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女王妃有点忙》 第1章 大炎皇后 大炎朝的新帝即位,四皇子萧子言在众人毕恭毕敬的迎接下,登上了他觊觎已久的帝位,登基典礼过后,又是一场举国欢庆的典礼,四海来贺。 可是所有人都注意到,萧子言的身边并不是皇后贺梦妤。 贺梦妤待在自己的寝宫里,看着窗外的烟花,一只手抚上自己的孕肚,那神情甚是落寞。 “皇后娘娘,陛下考虑您有孕在身,所以不让您参加登基典礼,怕动了胎气。”贴身的小宫女根本不敢抬头看贺梦妤,只得低声说道。 “我知道。”贺梦妤淡淡地说。 与萧子言成亲十年,她自然知道自己的夫君是什么样的人。 还没多想,寝宫的门就被推开了,一宫的宫女纷纷下跪,“陛下万福。” 贺梦妤抬头,看见自己的郎君穿着一身龙袍踏入自己的寝宫,不觉脸红,赶紧朝萧子言福了一福,“皇帝万福。” 萧子言一抬手,示意寝宫内的宫女都下去。 “今日可好?”萧子言的语气也淡淡的,猜不出情绪。 “一切都好,今天皇儿在臣妾腹部动弹了两下,看来是个活泼好动的皇子。”贺梦妤看向自己的腹部,满眼都是宠爱与憧憬。 萧子言抬头,将贺梦妤的这一画面看了满眼,可眼底却是深不见底的可怖,“妤儿,若是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会如何?” “我会原谅你的。”贺梦妤几乎不假思索的说了出来。 “所有事吗?” “所有,因为我爱…”话还没说完,一柄长剑直传贺梦妤的胸膛,贺梦妤还没把那个“你”字说完,脑海中已然一片空白。 还没等贺梦妤反抗,那柄剑再次刺入了贺梦妤的腹部。 为什么?他已经是皇上了,还要赶尽杀绝,难道自己不是他最爱的人了吗? 根本来不及心痛,贺梦妤本能的反抗萧子言下一剑刺来,手中的金针也随即射出,奈何萧子言太了解贺梦妤,早已防备,躲过了那两针,又被萧子言一掌打在地面。 “萧郎,为何?”此时的贺梦妤已经不再叫萧子言皇上,她只记得那年她初遇他,他不顾一切救下了她,倘若要死,不如那时死了才好。 难道这十余年,只是一场阴谋? 萧子言不语,剑却向贺梦妤的心脏刺去,正在此时,却听见一个娇滴滴地声音传来,“萧郎,可否绕我姐姐一命,她毕竟还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啊?” 那女人的声音熟悉,待到进了寝宫贺梦妤才发觉,那人是温碧瑶。 “瑶儿,你怎么了来了?这里太过污秽,你还是不要看的好。”萧子言满脸爱意与疼惜地看着温碧瑶。 此情此景,贺梦妤已然明白了眼前这二人的关系,只不过还有一点,让她不解,“同父异母?你只是我的婢女,又何时成为了贺家的小姐?” “哼,贺梦妤,你真当自己是名门望族的嫡女啊,贺家真正的嫡女应是我的瑶儿!她才有身份当我大炎朝的皇后!” 还不等温碧瑶说出口,萧子言就抢先说出了内情。 “当年贺丞相不过是受你母家胁迫,只得将你母亲扶成了正妻,其实家乡早已有妻女,你自视嫡女为非作歹,我断不能容你,今日你就休怪我无情!” 背叛一桩接着一桩接踵而至,原来不仅萧郎的情谊是假的,连自己的身份都是假的。 “萧郎,我们放过姐姐吧,她也是个可怜人,何况我们还要为我肚子里的孩子积德。”温碧瑶也摸上了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 孩子?这二人已经有了孩子?皇后之位拱手让人,自己的孩子现在也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吗? 想到孩子,贺梦妤眼底的恨意又多了几分,可惜刚刚萧子言那一掌废去了自己的内功,现在只好靠两枚金针,可刚一射出,再次被萧子言挡住。 “你这贱人——”萧子言怒从心头起。 “姐姐,你为何——为何——”温碧瑶假惺惺的靠在萧子言的怀里,“我都是全心全意为你啊姐姐,连你外祖父家满门抄斩的事我都不曾告诉你,怕动了胎气,现在你居然要害我性命?” 什么?外祖父家满门抄斩? 孟氏一族乃是大炎朝的名门望族,三朝老臣,忠烈之后,居然被满门抄斩? “你胡说,我外祖父一家——”刚说到一半,贺梦妤胸腔中一口鲜血被急火给攻了出来。 她没想到自己当做妹妹的人,竟然抢了自己的爱人;而自己的爱人,竟然灭了自己满门。 “既然你如此想念他们,那朕就允许你下去和他们陪葬!”萧子言的话寒气逼人,让贺梦妤此刻才明白,狡兔死,走狗烹,自己不过是被萧子言利用了而已,他真正的目的只有得到皇位。 使出最后的气力,射出了两枚金针,射在了温碧瑶和萧子言的膝盖处,二人被一阵刺痛给疼到屈膝下跪。 “这一跪,是给我孟氏一族,你们记住,若有来世,我贺梦妤定会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哈哈哈哈哈——”贺梦妤含着最后一口气,说出了这句话,刚一说完,就被萧子言的剑刺中了心脏。 ——这贱妇,死不足惜! “告诉礼部,皇后害了重疾,死相难堪,无需国葬!” 贺梦妤的笑声停止,眼却还死死地睁着,充满着不甘与悔恨。 第2章 重生之日 “吾若为皇,汝必为后,萧郎决不负卿。” ——不,不要啊! 贺梦妤尖叫着从梦中醒来,额头上满是受到惊吓的汗。 “大小姐,是做噩梦了吗?” 紫兰快步赶来,用手帕为贺梦妤擦去了额头上的汗,满脸担心的问到。 贺梦妤看着眼前的紫兰,神情疑惑,又看了看自己躺着的床和房间——这里不是皇宫,这里是丞相府! 难道自己还是在做梦? “紫兰,你掐我一下?” “大小姐,你说什么呢!”紫兰吓了一跳,这小姐不会是病了吧,怎么说胡话? 见紫兰没有动静,贺梦妤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那疼痛钝然的在大脑中炸开,提醒着自己还活着的事实。 “大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啊!”紫兰赶紧帮忙揉着,这大小姐睡了一觉起来怎么如此奇怪? 贺梦妤终于清楚到自己还活着的事实,“紫兰,扶我起来。” “是。”紫兰忙点点头,扶着贺梦妤起床更衣,一边更衣,贺梦妤一边贪恋的环顾四周,看着家中房内熟悉的摆设,感受着活着。 看了一眼紫兰为自己的打扮,约莫着自己回到了刚刚及笄的年纪,若是如此,那… “紫兰,母亲在哪?” “大娘子随老爷赶往老家苏州祭祀宗庙,估摸着现在已然在回来的路上了,这两日便会回府了。”紫兰答道。 “现在是几月几日?” “六月十三,大小姐,您是不是受了暑热啊?”紫兰担心的紧,这大小姐一觉醒来怎么糊涂了,这可如何是好? 贺梦妤听完紫兰的话,眉头紧蹙。六月十三,正是青黄不接的时日,怎的突然回苏州祭祀宗庙?又不是祖上的生辰或是清明,实在太过可疑。 何况祖母七月初一的生辰… 想到生辰,贺梦妤的脑中霎时炸开——这一年祖母的生辰,不就是温碧瑶母女入府的日子吗? “听小厮说,老爷和大娘子在回京路上,遇上了山贼,救下了一对母女,这才耽误了行程。” 听完紫兰的话,贺梦妤就更加确信了,那对母女如今依然和父亲贺嘉祥汇合了,此时已经在回京的路上,这对母女一旦进府,后面可就… “紫兰,去给我准备洗脸的水,为我梳洗。” “是。”紫兰点头下去。 已经知道温碧瑶是父亲女儿,那看来前一世她的城府实在是深,这么多年都未曾让贺梦妤发现,何况还有父亲在一旁周旋。可贺梦妤没想到,和自己血肉至亲的父亲居然会暗害自己,母亲前世的死、孟氏一族的衰落,所有的所有,难道父亲都不知情?都是温碧瑶一人所为? 这一世,贺梦妤下定决心,不止要报仇,更要保护自己的母亲,也要保护外祖父与孟氏一族,保护住自己身边对自己好的所有人。 “大小姐,水为您打好了。” 贺梦妤点点头,紫兰为贺梦妤梳洗打扮,看着大小姐忧心忡忡的样子,紫兰安慰道,“大小姐,忧思伤神,别想那些劳什子的事情了。” 紫兰温柔地为贺梦妤揉了揉太阳穴,贺梦妤点了点头——既是重生,就不能再萎靡不振! “大小姐,老爷和大娘子回来了。”丫环来贺梦妤的凤云阁通报到。 贺梦妤点点头,拿起梳妆镜前一抹鲜血般的胭脂,印在了口上,衬得她肤若凝脂的肌肤更加雪白,但那大红色更是衬得她更加出众,却不妖艳。 去到前厅,贺梦妤一眼看到了自己的母亲正坐在前厅内喝茶,眼泪霎时涌入了眼眶。 母亲孟氏出身名门望族,父亲孟国公是前朝的国舅爷,为人忠厚,深得陛下信任,母亲作为家中唯一的女儿,更是自小就受封郡主。孟国公告老还乡后,召集门生,为朝廷送去大量人才,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朝中显贵多是孟国公的门生。 贺梦妤自小也在苏州城中外祖父家长大,如今算起来,回家的时日还不算多,前世只觉得父亲与祖母的疏远来自于自小不曾在身旁侍奉,如今在明白为何。 “母亲——”贺梦妤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流了出来,快步走到了母亲脚边跪了下来,“叫女儿好想母亲。” “傻孩子,母亲不过走了半月有余,怎还能把你想得流泪了。”孟婉玉自是温柔不过的,一边说着,一边为女儿贺梦妤擦去了眼泪。 贺梦妤扭了头,正好看见了温碧瑶母女在一旁站着,头低低的垂着,“母亲,她们是谁?” “她们是你父亲救下的一对母女,看着可怜,想是纳入府中作为下人。” “哦?可是丞相府的下人不都该是精挑细选的吗?这二人?”贺梦妤被紫兰扶着站起了身,打量着眼前的温碧瑶母女说道。 温碧瑶听见这话,赶紧拉着母亲跪了下来,“大小姐,我和母亲无依无靠,父亲进京赶考遇害,多年来杳无音信,幸得老爷夫人垂爱,救下我们,求求大小姐收留!我和我娘必然当牛做马报答老爷!” “你倒是聪明,怎的我没说几句话,就知我是这府中的大小姐?看来你对丞相府了解不少啊。” 贺梦妤这话一出,温碧瑶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 第3章 卖身契 “放肆!不得无礼!”贺嘉祥呵斥贺梦妤道。 贺梦妤站起来向父亲行礼,“父亲,不是女儿无理,既是下人,还是打听清楚的好,别是来之前对丞相府调查的清清楚楚,来之后发现是什么不清不楚的底细,脏了丞相府的门楣。” 温碧瑶拉着母亲赶紧磕头,“大小姐,我们真的苏州乡下的小门小户,我是看您气质不凡,长相貌美,又喊了夫人母亲,才猜到您是大小姐的。” 温碧瑶实在是不傻,这个解释毫无破绽,又显得楚楚可怜。 “倒是我错怪你了,看也是可怜见的,就去厨房先做粗婢,母亲你看如何?” “我倒是不知道,这丞相府现在倒是有你来做主了吗?”贺嘉祥的声音带着怒意,“前几日罚你跪了祠堂,看来是不长记性,现下是又想进去了?” “父亲,实在不是女儿逾越,这下人的事本就是后院的事情,母亲体弱,女儿总是想为她分担一点,祖母也曾时时教导女儿,要做个懂规矩的妇人,以后才好寻得佳婿。” 贺梦妤搬出了“祖母”让贺嘉祥哑口无言,本让贺梦妤母女循规蹈矩,没想到竟拿这话来噎自己。 “你看看你教出的好女儿!现在顶嘴是越来越会了!”贺嘉祥见贺梦妤的话没有什么不占理的地方,于是把话锋转到了孟婉玉身上。 孟婉玉看着贺梦妤,“妤儿,她们是你父亲的同乡,若是在府里做了粗婢,怕是传回乡里你父亲恐落个苛待同乡的口实。” “同乡?”贺梦妤扭头,走到了温碧瑶的身边,用手抬起了她的下巴,“你的名字是?” “奴婢贱名温碧瑶。”温碧瑶怯生生地说。 “温碧瑶?难道你是贺家的亲眷?竟然和父亲长得有几分相似?”贺梦妤收起自己满腔的恨意,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她恨不得一掌劈死眼前的温碧瑶,“母亲,你看她是不是和父亲长得有些像?” 温碧瑶和贺嘉祥的脸瞬间都黑了下来,这一幕被贺梦妤收进了眼底,“你父亲呢?去了哪里?” “大小姐,奴婢父亲本是个秀才,名叫温明。