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我心向君归》 第1章 一夜春宵无清欢 秋雨暴虐的打在门前的芭蕉叶上,屋内春光无限。明天便是乐霜儿出嫁的日子。 乐霜儿泪眼怜人,她强撑着被甩在床上的剧痛,努力不让眼泪落下。双唇咬的毫无血色,连同她的脸色一样苍白。 “阿言,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一朝误会千言解释,乐霜儿空口无凭。圣旨还在桌子上放着,比她喊破喉咙都好使。 新布置的婚房红彤彤一片,处处洋溢着喜庆。可光亮的烛光勾勒出床前高大身影,却衬着阵阵雨声甚是无情。 慕枫言浑身酒气,冷眼睥睨床上的人儿,血红的眼尽是痛苦。 “乐霜儿,你费尽心机爬上父皇的床,天下人都在看本王的笑话!”他几乎要被眼前的女人逼疯。 班师回朝,迎接慕枫言的不是浩荡依仗,而是心爱之人嫁人的噩耗,嫁的人还是自己父皇! “阿言,我没有.....” 说到最后,乐霜儿已经没了气力。她解释过千遍是皇上相中自己,圣恩难却,让她如何拒绝?此刻她心碎万片,被圣旨威逼的走投无路,面对慕枫言的误会,痛的她喘不过气。 本以为见面还有解释的机会。可如今状况,慕枫言看到那道圣旨,再多的话也是白说。。她心里锥疼,话到嘴边却冷冷清清,“阿言,你不信,就罢了。” “罢了?说的好轻巧!”慕枫言眼中闪过伤痛,继而勾唇冷笑,“本王偏偏不遂你的愿!既然你想高攀,本王便成全你。” 话音刚落,一阵威严之势便压到乐霜儿面前,慕枫言怒意带着醉意,悉数施加到床上的人儿之上。 乐霜儿心头一沉,附上来的身子动作冷硬无情,不见半分怜惜。什么时候她令他如此生厌。 她双手在男人后背留下深深红痕,双腿死命想把男人踹下,但都是徒劳。 揣到慕枫言痛处,他大手一挥,乐霜儿嘴角渗出血,脑袋歪向一边。他顶着心中痛悔捏紧乐霜儿下巴,令她正视自己。熟悉的眸子更使他怒火中烧。 “少跟本王装纯洁,你不配。”刺啦一声,玉肩外露,乐霜儿只觉得刺骨的冷。 “阿言,你会后悔的。” 泪水滑下,乐霜儿又觉得烫的人无所适从。她的羞耻随着破碎的雨声在雨夜中碎掉。 迎面而来一阵酒气,慕枫言今晚喝了酒,往常他滴酒不沾。 视线所及是装饰精美的床顶,乐霜儿望着床顶一阵眩晕,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嘴里破碎的喊出几个字,“不,不要。” 她不要! “乐霜儿,你真能装。” 慕枫言已经红了眼,他明明对乐霜儿已经恨透了,此时心里竟生出不忍。他动作更加猛烈,想将这念头也跟着压下去。 “乐霜儿,你不是想走吗?等过了今晚,本王便让你走!” 慕枫言醉笑道,贞洁不保,她便是想留在宫中也是不能。当下便是一下挺身,乐霜儿痛苦的闭上眼睛。 撕裂的痛苦乐霜儿硬生生挺过来,委屈涌上心头,酸的她想哭却哭不出来,痛苦都往肚子里咽。 “怎么不说话,你很享受?” 乐霜儿咬紧双唇,回应她的是更猛烈的撞击。她如暴风雨中的小帆,沉浮不能由命。 沉默如一把刀插在慕枫言心头,这算默认了?他顾不上多想,只是一波强过一波,将心中的愤怒全部发泄在她身上。 一夜春宵稍纵即逝。 残缺的芭蕉叶冷清清宣告昨晚秋雨的暴虐。 微光透进屋子,慕枫言迷迷糊糊醒来,望着身旁眉头紧蹙的人儿,厌恶的翻身下床。 忽而他动作停住,染红的一角冷冰冰扎进眼中,乐霜儿竟然还是...... 床上的人儿还在昏睡,慕枫言内心复杂,他后悔了。 时辰还早,后母崔娘便着急忙慌的带着人闯进来。乐霜儿还是昏睡,被这突然的动静惊醒。 她的意识还停留在昨晚,立即护住前胸,惊慌的看着崔娘一行人,“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崔娘倒还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儿,上前一步笑说:“霜儿你忘了,今儿可是你大好的日子。”说着,房里的大丫鬟柳婷捧着圣旨站乐霜儿床前。周围人都朝着行了遍礼。 崔娘起身继续说:“从今往后你就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整个乐家要跟你一起步步高升。” 乐霜儿眼神转移到四下,最后停在自己的袖子上。不知道何时,她已经穿好了整齐的里衣。屋里也收拾妥当没有暴露一丝昨晚的痕迹。难道是慕枫言,是他帮自己收拾的? 乐霜儿又惊又喜,神情也活络起来。 崔娘见了立即招呼丫鬟婆子伺候乐霜儿更衣。 崔娘是因为生了儿子,才被没了夫人的乐尚书扶正。眼见自己儿子也大了,越来越容不下乐霜儿。唯恐那天乐霜儿记起来自己气死她亲娘的事情找她算账。等乐霜儿一过出嫁的年纪便四处结亲家。只是乐尚书舍不得女儿,一直没有合适的。 正巧元宵灯会这天,微服私访的皇上看上乐霜儿。一道圣旨召进宫做贵妇。乐尚书再不舍也得尊君命。这可喜坏了崔娘,当晚便给菩萨上了两炷香。 乐霜儿还沉浸在慕枫言帮自己收拾残局的喜悦之中,如一个傀儡任人摆布。 被圣上选中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就让她带着心上人对自己最后的好嫁入那座禁城。 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停在乐家。皇家仪仗,十里红妆。乐霜儿受封贵人,心上人见了也得叫她一声母亲。旁人言她好命,其中苦涩只有自己知道。 站在暗处的慕枫言望着远去的依仗,一旁的槐树上留下五个深深的坑痕。 第2章 遇刺 洞房花烛夜,乐霜儿守了一夜的空房。内心却很庆幸。 卸下黄金头面,镜里人儿三分凄楚七分冷艳,心门紧锁于深宫终老也未尝不可。只是乐霜儿想的太简单。 敬事房的公公来传,今儿个也要乐霜儿侍寝。 直到晚霞西落,乐霜儿还将人关在门外,急的柳翠直拍门,“娘娘、娘娘,你开开门。再不梳洗就迟了。” 其他宫女也着急,皇上怪下来遭罪的可是整个千禧宫。 “小姐,就是你再不情愿,也要为家里的老爷太太着想。”柳翠红了眼,小姐出嫁府中上下都是庆贺的,只有她自己哭地像个泪人。小姐早已和三王爷约好:旌旗归来之日便是迎娶之时。如今一切都变了,乐霜儿的痛,她比谁都懂。 “嘎吱——” 房门应声打开,乐霜儿寒眉冷面,冷冰冰的样子让所有人都退避三分,“都进来吧。”说罢,如临上战场一般站在一旁让人侍奉。 柳翠明显感到今日的乐霜儿与平日不同。或许是小姐准备认命吧。她不敢多想,手脚利落的上前梳妆。 小太监掌灯,屋里一时大亮。乐霜儿面目含春,眉间的清疏给人脱尘之感。宫女们纷纷惊叹,难怪皇上一眼相中,这是颗流落在凡间的明珠。 不待他们多加感叹,载着鸾车已经远去。柳翠担忧地望着乐霜儿离开的方向,乞求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皇上的寝宫燃着安神香。身在龙塌上的乐霜儿双手紧紧握着一枚簪子,香汗湿透里衣。 没错,她今晚是来自首的。禀告皇上自己已经不是完璧之身。若皇上发怒,她就用这簪子自尽谢罪。 自得知侍寝的消息她便一直在脑海中策演画面,如今还是紧张。 “皇上驾到——” 乐霜儿的心跳到嗓子眼,她迅速将簪子藏与袖中,跪在床前行礼。 “霜儿免礼。” 浑厚的嗓音与慕枫言有几分相似,乐霜儿恍惚以为坐在自己面前的是老年的慕枫言。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在胡思乱想什么呢。他是慕枫言的父皇——高友帝慕淮。 “在想什么?” 浑厚的嗓音将乐霜儿惊醒,她这才想起还跪着,连忙起身谢礼,拘谨地站在一边。 慕淮上下打量着乐霜儿,不由感叹,“像,真像!”若不是乐霜儿长像自己原配元荣夫人,他也不会果断地将她带进宫。 乐霜儿根本没有心思听这些,她脑海里还在参演自己策划的那幕自首戏码,“皇,皇上!” 乐霜儿忽而跪在高友帝面前,“臣妾有一事相报。”说着,她双手举过头顶将簪子献上,“皇上,其实臣妾已经不是......” 灯台忽灭,屋里霎时一片漆黑,随着一声闷响,宫女的尖叫声穿破整个皇宫。 皇上遇刺驾崩,刺客便是尚书之女乐霜儿。 地牢湿冷,况已深秋。 乐霜儿蜷缩在角落里,潮湿的干草不能避寒。她脸上是不健康的红润,除了发抖的身子,嘴里还念叨着:“阿言,我冷,我冷。” 高大的身影遮住她半张脸,慕赖天停住脚步,寒声问责狱卒,“这女人夜袭圣上,居心叵测,你们好好审过没有?” 死寂的牢狱回荡着慕籁天的声音,潮湿的味道使他厌恶的皱起眉头。 “她不开口,你们不会用刑吗?养一群废物是吃饭的,连个贱俾都对付不了!” 慕籁天的话字字传入乐霜儿耳中,她自昏睡中惊醒。面前的男人熟悉又陌生。乐霜儿动了动手指,费劲力气抬起头对上慕籁天的视线。干裂的嘴唇发出沙哑的声音,“阿言,求你救救我。” “阿言?”慕籁天眉头皱的更深了,这个女人死到临头想的竟然还是三弟,她就一点没有想过自己吗?如果不是他这个皇上下令,乐霜儿早跟着乐家人一块死了。 “乐霜儿,你睁大眼睛看看我是谁。” 下巴的痛疼让乐霜儿变的清醒,面前的人和慕籁天很像,但他是慕籁天的大哥,慕籁天。 “太,太子殿下?”乐霜儿惊讶,他怎么会来这里。 慕籁天厌恶地甩开她,一旁的公公惊恐的跪下责备乐霜儿,“贱婢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如此称呼万岁爷。来人,掌嘴。” 乐霜儿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什么事,便被掌了好几耳光。 见她还是一脸懵懂的样子,慕籁天只举得胸口有一股怒火没有发泄出来。 “乐霜儿,你别想再戏弄朕!”慕赖天命人打开牢门,走过去一只手擒住她的玉颈,“你知不知道,皇上已经驾崩了。” 乐霜儿无力的摇摇头,即使如今天塌下来她也跑不出两步。皇帝驾崩的大事在她身上看不出一丝波澜。 这无疑是踩到了慕籁天的底线,他手上再用力,乐霜儿便会一命呜呼。 “是不是你计划好的,你要报复朕,便害死父王泄愤!”慕籁天眼中燃起怒火,所有的过错都是因为她。 “不,我没有...” 破碎的音节令慕籁天想起往日的温情。他和慕枫言都钟情乐霜儿这一个女人。可为什么好事都被慕枫言占去,乐霜儿留给自己的只有无情和拒绝。 慕籁天送开手,白玉般的脖颈出现勒痕。 重获新生的乐霜儿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嘴唇因动作过大干烈出血,她狼狈地倒在干草上,眼神绝望。 看到面前的女人,慕籁天心脏发颤,他故作镇定地扫了女人一眼,留给她一个无情的背影。 “乐霜儿,有些事不要等本王亲自揭穿。你招了便是。” “我没做,如何招!” 慕籁天的话字字诛心,乐霜儿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的便从干草上站起来,刚说完喉咙便如废掉一般,不自主的发出奇怪的声音,眼前也是天旋地转,双腿无力。 还以为会摔在地上,却倒在一个熟悉的怀里。 慕籁天眼中现出曾经的担忧,乐霜儿又出现了幻觉,如抓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露出惊喜的神情,“阿言,你还爱我,对不对?” 鲜血顺着她唇上裂开的口子流出来,一点都不美观。可乐霜儿不在乎,只要慕枫言对她还有一丝喜欢,就算把血流干了她也愿意。 乐霜儿的期待惹的慕籁天发笑,想不到乐霜儿对自己的三弟如此痴情,他忍不住冷笑出声,“你还真是天真,你与本王有杀父之仇。本王倒喜欢你下地狱!” 霎时,笑容僵在她脸上。乐霜儿不相信这是真的。 随后又听他说道:“你放心,本王还不会让你死。本王要让你生不如死!” 说罢,乐霜儿被扔到干草上。慕籁天掏出绢帕擦擦手扔在一边,寒声吩咐狱卒:“好生伺候着,别让她死了。本王还要请她参加本王的大婚盛典!” 他要娶别的女人给乐霜儿看。就算他得不到乐霜儿的爱,他也能得到全天下的女人的爱。因为他是这天下的王。 乐霜儿脑袋混沌了,她分不清面前的是慕籁天还是慕枫言,只听到要娶亲,那会是慕枫言娶亲吗?慕枫言娶亲的话,娶的人是自己?她记得阿言临走时握着自己的说:“等我班师回朝,必八抬大轿迎卿入门。” 眼睛已经流不出泪水,乐霜儿昏倒之前只听到一件事,小太监尖着嗓子传,“娘娘身怀龙胎,皇上特赦您迁入冷宫。” 第3章 他人的嫁衣 乐霜儿在冷宫已待了七日。这七日她弄明白了事情的首尾。 两个月前她因长相与先皇故人相似嫁入宫中,侍寝当晚本想以死了结,没想到被奸人利用,栽赃行刺先皇,不仅害了自己,还害了乐氏一族。行刺皇上是大罪,五族内满门抄斩,出了五族全部流放。 乐霜儿能活到今天全是因为慕籁天继承皇位。当今皇上不甘心她痴心一人。可是事情闹的这么大,乐霜儿痴心的人又在那里呢? 摸着小腹的乐霜儿不由苦笑,大概他还不知道自己有身孕吧。 愁容多日的乐霜儿终于露出灿然笑容,被万人误会也无妨,她还有孩子,是上天赐给自己最后的宝贝。她一定珍惜。 推门而进两个丫鬟,一边嫌弃屋里的尘土一边将药碗随意放在桌上,碗里的药溅出大半。 “皇上开恩,娘娘怀有先皇遗子,封为太妃。以后您便是冷宫的主人。” 宫女的话好不嘲讽,乐霜儿不在意,端起碗将汤药一口气喝下。汤药再苦,也苦不过人生。 所作一切只为证明自己清白,给慕籁天守的身子才错成大祸。她做决定时又岂能想到越描越黑,最终落个被千人唾骂的下场? 她收起肚里的委屈,可颤抖的双手还是暴露了她的慌张。药碗掉到地上又引来宫女一阵责骂。 “先皇驾崩,太妃怀个龙种便捡回一条命,也太巧合了吧。”娇媚的女声自门外传来。 沈若蝶华服耀眼,头上步摇颤颤,施施然走进来。柳眉杏眼,容貌清丽,开口却是个刻薄的主儿。 “本宫还以为是新婚大典特赦了太妃,没想到是因为娘娘肚子里有了龙子!不过说来也对。本宫奉太后之意与陛下成婚,本来举国欢庆......” 话没说完,沈若蝶顿了顿,杏眼扫向乐霜儿。吓的乐霜儿不自主的捂上小腹。 沈若蝶露出不屑的表情,继续道:“那知太妃是奇女子,竟在新婚夜刺杀先皇。太子登基一切从简,本宫的大婚也失了气派,自然不能将太妃娘娘从狱中大赦出来。” 听到沈若蝶指桑骂槐的话,乐霜儿了然。她便是慕赖天新婚妻子。 也好,希望今日两人玉璧相成,总归是自己亏欠慕籁天。 见乐霜儿脸上露出笑容,沈若蝶便胸口发闷,她可不是来看乐霜儿笑的。她单手挑起乐霜儿下巴,低声道:“太妃娘娘可知先皇的死......” 听此,乐霜儿双眼圆瞪,不可思议的盯着沈若蝶,“难道是你?” 沈若水薄唇露笑,伏下身在她身边轻声说道:“是不是本宫不知道,但是太子登基,本宫封后,顺理成章,是应该的。” 此言如晴天霹雳,乐霜儿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肉中。原来她用自己的一份真情,给他人做了嫁衣! 料定乐霜儿反应如此,沈若蝶食指轻点她的下颌,目光阴冷,“本宫奉劝太妃一句,想要活命便离陛下远远的,否则一尸两命,本宫可不敢保证。” 赤裸裸地警告不给乐霜儿任何生还的余地。 乐霜儿甩给沈若蝶的手,目光如炬,口气决绝道:“劳烦皇后费心,我自有分寸!” 沈若蝶只以为她在垂死挣扎,失笑道:“太妃好气节。”