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商娇》 第二章 狂姝 待她察觉到危险，马安柱已经凑了过来，恶臭的口气熏得她差点要晕倒。 “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不过你不许说话，只管点头就行了。”马安柱捏着陆绵绵的下巴，仿佛把她当做商品一般在重新估价。 漂亮是漂亮，就是不能让人发现她是个傻子，不然的话就不值钱了，马安柱好生叮嘱了一番才结尾，“不听话就不给东西你吃。” 早已饥肠饿肚，陆绵绵艰难地点了点头。 原以这会是个逃跑的机会，结果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被塞了半张烧饼，陆绵绵痛苦地紧闭双眼，也不知道是难受还是委屈带出了汹涌的眼泪，眉心拧成一团。 好不容易将烧饼就着泪水噎了进去，陆绵绵睁开双眼，泪眼朦胧中看到若无其事吃着烧饼的马安柱，心想咋不噎死他！ 刚刚平复了一下气息和心情，隐约间好像听到她娘亲的呼喊，陆绵绵顿觉眼前一亮，但还没来得及呼救便被马安柱用毛巾塞住了嘴巴。 “不许出声，不然的话有你好看的。”马安柱也是竖起了耳朵，轻蔑地看着高兴起来的陆绵绵，不再伪装，露出了凶狠的模样。 陆绵绵只能在心里祈祷她娘亲能够找到这里来，但那个声音似乎越来越远，又或者从来都不曾出现过。 这个结果在预料之中，马安柱已然放松了警惕，走到一块大石旁，挨着大石便睡。 陆绵绵却是睡不着，看着快要熄灭的火堆，思绪万千，没有自救的条件，但她绝对不会坐以待毙，往手心里塞了块小石头。 要真被卖掉了，想要逃就更加难了，陆绵绵不敢想象可怕的后果，直到呼噜声响起，她手中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 天微微亮便被马安柱叫醒了，陆绵绵愣了片刻，再次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危险的处境，失望却并没有绝望。 “呜呜……”陆绵绵偷偷扔掉小石头，盯着马安柱，艰难地发出微弱的声响。 见他仍是不为所动，陆绵绵像虫子一样慢慢移向马安柱，继续竭尽全力地发出些许声响，心里在骂他祖宗十八代，脸上还得装出可怜兮兮的模样。 “干嘛？”马安柱倒不是没发现她的异样，见她这般努力才勉为其难回了句，然后慢条斯理地拿下她嘴里的毛巾。 “我想拉屎。” “憋着。” “憋不住。”陆绵绵很努力地憋出一个臭屁，“快要掉下来了。” 洞里就那么几寸地方，马安柱一脸不耐烦地解开她脚上的绳索，却仍绑着她一只脚，“忍着，要是拉裤子里，看我不抽你。” “我忍！”陆绵绵垂下眼皮遮住眼里的恨意，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咬牙道。 马安柱看不到，心里仍是莫名一紧，犹豫了一下才带着她出了洞口，熟门熟路地找了个平坦些许的地方。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陆绵绵依稀能够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密林杂草，鸟鸣兽叫，对她来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会帮我擦屁股吗？”陆绵绵举起被绑着的双手，笑得天真无邪。 “麻烦。”马安柱帮她解开绳索，很不耐烦地嘀咕了一句。 “好了没有。” “草长，扎人。” “你以为你是千金大小姐啊，给我忍着，赶紧完事。” “肚子疼。”陆绵绵快速弄出好几个走过的痕迹，东南西北，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解开脚上的绳索，将绳索套在一根粗壮的杂草上。 “好了没有。” “还没。” “拉不拉，不拉给我出来。” “拉，快要出来了。”陆绵绵一边应着，一边脱下身上的破棉袄挂在草上，人却是偷偷寻了个远离山路的方向走去。 但她没想到这方向竟然是通向悬崖的，陆绵绵探头一看，欲哭无泪。 身后马安柱的叫嚣越来越近了，陆绵绵一咬牙，抓住悬崖边上的一根藤蔓贴着悬崖爬了下去，绝不回头。 “别躲了，我知道你就在这附近，不想被野兽吃掉就赶紧出来。”马安柱恼羞成怒，嘴里恶毒的咒骂没停过。 “你以为你很聪明，我早就看穿了你的把戏，你往这边跑了，对不对？”马安柱大笑几声，“不想掉下悬崖就乖乖给我出来，哥高兴了还有你吃香喝辣的机会。” 陆绵绵翻了个白眼，腾出一只手抓住了一块突出的石头。 被发现了。 “傻子，你知道这谷底有多深吗？天有多高它就有多深，谷底下还有吃人的大蟒蛇，一口就能把你吞下去。 念在我们同乡一场，我就大发慈悲把你救上来吧，来，乖乖抓紧了。”马安柱得意过，恐吓过，这才换上一副伪善模样。 “救命啊。”陆绵绵大吼一声，惹得惊鸟悲鸣。 “不知好歹，去死吧。”马安柱失去了耐心，用力扯着藤蔓，想要将她甩下悬崖，反正人死了他也没什么损失，还能彻底让她闭嘴。 陆绵绵倒吸了一口凉气，幸亏她及时松开了手，还死死抓住那块凸出来的石头这才没有掉下去。 “想活命？做梦。”杀心一起，马安柱面孔渐渐扭曲，用石头砸断了藤蔓，把藤蔓当做鞭子一样挥动着。 陆绵绵刚刚找到了换手的藤蔓，被马安柱抽了一藤蔓，小鸡爪顿时变成了红烧猪蹄，但她还是咬牙忍住了，没有松手。 “金灵芝！”马安柱惊喜万分，没再理会陆绵绵，趴在悬崖上一手抓住藤蔓，一手去摘金灵芝。 “别摘，金灵芝还小，不能摘，摘了也不值钱。”陆绵绵立马阻止。 然而马安柱当下想入非非，哪里听得进去她的话，一点一点地缩小和金灵芝的距离，眼看着就要祸祸金灵芝了，“我抓到了！” 乐极生悲，马安柱抓住的藤蔓突然断了，整个人顿时加速往下掉。 短暂的尖叫让陆绵绵裂开嘴巴笑了，天助我也。 陆绵绵努力往上爬，看着金灵芝生长的地方，乐了，“想不到还有金灵芝，我要靠种金灵芝发家致富，招婿入赘，走上人生巅峰。” 世间竟有如此狂姝，萧墨顷顿住了。 第三章 真相 若非此姝将贼人引至此处，他苦心等候的金灵芝就不会遭殃，萧墨顷把玩着手里的石头，犹豫着要不要将她送给华神医做药人。 她说她能够种金灵芝。 金灵芝乃神物，岂是她说要种便可以种得出来的，萧墨顷摇了摇头，他居然费脑子思考这般荒唐的事。 然而冒出来的脑袋让他傻眼了，想不到对方居然是个小姑娘，他不杀妇孺，萧墨顷立马飞身上了一棵大树。 陆绵绵挣扎着爬了上来，指天笑骂，“贼老天，下马威也太狠了点，幸亏我命大！” 弯了弯食指，陆绵绵怂了一秒，然后愉快地开始寻找值钱的药材，“我记得那株三七就在这附近的，还有白芨，沉香，发了，发了。” 树上的萧墨顷看着沉迷在采药中的小姑娘，心想你好歹把衣服穿好了先，他都不好意思继续看下去了。 她似乎懂草药，萧墨顷半捂着眼，缩小了视线范围，关注点一直在草药上，三七没错，至于白芨，他都不清楚它长什么样。 且她的手法好像很娴熟的样子，萧墨顷盯着已经穿好了衣服的小姑娘，只见她手里多了件肚兜，肚兜鼓鼓的，估计里面都是草药。 拿什么不好，非要拿肚兜，萧墨顷纠结了许久，仍是跟了上去。 跟了一路，眼看着她就要下山了，萧墨顷趁着她爬上树摘果子的时候用剑挑走了肚兜，闪进了不远处的树丛里。 陆绵绵在树上吃饱了果子，还揣了一兜，乐呵呵的下来一看，肚兜不见了，顿时化身泼妇破口大骂，直到瞥见树丛里的尾巴才闭上了嘴巴，“……还真的是畜生，对牛弹琴了。” 幸亏她遇到的是落单的豺，此地不宜久留，陆绵绵飞奔着下山。 萧墨顷看着替自己背了锅的豺，善心大发，解了它的困境，然后才拿着肚兜回了药谷。 看着眼前稳稳地落下的包裹，华神医解开摊平之后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很快便被里面的药材所吸引，“你采的药？不错，什么时候偷的师？” “三七、白芨……沉香，没错吧？” “没错，长进了不少。” “东西是别人的，找你确认一下而已。” “你敢，诊金还没问你要呢，这些东西我收下了。”华神医连忙将东西揣怀里，一副你敢抢我就和你拼命的架势。 “你揣着人家小姑娘的肚兜做什么？也不害臊。”萧墨顷好整以暇地说道。 华神医条件反射地将包裹扔了出去，他洁身自好多年，可不能破了戒。 萧墨顷用剑接住了包裹，施然离开。 “你想救活南无染就把草药放下。”华神医指着萧墨顷，“让你看株灵芝都看不好，这点东西当补偿了。” 天知道他看到差点就摔成肉饼的大活人手里的金灵芝时心里有多痛，气得他直接让时岳把人拖进了密室当药人，是死是活看他运气。 “你说金灵芝能大量种植吗？”萧墨顷忽然想起了一张极其嚣张的小脸。 “痴人说梦。”华神医捋了捋山羊须，鄙视了萧墨顷一眼。 另一边，陆绵绵还没到家便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一声两声，有人在找她，于是连忙应了声，“我在这。” “人在那边。” “你也听到了。” 陆绵绵跑了过去，但只看到李大力和张大树还有张小树三人，“我娘呢？” “你娘昨晚就进山了，遭了，早知道我和她一块去找你。”李大力后悔不已，只是昨晚他被妻女拦着脱不了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独自一人上山。 “大力叔，你有办法和我娘亲联系上吗？”陆绵绵连忙问。 “有，就是不知道你娘亲能不能听到。”李大力忍不住埋怨道，“你胆子也太大了，怎么会一个人跑上山？” “我看到马安柱和叶寡妇在床上打架，然后想跑，结果被他抓了上山，后来听到他惨叫，我害怕，拼了命才挣脱绳索跑了下山。”陆绵绵瑟瑟发抖地说道。 李大力哑巴了，想了千万个可能，但没想到真相会是这样，“我们去找里正，绵绵，刚才的话你再和里正说一遍。” 至于里正怎么处理就是他的事了。 陆绵绵点了点头，在里正家里当着他的面又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你们去把叶寡妇叫来。”里正皱眉，思索了片刻才吩咐张大树和张小树兄弟两人，然后又问陆绵绵，“你还记得上山的路吗？” “记得。”陆绵绵用力点了点头。 等待片刻，张大树和张小树兄弟两人很快便急匆匆的跑了回来，“叶寡妇跑了。” 里正脸一黑，估计陆绵绵真没撒谎，“这事你们谁都不许说出去，大力，你和张家兄弟领着绵绵上山去看看那马安柱是死是活，顺便找找陆娘子。” 四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李大力还拿了铜锣上山，一边走一边敲。 而陆绵绵则是在他身后指路。 张家兄弟殿后。 原以为领着一个小姑娘会走得很快，结果反倒是他被催着前进，李大力心里直泛嘀咕，总感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他们都说你傻，我看你挺聪明的，知道这么多东西，还认得只走过一遍的路。”张大树见陆绵绵一路上都不用他们帮忙，还叫他们不要碰有毒的东西，又是佩服又是狐疑。 陆绵绵正想找个理由敷衍过去，结果被一道飞扑过来的身影给压得死死的。 “我……咳……”陆绵绵直翻白眼，就这么死了也太憋屈了。 “陆娘子，冷静，冷静，绵绵她没事。”李大力连忙将陆娘子拉开。 陆绵绵用力呼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频临死亡的感觉太可怕了，失去女儿的娘亲比急诊室那些失恋的酒鬼还要可怕。 “绵绵我……”陆娘子见陆绵绵望向她的眼神带着怯意，顿时手足无措。 “绵绵知道娘亲只是在担心我。”陆绵绵连忙换上了笑脸。 一行人稍作停顿，陆娘子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不由得恨恨地说，“死了也是活该，还找他做什么，让我见了他他就没命活了！” 第四章 不止变聪明那么简单 “马寡妇那边也得有个交代。”李大力转述了里正的话，至于其他事情若是她们有意见那就去告官好了。 “去，现在就去，我得看看他死了没有。绵绵上来，娘亲背你。”陆娘子蹲下来，拉了拉陆绵绵的手。 她的手很瘦，硌得她心里发痛，她的样子比自己还要狼狈还要憔悴，陆绵绵摇了摇头，“我不累，我能自己走。娘，我下山的时候摘了些果子，给你，很好吃的。” “好吃，好吃。”陆娘子吧唧了一下嘴巴，顿时泪流满脸。 “慢点吃，别噎着。”陆绵绵垫高脚，拍了拍她的后背。 李大力和张家兄弟面面相觑，怎么感觉她们娘俩互换了角色。 一行人耽搁了片刻，然后马不停蹄地去山洞找到了马安柱的箩筐，又在陆绵绵不经意的引导之下还原了马安柱被老虎追赶并掉落悬崖的真相。 “活该！”陆娘子恨恨地唾了一口唾沫。 “我们赶紧下山吧，天色不早了。”李大力看着天边的晚霞叹了一口气。 下山很快，但一行人还是走了一段夜路才到家。 李大力回家前先去里正家说了一下情况。 而陆绵绵被她娘亲抓住手睡了一宿，然后在马寡妇的骂声中醒了过来。 果然村子里是没有秘密的，马安柱和叶寡妇的事情早已传遍了整个村子，马寡妇也知道儿子没了。 此时她正火气十足地指着她家来骂，大意就是说她是个扫把星，如果不是她撞破了她儿子的好事，她儿子就不会抓她上山，不抓她上山那她儿子就不会死。 三观碎裂，陆绵绵了无睡意，挣脱了她娘亲的手，走到窗前偷偷往外瞄了一眼，看热闹的人很多，没人敢上前去劝一个刚刚死了儿子的寡妇娘。 “别理她。”陆娘子起身，下了床，收拾了一下床铺，该干嘛干嘛。 “我不想理她的啊，但人家来到家门口来骂了。”陆绵绵揉了揉头发，一把推开了大门，撸起袖子，扛起门边的长棍，然后力不从心地走了几步。 哐当一声，棍子不偏不倚倒在马寡妇面前，陆绵绵揉了揉手腕，“马大娘，你怎么能说是我的错呢？你不生他下来他就不会死，最错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旁观的人顿时哄堂大笑。 马寡妇被气得满脸通红，颤颤巍巍地指着陆绵绵，“你这扫把星好狠的心啊，害死了我儿子还一点愧疚都没有。” “我想跑的，但打不过他，还被他打了一顿，你看，我手都破了，还被塞进箩筐里，撞得我到现在还头疼，想看大夫又没钱，你赔我医药费。”陆绵绵揉着脑袋，带着哭嗓祈求。 “呸，想得美！”马寡妇双手叉腰，不甘示弱，继续泼妇骂街。 “你儿子是被老虎害死的，有本事去找老虎报仇去。”陆娘子出来，将陆绵绵拉至身后，大声斥责马寡妇。 马寡妇见陆娘子这个闷葫芦出声了，骂骂咧咧地转身离开。 “喂，山上真的有老虎吗？老虎怎么没吃掉你？”围观的村民散去，陆田欣留了下来，瞅着陆绵绵好奇地问。 “你希望我被老虎吃掉吗？”陆绵绵白了她一眼，整个陆家也就她敢和自己说话。 “我不是那个意思。”陆田欣赶紧摆手。 “走走走，被你祖母看到了又该骂我们了，别给我家绵绵添麻烦。”陆娘子不高兴了，板着脸赶人。 “娘，我肚子饿了。”陆绵绵怕她说出更过分的话，连忙转移她的注意力。 “我热了馒头，我吃过了，你赶紧吃，吃饱了我们一起上山。”陆娘子不管陆田欣，担心留陆绵绵一人下来会被马寡妇找麻烦，便想带着她上山。 “好啊，好啊。”陆绵绵兴奋地应着，进屋三两下吃掉馒头，然后催促她娘亲上山。 “山里危险，不许乱跑，要听娘亲的话。”陆娘子忽然有些后悔，万一把孩子的心养野了，以后可就不好管了。 “知道了。”陆绵绵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怕陆绵绵触景伤情，陆娘子走的是平日里村民上山的路。 她们没有地，就靠着大山过日子，有时候是卖山货，有时候是卖柴火，偶尔靠李大力接济，勉强度日。 “啊。”陆绵绵捡起一棵人参，激动不已，压低了声音，“是人参啊。” “这么小，快要死了，不值钱的。”陆娘子若有所思地望着某个方向，轻叹。 “还没死的，种活了就行了。”希望还是要有的，陆绵绵四下打量了一番，“娘，那个地方够隐秘，等我一下。” 陆绵绵东张西望了片刻，然后蹑手蹑脚走了过去，扒开草丛把人参种了下去。 “绵绵，你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陆娘子看着她，呐呐地说道。 她不自信，害怕失望，还夹带着些许愧疚。 当初孩子发高烧，若非她没来得及及时将她送去看大夫，或许她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呆呆傻傻的了。 “娘，我和以前不一样了，我变聪明了。”陆绵绵大大方方地承认。 “变聪明就好，变聪明就好。”陆娘子泪眼婆娑地望着陆绵绵，欣慰地笑了，随即又担忧地问，“你脑袋还痛吗？” “不痛，我吓唬马寡妇的。”陆绵绵狡黠地笑了笑。 “她要骂就骂，反正我们也不会少块肉，别和她较真。”陆娘子叮嘱。 “知道了。”陆绵绵爽快的应着，“咦，是三七，哪个混蛋扔的，浪费。” 陆娘子再次意外地望着陆绵绵，她好像不止是变得聪明那么简单，“你怎么认识这些草药的？” “一个白胡子爷爷教的。”陆绵绵愣了片刻，随口说道。 藏于暗处的萧墨顷却是眯起了眼，时岳老是说他是华神医唯一的嫡传弟子，这小姑娘应该不是华神医的徒弟，而且老头子胡子不白。 且那妇人似乎察觉到他的存在，这对母女浑身上下都透着古怪。 不行，他得回去和华神医确认一下此事才行。 药谷里，华神医正在咆哮，“哪个混蛋拔了我的人参！” 第五章 非我族类 刚刚走到药田入口的萧墨顷停下脚步，在外面溜达了一圈才回药谷，却是被华神医堵在大门口。 “你，刚才去哪儿了？”华神医狐疑地盯着萧墨顷。 “我去看看还有没有金灵芝，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无染他……”萧墨顷略显焦急。 金灵芝有在找，担心也是真的，华神医没发现端倪，“他没事，我试了新药，待观察一段时间，若无副作用我便可以给他用新药。” “那就好，谢谢华神医。”萧墨顷明显松了一口气，他们提前一年来到陈国就是为了治好南无染，此事不容有失，“对了，不知道华神医有没有收过女徒弟？” “我不收女徒弟，女人哪能跟男人比，你也不看看我大魏有没有女大夫。”华神医狐疑地打量着萧墨顷，“你为何这样问？” “我认识一个对草药特别熟悉的小姑娘，如果你有女儿，估计女儿也会像她那般厉害。”萧墨顷偷偷打量着华神医。 “你这小子什么眼神？我可是……” “可是什么？” “我只对医术感兴趣。” 华神医冷哼一声，不想再看到萧墨顷那张雌雄莫辩的脸，他总会忍不住想到那对神似的眼睛，一晃都这么多年了，再无其他女人能够入得了他的眼。 山上，陆绵绵没再捡到其他被连根拔起的奄奄一息草药，但也采了好些草药，虽没人参三七那么值钱，但也能换些小钱来改善一下生活。 陆娘子则是捡了些柴火还在陷阱里抓了两只兔子，顺道摘了些果子回去打打牙祭。 她们回家的路上还碰上了正准备去田里干活的里正娘子，说好了可以拿兔子和她换些粮食的。 “那些草药真的能换钱？”陆娘子不懂草药，见陆绵绵把它们当宝贝一样伺候，忍不住好奇地问。 “应该可以吧，改天去医馆问问人家收不收。”陆绵绵想了想，耸耸肩。 “娘陪你去，快变天了，得进城备些过冬的粮食。”陆娘子显得忧心忡忡。 “好，谢谢娘亲。”陆绵绵嘿嘿一笑。 陆娘子望着陆绵绵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心里百感交集。 温馨的氛围却是被马寡妇打破，这人死心不息，坐在茅草屋不远处，一副疯疯癫癫的模样，却是晓得指桑骂槐。 陆绵绵抬头，她也想知道老天爷为什么不收了马寡妇！ “绵绵，别理她，那种人你越是理会她她就越是咬着你不放。”陆娘子见陆绵绵站起来，连忙将她拉住。 “娘，我伸个懒腰而已。”陆绵绵伸了伸懒腰。 马寡妇忘了一件事，她们和李家住得近，李娘子可不是会受气的人，哪怕这气不是撒在她身上。 这不，马寡妇嚎了没多久就被李娘子赶跑了。 陆绵绵盯着陆娘子身后的李小翠，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嘴唇。 李小翠躲到李娘子身后，不停安慰自己，不过就是个傻子，没什么好怕的。 陆绵绵见耳朵清净了，继续捣鼓自己的药材。 药材太少，她得再去找点。 吃过了午饭，在她再三保证之下，陆绵绵得到了允许，可以在山脚附近溜达溜达。 陆娘子确定陆绵绵没有乱跑之后才匆匆忙忙拿着兔子去找里正娘子换些粮食，她得尽快回来陪着女儿才行。 察觉到陆娘子离开，陆绵绵挑了挑眉，深入山里去寻找值钱的草药。 棍子在前面探路，陆绵绵用力戳了戳，感觉不大对劲，连忙拨开长草，只见一个人形物体脸朝下的躺着。 还以为是陷阱抓到了大猎物呢，陆绵绵失望了。 一袭墨色锦衣，纹理极简，从背影看是个长腿小哥，陆绵绵小心翼翼地将人翻了过来，只一眼心脏便慢了一拍，顿时有种捡到宝的感觉。 他静静地侧躺着，双眸紧闭，乌黑的长发微微遮住轮廓分明的脸庞，老天爷大概想了五百年才舍得动用最华丽绝伦的笔墨勾勒描绘这鬼斧神工的让人惊叹不已的俊脸。 眉峰似剑，瑞凤眼，鼻梁高挺，紫红色的薄唇，美得妖冶且惊心动魄，这张脸堪称四千年一遇。 而遇上她估计是老天爷也不想自己呕心沥血才雕琢出来的孤品就此陨落，陆绵绵咽了咽口水，妥妥的绝品小狼狗，身材也是一级棒。 罪过，罪过，身为医者她不该起色心的。 陆绵绵将小哥哥胸前的春光遮住，检查起其他地方，她没猜错，小哥哥确实是中了蛇毒，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得尽快找到解蛇毒的草药才行。 幸好她方才一直在寻找草药，很快便找来了半边莲和白花蛇舌草等解蛇毒的草药，捣烂给小哥哥敷上，又喂他喝下些许草药汁。 “咦，怎么还不醒过来？脸还这么红，蛇毒的症状不应该是这样子的，难道还有其他外伤是我没有发现的？”陆绵绵的视线慢慢从他的脸往下移。 萧墨顷不着痕迹地收紧了双腿，适时醒了过来，“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你失忆了？”陆绵绵眨了眨眼睛，好想把帅哥拐回家。 “失忆？”萧墨顷晕乎乎地站了起来，走了几步仍是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就是忘记了以前的事情，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陆绵绵越发兴奋地盯着他，快点点头，跟她回家。 “记得……”她的目光过于热烈，萧墨顷下意识的选择了自保。 他是可以杀她的，就冲着他被她非礼这一点，碎尸万段也不为过，但念在是他招惹她在先，且她尚有一点点利用价值，他暂且留她一条小命。 “哦。”陆绵绵满满的遗憾。 “绵绵……” 话音刚落，陆娘子已经冲到两人面前，将陆绵绵护在身后，警惕地望着与她们格格不入的陌生人，“他是谁？” “在下萧墨顷，方才被这位姑娘所救，还未感谢姑娘救命之恩，敢问姑娘你芳姓大名。”萧墨顷拱手道。 “你误会了，我只是凑巧路过，看你长得好看多看几眼而已。”陆绵绵探出头来冲他微微一笑，人长得帅，名字也好听，爱了，爱了。 “你不像是陈国人。”陆娘子语气不善，少来这一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第六章 打工是不可能的 “在下生在陈国，父不祥。”萧墨顷直视陆娘子，神色坦然，“不知二位有没有看到何方高人救了在下？” “我看这里就你最高。”陆绵绵再次探出头来，带着三分天真七分懵懂，咧嘴一笑。 萧墨顷抿唇：我怀疑你在内涵我。 “没有，我们该回家了。”陆娘子拉着陆绵绵转身就往山下走去。 萧墨顷没有阻拦，待她们的身影看不到之后才轻轻唤了声，“青音。” “是她，是她，就是她，不过不知道是她运气好还是你运气好。”青音啧啧称奇，“你怎么会认识这么个妙人的？” “把她用过的草药带回去给华神医看看。”萧墨顷眼中闪过一丝势在必得。 “我又没有千里眼。”青音嘀咕着，认命地收集案发地的残渣。 两人回到药谷，在药田里看到了正在除草的华神医。 青音将残渣和一条青蛇摆在华神医面前。 “蛇吐了？”华神医别开脸，他可不是兽医。 “有个小姑娘用这些草药治好了萧公子中的蛇毒。”青音见萧墨顷一脸黑线，连忙解释。 “真的？”华神医将信将疑，胡乱在身上擦了擦手便给萧墨顷把脉，然后激动地想要扒他的衣服，“伤口在哪？” “住手，伤口在脚上。”萧墨顷抓紧衣襟，忍着想要一掌拍死他的冲动，毫无征兆的扒他衣服，弄得他浑身不自在。 “早说嘛。”华神医讪讪地松开手，出于补偿帮他扫平衣襟的皱褶。 “够了。”萧墨顷推开他的手，出示了一下伤口。 “真被咬了，什么人值得你拿命来赌？”华神医看完惊讶不已。 “还有青音在，你只管确认一下草药的成分，若是有用倒也不枉我遭这次罪。”萧墨顷很平静，仿佛受伤的人不是他。 答案很快就揭晓，华神医震惊过后是兴奋，这方子太省钱了，“有用，有用，还便宜，我再也不用心疼我的药材了。” “青音，你去查一下那对母女是什么人，还有查一下那个小姑娘的师傅是谁。”