进京赶考后再无音信,我和我娘就只好进京,没想到路上遇到了山贼,幸得老爷夫人相救…”说到这里,温碧瑶的眼泪又开始扑簌簌的往下掉。 倒是难为她这样用力去演了。 “可有你爹的画像?或是生辰八字?既是秀才,怕是官家应该有记录才是。” “父亲去时,奴婢还在襁褓之中,母亲又不识字,所以…” “可真是可怜人儿啊。”贺梦妤说着,转身拉过了母亲,“母亲,我看着母女二人实在是太可怜了,我于心不忍,想要帮帮她们。” “妤儿,你说如何帮啊?” “自然是要帮着碧瑶妹妹找到她爹,不过以现在的信息,恐怕需要找上一段时日,不如留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不算苛待父亲同乡了。” 温碧瑶忙拉着母亲磕头,“大小姐,奴婢就是奴婢,不敢奢求一点非分之想,您只管拿奴婢当下人使唤。” 温碧瑶很聪明,懂得把自己的位置放的很低。 “老太太房中还缺两个人,不如让她们去老太太院里。”许久不言语的贺嘉祥突然发声。 贺梦妤看了眼父亲,他的神色有些不自在,但此刻的她还不想拆穿父亲,“祖母的下人都是精挑细选过的,毕竟祖母年事已高,若是她们母女想要去祖母对的院里,空是要在院里备一份卖身契啊。” “什么?”贺嘉祥深知,若签了这卖身契,就真的成下人了,可要是不签… “确实,妤儿这点说的没错,来往丞相府的人太多,若是不签这卖身契,恐是后患无穷。”孟婉玉出来打圆场。 “既是如此,那夫人自行定夺吧,我书房还有公事,我先行一步。”贺嘉祥匆匆离开,如今事情已经成定局,那也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方嬷嬷,把她们二人带下去,立下卖身契,好好教教规矩后,送到老太太院子里。”孟婉玉喊着屋外的嬷嬷,又送走了温碧瑶母女。 众人刚一走,前厅里就只剩下了孟婉玉与贺梦妤。 “你呀,怎么什么都敢说?你那样说,不是明摆着说那女子是你父亲的私生女吗?”孟婉玉说道。 “明明就是相像,母亲你也看到了。” “京城不比苏州,说话要处处小心,你父亲又身居高位…” “好啦,母亲,我自有分寸,您刚刚回京,想必也是困乏了,快回房歇息去吧。”贺梦妤体谅母亲身体不好,扶着母亲回屋。 “你呀你,好啦,你也快回屋歇息吧。” 和母亲告别后,贺梦妤就回到了自己的风云阁,“紫兰,你去盯着方嬷嬷,让她务必把那母女的卖身契立下,然后你再叫后院的各位妈妈清点一下自己手下的人手,把丫鬟都统计成册,交到我这里,若有人问起来,就说母亲身体不适,派我清点一下府内人手,为祖母准备寿辰。” 紫兰点点头,立刻按大小姐的吩咐开始行动。 第4章 要人 紫玉打探了约莫半个时辰,便回来汇报了。那卖身契算是在紫玉的眼前儿立下了,可是刚一立下,老太太身边的安嬷嬷便过来接人了,像是着急地不得了,现下已经进了老太太的安云阁了。做的还不是粗婢,听说一来就被封了一等女使,当真是看重啊。 贺梦妤眉头一皱,老太太就这么等不及吗? “大娘子那边可有说什么?”贺梦妤语气中明显冷淡下来了。 “咱们夫人是个好脾气的主儿,自然不会说什么。”紫玉如实禀告。 “上次收到苏州老家那边的信,说是杨懿川本月回京吗?具体什么时候说明了吗?” “没有,只说是本月。” 说着,紫玉从贺梦妤的书桌中拿出了一叠书信,从中抽出了杨懿川的那封,递给了大小姐过目。 贺梦妤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确实如紫玉所说,没有写到具体哪日,想来本月已过半,已经在路上了。想必杨懿川到京后一定会与自己联系,一颗心就稍稍放下了些。 此时的贺梦妤回京不久,但朋友还是略有几个的,这杨懿川也是孟国公府的学子,杨懿川的父亲也是当朝老臣,内阁大学士,所以温碧瑶母女二人的身份还是要他来帮忙。 “大小姐,这老太太怎么这么着急接人啊?”紫玉甚是疑惑,往常买了仆人,总是要规训半月以上的,怎么这母女刚来,就被挑剔的老太太接了去。 “呵,祖母这是想巧立名目,把这二人塞到母亲的院子里。”贺梦妤说完这句话,脑海中忽然回忆起上一世,母亲在自己陪嫁钱重病而死,想来… 看来,得让这对母女来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才行,千万不能让她们去到母亲那里。 贺梦妤一夜几乎无眠,脑子里回忆前世的往事,又想着温家母女的计谋,让她难以入睡,而且唯恐自己无法醒来,辗转反侧到了早晨。 “小姐,老太太喊您过去呢。”紫玉的声音传来。 这一声倒是提醒了贺梦妤 ,自己还在活着,还要与这世上的人斗,还要为自己的前世复仇。 既然如此,那就睡个回笼觉养足了精神再去吧。 睡醒了回笼觉,又梳洗过吃了饭,贺梦妤才慢悠悠的来到了安云阁。 “呵,我贺家的孙女是越发没有规矩了,得老太太派人三请四请的来。”贺老太太阴阳怪气地训斥道。 贺梦妤倒是不恼,满脸的委屈,看着老太太前厅里正坐着两位庶出的小妹,一个是杜小娘生的二妹贺云文,另外一个是宋小娘生的贺云冉,而温碧瑶正站在贺老太太身后伺候着。 “祖母,孙女回来后,身体一直不见好,常常噩梦连连,今日还请祖母见谅。” 贺老太太从鼻子中不屑地哼了一声,“倒是苏州的水土养人,我京城的却不行了?成,碧瑶啊,你给大小姐诊一下脉,看是她的身体不行,还是我老太太和她八字不合!” 贺梦妤没有反驳贺老太太,而是看着被老太太派来的温碧瑶,原来她会医术,这可是她未曾知道过的。 “大小姐,还请让奴婢为您诊一下脉,略学过几年,虽说知之不多,但调理身子也是够的。”温碧瑶礼数尽全,话也说的在理,贺梦妤自然没有不让她诊脉的道理。 “那就诊吧。”贺梦妤的语气慵懒且高傲,完全摆出了一副大小姐的样子。 温碧瑶将指尖搭在了贺梦妤的手腕上,抬眼悄悄看了贺梦妤一眼,贺梦妤一张精致的脸上写满了傲气,这让温碧瑶心里又气又得意——气的是她以自己是嫡小姐为傲,但这嫡小姐的位置原本该是自己的;得意的是,贺梦妤如此做派,想来不过是个草包,根本无需费什么功夫。 “回禀老太太,大小姐忧思缠身,是女子常有的事情,添张食疗谱子,益气养血就是了。”温碧瑶毕恭毕敬的朝老太太福了一福。 “原来如此,那就写张谱子,交给方嬷嬷,让她按照你的方子给小姐进补就是。”老太太的脸上充满着得意的笑。 贺梦妤心中早知老太太打了什么算盘,“既然如此,祖母何不将碧瑶妹妹派到凤云阁,这样便也省事了。” 老太太听到这话,刚刚虚情假意的关心全都烟消云散,“妤儿现在倒是来打起我院子里的人的注意了?年后丫鬟们都到了年龄,刚刚放出去了一批,现下我这院子里正是没人的时候。” 贺梦妤站起来,朝老太太福了一福,“我深知老太太是天下最慈爱的了,孙女体弱多病,这温姑娘又妙手仁心,有她在,孙女的身体定会慢慢恢复。祖母体贴孙女,怎么会不让孙女好呢?” 这话倒是把老太太抬在了一个难以下台的位置,这温碧瑶是自己打算放在贺梦妤母亲孟婉玉的院子里的,没想到如今这个小贱妮子净先来抢了人。 “老太太,我愿意随大小姐去凤云阁,照顾大小姐。”温碧云跪在地上,头低低的,道出了这句。 第5章 忍气吞声 温碧瑶自然明白,接近孟婉玉只是一时的,但倘若从孟婉玉的独女入手,将母女连根拔起,那才是真真儿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老太太也明白了温碧瑶的意思,勉强点了点头。 “那既然碧瑶妹妹来了,那碧瑶的母亲…” “不要得寸进尺!”老太太地语气带着怒气,但随即发现语气有些不对,赶紧改口,“碧瑶的母亲刘氏,在我手下得力的很,我这院子里现在没什么人手,就先留在我这里吧。” “是。”贺梦妤毕恭毕敬的给老太太行了礼,然后跟身边的紫兰说,“紫兰,去管事妈妈那里取了碧瑶的卖身契,送到我们院子里,以后她就是我们院子的人了。” 温碧瑶听到“卖身契”三个字,不觉脸色一变,但很快的就恢复了,“谢谢大小姐。” 贺梦妤满脸堆着笑意,走到温碧瑶身边拉住了她的手,“哎呀,碧瑶妹妹这面目清秀,与父亲颇有几分相似,收到我的院里知道的是来了一个丫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父亲的庶出女儿呢。” “你胡说什么呢!没有一点大小姐的样子!”老太太一拍茶几,语气中的怒意丝毫都不掩盖了,贺梦妤连连赔起了不是。 但这话确实被在场的贺云文和贺云冉听进了耳朵里,两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温碧瑶身上,着实发现这个小小的丫鬟竟然和父亲有几分相似。 贺梦妤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忙和老太太告辞,带着温碧瑶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以后你就跟着紫兰吧,她是我院子里的一等女使,你就听她差遣吧。”贺梦妤随口说道。 “…是。”温碧瑶努力掩盖住自己语气中的不甘心。 紫兰将温碧瑶领到了小厨房,“虽说你是派来给大小姐调理身体的,但是婢女该干的活儿也是要干的,这小厨房荒废了有些时日了,你把它收拾出来,好给小姐做饭,明白了吗?” “明白了,谢谢紫兰姐姐。” 该死,这贺梦妤竟然真的把她当成了丫鬟!来日方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天在这里受到了多少折辱,她温碧瑶要让贺梦妤加倍奉还。 贺梦妤这边在前厅,瞥见了温碧瑶愣在那里气愤的表情,心下当然是高兴——前一世自己过于看重温碧瑶,让她竟然常常欺负到紫兰的头上去了,这一世可不会再这样了。 正想着,紫兰通报了二小姐和三小姐前来拜见——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大姐姐,我给您带了前几日我做的酸梅汤,现下天气热了,姐姐又身体虚弱,怕您胃口不好。”二小姐贺云文拿着食盒,递给了紫兰。 “二妹有心了。” 这贺云文也即将到了及笄之年,之比贺梦妤差几个月,她的母亲杜小娘是个生性温柔贤淑的,在贺府中不争不抢,把贺云文也养的如她性子一般。 倒是三小姐贺云冉,一进贺梦妤的凤云阁就四处张望,“大姐姐,你那个新来的丫鬟呢?就是祖母赏你那个?”贺云冉丝毫不掩盖自己的来意,张口就问。 贺云冉小贺梦妤一岁半,如今也才十三岁多一些,她的母亲宋小娘是这府里唯一一个有儿子的,儿子贺云杰和二妹贺云文一般大,所以倍得父亲和祖母宠爱,而贺云冉也因为分得一些恩宠的原因,十分骄纵。 贺梦妤还没回答贺云冉的话,她又一句抛了出来,“那婢女不会是父亲的私生女吧?” 前厅中突然安静了下来,贺梦妤也不急着说话,拿起了贺云文送来的酸梅汤喝了一口,“二妹妹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这酸梅汤当真是生津止渴。” “谢谢大姐姐夸赞。” “你们别喝这什么劳什子的酸梅汤了,那刘氏不会是父亲养的外室吧?那温碧瑶和父亲长得那么像,我说这两年父亲怎么不往我们院子里去了,原来是有了人了。”贺云冉自说自话,完全不顾现在是什么场合。 “三妹妹可不要瞎说,温碧瑶可比我还要大上两岁呢。”贺梦妤依旧不慌不忙的说到。 “难道…”贺云冉若有所思,“难道这刘氏是父亲在苏州老家养下,这温碧瑶又恰巧没了父亲,不会这么巧吧…” “三小姐!”温碧瑶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前厅门口,让贺云冉吓了一跳,“三小姐,您败坏我的名声不要紧,可是您若是败坏我母亲,虽然我人微言轻,但也是不答应的。” 贺云冉满脸不屑,“那你倒是说说啊,你自小没了父亲,又误打误撞金进京的时候撞见了我父亲,长得和我父亲颇有几分相像,这一切能让我不怀疑吗?” “三小姐自可去查,但三小姐,您在这里说无关紧要,但您的话要是传了出去,我一个丫鬟倒没什么,但老爷在朝为官,您这一句话说出去,也算是诽谤了朝中大臣了!” “你放肆!