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归来:老公,请走开》 第1章 罪有应得 盛夏。 多伦巴岛,海浪翻滚,碧波荡漾。 即使还未到海滩边上,已能闻到那咸咸的海风。带着丝丝缕缕的焦灼,让人莫名烦躁。 凌萱下了车,脚步匆忙的往前走。 高跟踩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哒哒声,她走得很急,左脚几乎绊到右脚。 太阳很大,事发突然,她慌乱到连伞都没有撑。二十多分钟足够晒得她头晕眼花。 呼吸微喘,身上简单的短袖短裤已经被汗水打湿,贴着皮肤特别的不舒服。 终于来到通道口,罕见的没有游客。 她快速的翻出会员卡,在感应区刷。汗水流进眼晴,涩涩的疼,抬手揉了一把,感觉整个脸都很烫。 “嘀嘀~”两声,会员卡显示无法通过。 她抬眸扫一眼站在边上的保安,见保安也正在看着她。 她顾不得尴尬,又重新试了一遍,还是不行。 保安打量了几眼凌萱,似笑非笑道:“你的卡已经失效,是进不去的!” 凌萱怔了怔,片刻后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低头苦笑,知道一定是陆庭轩安排的,可是现在她一定要进去。 抬眸,对着保安轻笑,态度很好:“你好!我是凌萱,我想你应该认识我,麻烦开一下闸门,我要进去!” 保安挑眉,冷哼道:“凌萱?不好意思,没听说过。既然卡已经失效,那你还是请回吧!” 凌萱没想到现在连一个保安都不将她放在眼里。 就算是如此,她还是要进去,有些事情她必须得问个明白。 索性不理保安,抬腿往前走,大不了她跳过去。 “喂,你可别来劲啊,不然我不客气了。”保安上将一把拽住凌萱,警告道:“这里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别不识好歹!” 凌萱被拽得很疼,本来皮肤在烈日下就晒伤了。她眉头拧起,心里的火一下就上来了。 想都没想的一个巴掌甩过去,保安还真没想到凌萱会打人,他怔着没躲。 “啪~”的一声响,凌萱在保安愣着的时候退开。她从来都不会轻易的去为难别人,可是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 她现在精神完全紧绷,做什么都带着一股狠劲儿。 保安红了眼睛,抬手就要扇向凌萱。 “住手。”另一个保安及时出现。 呵斥了准备打人的保安几句:“你狗胆包天了,什么人都敢得罪,滚。” 凌萱眨了眨眼睛,知道自己刚刚太冲动,有些愧疚,可她并不想道歉。 世风日下,这就是现实。 “凌小姐,闸门打开了,您请吧。”刚来的保安陪着笑。 凌萱微微点头:“谢谢!” 海滩很大,她汗流浃背的到处寻找陆庭轩。路过的服务人员似是刻意躲着她一样,所以连打听都是困难。 海鸥从远方飞来,不时的轻叫几声。湛蓝色的海水汹涌翻滚,一波一波的拍击在岸上。 凌萱被晒得几近虚脱,她沿着海岸线边不远处的路往前走。 她后悔出来时穿了高跟,因为太匆忙,也因为高跟比较好穿。 可是现在却苦了她了,双腿都要抽筋了。 嗓子干哑,似是即刻就能喷出火。 走了很久,终于她看到了一排太阳伞,以及太阳伞下沐浴海风的人群。 她想陆庭轩应该在里面。 椰子树茂盛撑开着枝叶,太阳从树缝间点滴漏下。鲜花随风摆动,一切真的像是很美好。 凌萱的头顶是灼灼骄阳,汗水一次一次洗刷着她被晒得发红的脸。 她看到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围着陆庭轩,海风吹来,透心的凉。 她以为她不会难过,可是看到陆庭轩左拥右抱时,看到向来温和优雅的他如今一派花花公子之风时,她的心还是疼得无法呼吸。 凌萱愣着没动,脑子好像被晒傻了,她摇着头不想再上前,因为她觉得她应该是找错人了。 海风将不远处女人的话吹过来。 “honey,你好久不来看人家,人家想你想得都瘦了好几斤呢!”娇滴滴的女人趴在陆庭轩袒露健硕的胸膛上,极尽的挑逗。 “我也一样。庭轩明明说要陪人家去度假的,可总是放人家鸽子,人家太伤心了。”打扮妖艳的女人吻上陆庭轩的脖子。 而陆庭轩半眯着眼睛,唇角勾着一抹笑,魅惑又邪气。 他微侧着脑袋,高挺的鼻梁跟另外一个女人轻蹭在一起,暧昧撩人。 他身上穿着凌萱从未见过的花衬衫,纽扣一颗都没有系,任那大片的肌肉袒露在所有女人面前。他的手搭在女人三点一式的腰上,指尖轻轻摩挲,享受着投怀送抱的美好肉体。 凌萱缓缓握紧了拳头,她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面前这个男人太陌生了。他现在这个样子就像是一个混迹风月场合多年的老手。 他风流倜傥,邪气痞雅。 举手投足,均是魅惑。 可他的身上却没有半分凌萱熟悉的影子。 这个人明明是她的丈夫,可她却觉得从来不曾了解过。 海滩上并没有其他人,这里似是直接被陆庭轩包下了。怪不得她刚刚进来时也没有看到多余的人。 陆庭轩在轻捏了一把怀里女人的胸时笑着扭头,他看到了已经摇摇欲坠的凌萱。 凌萱张了张口,眼眶突然就红了。 陆庭轩缓缓勾唇,抬手朝着凌萱勾了勾,示意她过去。 凌萱僵硬着身体慢慢走过去。 她在阳光下,他在阴凉里。 她狼狈不堪,他舒适从容。 凌萱抬眼看了看陆庭轩身边的女人,她想笑,可是笑不来。呼吸卡在嗓子里,酸涩已经漫上鼻尖。 她极力的控制着情绪。 质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算计我爸爸?” 陆庭轩挑眉一笑,扭头对身边的女人说了什么,女人娇嗔的哼了哼,然后转身离开。 他打量着凌萱,似是想要牢牢记住她这狼狈的样子。 “算计?”陆庭轩慢慢的念着这两个字,“你难道不觉得这是他罪有应得吗?” 凌萱瞳孔猛缩,太阳晒得她眼前一片模糊。 “我爸爸对你一向不错,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嘶吼着问。 悲伤紧紧攫住她,她想要拼命的否认这一切,她想告诉自己这都是假的。她温文尔雅的丈夫怎么会这么对她。 他为什么突然间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为什么?”陆庭轩玩味一笑,黑眸幽深的看着凌萱:“十几年前,要不是你父亲,我不会过得那么惨,我所有的不堪都是拜你父亲所赐,你现在竟然来问我为什么,凌萱,你的好父亲难道都没有告诉过你吗?” 凌萱摇头:“不可能,十几年前你在哪里?我爸爸又在哪里?你明明就是撒谎!” 陆庭轩面色一变,双眸暗沉的就像是席卷了漫天风雨。他目光如刀的看着她,声音犹如零下寒冰:“你父亲该死,他这是自作孽!” 凌萱双眸直赤红:“就算是他曾经做了什么,可是他也罪不致死,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我要是残忍会连你也一起弄死的,你最好识时务一点,别让我生气。” 凌萱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她觉得她的心在一寸一寸的被陆庭轩践踏成碎片。 先前离开的女人慢吞吞的回来了。 “你过来。”陆庭轩冷眼对凌萱招了招手。 凌萱没动。 两个三点一式的女人走过去一把将她推到陆庭轩的怀里:“便宜你了!” 凌萱思绪混乱,大脑轰轰作响。 陆庭轩散去了刚刚的一身凌厉,彼时又像个花花公子一样。 他抬起凌萱的下巴,啧了一声,状似有些怜惜的说道:“多漂亮的小脸,都晒红了!” 他接过身旁女人递给他的防晒露,打开盖子挤了很多出来,想要给凌萱涂。 凌萱下意识的躲开,她知道这个男人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一个了。 警惕的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陆庭轩强势的捏过凌萱的下巴,轻轻的给她涂防晒露。 声音温柔:“当然是离婚了!” 凌萱眼前一黑,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陆庭轩,脸上密集的疼痛都没让她回过神来。 “怎么?不想离?还是说你舍不得我?”陆庭轩一面认真又温柔的涂防晒,一面冷漠又玩味的攻击凌萱。 凌萱半天才找到自己声音,喉咙嘶哑:“所以你算计我爸爸只是为了跟我离婚吗?” 陆庭轩轻笑,没有回答。 凌萱默,还是说她只是一颗棋子。现在她的作用没了,所以就要被弃了。 等到陆庭轩涂完了防晒,大手轻拍了拍凌萱的脸。指尖摩挲着凌萱的下巴,他笑着道:“不想离也行,我可以养着你,不过你再也不会是我陆庭轩的妻子。情妇这两上字倒是挺适合你的!” 凌萱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陆庭轩兴味的笑:“怎么样?这个新的身份,是不是很不错?” 第2章 落水 凌萱有些绝望的看着陆庭轩,内心愤怒又疼痛。 她一把拍开陆庭轩捏着她下巴的手,身体不稳的站起来。 脑袋嗡嗡响个不停,她抱着最后的希望问:“那我们的感情呢?那我对你来说算什么?你说你爱我难道都是假的是吗?你只把我当成了工具是不是?” 陆庭轩取过边上的文件夹,翻开,他看着有些歇斯底里的凌萱,眉眼深沉的开口:“签吧!” 凌萱突然哈哈大笑,极尽悲凉。 她噙着泪花接过陆庭轩手中的笔,两人肌肤相碰,她疼得肝肠寸断。 视线早就模糊,她看都没看条约,唰唰的签下自己的大名,将笔扔给陆庭轩。 脚步踉跄的转身离开。 陆庭轩眯眼看着凌萱的背影,冷笑道:“你也配当工具?哼!” 要不是你父亲早年间害死了我的父亲,我又怎么会受到那么多的折磨。所以这一切都还只是轻的,占了你们凌氏又如何,霸了你们的财产又如何,这些原本就应该是我的。 凌萱泪流满面的往前走,脚步不稳,跌跌撞撞。 头顶的太阳越加毒辣,她哽咽着哭不出来。 爸爸被已经逼上绝路,而她无能为力。 陆庭轩现在接管了凌氏,所有的财产全部为他所有。 现在她跟他离婚了,他算是彻底的将她这颗棋子踢远。 多伦巴岛很大。凌萱需要乘小艇才能离开。她原本就住在岛上的酒店里,事发前两天她还跟陆庭轩你侬我侬。 而陆庭轩对她是真的耐心十足。 她以为这就是爱情,她全身心的投入,可结果呢?只有欺骗。 乘坐上小艇,她抬眸看一眼一望无际的海水,心里疼到荒芜。 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虚弱,她想她应该是中暑了,脑袋嗡嗡响个不停,就像是随时就能炸开一样。 身上的皮肤叫嚣着疼痛,她无力的靠在小艇的甲板上,侧眸看一眼已经晒脱皮的双臂。 抬手摸了把脸,想到陆庭轩假惺惺的给她抹的防晒,她勾唇冷冷一笑。 她不知道爸爸跟陆庭轩到底有什么过节,就算是有,那也罪不至死,用得着他拿感情来欺骗她吗? 如今她上勾了,她全家都上勾了,他便收网了。 她挣扎着要补救,可为日已晚,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无情残酷的拿走她家的一切。 爸爸一生的心血到最后竟然便宜了陆庭轩。 “陆庭轩!”她咬牙切齿的缓缓念出这三个字,血淋淋的刺目。 从今天起,我跟你势不两立。 小艇突然晃动的很厉害,她险些一个不察就掉下去。 刚要扭头跟船家说话,哪知一股冷风刮来,她毫无防备的被推了下去。 双手使劲的拍打着水面,她猛呛了几口水,狼狈的抬眼寻求帮助。 可是她看到小艇以最快的速度驶离而去,她慌乱的想要喊叫,可是海水不时的冲去她的口腔。 声音被水冲散,她绝望的看着小艇越来越远。 海水并不是很凉,可是她蹬着腿的时候还是觉得瘆煞的可怕。努力的想要往前游。 彼时海浪滚滚,她之前就已经没了多少力气。 现在这种情况下,更是无力再动弹。 只能被海水冲着东倒西歪,然后缓缓下沉。 意识模糊时,她仿若看到太阳从天上掉了下来,就像是她曾经以为的幸福突然间跌落地狱。 小艇驶到岸边,先前的船家摘了头上的草帽,是个年轻人,即便害了人也是眸光淡淡。 他拿起手机拨号。 “已经解决了,剩下的佣金请及时到账!” 对方沉默了片刻,问道:“死透了?” 年轻人眯眼:“我想你需要的不是死透的,不过如果再等一会儿,她就算是不死也离死不远了!” “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凌萱已经完全昏迷。她的身体慢慢的往下沉,就像是失去翅膀的鸟儿,再也飞不起来。 几个小时后,已经回到酒店的陆庭轩接到电话。 “陆少,凌小姐意外落水,已经身亡。” 陆庭轩猛然站起来:“你说什么?” 保镖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陆庭轩握着电话的手缓缓收紧:“找到尸体了吗?” “没有,但是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就算是找到也没什么希望的。” 陆庭轩抬眸看一眼窗外,华灯闪耀,扑朔迷离。 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凌萱对着他恬静轻笑的模样,原本,他是有那么一丝丝想要对她好的。 可是这都要怪她的父亲,如若她父亲没有害死他的父亲,他也不会下此狠手。 夺取财产还算是轻的,所以凌萱,你不要怪我。 所以就算是你死了,也是你父亲害的。 陆庭轩盯着窗外的灯红酒绿,他的心在这片刻间荒芜得有些无措。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是脑海里一直都闪现着和凌萱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天色已经很暗了,海面上出现一艘渔船。 突然有人惊叫:“天呐,钓上来一个人!” 站在船后面的夜玄闻声走了过去。 拿着手电对着被打捞上来的凌萱照了照,黑眸一闪。 凌萱全身被水泡得都浮了起来,身上的皮破碎成片,有些泛白。从不怎么明亮的灯光里看过去,倒真是惨不忍睹。 夜玄面色冷清,扫一眼昏迷中的凌萱。 他问:“不碍事吧?” 大夫叹口气:“这可能就是天意吧,她的意志力很强,所以还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不然平常人早就淹死了!” 夜玄垂眸,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这个双目紧闭的女人。 船舱中,凌萱缓缓睁开眼睛。 当时整个身体沉下去以后,她觉得自己一定是没救了。 天不亡她,她得好好活着。 “先吃点东西吧,你已经昏迷两天了。” 夜玄笑着开口:“你放心,渔船上很安全,不会有人再伤害你!” 或许是凌萱有意识的保持着疏离,所以夜玄以为她是害怕。 “我能……照照镜子么?” 凌萱感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抬手抚摸上脸颊,却摸到一层纱布。 夜玄身形有些微微停顿,过了半晌后才开口道:“你的脸擦伤了,裹了纱布,你现在照镜子,也看不到什么的。” 擦伤了么? 凌萱眉目低垂,自嘲一笑。 毁容了又如何?反正她这个人,现在也和死了没什么区别了吧。 对面那个好看到有些过分的男人眼神中却带了一丝关切,这让凌萱对他的戒心放下了一些。 “喝点粥吧。” 粥的香味飘过来,凌萱控制不住的吞了口口水,她是真的饿了。 夜玄一笑,将粥碗递到她面前。 细心的问:“你能自己喝吗?” 凌萱抬手接过,经过两天的休息,她手上已经有些力气了。 “可以的,谢谢。” 夜玄莞尔:“不用谢!” …… 海浪翻滚,咸咸的海风远远吹过来,让凌萱郁结的心情有了几分淡淡的舒畅。 她总是无法从打击中站起来,陆庭轩的背叛让她一下子从天堂落到地狱。很多时候她都会觉得这是一场噩梦,只要梦醒了,她的爱人还在,而她的幸福还是持续升温。 可是这种种的一切又提醒她不是梦,她连欺骗自己的理由都没有。 “涂药了没有?”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凌萱扭头看去,勾唇一笑:“涂了,大夫的药真好用,我还以为需要很久才能恢复晒伤的皮肤,没想到这才擦了几次,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夜玄靠近,夕阳的与余晖映在他的脸上,特别的好看。 凌萱微微有些愣神。直到夜玄走近,戏谑的笑时她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 夜玄扶着栏杆,举目望去。 过了一会儿后开口:“老三刚刚得了几壶好酒,晚上有没有兴趣喝两杯?” 凌萱微怔,有些疑惑的问:“他不是一直都在船上吗?去哪里找的酒?” 夜玄勾唇,眸光温温如玉,看上去谦和极了。 “你小憩的时候他们已经搭了另外的船。” 凌萱眨了眨眼睛:“还能这样啊?”她还以为大家会一起到岸呢。 “嗯,这两天打了很多鱼,所以要去卖。” 凌萱扭头看向海面,所以说现在船上就剩下她跟这个男人了吗? “大夫和他的妻子也一起去了?” 夜玄转了个身,背靠在栏杆上。 身体后仰,洒脱不羁。 “对。” 凌萱不受控制的看向男人。她想,这个人绝对不是普通的渔民,他举手投足都矜贵优雅,一看就不是凡人。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 渔船上的灯光亮了起来,只开了几盏小灯,忽明忽暗。 夜玄将酒拿出来,凌萱坐在他的身边。 夜晚的海面还算是平静,周边没有其他的渔船。 空空旷旷的。 抬眸就是浩淼的星空,无边无际,浩瀚无穷。 夜玄倒了两杯酒,他扭头,目光似是承载了这暗夜的所有星光一样,漂亮到极致。 “你会喝吗?” 凌萱似是被诱惑了,她举起酒杯:“会!” 仰头灌下,干脆利落。 夜玄愣了愣,他倒是没像凌萱喝的那么勇猛。 晚风吹来,少有的心旷神怡。 “你知道海的那边是什么吗?”夜玄的声音和在风中,淡淡的,轻轻的。 凌萱给自己添了杯酒,缓缓的喝一口。 “灾难。”她说。 第3章 醉意甚浓 夜玄抿唇一笑,他扭头看向凌萱,像个小孩子一样天真的问:“那怎么才能消除这灾难呢?” 凌萱的视线扫向远方,想到陆庭轩,想到那些恩爱缠绵的日子。 她的心在滴血,一个窟窿又一个窟窿,层层叠叠。她付出了一切,全心全意,可是到头来她却得到了这样的回报。 如此悲哀。 陆庭轩啊!你是不是觉得我就这么好欺负。 你从一开始就给我设下陷阱,你看着我努力经营着你不想要的爱情,你玩味的似是将这一切当成笑话。 而我!我傻傻的用尽全力的爱你。 你怎么能在骗得我心的时候狠狠的插上一刀,你可知道我是否会疼得难以呼吸。 你不知道。 所以我们谁都不要放过谁。 她灌下杯里的酒,笑得清浅。 她说:“毁灭!” 夜玄给凌萱又添了一杯酒,喃喃道:“毁灭!” 凌萱坚定的看着远方,眸底是汹汹的火焰。 “是。灾难所带来的是痛苦,而痛苦无法排遣的时候,就只能毁灭。” 夜玄手中的杯子和凌萱的杯子碰了碰。他半眯着眼睛缓缓勾唇,眸光微暗:“好主意!” 推杯换盏,两人都喝了不少。 凌萱的眼睛慢慢变得迷离,她有些坐不住了,手中的杯子应声滑落。 她下滑的身子靠在了夜玄的身上。 夜玄也似是醉了,眉眼间没有之前的清醒。 “你醉了!”他说给凌萱听。 凌萱低声一笑,沾了酒意的声音有些微微的哑:“谁说我醉了,我以前都是千杯不醉!” 夜玄任凌萱里在他的怀里磨蹭。 许是酒太烈了,又或是彼此心里的伤都太疼了。 所以当两唇相贴时,谁都没有排斥。 凌萱醉意朦胧的勾上夜玄的脖子,夜玄有力的双手卡在她的腰上。 两个极尽的亲吻。 夜很浓。凌萱身体不稳的紧贴着夜玄的胸膛,她捏着他的衬衫,痛苦的问:“陆庭轩,这么伤害我你可会觉得难过?” 夜玄微怔,然后将凌萱一个翻转。 他压在她的身上。 唇齿交缠。 凌萱半睁着双眸,星光映在她的眼底,闪闪烁烁。 她看着夜玄,视线模糊。 这样的感觉像极了她跟陆庭轩亲近时的样子,她下意识的想要推拒。 只要一想到陆庭轩,她就觉得她会难过到连话都说不出来。 夜玄扯开凌萱身上的衣服,大手从她的腰线游移而上。 他面色冷清,可双眸却已经染满醉意。 “灾难?毁灭?”他似是疑惑,又像是想要付诸行动。 他紧拧着眉头发狠似的咬上凌萱的肩头。 凌萱吃痛的闷哼出声:“陆庭轩,陆庭轩!”她又恨又绝望。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让我爱上你? 又为什么如此的让我痛苦。 两人已经失去理智。 各自都被各自的心魔所控制。 他和她需要温暖,需要此刻最直接的抚慰。 凌萱低低的呻吟一声,小脸上被晒伤的皮肤已经恢复。酒意给她浮上了一层薄薄的红,她大睁着眼睛,泪水大颗滑落。 有难耐,有煎熬。 直到下身一凉,海风吹过来,酒醉的大脑有片刻的清醒。 她惊愕的看一眼身上的男人,两人衣衫凌乱。 夜玄眉眼迷离的正在扯腰带。 凌萱猛然坐起,用尽全力将男人推开,她捂着脸匆匆冲回到房间里。 关上门,整个人贴着门框往下滑。 直到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脑子很疼,真的喝了太多。 她难受的蜷缩着抱着脑袋,神经有些紧绷。意识不怎么清醒的听着外面的声音。 她害怕男人找来。 