萧墨顷扯了扯嘴角。 “她有师傅，她师傅是什么人？”华神医更加激动了，突然有点想拜师。 “一个白胡须爷爷，想必不会是你。”萧墨顷投以神之蔑视。 华神医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他那么厉害你去找他啊，找我做什么！” “这个建议不错。”萧墨顷很认真地思索着。 “时岳，加料！”华神医怒了。 听话加甘草，不听话加黄连。 “我开玩笑的。”火烧到南无染身上，萧墨顷认输了。 茅草屋里，陆娘子一想到萧墨顷仍是心神不宁，总觉得他有所隐瞒。 若非陈国人，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娘，娘，娘……”陆绵绵在她面前挥着手。 “啊，什么事？”陆娘子回过神来，仍是满目茫然。 “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啊？” “没什么，绵绵，以后你别乱跑，想去哪里告诉娘亲娘亲陪你去。”陆娘子恢复了平静，再三叮嘱。 “知道了。”陆绵绵见她的担忧不像假的，随口应着。 谁知道第二天她走到哪里，她娘亲便跟到哪里，这也太夸张了点吧？ 不过就她一个人不大适应这种亲密关系，其他人早已习以为常，谁都知道陆娘子把她那个傻女儿当成宝一样。 “绵绵，你在这儿和田欣玩一小会，娘走开一下，你千万别乱跑。”陆娘子抬头看了看天，担忧地叮嘱。 “知道了。”陆绵绵应着，还不能表现得太过于高兴。 “你娘对你真好，我娘对我虽然好，可该干的活一样都没少。”陆田欣羡慕不已。 “你那样的母女关系才正常。”陆绵绵脱口而出，然后陷入了沉思。 而陆娘子神秘兮兮地往家的方向走去，过门不入，直接抄了条棍子进山，走走停停，直至人迹罕至才停了下来，扔掉了手里的棍子。 棍子带着疾风扫向长草，所立之处惊现一高瘦青衣男子。 “你是谁？为什么要跟着我？”陆娘子惊恐地望着比她年轻许多的男子。 “被你发现了，明人不说暗话，我家公子看中了你女儿……”还装，青音扫了扫衣服上的杂草，慢条斯理地说。 陆娘子原地炸毛，“找死！” 先干掉眼前这人，至于他家公子，敢来就直接干掉。 青音没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她的实力，一招招凌厉的攻势逼得他手忙脚乱地接着，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争取到些许安全的距离，青音连气都不敢喘一下便解释，“医术，医术，看中了你女儿的医术。” “你们找错人了，我女儿不是大夫。”陆娘子仍保持着随时进攻的姿势。 “你就别谦虚了，我都看到了，就是你女儿救了我家公子，青竹蛇的毒她都能解，你还说她不是大夫。”青音讨好地说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陆娘子愣了许久才艰难的发问。 “我们是来贵国求医的，并无恶意，如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萧墨顷从一树旁现身，诚恳地道，“之前见你女儿似乎很擅长种植草药，想请她帮忙种几味药材。” 华神医已经找到了医治南无染的法子，时间有限，他不想冒险换大夫，但不妨让他们两人交流一下。 他方才确认过之前陆绵绵种下的草药，都活了过来，他想要的草药想必她也能种得活吧，有求于人，自然不带丝毫恶意。 “燕人？” “不是。” “这事我做不了主，且你们不可以强迫她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陆娘子打量着眼前两人，犹豫着，给出了答案。 “这是自然。”萧墨顷也给出态度。 陆娘子知道他们有苦衷，识趣的没有追根究底，让他们在这儿等着，自己去找陆绵绵见他们两人。 得知萧墨顷的目的，陆绵绵怀疑他是不是拿智商去充颜值了，“打工是不可能的，你说我会种草药，我自己种来卖不好吗？” 第七章 不藏了，我能 陆娘子有些意外，还以为她会毫不犹豫便答应下来。 “你没种……药种，药种。”青音怂怂地反驳了一句。 “这是个问题，但事实是你们种不好才来求我的……”陆绵绵眼珠子贼溜溜地盯着萧墨顷的反应。 “是我强人所难。”萧墨顷愕然，但不知为何生不出失望。 陆绵绵正想要解释一番，突然虎啸山林，惊鸟扬天，震撼的画面让她哑巴了，片刻之后才喃喃自语，“刚才是老虎在叫吗？” “它来了。”萧墨顷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那天明明看着它走进了深山的。 “遭了，该不会是李大力那个傻子去招惹老虎了吧。”陆娘子急了，暗自递了个眼神给青音，识相的就去帮忙。 青音看了看萧墨顷，得他同意才动身。 陆绵绵有些后怕，那天她看到了老虎的粪便还大大咧咧地在山上采药，万幸啊，“那个，如果你想找我种药，种子给我，地方我来选，价格我来定，娘，我们先回家吧。” “好，我们回家。”意料之中的结果仍是让陆娘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神色复杂地看了萧墨顷一眼，就好像是在看女婿一般，左右看不顺眼。 两人没走几步便感觉到一阵疾风刮向她们后背，回头，秀发乱了，刚才一闪而过的黑影是李大力？ 在看到他身后停了下来的人时，陆绵绵明白了，“想让我救人？你付诊金吗？” “绵绵？”陆娘子于心不忍，张家兄弟不曾苛刻过她们，还帮过她们不少忙。 “嗯。”萧墨顷挑了挑眉，明白青音的用意，示意他将人放下来。 青音背着断了腿的张大树，提着吓晕的张小树，得了准信，立马将人放在陆绵绵面前，“我检查过了，小的只是受了点轻伤，大的比较严重，摔断了腿。” “别动，再晚点他这腿就废了。”陆绵绵叹了一口气，被他这么背着下山，能不能接得回来就看他的运气了，“布条，很多很多的布条，用他的衣服，还有木板，最好要两块，和小腿差不多长，我去找草药给他止血。” “为什么要用我的衣服？”青音委屈地望着萧墨顷，见他点头，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我们小老百姓买件衣服不容易。”陆绵绵白了他一眼。 “自己动手。”陆娘子望着陆绵绵的背影欣慰地笑了，对上青音则是毫不客气的命令。 萧墨顷默默用枯木削了两块木板。 这条路走了几趟她都能记住草药的大概位置，止血的草药有很多，陆绵绵扯了一大把，先帮张大树止了血，然后憋了一股子力气快狠准的接骨固定。 昏迷中的张大树痛醒了，闷哼一声，然后又华丽丽的再次晕死过去。 陆绵绵将他的脚固定了一大圈布条还有剩，最后的那点便打了个蝴蝶结，然后瘫坐在地上，“累死我了。” 陆娘子给她擦了擦汗，“以后这种粗活让我来。” 这活可不是谁都能干的，陆绵绵闭上了眼，“我饿。” “娘背你回家。”陆娘子蹲了下来，却是被突然发声的张小树吓了个踉跄。 “哥！”张小树做了个噩梦，梦见他大哥被老虎生撕吃掉了，尖叫了一声，吓醒了，嚎啕大哭起来。 “你哥还没死，这人救了他。”陆娘子稳住了身形，站了起来，走过去，用了几分力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指着萧墨顷道。 “谢谢，谢谢活神仙。”张小树被陆娘子拧着脑袋看了张大树一眼，又被她拧着脑袋去看萧墨顷，连跪带爬的爬到萧墨顷身旁，却是不敢靠太近，破涕为笑。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莫老快点，人在这里。”李大力看到青音和张小树他们一动不动，埋怨道。 “那个，我突然想起来我家公子会医术。”青音迫于陆娘子的压力，弱弱地解释。 “你救了大树？”李大力半信半疑地打量着萧墨顷，身上半点血迹都没有，反倒是陆绵绵手里沾了血，“绵绵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我没事，刚才帮忙擦了擦大树叔的伤口。”陆绵绵打起精神来，“你们赶紧把人领回去好好养伤。” “我只会处理简单的外伤，他自己醒过来的。”萧墨顷指着张小树道。 “这叫简单？！”莫老憋着一口气跑了过来，看到张大树的伤口不禁汗颜，但也庆幸不用自己动手，都说了他只会治小病小痛。 萧墨顷不想解释。 陆娘子催促着他们把人领回去。 李大力虽然一肚子疑问，但眼下只能是先顾着张大树，赶紧把人背回去。 张小树扭伤了脚，莫老帮他简单处理了一下，让他自己拿根树枝当支撑走下山。 “绵绵，娘背你回家。”陆娘子再次蹲了下来。 “娘，我再找点接骨草给大树叔换药。”陆绵绵摇了摇头，在看到萧墨顷的刹那停了下来，“喂，我的诊金呢？” “今天忘了带钱，明天给你。”萧墨顷摸着胸前的玉坠，淡淡地说道，“不过我带了点干粮，给你，当做是利息。” “绵绵。”陆娘子却是想要阻止，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娘，我饿。”陆绵绵接过油纸袋，馒头而已，两三口就吃掉了。 感觉恢复了点体力，陆绵绵又忙着去找接骨草，连萧墨顷他们什么时候离开都没注意到。 回到村子里陆绵绵却是借口这草药是萧墨顷留给张大树的，还交代了详细的用法，听得张家兄弟和莫老一愣一愣的。 职业病犯了，陆绵绵尴尬地笑了笑，“我记性不错吧？” “你不傻了？”莫老回过神来，脱口而出。 “呵呵，因祸得福，不傻了。”陆绵绵面带笑容，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以前有点傻。 “你们忙，我们该回家了，绵绵饭都还没吃呢。”陆娘子拉着陆绵绵转身就走。 刚出张家大门，陆绵绵见陆娘子欲言又止，暗忖要不要再编个故事出来解释一番。 “扫把星啊，谁碰到谁倒霉，我说张大娘你怎么还让她们进你家门？”闻讯而来的马寡妇冲着陆绵绵她们身后嚎了一嗓子。 第八章 被发现了 “呸，就你还想给我当家做主？我家男人不说话你当他死的！”张大娘捧着一盆脏水冲着马寡妇的方向泼了过去。 侮辱性极强的举动无异于火上浇油，马寡妇逮着张大娘吵了起来，隔着篱笆问候人家祖宗十八代，就差冲破篱笆干一场。 “她们这样子吵会不会有事？”陆绵绵听着后面激烈的争吵，都到了“来啊”这关键性的一步了，真怕她们会打起来。 “她不会干吃亏的事。”陆娘子并不担心，张家还有张小树和张大爷两个能打的，马寡妇才不会一对三。 “那也是。”陆绵绵担心张大娘会吃亏，毕竟张家兄弟受了伤，张大爷又是一个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闷葫芦。 至于马寡妇她才不担心，那种人生命力极其顽强，儿子刚死便已经找到了新的精神寄托——泼妇骂街。 “绵绵，你还记得以前的事情吗？”陆娘子摸着陆绵绵的脑袋，是她的女儿没错。 “记得，以前的事情我都记得，不过老爷爷让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许我分心，说等我学会了本领就放我回来。”陆绵绵神秘兮兮地说道。 陆娘子听得瞪大了眼睛，良久才双掌合十，谢天谢地，礼毕，“绵绵，这事你不许和其他人提起，哪怕是你最喜欢的人也不行，知道了吗？” “我最喜欢的人是娘亲，我已经说了，怎么办啊？”陆绵绵抱着陆娘子撒娇。 “你啊，我说认真的。”陆娘子悄悄擦了擦溢出眼眶的幸福的泪水。 “我发誓除了娘亲外我不会对其他人说这事。”陆绵绵举手发誓。 “傻孩子，不用发誓，娘亲相信你。”陆娘子满心欢喜地和陆绵绵回家，虽然满腹好奇但还是忍住没问，怕被人听了去，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那种恨不得让全世界知道女儿是最棒的但又担心女儿被骗走的复杂心情这会儿才明明白白的体会到了。 正提醒着自己千万要小心的时候有人撞了上来，陆娘子迅速冷静下来。 “听说你女儿不傻了？”李娘子提着篮子迎面走了过来，开门见山地问，她的身后还跟着李小翠。 “我女儿聪明着呢，谁说她傻的！”陆娘子傲娇地说道。 以前她也这般怼人的，怼的人多了自然就没人敢在她面前说陆绵绵傻了，但那时她的话里多少有几分心虚，如今是满满的骄傲。 李娘子一听便明白了，陆绵绵是真的好了。 这孩子左看右看都不像是她家相公的种，且不得不承认她比小翠长得好看多了，两人也没哪里长得像，绝对不会是姐妹。 她盯了这么些年都没发现他们两人有什么不轨行为，就是她们母女一有事那死男人就第一个冲上去叫她郁闷之极。 “就你女儿聪明。”李娘子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陆绵绵见李小翠眼里闪过一丝惧怕，假笑了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回到家之后还隐约听得见马寡妇和张大娘在吵架，村子就这么点地方，她们住在边缘地方也没清净多少。 陆绵绵吃过东西后见天色尚早，便将药材拿出去晒一晒，眼尾余光瞄到马寡妇夹着尾巴朝她这边来了。 时运高，看不到，陆绵绵专心地摆弄着药材。 院子外马寡妇斗志昂扬地坐了下来，骂骂咧咧个不停。 陆绵绵看着药材，忽然想起那个因为嫌弃例行检查费用贵而来急诊室骂了她好些天的大妈，害得她在病人质疑的眼神下行医，古往今来大妈的战斗力一直都在。 时间久了，别人只会认为她品行不好才会被骂，没几个人记得最初的缘由。 声音没过一会就停了，陆绵绵抬起头，看到张大娘的身影越过马寡妇，惊讶地发现她们两人居然没吵。 “绵绵，我带了些青菜过来给你们，他们兄弟俩都受了伤，我们吃不了这么多。”张大娘拍了拍篮子里的青菜说道。 陆娘子刚刚收拾完，听到声音，赶紧走了出来，“你来了，进屋坐。” “不进了，就在外面晒晒太阳，暖和暖和。”张大娘坚持在外面，气死马寡妇。 陆绵绵给张大娘搬了张凳子，擦了擦，摆在有些许荫蔽的地方。 陆娘子也拿了张凳子摆在张大娘旁边，然后坐了下来。 “我给你倒杯水。” “我不渴，这孩子真乖。” 张大娘看着陆绵绵的背影，“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个这么乖巧的孙女。” “会有的。” “大娘，喝水。” “诶。”张大娘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又道，“都怪我这当父母的没本事，我那两个傻儿子居然想着上山打老虎，也不想想他们有没有李大力那本事。 不过他们虽然没有打猎的本事，但一年到头还是能赚到养家的钱的，都怪老头子当年不小心受了伤欠了债，把儿子给耽搁了。” 陆绵绵听着品着，张大娘话里话外的意思居然是想要给张大树和她娘亲做媒。 她大概是急得晕了头，也不想想陆家其他人同意不同意。 虽然她们是被赶了出来，但她娘亲若是再嫁定然是要跳出来的。 当初李娘子吃醋说些捕风捉影的事，她那个便宜祖母就曾跳出来要她娘亲恪守妇道。 她一个小孩子不方便听这些事，陆绵绵赶紧躲进屋子里。 “张大娘，多谢你错爱，我只想守着绵绵过一辈子，不想再嫁人。” “你可以不嫁，但绵绵始终是要嫁人的，她嫁人之后你怎么办？你得考虑你老了之后怎么办，且你给绵绵生个弟弟，到时候绵绵也能有娘家人给她撑腰，绵绵这孩子好啊，我会把她当成亲孙女一样来看待的。” 陆娘子不为所动，仍是坚决不嫁。 若不是儿子喜欢，而她又想为儿子做些事情，她也不会来这一趟，张大娘失望的离开，但还是留下了那些青菜。 陆绵绵在屋子里探头探脑，她娘亲看着很是憔悴，但底子还是不错的，难怪会有人喜欢。 “出来吧。”陆娘子无奈地说道。 被发现了，陆绵绵还没走出去便被人抢了先。 第九章 祸水 陆绵绵大惊，家里什么时候藏了个陌生人都不知道。 幸好对方是个老头子，看着也不壮实，这里是她们的地盘，且二对一，胜算应该挺大的，陆绵绵摸索着去拿放在门后面的棍子。 陆娘子盯着眼前人看了好一会，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下意识的伸出手来挡住了他的胡子，“我们……以前见过？” 陆绵绵听了，松开了手，继续偷听。 华神医也是打量了陆娘子好一会，“十年前我上山采药，途径此地时曾救过一个小姑娘，你该不会是那小姑娘的母亲吧？” 他只记得那妇人哭得伤心欲绝，像疯婆子一样，丑死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来这里想做什么？”陆娘子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老朽姓华，就一大夫，我说来复诊的你信不信？”华神医见陆娘子的怒火蹭蹭蹭的冒了出来，尴尬地笑了笑，“经过，经过，我闻着药材味来的，这些药材你们卖吗？” 事实上是他见萧墨顷这几天有些奇怪，连青音都出动了，忍不住偷偷跟了过来，假装采药远远的跟着。 在山上他发现他们和两个女的在一起嘀嘀咕咕，后来又撞见有人摔伤了腿，愣是忍住没有现身，因为他怀疑萧墨顷说的小女孩就是屋子里那小姑娘。 采药是专业的，就是不知道看病是不是专业的。 “不卖。”陆娘子想了想，“你还记得你当初是怎么说的吗？” “真的是你，当初我说三天后来给她复诊，可惜当时有事耽搁了，这事我也惦记了好些时日，不然的话也不会记得这么清楚。”华神医又惊又喜，“你女儿是大夫？” “不是。绵绵，出来见一见你的救命恩人。”陆娘子冲着屋子喊道，“当初她虽然退了热，但人还是迷糊了好些天，我等不来你，只好进城找大夫给她看病，病是好了，人却是没之前那么机灵了，幸好都过去了。” “谢谢你老的救命之恩。”陆绵绵狐疑地打量着老头子，看脸像神仙，看衣着像糟老头子，怪，怪。 只见他束发，露出神似寿星公一样的大脑门，长得福相，眼睛炯炯有神，山羊须，穿着灰褐色的粗布麻衣，背着背篓，右脚鞋子上破了个洞，不大像个江湖郎中。 “那些药材你若喜欢的话可以随便拿。”陆绵绵指着正在晾晒的药材道。 “就当做是还欠你的诊金。”陆娘子帮腔。 虽然气他言而无信，但他始终是救了绵绵一命，陆娘子也不好和他计较那么多。 “不不不，当初是我失信在先，现在怎么好意思再要你们的药材，看到你平安无事我也就没什么遗憾了，告辞。”华神医想起那些被他克扣的药材，连忙摆手。 怕推辞不过，华神医赶紧借口要去行医，匆匆忙忙离开了她们家，下一个目的地是张家，看看她到底做了些什么。 想要找到伤患很容易，华神医打着义诊的口号帮张家兄弟检查了一番，却是感觉自己英雄没有用武之地，反倒像是来偷师的。 但他还是装模作样的肯定了对方做得不错，又给张家兄弟分别开了几服药调理一下身体，至于他们去不去执药是他们的事。 张大娘知道华神医算是莫老半个师傅，见他亲自来给儿子看病，接过方子后心底最后那点不快都被冲散了，心想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儿子这是开始走运了。 时间不早了，华神医别过张家兄弟和张大娘，赶在太阳下山前回到药谷，华神医刚刚坐下来点了一盏灯，喝了一口茶，面前多了一个人。 “华神医，明天我想带无染出去走走。” “去哪？” “就在这附近转转，老是呆在药谷里对他的病也不好。” “可以，不过你得带上我，我担心他会发病。” 萧墨顷为难地望着华神医，他能说他想带南无染给陆绵绵看看吗？ 也不是说他不相信华神医的医术，只是多一分希望总是好的。 “不逗你了，把人带给小姑娘看看吧，兴许她能帮得了你。”华神医长叹了一口气，“我也在这药谷呆腻了，是时候出山了。” “华神医，你要离开药谷？那无染他怎么办？”萧墨顷愕然地问，解释多少带了些心虚，“我不是要换大夫，只是想听听她的意见，无染他还需要你，你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谁说我不管了？我打算搬到下山村去住，做大夫不能固步自封。”华神医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拍了拍萧墨顷的肩膀。 萧墨顷又惊又喜，这正是他想要看到的，“我这就去和无染说。” 南无染摸着自己无力的双腿，对去哪儿漠不关心，自己也做不了主，听他的就是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当他们一行人出现在下山村的时候，整个下山村都沸腾了，这种感觉好像很熟悉，又好像很陌生。 下山村的村民只觉得热闹的情景堪比当初迁都大队伍经过的那会儿。 陆绵绵是被陆田欣拉着去欣赏美男的。 “华神医来下山村定居了，以后看病方便多了，不过华神医说了小病找莫老就行了，大病才去找他。 那位小公子也太漂亮了，可惜好像不能走，年纪轻轻的就得了重病，难怪不会笑，好想能够帮帮他……”陆田欣知道陆绵绵不傻了，但还是喜欢找她说说话，有些话打死她她都不敢在家人面前说半句。 陆绵绵看着萧墨顷，对方给了她一个浅笑，围观的妇人少女顿时十个有八个红了脸，就连马寡妇都闭上了嘴巴，一个字都没有蹦出来，许是怕出口成脏，荷尔蒙爆表的祸水啊。 再看那位行动不便的小公子，模样也是十分出挑，刹那间给她的感觉却是眉眼间有几分神似萧墨顷，但一个是杀伐果断的贵公子，一个是未经风雨的富贵花，一个是小狼狗，一个是小奶狗。 “长得那么好看，可惜了。”围观中的陆二娘子惋惜不已，瞬即窃喜，一度觉得女儿嫁不出去等的就是这天赐良缘。 第十章 热心村民 陆二娘子有一个女儿两个儿子，女儿已经十六，因为要帮衬家里到现在还没嫁出去，眼看着就要砸在手里了。 也不是没人来提亲，只是陆二娘子看不上，一拖再拖，婚事到现在都还没着落，在她看来眼前这小公子就很合适，她不嫌弃他瘸腿。 里正把乔木匠的老宅租给了华神医，乔木匠举家随迁都大队伍去了幽州，宅子一直没人住，放了一年多了。 “田田，乔木匠的房子很久没人住了，你去帮忙打扫一下。”陆二娘子将陆田田推到小公子身边。 就算攀不上那公子，攀上华神医身边的徒弟也不错，个子高，模样周正，以后继承华神医的医术肯定不愁吃穿。 “小翠，还愣着干嘛？回家拿工具。”李娘子瞪了一眼陆二娘子，就她家那老姑娘也好意思推出来。 李小翠被点名，娇羞低头含笑，扯了一下李娘子的衣角，跺了跺脚，捂住发烫的脸颊扭腰离开。 娘亲的话自然是要听的。 围观的待嫁姑娘空前听话，就连十岁小姑娘都自告奋勇去帮忙。 乔木匠的房子很结实，挤了那么多人都没事，片刻功夫便焕然一新，实在是没哪里好打扫的了众人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屋子。 满院子花花绿绿，萧墨顷和青音守着南无染，不大敢进去，怕被生吞活剥。 时岳正是懵懂年纪，大大咧咧的推开院子门走了进去，“谢谢多位好姐姐把屋子打扫得这么干净。” “应该的，公子不适，屋子干净人住得也舒服，若有什么缺的可到我家来借，我家就在那边。”李小翠捏着沾了灰尘的手绢，看着南无染羞涩地指了指自家方向。 陆田田是比陆二娘子推着来的，如今娘亲吩咐的事情她已经做完了，想要说些什么，可脑袋一片空白，低着头悄悄的离开了院子。 有些胆子小的偷偷多看了一眼也跟着离开了。 “咳咳，初来乍到也没来得及准备宴席谢谢你们帮忙，日后老夫一定略备薄礼登门拜谢你们家中长辈。”华神医拱手。 话说到这份上，厚着脸皮留下来的人都散了。 莫老带着食盒过来，见没什么可以帮忙的，放下食盒便离开了。 时岳和青音收拾马车里的东西，萧墨顷守着南无染，华神医将食盒留给他们，“东西给你们吃，我去和邻居打好关系。” 萧墨顷一脸黑线地看着华神医出门往陆绵绵家走去，蹲下来对南无染说道，“无染，我带你去认识新朋友。” 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南无染生无可恋地趴在萧墨顷背上，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的人生已经看到头了。 别人盼都盼不来的人一下子全出现在陆娘子的茅草屋里，陆娘子紧张兮兮地东张西望，恨不得在最短时间内将人丢出去或者是扔进屋。 “进来吧，家里可没什么好吃的，招呼不周，见谅啊。”陆绵绵扒了一口饭，恨不得将白米饭嚼出糖来。 “我们带了饭，给你们加点菜。”萧墨顷将食盒放了下来，打开一看，一份五花肉炒香菇，两份素菜，一份白米饭，莫老有心了。 陆绵绵看了一眼食盒，又看了看她娘亲，没有动筷子，三两下吃完白米饭，然后把小爪子伸到南无染面前。 华神医和萧墨顷一眨不眨地看着陆绵绵。 “别乱动。”陆绵绵拍了一下南无染的脑袋，见他安静了才开始把脉。 南无染傻眼了，从小到大没人敢打他，他却是被一个看着比他还小的村姑给打了，他虽将死但还是要面子的。 萧墨顷只能是假装看不到，面子重要，命更重要，他还指望陆绵绵能救南无染，“她师傅很厉害，她也很厉害。” “有多厉害，能让我站起来吗？”