你敢在这里说我的不是?!”贺云冉听到温碧瑶的话,知道她说的有道理,但备受宠爱的她哪里肯认,“我看非教训教训你不可了!” 第6章 一个教训 贺梦妤站起身,“三妹,这凤云阁是我的院子,温碧瑶是我的丫鬟,还用不着你来教她规矩!” 听到这话,一旁的贺云文忙拉开想要动手的贺云冉,可一惯骄纵的贺云冉哪里会把贺梦妤放在眼里,“好啊,你让你的婢女来欺负我?好!我去告诉父亲去!” 说着,贺云冉转身就要离开。 “慢着,你自己在我这凤云阁中颠倒是非,还要动手打我的人,现在说走就想走?”贺梦妤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一口饮进了碗中的酸梅汤,拿手绢擦了擦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三妹妹不是不知道吧?” “你少拿这话来压我,父亲宠爱我整个贺府都知道,你能奈我何?”贺云冉站在前厅门口,满脸不屑地看着贺梦妤。 “碧瑶,你父亲是秀才,自然饱腹经纶,是否也曾教过你,嫡庶尊卑有序,不如你代我好好教教我这三妹,省的传出去了外人说我这丞相府没有规矩。” 温碧瑶沉默不语,不敢造次,丞相府中的情况她是知道的,这三小姐因为有个哥哥,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自己还没有站稳脚跟,断不敢妄言。 “哈哈哈,贺梦妤,你也太看得起的你的丫鬟了,谁不知道这丞相府,嫡庶尊卑都是幌子,父亲的宠爱才是真的。我那哥哥可是丞相独子,将来这整个丞相府都是我们的,用你再这里说?”贺云冉满脸的得意,她早知温碧瑶这贱婢不敢忤逆自己,有她哥哥在,这整个丞相府都要看她们院子的脸色。 贺梦妤自然也是不恼,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缓缓向门口走去,“紫兰,把这不知道护主的东西交给方嬷嬷,让她拿着卖身契交给人牙子打发出去,我身边可不需要这样的奴才!” 温碧瑶此时终于明白为何贺梦妤一再的要她立下卖身契,又在从祖母手里要到她以后第一时间把卖身契拿到了自己手里,温碧瑶现在心中对贺梦妤充满了恨意,可是却无可奈何,只好赶紧跪在地上磕头。 “大小姐不要生气,奴婢只是觉得,大小姐是丞相府最为尊贵的嫡女,而旁的庶女不过是比奴婢高贵一点的奴婢,您又何须与她动气?” “你——你这贱人说我是奴婢?”被贺梦妤说了倒不要紧,可是这小贱人什么身份,居然来说自己,贺云冉抬起手就给跪在地上的温碧瑶一巴掌。 温碧瑶哪里能忍,心中的一席怒气此刻化作一巴掌,反手就打在了贺云冉的脸上,“这一巴掌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我的大小姐,这一巴掌不仅是家法,更是国法!三小姐还要忤逆国法不成?” 贺云冉被这一巴掌打的愣住了,根本无心听温碧瑶的废话,而是直接冲过来抓住温碧瑶的头发揪着开始打她,身边的人都不敢拦着,任凭她拳脚相加的对温碧瑶。 贺梦妤看着这“狗咬狗”自然是开心的,转身回到了座位上,又拿起了一碗酸梅汤,喝了两口,“二妹,你不拦着吗?” 贺云文朝贺梦妤福了一福,“温姑娘所言极是,于国法于家法,姐姐都应该教训妹妹。” 贺梦妤点点头,这贺云文倒是聪明,回想前世,贺云文一直默默无闻,最后嫁了个伯爵小王爷,最后难产而死,也是苦了一生。不过有几次,贺云文倒是都站在了她这边。 此时贺梦妤看着温碧瑶被贺云冉骑在身下打,不敢还手,不觉眉头一皱,“还是我这丫鬟没用,不如扔出去的好。” 贺梦妤当然知道温碧瑶一口一个嫡庶尊卑就是想让自己为她出头,可惜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了贺云冉的惨叫声,只见温碧瑶翻身将贺云冉骑在了身下,反手抓住了贺云冉的手腕,说时迟那时快,借力让贺云冉的手抓在了自己的脸上,贺云冉的脸上与脖子上顿时多了几道血印子。 要说贺云冉下手真的是狠,朝温碧瑶用了十足十的力气,被温碧瑶借力打力,划在了自己的脸上。温碧瑶自然也没好到哪里去,脸上也是被抓了好几道印子。 “爹爹和大娘子来了。”贺云文小声说道。 贺梦妤放下手中的酸梅汤,冲到了前厅门口,用手在贺云冉的脸上抓了一把,带了些血往脸上一抹,忙着喊,“三妹妹,快不要闹了,我已经说了碧瑶不是爹爹的私生女,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一旁的贺云文也跟着喊,“三妹,住手!不要闹了!” 贺嘉祥刚刚踏进凤云阁的门,就看到了这扭打的一幕,“成何体统!都给我住手!”这语气中带着怒意,吓得贺梦妤的颤抖了一下,忙看了一眼爹爹身边的母亲。“你们还不给她们拉开!” 贺嘉祥喊着身后的小厮,来开了地上的温碧瑶和贺云冉。 孟婉玉看到贺梦妤脸上有血,也是吓了一跳,忙过来抚上女儿的脸。 “母亲放心。”贺梦妤小声说。 刚被拉开的温碧瑶赶紧跪下磕头,“三小姐,三小姐您饶了我吧,我真的不是老爷的女儿,您饶了我吧!” 第7章 欲加之罪 贺云冉此时扭身还要继续打温碧瑶,却被贺嘉祥的小厮拉住了。 “你们拦着我做什么?我要杀了这个贱婢!”贺云冉全然不顾父亲在这里,已然是被骄纵坏了,看的贺嘉祥也是满眼的怒气,快步走过来给了贺云冉一巴掌。 “不知廉耻!女儿家把打打杀杀挂在嘴边,成何体统!” 贺云冉被这一巴掌打的吐出了一颗牙齿,看着手心的鲜血和牙齿,贺云冉更是发疯了,“爹爹,你竟然为了一个婢女打我?往常我们院子里那些婢女你都任我打骂,这温碧瑶有何不同!难道真的是爹爹的私生女?” 贺嘉祥又是一脚踹在了贺云冉的肩上,“放肆!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看来真的得好好管教一下你了!来人啊,把她押去库房,好好看管,没我命令,水米都不给!” “老爷!” 小厮还没行动,凤云阁的门口就传出宋小娘的声音,她跌跌撞撞地从门口赶来,跪倒在了贺嘉祥的脚边。 而身后,贺老太太在刘氏和杜小娘的搀扶下,也来到了凤云阁的院子里。 “老爷,冉儿是有些骄纵,但求您看在我为您生儿育女的份上,不要罚她,我一定会带下去好好看管的!”宋小娘抱着贺嘉祥的腿,一直哭着。 刘氏刚一进门,本是看到这个场面心中快意的她,看到自己的女儿跪倒在地上,满脸是血,也赶紧连滚带爬的跑到温碧瑶身边,拿起手帕擦着温碧瑶脸上的血,嗷嗷大哭起来,“老夫人——老爷,请为我家碧瑶做主啊!碧瑶好歹也是——” 温碧瑶掐了一下刘氏,刘氏没有说下去,但哭泣却不停止,两个女人在凤云阁里哭成一片,实在是让贺嘉祥头疼不已。 转头看见了在孟婉玉身后的贺梦妤,“你这凤云阁怎么净惹些事端?你这大小姐是怎么当得?不如回苏州的好!” 贺梦妤心下明白,父亲这是要开始找替罪羊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但她哪里会认,不紧不慢的把贺云冉进凤云阁的事情都说了清楚,末了又加上,“三妹妹说这丞相府迟早都是她的,我还不信,如今倒是信了,嫡庶尊卑果然是不如宠爱的,看来是我僭越了。” 说着贺梦妤的眼眶也红了起来,拉住了一旁的母亲。 “你——你胡说,爹爹,我没说过这些话,都是贺梦妤连着贺云文…” “我这个长姐做的果然是不够格的,竟然让三妹妹一声姐姐都不叫,直呼我的名字…”贺梦妤听完后更加委屈了 贺梦妤虽然语气带着委屈,可眼神却是从未有过的凌冽看向贺嘉祥,看的贺嘉祥有些心虚,“你这不孝女!还不快快住口,来人…” 话刚说了一半,就听见老太太身边的安嬷嬷大喊,“老太太,您怎么了——” 众人回头,正好看见了站在凤云阁门口的老太太晕倒了,贺嘉祥赶紧回身,扶着老太太,“快,快去请大夫。” 几个人搀扶着,就要把老太太送回到安云阁的院子里,剩下的人哪里还敢在凤云阁待着,全都跟在贺嘉祥的屁股后追到了安云阁。 这老太太在一边半天一言不发,自然是憋着到了最后,装一把晕来救这个孙女的,这件事她偏向谁都是不好的,只得出此下策。 宋小娘忙领着贺云冉离开,杜小娘也和孟婉玉行了礼,带着贺云文走开了,就剩下了温家母女在院子里哭哭啼啼。 孟婉玉看了一眼温碧瑶脸上的伤痕,喊来了紫兰,让她带着温碧瑶下去涂药,可是一旁的刘氏哪愿意吃这个哑巴亏,“我女儿脸上都被抓成这样了,就这么就算了?” 许是见老太太刚刚也没有插手此事,贺嘉祥的态度有模棱两可,于是就在孟婉玉这边找点存在感。 一旁的温碧瑶拉了拉自己母亲的袖子,委屈巴巴地说,“夫人,我是真不知道三小姐为何那样说我,还请夫人明鉴,为我做主。” “孰是孰非,老爷和老太太心里自有分寸,你的身份等找到你爹,也就明白了。”孟婉玉的语气猜不出情绪,让温碧瑶心中有些慌乱,赶紧跟着紫兰走了。 刚刚还热闹的凤云阁,瞬间安静了下来,孟婉玉的脸还是阴沉着,贺梦妤刚想和母亲说话,孟婉玉却先开了口,“妤儿,我送你去外祖父处读书,是为了让你学好做人,成为一个真正的大家闺秀,而不是让你玩弄心机,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贺梦妤低下头来,“女儿明白。” “为了你的身份,为了你外祖父家,你也应该有气度,这种事情我不想看见第二次,你好自为之。”孟婉玉说完,也离开了凤云阁。 母亲…这是不相信自己吗?看着母亲的背影,贺梦妤心下悲凉不已。 复仇究竟是对的吗?哪怕要让母亲失望也要进行下去吗? 贺梦妤回到了前厅,坐在了椅子上,一时间失了神,估摸着有半个时辰后,听到了紫兰回到了凤云阁。 第8章 下定决心 “大小姐,老太太送来了金缕梅膏,已经给温碧瑶抹上了。”紫兰端上了一杯茶给贺梦妤。 金缕梅膏?那不是朝廷的贡品吗? “祖母刚一醒就派人送来了金缕梅膏?也真是难为祖母体恤下人了。”贺梦妤抿了一口茶。 “是差人喊我去拿的,离开安云阁的时候奴婢听见…”紫兰的声音弱了下来。 “听见什么?” 紫兰四处看了一下,凑到了贺梦妤的跟前小声的回禀,“走的时候奴婢故意绕到了前厅,听见老太太说让夫人拿出三间铺面安慰宋小娘和三小姐。” 紫兰跟着贺梦妤,身上也是有些功夫在的,轻手轻脚自然是不被注意的,这话自然也是听的真真切切。 孟国公府家底殷实,当初母亲虽说是郡主的身份,但陪嫁却是按照公主的陪嫁给的,官家更是着意配了一份,所以孟婉玉手下的铺面在京城自然是有几十家的。 贺嘉祥却不同,穷苦小子出身,是从科举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丞相之位的,家底薄弱,奈何老太太又是个虚荣的人,平日里不曾受过委屈,可贺嘉祥即便到了今日的丞相之位,俸禄也是有限的,何况还有一大家子人。 于是这些年来一直是孟婉玉在往贺家贴补。 贺梦妤甚至母亲孟婉玉的性子最是沉稳,可容忍一切,特别是为了自己,她为自己筹谋打算,自小就送去了外祖父家受到教育,又忍受了老太太为父亲纳妾,如今一忍再忍,一退再退!回想前世,竟然落得不治而亡的结局! 自己不会再让母亲受这种罪! 回想起外祖父将自己送到白眉道人那里学习武艺与艺术,起早贪黑从未懈怠,白眉道人生性古怪,对贺梦妤要求甚严,稍不满意就是挨打,但一路坚持下来就是因为外祖父那句,“一定要保你们母女二人平安”,自己才有信心学下去。 如今,看来自己真的要行动起来保护母亲了。 不管母亲再怎么阻拦自己,已经知道结局的自己不能让它再发生一次!哪怕母亲会误会自己,埋怨自己,这一次也要下定决心保护母亲。 刚想到这里,紫兰告诉贺梦妤,老太太身边的安嬷嬷到了。 只见安嬷嬷拿了两盒金缕梅膏过来,“老太太见大小姐脸上也有伤,醒了后忙喊我给大小姐送来官家御赐的药膏。” 许是老太太心想只叫紫兰取了温碧瑶那份,怕被人说道,忙让贴身嬷嬷向贺梦妤送来,显得自己是个慈爱的祖母。 “老太太顺带让我带几句话,大小姐,您是在苏州长大的,真出了事情,外面首要说的可是咱们夫人和孟国公不会教养,还是小心谨慎的好。” 