随即语气便寒下来,“不过太妃娘娘,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最好弄清楚所处的境地。否则得不偿失可不要后悔!” 乐霜儿还想反驳,抬眸间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察觉到乐霜儿的异像,沈若蝶瞬时塌下气势,梨花带雨地往后倒去,嘴里念叨着:“臣妾不知因何事冲撞太妃娘娘惹的娘娘动手,臣妾只是......” 话没说完,沈若蝶便倒在慕籁天怀中,可怜兮兮地与他对视。 慕籁天侧眸逼视乐霜儿,眼神充满戾气,言语更是寒彻如冰,“乐霜儿,你害死先皇还想害当真皇后吗?” 乐霜儿垂眼摇头,她是无辜的。 沈若蝶哭着说:“陛下息怒,是臣妾的错,臣妾这就给太妃娘娘赔礼道歉。” 慕籁天怜惜地扶起沈若水,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柔声道:“皇后辛苦,不关皇后的事,朕自会给皇后讨一个公道。” 心酸漫上来,乐霜儿只有咬牙强忍。 在慕籁天那里,自己是先皇的女人。沈若蝶,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 自然信的是沈若蝶。 乐霜儿指尖扣衣,一点点地将心疼压下去,不觉红了眼眶,耳畔却传来凌厉的斥责声。 “朕最后警告你,不准再伤害朕的亲人!”慕籁天眼光灼灼,乐霜儿觉得整个人都要被烧死在他眼中。 “朕说话算话。” 乐霜儿一时胸闷气短,两眼发晕倒在地上。 待醒来时,熟悉的身影坐在床前,乐霜儿以为自己又在做梦,“阿言?” 慕枫言将手探在她头上试试温度,柔声道:“你受了风寒,太医让你卧床休息。” “那皇上和皇后呢?” 乐霜儿忽然惊起,慕枫言将她抱着怀里安抚,“他们已经走了。对不起霜儿,是我来晚了。” 心酸一下子涌上鼻头,被误会行刺皇上她没有哭;被沈若蝶羞辱她没有哭,如今因为慕枫言一句对不起,所有的委屈如山洪爆发将她整个人打散。乐霜儿刚还忍着眼泪,现已在慕枫言怀里嚎啕大哭。 “你混蛋!这些天你去哪儿!” 从入宫那天乐霜儿便打定主意做无悲无喜之人,两个月的悲喜在今日再也忍不住。 慕枫言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乐霜儿哭的他心颤。可慕籁天敌视自己,先皇驾崩后让他去守灵安魂,这还是他偷偷跑出来。 乐霜儿哭了一阵,忽然想起什么,抱着慕枫言的脖子道:“阿言,带我走。求求你带我走。” 慕枫言摇头,慕籁天卸了自己的帅印,乐家衰落旁人避之不及。若带乐霜儿走,又能到哪里去。天下之大,却没有二人立锥之地。 背后的手忽然停住,乐霜儿察觉到慕枫言的犹豫,从他怀里坐起来不可思议地望着他,“阿言,你。” 慕枫言将乐霜儿放回床上,自始至终眼神不敢再多看她一眼,乐霜儿的心咯噔一下。便听慕枫言对柳翠说:“看好你家主子,让她在后宫好生养胎。” 决然的背影没有一丝留恋,乐霜儿感觉自己就这么被抛下来了,连同肚子里的孩子,被慕枫言无情抛弃。 “小姐,小姐。” 柳翠见乐霜儿失了神,两只手不该如何是好,仿佛自己稍用点力气,乐霜儿脆弱的会灰飞烟灭。 半晌,乐霜儿才回神,惨白起皮的嘴唇跟稳重的神情半点不搭,“柳翠,以后喊我贵人。乐府的小姐已经死了。”从今日起后宫只有乐贵人而无乐霜儿,往后余生,尽人事听天命,不会再对任何人有奢望。 俗话说物极必反,所谓无悲无喜之人不过是经历了太多大喜大悲。 第4章 一场鸿门宴 一场秋雨后,乐霜儿病倒了。御医请了一道又一道。慕籁天说是担心腹中龙子,其实还是放不下养胎的这个人。 众人心里跟明镜似的,除了几个仗着皇后好乘凉的宫人。 新来的安儿之前是沈若蝶宫中的掌灯侍女,听说乐霜儿病了,沈若蝶便拨来伺候,说是太妃身子重,多个人方便。 柳翠端着汤药正要进去,被门口的安儿拦住,“瞧你这笨手笨脚的,怎么伺候太妃,放下我来。”不由分说地夺去药碗,将柳翠关在门外。 正在小憩的乐霜儿听到吵闹,没做话语,仍平躺在床上休养生息。自从怀孕,她明显感觉身子重了,精力也不跟上,难怪会有人说孩子是母亲用命换来的。 安儿端着汤药一路走来不知洒了多少,也不管汤药烫凉,回了声“太妃喝药,”便一勺接一勺的给她喂下去。 “太妃娘娘,这可是皇上御赐的安胎药,可不能浪费了。” 安儿嘴上说着,丝毫不管大半的药都洒在乐霜儿身上。乐霜儿也是好忍性,任由她糟践。早在门口等候柳翠见安儿一出来,便端着水盆进去,一边给乐霜儿擦洗一边抱怨,“娘娘你真是好脾气,她再嚣张也是个丫鬟,怎么不踹她两脚,看她还敢不敢再造次。” 冷霜儿听柳翠抱怨,不答话。审时度势的眼光她是有的。现在自己是一介冷妃,慕籁天对自己再中意自己也不会明面宣告。况且她还怀着孩子。最好的办法便是忍,忍到天明见花开,到时候自有沈若蝶的苦头吃。 不久安儿进来传话,“太妃娘娘,皇后有喜了,特传您去庆祝。” 正在为冷霜儿擦洗的柳翠再也忍不住,摔脸子给安儿看,“没看到太妃娘娘病着呢,不去不去不去。” 安儿根本不把柳翠当人看,朝身后的侍卫使眼色,乐霜儿便被架到芳华宫。 芳华宫歌舞升平,各宫人均已到齐。乐霜儿的突然出现,众人都停下动作看着她。 乐霜儿甩开侍卫,高冷冷地走进去,也不叩头,只向沈若蝶道了声好。 沈若蝶也不恼,她身着凤袍,高贵又张扬。柳眉细挑,眉间绽开一抹醉笑,“来人,给太妃赐坐。” 她笑的灿然,倒是出乎乐霜儿的意料,又听沈若蝶道:“太妃身怀龙子,身份不同常人,行礼便也免了。” 众人听了都知沈若蝶是在埋汰乐霜儿,乐霜儿怎又不懂,好汉不吃眼前亏,她缓缓跪下,“多谢皇后娘娘。不过臣妾人小职微,也没有像样的贺礼。见到娘娘安康也就是了,臣妾身子不舒服,先行告退。” 沈若蝶对她恨之入骨,摆明是场鸿门宴。乐霜儿不想多待下去。 “太妃且慢。” 沈若蝶牵着慕籁天的手,缓缓走到乐霜儿面前,笑靥如花问慕籁天,“陛下,方才您讲宴会都由本宫安排,此话还算数?” “自然算数。”慕籁天看沈若蝶的眼中尽是宠溺,深深扎疼了一旁的乐霜儿。 沈若蝶对乐霜儿的表情甚是满意,她娇嗔道:“太妃娘娘可听到了,今日本宫大喜,你可要陪本宫好好喝上一杯。” 感受到慕籁天眼里的凌厉,乐霜儿点点头,坐在准备好的座位上,一言不发。 一曲将尽满座皆喜,只有乐霜儿所在的地方与一切热闹隔绝,冷寂如常, 沈若蝶献舞一支玩的好不尽兴,慕籁天一边喊她小心,一边拿眼神偷偷瞄乐霜儿的所在。 她最喜欢的世间荣华都加持在另一个女人身上,慕籁天不信她内心也毫无波澜。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离开乐霜儿,他爱上了饮酒,畅快淋漓。 此时沈若蝶刚好舞到乐霜儿身前,身子轻飘飘地倒下去。 众人哗然,乐霜儿行刺皇后! 匕首吧嗒落在地上,乐霜儿呆呆地看着倒在脚下的沈若蝶,鲜血喷涌而出,溅了乐霜儿一身。 慕籁天第一个冲上去抱住沈若蝶,急传太医。 再看乐霜儿,他双目通红,“来人,将这狠毒的恶妇打入天牢!” 慕籁天话声一落地,便有侍卫应声而来,一把拽起乐霜儿,拖死狗一般拖出去。 乐霜儿被拽的生疼,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听到声音的慕籁天回过头,不满的眼神生了层冰,“把这个疯女人赶紧拖走,她多停留在这一刻,朕就多恶心几分!” 想不到慕籁天这话如此绝情。像藏着一把刀一样,把乐霜儿的心刺的生疼。 “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到!”慕籁天吼着,就差一脚踢在乐霜儿身上泄愤,竟敢行刺他的皇后,当真是不要命了! 听着慕籁天的话,乐霜儿痛的喘不过气,当初说出好听情话的嘴,现如今变得这么刻薄,一分柔情都不给。 闭上眼,心疼到麻木的乐霜儿已不介意要被带何处。、 心已凉透,所事无谓。 传来的太医颤颤的为沈若蝶把脉,皇上宠妃不能儿戏,到嘴的话几次欲言又止。 话说是逢场作戏,沈若蝶对自己也下了狠手。 看太医紧锁眉头,慕籁天皱着眉头发问,“娘娘伤势如何,但说无妨。” “回皇上,娘娘失血过多,怕是要静养一段时日。” 慕籁天听完抓起桌子上的茶杯就朝太医头上扔过去! “把皇后照顾好了,要是有什么差池,仔细你们的脑袋!” 惨白的小脸,瘦弱的人儿,躺在床上,是个人看了都会心疼,慕籁天又怎么能逃的过。 “皇上,不要走,臣妾害怕,都是臣妾的不好,不该……”沈若蝶有气无力的说着,话还没说完便再次昏了过去,手却紧紧的抓着慕籁天的衣袖,犹如一把锥子扎进心里。 乐霜儿,你让朕难过,朕也不让你好过! 第5章 油盐不进 “你个贱女人如此不识好歹,竟敢去刺皇后娘娘,再给你一百个脑袋都不够掉的!”侍卫们把乐霜儿狠狠的扔在地上,锁链错响,手上脚上都被锁上重铐。 屋漏偏逢连夜雨,慕籁天待她绝情,连侍卫都不给骄傲脸色。乐霜儿倒在潮湿的稻草上,表情却是十分倔强。 侍卫见了不由冷笑,“都到这份上还装什么清高?好好享受阳光吧,没准明天你就见不到太阳了!” 她冷笑,什么叫享受阳光,在天牢暗无天日,比冰湖还要冷上几分。后宫险恶说不如此,她不去招惹旁人,旁人也会让她死。 “哐”重锁落下。 乐霜儿的心里也再添一把锁。 忽然眼帘应入一袭白衣,乐霜儿看花了眼,眼睛里忽然飞出柔情,但看清来人又隐藏在深不见底的黑谭中。 “你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那人紧锁眉头,不言不语。 乐霜儿冷哼一声,背后身去不再看他。 “霜儿,我听说你.....” 熟悉的声音听来如绵针扎耳,慕籁天,既然当初你决定抛弃我们母子二人,也不必现在再来假惺惺。 “不必三王爷同情,清者自清,臣妾没有行刺皇后。” 乐霜儿干脆的语气令慕籁天错愕,他弄错了乐霜儿的性子。原以为让她在宫中安分守己,日后他或许有机会救她出来。可他忘了萧墙争斗,实际是将乐霜儿推入火坑。 “霜儿,我来救你出去。”或许现在弥补还来得及。 “救我?如何救,你就不怕被你皇兄治罪吗?”乐霜儿仿佛在听一个天大的笑话。难道慕枫言是忘了当初抛弃自己的冷菊绝吗?她求过他不要走,结果呢? 时到今日,乐霜儿不会再相信任何人。 “不怕!”慕籁天一脸坚定,“我菜里放屏息丸,你吃了后跟死人无异。我会买通狱卒将你送出去,到时候想去哪里都随你。” “哼,慕籁天是傻瓜吗?你不怕死,我怕!”乐霜儿受够了慕枫言的骚扰,既然走就不要再回来,她一个人也能生存下去。如此犹豫不定,最后受伤的还是自己。 慕枫言猛的抓过乐霜儿胳膊将她带到门前,“霜儿,你是真害怕是舍不得皇上?” 看到慕枫言紧张的神情,乐霜儿朱唇上扬,好看的眼睛带着惊讶和不可思议,“慕枫言,难道你怀疑我爱上了皇上?哈哈哈” 这就是她准备殉情的人呀,在囹圄中竟怀疑自己爱上另一个男人。她该说慕家人多情种还是自己魅力无边?一个国君,一个王爷。要是让史官们得知,是不是再给自己加个祸国殃民的名头。 她止住笑,没有表情的面容宛如陌生人,“我的事,不用你管。” “乐霜儿,你可真是好本事!” 慕籁天站在二人不远处,看到本该为先皇守灵的慕枫言出现在此地,心态崩坏。 “臣弟参见皇上。” 慕籁天没理他,直奔乐霜儿。 牢头打开牢门,慕籁天走进去一把捏住乐霜儿的下巴,“不错啊,你先害死先皇,又加害皇后,现在又勾引王爷,朕可真是小看你了。” 乐霜儿提着身子勉强够上慕籁天的高度,一股倔强从颤抖单薄的身子迸发出来。 “回皇上,臣妾没有。” 一个响亮的耳光就在乐霜儿脸上炸开,顺声而来的那句“贱人”带着九五之尊的怒火发泄在她身上。 “皇上不要为了一区区贱人动怒龙颜。臣听闻她胆大包天,竟然行刺皇后娘娘,今日特来治罪,请皇上下旨,让臣弟惩罚这个罪妇。”慕籁天跪在一旁请示道。 “哦?惩罚?”慕籁天玩味看看两人,“朕还以为这个荡妇不甘心,所有勾引三王爷救她。” “臣惶恐,臣不敢!”慕籁天赶紧表态,生怕慕籁天大手一挥要了乐霜儿的命。 被甩到地上的乐霜儿内心已血流成河,她自己很不得自己将自己心挖出来,在慕籁天面前捅个稀烂再踩上两脚,告诉他之前是自己瞎了眼。 慕籁天瞥了一眼地上的乐霜儿,报复的快感充斥着他的内心,“既然这女人的手不老实,那就治治她这个手,三王爷觉得如何?” “上夹刑!”慕籁天这话就给乐霜儿定了刑,慕籁天怎敢不从。 狱卒将乐霜儿拽起来,血迹斑斑的夹棍让人看了便心惊。 乐霜儿朝着慕籁天望去,四目相对,慕籁天忽然心中一紧,却又冷哼一声,宽大的袖袍一甩别过头去。 乐霜儿不再挣扎,面对慕籁天的冷眼旁观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慕籁天一脸愁容,担心慕籁天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又心疼乐霜儿要受苦。 十指痛归心,一个男人都无法承受的折磨,更何况一个柔弱女子。 “啊。”乐霜儿一声惨叫,慕籁天连动都没动,眼睁睁看她受刑。 狱卒把绳子越拉越紧,乐霜儿痛的残叫连连,如玉一般的手指,已经充血变紫。 乐霜儿不只是手痛,心也痛。 痛慕籁天不信她,不听她的解释:也痛自己的委曲求全,不做反抗。 没过一会乐霜儿就痛的昏过去,脸上不知是汗,还是泪。 除掉心头怒气的慕籁天却没有丝毫开心,他见乐霜儿晕倒,头也不回的离开大牢。一声转身便走了,留下慕籁天和乐霜儿二人在这阴暗潮湿的牢里。 “恭送皇上。” 看着躺在地上的乐霜儿,慕籁天十分揪心,立马差人请大夫,自己撕了衣服给她包扎。 “啊!” 乐霜儿惊恐万分的醒来,见不到慕籁天的身影,明明该庆幸这魔头终于走了,她却落下泪来。 “请了大夫给你看看手,你忍着点痛。”慕籁天在她身边抚慰,朝大夫使个眼神给乐霜儿医治。 手指血肉模糊看不到一处完好的皮肤,大夫上药的时候也是不忍。 “要是施邢的人力气再大一些骨头怕是要折了,这金疮药要日日更换,不出十日便会痊愈。” 大夫走后,乐霜儿仍痴痴的望着那双被缠成粽子般的手,突然大笑起来。 慕枫言见此心中不忍,“霜儿,你莫要怪我,我若不这么说,还不知道皇兄对如何处罚你。” 乐霜儿不回答,望着双手仍是笑。 慕籁天又说,“现如今你手重伤,到时候借题发挥,说你双手溃烂高烧不治而亡。皇兄也追究不得。” 乐霜儿依旧不说话,像没有魂魄的木偶。慕籁天急了,口不择言道:“霜儿,皇兄的态度有什么值得可留恋的,想着明日里他在来换着花样的惩罚你吗?还是你想等皇后醒了来折磨你!” 乐霜儿摇摇头,神情如故道:“我不走。” 她若是走了,那自己受的凌辱和伤痛谁来偿还?不管是百口莫辩的苦痛还是被心爱人背叛的绝望,她要十倍万倍的还给他们! 第6章 苦肉计 “臣妾要见皇上!” 阴暗潮湿的大牢;里日日喊冤声不绝,唯有乐霜儿的冤屈传到了慕籁天那儿。 慕枫言跪在堂下,“皇上,太妃日日在大牢喊冤,若是再这样喊下去......” “怎么,三弟心疼了?” 慕籁天将奏折放在桌上,眼神炯炯的看着他。 慕枫言改口道:“回皇上,臣弟不是担心太妃,是担心太妃肚子里的孩子。” 慕籁天眼神暗了下去,他翻了两本奏折回答,“让人送太妃回千禧宫。” 皇上乃是九五至尊,话自然也金贵。不消片刻便有小太监来了天牢,带着慕籁天让乐霜儿回千禧宫的令, “开门。”