留情,自己人!” 李小天和庚年听到雷鸣熟悉的声音,在距离雷鸣二寸处,连忙收起攻势。 “你来干什么?”李小天问道。 雷鸣拉下面罩,道:“你还问我呢,有这等趣事,你们都不带上我,还把不把我当…老板?” 李小天回道:“当啊,当然当啊,老板不都是坐等收钱的吗,有我们打工就行。” 雷鸣驳道:“得了吧,这一路上你使唤我还使唤少了吗,有时,我觉得你才是我的老板。” 李小天自知雷鸣说的是实话,这话题再谈论下去占不到便宜,岔开话茬,道:“我说你跟踪就跟踪,干嘛穿一身黑衣服?” 雷鸣理直气壮道:“你懂不懂,这个就叫做专业,谁和你们一样,跟踪穿原色衣服,居然连面罩都不戴一个?” 李小天道:“我们是对自己的跟踪技术有信心,跟踪他们,哪里需要用专业套装,倒是你,在城里就被我们发现了,如果不裹得这么严实,也就不会出现这档子事了。” “早说嘛,说实话,这玩意穿着贼难受。”说着,雷鸣连忙脱下黑衣。 这时,庚年忽提醒道:“要跟丢了。” 两人才发现扯淡太久,要跟不上了,于是乎,三人奋起直追。 翻了座大山头,终于很到了头,三人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底下是一个巨大凹坑,火光点点,在黑夜之下,使这个矿坑看起来格外清晰,到处搭满了方木,错综杂乱,底下人头攒动,凿壁声,敲打声,响彻山间,当然,还伴随着殴打声,求饶声,呻吟声。 至此,三人终于明白了一切。 那些村庄被高价招工的失踪人员,还有监狱里头被单方面原告死亡的囚犯,而那行囚犯之中,有多少是刑满该放的,又有多少是被下套冤枉入狱的,他们都被迫关押在黑矿做黑工。 “他/娘的,这范同还是人吗,简直是畜牲。”雷鸣义愤填膺骂道。 “是畜牲不如,要知道,畜牲再贪,也有满足的时候。”李小天补充道。 “动手吗?”庚年道,罕见地杀气毕露,显然,就连他,也看不下去。 “打道回府,从长计议。”李小天说完八字,转身离去。 “还从长计议个屁啊,凭借我们三个人的修为,不,就我一个人,拿下矿山,解救他们,也绰绰有余。”雷鸣对李小天决定很不服气,起身准备单干。 “雷兄,别冲动,我可提醒你一句,你是雷氏商会的掌柜,有规定不能参加政事。”李小天急劝阻。 雷鸣反讥:“你让我间接参与的内政还少吗?” 硬不吃,李小天只得来软的,道:“是,我们现在杀下去,很威风,很英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会伤亡多少无辜的人?我不是不救他们,而是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况且,敌方势力不明,盲目自信,风险极大,得回去,从长计议!” 雷鸣狠狠地咬牙切齿,道:“你话多,你有理!” 说完,转身朝山下走去。 翻山越岭,终于回到城中。 一路上,三人沉默未语,气氛觉有点压抑。 庚年自不必说,向来惜字如金。 李小天和雷鸣,因为刚才的口角之争,各自生着闷气,不,严格来说,李小天应该是没必要置气的,因为他是辩论的优势方,他之所以不说话,大概率是想让雷鸣好好反省,消化一下自己的情绪。 第一百零二章幽州(7) 雷鸣道:“听着好像不是夸人的。” “看来修士界扫盲任重道远啊!”李小天喟叹,只觉头大,不再对牛弹琴。 就这样,三人悄无声息地又回到了各自厢房。 次日,晌午的时候,雷鸣来敲李小天的房门,说什么他那位族中堂哥,雷氏商会幽州分会的掌柜,要尽地主之谊,帮他接风洗尘,顺带也邀请了李小天,叫他代为转告,他是来问李小天去不去。 李小天爽快答应,由始至终,他一直都怀疑雷宇和范同暗通款曲,尤其是昨晚跟踪看到黑矿之后,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不仅如此,雷宇极可能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范同只不过是他的提线木偶罢了,也刚好,趁这机会,去会会他。 雷氏商会,幽州分会。 李小天和庚年在雷鸣轻车熟路的带领下,来到了雷氏商会,一进门,便被商会的属下引入了一间待客的厢房。 诚如雷鸣所言,这雷宇所管辖的雷氏商会与雷鸣得相比,豪了不是一丁半点,自是从进门开始,富丽堂皇的摆件,金碧辉煌的装饰,无不充满了金钱的味道,大有一种小宫殿的感觉,如此一看,雷鸣那商会简直朴素无华,果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只是不知,他们眼中的流放州城,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雷宇是如何堪胜丙级商会的财富? 厢房颇大,珠绕翠围,奢华程度自不必多言。 尤其是,桌之摆满了山珍海味,美酒佳酿,而且,那菜香颇为熟悉,应该是山脉中魔兽肉,这种极尽诱惑的仗势,看着,就掏空了你肠胃,饥饿感油然而生。 “这雷宇,啥待客之道,请我们吃饭,还要我们等他,等着,我去看看什么情况!”三人进房,坐了一会儿,还不见东道主,雷鸣有些不耐烦,准备出去催促。 雷鸣刚欲起身,雷宇恰巧推门进房。 “诸位,不好意思,方才被些琐事耽搁了,所以迟到了,为表歉意,我自罚三杯!”雷宇一进门,哂笑道,走到桌前,提壶倒酒,连饮三杯。 雷宇喝完罚酒之后,拿着自罚的酒壶,顺势给李小天三人都斟了一杯。 “早闻雷鸣兄提及雷宇兄大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凡,虽然雷鸣兄与雷宇提到过我,但是,还是要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秋国刚上任的户部尚书,姓陆,名十八,日后还请雷宇多多关照。” 未等雷宇主动问及,李小天抢先一步,随即敬还雷宇一杯,豪饮而尽。 “我确实亦听雷鸣说过陆兄,一路上反腐倡廉,解决了不少的贪官污吏,为人刚正不阿,现在看来,名符其实。”雷宇朗声道,说完,又是一杯下肚。 “这位应该是庚年庚统领了,听说庚统领是已入三丹境,三丹境,我等通脉阶层,梦寐以求的境界,再冒昧一句,庚统领三丹境具体何修为,当然,如果不便,庚统领可以不说,我就纯属好奇罢了。”雷宇询问道。 不得不说,这雷宇颇有城府,问得别人不得不回答,深谙问答之道。 不过,雷宇这个问题也问出了李小天和雷鸣的心声,因为三人一路同行这么久,只知庚年是三丹境,究竟是三丹中的哪一境还真不知道。 于是乎,三人期待地看着庚年。 “凝丹中期。”庚年淡淡道,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有必要洗耳恭听吗? “啧啧,凝丹中期,这修为,即便是在修士界,也能一席之地,让我等望尘莫及。”雷宇感叹,然后倒酒入喉,道:“这一杯,就敬庚统领这位三丹境强者了。” 庚年亦是对饮。 最后,该轮到雷鸣了,雷宇直接道:“老弟,我们俩就不用多说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话完,两人互饮一杯。 酒也喝了,介绍也介绍完,看着满桌难得的佳肴,李小天和雷鸣早就垂涎欲滴了,要知道,这一路上,不是在赶路,就是在抄家,都没时间吃顿像样的,如今见到久违的魔兽肉菜,那就同饿狼见野兔,丝毫不顾及形象,一手拿肘肉,一手夹着菜,不时端起汤碗,咕噜直灌,风卷残云,看得雷宇直咽口水,头皮发麻。 庚年瞧着饿死鬼投胎的两人,冷漠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难得嫌弃的表情。 没多大会,桌上的菜已只剩残渣,悉数被二人扫荡干净,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一副酒足饭饱安逸无限的样子。 “咦,庚统领,你怎么没吃?” “不会吧,你也太挑了吧,这菜都不合你胃口。” 李小天和雷鸣明知故问地打趣道。 庚年没做理睬,一副看白痴的眼神。 雷宇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打了个响指,下属连忙推门而入。 “快去弄十斤上好的兽肉上来。”雷宇吩咐道。 属下应允离去。 “让雷掌柜见笑了,没办法,这一路上爬山涉水,风餐露宿,难得吃回好东西,失态了,失态了。”李小天不好意思道。 雷宇尬笑回道:“理解,理解。” 这时,雷鸣道:“别说陆兄,就是我,这种大餐不知道多少年没吃过,刚才吃得真是过瘾。” “雷宇兄,我有个问题可否冒味请教一下?”李小天问道。 虽然有点突兀,但是吃饱喝足,也该谈谈正事了。 雷宇爽快道:“但问无妨。” “那我就直说了。”李小天顿了顿,道:“我听雷鸣兄说你们二人都是伪元体,下放至幽州时不过通脉四层,不过十年间,便突破到通脉八层,而雷鸣兄花了十年都没打破通脉七层的壁垒,所以,我想请教一下有啥修行秘诀?好让我和雷鸣兄取取经。” “说到取经,你们旁边不是坐着一位凝丹中期的强者吗,不如大家都还是一起敬听庚统领指导。”雷宇完美避开这敏感话题。 李小天是何等口才,脑瓜一转,道:“唉,实不相瞒,我也是伪元体,庚统领修行天赋比我们高,也不是什么伪元体,跟我们不一样,这也是我为什么非向雷宇请教的原因,当然,修行之道,秘诀岂能轻易授人,雷宇兄若不想说,我也是能理解的。” 李小天真不亏是三寸之舌,以其人之话还至其人之身。 “陆兄,你可真是说笑了,我岂是那种心胸狭隘之徒,我提升修为之方法早在小鸣来我这时,我就已经告诉他了。”雷宇望向雷鸣,似让他来向李小天复述。 李小天亦看向雷鸣,雷鸣挠了挠头,窘迫一笑,道:“我记得我确实问过大哥,大哥也提过一嘴,说是靠药草滋润/之类的,就别重逢,我太过高兴,便没注意记下,忘了。” “既然如此,我可以再重述一遍,反正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秘密。”雷宇好像口干,倒了下酒,发现酒没了,便又拿起另外一壶,倒了一杯,喝了下去,慷慨继续道:“实话实说,我的突破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复杂,就是靠吃丹药,买灵草泡养,当然,还有用兽丹引气,总而言之,砸钱便是了。” 李小天刚欲追问这一笔巨额开销从何而来,好死不死,送兽肉的进来了。 兽肉刚上桌,雷宇切去两斤,然后把其余的递给庚年,道:“说了这么多,我都饿了,庚统领,你若不够尽管说。” 话完,雷宇便肉一口酒一口吃了起来。 李小天见状,也不好发问。 最让人意外的莫过于庚年了,见雷宇先吃之后,居然双手拿起兽肉,直接开啃,秋风扫落叶,仿佛是在吃西瓜一样,那模样,李小天和雷鸣都甘拜下风,目瞪口呆看着庚年表演,半晌过后,只剩骨架,李小天和雷鸣异口同声打了个饱嗝。 雷宇瞧着前后反差巨大的庚年,心想这三人能走到一块真他/娘的是有原因的。 “从通脉四层靠丹药兽丹滋养到通脉八层,其中花销定是不菲吧?”李小天打破尴尬的气氛,接着方才的话题。 “怎么说呢,用句不恰当话形容,就是富可敌国的开销,当然,这个国,是相对秋国而言。”雷宇打了个比方。 李小天追问:“敢问雷宇兄,如何在这边南之州城赚到富可敌国的财富呢?” 雷宇面色微微凝固。 李小天见此,又道:“没办法,户部尚书,本能地对赚钱尤其是赚大钱感兴趣。” “唉,说来话长。”雷宇无奈叹息,紧接着给李小天三人各自倒了一杯酒,随即举杯邀请三人同饮。 李小天一马当先,毫不犹豫地喝下。 庚年雷鸣紧跟其饮。 雷宇见三人悉数饮下后,一改先前谈笑风生,神态冷厉,眼露凶光,死死地盯着三人。 没多大会,李小天三人便感觉到不对劲,面容痛苦,手掌紧捂住腹部,显然,是中了毒,而且还是针对修士的剧毒。 “酒里有毒?!”李小天抽搐着嘴唇道。 雷宇放浪狂笑,得意地道:“哼哼,你们万万没想到吧,这么谨慎,还是中了毒?” 第一百零三章幽州(8) 自是酒宴开始,雷宇就知道李小天三人对他有所提防,所以,为了让他们放松戒备,这每开一壶新酒,雷宇都是先干为敬,尤其是那修为最高得庚年,过分警觉,就连后上的兽肉都要雷宇先尝,他才动嘴。 只是,任凭三人如何小心翼翼,终究是他技高一筹,最多半盏,三人必定毒发身亡。 “你们不用挣扎了,这毒可是特意给你们准备的,即使是三丹境,中了此毒,没有解药,也必死无疑。”雷宇说完,转头对门外叫道:“范州牧,事已成,进来吧。” 范同应声推门而入,看到李小天三人痛苦的模样,压在心里的石头顿时落地,如释重负地笑着。 “陆尚书,我那堂弟可是一直夸你足智多谋,聪明绝顶,现在看来,不过尔尔,明明怀疑我有问题,还这么光明正大地来赴会,无所顾忌地大吃大喝,真是可惜了我一番苦心孤诣的布局,大材小用了。”雷宇边吃着剩下的兽肉,继续嘲讽:“昨晚的风景还不错吧,本来没打算这么快动手,毕竟有个三丹境的坐镇,万一失手,风险很高,可是,谁叫你们发现了矿山的秘密呢,还让我们发现了你们发现了,那就休怪我心狠手辣了。” 李小天三人半夜离开州牧府,确实做得悄无声息,但是,那范同老奸巨猾,在三人离开后突然夜访,房间皆无人应答,便已猜得三人动向。 “行了,兄弟们,都别装了,我是真的受不了他那副高谈阔论,掌握一切的样子。”李小天突道,恢复常态,不再佯装。 庚年雷鸣连忙把喝下去的最后一杯酒吐了出来,回归正常,饶有兴致地望着雷宇和范同。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明明看到你喝了下去,而且你根本不可能知道第二杯酒里有毒!”雷宇难以置信说了三个不可能。 范同心里刚落下的大石,一瞬间,又被吸了上来,而且增了数倍重量。 李小天冷笑道:“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严格来说,两杯酒都没毒吧。” 雷宇满脸震惊,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无论是喝酒还是吃菜,都是我先行食用,当然最后一盘除外,是你先试吃。” 李小天话还没说完,雷宇已然明白了什么,打断道:“你是在试毒?” “有一说一,你不仅独角戏演得不错,脑子也挺灵光,一点便破。”李小天不吝称赞。 确如雷鸣所言,李小天是个试毒者。 在得知雷宇邀请三人宴席之后,李小天就猜得十之八九是个鸿门宴,于是乎,凭借自己百毒不侵的体质,便是与庚年雷鸣讲明了此次计划,一开始,雷鸣有些抗拒,毕竟,雷宇是他视为亲哥一样的堂哥,但又听到李小天说此行动百利而无一害,如果失败,在某种程度上,减少了雷宇参与黑矿的嫌疑,况且他也不会知道被下套测试;倘若成功,不仅可以保得自身安全,基本可以断定其是黑矿幕后黑主。 当然,整个计划里,李小天没有和他们说自己能够百毒不侵,只是说他在山脉修行的时候,得到了一颗解毒丸,名为拂清丸,是个高品丹药,服下它,一个时辰内,能够解世间九成九的剧毒,遇到稍微严重点剧毒,会有些不良反应,但很快就会消失,亦是验毒利器。 说谎的最高境界,就是话里有真有假,尤其是真高于假的程度,显然,李小天深谙此道。 李小天因为之前就看过木森林给他留下的《万丹方》,这拂清丸便是其中一解毒利方,所以才说得头头是道,以至两人对李小天之话深信不疑。 不过,验毒话语是李小天量身添加的。 诚然,李小天之能成功忽悠了二人,和他们是不爱看书半个文盲有很多大关系,拂清丸,四品丹药,虽然有些鸡肋,终归是实打实的四品丹药,一个通脉阶段的修士,哪能轻易得到? 总而言之,计划天衣无缝,前提是,两人要完全看李小天手势行事,手势也不复杂,就三个,吃,不吃,假装中毒,也不敢太复杂,万一两人记不住,那就适得其反了。 “看来是我小看了你,没想到你居然能解这霜矾之毒,你的确很厉害。”雷宇叹扬道。 霜矾之毒,霜为霜花,矾为明矾,两者皆是无色无味无毒之物,但是,倘若将两者混合在一起,只需一丁点,便可产生剧毒,若非达到三丹境中的化丹期修为,中此毒,不及时服用解药,必死无疑。 “最后,我替雷鸣兄问你一句,你为什么连他都要毒害?”李小天 第一百零四章幽州(9) “他们两人应该是服下了某种禁药,强行提升修行,坚持不了多久的,我们尽全力拖住就行。”李小天急忙道,说出了作战计划。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陡然朝李小天袭来,速度奇快,那人除了服药后的范同还能是谁? 李小天不敢大意,立即全力使用神行步,转身侧步避过。 “好险,这家伙服了两次药就是不一样,这速度也太快了,若是自己没有这神行步,刚刚怕是要被他黑虎掏心了。”李小天心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叹。 李小天刚稳住身形,有个不长眼的小喽啰提刀一跃而起,趁机朝他劈来。 对付这种修行比他低的打手,李小天连步伐都懒得挪,将至之时,把早就准备好的混元拳一记轰出,结实地打在那家伙的胸口,伴随着一身惨叫,啪啦一声,窗破人落。 “糟了!” 李小天拳还没来得及收回来,范同找准机会,快掌跟上,直指天灵盖,这家伙,吃了药,修为直逼凝丹期,速度暴增,即便使用略有初成的神行步,躲避他的攻势都有些吃力,何况自己的攻击架势过大,等至收手,怕是要挨上一掌,这一掌虽是躲不了,不过,李小天熟练神行步,对于把无法躲避的伤害将至最低有着丰富经验,脑袋自是不能受伤,打算以肩代之。 雷鸣正在和另外几个走卒缠斗,即使那几厮修为连一个通脉七层的都没有,但也有三个家伙有着通脉五六层的修行,一时间,还脱不开身,见得李小天有危险,忙里偷闲,丢出一把暗器,小刀径直飞向范同。 范同为躲突如其来的飞刀,半途中,一个翻转,完美避开,掌路未变,依然是逼近李小天要害。 生死战斗,只需刹那,足以改变局势。 李小天抓住机会,强掌将至时,施展神行步,惊险闪开。 少挨一掌,李小天立马给雷鸣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雷鸣回喝道:“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范同一掌落空,不甘长吼,面目更加狰狞,仿佛是一头疯牛,完全失了心智,听到雷鸣叫喊,感觉好像是在被嘲笑一般,又想到刚刚被暗器偷袭,范同狂摇了下头,转而朝雷鸣奔去。 雷鸣见状,叫苦不迭,本来就被众人围攻,如今再加上一个通脉八层巅峰临门一脚踏入三丹境的怪物,小命堪忧,只得望向李小天,疯狂求救。 李小天急中生智,急忙拔出插入木头中的飞刀,甩向范同,使出一招祸水东引。 范同一把抓住飞刀,愤怒一撇,折成两半,恶狠狠又向李小天冲来。 得救的雷鸣立马朝李小天竖起大拇指,示意他干得漂亮。 李小天苦笑地耸了耸肩,旋即身影一闪,从破窗逃到了厢房外的商会大厅,毕竟,神行步是脚底抹油的功法,刚才的空间实在太小,根本打挥不出全部的功效。 一出厢房,李小天就看到了大厅里两个人影你来我往,不须说,这两人自是庚年和雷宇两大凝丹中期的高手在对战。 自是战斗开始,两人第一时间就不谋而合打出到了房间,三丹境的交手,心知肚明,在那个狭小的地方,打不开局面。 庚年持剑,雷鸣提刀。 李小天头一次见三丹境的对决,才瞟了一眼,就深感震撼,除了不绝入耳的刀剑声,还有那时不时碰撞出的金属火花,基本上看不清两人的动作,只见残影道道,相比之下,他们这通脉阶层的厮杀,有点过像小孩子摔跤,俨然不在一个层次,怪不得都说通脉阶层的修士不过就是人类中的高级武士罢了,只有到达三丹境才算是真正的修士,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来不及过多的感叹,李小天身后的红色疯牛范同紧追而至。 显然,这个范同没有修炼过什么正儿八经的功法,只是靠着药物的维持,元气暴涨,凭借着速度力量的优势,或拳,或掌,或腿,毫无章法,全凭蛮干。 可气的是,纵然如此,李小天也只有跑躲避闪的份,就连正面迎击都不敢,他所学的武技只有混元拳,且第五层只习得大半,若是同阶层的对手,以硬碰硬尚能占据上风,像范同已至通脉巅峰的,如果混元拳第五层完全学会,还能一战,现今,颇有差距,盲目对冲,无疑是提着灯笼上厕所,找死。 好在的是,李小天有神行步傍身,第一层见微已初成,终归是玄品身法,在通脉阶段,只要专注逃路,保命还是不成问题的。 三人战场。 一人在猫鼠游戏。 一人在焦灼碰撞。 一人在熬战多人。 就这样,过了些许时刻。 李小天不知道庚年和雷鸣的具体情况不知道如何,但是,他悲催地发现自己的情况不太容乐观,连续不停地使用神行步实在太过消耗元气了。 反观范同,药力强劲的很,追赶了这么久,速度力量丝毫未减,李小天连吃丹药补给元气的机会都没有,还以为坚持一下就行了,这样发展下去,不知何时是个头,他可不愿意就此嗝屁。 画面再拉回雷鸣。 此时的雷鸣,还在和那些打手缠斗。 按道理来说,李小天的修为比这些家伙都要高,再怎么样,至少也解决了一半了吧? 其实不然。 在雷鸣未被发现是伪元体之前,他的修行天赋算是不错,同龄中,修为也算佼佼者,但是,修行高和战斗能力有时不成正比的,特别是像雷鸣这种在象牙塔里修行成长的,与李小天那种在山脉里搏杀苦练的相差甚大,毫不夸张地说,雷鸣长大至今,连只鸡都没杀过,现在,何谈杀人,而且还是这么多人? 若不是他修行高出一两层,畏手畏脚的打法,早就下去报到了。 这不,由于打得太过保守,雷鸣终于尝到了苦头,极其危险的教训。 乱战之中,一个没留意,一把利剑从他的颈部划过,所幸躲得极时,只划出一道细长的破口,再进分毫,大动脉便破,被一剑封喉而亡。 雷鸣摸了摸伤口,舔了下血渍,这一剑,彻底地若怒了他,生死边缘,激发起体内的血性。 只见他从储物袋取出一把亮晃晃的雪刀,眼神犀利,杀意凛然。 方才那不识好歹差点要了雷鸣性命的那厮,又是故技重施,一剑袭来。 雷鸣余光早就瞥到,麻溜地施展雷氏家族的《奔雷刀法》,一个反手转刀,干净利落地捅进了那厮的心脏。 白刀进,白刀出,滴血不沾,不须说,此刀不凡。 第一百零五章幽州(10) 雷鸣不敢废话,想着方才飞刀偷袭可以吸引仇恨,连着又从储物袋里取出三把飞刀,瞅准机会,一次掷去,封住范同继续追赶的路径。 范同被迫骤然停身,一个侧跃,悉数躲过,只见咚咚咚三声,飞刀全都插在了木柱上。 李小天趁此机会,拿出丹药,补充元气。 范同怒吼一声,一如方才,取出飞刀,全部折断,转攻雷鸣,反正和李小天难舍难分没有结果,是该换换目标了。 面对范同迅猛而来的攻势,雷鸣可没有李小天般专门跑路的独门身法,只得提刀硬着头皮上,还没熬过两回合,就被范同一拳打在胸口,飞了出去。 万幸的是,好在雷鸣反应及时,关键时刻,用刀相当,拳击在刀面,只是被震伤。 不过也够呛,吐了一口闷血。 趁你病,要你命。 范同接踵而至。 雷鸣郁闷不已。 李小天续完元气,见状,毫不犹豫地一拳冲去,这一拳,可以说是李小天有史以来最强一击,包含不菲暗劲的混元拳,即便是只有第五层的一半力量。 范同听到身后的破空声,看到冲奔将至的李小天,知道其威力不俗,连忙滞身,以拳对之。 砰! 两拳相碰,一声爆响。 李小天被弹出一丈余远,震得臂膀发麻。 反观范同,显然没料到拳中带有两重劲,亦是踉踉跄跄退了数步。 范同暴怒难耐,立即又转朝李小天冲去。 而雷鸣,已经找了一房梁藏起来,服丹疗伤,悄然观战。 就这样,你追我赶,过了一会之后。 李小天渐渐地发觉,自己躲避范同的攻击已不用太吃力,范同的追逐速度正在慢慢下降。 这个发现让李小天惊喜不已,终于是安全熬到了头,只要再拖延一会儿,凭借他和雷鸣,便可彻底解决范同。 终于,当李小天不使用神行步,范同也拿他没办法的时候,李小天知道,机会来了,遂停止逃跑,正面迎敌,对着雷鸣喝道:“休息好了没,差不多可以了!” 坐山观虎斗的雷鸣,鸟瞰着战斗,看得更加清除,自是知道范同的药力有所减退,是斩杀他的好时机。 说话间,李小天和范同又对上一拳,都被反震退了五六步,如果说刚才是范同占优,此时此刻,已然是势均力敌,不过,严格来说,范同还是略强些,毕竟李小天那卯足劲的一拳,已有普通通脉八层的威力,要知道,李小天夹带暗劲得一拳,可是十分消耗气力。 雷鸣见状,乘胜追击,直接从房梁飞纵而下,白刀直劈向范同。 范同反应颇快,侧身退了数步。 雷鸣一刀落空,立马挑刀而起。 就这般,两人打斗开始。 目前而言,范同修行估摸着就在通脉八层上下,论修为,雷鸣还是差些,而对于修士实力而言,除去自身修行之外,还有的便是功法了。 范同全靠自身本能反应,基本可以说没练过武技。 而雷鸣不同,所习修的《奔雷刀法》乃是上乘功法,即便是刚入门,对战现今范同,不说占优,可也未落下风,可以说是功法将修为的优势持平了。 既然车轮战击败不了范同,那么就只能以多打少了。 李小天握拳从后面夹击。 如此,三人一来二天了二十余招式,范同应接不暇,显现出颓势,终于被李小天看出空挡,使出神行步,一记重拳打在他的胸口,伴随着一声痛叫,直接被击得踉跄,雷鸣刀人一线,直飞至范同,范同无路可逃,被白刀戳了个对心穿,钉在了木柱上。 至此,范同已凉。 不过话又说回来,自是范同喝下雷宇给他的那瓶药开始,他就已经是具尸体了,其本来就不是修士,就连元气都感受不到,只不过是靠着雷宇给他的那些药丸,喂养十多年,才能够达到通脉六层,严格来说,也算不得通脉六层,因为他只有在吃下那些药丸的时候,才能短暂的成为一个修士,药力一旦消失,与普通人无异,而且,范同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他每服下一粒药丸,都是在透支着余下的生命,雷宇的那瓶更强劲的药,不过是再快了这天的到来,不须两人动手,这次药力过去后,他也会生机尽失。 现在,剩下的也只有雷宇了。 雷宇见到李小天和雷鸣两人安然无恙,便知范同那个废物已无性命,加之药力马上也要耗尽,如今还得再加两人,似乎败局将定。 可是,雷宇又岂会这般放弃,连忙和庚年拉开了身位。 “看来不能和你们无意义地耗下去了。”话完,雷宇又掏出一药瓶,一口喝下,维持着凝丹中期的元气,决绝道:“大不了同归于尽,这是我最后一击,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接得下了!” 话音刚落,只见雷宇一口血喷在手中的刀上,暴喝一声,体内的血气,还有周围的元气疯狂朝刀上涌去,整把刀,萦绕上一层浓郁的血色,看起来颇为恐怖。 “血刀功?!”雷鸣见况,惊道。 李小天和庚年齐看向雷鸣。 “血刀功,是我们雷氏家族的禁忌功法,虽威力极强,但也异常霸道,修行它需要消耗自身气血为代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最重要的是,这功法可以乱人心性,极易走火入魔,这也是其被列为禁功的根本原因。”雷鸣解释完,又喃喃疑惑:“按道理来说,这血刀功被封禁了,就不可能修炼了,真不知他是从哪里得到此功法的。” 不稍会儿,雷宇整个身躯也被腥红色笼罩着,相比手中刀裹的血色,身体萦绕的颜色暗淡了许多。 “竟然还有功夫闲聊,放心,到了下面,你们有的就是时间唠。”雷宇见三人似乎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出言讽笑。 随后,雷宇脚一蹬,跃至半空中,开始挥舞着血刀,暴喝道:“血刃,斩!” 数十道弯月般的气刃,朝着李小天三人呼啸而来。 “你们去我身后。”庚年凝重道,难得说了六个字,可见情况紧急。 李小天和雷鸣自是感觉到了那风刃的恐怖,在他提醒之前,两人就很自觉地和庚年形成了一字形。 庚年快速地挥动着长剑,每一剑都使出了自己的全力。 血刃将至时,庚年的面前豁然出现了如同锅形的屏障,这正是他借剑引用自身元气的一项剑法,名为剑气真御,乃是杨潜仁特意给他的一本玄级剑法,颇有防御力。 砰砰咚咚! 血刃如是冰雹般,打在剑御之上,碰撞的巨响不绝入耳,一时间,未破防御,旗鼓相当。 不过,仔细一看,庚年的嘴脸已经流出血渍,这也是没办法的是,雷宇的攻击实在是太强悍了,维持剑气真御又也十分耗元气,被动挨揍,受伤在所难免。 雷宇见如此密集的血刃攻击收效甚微,时间紧迫,准备直接使用终极杀招。 此时,雷宇手中血刀缠绕其上的血气开始翻涌,紧接着又朝其狂喷一口精血,这时,血刀诡异地悬停在他的胸口,吞噬着雷宇体内的气血,没一会儿,盘绕其上的血气竟然膨胀了数倍,形成了一把巨刀,看得摄人心魂。 “去!” 雷宇厉喝,面前硕大用气血凝聚成的血刀便朝庚年爆射而至。 血刀轰鸣将来,庚年自知那是雷宇赌上性命的最强一击,也是最后一击,威力堪比凝丹后期,老实说,他的剑气真御现在根本就挡不住,如果强行抵防,不说有性命之忧,重伤无疑,至于还只是通脉阶层的李小天和雷鸣,恐怕凶多吉少了。 不过,就现在情况而言,也只能硬着头皮扛了。 “庚兄,解开防御!” 在巨形血刀飞出的那一刻,雷鸣突然大喊道,似乎有对抗之法。 听到雷鸣的叫声,庚年瞬间解除了剑气真御,不知为何,竟然不由自主地相信了雷鸣。 不知道什么时候,雷鸣手上已经有了颗棕黑色李子般大小的珠子,旋即将其弹向血刀。 砰隆! 珠子和血刀,半途相遇,一声雷响,地动楼摇,半个商会大厅都弥漫着白红两色的尘雾,四人均被笼罩在内,一时间,生死未知。 片刻后,烟消雾散。 爆炸中心,地面凹进去了直径半丈的大坑,周围一片狼藉。 至于李小天三人,好在关键时刻,庚年拼尽全力催动了剑气真御,护住了两人周全。 而庚年自身呢? 相比较于正面承受血刀,这爆炸威力就显得可爱多了,却也不俗,加之又与雷宇鏖战,方才抵挡血刃那么久,身体亦是被冲击波损伤到,不由持剑半跪在地,一口浓血喷出。 李小天急忙拿出复元丹给其服下,让他坐下疗伤。 反观雷宇,刚刚那击已让他虚脱,再加之禁药药力已失,境界被打回原形,甚至好像还跌了,又被爆炸波及,他虽距离位置远些,还是被冲出了一丈,若非有立柱作倚靠,只怕会迫退得更远。 第一百零六章幽州(11) 此时此刻的他,面容憔悴,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满身大小伤口,唯独眼神,充满极度的不甘,才知他是个活物。 “想不到,真是没想到,你居然还有雷云子。”雷宇气息奄奄道。 雷云子,雷氏家族绝密的独门暗器,是以金铜玄铁,加上火药,晶元石粉等,特定比例混合制成,按照成色可分为上中下品,而雷鸣所用的那颗仅是下品,威力足以媲美凝丹后期一击,中上品的雷云子,其所蕴含的能量可想而知。 但这玩意可没那么好制造,不仅是技术难度高,而且造价亦是极其昂贵,可以说是稀罕物,除了族中长老,还有极个别族里天赋不错的嫡系子弟能够拥有外,其他人,连见都没见过。 “也对,你曾经可是地元体族中娇子,能有雷云子也是理所当然的了。”雷宇略带嘲弄。 诚如雷宇所说,这颗雷云子的确是他风光无限时混来的,一直作为自己的保命底牌,本来还以为用不着,没料雷宇竟然偷学了族中禁忌武学,血刀功,为了保命,也只得忍痛割爱了。 “能够放他一命吗?” 雷宇忽问李小天,语气中带着恳请。 终究是从小长到大,这雷宇纵然是万般可恶,此时此刻,雷鸣瞧着他如此落魄凄惨的模样,心生恻隐。 善良的人,总是能轻易原谅他人的过错。 而恶之徒,一直都在宽恕着自己的卑劣。 大概说的便是眼前二人。 “这个我做不了主,他的生死,大概率是由你的家族决定。”李小天如实回道。 雷宇干涉幽州政事,按道理来说应由秋国律法处置,但,雷氏家族乃是圣元大陆的豪门,李小天上报折子给杨潜仁,杨潜仁为给卖雷家面子,定会让雷家自行内部解决,当然,最最最重要的是,这其中还有包含禁药与雷家封禁血刀功的问题,可谓错综复杂,牵扯甚广,单凭朝廷力量,非常有限,如果让雷家插手调查,事情就相对简单许多。 其中博弈,李小天一想便知,所以,也没有和雷鸣释述太多,直接说出最后答案。 “你用不着怜悯我,以后,我不会再被任何人笑话。”雷宇淡道。 随后,突然眼睛一闭,头一低,接着嘴巴流出大量鲜血,很显然,他用最后一丝元气震断心脉,自行了断。 雷鸣望着雷宇的尸首,心头五味杂陈,微叹了口气,感慨道:“或许,这是他走得最体面的方式。” 除了自己,还会有人为他的离去悲伤吗? 雷鸣想了一圈族中人,竟是想不出一个来。 十一伯有妻妾四房,雷宇是三妾所生,而这三妾最是能产,生了足有八胎,且皆是男胎,雷宇在众多嫡亲兄弟中,修行天赋算是靠底的,加之早早发现是伪元体,所以根本就入不了十一伯的法眼,怕是他从小到大见到十一伯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至于自己的亲母,比起亲父也好不到哪里去,儿子众多的她,又怎会关注一个各方面垫底的雷宇? 基本上,他是由府中下人带大的。 虽生在大富大贵的家族里,但他俨然和孤儿没什么区别,而比孤儿更可悲的是,明明知道自己有亲生父母,却得不到半点关怀。 如此环境,怎能不生心魔? 因此,即使十一伯和十一三婶知道他亲生儿子死了,想来也是无动于衷的,甚至于会愤怒,愤怒他为丢了家族的颜面。 不能有尊严地活着,至少可以有尊严地死去,对于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想到这些,雷鸣忽想起了自己。 与雷宇相比,他要幸运得多,他的母亲只生了他一个,至少他得到了母亲的疼爱,因为伪地元体之事,他有幸体会到了短暂的父爱,以及被家族重视,不得不说,那种众星捧月天之骄子的感觉,真是妙不可言,至少他都体验过一把。 优胜劣汰,是森林法则,是社会法则,也是一个家族可延续的法则,总而言之,这是一个残酷的法则。 “你也不必太过伤感,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李小天安慰道,然后走到范同的尸首旁,开始摸索着,除了一个钱袋还有几个空药瓶,一无所获。 “你堂哥的就交给你了,莫要尴尬,你不拿,那就只能便宜你们雷家商会了。”李小天对雷鸣道,然后朝方才喝酒的厢房走去,道:“我去里头摸摸。” 人都死了,拿走他们没来得及花完的,帮他花出去,这何尝不是一种助人为乐的美德呢? 这样一想,李小天顿觉心安理得。 一进房间,李小天看着横七竖八的尸体,地板像是被着了色,冲鼻的血腥味,虽然李小天在山脉里没少见血,可是这般惨烈还是头一回,虽说这群小喽啰是没啥值当之物,但是本着一视同仁的原则,还是一一摸索了下,结果很遗憾,加起来也没有一千枚金币,还有些杂七杂八的丹药,至于功法,一本都没看到,看来修士的记忆力都不错,都能将功法记在脑子里里,然后大概都是销毁了。 从房间里出来,李小天发现雷宇身上盖了层白布,看来雷鸣听从了李小天的建议,已搜完雷宇的身。 庚年的伤也恢复了七七八八。 “陆兄和庚兄先回州牧府吧,我留在这里做些善后工作。”雷鸣说着,然后拿出一药瓶递给李小天,道:“这应该范同这些年所服用得禁药,只找到这一瓶,至于另外那种可以短时提升修为的药物,应该都被吃完了,没看到,这东西对你交差有帮助。” 李小天感激接过,这种情况下,还记得为他着想,实属难得。 始作俑者既已全部解决,李小天和庚年马不停蹄赶向州牧府。 或许你会疑惑,李小天不是带了随从九名精英禁卫军吗,这次大战,为何一人未出现? 其时,早在李小天参加这场鸿门宴之前,便与庚年对禁卫军下了特别命令,如果两人在半个时辰未回来,就让禁卫军路沿告知路线,去黑矿打探好消息,至于是乔装打扮也好,浑水摸鱼也罢,反正作为京城王宫的护殿者,这点小事应该不在话下。 不负期望,当李小天和庚年回到州牧府时,已有两禁卫军在等候。 “情况怎么样?” 大老远见到禁卫军,李小天就叫问。 “回大人,矿内士兵三十七名,另有两个修士,估摸着通脉三四层的样子,我们的人都已经准备好,只要一声令下,至多半盏茶,可以全部拿下。”禁卫军拱手如实道。 “不愧是禁卫军,庚统领调教出来的属下,办事就这么神速。”李小天笑赞,随即大手一挥,道:“走,出发去矿山!” 白天的矿山比起晚上要看得清楚得多,星星点点的工人,来来回回地忙碌,脚镣声叮叮当当,伴随着挥锄声,响彻山间,他们的身上满是疲惫,个个一身污垢,一脸的麻木,机械地工作着,那被挖下凹陷处,就像是一张血盆大口,吞噬了他们的灵魂,让他们如行尸走肉。 咻咻! 随着禁卫军一声尖锐的口哨声响起,埋伏好的其他禁卫军纷纷出动,他们个个都穿着和矿山监守士兵相同的军服,收到暗号,分工明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士兵悉数放倒,或是打晕,或是断骨,性命无忧,没多大会儿,三十余个士兵满天哀嚎。 毕竟,禁卫军作战经验极其丰富,还是修士,每人对付五六个士兵,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就在禁卫军飞速搞定完所有的士兵之际,李小天一行人也来到矿山下。 矿工见此状况,无不是一脸茫然,带着恐惧慌措的眼神看着李小天众人。 现在,就剩下驻守这里的两个领头修士了。 此时的两人还在搭好的专属帐篷里喝酒吃肉,突然间发现了外面没了动静,以为工人都在偷懒,但又听到惨叫不绝入耳,便感觉大事不妙,两人连忙操起家伙出了帐篷,一看,傻眼了,士兵全倒下了,身前还站着一众人盯着他们俩,而且他们二人能够清楚地感觉这些可怕的家伙们都是修士,修行个个比起他们二人只高不低,尤其是中间那个冷漠脸,眼神犀利,气场骇人,根本不敢与之直视,简直恐怖至极,让人头皮发麻。 李小天刚要说他们的靠山已入黄泉,让他们不要做无畏的挣扎。 谁料,这两人是究极现实的人,未等李小天开口,一见众人,不谋而合地扑通跪倒在地,对着庚年道:“好汉,饶命啊,我们兄弟二人只不过是在这替人看场子的,其它的事,一概不管,也一概不知啊,倘若好汉要接手矿山,我们兄弟俩举双手双脚赞成,如果您老不嫌弃,我还可以免费帮忙看场子。” 庚年耸耸肩,无奈看向李小天。 李小天尴尬地咳了咳,道:“你们好像求错人了。” 第一百零七章幽州(12) 两人听得,先是一愣,随即跪走到李小天的身前,分别直接干脆地抱住了他的大腿,恳求道:“大哥,不,大爷,是我们有眼无珠,只要您能放过我们一马,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李小天没有急着给他们答案,道:“我先问你几个问题。”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两人立马回道。 李小天问道:“这是一个什么矿?” 两人回:“金矿。” 金矿,这可是难得的矿脉,怪不得搞这么大阵仗。 李小天道:“介绍下这座矿脉。” “这座金矿,好像是一年多前发现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已经挖得差不多了,若不是上一次发生了小塌方,早就挖完了,剩下的大概半个月就能搞定了。”两人中的一人道。 李小天又问:“这矿脉一天出多少金?” 两人面面相觑,一人道:“大爷,我们兄弟二人只是雷掌柜叫来看场子的,至于能出多金,还真不太清楚。” “我知道。”矿工人群中,忽有一人举手道。 众人皆朝其望去。 李小天打量了下他,身形高瘦,衣衫褴褛,与方才耷拉的眼睛不同,在举手的瞬间,他的眼眸里充满了自信的光芒,显然,他应该真知道矿山的产量。 “请上前说话。”李小天对那人道,能告知你所不知道的,便是值得尊重。 听到李小天用请字,那人略带紧张的神态大为放松,淡定走出人群,来到李小天的面前,拱手示礼,道:“这座金矿是金铜矿,金占六成,其余便主要是铜和其他金属杂质,鄙人因为身体羸弱,所以大部分时候都是在运金矿石,根据我长时间运输的工作经验,我粗略地算出,这座金矿每天少的话能产万斤金矿石,多的话能达两万多,也就是说保守估计,每天能产六千到一万二斤的纯金子,每枚金币重三两,折合成金币,就是两万到四万枚,折中来算,就是每天能产三万枚金币。” 每天三万枚金币,众人听到这个答案,倒吸一口冷气。 听到这个数字,就连李小天心中都颇感震撼,一天三万枚,一年多不就一千好几百万吗?有了这些金币,莫说让国库增千分之一,就是十分之一,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这金币几乎是被雷宇一人吃光,难怪他的商会各方面都堪比甚至超越丙级商会,想到这里,李小天心下打算回去得问下雷鸣究竟搜到多少金币,适量给点,让他提前完成任务,这总不过分吧。 “有根有据,算得很不错。”李小天不仅口头赞许,拿出了两枚金币,递给他,接着道:“这是你应得的。” 那人愣住了,只觉不可置信,一时间竟是不敢上手去取。 李小天只得强塞给他,然后对跪地的两人道:“你们的雷老板没了,你们也可以滚蛋了。” “遵命,大爷,我俩收拾收拾立马从您面前消失。” 说着,两人起身,朝帐篷里走去。 待两人进了帐篷后,刚刚说出金矿日产量的那人对李小天道:“他两人私囊了不少金矿石。” 李小天听得,立马走进帐篷。 刚进去,果然看见那两家伙正在朝布袋里塞着金黄色矿石。 两人见到突然出现的李小天,吓了一跳,又看到后走进来庚年,更是冷汗直冒,两人哆哆嗦嗦赔笑道:“大爷,您来得巧啊,我们正把这些金矿石打包给您送去呢!” 李小天没有说话,只是带着意味深长地眼神看着二人。 已被发现,二人那是相当识趣,满脸尬笑,道:“既然您老来了,就不用我俩给您送过去了,那我们兄弟二人就先行混蛋了。” 两人见李小天依旧不言不语,就当其同意了,依依不舍地放下满袋金石,朝帐篷外走去。 钱没了可以再搞,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活着,比啥都重要。 哥俩行走修士界这么多年,这点江湖道理还是懂的。 “我说,你们俩是真当我们耳聋吗?”二人经过身旁时,李小天不耐烦地问道。 这两家伙,走起路来,虽是小心翼翼,奈何衣服里金矿石藏得太多,稍有动作,金矿石便被挤撞得叮当响,就这样,二人还故作不知,不仅如此,还当李小天和庚年也没发现,把自欺欺人这成语给演活了。 两人欲哭无泪,委屈巴巴道:“大爷,这是我哥俩看矿山的工钱。” “活命,还是要钱,你们自己选。”李小天给出选择。 “人为财死!” “鸟为食亡!” 哥俩一人一句,还以为这两厮要硬气一回,谁料接着又道: “为了活命!” “不做人了!” 话完,两人原地蹦哒起来,金矿石开始噼里啪啦放鞭炮般从身体各个部位跑了出来,胸袋,衣袖,下身,后背,最让人无语的还有塞头发里的。 李小天看着一地大大小小的碎金矿石,足有小山垄那般高,真是不知道这两货是怎么藏的。 “都完了吗?”两人停止跳动后,李小天试探性问道。 “完了!” “绝对完了!” 两人坚定不移回道。 “你当我瞎吗?你们俩出去时和进来时的身高起码差了三寸。”看着两人精湛的演技,李小天于心不忍地拆穿。 第一百零八章幽州(13) 李小天看着欢呼雀跃的众人,心中油然而生一种莫名令人舒怡的感觉。 过了片刻后,众人慢慢回归安静。 李小天突然想到了那寻夫的母子,还有那跳河的妇人,于是喊道:“你们中有人叫何大柱吗?” 李小天原本也想帮跳河妇人找出她的丈夫,奈何,当时没问她和她夫君的名字,人也是雷鸣安顿,估摸着他知道,等下回州城的时候一问便知。 这时,人群里有一人举手,走到李小天的面前,道:“大人,小人便是何大柱。” 李小天继续问:“你可有一夫人和六七岁的男娃儿?” 何大柱猛点头,道:“大人,有有有。” “你夫人见你大半年毫无信息,便带上儿子找到幽州来了,现在娘俩都在幽州,等下跟我一同回城,报个平安。”李小天如实告知。 何大柱挠了挠头,有些犹豫不定,道:“这矿明天就开采了,一百斤三金币,我还是等采完矿再去见他们,赚到了钱,以后天天有得见,半年都熬过去了,不差这几天。” 李小天长叹口气,略带斥责,道:“赚钱还不是为了家人,家人重要钱重要?而且放心,耽搁不了你挣钱,等会我跟我回城,开工前再送你回来。” “谢谢大人大恩大德!”何大柱听得李小天所说,扑通跪地,感激涕零道。 半年未与家人联系,心中思念,可想而知。 “你先去准备准备吧。” 李小天说完,何大柱急忙起身满心期待地收拾去了。 “章算,上次塌方的死者你也统计一下,工价就按十倍一年的发,额外加十金币的抚恤金,到时候要交到家属手里。”李小天补充嘱咐,然后对着众人,道:“他叫章算,现在是这座矿山会计,大家排好队,来他这报时长,等统计完,立马发之前的工钱。” 李小天叫喝完,对章算道:“去帐篷记账里吧,里边暖和,也有纸墨。” “大人,您真是难得一见的大好官!”章算一剑诚挚道,目光尽是尊崇。 随后便进了帐篷。 这时,何大柱拾掇好了,只是简单洗了下脸,衣服还是脏兮兮的,显然是没有换洗衣物,只能到了城里给他置换行头了。 黑矿的事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李小天留下了一半禁卫军在矿山看着,至于原来那些看山的士兵,基本没什么大伤,都被李小天带出山去了,要知道,矿山人这么多,所需要的伙食是巨量,这现成的大好劳力不用白不用。 幽州城。 一进城,首先就给何大柱换了身行头,这家伙是个实在的主,旧衣服说什么都不远丢,讲明天干脏活可以用,还问新衣服多少钱,到时候发工钱还给李小天。 不愿占人便宜,更不愿欠人情,这些是山村里绝大部分人的质朴情感。 李小天也是大山里走出来的人,对此感同身受,为了让他能好好和妻儿聚聚,只能说好好。 然后,给了禁卫军一钱袋,让他们好好买点伙食,带着士兵们运回矿山,顺便再找几个会做饭的厨子。 最终,便是直奔雷氏商会。 因为只有雷鸣才知道母子是住在哪里。 雷鸣把事情全部处理妥当了,刚出商会,就和李小天一行人打了个照面。 “哟,新面孔。” 一见面,雷鸣道,看来他是已经恢复正常了。 “猜猜他是谁,你绝对猜不到。”李小天吊起雷鸣胃口。 “你可别这么笃定,推理一直是我的强项,你可别等下脸被打肿。”雷鸣打量着何大柱,片刻后,继续道:“你刚从矿山回来,说明他是来自矿山,再看他手掌的老茧,意味着他是矿工,而带他来找我,那表明他肯定是我安顿两妇人中一人的丈夫,在安顿时,我听何氏说过她夫君身形敦实,而眼前此人瘦得跟竹竿一样,所以他是章氏的丈夫章算。” 听到章算二字,李小天三人都是目瞪口呆,想不到事情竟然会如此巧合,想不到那跳河女子的丈夫就是李小天新命任的会计。 雷鸣瞧得三人表情,以为是被他滴水不漏地缜密逻辑所折服,骄傲道:“怎么样,服气了吧。” 一顿分析猛如虎,一看结果离大普。 李小天摇了摇头,道:“你的逻辑还是一如既往地漏洞百出。首先,即便是一个身体再肥硕的胖子,去黑矿做半年工,都要瘦成竹竿,其次,章氏丈夫章算得名字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我们连章氏姓什么都没问,怎么找得到他的丈夫。” 雷鸣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好像是那么回事,所以,他是何氏母子的丈夫何大柱?” “大人,草民的确是何大柱。”何大柱主动回道。 “平安回来就好了,那我就不废话了,走,现在就带你去见他们。” 雷鸣话完,带着众人去安顿母子二人的地方。 莫说,雷鸣把人安顿得不错,是一家看起来颇不错的客栈,听他说,章氏也是安排住在这家客栈。 把何大柱领进他妻子的厢房后,然后便就是阔别重逢后激动的拥抱,喜悦的眼泪,自是不必多说。 顺便,雷鸣带着李小天来到了章氏的厢房,告知了章算的情况,章氏得知之后, 对着三人又拜又谢,考虑她见夫心切,李小天便决定等下把她也带到矿山与章算相见,别人再怎么说,也没自己亲眼看到来得心安。 出乎李小天意料的是,当众人出客栈的时候,赫然发现何氏一家已在客栈门口。 原来是何大柱还惦记着百斤三金的事,想着报了个平安就行,早点回去准备,到时候挣完这笔钱,整个家庭下半生就有保障了,而何氏母子,则是想去瞧一下丈夫工作地方,求个心安。 第一百零九章幽州(14) “是。”未等雷鸣开口,庚年倏而来一句。 “你看看,连他都看穿了。”雷鸣赶紧附和。 “放心,我对你那二十万真不敢兴趣。”李小天再三强调,随后讲起正事,道:“说真的,金铜矿石你收吗?” 雷鸣问:“有多少?” 李小天道:“大概四十五万金币的量。” 雷鸣思索片刻,道:“四十五万金币,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收是能收,关键是我这储物袋承受不起啊!” 李小天面露难色,道:“那如何是好,你们雷氏商会幽州分会刚刚经历一场血战,一时间肯定也恢复不了,我总部能押着这么多金矿石上路吧,这种情况上哪去找有实力的靠谱买家。” 雷鸣白了李小天一眼,鄙夷道:“我说你也太小看我们雷家了吧,好歹也是圣元大陆的上流大家族,不出三天,雷家就会派人过来暂任调查,而且这人大概率是族中长老,无论是禁药还是血刀功,都非同小可,干系重大。” 李小天听得,心中甚喜,毫不吝啬地夸赞道:“这一次,你逻辑清晰,思维缜密,无懈可击,进步很大。” “那是。” 雷鸣一脸得意。 闲谈未久之后,天色已晚,众人散去,各回厢房。 一回房,李小天直接躺在床上,看着幔顶,头一次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感,刚生死大战一场,紧着要处理众多的琐事,解放矿山,发工钱,找人,抄家,若不是找了章算这个好会计,估计要被折磨疯,难怪有日理万机这个成语形容帝王忙碌,如今才一个户部尚书,就已感觉心中甚累,看来古人诚不欺我。 累归累,该干的事情还得干。 李小天长唉一声,起了身,来到案前,着手写奏折。 幽州一行,经历颇多,事情也错综复杂,有黑矿山之事,有禁药之事,还牵扯到雷氏家族,所以,与以往不同,这次写奏折颇耗时间精神。 花了一个多时辰,李小天终于写完了一本书厚的奏折,伸了伸懒腰,说来也奇怪,总结奏折写完,李小天人也抖擞了,倦意尽消,趁着还有时间,便是赶紧上床,拿出那粒所剩无几的极品晶元石引气修行。 次日。 李小天醒来之后,奏折便让差使送往京都上安。 随后,一行人便去了矿山看了下。 一大清早,就听见矿中震耳欲聋的敲打声,他们个个干劲十足,争先恐后,而且还神采奕奕,见到李小天,都热情打着招呼。 这种场景,让李小天想起了庄稼丰收的时候,一个个忙得满头大汗,却溢满了收获的幸福笑容。 对于他们来说,李小天说的百斤三金,就是史无前例的大丰收。 “大人,可以让我们也去挖矿石吗,我们当军的,有劲儿。” 李小天路过火灶区的时候,有个在洗菜的士兵忍不住问道。 百斤三金,他们当士兵的大半辈子俸禄也不过如此,十多天就能赚到下半辈子的钱,怎么叫他们不望眼欲穿,垂涎欲滴,心动难耐? “可以,但是,你们没有这待遇,也没有十倍工价,就按当初招他们来的那个工钱算,如果你愿意,现在就去挖。”李小天对那士兵道。 当士兵听到可以二字时,面露欢喜,又听到但是二字,沮丧不已,最到听完,已是面无表情,哑口无声地默默洗菜。 “知道我为什么给他们这么高的工价吗?那都是他们用命换来的,他们值得这个价,扪心自问,你们配吗?”李小天高声反问,随后继续道:“你们对他们颐气指使,殴打虐待,权当你们是在执行州牧的命令,我也懒得追究,这份高价工,你们可以眼红,可也只能眼红。” 说完,奋袂而去。 小插曲过后,李小天再回到了幽州城。 闲来无事,李小天干脆在后院里打起了混元拳,这不打不知道,一打吓一跳,经过昨天一场死战,李小天竟然发现自己混元拳也有了不小进步,第五层已能通三脉了,暗劲威力更翻了一倍不止,真是算得意外之喜。 果然还是在战斗中容易成长,这样一想,李小天倒是有些怀念山脉里的生活了。 打了几套拳后,李小天便是回到房间开始拿出那粒极品晶元石开始引气。 “终于要耗尽了么?!” 拿出晶元石,刚吸收着至纯元气,李小天就已然发现里面的元气只够自己吸收这一晚了,虽然有些可惜,但他身上还有颗五阶初期的兽丹,比起那粒极品晶元石,元气纯度自有差距,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比起单吸收周遭的淡出鸟来的元气,那是不知强上多少倍,总而言之,能够绝对予足他突破至通脉八层就行了。 一夜修行,白驹过隙。 翌日清晨,随着极品晶元石最后一缕元气被李小天吸收殆尽,那东西瞬间就失去光泽,像是一张烧化的纸,刚落在地,化做灰烬,完全消散。 李小天面带悦色地睁开了眼,不得不说,那粒家伙还真是坚挺,最后一点元气,居然还帮他通了一个穴位,现在,李小天已通督脉的三分之一,已达中枢,离通督脉,指日可待。 咚咚! 门外传来雷鸣的敲门声,顿时扰了李小天兴致。 雷鸣这家伙,大清早被他敲门,还是头一次,他作为瓶颈的典型摆烂之徒,哪天不是睡到日上三竿,事出反常必有妖,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一定是有事,能比他睡觉还重要的大事。 咚咚! 雷鸣见李小天稍有磨蹭,加大敲门力度与频率。 “有何贵干?”李小天无奈起床开门,不耐烦道。 雷鸣有些许慌张道:“记得上次我说家族会派人来暂任调查幽州分会吗?” 李小天点了点头。 雷鸣道:“已经来了,方才派人来通知我了,让把那天所有的在场的带过去,而且和我猜测一样,来得还是族中长老。” “这么快,你知道那长老什么实力吗?”李小天问道。 第一百一十章幽州(15) 就这样,三人出了府,候在大门口的告信者领着三人去见雷家新来的长老。 客栈,独间厢房。 应是商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还在修整,也只能在此见面。 三人一进厢房,雷鸣便是一脸惊愕,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显然,他对房间里的这位家族长老甚是恐惧。 端座的家族长老似乎知道来的人也有雷鸣,只是极为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晚辈叫陆十八,是秋国新任的户部尚书,这位叫庚年,是秋国王宫禁卫军统领,此次是陪同晚辈巡察各大州城,至于另外这位,想必需要晚辈多说了吧。”李小天礼貌介绍道。 这雷家长老,果如雷鸣所言,修行实力不凡,这架势,这气场,感觉比起庚年还要强上些。 “这位是我们雷氏家族的第十二长老…” 雷鸣刚主动介绍,这十二长老便斥道:“我让你来介绍我了吗?” 雷鸣吓得一个哆嗦,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般,噤若寒蝉。 “废物就是废物,出来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十二长老毫不留情地骂道。 李小天和庚年听得莫名其妙,有些许发懵,脾气这般暴躁,难怪雷鸣一副怯怯的样子。 “父亲大人教训的是。”雷鸣懦声道。 这位雷家十二长老正是雷鸣的亲生父亲,雷震虎。 此话一出,李小天和庚年震惊地对视了一眼,感情这两人是父子关系,这样,刚刚的对话就情有可原了。 雷震虎看着雷鸣那张脸就气不打一处来,怒道:“我让你和别人说我们的关系了吗?” 倘若一个人看不惯你,你连呼吸都是错误的。 这句话,现在放在雷鸣的身上再适合不过。 这也能找借口怼? 看来这父子两人之间大有一段不愉快的故事。 李小天心想,和庚年对其投去怜悯的目光,仿佛在说,不是我们不帮你,只怪你爹修为太高深。 “我记得雷氏商会有明确规定,不得参与政事,你自己好好的商会不待,和他们两个朝廷重臣到处跑,明知故犯吗?”雷震虎兴师问罪道。 在雷震虎的淫威压迫之下,雷鸣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像个哑巴一样,与平时话唠嘴大相径庭,好似变了个人一般。 李小天实在忍受不了雷震虎如此埋汰雷鸣,解释道:“雷鸣兄并未参与政事,实不相瞒,我此次巡察各大州城,是奉圣命反腐倡廉,一路上收缴的赃款实在太多,便提议让雷鸣兄跟收的,他只负责收售赃款,绝未参与政事。” 雷震虎冷哼一声,明显对李小天帮雷鸣主动解围不满,肃声反问道:“陆尚书,我问你了吗?” 此话问出,为给李小天一个下马威,雷震虎释放出元压,目不转睛盯着他。 李小天只觉周围气压迅升,就像普通人第一次上高原的感觉,有些许透不过气,即便如此,面对雷震虎的直视,李小天淡定地与其四目相对,虽然额头汗珠直冒,但是眼睛不眨一下,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从最初的云中云客栈掌柜,到飞剑将军余之秋,又到随意客栈的掌柜,还有那个山脉中无名强者,再到自己的师傅木林森,最后还有杨潜仁,哪个不比雷震虎修行高? 雷震虎也只能修为上压制他,也仅此而已,想用气场压迫他,雷震虎还远不够格。 咦? 雷震虎见李小天敢与他对视,不但毫不露怯,竟然还目藏锋芒,不由惊讶,要知道,通脉阶层的,面对他犀利注视,能做到如此镇定自若的,可没有几个。 正此时,庚年把手搭在李小天的身上,那种束缚感顿时消散。 李小天顺了下气,咳了咳,道:“雷长老,如果您老今天不是来处理问题,而是来大张达伐的,晚辈还有公务要忙,只能恕不奉陪了。” “伶牙利嘴,怪不得年纪轻轻,能当上户部尚书。”雷震虎点评,喝了口酒,然后道:“我们就接着刚才的话题,你说他为参与政事,那这次之事又作何解释,据说所知,可是你们三人联手才把雷宇斩杀的,而且,雷鸣,你哪来的雷云子?” 连雷云子的事都知道,看来是商会未参与厮杀的员工看到后,把打斗细节告诉了他。 “雷长老此言差矣。”李小天回道,论修为确实被碾压,但论舌战,凭他这三寸之舌,还没吃过亏呢,顿了顿,开始表演舌功:“首先,这雷宇并非我们所杀,他是战败后,自断心脉而亡,属于自杀,如果您老不信,可以开棺验尸;其次,是我得到可靠证据,幽州州牧与雷宇串通一气,发现金矿,未上报朝廷,私自开采,且为获得免费劳力,手段残忍,草菅人命,这事,雷鸣兄从头到尾只是旁观;最后,是雷宇得到消息,知道我发现了金矿,所以,委托雷鸣兄以要认识为由请我们吃饭,不料,酒中下了剧毒,幸而被我们识破,这才逃过一劫,只是雷宇不死心,丈着自己有禁药,强制将修为提升至凝丹中期,还有那幽州州牧范同,也服用其所给得禁药,从普通人竟暴涨成通脉八层巅峰修士,两人势必要将我们三人葬身商会,为活命,我们仨奋力反抗,在我和雷鸣拖到禁药药力减退,斩杀了范同后,雷宇便使出你们雷家的封禁功法,血刀功,奈何威力太强,无奈之下,雷鸣用了雷云子,我们才免于一难。” “这便是整件事情的经过,说实在的,我们才是被害人,被害人反杀行凶者,完全是正当防卫,且雷兄根本就是被迫无奈与我们短暂联手,参与政事,实属无稽之谈。” 说事实,摆证据,李小天用滴水不漏的长篇大论对雷震虎的质疑一一反驳。 能在强者面前回击得如此天衣无缝,雷鸣立马对李小天投以五体投地的目光。 敢在强者的面前驳斥得他无话可说,庚年只认为李小天是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傻子。 一百一十一章引元噬魂散 “好一张铁齿铜牙。”雷震虎心中暗叹,面对李小天滔滔不绝无懈可击的辩证,说实在,他一时间也是无言以对,为了找台阶下,雷震虎连忙转移话题,把矛头再次指向他的冤种儿子,厉声道:“竟然敢把血刀功事对外人说,你怕不是十年前的鞕刑没挨够?” 听到一个重磅大瓜,李小天和庚年齐刷刷望向雷鸣,一副此瓜必吃的样子。 雷鸣被训得瑟瑟发抖,不敢回话。 李小天似乎驳上瘾了,对于雷震虎这种破绽明显的斥责,实在是忍不了,道:“雷长老,你这话就有些欲加之罪了,听说过又不能表示能得到,我听闻有晶元石,好药草,又不能代表我能获得,现在的关键之处,是弄清楚雷宇的血刀功是从哪里练的。” “你是在教我做事吗?!” 雷震虎忍无可忍,暴怒道,元压尽放,眨眼之间,来到李小天的面前,李小天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雷震虎握住手腕,顿时整条手臂都麻了。 庚年见状,出手阻拦,与雷震虎对了一掌,庚年被击退了五六步,而雷震虎纹丝不动,就这,庚年感觉雷震虎还没使出多少力,因为他能清除地感觉两人的差距,这雷震虎修为应是在凝丹后期巅峰,马上将要突破至淬丹期。 “通脉七层,没遇到瓶颈,不是伪元体,还不错。” 正当李小天以为小命难保的时候,心想着如果雷震虎没秒杀他,如何喷血其身上的时候,雷震虎话音一转,似乎没有准备要将他如何的意思。 “我看你年纪也未到二十,修为能有通脉七层,应是玄元体,关键是,你这家伙机灵明/慧,算个可造之材,跟着我吧,我可保你而立之年前能步入三丹境。”雷震虎松开了李小天手,一脸认真道。 雷震虎突如其来地整这么一出,着实是让李小天出乎意料,不仅是他,庚年与雷鸣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细一想,也正常,人才,到哪里都稀罕物。 “多谢雷长老垂爱,晚辈实话实说,讲出来也不怕雷长老笑话,晚辈自小就有一很世俗的宏愿,就是想为百姓做一件大事,这也是我之所以入仕途的重要原因,现今刚进朝堂,夙愿未了,暂时不想加入其他家族宗门,还望雷长老谅解。” 李小天婉拒道,所言都是实话,只不过夸张了点,为百姓做事是真,只不过并非大事,那只是自己曾经还是个白面书生时的理想,如今已为修士,对这个世界有了新的认识,越发地知道改变二字有多么艰难,而且他入仕的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所为李家沟之事,至于造福黎民愿景,再也没有了当年热血,除非力所能及时可做举手之劳。 “既是如此,老夫就不强人所难了,如果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可以随时来雷家找我。”雷震虎略带惋惜,又瞟了一眼雷鸣,便把墙脚没挖到的气又撒在他身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没好气对雷鸣道:“废物,快说你是怎么得到的雷云子?” 雷鸣维诺回道:“是父亲大人送与我的。” 雷震虎喝问道:“满嘴谎话,你真是撒谎撒出新高度了,老子什么时候送你雷云子了,老子怎么不记得了?” “就是在我突破通脉七层的那天,整个家族都以为我是地元体,父亲大人亦是喜出望外,大摆宴席庆祝,那日您喝了不少酒,醺然之际当众送了我一枚雷云子…”雷鸣颔首拱手叙述道,纵使自己有理,亦是不敢与雷震虎对视一眼。 看来这位严苛之父在雷鸣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够了,闭嘴!”雷震虎连忙打断,在雷鸣的回述下,他想了起来,确有这么一回事,可一想到雷鸣瞒着伪地元体的事,火不打一处来,强词夺理道:“那是给地元体的你,不是给伪地元体的你,你的谎言被拆穿的时候就该主动回交。” 从两父子的对话中,李小天大概清除了两人的矛盾所在。 应该是雷震虎以为雷鸣是地元体,结果雷鸣是伪地元体,但雷鸣为了自己的虚荣心,没告诉雷震虎,而雷震虎也没想到雷鸣会是伪地元体,雷鸣遇到瓶颈和李小天的一样,都是在督脉,因为在普遍的认知里,第八脉是不可能遇到修行瓶颈的,这也是雷震虎为何没有加以检验真伪,在竞争激烈的大家族里,能生出个地元体的儿子,那该多么扬眉吐气,终究纸包不住火,雷鸣后来拆穿,雷震虎的老脸被丢到九霄云外,难怪他如此针对雷鸣,难怪雷鸣会逆来顺受。 “真交出去我们仨可就都不能站在这里了,得亏雷长老有先见之明,如此说来,我们还得谢谢您的救命之恩呢。”李小天忙打着圆场。 “你这话中听。” 李小天一番移花接木的彩虹屁,让雷震虎十分享用。 为了让这尴尬场面早点结束,也为了让雷鸣早点脱离苦海,李小天直奔主题,拿出雷宇给范同长期服用的禁药,递给雷震虎,道:“这是州牧范同所服之药物,吃下之后,竟可以从普通人变为修士。” “你们两个坐下说话吧。”雷震虎道,打开瓶塞,嗅了一下,眉头紧锁,面色凝重,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传说中的引元噬魂散。” 看着两人一头雾水的样子,雷震虎继续道:“引元噬魂散,是修士界一种禁忌邪药,具体实物我也没有见到过,只是略有耳闻,引元噬魂散,最早的出现可以追溯到千年之前那场人魔大战,这药就是魔族所发明,此药可以说是逆天之物,普通人若服用,可以直接引气通脉,而且比起正常修士引气通脉速度更快,但它也有致命的副作用,一是需要长期服用,一旦药力失效,和常人无异,二是服用此药的即便通脉速度再快,也只能停留在通脉阶层,永远无法成丹,三是阳寿骤减,无论你是通脉多少层,寿命至多是常人的一半,最后,此药能乱人心性,意志不坚,极可能堕落成魔。” 说到此处,雷震虎喝酒润了下口,瞧得众人听得入神,颇有一种成就感,继续道:“千年之前,魔族就是凭借引元噬魂散,大肆入侵人族,幸而人族团结一心,虽损失惨重,终击退外敌,换来这千年安宁。来到幽州之前,对于你们那场血战,就已经有所耳闻,当时就怀疑可能是引元噬魂散,方才一闻,就能感觉到一股轻微的邪气侵体,由此可见,十之八九是引元噬魂散,不过,我毕竟能力有限,也无法完全确定,此事干系重大,为保险起见,此物需要带回去,需要由族长找专人鉴定后,再做调查。” 尚未等李小天答应,雷震虎便把药瓶放入了储物袋中。 反正此物对李小天来说可有可无,被其拿出去,无所谓,即便有所谓,别人凝丹巅峰的修为,你能奈何? 至于如何向杨潜仁交差,李小天早就偷偷留下了样本。 “此般甚好。”李小天四字总结。 和李小天想的一样,这禁忌之药果真非同小可,比李小天想象中还要大有来头,竟然能够影响到人族的生死存亡,不过这种天大的事还是交给那些云端巨擘操心吧,自己小小蝼蚁,无能为力,还是留条小命查明李家沟之事,找到仇人报仇雪恨吧。 第一百一十二章孤勇者 “雷宇的储物袋是你能拿了吧?”雷震虎忽对站着半晌的雷鸣道。 雷鸣怯声回道:“回父亲,是的。” “都说虎父无犬子,就是狗,都能吠几声,你简直就是只兔子,也罢也罢,”雷震虎看到雷鸣懦弱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叹骂,接着继续问:“里面有没有关于血刀功的事?” 雷鸣连忙拿出储物袋递交上去,道:“这是他的储物袋,里面并未发现血刀功,且东西丝毫未动。” 听到此话,李小天和庚年瞟向雷鸣,他给李小天的引元噬魂散不就是从雷宇的储物袋里拿出来的吗?兔子还敢在老虎面前撒谎,这雷鸣,胆够肥,人蔫坏。 “最好是这样。”雷震虎并没有查看储物袋,因为被人打开过袋子,里头已然毫无惊喜,旋即起了身,道:“事情我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尤其是引元噬魂散,滋事重大,得尽快赶回去,年轻人中,少有人能入我的眼,本来还想和你喝几杯,看来要等有缘再会了。” 李小天客气回道:“雷前辈乃是爽快性情中人,晚辈只觉相见恨晚,下次再遇,定要不醉不归。” “看看,看看,差距啊!”雷震虎看了看畏畏缩缩的雷鸣,又望了望泰然自若的李小天,喟叹着出了厢房。 雷震虎一走,雷鸣大松一口气,悬着的心立马放下,直接坐到李小天旁边,猛喝一口酒,压压惊。 “废材,商会修缮,盯着点!” 刚出去,没走几步,雷震又折回向雷鸣破口/交代。 “是!” 雷鸣听得,条件反射地笔直站起来,回答道。 确定已走,雷鸣又软塌塌地坐下。 “我觉得你爹蛮有趣的,你有必要那么怕他吗?”李小天有些不解。 “有趣?你见过他杀人吗?我见过,还是在我五岁的时候。”雷鸣道,这也是他为何如此惧怕雷震虎的根本原因,现在想起那幕血腥的场景,雷鸣尚有余悸。 李小天无言以回,确实,像这种童年阴影,怕是一生难以清除,不禁有些同情雷鸣。 片刻后,李小天回道:“看你这么害怕你的老爹,我就放心了。” 雷鸣不解反问:“放心?” “首次见面,你老爹如此看重我,还欲招安,对你除了谩骂就是呵斥,还时不时将我们做比较,但凡一个正常人,肯定会心生妒忌,幸而你不是一个正常人,不在乎你老爹对你的看法,更不在乎你老爹对别人的做法,因此,你不会对我心生嫉妒以至于行不轨之事。”李小天细致分析。 “如果我真有那么重的妒忌心,怕是过不到今天,早就因为妒忌把自己给气死了,他有妻妾加起来有七个,播种十多位,比我优秀的大有人在,你说我嫉妒得过来吗?”雷鸣自嘲。 “不仅是物以稀为贵,看来人也一样啊,难怪他对你这么狠言狠语。”李小天唏嘘道。 “出生在这种豪门大家族,比你朝堂之争有过之无不及,什么都以家族利益为主,别说儿女私情了,就连血缘关系都不顶用,能做上长老位置的哪个不是绝情绝欲的境界。”雷鸣心生感慨。 “时候也不早了,该要去矿场走一圈了。”李小天道,瞧着外头的日头,已近午时。 “你刚刚也听到了,我得照看商会修补,去不了咯。”雷鸣郁闷道,本来还能清闲地去山里赏赏春光,现在只得待在商会打补丁,最要命的是,没有人能和他吹牛打屁。 就这样,三人别过,各行各事。 时至仲春,对于南方来说,正是春光无限之时,亦是踏春最佳之际,尤以郊区野外,处处勃发着浓浓生机,漫山遍野知名与无名的野花,如是满天星辰般笑得灿烂,而且这微笑还是带着香味的;绿油油似头发般柔软的青般,四处无忧无虑的莺歌燕舞,蓝白相间纯净的天空,多么和谐温馨。 “只是可惜,如此春光,只有一季,终将凋零。” 李小天站在矿场上的山坡上,欣赏着陌生又熟悉的景色,大有一种乐极生悲的味道。 矿场里,帐篷中。 章算在案桌上全神贯注地记着账目,嘴上念念有词,一手不停地拨打着算盘,俨然没有发现李小天和庚年进入多时。 终于,墨尽了,章算起身准备研磨时,发现了李小天二人,连忙礼拜招呼。 李小天让其不必拘礼,走近查看了一下他记的账簿,所录祥尽,字迹工整秀韵,可见其做事尽心尽责,一丝不苟。 “你有参加过国考吗?”李小天忽问道。 章算愣了一下,随即揶揄道:“回大人,说来惭愧,参加过两次,结果都落榜了,后来家庭情况也无力允许再参加国考了,所以,就暂时放弃入仕了,在城里开了家字画店,勉强糊口。” 李小天又问:“此矿完工之后,你手上的工钱应该够下半辈子温饱不愁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大人既问,草民不敢隐瞒,我准备带夫人一起去京城,还参加国考。”章算面色坚定,继续道:“实话实说,经历此事,我确实感到过心灰意冷,但更多的是义愤填膺,尤其大人的出现,又让我重新看到了希望,有大人这般刚正不阿,一心为民的榜样,我辈读书人为国为民,重整官风,义不容辞。” 李小天询问:“你想听我的建议吗?” 章算郑重点头:“大人请讲。” “发自内心的不希望步入仕途,两次落榜,兴许你也猜到国考或有些猫腻,再加之此次黑矿事件,对于官场黑暗,想必你也深有体会,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这些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对此,你还想入仕为官吗?” 李小天真心奉劝道,他自己才做户部尚书多久,若非修士,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说实在的,他要不是为了李家沟之事找线索,这个一品重臣真不稀罕,就他这个修为,不说大宗门派,随便去个大家族,也比当这个户部尚书强得多,更何况,章算只是一阶书生,性格正直,在如狼似虎的官场了,指定要成为待宰的羔羊,看着他就好像看到当年的自己,颇感共鸣,出言相劝。 章算沉思片刻,道:“诚然,大人所言不虚,我也知道大人是为我着想,可是,倘若人人自危,朝堂只会更加浑浊不堪,到最后,受苦受累的只是天下百姓,章算不才,也自知无大才去改变当前局势,但是愿尽绵薄之力,即便只能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能使黎明获福,少受疾苦,亦足矣。”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孤勇也,汝之精神,令人动容。”李小天道,抱拳以示敬意。 说实在的,章算这种高风亮节的大义,李小天自叹不如,如此至仁之人,世间又有几人,这庙堂之上又有几人? 人们总说,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可是一粒沙金,任凭它如何耀眼,在若海的沙粒面前,风一吹,便是淹没了,即使没有埋没,近在眼前,依旧无人发现,踏踩而过。 “既然你意已决,这一次,大可放心来参加国考,我会向陛下申请作为这次国考的主考,此次,只看实力,不看来历。”李小天肃声承诺。 章算感动不已,目含泪光,礼拜道:“草民替天下寒士谢过大人!” 李小天扶起章算,道:“无需多礼,举手之劳,距离这次国考只剩两月余,此事之后,好生温习,期待你能上榜。” 第一百一十三章“呵”桃 这些天,李小天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大部分时间在州牧府里修行,就每天中午去矿山转悠一趟,雷鸣在忙着补修商会,也没时间来烦他,耳根一下清净许多,倒还真有些不习惯,略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矿山的进度出奇的快,本来要半月的工程,结果五天就要竣工,也就是明天。 没办法,奖励大,伙食好,有多大希望,便有多大动力,如此快进度,既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 他们之中,大部人可以荣归故里,还有一部份重型囚犯,需要继续进牢,他们可以选择将工钱带在身上,也可以把钱给家人,毕竟,所犯重罪,法理难容,余刑该服,不过,念在他们在矿山吃了不少苦头,给予了适当的减刑。 至于那些不幸在矿场中遇难的工人,李小天都叫章算写了具体名单,到时让禁卫军跑一趟,去一一送给家属。 现今,只剩下金矿石谁来收一个问题了。 咚咚。 李小天正在用五阶兽丹引气通脉,门外传来熟悉的敲门,便收起兽丹,起身开门。 “你不是在修缮商会吗,这才几天,就整修好了?”李小天问道。 雷鸣回道:“没有啊,我昨天就回来了。” “我就说嘛,人都走了,看不见打不着,没有必要那么死板听话,看来你也没有你想象中那样怕你老爹。”李小天调侃道。 雷鸣自嘲:“我可没有你想的那般勇敢,他交代的事,谁敢不老实完成?我能提前解身,是因为家族已经派了新掌柜上任,昨天就到幽州了。” “刚好金矿明天就挖完了,我还在愁幽州分雷氏商会新掌柜的什么上任呢,说来就来了,是要找个机会和他谈一下买卖矿石的事。”李小天略松一口气,最后一个问题已然迎刃而解。 雷鸣道:“不用你找机会了,机会送上门来了,我来敲门就是告诉你,他主动想约我们吃个饭。” 无故邀吃饭,肯定有事办。 李小天不解:“他有事找我们?” 雷鸣摊了摊手,道:“不清楚,应该吧。” 李小天又问:“你了解他吗?” 雷鸣摇头,道:“听说过,但不熟。” 一问三不知,让李小天有些无语:“你不是和他一个家族的吗?” 雷鸣无奈道:“你可能对于圣元大陆的大家族有些不了解,和我同辈的将近百来号人,年龄跨度很大,我哪能个个了解。” 百来个堂亲,这确实让李小天吃惊不少,他们雷氏家族得有多大啊,细算起来比李家沟人口只多不少,果真是人丁兴旺,李小天强烈怀疑他们雷家之所在圣元大陆能立足脚跟,这人海战术功不可没。 李小天直接道:“那说说你所知道的。” “他叫雷武,年纪二八,修行资质在同辈之中,算是上游,现在是通脉八层巅峰,看他的样子,应该马上要突破了。”雷鸣说出所知。 “不对啊,像幽州这种在你们家族眼里的边疆地带,怎么会派一个上流人才过来当掌柜?”李小天疑惑道。 “应该还是为那引元噬魂散和血刀功之事而来的。”雷鸣猜测。 李小天点头表示赞同:“看来这件事影响不小,没那么简单啊。” “这种维系天下的事,还是交给那些掌控天下的人操心吧,我们这些不入流的小喽啰,活在当下就好了。”雷鸣突发感慨。 李小天对雷鸣另眼相看,半打趣道:“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待,你居然能说出这么深刻的感悟。” 雷鸣难得被夸,洋洋自得道:“这才哪到哪,我隐藏的才华可多得很,到时不经意再给你露一手。” 心中却暗喜:这些天的核桃果真没白吃。 “呵。” 不知何时,庚年神出鬼没般突然出现,皮不笑,肉也不笑地发出极带讥讽一字,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旁听多时。 李小天和雷鸣被庚年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一跳。 还是修行高好啊,站在旁边都发现不了。 “庚兄,你作为一个凝丹中期的高手偷听两个通脉阶层的高手对话,不太好吧。”雷鸣对莫名的嘲讽给与反击。 “我住这。”庚年淡定地指着李小天隔壁的房间。 原来是两人的声音太大,谈论太入迷,以至于庚年站在两人身侧,都未发觉,庚年是不听也得听,所以,根本就不存在偷听一说。 “这点,是我冤枉庚兄了,但是,你那句呵实在太伤我心了,本来我看你都凝丹中期了,还没有储物袋,我们两个通脉七层的都有,尤其是我,一人五六个,我还想着送你一个,唉,不料庚兄这般对待我。”雷鸣以物诱之,企图扳回一城。 其实,李小天早就有想送储物袋给庚年的想法,毕竟,这玩意,对修士来说,是极为方便之物,凭心而论,只要你是修士,谁不想要?但是,价格过于高昂,动辄数十上百万金币,若非大富大贵,普通修士还真买不起,就是现在的李小天,仅凭自己,望钱莫及,如今,雷鸣主动提及,说什么都要给庚年薅一个过来。 “桃。” 就在李小天脑袋飞转的时候,庚年突兀地又冒出一个字。 雷鸣一听,心下满是疑惑,原来他说的呵不是呵,而是核,是在暗示他知道了自己偷吃核桃的事,这种事情,不亚于男人偷喝壮阳药被别人发现一样,毕竟,谁会承认自己脑袋有问题呢? “呐,给你就是了。” 雷鸣赶紧拿出一储物袋塞给庚年。 “谢过。” 庚年淡道,能从他的嘴里说出这两字,已足以证明他心中的欢愉,与真挚的谢意。 李小天和雷鸣同时不可置信地望向庚年,异口同声道:“可不可以再说一遍?” “滚。” 庚年话完,试了一下储物袋,把随身长剑放入其中。 随后,三人便半说半笑,不对,应该是两人有说有笑地出了府门,去与商会新任掌柜雷武吃席。 自是商会一战之后,李小天庚年雷鸣三人亦算得是生死之交了,从合作关系变成朋友,或者说是挚友更为恰当。此战之后,雷鸣就欲送庚年一储物袋,只是随身携带的储物袋要装李小天抄家的赃物,而且这东西也是家族记录在账,是公家的,算不得自己的,这样一想,雷鸣恍惚间发现自己即便身处骈州,好像也送不起储物袋,因为这十年间,他好像真没挣到什么钱,似乎比李小天还穷,总资产一万不到,他这才发现自己太过老实了,把从曹庆那里赚的钱悉数上交了。 看来是以前没吃核桃的原因。 这是雷鸣对自己的最佳总结。 而给庚年的储物袋,正是当初雷宇的,本来是想着交给父亲雷震虎,谁料,他竟然看都没看,吃了核桃的雷鸣,自是不会老实上缴,只能勉为其难地收下,要知道,这可是拼了老命换来的,不知抵得上几个十年。 所以,趁此机会,送与庚年。 第一百一十四章我操 雷氏商会。 此次雷武所约邀吃饭之地。 不得不说,还是有钱人好啊,这雷氏商会经历过上次那般摧残,不过三两天就修复好了。 宴席场地还是上次的厢房。 与雷宇不同,雷武有点待客之道,已先在房间等候。 三人步入熟悉的房间,看着桌上熟悉的饭菜,想起了那日尸横遍地的场景,毫无胃口。 落座后,雷鸣作为中间人,各个介绍。 “不瞒各位,我此次前来幽州,主要还是为了调查禁药和禁功的事,虽然对于事情经过略有耳闻,但你们三位是当事人既在,所以便请你们吃个饭,顺便了解一下更多的细节。”雷武开门见山道。 “我和庚统领不善言谈,这事就麻烦雷鸣兄作代表讲述。”李小天道,这种说书讲故事的回话,直接推给雷鸣就对了,他擅长。 未等雷鸣同意与否,雷武笑道:“陆尚书说笑了,十一叔可是对你赞不绝口呢,说你修行资质尚可,尤其茶颜悦色方面很有一套,还想把你这种人引入雷家呢,可惜被你给拒绝了,怎会不善言谈呢?” 雷武出言讽刺,话中有话,他之所以这样做,首先,虽然他对雷鸣这种家族败类并不感冒,但好歹也算是雷家的人,被一个区区官仕呼来喝去,颇不爽,其次,十一叔招他入族做门客,这家伙居然不识好歹地拒绝了,让他心存愤气,最后,十一还嘱咐他多向这姓陆的学习,年纪比他小,修为比他低,看起来,滑头滑脑,一副欠揍样,让他甚不服气。 所以,势必要给他个下马威。 雷武话完,见李小天的表情毫无变化,淡定如初,补刀道:“不好意思,说漏了一个字,才字没加上。” 李小天依然毫无波澜,笑道:“理解,每个人都有这种时候,大爷大娘就经常这样。” 雷武听到这骂人不带脏字的话,脸上得意之色尽失,心想这厮果真是巧舌如簧,看来见风使舵的功夫了得,怪不得十一叔被谄言得直欲招入麾下,谁不想要一个溜须拍马的下属? 