安嬷嬷紧接着这些话,看上去的规劝,实则透露出几分威胁,贺梦妤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她放下茶杯,倒是不恼,示意紫兰接下那两盒金缕梅膏,笑了起来,“祖母的话孙女自然会记住,但是孟国公内的门生遍布朝野,当年外祖父更是官家的启蒙先生,如今这句没教养说来实在是太重,这话我们关起门来自己说说便罢了,要是传出去恐怕会有人说祖母一介妇人还要议论朝政,恐招来祸端,还请安嬷嬷把这话一五一十告诉祖母。” 安嬷嬷听到这话也是吓得不轻,赶紧告退离开了凤云阁。 贺梦妤满脸嘲讽——真当她还是那个包子啊!这祖母的种种行为未必太过明显,即便知道温家母女的身份,也应该小心行事,不要被人拿到了把柄,如此偏爱怎能不被人说? 不过那段话定是会把祖母气得不轻,想到这里贺梦妤的心情大好,让紫兰祛疤金缕梅膏收了起来,喊了紫兰出门去吃饭,刚出前厅的门就看见了走来的温碧瑶。 “大小姐中午要吃什么,奴婢现在准备?” 贺梦妤看了一眼温碧瑶脸上的伤,“不必了,你好好养伤,还有记得在脸上围个面纱,碰着灰了容易留疤。” 说完,贺梦妤和紫兰就离开了凤云阁,留下温碧瑶满脸生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桌子上的杯子全都砸了——留疤?不就是怕自己脏了她这凤云阁吗? 这声音惊了院里的粗使,温碧瑶这才缓过神来,自己气昏了头,居然在贺梦妤的院子里砸东西,脑袋一转,温碧瑶打开了自己首饰盒,取出了几对翡翠耳环,心下一狠,就朝院子里走去。 贺梦妤出了风云阁后,刚到丞相府门口,就被父亲手下的几个小厮拦下了,“大小姐,丞相刚吩咐下来,没有他的允许,不得随意出入。” 贺梦妤看了紫兰一眼,紫兰说,“小姐只是出去吃顿饭,很快就回来。” 两个小厮面露难色,“大小姐不要难为我们,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贺梦妤只好拉着紫兰回去。“小姐,咱们可以走侧门啊,实在不行翻墙也成啊!” “你傻啊,现下父亲已经发了话,门口的小厮也知道我们要出去,若是我们真的出门了,那他可不要兴师问罪?” 第9章 两枚香囊 “小姐,咱们就真的不出去了?”回去的路上,紫兰问道。 “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总会有办法的。” 父亲虽说外表不动声色,心里定是怕了贺梦妤,既然如此,那就一定有办法。 贺嘉祥深知孟国公府的势力,也知道自己走到了今天全都因为自己的老岳父,所以孟家的亲眷过得好,自己也会过的好,若是孟家的人有一点问题,那么… “丞相,按您的吩咐,大小姐没有出门。”书房内,贺二向贺嘉祥禀告了刚刚的信息,贺嘉祥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现下温家母女的身份,恐怕是没有瞒过贺梦妤,如何收场,就看贺嘉祥的一念之差了。 “凤云阁那边,派人盯紧了,温家母女那边,你也要提点着,不要让她们出了差错。”贺嘉祥的头根本就没从公文中抬起来。 “是!”贺二点头说是。 贺嘉祥的表情阴冷而狠绝,虽然根本没有抬头,但却让人能感受到她的一身寒意。 贺梦妤因为受到阻拦,便回到了自己的凤云阁,刚一进院子,便让紫兰去寻温碧瑶,唤她上膳。紫兰赶到时,发现温碧瑶正在清扫茶杯的碎渣,温碧瑶此时也有些晃了神,忙说:“都怪我,手脚太过粗苯,将茶杯还碰到了地上,紫兰姐姐,下个月发了月钱我一定会补上的。” “补就不必了,大小姐院子里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事,你现在去做饭才对,大小姐饿着呢。”紫玉自是不会点破,温碧瑶也没问大小姐为何不出去了,毕竟是一个下人,紫玉不追究自己砸碎茶杯就已经万幸了。 温碧瑶唤了院子里的粗使丫鬟蓉儿做帮手,她是知道蓉儿虽是粗使丫鬟,但是在几个奴婢里也算是个管事的角色,自然要为己用。 不一会儿,温碧瑶就将四菜一汤做好了,挨个端上了桌,真真儿是色香味俱全,荤素结合。贺梦妤看见这一桌佳肴,也是忍不住动筷,吃了几口发现味道真的不错,便开口问道:“这医术和厨艺样样精通,我院子里真是收了个能人。” 温碧瑶也知礼数,忙福了福身,“都是一些乡下女儿学的技艺,大小姐谬赞了。” “还会什么啊?” “奴婢自然不似小姐一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只是学过一些而已,倒是乡下女儿的刺绣和厨艺,倒是会得一些。”温碧瑶一边说一边悄悄瞄着贺梦妤。 贺梦妤稍稍的点点头,筷子倒是没有停下,这些温碧瑶都看在眼里,只要贺梦妤爱吃她做的饭,那一切就都好办了也没有枉费自己学了厨艺。 对于贺梦妤来说,知己知彼才能让自己不输,上一世就是太过掉以轻心,这才落得如此惨的下场。 用饭完毕,温碧瑶就赶紧为贺梦妤递上了手绢,待贺梦妤擦了嘴后,温碧瑶又从怀中变花样一般拿出了两个香囊,递到了贺梦妤面前。“这个香囊是我还在乡下时绣的,是上不得台面的小玩意儿,希望大小姐不要嫌弃收下。” 紫兰接过两个香囊,递给了贺梦妤。“你倒是灵巧,知道日后可能与我相见,便绣了香囊送我。” 温碧瑶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赶忙解释,“不是的!这香囊本是我绣来给自己的,当初绣的多了好几个,便存着,里面放的都是安神静心的花瓣!” 贺梦妤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这是玩笑话,你还当真了,这个海棠的我便收下了,这个绣着玉兰花的,便给你吧紫兰。” 紫兰接过香囊,凑在鼻子前闻了一闻,那气味果然幽香深远,让心情瞬间就好了起来,于是赶紧别在了腰间,“谢谢碧瑶妹妹。”紫兰笑着。 一直到了晚上,贺梦妤派紫兰告诉温碧瑶,让她脸上有伤,不必干粗重的活了,温碧瑶感谢不已,想是送去的香囊多少起了作用,让贺梦妤放下了戒心。 贺梦妤的闺房中,紫兰点燃了桌子上的蜡烛,透过明纸,慢慢地将两个香囊拆开,“小姐,我看这里面的花瓣并无异样啊。” 紫兰将花瓣倒在桌子上,看着无非是一些栀子花、荷花一类的安神花,倒是没寻见什么不好的东西。一旁的贺梦妤微微一笑,捏起桌子上的一片荷花花瓣,对着蜡烛。 “紫兰,你看这花瓣,颜色是否比寻常的深些?” 紫兰细细端详,发现那荷花的花瓣好像确实要深了一些,与自己平时见过的不同。 “这些花瓣,全都在红花汤内泡过,拆开来乍一看并无不同,可是若是细细观察,这花瓣的颜色可是比寻常的花瓣深了不少。” “小姐拿到的时候就知道了吧,那您为何不说啊?”紫兰的脸色拉了下来,亏她还对这香囊十分喜爱。 “说出来?难道要让她发现我会医术,且举世无双吗?”贺梦妤拨弄着香囊里的花瓣。 “那现在如何是好啊?” “你把这香囊换上我们晒干的花瓣,缝上后日日佩戴便是了。至于她?人家送了我们礼物,我们自然不能少了礼数。”贺梦妤说着,眼神看向远方,像是眼里点燃了火焰。 第10章 夫人病了 温碧瑶这天清晨,忙炒了两个小菜送去凤云阁中的前厅,却发现前厅中竟没有人,搁下饭菜后,转眼问院子中的蓉儿。“大小姐呢?” 被温碧瑶拉拢过去的蓉儿自然是知无不言的,“大小姐去看望夫人了,听说夫人病了。” 病了?怎么会这么突然? 温碧瑶眼睛一转,忙问蓉儿,“蓉儿姐姐,你可知是什么病啊?” 蓉儿自然摇头,她一个粗使的奴婢,能知道什么啊?温碧瑶从袖子里又拿出了一吊钱,塞到了蓉儿的手中,“蓉儿姐姐,可否帮我问一下?” 蓉儿心虚的接过那一吊子钱,忙低头捡起自己修剪花枝的工具,就朝凤云阁外头走。 “大小姐,您慢点,夫人 只是偶感风寒,不要紧的。”紫玉紧跟着贺梦妤,贺梦妤走在前面,满脸担忧。 这要不是紫玉早晨从院子外面偶然看见大夫进了府,打探了一下,还不知道夫人病了呢。 现下贺梦妤自然担忧,前一日见母亲时还一切无恙,怎么今天就请大夫进府诊治了呢? “大小姐,夫人已经躺下了,还说不要人叨扰。”贺梦妤赶到了母亲所在的明德阁,却被母亲的丫鬟晴兰拦住了。 “起开!”贺梦妤语气带着怒意。 晴兰哪里能拦住贺梦妤,直冲到母亲的卧室,看见母亲脸色微微发红,额头上有一块浸湿的毛巾,贺梦妤走近,握住母亲的手,实则是为母亲把脉。 脉象并无不妥,难道真的是风寒? 贺梦妤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一点,把母亲的手放回,交代了几句母亲身边的丫鬟,便离开了母亲的明德阁。 其实贺梦妤又怎么会不知道,刚刚躺在床上的母亲只是装睡呢?看来母亲对自己的心结,一时半会儿是解不开了,想到这里,贺梦妤不禁长叹一口气。 贺梦妤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一进院子便看见了温碧瑶,也没正眼看她,只是让紫兰传她去上膳,温碧瑶心里嘀咕这贺梦妤怎么面色不佳,难道是发现香囊的事情了?低头一看,贺梦妤和紫兰腰间还挂着那香囊,便也放心了。 贺梦妤吃了几口,心里烦躁,就没有再动筷了,让所有人下去后,低声对着身边的紫兰说,“昨日的事,后续是怎么了结的,你去打听一下。怕是母亲塞了自己的细软贴补了那对儿母女,要是没有的话,你去找父亲身边的贺二,问他要钱,若是不给,就拿老太太的生日宴说事。” 紫兰低声地问,“倘若大娘子真是拿了自己的体己细软贴给了宋小娘和贺云冉,那就顺势再把生日宴推给她们,她们是不会拒绝的,宋小娘不是想在府里管事很久了吗?这正是她的机会。” 紫兰点了点头,随即就离开了前厅。 贺梦妤深知这老太太的生日寿宴若是交给母亲操办,后续的风波恐怕还是不断,如今母亲一病,也正好有了借口推掉了这档子事。 温碧瑶看紫兰离开了院子,忙是有颜色的来到了前厅,将东西收拾的干干净净,还泡上了一壶玫瑰茶,喝着茶,贺梦妤的心情倒是缓和了不少。 “书房内桌子上那本书给我拿来。”贺梦妤吩咐道。 温碧瑶去到书房去拿,回到前厅时,贺梦妤已经躺在院子里的树下乘凉,温碧瑶只好也来到院子里。 “我做了标记,里面有书签,你从那里开始给我读吧。”贺梦妤依旧是没有看她,闭目养神地歇着。 “这…奴婢怕是字有些认不全的。” “那就读你认得的。”贺梦妤没有睁开眼,说完这句话,温碧瑶的声音开始响起,读了一会儿稍微有些磕绊,能听出那声音有些紧张,但贺梦妤没有打断她,而是让她把正本都读了下来。 “书房里有《说文解字》,拿去读读,再不懂了便来问我,下次给我念书,不可再像今日这般。” 温碧瑶忙说是,心里则是恨极了,恨不得杀了贺梦妤。 那书上的字自然都是认得的,但不过是扮猪吃老虎罢了,没想到贺梦妤反踩了自己一脚,实在是难受。 夜里,温碧瑶的灯久久未曾熄灭,为的做给贺梦妤看,她也得装出挑灯夜读的样子。 “小姐,这是府中签卖身契时收录的资料。”紫兰递来了一个账本似的册子。 “可有人起疑心?” “没有,奴婢说是替方嬷嬷去拿的,说是要看看哪些府里的用人该涨工钱了,没有人起疑心。” 贺梦妤点点头,翻看起了那本资料,紫兰则是在一边汇报自己今天打听到的内容,“宋小娘确实是找老夫人闹了,而且要的也不是夫人的体己细软那么简单,张口就要临街两面铺子,还拿她儿子要挟。被咱们夫人一口回绝了,说是那铺子是孟国公府门下的财产,让她去孟国公府要比较好,夫人做不得主。” 贺梦妤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虽说母亲以温婉示人,但也不是任人欺凌之辈。 “方嬷嬷帮着奴婢去找贺二支银子,贺二说老太太的生日府里从未拨过银子,说是账房没有这部分支出。” 贺梦妤还能不清楚这府里的金钱流水都是在打着什么算盘吗? 