等了好久,都不曾听到什么动静。 她身体发软的靠着门框站起来,反手锁上门。 脚步不稳的走到床边,一头栽进床里。 外面的男人现在到底是什么反应她根本就不敢想,今晚到底是谁先开始的她也不知道。 反正突然间就那么发生了。 幸好她及时的清醒过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将枕头翻起来压住脑袋,意识缓缓抽离,她想,明天到底要怎么面对男人。 她为什么这么没羞没臊的就跟人家亲在一起。 她是疯了吗? 本来心里就装着很多事情,这几天里根本就没有休息好过。 加上醉酒,睡意来袭,她破罐子破摔的想,大不了明天装傻,就说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一夜海风,心思各异。 天亮了,船也靠岸了。 凌萱原还有些忐忑,可是男人一早就离开了。 她接过老三手中的袋子。 老三笑着开口:“这是老四留给你的!” 凌萱下了船。 袋子里是一张新的身份证和十万现金,以及,一封介绍信。对方是某知名整容专家。 那个神秘的男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凌萱无从得知,她对他也只是心存感激,并不想知道太多。 她累了。回到b市,一切都得重新开始。 凌萱找了个房间住下,发呆了一上午后她觉得她应该找份工作。 她突然间发现自己以前的生活都是别人安排好的,而她只要享受。 可是现在一切的福利都没了,她被打回了原形,成了最原始的丑小鸭。 她不知道怎么做简历,不知道怎么投,不知道面试的技巧,不知道很多东西。 应该说她对这些基本的事情一无所知。 以前在公司的时候只是做过几天高层,手上不沾事,所以现在突然从天上掉下来,她手足无措。 经一个商场服务员的点拨,凌萱去买了几份报纸。 这才看到上面有招聘信息。 她不知道自己擅长什么,也不挑工作,她相信只要她努力,她肯定能得到公司的器重。 面试的第一家是个娱乐公司,想到来说还说可以。 可是一问到她的工作经历时,对方直接客气的将她请了出去。 她气氛又尴尬。 鼓足勇气找了第二家,广告公司。还是跟之前一样,她有些挫败。 一觉醒来后又信心满满。 接着是第三家,然后第四家,第五家…… 屡次碰壁,屡次都是一鼻子灰。 凌萱不是个会轻易放弃的人,哪怕以前高高在上,哪怕现在虎落平阳。 又是白白奔波了一天,凌萱暗暗流泪。她何曾受到过这样的委屈! 这一切,都是拜那个男人所赐!今天的一切,她有朝一日都会还给他! 她抚摸着脸上略微鼓起的那条狭长的疤痕,握紧了左手中的现金。 这些钱,应该足够了。 两年后。陆氏。 高耸的大楼直插云霄,清风微拂,凌萱的心左右摇摆,很是不安。这些年,她吃了很多苦,也渐渐明白了这个社会。 是时候了。进了大厅,由着前台小姐带领她去了面试的地方。 她看到有人手中还拿着纸笔,而她手里空空如也。 忐忑的坐着等。 “下一个,凌若。”办公室的门轻轻打开,凌千里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这是渔船上的青年给她弄的假名字。 她暗暗的给自己打气。同她进去的还有两个年轻的女子。 面试管高高在上,凌萱抬眸看去,是个中年男人。 第一眼的感觉并不是很好,因为她觉得面试官的眼神有些奇怪,她缓缓并拢了双腿,恨不得就此交叠。 面试官问了两个女子一些问题后便让她们出去了,而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他和凌萱。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向来准确,凌萱有所防备的看着面试官。她的面上噙着淡淡的笑,还算温和有礼。 面试官从桌子后面走了过来,他上下打量着凌萱,目光有着让人厌恶的猥琐。 凌萱坐着没动,她佯装没有感觉到面试官淫秽的目光,强迫自己镇定,她需要工作,不能任性。 “凌若!”面试官走到凌萱的左边,有意的抬手擦过凌萱的手臂。 “你想要一份什么样的工作?” 凌萱暗暗忍着,告诫自己不能冲动。 她僵硬的笑:“就是贵公司在报纸上所刊登的工作!” 面试官的一双手缓缓放在凌萱的肩膀上,轻一下重一下的捏着。 “这个职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面试官说着这句话的时候俯身轻舔了一下凌萱的耳朵,暗示性明确。 凌萱脑里紧绷的一根弦突然啪的一声就断了。 她猛得站起,右手高举,用尽全力的朝着面试官的脸甩去。 一声脆响后,她目光犀利的瞪着被她打懵的面试官。高跟抬起又狠踹了一脚:“老娘他妈的不稀罕,什么破玩意!” 小脸阴郁的冲出房间,怒气冲冲。 该死的,竟然对她动手动脚,她就应该直接废了那老男人。 离开这家让她作呕的公司,饥肠辘辘。 脚上的高跟并不怎么合脚,她站在阳光下看着不远处的街道。 人来人往,车来车往。 擦肩而过的都是陌路,都是匆匆。 她一瘸一拐的往前走,本来接下来还有一个面试的,可是她已经没了心情。 曾几何时,她的生活竟然变成了这种鬼样子。 买了一个面色坐在树荫下啃,她垂着脑袋。光线从大树的缝隙里斑驳而下,洒在她的身上,淡淡的恍惚。 她边吃边笑,边笑边觉得委屈。 喝一口水,和着泪水一起吞下。 第4章 一年又一年 陆庭轩,他日在见,我发誓,我绝对饶不了你。 她也没料到被她打的那个老色鬼竟然还是猎头公司的高级职员。 现在她找工作受到了打压,处处被拒绝,连番碰壁,连番被扫垃圾一样的扫出门。 回到酒店,四肢大开的躺在床上。 身心俱疲。 她翻开钱包,看到里面的钱一天又一天的变少,可是工作遥遥无期。 她真的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她会为了温饱而东奔西走。 以前如何风光,现在就如何狼狈。 不过她不会轻易认输的,对于陆庭轩,她要拿所有的刀刃去攻击。 她受过的伤,她一定要让他加倍偿还。 又一次被面试官轰出来,她的心已经木然了,虽然很失望,可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大清早的,乌云密布。 她看一眼响个不停的手机,眉头微蹙,思索片刻后接起。 “你如果跪下来求我的话,我就放你一马。”是那个几天前被她打的面试官。 她抚着额头,眉心控制不住的跳动。 对方一嘴的淫笑:“当然,如果你肯陪我一个月的话,我想我会勉为其难的给你一份不错的工作,怎么样,这个交易很划算吧!” 凌萱再一次感叹,世风日下啊。 “你还是哪里来的滚哪里去吧。”她挂了电话。 抬眸看一眼快要下雨的天空,无奈一笑。 算了,她看上的工作不要她,那她可以去尝试她之前看不上的。 反正这些年来,陆氏的企业,已经遍布各个领域。 存款越来越少,她没有选择。 优胜劣汰。想要报仇的话,就得忍辱负重。 最后凌萱去了一家五星级酒店,职位是公关。 所幸她还有能拿得出手的相貌,公关嘛,强势也行,娇滴滴也行,只要完成任务,她牺牲一下色相又如何。 反正她高高在上的公主生活早就断送在陆庭轩的手中了,如果她不试着适应凡间的生活,她还拿什么去报仇。 半个月过去,凌萱在豁出去不要脸的情况下为酒店成功拉来了好几个大单。 她的上司沈经理那可是笑开了花儿了。 早上开会的时候沈经理大肆的表扬了一番凌萱。 现在会开完了,沈经理便将凌萱叫到办公室里。 高兴的赞不绝口:“小若啊!你真是酒店的骄傲,不仅长得漂亮,而且能力极佳,酒店决定了,提拔你为公关部的负责人,你好好做,酒店不会亏待你的!” 凌萱心里又喜又悲。 对于这份工作,她打心底里排斥。 毕竟曾经的环境造就了她对这行的一些偏见,可命运就是这样,你不待见什么它偏偏就来什么。 你还不能推,这是事关温饱的大事。 所以她只能咬牙做下去。 第二天上班,一进酒店大门就听到叽叽喳喳的声音。 她抬眸扫过去,看到好几个服务员凑在一起议论着什么。 凌萱这人并没有什么好奇心,所以也没问。 不过她刚进电梯的时候几个服务员似是讨论完了,看到她后纷纷打招呼。 “凌经理早!” 凌萱愣了愣,然后抿唇一笑,她倒是忘记自己升职了。 顺便就问了句:“你们刚刚在讨论什么?” 一个服务员笑着开口:“听说一个大公司的老总要来我们酒店开发布会,现在酒店都传遍了!” 凌萱疑惑:“这有什么值得激动的吗?”为什么她看到这些个服务员都两眼冒红心呢。 “凌经理,你可能不知道,这位大老板颜值好高,帅得简直人神共愤。” 凌萱了然的点了点头,轻笑着进了电梯。 说到人神共愤,脑海里浮现出陆庭轩的样子。 这个男人撇去其他的不说,就那张脸,倒是真的能让无数少女春心荡漾。 不过那又怎么样。好看的皮相只是一层伪装,温文尔雅也是假的,实则内心早就毒辣黑暗,恐怖惊人。 早会。 沈经理坐在主位置。 凌萱离他不是很远。 “今天主要是来商讨一下一星期以后大型发布会的几个重要决策。” 凌萱觉得这事儿跟她没什么关系,她前两天才休息下来,应该不会再让她太忙碌。况且这是大型的发布会,她的资质不够,也轮不到她出面。 沈经理笑眯眯的看向凌萱:“凌经理啊,你的能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所以这次的发布会希望你来筹划!” “……” 凌萱疑惑的抬眸,想了想后开口:“我才来公司不久,这么突然的让我负责发布会,是不是有些仓促了!” 沈经理摆手:“不会不会,虽然你来公司不久,但是综合能力强,所以大家一致希望你能接了这个项目!” 大家? 凌萱看向在坐的几个高层。 见高层们都是一脸微笑,示意她就接了吧。 她不能驳了沈经理的面子,只能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昏天黑地的忙碌,她真觉得以前太过清闲了,所以命运才让她体验一把什么叫做民间疾苦。 “凌经理,那边的台子是不是需要重建?” “凌经理,媒体那边有几家需要你亲自打电话才行。” “凌经理,跟我们合作的一家公司得取消,背景存疑。” “……” 凌萱一天到晚都是被这些声音围着转的。 忙到她瘦了好几斤后,发布会终于如期而至。 早上九点。阳光明媚,风和日丽。 凌萱站在发布会现场指挥工作人员。 迎接这位姗姗而来老总的几个公关都是酒店的门面担当,凌萱尽可能的做到完美。 可能是前几天太累了,所以她今天的状态不是太好。 嗓子都哑着。 “你在这里晃悠什么?赶紧从侧门回大厅去。”她抬脚轻踹了一个端着盘子凑热闹的服务员。 发布会门口突然响起无数抽气声,凌萱默忖,看来这位帅得天怒人怨的老总来了。 她往后退到一边的暗影里,如果不是必要,她不会去凑这种热闹。 接下来的事情都已经安排给其他人去做了,而她只要确保全场不会出事就好。 身体状态不佳,她索性靠在过道口的墙上。 半歪着脑袋去看被众人迎接进来的男人。 所谓众星捧月,想来也不过如此。 男人走在前面,而更前面两侧的是酒店里的接待公关。 这会儿的阳光正好,洒在男人宽阔的肩头有种俏皮的严肃感。 男人很高,以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只看到男人的身子,而脸被其他人的脑袋给挡住了。 西装笔挺,高高在上,雍容贵气。 她微微往前走了几步,长发挽起,因为配合酒店的形象,她面上的妆容恰到好处,不寡淡也不浓重。 许是现场的气氛因为男人的到来而飙到了一个小高潮,所以凌萱的心有些痒痒了。 她翘着眉头又往前走了几步,最起码她为这人忙碌了一个星期,她得看看这人的样子。 人头涌动,秩序还算不错。 她从缝隙里看过去。 一个刀削般的侧脸,眼睫在阳光下轻轻颤动,剑眉微扬,薄唇微勾。 她身上宛如过电一般轻轻颤抖,是他! 虽然早已经打定主意,要报复这个男人,就连找工作,也是在陆氏集团。但真正遇到他时,她却克制不住下心中的那股子恐惧和愤恨! 她下意识的退回到原来的位置,脑袋也靠了进去。 整个人掩在阴影里。 大脑一片空白。她愣怔的看着对面的墙壁,不远处是大家说话的声音。 她想,或许只是错觉。 或许是看错了。这些年来他的情况她也略有耳闻,一直不在国内,怎么可能这么巧,会来到这里? 不得不说,她还没有准备好。 所以为了确保她是真的看错了,她得再确认一次。 这一次没什么底气,身子微微的从阴影里探出一点点。 大眼睛穿过人群。 男人的个子很高。一眼望去他最醒目。 深蓝色的西装稳重而挺拔,双腿修长。他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原本这次的发布会准备在室内进行,可是这人的秘书突然来电,说就喜欢待在室外。 她当时还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这么招人烦。 “我是陆庭轩,今天的发布会主要有几件大事要对大家公布。” 话筒的扩音一圈儿一圈儿荡开。 凌萱缓缓蹲下身子,双手轻抱着脑袋,神经一跳一跳的疼。 “让我很悲痛的是,我的妻子凌萱,两年前她不幸坠落海中,不治身亡。”陆庭轩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为了效果逼真,他看上去真的很痛苦。 “凌氏的情况大家也都知道,这两年来风雨飘摇,只有几个法人代表负责。我不能让我妻子一家的心血付之东流,所以从今天起,我会接管凌氏。” “……” 凌萱眼眶赤红,牙关紧咬。 她努力的压制着自己,她怕她会控制不住的冲出去。 现在不是鱼死网破的时候。 陆庭轩满嘴的仁义道德让她作呕,他害得她一家支离破碎,他现在怎么还有脸衣冠楚楚的站在这里。 他就不怕被雷劈死吗? 指尖嵌进手心,密集的刺痛传来,凌萱憋得小脸通红,目光煎熬又锐利。 不知过了多久,发布会结束。 第5章 再次相遇 她全身都被冷汗浸湿,风来,吹散手中的血腥,她缓缓站了起来。 双臂无力的垂落。 她的翅膀早就断了,无力再挥起。 可是她不能就此堕落,她美好的一切都被陆庭轩毁了,她怎么能甘心。 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她看着被拥护着离开的陆庭轩。 一颗心七零八落。 如果她没有爱上他,她也不会如此痛苦。 傍晚,她去剪掉了一头长发。 以利落而又干练的姿态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对于过往,她不再留恋,对于陆庭轩,她只剩下恨。 晚上还有饭局,就在她所上班的酒店里。 陆庭轩做为东道主,赴宴的人非常多。 凌萱得陪到最后一刻。 觥筹交错,她站在二楼看着大厅里众多虚伪的面孔,全部都是阿谀奉承的。 她想不久后,为陆庭轩马首是瞻的公司会分布在b市的各个角落。 他本来就很有号召力,而管理公司更是他的亲爱强项。 只是她太蠢,又或者他隐藏的太深,所以她一直都没有发现这个威胁。 直到她从天上掉下来,摔到四分五裂的时候,她才猛然觉醒。 什么爱情,什么宠溺。 左不过就是欺骗的手段。 “凌经理,你怎么不去敬酒?那可是陆庭轩啊!听说他特别的爱他的妻子,可惜红颜薄命。不过现在是最好的巴结时机,如果错过了这次,下一次想要见他一面都是难上加难呢。” 酒店其他部门的一个经理推着凌萱开口,也是好心。 凌萱淡淡一笑:“如果真的爱他的妻子,他就不会这么大肆的摆酒邀客了!” “唉!爱与不爱只是大众看到的,具体事实如何我们又怎么会知道呢。不过这都跟我们没什么关系,现在只要拉住他这个大客户,你的提成以后保准是蹭蹭蹭的往上涨。” 凌萱不为所动。 经理又轻推了推她:“去吧,我已经去过了,只是敬个酒,又不会少块肉。做咱们这行的,别说什么情谊了,只有钱才是最踏实的!” 凌萱心里微微一动,想着也是。 钱和权力才最踏实的。 不过她不会去敬酒的,就算是巴结一个老男人,她也不会去找陆庭轩的。 不然她怕自己分分钟的提起酒瓶子打人。 她还想要保全这份工作,所以就算是再怎么恨,也得忍着。 不是吗? 小不忍则乱大谋。 陆庭轩以牺牲自己陪她上床的代价忍到最后,终于翻身。 那么她又为什么忍不了呢? 她并不比他差。 陆庭轩喝了一会儿酒便不想喝了,所以让秘书及其他管理陪大家喝。而他上了二楼。 他想清净一会儿。 从洗手间出来,他靠在窗户前往下看。 楼梯口站着一个身窗旗袍的女子,青绿之间点缀着几朵碎花,有种江南女子特有的娉婷之美,朦朦胧胧,如梦如幻。 只不过这背影有些熟悉。 这让他想起了凌萱。女子的身材也是相当的好,又善于保养,娇滴滴的美目含情。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动心过,可是他承认,他沉迷过。 而且有阵子无法自拔。 凌萱扶着楼梯扶手站了一会儿。脚上十厘米的高跟比较挑战她的承受力。 所以现在她站不住了。 抬眸扫一眼大厅,酒杯相碰,这些人喝得完全是停不下来。 她走下楼梯,觉得自己应该要休息一下才行。 陆庭轩点了根烟,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他看到女子姣好的侧脸,很快她便消失在他的眼前。 他怔了一会儿,黑眸紧紧眯在一起。 他怀疑自己魔障了,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女子跟凌萱那么的相像呢。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拨通了秘书的电话。 “去叫酒店的负责人来。” 秘书做为贴身小跟班,什么事都要做。 速度极快的找来了沈经理。 陆庭轩半靠在沙发上,嘴里叼着烟。 “你们酒店是不是有一个服务人员今天穿着旗袍?”他想了想后回了几个字:“青绿色的!” 沈经理眨眼,然后了然一笑:“是的,我们公关部的凌经理晚上的时候确实换了一身旗袍,这是酒店安排的。”他看着陆庭轩的眼色,反正大家都是男人。 猜也能猜出几分。 “陆总莫不是想要见见凌经理?” 陆庭轩缓缓吐了口烟圈儿,凌经理? 难道是巧合? 看一眼沈经理:“她长得跟我一个故人有些像,所以我要见一见她!” 沈经理微微躬身:“陆总请稍等,我这就叫凌经理过来!” 凌萱在得到陆庭轩要见她这个消息时,她有些懵,半天反应不过来。 沈经理眯着眼笑:“凌经理啊,这可是一个大好的机会,你要是能把握住,肯定一飞冲天!” 这的确,是个机会。 可凌萱总是觉得,现在报复那个可怕的男人,还不是时候。 毕竟,他可是如日中天的陆庭轩!可已经骑虎难下了! 凌萱一步一个脚印的来到陆庭轩的房间门口。 这是酒店里最豪华的套间了。 凌萱看着面前雕着花纹的华丽木门,她以壮士断腕的决心轻轻敲了两下。 幸好今天有防备,晚上化了一个大浓妆。而且,两年前的那次毁容后的整形,让她的脸变得和以前有了些许不同。 房门从里面拉开,一室黑暗。 她瞅了一眼,觉得不太正常,为什么不开灯。 这种状态下进去的话是不是人财两空? 她现在可没有兴趣伺候仇人。 “你不进来还再等什么?”低沉的声音从门后面传来。 凌萱觉得来都来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再说她已经经历了很多让她所不能承受的。所以没关系,都来吧,只要压不垮她,她就能奋勇而上。 踩着十厘米的高跟走进去。 还没来得急看一眼周围,灯光猛然就亮了。 然后她被拉到不远处的桌子上,小腹嗑在上面,有些疼。 旗袍被男人的大手拽着撕裂了几处,凌萱大惊失色。 这他妈的搞什么? 她赶紧的挣扎,可是陆庭轩牢牢的禁锢着她。 所以就她这点小力气,根本就无法跟男人的抗衡。 “啧,不错啊,小屁股挺翘啊!”陆庭轩有些邪气的声音响起,他的手捏上凌萱的屁股,狠狠的揉了几下。 凌萱一个哆嗦,差掉没从桌子上掉下来。 她想要镇定下来,可是这种情况她要是能镇定下来那才真是见也鬼了。 双腿踢蹬着。 声音不稳:“陆总这是什么意思?”她怕男人听出她的声音,所以刻意的压低了几分。 陆庭轩从后面包覆住凌萱,两人上半身完全相贴。 他的舌头舔过她的耳,他知道这里是凌萱的敏感区。 凌萱控制不住的呻吟出声,恼羞成怒,却又不敢惹怒这人,她不能路出马脚,或丢了工作。 只能喘着气小声的求饶:“陆总,别这样。” “别哪样?”陆庭轩的手来到凌萱的腿心,又快又狠的动了几下:“别这样?” 他的语调完全就像个流氓。 “你身上的味道我怎么觉得有些熟悉呢?”陆庭轩捏过凌萱的脸,细细的看了几眼:“前不久一个女人还在我的床上求着让我爱她,你说,你要不要也来求我!” 凌萱来这个房间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打算,不管陆庭轩怎么折磨,她都不会承认她就是凌萱。 她红唇紧咬的别过脸,身上的旗袍已经被男人撕得差不多了。 陆庭轩闭上眼睛,整张脸都埋在凌萱的脖颈里。他的手臂不断收拢,似是想要将凌萱就这么的勒进他的骨血。 凌萱僵着没动,她被迫趴在桌子上,看不到陆庭轩此刻的表情。 “你是不是她?”陆庭轩突然开口。他的手缓缓握上凌萱的胸,狠捏了一把,然后又有些怀念的笑:“她的也是这么柔软,她总是很喜欢我抚摸她,而且她真的很娇气,一碰就会呻吟,像是暗夜里发春的猫一样,勾得人心痒难耐!” 凌萱憋红了双眸,她告诉自己不能动怒,这是陆庭轩在逼她,所以她不能露出马脚。 陆庭轩轻咬一口凌萱的颈项,完了又轻舔了舔:“你不是她吗?” 凌萱瞪圆了眼睛,半天后才压下心里的惊悸。 她僵硬着开口,声音嘶哑:“陆总所说的她是谁啊?