雷鸣见得气氛有些尴尬,想缓和,忙道:“还是先谈正事吧,我来情景重现,给武哥好好复述复述。” 雷武本就心中撑有怨气,见雷鸣那副贱兮兮和事佬的样子,直接爆体而出,喝骂道:“别人叫你说你就说,你还有没有雷氏子弟的骨气,我看你那时把家族长老耍得团团转的时候挺有种啊,废物就是废物,烂泥糊不上墙。” “我看你今天请吃饭想知道细节假,是找茬病犯了吧?” 见雷武对雷鸣出言侮辱,李小天冷声道。 “打吗?” 庚年对李小天问道,面无表情目不转睛地盯着雷武,眼中尽是寒意。 虽然庚年的气势凌人,但雷武并不以为意,似乎并不惧怕高出他修为一大截的庚年,洋洋自得道:“怎么,仗着修为高,就想持强凌弱吗?很可惜,我不怕,你们应该见识过它的威力吧?” 说着,雷武拿出一棕黑色的圆珠。 “雷云子?!” 雷鸣微惊,怪不得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原来是有这雷云子作底牌。 呼。 不到一息,庚年骤然飘到雷武的身后,一把冰冷的寒剑已然放在他的肩上。 好快! 不止是雷武,就连李小天和雷鸣都被庚年这暴涨的速度给惊到了,他们两人可见识过庚年和服用引元噬魂散后的雷宇战斗,今天这身法比起那日要快得多。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庚年已经突破到了凝丹后期。 “这该死的十一叔,不说这姓庚的是凝丹中期吗,刚刚这速度,还有这元压,怎么着都是凝丹后期实力才有的吧。”雷武心中暗自骂咧,因为他能够感觉到身后这人的杀意,有杀气,就说明是个敢下手的主。 “打铁还需自身硬,有雷云子这种外物,自然是极不错的,可是把身家性命寄于它,就未免太愚蠢了,修为高才是硬道理,这东西,我就暂时替你保管了。”李小天话完,准备从雷武手中取过雷云子。 雷武面目狰狞,威胁道:“你敢碰它一下,我就和你们同归于尽!” “我不信。” 李小天呵呵一笑,淡定地缓缓从雷武的手中拿过雷云子。 如李小天所料,雷武没有胆量引爆雷云子,因为人的眼睛是不会说谎的,即便雷武一副狗急跳墙的模样,可从他的双眼里,李小天看到的只有忐忑和恐惧,这种大家族的子弟,鲜有经历杀伐的,稍遇危险,眼睛根本就藏不住事,表露无遗。 李小天把雷武亲手奉上的雷云子拿到后,转手给了雷鸣,看着雷武恼羞成怒的样子,意味深长道:“你大可不必如此模样,终归,谁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呢,敢为尊严牺牲的人,这世间,没几个,当然,包括我。” “你这雷云子固然是极好的护身暗器,但君子不夺人所好,看在雷长老和雷鸣兄的份上,我也不为难你,明天带足人手和金票,跟我上一趟山,送你一份见面礼,事成之后,原物奉还,不过,你最后不要再耍什么小聪明,因为我也算不得什么君子。”李小天接着道,本来还是略带求助的来谈生意,结果非得选择自取其辱的方式来完成交易。 “那就明天见咯。” 话完,庚年收剑,李小天三人开门离去。 雷武立马松下一口气。 李小天忽想到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做说明,刚走出门口,又转过身来,郑重道:“哦,对了,我和雷鸣兄并没有主次之分,当然,也包括庚统领,未到幽州之前,我们仨算是普通朋友,幽州生死大战之后,那就是刎颈之交的好朋友,可能你没有这样的经历,更没有这样的朋友,所以,你的误解,我也理解。” 这些话,不仅是对雷武讲的,更是对雷鸣和庚年说的,确也是李小天的心声。 雷鸣感激地看着李小天为他辩白,猛然点头,以示赞同。 庚年不动声色,宛如无情机器,他是无声胜有声,从他刚刚听完雷武喷粪言辱雷鸣,立马拔剑而上,就比任何表情语言更具有说服力。 就这样,三人扬长而去。 只留下雷武怔怔地坐在凳子上,望着三人背影发着呆,细细咀嚼着李小天刚刚的三段话,越品越觉得他说得真他娘的在理,一时间,竟然莫名其妙地发现自己没有那么恨他了,反而油然而生一种折服之情,想到这里,雷武不由自主地甩了自己一巴掌,暗骂,你他娘的是不是贱。 “我/操!” 雷武突兀地大爆粗口,连忙原地盘坐,引气修行。 这家伙,莫不是被自己抽傻了? 其实不然,他这并不是失心疯的表现,属于完全的正常反应,因为就挺突然的,这货刚刚发现自己居然有了突破的强烈感觉,要知道,他在这通脉八层的巅峰待了许多年,不知道凝丹过多少次,都是以失败告终,无法突破那层壁垒。 但这次的感觉与以往不同,凝丹的感觉无比猛烈,比前面所有的加起来还要浓烈,不言而喻,这次绝对会步入三丹境。 倘若是换做他人,何止是爆粗口,即便被人爆锤都无所谓。 那可是三丹境啊,修士界的分水岭啊,不知是多少修士的拦路虎,穷其一生,无法踏进。 要晓得,雷武若入三丹境,资源,尊严,地位,在家族里可是都有质的飞跃,如何不激动人心? 第一百一十五章训人助凝丹? 啊秋。 回去得路上,李小天突然打了大喷嚏,吓了雷鸣一大跳,说实在的,纵使庚年修为高深,也被惊到了,为了维持高冷的人设,只是不动声色地瞥了李小天一眼。 李小天连忙甩锅,道:“肯定是雷武那货在咒我!” 即便是随便甩锅,但不得不说,这锅甩得精准。 雷鸣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刚才的事,谢谢了。” 酝酿许久,雷鸣充满感情地致谢。 从小到大,除了母亲,他从未体会到过来自他人的关心,这也是为什么,他相当地珍惜他和雷宇的那种兄弟情,虽只是单方面的一厢情愿,方才,李小天为他仗义执言,庚年为他果断拔剑,这种挚友间的肝胆相照,如同白阳春雪,瞬间温暖了他的心扉。 “我都说了,我们是好朋友,不用这么客气,如果真的实在过意不去,可以借我个千把万金币,让我提前结束这奔波之旅。”李小天打趣道。 “可以有。”庚年三字附和。 “滚。”雷鸣白了两人一眼,言简意赅道。 “问你一件事。” 片刻后,雷鸣忽道。 李小天示意他问。 “我还是不明白,你和雷武素未蒙面,为何他对你一见面就那么大敌意?”雷鸣说出心中所疑。 “大概率是被你爹过分捧杀了,引起他的嫉妒吧,就好像狗吠人一样,他连你个熟人都咬,何况我还是个陌生人。”李小天打了个形象的比喻。 雷鸣似有所悟地哦了声。 说着,不知不觉已到州牧府门口,进府后,各行各事,不必多言。 翌日,清晨。 一大早,雷武就纠结了一群人来到州牧府门口,气势汹汹,骇得守门士兵连忙进去通报。 李小天听到守卫说府前来了一大批人,就猜到是雷武,只不过,这家伙未免也太积极了点吧,又见守卫慌里慌张地说那些人似乎来者不善,李小天一听,就纳闷了,己方有庚年这个刚突破至凝丹后期的坐镇,外加一枚雷云子,就仅凭他,除了妥协别无他法,莫非找来了什么三丹境的高手或者还留有更大的底牌? 带着疑惑,李小天和庚年雷鸣三人来到了府门口。 三人一见雷武,大吃一惊,因为他们能够明显感觉到雷武气息的变化,春光满面,脱胎换骨,毫无疑问,能够拥有这种质跃的改变,应该是突破通脉,已达三丹,仅是一夜,是谁都会觉得难以置信。 “哎呀,陆兄,你可算出来了,昨天是我鲁莽了,还望陆兄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包涵。” 李小天刚出门槛,雷武看见,连忙笑呵呵上前,双手捧着李小天的单手,厚颜无耻莫名其妙地套着近乎。 这突破到三丹境怕不是用脑子为代价换的吧? 李小天一言未发,瞧着雷武贱兮兮的笑面,和做天嚣张跋扈的横样判若两人,宛如看白痴一般,心中还是不解,这修为增高了,咋脾气还变小了呢? 庚年和雷鸣亦是一头问号,猜测这货决计是突破时神经错乱了,不由向雷武投去关爱智/障的目光。 “按照陆兄的嘱咐,我带足了金票和人手,你看够不看,钱不够我再取,人不够我再去找。” 雷武询问意见,说着拿出一大摞金票,给李小天过目。 “这事先放放,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李小天把手从雷武双掌中抽出,终于接受了现实,开口道。 雷武爽快道:“陆兄,但问无妨。” “能告诉我,昨天的你和今天的你,为什么差距咋这么大吗?”李小天忍不住直接问道。 雷武以为李小天没看出来他突破了,回道:“因为昨天我是通脉八层巅峰,今天的我已经步入三丹境了。” 李小天直欲晕厥,实锤这厮的突破是用智商换的,没法,李小天只能祥细提醒:“我是说对我态度的转化。” 雷武恍然大悟:“陆兄原来问的是这个啊,你不提我还真忘记给你说了,我之所以能够从通脉八层的巅峰,一夜之间进入三丹境,这全然得益陆兄你啊!” “此话怎讲?” 李小天是越听越迷糊,他只记得昨天长篇累牍地训了他一顿,顺带拿走了他的秘密暗器雷云子,除此之外,啥事没干,怎么就助他一臂之力突破了呢? “昨天厢房里,陆兄不是给我上了一堂人生大课吗,语重心长,意味深长,其味无穷,在我细细品尝之下,顿觉陆兄那些话直击心底,使我汗颜不已,一时间,自己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念头通达,随即那种凝丹的冲动极为浓烈,我便知突破的大契机来了,然后仅用一夜,就凝丹成功了。”雷武绘声绘色道。 至此,三人茅塞顿开。 感情这家伙之所以能打开枷锁,是被李小天言语教训之后,大彻大悟,方才突破。 这种突破方式,修行界里,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甚是奇葩。 这么说来,雷武能入三丹境,李小天还真是功不可没。 就是李小天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之舌居然还有帮人凝丹的功能,这要是被传出去,不知道有多少堵在通脉巅峰的修士来求他训话,修士界,定会名声大噪,炙手可热。 不过,前提是,要真可行。 对于雷武说的话,李小天是信的,但对于雷武所说的结论,他是大为怀疑的,因为实在是过于荒诞,李小天认为是纯属巧合,在他刚好说完那番话后,雷武那时也恰巧要突破,天时人和,所以造就了这偶然的巧合。 “找个时间来我房间,尽情给我说教,我想看下这方法对我突破瓶颈管用不?”雷鸣听完雷武所说,一副深信不疑的模样,凑在李小天耳边悄声道。 李小天细语回道:“这你也信,根本就毫无根据可依。” 雷鸣道:“别人凝丹成功就是最好的依据。” 李小天竟无言以对。 “世间上,有很多事都是无法解释得清的,比如,有的人能够感受到元气,有的人就不能,有的人出生就能吸收元气,有的人成年了还无法引气入体,所以,我觉得陆兄能够以语言助人凝丹,亦是属于其中之一,或许陆兄一时觉得不可置信,但是,至少我这个既得利益者是接受了的。”雷武对李小天宽慰道,发现李小天和雷鸣用审视偷听者的眼光看着他,雷武委屈无奈道:“我站在你们面前,何况你俩的声音也不小,算不得悄悄话,我不想听也不行。” 李小天也不想在这件事情浪费更多的口水,道:“实践是检验事实的唯一标准,说一千,道一万,不如到时候我再找个通脉巅峰的修士试一下便知。” “还是陆兄想得周到。”雷武道,大有奉承的嫌疑。 昨天还说别人没骨气,今天转眼就不停拍马屁,只要利益够大,脊骨瞬间融化。 虽知是谄话,别说,从一个凝丹期的嘴里说给通脉七层的听,还是挺享用的。 “对了,雷武兄,此事在未证实之前,还请勿对外人讲。”李小天道,毕竟人家拍了半天屁了,叫他句雷武兄不为过,话完,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即便证实了,也请雷武兄保密。” “凭你这句雷武兄,就完全没问题。”雷武信誓旦旦,反正自己是红利者,才懒得管他人呢,少一个修士突破三丹境,在修士界就少一个竞争对手,这个简单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何况,即便是李小天没有这样说,他也会这样做。 第一百一十六章福兮祸兮 “看看他们一个个身膘体圆的,人手应该是够了,至于资金,好像也差不多吧。” 疑惑既解,李小天岔开话题,回归主题。 “陆兄满意就行,如此甚好。”雷武附和道。 万事俱备,只差上山。 于是乎,一众人风风火火朝矿山行去。 雷武虽心存疑虑,但见李小天没想说,他也不好意思多问,反正到时候自然而然就知道了。 踏着一路好春光,终于到达了目的地,矿场。 雷武瞧着眼前的一幕,顿时就明白了,那天李小天在客栈给他嘱咐话的意思,感情是让他来收矿石的啊。 “大人好。” “大人好。” …… 李小天一进矿场,工人们见到他都热情地打着招呼。 李小天均以点头回应。 显然,挖矿工作已经步入收尾,众人满脸喜悦,因为今天,马上就可以衣锦还乡了。 “陆兄,看来你在他们心中的位置颇高啊,正所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一看陆兄就清正廉明的大好官啊。”雷武瞧准机会,一顿马屁输出。 “这是个金铜矿,被幽州州牧联合你们雷氏商会上任掌柜雷宇,瞒报朝廷,开采了近一年多,更可恨的是,这些矿工都是他们坑蒙拐骗过来做黑工的,极尽压榨,一毫工钱不给,可谓真正的吃人不吐骨头。”李小天感叹介绍着矿场。 雷武屁话不断,道:“原来是陆兄解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难怪都对你满是尊崇,爱戴有加。” “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今天找你来就是来收购金矿石,由于我来得时候这里已经被挖得差不多了,所以,也没剩下多少金矿石,粗略估计大概值四十五万金币。”李小天开门见山道。 “雷宇这小子,这事做得太丢雷家的脸面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雷家也占有很大一部分的责任,这金铜矿肯定是要收的,我代表雷家额外出加十万,其次,陆兄这种大仁大义一心为民的精神,实在是令雷某人佩服,这可不是奉承话,我可是和不少官场之人打过交道,能做到陆兄如此地步的,一个没有,别不信,还真是一个没看到,陆兄简直就是出淤泥而不染,所以,为陆兄的高风亮节,我私自掏腰包再加五万,六十万,收了剩余的金矿石。”雷武说着,直接从储物袋拿出一沓金票,递给李小天。 六十万,于雷家来说,简直就是洒洒水,况且金矿石也值个四十五万,换句话说,也不过就贴十五万金币,不对,应该是亏十万金币,因为还有五万是雷武私人出的,也就说,连毛毛雨都不是了,不过,五万金币,对于以前的雷武来说,还是有些肉疼的,家族有钱又不代表他有钱,五万金币他也要攒不少时日。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雷武是毫不在乎的,主要是他现在已经步入三丹境了,这次回去后,地位在雷家可以提升一大截,五万金币,到时候手到擒来,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他可还惦记着自己的雷云子呢,最后,他之所以能凝丹成功,李小天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五万金币聊以酬谢,怎么着都觉得赚疯了。 “雷兄爽快。” 李小天接过金票,放入储物袋,心中却是懊悔不已,早知道这厮挥土如金,就狮子大开口,多要点了。 李小天一行人进了帐篷,章算刚好统计完最后一篓矿石,才匆匆入了篷里,一见李小天,连忙礼拜。 “大人,金矿石的数目以及各位兄弟的工钱都已算好了,这是细录。”章算说着把账簿交给李小天。 李小天只看下金矿石的总价值四十四万多金币,以及还有工人的总工价二千五一十四枚金币,平均每人二十余枚金币。 “金矿石已经卖给这位雷老板了,他的手下就在外面,待会你带他们将矿石运走,我们还是先把工人的工钱给结清了吧。”李小天说完,才发现自己身上都是百制金,还有千制金,就连十制金都没有,而发给工人自然是正常金币最好,因为十制金在俗世界就很难花出去,关键是找不开零,忽想到一路上雷鸣收缴了不少赃款,正常金币亦是不少,于是道:“雷鸣兄,工人工钱的结算需要散钱,靠你了。” “不就是散个金币嘛,我也有,这工钱我替陆兄付了。”雷武耳尖,一听此话,连忙插嘴,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大袋金币。 雷鸣见此,有悦不悦,道:“大哥,你这就过分了啊,这一路上我一句话都没说,这个也要和我抢,让我很没存在感呢。” 这让李小天霎时就傻眼了,两人堂兄弟在他面前拼命刷存在感,这他/娘是什么意思? “你收的箱子里头的那些金币太杂了,十制百制金都有,要挑半天,既然雷武兄有现成的,那就用雷武兄的,不过,一码归一码,工人的工钱,绝对不可能让他人来付的,这里是二千六百枚金币。”李小天说着,拿出一钱袋扔给雷武,随后对章算道:“等下记得多拿八十四枚金币,发完工钱后,重罪囚犯,需要服刑的继续服刑,钱需要转交家属到时候就转交家属,特别一提,领完工钱后,让他们别着急回去,几十金币,带在身上,也算是巨款了,到时候按照家住方向,统一安排兵卫护送到家。” “多谢大人考虑周全。” 章算听得,感动不已,如此设身处地的为他人着想,朝中重臣,怕是只有眼前一人尔。 随后,禁卫军帮提着一袋金币,与章算出了帐篷。 只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如雷的掌声,显然,大家知道要发工钱了,要回到阔别已久的故乡,见到思念已久的亲人,激动不已。 未久,众人出了帐篷,出来观看这难得一刻。 章算报着名字,工人们就上去领工钱,黑兮兮的脸上,洋溢着愉悦的神情,仿佛只要他们咧嘴一笑,整个世界就会像他们的牙齿一样洁白。 李小天看着眼前的一幕,很是欣慰,不由慨叹:“其实,他们的快乐很简单,能得温饱,能有一处遮风挡雨,就足够了,而实现这些,理应也很简单。” 如果说雷武之前对李小天所说的都是谄媚话,那么在听完李小天这番感慨之后,真有一种莫名钦佩之情,他是真没想到,在这个时代,还能亲眼看到有忧国忧民的官员,当真难得。 “陆兄,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雷武询道。 李小天道:“直说便可。” “陆兄,宅心仁厚,于秋国百姓来说,福也,于已身而言,祸兮。”雷武一改之前恭维,认真道。 李小天问道:“祸兮怎讲?” “陆兄,作为修士,应该更知这世道的凶险,弱肉强食,从古至今,向来如此,如你这般心怀仁念,便是最为致命的弱点,稍有不慎,终为人所算。”雷武发自肺腑道。 “我明雷兄所言,但是,雷兄之观念,我不敢苟同。”李小天顿了下,继续道:“我从通脉二层在山脉中修行至通脉七层,斩过元兽,杀过修士,中过剧毒,不知多少次绝处逢生,优胜略汰的森林法则,我比谁都清楚,我觉得心存善念与心狠手辣并不矛盾,野兽有兽性,也有兽念,它之所以称之为野兽,是因为兽性高于兽念,而人从某种意义来说,亦是野兽,不过是人性大于兽性,如果反之,岂不是禽兽不如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圆满解决矿山事 “我承认,我的仁爱之心是比别人多了些,但是,那并不代表我同情心泛滥,对人性讲人性,对兽性行兽性,我不求教化他人,只愿在力所能及之处,做自己内心想做的事,对与错,于我无关,而矿场之事,便是我想做且能做之事。” “虽然我年纪比你大,修为也比你高,但论起心性境界,却是不及你,难怪十一叔会看中你,果然姜还老的辣。” 这一次,雷武说的是大实话,没有溜须拍马。 有一说一,李小天刚刚那番颇具哲理的话,确实让他受教不少,万没想到一个及冠少年竟有如此领悟。 “现在知道我慧眼识珠了吧。”雷鸣得意地对雷武道。 雷武白了雷鸣一眼,竟然真略有些嫉妒他交了这么个有实力和思想的好朋友,忽然想起了什么,回道:“说到珠子,我该做的可以不做的都做了,那雷云子也应该原物奉还了吧。” 雷鸣望了眼李小天,想看他的意见如何,毕竟,东西可是他交给自己的。 李小天无奈地耸耸肩,还以为这货大突破后,忘记了雷云子这茬,正想着把矿山的事处理完,趁雷武还没想起来,连夜卷铺盖跑路的呢。 没法,雷鸣暗骂自己嘴贱,只能依依不舍地把雷云子交给雷武。 说话间,章算已把工人的工钱全部结算完毕,随后,便把李小天对大家悉心安排讲了出去。 在拿到巨额工钱的时候,工人们对李小天已是满心感激,又听到其无微不至地为大家着想,有个别泪点低的人,鼻子一酸,热泪盈眶,这些人喜极而泣瞬间感染到了其他人,顿时间,整个矿场弥漫着一种悲喜交加的气氛。 李小天见状,走到了章算旁边,道:“大家不必如此,我身为户部尚书,一品大臣,举手之劳,职责所在,你们一个个这样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给我开追悼会呢!” 听到李小天幽默的自嘲,众人马上破涕为笑。 “我已派人在城里开好了客栈,待会大家好生梳洗一下,置换身行头,然后荣归故里!” 众人听得,感动已至极,一人忽直接跪拜,大家便不约而同齐刷刷地同其跪谢。 李小天忙道:“大家快起来吧,不必这样,实在不敢当。” 首跪那人大声回道:“我们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也知道跪天跪地跪父母,是大人将我们大家从黑矿场里解救出来的,而且还给了我这么高的工钱,简直就是再造父母,您是真正的父母官,这一跪,您若当不起,这世间还能有谁当得起!” “对,回去以后,俺家不拜神明,只为大人祈福!” “从今往后,大人就是我心目中的神明,俺不再信那虚无的神明,只信眼前真实的神明!” “回去以后,俺就给大人建功德庙!” …… 霎时间,人群中暴发出对李小天赞扬声,崇拜声,信奉声,此起彼伏,沸沸扬扬,不绝入耳。 李小天只是单纯地想帮助他们,从未想过要在他们身上获取什么,可是如今看着他们对自己如此感恩戴德,心中油然而生一种异样的满足感,原来,带给别人幸福也可以使人如此快乐。 “大家的好意祝福我收下了,都起来吧!”李小天高喝道。 于是乎,众人悉数起身。 李小天便让禁卫军和士兵带着工人出了矿场,浩浩荡荡朝幽州走去。 “面对百人跪拜,陆兄刚刚是怎样的感觉?”雷武好奇问道。 “那是你永远体会不到的情感。”李小天回复,随即又道:“现在,整座矿山都是你的了,慢慢搬运金矿石,我们就先回一步幽州了。” “雷老板,这是多余的金币,都在这里了。” 章算把那袋金币已减大半提到雷武面前, 然后,急忙跟上李小天一行人随大部队出发了,留下雷武一人看运着属于他的金矿石。 “大人,这是账本,这是那多余的八十六枚金币。” 路上,章算把账簿与剩下金币交与李小天。 “你自己的工钱是不是没算?” 李小天问道,只接过本子,未收金币。 章算解释道:“我只做账,没挖矿石,这工作相比挖矿石轻松多了,也都是为他大家做事,我能保住这条小命就不错了,哪还能收工钱,再说了,那十倍的工钱对于我来说,就已经够花了。” 李小天没有多说,接过钱袋,拿出五十枚金币,剩下的又塞给了章算。 章算见得,急忙道:“大人,使不得,真使不得,这太多了!” “你觉得为官判事,最主要的是什么?”李小天没有劝收,反而问道。 章算直言:“自是公平公正。” “你在矿厂记账,尽心尽力,一丝不苟,辛苦程度丝毫不亚于任何人,你的付出,值得此价,我这也是秉着公平公正的原则,你若拒收,便是代表我对你的不公。”李小天以理说之。 章算觉得李小天说得在理,无言辩驳,只拿了二十五枚,把其余的递给了李小天,道:“大人,我拿平均工价,多的真不能再收了。” “真轴。”李小天笑着摇了摇头,不再强他所难,然后对雷鸣和庚年道:“看到没,这才叫做宅心仁厚。” 章算见李小天收回多余金币,松了一口气,道:“多谢大人成全。” “好生温习,我在京城等你金榜题名。” 李小天说完,便和雷鸣庚年三人赶去了队伍的前头。 一路声势赫赫,终到幽州城。 许多不明所以的群众瞧着这浩大的队伍,中间有百来个脏兮兮,蓬头垢面的,还以为是从哪里押过来的囚犯呢,仔细一看,又不太像,因为他们个个有说有笑,脸上都洋溢着比这春天还灿烂的笑容,丝毫没有犯人的样子,各个议论纷纷,猜测这长队的故事。 终至客栈,值得一提的是,包下的这家客栈,正是雷鸣安排何氏章氏的那间客栈。 此时,何氏带着孩子与章氏早已守在门口,自是知道矿山的完工日,李小天就让雷鸣去通知了两人,顺带包了这家客栈,给工人们接风梳洗。 大部队一到,客栈门前,立马鞭炮齐鸣,锣鼓喧天,迎接仪式相当隆重。 “安排得不错。” 李小天对雷鸣表示称赞。 “小意思,记得我跟你说给我上教训课的事。”雷鸣再次叮嘱。 “他那是偶然事件,再说他是修为突破,你这是瓶颈突破,两者根本就不是一码事,行不通的。”李小天苦口婆心。 “反正我是死马当做活马医,试试就知道了,你就说吧,到底帮不帮?”雷鸣问道。 “你都这样说了,举口之劳,能不帮吗?”李小天只得答应,不过他还是觉得希望渺茫,不,应该是根本就毫无希望,至于原因嘛,他已经说明了。 看着何氏一家三口,章氏夫妇团聚,矿山的事已经算圆满解决了,剩下的事交由禁卫军带着士兵去做,李小天三人亦是打道回府。 “恭送大人!” 众人见李小天离去,连忙拱手礼送。 李小天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 回府的路上,李小天想到了一个想不通的老问题,问雷鸣:“上次庚统领说个桃字,你为什么立马就把储物袋给他了?” “聪明绝顶的陆尚书,居然还没猜出这个简单问题来,难得难得。”雷鸣见李小天对此事还耿耿于怀,幸灾乐祸地调侃,然后继续道:“这是属于我和庚统领之间小秘密,恕我无可奉告,嘿嘿。” “是。”庚年一字附和。 李小天白了两人一眼,道:“我会参悟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大冤种 三人回到州牧府后,屁股还没捂热,便是听得守卫来报,雷氏商会掌柜约见,说是要请三人吃饭。 无事不登三宝殿,李小天可不信雷武是专门或感谢,或道歉,而来诚邀他们进餐的。 “各位,上次的请宴不欢而散,确实是我做得太不好,莽撞了大家,所以,这次特地找补回来,也顺便对陆兄助我凝丹表示谢意。” 雷武一见三人,连忙诚恳邀宴。 “去吗?” 李小天转头询问雷鸣与庚年二人的意见。 “无所谓。” “随便。” 一人一句废话,说了等于没说,还是得李小天决定。 “雷掌柜,我这人比较直,不喜欢拐弯抹角,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李小天这两句话刚说完,雷鸣和庚年便投来怀疑的眼神,好似在说,就数你心眼子最多,山川水路都不及你弯,把人卖了还让人家帮你数钱的主,怎么好意思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话? 李小天心虚地咳了咳,继续道:“如果雷掌柜真只为道歉道谢的话,我们心领了,倘若还有其它事情,还是直说的好。” 雷武尴尬一笑,道:“陆兄就是眼尖,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火眼金睛,怪不得十一叔对你赞赏有加,来之前,叮嘱我向你好好学习,这几天的相处,真是受益匪浅…” “得了,雷掌柜还是直奔主题吧。”李小天连忙打断雷武的彩虹长屁。 雷武囧然而笑,道:“那我就直说了,此番家族派我来幽州,自是为了引元噬魂散和血刀功之事,而犯事人既死,线索也断了,三位是那天的主事人,我就想请各位帮我再细致琢磨琢磨,找出点有用的信息,让我回去也好交差。” 听完雷武的话,雷鸣与庚年对李小天的鄙视无以复加,没心眼的人能看穿对方这么深得心眼? 李小天反问道:“你确实是三人帮你分析?” 嗯? 雷鸣和庚年发出抗议疑问,虽然心底里也确实觉得李小天说得在理。 自诩左右逢源的雷武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即使他也认同李小天的说法。 这时,雷鸣打破了窘况,道:“我们把知道那天都和我爹讲了,他应该都告诉你了,确实是真没啥有用的信息了。” 在雷鸣的认知里,纵然觉得委实挖不出任何有效的信息,但是他深知李小天剖析能力,万一再整出点有用的东西,岂不是说明两人脑子不如他好使? 他承认,这事实,可被证实这是事实,着实是件悲伤的事实。 所以,只要不去参加饭局,将可能性扼杀成不可能,一切问题就不成问题。 “他说得很对。” 李小天赞成雷鸣所说。 “这样吧,不管雷兄能不能再帮我解析出额外有用的信息,我出五万金币。” 天下攘攘,利来利往,雷武果断以财诱之,因为从刚刚那一句反问中,雷武就已经断定,李小天肯定知道什么大家都不知道的讯息,可是,别人凭什么会平白无故地就告诉你呢,又不差你那顿饭,况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除非你拿金币试一试。 李小天用手指举了个三字。 “三十万金币,太多了吧!”雷武失声惊道,这么尼/玛也太能狮子大张口了吧,思索再三,雷武做出了壮士断腕的表情,肉疼道:“好吧,三十万就三十万,但是,陆兄啊,你一定得给我相当有用的隐藏消息啊,不然我真没法回去交差了!” 权衡再三,雷武痛下决断,如果自己还是通脉修为,肯定不会也不敢擅做此大手笔的交易,可现在他已入三丹境,三十万金币的亏损,勉强一下,还是能把握得住的。 “雷武兄,请放心,绝对让你耳目一新,让你这三十万金币物超所值。”李小天给了雷武一个成竹在胸的回答。 此时的李小天,神态淡定,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方才,他伸出三根手指,代表的是三个人的价钱,谁叫这厮刚刚选择性失语,那就说明是三人帮他分析,既然是三人做事,当然要拿三人的价钱,谁料,这家伙是个大冤种,解读成三十万金币,关键是,这货还愿意慷慨解囊,李小天只能为这家伙的豪爽,感动得含泪收下巨款,吃一顿饭,说几句话,拿三十万金币,何乐而不为? 雷鸣和庚年被惊得目瞪口呆,一个敢要,一个敢给,不由感叹,还是心眼子多的人来钱又多又快啊! “有陆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雷武道,嘴上说放心,心里甚是没底,服用禁药和使用禁功的人都死了,还能有啥线索,看来三十万大概率是要打水漂了,都怪自己,答应得太快了,应该杀杀价的,没办法,大家子弟,一口价习惯了,不过,瞧他的样子,好像还真有点东西,算了,多想无益,权当做好人好事了。 “你们去吗?”李小天再问道,语气明显带有得意。 “去。” “当然去,我们到要看怎么个物超所值。” 庚年和雷鸣一前一后道,事情的经过大家都是一起经过的,真不信其还能解读出什么重要消息,必须要耳听为真,果真如此,只能说明城府之深,已是登峰造极。 “我还有一个小要求,吃饭的地方不在商会,不然容易想起上次血腥场景,倒胃口。” “同意。” 李小天一说完,雷鸣立马赞成。 某客栈,厢房里。 大方桌,四人座,各一方。 刚落座,雷武便拿出佳酿,迫不及待地与李小天干了一大杯,向来拖泥带水的他,没在谄媚,单刀直入,道:“陆兄,还请指教,洗耳恭听。” 与此同时,雷鸣庚年亦也倾耳细听。 李小天呢,缓缓地饮了口酒,不紧不慢地吃了块肉,道:“其实,那日,我们还忘记告诉雷长老一个重要的细节。” 三人出奇地安静,没有人打断,李小天又道:“雷宇所服的禁药与范同第一次吃的是不一样的。” “哦,我知道了,范同第一次吃的禁药只是提升至通脉六层,而雷宇随后又给了他一瓶,说这瓶药力更强,范同服下,骤然攀升至通脉八层巅峰。”雷鸣终于找准时机见缝插针。 “继续。” 三人侧耳听着雷鸣的叙述,只是说一半便戛然而止,李小天让雷鸣接着说。 雷鸣一脸茫然,道:“我只知道这么多了,我还想问你只是两瓶药能藏啥秘密?” 三人无语,李小天只得帮其总结道:“这说明引元噬魂散出现了改进版,有势力一直在致力研究。” “肯定是魔族在作妖,这群家伙可是一直亡我中原心不死。”雷鸣愤懑道。 “也就是说雷宇是为了突破瓶颈与魔族才有所勾结?”雷武抓住重点。 李小天回道:“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而且暗通款曲应该有些年头了。” “如此说来,陆兄可得小心了,你摧毁了他们苦心经营的一枚棋子,怕是已被他们盯上了,来自魔族的报复,接下来的巡察之路可就没那么好走了。”雷武提醒。 “果真如此,陆兄陆尚书,我只能提前跑路了,但我的精神会与你一同走完。”雷鸣一脸认真道,命比钱重要,魔族,这两个字光想想就让打颤,加上报复二字,性命堪忧。 李小天看着雷鸣那怂样,鄙视道:“你就放心收钱好了,他们不会来报复我们的。” “此话怎讲?” 雷鸣追问,三人静听高见。 “雷家商会一事,相信已经引起修士界各方势力的注意了,两枚棋子已死,线索已断,这时候,他们派人来暗害我们,不是自讨没趣,怕查不着,主动提供线索?”李小天换位思考。 请假条 感冒了。 《摘天记》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九章藏拙 “别说,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有点道理。”听李小天靠谱的解释,雷鸣颇为放心。 “还是陆兄深谋远虑啊,我刚才是布鼓雷门了,自罚一杯。”雷武哂笑道,快饮一杯。 “雷武兄,先前你说,不管我能否给你有用信息你都会给我三十万金币,现在我也告诉你这个连长老都不知道重要讯息,是不是该兑现诺言了。”李小天快人快语,他不主动给,那就只能直接要了,这种事情还是说开点好,完全没有必要不好意思,别人都好意思,你若觉得不好意思,那可就真没意思了。 “早就该给了,是我的,疏忽了,再罚一杯。”雷武又闷了一杯,随即拿出三十的金票给李小天,待李小天接过金票后,道:“陆兄刚刚给我的讯息确实不错,也值三十万,可陆兄说过物超所值,所以,陆兄应该还知道些什么吧?” “雷掌柜果真是聪明人,我的确还有个大胆的推测,只不过这个推测对于雷掌柜的来说没多大用,知道后甚至会引火上身。”李小天道,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雷武有些怀疑李小天在唬他,不服道:“我雷武也不是吓大的,陆兄但说无妨。” “引元噬魂散是为禁药,血刀功是忌功,两者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你们不觉得有点过分巧合了吗?”说到这里,李小天顿了下,瞧得众人听得出神,继续道:“血刀功是你们雷家的封禁功法,就凭雷宇一人,绝对无法能够得到,而现实是,他不仅得到了此功法,好像还修炼得不错,雷宇能得到血刀功只有两种途径,其一,雷家的血刀功被泄露出去了,他从外处所得,这个外处大概率就是提供他禁药所说的魔族,其二,便是从你们家族内部获取的,而能够给他血刀功的人,在你们家族应该颇有地位。” “我觉得第一种可能性大,功法泄露了出去,是魔族给他的。”雷鸣说出自己的观点。 雷武若有所思,片刻后,道:“血刀功乃是雷家封印的功法,即便泄露,也只能是雷家人泄露的,而主动给他血刀功的人,为什么会主动给他禁忌功法,所以,无论是其一还是其二,都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雷家出现了内鬼,已与魔族与形成同盟,只有这样,那么这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而陆兄之所以会说我身处险境,是因为我一旦向家族汇报有内奸,那人绝对不会放过我的,他在暗,我在明,他还是家族里的大人物,想要除掉我,易如反掌,也就是说,我回去以后,不仅不能报告这件事,而且还要装作不知道。” 经过雷武的详尽阐述,雷鸣方才后知后觉,道:“想不到这里头的道道这么多,这么复杂,我说,你到底是吃什么长大,脑子看问题的方式怎么如此特别?” 李小天暗讽道:“和你们比不得,我是吃红薯长大的。” “红薯吗?”雷鸣谨记在心。 “为了以防万一,看来我连有改良版引元噬魂散的事情都不能告知家族。”雷武喃喃道,在得知家族里极有可能有内鬼之后,被吓出一声冷汗,有些草木皆兵的感觉。 雷鸣问道:“那你如何回去交差?” “交不了差就不交差了,顶多就被训一顿,总比交命强。”雷武深谙利益大小之道。 雷鸣忽问李小天,道:“那你呢,此事有没有写奏折禀告你们的王?” “我一名小官员,只管上报所发生的事实,至于自己的猜测推论,不妄报,正所谓,只顾自己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李小天道,看破不说破,何况,就凭杨潜仁那种能当国王的人精,事实叙述一遍,他什么都明白了,哪还用自己来脱掉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还是陆兄高瞻远瞩啊,刚刚若是没有陆兄的点拨,恐怕连小命丢了都不晓得咋回事,三十万换一条命,这买卖做得值当,来,我再敬陆兄一杯。”雷武再想起刚刚那些可怕的后果,心中还是惊觉一缩,尚有后怕,不由再干了一杯,对李小天以表感激。 别人敬你三杯,怎么着也得喝一杯吧。 于是乎,李小天回饮了一杯,看着雷武那一副惜命样,心中懊悔不已,早知道这家伙这么怕死,就把事情渲染得再严重一点了,这样,就可以再多要些金币了,通脉阶层看着就像只肥羊,现在突破到了三丹境,回到家族之后,再怎么着至少也得变成头肥牛,唉,还是自己太善良了,没下狠心宰。 但是,有一说一,李小天的理论还是非常可靠的,雷宇之事十之八九是雷家内部出现了问题,所以才提醒雷武藏拙,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自己不告诉他这些事,这家伙也就没有必要藏拙了,因为其本来就不见得多灵光,也就比雷鸣强上一点罢了,可是,没办法,谁叫他非要去自己帮他交差呢,一听得可能交命,给他的大差都不管交了。 说到底,李小天这三十万是被迫赚的。 这件事告大家,不是靠自己能力得到的东西,到最后,终归不是属于自己,甚至于,还要搭上自己的东西。 雷武,该知道和不该知道都知道了,李小天,被逼无奈赚了三十万金币,按照宴会传统文化,事情皆已解决,然后便是开席了。 说起来,三人也有些日子没正儿八经吃餐饭了。 于是乎,李小天三人便是放开肚子吃喝,除了庚年比较矜持,李小天和雷鸣食不甘味,风卷残云,自顾自地吃肉喝酒,丝毫不顾及形象,更别谈他人的感受,没多大会儿,一整座菜肴悉数被搬空。 幸而庚年早就司空见惯,在两人开动时,就眼疾手快拿了一只烧鸡,慢慢品用,加上一壶酒,七层饱便行,这是他做禁卫军的进食习惯,只有这样,他才能保持最好的警觉。 回府路上。 李小天忽问庚年:“你们禁卫军一月俸禄是多少?” 庚年没想到李小天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下,回道:“五十金。” 李小天像是在自语:“五十金,对于来说,确实不算多。” 庚年补充道:“还有物资。” “外加修行资源,这还差不多,怪不得有修士愿意做禁卫军。”李小天茅塞顿开。 此话一出,庚年立马冷眼射来。 李小天忙找补道:“我都去做仕官了,做禁卫军当然很正常。” 庚年没有说话,只是给了一个这还差不多的表情。 “喏,这是雷武的那三十万,你五万,我十五万,庚统领十万。”李小天拿出金票分别塞给了两人。 “我先声明啊,这钱是你凭本事赚来的,给多给少都无所谓,我只是不明白,为何庚统领比我多五万?”雷鸣道,纯属好奇。 李小天弹了下雷鸣的脑壳,道:“你是不是彪,那么多禁卫军辛苦了一路,不该给五万金币犒赏犒赏?” 雷鸣终于反应过来,道:“这就没差了,还以为你搞区别对待呢。” 第一百二十章江陵 翌日清晨,阳光明媚。 一路巡察中,幽州此行,待的时间最久,算起来,距约赌时间,所剩不多,离增益目标,尚差三成,不出意外,查视完全部州,完成既定任务,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终于,到离开幽州的时候。 李小天三人,一人骑一马,回首望着幽州城门,颇为感慨。 随行的禁卫军因为要分开护送各矿工安全到家,没个两三天是回不来了,为了节省时间,李小天三人决定先行出发,到时候在下一州城滁州会合。 为了应合禁卫军的速度,三人没有着急赶路,一路上都是走马观花,谈谈笑,聊聊天,赏赏景。 江陵,是为滁州下的一个县城,亦是李小天当初结拜好大哥韩朔的故乡。 想到韩朔,往往种种,涌上心头,李小天不由心生神伤,为了缅怀故友,便是决定在此留宿停留,好好感受一下其所生活的环境气息,聊表遗憾。 三人至江陵时,已是近黄昏,找了家客栈,开了三间厢房,然后,李小天破天荒地提议欣赏一下江南水乡的夜景。 雷鸣一脸疑惑,带着异样的眼光不解道:“我没听错吧,你这个修炼狂魔居然主动提及去夜游?” 在雷鸣的印象里,这一路上不知道路过多少州城,这家伙每次可都是窝在房间引气修行,如此一改往常,确实值得令人怀疑。 李小天自是不会告诉他原因,只道:“废话那么多,你到底去不去?” “难得陆大人有如此兴致,去,当然要去。”雷鸣道,在百无聊赖的旅途中好不容易找到乐子,当然不容错过。 庚年自是不必多问,除了睡觉,作为杨潜仁安排在身边的保镖兼督察,自是形影不离。 四月初五,送春。 送春是南方某些地方特属的节日,主要是表达对春天润泽万物的感谢,祈祷农作物茁壮成长,能得丰收。 这天夜里,大家都会手提灯笼,上面绘有五谷丰登之类的画,走街窜巷,把春天洒满每个角落。 入乡随俗。 李小天三人亦是提着小灯笼随处漫游。 可能是春天领会到了人们的热情,向来尚带余寒夜晚,今天,突然吹起了阵阵暖风,温柔酥然,好不舒怡。 果真是暖风吹得游人醉。 一路上,人群不少,灯火通明,沸沸扬扬,热闹非凡,虽是一座县城,却是充满了勃勃生机,让李小天不禁想起大哥韩朔,他那充满乐观的生活态度,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小桥旁边,有棵茂盛的古树,古树周旁,围绕着一圈灯笼,昏红的灯光映照着它,颇有神圣之感。 树的旁边有块岩石,上面刻着春愿树三字,顾名思义,只要你在送春日之前,写下愿望,挂上树梢,在某个春天,你的愿望就会实现。 虽然飘渺,但有希望。 李小天三人站在树下,望着树上满满当当的香囊,花花绿绿的,宛如是盛开的希望之花。 “大哥哥,可以帮我个忙吗?” 这时,一个小女孩,对李小天恳求道,声音稚嫩怯弱。 小女孩约么五六岁,逢头垢面,身上衣服满是补丁,一看便知是穷苦人家的孩子,长期未得饱食,身体消瘦得像根竹竿。 “可以呀。”李小天温柔笑到。 “请大哥哥帮我写个愿望,我不识字。”说着,小女孩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和一块木炭头。 李小天问道:“你想写什么愿望呢?” “希望娘亲病能好。”小女孩奶声奶气道,眼睛却是无比真诚。 愿娘亲能早日康复。 李小天拿起木炭极为认真地写下这八个大字,然后细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女孩道:“丫丫。” 李小天又落款丫丫,又见小女孩并未带香囊,直接扯下一块衣袖,卷成香囊的样子,将纸条放入里面,然后挂在了树稍上。 “丫丫,能够带哥哥们去你家里吗,说不定可以治好你娘亲的病呢。”李小天挂好香囊之后,问道。 “真的吗,可以的。”小女孩大眼睛里满是希望的星星。 李小天抱起丫丫,让她指路,这时,才发现雷鸣手上不知道何时多了些糕点,递给丫丫,不知为何,丫丫却没动口,雷鸣问为什么不吃,她说等会跟妈妈一块吃。 如此回答,让三人顿感心疼。 弯弯绕绕,终于到了一间茅草屋,于黑夜中,显得破旧且坚强。 推进门一看,一盏将要燃尽的油灯,一人躺在破旧被褥下,家徒四壁,四壁漏风。 四人进来时,丫丫的娘亲已是奄奄一息,气若游丝,当她疲劳眯缝的双眼余光看到丫丫被抱在李小天怀里,似乎知道了她有了个好去处,仅支撑她留恋人间的一缕牵挂已了,安详地闭上了双眼。 “娘亲去哪里了?”丫丫问道,眼睛里充满了泪花。 第一百二十一章韩大哥之妹 女子释道:“你们是外地的吧,这春愿树,每到送春,只要许愿没有希望实现的,这香囊就会像熟透的果子一般,自动落下。” “果真玄妙,怪不得丫丫的香囊会落下来。”李小天啧啧称奇。 “姑娘许的愿望是什么?”雷鸣乍地冒出一句。 别人都说了是实现不了的愿望,这样赤裸裸地询问,不是伤口上撒盐吗,实在是鲁莽。 李小天和庚年二人如同看傻冒一样瞥向雷鸣。 雷鸣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礼提问,忙歉疚道:“是我冒昧了,我就纯属好奇,并无他意。” 女子倒也是个爽快人,道:“瞧你手上提着一袋糕点,一看便知是乐善好施的人,反正愿望已是实现不了,讲出来来也无妨。” 说着,女子解开了香囊,拿出了愿望纸条,递给了雷鸣。 “希望大哥能金榜题名,安然还乡,小妹,韩娢。”雷鸣念出了纸条内容。 李小天听得,眉头一皱,似有所思。 “我大哥三年前进京赶考,如今还未回来,我了解他,他向来乐观豁达,无论是金榜题名也好,名落孙山也罢,都会归乡,不知是不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变故,三年里,我年年挂这愿条,年年落地。”韩娢满面忧伤道。 李小天刚欲问其大哥名字,雷鸣抢先道:“韩姑娘今儿个可算遇着人了,实不相瞒,刚刚给你香囊的那位,不是别人,正是秋国的新任户部尚书,只要告诉他你大哥的名字,无论是生…还是怎么样,到时候,保准能给你一个答复。” 雷鸣反应过来死字不吉利,便是咽了回去。 李小天听完韩娢的叙述,不由出了神,虽然他和韩朔大哥未聊及家庭情况,但是她所说实在是和韩朔大哥太过高度吻合了,同样姓韩,同样的时间参加国考,同样的性格,而且还杳无音信,种种迹象表明韩娢极有可能是韩朔大哥的妹妹。 “喂,你在想什么呢,还不拿出你的官牌亮明身份?” 雷鸣见李小天发呆,连忙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道。 李小天这才缓过神来,拿出令牌,道:“他说的没错,我确实是秋国新任户部尚书,奉命巡察各州城。” “大人,我大哥名叫韩朔,那么,一切就有劳大人了。” 韩娢郑重道,她是真信了李小天是户部尚书,纵然看起来有些年轻,但是,他没有理由无缘无故冒充尚书来欺骗她,这可是杀头的重罪。 于是乎,准备跪谢,却被李小天眼疾手快托住。 “举手之劳而已,不必行如此大礼。”李小天温润道,心中却是五味杂陈,自是不能告诉她韩大哥落水之事,想了下,接着说:“此事,待我回京城之后,着手调查,到时候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派人答复与你。” “民女多谢大人!” 韩娢听此,甚是感激,鞠躬礼拜。 “可借姑娘香囊一用?”李小天忽问道。 韩娢有点迷惑地把手中香囊递给李小天。 李小天转过身去,将悄然从储物袋里取出的白纸铺在地上,拿出丫丫的炭头,写下安然归乡四个大字,然后示意韩娢来落款,写完之后,悬挂在树上。 刚挂上,一阵风吹来,香囊随风摆动,看起来摇摇欲坠,但,直至风停,终究还是未落地。 “如此,不就证明令兄,尚是安然。” 李小天望着树上的香囊,安慰着韩娢,亦是慰藉着自己。 李小天的话很凑效,此时,韩娢的眼睛洋溢着希望的光芒。 虚假的希望,一旦幻灭,比起现实的悲望更加让人心碎。 所以,李小天要做的是让这盏希望之灯永远亮着。 “韩姑娘,冒犯一句,你现在生活状况如何?”李小天问道。 “勒个去,这么直接吗?” 雷鸣和庚年心中同时喝道,瞠目结舌地看着李小天。 “除了下落不明的大哥,我现在是孤身一人,不怕大人笑话,我现在是以屠夫谋生,这是我家祖传的手艺,除了辛苦点,生活还算勉勉强强过得去。”韩娢如实回道。 “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开明宗义…” “行,我没问题。” 未等李小天说什么,韩娢直截了当应下。 “我擦嘞,这么迅速吗?” 雷鸣庚年心里惊诧不已,想不到这家伙表面上斯斯文文的,竟然还留有这么一手,隐藏得够深啊。 李小天问道:“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韩娢一脸明了:“当然知道。” “那就好。”李小天话完,走到还在吃糕点的丫丫面前,道:“丫丫,你觉得这位姐姐怎么样?” 丫丫咽下嘴里的年糕,道:“好看。” 韩娢笑着抚摸丫丫的头,道:“挺会说话,怪让人怜爱的。” 李小天继续道:“那你以后就跟着姐姐好不好?” 丫丫顿觉手上的糕点不香了,泪眼汪汪,道:“你们是不是不要我了?” “哥哥们有许多事情要去忙,暂时地离开,不代表不要你了,你看,娘亲变成了星星,离你那么远,不还是一直看着你吗?”李小天耐心解释道。 “那好,你们记得要经常来看我。”丫丫仰着头,看了看那颗只为她闪耀的星星,似乎听懂了李小天说得话,乖巧道。 “好的,有时间就来看你。”李小天宽慰道,其实他也知道,此去一别,不知何时再见。 “原来是为这事啊!” 戏路没往自己想象的方向发现,雷鸣庚年面露失望。 “喏,这是给你和丫丫。” 李小天拿出那袋多余的五十金币给韩娢。 “这也太多了!” 韩娢一看,没敢收下,五十金币,对于她这个普通人来说,只要不无度挥霍,下半辈子,都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你就安心收下,带着丫丫,好好享受生活就行。” 李小天把钱袋硬塞给韩娢,如果不是把给得太多怕引招不测,说实话,李小天都想给一万十万的。 韩娢看着李小天一副要她非收不可的坚决样子,也没再矫情,礼谢收下。 随后呢,一路地简单闲聊,李小天三人送韩娢至住宅,单家独院,和大多数普通人家一样,简约而温馨。 临别前,机灵的丫丫生怕三人忘记之前的诺言,顽皮地和众人拉了百年勾,就连一向面瘫的庚年,也露出了此生难得的微笑。 第一百二十二章滁州 由于李小天在幽州停留时间过长,他的威名早已经提前响彻过大州县,尤其是官场上,搅动风云,恶名远扬,说是李小天年纪轻轻,手段了得,心狠手辣,抄起家那更是一文不留,背地里偷偷给他取了索财阎王的称号。 “大人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请大人见谅。” 梁植一出府门,见到李小天三人,连忙礼拜道。 “不知者无罪。” 李小天说完,直接进了府。 梁植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随即跟上。 厅堂内,李小天三人坐于上座,梁植站在堂中,颇有些局促不安。 县令府,与州牧府相比,就显得寒碜得多了,显然,州牧只管一人吃饱,把多收的赋税都放进了自己的口袋,这些县令也就过过手,没能从中捞到什么油水,不过,瞧梁植这厮神情忐忑的模样,定是用其它方式贪摸一些,颇有些做贼心虚的意思。 “我今天来不是查账抄家的。”李小天直接道。 梁植听了,立马松口气。 李小天继续道:“你也别暗自庆幸,贪没贪,贪多贪少,你自己心里清楚。” 梁植咽了下口水,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 “拿一枚金币过来。”李小天对梁植令声道。 嗯? 见梁植没动,李小天冷嗯一声。 梁植打着颤,道:“大人,腿抽筋,挪不动了。” 李小天无语,果真是贪得越多的胆子越大,污得少的胆量也少,稍稍话语敲打,就被吓得腿抽筋。 李小天走到梁植面前,梁植颤颤巍巍地摸出一枚金币递给李小天,李小天一把接过,二话没说,稍用元气,捏成两半,把其中一半还与梁植,道:“江陵县,有我的一位选房亲戚,如果她到时候遇到困难,就会拿这半边金币来找你,望你照拂一二。” 两根手指就把一金币给捏断了,如此手段,怪不得都叫他索财阎王,梁植见得,惊恐不已,好会儿才反应过来,急忙附和:“下官定不负大人所托。” “夜已深,我就不做打扰了,你也好自为之吧。” 李小天话完,径直离去。 “这气势,何止是索财阎王,简直就是索命阎王!” 梁植心中感叹,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直接软坐在地。 出了府,三人直奔客栈。 由于太晚,李小天准备明天再把这半枚金币交给韩娢,以做不测之时保命。 一夜如常,不必细谈。 翌日,一大早,三人便来到韩娢宅院,把半枚金币交与了她,让她遇到困难的时候拿此金币去找县令,县令自会帮助于她。 萍水相逢,能得如此关照,韩娢感动不已,带着丫丫送三人出了江陵,惜惜而别。 滁州。 一路走马观花,本来一天的路程,花了两天才到目的地,不得不说,西南的山川秀水着实独树一帜,有峰高耸入云,有峰奇形怪状,有峰巍峨壮观,亦有丘陵连绵不绝,既有磅礴之势,也有柔雅之美,尤其是河流,潺潺小溪,蜿蜒细河,彩色潭泉,奔腾大江,有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其实不然,最好便是读万卷书且行万里路,人书自然三合一,才为世间之最享受,不枉此生。 老规矩,一入州城,李小天就找百姓问了赋税,结果正常,又询问了些其它的民生问题,怎么说呢,谈不上坏,算不得好,中规中矩。 暗中调查完毕,李小天直奔州牧府,亮明身份,静候迎接。 “滁州州牧钟庸拜见大人,欢迎大人莅临查访。”钟庸哈欠连天,懒洋洋地礼道。 与其他州牧大相径庭,这个钟庸不仅是姗姗来迟,见到李小天,丝毫不紧张,完全是一副惫懒的样子,无所谓的态度。 第一百二十三章 雷鸣不知是否听明白了没,点了点头,说出了他每次被辩论得哑口无言的口头语:“你话多,你有理。” 李小天白了雷鸣一眼,总结道:“事实胜于雄辩,是骡子是马,等下看完账目与政绩便知晓。” 一盏茶尚未到,钟庸便来到堂内,说账目政绩簿都已备好,让李小天去检阅。 庚年与雷鸣二人,对于查阅之事,也帮不上什么忙,加之一路舟车劳顿,便是让两人休息去了。 李小天独自坐于案前,看着桌子上叠得高高满当的本子,比起其他八州多了不是一星半点,近一半,显然,这钟庸是个精细的主,账目记得十分详尽。 一如既往,李小天随即抽取了些年份账目查看,如其所料,并无问题,甚至连一些小问题都没有发现,分毫不差,随后,李小天又看了下政绩簿,不知该说是欣慰还是失望,钟庸位任这些年来,政绩和他的账目一样稀疏平常,都是循规蹈矩按照宫中旨意所实行,完全没有进行过丝毫的改革,可以说,无论是账目和政绩,和他的人名一样,中庸,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难道是自己看走眼了?” 李小天喃喃自语,显然,中庸离人才相差甚远。 账目政绩皆以看完,李小天便是叫来钟庸,想知其是否是真人才。 “大人,唤下官来,可是账本有差错?” 一进房间,钟庸慵懒问道。 “没有。”李小天摇了摇头。 钟庸接着问:“那可是政绩出现问题?” “也没有。” “那大人找下官有何吩咐?”钟庸揉了揉眼,显然是刚睡醒。 李小天没有回答,反问:“钟州牧好像很喜欢睡觉。” “大人,公务事我早就做完了,我这人不好吃不好喝,没什么特别爱好,就是喜欢睡觉,闲暇时间打打瞌睡,比起读书钓鱼,我觉得睡觉更能陶冶情操。”钟庸道,潜在意思是,没有怠政,空余时间想干嘛就干嘛,谁也管不着。 “有一说一,你这个爱好挺让人羡慕的,怕是只有看破尘世通透的人,才能有此爱好,像我就没有。”李小天感叹完,又道:“我想问一下钟州牧,对于我一路抄州牧府有何见解?” “贪官污吏,自是抄得极好。”钟庸言简意赅道。 又是中庸的回答,这钟庸简直是把中庸之道发挥到极致。 “对于我,你又有何评价,但说无妨。”李小天再问。 “下官与大人初次见面,未曾久处,自然是无法妄论的。”钟庸回道,稳如泰山。 “今年是厄期年,你应该知道的吧。”李小天穷追不舍,就不信了,撬不开他的中庸之嘴。 钟庸点了点头:“大人,知道的。” “那么,滁州有做什么准备吗?”李小天单刀直入,这下这家伙总无处可躲了吧。 钟庸回道:“储备粮食,拓宽河道,大挖水渠…” 未等其背完,李小天打断道:“这些不都是朝廷的应对策略吗,说说你自己的想法。” 钟庸叹气道:“天降大灾,只能顺应天命,我哪还有什么想法?” “看来真是我看走眼了,还一直以为你是在藏拙,没料是真拙。”李小天哂笑。 “天降大灾,乃是不可抗拒之力,无法根治,谁能挡之?”钟庸颇为不服气。 “天不仁,那便逆天而行,如此逆来顺受,下个厄期年下下个厄期年怎么办,我虽新任不久,但一路上都在思索此事,确想有一大计可解决此问题。”李小天道。 “愿闻大人其祥,倘若此计可行,真能拯救千万百姓于苦难,我钟庸舍命亦无悔矣!” 钟庸见李小天不似在说笑,一改散态,以身发誓。 “这一路上,由北至南,我领略川江无数,秋国十六州,每至厄期年,要么北方四州大旱,南方四州水灾,要么南方四州大旱,北方四州水灾,我就一直在想,有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使之互补,一路行来,我终于萌生了一个可行的大胆的想法,人造一条贯穿八州的大运河。”李小天道。 钟庸眼前一亮,道:“人造大运河,贯穿八州,可把洪水通过运河送往干旱处,这样一来,水灾旱灾便可完美中和了,不仅如此,运河可以打破陆运的局限性,使用水运,大大地加强了各地的贸易来往,如此一来,也可提升国民经济,实属一箭三雕绝妙之大计!” “大人的谋划是极不错的,只是造一条贯穿八州的人工运河,所耗费的财力人力数量极其庞大,即便是圣上同意,那些京都乐享安逸的百官也断然会千方百计地阻挠,想让他们同意,难度不亚于造人工运河。”钟庸实话实说。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要陛下同意,那些文武百官,不同意也得同意。”李小天肃声道。 钟庸见得李小天一身正气的样子,心中顿生钦佩,忽而直接跪下,道:“先前是下官鲁莽了,还请大人海涵!” 李小天笑道:“有个性,也算得一种可爱,我还喜欢你那桀骜不驯的样子。” 钟庸道:“大人见笑了。” “能做到州牧之位,还能做到两袖清风,实在是难得,刚刚瞧你慷慨激昂的样子,应也是有才之人,为何所行中庸之事呢?”李小天不解问道。 钟庸无奈叹笑,道:“到了这个地步,我就对大人实话实说了,身位州牧,管辖十余县,若不能在此位置上有所作为,毫不客气地说,白瞎了这个二品官衔,所以,自我上位之后,我三番五次提出意见改革变法,无一例外皆是石沉海底,我非好功名利禄之人,也数次想过辞官归田,可是一想到现在的官场,污浊不堪,我若退位,滁州新任十之八九是贪官,不忍看百姓受苦,我便只能坚持当州牧,既不能行变革,也只能无为而治了。” 李小天道:“原来如此,待我回京之后,与陛下奏报开辟运河之事,若得肯定,还需钟州牧这样务实的助我一臂之力。” 钟庸笃声道:“下官愿竭尽全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小天喟叹道:“只是,今年的厄期年,躲不过去了,但愿这是最后一个厄期年。” 第一百二十四章黄泉道 晋州。 是为李小天巡视的第十座州城。 一如既往,询问了路人赋税,一听,翻了一倍,随即摆明身份,直奔州牧府。 这一次,让李小天一行人有些傻眼了,晋州州牧贼人心虚,畏罪潜逃,提前把州牧府给搬空了,带着一家老小,直接跑路。 听衙卫说,已经离开了一天多。 想来是李小天在幽州停留时间过长,巡察抄家之事已被广泛得知,了解到李小天的雷霆手段,被吓得举家私逃。 李小天虽说是头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但他丝毫不慌,心中已有对策。 找来滁州地图,眼睛一扫,便大概知道了那厮的逃跑方向。 只要是在秋国境内,一州之牧,拖家带口,根本就藏无可藏,唯一的选择,便是逃出秋国,去他国从新安命,而晋州管制范围恰与战国接壤,毫无疑问,他只能逃避去战国,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我说你,放着二品州牧不好好当,非得要私加税收,这下可好,害得全家跟着你背井离乡。” “你这妇人,现在来说风凉话,你看看你身上的绫罗绸缎,金饰玉簪,我不增加税收,就我那点俸禄,哪供得起你折腾?” 马车上,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逃亡的晋州州牧戴旅和他夫人刘氏。 “爹娘,我们这是要去哪里,还有多久要到?” 马车里,一七八岁的孩童问道。 “轩儿,乖,睡一觉就到了,晚上我们就能彻底告别这提心吊胆的生活了。”戴旅摸了摸儿子的头,安慰道。 戴旅已经离开晋州有两天多了,还有大半天,就可以抵达战国边界,在他看来,现在基本上已经算得是安全了。 “也不知道战国的消费如何,我们这六七十万金币在那里够不够用,早知道有今日,税收就该多翻几番。”刘氏叹道,觉得这些金币实在不足以在他国安身成家。 戴旅刚忍不住要训斥这个不食肉糜的妻子,却发现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掀开帘子一看,脸色瞬间被吓得煞白,只见马车前方有一群人,身骑大马,腰佩弯刀,一个个凶神恶煞,如是恶虎在瞧着肥美羔羊一般,不言而喻,这群人是常年混迹于两国边境的马匪。 “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这么一副表情,像是丢了魂似的。” 刘氏说着,拨开窗布,只是瞥一眼,面容失色,嘴唇打颤。 “快把轩儿藏在座位暗板下,我出去求求情,实在不行,把所有的钱都给他们,他们求财,应该不会害人。” 戴旅嘱咐完,下了马车,颤颤微微地走到匪人马前。 哗嗤。 未等戴旅开口,为首的马匪二话没说,一刀封喉,戴旅倒地,鲜血喷涌,死不瞑目。 戴旅惨死,随行仆人见状,惊恐不已,纷纷尖叫着朝四周逃散去,须不知,他们已是瓮中之鳖,早就进入到了马匪的包围圈,只听见此起彼伏的悲叫声。 现在,只剩下两人倚靠在马车旁,一脸绝望,瑟瑟发抖,还有车内浑身颤抖,冷汗直冒的刘氏,以暗板下熟睡的孩子。 三人被恐惧掐住了咽喉,在极度绝望的惊骇下,就连乞求生还的话都说不出来,尤其外面的两个下人,看着马匪骑马一步步靠近,说不出话的他们,只能跪地猛然磕头求饶。 然而,于事无补,马匪手起刀落,眼睛未眨,两人就倒在了血泊中。 车内的刘氏已是惊恐到了极点,小便失禁,尿液从车底板渗下。 马匪见得,恶然一笑,拿出酒囊,将酒倒在车上,取出火折,随手一扔,顿时马车燃起熊熊大火,就这样,母子二人命丧火场。 当马匪们打开随行箱子的时候,赫然发现里面满满都是金灿灿的金币,数量比起他们任何一次打劫的都要多得多,一个个不由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叫喝庆祝着。 李小天既知戴旅逃离方向,便是立即带领禁卫军全力追赶,即使戴旅多行一天,毕竟拖家带口的,速度肯定选不及这些从军的,何况还是修士,在其离境之前截住,绰绰有余。 在即将追上戴旅的时候,闻到浓浓的血腥味,听到山林里震耳的喊喝声,李小天大感不妙,旋即朝音源处直奔而来。 “这还是人吗?” 看着横七竖八的尸体,满地流淌的鲜血,还有那燃烧的马车,雷鸣不由愤问。 “这就是人,只有人才能做出如此残忍之事。”李小天回道。 雷鸣无言以对,表示默认。 “兄弟,我们是弯刀帮的,你是混哪条道上的?” 中间为首的一马匪问道,他倒不是怕了,对方才十来号人,自己这边三十多个,人头上大大占优,不存在干不过,只是瞧这些家伙训练有素,先问清来路,若没啥大倚靠,嘿嘿,一不做,二不休,十余匹好马直接了当给收了。 李小天厉喝:“黄泉道!” 头匪眼睛一眯,知道来者不善,叫喊道:“兄弟们,杀其一人,奖励百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于是乎,马匪喽啰们骑马朝李小天行人蜂拥而至,如同过江之鲫,挥舞着弯刀,叫嚣杀去。 无知者无畏。 从为首头匪看到李小天一行人,还如此嚣张不减,就知道这些家伙是普通人,并非修士,别说是三十人了,就算来三百人,在他们前都不够看的。 “都不用手下留情。” 李小天话完,九名禁卫军冲杀而出。 近四十人的骑马混战,才过了四五个回合,结果就已经显而易见了,马匪一帮已经倒了大半,剩下七八人见情况不对,立即转身奔命,可谓来也汹汹,去也匆匆,才明白钱这东西,有命拿,才有命花,总而言之,命最重要。 然而,这种道理,对于这样的穷凶极恶之徒,明白的时候,往往是在生命最后之际,为时已晚。 逃跑的马匪,没骑多远,皆被禁卫军追上去,刀起剑落,纷纷落马命毙。 头匪狡猾的很,一见对敌神勇,已方落颓势,情况不对,马上撤退,悄悄骑马逃入山林中。 “哪里冒出来这么多狠人,还好老子跑得快,不然的话,小命难保,可惜了那一箱箱金山,还搭上了全部的小弟,让老子苦心经营这么久的弯刀帮,就这么没了,只能另谋山头,卷土重来。” 头匪骑马狂奔了好一段路,确定没人追来,大松一口气,愤闷地自言自语。 “你还是去黄泉路上卷土吧!” 李小天忽然骑着马,从一棵大树后现身,他早就料到如此,所以,自从战斗一开始,李小天就提前在这儿等候。 头匪正是一脸惊愕,李小天从马背上一跃而起,拳带破空声,直指其大脑袋,在距离其天门一尺处收了拳,落地拍了拍手,只听见咚的一声,头匪脑袋像是高处落地的西瓜般,爆裂散开,显然,李小天用了混元拳第五层来特地伺候他。 李小天回到原地,看着横七竖八的尸体,说实在的,他混迹于山脉有些日子,生死厮杀亦有许多次,头一次见近五十名尸体躺在眼前,心中还是颇有触动,不禁感叹生命之脆弱,人性之残忍,不知为何,李小天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李家沟,那可是比这还要多三倍,而且都是无辜纯善的村民,他们当时该是多么地惊恐与绝望,想到此处,李小天拳头紧握,滋滋作响,眼睛深红。 “你没事吧?” 雷鸣见李小天神情有些不对劲,问道。 第一百二十五章宣州 “没事,就是有点太过愤世嫉俗了。” 李小天恢复常态,揶揄道。 随后,便是让雷鸣把戴旅所携带的赃物全部回收了,五十七万的金币,珠宝贵物数箱,赃物处理完毕之后,又让禁卫军把戴旅随行所有人的尸体搬到一块,找来干枝,一并烧了。至于那些马匪,未做理会,这些家伙生前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之事,死后成为豺狼虎豹的食物,也算是废物利用,以慰那些无辜亡魂。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雷鸣看着燃起的烈焰,发出感慨。 “早知如此,还是当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便是人。” 李小天有感而发概括道,随即上马离去。 晋州事毕,马不停蹄,继续北上。 不过二旬,便至宣州。 宣州,州牧名叫布伏,与其他州牧有些不同,根据李小天从宫里得到的各大州牧的花册上了解到,此人乃是将后,还是个修士,有着通脉五层的修为。 雷打不动,进城时,李小天把宣州情况摸了个大概,税收正常,管治尚行。 进城以后,摆明身份,直至州牧府。 “大人,布州牧已在正堂等候诸位。” 没一会儿,小喽啰出来与李小天禀告。 踏遍十州,头一次,李小天碰到不出门迎见的州牧,这可比滁州州牧钟庸还要个性十足,难道因为是修士,所以脾气比较大? 话又说回来,秋国律法里确实没有高品官员来访,低品官员非得接驾的规定,虽说按照俗礼有些不合适,但是不讲常礼也无可厚非。 即便布伏在态度上蔑视得很明显,可李小天还真无可奈何。 既未违背律法,至多是不符礼节,李小天也非那种矫情的人,三人便是进了州牧府。 一进府,众人颇为惊讶,因为这栋州牧府宅比起之前任何一家,无论是装饰,布置,都要豪华许多,随处可见的稀有花草,遍地都是红木雕栏,满墙皆是玉砌筑成,尤以中庭,一颗硕大的金丝楠木最为显眼,奢靡之至,无以复加。三人跟带路守卫走了一小圈,已经给这位宣州州牧扣上大贪官的帽子。 只是,这家伙未私自增加百姓赋税,从哪里来的财路? 莫不是和幽州一样,发现了什么矿山,私自开采? 多想无益,等下见人当面一问,查查账目,自会清楚。 正堂上,一男子坐在上位,正喝着茶,不须说,此人正是宣州州牧布伏。 布伏一见三人,客气道:“各位远道而来,舟车劳顿,先喝杯龙须茶解解乏。” 一品大臣来访,二品州牧还坐于上位,丝毫没有礼让的意思,可谓嚣张至极。 李小天倒也没发怒,还是那句话,因为律法之中确实没有小官礼让大官座位的条文,尤其还是在下官的家里,只能说他不讲礼数,既然如此,且随他去了。 于是乎,李小天直接一屁股坐于下位,轻轻摇曳着杯盖,泯了口茶。 自是一进门,布伏就知道最年轻那人就是户部尚书,对于这位户部尚书,他可是早已耳闻,未及弱冠之年,年纪轻轻,颇有手段,一路清查各大州城,雷厉风行,可叫不少州牧闻风丧胆,今日一见,果真还有传闻中几分样子,对他如此无礼,居然面不改色,波澜不惊。 布伏问道:“尚书大人,觉得此茶如何?” “入舌甘甜,爽口如丝,香气馥郁,比起陛下御书房的贡茶尚要好上几分,堪称极品。”李小天回道,尤其是第四句话,充满浓浓的火药味,好似在问,你哪来那么多钱喝这么贵的茶。 布伏道:“看来尚书大人对茶道颇有研究啊。” 李小天泯一口之后,然后如同喝水般直接干了,啧啧嘴,道:“研究不敢当,不怕布州牧笑话,这龙须茶我也是第一次有幸品尝,敢问来处,到时我也顺稍点回京都装个世面。” “恐怕要让尚书大人失望,装不成世面了,此茶乃是从他国进口来的,本国没得卖,要不是我手上现存不多,就送些尚书大人带回京都了。”布伏毫不留情地拆台。 “那就没辙了,我顺道问一句,此茶价格如何,如果不是太过昂贵,我可以先付钱给布州牧,到时采购的时候帮我再买购一份,可叫信使送与我。”李小天道,明显醉翁之意不在茶。 “这倒是个好法子,但我可实事求是的说,这龙须茶可不便宜,一斤能要这个数。”布伏说着,竖起了两根手指头。 李小天道:“二金币一斤?” 布伏摇头。 李小天加码:“二十金币一斤?” 布伏还是摇头。 李小天一脸不可置信道:“二百金币一斤?” 布伏笑了了笑,摆摆手。 李小天惊讶至极道:“二千金币一斤?!” 布伏看着李小天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笑道:“对头,尚书大人还要我帮购吗?” “还是算了吧,这哪是喝茶,分明就是在喝金…钱啊。”李小天连忙摆手,子到嘴边,发觉听起来有些不对劲,连忙改口成钱字,又瞧布伏颇为得意,接着道:“据说所知,二品州牧的俸禄比起一品尚书要少上一半,我喝不起的茶,请问布州牧哪来那么钱买来做常饮?” 第一百二十六章心服口服 花名册不是说他只有通脉五层吗,怎么就变成通脉七层了,看来是许久未更新了吧,李小天心想。 “尚书大人既然如此讲礼,那我只能恭敬不如从命,照单全收了。”布伏胸有成竹。 “我先声明啊,我们只是切磋,点到为止,不可搏命,还有不准用什么元宝暗器,还有短时增加元力的丹药,总之,完全靠自身习修功法的硬实力。” 李小天连忙立下规矩,看他一副吃定自己的样子,毕竟这家伙大豪主一个,不差钱,指不定买了什么强力元宝暗器,那样的话,肯定招架不住,十万金币,对于李小天来说,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他又不是慈善赌王,当然是抱着赢的心态才应下的,怎么说,也有神行步这玄级功法傍身,外加练至小有大成的混元拳,一守一攻,赢面还是很大的。 “正合我意。” 布伏回道,直接起身朝武场走去。 演武场。 “我这武场之内,兵家武器,样样齐全,你确定不用兵器?”布伏手持长枪,对李小天问道。 李小天回道:“我练的是拳法,不用兵器。” “我有长枪,你赤手空拳,赢了也胜之不武,算你走运,我收有一副天蚕手套,借你使使。”布伏说完,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副白色手套扔与李小天。 “那就多谢了。”李小天客气道,没想到这家伙吊儿郎当的,做事还挺讲究,光明正大。 一接到手套,李小天就感觉到了这天蚕手套颇为不错,柔软丝滑,薄如嫩叶,非常亲肤,戴入双手,就仿佛没戴一样,最为重要的是,李小天用力试试了,发现质地坚韧,普通兵器绝对难以损坏它。 “亏我练了那么久的拳,居然不知道还有手套这种好东西!”李小天心中感叹,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不虚此战,回到京都一定要给自己置办一副好手套。 天蚕手套既戴,双方均已配有武器,一场势均力敌的比试就此开始。 布伏手别长枪,目如猛虎,紧盯着李小天。 李小天目光如炬,注视着布伏。 对睹片刻后,布伏摔先出手,拖着长枪,与地面摩擦出铛铛金属火花,距离李小天三尺处,一个暴挑,李小天早有准备,一侧身,安然躲过,见此,布伏迅速转枪横扫,李小天连忙施展神行步身法,弯腰躲过,布伏眼神一凌,嘴角微微一扬,因为倒拱避闪破绽明显,瞧准机会,一枪按劈,直指李小天,就在长枪近李小天两寸时,李小天左手直接抓住长枪,布伏才知中了圈套,立即收枪,却不料,李小天借劲起身,右手早就酝酿好的混元拳直接轰向布伏,布伏见攻势颇为凶猛,连忙以枪抵挡,只听见砰的一声,拳铁相碰,枪弯如月,布伏带枪被弹射出近三丈远,将枪立地,才勉强收住,至此,第一回合各自试探性地结束。 “怪不得尚书大人敢追加赌注,原来也是觉得稳操胜券,接下来,我可要认真了,那就来看看谁的感觉更准些!” 布伏话完,竟是把长枪像箭一样掷射而出,朝李小天飞去,布伏呢,枪已脱手,亦是朝李小天狂奔而去,布伏所练的是伏虎枪法,而这一招式正是伏虎枪法中的双虎出山,人枪同时攻至,敌人顾此失彼,同级之战,鲜有人能避解。 不知为何,从布伏投枪,再到他全力奔驰之时,李小天就已经看穿了布伏的攻击意图,人枪将至时,纵身一跃,脚踩长枪,云淡风轻地就化解了攻势。 布伏见得,颇为吃惊,他还是头一次见有人如此简单就躲过了他的双虎出山,关键这家伙大概还是首次见识到伏虎枪法,来不及过多的讶异,布伏手握住飞出的长枪,杀了个回马枪。 就这样,布伏相继又使出了黑虎掏心,放虎归山,虎口夺食,把伏虎枪法已会的几乎通通用了出来,而李小天呢,反应速度出奇地快,尤其是他的身法,令人难以琢磨,飘忽不定,见招拆招,准确来说,应该见招躲招,也不还手,也不是逃怯,就是用身法硬躲,只能用十个字来总结,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我说你好歹也是个户部尚书,还是通脉七层,敢不敢正面一战,一战定胜负!” 再次拉开距离后,布伏不耐烦地道。 “好,就一招定胜负。”李小天欣然答应。 于是乎,两人仿佛又回到最初的状态,四目相对,不过,又与刚开始有所不同,这一次,斗意激昂。 对峙片刻后,一如初始,布伏又将长枪投射而出,但又和方才有大不同,此次,他没有立马疾驰随枪冲来,而是停顿了一下,随后奋力追赶,半途中,手忽握住长枪,以借而次之力,枪速陡然骤升,带着呼呼破空声,飞指李小天,显然,这一枪,是布伏的最强一击,这一枪,名叫双虎化龙。 李小天不敢大意,早就酝酿好了混元拳的五层,同样也是他的最强一拳,有着天蚕手套,也可以放心大胆地迎击。 不过瞬间,拳枪相碰。 混元拳的第一重劲力道已经不俗,已是抵消长枪的大半攻击,刹那间,布伏以为赢定了,不过须臾,竟发现李小天的拳头里还藏有第二波暗劲,而且威力比起第一波还要强劲,这一刻,布伏知道败局已定。 只听砰的一声,布伏被击退两丈余远,这一次,以枪为扶手,半跪在地,过了一会儿,才勉勉强强站起来,忙拿出丹药服下,顺了口气,道:“好霸道的拳头,此战,我输的心服口服。” 第一百二十七章解心结 客堂正厅。 布伏还是坐在上位,与刚刚不同的是,在他的旁边加了一辆同排的椅子,示意李小天入坐。 显然,方才一场比试,让布伏对李小天颇有改观,果真,无论身处哪里,强者为尊,是恒古不变的真理。 “天蚕手套,物归原主。”李小天刚坐下,把布伏主动借给他的手套还了回去,纵然他觉得这副手套的确很称手,但终归是别人的东西,只能眼馋罢了。 布伏接过手套,并未收起,把它放在茶桌上,随后道:“我向来说话算话,十万金币已给,那我就告诉你为何我一个州牧这么富有的原因,反正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你初入官场,才不知其中缘由罢了。” 顿了下,布伏喝了口龙须茶润润喉,看来是要有长话要说,接着道:“我的父亲叫布锋,在现今的镇北将军未出现之前,他便是镇北大将军,兢兢业业,征战沙场,守卫国疆十数载,未曾失去国土半寸,不曾想,他没战死沙场,却倒在自家的屠刀之下,朝中奸佞,勾结蛮荒,暗通款曲,出卖军情,致使我父亲落入圈套而惨死,可笑至极的是,至今,罪魁祸首还在逍遥法外!” 说到此处,布伏愤怒不已,眼睛红润,平复心情后,继续道:“树倒猢狲散,我爹一死,我娘亦郁郁而终,临终前,还嘱咐我要替我爹讨回公道,我还没开始讨呢,就将我下放此地,远离京都,许我荣华富贵,这是让我乐以忘仇吗?呵呵,公道,这个公道不应该是王位之上那位英明神武的陛下去讨吗?也对,让他怎么去讨,难道去声讨自己吗?” “放肆!!” 一直沉默的庚年突然暴喝道,吓了众人一跳。 说实在的,这一路上,李小天和雷鸣还真没有看到庚年如此动怒过,即便是与雷宇恶战的时候,他亦是一副坦然自若的神态,而今,布伏只是出言讽刺了一下他的直系主子,当朝王上杨潜仁,竟然会引起他的勃然大怒,这时李小天才恍然大悟,原来庚年的逆鳞就是当今王上,看来两人关系极深。 “庚统领,难道我说错了吗,如果始作俑者不是他,为何这么多年来,这件事情毫无进展,又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查过!”布伏厉声反问。 “陛下从未放弃过布将军的案子,每每将军忌日,陛下都会上香祭拜,这些年来,明里暗里一直都有调查,只是幕后黑手太过狡猾,没留下一点蛛丝马迹,陛下之所以把调离京都至此,是因为你是将军独子,想保安平安,而且,此次来,陛下让我带给你一句话。”庚年全力解释。 李小天和雷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头一次,听到庚年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字,比他这一路上说话总字数还要多得多,莫非这家伙一路上的高冷都是装的,保持人设? 有解释总比没回应来的强,虽布伏觉得庚年的说法颇为勉强,心中怒气是消了些,长舒一口气,稳住心态,道:“何话?” 庚年重复原话,道:“陛下说,等布伏修为达到通脉八层的时候,让他回来吧。” 布伏问道:“让我回去做甚?” 庚年道:“自己问。” 李小天和雷鸣总算看明白了,这庚年只有在对关于陛下之事才会打破高冷缄默的人设,真不愧为禁卫军统领,杨潜仁的贴身侍卫,如此赤诚护主,看来两人以后不能在他面前非议君主了。 “陆尚书,我为何如此富有的原因你也知道,早闻你心思缜密,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想听听你对于此事的见解,如果所言有理,这副天蚕手套就赠与你了。”布伏转问李小天,用天蚕手套豪横交换其真实意见。 听到布伏要送如此佳礼,李小天心中激动不已,就凭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这手套不是手到擒来,喝了口茶稳住亢奋的心神,捋了捋思绪,道:“手不手套的无所谓了,就凭布州牧对我的厚信,我也会站在中立角度实话实说,听完你俩的交谈,我觉得陛下肯定不是幕后黑手,首先,陛下没迫害布将军的理由,诚然,布将军守卫边疆,劳苦功高,虽有战功,但是,远没有达到功高震主的地步,而且,陛下也需要像布将军这样任劳任怨,爱国爱民的大将驻守北境,要知道,自是布将军遭遇不测之后,北疆可是战火不断,其次,退一万步来说,倘若真是陛下所为,你觉得凭陛下的心思,他难道不懂得斩草除根的道理吗?又怎么会留你荣华富贵,让你修行无忧,俨然,陛下是想让你安然成长,待你茁壮之时,继承父荣,综上所述,我觉得你应该对陛下有所误解。” 布伏听得李小天所言,不由陷入沉思,半晌过后,似乎想通了,脸色轻松,对李小天道:“陆尚书所言确有道理,说得通透,算是了却了我一心结,一诺千金,这天蚕手套就归陆尚书了。” 