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风舞,情一诺》 第1章 楔子 寂静的夜,静的让人窒息的沉闷萦绕着整个南城——在龙妜国占有最重要位置的两大城之一。 此时,熊熊大火燃烧着的是在江湖上曾经叱咤一时的灭绝门,对,只能说是曾经。谁也没有想到名震江湖的门派会毁在一场大火之中。 整个城,除出了燃烧的大火外,尽是让人难以的忍受的窒息和血腥。呼啸而过的马蹄声成了劈里啪啦的燃烧声,外唯一的动静。 一个带着斗笠的黑衣人,手里抱着一个约么6、7岁的娃娃冲出大火,怀中幼小的人儿满脸的惊慌与无措,弯弯的黛眉,盈盈水眸中此刻充满了泪水,牙齿狠狠的咬着嘴唇,似要将所有的痛苦都咽到肚子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的不肯流出一滴,小鼻子也因强忍涨的通红。黑衣人紧紧地握着女娃娃的腰,没有丝毫的怜惜之情。 一匹白马不知何时出现在一片黑寂中,挡住了黑衣人的去路。 “好狗不挡路,滚开!”黑衣人恶狠狠的发出话的同时,右手已握住了身侧的剑,蓄势待发。 “嘴上积些德的好啊。”惬意的笑声如流水般,从马背上的白衣人口中而出,似乎并不惧怕黑衣人的气势,“你放下怀里抱的东西。” “哼!这是女娃,不是东西。”黑衣人对白衣人嗤之以鼻。 “反正你放下就是了,管是什么呢。”白衣人伸出纤指摸摸鼻子。 “给你机会你不要,等会不要怪大爷的剑无眼。”虽然夜黑看不出长相,但是凭感觉也知道,肯定是个想当烂好人的书生。 “哦?”白衣人“啪”地帅开扇子,悠悠地摇起来,一股淡香随着夜晚的凉风慢慢溢开。 “你……”黑衣人觉得奇怪,一个男人身上,怎么会有香味儿,却也没多想。 “怎么?不拔剑吗?”分明是温柔的询问,让人听起来却不禁打了个冷颤。 黑衣人被这声询问拉回神,拔出剑,抱着女娃冲着眉,直直向白衣人刺去。白衣人坐在马背上却一动都不动,似乎并不担心即将到来的危险。 在剑即将刺到他的时候,倏地,他一手撑在马背上,腾空而起,衣袂乍起,清香四溢,轻易的躲过了黑衣人的剑,另一只拿扇的手,用扇尖灵巧的点了黑衣人的死穴,几乎在瞬间,黑衣人就朝地下倒去,一股鲜血从紧闭的嘴角流出,身子由空中坠落。 白衣人的袖中,突然窜出白缎缠住快要同黑衣人一起坠地的娃娃,即而猛地收回,将娃娃抱在怀中,然后轻轻落回马背上。“哦,原来是个女娃娃。” 此刻若是有人,一定会被那唯美的场景吸引的不能回神,白色的袖袍中裹着红衣女娃,清雅的白和火焰的红形成的鲜明对比,在这样的夜里,竟显得如此的和谐。 “原来你是……”黑衣人在临死前,不可置信的抬头望着那个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手伤了他的白衣人,嘴角动了动,然后闭上了眼。 “你这小丫头,遇到我真幸运……”白衣人看着怀中根本不理会他这个救命恩人的女娃,扬起眉,轻轻地勾起薄唇。 一场阴谋,一场大火。 却也是这样,将两个人紧紧地连在了一起。 第2章 十年后,尘家庄。 一汪碧绿湖水在柔和的阳光下,平静无波,绿湖不远处,弯曲有致的回廊接通着一座被翠绿围绕的屋,湖水清澈剔透,波光潋滟,房屋华丽又不失精致,闪闪的湖光伴着鸟叫,一切是如此的安静而悠然。 一扇半掩的窗,被微风吹的完全敞开,携着花香的清风从窗外吹进,将桌几上的几页宣纸佛飘散到铺着毯子的地面。 “丫头,给为师端杯茶来,口好干。”只见一人,一袭白衣慵懒的侧身躺在离木桌不远处的床榻上,腰间系着皓白的长带,如墨发丝柔顺的搭在肩上,一直蔓延到腰后,白细纤长的手指撑着头,飞扬的剑眉,细长的眼角,勾勒出不言而喻的魅态,直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宛若流光水月般,独有的勾魂味道。 “喏。”一红衣女子将茶递到他眼前,双眉微蹙。 看到她的表情,勾人心魂的俊容上浮出一抹笑意,“怎么给为师端个茶还这么不情不愿的。” “师父,两个时辰内你已经这样不停地叫我数十次了,我还要练剑!”一身火红的衣裙,将那张灵气可爱的脸庞衬托地愈发动人。 “过来。”他左手撑着床榻,扶起身子,右手拍拍榻边的位置。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慢吞吞地走过去坐下。像是怄气一样,眼睛看着门外,一点都不在意身旁的人,似乎对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一点都不感兴趣。 “转过来。”他用扇尖托着她的下颚,迫使她转过头来面对他,如璃清亮的瞳眸中暖暖的笑意,“怎么,外面的风景比我好看?” “风景比较好看。”她被迫看着他,脸上一抹红晕泛上。要不是从七岁开始就面对这么一张另所有女人痴迷的脸,只怕这儿会也逃不出这一笑的魅力。 他只是盯着她,并不意外得到这样的答案。随后笑了笑,整了整略有凌乱的长衫,起身下榻,“啪”地甩开扇子朝门外走去。 她一直看着他俊逸的背影,开始认真地思索,他们的关系从何事开始,变得如此暧昧而又别扭。 大概是三年前吧。也是那时,她终于认清,原来她对师父的感情,从来就不是亲情或师徒之情,而是到最后他伤了她时,都无法去恨的爱。 自七岁跟了师父,她心目中的师父,虽然在自己的面前会表现出和在别人面前不一样的一面,可是仍然是俊雅温和的样子,似乎什么事情都不会影响那张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然而,那次,她在那双洋溢着温暖的双眼中第一次看到了近乎于伤心的情绪。 只是,至今她都不明白,那情绪因何而起。 ------------------------------------------------- 三年前,醉满楼。 醉满楼,共两层,是南城最大的一家酒楼,人来人往,繁华如往昔。提起醉满楼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提起里面的美酒佳肴更是让人不住的点头。黄色的琉璃瓦,朱红的门柱,精美的雕梁画栋,无一不彰显着它的贵气与雅致。能到这里还吃饭品酒的必定都是些有钱的大户人家。 在第二层的最里面靠窗一桌,坐着一男一女,一白一红。男子的美貌和优雅的气质,吸引了整个二楼的人不时张望。旁边的女孩,虽看似十三、四岁的样子,却生得清秀大方,盈盈秋水,淡淡春山,娇嫩的朱唇,如花红颜,不难看出长大定是个清丽脱俗的美人。 “丫头,尝尝这个冰糖荔枝。”圣音从盘里夹起一个荔枝喂给舞儿,“张嘴。” “师父,在外面这样不好。”舞儿嘟起小嘴不满道。师父也真是,在家里这样就算了,在外面怎么也这样不顾颜面。 “我说过了,在外面叫我少爷,不要叫师父。”轻而缓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可抗拒的力量,“来,张嘴,乖。” 她知道自己倔不过师父,便张嘴吃了那颗白润滴水的荔枝。 “呵呵,这样才乖。”他满意得笑了,眸光眷恋的瞅着鼓着腮的舞儿。 这一笑不知道夺走了多少少女的芳心,如果眼神能杀死人,无辜的舞儿早就死在那无数的嫉妒眼神之中了。 靠近他们的邻桌上,坐着三个大汉,正兴致冲冲地讨论着最近江湖上的八卦。 “喂!你听说了没?前段时间那个姓李的王八蛋被人杀了。”一个满脸大胡子的汉子压低嗓音对同桌其他两人说道。虽然已经尽量压低了音量,可是毕竟粗人一个,说话哪能真的就那么低,别人想不听恐怕都不行了。 他这一嚷,周围人都好奇的朝他那边看过去,只有圣音和绝舞师徒二人像没事儿人一样照样继续吃。 “哪个姓李的啊?” “就是那个李府的公子,成天仗势欺人,强抢民女的那个混蛋啊!”另一个嗤了一声,似乎看不起那个连姓李的都不认识的人。 “怎么死的?” “听说是被人一剑划在脖子上,一剑致命啊!”大胡子开始兴奋的八卦起来。 这话音才没落多久,周围那些好奇的人就围上来了。 “那知道是谁杀的么?” “当然!”大胡子自豪道,“听说就是‘红刹’。” “那个专杀败类,为民除害的‘红刹’?” “是啊!不然你以为江湖上还有几个‘红刹’啊!” “那‘红刹’是男是女?” “当然是男的。女的哪有那么厉害!”一个人自信道。 “呸!那‘红刹’是女的。每次她杀人都面带黑纱,看不清长什么样。再说了,每次她要杀的人,那是必死无疑。所以,几乎没有人知道她长什么样。” “可是我听说,那个‘红刹’美的不可思议呢!”一个人信誓旦旦的说,仿佛他亲眼见过一样。 “噗!”舞儿一听这话,一口水噗地就喷了出来。哈哈,太好笑了,她什么时候那么美了,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怎么?这位小妹妹有意见?”那个人不高兴有人怀疑自己的观点,立刻就臭了脸,看着那一身红衣的女娃。虽然长得俏丽,可是看不起他的崇拜的人,那他就有意见了。 “哪有,我怎么敢,大叔继续啊。”舞儿吐吐舌头,赶紧低头继续吃饭。 “你呀!有那么好笑么?”圣音伸手,帮她擦掉脸上刚刚溅到的水。 “本来就有嘛!”舞儿灵动的大眼眨了眨,嘴巴凑到圣音耳边,“我什么时候那么美了?我自己都不知道呢!呵呵。” “在我眼里,丫头永远是最美的。”他慢慢地摩挲着她秀气的小脸。这丫头,不知道自己有多诱惑人么? “呃。”条件反射般,她赶紧一屁股坐回板凳上,脸上泛起两抹嫣红。完了,完了,脸肯定红了,呜呜,丢人死了,师父肯定在心里笑话她了。 那边正聊的兴致浓浓,这边两人气氛暧昧。 “丫头,我们似乎要有麻烦了。”圣音嘴角微扬。如果他没有记错,这已经是这段时间以来的第三次了。 舞儿转头看向楼梯口。果然,随后5、6个身着黑衣的人,引人注目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传闻三公子一身绝世武功,今天兄弟几人前来赐教,还望公子能赏个脸。”站在中间的一个粗狂的黑衣人拱手道。 这句话一出,整个二楼开始窃窃私语,才一瞬,顿时沸腾起来。 “原来他就是三公子圣音!” “也只有那张脸才配得上那些传言了。不,这张脸比传说的还要美还要俊。” “天啊,原来他是三公子,我说怎么长的像仙人下凡一样呢!” 众人开始沸沸扬扬的议论起来。 “在下今天只想好好吃个饭,不要打扰了我的雅兴。”圣音勾了勾唇,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个黑衣人。原本温润如暖玉的脸,此刻勾起的笑竟有种妖美之气。 “莫非公子害怕了?怕敌不过我们几个兄弟?”黑衣人忽略掉那丝与温雅不符合的妖美,讽刺道。 “信不信,不用我家少爷动手,我就可以摆平你们几个。”舞儿双瞳俏皮地扫向那几个黑衣人,随后又夹了个冰糖荔枝放进嘴里,一脸享受的表情。 “就你?”几个黑衣人顿时哈哈大笑,“小姑娘不要逗了,今天不干你的事,你就不要瞎搅和,不然伤了你,我们几个可不负责。” “哼!真看不起人。”没有人看清剑是什么时候出鞘的,只见一道白光闪过,一袭红衣迅速掠过黑衣人,其中一个还来不及反应,右臂已经掉在地上了,血汩汩地往外流,最后竟倒地而亡,这一场景不用想也知道必定会引起周围人一阵惊呼。当众人回过神来剑已入鞘,当事人却像没事人儿一样,已坐回到圣音身边。重新享受美食带来的乐趣。 “丫头,你太冲动了。”他宠溺地摸摸她柔顺的发,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担忧。 “谁让他们敢怀疑你!活该!”她噘噘嘴道。她知道她自己就是这样,听不得别人说师父哪里不好,虽然平时也确实是没有人说师父不好啦,可是一旦有那种眼睛长到天上的家伙,她一定会收拾他们的! “你…你…你…”黑衣人惊讶的说不出话,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么小的一个娃娃功力居然如此深。 “难道你是…”虽然是小声咕哝,却还是让圣音听到了。 “你话是不是太多了?”还不等那人确认,圣音一根筷子射出,正中那人心脏,不让他有任何开口的机会。 舞儿根本不理那几个人,自顾自的吃起桌上的最爱。 “哼,就这样简单一招也想蒙混过关?!”那几个黑衣人自然是觉得面子挂不住了。 “那么各位是要怎样呢?”依然是一张温和的笑脸。 “废话少说!”说话间,黑衣人已拔出剑刺向圣音。 众人看着圣音稳如泰山的样子,不禁为他捏把冷汗。只见他仍然拿起筷子,准备吃菜,只是筷子并没有去夹菜,弹指间,一根筷子射出,直直地穿过黑衣人的膝盖留在里面,咚的一声,那人突然跪倒在地。他本来就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可是这些人却难缠的要命。 “还要比吗?!” 几个黑衣人显然不罢休,一起冲过去。 他并没有起身,而是坐在长椅上灵活的出手,勾脚,手中的玉骨扇轻灵地点在几个人身上,那种力度恐怕只有被点的人才知道有多痛。简简单单几招,那些人已经全部趴在地上了。 “我就不信!” “师父。”轻轻的一声,舞儿将小手覆在圣音的手上,制止了他出手的同时从指间弹出一颗小石子射在那人的膝盖上,让他没有机会接近,不然他们的不知死活,最后换来的会是什么下场舞儿比谁都清楚,可是今天在吃饭啊,她可不想弄脏了这么好看的酒楼,“他们已经重伤了,就算了,好不好?” “好。”他温柔地看着那张可爱的小脸,双眸漾满了宠溺。 黑衣人见状,赶紧连滚带爬的下楼去了。尤其是那个最后还不服气的,比其他的爬地还要快,不禁惹来酒楼中人的哄堂大笑。 从醉满楼出来,他看似无意的拉过她细嫩的小手,十指交握。白皙的脸上闪过一抹娇羞,她急忙低下头,粉粉的脸蛋上泛起两陀红晕。只是,忙着害羞的她,没有看到他的嘴角浮出了一丝得意的笑。 以往师父拉她的时候只是握着,不像今天这样十指相握。虽然师父也常常抱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十指纠缠,总让人有种“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感觉。思及此,心里蓦地腾升起一股暖暖的感觉,像冬日阳光般温暖,转念间又被这种感觉吓了一跳,天啊,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他是师父啊,越想脑袋越乱,柳眉不自觉地微蹙起来。 “在想什么?”他看她一脸烦恼,明知故问。 “啊?没…没什么。”突然被师父问话,加上方才的想法,小脸不由的更红了。这世上也只有师父能让她脸红心跳了,要给只人说“红刹”会有这种小女人的表情,打死也没人相信。 “是吗?那就好。”他看她的头低地更低了,眼中的狡黠一闪而过,“那为什么把头低那么低,地上有钱?把头抬起来。” “不要!” “抬起来。” “不要!” “好吧。”他状似无奈的叹了口气,“既然这样…” 咦?师父说话的声音怎么越来越近了呢。抬起头来,一张俊脸正好摆在面前,鼻尖刚好触到她的鼻尖,独有的阴柔兼阳刚气息伴着同样撩人的独特清香扑面而来,吓的她正要后退一步,然一只胳膊却及时得环过她的腰,轻轻地稳住了她差点后倾的身体,而后顺势将她搂进怀里,手间温热的气息隔着衣服缓缓传入身体,酥腰轻颤,脸上的红晕又深了一层。 “你今天怎么了,丫头?”一双丹凤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怀里两颊羞红的人儿。 “没什么…”舞儿又低下了头。 “是么…”一丝笑意闪过眼底,他用扇尖托起她通红的小脸,拖长音节道,“那么…为什么脸红了?” “师父!”她娇嗔,而后把头埋进他的怀里,“都怪你啦!今天老是逗人家。” “为师哪有,你冤枉我!” “你就有!” “你给我‘定罪’,总得有‘罪因’吧?说说看,我哪里‘逗’你了?”他轻笑,目不转睛的盯着怀里的人儿,不想放弃看到她被逗的表情。 “你…你…”她张口结舌,那种话她怎么好意思说。呃,师父真是坏死了! 他笑了,笑声在山谷中一波又一波的回荡,惹得她的心也跟着荡啊荡的,“走吧,我们今天要赶到尘家庄。” 他看着那张为他而涨红的脸,心情大好。这可就苦了舞儿,她哪里知道师父心里在想什么,只当是在逗她玩。可是不争气的脸还是红了又红,已经可以当染缸了。 “师父,我们去尘家庄干什么?” “去了你就知道了,小丫头。” 听完那句话,舞儿的心普通噗通噗通跳的更厉害了,师父难道不知道那样叫,会让她心脏负荷吗?真是坏蛋。 “哦。”怕又被师父打趣,这回聪明的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扣着柔滑的十指。她明显的感觉到他的手劲加重了,紧紧地握着她,生怕她会丢了一样。 其实很多时候,即使不说话,只是安静的被师父拉着,就已经很满足了,她形容不出那是种什么感觉,只知道很安心,很温暖,即使再大的灾难即将席卷而来,甚至危机性命,只要那只手一直紧握着她的不放,她就有生存下去的动力。 不久之后,他们便进入了绕山而行的路,一路上山水绕山环,峰回路又转,莹白如缎的瀑布,悠悠的池潭,载浮着群山倒影,奇峰连着奇峰,山崖挨着峭壁,茂林修竹,水清浪静,显得格外的幽静。 几日中,穿过峰峦叠翠,暗香浮动中,他们终于到了目的地。 “公子请,我家主子已经恭候多时了。”尘家庄门口的一个人,看见刚到门前的圣音和舞儿,径直走上前说道。 咦?他怎么知道师父是谁啊?难道师父以前来过吗?那她怎么不知道呢。 “他还真是算的准!”圣音“啪”地甩开扇子慢慢摇着,跨过门槛向院内走去。 舞儿跟在他身旁环望着尘家庄。果然名不虚传,这“天下第一庄”的名号可真不是空穴来风,这样的景致估计可以与皇宫相媲美了,只不过皇宫多的是华丽之气,而云家庄的景致却别有一番江南风味。 在庄里一路上走过的下人,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经过他们身旁时都情不自禁的看了一眼又一眼,眼中满是惊讶。这天下怎么会有人长的如此好看,俊逸的如画中神仙。 “哼,有什么好看,没见过师父这么好看的人吗?!”舞儿看着那些婢女痴呆的样子心里不开心地嘀咕。不过转而一想,她们也许真的没有见过像师父这么好看的人,也不对,这世上可能没有人像师父这般好看了。想着想着,便不由自主地仰起头,目不转睛的看着身旁如雕刻般完美的侧脸。 “小心摔了。” “啊?哦”说完低下头才发现原来师父又故意在逗她了。哼! 边走边想,边想边脸红,慢慢地到了大厅。 “哈哈,今天可真是盼到你来了,想想我们有多久没有见面了,有一年了吧。”舞儿打量着跟她师父说话的人,和她师父一般高,可是浑身散发着一股英气,是和师父截然不同的类型,却也让人赏心悦目。这尘家庄的少庄主也是人中之龙呢! “近几年一直在外面游荡,当然没有什么机会见面了。”圣音用扇子拍拍对方的肩,随后在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舞儿在他旁边静静的站着,滴溜着眼睛环顾大厅。 虽说他和师父之间不分什么主仆,可是在外人面前有些事情还是要注意的。 “丫头,坐下吧,无影是自己人。”圣音伸手拉舞儿在他旁边的红木椅上坐下。 “我说圣音,这就是你那位小徒弟吧?”尘无影这才开始打量舞儿。清雅脱俗的鹅蛋脸,杏眼桃腮,柳眉巧鼻,肤色如雪,且又白里透红,将来若不是倾国倾城。也是一个美人。 “看够了么。”圣音看无影落在舞儿身上的视线一直没有收回,便淡淡开口道。 “你收了这么个好看的徒弟,我都没有见过。你应该是十七岁的时候收的她吧,一年前你来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带她来?”无影听着圣音那淡淡的口气,就知道肯定是有情绪了,这可真是难得,他哪能放弃捉弄他的好机会呢!平时一副雷打不动的样子。 “当时她不在我身边。”话虽这样说,其实是有私心的。他从来都认为自己清心寡欲,可是一旦碰上他的丫头,他就无法像平时一样思考问题。 “哦?”无影看了看那张清秀的小脸,又看了看一惯挂着笑脸此时却没有表情的脸,了然的哦了声,心里却想着接下来的事。 “那个…”看眼前的情况,他实在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圣音看他迟疑便说,“舞儿面前什么都可以说。” “可是…”可是他不确定这个是不是真的可以说啊! “怎么一年不见,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圣音轻嗤了声。 “哼!”也不想想是为了谁着想,反正是他让说的,后果他可管不着了,“无雪在庄里。” 第3章 无影看着那虽没有表情,可分明就显得一丝慌乱的脸,知道他果然后悔问了,想到这里,有点得意得回望他。 “你真会挑时间。”逸出唇角的声音,带着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是你说什么都可以在你的小徒弟面前说的。”无影耸耸肩故作无辜状。 然而,舞儿这会儿却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谁是无雪?和师父又是什么关系?她怎么觉得这个无雪和师父的关系匪浅呢?要是关系匪浅之前她为什么没有听到师父提起过呢?为什么师父一直挂着笑的脸上此时会一脸严肃呢?一直都不懂得掩饰心思的舞儿一张小脸上写满了疑问。 “那个,无影大哥…无雪是谁?”她天真的看向无影。 “那个…嗯…”无影求救的转向圣音,不知该不该说,最后他决定把这个重任推给当事人自己,“你问你师父吧。” “师父?”舞儿满脸问号的看着圣音。 “是师父……一个长辈的女儿。”圣音像往常一样微笑的看着舞儿,而后避开她的目光,用能冻死人的眼神射向无影。其实他不是怕舞儿知道,这丫头这会儿还不清楚自己对他的感觉,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只是,无雪突然来尘家庄等他,让他觉得有些事情可能必须要提前解决了。 无影看着那比变脸还快的速度,有些委屈。前一刻还温柔的眼神下一刻变得那么恶毒,这转变也太快了吧!真不公平,为什么待遇差这么多。 “哦。”怎么觉得师父在骗她呢,不对,师父从来都不对她说慌的。可是,师父为什么那么快就避开她呢? -------------------------------------------------------------------------------- 初春时节,尘家庄园子里一派江南人家的韵味。小桥流水,万花争艳,鸟语花香。 可是此时,沁园的屋里确弥漫着紧张的氛围。 说起这沁园,是当年老庄主年轻时爱慕过的女子曾经在庄里住过的园子,也是老庄主为了那位女子而特意修建的,当然,这名女子是庄主娶妻之前的事情,后来不幸去世。因为这件事,老庄主曾经一蹶不振,就在那个时候遇到了之后娶的妻子,也就是尘无影的母亲,一场缘,成就了一段佳话。因为这园子对老庄主的意义重大,也算是因为那名女子让他们有了相识和相恋,因此夫妻俩就把这园子留了下来,并每天让人打理。 沁园,就是现在圣音和舞儿住的地方。知道了它的由来,无影让他们住在这里的原因便显而易见了,无非是想让有情人终成眷属。只是笨笨的舞儿哪能想到那儿去。听无影说起这个园子的由来的时候,还一脸痴迷的幻想着那老庄主的事情,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间去想无影的良苦用心。 这屋里的紧张因何而来呢。 “你这么想?”无影严肃的看着那一直挂着笑脸的圣音。 “是啊,应该是这样了,只是不知道这事怎么会有人知道。”清俊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困惑。 “亏你还笑的出来,看来以后有你受的了,走到哪还不得被那些人烦死。”无影看着圣音那一脸无所谓,气不打一处的来,好像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一样。 “不打紧,那些人成不了什么气候。”圣音扯了扯嘴角不屑道。 “哼,我看也只有那个徒弟能让你紧张了。”无影轻抿了口茶,幽深的眸子盯着圣音。她是圣音的弱点,这点要是让别人知道就麻烦了。 圣音只笑不语,他知道无影心里在想什么。 的确,要让别人知道了他的弱点,带给舞儿的就只有危险。虽说她的武功足够保护自己,可是那丫头心思单纯的要命,心里想什么全画在脸上,根本没有能力和江湖上的阴险狡诈相斗,再加上最近他身边出现了奇怪的人,看来以后不得不提防了。 说起奇怪的人,便是这些天出现的那些黑衣人,不算之前的,在酒楼出来之后又遇到了好几批。每批来都说是听闻三公子武功举世无双,前来切磋武艺。可是他知道,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何况,江湖上人人都知道他的武功,前来切磋武艺不是送死是什么。 俊逸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丝狡黠的笑,低头啜了口杯里的碧螺春,然后抬头定睛在无影那张正在沉思的脸上,“听说,昨天你弄到了一套非常厉害的暗器,改天别忘了给我瞧瞧,也许我还能指点一下,把它改进改进。” “咦?”这家伙思维是怎么转的?怎么转移话题这么快,无影好不容易从刚才话题中回过神来,立刻就意识到圣音刚才似乎说了什么来着?暗器?暗器?不会吧……不会这么巧吧!他明明很小心,很小心的没有走露风声,他怎么会知道?立马干笑两声,“你听谁说的?怎么可能,你听错了。” “哦?对了,把暗器拿给我看的时候,别忘了带着上回你从宫里带回来的千年灵芝,我要给舞儿那丫头补一补。”边说边沉思,好像是开始认真思考着要给舞儿补身体一样。 “好!好!”天啊,谁知道他再隐瞒下去圣音那家伙还会向他要什么,就算是为了报晌午在大厅他提到无雪的事,也不用这么害他吧,无影不服气的瞪着一脸得逞的圣音,“明天给你送过去!” 唉,想想他无影,堂堂少庄主,为什么会“任人宰割”呢? 这可就要说到上一辈的事了。 当年,圣熠和尘埘歆(也就是圣音的爹和无影的爹),他们俩人是同门师兄弟,年轻的时候爱上了同一个女子,就是之前说的尘埘歆年轻爱慕过的第一个女子,那女子是他们的师妹,那件事当时在江湖上广为流传,大家都想看看,亲如手足的两人会因为一个女人变成什么样子。 然而,这俩兄弟并没有满足那些喜好八卦的人,虽然最后那个师妹选择了尘埘歆,但是他们并没有因此而忌恨对方,圣熠成全了他们,为此,尘埘歆一直自责,不肯原谅自己,觉得他自己的幸福是建立在他大哥的痛苦之上的,即使,最后他们谁也没得逞,因为,那师妹红颜薄命啊。 就因为这个,本性善良的尘埘歆总觉得自己欠了圣熠很大的情,很对不起他,因此,之后告知他的子孙,只要是圣熠的后人开口要求的事,一定要办到,甚至最后搬进了家训里。当然,圣熠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他觉得感情的事是勉强不来的,他师妹对尘埘歆的爱又不是因为他让步让出来的。 谁知,那圣熠子孙不肖啊,出了圣音这么个人,那是非常非常的善于“利用”自己的优势,一不高兴就跑去“剥削”无影,时至今日,尘家庄,不知道有多少东西被搜刮到他那去了。天下人,谁能想到那个一笑颠生的三公子,居然是个这么“狠”的角色! 想到这里,无影咬紧牙,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爆发出来。他真是遇人不淑啊,怎么就从小认了这么个兄弟呢!想当年,见到那张清秀可爱的脸想都没想就交了这么个朋友,还当弟弟的疼,以为是个温顺的小猫,谁知居然是个老虎! 看着那张阴晴变化的脸,就知道无影又开始为生为尘家人而感到不幸了!呵,他就是要看到那个表情,要怪只能怪他在舞儿面前提无雪的事。 那张铁青的脸,忽然绽放出了笑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对了,跟你孟不离焦的徒弟这会儿怎么没跟在你身边?” “那丫头,刚才看见你春园里的那只狗,便留在那了。”圣音一想起他那丫头连眼里都洋溢着笑意。 “你确定是春园?”无影端起茶杯,掩袖轻啜了口茶,遮去了幸灾乐祸的笑。 圣音不解的挑了挑眉。 “你节哀…”无影大笑,起身朝外走去。 春园内,满园的姹紫嫣红,萦绕假山的潺潺水流,如诉如歌,精致的房屋和凉亭,错落有致摇摇相望。 “小狗狗,过来,我不会伤害你的。”舞儿对躲在角落里的白色圆球笑着招手。可是那只球一点儿也不领会她的好意,一直缩向墙角。 她忍无可忍,只好走过去强行抱起那只球。然后,向不远处的亭子走去,边走边温柔的抚摸着,慢慢地,那只球不再挣扎,反倒是静静的躺在她的怀里任她抚摸,闭着眼,一脸惬意。 “我说我不会伤害你吧,你看你现在多舒服。”舞儿巧笑,摸着摸着,看着那白白的球又想到了总穿着一身白衣的师父,呢哝道,“也不知道师父现在干什么呢。” “小姑娘?”舞儿耳边缓缓的飘进三个字,抬头便看到了个一身白衣的女子。 明眸善睐,娇丽绝伦,眼波流转之间风姿绰约,艳绝倾城,这便是舞儿看到无雪时脑中重复出现的词。 这个女子的美和她完全不同。她属于娇小可爱型,可是这个女子却是倾国倾城。这样的长相,才应该是今日酒楼里那个人形容的样子呢。 “姐姐长的真好看。”舞儿痴痴望着眼前的美人儿,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 “呵,小姑娘真会说话。”女子掩嘴笑道。不知何原因,她看着舞儿水灵灵的双瞳甚是可爱,不由得喜欢起眼前的小姑娘。 “姐姐是庄里的什么人?”舞儿拍拍身边的位置,很开心又认识了一个人,“姐姐坐啊。” “客人。你呢?”女子伸手摸了摸舞儿怀里的狗狗。 “真巧,我也是。无影大哥的客人还真不少。姐姐是无影大哥什么人?”眼前的美人不会是无影大哥喜欢的人吧。 “我只是无影的客人。”她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笑了笑道。 “呵呵,我以为…”舞儿为自己的猜想羞了羞脸。 白衣女子只是笑笑,没有多说。 “姐姐,你和我师父真像。我师父平时脸上也总挂着笑。”舞儿又不由自主的将眼前一身白衣的女子和师父联想到一起。是啊,要是这个姐姐和师父站在一起,不知道多配呢。想到这里,心里不是滋味的看了看那张绝美的脸。 “你师父?”直觉告诉她,也许这个小姑娘的师父就是自己要等的那个人。是啊,这个时候在庄里,又是总是在外面挂着笑脸的人,除了那人还会有谁呢。 “圣音。姐姐应该听过这个名字吧,师父在江湖上很有名哦!”说起那个师父啊,舞儿小小的脸上尽是爱慕。 呀!师父说过在外人面前不可以叫他师父的!怎么办?她侧首看了看无雪,这个姐姐既然是无影大哥的客人,应该不是坏人吧。 女子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身子不由自主的颤了颤,一双美眸瞬间绽放出光彩。终于让她等到了啊! 想想,她和师兄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面。7年前,她还是个11岁的小姑娘,那之前虽然也不是天天和师兄见面,但是还算是经常,可是从她11岁之后,每年都只能见到两三次,到了3年前,每年只能见到1次。谁知道自从2年前那别,一直到现在才等到。为什么师兄和她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她总是想不明白。还好,这次她等了他这么些个日子,总算是把他给等到了。 “丫头。”一道让她每夜思念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然而叫的却不是她,因为师兄从来只叫她的名字,不会叫的这么亲昵,简简单单两个字便让她的心一阵刺痛,两年间等待的酸楚瞬间蔓延全身。 正在她们各自沉思的时候,圣音和无影已经踏入了春园,一进园子就看到两个在亭子里女子。 “师父!”正在想着圣音的舞儿看到师父来了,便抱着怀里的狗狗兴冲冲的扑到圣音身边,开心的捧上她发现的宝贝,“师父看,这个狗狗好可爱!” “嗯。”圣音宠溺的摸摸了她的头。早在她没有和他一起去沁园的时候他就发现了,现在才抱来给他看,也太看不起他这个师父的观察力了。 “师兄。”短短的两个字中饱含了无尽的深情和思念。女子看着眼前这个让她魂牵梦绕的男子,真的很想不顾一切的扑进他怀里。 只是,那个怀抱是属于她的么…… “无雪,好久不见了。”圣音的视线从舞儿脸上移到无雪脸上,微笑的看着无雪,眼中却少了刚才看着舞儿的那种独有柔情。 聪明如她,早在他进园子喊那声“丫头”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这么多年的守候要有结果了,而这个结果却是自己不愿看到的。 如果是那样的结局,她倒是宁愿一直那样下去。 原来这就是他们口中的无雪。舞儿虽然心思单纯,可也看得出无雪看圣音的眼神不一样。那眼中饱含的感情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众人眼里,不禁让人感叹。不知情的人肯定会想,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男子,让这样一个女子死心塌地。可舞儿看得出来,这个让她倾尽所有的人,是她的师父。想到这里,心忽的纠结起来,比平时胃疼的感觉还要难受,抱着狗狗的手不由的缩紧了,狗狗因突来的窒息感窜出她的怀里,安静蹲在她脚边。 “呵,圣音刚到不久,本来还说一会让他见你,没想到现在就见到了。”无影赶紧打破尴尬的气氛,怕再这样下去自己会窒息。今天才过去了多久,就已经第二次遇到倒霉的事了。今个儿是撞了什么邪了? “师父还好么?” “还好,只是天天嘀咕着你不常回去看他,”想到那个一把年纪却和孩子一样的爹,无雪笑了起来,“成天说你不懂得孝顺他老人家,一年就回去看他两三次。” 两三次呢,不用说也知道对师兄来说,师父比她重要得多了,想到这里不由的黯然神伤。 “他老人家就是像个孩子一样。”想起那个像小孩一样调皮的师父,圣音有些无奈。 无雪随后轻移莲步跟在圣音旁边,漾水双眸时而时的瞧向身旁的圣音。 舞儿在后面看着前面说说笑笑的两个人,心里难受的紧。 那个有着师父和无雪姐姐幼年的世界,是她进不去的。别人都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了注定是要在一起的,师父和无雪姐姐也会那样吗? 那个姐姐说,师父不常回去看他的师父,那么,以前师父不让她跟着的时候,是出去看那个无雪姐姐的么? “无影大哥,无雪姐姐是师父的师妹?”舞儿抬头问身边的无影。 “嗯,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只不过不是一个师父。”无影向舞儿解释道。 “是么……怪不得感情这么好。”舞儿心里不是滋味的瞧着在前面并排走的两人。无论是正面,背面还是侧面,两个人看起来都那么般配,真是讨厌! “其实他们不常见面,自从上次见面到现在已经有一年多了吧。”无影看舞儿低着头,看得出她心里不好受,便好心说道。 “这样啊。”听到这里,舞儿心里有点小小窃喜,看来不是去看那个姐姐呢,呵呵,不管怎么说,她天天都待在师父身边呢,虽然有的时候师父会独自出门,不过从来不会超过一天,一般情况下她都是跟着师父的,这么算来她是很幸福的了。 “谢谢你哦!”舞儿抬起头开心道,“无影大哥,你人真好。” 无影低头看到舞儿那张纯真俏丽的小脸,如阳光般灿烂,风佛青丝,害得他一瞬间恍了神。 ------------------------------------------------------- 晚饭间,舞儿盯着满桌的美味佳肴真的快流口水了。中午吃饭的时候,被讨厌的人打扰,根本没有好好的享受食物的美味。 “看着你这样子,我真要怀疑你师父平时是不是虐待你了。”无影看舞儿那一脸饥饿的表情便故意逗她。 无雪看着舞儿那可爱的样子不由的笑了,平时一脸笑容的圣音此时却没有表情的自顾自吃着。 “才不是,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遇到了讨厌的人,所以才没有吃好。”舞儿不高兴听到师父不好的话,美眸回瞪了一眼无影。 这一人一句看在圣音眼里,却成了打情骂俏。 “师父,你尝尝这个。”舞儿把一块糖醋里脊夹起,偏首对圣音道,“我刚才尝过,很好吃哦。” “你自己吃就好了。”圣音看也没有看舞儿,淡淡的回应。 “哦。”舞儿夹着菜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一时之间不知是放下还是继续夹给过去。顿了下,终于僵硬的收回胳膊,委屈的低下头,拨着碗里的饭。 师父怎么了,平常不是这样的,平时师父会笑着捏她的鼻子叫她“馋丫头”的,可是刚才师父不但没有笑,看都没有看她。是因为无雪姐姐在旁边所以这样子么… 无影似乎发觉到了什么,赶紧转移话题。 “无雪,怎么突然想起到这儿来了?”问完发现自己又说错话了,这不明摆着明知故问嘛!无影一脸懊恼。 无雪没有料到无影会问这么白痴的问题,刚开始一怔,随后笑笑,看了看圣音,坦然地说明来意,“有些事,要找师兄处理。” 无影今天的白痴样,要不是在这样的氛围下,她可真是要好好笑话他一番。 无影和无雪两人为了缓解气氛,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圣音和舞儿两个人则是一句话都没说。圣音只是在他们跟他说话时才会露出那张招牌笑脸,舞儿也只是笑着看他们闲聊。无影实在是想不出来,难道圣音就为了刚才他和舞儿打趣而生气吗?不至于吧。 本来短短的一顿饭,四个人却感觉吃了有几天那么长。 ----------------------------------------------------------------------------------- 出更入夜,微暖的气息拂过沁园,不摇香已乱,无风花自飞。 溢满花香的园中,一大一小的身躯静静地相偎在亭中。 刚才吃完饭,师父就拉她来这儿坐着,可是一句话都不说。吃饭的时候师父也不说话,害的她现在也不敢说。 “你今天刚到这儿,可是看着你和无影却很熟?”圣音终于沉不住气还是问了。 他只知道他很在乎舞儿,把她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可是没想到,他居然因为她变得这么幼稚,甚至在饭局上因为她和无影而幼稚的斗气,害得什么都不知道的她一肚子委屈。 “是啊,因为无影大哥人很好啊。” “只是觉得他人很好?”往日流光溢彩的双眸,此刻漫上了淡淡的落寞。 “嘿嘿,长的也好看。”舞儿笑兮兮道,然后伸手摸了摸面前那张俊美的不像话的脸,“不过,还是师父最好看。” 他不可置否的撇撇嘴,似乎比较满意这个答案,“那你怎么看他?” “什么怎么看啊?”舞儿不懂他到底要问她什么,“师父想问什么?” “你觉得,他……怎么样?”真的有苦说不出,难道要他直接告诉她,他在气什么? 第4章 “很好啊。”舞儿看着圣音,星眸尽是天真的色彩。无影哥哥是真的很好啊,很细心的看出来她不开心师父和无雪姐姐的事,还安慰她。 他没有说话,两个人静默了一会儿。 突然的安静让舞儿不习惯的移了移位置,和他靠得更近了。她就是喜欢靠着师父,师父身上总是暖暖的,给她很舒服的感觉。 “有点冷。师父,抱。”她说着便往他怀里钻去。 “丫头。”他低头,一手搂着她的腰,另一手慢条斯理地帮她将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清澈的眸子此时已经饱含着浓烈的感情,只可惜在黑夜里,她看不清里面所蕴含的深情,虽然,即使看到了,也不会懂。 “嗯?”还不等下面的话说出口,他温热柔软的唇已经覆在她的唇上,即而轻轻的吮着,舌尖轻轻地在她唇上画着圈,似火的目光看着一脸惊愕的她。 “师父你…”刚刚张口,湿热灵活的舌便滑入了她的口中,缠住香嫩的小舌。 她出于本能的伸手撑在他的胸前想要推开让她窒息的身躯,可是他身上的温度隔着衣服传了过来,让她的小手不由的软了下来。 他伸出纤细的手指,抚着她光滑白皙的颈部,用指腹慢慢地摩擦,而后滑移到她的头后托住那快要支撑不住的小脑袋,忽加重了吻的力度。 第一次被人吻的她,早已受不住这样的诱惑,稚嫩的双手慢慢伸到他的脖后,搂紧他的脖子,生涩的回吻。 安静的夜里,两人热烈却又不失温存地辗转缠吻,在原本不清不楚的感情上凭添了再也无法忽略的柔情蜜意。 片刻后,他稍稍离开她的唇,在她唇间吐息,幽幽的流泻出无尽的轻怜蜜爱。他喜欢极了她那纯真的反映,“喜欢吗,丫头?” 她娇喘,气息浅促,大脑仍然停留在刚才让她脸红心跳的热吻中,根本没有反映过来他说了什么。 “怎么?不喜欢么?”他轻轻的舔了舔她细致的耳垂,含笑问道。 “我…”她语无伦次,睁大水汪汪的双瞳,“师父你,你为什么…为什么亲…亲我?”后面的“亲”已经小的连她自己都快听不到了。 凤眸微眯,微微地扬起笑容,只笑不语,柔软的墨黑发丝在凉风中飘荡,悠扬的笑容在静谧的夜里竟显得愈发妖魅惑人。 他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所有的话语和深情全都蕴含在了“傻丫头”三个字中。 她的脸瞬间进入了迷茫状态,呆滞的任他紧紧地拥着,恍惚的忘了世界的存在,被扰乱的心跳,古怪的热流从心间窜过,带起阵阵潮热。 夜,静得出奇,似乎在酝酿着什么,空气中流动着不同寻常的讯息。温柔的目光,魅惑的笑容,甜腻的亲吻,一切的一切是如此突然,而又另人措手不及。唇上温热的触感,彻底颠覆了她7年来习以为常的感情。 夜阑风静,柔情似水,若是这是你给我的承诺,天上人间,我也会陪你走一遭。 缠绵的吻和温暖的笑容在静谧的夜色中让她分外心安,白天那种揪心的痛竟神奇的慢慢淡化了。 “师父喜欢她么?”她粘在温暖的怀里,用脸蹭着他的胸膛,状似轻松地问道。 “谁?” “就是…无雪姐姐…” “她是个好姑娘。”他照实说,没有直接说明也是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今晚的事不在他的计划之内。只是,白天的事,让他发现,他不能再那么‘君子’的等下去了,更何况,在这样的夜里看着她,实在是难以控制住那压抑已久的感情。 “是么…”她勉强自己笑出声,“呵呵,我也觉得无雪姐姐很好呢,她那么漂亮,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人也一点没有那些千金小姐的高傲,待人那么温柔,谁娶到她是谁的服气呢!而且啊,你看我今天不小心把水洒了烫到她,她都不生气,而且还说不关我的事是她不小心,如果是别的千金小姐,早就发火了…师父,你和无雪姐姐是青梅竹马,真是幸福呢!” 她滔滔不绝的说着,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话突然变的那么多。 “丫头。”他打断了她的话,低头看着她,“谁娶她是谁的服气?” “嗯,是啊。”她强忍着心底的疼,扬起笑脸直视他。因为在黑夜里,她看不清师父的眼睛,所以才敢这样,若是白天,这强颜欢笑遇上那双能洞悉一切眼睛怕是要露馅了。 “……”看着那张完美的无懈可击的笑脸,那么了解她的他,这会儿竟然分辨不出其中的真假了。这点发现让他不安,这是相依7年以来的第一次不安。 难道她不知道,自己的幸福不是无雪,而是她么…… 曾经,她一个小小的表情都能让他看清她心里的想法,因为她太单纯,单纯的不懂掩饰。虽然知道她终有一天要长大,可是没有料到,长大的她居然懂得了掩饰。 “有人。”还来不及仔细分析舞儿的想法,就听到了一串隐约的脚步声逼近。 “嗯。”江湖上传闻的“红刹”名号可不是白得的,舞儿当然也听出了那些细碎的脚步声。 声音很轻很轻,一般练武的人可能听不出来,但是他们就不同了。 这已经是最近一段时间内的第五次了,前几次都是隔两三天一次,没想到今天居然来了两次。 “又来切磋武艺么?既然都来了,就从屋顶上下来吧。”冷淡的声音从嘴角飘出,头也没回的对身后屋顶上的人缓缓开口。 “三公子果然好耳力!”7个人从屋顶一跃站到圣音和舞儿面前。 “各位又是来切磋武艺的么?”好不容易和他的丫头能‘交流交流’,结果却被这些个不知死活的人打扰。 “怎么?谁这么胆大,居然夜闯我尘家庄!”还不等那几个人开口,无影勃怒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兄弟几个只是来找三公子,和少庄主没有关系。” “人都闯进我尘家庄了,还说和我无影没有关系!”无影甩袖怒道,“来人!给我围住!” 话音刚落,一群手持弓箭的侍卫已经将7个黑衣人紧紧围住。 “圣音,你们先下去吧,出现在我庄里的人我来解决。” 圣音笑了笑,低头对舞儿说:“丫头,我们先回去休息吧。” “可是,师…”一想平时师父对他的吩咐,她又道,“少爷,我们不帮无影大哥么?” “你看他需要我们么?!”听舞儿提及无影,圣音眉头微蹙,“回房。” “哦。”舞儿只得跟在他后面。 “三公子且慢!”一黑衣人说着便带剑冲上来。 舞儿回头,刚好看到那人被无影给挡了下来,真不愧是师父的兄弟,武功真是不得了呢。 圣音看她回头,伸手拉着她加快步伐向屋里走去。 ---------------------------------------------------- “上床睡觉。”圣音一进屋就对舞儿下命令。 “啊?”舞儿后脚刚进屋,门就被他爱关上,脑袋根本还没反映过来就被抱起朝床上走去。 “师父?”她小心翼翼地叫着他,总觉得师父今天不对劲,“怎么突然就睡觉?” “到时候了。”他不多说,只是将她放到床上,随后自己躺在她的旁边,将她搂在怀里。 “师父?”小小的身躯像猫儿般在她怀里钻了钻,找了个合适舒服的位置,满意的不动了。 “嗯?” “这两天怎么这么多人来找你切磋武艺?”她很是不解。 “天下第一的位置谁不爱。”圣音淡淡道。 是啊,谁都想当天下第一。可是,为什么之前没有人,这段时间却突然这么多人呢? 他看出了她的疑惑:“可能最近我在江湖上走动比较多,他们注意到了,突然想起来,就找过来了。”他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不想让她知道其中的原因,更何况他也还没有确定。 舞儿睡不着,总觉得最近出现的人奇怪,可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她在圣音怀里翻来翻去,蹭了又蹭,就是睡不着。 “丫头,你在考验我的耐力么…”他在她耳边低语。她要是再这么蹭下去,他可不敢保证他还会不会像以往那般君子下去。 “我…”听着师父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低沉,吐出的热气让她的耳朵红了起来,仿佛被火烧般烫烫的。