南无染见萧墨顷都不站他这边，气得浑身发颤。 “又不是真瘸了，是你自己怕痛不敢站起来罢了，如果你是我弟弟，我能把你揍得跑飞起来。”陆绵绵开始检查别的地方。 “你就看着她非礼我。”南无染泪眼婆娑地望着萧墨顷，被一村姑玷污，连挣扎都不行，他死了算了。 “她只是行医风格诡异而已。”萧墨顷想起自己的遭遇，昧着良心说道。 “非礼你？就你这排骨架子我嫌硌手。”陆绵绵掀起他的衣摆，卷起他的裤脚这里敲敲哪里敲敲。 “绵绵……”陆娘子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几番欲言又止，终还是不忍阻止，却是埋怨起华神医和萧墨顷来，“这里发生的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了。” “知道。” “明白。” 为什么没有人问他什么心情，什么意见？ 南无染咬着唇，前所未有的屈辱让他说不出话来。 “瞧你这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真怎么你了。”陆绵绵拍了拍南无染的膝盖，“病情有点复杂，但你们也不用太担心，问题一个个的来解决，包你药到病除。” “他到底得了什么病？”萧墨顷傻眼里，宫里的御医都没有办法，他才不远万里来找华神医的，她说的好像很严重，但又好像很简单，把他弄糊涂了。 “多久能治好？”华神医拿捏不准她这是胸有成竹还是在敷衍。 “虫症，估计有这么长，再晚点可真的神仙都救不回了。”陆绵绵特地在南无染面前比划了一下，“除此之外中毒什么的都是小问题，治病养病最多也就半年时间。” 南无染脸色大变，恨不得晕死过去。 “虫症……”华神医神色微变，呐呐地问，“你是如何断定他得的是虫症？” “望闻问切，遇上不老实的病人得自己找答案。”陆绵绵细细解释了一番，“虫症易治，心病难除，心病还需心药医。” 华神医听得一知半解，就是因为病情复杂，他花了好些时日才确定他最大的问题是虫症，但用药却是迟迟不敢定量，因砒霜多一分都会要人命。 药人都废了两，他是不敢用在南无染身上，解毒的方法倒是有，但未解决虫症之前他不能随便用药，只能先压制着。 “他这是中了蛊吗？”萧墨顷细品了陆绵绵的话，可以这样理解吗？ 第十一章 麻烦来了 “在我看来他就是得了虫症，至于这虫症是有心人所为还是意外那我就不清楚了。”陆绵绵耸耸肩。 华神医将信将疑，“你打算用何方？” 陆绵绵说了一连串驱虫的药材，“明天进城去看看有那些可用的药材，至于方子等我买到了药材再定下来。” 可替代的药材有很多，但在这里未必能够买得到，陆绵绵准备了几套备用的方案，解毒的话还得泡药浴，这么一想要花钱的地方还挺多的。 “你不是来还钱的吗？加上今天这一回，诊金收你十两银子好了，至于所需药材，我来买你付钱。”陆绵绵伸出手来，她记性可是超级好的。 “我……没带钱，一会回去拿钱给你。”萧墨顷尴尬地摸了摸衣袖，空空如也。 “好吧。”陆绵绵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无奈。 “我真的能重新站起来？”南无染不敢置信地问，感觉她就是个疯丫头，表哥竟任由她胡来，被骗了那么多次他还一厢情愿的相信这世上真的有神医。 萧墨顷若是知道他此时的想法定是要反驳一二的，被骗的人从来都不是他，如果有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当初是他看不下去南无染被折磨得死去活来才提出来找华神医的。 咕噜噜的声音响起，华神医摸了摸干瘪的肚子，笑容灿烂，“吃饭，吃饭，吃完饭再聊，好好聊聊。” “我不饿。”南无染一想到陆绵绵比划的长度就没胃口。 “咳咳。”刚走出门口的陆娘子轻咳了两声。 “娘叫我送些山货给你们。”李小翠提着小篮子越过陆娘子快步走了进屋，快要挨到南无染才停了下来，却是忍不住偷偷瞄了瞄萧墨顷，“咦，你们也在这里。” 陆绵绵翻了个大白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爹靠打猎为生，家里别的不多山货最多，这些干菇可香了，我拿些给你们吧。”李小翠见没人搭理她，厚着脸皮说道。 “他们别的不多钱多，这点东西他们看不上。”陆绵绵好心提醒。 “你……多少是份心意。”李小翠咬碎了银牙，却又不能在心上人面前发作，只得懊恼自己是不是指错了地方。 “喝完水就离开，食盒我会帮你们洗干净，至于报酬，两碗饭一次。”陆绵绵不耐烦地下逐客令。 “陆绵绵你钻钱眼了，邻居一场，就洗个食盒也敢要人家两碗饭，公子，要不让小女子帮你吧，我不收钱。”李小翠红着脸毛遂自荐。 如果可以怕是得倒贴暖床，陆绵绵腹诽，嘴巴说的却是没心没肺，“穷怕了，你连两碗饭的活都要和我抢吗？” 李小翠被气得差点背过气，她是这个意思吗？ 不是！ 但她做不到像她那样没皮没脸，更加想不到该怎么反驳，她一定是被气晕头了，居然说不过一个傻子，李小翠恼羞成怒，憋着一肚子火转身离开了。 萧墨顷喝了水，留下食盒，背着南无染离开了。 华神医不想离开，他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陆绵绵的，但陆绵绵不想一下子说太多，吵着要去参观他的药材库了。 陆娘子可不放心陆绵绵一个人去他们家，提着食盒跟着过去了。 可怜青音和时岳忙活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不说吃口热饭，连水都没得喝，还得准备茶水招呼客人，清洗食盒。 陆绵绵跟着华神医去了放药材的房间，陆娘子也跟了进去。 “这个是药浴要用到的，这个可以驱虫……解毒，驱虫，药浴……这个药材看着有点眼熟。”陆绵绵拿着一块沉香木仔细辨认着。 “药材都一样，我看着没什么区别。”华神医似乎想到了什么，心虚地抢过陆绵绵手里的药材。 本来不确认的，现在可以确认了，陆绵绵似笑非笑地望着华神医，“我的肚兜呢？” “老贼，你对绵绵做了些什么？”陆娘子大惊失色，随手抄起一根棍子对准华神医面门，杀气腾腾地问。 “我没有，是萧墨顷那家伙给我的。”华神医连忙摆手，死道友不死贫道。 “娘，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听到是萧墨顷，陆绵绵便想通了一些事情，赶紧将那天隐瞒的事情解释了一番。 “你这孩子，还骗我肚兜是自己不小心掉悬崖了。”陆娘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在门外犹豫了片刻的萧墨顷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推开门，面对陆娘子的怒火自知理亏，都准备好了打不还手，原原本本将事情经过解释了一遍。 “念在你杀了马安柱的份上，肚兜的事情就算了，别让我知道你还干了别的蠢事。”陆娘子放下了棍子。 马安柱掉下悬崖之后便成了活死人，他的死和试药没多大关系，萧墨顷和华神医偷偷对视了一眼，默认了这一事实。 “我采的那些药材少说也值五十两银子，你欠我的钱记得加上这一笔。”陆绵绵分好药材，拍了拍手，指着萧墨顷道。 五十两银子对于萧墨顷来说算不了什么，但华神医接受不了陆绵绵狮子开大口，“五十两，你怎么不去抢？那些药材拿到医馆去卖最多能卖十两银子。” “不会吧，我挑的都是名贵的药材，这么不值钱吗？”陆绵绵满脸愕然，上好的三七，沉香也有手掌大小。 “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去医馆问问，真不值那么多钱。”华神医十分肯定地说道。 陆绵绵沉默了，看来现代中药的价格和古代中药的价格出入挺大的，于是否定了靠采药发家致富的念头。 “五十两就五十两，是我有错在先，这五十两我给。”萧墨顷大方地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多出的钱就当做是预付的诊金好了。” “这是你说的，我可没强迫你。”陆绵绵立马接下银票，收好，下一刻脑海里便想好了购物清单，“明天借你们的马车用一下，要买的东西挺多的，我付租金。” “绵绵，田田来找你玩了，你是不是在里面啊。” 听到陆二娘子的大嗓门，陆娘子和陆绵绵对视了一眼，麻烦又来了。 第十二章 被监视 “病人需要休息。”华神医走出来，冲着陆二娘子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正被时岳缠着要和他玩耍的南无染听到了华神医的话，立马脖子一歪，闭上了眼睛。 “坐着也能睡着。”时岳嘀咕了一句，但还是帮他盖了张薄被，晚点再喊人把他抱回房间好了。 “我女儿说话不大声，性子娴静，不会吵到你们的。”陆二娘子打开院子门，推了陆田田一把，声音压低了许多。 陆田田回头看了她娘亲一眼，在她的逼视之下慢吞吞地往前走了一步。 什么也不用干只管玩是她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结果当这一天迟迟到来的时候她却是茫然的。 直到看到陆绵绵的身影出现，陆田田好像看到了救星一样，“绵绵，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干的吗？” “有，娘，田田力气大，她能帮你砍柴。”陆绵绵问华神医借了把斧头，拉着陆田田回家，免费的劳工不用白不用。 “好啊，好啊。”一走出华神医的家，陆田田这才感觉到呼吸顺畅了许多，连声应着。 “好什么好，贱骨头，家里的活不够你干吗？”假装在人家家门口割草的陆二娘子听到陆绵绵的话，气不打一处来，“还有你，安的什么心，我家田田很单纯的，你别骗她。” “娘，我胆小，她吓唬我。”陆绵绵费劲地将斧头提到胸前，小手抖了抖。 “田田，跟我回家，不要和她玩。”陆二娘子将臭草扔到陆绵绵跟前，一把拉过陆田田，气哼哼地离开。 陆绵绵抖掉鞋子上的臭草，挺无奈的，回头看了一眼，有他们在，下山村一定会再次热闹起来。 “没必要和她们一般见识。”陆娘子望着陆二娘子她们的背影，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有丝毫不快和怒火。 “对于某些人，简单粗暴的方式更加合适。”陆绵绵却是不认同。 见识过祸水的实力，第二天一大早陆娘子和陆绵绵便藏身于萧墨顷的马车里，同行的还有华神医。 天微微亮而已，就这个钟点还被人截住马车，陆绵绵怀疑他们家是不是被人二十四小时监视着。 “公子，你们这是要去哪？能带我们一程吗？”李小翠穿上了红色的花棉袄，一路小跑着抢在他们前面，额头上已经渗出了薄汗。 这是她最好最漂亮的衣服了，本是留着过年的时候才穿的，这会儿穿有点厚了，但为了美，热点也没关系。 “不能。”萧墨顷注视着前方，待没了下文才道，见她不动，又催，“让开。” “为什么陆绵绵她们就可以？”李小翠鼓起勇气直视萧墨顷眼眸，刹那间已幻想到两人孩子的模样，差点忘了正事，直到一声叹息响起才如梦初醒。 “世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什么事都要追根究底那我倒想问你一句为什么？”陆绵绵掀起车帘子似笑非笑地望着李小翠。 让人无所遁形的眼神令李小翠躲闪了起来，一个失神马车便绝尘而去。 “是她叫你去马家的？”陆娘子却是想到了这一点，陆绵绵解释了所有事情偏偏在这事上面含糊其辞。 “娘亲真的是太聪明了，什么事都瞒不了你。”陆绵绵撒娇道。 “你啊，不管她是有心还是无意，这事一定得让她父母知道，他们夫妻两人心思还是比较正的，可惜好竹出歹笋。”陆娘子被这一出弄得心情不大愉快。 华神医和萧墨顷两个外人不好说些什么，一个闭目养神，一个专心驾车。 陆绵绵哄了一会儿就把人哄得笑逐颜开，这是她在大家族里当了二十几年的开心果和调节剂练就的深厚功力。 看到母慈子孝的一幕，华神医后悔了，结婚生子也没什么不好的，他错失了有个贴心的女儿的机会。 似是想到了些什么，华神医心中的遗憾淡了许多。 进城盘查一点都不严，他们轻轻松松便进了城，陆绵绵看了几眼守城门的士兵，站没站姿，坐没坐姿，混日子也不用这么明显。 陆绵绵被擦肩而过的三人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他们好像不是陈国人，那三人虽然长相各异，但脸型轮廓分明，且身材高大，行走在大街上犹如鹤立鸡群，该不会是燕人吧？ 两国不是在交战吗？ 对方回头看了一眼她，那是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叫人看了不爽。 “好像没什么人。”陆绵绵挺失望的，想象中的热闹场面没有看到，大街上只有两种人，一是粗布麻衣，一是锦衣华服，他们介乎两者之间。 “我们来早了，京都夜里才热闹，只是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这样。”华神医打量着大街上既熟悉又陌生的一切。 老字号还在，但还没打开门做生意，以前是早早就开了门的。茶馆倒是开了，可惜没多少人进去坐坐…… 医馆早早就开了门，一间仁心堂，一间回春堂，陆绵绵左看看右看看，问华神医，“哪间医馆比较好？” “回春堂。”华神医有气无力地回道。 “可我看着仁心堂的规模比较大，病人也比较多。”陆绵绵观察了片刻，病人是直接走进仁心堂的，压根就没考虑过回春堂。 “你爱去哪里就去哪里。”华神医板起了脸。 发脾气了，陆绵绵和陆娘子面面相觑，他这是怎么了？ “绵绵，我去买点东西，你别乱跑。”陆娘子用力抓了抓陆绵绵的手，急急忙忙下了马车，拐进横巷不见了踪影。 急着去找厕所吗？ 陆绵绵一头雾水地望着陆娘子消失的方向，莫名有点担心，动作也慢了半拍，下马车，拿着准备好的药材走向仁心堂。 “走走走，没钱看什么病。” 妇人抱着孩子被一中年男人赶出了仁心堂，妇人踉踉跄跄后退了好几步，“咚”地跪了下来，仍紧紧护着怀里的孩子，猛磕了几个响头，“求求你们了，让我孩子先看病吧，我会永远记得你们的大恩大德……钱我会慢慢还给你们的。” 第十三章 师徒之名 “让我看看。”杜仲快步走到妇人身旁。 当他看清楚妇人怀里的孩子时不由自主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过是四五岁的样子，面黄肌瘦，肚子却是犹豫临盆产妇一般大。 “你是大夫，求求你救救他。”妇人抬起头看了杜仲一眼，猜测他是回春堂的人，但眼下顾不了那么多了，冲着他又磕了几个响头。 “你求他还不如留着钱来买棺材，京都谁不知道回春堂治死过人。”中年男人居高临下的蔑视，“哟，这不是华神医吗？大家快来看啊，华神医在此，看看他是如何起死回生的。” 陆绵绵扭头看了华神医一眼：认识的？ 华神医不知该如何回复，蹲下来开始帮孩子检查脉象，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掀起孩子的衣服，敲了敲，嘭嘭嘭的。 这般怪异的症状他还是头一回看到，华神医沉思了良久暂且没有想到解决的方法。 “看来华神医都没有办法，不是仁心堂不救，是他没那个命。”中年男人看到华神医吃瘪，越发得意。 “你们什么仇什么恨啊？”陆绵绵不着痕迹的后退了几步，悄声问华神医。 华神医苦笑，仁心堂上一任主人是他师傅，这一任主人视他为敌人，正儿八经的继承人差点喊他爹。 “不要喊我爹，我不是你爹。” 华神医想起自己说过的气话，想起那张受伤的小脸，心情越发沉重，哪还有什么心思去思考病人情况。 “你们看看，华神医都没有办法，不是我们仁心堂见死不救，是他命已至此。”中年男人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还不忘抹黑华神医，顺道替自己辩解一二。 “谁说我师傅没办法的，这点小问题我都能治，哪里用得着麻烦他老人家。”陆绵绵站到华神医面前，“人家付不起诊金你也不能咒人家死啊。” 妇人愕然地与陆绵绵平视，额头好像有什么东西渗出，流了下来，停在了鼻尖，一抹，不过是血。 “你，真的能救我儿子？” “你看不起我师傅，都说了是小问题。老板，借一节竹筒用一下。”陆绵绵指着旁边的面摊老板，竹筒是用来放筷子的。 不是借钱，还能救人一命，面摊老板爽快地把竹筒借给了陆绵绵。 “那谁，借你身上衣服一用，大概这么大。”妇人孩子的衣服干净，但补丁太多，陆绵绵盯着小大夫，比划了一下。 “好。”杜仲听了，立马想要将衣服脱下来。 “得罪了。”萧墨顷拿出匕首在他衣袖处割下一小块衣服递给了陆绵绵。 “谁有点火的东西。”陆绵绵拿着布条喊了一声。 话音刚落，面前多了三个火折子，陆绵绵一边点着布条一边道谢，“谢谢官大哥。” “我就一捕快，小姑娘你打算怎么救他？” 萧墨顷摸着衣袖处的火折子，心想他居然没其他人快，如果陆绵绵不是年纪尚小，他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心怀不轨。 “这样。”陆绵绵将布条烧得差不多，将布条丢进竹筒里，放在小孩子肚脐上。 小孩子的肚子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泄气。 妇人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孩子，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她是拿孩子的命来赌，怕万一赌输了，她再也输不起了。 “瘪了，瘪了。” “想不到这样也能救人。” “不亏是华神医的徒弟。” “……” 华神医：不不不，是他想要拜师的人。 “肚脐是个很重要的部位，各位切莫模仿，用法不对会要人命的。”陆绵绵见气泄得差不多，用巧劲才拔掉了竹筒。 中年男子的脸都变了，犹在辩驳，“肚子还是鼓鼓的，人也不见好。” “人没醒是饿的，不过醒了也吃不下，一肚子的粪便呢，那谁，有没有针？”陆绵绵将竹筒递给萧墨顷，顺道白了中年男人一眼。 “有，有，有，我这就去拿。”杜仲激动地应着，立马转身。 “等等，好人做到地，把人带到茅房，老板煮碗热汤送过来。”陆绵绵转头对萧墨顷说道，“付钱。” “我来，我来，我自己来。”妇人抱着孩子不撒手，可一站起来人就软绵绵的倒下，但仍护着孩子。 “你还是先吃点东西吧。”陆绵绵抱过孩子，有点吃力，立马把孩子塞到杜仲手里，“没人要你的孩子。” 妇人摇头，囊中羞涩，她哪里有钱吃东西，就算有也得留着给孩子看病。 一众人想要看热闹，都跟着杜仲进了回春堂。 杜仲没想过回春堂会这般热闹，一边走一边自我介绍，到了回春堂愉快地吩咐外甥把针灸包拿给陆绵绵，然后把人带到茅房。 陆绵绵顺手拿了点药，让妇人扶着孩子去茅房，给孩子扎了几针，然后在外面候着，倒是不忘叮嘱杜仲，“你看着妇人别让她被熏晕了。” “好。”杜仲扯下两块布塞住了鼻子，冒死过去盯着妇人和孩子。 至于其他看热闹的人早就在被臭气波及的刹那就跑光了。 “呕……”辣眼睛的味道让面摊老板欲哭无泪，冒死将热汤送了进去，放下就跑，早知道就不赚这几文钱。 一阵风刮过，陆绵绵头也不回，看着药柜，“我能看一下里面的药材吗？” “可以。” 陆绵绵照着清单检查要买的药材，还剩下三味药材这里是没有的，“华神医，你去看看别的地方有没有这三样药材。” “哪有徒弟吩咐师傅做事的？”华神医瞄了一眼，他想要确认一下自己的身份。 “不行吗？那算了。”陆绵绵若无其事地耸耸肩。 “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我是你师傅，你是不是该对我负责？”华神医受伤了，他不过是要个师傅名分。 “我真正的师傅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此生怕是无缘再见，刚才救人心切才借你的名气一用，如今看来倒不是坏事，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陆绵绵想起爷爷不禁红了眼眶。 “愿意，愿意，别哭啊。”华神医手足无措地点着头，乐得有点找不着北。 就在此时里面传来杜仲的惊呼。 陆绵绵一听，赶紧跑了进去，看到墙角下的人，愕然地问，“娘，他是谁？” 第十四章 闯祸的男人 “别问那么多，他受了伤，绵绵，你一定要救他。”陆娘子抓住陆绵绵的手，前所未有的慌乱。 “他是谁？”陆绵绵点了点头，见男子带着面具又受了伤，忍不住好奇地问。 “别问那么多，赶紧救人。”陆娘子催促，“我怕有人查到这里来，不能让人发现他在这里，他们……” “夫人请放心，我什么都没看到。”杜仲连忙保证。 “我们也是。”妇人见孩子气息平稳了许多，心神安稳下来，言语间带着感激之情。 “方翎，别乱说话，好好在外面守着，你们跟我来。”杜仲带着人去库房，里面什么药材都有。 “你们不用跟着来。”陆绵绵阻止华神医他们跟着来，“我一个人也可以。” 华神医摸了摸鼻子，白捡了个徒弟的心情渐渐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暗忖自己还有什么可以教的，一定要对得起师傅这称呼。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萧墨顷看着陆娘子吃力扶着人走，想要搭把手，但被拒绝了，只好问陆绵绵。 “娘，这人很重要吗？” “嗯，他不能死，我们得尽快把他带出城。” “你帮我买些胭脂水粉和白米油盐回来，白米三十斤，油十斤，盐一斤，还有衣服，我要送人，和他差不多高。”陆绵绵得了准信，思索片刻才吩咐萧墨顷，“让师傅把要用的药材买好，我想早点回家。” 萧墨顷待她说完便转身离开。 杜仲把人领到库房，指了几个藏身之处，又把针灸包和自己的药箱拿了过来给陆绵绵。 陆绵绵打开衣服一看，手臂的伤口差不多能见到骨头，再打开杜仲的药箱，想不到里面居然有针线，针比绣花针粗，线是桑皮线，还有一小瓶酒。 酒可以清理伤口，伤口清理完找了一盒蛇衔膏涂抹后才进行缝合，对方居然没吭一声，陆绵绵包扎完伤口，抬头发现她娘亲满眶泪水。 “娘，他该不会是我爹吧？”陆绵绵脱口而出。 脑补的剧情刚刚到结婚生子这一步便被陆娘子打断了“不是”，陆绵绵仍心存怀疑，这分明是看心上人的眼神。 “他晕了，怎么办？”陆娘子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面具男。 “他受了伤，撑到现在才晕倒已经是很了不起了。”陆绵绵解释，“不过，娘，你是翻墙进来的吗？” 墙上有血迹，她又没看到有人从正门进来，怎么想都有些奇怪。 陆娘子还没回答，萧墨顷回来了，带来了她要的东西。 外面方翎看到他爹进来，高兴地扑进了他爹的怀里，“爹，你来看我了。” “咳，我有公务在身。”方捕快尴尬地拉开儿子，转身问杜仲，“医馆今天有可疑的人来看病吗？” “没有，不过有人来借茅厕，臭死了。”方翎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我知道，华神医的徒弟果然了不起啊。”孙捕快抢答，绘声绘色地将大街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官爷，小儿得了怪病，幸得小神医出手相助小儿才化险为夷，民妇家世清白，从未做过作奸犯科之事，至于诊金，民妇就算不吃不喝也会付清的。”妇人拍了拍在塌上熟睡的儿子，蹑手蹑脚走到几名捕快前面，唠唠叨叨地说着家事。 “去去去，不是找你的。”方捕快不耐烦地打断妇人的话，又深深看了儿子和舅子一眼，领着人离开了，转身去了仁心堂。 杜仲和妇人待人走进了仁心堂才松了一口气。 “华神医，你回来了。”杜仲看到华神医的身影，高兴地喊道。 “他们忙完了没有？”华神医探了探头。 “忙完了，我们回家吧。”陆绵绵和陆娘子扶着一娇滴滴的大美人出来。 杜仲张大了嘴巴，“她，她，她……” “天上掉下来个小仙女，我捡到的归我了。”陆绵绵狡黠地眨了眨眼，“漂亮吗？” 杜仲红着脸，点了点头，小仙女怎么好像不大高兴的样子。 萧墨顷别开脸，不自觉的勾了勾嘴角，哭笑不得，若非亲眼所见他都不敢相信她能将一张坑坑洼洼的脸变成天仙一般。 “他，他，他……”杜仲指着脖子上的突起，隐约猜到了令他心碎的结果。 “说正事，我有些药材想卖给你。”陆绵绵拍了拍杜仲的肩膀。 “实不相瞒，回春堂早已入不敷出，不是我不想收。”杜仲为难地搓着手，“不过如果是止血散淤一类的药倒是可以收下。” 如果不是他姐夫帮他，他怕是连饭都吃不上了。 “明白，理解，不过如果有我师傅帮你，你就不用愁药材卖不出去。” “可是华神医是仁心堂的人。” 听着杜仲不大自信的语气，陆绵绵瞄了一眼便宜师傅，他回避眼神接触，看样子杜仲没撒谎，“你想明白了就到下山村来找我。” “我愿意，你把药材卖给我吧，我拿药箱给你换。” “你把药箱给我了，你用什么？” “反正也没人来找我看病。” “我徒弟的事情不用你操心，药材你先收下，有钱再给我们。” “就这样说定了。”