李小天没有假客气,佯装镇定地不紧不慢拿过手套放入储物袋,心里却是乐开了花,靠脑子赚来的东西比用武力拿来的感觉爽快得多,拿人也嘴短,三言两语轻松得一刚需好礼,怎么着也夸人两句吧,于是乎,李小天道:“其实布州牧应是早就明白其中道理了,只不过,通过别人的嘴说出来,更有信服力些。” 布伏大笑道:“知我者,陆尚书也,今夜宴席,定要与汝不醉不归。” “你们的意思是,就你俩吃席?”雷鸣突然反问道,这厮靠皇帝老子养着,有钱得狠,设宴定是不一般,断然要问清楚。 “他读书少,理解能力差,不用理会。”李小天道,话里虽带刺,但理不次。 “不就吃个席吗,这怎么还扯上读书的事了,我不管了,这宴席,我俩吃定了。”雷鸣道,只要脸皮厚,就没有蹭不了的饭。 第一百二十八章故地重游 “你说的对。” 布伏对李小天所说深表赞同,两人相视一笑。 庚年看着雷鸣,就好像是瞧傻子一般。 夜晚,席间。 四人坐四方。 有大金主养着就是不一样,尤其这位大金主还是堂堂国王,这一顿晚餐,毫不夸张地说是李小天有史以来吃得最豪华的盛宴,满满当当地一桌子菜,肉类几乎都是兽肉,酒也是修士专喝的上品补元酒,菜的卖相简直就是艺术品,色香味相得映彰,一入嘴舌,味道更是了得,可谓人间至味。 “说出来也不怕笑话,我这人,平时也没有特别的喜好,唯独对吃喝比较讲究。”布伏看见李小天和雷鸣吃得甚欢,便道。 李小天喝了口酒,把嘴里塞得鼓鼓的食物咽了下去,道:“会吃是福,待布州牧重回京城的时候,务必来找我,请你去云中云海吃一顿。” “云中云么,京都最好酒楼,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年纪小又没钱,没有能力去吃,现在有条件了,却没有机会去吃。”布伏叹道:“你这话,我可记着了,到时别怪我狠宰你。” 李小天豪气道:“宰,尽管宰。” 反正赢了十万金币,任凭他到云中云胡吃海喝,李小天就不信一顿能吃十万金币? 四人吃席,两人闲聊,雷鸣专注进食,不闻不问,是个十足的吃货,庚年细嚼慢咽,边吃边听,当个合适的观众,如此这般,直至雷鸣酒足饭饱后,他见得李小天和布伏有说有笑,立马也掺和进去,奈何两人谈的话题,绝大部份这家伙都听不懂,只能偶尔有一句没一句地强行尬聊参与,两人全然把他当做空气,无奈,他只能和庚年一样做个老实听众。 散宴之后,各自回房,李小天想到晋州之事尚未写凑报,便花了些时间把戴旅之死写明,至于宣州,乃是陛下所包养,自不必多提,琐事完成,李小天便开始雷打不动地引气修行起来。 隔天一早,凑报交与差使,在布伏的送行下,李小天众人整装出发,直奔下一州城,衡州。 关于衡州,李小天并不陌生,因为文州县城就是隶属于衡州的管辖范围之内,而文州县又管着李家沟,从某种意义来说,衡州算得是李小天的故乡。 快马一路北上,说来也巧,日落西山时,众人恰到文州县,于是乎,便是决定在文州城里歇息一晚。 文州,数载未见,并无明显改变。郊外的破庙依旧在,城里还是熙熙攘攘,县令府前那棵大树尚在,就连府门看守的,站着的仍旧是当年刁难李小天索要通报费的两厮。两人一见闻户部尚书来访,连忙急慌慌地去通报县令谈财,谈财正在优哉游哉地躺在竹椅上,喝着小酒,唱着小曲,还有两丫鬟揉脚捏肩,好不安逸,一听守卫来报,说是户部尚书来访,吓得从椅子上蹦起,一个踉跄,赶紧出去接驾。 “不知尚书大人大驾光临,谈财有失远迎,还请大人海涵。” 谈财一出府门,瞧到外头气势不凡的队伍,除了禁卫军谁还能有这压迫感,对于身份的真实性不可质疑,早就听说朝中新上任了个户部尚书,据闻尚未及冠,正在全国巡察,不是说只查州城吗,怎么不声不响还跑到一个县城来了,谈财拱手低头,心中腹诽。 “不知者不罪。” 李小天道,话完,三人下马进了府内。 谈财见得,抹了抹满脸虚汗,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尚书大人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有吗?” “我觉得有。” “会不会是因为他官大,所以你才觉得眼熟。” “有可能。” …… 待众人进去后,两守卫窃窃私语。 其实,两守卫认不出李小天很正常,反而,他们如果认出李小天才是不正常。一个是穷酸书生,一个是堂堂一品尚书,不仅如此,李小天长高不少,加之又成为了修士,身体较之前健硕得多,尤其是精气神,跟以前相比较,简直就是天壤之别,脸上又无特别标志,若非至亲极熟之人,谁能认出来,更何况不过是数眼之交。 正堂里。 李小天三人坐着,谈财老实站着,看着颇为忐忑。 “知道我此次奉命巡察全国,所为何事马?”李小天问道。 谈财怯声道:“知道,大人是为查贪污腐败。” 李小天再问:“那你有贪污腐败吗?” “大人,下官没有。”谈财坚定道,竟丝毫没再怯场。 “哼哼。”李小天冷笑,道:“真没有?” 谈财态度依然:“回大人,绝对没有。” “如果我在你府上搜出的财物,远高出你所领取的俸禄呢?”见其嘴硬,李小天也只能强撬。 谈财吓得咽了下口水,随即扑通跪下,哭饶道:“大人,是我财迷心窍,被猪油蒙心,还请大人看在我这些年,把文州治理得不错的份上,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说着,谈财竟开始自扇起耳光来,每一掌,响彻大堂。 能对自己下如此重手,不得不说,这厮是个狠角色,苦肉计表演得很逼真,话又说回来,几个大嘴巴子,换一条老命,怎么算都是值当的。 李小天也没急着叫停,这其左右脸颊都肿得差不多了,才缓缓道:“放你一马也不是不行。” “大人,请…讲。” 此时的谈财,嘴里就像塞了两个馒头,吞吐道。 李小天道:“半月之内,把你不当所敛的财全部散给文州百姓,能做到吗?” “能…能…能。” 谈财猛点头,三能断续强调。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不然后果,你懂的。”李小天说完,起了身,继续道:“谈县令,天色既晚,我就不打扰了,好自为之。” 话毕,李小天三人离开县令府,谈财又是一路礼送,门口守卫见谈财脸肿得像猪头,知道肯定是那位尚书做得好事,虽然同为一丘之貉,两人平时也没少被谈财颐气指使,脸上不敢有太大的表情,心里却早已经幸灾乐祸。 第一百二十九章近乡情悲 “奇怪,为何觉得这位尚书大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目送众人离去后,谈财喃喃自语,虽是有这种感觉,但仔细一想,绞尽脑汁都想不出在哪里碰到过,无奈,只能当做自己把自己揍出错觉了。 啪啪。 谈财转身突然打了两守卫一人一个大/逼斗,喝斥道:“大人离去,为何不学我礼拜送辞。” 嘶嘶。 一口气说完,发音又重,谈财疼得直吸气,随后摸着臃肿的脸,朝府里气匆匆走去。 两守卫被这天降嘴巴子打得一脸懵逼,看着谈财进府后,两人面面相觑,一人细声道:“这老狗定是被尚书大人打得窝火,找我们俩撒气呢!” 另一人道:“那还用说,操/他姥姥的。” “长得贼眉鼠眼,腰肥体胖,把贪官二字都印在身上,谁看他都觉得不是好人,何况尚书大人!” “说得对,像这种人,下辈子投胎是老鼠无疑了。” …… 被无辜扇了一巴掌后,两守卫气不过,开始你一句我一句亲切地问候这谈财,还有他的家人,以及祖宗。 找客栈的路上,雷鸣忽道:“我怎么觉得你对刚才那个叫什么贪财夹带私货呢,你去别的县城里,一般连县令府都懒得去,更别说特意查污腐了。” “这个谈财,贼眉鼠眼,胖得跟头猪一样,就差把我是贪官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长得这么嚣张还敢公然蒙骗我,不给他点苦头尝尝都对不起他那副长相。”李小天道,心中就纳了闷了,雷鸣脑子平时锈迹斑斑的,今儿个怎么就这么灵光,这都能看出自己的小心思? “虽然你说得有道理,但是,你还是没有解释为什么要去县令府?”雷鸣刨根问底。 李小天反问道:“真想知道?” “想。” 未等雷鸣回答,庚年直接道。 “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不过,想要我告诉你们的话,怕是稍微需要点开口费。”李小天狡黠道,大拇指与食指螺纹摩挲着。 “一万金币,够了吧。” 说着,雷鸣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张雷氏商会的金票给李小天。 “老板大气,这必定是够够够的了。”李小天贱兮兮地道,一把抢过金票:“实不相瞒,其实文州是我的故乡,我只是单纯地想为故乡的人们做一点事情罢了。” 雷鸣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一进文州,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 “这都信?” 李小天心中之震惊无以加复,虽然自己说的是实话,但作为一个任何正常的人,不应该都条件反射地觉得是在敷衍他吗?真不知道说他是聪明呢,还是白痴,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大智如愚吧。 说话间,众人来到一家同福客栈的门前,便是直接选此客栈住宿。 夜晚,银河似轻纱,圆月当空照,繁星如春水。 同福客栈屋顶大横梁上,坐有一人,时而望着月亮发呆,时而看着远方出神,不时拿起酒壶独饮,愁伤之绪溢于满身。 不须说,屋顶饮酒神伤的自是李小天,都说近乡情更怯,他是近乡情更悲,望着李家沟的方向,过去的点点滴滴涌心头,父母亲的音容笑貌,乡亲们的纯朴善良,让他倍感怀念,只是,一切再也回不去了,想到这些,李小天眼睛不经红润,心中暗誓:无论真相如何,无论凶手是谁,多么强大,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念头至此,李小天一脸肃杀,把酒横倒成一,以做祭拜。 “我说,回一趟家乡,也没必要整得这么感动吧。”雷鸣忽也上了屋顶,看着李小天闷闷不乐的样子,半打趣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上面?”李小天问道,恢复了心情,顺带从物袋拿出一壶酒丢给雷鸣。 雷鸣稳稳接住酒壶,道:“你还好意思问我,你就坐在我的厢房上,我能发现不了吗,只是没想到是你在借酒浇愁,按道理来说,你个修炼狂魔应该是在引气修行才对。” 李小天回道:“我已经有几年没回来了,说是故乡,没有一个熟人,物是人非,这种感觉你知道吗?” “应该能够理解,就好像我顷刻之间,由家族娇子变为家族弃子,感觉大概是差不多的吧。”雷鸣自我揶揄。 “对。” 不知何时出现的庚年忽然冒出一个字。 李小天和雷鸣被吓了一大跳,不约而同地朝身后望去,只见庚年屹立在暮色中,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二人。 “你又是什么时候上来的?”这次是雷鸣问话。 庚年指了指雷鸣的脚下,道:“我房间。” 两人无言以对。 就这样,一条横梁,坐着三人,李小天和雷鸣坐两边,庚年坐中间,三人鲜有再对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安谧的夜空,谁想喝了,举起酒壶,另外两人自觉陪喝。 一夜无话,直至天明,三人竟是坐着喝了个通宵。 还好三人是修士,不是俗人,通宵达旦地喝次酒,于他们来说,没有丝毫不适,连休息都不用,要知道,他们一入修行,十天半个月都是常事,仅仅一夜不睡,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文州距离衡州算不得远,不过大半天的路程,一行人便已到目的地。 老规矩,进城之前,李小天先与来往的人打听了下赋税,对于其它州的贪官污吏来说,衡州州牧还算是清廉的,赋税仅增加了二成,由此可见,此州牧是个胆小的贪官,想贪又不敢多贪,这里的多贪只是相比于其它州牧而言的,按照衡州的总人口来说,少说也有十多万金币,十几万金币,对于普通人来说已是天文数字,何况这些都是他们的血汗钱。 进城时,亮明身份。 进城后,直奔城府。 这一次的抄府,让李小天大跌眼镜。 衡州州牧名叫单晓,人如其名,在他一听到李小天在其大州城雷霆行径之时,被吓得瑟瑟发抖,早在三天之前,就连夜跑路了,这单晓是个狠人,是独自一人悄悄摸摸地逃离的,抛家弃子,就连家里人一个都不知道,知道金币财物太多带不动,索性只取了几百金币,如果不出意外,有这几百金币,在俗世间还可以混得相当不错,余生无忧。 请假 休息一晚,明天补上。 《摘天记》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章清官? 单晓偷偷逃跑三天,现在指不定都出秋国了,把他抓回来是不现实的了,李小天只能把州牧府给抄了,虽说只有十多万,但蚊子腿也是肉,况且这怎么算也得是条青蛙腿吧,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说不定,到最后差的就是这十几万金币。 衡州州牧府既抄完毕,李小天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州城,华州城。 秋国十六/大州,算起来,李小天已经巡察了十二州城,剩下四州,不出什么幺蛾子的话,约摸七天就可以悉数搞定,至于增益千分之一的目标,算起来大概是一千万金币左右,李小天不用细算,只要加上通州被王后贪污得那笔账,接下来几个州城,即使不用去巡查,总额绝对是丰余的,只是,那笔钱只有记账,没能抄得实质金币,那些大臣肯定会鸡蛋里挑骨头,又得浪费口水,以防万一,做事有始有终,还是全部走一趟,除非皆是清官,不过,就以李小天抄家经验来看,这种可能性比人被雷劈中的概率还要低,所以,他毫不担心。 离开衡州,西北而行,不过一日半,李小天一队人就抵达华州城。 老生常谈,李小天把进别的大州城前所有程序按部就班地过了一遍,一切正常,随即直奔州牧府邸。 “下官华州州牧闫西,欢迎尚书大人莅临查访。” 李小天刚至府门,只是俄而,州牧闫西出门拱手礼道。 李小天打量了下这位华州州牧,确与其他州牧大为不同,穿着朴素至极,人消瘦得有些憔悴,咋一看,真让人觉得是寻常百姓。 “不必多礼。” 李小天说着,径直进了府。 一入府,李小天发现这州牧府竟比州牧还要简朴,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路过的府宅,毫无装饰,就连盆栽都没看到,不仅如此,就连待客的正堂里,连个像样的摆设都没有,椅子桌子都掉漆严重,看起来颇为老旧,所行州牧府中,毫不客气地说,华州州牧府是最为寒碜的,而且是寒碜得可怕,不说和一般的县令府比较了,就是比起寻常小户也逊多了,极有一种大户人家家道中落的感觉。 “闫州牧,你的俸禄是多少?”客堂上,李小天问道。 闫西回道:“大人,二百余金币。” “两百多金币,不够用吗?”李小天再问。 闫西道:“回大人,够的。” “那我怎么瞧你好像很虚弱,仿佛没有吃饱饭,还有你的府邸,可比县官都要简陋,二品州牧,两百多金币,怎地过得如此清苦?”李小天询问。 闫西苦涩一笑,道:“回大人,说来不怕大人笑话,我是贫寒家庭出身,小时苦贯了,所以自幼养成了勤俭节约的习惯,即便做了州牧府,没办法,还是改不了。” “不忘初心,难得啊,好习惯!”李小天笑赞,然后继续道:“我也不怕闫州牧笑话,我没有闫州牧那般高的境界,我觉得吧,做人做事,要讲究劳逸结合,该吃得吃,该喝得喝,该有得有,只有这样,才能为百姓更好地谋求福利,你说呢,闫州牧?” 闫西忙回道:“大人说的是,只是我年纪大了,怕是习惯难改了。” “既是如此,我也不破了闫州牧清白原则,晚宴和厢房都不必准备了,瞧你这家徒四壁般的大宅,想来也没什么好吃好住的,大不如客栈里舒服惬意,我这人就这样,一路奔波劳碌,吃住定要安逸。”李小天顿了下,接着道:“现在时间尚早,你把账目准备,我等下去检阅一遍,看闫州牧这般洁身自好,账簿大概是没什么问题的,不过,该走的步骤还是得走下。” 闫西道:“早闻大人巡察州城的消息,下官把账簿都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就等大人查阅了。” 李小天道:“那感情好,如此,明天一早,就可以出发去下一州城了。 书房,案桌上摞着半人高的账本,李小天坐在椅子上,随机抽取五个年份的账本检查,上面的记录并无大碍,账目没有问题,那就说明闫西并未贪污,于是乎,李小天一行人出了州牧府,准备随意找家对眼的客栈休息。 闫西看着李小天一队人离去的身影,大舒一口气,喃喃道:“总算送走这个瘟神了,他/娘的,演清官戏可真是不容易,这都五六天没进油水了,等明天这尊大佛彻底走后,可得好好找补回来。” 大街上,雷鸣忽对李小天道:“这个演戏的,可真是个大清官啊,不贪享受,高风亮节,简直就是你们官场中的一股清流。” 李小天纠正道:“别人叫闫西,门三的闫,东西的西,虽然人如其名,是挺会演戏的。” “演戏?” 发出疑问的不是雷鸣,而是突然插嘴的庚年,帮雷鸣问出了两人心中的不解。 对此,李小天和雷鸣早已习以为常。 “首先,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闫西脸上皮质松垮,其实并非是他节衣缩食的原因,而是他突然暴瘦所导致的,应该是知道我要来,故意几天未进食,所以看起来才那么憔悴,其次,他身上的旧衣服与他身形并不合称,也就是说那旧衣服并非他的,还有,虽然他掩饰得极好,把府宅几乎都搬空了,但是路过庭院的时候,我却看到了地板上有盆栽长年累月所留下的底印,书房里也有大花瓶留下的圈痕,最后一点,也是最为至关重要的,账目都是临时作假的,即使他们做伪得极为仔细,也不至于所有年份的笔力都一样,换而言之,是造旧。”李小天一丝不苟地缜密分析。 雷鸣和庚年听得李小天讲得滔滔不绝,头头是道,不由目瞪口呆,这样的洞察力,怕是属鹰的吧? 片刻后,雷鸣道:“你是说演戏知道你将要来查访,所以,提前自虐减肥,把家产给临时转移了,来打造勤俭节约的清官形象?” 第一百三十一章一肚好水 本来只是口误,一听闫西演得入木三分,雷鸣索性就懒得改口了。 李小天点了点头。 雷鸣追问:“不对呀,你一路抄封那么多州牧,他们几乎全部是对税收方面做手脚,可是,华州的税收都正常啊,除了赋税,他还能从哪里贪污,难不成和幽州一样发现了矿山?” 李小天道:“做戏做全套,知道我要来查,查的还主要是赋税,他当然不能露馅,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城外那些都是他找的托,要么就是故意在我来之前,把赋税提前改回到正常。” 雷鸣是个行动派,听到李小天的推测,连忙下马随机找了个路人测试,结果还真如李小天所料想的那样,一问以前的税收,比法定的高了两倍。 “这个演戏果真人如其名,这他/娘的也太能演了吧,把我都糊弄过去了,还好陆兄机警,不然怕是要被他蒙混过关了。”雷鸣后知后觉,心生感慨。 李小天无语,什么叫做把他糊弄过去了,他难道不是最好糊弄的吗?看在雷鸣也算称赞了自己,李小天也就没出言打击,只道:“不是他演得多好,而是你们入戏太深了。” “我向来最恨别人欺骗我了,现在既然问清了情况,不如直接杀个回马枪,把那厮给逮了。”雷鸣怒气冲冲地提议。 李小天老谋深算一笑,道:“不急,等他自投罗网。” 雷鸣问道:“怎么个自投法?” 李小天故作高深道:“天机不可泄露。” 遇事不决,用钱解决。 雷鸣拿出一小袋金币,道:“一千金币不能再多了。” 李小天一把抓过钱袋,道:“天机不可泄露,除非可以致富。”将金币放入储物袋后,继续说:“我的计划是这样滴,明天一早直接出城,闫西到时肯定会来送行,看到我们走后,以为我们上当,对于一贪图享乐之徒,憋屈了这么久,回去后,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把所转移的财物统统搬回来,届时到了郊外,我们三人先悄摸回来,稳抓现行,人赃俱获,省得再抄家了。” “此计甚妙,一肚子坏水形容的就是你们这种人,这种主意都想得出来。”雷鸣半打趣道。 李小天解释道:“此言差矣,用来做坏事是一肚子坏水,用来做正事便是一肚子好水。” 面对李小天的诡辩,雷鸣无言以对,只能白了李小天一眼,以示鄙视。 一夜似流水,转眼到明天。 华州城门前,闫西早已等候,终于见到李小天一队人马准备出城,悬着的心立马放下了,因为要保持清廉节俭的形象,送别仪式也没敢搞多大阵仗,只是闫西一人,立于城门下拜送,待目睹其一队人影彻底消失后,闫西终于露出了久违的放肆之笑,急回州牧府,命令属下仆人把财物全部搬回来,为犒劳大家陪演得认真,准备大设宴席,好生庆祝一番。 如计划行事,李小天庚年雷鸣三人一到野郊,便是立马下车,无声无息地再回到了华州,至于禁卫军,李小天让他们两个时辰之后进华州。 三人躲在暗处观察州牧府情况,果然如李小天所料,李小天一走,闫西就立马暴露本性,来往运送物品的马车络绎不绝,或是高档家具,或是稀有盆栽,或是物品重箱等等,来来回回少说也有一二十马车,可见这厮贪污之多。 待闫西财物转移得差不多的时候,李小天三人倏忽出现在州牧府前,把门前守卫吓了个半死。 “去通知你家州牧,说是户部尚书再访。”李小天对门前守卫道。 守卫大气都不敢喘,连滚带爬,踉跄进府去禀报。 这一次,等了一会儿,闫西还未出来相迎,估摸着是被李小天的一记回马枪捅得走不动道了,令人奇怪的是,通报的守卫也迟迟未归位。 “乌龟既然不肯出来,那我们只能进龟壳里找他了。” 李小天打了个生动的比方,随后直接朝府中迈去。 一进府,此时,府里的样子与当初简直天差地别,随处可见的金贵盆栽,整个府廊上挂满了大红灯笼,就连仆人都多了不少,穿着都要此当初质朴的闫西靓丽得多,这才是正常贪污的州牧府该有的面貌。 “大人,您何必非要咄咄逼人,赶尽杀绝呢?” 府宅中庭里,闫西站在台阶上方,问道,这时的闫西,一改维诺之态,眼睛里充满疑惑,还有杀意。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李小天以千古名言回之。 闫西长叹一口气,道:“看来大人是要一条道走到底了,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李小天耸耸肩,表示他说的没错。 “那大人就休怪下官心狠手辣了!” 闫西厉声道,一个响指,顿时间,整个中庭都被兵卫包围,个个手拿弓弩,瞄准着李小天三人。 闫西厉声道,一个响指,顿时间,整个中庭都被兵卫包围,个个手拿弓弩,瞄准着李小天三人。 李小天提醒道:“闫州牧,我奉劝你想清楚了,老实交出赃款,你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行刺上官,后果你应该知道的吧。” “哈哈哈,大人,您可真幽默呢,您好像还搞不清状况吧,您,已,经,被,包,围,了。”闫西一字一顿道。 李小天摇了摇头,道:“无知者无畏。” 闫西听到李小天死到临头还在讽刺他,大为不爽,手一挥,道:“放箭!” 霎时间,咻咻之声四起,密密麻麻的箭矢从四方八方从三人疾速飞来,势必要将三人射成马蜂窝。 李小天和雷鸣立在原地未动,不约而同望向庚年,想让他出手解决,庚年自是意会,从储物袋里拿出长剑,虽然剑气真御可以轻松抵挡,但是面对这些普通兵卫,完全用一些剑招便可轻松解决。当飞箭将临之际,庚年长剑快速挥舞了一圈,箭矢悉数被其揽入袖下,随即一甩,原向飞回,只听见此起起伏的惨叫声,还来不及射第二发,周围士兵全部应声倒地。 第一百三十二章阴州 三丹境修士与普通衙兵过招,简直就是如虎捕兔,一招半式,顷刻之间,云淡风轻地就取得了大获全胜,而且,庚年还把握了分寸,并没有下死手,返箭并未射中他们的要害。 闫西见得庚年如此勇武,不费吹灰之力,便让十多好手悉数倒地,一改嚣张姿态,神色恐慌,额头冷汗直冒,身体不住地打着哆嗦,看着李小天三人朝他走来,猛然跪下,哭求道:“大人,饶了我这条狗命吧,我再也不敢了,您可以把我这所有的财产没收了,光金币就有足足五十余万,这还没算其它值钱物件,加起来,不说百万,七八十万金币铁定有了,只要大人能让我不死,我保证不会透露半个字。” “无可救药。”李小天摇头鄙夷,道:“你的生死我管不了,自有陛下定夺。” 闫西见利诱失败,一屁股瘫坐在地,满脸绝望。 “你可真他/娘的能演,贪官演清官,把自己都演进棺材板去了。”雷鸣愤道,自己居然能这厮拙劣的演技给欺骗,火不打一处来。 这时,禁卫军恰巧赶到,李小天命了几人把闫西以及中箭士兵押入大牢,等候陛下旨意发落,又叫剩余禁卫军开始抄家,由于闫西刚将财物拉回,所以这次抄家出奇地快,没到一柱香的时间,金币和贵物悉数找出了,统计了一下,金币五十八万四千四百四十四,至于物品,估摸着直二十五万金币左右,总计,八十三万多金币。 夜晚,客栈厢房。 华州城之事基本上处理完了,此时,李小天正坐在厢房案前写奏折,把华州州牧闫西之举一五一十都写了上去,完事以后,李小天没有耽搁,便是上床盘坐,引气修行。 次日清晨,没有松懈,一大早,众人就离开华州,直奔下一州城,阴州。 阴州距离华州不是太远,马行一天,黄昏之时,便是到了阴州城门。 一如既往,随机找了几个城民问了赋税,正常,然后,亮明身份,城中守卫为李小天指路到州牧府去。 既至府门,守卫通报,没多大会儿,一人出来相迎,李小天看见这位州牧,眉头微皱。 “阴州州牧杨霄拜见大人,不知大人来巡,有失远迎,还请大人海涵。”杨霄礼道。 “你真是杨霄?”李小天反问,说是反问,更像是肯定地质疑。 杨霄听得,吓得一个激灵,强作镇定道:“下官正是杨霄。” “我年纪小,你可别骗我,花名册上有写阴州州牧杨霄乃是京都王爷杨显坤之子,年纪也才二十七岁,你看看你,白鬓,白须,白发,怎么着也是天命之年,比起王爷年纪都大,你说你是杨霄,好歹也找个年龄相当的吧,这么光明正大的撒谎,是你傻呢,还是你觉得我傻呢?”李小天质问道,还有一点,他没说,因为花名册的还写着杨霄是个修士,有着通脉三层的修为,很显然,眼下这个老头只是个普通人,并非修士。 “大人既已识破,小人就不再做隐瞒了。”假杨霄收回拱礼,正起身子,继续道:“不瞒大人,我的名字叫做石义,是一介草民,早年间,我是一名落魄书生,不怕笑话,参加国考十三次,无一例外,名落孙山,后来,就再也没参加过国考了,倒不是我心灰意冷,而是实在无法负担参加国考的费用,无奈,只能街头卖卖字画,勉强温饱,也许老天爷的眷顾,让我碰到了杨公子,杨公子一瞧我字画写得不错,知道我是个寒门书生,于是乎,便开始合我谈论起治州理政,一番畅聊之下,公子便觉得我心系百姓,如入仕途,不说造福一方,至少是城泰民安,紧接着,公子说可以给我一个施展才华的机会,让我用他的名号做州牧,起初,我是拒绝的,因为冒充官员可是违法之事,但是,公子一直苦心劝导我,说我更有责任心,更能为民着想,更适合做州牧,公子说他志在云游四方,来阴州做州牧是被迫无奈,在公子的劝说之下,我便是应下了,实话实说,我承认,我是有私心的,考了一辈子的国考,落了一辈子的榜,谁还不想过过当官的滋味呢?” 听了石义的话,作为曾经的寒门书生,对于他的那种无奈,李小天深有体会。 “你代任州牧多久了?”李小天再问,此时的说话口气已然温和许多。 石义想了想,道:“六年零五个月十四天。” 李小天颇感讶异,道:“这么久,难道杨霄他自从做了甩手掌柜后就没再来过阴州吗?” 石义回道:“有的,回来过三次,每回没待多久,说我把阴州治理得不错,然后就又离开了。” “知道厄期年吗?”李小天忽问道,一直都说他的治政能力不错,李小天倒要看看他是王婆卖瓜,还是真材实料。 石义点了点头,道:“回大人,何止是知道,已经历过几回了,那惨况,哀鸿遍野,不忍直视,唉,没算错的话,今年应该就是厄期年了。” 李小天再问:“那你有什么准备吗?” “这种天灾,自然之怒,无法避之,我们所能做的,只能把损失降到最低,提前未雨绸缪。自是去年开始,我便是让各县城扩建粮仓,早早屯起了备用粮食,大灾之后,或大或小会发生瘟疫,作为过来人,我深知瘟疫吃人可不比天灾少,还有治疗瘟疫的草药亦有库存,所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石义如实道。 听完石义所说,李小天觉得石义是个务实之人,虽然防范措施普普通通,但是一路走来,就是这些简简单单的防范行动,无一州牧在做,就这一点,他的确是个称职的州牧,还是代理的。 “等下把你这些年代任的账目以及政绩册拿与我检阅,待我看完之后,对于你冒替州牧一职之事再做判决。”李小天正声道,嘴说为伪,还是得看数据说话。 第一百三十三章巧合 “是,大人。”话完,石义礼辞离去准备账册。 未久之后,石义账册悉数都已整理好,李小天便在州牧书房里查看,赋税方面一切正常,政治方面,虽然没有太大的改革,但是做得却是细致,比如说,石义每年都会拿出三成的俸禄用于民生的建设,例如兴修水渠,大建免费私塾,真真切切是一心为民谋利,这让李小天颇为感动,同时也很是叹惜,就是如此一个赤心为国的人,考了十多次,均是落榜,其中是否有猫腻姑且不谈,退一步来说,为官入仕者,难道品格不是放在首要位置的吗?国考选拔人才,首先是人,其次是才,若人出现了问题,其才便是祸国殃民,只有人的品质过关,纵使无大才,亦可令一方无恙。 想到这些,李小天连忙开始写起了奏折,把杨霄找代理州牧一事如实汇报,然后呢,又把石义这个代理州牧的政绩概括写了上去,觉得石义是个实干的人,治理有方,虽已是天命之年,还是建议陛下假戏真做,让石义从代理州牧转成名正言顺的州牧,反正杨霄出走数年,杳无音信,倒不如给石义一个正名,让他放开手脚地造福百姓。 事既完,李小天叫来石义来书房。 “我看了下账簿,没有问题,政绩,差强人意,对于你冒做州牧一事,我也与陛下启奏了,鉴于你把阴州治理得有条不紊,且一心向民,所以,我提议陛下让你转正,成为阴州真正的州牧。” 李小天看着石义进来时神色复杂,安慰道。 石义听得,顿时激动得老泪纵横,跪拜道:“多谢大人宽容,吾做牛做马,亦难以为报!” 冒做州牧,二品官员,罪致死刑,石义本来以为能保上这条老命就算不错的了,没料这位新任的尚书大人,不仅没有责罚,还与陛下推举他转正职,要知道,作为一个读书人,能入仕途为民谋事是他的理想,而今他已奔花甲,有生之年没想到还能入仕途,且还是二品官位,祸未至,福已临,如何不让他感激涕零? “谢我就免了,我只是不想阴州失去一位难得的父母官罢了,再说,我只是建议而已,一切还需陛下定夺,不过,陛下英明,大抵是没有问题的。”李小天道,以他对杨潜仁的了解,石义州牧一职已是十拿九稳。 “再谢大人!”石义郑重道,依旧跪地未起。 李小天道:“起来吧,真要谢我的话,等到任职官文下来,放心大胆去与民谋福祉便够了。” 石义起了身,面色坚定,道:“大人放心,此乃本就是我入仕之志,至死不改。” “好,有气节。”李小天赞道:“事情既已经处理完了,我就不做打扰了。” 话完,李小天径直朝门口走去。 “大人,州牧府房间已备好,可以居住,吃个家常酒菜。”石义追声挽留。 李小天只是摆了摆手。 出了州牧府,路上,雷鸣忽道:“我说你们秋国还真是奇怪,有能力想当官的怎么都当不上,不想做官简简单单就做上了。” “何止是秋国,整个人类世界的规则不都是如此吗?”李小天意味深长地反问。 翌日。 清晨,在石义的送行下,李小天一众人出了阴州,准备赶往下一州城,汴州。 “需要帮忙吗?” 坐在马车里的雷鸣,通过车窗口,忽瞧得有一马车陷于泥泞中,热心肠地询问。 “不,不用了,谢谢啊。”车旁男子连忙拒绝。 “这家伙可真是奇怪,明明一筹莫展,居然还拒绝我的好意,有长得像谋财害命的吗?”雷鸣抱怨道。 “像。”庚年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雷鸣抱之白眼。 “我们这么大的阵仗,别人害怕也理所当然。” 李小天说着,打量了下处于困境的马车,此时,有四人站在马车旁,两个小孩两个大人,应该一家四口,令李小天奇怪的是,那块泥泞地也不大,陷进去却很深,按道理来说,车上已未坐人,看那车辙入泥得程度,怕是比起李小天三人还要重得多,而那夫妻二人看起来雍容富态,显然并非寻常百姓,也就是说,马车上放的极有可能他们的身家财产,即便马车轮陷,他也不愿把东西搬下来,足见东西贵重,可是,他们为何要举家迁移呢? 想到这里,李小天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不可置信的巧合,连忙叫停了队伍,下了马车,朝那一家四人走去。 庚年和雷鸣一脸茫然地跟着下了车。 “马车再不弄出来,天都要黑了,这荒郊野岭的,你带着妻儿,很不安全,还是让我们来助你一臂之力吧。” 没等男子同意,李小天直接便去车后推车,示意雷鸣和庚年一起跟上。 “不要用力。” 两人就位,李小天细声提醒。 “你葫芦里到地埋的什么药?” 雷鸣问道,这家伙也太莫名其妙了。 “待会你就知道了。” 李小天悄声回道,给了两人一抹别有意味的微笑。 “一二三。” “一二三。” 李小天喊着数,三人都装作使出吃/奶的劲,每每车轮将要出土,就差一点点,又是返回原位,就这般,三次之后,李小天就没再推,走到男子身边,道:“就差一丝丝,把车里东西搬下来一些,应该就可以脱离泥沼了。” “使不得,这车上都是些古玩花瓶玉器,帮别人带的,万一不小心磕碰碎了,可就没法交代了。”男子解释道。 “这个你放心,我那些个兄弟身强体壮的,有的就是力气,绝对弄砸不了。”李小天不搬不罢休。 “算了,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这马车也不劳烦各位了,你们该赶路的赶路,我自行想办法。”男子果断拒绝。 “您的意见呢,州牧夫人?”李小天忽对妇人。 “我觉得吧,你说得对,是得搬下东西,赶紧弄出马车,不然天一黑,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太骇人了。”妇人说出心里话。 请假 明天补上 《摘天记》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四章最后一州 妇人显然还没意识到自己入了李小天的话套,男子已然明白,脸色有些慌措,片刻后,佯作镇定,道:“公子说笑了,我们夫妻是地地道道的商人,她哪是什么州牧夫人。” 听到男子的解释,雷鸣与庚年后知后觉,对李小天投来入别样的眼神,绝对不是赞扬,好似在说,你真狡诈。 李小天无语,感情这两家伙跟那妇人一样都是缺心眼儿。 妇人听到男子之言,才知自己落入话套,连忙道:“我说你这人,平白无故称我州牧夫人做甚,还好我没答应,不然说我冒充二品官员非家属,那还了得。” 李小天笑了笑,忽对两小孩道:“小朋友,你们两个人叫什么名字?” 男子与妇人听到李小天所问,大惊失色,两人欲将孩子揽入身下,不让二人回答。 庚年冷嗯一声,紧盯着那夫妻二人。 夫妻二人与庚年的眼神刚碰视,庚年不过微露寒光,两人就被庚年肃杀的气势吓了个寒颤,心中乱悸,刚伸出去的手立马缩了回来,噤若寒蝉,不敢乱动。 “陶之焕。” “陶之茜。” 两娃一男一女,不过四五岁,见父母亲没有阻拦,便是如实说道。 “对于名字,小孩子可是不会撒谎的,对吧,陶丙陶州牧?”李小天说着,拿出自己的官牌,道:“如你所想,我就是新上任奉命巡察各大州城的户部尚书,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马车上拉的都是贪污的赃款吧。” 话完,李小天掀开车帘,里面放了三只大箱子,打开一看,果不其然,都是金光灿灿的金币。 “你还有何话可说,陶州牧?”李小天反问。 “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在半道能碰到尚书大人,事已至此,我陶丙无语可说,只求大人能放过我妻小。”陶丙拱手弯腰恳求。 “大人,钱我们全部都不要了,求求你行行好,放过我们一家四口,我们保证改过自新,老老实实做人。”妇人跪地哀求。 两小孩见得父母亲这般卑微慌张的模样,似乎被吓到了,竟然都嚎啕大哭起来了。 “够了!”李小天厉声大喝,把陶丙一家四口吓了一大跳,就连两个小孩都收回了哭声泪水,强摒嘟哝着嘴,惊恐地看着李小天,李小天肃道:“明明是你贪污了老百姓的血汗钱,现在,一家四口表现得可怜兮兮,搞得好像我是一个坏人一样,你们真的要点脸行吗,不是只有你陶丙有妻儿,也不是只有你有丈夫,更不是只有他们两人才有父母,你知道你每贪污一分钱,就可能让某个人冻受饿,也可能使某个人买不起药遭受病难,好好看看你马车上的马些金币,那得让多少人受苦受累甚至家庭破碎,那箱子里装的不是金钱,而是累累白骨,在我看来,你犯的不是贪污罪,而是害人无数不见血的杀人犯。” 李小天的这番话一针见血,字字诛心,陶丙与其夫人被批得无地自容,哑口无言。 “雷兄,麻烦去把马车里的赃款给收了吧。”李小天缓了口气,对雷鸣说,然后再与陶丙道:“你跟着我回汴州,至于如何处理,待陛下发落。” 话完,雷鸣上了马车,用储物袋把箱子悉数装了进去,随后,李小天稍稍使劲,马车出了泥坑,陶丙一家四口怯怯上了车,为了防止意外,李小天让雷鸣做起了陶丙马车的马夫,虽然极不情愿,但是看在李小天给了他一千金币的工钱,只能勉为其难地驾起了马,雷鸣倒不是差这一千金币,只不过这一千金币是他输出去的,所以,他自然要拿回来。 陶丙一家上了马车之后,除去畏惧忐忑之外,还有些不解与好奇,明明车里放置了数箱金币,数十万金币,重量不轻,也没见这人搬出来,怎的一上马车箱子全没了,他们也不敢多问,只能暗暗称怪。 一路不谈,终至汴州。 话不多说,一入城,表明身份,直奔州牧府衙,按照律法,让衙卫把陶丙押入大牢,至于其妻儿,暂时软禁于府中,待李小天启奏之后,等杨潜仁下旨处罚。 陶丙贪得不算少,他逃出城时,家中稍微值钱的物件都被他卖得差不多了,所以,马车上那些箱子应该就是他贪污的全部了,李小天让雷鸣算了一下,约么六十三万金币。 秋国十六/大州城,李小天已经巡访了十五座,只剩下走完最后一座便是大功告成,趁此机会,李小天大概统筹了一下抄家的所有赃款,即使不加上王后贪腐的,保守估计,刚好一千万略有余,也就是说,即便李小天最后一座一无所获,不管如何,与群臣的对赌,他已经稳操胜券,简而言之,最后一州,去与不去,都是无所谓。但,李小天做事向来有始有终,所以,这最后一州,他是要去的,给自己巡视全秋国画上一个句号,虽然说不上完美。 一如既往,李小天写着巡视奏折,完事之后,就是开始拿出兽丹,开始引气修行,这一路上断续修行了大半个月,不得不说,这种间断与不顾时间专心致志的引气修行,切身可感知两者之间的差距,大半个月,李小天只通了两个穴位,才到至阳之穴,如这般下去,没有时间闭关修炼,怕是通督脉的时间要加长,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对于李小天来说,李家沟之事远比修行重要的,他是为复仇而修炼,在李家沟事情未完全解决之前,这是李小天的终生大事。 次日一早,把奏折交于差使之后,李小天一行人便是出发去此趟巡察之路的终点,湘州。 整个湘州,面积颇大,在秋国十六州中,算得上数一数二,占地虽大,但,可耕地却是少得可怜,又因地处秋国东北,地理位置不佳,除了湘州城外,其他县城光是人口都不及最低州城的一半。 请假 明天补上 《摘天记》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五章死而侯已 地广人稀,湘州的风土人情也是独树一帜,与其他州城的高山林立不同,湘州地域几乎都是平原与大草原,当地人差不多都是靠畜牧业为生,过着游牧生活,十六州中,毫无疑问,湘州是最为热情好客的,有好几次,李小天一队人在青草原安营扎寨,休憩之时,竟受到了牧民们的主动邀约,去他们家里做客,他们说,在大草原里,有个不成文的俗规,但凡是第一次相遇的陌生人,一定要邀请对方去家里坐一坐吃顿饭,因为,他们认为这是草原赐与双方相识的缘分,据说,这样还可以给双方都带来好运。 正所谓,入乡随俗,对于牧民们的请邀,盛情难却,李小天全都应允了,只是李小天一队人数众多,个个都是修士壮汉子,随便去牧民家里,少说得要造一头牛数只羊,即使牧民是以畜牧为生,但对于他们来说,也算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可他们毫不吝啬,豪爽的很,用他们的话说,草原人民的心胸和草原一样广阔。除了烹牛宰羊之外,还有篝火晚会,绕着篝火,手拉着手,载歌载舞,好不欢快,在这大半个月的长途跋涉,斗智斗勇中,算是最为美好的经历。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这个道理,李小天还是懂的,且他报之以瓜,这个瓜当然不是地瓜,而是西瓜,每每宴会将要结束之时,李小天都偷偷给东道主留下十枚金币。 不过二旬,终至湘州城。 未到达湘州城之前,李小天还以为所谓的湘州城,不过是蒙古包的集合地,事实证明,他错大发了,高高的城墙,长长的街道,房屋皆是砖瓦木结构,看起来了,和其他州城并无二样。 不须说,一到湘州城,李小天就问明了赋税情况,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头一次听到赋税比国家规定还要低的,看来这湘州州牧有点能耐,还是那句话,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是清官还是贪官,上州牧府一看便知,老子样子,亮明尚书身份,城卫直接主动带路。 未久,便至州牧府。 带路的城卫与府前的门卫说明了李小天的尚书身份,门卫听得连忙入府通报,片刻后,门卫并未带来州牧,出来的是一妇人。 “参见大人,我是州牧夫人,官人因病卧在床,无法相迎,还请大人海涵。”妇人歉声礼拜。 李小天回道:“身体抱恙,事出有因,无妨。” “多谢大人体谅。”州牧夫人拱手而谢,道:“大人,实不相瞒,我家官人也恭候大人数日了。” 听得妇人所说,李小天有些懵圈,不解道:“此话怎讲?” 州牧夫人面态悲伤:“说来话长,大人进去一看便知。” 李小天看着妇人落寞沮丧模样,疑惑更深,道:“那带路吧。” 进了州牧府,李小天便习惯性地打量起府内装饰,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朴素至极,只是比华州州牧闫西搬空的府宅好上那么一丢丢,有花草盆栽,都是些芙蓉兰草之类常物,廊道上旧得泛黄的灯笼,随处可见掉漆的栏杆和柱子,看起来,并非是做旧,而是久经真实岁月的痕迹,不经让李小天颇为好奇,这湘州州牧侯已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真能做到如此勤俭的地步? 片刻后,州牧夫人带着李小天三人来到一间厢房前,她帮李小天推开了房门,李小天走进房间,庚年雷鸣在外等候,她随后关门离去。 房间里,卧榻之上,半躺坐着一人,看起来已入不惑之年,面容憔悴得可怕,如同白色宣纸一般,不时捂嘴剧烈咳嗽,整个神态看起来病入膏肓,在他的身前,有一张小桌案,上面放满了折子,他仍在提笔认真写着什么,全神贯注,心无旁骛,丝毫没有发现李小天进了房间。 显然,这个气息奄奄之人就是湘州州牧侯已。 李小天没有打扰侯已,只是站在旁后看着,当李小天到侯已所写的内容时,心中大为触动,这侯已写的并不是别的,而是他对于湘州的未来规划,人之将去,却还心系州城,此臣只应书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果真是人如其名,鞠躬尽瘁,死而侯已。 终于,侯已写完蓝图,露出满意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凄然。 此时,一阵微风从窗外吹来,毛笔落地,李小天拾起,放置案上,道:“你都病成这样了,还不忘公事,怪不得都说忠臣薄命,都是自己把自己累坏的。” “拜见大人。” 侯已这才发现李小天,准备起身礼拜。 “不必多礼。” 李小天连忙拦住,看他这个样子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早闻大人一路巡察,抄办贪官污吏,雷厉风行,我这不是拍马屁,而是真心神慕已久,今日一见,也算了却一件憾事。”侯已微笑着道,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半随着强烈咳嗽。 “先别说话了,试试我的药。”李小天说着,拿出一粒补元散给侯已。 侯已挥手婉拒,道:“没用的,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若不是听闻大人惩处腐败的事迹,想着见上您一面,我早就油尽灯枯了,趁着我还有口气,有件事情想拜托大人。” 李小天道:“但说无妨。” 侯已喘着粗气,道:“算起来,我接手湘州有十六余载,记得最初开始接手这座州城时,有七成人温饱都成问题,经过我的苦心经营,已解决了七成人的温饱,不过还有三成人的温饱问题没有解决,如大人方才所见,这上面写的就是我对湘州未来的计划,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湘州,只要按照这上面的稳扎稳打,不出五年,湘州便可实现全员脱困,我之所以和大人说这么多,是想在我死后,大人能够帮我物色一位好的人才来继任湘州州牧,你我都知道,庙堂之中,贪官庸仕众多,我只是不想多年心血毁于一旦,还请大人应允。” 第一百三十六章人间不配 “这个我可以答应你,应是没有问题,因为今年国考,我会向陛下申请做为国考主考官,届时对于国考会进行大刀阔虎的改革,比起以往,相信可以选拔出更多的优秀人才,到时定会向陛下举荐一位和侯州牧不相上下的大才之人。”李小天直接应诺,说着又看向侯已,只见侯已没有了动静,双眼看着案上文折,面露安详,俨然已经驾鹤西去,李小天用手抚闭了他的双眼,心中感慨良多。 李小天出了房门,此时,侯已夫人似有所感,早已立在门口。 “侯州牧,已仙逝,望夫人,节哀。”李小天对侯夫人慰藉道。 “人固有一死,没有什么好节哀的,对于他而言,或许是种解脱,他这一生,没过半点安生日子,时时刻刻都在忧国忧民,你说天下百姓那么多,他忧得过来吗?做人做事又刚正不阿,非不懂变通,只是不想变通,本来京官做得好好的,天天不是奏谏这个就是奏谏那个,结果把自己奏贬至号称十六州城最贫穷的湘州,来到湘州,废寝忘食地想帮其脱困,这困还没脱完,他倒好,人先完了。”侯夫人埋怨道,说是埋怨,眼睛里却是满是泪花。 “侯州牧,高风亮节,大公无私,如此至仁者,这浑浊人间,不配拥有如此纯洁的灵魂,所以才让他早早飞逝了吧。”李小天有感而发。 侯夫人听得李小天对其夫君这么高的评价,终于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对李小天鞠躬便示感谢,随后道:“大人,还有一事需要和您说一下,夫君知大人要来巡防,亦知身体吃不住,所以早早地把历年的账本以及政绩簿准备好了,他说还请大人务必检阅。” “既是侯州牧嘱咐,我会去查看的。”李小天回道,忽又想起了什么,递给侯夫人一袋金币,接着说:“如今侯州牧已走,往后日子定是艰难,这些算是我私人给侯州牧的安葬费以及抚恤金。” 侯夫人并未收下,只道:“他前两天就万般叮嘱我,说他的葬礼一切从简,切不可铺张浪费,所以这安葬费就免了,至于抚恤金,他虽逝去,但尚有朝廷补助,即使不多,可也够用了,生活不成问题,这抚恤金也不用了,正如大人所言,他的灵魂高洁,生前如此,死后亦如此。” 侯夫人既婉拒,李小天也没再强求,随后,侯夫人进了厢房,开始处理逝后琐事。 书房里,李小天正在阅览账目和政簿。 对于账目,李小天只是随机浏览了一个年份的,记录的极为仔细,就连一铜币都祥写在本,不须说,毫无问题。 对于政表,李小天全部仔细地深阅了一遍,自是从侯已上任湘州州牧以来,多次扎根于牧民之中做调查,亲力亲为,总结经验,励精图治,各种改革,硬是把湘州第一贫困大州城的帽子给摘掉了,将七成饿民变成了七成饿民,湘州于侯已来说,就像他的儿子一般,眼看着他一步步成长,也难怪他在弥留之际,对李小天提出帮他物色继任人才的要求,足见他对湘州这个亲手抚养的儿子爱之深沉。 夜晚之时,侯已的灵堂已摆弄好,如其所言,简单而朴素,因为其只取一堂正妻,未曾纳妾,加之为人勤俭,所以家眷不多,整个灵堂,来祭拜的人不多,颇为凄然。 好在李小天一队人数不少,纷纷被他叫来上香礼拜,大大缓和了冷漠的气氛。 一夜如常。 李小天回到客房,写完奏折,别的没多说,全篇都是对侯已的赞美之词,与其说是奏折,倒不如说是本表扬书,该做的能做的都做完之后,拿出兽丹,便是开始着手修行起来了。 恍惚一夜,已至白日。 晌午之时,侯已出/殡。 十六州城皆已巡察完毕,李小天准备打道回京都,顺带送侯已最后一程。 值得一提的是,出发前,李小天思索再三,还是悄悄留了一袋金币给侯夫人,写了纸条说明缘由,人生如白云苍狗,以备不时之需,如遇难事,尽管麻烦。 侯已之死,并未公开,这也是为何昨晚一追悼之时冷清的原因,而出/殡时,自是无法隐瞒,湘州城里,百姓得知,这位清正廉明,给他们温饱的父母官逝世之后,一时间,百姓悲伤成河,个个回去拿麻衣,披在身上,自发地跟在灵柩之后,没一会儿,只见队伍如长龙,只见其首,不见其尾,绵延十余里,悲天动地。 “人生若得如此,可真叫人死而无憾。”雷鸣看着一眼没有尽头披麻戴孝的长队,心生感慨。 “这何尝不是一种活着呢,活在这么多人的心里,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长生不死吧。”李小天亦不由喟叹。 出了城,到郊外一处已挖好的陵墓,侯已安土下葬时,顿时间,一阵长久的悲鸣,久久难以平息。 侯已既安葬,李小天便与侯夫人作别后,遂直奔上安城。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万卷书李小天是没有读完,不过,这万里路,此之绕秋国一行,只多不少。这一趟旅程下来,让李小天受益匪浅,感触良多,有肮脏的人,有虚伪的人,有卑鄙的人,有疯魔的人,有残忍的人,有悲惨的人,更多的是无奈的人,而最少的是高尚的人,这些真切的经历,让他对于人这种动物,有了新的理解,好人千篇一律,坏人不尽相同。 从湘州到上安城,距离颇为遥远,一路奔行,怕是也要三天时间,好在巡视任务有惊无险地全部完成,赌约也已经是稳赢在手,时间尚有丰余,所以,这一路上即便走马观花,也无大碍,况且,李小天也没有想那么快回上安城,要知道,那可是个是非之地,名利战场,一旦进城,又是没完没了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还是先好好享受一下这难得的光景吧。 第一百三十七章老翁之死 一路春伴行,终至骈州城。 入城时,近黄昏,众人便去了东道主雷鸣的雷氏商会歇息,顺带让方副掌柜把抄家的物件全部估了一下价,约摸算了一下,将近五百多万金币,按照当初约定好的,雷鸣从中抽取两成,就是一百多万金币,再加上抄家实打实的现金七百余万,此之一行,收获赃款一千一百多万,即便未加上王后侵吞的那笔,也已超过让国库增益千分之一也就是一千万金币的目标,此之一行,圆满完成任务。 既到雷鸣的地盘,他当然得好生招待,在商会客房里,美酒佳肴,摆满一桌,三人喝酒,两人闲聊,回述着一路上的经历,发表着各自感想。 酒过三巡,李小天忽想起了一件事情,对雷鸣道:“你说你是在通督脉遇到了瓶颈?” 雷鸣点了点头。 “或许有一办法可以助你突破瓶颈。”李小天高深莫测道。 雷鸣听到突破瓶颈四字,顿时来了精神,眼睛满是渴求,兴奋道:“陆兄,陆大哥,陆大爷,何种方法?” 李小天问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洗髓露?” 雷鸣摇了摇头,道:“没有。” “洗髓露,是一种淬净骨髓的药物,有让人脱胎换骨之功效,对修士突破瓶颈,尤其是于通脉修士来说,是绝佳圣药,你若得之,突破瓶颈,大有可能。”李小天耐心普及知识。 只要能突破瓶颈,不仅修行之路大大延长,而且重返家族,指日可待,想到这些,雷鸣激动万分,道:“这个洗髓露,如何获得?” “关于洗髓露,是我从一本古药集中所看到的,上面有写它是五品丹药,获取它好像并不太容易,不过你们家族好歹也算名门世家,还是开连锁商会的,稍稍打听,就应该知晓。”李小天回道,他当然不能说自己就是靠洗髓露突破瓶颈的,毕竟事关师傅木林森,自然要严格保密,况且,这些事情对于雷鸣来说,无关重要,只是,雷鸣一路同行,贡献不少,一同出生入死,李小天也不愿看他就此浑浑噩噩,所以给他一个希望,让他重拾修行的信心。 雷鸣一听到五品丹药,好像头顶被浇了一盆冰水,热情火焰立马熄灭,蔫蔫道:“你这讲了跟没说一样,我的好大哥,五品丹药啊,我的乖乖,亏你能说得如此云淡风轻,这种级别的丹药,那可都是非卖品,一般来说,同价易物,你看看我,千辛万苦才赚个一百万,这等天价之物,今晚早点睡,梦里兴许能得到。” 第一百三十八章地龙帮 “十天之前,俺爷爷放完牛回家,半路上被一群混混拦住,说俺爷爷偷了他们的金币,然后他们开始对俺爷爷拳打脚踢,身受重伤,去世了。”男孩哽咽回述,眼睛深红。 李小天道:“你记得那些混混的模样吗?” “他们化成灰俺都忘不了,俺还暗中跟踪过他们,想着有机会就给俺爷爷报仇,只是他们是骈州城的地头蛇,俺暂时还没能力帮爷爷报仇,等俺长大,一定会他们血债血偿。”男孩咬牙切齿道,十分坚定。 李小天道:“不用等你长大,现在,带我去他们所在的帮派。” “就你一个人?他们不去吗?”男孩问道,因为李小天说的是我,而非我们。 李小天笑道:“我一个人足矣,至于他们,我去问一下,如果只有我一个人,你是不是就怕了?” “俺才不怕呢,你一个外人都敢单枪匹马去,俺作为亲孙子怎能苟且偷生。”男孩义正言辞,大气凛然,顿了下,继续道:“等俺一下下,去去就来。” 说完,男孩把牛车的麻绳利落地解开,把老牛放在不远处路旁的草地上,拍了拍牛头,道:“等俺去给爷爷报完仇再回来接你。” 这老牛似乎听懂了男孩的话,一声长哞以作回应。 趁着男孩放牛的间隙,李小天又打量了一番四周的田野,环顾之后,心里头不由猛然咯噔一下,劳作的百姓依旧那样多,身形还是和当初看到得那样瘦削,不禁心中自疑,为何抄了骈州州牧曹庆这个贪官污吏,骈州百姓得生活还是未有改变? 《摘天记》第一百三十八章地龙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百三十九章官复原职 “狂妄!”龙老二看着李小天一副为战先胜的轻狂模样,不由喝道:“谁干掉刚刚吹大牛那家伙,赏金五十!” 五十金币,对于修士来说,或许算不得什么,但对于这些普通打手来说,简直就是一笔巨款,全部像打了鸡血一样叫喝了起来,贪婪地看着李小天。 “计时开始。” 李小天话音刚落,九名禁卫军身形暴射而出,分向四周,只听见噼里啪啦,嗯嗯啊哦之声不绝入耳,不过六息,数十个喽啰悉数倒地不起,或不省人事,或哀嚎不止。 龙氏三兄弟看着眼前不可置信地一幕,目瞪口呆,仅仅六个呼吸间,就把他数十个属下给干掉了,他/娘的还都是人吗?这回可算是踢到铁板了,而且还是块烧红的铁板。 李小天带着阿牛走到龙氏三兄弟面前,三人脸色煞白,还好三人有先见之明,提前准备好了椅子,不然怕是要软瘫坐在地,其可笑的要算龙老大了,手不住地颤抖,拿着的酒壶不停发出叮铃铃的声音。 “是我们狗眼看人低,有眼无珠,还请您大人有大量,放了我们这一码!”龙老三扑通一声,跪求道。 李小天没有多说,只问道:“是谁让你们去害那位老翁的?” 龙老大战战巍巍道:“是,是骈州州牧曹庆。” 李小天听得骈州州牧曹庆六字,心神一愣,这家伙明明被抄家之后,就把他关进监狱里去了,凭陛下发落,为何竟然又官复原职,当起了州牧?不言而喻,能让曹庆无罪释放,且重返旧位的,除了秋国那位高高在上的王,还能是谁?李小天绞尽脑汁也无法理解,杨潜仁为何要做出如此决定? 龙老三见李小天出了神,连忙掏出匕首,迅速出手欲挟持阿牛,与其让别人决定生死,倒不如主动寻求机会。 即便李小天在愣神,但他毕竟是名通脉七层的修士,而且还习有神行步这种锻炼身法反应的玄级功法,这点偷袭,在龙老三出刀的时候,李小天就已经发觉了,手出一半,李小天立即虎口掐腕,稍微使劲,龙老三疼得嗷嗷大叫,匕首落下,将要至地时,李小天一脚踢在小刀头柄,小刀稳稳插进龙老三的胸口,龙老三一脸不可置信地低头望向胸前,李小天松了手,龙老三俯倒在地,不省人事。 龙老大和龙老二见李小天年纪轻轻,做事狠辣,心中恐惧不由更上一层,龙老二看着李小天冷肃的眼神,知道难逃一死,随即偷摸拿出毒针暗器,边朝李小天射去边道:“老子就是死,也要拉你陪葬!” 李小天不屑一笑,一拳轰向飞来的毒针,针拳距离一寸时,受到混元拳暗劲的影响,竟是原路返飞,直接没入龙老三的眉心,龙老三面目狰狞地躺尸在椅子上。 “好汉,他们俩人死有余辜,只要您老饶我一命,我愿意把地龙帮这些年所获财物悉数交与好汉,起码得有三十多万金币呢,我全部给您,只要您放过我这条狗命。”龙老大恳求道,他也想跪地求饶,但是屁股已经被吓得沾在椅子上了,哪能动弹。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李小天八字说完,又是一拳轰出,拳未碰身,距离胸口有三寸,不过暗劲已将其心脉震断,龙老大/抽搐两下,便是没了动静。 至此,在骈州城作威作福的地龙帮被灭派。 “多谢大哥哥帮俺报了血仇!”阿牛眼含热泪,跪地拜谢。 李小天反问:“我刚刚可杀了三人呢,你不怕我吗?” 阿牛定声道:“大哥哥杀的是坏人,这样的人,别说杀了三人,即使杀了三百人我都不害怕。” 李小天扶起阿牛,道:“你现在谢早了,你爷爷的仇还没报完呢。” 阿牛不过十岁,显然还不懂其中弯绕,不解道:“可是打害俺爷爷的人都已经死了。” “那我问你,狗主人命令狗去咬死人,谁是凶手?”李小天打了个通俗易懂的比方。 阿牛想了想,道:“两个都是凶手,大哥哥是说这个地龙帮就是狗,狗主人就是你们刚刚谈到的州牧?” “孺子可教也,一点就通。”李小天不吝称赞,然后对庚年道:“庚统领,你就带队把这地龙派好好抄了吧,没收到得金币与弟兄们分了吧。” 庚年问道:“非去不可?” 李小天道:“此事因我而起,非去不可,你不会阻拦我吧?” 庚年回道:“不会。” 李小天道:“那就好。” 庚年又道:“可知后果。” 李小天道:“陛下那里我会去解释的。” 庚年未语。 “阿牛,你好好待在这里,我去去就回。”说完,李小天快步出了地龙派,直奔州牧府。 对付一个曾经被自己处理过的州牧,李小天一人便足矣,对于这个曹庆,能无罪释放还官职不改,说实在话,杨潜仁这个决定让李小天十分地不瞒,使其更愤怒的是,曹庆这厮不仅丝毫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居然买/凶杀人,害死了老翁,不须说,这厮之所以如此,定是因为李小天进骈州城时向老翁打听了赋税,曹庆把抄家入狱之怒撒在老翁的身上,所以找了地龙帮上演了一出借刀杀人的戏码,这让李小天愤不可止,心中已给曹庆备好坟墓,即便这厮是受杨潜仁之令官复原职,他也必死无疑,而之所以没让庚年禁卫军一起跟来,主要是不想牵连到他们,毕竟斩杀二品朝廷命官,可是重罪,自己好歹也一金牌在手,性命无忧,大不了就不做这个户部尚书,他们可不行,尤其是庚年,杨潜仁最信任之人,可不能因此事生了嫌隙。 骈州州牧府。 厢房里,曹庆正与骈州商人宴席。 “曹州牧大难无事,必有后福。” “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曹州牧将来一定官运亨通。” “曹州牧绝处逢生,化险为夷,以后合作定是更加无间。” …… 厢房里,一群商人围绕着曹庆敬酒谄媚。 第一百四十章无愧于心 曹庆春光满面,道:“那就借诸位吉言了,哈哈。” 正把酒言欢之际,只听见砰的一声,房门被人一脚踢成两半。 众人皆朝门口望去,曹庆一见,脸色大变,可又想到自己是陛下亲复官职,有圣上壮胆,底气十足,道:“陆尚书,你这样私闯官宅,不合适吧?” 李小天没有说话,一步步朝曹庆走去。 自是当初客栈一事,曹庆知道眼前这位陆尚书的厉害,看着其杀意凛然的样子,曹庆颇为心慌,赶忙搬出保命底牌,对他提醒喝道:“我可是大王亲旨复职,你敢对我行歹事,那就是违抗圣旨,其罪可诛!” 李小天在距离曹庆半丈处停了步,曹庆大松一口气,以为李小天被他说的话给震住了,谁料,李小天突然一拳轰出,拳未碰其身,暗劲却把曹庆直接击飞一丈远,背撞上大房柱,四肢趴地,已然毙命,李小天甩了甩手,潇洒离去。 其实,自是李小天二进骈州城的时候,曹庆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起初,他还是有些忐忑,后来见李小天并未找他的麻烦,以为他惧于圣威,于是乎,不以为意,即便李小天突然杀了个回马枪,灭了地龙帮,亦是毫不知情,倘若这厮谨慎依旧,知道李小天去了地龙帮,卷铺盖跑路,或许还能逃过一劫,只怪其过分自信,亦没想到李小天是个不按常理行事之人,竟然为了一个区区农民,违抗圣意。 回去的路上,李小天一直眉头紧促,若有所思。 到了地龙帮的时候,禁卫军们已经抄家完毕,庚年带着他们正在大门口等候李小天,值得一提的是,雷鸣也在其中。 “陆兄,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回城整这么大的动静也不通知我一声。”雷鸣一见李小天,就半埋怨道。 “事发突然。”李小天四字回道,一副心事重重之态。 由于雷鸣半路出现,庚年把地龙帮抄来的金币和他换了金票,见到李小天,便把金票塞给了他,道:“上缴国库。” 李小天看着手中的金票,入了神,过了片刻,道:“国库不差这点钱,这钱跟国库也没一点关系,如果我们没替天行道,地龙帮依然存在,我们并非是用朝廷的名义灭了地龙帮,而是个人单纯地路见不平拔为民除害,所以,这钱不归国库所有,国库也不配有这笔钱。” 说着,李小天把手中的金币分发强塞给各禁卫军,禁卫军唯庚年马首是瞻,庚年未放话,无人敢收入囊中。 庚年觉得李小天所说不无道理,道:“收下吧。” 顿时间,禁卫军不约而同地欢呼雀地对李小天和庚年称谢。 “庚统领,麻烦你先带禁卫军回上安城,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李小天忽对庚年道。 庚年问道:“何事?” 李小天道:“我觉得这些抄来的赃款不应该属于国库,而是从哪里来就该还哪里去。” 庚年道:“确定?” “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这些赃款都是各大州牧剥削百姓所得,简而言之,这笔钱就是老百姓的血汗钱,如果入了国库充了公,岂不是代表着是国家贪污了百姓的血汗钱,所以,应该取之于民,还之于民。”李小天正言道。 “也就是说,你准备再把秋国逛一圈,把这一千多万金币全部还回去?”雷鸣大为不解。 李小天回道:“对头,这件事还需雷兄帮个小忙。” “帮忙自是没问题,可你有想过后果吗,每一次抄家你可都是有写奏折上报的,从某种意义来说,这些赃款算已经入了国库了,你这样做,属于擅自使用国款,而且用得光明正大,官场之上定是人尽皆知,到时候肯定没有你好果子吃。”雷鸣给李小天一顿分析。 “这一路上,肃清贪官污吏,看着多少黎明百姓因为他们而受尽剥削,饱经本不该承受的疾苦,对于那些贪腐之官,在我看来,他们就无形中的侩子手,有数不清的百姓因他们而间接丧命,这一千多万金币,看着金光闪闪,实则是尸山血海,如果让它入了国库,我与那些贪官污吏又有何异,或更甚之?因此,这笔钱我必须要还与回去。”李小天义正言辞。 “我尊敬的陆兄啊,你好歹也是从山脉走出来的人,应该更明白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道理,这时间不平与不公之事多了去了,你难道见一桩,管一起吗?怎么在这种时候犯起了迷糊,乱了道心呢?”雷鸣劝解道。 “物竞天择,是动物法则,可我还没忘记自己还是一个人,我亦知大道无情,尤其是在成为修士之后,随着一次次的厮杀,修为一步步地上升,我能够感觉到自己人性一点点地流失,变得冷漠,无情,狠辣,在它彻底消失之前,所幸还能做一些无愧于心之事,顺从心意,或者这才是我的道心吧。”李小天意味深长地感叹。 “你话多,你有理。”雷鸣撇撇嘴,继续道:“听你这么一说,我感觉如果我不帮下你,我好像都没有人性了,分发这一千多万可是个大工程,人多好办事,算我一个。” 庚年冷不丁道:“加我。” “鉴于你们两人强烈自荐,骈州州牧曹庆刚死,骈州这一块款项的分发就交与你们了,我建议你们直接把钱交与各县令,再威逼他们发自各家各户,这样行事简单有效。至于其他州,我一个人去就行了,我是户部尚书,再之有圣上金牌,可令各州牧分发返回给百姓,算下脚程,七天之内便可悉数告成而归。”李小天说出绸缪计划。 “此计甚好。”雷鸣深表赞同。 大致计划既已确定好,于是乎,众人来到雷氏商会落实细节,李小天把金票又与雷鸣换回了金币,然后再和他借了四个储物袋,毕竟一千多万的金币,当然是用储物袋携带更方便,又把各大州所抄赃款分门别类,方便李小天取给,最后,李小天让雷鸣收留了阿牛在商会打杂,雷鸣这厮良心发现,竟然把自己从买物件辛苦得来二成全部还给了李小天,他可不想吃普通百姓血馒头。 第一百四十一章因材施教 翌日一早,李小天整装待发,骑上骏马,直奔曲州。 李小天之所以没去骈州临城通州,是因为通州漏报人数贪污的税收全部被王后所得,更重要的是,通州的税收是正常的,那就说明无需返还,充其量就是王后挪用/公款罢了。 如李小天所推测的一样的,曲州州牧还是蔡求,看来杨潜仁是把全部被李小天抄家入狱的州牧都无罪释放了,还官复原职,这让李小天颇为失望,以及大为不解。 蔡求与曹庆一样,都是被圣命复职,但蔡求还是相当拎得清状况的,没有曹庆那么嚣张,对李小天的突然来访,除了疑惑,心中尚有余悸,说话都是毕恭毕敬。 李小天开门见山,直接取出两大箱金币,放在蔡求的面前,肃然道:“这是你所贪污的全部赃款,三天之内,分发给全曲州的百姓,到时若留一分,后果,有如此桌。” 说着,李小天一掌拍在木桌之上,木桌立马像豆腐一样四分五裂。 蔡求见得,吓得冷汗直冒,忙回道:“下官定不负大人所望。” “希望如此。”李小天说完,转身离去。 蔡求抹了抹满头大汗,喃喃自语:“奇怪,他是怎么就凭空变出两个装满金币的大箱子?” 出了曲州,李小天快马加鞭,连下五州,毫无疑问,那些落马被抄的贪官无一例外地还坐着州牧之位,李小天也见怪不怪了,对待各州牧的方式与曲州蔡求的如出一撤,面对李小天强有力的威压,各州牧无不敬畏点头称是。 幽州滁州不用去,不过,李小天路过江陵时,想到了结拜大哥韩朔的妹妹韩娢,还有丫丫,便悄然地去看了一下她们,李小天没有进门打招呼,只是于高处俯瞰了一下,见俩人生活过得不错,就准备离去,可在李小天刚要走时,突然发现一个戴着斗笠边上绕着一圈黑纱之人,鬼鬼祟祟地在韩娢家大门前,李小天急忙喝问道:“你是谁,要干嘛?” 斗笠人盯着李小天看了会,忽转身撒腿就跑。 李小天连忙赶上,即使他使用出神行步,可才追跑了半条街,就跟丢了,由此可见,那人是个修士,修为不在他之下。 “韩娢只是一个普通人家,怎么会引起修士的注意呢?”李小天心中大惑不解。 “难道是知道她身上有五十金币,所为图财?不对,像他这种通脉高手不至于为这点小钱行如此不耻之事,再说,如此修为,对付普通人,杀人劫财,轻轻松松,瞧他在门前略带畏缩的样子,逻辑上说不过去。”李小天摇了摇头,推翻自己的论断。 李小天想起刚刚斗笠人好像在韩娢家大门口放了一件什么东西,连忙返回,只见门槛上躺着一囊袋,李小天打开一看,是金币,足有五十枚。 不是来抢钱的,反而是来送钱。 这让原本迷惑的李小天更加迷茫了,这斗笠人是何来历,无缘无故给送这么笔巨款,他到底是想干嘛? “管他呢,只要没有恶意就行。”李小天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庆幸的是,这斗笠人并无歹心,所以,只能暂做阙疑,多想无用。 本来李小天就打算看望一眼,确定韩娢与丫丫相安无事继续赶路去办正事,现在遇上此事,觉得还是把这来历不明的囊袋以他的名义交给她比较合适,有其兄必有其妹,韩朔品质高尚,其妹也差不到哪里去,自家门口捡了一笔巨款,如果交与官府,那岂不是亏大发了,于是乎,李小天扣了大门,韩娢开门见得是李小天,惊喜不已,丫丫连忙跑出来相迎,抱住李小天,寒暄片刻后,李小天以公事要忙便匆匆离去,临行前,把囊袋强塞给了韩娢,没给她拒绝的机会,两人只能依依不舍目送李小天。 晋州城。 戴旅因畏罪潜逃,惨遭马匪劫杀,本来老实入狱体验几天,还能做他的州牧,却落得个举家灭门,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 晋州新任州牧名叫严嵩,不得不说,杨潜仁看人的眼光出奇地一致,任官唯贪,自是李小天拿出晋州赃款的时候,严嵩看着金光熠熠的金币,就像狗闻到了新鲜的热屎一般,垂涎欲滴,极显贪婪之色,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想必是初任州牧,未曾体会李小天索财阎王的厉害。 “三天之内,把它全部均匀地分发给晋州百姓,做得到吗?”李小天带着威胁的口吻道,与其说是问,倒不如说是命令。 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严嵩听到这么大一笔钱要分发出去,没有圣旨,只觉得有所猫腻,遂道:“如此巨款,若无陛下旨意,恕下官难以从命。” “你觉得我是来征求你的意见吗?”李小天目露冷光,紧盯着严嵩,反问。 严嵩顿时感觉后背发凉,发着怵,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陛下那里,不用你担心,所有的后果自由我一人承担,但是,如果你想从中作梗,敢贪用这里面的一个子,这就是后果。” 这一次,李小天没有拍碎桌子,而是抓住了严嵩的手臂,微微使劲,只听见嘎嘣一声,严嵩的手臂骨折了,顿时痛叫了起来,李小天继续问道:“规定时间内能完成吗?” “能能能。”严嵩急忙回道,生怕李小天又出去什么出格的事。 “早这么回答,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李小天蔼声安慰,说完,转身离去,没走几步,回首继续道:“我劝你不要耍什么小聪明,不然的话,下次骨折的可能就是你的脑袋了。” 留下狠话后,李小天扬长而去。 俗话说,因材施教,李小天之所以对严嵩下重手,是因为他知道对于严嵩这种新晋贪官,拍坏几张桌子,远没有给他来点实际切身的教训来得有威慑力,倘若如此,严嵩还不老实的话,李小天只能勉为其难地旅行自己的忠告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过硬手段 下一站,衡州。 衡州州牧单晓既逃,杨潜仁提拔了一个名叫祝鹤的接任州牧之位,此人虽与严嵩一样都是新官上任,但比起严嵩俨然更懂得人情世故,李小天拿出十几万金币让他分发,其连忙应下,还对李小天好一顿戴高帽的马屁输出,李小天对这糖衣炮弹没做理会,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种左右逢源之徒,指不定会在暗处使些小手段,为防微杜渐,临走前,李小天还是以掌破桌以示威慑。 又一站,华州。 无需多提,华州州牧还是那位擅长演戏的闫西,只是没想到假戏成真,如今的州牧已然朴素至极,宅徒四壁,见李小天突然造访,吓得一个激灵,他可见识过这索财阎王的厉害,即使过去了好些天,心中还是留下了无法擦出的阴影,纵然是陛下亲旨复职,在李小天面前,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孩童一般,甚是唯诺。 李小天拿出在闫西府宅所抄搜的金币,让其均分发给华州百姓,限时依旧是三天,不准贪留一毛。 闫西心中自是疑惑不解,但不敢多问,只能唯命是从。 李小天想到这闫西有前科,又演得一手好戏,将走前,一如既往,一张无辜的桌子被其拍散架,以示不从的后果。 闫西直接吓得跪送,待索财阎王走后,不由软瘫在地,真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何况来访还是咬他的那条蛇,这般惶恐,实属理解。 终站,汴州。 不用多说,汴州州牧还是陶丙,自从半路被李小天拦回之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赃款尽失,陶丙郁闷不已,尤其是在杨潜仁将其无罪释放,空壳州牧做得甚是难受。现在,李小天又突然再访,陶丙心里七上八下,摸不着低,不知其意欲何为,又见李小天拿出两大箱金币,陶丙立马精神抖擞,痴痴盯着,恨不得一口吃进肚子里,李小天见得,只叹狗改不了吃屎。 说实在,李小天见到陶丙见钱眼开的样子,即便用其对付其他州牧分那一套威迫,他还是觉得不放心,所以,只能因人制宜。 “两天之内,把箱子里所有金币均发给汴州百姓,可否做得到?”李小天直奔主题。 “可以,可以,没问题。”陶丙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箱子里的金币,敷衍回答。 砰! 老样子,李小天一掌击毁一张桌子。 陶丙被惊得回过神,看着李小天冰冷严肃的面庞,只觉凉风嗖嗖。 “我没有和你说笑,胆敢打这笔钱的主义,我不介意先斩后奏,还有,这两天,我就在城里盯着你办这件事,倘若规定时间里没办完全,这一次,恐怕不只是入狱那么简单,不要质疑我的决心。”李小天寒声道。 话完,离去。 陶丙望着李小天可怖的背影,欲哭无泪,对于他这种爱财之徒来说,就好比假宦官混入宫中,伺候着各种粉黛,只能远观不可亵玩,难受至极。 “唉,难受又怎么样,只能憋着,毕竟命最重要。”陶丙望金兴叹。 李小天一路上皆是快马加鞭,过十州,五天不到的时间,想着陶丙之厮是众州牧里最不老实,便是只给了他两天时间,李小天还准备监视一天,如果这厮还敢不作为,打算直接送他去和曹庆见面,如此品质恶劣之徒,活着也是浪费粮食,尤其还是一方大官,既然无可救药,那就免得荼毒百姓。 响鼓不用重锤,很显然,李小天昨天的震慑很有成效,次日一早,这厮就召集了汴州的军队,让他们分为数队,浩浩荡荡地朝各县城押运金币。 以防万一,李小天站在城门口,对押送每县城的箱子做了检查,统计了一下金币的总数量,幸亏李小天谨慎,果真出了意外,金币数量少了,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约么一千枚金币。 李小天冷光射向陶丙,陶丙顿觉如立寒冬,支支吾吾道:“大人,我真的是身无分文了,迫不得已才拿上一点的。” “顶风作案,真是把我的话当做耳边风了!”李小天话完,走向陶丙,手起手落,只听嘎嘣几声响,直接把陶丙的左胳膊废了。 陶丙不由大声痛喝,李小天眼神凛望,陶丙强忍住叫声,面目扭曲,李小天顺便从其身上摸出被顺手牵羊的金币,均分各箱,对着押送队伍厉声道:“这些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钱,任何人不得染指,否则,休怪我辣手无情,请把这些话带给各县令!” “是!” 众押送兵士早知陶丙是个大贪官,只是没想到李小天如此大公无私,竟然当众把州牧的胳膊卸了,心中不仅油然而生敬仰之情。 “好,你们可以出发了,一路顺风!” 随着李小天一声大喊,押运队伍纷纷离去。 “我说怎么今天一大早就收到衙门送来退税,原来是这位大人所为。” “我还以为是这个吸血州牧转风了。” “现在这个世道,好官难得啊!” “可不是吗,如果我国为官尽如此般,就好咯。” …… 如此阵仗,早就吸引了不少群众围观,见得李小天所做所言,不由纷纷议论称许。 ———— 本来呢,李小天以为要在汴州待上一天,却没料不到半天就把事情解决了,于是乎,准备打道回府,直向骈州驰聘。 一路无事,一天大半,终至骈州。 值得一提的是,路过各州管辖范围之内,李小天随机采问了一下各村的百姓,有无收到朝廷退税,庆幸的是,均有退款,而且算起来数额一致,显然,李小天的过硬手段,在此次行动中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 回到城中,已是深夜,李小天来到雷氏商会,方副掌柜的正在教阿牛做事,有说有笑,看来是相处得很不错,一见到李小天,连忙喊着大哥哥,飞奔过来打招呼,李小天摸了摸他的头,让他继续跟着方副掌柜学习。 “事情都处理完了?”雷鸣问道,听到阿牛的大喊,已知李小天归来,于是从厢房里推门而出。 李小天点了点头,道:“很顺利。” 第一百四十三章半路杀手 然后把借来的储物袋交还雷鸣。 雷鸣接过,似想到了什么事,忙道:“哦,对了,庚统领被召回去了。” 李小天墨眉微蹙,有所思。 “你这次事情似乎闹得挺严重的,实在不行,别回去了,凭你的能力,为官入仕,简直就是大才小用,反正我父亲那么欣赏你,去雷家,大有前途。”雷鸣真诚劝说。 “雷兄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心中已有对策,你不用太担心。”李小天自信回道。 “既然如此,那是最好不过。”雷鸣话完,没再谈论这个话题:“我与陆兄也算得上是患难之交了,此次一别,不知道何时再见,今晚定要不醉不归。” 李小天瞥了雷鸣一眼,道:“得了吧,骈州离上安城不过大半天脚程,只要你有心想要来找我,那不是轻而易举之事,你就是几天没有找人吃酒唠嗑憋得慌了。” 雷鸣尬然而笑:“知我者,陆兄也。” 说着,李小天和雷鸣进厢房,举杯对饮,漫谈人生,直至夜半,才意犹未尽地散席。 翌日,黎明之后,李小天整装而发,直奔上安城。 此次回都城,虽未完成国库增益之赌约,但李小天却并不觉得忐忑,将查获赃返还给各地百姓,这事他自认为做得问心无愧,所谓的赃款本就是从百姓身上剥削而来,交还与百姓,合情合理,倘若真入国库,他这辈子良心难安,尤其是这次走访全国,看到人间疾苦之后,特别是老翁死后,李小天知道了那些被他抄查的贪官官复原职,更觉得必须这般行事,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比做对自己有益的事更要,顺心而为,而非顺势而行。 当然,还有重要的一是,杨潜仁十之八九是不会怪罪李小天的,因为杨潜仁只是召回了庚年,按照庚年对杨潜仁敬诚程度,大概率会把李小天将赃款退还百姓之计划告诉杨潜仁,按照常理来说,倘若杨潜仁对李小天之举真觉震怒,定然会派人来把李小天中途截回,但是杨潜仁并没有这样做,由此可见,李小天此举,杨潜仁应是认可的。 既是如此,只要国库的持有者不会兴师问罪,此回京都,何怕之有? 阳光明媚,天空蔚蓝,春意勃然,骑马奔踏一路春色,尚有十里路,终将至京都上安城,此处因而得名十里坡。 李小天骑行于十里坡,不由吁马慢行,因为这十里坡的春景着实美艳,漫山遍野的桃树,粉嫩的花儿挂满枝头,清香入鼻,溢满心田,沁人心脾,瞧着灼灼其华,如是婉约少女,望之子于归,羞艳动人。 咻。 李小天正痴神美景之时,一枝冷箭突然呼啸而至,飞指李小天,让他措不及防,应声落马,倒地不起,一动不动。 “开这么高的价钱,我还以为是个多难缠的主呢,不过一箭而已。”一人忽从暗中走出,不屑而道。 “任务这么容易,价格却这么高,看来这厮应该有点身份,想必身上携带的财物不会少。”说着,那人朝李小天走去,欲去搜物。 其正俯身想翻找之时,忽然之间,李小天一个仰身,得逞一笑,把紧握手中的暗箭朝其掷出,那厮见得李小天假死诈他,脸色大变,幸而职业原因,久在刀尖上行走,对于这种突发情况,反应也颇为及时,连忙侧身躲避,箭矢只是从其面庞划过,留下一道浅长的细口,渗出些许淡血,惊神未定之际,几乎是在掷出箭矢的同时,李小天早已酝酿好的混元拳伴随而出,那人万没想到李小天竟会使出连环攻击,虽躲过箭袭,但拳击无法避免,结结实实地吃了李小天一记颇具威力的混元拳,飞退两丈余远,比起一箭双雕,更让其吃惊的是,这拳头似乎不简单,居然还藏有不俗的暗劲,不由吐出一大口闷血。 “怪不得出价不菲,果真是个狡猾的主。”那人抹了抹嘴角的血渍,冷森森地笑道。 “只准你暗箭伤人,不许我诈死还击,不得不说,你做人太自我,所以才让我有机可乘。”李小天起身回道,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接着问:“冒昧问一一句,是谁派你来刺杀我的?” “作为一名杀手,保护雇主隐私,是我们的基本职业素养,我只能说,无可奉告,而且,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说,知道与否,毫无意义。”杀手耸耸肩,自信满满道,他可是有着通脉八层的修为,且步入通脉八层许多年,即便是通级之内,也算得中上水平,对付一个通脉七层的毛头小子,那还不是绰绰有余,虽然自已大意受了微伤,但是无伤大局。 李小天呵呵一笑,道:“就你,还敢说职业操守,杀手哪个不是裹得严严实实,你这样,最多就是街溜子拦路打劫了。” “此言差矣,我这纯属是对自己实力的信任,对于将死之人,我有什么好遮掩的。”杀手反驳完,又道:“一不小心,被你的话茬给带偏了,希望你的实力和你的牙口一强硬。” 杀手不想再浪费时间,没有废话,拔出长剑便是朝李小天刺去,暗箭能防,明剑更不须说,剑至之时,李小天使用起神行步见微入门级的身法,一个侧身,轻松闪过。 杀手见得,心下微惊,或挑,或劈,或崩,接连使出数次剑招,均被李小天一一避解。 “价格高果然有价格高的道理,没想到通脉七层竟然能云淡风轻地躲开了我的玄汝剑法,即使是第一式,有一说一,你的身法很有趣,我要了。”杀手依然一副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与刚才轻屑的表情相比,如今眼神里更多了一份贪婪。 “希望你的实力比你的口才还要强,不要让我失望。”李小天以其言还其身,讽刺拉满。 “如你所愿!” 杀手一声轻喝,再度挥剑而至。 李小天眼神紧紧地注视着,不敢大意,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这一次,他明显地感觉得到其攻击要比刚才凶猛得多。 第一百四十四章负隅顽抗 唰唰。 利剑飞至,招式犀利,变化多端,直取要害,李小天即便是全力使出神行步,也才勉强躲过,有数次,只差毫厘便危矣,可谓惊险万分。 杀手瞧着李小天精妙莫测的身步法,心下大喜,因为他这玄汝剑法本身就黄级极品的功法,乃是结合了八卦之路数,变幻无穷,同级之中,鲜有敌手,而眼前这家伙居然能巧妙避开剑击,足以说明这厮的所习修的身法比他的剑法级别还要高,毫无疑问,那只能是玄级功法,我的个乖乖,玄级功法,对于通脉阶层的修士来说,绝对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如果能得到此等身法,再加上自己的玄汝剑法,简直就是如虎添翼,不夸张的说,通脉之中,可谓无敌,日后步入三丹境,同级之内,亦应所向披靡,纵然碰到修为稍高的,不说可以一战,自保肯定没有问题,所以,这身法他志在必得。 想到这些大益之处,杀手不由加快攻击节奏,挑转刺,砍换劈,急剧变换着。 在其连绵不断,变化无常的猛攻下,李小天眼花缭乱,有些跟不上他的剑击速度,最终露出了一个空挡,杀手没有放过,横剑疾扫,李小天知无法完全闪避,情急之下,只能以伤换伤,将伤害化至最低,侧身退避,把原本胸口所将受的伤让手臂替代了,顿时间,手臂浮现出一条一寸长伤口,流出的血侵染了臂膀大半衣布。 “通脉七层,居然能接下我玄汝剑法的第二式,还只是略微受了点轻伤,说实在,我是越发对你身法感兴趣了。”两人暂时拉开距离后,杀手笑眯眯道。 李小天玩味反问:“如果我把身法秘籍交给你,你是否能就此罢手?” 杀手撇了撇嘴,摇头冷笑道:“不好意思,不能,首先,有辱我的职业操守,其次,你死了,东西一样是我的,所以说,你这是把将会属于我的东西交易给我,不公平且没道理。” 李小天笑叹:“逻辑清晰,思维缜密,好一个称职的杀手!” “能让我使出玄汝剑法的第三式,通脉七层里,你是第一个,你死得不冤。” 话完,杀手操剑,接踵而至。 李小天见得,丝毫不敢放松,连忙拿出布伏送给他的天蚕手套戴上,因为他能清楚地感觉得到,此厮的这次攻势比起上一轮速度提快不少,危险骤然上升。 哗哗。 果不其然,不过数剑,李小天便觉得躲避有些吃力了,本来以为这家伙前面两剑式变化足够让人目不暇接,却不料,这第三式远胜第一二式,无论是剑速抑或剑路的变幻,高出一大截,难怪这厮对他的玄汝剑法第三式如此自信,不得不说,真具有骄傲的资格,若非有这天蚕手套,关键时刻能以拳手挡拆,此时的他,怕是已经败下阵来。 有一说一,不仅是杀手对李小天的身法感兴趣,李小天也眼馋想得到杀手的玄汝剑法,至于原因吗,杀手已经说了,不过,就目前这种情况而言,杀手已然渐占优势,李小天能不能够脱身还是个大问题,更别说夺取剑法了,除非,使出自己最大最后的底牌,以血毒死杀手,这也是李小天唯一的方法,因为彼时的他在杀手的狂攻之下,只能避让,被动防挡,无法反击,脱身俨然无望,只能寻找合适的契机,以血毒杀。 一连套攻势下来,纵使李小天有神行步,混元拳,天蚕手套,毕竟杀手修行比他高上一层,且有精妙剑法加持,李小天的身上多了数处与臂膀一样上口,或是后背,或是大腿,或是胸前,虽然整件衣裳大半被鲜血渗得鲜红,好在剑伤多,可伤得不深,看起来有些可怖,其实并未受什么重伤,只是伤口传来的隐隐之疼有些许让人难受。 “真是顽强,想要速战速决,看来我不能留有余手了!” 短暂停顿之后,杀手喝道,眼神亦是变得格外认真冷凌,操剑奔至,显然,这一次攻击,其将全力以赴。 李小天全神贯注地死盯着杀手,寒剑直指其心脏,距离一寸时,李小天陡然侧转,杀手似乎已经预料到,瞬间变向横扫,李小天急忙用戴有天蚕手套的双手抵挡,未料这厮剑之威力比起方才强上数倍,须臾间,李小天被弹退了近一丈远,尚未稳住身形,杀手乘胜追击,双腿一蹬,人似离弦之箭,在半空着不停翻转着,飞指李小天,此之一击,衔接得如行云流水,任凭李小天身法再如何玄妙,杀手甚是自信,其绝对避无可避,躲无可躲,决计反应不过来,必死无疑。 李小天自知此招已让他无路可退,狗急尚跳墙,鱼死也破网,既然如此,那只能正面以迎敌。 电光火石间,飞快旋转的长剑已至李小天的身前,李小天将元气集运至双手,竟是正面直接握住长剑。 “你以为这样能够挡住我的攻击吗,太天真了!”杀手见得李小天负隅顽抗,不屑讽道。 李小天没作理会,一心一意地防御着,遗憾的是,正如杀手所言,他这击,李小天根本不可能拆挡,即便李小天已竭尽全力,但是在强大旋转的贯穿力面前,李小天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手与剑接触不过片刻,剑如梭鱼,刺进了李小天的肩膀。 杀手见状,并不满意,因为他这剑瞄准的明明李小天的胸口,却被这厮拼了命硬生生改变了方向,不过也无伤大雅,虽未一剑致死,但已让他身受重伤,成为了俎上鱼肉,任己宰割。 长剑穿透了李小天的肩膀,前进后出,剑尖露出后背一寸,李小天脸色有些苍白,显得有气无力。 “我向来很少夸赞他人,今天必须得称赞一下你,仅是通脉七层,就迫使我这个通脉八层要用全力,要知道,我还是个杀手,可不是一般通脉八层能够相提并论的,如此年纪,如此战力,放任成长,的确是后患无穷,也难怪有人出高价取你性命!” 杀手喟叹道,说着便是准备抽出利剑。 第一百四十五章死里逃生 李小天依然紧握插入身体的长剑,杀手见得,欲一脚踢向李小天,以此拔剑,刚准备抬脚的瞬间,李小天毫无征兆突然一大口气血喷向杀手,杀手反应倒也迅速,只能暂时按腿未动,用衣袖遮挡,才让李小天吐出的闷血未散射在脸上,大部分都被衣袖所挡住,一小许落在他的手背上,只当是李小天无可奈何,黔驴技穷,靠吐血来发泄心中不甘。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小聪明都不值一提。”杀手嘲弄道。 “是吗?”李小天反问,露出洋洋之笑。 “死到临头,如此泰然,这般心理素质,还真是个做杀手的好苗子,只可惜,遇上了我。” 话完,杀手准备运气强行拔剑,直接解决掉李小天,刚欲运行元气,却是大惊失色,因为他难以置信地发现自己居然无法集运元气了,体内不知何时侵入了一股邪物,在奇经八脉里疯狂乱窜,所过之处,经脉尽毁,生机流失,杀手这才想到李小天刚刚吐得那口闷血,恍然大悟,下意识地瞧了一下手背,果不其然,沾染血渍的手背,已然变为灰黑色,不由一脸惊恐万状地看着李小天,艰难断续地吐出几个你字,此时,血毒已经传至其的面部,脸色如炭,怒睁瞳孔,一动不动,显然,已经命丧黄泉。 杀手既死,李小天松了一口气,然后用双手两长剑折断,随后走到僵直站立的杀手身边,好生摸索了一下,伤没白受,找到一储物袋,李小天也来不及检查,直接放入怀中,毕竟自己受伤不浅,是该尽快赶回上安疗伤,毫不夸张地说,这一剑,简直要了李小天半条老命,刚欲动身,又想起了什么,便是走到杀手身前,拿出白酒,淋在了杀手身上,点上火,才安心离去。 李小天之所以这般谨慎,是因为柳家的柳大成也是死于他的血毒之下,万一留下蛛丝马迹,两者被联系到,那可就麻烦大了,即便杀手没有说出买凶/杀人的始作俑者,李小天大概也猜得到是谁想要他的性命?他此次反腐之行,京都之中,谁的利益损失最大,谁又有能耐有胆量请杀手刺杀他,而且如此肆无忌惮,除去当朝王后,别无他人,王后又是柳家人,只能毁尸灭迹,不然,风险太大。 只是有一点,让李小天颇为费解,他明明把王后威逼通州州牧蒋正,谎报人口贪污税收之事奏谏了王上,王后买杀手来灭口,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凭借王上之智,必定猜到是她所为,还是说她料定即便王上知道,吃死他不会为了一个官员与朝夕相处的妻子决裂,倘若是这样,那就更没有必要买杀手来解决李小天了,她既然笃定杨潜仁不会将她如何,贪污税收那也就算不了事,又何必多此一举刺杀李小天呢,这不是没事找事吗?除非只是纯粹地愤恨李小天,如果她知道李小天就是打太子的黑衣人,尚可理解,可是,她并不知道,换而言之,李小天与王后素未谋面,不合逻辑,总而言之,此事大有文章。 没时间多想,大难不死,进城之后,应能知事情原由。 让李小天庆幸的是,受惊的马未跑远,不然自己身受重伤,徒步走回京城,定是一段艰苦之路。 就这样,李小天骑上骏马,直奔京都上安城。 十里路,未多久,李小天满身血渍,伤痕累累地来到了城门口,见到城卫,拿出官牌,守兵连忙放行,发呆地看着李小天狼狈的背影,为首的头子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直奔宫中去禀报李小天回来的消息,毕竟,这位户部尚书听说可是陛下眼前的红人,如今身受重伤地回来,若是及时禀报,指不定入了陛下龙眼,说不准就加官晋爵了,跑个腿换前途,百益而无一害。 李小天一到尚书府,府中守门人见状,连忙搀扶着李小天入了厢房,管家苗秀秀听到李小天负伤归来,急忙赶来,看见李小天颇为凄惨模样,心疼不已,眼眶不禁红润。 “不必太伤心,小伤而已,死不了人的。”李小天半打趣道。 “大人莫说笑了,我这就去给你请郎中。”苗秀秀嗔道,话完,急匆匆而去。 李小天本来只是想让苗秀秀去药铺买些止血药的,自己直接动手拔剑包扎,见她走得急,也没来得及嘱咐,请郎中来也好,毕竟是铁钻进肉里了,别人拔比自己拔总归要好动手得多。 话说也巧,苗秀秀刚出尚书府门,便是碰到庚年带着御医登门,送来及时雨,庚年说明身份来意,苗秀秀喜出望外,连忙转身入府带路。 来到厢房,庚年见李小天满身是血地躺在床上,看到穿透肩膀的断剑,并未有太多的表情,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一眼就看出李小天虽受伤不浅,瞧起来恐怖,但是未伤根本,没有性命之忧。 “见到庚统领来,我这就安心了。”李小天对庚年惨然一笑,自己进城才多大会,陛下亲派御医来帮他看病,这说明李小天之前的推理对得八九不离十,并未因他私自将赃款分还给百姓而生气。 庚年未语。 御医给李小天把完脉,又仔细地打量了下剑伤伤口,缓缓道:“尚书大人之伤暂无性命之忧,只需把断剑取出,止血包扎,修养些时日,应无大碍。” 随后,便是行医取剑,自不必多言。 王宫,王后寝宫。 王后柳丝丝和太子杨真表情严肃。 “母后,您不是说姓陆这次必死无疑吗,他身上可是有蒋正那家伙的账本,如果他交给父王,后果不堪设想。”杨真怨疑道。 “此次所请的杀手有通脉八层的修为,而且号称通脉无敌,按道理来说,杀姓陆的应该是绰绰有余,也不知他哪来的能耐,不仅死里逃生,而且那名杀手也被其杀了烧尸,看来,是我低估他了。”柳丝丝费解叹道。 第一百四十六章兴师问罪 “早知道,就该听我的,把事情直接告诉外公,让他来帮忙,那姓陆早就化作齑粉了,不过,现在告诉外公也不迟,他向来最是疼爱我,我这就去与他讲明情况。”杨真马后炮,说完便要起身去找援助。 “站住!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遇事不要慌张,纵使姓陆侥幸活着,又怎么样,就凭借一本来历不明的账本,根本奈何不了我们,要知道,凑折被我们仿改,而蒋正又不在了,根本就是死无对证,我们甚至可以说他是伪造账本,诬陷于本宫,所以说,杀他,只是为了万无一失,没成功,倒也无伤大雅,一个尚书而已,翻不了什么浪花。”柳丝丝老谋深算分析道。 杨真听得,心想确是这么一回事,顿时松了口气,随即半埋怨道:“母后,你早说嘛,害我虚惊一场。” “这么简单的推理,还要吾告诉,但凡你把游手好闲的心思花一成在正道上,也不至于需要吾来点破。”柳丝丝训道,话完,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说:“你最近多去你父王那里走动走动,收起不学无术的样子,表现好些,你在他的眼里形象可是不怎么样。” “还是免了吧,我每次去请安,总是少不了考问政事,一个没回答满意,便是劈头盖脸地好一顿训斥,我又不是贱骨头,没事去找不痛快。”杨真直诉苦,说毕,赶忙告退离去,没等柳丝丝叫回,一溜烟出了寝宫。 “不可救药。”柳丝丝看着杨真匆忙离开的身影,神态凝重,有感而发。 王宫,御书房。 杨潜仁正在批阅奏折,庚年站立在其身下侧。 “户部尚书怎么样了?”杨潜仁边看折子边问道。 庚年回道:“一剑穿肩,未伤根本,需要修养,并无大碍。” “杀手是何来历?”杨潜仁继续问道。 庚年回道:“杀手尸体被烧毁,并不知其具体信息,听尚书自述,杀手是通脉八层的高手。” “通脉八层么?”杨潜仁自言自语,然后对庚年道:“给朕传话给他,好得差不多了就来趟御书房。” 庚年领命辞去。 户部尚书府。 不得不说,修士的身体就是耐造,恢复能力惊人,不过三天,李小天的小伤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肩上重伤也恢复了五六成,这时,李小天忽然想起了在杀手身上搜来的储物袋,注入元气查看,金币约有五六万,各类补充元气的药物七八瓶,最令李小天惊喜的是,那家伙口中所说玄汝剑法亦躺在储物袋里面。 自是与杀手鏖战开始,李小天就敏锐地察觉到那厮的玄汝剑法非比寻常,变幻莫测,居然能跟得上神行步的身法,最后竟还破了李小天的见微之身步,让他身受重伤,虽说那是杀手的全力一击,换而言之,那厮也就习得玄汝剑法的三式而已,如果自己把神行步见微境习得大成,躲避其玄汝剑法的前三式应该是游刃有余,依此看来,玄汝剑法应是没有神行步的品级高的,估摸着是一黄级极品的功法,混元拳是黄级中品的功法便是威力不俗,黄级极品功法不说是稀罕物,但对于通脉修士来说,亦是难得的东西,加之其本身与神行步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双法合璧,如虎添翼,更上一层楼,想到自己终于可以正儿八经使用兵器了,李小天心中好一番欣慰,倘若不是身上有伤,真叫人迫不及待地跃跃欲试。 “伤既无大碍,是该进宫办理正事了。”李小天喃喃自语,王上早前就叫庚年带话伤好得差不多就入宫见驾,如今已过三天, 王上作为资深修士大佬,定是了解修士的恢复能力,再躺下去也不合适,该来的要来,改解决的要解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早完事早轻松。 王宫,御书房。 李小天老老实实地站在书房正中,杨潜仁一本正经地批阅着折子,杨潜仁没有发话,李小天自然是不能开口先问,这样的状况,维持了近一盏茶。 “你可知进来奏折为何如此之多?”杨潜仁忽问道。 李小天拱手道:“回陛下,臣愚昧,不知。” “这些折子内容千篇一律,你可知写的是什么?”杨潜仁继续问。 李小天复回道:“回陛下,臣愚昧,不知。” “你若愚昧,这普天之下恐怕就没有聪明人了,你现在要是回答不出个所以然,今天你就竖在这里一天,哪儿别去。”杨潜仁愠怒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何况还是君王金口,断然不是开玩笑的,李小天可不想呆站一天,于是开口回道:“微臣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折子泛滥应该是与臣脱不了干系。” 杨潜仁没有答话,只是注视着李小天,潜台词在说有屁快放。 李小天接着解释:“微臣此次巡行,在入京的最后关头,不仅怒杀州牧,而且将所有收缴的赃款全部散还给百姓,那些贪款都是要入国库的,所以,应该有不少文武百官对臣的举动大为不满,纷纷参了臣一本。” 杨潜仁哼道:“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杀朕亲自赦原的州牧,还把本该入国库的钱千金散尽,这不仅是群臣奏谏你的原因,也让朕相当不解,如果你的理由不够恰当,无法说服朕,那么只能像他们奏谏的一样处理你了。” “古人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臣此番巡行,途过十六州城,目睹了不少得人间疾苦,有难得温饱的,有无钱看病的,有寻夫迷路差点病逝的,有被人诬陷锒铛入狱的,还有那群骗入黑矿绝望至极的,如此种种,不胜枚举,一路上,我一直在想,他们都并非懒惰之人,为何那么多努力拼命生活的百姓,却连最基本的温饱看病都成问题,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答案很明显,就是贪腐,本来基本赋税算不得轻,而那些个贪官污吏,私自增加数倍,牟取暴利,此之行为,于强盗无异,不,应该称之为毒师,是用慢性剧毒的高手,杀人不见血,在我看来,那些赃款便是尸山血海,累累白骨,只有从哪里攫取归还到哪里去,方能告慰那些因此丧命的亡魂吧。” 第一百四十七章水至清则无鱼 “至于臣为何要杀骈州州牧曹庆,不知悔改,残害百姓,死有余辜,只是臣也有一点百思不解,陛下为何把那些贪官污吏无罪释放,官复原职,让他们继续尸餐素位胡作非为,实在有违法治之本。” 杨潜仁反问道:“你可知水至清而无鱼?” 李小天沉默未语。 杨潜仁质问道:“为何失声了?” 李小天缓道:“臣不敢说。” 杨潜仁略有愠怒道:“有屁快放,有屎快拉,你觉得朕是那听不得谏言的昏君吗?” “那臣便直言不讳了。”李小天顿了下,继续道:“臣知陛下所言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认为贪腐州牧众多,且大部分都在位多年,倘若全部按法处置,会影响州城的安定,故而只是给了他们一个教训,认为他们复位之后,能改过自新,不会重蹈覆辙。讲句实话,对于陛下此之观点,臣不敢苟同。” “诚然,水至清鱼确实难以生存,但是,须不知,水至浊,亦无鱼,何况,此之水,近乎毒,何鱼能活之?而且,秋国本就是法治大国,如此数额巨大的贪污,非但没有依法处置,还让那些贪官污吏官复原职,继续吃着天下百姓所给的俸禄,还说是为保一方之安宁,是为黎明百姓好,臣觉得,这是何其滑稽,说白了,就是陛下觉得这些个贪官污吏只不过是剥削了百姓,并没有损害到朝廷的利益,甚至于还无形中给国库带来了创收,所以,陛下才会如此宽宏大量地放过了他们,臣斗胆一问,陛下心中可有天下人民?” 李小天一针见血的提问让杨潜仁面露严峻,肃声道:“你是在质疑朕的品质?” 李小天忙道:“陛下,这可是您让准臣说的。” 杨潜仁哼笑,道:“朕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李小天回道:“有,我做有的臣子,无,我便做无的臣子,问,只是想确定一下今后后做何种臣子。” 杨潜仁叹道:“没有人民的疆土和荒漠没区别,朕作为一国之主,秋国君王,心中自有苍生,只是,秋国之治,由来已久,许多东西,早已根深蒂固,朕何曾不想大刀阔斧,让这腐朽朝堂焕然一新,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 李小天郑重道:“要改革,那就必须得承受壮士断腕的痛楚,尤其是荼毒颇深,更应要刮骨疗毒,如果陛下愿意,臣愿意首当其冲。” 杨潜仁道:“你要想好,真若大改,可比你遇刺之事危险得多,到时候可不要哭喊着要跑路。” 李小天两手一拱,道:“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一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杨潜仁复赞,随后继续问:“朕有个疑问,需要你来解答。” 李小天回道:“陛下直言。” “你入仕不过一月,还是修士,更应该懂得独善其身的道理,为何会想要改革,对于你来说,这危险程度可不比山脉里修行低,给朕一个理由。”杨潜仁讲出心中疑惑。 李小天想了想,道:“说实在的,臣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要这么做,只是想这么做,觉得应该这么做,所以,才会这么做,如果非要究其原因,也不敢说是为天下百姓的大话,至多就是顺心而为,倘若做不到顺心而为,那也只能顺遂天命了。” “顺心遂命,没想到你小小年纪,活的倒却通透。”杨潜仁叹赏完,忽然间想到了什么,继续道:“对于十里坡刺杀,你心中可有怀疑的对象?” “有是有,但是没有证据,所以不好做无谓地猜测。”李小天回道,王后侵吞税收之事,李小天早已奏明杨潜仁,整个王宫有能耐有胆量这么做的人,结果显而易见,李小天不知奏折被掉包之事,只觉得杨潜仁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毕竟贪污官员都能官复原职,何况还是枕边人,所以,李小天自作识趣也就懒得挑明了。 杨潜仁道:“既然如此,那刺杀之事先缓缓,再有不到半月时间就要国考,既已决心整改,那就先从国考试水,这一次,国考之事,由你来负责,朕希望能看到一场不一样的国考。” 李小天回道:“臣定不负所托。” 就这样,二人又聊了一下关于国考存在的问题,李小天呢,也提出了一些自己可行的想法,杨潜仁眼前一亮,深表赞同,畅聊许久之后,方才意尽阑珊地散去。 “陆尚书?” 李小天出了御书房后,路过某正门,忽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把他叫住。 “柳姑娘。” 李小天朝一小高墙闻声而望,只见柳葭葭对他挥手示意,其身旁站着一雍容华贵的妇人,穿着端庄大方,目光如炬地盯着李小天。 李小天记忆力向来出奇地好,尤其是对特殊的人与事,这贵妇他曾经见过,当初在镇北将军府前,不言而喻,她便就是秋国王后,柳丝丝。 “王后叫你上来聊聊。”柳葭葭高声传话。 李小天拱手示谢,随后从石阶上高墙。 “拜见王后。” 至高台后,李小天与柳丝丝打照面。 “不愧为秋国第一年轻的尚书,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柳丝丝打量着道。 李小天回道:“王后谬赞了。” “听闻陆尚书回京时遇到了杀手袭刺,身受重伤,如果需要药物,尽管开口找本宫。”柳丝丝关慰道。 “多谢王后关心,下官命硬,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李小天面含微笑回道。 “陆尚书初生牛犊不怕虎,精神固然可嘉,但是牛终究是牛,虎终究是虎,做人做事,要知进退,要懂时务,这样,在官场路途,才能走得更长远些。”柳丝丝意味深长道。 李小天回道:“王后说得对,但是很可惜,牛脾气就是犟,怕是改不了。” “那吾只能送陆尚书四个字了,好自为之。”王后瞥了李小天一眼,甩袂离去,柳葭葭朝李小天摊了摊手,紧跟其上。 李小天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又居高临下望了望远处,喃喃长叹道:“以后怕是没安生日子喽。” 第一百四十八章舌战群臣 “姑姑,你觉得那家伙怎么样,还有你们俩刚刚的对话,我怎么觉得有些云里雾里的。”走远后,柳葭葭对柳丝丝问道。 “此人城府颇深,有些小聪明,总之,你少与其来往就是。”柳丝丝凝重嘱咐:“至于谈话,意思不是很明显吗,吾念他初入朝堂,不要太锋芒毕露,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好言相劝,他听不进。” 柳葭葭似有所悟地哦了声。 尚书府。 李小天因伤躺了数天,手脚早就憋得慌,这不,刚进府,就直接扎进练功的后院,神行步混元拳均是练了一个时辰,别说,此之一行,两场大战,让神行步和混元拳都颇有精进,尤其是神行步,身法已达见微初成,混元拳二次运气也能通五大脉,第二重暗劲已超实拳轰击。 休憩之余,李小天又想到了搜刮到的玄汝剑法,于是乎,便开始全神贯注地品阅以命得来的剑诀。 玄汝剑法,颇为奥妙,是以八卦为基础的一套变幻莫测的剑法,共分八式,习至大成者,各式之间,皆可融会贯通,精妙绝伦,出其不意,取敌性命。 花了一个时辰研究之后,李小天把剑诀的招式心法铭记于脑,随即取来长剑,开始照葫芦画瓢地舞剑,时而顿,时而动,由于是第一次耍剑,许多动作无人指导,难达标准,李小天又是个精益求精的人,只能一遍遍地重复着,直至完全符合书中所述为止,以至于,花了近一个多时辰,才勉勉强强磕磕跘跘地挥舞完第一式,心中不禁感叹,果然,屎难吃,功难练。 次日,王宫大殿,百官齐至,杨潜仁正襟危坐,李小天亦立于台下。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杨潜仁道,语气略有些慵懒,显然,他知道此次早朝可没那么容易就结束,少不了一场唇枪舌战,好在费口水的不是他,权当看戏了。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马御史就迫不及待地出列,拱手奏言:“陛下,臣与陆尚书先前在大雄宝殿前有过赌约,其若未完成国库增益,就表示其无能胜任户部尚书一职,而据臣所知,其并未完成国库增益目标。所以,臣觉得他已经没有资格站在宫殿之内,更别说还恬不知耻地穿着尚书官服了。” 马鹄说完,杨潜仁并未急着做点评,反而继续问道:“还有吗?” 这时,吏部尚书站了出来,拱手奏报道:“根据调查,骈州州牧曹庆是被这位姑且还称之为户部尚书的陆尚书所杀害,骈州州牧虽有贪腐之过,但毕竟是陛下亲笔复职,身居二品官位,即便是犯了天大的罪,按照律法,也理应由陛下定夺,而陆尚书先斩后奏,简直目无法纪,蔑视圣威,其罪可诛。” 杨潜仁听完,哈了一口气,再问道:“还有要奏的吗?” 此刻,又一重臣出了列,道:“启禀陛下,据臣所知,陆尚书一路抄家迅猛,有着索财阎王之称,金额巨大,但是却分文未入国库,臣有理由怀疑是其中饱私囊了,他可能才是最大的贪污犯。” 任凭群臣激愤,杨潜仁依然无动于衷,只是对李小天淡淡道:“陆尚书,你有何话要说?” “陛下,臣冤枉啊。”李小天不紧不慢地出身,拱手微弯腰,继续道:“首先,臣确实是从那些贪官污吏家中抄获不少赃款,但是,那些皆是老百姓的血汗钱,是不义之财,正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何况还是苛污于民,那就更应该还之于民,为彰显陛下爱民之心,臣便将赃款悉数退还各州百姓,百姓无不对陛下感恩戴德,诸位若是不信,大可去各州城祥查,均有细录,我陆谋绝未昧一分一毫,说我擅用赃款可以,但污蔑我中饱私囊,不行;其次,骈州曹庆,不知悔改,出狱之后,变本加厉,勾结帮派,残害百姓,有辱圣恩,死有余辜,我先斩后奏是不假,但是,我有这个权利,因为我有陛下的御赐金牌;最后,与马御史的赌约,表面上来看,是我输了,实际上来说,马御史也并未赢。” 马御史冷嘲道:“输就是输,赢就是赢了,什么叫做你输了我没赢,莫非陆尚书是输不起?” “非也。我每抄一州,都会祥奏陛下,这些州的赃款加起来,近有千余万,我知道,只要我能把这些赃款带回京都,录入国库,与马御史打的赌,我必赢,马御史定要去开荒良田,可是,此行一路,见过太多的人间疾苦,手中赃款,让我辗转难眠,这些都是贪官污吏们从百姓身上榨取的血汗钱,甚至是救命钱,如果就这样交进国库,说真的,我良心难安,在天下百姓面前,什么面子,什么赌约,皆是不值一提,所以,马御史,你还觉得你赢了吗?”李小天反问道,直接将黎明百姓这座大山扣在他的头上。 马御史面露凝重,片刻后,道:“假使陆尚书所言非虚,缴获赃款皆退还于百姓,我马鹄也不是那种是非不分之人,就事论事,此次打赌,我确算未赢,不过,陆尚书也没有输。” “陆尚书所言所行,皆有奏折禀告,这一点,朕可为证,诸卿,还有什么问题,尽管对其发问。”杨潜仁插了句嘴做人证。 百官一听,面面相觑,感情陛下早就对这事情的全貌作有了解,心中已然明镜高悬,有了判定,合着刚刚三大板斧打了寂寞,群臣已知圣意,加之李小天刚刚一席解释,确也在理,纷纷沉默是金,不敢多言。 杨潜仁接着道:“该问的也问了,该说的也都说了,这下你们心中应该都茅塞顿开了吧,朕终于不用看你义愤填膺的奏谏了,总之,此事,告一段落了,刘公公,宣旨吧。” 众人听得,皆拱手低腰,准备听旨,刘公公尖声道:“陆十八,巡十六州,反腐一行,雷厉风行,英勇无畏,极大肃清了官场不正之风气,处事过程中,虽有出格之嫌,但事出有因,一心系百姓之利,品行兼优,实属难得之材,故由代户部尚书转正户部尚书,钦此。” 第一百四十九章妙龄女子 李小天听完,上前接旨:“陆十八叩谢圣恩!” 顿时间,众臣异口同声地喊着,陛下英明。 “十余旬之后,便是国考大试,此次国考,较比于往年颇有不同,当然,最大的不同就是主考官了,这一次,主考不再由大学内阁负责,改为户部尚书陆十八独当主考,其余相关部门均要服从其调遣,为达到国考真正的选拔人才的目地,整个过程,陆尚书会做出相应的整改,你们只需配合好其工作便可。”杨潜仁忽道。 大学内阁一听自己的主考官位置没了,顿时不乐意了,数位大学仕纷纷出列,说什么国考是国之大计,断不能选取一个毫无经验的毛头小子担任主考,又讲什么现在的国考制度是老祖宗精心留下,决不能数典忘祖之类的话,年龄资质,祖宗法规,这两顶大帽子扣下来,霎时间,众大臣一个接着一个谏言,无不是对李小天担任国考主考官坚决不同意。 杨潜仁听到此起彼伏的嗡嗡反对声,虽早有预料,还是觉得头大,不由喝止道:“够了!” 毕竟修为在那里摆着,声若闷雷,群臣立马噤若寒蝉。 杨潜仁接着对李小天道:“陆尚书,给你一盏茶,让他们心服口服。” “是,陛下。”李小天回完话,面对众臣,语重心长道:“诸位同僚都知道,我巡查不久刚回,或许大家已有所耳闻,十六州城,居然有大半州牧私增税收,要知道,这还是只是各大州城,贪腐已经如此严重,如果细放到县村,情况恐怕是泛滥成灾了,这不禁让我们反思,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才会滋生如此之多的蛀虫,害群之马?很显然,是源头出现了污染,而那些州牧县令都是通过国考所选拔出来的,换而言之,就是国考出现了问题,还是大问题,想要杜绝此类问题,国考改革,刻不容缓,现在不是勾心斗角争权置气的时候,我把话放在这儿,无论是谁,只要他拿得出国考改制的可行性方案,我这主考官很乐意退位让贤。” 杨潜仁见大臣们鸦雀无声,叹斥道:“争权逐利,如过江之鲫,真到发表实质干货,一个个沉默是金,罢了罢了,多说无益,既是如此,就好生辅助陆尚书整办好此次国考,就这样,散朝。” 杨潜仁离开后,众官皆用异样的眼光不时看向李小天,李小天完全不以为意,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大雄宝殿,反正有杨潜仁的口谕,不怕这些群臣不配合,使绊子。 尚书府。 距离国考还有十多天,这次国考虽有改革,前期考试内容并没多大变化,所以,准备工作并没有太复杂,至多三日,绰绰有余,简而言之,李小天有七八旬的小假期,想到巡行一路上舟车劳顿,鲜有充裕时间修行,拳腿早就饥渴难耐了,刚好利用这段日好好找补回来,尤其是新学的玄汝剑法,是为重中之重。 七天光景,白驹过隙,期间,李小天过得格外充实,每天早起打拳,之后练身法,最后便是舞剑,因为是剑法的初学者,所以在玄汝剑法上面花费的时间比起拳步要多得多,整套习程下来,差不多大半天,基本已至中午,剩下下午与晚上便是盘坐在床,拿出兽丹,引气修行,日复一日,乐此不疲。 时近仲春,阳光明媚,鸟语不休,蜂蝶忙碌,到处是盛开斗艳的花卉,各色各样,美丽热闹,空气中都弥漫着复杂的花香,宛若是一壶百花酝酿的春酒,只是略微地嗅上一下,不自觉地让人陶醉其中,尤其是,国考将近,各地才子陆续来到上安城,文人骚客,三五成群,踏春赏景,吟诗作对,为这勃勃春机增色不少。 临近国考,李小天作为新晋主考官,以防万一,许多事情还需要他亲自去把关审核,譬如试题的校正与保密,考场的安保,人员的排名,都需要过一遍,好在这些都国考旧制,初试并未做改革,所以,即便李小天首次主考,并没有碰到什么麻烦事,仅是花了半天,检察合格,尚差强人意。 公事处理完之后,李小天觉得天气怡人,城中春意盎然,又值国考将至,街上多了不少白面书生,恍惚间,李小天又想起了数年前自己爬山涉水参加国考的情景,以及和结拜大哥韩朔把酒言欢的时刻,心中顿生感慨,想到这里,忽欲故地重游,开始漫行。 一年四季,夏太炎热,秋过凄凉,冬甚寒冷,只有春天,最是懂得人情世故,深谙中庸之道,一切都是刚刚好,特别是在这阳光和煦的天气,任凭谁都抵挡不住这大好春光的诱惑,大街上到处是盛开的人花,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热闹非凡,李小天便是这人海花丛中普通一员,此刻,他正彳亍在一座青石板的小桥上,走走停停,或是打量着流动人群,或是痴看岸边嬉戏儿童,抑或呆望着湖面鸳鸯,颇为怡然自得。 呼。 一阵暖风乍起,一块桃色手帕随风飞舞,飘转片刻后,说来也巧,竟是直接盖在了李小天的面颊上,李小天取下手帕,只见手帕上绣着两只彩蝶,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面对突如其来的手帕,李小天不由愣了下神,反应过来时,连忙来到桥栏杆旁,手持手帕,朝着四下张望,想着物归原主。 “送你啦!” 只见湖面小舟上,一妙龄女子站在船头,对着李小天边招手边喊道。 李小天闻声眺去,只见那妙龄女子身穿白裳,乌黑长发,垂落着数枝柳条般的辫子,笑容似春光灿烂,眼睛如弯月般纯净,河面上波光粼粼,咋一看,她就像一朵盛开在水上洁白花朵,顿时让无数春花失色,毕竟,谁能比得过一朵会笑的花儿呢? 李小天忘神望着那条船,直至其渐行渐远,他还沉迷其中,流连忘返地回味着刚刚那抹动人心弦的微笑,有史以来,第一次,李小天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怦然心动。 可惜的是,等到李小天缓过神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那条船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外,李小天猛然惊醒,拔腿跑下了桥,沿着湖岸狂奔,这世间憾事很多,让你心动之人很少,倘若遇到心动之人又错过,毫无疑问,这将是你人生中最大的遗憾,而只有尽力,才不会留下遗憾。 第一百五十章自我赞扬 李小天沿岸奔跑了百多步,终于见寻到了刚才的那条小船,舟已泊湖边,却不见那白裳女子,李小天连忙上询问,船家摇了摇头,说姑娘离开有一会儿了,他也不认识。 李小天连忙左顾右盼,眼觅着她的身影,希望造化别弄人,她未走远,可是事实不如意,无论如何期望,始终难见倩影,李小天不由无奈地叹了口气,恋恋不舍地将手绢手入怀中。 经历了一段怦然心动的小插曲之后,虽然颇为可惜,但是李小天很快调整好了心态,他可不是那种自怨自艾的人,人嘛,要善于向前看,老是倒着走,容易摔倒,命运弄人,谁能奈何?当然,血海深仇除外。 聚贤阁,坐落于湖边的一处高楼,当初,李小天和韩朔也曾于此登高过,想到那时意气风发的情景,如今却物是人非,心中油然而生缅怀与感叹,难得故地重游,便是再次独自登楼。 一入楼,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瞧其样子,个个散发着书卷文气,应该都是些来参加国考的考生,登高望远,符合文人墨客的雅兴,而且,和李小天当年上楼相比,人数只多不少。 终至顶楼,阁层之上,人满为患。 李小天来的是时候,此时众人正在吟诗作赋,以文会友,好不欢闹。 有人颂景道,不入上安城,敢言四季春? 有人轻浮曰,春光无限好,佳人入梦华。 有人发牢骚,年年入国考,次次落黄榜。 有人颇豪迈,鹏程万里扶摇上,不题金榜誓不休。 …… 一人一句,此起彼伏,有人作出佳句时,不时爆发出叫好声,现场气氛极其活跃。 李小天看着他们书生意气的模样,如同看到了当年的自己,默默地欣赏着这熟悉的场面。 “兄台,该轮到你了。”站在李小天身旁的一书生即兴作完,见李小天愣在原地,便做提醒。 无奈,李小天随口道:“碧湖楼台一如故,姹紫嫣红总是春。” 此句一出,霎时间,众人不约而同地朝李小天望来,吵杂的楼层须臾间鸦雀无声,细细咀嚼着方才的诗句,片刻后,终于有人发声解析,见景思人,忧叹光阴,平仄协调,对仗整齐,表现含蓄,感情饱满,佳句也,不得不说,还是读书人善于咬文嚼字,完完全全解读出了李小天内心的真实情感,经其这么一解答,大家不由纷纷咋舌称赞。 李小天不可置否笑回道:“过誉了,过誉了。” “敢问兄台尊姓大名,能即兴作出这般佳句,想来颇负才名?”一人忽问道。 李小天想了想,道:“免贵姓张,单名一个山字。” 李小天这个名字,为了方便调查李家沟之事,暂时是无法回归,至于陆十八嘛,名衔户部尚书,又是国考主考官,虽然都是新晋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有消息灵通者,知道了他的身份,那就糟糕,倘若被一些视自己眼中钉的官员知道,怕是免不了参他几本,说什么主考官与考生混在一起,按上一个泄题的嫌疑,那就埋汰人了,权衡之下,只能借用张山大名,也算让他间接体验一下什么叫做书生才气。 “张山?没听说有这号人物啊,你们知道吗?” “没,从来没听闻过。” “不晓得也正常,说不定人家是首次参加国考呢。” …… 众人对查无此人之事议论不停。 李小天颇感无奈,道:“我没有参加国考,诸位兄台不晓得我属实正常,只是我知道国考将近,聚贤阁少不了文人雅士,我平时也爱好舞文弄墨,所以才来凑个热闹。” “我瞧张兄穿着以及言行举止,应是京都人士吧?”忽有人问道。 “算不得是,只不过在京都居住了不到半年罢了。”李小天如实回道。 “半年,那你可曾见过新晋的户部尚书?”一人忙追问道,众人满怀期待望着李小天。 这个突然转折提问让李小天有些措手不及,莫非这群家伙发现了他在说谎,知道了他真正的身份? “没有。”李小天摇头回道。 有人追问:“那你总该听闻过他的英勇事迹吧?” 李小天依然摆首。 终于有人忍不住吐槽道:“张兄,你的诗句确实作得不错,有一说一,你的见闻也是真的狭窄,你在京都好歹也呆了半年,居然没听说过那位与众不同的户部尚书,要知道,他的事迹,就是京城乞丐,也都耳熟能详,你居然毫不知情?!” “自己真能有这么出名?”李小天不由扪心自问,强烈怀疑自己和他们是不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 众人见得李小天一副懵懂的模样,有人便向他普及知识:“这位新晋的户部尚书,上任不足两月,行事雷厉风行,大公无私,奉命巡查十六州,将半数州牧送入监狱,不仅如此,而且将所缴获赃款如数奉还给各州百姓,坊间可靠传闻,这位户部尚书还解放了一处黑矿山,拯救了众多无辜矿工,还给了他们可观的赔偿,此般铁面无私,廉洁奉公,一心为民,可谓至仁也,乃是官场之清流,秋国之大幸也,这也是为何这次参加国考考生众多的原因,因为他的事迹,振奋了无数考生,让他们重新看到了希望。” 显然,这位考生是李小天这位户部尚书的忠实拥护者,一番叙述,如数家珍,抑扬顿挫,感情丰富,说到激动处,手舞足蹈,眼睛里闪亮着崇拜的星光。 不仅是他,似乎在场的考生对李小天都非常尊崇,那人铿锵有力地讲述完,众人皆是爆发出欢呼的掌声,比起刚刚听闻佳句好词热烈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面对如此炽热的追捧,那么多高尚词语的褒奖,即便李小天如何自诩宠辱不惊,这一刻,不由破了功,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不禁有些飘飘然,为了不露出破绽,也为了能够融入其中,李小天亦学着他们鼓掌欢呼,自己赞扬自己。 第一百五十一章表彰大会 本来以为激情澎湃之后,大家会重归主题,不说吟诗作对,怎么着也得针砭时弊,却不料低估这些厮对李小天的热情崇拜,开始细论着这位户部尚书,一个个那是赞不绝口,大有只要见其一面,便是此生无憾的感觉,李小天作为当事人,听到近乎歌颂的夸奖,即便脸皮再厚,实在搁不住,受不了,匆匆逃离下楼。 出了聚贤阁,暖风拂面,李小天竟觉面庞有种灼热感,想必是方才那些家伙辞藻华丽的讴歌让他心生羞怯,可是仔细一想,他们说的好像都是事实,既是事实,何必生愧,想到这里,李小天突然开朗,泰然接受了那些颂扬,只觉春风满面。 砰。 李小天正在大街上闲庭信步,路过一处客栈,忽有一人直接从客栈里头飞了出来,四肢趴地,一副狗吃屎的姿态,几个破旧麻袋散落在地,最显眼的莫过于躺在其旁的一张残线的草席,以及数本发黄的书籍。 “没钱还敢住客栈,我看你是粪坑旁边打地铺,找死!”客栈人员恶狠狠道。 很显然,躺在地上的这家伙住霸王店。 待客栈人员离开后,男子缓缓地爬了起来,抚摸了一下摔疼嘴脸,开始捡拾落地的物品。 “你是考生?”李小天问道,作为曾经的国考生,他很清楚地上的书籍都是国考所用,故有此问。 男子用狐疑的眼神打量了下李小天,点了点头。 李小天又问:“距离国考还有数天,你现在有何打算?” 男子没有急着回答,直到把草席卷好,微叹了口气,道:“像我这样的穷酸书生,千里迢迢,能安然至京,已属不易,至于打算嘛,当然想办法熬过这几天,等至开考了。” 李小天再细问:“怎么熬?” “我瞧兄台身穿锦缎,神气具佳,像是读书人,绝不是穷困书生,不至于像我请教如何熬日子吧?”男子见李小天追问不舍,说出心中疑惑。 李小天尬道:“纯属好奇罢了,倘若兄台不想说,亦无碍。” “京都城郊处,有座荒废的宅院,有许多囊中羞涩的考生聚集此处,算是抱团取暖吧,我就打算去那里对付对付。”男子无奈道,挤出一丝苦笑。 李小天自嘲:“兄台可否捎带我前往,没有别的意思,我这人有个怪毛病,就是好奇心比猫还重。” “无所谓了,反正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国家机密,你要跟来就来吧。” 就这样,李小天跟行男子,直去城郊破宅。 半途中,想着初次去访,两手空空不合适,于是乎,李小天买了一坛酒,打包了十来斤肉食,对于即将风餐露宿的男子而言,这无疑是比不菲的开支,初次见面,竟是如此豪迈,心中不由对李小天改观不少。 如男子所言,上安城郊处,确有一占地不小的废弃宅院,一入门,只见诺大的庭院到处散落着人影,或坐在台阶上,或靠在掉色的大柱旁,或立在树下,无一例外,都在聚精会神地看着书籍,嘴里不时念念有词,大抵都是在温习。 两人入宅,无人在意,因为这个小宅院每天总会增员,男子进屋找了一处暂眠之地,铺好草席,放下包袱,李小天环顾着屋内四周,房梁之上,结满了错综复杂的白色蜘蛛网,地面呢,坑坑洼洼,屋顶如筛,四面皆窗,一时间,让李小天回忆起了当时露宿荒宇的艰难岁月。 来不及太多的感慨,而后,李小天来到庭院,对众考生招呼进来喝酒吃肉,大家听得,皆带着狐疑的目光看向李小天,将信将疑,这时,男子一手拿碗酒,一手啃着大鸡腿,用实际行动表示李小天所言属实,见状,便是纷纷收起书本,进房加餐。 由于春寒未去,屋里虽四处残漏,有阳光渗进,终究没有油灯来得敞亮,于是乎,便是生起篝火,大家环绕而坐,起先尚有拘谨,几口酒下肚之后,便是开始活跃起来了,七嘴八舌,谈笑风生,氛围相当融洽。 “我瞧兄台气宇儒雅,应该也是读书人,想必也是来参加国考的吧?”这时,忽有人对李小天问道。 “曾经是考生,因为变故,没能参加国考,之后兜兜转转,才定居了京都,做了点小生意,赚了点小钱,实话说,我也贫寒出生,深知诸位不易,大忙帮不上,只能以一顿酒肉聊表心意。”李小天滴水不漏地回道,依然没有显露自己的身份。 “兄台谦逊了,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顿酒肉,简直就是雪中送炭,足见兄台深情厚意。”带引李小天到荒宅的男子衷心道,对于李小天的善举,他可谓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来,我们集体敬其一杯!” 一人提议,众人欣然回应,于是乎,大家不约而同地举杯朝李小天敬饮,李小天亦爽快回饮。 “兄台既是居住京都,可否向兄台打听一个人?”酒刚落肚,一人开始与李小天寻人,不,与其说是一人,倒不如说是众人,从他们渴求的眼光里,显而易见,那一人代表便是众人。 李小天快人快语,道:“但说无妨。” “兄台可见闻过新晋的户部尚书,同我们说道说道,我们对他甚是仰慕。” 听到熟悉的话题,李小天才恍然大悟,顿时明白了大家期冀的神情。 “很遗憾,我也没见过本尊,也只是有所耳闻。”李小天道,面露可惜,正所谓做戏做全套。 “京都的听闻指不定有我们所不知的新鲜事,兄台不妨讲来听听。”一人建议,众人附和。 在众人要求下,无奈,李小天只能把在聚贤阁考生所描述的话简略概括了一遍,大家听到与自己所了解的信息无有差别,颇为失望。 虽说没有打听到神往者更多的消息,却是打开了一个难得共同语言的话匣子,于是乎,大家开始谈论那位神秘的户部尚书,你一言我一句,无不是表现出对李小天强烈崇拜,更有甚者,为了赞颂李小天高尚的情操,提议作诗赋以吟诵,最要命的是,无人反对,一拍即合,李小天哪受的了这种表彰大会,心中尴尬至极,连忙找了个借口趁机逃走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没有免费的午餐 出了荒宅,天气不早,李小天忽灵光一闪,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可以解决这些贫寒考生吃住问题,想到做到,李小天立马付之行动,赶回尚书府,奋笔疾书写了封奏折给陛下,把考生风餐露宿的情况与其汇报下,李小天本就善于文笔,悲惨动情不在话下,随后点明主旨,恳求陛下包下客楼,免费供给考生入住,如果条件准许,把他们一日三餐给包了,即便是粗茶淡饭。 其实,以李小天目前的财力,想要帮助那些考生,完全可以不启奏陛下,纵然是买下客栈,也不过是举手之事,但是,之所以还要写折子,全然是因为李小天不想喧宾夺主,毕竟是国考,国家之大事,李小天若以己力帮助了那些考生,一个个人比一个国家对考生还要想的周到,叫朝廷的面子往哪挂,退一万步说,杨潜仁不以为意,但免不了那些视李小天肉中刺的大臣耳边吹风,本来没有发生的事,一旦被反复提及,总觉得有可能要发生,所以,为了把嫌隙扼杀在摇篮中,李小天把这功德无量收买人心之策献了上去。 果不其然,李小天奏折送上去没多久,杨潜仁就传令准许了,还特别嘱咐这事由李小天亲自负责。 为了让露宿荒郊的考生今夜就能住进暖和舒适的厢房,李小天接到旨意,连忙动身,欲尽快把事情落实,走问了数家客栈,终于是寻到了一家房间充足的客栈,与掌柜谈妥之后,随后又命人去告示栏贴了告示,大概就是说但凡参加国考的书生,都可以凭借通考证书去某客栈免费住宿,还包含三餐粗茶淡饭,值得一提的是,李小天怕荒宅的书生们消息滞后,特地安排了人去通知他们,最后,李小天盯着客栈大门盯了许久,看来看去,总觉得哪里不得劲,缺了些什么,忽灵光乍现,连忙命人去打造一块门匾,名曰广寒楼,有着广庇天下寒士之寓意,如此一来,比起客栈平实的名字,境界立马升华。 荒宅的考生们听到有免费吃住的好消息,起初,他们是心存怀疑,后来,听说朝廷发布了公示,一看,真是如此,不由得欣喜若狂,尤其是当来到客栈门前,看到广寒楼三个字,作为参加国考的考生,一眼便是看出了其中含义,无不心怀感动,对朝廷此番意外的暖心举动,大家不禁纷纷即兴作赋,以兹赞美。 天黑人静,李小天盘坐在床,吸引着兽丹元气,冲击着督脉,只是,引气通脉还没多大会儿,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了一抹倩影,明媚暖光下,素裙随风舞,笑靥似春花,荡漾心扉处,李小天自诩心境定力极不错,可是无论如何,只要他一闭上眼睛,那让人为之心动的身影就会莫名其妙地再现,挥之不去,无可奈何,却又扣人心弦。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么?”李小天拿出手绢,看着上面绣的彩蝶发呆,过了会,缓过神来,喃喃自嘲:“这爱情果真是妙不可言,用爱河来形容还真是贴切,让人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引气通脉,今晚是无法继续了,只能打打拳,练练剑,熬过这个不眠之夜了。” 想到这里,李小天收起手帕,起身去武场练功。 神行步,混元拳,玄汝剑法,三套功法一一修练了个遍,不知不觉,黑夜已至白昼,酣畅淋漓之后,李小天便是好生洗漱了一下,随即又出了门。 上安城,热闹依旧。 青石板桥上,李小天站在桥中央,任凭人流不息,他只是怔怔地望着碧湖,想着念念不忘,有所回响,只是想要很美好,现实很残酷,李小天愣是站了半晌,终不见昨日乘船女子再现身,使得李小天颇为惆怅。 无计可施之际,李小天忽突发奇想,庚年不是京都的禁卫军统领吗,倘若让他出马,帮自己找个人,那不是举手之劳吗,仔细一考虑,李小天立刻打消了请庚年找人的念头,首先,京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仅凭性别去找一位素不相识的人,即便是禁卫军统领,亦是相当棘手,其次,如此大张旗鼓的去找一个萍水一面人,如果只是单相思,万一别人已心有所属,甚至于可能成家生子了,美好幻想破灭了,那将是多么尴尬,倒不如人生若只如初见。 “陆尚书,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站在你旁边许久都没发觉。” 不知何时,柳葭葭出现在李小天的旁侧,见李小天终于发现了她,连忙问道。 “春景迷人,引人出神。”李小天随便找了个理由。 “我听姑父说,那广寒楼,是你的主意?”柳葭葭又问。 李小天回道:“在城中漫步时,见到不少贫苦考生,不忍其风餐露宿,所以才想出此策。” “你可知道你现在是上安城的大名人,大街小巷都在扬颂你的光荣事迹,声名鹊起,风头无两。”柳葭葭忽道,不知是夸奖还是嘲讽,也许只是中立地在陈述事实。 “柳姑娘可别说笑了,我哪算得上大名人,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不也就柳姑娘认识我吗?”李小天自嘲完,喟叹道:“只是在其位谋其政,虚名而已,不足挂齿。” 柳葭葭笑叹:“临仙阁上,姑父就说陆尚书是万中无一的人才,我还不信,如今看来,还是姑父火眼金睛,慧眼如炬。” “不然怎么是一国之王呢?”李小天幽默反问。 柳葭葭不可置否地咯咯而笑,道:“有一点,我很好奇,陆尚书年纪不过二十,算起来,与我也相差无几,可无论是为人处世,还是心态境界,远高同辈人几个层次,能否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传授一下秘诀?” “真想知道?”李小天反问道,目光狡黠。 柳葭葭郑重地点了点头。 李小天咳了咳,道:“俗话说的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秘籍当然也没有无故传授的道理。” 说着,两指摩挲着示意交学费。 请假条 明天补上 《摘天记》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请假条。 一起补上 《摘天记》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三章大聪明 面对李小天出其不意地这一出,前后反差太大,柳葭葭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住了,缓过神来时,白了李小天一眼,道:“刚夸你两句就飘飘然了,我收回刚刚的称赞。”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京城四智的赞美,我陆某人已经铭记于心了,对于我这种万中无一的人才,不须说,品格自是有保证的,只要柳葭葭略交小财,秘籍包教包会,童叟无欺…”李小天话如江水,滔滔不绝。 “得得得,算我怕了你了!”柳葭葭实在受不了李小天贱兮兮的模样,连忙拿出钱袋甩向李小天。 李小天掂量了一下,说多不多,讲少不少,大概十来金样子,钱多钱少地倒是无所谓,主要是想让柳葭葭心甘情愿地交这个学费,当然,不情不愿地那是最好不过了,没办法,谁让她是柳家人呢,谁让李小天对柳家印象极差呢,不说恨屋及屋,略微地作弄一下,还是无伤大雅的。 “八个字,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李小天言简意赅道。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柳葭葭细语重复,柳眉微蹙,不得不承认,这两句话说得的确在理,书读多了,让人明辨是非,路走多了,让人体验是非,双管齐下,心境自然而然得到了升华,短暂思索后,柳葭葭又问:“这么说来,你已经读书破万卷,脚行万里路了吗?” “万里路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至于万卷书,还差得远呢,也就看了二千来卷罢了。”李小天道,讲的是实话。 “啧啧,两千多本书,即使是参加国考的考生怕是也远不及你的阅读量,真是没想到,陆尚书还是个书痴呢。”柳葭葭咋舌吃惊道。 “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方法秘籍已经毫无保留地传授与你了,好好看,好好学,我看好你哟。”李小天说完,深知等不到昨日那女子,便是扬长而去。 柳葭葭看着李小天潇洒不羁的背影,莞尔一笑,美眸中不禁流出星光,等自我发觉时,俏面微红。 老话说,造化最弄人,无巧不成书,就在李小天满怀失意没走到久,那位令他朝思暮想的女人兀然现身在石板桥上,一席白裙,从柳葭葭面前经过,两人不自觉地对视一眼,匆匆而过。 未能再遇佳人,满腔热情被浇了一盆冷水之后,燥热的身体温度骤降,李小天回到府宅之后,终于能够静心通脉引气。 翌日,晌午。 此时距离国考尚有两日,因为国考的准备工作都已完备,李小天准备趁机好好修行,但人算不如天算,苗秀秀敲门传话,说是陛下让他赶快进宫见驾,似乎颇为紧急。 这让李小天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细细回想着这些日子他与杨潜仁所交接的事,绞尽脑汁,想不出所为何事,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它何事! 坤宁宫,王后寝宫。 “听说左侍郎重重参了户部尚书一本?”柳丝丝隔着珠帘,问道。 左侍郎柴全一脸邀功的媚笑,回道:“启禀王后,确有其事。” “所参何事?”柳丝丝继续问道。 柴全定声回道:“臣有确凿证据证明那姓陆的贪污。” 柳丝丝复问:“贪污?” “臣可不信在这庙堂之上,有出淤泥而不染之人,一个初任的临时户部尚书,会主动散尽赃款,不吞一丝一毫,于是乎,臣便派人暗中调查他这一路是否真把赃款如数返还,果不其然,被我抓住了把柄,通州百姓,未得返款,虽说通州是漏报人数,但即使没有返款百姓,至少也得入国库吧,可两者皆无,换而言之,此赃款定是被姓陆的收入囊中,故臣奏了其一本。”柴全激动地分析得头头是道。 “庸才,废物,自作聪明!”柳丝丝突然拍案而起,暴怒道。 柴全被突然的变故吓得一个激灵,满脸懵圈,他可听闻太子对这位新晋陆尚书可是颇有微词,想借此机会能献殷勤,将来官运亨通,自己参其一本,为何王后不喜反怒? 这时,柳丝丝正勃然大怒之际,刘公公忽在殿外拜访,说是陛下叫她去趟御书房。 柳丝丝走出珠帘,横了柴全一眼,大步朝御书房赶去。 自是知道柴全因通州之事参了李小天一本之后,柳丝丝便已知杨潜仁让他去御书房的目的,不须说,定是杨潜仁看到柴全奏折之后,叫来李小天给解释,结果,牵扯出柳丝丝贪污税收之事,这是其次,关键是李小天从通州寄送的折子与杨潜仁最终所收的奏折内容大相径庭,由此可见,有人仿写奏折将其调了包,已是欺君大罪,最重要的,李小天被刺杀之事显然也是贪污调包的罪魁祸首所为,天子脚下,公然行刺重臣,行径极为恶劣,三罪齐下,如何不叫杨潜仁震怒? 本来嘛,从李小天回京之后,柳丝丝还怕李小天咬着她不放,去杨潜仁面前喊冤屈,却没料,李小天反其道而行之,居然只字不提,以至于,柳丝丝以为李小天认清时务,知道即便在杨潜仁面前揭露了她,毕竟其是王后,堂堂一国之母,杨潜仁不会将其如何,须不知,是她自己想得太多了,而事实上是,李小天以为杨潜仁收到的是自己的奏折,知道了柳丝丝贪污税收之事,也大概率知道是柳丝丝行刺李小天,既是所知之事,李小天自不会点破,杨潜仁又绝口不提,李小天当然以为杨潜仁是觉家丑不可外扬,默示李小天不要刨根问底,除了始作俑者柳丝丝,均不知这是个大乌龙,柳丝丝正庆幸能躲过一劫,直至被柴全这个大聪明一封奏折引爆一切,顿时气得吐血,杀他的心都有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御书房,有四人,杨潜仁,庚年,李小天,和后来的柳丝丝。 “王后,知道朕叫你所为何事?”柳丝丝一进御书房,杨潜仁正襟危坐而问。 “妾身不知。”柳丝丝泰然处之,不得不说,作为王后,演技足够。 请假条 明天补上 《摘天记》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请假条 补上 《摘天记》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四章废后 杨潜仁扔给了柳丝丝两张折子,道:“打开看看。” 柳丝丝打开折子一看,如其所想,一张是她偷天换日的,一张是柴全的参本。 “王后可从这两张折子看出了什么?”杨潜仁问道。 柳丝丝回道:“陆尚书所奏说通州州牧曹庆贪污税收三百余万金币,而柴侍郎经查证这三百余万金币并未分还百姓,因此,就两张折子来分析,陆尚书应是贪污了那三百余万金币。” 杨潜仁没急着评判,拿出一账簿再给柳丝丝,道:“再看看这个。” 柳丝丝翻开账本一看,心中略惶恐,面色却未改,只见账本里密密麻麻仔仔细细地记录着通州与她的账目来往。 “这个账本似乎是指的是妾身贪污了通州那三百万/税收。”柳丝丝淡然自若道。 “账本是陆尚书给朕,据陆尚书说此账本是通州州牧曹庆交给他的,这样的话,事情就奇怪了,陆尚书说他是被人冤枉的,那封奏折并不是他所写,而这账本却又表明是王后所为,朕应该相信谁呢?”杨潜仁反问。 “回陛下,对于账簿所写,臣妾一无所知,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有人刻意栽赃陷害,还请陛下明察。”柳丝丝义正言辞道,一脸正气凛然。 杨潜仁没有急着对柳丝丝的辩驳做出评判,转而问李小天:“陆尚书,你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臣与王后所想略同。”李小天照搬柳丝丝的原话,言简意赅。 被借话的柳丝丝大为不爽,质问李小天:“陆尚书既说也被陷害,那请问折子笔迹可与陆尚书的笔迹相同?” 李小天如实道:“模仿得如出一辙。” 柳丝丝嘲道:“那陆尚书怎说是被陷害?” 李小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道:“依王后所言,那账簿也与通州州牧曹庆的笔迹别无二差,王后又怎说是被栽赃?” 李小天犀利巧妙的辩论让柳丝丝顿时哑口无言,只能干巴巴地用眼睛怒杀李小天。 杨潜仁对二人激辨未做理会,又与庚年道:“庚统领,你那时在陆尚书左右,应该是目睹全程,与朕说道,朕倒要看看是谁在欺君罔上。” 庚年拱手礼回道:“回陛下,当时,陆尚书发现了曹庆满报人口,贪污税收,立马抄家,结婚未发现赃款,后在审问之下,曹庆嘴硬未答,其妻子为救曹庆才交出了这账簿。” 李小天听着庚年滔滔不绝,心叹这世间能让庚年被迫营业的也只有杨潜仁了。 “王后,你还有何话可说?”杨潜仁肃声道。 柳丝丝并未正面回答,看了眼庚年,遂道:“庚统领,你那腰间囊袋,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个质量不错的储物袋吧,据我所知,在你跟着陆尚书巡查州城之前,还没有能力买得起这般奢侈物吧……” “够了!”杨潜仁爆发出一声怒喝,随即长舒一口气,对李小天和庚年道:“你们俩出去吧,没你们的事了。” 李小天和庚年便一同离开了御书房。 柳丝丝听到杨潜仁短促有力的震喝,只是两字,在这件事情上,她便已知杨潜仁对她失去了信任,头一次,颇忐忑惶恐。 “现在,御书房里只有我们俩人了,可以说实话了。” 李小天和庚年一走,杨潜仁道。 柳丝丝一愣,忽而大笑,道:“实话?难道我说的都不是实话吗?说到底,我这个朝夕共处的枕边人比不上两个外人罢了。” “你不会真以为这些年你从通州贪污的税收我不知吧,我之所以置之不理,是因为你只是贪污而已,如今呢,居然敢光明正大地插手政事,不仅如此,还胆敢害命朝廷重臣,且不说通州州牧曹庆之死是否和你有关,但是陆尚书十里坡遇刺与你绝对脱不了干系,这一次,你做得实在太过分了!”杨潜仁龙颜大怒。 “想不到,在陛下眼中,臣妾竟是如此歹毒之人,陛下心中既有定论,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又有什么用?”柳丝丝反唇相问,虽然杨潜仁说的都是事实,但是她料定杨潜仁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既是如此,那么只能嘴硬,打死不认,凭谁也无可奈何。 得理不饶人,无理搅三分,面对柳丝丝如此态度,杨潜仁颇为生气,但没立马发作,长舒一口气,道:“你不会真吃定我不会废后吧?!” “臣妾哪敢,只是,光凭一本来历不明的账簿就若废后,只怕有些不妥吧。”柳丝丝高唱反调。 杨潜仁反问:“账簿为物证,庚年作认证,有何不妥?” “账簿真假难辨,庚年是陛下亲信,恐怕难以服众,如果这样也可以定罪的话,陆尚书亲笔奏折可做物证,调查此事者柴全可做人证,如此说来,陆尚书亦是犯罪事实充足呢。”柳丝丝把李小天拉下水,不依不饶。 如此无休止地争论下去也不是办法,杨潜仁闭目长叹一声,柳丝丝以为其妥协了,谁知,杨潜仁开眼冷光射出,身上元压尽放,柳丝丝不过通脉之境,虽位居高位,但终承受不住如此迫压,直接瘫伏在地,杨潜仁厉声道:“看来还是我平时太仁慈了,许多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你们把我的这种宽容错误地当做了软弱,得寸进尺,让你们忘了我还是一国君主,一个杀人不过头点地的君主!” 话完,杨潜仁高喝道:“刘公公,进来传旨!” 刘公公应声而入,杨潜仁朗声道:“王后柳氏,违背后宫之法规,妄参内政,证据充分,事实充足,无配母仪天下,罢黜王后之职,但念其性本淳善,一时糊涂,且罚居静思宫,无朕旨意,不得踏出半步,望其早日改过自新。以示天下。” 刘公公听得,心中虽惊惑,姿态却是从容,毕竟在王宫里,发生任何匪夷所思的事,都不足为奇,于是乎,刘公公高声传口谕,每隔十来丈,均是有人传声,直至宫外,没一会儿,公示栏便是公开张贴了杨潜仁的口谕内容,顿时间,整个京都都沸腾了,议论纷纷,暂时盖过了那位户部尚书的风头。 圣谕既宣,俄而之后,庚年带着禁卫军进了御书房。 “请移驾静思宫。”庚年见柳丝丝神情恍惚,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出言提醒。 请假条 有时间补上 《摘天记》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五章废后余震 柳丝丝似乎并没有听进庚年的话,满脸茫然,对于杨潜仁的废后之举,难以理解,她做过最糟糕的打算,即便被杨潜仁知道了她的所作所为,至多发火严厉批评两句,绝没想到他会如此坚决地废后,将她软禁,不管怎么说,他能如此稳固坐上君临天下的宝座,她柳氏一族绝对是功不可没,要知道,即便是现今,她柳氏一族势力依然亦足够让朝廷忌惮,突然废后,柳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庚年见柳丝丝仍然不为所动,于是乎,便挥手示意属下禁卫军,禁卫军心领神会,上前准备搀押柳丝丝,柳丝丝见状,奋袂甩手,气极而笑,道:“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今天的决定的。” 话完,径直走出了御书房,庚年与禁卫军连忙跟上。 杨潜仁看着御书房门口,好一会儿后,叹了口气,道:“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对你太纵容了。” 杨潜仁开始回忆了与柳丝丝过去的点点滴滴,刚认识柳丝丝的那会儿,她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可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好像是自从她生了杨真之后,性情转变,行事肆意,逐渐枉为,对人尖酸刻薄,后面,竟行贪污违法之事,杨潜仁作为一国之君,宫中之主,在宫殿中行苟且之事,哪能逃得过他的眼睛,只不过是念在情分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只要不太过分,钱财之事,无所谓。 不过,这一次,柳丝丝已经碰到他的底线了,为了不让杨潜仁知道了她贪污税收,竟然胆敢篡改奏折,如此看来,十里坡买杀手行刺于李小天与她定是脱不了干系,而且,通脉州牧曹庆畏罪自杀,怕也是她的杰作,后宫参与内政,况且还是乱政,足以人头落地,是决计不能容忍的,不能姑息,废后软禁,已算仁慈之举。 柳府,议事堂。 柳家四大长老齐聚一堂,面色均颇凝重。 “我早就叮嘱过丝丝,做人不要太过乖戾,好好做他的王后,就是不听,净整些幺蛾子。”柳家二长老柳进江先声道。 “他能做稳这个王位,我们柳家起码有一半的功劳,居然不念旧情,说废后就废后,看来这姓杨的是压根就没把我们柳家放在眼里,是得找个时间敲打敲打一下了。”柳家四长老柳进湖不悦道。 “你们说的都不重要,当前最为棘手的问题是,杨潜仁是否知道那件事,或者是说,他已经开始有所怀疑了,不然,就凭我们柳家的实力,他绝对不会因此而废后。”柳家三长老柳进河分析道。 “我觉得杨潜仁应该是不知道的,不然恐怕不只是废后那么简单了,那就是废储了。”柳进江说出心中所驳。 “那也不一定,毕竟我们柳家的实力摆在这里,即便他知道了,也不敢更不会轻易动手,再何况今年还是厄期年,也许是打算温水煮青蛙呢?”柳进湖深度剖析道。 “凡事不要想得太乐观,也不能看得太悲观,杨潜仁怀疑也好,不知道也罢,我们都得做好两手准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柳家大长老柳进海旁听半晌,顿了顿,接着道:“但是有一点,实话实说,据我所知,这一次,丝丝的确是做得太过火了,贪污税收就罢了,还买凶杀害朝廷命官,如此出格举动,被废后倒也不足为奇,所以废后这件事并不能够证明他知道那件事,当然也不能够完全排除,倘若他再废储的话,那就不言而喻了,总而言之,丝丝被废后,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原有计划的进度,以防万一,苦心经营付之东流,是该提前收网了。” 柳进海此话一出,三人皆是附议赞同,均露出蠢蠢欲动面目,这一天,他们可是等了许久了。 李小天刚出宫不久,就听闻柳丝丝被废后的消息,心中颇惊,经过十六州城之事,李小天便是认为杨潜仁是优柔寡断护短之人,对于柳丝丝至多就是严厉批评或者适当惩罚一下,万没想到他会直接废后,果然还是熟话说得好,伴君如伴虎,心思难以琢磨。 除此之外,废后消息一出,引起了京都官场的大震动,不得不重新审视站队,也让他们重新认识到了王位上的君主之威,奏谏时可得好好摆正君臣位置,切不可在信口而言了。当然,百官之中,最为瑟瑟发抖的莫过于是柴全了,他是削尖脑袋都想不到自己的一封奏折,没把被参的给参下,反而把堂堂的一国之母给莫名其妙地打入冷宫了,任凭他绞尽脑汁都不解其中缘由,再回想起在王后寝宫时,王后对他的斥骂,柴全不由陷于无限的忐忑惶恐,怕自己丢官,更怕自己没命。 请假条 到时补上 《摘天记》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六章名不符实 李小天虽然对杨潜仁废后颇感吃惊,但比起吃惊,更多的还是暗爽,再怎么说,她也是买杀手欲夺李小天性命的幕后主使,这也算是她的报应,不过仍让李小天觉得报应太浅。 回府后,李小天没有着急修行,而是直接去了书房,后天便是国考的开始日,于是乎,李小天把此次国考的改革方案以及自己的想法,通通写在了奏折上,由于方案细致,想法太多,以至于写了整整三个奏折。 忙完手中的事后,一如既往,练剑打拳与身法,之后,便是回房盘坐吸收兽丹里的元气来冲脉。 一旬似流水,修行如往常,无需再细谈。 终至国考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李小天提前起了床,好生洗漱了一番,早早地出了尚书府,门前马车已在等候,上车之后,直奔赴国考考场。 李小天本来以为自己算是起得早的了,一到考场门口,却发现乌泱泱的都是考生,摩肩接踵地挤在门前,眼睛不住地看着大门,个个都摆起奔刺的姿态,仿佛只要靠前冲进考场,就能金榜题名似的。 “主考官进场!” 随着守卫一声叫喝,李小天下了马车,走进了考场。 众考生一见李小天,即便是久读圣贤书,心态修炼已算不错,讶异之情还是溢于言表,皆是议论纷纷。 “他就是国考的主考官,这也太年轻了吧!” “看起来好像和我们差不多,二十出头的样子。” “往届国考不是都由内阁大学士主持的吗?” “说不定他就是内阁大学士呢?” “不可能吧,内阁大学士可是一品官位,二十岁能达内阁大学士,从古至今,从未有之。” “你们不觉得这位主考官好像似曾相识吗?” “仔细一看,的确有点。” “真是有些面熟,但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你们这些人啊,对权臣富贵都单方面自来熟。” …… 俗话说得好,人靠衣装马靠鞍,李小天正儿八经穿上官服,戴上乌纱帽,形象气质大变,即使在在聚贤阁或是荒宅里,有不少考生与李小天有过片面之缘,谁都没有把他和主考官联系起来,毕竟,两者反差太大,只能停留于自觉眼熟而已。 随着李小天入场后,各监考相关性人员亦陆续入场,不久后,考生入场时间到,考场终于与考生开放,众考生顿时蜂拥而至,都想拔得头筹,第一个进入考场,讨得一个好彩头,却不料,被守卫大手一挥,拦在了门外,守卫喝道:“为防止人员踩踏,须凭通考证书,有序进入考场!” 没法,众考生只得排队入场。 考场颇大,占地很广,分有三层,每层可容数百余人,考案之上,笔墨纸砚,一一俱全。 考生悉数落坐之后,监考员开始简述国考规则,随后分发试卷,钟声一响,考生纷纷提笔做答。 国考初试,李小天并未做出什么改革,试题与往年差不了多少,皆是所读之书的考试范围,只要是认真读过书,这点考试内容应该不成问题的,毕竟他们可是各州县里精挑细选来参加国考的,这一轮,所考察的无外乎就是书写,当然还有文化底蕴,自作的诗词歌赋,一场初试下来淘汰近半,再怎么说,国考的目的选拔是人才。 理论是理论,现实是现实。对于考生来说,国考是人生大考,其重要程度不言而喻,考生之中,难免有些心里承受能力差的,这不,开考还没多久,就有些考生因为过度紧张而呕吐甚至于昏厥,被强行带离考场的,更让人无语的是,还有些考生因为没见过大场面太于慌乱,或是手抖,字写得如鸡爪,或是大汗直冒,糊湿试卷,皆是鬼哭狼嚎崩溃离场。 有些考生似乎预料到了自己心里承受能力不行,知道自己可能会在大考之时脑袋失去往日的灵光,一片空白,所以,他们早就有所准备,以防万一,铤而走险,便写起了小抄,藏于袖中,胸前,发带,靴里,拙劣的舞弊被监考员尽收眼底,均被“友好”地送出了考场。 当然,这些大抵都是些贫寒书生无奈不甘的作弊方式,对钱权子弟,舞弊方式显然就要高级得多了,以金钱利诱监考员,对于原则不坚定的监考员来说,只要给得足够多,原则也是可以高价出卖的,倘若主考官不是李小天,只要金币到位,权利足够大,那些个监考员通常都是狼狈为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提前作答好的试卷来个狸猫换太子也是常有的事,甚至于主考官都会参与其中。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是李小天做主考官,这段时间,他可谓威震官场,先是巡行十六州,查处贪官污吏,不久传出王上废后据说也与他脱不了干系,俨然是王上之下的大红人,而且听闻作风相当正派。 但是一入贪途深似海,这些个监考员往年收取贿赂习惯了,突然停止,看着近在眼前金灿灿的金币不能落入口袋,甭提有多难受了,感觉就像万蚁噬心,就像一只好屎狗看到一坨热屎,只能闻不能吃,根本就不是人能忍受得住了,尤其是看着李小天二十模样,乳臭未干,人畜无害,只觉传闻太过夸大其词,一个及冠少年,哪能有这些能耐,况且考场分三层,他又非有分身之术,如何能面面俱到,眼睛不能及之处,便是舞弊的好时机。 李小天是何等精明的人,监考员打得梆梆响的如意算盘,早在李小天的意料之中,心中早已存有对策。 自是国考开始没多久,李小天就把考场通通巡视了一遍,然后呢,直接坐在太师椅上呼呼大睡,还特意叮嘱在考试结束前的一柱香时叫醒他。 李小天这一睡,立马就睡到了监考员们的心坎上,以前的主考官,即便是装样子,少说也要巡视个五六圈,这位传说雷厉风行的主考官,居然只巡走一遍,倒头休息,看来名大不符实。 第一百五十七章初治舞弊 于是乎,考场之中,有些权贵考生,不学无术的,根本就没读完过一本国考的书籍,只能通过砸钱打点好关系,让监考员给他调换答好的试卷,光明且正大,明目还张胆,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无能力贿赂监考员的考生,作弊一旦发现,就被守卫毫不留情地丢出门外,即便有眼尖的,把此等腌臜之事尽收眼底,皆是敢怒不敢言,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个主考官开考伊始,才走动了一遍,坐在椅子上昏昏而睡,此之足以证明其非忠臣善类,万一举报不成被倒打一耙,一生休矣,所以,一切独善其身就好。 国考进行已大半,这时有监考员小心细声把李小天叫醒,说是国考还有一柱香就结束了。 李小天从假寐中醒来,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不知为何,又开始像第一次一样巡视起考场。 众人皆不以为意,只是认为他在装模作样罢了。 走了一圈之后,李小天又回到主考官的座位,这一次,他并没有睡觉休息,而是在案上提笔落字,至于写的什么无从知晓。 初试将结束之时,监考员忽拿着一张名单,分别在三层朗念,说是考试结束之后,这些人不能离场,需要留下。 此言一出,众人不经有些恍惚,只有某些监考员和被提及名字的考生,心头门清,忐忑惶恐,因为那名单所写,毫无例外,一人不差,全是勾结监考员换卷作弊的考生,而那张名单,正是李小天方才案上所写。 钟声响起,国考初试结束。 没念到名字的分分起身离场,被念到名字的,大多数都是老实不安地坐在座位上,只有个别人做贼心虚,知道舞弊之事东窗事发,想趁人潮乱流混出去,却不料,李小天留了一手,即出场也要检查通考证书,一旦发现名单上的人员,直接拿下,这不,在抓了两三个想浑水摸鱼的之后,有些家伙又老老实实无奈地回到原座位上。 除了名单上的人,所有考生试卷均已封存收回,李小天让名单上的那些厮拿起“自己”的试卷,统一来到一楼。 “考生这么多人,知道我为何偏偏让诸位留下吗?”李小天问道,话中有话。 众考生皆露出一副茫然委屈的表情。 李小天早就料到这群家伙不会老实交代,继续道:“因为你们作弊了。” 众人一阵死静,虽然是事实,但只要没证据,自己的嘴够硬,事实也会变为失实,于是乎,有考生反喝道:“没有证据,你说我们作弊就作弊吗,即使你是主考官,恐怕此举也不符合律法吧。” “对。” “就是。” “有理。” …… 众人纷纷起言符合,好像有点一狗叫而百犬吠的味道。 “想要证据吗,其实很简单。”李小天边说着边走到方才叫嚣那人旁边,拿起他的试卷,道:“王纲是吧,在纸上写出万物同游四字,便可知你是否作弊。” 王纲一声冷笑,大笔一挥,万物同游,豁然纸上,只是字刚写完,他似乎意会到了李小天的意思,连忙伸手想撕毁字迹,却不料李小天眼疾手快,快速抽走。 “国考试卷中,有考万物同游四字之回答,纵观两纸八字,同是一人所写,笔迹却大不相同,所以,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这张试卷不是你所答写,而是有人帮你调换,我说的对吧,王考生。”李小天抽丝剥茧分析道。 王纲听得李小天推测得分毫不差,心中甚是不安,为驳得一线生机,强词夺理道:“方才是随手所写,自然与考卷上字迹不同。” 李小天冷笑嘲讽,道:“既是如此,我再给一张白纸,倘若你写出的字迹真如答卷一般,我当众与你赔礼道歉,如果不同,我只能依法处置,希望你能自证清白。” 说完,一张白纸铺在王纲面前。 自己嘴瓢给自己挖了个坑,王纲刚拿起笔,手就不住地颤抖,额头大汗淋漓,光是起笔一个万字,一横就写的歪歪扭扭,在李小天冷峻的目光下,最终,王纲直接破防,倏忽间,连扇自己数个耳光,边打边求饶:“大人,是我鬼迷心窍,权利熏心,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作弊,还请大人看在我是初犯的份上饶我一条狗命吧!” “放你一马也不是不可能,只要你说出是谁给你换的试卷,可保你性命无忧。”李小天以命诱之,毕竟谁不珍爱自己的生命呢,尤其是这种品行不正的人。 王纲略微犹豫了一下,终于缓缓指向一位监考员。 “你可不要信口开河,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帮你舞弊了?”