我认识吗?” 陆庭轩眼底的绮丽缓缓归为平静。 他将她翻了个身。 凌萱索性就勾上男人的脖子,旗袍被扯得七七八八,她大片的肌肤都袒露在灯光下。 陆庭轩看得呼吸一紧,大手压上凌萱的后脑勺。 两唇相贴,他疯狂的掠夺。 大手更是肆无忌惮的抚摸着凌萱的全身。 凌萱努力的想要挣扎出来,可是陆庭轩吻得火热又汹涌。 他抬手重重的拍上凌萱的屁股,在凌萱的尖叫里他这才笑着放开她。 凌萱一脸的震惊,她没想到陆庭轩竟然这么无耻。 而陆庭轩,此时薄唇微勾双眸带笑的等着她投降。 凌萱被他这样的胸有成竹刺激到了。 她分开双腿猛得缠在了陆庭轩的腰上,双手更是勾引似的扯着男人的衬衫。 声音如水如蛇,娇得真就如那夜里发春的小猫:“原来陆总真的很想要我啊,我还以为你看不上人家呢!” 第6章 她不是她 她化被动为主动,整个人都缠在陆庭轩的身上,小嘴如火的将一个又一个的吻痕烙在男人的衬衫和胸膛上。 “陆总~你都不脱衣服,人家,人家没力气了。”凌萱忍着心里的恶心,她真不怎么看得起现在的自己的。 可是没办法,为了脱困,她只能出此下策。 陆庭轩不动了,他面色冰冷的看着扭来扭去的凌萱。 这不正常,他脑海里的凌萱从不主动,而且在这种事情上向来害羞,很多时候都需要他引导才行。 这个女人外形看起来和凌萱的确有七八分的相似,但近看,却又有不同。 “陆总~你在想什么啊,你的衬衫好难解。”凌萱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可她又不能烧着。 所以迫切的希望陆庭轩能让她赶紧离开,别再让她这么的丢脸了。 陆庭轩黑眸微眯,俊脸黑沉。 “你没有解过男人的衬衫吗?怎么会难解呢?”他就不信了,区区一个凌萱,就算再怎么伪装,她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凌萱心里已经把陆庭轩的祖宗八代都翻遍了。 可是她还是得控制住,得稳住。 小手用尽全力,啪啪几声,陆庭轩做工精良的衬衫扣就这么的被扯了下来。 凌萱一脸的恐慌,她有些害怕的看向陆庭轩,大眼睛里尽是惴惴不安。 声音讷讷:“对不起陆总,我,我不是故意的!” 陆庭轩眉头紧锁,他一把将凌萱从身上拽下来。 拖着她来到门边。居高临下的看一眼女子衣衫褴褛玉体袒露的诱人样。 他不能忍,这不是凌萱,不是那个温温柔柔听话又可人的凌萱。 拿了自己的外套扔在凌萱的身上,然后速度很快的将她扫落出门。 外面是几个偷听的酒店人员。 看到凌萱被陆庭轩赶出来,纷纷瞪大了眼睛。 凌萱赶紧将男人的衣服包在身上,她脸上青一会儿白一会儿的。 心里把所有能诅咒的话都用在了陆庭轩的身上。 你给我等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先让你暂且春风得意着。 偷听的缓缓靠近,均都冷笑的看着凌萱。 “你以为什么人都会被你所勾引吗?长得漂亮又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照样被赶出来。” “是啊!我原本还以为凌经理的那些业绩都是靠真本事得来的,现在看来啊,啧啧,难说咯。” “……” 凌萱面色惨白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了一身衣服。 还没等心情平静呢,就被通知去参加会议。 “凌经理啊,你去的时候我是怎么跟你说的,陆总可不是别人啊,你怎么能用如此龌龊的手段呢。” 沈经理一脸沉痛的指责。可是他明明之前就没有这么说过,而且还一副恨不得凌萱被陆庭轩给包养的兴奋样。 其他高层也加入其中。 “陆总很爱他过世的妻子,他想见你只不过是因为你跟他的故人有几分想像,可是你呢?你看看你现在做的这事,你让我怎么跟陆总交待?” “凌经理啊,不是我说你,我知道你想要更多的业绩,可是那也得分什么人呐,你这次可是闯了大祸了。” “……” 凌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本身这些人也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她以为大家一定会理解她的,就冲着她平时在公司的表现,她不可能是那种附攀龙附凤见钱眼看的人,她也不是没有理智的人。 什么人该碰什么人不该碰,她心里清楚的很。 可是现在到了陆庭轩这里,就因为他高高在上,所以不管是不是他的错,大家都不会去指责他。 而会将这所有的不该全部打压到本就受了委屈的人身上。 凌萱只能沉默。 几个高层的讨伐还在继续,说来说去都是她的错。 她没什么意见可表达的,因为这就是人性,这也就是现实。 她如今只能仰他人鼻息而活着,不能再娇纵,不能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个落差真的让她很难接受。 太煎熬。 真是该死的陆庭轩,他妈的混蛋。 闹钟响时,她盯着两个熊猫眼起床。 洗漱时看着镜中女子苍白的脸,她总是很恍惚,也总是想不明白。 人的心为什么可以恐怖到那种地步呢? 又为什么会残忍到那种地步? “呵!”洗完脸后她轻笑一声,又伸手随便的揉了几把苍白的脸。 梳妆打扮。 有些忐忑的来到酒店。扫一眼大厅,一切正常。 出了电梯时感觉有些不太对。 因为昨天嘲笑过她的几个人此时一脸的微笑。 这让她后背不仅狠狠的凉了一下。 “凌姐啊,昨天的事真是很抱歉,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我们吧。”这是昨晚骂得她最凶的一个女人。 不过这个凌姐,咳,是不是有些惊悚啊? 她记得她的年龄并没有这几个人大。 “对啊凌姐,我们只是一时冲动,你看现在陆总钦点你一直陪着他,你也算是心愿有成,你就放过我们吧。” “……” 凌萱一脸的懵逼,这他妈搞什么啊? 她将手里的包换了个位置,决定先不理这几个人,还是去办公室看看。 推开门。 她看到沈经理笑颜如花的站在她的办公桌前。 真的就是笑颜如花,她来这里以后还从来没有见沈经理笑成这样过呢。 沈经理看到走进来的凌萱,那更是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哎哟小若啊,来来来,赶紧坐下。” 凌萱心想,智障啊。 她被推着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 沈经理轻搓着手,很是高兴的开口:“今天一早我们就收到了一个好消息!” 凌萱想到刚刚那几个人的话,心里微微有点紧张。 别告诉她陆庭轩真又弄了什么幺蛾子。 沈经理让办公室里的人去给凌萱倒了杯水,极尽的狗腿。 凌萱心里发毛。 不想再受到惊吓,她问道:“什么好消息?” 沈经理旁边的另一个女高层,状似娇羞的捂住脸,感觉像是要幸福到上天一样。 “陆总说对你非常满意,所以决定近几天的行程都有你跟着,而且他还会多在酒店待几天。” “……?” 凌萱僵硬的坐着没动。 这对她来说完全就是晴天霹雳。 本以为昨天晚上逃脱了,哪知道今天又来。 该死的。 “你怎么没反应啊?”沈经理轻拍了拍凌萱的肩膀,愉快道:“是不是高兴傻了?” 凌萱心里默默流泪。 她感觉苦难又来了。 真是不待见什么偏来什么。 原以为会丢了工作,哪里知道会收到这样的‘惊喜’,她只能皮笑肉不笑的接受。 没关系,工作嘛,反正她又没有承认过她是凌萱。 所以跟着陆庭轩也没什么,就当是见市面吧。 以前她懒得管理公司,现在说不定跟着陆庭轩还能学几手。 不过她貌似想太多了,就是不知道陆庭轩什么时候放过她。 “凌经理啊!陆总传话过来,让你陪他用早餐。” 传话?凌萱内心讽刺,真当他是帝王啊。 “那你再传回去,就说我用过了。”她手边还有一些没处理完的工作,她得乘着这会清闲弄完。 过了一会儿。 “凌经理啊,沈经理交代,你手上的工作可以放着,现在最主要的就是陪着陆总。” 凌萱扔下手中的笔。 轻叹一声,跟着传话的人去找陆庭轩。 酒店的餐厅很大,厨师那都是拿过各种大奖的,自身本领肯定都是国家级。 正常情况下,西区的餐厅是不会轻易开放的,原因很简单。 豪华啊!这是特别特别有钱的大佬才能享受的。 就凌萱这个公关部经理,也没进来过西区的餐厅。 “凌经理,我跟你说啊,陆总今天的心情好像很好呢。”传话的人捂着嘴,小声的开口。 凌萱心里一抽,他心情好还是坏跟她有什么关系吗? 不过她想到沈经理之前说的话,说是陆庭轩对她很满意。 所以这个意思就是,大家都以为昨天晚上陆庭轩把她给睡了吗? 完全就是后知后觉。 脑仁儿有些疼,她抚着额头,真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 只能阿弥陀佛陆庭轩不要太过分。 餐厅门被打开。 奢华是真奢华,阳光透过大片玻璃,光晕被折射成炫目的七彩。有种置身仙境的感觉。 而这个仙境里,坐着一身白衣的陆庭轩,他手中握着刀叉,正慢条斯理的用早餐。 男人的背后是梦幻五彩的太阳光芒。眉眼发稍都被蒙上一层耀眼的光晕。 从凌萱的角度看过去,非常惊艳,让她咋舌。 不过很快她就在心里耻笑自己。被这人骗的还不够嘛,竟然还会觉得惊艳。 到底是她没定力还是陆庭轩太无耻。 陆庭轩缓缓抬眸,薄唇微勾。 他伸出手对着凌萱勾了勾。 凌萱不是太乐意的慢吞吞的走过去。 陆庭轩放下手中的刀叉,从大片的光晕中抬眸。他缓缓的看向凌萱,目光里都是打量。 凌萱被看的分外不自在,她眨了眨眼,尽可能的让自己看上去平静无波,可是呼吸却缓缓的急促起来。 陆庭轩凝眉,对于凌萱的大浓妆特别的不喜欢,所以话语自然恶毒:“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大清早的你想吓死谁?” “……” 第7章 乖乖听话 凌萱觉得陆庭轩纯属是有病,而且还病的不轻。 介于现在他是上帝她是吃人间饭的贫民,所以她忍了。 “你不是长头发吗?怎么剪了?”陆庭轩目光扫到凌萱的短发上,眉头更加的紧拧。 凌萱淡淡勾唇,似笑非笑:“我跟陆总应该是昨天才见的,当时的我就是短发,陆总难道失忆了吗?” 想套她的话,门儿都没有。 陆庭轩目光微暗,审视的打量着凌萱。半晌后他低沉一笑:“伶牙俐齿了不少。” 凌萱默,别说伶牙俐齿了,逼急了她还会打人呢。 “坐下陪我吃早餐。”陆庭轩低头,重新拿起刀叉。 凌萱扫一眼陆庭轩的餐盘,眉心一跳,三分熟的牛排,血淋淋的。 他妈的大清早吃这个,不是有病还是什么。 她缓缓坐下,揭开面前的餐盘盖子。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将盖子直接砸在陆庭轩的脸上。 手背上青筋直冒,她努力的克制自己,告诫自己不可以。 她知道陆庭轩这是想逼她露出破绽。 没门儿。 有些颤抖的将盖子放到一边,她垂眸看一眼血都没弄干净的牛排。 胃里翻江倒海,大浓妆都掩盖不住她苍白的脸色。 陆庭轩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声音带笑,恶意慢慢:“凌经理见多识广,应该吃得惯三分熟吧。” 凌萱算是真正的认识到了陆庭轩的本质。 阴险,奸诈,恶劣,表里不一,手腕铁血,毒辣…… 以前她还一直都觉得这人温润,阳春白雪一样的让她痴迷。 现在看来她真是太天真了。 忍着随时能吐出来的恶心,她笑的分为耀眼的吃了半块牛排。 嚼到嘴里是什么味她根本就不敢想,头皮发麻大脑空白。 她以前从来不吃这么生的,而且并不是多么的喜欢牛排,看来陆庭轩为了逼她,真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对面的陆庭轩缓缓变了脸色,一脸不悦的看着凌萱。 女子唇边的血迹让他心里闷的慌。 扔下刀叉,对站在不远处的服务员开口:“换早餐!” 凌萱有些颤抖的放下手中的刀叉,面色僵硬看着陆庭轩。 她笑:“怎么不吃了?我还以为陆总最喜欢牛排呢,尤其是三分熟。” “闭嘴。”陆庭轩目光阴沉! 凌萱不再说话,端起水杯猛猛的灌了一口,她希望能讲喉咙里的血腥都冲下去。 她半握着拳头,暗想,是不是她跟陆庭轩的关系也像这三分熟的牛排一样,鲜血淋漓。 服务员端上了正常的早餐,凌萱已经咽不下去。 陆庭轩也只是寥寥吃了几口。 离开餐厅。凌萱想,她的工作应该结束了,难不成陆庭轩真会带着她去参加各种会议? “我还需要跟着你吗?” 再说开会的话应该会去其他地方吧,既然不在她们酒店,那她自然没有义务陪同。 陆庭轩走在前面,他鲜少穿白色的西装,哪怕是在以前跟凌萱亲密无间的时候,他最喜欢的还是黑灰这种颜色。 所以他今天穿了白色,总会让凌萱生出几分错觉,就像是这个男人还是记忆中谦谦如玉的样子。 陆庭轩翻看了几眼秘书送过来的文件,然后合上。 扭头扫一眼凌萱,状似疑惑的问:“为什么不跟着?” 凌萱僵硬一笑,努力表现出一个公关该有的落落大方。 “我只是觉得不太方便,陆总谈的是公事,我跟着不好吧!” 所以你他妈的赶紧滚,别让我再看到你。 陆庭轩挑眉,半眯着眼睛扫视凌萱,见到她小脸微僵,便问道:“凌经理这是不乐意吗?如果我让你觉得这么勉强的话,那你就回去吧。” 凌萱心里一松,刚想礼貌的道谢后走人。 陆庭轩淡漠的转过脑袋,抬步往前走,低沉的声音倍感威胁:“回去后就不用再回来了,你们酒店服务不佳,回头我会投诉。” “……” 恶劣的资本主义。 渣渣渣! 凌萱只能叹口气跟上。 几个会议都是在酒店开的,陆庭轩当然不会让凌萱旁听。 他开会时她就站在外面等着,还不能离开,不能到处走动。 凌萱内心里万马奔腾,仇恨的火焰一直汹涌燃烧。 可是现在不是报仇的时间,首先她连自己的工作都不能确保万无一失。 她知道自己力量有限,所以她需要尽快的成长,或者找一个能跟陆庭轩抗衡的靠山。 可是茫茫人海,谁又肯会帮她呢! 又是一日天晴,凌萱在陆庭轩的要挟下没敢再化浓妆,她直叹自己太弱小。 “今天有个非常重要的会议,凌经理啊,你可要乖乖听话,不能惹恼了陆总,酒店的将来就靠你了。”沈经理一脸狗腿的给凌萱捏肩,他这是钻着空的不断嘱咐:“经了这两天的表现,陆总明显很器重你,所以你不能在关键的时候出问题。” 器重? 凌萱苦笑不得,她被陆庭轩当贴身保姆的一样的使唤,这他妈是器重? 笑死人了,她真想分分钟撕烂陆庭轩那张伪善的脸。 “凌经理,我让你安排的嫩模什么时候到?”陆庭轩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有些让人愤怒的性感。 凌萱握了握拳,强压下心底的酸涩,扬声回道:“不知道陆总喜欢什么类型的,由于不确定陆总的喜好,所以我一直在等着陆总睡醒。” 是的,这滚蛋在里面睡觉,而她要等在门外面。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 凌萱冷着脸。黑眸瞪着雕花木门,心里各种情绪都有。 都说乌龟的耐性极好,她觉的她应该要学习,就算是为了报仇,她也得学着忍。 她刚准备推门而入,就听见陆庭轩低沉如大提琴的声音缓缓入耳:“恩,我这边正好有空……司机会过去接你。” 凌萱握着门把的手,僵硬了许久,她眼珠一转,陆庭轩好几天都在准备重要会议,打电话的声音,她不是没听过,一般都很严肃,而且语句简短。 上级跟下级打电话或者远程视讯的时候,都得等上级挂了,下级才挂。 而他此时的电话,很明显是对方挂了电话,他隔了很久没说话,才挂断。 不,这还不是最要紧的。 陆庭轩说话什么时候这么温柔了啊喂! 她皱眉,立刻松开了门把,刚准备退后两步,房间里明显比之前关着门更清晰的声音传来:“去楼下等着,接人。” 陆庭轩的声音又恢复了冷漠,甚至还带着对她的一点不耐烦。 凌萱无奈又愤恨地仰头、紧闭着眼,现在的陆庭轩,对电话里的那个女人,就如同对待当时像个傻瓜一样,沉浸在他款款情话中的自己。 从始至终,变的不是陆庭轩,只是自己曾经被爱情糊住了双眼! 她捏了捏拳头,尽全力控制声音不颤抖地说出来:“是……” 此刻升起的炎炎烈日,刺到她眼睛都睁不开,很快一辆她再熟悉不过的劳斯莱斯幻影,稳妥地停在距离她一点五米处,这辆车,是陆家的老爷车,经常接送大宅别墅里的女人、孩子。 坐在驾驶座的年轻男人,是管家悉心培养起来的孩子,陈佑名。当时凌萱嫁进陆家时,他还是个没资格开车,只能站在陆宅门口帮开车门的孩子。 陈佑名熟门熟路地给副驾驶的女人开门,凌萱的注意力全都被陈佑名一米八几的高个给吸引走了,全然忘了她站在门口的职责是要做什么。 车里下来的女人,一看到凌萱那张脸,女人第六感的天性就油然而生,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酒店工作人员,绝不会长成这幅绝色,她脑海中不过分秒的时间,就搜刮完了她所有的人生经验,凌萱这样式儿的,要么就是被大老板金屋藏娇的货色,要么则是某集团的千金大小姐。 她边走边用余光打量凌萱,然后伸出手:“你是来替陆少接我的?”怎么觉得,跟以前那个过世的女人有点相似。 她摘下墨镜,又盯着凌萱的脸看了一遍。 凌萱别过头,脸上的浓妆在阳光的反射下,珠光宝气,沈若云这才点点头,冷笑道:“果然是我看花眼了,怎么可能是凌萱转世,这么浓的妆,不是她的风格呀。” 不等凌萱回答,她径自推开门往里走。 凌萱这才从陈佑名阳光气息的身体上回过神来,沈若云她何尝不认识,曾经跟在陆庭轩身后的小跟班,如果把陆庭轩比作明星的话,恐怕沈若云是他最大的忠实粉。 凌萱化的妆容很浓,脸型还有五官,也比以前有了更多的变化。以前凌萱的脸,更像是典型的江南女子的长相,因为她是上海人,侬言软语好听极了,而沈若云是典型的北方大咧姑娘,走路八字自带风的,下巴根本没低下来过! 凌萱隐忍地低着头没有说话,但她转身离开前,还是最后有些不舍地看了那辆车内早已模糊的人一眼。 以前她去陆庭轩家的大宅子里玩的时候,经常看见站在门口的陈佑名,脸蛋小又白,特别可爱,而且一看见凌萱就脸红到爆炸。 第8章 沈若云上门 陈佑名虽是已经坐进了车内。但他的目光,终于注意到了凌萱那张熟悉的脸。 他刚想再次推开车门,询问她:“小姐,您是凌萱的亲戚?”他还没那么异想天开到以为凌萱还没死。 但凌萱早就干练地领着沈若云进了酒店的大堂,旋转门将这疑问挡在了炎炎烈日之外。 沈若云心机的裸妆,让她的肤质在酒店顶灯的照射下,也毫无瑕疵,她一直用俯视的眼神,有意无意地往凌萱这边扫:“你只是酒店的公关?接人也轮不到你来吧?陆少凭什么让这种女的来找我……” 她最后一句的声音已经接近嘀咕,但还是被凌萱灵敏的耳朵听了去:“我本人也非常疑惑你们陆少为何总是接机刁难我,如果你这么好奇的话,可以去当着陆少的面问问他……” 果然陆少的面子够好使,她话一出口,沈若云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难堪的裂痕,她抿着红唇不敢乱说话了。 但女人的危机感如果不解决,是要疯掉的。 她就算不是和陆少有关系的女人,也是借着机会想要靠近陆少的心机女!故意化妆化得跟死去的凌萱这么像,还正好跟陆少有接触,不是心机重是什么? 沈若云忽然扶着楼梯,崴脚般地跌坐在楼梯的中间,哎哟地叫唤着:“疼死我了,你走路那么快,不知道我穿着高跟鞋么!要是陆少知道你要害我,你就小心你饭碗不保吧。” 凌萱转过身,一脸懵逼地看着她:“大姐,我一没碰你,二又是走在你前面,要害,也是你害我吧?” 沈若云扭曲着一张脸,她不停地揉捏脚踝,突然被她这声“大姐”给气到了,喉管进了口水,呛个不停:“咳咳……你骂谁是大姐……我今天真是见鬼了,喝凉水都塞牙……” 凌萱无奈地叹口气,谁让她是客人,自己是给酒店打工的呢,只是半蹲下身子,伸手把她给扶起来。 但凌萱好心没好报,反倒胳膊被用力地一甩!“嘭”! 她差点从楼梯上倒栽葱滚下去! 还好她眼神快,察觉沈若云痛苦的表情中,带着一丝怨恨,凌萱伸向她的手,就带着一分防备和犹豫,没有完全地触碰到她。 还好最终她没摔下去,扶着栏杆,踉跄了几步,心跳到差点炸出来:“陆少还在等着,赶紧上去吧。” 沈若云冷哼了一声,这点她还是知道的,不过,此女不能久留,必须从陆少身边拖开! 她将脚上的高跟鞋脱下,指着后跟的丝绒面:“这里脏了,你去给我洗一下,洗不干净你就给我照价赔偿!” 这鞋价值不菲。轻则过千,重则上万。 凌萱这些年自从家中光景衰败之后,很少再跟着流行款买东西了,都是旧时留下的衣饰鞋裤,但她还是有判断价值几何能力的。 她沉默了一会,才拿着沈若云的鞋,往与陆少房间相反的方向走去。 沈若云撇着嘴,悄然抬头监视凌萱,确定她已经走了很远之后,才拍拍身上的灰,站起来,又从包里拿出了一双更高的黑鞋,哒哒哒地往楼上走。 刚一进陆少的房间,她就跟遇见了克星似的,化成一滩水,要融在陆少的怀里:“这几天人家都得不到你的召唤,姐妹们都嘲笑我被你抛弃了,呜呜呜。” 陆庭轩身体没有动弹,只是有些心不在焉地抱着她,不至于让沈若云从他怀里跌落在地上,余光从门口扫了两眼:“刚才带着你进来的女人哪去了。” 沈若云眼珠一转:“这几天有想我吗?我每天晚上都梦见你了。” 陆庭轩不屑地冷笑,手游弋地从她的后背移至胸前:“做得什么梦……嗯?” 沈若云身材高挑,她的头顶已经与陆庭轩的眉骨平齐,一般女人在她面前,都是仰视她。 她抿嘴一笑,一口地道的京腔脱口而出:“你这几天是怎么了,说句不好听的。咱俩都快结婚了。你这都还没过蜜月期呢,就想着跟其他女人厮混了。” 