陆绵绵不想耽搁太久，叮嘱了一番，让妇人找杜仲复诊。 杜仲目送着众人坐上马车离开，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车厢内，陆绵绵挨着女装大佬坐着，华神医坐在靠门的位置，其余的地方都放满了药材和粮食。 城门的守卫比他们进城的时候严谨了许多，每个出城的人都得查看一番。 陆绵绵放下了车帘，心想应该能蒙混过关的，就是不知道男人闯的祸有多大，保险一点还是再使把劲。 “停，循例搜查。” 萧墨顷将马车停了下来，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你们是什么人？” “他是大名鼎鼎的华神医，我是他徒弟，这是我娘亲，娘亲睡着了，嘘。”陆绵绵抿一抿胭脂，咧嘴一笑，又往脸上抹了一把白色粉末，“师傅，我漂亮吗？” 华神医的脸早就黑了，却又不能发作。 看着官兵恶寒的脸，萧墨顷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她又刷新了他对丑的认知。 “走走走。” 正当他们以为可以顺利出城的时候身后却是传来一声大喊，“等一下。” 第十五章 杀气 陆绵绵心里咯噔了一下，瞥见萧墨顷的手已经搭上了剑柄，利剑随时准备着出鞘，赶紧催促，“还不快点走，迟了可就没饭吃了。” “驾。”萧墨顷双手抓住缰绳，用力一抽。 马蹄扬起，没有绝尘而去，而是在原地打了个转，有惊无险的停了下来。 “耳朵聋了，不是叫你们等一下的吗？”一青衣男人骑着马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车上的可是华神医？” “正是在下。”华神医掀起车帘，“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家主子有请，麻烦华神医跟我走一趟。” “师傅你放心去吧，我们自己可以回家，对了，今晚是不是不用给你留饭了？”陆绵绵挥手送别。 青衣男人斜睨了一眼陆绵绵，“若把病看好了，我家主人重重有赏。” 华神医看着陆绵绵的眼神一言难尽，认命地下了马车，“行了，你们赶紧回家，我改天再回去。” 青衣男人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将华神医拉上马之后便调转马头，一骑绝尘，消失在长街尽头。 “你不担心华神医吗？” “不担心，他有神医护体。” 萧墨顷抽了抽嘴角，但也庆幸她没被其他人盯上。 陆绵绵却是想到了别的事情，华神医有“神医”的名望，那她是不是可以借他的借“神医”的名望来带货？ “娘，没事了，可以出来了。”陆绵绵拉起女装大佬，搬开夹层的挡板，心疼地看着蜷缩在里面的陆娘子。 “他能一直打扮成现在这样和我们一起生活吗？”陆娘子一出来便忧心忡忡地问。 “也不是不可能，我研制些改善疤痕的药做妆底，到时候谁也认不出他来。”陆绵绵想了想，“这样一来要准备的东西挺多的，看来还得再进城一趟。” “我这张脸真的能治好吗？”男人摸了摸平滑的脸庞，这种感觉很陌生，似是想到了什么自嘲地笑了笑，“你知道吗？他们都喊我鬼奴。” “一定可以的。”陆娘子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十分肯定地说道。 说他们没关系她是不信的，陆绵绵拍了拍胸膛，“我是敢从阎王爷手里抢人的小神医，你就相信我吧，不过我能问一下你到底惹了什么事吗？” “我是绮红楼的打手，保护花魁的时候不小心误伤了崔丞相的三公子崔昭龄，虽然绮红楼赔了钱，但他不高兴的时候还是会找人打我一顿，次数多了，我实在是忍无可忍，还手了，结果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明白，你就安心在我家住下吧，我爹死了……”我不介意多个后爹，陆绵绵的眼神在两人之间兜了一圈。 “他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陆娘子打断陆绵绵的话，语气带着不自知的失落。 “早知道我就说你是我爹。”陆绵绵半开玩笑道。 “绵绵。”陆娘子嗔怪。 陆绵绵见她娘亲脸上已然薄怒，吐了吐舌头，乖巧地端坐着。 “你还小，别往脸上涂脂抹粉。”陆娘子也不是真生气，只是不想冒犯男子，还有一种久违的羞涩的情愫悄悄冒了个头，然后消失不见了。 在大街上看到他那熟悉的招数后她便义无反顾的将人救了下来，可他说他叫鬼奴，他说他不认识她。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总不能见死不救，她救的也是自己死寂荒凉的心好不容易生出来的希望。 一路无话，他们赶在太阳下山之前回到了下山村。 时岳哭丧着脸守在村口，一看到萧墨顷他们回来便嚎啕大哭了起来，他已经来回跑了十几趟了，他们再不回来他都要疯了，“南公……” 他话还没说完，马车已经越过他往家的方向赶去，时岳擦了一把眼泪，忘了哭，“等，等等我啊。” 马车一路飞奔，撞破了院子门才停了下来。 “华神医呢？”青音一看只有他们回来，急了，急得他忘了还有陆绵绵这个小神医。 “无染他怎么了？”萧墨顷跳下马车，一边走一边问。 “我走开了一小会，主子他就差点被人拉着去私定终身了，结果在拉扯的时候主子突然晕倒，到现在还没醒过来，时岳煎了药，但没喂进去。”好大的杀气，青音不敢再说下去了。 萧墨顷停了下来，手握紧了剑柄，他要破戒！ “冷静，冷静，眼下救人要紧。”随后跟来的陆绵绵一头撞了上去却又不得不忍痛安抚，“走路的时候不要突然停下来，容易酿成事故。” 弥漫开的杀气渐渐散去，萧墨顷看了一眼陆绵绵啊鼻尖的红晕，心知不会再有下次。 陆绵绵走了进去，看着昏睡中的南无染，一把脉，心想不知道能不能吻醒装睡的小王子，“去找大力叔家的狗找来。” “要用狗血吗？”青音惊讶地问，如果要买狗命的话他得多准备些银票才行。 “把狗带来就行了，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陆绵绵白了青音一眼，“娘，你先把人带回家，我晚点再回去，留饭给我就行了。” 陆娘子看了看陆绵绵，又看了看鬼奴虚弱的样子，他内伤外伤都不少，只好先把人带回去歇着，等绵绵救完南无染再想办法治好他。 “他没事吧？”萧墨顷见陆绵绵淡定得很，但他心里还是不踏实，无染他看上去好像很虚弱的样子。 “你相信我吗？”陆绵绵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很直接的问萧墨顷。 “信。”萧墨顷的心这时是坚定的。 “那就好，一会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要管。”陆绵绵熟门熟路地找到要用的药，调成水剂，一份撒在被子上，一份留着给狗子喝。 萧墨顷突然有种很不好的感觉，但除了相信她之外别无他法。 青音抱着一条五花大绑的大黄狗跑了进来，“你要的狗。” “大黄啊，委屈你了。”陆绵绵摸了摸大黄的狗头，瞪了青音一眼，把水剂灌了进去，“谁让你把它绑起来的！” 陆绵绵把绑着大黄的绳子解开，“关门，放狗。” “会出人命的。”萧墨顷看着大黄摇着尾巴靠近南无染急了，杀气又起。 完了，完了，它还跳到无染身上，张大嘴巴，口水直流。 第十六章 谁说叫不醒装睡的人 “关门啊。”陆绵绵揣了青音一脚。 青音为难地望着萧墨顷，这门关还是不关？ “他会死吗？”萧墨顷握着剑，死死盯着大黄，估算着他在大黄口中救下南无染的机会有多大。 “你放心，大黄是不会杀死它的心上人的。”陆绵绵好心解释。 她曾对一个不道德的狗主人进行过洗涤心灵的实验，实验证明被恐惧支配的人能爆发出无限求生潜能。 哐当一声，陆绵绵和萧墨顷不约而同的回头瞪了青音一眼，庆幸这一动静没有影响到进入恋爱脑状态的大黄。 谁说叫不醒装睡的人，只不过是没用对方法罢了，他们都看到了，南无染动了，手指头动也是动。 看，握成拳头了。 “他会不会清白不保？” “呃，这个问题没研究过，理论上是不可能的，实际就不知道了，我有点好奇你所谓的清白是指什么。” 面对陆绵绵的不耻下问，萧墨顷恨不得扇自己嘴巴，他居然问了出来，还问一个小姑娘，他脑子出问题了。 “表哥救我。”南无染一把推开得寸进尺的大黄，哆嗦着爬了起来，踉踉跄跄的跑到萧墨顷身后躲了起来。 “看，我都说他是在装睡的。”陆绵绵幸灾乐祸的笑了，笑着笑着，心有戚戚，“病人是会撒谎的。” “我要杀了……狗。”南无染红了眼，但还抓住了最后一丝理智。 “狗狗那么爱你，你怎么忍心杀了它。”陆绵绵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说道。 “它是无辜的，而且杀了它没办法还李大力一条一模一样的狗。”萧墨顷无奈地拍了怕南无染的肩膀，心想我就没见过比你更加会撒谎的人。 我知道，谁让自己的小命捏在她手里，南无染拉着萧墨顷的手快走了好几圈，实在是走不动了，大黄还紧追不舍，“快把它弄走。” “青音。” “是。” “等一下，看着我干嘛，总不能这样还回去吧，药效至少持续七天，我得让它先冷静下来，遭了，这里好像没有解药，你忍一忍，七天很快就过去的。” 南无染的心再受重创，他发誓，这女人最好不要落他手里，否则的话他绝对会让她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青音。” “是。” “顺路，一起走。” 屋内，萧墨顷少不了要好生安慰南无染一番，又仔细问了白天的事情。 原来是他们离开之后没多久便被有心人知道了，换了好几拨人来找他们闲聊，茶水都喝没了，青音想着去打水的功夫应该不会出事。 结果真出事了，陆二娘子领着陆田田来找时岳看病，找准机会推了陆田田一把，差点砸他身上了。 谁知道突然冒出个李小翠挡住了陆田田，就算他再怎么躲还是被撞了一下，她们两人，准确的说是李小翠和陆二娘子开始争执起来。 吵着吵着，两人一人一边拉着他不放手，大有拉着他进洞房的架势，他气不过就晕倒了，后面的事就不清楚了。 陆绵绵听了一个更加精彩的过程，心里还是同情南无染多一点的，虎落平阳被犬欺，更何况是虎类幼崽，一点攻击性都没有，估计她们都以为他好拿捏。 回到家陆娘子他们还在等着她吃饭呢，还好她没耽搁太久，陆绵绵窝心地看着他们两人，千金小姐和丫鬟的既视感，“娘，晚上我们怎么睡？” 家里就一张小破旧的竹床，地方也不大，隔不出两间房。 “我睡厨房也可以的。” “那不行，你身上有伤，厨房堆了柴，可能会有蛇虫出没，我会铺床给你睡的。” “娘，我吃饱了，刚才急着回来，忘了拿药，我去拿点药回来，他的伤不能再拖。” “我陪你去。” “不用，不用，几步路而已。” “真不用？” “真不用。”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点。” 陆娘子目送着陆绵绵离开，隐隐约约看到她走到华神医家门口才安下心来。 不过陆绵绵没有走正门，而是守在后面。 月光下，匕首泛着幽冷的白光，像它的主人一样。 “杀人？”陆绵绵吹着了火折子，冲着萧墨顷咧嘴一笑。 “放火？”萧墨顷笑不出来，心还是冷的，她们敢对无染无礼就该受到惩罚。 “约吗？”陆绵绵开玩笑道。 “你想救她？为什么？你似乎也不大喜欢她。” “不喜欢一个人不是杀人的理由，我只能说她们罪不至死。” “我不杀妇孺。” “不和你聊了，我去拿点药，不然我娘亲又该担心了。”陆绵绵挥了挥手，只要人不死，她看情况施救。 刚刚推开院子门，青音已经杀到眼前，陆绵绵连忙说道，“是我。” “你怎么又来了？”青音看清楚是陆绵绵，庆幸他没直接出手。 “吃饭睡觉打豆豆，出来找点乐子。”陆绵绵严肃起来，“来拿药。” 拿完要顺便指点南无染一二，陆绵绵见南无染背对着她也不生气，“如果你不喜欢大黄，可以让青音上山找点老虎屎，保准以后大黄见了你都绕路走。” “我是不是该谢谢你？！”南无染恨得咬牙切齿。 “不谢，睡个好觉，不过你白天睡了那么久，晚上怕是睡不着了。”陆绵绵打了个呵欠，“好困啊，回去洗洗睡了。” “青音，我讨厌她。”南无染转过身来，自言自语。 “陆姑娘是个好大夫。”青音想了想，绘声绘色地将陆绵绵救人的事情告诉了南无染，“她连人家肚子里有什么都能看得出来，叫人无所遁形啊。” 其实陆绵绵告诉他这事，只是想借青音的口让南无染相信父母对孩子的爱还有她的医术，结果青音脑补太多，且忽略了重点。 于是南无染想到了自己体内的长虫，抖三抖，心想尽量不要让她看出来他讨厌她才行。 陆绵绵被前来接她的陆娘子领回家中，地上多了一张简易的小木床，两张凳子加几条长木棍和木板搭建而成，上面铺了些干草，干草上面铺了张厚厚的被子，层次分明。 人已睡，药还是明天再煎吧，陆绵绵倒下就睡。 美好的一天在别人的尖叫中醒来。 第十七章 浪得虚名 是陆二娘子的声音，他还是动手了，陆绵绵打了个呵欠，挣扎着坐了起来，陆娘子不在，女装大佬也不在，他们私奔了？ 陆绵绵顿时了无睡意，赶紧穿好衣服走了出去，很快又退了回屋内，只见桌子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野菜粥。 野菜粥才喝了一口便被人打断了，陆绵绵看着满脸羞色的时岳，“我没空，等你师傅回来再说吧，我刚刚拜师，学艺未精，别找我。” 你都能当我师傅的师傅了，时岳眼中多了鄙视之意，“你二伯母被毒虫咬了，腿都肿了，你真不管吗？” “你还年轻，你不懂，还是等你师傅回来再处理吧，如果你良心过意不去就自己想办法治好她，好歹你也跟着华神医学一多年，这点小问题应该难不倒你的。”陆绵绵敷衍道。 她这个二伯母有便宜跑得最勤快，还喜欢落井下石，这些年没少给她们添堵也没少占她们便宜。 据知情人透露，当初可是因为她那个二伯母看到她病重故意挑唆祖母把她们母女两人赶出陆家的。 时岳无奈，又不能压着人去治病，只好垂头丧气的离开了她家。 陆绵绵揪着小辫子，远远地看着陆二娘子被人抬出了华神医的家，她的手还没停过，这里抓抓那里抓抓，萧墨顷那家伙还下了痒痒粉吗？ “绵绵，你娘呢？”李娘子看到陆绵绵站在院子门口发呆，瞄了瞄里面。 “不知道啊，你有看到我娘吗？”陆绵绵摇了摇头，李小翠躲在李娘子身后，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 这个李小翠有点脑子，估计是猜到陆二娘子的事和萧墨顷他们脱不了关系，怕是去赔不是的，陆绵绵笑得意味深长。 李小翠挺直了胸膛，恼羞成怒，瞪了陆绵绵一眼，赔不是是她的意思，也想看看萧墨顷他们对她什么态度，惹不起躲得起。 “哼。”李娘子不喜陆绵绵的态度，哼了一声，拉着李小翠往华神医家走去。 不过两人被拒之门外，连院子门都没能进去。 活该！ 陆绵绵扭头，正准备去找陆娘子，却是发现她娘亲和鬼奴从山上下来。 一大早上山，有古怪。 陆娘子和鬼奴走得很快，两人几乎是将陆绵绵架着回了屋里。 “怎么了？” “绵绵，我……”对不起你，唯一可以证明你身世的东西丢了，陆娘子不知该如何开口和她解释这一切。 原本想看看鬼奴还记不记得代表陆家身份的玉佩，谁知道上山之后她才发现藏玉佩的地方被人翻动过，玉佩不见了，她害怕有人察觉到她们的身份。 “我不介意多个爹。”陆绵绵善解人意地抱了抱陆娘子，还对着鬼奴咧嘴一笑。 陆娘子一脸黑线，她不是这个意思，“绵绵，这种话以后都不许再说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或许你的东西就不会丢。”鬼奴内疚不已，她说她捡到一块贵重的玉佩，拿去换钱足以养活一大家子，他竟鬼迷心窍跟着她上山。 或许现在仍有人跟着他，鬼奴深思熟虑之后便做出了决定，“我不能连累了你们，崔昭龄那人很记仇，我还是离开吧。” “不可以。”陆娘子脱口而出。 “如果玉佩是被崔家的人偷走的，人家定然会记恨我们多管闲事让他们丢了脸，所以就算是你现在离开也于事无补，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陆绵绵认真想了想，分析利弊。 鬼奴似乎被她说动了，他更加担心万一他离开了，到时候崔家的人来找她们麻烦她们会百口莫辩且无法自保。 “我觉得绵绵说得对，你就留下来吧。”陆娘子好生劝着，虽然不想逼迫他，但她更加不想品尝别离的苦。 鬼奴见她们言辞恳切，且事关自己的身世，顺势留了下来。 陆绵绵看到陆娘子脸上舒展开来的笑容，不由得替她高兴起来，娘亲她许久没试过像现在这般发自内心的笑出来。 人不走了，药自然得按时喝，是治疗内伤的药，至于那点皮外伤，那对鬼奴来说算不了什么，陆绵绵还是坚持帮他换药。 刚忙完鬼奴这边，青音又来请，说好了要给南无染治病的，陆绵绵马不停蹄的赶往华神医家，华神医还没回来。 陆绵绵只好负责起捡药煲药的活，不过她还有别的事要做，便让萧墨顷帮忙看着火。 青音上山了，她怀疑青音是去找老虎屎去了，毕竟大黄这会儿还腆着脸在院子门口当舔狗。 “我有点担心华神医。”萧墨顷帮忙看着火，忧心忡忡地说道。 “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陆绵绵一边分拣药材一边回话，并不是很担心。 “这药要喝多久？” “三碗水煎成一碗水，一天两次，三服药喝三天，等除了虫，身体缓过来之后再考虑解毒的事情。” “都听你的。” “吵死了。” 南无染被萧墨顷搬到厨房来本就不爽，他不想搭理陆绵绵，也不想看到萧墨顷搭理陆绵绵，不客气的打断了两人的话。 陆绵绵越发来劲，萧墨顷不说话，她偏要逗他开口。 南无染一脸黑线的看着陆绵绵，世间竟有如此厚颜之人。 “师傅回来了。” 外面传来时岳雀跃的声音。 “师傅。” 紧接着是时岳出门的声音。 陆绵绵顿了顿，放下了手里的筲箕，“我出去一会，好好看着火。” 萧墨顷看着陆绵绵的背影，不敢相信他被留下来烧火。 “那女人越发无法无天。”南无染很是不满，但只能是在背后嘀咕一两句罢了。 陆绵绵追着时岳的背影来到陆家门口，很快便看到华神医的身影。 陆家人似乎很不满，陆绵绵识趣的没有上前，等着华神医走到自己跟前才发现他风尘仆仆，不像是被款待的样子，不由得压低声音问，“是不治之症吗？” “不该问的别问，你就当做是什么都不知道好了。”华神医欲言又止，他宁愿背负着浪得虚名的骂名也不想让陆绵绵掺和那种事。 第十八章 漏网之鱼 是不好治还是给的钱不够多？ 华神医脸上有尴尬之色，陆绵绵略一思索，“妇科方面的问题我还是略知一二的，要不让我去试试？” “不是，别问了。”华神医一脸黑线。 “你怎么不给她看病？”陆绵绵随即好奇地问。 “你们下药我治病，我没那么闲。”华神医冷哼，最主要的是萧墨顷那家伙不痛快，他若贸然救了怕陆二娘子会遭更大的罪。 “嘿嘿，你回去看着南无染那家伙，我到处逛逛。”陆绵绵挥挥小手，难得她娘亲有了新的关注对象，她要好好享受自由。 “大娘，能给些种子给我吗？”陆绵绵看到油菜花那饱满的种子，眼前一亮，留种的油菜花只有三颗，她指着其中一小节，“我要一点点就行了，这些可以吗？” “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给你。”张大娘摘下一大枝挂满了果的油菜花递给陆绵绵，这些快要干枯的果实里的种子出苗几率大一些。 “谢谢大娘。”陆绵绵如获珍宝，连忙道谢，家里种的就韭菜和大白菜，可韭菜瘦成草，大白菜差不多被虫吃掉一半，菜园子差不多丢荒了，她得好好利用菜园子才行。 “你比你娘识货，油菜花好吃，秧苗好吃，开了花还是很好吃。”张大娘像是见到了知音一样，乐呵呵地教陆绵绵怎么种菜。 陆绵绵听了一小会，找了个借口溜了。 如法炮制，在村子里逛了一小会便要到了好些蔬菜种子。 不知不觉走到了村口，陆绵绵沿着村道走了出去，面前这一大片田野都是京都权贵的，村子里的大多数人就靠着租种来过活。 山溪近在眼前，灌溉不成问题，收成却是得看老天爷意思，而田野尽头有农庄，看着比他们住的房子要气派好些。 她对住的没什么高要求，累了困了站着也能睡着，且她们孤儿寡母的还是低调为好，陆绵绵沿着溪边走去，又觉眼前一亮。 是黄花菜。 黄花菜是个好东西，用来焖鸡不错，陆绵绵一路摘着，不知不觉走了挺远一段路，这路是越走越平坦。 有人在。 一男一女，男的锦衣华袍，头戴玉冠，冠上垂下两条金色飘带，人长得不错，就是骚包过了头，一看就是纨绔子弟。 女的一身白衣，杏眼桃腮，长发飘飘，头上只随意挽着慵懒的单髻，鬓边戴着白玉簪，玉簪花下挂着两颗红豆，煞是好看，应了那一句女要俏一身孝。 两人保持着投喂姿势，虽然亲密但不至于玷污她幼小的心灵，陆绵绵识趣的转身，不敢上前打扰，怕了，怕了。 “站住！” 怕什么来什么啊，陆绵绵欲哭无泪，假装听不见，听见了也假装不知道是在叫自己，还是这附近潜伏着暗卫？ “叫你呢，小村姑。” 陆绵绵缓缓转身，光天白日的只要他们不是山中妖怪她还是有机会活命的，“神仙哥哥，你叫我。” “……哈哈哈，她叫我神仙哥哥。”纨绔男捧腹大笑。 “那我呢？”女人翘着兰花指，娇声问道。 “神仙姐姐。”陆绵绵从善如流。 “本神仙给你变个戏法。” “好啊好啊。” 看着纨绔男拿出一颗夜明珠，陆绵绵张大了嘴巴，她不是没看过夜明珠，但那是被供起来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随意拿出来的。 他是谁？ 这么有钱。 还肾虚。 这个病人她收了，陆绵绵一眨不眨地盯着夜明珠，值很多很多钱呢。 在崔昭龄看来小村姑的反应叫贪婪，让他瞬间没了逗趣的欲望，“戏法看完了还不快点滚，不然的话我把你变成小狗。” 陆绵绵吓得拔腿就跑，跑远了才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 转念一想，又觉得他们两人出现在这里有些奇怪，酒肆茶楼不香吗？ 纨绔男怎么看都不像是文人雅士，连附庸风雅都算不上，跑来这里挺奇怪的。 “小姑娘，你有看到带着面具的男人出现在这附近吗？” “没有，那边有两个神仙，你去问他们吧。” 趁着男人愣神的刹那，陆绵绵撒腿就跑，到了村口才停下来喘口气，心想他们两个该不会是冲着鬼奴来的吧。 “你跑哪去了？”萧墨顷看到陆绵绵安然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 “别问了，刚才有人和我打听鬼奴。”陆绵绵东张西望了一番才道。 “他已经来村子里打听过了。” “我娘她没事吧？” “没事，好得很，昨天遇上了故人女儿，如今沈小姐落难住在你们家，她还有些许体己，别人羡慕都来不及呢，还有人上门提亲。” “没说她有病吗？” “说了，打发走了。” 他算是见识到村民乱点鸳鸯谱的厉害了，萧墨顷想到南无染，释然了些许。 “你还记得来打听那人的样子吗？” 被陆绵绵这么一问，萧墨顷仔细回想了一番，脑海中的影像居然有些模糊，不由得愣住了，“为什么这样问？” “我想看看是不是同一个人，那人的样子差点叫我记不住。”过目不忘也能有漏网之鱼，对方绝非泛泛之辈，陆绵绵怀疑他是细作，又或者是专门打探消息一类的人。 “你记住那人的样子了？”萧墨顷很是惊讶，他都记不住，当时又不方便细看，就没记住什么特点，没有特点那人的模样越发模糊。 陆绵绵点了点头，“回去再说，无染他怎么了？” 无染，她喊他无染，萧墨顷再次陷入了沉思，直到她重复问话他才如梦初醒，“无染他喝了药就睡下了，没什么特别反应。” “没有就对了，药是用来安抚寄生虫的，明天的药才是驱除寄生虫的，可能会有腹痛症状，叫他忍忍就好了。” “嗯。”见她漫不经心的样子，不像是特别对待，一个小姑娘为何说话这般老成，萧墨顷发现他看不透她了。 两人去看南无染，一进门便看到华神医正在院子里研究药渣，陆绵绵把明天的药也拿给他去研究。 “痛，好痛，痛死我了。”南无染在床上痛得直打滚，抓住萧墨顷的手哀嚎了起来。 第十九章 我本男儿身 陆绵绵和华神医赶紧跑了进去。 “你来。” “你来。” “他体内有毒素，原本是虫症压制了毒素的作用，眼下他体内的寄生虫相当于被迷晕了，不起作用了，所以他才会感觉到疼痛，之前可能是针扎一样痛，现在大概是钻心那般痛吧，忍过了明天就好了，到时候如果实在是忍不了，让华神医给你针灸一下。” “我们不能前功尽弃，你忍一下吧。”华神医帮南无染把脉，脉象清晰了些许，应该是药力起作用了。 “让我死了算了。”南无染备受折磨，捶打着脑袋，说着丧气话。 “听说人死之后会记住最后那瞬间的感觉，死了也没用，还是好好活着吧，痛是痛了点，但这只是暂时的，且又不是没办法减轻痛症，想不想知道？”陆绵绵见娇花饱受摧残，动了恻隐之心。 “废话。”南无染双目染红，已经濒临崩溃。 “我只提供有偿服务。”帅哥不能当饭吃，陆绵绵伸出手。 看着轻飘飘的银票落下，她决定为一百两折腰，陆绵绵帮南无染按摩脑袋，缓解头痛的症状，“我愿日夜为你服务，舒服吗？” 