那名监考员连忙反问。 李小天一声令下,立马进来几个守卫把那监考员带走了,还有那位作弊的考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虽说了保其性命,但教训终究还是要给一点。 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有了王纲这个前车之鉴,无需李小天动嘴盘问,其余被李小天留下的考生纷纷指认出了帮他们作弊的监考员,令人咋舌的是,总共才十位监考员,就有七位同流,污染大半,可谓触目惊心。 国考初试,李小天大公无私的雷霆手段就震惊了参加国考的各位考生,他们本来以为这个主考官一如往年地睁眼瞎,可能还瞎得格外厉害,整场考试只转悠了两圈,任谁都会有此怀疑,却不料这家伙深藏不露,运筹帷幄,一切皆在掌控之中,考试刚结束,就将作弊的考生与勾结的监考员一网打尽,方法甚是高明,单凭字迹就能判定其是否换卷舞弊,足见这位主考官的不凡,毕竟,参加国考的考生有那么多人,他得要提前记住每一位考生的字迹,可想而知,这将是一份多么艰难的记忆工作,可谓过目不忘也不为过,不得不让人对这位年纪轻轻的主考官心悦诚服。 众考生对李小天如此秉公处理舞弊人员均是诧异,除了一人之外,那人便是章算。 第一百五十八章二治舞弊 李小天在巡考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章算,而章算呢,自是李小天下马车开始,就已经发现主考官便就是当初视察幽州的户部尚书,两人之所以没有互相打招呼,李小天主要是怕影响到章算,如果他当众与章算打了招呼,被他人看到,章算即便是凭真材实料通过初试,也难免会受到非议,而章算心中想法与李小天的想法一模一样,不想让别人觉得他是关系户,更担心给李小天带来麻烦,故而两人只是以眼神示意。 自是幽州金矿之事后,章算对李小天本就相当崇敬,如今又见李小天对国考严肃整顿,对其更是佩服得简直无以加复。 话归正传。 国考初试既毕,舞弊人员悉数处置,试卷也已收,接下来就是评卷工作了。 对于评卷,比起往年,李小天亦是做出了相应的小改变。 李小天把阅卷的老师分成了数组,各组都要把考卷打一遍分,评卷之后,只要各组之间的评分如果相差太大,需要重新再评分,多轮评分的制度,可以大大地减少个人主观臆断,最重要的是,即使有考生对阅卷人员行贿,大抵是难以成功,此之改革,能够显著地提高国考的公平性。 国考初试,所考的内容几乎都是书本上,什么诗词,什么礼经,什么律法,所以评卷工作并不太复杂,这些作为精心挑选来参加国考的考生,只要心态良好,书本理论,应是不成问题,所以,评比重点主要都放在了书写之上,以及更加关键的压轴的临场发挥所写的诗词之上。 大学士书阁,临时征用的评卷场地,有许多大学士内阁人员参与评比工作,人数不少,如火如荼。 大半天之后,评卷已进入尾声,不得不说,李小天这一套小改还是颇有成效的,果不其然,各组评卷分差过高的亦是不少。 评卷,李小天并没有全程陪阅,而是把评分有大差别的考卷放置一起,自己专门评看,结果,发现评分虚高的不少,如果说监考人员是明目张胆地协助考生作弊,那么阅卷人员的舞弊就比较含蓄了,虽说各考生的答卷都糊了名,但是,真是处心积虑地舞弊,方法亦不在少数,比方说,所写的诗出现特殊的词,还有提前了解考生的笔迹,如此一来,就轻而易举地知道那张答卷所属贿主了,何况评卷人员都是饱腹经书之人,对此等颇带职业对口的作弊,自是不在话下。 正所谓,下坏坏一个,上坏坏一窝,监考员敢如此肆无忌惮,作为更高职位的评卷人员,自然也是好不到哪里去,放在往年,兴许尚能蒙混过去,可撞在今年,主考官换成了李小天,即使现在已成为修士,可毕竟曾经是一名实实在在的白面书生,文人风骨还尚余存,深知寒窗苦读的书生的苦累,顿生同理心,于考生也好,于己位也罢,此番整顿,势在必行。 李小天做事向来不拖泥带水,在整理好分差高的可疑答卷之后,叫来给高分的评考官,质问他们给高分的理由,一个个都闪烁其词,支支吾吾,完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即便如此,他们否有一个齐心合力的共同点,就是打死都不承受自己收受贿赂,因为作为国考评卷老师,深知其中厉害,轻则牢底坐穿,重则家破人亡,反正只要拿不出来实质性的证据,光凭主观推测,绝对是不可能将他们所正法,因而这般,他们只需死鸭子嘴硬便可,料定李小天无法将自己奈何。 自是从做主考官的那天开始,李小天就已经设想了国考的各种腐败的状况,这种情形当然也包含其中,李小天也已早有对测。 首先,李小天撕掉了了可疑试卷的糊名,找来试卷的所属考生,在李小天的诈话下,这些考生倒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没有轻易就范,毕竟能够且敢贿赂评卷人员的人,家庭背景又岂能一般?但俗话说得好,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随后,李小天找来一份新的考卷,让这些含舞弊嫌疑的考生重新测试,很简单,不求他们的答卷能够与始考的不差分毫,但是必须使用另一种字体来作答,倘若评卷官所打的分数与方才所属考生答卷一致,就能够证明自身清白,反之便算舞弊之罪。 李小天的这一狠招,不仅打了考生一个措手不及,还让同流合污的评卷官心生忐忑,显而易见,对于这些不学无术的富裕公子哥来说,简直难如登天,一个个面露难色,无人敢动笔。 打败敌人最快的方式,就是让敌人自己打败自己,从内部瓦解,李小天深谙此理,见得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也懒得和他们再磨蹭,直接给出选择,道:“只要你们供出所贿赂评卷官的名字,便是算你们迷途知返,浪子回头,戴罪立功,不予追究,否则,我只能依法处置了,别以为你们背景强硬,一言不发,就能安然无恙,温馨提示一下,你们的背景是各自的家族,我的背景可是当今陛下,是整个秋国。” 此话一出,考生皆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评卷官中大半惶恐不安。 “大人,此话当真?” 终于,考生中有人忍不住问道。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李小天抛出名言以作回应。 人是最讲究趋利避害的动物,对于行贿的考生来说,无罪便是大益,于是乎,纷纷指出所接受自己贿赂的评卷官,各评卷官立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李小天不 停地求饶忏悔,更有甚者,响亮地打耳光扇在自己的脸上,苦肉计演的相当到位,嘴角都渗出鲜血了。 李小天呢,完全不以为意,毫不夸张地说,秋国现今触目惊心地腐败,这些家伙绝对是功不可没,可谓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作为评卷官,国考选拔人才的重要位置,不以真才实学为准则,却以行贿多少为条件,胆敢行贿评卷官的,人品可见一斑,以至于才会滋生出如此之多的贪官污吏,简直就是害群之马,祸国殃民,必须及时清除。 心想身行,于是乎,李小天一声令下,评卷官便是被士兵拖带而去,任凭其哭天喊地,终是逃不过锒铛入狱。 第一百五十九章当街认出 国考初试已告一段落,李小天接连两次整治舞弊官员,如此铁面无情,在众考生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第二次,传入考生耳中,均是对李小天称赞有加,有人还作诗词来吟诵,来表达对其佩服敬慕之情,如果让他们知道,这位整顿考场的主考官就是那位巡查各州的户部尚书,狂热之情,难以想象。 初试之后,评卷工作一般都是当天完成,次日放榜,隔三天后再进行二试。 翌日,国考榜示栏,大清早,榜示栏前就密密麻麻地挤满了前来观榜的考生,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比起昨日的首冲考场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是在众人听闻李小天这个主考官的雷霆姿态之后,监考员,评卷官,一大半都已吃牢饭,毫无疑问,这届国考的含金量可以说是有史以来最高的,亦是最公平,不会出现走后门的富权子弟,全凭实力,而各考生都是各州城里精挑细选的佼佼者,自认实力不差,当然觉得自己都有大可能上榜,因此,对榜单才会如此执着上心,再怎么说,这可是他们努力十余年承载着青春的希望,也是可让人理解。 在众人焦急地等待了半晌之后,放榜守卫终于拿着榜单来到告示栏前,张贴完毕后,又来了数名守卫,应该是怕有落榜者心中不愤,作出毁坏榜单的行径。 榜单刚放,众人便是削尖脑袋地踮脚向前不停张望着,人头攒动,颇有点像嗷嗷待乳的新生儿一般,这也怪不得考生们如此激动,毕竟,只要初试上榜,无论怎样,不说飞黄腾达,荣华富贵,再怎么着,也算是进入到了仕途这个圈子,大小有个编制,尚可饱暖,对于寒窗苦读终算有个交代,要知道,芸芸考生,初试要刷下大半,能上初榜,已是万般不易。 “我上榜了!我上榜了!” 榜单才放片刻,就有眼尖的考生在上面快速扫到自己的名字,欢呼雀跃,手舞足蹈,奔走相告,显然,这类考生已有参加国考的经验,深知上榜不易,此次国考便是冲着通过初榜来的,目标已达,这群考生几乎不指望二试。 人类的悲喜向来不相通,有人欢喜有人愁,大部分考生把榜纸望穿,也没得寻到自己的名字,只觉生活黯然失色,落寞沮丧,更有甚者,经受不住打击的,当场晕厥,引来众人惊乎,幸而李小天想得比往年周到,知道可能会发生此事,早就安排了郎中就位,立马展开施救。 除此两类人外,更多的还是同行道喜的,还有互相道喜的,对于落榜,虽有失意,心态却是平衡,因为同为考生,他们大抵都是相互了解,尤其是才华,所以,得知上榜之人几乎是比自己才情要高,并未心生不满,只觉技不如人,既是技不如人,那就回去好生磨练,无需太过气馁,这何尝不是一种心性的修炼呢? 值得一提的是,章算的名字亦是在榜单之上,李小天虽记得章算的笔迹,但是作主考官,这一次,他只把分差大的评卷单独拿出来阅览,而章算的评卷打分统一,均是到了上榜的分数,完完全全是凭实力上的榜,李小天丝毫没有放水,只不过是在放榜之前瞟了一眼名单,发现章算赫然在列,即使是意料之中,还是颇感欣慰。 言而总之,这次国考,无论上榜与否,对于各考生来说,在他们心里,是非常公平公正的。 初试之后,有三天短假,李小天自是不会放过这修行的好机会,一如既往,练剑打拳和身法,其余时间便是引气通脉。 说起通脉,这段时间内零零散散地引气,不知不觉中,已是冲通督脉中的百合穴,约么还有近十个穴位便可冲通督脉,届时,八脉全通,可到达通脉八层,据说,实力会有很大的飞跃,想想便让李小天觉得激动,之所以能有这么快的修炼速度,这枚兽丹可谓功不可没,按照此般进程,至多二月,便可完破督脉,到时就能专心凝丹,争取早入踏进三丹境,还能修炼木师傅留下的至强功法《造化经》,等至实力提升一定地步,可更大胆地调查李家沟之事。 光阴如水,三日,不过须臾。 李小天盘坐在床,闭目修行,不知为何,前两天的修行按部就班得好好的,第三天晌午的时候,心神难安,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那日江上船头女子的倩影,灿烂笑靥,荡漾心头,不过是黎明之时因为练剑打拳出汗,无意中拿出那张飞落脸颊的香帕擦拭了一下汗水,怎地如此让人六神无主,根本就无法专心修行。 没法,李小天只能选择出去转悠,散散春闷之气。 春光渐浓,天气变暖,京城街道上来往之人显得格外地多。 自是初试之后,李小天的形象已深入考生心中,即使未穿官服,走在大街上,有不少考生对他主动招呼,李小天均以点头回示,直至有个胆大的考生对李小天称呼从主考官改成尚书大人,因为在李小天国考初试大刀阔斧之后,他理所当然地成为了考生试后称赞不绝的正面对象,在众人你一句我一言的传论之下,有不少考生把这位主考官和巡查十六州城的户部尚书联系起来了,这一联想炸开了锅,据坊间传闻那位正气凛然的户部尚书刚上任不久,年纪极轻,有可靠消息称其才思敏捷,足智多谋,曾在朝堂之上舌战群儒,听说前些日子甚至王上废后都与他有干系,综合这位主考官在考场上令人惊叹的反舞弊表现,以及雷厉风行的行事手段,与那位传说中的户部尚书高度吻合,所以,考生才会斗胆套路了一波李小天,而李小天一时也没反应过来,直接点头回应,这一点头可谓是一石惊起千层浪,后头的考生也不叫主考官,大声兴奋地呼起户部尚书好,引起行人纷纷驻足注目,对李小天投来炽热的目光,各路行人皆向李小天热情洋溢地问好,更有疯狂者,直接冲到李小天身前要与他握手,李小天只觉得盛情难却,伸手同握,这一握又握出了连锁反应,其他人如同过江之鲫,蜂拥而至,欲与李小天握手之亲,霎时间,整条街闹哄哄一片,被围个水泄不通。 第一百六十章又遇佳人 李小天在被迫握了十来手之后,已然被人海淹没,幸而其是名修士,又习修了神行步,趁着杂乱之际,从人群中快速抽出了身,而除了一开始围在李小天旁边那些人,剩余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他的样子,不然的话,他就如过街孔雀,人人喊摸。 为了防止尬境重现,一脱离人海,李小天连忙就去买了顶白色的斗篷戴着,走了段路,发现终于无人再打招呼,心底下终于松了口气,放心地漫步。 闲庭信步间,一阵宛转悠扬的琴声飘入耳中,李小天不是懂乐理的人,但却是懂听音乐的人,抑扬顿挫,转折起伏,恰到好处,节奏明快,充满朝气,像是孩子灿烂的微笑,给人以美好的希望,可知弹琴之人是一位极开朗活泼,当然,无需多提的还有其精湛的琴艺。 闻声寻源,听着听着,走着走着,李小天来到了一宅院外,很明显,琴声是从院内飘出的,本来嘛,李小天是准备从正门寻访进入宅里,光明正大地拜见弹琴者的庐山真面目,却奈何,走到门口,无人把守,大门禁闭,门上写着绥靖侯府四个大字,李小天打量着牌匾,不由纳闷起来,他虽入仕不久,但好歹也是户部尚书,整个朝廷的俸禄可都要经过他手,对于这绥靖侯,他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莫非是自己记错了?李小天暗自怀疑。 令李小天更奇怪的是,这绥靖侯府怎么说也是侯,虽无实权,但名气和一般二三品官位不差,不仅无人看守大门,而且这个侯宅远不比二三品官府,颇为寒酸,瞧其大小,估摸着就和小商贩的府宅不多,至于装修,应该还是有些差距,这就勾起了李小天的好奇心了,这绥靖侯究竟是何许人也? 李小天本想敲门而入,细细琢磨了一下,觉得不妥,首先,这绥靖二字可不是什么好词,贬义十足,其次,一个侯,却住此等寒碜的宅院,由此可见这绥靖侯在这京城中是颇不受待见的,可见其处境是颇为复杂的,李小天如果贸然进入,万一被有心之人传论,再大做文章,甚麻烦,岂不是无故惹了一身骚,所以,权衡之下,终究没有主动敲门访入。 既不准备做大门客,那只能成为瓦上君了。 好歹也是个修士,翻梁上房轻而易举,这不,三下五除二,转眼,李小天就已经坐在了大宅房顶的主梁上,居高临下,整座府宅,尽收眼底。 琴声依旧,弹琴人正坐于庭院,发如柳絮,又似瀑布,不言而喻,掌琴人是位姑娘,因为是背对着李小天,所以,并瞧不见她的模样,有一说一,其琴艺是极好的,颇具感染力,拥有如此高超的琴艺,其相貌如何,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就这样,李小天在屋顶安静欣赏了片刻后,忽有一男子进入了画面,端了些点心,放置在女子琴案旁,言语了几句,随后拔出腰间佩剑,开始耍起剑来,一人奏琴,一人舞剑,整个一瞧,画面颇为美好。 “如果没有判断错,这两人应该是情侣关系,甚至于是夫妻。”李小天心想,若非如此,怎能配合得如此默契和谐。 “看来还是个修士。”李小天心生判断,看了会儿男子练的剑,动作娴熟,招式犀利,不时传有剑鸣声,李小天作为一名修士,明显地感觉到了男子耍剑时运用了元气。 半晌后,琴止剑停,男子舞剑似乎有些过度,满头大汗,女子连忙递给男子一手帕擦拭。 这一幕,把李小天给看呆了,当然,他并不是因为两个人举动而吃惊,这两人的行为完全正常,并无不妥,而问题就出现在那张手帕上,因为那张手帕看起来好像真的确实肯定,与李小天那日桥上意外得到的那张手帕雷同。 虽然李小天位于房顶,颇有距离,但他可是名修士,眼睛比起常人自然看得清楚且远,手帕之上两只蝴蝶,被他瞧得明明白白,与自己手上的那张手帕的蝴蝶,如出一辙,要知道,他可是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何况那张手帕自己曾反复观摩过,上面绣的图案早已深入脑海,经过一瞬间的比对,两只手帕应是出自同一手绘,简而言之,这位奏琴的姑娘,十之八九便是那日船上笑容灿烂的女子。 突如其来的一切,让李小天既惊喜又忧愁,准确的说,是忧愁远胜惊喜,喜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佳人近在眼前,愁的是,她似乎心有所属,好像还是有夫之妇,现实一盆冷水淋下,把李小天所有美好的幻想给浇灭,能不让人伤心吗? 旧宅老院,年久失修,李小天正是发呆之际,忽有一块不争气的瓦片从房檐落下,一声清脆的摔响,引得院中两人纷纷望向屋顶,六目相对,皆是一愣,气氛一度尴尬。 所幸的是,李小天戴了顶斗篷,有过一面之缘的那女子似乎并没有认出他来,或者说,即使没有这顶斗篷遮挡,女子也大概率认不出李小天来,毕竟,他又不是什么样貌惊绝之人,怎的又能让其一见钟脸,念念不忘呢? 这点自知之明,李小天还是有的。 李小天正暗自自嘲间,说时迟那时快,女子是个狠角色,先下手为强,朝李小天甩出一把飞刀,直奔李小天的面门,呼啸而来。 “没想到她也是个修士。” 李小天默道,忽想起了自己这些日子所习修的玄汝剑法里头有一招,可解暗器,刚好可以试试实战成果,于是乎,从储物袋里取出长剑,随手一转,一个快速的挑花,飞刀被长剑接住,顺着长剑飞舞数圈,终于被化解,飞刀落入李小天的手中。 “不过是耳闻姑娘琴声动人,遂才做了这梁上君子,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呢?”李小天边把玩着飞刀边玩味道。 “私闯民宅,还戴着一顶斗篷,你说你只是来窃/听乐音的,你觉得我会相信吗,你觉得你自己会相信自己所说的吗?”女子冷声反问。 第一百六十一章小蝶 这一针见血的质问让李小天有些尴尬,听她这么一说,自己还真有点来者不善的味道,尤其是自己头上的这顶遮面斗篷,一言半语,压根就说不清楚,即便说明白了,其大概也是不信的,看来这个黄莲得要一声不吭地吃了。 “怎么样,哑口无言了吧,说吧,你来这里究竟有何目的。”女子追问道。 “我的目的已经说的很明显了,只是姑娘不相信罢了,我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沉默是金。”李小天耸耸肩,倍感无奈。 “你说你有理,我说我有理,拳头硬才是真理,我看你也是修士,这样吧,我们俩比试一场,赢了,这事既往不咎,输了,我也不为难你,留下你的储物袋,就当你私闯民宅所付出的代价。”女子信心满满建议道。 “姑娘言之在理,话说在前头,点到为止即可。”李小天爽快应下,话完,从屋顶飞身而下,稳稳落地。 从方才一把飞刀的小小过招,李小天便知女子修为不低,应该是通脉阶段的高手,同理,女子看到李小天刚刚接飞刀剑式,亦知其是通脉阶段的修士,且没有达到通脉八层,否则的话,处理那柄飞刀,应该相当轻松,所以,她才会如此自信地发起挑战,要知道,她可是有着通脉七层的修为,同级之中,鲜有对手,何况还是眼前这位用剑僵硬的生客,未动手之前,不谈必胜无疑,但赢的概率很大,看似冲动,实则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放心,我会把握好分寸的。”女子讽刺道,话毕,从储物袋里取出武器,双手各持一把短刀,架势不凡。 李小天双眼微眯,博闻强记的他,自是认得女子手上的兵器,乃是极少人用的双蝶刀,刀长一尺,使用起来变化多端,让人防不胜防,进可攻,退可守,又因其小众,了解的人不多,与之实战过的更是少之又少,因此,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像双蝶刀这种冷门兵器,让他们颇感棘手,当然,李小天也不例外,紧盯着她认真的俏脸,不敢大意。 对峙不过片刻,女子率先发起攻势,毕竟使用的是短刀,自是要先下手为强。 “好快!” 看着女子暴突而至,李小天不由心中惊叹,连忙使用玄汝剑法,挥剑抵挡。 砰铛! 双蝶刀与长剑相碰,只听见一声清亮的铁击声,顿时间,火花四起,只是一击,两人便是各自知道了双方的修为,未出所料,皆是通脉七层。 既已确定了实力,那就可以放心大胆攻击了。 首招本就是试探性攻击,既被挡,也是意料之中,或者说,是算是有意为之,因为她使用的是双蝶刀,短兵器,这类武器最大的优势就是近身战,女子深谙其道,于是乎,紧接着开展双刀快攻,或横割,或上挑,或竖砍,或双劈,几乎把双蝶刀的技击手法通通用了遍,手法娴熟且迅速,让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只听见金属碰撞声在院中回荡,火星迸射,作为一个看客而言,这种势均力敌的打斗,颇引人入胜。 一阵纠缠之后,随着女子一招双刺被李小天剑身挡住,然后被弹射出去一丈远,两人短暂地拉开了距离,至此,这一回合告一段落,算是打了平手。 不得不说,她的确有引以为傲的资本,李小天大大小小经历过那么多次的生死搏杀,这姑娘于同级修行者中,已属中上等实力,抛开她的冷门武器双蝶刀不说,其实战经验也是相当地丰富,瞧其样子一副人畜无害,但绝非是温室里的花朵,招式犀利果敢,毫不拖泥带水,不说殊死搏杀,那也是长久战斗才能练出来身体反应。 总的来说,眼前这个女子不一般,换句话说,李小天真佩服自己有眼光,只是可惜,她已经或有所属。 “小蝶,不用比了,你已经输了。”站在其后方的男子忽道。 “为什么?”这个被叫小蝶的女子转头不解问道。 “第一,这位兄台显然是用剑不久,或者说,他擅长的不是剑,以己之短,对敌之长,还和你打了平手,熟强熟弱,已见分晓;再则,纵观全场,他一直都在防守,有好几次,他都有反击的机会,但是,他都放弃了,你可知为何?”男子反问道。 “为何?”小蝶复问。 男子笑回道:“因为正如其所言,他完完全全是被你的琴声所吸引,方才做了梁上君子,之所以没从正门进入,可能是被绥靖侯府四字劝退,也就是说,其没有说谎,真是来单纯地欣赏音乐的。” “大…人,你的胳膊肘怎么往外拐?”小蝶嗔道,大字刚说出口,才发现不妥,拖了个长音才喊了个人字。 男子摊了摊手,道:“我这叫做实事求是。” 小蝶不由白了其一眼。 “误会既化解,琴声也耳听,多有打搅,先行告辞了。”李小天插话告退,此时的他别提了有多窘了,一见钟情的姑娘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和他人斗嘴,虽然无人知晓,但怎么也做不到自欺欺人,如此尴尬处境,一刻也难以待下去,还是早点离开这个失意之地得好。 “慢着。”小蝶听到李小天要离开,连忙开口阻拦,接着道:“我承认我家大…人说的在理,但是,我是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我倒要看看,你是否真如我家大人说得那样故意藏拙让我,这一次,一招定胜负,我可提醒你,最好使出你的全力,不然,后果自负。” “兄台,没办法,我也管不了,不必留手,让她撞撞南墙。”男子大义灭亲调侃道。 小蝶瞥了男子一眼,没再做理睬,全神贯注地目视着李小天,搭起备攻姿态。 李小天瞧着小蝶一本正经的样子,气势比起方才确实盛了很多,同是通脉七层,李小天也不敢托大,收起长剑,拿出布伏送他的天蚕手套,戴在手上,准备迎战。 第一百六十二章蝶影重重 “注意了!” 伴随着一声轻喝,小蝶双刀背腰,身如鬼魅,直奔李小天。 “这就是她的最强招式吗?果然有点东西。” 李小天眉头紧皱,这一次,她的速度比起方才有过之而无不及,让人直觉目眩,由于奔行速度太快,竟是在李小天周身留下道道残影,让人无法辨别真伪。 呼咻。 正此间,一把蝶刀忽直飞李小天的面门,甚是惊险,还好李小天见微身法已有小成,刀飞一般,便已察觉,连忙弯腰避过,这要是放在其他修士身上,面对着突如其来的一刀,想要安然闪过,若非习有身法类秘籍,怕是够呛。 一刀刚走,一刀又来,有一说一,小蝶的这招的确非常地难缠,而且这也应该算得是她的独门绝技了,身体快速移动中,单刀飞离,只是片刻,又在另一方向不露破绽地稳稳接住,随后又无缝衔接地再扔出蝶刀,如此快捷地循环,若非天生对双蝶刀掌控异禀者,绝难有此成就。 “想不到,许多年未见,小蝶的双蝶刀竟用得如此出神入化,这招蝶影重重,放眼整个蛮荒,怕是无人能出其左右,看来是我小看她了,不过,我好像也小看那斗篷男子了,仅凭这一招,赢他,还不够。”男子喃喃自语。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男子作为观战者,修为或许不及两人高,但要说眼力劲,绝对不亚于任何人,即使小蝶的蝶影重重攻势不绝,但尚未对李小天造成致命的威胁,尤其是他的身法,相比于小蝶的蝶影重重,更加令人叹为观止,先不谈两者品级是否有差距,但论各自对功法的掌握,显然,李小天显得格外精通一点,以至于他总能巧妙地避开双刀,再则,李小天的战斗经验显而易见地比小蝶丰富,他打得非常聪明,看似是在处于被动挨打,不停躲避攻击,实则是在故意地消耗对手的元气,不言而喻,小蝶的蝶影重重比起李小天的身步法,元气消耗定是要大得多,毕竟,身体要保持高速跑动的同时,还要不停甩接双蝶刀,耗元颇大,如此下去,不用等到李小天反击,她自己怕是要元竭败阵。 几个回合下来,数次蝶刀飞击,均为伤李小天分毫,皆被他诡异的身法巧妙闪过,小蝶又非痴愚之徒,自是知道这照这般发现下去,自己必败无疑,她可不准许自己失败,而且还是输给一个秋国人,即便赢不了,但至少决不能这样窝囊地败北,这是她无论如何都是难以接受了。 “虽然还没有练成,没办法,只能试试了。”小蝶心道。 随即,竟是忽然加快了奔跑速度,很显然,她要准备使出最终一击,背水一战。 “双蝶绝舞,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躲!” 小蝶说着,倏忽间,两把蝶刀同时飞出,一上一下,直指李小天,与之前的一把蝶刀相比,这两把已然封住了李小天所有的退路,如果不硬碰硬,根本就无处可逃。 “来得正好!” 李小天一声轻喝,看着飞快袭刺而来的双蝶刀,把已酝酿好的混元双拳直接朝刀尖轰击而去。 其实呢,就算小蝶不使用出看家本领,李小天也准备使出混元拳来结束这场切磋,实话说,李小天也是名战斗经验丰富的老手,作为老油条,他当然知道想要赢得一场比试,单是防守绝对是不行的,所以,方才在使用神行步躲避飞刀的同时,李小天的双手亦是在悄无声息地调动经脉聚集元气,准备在小蝶下一次飞刀之时,陡然出拳,凭借混元拳的双重力道,足以将两把飞刀反弹飞出,以破此僵局。 让李小天始料未及的是,没想到小蝶换了攻击方式,单刀的快速轮换,竟变成了双刀出手,这种突然变化的攻击,在同等实力的情况下,对于他人来说,或许还比较棘手,但与李小天而言,尚还不够看的,因为自己蝶影重重施展的一开始,李小天早就想到了破招的方法,单刀轮飞也好,双刀同时出击也罢,对于李小天来说,都是两拳头的事,只不过是将长直的左右一字拳,转而成双拳虎顶罢了,换汤不换药。 砰铛。 拳刀相撞,两声脆响,由于李小天戴了天蚕手套,可以放心大胆的正面接击,原本混元拳无需使用暗劲已足以对付双刀,但是为了速战速决,不想过多地纠缠,李小天不得不使出最强拳力,强大的暗劲直接把双刀震得返飞,速度比起小蝶使用时更加快得多,而且还是直飞向她。 说实话,小蝶知道李小天有较大把握能够化解这最后一击,因为从始至终,李小天都只是在用身步法闪避,根本就没有使用出他真正的实力,虽然很不愿意承认,在小蝶的心里,很认同男子所说,她不是李小天的对手,只不过,同是通脉七层,这家伙竟然不直接使用真正的本领打败她,反而在和她慢慢耗,这就让她很不爽了,因此,才会使用出最后绝招,再怎么,输也要输得有面,士可杀不可辱。 “糟糕!” 李小天和男子以及小蝶三人心中同时惊呼。 反向飞回的双刀速度颇快,最为关键的是,小蝶并未预知到会出现这种状况,一时间,根本来不及应对,而男子呢,站位离小蝶较远,且不说出手距离不够,自身的修为比小蝶尚要低,即便站在边上,除了舍己挡刀,别无他择,只能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也就是说,能够化解危机的只可能是李小天了。 没有丝毫的犹豫,李小天几乎本能地使用神行步,比起以往,身法速度已是极致,不过瞬间,就已经来到小蝶的身前,两把飞刀,一把直指她的面门,一把飞向她的腹部,就在距离小蝶半寸之时,双蝶刀突然停滞不前,正诧异间,脸色被骇得雪白的小蝶才发现原来竟是李小天双手抓住了双蝶刀。 第一百六十三章他心悦你 “现在,你总该相信我只是来听琴了的吧。” 四目相对间,李小天对着花容失色的小蝶道,顺便把双蝶刀递与她。 小蝶愣愣接过,一时尚未缓过神,一言未回。 “误会既解,那我就再做打搅了。” 从哪里进,就从哪里出,话完,李小天借着房宅大柱,连踏数步,上到屋顶,一个纵身,越过顶梁,出了府宅,消失在两人视野之内。 “人都已经走了,别再发呆了。”男子走近,半打趣道。 “大哥,你说我刚刚做得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小蝶略带愧疚问道。 “只是有点吗,明明是很。”男子补上一刀。 “有很过分吗,没那么严重吧。”小蝶道,与其说是回男子的话,倒不如说是给自己听的。 “别人只是来听琴的,而你却差点要了他的小命,你说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男子实话实说。 小蝶沉默未语,因为她大哥说的是事实。 片刻后,男子见小蝶有些惆怅,便是岔开话题,道:“小蝶,你觉得那男子怎么样?” “修为应该和我差不多,实力却是非常强劲,身法精妙,拳法不俗,最为让人惊讶的是,他的实战经验非常地丰富,如果说我是身经百战,那么他至少是身经千战,毫不夸张地说,作为修士,我很欣赏他。”小蝶滔滔不绝不吝称赞。 男子补充道:“其实,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你没提到。” 小蝶满脸问号:“还有哪一点?” 男子咳了咳,道:“他心悦于你。” 小蝶被她大哥不拘一格地观点给惊愣住了,片刻后,反问道:“何以见得?” 男子回道:“男人的直觉。” 小蝶笑道:“我还女人的直觉告诉我他对我没感觉呢。” “你不觉得他对你的态度有点特别吗?明明修行实力比你高,面对你的挑衅,与你说话始终很客气,而且在切磋之时,面对你的咄咄逼人,他好像也并不生气,其实他完全可以一开始就结束这场争斗的,但是他没有,最后还是他出手救了你,种种迹象表明,他大概率对你一见钟情,只是以为我们是情侣关系,所以连离开的时候都显得那么落寞。”男子细致入微地分析道。 “这些不过都是你的臆测,不对,应该说是意/淫更恰当。”小蝶白了男子一眼,露出一副绝不可能地表情。 男子笑了笑,道:“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信,你摸下自己的袖袋。” 小蝶听得,带着疑惑摸了摸袖口,忽脸色骤变,缓缓地拿出了两条手帕,一样的布料,同样的纹绣,很显然,这条手帕也是她的,可她记得这手帕那日被春风吹送到了一男子的手中,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她的袖袋中呢?答案只有一个,方才戴斗篷的男子就那日的桥上男子,这手帕就是他在切磋之时特意放进她的袖里的。 男子看着小蝶一副呆若木鸡的表情,忍不住叹道:“小蝶啊小蝶,你可是我的亲妹妹啊,真是没看出来,才来上安城几天,居然就心有所属了,还送上自己的贴身手帕,唉,人心不古啊。” 男子感慨完,咳了咳,八卦的好奇心盛起,继续道:“你是怎么和他认识的,他年龄多大,人品如何,快点与为兄说道说道,我也好给你把把关,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可知道你的身份?” 小蝶瞥了男子一眼,颇显无奈,道:“我的好阿兄,你在想什么呢,我和他根本就不认识。” “嗯?”男子发出一声无法相信的疑问。 小蝶如实解释道:“前些日子我不是去城中踏春了吗,乘船游玩时,手帕给风吹走,他站在桥上,恰巧落在他的手上,我也没要回来,就这么简单。” “真的?”男子尚存狐疑。 小蝶无语,摊了摊手,道:“煮的。” “那我姑且就相信你了,我说那家伙怎么看见你我这般亲密都没任何表示,原来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一见钟情,难怪如此。”男子豁然开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你妹妹我天生丽质难自弃。”小蝶难道接上话茬,不由自恋道。 男子半开玩笑打趣道:“说不定是人家中原女子见多了,突然遇到一个来自蛮荒的姑娘,眼前一亮,才一时被吸引住了,毕竟物以稀为贵。” 小蝶恼道:“阿兄,你埋汰人。” “哪里埋汰你了,本来就是这个理嘛,何况你还是我们蛮荒的大赛罕(美女),谁能招架得住呢?”男子反衬道。 小蝶咯咯而笑:“这还差不多。” 片刻后,男子收敛嬉笑,一本正经地道:“你来上安城也有些日子了,吃也吃了,玩也玩了,阿兄我,你也看到了,找个时间回去吧,如果被别人发现你蛮荒公主的身份,那就糟糕了。” 小蝶问道:“阿兄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男子面露苦涩,道:“一个质子,如何回去?” 小蝶又道:“经过我这些日子的观察,我看他们对阿兄的监守并不严,离开上安城其实不难。” 男子回道:“离开这里,回去之后呢?” 小蝶道:“回去之后,就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了啊。” 男子喟叹道:“小蝶,你还是太单纯了,表面上我是质子,实际上我就是弃子,一个被抛弃了的人,哪里还有自由可言,况且,我在这里过得不错。” 小蝶愤愤不平,道:“这也叫过得不错,寒碜的旧宅子,一个使唤的下人都没有,吃不饱,穿不暖,这还是人过的生活吗?” 男子苦笑道:“至少我还活着,不是吗?” 小蝶面显沉重,一时语塞。 男子又安慰道:“好阿妹,我也不说我永远不回去,只是暂时不回去罢了,等到时机成熟了,我自回到大蛮荒。” 小蝶追问道:“何为时机成熟?” 男子抬头望向天空,看着正盘旋天际的雄鹰,意味深长地道:“当我能真正掌握命运的时候。” 第一百六十四章 国考二轮 陆府,尚书府邸。 厢房里,李小天躺在床上,回想着今日绥靖府里所发生的事,心中甚是郁闷,这么多年,自己第一次遇到了心动女生,一见钟情,千算万算没算到她已有所属,只能嗔怪造化弄人,此之事虽说可惜,但李小天不是那种钻牛角尖的人,再怎么说自己也是饱读圣贤书的人,对于感情之事,他是有着自己的原则的,两情若非相悦,强求所得,伤人伤己,在李小天看来,这种行径于强盗无异,他决计是做不出来的,换而言之,就好像你喜欢天上的星星,你就得拥有它,喜欢广阔的大海,就非得跳下去,喜欢路边的野花,就一定要采下一样,所以,单相思,无法在一起,那更是正常不过了。 想到这些,李小天瞬间茅塞顿开,困恼刹那就烟消云散,大有一种看透男女之情的感觉,心中一下子平静了下来,开始打坐,拿出兽丹,开始引气通脉。 绥靖侯府。 闺房里,小蝶亦是躺在床上,与李小天的心若止水不同,此刻她的内心颇为躁动,她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就开始浮现起今天院子里和李小天比试的情景,尤其是李小天及时帮她抓住了飞来的双刀,画面一幕幕不断地重复回演着,有史以来,这是她头一次,一个男人在她的脑海里反复出现,占据了她整个大脑,这让小蝶有了个大胆的怀疑,自己莫不是对他产生了男女之间的那种好感?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小蝶心里连忙否定,“自己可是蛮荒的公主,怎么可能对一个中原人有意思呢?” “不对不对,这话说得不对,意思是如果你不是蛮荒公主,就能对他有意思了?” “管他是不是呢,反正他以为我已经有所属,知道是不可能的了,以后定是再难见到了,何苦自寻烦恼呢?” “可是,万一,如果他不死心还来找你呢,到时该如何是好?” “拓跋洺颜啊拓跋洺颜,你怕是得了花痴病吧,明知你有所属还敢厚着脸皮来勾搭你,这种私德有问题的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但是,如果他不来找你,那不就证明其人品没有问题吗?倘若人品没有问题的话,岂不是大大的加分,这样修行实力强,品质优的男人可不多见,可惜的是,怕是再难相遇了。” ……… 就这样,小蝶在连绵不绝地自我肯定与自我反驳中胡思乱想,不可收拾。 翌日,清晨。 今天是国考第二轮考试,李小天作为主考官,自是好生梳洗,换上官服,乘马车去考场。 不得不说,李小天是个调整能力极强的人,从昨天见到梦寐数天的船上姑娘小蝶之后,又知其有所属,经过短暂的心理挣扎,算是完全想开了,李小天做事可不是拖泥带水的人,看破就是看破,昨天一夜,压根儿就没再去想小蝶,因为心中无念,修行起来格外地畅通,甚至于觉得比起之前引气速度好像还要快了些,真是人无杂念精神爽。 考场门外,按道理来说,相比较于首轮国考时,这二轮考试人数应该比第一轮少了大半,可令人奇怪的是,考场门前可谓是人山人海,万人空巷,比起第一轮考试的人数翻了一倍不止,一个个都翘首以盼,似乎在等待什么。 “来了,来了!” 人群中,有人高喝道,众人皆是齐刷刷争先恐后地望向考场的大门。 “主考官到!” 随着一声尖喝,众人们自觉给马车让了一条道。 李小天一下马车,就被眼前的人潮给惊到了,万没想到这二轮国考比起第一轮还要热闹,只是让他颇为不解的是,大家好像都是在盯着他在打量。 “他就是那位传说中铁面无私的户部尚书?” “听人家说的,有人见过,应该错不了。” “首轮国考就把监考员评卷官送进去了大半,这作风很户部尚书,十九不离十了。” “这也太年轻了吧,看起来就二十上下。” …… 从围观群众议论纷纷的口中,李小天便大概知道了为何考场之外人数众多的原由,应是自己昨日出行被认出来是主考官与户部尚书的双重身份有关,昨天大家就对热情似火,现今门庭若市,也是不足为奇,有一说一,被众星捧月的感觉还是相当错的。 来不及过多地享受追捧,李小天便是进了考场,紧接着,一众参加二轮国考的考生带着通考证书,门口卫兵一一核查放行。 天气明媚,阳光和煦,由于此二轮国考考生人数不多,却也有大几十人,往年惯例,他们都是隔桌而坐,亦能坐下三层考楼,但是今年,李小天对试题做出了极大的改革,于是乎,便是把他们统一安排到大院考试,李小天可不怕考生们抄袭,因为他出的考题,绝无抄袭的可能。 “今日国考二试,与往日二试不同,不考理论,不作诗词,大家各抒己见,畅谈政法,把自己认为对国家百姓有利有益的见解写在试纸上,下至农业,上至律法,根据大家建议的实际性,可行性,建设性,而做判分。”李小天站于台阶上,朗声道。 此话一出,考生们尽显两种神态,有人面露苦恼,有人跃跃欲试。 “开始考试!” 讲完开放性试题,李小天一声令下,国考二轮就此开始。 这种不设范围的发散性国考考题,可谓前无古人,是秋国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如此出题,李小天在与杨潜仁奏报的时候,就已经说明了其中大益之处,李小天认为,以前的国考选拔人才太过于形式化,除了书籍上的死记硬背,便是作诗词歌赋,须不知,人才二字,不仅仅指的是能读会写,更重要的是有品质有思想,就好比一潭泉,流动才能不竭,死水终究干涸,相信这次国考二轮考试的改革,定是能收到不少的真知灼见,广纳谏言之下,裨益不菲。 第一百六十五章 分卷别类 钟声响,考试毕。 有人欢喜有人愁,这第二轮考试的突然变革,让考生们有些措手不及,但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不然为何称之为选拔人才呢?李小天坐在高堂之上,瞧着考生们没精打采的离场,便是猜得他们并未留下什么有价值的建言,好在的是,有一小部分考生考试时下笔有神,离场时还有些意犹未尽,显然,他们都是敢有想法的人,至于想法格局的大小,能否有价值行得通,还需评审之后才知晓。 收卷,糊名,审卷。 虽说评卷官被李小天送进去了大半,但同样的,二轮国考的考生也少了大半,所以,评卷工作并不耽误,与一轮考试一样,都是分组阅卷,有所不同的是,这一次,李小天也参与其中,毕竟,这次是开放性考题,全是主观意识,况且,此二试的前七位最优者,会参加最后一轮的殿试,由一国之主杨潜仁甄选出名次,而李小天又是这届国考的主考官,所以,自己必须要亲自掌眼把关,断然马虎不得。 正所谓圣人千虑尚有一失,这不,评卷工作刚开始,就遇到难题了,眼前的这些评卷官往年的评卷都有特定的标准答案,现今李小天对国考进行改革,考题开放性十足,答案更是广泛,一时间,让他们无从评起,颇感茫然,不敢随便评分,要知道,第一轮考试评卷官锒铛入狱的遭遇还历历在目,没办法,众考官为了稳当起见,只得纷纷拿起答卷征求李小天的意见,询问打多少分合适。 李小天见状,脑袋都大了,确实是没想到这一茬,随机应变,李小天很快就想出了应对策略,不然他们拿着考卷一张张地来问他,且不说工作效率,单是聒噪不停都烦死了,除非李小天亲自把所有试卷阅评完,虽说二轮考生考生不多,可也不少,阅卷又是个精细活,又不能不求甚解,需要逐字逐句认真仔细看,若是李小天一人阅卷,怕是得要看到猴年马月,于是乎,李小天便让那些评卷官将考卷分成两类,一为普通考卷,普通考卷就是考生们没有自己的主意,回答的都是明文律法,书本上的东西,尚未适应二轮国考的变革,而评卷官们对国家律法了然于胸,最是恰当;另为创新答卷,顾名思义,考生们写下了自身的看法与意见,两种答卷,普通考卷为统一算成绩,创新答卷由李小天亲自打分。 未久之后,答卷均以分类完毕,李小天看着泾渭分明的两叠答卷,心中暗叹,看来有主见的考生还是少啊,不过也好,大大减轻了自己的工作量。 开始阅卷,正所谓仁见仁智,对于这些考生的想法,李小天还是颇为期待,果不其然,才看第一张考卷,就让李小天深表满意,这考生提的是他对于当前教育一些想法,他说教育乃是国之根本所在,现今教育形式颇为严峻,私塾远高于公学,不仅如此,而且公学费用居高,光是这一条,已将无数贫寒子弟拒之门外,以至于穷者越穷,富者越富,穷富分化过大,社会矛盾逐渐尖锐,甚至于引起动荡,因此,他建议大建公校,学费全免,而老师的工钱不再与学费挂钩,直接由朝廷专项拨款,凡是有上榜者,另设奖励,洋洋洒洒,千余字,至于其它细节,这里就不作赘述。 李小天看完这第一张考卷,还是颇觉惊喜的,显然,能将教育改革写得这般详细,肯定不是临时发挥,平日里对此事应是做了深刻的思考,总而言之,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欣慰之余,眼不停歇阅览第二张试卷。 第二张考卷所提议的内容是针对于医药方面,此考生认为现今国情普遍存在看病贵,看并难的问题,由于药价缺乏统一管理,导致价格良莠不齐,尤其相于清贫家庭来说,要么看不起,要么看一次,掏空家底,所以他提议建立一个医药司,专门培养郎中,种植药材,由上及下,逐渐分布落实到城县村,可以大大缓解普通百姓看病难的问题,规范了医药的收费,即便如此,可于贫寒户而言,始终还会是一笔不小开销,而医药司初衷虽说是为了降低百姓看病成本,但光靠无私奉献断然是难以为继,为了保持良性发展,可以让每家每户按年交医疗费,这费用约么看病费用的十分之一即可,便可免费看病,正所谓聚少成多,涓流汇海,这样一算,将未病的与生病的一中和,可以极大地减轻百姓看病的负担,亦能推动秋国医药的发展,可谓一箭双雕,有百利而无一害。 第二张考卷整篇文章看下来,李小天心中非常地赞赏,他算是游历过全国的人,一路上,见闻过不少普通百姓被疾病困扰着,因无钱医治,痛苦地硬撑,没能熬过去的,不在少数,此之提议,甚是不错,可谓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李小天在浏览第三张考卷的时候,就发现它与前两张差距甚大,格局忒小,甚至让人觉得荒唐,此考生提议将酒与盐一样只能国家制售,从而可以大大增加朝廷的收入。 对于这张考卷,李小天看到主题之后,就不假思索地弃之一旁,诚然,在绝大部分人的生活中,酒是不可或缺的,倘若真将其纳国有独制买卖,确实可以大大地增加朝廷国库的收益,但是,垄断酒业,百姓便是不能私自造酒,酒价必定上涨,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笔不少得开销,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即便私自酿酒违法,也定是有人会偷偷的制酒,而且是大有人在,绝对不少,毕竟,酿酒又不是什么难事,就好比一血气方刚的男子床边躺着一大美人,谁能保证不擦枪走火,因而,垄断制酒,根本就不现实,只会徒增社会矛盾。 第一百六十六章二轮放榜 管中窥豹,一叶知秋,较于那些没有想法的考生,此考生的提议太过于伪大空,最可怕的是,思想层面出现了问题,利益至上,自私自利,所以,李小天毫不犹豫地把其评分打得比那些没有想法的考生还要低一档。 二轮国考答卷写有自己想法的虽不多,但也有近二十人,李小天花了小半天才全部评完,其中提议具有很强实质性的有十一篇,除了前两篇提及的教育医药司的之外,后面亦有论改土地和农业的开创性谏议,想法之大胆,令李小天也咋舌不已,于国于民,皆利,颇为难得,而剩下的呢,要么就是说些不痛不痒的提议,要么就是高谈阔论纸上谈兵,简直就是无端凭生矛盾,可谓目光短浅,当然,十一篇之中也有数篇撞稿的,不过,这里的撞稿并没有说是完全一样的,只是说他们所提及的主题相同,但是论述有所不同,有人提得全面,有人说的片面,有人说的较完整,有的提议尚有缺陷,总之,相互比较,择优而评。 考卷既评完,十一选七,不过片刻,还有一点,让李小天略感疑惑,这二十张考卷里并无章算的笔迹,依李小天对章算的了解,这种开放性试题对于他来说,应该不成问题,为何并不见其考卷,除非他没来参考,这点可以排除,李小天特别留意了一下他,坐在二排靠窗的位置,难道是说他答不出此题? 为了答疑解惑,李小天又快速扫了一篇那些普通考卷,这一看不要紧,看完骇一跳,因为在普通考卷中也没发现有他笔迹的答卷,果真是不翼而飞了? 思索一会,李小天似乎已有答案,于是乎将评好的七张答卷糊名一一撕开,果不其然,如其所料,七张答卷中赫然有一张写着章算二字,值得一提的是,这张答卷还是李小天评看的第二张,是关于建立医药司的。 “果然还是我慧眼如炬啊!”李小天心中暗自喜慰。 章算之所以换了笔迹答卷,应是在第一轮考试中知道了李小天过目不忘的本领,担心李小天因为旧识关系而有意或无意地给他开后门,不是靠自己实力上的榜,为了把这种可能性完全扼杀在摇篮里,才会出自谋策,对于他来说,这是文人的傲骨,只能摧毁,不能弯曲。 “这七张答卷便是二轮榜单,诸位看一下,没什么意见的话,就这么定了,有不同意见的话,放心大胆提出来。”李小天对阅卷阁中的其他评卷官道。 自是李小天雷厉风行地送进去不少的国考的监考员评卷官之后,幸存的众人对其皆是望而生畏,现在让他们提意见,哪有胆量敢说话,大气都不敢喘,纷纷噤若寒蝉。 “既是如此,那就权当各位默认了。”说完,李小天整理好考卷,准备派人送进宫,交与王上杨潜仁过目。 “大人,下官有一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正此时,忽有一评卷官起身而道。 “想说就快说,不想说就憋回去,我最烦就是磨磨唧唧。”李小天不爽道,倒不是因为这家伙有意见,而是他明明要说话,还询问说不说。 面对李小天的不耐烦,这个评卷官倒也没就此退缩,只道:“毫无疑问,那些答卷的提议都非常具有开创性,利国利民,但实在是太过理想化了,如同空中阁楼,海市蜃楼,那些变法涉及的利益层次太广了,群真要实行起来,不仅困难艰阻,而且危险重重。” 李小天反问:“你说的这些我当然知道,我只是不知道你说这些想表达什么意思?” 评卷官回道:“下官只是希望污浊官场之上不要失去一位清正的官员。” “这点你放心,我比任何人都惜命。”李小天笑回道,接着忽问:“你叫什么名字?” 评卷官愣了一下,回道:“熊斌。” “熊斌是吧,那就由你把这七张答卷送往陛下那里。”李小天吩咐道,感情这家伙说了大半天,就是为了提醒李小天注意安全。 “下官得令。”熊斌连忙应下,要知道,像他这种大学书阁里当差的小文员,连官品都没有,进王宫都是奢侈,能面见陛下更是难如登天,如今能与陛下打照面,简直就是一步登天,祖坟冒青烟,如何不叫他兴奋紧张。 “至此,国考二轮已算告一段落,诸位同仁辛苦了,剩下放榜,以及与榜上考生安置等的后续繁琐工作,暂和往常一样,由各部门专职负责,以备三日后的殿试。”李小天老气横秋地说完结语,随即离去。 ——————— 次日,清晨,放榜吉时。 国考二轮放榜与第一轮有所不同,第一轮榜单不分前后,凡是上榜者都可参加第二轮考试,而第二轮呢,分为首次尾三榜,各榜内排名不分先后,但是三榜却有优劣,首榜为最,可参加终试,一般而言,前途无量,次榜差之,按照常理,至少能留京任职,至于尾榜,会派不同地方当差。 比起第一轮放榜的时候,这第二轮观榜的人数有明显的下降,但也不在少数,毕竟考生也不少,加之有些闲来无事的爱凑热闹的人,虽不及上次人山人海的夸张,但也有门庭若市的规模。 “恭喜唐兄,上了首榜!” “同喜同喜,也恭喜毛兄入了次榜!” “恭喜罗兄荣等首榜!” “同喜金兄亦上首榜!” …… 榜单子出,贺声连绵,有首次榜相熟同祝的,有尾榜与首次榜认识恭庆的,还有路人衷心祝福的,当然,更多的还是来自尾榜沉默地羡慕嫉妒,毕竟,首次榜加起来不过十一人,尾榜的考生占据了绝大多数,谁人不想夺得首次二榜,尤其是对于那些纸上谈兵,提案文章立场有问题的考生来说,他们可不会自纠自身,自信满满,觉得自己的提议堪称完美,绝对不可能有问题的,不说首榜,次榜是绝对十拿九稳的,更值得一提的是,他们中,由于对自己过于自信,一出考场的时候,就已经与其他考生夸下海口,次榜不成问题,而那些考生本就能力有限,压根就写不出于民于国有利的谏论,对于他们的高谈阔论,自是附和称赞,现今呢,沦落至尾榜,与那些吹捧自己的同流,心理落差太大,只觉其中大有猫腻,越想越气,越气越想,加之尾榜中不乏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言词拱火,众人便开始非议起来,说着说着,愈发激动,一群人大呵不公,直言要查看考卷,此起彼伏,不绝入耳。 第一百六十七章二轮放榜2 往年国考,因失意闹事的也就会出现在第一轮考试放榜,毕竟寒窗十载,名落孙山,全力以赴而付之东流,心生不满,尚能理解,但敢撒野的也就几个罢了,士兵稍微动手,便是轻松灭火,可如今二轮放榜竟也有考生不服找茬,这是始料未及的,而且人数众多,加之事先未做准备,场面看起来颇为混乱。 放榜的人员没见过这么复杂动荡的场面,一时无从解决,只得派人去尚书府通知李小天这位主考官来处理。 李小天正在宅中专心致志地引气通脉,突然被打扰了修炼,听闻考生闹事,颇为愠怒,直奔放榜通告栏。 “主考大人到!” 随着一声尖喝,李小天站于公示栏前,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我听说有人对这次榜单的排名甚有疑问,请放心大胆地提出来,我会帮你排疑解惑,保你心服口服。”李小天对众考生肃声道。 李小天虽年纪不大,但其是修士,加之久经战斗洗礼,气场颇强,一时间,都被其震慑住了,众考生无人敢应答,当然,也有不想做出头鸟的原因,万一这是个记仇的主,以后若入仕途,岂不是自毁前程? 片晌后,终于有性格较为刚直的考生道:“大人,我不服,我明明提了谏议,为何会与这些等于交白卷的人同为尾榜?” “对,为什么?” 此言一出,众人连忙附和,很显然,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你叫什么名字?”李小天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 男子答道:“鄙人姓许,名世贤。” 李小天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就叫许世贤阿,你写的提案是不是建议将酒与盐一样,都由国家控制,百姓不准私酿和买卖?” “是的,大人。”许世贤点头回道。 李小天忽问:“首榜的章算,在吗?” “大人。”章算听闻,连忙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拱手礼道。 李小天对章算道:“那就由你来与他答疑解惑。” 章算想了想,一本正经地分析道:“酒业国控,弊远大于利。首先,酒可以说老百姓生活中的一种必需品,虽然国控之后,按照理论,似乎是能够大大增益国库,可从另一方面来看,其实不然,禁止酒买卖,等于减少了酒的流通,那么关于酒的税收自然而然也就没有了,不仅如此,而且与酒业相关的生意也必然受到影响,如此看来,依靠垄断酒业从而增益国库,是极难的,其次,更重要的是,大大影响了老百姓的正常生活,以酒为生的无以为继,偷酿买卖酒绝对层出不穷,如此,会加深官与民的矛盾,也就是说,垄断酒业,并非良策。” “章考生所说的极是。”李小天不吝夸奖,随后与屋世贤道:“现在知道你为何居于尾榜了吧?” 许世贤好像是个一根筋的人,即便章算剖解得如此清楚,还是强词夺理,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对错?” 李小天没有正面回答他,反问道:“你是为何而入仕?” 许世贤顿了顿,思索片刻后,道:“当然是所为国家的繁荣昌盛而入仕途。” 李小天朗笑道:“好一个为国家繁荣昌盛而入仕,那我再问你,构成国家的重要根本是谁?” 许世贤自信回道:“这个问题可难不倒我,记得在国法的第一序章就有提及过,是黎明百姓。” 李小天再问:“所以,怎么样才能算是国家繁荣昌盛?” 许世贤不假思索道:“当然是百姓安居乐业。” 李小天哂笑:“很好,你还知道让百姓安居乐业,既然如此,那么,请问你将酒业垄断,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了负面的影响,是为国家繁荣昌盛,是为百姓安居乐业吗,或者是说只是为了自己急功近利的一己私心?” 面对李小天一针见血的质问,许世贤隐藏于心底的腌臜想法被当场暴露,一时间,羞愧难当,无言以对。 李小天见状,接着道:“益,无利于民,殆,皆自于民,所以,这样的提案完全没有尝试的必要,不信,你问问在场的老百姓们,将酒业国控,他们愿意吗?” “那个考生说的是什么意思,这位大人讲的又是啥子意思,最后,又问我们愿意不,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不晓得,反正是在讨论关于酒的事。” “我就是过来吃个瓜,怎么还吃到自己身上了。” ……… 围观百姓中,都是来凑热闹的,大部分都目不识丁,对于李小天和许世贤辩论的问题都感觉云里雾里的,他们都是实在人,头一次,有官家让他们主动投票,断然是马虎不得,抱着不了解不乱评的原则,虽然底下闹哄哄地议论纷纷,但没有一人随便表态。 “大家安静一下。”李小天挥手示意,音色响亮,中气十足,虽说吵闹,人人却听得清楚,不由全部止声,望向李小天,李小天转头对章算道:“你与大家通俗地解释一下。” “是,大人。”章算点了点头,转身对众人扬声道:“简单点说,就是这位许兄想把酒改成一样,不准私自酿酒与买卖,只能去官府指定的地方去买,主考大人把他这个提议给否定了,他不服气,就是这么个情况。” 章算以盐类比,众人一下子醍醐灌顶,于是乎,七嘴八舌地炸开了锅。 “我可是做了大半辈子的卖酒营生,如果不能卖酒了,岂不是要喝西北风?大人英明,否得好!” “我没啥别的爱好,就爱自己酿的小酒喝喝,这盐不吃可以,这酒不喝不行,把酒改成盐样,俺第一个反对!” “这酒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好活,从古到今,我还没听过有禁酒的,小伙子,做人可不能坏了良心啊!” ……… 围观群众各抒己见,有的人对李小天正确决定以表夸赞,有的人对许世贤的缺德建议严重反对,还有过激的人对许世贤人身攻击口吐芬芳,总而言之,无人同意。 李小天手再一挥,众人逐渐安静,便又对许世贤道:“许考生,你还有何话可辩?” 许世贤见自己已成众人之矢,犯了众怒,还顶撞了大人,为了补救,不至于被除榜,便是使用起了苦肉计,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一脸诚挚地忏悔,道:“大人,是我鼠目寸光,格局狭隘了,考虑问题不够周全,经过大人耐心指教,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定会改过自新,从新做人,还望大人与各位乡亲父老原谅我的无知张狂。”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起来吧,此次讨论只是让你信服自己的榜次而已,你也并未入仕,提案也没有采用,所以,也没你说得那么严重,谏言,有对有错,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所谏就是正确的,如此,以后还有谁敢谏言呢?但是,谏言亦是极为严肃的大事,关系百姓安居,国家昌盛,必须三思而后行,尤其是入仕之后,谏言有责,总而言之,望你汲取教训,以后恪尽职守,一心为民为国。”李小天意味深长地道。 许世贤不知是被李小天的苦口婆心给感动了,还是庆幸于自己免于除榜,顿时,眼泪汪汪而下,道:“许世贤谨记于心!” 第一百六十八章贵人来访 解决了许世贤的问题,李小天对众考生肃声问道:“还有其他考生对自己的榜名有异议吗?” 众考生面面相觑,看着许世贤的狼狈模样,又想起自己的答卷,不由得开始自省,这一反思,皆是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的谏案漏洞百出,甚至于不少自觉比起许世贤的还要差上些,暗幸还好有许世贤这厮首当其冲,不然的话,出洋相的可是自己了,经这家伙一闹腾,不仅抹平了他们心里的疙瘩,对榜单的名次更加心悦诚服,李小天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不知不觉又提高了一个层次,纷纷摇头摆手,表示毫无意见。 “别说,这个主考官,年纪不大,做事气派,为民着想,是个不可多得的大好官。”围观百姓里,有人由衷称赞。 “那可不是,我们这大人可是出了名的大公无私,你还有所不知吧,前些日子巡视全国,让无数贪官闻风丧胆的也正是这位主考官呢!”考生中,有人连忙锦上添花。 “原来那位尚书大人就是他啊,那事可干的真他/娘的大快人心!”有人爆粗口惊讶道。 ……… 就这样,百姓与考生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激动地夸奖着李小天,尤其是在得知李小天还是曾巡视全国的户部尚书后,对他都不由自主地投去崇敬的目光。 “诸考生既都无异议,那就回去好生歇息,等待官文通知,至于首榜七位,也请做好准备迎接三天后的殿试。”李小天说完总结语,对章算欣慰一笑,随即离去。 尚书陆府。 “怎么了,这么紧张?” 李小天在离府门大老远就看见苗秀秀在不停地徘徊张望,显然是在等他回来。 “大人,府里刚刚来了贵客!”苗秀秀连忙回报。 “贵客?”李小天复道,片刻,就已想到了是谁。 “好像是陛下微访。”苗秀秀轻声回道,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我知道了。”李小天道,知其是第一次见一国之君,难免惶恐,半安慰道:“没事,带路吧!” 待客大厅。 “陛下来访,微臣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一入大堂,李小天便是瞧见杨潜仁正襟危坐于上椅,庚年笔直地立于其旁,连忙礼拜道。 “朕今日穿便装私访,需要多礼。”杨潜仁抿了一口茶,然后继续道:“我说你好歹也是一品尚书,还是户部尚书,打管国库之职,看起来怎么这么寒酸,太过简单了,比起一些三四品的官员还要差些,不知道的还以为朕亏待你了呢。” “陛下,微臣对衣食住行没什么特别的追求,舒服自在便行,牡丹开于野外,是牡丹,盛于花园,还是牡丹,人亦然。”李小天机智回应。 “你小子年纪轻轻,说话却老气横秋,这样的年纪,有这样的觉悟,比起我那群不学无术的子弟强太多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杨潜仁感叹道。 李小天忙道:“陛下谬赞了。” 杨潜仁接着道:“还有,方才你在榜栏前的表现也是极不错的,你这舌头可真谓三寸不烂,三言两语就把闹事的学生收拾得服服帖帖。” 李小天回道:“读书人嘛,有些傲骨心气很正常,摆出道理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了,只是,我刚刚在榜栏现场并未发现陛下,难道陛下有料事如神之技?” 杨潜仁笑回道:“我坐在旁边的酒楼上观看,你自是发现不了,不得不说,你此番国考二轮的改革,还是颇显成效的,昨天,我看了送来的首榜答卷,张张都是真知灼见,恰巧,今儿个也没公务,想着好久也没在上安逛逛了,路过时放榜,也就坐下来瞧瞧了,没成想见你展现了一把完美公关。” 李小天虽心里同意杨潜仁讲的都是事实,但是君臣有别,李小天只得谦虚回道:“陛下赞煞微臣了。” “老实说,当初你自荐要做主考官,改革国考的时候,朕心里还是有些打鼓的,再怎么说,你是个修士,舞刀弄棒还行,咬文嚼字怕是差点火候,即使你在临仙阁表现露出不俗的文化底蕴,但与主持好国考没必然的联系,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能对国考流程这么熟悉,还对那些刁钻的舞弊方式了如指掌,陆爱卿,你若非修士,朕都觉得你参加过国考的考生。”杨潜仁哂笑道。 杨潜仁的最后一句话让李小天打了小激灵,心头感叹君王就是君王,直觉也太准了,诚如他所说,自己文化底蕴丰厚,编起故事自然也得有一手,于是乎,为了回应杨潜仁这个不算太大的疑惑,李小天张口就来,道:“陛下果真是料事如神,不瞒陛下,微臣出身贫寒,父母都是老实庄稼人,臣尚未成为修士之前,很小的时候,有一算命的和臣父母亲说,说我天生就是块读书的料,自那之后,臣的双亲就着重培养我上学读书,要知道,一个务农的家庭,培养一个考生,那是得多么地艰辛,只是可惜,苍天无眼,双亲早逝,后来,无意中引气入体,才入了修行,不过,读书这事,一直没落下,如今,当了这户部尚书,也算了却他们一桩心愿。” 除了最后一句,李小天说的全部是真的,与其说是编故事,倒不如说是事实。 “朕不过是随口一说,既是你的伤心事,你大可不谈的。”杨潜仁看着有些许落寞的李小天,并无怀疑,像他这样久经事事的人精,一个及冠少年若在他面前扯谎,断然是逃不过其火眼金睛的。 奈何,李小天说的都是实话,实话的谎言总是牢不可破的。 李小天回道:“谢陛下关切,有些话说出来比憋着舒畅得多。” “瞧你样子,第八大脉应是通了大半,鉴于你国考变革做得完好,这瓶通元丹就送你了,可助你固本培元,加快通脉速度,提前突破督脉。” 说着,杨潜仁拿出一小玉瓶递给李小天。 “谢陛下赏赐!” 李小天弯腰双手接过。 “今日微服私游,也算不虚此行,是时候打道回宫了。” 话完,杨潜仁起身离去,庚年紧跟其后,李小天连忙跟着恭送出门。 送完之后,回厢房的路上,李小天碰到了苗秀秀,忽想到了什么,问道:“秀秀,你是怎么看出来他就是圣上的?” 苗秀秀回道:“进府门时,陛下旁边那男子就亮出了禁卫军的令牌,能得禁卫军跟随,且气势如此不凡,进尚书府如进自家庄园一般,除了当朝圣君,还能是谁?” “善茶颜悦色,心思细腻,有眼力劲。”李小天赞扬道。 第一百六十九章殿试 一段小插曲之后,李小天终于是再回到了厢房,继续修行,拿出兽丹,取出杨潜仁给他的丹瓶,有三颗通元丹,这通元丹李小天有些印象,在木林森留给他的药书中有记载,因为此丹药可增益修行速度,是李小天的刚需丹药,所以记得很清楚,是为二品丹药,功效与杨潜仁所述无异,值得一提的是,二品丹药,看似品级不高,却也需中级药师才能炼制,而中级药师一般来说修行至少也是三丹境,所以说,这通元丹亦是颇为难得之物,且不说价格不菲,就是你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得到,毕竟,这东西对于通脉阶段的修士来说,实属难得,因为通脉修士的基数实在是太大,倘若与中级药师相比,怕是千百修士也就一人能分有通元丹。 总而言之,一国之君出手,必定是稀罕物,且送得恰到好处。 拿出兽丹,服下通元丹,盘腿而坐,入定修行。 不得不说,这通元丹的确是好东西,刚服下,便是能感觉得到一股极为柔和的药力在体内消散开来,好像是一位技艺高超的师傅用恰到好处的力度给你按摩,如沐春风,安逸至极,酥酥麻麻,简直妙不可言,随着兽丹中精纯元气进入体内之后,李小天能够明显地感觉得到引气通脉的速度比起平常要快上许多,起码要比往日多吸收一半的元气量,而一粒通元丹药力差不多可以持续一周,按照此般提速,李小天估摸着自己能够提前大半月就冲通脉奇经八脉,达到通脉八层的修为,他现在督脉已引气通至百会穴,整条督脉已通近八成,只剩下十余穴位,原定一月又半可督脉全通,如今,至多下月中旬,便可突破通脉桎梏,到达通脉之峰。 想到这里,李小天不禁有些小激动,短暂的激动之后,心里随即长舒一口气,摆正心态,开始投入引气通脉中去,毕竟,修行之路漫漫无涯,任重而道远,非勤奋不至顶峰,何况,自己身肩大仇,更应严于律己,刻苦修行。 转眼间,三旬后,国考终轮,殿试日。 “大人,今天是殿试日。” 清晨时分,苗秀秀在李小天的房门前,轻扣门扉,温声叫道。 “好,我知道了。” 李小天回道,由于怕自己沉浸于修行,不知时间的流逝,所以李小天与苗秀秀提前打了招呼,让其到时间来提醒他。 简单洗漱,换好官服,出了府门,上了马车。 值得一提的是,门前备了三辆马车,其中,李小天乘的那辆马车要比另外两辆明显华贵些,因为那两驾是给殿试考生坐的,身份不同,待遇自是也有差别。 聚贤楼。 此时,参加殿试的七位考生皆已站立客栈门外,看他们翘首以盼的样子,应该是恭候多时了,见到专用车乘,皆是春风得意之容。 “参见大人!” 首驾一停,七位考生异口同声礼拜道。 “不用多礼了,都上车吧。” 李小天懒得寒暄,直奔主题。 七人皆是面面相觑,心想这位尚书大人还真是平易近人,不拘一格,不然,按照以往的惯例,可免不了一番训话,毕竟这次是要入宫面圣,当殿而试,宫廷的礼节那可是格外的多,万一七人之中有不懂事的犯了条例,自己的前途姑且不提,身为主考官定是免不了问责,如此不作嘱咐,还真是史无前例呢。 王宫。 三驾马车,一一入宫,至直门后,纷纷下车,按照规矩,除王室嫡亲和陛下特许之外,直门之后,皆不准乘车入内。 下车以后,李小天为首,七人紧跟其后,众考生由于初次入宫,难免心生好奇,左顾右盼,目不暇接,见着王宫宏伟磅礴,皆是一副叹为观止的神态。 “尚书大人,距离开殿还有半盏茶,请稍作等待。” 站在大殿门前的一公公对李小天提示。 无奈,李小天只得老实在殿外候待。 未久,殿外等候开殿的官员越来越多。 一众官员都在互相寒暄,窃窃私语,唯独李小天那块安静至极,官员们不仅站立位置与李小天保持距离,而且并无同僚与他打招呼,一个个对他投来警惕的眼神,不知是因为畏惧,还是由于厌恶,或者说,两者皆有,毕竟,李小天这段时间闹出的动静,前有陛下在御书房见他之后废了王后,后有将国考大批官员送进牢房,在这些官员的眼里简直如同瘟神,谁敢与之有所接触? 随后,李小天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位于群官中的犄角旮旯处,看起来与李小天有些同病相怜,这样形容或许不够准确,李小天只是被排挤,而他,只有被无视甚至于鄙夷,压根就没有被排挤的资格,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绥靖府上的那位绥靖侯。 就在李小天观察他的时候,这位绥靖侯感觉似乎特别敏锐,亦是望向李小天,两人目光碰视,李小天尬然收回,毕竟,那天绥靖侯府里,李小天带着斗篷,其并未见到李小天的庐山真面目,所以,只是李小天认识他,他并不知李小天,当然,李小天断然不会主动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就目前,从这个绥靖侯的处境来看,他的身份大有文章,多一事不如少事,心里盘算着得找个时间把这位绥靖侯的底细了解清楚。 绥靖侯看着暗视自己的李小天,心中亦是纳罕,因为瞧其带领的七人队伍,他就猜测得出就是近来颇有盛名的那位新晋户部尚书,可是自己与这位户部尚书素未谋面,为何他的眼神看自己的时候带着似曾相识的感觉? “开殿!” 伴随着一声尖喝,殿门打开,众官员纷纷入殿。 大雄宝殿,金碧辉煌依旧,但与往常相比,颇有不同,平时的话,百官都是站着上朝,今天呢,宫殿两边都铺设有小桌,桌子上置有水果点心,以及酒水,不仅如此,每张桌子都挂有写的小官牌,从上到下,按照官位的大小,一一排列着,就连参加殿试的七位考生都有设桌,因为他们没有正式授予官位,所以统一排在末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倒数第二位,因为末位是归绥靖侯所有。 如此光明正大的差别对待,不禁让李小天对这个所谓的绥靖侯好奇心越大浓烈了些,按道理来说,绥靖侯绥靖侯,再怎么着也是侯啊,怎么实际上地位就连没有官位的考生都不及,而且看起来他也已经习以为常,甚至于无动于衷,真是让人费解。 “陛下到!” 又是一声清亮的喝喊,杨潜仁身穿龙服,威严凛凛地从殿门正步而来,后侧跟有四人,太子杨真以及另外三位王子。 “陛下万年!” 杨潜仁刚步入殿门,众人起身低首礼拜,异口同声地喊道,直至杨潜仁上阶入位,大家才一一落座。 第一百七十章殿试2 “今日是国考殿试,经过重重选核,脱颖而出七位考生,众卿周知,此次国考由陆尚书担任主考官,与往年相比,有所不同,陆卿做了调整与改革,朕也看过这七位考生的答卷,确实是让人耳目一新,才能毕露,既然国考改革效果显著,那么就该贯彻到底,所以,此次殿试与往日应也标新立异,至于怎么个标新立异法,陆卿,国考变革由你推出实行,这个标新立异的殿试任务就交给你了。” 杨潜仁正襟危坐,侃侃而道,对于久经殿试的他来说,不知道主持了多少场,次次时间冗长,过程漫长,无外乎考些诗词歌赋,政策看法,实属乏味无聊,现在找到了李小天这个爱操持且有能力操持的主,这个甩手掌柜不做白不做。 “臣领命。” 李小天起身拱手礼拜,自己本来做好旁观者的准备,没料到杨潜仁做起了甩手掌柜,直接把殿试任务推给了他,最重要的是,还没有提前通气,这就让李小天有些措手不及了,只能临场发挥,硬着头皮接下殿试的主持。 “陛下,万万不可!” 李小天刚刚应下,费劲连忙出言反对。 杨潜仁问道:“太傅,你有何异议?” “陛下,国考殿试,向来都是由一国之君亲力亲为,由臣子代办,从未有之,不合礼节,望陛下三思!”费劲劝慰道,声音诚切。 杨潜仁不以为意,道:“朕都说了,殿试改革,既是改革,当然是前无古人。” 这时,低头抱手的费劲给了坐在其下位的礼部尚书一个眼神,礼部尚书立马心领神会,起身礼拜,道:“陛下,臣以为费太傅所言甚是,国考殿试,国家大事,关系国运,若由尚书主办,且不说不合礼数,如若传了出去,只怕是会影响圣威!” 大臣们接二连三的唱反调,让杨潜仁这个甩手掌柜有点难当,心情颇为不悦,直接放话厉声道:“如果朕非要陆尚书做殿试主考呢?!” 群臣听得,不约而同地站起,异口同声地颔首而道:“望陛下三思!” 当然,李小天是没有站起来的,因为这是杨潜仁和那些大臣在争礼,他对这个主考殿试是无所谓的,甚至于心里还略倾向于反对他主考殿试的大臣,谁不想过得轻松自在点呢? 与此同时,考生们的神态就没有李小天般镇定自若了,有些局促不安,这也难怪,他们不过是一介书生,初入王宫,就见如此场面,还事关己身,可以理解。 不过,在场之人,若论最表现最洒脱的还是那位绥靖侯,不仅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而且还自饮自酌,俨然身处事外。 值得一提的是,位于杨潜仁下两侧的太子王子亦是均未表态。 群臣的反对,杨潜仁暂时未与理会,反问身下四子,道:“你们四个呢,有什么看法和想说的?” 本来呢,四人抱着谁也不得罪的想法,不主动表态,诚然,他们也没有自己的态度,想稳坐钓鱼台,而杨潜仁显然已看出他们心底的小九九,当老子自然是了解自己的儿子的,虽说知道他们成不了啥大是气候,可望子成才是父母天生的期望,心中尚存有些许幻想,希望他们之中能有自己独立的思考,哪怕这个想法不够让人满意,所以才会有此提问。 四人听到杨潜仁主动问话,一时不知如何作答,面露难色,面面相觑之后,四人心有灵犀齐声道:“父王三思!” 杨潜仁失望地叹了口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看着满朝文武都在协求他三思,龙颜不悦,忽而看到坐在末位自酌的绥靖侯,扬声道:“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绥靖侯,拓跋缺,你有什么见解?” 拓跋缺?! 听到这三个字,李小天只觉茅塞顿开,拓跋姓氏是蛮荒贵族专姓,足以说明这位绥靖侯并非秋国人,应该是来自蛮荒,再联想绥靖二字的含义,也就是说,他极有可能是蛮荒一族派送过来的质子,这也就难怪其作为侯,府宅寒碜,地位底下,处处遭冷眼。 拓跋缺起身礼道:“陛下,外臣以为,礼字不单是繁文缛节,更重要的是道理,陛下所言,陆尚书才能显著,尤是在变革方面,此次国考他又是主考官,陛下认为殿试由他举题,水到渠成,合情合理,而众臣以为殿试由古至今都是陛下亲试,破了不成文的规矩,不合礼节,这就好像一条常走的道路被泥石流淹挡了,难道我们非要开山辟流把其挖干净,不能选择绕道而行吗?所以,外臣觉得陛下有理,不拘一格,高瞻远瞩。” “看看人家,讲事实,摆比喻,有理有据的,再看看你们,一个个就知道陛下三思,陛下三思,想要让朕三思,麻烦诸位说出点有用道理来让我三思,好吗?”杨潜仁质问,片刻后,长舒一口气,继续道:“朕给你们三息,还站着的,不愿坐下的,朕也不为难你,只要你能讲得出像绥靖侯那样能让我信服的道理,朕可以亲自主考,但是,万一不同意又说不出的,朕就权当是耍无赖了,朕可不养无赖之徒。” 一时间,群臣哑然,面对杨潜仁的愠怒,说不惧怕是不可能,众臣都想坐下,只是刚站起来又坐下去,未免太有些墙头草了,再则,带头异议的还没坐下去,他们这些附议自然也不好就坐,况且,也不相信陛下会责罚他们,毕竟,法不责众嘛,反正就是看大风向就行了。 让人始料未及的是,首先坐下的竟是太子杨真,对于这个父王,杨真还是颇惧其威严的,若是放在柳丝丝还在位王后的时候,杨真或许还从容些,再怎么,也不会第一个主动听话落坐,可是现今,柳丝丝因惹杨潜仁龙颜大怒而被打入冷宫,王后说撤就撤,杨真确时害怕杨潜仁冷不丁地把他这个太子也给废了,有此顾虑,理所应当。 太子一坐,众臣立马找到了台阶下,紧接着,费劲等一重臣也随后坐下,最后,大家都纷纷入位。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不是骨头作痒,找训嘛。”李小天心中幸灾乐祸暗爽。 第一百七十一章殿试3 “既然无人再有异议,那么此次殿试就由陆尚书主持,陆尚书,准备好了就开始出题吧。”杨潜仁对李小天道。 “是,陛下。” 李小天起身礼拜领命。 就在方才众人争论是否让李小天主持殿试的时候,趁着空隙,李小天已经想好这次殿试准备如何别出一格的考试,因为他看来,陛下既然发话,那么这次殿试十之八九都是自己主持了,毕竟是一国之主,圣意难改。 接着,李小天朗声道:“此次殿试,幸得陛下错爱,由我出题。在一众考生中,唯剩七位参加殿试,各位的文化底蕴是毋庸置疑,倘若如往常一样再考诗词歌赋,怕是到最后都难分伯仲,所以,为了准确快速地甄选出状元榜眼探花等名次,此番殿试共分两轮进行,第一轮为弈战,抓阄分组对弈,抓到空白阄的无需对弈,可直接进入第二轮,有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当然,为了能不落俗套,这次对弈也不是相平常那般简单下棋,其一,只有半柱香,时间一到,立马算目,而且三息之内必须落子,其二,为了检验各位的心性,亦为了陛下大臣在各考生对弈期间不那么无聊,考生下棋之时,殿内会歌舞升平,还望诸位能做到心无旁骛,至于第二轮,等到一轮结束后,我再作说明。” 话完之后,李小天拱手对杨潜仁道:“陛下,这就是微臣殿试首题。” 杨潜仁听完李小天的介述,甚是满意,爽声道:“好题,俗题新规,就依陆卿所言,开始殿试。” “这厮,年纪轻轻,没想到这么会玩!” 众臣心中统一腹诽,有一说一,讲句公道话,他们觉得李小天这个主意还是差强人意的,要知道,往年国考殿试的时候,他们可是只能干坐着陪考,别提有多么无聊了,现今还有节目可观赏,简直就是在替他们谋福利,有不少大臣竟然暗自庆幸还好陛下否决了他们的反对,不然的话,又得呆坐大半天。 说时迟,那时快,没多大会,棋案均以备好,而幸运阄则是很幸运地被章算抽到了,按照规矩,他免战进入第二轮,其余考生只能羡慕他的好运气。 就这样,考生按阄入坐,殿试首轮正式开始。 与此同时,依李小天的建议,宫中舞姬们也于殿中翩翩起舞,步伐轻盈,姿态优美,尤其是在殿试之际,显得更加的美轮美奂。 果不其然,李小天这招颇为凑效,六考生中,有人面露燥色,有人在尽力克制,想让自己尽快融入环境中去,让人惊讶的是,六人中也有两人竟然能在喧嚣的环境下,还能不动声色地镇定下棋,尤为难得。 题,虽是李小天出的,看着大臣在认真地欣赏着莺歌燕舞,不知怎么的,李小天却倍感无聊,才过半盏茶,终究是坐不住了,找了个出恭的借口,来到殿外散步透气。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宫的宫女,为何从来都没见过你?!” 李小天路过一走廊时,忽听见一小宦官对一身穿宫女服饰的女子盘问。 女子听得,并未答话,不过却早已酝酿好掌力,显然是回答不上来问题,就想暴力解决提问题的人。 李小天咳了咳,朝着二人走了过来,对宦官问道:“怎么回事?” 宦官见得李小天,礼拜道:“回尚书大人的话,小人身兼管理宫女的职务,见其眼生,才作质询。” 李小天问道:“你认得我?” “户部尚书,您可是最年轻有为的一品官员,还是陛下眼前的大红人,小人想不认识也难。”宦官恭敬拍屁。 “有眼力劲,说话也中听,当赏。”李小天爽快道,话完,拿出两枚金币给了宦官,然后继续道:“今日殿试,你也比较忙,她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那就有劳大人了。”宦官接过李小天的打赏,心里虽不明白李小天意欲何为,但是像他这种宫中的老油条,尚书大人发话,只要不关系到身家性命的,只管听从就好了,何况还是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且不说还要这出手阔绰的赏钱。 “我说绥靖侯夫人,你这身打扮来宫里是什么意思?” 待宦官走后,李小天问道,从大老远李小天就一眼认出了被质问的宫女就是绥靖侯府里与他切磋的小蝶,所以才会与她主动解围。 “等等,让我捋捋,你认识我?”拓跋洺颜一脸懵圈。 李小天点了点头,这一问,把李小天问得怀疑自身,缓声不确定道:“应该认识吧。” “确实是有些眼熟,不过,我是真想不出来是在哪里见过你,能稍微给点提示吗?”拓跋洺颜绞尽脑汁地回想着,只觉得面熟的很,却真想不出在哪里遇见过。 李小天顿觉无语,才知那日比试时,即使自己把她的绣帕物归原主之后,她或许知道头戴斗篷的自己与桥上捡到绣帕是同一人,只是压根就没记住自己的样貌,话又说回来,谁会刻意去铭记一个陌生人的模样呢,显然,一见钟情的只是他自己罢了,想到这里,李小天心里竟是油然而生了些许落寞之感。 “应该是我认错人了,我们应该没有见过面。”李小天顺坡下驴,她既然没认出来,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去帮其回忆,否则,那将是多么的尴尬。 “不对,不对。”拓跋洺颜还在努力地搜索记忆,嘴里喃喃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关键点,忙继续道:“你刚刚叫我绥靖侯夫人,说明你和我肯定打过照面,而且见面地点还是在绥靖侯府里,这些天我在绥靖侯府见过的人,算起来,好像只有一个人,就是前些天与我切磋比试头戴斗篷的那人,你该不会就是他吧,本来就对你桥上的印象模糊不清,现在换了身官服,怪不得觉得眼熟,没把你认出来真不怪我。” 李小天看着后知后觉的拓跋洺颜,回归最初的问题:“所以,你为何假扮成宫女入宫?” 拓跋洺颜理所应当道:“没进过王宫,没见过君王,所以想来掌掌眼。” 李小天看着拓跋洺颜一副童心未泯的模样,无可奈何,道:“现在眼也掌了,可以回去了吧。” 拓跋洺颜回道:“不行,这王宫是看了,但是一宫之主还没见到,要不,你好人做到底,帮帮我?” 李小天没有回应她,开了个新话题,忽道:“你应该不是秋国人吧?” 拓跋洺颜收起略带任性的容色,警惕道:“何以见得?” 第一百七十二章殿试4 “你的夫君绥靖侯叫拓跋缺,很明显,这是一个外族名字,且他是个质子,而你作为他的妻子,断然不可能是秋国人,仔细一看,你与秋国女子还有几分不同。”李小天一本正经地分析。 “不得不说,你的洞察力很强,但是你的论断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拓跋洺颜点评道。 李小天追问:“什么错误?” 拓跋洺颜咳了咳,带许俏皮道:“如果我帮你指正之后,能否让我见识一下你们的大王?” 李小天拒绝道:“还是算了吧,你一个外族人,想见我国的王,万一欲行不武之事,那我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不划算,风险太高。” 拓跋洺颜听得,立马指天为誓,道:“我发誓,我真的就看看而已,我又不是傻,还在王宫行刺,这里高手如云,谁敢在这里刺杀,不是提着灯笼砍出恭,找死嘛。” “你一个外族人歇后语倒是用的活灵活现,也罢也罢,反正绥靖侯也在宫殿内,想来你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举动,现在,可以不吝赐教,指出我的错误了吧。”李小天一脸期待,他自认为自己的推断无懈可击,好奇她究竟能从中找出什么茬。 拓跋洺颜回道:“绥靖侯并不是我的丈夫。” 这突如其来的大好消息让李小天有点懵圈,一时没反应过来,愣神片刻,终于缓了过来,追问:“那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按照你们中原亲属关系,我应该是他的堂妹。” 拓跋洺颜想了想,并没有告诉李小天她是拓跋缺亲妹的关系,毕竟,拓跋洺颜清楚自己在可汗心中的位置,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被李小天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用她来做战争要挟,那就糟糕透顶了,再则,堂妹亲妹都是妹,没差。 原来是堂妹,怪不得那天举止那么熟络,果真是自己自作聪明会错了意,不得不说,这个错误纠正得无可挑剔,甚至于激动人心。 李小天的心里纵然是欣喜不已,但面上却是表现得异常淡定,只是看拓跋洺颜眼神比起之前有所不同,闪烁着星光。 “你在发什么呆?”拓跋洺颜见李小天杵着未答话,问道。 “我在想,怎么才能让你见到一国之君。”李小天回过神,反应迅速,立马脱口而出一个合理的回答。 “那你可有想到?”拓跋洺颜显然是信了李小天说的话,不由追问。 这时,赶巧有个宫女端着一盘点心路过,李小天心生一策,将元气运于掌心,随即一掌悄摸推出,一股暗劲直奔传菜的宫女,宫女步伐不稳,左摇右晃,欲将摔倒,见此,李小天连忙快步上前扶住菜盘,帮其定住身形,接着道:“这点心是送往王殿的吗?” 宫女定了定神,回道:“多谢大人出手相助,回大人的话,是的。” 虽是一名小小的宫女,但也识得李小天身上的官服乃是一品官服。 李小天道:“刚好,我正要回大殿,点心就由我帮你带过去吧,万一在殿里没走稳,那就糟糕了,他人要是问起你来或者要找你的麻烦,你就说是户部尚书强行要送的,倘若不信,叫他自己亲自来找我。” “是,奴婢谢过大人。”宫女蹲腰礼谢。 “无需多礼,去忙吧。”说完,李小天把其打发走。 待宫女走后,李小天把菜盘递给拓跋洺颜,打趣道:“你送点心的时候可不要摔跤了。” “啧啧,真是没想到,你年纪轻轻,一肚子坏水。”拓跋洺颜咋舌埋汰道。 李小天莞尔一笑,道:“多谢夸赞。” “夸赞?!”拓跋洺颜不名所以,只觉得李小天脑袋进水了,不,应该是耳朵进水了。 “年纪轻轻,一肚子坏水,言下之意就是说我相貌堂堂,足智多谋。”李小天完美翻译。 拓跋洺颜听得,无语至极,无言以对,无话可说,白了李小天一眼,端起菜盘朝大殿走去。 “喂!”李小天急忙喊叫。 拓跋洺颜不耐烦道:“又怎么了,我的尚书大人?!” 李小天道:“你走反了。” 拓跋洺颜尴尬转身,没好气对李小天道:“带路。” 就这样,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长廊上,期间,为了防止意外,李小天一路上不停地唠叨注意事项,什么进殿时收敛起元气,什么点心如何按序分发,什么端菜礼仪轻拿轻放,什么不要傻傻地盯着陛下看,总而言之,极尽关切的嘱咐。 “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比我大哥还要啰嗦,我是蛮族人,不是野蛮人,我们蛮荒的礼仪可不比你们中原的差。”拓跋洺颜不耐烦回道,自己怎么说也是一族之公主,被李小天说得好像是没见过大场面的人一样,自是不爽快。 “但愿如此。” 李小天四字总结,心里腹诽着刚刚若不是他拦住没给她动手的机会,指不定现在闹出什么大动静,还说自己不蛮,罢了罢了,该说也都说了,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大雄宝殿,对弈还在继续,舞姬还群舞,一柱香已过大半。 李小天复坐原位,拓跋洺颜跟随其后,一进殿,拓跋缺坐于末位,第一个瞧见拓跋洺颜,心头一惊,进宫之前,他是千叮咛万嘱咐,叫她不要想着溜进王宫,作为亲哥哥,即使许多年未见,但这妹妹的性子他是了解的,是个倔强的主,她决定的事那是十匹马都拉不回,以为自己跟她上了几天的课,说明了其中利害关系,她能听得进去,不料,还是偷摸进了宫,惊讶归惊讶,拓跋缺并未显现于脸上,从容淡定依旧,要知道,这个大殿上的人,不知有多少极尽察颜悦色的家伙,他可不想露出破绽,正所谓关心则乱,还是把她当成平常陌生宫女就好。 “还真是任性得可爱啊!”李小天心中无奈喟叹。 这个拓跋洺颜,把点心一一分放下去之后,竟然没有直接退殿,反而是直接站在了拓跋缺的身后,因为她发现在坐的每人身后都配有宫女,唯独拓跋缺那桌没有,显而易见的区别对待,拓跋洺颜心中为此打抱不平,所以选择站在了他的后面。 “还真是傻得可怕啊!” 拓跋缺心中绝望地呐喊,如此明目张胆,万一被有心之人给看出端倪,那后果不堪设想。 第一百七十三章殿试5 殿试对弈,歌舞升平,再加之殿内人数众多,一个不起眼的小宫女做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动作,除了李小天与拓跋缺和她相识之人,压根就没有人注意到,一心二用的人或许不在少数,但一心三用的,凤毛麟角,拓跋洺颜的危险举动,可谓是有惊无险。 “一炷香已到!” 未久后,刘公公喊道。 舞姬退场,考生停手。 作为殿试主考者,李小天起身算棋判胜负。 “杜白,三目半,胜骆冰!” “尚央,四目,胜庞博!” “汪岸仕,二目,胜纪律!” “陛下,殿试一轮晋级者是,杜白,尚央,汪岸仕,章算。” 李小天扬声道。 杨潜仁只道:“陆卿继续接下来的殿试。” “是,陛下。”李小天礼拜完,转身继续道:“我知诸位同僚对于主考殿试一事心里还有异议,为了不让诸位对陆某人有太大的怨念,所以,这殿试第二题,诸位同僚可皆为主考官。” 李小天此话一出,群臣哗然,皆对李小天投来不可思议的目光,好奇这厮究竟在搞什么名堂,葫芦里埋了什么药。 李小天紧接着道:“当然,这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让这场殿试更加地公平公正,废话不多说,接下来,我来简述此次试题与规则,这次的考题是为辩论,由我出辩题,辩题有二,四人抓阄选题,每辩题写有甲乙,甲为首辩,乙为后辩,值得注意的是,辩题有正有反,同一辩题,首辩有优先选正反辩权,后辩只能与首辩反辩,每人有半盏茶以内的发言权,待四人辩论完毕之后,在座诸位同僚匿名投票其中一位,按照得票多少来排名。” “大家可有疑惑?”李小天见众人无人发问,于是乎,手写四张条纸条,握成皱圆,随后打乱置于桌上,道:“你们四人可以来抓阄了。” 杜白所抓辩条为:不忘初心,方得始终,乙。 尚央所抓辩条为:以德报怨,甲。 汪岸仕所抓辩条为:不忘初心,方得始终,甲。 章算所抓辩条为:以德报怨乙。 “辩题既已抓好,那么辩论正式开始,首先,由不忘初心方得始终的甲辩开辩。”李小天直接道。 汪岸仕起身,长舒一口气,缓解初次在宫殿大王大臣面前的紧张情绪,道:“不忘初心,方得始终,我选择的是正辩。这里的初心,可以理解为志向,始终,可以认为实现志向,简而言之,一个人若想要成功达成理想,就得铭记自己选定它的理由,并且为之奋斗不息,即使披荆斩棘,也永不言弃,只要你有坚守不移的信心,终究会获取相应的回报。” 汪岸仕激情澎湃地讲述着,虽然辩话是简短了些,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不忘初心方得始终这句话,正辩的话,本身就是这个意思,所以他再怎么去理解,也只能将其用自己的话去翻译一遍。 正辩既完,接下来便是反辩登场了。 随着汪岸仕坐下,杜白立身而道:“汪兄择了正辩,鄙人只能选反辩了。诚然,汪兄所言颇有道理,但是,须不知,初心易守,始终难得,如汪兄之说,将初心比作成抱负,你若一直志向坚定不移,为其努力拼搏,难得就一定能实现它吗?显而易见,答案是否定的,这个世上永远不乏为理想努力上进之人,可是成功的人寥寥,远的不说,就拿这次国考来说,那些个落榜的考生,我见开考的头夜还在挑灯夜读的,纵然是这般刻苦,还是连初榜未上,原因为何?因为现实是残酷的,追求梦想,比起一腔热血,天赋同样举足轻重,有时候,甚至还需要一点小小的运气,正如是,倘若勤劳能够致富,这世间上只能是富人比穷人多,而不是截然相反,努力不一定成功,听起来很残忍,但这就是现实。” 话毕,杜白落坐。 听完杜白别开生面的发言,大部人对他的论述是持肯定的,就连汪岸仕自己,也觉得杜白的观点独辟蹊径,优胜于自己,当然,也有一小部分人觉得杜白的观点是离经叛道,虽说观点新颖,客观来说亦正确,但这种消极思想根本不利于国家治理,所以,亦是有人心生否定。 “以德报怨,甲,请做论述。”李小天示意道。 尚央听得,起身道:“以德报怨,我选正辩。天下之大,恩怨极多,正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倘若人人怨眦必报,这世间岂有国泰民安可言,岂不是非要斗个你死我活,不止不休,如此一来,人间处处是战场,和地狱有何区别?所以说,还是得以德报怨,感化他人,才能减少争乱,将怨化戈,世间才能有和平,百姓方可安居乐业。” 尚央辩完,落坐,章算起身反辩。 说句实话,以德报怨这个命题,选择正辩还是相当有优势的,因为此话已深入人心,人人知晓其中含义,先入为主,接受起来定是容易得多。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章算抛出质问,顿了顿,继续道:“在这个世界上,倘若以德报怨真的能够感化他人,那么,人世间早就天下大同,更是没有作奸犯科之徒,监狱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可现实呢,德是极难感化怨的,试想想,就连监狱面壁这种处罚,都不能让所有的犯人洗心革面,光凭一点不痛不痒的德行教育就能让他们痛改前非?这般不成,只会助人下石,使怨杀德,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怨被德感化了,这对德来说,公平吗?这便是律法存在的意义,所以说,应是以德报德,以怨报怨,最直接且有效。” 与尚央的正辩相比,章算的反辩可谓是别出心裁,摆细例,讲道理,一一俱到,更重要的是,让人信服,有种无言反驳的感觉,很明显,在这一轮殿试辩论中,章算稳占上风。 “辩论结束,接下来请诸位同僚不记名写名投票,每人有且只能投一票,不能投空票,最终按照票数排名次,望慎重。”李小天朗声道。 第一百七十四章殿试6 于是乎,群臣开始提笔投名。 与此同时,杨潜仁忽问道:“这么精彩绝伦的辩论,朕不可投票吗?” 李小天礼拜道:“回陛下,您就这不必投了,您若投票,我们这些大臣哪还敢动笔啊,万一我们选的人和陛下不一致,那岂不是犯了违背圣意之罪?所以,陛下和王子们还是静候佳音吧。” “陆卿说的倒也在理,既然朕让你做了殿试主考官,这殿试之事,暂由你说了算。”杨潜仁话完,李小天刚以为其不会在凑热闹,谁料,其突然继续道:“朕不投票,那念票总归是能行的吧,你说呢,陆爱卿?” “陛下金口玉言,由您读票,那是再好不过了。”李小天回道,咋一听,这个要求合情合理,深一想,细思极恐,当然,李小天还是那句话,这个殿试官他当与不当都是无所谓的,也就是说,无论杨潜仁有任何想法,任他来去,自己不动如山。 片刻后,投票由刘公公悉数收了上去,呈交与杨潜仁。 杨潜仁接过选票,又道:“朕来念,陆卿计票。” 李小天拱手称是。 “尚央。” “汪岸仕。” “汪岸仕。” “杜白。” “尚央。” “章算。” …… 就这样,没多大会儿,杨潜仁收上的投票已见底,票已读完。 杨潜仁票读一半的时候,李小天就已经发现不大对劲,因为汪岸仕和尚央的得票要明显高于杜白和章算,李小天向来心思缜密,瞟了下在座的大臣,瞧他们脸上亦写满疑惑,如此,李小天便可推断出他们之中绝大部分的人应该是把票投给了杜白和章算的,而负责念票是杨潜仁,也就说,应该是杨潜仁故意念错票,果真这样,却又让李小天煞是费解,作为一国之君,他有什么理由要做这么跌面的事呢? “圣心难测啊!”李小天心叹,随后报告自己的统计结果:“回陛下,众臣投票是,汪岸仕十四票,尚央十三票,杜白和章算各得七票。” 杨潜仁听得,只道:“殿试投票既毕,按照结果,汪岸仕是本次国考的状元,尚央为榜眼,杜白和章算既然票数相平,国考变革,那就改革到底,名次也可并同,杜白与章算均为探花吧,众卿意觉如何?” “陛下英明!” 众臣起身拜赞。 杨潜仁随后总语道:“至此,朕宣布,此次国考正式结束,散朝!” 话完,杨潜仁从王坐起身离去。 众臣礼送。 待杨潜仁离开后,群臣散去,李小天特别地瞟了一眼拓跋缺的位置,却未见其人影,顺带一起消失的还有拓跋洺颜,上朝不积极,下朝第一名,坐在离大门近也近的好处。 跟着谁进来,就跟着谁离开,由李小天带来的七位考生,当然也得与李小天出宫,只是,李小天刚出大殿门,被刘公公叫住了,他说,陛下喊他去一趟。 无奈,李小天只得跟刘公公走一趟,顺带叮嘱让他们先行出宫,回到聚贤楼,后续的事情会有专门的人安排妥当。 御书房。 “你觉得朕方才对殿试的排名如何?” 李小天一进御书房,杨潜仁边批阅着奏折,边问。 “陛下深谋远虑,那自然是最合适的排名。”李小天滴水不漏地回道。 杨潜仁道:“是吗,谈谈你的理解。” “臣不敢妄揣圣意,何况,圣意又岂是微臣能够臆测得到的。”李小天回复依然无懈可击。 “你这才当几天官,就变得这么世故圆滑,在朕的面前就别玩打马虎眼那套了,朕没那么小心眼,拿出你当初舌战群臣意气风发的状态,直说不妨,不予怪罪。”杨潜仁道,作为一国之君,阅人无数,这种谄媚之话听得耳朵都生茧了,自是能轻易看破。 “陛下快人快语,那微臣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李小天顿了顿,继续道:“陛下所报的写票与大臣们的投票应该有所出入吧。” “嗯,确实不一样。”杨潜仁毫不避讳,如实回道。 李小天追问:“臣想知道陛下为何这么做?” 杨潜仁终于放下奏折,停下手中的笔,意味深长地反问:“你喜欢登高望远吗?” 李小天虽有些不明所以,还是回道:“臣很喜欢。” “那你肯定知道,山下的风光与山腰的是不同的,山腰的景色与山顶的又是不一样的,一个人,站在不同的位置,所看到东西是有很大差异的,现在,你应该知道我为何会这么做了吧。”杨潜仁含蓄地打了个比方。 李小天思索了片刻,不由摇了摇头,道:“臣知道陛下的意思是让我换位思考,但臣终究是不会达到陛下那个位置,所以,恕臣愚昧,没能领悟。” “方才殿试,诚然,杜白与章算的辩论要比尚央和汪岸仕的出彩,但是,有些东西明明人人知道它就是这样,可心里接受不了它就是这样,只能自欺欺人地以为它就是这样,这就是现实,很残酷,你能理解吗?”杨潜仁提点道。 “好像明白了些许。”李小天回道,杨潜仁讲得依旧模糊,好在自己悟性高。 杨潜仁道:“讲来听听,看看你和朕是否能心有灵犀,一点便通。” “杜白与章算的论点别出心裁,老辣而贴近真实,让人共情,但是,于治国之道而言,两人的观点是不适合主流价值观的,还有愤世嫉俗的嫌疑,如果此次殿试两人获得状元榜眼,那就说明陛下默认了两人的观点,试想想,努力难成事,以怨报怨,倘若成为主流思想,只会让人消极沮丧,甚至于会引起动荡,这就好比走在漆黑的夜里,总得给点灯光,才能有动力走下去,即便灯光很微弱,希望总归是能让人忘却绝望的,哪怕这希望很渺茫,趋善厌恶,人性使然。”李小天说出心中所想与分析。 “知朕者,陆卿也。”杨潜仁开怀道,到了他这个地位,曲高和寡,难得能被人理解,十分不易,听到李小天准确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平时泰然自若的他,也难免情绪有了波澜。 杨潜仁顿了顿,继续道:“对了,你是本次国考的主考官,杜白与章算的工作就交给你了,他们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切莫因此而心有别扭。” 李小天回道:“陛下大可放心,只要他们有为国为民之志,想必也不会因名次就生嫌隙,毕竟,无论他们官位高低,都能为百姓谋福,能写出那种改革文章的人,想来觉悟应是不低的。” “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这些日子,你辛苦了,瞧你这个样子,应该要即将冲通督脉,到达通脉八层,这里有些到时候突破所用来巩固元气的丹药,你回去好生修行吧。”杨潜仁说着,拿出一小瓶丹药给李小天。 “谢陛下。”李小天礼拜接过,随后离去。 第一百七十五章女人心海底针 国考完美落幕,李小天暂时也没什么公务可忙的,便是与杨潜仁请了个小长假,准备专心闭关冲脉。 一如既往,盘坐在床,取出兽丹,闭目引气。 时光飞逝,转眼间,大半月已过。 是日清晨,李小天终于引气冲通督脉的最后一穴位——兑端,顿时间,竟是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元气在体内奇经八脉畅行无阻,运气速度比起之前要快上许多,与此同时,能够明显地感觉得到自我力量得到了极大的提升,打个比方,八脉全通后的自己,至多三招,绝对能打败通脉七层的自己,其中差距,可见一斑。 李小天设想过自己突破督脉之后,实力会得到较大的提升,可万万没想到,竟能增强如此之多,说是质的飞跃也不过分,可能是越级毒杀太多的通脉八层的修士,才会让其产生这般不可靠的错觉,如果说通脉阶层,每层差距如同江河,那么通脉阶段与通全脉相比,便是江海之别,不由感叹那些家伙死得真冤,遇上李小天虚视实力的大杀招,否则的话,他怕是早就投胎转世了。 “这丹药倒是不错。” 李小天心道,这丹药正是御书房里杨潜仁送他巩固元气的,突破之后,李小天就马上服下,花了些时辰消化药力,锦上添花,效果显著。 督脉既通,稳定修为后,李小天出了厢房,来到练武场,把混元拳,神行步,玄汝剑法,一一耍了一遍,想看看突破之后对功法有多大,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三种功法中,影响最大的便是混元拳了,二重暗劲竟然直接可从七脉酝劲,要知道,之前暗劲才能通五脉,虽然即将破六脉,但是能跃一脉发劲,亦是相当夸张的,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这就叫修练不误习功法,只要你自身修为足够,习修功法,事半功倍,而神行步呢,较之前,速度已快上许多,第一层入微身法已然大成,至于玄汝剑法,相比混元拳与神行步,进展就有些不尽人意,只能还算熟络的地舞完第一式,只能说稍有进步。 “李小天啊,李小天啊,你还真是贪心啊!” 李小天不由喃喃自嘲,首先,混元拳是他练得最久也是最吃修为的功法,进步最大,那是情理之中;而神行步,修炼时间也有小近一年了,加之有多次生死实战的考验,能有此提升理所应当;玄汝剑法,算起来,真正习修的时间不足半月,何况它还颇为复杂,运气,剑招,步法,都需要拿捏至恰到好处,虽说是黄阶极品的功法,真想要练好,这难度比起玄阶功法的神行步,不相上下,贪多嚼不烂,还是先把混元拳练好,到时再专攻剑法。 “大人,您出关了,可有什么想吃的菜,我叫厨房去准备。”苗秀秀知道李小天出关的消息,连忙过来询问。 “随便弄些家常菜便可。”李小天回道,忽发现苗秀秀神态踌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李小天又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回大人,您闭关的这些日子,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总觉得隔三岔五就有人溜进府宅,可是一查看,没少任何东西。”苗秀秀说出心中困惑。 “都说女人的直觉很准,你有此怀疑,应不是空穴来风,放心,不管是哪来的毛贼,只要他还敢踏进尚书府一步,定是叫他插翅难逃。”李小天胸有成竹道,对于苗秀秀,他还是相当信任的。 夜晚,寒星点点,皎月当空,深夜时分,四下幽静,一切显得那么和谐自然。 这时,一道身影忽跃进了户部尚书府,飞檐走壁间,已至府中屋顶,在洁色月光下,只见其一身黑衣,步伐轻盈,显然,这黑衣人是位修士。 黑衣人熟络地来到正房屋顶,小心翼翼地移开瓦片,透过缝隙俯瞰厢房,一看房内空无一人,眼色大变,顿觉不对劲。 “半夜三更,上房窥视,兄台可否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早就等候多时的李小天突然也现身屋顶,问道。 黑衣人并未言语,只是朝李小天甩向数枚暗器,随后连忙逃离。 李小天略施步法,轻松避过,冷冷一笑,追了上去。 追赶过程中,李小天发现黑衣人的速度颇快,应该是通脉阶段的高手,估摸着有通脉七层的修为,若是放在李小天未突破督脉之前,即使用上神行步,追上他也要费些劲,可现在,李小天已是通脉八层,已今非昔比,神行步一施展,没多大会儿就拦住了黑衣人的去路。 “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擅自离开,不大礼貌吧?”李小天玩味道。 黑衣人依然一字不吭。 “你既然金口难开,那我只能蛮力撬开了。” 话完,李小天先手直奔黑衣人。 “是我。” 黑衣人解开面布,一席长发飘展而开。 李小天见状,在距离其二尺处收回了手,惊讶道:“小蝶姑娘,怎么是你?” “是我怎么了,只准你上我家房梁,不准上你家屋顶?”拓跋洺颜没好气道。 李小天有些无语,旋即又道:“我上你家房梁是为了欣赏琴声,你爬我家屋顶,又是为了什么?” 凡事总归有个原因。 “你上了我家的,我上了你家的,当然是为了公平。”拓跋洺颜强行解释,说完,便是转身离去。 “理好像是这么个理。”李小天自言自语,随后又发现不对劲,忙快步追了上去,道:“不对啊,我才上了你家一次房梁,你可爬了好多次我家屋顶,这好像并不公平吧。” 拓跋洺颜白了李小天一眼,道:“欢迎你去补回来,这不就公平了。” “我可是好奇心很重的人,你若不告诉我,我得失眠好几夜。”李小天动之以情,带着些许可怜道。 “那最好不过。”拓跋洺颜哂笑:“你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猜不到呢?” 李小天得意道:“你看,我就说嘛,不打自招了,你根本就不是为了那个所为的心理平衡而上我家房梁的。” 拓跋洺颜反问:“那你倒是说说,我究竟为了什么三番五次爬你家屋顶?” “女人心海底针,我再怎么聪明,怕是也猜不到。”李小天叹道。 第一百七十六章星星,月亮,鱼,泥巴 拓跋洺颜摊手道:“那就没辙。” “我知道了,知道你为什么会爬我家屋顶了。”李小天咋呼道。 “为什么?”拓跋洺颜心头一紧,问道。 李小天自信满满道:“你是来请我吃饭的。” “什么?!”拓跋洺颜难以置信。 “肯定是因为殿试那天我帮了你大忙,你为感谢我来请我吃饭,之所以不走寻常路,是由于你堂哥身份敏感,加之你又是外族人,自然不敢光明正大地邀请我,才做了这梁上君子,又见我在闭关修行,不便打扰,才会多次上房顶。”李小天一本正经地分析。 “那你说说,我为什么见到你就跑路?”拓跋洺颜反问。 “因为你突然间觉得吃饭报答不了我的恩情,所以你想换个方式报恩,一时间又没想好,为了不至于尴尬,才会逃避。”李小天道,自觉宛如神探。 “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白痴。”拓跋洺颜无奈叹道。 李小天挠了挠头,不解道:“我猜错了?” 拓跋洺颜反问:“你说呢?” “聪明如我,也猜不透看,看来女人是不能按照常理推测的,要不,你给个小小的提示?”李小天不依不饶,显然,今天不解开这个旮瘩是善不甘休了。 拓跋洺颜停下脚步,此时,两人站在石板桥上,说来也巧,这座桥正是两人初次偶遇的那座桥。 弯月当空,湖面白光粼粼,两人两影,面对而立,咋一看,颇有意境。 “天上有什么,水中有什么,田里有什么?”拓跋洺颜对李小天道,看着李小天在月光下半明半暗的脸庞,轮廓分明,俊朗而儒雅,不由得看出神了。 李小天思索了片刻,毫无头绪,给他的感觉比临仙阁那灯谜还要难,无奈之下,只能懵圈问道:“你确定这是提示?” 李小天这一问终于让拓跋洺颜醒了神,俏面微红,好在夜色朦胧,发现不了,拓跋洺颜道:“确定肯定以及非常坚定。” 话完,拓跋洺颜转身离去,摆了摆手,示意李小天别再跟来。 李小天呢,压根就没心思再跟,愣在原地,一会儿望着天空,一会儿盯着湖面,一会儿看向桥面,绞尽脑汁地在想拓跋洺颜那三句话究竟是何意思。 绥靖侯府,厢房里。 “不是说你对一个人有意思,如果那个人对你也有意思,他就能感觉到你的意思吗?” “难道他对我没那种意思?” “可是如果没有什么,他为什么随身带着我的绣绢,切磋之时又为何奋不顾身地救我呢?” “如果他对我真有那层意思,那他应该猜得到那句话的含义,如果猜不到,只能说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的提示是不是太难了?” …… 拓跋洺颜躺在床,胡思乱想,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自是那日切磋之后,拓跋洺颜就对李小天萌生了些许好感,又听得大哥拓跋缺的点破,说是李小天心悦于她,双向奔赴,感觉更盛,奈何不知道李小天的联系方法,没把自己与拓跋缺的关系说明白,又想到以后可能再难相遇,对此,拓跋洺颜大为后悔,而后,命运使然,又在王宫与李小天再遇,李小天又一次帮她解围,至此,情根深种,对于大哥拓跋缺当初的判断,深信不疑,如果李小天对她没有那种感觉,又怎会帮她解困,还胆敢让她入宫,冒险帮她实现所求?加之拓跋洺颜告诉李小天她与拓跋缺的关系之后,李小天脸上的微妙表情,已让她笃定李小天对她是有那种意思的。 殿试结束后,拓跋洺颜与拓跋缺打听了李小天的事,在得知他的种种传奇事迹之后,被其人格魅力所折服,只觉得李小天是完美人选。 本来,拓跋洺颜以为自己解释清楚了与拓跋缺的关系后,如果李小天真心喜欢她,绝对会主动来绥靖侯府来找她,却不料,大大地失了算,一连望穿房檐了数天,终不见李小天的身影,这让拓跋洺颜对李小天是否喜欢她这件事充满了怀疑。 拓跋缺作为亲生大哥,自是看出了拓跋洺颜的小心思,经过他的耐心煽动,不对,应该是开导,拓跋洺颜决定去尚书府寻个究竟。 来到尚书府后,拓跋洺颜才发现李小天原来是在闭关修行,顿时心中不满消去了大半,后来,便时不时来窥探,看看李小天有没有出关,更重要的,出关后的第一件事会不会来找她。 后来发生的事情,大家也看到了。 有一点,就连拓跋洺颜自己都不能不理解,自己明明就是来找李小天的,真看见了他居然拔腿就跑? 可能是她想在未确定李小天喜欢她,且与她表明心意之前,她绝对不能吐露出自己的心声,万一闹了个乌龙,那将是多大尴尬,当然,也可以理解为那该死的矜持心。 尚书府邸,陆府。 回来的一路上,李小天满脑子都是拓跋洺颜对他提示的那三连问,苦思冥想,始终不得头绪,心想拓跋洺颜莫不是在寻他开心,但看着她神色坚毅,不像在说谎,只是那三句话,究竟埋有什么秘密? 天上有什么,星星和月亮。 水里有什么,有鱼。 田里有什么,泥巴和庄稼。 星星,月亮,鱼,泥巴。 李小天把三连问所对应很大可能的答案写在纸上,写到泥巴的时候,李小天忽然停了笔,看着上面四个词语,灵光一闪,似有所悟,于是乎,把每个词语的首字圈了起来,竖着连读就是——星月鱼泥,谐音便就是心悦于你。 这个重大发现让李小天欣喜若狂,旋即抑制住了激动,心中开始自我疑问,她真心悦于我吗,或者说是我意会错了?不对,她的三连问也只有这个答案才解释得通,再则,回想起来,她在王宫为何特意告诉我她与拓跋缺不是夫妻关系,最后,她若不是心悦于我,又怎么会三番五次窥视于我呢?可是,她既是对我有那层意思,为了被发现了还要遁逃呢,又为何不干脆与我明示呢? “李小天啊李小天,你还真是个榆木脑袋,这种事情哪有姑娘主动与男子表白的!”李小天猛地敲了敲自己的脑门,恍然大悟。 第一百七十七章天宝坊 其实,即便没有今天这档子事,李小天出关之后也准备再去一趟绥靖侯府,与拓跋洺颜表露心意,原本,李小天在得知拓跋洺颜与拓跋缺为兄妹关系之后,就计划着在殿试之后去趟绥靖侯府,虽然李小天未经历过男女之事,但对感情一事有自己的主见,光明磊落,不藏着掖着,当然,在以为拓跋洺颜与拓跋缺是夫妻的时候,那自是不能违背道德纲常的,必须快刀斩乱麻,断了念想,如今知是自己有所误会,而拓跋洺颜对他亦有情愫,若非三更半夜,李小天绝对直奔绥靖侯府。 翌日,清晨。 李小天早早就满面春光地出了门,一路上踏着轻快的步伐,方向却不是绥靖侯府,而是去商市,上门表白,总该要带礼物,空手而去,太无礼数。 买什么礼物呢? 这又让李小天犯了难,毕竟是第一次给女人送礼物,而且还是自己心怡的姑娘,一个大老爷们,的确不好选。 衣裳? 不行,三天两头的换,这个礼物最好是能让她常伴在身。 兵器? 不行,打打杀杀的不说,而且大部分时候都是躺在储物袋里。 有了,首饰,可以贴身常戴,最妙不过了。 偌大的商市,首饰店铺众多,但真要挑一个能入李小天法眼的真得不易,这不,李小天逛了十来家首饰店,对那些琳琅满目的镯子坠链均不满意,要么花里胡哨,要么做工寻常,而且价格平平,最贵的不过百金币,放在平时,如果是给自己买衣物,李小天对价格方面没有太多的要求,但今天不同,是买礼物送与心怡姑娘,李小天作为数十万金币的大户,百来金币断然是不行的,为此,他打听了一番,来到了号称商市王宫的天宝坊。 天宝坊与聚宝坊一样,都是柳家的铺子,这一点,从招牌右下方的柳家二字就可以看出,作为上安都城第一大家族,果真是财大气粗,到哪里都开有分坊。 虽说李小天对柳家没什么好感,奈何也没更好的去处买礼物,别无他择。 “客官,您好,请问需要买什么?” 李小天一进门,一女店员连忙上来招呼。 “首饰,上等首饰。”李小天直接道。 李小天话音刚落,女店员就把他领引到一柜台前,桌子上放满了大小的木盒,木盒放置着各种首饰,无论是款式还是造型,确实比起之前的商家要精致得多,当然,价格也高了不少,但也不是太离谱,基本都在千金之内。 “这就是你们店铺全部的首饰吗?”李小天问道,这些首饰,没有一件能让李小天眼前一亮的感觉,作为京城第一大家族的货坊,藏货绝对不止这些。 女店员回道:“回客官,上品首饰就这些,还有极品首饰。” 李小天道:“那就去看看极品的吧。” 女店员道:“极品的我需要去请示掌柜的,您稍作等候。” 话完,女店员匆忙上楼。 没多大会,女店员从楼上下来了,后面引着两女的,其中一人李小天认识,正是柳葭葭,另外一人,比柳葭葭年长,二十五六,应该天宝坊的掌柜。 柳葭葭一见到李小天,面露不悦,连忙对旁边的女人提醒道:“三姐,他叫陆十八,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户部尚书。” 这个被柳葭葭称之为三姐的女人,脸色立马变得凝重,道:“我知道了。” “你好,我是天宝坊的掌柜,姓柳,名芸。”一见面,柳芸就自我招呼,随后直入主题:“听说,这些上品的首饰入不了公子的法眼,想买极品的?” 李小天本想也与柳葭葭打招呼,可看着她没给自己好脸色,索性也学她,装作不认识,只与柳芸回道:“是的。” “公子请随我来。” 柳芸说着,朝楼上走去。 柳葭葭跟随其后,李小天亦然。 二楼密房处,柳芸没多大会就拿出四个远比楼下精美得多的木盒,一一打开,将里头的饰品展现给李小天看。 这一次,没让李小天失望,只是扫了一眼,立马就相中了一枝发簪,发簪为雪色,坠珠为茶色,最为关键的是,其 雕刻独具匠心,发簪主体是只镂空的蝴蝶,栩栩如生,咋一看,如是春天之时,蝴蝶飞舞在茶叶丛中。 “就它了,多少钱?”李小天问道,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葭葭,你来给这位公子介绍。”柳芸并未作答,故意把话权给柳葭葭。 “此簪名为雪蝶踏春,簪体是为一只五阶雪狼兽的獠牙所做,坠珠是南海极品珍珠,做工精细,是为名家花费数月所成。”柳葭葭道,如数家珍,简述完,忽话锋一转,道:“只可惜,它是非卖品。” “既是非卖品,为何将它展示给我看?”李小天反问道,他知道柳葭葭是在故意针对他,至于原因吗,很简单,不就是觉得是因为他,柳葭葭的姑姑柳丝丝才会被废后入冷宫的嘛。 柳葭葭蛮横道:“因为是你看上了,所以它才成了非卖品。” 李小天见柳葭葭被愤恨冲昏了头脑,俨然已经不可理喻,便对柳芸道:“柳掌柜,她的话也代表你的意思吗?” 柳芸回道:“在这枝发簪上,是的。” “这枝发簪,除了美观,并无实用,估摸价格至多两万金币。”李小天道,并没有放低姿态去让柳葭葭松口,因为李小天知道那样做也没有用,所以,他决定采用最简单有用的方法,顿了顿,忽继续道:“我出四万!” 柳葭葭一脸不屑。 柳芸微惊,四万金币,没想到一户部尚书出手阔绰。 “六万!” 柳葭葭轻蔑依旧。 柳芸有些动容,虽然她出身柳家这个都城地一家族,吃喝不愁,但要若真论存款,一年到头,就凭那只有百来枚金币的工钱,买些胭脂水粉,衣物首饰,就已捉襟见肘,六万金币,减去卖价,净赚四万,是自己工钱的数百倍,如何不叫她动心? 第一百七十八章表白心意 “八万!” 柳葭葭揶揄不变。 这八万高价一出,是彻底击破柳芸的心理防线了,连忙反水,对柳葭葭道:“要不,葭葭,别置气了,把簪子卖给他。” 柳葭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满道:“三姐,他可是把姑姑害进冷宫的人,你怎么能为五斗米折腰呢?” “我怎么就不能为五斗米折腰了,我又不是你,不用食人间烟火,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就能吃好喝好用好,拿的零花钱都比我这个商铺掌柜的工钱高,同样是柳家的子嗣,差距这么大,你说我为五斗米折腰有错吗?”柳芸破防说出心中不满。 柳葭葭被柳芸怼得哑口无言,无言以对,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十万,这是最后的价格了,如果柳掌柜的还做不了主,它只能束之高阁了。”李小天喊出最终价格。 柳芸见得柳葭葭委屈巴巴不服气的样子,叹了口气,道:“葭葭,正所谓在商言商,他出的价格已经远超出发簪本身的价值,对不住了。” 说着,柳芸准备拿起发簪交与李小天,却不料,柳葭葭眼疾手快,直接抢先取起,道:“没有我的同意,谁也别想得到这枝发簪。” “室内的花朵。”李小天轻屑嘲笑道。 柳葭葭厉声道:“你说谁是室内的花朵?!” 李小天肃声强调道:“我说你是温室里的花朵,娇生惯养,蛮不讲理,你说是我害了你姑姑进了冷宫,实在是可笑,你觉得我有那个能耐去左右陛下的想法吗?好,现在我就告诉你的好姑姑做的那些好事,你的好姑姑,威逼利诱地方官员,谎报人口,偷税挪用,被我巡察发现,我回京都之时,在城郊十里坡买凶害我,差点就让我命丧黄泉,你说,是我害了她吗,明明是她自己害了自己,她对你好,不代表她不是恶人。” 李小天的话可谓是字字诛心,柳葭葭听得,眼睛红润,落水直打转,放下簪子,落寞离去。 “早知现在,何必刚才,非得让我用三寸不烂之舌来杀人诛心!”李小天看着柳葭葭可怜兮兮的背影,心中喟叹。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是十万金票,发簪,我带走了!” 李小天连忙从储物袋里取出雷家商会的金票,放下,拿簪,走人。 “早知道那柳芸那么容易策反,就一万一万地加价了。” 出了天宝坊,李小天喃喃自语,只觉得自己人傻钱多。 绥靖侯府。 庭院里,有琴声,与上次悠扬婉转的琴声不同,这次的琴声时断时续,显然,掌琴人心神不定。 不须说,弹琴人自是拓跋洺颜,自是从昨晚到现在,拓跋洺颜满脑子都是李小天会不会来,能否解开提示,心烦意乱。 “琴真意切,好琴声。” 李小天坐在房檐上,看着拓跋洺颜,听了一小会儿,见琴停,不由鼓掌捧场,说着,一跃而下,来到亭前。 “你还是那样擅取笑人。” 拓跋洺颜见得朝思暮想之人终于出现在眼前,心花怒放,但不露于面。 “但凡能通过琴声表达出自身情绪,都是擅琴者,这是夸奖,并非取笑。”李小天认真道。 “提示,你可有答案了吧。”拓跋洺颜柔声道,有些羞怯。 “惭愧,陆某愚,至今未解,特地来请蝶儿姑娘指教。”李小天故意装作不知。 拓跋洺颜气恼道:“你堂堂一个户部尚书,居然连这么个小问题就解答不了,还要我问我一个女流之辈,丢不丢人?” “确是挺丢人的,这种事情本该是男人先行表明的。”李小天深情地看着拓跋洺颜,继续道:“那日桥上,你笑靥如春,从未见过如此迷人的微笑,似阳光,如暖风,那一刻,仿佛时间都变得缓慢了,那画面,永远定格在我的脑海中,后来,接连数天,我都去了原地,希望能再次遇到你,很可惜,没能偶遇,后来,因琴声再遇,因误会伤神,又在宫中而遇,解了误会,如果这一切不是命运使然,不是缘分注定,那又是什么呢?” “我心悦于你,从见到你的第一面开始。”李小天郑重且真诚,随后拿出木盒,递与拓跋洺颜面前,继续道:“这世间,找不出相同的树叶,没有一片一样的雪花,就连一粒尘埃也是完全不同,你愿意接受我这份独一无二的情感吗?” 面对李小天如此真挚的表白,拓跋洺颜感动得无以加复,娇羞似夕阳,接过木盒,缓声道:“我愿意。” 两人四目相对,尽是浓情蜜意,李小天取出发簪,与拓跋洺颜戴上,第一次的近距离接触,两人都能感受得对方小鹿乱撞般的心跳,气氛极度融洽,情到深处,水到渠成地相吻。 周围的蝴蝶似乎嗅到了爱情的香甜味,群蝶纷飞,萦绕着两人戏舞。 咳咳。 站在远处观望的拓跋缺传来尴尬的咳嗽声。 李小天和拓跋洺颜听得,连忙分开,一个抚琴,一个挠头四处张望,以解窘境。 “我说你们两个,差不多就得了,能不能考虑一下我这个单身人士的感受。”拓跋缺戏谑道。 “哦,对了,这是给大哥的丹药,有巩固修为之功效,突破之后服用效果最佳。”李小天借花献佛,杨潜仁送给他巩固修为的丹药还剩一半,直接给了拓跋缺,没办法,只顾着给拓跋洺颜挑礼物去了,却忘了她的大哥,只能借花献佛了。 “既是妹夫的见面礼,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拓跋缺打趣收下。 “大哥。”拓跋洺颜羞怨道。 李小天连忙补充道:“自家人,莫客气。” 拓跋洺颜娇横了李小天一眼。 “好了,不说笑了,说真的,对于你这个妹夫,我是看好的,但是,爱情可不光是你情我浓,毕竟,你们两人是跨国之恋,陆十八,你有什么具体的打算吗,如果对于将来没有规划,即使我看好你这个人,我也不会不支持你们在一起的。”拓跋严肃地问道。 第一百七十九章达步麒 李小天正色回道:“我知大哥的担心,秋国与蛮荒向来战事频繁,我又是秋国的尚书,其中厉害,不言而喻,但有一点请放心,我并没有为国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伟大情操,我之所以入仕为官,有不能说理由,我这个尚书,做不长久的,届时离任后,我与小蝶做双修伴侣,不问世事,游玩天下,浪迹天涯。” “这样是最好不过了,还有,你以后不要再来我府上了,偷偷摸摸地来也不准。”拓跋缺突兀道。 李小天和拓跋洺颜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约而同地带着疑惑望向他。 拓跋缺释道:“就我这个特殊身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一个一品大臣,出入我绥靖侯府,如果被有心之人发现,大做文章,你免不了麻烦,所以,你们以后约会就去外头,不仅可以光明正大,而且还能减少对单身人士的伤害。” “大哥所言极是。”李小天笑着附和。 李小天表白成功,还被拓跋缺所认同,可以说是双喜临门,比起自己突破督脉时还要高兴。 人逢快事,必是少不了吃酒,于是乎,李小天与拓跋缺开始对酌,拓跋洺颜则是在旁边弹琴助兴,畅饮漫谈,好不欢快,直至意尽阑珊,才惜惜而别。 繁华大道,晚霞映空。 李小天与拓跋洺颜并排而行,拓跋洺颜送李小天回家。 一路上,两人并未有过多的交谈,你看看我,我瞧瞧你,眼睛闪耀着如同三春暖阳般的柔光,尤其在目光相触时,微羞相笑,不得不让人感叹,爱情就一位制糖大师,一出生,便把糖种埋入心田,只等良人出现,瞬间,糖种变糖树,结满了永不枯萎的糖果。 “你到了。”拓跋洺颜对李小天提醒道。 李小天见拓跋洺颜止步,问道:“不进来坐坐吗?” “按照我们蛮荒的习俗,男女确定关系后,第一次进男方家门必须由亲属跟领一起,不然,这段感情就得不到神明的祝福,下次吧,我叫我大哥一同来。”拓跋洺颜话音刚落,忽想到什么,继续道:“也不行,我大哥的身份特殊,如果被有心之人看到了,于你于他,皆不利。” “言之有理,那我们明天见。”李小天表示理解。 两人路上就已约定好明天初遇之处一同泛舟。 拓跋洺颜道:“你把手伸出来。” 李小天把手伸到拓跋洺颜的面前,拓跋洺颜解开手腕的红细绳,套在了李小天的手上,绑了个蝴蝶结,道:“这条红绳叫释阙,寓意着开心,我从小戴到大,今天就把它送给你了。” 李小天深情款款地看着拓跋洺颜,把她拥入怀中。 短暂温存后,李小天说天色将晚,不放心拓跋洺颜一个人回家,要送其回府。 拓跋洺颜不可置否地点点头,她自是明白李小天的意思,她一个通脉七层的修士,哪来的危险,只是不忍暂别,想多相处罢了,当然,拓跋洺颜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就这样,两人又轧了一圈马路,再回到绥靖侯府。 热恋中的人,总会做些怪诞的举动,其中不乏李小天和拓跋洺颜。 这不,李小天刚把拓跋洺颜送到绥靖侯府门口,拓跋洺颜又不想进去了,说是什么夜色很美,想送李小天的时候,顺便欣赏京都夜景。 两人到了尚书府前,李小天又给送了回去。 如此循环,你送我,我送你,来来回回有四次,终至夜深的时候,可能是担心拓跋洺颜的安全,早在门口等候着,两人这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达步叔来了。” 一进门,拓跋缺就对拓跋洺颜道。 “来多久了。” 拓跋洺颜道,脸色有些凝重。 “有一会儿了,你这次悄摸出一个多月了,估计是来带你回去的,还有,达步叔应该知道你们俩的事,脸色有些不对劲。”拓跋缺提醒道。 “我知道了。”拓跋洺颜回道。 客堂里,坐有一人,身材魁梧,目光犀利,不怒而威,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拓跋缺口中达步叔,达步麒。 “师傅。” 一入客堂,拓跋洺颜礼貌招呼。 “我说你怎么这次这么久都没回去,原来是谈了对象。”达步麒泯了口茶。 拓跋洺颜未语表示默认。 达步麒继续道:“你应该知道我来的目的。” 拓跋洺颜回道:“师傅,我不想这么快就回去。” “这次是大汉让我带你回去的,你回也得回,不回也得回。”达步麒不容否定道。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还让我回去干嘛?”拓跋洺颜声音带着央求。 达步麒冷声反问:“哼,一个秋国人,还是一个秋国的大臣,你觉得你们俩人能有结果吗?” 拓跋洺颜回道:“他说,等他事情处理完,就会辞官,我们一起双修天涯。” 达步麒肃声道:“且不说他辞官与否,你作为一族公主,这个身份是无法摒弃的,但凭这一点,你就不能和他在一起。” “可是,我真的爱他,他也爱我。”拓跋洺颜一脸坚毅道。 “所以,你是不打算和我一起回去了?”达步麒反问,回归主题。 拓跋洺颜未语。 见状,达步麒继续道:“小蝶,我不是来征求你意见的,而是来通知你的,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老老实实跟我回去,第二,我解决掉他,帮你斩断情丝,然后再带你回去,你知道的,师傅有这个实力。” “师傅,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徒弟也无法苟活。”拓跋洺颜威胁道,毫无疑问,她作为达步麒的徒弟,自然是了解他,一个化丹期的修士,对付一个通脉修士,易如反掌,特别是达步麒说到要除掉李小天的时候,拓跋洺颜就知道了,她这个师傅做事向来干净利落,只要他动了这个念头,即使拓跋洺颜选择前者,他极可能也会采取后者。 “你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你和他才认识多久,就要死要活的,他能做到跟你一样吗?”达步麒愠怒道。 第一百八十章一年之约 拓跋洺颜回道:“他可以。” “你又不是他,不是你说可以就可以的,光说不练假把式,明儿个我去会会他,如果他不能如你所说,那就别怪师傅我心狠手辣了。”达步麒厉声道。 话完,达步麒起身离去,拓跋缺紧跟上去,安排待客。 翌日,阳光明媚,暖风醉人。 李小天早早地起了床,认真细致地拾掇了一番,来到初遇的湖边,单独租借了一条小舟,坐等佳人的到来。 “她来不了。” 李小天正等着,忽有一陌生男子上了船,对李小天道。 “您是?” 李小天问道,他打量了下男子,四十余岁,身形壮实,气势凌人,显然是位修士,而是修为比起李小天只高不低,心里猜测此人应该与小蝶颇有关系。 不须说,此男子除了达步麒还能是谁。 “我是谁,你没有必要知道,我来是告诉你,你和小蝶没有可能,死了那条心,或者你死。”达步麒冷冷道,忽想到了什么,继续补充:“我说错了,你死不死心,都没关系,只要让小蝶死心就行,而让小蝶死心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就是——杀了你。” “也就是说,我非死不可了。”李小天概括道。 达步麒玩味道:“也不一定,交出你手腕上的红绳,再写一封绝情书信,或许,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李小天反问:“真的吗?” 达步麒蔑笑:“真的。” “那你我只能送你三个字,滚犊子!”李小天说着,把暗自运好的混元拳直冲达步麒。 “找死!” 达步麒冷哼道,眼神一凛,威势尽放,顿时间,一股强大的元压笼罩着整条小船。 “好强!!” 李小天心中暗叹,混元拳在距离达步麒二尺处骤然停下,再难进半分,不仅如此,李小天感觉身上似背了一座大山一般,难以动弹。 嗯? 见李小天还在坚挺,没有直接趴下,达步麒心头微惊,按道理来说,即使自己只用了不到二成的功力,通脉修士,应该都扛不住这样的压迫才对,于是乎,达步麒加大功力。 面对陡然增加的元压,李小天额头汗滴直冒,面部不由自主地抽搐,双腿也在打颤,而眼睛却还直视着达步麒,没有丝毫屈服的意思。 “趁我没改变主意前,你还可以改变主意。”达步麒言语以诱。 “做……梦!”李小天艰难地吐出两个字,顺带挤出一丝鄙夷的笑容。 “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能有多硬!” 达步麒狠厉道,继续加大元压。 咚! 这一次,李小天再也顶不住了,扑通一声,单膝跪地,噗嗤,一口闷血吐在甲板上。 “骨头够硬,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呸。 没等达步麒把话说完,李小天朝达步麒吐了一团血水,本来想旧技重施,以毒杀之,却不料这家伙实力太强劲,自己根本就没力气可用,卯足劲也没吐到他的身上,很可惜,只是距离两寸左右。 “小子,这是你自找的。” 说着,达步麒拿出蛮荒族专用的月牙弯刀,朝李小天颈部挥去。 李小天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李小天还没有感觉到死亡的痛楚,带着疑惑缓缓睁开眼睛,只见弯刀架在脖子处,只有发丝之距。 “小子,你通过了我的考验,但凡你刚才回答有半点犹豫,你就成了我的刀下鬼。”李小天正纳闷时,达步麒忽道,然后收起弯刀,继续道:“实话跟你说,我是小蝶的师傅,经过刚才的生死抉择,可以肯定的是,你对小蝶的感情是真的,但是,你的命我可以留下,小蝶还是得跟我回去。” 李小天不解道:“为什么小蝶非回不可?” 达步麒回道:“她是一族公主,许多事情由不得她做主。” 李小天道:“麻烦师傅带个话给她,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事,就去蛮荒找她。” 达步麒问道:“多久?” 李小天沉默了会,道:“不知道。” “一年,给你一年的时间,处理好自己私事,突破至三丹境,尤其是后者,如果没有达到,你就别来了,你们两人就没可能。”达步麒给出李小天期限和必要条件。 李小天道:“我才刚突破督脉,一年时间凝元成丹,这根本就难如登天。” “所以,你别来了。”达步麒毫不留情地回答,随后继续道:“言尽如此,望你好自为之!” 话完,上岸离去。 李小天大松一口气,怔怔地坐在船板上,呆呆地望着甲板,看着板上的浓血,灵光一闪,忽想到了什么,连忙拿出瓶子,把板上的血装了进去,开玩笑,这血可算得上是一大杀招,生死危机时刻可不是啥时候都能碰到的,就怕实力差距太大,来不及吐血就嗝屁了,如此机会,能存便存着,到时候弄点暗器抹上自己的毒血,简直就是杀人于无形,想到这里,李小天不禁敲了敲自己的脑壳,心道:“李小天啊李小天,枉你自诩聪明,居然没有想到暗器这茬,对了,上次十里坡大战,流了那么多的血,没保存起来,真是亏大发了!” 血既收存,李小天开始回想起达步麒对他说的话,一年之内,凝丹成功,踏入三丹境,按照常理来说,绝无可能,即便是天赋异禀的天元体,也不敢打包票一年之内能步入三丹境。 “天元体吗?我正式步入修行也不过才两年,便是从一个普通人修练至通脉八层,按照体质来算,都堪比混沌体了,这样看来,一年凝丹也不是不可能。”李小天美滋滋地想,随即摇了摇头:“混沌个毛体,若不是依靠兽丹还有那枚米粒大小的极品晶元石,还有木林森师傅的洗髓酒,但靠自己引气通脉,八脉全通,怕是要猴年马月,一年凝丹,简直是白日做梦。” “他为何要强调一年呢?”李小天收起联想,回归正题,喃喃自语:“不管了,到时候管他有没有突破,去了再说,待会去大舅子家打探一下便就清楚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念头通达 至此,李小天已然念头通达,便是下了船,准备去绥靖侯府,顺便去见上拓跋洺颜一面,给她送行。 达步麒下了船,没有去绥靖侯府,而是进了湖边不远处的一家客栈。 客栈高楼某厢房,拓跋洺颜,拓跋缺,达步麒在同一房内。 “他是块硬骨头,而冠之年能到达通脉八层,修行天赋中规中矩,不过,他真要想和小蝶你在一起,尚还不够,没有到达三丹境,连争取你的资格都没有。”达步麒客观评价道。 “他刚突破至通脉八层,您让他一年之内凝丹成功至三丹境,师傅,您觉得可能吗?”拓跋洺颜反问,末了,继续道:“我就不明白了,我喜欢他,他喜欢我,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和普通人一样在一起?” 达步麒正色道:“你是普通人吗,你是一族之公主,你也知道,极寒将至,你也必须为西蛮荒承担起应有的责任了。” 拓跋洺颜听到责任二字,一时无言。 这时,拓跋缺附劝道:“小蝶,虽然我也看好他,但达步叔说的对,你不能再任性了,况且,你应该相信他,好生和达步叔回去,一年之后,自有分晓。” 拓跋缺自知自己的安慰有些勉强,一年之内,从刚突破通脉八层再突破至三丹境,几乎没有可能,这和相信与否无关。 拓跋洺颜或许是沉于爱情的缘故,智力有些下降,听到拓跋缺话,竟是理所应当地信了,可能是拓跋缺说了她想听的话。 “走吧,你再这么犹犹豫豫,为师不介意抹杀你这最后的可能性。”达步麒梅开二度威胁道。 “好,走走走!”拓跋洺颜无奈地白了达步麒一眼,随后开门下楼。 既下楼,拓跋洺颜与达步麒上了马车,临行前,拓跋洺颜对拓跋缺道:“大哥,告诉十八,我等着他。” 送完两人,拓跋缺便回府邸。 “大舅子,回来了,我可等你老半天了。” 李小天坐在庭院里,见到拓跋缺姗姗来迟,忙打招呼。 拓跋缺回道:“我送小蝶去了,她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李小天点点头,道:“我还有一事请教。” 拓跋缺道:“但说无妨。” 李小天不解道:“小蝶的师傅为何非要我一年之内达到三丹境,才有资格去见她?” “一年之后,小蝶就满十八岁,按照那里的规矩,公主满十八,就得定亲,结不结婚可以后说,但一定要得选人定亲,一般来说,定亲的方式是比武招亲,当然,比武招亲有个硬性条件,三十岁以下才有资格参加,而小蝶又是可汗最宠爱的公主,届时参加的人定是不在少数,尤其是东蛮与南蛮,必定会派王子出战,毕竟,两族若是能联姻,其中利害,可见一斑,而参加比武招亲的王子,大部分都有三丹境的修为,这就是为何达步叔非要你一年之内达到三丹境的原因。”拓跋缺孜孜不倦地解释。 “原来如此。”李小天赫然开朗,又问:“我还有一个疑惑,大舅子,我偷摸进府也有数次了,我发现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进来,因为好像并没有派人监视你。” “头几年还有人看守,后来发现我质子如同鸡肋,监视吧,没啥用,放回去,又可惜,索性就放任我,反正料定我不会回去,在这里,只是被外族人看不起,回去后,要被全族人看不起,我也想通了,既来之,则安之,一个弃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拓跋缺自嘲,顿了顿,想到了妹妹的嘱咐,又道:“对了,小蝶叫我给你带句话,她会等着你。” “我会为她而努力的,我也知道一年之内突破至三丹境,很不现实,但是,无论如何,到时候我都会去找她的,大不了一起私奔。”李小天道,语气坚定。 “有这想法是好事,不过,大舅子得小小地浇你一盆冷水,真要私奔,难度也不小。”拓跋缺提醒道。 “难度再大,相比于一年凝丹,那就显得容易得多了。”李小天自我宽慰。 “那是。” 拓跋缺话完,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就这样,李小天和拓跋缺有一句没一茬又聊了小会儿,方才散去。 夜晚,李小天躺在床上,脑海里细捋着白天所发生的事。 有一点,让李小天颇为矛盾。 其实,自是达步麒上船让李小天做生死抉择那刻,李小天就知道达步麒是来考验他的,因为达步麒在让李小天交红绳写绝情书信的时候,李小天从他的微表情里感受一种耐人寻味的东西,于是乎,便佯装试探性答应,结果从达步麒眼睛看到了一股一闪而过的杀意,李小天生死大战那么多次,对于杀气感觉敏锐,也就是说,只要李小天答应,他肯定会被达步麒会直截了当将他抹杀,所以,李小天后来的回答才那么地笃定,而且还是越发地坚定,事实证明,李小天的判断是正确的。 那么问题来了? 李小天是因为爱至死不渝,还是为了活着而假装为爱至死不渝的呢? 也许两者都有。 因为李家沟的血海深仇,李小天有着一定活下去的理由,当达步麒说要李小天命的时候,很奇怪,李小天脑海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活下去,自己大仇未报,不能死去,如果说,没有观察到达步麒微表情的变化,李小天会不会交出红绳写下绝情书信呢?再退一步来说,如果没有复仇这件事,他会不会妥协苟生呢? 面对自己心底发出的灵魂拷问,李小天甚是矛盾,头都大了。 “自己真的爱小蝶吗?”李小天忽然冒出了这个想法。 毫无疑问,他肯定是爱的,与她在一起,即使不说话,只是一同走路,李小天心里都能莫名地欢悦,在知道她离去后,心里骤感空落落,说不出地伤感,总而言之,除了修行之外,李小天脑子里都是小蝶,当你情绪时刻跟随另一个人的变化而变化,这不是爱情是什么。 至于能否可为爱而死,这一点,李小天真的尚不确定,恐怕只有当俩人真正地处于生死关头,方才知晓吧。 “患得患失,人生大忌,与其纠结于未来,倒不如经营好现在。”李小天长叹一口气。 至此,念头重新通达,李小天便是开始认真修行。 第一百八十二章厄期将至 王宫,大雄宝殿。 “按照往期来算,还有一个月,厄期将至,为将损失降到最低,诸卿可有什么好的建议吗?”杨潜仁位于金銮椅上,正襟危坐道。 众臣哑然,厄期年是极端地自然灾害,天灾谁可挡,当然是如往年一般抗灾,哪还有什么新鲜的主意,即便有,也是些不痛不痒的小建议,万一让分配了你厄期年的抗灾工作,吃力不讨好,岂不是惹一身骚。 李小天也没有主动提议,双眉紧蹙,似乎有所思。 杨潜仁对杨真道:“太子,说说你的想法。” “回父王,如往年一样抗灾即可。”杨真白话道,说了等于没说。 杨潜仁继续追问:“那你倒是说说,往年都是如何抗灾的。” 杨真平时除了吃喝玩乐,无所事事,哪还有什么闲情雅致去了解抗灾政策,只能低头语塞。 “罢了罢了,不难为你了,费太傅,你是他的老师,你来告诉他。”杨潜仁对费劲揶揄道。 费劲出列,拱手礼道:“往日抗灾,政策颇多,第一,粮食存储,各大州城,无论受灾与否,必须要完成既定的粮食储存目标量,灾加以调用,其二,药物库存,正所谓大灾之后有大疫,为预防瘟疫,治疗瘟疫的药草要保证足量,其三…” “可以了,”杨潜仁出言打断,然后继续道:“你有什么其它好的点子吗?” 费劲道:“回陛下,臣不才,没想到。” 杨潜仁摆摆手,费劲归站位。 “陆尚书,说说你的看法。”杨潜仁喊话李小天。 李小天正沉浸于思绪,不可自拔,心无旁骛,并没有听到杨潜仁在叫他,呆站不动,没有出列。 众臣见得李小天如此放肆,竟然无视陛下发话,不少看不惯李小天的大臣心中幸灾乐祸不已。 “陆十八!” 杨潜仁见李小天处于游离状态,无奈,只能运用元气发声,音如闷雷。 “臣在。”李小天被惊神,连忙出位礼拜。 “朕瞧你神游天外,莫不是想出了抗灾的好方法?”杨潜仁略带讽意。 “回陛下,对于此次天灾,臣亦无它法,但是下次天灾,臣倒是有一个一劳永逸的点子。”李小天回道。 一劳永逸?这次都没想到下次就能想到了?真是癞蛤蟆吃大蒜,好大的口气,众臣腹诽,一个个站等看李小天出丑。 杨潜仁道:“讲来听听,我倒要看看怎么个一劳永逸。” 李小天咳了咳,润润喉,道:“众所周知,厄期年,是为极端天灾,影响近十州城,一半州城干旱数月,一半州城连雨数月,我就在想,倘若将两者中和,岂不是完美解决了问题吗?” 杨潜仁对李小天这想法颇感兴趣,不由追问:“怎么个中和法?” 李小天回道:“开山辟土,串连州城,人造大江,由涝引悍。” 众臣听得精简十六字真言,纷纷面面相觑,只觉得这厮太敢异想天开了。 “想从各州城搬山移土,建一条引流大江,陆尚书,你这也太想当然了吧,你知道这个工程量有多么庞大吗,需要投入多少人力物力吗,劳民伤财,不现实,不可取。” 李小天话音一落,便有大臣忙站出来反驳。 “此之工程实在过于浩瀚,若以民役,难免会引起民愤,引气社会动荡。”一大臣接着附和。 “这还没昭告天下呢,你们就替天下百姓做出决定了,你们知道老百姓是怎么想的吗,你们能代表他们吗?”李小天反声质问:“只有鼠目寸光之徒才会觉得这是劳民伤财,毫不夸张地说,此之工程,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有百益而无一害。” “百益不是靠喊口号的,你倒说下有什么了不得的利处?”又有大臣反呛道。 “首先,运江建成,不说完全可以抵御得住这十五年一次的天灾,但绝不会让农民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可将灾害降至最低,可省下一大笔赈灾款,其次,运江投入的人力物力固然不容小觑,但是建成之后,其所带来的收益更是不可估量的,因为它穿连各大州城,所以能够加快各地货物的流通,不仅如此,还能跨数大州城买卖,打破了地域的局限性,到时候,绝对是百业兴旺,赋税亦能大大地增收,不出三年,便可收回运江成本,我想,光是这两点,就已经足够了吧,至于其它益处,我就不做赘述了。”李小天侃侃分析。 “我赞同陆尚书建设运江的主意,听他一分析,胜读十年书,不得不承认,我方才的确也犯了鼠目寸光的错误,一句话,陆尚书格局宏大。”马鹄听到李小天所言,恍然大悟,才知这运江作用如此伟大,向来直来直往的他,第一个站出来给李小天说话。 “陆卿提出人造运江的建议的确别出心裁,值得采用,但,那是后话,眼下是即将到来的极端天灾,陆卿可有什么特别的主意?”杨潜仁问道。 李小天摇了摇头,道:“天灾难挡,只能做好前期的抗灾准备工作。” 杨潜仁微叹了口气,随后肃声道:“你是户部尚书,抗灾又是只出不进的一大笔开销,朕思虑再三,无论是抗灾前期的准备,还是后期的落实,都交由陆卿统筹,其它部门,负责无条件配合。” “陛下,抗灾工作,臣经验不足,怕是有负厚望。” 李小天婉拒,他刚与拓跋洺颜定了一年之约,还想着这段时间抓紧修行,如果接手了抗灾的指挥官,少说得搭上半年时间,再说,抗灾指挥是个麻烦工作,琐屑事极多,关键是吃力不讨好,若李小天还是当初的那个白面书生,抱着为国为民的一腔热血,甚至于会主动请缨,如今经历世事,已成修士,不再纯真,不愿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经验都是积累出来的,你不去积累,哪来的经验,好了,事就这么定了,退朝。”杨潜仁没有给李小天再反悔的机会,说完起身离殿。 众大臣见状,心中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那几个百官之首的一品大臣,生怕杨潜仁把这个烂差事交与他们,看到被李小天收入囊中,幸灾乐祸溢于言表,散朝之时皆对李小天抛来嘲笑的目光。 第一百八十三章世人皆恶 “陆尚书,方才大殿之上,你能想到人造运江,年纪轻轻,能有这般格局,确实让人佩服。”刚散朝,马鹄就凑上来对李小天一顿夸赞。 李小天回道:“马御史,过讲了。” “陆尚书,你大可不必在乎他们的态度,官场就是这样,升官,有人嫉妒,降职,有人投石,绝大多数都是冷眼旁观,混仕途,倘若不学会豁达,怕是要被憋闷坏。”马鹄出言安慰。 “谢马御史宽慰,我从不和小人置气。”李小天不以为意。 刚出大殿,这时,等候的刘公公对李小天道:“陆尚书,陛下叫您去趟御书房。” “陛下。” 一进御书房,李小天连忙礼拜招呼。 “来了。”说着,杨潜仁停下手中的笔,道:“大殿上你提出的建造穿连各州的运江一事,朕觉得很有意思,待此次灾害过去之后,你详细写份奏折给朕。” “是,陛下。” 李小天应声。 “对了,还有另一事,朕听闻因为厄期将至,粮食与药草价格暴涨,朕交给你一个任务,将储粮药平价买回。”杨潜仁带着命令的口吻道。 “臣定当尽力。” 李小天话完,杨潜仁摆摆手,示意退下,李小天遂离去。 尚书府,陆府。 李小天躺在床上,思索着如何将暴涨的粮药平价买回,翻来覆去,始终难有妙策,不知怎滴,脑海里忽然浮现起当初在余将军府中无涯书阁里看的一本书,名为《善恶论》。 书中有曰,世间何物为最恶?天灾?疾病?非也,是为人,世人皆恶,为小恶与大恶。世间有恶徒,必然也,假使天地有圣者,定不畏恶,圣者治恶,弗以感化而不能,恶之所为恶,岂能善之?故治恶之道,是以恶治之,是以圣者亦为恶,乱世,大恶其道,盛世,小恶其道,故曰,世人皆恶。 大概意思说,这世间只有两种人,小恶人与大恶人,不存在什么圣人。首先,世界上一定是有恶人的,这是无可厚非的,假如这世上真有圣人,圣人肯定是不怕恶人的,而圣人之所以称之为圣人,对付恶人,只能用善良去感化他,但是,恶人之所以叫恶人,怎么能够被感化呢?所以说,这世间是没有圣人的,也就是说,世人都是恶人。 在无涯书阁看书时,这段话就让李小天印象深刻,如今看来,书中所写,颇为准确。 就拿这次粮药暴涨的事来说,就可见一斑,毫无疑问,粮药暴涨,肯定是有人恶意囤货,知道厄期将至,想着借机大发一笔横财,而有实力囤货之人,不是权贵便是富贾,这就让李小天大为不解了,这些权贵富贾,腰缠万贯,一辈子不愁吃穿,还拼命敛财,大发国难财,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很明显,此之为大恶之徒,而且还能大行其道,无人可治,圣人何在?所以说,世间无圣人。 “看来,还是得以恶治恶。”李小天喃喃而道,心下既定,便是安心闭目修行。 翌日。 李小天为了了解粮药涨幅详情,一大早就来了都城最大的粮食买卖市场。 “老板,五谷粮食怎么都这么贵,这比起平时贵了四倍了。” 李小天进了一家小粮铺,瞧着各种杂粮上的价格牌子,吃惊道,虽现在是一品官员,但毕竟曾经是贫寒子弟,饱食人间烟火,自是知道粮食的价格。 “那是收粮的价格。”一矮胖圆润的胖子对李小天道。 李小天又问:“不卖粮食吗?” 老板道:“不卖。” 李小天再问:“你这不是粮店吗,怎么就不卖粮食了?” 老板不耐烦道:“小伙子,我说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只收不卖。” “粮铺不卖粮食,那百姓吃啥,官府就不管吗?”李小天道,带着质问的语气。 “我说小伙子,你就别装了,你的演技太嫩了,你这套不知道有多少人使过,不就是进不到粮了,想从我这收囤吗?”老板一脸神机妙算的样子,得意继续道:“管,官府管得过来吗,整个上安城的粮铺都只收不卖,再说了,国家可没有哪条律法规定我不能囤粮食,没违法犯罪,官府拿什么管?” “不对啊,我瞧这几个月都风调雨顺的,今年粮食肯定大丰收,你们囤那么多粮食干嘛,春夏囤粮,至多能保存两月,两月没卖出去,岂不是都浪费了?”李小天佯装不解。 老板见李小天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笑道:“小伙子,听说过天有不测风云没?” 李小天摇了摇头,道:“洗耳恭听。” 老板故作高深,道:“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卖粮食就别影响我收粮食了,慢走不送。” 李小天了解完第一家粮铺,随后又走访了数家粮店,无一例外,与第一家店铺相同,只买不卖,显然是都知道厄期将至,算准日期,着手囤粮。 天食粮店,柳家字号,是市场最大的粮油店铺,不须说,是为柳氏家族所有。 “兄台,想要买些什么?” 一进柳家粮店,就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热情招呼。 “柳兄,你不是经营聚宝楼吗,怎么会在这粮铺店?” 李小天有些惊讶地问道,招呼他不是别人正是当初给他下套仙人跳的柳蛰。 “说来话长,简而言之就是冲动犯错了,被下放打理粮铺。”柳蛰叹道,随即话题一转,道:“对了,你来粮铺做甚?” “来粮铺,当然是来买粮食的,可惜这么多的粮店,只收不卖。”李小天依然装作一脸迷惑。 “兄台,一个通脉高阶修士,嗯?我瞧兄台气息,这是突破至通脉八层了?” 柳蛰话说着修为,才特意打量了李小天一番,只觉其气息较之前更为厚重,目光越发炯炯有神,断定其已然突破,这才半年未见,修为精进,着实骇人。 李小天不可置否道:“柳兄好眼力。” “兄台这等修为,应该不是单纯地为买粮食来的吧。”柳蛰回归主题。 第一百八十四章贱骨头,没办法 “我的好三哥,生意做得不懒嘛。” 李小天正考虑如何回答柳蛰时,只听见门外又传来有点耳熟的聒噪声,一看,真谓不是冤家不聚头,那人正是那日珍香酒楼吃醋对李小天先动手,被李小天反制教训的柳普,及小跟班柳正,还有一个让人始料未及的老熟人,柳葭葭。 柳葭葭一见李小天,眼神尽是幽怨,显然,李小天前些日子把她怼得崩溃,她一直耿耿于怀。 李小天不以为意,那全然是她自作自受,他可不懂得什么叫做怜香惜玉,当然,除了对心怡之人。 “有本事的人,到哪里都能成事,没本事的人,到哪里都是废物。”柳蛰毫不留情地讽刺道。 “你说是废物?!”柳普怒吼道。 柳蛰笑道:“谁回应谁就是,谁对号入座谁就是。” “一个娼姬生得下流种!” 柳普有自知之明,知道打嘴炮不是柳蛰的对手,直接拔他的逆鳞,嘲弄他卑贱的出生,这一套,每次都能让他暴怒,却又对他无可奈何,可谓屡试不爽。 此话一出,柳蛰神情果然骤变,眼睛紧盯着柳普,杀意凛然,手握拳头,滋滋作响。 这种仿佛要吃人般状态持续片刻后,柳蛰微微闭眼,心头长舒一口气,突然恢复常态,咧嘴一笑,道:“你连我这个下流种都不如,那只能说明你母亲不如我母亲罢了。” “你!你!你!” 柳普被柳蛰反将一军,一时气急艾口。 哼哼。 李小天作为一名吃瓜群众,向来都是合格的旁观者,这一次不由破了功,笑出了声,因为实在忍不住。 “你他娘的在笑什么?!”柳普打嘴炮败北,心中怒火无处可烧,没想到还有个不怕死的敢火上浇油,于是乎,迁怒于李小天,想找回场子。 “老子是不是见过你?”柳普自打一进门,就急着针对柳蛰,压根没注意看李小天,等现在才发现,一打量,觉得分外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现在的状态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无能狂怒。”李小天调侃道,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呵呵。 这时,柳葭葭情不自禁地细声笑了出来。 “葭葭,你又在笑什么?”柳普无奈又不解。 柳葭葭脸色忙恢复正常,道:“他形容得太滑稽。” 柳普听得,怒气飙升,对李小天吼道:“老子在问你话呢,你给老子扯什么无能狂怒,简直就是找死。” 说着,柳普卯足元气,重拳朝李小天脑袋砸去。 李小天面露不屑,随手一拳以对。 就在两拳将碰之际,还未接触,约距两寸时,柳普不知为何,竟是直接被震飞,李小天连忙又施展神行步,身如鬼魅,顷刻间,已至尚在空中飞退的身前,甩出一个响亮的大比兜,只听见砰的一声,柳普猛落在地,青石砖都被震裂开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直接把众人惊愣住了。 除了幸灾乐祸的柳蛰,因为他了解李小天的实力,不过,柳蛰也有所疑惑,按道理来说,李小天应该是知道柳家在京都的势力,本来以为他投鼠忌器,碍于柳家的实力,只会略微地教训一下柳普,没曾想下手这么狠。 柳普呢,似乎被打懵了,半倒在地,出拳的手臂被震断了,满嘴是血,两颗大牙躺在地上,要知道,他前些日就突破至通脉五层,实在想不通怎地被人一拳击溃,向来只有他欺负别人,还从来没有敢欺负他,而且还欺负得这么惨,柳普一时无法接受现实,竟然如同孩童一般嚎啕大哭了起来,甚是狼狈。 “看来是那天客栈对你太仁慈了,所以才没记住我,今天总归铭记于心了吧,下次撒野前擦亮你的狗眼。”李小天温馨提示。 本来嘛,柳普如果和珍香酒楼那次一样放肆,李小天也不会下重手,奈何这次也摸着了李小天的逆鳞,左一句老子,右一句他娘,是可忍孰不可忍,果断下狠手,他又不是柳蛰,寄人篱下,他的后台是杨潜仁,柳普的后台不过是柳家而已,京都第一大家族能和京都的王比吗? “我想起来了,你是那天珍香酒楼那人。”站在旁边的柳正后知后觉道。 “完全正确。”李小天望向柳正。 柳正吓得一个哆嗦,大气都不敢喘。 “陆尚书,你也太过份了,竟下如此狠手!”柳葭葭呵责道,在她印象中,李小天一直是温润儒雅的形象,即便前几日被李小天怼败过,却也是以理服人,今天所见,着实让她震惊,对李小天大为改观,万没料到其出手如此狠辣。 陆尚书?! 这三字一出,柳蛰柳普柳正三人皆是讶异,真可谓一惊未平一惊又起,早就听闻京城里有个新晋的户部尚书,姓陆,甚是了不得,没有想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任谁听了都会目瞪口呆。 柳普听到,不禁哭得更带劲了,本来以为还能回去告状,让家族派些个高手来报仇,不曾想这厮竟是朝廷一品命官,又是陛下跟前的红人,想到这仇报不了,这毒打白挨了,柳普不由伤心欲绝。 “丢人现眼,还不赶紧把你哥带走!” 柳葭葭瞧着柳普那窝囊样,是又怜又恨。 柳正听得,连忙搀扶起嗷嗷叫的柳普,与柳葭葭一同离去。 “哟,柳公子,你这天食坊可真够热闹的啊!” 柳葭葭一行人前脚刚走,后脚又传来一个熟络的女声。 “哎呀,公子也在啊,好久不见。” 一进门,女子瞧见李小天,忙热情招呼,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初收他黄金角鳄犄角的广源坊掌柜陈清。 李小天微微点头。 “陈掌柜的与陆尚书认识?”柳蛰略惊道。 “几个月前我们合作过一笔大买卖。”陈清回复完,然后惊问道:“陆尚书?莫非公子就是新晋最年轻的户部尚书?” 李小天道:“正是。” “看来,方才柳普那凄惨模样就是陆尚书的手笔了,这厮,刚骚扰完我,又来这里找茬,是该吃点苦头。”陈清述完,忽想起了什么,继续道:“不对,那日珍香酒楼里他应该见识过陆尚书的厉害,怎么还敢对你放肆?” “贱骨头,没办法。”李小天言简意赅地总结。 第一百八十五章没毛的鸟 插曲过后,柳蛰重提旧题,道:“陆兄,不,陆尚书,我们还是言归正传,你来天食坊应该不只是来买粮食的吧。” “需要我回避吗?”陈清主动询问意见。 “不用了,算不得什么大秘密。”李小天话完,顿了顿,继续道:“近来粮食价格暴涨,我身为户部尚书,过来暗访。” “所以,陆尚书是过来看我们天食坊有没有和其它粮店一样搞垄断?”柳蛰直奔主题。 李小天笑道:“也不全是,价格合适,粮食还是可以购买的。” “陆兄陆尚书,实话实说吧,粮食呢,是囤了一点,也只是一点,你知道的,厄期将至,给家族囤点口粮,以防万一,虽说恶意囤粮也没犯法,但是道德绝对是败坏的,这种不义之财,我是绝对不会去碰的,何况我们家族和陛下有那么层特殊关系,即便我姑姑现今被打入禁宫,这道德底线还是得坚守的。”柳蛰信誓旦旦地述说着,忽把话题转向陈清,继续道:“据我所知,陈掌柜的和我一样,现在都是负责家族粮铺店,而陈家也不是什么皇亲国戚,没有什么顾忌,应该是有囤粮的吧。” 陈清听得,鄙夷地白了柳蛰一眼,道:“柳掌柜说这话就没意思了,感情我就没原则,这种昧心钱也赚?陆尚书,实不相瞒,陈家粮铺与柳家粮店一样,只是囤了些应急口粮。” “这样啊,明白了,既然已调访清楚,那就不再打搅了,告辞。” 话完,李小天没逗留,径直离去。 “真没想到,他竟然就是那位传闻中的户部尚书,本来还打算找个时间 去尚书府门口踩点一睹真容,没料想早就见过。”待李小天走后,陈清望影兴叹。 “你说,他是不是知道我们在和打马虎眼?”柳蛰对陈清道,总觉得李小天早就看穿了两人的双簧。 “看破不说破,那么聪明的人,应该是看出来我们俩在扯谎,不过,知道就知道,囤粮又没违法,路人皆知的事,真不明白家族非要保密,这不是既当婊子又立牌坊吗?”陈清吐槽道。 “我们两家都京都的名门望族,名门望族,自是爱惜羽毛的,虽然身上本来就光秃秃的。”柳蛰揶揄道。 陈清笑道:“没毛的鸟,你这比喻生动形象。” 没毛的鸟?! 柳蛰听到这句饱含歧义的虎狼之词,别有深意地望向陈清。 陈清顿时意会嘴瓢了,脸一红,连忙撤离。 李小天是何等聪明之人,茶颜悦色向来是他的强项,柳蛰与陈清虽没有承认囤粮,可从两人对话时暗送秋波的神情,便可断定两人都在说谎,毕竟,厄期将至,囤积粮食,稳赚不赔的买卖,谁不心动?商人嘛,利益至上,为得大利,不惜违法犯罪,何况,囤粮还不算犯法,至多,被说成是发国难财,让人鄙夷罢了,柳陈两家,自是不能幸免,可笑的是,他们自以为偷鸡摸狗无人知晓,其实不过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在上安城,除了柳陈二族,谁还有实力去大量囤粮呢? 管中窥豹,一叶知秋,上安城不过是整个秋国的一个缩影,秋国其它州城,但凡知道厄期将来,必然有人会囤粮,待到厄难来临时,高价再卖出。 “该如何让这群为富不仁的家伙把囤粮平价甚至低价出卖呢?”李小天躺在床上,心想。 这个问题让李小天甚是头大,苦思冥想,绞尽脑汁,依然想不到什么好方法。 “多想无益,船头桥头自然直。” 李小天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投入修行之中。 说起修行,这里值得一提。 自是李小天引通督脉之后,一有时间,就着手凝丹,此起通脉,这凝丹可是难度大多了。 众所周知,三丹境,顾名思义,分了三境界,分别是凝丹,淬丹,化丹,只有在体内丹田处凭元气凝结成元丹,才算真正意义上的踏入三丹境。 满打满算,李小天开始凝丹也有近一周,作为通脉与三丹两个大境界的分水岭,想要突破,确实极不易,对此,李小天深有体会,他已尝试凝丹七天,却发现把元气引入体内,再经过奇经八脉走一遭,能真正到达丹田的元气,微乎其微,按照这般节奏下去,达到凝丹的元气量,怕是要猴年马月,况且,李小天现在还是以兽丹引气,这兽丹元气马上就吸收殆尽,往后凝丹,雪上加霜,一年之内,根本无望凝丹。 “杯水车薪就杯水车薪,凝丹元气能攒一点是一点,得早早做好私奔的打算。”