小太监细腻的嗓音横冲直撞的闯进了乐霜儿的耳中,她要的目地达到了。 “传皇上口谕。”小太监不着痕迹的看了依旧躺在那里的乐霜儿。 乐霜儿自然是扑捉到了小太监的眼神,她想出去,自然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问题,不然就真的前功尽弃了。 起身,跪下,一套动作下毫无感情,犹如木偶一般,被小太监尽收眼底。 “太妃有孕在身,不宜在狱中度日,今日起回千禧宫。” 小太监话一出,乐霜儿笑了。这一笑却让小太监看的心中一颤,笑的瘆人,过于阴森。 “谢皇上圣恩。”叩首谢恩。 出了大牢的乐霜儿心情依旧沉重,出狱只是自己要走的大路上的一小步而已,自己受过什么屈辱,这一切可不敢忘记。 前脚乐霜儿刚到,沈若蝶后脚就紧跟而来,倒是有几分恶犬寻着肉味来的意思。 “太妃最近可好啊,许久不见太妃,本宫心里挂念。”沈若蝶假情假意的说,骄纵的姿态今后眼底。 “托皇后的福,一切安好,”乐霜儿盈盈行礼,弱不禁风的样子恍若动作再大些便要出事。 沈若蝶厌恶的扫了她一眼,这还没有见到皇上便装的楚楚可怜,要是见到了还不一定出什么幺蛾子,她冷冷回道:“太妃不好好在天牢待着,勾引三王爷向皇上求情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穿堂风过,飒飒的冷风直刺乐霜儿周身,看来皇后是不想她好过。。 “皇后说笑,臣妾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没有?”沈若蝶挑眉。 乐霜儿猛的跪倒在她身下,“想必皇上是担忧臣妾腹中胎儿,若是皇后不信,臣妾愿此后青莲佛灯,为皇上皇后祈福。” 羽翼未满,不敢以卵击石。乐霜儿虔诚的样子还真令沈若蝶相信几分。眼神拂过乐霜儿一头青丝,沈若蝶计上心头。 “既然太妃有意事佛,本宫自会成人之美,来人!” 不好的预感涌上乐霜儿心头,她伏在地上的双手微微颤抖,沈若蝶莫要欺人太甚。 沈若蝶吃准今日让乐霜儿吃些苦头,她向唤进来的宫女使眼色,“太妃一心向佛,你们还不快行剃发礼仪,莫耽误太妃为皇上祈福!” 宫女听令,一边一个将乐霜儿架起来。手拿剪刀的宫女将她的发髻解开,青丝如瀑布泄下。 乐霜儿急了,“皇后娘娘,削发不是小事,要请宫外的大师亲自剃发才显心诚。” 沈若蝶置若罔闻,见宫女不动手,呵斥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不,不要!”乐霜儿没想到沈若蝶会这么狠,说剃发就剃发。 随着她一声哀嚎,半缕青丝被剪下。乐霜儿像是被在身上捅了一刀,死命挣扎。宫女一时没了下手的机会。 “皇后娘娘,不,不要!”乐霜儿苦苦哀求,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能说剪就剪? 沈若蝶勾起唇角,狰狞的表情应上脸庞,“都手脚麻利点,耽误太妃礼佛......” “皇上到——” 小太监传过一声,慕籁天走进殿内,见到狼狈的场面皱眉问,“皇后,发生何事?” 沈若蝶立即回答,“回皇上,太妃想不开要剃发,臣妾正在阻止。” “剃发?”慕籁天接着便看到地上那缕残发,龙颜大怒,“乐霜儿,本朝非国丧不得剃发,你是咒皇后死还是朕死?” 天子发怒,整个千禧宫的人都跪下去。乐霜儿一时间百口莫辩。 她膝行至慕籁天脚边,“皇上息怒,是皇后娘娘要给臣妾剃发,让臣妾此后侍奉佛祖。” “皇上你别听她的!”沈若蝶信誓旦旦地说:“出家为尼由专门的大师剃发,否则便是对佛祖的不敬。就算借臣妾十个胆子也不敢呀。太妃诅咒皇室、满口胡言,皇上要为臣妾做主啊!” 说着沈若蝶也跪下请罪,梨花带雨的哭诉比她的话更加让人相信。 那缕断发在慕籁天眼中愈发扎眼,他严声呵斥,“乐霜儿,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第7章 有惊无险 乐霜儿被甩到地上,眼皮没有精神的耷拉着,“皇上,臣妾所说句句实话......” “够了!朕不想再听你狡辩。”慕籁天厌恶的转过身去道。 沈若蝶见此,柔声道:“皇上莫要气坏身子,若是皇上信任臣妾,臣妾愿处理此事。” 乐霜儿一听,整个心都凉了。落在沈若蝶手里还会有个好?她抓着慕籁天的衣服连连摇头,“皇上你要相信臣妾,臣妾现在还怀着孩子,有什么想不开的要诅咒皇上?这分明是皇后她栽赃臣妾啊,皇上。” 乐霜儿岂容她再说,向左右宫女使个眼色,厉声道:“太妃,自从你被打入冷宫便便一直记恨皇上,这就是你诅咒的理由!” 不等乐霜儿辩解,沈若蝶又露出一副宽容的神情,“不过太妃怀着龙子,肯定算准皇上不敢重罚太妃。依臣妾看就罚太妃在这跪上十二个时辰,好好反省。” 罚跪听起来轻松,可是跪上十二个时辰也不是常人能够承受的。 慕籁天不含柔情地看了乐霜儿一眼,“好,就依皇后所言!来人,给我看着太妃,不到十二个时辰不能让她起来。” 沈若蝶继续说:“皇上,这后宫之事不让皇上费心了,臣妾会让人看着她。皇上,臣妾已经备好茶点,请皇上移步!” 沈若蝶说着给身边两个宫女使了个眼神,带着,慕籁天离开。 对上沈若蝶临走时南那抹恶毒的笑容,乐霜儿条件反射的捂住小腹,她是冲着自己的命来的,若是自己出了意外,那便是一尸两命。 乐霜儿紧紧抓住衣服,手上青筋暴起,她要保护自己的孩子,不会让沈若蝶这个坏女人得逞! 两人刚走,沈若蝶留下的一大一小两位宫女便开始作威作福。 “太妃,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要你到院子里罚跪才有诚意。”姑姑怪里怪气的将乐霜儿请到院子里。 天气转暖,但毕竟不是夏天。地上还是十分冰冷。乐霜儿跪了小半会儿身子便摇摇欲坠,从膝盖处传来的刺骨疼痛让她把手指都掐出血。 姑姑“好意”扶正乐霜儿,但乐霜儿知道,刚刚姑姑碰过的胳膊一定是被她掐青了。另一个宫女咧着嘴道:“太妃,这才刚刚开始呢,这就受不了了?还请太妃跪好,不要让我们为难!” 乐霜儿倚言跪了片刻,身子忽然左右摇晃,小宫女去扶,乐霜儿像被抽去骨头一样倒在她怀里,连着去扶她的工农兵也被带到地上。 此时乐霜儿脸色苍白,与死人无异,这可吓坏小宫女。 “哎呀,你快看看太妃她,她是不是死了!” 小宫女的声音很大,话被说完就被年长一点的掌了嘴。 “胡说什么呢!” 小宫女被吓的捂住嘴巴,连滚带爬的爬起来,乐霜儿顺势便躺在了地上。 姑姑用脚踢踢乐霜儿,吓唬她说:“太妃娘娘,你装死也是没有用的。皇后娘娘下旨让你跪满十二个时辰,少半个我们这些人都是要被砍头的。您行行好,快起来接着跪吧。” “大胆,你个狗奴才在干什么?太妃是你们能动的吗?”一道严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两个宫女见到来人,连忙跪下,惶恐道:“王……王爷赎罪,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 慕籁天连忙走到乐霜儿身边,看到乐霜儿身体有血流出,一脚将姑姑踹了出去,怒道:“还不快滚去请御医,如果太妃有个什么好歹,你们两个就给太妃陪葬吧!” 那个宫女连滚带爬地起来,哆嗦道:“是……是,奴婢这就去,这就去!” 慕枫言看着那个宫女离开,厉声吩咐另一个宫女,“你快去通知皇上,就说太妃动了胎气,快去!” 慕籁天虽说多恨乐霜儿,但看到地上一大滩血也慌了。 跟在身后的小太监立即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儿清理了,别污到万岁爷的眼!” 宫女们领命打扫,慕赖天却站在阶前滋味万分。乐霜儿背叛自己的感情,他公报私仇以为会畅快淋漓。毕竟是乐霜儿伤害在先,可是现在他后悔了。伤在她心,痛在自心。 门口有御医跑进来准备行礼,慕籁天一反常态的踢在御医身上,“事到如今还行什么礼,快去救人啊!” 御医战战兢兢的跑进大殿,慕籁天却没了进去的勇气。 不多时慕枫言走出来,双手抱拳道:“皇兄息怒,太妃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慕籁天不搭话,绷着的脸庞与急躁的内心成了鲜明的对比。乐霜儿,要是你有什么万一,朕真的会恨你一辈子! 可是纵然心中多么担忧,他是国君,不能喜哀于色。 在大殿内的沈若蝶见慕籁天久久没有进来,带着人出门问候,故作诧异道:“听闻皇上来了,臣妾在里面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皇上进去,原来皇上在这儿呀。” 愈是靠近慕籁天,沈若蝶便感到他身上的寒气愈重,这种感觉除了当时先皇驾崩,她还未曾见过。如今发生在小小贱人身上,沈若蝶嫉妒心起。 “三王爷也在呀。”沈若蝶瞥了慕籁天一眼继续说,“不过三王爷怎么会出现在千禧宫呢,这里是可是冷宫,宫里最不待见人的地方。难道三王爷是心有所向?” 沈若蝶一句话便改变了周围的气氛,对上慕籁天审示的目光,慕枫言朗声答:“皇后多虑了,臣弟只是偶然路过,听到宫女叫喊才进来一探究竟。” 沈若蝶听了掩口轻笑,“都说三王爷才智过人,这编瞎话的本事真是一流。”说完,沈若蝶拉拉慕籁天的袖子,“皇上,宫中禁止朝臣和后宫勾结,可是臣妾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太妃和三王爷的旧情,要是传出去不知道会有多少看皇室的笑话。” 她说的头头是道,全然是为了慕籁天的好,其实是把慕籁天当靶子使,慕籁天怎么会听不出来。 他沉声问慕枫言,“三弟,你可听说此事?” 慕枫言点头,“皇兄,臣弟确实听说此事。但臣弟和太妃是不是清白的,皇兄自然最清楚。切忌被造谣人迷惑,掉进他们的圈套。” 说话间慕籁天和沈若蝶四目相对,对方得逞戏谑的眼神空有假情假意,慕枫言接着说:“若是皇后不相信尽管去查,可若查不出个所以然,别怪臣弟翻脸不认人,污蔑皇室可是大罪。” “够了,朕不想再听你们吵。” 慕枫言是不是故意来看乐霜儿,慕籁天毫不在意,毕竟人还在自己手中,他现在关心的是乐霜儿的伤势。他看了两人一眼,“这里没什么事,你们先回去吧。” “皇上......”沈若蝶不想走,但看到慕籁天的神情,最后还是跟慕枫言走出去。 亭中只有慕籁天和小太监,慕籁天长叹口气,望着紧闭的殿门思绪万千。 第8章 实情 乐霜儿晃晃悠悠的睁开眼睛,她醒来的以后除了头昏还是头昏,似乎灵魂挣扎着要离开这具疲惫的躯壳。她想动一动,全身却像是散了架一样,酸痛非常。 “水....水..” 她唇间呢喃出二字,立即有清水喂进嘴里。她贪婪的喝了两口眼前才恢复清明。待记起来人是谁时,她立马露出惊恐的神情,猛的从床上坐起来跪下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臣妾真的没有诅咒皇上,请皇上相信臣妾。皇上饶命......” 端着清水的慕籁天见状,心头蓦然堵的慌,不知不觉间,他竟然给乐霜儿造成了如此大的伤害。简直畜生不如。 慕籁天不说话,乐霜儿便一直求饶命;慕籁天赦他无罪,她想被赐死一样,求饶的更厉害。 “霜儿!” 无奈,慕籁天只好强行将她抱在怀里,制止她的行为。乐霜儿全身发抖的吓人,“皇上,皇上饶命。” 慕籁天此刻只有悔恨,他抵住乐霜儿的额头问:“霜儿,朕在你眼中就如此可怕吗?” 乐霜儿想点头,但又不敢。畏怯的样子令慕籁天无可奈何。他抱着乐霜儿的手紧了几分,“霜儿,朕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 “真的?”乐霜儿满是不相信的表情。 慕籁天郑重的点点头。乐霜儿面上胆怯,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她向目标又前进一步。单凭慕籁天这句话,沈若蝶再动自己也很难。 但她脸上仍不能有任何喜色,她任由慕籁天抱着,默不作声。 时间一丝一豪的渐渐流过,两人就像曾未出现过间隙一般相拥,岁月静好,直到忽然有婢女捧着汤药进来。 “回皇上,太妃的汤药好了。” 慕籁天接过汤药亲自喂乐霜儿,普天之下有谁会有此种荣幸。但慕籁天的手却停在药碗边上,他拿眼神问宫女,“这小瓷瓶里是什么?” 宫女抬了抬眼,面有喜色道:“瓷瓶是三王爷给太妃擦淤青的。三王爷说太妃跪了三个时辰,膝盖肯定跪青了......” “嘭!” 药碗被重重放在桌上,慕籁天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三王爷三王爷,到哪里都是三王爷,他这个皇上是摆设吗? 乐霜儿刚刚平静的心又沉到谷底,慕籁天不会做如此张扬的事,就算他给自己伤药也会偷偷的。故意将此事摆在台面上,除了沈若蝶,还会有谁? 眼角瞥到慕籁天的愤怒,乐霜儿嘴巴闭的紧紧的。 宫女早已吓破了胆,连小太监也听到跑进来问何事。 慕籁天沉着脸色让他们下去,对乐霜儿道:“你没有解释的话吗?” 乐霜儿又是那副怯怯的神情,“臣妾不敢说,皇上从未给臣妾半分信任,臣妾又怎能说的。” 慕籁天被气昏了头,那还顾的乐霜儿楚楚可怜,口出怒言,“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和八弟的情谊。当初八弟还向朕讨过你做妻子!上次在牢狱说什么替朕惩罚你,还不知道背着朕在出什么鬼主意。他对你,还真是一往情深啊!” 瓷瓶被摔到乐霜儿身上,乐霜儿低着头,将瓷瓶摆好在面前继续听慕籁天训斥。 慕籁天对自己一见钟情是她的错,先皇对自己一见钟情是她的错,被慕籁天羞辱怀上孩子还是她的错。她乐霜儿是十恶不赦的狐狸精转世,祸国妖民为人不齿,反正,都是她错了。 慕籁天说够了,见她一直没有说话心中扥怒火又涌上来,捏着乐霜儿的下巴强行命她抬起头来,但看到乐霜儿的脸时,慕籁天愣住。 绯红的脸颊早已比泪水打湿,眼睛红的像兔子。她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嘴唇都咬破了。慕籁天的心被揪的生疼。 乐霜儿眼帘低垂,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皇上......你不信臣妾......臣妾又何必解释。若皇上坚持不信,臣妾愿以死谢罪...可是臣妾现在是一人两命......不想造孽。恳请皇上等臣妾生下孩子,赐死臣妾以证清白。” “你!” 慕籁天无话可说,事到如今,他倒成了恶人。他气愤的站起身拂袖而去。临走还不忘下令,“好生照看太妃,若太妃有什么差池,朕让你偿命!” 伏在床上的乐霜儿听后,脸上香泪未干神情却已大变。冷漠的神情跟之前判若两人,她摸上小腹露出凄凉的笑容。她说过,她要那些羞辱的她的人,个个血债血还。 膝盖上的伤好的七七八八,在此期间慕籁天一次都没有来看过自己,好像已经她忘了。乐霜儿巴不得他永远都不要来。 如今的千禧宫有御前侍卫把守,里里外外严实的跟铁桶一样,待着这里是最安全的。 想到这儿乐霜儿无情的脸上露出些许笑容,她的计划也一步步铺开,开弓没有回头箭,好戏很快就要上演了。 柳翠从外面进来见乐霜儿又站在海棠前发呆,拿了大麾给她披上。“太妃,御医说让您卧床休息,您怎么又起来了?” 