居然睡着了，陆绵绵揉了揉有些酸软的手，对萧墨顷道，“你都看懂了没？我收你做徒弟，你拿他来练手，学费就不收你的了。” 是不是该感激你？ 萧墨顷一脸黑线，他不需要练手，更加不可能让他们两人日夜呆在一块，生无可恋的接替了陆绵绵的活计。 华神医略显激动地拉着陆绵绵研究经络穴位。 陆绵绵乐得指点华神医如何按摩，拿仍有些酸软的手给他做试验。 萧墨顷待南无染睡熟之后才离开房间，看到这一幕又黑脸，纠结之间陆娘子已经来到他们两人面前，将陆绵绵领走了，临走之前还警告了华神医一番才作罢。 “恶婆娘。”被骂的华神医待人走远了才郁闷地嘀咕了一句，“我是大夫，大夫！” 萧墨顷无言以对。 而陆绵绵被陆娘子拉回家好生教育了一番男女大防，听得昏昏欲睡。 “娘，我的黄花菜还在他们家呢，你帮我去拿回来吧。”陆绵绵抓紧机会插话，“我摘了很久的，黄花菜做菜很好吃的。” “我去去就回，你别乱跑。”陆娘子见陆绵绵馋了，只好厚着脸皮去华神医家拿回黄花菜，顺道别扭的道了歉。 回来的时候陆娘子随口告诉陆绵绵杜仲来了，然后去做饭。 陆绵绵偷偷看着华神医家，坐不住了，跑过去确认过杜仲没那么快回去，然后就躲进了药房里捣鼓药材。 陆娘子拿她没办法，只好拿着一大碗饭菜过去给她，看着书案上的东西惊讶得张大了嘴巴，“这个也是学的，对吧？” “嗯，什么都要学。”陆绵绵苦瓜着脸。 “这是好事，不识字很吃亏的。”陆娘子激动地说，她还寻思着怎么教她识字呢，看来不用她操心了。 “嗯嗯，我也这么觉得，娘，你有什么需要买的吗？”陆绵绵连连点头，解释了一下自己要买的东西。 “你觉得有用就买，钱是你挣的你做主，娘什么都不用，不过你能买两套女装和两套男装给鬼奴穿一下吗？”陆娘子底气不足，弱弱地问。 “娘，你觉得需要就买，我的钱就是你的钱。”陆绵绵在纸上添了几笔。 “我女儿画的画真好看。”陆娘子拿起一张画稿，甚是骄傲，嘴角都快咧到耳朵边了。 陆绵绵扯着牵强的笑容，她就画了把手术刀和止血钳，谈不上好看。 “我先回家，你别乱跑啊。”陆娘子见帮不上忙，只好先离开了。 “嗯。”陆绵绵抬头看了娘亲一眼，然后继续埋头苦干。 大厅里，杜仲还以为陆绵绵是来见他的，结果人不知道躲哪了。 他这次来是想求华神医帮忙，有个疑难杂症比较棘手，他又不想放弃病例，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找华神医。 当然，他还想着能够拜师，父亲不在了，他还得撑起回春堂，如果华神医愿意收他为徒就最好不过了。 “我收你为徒时岳不高兴啊，要不这样吧，反正绵绵也是我的徒弟，你若不嫌弃，跟着她学也一样。”华神医捋了捋山羊须，瞥了一眼时岳，念在杜仲有几分自己年轻时的正气就拉他一把。 “绵绵……” 好像挺厉害的样子。 不过一下子降到了徒孙的辈分叫人挺难为情的，杜仲很快便做出了权衡，“不嫌弃，不知道徒孙今晚能够在师公这借住一晚？” “可以，叫你师叔安排一下。”华神医揪下一根胡须，他何尝不是一下子做了师公，干脆把胡须染白得了。 时岳顿时欢天喜地去收拾客房，丝毫不觉得这样子做有失身份。 天快黑的时候陆绵绵被陆娘子领着离开华神医家，一同被领回家的还有制药的工具。 如果不遇上马寡妇，陆绵绵会更加高兴。 “不知廉耻。”马寡妇盯了她一整天，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自然是会不放过。 “有得吃，有得拿，你想不知廉耻也没这待遇！”陆绵绵打了个饱嗝，“洗几个碗就能吃饱肚子真好，娘，你知道吗，用来白米饭嚼久了会变甜。” “饱了就好，饿肚子的滋味可不好受。”陆娘子阴测测地盯着马寡妇，张大娘说她老是跟着绵绵，看样子得让她老实几天才行。 马寡妇见陆娘子变了个人似的，骂骂咧咧的走了。 “给脸不要脸。”陆娘子真生气了。 “娘，别和她一般计较，为那样的人生气不值得。”轮到陆绵绵劝解她娘亲了。 “不生气了。”出了一口恶气就不气了，陆娘子心里有了主意，脸上又有了笑容。 回到家见鬼奴闷闷不乐的，陆绵绵看了看她娘亲：咋回事？ “别想那么多，你在这里不会有事的。”陆娘子叹了一口气，因为白天的事情她都担心离开那会儿他会不辞而别。 “他为什么还是不放过我？”鬼奴悲戚道，“我本男儿身，却要着红妆，我不想这样子过一辈子……” 第二十章 乱世将至 陆娘子听了，眼泪顿时汹涌而至，擦都擦不完，掩耳盗铃般别开脸不让他们两人看见自己的悲痛。 “虽然你身穿女装，但心是男儿心，我们可没把你当成女娇娥，若你还是觉得不自在，可隐居山林。”陆绵绵只得劝着点。 “是我不是，一时愤慨，令你们徒添烦恼。” 陆绵绵又是一番劝解，鬼奴顺势而下，仿若什么都不曾发生一般，倒是她娘亲起了心思，睡不着了。 她也睡不着，要做的药丸还没做好，就在厨房里忙着。 陆娘子自然是要陪着她的。 “你有什么办法让他想起以前的事情吗？”陆娘子心事重重，事关重大，她不能仅凭感觉就把他当成那人。 “他的情况有些复杂，受伤的是脑袋，如今这条件我也没办法撬开他脑袋来看看是什么问题，办法倒不是没有，但未必奏效。” “什么办法？” “让他接触以前的人和物，又或者是历史重演，总有些刻骨铭心的回忆是难以抹掉的，说不定就能刺激到他，令他回想起以前的事情。” “刻骨铭心……”陆娘子喃呢，下意识搓了搓发烫的脸颊，瞬即又清醒过来，“绵绵，明天我想带他进城。” “好啊，好啊，我也去。”陆绵绵高兴地说道。 兴奋的她一大早便去敲响华神医家的大门，告诉杜仲这一消息，让他再等她两炷香时间，她要搭顺风车。 “是，师傅。”杜仲恭恭敬敬地说道。 “师傅？”陆绵绵一头雾水地望着杜仲。 “华神医让我拜你为师，昨天没来得及和你说这事，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方便行拜师之礼。”杜仲难为情地问。 陆绵绵瞪了一眼在旁边伸着懒腰的华神医，她很忙的，菜园子都没空整理，哪有时间教徒弟，但杜仲这人品性不错，就勉为其难答应了。 “我不喜欢那一套虚礼，你心里把我当成师傅就行了，不过我事先声明，我不会离开下山村的。” “理解，理解。” “我也不大会教人，你有基础，多看医书，有什么不懂的或者是遇上什么棘手的问题来问我就是了。” “我还真遇上了棘手的问题，老人家受了刺激昏迷不醒，这病有办法治好吗？” “得去看过病人什么情况才知道还能不能治。” 陆绵绵领着人和一把锄头回家，把锄头给了杜仲，叫他给快要荒废掉的菜园子翻土，自己又去捣鼓她的药丸。 鬼奴过意不去，也跟着在菜园子里除草。 杜仲埋头苦干，忙得差不多才幡然醒悟，他没必要躲着鬼奴。 两炷香时间过去了，陆娘子收拾好行囊准备出发。 陆绵绵也终于做好了药丸。 在他们出发前有官差先行离开了，鬼奴还以为是来找他的，纠结着不知道该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进城。 陆娘子见状，下去打探。 陆绵绵他们在车上等着，还没见到陆娘子人便听到隐隐约约的哭嚎，时断时续。 陆娘子回来了，步伐有些沉重，整个人垂头丧气，无精打采，“听说打了败仗，莫老的儿子没了，十万大军都没了。” “难怪夏老夫人会突然间昏迷不醒，不去求御医，反而找到回春堂来。”杜仲脸上也不见了笑容。 “你说的是夏老夫人？”陆娘子精神了些，“绵绵，你是去给夏老夫人治病吗？” “去看看也无妨。”陆绵绵一愣，夏老夫人又是她什么人？ 在马车上不方便问，陆绵绵见她娘亲低着头，心中分明是在盘算着什么。 这一回进城，守城的士兵依旧不在状态，陆绵绵叹了一口气，这正是她想要看到的，可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 长街依旧冷清，走卒摊贩恭候多时也等不来一两个客人，茶肆酒楼却是热闹非凡，讨论着战败的消息，或忧心忡忡，或义愤填膺。 零碎的声音飘进陆绵绵的耳朵里，她依旧能拼凑出人心惶惶的画面。 马车直接进了回春堂，陆绵绵被她娘亲拉到了一旁，“你能带上他进夏家吗？” “我带上他是没问题的，得看看夏家的人让不让进，没看到夏老夫人的情况我也不好夸下海口。”陆绵绵如实相告。 “我明白，我也想跟着进夏家。”陆娘子不好意思了，几乎是在喃喃自语。 “一起去，能进就进。” 他们打算在回春堂借住一宿，陆绵绵和陆娘子先去买东西，打算明天再去夏家给夏老夫人治病。 粮食的价格又贵了将近一半，陆绵绵却是毫不犹豫便买了两大包粮食，让他们把粮食送到回春堂。 “我们吃得了这么多吗？”陆娘子有些心疼，女儿花钱比自己还要厉害。 当初她就是花钱没节制才吃了很多苦，做母亲的不想委屈女儿，结果到最后吃了很多苦才不得不改了花钱大手大脚的毛病。 “备些粮食总没错。”陆绵绵心情复杂，乱世将至，她们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还有成衣被褥，陆绵绵也是花钱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人，但讨价还价还是要的，能省则省，兜里的钱不多了。 想要做的手术刀和手术钳却是没做成，边关战事吃紧，朝廷限制生铁使用，她们没有拿到生铁令牌，白跑一趟。 陆绵绵收好图纸，准备打道回府。 “铁师傅，我来拿东西。” 听到声音，陆绵绵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若无其事的转身离开，却仍隐约听到对方在打听她们来做什么。 陆娘子也听到了，挽起陆绵绵的手淡定地走在长街上。 暮色渐浓，灯火渐明，嬉笑渐起。 陆绵绵抬起头，依窗而立的正是她在溪边看到的神仙姐姐，她的妆容依旧慵懒迷人，薄纱香肩，艳冠群芳。 对方似乎也察觉到她的视线，只一眼，没有任何温度。 “不要看。”陆娘子拉着陆绵绵，飞快走过绮红楼。 陆绵绵回过神来，“娘，我好像在哪见过她。” 陆娘子一愣，“呸呸呸，别胡说八道，你怎么会见过她。” “哦，看来是我认错人了。”陆绵绵遗憾地说，“我还想着她能变个戏法给我看呢。” “还贪玩，你师傅让你买的东西都还没买好。”陆娘子斥责。 第二十一章 被跟踪 陆绵绵挣脱陆娘子的手，向前跑了一段距离才停了下来，扭头冲着陆娘子做了个鬼脸，“抓不到我，抓不到我。” “看我抓到你不打你一顿。”陆娘子又爱又恨，举高手恐吓，跺了跺脚，撩起些许裙摆小跑着上前。 两人闹着闹着就到了回春堂门口，陆娘子拉着陆绵绵的手走了进去，关上门之后脸上再无丁点怒火。 “不早了，早点回房歇着。”陆娘子摸了摸陆绵绵的头，女儿终于长大了。 陆绵绵应了一声，一抬头看到等在门口的杜仲。 “东西我都收拾好了，你们吃了饭没有？” “吃过了，我困了。” 见状，杜仲识趣的没拦着她，“有事喊我。” 陆绵绵意兴阑珊的挥了挥手，今天她又看到那张再普通不过的脸，对方还跟了她们一路，要真被谁盯上了也挺麻烦的。 “没事了，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关上房门之后陆娘子才轻声问。 “嗯，一张让人记不住的脸。”陆绵绵将遇到那三人的事情和陆娘子说了一遍，“他们该不会是一伙的吧？” “听你这么一说应该是崔昭龄没错，不过他身边怎么会有那样子的人。”陆娘子皱眉，崔昭龄可是出了名的纨绔。 “说不定是装的呗。”陆绵绵撇撇嘴，只要病是真的她就能赚他钱。 “如果他是装的，那他也太可怕了。”鬼奴想起些不愉快的往事，说得心有戚戚，他还惹毛了崔昭龄。 “别想那么多了，睡吧，明天我就不跟着你们去夏家了，你带他去，让杜仲盯着他一点，我在外面等你们。”陆娘子想了想，不想表现得太过于扎眼。 “嗯。”陆绵绵没有异议。 于是鬼奴换上粗布麻衣，跟在陆绵绵身边提着药箱顺利的进了夏家。 府邸很大，园林布局大气，室内没有花俏的装饰，一切都是那么的简洁，甚合她意。 陆绵绵偷偷观察着鬼奴的反应，没有羡慕，没有拘谨，也谈不上高兴或者是激动，自然得就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这里该不会是他家吧？ “三位里面请，我们老夫人就在里面。”管家停在厢房门口，语气很是客气，里面女眷多，他不方便进内。 “你就是小神医，我看过你救人，祖母就拜托你了。”一名俏丽的少女小跑着来到陆绵绵跟前，言辞恳切。 “不得无礼，小女顽劣，让你们见笑了。”一贵妇人上前，将少女拉至身后。 “我尽力。”陆绵绵上前，仔细给老夫人做了检查，“老夫人的病情不算太严重，有很大机会醒过来。” “娘，姐姐说祖母会醒过来。”妇人身后孩童高兴地拉着她的手，探头探脑的打量着陆绵绵，“姐姐是大夫吗？” “嗯。” 陆绵绵突然觉得自己责任重大，不是尽力，而是一定要将老夫人治好才不负他们重托，夏将军战死沙场，只剩他们孤儿寡母也是可怜。 “针灸包。”陆绵绵伸手，“杜大夫你过来，看着我怎么做。” 鬼奴打开药箱，拿出针灸包给陆绵绵。 “这些穴位你都认得吗？” “知道。” 陆绵绵考了他几个问题，杜仲都能一一回答出来，基础知识没问题，那就是脑子问题，便一一详细解释诊断依据。 “原来如此。” “多动点脑子。” “是。”杜仲越发恭敬，应了声，差点在外人面前喊她师傅。 “动了，动了，祖母动了？” “哪里动了？” “手。” “眼睛。” 夏夫人上前几步，惊喜地发现老夫人的手动了动，脸还是沉睡中的样子。 “我们先回去，一会让杜大夫拿药过来，后续的事情也叫杜大夫盯着点就行了。”陆绵绵收好针灸包，放回药箱，不卑不亢地对夏夫人道。 “不知小神医能够在府上住一两天？”夏夫人见识到陆绵绵的医术，发自内心的邀请她留下来，毕竟老夫人还没完全醒过来，万一有什么问题也能及时治疗。 “这个，我问一下我娘的意思才能做决定。” “你娘在哪里，我派人去请她过来。” “不必，我们还是要回去拿药的。” 推辞了一番，陆绵绵和鬼奴他们还是暂时离开了夏府。 陆娘子得知夏夫人的邀请，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他们留在回春堂也不是很方便，虽然杜仲娘亲也住在回春堂，但就怕惹出是非。 那个家她很久没回去了，眼下有这么个机会，她无法拒绝，但只想在那住一晚而已，她们还是得尽快回到下山村，城里不安全。 三人就这样在夏府住下了，夏夫人把她们安排在老夫人院子里的西厢房，让人呈上丰盛的晚膳。 盛情难却，陆绵绵他们三人吃得饱饱的，都不想动弹。 看着房间里的一切，十几年了，这里的一切都变了，难怪他一点反应都没有，陆娘子摸着雕梁画柱，说不出的失望。 而鬼奴失神地望着院子里的桂花树，拼尽全力想要打开记忆的匣子，徐徐摊开的仍是一副白卷，那种无力的感觉好像一双大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叫他难以呼吸。 “别想了，伤神，我回去开几副活血化瘀的药给你，若脑袋里的是淤血还是可以见效的。”陆绵绵站了起来，走过去，踮起脚尖，帮鬼奴揉了揉太阳穴，“好点了没？” “好多了，我没事了。”鬼奴拉下陆绵绵的手，大恩不言谢，他这条命是她救的，他没资格放弃。 至于那个曾经救他一命的人，在她舍弃他时，他大概就不欠她了吧。 夜里陆绵绵和陆娘子睡床上，鬼奴睡塌上。 看着熟睡的陆绵绵，陆娘子转了个身，黑暗中能仍看到鬼奴了无睡意的双眼。 视线碰撞，然后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双眼。 寂静的夜里一举一动都被无限放大，心跳亦是，至少她认为是这样，陆娘子不断调整自己的气息，然后再次睁大眼睛。 这一次陆娘子眼里再无波澜，和鬼奴确认过眼神，屋顶有人！ 第二十二章 动了避世念头 鬼奴：动手？ 陆娘子：按兵不动。 两人缓缓闭上眼睛，耳朵却是竖了起来。 啪啦，像茶杯掷地的声音，紧接着是兵戎相见的声音。 夏家的人被惊动了，家里遭贼，但没有人大喊大叫，却有数十人围攻，从屋顶打到地上，然后又从地上打到屋顶。 “可恨，让他跑了。” 对方也不知道是冲着他们而来，还是冲着夏家而来，不过能够从夏家全身而退，是个不容小觑的角色。 陆娘子心事重重，辗转反侧，仍是难以入睡。 鬼奴何尝不是，此刻他动摇了，觉得是自己引来了贼人，觉得自己小觑了崔昭龄的实力，早知如此，他绝不还手。 夏家的人却是觉得此人是冲着他们来的，至于对方什么目的他们也不清楚，只能是让人加强守卫。 陆绵绵醒来才知道夜里遭了贼，夏老夫人夜里醒了过来，发现了贼人存在，及时通知了其他人，所幸没有损失财物。 夏老夫人恢复得很快，只是说话有点不利索。 鬼奴想尽快离开，陆绵绵谢过夏家的挽留，拿了三十两诊金离开了夏府。 管家命人将他们送到回春堂。 陆绵绵交代杜仲一些注意事项还有复诊要注意的地方，待他完全听了进去这才拿出她秘制药丸，“此药你拿最好的药盒子装上，卖一百两一颗。” “什么药卖这么贵？还魂丹吗？”杜仲惊讶得合不上嘴巴。 “对男人来说比还魂丹要好，强腰健肾的那种，本来打算自己卖的，但想考验一下你，我看好你，你行的。” “强腰健肾？”杜仲微微红了脸，该不会是自己想的那种吧，他为什么要和一个小姑娘讨论这种问题。 “对，你没猜错，这种药的目标客户就是纨绔子弟，哪个肾虚卖给哪个，一百两，少一文钱都不行，华神出品，必属精品，要是卖不出去就留着来做镇店之宝，总会有识货之人。” 华神医不是这样子的人，且这药丸看着成色不像是做好了很久的，他在下山村的时候也没看到华神医做这个，杜仲觉得自己应该重新审视一下他的师傅。 “如果你在最短时间内卖出去，我还有更好的药卖给你，不过这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别让其他人知道，至于分成，你一我九。” “这药不会有问题吧，那些人我惹不起。”杜仲心动了，这药卖出去他就能赚十两银子，比他守着回春堂卖那几文钱的药赚钱多了。 “绝对不会有问题，那些人只会感激你不会生你的气的，而且你还可以向他们推销自己，帮他们看个头痛身热的，若有你搞不定的病例就来找我，只要钱到位我就可以帮他们续命。” “这个……” “师傅的话不听了？” “不是。” “这就对了，还有这个，你看看能不能找人做，就说是华神医要用的。” “可以，我找姐夫帮忙，做这个没问题。” “那就好，好好干，我看好你。” 杜仲愣了，他这是在做好事还是在做坏事？ 师傅应该叫他好好学才对，为什么叫他好好干？ 陆绵绵又从杜仲这买了许多要用的药材，把账一结，兜里只剩下十两银子了。 “这钱我不能收。”杜仲拿过算盘，哪有徒弟收师傅的钱的。 “亲兄弟还明算账，一共十一两零八文，零头抹掉，给你十一两银子，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师傅你怎么算出来的？”杜仲用算盘算了一遍，数目对不上，师傅是想要接济他吗，“好像没那么多。” “三七五钱，你记错了。” 杜仲拿出三七看了一眼，差点就跪了，他拜的是什么神仙师傅，太厉害了，“师傅，这么多药材你怎么会算得这么精准的？” “因为我是你师傅，把东西放车上，要下雨了，我们得早点出发，免得弄湿了货物。” “没下雨啊。” 陆绵绵瞪了杜仲一眼，哪来那么多问题。 杜仲不敢问了，赶紧把东西打包好放车上，他去雇人送他们回下山村。 因为有鬼奴在，杜仲亲自将人送出了城门。 陆绵绵让马夫以最快的速度驾驶马车。 半道上天色渐渐变得阴沉。 东西还没搬完，豆大的雨便噼里啪啦的下了起来。 不过鬼奴和陆娘子护着粮食，袋子没沾一滴水。 雨势实在是太大了，陆绵绵让马夫去华神医家借住一宿，明天再回城里。 “我去莫老家坐坐。”陆娘子拿出蓑衣，又拿了点粮食，准备出门。 莫家做白事，她应该上门坐坐，安慰一下莫娘子。 “早点回。”陆绵绵目送着她离开。 鬼奴在做饭，陆绵绵送娘亲出门后便开始煎药，看火的间隙教他一套按摩头部的手法，“气行血行，气滞血凝，我开的活血祛瘀药里配有理气药，再加上按摩，可以增强行血散瘀的作用。” 但望他脑袋里的淤血能够自行吸收，不再压迫到记忆海绵体，说不定他就能回想起以前的事情，这是她预料到的最好的情况，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清楚。 鬼奴试了一下，感觉脑袋清明，眩晕的感觉没有了。 “每天都要坚持做这个按摩，有病治病，没病预防。”陆绵绵见他不再愁眉不展，欣慰地笑了。 两人等来了陆娘子才一起吃饭。 雨势实在是太大，碗筷就放在那里，陆娘子打算明天才清洗。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散去的意思。 “娘，我想进山里找个避难的地方。” 这不是一时兴起，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的决定，京都的情况不容乐观，人心乱了。 “好。” 陆娘子和鬼奴异口同声。 “家里的东西被人动过。”陆绵绵又道，“草帽放歪了。” 草帽许久没用，蒙了尘，被人动过，露出了一小节干净的地方。 “有人眼红了。”陆娘子轻叹，走过去将草帽重新放好，草帽下有半颗方糖，不见了，看样子他们不仅仅是要避难，更加是要避世，避开世人的窥视。 第二十三章 她谁啊 回春堂里，杜仲穿过院子的时候豆大的雨劈头打了下来，惊讶过后，仰天大笑，喃喃自语，“师傅乃神人啊。” “仲儿，下雨了，快进屋，别淋坏了。”杜夫人推开窗户，冲着杜仲大声喊道。 “诶。”杜仲应了声，卖药的底气有了，信师傅准没错，突然有点担心师傅安全到家没有，****啊。 ****在下山村里格外肆虐，差点把他们的屋顶都给掀翻了，陆绵绵忙着拿木盆接水换水，陆娘子和鬼奴一个忙着找东西支撑屋子，一个忙着找东西修补漏雨的屋顶。 “这房子其实挺坚固的，你们住了这么多年都没倒。”鬼奴见把能用的东西都用上了，漏雨的地方从五六处变成一处，从水流如柱变成滴答滴答，无奈摊手，只能是等天晴再好好修葺一番。 陆绵绵回想了一下，打从有记忆以来这屋子每年都有那么一两回东歪西倒的，扶正了还能继续住人，凑合着过了这么些年。 “多亏有你，房子才没倒，我也不用麻烦别人。”陆娘子苦中作乐，多个人帮忙比她一个人手忙脚乱的时候好多了。 马寡妇的柴房却是在这次暴风雨中倒了，她被压了一个晚上，居然没死。 莫老没心思救人，也没本事救人，里正只好去请华神医帮忙，还答应免他一年租金，当然是来年的租金，他还想华神医在村子里定居下来。 华神医把人救活之后就丢给时岳练手。 村民议论纷纷，有人说今年陆娘子家没倒，马寡妇家倒了，是马寡妇家的运气都跑到陆娘子家了，陆娘子她们要走好运了。 也有人说是马安柱作孽太多，遭报应了。 还有人说是马寡妇天天骂天骂地得罪老天爷了。 叶家老两口没了儿子，儿媳妇也跑了，可没见他们埋怨过谁，仍老老实实过日子，日子虽然紧巴巴但没病没痛，没灾没祸。 “积点口德吧，怪可怜的。” “她活该，年轻时把便宜占尽了，活该没儿子送终。” “绵绵，听说华神医收你做徒弟了，是不是真的？” 陆绵绵脚步一顿，她只是路过而已，绝对不是为了看热闹，“是啊，华神医说他不方便给女人看病，所以想教个女徒弟出来。” “华神医还女收弟吗？我闺女可聪明了，会写自己名字，还会数数。” “不知道啊，你问我师傅去。” “丫头片子，能聪明得到哪里去。” 不是酸溜溜的语气，而是鄙视，陆绵绵看了一眼她那个便宜祖母，怼不起，躲得起。 明明她们已经被赶出家门，这位老祖宗还想着拿身份压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则是热衷于劝她们大度，唉。 “看看她什么态度，白眼狼。” 陆绵绵回头，跨越时代鸿沟，投以神之包容，她读书少，不和她计较。 “还敢瞪我，看我不教训教训你这个不孝的丫头片子。” 神格不保，陆绵绵深呼吸了一口气，“她是谁啊？眼神怪吓人的。” “你不记得她是谁了？” “她谁啊？干嘛老是像看仇人一样看着我。” “你回去问问你娘就知道了。” 陆家在下山村算是大户，那些妇人不好当着人家的面说她坏话，支支吾吾敷衍。 陆绵绵哦了一声，继续在村子里溜达，转了一圈才回家，他们约好吃完饭便上山找可以避难的地方。 刚下完大雨，山路难走，陆绵绵和陆娘子他们却是选在这种时候上山，一来这种时候几乎没人上山，二来他们可以发现排水方面的问题。 怕有人再次闯入她家破屋子，陆绵绵让萧墨顷他们帮忙盯着点。 “应该没人发现我们上山吧？”陆绵绵伸手抓住湿润的滑溜溜的树枝，踩着泥泞爬上了斜坡，“好滑，你们小心点。” “萧公子他们都在看着呢，估计在猜我们想做什么。”陆娘子气都不带喘一下，本来想背着女儿上山，但她坚持要自己走。 “让他猜呗，没跟着就行。”陆绵绵扯了扯头上的毛巾，雨后毒虫多，虽然身上带了药，但防不胜防，只能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没跟着，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找来。”陆娘子嘀咕道，然后问起鬼奴失忆的事情。 