李小天心中如此盘算着,调整好心态,继续引气。 次日。 李小天昨天大致地了解了一下市场粮食暴涨的情况,今天,他准备去药街瞧瞧与伤寒瘟疫挂钩的药草价格。 “掌柜,给我来副治疗伤寒的草药。” 李小天问道,随机进了一家药铺。 “你来得不巧,这伤寒药卖完了。”掌柜听得,回道。 “伤寒药,这么大众的草药,怎么能卖完了呢,这样,我出常价的十倍,你给我来一副。”李小天以重金诱惑。 “公子啊,真不是我卖你,我们这药店伤寒类的药草都让人给采购光了,你就是出一百倍,没药材,我也配不出来啊。”掌柜满脸无奈道。 李小天又问:“那别家药店有买吗?” 掌柜回道:“这么跟你说吧,整条街的这类药材,都被人收购完了。” “他们收购这么多伤寒类草药干嘛呢?”李小天假装不解。 掌柜道:“鬼知道,收购这么大量的草药,除了治疗瘟疫传染病,一般根本用不着,可是近来风调雨顺,也没听说哪里有暴发瘟疫啊。” “哦,那你知道是谁收购了吗,我去他哪里买,家里头有人生病了,挺急的。”李小天无中生病,试探性问道。 “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不过,听药街传闻,这些药材应该是被柳陈两大家族的药店给收购的,想想也是的,整个京都,除了他们两大家族,谁还有那个实力收购如此体量的草药呢。”掌柜感慨回道。 第一百八十六章再遇张山 人人都猜得到的事,非要搞什么暗中收购,无商不奸,逐利本性,无可厚非,但又当又立,就显过分无耻下流了。 “既是如此,那打搅了。”话完,李小天准备离去。 “小伙子,等等,”掌柜把李小天叫住,道:“柳陈两家的药铺你就不用去了,收购那么多,定是不卖的,我还知道一家算是新开的药店,实力雄厚,不到半年,就已经做大做强,仅此于柳陈两家,去哪里买或许能买得伤寒药。” “那家店叫什么名字,在哪里?”李小天问道,能在柳陈两家夹缝中生存的店铺,值得一探。 “名字叫正山堂,地址吗,很好找,抱月楼的对面。”掌柜回道。 “抱月楼又在哪?”李小天问道,这抱月楼听起来好像很有名,无奈,他还真不晓得。 “不会吧,上安城还有男人不知道抱月楼的?”掌柜哂笑,随后回道:“东直街与南直街的交叉处,赶紧去吧,即使没买到药也可以发现新世界,不亏。” 抱月楼? 李小天来到上安城的时间也不短,真不知道这城中还有个这么有名的去处,看药店掌柜讲得满面笑容,如同老木逢春,心下决定待会定要去瞧上一瞧,究竟是什么地方,竟能让上安城无男不知。 出了药街,李小天直奔正山堂,两处距离不远,没多大会儿,便是来到掌柜口中所说的上安城第三大药店,正山堂。 如药店掌柜所言,正山堂的对面正是抱月楼。 李小天没有急着进正山堂,而是原地打量着抱月楼。 看了半天,李小天也没看出这抱月楼有什么特别之处,敞着大门,门口站着两个人高马大的看守,但是老半天没人进出,看起来有些冷清,李小天就纳了闷了,这么大的一座楼店,这么出名的一座楼店,没有顾客,怎么经营?不过,要真说这抱月楼,确也有与其它楼店不同处,就是挂满了大红灯笼,显得特别花哨。 “等下进去看一下不就知道这楼里头究竟藏什么货。” 李小天心道,这才进了正山堂。 “客官,您需要点什么,三天两夜丸,神牛不息药酒,或者是接二连三特制水,当然,如果您对这些都不满意,我们还有金牌猛龙出海汤,那可是极凶猛野兽的腰…” 李小天刚进药店,店员就开始喋喋不休地推销药物。 “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我是过来买伤寒药的。” 未等店员腰子的子说完,李小天直接打断,开门见山。 店员一听,顿时就变脸,本来看李小天穿着不错,却不料只是来买伤寒药,甚是失望,没好气道:“伤寒药是有,就怕你知道价格后不愿买。” 李小天问:“说说看,多少钱。” 店员竖起一根手指,道:“一金币。” “一金币,比起平时贵了近百倍,你们怎么不去抢?”李小天反问。 店员笑道:“抢钱犯法,卖药不犯法,比抢钱来要赚得多,傻子才去抢钱。” 李小天鄙夷道:“你们和强盗最大的区别是,一个明抢,一个暗抢。” “我们不管那么多,只要合法,能赚钱,道德情操,这种东西又不能当饭吃,话说,你买还是不买,不买就请回吧,别耽搁我做生意。”店员理直气壮。 “买,当然买,就怕你没那么多药卖。”李小天道,没有再和他争论对错,别人脸都不要了,是与非对他来说已经毫无意义。 店员冷笑,讽道:“你是蚊子衔秤砣——好大的口气,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们正山堂的实力,你出多少钱,我们就能给你多少药。” 李小天淡淡道:“一万副药。” 店员刚准备继续嘲弄李小天,随即目瞪口呆,一万金币,什么概念,以为李小天绝对拿不出来,谁料,李小天直接甩出一张雷氏商行的金票。 “客官,您这购买数量有点大,我做不了主,得去请示一下掌柜的。” 店员如同变色龙一样,立马收起方才嚣张轻蔑的嘴脸,恭敬有加,然后灰溜溜屁颠颠地上了楼。 没一会儿,店员带着他的掌柜下了楼。 那掌柜的一现身,李小天不由得大吃一惊,那掌柜的是胖子,而且还是和张山长得一模一样的胖子,而从掌柜瞠目结舌比李小天更加惊讶的神情中,李小天就已经断定,这掌柜的就是当初幕皋山脉里被迫收的小弟张山。 “大哥,您这收购的体量有点大,还请楼上厢房详谈。” 张山面露惊喜,刚欲热情招呼,看到李小天给他使了个眼色,顿时心领神会,连忙邀其独聊。 “好。” 李小天应下,就这样,两人上了楼。 “大哥,原来你没死,你还活着,真是的是太好了!” 一进厢房,张山喜极而泣激动道。 “死什么,我本来就是没事,倒是你,怎么会在上安城,还做了药店大老板?”李小天问道,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是随意客栈掌柜的叫我来京都给余将军报丧的,因为余将军前线未归,所以我就呆在上安城等他回来,然后一来二去就开了家药店。”张山概述道。 “我就奇了怪了,我只是出山脉没和你们打照面,怎么就都笃定我没了呢?”李小天疑惑不解。 “大哥,这真不怨我们,是那漂亮公子哥说你在洞底被毒死了,还带着掌柜去看到了你的尸骨,俗话说得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既已见尸,不得不信啊。”张山解释道。 “穆千山回去了?”李小天问道,见张山一脸懵逼,补充道:“就是那漂亮公子哥,叫穆千山。” 张山回道:“回去了,大哥进山脉大半年后,他回了客栈,我问大哥的去处,他说你死了,还说什么是他害死了你,好像你的死对他打击挺大的,一脸沮丧,满是颓废。” “又是因为我的死,但是我又没有死,掌柜的说见到了我的尸骨,那肯定是没有说谎,所以,只有一个可能,有人故意制造我已死亡的假象,到底是谁呢,目的又是什么?”李小天自言自语思索着。 第一百八十七章同道中人 “那这家伙也太无聊,忒缺德了吧,令我们伤心了好一阵呢。”张山抱怨道。 “难道是他?!”李小天忽然惊觉,他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下山脉中所认识的人,能够在幕皋山脉内中外来去自由的人,也就随意客栈掌柜的,大厨樊大春,还有那个让他永不准进幕皋山脉和什么七星山的绝顶强者,掌柜的和樊大春可以排除,那只有那个神秘强者了。 “大哥知道是谁在搞鬼了?”张山好奇道。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整这么复杂的一出戏呢?”李小天百思不得其解,制造自己死亡的假象,又给自己设下两处永远不能涉足的禁地,他这么大费周章,究竟是为了什么? “大哥,那人到底是谁,这样搞你,就等于搞我,告诉我,去削他。”张山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李小天道:“一个强者,很强的强者,至少是三神境强者。” “三神境强者!!”张山惊掉了下巴,顿时就蔫了,悻悻道:“这等强者,只能任其蹂躏了。” 李小天看着张山瑟瑟发抖的样子,白了他一眼,道:“瞧你那德性。” “大哥既然没事,那我们找个时间回趟幕皋山脉,给掌柜报个喜,她知道你没的时候可也伤神不浅。”帮李小天出气这茬是没得谈了,只能换个话题。 李小天叹了口气,道:“幕皋山脉我是不能再进了,那神秘强者对我放过话,让我永远不能进入幕皋山脉,所以,那里是我的禁地,有时间,你代我去一趟,报个平安。” “不让大哥进幕皋山脉?这强者可真够无聊的。”张山只觉得这强者有些恶趣味,旋即想到了最初的话题,拍了拍脑袋,道:“见到大哥太兴奋了,把大哥的正事给忘了,我这就叫人给您准备一万副伤寒药去。” 李小天打趣道:“免费吗?” “当然,我们俩,谁跟谁啊。”张山爽快道,心头却在割肉,再不舍得也没法子,谁让别人是你的救命大哥呢。 “得了吧,先坐下,我有事问你。”张山洗耳恭听,李小天接着道:“老实交代,你这边囤了多少治疗伤寒瘟疫的草药,一万副眼睛都不眨一下。” 张山如实道:“很多,多得超乎想象。” 李小天继续问道:“你囤这么多的药草干嘛?” “本来嘛,我也没打算囤伤寒药的,谁没事囤这玩意干嘛,后来,有人告诉说我一发横财的机会,叫我合伙囤伤寒瘟疫类的药材,说稳赚不赔,到时候药价会翻数十倍,后来一打听,京都的大家族柳陈二家也在囤伤寒药,便是果断合作了。”张山一五一十道。 李小天道:“告诉你消息与你合资那人是谁?” “秋国太子,杨真。”张山回完,不明所以,道:“大哥,我感觉你怎么像捕快审犯人一样。” 李小天听到杨真二字,心头微惊,也不再藏着掖着,与张山实话实说:“实不相瞒,你大哥我现在是秋国的户部尚书,最近,粮药暴涨,秋国大王叫我来探探市场。” “原来如此,大哥,我听那杨真说,囤药好像是不违法的。”张山连忙道,他可不清楚什么律法,反正有太子打包票,又有大钱赚,他也懒得管那么多,杨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即便违法,又能奈他何? “按照秋国律法,确实没有犯法,但是你知道他们为何要囤粮药吗?”李小天反问。 张山摇了摇头。 “今年是秋国的厄期年,厄期年,十五年一轮回的极端自然天灾,或是大雨连下数月的水灾,或是干旱数月的旱灾,总之到时候,难民无数,粮食紧缺,那些囤粮商贾就借天灾挑人祸,将囤购的粮食天价卖出,借此大发国难财,囤药呢,是因为大灾之后有大疫,与囤粮目地一致,都是为了大发横财。”李小天解述道,说出了囤粮药的来龙去脉。 张山如梦初醒,拍了拍大腿,愤懑道:“这也太他娘的缺德了,我是真不知道那个什么厄期年,如果知道,能赚再多的钱,也绝对不会与他合作干这种丧良心的勾当。” “现在知道的也不晚,不过,药材既然收了,那就好好收,中途退出,那杨真可不是好惹的主,只怕对你有麻烦。”李小天顿了顿,又想到了什么,忙嘱咐道:“我们俩人认识的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记住,你和我是今天第一次见面相识的,我上任户部尚书没多久,但是官场竖敌不少,尤其是那杨真,他老娘也是当今王后被打入禁宫,有我的原因,所以说,与我走得太近对你没啥好处。” “还是大哥关心我啊,为我的安危着想,大哥,放心,管他什么太子王后,我永远无条件站在你这边。”张山感动道,只是不知这家伙是真感动还假感动。 “放心,需要用到你时自然会和你说。”李小天话完,最后概括道:“总而言之,你就和以前一样,该干嘛就干嘛,耐心等我通知就行。” “对了,大哥,那一万副药还要不,要的话我立马吩咐下去。”张山询问道,作为小弟,大哥的事情要时刻放在心上。 “不用了,我就是想看看你们药店有没有囤药,现在知道了,自然是用不着了。”李小天道,对于张山对自己事情的高度重视,对这个小弟颇满意。 听到不用割肉,张山喜上眉梢,一万副药,可不少钱呢,自己来京都这么久,也就挣了万把金币,如今省下一半,自是欢喜。 “大哥,我听到了个小道消息,说是镇北大将军马上要从前线回来了。”张山想到前些天和杨真在抱月楼吃酒闲聊时有提过一嘴,而大哥李小天与余将军关系颇深,忙说给李小天听。 李小天笑道:“你这消息够灵通的,余将军回来,我这个户部尚书都不知道,你这个买药的先知道。” “没办法,药店生意太好了,不少达官显贵来我这买药,一来二去,熟络了,喝喝酒,就啥话都从嘴里冒出来,想不知道都难。”张山一脸得意洋洋,然后别有意味道:“今天能与大哥相遇,实属天大的缘分,晚上去抱月楼为大哥摆上一桌庆祝,算是接风洗尘。” “也好,我正想去那个什么抱月楼瞧瞧,到时好生喝上几杯。”李小天欣然同意。 张山露出邪笑,道:“想不到大哥也是同道中人。” 第一百八十八章抱月楼 李小天看着张山耐人寻味的怪模样,不由感叹这家伙还是和以前一样白痴,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道:“我刚才一进店,店员就给我推销什么三天两夜丸,接二连三水,这到底是些什么药?” 张山咳了咳,道:“祖传秘方,晚上我给大哥带点你就知道了这些药的妙用。” 话完,又露出不怀好意的怪笑。 “这家伙,是没救了。”李小天心中暗叹。 久别重逢,一番长谈之后,天色渐晚,灯火缓升时,李小天与张山出了正山堂,准备去对面的抱月楼。 一出门,李小天再次看到抱月楼时,与白天简直判若两楼,楼外红灯笼鲜艳明亮,门客来往络绎不绝,值得一提的是,这门客清一色都是男的,看守旁边站着几个花枝招展的风尘女子,拿着圆扇或是手帕,招揽着进入的男客,不仅如此,阁楼窗户边上亦有女子媚声叫客,彼时的李小天茅塞顿开,才明白了那掌柜与张山话里的意思,感情这抱月楼不是酒楼,而是风月场所。 李小天未经男女之事,还是个雏,对于喝花酒内心是拒绝的,更为关键的是自己心中已有喜欢的人,虽说,男人三妻四妾,大有人在,但是,在李家沟里,几乎都是一妻一夫,从小的生活环境使他对爱情是专一的态度,忠贞不渝,即使是喝花酒那断然也是不行的,可是,这时候打退堂鼓,作为大哥,面子上过不去,思索再三,李小天想了个折中的主意,跟张山进去,只喝酒吃菜,不碰里面的女子不就行了。 “哟,这不是张掌柜的嘛,你可有些日子没来了呢。” 李小天和张山刚一进门,一四十多岁的妇女就娇声对张山热情招呼,显然,张山是这抱月楼的常客。 “这位公子是?眼生得很。” 妇人见得陌生面孔,不由问道。 “这位是我的大…大客户,好生伺候着,我买单!”张山大哥二字刚要说出口,看见李小天瞥着他,连忙改口,还好没露馅,转口道:“别废话了,好快安排一间雅房,好酒好菜上着!” 说着,张山随手丢给了妇人一钱袋,妇人接着,眉开眼笑地领着两人上了楼。 既进厢房,没多大会儿,妇人便带两个妩媚骚艳的两姑娘进了房间,不须说,这妇人就是抱月楼的老鸨。 姑娘们一入坐,就立马给李小天和张山斟酒,嗲声嗲气想坐在两人怀里喂酒,张山那是轻车熟路来者不拒,李小天直接摆臂拒绝贴身,自己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客官,您这也太不解风情了,莫非您还是个雏?”姑娘被拒,于是调笑道。 “这和雏不雏的没关系,只是对你没感觉。”李小天答道,完美避免了是不是处男的提问,毕竟,一个而冠少年,还保持处子之身真不多,还敢来吃花酒的那是少之又少,总而言之,太跌面。 “公子,您这话就伤人了,来抱月楼消遣,又不是找婆娘,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灯一灭,都一样。”姑娘自以为幽默地笑道,又继续朝李小天身上蹭靠。 李小天烦不胜烦,直接了当地拿出两金币,置于桌上,道:“不用陪我了,去陪他!” “公子大气,得令。”姑娘见到李小天出手如此阔绰,喜不自胜,连忙把金币收入囊中,然后直接去勾搭张山。 “大,老板你洁身自好,我左拥右抱,这不合适吧,算了,你们都下去吧,我也吃回素。”张山差点嘴瓢,他觉得吧,一人吃花酒,太没意思,便将两人打发走了。 “她们两个胭脂俗粉,大哥看不上正常,不过,待会出场的那位头牌,保证大哥有感觉,那身段,那长相,绝了。”张山想入非非地感叹。 “那我可得拭目以待了。”说着,李小天拨开窗幔看了看下面的舞台,看见一人,道:“杨真?” “今天是头牌出场的日子,他来正常,”张山亦朝楼下望去,看见老鸨正在热情招呼,指向张山的厢房,忙道:“这老鸨定是告诉他我也来了,他等会肯定会来这个厢房。” “那就化被动为主动,你主动去找他,你只需要记住两点,第一,我们之前不认识,第二,我是你药店的大客户,即便碰见,统一口径就行。”李小天淡定道。 “大哥,那我这就去了。”说着,张山出了房门。 李小天看着张山迫不及待的身影,不由摇了摇头,对于张山心里头的小九九他是清楚的,吃花酒吃花酒,主要来就是采花的,像李小天这种只吃酒不采花,张山与他一起自是感觉无趣,和杨真就可以放开了耍,张山自是求之不得与杨真一起吃酒。 就这样,厢房里,李小天看着窗外喧嚣嘈杂的人群,独自自饮自酌,和这纸醉金迷之地显得格格不入,打算吃饱喝足就离去。 过了会,酒菜已饱腹,李小天准备起身离去,骤然间,整个抱月楼一下子安静了,只见一身穿霓裳,面挂白纱,手抱琵琶的女子,轻身一跃,飘落至舞台中央,宛如惊鸿。 “好!” “美!” “飒!” …… 片刻后,看客们暴发出一阵喝彩声。 从嘈杂的叫嚷声中,李小天听到了这他人称女子为双儿,应该是她在抱月楼的花名。 不得不说,作为抱月楼的头牌,即便是半露脸,朦胧中亦也可知其颇有颜值,身材匀称,尤其配上这身衣裳,可为锦上添花,普通男人,确实招架不住,何况是流连于风月场所下半身思考的男人,如此狂热,也情有可原。 即使是头牌出场,也没能挽留住李小天,很可惜,他不是普通人,而且心中已有喜欢的人,说也奇怪,自是与拓跋洺颜确定了关系之后,每一次,看见女的,就会心中将她们默默与其比较,无一例外,拓跋洺颜都是全胜,这个头牌亦是如此,尤其是眼睛,远不及拓跋洺颜的水灵。 第一百八十九章敲诈勒索 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李小天之所以支开张山就是为了不和杨真碰面,却不料,在下楼时,被眼尖的杨真给发现了,杨真一见到李小天,连忙起身,赶紧追了上去,拦住了李小天的去路。 李小天问道:“太子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真笑道:“没想到大公无私的户部尚书也会喝花酒啊,难得遇见,想请陆尚书喝一杯。” “我还有事,恕难奉陪。”李小天毫不留情面地拒绝。 杨真听得,大不爽,道:“今天这杯酒,喝与不喝,怕是由不得陆尚书了。” 李小天轻屑道:“太子殿下,就凭你的修为,恐怕还拦不住我吧。” “那我的修为呢?” 突然间,有四人走到李小天身旁,话是其中一年龄最大约么三十出头的男子说的,另外三人李小天都见过,张山自是不必说,另外两人正是当年云中云客栈里头与杨真一同吃的跟班。 “二表哥,就是他害我母后被入禁宫的,昨天柳普表弟也是被他毒打的。” 杨真咬牙切齿补充道,言外之意就是想让这位二表哥教训李小天,之所以如此信心满满,是因为他对这二表哥的实力非常了解,有着凝丹初期的实力。 他这位二表哥,正是柳家族长柳进海的二儿子,柳钧。 “阁下邀请,我自是无法拒绝,不过,太子殿下所言非也,首先,王后乃是陛下所废,与我无关,我一区区尚书,怎能左右陛下之决策,其次,那日药店乃是柳普先动手,完全是他自作自受,这一点,那个药店掌柜柳蛰可作证。” 李小天不紧不慢道,这些家伙,欺人反被欺,就反咬一口,简直把无耻这两字演绎到了极致,最为关键的是,眼前这男子,也就是柳钧,李小天明显能感觉得到压迫感,应是三丹境无疑,能不招惹就不招惹,就看他是个讲理的人不,讲理的话,和他和几杯,蛮横的话,正常情况下,赢是不可能的了,脱身,还是很有把握的。 “久闻尚书能言善辩,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有什么话,酒桌再说吧。”说完,柳钧转身朝厢房走去。 众人见得,连忙跟上。 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无奈,李小天也只能随他们同去。 五人进了厢房,因为李小天的到来,气氛有些微妙,所以,便把厢房里的姑娘散了,待纷纷落座,此时,琵琶声起,悠扬婉转,清脆悦耳,这厢房抱月楼位置观台最佳处,位置好,窗栏底,可将舞台尽收眼底,听到动人音乐,众人纷自望向舞台,李小天却不以为意,也没客气,自顾自地喝酒。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杨真的小跟班中一人还有点文化气息,忽有感而发掉书袋。 “音乐是用来听的,不是用来看的。”李小天反口戳破书袋。 “你,你个音盲!”小跟班无言可驳,丈着有柳钧坐场,气急败坏地骂道。 “你看看,都是这样,讲不过,就人身攻击,这得亏你比我弱,倘若比我强,我怕是少不了一顿毒打。”李小天道,话中含沙射影。 “二表哥,你瞧瞧这家伙也忒嚣张了!”小跟班立马向柳钧求助。 柳钧帮理没帮亲,道:“有一说一,陆尚书的话讲得在理。” 此话一出,让李小天顿时觉得柳钧是个讲理的人,拿起酒杯,道:“谢认同。” 话完,李小天一饮而尽。 柳钧亦是一口闷了。 “还是说正事吧,不管怎么说,我姑姑是因为你而废后入禁宫的,想起来,姑姑对我一直照顾有加,我不管你们年轻人有什么矛盾,总之,我姑姑入禁宫这事,你总得要给个说法的。”柳钧开门见山。 “说法?什么说法?你的好姑姑派杀手十里坡截杀我,若非我命大,死里逃生,恐怕你就没法和我讨要说法了。”李小天反问,自己是受害者,还要和他要说法,简直了。 “我不管是非对错,我只知道你还活着,我姑姑进了禁宫,所以,只能找你要说法。”柳钧霸蛮道。 李小天刚觉得柳钧是懂理的,整这一出,直接打回原形,奈何人家是三丹境,保险起见,能不动手就不动手,于是乎,李小天问道:“那你想要什么说法?” 柳钧望向杨真,道:“小真,你想要怎么办,差不多就行了,最好不要太过了,不然我也不好和姑父交代,毕竟,他现在是姑父手下的红人。” 按照杨真暴戾的性格,心中肯定是想把李小天大卸八块的,现实现在是不可能的,也觉得柳钧说得在理,想了想,便道:“既然二表哥发话了,我也不为难你,给我赔礼道歉,再赔偿我十万金币。” 李小天听了,喝了一口气,笑道:“没有错,我为什么要道歉,再说,我看着像冤大头吗?” “二表哥,他娘的这不是在耍我们吗?!”杨真火冒三丈,明明打心底就不准备服软,还装模作样叫他说赔偿,摆明把他们当傻子玩。 李小天听到他娘的三个字,横眉冷眼盯向杨真,丝毫不掩饰杀意。 杨真被看得一个激灵,只觉得冷飕飕的。 “陆尚书,你过分了!”柳钧厉声道,目光死死地锁住李小天,想以高修为骇住李小天。 李小天丝毫不惧,与其对视,化丹期修为他都不怕,何况一个凝丹初期的? 柳钧心下颇惊,因为李小天的眼神不仅没有露怯,而且眸子里竟然散发出令他都动容的凌厉气势。 这就是元压和杀气得区别,所谓元压,便是高修为对低修为的一种元力压迫,修为越高,所散发的出元势越强,尤其以三丹境最为明显,而杀气呢,是通过生死搏斗所积累磨练出来的,比起元压,给人的压迫感更强,通常来说,同一修为,但凡经历过越多生死厮杀的修士,威势一定要比未经生死战斗的要强,甚至于可以抵御得住修为不是差得太多修士的元压,这也就是为何李小天反倒能给到柳钧压力的原因。 两人目光对峙片刻后,李小天泰然自若地拿起酒壶,喝了一口,道:“你们的行为让我想到了一个词,敲诈勒索。” 第一百九十章三招 说完,又喝了一口,继续道:“什么叫做敲诈勒索呢,就是强者找弱者索要利益,这种民间很多例子,比如他就看了你一眼,你就找观看费,他不小心踩了你一脚,你就找他要伤残费,他从你面前路过,你就找他要过路费,我没有过错,你们却要我赔礼道歉,还要巨额赔偿,毫无疑问,这就是敲诈勒索。” “久闻陆尚书伶牙俐齿,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徒争口舌,甘拜下风,”柳钧笑道,顿了顿,继续说:“持强凌弱也好,敲诈勒索也罢,这世间,本就是弱肉强食,不过,你既是弱者,我给你一个公平的机会,如果你能挡住我三招,这事,我就不在管了。” “好,我应了。”李小天不假思索道,修为差一个大段位,如果是平常修士通脉八层的修士,接下凝丹期的三招,即便是凝丹初期,绝对够呛,但李小天不是普通的通脉八层修士,战斗力丰富,有玄阶功法加持,加之威力不俗的混元拳,接下三招,兴许会受伤,但无伤大雅。 “和老鸨说,把台子让出来,清场。”柳钧对杨真道。 “好的,表哥。”杨真回道,说着出了厢房,去找老鸨。 与此同时,张山和其他两人也许觉得厢房的压迫感太强了,便是跟随杨真一同去了。 人走后,柳钧道:“接我三招,你好像很有信心的样子。” 李小天回道:“哪有,只不过是负隅顽抗而已,等下还请手下留情。” 这时,两人忽发现楼下安静不少,还以为杨真把事办妥了,一看,却见舞台上挂有一副大字,上面写着:一二三四五六七九十(字谜)。 短暂的平静之后,众人开始议论纷纷,交流着谜底,之所以没有争喊着回答,是因为这是付费回答,每回答一次,三金币,虽然众客中不乏有钱的人,但是别人又不是傻子,在没必要把握时,断然是不会轻易投钱正式回答的。 当然,猜得谜底的奖励也是大大的,能够与头牌双儿共度良宵,很可惜,至今为止,未曾有人猜出过她所出的谜语,其一,这位头牌出的谜语太过于古灵精怪,让人无从下脑,其次,这位头牌出场的次数不多,一月也就出场两三次,谜难且少,自然是无人猜出,最后,最重要的一点,据说这头牌颇有背景,即便如此,众人对此却是趋之若鹜,乐此不疲,因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最有挑战性的。 “八。” “趴。” …… 终于,还是有人率先按捺不住,开始投钱回答。 正此时,杨真一行上了楼,气咧咧道:“表哥,那老鸨,也不是那老鸨,就是台上那个头牌双儿不肯让台,更拒绝清场。” 柳钧问道:“她知道你的身份吗?” 杨真回道:“应该是知道的。” 柳钧又问:“那头牌双儿是什么来头?” 杨真答道:“调查过,查不出来,应该是颇有背景,与云中云客栈一样,这抱月楼是京都第二个我不能惹事的禁地。” 话完,杨真想到了什么,继续道:“哦,对了,那老鸨传话说,如果能解开那字谜,便答应让台清场。” “这些咬文嚼字的谜,到现在就没人猜出来过,摆明就是不肯定让嘛。”杨真后面的一小跟班王子怨道。 李小天听到,直接朝房外走去。 杨真见状,一把拦住去路,质问道:“干嘛,想跑?” 李小天无奈一笑,道:“你们没那个本事清场,我来帮你们让台。” 杨真本想出言讽刺,但一想到这厮当初临仙阁里能登顶,确实有可能猜出头牌出的字谜,便是望了眼柳钧,示意他做决定。 柳钧点了点头。 杨真便是让行。 待李小天出了房门,众人连忙跟了上去,生怕李小天借机逃离。 一行人来到台前,此时,楼下一众人已经七嘴八舌地胡乱猜了一通,无一答对,已无人再投金回答,趁着消停之际,李小天拿出金币投入台下一大箱子,随即回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谜底其实有两个字,兲和口。” 柳钧听得,恍然大悟,这一到十,就忘了八,忘可为王,便是兲,这一到十,又可说只缺了八,只去八,便是口,心叹这厮还真是机灵得很。 头牌双儿听见,惊讶地望着李小天,好一会儿后,才揭开粘在上的字谜二字,只见谜底正是李小天说的兲和口,旋即指向李小天,道:“谜底由这位公子解出!” 众人纷纷望向李小天,眼睛里除了惊讶于李小天的脑子好使,更多的是艳羡他能双儿共度良宵,片刻地安静之后,众人暴发出叫喝声。 “麻烦让台清场吧!”李小天对双儿道。 “放心,我说话算话。”双儿道,然后给我老鸨一个眼神,老鸨顿时意会,上台吆喝着:“诸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今天抱月楼临时有重事要处理,还请海涵,明日再来,为表歉意,今日酒水全免。” 话一完,顿时冒出来十来个打手,个个皆是修士,督促众人离场。 无奈,大家只能恋恋不舍地和怀里的姑娘分别,骂骂咧咧地抱怨着出了大门。 “不知你们借我台子做什么?”双儿对众人发问。 杨真难得能和头牌搭上话,忙抢先道:“决斗,他自不量力地挑战我表哥,他。” 边说边指向两人。 “此言差矣,不是我要挑战,而是我不得不挑战。”李小天纠正道。 这时,柳钧发话,道:“称不上决斗,能接我三招,便算其赢。” 李小天没有再闲话,纵身一跃,跳上台子。 柳钧见得,亦是同样上了台。 双儿已退出台外,饶有兴致地观战。 “虽是切磋,刀剑无眼,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柳钧一上台,拿出长剑,自信奉劝,即便从刚刚的对视中他知道李小天不简单,如果是同修为,柳钧兴许自觉不敌李小天,但是现在可是差了一大境界,修为上的鸿沟,是无法逾越的,除非他有玄级法宝傍身,抑或玄级功法且至少修炼小有成就,就法宝而言,黄级中上品就已属难得,玄级法宝更是金钱难求,至于玄级功法,修炼难度颇大,想要有成,修为没有三丹境,有成甚难,也就是说,这一战,他志在必得,三招之内,定能败他。 第一百九十一章打脸 “都整出这么大阵仗了,现在打退堂鼓,怕是连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再说,三招未出,胜败未定。” 李小天不卑不亢道,从储物袋里取出天蚕手套,拿出一把普通寒剑,准备来接柳钧的第一招。 “我很欣赏你的狂妄,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柳钧话完,持剑直指李小天。 李小天紧盯柳钧的身影,丝毫不敢大意,柳钧将至,李小天连忙施展神行步,躲过柳钧的前突刺,柳钧见得,又挑扫两剑,均被李小天避过。 几剑击空,这是在柳钧的意料之中,因为这是他试探性的攻击,主要想看看李小天有什么本领能够支持他的轻狂,但也在柳钧的意料之外,因为李小天躲闪的太轻松,这是他们柳家的独门剑法,虽不敢说是玄阶功法,却绝对算的是黄阶上品至极品之间的剑法,即便没使出剑法的全力,可能被他这般巧妙避过,只能说他的身法是玄阶的功法,柳钧这才茅塞顿开,原来这就是他傲气的资本。 柳钧自以为摸清了李小天的底牌,便是加剧攻势。 由于柳钧自幼就练习柳家剑法,即便剑法的品阶低于李小天的身法,但是柳钧的柳家剑法早就耍得如火纯青,比李小天对自身功法修炼的层次高得多,就现在而言,柳钧的剑法是强于李小天的身法的,因此,几剑下来,让李小天颇感吃力,只能用习得皮毛的玄汝剑法以及刀剑难入的天蚕手套来抵挡。 “剑法倒是不赖,只可惜,没有你的身法熟练,结束了!” 柳钧边打边评价,说着,瞧准一个空挡,使出一招寻花问柳,直刺李小天的臂膀。 李小天发觉危险之际,为时已晚,不过,在神行步身法要义里,明确有提过,躲不过招可将其伤害降至最低,这一招,李小天已经运用过几次,轻车熟路,连忙用手强行将剑路偏移,本来刺进肩膀的寒剑,只是割伤了李小天的手臂,染血了一小块。 至此,第一招结束,两人拉开了身位。 “以伤换杀,聪明的抉择。” 柳钧不吝夸赞,怪不得眼神有那么犀利的杀意,能够在生死关头还能如此冷静,足见其实战经验丰富,这第一招,没拿下李小天,柳钧觉得是在情理之中。 “谬赞了,是你手下留情了。”李小天谦虚笑道。 与其说他是手下留情了,倒不如直接说是他太过自信了,以为一招寻花问柳足够拿下李小天,结果被李小天大伤化小伤,只是伤了皮表,倘若他直接使出最厉害的招式,或许可重创李小天,一招制胜,当然,也只是可能重创,因为李小天也有现在而言最强的大招,混元拳未使出来。 “同样的错误,我可不会犯第二次。” 柳钧说着,收起手中长剑,忽拿换拿出一把软剑。 “看来刚才只是热身,这家伙现在准备动真格的了。”李小天心道。 李小天正想着,柳钧操起软剑便朝李小天攻来。 而李小天呢,闭上了双眼,长舒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应该能行,试试吧。” 柳钧将至,李小天忽睁开双眼,身法轻挪,与此同时,以剑挡拆。 砰砰铛铛。 双剑碰撞,电花四溅。 这一次,李小天的表现让柳钧大为震惊,同样是柳家剑法,柳钧深知用软剑比用硬剑厉害得多,软剑如柳,剑身韧性极好,攻势变化多端,剑可如蛇行,剑可如藤弯,极具变化,俨然非硬剑所能够比拟的,柳钧本以为把柳家剑法的绝技都搬出来了,很快可以送李小天下台,怎料,竟被李小天悉数化解了! 比起这个,更让柳钧难以置信的是,李小天使用的招式还方才玄妙的身法以及尚未入门的剑法,不过,与刚刚不同,刚刚身法是身法,剑法是剑法,两者是独立使用的,而现在,李小天居然把这身法剑法融会贯通起来了,剑行步走,步随剑行,很显然,这一招,是李小天刚刚学会的,能够在战斗中领悟出新的东西,可以称之为怪胎也不为过。 就这样,软剑主攻好会儿,皆被李小天剑步结合地解招,这让柳钧颇为气恼,无奈之下,只能使出柳家剑法的绝技,柳暗花明。 于是乎,柳钧又拿出硬剑,双剑齐下。 一软一硬,一明一暗,或是交叉攻击,或是双刺而来,变化莫测,面对突然起来的剑路大变,李小天节节败退,只能顽强挡住致命攻击,而皮表,到处是剑伤,或胸前,或背后,或腿处,共有六七处剑伤,衣裳皆被染红,看起来很恐怖,好在的都是外伤,并无重伤。 虽是轻伤,但就此下去,累积下来,与重伤无异,李小天必输。 “够了!” 李小天不耐烦地一声轻喝,长剑旋转脱手,甩向柳钧。 柳钧大喜,这剑离手,他便是不准备要这剑了,无兵器在手,其必败无疑。 须不知,这便是李小天的战术。 就在柳钧处理飞来的长剑之时,李小天把已经酝酿好元气的拳头,蕴藏暗劲的混元拳,接踵而至,趁机轰向柳钧。 “天真!” 柳钧讽道,右手软剑将飞转而来的长剑拨向侧方,长剑插入大木柱中,左手硬剑直刺李小天的拳头,他就不信,拳头再硬,能硬过钢铁? 砰铛! 拳剑相碰,一声脆响。 这一刻,柳钧才感到大事不妙,因为他千算万算,完全没预料到李小天的拳头居然还藏有暗劲,而且威力不俗,由剑身传至他的手臂,由于没准备防御,柳钧连人带剑竟被震退了一丈余远,手臂还被震麻了,碍于颜面,柳钧没露出丝毫不适。 而李小天呢,只是后退了几步。 到这,第二招已然结束。 “没想到,还藏有这么硬的拳头。”柳钧笑叹着对李小天道。 李小天亦回道:“我也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怪的剑法。” “算了,懒得和你玩了,一个通脉修士,能让我使出这招,你也算输得不怨,也许是,死得不怨。”柳钧玩味道,准备使出全力。 李小天嘲道:“希望你不要和前两招一样打脸。” 第一百九十二章我胜了 “这一次,我准备一击定音,你也别再藏拙了。” 柳钧话毕,不在啰嗦,收起双剑,闭眼运气,片刻后,打开双眼,不知为何,李小天觉得他的气势更盛于之前的对视之时,竟然还感觉到压迫感,这是体内元气在集运窜涨的情况,李小天立即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不敢大意,亦是疯狂运行着运气,全力抵挡柳钧的最后一击,与此同时,悄摸地把一小玉瓶攥在手心,倘若柳钧真下死手,也只能鱼死网破了。 好快! 众人皆是暗叹。 只见柳钧忽猛然冲拳,如同离弦之箭,飞奔至李小天,所过路径,留下残影道道,拳头带动空气,滋滋作响,威力可见一般。 这正是柳钧压箱底的绝技——天罡功,这是一套专门以元气淬炼筋骨的功法,习此功法,可让身体素质得到很大的提升,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可以让你在同级修士稳占上风,尤其是,天罡功催动之时,还能瞬时让身体机能上一个档次,而且,这是一本玄阶功法,大成者,同阶修士,鲜有敌手。 值得庆幸的是,柳钧只是习有小成,不过,对付现在李小天,也是绰绰有余。 由于柳钧速度实在太快,根本无法逃避,所以,李小天只能正面硬刚。 嘣! 双拳对撞,响声在客栈中回荡,如同闷雷,两人脚下铺台的红布,在拳风中被撕得四分五裂,离他们近点桌椅,倒的倒,飞的飞,破的破,颇为狼藉。 就在柳钧与李小天的重拳碰到的时候,柳钧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因为李小天不仅没有预期的那样,被击飞倒地,反而立于原地,柳钧竟还真切地感受到来自李小天的反击,明暗双重拳劲在阻挡着他拳力的攻势,本来以为方才那拳是李小天最强的攻击,没想到这一拳力量远超第一拳,威力竟然和自己天罡功的冲拳不相上下,柳钧这才心叹李小天隐藏太深,难怪会爽快同意接下自己的三招。 其实,柳钧应该庆幸自己捡了一条命,若不是李小天方才使用混元拳运气时,突然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可以将气走八脉集于拳中,也就是说李小天的混元拳第二重暗劲可由八脉共发,混元拳整个功法已全部习成,心想这八脉暗劲应可以应对柳钧的冲拳猛击,便是没有用瓶中血毒,不然的话,拳拳相触,李小天很有把握将毒血滴于其手,柳钧怕是要惨死毒下。 当然,李小天之所以没给柳钧下黑手,并非是因为自己的仁慈,毕竟,别人都拿出可以威胁你身家性命的大招了,你毒杀他,合情合理,情有可原,完全不需要有心理负担。 只是,毒杀过后,李小天怕是要再次重蹈覆辙地跑路了,因为柳钧一死,柳家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加上当初柳大成的死状与其相同,顺理成章地怀疑到李小天头上来,新仇旧恨,即便自己是户部尚书,陛下跟前的红人,也敌不过这京都第一大家族的记恨,有句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最重要的是,自己的计划全面崩盘。 所以,除非不得已时刻,毒杀柳钧乃是下下策中的下下策。 两人保持拳击姿势对峙了几个呼吸后,柳钧突然一声轻喝,气运元丹,强行增催元气,打破了平衡,只听见一声暴响,李小天被击退了十来步,半跪在地,强行压制住将要喷涌而出的闷血。 反观柳钧,立于原地,一步未动。 到这,第三招结束。 李小天缓缓站起,尽力挤出了三个字:“你输了。” 柳钧没有说话,只是转身下台,准备离去。 杨真恶狠狠地看了眼李小天,不甘心地跟了上去。 另两小跟班连忙随上杨真的脚步。 张山走时,偷偷背手给李小天竖起了大拇指。 李小天待见几人完全出了抱月楼,用仅存的元气从储物袋里拿出一较大的药瓶,置于唇口,终于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一大口闷血吐进了瓶中,没有浪费一滴,刚露出满意的笑容,随即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柳钧呢,一出楼,就疯狂地甩动摩挲着手臂,刚刚那一拳,把他的手臂震得麻痛,若不是习了天罡功,皮糙肉厚,这只手臂怕是有几天运不得元气,他好歹也是个三丹境,如果不强忍着,那就太跌面了,随后,柳钧又拿出丹药服下,刚刚的对拳,他可是强行催取了元丹之气,没个三五七天,恐怕是难以恢复如初。 杨真忽问柳钧:“表哥,就这样放过他了?” 柳钧无奈道:“不然呢,还想怎么样,我要真把他杀了,你父王怕是要拨我一层皮。” 话完,柳钧顿了顿,接着道:“我说你和他又没什么深仇大恨,以后少招惹他,这个人,不简单。” 杨真咬牙切齿,道:“刚才算是小仇小恨,现在是大仇大恨。” 柳钧有些好奇,道:“怎么说?” 杨真道:“去年年前,我被一黑衣人偷袭,这事表哥应该知道吧。” 柳钧回道:“有所耳闻,难道与他有关?” 杨真点了点头,道:“十之八九是他,那黑衣人擅拳法,方才他出拳方式与那黑衣人很像,想起来,身型也差不多,肯定是他,错不了。” 柳钧问道:“所以呢,你是想让我帮你报仇?” 杨真一脸默认的神情。 柳钧意味深长道:“小真,虽然你是我的表弟不错,但是亲兄弟明算账,天下熙攘,利来利往,方才我就是看在你是我表弟的分上,帮你出气,不曾料,出力没讨好,现在你又想让我为你报仇,不觉得这样不妥吗?” 杨真忙承诺道:“表哥放心,只要你能帮我把他给办了,将来我若上位,修行资源随便挑用。” 柳钧道:“小真啊,我喜欢吃新鲜出炉的饼,不喜欢吃纸上画的饼,这件事,就先到此为止吧,当然,你还可以找人对付他,我就爱莫能助了。” 话完,柳钧转身离去。 杨真满是愤怒与不甘。 “太子,要不就算了吧,那家伙也太强了,一通脉修士和凝丹期打得有来有回。”张山试探性劝导,李小天毕竟是他的大哥,明面上帮不上忙,暗地里还是可以使使劲的。 杨真一声冷笑,恶狠狠道:“放过他,永远不可能,终有一天,老子要弄死他。” 第一百九十三章大哥威武 张山听得,没再多话,看来自己的大哥和这个当朝太子是结下死仇了。 另一方面,李小天在昏厥后,双儿让人将李小天抬进自己的厢房,帮其疗伤。 刚刚李小天与柳钧那场比试,双儿看在眼里,惊在心上。 一个通脉修士与一个三丹境凝丹初期的切磋,居然能逼得凝丹初期的用底牌大招,这可不是跨小层次,而是高了一大境界,如此实力,如何不叫人惊讶。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就是李小天居然能答出他的谜语,要知道,她出场这么多次,可从来无人能准确无误地回答出谜底。 从履行承诺这方面来看,双儿把李小天带进闺房疗伤,合情合理。 翌日,躺了一夜的李小天终于醒来。 一醒来,李小天有些不明所以,柔软舒适的床,粉色的帐幔,空气中弥漫着微香。 正纳闷间,有人进了房间,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头牌双儿。 “醒了啊,你的东西都在桌子上。”双儿一见李小天醒了,忙道。 李小天听得,忍着酸痛,起了床,来到桌前,检查了一下储物袋,见东西健在,才回道:“谢谢。” 这一幕,让双儿看得有些心寒,带着怨气道:“你既然醒了,东西也没少,请回吧。” 李小天这才发现自己的举动的确有些过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那储物袋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李小天看了看身上包扎完好的伤口,又瞧了瞧桌上准备的新衣,有些愧疚,道:“不好意思,因为它对我来说太重要了。” 说完,李小天直接穿上了新衣,便准备离去。 刚至门口,双儿忽道:“你手腕上的红绳对你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吧,昨天晚上给上药的时候,你的手可是一直握住手腕上的红绳不肯定松手。” 听到双儿提起,李小天下意识看了下手腕初的红绳,回道:“确是如此,对了,应该不是姑娘给我褪衣上药的吧?” 双儿没好气道:“你在想什么呢?!” 李小天听了,松了口气,道:“那就好。” 那就好?! 听到这句话,双儿顿时就惊愣了,她可是抱月楼的头牌,就她这长相,这身姿,是无数男人的梦中情人,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和她近距离接触,这家伙倒好,听到不是她给他上的药,居然不是失望,而是庆幸,从某种程度来说,简直就是对她的侮辱。 “总而言之,再次感谢昨晚的照拂。”李小天再次道谢,话完,终于离去。 “这家伙,莫非真是个雏?”双儿喃喃道,她从昨晚安排伺候李小天姑娘那里了解到,姑娘说李小天甚是羞怯,碰都不碰她,怀疑是个雏,现在看来,还真大有可能,想到这里,双儿自言自语笑道:“还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出了抱月楼,看着正山堂,李小天本想去坐坐,细一想还是算了,人多眼杂,确实不便,还是回家好生修养一下,这一战,虽说没受太重的伤,但没个三五天缓不过来。 张山自是从昨日离开抱月楼后,就坐在二楼厢房紧盯着抱月楼的大门,时刻关注着李小天的动向,想着大哥大战作为小弟没帮上一点忙,战后送点恢复气血的丹药作为心意补偿,虽说大哥挡住了柳钧的三次强攻,赢了比赛,可元气的损耗也是极大的。 张山是左等右等,到了深夜,都没见到好大哥出楼,一琢磨,茅塞顿开,他可是解开谜底的人,按规矩会和头牌双儿共度良宵,本来还以为大哥是个真雏,没想到只是眼光高啊,这不,遇到秀色可餐的头牌,即便元气耗竭,也要留下过夜,啧啧,太勇猛了。 想到这些,张山连忙又去加拿两瓶大补药。 李小天是次日晌午离楼的。 张山一见李小天出了楼,脸色有些憔悴,换了件新衣,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推测,大哥大战之后又迎了一场大战。 张山也是个谨慎的人,李小天出楼时,没有立即跟上去打招呼,而是待其进入人群中,才快步摸近,悄声道:“大哥,大哥。” 李小天闻声回头,看到是鬼鬼祟祟的张山,道:“你找我干嘛,被杨真的人发现,只怕你小命不保。” 李小天说着,把张山拉进一个胡同角落里。 “昨天大哥经历两场大战,我也帮不上什么,特意送点补元补血的丹药给你。”张山解释着,忙掏出五六个药瓶给李小天。 李小天接过一看,其中两瓶写着肾宝丸和健腰丸,即便他阅书无数,还有师傅木林森的万丹方,真心不知道这肾宝丸和健腰是何物,便问道:“这两瓶是干嘛用的?” 张山咳了咳,一脸坏笑,道:“大哥,我主要做壮阳药的,你说是干嘛用的。” 李小天一愣,随即就明白了张山想的是什么,道:“你自己慢慢补,你大哥我还用不着,一天到晚的,脑子想的都是些什么。” 说着,李小天把两瓶大补丸塞回了张山,果断走人。 张山见状,朝李小天喊了句:“大哥威武!” 第一百九十四章剪刀石头布 转眼间,三天已过。 期间,李小天都禅坐在床,引气修行的同时也是等同于在疗伤,修士与普通人不同,常人受伤,需等其自愈,而修士呢,通过修行,元气的滋润,可以极快地加速伤势的愈合,这不,不过三天,李小天的剑伤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过,柳钧的那拳也着实凶猛,所受的内伤只好的七成,再有两天应可恢复如初。 咚咚。 门口传来敲门声,是苗秀秀。 李小天之前特别嘱咐过,一般情况下,他在修行之时,不要来打搅,看来,情况不一般,李小天也猜得出个大概,十之八九是那位大王传呼他。 果不其然,如李小天所猜测,王上派人带话让他进宫一趟。 无奈,李小天只得好生洗漱,换了官装,赶往王宫。 这一次见面不是老地方御书房,而是御花园,想来也不是重要的事。 李小天一进御花园,就看见凉亭里坐有两人,正在煮酒谈聊。 这两人,李小天都认识,杨潜仁自不必说,另一人,认识得比杨潜仁还要早得多,魁岸的身姿,深邃的眼神,此人正是镇北大将军又曰飞剑将军的余之秋。 毫无疑问,余之秋是李小天的大恩人,两余载未见,说实在的,李小天甚是激动,却不得不强行掩饰,装作与余之秋从未相逢的样子,因为如果李小天承认与余之秋认识的话,如果又不想让杨潜仁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和以前自己干过的事,那只能说谎,这个大谎里头又得包含许多的小谎,他和余之秋未曾事先沟通,又没读心术,更不能心有灵犀,等于不攻自破,所以,倒不如只说一个谎,不认识,简单,直接,有效。 “参加陛下。” 李小天淡定大步来到亭前,礼拜道。 “陆卿,来了,正说着你呢,先入坐。”杨潜仁笑道,随着李小天落座,继续说:“朕来给两位爱卿介绍,这位是镇北大将军,余将军,他可是朕的得力干将,疆北有他坐阵,稳如泰山,这位就是朕刚刚与你谈论起的新晋户部尚书,陆尚书,别看他年纪不大,是个有想法有抱负的能臣,你们二人,一攘外,一安内,可谓左膀右臂。” “飞剑将军,仰慕已久,初次见面,请多指教。”李小天率先道,初次见面四字,着重突出。 “陆尚书,从我一见到陛下开始,陛下就对你赞不绝口,果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余之秋夸赞道。 李小天见余将军意会了他的意思,松了口气,本来还以为余将军征战沙场,应是个直来直往的人,不擅长伪装,没想到余将军平静得很,毫无情绪波动,要知道,自己被迫离开上安城的时候,刚入门修士,不过两年,就已经是通脉八层,这等堪比混沌体的修行速度,他难道真不惊讶吗?只能说余将军对情绪有着极强的管理能力,于行军作战,大有裨益,怪不得能成为大名鼎鼎的飞剑将军。 “飞剑将军过奖了,您那一剑斩蛮将英勇事迹才是令吾辈神慕呢。”李小天礼尚往来扬颂道。 “这才刚打照面,就不停地互相吹捧,差不多就得了。”杨潜仁打断两人的商业互吹,开始说起正事,对李小天道:“厄期马上将至,你粮药的事进展得怎么样了?” “回陛下,不瞒您说,前些日子我去了粮药市场进行了探查,那些商贩的确在大量囤购粮食与药材,高价收,且不卖,不过,那么大的量,普通商贩肯定没那个实力囤购,所以,肯定存在幕后推手,据臣猜测,大概率是柳陈两家,虽然他们粮药铺的掌柜都矢口否认。”李小天回禀道。 “无商不奸,不用你说,朕也猜得到,只是没想到堂堂两个大家族,居然连这种国难财就发得下去,也不怕烫了手。”杨潜仁怒斥,叹了口气,顿了顿,继续道:“你可有想到什么妙策,将那些粮药平价甚至于低价回购过来?” “臣愚,尚未想出什么好对策。”李小天如实回道。 “你若说你笨,这天底下怕是没有聪明人了,朕限你三天,必须拿出一个完美的计策。”杨潜仁给李小天下死命令,然后语重心长道:“朕知道这事有难度,柳陈两家在上安城势力不容小觑,尤其是柳家,仗着与朕的这层关系,俨然已稳坐京都地一大家族的位子,可谓根深蒂固,不好下手,但是这次,事关天下百姓,你不吃不不喝,绞尽脑汁也得给我拿出完备的谋划来。” “臣定当竭尽所能,不负陛下所望。”李小天坚定应下,自是成为修士以后,李小天早就没有了为国为民的书生抱负,但是,倘若力所能及,他还是非常情愿去做的,姑且就当是完成自己曾经的小小理想。 “一直在和陆卿讨论,忽略了余将军,余将军向来也是足智多谋,余将军对此可有妙计献上?”杨潜仁把目光洒向余之秋。 余将军见状,回道:“陛下与陆尚书都解决不了难题,我一介武夫,怕是想到头发发白都无济于事。” “余将军自谦了,你行军打仗这么多年,未尝败绩,不是足智多谋,那是什么?这你得罚一杯。”杨潜仁驳道。 君要臣喝酒臣不得不喝酒,无奈,余之秋只能端起酒杯闷了下去。 “豪爽!”李小天连忙赞道,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大恩人,这个场还是得捧滴。 “别光叫喝了,你也豪爽一杯,不,是三杯,这都交代了你这么多天,还没解决问题。”杨潜仁见得,点名李小天。 “这罚酒,臣确是得领。” 话完,李小天连饮三杯,毫不拖泥带水。 “你们二人都喝了罚酒,朕不喝有点说不过去,可是朕找不到喝罚酒的借口啊。”杨潜仁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想喝罚酒,这还不简单。”李小天话完,顿了顿,继续道:“陛下可知道剪刀石头布的游戏?” “剪刀石头布?”杨潜仁复道,摇了摇头,表示不明白。 李小天又对余之秋道:“余将军呢?” 余之秋出乎意料地点了点头,道:“知道。” 这下激起杨潜仁的好奇心,道:“余将军都知道?陆卿快讲。” “这是石头,这是剪刀,这是布。”李小天与杨潜仁打着手势,接着讲解:“石头赢剪刀,剪刀赢布,相同代表平手,臣说完剪刀石头布,同时出手,输家罚酒。” 杨潜仁恍然大悟,道:“这么简单,来,我们先下一局。” 剪刀石头布。 李小天喊完,两人同时出拳。 第一百九十五章占卜术 李小天出的是布,杨潜仁出的是石头,李小天胜。 李小天笑道:“陛下,现在有充分的理由喝酒了。” 杨潜仁却耍起赖,道:“刚刚那个是首次试水,做不得数,再来一把。” 剪刀石头布。 李小天喊完,两人同时出手。 李小天出的还是布,杨潜仁出的还是石头,还是李小天胜。 这次,没等李小天开口,杨潜仁十分自觉地喝了被罚酒。 “单是臣与陛下玩,把将军晾着,可不好,不如这样,三人出拳,输者喝酒,三人均不同或者均相同,都要喝酒,如何?”李小天提议。 “甚好。”杨潜仁第一个赞同。 余之秋回道:“陛下都开口了,我不参与也不行了。” 于是乎,三人划拳开始。 第一回合,李小天喝。 第二回合,三人都喝。 第三回合,杨潜仁与余之秋喝。 …… 就这样,诺大繁华的御花园里,三人的喊叫声此起起伏,起初,要算李小天的最放得开,嗓门最大,而后,兴许是喝得多了,兴致也高了,杨潜仁与余之秋也后来者居上,叫喝不断,好不欢快。 谁能想到在深宫大院,一国之君,镇北将军,户部尚书,居然玩起了街头儿童的小游戏,与其身份身处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只能说,纯粹的快乐面前,人人平等。 三人不知玩了多久,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当天色渐暝时,才意尽阑珊,惜惜散去。 杨潜仁看着李小天与余之秋离去的身影,忽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落寞,对月喟叹:“月高身影只,自古君王寡。” 出宫廊道里,李小天与余之秋并排而行。 “她还好吗?” 余之秋忽问道,声线罕见轻柔。 李小天先是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余将军所说她是指随意客栈掌柜的。 李小天道:“掌柜的未婚。” 余之秋听得,沉默未语,脸上尽是复杂神态。 见此,李小天继续道:“掌柜托我带了露话给您,她会一直等你。” 余之秋依旧未语,忽停下脚步,望了会皎月,然后继续行走,突然道:“明天晌午,来趟将军府。” 李小天听得,愣了神,心想着叫他去将军府,莫非是李家沟的事情有所进展? 想到这里,李小天久违地激动。 只是,等他回过神来,将军已没了身影,心叹,修为高就是好,一转眼,就没人了。 一夜弹指间,转眼至白昼。 余府,将军府邸。 “你好。” 李小天大老远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算是他入修时的第一个师傅,段副将,以防万一,李小天并没有喊其段副将,还是装作不认识。 “是陆尚书吧,将军已在庭院等候。” 段宏见到李小天,没有过分地表现出太惊讶,显然,是余将军提前打过招呼。 进入将军府之后,两人各自卸下伪装。 李小天寒暄道:“段副将,近来可好?” “将军和我说今天有个户部尚书来访,还是我认识的熟人,我就纳闷了,朝中大臣,我认识的屈指可数,熟悉的一个没有,怎么就蹦出一个一品大臣还是我的老熟人,就想着得亲自接见一下,好家伙,没想到是你小子啊。”段宏又惊又喜,顿了顿,才回复道:“我再好,也没你过得好。” 李小天道:“此话怎讲?” “你看看你,不过入修两年多,就从一个普通人咻一下成了通脉八层,再瞧瞧我,勤勤恳恳修行数十载,现在才是通脉七层的修为,真是他娘的,人比人,气死人。”段宏笑着自嘲。 李小天道:“怎么说,您也是我修行之路上的启蒙老师,正所谓名师出高徒嘛,青出蓝胜于蓝,也有您的一份功劳。” 段宏笑叹道:“你还是那么会说话。” “学生有出息了,自然是忘不了老师的,诺,这是送您的礼物,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李小天说着,拿出一储物袋递给段宏,这储物袋正是十里坡那杀手身上搜刮来的,反正他有木林森师傅的储物袋用着,多这一个暂时用不着,躺着也是躺着,不如送人。 “你这哪里小小意思,简直就是大大的意思,实话实话,这储物袋我早就想要了,可惜啊,价格昂贵,望尘莫及,我就不装模作样地推辞了,有一说一,如此贵重的礼物,还是得说声谢谢。” 段宏喜上眉梢地收下储物袋,颇感动郑重地道谢。 李小天道:“您这就见外了。” 两人说着,不知不觉,已到庭院,人已带到,段宏自觉离去。 此时,余之秋正椅杆喂鱼,身姿伟岸,这一幕让李小天想起了刚见将军的时候,时间正好,画面相同。 余之秋见李小天已来,洒完手中饵料,对李小天道:“别愣着了,坐着聊。” 李小天诶了声,落坐石墩上。 “昨天酒喝得太多,今天就改泡茶吧。”余之秋说着,斟了两杯茶,递给李小天一杯,接着道:“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李小天忙道:“难道是李家沟的事有了新的进展?” 余之秋道:“那件事,以我现在的能力,还难以查到新的线索。” 李小天有些失望,不过,也只是失望片刻,马上调整好情绪,道:“那就是告诉一些当年我想知道但又不知道东西,比方说,将军为什么会救我。” 余之秋泯了口茶,道:“这只是其一,还有其二。” 李小天想了想,道:“将军想知道我这两年修行为何如此迅猛?” 余之秋反问道:“那是你的造化,我为何要知道?” 李小天摇了摇头,道:“那就真不知道了,还请将军解惑。” 余之秋回道:“你不是为粮药所困吗?” 李小天听得,忙追问:“将军已有妙计?” 余之秋却道:“不知道,也许有,也许没有。” 李小天仔细琢磨着余之秋的话,有些云里雾里。 “你相信命运吗?” 话完,余之秋忽又道。 李小天觉得将军的话跳跃性有点大,还是回道:“怎么说呢,有时信,有时不信。” 余之秋再问:“听说过占卜术吗?” “在书中看到过,占卜术大概分两种,一种以卦象预测未来,一种以实象窥视未来,此两种占卜术都是泄露天机,故而占卜者会遭天谴,也就是反噬,其中,尤以占卜自身为最严重。”李小天概述道。 余之秋道:“说得不错,碰巧,我占卜术也略知一二。” 第一百九十六章保密 李小天惊道:“没想到将军还会占卜术,将军难道是想用占卜术帮我渡过难关?” “非也,不是我帮你渡过难关,而是一切皆有定数。” 说着,余之秋随手一挥,亭边树叶落下数片,缓缓飘落在茶盘上,看起来杂乱无章,而余之秋眉头微皱,随即舒展开来,道:“这两个月天气甚好。” 李小天仔细品味琢磨着这句话,突然间,灵光乍现,高兴道:“我明白了,多谢将军指点。” 余之秋却道:“我可没指点你,只不过是预报了一下天气罢了。” “对对对,只是预测了天气。”李小天附和道。 余之秋忽道:“你就这么相信?” “我就是不相信自己,也不会不相信将军,我这条命都是将军所救,又有什么理由不相信您呢?”李小天说得郑重而深情。 余之秋不可置否一笑,接着道:“其二解决了,现在来说说其一。” 余之秋喝了口茶,开始道:“你既然知道且信了占卜术的存在,那我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我之所以会找到你,就是因为用了占卜术,我用占卜术知道了你的名字和你会参加秋国国考的信息,但不知道你会是在哪一年参加,所以,每一年,参加国考考生的名单,我都会过目一遍,这就是我为什么无缘无故找到你的原因,当然,你肯定还想知道我为何要占卜,很抱歉,这点暂时保密,也与你并无关系,这也是我为何当初会和你说,我找你,与你无关。” 李小天细细品味消化余之秋所说的话,余之秋表达的有两层意思,首先,他是通过占卜术得到信息才能找到自己的,其次,他之所要占卜,其实有苦衷,跟他毫无关系,总而言之,知与不知,都一样,对他己没影响。 “多谢将军坦诚告知,以茶代酒,敬将军一杯。”想通达之后,李小天礼谢道。 余之秋亦端茶而饮,道:“该知道都知道了,回去研究对策去吧。” 李小天遂辞去,听到这个好消息,他的确是迫不及待想回去写奏折。 待李小天走后,余之秋的嘴角莫名其妙地流出了血,拭去之后,喃喃叹道:“果然,自是那次遭受天谴之后,但凡占卜,必会反噬,即使占得这么隐晦。” 回去的路上,李小天一直想着如果利用余将军给他的独家消息,把高价粮药问题给彻底消灭。 走走停停间,李小天灵光一闪,想到一计策,连忙加快步伐赶回家,准备写奏折给杨潜仁禀告计划。 可当李小天坐在书房,拿起笔的时候,却又犯了难,得知厄期会迟来一月这件事该如何向其报告呢? 如实告诉他,说是余将军占卜所知? 显然不妥,因为余将军会占卜一事,杨潜仁好像并不知道,余将军自己都没主动告知杨潜仁,就表示余将军不想让他知道,李小天若说出去,岂不是有恩将仇报的嫌疑。 或者说是偶遇江湖术士算出来的? 好像也不行,一个江湖术士的话,怎么能让人深信不疑呢,况且,杨潜仁久居人上的人精,稍稍一想,就知道李小天在扯谎,到时圆都圆不回来,又不能实话实说,那就尴尬至极。 思前想后,李小天决定暂时不与写奏折报告,去趟王宫,只说自己已想到对策,先行保密,时间成熟,再作解释。 想到做到,李小天是个行动派,回府屁股没坐热,就赶赴王宫。 御书房。 “主动找朕,这才一天没到,怎么,这么快就想解决粮药的办法了?”杨潜仁见李小天难得主动觐见,便是问道。 李小天回道:“启禀陛下,臣确实是已有可行之法。” 杨潜仁听得,停下手中毛笔,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对李小天道:“什么方法,说来看看。” 李小天露出为难之色。 杨潜仁见李小天满是扭捏,不解而问:“怎么,对朕还要保密?” 李小天回道:“陛下,不是臣不说,而是臣不能泄露天机,知道的人越多,就不灵验了。” “哟,还天机呢,看不出来嘛,你还会占卜之术?”杨潜仁饶有兴致地打趣。 李小天听得,正愁不知怎么开口,正好借坡下驴,道:“臣略懂皮毛。” 杨潜仁瞧李小天不似在说笑,正色道:“实话实说,你有几成把握?” “保守估计,七成。”李小天做了个七的手势。 “七成,足够了,不说就不说吧,你小子来找朕,恐怕不仅仅为了告诉朕保密行事吧。”杨潜仁道,已然洞穿李小天还有所求。 李小天开门见山,道:“陛下英明,臣还想与陛下借点人用用。” 杨潜仁道:“说吧,想借谁,借多少。” 李小天忙回道:“臣想借一批上次参加国考中榜的考生,殿试那七位,以及次榜十位,加配上十七位修士禁卫军,每考生各安排一位,以做贴身保护。” 杨潜仁听得李小天整这么大阵仗,有些云里雾里,道:“人,朕可以给,但,你得让朕给的踏实。” 李小天解释道:“厄期将至,王朝脚下,粮药囤积尚如此迅猛,其它州城定是也好不到哪里去,臣是想把那些考生们下放至各大州城,协助各州城共渡难关,届时,我会给他们锦囊妙计,不出意外,应该可以全面解决粮药困扰。” “朕,准了。” 听完李小天所言,杨潜仁便知其确实已准备充分,即使他也好奇李小天葫芦里埋的究竟是什么药,奈何这家伙不愿说,但看他干劲十足的样子,杨潜仁只能有求必应,可不能煞了他的信心。 “刘公公,传朕口谕,各部门全力配合陆尚书选人用人。”杨潜仁对门口刘公公吩咐道。 刘公公立即领命传话去。 “至于禁卫军,你和庚年熟,直接去他那里挑去吧。”杨潜仁道,话完,对李小天摆摆手,示意他去忙。 “谢陛下。”李小天拱手离去。 王宫,某处瞭望台。 此时,庚年正于台上观望巡视。 “庚统领,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啊,别来无恙?” 李小天一上瞭望台,就热情对庚年打招呼。 “有事吧。” 庚年瞥了眼李小天,看着李小天笑嘻嘻的样子,已然洞察。 “聪明啊,庚统领,陛下叫我过来借领几个禁卫军。”李小天直接表明来意。 “几个?” 庚年反问,他深知李小天的尿性,说是几个,绝对不止几个,必须得先问清楚。 第一百九十七章破防的杨潜仁 李小天哂笑道:“十七个,要都是修士。” 庚年听得,向来处事不惊的他,竟然用一副惊讶与略带鄙视的眼神看着李小天,一开口就要十七人,还是都是修士,要知道,上次全国巡查都没跟这么多人,这可对禁卫军巡逻造成不小的影响,但是没法,陛下下令,只能无条件配合,于是乎,庚年极不情愿地挤出了三个字:“自己挑!” “谢庚统领慷慨。”李小天连忙笑谢。 随后,李小天跟着庚年来到了操练场,庚年集合了禁卫军,李小天毫不客气地从高修为挑到低修为,总体来说,和上次巡查的队伍差不多,只是多了几个陌生面孔,由于有上次巡查的融洽相处,这次,即便不是李小天领头,是一对一的保护,对于李小天的话,服从性应该不差。 选好出行的禁卫军侍卫之后,李小天马不停蹄地赶回府中,拿出国考时的上榜名单,首榜七人自不必说,随后又从次榜里随机挑了十人,抄录好名单,派人分发给部门,顺便带话交代让他们明日来尚书陆府议事。 李小天的这一大动作震惊朝野,不少大臣对李小天的举动颇有微词,尤其是那些本就与李小天有过节的大臣,纷纷上奏参李小天。 毫无意外,全部指向一件事,说厄期年,备战抗灾,要用人,无可厚非,但是,李小天所用的人都是刚取功名的官场新人,这就不得不让深表怀疑了,而且还要把这些新人分放至全国各大州城监事,要知道,他是此次国考的主考官,这些考生要对他甚是仰慕,试想想,这不就是全国州城安排“他”的人吗,大有结党营私,想掌控全国的嫌疑,其心可诛。 于是乎,群臣抓住李小天有谋权篡位的野心这一点,疯狂攻击,一直参奏,见杨潜仁置之不理,便开始邀约群臣于御书房前久站不离,极尽表现出千古忠臣之志,大有视死如归之态。 面对这些忠心耿耿的大臣,杨潜仁从开始的哭笑不得,到烦躁不已,最后忍无可忍,出了御书房,不耐烦地暴粗口道:“你们,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陛下,那陆尚书把今年的考生新官,安放到各州城做监事,只怕是别有用心。” “陛下,那姓陆的向来诡计多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陛下,退一万步来说,即使那姓陆现在没有造反之心,万一,以后有了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 大臣们一个接着一个不停地抨击着李小天,此起起伏,好不聒噪。 “够了!”杨潜仁一声怒吼,龙颜之威,众人立马骇得鸦雀无声,杨潜仁继续道:“你们当老子是傻子是不是,你们想得到的,老子想不到?别人在为对付厄期呕心沥血,你们呢,一个个高枕无忧,一问对策,一问三不知,就知道纸上谈兵,不指望你们给老,”杨潜仁刚要再称老子,叹了口气,恢复常态,继续道:“给朕分忧解难,也不至于给朕添堵吧,但凡你们能把勾心斗角的劲头用一成在政事上,满朝百官,朕也不至于只有一个陆尚书可用,一群酒囊饭袋,扪心自问,你们在职期间,可有过什么政绩,怕你们是冤枉饭吃多了,脑子吃糊了,来御书房逼宫。” 杨潜仁对着众官员一通臭骂,但也骂到了他们的心坎上,皆是噤若寒蝉,或许是长篇累牍地骂累了,杨潜仁歇了口气,也恢复了平静,道“你们想让朕撤回陆尚书,行,没问题,只要你们中有谁敢承担厄期抗灾的重任,现在,立刻,马上召回他,别说朕没给机会,朕数三声。” “一!” “二!” “三!” 三声既毕,无人敢应,全部低头颔首,杨潜仁见了气不打一处来,抱了最后一句粗口:“滚!” 话完,杨潜仁气冲冲进了御书房。 各大臣从未见过杨潜仁如此失态,被他大发雷霆的样子给吓懵了,直至杨潜仁走了好一会儿,众臣才反应过来,不少胆小的大臣,虚汗直冒,对于杨潜仁怒斥他们是尸餐素位,刚开始还是有点惭愧的,当杨潜仁走后,这仅有的愧疚感便是抛却九霄云外了,毕竟,杨潜仁说的是事实,既是事实,又何须愧疚,何况,人数众多,犯错的人多了,犯错的人就不会觉得错了,但是,在某些方面他们还是知有廉耻的,比如,被痛斥之后,众臣就悻悻散去了。 尚书陆府。 哈秋! 李小天正在演武场院里练习玄汝剑法以及与神行步的兼容配合,忽然间打了个大喷嚏,他从未打过如此大的喷嚏,夸张地把鼻涕地打了出来。 “定是有狗日的在讲我的坏话,不对,应该是毒话,不然的话,怎么会打这么个大喷嚏?”李小天骂骂咧咧地自言自语。 他的感觉没错,正是那些大臣参他呢! 说实在的,虽说李小天一向心思缜密,但是,这此安排准备抵抗厄期的各州监事一事,李小天真没想到还有谋权篡位的嫌疑,主要是李小天事先与杨潜仁禀告过,杨潜仁既准他实行此策,肯定不会有这方面的顾忌,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作为君王,应深谙此道,所以,李小天根本就没朝这方面去想。 话又说回来,即便李小天知道百官参他,他大抵也是持无所谓态度的,不与傻子争高低,不与蠢材论对错,只要杨潜仁否决他,但凡多看他们一眼,都会觉得对不起自己的智商,厄期之后,自会分晓,时间就是最正确的答案。 翌日,清晨。 一赶早,首榜和次榜被李小天圈定名字的陆续来到了陆府。 这些人之所以来得这么早,主要是为了早点见着李小天,至于将要议的事都是次要的。 没办法,李小天在这届考生的心中地位实在过高,首先,他年纪小,与考生们的年龄差距不大,没有代沟,其次,名声在外,口碑极佳,尤其是巡察全国,拔出大半州城的贪官污吏,让人钦佩,最后,国考改革,使得此次国考有史以来是最公平公正的,让考生们感激不尽,综上所述,年纪小,能力强,品行端,如此完人,但凡是个正常的普通人,谁能不仰慕呢? 第一百九十八章饯行 待客大厅。 众人皆到齐,李小天随后也到场。 大家见到李小天,纷纷起身招呼问好。 李小天亦是统一礼貌回应,特别留意了一下章算。 既落座,李小天开门见山,道:“客气话我就不多说了,实不相瞒,今日将诸位齐聚一堂,是商量即将到来的厄期灾难之事。” “大灾将至,人人有责,大人尽管吩咐。” “只要能为抗灾做贡献,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大丈夫,为国为民,绝不含糊。” …… 大家听得李小天所说,一个个不停地变态明志。 李小天见众人满腔热血,甚是欣慰,道:“诸位能有这般决心,此次厄期定能顺当渡过,接下来,你们可以畅所欲言,各自说在对此次厄期想法。” 话完,李小天顿了顿,点名道:“汪岸仕,你是此次国考的状元,你先说。” “是,大人。”汪岸仕起身,道:“厄期将临,届时定如往年一样,一方大旱,一方洪涝,眼下还有一月大半就可收粮,而厄期半月将至,也就是说,粮食会颗粒难收,俗话说,民以食为天,我们必须得先要完备好储粮工作,这是重中之重。” “汪状元说得没错。”李小天附和道,粮食问题,这是众所周知的,汪岸仕的想法比较大众,李小天没作过多的评价,然后继续点名:“尚榜眼,说说你的想法。” 尚央忙站起,想了想,道:“除了汪状元所说的粮食之外,我觉得有些特定药材也要囤,书中有云,大灾之后有大疫,所以,瘟疫,也是我们不得不提防的,对于一些伤寒去热的药材,需要未雨绸缪。” “尚榜眼补充得也不错。”李小天点评依旧言简意赅,接着问:“大家还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和建议吗?” 这时,与章算并列探花的杜白立身道:“天灾可挡,人祸难防,据我所知,市场的粮食,以及瘟疫药材,价格暴涨,而且很多商贩,都只进不出,恶意囤积,想借着灾时大发横财,民怨颇盛,现在储备粮药,颇有难度,当前紧要问题是,如何把那些商贩手上的粮药按常价收购回来。” “深入民情,了解实时,尚探花说的一针见血。”话完,李小天又点名章算,道:“章探花,你可还有什么别的想法?” 章算起座回道:“我觉得无论是灾时还是灾后,百姓伤病定会暴涨,期间,郎中药师,定会出现重大缺口,可趁厄期未至之际,各州简单培养一群临时医师,以备急用。” “这一点提的相当不错。”李小天道,实话实话,章算的这想法,相当可行,李小天自己都没注意到,然后又问:“其他人,还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大家都是面面相觑,没办法,对于厄期,众人想法大抵都差不多,被四人先说完了,自然是没什么太多要补充的,尤其是状元榜眼两人的意见,几乎就是全部人都能想到的。 李小天见大家没有新建议,回归叫他们来的主题,道:“今天呢,召各位来,探讨厄期问题,这只是其一,其二,为了让各大州城的抗灾准备工作能够有序进行,我特地向陛下借调来诸位,去各大州做监事,协助亦是督促各州城,以确保有条不紊地做好备灾。” 说完,李小天停顿了下,接着话继续道:“为什么是借调你们十七人呢,首先,你们来自各不相同的州城,而这次派任的地方也是你们的家乡,熟悉州城情况,容易开展工作,其次,你们作为朝廷将来的后备力量,这次厄期是非常好的锻炼机会,最后,我给你交代两个硬性任务,一,到了州城,一定要去和当地最大的囤粮药商沟通价格,平价以下可以购入,平价以上,高一分都不考虑,他若不卖,就算了,但是,你们必须每三天就去讲一次价,二,一到州城,先把粮仓扩建一倍,而且要保证粮食储存期比平时至少多一个月,只要把这两点完成了,其余的,只要是对抗灾有益处,你们怎么折腾都行。” 长篇大论地讲完,李小天喝了口茶润润喉。 “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有人问道,已然磨拳霍霍,迫不及待。 李小天回道:“既然大家这般如饥似渴,那就宜早不宜迟,明天出发,为了安全起见,你们每人都会跟随一位禁卫军侍卫,就这样,大家都回去准备准备,明日清晨,我为诸位饯行。” “是,大人!” 众人不约而同地起立,异口同声地笃定道。 大家既已离府,李小天回到了书房,铺好白纸,提笔落字。 “终于大功告成了。” 李小天伸了伸懒腰,欣赏着案上十七张纸张,上面所写的内容都相同,是明天饯行时送与他们的锦囊妙计,人手一份。 今日大小事宜皆已完成,李小天随后直接去房间里盘坐修行,凝丹是个耗时费力的持久战,为能早日突破至三丹境,必须懂争分夺秒,不可浪费时间。 一夜修行,不必多言。 次旬,上安城门口。 此时,城前,十七匹马车并排着,禁卫军和李小天所选的监事立于马车两侧,看起来,声势浩大。 前来饯行的人不多,不对,应该是很少,只有三人,李小天,庚年,以及刘公公。 李小天是厄期抗灾的主导者,这点子又是他出的,他自是要来。 庚年呢,那十七位是他的得力下属,当然也是不能缺席的。 至于刘公公,说是代表杨潜仁,其实就是过来喊时辰的。 队伍临行前,李小天把锦囊分发了出去,特意嘱咐他们二十天后,如果届时粮药问题未解决,可以打开锦囊,里藏妙计,一再强调,时间未到,绝不能偷开看计,否则,没有完成粮药任务,唯他是问。 众人听得,纷纷称是。 “吉时已到,出发!” 李小天交代完之后,刘公公尖声喝道。 于是乎,众人上了马车,驾驰而去。 待车影均失,饯行三人才入城。 “庚统领,有一事请教。” 回去的路上,李小天忽问道。 “放。” 庚年依旧惜字如金。 李小天好奇而问:“你从通脉八层突破至三丹境,花了多长时间?” 庚年回道:“三年。” 李小天追问:“有什么特别的心得没?” 庚年道:“有。” 李小天欢喜道:“什么心得?” 庚年却道:“坚持。” 李小天无言以对,说与没说没区别。 终至岔路口,李小天回府,庚年回宫。 李小天回府后,长舒一口气,心叹厄期的准备工作暂时可以告一段落了,估摸着可以过十来天的安生日子,必须借此机会好生修行一番。 就这样,李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两点一线,演武场习步练剑,厢房里引气凝丹,充实又安逸。 第一百九十九章淡定 舒坦日子才刚过五天,杨潜仁见李小天有些时间没报告厄期的准备工作了,便派人去看看,不看不要紧,一看大懵圈,得知李小天在送完人后,就一直窝在家里修行,啥事没做,要知道,厄期马上将至,李小天这种消极怠工的状态,让杨潜仁甚是不解,市场可还是在疯狂囤购粮药,李小天倒好,到现在,一斤粮药没储囤,就这,这家伙哪来的胆量说有七成把握的。 疑惑归疑惑,杨潜仁作为君王,还是沉得住气的,并没有去责问李小天,这家伙可能想着出奇制胜吧。 还是那句话,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杨潜仁启用李小天来做厄期抗灾的总管,就得有无条件相信他的决心。 大臣们呢,听说了李小天闭门不出的状态,均以为李小天是黔驴技穷了,对于粮药问题,解决不了,索性就破罐破摔,自暴自弃,众臣中大部分人无不幸灾乐祸,都等着厄期一到,看李小天的笑话,届时,再狠狠地参其一本,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当然,大臣们中,还有一些是忧国忧民的,怕李小天真的不闻不顾,影响灾时百姓生计,便是上谏,抨击李小天懒政不作为,担忧厄期粮药供给,仗义执言。 对此,杨潜仁也无可奈何,只能安慰上谏的大臣要相信李小天,即使此时杨潜仁自己对李小天也信心动摇,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种紧要关头,除了信任,别无他法。 王宫,御书房。 御书房里有两人,杨潜仁与余之秋。 杨潜仁问道:“这么快就要回塞北了?” 余之秋回道:“厄期将至,怕蛮荒趁此落井下石。” “这倒是。”杨潜仁说完,忽道:“将军觉得陆尚书如何?” 余之秋回道:“是位奇才。” 杨潜仁舒了口气,道:“有将军这句话,我就安心多了。” 余之秋又道:“陛下无需过虑,遇到难题,出奇招,方可胜。” 杨潜仁叹道:“将军一句话,胜过定心丸。” “那臣就告辞了。” 余之秋话完离去。 这天,李小天如往常一样,练完神行步与玄汝剑法,便回厢房准备引气凝丹,却惊讶地发现桌子上有封信,信边上留有字条,字条上写着:有时间,代我交与她。 李小天稍稍思索,便已知此信为谁所写,只能是余将军。 其一,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尚书房,把信置于李小天的寝房,又悄悄然离开,足见其修为高超。 其二,有时间,代我交与她,显然,这件事只能他来做,想到之前将军向李小天打听随意客栈掌柜的近况,这个她只能是掌柜。 其三,最重要的一点,这字迹是余将军的。 所以,此信为将军所留。 看样子,余将军是已回塞北去了,没想打搅李小天,才回轻轻的来,悄悄地走了。 让李小天颇感遗憾的是,他没能送余将军去塞一程,怎么说,将军于他,是救命大恩,此次一别,又或经年,让人叹息。 只是,有一点,余之秋不知道,幕皋山脉是李小天的禁地,不能踏进半步,对那个至强者的决定,虽然李小天也感到莫名其妙。 李小天有想过,自己偷偷地回去,他总不可能亲自守着山脉吧。 可一想到别人是至少三神境的强者,如此强者,怎么会可能没想到这个问题呢? 或许他派专人驻守呢? 李小天便想到皮具易容。 随即又摇了摇头,这么简单方法,他能想不到? 那他是怎么确定我有没有进幕皋山脉的呢? 李小天想着,忽然间,似有所悟。 在无涯阁书楼,李小天记得读到过一种很强的跟踪定位的方法,在你的身上留下一种特别的印记,或是神识,或是气息,然后,又在另一处留下同样的标记,只要两种印记靠近,留印记的人就能有所察觉。 也就是说,李小天身上大概率是有其留下的印记,只不过因为修为的差距,李小天感觉不到自己身上被留下印记。 所以,无论如何,李小天这辈子怕是难进幕皋山脉,除非自己修行到能够发现且消除他所留下的印记,但,何谈容易? 罢了罢了,还是不冒这个险了,三神境的强者,杀他不过弹指间,即便有毒血倚仗,怕是来不及反应就命丧当场,到时候叫张山与掌柜的给自己报平安一同送去吧。 转眼间,又是五天过去了,李小天一如既往地习步练剑凝丹。 十天里,李小天心无旁骛的修炼还是有点收获的。 玄汝剑法的第一式,不说练成,但李小天可以勉勉强强地过及格线。 神行步,这第一层见微,已是习至顶层,至于第二层入微,尚未得其门道。 上次与柳钧一战,李小天无意中把剑法步法融合到了一起,而且颇有成效,期间,李小天重复当时情景,不知为何,无论怎么尝试,神行步与玄汝剑法无法达到当初随心所意地衔接,总觉得缺了点什么,而至于具体少了什么,却又说不上来,感觉怪怪的。 与李小天的淡定相比,大臣们就显得紧张得多了,直性子的大臣不须说,三天两头地控诉李小天躲在府中不作为,更有甚者,上奏让杨潜仁亲自动身,让李小天出府做点实事,眼看厄期这几天将至,这粮药都没开始囤呢,这些大臣,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剩余的大臣中,看不惯李小天平日行事风格,以及心向太子一派的,亦是等不急了,不等厄期来,便攻击李小天只会纸上谈兵,夸夸其谈,说他是祸国殃民,肯定德不配位,应当革职处理,更有甚者想让李小天锒铛入狱,到时候以止民愤。 杨潜仁看着满桌子的奏折,只能唉声叹气,上一次破口大骂,是因为大臣那是无端臆测,加之李小天事先也和他沟通了,所以才能护犊子。 