此时门口没有动静,陆庭轩松开了她的胳膊,往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若有所思地说:“这两天还在处理前妻的事情,新闻发布会得开足了场次,不然影响力太小。” 他转动着无名指的戒指:“我本是在她离世之后,就是不婚主义,但看在你爸的面子上,所以我会跟你结婚。但……我的私人生活,你不可干涉。” 无名指代表着不婚主义。而他之所以会跟沈若云结婚,是因为沈家父亲为了女儿的幸福,也为了以后能在京城站稳脚跟,希望能跟陆家联姻,不惜跪下来求陆庭轩,让他答应这门亲事。 沈若云从一开始就知道陆少的秉性,陆庭轩自从凌萱死后,表面上只是比平时悲伤了一些,但公司的管理上,还是越发成熟,但她私底下找的侦探给的信息,让她很清楚,以前的陆庭轩从来不乱搞,基本上第一个女人就是凌萱,对其他女人一点兴趣也没有,所以她在陆庭轩周围蹦跶了这么久,还是一点机会都无。 但凌萱的离世,给了他很大的打击,他变得花花心肠,流连花丛,甚至只要是主动送上门,且长得精致漂亮的,他都不会拒绝。 他住的别墅的玄关处,每天晚上落下的高跟鞋都不一样。 沈若云皱着眉:“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好歹不久之后,我们就会是夫妻,你不碰我,我可以等到婚后,但……” 说到这里,她的喉咙有一丝哽咽:“你不让我干涉你的私生活,就是为了你在结婚之后,还可以继续在外面睡女人吗?” 陆庭轩心不在焉,他见外面还没动静,有些不耐又急躁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正准备用zippo点燃,因嘴里叼着烟,话语夹杂着含糊的字眼,让人听得不太清楚:“这些……不似你管的范围。做好你的陆太,管好你的虚荣。”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眉梢只留给她无尽的冷漠:“别把给你周围宠着你的人撒泼的那一套,用在我这,不然,后果自负。” 沈若云被他突如其来的威胁吓得浑身一抖,本来就忍不住泪流满面,她此刻更是被吓岔气了,喉管一直哼哼地抽气:“呃……我……你以为隐瞒得了外人,瞒得住我吗?你……呃……你就是还放不下凌萱,她在你心里占了多重的分量,别人不了解你,我可比你自己更清楚你在想什么!” 沈若云即将揭露他心底的真相,也是人最不愿面对的伤疤。沈若云性格大咧,说话也横冲直撞,从来不考虑后果,她在知道会惹怒陆庭轩的情况下,还是一气之下打算说出来,但陆庭轩根本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低沉的怒意如让人窒息的黑烟般倾泻而出:“滚出去。结婚典礼之前,我都不想再看到你这张令人生厌的脸……晦气。” 沈若云哭得更厉害了,她一甩包,就要转身跑出去,但她突然想到什么,满脸泪水,却勾起了一丝报复的快意表情:“纸包不住火。我可看见了那个酒店的公关,她长得跟凌萱可是有七分相似,这几天你都跟她在一起,所以才连我电话都不接!” 陆庭轩没有说话,垂眸不知在想什么,表情并不愉快。 她冷笑般的声音继续磕巴地说:“可惜的是……就算她长得再像,也不能修改凌萱已经死掉、连骨灰都不剩的事实!” 陆庭轩的后槽牙已经青筋崩起,他咬着牙,手里掐着烟:“来人,把她给我揪出去!” 沈若云像是疯了似得,两名黑衣保镖拖着她的胳膊,跟领着犯人般往门口离开,她却更加肆意地大笑起来:“哈哈哈,这公关现还在厕所里给我洗鞋呢,当初她家境优越,我欺负不到她头上,现在你找了个替代品,我总可以折磨她……” 陆庭轩点燃了烟,深吸一口,皱眉看着前方,听见她说让凌萱在厕所里洗鞋,这么久还没出来,不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状况? 他站起来,沈若云已经快离开门口,但她的眼睛始终死死地盯着陆少,她又爆发出凄惨的笑:“哈……连替代品,你都如此在意……真是可悲,比我还要可悲!” 他再听不进沈若云的话,直接一人往走廊尽头的厕所,大步迈去。 凌萱从小在优越的环境中长大,她虽然不是专业的设计师,但衣服还有鞋子,她曾穿过不少,设计师也为了她量身定做了起码上千件衣服,因为是高级定制,所以款式和材料,都要经过她本人的亲自同意才可以做修改。 她对于这种不能用水洗的绒面布料非常地头疼,上面的确沾了灰,但从实际上来说,应该是鞋子正常的污渍,不算她弄坏的。 而且厕所里只有水当做清理的工具,她再没别的办法,要么就只能送去干洗店了。 她蹲在地上,看着正开着水的水龙头发呆。 突然,女厕所的门被一脚踢开,门板猛烈撞击贴缝瓷砖的声音,吓得凌萱肩膀一耸,她还没来得及转身:“啊——” 第9章 低三下四的工作 就被陆庭轩一掌捞了过去,她差点跌进他怀里,凌萱仰头看着他,灯是逆光的,所以她看不清他的脸色,反而她一脸受惊的神色完全被他收入眼底。 她吞咽了口水,伸了伸脖子:“陆总,这里是女厕……” 他则愤怒戳了她的额头:“如果不是我把你拖起来,你是不是还得跟个傻逼似得蹲在这一晚上?” 凌萱一脸正经地说:“我弄脏了她的鞋,她让我洗干净,这理所应当……只不过……” 陆庭轩无语地侧过头,忽而又转过来说:“只不过什么?” 她说:“这个面料不能用水,很容易坏的。所以最好是让上海的高级干洗店去弄,普通的店根本没有这种清洁用具……” 陆庭轩皱眉,若有所思地说:“你不过是个公关而已,之前还跟我说你家境不好,按理说,你是怎么知道这鞋应该干洗……” 凌萱立马就慌了:“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普通人怎么会懂那么懂,早就用水一个劲地冲了,哪里知道这种面料娇贵不已。 凌萱机灵的脑瓜,突然闪现了一个点子! 我是公关怎么了?我还不能有点自己的爱好了? 她突然就歪着头对他说:“我以前在上学的时候,选修了设计专业,所以对这些专业知识,还是比平常人懂一点的……” 她看着陆庭轩的眼睛,他深邃的眸子永远让她看不透。 凌萱也不知道他相信自己了没有,只小心翼翼地试图绕开他的肩膀,妄图从他身后溜走,但他低沉到可怕的声音,让她凝固了挪动的脚步:“为什么要在做这种低三下四的工作?酒店的分工如此不明确,这种小事也要你一个公关部门的经理来做?” 凌萱何尝不想轻松一点,她以前两手空空,啥都不干的甩手掌柜,在老爸的公司里当管人的总监,确实轻松,还觉得这钱怎么这样容易赚啊。 但等她真正入了社会,才知道一言难尽。 什么叫裙带关系,她从前体味了其中的甜头,人生的正负能量是守恒的,现在该轮到她舔舐恶果的时候了吧? 她低着头:“你高高在上的富家公子,自然不能体会到劳苦大众的那份为了生存而挣扎的心。公关经理又如何,表面再风光,失去背景撑腰,照样得啥事都亲自操心。” 陆庭轩看着她:“如果你在这里过得不开心,我可以让你安排你去我公司旗下的……” 凌萱很是敏感地躲开了他:“不用了,我跟陆少素不相识,您来酒店,我听您差遣不过是本职工作,但您若是让我跳槽,这就是违背了我当初跟公司签订的工作合约了。” 陆庭轩眯着眼,像是在思考些什么,他现在还不能百分百确定这个凌经理和凌萱有什么关系,但他总觉得她过得很不好。 世界总是喜欢将商人与冷血动物挂钩,认为他们都冷漠无情,只在乎自己的利益,不管其他生灵的死活。 但陆庭轩盯着她这张与凌萱像极了的脸,突然开口讽刺:“你取了跟我过世的前妻如此相似的名字,凌若;又整容到与她七分相似。目的是什么,不用我摆到明面上来说,这些年,主动送上门的女人有很多,但几乎没有大着胆子,整成我前妻的模样,在我面前故作姿态的女人。你——是第一个。” 凌萱下意识地反驳,她抬头看着他:“我没有!谁稀罕你这自以为是的男人!我很不得……躲得远远的……” 话说到一半,她又停了。 凌萱在心中不断地自责:说多错多,要是一不小心,给他抓住了破绽,就完蛋了! 她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表情,更重要的原因是不想被他发现自己一脸惊慌的神情。 她逃似的离开了女洗手间,却听见zippo打火机响起的声音,还有陆庭轩模糊的声音传来:“明天来陆氏报道。我没有那么多耐性给你做抉择。” 凌萱隐忍地捏着拳头,眼眶里的泪水在打转。 她当初最相信也最依赖的莫过于陆庭轩。 他曾是她的依靠,哪怕她自己家境优渥,却把这一切优良的资源,全都拱手奉上! 以前的陆庭轩在她的印象里,是绅士儒雅、颇有涵养的留学海归,世代经商颇有教养。 她记得很久以前去他的大家族的宅院别墅里参观的时候,那些仆人将庭院整理得井井有条。 每天都有专人接送上下课的孩子。 姨太太们在吃饭的时候,从未对凌萱有过任何刁难,都是温柔地笑着,可在凌萱现在回忆起来,那些不过是装出来的虚伪! 真是讽刺,曾经她被捧在云端,以为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是君子闲谈,现在才知道是阿臾我诈般地时刻防备着对方。 可怜父亲见她实在喜爱陆庭轩,哪怕深知他城府深重,根本不是表现出来的这样儒雅绅士。他也愿意为了女儿,付出信任给自己的未来女婿。 凌萱从酒店跑到楼底下之后,就再无多余的精力去应付即将把搞砸了任务的她,骂得毫无尊严的总经理,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就空着手去了郊区的墓地陵园。 她跪倒在父亲的墓碑上,旁边是她上个月带来的一束鲜花,现早已枯萎成了干瘪的花皱。她轻抚过墓碑,将一层灰抹去:“爸,女儿不孝,不能给你及时报仇也就算了,现在连一束花都快要买不起了。这次事情搞砸了,得赔上万块。” 但她哭着一会,眼中露出了一丝希望,她随意地擦了脸上的眼泪,不管被哭花的妆容糊黑了满脸:“不过,那姓陆的已经上钩了。他主动让我进他公司。我不会让他抓到任何我故意接近他的理由。” 男人么,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女人越是远离他,他越觉得饥渴难耐,恨不得立刻把女人得到手。如果女人长久地拖着他,恐怕男人一时的喜欢,才会十分下贱地转变为长情的迷恋。 她的复仇计划才刚开始,陆庭轩,你当初为了你父亲冤枉的死,让我爸付出了代价,但你又何曾想过,到底是谁害死了你父亲,我爸何尝不是冤枉的? 但我爸的死,已经成了定局,既然我大难不死,活了下来,那就是上天给我指明了道路,你终究会死在我手里! 凌萱从墓碑旁站起来,跌撞差点往后摔倒,她即使扶住了墓碑,却突然像是手心被电击了一般,麻得她差点找不着北:“嘶!” 子弹壳因为擦破了墓碑,而跌落在不远处,她看了一眼,居然有人开枪瞄准她! 她立刻蹲下身,心里疑惑的却是为什么开枪没有声音! 对了!一定是消音枪! 她暗暗皱眉,躲在一排墓碑后面,弓起身子就往陵园的门口跑! 只要找到让传达室的保安找到她,她就能得救! 她现在身上没有任何遮挡,一旦被瞄准,就有可能致命! 枪击只有擦破空气的微小摩擦声,要不是这些子弹就在她耳边穿过,她根本无法察觉! 凌萱在距离传达室还有十米时,一股脑站起来,以她从未达到过的速度,冲向传达室:“救命!这里有人开枪!” 她在跑进“保护区”前的最后一秒,在空中飞舞的散弹终于击中了她,一颗没入小腿,随之而来的,是她腿部完全丧失力气之后,瘫软在门口、满头冷汗的惊恐表情:”为……为什么,传达室里的人都死了?” 她终于知道刚才她呼救了这么久,还没有动静的原因了。 保安室里尸体横陈,血流满地,人脸的血色还未褪去,看起来是刚死不久。 凌萱为这些无辜的人默哀三秒,因为这些人明显是冲着她来的。 她很容易就联想到了陆庭轩,陆家的黑社会背景不容小觑,当初父亲就是被陆庭轩私下动用关系整死的。 难道她的伪装还不够隐晦,让陆庭轩认出自己还没死?所以立刻就让人追出来将她毁尸灭迹? 子弹落地的声音停止了,凌萱刚松了口气,就听见繁杂的脚步声靠近,听起来像是从陵园外来的人,她警惕起来,想要把身子挪动到传达室里面,然后把门关起来,但她手上的手掌,已经无法拖动她的身体。 高大、气场极强的男人,站在她面前:“才刚离开我视线几时?你就差点死在别人手里!真没用!” 凌萱抬头一看,居然是陆庭轩,她愤愤地说:“不需要你救我!” 他却不听她的,直接打横抱起她,然后看了远处的灌木丛一眼,冷哼地思考了几秒,陆庭轩身后持枪的男人是他的贴身助理,身手了得:“老大,要不要去直接解决掉?” 陆庭轩直接抱着凌萱往回走,将凌萱放进了车里,然后才点头示意助理带着两名保镖跟进陵园。 凌萱疼得脸蛋煞白,却还不忘目前的安危:“你把保镖助理都安排进陵园了,就不怕他们从外面包抄这辆车吗?” 陆庭轩掀开她的女士紧身西装裤,血流的更多了,凌萱忍不住叫出声:“疼……你轻点!” 第10章 我怕你承受不起 陆庭轩皱起了眉头:“子弹需要取出来,如果你怕疼的话,只能等到医生来了才能解决,我这里只有匕首,男人的消毒方式,直接把子弹挑出来。” 凌萱还想继续听他说后续的消毒方法,可他就简单说了这么几句,便再无下文。可能是考虑到她无法承受这样的疼痛,便不会实行没有麻药的简陋处理。 凌萱却突然咬牙:“来!我不怕。” 陆庭轩挑眉,有些惊讶但又觉得她在逞强地看着她:“这种疼痛比纹身还要折磨人十倍。你不要为了跟谁赌气而伤害自己。” 他的话在凌萱耳里,颇有嘲讽的意味! 她一把夺过他腰间的匕首:“你不乐意,我就自己来。” 说时迟那时快,她正要往自己的伤口上扎,陆庭轩一把按在了她的伤口上,凌萱的动作,如悬崖勒马般地止住了,可如果她的动作稍微慢了几毫秒,可能现在血流不止的,就是陆庭轩的手背心了。 她说:“你疯了!”虽然这举动感动到她了,但她心想,陆庭轩心机深重,做戏当然做全套!先装作不在案发现场,然后又舍身救她! 说得不好听点,她与陆庭轩,现在的关系不过是陌生人!他为何要舍命救自己!要么就是认出了她!要么则是做贼心虚! 她脸色依旧不好看地将刀还了过去,但还是认为是陆庭轩派人来杀害她的。 陆庭轩接过刀,利落地划开了她的裤脚,然后作为绑带,暂时给她的脚踝上方的伤口止血。 很快,陆庭轩的助手带着两名保镖,风尘仆仆地开门进了车内,助理指挥保镖开车,得到陆少的点头示意之后,才启动车匙,黑色的低奢轿车绝尘而去。 在车上,助理有些气喘,但并不影响他说话的内容:“老大,埋伏在里面的是个女人。她技术很好,而且逃窜的速度也很快,如果能抓到她,应该就能知道谁是幕后主使者。” 陆庭轩兴意盎然地将手搭在车窗边上:“怎么,人没解决掉,你还打算解释一番?” 助理立刻惭愧又后怕地低下头:“老大,如果今日之内,抓不到人,我任您处置……我只是击中了她两枪,但她逃窜走了,不过也活不长,如果想抓到人,直接检查伤口就能判断……” 这结果还算让陆庭轩满意,他微皱的眉头松懈了一点:“今日就派人去地毯式搜查,包括男性都要查看伤口,不排除男扮女装的意外。” “是。” 凌萱低头关注着自己的伤口,装作对他们的谈话丝毫不感兴趣,心里却在咒骂陆庭轩太冷血的军事化管理,抓不到凶手就要让手下以命赔罪,这也太狠了! “你不会要把我送去医院吧?”她抬头看着陆庭轩,他冷漠的眼神看着窗外,手里还夹着一根烟,没有点燃,烟丝的香气萦绕在凌萱的鼻尖,她抿了抿唇。 坐在副驾驶的助手,反过头查看了凌萱腿部的伤口:“这次是专业的狙击手,所以你快速逃窜的时候,也能击中你的腿。这种子弹杀伤力不大,但残留在腿骨附近,有可能会发炎,如果深入骨髓,那后果会更加严重……” 凌萱觉得一个持枪的副手怎么会懂这么多跨行的专业知识:“你是医科大学毕业的吗?” 助手抬起头,凌萱的五官比以前立体很多,所以在近距离接触的时候,对面前的人会有一定的压迫感。 助手很快脸红了。 他担心陆少会发现,立刻就别过头,然后身子转到副驾驶正前方,背对着凌萱说话:“经常处理伤口,这都是陆少身边带着的名医教给我的,如果陆少有什么问题,他不在场,我就是半个医生……” 凌萱转头看了陆庭轩一眼,他还是那样面无表情,仿佛根本不是这俩人议论的中心,他皱着眉头,眼神时而深邃地思考着什么。 她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骨气:“我要下车!” 仿佛只有她要离开他,他才会有反应。 陆庭轩转过头,看着她的伤口:“又要任性?这荒郊野岭,你死在这都没人管。” 陵园距离城中心很远,所以凌萱现在也不理解,她明明是一个人打的过来的,怎么陆庭轩恰巧也出现在了陵园外? 凌萱:“陆少可是大忙人,我用不着你照顾我!” 她刚要打开车下去,陆庭轩抓住她的手腕,薄唇微抿:“你去哪里。” “跟你无关!”她眉头微竖,扭身就要拉开车门,他将她一把往回拉,忽然车进入了公路的一条曲线弯道,刺耳的刹车响,伴随这剧烈的失重感,让凌萱重重地跌在他怀里! “你放开我!”她愤怒地盯着他!她打心底里不想跟这个明目张胆展现恶面的男人,有任何肢体接触! 他沉默了一会,直到车身恢复正常之后,他的手依然没有放开她,只是开口道:“如果这次,我放任你去死,我不会再原谅自己。” 如果不知道当初凌萱死亡内情的人,恐怕会听不懂他话里的含义。 凌萱心跳漏了一拍,陆庭轩指的是当初凌萱跟他吵架愤怒离开之后,出了意外事故死掉的。但现在凌萱的身份是跟陆庭轩毫不相干的凌若。 她如果对他的话有反应,那就是暴露破绽,她清了几声嗓子,幼圆的眼眸里,掩下了泛起的薄雾。 车已经快开到市中心,但陆庭轩突然让司机调转车位:“先回别墅。让金医生带着医疗器械上门。” 凌萱以去医院就是浪费自己时间,她还要上班为由,成功说服了陆少,但他最终的妥协——把凌萱安排到自己的别墅里住下,还是让她无法接受的:“孤男寡女,住在一栋房里,你觉得别人会怎么想?我还没结婚的好吧。” 结果助手在旁边提点的话,让她差点气得晕死过去:“陆少冒着名誉受损的风险,让您住进了,这是您的福气,您该感谢他才是……” 他名誉受什么损啊喂! 助手小心翼翼地看了陆少一眼,见他没有阻止自己,又接道:“陆少有很多……玩得很好的‘女性朋友’,但就算玩得再晚,都不能在别墅住到第二天。如果让她们知道您是特例,不仅过夜,还能长期住下来养病,估计过几天会有不少装尸体的女人在倒在门口,让陆少找人救治。” 这让凌萱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抱着胳膊,本来就因为流血造成身体僵冷,这下被他模拟的场景给吓到之后,她的脊背都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 车很快停在别墅前,这里养了不少名贵的花草,娇艳欲滴的黑色花系,更是诱人。 白天喷泉没有打开,所以院子里格外寂静,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 但车门被打开的一瞬,沈若云大咧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屑从接触到头顶阳光,而光线又随即被人影给遮挡住一半之后,从她的头顶传来:“轩哥,我等了你这么久,怎么才来啊。” 凌萱看着她,准备下车的腿,立刻就犹豫地缩了进去,她皱眉看着沈若云,这个女人虽然嘴里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她的眼睛却像是毒蛇一样,死死地盯着凌萱被包扎好的腿上。 陆庭轩没说话,从右侧的车门上下来,然后将门用力一关,绕到另一边,却直接被沈若云挡住了去路,她的眼里还残存着通红的血丝,估计是背地里有悲伤地大哭过,她的嗓子也带着几分嘶哑:“轩哥,你看看我,我求你看我一眼。” 陆少的眉骨隆起,眼眶深邃内陷,欧式双眼皮挑起眼尾,眼神淡漠,下意识地转动小指的戒指。 这枚戒指来头不小,先除去高昂的拍卖成交价不谈,它出手自芬兰的一名失去心爱妻子后转性与同性结婚的设计师之手,他在这枚戒指中,倾诉了对无法挽回出轨妻子的无奈,对妻子的爱意太深,以至于无法得到的结果就是对女性失去了渴望,从而与喜欢自己的gay结婚。 陆少此时连一个为了让她闪开的耻笑表情都不愿给,这对一个送上门的女人来说,是多么大的侮辱,一个字“滚。”几乎激怒了她所有跳动的神经:“陆庭轩,你以为我眼睛瞎了?这车里坐的是谁?你想把车门挡住不让我看?我偏要看!” 凌萱本来是将车门拉开一条缝之后,看见来者不对劲,就打算关上,但沈若云死死盯着她,她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她关上门,反倒引起她的怀疑,可现在正是因为她刚才没有悄悄关上门,再次被沈若云抓住了把柄! 沈若云一把拉开门,拖着凌萱的胳膊,就往外拽,沈若云的指甲很长,涂抹的是鲜艳的橘黄色,很符合她浓烈又狂拽的外向性格。 而她长如扁刀的指甲,直接嵌进了她的肉里,凌萱皱眉,挣扎道:“沈小姐,我根本不认识你,请你不要再把我牵扯到无瓜葛的恩怨里去。” 她已经说得很隐晦了,不是她不想撕逼,而是此时她如果跟沈若云撕破脸皮,按照她现在毫无“靠山”撑腰来看,得罪了沈若云,就等于是在跟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职业生涯过不去! 第11章 谁才是小三 被沈若云拖起来的过程中,她的手已经被划破了五道指甲的痕迹。 血渍沾在了沈若云的指甲边缘。 