第11章 查到线索 “方嬷嬷自是帮着夫人说话的,毕竟是从孟国公府跟过来的,倒是回了贺二,说是今年小姐的年龄也大了,夫人的体己细软补贴了这么多年丞相府,现在得留一些为小姐做嫁妆。贺二咬死了嘴,说是账房挪不开账面,拿不出老夫人这笔钱,方嬷嬷又去找了宋小娘,晚膳的时候那宋小娘自己去找老太太说道去了,听说老太太听完也是憋了一肚子气。” 宋小娘的如意算盘自然是会打的,这府里管事的权力落在她手上,又有个儿子,拿这丞相府还不任她为所欲为? 贺梦妤翻看完手中的资料,倒是扫见了一个名叫尔兰的粗使婢女,“这个,”贺梦妤拿手指在尔兰的名字上,“让她套出来那刘氏成日里做些什么,汇报便是。” 紫兰看了一眼大小姐手下指着的名字,点了点头,又看了一下资料,那婢女倒是和老太太院子里的嬷嬷有些矫情。 贺梦妤把那摞资料一页页的撕了下来,用桌上的烛火燃烧,扔进了炭盆里,看着火焰她的眼眸中的光也分外闪烁,一把火燃尽,只剩下了灰烬。 “温碧瑶父亲那边的消息,要尽快放出去,明日便让人来画画像,给父亲和内阁大学士送去,若是可以,大理寺也送上一份。” “大小姐,老爷不是不让出去吗?” “他自然会。” 贺梦妤斩钉截铁的说,母亲对这件事恐怕已经十拿九稳,若是父亲再次阻拦,母亲便会笃定那温家母女的真正身份,老谋深算的父亲又怎么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早早地,紫兰便把画像送了出去,自己也拿了一副留着底。 画像中的人文质彬彬,儒雅随和,和父亲贺嘉祥颇有些相似,果然是一副秀才模样。 画像送出后,贺梦妤连院子都没出,在自己屋里呆了两日,周围一切平静,紫兰倒是打听到了老夫人和宋小娘心生嫌隙,二人倒是也没挑明。 母亲那边自己虽然没有去,也是日日派人问候着,这日倒是天气好,贺梦妤决定去母亲的院子里看看,再为母亲把把脉。 倒了母亲的院子,母亲的药刚刚熬好,贺梦妤接过来就打算给母亲喂药,拿嘴试了试药的温度,眉心微微一皱—— 原来是这样。 “这药倒是苦的很,紫兰,拿来我为母亲腌制的蜜饯,等会儿给母亲吃。” 紫兰从随身带的食盒里拿出了一小碟蜜饯,贺梦妤自是有备而来,她猜到母亲病的蹊跷,那蜜饯是自己用几味药材腌制的,与寻常蜜饯无异,但却有解毒的功效。 孟婉玉点点头,被贺梦妤喂完了药,吃下了两颗蜜饯后,又躺下睡了。 出来院子,贺梦妤吩咐了紫兰,“母亲日日要喝这要三顿,你便派人日日三餐送蜜饯过来,看母亲吃下后再走。” 还不到七月,果子倒是成熟了一些了,院子里的葡萄架上开始抽出新鲜的小果子,空气里都是果香浓郁的气息,闻得贺梦妤有些出了神,正巧这时候贺二来了。 “大小姐,您也在啊。”贺二毕恭毕敬给贺梦妤行李。 “贺二叔,您怎么来了?”虽说是丞相府的下人,但是也是父亲的贴身侍从,于情于理,贺梦妤都是叫他贺二叔的。 “老爷吩咐我来看看夫人的情况,顺便询问一下府中的事宜。” “母亲吃过药刚睡下,您有什么事不妨和我说吧。” 贺梦妤站在母亲的院子门口,丝毫没有离开的样子,贺二也不好失了礼数,擅自闯进去,就只好把事情给贺梦妤交代了,“大小姐,倒是也没什么事,都是点儿琐碎的事情,老夫人的生日宴将近了,想问问夫人应该怎么操办。” 贺梦妤走到葡萄架旁边,端详着结了果实的葡萄,“二叔,我母亲病着您也是知道的,府里也不缺有能力的人,我看宋小娘就不错。” “这…怕是不妥吧,从无这个先例啊,怕是宋小娘办不好的。” 贺梦妤面带笑容,“如何办不好?叫往年的老人协助着就是,我再派几个母亲院子里的嬷嬷,协助宋小娘办,自然是不会出错的。” 贺二一时哑口无言,也不知道该再找什么借口,只好照实说了。 “大小姐,您不在府里多年您不知道,您看我们这一大家子人,人人都要张口吃饭,老爷虽说是丞相,可是俸禄也就是那些,这老夫人又是个要面子的人,达官显贵,戏班子、厨子都得请最好的…” “二叔,有话您不妨直说。” “所以想让夫人帮着贴补一些。”贺二虽是委婉的说了,但所谓贴补,他们二人都明白,自然是要让孟婉玉把这场生日宴的钱里里外外的都补贴出来,那才是好的。 听完这话,贺梦妤不恼,反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第12章 回绝贺二 “二叔,这话您满京城说出去谁信啊?一个丞相府要靠女人的嫁妆补贴维持,听说祖母还想从我母亲手里拿走铺子安慰云冉?怎么丞相府夫人的命竟是如此苦?原来您说的我不在府里不知道,是这个意思。” “大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贺二连忙作揖,“夫人也是丞相府里的人,丞相府有面子,夫人脸上自然也有光。” “有光?二叔的意思是,倘若我母亲不为祖母的生日宴出钱,便是替丞相府丢脸的罪人了?” “小姐误会了!” “您今天的话我听在心里了,这话我会回禀老夫人和父亲,恐怕是我真的在苏州呆惯了,不知这京城里的规矩,回头还是要向各府的大娘子打听打听,是否京城都是这个习俗,若是,这以后的开销母亲贴补,我绝无怨言,您如实禀告即可。” 说完,贺梦妤扭身,看着手中的葡萄,不再看贺二,贺二也只好悻悻地离开了。 方嬷嬷从明德阁里走了出来,看着贺二远去的背影,“大小姐,这话一出,可就收不回来了。” “我就没想着收回来,方嬷嬷,若是再有人这样向母亲要钱,便拿我这些话回绝即可。” 方嬷嬷点头说是,贺梦妤摘下一串未成熟的葡萄便离开了母亲的明德阁,走在路上拿着一颗便放进了嘴里,“果子没熟,自然是酸的,看来还要多养养啊。”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清脆甜美的“姐姐”想起,原来是贺云文看见了贺梦妤经过,喊住了她。贺云文快步走来,给贺梦妤行了礼,“姐姐正好途径我院子门口,不如进去坐坐,我刚做桃花酥,可以配着乌龙茶一吃。” 贺梦妤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和贺云文来到了她的院子。 贺云文只开了院子里的婢女,和贺梦妤两个人面对面的坐在一个石桌旁,贺云文为贺梦妤斟上了一杯浓郁的乌龙茶。 “桃花时节都已经过去了,妹妹居然还能做出桃花酥,倒是灵巧。”贺梦妤小口咬了一口那桃花酥饼,酥皮香脆,桃花香甜而不腻,配上乌龙茶确实是极好的。 “姐姐谬赞了,这桃花上不得台面,只得做一些小吃。”这话像是在透露什么,“宋小娘倒是爱桃花,酿的桃花醉怕是把丞相府都给迷住了。” 贺梦妤轻轻的笑,倒是没有回这句话,贺云文的话带着深意,但以现在她们的关系,她还不好轻易揣测,便淡淡答道,“妹妹说的没错,但桃花再醉人,不过是做些菜肴,唯有牡丹真国色。” 贺云文也慢慢地揣测着贺梦妤的话,想了一想,倒是甜美的笑了一下,“姐姐,您看我这耳环,今日刚从翡翠阁里淘了出来,成色可还好?” 贺梦妤当下及明白了,贺嘉祥口中不得出府,不过是给她一人设置的关卡,这其他人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贺梦妤自然是点头说美的。 贺云文顿了顿,终于不和贺梦妤卖关子了,“宋小娘的儿子,咱们的弟弟,贺云翔马上就要到府了,姐姐可知道?” 贺梦妤点点头,贺云文自然是沉不住气了,宋小娘想要夺权之心昭然若揭,本就有个儿子傍身,这次要是再操持了生日宴,那这丞相府管家的权力就彻底落在她手里了。 “三妹妹的脸,近日可好些了?”贺梦妤问, “见她总是以面纱示人,恐怕还是没有好。”贺云文答道。 “这就奇怪了,我们院子的温碧瑶脸上都几乎看不出了,这都是用老夫人赏赐的金缕梅膏,差距竟然会这么大?” 贺云文也不知其意,贺梦妤使了个眼色,让紫兰把怀里揣的香囊递给了贺云文,那图案的纹路和贺梦妤腰间的极其相似。 “这…” “二妹妹擅制作香囊,不如由二妹妹将这个香囊送与三妹妹?” 贺云文愣了一愣,倒是紫兰说:“二小姐不必担心,这香囊里只是普通花瓣,哪怕是郎中也是检查不出什么的。” 贺云文看着这香囊精巧,又听了这话,看了眼贺梦妤,“姐姐,我定会把这香囊交在三妹手上。” 贺云文知道自己在赌,赌自己依靠贺梦妤能够获得更好的出路,倒不必被那个同为庶女的贺云文踩在脚下。 这些年来的辛苦,自己和母亲的隐忍不发,都是因为那宋小娘母女太过欺人太甚。 贺梦妤笑着点点头,两个人继续品茶,有下人前来回禀,“二位小姐,公子已经入府。” “知道了。”贺梦妤知道这贺云翔一回来,晚上又免不了全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这会儿恐怕是宋小娘已经将自己的宝贝疙瘩儿子接到自己院子里了。 “不止是公子,还有荣小王爷。” “荣王府的荣小王爷荣丰?他怎么会和云翔一同入府?”贺云文在一旁听见下人这话,也是疑惑了起来。 贺梦妤表面上虽然处变不惊,内心也是稍稍疑惑的,回忆起这个名字,自己还是稍稍陌生的,毕竟在前一世和此人并无交集,但是总还是听说过他的一些事的。 第13章 初遇小王爷 荣小王爷荣丰,是荣王爷的独生子,荣王爷一生骁勇,最后战死沙场,消息传回京城后,荣王妃一病不起,不久与世长辞,那时荣丰还未满十岁,贺梦妤也还在江南。 上一世知道他,还是萧子言登基后边境叛乱,荣丰主动请缨,上战场杀敌,虽说大获全胜,却也死在了战场上。 上一世只知这个男人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却不知这一世和他居然要这么见面,既然是贺云翔的朋友,那么就有可能是她的敌人。 下人摇摇头说不知二人怎么会一同入府,便下去了。 贺云翔竟然能交到荣丰这样的朋友?虽说荣丰已过弱冠之年,但仍旧是小王爷位置,官家不知为何,还不肯让他世袭父亲的王位,但大家已经习惯喊他荣小王爷了。 荣小王爷倒也是个厉害角色,地位高贵,财富无数,这些年做的商铺遍布大炎朝,用富可敌国来形容也不算过分。 “看来是一进府就被老夫人请去了。”贺云文说着。 “看来我们也得凑凑这个热闹了,不然让人家说我们不识礼数。”贺梦妤放下了茶杯,然后起身,离开了贺云文的院子,与贺云文一道去了老夫人的院子明德阁去了。 走的路上,两人看见了温碧瑶匆匆的也往明德阁走着。 “老太太倒是想的齐全,谁都没落下。”贺梦妤轻哼一声,看着温碧瑶的背影。 “要说女儿们前去倒也是对的,这温姑娘去…”贺云文心中疑惑已久,但是话刚一说出口,看了一眼贺梦妤那个眼神,立即就明白了。 自己的猜测恐怕也是十拿九稳了。 “大娘子的病如何了?”正巧走到大娘子的院子门口,贺云文问道。 本想答无碍,可是母亲门口的一株红花倒是引起了贺梦妤的注意——自己离开不过才半个时辰,何时有人摆上了这样一盆花? 走近一看,贺梦妤的眉头皱了起来,命紫兰喊来了母亲院子里的下人,“这话是谁让摆在这里的?” 那是个粗使的奴婢,大娘子院子门口虽说没有摆过花,不过放盆红花自然也是正常的,正巧打扫院子的时候倒也是看见了,“回大小姐,是喜郎中,说是对夫人的病有帮助,不方便进院子,还托奴婢一会儿把这盆花搬进夫人的卧房之中。” 贺梦妤点点头,轻声低下头闻了一下,“这花的香味果然安神,不如搬到我的院子里吧,下次再有这种名贵品种,就通通带来给我吧,母亲不爱这种花花草草。” 丫鬟低头答了声是,也没在意,紫兰抱起花离开了。 贺梦妤低头告诉了紫兰一声,“打听一下母亲院子里的婢女,哪怕是粗使的丫鬟也去打听清楚。这喜郎中看来也是厉害极了,是时候也让他歇一歇了。” 贺梦妤扭头又笑着看了眼自己的二妹,贺云文,“二妹,那花你也看见了,我喜欢那花喜欢的紧,不如你帮我查查这花是哪里来的,又怎么落入了喜郎中手中,哦对了,刚刚你做的桃花酥饼实在是好吃,不妨把配方拿来给我一看。” “是。” 贺梦妤打了个呵欠,“我恐怕是有点困了,老夫人那里我就不去了,正巧她也没邀请我,我也就不讨没趣儿了,我先回我的凤云阁了,妹妹改日再见。” 