柳翠是慕籁天新调来的丫鬟,聪明伶俐,很会看人脸色。 乐霜儿不答话,坐到床上嘴边勾起一抹苦笑,这可急怀了柳翠,“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可是腹中不适。”说着就要招呼着传太医。 乐霜儿叹口气,满脸愁容,“胎儿无碍,只是这天气凉了,心里也越发的紧,不知道孩子能不能平安出世。” 自打上次罚跪,整个后宫的人都知道皇后是太妃的死对头。要不是太妃身怀龙胎,都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 柳翠转转眼珠,安慰她道:“太妃莫担心,这一切皇上早就想好了,您安心养胎便是。”、 乐霜儿有了笑容,“还是你这丫头会说话,去跟小厨房说一声,今天给你多加个荤菜。” 柳翠高兴应下,转身走了出去,刚出门便撞见沈若蝶,赶紧行礼,“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屋里的乐霜儿听到声音,笑容收起来,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坐在床上。 “太妃,休息的可好。”沈若蝶气势汹汹,头上的金步摇都一摆三晃。 乐霜儿料的没错,沈若蝶是个静不下来的主,静不下来就生是非。现如今对于乐霜儿来说是非越多越好,计划就越稳妥。 “休息的怎么会好呢,我这肚子也不安生,没想到孩子这么小就要跟着我受苦。”乐霜儿双手扶上小腹,话里行间满是委屈。 沈若蝶听见却是变了种味道,“瞧瞧太妃你这话说的,宫里还能有人给你下绊子不成,”沈若蝶拿着帕子掩面嬉笑,眼中尽是嘲讽意。 “谁知道呢。”乐霜儿刚说完便紧紧捂着肚子,面上甚是痛苦。 “太妃娘娘,怎么了,快传太医。”柳翠一看情况不对,赶紧让传太医,毕竟皇上走的时候发了话,太妃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这一群奴才的贱命可抵不过。 “不用了,现在好多了,许是刚才动气了。”乐霜儿这话说的在明白不过。 你皇后一来,我就不舒服,这能怪谁呢。 这一招不是沈若蝶曾经用来对付乐霜儿的吗?没想到今天被她摆了一道,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太妃真是耍的好手段,竟然能让皇上痴情到如此地步,你先有愧于皇上,如今又揪着皇上不放手,这功夫不简单。”果然沈若蝶一挨着皇上,就变得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一样,口不择言。毫无半点皇后威仪,倒是与那市井泼妇无二。 说话间她便朝乐霜儿的床榻过来:“这楚楚可怜的样子,谁看到了都会心疼。” 乐霜儿轻笑,“皇后谬赞了。” 见她酸醋横飞的样子,乐霜儿就知道慕籁天肯定没有给沈若蝶好脸色,沈若蝶在皇上那又碰了灰,自然要来找自己撒气,谁知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过皇后,抓住皇上的心说简单也简单,您的肚子再争点气,也生个太子出来不就行了?”乐霜儿苦口婆心的样子让人甚是感动,却气的沈若蝶七窍生烟。 “乐霜儿,你肚子里的孽种还不知道是谁的呢,你别太得意!”手中的帕子几乎被沈若蝶拽拦了。 乐霜儿轻笑,“皇后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说皇上被戴了绿帽?这要是被皇上听到,还不知以后会不会往皇后那里去呢。” 沈若蝶被气得无话可说,将怒气发在随行的姑姑身上,“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走,没听到要是太妃有什么万一我们也脱不了干系嘛?!” 乐霜儿倒是不恼,“臣妾身子不适,不能恭送娘娘,娘娘慢走。” 第9章 一意孤行 不知道是不是沈若蝶学聪明了,快半个月都不见她人影。千禧宫难得的清净日子,乐霜儿还有点想念她。 眼见这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每日请平安脉的太医步履匆匆。乐霜儿落的清闲,除了吃就是睡,后宫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巧儿,茶凉了。” 乐霜儿依旧如同前几日一般,躺在她的摇椅上眯着眼睛晒太阳,雪白的披风,一头乌黑的随意挽起来的秀发,好看的像幅画。 “娘娘,这是御膳房特意送来的血燕。”巧儿脆生生的说道,顺道将炭火拨的旺些。 摇椅上的那人“嗯”了声,眼也不眨一下。 “娘娘,您好歹也喝两口补补身子。”巧儿一脸心疼。 乐霜儿不为所动。自打沈若蝶在千禧宫吃了一鼻子灰,这御膳房不是一般的见风使舵,今天人参明天燕窝,吃的人都腻了。 除了御膳房,内务处等各处也勤快起来。整天人来人往的,千禧宫都不是冷宫了。 至于态度为何变化之快,除了后宫势力最大的男人,旁人恐怕不知原因。 “这两天有些恶心,怕是补过头了。”乐霜儿一句话推的干干净净,每日里只要御膳房送吃食,都是这个借口解决。 “那巧儿给娘娘添茶。” 树上的喜鹊叫个不停,乐霜儿闻声望去,一名身穿朝服的男子走进来。她握着帕子的手紧了紧。 “三王爷怎么有空来?” 慕枫言还未进屋,见乐霜儿从摇椅上走下来,急忙行礼。 乐霜儿猫儿般慵懒道:“我说怎么有喜鹊叫,原来是贵人来了。” 慕枫言嘴上说不敢,心想乐霜儿肯定是恨透了自己。但也无妨,只要乐霜儿安康,他别无所求。 “霜儿,近来身体可好?” 乐霜儿却没有他这般兴奋,冷冷回道:“托三王爷的福,天天山珍海味吃着,怎能不好?” 送茶进来的巧儿听后变了眼色,放下茶便急忙出去找柳翠求救。 慕枫言很是不解,“不知太妃所说何意,可否明示。” 乐霜儿托着腰走近他几步,嘲弄道:“三王爷买通御膳房的人花了不少银子吧,,还有内务处哪里,除了上下打点还多亏三王爷能说会道,把那群奴才哄的比狗还忠诚。你不怕被皇上知道了,追究你扰乱后宫的罪责?” 慕枫言被她说的抹不开脸色,但还是装傻,“太妃说笑了,臣怎么有那么大本事。臣忽然想起还有事情,先行告退。” 乐霜儿先他一步堵在门口,“臣妾谢过三王爷好意,但臣妾和胎儿的安危自有皇上保护,就不用三王爷多此一举,血燕还是留给未来的王妃喝吧。” “太妃,臣弟多说一句,这后宫不是久留之处,若太妃想……” “不必了。”乐霜儿率先将慕枫言的想法掐死在摇篮里,“要是三王爷真为霜儿好,以后就不要再来千禧宫。” 乐霜儿说的绝情,一点面子都不给慕枫言留。 慕枫言未出口的话活生生堵在喉咙,临了,他抱拳道:“臣弟告退!”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慕籁天脸色难看的很,头也没回出了千禧宫。 乐霜儿转过身,手里的帕子已被她揪的皱皱巴巴。慕枫言,我心意已决,沈若蝶借刀杀人灭我乐家上下四十七口,莫不要再多情使我动摇。 深吸了口气,乐霜儿脸上又恢复冷淡的神色。慕籁天来千禧宫几次,一只手都能数过来。沈若蝶不来不代表她不去找慕籁天。如此,慕籁天又怎有精力顾自己? 明眼人都看的清楚,慕枫言还天真以为能瞒过去。他估计是忘了,能在后宫活下来的人都是成精的。 巧儿站在回廊见慕枫言气冲冲回去,心中小鼓敲的要把心肝颤出来。她愁眉向柳翠求助,“柳翠姐姐你快替我想想办法。要是太妃知道我和三王爷合起伙来骗她,一定不会轻饶我的。” 柳翠刮下她的鼻尖,“现在不是你显神通的时候了!” “哎呦柳翠姐姐,巧儿知错了,你快想想办法。” 柳翠挥挥手,示意她别急,“别看太妃平时冷冷清清,其实是心善的主儿,估计她也是不想三王爷被谣言中伤。你虽然帮忙隐瞒但也是好意,太妃不会重罚你的。” 巧儿听了转忧为喜,“柳翠姐姐说的是真话?” 柳翠笑笑,“你把心放肚子里吧。我见太妃近日喜酸,过会儿你端些酸梅汤过去讨好太妃就是。” “多谢柳翠姐姐,我这就去做。” 巧儿兴冲冲的说,刚要去做,笑容僵在脸上。 乐霜儿不知何时站在两人五步远的地方,脸上的笑容冷的渗人。 “太,太妃……” 乐霜儿“笑”答:“柳翠你还真懂我呀,怎么就料定我心善不会惩罚巧儿?” 柳翠连连请罪,拉着巧儿一同跪下。 乐霜儿毫不客气道:“既然你俩这么闲,就去数数小厨房还有多少红豆,明日本宫想吃九十九颗的红豆糕。” 柳翠听后连忙拉着巧儿离开。乐霜儿望着两人背影,阴霾许久的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有这两个精灵古怪的丫头,以后千禧宫不愁热闹。 第10章 动手 既然赶走了慕枫言,自己也清净了几天,倒是也不能把正事忘了。 一脸沉重的乐霜儿坐在躺椅上,眉头紧皱看的让人心疼。 “皇上您不用担心太妃,太妃身怀有孕,臣妾一定会尽到自己的责任,好好照顾太妃的。”沈若蝶看写几日慕籁天没有去自己宫里,一颗躁动不安的此时此刻已经按耐不住了。 慕籁天也不言语,留一个高大的背影给沈若蝶。 “皇上日日公务繁忙,朝堂上的事臣妾没办法帮您分忧,这后宫的事您就放心好了,臣妾身为六宫之主一定打理的妥妥当当!”沈若蝶看慕籁天不言语,却了没有停下。 表明心态的话,慕籁天也不想听。 心烦意乱的他,着实不想听沈若蝶在这叽叽喳喳:“好,那就多牢皇后费心思了。” 一听慕籁天说这话,这没脑子的秉性又上来了:“不辛苦,臣妾荣幸之至。”说罢还含情脉脉的朝慕籁天看去,不过留给他的还是背影。 “既然这样,那辛苦皇后了,朕还有公务,就不陪皇后了。” 慕籁天害怕从沈若蝶口中听到乐霜儿的消息,准确点应该是怕听到乐霜儿的坏消息,一颗心自始自终都在她身上系着。 “恭送皇上。” 沈若蝶捏着帕子行礼,乖巧可人,这不过都是表象罢了。 天渐渐黑了下来,空洞的不得了。 千禧宫内安安静静。 “巧儿,你在这宫里可有认识的侍卫?乐霜儿喝着刚熬好的安胎药,苦的乐霜儿泪都要出来了,可是这碗药的苦远不及她心里的苦,更不上慕籁天不信她的苦。 一旁的宫女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若有所思。 “有,我有个同村的熟人,我们一起入的宫,他平日里在宫里巡逻,运气好了逢了个三五日就能见到一次。”巧了缓缓说着,不敢有一点谎言。 于是这侍卫便被乐霜儿传入宫中,原来她是要从头开始查起,仔细盘问,要得知她当晚砸了皇上那夜的侍卫是谁, 要是知道了当夜值守的侍卫是谁,就不怕找不到沈若蝶的马脚。 前脚侍卫离开,后脚这话就传到了沈若蝶耳朵里。 “小贱人,给她几天好日子过,她还当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沈若蝶抓起桌子上的茶杯就往传话的小宫女头上砸了过去,杯子掉在地上粉碎,头上已然一片殷红。 沈若蝶果然对乐霜儿恨到了骨子里。 “娘娘息怒,不要气坏了身子。”小宫女不敢顾忌头上的伤势,下跪认错。 沈若蝶心烦意乱的瞪了小宫女一眼,不耐烦的说了句“赶紧滚,不要脏了我的地!”果然那小宫女额头上的血顺着脸颊滴到地上。 赶走了小宫女,剩下的人也都是大气不敢出,生气惹怒了这个阎罗,不然有自己好受的! 沈若蝶眼珠一转,便朝御书房去了,她知道只要关于乐霜儿,慕籁天就一定不会不管。 果然沈若蝶添油加醋的把事情给慕籁天说了一遍,最后就变成了乐霜儿有谋逆之心,慕籁天闻言大怒。 这女人竟然这么不安分吗? 没等沈若蝶再一旁叽叽喳喳说完,慕籁天便气势汹汹的朝千禧宫去了,身后的小太监一路小跑。 “太妃可真的是好闲情雅致啊!”慕籁天还没进门就火大的吼着,这女人太不知好歹了! 乐霜儿刚要睡下就听到慕籁天的声音,心中不由一紧。 一翻唇枪舌战,慕籁天落了下风:“皇上既然这么不相信我,非说我有谋逆之心,杀我也可以,但是一定要等我把孩子生下来!” 此话一出,慕籁天的怒气又涨了几分! 一把掐住乐霜儿雪白的脖颈,手指用力:“看起来太妃是当真不怕死啊!” 这一掐让乐霜儿顿时喘不过气来,一瞬间脸被憋的涨红,看着乐霜儿隐忍的表情,还有泪水在打转的眼睛,顿时觉得乐霜儿这样做为的就是惹怒自己罢了。 既然明白了乐霜儿只是在骗自己,慕籁天手上的动作便也停了下来。 “太妃的这把如意算盘打的可真是响亮!”剑眉轻佻,邪魅一笑,让人不寒而栗。 床上的人儿看着这一幕,心头一紧,这番模样和当日在牢里一模一样,早就成了乐霜儿心里揭不得的疤。 “皇上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可是不会打算盘,皇上高抬我了。” 乐霜儿拉了拉单薄的衣服,面无表情的回着。 这话说的自然不合慕籁天的胃口。 “怎么,朕说委屈你了吗?你这副样子,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能得到的只有我对你的厌恶。” 此话一出,乐霜儿立马变了脸色。 “皇上说笑了,您本就觉得我污了您的眼,和我什么样子没有干系。”一双好看的眸子对上那人冰冷的眼神。 “你那点小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三王爷可是对你关心的紧。”慕籁天冷哼一声,转身坐在床榻之上。 看着慕籁天坐了下来,乐霜儿立马往床里缩了缩,像是老鼠见了猫儿一般,畏畏缩缩。 “三王爷只是看在我是太妃的份上来过几次罢了,怎么就落得了皇上这般口舌。”乐霜儿开口争辩,几日不见觉得慕籁天小家子气还严重了。 “你在这里惹怒了我,是真不怕我杀了你还是假不怕!”说话间慕籁天便欺身而上,两人额头紧紧贴在一起。 惊的乐霜儿一怔,不过一吐气的功夫,乐霜儿便要往后缩,可是慕籁天宽大的手掌,早已经禁锢在她的脑后。 乐霜儿一脸委屈:“请皇上自重。”说些便把脸朝一边扭去,慕籁天却非逼着乐霜儿与他对视。 “哦?想不到太妃倒是如此洁身自好。”满是戏谑。 四目相对,两人眼神纠缠在一起,慕籁天眼睛里感情混杂。 “在朕面前装什么,你无非就是想惹怒于我,我便对你不管不顾,最后你好和三王爷远走高飞。”慕籁天咬牙切齿的说着,低沉的嗓音更加了几分威严。 乐霜儿一听慕籁天这么说心里乐了,想不到竟然还能混肴视听。 “不过,我这傻弟弟可忘了什么叫知人知面不知心,看起来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谁又能想到背地里有多肮脏!,”慕籁天说罢便狠狠的把乐霜儿甩像一旁,满是愤怒。 背地里多肮脏,一句话如同利刃一般,再次把乐霜儿的心剜出了血。 很快乐霜儿就把这份心疼压下,抬头变泪眼婆娑,一脸委屈。 “少在这给朕装可怜,你还以为朕是当初的慕籁天吗?”看着乐霜儿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慕籁天一瞬心疼。 “你以为我不知道前几日皇后来你千禧宫,可不出一柱香的功夫,便气呼呼的回了。”慕籁天玩味的看着乐霜儿,目光如炬。 乐霜儿不言不语。 “你不是善茬,在我面前委屈之际,这就是你的手段吧,有了我当令牌,你腰杆都硬了三分吧。”慕籁天一语中的。 看慕籁天已经明白了,谎言被拆穿,犹如脱光了衣服站在众人年前无处躲避。 “对,皇上果然是皇上,果然心思通透,我就是为了报复你而已。”乐霜儿见已经被慕籁天识破,也不在继续隐瞒。 破罐子破摔罢了。 “当初我千般解释万般无奈,嫁给先皇我被逼无奈,可你却不顾一切羞辱我,后来我砸伤皇上,可皇上绝不致死,你依旧不信我,你扔我进冷宫,接着你的好皇后接二连三的陷害我,你可曾顾及半点情谊救我于水火?”乐霜儿眼睛通红,一股脑把事情倒豆子一样全都说出来。 “这一切都一切,都归于你不信我,我也不想解释了,全部都是都拜你所赐,我心里早就恨透了你。” 话说完,乐霜儿问是泪流满面,但是却异常倔强。 慕籁天听乐霜儿说他恨透了自己,说自己羞辱她,气的七窍生烟转怒火为欲火。 欺身而上,衣衫尽褪。 第11章 阴谋又起 听到千禧宫,慕言枫又宠幸了乐霜儿的消息时,沈若蝶正在喝茶,愤恨得不行,竟是生生捏碎了手中的茶盏,一时之间,手掌鲜血淋漓,“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话语中戾气四溢,殿中的宫女太监都纷纷跪了下去,生怕波及自己。 掌事姑姑华月则是心疼地看着沈若蝶,这孩子从小就是她养大的,相处十来年,情分深重,知晓沈若蝶和乐霜儿之间的往事,更知晓沈若蝶对慕言枫的情意。 “娘娘不必动怒,气坏了身子,平白让那太妃看了笑话。” 这句话一下子就戳到了沈若蝶心窝里去,她深吸口气冷静下来,“把金疮药给本宫拿来!” 华月吩咐心腹去取药,并让各太监宫女全部退下,这才给沈若蝶处理伤口。 “娘娘就算不疼惜别人,也要疼惜自己,这后宫中谁也小觑不得。” “姑姑的话本宫都懂,只是本宫不甘心,她乐霜儿到底有哪里好?!我沈若蝶到底有哪里比不上她!从小到大,只要一出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乐霜儿一个人身上,连慕哥哥也是,都是她的错!” 沈若蝶的脸上全是癫狂的神色,没有人知道,她拼命扮演过他人眼里端庄贤淑的大家小姐,也曾在夜里无数次肖想过慕言枫,更甚者,恨不得乐霜儿去死。 “娘娘如今苦尽甘来,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皇后,这大梁的后宫牢牢把握在您的手里,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教训乐霜儿,又有何难?那些宫女太监都是见风使舵额的人,又怎会为了个随时过气的太妃来得罪您呢?况且您还有昌国公府做后台,那位可是什么都没有,乐尚书再怎么疼女儿,也越不过您。”华月一边包扎伤口,一边安慰道。 “对,乐尚书”沈若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里盛满了恶意。 ““姑姑,既然她乐霜儿不识好歹,那就怪不得本宫了。本宫记得尚书府还有我沈家安插的细作,这一次,她乐霜儿和乐家谁也救不了!”” …… 乐霜儿在一片痛楚中醒来,她就这直愣愣的躺在床上,眼中充溢着痛苦,从之前的心痛如绞到现在,她已经完全麻木了,这宫里的水深得很,顶着个太妃的头衔,还不是任人宰割? 曾经的尚书小姐风光无限,现在却如同一个禁脔陷在这深宫之中,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她爱的人怀疑她,她信任的人背叛她。 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滚落,剔透的眸子里盛满了委屈与绝望,柳翠看着这个模样的乐霜儿,作为女子的她,也无端生出几分怜爱与同情。 “太妃,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奴婢伺候您沐浴。” 在尚书府的日子她的确很享受沐浴,然而,如今落了难,乐霜儿谁也不信,直接让人全部退下。 水温正好,有细致的宫女还往其中滴了些温养的精油,闻起来也是格外舒心静神。乐霜儿褪了衣裳,直接坐进浴桶,温暖的热水立即将她包围住。然而,这内心的坚冰怎么也融化不了。 她看着身上青紫的痕迹,又想起了肚子里的孩子,如果再被折磨几次,这个孩子铁定保不住,可笑的是,孩子的父亲明明是慕言枫,但是谁也不肯相信她。既然如此,她一定要养好身子,一定要将这个孩子给生下来! 乐霜儿沐浴之后,又躺回床上小憩片刻,修养身体。巧儿却突然闯了进来,哭叫声将她直接吵醒。 “哭什么,又发生什么了?”乐霜儿揉着太阳穴,试图使自己恢复清醒。 “太妃娘娘……嗝,太妃娘娘,刚才前朝传来消息,说乐尚书……乐尚书,嗝,”巧儿脸上鼻涕眼泪混做一堆,明眼人都看出了她此时的惧怕。 乐霜儿一下子就跳下来了床,拉扯着巧儿,“我爹?我爹他怎么了,你给我说清楚!” “乐尚书他……乐尚书他” “皇后娘娘驾到!”千禧宫门口又响起了太监尖锐的声音,沈若蝶带着一众奴婢施施然地踏进了内殿。 “哟,太妃娘娘这是怎么了,不在床上安胎,来欺负一个宫女?”沈若蝶微微笑着,眼中是遮挡不住的嘲讽。 “沈若蝶!我爹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你做的?”可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要不是安儿等人押住乐霜儿,只怕是她早已经冲上去给了沈若蝶好几个巴掌。 沈若蝶“嗤嗤”的笑了起来,欣赏了乐霜儿此时的狼狈,这才悠悠地开口: “这乐尚书真是不识好歹,已经是一品官员了,竟还想着勾搭献国。听说啊,上一次皇上出征攻打献国,这乐尚书可就提供了些情报,害得大梁的军队差一点全军覆没。啧啧,没想到,平日里看上去一派忠心的乐尚书竟是个如此卑鄙的小人。” “不可能!我不信!我爹绝对不可能卖国求荣,他已经是大梁的一品大员了,他怎么可能再干出卖国求荣的事情来!”乐霜儿一口回拒,她爹是什么样的人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如今啊,朝廷、民间都传遍了,你这句不可能又有几人会信?皇上已经在乐尚书府搜查到了通敌卖国的书信往来,你说,这通敌叛国的罪名又会处个怎样的刑罚?”乐霜儿越狼狈,沈若蝶就笑得越开心。 “皇上……皇上一定不会相信!他与我相处了七年,又怎不知我爹爹的性情!” “人心易变,谁又知道乐尚书是怎样想的呢。况且,那字,经过验证,确实是你爹的字,就连你爹的贴身小厮都已经招认!”沈若蝶最见不得的,就是慕言枫与乐霜儿青梅竹马相处的那七年,明明她也在场,为什么最后成全额的,却是她乐霜儿! “书信……书信,小厮。”乐霜儿神情恍惚,不能从这事中走出,嘴里却在下意识的重复着沈若蝶的话。 她突然想起来,那个小厮是昌国公,也就是沈若蝶的父亲所赠,而沈府中,也有一位可以惟妙惟肖的模仿他人字迹的能士! 乐霜儿猛地一抬头,把所有的线索全部串联了起来“是你!是你,沈若蝶!这件事是你主导的,沈若蝶,我们乐家欠你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第12章 小产 沈若蝶衣袖一扬,手已是狠狠地钳住了乐霜儿的下颚,涂有鲜艳丹蔻的指甲深深的陷进了乐霜儿脸颊的肉里,痛的乐霜儿忍不住痛呼,却难以挣开沈若蝶的束缚,“欠本宫什么?你乐霜儿不过是个没娘的东西,本宫挑灯夜战,苦读诗书,到最后,却输给你这个不知事的东西。京城第一才女这个位置,竟然是你!凭什么!” 乐霜儿被沈若蝶用力一甩,直接扑到了地上,旁边的侍女全都唯唯诺诺不敢发声,更不敢做出任何忤逆沈若蝶的行为。 “不,我没有,我没有……”乐霜儿忍着身上的剧痛,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乐霜儿摇着头,满脸都写满了震惊,原来这么多年,她竟然都认为她那些才华是凭空而得? “你没有?”沈若蝶冷笑一声,站起来,高仰着头,斜眼看着在地上苦苦挣扎着的乐霜儿,冷笑道,“是你没有被先皇看中,还是没有害你的父亲锒铛入狱?” “不是我……”乐霜儿猛地反应过来,眼神狠厉地看着沈若蝶,“是你故意害我,是你……” “这都是你逼本宫的!”沈若蝶突然变得疯狂起来,“你为什么不安分点呢?安安分分的待在你的乐家不好吗?为什么要和我争!” “不过到底是本宫赢了,想必现在你的父亲,已经在好好享受牢房里面的招待了!”沈若蝶看着乐霜儿痛苦的样子,眼中满是快意。 “你住口!”乐霜儿怒吼道,“我爹不可能这么做,都是你这个毒妇陷害的!” “啪!”沈若蝶直接一巴掌扇过去,乐霜儿撑不住直接趴倒在了地上: “毒妇?你看清楚我这一身凤袍!” “本宫是皇后,母仪天下的皇后,皇上下旨册封的皇后!” 沈若蝶拿出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仿佛上面有什么很脏的东西一般,直到手都变得通红之后才肯罢休。 “你看看你,不过是个太妃……”沈若蝶的眼神陡然凌厉起来,“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对本宫说话!” “你得意什么!不过是个头衔而已!”沈若蝶已经气到绝望,“阿言重情重义,他自然是知道父亲的性情的,他不会罔顾这之间的情谊的……对,只要和他解释清楚,他一定会相信父亲的!” “阿言一定会相信父亲的……”乐霜儿喃喃道,居然撞开沈若蝶冲了出去。沈若蝶的婢女们想要拦住她却被制止了。 “去找皇上?”沈若蝶冷笑着,眼中的嘲弄根本无法掩饰,“这通敌卖国可是灭族大罪,本宫倒要看看你乐霜儿能不能给你爹求情!” 乐霜儿跌跌撞撞地冲出去,随手抓了个宫人得知慕言枫正在乾清宫议事,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忍着痛向乾清宫奔去。 慕言枫看着眼前眼前的文书,一字一句都在细数乐尚书的罪证,想到自己与乐霜儿之间的种种,竟不由得从心里生出几分快意。但到底是了解乐尚书的为人,慕言枫放下笔,抬头看了眼隐在暗处的侍卫,淡淡道: “去仔细查查,看看哪个胆子这么大,在朕眼皮子底下搞鬼!” “是!”侍卫接过命令,转头便要离去,这时,外面却传来了嘈杂的声响,乐霜儿的哭声尤为凄厉。慕言枫自然听出了乐霜儿的声音,听到她的到来竟是有些欣喜,尽管不是为了找他。紧接着,乐霜儿便推开了房门,一时没收住脚竟是摔倒在了地上。 乐霜儿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颤抖着爬起来冲到慕言枫的面前。 “言……陛、陛下,我爹是冤枉的,他是冤枉的啊!”乐霜儿的眼泪止不住的从脸上滑落,滚烫的泪滴落在地上,却在慕言枫的心里无端泛起了一丝涟漪。一旁的侍卫早在慕言枫的示意下除了乾清宫 “……这件事朕会处理的,你莫要多管。”慕言枫看着她不相信自己,心中也不由得一阵苦涩。 “陛下……我爹真的是冤枉的,他对国家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做出叛国的事来的!”乐霜儿依旧坚持着,“陛下,我爹不会做这种事的……” “够了!”听着乐霜儿仿佛着了魔似的喃语,慕言枫的心里逐渐升起烦躁,“到底是不是冤枉,朕自有决断。你不必说了,回去吧!” 乐霜儿却仿佛是没听懂一般,直直地给慕言枫跪下了,膝盖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乐霜儿挪到慕言枫的身边,死死的抱住了慕言枫的大腿,不肯放手。 “滚开!”慕言枫心里烦躁不已,猛地掀开了乐霜儿,冷漠的说,“后宫妇人,不得干涉朝政,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乐霜儿,你何时变得这么没规矩了?” “既然如此,那你便跪在外面,好好想想宫里面的规矩吧!”说罢,拂袖而去。 “陛下,陛下!”乐霜儿还想追过去,却被冲进来的宫人按住,直接押到乾清宫在跪下。身旁守着两人,杜绝了乐霜儿逃跑的可能。 乐霜儿没想到最后居然是这个局面,绝望到最后,竟然笑了起来。乐霜儿放声大笑着,只是这笑声参杂了多少血泪又有几人能知? 想到以前的约定,不过短短数年,何止是物是人非啊!乐霜儿苦笑着,自己也是身不由己,奈何亲近之人背叛,又被所爱之人怀疑,慕言枫,你关心天下,关心众生,为何就不肯分我一点点温柔? 乐霜儿跪在地上,腿已经没有了知觉。艳阳天倒是带来了不可多得的美景,可到了乐霜儿这里,却是成了催命符。 乐霜儿已经听不见身旁路过的人的窃窃私语了,她已经逐渐出现耳鸣的症状了,眼前也阵阵发黑,仿佛随时都会倒下。身旁监视的宫人已经换了一波了,可乐霜儿却还是没能等来慕言枫的旨意。 突然,乐霜儿感觉腹部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痛感便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在剧烈的疼痛中,乐霜儿看见了眼前出现了一个青衣少年,笑容明朗,轻声唤着她的小名。 “阿言……”乐霜儿喃喃道,身体却再也无法支撑,直直地倒了下去,一股殷红的血流,从她的大腿内侧流出,很快便积成了一滩。但乐霜儿的眼前却只有少年渐行渐远的身影,“阿言,等等我……” 第13章 彻底失望 等到乐霜儿醒过来,她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千禧宫的床上,下身剧烈的疼痛感一阵接着一阵。这里,曾经有个小生命,如今,却被他的亲生父亲间接杀死,这是莫大的悲剧! 想起往日,那些青涩却甜美的爱情还历历在目,如今却已是难觅踪迹,父亲因为奸人的陷害被打入了天牢,她却只能被迫当个看客。 “沈若蝶,你既如此心狠手辣,不念旧情,我乐霜儿一定不会放过你。”她乐霜儿自认不是什么懦夫,如今连孩子这个让她在深宫有寄托的都被人扼杀,那她势必要反抗,要咬下沈若蝶一块肉来。 “太妃娘娘,您醒了!”柳翠和巧儿端着热粥进殿,意外的发现乐霜儿已经清醒。 “嗯,巧儿,扶我起来。”乐霜儿向巧儿招招手,示意巧儿去扶她。 一番梳洗之后,乐霜儿开始食用热粥,今日的粥是红枣薏米粥,格外补气血。 “这粥是谁吩咐的?倒是有眼色。”乐霜儿知道过于的在乎那个孩子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她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让自己努力忽略那个孩子存在过的事实。 “这粥,是皇上特地吩咐御膳房做的,”巧儿快言快语,柳翠还没来得及阻止便说了出来,完全是在扎乐霜儿的心窝子。 “还有,还有,太妃娘娘,就连您在乾清宫昏倒,也是皇上把您给抱回来的,整个后宫的人都看见的,您是没看见他们那眼神……” “住口!我和皇上的事由不着你来评判!”乐霜儿终于忍耐不住了,这个宫女未免太蠢了,明知道事情的经过,却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拿慕言枫来刺激她。 “娘娘饶命,巧儿是无心之失,还请娘娘大人有大量,饶过巧儿。”柳翠见乐霜儿发怒,眼急手快地就将巧儿一把拉到地上,自己也跪下替她求饶。平日里蠢笨也就罢了,这个时候还耍些小聪明。 乐霜儿看着面前下跪的两个宫女,也不说话。只慢慢的进食,等到一碗粥到底了,这才开口: “我这里向来不是什么好地方,不止是皇后盯着,皇上也安插了人手,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自己没个分寸,到时候,惹着了谁我也救不了你。” “今天的事就这么揭过去,要是还有下一次,我绝不手软!把这些东西收了,自己下去吧。” “谢太妃娘娘开恩,谢太妃娘娘开恩。” 看着两个宫女诚惶诚恐的样子,乐霜儿不禁苦笑,没想到终有一天,她居然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只是时事逼人,在这深宫中,没有点能力,无辜死去是迟早的事。 那厢,沈若蝶所在的 坤宁宫来了位客人,黑衣黑帽,像极了刺客。 “父亲让你来干什么?”沈若蝶坐在偏殿的主位上,看着下面单膝下跪的黑衣人,那是昌国公府的暗卫,能力非凡,只有每一任家主才能使唤。 “二小姐,主子请您加大与皇上行房的机会,争取怀上龙胎,让您这皇后之位更加稳固。” “还有,主子让您不必在插手乐府的事,他自有决断,否则,到时候有关沈家插手的事情暴露出来,于您,于昌国公府都不利。”黑衣人的声音仿若沙石磨砺过一般,粗糙非常。 “还有呢?”沈若蝶懒洋洋地欣赏着手上的丹蔻,鲜艳的红色如同血一般,在昏黄烛火的照射下,十分诡异。 她那个父亲看似云淡风轻,什么都不在意,实际上,对权利和利益的重视比谁都来得重。否则,她提出拿乐府做垫脚石时,又怎么会那么快就做出决定,把多年的世交情谊全部抛在脑后?呵。 “主子说,从今往后,云四就是娘娘的暗卫了,一切任娘娘差遣。”说得但是好听,但二人心知肚明,这云四就是昌国公的眼线,专门用来盯住沈若蝶的。 “呵,罢了,你就在暗处当差吧,没有我的吩咐,不许现身。” “是,娘娘。” 沈若蝶看着云四突然消失在眼前,也不得不称赞一句好武功,虽说这人不值得托付信任,但那些危险的事情,倒用不着她出手了,又何乐而不为?至于乐霜儿,她能收拾她一次,也就能收拾她第二次。这次的事的确是她出谋划策,她倒要看看,这个乐霜儿还有什么办法能脱离,慕哥哥的心里迟早只有她一个人! “皇上驾到!”千禧宫又迎来了皇帝,慕言枫自从乐霜儿小产晕倒后,就一直不能保持心情平静,政事处理完后,连晚膳都没用,就直接来了千禧宫。他虽然恨急了乐霜儿的作为,但不可否认,与她相处的那七年,是他最快乐的时光。 “皇上吉祥~”千禧宫的宫女太监都下跪向皇帝行礼,唯有乐霜儿不动如山,捧着一本书,连眼神也不给慕言枫一个。 慕言枫被乐霜儿的作为气极了,如今乐府被下狱,她居然还安之若素,玩些欲擒故纵的手段? “你们都下去,留朕和太妃就行了。”慕言枫吩咐道,宫人听从皇帝的指令悉数退下。 乐霜儿这才抬头看了一眼慕言枫,她抿唇道:“皇上这是做什么,我这千禧宫可担待不起皇上这尊大佛。” 听出了乐霜儿口中的抗拒与疏离,慕言枫强硬将内心的烦躁压了下去。 “今日,是朕的过错,但是你也不该擅自闯进乾清宫,那处后宫妇人不应该入内!” 乐霜儿不由得内心一片凄楚,到了现在,他居然还在纠结乾清宫的事?他慕言枫到底有没有心?! “皇上说的是,是我的错。”乐霜儿内心虽苦闷,但表面上仍旧不动声色。 “皇上还有什么事么?” “那孩子,本是父皇的孩子,生下来也不甚方便,这后宫的水深得很,如今未生下来就流去,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乐霜儿似下定了什么决心,“日后,朕还你一个孩子便是。” 这不说还好,一说就捅了马蜂窝,“还?你要怎么还?我重复了多少遍,那个孩子是你的,是你的!可是你从来不曾信我!慕言枫,我恨你,我恨你!” 乐霜儿神色癫狂,不停地捶打着慕言枫,雪白的脸上全是眼泪。 慕言枫也心烦了,他本来是耐着性子跟她说,她居然还如此不讲理! “够了,乐霜儿!”慕言枫一把拂开衣袖,也不理睬地上痛苦的乐霜儿,心情烦躁的离开了千禧宫。 第14章 太后有请 慕籁天因公事被调出了京城,看似是慕言枫对他恩宠有加,兄友弟恭,但知道事情真相的人都看得出来,慕言枫这是有点膈应慕籁天了。不过碍着太后的面子,也有好几年的兄弟情分。 太后始终认为,到如今,两兄弟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反目成仇,所以也没有管这事。不过太后倒是对乐霜儿有些不喜了,乐霜儿她像极了那个女人,先是爬上了先帝的床,后来又闹得慕言枫慕籁天两兄弟有阋墙的苗头,简直就是个祸水。 况且,她身上还背着杀害皇帝这个罪名,就算真的是被人陷害,可谁又知道?怪只能怪她段数不够。 是以,听闻乐霜儿小产后,她还有些幸灾乐祸,毕竟这孩子谁知道是哪个的种?保不准混淆了皇室血脉,但这表面的功夫该做的还是要做。 于是,等乐霜儿修养了几日后,就被太后请去了慈宁宫,连同皇后也也陪伴左右。不过鉴于乐霜儿的身体此时还十分的虚弱。于是,太后也比较体贴的让她的得力宫女必云特地带了一顶轿辇去接人。 “太妃娘娘。请上座吧。”必云是慈宁宫的一把手,虽说当今登基的皇帝的亲母不是太后,却对太后还是有几分尊敬的。是故,慈宁宫的宫人在后宫中还是比较吃香的,更何况是这位太后身边的红人? 不过,必云却没有些骄矜之意,姣好的面庞沉稳非常,似乎乐霜儿真的就是个普通的太妃。 “多谢姑姑了。”乐霜儿顺从的听着必云的话,在柳翠的搀扶下上了轿子。 “起!”抬轿的都是慈宁宫的太监,看上去柔柔弱弱,但这力气却出奇的有些大。从千禧宫到慈宁宫这将近走了有半个皇宫的距离,轿子却平稳得很。 外面的宫人不停地赶路,乐霜儿在轿中也思索着接下来的谈话。 被安抚一顿是少不了的,经过之前的一番事情,自己怎么也算是个他人眼中有些祸国的女人了。虽说这么多年了,先皇和太后之间就算没有什么感情,但要是真的提到这件事,她不被戳刀子才怪。即使事情多的真相不是这样的,但他人眼中,她的确是杀害先帝的凶手。 乐霜儿不由得苦笑,就算她现在对慕言枫已经彻底失望了,但毕竟有过那七年的情分,还不至于彻底的决裂。 泰半个时辰后,轿辇终于抵达了慈宁宫,与皇后的鸾驾同时停在了慈宁宫门口。 “太妃娘娘安康。”看着乐霜儿被搀扶下轿,沈若蝶自然而然的行了个礼,毕竟在外人眼里,乐霜儿是先皇的女人,也勉强算是她的长辈,该有的礼节也还是要有,毕竟她可是皇后,不是什么败家之犬。 “皇后娘娘请起吧,我无德无福,受不起娘娘的礼。”乐霜儿淡淡说道,她又不是什么傻瓜,人家要她死,她还要苟着任人欺负? “太妃说的是哪里话,本宫与太妃算得上是闺中密友,难道这做了太妃后,还不能与您亲近了?”沈若蝶依旧笑眯眯的,似乎没听出乐霜儿语气中的疏离,做一副要去挽乐霜儿的样子。 乐霜儿知晓沈若蝶是想拿她当跳板,来表现他的的大度与气量,毕竟乐霜儿可是曾经的三王妃热手的人选,而这个三王爷就是如今的皇上。 乐霜儿轻轻往旁边一挪,沈若蝶就扑了个空,她眼中闪过一丝愤恨,面上却不动声色,让人看不出尴尬的情景。 必云眨眨眼,对这出闹剧不予置喙,心里却有了一把秤,不过她是太后的人,这事与她无关。 “皇后娘娘,太妃娘娘这边请吧,太后娘娘还在等着。”这话就这么简简单单,但后宫混得哪个不是精明之辈,说个话经常拐几个弯。 这中的深意谁都听得出来,这是要把皇后的位置摆高,摆在太妃的前面。虽说这太妃娘娘是如今皇上罩着的女人,但是这后宫局势变化莫测,谁又知道这今后的走向?还是扒着皇后的势力更加稳当。 这些宫女太监听得出来,乐霜儿和沈若蝶就更听得出来了,于是乎,沈若蝶面上的笑就更灿烂了。 “娘娘,皇后娘娘和太妃娘娘到了。”必云差遣了个小宫女去太后寝宫禀报此事。 “把皇后唤进来,好歹是逛商店的正宫,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太后保养得极好,本五十多岁的年纪,岁月却不显露在脸上。 “至于太妃?呵,就请她去偏殿侯着吧。”亲疏之分,高下立见。 而太后宫中的宫人都低眉顺眼的,似乎是没听见刚才说这话的居然是平素再慈祥不过的太后。 乐霜儿听到这吩咐,也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静静地坐在偏殿的座椅上喝着茶,活跃的淡定让必云走之前不由得瞧了一眼她。 乐霜儿的目光恰好与必云相撞,却只默默地垂下眼睑,必云的眼神她看得清晰。当年乐府势如中天时,她也曾随着各府夫人小姐来过这慈宁宫,只是当时的太后还不是这位她也只是个不知事的闺中小姐。如今这个地步,她还能怎么拿乔? 她看着这慈宁宫,虽然装潢的大气辉煌,却也难以掩饰背后的污浊。 在乐霜儿续了好几杯茶后,太后和沈若蝶这才相搀扶而来。 乐霜儿曾经是见过太后的,那时她坐在上座,妆容精致,也的确撑得起贵妃的雍容气度。自从先皇后去世后,先皇便没有再娶过皇后,后位高悬。这位曾经的琪贵妃也就是如今的太后,一手操纵着后宫大权。 虽然太后膝下还有个八皇子慕籁天,按理来说,她也是应该有争位的心思。然则,这位贵妃却是罪官之后,朝廷上也没有什么势力和威信,而那慕籁天也算是个木头脑袋,只对那行军布阵感兴趣,丝毫不想把心思浪费在夺位上。 故而,最后登上大宝的唯有慕言枫,而慕籁天甚至还在背后出了不少力,这才换的琪贵妃的太后之位,以及对慕籁天越矩行为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只是,别看现在太后母子的风光,这帝王最是多疑,行差踏错,便是万丈深渊。 乐霜儿在脑海中回想着这些信息,说起不受信任,行差踏错,她又何尝不是呢? 乐霜儿放下茶盏,等太后落座,这才行礼道:“请太后娘娘安,太后娘娘身体吉祥。” 第15章 皇后有喜 “起来吧,”太后笑着回答,似是在打趣:“太妃起来吧,你现在身体虚弱,若是倒在我这哀家这慈宁宫,皇上还要来怪我呢!” 看似无意,却又将沈若蝶对乐霜儿拉了起来。一个是太妃,一个是皇后,本来是两辈人,却像是同时在争夺皇帝的宠爱,好不荒唐! 乐霜儿确定了这位太后娘娘目前对她是有敌意的。想必还是慕籁天的事,也是,一个前途光明的八王爷,如今却被她拖下去水,调职去了京外。虽然是短期外调,但该有的怨气却绝对不会少。 乐霜儿在这深宫中已经是步步为难,如今这太后也埋怨上了她,她的日子肯定更难过。该有的待遇因为慕言枫虽然不会少,但是慕言枫现如今也不是真正的关心着在意着她,后宅妇人的手段往往多变。防不胜防。 “多谢太后娘娘。”乐霜儿也不恼,她也没有资格生这个气。这份不动声色,倒是惹得太后高看她一眼,这后宫之中,男人的宠爱最做不得数。床上一套,这下了床,谁还认得你的话? “太妃,哀家知晓你这身体颇有不适,这次本也不想打扰你修养身子。只是哀家想着这该有的礼节不可费。这孩子本是先帝的遗留下的血脉,没想到,因为这场意外,竟叫这先帝最后的血脉竟这么去了。”说着,太后难掩脸上的伤感神情,不由得湿了眼眶。 乐霜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捧着茶盏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显示出她内心与外表截然相反的不平静。 一直致力于嘲弄乐霜儿的沈若蝶当然不会放过这处细节,她眼底闪过一丝快意,面上却惺惺作态,安慰着正在伤心的太后:“太后娘娘,太妃知道您的用心,你也不必伤心难过,这孩子没留下来,是他福浅,怪不得旁人。您说是不是,太妃?” 这话听着是在安慰太后,安慰太妃。然而,但凡做过母亲的人,听到这话势必痛不欲生。自己的孩子死了,他们这些刽子手却仍旧假模假样的作态。 然而,这是慈宁宫,不是她乐霜儿的千禧宫,更不是她沈若蝶的坤宁宫,由不得她露出丝毫别样的情绪。 “这个孩子命不好,福浅,这怪不得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莫要因为这事伤心过度。现下,您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是是是,皇后和贵妃说的都是,若是哀家这老太婆身体坏了去,让你们来为我担心,这才是得不偿失的一件事。”太后用手帕擦干了眼角的泪,迅速转变了情感,从悲伤中抽出。 乐霜儿却是在想,真正伤心的人又怎么可能这么快的抽离自己的情绪,不过是高明的做戏罢了。这偌大的皇宫,她根本就找不到一个真心的人,一个真正和她一起为孩子伤心的人。 就这样打了几场官腔之后,这三人看似相处得越发和睦了,完全看不出她们之间有什么利益情仇,仿佛真的是普通的碰面聊天。然而,这和谐的表面,却是一片波涛汹涌,在这往来之中,乐霜儿已经接了好多明着暗着的刀子了。 “这也快到正午了,皇后和太妃就在哀家这慈宁宫用膳吧。”太后看了看天色,对乐霜儿和沈若蝶如是说。 “必云,你差个人去皇上那里问话,就说哀家这个母后想请他来这慈宁宫用一顿晚膳。” “太后娘娘,我还是想回宫去用膳,我的身份在这里不方便。”乐霜儿是无所谓的,已经打了一上午的官腔,吃一顿饭算不上什么,可这要是把慕言枫请过来,就完全不同了。经历了这些逢场作戏,她的身子本来就没有养好,现在疲惫得不行。这要是慕言枫一来,她根本就无暇顾及,更何况那个孩子还是间接死在慕言枫手里的,虽然沈若蝶也是帮凶之一,但慕言枫依旧不可饶恕。 只是太后完全没有给她拒绝的可能,“太妃,你是瞧不上哀家?” 乐霜儿不敢反驳,只好连连答应,只能祈祷慕言枫政务繁忙,没有时间来这慈宁宫。一旁的沈若蝶也乐得看戏,这太后的段数比她要高得多,看她欺负乐霜儿比自己欺负乐霜儿有意思多了。 然而注定让乐霜儿失望的是,慕言枫还是来了。他早就知道太后把乐霜儿和皇后请到了慈宁宫。是故,见到这两人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他对乐霜儿行了个对长辈的礼,这在乐霜儿看来是格外的讽刺。 晚膳也是摆在偏殿的,偌大的餐桌上,满目琳琅的摆放着各色菜式,毕竟是皇帝亲临,御膳房谁敢不严阵以待? “皇上这几日政务繁忙,看上去都瘦了,皇上在怎么挂念政事,也不能累了自己。”沈若蝶看着明显瘦下去的慕言枫有些心疼,伸手就替他夹了一筷子的糖醋小排。 “别,皇上不喜欢吃糖醋味的东西!”乐霜儿这话脱口而出,却是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这个场合,她到底在说些什么让人误会的话!霎时,沈若蝶的动作僵住了,阴影之下全是嫉妒和不甘。 而慕言枫只是抬起头看了一记乐霜儿,眼神冰冷的很,像是没有情感。 乐霜儿还有些眩晕的脑袋一瞬间被这冰冷的视线刺醒了,明明已经对慕言枫失望透顶了,竟然还想提点这些!她真是疯了! “太妃娘娘怕是记错了,朕从来不知道朕讨厌糖醋味的食物。”慕言枫慢条斯理的接过沈若蝶的糖醋小排品尝起来。 乐霜儿的立场一下子就尴尬起来,仿佛她就是个笑话般。旁边的太后也不接话,笑而不语的看着事情的发展。 “呕~”等到给慕言枫布菜后,沈若蝶也才给自己夹了块小排,只是还没入口,她便有干呕的迹象。 慕言枫连忙扶住沈若蝶,紧张的向宫人吩咐:“快!快传太医!”一时之间,慈宁宫的所有宫人都慌张了起来,生怕皇后出什么事。 唯有乐霜儿高高挂起,她觑了眼沈若蝶的模样,她倒不觉得是食物出了什么问题,怕是沈若蝶怀上了。 等到太医院的首席太医急匆匆赶到慈宁宫,为沈若蝶把脉后,这才一脸喜色的对慕言枫和沈若蝶说道:“恭喜皇上,娘娘这是有喜了!”果然和乐霜儿猜想的一样。 听见这一消息,慕言枫当场欣喜若狂,分外激动:“朕要当爹了!朕要当爹了!” “赏!整个慈宁宫,不,整个后宫都有赏!” 乐霜儿置身事外,看着眼前的喜剧,更加头痛,她的孩儿死了,没有一个人为她伤心,而现在慕言枫为了一个沈若蝶,竟是要大赏后宫,真是可笑! 乐霜儿再也没有心情装下去,无意间视线与沈若蝶相接,对其中的挑衅了然其中。 她一刻也不想留在这里,在所有人不注意时,狼狈的离开了。 第16章 夜闯后宫 等到乐霜儿带着柳翠和巧儿回到千禧宫,天色已晚,简单的洗漱后,乐霜儿就上了床,她挥退了守夜的宫女,整个寝殿空空荡荡,唯有昏黄的烛火将物什打出几道阴影,投落在华丽的床帐上,显得十分压抑。 乐霜儿就蜷缩在锦衾中,这是她的一个习惯,一旦受了什么伤害,她就会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拒绝他人给自己带来伤害。 乐霜儿在被中呜咽连连,泪水从眼角滑落,在外人前在怎么淡定,她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少女。今日的种种让她格外承受不住,不然她也不会什么过错也没有,就那么逃离了慈宁宫。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哭累了,乐霜儿在朦朦胧胧之间,已经有了睡意。突然,一阵“吱咯”声传来,那是窗户打开的声音。 乐霜儿瞬间就清醒了,打量起了雕花窗户,只见一个黑衣人从那窗户中钻了进来。乐霜儿不动声色,继续装睡,另一只手却握住了枕头下的金簪,只要来人有异动,她一定会狠狠刺下去。 那人越走越近,向这拔步床走来,乐霜儿待他走近,突然暴起,给来者来了个错不及防,扎进了左肩。 “霜儿,是我!”慕籁天吃痛,却还是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乐霜儿慌乱之中,并没有听清楚这话,依旧不管不顾地朝慕籁天扎去。 然而,慕籁天经过之前的被刺,已经有了警惕之心,他看着乐霜儿完全不管不顾,于是手上用了巧劲,将乐霜儿手里的簪子打落,扣住了她的两只手腕。 “霜儿,你看清楚,我是慕籁天!你冷静下来!”慕籁天压低了声音,他不敢过于大声,怕把宫女招惹进来。 乐霜儿被扣住了手腕,又听见这番解释,这才逐渐冷静下来。 “赖天,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被阿言外调出京了么?”乐霜儿找回了几分理智,这才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这擅闯后宫可是大罪,更何况是在这深更半夜,格外容易令人误会。 慕籁天明白乐霜儿的疑惑,“我的事已经办完了,我是提前赶回来的。” “你放心,我的行踪还算隐秘,不会落下什么口食。” “那你怎么来了?”慕籁天算是这后宫中最关心她的人了,但是他这份情感太深沉,现在的她根本不允许去对这份感情做出回应。 “我从探子那里了解了今天的事情,”慕籁天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乐霜儿的表情,“是你受委屈了。” 乐霜儿此时眼睛此时肿得跟核桃似得,放下来的发丝浸染了汗水和泪水紧紧地贴在脸上,称得她越发楚楚可怜。 慕籁天有些心疼,她本来是天之骄子,如今却只能蜷缩在这方狭小天地独自舔舐伤口。 “太妃娘娘,房里是有什么声音么?出了什么事情么?”是柳翠的声音,柳翠听见了寝殿中有些动静,才有此问。 “没事,是有些口渴,起来喝杯水,没有什么事。”乐霜儿紧张的望着大门,生怕柳翠推门而入,撞见这一幕。 “太妃娘娘,真的不需要奴婢伺候么?”柳翠继续发问。 “真的不需要,你下去吧,我困了。” “那好,太妃娘娘要是有什么需要,记得呼叫奴婢。”柳翠这才作罢。 等到危机解除,乐霜儿这才松了口气,她恶狠狠地瞪了眼慕籁天,自从进宫以来,难得有生机。 “霜儿,你……嘶~”话还没说完,慕籁天不小心碰到了伤口,那簪子扎得格外得深,绕是他征战沙场,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乐霜儿这才注意到慕籁天的伤势,心里泛起一阵又一阵的愧疚,“你别动,我去给你找药。”说着便翻身下床,四处摸索。碍于刚才的情形,乐霜儿这次不敢发错太大的声音,什么动作都是轻悄悄的。 “你明知道这里是后宫,你竟然还敢擅闯,简直不要命了!要是遇到什么宫中暗卫,你又能怎么办,你想过你的前程没有?你想过太后娘娘没有?”乐霜儿用茶水清洗着慕籁天的伤口,拇指大的窟窿清晰可见,还正不断向外涌着血水,她的眼泪就簌簌的往下掉。 “是,我没想过,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的处境?沈若蝶不是个什么好人,这后宫中危机重重。” 慕籁天有些见不得乐霜儿落泪,但该说的他也一定要说下去! “霜儿,你跟我走吧,留在这后宫之中,你根本玩不过她们!” 乐霜儿将金疮药涂抹在创口处,同时坚定的摇摇头,“我不能走,乐府是被陷害的,我要查清事实真相。我也是被陷害的,我这一走,此生就再也不能洗清这个污点了!” 慕籁天看出了她坚定的决心,下定了主意,“好,竟然你不走,那我陪你!陪你一起为乐府翻案,陪你一起洗刷冤屈!” “籁天,籁天,你不必这样,你不必为我做这么多。”乐霜儿自觉自己算不得什么绝世美女,也谈不上有惊世之才,她此生已经够苦了,何必再拖累一个慕籁天?更何况,她根本回应不了这份情感。 “霜儿,我只恨那七年和你在一起的不是我,你不必劝我,我心意已决。”慕籁天摇摇头,,“这是我的决定,和你无关。”慕籁天捏着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对乐霜儿摇了摇头,这才转身消失在一片夜色之中。 第17章 提前挖坑 经过昨日几折风波,乐霜儿彻底累趴下了,等她从睡梦中醒来,已是日上中天。按理来说,她平时早就起床了,宫女没见到人也应该来询问查探一番。然而,事实上,乐霜儿并没有等到柳翠的呼唤,就连平时候在床榻旁的巧儿也不见了。 乐霜儿感到腹中阵阵痉挛,是了,她已经好久没有进食过了。她披上一件竹纹披风,踢踏着鞋子走出了寝殿。 今日的天气还算是不错,璀璨的阳光透过桂树的叶隙斑驳的洒落在青石板上。只是偌大的千禧宫,此时安静的厉害,倒是与那冷宫之名颇有些名副其实了。 乐霜儿扯了扯嘴角嘲讽一笑,正打算撩了袖子返回寝宫,之前沈若蝶派过来的掌灯宫女安儿此时却带着几名小宫人回了这千禧宫。 “哟,太妃娘娘可算醒了。”安儿顿时挂上一副假兮兮的微笑,心里却在不断唾弃这太妃,明明都是先帝的妃子了,却还要来和皇后娘娘争宠,真真是不要脸! “柳翠和巧儿呢?”乐霜儿皱皱眉,柳翠和巧儿她虽然算不得相信,但这两人她却是用惯了。 “呵呵~瞧这太妃说的什么话,”安儿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这皇后娘娘身怀龙子,人手不够,这千禧宫的宫人自然是被派到坤宁宫那边打下手了。” “还是皇后娘娘体恤太妃,知晓太妃这里还是要留人的,于是呀,就让奴婢回来伺候太妃。”说罢,安儿还行了个宫礼,以示尊敬,神态却是难以名状的轻蔑和骄矜。 乐霜儿只定定地盯着她,方才回以一笑:“那有劳安儿姑娘了。” “就先去帮我准备膳食,而且我还要洗漱。”既然她要这么说,那她乐霜儿就做,她就算是在怎么落魄,也还由不得一个宫女来随意欺负。之前不过是没有精力来处置她,不过她既然要往她怒火上冲撞,那就休怪她乐霜儿不客气。 沈若蝶,你既如此,那么我就先从你的宫女开始报复,终有一天,我乐霜儿要把你血债血偿! 安儿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位太妃这般,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蠢。不过又何如?皇后娘娘怀上了龙胎,在这后宫的地位更加稳固,又岂会是这太妃能挑动的?她只要抓住这个机会,向皇后示好,这后宫难道还不会有她的位置? 乐霜儿轻而易举看出了安儿的盘算,只是眼里划过一丝轻蔑,头也不回的进了寝殿。 乐霜儿落座在梳妆镜旁,打磨过的铜镜的映出了乐霜儿的模样: 巴掌大的瓜子脸上挂着一双剔透似黑水晶的杏眼,柳眉弯弯,红唇不点而朱,经历多番摧残,那皮肤还是细白如牛乳,眉眼中带着几分郁色和憔悴,但也的确是个美人胚子,可这后宫最不缺的,便是美人。 乐霜儿不由自主地抚摸起脸上的皮肤,若说还有什么值得她骄傲的,那便是这身细腻肌肤了。母亲留给她,最多的,便是那一沓沓护理秘法,要知道这种东西可是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的,全是贵女们的压箱货! 曾经的慕言枫最喜欢的,便是抚摸她的脸,也是多亏了她的那套秘法。 “太妃,该洗漱了。”乐霜儿的思绪在安儿端着洗漱用具进来即被打断。 “放在那里,你自下去吧,有事我再唤你。” 安儿极为不耐的放下东西,转过身去,翻了好几个白眼,真当自己是什么人物?这拔毛的凤凰还不如鸡呢,呸呸呸,她乐霜儿算得上什么凤凰,就是一野鸡! 乐霜儿从铜镜中观察到了安儿的动作,也不动怒:“等等,安儿。” “太妃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安儿不耐的转身。 “你看我这身肌肤如何?”乐霜儿故意挽了挽寝衣,露出一节白璧无瑕的手臂来。 安儿打量了一番,这女人的皮肤是真的又白又细,令人嫉妒:“太妃的皮肤自然是极好的。” “那安儿,你想不想要呢?”乐霜儿笑的无害。 “太妃赏赐,奴婢当然想要。”安儿听出了乐霜儿话中有话,只是好歹是宫里混得:“太妃的意思是?” 乐霜儿心中冷笑,鱼儿上钩了:“你本是皇后身边的宫女,却跟着我在这千禧宫受苦,坏了你这大好前程,我这良心颇有些过不去。我看安儿你这身皮肤有些粗糙,便想着我这有些秘法,可以改善你的皮肤,也不知安儿想不想要呢?” “想,奴婢当然想!”安儿听着这番话,惊喜若狂,谁不想变得更美?要是有了这千金难求的秘法,她大可以来装点自己,要是皇上能够因此宠幸她,那就再好不过! 乐霜儿看着安儿贪婪的目光,不予置评,宫中人本就如此,忠心?不过是你给的利益还不足以换取他人的死心塌地罢了。 乐霜儿将方子默下来给了安儿,安儿也很上道,收了乐霜儿的方子后,行为举止方面也恭敬了很多,乖顺的出了寝宫。 乐霜儿抬了抬眼,窥见铜镜里那个楚楚可怜的美人,她对这张脸有些陌生了。乐霜儿伸手将青丝捋顺,她的头发又黑又密,顺滑的很,犀角梳不过梳了几下,便已经理顺。 曾经有个女子也十分羡慕她的长发,只是世事更迭,昔日密友已成仇敌。 如今父亲身陷囹圄,可父亲乃是天下一等忠节之士,又岂会为五斗米折腰叛国?此事与沈若蝶脱不了关系。 山不就我,我便就山。慕言枫是恨她,不信任她,但慕言枫与父亲有过好几年的师生情谊,自然清楚他的为人,此番沈若蝶动作过急,事情起得突然,势必会让慕言枫对这件事的信任程度大打折扣,这便是她的一线生机。 只要她能查出纰漏,那么为父亲澄清的日子,指日可待! 乐霜儿摇摇头,为自己挽了个惊鸿髻,又拾起螺黛轻轻描摹,做闺中装扮。一番梳妆之后,铜镜中便显出一位发髻高耸,骨肉云亭的美人来,这美人微微勾唇,眉目间全是肃杀阴冷之气。 第18章 交锋 风忽地吹起,在这韶光三月里,却起了这如刀割般的东风,呜呜不绝,像是冲锋的号角。 乐霜儿迎着这狂风一步一步走向坤宁宫,锦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如同女战士,无所畏惧,仿佛什么都可以丢弃。面容坚毅,内心实则一片荒芜,但她却像那野草一般顽强,烧不尽,吹又生。 沈若蝶的宫人看着乐霜儿缓步而来,眼睛都快要掉落了,别人不清楚,这皇后宫里的人还不清楚?这位太妃和皇后的关系绝对算不上好,这人如今无事不登三宝殿,来坤宁宫参拜皇后? 鬼才信! “太妃娘娘所来可是有事?皇后娘娘方才才睡下,您若是找皇后娘娘怕是要等一会儿了。” 乐霜儿打量了一番眼前回话的绿衣宫女,看样子是个做得了主的:“我找皇后娘娘当然是有要事,她若是未醒,我等她便是。你若有事,也自去,不必管我。” 绿衣宫女默了,这位太妃看来今日势必要见到皇后,那就只有先晾晾她了。但是该有的礼节还是不可费的,于是她将乐霜儿请到了偏殿,端上好茶好水以及一些零嘴,留了个新晋宫女,便真的自离去。 乐霜儿边喝茶边打量这偏殿:果真是皇后的寝宫,倒是不同于她千禧宫的小家子气,也不似慈宁宫那般老气,海水纹蝠纹交替叠加的穹顶精致华美又不失大气。各处都有金凤的装点,贵重的黄花梨木,沉香紫檀木的家具错落有致。墙壁也被粉刷成庄重大气的红色,里面是加了椒树花朵的碾磨物,无一不象征着皇后的地位。 乐霜儿收回打量的眼光,又抿了一口清茶,不过又怎样,迟早,她沈若蝶会被她乐霜儿从那高高的皇后之位扯回泥潭,让那个女人生不如死。 那个绿衣宫女在皇后还在睡觉这点倒是没撒谎,不过乐霜儿在这偏殿端坐了半个时辰左右了,茶水续了一壶又一壶,她摸摸自己有些撑的肚子。 乐霜儿坐了多久,喝了多久的茶,那个小宫女就在这静静地站了多久。乐霜儿不说话,她也不敢插话,柳翠和巧儿更是不敢插话,整个偏殿安静得不行,让人倍感压抑。 “太妃娘娘可是要出恭,恭房在钟楼旁,太妃娘娘请随奴婢来。”小宫女眼尖,自然看清了她这个小动作,于是恭敬地在前方引路。 沈若蝶调教仆从的手段很好,她一直都知道,哦,除了安儿那个蠢货。即便是个新人,也能把事情处理得条顺理清,乐霜儿又不由得想起她曾经的那几个忠心的丫头,自小长大的情分,还是不同。她受旨入宫,宫外的所有佣人是不准被带入皇宫的,也不知道那几个丫鬟现在情形如何。 乐霜儿随着那宫女向钟楼走去,一路上景致的确不错,就连那盆景的摆放也有特殊位置,分毫不能差,少了些随意的野趣,就跟这冰冷森严的皇宫似的,没什么看头。 就当乐霜儿准备将目光撤回时,一个太监的身形突然闯入了她的视线。如果是太监的话,她倒是没有什么兴趣,但是这个太监的身形过于的高大。就算她不是在这深宫之中长大的,但也还是知道,一个太监失了那东西,是不可能长成那么高大的的模样。 “那人是谁?” 那小宫女顺着乐霜儿的眼光看去,解释说道:“那位啊,那位是新来的云福公公。说来也奇怪,云福公公虽然是新来的,权利却很高,只是皇后娘娘不怎么喜欢云福公公,华月姑姑却很看重他。” 一个新来的公公,能有这么高的地位,却不讨皇后的喜欢?倒是有趣。 从恭房回来后,乐霜儿又等了小半个时辰,这才迎来沈若蝶起床的消息。 