这一次呢,李小天搞什么保密,就连杨潜仁都不知道李小天究竟意欲何为,况且大臣们个个说的有理有据,杨潜仁根本就无力反驳,所以,即便他想替李小天说话,也是无话可说。 没办法,只能用拖字决了,等至厄期来临,再看李小天有何神通。 索性的是,由于杨潜仁上次的大发雷霆,这一次,纵使大臣们比上次理直气壮,也没聚集去逼宫。 第二百章讲重点 上安城,某客栈。 厢房菜桌,坐有两人,一男一女,男为柳蛰,女是陈清。 陈清道:“我听说,那位陆尚书是此次厄期抗灾计划的总指挥?” 柳蛰回道:“是吧,不过,他最近的日子可不好过,据说朝中大臣这几天参本不断,要弹劾他。” 陈清道:“这事我也有所耳闻,好像是因为他许多天闭门不出,没有收购一斤粮药,说他渎职。” 柳蛰道:“他也真沉得住气,这厄期不日将至,他还悠哉悠哉地整日修行,难道真的不打算购囤粮药了?” 陈清道:“无所谓了,到时厄期一到,他不买,总有人买,赚谁的钱不是钱。” 柳蛰道:“话是这样说,但我总觉得这家伙有些不对劲,他不像破罐破摔的人。” 陈清道:“管他是什么样的人,反正到最后,无论结果如何,我们俩人是不亏。” 柳蛰附和道:“言之有理。” “合作愉快!” 两人异口同声举杯而饮。 如陈清所言,无论这次厄期结果如何,即便厄期还没有来到,他们两人就已经是稳稳当当的赢家了。 俗话说得好,人不狠,站不稳,经商之道亦然,但凡赚大钱的人,有商业头脑是必然,但是心要狠也不可或缺,很显然,柳蛰与陈清都是两者兼备之人。 自是柳蛰殴打柳正,被处以鞭刑,从聚宝阁下放至天食楼后,恰逢厄期将至,他“金”光一闪,想到了一个绝佳赚大钱的好点子,于是乎,连忙联系陈清,说明计划,陈清听完,对柳蛰佩服得五体投地,直呼柳蛰是经商鬼才。 这是一个无本万利的完美计划。 厄期将临,粮药是必囤之物,所以,粮药的价格一定会逐渐地水涨船高,关键词,逐渐的,也就是说,只要你资金足够,先囤后卖,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说到资金,于是乎,柳蛰便理所当然地想到了陈清,与陈清讲起了空手套白狼的方案。 陈清需要挪用家族囤货专款,借与柳蛰,柳蛰暗自把陈清借他的资金购买一批不记名的暗货,且悄悄放置于家族仓库里,因为家族大概是每七天查一次账,而粮药是每天一个价,简而言之,就是在查账之前,把暗囤的货物再卖入自己的家族,将本金还与陈清,如此,账目毫无问题,柳蛰可以赚取七天的差价,要知道,这可是几十万斤几百万斤的差价,数目不容小觑。 反之,柳蛰可借柳家账上的资金给陈清,如此一来,两人共赢。 利用家族的资金,利用家族的仓库,把家族的羊毛给薅了一大把,神不知,鬼不觉,何乐而不为? 从开始囤货至今,两人早已赚得盆满锅满。 李小天在府中宅了半个月之后,这天,刚准备出门,去找柳蛰与陈清谈谈低价购买粮药的事情,不曾想,刚要出门,就在自家大门口碰上了刘公公。 刘公公一见到李小天,连忙道:“陆尚书,您可算出关了,再不出来,陛下恐怕也顶不住群臣们的七嘴八舌了,实在是太聒噪了,折子都叠成小山了,这不,陛下实在受不了,叫老奴过来请大人进趟宫。” “我还说明天去拜安陛下呢,择日不如撞日,走吧。”李小天道,王上有请,只能临时改路。 王宫,御书房。 李小天刚进门,就看见杨潜仁不耐烦地把一本奏折摔在地上,刚好落在了李小天的身前,李小天连忙捡起摞在半人高的奏折山堆里。 “你可终于舍得出门了,看看,全部都是奏你的。”杨潜仁看见李小天,气不打一处来。 李小天笑嘻嘻道:“时机已到,臣便是出来了,这些日子,陛下受委屈了。” 杨潜仁道:“别跟朕来这套,今天,你那个什么天机,不露也得露,不然的话,别说大臣们,就是朕都对你有意见了。” 杨潜仁都这么说了,李小天也就不好再隐瞒,便道:“敢问陛下,按照往年厄期,今天是什么日子?” 杨潜仁愣了下,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有些迷惑,道:“应该是天灾将至的前后。” 李小天再问:“陛下您这天气风和日丽的,有天灾将临的预兆吗?” 杨潜仁恍然大悟,道:“陆卿的意思是今年没有厄期年或者说是推迟了。” 说话千万条,马屁第一条。 李小天赶紧捧言:“陛下英明神武!” 杨潜仁白了李小天一眼,道:“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到底是有厄期年,还是推迟了?” 李小天回道:“应是推迟了。” 杨潜仁追问:“推迟多久?” 李小天如实道:“估摸一个月。” 杨潜仁再问:“你真会占卜术?” 李小天挠了挠头,道:“其实,也算不得是占卜术,臣是夜观星象推测的。” 谎言的最高境界,就是虚实结合,从现在开始,李小天要开始扯谎了。 杨潜仁道:“你还会观星象,说来听听。” 李小天咳了咳,润润喉,道:“所谓星象,就是研究广袤天空群星运行变化,以及亮度强弱,通过观测它们,原则可以预测世间万物运势,而运势可大抵分为两种,一为灵运,一为定运,灵运,是为有灵智之物,定运,是为非灵智之物…” 未等李小天啰嗦完,杨潜仁不耐烦道:“行了,别掉书袋了,讲重点。” “诶,好的,陛下。” 李小天连忙应允,其实就李小天对星象的解释,李小天自己都是云里雾里的,他记忆力好,这都是从书中看下来,既然杨潜仁要问,他就背书说了,而看杨潜仁的样子,似乎对星象也是一知半解,这样一来,李小天就可以放心大胆胡扯了。 于是乎,李小天一本正经地编起故事,道:“这星运呢,实话实说,不怕陛下笑话,臣只知道天气运,和月晕几时风,日晕几时雨这类差不多,当然,比它这种稍微是要复杂些,简单点来说,就是可以大概地预知未来一个多月的天气,不过,不是很准,推测的时间越长,就越不准,这也就是为什么臣当初和陛下说我只有七成把握的原因…” “讲重点,讲重点,陆卿啊。”杨潜仁有些无语地道。 “是是是,陛下,讲重点。”李小天连忙回道,顿了顿,继续说:“大概二十天前,臣观星象,推理得知,今年厄期会推迟一个月到来。” “所以,就这么点天机,你还给朕保密?”杨潜仁大为不解,他还真以为是什么能改天换地的大天机呢。 第二百零一章传个话 李小天无辜道:“星测,最大的忌讳就是让人知道了,知道的人越多,这预测就越不准,还请陛下见谅。” 杨潜仁反问道:“那现在为什么又能告诉朕了呢?” 李小天回道:“这都过去了大半个月了,臣这预测已从七成涨至九成九,告诉陛下一人,无伤大雅。” 李小天嘴上是这样说,心头却道,还不是你强迫的。 李小天的解释,杨潜仁不知信没信,说信了吧,杨潜仁看小天的眼神有些怪怪的,好似在说懒得拆穿你一样,说没信吧,他听李小天讲述的时候,虽然嫌李小天啰嗦打断几次,但听的时候,还是颇认真的。 “所以,你准备如何低价购进粮药?”杨潜仁问出关键主题,他可不想天天面对这奏折山海。 李小天正态道:“陛下,这厄期推迟一月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但是,囤粮药的人不知道,试想想,如果再过十天半个月,厄期还没来,囤货商肯定会心慌,且不说囤粮的储存时限,单是不久粮食成熟,能够收割一季,这粮食的压力就可减轻不少,如果今年没有厄期了呢?综上所述,不出意外,半月之后,囤货商们绝对会低价抛售,到时候再接手,坐收渔利。” “好一个坐收渔利,你小子从来不叫朕失望,看来朕的担心有点多余了。”杨潜仁开怀称赞,又看了看满桌全是参李小天的折子,叹道:“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看看他们,锦上添花最主动,落井下石也积极,唯独雪中送炭学不会。” “陛下,臣还要去市场给囤货商们泄泄气,如果陛下没有什么吩咐的话,臣就先行告退了。” 既然已经给杨潜仁彻底排疑解惑,趁着时间早,李小天还想去柳陈两家的商铺走一趟。 杨潜仁摆了摆手。 李小天礼拜辞去。 出了王宫,李小天没有回府去换便装,穿着官服直去天食阁。 粮市场,天食阁。 “大人,有什么可为您服务的?” 李小天一入天食阁,眼尖的店员便瞧出李小天乃是一品大臣,连忙上前热情招呼。 李小天道:“叫你们掌柜的出来,我有事和他谈谈。” “大人,请稍等。”说着,店员匆匆去报告柳蛰。 没多大会儿,店员出来了,带着李小天上了楼,进了一间厢房,柳蛰正坐其中。 柳蛰一见李小天,笑道:“陆大人,今儿个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李小天哂笑道:“西北风。” 柳蛰回道:“陆大人说笑了,谁喝西北风也轮不着您喝西北风,你可是户部尚书,国库都归您管理呢。” 李小天反道:“管国库,又不是我的国库,就像这天食楼坊,你是掌柜的,不代表它就是你的,再说,你也知道的,厄期将至,国库吃紧啊。” “陆大人,说的极是。”柳蛰深表赞同,觉得李小天这个打比方没毛病。 李小天忽道:“明人不说暗话,我就直来直去了。” 柳蛰道:“陆大人直言无妨,只要我力所能及,绝对配合。” “有柳兄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李小天说着,话锋一转,道:“把囤的粮药按照最初正常的价格卖给朝廷吧。” 柳蛰听得,愣住了,这也太直接了,让他有点措不及防,片刻后,终于反应过来,一副懵圈的样子,道:“陆大人,您这话说的,我有点不理解,我可没有囤粮药,我说过,这种脏良心的钱是不会赚的,所以,对此,我真是心有余而粮不足。” 李小天见柳蛰上了话套,道:“柳兄,我没有说你恶意囤粮药,我讲的是你囤的口粮。” 柳蛰一脸尴尬。 李小天继续道:“算了,我们两人也都别在弯弯绕,恶意囤货,这事你我都知道,心照不宣,这次来,我是抱着很大诚意过来收购粮药的,常价收购,多一分,我不买,柳兄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 柳蛰颇感无语,道:“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就不瞒陆兄了,对,家族确有囤货,但是这些粮药可是高出常价很多倍收购来的,你现在想常价回购,可能吗?即使我同意,家族也绝不会这种大亏本的买卖。” 李小天听得,道:“柳兄,我就这么一说而已,又不是土匪霸王,非要强买强卖,我知道你做不了主,我是想让你给你们家族上层的传个话,我有意向常价收购粮药,至于同意与否,柳兄也找不下定论,还是得先问问他们,是不是?” “也对。”柳蛰敷衍道,心中却是腹诽,是,是个锤子是,用屁股想都知道是不可能。 “来意我也说明了,下面我得去陈家粮药铺走一趟,就先行告辞了,话记得帮我带到。”走到门口了,李小天还特别回头叮嘱。 柳蛰无语至极,他实在是不明白李小天这是在整哪出,意欲何为,让人捉摸不定。 出了天食阁,马不停蹄,李小天赶到陈家粮铺,辛良阁。 进门以后,流程与柳家的天食阁如出一辙,店员热情招呼,知道李小天来意后,把李小天带到了陈清前面聊。 “稀客稀客,陆大人日理万机,怎么还有功夫来我这座小店?”陈清一见李小天,便是出言埋汰,尤其是日理万机四字,着重强调。 李小天听着陈清挖苦意味的招呼,便知她知道自己半月已足不出户,京都就这么大个地方,柳家在上安城也算是名门望族,最近朝中关于他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她不想知道都难。 “当然是有比万机更重要的事情来麻烦掌柜的。”李小天引入主题。 陈清回道:“陆大人严重了,我区区一平民百姓,哪能帮得上陆大人什么忙,不过,只要是不违背原则之事,大人尽管吩咐。” 李小天直奔主题,言简意赅道:“我想常价收购陈家囤积的粮药。” 陈清听完,面部表情和神态与柳蛰如出一撤,不过,女人就是比男人细腻,没上李小天的话套,懵了数息后,笑道:“大人,这样恐怕不妥吧,且不说我们购买时远高平价,那可是我们柳家渡厄期囤的口粮,卖给了您,我怎么和家族交代,所以,我只能说一句抱歉了。” 李小天见其装糊涂,直接了当道:“陈掌柜,你我都是聪明人,就不玩那些自以为聪明的套路了,你们恶意囤粮药,你我都心知肚明,我也能理解,商人嘛,见利插针,是为本性,今天我来呢,不是搞什么强买强卖的,只是让你给你们家族管事的带句话,我等着他们改变主意。” 话完,李小天起身离去。 “慢走,不送。”陈清没送李小天,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就不必虚情假意地礼送了,待李小天走后,摇头喃喃道:“怕是闭门修练把脑子给修糊了吧,平价收购,可能吗?” 第二百零二章卖吗? 某客栈,厢房里。 自是李小天拜访完柳陈两家粮铺之后,柳蛰与陈清两人立马安排了会面,讨论推测李小天此番来两家粮铺的目的,还有他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看他说话的口气,似乎对收购粮药,志在必得。”陈清道,他自然指的是陆尚书,也就是李小天。 柳蛰回道:“虽然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但若想志在必得,除非带禁卫军来强抢还不差不多,莫说他了,就是秋国大王也没那个胆量敢同时开战两个大家族。” “此言不虚。”陈清附和赞同,又问道:“他叫我们把话带给长老们,传话吗?” “传吧,刚好近来粮药也收购得差不多了,见好就收。”柳蛰回道,只要把李小天的话传进家族长老那里,按照长老们谨慎的尿性,绝对会加强对粮药的管理,两人想再暗通款曲,难度与危险骤然上升,得不偿失,索性就此收手。 陈清露出幸灾乐祸之态,道:“也对,管他们怎么个斗法,反正我们应得的都拿到了。” “合作愉快。” 两人举杯同饮。 一顿分析来,无论这件事的走向如何,对两人丝毫没有影响,空手套白狼,还能全身而退,这的确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于是乎,两人各回家族,把李小天想平价收购粮药一事与各自己的长老报告了,得来的当然是各大长老毫不犹豫的拒绝,各斥说两人,说,那姓陆的脑袋有坑,你们脑袋也进水了,这点用脚趾头都想到是不可能的事,你们还要真来给我传话。 果不其然,带完话后,两人家族里均额外派了人手驻扎粮市,以防万一。 李小天在给杨潜仁解密,拜访完柳陈两家的粮市之后,回到府中,便是又开始如火如荼地修练起来。 大臣们听闻李小天终于破天荒出了府门,以为他要有动静,却不料,还是一粒粮食都没收储,眼看着厄期就这几天要到了,他作为此次厄期抗灾的总管,居然还有闲情雅致在家中不动如山,仿佛置身事外。 李小天懒散的样子,群臣们看在眼里,骂在嘴上,急得干跺脚,于是乎,又开始疯狂地参李小天。 可惜的是,杨潜仁对此完全置之不理,放在之前,杨潜仁还会打开奏折瞧上一瞧,而现在李小天把计划已经给他全盘托出,知道了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奏折看都不看,直接丢在一旁。 大臣们都奇了怪了,这个姓陆的,又不是狐狸精,怎么就让平日睿智神武的大王对他就深信不疑,像是被灌了迷魂汤一般,着实让人费解。 转眼间,已过三旬。 这日,李小天终于停止了修行,又突然出了府门,还是直奔粮市。 第一站,依然是天食楼。 厢房里,除了李小天和柳蛰之外,多了一个新面孔,看起来五十余岁的小老头,个子不高,给人短小精悍之感,这小老头正是柳家后增添的人手,姓纪,是柳家的管家。 “我今天来呢,和上次的目的是一样的,长话短说,短话直说,卖吗?”李小天化繁极简。 未等柳蛰回话,纪管家先插话,道:“我们的回答很明显,不管陆大人来多少次,回答依然不变。” “真的吗?”李小天笑着反问,然后继续道:“按照往年来说,再怎么迟,今天也是厄期开始的日子,瞧瞧这天气,阳光正好,微风正爽,哪有一点厄期的样子啊,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没有什么是绝对,我过几天再来,说不定你们就改变主意了呢?” 说完,李小天便是离去。 纪管家眉头紧绉,想着李小天的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脸色愈发地凝重。 而柳蛰呢,只是对李小天的话感到惊惑,至于其余的事,他毫不关心,还是那句话,他自己已从中受益,其它的,谁在乎呢。 访完天食阁,再拜辛良楼。 厢房里,除去李小天与陈清之外,这辛良楼也多了一人,不过这人是个眼熟的面孔,是当初李小天卖犄角时,陈清带来掌眼的陈家三长老,陈是规。 一进门,陈是规见到李小天,揶揄道:“你这小子,当初叫你去我们陈家做门客不去,有福不享,跑去当什么官,你这不是想不开吗?” 这也难怪陈是规吐槽,当官哪有做门客舒坦,事多人杂不自由,不过,当陈是规发现李小天堪比自己的浓厚气息,似乎明白了什么,道:“你这是突破了通脉八层吧,这才多久没见,不仅打破瓶颈,居然还突破了督脉,怪不得能心甘情愿地去当官,感情是有这等好处啊。” 陈是规猜错了,李小天也懒得解释,又不熟,讲那么多徒增烦恼而已。 “卖吗?” 李小天简洁明了直抒胸臆。 陈是规听了,顿觉不舒服,自己好歹也算是个长辈,而且说了这么多话,这家伙一句都不回应,摆明了瞧不起人,于是,没好气带着怒意道:“陆尚书是吧,修为是见涨,但人品没见提高,知道尊长重道吗,你给我听好了,我非常认真地回复你,不卖,不可能卖,我高价收回,平价卖你,当我们是傻子吗?” “陈长老,我是官,你为商,你们恶意囤粮药,想借天灾大发国难财,我没开口大骂就已经算是最大的尊重了,你们自己都不尊重自己了,还要我怎么尊重你?”李小天回怼,陈是规一时无从反驳,顿了顿,李小天继续道:“算了,你我也都别计较这些无意义的事情,不过,我还是真心奉劝一句,早点出手,到了最后,怕是只会亏得更多,不信,你看看这天,像是有天灾吗?” 话完,李小天起身离去。 陈清与陈是规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地望向窗外的天空,悠悠白云,蔚蓝天幕,高飞众鸟,不由陷入了深思。 李小天二访之后,柳陈两家的长老立马各自召开了会议。 家族会议里,讨论最多的不是卖与不卖的问题,而是厄期年来不来的问题,因为李小天的话的确触动了他们,而且事实也正如李小天所言,按照往年,依照道理来说,前两天厄期就应该来了,可是现在呢,不仅没来,而且风和日丽的,丝毫不见厄期将至的样子,他们可是都见证好几轮厄期的,今年,这个厄期年的确有些不同寻常。 还有一个摆在两大家族面前两难的问题,囤粮到底卖还是不卖与李小天? 此次囤粮,两大家族可是下了大本钱的,如果厄期推后一个月,两大家族损失可谓是惨重的,且不说储存的期限将至,延长保质期,需要新建粮仓,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又是一笔开销,光是二十天后,各地粮作物成熟,百姓可以收割一季的粮食,即便厄期再来,百姓有了储粮,短时间内,必定不会购粮,到那时,这囤粮恐怕要彻底烂在仓库里了,就是血本无归,也就是说,摆在眼前的问题是,这厄期到底会不会来,什么时候来,能否在粮熟之前到来? 第二百零三章此间欢乐,仅此一份 从李小天这段时间的表现来看,两大家族的长老普遍认为,厄期肯定会来,李小天知道厄期来的时间。 首先,李小天作为厄期抗灾的总头,居然没去储购一粒粮,还整日窝在府中修行,刚开始,众人还以为这家伙自知无法完成储粮任务,自暴自弃,现在看来,是他们自作聪明了,原来是他早就知道厄期会推后,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从何而知;其次,李小天既已至现在状况,还是锲而不舍地去两大家族的粮铺做说客,可见一点,厄期肯定会来,不然这厮为三番两次想去平价购粮。 讨论到这里,这些个长老们突然茅塞顿开,断定厄期会在收粮之前到来,不然的话,这家伙为何苦心孤诣地欲购两家囤粮? 不卖。 这是两大家族抽丝剥茧议论后的结果,打算和李小天豪赌一把。 一如既往,在走访了两家粮铺之后,李小天又回到府上,习剑练步,引气凝丹,投身修行中。 又是三日。 李小天如同上工一般,准时去两大家族的粮铺问卖。 这一次,李小天没有和他们有过多的闲话,进店,上楼,开门,入房,就问,卖吗? 得到的结果一样,不卖。 被拒绝,是李小天料想之中的事,这次,李小天没有说劝导的话,直接走人。 看到李小天行事与往日不同,两楼死人皆是有些看不透他。 离开粮市,这回,李小天没有急着回府修炼,兴许是循环的日子过久了,也有些乏味了,便打算漫步散散心。 不知不觉,李小天来到了一个久违之处,正是当初与韩朔共同居住过的那间客栈,李小天去里头独饮了一会儿酒,然后略带感伤地离开了。 而后,李小天又来到了木林森烧毁的牌匾店,地方新盖成了一家面馆,李小天吃了碗面,面很筋道。 最后,李小天来到了青石板桥上,他与拓跋洺颜第一次相遇的地方,驻足下,便离去了。 李小天长叹了一口气,不禁感慨生活是个磨人大师,给你希望,让它幻灭,给你绝望,再给你丝希望,往复循环,如是希望与绝望编织成的巨网,无处可逃。 好一番追忆与感伤后,李小天收拾好心情,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李小天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肩背着一个襁褓婴儿,婴儿趴着睡得很香,她在摆摊,卖的是鞋,看她手上的老茧,应该是她自己做的。 “给我来一双鞋。” 李小天走近摊位,温声道。 “您穿多大的码?”询问着,她抬起了头,一下子就愣住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紧张讶异道:“公…子。” 她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将军府里李小天的贴身丫鬟,金桔。 李小天问道:“你这是什么情况,怎么没在将军府做事了?” 金桔苦笑道:“两年前我刚好成年了,成年的丫鬟可以选择留府也可以选择出府,那时我和一经常朝府上送菜的脚夫看对眼了,所以,我就出府成家。” 李小天继续问:“你丈夫呢,怎么让你一人带娃摆摊?” 说到这里,金桔脸上尽是伤心色,眼睛微微泛红,无奈地道:“走了,半年前走的,操劳过度,得了肺痨。” 李小天叹了口气,心想命运总是让人这般无奈,看着惹人怜爱的小娃娃,道:“孩子叫什么名字?” 金桔回道:“朵朵,女娃。” “把摊收了,跟我走吧,去我府上做事。”李小天带着命令的口吻道,不给拒绝的机会,金桔当初在将军府算是尽心尽力的,把李小天照顾得不错,再怎么说,相识一场,举手之劳。 金桔回道:“公子,我一个寡妇,还带着一个娃娃,怕对您影响不好。” “有什么影响不影响的,身正不怕影子斜,脚正不怕鞋歪,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李小天劝道,然后,忽想到了什么,忙补充道:“不过有一点,你可千万别说以前认识我,更别提我在将军府待过,只需记住一点,我们刚刚才认识,我是…” “同情我,公子不用在意我的感受,我孩子都有了,没那么容易受伤。” 李小天正想着用其它一些温和的措辞,却不料金桔说出同情二字,看来为母则刚,讲得不错。 李小天便继续说完没说完的话:“我是同情你才让你去我府上做事的。” 李小天见金桔还有些犹豫,直接连布带鞋一并卷走,道:“走啊,傻愣着干嘛?” 金桔抹了抹感动的泪水,跟了上去。 回到尚书府,听到下人喊李小天大人,金桔心头又惊又喜,心想这公子是终于出人头地了,由衷为其感到高兴。 李小天把金桔交给我管家苗秀秀,让她安排。 苗秀秀不由感叹自家大人真是热心肠。 回到府中,李小天又是闭门修炼了三天,三天一到,便出了府门。 这一次,与往常不同,李小天没有再去柳陈二家的粮铺,而是直接去了趟王宫,在御书房里与杨潜仁谈了会话,随即又是回到府上。 李小天刚回到府上,路过庭院时,瞧到一幕温馨的画面。 苗秀秀和金桔正在陪朵朵玩耍,一岁多的小娃娃,刚学会走路不久,走起路来左右摇摆,像是风中摇曳的树苗,又如步履蹒跚的幼熊,那姿势,可爱的很,加上苗秀秀与金桔不时换位跑动叫她的名字,小家伙左看看右瞧瞧,似乎是玩累了,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坐等人扶。 “大人。” 因为李小天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被苗秀秀与金桔发现了,连忙收敛起笑容,赶紧打招呼。 “带能。” 朵朵听见苗秀秀与金桔对李小天的称呼,也有样学样含糊不清地发出不标准的大人二音。 这一声奶里奶气的复读声,即便苗秀秀与金桔是专业的管家和丫鬟,也实在绷不住,笑出了声。 李小天呢,也跟着笑了起来。 朵朵呢,看见大家都笑了,她不笑,似乎显得有点不合群,也咯咯直笑。 朵朵这一笑不要紧,直接引得李小天三人爆笑。 顿时间,整个院子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声,恐怕这种纯粹的快乐,这一刻,整个上安城,独属这一份,或者说,这世界,这一刻,仅此一份,独一无二。 第二百零四章人祸 片刻后,苗秀秀和金桔似乎感觉到有些失态不妥,连忙止声,整个庭院一下就安静下来了。 “你们继续耍你们的,不用管我,深宅大院,多点欢声笑语,挺好。” 李小天话完,没再打扰她们,去演武场练功去了。 不知不觉,三天又过,和往常一样,李小天还是在这天出了门,与前几次有所不同,这一次既没去粮市,又没去王宫,而是去了上安城某处的大仓库,此时仓库的盛势浩大,密密麻麻整整齐齐地站有一大队士兵,每两个士兵的身旁放有一小推车,小推车上已叠满了麻袋,瞧其样子,里头装的似乎是粮食。 “出发!” 随着李小天的一声令喝,大部队纷纷推着载有麻袋的小车出了仓库,浩浩汤汤地行于大街上,引来不少路人侧目关注。 小车的目的地不是别处,正是李小天所管辖的大本营,都城的国有粮仓,不言而喻,这些正是李小天所收购的储粮,至于整日不是在修行就是在修行路上的李小天,是如何搞到如此体量的粮食,那就不得而知了。 某厢房里,柳蛰陈清纪管家及陈是规会聚一房。 柳陈两大家族向来不和,明争暗斗不知有多少年,这次居然还能破天荒地坐在一起心平气和论事。 俗话说得好,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很显然,柳陈二家是因为共同利益才会约坐一起,而他们的共同利益便是此次让他们颇感头疼的储粮。 距离厄期应至的时间已经过了十多天,而厄期迟迟未临,这就让他们颇感心慌了,加上方才得知李小天运了大量的粮食进了储仓,双压之下,才不得不组织了这次双族会议。 “你说他还会来找我们谈吗?”柳蛰问道。 陈清回道:“他这都有近十天没来,大概率不会来,而且民粮也成熟了,这不,今天就大张旗鼓地储粮了吗?” “那我们那么多的储粮如何处理?”柳蛰问道,这也是本次会议所要解决的根本问题。 “怎么处理,很简单,选择卖与不卖。”陈是规化身废话大师。 纪管家道:“卖,可以稍微回点血,不卖,可能回本,也有可能还要大放血,这得要看厄期推迟多久,或者说今年会不会有厄期,退一步说,假使今年有厄期,只是推迟,那么推迟的时间是关键,如果再推迟几个月,我们就会亏上加亏,到时其它的农作物相继成熟,我们的储粮就如同鸡肋,而且为了粮食的保质,还需要耗费不菲的费用,总之,处境艰难。” 陈是规总结道:“说那么多,不就是一句话,输,平,输的更惨,反正就是赢不了呗。” “三叔,你就别说风凉话了,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陈清见陈是规一副消极态度,出言回怼。 陈是规被陈清训说,顿时就不乐意,道:“解决问题,解决个屁,就卖与不卖的问题,磨磨唧唧的,要我说,早点出手给他,好歹也能回点本,权当就买了个教训。” 纪管家道:“要知道,我们俩家的囤粮足以供给三个州城,数量庞大,而且都是高价回囤的,这一亏,可不一星半点。” 陈是规对这来来回回的车轱辘话听得烦躁了,没好声道:“按你的意思,那就是不卖了,和老天爷对赌咯。” 纪管家忙道:“我也没说不卖。” 陈是规讽道:“你这卖也不是,不卖也不是,怎么,您还想上天?” 纪管家听得,跳起来喝道:“陈老三,你别他娘的欺人太甚,你还以为你们还是当年的陈家吗,现在已经被我们柳家稳压一头,狂什么狂!” 陈是规一下子就蹦起来了,磨拳擦掌,纪管家亦是一副随时准备干仗的架势,剑拔弩张。 “差不多得了!” 柳蛰与陈清异口同声喝止。 “要不这样,举手表决!” 柳蛰急中生智,建议道,这是解决争论最原始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同意卖的举手。” 柳蛰话完,陈是规立马举起手,也只有他一人举手。 纪管家见状,以为稳操胜券,得意道:“陈老三,你输了。” 陈是规瞟了柳蛰与陈清一眼,尤其在瞥陈清的时候,那眼神就写了一句话,仿佛在说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随即道:“同是不卖的举手。” 陈是规话音刚落,纪管家立即举起手,可怜的是,结局和陈是规一样,只有他一个人举手,柳蛰与陈清均未举手。 陈是规斥道:“我说你你们两个人还真是墙头草,谁都不得罪,最烦就是你们这种和稀泥的人。” 柳蛰与陈清回之以一脸无奈。 “既然如此,各回各家,各找各娘,不要浪费时间,自己找自己家里人商量。” 陈是规话完,起身离去,于是乎,柳陈两家首次洽谈不欢而散。 尚书府,陆府,书房。 李小天坐在书案前,桌子上置有不少书信,他正在一一阅览。 这信来自四面八方,是从秋国各大州城送过来的,如你所想,正是李小天派去各州的监事寄过来的,信的内容写的是他们此去各州任务完成的进度,以及他们在各州做了些什么具体抗灾的措施,当然,还有感谢李小天的锦囊妙计。 其实,李小天给他们的锦囊妙计也没什么太大的特别之处,内容大概就是这些天李小天对柳陈两家的所作所为,柳陈两家是京都的老牌家族,势力不小,远非州城那些富贾商人能够比拟的,所以,到现在还没有拿下他们,让他们老实卖出囤粮,至于州城那些恶意囤货的家伙,一看厄期迟迟不至,加上监事门不再上访谈价,又突然地大车小车地粮食入官仓,三榔头敲下去,他们哪受得了,生怕血本无归,甚至于主动找到监事,低于平价出货,多少回点血。 本来,李小天以为只要恶意囤粮的问题解决了,加上百姓能多收一季的熟粮,厄期期间,稍微节约点,灾民也不至于食不果腹,可从来信的结果看,他有点想当然了,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来信中,说不少州城的储粮堪忧,尤其是往年那些受灾严重的州城,因为知道今年是厄期年,以为种了粮也会颗粒无收,索性就躺平了,至少有一半百姓没种粮,也就是说,今年厄期即使推迟,等至来临时,这些州城亦会出现粮食紧缺的现象,还是躲不过闹饥荒。 “天灾人祸,天灾人祸,有时,人祸不亚于天灾。”李小天看完信,不由叹息,随即又喃喃道:“罢了罢了,已经尽力而为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再看吧。” 第二百零五章平价五折 悄摸摸的,三天又过去。 事不过三,李小天第三次去访完柳陈粮店,皆被拒绝后,便再也没去过。 如果余将军算得没错的话,再有十天厄期便至。 柳陈两家到也真沉得住气,到现在,连一次洽谈会都没主动来开。 说实在,对于柳陈两家究竟是怎么想的,李小天心底还真没底。 如果他们真的打算鱼死网破的话,那自己所有准备就真的前功尽弃了。 从另一方面来讲,商人的本质是唯利是图,但凡柳陈两家的族长有点脑子的话,大概率还是会选择妥协的。 “算起来,这两天柳陈家族的手购的储粮该到保期的时候了,是延期换仓,还是出手回血,就看他们如何选择。” 李小天心中想什么就来什么,正在思索,门外传来敲门,苗秀秀说陈家的陈是规和陈清来访。 李小天听此,心下大喜,主动来访,定是来谈卖储粮的事。 会客大厅。 “陈长老,陈掌柜,稀客稀客,有失远迎。”李小天一入厅,笑着打招呼。 陈清回道:“什么稀客,陆尚书是早就知道我们迟早要来。” 李小天一脸茫然,道:“陈掌柜说笑了,我又没未卜先知之术,怎的知道你们会来呢。” 陈清反问:“既没未卜先知,那又如何知道今年厄期现在还没来?” 李小天哂笑:“人既不自怜,老天却垂怜,我只是听天由命罢了。” 陈是规受不了两人拐弯抹角的对话,不耐烦地打断:“我说你们两人说话办事能不能效率点,我听着都费劲,好像你们勾一下心,斗一下角,事就能成似的,我就直接说吧,我们今天来干啥你肯定知道,粮食平价的两倍卖给你,行不行,给个痛快话。” “陈长老快人快语,我就不和你打马虎眼了,八折。” 李小天还未说完,陈是规把心直口快发挥得淋漓尽致,插话道:“唉,八折就八折吧。” 李小天无奈道:“陈长老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我说的八折是平价上打八折,你知道的,我去辛良楼谈访的时候就说过条件的,平价收购粮药,多一分不要,如今你只卖粮不卖药,肯定要打八折了。” 李小天是何等精明的人,早就看穿了两人的心思,药比粮好存储,保期长得多,所以只卖粮,万一到时候厄期来临,如果突发瘟疫,还可以凭借收来的药材回储粮亏的钱,甚至于还可以小赚一笔,还是那句话,商人嘛,利字当头,总能见利插针。 陈是规听得,拍桌跳起,喝道:“你小子可不要得寸进尺,你这砍价何止腰斩,简直就是从命根子开斩,想平价八折,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李小天喝了茶,淡定道:“陈长老,小辈斗胆问一句,您做得了主吗?” 陈是规的这种直来直往的火爆脾气,根本就不是谈判的料,陈家肯定不会让他主局,反观陈清,这次神态比起三人在厢房谈论时更加从容自信,明显是一副掌局者姿态。 陈是规听到李小天的讽刺,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没办法,谁叫这家伙说的是事实呢,临行前,族长确实是叫陈清主事,只能气咧咧冷哼一声,转头对陈清道:“小清,你是粮铺的掌柜,你来和他说。” 说完,一屁股把椅子坐的嘎吱响,赶紧喝茶灭火。 陈清道:“我三叔说得对,你这价也砍得太狠了,那些储粮,我们可是花三四倍的平价收购回来,如今你只要平价八折回购,说实在的这价格我们有点接受不了,不如你我退一步,就平价的一点五倍,如何,体量一下,我们已经亏得够多了。” “陈掌柜,生意有风险,买卖须谨慎,你们商人应该比我更懂这个道理吧,你们亏钱了,让我们来怜悯,说不过去吧,如果你们赚钱了,可会分给朝廷一分,如果厄期真至,百姓无治疾,饿殍遍野,你们可会可怜他们,免费开粮药赈灾?不,你们绝对不会,你们只会坐地起价,榨干他们身上的每一分钱为止,因为这就是商人,也许你们家族不能代表全部的商人,但是也是绝大部分商人的代表,所以,要么粮药一起卖,平价,要么卖粮,平价八折,二选一,要么,好走不送。”李小天肃声道,盈利的时候和你谈钱,亏本的时候和你谈感情,这就是商人,还是无良商人。 “明天一早,带上钱,多派人,来辛良阁拉粮。” 陈清也没再纠缠,话完,起身离去。 面对李小天滔滔不绝的字字诛心,陈清知道已经没有说价的余地,而且族长也交待过能出手就出手,叫她看着办,反正厄期不至,这些储粮留着也没多大用,如果至厄会来,还有药材可以回本。 “小子,别说,你刚才说得还真他娘的有道理,这八折卖得不亏。” 陈是规忽对李小天莫名其妙撂下这句话后,连忙跟上陈清的脚步。 这让李小天想起书中读到过的一句话可以形容陈是规——有个性,便可爱。 两人走后,李小天刚回到书房,屁股没坐热,苗秀秀来报告说柳家有人来访,说是一男一女。 男的大概率是柳蛰,至于女的,李小天还真猜不到是谁。 “柳兄,难得啊,之前是我登门拜访,没想到柳兄能亲自造访,咦,这位是?” 一入客厅,李小天热情依旧。 “这位是我二伯千金,姓柳,叠名俏俏,也是我的五妹。”柳蛰介绍道。 “陆大人既然称三哥为兄,不嫌弃的话,也可以叫我五妹。”柳俏俏俏声道。 “那我只能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小天笑回道,打量了一下她,人如其名,长得颇为俏丽,但是,比起拓跋洺颜,她远不及拓跋洺颜灵动。 而且,从她老辣的打招呼开始,足见出其不简单。 “陆大哥,可知方才我们在路上碰到了谁?”柳俏俏忽问。 李小天明知故问:“是谁?” 柳俏俏回道:“陈掌柜的和陈长老。” 李小天道:“哦,那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他们来的目的了,没猜错的话,你们的目的和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吧。” 柳俏俏道:“没错,我们确实也是来卖粮的,但是陆大哥给的价格也太低了吧。” 李小天反问:“低吗?” 柳蛰忽插嘴,略带生气,道:“平价五折,这还不低?” 第二百零六章鼠目寸光 柳蛰抢话,柳俏俏白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乱多话。 李小天听得,心中欢喜,感叹这陈清还真是蔫坏,把八折说成五折,真不愧为死对头,对待敌人,损人利己不须说,损人不利己当然要干,心头痛快就行。 李小天面无波澜,道:“陈家都能接受,就还不算低。” 柳俏俏道:“我们柳家可没他们陈家那么好忽悠,平价,陆大哥明天洗早就可以去拉粮。” 李小天爽声回道:“好,明天就去天食阁拉粮药。” 柳俏俏知道李小天是在装蒜,纠正道:“陆大哥,是拉粮,不加药。” 李小天反问道:“难道她没告诉你平价是拉粮药的价吗,既然不能拉药,那只能算平价五折了。” 柳俏俏俏皮道:“陆大哥,凭我这句大哥,九折吧,如何?” 李小天摇头拒绝:“金钱面前,人人平等,你九折,她五折,传出去,万一有机会再合作,我还怎么做生意?” 面对油水不进的李小天,柳俏俏也无可奈何,只能用眼神求助柳蛰,让他发言。 柳蛰摊了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算了,别再打哈哈了,你我都知道,你们粮食保期将过,如果延期,需要建新仓把粮食转运,这个过程又是一笔不小开支,而你们又不想赌这场赢面很小的局,想尽快出手粮食,这是其一;次之,你们之所和陈家一样不卖囤药,是想即便厄期推后,也能靠药材翻身,也就是说,你们这些粮食,卖到就是赚到,我没有你们商人那么心狠,如果是你们,一折的价都愿意开,巴不得免费送你,这样换位思考,我都觉得我的五折太高价了,没办法,我还是太善良了。”李小天直话直说,直击心底。 “没想到,陆大哥早就运筹帷幄,把问题看透彻,还果真如同传闻一般,绝顶聪慧,名副其实。”柳俏俏不住地夸赞道,既是奉承,也是出于真诚,接着继续说:“只是,陈家五折,我们家也五折,我们柳家什么都压其一头,这价格上也不例外,不如这样,陆大哥名义上打六折,实际上给五折,如何?” “里子可以不要,面子不要不行,打肿脸充胖子,那我就把你的打得肿爆,简称打脸。”李小天心想,反正这柳家给他的印象极差,三番几次,无缘无故主动招惹他,甚至于差点要了他的性命,如今有机会小小恶心他们,当然不会放过,简直求之不得,想到这些,李小天立即附和道:“这可以有,不明天了,等下我就派人去拉吧,万一多放一天,霉变了,那就糟糕了。” 李小天之所以说今天去拉粮,主要是怕这柳家知道了陈家八折收粮,知道被摆了一手,不卖了,那就得不偿失了,毕竟,这种注重虚名的家族,不是做不出来,所以,早点解决,以免夜长梦多。 “那就一言为定了,陆大哥。”柳俏俏道,话完,起身离去。 “三哥,想什么呢,走了!” 出厅门时,柳俏俏发现柳蛰还呆坐着,不知谈判结束,连忙叫道。 柳蛰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了上去,走时,给了李小天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仿佛在说,干得漂亮! 这一反常举动,让李小天有些不明所以,感情儿,他已经看穿了陈清与李小天的隔空合作的把戏,只是,他没什么要这么做呢? 答案只有一个,他恨自己的家族,这就说得通自进厅开就一副无所谓摆烂的态度,当然,还有一次插话的至关重要的助攻,千防万防,家人难防。 柳家二人前脚一走,李小天后脚就叫人清空的粮仓,因为他这些天让士兵拉的不是粮食,而是装了茅草沙子的麻袋,一切,都是李小天伪装的。 没多大会,李小天就带着一大群好手风风火火地来到天食阁,交了钱,立即扫荡粮仓。 由于前些日子强有力的拉粮培训,士兵们干起来得心应手,只是,这柳家的储粮比想象中还有多得多,来来回回不知道拉了多少趟,直至三更半夜才完全将所有储粮转移至国库中,这得亏是国仓,不然还真装不下柳陈两家的储粮。 翌日,清晨。 李小天和去柳家储仓一样,直接去陈家粮仓,把储粮搬了个空。 至此,储粮问题得到了大大的缓解。 事情一解决,杨潜仁终于召开早朝,要知道,自是李小天上任厄期抗灾总管开始,杨潜仁可就没上过早朝,参李小天的奏折都看得烦躁了,真上早朝,群臣百官,七嘴八舌,怕是要把杨潜仁吵的脑袋嗡嗡叫。 王宫,大殿。 “首先,恭喜陆尚书,远低于平价解决了储粮问题,特赏金币千枚,锦缎百匹,玉器十副。”一开朝,杨潜仁便论功行赏。 “谢陛下。”李小天礼拜领赏。 杨潜仁随后开始扬眉吐气地训斥各百官:“该表扬地表扬,该批评地批评,前两天还参本不断,这两天才清净,你说说你们,好歹也是京官,做事能不能有点脑子,格局能不能放大点,你们想到的问题,朕会不知道,即使朕不知道,参了十几天,朕还不知道?一个个的,搞得朕是昏庸国君一样,说你们是愚忠吧,一个个就知道打嘴炮,没见以血名志,说你们不忠吧,满折子地忧国忧民,善于发现问题没错,但朕更需要的是像陆卿一样,可以解决问题的能臣,所有参本超三次以上的大臣,罚一月俸禄,以涨教训。” 杨潜仁滔滔不绝地发泄出这些日子心头的憋屈气,顿感爽快。 片刻的噤若寒蝉后,有大臣出列,道:“陛下,陆尚书能低价购粮确是聪明过人,但是,仔细一想,那柳陈两家是何等精明,怎么会轻易地把高价购粮如此廉价地出售,很显然,他们认为这厄期今年不会来,加之储粮保期将过,所以才着急出手,止损,而陆尚书收购的二手储粮,虽转新仓,但也就至多保存两月,所以,陆尚书购买储粮看似赚,实则亏。” “哼哼,好一个亏本。”杨潜仁冷笑道,转头对李小天说:“陆尚书,你和吴侍郎说下什么叫做格局。” “是,陛下。”李小天又出列,朗声道:“吴侍郎说亏,讲真的,巴不得亏呢,厄期不至,天下大安,区区储粮何足挂齿,如果真能用这点储粮抵灭天灾,求之不得,可惜没有如果,即便天灾不至,这储粮也亏不了,据我所知,往年州城受灾最严重的几州,因为知道今年是厄期年,所以没种粮食,以至于第一季粮食未能收,这些储粮完全可以救济他们,以示圣恩,再则,谁又能保证厄期不至,收储粮便是为了防微杜渐,以免到时受人所制,所以说,无论哪种情况,只赚不亏,说好听点,吴侍郎格局小,讲直白点,就是鼠目寸光也。” “你你你,放肆,陛下面前,大雄宝殿,竟敢当众侮辱朝廷命官!”吴侍郎被李小天怼得艾口,只能强行安罪。 “怼得好,陆卿说的是事实,你就是自取其辱,鸡蛋壳挑骨头,吃饱了撑的。”杨潜仁连忙帮腔。 第二百零七章厄期至 吴侍郎见状,忍气回位。 没多大会儿后,只见又一大臣出列,道:“陛下,陆尚书收购储粮这事确实干得漂亮,但是,与储粮相比,储药也是举足轻重,据我了解,陆尚书一斤药材都未储购。” 李小天刚要出列反驳,杨潜仁摆手示意让他来说,道:“魏刺史,朕来替陆尚书回答你的问题。” 说着,杨潜仁直接从金銮椅站起,目光凌肃,道:“满朝文武,放眼望去,似乎是人才济济,可是呢,实际上,皆是庸庸无为,一个个的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每天就知道提问质疑,从来不说如何解决问题,朕养着你们,是来替我分忧的,不是来给我增忧的,如今,朕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帮朕解决问题的人,可是你们呢,无端吹毛求疵,对他各种横眉冷眼,朕就不明白了,如此一个优秀的大臣,你们凭什么就不待见他呢,难道是因为他的过分优秀衬托出你们的无能,心中不爽才排挤他,你们是不是变态,是不是?” 杨潜仁越说越气,不由得火冒三丈,雷霆大发,吼得群臣低头颔首,大气都不敢喘。 “退朝!” 话完,杨潜仁奋袂离殿。 散朝后,众臣皆恢复常态。 出殿时,群臣们看李小天的眼光分外异样,经过杨潜仁的一顿训斥,李小天觉得自己所受的排挤似乎更严重了些,那些眼神仿佛在说,有什么了不起的,既然你喜欢做能臣,以后的事就交给你一个人做,看不累死你丫的。 “陆尚书,能得陛下如此器重,简直就是吾等同僚的楷模。” 费劲走李小天身边走过时,一满脸笑眯眯地道。 “你们是怎么做到,把明明是夸奖的话,却说的嘲笑意味十足,还真是应了陛下的那句话——你是变态。”李小天毫不客气地借话怼人。 “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祸,做人还是低调点好,不然,看你能嚣张到几时。”费劲继续讽刺。 “你这句怎么不对你的好学生讲,他比任何人都配的上这句话,不是吗?做人如此双面,你说你是不是变态。”李小天反讽道。 “你,你,朽木不可雕也!”费劲气急败坏撂下这句话,怒过中烧地离去。 走了一个费劲,马鹄又靠近了过来。 “官场就是这样,太优秀的人,总会收到排挤打压的,直至同化成他们一样的人,尤其还是像你这样没站队的。”马鹄忽对李小天出言安慰。 “那叫什么官场,直接改名为心里变态场吧。”李小天笑道,说着,径直离去。 马鹄看着李小天离开的背影,叹道:“奇人也!” 储粮既已备好,上安城又不是厄期的重灾区,依照往年,厄期对上安城虽有影响,可也非常有限,顶多就收成差点,也不至于颗粒无收。 所以,李小天在做好一切准备工作,就闭门未出,整日待在家里修行,偶尔看看其它州城的来信报告,都在如火如荼地准备着迎灾,欲打胜这一仗。 转眼间,四日已过。 这天,天气大变,整个天空都是一片乌泱乌泱,大有一种黑云摧城的架势,看起来十分可怖。 未久之后,只听见一声巨响,似乎吹响起了战斗的号角,顿时间,电闪雷鸣,片刻后,大雨倾盆,如是无数条皮鞭抽打着大地,稀里哗啦,落在地面,咚咚作响。 很明显,厄期已至。 天气的骤变,厄期的到来,把柳陈两家气得不轻,没想到前脚刚卖,厄期后脚就到,虽然已有厄期会至的准备,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凑巧,一下子损失数百万金币,换谁不心疼,即使是心甘情愿卖的,但李小天在这里头煽动性举足轻重,于是乎,两大家族对李小天可谓恨之入骨,尤其是柳家,卖时还被摆了一道,颜面大损,巴不得杀之而后快。 按照往届厄期,上安城受灾应是不太大的,恰逢又农收一季,渡过厄期绰绰有余。 此次厄期,瞧样子,来势颇凶,对秋国的近半州城皆有重大影响,南方数州,水灾不可免,北方几州,大悍要数月,双灾齐下,形势严峻。 好在的是,李小天派出的监事,一个个都有所作为,灾前工作能做不能做的都做了,至少前面半月一月的,尚可尽然有序,不至于闹饥荒。 自是一场暴雨开头,后面一连数日,皆是雨水绵绵,不知这老天有何伤心事,泪水不绝。 王宫,御书房,里有李小天和杨潜仁。 “这次厄期好像比往年要汹涌些,这些大臣们,一个个奏折,纷纷要派你做代表去视察灾情,指导工作,你意觉如何?”杨潜仁问道。 李小天回道:“回陛下,臣正有此意,灾后不是还要开工运河计划吗,刚好,借此机会,可以看看各州地貌,把运河计划早点完备好,而且,我也是厄期的总头,按道理,也应该代表陛下去访问重灾区,给百姓以关怀,给监事们以信心。” “虽是修士,却有书生一样的悲天悯人,得此能臣,夫复何求。”杨潜仁长叹,随即又道:“这次厄期后,这朝中是该来次大换血了。” “陛下,敢问臣自上任户部尚书以来,表现如何?”李小天忽问。 杨潜仁对李小天突然的发问有些莫名其妙,还是回道:“可圈可点。” 李小天又道:“那么,这次厄期过后,臣斗胆向陛下要一愿望。” 杨潜仁听得,笑道:“朕还以为是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呢,莫说一个了,就是十个,只要朕力所能及,绝对满足。” 李小天道:“有陛下这句话,臣就放心了,臣先行告退,明日便动身。” 李小天走后,杨潜仁在想他究竟会提什么愿意呢? 他是修士,大概率还是会要修行资源,丹药,功法等。 不过,这家伙做事向来特立独行,心思难猜,还真指不定有什么特殊要求。 翌日,清晨。 雨水霏霏,天空濛濛,说是清晨,其实和傍晚没什么区别。 城门口,李小天叫脚骑黑色骏马,身披黑色蓑衣,头戴棕竹斗笠,准备出发再巡各州。 依稀记得,上一次,有禁卫军浩浩荡荡一众人,这一次,孤身一人,看起来颇凄凉的感觉,但李小天是不以为意的,自己曾经在山脉苦修那么久,这次他只是去加油打气指导工作的,人多,他倒觉得耽误行程。 不过,李小天还是在城门口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一是庚年,一是刘公公。 “陆尚书稍等,还差会儿到吉时。” 城门出口拱墙下,刘公公对李小天道。 李小天便是下了马。 庚年拿出两壶酒,递给李小天一壶。 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拿壶同饮。 咕噜咕噜。 两壶酒,被两人一口闷光了。 “陆尚书,差不多时候了。”刘公公提醒道。 李小天一跃上马。 刘公公扯着嗓子,道:“吉时到!” 第二百零八章杀手 于是乎,李小天策马而去。 郊外,十里坡。 吁! 李小天紧急停马,纵身跃下,不紧不慢地把马拴在旁边的树下,然后对着前方不远处与李小天一身行头一样的拦路人道:“阁下是?” 那人冷声道:“杀手。” 李小天笑道:“哦,还是三丹境的杀手,柳家还真是舍得下血本啊。” 杀手道:“说实在的,我也搞不懂,你一个通脉八层的修为,他居然花高价请一个三丹境的杀手,这不是杀鸡用牛刀吗?” 李小天回道:“上一个杀手也是这样认为的,坟头草怕是有人高了吧。” 杀手道:“那人啊,我知道,黄字杀手,不过通脉八层的修为,又岂能和我玄级杀手相提并论,再说,你不也是通脉八层吗,被你反杀,不足为奇。” 李小天道:“有一件事,你的雇主可能忘了告诉你,我杀上一个杀手时,修为是通脉七层。” 杀手轻屑道:“那又怎么样,老子凝丹初期。” 李小天道:“他比我高了一层,你又比我只高了一层。” 杀手道:“你的逻辑很可笑,通脉和三丹又岂能同日而语,即使我是三丹境中最低的凝丹初期,也非你这通脉蝼蚁能够比拟的,还真是夜郎自大。” 李小天道:“有一点,你们俩都一样,话多且盲目自信。” “牙尖嘴利,我会用实力让你永远闭嘴的。” 杀手话完,不在和李小天聒噪,拔剑便是朝李小天飞刺而来,李小天见得,不敢大意,神行步与玄汝剑法同时施展,身体几乎成四十五度角倾斜,剑身弯曲支撑,恰好躲过,杀手刺了个空,心中微惊,没想到李小天居然能不正面硬接就躲过这剑。 “果然有值得骄傲的资本,不过光是这,还远远不够。” 杀手刺空,顿身道,随即又快刺而来。 李小天见此,故技重施。 杀手面露冷笑,剑至李小天身前,忽强止步,一改剑路,斜砍下去。 李小天见状,知道同一套路不能用两次,早有准备,将头顶斗笠取下挡剑。 只咔嗤一声,斗笠瞬间分化成两半,趁须臾之际,李小天连忙翻转,长剑如弓弹出,只听见砰铛一声,火花飞溅。 这招被化解,杀手大为不爽,交叉的剑又直刺李小天,李小天神行步运行至极致,抽剑避闪而过,杀手穷追不舍,或是挑,或是扫,或是劈,攻势越来越快,越来越凶,即便李小天将神行步与玄汝剑法融合抵挡躲闪,也难以招架得住如此快猛不绝的进攻,直至李小天胸口见红一道浅显的伤口,两人缠战,方才拉开了距离。 “在我的快攻之下,居然只受了一点皮外伤,我承认,的确是小看你了,通脉阶层,可以让我认真对待,激起兴趣的,你是第一个。”杀手突然赞赏,一改之前的藐视。 果然,无论在哪里,只有拥有实力,才能得到尊重。 李小天笑道:“是吗?你也可能是死在我手上的第一个三丹境修士。” “狂妄!” 说着,杀手操剑杀来。 李小天这才知道原来这家伙刚刚是凭修为高,没使用剑法,完全是靠身体力量与速度,若非李小天有神行步与玄汝剑法,一守一攻相结合,放在其他与李小天同阶层的修士,早就败下阵来,现今,李小天看着这厮的剑势,已然认真对战,使出剑法,攻击远胜方才,肯定是招架不住的,于是乎,神行步第一层施展到极致,转身朝树林中逃去。 虽然说,李小天那日在抱月楼中,与同样是凝丹初期的柳钧有过一战,但这场战斗与那场根本上大有不同,首先,那次战斗是接他三招,算是切磋,不是生死厮杀,其次,同是凝丹初期,这杀手要比柳钧略强的,毕竟人家常年在刀尖上行走,当然要比平常同阶层修士要强些许。 “他奶奶的,话说得那么凶,事做得这么苟!” 杀手愣了下,骂道,连忙追了上去。 雨越下越大,淅淅沥沥,整个林间,弥漫着水汽,李小天使用身法在林中不停窜跃,杀手穷追不舍,若是放在平日天气好,即使李小天身法不错,但毕竟修为差距摆在那里,倘若是在通脉阶层,修为差个一层,李小天凭借身法尚可逃脱,可现在,修行差了一个大段位,凭杀手远比李小天深厚的元气,不须多久,定能拦住李小天的去路,现今不同,树林里氤氲濛濛,再之大雨,视线双重受扰,以至于一时半会还追不上李小天,只能勉强跟在其身后。 追捕游戏大概过了十来息,杀手忍无可忍,厉喝道:“够了!” 旋即停步,屏足元气,朝着李小天的方向,凭空一剑,只见一道剑刃穿过雨帘,切断树杆,飞向李小天。 李小天已有感觉,知道危险逼近,直接趴在地上。 只听呼的一声,剑刃从其身上呼啸而过,咔擦一声,面前的一棵小数被拦腰砍断。 杀手见自己的乱风斩被躲过,随即又是唰唰两剑,剑刃应声而去,一飞击李小天,一拦住其退路。 李小天回头瞄了眼,见状,既然无处可躲,那就正面迎击,于是乎,李小天便没再躲,把剑竖在胸口,只听砰铛一声,剑刃与剑相碰撞,剑身弯如眉,这破空剑刃颇具威力,李小天根本就抵挡不住,直接被击飞退,直至撞在一棵人粗的大树上,一口闷血吐出,头一栽,似乎是晕了过去。 “负隅顽抗,上路吧!” 杀手走到李小天面前,嘲弄道,准备提剑挥斩。 这时,李小天突然睁开眼睛,混元拳一拳轰出。 杀手甚惊,因为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得到这一拳颇具威力,连忙以掌相对,拳掌相碰的瞬间,只听见砰的一声,杀手没料这拳还藏有层暗劲,被震退数步。 与此同时,李小天大松一口气,露出似乎已胜者的微笑。 “小子,刚刚那是你的最强一击吧,我承认,你刚才那拳,是有点东西,但也只能让我退几步,何以能让你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不过没关系,等下我把你的头颅取下,会让你永久保持那副模样的。”杀手恶狠狠道。 李小天不以为意,道:“还是先看看你的手掌吧。” 杀手听得,瞧了眼手掌,毫无异样,讽笑道:“毫无意义的拖延。” 李小天哂笑道:“再仔细瞧瞧。” 杀手见李小天成竹在胸的模样,半疑半信地再检查了一下,发现了一极细小的针眼。 李小天继续道:“你再运下元气试试?” 杀手听闻,体内运气,惊恐地发现体内不知何时窜入一股霸道的邪物,随着元气的催动,迅速地蚕食着体内的机能,所经之处,根本无法聚气,没多大会,五脏六腑,悉数被破坏,随后他手上的经脉变成了乌黑色,最后,遍及全身,杀手面目狰狞,指着李小天,期期艾艾地道:“你,你…” 吐了两个字后,便是僵直站着,双目睁圆,满是惊惧,疑惑,不甘,就这样,杀手悄无声息突然暴毙在李小天面前。 “还是暗器好用啊,不然,下这么大的雨,吐血的难度很大啊。”李小天默默感叹着,把夹在拳头中间的细针取下,放进了储物袋中。 第二百零九章又回骈州 没错,这些细针正是侵染了李小天收存自己的毒血,毒针暗器是从抱月楼与柳钧一战之后所制。 其实,自是发现自己血藏剧毒的时候,李小天就有过毒针暗器的想法,只是那时候身处山脉,忙于修行,一时没在意,加上后来又发生那么多惊险之事,等至出了山脉,时间已久,暗器毒针之事早就抛却九霄云外了。 直至后来李小天巡行秋国各州,尤其是幽州一战,重新记起了毒针的想法,后经十里坡之后,休息了些日子,加上政务繁忙,一时又忘却了,与柳钧切磋之后,终于是下定决心弄暗器毒针,况且这毒针也好制弄,买来十几根长细针,侵染毒血,便算大功告成了。 有些事,看起来似乎很困难,一旦下定决心去做,却出奇的简单,毒针便是如此,拖延是阻止进步最大的阻碍。 杀手既死,李小天连忙服下丹药,起身走近搜物,这是对他存世价值的最好尊重。 一番摸索过后,李小天只搜到了一储物袋,打量了下,里头基本都些丹药,没功法,更无其它的稀罕物。 紧接着,李小天把杀手尸体放置在一大树下,取下其斗笠,戴在自己头上,拿出几壶酒,悉数淋在其尸体上,直接上过,顿时间,燃起大火。 别人是毁尸灭迹,李小天主要是毁尸灭毒。 李小天受的伤不重,服下丹药之后,本想着反正没走多远,回趟上安城,与杨潜仁禀报,让杨潜仁敲打敲打一下柳家,不说要对柳家怎么样,因为确实也没实证证明是柳家所为,但至少可以让其收敛,不然这样三天两头派杀手来袭刺,而且杀手的实力也只会一个比一个更强,李小天的毒针也不能保证每次都管用,万一失了手,小命堪忧。 仔细思索之后,李小天还是决定先行赶路,毕竟这次厄期汹涌,还是得抓紧时间去实地巡视,等到了骈州,再写封信给杨潜仁奏报。 大雨滂沱,疾马奔腾,终至骈州。 雷氏商会。 “大哥哥!” 李小天一入商门,还没摘下斗笠,阿牛眼睛尖,对李小天印象又很深,一见便是认出了,大喊道。 “阿牛。” 李小天摸了摸阿牛的头。 方副掌柜见得李小天样子有些狼狈,知其是来找雷掌柜的,便道:“陆尚书,雷掌柜在楼上厢房,我带您去。” 于是乎,李小天跟着方副掌柜上了楼,阿牛有眼力劲,没跟上,自觉忙去了。 “陆兄,你这是出了什么事?” 李小天一进厢房,雷鸣见得,惊问。 李小天无奈道:“说来话长,容我洗漱之后再细谈。” “这个自然。”雷鸣话完,叫道:“阿牛。” 没一会儿阿牛便是来到敲门而入。 雷鸣继续道:“带陆兄去洗漱,顺便叫你师傅备一桌好菜。” 阿牛的师傅是方副掌柜。 “得嘞,掌柜的,大哥哥,跟我来。” 于是乎,李小天跟着阿牛进了一厢房,没一会儿,便有两丫头送来热水,与衣物,两丫头欲给李小天搓澡,李小天直接拒绝。 洗漱完毕,换了一身新行头,再来到雷鸣厢房吃酒。 “陆兄,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刚才见你进来,好像经历过一场战斗?” 李小天一落座,雷鸣便关切又好奇地问道。 “被杀手刺杀。”李小天回道,然后喝了口酒。 雷鸣问道:“是谁?你好歹也是个户部尚书。” 李小天道:“柳家,有没有听说过。” 雷鸣想了想,回道:“知道,京都第一大家族,是柳家所为?” 李小天道:“十之八九是,因为就在刚不久,柳家在我手上吃过一次大亏。” 雷鸣叹道:“看来当官,尤其是你这种当好官的,是高危行业啊,杀手实力如何,我看陆兄已经通脉八层了。” “通脉八层。” 李小天考虑再三,还是没告诉雷鸣实情,如果告诉他对手是凝丹初期,按照这家伙的性子,十之八九定是要刨根问底是如何越大阶杀人的,而他身藏至毒之血一事,除了自己,无人知晓,目前而言,李小天也不准备告诉任何人,所以找了个不用过多解释的谎言。 果不其然,听到是通脉八层,雷鸣顿时就对杀手没多大兴趣,因为在他看来,李小天在同阶层之内,鲜有对手,解决一个同阶层的杀手,亦是绰绰有余。 “我还以为你路过骈州,是特意来看老朋友的,看来你是因公在身,不得不来骈州。”雷鸣佯装失望打趣道。 李小天回道:“非也非也,我若是不记得有这么个老朋友,就直接去州牧府去了。” “说的也是。”雷鸣笑回道,顿了顿,继续说:“陆兄此次出京又为何事?” 李小天长叹一声,道:“厄期你应该知道吧,我就是这次厄期抗灾的总头,来各州巡视指导工作的。” 雷鸣道:“这可是个苦差事。” “没办法,举朝上下,就我一个能臣,能者多劳。”李小天略带自夸道,拿起酒杯,示意雷鸣,两人同饮后,李小天继续说:“有时候,这做官还真比他娘的修行累,这不,喝完这顿酒,我还得去趟州牧府。” 雷鸣道:“我说你啊,就是该,好好的逍遥散修不做,非得入朝做官,那地方,名利场,是非地,勾心斗角,哪比得上修士界,不爽就干,直接痛快。” 李小天无奈苦笑:“你以为我想做官啊,有苦衷,没的辙,等厄期过后,忙完这阵,办完事,我就辞官了。” 雷鸣笑道:“那就提前恭贺陆兄脱离苦海了。” 说完,两人提杯走一个。 就这样,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有一茬没一茬,聊天饮酒了一柱香,才意尽阑珊地离场。 李小天也想起了正事,连忙冒雨奔向州牧府。 州牧府。 李小天一到府门,表明身份,门前守卫不敢怠慢,连忙领路。 守卫把李小天带到会客大堂之后,随即连忙通知了州牧与监事。 没多大会儿,新州牧牛笔与监事廖杰纷纷来到。 牛笔与廖杰见得李小天,连忙门好。 李小天问:“廖监事,你在骈州的工作开展得如何,可遇到了什么阻力?” 廖杰回道:“启禀大人,这骈州不算什么重灾区,所以,并没有什么阻力。” 牛笔连忙附和:“下官一直会全力配合廖监事的工作,绝对不会含糊。” 李小天道:“那是最好,知道上一任州牧的下场吗?” 牛笔作为新仁州牧,对上任州牧的惨死自是了解,正是被这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尚书所斩杀,与其同时,还顺手灭了作威作福的地龙帮。 “回大人,知道的,不过下官觉得大人这事是替天行道,那厮勾结帮派,压迫百姓,死有余辜。”牛笔一顿马屁。 “知道就好,望你们引以为戒。”说着,李小天朝牛笔摆摆手,道:“我与廖监事有话说。” 牛笔自觉离拜离。 李小天郑重道:“廖监事,有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廖杰正色回道:“大人尽管吩咐,下官一定竭尽全力。” 李小天道:“事情不难,但很关键,在骈州内找些擅长水利的人,到时候会用得到。” 廖杰回道:“没问题。” 李小天又道:“给我拿些纸墨,顺便拿张骈州地图。” “好。”廖杰应声离去。 第二百一十章山洪 没一会儿,廖杰拿来地图与笔纸。 李小天收起地图,提笔落字。 片刻后,把写好的纸信折好交与廖杰,嘱咐道:“帮我把这封信寄给陛下。” “是,大人。” 廖杰应下接过。 李小天准备离去时,廖杰询问道:“大人,天色已晚,何不在州牧府休息一晚?” “我已有安排,无需担心。” 李小天说完,便是离去了。 出了州牧府,连着下了数天的大雨,老天爷似乎也乏了,变成毛毛细雨,李小天索性就没有撑伞,漫步于微雨,整座州城,如同飘在于湖面之上,一片朦胧,水汽氤氲,昏灯阑珊,别有一番韵味。 雷氏商会。 “大哥哥。” 李小天一进商会,阿牛便是凑近喊道。 “在这里过得怎么样,还习惯吗?” 李小天摸了摸阿牛的头,关怀道。 阿牛灿烂笑道:“习惯,师傅和掌柜的对我都很好。” 李小天亦笑回道:“那就好。” 阿牛忽问道:“大哥哥,怎么样才能变成和你一样强的人?” 李小天反问道:“你是想变成我这样的人?” 阿牛坚定地点头,道:“对。” 李小天继续道:“那你想知道我想变成什么样的人吗?” 阿牛又点头,回道:“想。” 李小天微笑道:“我想成为和你一样快乐的人,所以,你已经是我想成为的人,就不用变成我这样的人,保持现在的你就足够了。” 阿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随后呢,李小天再次来到雷鸣的房间,又喝喝小酒,聊聊小天,颇为安逸。 翌日,清晨。 老天心情依旧不爽,大雨滂沱仍然不停。 李小天策马离开了骈州,直奔下一州城。 越是南下,雨势愈大,从上安骈州的浅没马蹄,到通州地界已是小潭浸半蹄。 李小天经过一小山峰,眺望之时,突然发现脚下方形成了一个小堰塞湖,大有随时垮塌之势,更为要命的是,堰塞湖下方不远处还有一个小村庄。 见状,李小天连忙快马加鞭,狂奔去村庄的位置。 一入村,李小天便是直接闯入村中的第一户人家,气喘吁吁道:“快跑,要爆发山洪,快,通知其他人!” 村民愣住了,缓过神后,笑疑道:“山洪,别说笑了,我们村经历过大大小小的多少次厄期,就没山洪这回事,再说,你不是我们村的人吧,凭啥相信你,这大雨倾盆的,淋坏了老人小孩咋办?” “这下信了吧,快去通知其他人!!” 特殊时期特殊手段,李小天没时间和他废话,暴发出修士威势,寒剑架在村民的脖子上。 村民看着肃厉的眼神,完全不像是开玩笑,随时会动剑的样子,吓得额头冷汗直冒,其老娘妻儿亦是一脸惊恐地看着李小天。 “还不快去!!” 村民这才撒腿而去。 “你们也尽快去村口的那小山坡!” 说完,李小天收剑,怕那家伙传话太慢,连忙又跑了出去,准备奔走呼号。 李小天刚跑出去,眼下的一幕让他也懵了,乌泱泱的一众村民拿着耙子,叉子,柴刀等,把李小天给围起来了。 很明显,始作俑者就是方才李小天威胁传话的那村民。 “山洪即将要爆发,你们都围着我干嘛,还不赶快带上家人去山坡上避险!”李小天声嘶力竭道。 “我们村百年来就爆发过山洪,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最开始的那村民老生常谈道。 “那我凭什么要骗你?骗你们对我有什么好处,我他娘的难道是吃饱了撑的吗?!”李小天忍不住爆粗口。 村民听得李小天的话,觉得也不无道理,面面相觑,半信半疑。 “谁知道呢?!”那村民阴阳怪气道。 “你闭嘴,你为何方才不说山洪的事,只说有人要杀你?!”这时,一花甲老怒斥,随后对李小天道:“我是村长,小伙子,你说的可是真的?” 李小天既焦急又无奈,道:“千真万确,村上头有个很大的堰塞湖,随时都可能崩溃,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村长看着李小天无比真诚的神态,思索了下,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道:“通知全体村民,去后山坡避险,什么都别管,只管人,速度,马上!” 村长见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呆在原地,喝骂道:“你们是听不懂人话吗,还是想做水鬼?!” 众村民听到村长罕见骂人,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急忙散去,准备撤离。 “黑驴,你傻站着干嘛,还不赶快带家人撤离!”村长喝道,这黑驴正是李小天最初劝离不成的村民。 黑驴外号如人,犟声道:“村长,咱们村经历了这么多次厄期,就没发生过山洪,怎能听一个外人胡说八道!” “凡事总有第一次,你命贱不要紧,别连累你的妻儿老小!”村长斥完,然后对李小天道:“小伙子,不要管这头犟驴,他的家人就麻烦你帮忙带离到山坡。” 说完,村长转身离去,边走边连喝道:“别磨蹭,有水命不在,没水东西在!!” 李小天瞥了黑驴一眼,直接朝他家走去。 一进屋,黑驴妻子已经收拾了一个小包袱,显然是已经信了李小天的话。 李小天正要带三人撤离,却不料被后进门的黑驴拦住了,道:“你只要给老子走出这扇门,老子就休了你,反了天了,居然信外人不信你老公!” 李小天二话没说,一巴掌甩在黑驴的驴脸上,直接从房门甩飞到了草床边,大牙也被呼掉了,直接被打懵逼了,万没想到一个及冠少年能有这么强的力量,又想起李小天刚开始凭空手上就能突然出现一把长剑,玄得很,自知不是对手,心中甚恐。 “无可救药,不必管他,他自己要作死,如此自私自利的人,你们难道想和他一起陪葬!” 说着,李小天强行把四五岁的小男孩抱起,小男孩便是立马号啕大哭起来,李小天也没管那么多,直接出了门,孩子他妈他奶见得,连忙跟了上去。 在村长的催促下,好一会儿之后,村里的男女老少终于差不多全部都到后山坡,老人小孩妇女都撑着伞,成年男子都只身淋雨,都眼巴巴地望着村庄。 轰隆! 村民上坡没多久,只听见一声巨响,堰塞湖湖终于破裂,积压颇深的湖水顺势而下,汹涌如千军万马,猛如烈兽,奔腾而至,没一会儿,便是冲入村庄,直接吞没摧毁,顿时间,一个百人村庄,化为乌有。 赖以生存的村庄被毁,村民的脸上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有无奈,无助,以及不舍。 “多谢少侠救了全体村民!” 村长忽对李小天直接行跪拜礼。 村民见此,众人皆和村长一样行礼。 “这礼我收了,大家都起来吧!” 说着李把村长扶起,众人才起身收礼。 “是我该死,把少侠的好心当成驴肝肺,还请少侠大人不记小人过!” 这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黑驴以迅雷不及耳之势跪在李小天面前。 “少侠如果还不解气,尽管给我这边脸也来一掌,打掉大牙,黑驴绝无二言!” 黑驴见李小天没出言谅解,继续衷心恳求受虐。 李小天问道:“那你以后还动不动休妻吗?” 黑驴摇头:“不了,再也不不了,只有她休我,我不休她。”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哄笑。 “起来吧,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李小天不是小心眼的人,别人都这样认错了,大没必要得理不饶人。 黑驴一本正经道:“多谢少侠大人有大量,要不你还是再打我一掌的吧,不然这原谅让我收得良心难安。” 此言一出,大家又是一阵爆笑。 接二连三的笑声,在大雨中如是一缕阳光,短暂地消散大家心中的阴霾,苦中作乐,说的大概就是如此吧。 第二百一二章汾阳县 短暂的欢笑过后,村民们又开始面露愁苦之色,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他们的面前急待解决,命是捡回来了,但没有了遮风挡雨的房子,失去能温饱裹腹的田地,他们如何活下去。 “通州各小县城里,那里都有专门为厄期灾民给建的避难所,吃好不敢保证,但绝对不会让大家露宿挨饿。”李小天忽道,这一次,他下派的监事人人在每个州小县城都建立了一个颇大的灾民收容处,现在刚好用得上。 村长有所忧虑,道:“少侠,不是我们不相信你,就怕我们去了县城,我们没关系,他们不给住。” 李小天回道:“避难所,给避难的人用的,你们不就是灾民吗,要什么关系?” 村长顾忌道:“官府说是这样说,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们真要关系,这个关系够硬了吧。”说着,李小天拿出自己的官派给村长看。 村长连忙拿过手上,仔细端详,看着上写着户部尚书四字,顿时就打了激灵,忙道:“您真是户部尚书?” 村长此言一问,众村民一脸愕然。 未等李小天来得及回答,人群中有人道:“村长,上次我到骈州地界的集市上卖野货,就听见老百姓有在谈论,说是我们秋国最近出了个大好官,把那些贪官污吏通通整治了一遍,还给把贪官贪的钱给百姓发了补助,据说那个大好官就是什么户部尚书,是个年轻人。” 李小天蔼然道:“是真是假,到了县城不就知道了。” 村长把官派还与李小天,老泪纵横道:“谁会无端冒着生命危险假装朝廷命官,而且还只是为了帮助一群不相干的人呢?有劳尚书大人了,大恩大德,我们全村人定是铭记于心。” “多谢大人!” 村长话完,全村人附和礼道。 李小天接过官派,道:“你们的心意我领到了,县城距离这里还有些路程,这大雨没停的意思,我们得尽快赶路,老人小孩能牵就牵,能抱就抱,能背就背,争取天黑前能到达县城。” “是,大人!” 众人异口同声坚定道。 老天爷也没那般绝情到底,似乎知道李小天一大群人不容易,赶去县城的路上,瓢泼大雨竟然又变成毛毛细雨,这为众人的脚程提速不少。 一路上,恰在天黑前,百来人磕磕跘跘地终于是来到了村庄所属的县城,汾阳县。 进城时,守城门的士兵见李小天人实在太多,便是拦住盘问,听到皆是难民,面露难色,拒绝众人入城。 李小天听得,质问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们县主的命令?” 士兵无奈道:“真不是不让你们进,因为这两天县城里收容的灾民实在是太多了,新建的灾民收容处已经是人满为患了,即使进了,也没地方住了。” 李小天拿出官牌,道:“告诉你县主,说户部尚书来看他了。” 士兵见得官牌造型精致,金光闪闪,不像假的,也耳闻过户部尚书的大名,就是上次在各州处理了许多大贪官巡查使,听说是及冠少年。 士兵如此心想,越看李小天越觉得像,不敢耽误,连忙飞奔去县主府禀告。 未久之后,士兵驾着马车回来了,停至城门下,马车上走下一人,身穿县令官服,此人正是汾阳县主邹生。 未等邹生行礼,其一下车,李小天就问道:“姚全就是这样教你们对待灾民的吗,把灾民们拒之门外?” 邹生听到李小天直呼监事其名,已然相信李小天是户部尚书的身份,虽没完全信,但信了九成以上。 “大人,是真的没办法啊,最近发生山洪与滑坡频繁,灾民甚多,提前建好的收容所已是人满为患了,而且储粮也捉襟见肘了,再过半个月,就坚持不休了。”邹生叫屈不喋。 李小天正词道:“粮食不够,就向通州城主和监事说明情况,他们会拨粮,灾民多,就扩建收容所,你作为一县之主,,都好生住在官邸,怎么好意思拒绝这些流离失所的百姓,别跟我找借口,既然没有地方,这些乡亲们就在官府衙门里,直到扩建好收容所为止。” “大人,这,这…” 邹生一脸生无可恋。 李小天拿出上位者的气势,肃声道:“我不是在和你商量,而是通知你。” 话完,李小天带着村民顺当进了城,见邹生杵在原地,好像一时不想接受自己的府邸变成收容宅,没缓过神来,李小天转头喝道:“敦在那里干嘛,还不麻利点带路。” 邹生下意识地准备上马车,瞧见李小天冰冷的目光正盯着他,直让他发毛,只能弃车走路。 就这样,一大群人,浩浩荡荡朝县主府出发,大街上,吸引了不少人目光,议论纷纷,各自猜测。 县主府邸,建筑很大,比李小天在上安城的尚书府还要大,不仅如此,内饰也比尚书府华丽的多,凭邹生县主的死俸禄,是不可能有这种生活质量的,很明显,这是贪官污吏的生活水平。 俗话说得好,宁做鸡头,不做凤尾,这句话用在邹生身上极为合适。 在汾阳县,这邹生可以称之为“小大王”,作为一名“小大王”,为了体现自己在汾阳县至高权利,府邸当然要最大,装修自然需最好,大有一种小王宫的感觉。 即使知道这邹生是个贪官,暂时的话,李小天没有打算去处理他,当然,也没有空去处理,毕竟,这次巡查,主要工作是抗灾指挥,不是反腐倡廉,主次要分明。 索性也大得好,不然还容纳不下近百位村民。 李小天把村民们安排进了邹生的府宅,让村民们安心住着,在收容所未建好之前,不能离开。 住进豪宅的村民们,对李小天那叫一个感恩戴德,更有甚者,感动得稀里哗啦,抹起眼泪。 由于天气太晚,雨又开始变大,李小天便是和村民一样,都住进了县主府。 第二百一十三章敲打敲打 翌日。 一大早,李小天就出了汾阳,急着赶路去通州。 临行前,李小天对邹生进行了带有威胁性的谈话,大概就是叫他不能拒绝灾民入城避难,更不能武力驱赶,抓紧时间扩建收容所,如果让他知道其敢违反其中一条,他若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就这样,一人一马一蓑衣,迎着大雨,出发去通州城。 一路马蹄疾,过了大半天,终至通州城。 进城后,李小天直奔州牧府。 “你是通州州牧?” 到了州牧府,监事姚全与通州州牧出来迎接,李小天却惊讶地发 《摘天记》第二百一十三章敲打敲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一十四章饶他一命 “这修行之路,越是到后面越艰难,看来不止是我,大舅子也好不到哪里去,都原地踏步了许久。”杨潜仁喟叹。 “陛下还好,在冲击三神境,应是终能突破,至于我呢,倘若这几年再不能突破至化丹后期,只怕是一辈子都无望三神之境。”柳进海附和道。 “修行这玩意,有时候真需要一点运气与机缘,前路漫漫茫茫,若但凭自身苦修,终究是无缘大道。”杨潜再度感慨。 柳进海听得,心头甚是不痛快,一个化丹后期的在一个化丹中期的面前抱怨,而 《摘天记》第二百一十四章饶他一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一十五章打成一片 曲州。 和到其它州城一样,一进城,李小天直奔州牧府。 曲州的监事姓广,名丰。 至于州牧,是老熟人,蔡求。 “拜见大人。” 府门外,接到守卫通报的广丰与蔡求急忙赶来迎接。 “蔡州牧,为何见我,额头冒汗,难道又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李小天看到蔡求见到自己,如同老鼠见到猫,身体微抖,直拭冷汗。 “大人,冤枉啊,自是上次入狱之后,我就痛定思痛,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了,老老实实领取俸禄,没敢贪图一分一毫,还请大人明鉴啊。” 《摘天记》第二百一十五章打成一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一十六章失踪 就这样,李小天走访了各个避难所,众人在知道李小天的身份后,无不恭敬有加,皆对他赞不绝口。 李小天看着大家对他尊崇的眼神,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愉悦感,可见到他们无家可归,心头亦是有种莫名的难受,对于运河的修建,更加坚定了。 李小天出了孟州之后,连下三州,期间雨依旧未停,中大雨居多,连绵小雨偶尔过来打下岔。 这三州,受灾情况与孟州基本一致,好在都是国考改革选拔出来的人才,尚未受到官场多大污染,心中还有书生意气, 《摘天记》第二百一十六章失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一十七章北上 众士兵见状,一脸惊愕,不可置信,只觉得李小天如同一阵风,悄无声息地吹过,速度太快,过分骇人。 梁植性命被人掌握于双指之间,本来以为李小天就是一个普通高手,却不料是高手中的高手,吓得口水直咽,可一想到自己还有人质在手,顿时有了底气,道:“她们两人可还在我的手上,如果我死了,你一辈子都将失去她们,永远地看不到。” “真的吗?”李小天冷声反问,说着,双指的力量缓慢加重。 梁植见李小天不受威胁,似乎真的想要杀他 《摘天记》第二百一十七章北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一十八章借粮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大旱要比水灾可怕得多,因为大旱之下,土地龟裂,颗粒无收,树枯草死,就连喝口水都是奢侈,而水灾,至少有水可饮,无粮可吃,至少山中可食野果,而旱地,连树皮都没得吃。 李小天入旱地灾区没多久,对此便是深有体会,幸而他早有准备,储物袋里水源备足,不然烈日暴晒之下,即便他是修士,怕是也要够呛。 算起来,厄期才至没到半月,但是,这次厄期来得凶猛,可不单指的是南方的洪水猛兽,这北方的太阳也比往年的 《摘天记》第二百一十八章借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一九章剑国 杨潜仁不可置否一笑,道:“五国之中,战国与剑国实力最为强横,战国国君战雄,脾气暴躁,野心勃勃,是个有名的好战者,早就对秋国虎视眈眈,去他那里借粮,无异于与狼为舞;剑国,顾名思义,善剑之国,整个国家对于剑道的追求走火入魔,如痴如醉,乐此不疲,君王上官颂亦是如此,所以根本无心扩张与战事的想法,当然,也不能忍受他人威胁,战国之所以不敢侵略秋国,剑国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综上而言,去哪国,答案已经很明了。” 李 《摘天记》第二百一九章剑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