可是,要是不动的话,真的不舒服啊…… “师父?你能不能往旁边挪一点。” 圣音低笑,在她耳边轻轻呵气,将搂在她背部的手缓缓的移到她腰间,让两人的距离更近。 “师父?”她抬头惊讶的看着他,从他那张狡黠的笑脸中,她隐约觉得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意识到危险后倏的羞红了脸,正准备低下头,就在要低下的瞬间他的薄唇便覆上了她的唇。 “嗯…”她来不及闪躲只得嗯了声。 他的吻如蜻蜓点水,让她的唇微微痒起来,慢慢地,他开始吮着她的双唇,轻柔不失力度的吻让她的心小鹿乱撞,小手紧张地抓着他胸前的衣襟不肯松开。他在趁她微启唇喘息之际,将灵活的舌滑进她的口里。 “嗯…师父…” 从她颈下环过的手,以指尖揉擦着她脸上水嫩的肌肤。忽而,他食指用力将她的下颚抬起,让他能更深的探取她的香甜。 这样躺在师父怀里,和刚刚在亭子里被吻,很不一样呢。慢慢的,她觉得浑身瘫软,开始贪恋起他有点霸道又不失温柔的吻,他的吮弄不在轻柔,反而如狂风般,令她浑身轻颤,灼热的胸膛隔着布料,熨烫着她的身体,随着她的挣扎不住的磨蹭着他,让他的喘息变的粗重。 “师……别……”那种浑身滚烫瘫软的反映让她害怕。 “别?”他离开她的双唇,语气中颇含挑逗意味,“今天晚上的火可是你挑起的哦,我的小丫头,你要负责灭火。” 她微眯杏眸,悄悄地瞧着她。平日那双如水的眸子此刻充满了情欲,微眯的眼眸显得无比的妖娆。 瞧着瞧着,她便不由自主的,将揪住他衣襟的双手松开,缓缓移到他的颈后搂住,开始学着他吻她的那样,生涩回吻。他因她的主动而兴奋,双手加重了力道,像是要将她揉进他的身体般。 揉进身体?对,他要她! 可是他现在还不能!想到这里他猛的反映过来,将仅存的理智拉了回来,忽的放开她。 舞儿离开让她窒息的吻,柔弱无力的依偎在他怀里,不住的喘息,雪颊染上两抹绯红,同时双眸不解的望向他,怎么突然停下了? 他还来不及开口解释她的疑问,门口就想起了扣门声。 该死!刚才他居然没有听到脚步声?!想到这里不禁懊恼自己的疏忽,看来以后在这丫头面前要节制一下了。不然搞不好还会出现什么乱子呢! “谁?”还没有从情欲中缓过来的他声音略带沙哑。 “我!”门外无影听到那个“谁”字后似乎也猜到了里面刚才在干什么,可是他没有想到那个家伙居然这么沉不气,选在这么紧张的时候。“有事跟你说,你要是不方便那明天说喽?” “乖,你先睡,我一会回来。”圣音拍了拍舞儿的头,顺手帮她整了整因刚才的激情弄乱的衣衫。 “好。”她娇羞的低下头,乖乖躺着,看着他出门。 乖乖?怎么可能?经过刚才的事她怎么可能还乖乖的先睡啊?!这会她可比刚才还清醒,甚至兴奋。怎么可能睡的着?!又想到刚才师父眼眸微眯的勾魂样子,双颊又不禁的红了。 --------------------------------------------- 柳园。 淡淡的薰香弥漫在屋内。除了一盏灯外,房内再无其他的照明,因此显得有些昏暗。 “那些黑衣人似乎真的不像找你切磋武艺那么简单。”无影关上门后,朝屋外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后低声道。 圣音淡淡的笑着,对听到他早就知道的答案没有反映的轻啜了口杯里的碧螺春。 “喂,跟你说话呢,你不会还沉寂在刚才的激情中吧。”无影故意道,明知道不是还要说。 “我只是对听到的废话不想发表看法而已。”他淡淡的瞟了无影一眼。 “可是我发现那几个黑衣人都有共同点。”无影不可置否的继续道。 “嗯。” “我今天抓到他们还来不及问他们话,他们就咬舌自尽了。” 圣音停止喝茶,缓缓的放下杯子,望向无影。之前因为有舞儿在,并没有赶尽杀绝,不知道那几个黑衣人最后的下场怎样。 “看来这几批人都是同一帮人,不但有组织,而且甚是严密。”无影看圣音看向他继续道。 “这些人,每来一批,武功就比上一批高出一个层次,完全是在你挑战你的极限嘛!”无影顿了一下,破具意味的看着圣音,“难道那批人是为了那个东西而来?” 圣音淡淡的回望他,秋水般的眸子红泛上了一抹担忧。他和无影想的一样,看来那些人确实是为了那个东西而来的。那么,那些人是不是也知道了他真正的身份? 两人了然的交换了下眼神。 “以后不要轻易在那些人面前出手了,”无影一改往日大大咧咧的性格,双眸认真的凝视圣音,“以后来的人武艺会越来越高,你若是出手,总有一天会让他们看到你的武功到底有多高深,那样只会加深他们的猜疑。” “这个我知道。” “那,无雪怎么办?”无影突然想到了无雪。在这种情况下无雪留在他们身边也只会有危险。况且,无雪也没有理由被牵扯进来,“她可是你的未婚妻呢。” “得让她回师父那去。”圣音责怪地瞪了无影一眼。明知道他从来没有把无雪当未婚妻看,还故意调侃他。 “那你要怎么说?”无影看了看圣音,“不是我说你,你知不知道无雪为了等见你这一天等了多久么?” 不用说也知道肯定是从上次分别一直等到现在。前几年见面,他也暗示过无雪他对这桩亲事的态度,无雪那么聪明,不可能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你最好提早解决那件事,无雪怎么说也是你的未婚妻。”看圣音不没有说话,无影继续说道。有的时候,他甚至想要责备圣音几句替无雪出口气,可是,感情的事情是勉强不来的,这也不是任何人的错,没有人能去承担别人的不幸。 “我知道。” 看来是时候回去给师父说解除婚约的事了,可是这种事情要怎么说。师父待他如父如母,这世上除了舞儿和过世的父母,他最在乎的人也就是师父了,这种事情他要怎么说才能得到他老人家的谅解。 关于那件事情,圣音和无影又谈了许久之后才回到沁园。 回到屋中,他看舞儿已经沉沉地熟睡,便由身后抱着她入睡了。 然而,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背对着他的舞儿一夜未眠,直到清晨,脸上还可以看到清楚的泪痕,只是她次日清晨比平时早起,因此,他全然没有发现到。 她听到了,一点睡意都没有的她无意走到了柳园,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她什么都听到了!原来无雪姐姐是师父的未婚妻!其实在听到他们青梅竹马,看到无雪眼中流露的感情时她就应该想到了,可是她怎么那么笨呢?!何况师父也说过无雪姐姐是个好姑娘!她为什么就没有想到呢?!还傻傻的沉浸在和师父的温存中! 思及此,她开始不解,师父既然不喜欢她,为什么要那样对她?转念一想,师父昨天并没有对她做跟过分的事情不是么?昨晚放开了她…一定是想到无雪姐姐了所以才会突然放开她…一定是这样…… 想到这里,一张脸满是委屈,泪水在眼眶里转啊转,倔强得咬着嘴唇不让泪水落下。 无影本来是来沁园找圣音的,可是一大早就看到舞儿一个人坐在园子里,娇小的身子从背后看起来竟有几分伤心和凄凉的味道。 那个水灵灵的爱笑的舞儿怎么会给他这种感觉呢?他不自觉的向舞儿的方向迈去。 她低着头,听到一串轻轻的脚步声,知道那不是师父,却也听出来其中没有敌意,便头也不抬的继续伤心,此时的她哪顾得那么多。 “舞儿。”一双黑色的帆布鞋落入眼中,她缓缓的抬头,看到了一身藏蓝的无影。 “无影大哥。”一看到和师父要好的无影,心头又不禁一疼,刚才一直忍着的泪水,这会儿像决堤般往出涌。 “舞儿?!”无影看着满脸泪水的舞儿心不由的纠起来,关心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无影大哥,呜呜…”她听着无影对他的关心,又想起师父有了未婚妻,便更加难受,想都没想就扑到无影怀里像大哭,“哇呜…呜呜…舞儿该怎么办……呜呜……” 无影刚开始有点无措舞儿的“投怀送抱”,后来便轻轻的搂着她,拍着她的背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她别哭。 “怎么了?有事就说出来,无影大哥给你作主。”若说谁有本事把舞儿惹哭,那一定是那个人,咦?那个人啊,那他怎么给舞儿作主啊,呃,,还是算了,自保要紧,“嗯……不会是你师父吧……” “呜呜…呜呜…呜呜…”她不说话就那么搂着他哭。 她怎么说?说她昨天晚上偷听他们讲话吗?那种不道德的事情她怎么能说啊?!对了,他们昨天晚上还说起了黑衣人,还说他们肯定是为了一个东西而来的,那个东西是什么?和师父有什么关系?想到这里,随着注意力的转移眼泪逐渐变少了,随之而来的便是满脑袋的疑惑。 无影看她的肩膀慢慢地不再颤抖了,便抬起她的脸,伸手帮她把脸上残留的泪水擦掉。 第5章 “怎么,两位今儿早这么有闲情逸致。”温文又近乎冰冷的声音,伴着清晨微凉的空气,让人有着沁入骨髓的冷意。 两人同时转首看到了正往这边走来的圣音和无雪。 马上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无影,聪明的立刻放开怀里的舞儿,他可不想被误会而死无全尸。 可是舞儿根本不理会无影的紧张,也不看圣音,更不想看圣音身旁的无雪,两条细弱的胳膊仍然倔强的环着无影的腰。她就是不放!凭什么师父可以有未婚妻,她不可以搂着无影大哥! 这下可惨了无影了,他又不能强行掰开那小胳膊,要是一个不小心弄伤了,那他不是也得死么?唉,做人真是难啊! 任谁也不会想到那个以温文儒雅着称的男子,此时浑身散发着一股冷凝之气,眼神像把利剑一样射向面前像橡皮糖一样紧紧粘在一起的两人。 无雪侧首看了眼此刻的圣音,心中一凉。从来都稳如松石,外人面前,脸上的笑意不会因任何事情而淡化的师兄,此刻却因舞儿而失控,伤心之余又担心起无影怀中的舞儿来。 “放开无影过来。”虽没说让谁放开,可白痴听了也知道是说给舞儿听的。 她仍然不看他,一动不动的抱着无影。可怜的无影困窘得双手无措,不知道要放到哪里。 “过来。” 她受不了那让她心痛的声音,平时师父不会这么对她说话的,平时师父对她都是极温柔极温柔的,就怕伤到她一样。可是现在呢?!她抬起头去看圣音此时的表情,这一看,让她不禁一怔。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师父,让她疑惑的不是那浑身散发的冷凝之气,而是那双给人压迫感的眼神中浮现出的伤心。 伤心?师父为什么会伤心?师父怎么会有这样的表情? “过来。”谁都听的出这两个字是在怎样的忍耐下说出来的。 看着圣音的眼睛,舞儿不由自主的松开环着无影的手,慢慢朝他走过去。刚靠近他的身边,就被一只大手狠狠的拽住朝屋里走去。 进门后,圣音顾不得舞儿痛不痛,狠狠地甩开她,雪白衣袖一挥,“啪”的关上了门。看着失控的师父,舞儿惊慌的不知所措。 跟了师父7年,她从来没有见师父发过这么大的火,不,可以说根本没有见师父发火。 圣音站在书桌旁,拉开他和舞儿的距离,不然他真怕以他此时的心情,一不小心伤了她。他从不忍心伤她,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可不敢保证做出疯狂的举动来。 “说。”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本来很欣慰昨晚她那娇羞的反映,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他的小丫头长大了。可是今儿早一出门,居然看到她和无影抱在一起!这究竟的演的哪一出戏! “说……什么…”舞儿看着这样的师父第一次害怕起来,虽然师父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凶了,语气也缓和了不少,可是她还是好怕。 “孤男寡女,大庭广众之下抱在一起成何体统?!虽然我不曾教过你,可是男女授受不亲你没听过么?!”他从齿间挤出一句话,紧紧地握着拳头,指尖甚至陷进了白皙的肉里,?出淡淡的血丝。 “可是……舞儿平时和师父也有抱啊……”她眼角怯怯的瞟向圣音。 “你!”这丫头,平时脑袋转不过来,这会儿居然还在他的话里挑刺!“我说你和无影!” “我…我…”她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圆这个慌。说她偷听到他们的谈话,知道无雪是他的未婚妻,知道他喜欢的是无雪并不是她而心如刀割,正好被无影碰到,所以安慰她?这种话她怎么能不知羞耻的说出来?! 她不敢抬头看他,低头想着要怎么编个慌,她从来没有对师父说过慌,要她怎么说?!正焦急的转着一团糨糊的脑袋,却看到了一滴鲜红的血从紧握的手里滴落到地上,随后又一滴从另一只又滴了下来,霎时间,锥心的痛楚在心底蔓延开来,仿佛血是自身体中流出一样。 “师父?!”她惊呼,急忙走过去握起他的手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放开!”他甩开她的手,冷言道。 “师父!你的手流血了,要赶快包扎一下。”她急的快要哭起来,看着那一滴滴的血,仿佛不是从他的手上滴下,而是从她的心里滴出的。 “这点小伤对我来说算什么?”他淡淡地说道,“怎么?你还在乎?会心疼吗?” 舞儿哪能听出他的话外音,她现在的注意力全放在那双流血的手上了。她又走上前去,不放弃的想要执起一只手看看。 “想转移话题?我的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他躲开她的手,用仍在滴血的手拖起她的下颚,指腹轻轻地捻着,狂怒的双眸紧紧盯着眼前满脸泪痕的人儿,嘲弄中带着一丝哀伤,硬是压下心中的不舍。他就是太宠这丫头了才会这样! “师父?!”从昨天到现在,太多的事情令她头晕,大脑一片空白,脑袋根本转不过弯来。 “圣音。”无影的声音突然传过来。他从刚才就一直在门外,知道圣音误会了,也知道笨蛋舞儿根本不知道圣音气什么。虽然圣音这会儿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他,为了解开两个人的误会他还是‘冒死’进来好了。 “你!”狭长的眼眸危险的眯起,扫了眼仍然流泪的舞儿,又射向刚刚闯进来的无影,嘴角嘲讽地轻扯,“怎么?舍不得?” “有话就跟我说,我们出去谈。”无影知道有些话不能当着舞儿的面说,毕竟圣音现在也不打算把自己的感情说出来给舞儿招致麻烦,因此,他要避开她重新找个地方。 身心疲惫的舞儿在圣音和无影出去后,伤心的大哭了一场,哭着哭着,便躺在床上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觉得师父回来了,然后躺在她身侧,像以前一样紧紧的把她搂在怀里。感觉到师父的心情似乎慢慢的好了,委屈的噘着嘴,往师父怀里窝了窝,又安心的睡着了。 舞儿不知道无影给圣音说了什么,只知道那天中午她醒来后,还是像从前一样睁开眼就看到了圣音好看的面容,温暖的笑脸,师父还是向以前一样轻轻地搂着她,仿佛之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那眼中却添了一抹她看不清的情绪。 从那之后,她慢慢地学着隐藏感情,不再傻乎乎的把什么都表现在脸上;她从不对师父说慌,可是从那之后,却学会了随机应变;她知道,师父有个未婚妻,师父将来要娶的人是他的未婚妻,所以她要把所有的感情都深深的埋在心里,只能把他当师父,当最亲可是却不能共守一生的人。 三年前那日,无影把圣音叫出去,将事情从头到尾解释了一遍,也说清了自己对舞儿只是对小妹妹那般的疼惜。圣音知道他误会舞儿了,可是他不解,为什么无影看到她的时候她在哭,难道因为前一天晚上他对她做的事情吗?可是他分明在那双迷离的双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感情。 如果不是,那么到底是哪里错了呢? 他明显的觉察到,从那之后,舞儿虽然对他仍如往昔,可是总觉得两人之间隔着一层薄薄的纸,而他们谁都不敢先去把那纸捅破。生怕那张脆弱的纸破了,而它若破了,一切就都无法回到从前了。 紧绷的心弦,两种心情,一种痛。 ------------------------------------------------------------------ 秀美的假山,碧透的湖水,摧残的风情,像一副山水画卷,清淡隽永,仿佛一首诗,浪漫悠长,天下第一庄的后园,人饥寒间,却也是生命寻觅已久的梦境。 南城的气候,如此清爽宜人,只要到过此地的人,莫不为这一切所迷惑,陶醉,然而,被允许能进到这后园中的人,却少之又少。 舞儿红衣翩翩,来到站在柳树下的圣音旁,“师父,这几日还没有查出那些黑衣人属于哪个组织吗?” “快了吧。”圣音回首看到身后一身火红的舞儿。这三年来,他的丫头出落的越来越动人了,只是圆亮的瞳眸中那股灵气依然还在,再怎么变,也还是那个俏皮可爱,让他无论何时都放在第一位的丫头。 这三年来仍是不断有黑衣人出现,而她也知道了当年师父和无影大哥口中说的“东西”便是江湖上传说的绝世武功秘笈“魅”,他们一直来找师父,是因为他们以为那东西在师父手中。 那些人真是笨,就因为师父武功高,他们就一口咬定师父有那本破秘笈吗?!脑袋怎么蠢成那样,是一根线都不会拐弯的么。那秘笈只有魅门历任门主有,魅门又是让江湖人闻风丧胆的邪教,像师父这种玉树临风,谪仙般的人怎么可能会跟魅门那种邪教扯上关系呢!每次想到这里,舞儿就为那些人的痴呆主子感到惋惜,生的那么笨,也不容易呢。 “那些人是猪转世的么?怎么会笨到以为魅门的东西会在师父你手里呢?!”舞儿咕哝道。 圣音失笑,转首看了看她,丝丝的愁带着淡淡的伤,漾在清澈如泉的眸中,仍是诉不尽的风情。 微风轻抚,绿树婆娑,阵阵松涛。一白一红,衣袂飘飘,从远处乍是好看,美得好似一幅画。 根据最近无影给他捎来的信儿,那些黑衣人应该是日教的人。传闻日教门规森严,其教主为人阴险狡诈,心狠手辣,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凡是被派出任务的成员,人人都被服用了百噬散,一旦任务失败,若他们不自行了断,之后的三到四个时辰内,浑身会如百毒入侵般痛苦,更可怕的是这样的痛会持续整整一天,一天过后则会如干尸般死去。因此那些黑衣人每次任务失败,都会咬舌自尽,没有人有胆去尝试那种百毒入侵的经历。 如果那些人真的是日教的人,以日教的人脉和实力,看来八成是知道他的真正身份了。想到这里圣音有些担心地望向舞儿。 这会儿的舞儿正欣赏着自然风景,根本没有注意到圣音眼中的忧虑。 “师父,我饿了,我们回去吃饭好不好?”舞儿从景色中回过神来,扯了扯雪白的衣袖。 “馋丫头,走吧。”他垂首轻笑,伸手环过她的腰将她搂近,轻嗅着她发间清香。 “师兄,正准备来叫你们吃饭呢。”无雪轻移莲步来到圣音和舞儿面前。其实她刚刚就一直在不远处,可是看他们一直在说话就没有打扰。 从三年前开始,圣音和舞儿就住在尘家庄了,不像以前一样四处游历。 舞儿知道,师父是为了查那些黑衣人的下落,而且那些来的黑衣人武功越来越高,里面的道理肯定不简单,虽然那些危险对于她和师父来说并不算什么,可是既然有那么舒服安静又安全的地方干嘛不住呢,因此他们就留在这儿了。 那些是无影大哥说给她听的,可是她知道,师父留在这儿还有别的原因,虽然师父没有说,她也明白那个别的原因就是无雪姐姐。 “无雪姐姐,我早就饿了呢。”她说着就要从圣音的怀里出来,“我先走一步去吃饭,等不急啦。” “走吧。我也饿了。”她的小聪明没有得逞,圣音不动生色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把她留在了怀里。 无雪只是笑了笑,那颗纠痛的心早在这三年间磨出了一层厚厚的茧,将最柔软的部分裹在她自己编织起的保护伞下,早就料到了她那份守候多年的感情最终要付之流水,却从来没有后悔过这份感情的付出。 “呵呵,那就走吧。”舞儿只得干笑两声。她实在搞不懂师父在干什么,不是说了男女授受不亲的么,就算她从小就和师父这么亲昵惯了,可是在无雪姐姐面前也要注意下吧?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她三年了。 或许真的不用顾忌的吧,无雪姐姐不也只是笑笑没有生气么。 看来他们?都把自己当作孩子,所以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她只比无雪姐姐小了4岁而已啊。一想到师父还把她当作个孩子一样,小小的心灵又失落起来。 ------------------------------------------ 午饭间。 舞儿如往常一样坐在圣音的右边,无雪坐在左边,无影则是和圣音面对面。 “我说舞儿,都长这么大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无影无奈的对舞儿看着一桌饭菜都快流口水的样子说道。 “哼,那你就不懂了,这叫懂得享受,你知道么?”舞儿回瞪无影一眼。 圣音和无雪则只是笑了笑。 “丫头,快吃吧,不是饿了么。”圣音夹了一个她最爱吃的冰糖荔枝喂给到她嘴里。 “呵呵,师父也吃嘛。”舞儿嘴里含着荔枝不清不楚地说。 圣音宠溺的揉了揉她的黑亮的发丝。 “丫头,最近不管做什么事情都留个心。”圣音有些担忧的看着沉浸在美味中的舞儿,“你已经长大了,不要像个孩子样什么都不放在心上。那些人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若是你一个人碰到他们了,最好不要过招,能躲就躲,听到了吗?” “我没有想的简单啊,我知道那些个来的人武功越来越高了,不简单呢!”舞儿道。 “总之,你留心点就是了。”圣音看着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她说,他又不能告诉她实情。 “记住我的话。”圣音一改往日的温和,严肃的说。 “嗯,舞儿知道了。”舞儿眨巴眨巴眼睛,乖乖的点了点头。 饭后不久,舞儿一个人在后院练剑。刚快吃完饭的时候,师父对无雪姐姐说有话说,然后他们就一起走了,师父这会儿还没有从春园出来,不知道他们在谈什么。想想无雪姐姐也已经21了,难道师父要和她谈婚嫁的事情么? 可恶!明明在练剑,可是心思全放在春园里的两个人身上了!越想心思越乱,越想越气,出剑越来越狠,越来越快,林子里的树叶随着她挥舞的剑,随着突来的一阵风狂舞,瞬间林子里婆娑作响,而后剑被猛的推了出去,不偏不倚的射在一颗树杆正中心。 早知道这一刻会来,也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是为什么还是会慌会乱会心痛呢?!她聪明的不去问师父,也装作不知道无雪是师父未婚妻的事,以为这样就可以不用面对,至少不用那么心痛,但是她错了,愈是忍着,就愈痛,仿佛慢性毒药一点一滴的入侵进体内,久而久之便深深地埋藏在心里,等待毒发的一刻。 无影坐在房顶上看着一身火红的舞儿练剑,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舞儿的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难以揣测了,出剑之快之狠,甚至可以与他相提并论。他只知道她是圣音的徒弟,所以武功一定不弱,可是却没有料到剑法会这么好! 看着挥舞的剑光,不由自主的就把她同江湖上相传的“红刹”联系起来。“红刹”?!他猛然醒悟了,难道舞儿就是“红刹”?