说着,让紫兰抱着那盆红花离开了,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贺梦妤看了一眼那盆花,她哪里不晓得这是西域的红花,但是因为是异域的花植,就算是京城的达官显赫也未必见过,这种花看上去妖娆动人,但实际气味闻多了伤神,若是让人食用,更是会变成毒药。 精通医理的贺梦妤是知道的,所以这喜郎中断断不可留。 正往院子回着,贺梦妤猛地一扭头,身后空无一物。 “小姐,怎么了?”紫兰在一边疑惑地问道。 贺梦妤扯起嘴角,扫了一眼四周,又看了眼地上,那笑容更是明显了,“没什么,恐怕是野狸猫出没罢了,走吧,快回去吧。” 紫兰满脸疑惑,这丞相府又不是深山老林,哪里来的野狸猫? 贺梦妤刚一走,只见一身玄衣的荣丰从树上跳了下来,脸色惨白,看了一眼贺梦妤远去的背影,眼中满是说不出的情绪。 回院子大概有了一个多时辰,温碧瑶才匆匆赶了回来,看见贺梦妤已经在院子里坐着喝茶了,满脸惊恐,赶紧跪在地上磕头。 “大小姐,奴婢擅离职守,被安嬷嬷叫去了老太太的院子里帮忙,本是不愿意去的,但又想着可以见母亲,所以擅自去了,求大小姐责罚。” 温碧瑶倒是有眼色,没等贺梦妤开口问呢,先跪下认错,又是老太太又是母亲,倒是把忠心和孝心都表了个一遍。 温碧瑶的头低低的,也看不见贺梦妤的表情,只是没等贺梦妤说话,紫兰倒是递来了一张纸,是桃花酥饼的配方。 “问二妹妹要来的糕点配方,做出来给我吃。”贺梦妤喝了口茶,低头看书,根本没有抬头看温碧瑶。 温碧瑶接过配方感激涕零的磕了头就奔去了厨房。 夜里稍晚一会儿,有下人来禀告——喜郎中被强盗杀害了。 第14章 拉拢云文 贺梦妤不知道贺云文的行动这么快,不过这一件事让她明白,现在贺云文已经是她这条船上的人了,而且这事儿处理的干脆利落,没有人能怀疑到她们两个身上。 这事儿传到老太太耳朵里,却惹得老太太不高兴了。 “喜郎中来丞相府把脉,怎么回去的时候无人护送,倒是叫强盗给害了?”快要寿辰的老太太听到这晦气事,自然是不高兴的。 一旁的宋小娘赶紧说道,“还不是大娘子病了来看,喜郎中这个人向来都是有医德的,不讲排场,都是自己来自己去,备得有马车,这大娘子小小的病,倒是搭上了一条人命…” “小娘!”贺云翔赶紧让母亲闭嘴。 宋小娘捂住了嘴巴,不敢再说下去,老太太当然是把这话听进去了,脸色愈加难堪,“这都病了多少日了?是害怕我这没有多少日的老太婆花她孟家的钱吗?” 说着,老太太故作生气的咳嗽了两声,宋小娘赶紧殷勤的抚了抚老太太的背,“老太太啊,这马上就是您的寿辰了,大娘子不肯出银子,也不肯出人,这宴席…” “小娘,这宴席大娘子办不了,总还是有您和杜小娘的,请帖都已经送出去了。”贺云翔说。 这一句话正中了宋小娘的下怀,“我也是有力无处使,我哪里有身份管这丞相府老太太的寿辰啊?” 贺嘉祥看着这场景,不禁皱起了眉头,喜郎中一死,这孟婉玉的病必定要拖下去,老太太的寿辰也不得不办,“这事儿就先有你来办,有什么事找贺二协助你就是了,云翔,你同我出来一趟。” 贺嘉祥点了头,自然说明了这次生日宴的权力彻底的归到了宋小娘手里,宋小娘感恩戴德,可贺嘉祥根本也没听她说什么,就拉着贺云翔离开了。 “云翔,你是怎么认识的荣小王爷的?” “回父亲,也是孩儿回京的时候,路遇一同回京的荣小王爷,同住一家客栈,彼此攀谈起来,倒是熟悉了。” 贺云翔自然也是聪明之人,一得知对方原来是鼎鼎大名的荣小王爷,自然开始交好。听到这话的贺嘉祥点了点头,命贺云翔把老太太的请帖也去给荣小王爷送去一份,也不算失了礼数。 府里没多久就传遍了,这次老太太的生日宴交给了宋小娘全权办理,给宋小娘倒是得意的没边儿了,温碧瑶听完这话自然也是生气,故意在给贺梦妤送去晚膳的时候提起,没想到贺梦妤居然无动于衷——这夺得可是贺梦妤母亲的权,她怎么一点儿都不生气? “明晚做点清淡的来,这两天的菜太油腻,火气重。”贺梦妤话里听不出情绪,但是温碧瑶已经知道贺梦妤这是在点醒她不要多管闲事了。 所以温碧瑶只好点头说是。 前厅只剩下了贺梦妤和紫兰两个人,紫兰递给贺梦妤一张纸条,里面是贺云文给的关于花的线索—— 贺梦妤看了一眼,用桌子上的拉住给那张纸点了,扔进了还剩下一半水的茶杯里,“院子里的蓉儿来了几年了,年纪也大了,干活儿也不麻利,托人牙子给打发出去吧。” 紫兰说着是,心下明白了怎么回事。 夜里,紫兰侍奉贺梦妤上床休息后,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正好也找到了温碧瑶,赶紧喊住了她,“碧瑶,上次你给我的香囊实在是精美极了,我手笨,绣不出你那样精巧的图案,这个还希望你不要嫌弃。” 说着,紫兰从怀里拿出一枚香囊,塞进了温碧瑶的手里,温碧瑶立即作出赶紧的样子,“紫兰姐姐,谢谢你,这还是我从小到大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这话说的动情,要不是温碧瑶的来路连紫兰肯定都感动了,不过紫兰也明白温碧瑶这人得话怎可以信?闲聊了几句便回房间睡觉了。 温碧瑶拿起香囊回到房间,赶紧拆开来看,里面不过是院子里的几种花瓣,颜色也并无异样,心中不禁嘲讽起贺梦妤她们主仆二人,实在是蠢。 又把香囊缝了起来,第二日系在了腰间。 温碧瑶倒是注意到了蓉儿不在院子里了,但是也不好问,幸好她的恩惠不止给了蓉儿一个人,院子里的馨儿、颖儿也都是受了她的恩惠的。 紫兰给贺梦妤斟了茶,“这院子里都快成了她温碧瑶管事的了,大小姐您不提点她两句?” “粗使的下人还能翻出花来吗?有一个我赶一个,有两个我赶一双。” 贺梦妤低头看书,根本连抬头都没有,早晨听紫兰说了,原来喜郎中的事情是云文找了自己柴房的一个伙计,倒是身上有点功夫的,悄咪咪地就把事情给做了,一点儿痕迹都没留。 “喜郎中走了,就没有别人了吗?” 紫兰问完,贺梦妤只是笑笑,并没有说话。 第15章 解开心结 贺梦妤让紫兰喊了温碧瑶,说要去看母亲,既然她懂些医理,就带她一起去了,温碧瑶还心下十分感激,忙跟了过去。 这几日喜郎中死了以后,母亲的药自然也是停了,今日正好是新郎中上门的日子。 贺梦妤到了母亲的卧房,问了一下母亲贴身婢女晴兰,“知道新大夫是哪位吗?”一边说着,贺梦妤握住了母亲的手,暗暗地把着脉。 “京城仁心堂的文郎中。”晴兰如实禀告。 贺梦妤点点头,然后起身让温碧瑶过来给母亲把脉,温碧瑶倒是听话,忙用帕子盖住了孟婉玉的手,认认真真地把着脉。 “确实只是风寒。”有好一会儿,温碧瑶才说出这句话。 刚说完,贺二便把文郎中带到了前厅,由晴兰领着他精进了卧房,温碧瑶赶紧起身,让文郎中给孟婉玉把脉。问了问这几日的情况,又看了看孟婉玉的气色,文郎中也是笃定孟婉玉只是风寒。 写了个方子,贺梦妤让温碧瑶看了看,温碧瑶确认没有问题后,贺梦妤喊晴兰送走了文郎中,也让其他人离开了。 母亲的卧房中只剩下了贺梦妤和孟婉玉两个人。 许久不说话的孟婉玉终于开口,“几日不见,怎么有些消瘦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生的病。” 这一句话逗乐了贺梦妤,看来母亲对自己已经没有心结了,“女儿想着,擅自将老太太的生日宴交给了宋小娘,怕母亲是不会开心的,女儿担心的可对?” “那你可以告诉母亲,为何要这样做吗?” 贺梦妤没有料到母亲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而是反问了自己,事到如今,自己也不想瞒着母亲了,“老太太是个要面子的人,年年都这样大操大办,让母亲您劳心伤神,又搭进去了钱财。宋小娘自己乐意办,那就让她去好了,您的位置没有人可以撼动,何况还有外公在。” 听完这话的孟婉玉笑了,轻轻握住了贺梦妤的手,“妤儿,你长大了。但母亲还是担心你会…” 贺梦妤更加握紧了母亲的手,“母亲,孩儿始终和你是一条心的,不管做什么孩儿总是为我们好的,你只需相信我就好。” 孟婉玉看着贺梦妤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知道了,母亲会相信你的。” 服侍母亲喝了药,看了母亲睡下后,贺梦妤就离开了母亲的院子,走之前又交代了晴兰好好照顾母亲,便离开了。 走的时候,紫兰悄悄凑近贺梦妤身边,告诉贺梦妤,温碧瑶提前回院子里打听蓉儿的去向了。 “你只管照实告诉她就是,给蓉儿找的人牙子不用太好,打发到哪里是她的命,还有我看母亲院子里的守门小厮,也该换了,差人换了吧。” 紫兰应允了是。 温碧瑶自然是慌的,蓉儿是她收买的人,又让蓉儿收买了孟婉玉院子里的守门小厮,而后才让喜郎中把花送去了,这蓉儿不会是出卖了自己吧?只要这两个人没死,那就一直是个心结。 如果蓉儿把这事告诉了贺梦妤,那… 不行!无论如何自己不能让蓉儿出卖自己,一定要查出她的线索,而且不能让贺梦妤怀疑自己。 贺梦妤回到院子,就把温碧瑶叫了过来,温碧瑶过来的时候吓出了一身冷汗——难道,贺梦妤已经审问过蓉儿了? “母亲真的只是偶感风寒?为何会卧床这么久?” 温碧瑶快速的反应,“大小姐,夫人的病确实只是风寒,原本只需要喝点姜汤即可,但是喜郎中…” 温碧瑶突然吞吞吐吐了起来,贺梦妤只好让她但说无妨。 “只是喜郎中急于求成,恐怕是用了些…”温碧瑶没有继续说下去。 贺梦妤点点头,“看来即便是喜郎中没有出事,也得把这个人换了,此人看来并不靠谱啊。” 温碧瑶连忙答着是。 “那今日的文郎中呢,他的方子你不是也看了?” “没有问题。” 贺梦妤点点头,示意她多留意一下母亲的那边,多多照应,便让她下去了。 离开前厅后,温碧瑶心里仍旧打着鼓,偷偷地拉来了紫兰,问蓉儿的事情,“我和蓉儿虽说不熟,但到底都是小姐院子里的人,她怎么不在这院子里了?” 紫兰笑了笑,“没办错事大小姐怎么会赶人走,我们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好,其他的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温碧瑶赶紧点了点头,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看来只是因为蓉儿的工作没有做好,所以才被赶走,但是留着这个人难免是个祸患。 随后不久,温碧瑶又听说了那个小厮也被人牙子打发了,心里当然更是着急,可是种种迹象都没有 表现出贺梦妤知道了这件事,也让她疑惑不已。 不管怎么样这两个人终究是要除掉的,看来只能找父亲贺嘉祥帮忙了。 后来几天,贺梦妤还是照常带着温碧瑶去找母亲孟婉玉,还让温碧瑶给母亲把脉,温碧瑶的心略微放下了些,母亲的病也逐渐好了起来。 这天听闻母亲的病好了,宋小娘居然上门来拜访了。 第16章 宋氏发怒 宋小娘来的时候,正是贺梦妤刚给母亲孟婉玉喂完药的时候,宋小娘装的满脸殷勤,询问着孟婉玉的病情,其实心里想着这个贱人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也是担心姐姐,没有大娘子操持,这府里就跟失了主心骨一样。”宋小娘满脸堆着假笑,实际上她巴不得这孟婉玉的病别好了,这权力落在她的手上,她可不想被人夺走。 贺梦妤自然之道宋小娘的目的,“母亲虽说现下已经好了不少,但是身子还是虚弱的,府里不少事还是得靠着宋小娘把持,宋小娘的能干丞相府里的人是有目共睹的,这些年帮府里实在是不少。” 听完这奉承话宋小娘自然是开心,说了几句吉祥话就离开了前厅,刚一走出前厅就看见了进来斟茶的温碧瑶,刚准备走过去,却又退了回来,一把拉住了温碧瑶。 “你的脸…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宋小娘满脸的怒气,看见温碧瑶的脸上那伤痕已经不明显,要是不近看,连疤痕都没有。 “奴婢是按照老太太的吩咐,抹了药。” “是那金缕梅膏吗?” “是。” “不可能!是不是你自己又调配了什么药,才好的这么快?” 