她见了血,仿佛天生好斗的脾性被激发出来,她更加兴奋地要伸开拳脚,她真是恨极了眼前这张与死去的凌萱像极了的脸! 陆庭轩按住她的肩膀,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 沈若云的动作就像是戏剧里的木偶,完全被控制住了。 她回头,眼里还残留着嗜血的兴奋:“你放开我,我今天就要好好教训这个插入我婚姻,破坏我幸福的婊子!” 但陆庭轩的话,给了她沉重的打击:“如果你不放了她,还想结婚是不可能了。” 什么? 不仅沈若云吓到腿软,凌萱更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难道陆庭轩要为了自己放弃跟沈若云的婚姻? 沈若云被吓得收了手,但她不愿伏低做小的性子,还是让她低着头不停地自问:“为什么……你居然为了一个凌萱的替代品,之前是不想见到我。现在就直接取消结婚典礼……不……这不可能的。” 陆庭轩让助手扶着无法走路的凌萱,往别墅的侧厅走去。 医生很快来帮凌萱包扎完毕。 她出了院子,去大堂溜了一圈,却再没发现陆庭轩的踪迹。 他的跟班却在门口,恭敬地等着她:“凌小姐,在您腿还没完全脱离拐杖之前,请在别墅里住下,这里有专门的医生护士照顾你,放心,一切都是最好的待遇。” 凌萱连忙摆手:“不用。我今天班都没上齐,如果扣掉奖金,就完蛋了。”她还在思虑沈若云那双贵出天际的鞋,她该怎么赔偿。 这个月的生活费绝对得泡汤了。 她一脸愁云惨雾地想着,助手仿佛是这里的半个管家,好像遇到什么问题,只要需要他遵守主人命令的地方,他都能妥善、万无一失地解决:“这点您放心。陆少已经派人去跟您的顶头上司交涉,确保您的职位原封不动地转移到陆氏集团旗下……” 什么? 她好歹也是个有自主选择权的公民好么? 说得这么好听,原封不动地将职位转移到陆氏,这不就是跳槽么?而且待在陆庭轩的眼皮子底下,她岂不是露陷露的更快? 她连忙往门外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笑着跟他打哈哈:”嘿嘿,我先回家收拾东西,麻烦你把放在车上的包给我吧,我也不用让你送了,我自己回去。” 仿佛是陆少早就考虑到了她的心思,眼前穿着制服的年轻男人,露出了意料之中的表情,但凌萱哪里管得了这么多,她见情况不对,立马拔腿就跑!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门口的两名保镖,轻而易举地拽着她的胳膊,就直接让她双膝磕到地上! “啊……疼!”她的腿伤还没好呢!此刻旧伤加新伤,她的脸都快扭曲成一团了。 助手脸立马就白了,这俩保镖都是手脚没轻重的主,凌小姐身上还带着伤,按陆少的性格,在他没出现的时候,不但没有保护好她,反倒是雪上加霜,这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他指着那俩黑衣“大老粗”:“快把她给放了,凌小姐腿上有伤你俩是眼瞎了没看见?” 保镖立刻就松手了。连连对凌萱道歉,她本来是个很有礼貌的人,可此时她却连回应的力气也没有了,直接瘫在地上捂着腿,血渍很快从纱布的下侧缓缓浸透后溢出来,她的伤口又裂开了。 不知道沈若云从哪里冒了出来,冷笑着:“哎哟,妹妹,怎么又受伤了。” 凌萱防备地看着她,不知道她想干嘛,不过准没好事。 她现在不能轻举妄动,不然就是一个很小的举动都会被她抓住,当成把柄,捏在手里折磨她。 沈若云见她嘴比拉链还严实,怎么问都套不出话,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但随即又掩了下去。 她转身看了身后的保镖一眼,若有所思地问:“要不这样吧,我见你也怪可怜的,我刚好车还在这,送你回去,也当是我对你初次见面的赔礼道歉,你看成不?” 凌萱差点以为,这天都要随着沈若云突然的豁达,而变得明朗起来!怎么可能她会送自己回去? 没安好心? 但凌萱从小的家教就是,让她不要用恶意去揣测别人的初衷。 况且她以前跟陆庭轩在一起的时候,沈若云也只敢在她面前骂咧咧地耍嘴皮子,根本闹不出什么天地来。 沈若云的性格比较粗神经一些,况且凌萱此时的身份根本与沈若云没有半分利益来往,她应该没有害凌萱的必要。 况且凌萱现在骑虎难下,既然拒绝了管家的挽留,就不好再麻烦他送她回去。 一旦要让陆家的人接送她,就相当于是接受了陆家施舍的帮助,有舍就有得,没有谁会无私地帮助别人,必须要有索取,只是有些在明,有些在暗罢了。 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沈若云趾高气扬地走在前面,先将车从地下车库里开出来,显然她对陆少的别墅比常人要熟悉的多,进出也比较随意。 凌萱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进了这辆浅蓝色的保时捷。 凌萱虽然认为沈若云已经对自己卸下了敌意,但她在报家庭地址的时候,还是多了一个心眼,没有告诉沈若云她住在碧焰小区:“直接停在坡柳街的肯德基旁边就可以。” 沈若云讥讽地说:“哟,怎么的,怕我知道你家详细地址,大晚上的去你家谋害你?” 凌萱犹豫了一会,说:“我不是这意思,只是我不想太麻烦你……” 沈若云不是个斤斤计较的女人,她的性格就跟她的骨架般粗犷,像极了北方的豪迈女人:“得了,我也不跟你计较那么多。就在这下吧,你腿不方便,小心点车。” 她没有扶着凌萱下车的意思,所以,凌萱虽然对她嘴上的关怀感到非常地温暖,但也没傻到认为她还会好心地扶着自己过马路。 她拄着拐杖,尽力空出一只手,招呼着沈若云驶车离开,便转身进了小区,却没发现,沈若云转了不过半圈,在后视镜看见凌萱回头不再盯着这边时,她立刻掉头,不顾身后众多车主被她违规打方向盘而差点撞上连环车祸的喇叭声,开着车直接跟着其他小车进了碧焰小区。 凌萱之前在陆庭轩的海天若池别墅住下的那天,金医生给她做了比较细致的抽血还有拍片检查。 凌萱手机上——陆少的来电显示,她估计应该是问病情的:“陆先生,我的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劳你费心……” 因为她第二天就已经从若池别墅搬出来,因此金医生的检测报告已经用次日达邮寄到了她的住所,她一边接电话,一边翻看那份报告。 上面写的是她的小腿骨出现轻微骨裂的症状。但她已经两天没去公司报道了,这份工作,做到今天,对她来说,很不容易。她现在哪里还有多余的时间来养病。 却不料陆庭轩的反应完全不是让她好好休息:“那正好,你在爵炎的合同,已经由管理公关部门的人,移交给我身边的管事的。你尽快来公司接受相关事务,这两天会议比较多,特别是关于我前妻的事宜处理……” 陆庭轩的前妻,不就是她么…… 凌萱的眼睛不自然地被紧张的神经扯动了一下,她抿着唇:“你们公司忙不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好像没有同意跳槽吧?” 爵炎酒店,正是凌萱所工作的地方——魔都最负盛名的娱乐经济相关的私企,这两年股市飘红,爵炎的股份因为生意蒸蒸日上,数据也跟着牛涨至今。 它算得上是魔都数一数二的名企。 但跟希尔顿、喜来登这种国际化的标准来对比,还是差远了。 但它之所以久负盛名的原因,是由于这里保密性极高,和高层老板默许潜规则盛行,而让这里成了众多娱乐公司老板喜欢开记者发布会,还有做二流商业饭局的地方。 爵炎以这种灰色方式发展起来的门庭若市,自然在交易的公平程度上,会有失偏颇。 从凌萱职位还没经过她本人同意、哪怕连知晓都未知的情况下,她就已经被陆氏的高层用未知的高价买去,这种挖墙脚的方式,凌萱还是第一次见! 所以她反驳陆庭轩时,气势弱了些许。 她知道,按目前的局势,她如果不接受并拒绝进入陆氏工作的话,恐怕不仅仅是反过来得不到爵炎的复职这么简单的负面影响。 最有可能的结果是,她会在魔都,完全地混不下去。 等她连续面试几十家公司被拒绝之后,估计就得收拾包袱走人了。 她恨极了陆庭轩这种一手遮天的不要脸的非公平行为:“既然陆少如此欣赏我的工作能力,不惜在爵炎这么黑的地方,用它制定的市场规则,买下它的员工,这真是吃力不讨好的手段。只希望我在正常的工作职责内,符合陆少在我身上投资的价值。” 陆庭轩低沉如大提琴般的声音,从电话的一头传来:“凌若小姐,公关部门的工作,我这里暂时不缺人,就按你说的,为了不让我投资的钱白白浪费了,你最好是物有所值。” 第12章 你最好物有所值 凌萱气不过,他居然把她当做可以被随便交易的物品! 陆庭轩刻意压低强调的“凌若”二字,让她下意识地抖动了一把身体,明明窗外天朗气清,却被他这种无形的威胁,生生地吓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凌若暂时还不能判断,他到底是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是觉得她只是纯粹地为了接近他而假扮模仿成他已经过世的妻子。 但她凌若在社会上打拼这么些年,也不是被人喂胆子长大的。陆庭轩可谓是个出色的谈判官,大多数情况下,能够不战而胜,也就是这场战役还没打响,对方就看在他身份的起点上,被吓破了胆直接投降了。 谈判嘛,从词的分析角度,就能看出双方的谈判,都是在条件的互相压迫中,比较出两人的长短处,然后在心里裁定胜负。 凌萱突然灵机一动。 她说:“那我就从公司的小秘书做起,不需要抛头露面的那种?” 不是她不想做女强人,虽然打入陆氏集团内部是她计划里的一部分,但她现在对于陆庭轩将来要利用自己去达到什么目的,或者说他想怎么整她,都还是未知数。 她必须寻找一个安全的、进可攻退可守的位置,然后伺机出动。 电话的另一头沉默几秒,陆庭轩同意了她的请求。 凌萱此时人还在卧室里,但她租住的房并不大,一室一厅,所以门外嘈杂的声音很快就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婊子住这呢,先泼硫酸,再砸烂她的场子!” “敢惹咱们的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骂骂咧咧、男人粗喘的吼声在门外不断。 凌萱手机还没挂断,就半抬起身子,脚步轻巧地往门口看去,突然“滋滋”的声音传来,烧焦的味道萦绕在她的鼻尖,她忍不住捂着鼻嘴:“唔……” 电话的另一头,正在会议室,当着所有人跟她通话的陆庭轩,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你怎么了?” 凌萱租的房是那种老式的建筑物,所以门也有两道,门外是纱窗和不锈钢的门,被这三两个粗汉给踹开了。 但后面那扇防盗门,涂层隔绝了硫酸的腐蚀。 这几名气急败坏、声势恨不得让房内人吓破胆的壮汉,则只能用腿猛踹,剧烈的撞击声让凌萱不知道该怎么办,这里又不是别墅,根本没有第二道门,难道要她从这楼上跳下去? “陆先生,我这里还有急事要解决,下次再聊。” 她就要挂掉电话,陆庭轩的怒意油然而生:“你哪怕遇到危险也对任何人都不信任吗?你一个女人,能对付得了什么?” 凌萱的自尊心受到了羞辱,她反驳:“女人怎么了?何况我与你无冤无仇,更是不熟的关系,就算我向你求救,你会来救我么?” 她心里涌出多年前落水的绝望来,没有人可以救得了她,要不是她命大,早就死在湍急的河水里。 她毅然决然地挂断了电话,打算独自应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 门外的声音越发地猛烈:“这什么破门?这么个踹法都开不了,他妈的,老子脚都踹疼了。” “你这孬种,滚犊子,我来。” 凌萱听着门外的动静稍微停了一会,她正要松口气,突然一声巨响,沉重的防盗门犹如在悬崖边失去重心的跳崖之人,在被踹开的那一刹那,仿佛慢动作回放,落地之时,灰尘飞扬。 三名大汉从外面跳了进来,凌萱还未来得及躲进去,就被他们得了个正着:“哟,小样,长得挺俊。过来点,给爷瞧瞧。” 另一名大汉没有这么猥琐,虽然肌肉壮实,但眉宇之间,还带着一股君子之气:“唉,现在长得漂亮点的,怎么心思都这么贼。正事不做,老当别人家的小三。” 还有个长得矮些,脸蛋很白很年轻的男人轻佻地笑着:“小妹妹,得罪谁不好呀,偏要踩咱家小姐的地雷。他俩不知道你的用意,我一看你这张脸,可就清楚得很。” 凌萱皱着眉,防备地看着他们:“我扪心自问,没有刻意去陷害过任何人,如果你们找上门,是为了报复我的话,也请你报上让你来报仇的人的名字,不然,我现在就会报警!” 凌萱捏着电话,却始终没有拨打110的举动。她又不是才出社会的女孩,当然知道这时候报警,不仅毛用没有,而且还有可能会激怒罪犯! 她能猜测到可能是沈若云派来的人,但是沈若云不是才跟她道歉的么?这么快就让人找上门来报复她,是不是太明目张胆了点?这给人抓证据也太好抓了! 刚才说要揭穿她底细的小白脸,突然话锋一转:“陆少马上也是要有家室的人了,看你这脸,我就知道来头不小。” 目前掩盖她的真实身份,为当务之急,但凌萱还没来得及辩驳,就听见了让她觉得惊悚和后怕的话来:“哪怕你是当初没被淹死的那个女人也好,故意整容成她的模样也好,陆家都没有多余的、你的容身之处!” 凌萱冷静下来,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从未想过要跟陆家有任何瓜葛,如果你是来劝我放弃喜欢陆庭轩的念头,那你可以请回了。” 小白脸问道:“有本事你别去打扰人家天生一对的情侣,如果你乖乖识相的话,上头高兴了,还会给你点好处……” 凌萱打断了他的话:“不必!” 她突然一字一句地说:“我对陆家这种遗传下来的阴险恶毒的血脉,没有任何兴趣,更不会同流合污地帮着传承下去!” 言下之意,便是她要毁灭另她厌恶和充满仇恨的男人,根本不会去巴结他! 但她的计划不能就此暴露。 小白脸也是见过不少人情世故的人,他能轻而易举地分辨出凌萱是否在演戏,但巧合的是,刚才凌萱眼里仇恨的情绪,都是发自内心,所以他根本看不出一点破绽。 他瞳仁极小的眼珠,转溜达来去两下:“既然如此,那今天这事就点到即止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他撇嘴睥睨地看了凌萱一眼,然后转身打招呼,让身后的两人跟着离开。 特粗犷的大汉在走之前,往地上啐了一口:“呸!贱女人,别去破坏人家家庭,今天只是个皮毛的教训,不然今后叫人轮你,然后分尸扔到深山野林里去!” 走在最后一直盯着凌萱,眼里有几分犹豫的男人,就是之前眉宇间还有点君子气息的壮汉:“最好不要试图报警,这区里都是自己人。别再在背后玩小动作,希望你遵循你今日之言。” 没有臆想之中猛烈地关门声。她紧闭着眼。 记得很多次在酒店被上司训斥时,若她一个人站在办公室里,老板有时候会气急败坏地甩门而去,所以她现在都对门板合上时的撞击声有很严重的阴影。 但等了很久,她抬起头,发现门板其实早就被撞翻在地上,她如蒙大赦般地瘫倒在地,握着手机。 她这才察觉手机的震动声,电话那头几乎暴怒的声音:“你住几栋几楼?” 她心里一惊,她明明挂掉了陆庭轩的电话,可他还是找了过来,她十分无力地说:“不用了陆先生,我没事。” 但最后她还是抵不过陆庭轩的威胁,告诉了他自己的具体位置。 所以最后她还是逃不过住进若池别墅的结果。 别墅的管家见到她时,似乎是意料之中地跟她说:“凌小姐,我之前就有提醒过,既然陆少让你住在别墅里,是你无法逃避的事,选择享受它,这会是你人生道路上的一条捷径。” 陆庭轩则有些嫌弃她这里陈旧的摆设,凌萱忍着把这尊贵大少爷赶出去的冲动,对着一旁正指挥下人搬家的管家眯着眼笑了一下,然后看着陆庭轩:“这都是房东留下的家具,我也没多余的功夫去买新的,陆先生如果嫌弃的话,可以在门外等。” 可话是这么说,但如果真让陆庭轩这养尊处优的大少站在外面,恐怕那些红着脸盯他看的小姑娘早就把他周围堵得水泄不通了。 她又看了一眼门外,两名严肃的黑衣保镖,正伸手拦着那些拼命想要往里看的姑娘们。 “小姐,你的胸别碰到我的手了,男女授受不亲。”那位看起来有些脸红羞涩的保镖如此说道。 “跟在你身边的保镖真可怜,只能看不能吃。”凌萱莫名对着眼前暧昧的景象有感而发。 陆庭轩刚捂着手,点燃香烟,一缕烟雾从他的唇边飘然而出,他挑眉道:“你说什么?” 凌萱连忙摆手,虚假地解释:“你听错了,我意思是,你身边的人真幸福,总是跟漂亮的妹子亲密接触。” 时常保持警惕的保镖,听觉向来灵敏,此刻更是耳根都红了。倒是陆庭轩没什么表情,他冷漠如冰山地抽着烟。时而用手指弹落烟灰,眉头才舒展一些:“这里太不安全,你以后就在我那边住下,金医生说你的伤还没痊愈。” 第13章 你不配 清晨,凌萱在陆家宅邸的豪华大床上苏醒,睁开双眼,迎着朝阳霞光,恍然间,凌萱以为自己依旧活在那个陆庭轩为她一手打造的梦境里。 揉揉惺忪的睡眼,眸底的浑浊逐渐淡去,凌萱清醒不少—— 她现在的身份是凌若,不是当初那个风光万丈的凌萱,这别墅里的一切都和她再无关系,她只是作为贫苦大众中的一员,暂时寄住在这里罢了。 打开窗户,看到远郊旖旎的风景无限美好,凌萱叹叹气:美丽的东西总是太过短暂,只有抓在手里的才足够真实。 已经搬进来两天,凌萱被陆家的管家安排在二楼的客房内,她和陆庭轩曾经的新房——则在三楼,听佣人无意提起——陆庭轩依旧将那里当自己的卧室使用。 不知他是恋旧?还是懒得去换,又或是享受着将凌家踩在脚底的成就感…… 凌萱的明眸变得深沉晦涩,眼中升起报复的星火。 搬来的时候,陆庭轩将凌萱以前的衣物,也就是他所谓的“垃圾”顺手丢到了马路旁,所以凌萱两天来没有可供换洗的衣物,这对于女孩子而言,属实不能忍受。 来到厨房,凌萱想找在厨房准备早餐的小丫头借几件干净的衣服,洗完澡以后换上,然后去凌氏集团报道。 看到那面容清秀的小丫头正在忙碌,凌萱有些难为情的询问:“小妹,请问你能借给我几身衣服吗?我来的时候,忘了带行李。” 小丫头转过头,朝凌萱娇憨一笑,歪着脑袋打量了一会儿:“小姐,你和咱们少爷故去的夫人长得很像呢!” 凌萱心里一紧,这才想起自己竟然忘了浓妆艳抹,来掩盖住与以前的自己差别不大的真实容貌,她尴尬的笑笑,一溜烟上了楼。 担心陆庭轩不知何时会突然出现,撞到她不施脂粉的样子,凌萱以最快的速度画好了有些浓重的妆面,这才准备继续去向小丫头讨几件衣裳。 还没出客房,凌萱就听到了小心翼翼的叩门声,开门一瞧,原本有些忐忑和紧张,一见对方只是那小丫头,眉头才舒展许多。 小丫头含笑盯着凌萱,将手中保存完好的属于“陆夫人”的衣物递给凌萱:“小姐先拿着穿吧,这是夫人过世前的衣物,现在也用不上,都好好的放在衣橱里呢,小姐是客人,少爷应当不会介意的!” 凌萱看到那些熟悉的女士高级衬衫和连衣裙的时候,心情有些复杂,以往陆庭轩对她的百般宠爱——就能在这些价格吓死人的高档女装中展现出来。可现在…… 没有过多犹豫,想着陆庭轩原本也是恨极了她的,她的旧衣服,被谁拿走穿上,陆庭轩根本不会在意。 道谢完,凌萱就选了件适合上班的清新丽人装走进客房的盥洗室,出来后,对着穿衣镜兀自端详了一会儿:“果然人靠衣裳马靠鞍呢!” 补了补妆,凌萱准备这就去凌氏集团,却在临近出门时,被一双有些愠怒的眼睛吓退几步。 正在餐厅用早餐的陆庭轩,看到凌萱顿时火冒三丈,而凌萱也抵抗不住自己内心对陆庭轩莫名的恐惧。 即使对方还未说话,凌萱就已经手心冒汗,头皮发硬。 陆庭轩放下餐刀,随意的将手中香甜的面包片丢尽餐盘,目光冷冽的再次定在凌萱身上:“你穿的是谁的衣服?” 凌萱一时语塞,想要如实回答,又怕陆庭轩多想,或是看穿她的真实身份,那么她千辛万苦的伪装,就会付诸一炬。 于是,凌萱只平静的回视着陆庭轩不悦的双眸:“这是我向厨房小妹借的衣服,陆少财大气粗,把我的行李全部丢掉了,前两天养伤不能换洗,今天是去公司报道的时间,我总不能一直穿那一身。” 有理有据有证人,量你也不能找到把柄,凌萱心里暗笑。 陆庭轩挑唇,但那若有所思的笑意并未抵达眼底,他睨视着凌萱的目光依旧没有温度:“凌小姐真是牙尖嘴利,你可知道——你身上穿的,是我亡妻的衣服,你区区庸脂俗粉,也配?” 凌萱抬眸,对上陆庭轩冷峻的双眼,她心中不解——这陆庭轩是否演戏演过头了,连自己也骗了进去,装什么情真意切,痴心依旧! 这种没有理由的愤怒,让凌萱火大又烦躁,她转过身,语气冰冷:“我确实不配,这就换下来。” 陆庭轩没有改变主意,理所应当的目送凌萱回到客房,重拾那片面包时,胃口全无。 回到房间反锁上门,凌萱有些愣神—— 陆庭轩,你究竟哪一句话真,哪一句话假? 是你致我于死地,让我绝望到顶点,如今却冠冕堂皇假作爱我的样子,只是为了你的好口碑吗? 这样的你,真是恶心到令人作呕! 利索的换回自己的那套银灰色正装,凌萱下楼之际直接无视坐在餐厅的陆庭轩,既不想再次听到陆庭轩对现在的她评头论足,更不想听到陆庭轩对过去的她表演缅怀。 瞧着凌萱似乎有些生气,陆庭轩无奈的拧眉,本想说出送给凌萱新衣服的话,到嘴边却成了:“凌小姐,你没有家教麽?” 凌萱步子一顿,咬牙切齿的小脸儿立马扯起大大的笑容,很是敷衍的对陆庭轩欠欠身子:“陆董早安,我去上班了。” 说完,凌萱掉头就走,却猝不及防的被人拽住,羞愤的转头,是陆庭轩挫败的表情:“凌小姐,我夫人故去不久,相信当事人换成你,你也不会高兴。” 