鬼奴便将自己在河边被人救起到后来去到绮红楼的事情原原本本和陆娘子她们说了一遍，“事情就是这样子的，我曾经看过大夫，大夫说这是失魂症，治不好的。” “救你的人真的是胭脂姑娘？她怎么都不帮你说说好话？我看那崔昭龄挺听她的话的啊。”陆绵绵有些疑惑。 一个小姑娘救人之后没多久容身的破庙起火，还被人卖进了青楼，陆绵绵想了想，“你身上没有代表身份的东西吗？” 鬼奴摇了摇头，他醒来的时候身上穿的是渔家人的粗布麻衣，“她不记得我了，她以为我在那场大火里死了。如果不是因为我出事了，她也不会被人卖进青楼。” “那你怎么认出来她就是救你的那个小姑娘的？” “我是无意中听她提起破庙之事，想着自己容貌尽毁，又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便顺势留在绮红楼，想着至少能护她周全。” “你还记得你出事那年是什么年份吗？” “贞元六年，我还记得那一年陈国打败了燕国，举国上下欢庆，民心振奋……” “那你可知道也是那一年，霍老将军和两个儿子战死沙场，可知道也是那一年霍家上下哪怕是襁褓中的婴儿皆被流放苦寒之地，偌大的霍家一夜之间分崩离析，京都再无人提起霍家殊荣。”陆娘子紧紧抓住一旁的小树，也只有在这荒无人烟的山林里她才敢提起霍家之事。 “霍家……” “霍家，夏家府邸的前身是霍家，若是霍家还在，边关大军何至于惨败，不知道那些说霍家无德的人会否想起当初的荣耀。” “娘。” “我……” “你用的是霍家的枪法，我看你的枪法精湛，那你可知那支消失在战场上的夺魂枪。”陆娘子望着鬼奴茫然的双目，豁出去了。 第二十四章 旧事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鬼奴仍旧是一脸茫然，没有激动，没有痛苦。 太过于平静了，陆绵绵只得劝住她娘亲，“娘，不说了，他忘记了以前的事情，你说再多也没用，且会霍家枪法的人应该不止霍家男丁。” “他是贞元六年失踪的啊，霍家男丁就剩他和……罢了，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陆娘子转过头，将滑落的眼泪擦干，笑容苦涩。 鬼奴知道却是无动于衷。 陆绵绵一直在观察鬼奴的反应，待他望向自己才转移视线，“不说那些陈年往事了，我们继续往前走。” “这里应该也比较安全了，还要往深山里走吗？”鬼奴打量着浓密的树林，在林间搭一间小木屋还是可以躲避一段时日的。 “不行，这不是我想要的世外桃源。”陆绵绵摇了摇头。 “再往前走，山中有老虎。”陆娘子冷静下来，不大同意她冒险前进。 “老虎豺狼也是一道天然屏障，我要最大的保障。”陆绵绵目光坚定，边关在打仗啊，且他们败了，万一真要打来，她们如何自保。 陆娘子虽然不能苟同避世的想法，但她还是希望女儿能在乱世中安然无恙，只要她能在世外桃源中安然无恙，她就能安心为抗敌拼尽全力，只为还她一个太平盛世。 太阳就快下山，他们终于爬上了山头，站在山顶，他们可以看到山下袅袅炊烟，甚至可以看到城内的灯火。 陆娘子望着陆绵绵，拉着她的手问，“肚子饿了没？今天差不多了，就在这里停下来歇一宿吧。” “有点饿了。”陆绵绵揉了揉肚子，打开包裹，拿出三份干粮，是陆娘子准备的糕点。 “我去摘点果子。”鬼奴不是很饿，想趁着天色尚可去找点野果子当宵夜，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抓到兔子山鸡什么的。 “娘，你能和我说说你认识的那人吗？”陆绵绵待鬼奴走开，这才小心翼翼地问她娘亲，“之前我一直认为他是因为受伤才会得离魂症的，现在看来我的诊断好像错了，若是能找出他得离魂症真正的原因，说不定我能治好他的离魂症。” “我本是小将之女，因父亲战死沙场，母亲抑郁而终，霍老将军将我留在霍家代为照顾一二，霍今乾是霍老将军的小儿子，比我小一岁，我们两人情同姐弟。 他这个傻弟弟却是老是想护着我这个姐姐，那一年我刚刚定了亲，霍夫人带我去姻缘庙还愿，他也闹着跟了去。 谁知道回去的路上我被人调戏，他为了护我和人打了起来，对方人多势众，好虎架不住群狼，他被人逼落湖里，生死不明。 霍夫人派人潜入湖里也找不到人，这事也不敢告诉远在边关的霍老将军他们，谁知道宫里来人，这时我们才知道调戏我的人是张贵妃的弟弟。 御医说那人废了，张家绝了后，霍夫人连夜给霍今乾做了衣冠冢，又派人送了封密函给霍老将军，她是对的。 皇帝居然安了个霍家无德的罪名就将霍家所有人流放至苦寒之地，这还是霍老将军他们拿命换来的一线生机。 然而流放路上，霍家妇孺哪里撑得住，病的病，死的死，还遇上匪祸，活到流放之地的人足足少了一半。” “娘，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事情因我而起，我退了婚，一路追随他们去了流放之地，后来和你爹结缘，在那里成了亲，有了你。 再后来你爹收到陆家寄来的家书，他便带着我们俩回去奔丧，谁知道他就永远留在下山村了，我也留了下来。” 陆娘子越说越伤心，憋了那么多年的心事一次说了出来，说道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陆绵绵听了忍不住红了眼眶，拍了拍陆娘子看似瘦弱的后背，“娘，别哭了，没事的，我们都会没事的。” “你懂事了我才敢和你说这些，但霍家在京都里依旧是一个不可提及的旧事，你千万不要和任何人说起，哪怕是华神医和那个萧公子也不行。”陆娘子深呼吸了一口气，哽咽道。 “我和他们说这些做什么，我保证这事我绝对不会和任何人提起。”陆绵绵举起手发誓，“不哭了，不哭了。” “我没哭。”陆娘子深呼吸了一口气，扯出来的笑脸比哭还要难看。 “我摘了些果子，很甜，你们吃不吃？”鬼奴回来，见她们俩好像大哭了一场，手足无措，笨拙地献上刚刚采摘来的鲜果。 “这果子有毒，你吃了？”陆绵绵看到鬼奴嘴边的鲜红，吓了一大跳，连忙给他把脉，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他没事吧？你别吓唬我，能找到解药吗？”陆娘子担忧地望着鬼奴，他不能出事，他是霍家最后的希望，绝对不能有事。 陆娘子愣住了，或许自己内心里早就认定了他就是霍今乾。 “暂时不会伤及性命，鬼奴，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你问。” 陆绵绵连续问了鬼奴好几个问题，还是那些，在哪里醒过来，是哪一年得了失魂症，被谁救了，破庙里的大火是怎么一回事。 陆娘子在一旁看得是一头雾水，这些事鬼奴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陆绵绵用绳子绑住一块圆润的石头，在鬼奴面前晃了晃，“你看着这块石头，想想你平时最喜欢做的事情。” 鬼奴有些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陆娘子不懂，却也不敢打扰她做事，隐隐还有些期待。 陆绵绵做的是催眠，只在书上看到过，她还没在人身上试验过，想不到第一次用这法子居然是在古人身上。 陆绵绵打了个响指，叫醒了鬼奴。 “他心性这么容易被人迷惑吗？”陆绵绵附在陆娘子耳畔，小声地问。 “他不是那样子的人，绝对不是，他虽然备受宠爱，虽然和纨绔子弟走得近，但一直洁身自好，从未做过对不起良心之事。”陆娘子摇头。 这是亲情滤镜还是爱情滤镜？ 第二十五章 误打误撞 “我只是随口问问，绝对没有要怀疑的意思。”陆绵绵笑嘻嘻地解释，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红果果。 “这果子有毒，你怎么还捡？”陆娘子没理会她的打趣，怕她馋起来连毒药都吃。 “是毒药也是解药，若非这果子无意中解了他体内的其中一种毒素，我都不会发现他中了毒，对方这是用了障眼法啊，对方费尽心思就是怕有人看出来你中的是什么毒。”陆绵绵勾起嘴角，人算不如天算，鬼奴竟误打误撞把毒给解了。 “我中的是什么毒？”鬼奴运功，没发现什么不妥。 “一种令人迷失神志的香，我猜想你最初的记忆是别人强加给你的。”陆绵绵见鬼奴仍是不解，“简单的来说，你中了邪术，有人借住魅香和特殊的手法让你深信一些事情，比如最初的记忆。 时隔多年，你仍清清楚楚记得那些最简单不过的事情，我问你了几遍，你的回答只字不差，即便是你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也不可能做出同样的描述，真相只有一个，那些都是别人强加于你的答案。” “不可能，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对我用了什么邪术，哪家小姑娘像你这样医术高明，还懂那么多东西……”鬼奴脱口而出。 “你怎么能这样想她！”陆娘子第一次对鬼奴生气，还有说不出的失望。 “娘，这不是他本意，他中了邪术，等我替他解了毒，他便可重拾以前的一切。”陆绵绵先劝住陆娘子，转而对鬼奴道，“你若不信可以找华神医，如果你连华神医都不信可以去找其他大夫。 那点小把戏我也会，但我没必要对你用那卑鄙的手段，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乖乖听话，我是看在我娘的面子上才帮你一把，爱信不信。 你的记忆只是被人窃取了其中一部分，脑子没坏，好好想想自己自打有记忆以来所经历的一切，答案或许就在其中。 真相往往是残酷的，我同情你，但爱莫能助，即便是让你找回以前的记忆，你所做的决定和取舍不是谁都可以左右的。” “那他还分得清楚那些是真的那些是假的吗？”陆娘子心软了，也心疼了。 难怪霍家出动了那么多人都找不到他，原来他一早就被人盯上了，找不到回家的路。 “可能会有段时间出现记忆混乱，至于能不能走出来得靠他自己，你现在的处境不妙，我还是尽快想办法帮你解毒吧。”陆绵绵叹了一口气。 “那你赶紧帮他解毒。”陆娘子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陆绵绵身上。 “解毒有些危险，我需要个帮手，而且药材不容易找，反正都来山上了，改成采药之行好了。”陆绵绵收好果子，挑了挑柴火。 “前面山林有瘴气，其实在这山上也可以暂避一时，这块地也算平整，建个房子应该没问题。”陆娘子伸手一指，其实什么也看不清楚。 “真有瘴气？我得去看看，说不定那儿有我想要的药材。”瘴气也是天然屏障之一，甚合她意，但她不敢表现得太过于明显。 看样子她想要的世外桃源和她娘亲所理解的世外桃源还是有差距的，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只能是徐徐图之。 “真的？那明天一早出发。”陆娘子满心眼里就是替鬼奴解毒，确定他就是霍今乾，自然是爽快答应。 如果这不算是爱情是什么，把女儿都给比下去了，陆绵绵看了一眼鬼奴，她会成全他们的，“其实你介意我摸摸你的脸吗？” 鬼奴看了看陆娘子，得看她这个当娘亲的意思。 “你想做什么？”陆娘子不解。 “他只是额头和鼻梁还有脸颊部分烧伤，我想通过摸骨来还原他本来的面目，看看他是不是你认识的那人。”陆绵绵解释。 “那你能帮他去掉脸上的伤疤吗？”陆娘子不敢置信，犹豫了片刻，忍不住问出藏在心底许久的问题。 “这个，我曾经在古书上看过一种方法，理论上是可行的，但我没实际操作过，而且他要受二次伤害，结果未必如我们所愿。”陆绵绵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了他们希望。 “其实我不介意。”介意的是别人，他介意别人介意，那样的话他永远没办法像正常人一样活着。 “办法有点冒险，我需要做很多准备，没那么快实现，还是先考虑解毒的事情。”陆绵绵惦记下此事，若他不愿意她还可以给别的有钱人试一下。 古法整容，价值万金！ 见陆绵绵笑得如此诡异，鬼奴望着她，心里既忐忑不安又有些期盼。 “现在还是好好歇息一晚，你们先睡，我睡不着，我来守上半夜。”陆娘子站了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地上铺了一张棉布，是给陆绵绵睡的，鬼奴就靠着石头坐着歇息。 爬了一天山，陆绵绵很快就合上眼。 鬼奴却是睡不着，他的脑袋现在已经有些混乱，一闭上眼就想到那些无比清晰的记忆，可记忆里的东西是假的。 也不全然是假，那才是最糟心的，记忆渐渐成了噩梦。 一睁开眼，鬼奴看到陆娘子担忧的眼神，记忆好像出现了裂痕，他满怀希望朝着裂痕望去，那里似乎只有无尽的黑暗，好像黑暗的这边关上了一扇门，他怎么也推不开。 “别想了，我给你说断旧事……” 她不敢细说，怕他会想太多，就如和陆绵绵所述那般简洁，陆娘子说到最后却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可愿意做霍家人？” “不知道，我想如果我是霍今乾，我会承担起自己本该承担的责任。”鬼奴想了想，心里隐隐起了波澜。 陆娘子望着他，笑了，笑容是欣慰的，但也有苦涩。 如今陈国已非当年那个可以和燕国抗衡的陈国，她怕他的义无反顾，怕他无力回天，她知道自己不能阻拦他。 这个胆小的自己会勇敢的陪着他到最后，她会在这之前让自己没有后顾之忧。 “我知道。” 你从未让我失望过。 第二十六章 奇怪，奇怪，真奇怪 下山村里，华神医还在埋怨陆绵绵上山采药不带上他，他的足迹几乎踏遍了神秀山山脉，除了野兽出没的片区，毕竟他那点三脚猫功夫在猛兽面前压根就没有一丁点胜算。 陆绵绵不在，他又怕被村民烦着，便让时岳守着家，他打算回药谷转一转。 只可惜今天不宜出门，他刚出村口便被人套了麻袋。 套就套，还不下药，被打包好的华神医挣扎着。 动手打手。 动脚打脚。 连脑袋都打就过分了。 对方是来寻仇的，华神医蜷缩在麻袋里，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他那个师弟赵松源。 可怜他这把老骨头，同门一场，套麻袋也好歹让他能够体面的躺尸，就不能特制个和他身高差不多的麻袋吗？ 还一路颠婆，他怀疑对方是故意的。 对方下手虽然不重，但是会痛，再加上颠婆，浑身上下好像散了架一样，被人提出来的时候手脚都不正常了，撑不起瘦小的身躯，直接摊在地上。 还是熟悉的黑衣人，华神医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宁愿绑架他的人是赵松源，最多不过是被嘲讽痛骂一顿，眼下很可能会丢性命。 “你们没杀我的小毛驴吧？” 只要小毛驴不死，他还能骗骗自己有机会活着回去。 黑衣人：“……” 他们不会做有辱身份之事，看他多客气，一来就帮他松绑了，手下肯定是误会他意思了，不过可能是他表达得不够清晰，也不能怪手下。 “那你们为什么要抓我来这里？” “因为你不老实！” “我哪里不老实了？” 华神医第一次反思自己的人生，对师傅，对师弟师妹，甚至是对陌生人，他都是报以最大的善意和包容。 师傅让他退婚他就退婚，师妹说他木讷选了师弟他也没意见，就连被赶出仁心堂他也是默默收拾行囊离开。 那些药人都是被家人遗弃的，快要死的，或者是天上掉下来半死不活的，为了保住他们的命老废药材了。 他哪里不老实？ 最老实的那个是他才对。 “还装，你说你不会治那种病，结果有人吃了你的药变得很厉害，连孩子都有了。”黑衣人大怒，“华神出品，必属精品，一百两一颗药丸，是我们出价不够高还是你看不起我们？呵呵，给脸不要脸是不是？” 真不是。 华神医：孽徒害我！ 原本他还一头懵，听完下半句他只想到一种可能，陆绵绵啊陆绵绵，师傅我没本事，没钱给你，但你也不能打着我的名义来赚钱。 赚钱也就罢了，还不和我打招呼，如今叫我如何解释。 “那人未必是不举，情况可能有所不同，你要不要找人确认一下再来找我麻烦？”华神医小心翼翼地问。 “把人带上来。” “这是？” “是我，杜仲。” “你们怎么能把人打得这么……” 华神医帮杜仲把完脉，傻眼了，他们专业打人折磨人的吗？ 杜仲肿成猪头一样居然没有什么大问题，比他这个当大夫的还要厉害。 “他们问我药丸的配方，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也没有把你供出来，不知道他们怎么会把你给抓了过来。”杜仲捂住腮帮子可怜兮兮地说道。 他早就知道对方是他惹不起的人，所以他才不敢接下病例，华神医叹了一口气，人算不如天算，谁叫他摊上这么个坑师傅的徒弟。 “说，你到底有没有办法治好我家主子？”黑衣人没了耐性，一掌拍向石壁，留下一个一寸深的手掌印让他们好好想想答案。 瑟瑟发抖的华神医和杜仲互相抱着求温暖求安慰。 而那头小毛驴在丢了华神医之后撒腿就往家里跑，横冲直撞的，领了好几个被误伤的村民进门，自己直接回草庐吃草，不打滚不暴躁了。 时岳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情况，青音安抚着村民。 萧墨顷让青音准备赔礼打发村民离开了。 “师傅去哪了？”时岳摸着小毛驴的脑袋问。 小毛驴抖了抖，又继续吃草。 “你师傅怕是被人抓走了。”萧墨顷检查了一下小毛驴的情况 “才不会，我师傅才不会被人抓走，肯定是有人来请我师傅去看病了。”时岳不服气，反驳了一句。 “你师傅就是被人掳走的，毛驴不仅受惊了还受伤了，谁会抓你师傅？”萧墨顷轻轻抚摸着秃毛处，“该不会是……应该不是吧。” 萧墨顷也想不到谁有这个嫌疑，只能是让青音去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查到华神医的下落。 如今华神医不在，陆绵绵又不在，他不能指望时岳给南无染看病。 无染他的虫症虽然治好了，可体内仍有毒素未清，还不喜欢起来走动走动，时不时这里痛那里痛，陆绵绵虽然让他不要担心，但他哪里放心得下，还是得有个靠谱的大夫看着他才能安心。 青音不在，他得守在南无染左右，萧墨顷扶着南无染去了书房，自己写了张小纸条，然后把纸条绑在鹦鹉脚上，让鹦鹉飞去找陆绵绵。 “陆绵绵，救命……” 萧墨顷一听，黑了脸，都说了进了山再喊，这么快就把自己的命令给忘了。 在山脚下干活的村民还以为见鬼了呢。听到有人说话结果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听说陆绵绵她们进山采药，一整晚都没回来，该不会是人没回来，魂儿回来了吧？” “去去去，大白天的吓唬谁呢。” “你倒是说说是谁在喊救命。” “奇怪，奇怪，真奇怪，是谁呢？” “……” 山林里，陆绵绵他们已经顺利穿过充满瘴气的密林，展现在眼前的竟是溪流和平川，“我想我找到了我想要的世外桃源。” “想不到这山中竟有如此神奇的地方。”陆娘子打量着四周的山峦密林，抬起头看到的是云雾飘渺。 “我们该不会是误入仙境了吧？”鬼奴蹲下来想要抚摸矮小的灌木丛，密林和灌木丛界线分明，大概只有神仙才能将山谷修葺得如此美丽且诡异。 “别动，有人不欢迎我们这些不速之客。”陆绵绵连忙阻拦鬼奴。 第二十七章 谁的徒弟谁来救 “谁？”陆娘子和鬼奴异口同声地问，环视一周，什么都没发现，一度怀疑陆绵绵是不是可以看见他们看不见的东西。 “是这些小家伙啦，小心别被咬了，会死人的，这里是它们的王国。”陆绵绵折断一节树枝，里面全是张牙舞爪的红色的蚂蚁，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快放下，它们要爬到你手上了。”陆娘子有些担忧，“这里能住人吗？” “当然可以，不过不是这里，而是这四周的山，我看着那边好像有个山洞，我们过去看看吧。”陆绵绵伸手一指，已经画好了蓝图。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陆绵绵收起了手指，声音好像从空中传来，这么诡异？ “听到了。”鬼奴竖起耳朵，待听清楚声音的内容，顿时张大了嘴巴。 “绵绵，他在叫你。”陆娘子脱口而出。 “喂，你是谁啊，别在这装神弄鬼！”陆绵绵壮了壮胆，厉声说道。 “我们是不是该客气一些，毕竟是我们打扰对方在先。”陆娘子弱弱地提醒。 “陆绵绵，救命。”鹦鹉在空中盘旋片刻，随即直冲而下，快速落在陆绵绵肩膀上，“累死我了。” 看着落在自己肩膀上的玄凤鹦鹉，陆绵绵一脸黑线，“谁叫你来的。” “……” 玄凤鹦鹉闭着眼表演了个倒挂金钩：我很累，别问我。 “它会说话！！！”陆娘子稀罕地摸了摸鹦鹉头上的羽毛。 “别摸我，我生气。”玄凤鹦鹉抬起眼皮子，睨了陆娘子一眼。 “不生气，不生气。”陆绵绵摸了摸它的小脑袋，一脸坏笑，“看样子得回去了，下次再来吧。” 下山村那边，萧墨顷正左顾右盼，也不知道是盼着华神医回来还是盼着陆绵绵回来。 可是眼前走过好几拨花枝招展的小妇人和大姑娘就是没有他想看到的人，萧墨顷黑着脸拉着南无染回屋里。 “她们比宫里那些人有意思多了。”南无染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虽然她们也是有目的的接近他们，但至少是光明正大的，没有耍手段。 “你想当上门女婿吗？”萧墨顷可没心情开玩笑。 “她们只可远观。”南无染想起自己被两个女的拉扯的窘境，感慨道，“那个陆绵绵也是，烦人得很。” “她能治好你。”萧墨顷不大愉快的提醒。 “我知道，你别告诉她就是了。”南无染不以为然地说道，“小乖肯定受不了她，你还让小乖去找她。” 小乖是他养的那只玄凤鹦鹉，他竟然为了找陆绵绵回来放飞了小乖，南无染又生气了，“小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迷路了怎么办？” “小乖很聪明，它知道回家的路。”萧墨顷颇为无奈，陆绵绵也很聪明，她一定知道把小乖带回来的。 正聊着，青音带着略为狼狈的华神医走了进来。 “青音，是你救出华神医的？什么人把他抓走的？”萧墨顷又惊又喜，忙起来，扶着华神医坐了下来，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 “不是，我在村口捡到他的。”青音连忙澄清。 他一路追查，没有发现有人看到有可疑的马车或者是人经过，随后在城里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只好先回来，没想到刚到村口便看到了华神医。 他立马仔细回想了一下遇到的人和马车，竟察觉不到有任何可疑的人和自己擦肩而过，华神医也不可能从天而降，听他的意思，对方应该是用马车把他送回来的。 他们是怎么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给送了回来？ “你说捡到是什么意思？”华神医拿起茶水泼了青音一脸，他正恼火，“我只有七天时间来救人，你们谁也别来打扰我。” “华神医好像很生气。”青音抹去脸上的茶水，一脸无辜，“我说错话了吗？” “你闭嘴。”萧墨顷斜睨了他一眼，“你来保护无染，我去去就回。” “我想静静。”南无染抿了一小口白开水，仿佛在品尝世上最美味的珍馐一般，心情愉快得想要起来走走，连疼痛都忘了。 药房里，华神医正来回踱步，萧墨顷关上房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你帮不了我。”除非你愿意以身试毒，华神医的目光渐渐变得不道德，“或许你能帮得了我。” “我能帮得了你？”萧墨顷犹豫了，内心有把声音在催促他“逃，赶紧逃”。 知根知底的就他们一两个，华神医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反正也没什么思绪，噼里啪啦的将事情缘由告诉了萧墨顷。 杜仲告诉他药丸卖给了卫夫人，卫夫人有个儿子，成亲两年多了还没一儿半女，逼问之下才知道小夫妻一直没圆房。 找大夫一看发现是儿子的问题，卫夫人只能是一边哄着儿媳妇一边找大夫给儿子看病，但儿子的病还是不见起色。 病急乱投医的她听到自己想卖那方面的神药给崔昭龄，厚着脸皮抢在崔昭龄前花了一百五十两银子买下了那颗药丸。 其实崔昭龄不缺钱，只是为了争口气才把价格提高到一百四十两，最后实在是没脸和一个妇人争吵下去，更加没脸承认自己不行，只好把药丸让给了卫夫人。 若非卫夫人把药丸当初宝一样带回家，崔昭龄都要以为卫夫人是他找来的托，差点就要找他麻烦了。 神奇的是，卫夫人骗儿子吃下药丸后，小夫妻终于成功圆房，听说还怀上了。 不过华神医和杜仲都认为怀上一事有待查证，除非卫公子头顶有些绿，不然的话他妻子不可能这么快就有了。 “她为什么会有那种药？”萧墨顷胡乱修补了一下碎裂的三观，说服自己相信陈国女子不比男子差，但还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是啊，她为什么会那种药，可把我给坑惨了，不对，杜仲比较惨，如果他们得不到满意的答案他就得人头落地。”