传闻,红刹出手,绝不留活口,可是红刹杀的人却不多,而所死之人都是些江湖上的败类,一直到三年前,红刹几乎不曾在江湖上出现。对呀,三年前圣音为了保护舞儿就入住尘家庄了,所以红刹才会在江湖上消失。可是三年前舞儿才14岁,天啊,难道那个时候舞儿的武功就已经那么高了么?! “舞儿,你是‘红刹’?”无影看舞儿收回剑,虽是询问的话,语气中却都肯定之色。 “无影大哥?”舞儿一回头就看到了坐在屋顶的无影,纵身一跃坐到无影身边,“无影大哥真是笨,我都住在庄里三年了,你难道都没有发现?” “你是在这儿生活,又不是在这儿比武,再说,每次那些人来,你师父都不叫你出来,没见过你出手,我怎么知道?”分明就被保护的那么好,他怎么可能发现呢,果然深藏不露啊。 “哼,哼,哼,怎么说我也是师父的徒弟,你怎么能小瞧我?”舞儿故嗔道,“分明就是瞧不起我师父。” “我哪里敢?我要是瞧不起你师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莫名其妙的就被你师父那些红颜知己给灭了。” “你乱说!那些人才不是师父的红颜知己,也不可能接近过师父,只有我可以在师父身边!”舞儿一听到师父的那些追随者就不开心了。可是说完才发现,她也不是唯一一个可以在师父身边的,无雪姐姐也在师父身边。 “好,好,好,小舞儿,是我错啦。”无影无比悔恨,自己话怎么就那么多呢!舞儿哪里知道圣音有什么红颜知己! 她不愿再想师父和无影姐姐,试图转移话题。 “对了,无影大哥,上次我见的那个姐姐,怎么不见她来庄里了?”直觉告诉她,那个姐姐肯定跟无影大哥有什么不寻常的关系。 “她…也许以后都不会来了…”她没有想到像个大哥哥一样,总是嬉皮笑脸的无影也会出现这样的落寞神情。 幽幽语调给谈话染上了一层浓郁沉重的色彩,两个人都陷入了沉思,周围除了树叶被风吹的声音,静的几乎什么都听不见。 唰的一声,一只雪白的鸽子飞到两人面前,突兀的声音划破了寂静的天空。 “哇,好白啊!”舞儿眼明手快地抓住那只鸽子。 “舞儿…”这个家伙,爱屋及乌,每次一见到白色的东西就有极强得占有欲,无影赶紧开口拯救那只即将落入魔掌中的鸽子,“那是我的信鸽。” “哦,那无影大哥拿下信后把它给我玩玩哦!”她不情愿的把那只雪白鸽子递给无影。 一听到“玩玩”两个字,无影立刻开始同情起这个鸽子。 他解开绑在鸽子腿上的纸条,展开小小的条子,眉头随着看信的进度越来越皱,都快纠到一起去了。由于沉着眼眸,舞儿也看不到他的眼睛,可是看着那眉头,就知道有不好的事情。 “舞儿,你先练剑,我去找你师父有话谈。”说完立即飞身离开。 留下还愣在原地的舞儿,也忘记了要去抓那只鸽子。 ------------------------------------------------------------ “确定吗?” “嗯,我派出去混在日教的人查到得的确是这样。”无影非常肯定的告诉圣音。 “哼,日教的教主果然不是等闲之辈,查得还真清。”好听的声音中参着冷哼,圣音紧紧的捏这手中的扇柄,日教为了秘笈真是豁出去了! “那…舞儿你准备怎么办?” 圣音沉默了一会,“我得把她送离我身边。” 第6章 刚开始他只是害怕日教抓住他的弱点,用舞儿威胁他,可是他没想到,他们的目的居然不只在他,看来他们知道的远比他想的还要多。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圣音在想,怎样才能把舞儿送走,而又不离开他所能顾及的范围。 思来想去,就只有那么一个法子了…… 细长的眼眸狡黠的睇向无影,无影看到圣音脸上的笑忽然觉得自己要倒霉了。 “无影。” “啊?”汗似乎已经在往出冒了。 “你知道我信任的人只有你。” “呵,呵,你能不能不要笑,我怎么觉得好阴险……”无影打了个冷颤,“你不会想……” “你我果然心有灵犀。” “别。”无影果断的否决圣音的想法,“我可不想跟你心有灵犀,你想都别想。” “我已经决定了。” “天啊,你饶了我吧,我可不想趟这混水。”无影一脸无奈,“三年前就那么个误会,你那眼神就像是想把我给杀了,不,简直是想把我杀了再剁了,再碎……算了,总之这次要是有个什么,你还不得让我进地狱啊!我不要!” “你以为我愿意么?”无奈兼心疼的语气中带着坚决之色。 “可是,这样真的行得通?” “只能这样了,他们显然已经知道当年灭绝门千金没有死,而且日教教主还非常聪明的猜到‘绝’与灭绝门的千金有关,他知道舞儿就是他找要的人,那是迟早的问题。” “那你呢?” “我?”圣音扯起嘴角,给了无影一个魅惑的笑,“他们是我的对手么?要是把那丫头牵扯进来我会分心,只要我一个,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也是,舞儿武功虽高,但是太单纯,要应付那些江湖上的老姜,她肯定不是对手。” “哦?你知道她武功高?”圣音随手拿起手中的扇子,静静地摩挲着扇柄上的精美的雕刻纹路。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好歹在我这儿也住了三年了,舞儿武功那么了得,你都不告诉我。” “我是觉得没有必要说而已。” “没有必要?我看你是怕她受伤害吧?”无影轻嗤,“说让她别在外人面前叫你师父,是怕别人找她麻烦,别人只知道你三公子随身跟着个貌美无双的丫寰,却不知道这丫寰竟是个高手,而且还是江湖上有名的‘红刹’。你这么护着她,难怪她那么单纯,不懂得江湖险恶,要真让她一个在江湖上行走,怕是早就……” 话还没说完,就被圣音飞去的一眼给咽回去了。 “在这之前,我要先去见一个人。” “那无雪呢?你有什么打算?” “今晚饭后已经跟她说了,让她回师父那去。”圣音眉间浮现出一抹担忧,“明天一早,我要回去一趟,舞儿要是问起,你就照实说我去找师父。” “嗯。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会久,谈完就会回来。” 第二天一清早,阳光透过屋外绿树的缝隙,斑斑点点的散落在窗外的石台上,宁静的衬托着屋内的温馨。 “丫头……”纤长的手指轻而柔的抚着舞儿光滑白皙的脸颊,生怕把熟睡的她吵醒。 “要相信师父……” “你,能明白么……”低喃的语气中尽是浓浓的不舍与担忧。 如水眸光扫过柳眉,轻闭的眼眸,俏挺的鼻子,最后在红润的朱唇上轻轻落下一吻,留恋的看了眼熟睡的人后起身离去。 圣音快马加鞭离开了尘家庄,马背之上,俊秀的眉头微蹙,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滋味,仿佛今早的一别,会在两人之间拉开莫大的距离,离尘家庄的距离越远,这种想法就愈来愈清晰。 一人一马,在南城往北城的路上飞奔着,过往之处,尘土飞扬。 北城繁华的街巷中,一间小到稍微不留神就不会让人有任何印象的小客栈,牌匾上横着“新容客栈”四个字,从斑驳的痕迹看得出,这间不大的店已经经历了不少的岁月。这便是圣音这次的目的地。 在小店门前勒住马,修长身形一晃,立於地面。 圣音进入店内和掌柜简单说了一句话,便朝楼上走去。 站在门前,正要推门而入,便觉察到屋内有人。装作没有发现,他像没事一样推开门,人刚刚进去,一掌就迎头劈来。轻巧的移步,灵活侧身避开,一手关上门不让来人有机会溜走。就凭刚才那一掌,圣音就知道来人武功绝对不输于他,轻心大意不得。对方完全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另一掌直击他的命门,还好他眼急手快,在那指碰到他之前,用扇子及时挡住。 过了两三个回合后,他纵身一跃,从蒙面人头顶飞过,顺手用两指扯掉了黑色的面巾,“师父,您老人家不累我还累呢,一路上马不停蹄的赶过来,让我休息休息吧。” “好小子,武功又进步了啊!哈哈,我这把老骨头快要斗不过你了。”柳魍坐回凳子上,一口气喝完了杯里的茶水。 “这叫青出于蓝,胜于蓝。”他在柳魍身旁坐下,仔细瞧着好久不见的师父,“您还是这个样子,跟个孩子似的。” “孩子还不好啊,老头子我可不想那么快就老去。”柳魍顿了下,正色道,“你有一年没来看你师父我了,这次突然要见我,还约在外面,说吧,什么事。” “有两件事,一件和魅门有关,一件和无雪有关。” “先说第一件吧。”其实,无雪的事,他应该猜到是什么事了。 “日教已经开始怀疑‘魅’在我手中了。” “咦?他们还蛮聪明的嘛,你以后别想清闲了,乖徒弟。” “这三年来,我可没清闲过,三年前他们就开始怀疑了。所以我才和舞儿住进了尘家庄。” “我还没有见过你的那个徒弟呢,什么时候给师父介绍介绍,让我看看我的乖徒弟的徒弟是什么样,哈哈。” “师父,”圣音无奈的发现他们已经偏离主题了,“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另一件事情。” “好,好,好。你说,你说嘛。”柳魍捋了捋花白的胡须,重新坐端身子。 “他现在不但怀疑‘魅’在我手上,也开始怀疑舞儿了。”圣音敛眉沉思了须臾道,“而且,他们似乎猜到了‘魅’和‘绝’的关系。” “嗯,不错不错,这日教教主果然不是吃白饭的人。” “这是我要给你说的第一件事。”说着便起身,“第二件事关乎无雪的终身大事。” “师父,徒儿不能娶无雪。”他敛袍跪在柳魍面前,出现少有的凝重之色,“请师父深思。” “唉,我就知道,我这个糟老头早就看出来你的心思在哪了。”柳魍伸手要扶起圣音。 “师父成全,否则徒儿不起。” “起来吧,不要跪了。”柳魍叹了口气,扶起了圣音,“这种事没有什么成全不成全的,全看你的感情在哪了。你对无雪无意,这点谁也勉强不来。” “谢师父。” “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我本就不该插手的。”谈及女儿,柳魍脸上多了为人父的认真。“师父是看着你们长大的,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无论是你们谁,我都不希望你们受伤,懂么?” “嗯。所以接下来,我还有件是让师父帮忙。” “说。” “既然日教已经怀疑我了,那么无雪跟在我身边就有危险,我已经劝过无雪,让她回来,她不愿意,如果最后她还是坚持,我希望师父能出面。” “唉,无雪那丫头你还不了解么?”柳魍皱了皱又粗又白的眉毛,拍着圣音的肩无奈道,“她要是决定不回来,即使我去了那也没有用。” “可是……” “就让她留在那吧。” “知道了。”师父说的对,要是无雪不愿意,即使是师父也劝不动。 “你放心回尘家庄,我也立即启程回去,总部那里我去照看,依目前情况来看,日教不会轻易对魅门怎么样。不管怎么说,以魅门的实力,江湖上还没有谁敢去招惹,要是没有绝对的把握,我想他日教也没这个胆。” “一旦传出‘魅’重出江湖,肯定会引起大乱,到时候受到牵连的可就不只是魅门了,连舞儿也会受伤……” “唉呦呦,乖徒弟两句话不离你那丫头,唉,‘中毒已深’啊!” “师父……” “不作为魅门前辈,不作为你的属下,作为一个父亲,保护好无雪,这也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柳魍严肃道。 “明白。”圣音顿了下,“师父,你见过日教教主么?” “没有,见过他为数不都的人听说最后全部死了。” “关于他,您知道多少?” “7年前,日教的教主暴死,然后倍受前教主看重的现任教主就上任了。日教的人都称他为教主,所以也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名,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个人手段非常残忍。” “看来真的是个很神秘的人物,有机会一定要会一会。”圣音玩儿味的挑起嘴角,心里对那个教主充满了好奇,也非常期待他们的见面。 --------------------------------------------- 圣音走后过了好久,舞儿终于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习惯性的闭着双眼伸手往旁边的位置摸了摸,似乎是觉察到和平时不太一样,猛地睁开眼睛。左侧没有了往日的温暖,映入眼帘的只剩下空凉被褥,看着这样的场景,仿佛空着的不是床位,而是心里的某个位置。 这个感觉让她有点不安,转而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可笑,摇了摇头,甩掉莫名其妙的思绪。 一个晌午,没有圣音的陪伴,舞儿百无聊赖的在园子里晃悠,享受着清晨沁人心脾的空气。沿着园中的石径漫步到柳园的亭中,坐在亭里的石椅上,如藕般的胳膊搭在椅后的石栏晃啊晃,圆润的下额搁在胳膊上,看着水中亭下水里自由自在游泳的鱼儿,还不时的把手里的食物扔向水里喂着鱼儿,引来一群群白橙相间的鱼儿。 师父到哪里去了,一早上都没有见人呢,真奇怪。算了,去问问无影大哥好了,他肯定知道。 想到什么做什么的舞儿,立即起身,把手里剩余的食物全部扔掉,拍了拍手上的残渣,转身去找无影。 “舞儿小姐,舞儿小姐。”无影身旁的丫寰在岸边喊着湖中心亭子里的舞儿。 “小蝶,我在这儿。”舞儿冲小蝶挥挥手,大声回应着,边喊边朝岸边跑去。 “我的好小姐,主子找你好久了,大中午的都该吃饭了,你怎么还在这儿喂鱼呢。”小蝶轻喘着气,圆圆的脸胀的通红。 由于舞儿从来没有小姐的脾气,和下人们相处的很好,把那些个婢女都当姐妹般,所以她们才敢这么没大没小的嚷嚷。 “呵呵,这不是来了嘛。”舞儿冲生气的小蝶展开一个无比甜美的笑容,拿起帕子擦着小蝶额头微微沁出的汗水,“我知道小蝶找我找了好久,我给你擦擦汗赔罪喽!” “你就知道我拿你没法子!找了你一早晨,没想到你居然在主子的园子里。”看着舞儿可爱的笑脸,小碟早就忘了辛苦了一早上的罪,“快走吧,要吃饭了。” “嗯,”舞儿拉起小蝶的手朝园外走去,“对了,你见我家少爷没?” “没有啊,三公子不在庄里么?” “不知道,我今天一早都没有见到他。” “那,无雪姐姐呢?在不在庄里?”她问得小心翼翼。 “在啊,刚刚我去春园找你的时候还见她了呢!” “哦。”还好,还好师父不是和无雪姐姐一起不见了。不过师父到底去哪里了啊!想到师父没有告诉她,就独自一个人不见了,舞儿不满的嘟起嘴,“算啦,一会儿我问问无影大哥好了。” “你啊,小蝶找你了半天,跑到哪去了?”无影一看到进大厅的舞儿松了口气,还好没有乱跑。然后转像小蝶,“你先下去吧。” “我哪有乱跑,我就在你的柳园喂鱼呢,无影大哥真爱乱诬蔑人。”舞儿奔到无影身边,仰起脸,眨了眨眼睛,“我师父去哪里了?” “你师父去找他师父了。” “真绕口。直接说是去找我师公不就好了嘛!”舞儿终于放心下心来,坐到桌旁准备吃饭,话说回来,跟着师父十年了,都没有讲过师公呢,听师父说,师公是个特别有趣的老头,不知道哪天能见到呢! 圣音的去向终于知道了,这才发现饭桌上除了无影和她之外没有其他人了,“咦?无雪姐姐跑哪里去了?” “跑哪里去了?”无影用筷子敲了下舞儿的脑袋,“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爱玩啊,到处乱跑!” “那她人呢?”舞儿吐了吐舌头。 “无雪不舒服,在房里休息,今天中午不吃饭了,一会我叫人送一点去她屋里就好了。” “哦。”那一会去看看她好了。嘻嘻,其实,是比较好奇无雪姐姐为什么不舒服,昨天还好好的呢,说不定和师父谈话的内容有关呢! 吃完饭,舞儿积极的向无影“申请”了给无雪送饭的名额,端着盘里的粥和小菜朝春园走去,一脸小计得逞的样子。 “咚,咚,咚。”她轻轻地扣了扣红色的房门。 里面真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呢,该不会是病的无法起身了吧? “咚,咚。”又敲了敲,还是没有人应。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吱——”抬起胳膊,正准备再接再厉,房门终于打开了。 无雪打开门,神情看起来有些憔悴,看到是舞儿微微一笑,便侧身给舞儿让开路,“舞儿,有事么?进来说吧。” 舞儿看的出来,那笑容有些牵强,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愈发的惨淡,这样一个美人,生起病来让人看着还真心疼呢。 “无雪姐姐,你病了。”舞儿把手上的盘子放在桌上,拉着无雪在桌旁坐下。 “没有,只是昨晚没有睡好,不碍事。”无雪拍拍舞儿拉着她的手。 “分明就生病了嘛!你听听,原本好听的声音现在有气无力的。”舞儿用匙搅了搅粥,然后递给无雪,“快把这粥吃了,不然一会要凉了,那就不好吃了。” 无雪知道自己的脸色确实不好看,也就不再强装着无力笑脸。接过舞儿递来的粥喝了几口,只是实在是没有胃口,所以喝不了多少。 “姐姐,你眼睛都肿了,昨晚哭啦?”她仔细观察无雪的脸色,装作无意的问着,生怕一个不小心,露出她那点小心思。 无雪听到这话,拿汤匙的手顿了顿,随后苦笑了下。 昨天,师兄跟她说,为了她的安全让她回魅门;说她的情他还不了,他只把她当作妹妹;他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一个人,从前是,现在是,以后还会是;说她的感情让他有负担…… 可是,她不要当他的妹妹,不要他还什么情,不要他自责,只要自己心里爱着他就好……为什么,为什么连爱他的权利,他都不愿让她有,这是她唯一的要求了!明知道她舍不得他有任何的负担,还要说她的感情对他的压力……为什么要这么残忍,难道他心里除了舞儿,一点小小的角落也不能给她么! 一怀愁绪,人空瘦,满腔的苦楚生怕被觉察,这咽泪装欢的日子,究竟还要过多久才是个头! 无雪双目无神的回想着昨儿个师兄对他说的话,眼神缥缈的没有焦点。若不是舞儿唤了声“姐姐”,还不知道这神要游到什么时候。 看着无雪此刻的样子,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坏,人家都成那样了,她还好奇的想要知道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呢! 虽然心里非常的想知道缘由,不过,她还是决定让无雪先好好休息养病再说。 第7章 “跟柳前辈见过面了?”无影和圣音步入柳园主屋内,昏黄的夕阳将两人芹长的身躯在身后拉出长长的线条,随后消失在关上的门内。 “嗯。不过,无雪可能还是会留在这。” “我之前都猜到是这样的结果了。无雪决定的事情是不会改的,尤其关于你的事情。”无影面露忧色,“她今天中午没有出来用餐,看来你昨天的话对她打击不小。” 圣音无奈道:“那我还能怎样?” “今天午后,舞儿端了粥去看无雪,说无雪看起来精神恍惚的,你不去看看么?” 雪白衣袍轻抬,揉了揉眉心,“去看看。” 听下人们说三公子回来了,舞儿马上就从沁园的湖边急急忙忙飞奔到柳园。分明还不到一天的时间,却似好久好久都没有见面,甚至让她有种望穿秋水的感觉了。 “师父,师父!”舞儿直接推开无影的门,寻到房内雪白的身影,气喘吁吁地的扑上去,“怎么去那么久哦!” “还不到一天呢。”他掩去双眼的愁绪,露出舞儿熟悉的温柔。 “可是人家还是觉得好久嘛!” 她撒娇的把脑袋埋进他的怀里,用脸蹭着温暖胸膛,双手紧紧环着他的腰,生怕一松手又会消失一天。 “咳,咳。”无影故意别过头,干咳了两声。 这两声真不是白咳的,舞儿终于发现除了圣音外,无影也在。 “啊,无影大哥也在啊!”舞儿抬起脑袋,朝后看了看,注意到圣音左侧身后的无影。 “你也太不给面子了吧,我从一开就在好不好,”无影有些垂头丧气,“你眼里就只有你师父,完全忽略我的存在!” “对不起嘛,人家一天没有见师父了,嘻嘻。”舞儿俏皮得冲无影吐了吐舌头。 “好,好,好,我先出去了,不打扰你们了,你慢慢填补你的相思之情吧。”到底谁是这房子的主啊? 无影临出去前,瞧了眼圣音,暗示他不要忘记去看看无雪。 舞儿粘在圣音的怀里若有所思,手指把玩着他落下的发丝,在指上饶了一圈又一圈,而后挑起自己的一缕发与指上的发缠在一起。 “丫头……”他目瞪口呆,这丫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你知道你在干吗么?” “知道!”舞儿头都没有抬继续缠着手里的发,“结发嘛!” “你……” “怎么啦?”师父怎么啦?不就缠缠头发嘛,干嘛那种表情? 本来还有点期待,但是在看到那双眨巴的双眸后心顿时又沉了下去。 罢了,罢了,不懂就算了。况且,时机也还未到。 “没什么,”他拍拍她的头,“只是看你还像个孩子似的。” “谁说的!”一听到师父说她还像个孩子,一股怒气上升,猛的推开他,“我都长大了!哪里像孩子了! “丫头……”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大反映。 “我不是孩子,不是,不是!”明明已经长大了,为什么师父还总觉得她是个孩子,难道在师父眼里,无雪姐姐才算是女人,而她根本就还是个毛丫头吗?! 看着她激动的眼眶都红了,忽略掉疑惑,圣音心疼把她搂到怀里,“不是,不是,我的丫头长大了。” “乖,不哭了。”他伸手轻抹掉她眼角的泪珠,拍着她的背诱哄着。 她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在他怀里轻轻的啜泣,惩罚般的把眼泪鼻涕都往他的衣服上蹭。 她幼稚的举动,让他哑然失笑。还说自己长大了,那这小小的举动算什么? 见她平静了不少,他抬头看看天色,“一会你先去吃晚饭,我要回沁园一下。” “师父要干什么去?” “回去换衣服,”他伸手刮了下舞儿哭红的鼻子,“你瞧瞧,我的衣服都被你当抹布了,这样能出去见人么。” 她娇嗔道,“谁让你说我还没长大……” “是,是,是为师错了!” 她听着他宠溺的口气,幸福的微笑在脸上慢慢溢开。呵呵,能被师父宠着,真的是这世间最幸福的事了,若能在这温暖的怀里窝一辈子,那该多好! -------------------------------------------------------------------------- 舞儿埋着头,心不在焉的扒着碗里的饭,把鸡骨头当作肉在嘴里嚼了半天都没有觉察。 “舞儿。” “舞儿……” “舞——儿——” “干吗?”她嘴里含着骨头,缓缓把头转向左侧,含糊得吐出两个字。 “你终于回神了。”无影的视线从舞儿的眼睛移到那鼓鼓的嘴上。 “嗯?” “我说你,先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啊。” 舞儿不解的看着他。 “我怕你噎着。”无影紧紧的盯着那张嘴,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把骨头给咽下去了,要让圣音知道他岂不是又要受罪了。 舞儿愣了愣,像是在思考什么,然后嚼了嚼嘴里的东西,发现果然咬不动。 “呵呵,真危险。”她醒悟过来,赶紧吐出骨头。 “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没有啊,你说师父都回来了,为什么吃饭还只是我们两个人。”没有师父在身边,吃在嘴里的饭都没有味道。 “你师父有你师父的事嘛。”无影往舞儿碗里夹了块菜,“快吃吧。” “可是师父刚才说他只是回沁园换个衣服啊,为什么这么久还不来。” “刚才不是你和你师父在一起么,我怎么知道。”无影心虚的别过头。 