凌萱没有回答,只在心里冷笑:陆庭轩啊陆庭轩,这才坚持了多久,就为了把妹抛掉自己忠贞不渝的人设了? 以为凌萱还在气头上,陆庭轩径自上车,对着杵在大门口的凌萱下令:“上车。” 我去!这就要载着我去总部招摇过市了?凌萱还不想在新公司没站稳脚跟的时候,就成为陆庭轩荷尔蒙爆发的消耗品,并且连带着去忍受各种女职员的谩骂和排挤。 这种显而易见的代价,凌萱才不会搭进去,挤出笑脸儿,眉眼弯弯:“陆总,你我身份都不在一个level,我还是自己去公司吧,就不劳烦您的顺风车了。” 陆庭轩皱皱眉,语气森然的重复:“上车——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那阴冷的口气,简直不要太震慑人,凌萱很没骨气的猫着腰进了后座,没办法——谁让她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呢! 乘着这辆有些过于拉风的阿斯顿马丁进入市区后,陆庭轩对陆佑铭往华新商厦的方向指了指。 陆佑铭木讷的回头看了陆庭轩一眼,又羞涩的不敢同凌萱对视:“少爷,不去公司吗?” 陆庭轩瞅了眼驾驶座上的榆木疙瘩,轻描淡写的翻阅起车上备好的财经日报:“去华新商厦。” 不明白陆庭轩为什么不去总部,凌萱没资格过问也不适合过问,毕竟连陆佑铭这样的远亲,都和陆庭轩保持着很是尊卑分明的关系,更别提她一个外人。 驶进华新商厦的地下停车库后,陆庭轩让陆佑铭等在车上,带着凌萱从商厦后门进入。 两个人同乘电梯的时候,气氛有些微妙,凌萱站在电梯最后方,刻意跟喜欢动手动脚的陆庭轩拉开距离。 陆庭轩注意到了凌萱的小动作,嘴角上扬,心情很好。 或许是一直搞不懂来商厦究竟做什么,凌萱实在憋不住:“陆董,你一大早的,打算购物麽?这楼层一直升,你究竟要买什么?” 陆庭轩猛然回身,将多嘴抱怨的凌萱控制在他的肘下:“你哪来这么多问题?” 两人之间的距离猝然拉近,凌萱不适应的别过脑袋,更不敢直视陆庭轩的眼睛。 所以凌萱没能留意到——陆庭轩在近距离观察她的时候,表情有一霎那的晃神,晃神中温情脉脉。 来到顶层,商厦的办公区后,凌萱才明白陆庭轩确实是来购物的。 不过这种购物方式,一般人消费不起,直接同商厦高管商议包下某片卖场,陆庭轩以前也这样讨好过她。 只是,那种高高在上恍如隔日的梦境离开她很久了。 跟着陆庭轩来到高级女装卖场后,凌萱才明白这一趟行程——陆庭轩是为她准备的。 用同样的手段泡同一个人,如果陆庭轩知道的话,会不会觉得自己滑稽又可笑?凌萱没有一丝惊喜,甚至为自己只能这样屈从感到可悲。 就好比重温已经受过的伤害那般残忍,可这是她自找的,也是她自己选的。 没有拒绝陆庭轩的好意,并不是因为凌萱想要痛宰对方,而是因为——她确实没有衣服穿。 既然陆庭轩带她来的地方,她消费不起,那么她更加有理由让陆庭轩买单,反正——陆庭轩也吞掉了凌家不少财产。 这一丁点的出血,填不上万分之一。 拿着大包小包的衣服回到车库时,陆庭轩玩味的笑笑,看着凌萱若有所思的提醒说: “物质的女人,这些都会从你工资里扣,别指望傍大腿……” 凌萱险些没被陆庭轩的小气噎吐血,嘴角抽搐顷刻,凌萱恢复自然,且带着公式化的甜美笑容:“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第14章 摆设 泡个妞还这么斤斤计较的人,全世界也就你陆庭轩了! 开往凌氏集团的路途中,凌萱一直很沉默,尽管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由于她怕说多错多,反而让陆庭轩揪住破绽,更多的则是两年的蜕变让她懂得了来之不易这句话的含义。 两年前,她锦衣华食,被人拥戴。两年后——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职员,奢侈品对她而言,只是过眼云烟。 因此,陆庭轩专断的用她的薪水来预支这些动辄几千,上万的漂亮衣服,确实让她郁闷的不想开口闲聊。 来到凌氏集团这栋宏伟又霸气的建筑物面前,看到那熟悉的代表着她父亲一生心血的集团标志——如今已经成为陆庭轩的囊中之物,凌萱鼻头泛酸,眼睛发涩。 整理了情绪,凌萱又变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凌若,跟随陆庭轩进入集团大门。 公司的很多元老看到凌萱时,面上闪过一丝诧异和错愕,任谁看到类似死而复生的场景,都会压抑不住心底的震惊吧。 好在,凌萱将自己的情绪掌控的很好,不论是以往多熟悉的人,甚至碰上叔父辈的长辈,她都是一副和气又陌生的姿态,收放得当。 陆庭轩似是故意试探凌萱一般,兜兜转转一大圈,几乎将集团逛遍,才来到最顶层的总裁办。 凌萱从前经常来公司看望她父亲,所以在来到总裁办之前,她心中有那么一丝丝的期盼和奢求。 只祈求总裁办还是原来的样子,就仿佛她的父亲从未离开过那样,一切如旧。 然而,在看到总裁办焕然一新后,凌萱的眸子暗了下去,尤其是看到陆庭轩安插在各个岗位的如云美女后,更加倍受打击—— 陆庭轩,以前你在我父亲面前装出的那种不近女色,寡言少语的性格,和你如今的作风对比起来,真是应了道貌岸然这四个字。 陆庭轩把凌萱晾在总裁办公室外面后,就像没事人一样,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不知所措的站在百叶窗外的凌萱,还不清楚自己的岗位和工作内容,自然有些局促。 等待了一会儿,凌萱气得牙痒痒:陆庭轩,你是故意给我难堪吗? 面对着来来往往的靓丽女孩儿们不善的目光,凌萱反倒像个入侵者一般有些不自在了。 跺跺脚,凌萱咚咚咚敲响了总裁办公室的大门。 陆庭轩闻声挑唇,继而收起笑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进来——” 凌萱推开门扇,没好气的站在距离陆庭轩很远的地方:“陆董,请问我这个小秘书,需要帮您处理些什么工作?” 陆庭轩放下手中的签字笔,托腮观察了凌萱一会儿,故作不解的皱眉:“集团范畴内的事,并不需要你帮忙,你仅仅是我的私人秘书。” 凌萱有些不理解陆庭轩话里的含义,她挑挑眉,显然看出了陆庭轩有防备她的意思,否则不会告诉她集团范畴不必她涉足:“陆董,抱歉,我有些不明白,作为私人秘书,就不用干活了吗?” 陆庭轩莞尔,这温润的笑容和多年前他对凌萱展现的温柔攻势相差无几,使得凌萱怔了片刻,才慌忙垂下头。 见凌萱害羞,陆庭轩颇有些得意的将凌萱的职位定位的更加暧昧:“私人秘书,当然要干活,而且,受益方只能是我,跟集团完全没有关系。” 把玩着手中的签字笔,陆庭轩背靠着特级办公椅,姿态慵懒的欣赏着凌萱被她戏谑的神态。 似乎错过一分一毫,都是浪费。 凌萱差不多读懂了陆庭轩的暗示,心里当然拒绝陆庭轩的霸道和自作主张—— 我什么时候要做你的私人秘书了?你挖走我的时候,可没有这些七七八八的隐晦含义! 正在默默碎碎念的凌萱,忽略了陆庭轩正在等待她的回应。 陆庭轩看凌萱不语,就意味深长的讽刺道:“凌小姐还真是不懂得矜持为何物,居然完全不拒绝上级的无礼要求。”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凌萱的脑神经都快炸裂了:陆庭轩!主宰我的人生,现在又说我不害臊,咱俩到底谁没皮没脸! 当然,这些只能存活在暗中的吐槽,凌萱可不敢脱口而出。 凌萱瞳仁一闪,盯着陆庭轩的眼睛:“陆董,您用集团的收益供养我,但我却不为集团干活,您觉得这合适吗?陆董若是这般自私自利,想来集团的发展也不会长久……” 陆庭轩虚眯着眼,眸中散出危险的光芒,但凌萱一点也不怵,她如此不客气的回敬陆庭轩,就是要逼得陆庭轩非得给她安排个正经职业不可。 否则,她如何展开她的报仇大计。 想到这些,凌萱有些小得意的窃喜,可恍然间又突感失落—— 这个懂得激将法,学会运筹帷幄的女人,永远不再是从前那个天真、单纯的凌萱了。 可是,舍得舍得,她必须取舍合理,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为了有朝一日亲自将陆庭轩推进谷底,这点性格上的黑化,又算的了什么。 签字笔跌到地上,陆庭轩直直望着凌萱。 凌萱指了指自己:不会是让我帮你捡起来吧!你没长手吗! 凌萱很有骨气的不想摧眉折腰事权贵,却正中陆庭轩下怀:“凌小姐如此没眼力见儿,怕是连从最底层做起的资质都没有……” 凌萱隐忍着火气,一边腹诽一边走到陆庭轩跟前:好嘛!你还给我来个反激将,到底是将别人算计得家破人亡的高手!城府不是一般的深…… 弯腰快速的捡起笔,就怕陆庭轩的眼睛不老实,上次被陆庭轩调戏过以后,凌萱便尽量避免无意中挑起对方的兽欲。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哪怕短短几秒的时间,陆庭轩也没有错失机会,轻而易举便捕捉到了令他兴致昂扬的景色。 觉得后脊梁冷飕飕的凌萱,刷的一下转过身来,见陆庭轩正襟危坐,她才轻吁一口气,把签字笔安放在陆庭轩面前的办公桌上。 “陆董,现在可以帮我安排工作了吗?” 凌萱俯视着陆庭轩的眼睛,即使是这样的对视角度,她的气势也敌不过陆庭轩。 陆庭轩扫了眼凌萱,拿过早就摆放在身边的人事档案,在上面龙飞凤舞挥笔几许,就径自递给凌萱:“根据总部的综合情况来看,财务部的门槛是最低的,你先去那儿看看有什么你可以做的事。” 凌萱的眼睑颤了颤,非常艰难的吐出一个“好”字。 刚要出门时,凌萱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对了陆董,我这算是直接调到财务部了?以后就不用回总裁办了吧?” 陆庭轩眸色深沉的盯了凌萱一阵儿,含笑回答说:“休想。” 简洁明确的答案,彻底断了凌萱想要远离陆庭轩的念想。 从来不擅长和数字打交道的凌萱此刻极其苦恼,硬着头皮找到了财务部的主管,给对方过目了陆庭轩亲自执笔的人事调配文件后,财务主管了然的笑笑。 看着暂时占用的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数据报告,凌萱几乎一个头两个大,咬着笔帽,十分痛苦的消化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数字。 终于勉强做出了财务主管索要的数据分析报表后,凌萱连忙把自己折腾了一上午的成果递给主管验收,就怕对方等久了不高兴—— 眼瞅着财务主管的面色越来越难看,凌萱已经预测到暴风雨的来临,快要把头埋进胸口的她,被主管办公室压抑的气氛闷地大气都不敢出。 很是书生气的中年主管抬头,用一种很不理解的目光又浏览了一遍陆庭轩亲自交代的人事调动方案。最终只剩下叹气和为难。 “凌小姐,方便问一句——你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凌萱茫然抬头,继而才反应过来:“哦!酒店公关!” 对凌萱来说,酒店公关这份工作,并非什么难以启齿、上不得台面的职业,更不像一些思想龌龊的人——意淫出来的那般不堪。 凌萱做过酒店公关,本就是事实,她要生活,她得赚钱,同是清清白白的谋生,没有高低贵贱的分别。 可那财务主管,明显跟凌萱的见解不一致,他自上而下打量了凌萱一番,表情显得非常不尊重:“难怪……” 凌萱面色一白,容忍了对方的无礼,不是她不敢和一个部门的主管较真,单纯是不屑同无知的人争论。 见凌萱没有说话,神色不悦,财物主管又怕得罪了凌萱一样,忙腆着笑脸改口:“呵呵,凌小姐年纪轻轻,能力过人呀!” 凌萱头一次如此厌恶这种恭维的口吻,以前她听惯了别人的夸赞,不论是真心或是假意,听得次数多了,信与不信早就不重要了。 可这种摆在明面上的完全不作遮掩的前后不搭,让凌萱觉得受辱。 两人间的温度直线跌入冰点,凌萱一声不吭的站在财务主管面前,委屈却不能任性离去。 财务主管知道越描越黑,看凌萱的脸色也越来越暗,这才想起来转移话题:“对了,凌小姐啊,既然你将来还是要回总裁办的,我建议你哦——最好抓紧在这里学习的机会。” 第15章 刁难 聆听完财务主管的训导,凌萱垂头丧气的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尽管那个自以为是又喜欢用恶意来揣度别人的财务主管,只是在显摆自己的专业知识,可确实有可取之处。 作为陆庭轩的私人秘书,陆庭轩的每一个决策,哪怕是私生活中的衣食住行,都围绕着一个个天文数字,凌萱必须对数字敏感起来。 下定决心好好补修关于财务方面的学识,凌萱这才去集团餐厅吃饭。 集团对员工的待遇非常不赖,哪怕只提供一顿午饭,也是制作精良的自助餐。 以前,凌萱对这样的高级自助餐并不感冒,只因为她可以消费得起更好的,这些在常人眼中看来珍贵的东西,于当初的她而言,不过尔尔。 如今涅盘重生,她以一个崭新的身份站在这里,尝过了凡俗生活中的酸甜苦辣,看到这些诱人的菜色,凌萱禁不住吞了吞口水。 正在挑选餐品的凌萱,无意间抬头,发现不时有女孩子朝她指指点点。 加快了打菜速度,凌萱并不想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拿着餐盘远观哪一处的座位最不惹人注目时,同凌萱擦身而过的一个女子,不知有意或无意,用肩膀撞了撞凌萱。 “哗啦”一声,凌萱眼看着手中的食物洒落在地上。 可撞到凌萱的高挑女孩子并没有露出歉疚的表情,甚至有着几分恶人先告状的挑衅意味。 那女孩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小众品牌的裙装,目光不善的瞥了凌萱一眼:“走路不带眼的啊?还是说——空降部队就可以横冲直撞了?” 凌萱哑然,暗暗反驳道:无理搅三分…… 不愿跟这个并不眼熟的女子发生争执,凌萱不吭一声,走到餐厅后勤,借来了打扫工具,准备将一地的狼藉收拾整洁。 先前对凌萱发难的女孩儿,此时依然趾高气扬的站在那儿,且不知何时呼朋引伴,招来更多的女孩,对凌萱投去不屑的眼神。 其中一位个子娇小,长相甜美的姑娘,气呼呼瞪着凌萱:“这就是财务部新来的?天呐,她竟然整的和总裁夫人一模一样!安得什么心?” 凌萱不予回应,来到几个女孩身边,默默的拾掇着满是污渍的地面。 另一个长相精美,但总给人一种攻击性的女孩儿,摇头晃脑的想要看清凌萱的样貌:“你看她那清高的样子,谁不知道她是走后门进来的,甩脸子给谁看哪!” 凌萱无语,准备去倒垃圾,将五个女人联合出演的妒妇戏码,当成透明。 最开始就看不惯凌萱的女孩见凌萱一直退让,很是鄙夷的挑起细长的眉眼:“我看也并不是什么厉害货色,顶天了是陆少的玩物,散了罢——” 凌萱的手指甲陷入肉里,面色惨白: 陆庭轩,哪怕你不在我旁边,我都会因为你受到指摘,你生来的使命就是不让我好过吗…… 稳了稳心神,权当那些女人在放屁,凌萱拎着簸箕往回收箱走去,恰好碰到她的上司。 男人看了看凌萱,又朝那帮聚众议论凌萱的人瞄了眼,大致明白了情况:“凌若啊,怎么午饭时间不吃饭,揽起了保洁的活儿?” 凌萱没有心情再听对方训话,就眼神散漫的搪塞:“奥,不小心打翻了餐盘。” 生人勿近这几个字只差没写在凌萱脸上,那财务主管又开始发扬唐僧精神:“凌若啊,你不要怨我讲话难听哦,你将来是要在总裁办做事的,不好经常干出让总裁跌份的事情咯!” 对方油腻的语气让凌萱觉得膈应,为了早些逃脱被念叨,凌萱只能点头。 男人瞧着凌萱根本不把他当回事,眸中精光一闪,扬起虚伪的笑脸:“对了,站在那里的那位美女你看到了没有?那可是我们财务部的精英,同样是小女生,你得多向她学习呀!” 纵使看出了凌萱眼底的排斥,男人依旧不由分说的拽着凌萱,将所谓的职场女精英引荐给她。 又一次迫不得已的跟那个刻薄的女孩儿正面交锋,凌萱紧闭着樱唇,脸上全无笑容。 男人才不管凌萱是否乐意给同一个部门的前辈赔笑脸,只觉得凌萱一个走关系进来的,居然还不愿听他指挥,那他就必须让凌萱吃点苦头。 “凌若,这位是财务部副主管——黎经理。还不快打打招呼,热络热络,以后才好意思向对方学习专业领域的技巧嘛!” 凌萱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油头粉面的财务主管是故意要让她下不来台。 之前积累的一点点好感消灭殆尽,凌萱记住了这个男人的狡诈恶毒。 拉扯出牵强的笑容,露出标准的八颗皓齿:“黎经理好。我叫凌若,请多多指教。” 女人嫌恶的翻了翻白眼,仿佛很是嫌弃财务主管把凌萱介绍给自己的举动。 女人目中无人的反应正合男人的心意,心里偷笑,面上却要装作调和职员关系的大度样子:“呃……呵呵……黎经理还是不喜欢交际哈!” 凌萱心中冷笑——不喜欢交际,还能拉拢那么多人来针对她,呵呵。 男人一点都不怕气氛比刚才还要尴尬似的,努力的激化着双方之间的矛盾。 男人干笑,假装很维护凌萱的样子,指点着凌萱如何跟对方套近乎:“凌若啊,既然黎经理不擅与人打交道,你就主动一点嘛!好歹她也是你的前辈,你这木楞楞的不像话,去给黎经理端杯茶吧——” 还要敬茶!我尼玛…… 凌萱很想装作不介意的样子,或者表示出能够尽释前嫌的宽容,来假惺惺的奉承人。 可她挪不开步子,她现在确实是凌若,可骨子里的东西——依旧属于凌萱。 尊重是互相的,凌萱也是有底线的。 被打完左脸,伸出去右脸的事,抱歉她办不来,忍不了。 凌萱这次没有再跟随财务主管的引导,她一动不动的站在对方身后,像是没听到一般左顾右盼。 女人见凌萱如此嚣张,终于有了反应,刚开始表现出的高冷,要刻意显示出与凌萱截然不同的格调,现在都化成了泡沫。 沉不住气的女人,指着凌萱睨视着财务主管:“主管,请问这是新员工对待上司该有的态度吗!这样素质低下的人,主管不要交给我,我带不了!” 显然,女人的情商不如男人,男人怎会看不出女人非常讨厌凌萱,可女人不懂得忍一时之气。 女人拒绝培训凌萱,就等于把打压凌萱的机会拱手推掉。 男人猛得朝对方使眼色,奈何女人正在气头上,没有领会过来。 餐厅看戏的人越来越多,围绕凌萱他们三个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凌萱极其厌恶自己的上司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的做法,打算一走了之的她,不想再受这个气。 无论陆庭轩会如何处罚她,她都认了。 没有再理会一男一女,凌萱扭头就走。 “砰!” 凌萱吃痛轻呼,揉着脑门抬眼一看——陆庭轩!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刚刚还祈祷着陆庭轩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找他麻烦,没想到这就撞枪口上了。 陆庭轩见凌萱光洁的额头微微泛红,且被碰出了纽扣的印记,他拧拧眉,轻声训斥:“凌小姐,低头走路是梦想着能捡到钞票吗?” 凌萱不语,听见身后整齐的脚步声急匆匆撵过来,眼睑颤了颤,她心道:告状的来了。 财务主管瞧见陆庭轩,立刻堆起殷切的笑容,点头哈腰的像条哈巴狗:“陆董,您怎么来这儿了,这儿的饭菜,哪能合您的胃口!” 副主管更是千娇百媚的发嗔:“陆少,这个新来的小妞也太仗势欺人了,你可要给我评评理!” 陆庭轩目光澄澈,迎视着女人满眼春波,笑容不再,面色严肃:“是吗?仗势欺人?” 明显,第二个问句是在质问凌萱,凌萱自以为陆庭轩会趁机教训她,根本懒得去辩驳,随那两个爱挑事的主管怎么编排。 反正陆庭轩的天枰,不会朝她倾斜。 多说无益…… 女人初次看到陆庭轩还有八卦的一面,当然要使劲浑身解数表现出楚楚可怜的受了欺负的样子。 女人咬着唇,面色委屈的瞅了眼财务主管。 财务主管了然,读懂对方的暗示后,他很是配合的将副主管包装成弱势的那一方。 财务主管欲言又止,最后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瞄了凌萱一眼:“唉,凌若啊,我好心安排菁菁带你,你也太傲气了,这不是驳我的面子,给菁菁难堪吗?” 人精似的甩锅给凌萱,凌萱自嘲般笑笑,没有搭茬儿。 瞅了眼凌萱的表情,当然也没有错过两个财务主管之间的眉来眼去,陆庭轩转了转腕上的手表:“任主管,你是没有收到我给你的人事调动吗?” 财务主管眼神困惑,不知道陆庭轩为何扯起别的事,但拍马屁总是没错的:“陆董亲自下达的调动文件!我怎么敢怠慢?” 陆庭轩勾起嘴角,以眼角的余光瞥了眼站在一旁,一声不吭的凌萱,语气更加严峻:“所以,任主管是年纪大了,读不懂我下达的指挥?” 这罪过姓任的哪里担得起,在没有搞懂陆庭轩究竟想表达什么的时候,他只能态度卑微的顺着对方:“不敢不敢!总裁的交代,我都是秉公办理的啊——” 直视着财务主管奸猾的眼睛,陆庭轩眼神冰冷:“集团条例第二十五行——所有部门的工作人员,都需配合总裁办的工作,总裁办的下属,一切权利优先,不接受任何人员私自授意。” 第16章 护短 陆庭轩程序化的背出集团条例,指证了两个主管错在何处。 黎菁菁仍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见姓任的神色慌乱,掏出西装口袋里的手帕抹抹汗:“多谢总裁提醒,我记住了!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陆庭轩看向神色不忿的黎菁菁,挑眉带着探询的意味:“你似乎还没有听懂我的话?” 