华神医心有戚戚，“不管了，你赶紧把她找来，谁的徒弟谁来救，我才不管！” 第二十八章 动力 萧墨顷掐指一算，该是时候去山里看看他们回来了没有。 华神医紧随其后，在萧墨顷的后脚跟离开门槛时嗖的一下关上了房门。 上一刻他还在听华神医吐槽，下一刻便有种被扫地出门的感觉，萧墨顷深呼吸了一口气，不能和一个深受打击的老男人计较。 事实上华神医并不觉得自己受到了打击，术有专攻，他只是没去深入研究那方面的病例罢了，只要他用心，那种病大概也难不倒他的。 收藏的医书里有那方面的记载，他记得那本书连同当初那本师傅送给他的成人礼放在一起压箱底了。 造孽啊，守身如玉那么久，活到老还要学羞羞的各种知识，华神医拿出一本尘封的旧书，拂尘后书面上出现三个大字。 他差点就娶了师妹，差点就当了时岳他爹，不过时岳这小子没什么定性，慧根不足，净长了一张能气死人的嘴巴，他就当自己避过父亲劫了。 “师傅，开门啊，你躲在里面做什么？师傅，开门，你千万别想不开，师傅，开门，你不能丢下我一个。” “滚，我在闭关。”气血上涌至脸上，华神医暴躁地吼了一嗓子，老子正在闭关研究你怎么来到这个世上的。 “师傅真是的，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我会很想你的。”时岳嘀嘀咕咕地离开了药房，外面有小伙伴在喊他，立马飞奔了过去。 半山腰里，萧墨顷接到了陆绵绵他们，事情挺急的，他数次张了张嘴，始终羞于启齿，一定是陆娘子长得太严肃了。 “谁有病？”陆绵绵的兴趣被勾了起来，“不能说……还是不好意思说，说吧，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是大夫，专业的。” “你自己去问华神医，我只是来带你去见他的。”萧墨顷堵了一口气在喉咙，说话都有些闷闷的。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聪明？ 我还要不要面子。 萧墨顷坚决摇头，他是不会和她说那些事的，万一她问他怎么想的他怎么回答，他才不要和她在不适当的年纪探讨不适当的事情。 明明只是比自己小两三岁，怎么什么都懂，陈国的小姑娘太可怕了，虽然长得有那么一点点可爱，更多的时候总叫人无奈，甚至恨得牙痒痒的。 “这只鹦鹉是你的？好聪明。”陆绵绵指着赖在自己肩膀上的鹦鹉问，“它在喊救命，我还以为要出人命呢。” “鹦鹉是无染的，脾气都不像我。”我才不会动不动就生气，还要别人拿食物来哄，萧墨顷斜睨了鹦鹉一眼，“杜仲出事了，你再不回来他真的会没命，具体的事情你还是亲自去问问华神医吧。” “杜仲，他出什么事了？”陆绵绵挺急的，好不容易找了个合作伙伴，他可不能有事。 “都说了让你自己亲自去问华神医。”萧墨顷毛躁地说道。 “咳咳。”陆娘子不满地轻咳了两声。 “你快点。”说完，萧墨顷施展轻功，一眨眼就下了山。 “会轻功真好。”陆绵绵羡慕不已。 “你不用羡慕，现在来学的话，不出一两年估计也能蹦上那颗大树。”鬼奴指着前面一颗参天大树说道。 “一两年时间我早就爬上去，还能在树上盖间房子。”陆绵绵否决了这一提议。 “绵绵，别的你可以不会，但轻功你一定要会。”陆娘子却是认同鬼奴的提议，会轻功能逃命。 她不是练武奇才，现在才来学武功，打也打不过人家，还是先把轻功学会好一点。 “嗯嗯。”陆绵绵幻想着凌波微步的仙姿，连连点头。 下了山，陆绵绵直接去了华神医家，事关杜仲性命，她有记在心上。 萧墨顷在前面带路，领着她到了药房门前，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华神医听到陆绵绵回来了，在房间里冷静了片刻才打开了房门，让他们两人进来，更是让萧墨顷将事情缘由告诉陆绵绵。 那些事他不想说第二遍。 萧墨顷无奈，只能是委婉地转述了一遍。 他有点怕陆绵绵听不懂，到时候叫他如何解释。 谁知道陆绵绵秒懂。 “我给杜仲的只是一般的壮腰补肾的药，不是助兴的，更加不是治不育的，真要有那种功效肯定不止那个价啊。”陆绵绵想了一圈，“卫家那边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萧墨顷和华神医对视了一眼：她的关注点好奇怪。 还好他们是打开房门来说这事，不然的话怕是要被她气得吐血。 淡定，淡定，他们要维持形象。 萧墨顷瞪了一眼前来看热闹的青音和南无染，示意青音把人带走，也不知道无染他听了多少，这话题无染不宜听啊。 青音很无辜，主子要去哪里他拦不住的啊，他耳朵灵，真不是他故意偷听的，而且他还有那么一点点想要知道后续。 “你都听到了什么？”南无染听得云里雾里的，勾了青音的耳朵过来小声问。 “我什么都没听到，光顾着听小姑娘吵架了。”青音一扭头，发现和小姑娘吵架的人是时岳，惊讶的发现时岳居然吵赢了。 南无染左看看右看看，还是比较好奇时岳怎么把小姑娘给说哭了，他想要学学，让陆绵绵在他面前哭是他不耻下问的动力。 房间内，陆绵绵分析了卫家传递错误信息的好几种可能，又详细问了一下华神医诊治的脉案，“还是得看过才知道。” “不行。”萧墨顷和华神医异口同声道。 “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能看那种病。”病了也没什么可看的，华神医第一个反对，他是她师傅，他怎么和别人解释为什么要教她治那种病。 “一定有别的方法可以治病的，实在不行的话，要不我跟你混进去把人救出来，你们找个地方躲一躲，等事情过去了再出来。”萧墨顷提议。 “我是大夫，人体器官我很清楚，那东西在我眼里和眼耳口鼻没什么区别。”而且又不是没看过，虽然是大体老师的，她眼里只有专业知识没别的想法。 萧墨顷震惊了，只能是靠浑身正气赶走奇奇怪怪的脑补。 第二十九章 这不是秘密 “我当初也是这样子想的，可是被现实狠狠打了脸，那些医书都被我拿来压箱底了。”华神医忍不住感慨道。 “咦，你还有医书，怎么不告诉我，给我看看。”陆绵绵东张西望，瞄到桌子上合上的古书，随即走了过去。 “不行。”华神医飞扑了过去，抢先一步将书拿在手里，“你还有什么不懂的，不用看书了，就算要看得经我同意，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动我的医书。” “这么神秘，你这是医书还是禁书？”陆绵绵翻了个白眼，说回正事，“他们有没有说怎么联系他们？” “有，那个。”华神医指着窗外那棵大树，上面有一只安安静静地呆着的信鸽。 “如果他们是讲理的人，我想我有信心说服他们相信卫家的事情只是巧合而已。”陆绵绵叹了一口气，男女大防，她还是不要挑战古代礼教。 “我和你一起去。”萧墨顷还是这一句。 华神医见萧墨顷说得郑重，突然有点不忍心让陆绵绵去见黑衣人，“算了，当我倒霉，你把药给我，我再去一次好了。” “你们还记不记得当初在城门口接走华神医的人，如果找到这人说不定就能找到杜仲。”陆绵绵随即摇头，“我们在明，他们在暗，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辈子。” “其实那一次我刚上马车眼睛就被蒙上了黑布，进了密室黑布才被拿下来，可我还是连病人的脸都没看到。”华神医仔细回想了一下，请他的那人长了一张很普通的脸，而且和黑衣人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看来对方非富即贵，你有没有怀疑的对象？”陆绵绵勾起了嘴角，莫名有些心动，不知道对方愿意出多少诊金。 “你想都别想，那些人不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可以惹得起的。”华神医扶额，她还嫌不够麻烦吗？ “不就是不举吗？有病得治，男人想要传宗接代就不能讳疾忌医，皇帝老子都不能，”陆绵绵无语了。 “难道你不知道今上膝下只有一个长年卧病在床的公主吗？坊间传闻今上不举，连公主都不过是遮羞布罢了。”萧墨顷警惕地东张西望，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你不要命了！”华神医恨不得将他丢出去，然后和他划清界限，当初敢这样子说的人坟头草都一米多高了。 他师傅就是其中之一。 财帛动人心，当初他师傅为了拿到一万两赏银买他儿子的命接了个病人，结果钱没拿到人没救出来自己反倒是活生生被吓死了。 “你什么意思？”陆绵绵心里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不举的病人该不会是皇帝吧？ “我什么都没说。”萧墨顷耸耸肩，“不过据说今上和齐王兄友弟恭，若是今上无后，皇位极大可能是由齐王来继承。” “齐王？就是那个去幽州的王爷？感情帝都是为自己建的。”陆绵绵想起听到的一个名字，不禁脱口而出。 “你们俩够了，这里不许谈论国事。”华神医一额汗，急得跳脚，他不想成为下一个被吓死的大夫。 “喂，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的？”陆绵绵上下打量着萧墨顷，猜测他的真实身份。 “这不是秘密。”这事在幽州那边几乎是街知巷闻，他不过是听了那么几句罢了。 “在这里就是秘密，不说了。”陆绵绵怕把华神医吓出个好歹，善意提醒，“我去做药丸，你们要不要？半价。” “不要。”华神医和萧墨顷黑了脸，异口同声的拒绝。 “不识货。”陆绵绵哼了一声，转身去找要用的药材。 “我头疼，你盯着她，别让她乱动我的东西。”华神医摸了摸乱扑通的心，赶紧把手里的书放好，上了锁，这才安心离开药房。 陆绵绵盯着古老的木箱子，这种锁很容易开的，不过她还是希望华神医能够心甘情愿的拿医书给她看。 有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陆绵绵丢给萧墨顷去做，自己拿起一支炭笔在宣纸上写写画画，很快便完成了两幅画。 “你将药材研磨成粉了没？”陆绵绵放下画笔，扭头，看到一堵人墙，衣襟上暗花流云纹清晰可见，抬起头，“蹭鼻子了。” “这是什么画法？见所未见。”萧墨顷低下头，似是被她无辜的眼神灼伤一般，立马转移了视线。 素描而已，陆绵绵见他看见了画，干脆问一问他，“你可曾见过此人。” “见过，他就是那天来村子里找面具男的男人。”萧墨顷指着另外一幅画，画上的男子神采英拔，“他是谁？” 陆绵绵有些意外萧墨顷居然记住了那男子的模样，“闭上眼睛看到的男人。” 男人是她根据鬼奴的骨相画出来的模样，想不到鬼奴没毁容前长得这么帅气，让人心动，陆绵绵不想讨论此事，只想着尽快做好药丸，干脆就在华神医家解决一日三餐。 时岳和陆田欣吵架吵赢了，惹恼了陆大娘子，人家找上门骂了他一顿，华神医一气之下打发他回药谷住几天，好生照料药田里的草药。 华神医没心情做饭，南无染被大黄缠着，虽然药效已过，大黄初心不改，青音无法，还得提着一袋子老虎屎。 萧墨顷可不想干那样子的事情，自告奋勇去做饭。 陆绵绵也在厨房熬药，萧墨顷觉得做饭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把东西煮熟。 “冬瓜你不削皮的吗？” “菜好歹洗一下吧。” “你到底会不会做饭？” 刚开始他的刀工多惊艳，现在她只想收回自己不成熟的看法。 “炒饭都能三碗炒成一碗啊，人家煎药剩下的至少是精华，你这完全是糟粕，颜色就不评价了，饭团子这么大，里面估计还是白的。”陆绵绵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行你来。”萧墨顷一甩锅铲，锅破了，火苗一窜三丈高。 炒饭变火烧，陆绵绵低下了头，药不能糊，弱弱地说道，“男人不要说自己不行，第一次做饭能够做到这水平已经很了不起了。” 第三十章 曾经的美好 “呵。”萧墨顷拿起锅铲勾起铁锅，稳稳地将铁锅转移到地上。 炒饭是不能吃了，又不能饿肚子，萧墨顷转身走了出去找别人要吃的，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陆娘子。 陆绵绵不好意思去追萧墨顷，默默地盯着小炉子里的火看，心情越发郁闷，心情不好嘴巴就不停输出的坏毛病得改改才行。 转念一想，她已经找到了容身之所，在那里或许她可以建造属于自己的理想国，不用受世俗的束缚，心情终于好了些。 可是想要改造那里得需要好多钱，她有点想赚神秘人的钱，若是失败了不知道会不会被他们灭口。 药香飘出来，陆绵绵这才全神贯注地盯着药煲，火候很重要，她不想前功尽弃。 以至于她没注意到萧墨顷出去了多久，只知道是陆娘子给她送饭过来的，一钵蒸饭，上面放了些腊肉和青菜。 “你吃吧，我来看着火。”陆娘子搬来一张比较高的小凳子，放下饭钵，催着陆绵绵起来吃饭。 “娘，是不是萧公子叫你做的饭？他看上去有没有生气？”陆绵绵起来，走过去，一手拿着尚有余温的饭钵，一手拿着勺子，却是没什么食欲。 “坐着吃，他没生气，怎么了？你们吵架了？”陆娘子回想了一下，萧墨顷那张脸生气和不生气没什么区别，就当他没生气吧。 “没有。”想象一下萧墨顷和人吵架的样子，陆绵绵郁闷的心情一扫而光，食欲也有了，怕她娘亲追问，就没让嘴巴闲过。 不过吃完饭陆娘子还是问了她萧墨顷他们找她做什么。 “有个挺棘手的病例，他们想找我想想办法。”陆绵绵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想说太多，免得她跟着担心。 “绵绵，娘亲还是有能力保护你的。”如果不够，她也会拿命来填补其中的欠缺，女儿一下子成长太多，陆娘子渐感失落。 “嗯，我知道，娘亲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娘亲。”陆绵绵笑眯眯地蹭了蹭陆娘子，“对了，娘，我画了两幅画，其中一幅是按照鬼奴的骨相来画的，你看看是不是我画得像谁。” 陆娘子添了些柴火，拍了拍手，打开系在陆绵绵裤腰带上的袋子，拿出了两幅画，打开其中一张，不敢置信，这画画得如此惟妙惟肖“这不是那天来村子里的人，看来和你遇见的那人是同一个人。” 随后陆娘子收好那幅画，拿出另外一幅画，打开一看，更加不敢置信，她没见过霍今乾，绝对没有，怎么会将人画得如此真实，“你见过画上此人？” “没有啊，我就是根据你说的那些细节还有他的骨相来画的，没有画蛇添足。”陆绵绵摇了摇头，“像吗？” “像，像，像，太像了，是他，我就知道是他，一定是他。”陆娘子拿着画像，喜极而泣，“我要告诉……不行，我不能说，不能。” 万一被有心人看到，她会将他置于险地，陆娘子一想到这个可能，她的心就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不说是对的，我们还没弄清楚到底是谁知道他的身份，又是谁改写了他的记忆。”陆绵绵还想到了一个可能，“我怀疑破庙的那场大火是有心人想要烧死他。” 其实她有一个怀疑的对象，绮红楼的胭脂，毕竟她是霍今乾认定的救命恩人，是他后来的记忆的起点。 不过那会儿她还是一个六七岁的孩童，她若有那么大的本事怎么会流落青楼，陆绵绵想起那个依窗而立的心高气傲的女人。 那个她是最真实的她还是展现给世人的花魁形象？ “我也是这样想的，我想查一下那个胭脂，说不定能从她身上查到些什么。”陆娘子放弃了自己来查胭脂的想法，她放心不下绵绵和今乾两人。 “嗯，是该好好查查，不知道萧墨顷他愿不愿意借一个人给我。”陆绵绵想到了青音，他应该懂这方面的事情。 他们三人看似南无染是主，萧墨顷和青音是仆，实际上拿主意的人是萧墨顷。 “青音？他可以吗？”陆娘子有些怀疑。 “问问就知道了。”陆绵绵还是看好青音的。 这事和萧墨顷一说，他让她们去问青音，一问，青音也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陆绵绵和陆娘子都挺惊讶的。 “萧公子，那这差事就交给你了。”青音将一锦袋递给萧墨顷。 “给南无染自己拿着。”萧墨顷后退了一步，盯上罪魁祸首，“你来解决这问题。” “知道了，给大黄找个伴就行了，这么简单的事情。”陆绵绵自知理亏，答应了此事，她记得陆家就有一条圈养的母狗，问他们要有点麻烦。 事情商量完，陆绵绵拿着半成品和余下的药材和工具回家。 陆娘子在前面提着灯笼，家里亮着灯。 有家人等着的感觉真好。 两人刚刚到家门口，一道黑影哀嚎着从屋子里窜了出来，摔倒在她们跟前。 陆娘子用灯笼一探，是阮家那混小子，“你来做什么？” “认错门了。”阮添宝讪讪地说道，说完一骨碌爬起来，跑了。 陆娘子知道霍今乾不会吃亏，也就没追上去，拉紧陆绵绵的手快步进了屋子里，见到霍今乾安然无恙才彻底放下心来。 “阮添宝来做什么？”陆娘子打量了一下家里，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他就一疯狗。”霍今乾气狠了，那阮添宝一来就吹嘘自己多有钱多有本事，随后就想直接交换定情信物，被他丢了出去。 一个大老爷们三番四次被男人表白实在是叫他难以启齿。 “怪我将你打扮得太美丽。”陆绵绵忍着笑请罪。 陆娘子娇嗔地睨了陆绵绵一眼，拿出他的画像给他看，“她画的是你，你看到这画有没有想起些什么？” “娘，别问了，没用的。”陆绵绵见他眼中波澜不显，只好实话实说。 陆娘子懊恼了起来。 “没有，我真的什么都想不到。”霍今乾收好了画像，他记住了画里的人，开始相信卑鄙的自己曾经也那般美好。 第三十一章 日常画风 “你这画很新奇，和谁学的，那个也是画吗？我可以看一下吗？”霍今乾指着袋子里的那幅画问。 “给你。”陆绵绵把画拿给霍今乾，“至于我师傅是谁，天机不可泄露。” “咦，这人我好像在绮红楼见过。”霍今乾仔细看了好几遍，十分肯定他没认错人。 “他就是来村子里查你的那人，他在绮红楼有相好吗？”陆娘子脱口而出，后知后觉的瞄了一眼陆绵绵，见她没什么反应才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我平时只呆在后院，有人在绮红楼捣乱我才会去帮忙。”霍今乾摇了摇头，他误伤崔昭龄那一次这人也在场。 陆娘子的心再一次被刺痛，直教她湿润了眼眶，堂堂霍家男儿竟沦落到在青楼当打手，杀人诛心，她一定要找出幕后主使，叫那些人后悔。 这一幕从爱情的角度来看令人动容，陆绵绵握拳，她决定了，如果对方有她想要的东西，病人她接收了。 还有六天时间，陆绵绵做好药丸之后却是不急，正慢条斯理的在院子里翻土。 她翻的不仅仅是土，还有脑海里的书，依据症状和脉案逐步缩小诊断的范围，不可以再少了，剩下的只能是面诊时再逐一排除。 一同劳作的还有陆娘子和霍今乾两人，一个除草，一个松土。 “她有点不对劲，像个小老婆婆。”霍今乾一边打量着陆绵绵一边和陆娘子嘀咕。 “她可能在好好学习，我的意思是温习，温习。”陆娘子想到陆绵绵说的那个白胡子爷爷，心想她这状态和以前傻乎乎的样子没什么区别，应该是在好好学习没错。 但不对啊，她不是说学好了本领才回来的吗？ 难道她又被抓去学习了？ “绵绵，绵绵，你师傅还会不会抓你去学习？”陆娘子担忧地问，听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她可不希望看到女儿变回以前那个容易被人欺负的孩子。 “啊，不会，我出师了，我只是在想事情而已。”陆绵绵回过神来，差点没绷不住。 陆娘子感觉闭紧嘴巴，不再打扰她想事情。 不过有的是前来打扰的人。 “陆娘子，在松土呢，这种粗活叫我们兄弟二人帮忙就行了，我们有的是力气。”张大树和张小树兄弟两人一人一把锄头，隔着篱笆喊道。 “我们自己能行。”陆娘子黑了脸。 献殷勤不成，张家兄弟只好怏怏不乐地去田里干活。 “看什么看，你也想去帮忙是不是？”隔着一条村道的院落里，李娘子见李大力偷看陆娘子她们，登时火冒三丈，好不容易熬老了陆娘子结果又来了个狐狸精，“陆家都来人了，轮不到你来帮忙。” 陆家长孙陆田继来套热乎，想要帮陆娘子干活，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霍美人。 “你回去吧，别让我难做。”陆娘子念在陆卫民的份上，对陆田继还是很客气的。 “婶婶，其实祖母早已不生你们的气了，只是找不到台阶下而已，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就应该你帮我我帮你。”陆田继偷偷瞄一眼大美人，镇定自若。 美人就是美人，一举一动都那么的赏心悦目。 霍今乾忍无可忍，甩开锄头，“我去做饭。” 陆田继乐呵呵地捡起锄头，“松土是不是？我最会松土了。” 陆娘子深呼吸了一口气，“你给我放下锄头，不然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婶婶。” “别叫我婶婶，我不是你婶婶。” “都说了祖母不生你们的气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总不能让祖母她老人家给你们赔不是。” “你走不走？”陆娘子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锄头，高高举起，他不走，锄头落下的那一刻就是他人头落地的时候。 “你，你，你，我告诉祖母去。”陆田继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来赌，气哼哼地后退了好几步才指着陆娘子道。 “娘，你看萧公子那边。”陆绵绵咯咯一笑，指着同样热闹的华神医家里。 华神医不种田不种菜，听到她们要种菜，一时心血来潮拉着萧墨顷他们种药，也有不少姑娘家想要帮忙呢。 陆娘子伸出脖子看了片刻，心情突然愉悦了许多。 “天开始变冷了，黄花菜能长出来吗？” “能，我打算在这里搭间草庐来给菜苗保暖，到时候就算是下雪也不怕，我们也能吃到各种各样新鲜的蔬果。” “草庐，能行吗？” “能。” “行，娘亲信你，吃完饭就弄间草庐出来。” “屋顶要那种可以卷起来的东西，像草席一样，天气好的时候可以把它收起来，让菜苗晒晒太阳，如果他不会的话找人来做就行。” “这个主意好，张家的就会干这个，我一会儿叫他们帮忙做一个，做厚实一点。” 陆娘子是说干就干的人，加快速度除草松土，然后就上山砍了几根手腕大小的木材回来，还顺道通知了张大树兄弟二人帮忙编张超大超厚实的草席。 张大树和张小树兄弟两人都傻眼了，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证陆娘子力大无穷的样子，怪不得她一个人都敢上山。 其实陆娘子是拖着木材回家的，还装出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但在其他人眼里看来她就是力大无穷。 陆娘子没好意思把木材扛着回家，做人得低调。 木材太大，只能是在院子里把树枝修一下，陆娘子不想让霍今乾暴露实力，这活自然也是她来干。 霍今乾只好继续做他的饭。 不过饭还没做好，陆绵绵便被陆田田请了去陆家。 陆二娘子在家里嚎得嗓子都沙哑了，可还是舍不得请大夫，华神医请不动，她只好让陆田田去请陆绵绵。 别人来请陆绵绵还不一定搭理，但陆田田来请，陆绵绵顺水推舟答应了。 陆田田和陆田欣的命运刚好相反，陆田田是最大的大姐，陆田欣是最小的小妹，陆田欣愿意和她玩是因为她们年纪差不多，而且陆绵绵够笨，什么都听她的，但陆田田愿意和她玩是因为她是妹妹要护着，仅此而已。 虽然陆田田能够护着她的次数屈指可数，但足以让她感动且心疼。 第三十二章 陆家 陆家是村子里的大户，屋子在挨近村头的位置，联排两间正房，东西各两间厢房，院子比其他人的大了一倍，但还是不够地方住。 她们被赶出来之后才缓解了陆家住房紧张的问题，眼下陆家孙辈到了该谈婚论嫁的阶段，估计又不够地方住了。 陆绵绵暗忖他们请他回来应该不是为了给陆二娘子治病那么简单，所以才爽快答应，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迎接她的是满脸堆笑的陆大娘子，陆绵绵心里咯噔了一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绵绵你来了，饭菜都做好了，就等你开饭了。” 陆绵绵心里是不信的，陆家等谁都不会等她一个丫头片子。 随着她们两人进了陆家大厅，果然，她那个便宜祖母和祖父已经在开吃了，就其他人眼巴巴地看着颇为丰盛的饭菜没有动筷子。 不对，有两个小子偷吃忘了擦嘴。 “进门也不知道叫人。”陆家老太太还记恨着陆绵绵怼她的事情。 陆绵绵没理会，茫然地看着所有人，除了陆田田和陆田欣还有她们娘亲，其他人真不知道谁是谁呢。 他们两家人，一个住在村头，一个住在村尾，一个有田有地，一个没田没地，能见面的机会其实也没多少，见过肯定是见过，就是不知道谁是谁。 