温碧瑶摇头,宋小娘指着温碧瑶的脸,一时气的说不出话来,又看这是夫人的院子,不好发作,只好气的扭头走人。 刚走了没到半个时辰,老太太身边的安嬷嬷来了,说着就要拉走温碧瑶。 “安嬷嬷,这是怎么了,这么着急?”紫兰问道。 “顾不得说了,快让碧瑶去老太太的院子里吧。”安嬷嬷气喘吁吁地说着。 “我院子里的人,要去也是我陪着去。” 贺梦妤听见这话,看了一眼母亲,母亲点了点头,贺梦妤便带了紫兰和温碧瑶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里,还没进院子里,就听见了女人嚎啕大哭的声音。 一进院子,便看到温碧瑶的母亲刘氏脸上全是血,脖子和胳膊上也被抓出了道子,但凡是露在外面的皮肤,全被抓了,进去的时候宋小娘还抓着刘氏的头发不放。 “住手!”老太太终于是忍不住了。 “娘——”温碧瑶见此情景也冲到了母亲身边,一把推开了宋小娘。 跟着贺梦妤赶过来的安嬷嬷看见这个情景也是吓了一条,忙呵斥宋小娘,“宋小娘,你不要仗着自己受宠,就敢在老太太的院子里撒野!” 这边宋小娘刚消停,她身边的贺云冉看见了温碧瑶,又是忍不住了,要冲过来打温碧瑶,温碧瑶看见贺云冉早就有防备,抓住了贺云冉打过来的手,借力抓在了贺云冉自己的脸上,抓出了几道血痕。贺云冉哪里肯示弱,两个人又扭打在一起。 “都给我住手!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太太!”老太太说完,把茶杯摔在了地上,二人吓了一跳,安嬷嬷趁此赶紧把二人拉开了。 宋小娘看见老太太发了怒,又看了一眼温碧瑶母女,连忙说着,“老太太别怪我们云冉,当初云冉和这贱人一同被你赠药,怎么只见这个贱人脸好,我家云冉脸上却不见好?” “难道是我故意害我自己的孙女?” “妾身不敢怀疑老太太,但这件事实在是蹊跷,要是老太太没办法给妾身和云冉做主,妾身就只好去找官家了。” 这话实在的触怒了老太太,“你现在真的是胆子大了!”老太太满肚子怨气,自从把这生日宴的权利给了宋小娘以后,她居然敢气到自己头上来了。 宋小娘也丝毫不让步的样子,二人僵持在了一起,此时贺梦妤倒是说话了。 “晚辈插一句嘴,孙女确实能理解宋小娘对三妹的担心,毕竟容貌是女子最重要的,但家丑不可外扬,这种事还是不要闹到外面比较好。”说完,贺梦妤给紫兰使了个眼色,让紫兰带着院子里的婢女开始收拾,贺梦妤绕到了贺云冉面前,看了看她。 “三妹,那金缕梅膏可有好好在抹?”贺梦妤看着贺云冉的脸,新伤旧伤确实有些惨不忍睹。 宋小娘自然是没好气的,“自然是一天不落的抹的,哪里能懈怠?” 贺梦妤点点头,“既然用药无误,那么送药的应该都是祖母身边的安嬷嬷吧?” 宋小娘和贺云冉一起点了点头。 “安嬷嬷是老太太身边的老人儿了,应该不会出差错,那么用药、送药都无问题,这药膏是官家御赐,自然也是好的,那就是看药存放在库房里,可曾有人经手了。” 贺梦妤说完,老太太和安嬷嬷同时看向了还跪在地上抹眼泪的刘氏,所有人都能看见她腰间别的库房的钥匙。 “不会的!”老太太竟然率先开口。 “老太太,您一定要相信我娘,她不会做这种事的!”温碧瑶看大家的眼神都落在了自己母亲身上,赶紧找老太太求情。 宋小娘现下开始冷笑,她大概心里也是明白了,“刘氏这身份可是快要赶上妾身了!刚进府才多久啊,居然就能看着老太太那宝贝库房了!我看就是她在给我冉儿的药里做了手脚!才让我冉儿的脸一直好不了!” “现下论断为时尚早。”贺梦妤说。 “尚早?我脸都这样了你说尚早?我看你就是和她们一伙的!”贺云冉不管三七二十一,竟然开始对贺梦妤发起了脾气。 第17章 不再忍受 “三妹,我看这嫡庶尊卑你又是忘了,作为你的长姐,这是你该对我说话语气吗?”贺梦妤的眼神中仿佛有刀子,再狠狠地看着贺云冉。 “你少拿嫡庶尊卑压我,你不过是看我小娘现在夺了大娘子的权,我又有哥哥傍身,嫉妒我罢了!我告诉你,你只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嫡女,只要有我哥哥在,你便翻不了天!” 贺云冉根本不顾宋小娘的阻拦,把这些话都说了出来,也没看到此时贺嘉祥已经带着贺云翔来到了老太太的院子。 “住口!”贺嘉祥呵斥了一声,阴沉着脸进了院子。 “三妹当真是这么想?”贺梦妤此时已经笑出了声。 “我说住口,没听见吗?”贺嘉祥的眼神逐渐凶狠,可是丝毫没有吓退贺梦妤。 “贺云冉,今天是我说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母亲是孟国公府的女儿,出嫁的时候享受了公主的待遇,这个自无需我多言,母家的荣耀便够我和我母亲一世了。若是你觉得你这小门小户可以抗衡,后面自有官家为我们做主,你可懂我意思?” “还有你哥哥,在朝为官总少不了交际,大半朝野都是孟国公府门生,以后谁要扶持谁应该看得明白吧,云翔?”说着,贺梦妤还是笑着,看向了贺云翔。 贺云翔赶紧作揖,忙道,“长姐教训的是。” “贺云冉,我对你一忍再忍,一让再让,今天的冒犯我也记下了,倘若未来有一日你小娘的母家,你哥哥的仕途出了问题,你只需怪在你自己那张嘴多惹事端,可不要怪别人。” 贺云冉听见这话,吓得腿都软了,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宋小娘赶紧扶着自己的女儿。 贺梦妤看着贺云冉不成气候的样子,便不再多言,对着父亲贺嘉祥行了个礼,“母亲身体多日不适,还望父亲有空去看看母亲。” “你母亲病了,自有郎中来看,我去又有什么用?”贺嘉祥的话里带着怒气,他自然知道这个女儿刚刚说的话不仅仅是给宋小娘母女听的。 “父亲这话是没错,但是女儿也好奇,这喜郎中看个风寒看了四五日,母亲竟然毫无好转,倒是这文郎中一来,母亲的病痊愈的这么迅速,不过是个风寒,怎得这样难治?父亲难道就没有怀疑?” “你倒是管起我来了!” “女儿不敢,女儿不过是担心父亲,母亲的病,三妹的伤,都是和医药有关的事,恐怕是要查查了,既然都是后院的事情,母亲病着,就有女儿代劳吧!” 此话一出,贺嘉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贺梦妤性子已经大变,不如从前那般,竟然把所有事情都想得严丝合缝。 “紫兰,带着碧瑶会我们院子把金缕梅膏拿来,也烦请宋小娘把三妹用的药一并拿来,安嬷嬷,也麻烦您去仁心堂请一下文郎中。” 说完,宋小娘和紫兰一同点头,回院子里去取药了。 “父亲别嫌女儿多事,只是医药的事涉及性命,女儿也是为祖母和父亲着想,父亲在朝为官,前朝必定有很多事情,这些事就不麻烦父亲了。” 贺嘉祥点点头,“辛苦妤儿了。”贺梦妤的话严丝合缝,她又是长女,于情于理这样做都不为过,老太太听完这话也是一脸尴尬,刚刚跋扈的脾气现在都变成了额头上的冷汗,也是在担心着什么。 不一会儿,紫兰和宋小娘都拿来了金缕梅膏,文郎中也一并被请了过来。 贺梦妤把两盒金缕梅膏让紫兰递给了文郎中,“这是?”文郎中心下疑惑,还以为是来看病的。 “您看看这两盒药,有何不同?”贺梦妤答道。 文郎中打开盒子,一瞧这便是金缕梅膏,肉眼一看,好像两盒药并无不同,便用手取了其中一盒抹在手背上,又细细地闻了闻,“这盒是没问题的。” 又把另外一盒抹在了手背上,皱起了眉头,“这…” “文郎中,有话不妨直说。” “回老爷,大小姐,这份金缕梅膏看起来与旁边这盒并无差别,只是抹开后里面会有微微的小颗粒,细细一闻,原来是腐骨花…” “什么?!”众人惊叹。 “腐骨花原是止血用的,只是它有个副作用,就是会加深伤口,留下疤痕,用量多后疤痕一辈子都难以除去。”文郎中把这腐骨花的道理一一道来,宋小娘听完更是气愤,再次要冲过去打刘氏,被贺嘉祥身边的小厮拦下了。 “老爷,你替我做主啊老爷,这药是这贱人在看的,一定是她把这毒物下进冉儿的药里的!”宋小娘嚎啕大哭,拉着贺云冉一起跪下。 温碧瑶看见这个情况也赶紧下跪,“老爷,老夫人,这药膏虽是我母亲在保管,但也不能肯定这是她下的毒啊?” 宋小娘狠狠地剜了温碧瑶一眼,“难不成我们还怀疑安嬷嬷去?” 吓得安嬷嬷也赶紧跪下,“老爷,老太太明鉴,我是从来不知道这劳什子腐骨花是个什么东西啊!这东西也确实是刘氏交到我手上的,我实在不知…” 安嬷嬷此话一出,所有人又将目光投射到了刘氏身上,刘氏的眼神慌乱,吓得不敢抬头,只是对着老爷在不停磕头,说着不是自己这样的话。 宋小娘怒气冲天,忙说,“老爷,现在金缕梅膏也在这里,除了这贱人就没有旁人了,老爷要是不责罚她,我和冉儿就长跪不起!”说完,宋小娘给贺云翔使了一个眼色。 贺云翔虽然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奈何这是母亲和妹妹,只好恭请父亲道,“父亲,丞相府还需赏罚分明,如今确实已经证据确凿,还请父亲还小娘和三妹一个公道。” 贺嘉祥脸色逐渐变得阴冷,看着地上不抬头的刘氏,“母亲,事已至此,由母亲定夺吧。”说完,贺嘉祥便转身带小厮离开了老太太的院子。 老太太如今是骑虎难下,儿子将这个烂摊子甩给了自己,自己如若再包庇刘氏,宋小娘肯定不肯善罢甘休,“来人啊,把刘氏拉下去,制杖三十!以后做粗使的奴婢,不再看官库房!” 说着,院子里的一帮婢女就拉着刘氏准备拖出去打,宋小娘此时又喊了一声,“等一下!我看刘氏自己是做不成这件事的吧?听说温姑娘,不也是颇通一些医术?” 话音刚落,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向温碧瑶,让她有些晃了神。 第18章 刘氏挨打 “不是的,不是我!”温碧瑶摇头,又重新跪下,“老太太,碧瑶不敢,碧瑶不敢的!” 宋小娘看温碧瑶只一味跟老太太求情,老太太还一直包庇她,心里更是愤恨:“你这个贱丫头!最好给我老老实实地招了,否则就跟你那个娘一起去给我挨板子!” 温碧瑶脸色顿时发白。难受委屈的目光看了看贺老太太,又看了看贺梦妤,然后拼命向宋小娘磕头:“奴婢一直给大小姐做事,没有命令绝不敢随意进出凤云阁,因此是绝不可能拿到腐骨花,也不敢害了三小姐的!” 贺梦妤看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倒是不紧不慢地开了口:“碧瑶是我的下人,自然是一直跟着我。宋小娘的话,意思是怀疑我指使碧瑶给三妹下腐骨花?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 温碧瑶听到贺梦妤替她说话,感激地抬起头看着贺梦妤。 你也没安什么好心!宋小娘心下不愉,这贺梦妤简直和她的那个蠢娘一样蠢!眼见的这刘氏和温碧瑶都要骑到头上来了,居然还替他们说话。 不过当着贺梦妤的面,宋小娘可不敢说这些,于是挤出一副笑脸冲着贺梦妤:“大小姐说笑了,我只是说这个丫头有嫌疑,自然是不关大小姐的事的。不过……” 贺梦妤冷着眼看着宋小娘。 宋小娘心里一瘆,说出的话就没那么有底气了:“自从大娘子病了,这丞相府的下人疏于管教,是越来越放肆,我看这贱丫头粗笨,不如一并赶了出去,省得招惹是非。” “小娘这你就错了。”贺梦妤走到贺老太太旁边,“碧瑶懂女工,又识字,还精通医术,做得一手好菜呢!连祖母都说碧瑶医术好,特特派了去给我调理身子呢。再者说,碧瑶这几日伤了脸,那腐骨花是对伤口有害的,怎么会轻易近了这些东西?那碧瑶的脸也不会好得如此之快了。祖母你说是不是?” 贺老太太自然不会看着宋小娘把温碧瑶打发了,便顺着贺梦妤的话说,“不错,碧瑶这孩子我还是放心的。”这就是表态了。 “谢谢大小姐!谢谢老夫人!”温碧瑶垂着头掉泪,心里却恨得厉害,心说贺梦妤怎么会突发善心帮她讲话,明明就是让那宋小娘更嫉恨自己,更防着自己罢了! 宋小娘脸色难看,这死老太婆果然护着这丫头,她可是为丞相府生了唯一一个儿子呢,也不看看以后都要仰仗谁。等她儿子做了丞相,看她怎么收拾这老家伙! 