舞儿心思单纯,也没看出无影的异样。 “好了。我吃饱了,无雪姐姐身体还是不舒服,没出来吃饭?”舞儿重新拿个碗盛了些饭,然后夹了些菜,“我去给她送饭去。” “啊?你吃这么点饭就好了?”无影抢过舞儿手里的碗,“你吃着,一会我叫人送过去就行了。” “我吃饱了啊。” “吃饱了等下再吃点水果。” “我不想吃了嘛。” “坐下,坐下。”无影把她按到椅子上。 舞儿不解无影奇怪的举动,双眼疑惑的望着无影。 接到舞儿的目光,无影干笑了两声,“呵呵,你说说,无雪跟我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今天中午让你做了好人把饭送去了,这晚上也该轮到我了吧。” “哼,真爱斤斤计较。”舞儿双手插腰,竖眉道,“心眼怎么小的跟着针尖儿似的。” “你……”无影瞠目结舌,这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每次受罪的都是他,这好人真是不好当,他干嘛没事趟这浑水。算了,反正都被人冤枉了,现在要退缩那不是白受罪了,一咬牙横下心道,“对,你无影大哥我就是心眼儿小,所以这饭我送定了。” “哼。”舞儿起身扭头,“好啦,你送嘛。我吃饱了,去园子里转转。” 无影大哥真是小气。舞儿嘴里不满的嘀咕着,独自走到了尘家庄的后园。后园虽不常有人来,可是庄里并没有因此而忽略它。 郁郁葱葱的树木,让乍进园子的人有种身临山野的感觉。八角造型的楼阁在山林中隐约浮现,潺潺的水流声涌进耳畔,如诉如歌,假山修水交相辉映,山挟水转,水绕山行,使人遐思悠悠。清亮的风飘洒着幽幽的花香,沁人鼻端,让人有种深入桃花源中的真切感动。 去那八角楼阁吧,好久都没有去了呢。舞耳顺着小桥,朝湖中楼阁走去。 ------------------------------------------------------------------------ “原来你在这儿。”伴着清风,圣音衣袂飘飘的步入亭阁内。 无雪倚着亭阁的柱子,闭眸静静地享受空气中的清香。听到声音,倏的睁开眼,眼神有些涣散的注视着一身白衣的圣音,似乎没有料到他会来这里找她。 “你回来了。”一整天低落的心情因眼前人的出现,有了些许起色,过了须臾,涣散的双眼浮现出笑意。 “嗯。”圣音走到她身旁注视了一会无精打采的脸色,“身体不好应该在屋里休息,怎么乱跑。” “这里清静些。”听到他的关心,无雪嘴角漾出淡淡的笑意。 “这里有风,不适宜养病,一会儿回去吧。” “嗯,好。”她一直都无法拒绝他。 “今天我去见过师父了,他让我照顾好你。”圣音伸手接了片随风飘落的粉色花瓣,“你知道的,即使师父不说,我也会照顾好你。我不希望你受伤,在这不安全,回师父那去吧。” “师兄,就如爹一样,你也是了解我的。”无雪做了从小到大唯一一次逾越的举动,她伸手轻轻地覆上他握扇的手,嫣然一笑,“我想爹一定是说让我留在这儿的吧。” 圣音虽看似易亲近,但那不代表他的温柔可以给予任何人。他本想抽出手,可是看到那梨花带泪的笑,迟疑了。并不是舍不得,而是那双眼中的凄然让他不忍,毕竟她就像他的妹妹般。 无雪知道圣音不是随便的人,这次能任由她的碰触,她心里是窃喜的,多年的等待终于换来了一次的任性,心里不由苦笑,看来这些年的感情不是完全无用呢。 她顺势将头倚在他肩上,依偎在他身旁,“师兄,让我任性一次吧。让我会留在这里帮你们。” 圣音手里的花瓣随着忽来的一阵风飘落,他收回手的同时,将视线由远处的婆娑摇曳的绿林间移向怀里的人儿。 无雪执起圣音的手,在面前缓缓握住。 “这是我21年来,第一次和你这么亲近吧。”无雪呢哝道,像是自言自语,“只要这一次就好,谢谢你。” “你,何苦呢。”他叹了口气。 “我都知道了,日教的事。”她并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闭眼享受着她眷恋的气息,“你和无影没有告诉我的,我也都知道了。” 圣音没有说话,安静等着她的下文。 “知道么,老门主和夫人对待无雪就像亲生女儿一样,对待无雪的疼爱并不比对你的少,所以我要尽自己的一份力,去完成他们在世时的心愿,这不完全是为了你。” “秘笈的事你知道多少?” “小的时候,有次无意间听到了爹和老门主的对话,当时年幼,不懂是什么意思。现在想来,大概是关于‘魅’和‘绝’的吧。话说回来,它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想到这里,无雪仰起脸望向圣音平静的双眸,柔柔话语中参杂着疑惑。 “江湖上一直传说,能练成‘魅’就能称霸武林,我想,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日教才开始怀疑我的吧。”说及此,如水的双眸变得幽深,“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只得到‘魅’根本练不成绝世神功。” 无雪似乎有些懂了,“你的意思是,‘魅’和‘绝’一起才有用?” “嗯。” “以魅门和灭绝门的关系,老庄主为什么没有练过这种武功呢?” “这种武功虽厉害,可是练到一定程度,必定会走火入魔。你一定也听说了,二十年前,江湖上传说‘魅’已被毁。”圣音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可是,没想到,现在居然又传出它重出江湖的事,那些人为了称霸武林,可谓不惜一死。” “是啊,要是这消息走露出去,会给魅门带来极大的灾难。”听到这样的消息,无雪面露忧色,“既然‘魅’只有魅门有,日教怎么会怀疑到你身上,他们怎么知道你是魅门少主?” “日教应该还不确定,不然也不会等了三年迟迟没有行动。”圣音低头看着无雪仍旧握着他的手,迟疑着要不要抽出,“但是,他们似乎怀疑灭绝门的千金没有死。” “你,是说舞儿?”逐渐入夜的凉风吹的无雪不禁打了个冷颤,“天,那他们是不是也怀疑两个秘笈的关系了?那舞儿岂不是很危险?” “本来我也怀疑他们知道了,可是现在看来不是。”圣音不屑道,“他们再聪明也猜不到两个秘笈的关系。只是,他们若确定了灭绝门的千金没有死,那么他们就会想方设法的找出‘绝’。” 是啊,除了‘魅’外,传说中的武林第二大武功秘笈就是‘绝’了,有谁不想得到呢! “舞儿出现在我身边,正好是十年前灭绝门被毁时,并且,以魅门和绝舞门的关系,日教很容易怀疑到舞儿身上。”提及次,圣音开始怀疑当初把舞儿放在身边,让她跟着他在江湖上行走到底是错还是对。 “所以,我们第一步不是要让他放弃对你的怀疑,而是放弃对舞儿的怀疑?”无雪知道,在两者的安危之间,圣音一定会选择先保护舞儿。况且,舞儿要是不安全,圣音也不会有心思顾忌自己的。 “当然。况且,我并不在意他知道我是魅门少主。”圣音嘴角扯出了一抹玩儿味的笑,“相反的,我要让他确信我的身份。” “为什么?!”无雪惊呼。那这样,岂不是更危险了么! “以后你会知道的。” “那,我能帮你么?” 圣音低头看着无雪,沉默了须臾,似乎是在考虑非常严肃的问题,眉头紧蹙,面露犹豫。 沉思半晌后,似乎是做了决定,“如果,要让你帮的忙,对你不公平,你,也愿意么?” “师兄,我说了,我不完全是为了你,也是为了老门主和夫人。”无雪似秋水的双眼凝视着眼前担忧的圣音,“他们当年在世时,一直希望能查出是谁灭了灭绝门。” “那,就拜托你了。”圣音反握住无雪的手,像是一种非常正式的拜托。 无雪先是被这举动怔了下,随后了然的冲圣音绽开一抹绝美的笑。 舞儿刚刚走到离亭阁不远的地方,就看到了亭中相依的两人,仿佛世外桃源的景色中,两人白衣相依,衣袂随风缠绕,原本如画的一幕在舞儿眼中却分外的刺眼。师父紧握着无雪姐姐的手和无雪满溢幸福的笑容,顿时,让她胸口如擂击般震痛,激越的血液流窜,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圣音敏感的觉察到了声响,抬首便看到了一段距离之外一身火红的舞儿,略微讶异的神色一闪而过,随后,另一手很自然地搂上无雪的肩头。 “丫头,怎么到这来了。”淡淡的声音顺着风到吹到舞儿耳边。听不出情绪的语调竟像利剑穿身,让她有种刺入骨髓的痛楚。 第8章 她不懂为什么自己会有种很突兀的出现感,这种出现打破了夜的宁静,粉碎了眼前的唯美,构成了一幅极不协调的画面。站在两人面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知是进是退。 直到那句淡如水的话语飘出,她才有了反应,却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减轻此刻自己的困窘,“我……” 圣音不顾无雪的诧异,轻轻地扶着她向舞儿走去。 他们愈是接近,舞儿就愈来愈惊慌。如果跳进水里能躲过这一幕,她一定毫不犹豫的跳进去!天啊,谁来救救她! 走到舞儿面前,圣音松开无雪,像往常一样温柔的拍了拍舞儿的头,“走吧,该回去了。无雪生病了,这儿的空气太凉。” “呃。”舞儿嘴角僵硬的扯了扯,发出一个沙哑的音节。像做了亏心事一样,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师父刚才为什么会搂着无雪姐姐?虽然知道他们的关系,可是这三年来,师父并没有对无雪姐姐做过什么逾越的举动啊!难道,师父终于确定了他们的关系并且想让她知道这件事了? 不,她不想知道,一点都不想知道! 像往日一样温柔却失了深情的话语,宛如腊月寒风冰冷了整湖心水。她苦笑,原来,既无海誓言,也无山盟,梦醒之后心翻醉,也只是点点丝丝和泪。 圣音对无雪示意的笑了笑,而后牵起舞儿的手,三人一起离开了后园。 那晚,舞儿敏感的关注着圣音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丝语气,可是并没有发现和平日有什么不一样。除了没有像往常一样吻她,其他的都没有变。师父仍然喜欢摸她的发,仍然宠溺的冲着她笑,仍然搂着她入睡。可是,为什么一颗心却总是提心吊胆呢? 纤月入更庭园,再无语蜜醉人,谁见,谁见,珊枕泪痕红泫。 心里藏不住话的她总是想问,在后园的那一幕到底是怎么回事,然而,好几次话到嘴边都咽了回去,真的很讨厌自己胆小的性子。真相揭开就揭开啊,那有什么可怕!她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勇敢的面对现实,最后结果证明,自己对自己的说服力真的一点作用都发挥不了,整整一个晚上,那句“为什么”始终没有问得出口。 第二天清早,还不到平时醒来的时间,舞儿就迷迷糊糊的翻来覆去,总是没法安稳熟睡。伸手朝旁边的位置探去,摸了摸,受惊般的睁开眼睛,果然不见身边的师父,迅速翻身下床。刚刚站起来,就看到立在窗边的圣音。一刻悬起的心看到那个修长的背影时瞬间落了回去,却还是心悸的砰砰直跳。 清晨渗凉的风吹过石台,掠过窗棱,拂起如墨发丝,晨曦淡淡的光洒在他完美无暇的侧脸上,让她一时看的痴了。 呼——还好,还好。 咦?还好什么?她在怕什么? “师父……” 圣音回首,看到舞儿衣衫不整的坐在床边,一只脚半踏在鞋里,另一只则光秃秃的放在地上,皱了皱好看的眉,“怎么慌慌张张的,快躺到床上去,一会儿要着凉了。” 她傻傻的笑了,师父还是关心她的。 “那师父过来。”她仍然保持着那个样子,等着他过去。 “你呀。”他无奈的走过去,帮她脱掉那只没有完全穿上的鞋子。 “师父。” “嗯。” “你的手真好看。”她贪婪的盯着他帮她脱鞋的手,手指每碰到脚面一处,就有一缕细细的电流随着脚面的肌肤流窜至全身,“比我的都好看。” 他扬眉勾唇,“那当然,你师父我有缺点么?” “臭美!”她嘻嘻的笑了。是啊,师父那么完美,也只有无雪姐姐那样的人才配的上了吧。 想到这里,不禁有些落寞。想着自己孩子一样的身材,再想想无雪无可挑剔的身姿,果然是不能比的嘛! “怎么了?”他仰起脸,注视面前打了霜的小脸。 “没有。”舞儿赌气的把还被他握着的脚抽了回来,躺到被窝里,把被子一直拉过头顶埋起头。 “丫头,出来。” “不要!” “出来。” “我说,不——要——” “有话就说出来。” “没有。” “不出来我要掀被子了。” “就不!” 话音刚落,圣音就伸过手去,抓起被角要往开拉。 “师——”讨厌! 看到快要被拉开的被子,舞儿一气之下倏的坐起,还没来得及把后面的两个字说出来,嘴就贴上了他的唇。 “啊!”几乎在瞬间,她快速伸手推开圣音,差点跳起来。 天啊,她刚做了什么?做了什么?碰到师父的嘴了?是吧,好像是这样,呃,那叫“亲”。羞死了,羞死了,怎么办?!她居然主动亲了师父! “你……”他本来是想低下头看看被里的舞儿,没想到却品到了自动送上门的美餐。 看着她涨红的脸,圣音眼中掠过一丝狡黠,“怎么?学会偷袭了?” “我……”舞儿的脸因为这句话几乎快要燃烧起来,“我没有,师父不要冤枉我!” “占了便宜还卖乖!”他故作委屈的朝舞儿身边挪了挪,魅眼直盯着那双转来转去,不知道该摆在哪的双眸。 “我没有!”她心急的解释道,“还不是怪师父要掀我被子,害我一气之下就坐起来,谁知道你离的那么近啊!” “哦,原来是我自己把嘴巴送上去让你亲的哦。” “我——没——有——要——亲——你——”舞儿鼓着腮,几乎用吼的喊出六个字。 “你——”圣音看了看她,又朝门外瞅了瞅,“啧,啧,你居然这么急着昭告天下,你非礼了你师父!” 听到这,舞儿杏眸瞪圆,又气又羞的跳下床,奔到门口打开门,果然发现几个慌乱的下人,看她打开门便鸟兽般散开,朝沁园外奔去。 一张脸,由红变青,又由青变黑,又由黑变白。 啊——谁来救救她!天啊,她刚做了什么?她居然那么大声的喊出来了?! 完了!完了!以后没脸见人了! 什么叫做“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舞儿终于深刻领悟到了。她怀疑,几乎在她喊出那几个字的同时,全庄的人就都知道了。 整整一天,她都没勇气在园子里溜达。中午吃饭时,走在路上还能看到那些下人们脸上暧昧的笑意。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人都对那件事开心的。就比如那些喜欢无雪的婢女,就没有给舞儿好脸色看。 “哼,真不知羞耻,居然主动亲自己的师父!” “是啊,你说人家怎么胆子就那么大呢!” “真是的,人家无雪小姐和三公子才是天生一对!她瞎搅和什么!” “算了,有些人就是那样,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量就往上扑。” “人家三公子对她就像孩子一样的,她还以为三公子喜欢她!” “三公子喜欢的肯定是无雪那样的姑娘。” “喂!喂!喂!”小蝶听到春园那几个婢女对舞儿的诬蔑,上前喝斥道,“没事干了是不?!有这闲功夫乱嚼舌根,还不如把自己分内的事做好!” “人家三公子明摆着喜欢舞儿姑娘,把舞儿姑娘当宝贝一样的护着,只要眼睛没瞎的人都看的出来,你在那有什么不满的!”跟小碟一起走过去的另一婢女也替舞儿说话。 用完餐回沁园的舞儿,路过书房门前,看到那些丫寰聚在一起,便躲在树后静静的听着,不能说她们的讽刺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影响,尤其是那句“三公子对她就像孩子一样”,让她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 果然,别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就是说嘛,师父每次就喜欢摸她的头,分明就像自己对那只白狗狗一样啊,难道自己在师父眼里就是个宠物么?! 宠物?这个想法连舞儿自己都吓了一跳。她怎么可能跟狗是一个级别的?!不可能,不可能,这决不可能! 舞儿听圣音的话,从来不出私自庄,只因为他说过庄里是安全的。可这会儿,心情低落到极点的她,哪有心思在乎她曾经奉为圣旨的话,顺着花团锦蹙的石径,移动脚步朝庄外走去,希望门外能有什么能让她调节情绪的东西。 从来没有自己出过庄,平日也是跟着师父,突然出来了,反倒不知该往哪里走了。向来不记路的脑瓜儿,转了又转,似乎能回忆起前段时间随无影大哥出去买东西时的路线。站在尘家庄的大门前,左看看,右看看,抿起嘴巴,始终是下不了决心走哪边。 大门口站哨的两个门卫,看舞儿站在那里半天都没有反映,于是其中一个上前好心的问道,“舞儿小姐,你要出去?” “嗯。” “三公子交代过,你不可以随便出去。” 一听到又是师父的吩咐,心里更难受了,明明就喜欢无雪姐姐,干嘛还对她那么关心! “我已经通过他的同意喽!”她笑容可掬的对那门卫说。 “咦?” “怎么?不相信我?”她故作生气状的瞪大杏眼。 “不,不是。”那门卫有些慌,进退都不是,“小的不敢。” “那你告诉我,去市集走哪边?”她瞅了瞅左边,又瞧了瞧右边,两边的路怎么都长一个样子啊! 门卫迟疑的抬起手指,从左边摆到右边,又从右边摆到左边,就是不敢告诉舞儿到底是哪边。 “你指来指去,到底是哪边?!”她不耐烦的拍了下那门卫的手。再这么耗下去,说不定师父就发现她不见了! “是,是这边。”门卫把手右边移到了左边,顿了下,又移到了右边,想尽量拖延时间,“不对,是这边。” “你烦不烦哪!”秀气的眉竖起来,“是右边?!” “嗯。”门卫终于认命的低了头。 “记住了,三公子要是问起来,就说我没有出门,听到没?!”舞儿拿出少有的主子架势朝两个门卫呵斥道。 “是,是。”门卫急忙点头。 听到保证的话,她开心的扭头朝右边的走去。嘻嘻,第一次耍威风,感觉不错呢。 走到市集上,看着形形色色,花花绿绿的小摊,原本应该很兴奋的左瞧右瞧,可是,今天,她一点都提不起劲儿,再好看,再好玩的东西,看在她眼里都是灰蒙蒙的,了无生气。 走了许久,在一座酒楼前驻足,抬头望见门楣上龙飞凤舞的熨烫着“醉满楼”三个大字,同时,肚子很不给她面子的咕噜噜叫起来。 “进去吃点东西好了。”舞儿抬起沉重的脚步朝楼内走去。 照着以前和师父出来时,师父点菜的样子,她也叫了几个菜。等到菜端上来的时候,舞儿才反映过来,她居然叫了满满的一桌子。 算了,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吧,反正以前和师父出来吃饭也是这样的。 她心情一不好,就喜欢往肚子里塞东西,而且完全不在乎她的胃撑不撑。就因为这样,经过几次折腾,她的胃就不好了,一直到现在都是,吃东西稍微一不注意,就胃疼。 想想也知道,她此刻吃饭的情境有多壮观。 邻桌的好几个人,目光不时的往这边扫来。 “那小姑娘怎么吃那么多……” “嘘——小声点,别让人家听到了。” 另一个人道,“她不撑么?一大桌子的菜,一半多都下肚了啊。” …… 舞儿对别人的议论充耳不闻,话虽这样说,说不定以她现在的心情,估计是根本没有听到。 呼——过了良久,她终于放下筷子吐出一口气。抬眸疑惑的扫视周围人惊讶的表情,咦?她脸上有东西么?用手抹了抹嘴,发现并没有‘异物’粘在脸上,这才起身准备拍拍屁股走人。 “啊,姑娘,姑娘。”店小二赶紧追上吃‘霸王餐’的舞儿,本来想训斥一番,可是看到那张灵气可爱的脸时,咽了口唾沫,实在不忍心开口,骂人的话全咽了回去。 “有事么?”舞儿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一脸笑眯眯又面带愁容的店小二。 “姑娘,您还没结账呢。”店小二好心提醒,不然一会老板来,这姑娘可要遭殃了。 “啊,结账!”面无表情的舞儿恍然大悟。以前都是和师父一起,所以从来不担心这个问题。 随后摸了摸衣兜,丧气的蹙起秀眉,对店小儿抱歉道,“可是,我没带银子。我下次给你好不好?” “啊?”那店小二看着舞儿一脸认真的表情,确信她不是在开玩笑,可是他却是听到了有史以来天大的笑话,陪笑道,“我说姑娘,这是不行的,现在必须要结账。不然,我只能叫我们老板来了,他要是来了,你可就倒霉了。” “呃。”舞儿终于意识到,原来自己遇到麻烦了。随后摘下头上的玉坠步摇递给店小二,“那我用这个抵可不可以?” “那……”虽不识货,但也看得出来是上好的东西,不能白白错过,“我先去问问老板,您等会儿。” 过了会儿,店小儿朝舞儿跑来,“姑娘,我家老板说可以,这是找给您的多余的银子。” “咦?”舞儿接过银子,这也可以找啊,回给店小二甜美的一笑,“谢谢哦。” 第9章 步出酒楼,抬头看看天色,大概都已申时了。 是回去还是不回去? 饱饱的大吃了一顿之后,心情果然畅快了一些。可是回忆起昨天师父和无雪姐姐的亲密,心里还是不争气的很介意,中午,那些下人们的谈话与那刺眼的场景相比起来,到不算什么了。 再等等吧!摆这样一张臭脸回去,师父肯定要以为她小气的还在生早晨的气,她才不要被师父想成那么没风度的女人。反正好久没有来市集了,到处瞧一瞧也好。 不识路的她只能沿着市集的主干道向前走,出酒楼走了不远之后,就到了一个非常热闹的地方。 哇!这地方比醉满楼还漂亮啊!漂亮的姐姐也好多! 仰起头,瞧见三个金色大字:凝香苑。门两侧还题着对联:此地有佳山佳水,佳风佳月,更兼有佳人佳事;世间多痴男痴女,痴心痴梦,况复多痴情痴意,是几辈痴人。 凝香苑门前的女子各个浓妆艳抹,衣着暴露,几步之外都能闻到扑面而来的香粉味,艳丽妆容的脸上尽是勾引人心的笑,这样的情境,凡走到这儿的男人,还有谁能把持的住不进苑里“走一走”的。 嗯,嗯,名字也不错,进去看看吧。 这下可就没有之前那么幸运了,离门口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就被人给拦下了,“走,走,走,这不是你这小姑娘该来的地方。” 心情本来就不好的舞儿,看到一个长得极丑的人对她凶,忍了许久的怒气终于爆发出来了:“瞧不起人啊你!姑娘我有的是钱!为什么不能进去!别狗眼看人低!哼!”说完还不望狠狠的瞪那瘦如柴的男人一眼。 她这一嚷,瞬间招来了周围人的注意,男女都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她。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舞儿嘀咕着朝楼里走去,留下身后刚才拦着她的一脸错愕的小厮。 哇,好华丽啊!吃饭的地方,盖的这么漂亮,多久才能把本钱赚回来啊!瞧瞧这廊柱,窗框,还有门上的木雕和墙上的砖雕,这也太浪费了吧!刚走进门内,就被凝香苑的华丽所吸引的舞儿不住的赞叹,同时还不望批评老板的奢侈。 可是,这地方吃饭的方式怎么跟醉满楼不太一样呢?那些女人整个人怎么都贴在那些男人身上了,吃饭脱衣服干吗?穿那么少不怕着凉啊! “哟~这小妹妹长的真标致!”还在到处张望的舞儿这才发现,眼前一个喝的醉醺醺的男人正在跟用淫欲的眼光打量着她。 瞧见那恶心的面容,蹙紧了柳眉,退后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远离那难闻的酒气。平时虽单纯,但眼前的情景用头发丝也能猜到自己遇到色鬼了。 连话都懒的说一句,舞儿厌恶得瞥开双眼,朝另外的方向走去。 “呵,小妹妹你就不要装了,过来陪大哥哥喝一杯,啊?”那醉汉根本没想过要放舞儿走,好不容易碰到这么个清丽的小人儿,哪能错过好机会。 “滚开!”她伸手挡掉那只朝她伸去的魔掌。 他在这么纠缠下去,难保她不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那人不死心的贴近舞儿,想要一亲芳泽。 “你给我滚!”手刚刚碰到她的衣角,她就一巴掌拍过去,狠狠地甩在那人的脸上。她平时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专欺负良家少女的败类,这次然碰到她算他倒霉了。 “你!”估计这一巴掌把那人的酒都打醒了。当然,打醒的不只那一个人,整个凝香苑的人都被这一掌给震住了,才进楼里不久的舞儿,很成功的第二次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 “妈的!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都在妓院里了还装什么清纯!” “妓院?”舞儿目瞪口呆,颤抖得指伸向眼前的人,“你说什么?妓院?!” “别装了!”那人满脸狰狞的逼近舞儿,想要报那一掌之仇。 什么?妓院?她居然跑到妓院里来了!让师父知道的话她死定了啦! 不对,如果是妓院的话,她没道理不知道吧!残留着最后一丝希望的舞儿缓缓移动脑袋,环顾四周,瞧着那些几近赤裸的女子,和男人们享受的表情。 呃!完蛋了! 正思索着回去如何面对圣音的舞儿,根本没有注意到危险的逼近。周围人的都看好戏的期待着即将发生的事,根本没有人去提醒舞儿。 在那只魔掌即将要触到她时,轻轻浅浅的嗓音从楼上飘下,淡中带柔,“这位爷放了那小姑娘吧。” 除了师父外,舞儿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好听的声音,她抬头朝楼上望去。一个身姿婀娜,身着鹅黄沙裙的女子,一手执扇,提着纤足缓缓的向楼下走来。 随着距离的缩小,舞儿终于能看清来人的面容。两抹如黛般的眉心透着一股出俗的傲气,大小适中的水瞳,秀挺的鼻梁,艳红如早春怒放的樱花般娇柔诱人的樱唇,浓妆淡抹两相宜的曼颜,就像是最完美无暇的旷世精品般,尤其是翠眉中那股令人难言的魅力,不知能勾走多少男人的心。 从那道轻而浅的声音飘出之后,整个凝香苑便寂静的声响全无。 除去本就是凝香苑的小姐们,楼下的男人们皆是一脸痴呆样,双眸呆滞的注视着缓步下楼的佳人。那个醉酒的汉子也是一脸痴呆,胳膊仍然定在空中,向被点了穴般静止不动。 但是,这个让所有人都震惊的人可不是什么凝香苑的花魁。 片刻后,那道倩丽的身影就站立在舞儿面前了。 那美人水亮的双眸满盈笑意的望着同样一脸痴呆的舞儿,而后转向旁边的醉汉,隐去多半笑意,虽笑犹冷,“她,不是我们这儿的姑娘。” “啊,是,是,是。”那醉汉张着嘴口水都快留下来了。 一句话又重新引来了沸腾的人声。 今天究竟是什么好日子,他们居然能目睹传闻中艳绝倾城的凝香苑大掌柜的芳容。这凝香苑的大掌柜说有多神秘,就有多神秘,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却经营着南城最大的妓院,而且生意一日比一日好,和龙妜国的皇亲国戚和大臣更是来往甚密。平日里,这凝香苑也不常能见到她婀娜的身姿,只有非她不可的事,她才会出面。要说,凭一个姑娘家,怎么可能把这么大个妓院经营的这么好,大家都猜说,她和那些达官贵人关系匪浅;也有人说,她是哪个大臣的小妾;更有人说,说不定是龙妜国皇帝在民间的私生女…… 再怎么传,也都只是猜测,事实谁也不知道。 美人举起玉臂,纤指轻扬:“红儿,去给这位爷重新找个姑娘,好生伺候着,另外,帐就不计了。” 话完,连看都不看那醉汉一眼,牵起舞儿的手,盈盈一笑:“小姑娘,随凝香来吧。” 身后一群爱慕者久久不能回神,那些姑娘们见了敢怒不敢言,谁让人家是这凝香苑的掌柜呢!还好,那掌柜不接客,不然她们还要不要吃饭了! 没错,这大掌柜名叫凝香,全名冷凝香,这凝香苑便是取其名而立。 冷凝香领着舞儿上了二楼,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二楼的梯口,朝最里侧的隔间走去。 “姑娘,请进。”她推开门示意舞儿进去。 舞儿迟疑了下,陌生人的门不能随便进吧。可是,她刚才帮她解了围,应该不会害她吧。 也许是女子身上散发出的莫名熟悉气息,思考间,已经不由自主的抬起右脚迈了进去。 这间屋子并无其他房间那样香味刺鼻,只散发着淡淡的薰香气味,屋内摆设也极为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和两把椅子,墙上挂着几幅水墨画,再无其他。 “这是你的房间?”舞儿诧异,一个如此美丽的女子,房间怎么这么简单,甚至有些朴素。 她微颔首,算是承认。 “我能问,你叫我来是为何事么?” “先坐吧。”冷凝香拉开椅子让舞儿坐下。 舞儿刚刚坐稳就被她突来的一句话给吓住了。 “你中了蛊。” “蛊?”一直都处在游离状态的舞儿,在这听到那个‘蛊’字时,大脑终于开始转动起来。 “对。” “蛊?!” 冷凝香脸上看不出任何担忧,仍是淡淡的笑。那表情实在很难让舞儿相信自己中了蛊,若是她真中了蛊,这女人干嘛一脸笑意。 “你骗……我的……吧!”舞儿试探的问她,第一次离开师父出门就遇到这样的事情,那以后师父不在时,她还要不要过日子啊! “金蚕蛊。” 舞儿惊讶的睁大了双眼,她连自己中了什么蛊都知道,难道真的中了?但是,什么时候中的? 一个问题还没想完,另一个问题又随之而来。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她并不认识这个女子。 冷凝香不语,侧首朝屋内右侧的屏风看去。 舞儿顺着她的视线转过头,看到屏风后走出一袭藏蓝衣的人,一眼就看到他腰间戴着一个镂空龙纹佩,姿态器宇轩昂。视线从玉佩向上移去,看到了一张气朗俊逸的脸庞。浓密飞扬的剑眉,斜长的眼睛,英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薄唇。 嗯——这张脸真男人。 “主子,人我已经带到了。”冷凝香轻轻俯身对那男子道。 “知道了,下去吧。”男音沉稳道。 “是。” 第10章 “你是……”舞儿转着滴溜溜的眼睛打量眼前的男人。 “独孤翊。”男人移开落在舞儿身上的视线,走向她旁边的位置坐下。 “独孤翊。”舞儿在嘴里重复了一遍那个名字,“是你要找我?” 独孤翊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眼前这个单纯的女娃肯定不知道他是谁。呵,这到有意思了,他这还是第一次愿意告诉别人名字,这女娃儿也是第一个知道了他的名字还不知道他身份的人,果然有点像她的风格。 “不是找。”独孤翊瞧了瞧舞儿的面色,“是救。”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我要跟你换一样东西。” “我什么都没有。”一穷二白,连吃饭都用东西抵,她身上能有什么是他要的。 “尘家庄有。”独孤翊低饮一口茶水,不再看舞儿。 “你怎么知道我在尘家庄?”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这人长的好看归好看,性格怎么这么差劲!离师父差远了,真过分! “好吧。既然这不是我该关心的事,那我告辞了。” “你中了蛊。”独孤翊面不改色的看着舞儿。 “我回到庄里自有人给我解。”目前为止,她还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能难道她师父呢! “你中的是金蚕蛊,而且是动过手脚的蛊,只有我有解药。”独孤翊瞟了眼舞儿,“尘家庄没有解药。” “是你!是你下的蛊对不对?!”她睁大圆眸,气愤的指着眼前一点表情都没有的男人。 独孤翊放下手里的茶起身逼近她,低下头,用呼吸撩拨她的发,“我的观察果然没错。” 舞儿因他的逼近心跳加速,除了师父,和三年前抱过一起无影大哥,她还没有和哪个男人这么接近过。况且,这男人身上的阳刚气息比师父的浓重的太多太多,好危险,她不喜欢。 “你……你……。”真奇怪,她心跳怎么这么快,“什么……观察什么……” 他故意弯下腰,把嘴凑到她的耳边,“刚才在醉满楼,我也在二楼。” “呃。”那又怎样? “你的饭量……真不小。” 舞儿倏的红了耳垂,烧了脸,不知道是因为那撩人的呼吸还是因为他的话,“那……那…。。是因为…。。。” “我不关心那是因为什么。” “就算我吃的多了那又怎样!”真差劲! “没什么。”他挺直了腰,朝窗的位置走去,背对着舞儿顿了一下道,“从醉满楼出来我就一直跟着你。” “你跟踪我?!” “没有,只是顺路。因为我要到凝香苑来。”跟踪她?他独孤翊可从来不会做无聊的事,“一路跟着你,一直到这儿,足够我的看得出来你是个怎么样的人。” “怎么样的人?”舞儿好奇的问,这人真神,这样就看出来了。 他转过神来瞧着那一双天真的大眼,不禁心里觉得好笑,可脸上仍然一脸淡漠,注视了半天,正当舞儿急着开始再度询问之时,他开口道:“难的一见的笨蛋。” “笨……笨……蛋?”她想揍人了! 独孤翊看着被他气的又红又青又紫的脸,忍住笑意,迅速移身到舞儿面前,伸手正欲捏住舞儿的下颚,被舞儿眼疾手快的挡住。 好歹我舞儿也是练武的人,就这么想对我来硬! 他迅速出左手,耍了个小计,趁她不注意,饶到她身后擒住她的右手,两人来回交手还不到五招,舞儿就被牢牢的固定在他怀里。 “你……可恶!”居然敢这么欺负她,她回去要告诉师父啦!好好修理修理他! 他不语,伸手迅速将一个黑色的球状物放入她口中,强行让她咽下,然后放开了她。 “咳!咳……”舞儿咳的涨红了脸。 “你给我吃的什么!” “解药。” “解药?为什么?”舞儿急了,“你太狡诈了!我又还没有答应你让你救!” “这解药只有我有,但是这只是一半,还需要另一种药才可以真正的解毒。这一半足够延续时间,让你去寻另一种药草了。” “我才不稀罕你的解药!”气死她了! “你在这儿已经耗了太久的时间,若是我不给你喂下解药,出不了凝香苑你就会毒发身忘。” “我才不怕!”真是有惊无险,心里这么想着,可是却不愿被他这么算计,再说了,万一他要的东西对尘家庄来说非常重要,那她怎么能做对不起无影大哥的事,绝对不可能。 “哦?”独孤翊看她明明就害怕还嘴硬,不禁莞尔道,“知道金蚕蛊是怎么做成的么?” 第11章 她完全不理会他的问题,径自朝门口走去。 独孤翊继续道,“金蚕选用蛇,蜈蚣,等12种毒虫,埋于十字路口,经过49日之后取出,存放于香炉中而成。顾名思义,金蚕通体金色,并且每天要喂它锦缎四寸。最后,把它的粪便放在食物里,吞服了的人就会中金蚕蛊。” 他很成功的看到,向前走的人儿停住了脚步,嘴角扯住一抹笑,在舞儿转过头来时,适时的消失在脸上。接着道,“中了金蚕蛊的人会胸腹绞痛,肿胀,最后七窍流血而亡。” “粪……便?”舞儿注意到的不是什么七窍流血,而是那连个另她恶心的词,“难道我刚才吃的饭里有?” 她好想吐…… “不是。” “既然饭里没有,那是怎么中的?”真奇怪…… “除了在饭里放,用其他的方法也可以放蛊。” 舞儿回首,微侧头凝视独孤翊。 “撒花。” “我没有看到什么花啊。” “撒花是放蛊的一种方式,不是真的撒‘花’。”独孤翊重新坐回到桌边,“刚在那个酒鬼记得吧?” “嗯。” “是他放的蛊。” “怎么可能!”就凭那个混蛋? “他碰到你衣角时,是最接近你的时候,那个时候撒的。” 怎么可能?她居然笨到被人下了蛊?而且还不知道? 难道她真的有别人说的那么笨……--师父也是那么看她的…… 话说回来,那个人为什么要害她? “好了,该说的,我也说了,人我也救了,你现在要答应给我弄来我要的东西了。” “凭什么?!你怎么可以这么狡诈!我又没有让你救,是你心甘情愿的,我才不答应你!”舞儿脸红脖子粗的朝独孤翊大喊道。真是气死她了?!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厚脸皮的人! “尘家庄的人就这样?”独孤翊挑起右眉,不屑道。 “你什么意思?”舞儿一听这儿话,心虚了不少。 “你受了我的恩,当然要回报我。难道知恩不报就是你们尘家庄的作风?” “我哪有……”舞儿声音已经小到可以跟蚊子相媲美了。 独孤翊听到她已经没有了底气,便开口道:“何况,我要的东西并不会让你为难。” “你……要什么?” “刺猬草。” “草?就为了一草?”这人有病! “那不是普通的草,整个龙?国只有两株。一株在皇宫,另一株就在尘家庄。” 舞儿沉默不语,思索着如何拒绝。 “我要的不多,只要一半。” 真虚伪,要都要了,还说只要一半,那半让我扔了去啊! 独孤翊看她脸上带有讽刺的表情,说道:“另一半你用完,剩下的一半给我。” “我用?” “对。” “我干吗要用那株破草啊!” 独孤翊有点头疼的用手揉了揉眼角,一个人怎么可以笨到这种地步,真不容易。没办法,既然她这么笨,那只有他说明白了。 “你口中的那株破草,是你的解药。” “啊?!”这样啊!可是那株草尘家庄不是只有一株么,她怎么能那么自私的用了!不行,坚决不行。 犹豫了片刻,舞儿仰起小脑袋:“哼!你想都不要想,无影大哥只有一株,我不会开口的!我回到了尘家庄肯定有其他的法子。” 独孤翊看她坚决的表情,微愕,没有想到这个小姑娘居然不怕死。转而道,“如果我是为了救人呢?” “救……谁?”舞儿向前迈了一步,为了能清楚的看清独孤翊的表情,师父说过,看一个人有没有说谎,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了。咦?他眼睛居然是蓝色的! 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舞儿突觉一阵晕眩,一步踉跄,身子倒了下去,在快要落地时,落入了一个健壮的怀抱。 舞儿眼皮动了动,想要睁开眼睛,试了好几次,终于驮着重重的眼皮缓缓睁开了眼。困惑的眼神先是呆滞地望着屋顶,然后迟疑的转了转眼球,才终于看清眼前的情景。这是哪?怎么晃啊晃的。动了动屁股,咦,真软,真舒服。随后侧过头,看到了坐在脚下右边的独孤翊。 舞儿猛回忆起先前的事情,自己昏倒了?摸摸自己身上的衣服,还好还好,还在。手掌撑着床吃力的支起身子,随后瞪着独孤翊:“我这是在哪?你想绑架我?!” “回尘家庄的路上。”独孤翊拿起水壶倒了杯茶水。 “这是轿子?”这家伙,太奢侈了,破轿子都弄的这么奢侈,虽然确实很舒服。 独孤翊瞟了眼她,不理会她白痴的问题。 舞儿看他不说话也不言语。随后动了动胳膊腿,想要起身,却发觉仍然提不起劲儿,试了几次,仍然成功不了。 “不要白费力了。那是中金蚕蛊的后遗症。要等你吃了那半株刺猬草后才可以完全康复。” “真的么?”舞儿怀疑道。说不定他是故意下了药让她浑身无力好骗那株破草呢! 独孤翊从来不回答白痴的问题,这次却破例开了口:“我骗你有什么好处。” 话出口自己都觉得惊讶。 不一会儿,轿子就停下了。独孤翊留下一句“下车吧”就起身离开了轿子。舞儿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可是身子却很无力,总是提不起劲儿。试了几次,终于站起身,弯着腰,扶着轿子向下走去。 大概是看舞儿这么就没有下去,独孤翊掀开帘子,瞧见舞儿额角渗出几滴香汗,费力的移动着步子。随后,犹豫了下便懒腰抱起她。 “你!” 独孤翊没有理会她的反抗和惊讶,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我急着要刺猬草救人,等不急你这么慢吞吞的走。” 既然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那就不要挣扎好了,这样还能快点回去见师父呢。 “还没来得及问你呢,你要救的人是谁?” “不关你的事。” 哼!个性真差劲!求人还这副样子。 “哟,祖宗啊,你终于回来了!”舞儿还没进尘家庄的大门,就看到守在门口如热锅上蚂蚁般的管家张叔。 “张叔,你怎么在这儿?”语气不如往前般活泼有力,显然是中蛊的缘由,仍然没有多大的力气。 第12章 “你还说!一声不吭的就出了庄,我还是听门口守卫说的。”张权看到舞儿,心里终于松了口气,虽是责怪的话,却隐含了不少的担忧。主子和三公子说有重要的事商量,不能前去打扰,他这才一直焦急的守在门口,想死的心都有了。 舞儿一听说那门卫出卖了她,本来还想好好教训那连个人一顿,可是她没多余的气力了,算啦,下回再找他们算帐,这次只是给了他们一计狠狠的眼神。两个人心虚的头都不敢抬,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你就是这么对你救命恩人?”独孤翊低头冷冷的看了眼怀里的人儿。 “舞儿出什么事了?!”张权刚刚放下的心又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瞧了瞧舞儿,随后又把视线移到抱着舞儿的男人身上,“这位公子救了舞儿?真是太谢谢了!谢谢!不好意思让你在这站了这么久,快快请进,请进。” 舞儿别过脸不看他,还救命恩人呢!救命恩人会威胁人回报他么?! 张权抬手示意让独孤翊进门,一路引着两人朝沁园走去。 独孤翊一路面无表情的抱着舞儿,一眼都不瞧,怎么说怀里也是一清丽佳人,可舞儿却觉得,对于他来说,怀里抱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个木头。 舞儿转了转眼珠,望着前面带路的张权,张了张口,又闭住,过不了一会儿又张开,然后又闭上,反反复复几次,还没说话嘴巴都累了。 数回之后,终于下定决心般深深吸了口气,底气不足的唤道:“张叔。” “嗯?”张权回了下头,又转了回去。 “少爷他知道么?”问的小心翼翼。 “哪个少爷?” “呃……三公子。” “呵呵,放心吧,中午吃过饭后,他们就说要商量重要的事儿,不让别人打扰。”张权没回头,只是抬起胳膊晃了晃手,示意舞儿放心,“所以,我就没告诉他们。唉,再说了,就算他们没说,我也没打算告诉他们,我找了庄里的四大护卫都出去找你了。要是他们知道了,你的小日子儿,就不好过喽!” 从路上就担心到现在的舞儿,一听到师父不知道,脸上立刻焕发出光彩,眉开眼笑,开始拍马屁,“真的?!张叔,舞儿太爱你啦!你对舞儿真好!” “你哟,就是嘴甜!”张权一听舞儿那么说,心里甜滋滋的,这女娃儿,难怪庄里大的小的都喜欢她! “做坏事的人通常都心虚。”独孤翊虽没低头,也想象的出舞儿此刻脸上得意的神色。 “你说谁?” “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我做什么坏事了,你说?” “自己心里清楚。” 要不是此刻这个混蛋抱着她,她真想给他几掌,想扁一个的人欲望从来都没这么强烈过! 亏他长的那么男人,心眼就跟针尖一样大!而且,脸上的五官不用动的啊,真是木头!不像师父,那么温柔,笑的那么美,还带点妖魅……想着想着,思绪转到了圣音那,舞儿脸上又露出一脸的沉醉,低着眉,嘴角偷偷扬起幸福的笑。 沉寂在自己的小世界中,还来不及继续幻想,一双黑色的帆布鞋就映入了眼中。 不是吧,想着师父,师父就出现了?不会这么巧吧,这都马上进沁园了,师父不是应该在大厅的么,呵,不要自己吓自己。 心里虽这么告诉自己,眼睛仍是不敢抬起,心儿噗通噗通跳的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去哪了?”果然是师父! 舞儿不情愿的抬起头,可是却没看圣音,眼睛飘忽忽的移到右上角,“师父,你看树上那鸟真漂亮。” 圣音扬起眉,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不语。 沉默。 她低下头,手指缠在一起绞啊绞。 还是沉默。 脑袋仍是低着。 其实,她想抬起来的要命,低了这半天,都快累死了。而且,刚才师父的口气为什么带着淡淡的笑意,难道并没有生气?真想确认。 还是抬起来算了,呃,不,还是等等吧…… 哎呀,要死啦,好矛盾。 突然响起的话语,打断了舞儿痛苦的挣扎。 “这位是……三公子?”独孤翊有些犹豫的开口确认。再不开口,他的胳膊就快断了。 “在下是。”圣音淡淡的,看也没看舞儿道,“给你添麻烦了。” 独孤翊轻扯嘴角,不以为意,“还好。” “舞儿下来。” “哦。”完了,自己还躺在这个混蛋的怀里。 人家主子都开口了,自己也不好再抱着,独孤翊微俯身放下舞儿。 手刚刚离开舞儿,舞儿就虚弱的抓住独孤翊的衣襟无法自立。 “放开。”圣音把她的虚弱看在眼里,却不为所动,“自己走过来。” 她怯怯的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圣音,皓齿紧紧咬住下唇,原本就有些惨白的菱唇,更加的苍白了。迟疑的松开独孤翊的衣服,无力的抬起步子向前迈出一步,脚跟刚刚站稳就发觉一股气流由脚底窜上,一个不稳,险些跌倒。 独孤翊适时的出手,可是却没扶到舞儿,手臂被一个硬物挡了住。 独孤翊收手,脸上虽没有做什么表情,可是心里却对圣音大大佩服。这招出的很妙,看似只是为了拦他的出手,实际上,却在不经意间顺手用扇柄撑住了下滑的舞儿。 “我中了蛊!”舞儿委屈的盯着不让独孤翊扶她的圣音。师父今天为什么这么冷淡,他那么聪明,难道他看不出来她身体的异样么?! 这庄里的人还真是让人惊讶,一个舞儿就够奇怪了,身为三公子的贴身侍女,却像个不知世事的小姐;虽然知道舞儿和少庄主的关系不浅,但没料到和自己的主子,说话也这么不分尊卑。 “那是你自己不小心,怪不得别人。”圣音瞅了眼满脸委屈,鼻头红红,快要流泪的舞儿,努力压下心中泛起的疼惜。 她一时被堵的说不出话来。师父从来没有这么对待过她!每次她只要稍有闪失,师父都会很温柔的帮她疗伤的! 任何不顺心的事,都不如师父对她冷淡来的委屈。眼泪不受控制从眼角流出,顺着涨红的脸颊,一滴滴的滑落在衣服上。 “张叔,扶她回房。”圣音走近张权抬袖道。 随后扬起笑容,肃手就客:“独孤公子请。” 独孤翊有些讶异圣音对他身份的知晓,却什么都没有问的随圣音朝大厅走去。 等人走后,舞儿终于不顾形象的大哭起来。 “舞儿,别哭了。”张权瞅着鼻头红,脸红,到处都涨红的舞儿心疼道,“三公子让我扶你回房呢,你受了伤,赶紧回去躺着吧。” “我不躺,就不躺,反正我死活他也不在乎了!”自己说出的话,让舞儿更加的心酸,眼泪不住的往外涌,赌气的站在原地不动,她就不信一直站在这儿,师父不回头看她! 然而她小小的希望落空了,圣音带着独孤翊出沁园的一路头都没回一下。最后在张权快磨破嘴皮子时,舞儿也累的一点力气都没了,只好任人扶回了。 第13章 “独孤翊所来为何,想必三公子和尘庄主也知晓了。”入座后,独孤翊也不隐藏,直接道明。 圣音不语,反倒是无影开了口。 “舞儿那家伙,出门时我们就知道了,一路让人跟着。”无影抱歉的对独孤翊笑道,“多谢城主救了她。” “哦?不是你们故意让我救的?” 无影笑道,“城主多虑了,我们的人虽一直跟着,但在她被下蛊之际,却没来得及出手。” 这也确实,金蚕蛊无色无味儿,根本看不见。除了下蛊人,根本无人可知。旁人若是有很强的功力,在下蛊后,一株香的时间内或许还能发觉。 之后,又顿了下道:“况且,我们也没有解药。” “那你们知道我来要的是什么?” “那半株已经拿去给舞儿服用了,剩下的半株稍后给城主奉上。” “谢了。” “城主应得的。” 独孤翊有些好奇的觑了眼圣音,一直都是无影在开口,那个笨蛋的主子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难道真如外界所说,那舞儿和尘少庄主关系匪浅? 