沈若蝶披散着长发,穿着宽松,在华月的搀扶,坐上了上座: “无事不登三宝殿,太妃这是有何贵干?” “皇后娘娘说笑了,昨日听晓了皇后娘娘的喜讯,有些喜不自胜,就提前离桌了,”乐霜儿挂起一丝假笑。 “哦,是嘛。”沈若蝶端起一盏热茶,也是皮笑肉不笑。 “当然。除此之外,我还有件要事要找皇后决断,”乐霜儿顿了一顿,“这事有些隐秘,不知皇后娘娘可否让这些宫人退下。” 沈若蝶听罢,凌厉的视线顿时落在了乐霜儿身上,犹如千钧,乐霜儿这个当事人却不在意,依旧沉稳地端起茶盏:“皇后这处的武岩红袍味道倒是不错。” “下去吧,”沈若蝶挥一挥袖子,示意他们全部退下,“华月姑姑,这是我和她之间的私事,你也下去。” 华月担忧的看了眼沈若蝶,又用眼神警告了一番乐霜儿,这才退下,乐霜儿也不在意,反正多看一眼,她也不会少块肉。 很快,偌大的偏殿就只剩下沈若蝶和乐霜儿两个人。 “人本宫都已经让他们退下了,你到底有什么事。”沈若蝶有些不耐烦了。 “呵,沈若蝶你终于不装了?这人前人后可真是无缝接洽,你我那么多年的交情,我竟是从未看清过你,真是白瞎了这副眼睛。” 沈若蝶不甚在意:“你自己蠢又怪得了谁?还有,乐霜儿,你若是今天敢做什么出格的事,别说沈家不会放过你,就连皇上也不会轻易放过你,更何况你身上还担着这先帝的性命!” 乐霜儿咬咬牙,沈若蝶的那番话说得轻巧,可却如利刃一般,刀刀戳中乐霜儿的心窝子。 “沈若蝶,你不要得意,终有一天,我会将这污名洗刷干净,也会亲手将你这虚伪的面具扯下来!” “呵,不过是个败家之犬,也不知道是谁给你的勇气!”沈若蝶把玩着指甲,她的护甲自从怀上孩子之后,就再也没有戴过了,生怕一个不小心,把孩子伤到,这个是她的宝贝呢。 “那你便等着吧。” “如果我向皇上揭露乐府背后的真相,你说皇上会不会怀疑你?”提及乐府这件事,乐霜儿就不能表现平静,但是她不能显露出来,一旦她显露出弱势,就会被沈若蝶抓住,狠狠地嘲弄,也就不能抓住沈若蝶的小尾巴。 “是嘛?你说,皇上是信任你这个杀父仇人,还是本宫这个枕边人?”沈若蝶丝毫不惧,就乐霜儿现下的情形,慕言枫能信她才怪。 乐霜儿的心口有些钝痛,曾经的慕言枫自然是站在她这边,但如今,呵。 “如果你来只是为了挑衅本宫,那你就走吧,本宫这处不欢迎你!”沈若蝶不想再跟乐霜儿纠缠,谁知道这人一发起疯来,会做些什么? “送客!”沈若蝶也不等乐霜儿反应,直接离开了偏殿。 乐霜儿看着沈若蝶婀娜的身影,不由得捏紧了拳头,手心全被抠烂,鲜血淋漓。 沈若蝶,我乐霜儿再是丧家之犬,也会让你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第19章 皇帝的女人 乐霜儿想要翻案,定是要从慕言枫下手才行,与其期待慕言枫主动找她问话,还不如她费些心思去迎合慕言枫,悄无声色地提及这事。 凭借乐霜儿对慕言枫的了解,晚膳之后,他一定会去消食散步,这是个雷打不动的习惯。而要说这皇宫哪里风景最好,那便是这御花园了,奇花异草,种类繁多,见者忘俗。 于是乎,乐霜儿便提前用了晚膳,一番梳妆打扮后,这才带着柳翠和巧儿两个人慢悠悠地向御花园摇去,步履缓慢,神情轻松,完全看不出这个女人究竟处于什么囹圄之境。 乐霜儿让柳翠和巧儿站在后面望风,自己则做闺中模样欣赏草木,探寻这草木间藏着的秘密。 说来也是可笑,慕言枫晚膳后散步的习惯连同欣赏草木的爱好也是因为她。乐霜儿感觉此时的自己像是被劈成了两半,一半面不改色极近嘲讽,另一半也是伤痛非常的回忆旧日时光。 她用指尖拂过一株郁金香,似在轻巧抚摸,可手过之后,手指尖却残留下一缕鲜红的花汁。 日色还未消退,空中还不时携卷一些暖意,可巧儿却总觉得背后有些发冷,也说不清是何原因。 等到慕言枫散步到此处时,他一眼便望见了花丛中的乐霜儿,仍旧是那副清艳的打扮,这让他不由得回忆起了当年,当年她也是这样,一席紫衣,言笑晏晏,就那么闯进了他的心里,被他视若珍宝。 只是他又想起乐霜儿现在的身份,母妃,杀父仇人。呵,世事这东西可真难预测,七年前他还是个谁都看不上的废妃之子,可如今呢,他是这大梁的新主人!慕言枫如是想。 “巧儿,你可有看见这苜蓿草籽,看似不起眼,但是生长出来的苜蓿却是格外坚韧。”乐霜儿抬手,从花丛中捻起一颗褐色草籽:“我最喜欢的,便是这苜蓿。” 慕言枫的视线穿透时空,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和煦的下午。 “阿言,你看,苜蓿草籽!我最喜欢的就是苜蓿了,我要把它种出来!”那时的乐霜儿脸上整天挂着笑容,活泼可爱,这他都是知道的的。但是那个午后,乐霜儿笑得格外绚烂,这一幕景象也久久盘桓在他脑海中,难以淡忘。 “霜儿为什么喜欢苜蓿呢,这苜蓿着实不起眼?” 巧儿看着乐霜儿手中的苜蓿草籽。有些吃惊,完全不懂这种野草有什么好看的,梅兰竹不也很坚韧么? “啊,太妃娘娘,这苜蓿坚韧是坚韧,可是也太不起眼了吧。” “因为啊,这苜蓿坚韧不拔,生命力极强,就算你不去打理它,它也会开出自己绚烂的果实,”乐霜儿早就知道慕言枫在旁边围观,没让人来打理,她就是要用这种手段吸引他:“而且,苜蓿可入药。” “哎呀呀,你说什么我都不管,我就是喜欢!” 相似的场景,不同的问话人,可在慕言枫眼里,这两个时空已经渐渐重叠来。 于是,他开口了:“太妃真是好性子,竟然来这御花园散步。” 柳翠,巧儿听见慕言枫的声音直接是大吃一惊,连忙跪下行礼,乐霜儿则是不慌不忙地放下草籽,用手绢揩干污迹:“皇上万福,不知皇上在此处散步,惊扰皇上是我的过错。” 乐霜儿低眉顺耳,从慕言枫的角度看过去,一姐雪白玉颈就这般显露出来,犹如羊脂玉般温润剔透,叫慕言枫不由得偏了偏视线,只是眼神却越发得沉了。 “嗤~这千禧宫离这御花园的距离,太妃倒是有兴致。”慕言枫有些燥热,这女人真是不安分,竟然还敢在他眼前晃悠,他还治她的刺杀先帝的大罪! “这千禧宫和御花园隔得的确有些距离,恐怕天色暗淡之前,难以到达千禧宫,不知皇上可否送我一送。” 自从沈若蝶遇刺,乐霜儿小产之后,她竟是难得对他如此心平气和的说话,慕言枫定定的看着她,最后什么也没说,只带着人朝千禧宫方向去。 在柳翠和巧儿怔忡间,乐霜儿已迈着小步,跟上了慕言枫。 一路上安安静静,这两位主子半句话不说的,怪渗人,各人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生怕出了什么错,丢了小命。 如乐霜儿所说,还未等她抵达千禧宫,天便已经黑了,夜色中的皇宫更是阴森可怕。但是,这世上最丑恶的便只有人心了,乐霜儿曾经或许会怕,但如今,她已不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了。 等乐霜儿一行人抵达千禧宫时,月已高挂,乐霜儿请慕言枫到花厅歇息,稍作打整,她去去便来。 慕言枫不甚在意,他不是第一来这千禧宫,却是第一次仔细地打量着这屋内摆放,自从他嘱咐了身边大太监福德全后,这尚司局倒是老实,如今的千禧宫倒不像个什么冷宫,就连这宫中困住的妃子也能肆意走动了。 乐霜儿将装饰都卸下,这灯下看美人,自然是素颜最好,美得惊心动魄。 慕言枫也是这个想法,灯下看美人,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喉头一动,伸手抚摸上乐霜儿的脸,乐霜儿回他微微一笑。于是慕言枫直接将人抱起,惹得乐霜儿娇声叫了一声,宫人见此都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拉上殿门。 慕言枫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眼中翻滚着不知名的火,抱着乐霜儿走向床帐。心里却在想着该怎么补偿她的丧子之痛,她既然现在是臣服于自己的,那不如封她个淑妃? 第20章 封妃 等到乐霜儿再一次从床榻上爬起来,便看见这千禧宫络绎不绝的有人进出,柳翠和巧儿也在不停地指挥着。平日里这千禧宫虽然闹腾,却也不似如此将东西搬过来搬过去的。 乐霜儿倚在屏风上看了许久,也没看明白是个什么情况:“柳翠。” 柳翠听见乐霜儿的呼唤声,急忙放下手中的事情,赶过来回话:“娘娘,现在这千禧宫里乱糟糟的,娘娘您怎么出来了,可是有什么吩咐?” 乐霜儿蹙了蹙眉,不过是一晚上的时间,就从太妃娘娘便成了娘娘,这柳翠可是个机灵的,平日里看上去恭敬,实则格外疏离,现如今这语气怎么如此亲密? “娘娘可是不舒服,需不需要奴婢找位太医来为您瞧瞧?”柳翠颇为会瞧人神色下饭,这也是她与巧儿最大的不同之处。在这深宫中,聪明人太多了,但也没看见所有的聪明人都过得上好日子,唯有这看碟下饭的,才能真正在后宫中立足。 “我没事,这是怎么回事?”千禧宫的宫人就算再不听话,也不会如此大动干戈,难道是齐!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娘娘不知道?”柳翠有些惊诧,她原以为昨晚皇上就已经在乐霜儿面前提过此事,毕竟将母妃变成后妃,往大了说,可是一件罔顾人伦的大事! “我该知道什么?”乐霜儿斜睨了柳翠一眼,眼神如刀,让柳翠不由得打了个寒颤1。 柳翠赶忙将心底的疑惑压下去,这个主子如今越来越厉害,越来越不好糊弄了,她需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能伺候好这位祖宗:“皇上今日上朝之前,特意吩咐奴婢好好伺候淑妃娘娘,让娘娘去永和宫欣赏一番风景,那处是风景极好的。” 慕言枫说的隐晦,直接抬出来说便是她这个先帝宫妃变成了他慕言枫的淑妃。这淑妃虽然是四妃中位置最低的一位,但怎么说也是从一品的宫妃,别说皇后朝臣不答应,就连她也觉得很奇怪。 慕言枫多次的不信任已经压弯了乐霜儿的脊背,她已经抽不出精力来思索慕言枫的意图。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她乐霜儿向来不是什么软弱无能之辈,他慕言枫肯给,她乐霜儿就敢接受! …… 千禧宫,不,如今是永和宫,倒是一片热闹景象,坤宁宫却截然相反。 整个宫殿冰冷无比,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压抑在了空中,叫人喘不过气来,沈若蝶高坐正殿,纤细的手圈住一杯茶,指节泛白,咯咯作响:“你说她被封为淑妃,已经搬到永和宫去了?” 堂下的小太监听着这阴森的声音,不由得抖了一抖,都说这皇后娘娘最是大方,他这不一得到消息就连忙来禀报了,可这如今的场面…… …“是是是,太妃,啊不,淑妃已经入主永和宫了。”豆大的汗珠从小太监眉宇间滚落,悬挂在鼻翼,可他丝毫不敢动手去揩。 沈若蝶眼中迸射出嫉妒的光,她乐霜儿可倒是真有手段,前脚从她寝宫中走出去,后脚就迈入了慕言枫的怀抱。要不是她是这一宫之主,要不是她怀上了这慕言枫的孩子,她根本连那人的眼神都分不到。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华月见沈若蝶神游太虚,不由得提醒了一番。那个小太监已经跪上了好久,她也并不是心疼,只是怕沈若蝶传出一个虐待宫人的名声,自断了大好前程。 沈若蝶被华月这般唤了好几声,才回过神,硬生生扯出一抹笑来:“小安子是吧?今日这事本宫可多谢你了。你等会去钱姑那里讨赏钱。” 小安子喏喏地应了句“是”便退了下去,深蓝色的太监外衫也被汗水晕湿一片。 “姑姑,她乐霜儿欺人太甚!”外人退场后,沈若蝶的面色一下就沉了下去。 华月虽然是看着沈若蝶长大的,她私以为沈若蝶的做法大错特错,但究竟是个奴婢,也不能过多的干预沈若蝶的行动。 “娘娘要待如何?” 沈若蝶轻蔑一笑:“她乐霜儿不是要往这后宫钻嘛?她之前算得上是本宫的母妃,本宫不敢太过明目张胆的动她,现在她成了淑妃,那就不要怪本宫不客气了!” 乐霜儿的身份在宫中是尴尬的,这谁不知道乐霜儿曾是当今皇后的热门人选?谁不知道乐霜儿是先帝的女人,更是刺杀先帝的凶手?谁不知道她乐府如今已然是阶下囚? 按理说,这等罔顾纲常的事情曝光,自然有很多朝臣反对才是,然而慕言枫自登基后,很快扫除异党,安排了自己的亲信上岗上位。并且慕言枫上位的争斗十分激烈,这位陛下早年出宫体验命运磋磨,意志向来坚定,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手段也十分残酷,当日夺位之争还历历在目,整个金水桥上血流成河,如今又怎么敢过问皇帝家事?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当然,这么有违伦常的事,不是没有人以死直谏,可这皇帝视若无物,那谏言的大都是站着进来,躺着出去。几次下来,谁又愿在趟这番浑水?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 不过就算如此,皇帝的宠爱能维持多久?别看现下打得火热,等哪天说翻脸就翻脸,毕竟伴君如伴虎。 是以,得知乐霜儿封妃后,尤其是这从一品四妃的位置,本该是有一场洗尘庆喜宴以及封妃的仪式,可这如今倒不好操作了,可把尚司局的宫女太监急坏了。 皇上、太后不过问此等鸡皮蒜毛的小事,皇后又怀揣龙子,万一出了差错,谁又敢负责?幸得皇后娘娘端庄贤淑,赐下懿旨,命令惠妃主持,宫人大肆操办,他们这才放下那提醒吊胆的心,甩开手去操办。 这一堆礼节准备好,各项封妃用具筹措清,就连采办的宴席,惠妃也都一一过问,忙得嘴上起疮,也不敢抱怨什么。要知道封妃那天皇后和皇上都会出席,这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别的她不知道,她自己绝对倒霉透顶! 终于,在准备了十来天后,这场形如鸿门宴的封妃仪式终于拉开了帷幕。 乐霜儿起得格外早,在各宫女婆子的伺候下,沐浴更衣,涂脂抹粉,终于,等最后一把簪子插进高耸的发髻,整整两个时辰的梳妆打扮才结束。 那日天气正好,这初夏的阳光也不过分刺眼,举行封妃仪式之后才是宴席,宴席是设置在汀溪台内。 幸得亏乐霜儿准备充分,这才撑过那漫长的封妃仪式, 汀溪台的风景独好,不是京城时下的风景,而是江南水乡的作派。高大的阁楼伫立在一片碧泽之中,楼台颇似空中吊脚楼形状,清风拂过楼台,将轻纱缭缭吹动,带起阵阵风铃声。碧泽之中升起一个硕大的莲花台,是歌姬舞妓用来表演的地方。当然,若是这后宫美人有意做这池中仙表演一番,也并非不可。 为了表演效果,也为了美观,河中点满了莲花灯,四周的亭台上也缠绕着各类各式的宫灯,白昼如明,也美仑美奂。 乐霜儿是很满意这番布置的。 【注:由于版权限制,请移步微信公众号阅读】 已关注ddxsw公众号请直接回复:6073继续阅读。 没有关注的亲,请按照下列步骤关注阅读: 01:打开微信,选择添加朋友,选择公众号 02:完整输入【ddxsw】,然后点击搜索 03:关注后,输入6073即可继续阅读。 或者扫描下方二维码(手机用户,直接截屏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