黎菁菁被陆庭轩这样看着,鬼使神差般心里发虚,可她确实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是占理的—— 上司调教下属,难道还错了不成? 因此,黎菁菁即使担心惹怒陆庭轩,却出于嫉妒,大胆的摇头。 黎菁菁看出了陆庭轩的护短行为,故而心底格外不爽,尤其瞧着凌萱画着很艳俗的妆容,更加觉得凌萱不配享受陆庭轩的任何偏爱。 难道就因为长得像陆夫人,就可以在公司横着走吗——黎菁菁心里不满。 一直站在旁边没有插话的凌萱,看着陆庭轩有板有眼的想办法维护她,分不清陆庭轩是发自内心的支持她,还是借此来达到某些目的。 静静观察着陆庭轩的眉眼、神态,甚至唇瓣启阖的每一个表情,凌萱想要看穿陆庭轩的真实心理。 财务主管见黎菁菁一时脑子短路,没能转过弯儿来,便暗里地拽了拽对方的手。 黎菁菁不服的撇开,她要一个说法,一个陆庭轩能合理为凌萱开脱的说法。 陆庭轩看到财务主管的小动作后,抬眸对上黎菁菁满是愤恨的目光,眼神清冽:“黎主管,我刚才所说的集团管理条例,麻烦你再重复一遍。” 听完黎菁菁流利快速、一字不误的答复,陆庭轩径自拍拍手掌,但那并不和颜悦色的神情,让人看不出褒奖的意味:“原来黎主管就是如此敷衍公事的。管理条例——作为管理层人员,你觉得你只消背会就够了?” 预感到黎菁菁如果继续和陆庭轩对峙下去,早晚吃不了兜着走,同事多年,财务主管忙摆起一张义正言辞的脸:“黎主管,够了!” 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喝,吓得黎菁菁娇躯一震,她剜了财务主管一眼,用一种打量神经病的眼神表达着自己的愤怒。 不想财务主管此次可没有继续纵容黎菁菁的跋扈性格,哪怕你业务再如何出色,得罪了大领导,不说你一人,整个部门都得跟着遭殃。 欺负新人乃是他们一时兴起,可要真将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就不是财务主管所愿了。 他也算集团的老人了,对一些集团内部的潜规则和暗线看得很清楚。 财务主管凶巴巴的回望着黎菁菁,让黎菁菁收敛了不少,黎菁菁心里满是疑问,不知道财务主管准备干什么。 好不容易让黎菁菁闭嘴,财务主管这才深表歉疚:“总裁,下属没能明白条例的含义,是我的失职!下去以后,我一定好好跟她讲解一下所有的规章制度,确保她绝对不会再犯为止!” 陆庭轩素来不喜滑头,更不主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若犯了错的人永远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谈何改正。 陆庭轩淡淡的瞅了眼财务主管,面色不悦:“任经理,你要清楚——护短,等于放纵。” 想要私下解决的盘算被驳回,任经理的脸上一阵儿白、一阵青,终究不敢再抖机灵。 任经理心道长江后浪推前浪,究竟谁在护短,大家心知肚明,可他只是区区一个小部门的经理,哪怕被对方当成孙子骂,也是敢怒不敢言。 陆庭轩直视着黎菁菁:“我下达的人事调动,黎经理看了吗?” 触到陆庭轩眼中的愠怒,黎菁菁点点头,没有了刚才的高傲气焰。 陆庭轩挑唇:“既然黎经理已经过目,怎么还会对我的人指手画脚?所以黎经理是根本不把我的命令当回事?” 黎菁菁仓促的摇头,想要解释她为什么对凌萱不客气:“陆少,那凌若是被您调到财务部的,她有不对的地方,我跟任经理难道连教导都不可以吗?” 这种硬碰硬的解决纠纷的方式,搁在陆庭轩眼中,简直愚蠢:“黎经理,我将凌小姐暂时调到财务部学习,是因为她欠缺那部分专业知识。我一天没有让她滚蛋,就说明她始终是总裁办的人!你明白吗?” 黎菁菁楞了一会儿,猛然惊醒—— 她确实犯了极大的疏忽,她一直以为凌萱不再直属于总裁办,甚至没有仔细浏览人事调动,只听姓任的说凌萱是陆庭轩安排过来的。 所以,她才敢和凌萱发生正面冲突,甚至主动为难对方。 只因为,她以为凌萱所属部门是财务部,纵使凌萱有陆庭轩这座大靠山,也逃不了被上司调教的命运,这就是职场的规矩。然而…… 黎菁菁垂着头,很久都不敢抬起来,心中对凌萱更加嫉恨—— 明明还是总裁办的人,为什么要装得一副受气包的样子!这是故意让我出丑吗? 陆庭轩看出来黎菁菁总算明悟了他强调管理条例的原因,同时也猜出姓任的并不看好凌萱,故而没有给黎菁菁明确的指示—— 他挑了挑眉,面色有些不耐烦:“闹了半天,这黎经理以为捏了个软柿子,倒是任经理的失误!” 姓任的此时已经出了一身的虚汗,他不停地拿出手帕擦拭,且被陆庭轩的强势震慑的不敢辩解。 “任经理!你刚才说——想把凌小姐交给黎经理调教对麽?” 姓任的陡然瞪大眼,心中直叹:完了…… 陆庭轩最瞧不起手中有点小权力,就各种打压自己的下属的管理人员,尤其两个财务主管不长眼,竟敢来欺负他的人。 “任经理,我将凌小姐教给你来指导,相信那张调动文件上写得很清楚了!你像打保龄球一般,随意把我交付给你的任务扔给别人,还真是会偷奸耍滑,为整个财务部做了好榜样呢……” 陆庭轩的语调不轻不重,可那浓烈的反讽气息压得姓任的喘不过气。 似乎是觉得闹剧该结束了,陆庭轩面色失望,眼神果决:“任经理,黎经理,明天你们俩就不用再来集团了。” 转身,陆庭轩凝了眼凌萱:“你,跟我来一趟。” 凌萱脚步轻快的跟上,看着陆庭轩就这么任性的炒掉两个部门主管,她可得抱紧自己的饭碗,不能搞砸了。 “总裁!总裁!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都怪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讲清楚!” 听到身后传来的企求声,凌萱心情大好—— 原来,看自己讨厌的人得不到好下场,这么畅快! 眼睛定在陆庭轩颀长、潇洒的背影上,凌萱猜想: 等到报复陆庭轩的时候,这种快感会不会被放大很多倍…… 回过神来,陆庭轩已经拐进电梯,凌萱连忙跟上。 总裁办公室内—— 凌萱不敢说话,俏生生的眼珠不时瞄一眼忙着办公,没时间搭理她的陆庭轩。 等的开始犯困,凌萱迷迷糊糊中听到陆庭轩通话的声音:“对,再把管理条例分册发给所有管理人员一遍,确认所有员工熟读并领会条例的意义。” 凌萱晃晃脑袋,眸色变得清醒,见陆庭轩正好挂断电话:“那个……陆董,有必要吗?” 虽然凌萱很感谢陆庭轩刚才为他出头,不管真假,至少她心里痛快了。 但让这件事成为一个案例,就显得过于锱铢必较了。 陆庭轩停下手里的工作,靠到椅背上,目光轻佻:“没有必要?难道你以为,我这么做是在为你保驾护航?” 难道不是吗?自己不会用镜子照照你那色眯眯的眼神吗—— 这话凌萱肯定是不会直说的,就只能在心里骂一骂。 关于有无必要扩大影响,在凌萱看来,同样都是为集团打工,若把总裁办工作人员的地位提的抬高,必然引起其他部门的不满,长此以往,人心不齐,对集团有弊无利。 凌萱目光清澈的回视着陆庭轩,面色真诚:“陆董,我觉得一个部门总把别的部门踩在脚下的话,并不利于集团的长足发展。” 陆庭轩弯起唇角,觉得此时看事简单的凌若,像极了凌萱。 起身,一点点靠近对方,陆庭轩的呼吸变得浓重,一把揽过凌萱的纤腰,贴近凌萱的耳垂:“我为你赶走了两个管理人员,你该怎么报答我?” 总裁办公室的氛围随着陆庭轩的动作逐渐升温,凌萱双颊绯红,想要避开陆庭轩的骚扰:“陆董,请你自重,这可是公司!” 岂料这话很有效果,陆庭轩居然当真没有继续了。 就在凌萱感叹起陆庭轩终于还有点人样儿的时候,她小巧的下巴被陆庭轩的两指钳住。 邪魅的笑容,暧昧的眼神,故意呼在凌萱脸颊上的热流,让凌萱惊悸慌乱。 放开怀里的软玉温香,似是留恋般,嗅了嗅残留在空气中的缕缕撩人气息:“既然凌小姐觉得公司不易行私事,那就……回家再议。” 凌萱神色羞愤的揪着裙角,憋着火气夺门而出。 大门被哐啷一声甩开又自动合上后,陆庭轩轻笑出声。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时间,凌萱撒腿就跑,想着早点回家随便吃点东西,就躲在房间死都不会出去了。 免得陆庭轩一个起意,就来讨要报偿。 可没跑多远,凌萱就被陆庭轩截住,被迫塞进了车里。 第17章 扬名 凌萱坐在车内,赌气一般将头撇向窗外,却又无心欣赏街道上的车水马龙。 看出凌萱有怨气,陆庭轩眸色晦暗:“凌小姐——” 凌萱没好气的瞪大娇俏的眼珠鼓了眼陆庭轩,神态怠慢:“陆董有什么吩咐?” 凌萱的不驯,激起了陆庭轩的征服欲,就好像离开自己几年的妻子,突然转变了性格同他重逢,他怀着好奇和思恋再次追求,奇趣无穷。 陆庭轩姿态散漫,看着倒后镜里凌萱的一举一动:“凌小姐好像不懂得感恩?” 凌萱知道陆庭轩指的是什么—— 但连凌萱自己都不能确定,她经常遭遇袭击是否是陆庭轩一手安排的,就如同钓鱼一般,鱼儿上钩的太快,反而没了乐趣。 所以凌萱心里恨不得把陆庭轩千刀万剐,又怎会心怀感激。 但陆庭轩能够装得滴水不漏,她凌萱又怎会轻易破功。 凌萱扬起笑脸,款款回道:“陆董多心了。我只是觉得——我一个小小的公司职员,不配享受这么周到的待遇。” 哼,演戏谁不会,你想玩,我就奉陪到底咯…… 陆庭轩转过头,直视着凌萱略显仓惶的眼睛:“凌小姐还挺有自知之明。” 凌萱贴着裙角的手指攥紧,默默在心里把自以为是的陆庭轩凌迟了百遍,才撑起一张天真的笑脸:“既然陆董也这么认为,那就没必要接送我了吧?到拐角那边停车就好——” 后一句话,凌萱是对容易脸红的陆家司机陆佑铭说的,陆佑铭听到凌萱的吩咐,有些忸怩的眨眨眼,最后竟然真的减缓了行驶速度。 陆庭轩斜了眼陆佑铭,语气不善:“佑铭,你何时成了凌小姐的专人司机?” 威胁一出,陆佑铭哪还敢随意听从凌萱的话,只得当作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凌萱气得咬咬唇,拿陆庭轩毫无办法。 陆庭轩再次回过头,看着一脸受气小媳妇模样的凌萱,眼神变得柔软:“凌小姐既然是我公司的员工,那么我就有义务保护你的安全。” 凌萱无奈,论强词夺理,她确实不是陆庭轩的对手。 仿佛很是喜欢看到凌萱气地满脸通红的娇俏劲儿,陆庭轩又补了句:“况且,陆小姐还欠着我的钱呢,你要是死了,我找谁去讨?” 凌萱彻底无语了:合着陆庭轩是要把一毛不拔的貔貅精神发扬到底。 瞅了瞅身上价值不菲的衣服,凌萱只能默默的劝自己:为了这些好看的衣服,你也得忍哪! 晚饭的时候,凌萱没有下来,陆庭轩也知道凌萱在怕什么,扬唇敲响凌萱的房门,表情邪肆。 听到敲门声,凌萱一屁股从床上坐起来,十分警惕的盯着门口:“谁?” 陆庭轩听到了里面不淡定的动静,无声发笑:“还能有谁——这栋房子的主人呗。” 凌萱的大脑飞速运转,一双点漆似的闪亮眼珠滴溜乱转:“咳咳……咳咳……那个陆董,我有点不舒服,就不吃晚饭了。” 站在门外的陆庭轩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是吗?用不用帮你叫医生?” 凌萱惊愕:“不用不用!小毛病!睡一觉就好!” 陆庭轩听着凌萱慌里慌张的回答,一脸玩味:“我听着你中气挺足,看来确实不打紧。” 凌萱懊恼的捶了捶枕头,暗道:又阴我……该死的陆庭轩! 再没有听到里面有任何动静,陆庭轩终于打算放过胆小如鼠的白兔萱:“我把餐盘放在门口,你还是吃了再睡吧。”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过去了,凌萱迟迟没有听到脚步远去的声音。 吃一堑长一智的凌萱学乖了不少,只要不听到陆庭轩离开的声响动,她是绝对不会冒着被吃干抹净的危险去开门的!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两个小时过去了…… 陆庭轩,你还真能耗啊…… 三个小时过去了,午饭没吃的凌萱实在饿得不行,硬着头皮打开门的时候,瞧见门外连陆庭轩的一根汗毛都没有。 黑着一张脸,感觉快要控制不住体内焚寂煞气的时候,恰逢空瘪瘪的肚子发出抗议,她才认输一般拿起餐盘。 本以为餐盘中的食物早该冷了,可凌萱摸到盘底的温度并不低。 被陆庭轩摆了无数道的凌萱,只能化悲愤为食欲,不停地往嘴里塞食物。 第二天,凌萱依然和陆庭轩乘坐同一辆跑车来到凌氏集团。这一次,她所引起的瞩目和轰动比昨天还要明显。 昨天,只因为她长相酷似陆庭轩逝去的夫人才引起诸多热议,今天——乃是由于陆庭轩为她炒掉了两个管理层人员的事情,已经在集团传遍。 她一朝扬名,却不知是福是祸。 凌氏集团茶水间—— 一众职员围聚在一起,议论着早上发生的一起小纠纷——一个总裁办的女职员,被销售部经理揩油,接着就被同部门的人举报,丢了职务。 “昨天都已经杀鸡儆猴了!刘经理居然还敢招惹总裁办的人,真是胆儿肥!” “对呀对呀,听说那个新来的凌若,只是被两个主管吆五喝六了一番,就双双出局!陆少太狠了……” “你说那个凌若呀!我觉得她那件事跟这件事根本没有可比性,她不就是昨天在传的那个总裁金屋藏娇的女人麽?总裁偏袒她,那还不是理所当然的?” “反正啊,咱们以后遇到总裁办的,都躲远点吧!” …… 前几天被陆庭轩不留情面轰走的沈若芸,想着陆庭轩的气大概也消了,就来探班。 恰好路径茶水间,看到许多陆庭轩的下属扎堆在茶水间闲聊。 已经把自己当作陆太太的沈若芸,怎么可能放任不管,肯定要拿出少夫人的气派,来训导训导。 可她还没挤进人堆儿,就听到了关于凌萱的事件,打算训话的她没有引起众人的关注,默默的听了一阵儿,了解完市情的来龙去脉后,她这才双手掐腰,表情娇纵:“你们都很闲吗!” 一声娇喝,吼得众人循声去望,一见是沈若芸这不好惹的主,见风使舵的小职员们就开始狂拍马屁。 女人的嫉妒心是最可怕的,刚巧先前还在说要去巴结凌萱一个年轻女孩,这会儿围着沈若芸就是一顿恭维。 沈若芸素来养尊处优惯了,大小姐脾气一上来,根本不会说场面话的她,指着对方就是一顿冷嘲热讽。 女孩心虚又没面子,哭着冲了出去,沈若芸就带着怒火,雄赳赳、气昂昂的杀去总裁办。 留下满茶水间的人,一脸尴尬的面面相觑。 一拐进总裁办的大厅,沈若芸便气势汹汹的叫嚣着让凌萱出来:“狐狸精!凌若!给本小姐滚出来!” 刚好陆庭轩有事外出,此时人不在总裁办,瞧着沈若芸像要吃人似的,一位年纪稍长的女子害怕沈若芸大闹总裁办,等陆庭轩回来了她们无法交代,就告诉了沈若芸凌萱被调到了财务部。 冲上来没有遇到情敌,沈若芸的气势降了大半,但火气却更加旺盛。 她踩着尖细的高跟,噔噔噔一路奔到财务部,正好看到凌萱在向财务部新来的主管请教问题。 沈若芸面目狰狞,目光狠戾:“凌若!你还当真有脸来这里上班!你一个女孩子家不要脸面的吗!” 新的财物主管认识沈若芸,眼见事态不好,就溜到一边给陆庭轩打电话。 凌萱走到沈若芸面前,态度诚恳:“沈小姐,有什么事能随我出去谈吗?” 毕竟刚来公司,凌萱不想每次都给公司带来恶劣的影响,又瞧着沈若芸气势汹汹,肯定躲不过去,就只能硬着头皮接招。 沈若芸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很没有大家闺秀风范的朝凌萱啐了一口:“呸!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 凌萱垂下眼眸,好脾气的忍了,再次抬头时,笑容没有收走:“沈小姐,这毕竟是公司,大家都在工作。” 希望沈若芸能听进自己的话,凌萱的眸色有那么一点点期待。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凌萱有些同情沈若芸,她觉得沈若芸爱错了人,如果沈若芸知道了陆庭轩的真面目,还会不会这样毫无顾忌的献出一切? 但爱是盲目的,凌萱明白沈若芸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假想敌,纵使她告诉对方——陆庭轩究竟是怎样一个心狠手辣、不念旧情的男人,沈若芸也不会相信。 沈若芸只会以为——那是凌萱争抢男人的手段。 是故,凌萱只能坚持自己的复仇之路,等到将陆庭轩的伪装撕扯下来的那一刻,才能够真正解救无辜的人。 沈若芸踱了几步,围着凌萱打量了一圈:“哟!你怎么穿得起这个牌子的衣服?是庭轩买给你的?” 没想到沈若芸的脑回路这么奇特,一下就绕到了另一个话题上,凌萱汗颜。 没有回答沈若芸的问题,凌萱默不作声,因为怕沈若芸误会,也怕沈若芸因此更加恼火。 沈若芸梗了梗脖颈,深吸一口气,自说自话道:“还真是他给你买的!” 凌萱暗道女人的预感太准,正准备向沈若芸解释清楚的时候—— “啪!” 凌萱惊诧的抬手抚住左脸,神情错愕且疑惑。 看到凌萱立刻红肿起来的脸颊,沈若芸得逞般讥笑出声,眼底尽是妒火。 第18章 死敌 下一秒,沈若芸笑靥不再,只剩下嘲讽和嫌弃:“还以为你真图庭轩这个人呢……说吧拜金女,你要多少钱才肯不纠缠庭轩?” 凌萱目光怜悯,盯着沈若芸没有张口。 打完电话的新财务主管此时忙冲上来:“沈小姐,有话好好说,动手总是不对的。” 沈若芸睨了眼财务主管,眼神阴冷又跋扈:“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不就一个臭打工的!” 财务主管脸色一白,笑容牵强,但依旧保持着良好的态度:“沈小姐说的是,我确实只是个打工的,可我为凌氏集团打工,就得维护集团的利益,如果你再继续闹下去,我会让保安请你离开。” 沈若芸忽然发笑,笑得花枝乱颤,末了用一种很轻蔑的语气质问到:“你是新来的吧?不知道我是你少东家的准新娘吗?” 财务主管摇摇头,依旧谦和:“沈小姐,这里是凌氏集团,不管你和总裁是何种关系,在没有落实之前,你都没有权利在集团撒野。” 沈若芸被气得够呛,她指着财务主管,神态依旧刁蛮:“好好好,你给我等着!我这就给庭轩打电话,让他好好看看他手底下的人,是怎么对待总裁夫人的!” 财务主管摊摊右手,表示让沈若芸自便。 其实,沈若芸知道来公司胡闹不对,并没有多大胆气给陆庭轩打电话,可她看到一个小职员都敢怼她,傲气一上来,就从名贵的皮包里掏出了手机。 电话接通,沈若芸马上了变了张脸,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不少,尤其故意发嗲的声音:“喂,庭轩啊,你们公司有人欺负我呢!” 看到沈若芸刚刚还一脸悍妇样,这会儿又作小鸟依人状,凌萱心中暗自腹诽: 人前人后两个样,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通话还在继续—— “对,就是这样,你在哪里啊?” 财务主管与凌萱都静静候在一旁,完全没有理会沈若芸的胡编乱造。 “我在这里。” 清冷而低沉的悦耳音色,从沈若芸身后传来。 一眼就注意到凌萱肿胀的脸颊,陆庭轩的瞳仁猛的收缩。 沈若芸转身,一头扑到陆庭轩怀中,丝毫没有千金小姐的矜持和素养。 凌萱垂着头,不知道沈若芸将事实摸黑后,她和财务主管会否因此挨罚。 惩罚是轻,被炒鱿鱼是大,凌萱有些焦虑和紧张。 新的财务主管是个业界精英,相貌、修养、素质上佳,在看到凌萱有些不安时,他轻轻拍了拍凌萱的肩膀,以示安慰。 陆庭轩留意到这一幕,眸中渐生不悦:“林经理,我的未婚妻没有麻烦到你吧?” 似乎是在刻意强调未婚妻这个头衔,陆庭轩咬字很重。 可凌萱听到这话目无波澜,陆庭轩更恼。 林涵客气的回视着陆庭轩的双眼,摇摇头:“没有没有,只是沈小姐行事容易冲动,对别人造成伤害,也没有道歉。” 凌萱侧首,看了林涵一眼,原本——她就对这个斯文儒雅的绅士颇有好感。 目光感激的朝林涵清甜一笑,凌萱又将脑袋垂了下去—— 凌萱不会傻到去相信陆庭轩能在这件事上,做出公平公正的判断,毕竟沈若芸有钱有势,又是他的未婚妻子。 不知为何,凌萱心里涩涩的。 彼时,她也是名门之后,家大业大—— 陆庭轩当初能看上她,多半儿是因为她父亲的财产吧…… 陆庭轩目光复杂的盯着林涵看了会儿,才转头望着沈若芸:“若芸,你又任性了?” 沈若芸扭过身子瞪了多嘴的林涵一眼,才一脸委屈的撅起嘴巴:“没有,是那个凌若,她先惹我的!” 说完,沈若芸很是得意的拉着陆庭轩的臂膀,似乎在等待观看陆庭轩为她去怒斥凌萱的画面。 然而,她想错了—— 陆庭轩抽回自己的手肘,走到凌萱跟前,伸出拇指和食指抬起凌萱的下巴轻轻往右扳,然后指着凌萱红肿的脸颊面向沈若芸:“你这话,完全没有说服力啊……” 凌萱像个人偶似的,一动不动的被陆庭轩摆弄着脸蛋。 看到陆庭轩径自去抚摸凌萱娇嫩的小脸儿,沈若芸瞬间炸毛:“凌若!你要不要脸!” 本来,凌萱觉得沈若芸只是有些公主病,行事猖狂了点,且还因为沈若芸对陆庭轩这种渣男一往情深而替她叫屈。 但现在,凌萱发现——人以类聚,物以群分,简直是至理名言。 明明是陆庭轩在动手动脚,沈若芸却指着她一个人骂,脑子缺根弦吗? 凌萱往后退了退,陆庭轩手中光滑细腻的触感消失,他目光失落的放下手,走到沈若芸面前:“跟我来——” 迎视着陆庭轩目光森然的双眼,沈若芸心里没底。 陆庭轩大步流星走进电梯,沈若芸愣了几秒,才匆忙跟上陆庭轩的步伐。 顶层,总裁办公室,门窗紧闭,隐秘性极好—— 陆庭轩坐在办公桌前,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起舞,不多时,他取出打印机里的东西,签完字,一把丢到惴惴不安的沈若芸脸上。 