圣音仍是安静喝着他最爱的碧螺春,啜了口后道:“舞儿自小随我行走江湖,不注重那些繁文缛节,让城主笑话了。” “无妨,我倒觉得她天真可爱,心无城府。”独孤翊状似无意的扫了眼圣音。 像尊玉佛般的人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其实,独孤翊和尘家庄向来没有什么来往。尘家庄属江湖组织,而他,武功虽算高,却从来不与江湖人来往。听说尘家庄有刺猬草,才不得不来。 因此,三人并无话可说了,喝着自己的茶打发时间,等着下人送来东西。 片刻后,张权手里捧着棕色木盘急步走进大厅,凑到无影耳边说了两句后,得到无影的吩咐,将棕盘双手捧到独孤翊面前。 “公子,这便是刺猬草。” 独孤翊掀开盖在上面的红绸布,确认覆盖在下面的东西后,松了口气,在外人面前第一次露出笑容,起身对无影道:“谢庄主割爱。” “城主救了舞儿,即使要再贵重的东西,在下也会奉送的。”无影不以为意的挥袖起身道。 独孤翊别有深意的看着无影,拱手作揖道:“那后会有期了。” “且慢。”无影伸出手,对已转身的独孤翊略带迟疑的问道,“城主能否告知要救的是何人?” 独孤翊转过身深蓝双眸直视无影,仿佛想用眼神告诉对方自己并不打算回答。 “对不起,在下莽撞了。”无影对自己的鲁莽满含歉意。 背过,独孤翊顿了下道:“不,这药草是庄主给的,庄主当然有权知道。不过,大概要让你失望了,因为救的是家姐。” “呃。”无影尴尬的笑了笑。这城主分明就是暗示他的嫉妒,唉,罢了,反正答应了圣音。看来,以后他要受的罪不知道比这多几倍了。不禁抱怨起舞儿来,这家伙,没事跑出去乱招惹男人,害他莫名其妙多了个“情敌”。 不待送客,独孤翊径自走出大厅,狂傲不羁的蓝色背影消失在两人视线中。 “这城主也是不拘小节的人!”无影叹了一声,“你不去看看舞儿?” “也该去看看了。”圣音浅浅的笑了,嘴角却挂了一丝担忧,“那丫头可能还在跟我赌气呢!” “至少现在没有,刚才张叔过来,说她喝了药后哭的都睡着了。” “以前真的是我错了么。”淡如水的眸子慢慢凝聚出黯然之色,盯着杯中浮在表面的一两片茶叶喃喃低语。 “这没什么对错。不过,之前我也想过要和你商量这个问题。”无影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语调有些迟缓道,“却一直没有机会讲。” “就在我知道她中了蛊,而武功绝对在对方之上时,第一次有了自己做错的感觉,她武功虽不低,可是却没有一点心机,”圣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说着,“当我看到独孤翊只是略微耍了小计,就把药丸送入她嘴中时,我真的恨,恨我自己平时为什么总是狠不下心,依着她,宠着她。” “我一直都以为会永远陪着她,她也可以做那个快乐无忧的小丫头。”圣音好看的眉紧紧的蹙在一起,“可是,却没料到出了日教这桩事,我根本不可能时时刻刻的守着她,更何况,不久之后我就要离开她。她,必须学会自保。” “唉,看来以后日子不好过喽。”一想到以后紧张的气氛,无影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圣音睇了眼他:“你太夸张了吧。” “那可不!”无影没好气的瞪了眼那个罪魁祸首。 ------------------------------------------------------- 圣音悄无声息地推开沁园主屋的木门,轻步走到床前,缓缓掀开床幔,一张苍白的脸印入眼帘,脸上两道泪痕清晰依旧。从进门到落座在床畔的椅子上,很细心的一点声音都没出。 清淡的眸中泛着无尽的疼惜,纤长白皙的手指如轻羽般滑过如丝的脸颊,抚挲着,生怕弄醒了熟睡中的人儿。 半晌后,那双漂亮的睫毛略微上下浮动的扇了扇,缓慢的睁开,眼前的白影子由模糊慢慢地变得清晰。 圣音不慌不忙的抽回手,隐去深深的疼惜,换上淡淡的笑意:“醒了。” 待舞儿看清眼前的人后赌气的转过身子,一声不吭。 “身子好点了没?” 大概是因为闷了一肚子的气,语毕,整个屋子安静的只剩下舞儿略显急促的呼吸,紧张压抑的气息在昏暗的屋内流窜。 “准备永远不跟为师说话?”他轻轻叹了口气,眉宇倦意隐隐。 舞儿苍白的唇被皓齿咬得渗出了血丝,心里疼得紧,却倔强不愿开口。 就那样僵持着,两人都没再说话。窗外的余晖不知何时已引退在了山的那边。月光洒下银色的光辉,落入窗内,飘洒在如木般的两人身上。 “你不往里点儿,你师父我怎么睡?”圣音稳如松石的坐在椅子上,已经将近4个时辰了。 “师父?!”她怔然睁大双眸,急忙转过身,果然看到圣音仍是之前那个姿势坐在那儿,“你一直坐这儿?!” “你不让我上床,我当然坐在这儿了,要是你还不让,我今晚要睡厅里了。”如水的月光映在他完美侧脸上,柔和的线条之外让她有种心疼的感觉。 第14章 “师父,你!”舞儿倏的坐起,心疼又懊恼的瞅着圣音。想到师父在那一坐就是四个时辰,心里就不好受,虽然那对师父根本算不了什么。 为何每次自己受委屈,到头来心软的是自己,先回话的也是自己。 “怎么?又生气了?”他面露受伤之色,“那我出去好了。” “师父!”舞儿一把扯住雪白衣角,“为什么每次先回话的人都是我!这不公平!” “怎么是你了?” “你看现在也是我先回话!” “是么,那是谁在这一坐就是四个时辰。” “那……那是……你自己错了……”舞儿瘪着嘴把玩圣音的衣角。 “我错了?”听到这句话,无疑在他原有的气闷上撒了把火。 自觉理亏,她大气都不敢喘下,生怕被师父顶回去了,“嗯。” 圣音饶有兴味的觑了眼低着头的舞儿,“你私自跑出庄,吃完饭都不知付账最后用步摇抵帐,到了妓院还大摇大摆的走进去结果中了蛊,被人莫名其妙的喂了解药送回庄里,差点丢了小命。原来,这些都是为师的错。” “那……我也不是故意的。”声音已经小到如蚊子嗡嗡叫了,可见底气有多小。 “知错就要改!”面对舞儿,他第一次露出厉色。再不严加管教,以后他不在的时候这丫头还不只得能闯出什么祸来。 “师父?”舞儿手指僵硬的松开被她扯皱的衣角,抬起眼眸怔怔的望着那张愠怒的俊庞。 “知错了么?” “……” “说话。” “嗯。”她不情不愿的从鼻子发出一声。 “要从心底里认识到自己错了,不然我让你说一千遍也无用。” “嗯。” 他心头一叹,要怪也只能怪他平日里把她宠惯了,才发展到至今这般模样。 “算了,睡吧。”圣音顺势往床上躺去,舞儿朝里面挪了挪。 “师父——”见圣音不搂着自己,舞儿像猫儿一样往圣音怀里蹭。 “……” “师父——”看他仍是不应,她可是拿出独门秘笈——撒娇。 他闭着眼,翻过身背对她。 “师父还在生气?”舞儿从背后搂住圣音。 “师父,舞儿知道错了。”她委屈的拿鼻尖在他的背上蹭着。 “真的,以后不乱跑了。”看眼前的仍是没有丝毫反映,她又紧了紧胳膊。 “师父——不要生舞儿的气了,好不好?”心急之下,小手在他胸前乱摸一通。 圣音终于忍受不住他的“调戏”,深深吸了口气,制止了那只胡作非为的小手。 舞儿心里暗笑,就知道师父肯定会投降的。 “师父?” 圣音转过身子,仍旧含着怒气的眼瞪着一脸淘气的舞儿,“还要多久你才能真正的长大?!” “师……父……”与自己料想的不一样,舞儿被圣音的反映吓了一跳。 “师父,舞儿真的知道错了,你到底在还在气什么?” 被舞儿这么一问,圣音也给震住了,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在气什么。是在气那丫头不会照顾自己?是在气今天她被独孤翊抱回来,独孤翊看舞儿时的表情?还是在气她还是长不大,不懂自己对她的感情? 再次叹了口气,他竟不知该说什么,重新将她重新搂进怀里。 情在深处,奈何寂寞几分,总强说欢笑,其是凄凉心绪,转忆当年初遇她时,而如今已是娉婷佳人,却仍不懂他的心。 守了这么多年,等了这么年,无奈总是事与愿违。纵使等到能相守的那一刻,他们还是曾经的他们么? ------------------------------------------------------------- 象征性的夏季微热渐渐隐去,秋意慢慢袭来,整个庄里虽笼罩着微微凉气,花木却仍如春季般娇艳。南城气候湿润,四季如春,秋风冬雪对于这样的城来说,只是一种装饰罢了。 从那日之后,舞儿的心里就一直不快。不明白为什么师父从那次之后,总是若有若无的疏离她,冷淡她,甚至逼她天天练武,出了错也不再维护她,可是又像什么都没有变,近日来的变化真的让她很迷惑。 “师父——”舞儿从园中乐滋滋的跑进屋里,“我们去市集吧!” “今天练武了没?!”圣音慵懒的躺在锦榻上,衣襟凌乱,大半个白皙坚实的胸膛露在外面,双眼微阖。 “又是练武!”舞儿扑进衣衫不整的怀里,娇嗔道,“舞儿这段时间天天都在练,以前都没这么练过!” 见圣音仍闭着眼,舞儿伸出双手,两指分别按在圣音的上眼睑和下眼睑处,微微用力撑开。 圣音被她折腾的不得不睁开眼,打了个哈欠道,“又怎么了?” “师父你看,舞儿这支手昨天都受伤了。”舞儿饱含委屈的伸出右手,在圣音面前晃了晃。 他瞟了眼舞儿的手,那道伤痕从指缝开始蔓延了有两个指节的长度,虽不深,但隔了一夜,那裂痕仍旧能看到血丝。 “练武受伤,天经地义的事。”圣音重新闭上双眸,压下那股心疼。舞儿在他的呵护下,从里没受过这样的伤,而这样的伤或者比这更重的伤,以后还不知会遇到多少。 “师父?!”她惊讶的站起,“为什么?为什么这段时间总逼着我练剑!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冷漠!” “为师有么?”仍旧没有睁开。 “师父有!” 他拉好衣服坐起身,“以前是我太宠你了,练武本就是这样。” 舞儿一听鼻子酸了,重新扑回圣音怀里,藕白色的胳膊环住他的脖子,撒娇道:“那师父为什么不一直宠舞儿呢!” “你已经不小了,不能永远像个孩子。”圣音掰开那双胳膊,缓缓起身,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衣服,下榻朝外走去。轻渺的声音同那抹白影一起,消失在舞儿雾蒙蒙的视线里。 从远处望去,后园里刷刷作响的绿林里,一红一白一动一静,格外的醒目。 “心烦意燥,如何练剑。”雪白袖袍一挥,一阵风起,舞儿手中的剑脱手而出,直直刺进数丈之外的地面。 被呵斥的人儿,手依旧是握剑的姿势,愣愣的看着剑滑出手时剑把割破的旧伤,此刻伤口正往外渗着血丝,顺着手掌的纹路,一滴滴的滴落在地下。 圣音眼眸瞥到那滴滴落地的血,心中一拧,没想到剑脱出手的力道居然会划破她的手。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他差一点就移动脚步朝那抹让他揪心的身影迈去,还好最后理智将他拉了回去。 忘了流出的血,忘了疼痛,舞儿大脑仍滞留在刚才那一幕久久不能回神,终于,一颗颗清泪从眼角逼落。 师父,居然出手伤了她…… 半晌过后,她看了看几丈之外的剑,迟缓的将头转到圣音的方向,远凝同样数丈之外的身躯,双眸噙泪幽幽道:“师父讨厌舞儿了么?” “没。”他转过身,留给她看似有些莫落的背影。 “那……为什么这样?”她自嘲地笑了。难道不是么?师父已经在疏远她了,曾经舍不得她跌一跤的师父,如今居然伤了她…… 星光闪烁的眸子轻轻闭上,一行泪珠顺延而下,温热的泪水似在风中被凝结般落在她细嫩的手背上,扎的皮肤生疼,然心中一遍遍哀唤曾经的柔情万种,却已是雾轻云薄。 第15章 “庄主,城主求见。”张权在无影主屋门外道。 “独孤翊?”无影低语,随后朝朗声道,“请城主到大厅,我随后便到。” “是。” “家姐一再坚持,要来感谢救命恩人。”独孤翊细心的扶着身旁的粉衣女子坐下,眼眸不再同以往般冷漠,而是漾起了一丝温柔,只是音调依旧冷淡平稳。 “姑娘不用在意,是城主救了在下庄里的人,才公平换回药草,不用道谢。”无影把独孤翊对眼前女子的关心尽看在眼底,豪爽的笑道。 这女子便是独孤翊的姐姐独孤嫣,长相虽不差,却也只能说的上是清丽,和外界相传的“美女”还差一截,不过优雅的气质,举手投足间的礼仪和温婉的笑容,却让人没来由的对她的印象凭增几分好感,然,给人最深感觉的还是眉间的那丝倦态。 “庄主莫要这么说。”轻缓柔和的语调满溢在大厅中,独孤嫣轻抬纤手,示意旁边的仆人将东西呈上来,“这是千年难的一见的松参,算是小女子的一点心意,还望庄主笑纳,不要推托才好。” 无影看了眼盘里的松参,再瞧瞧眼前女子认真不容拒绝的神色,思量着到底要不要接受。 松参产于距离北城不远处的雾松山,终年积雪,且山路险峻,都说能上山者无一生还。山势虽险恶,却遍山是宝。就比如松参,是大补的好药,几十年的松参在雾松山也不少,他们庄里也有不少,可若是千年的松参,那就是世人难得见到的了。况且这支,个头比一般要大,通体红润,还发着微微的紫光,一看就是难得一见的千年松参。这么贵重的东西,到底该接不该接? 看无影踌躇着,一直没有开口的独孤翊道:“收下吧,不然,岂不是浪费了家姐的一番好意。” 独孤嫣一听,两颊赧红,嗔了一眼独孤翊:“怎么能这么跟庄主说话。” “哎呀,大木头居然会说多余的话!”舞儿从屋外蹦跶进来,盯着独孤翊巧笑道。 听到银铃般的声音,独孤翊一怔,眼底眸光一闪而过,除了独孤嫣旁人全无觉察。 “舞儿,在客人面前不得胡来。”无影正色道。 “有什么关系,人家不是来道谢的嘛!”舞儿朝无影使了个眼色,一屁股坐在独孤翊身旁椅子上,“瞧瞧,又是这个样子,干嘛不说话!” 舞儿仍然没忘那日自己所得羞辱,转瞬间,眼底的笑意尽退,有些恨恨地瞪着独孤翊:“你今天是专门来让我报仇的吧!” “报仇?”独孤嫣惊道,“翊儿,你欺负这位姑娘了?” 舞儿瞧见粉衣女子担忧的神色,开始火上浇油:“他何止是欺负我!完全不懂得怜香惜玉!” 独孤嫣先是一怔,而后有点醒悟,歉意地对舞儿道:“姑娘不要在意,翊儿从小便不喜与人接近,若是对姑娘有无礼的地方,还望姑娘体谅。” 舞儿被温柔的话语迷惑了,先前的气势一下子少了一大截,面对这样的人儿,她的质问竟显得有些无礼了:“既然……这位姐姐都替你说话了,那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跟你追究了!” 无影把舞儿的困窘看在眼力,没想到那家伙居然也会吃亏,还败在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手里。 独孤翊别过脸,故意加重后面一句话音:“我本就没错,不需要你的‘大人不计小人过’。” “你!”你说说,这人可气不可气! “我怎么了?”独孤翊挑衅的盯住舞儿瞪圆的水瞳。 “翊儿。”独孤嫣嘴角扯出一抹无奈的笑。她比谁都了解这个弟弟,他与人说话从不多言,若是别人跑到她面前说她的宝贝弟弟和别人斗嘴,她打死都不会信,看来这个红衣的姑娘,对翊儿来说不太一样呢! “你这个大木头实在是太可气了!我今天要是不教训你我……我……我就不叫绝舞!” 独孤翊眸色转深,原来这小妮子叫绝舞,难道和已被灭门的灭绝门有关? “舞儿,别再闹了!”无影见舞儿没有心机的自报姓名,不祥的预感瞬间爬升心头。 她不理无影,顺手摸到腰间的剑,拔剑向独孤翊刺去,但是剑并没有直击独孤翊的正面,他瞬间起身,剑从左腰侧刺过,舞儿手稍用力移抖,几乎在瞬间,剑竟像绳一般弯曲,在独孤翊身后呈现出弧形,剑间直指独孤翊右腰侧。他很明白,若他武艺欠佳,没有发觉,只是庆幸刚刚剑只是擦身而过,那么他这儿会就挨了这一剑了。他一个轻巧的侧身,向左后方微移半步,避开那剑,伸出左手攫住舞儿执剑的右手朝他怀里拉去。结果场景变成了,舞儿右手环住独孤翊,剑尖紧贴她自己身侧刺了过去,独孤翊握住舞儿手腕的手微用力,使得舞儿吃疼的松开了剑,“嘣”的一声,剑落地。 “你!”舞儿发现自己竟掉了剑,大怒。师父告诉过她,练剑之人,最忌讳的就是半途丢剑,自己竟然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 她猛的抬起左手朝独孤翊脖后方砍去,独孤翊笑倪了舞儿一眼,抓住那只正要偷袭他的手,同另一支被他固定的手一起拉到了舞儿身后固定起来。 舞儿气红了脸,转过头盯住无影:“无影大哥!舞儿这么被人欺负你也不管么?!” 无影叹了口气,明明就是你先找事的啊!又没有理,你让我怎么开口。 “城主,舞儿还小,你就不要跟她计较了。”无影起身走到两人身边,企图化解矛盾。 “我哪里小了!”舞儿反咬无影一句,人家都17了好不好。 无影站到舞儿身旁,身后掐了下她,给了她一计眼神,给台阶下她还不要。 “舞儿又惹独孤公子生气了?”轻轻浅浅的声音由远及近,密布紧张气息的大厅被一丝气流划破了一条裂痕。 圣音和同样白衣飘飘的无雪从门外走了进来。 舞儿挣开独孤翊的手,揉着被勒红的手腕跑到圣音身后:“少爷。” “不愧是三公子身边的人,武功不错”独孤翊凝视眼前俊逸出尘的人,随后跃过圣音倪着满脸愤恨的舞儿,脸上浮上深沉淡笑,“但是,心思却太单纯了。” 说话间,独孤翊向圣音身旁的无雪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圣音把独孤翊脸上的表情转换看得一清二楚,从没有过的慌乱在心中一闪而过,脸上却不露生色的以笑代答。 第16章 从圣音出现在门外到进来,独孤嫣的视线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这世上真有这种谪仙般的人物,她生到二十五岁,还是第一次见到。犹如雕刻般的完美五官,柔和清逸,俊雅中不失男子的阳刚气,这就是传闻中的三公子?一直都想见一面,没想到今日居然有幸遇见了。将视线从圣音身上留恋的收回,发觉到圣音身旁含笑的无雪,这很容易让人自发联想两人的关系。 “舞儿,向独孤公子道歉。”圣音轻轻的将舞儿拉到身前。 “不嘛!”舞儿不似以往扑到圣音怀里,而是甩开那只温热的手,懊恼道,“本来就是他欺负我!” “不得放肆!”圣音厉色道。 舞儿闷闷得不动声响。 “不碍事,那日是我冒犯了绝舞姑娘。”独孤翊眸中闪过一抹笑意。 舞儿回瞪他一眼,并不领情,嘀咕着:“本来就是你的错嘛!” 圣音听到那声“绝舞”一怔,和无雪交换了个眼神。舞儿怎么会这么轻易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太草率了。 独孤翊被舞儿扑扇的睫毛和嘟着玫瑰般小嘴的可爱模样给逗笑了,忍住笑意道:“在下愿意赔罪,不知绝舞姑娘是否赏脸。” 一听到独孤翊真心认错了,单纯的舞儿一喜,以为自己终于胜利了,笑眯眯道:“那你要怎么赔?” 独孤翊凝视舞儿须臾,缓缓道:“我看你也没有什么朋友,若是以后无聊,我可以陪你打发时间。” 她歪着头,皱了眉,似乎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待舞儿回话,圣音道:“舞儿一直……” “好吧!”舞儿截断圣音的话,蹦到独孤翊身前,伸出手要打勾勾,“不许反悔哦!” “一定。”独孤翊用小指勾主舞儿的小指。 两人约定完毕,舞儿走到无雪身边:“无雪姐姐,你怎么也来啦。” “嗯,听说有贵客来,就同师兄一起来了。” “呃。”刚才师父是和无雪姐姐在一起的啊,就说最近怎么除了练武和晚上睡觉,其他时间几乎很少和师父在一起。 “这位,是三公子么?”柔和的话语将片刻的静默打断,独孤嫣提着裙缓缓走向无影五人的方向。 优雅俊容礼貌含笑道:“这位是?” “小女子独孤嫣,是翊儿的姐姐。”独孤嫣眼眸水盈盈的凝望着浅笑的圣音,就连反映迟钝的舞儿都看的出那眸中的爱慕之情,随后那双眸子转向圣音身旁的无雪,面露疑惑,朱唇微阖,欲言又止。 圣音微低首,清如水的眸不易觉察的染上了一层灰色,唇角有了瞬间的僵硬,随后很自然的牵起无雪的手,抬首时,眼底已是满溢着笑的温柔,用极缓慢地语气对独孤嫣道:“这位,是我的未婚妻。” 无雪对独孤嫣轻笑颔首,算是回了礼。独孤嫣黯下去的眸光,让无雪明白了眼前又是一个被圣音绝代风姿所倾倒的女子。 秋风伴着花香,湿润的风气股股吹进大厅,吹的六人衣袂翻飞。 话出,除当事的两人,其余四人皆怔,那句“这位,是我的未婚妻”也随着风在沉寂的大厅内久久的回荡。 舞儿脸色苍白,顾不得自己的行为有多突兀,倏得抬首,死死盯着圣音,想要从那张明雅如月的脸上看出丝毫破绽,可是须臾过后,却也是徒劳。 纵使,三年前就知道了真相,纵使心里为这一刻已做好了准备,可是师父怎么能在她面前,如此云淡风轻的说出来!难道,在他心底,她当真只是个孩子,只是个徒弟么?! 这就是这段时间所有改变的原因所在吧。对她渐失宠爱,渐加严厉,夜间不再主动相拥,不再怜爱的亲吻,不再柔情蜜意,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要明确无雪姐姐的未婚妻地位吧!何苦呢,只要师父一句话,她就会很安分守己的看清自己的地位,这样,真的是多此一举…… 死灰般的唇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笑的是自己的多情,笑的是自己的多意,笑的是自己的身份!跟了他这么多年,然而此刻,居然连开口质问的立场都没有! 呵,多么可笑又可悲的关系,他们只是师徒而已,师徒而已…… 若是一般女子,跟在他身旁多年,此刻大可梨花带泪,幽怨的质问为何,她呢?她连这样的资格都没有,她可以在他面前顽皮,可以在他面前任性,却不能在他面前露出任何被情所困得女子应有的忧愁,连满腔深情都要伪装起来,如此凄绝哀恸的情怀,无人知晓无人倾诉! 无影的心咚的一下沉了,不自觉的开始为舞儿感到担心。他知道圣音迟早要说出来的,却没想到会这么早,甚至是在外人面前,他就不怕舞儿的失态让外人起疑么? 独孤嫣和独孤翊虽怔,那也是对圣音的坦白,毕竟江湖上从没人传过三公子有个未婚妻,而他们居然被本人亲口告知,再说,眼前两人无论外表还是气质,怎么看都是一对配到不能再配的神仙眷侣,没什么好讶异的。 要说惊讶,其实独孤翊对绝舞的反映倒是比较好奇。外界不是说三公子身边的贴身婢女和尘庄主关系匪浅么,为什么此刻听到圣音的婚事,会如此失魂落魄,更让他疑惑的是,跟随圣音多年,难道连她也不知道自己主子有这么个婚事,如果说婚事是近期的事,但刚才那女子不是叫圣音师兄么,那就是多年的青梅竹马了……一连串的疑问跑近独孤翊的脑袋里,让他对尘家庄这四个人更加感兴趣了。他性格虽淡漠,但对于和绝舞这妮子有关的事,他倒是愿意瞧一瞧因果。 “三公子的未婚妻果然美若天仙,气质不凡,两人真是绝配。”半晌的落寞过后,独孤嫣漾起祝福笑容,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一对儿人确实不是凡人所能比的,如此完美的组合,岂是别人能轻易破坏。这一婚事,不知会让多少伊人落泪。 “独孤姑娘过奖了。”无雪礼貌回笑,幸福的微笑与舞儿脸上的惨白形成了冲击性的对比。 两句简单寒暄让舞儿意识到此刻外人还在,随即低下头,一手压在起伏不定的胸口上,缓了会儿,压下泣血痛楚闷声道:“少爷,舞儿不舒服,先退下了。” “不舒服么?”圣音闻言低眉,瞧见面色异常的舞儿,一抹异样的光在眸中掠过,浅浅一笑,“那先下去休息吧。” 关心又带疏离的语气宠溺不再,很明显昭示着两人的身份与关系。 话音刚落,忍受不住如此淡漠的舞儿,颤抖地旋身迅速朝外飞奔而去,迎面吹进的秋风瞬间扬起了那头飘逸青丝风中乱舞,就像此刻慌乱的心般在风中狂曳,无法平息,她多希望这风能将她满溢的悲伤吹散,吹地远远的,再也触及不到。 第17章 香阁,青年女子所居之内室。在这里,香阁确是一女子所居之处,但也同样是这居所的名字。它坐落于南城和北城的交界处,因为地理环境的原因,这阁内不若南城四季如春,温润舒适,一年有一半的时间如同北城般气候寒冷,雪花生姿,虽冷,却别有另一番风味。 