不过宋小娘眼下是不敢伤了贺老太太的面子,心思转了转,抓起手绢就大哭起来:“冉儿啊!我的儿,小娘没本事护不得你,也没处寻得个好丫鬟好大夫,以后你跟你大哥,可要互相扶持,别像娘一样只一味老实受气啊!” 贺老太太差点拍了桌子,不过忍了半天还是把手重重地放在红木椅子的扶手上。 “好了,闹了这半日也该消停了。让文郎中给云冉好好看看,安嬷嬷,你亲自拿些没有拆了签子的金缕梅膏给云冉拿去,让文郎中看了再用。碧瑶也起来吧,小门小户家的没见过这样的场合,再一个给吓着。” 宋小娘听这话也不敢哭嚎了,心里只是咒骂不停,对贺老太太恭声道:“是,妾身和冉儿谢老太太。这刘氏恶毒,给她三十杖是老太太宽厚示下。” 憋了半肚子的气,宋小娘可不会再饶过刘氏。她看着刘氏就是个狐狸精狐媚子,一个村妇仗着一个不知道和谁生的贱丫头还敢骑到她头上来,那孟婉玉还不敢对她怎样呢! 贺老太太不愿意再管这事,便摆摆手:“我眼下乏了,带远些吧,别扰了我休息。” 刘氏原以为这一会儿没人提到她的事,老太太也没着人带她下去,还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正在庆幸的时候,听到宋小娘又说起打她的事,顿时吓得浑身哆嗦,正想喊着老太太救命,被宋小娘狠狠瞪了一眼,又低下头不敢出声了,只是鼻涕眼泪一大把地往下掉。 温碧瑶往前迈了一步似是要说什么,看贺梦妤已经躬身告退了,便也就随着告退出了门。她这个娘,口无遮拦,也该长长记性! 安嬷嬷抬了抬手,示意两个婆子把刘氏拖出去,到院子门口去打。 宋小娘让贺云翔先去忙自己的,她带着贺云冉亲自看老太太的人是怎么打这老货的。别以为她好糊弄,等她一走,刘氏准跟个没事人一样的逃过去了,休想! 那两个婆子知道宋小娘的脾气,看安嬷嬷也没特意叮嘱她们什么,知道老太太是不管的,所以手下也下了力气,把个刘氏打得是吱哇乱叫,恨不得昏过去才好。 “哟,我竟不知你们胆子这么大,打了这些下,这人还是中气十足的,该不会是有意敷衍我吧?”宋小娘看刘氏嘴里还嘟囔着什么,上前就又甩了她一巴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你不过是有个做丫头的女儿,还敢打我的主意,给我打!” 看宋小娘的架势,两个婆子恨不得使出吃奶的力气来了,刘氏脸肿的老高,抓着凳子不敢出声,等打完三十杖,整个人都快要晕了过去。 宋小娘这不堪满意地才拉着贺云冉的手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19章 小姐宽容 温碧瑶心下复杂地跟着贺梦妤回了凤云阁,她一路都在想,从她们母女进府开始,好像无形中有一只眼睛在盯着她们,有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总是会牵扯到她和母亲。又想起母亲实在不像样子,才让那妒忌眼红的宋小娘抓住不放。 不过那金缕梅膏里面的腐骨花到底是谁做的手脚?总不会是那贺云冉自己给自己下毒,想要趁机赶走她吧?不过那可是脸上,一个不小心可是会毁容的,贺云冉应该也没有这么傻。难道是贺梦妤?可是这些日子她跟贺云冉根本没有见过面,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碧瑶,碧瑶?” 温碧瑶一下子从沉思中清醒过来,急忙应道:“是,大小姐。” 紫兰有些不满地看着她:“大小姐叫你几次了,怎么只木着脸不说话?” 温碧瑶赶紧把头垂下,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然后又觉得这样的表示太轻,连忙跪下说:“是,奴婢知错,因着心里担心娘亲,所以……” 贺梦妤接过紫兰倒的茶喝了一口,似笑非笑地看着温碧瑶,她的眸子似乎有魔力,好像把她从头到尾都看了个透明一般,让温碧瑶忍不住的心虚。 “你娘犯了错,理应受罚,这是为奴为婢的本分。想来祖母宽厚,不会为难的。” “是,多谢大小姐。若不是大小姐为奴婢出言辩解,恐怕奴婢也……大小姐的恩情,碧瑶今生今世都报不完的!” 今生今世么?贺梦妤忍不住嗤笑。前一世她恨不得让自己永世不得超生,可见这份恩情果然深重。可惜她没想到,自己居然重生了,要是知道,恐怕当时就会把自己挫骨扬灰了吧! 见贺梦妤不说话,温碧瑶心里更是没底,只好讷讷闭了口。 贺梦妤放下杯子,伸出手指轻轻摸了摸她的脸,“也许是因为你这张脸太过于像父亲,所以才惹出这么多事端。我听说外面传闻,有能人异士可以给人改头换面,不如我去打听打听,给你换张平常的脸,也省了这些麻烦。” 温碧瑶瑟缩了一下,贺梦妤果然狠毒,想要毁了她的脸,想办法让父亲不再认她吗? 当下连忙磕头:“谢大小姐!不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碧瑶怕有一日爹回来了,认不出碧瑶的样子,所以不敢领受小姐大恩,请小姐原谅!” “不过说起你爹么,”贺梦妤像是在开玩笑,“我看你与你娘并不多像,应是随了你爹的容貌多些。这么说来,你爹跟我父亲恐怕也是相像的吧?” 温碧瑶心里大跳,难道贺梦妤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不可能若是知道,怎么会把她送的香囊挂在身上,还帮她说话呢?她暗自稳定心神,千万不要自乱阵脚。 “大小姐说笑了,只是老爷自带英武之气,跟我爹的文弱样子是断断不一样的,碧瑶虽说有幸与老爷有几分相像,想来不过是缘分使然,要一生一世伺候大小姐的。” “是吗?”贺梦妤脸上笑着,眼睛里却发出清冷的寒意,让温碧瑶不敢直视。 “好了,我不过是说笑,等你到了年纪,我自然会放了你出去配小厮。咱们府里的家生子家教都极好,到时候必为你挑个好的。你是我的人,不必像那些粗使丫鬟们似的,一不小心犯了错,就给打发出去或卖或杀,后半辈子跟着个老鳏夫过去。” 配个小厮?温碧瑶听着贺梦妤的话,好像是用一把钝刀漫不经心地割她的心。她一个丞相嫡女,居然要去配个老子娘都是奴才的家生子?还要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她忍不住想上去给贺梦妤两巴掌,告诉她自己才是嫡女,她才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继室生的! “大小姐,碧瑶妹妹像是欢喜坏了呢,小姐对奴婢们就是好。”紫兰笑嘻嘻地推了温碧瑶一把,示意她谢恩。 温碧瑶掌心都掐出了血痕,她把手藏在袖子里,做出一副笑脸:“谢大小姐,不过奴婢不想嫁人,想一辈子伺候小姐。” “女孩子大了总要嫁人,跟着我算什么?”贺梦妤瞥了一眼她的手,像是忽然想起来温碧瑶还跪着,抬抬手说:“别跪着了,起来吧。” “是。”温碧瑶只觉得腿都麻木得不听使唤,膝盖也痛得厉害,咬着牙站起来,差点又摔倒回去。 “下去歇着吧。明儿你得闲带着些伤药,亲自给三小姐送去,给她陪个不是。想来如此,宋小娘也就不会再借着这事为难你和你娘了,也显得咱们凤云阁的人懂事知礼。” 温碧瑶心中一万个不想去。很明显,她去了就是挨打挨骂的份,那宋小娘怎么会轻易饶了自己呢?刚想出言找借口不去了,就见贺梦妤困倦得直点头,紫兰催她趁着这时间赶紧去歇歇,别忘了给大小姐做膳食,就打发了她出去。 温碧瑶无法,只得先回了自己的房间,想着明日找个借口出去,免了去见宋小娘。 第20章 挑拨离间 好容易伺候了贺梦妤用了午膳晚膳,温碧瑶只觉得那腿都不是她自己的了。只好又摸出一个银锞子,央了馨儿去老夫人那儿给她拿些跌打损伤的药来,但下人们哪儿用得到好东西,不过是些下等货色罢了。 温碧瑶一个人握着药油咬牙切齿。不过膝盖实在是痛,她也就不在乎了,匆匆揉了些药油就睡下了。 结果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贺梦妤就嫌弃道:“哪里来一股子臭药油味,熏得我吃不下饭。” 紫兰急忙告罪,闻了闻是温碧瑶身上的味道,便问:“碧瑶妹妹好端端的,揉药油做什么?” 温碧瑶不敢说是膝盖肿了,只说自己不小心打翻了药油,沾了味道。 贺梦妤点点头,让她趁着这时候去给三小姐陪个不是,看温碧瑶身上有伤,贺云冉也不好罚她的。 紫兰直接把伤药塞给了温碧瑶让她快去,温碧瑶眼见没办法推掉,只好不情愿地挪着步子往贺云冉的住处去,想着把药递进去她就走。 结果刚跟贺云冉守门的小厮说了,那小厮就抢着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就出来,说三小姐让她进去。 温碧瑶是万分不想进贺云冉的院子,便急忙对那小厮说:“小哥儿饶恕,奴婢还赶着去伺候大小姐早饭,不敢打扰三小姐休养。” 那小厮却不屑地冷哼一声,“我们小娘是什么人,你也不打听打听,大娘子都要让着三分的。三小姐什么身份,不过叫你一个下人进去,你还敢推脱?大小姐那儿,自有三小姐替你说话。”说着,就把温碧瑶给拎了进去。 贺云冉晨起看见自己那血肉模糊的脸,才打了第十三面镜子,就听说温碧瑶过来给她赔礼了,立马扬声叫她进来。贱人居然还敢到她面前来耀武扬威,这次让她好看! 温碧瑶低眉顺眼地走进来给贺云冉行礼,“奴婢请三小姐安。” 贺云冉给身边的婢女尤兰使个眼色,碧兰会意上前,一脚踢在温碧瑶的膝盖上,痛得她立刻皱眉跪了下去。 “给三小姐请安还不跪下,好大的脸!” 贺云冉看温碧瑶吃痛的样子,嘲讽地说:“尤兰,你怎么这么说,这可是大小姐的丫鬟,连我都敢又打又抓的,我哪里敢受她的礼数?” “三小姐,凭谁的丫鬟,那都是奴才,主子教训奴才,那是天经地义的。” 看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的样子,温碧瑶知道自己肯定免不了被一顿好打。真的忍不住想要给贺云冉下点猛药,最好让她的脸永远好不了才好! 温碧瑶正低头想着毒计,脸上就狠狠地痛了一下,趁她出神的时候,尤兰居然狠狠地在她脸上抓了几把。原来的伤本来就没有全好,如今新伤旧伤,痛得更加厉害了。 “三小姐饶命,三小姐饶命!奴才伤了脸,还怎么伺候老太太,怎么伺候大小姐?三小姐若是心中不快,奴婢愿意跟三小姐一起去老太太那里对质!” 贺云冉暴跳如雷:“就算老太太来了,主子打奴才那也是天经地义的!尤兰,给我把这个贱人的脸抓烂!” 温碧瑶吓坏了,捂着脸躲着尤兰的手,猛然瞥见贺云冉腰间的香囊跟自己绣的那个很是相似。她知道这是贺云文每年按惯例发的,心想不如干脆推给贺云文,她好坐山观虎斗。 “三小姐!” 温碧瑶尖声喊着:“不要做了别人的棋子,听信别人的挑拨离间!” 贺云冉很是疑惑地看着温碧瑶,让尤兰停了手,“你说挑拨离间?” “是!三小姐。”温碧瑶脸上不停有血珠子冒出来,但是她不敢抬手去擦,只是磕头道:“三小姐,您的香囊是谁送给您的?难道您不觉得蹊跷吗?您想想,谁都知道您不喜欢我,若是我下毒,是不是太过明显了?恐怕您现在戴的这个香囊就有问题!” 贺云冉急忙把腰间的香囊扯下来,让尤兰拆开来好好看看,不过尤兰是看不出什么的。 “三小姐,奴婢略通医术,能让奴婢看一看吗?” 贺云冉心里也是将信将疑,毕竟每年这个时候,贺云文都会给各个院子发香囊。不过杜小娘跟她小娘也不和,难道是贺云文故意报复?是得好好查查才行。 想到这里,贺云冉就唤了人去把宋小娘叫来,让她一块去贺云文那里查个清楚。然后又让尤兰把温碧瑶也一块提着过去。 【注:由于版权限制,请移步微信公众号阅读】 已关注ddxsw公众号请直接回复:5922继续阅读。 没有关注的亲,请按照下列步骤关注阅读: 01:打开微信,选择添加朋友,选择公众号 02:完整输入【ddxsw】,然后点击搜索 03:关注后,输入5922即可继续阅读。 或者扫描下方二维码(手机用户,直接截屏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