沈若芸一张张拾起来,摊开看完后,面上难以置信,眸色伤痛:“庭轩,我不就是骂了那个女人几句!你就要跟我分手?” 陆庭轩表情漠然的看着眼眶泛红的沈若芸,语气平淡:“原本,我就没打算再婚。而且,我非常讨厌一无是处的女人,刚巧——你除了相貌姣好、家世优秀,再无所长!” 还没等沈若芸辩驳,陆庭轩又像是记起了什么:“哦,我忘了——你争风吃醋、惹是生非的本事,倒很厉害。” 沈若芸听完陆庭轩对她的评判,眼角带泪,冷笑回应:“呵呵!都是借口,借口!你不就是还没有忘了那个死了两年的女人嘛!凌若心机那么深,整成她的样子来迷惑你!你竟然站在凌若那一边?” 沈若芸的歇斯底里,根本换不来陆庭轩的怜惜,并使得陆庭轩更加反感,尤其在沈若芸提到死去的凌萱的时候,陆庭轩的眼神阴沉无比。 “回去告诉你父亲,感情实在强求不来,我也不喜欢被人约束。至于生意上的合作,还和之前一样,不会亏待他。” 沈若芸扑在地上,泪水决堤,她拼命的摇头:“不!不!我不要和你分手!你也不想和我解除婚约对不对?你的商战计划还需要我父亲的助力,你不能和我分手!你在开玩笑是吗?” 沈若芸从一开始的怒吼,到后来近乎哀求,像一个陷入泥沼中出不来的求生者一样,用尽各种办法去抓紧那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沈若芸猜测的不错——失去凌萱以后,活得像个行尸走肉的陆庭轩,将所有的精力和心血都投放到了事业上。 他对沈若芸没有任何感情,仅仅是冷漠的利用对方对他的喜欢。 他之所以表现的这么决绝,不单单是在演戏,凌萱的出现,打乱了他先前的一切部署,两年前他以为—— 这辈子他不可能再爱上任何人,他活在世上的价值,恐怕只有创造利润了。 但今天他看到长相酷似凌萱的凌若被掌掴,他的心竟然会疼,若不是控制得当,他几乎当场就替凌萱打回去了。 可他又想到——凌若与凌萱根本不是同一个人,凌若接近他或许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他才不得不遏制住自己内心一次又一次的冲动。 因此,他此时只是在威胁沈若芸,带着那么一点他也看不懂的私心。 陆庭轩望着跪地祈求的沈若芸,面若止水。 沈若芸目光呆滞,她脑子里不停的胡思乱想: 庭轩是认真的?如果他不愿意,他可以毫不留恋的踹开我,不可以!我该怎么办,我不能没有他…… 陡然惊醒,沈若芸匍匐到陆庭轩跟前:“庭轩,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来你公司了闹事了!再也不随便打扰你了!只要你不跟我解除婚约,你让我怎样都可以!” 陆庭轩闲散的垂下眼睑,俯瞰着脚底的沈若芸:“知道错了?” 沈若芸狂喜,连连捣头。 陆庭轩起身,走到距离沈若芸五米开外的地方,转过头一脸苦恼:“可我改不了自己流连花丛的性格,这样岂不是委屈了你?” 沈若芸淌下两行清泪,含笑抬头,心里却在滴血:“没事,只要你不跟她们当真,我都可以装作不知道!” 看着卑微到骨子里的沈若芸,陆庭轩忽然觉得无趣,他淡淡的点头:“回去罢。” 沈若芸爬了起来,带着一脸晕掉的妆迅速离开,一秒都不敢耽搁。 陆庭轩看向窗外,回忆起当时他故意激怒凌萱的场景,同他刺激沈若芸的方式相差无几,可前者死都不愿妥协,后者却如此没有底线…… 想到这些,陆庭轩怅然一笑。 走出凌氏集团,坐在私家车内,沈若芸补妆时,看到镜子里那双噙满忧伤的眼睛,神色慢慢转为狠毒和阴骘: 凌萱死了,又来一个凌若,只要我让她们彻底消失,你的眼里是不是才会有我? 合上梳妆镜,沈若芸的嘴角漾起笑容。 但那抹笑容,总给人一种脊背发凉的感觉。 第19章 流氓 下班后,凌萱主动走到地下停车场去寻找陆佑铭。 既然陆庭轩非要接送她,她为何不心安理得的享受。 跟着林涵学了一整天的财务知识,凌萱感到疲惫而充实,抛开沈若芸的胡搅蛮缠不提,她心情还算愉快。 来到车库的时候,凌萱再次碰上她的好好上司林涵,因为不想让林涵知道她和陆庭轩住在一栋房子里,凌萱就打算躲开林涵。 “凌若——” 凌萱步子一顿,黑着脸扯起嘴角,转身朝林涵招手。 林涵走近凌萱,目光温和,眼神纯净:“来提车么?” 凌萱干笑着摆手,脑中灵光一闪:“不是,我还买不起车呢……那个,我内急,来找厕所!” 林涵面上一红,腼腆的笑笑:“这儿没有厕所的,还是得从前门进去。” 林涵的小害羞让凌萱也开始不好意思起来:“哦,那……那我就回家再解决吧!” 两人静默了数秒,落落大方的凌萱先一步打破了沉寂:“林经理,我先走了,明天见——” 林涵见状一着急,拽住了凌萱的小皮包:“我送你吧!” 回视着林涵真诚的目光,凌萱真的很想接受对方的好意。 犹豫了一会儿,瞧着林涵眼中的光亮渐渐下沉,凌萱不忍:“那你开去门口等等我好吗?我去趟洗手间。” 林涵欣喜不已,重重点头。 目送林涵把轿车开走后,凌萱想着去跟陆佑铭知会一声,这样就免去面对陆庭轩了。 找到陆庭轩的跑车,敲开驾驶座的车窗,凌萱的头上立时升起一片阴霾: 怎么今天是他开车? 凌萱默默为自己祈祷,直视着陆庭轩深邃的眼眸,她鼓起勇气:“陆董,有同事送我回家,今天我就不搭你的跑车啦。” 尽量让气氛显得轻松,也是希望不会得罪陆庭轩,凌萱朝陆庭轩卖起萌来—— 眨眨眼,笑眯眯,双手扒拉在半开的车窗上,像只乖巧可人的猫咪。 但凌萱忘了——她这种在陆庭轩面前才会表现出的娇嗔状态,暴露无遗。 陆庭轩痴痴凝着凌萱,眸中的深潭似是要把凌萱吸进去一般,热切而疯狂。 终于,陆庭轩回过神,凌萱正以为面色无异的陆庭轩会答应时,陆庭轩蹙着眉头打开车门,打横抱起凌萱,将凌萱塞进副驾驶座,自己回到驾驶室,这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快到凌萱还没能做出任何反应。 陆庭轩开的很快,凌萱既生气又担忧:“陆庭轩你找死吗?开这么快干嘛?” 气急败坏的凌萱,没有顾忌到她身为“凌若”——是不敢这么称呼陆庭轩的。 陆庭轩目不转睛,眸色更加灼热,喉头微微蠕动,并不搭理凌萱。 凌萱气恼的自说自话:“你不同意就不能让我去跟同事说一声吗?这样我明天怎么面对人家!” 越想越觉得陆庭轩行事不尊重人的凌萱收不住口:“还有!我凭什么非得坐你的车!唔……唔……” 凌萱惊恐的瞪大眼睛,盯着用唇齿来堵住她喋喋不休的陆庭轩,慌张的想要推开。 可陆庭轩巍峨如山,凌萱绵软的拳头捶打在他身上,更像是欲拒还迎的一种诱惑般引人入胜。 以为车还在行驶当中,凌萱奋力挣脱陆庭轩的怀抱去控制方向盘,在察觉到车子早就熄了火,且停在前往远郊的马路边时,她长舒一口气,心有余悸。 生气的看着仍然双眼迷离的陆庭轩:“陆庭轩,你到底哪根筋搭错了!” 陆庭轩的眼中没有凌萱后怕又愤怒的双眼,满脑子发热的他,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凌萱朱红、肿胀的唇瓣。 见陆庭轩还在回味,凌萱甩手就是一个巴掌。 收回手掌,凌萱浑身颤抖,有些害怕,有些担忧,可怒气未消。 陆庭轩终于清醒许多,他伸出食指刮了刮被掌掴的右脸,又瞥了瞥凌萱,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到驱车回家的路上。 凌萱从倒后镜中看到陆庭轩暗自沮丧的面庞,心里竟有些难受。 两人一路没有交流,回到别墅后,凌萱神色低沉的走进自己的房间,打开浴室的的淋浴,甚至连衣衫都没有褪去,就开始冲刷被陆庭轩啃噬过的唇。 顺着她姣美的脸颊滑落的,不仅是温热的水花,还有几许夹杂着恨意与耻辱的泪—— 凌萱,你居然有那么一丝丝,舍不得离开他的吻,你是怎么了? 发泄完,凌萱将及腰的卷发盘起,解开衣服,随意的扔到连接浴室的卧室门口,就开始享受沐浴带来的舒适。 令人烦扰的一天,洗个热水澡,才能赶走所有的不快。 或许是真的太累,导致听觉都不太灵敏的凌萱没有发觉—— 她并未锁好的房门,被人轻轻推开。 陆庭轩站在浴室门口,看着散落一地的女人的衣物,和浴室里温暖的灯光,以及玻璃门中映出的女人曼妙、婀娜的身躯。 好似又回到了两年前,与凌萱相依相偎的日子。 屋中有个女主人的感觉,他有多久没品尝过了? 鬼使神差的,陆庭轩扼制不住内心狂热的渴望,一把推开浴室的玻璃门,将赤裸的凌萱狠狠揉进怀中。 …… “陆庭轩?你是流氓吗!快给我出去!” 愣了半天的凌萱,总算想起了尖叫,她都没有看清冲进来的人是谁,只闻到那抹熟悉的男士香水味,就已心知肚明。 不太正常的陆庭轩,纹丝不动,搂住凌萱的力道也越来越重。 凌萱的脸上写着挫败,双腿瘫软的她有些无奈: 为何每次陆庭轩都不按常理出牌。 “陆庭轩,你到底想干什么?” 凌萱的声音有些哽咽,她委屈、无助:明明她才是带着复仇者的身份回来的,理应是她百般折磨陆庭轩才对。 然而几个回合的摩擦下来,陆庭轩毫发无伤。她——却节节退败。 陆庭轩将整张脸埋进凌萱湿漉漉的颈窝中,闷声呓语:“小萱,我好想你……” 凌萱呆住了,她用来拨开陆庭轩的双手也停滞在半空。 良久,凌萱苦笑: 陆庭轩,你又在试探我吗?故意用忏悔的方式,来让我就范? 但我早就不是多年前的凌萱了,你知不知道—— 用这种方式骗我上套,太无耻! 你以为我还是那个对你言听计从的凌萱?任你哄劝任你欺瞒?抱歉,那样乖巧的凌萱,死了…… “陆董!” 凌萱声音很大,且刻意强调了对方的职位。 果然,陆庭轩扣住凌萱纤腰的手指颤了颤,而后缓缓松开。 凌萱含羞一笑,扬起小脸磕在陆庭轩胸膛上,抬起食指勾住对方的领口:“陆董,这么心急干嘛?” 凌萱忍着恶心,展现出千娇百媚的挑逗姿态,来迫使陆庭轩明白——她不是凌萱,她是凌若! 盯着凌萱娇艳欲滴的脸蛋,陆庭轩眼中的热度却渐渐褪去,再无兴致的他,转身走出浴室,背对着凌萱掏出衬衣口袋中的药膏: “我刚才有些失态,这药能消肿去淤,你留着用吧。” 说完,陆庭轩潇洒离开,留凌萱一人蹲在浴室掩面低泣: 陆庭轩,你为什么每次都要来主动招惹我?为什么每次都要逼我用我最讨厌的方式撵开你? 我好恨你…… 不想让陆庭轩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更不想再让陆庭轩假装深情的屡屡试探她,凌萱决意—— 就把自己打造成那种倚靠男人上位的女人。 只有这样,她才可以若即若离,忽远忽近的撩拨对方,光明正大的帮助自己复仇,也能保全自己残存的自尊心。 换上干净的衣服,凌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去楼下吃晚饭。 恰好陆庭轩今夜没有应酬,就坐在餐厅一角,专心食用餐食。 听到凌萱下楼,陆庭轩眼皮都没抬,凌萱暗笑,脸上春风满面。 入座后,凌萱主动和陆庭轩攀谈起来,尽管她看出—— 陆庭轩心情很差,似乎不愿意搭理任何人。 “陆董,你不问问我在财务部学习的如何了吗?” 陆庭轩抬眸,面无表情的望了凌萱一眼:“你想谈,就谈谈吧——” 放下餐具,陆庭轩作洗耳恭听状。 凌萱也不怯场,整理好措辞,将自己从林涵那里学到的很多东西,大致朝陆庭轩汇报了一遍。 陆庭轩表情平淡的颔首,眼中不咸不淡,似乎对凌萱惊人的学习能力,一点都不感到惊讶。 抽出气味清新的餐巾纸,抹了抹嘴角,陆庭轩神色倦怠:“凌小姐说完了吗?” 很难看到陆庭轩也会展现出有气无力的一面,虽然不清楚原因,但这足矣让凌萱快活。 凌萱不肯放心烦意乱的陆庭轩离去,她又提起另一个话头:“对了,陆董,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你格外厚爱总裁办的职员?对其它部门来说,这好像有失偏颇。” 装作对管理学很感兴趣的样子,凌萱双眼放光,等待着陆庭轩指点迷津。 陆庭轩挑眉,虚眯着双眼,仿佛已经看出凌萱是故意为之,陆庭轩勾唇:“总裁办职员,是集团综合挑选出的全方位人才,除你有些特殊之外,都承担了高于其他部门职员的更大的责任和压力。” 见陆庭轩没有不耐烦,反而认真阐述起他的管理经验,凌萱有些失望。 明白陆庭轩将她单独排开,是在戏谑她能力不够,凌萱暗暗回嘴: 还真是何时何地都不忘贬低别人…… 第20章 犯错 看到凌萱皱起的眉,陆庭轩眼中闪过一丝促狭,刚刚还打不起精神的他,现在又满血复活。 两人就像前世的冤家,相生相克。 “所以,他们有权享受集团内最好的待遇,最高的薪资,最大的尊重。其他部门的职员如果不满,大可以报考集团一年一度的总裁办招聘会考,一旦通过层层筛选和严格的审核,那么就可以体会到身为总裁办一员的艰辛和不易。” 言毕,陆庭轩目光清澈,平静的直视着餐桌对面的凌萱:“凌小姐,还有其他问题吗?” 凌萱不得不佩服陆庭轩在生意场上惊人的天赋和头脑,但也不能表现得太没见过世面。 假装波澜不惊,凌萱淡淡一笑:“嗯,我懂了,多谢陆董赐教。” 陆庭轩抿唇,表情意味深长。 次日,凌萱进公司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要怎么跟林涵解释。 可一来到财务部,发现部门内忙成一锅粥,且看见林涵正聚精会神的认真工作。凌萱就打算等到午休时间再给林涵道歉。 因为是新来的人员,凌萱没有具体的分配到哪项工作,就只能负责跑跑腿,打打杂。 奔走的间隙,瞅到林涵的金丝眼镜下,一双疲倦的眼睛布满血丝,凌萱走到茶水间,替林涵接了杯热咖啡。 搁到林涵的办公桌上,凌萱表情愧疚:“林经理,休息一会儿吧?” 林涵目不转睛,应付一般点点头,就没有再理会凌萱了。 以为林涵还在生气,凌萱摸摸鼻尖,识趣的走开。 同凌萱办公桌相对的一位财务部职员,清雅秀气,这会儿,她正从林涵那里接过了凌氏集团的季度税表。 趁凌萱毫无察觉的时候,那个女孩偷偷将税表塞到了凌萱准备拿去粉碎的文件夹中。 相安无事到中午,见林涵端起那杯已经凉透的咖啡正要饮用,凌萱立刻上前:“林经理,我帮你从新打一杯热的吧!” 林涵放下杯子,冲凌萱笑道:“好。” 凌萱瞧着林涵好像心情不错,正欲再度开口解释昨天的不告而别—— “林经理,总裁需要查阅这个季度的税表!” 凌萱和林涵双双看向门口,那个催促林涵的女孩所属总裁办,她面色焦急,声音急促。 林涵起身,眸中有些困惑:“一个小时前,税表就应该已经送到总裁办了啊。” 因为早晨太过忙碌,林涵也忘记递交税表的事——他交给了谁。 拧眉思索了一阵子,林涵拿起手机,将所有去餐厅吃饭的工作人员全部召集回来。 凌萱见事态好像很严重的样子,也不敢离开半步。 林涵面色冷静的扫视了一圈围绕着他的下属:“这个季度的税务报表,我早上整理出来的时候,有没有让谁送去总裁办?”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摇头,其中一个男职员上前一步:“经理,早上大家都忙得天昏地暗的,季度税表和季度财务报表都挤到今天了,这会儿只能赶紧找找看了!” 林涵好脾气的点头,命令所有职员将办公桌上的文件都仔细查找一遍。 凌萱正在和大家一起寻找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女职员惊呼:“天呐!这是谁干的!” 林涵匆匆上前,拿起被粉碎掉的数据表,神色郁结。 赶来催促林涵的总裁办老职员,凑到林涵身边探头一看,顿时傻眼了:“这……这可怎么办?林经理,税表怎么会被放到文件粉碎机里!” 总裁办人员很气愤,正逢手中的特制对讲机响起,她拿起对讲机按了接听,听筒里传来慌张的担忧:“小美,你怎么回事?陆少亲自下去取税表了!等着挨骂吧你!” 女孩阴沉着脸,瞥了眼林涵,语气并不和善:“林经理,你资历不低,怎么会容许工作中出现这种低级错误?我先去给陆董打个预防针,你就好好想想该怎么跟陆董交代吧!” 女孩踩着又细又尖的高跟鞋离开,走前还白了凌萱一眼,估摸着是看不起凌萱这种靠走关系进入总裁办的人。 女孩走后,林涵镇定的回到办公桌,拿出早上用过一遍的堆积如山的数据,打算重做一份。 职员中有人不乐意了:“谁这么缺德呀!自己不怕死不要紧,我们还上有老、下有小呢!” 一有人起哄,大家就开始自觉的追踪起真凶了,诬陷凌萱的女孩儿,适时的站出来帮助众人做推理:“咦?奇怪了,早上咱们都忙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谁有空去粉碎废弃文件啊?”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凌萱,凌萱对上一双双质疑又不忿的双眼,心中连连叫屈。 矛头轻易指向她,凌萱百口莫辩,早上——确实只有她用过粉碎机,可对面一群人交给她粉碎的,都确定过是废弃文件无疑。 凌萱目光沉着,面色坦然:“粉碎文件这种小事确实是我来做的,可我在拿走之前,都问过你们的。” 凌萱的回答,只引起了小部分人的认同。而另一部分人,却持相反意见。 职场里的规则,老油条最清楚不过——出了事情,总需要推出一个人去承担责任的,免得牵连所有人。 故而,那些对凌萱没有恶意,心地也不坏的,相信凌萱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相反,另一部分,本就不看好凌萱,甚至嫉妒凌萱的,可就不会善心大发的站在凌萱这一边了。 再观林涵,一目十行的将数据编辑入库,根本无暇去管凌萱被冤枉的情况。 “总裁,大致情形就是这样,您看现在怎么处理?” 人群身后又响起先前那个态度不温和的女人的声音,凌萱转身,正对上陆庭轩阴沉的目光。 看了眼还在电脑上奋笔疾书的林涵,陆庭轩将视线转移到凌萱等人身上。 众人各怀心思的低下头,只有暗害凌萱的那个女孩,故意让陆庭轩注意到她瞪视凌萱的举动。 陆庭轩当然没有错过,伸手一指:“你,出来说一说税表为什么会被放进粉碎机里?” 女孩心底雀跃,面上却必须保持着激愤和埋怨:“陆少,我们大家一致认为,这可能是凌若的失误,她没有经过核对,就将税表视作废弃文件,丢进粉碎机了!” 女孩打头阵,凌萱就被群起而攻之—— “对!琳达说的没错,我们早上都忙得不可开交,也就只有她碰过粉碎机!” “是的,我们大家都可以作证!” 有了这些证据,凌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她望着陆庭轩欲言又止,终究打消了为自己辩解的念头。 事实胜于雄辩,况且陆庭轩对她本就不信任,更有理由怀疑是她在暗中作梗。 陆庭轩睨了凌萱一眼,没有当面批评,也没有立刻就发作。 顺势走到最近的一个座椅上坐下,不急不徐的撸起衬衣袖口查看了时间,陆庭轩这才发话:“作为我凌氏集团的下属,出现失误,应该想尽办法追回损失,弥补过错,而非站在这里你猜测我、我猜测你。” 陆庭轩一席话,训得之前急赤白脸数落凌萱的人,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庭轩转头看向林涵,目露赏识:“林经理,再给你半个钟头的时间。” 林涵头也不抬的回到:“多谢总裁体谅,半小时内,新的税表一定会出现在您的办公桌上!” 陆庭轩点头,面色欣慰:“非常好。” 起身,抻了抻领带,陆庭轩气宇轩昂的看向众人,语气肃然:“多跟你们经理学学,否则永远只能做个小职员。” 走出财务部,陆庭轩侧头跟身边紧随的下属耳语了几句,十分钟后,凌萱就很不幸的出现在总裁办公室。 眼睛盯着鞋尖,凌萱一副认罚的样子。 陆庭轩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又接了几通来电,这才腾出空闲来。 双手合十拖着下颚,陆庭轩表情沉闷:“怎么每一天,都有关于你的新闻发生。” 没有疑问的口气,这是一个陈述句。 凌萱听出了陆庭轩是在指责她老是惹麻烦,撇了撇嘴,暗自呛道: 要不是你非把我拉进集团,我才不会霉运当头…… 见凌萱不说话,只一脸大义赴死的样子,陆庭轩无奈:“昨天,你不是还表现出,对你的工作充满斗志的样子吗,现在呢,照旧?” 听到陆庭轩噎死人不偿命的话,凌萱想骂娘的心都有了: 他奶奶的陆庭轩,老娘昨天是装的,装的你懂吗!照旧?老娘又不是冤大头! 在心里暗骂陆庭轩的凌萱越想越气,尤其是她明明被人冤枉,陆庭轩还阴阳怪气的笑话她,就好像她多稀罕这个总裁办的饭碗一样。 不争馒头争口气,抱着这么一种赌气的心理,凌萱抬头:“陆董,我想辞职!” 陆庭轩弯起嘴角,直视着像小孩子一般同他斗气的凌萱:“可以,把那天到华新商厦买衣服的钱一次结清。” 千算万算,忽略了陆庭轩的杀手锏,凌萱的倔脾气一上来,竟然当真开始计算起自己的那点私房钱,够不够拿来还债。 越算表情越哀怨的凌萱,眼睛一亮,准备去找林涵借一点,可昨天她放人家鸽子的事情,到现在都没有说句对不起,凌萱的眼神又变的黯淡。 只能认命吗,凌萱陡然觉得可笑—— 何时,钱也成了她凌萱的牵绊,左右着她的进退,禁锢着她的自由…… 不再跟陆庭轩置气,凌萱主动认错:“陆董,我收回刚才的话。税表被粉碎的事,错确实在我!” 【注:由于版权限制,请移步微信公众号阅读】 已关注ddxsw公众号请直接回复:6094继续阅读。 没有关注的亲,请按照下列步骤关注阅读: 01:打开微信,选择添加朋友,选择公众号 02:完整输入【ddxsw】,然后点击搜索 03:关注后,输入6094即可继续阅读。 或者扫描下方二维码(手机用户,直接截屏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