这香阁,至今尚未有外人来过,并不是因为地势险峻或地处崇山峻岭之间,相反的,它建于湖中心,一条鹅卵石铺成的桥面将八角形的阁楼与湖岸相连,楼阁与岸遥遥相望,岸边绿树林立,微风佛过,绿树婆娑。春夏气候湿润,花香伴着湖气漂浮于水波之上,烟雾缭绕,让人有身处仙境的感觉;秋冬冷气颇重,却不失美感,湖水周围白雪皑皑,寒梅傲雪,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之所以没有人来,不因地势,那便是因居住于此的人了。 萧萧几叶风兼雨,离人偏识长更苦。软枕数秋天,蟾蜍下早弦。夜寒惊薄被,泪与灯花落,无处不伤心,轻尘在玉琴。 香阁三楼的主屋,木雕窗微阖,门也只是轻轻的掩着,屋内淡雅的薰香缭绕,傲梅屏障后传来一声浅浅的叹息。 雕刻精美的木榻上,铺着水绿色的流苏,上面横卧着一身郁金香黄的女子,那声叹息便是由此女子发出。从屋内雅致的摆设,曼妙的身姿,讲究的薰香看得出这女子必是气质非凡的人。 标致的脸上蛾眉微蹙,抿着菱唇,神情倦怠,似是被什么事困扰着。 “小姐,城主来了。”落梅一进门就看见小姐盯着窗外发呆,肯定是在想那个人了。不禁在心里叹口气为小姐难过,都这么多年了人都没找到,为什么就不死心呢,闲暇的时间就发呆,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了。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放到自己身上,恐怕也放不下。 看到美人不应,又轻轻的唤了声:“小姐。” “嗯,听到了,让主子在一楼厅里稍等,我这就下去。”一身黄色轻纱的人儿缓缓起身,对落梅去轻轻一笑,走到铜镜,开始整理有些凌乱的纱裙。 “是。” 盯着铜镜中的人儿,柳眉杏眼菱唇桃红腮,不就是那日凝香苑的老板娘凝香么,眉间那股隐隐的傲气这会儿已然不见,剩下的只有幽幽愁绪,在镜前只稍停片刻,随即轻移莲步朝门外走去。 “主子。”见到眼前的男子,凝香含笑盈盈一福,先前的愁容了无踪迹。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改不过来,”男子立在一幅画儿前,紧紧的盯着那幅画若有所思,“早说过不要叫我主子。” “呵,凝香习惯了。再说,主子在我心中永远是主子。” “算了,由你了。”哪有下人住这么好的地方的,啊?这个凝香真的是。 “主子此次前来,是为何事?”凝香心里明白,若是没什么事,他们都是在凝香苑会面,毕竟这是女子住的地方,主子还是很少来的。 “这画上的人是你画的吧?”那男子没有回答她的话,问道。 凝香微抬首,看着正对着她的墙上挂着的人像。画上的是一个六七岁大的女娃儿,穿着黄色的袄,扎着两个圆圆的发髻,可爱的脸儿上一对灵动闪亮的眼睛睁的大大的,是个人见人爱的人儿。 “嗯。”那幅画是她几年前凭着记忆画出来的。 “是她吧?”男子仍是盯着画儿,像是给凝香说,也像是自言自语。 她吸了口气道:“嗯。” “猜到我今天是为何来么?”那男子转过身,正是独孤翊。 “难道……?”那双朦着笑意的眸子,此刻一束光芒乍现,只是发出了两个字,但仍听的出颤抖。 “如你所想。” “真的吗?真的吗?”凝香忘了自己总是和独孤翊主仆相称,激动的走上前去抓住独孤翊的衣袖,“找到了?这是真的吗?真的吗……” “瞧你急的,这不就来告诉你了么。”生性恬淡的独孤翊被凝香这激动的神情一搅合,语气也难得的透出了笑意。 “好,好,好,我不急,你说,你说……”凝香放开独孤翊,激动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朝这走走,朝那走走,又原地打转,都不知道该怎么站着。 “我说你不要转来转去了,头都晕了。”独孤翊看着凝香转来转去,眼都花了。 “啊,好,我不转,不转。”凝香乐的嘴都合不拢了,一听独孤翊的话立即站定在他面前。 看她慢慢的平静下来,独孤翊才道:“其实,你已经见过她了。” “什么?天啊——不会是凝香苑里的姑娘吧?不是吧,你告诉我不是的!”凝香诧异的睁大了双眼,不会真的如她所想吧,老天不该对她如此残忍的,不会的,一定不会的,一定是自己想错了! 瞧见她误会了他的意思,独孤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呼——那就好,“那是谁?” 很难见到主仆分明的凝香露出这么焦急的表情,在独孤翊眼里,她总是笑脸迎人,遇事镇定自若,他没见过她自乱分寸的样子,这次可不能轻易饶了她。 “还是想不到么?” “谁?” “凝香你这么聪明不会想不到吧?” “你就别逗我了。”凝香有点急,可是碍于自己一直以来总是遵守的身份也不敢逼问。 独孤翊就是看重了这点,故意激她,看看凝香在这样的情况下,会不会还是坚守什么狗屁身份的问题。 “我哪敢逗我的得力助手。”独孤翊只是故意挖苦一下她,并没有多言,落坐下画下的椅子上,悠悠的端起旁边桌上的茶,“嗯——错不了。” “什么错不了?”看来这次主子真的是找对人了。 “这茶。” “啊?”凝香愣了一下。 “这茶是新茶吧,而且是北城雪峰的上好落梅。” 每年凝香都会派人到雪峰收集最新落的梅瓣,然后回来自己亲手制作成茶——落梅。由于香阁除了独孤翊偶尔来外并无人来,再叫上,独孤翊对茶并不讲究,所以香阁里只备了这一种茶。 “主子。”凝香有些无奈独孤翊故意转移话题,不苟言笑的主子今天怎么有这么好的兴致逗她! 独孤翊抬头睨了眼焦虑的凝香道:“答应我,以后再也不叫我主子,我就告诉你。” “你——”凝香有些哭笑不得,谁见过这样的主子啊,算了,反正又不会少一块肉,只要自己心里一直记得就好,“好,凝香答应。” 第18章 “记得那日我让你救的红衣女孩儿吧?” “是她?!” “嗯。” “当真是她……” “怎么?你知道?”独孤翊疑睨了她一眼。 “不——”凝香隔着桌在独孤翊对面坐下,“只是那日见了她,总觉在哪里见过,看见她心里暖暖的,冰凉了多年的心总算暖了些,没想到她真的是舞儿,我唯一的亲妹妹啊!呵,这大概就是血缘吧……” 话说完,凝香就不知觉的陷入了以前的回忆里,多年不提的名字也浮上了心头——绝姒。十岁那年,她在大火中一直寻找舞儿,寻到舞儿平日里最爱躲藏的后门不远处的石窟里,都找不到,又急又怕的她找不到妹妹就大哭起来,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意识模糊了,醒来后,人躺在城主的家。老城主说,当时他刚从龙妜国的皇宫回来,路过后门时看到整个院子都在起火,问了下人才知道是名震江湖的灭绝门,心知江湖事还是不管为好,可是却听到了女孩儿的哭声,一时心软,让下人去看看,发现蜷缩在后门后面的她,就救起带回了。 没有找到舞儿,一直是她心头的结,舞儿是全家人心中的宝,她竟扔下不知生死的妹妹独活……十年了……终于找到了…… “把泪擦干,你要顶着兔子眼去见你十年没见的妹妹么?” “嗯?”凝香摸摸脸,才发现早已经泪湿满面了,“你……能让我见到她?” “当然。”看来以后要见那小妮子,有了更好的借口了。 “主子的恩,凝香这一辈子都不会忘的!”凝香感激的扑跪在独孤翊面前。 “你这是干什么?!”独孤翊扶起凝香,“我爹从来没把你当外人看过,我也一直都把你当作我妹妹看。你不喜欢住在府里,我就让人建了这香阁,你不喜欢与别人接近,即使姐姐对你情同姐妹,你也冷淡疏离,可是跟我,你干什么还要这么见外?!” “不,不是,我不是见外。只是,你们一家对我越好,我越愧疚,我回报不起啊!” “我们不需要你回报什么,爹和娘把你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既然这样,你就是自家人,我希望你能敞开心胸接纳他们。” “叫声哥。” “什么?” “不该么?那算了,我不强求了。”其实表现形式他并不在意,只是,若凝香以后叫他一声哥,那他以后就更好接近舞儿了,呵,原来他也会动这样的小脑筋。 “不,不是。”凝香破涕为笑,迟疑之后轻轻的唤了声“哥。” ----------------------------------------------------- “丫头,开门。” 见没有动静,圣音又敲了两下。 “再不开门,为师就进去了。” 见仍没有人应,他微使力将门推了开。 一进门就看到舞儿蜷缩在墙角,紧紧地搂着腿,头埋在膝盖里,浑身不住颤抖。 “丫头?”他走进舞儿身边。 单薄的肩膀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他缓缓蹲下身,强行托起她的下颚。让圣音吃惊的是,映入眼帘的竟是布满泪痕的脸。 “丫头?!” 她别过脸,往墙角又缩了缩,避开圣音的碰触。 看到眼前的舞儿,再联想刚刚在厅中舞儿得知他婚事时的表情,一种猜想在圣音心头慢慢的浮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切……难道……? 真的是这样么?他等了十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只是……现在的他,该怎么面对? “丫头,哭什么?” 皓齿紧紧咬着下唇,不让哭声逸出,除了无声的流泪颤抖,倔强的一句话都不愿说。 圣音伸出手,轻抚她咬的渗出血丝的下唇,想要让她松口,可是这次却和以往不同,已缩在墙角没处躲的舞儿,也不再躲他,只是牙却一点也不妥协。 见状,圣音蹙起眉,微使力想要掰开,却又怕把她弄破,“松开嘴。” 一连劝说了两三次,都不见有动静,他俯过身把薄唇覆在她紧闭的双唇上。舌尖诱惑般的舔着颤抖的唇,她紧紧蹙着眉闭着眼咬着唇,心中做着强烈的斗争,师父都承认有未婚妻了为什么还要这样,不知道这样她的心会更痛么…… 她的行为让他明白,今天是真的生气了,眯起双眸覆上自己的唇,捏住舞儿圆润的下额强迫她张开嘴,舞儿闷哼一声,湿热的舌就滑入了嘴中,霸气的在她口中狂肆。 可是她今天却不像以往般随着他走,倏的睁大杏眼,使劲的推着他,在他怀里狂乱的挣扎,仿佛在吻她的不是圣音,而是一个极其陌生又不愿接近的人。 “嗯——放……放开我!”刚刚有喘息的机会,她就急忙开口。 他不理会她,把她重新拥进怀里。见他没有放开她的打算,力气也没有他大,干脆动起武来,才不过简单一招,双手就被牢牢的抓住。 舞儿恨恨的想,心里明明懊师父懊的要命,还是不争气的被师父吻的心神沉迷,不能自已,师父已经告诉她,他有未婚妻了,自己为什么还要这么傻?! 意识到再怎么挣扎也挣扎不过,她只是幽怨的瞪着他,动也不动。 看她慢慢冷静下来,他疼惜地添了下重新变得红润的唇,缓缓放开,面颊也因刚才的用力而有些淡淡的红晕。 “现在说,怎么了?”他抬手想去擦掉舞儿脸颊上的泪珠,却被她避开,伸出的手硬生生定格在空中,放不下去,收不回来。 “没什么。” “你以为我那么好骗?”都哭成这样了还用这种漏洞百出的话回答他,究竟是他自己高估自己了,还是这丫头一直都以为她这师父好欺负。 “……” “坐下慢慢说。”他走到桌前坐下。 “……” “不说话?”要是够明智,这会儿就不应该追问原因,可是他该死的想知道自己在她心里到底处在什么位置,如果十年的等待能换来她的一点情意,那么他会用余生去换她的全心全意。 “……”她别过头,通红眼睛无神望着窗外一排一排的树, “听到我和无雪的婚事,这么大的反映究竟怎么回事,给为师解释一下吧。”他斜睨了满脸通红仍在喘着气的舞儿道,问的语气平淡,心里却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一听到“无雪”和“婚事”四字,舞儿瞬时像被雷击般颤抖,随即僵着身子,两只粉拳在身侧紧紧握着,指节吱吱作响。 “还是不开口?” “……” “不解释,就不要怪我误解了。” 她终于扭过头,布满血丝的双眼紧紧盯着他,沙哑道:“误……解什么?” 第19章 “你心知肚明。”他站起身,隐藏着浓重感情的双眸直勾勾盯着慌乱的舞儿,慢慢逼近。 舞儿看他一步步逼进,心中充满了惊慌,急忙低下头,眼一会儿瞟左边,一会儿瞟右边,抬起脚缓缓地向后挪着步子,“你……你别过来……” “你在怕什么?” “没有……” “你别再过来了……”已经背靠墙了,师父再过来,她要往哪躲?! 看到舞儿一直在躲避他,本来逗弄地语调也因气提高了不少:“还说没有怕?你到底在怕什么?听到我的婚事为什么这么伤心?抬起头来,为什么不敢看我!既然不怕什么,那你现在的表现算什么?说……” “够了!够了!够了!”终于忍受不住他的咄咄逼问,积聚在心底已久的怨气怒气这儿会全都爆发出来,她狂喊出声,捏住粉拳使出浑身的力气垂打他的胸膛,“呜……不要再说了!不要说了!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你都有无雪姐姐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我喜欢师父,喜欢师父啊!都那么多年了……呜……你觉得这样暧昧不明的很有意思吗?!你觉得看我出丑心里很开心吗?!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死你了!讨厌……讨厌你……讨厌……” 眸底的紧张慢慢随着她的嘶声裂肺,慢慢褪尽,取而代之的是暗幽的眼眸和不可言喻的惊喜。 “好了,好了……不逼你了……不逼你……”终于等到了多年来想要的答案,可是,为什么心里一点也开心不起来,舞儿刚才撕心裂肺的哭喊让他着实惊住了,之前不曾见过舞儿这么强烈的反映。原来,她对自己的感情已经有这么深了…… 终于逼的她说出来了……接下来呢,接下来要怎么办……若是早挑明了,或许就不一样了,呵,不对,即使早就知道了,他还是做一样的决定。 “呜呜……呜……为什么……。” 时间一点一滴的在哭声中流逝,骇人的哭声愈来愈来弱,到了最后,慢慢的就变成了嘤嘤啜泣。圣音就那么搂着怀里颤抖的人儿,不知过了多久,呜咽声也没了,她窝在圣音的怀里,打累了,哭累了,竟睡着了…… 他怜惜地抚着舞儿沉睡中的娇颜,轻叹一声:“我要把你怎么办才好?现在的我……该如何面对你?” 他横抱起熟睡的舞儿,朝床走去,安置好之后走到门外:“流莺,一会儿吩咐厨房煮些清淡的粥,舞儿醒了端上来。” “是,少主。”被唤为流莺的女子虽称不上美,却生的清秀,举止大方得体。 刚才还满溢温柔的眼神此刻一凌,以往的和煦全然不见,低沉着声道:“以后你就是尘家庄的丫寰,是尘庄主拨给舞儿的侍女,要叫我三公子,记住了,不允许再出错。” “流莺记住了,三公子。”少女聪明的答道。 “下去吧,记得告诉厨子,粥的糖放少些,多放些银耳。”那丫头就是喜欢吃银耳,一想到舞儿,那双凌厉的眸子瞬间变得温柔了很多。 “是。”流莺自始至终都垂着头。 他转身重新回到屋里,拉过椅子坐到床边,眼神变幻莫测的凝视着床上的已进入梦想的人儿。 夜来风袭,凉亭周围花香萦绕,一蓝一白在凉亭中对酒当歌,看似逍遥自在。 亭中美人偏首含笑,白衣胜雪,眉目宛然,纤指拨弄着琴弦,漫声而唱,“银床淅沥青梧老,屟粉秋蜇扫。采香行处蹙连钱。拾得翠翘阖恨不能言。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恋情的失去已十年之久,岁月忽忽,然而往事肋厉,依旧使人难以忘怀,可见这段爱情的创痛实在太深太重。唱着别人的词,却道尽了自己心里的无限苦楚和凄凉。 一曲毕,无影叹道:“你这么不计回报,能得到什么?” 无雪缓缓推开琴,浅浅笑道:“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他懂得我心里有他,为他好,就够了。” 无影有些嘲讽道:“既然这么心甘情愿的,唱这么悲的曲子干吗?瞧你那笑,多牵强。” “你可真是会拿我打趣了?”无雪笑睨他一眼,也不生气,“怎么不见你敢这么对师兄呢?” 无影打了个冷颤,“算了吧,我要敢得罪他,说不定哪天把我这尘家庄都搬到他魅门去了。” “嘘!说话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无雪一听他连魅门都说出来了,赶紧提醒道。 刚说完话,身后不远处的树丛中就隐隐传来了熙熙簌簌的声响。 无雪和无影若无其事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怕什么,又没有人。”无影饮了口酒笑道,似乎有些醉意。 “别说了,你看你喝这么多都醉了。” “哪有,我才没醉,到是你,怎么样,高兴吧?你马上就要是圣音的妻子了,我可是等到你们这对青梅竹马终于成正果的一天了,哈哈!” “瞧你说的,怎么听着像我爹似的,你嫁女儿啊!”无雪掩面嗤笑。 “那可不,怎么说也是一起长大的嘛!” “话说回来,你和舞儿准备怎么办呢?”无雪起身取酒,状似无意的侧身顺势朝后方瞥了眼,“舞儿从出生就跟着师兄,也算是亲人,你现在跟舞儿有这样的感情,也算是亲上加亲了。” “管好你自己的事吧!”无影身体僵了下,无雪可真的是火上浇油,就算故意,也用不着说的这么直白吧! 半晌后,无影正色道:“日教真是阴魂不散,看来我要开始琢磨着以后在我尘家庄外面布个阵算了。” 无雪噗的笑出声:“你这尘家庄又不是什么世外桃源,经常会有人来,你布哪门子的阵呀?” “日教成天出入自如的,把我尘家庄当成什么地方了?” “那你能怎么办,人家有心进来,你怎么都挡不着。” “你也是,刚才干吗说的那么直白,我还适应不过来呢!” “不适应也得适应,我们不都得这样么……”无雪盯着杯中的酒水幽幽道,“你以为我开心么……” 第20章 夜黑风高,荒山野岭间阴风阵阵,在清冷的月光下可以明显看到,贫瘠的土地上散布着数不清的墓碑,一黑衣男子行迹匆匆,闪电般在碑林中窜行。忽然,在一座墓碑前停下,这座墓碑和其他的墓碑相比并无其他特殊的地方,甚至,还显得不起眼些。 黑衣人谨慎的环顾四周,再三确定没有人后,俯身在墓碑左前方五寸左右的地方轻轻按了三下,随后墓碑前的一块地缓缓打开,黑衣人再次确定之后潜了下去。 黑衣人止步于一个渗着阵阵寒意的大厅中,“启禀教主,属下刚刚确定,圣音确实是魅门的少主。” 前方不远处,黑暗处的人开口道:“嗯,圣音身边的女孩是灭绝门的遗孤么?” “可能不是。据属下所听,圣音即将与他的师妹完婚,而那个圣音身边的女孩似乎和尘家庄庄主有什么关系。” “哦?”语气中带着怀疑,低喃道,“难道,我猜错了?” “下去吧。” “是。” 黑衣人退下后,黑暗中被称为教主的男人,慢慢走出阴暗的角落,此人正是日教教主。 他算计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打听出‘魅’的下落,后来又费尽千辛万苦弄清楚了‘魅’和‘绝’的关系,千恨万恨都恨不及自己的过失,后悔当年怎么就不清不楚的把灭绝门满门都灭了,正当绝望之际,偶然间注意到了圣音身边的女孩,后来让下属调查那女孩的身份,果然是在十年前才出现在圣音身边,而且他们叫她“舞儿”,各种迹象都说明她就是他要找的人。 可是,圣音居然要和那个无雪成亲,若是真的,他的判断就错了。 ‘魅’和‘绝’,一至阳,一至阴,只有调和这两种极端之气才能练成绝世神功,也就是说,要练成绝世神功,‘魅’和‘绝’的传人要进行男女交换方可。而第三者,若要练成,前提就是,必须在这二人交欢后,饮其中一人的血,其后,再取得秘笈修炼即可。 如果那个女孩是他要找的人,圣音就应该会跟她成亲,不然怎么练绝世神功?他不信圣忆风那样的人,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或者说,当年灭绝门的遗孤当真已经死了么?!他浪费了这么多年,真要舍弃绝世武功而只取‘魅’么?!对于他来说,没有比这更大的打击了。倘若婚事只是圣音的障眼法,他就要谨慎行事了。 日教教主眼神一凌,手拍三掌,瞬间三个黑衣人出现在他面前。 “教主。”三人齐声道。 “土护法,你亲自去魅门一趟,确定圣音的身份。水护法,你去尘家庄,确定他们四人的关系。星护法,这几日,我要闭关练功,你在外好好给我守着,一点差错都不能有!” “是!”三人齐声道。 “教主。”土护法有些迟疑的开口,“这……魅门……” 日教教主缕了缕花白的胡子,冷声道,“延迟你几日就是了,一定要准确的消息。” “是!”这件事,教主既然让他们三人亲自办,肯定是非同小可,忽视不得,当然,也失败不得。 哼,你骗得了一时,骗得了一世吗?!圣音,我到要看你究竟造了什么假,别人怕你,我可不怕! 身心疲惫的舞儿,睁开眼时已是第二天中午了。 “小姐,喝些粥吧。”流莺手里端粥对躺在床上刚刚醒来的舞儿恭敬道。 “你,是谁?”舞儿顶着红肿的眼睛,坐起身对身边的绿衣女子问道。 “我是庄主新拨给小姐的丫寰,以后流莺就伺候小姐了。”流莺垂眉介绍自己的身份。 舞儿不习惯别人对自己这么毕恭毕敬的,“你看着我说话啊,还有,不要叫我小姐,怪别扭的,他们都叫我舞儿,你也那么叫我吧。” “奴婢还是叫小姐的好。”流莺照舞儿的话做,抬起头。 这无影大哥没事干嘛给她找个丫寰,她用不着人伺候,真是的,怎么一板一眼的,都说了叫她舞儿了,还叫什么小姐! “下去吧。”圣音从窗边走到床边。 “是。” 舞儿一看见圣音,先前发生的事一股脑儿全想记了起来,想起了自己的失态,对了,她居然还大声的说喜欢师父。 睁着大大的红眼睛正发着呆,圣音已经坐在了她眼前,递过粥,“把粥喝了。” 她没有接过粥,只是直直的盯着他,双眸神情由刚才的复杂竟变得有了一丝期望。 “把粥喝了。” “师父……” “先喝了。” “师父……之前的话……我……”她小心翼翼的看着圣音,有些胆怯有些害怕又有些期望。 “之前的话,我会当作没听见,先喝粥吧,凉了就不好了。”圣音敛眉,说话时手不断的搅动碗里的粥。 “……” “为什么亲我?”在公布他们的婚事之前也就算了,都已经说了无雪姐姐是他的未婚妻了,师父居然还亲她,那她是不是可以从另一个角度去看待这个问题了。 “……” “师父也有不会回答的问题?”她讥讽的扯起嘴角,“那换个问题好了,师父很喜欢暧昧不明?” “……” “还是不会?呵,那我再换了问题好了……” “够了,有这么问自己师父的么!”江湖中人个个怕他,谁在他面前不忌讳三分,从来没有现在这么狼狈过,居然被一个小丫头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徒弟有问题不懂,请教自己的师父都不行么?” “。。。。。。”她体会不到,每问一个问题,他的心就多滴一滴血,要再这么问下去,他真不敢想象自己会不会失控。 “你要娶无雪姐姐,是因为喜欢她?”颤抖的音节几乎将完整的一句话四分五裂,他要是不认真听,恐怕都听不清说的究竟是什么。 他紧紧地握着手里的瓷碗,指节泛白,隐忍着极大的痛楚敛眉道:“是。” 她紧闭着眼深深吸了口气,即使答案自己早就预知到了,被亲口告知心还是会这般难以隐忍的痛。 她敛眉掀被,起身准备下床。 “干什么?”圣音仍然是垂着眉,带着淡淡的担忧和疏离问道。 “散心。” “先喝粥。” “不饿。” 【注:由于版权限制,请移步微信公众号阅读】 已关注ddxsw公众号请直接回复:5918继续阅读。 没有关注的亲,请按照下列步骤关注阅读: 01:打开微信,选择添加朋友,选择公众号 02:完整输入【ddxsw】,然后点击搜索 03:关注后,输入5918即可继续阅读。 或者扫描下方二维码(手机用户,直接截屏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