陆大娘子见状，忙拉着陆绵绵介绍她家两个小子还有陆二娘子家两个小子。 陆绵绵只是应着，也没开口叫人。 陆二娘子没在饭桌上，她走不了，听说伤口都发臭了，陆家老太太没让她出来吃饭。 陆家老太太更加不满了。 所幸在陆家男人一桌，女人一桌，陆家老太太破例和男人坐一桌以示权威。 陆绵绵和陆大娘子还有陆田田和陆田欣坐一张小桌子，自在许多。 “吃饭，吃饭。”陆大娘子见气氛越发尴尬，只好催促。 她虽有些埋怨陆绵绵不识抬举，但也不敢表现得太过于明显，心想陆家老太太不待见她们也是有缘由的。 当初募兵，三丁抽一五丁抽二，陆家小儿子被推了出去，不但没死还混了份体面的差事，陆家得了脸面，老太太的称谓由此而来。 谁知他一声不吭就带回了陆娘子和陆绵绵母女两人，打了陆家老太太的脸，让陆家老太太在媒人面前抬不起头，自然是记恨她们母女两人，才有后来陆卫民一死她们就被赶出家门的事情。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缘故，陆大娘子盯着陆绵绵的脸，她长得太好看了，不像是陆家人。 陆绵绵抬起头，看了陆大娘子一眼，她没夹肉吃啊。 “吃肉，吃肉。”陆大娘子假装热情地说道，还夹了一块大肥肉给陆绵绵。 “我不吃肥肉。”陆绵绵如实告知，把肥肉夹给了陆田田。 陆家老太太听了，又哼了一声，有肉吃就行了，还挑肥拣瘦。 陆田欣也不高兴，陆绵绵居然把肉让给陆田田也不让给她，哼。 陆田田看了看她娘亲，又看了看陆田欣，把肉给了她。 这回轮到陆大娘子不高兴了，她怎么就生了个傻女儿，有好吃的不给她这个老娘反倒是给陆田欣。 见自家老娘不高兴，陆田田菜都不敢夹了。 陆大娘子更加不高兴了，一桌子好菜都让陆田欣吃了一大半。 陆绵绵默默地吃着饭，直到吃完最后一颗饭米粒才放下了碗，“我去看看病人。” 反正她是不想认这门亲的。 “我带你去。”陆田田也跟着放下了碗筷。 陆大娘子气绝，怎么也轮不到你来带路啊，当人家女儿死的吗？ 可惜陆田田看不到她娘亲气得有些扭曲的脸。 陆绵绵看到了，也只能是当做没看到，跟着陆田田去了陆二娘子房间。 一推开房门便闻到一股子腐朽的味道，萧墨顷也太狠了点，陆绵绵没去看陆大娘子，直接去打开窗户。 “头疼，头疼。”陆二娘子诶哟哟的喊了起来。 “怎么会弄得这么严重？”陆绵绵开门见山的问，她问过萧墨顷，他用的毒虫只会让伤口红肿一段时间，不会化脓，更加不会让人头疼。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大夫吗？还用得着问我。”陆二娘子心虚了。 时岳来看过，开的药死贵死贵，她想着忍忍就算了，等她想找莫老的时候莫老又没心情来帮她看病。 结果自己胡乱弄了些土方子就搞成现在这样了，越来越痛不说，伤口还肿了起来，看着越发吓人，头也开始痛了。 陆绵绵检查了一下伤口，又给她把脉，确定她头疼是装的，又或者是她得癔症了。 “装的挺像的，学了几天学到了多少？” “能够治好你的病。” 陆绵绵拿出借来的小刀。 陆二娘子看见刀柄上的宝石，顿时心跳如雷，头也不痛了，“这是你的捡的？” 她是不是可以拿些封口费？ “借的，宝石是假的，不值钱。” “你不识货而已。”陆二娘子眼中个光暗淡了许多，犹在嘴硬，“不过你拿刀干嘛？” “救你。”陆绵绵一手拿着小刀，一手拿着竹筒，慢慢靠近伤口处，划拉一下，别开脸，四十五度侧身，还好没被喷到。 “杀人啦……”陆二娘子看清楚自己腿上流出了的脏东西，华丽丽的晕倒了。 陆田田干过最脏最累的活，淡定了许多。 陆家人听到动静，赶紧过来看看什么情况，只是他们来看了一眼就后悔了。 冤有头债有主，他们不怕人死了，就是看到的画面让他们恶心得估计几天都吃不下饭，草率了。 “把脏东西处理一下。”陆绵绵见伤口流出鲜红的血这才对把竹筒递给陆田田，然后开始清理伤口，上药，包扎，“醒醒，别装死。” “你才装死，你最会装死。”陆二娘子睁大了眼睛，突然发现脚不沉了，头不痛了，“你对我做了什么？” “这药一天换一次，伤口不要沾水，要换干净的布包扎好，布条一定要用开水煮过，晒干的，这里是三天的药，三天后我再来看看伤口情况，如果愈合得好就不用再包扎了，记得戒口，不要吃发物。”陆绵绵白了她一眼。 幸好是她来治病，陆绵绵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溜烟跑了。 第三十三章 贴心小棉袄 “她跑什么跑，该不会是心虚了吧？”陆田欣囔囔，她娘亲还想让她认陆绵绵做师傅，她才不要。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陆家老太太打发子孙干活去，自己关上正屋的大门，和老头子嘀咕了很久。 陆绵绵自是不知，她跑去找华神医，想要和他确认一些事情。 华神医早已从沮丧中恢复过来，正照看着他刚种下的药苗。 陆绵绵径直推开院子门，看了一眼萧墨顷，走向华神医。 “你挡它阳光了，好不容易有个好天气，别坏了它的好事。”华神医抬起头瞅了一眼，继续给药苗加点土加点水，得让药苗赶紧活过来，扎好根，免得大风一吹就焉了。 “华神医，我想问一下双生果是不是燕国特有的？在陈国能买得到吗？”陆绵绵瞄了一眼自己的影子，来了个横走位。 “双生果……双生果确实是燕国独有的，而且果树十年才开花，三年才结果，果实有毒，被视为禁果，你问这个做什么？”华神医来了精神，狐疑地盯着陆绵绵，“你该不会是想用双生果来坑蒙拐骗吧？别做梦了，一般人接触不到双生果。” “原来如此。”陆绵绵恍然大悟。 “你还没告诉我你问这个做什么？”华神医挑了挑眉。 “好奇。”陆绵绵随口道，霍今乾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欺君之罪，她不想牵连其他人。 华神医郁闷地用小铲子戳着泥土，他这个师傅当得太憋屈了。 “别生气，是会掉脑袋的秘密。”陆绵绵神秘兮兮地说道。 “你不怕死？”华神医没好气地反驳。 “怕啊，可惜我已经上了贼船，就没必要把你也拉上贼船。”陆绵绵叹了一口气，霍今乾对她娘亲来说是很重要的人，还有可能当她后爹，她就不下船了，他们一家三口要死也要死一块。 “谁说我怕死了？”华神医嘀咕了一句，越发恼火，“我怕我死了没人给你收尸，小小年纪干什么不好，非要干掉脑袋的事情。” “被你这么一说，看来我得给自己找几块免死金牌。”陆绵绵这回是认真的。 “你以为你是谁，免死金牌是那么容易拿到的吗？”华神医冷笑，突然又觉得她并不是在开玩笑，“要是你能够拿到免死金牌，送一块给你师傅我，掉脑袋的事情也算我一份。” “是，师傅。”陆绵绵爽快答应下来，“师傅，出太阳了不能浇水，会烂根。” “你不早说。”华神医心疼地望着自己的三分地，白干了。 你也没问，陆绵绵终于明白萧墨顷为何想请她种药材了，都不知道华神医浪费了多少药材，可惜啊。 “以后这些药材归你管了。”华神医拿着小铲子，提着小木桶，站了起来。 “是，师傅。”陆绵绵二话不说便答应了下来。 这个徒弟没白收，华神医偷偷弯了嘴，总算有点当师傅的感觉了。 “你不担心杜仲吗？”华神医一看到碍眼的信鸽就没了好心情。 “担心他做什么，反正一时半会死不了，我还想要确认一些事情才去和他们理论理论。”陆绵绵摇头。 对比之下，华神医觉得自己这个师傅没白当，简直可以说是伟大，至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了时岳。 “你怎么还老是坐着？起来走走，明天开始泡药浴。”陆绵绵一进大厅，见南无染无精打采的坐着，劝道。 “我在吃东西。”吃东西的时候才不要走来走去，南无染动了动嘴巴。 被华神医和萧墨顷祸祸了几顿饭，难得有些甜嘴的零食，他正享受着呢。 还以为他在打瞌睡呢，陆绵绵微微侧了侧身，这才看清楚摆在桌子上的果脯，卖相一般，不感兴趣。 “她居然看不上这样的好东西。”南无染替果脯叫屈。 “我也看不上。”萧墨顷插话。 等无染解了毒就得让他加快练功的步伐，在这之前就由着他的性子来吧，无染他从小到大一直被病痛折磨着，只学了点三脚猫功夫，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 “不识货。”南无染不满。 “你那只玄凤鹦鹉呢？”陆绵绵不屑和他争论，她比较关心那只聪明的鹦鹉。 “玄凤鹦鹉？我们那管它叫鹦哥，它可是我最喜欢的宠物，你别打它的主意。”南无染警惕地望着陆绵绵，他一般不轻易带鹦哥出来见人。 “随便问问。”陆绵绵有点无所事事，随口问萧墨顷青音回来没有。 若是青音没回来，那她就找别的借口赖在华神医家好了，她是贴心的小棉袄，想要尽量制造独处的机会给她娘亲和未来的爹。 “还，好像是他回来了。”萧墨顷竖起了耳朵，听到了马车的声音。 一眨眼功夫青音便到家了，不过不是他一个人回来的，马车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看着不像是请回来的，倒像是绑回来的。 萧墨顷和华神医他们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青音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青音打了个手势，表示要先把人藏好了。 陆绵绵有点不想留下来了，现在走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而且他们居然有地胶，她竟然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会不会知道得太晚，陆绵绵弱弱地指了指门口，太阳正大，但她该回去了，“你们忙，我不妨碍你们了。” “别走啊，你不是要我顺便查一下卫家公子的吗？我把人带来了，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他好了。”青音将人丢进地窖后立马关上了入口，一个闪移，挡了陆绵绵的去路。 陆绵绵：“……” 我叫你顺便查一下他，不是叫你把人绑了回来，她这算不算是主谋？ 陆绵绵深呼吸了一口气，有些问题确实是亲自问他比较简单粗暴且直接，“绑架是多大的罪？” “什么绑架，只是请他回来问些事情而已，犯罪的事我们不会干。”青音理直气壮地说道，强龙压不住地头蛇，他们不惹事。 “他家人不会报官找他吗？”陆绵绵再一次深呼吸了一口气。 第三十四章 误会大了 “应该不会，这小子经常混迹青楼，夜不归宿。”青音想到了打听来的消息，摇头，不然他哪来的胆子把他带来这儿。 “行，我来问问他，你把人弄醒了。”陆绵绵思忖片刻，为了自己的大钱，拼了。 “我也去。”华神医也好奇她的药是否真有奇效，看着就是很普通的药材而已。 “解药给你们。”青音拿出一个小瓶，“打开让他闻一下就行了。” “啧。”陆绵绵接过瓶子，他们身上的毒物可不少啊。 “华神医的。”萧墨顷见陆绵绵看他们的眼神都不大对，解释了一句。 轮到南无染和青音看萧墨顷的眼神不大对，他们做事什么时候需要和别人解释了？ 陆绵绵挑了挑眉，相处愉快的感觉不赖，见华神医打开了地窖入口，不紧不慢地跟着下了地窖。 里面挺大的，有两口大缸还有个石槽，像是用来储存食物的，而卫公子被人绑住了手脚，蒙住了眼睛，坐在一张背靠大缸的长短脚的竹椅上。 卫家是陈国首富，她不知道皇帝老子是谁，却是知道卫家，家里买的东西十有八九是从卫家的铺子里买的。 陆绵绵打开瓶子，在卫公子鼻子下轻轻摇晃了片刻，闻到了一股类似清凉油的味道，确实够醒神的。 卫公子醒了，惊慌不已，“别杀我，我有钱。” “知道你有钱，但我们不图财，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你若如实回答便可看到明天的太阳。”陆绵绵捏着嗓子问。 “我回答，我回答。”卫宝渊头点得像鸡啄米。 “你真不举？” “不是，不是，我是为了守身如玉才骗我娘亲的。” “为谁守身如玉？” 华神医看了一眼陆绵绵，这是重点吗？ “胭脂，绮红楼的花魁胭脂，我娘亲不喜欢她，硬逼着我娶了孙家小娘子。” 华神医瞪大了眼睛，一个纨绔子弟居然为了一个花魁守身如玉，说出去谁信，但陆绵绵看着好像一点也不惊讶，奇了，怪了。 于是华神医心里的小本本又多了一个奇奇怪怪的问题。 陆绵绵想了想又问，“你娘子真有身孕了？” “不是，不是，我们只是完房了而已，我娘亲高兴的以为第二天就能抱上孙子才让人误会了，她没有身孕。” “你不知道胭脂身边还有一个崔昭龄吗？” 华神医瞄了一眼陆绵绵：你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知道，知道，我知道她是迫于无赖才不得不违心和崔公子周旋的。” 才怪，陆绵绵想起两人亲密的情景，不由得鄙视地看了卫宝渊一眼，估计他娘亲也觉得她这个儿子废了才如此焦急想要抱孙子的。 但她还是问了许多问题，基本上可以确定卫宝渊遇上了茶艺大师，而不是被人催眠了。 该问的问题问清楚了，陆绵绵这才开始给卫宝渊把脉。 她把完脉还让华神医也给卫宝渊把脉。 陆绵绵不关心华神医的表情，她的注意力仍在卫宝渊身上，陈国的首富啊，值得她提供最贴心的服务。 这般想着陆绵绵直接动手，抓住了卫宝渊的衣襟。 “你们想做什么？我不行的，我对别的女人没想法，男人就更加不用说了，你们说过的，只要我老老实实回答你们的问题你们就放了我的，我都回答了，你们不能出尔反尔。” “这么紧张干吗？我们对你没兴趣，只是帮你做身体检查而已。”不亏是常年混迹青楼的人，陆绵绵看着自己的手，是挺女人的，一定不能让他认不出自己是谁。 华神医挡住了陆绵绵的进一步举动：过分了，想做什么呢？ 陆绵绵松开手：你来，我不动手，我动眼睛。 华神医原以为陆绵绵只是开玩笑，没想到她来真的，只好认命地给卫宝渊解开衣服，露个脖子，露个肚子什么的。 分开看也可以，陆绵绵羡慕不已，一个小男人细皮嫩肉的，连她一个小姑娘都比不上，除了羡慕还有妒忌啊。 华神医见陆绵绵目光不正经，赶紧帮卫宝渊穿好衣服。 问也问完了，检查也检查完了，陆绵绵让青音赶紧把人送回去，免得夜长梦多。 虽说卫宝渊经常夜不归宿，但像他这样的公子哥儿身边肯定有随从，万一人家报了官就不好了。 青音只好再次把人迷晕了，快马加鞭将人送到城门口，将人丢之隐秘的角落，弄醒，然后确定卫宝渊被卫家的人接走了才若无其事的离开。 而下山村那边，华神医正缠着陆绵绵解答他的疑问。 萧墨顷和南无染假装不经意的时不时出现在大厅，见没人搭理他们，若无其事的坐下来，喝茶，吃果脯。 陆绵绵不知道该如何向华神医解释心理上的问题，但所有的问题只有一个真相，她不是在敷衍，“盲目的情爱是种病，可治。” “真的？”三把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不过最快释然的是华神医，原来他不是不孝，不是不想为华家传宗接代，只是没病而已，三十几年的心病啊，终于被治愈了。 陆绵绵愕然地望着华神医迷之神情，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你们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其实是……”陆绵绵自觉罪孽深重，万一让萧墨顷和南无染这两个绩优股飘绿就对不起他们列祖列宗了，连忙解释了一番。 但似乎越描越黑，陆绵绵只觉得口干舌燥，放弃给他们治疗了。 等他们遇上真正的爱情，就算是有病估计也甘之如饴。 “无染，如果我得了此病，你一定要找她来救我。”萧墨顷握紧南无染的手，将希望托付于他。 他身上肩负着查找自己身世的重任，肩负着保护南无染这一脉的重任，他不能得病。 陆绵绵扶额，完了，完了，这三人没救了，她想静静。 于是乎她斩钉截铁的谢绝了他们的挽留，让华神医送信给黑衣人，她明天去赴会，现在她只想回家好好呆着。 只是一出华家的门，下山村好像变了天，陆绵绵看到如丧考妣的村民慢慢向她走来，有陆家，有阮家，几乎来了半个村子的人。 第三十五章 天赋异禀 正在她愣神的刹那陆娘子过来把她领着回了家。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吗？”陆绵绵仍是一脸茫然。 “听说又要打仗了，行役戍备，十八岁以上男丁就得入伍。”陆娘子叹了一口气，最近一次举国上下募兵还是十二年前，而且那会儿男丁满二十岁才需要服役。 “哦，他们来找华神医做什么？”陆绵绵仍是一头雾水。 “若是家中男丁入了伍，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来，就算是有命回来，怕也白了头，所以他们想在孩子入伍前给孩子娶妻，免得断了香火。”陆娘子解释。 娶妻生子要钱，村民兜里有钱的不多，估计是盯上华神医和南无染他们了。 陆绵绵回头一看，也不知道萧墨顷和他们说了些什么，村民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她操不了这份心，眼下她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和她们说的。 陆绵绵将自己问到的事情如实告诉了他们两人，“双生果是燕国独有，我怀疑给你下毒的人和燕国有关，而且那个胭脂怕是和燕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是个不简单的女人。”霍今乾对燕国不了解，但据他在绮红楼看到的事实来说，胭脂不是一般青楼女子，有时候她一句话比老鸨的话还要管用，有她在他们这些打手基本上没有用武之地。 “我怀疑她就是害你之人。”陆娘子心情略微复杂。 “不可能，那时她比绵绵现在还小。”霍今乾想也不想便反驳。 “我年纪虽小，但本领大啊，对付两三个普通人都没问题，更不用说害一个受了伤的人。”陆绵绵伪怒，半开玩笑道，“你看不起我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霍今乾愕然。 “我知道，我只是想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陆绵绵不想在这事上面让他们两人生出嫌隙，“眼下最重要的是给你改头换脸，免得被人发现你的身份。” 陆绵绵老老实实交代了杜仲的事情，她得离开一两天，如无意外她应该可以安然无恙的回来，幸运的话还能拿到她想要的东西。 “他们会不会杀人灭口？”陆娘子不大赞同陆绵绵去冒这个险。 “不会，我就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他们不会杀我的，我争取尽快回来。”陆绵绵倒也淡定，“娘，家里有没有地窖？” 陆娘子看了看陆绵绵，又看了看霍今乾，缓缓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我就不用担心你们的安危了。”陆绵绵拿出一瓶药，“这药可以让皮肤烂掉，不过过程奇痒无比，我先给你，以防万一。” “若是避无可避就用吧，不过要避开有毛发的地方，生发比生肉难，你放心，我已经做好了生肌长肉的药膏，不过用法和用量要求苛刻，太多太少都会影响到皮肤的恢复，还是等我在的时候再用，药也给你。”陆绵绵见他们不解，耐心讲解蚀肤膏的用法。 “这药还是你拿着，我等你回来。”霍今乾拿了蚀肤膏，把生肌膏还给陆绵绵。 陆绵绵看了一眼她娘亲，见她也是这意思只好把生肌膏收好。 但她也没带在身上而是把生肌膏藏在家里。 到了夜里，陆绵绵装扮成华神医的样子，抱着药箱躺在他的床上，而华神医则是躲到了地窖里。 了无睡意的她配合地进了麻袋，被人丢进了马车里。 夜里不可能是进城，陆绵绵凝神聚气感受着外面的一切，收获的线索却是很少。 估摸着进了密室，她终于被人放了下来，气息尚未平复便见到了光明已经一把透着寒光的利剑。 “你是谁？”黑衣人手里还拿着解药，没想到他，应该是她这么快就醒过来。 “华神医的徒弟。”陆绵绵一本正经地说道，“师傅他老人家伤了手，又怕误了约定之事，我便自告奋勇来了。” “你知道你来这里要做什么的吗？”黑衣人仔细打量着穿着老头子衣服的小姑娘，见她从容自若，疑心更重。 “知道，师傅让我来送药，你帮我解开绳索，药箱里有你们要的药。”陆绵绵伸出被绑住的双手，“不信的话你可以给杜仲确认一下，还有那个卫公子，他吃过这药，他一定知道这药是真是假，这真的只是普通的强腰壮肾的药。” 黑衣人却是不为所动，自己翻找药箱，和她确认过是哪一盒，又拿了好些药丸出来，“你最好不要骗我。” 陆绵绵不说话，等了片刻，黑衣人押着杜仲进了密室。 “师傅，我对不起你。”杜仲愧疚地扑向陆绵绵，关心则乱，他被黑衣人诈出他们之间的关系。 黑衣人抽了抽嘴角，一个大男人抱着小姑娘的衣袖喊师傅，够滑稽的了。 “你没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给你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我就不应该偷师傅的药来卖，还卖那么贵。”陆绵绵拍了拍杜仲的肩膀，“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黑衣人看着他们一本正经的情深义重，憋得脸都扭曲了，偷偷释放了一下多余的表情，然后才冷冷地说道，“我不杀你，不过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问。” “你何德何能当他师傅？” “我师傅不想再收徒弟了，我见他可怜又诚意满满就勉为其难收他为徒。” “真的是这样的？” “是的，华神医不愿意收我做徒弟，我师傅愿意，我想着跟她学和跟华神医学都差不多就答应了下来。” 黑衣人再次懵了，这哪能差不多，但他还有疑问，“你是小神医？” “正是。” “听说你以前是个傻的，我看你现在一点都不傻，医术也有两把刷子。” “师傅他老人家教得好。” “师傅再好你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让你学到这么高超的医术。” “大概是因为我天赋异禀吧。” 黑衣人无言以对，良久才握紧了拳头，“这药和卫公子的事我们会去查证，委屈二位在这里呆一两天。” “不委屈，我喝水就行了。”杜仲连忙表诚意。 “做人要有点追求，我要吃肉。”陆绵绵咧嘴一笑，越发淡定。 第三十六章 把药当饭吃 “你最好不要骗我，不然的话割你们的肉让你们生吃。”黑衣人眼皮子跳了跳，为什么感觉她才是掌控局面的那个。 陆绵绵笑容逐渐丧失，乖巧地点了点头。 杜仲早已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只当陆绵绵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待黑衣人离开，立马对陆绵绵进行深刻的思想教育。 “闭嘴，不然的话把你嘴巴缝上。”陆绵绵瞪了杜仲一眼，“做大夫最重要的是胆大心细，还有就算是如履薄冰也要表现出指点江山的气势，不然怎么教病人信服你。” 想当初为了赢得病人的信任她一毕业就顶着一头让她看上去老了十几岁的假发上岗，再加上医术过关才轻易在急诊室站稳了脚。 “万一误导了病人怎么办？”杜仲弱弱地问。 “医术不过关就让病人另请高明，我的意思是在自己能力范围内要做到胆大心细，要病人相信且配合自己治疗，大夫不是万能的，轻易言弃却是万万不能。”陆绵绵拍了拍杜仲肩膀，“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我也是，做人嘛，要活到老学到老。”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杜仲想了想还是善意提醒，“万一碰上不讲理的病人弄不好是会掉脑袋的。” “现在也是，你学着点。”陆绵绵睨了杜仲一眼，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杜仲无言以对。 密室投放食物的小窗口打开了，就一壶水和两个馒头。 杜仲把东西拿下来，顿觉口干舌燥，抓起水壶便想喝。 “先孝敬师傅，你师傅我也得先敬天地。”陆绵绵抢过水壶，向天洒了一把，向地洒了一把，连馒头也是扯下两小片撒了两下。 “总共才两个馒头。”杜仲欲哭无泪。 陆绵绵打了一下杜仲的脑袋，“哭什么哭，不拜天地叫谁保佑我们，你千万别捡来吃，小强吃过了。” 杜仲低头一看，谁是小强…… 蟑螂？ 蚂蚁？ 不过它们怎么好像失心疯一样？ 确认过眼神，杜仲又出了一身冷汗，“小强是谁？” “蟑螂啊。”陆绵绵观察着蟑螂的症状，“它好好笑，你也来看看。” 两个脑袋凑一块围观失心疯的蟑螂。 “我怀疑有人在监视着我们。” “怎么可能。” “墙上有琉璃，我们把药当饭吃吧。” 陆绵绵打开药箱，还好那些可以当饭吃的药没被拿走，立马倒了两颗出来放嘴里慢慢嚼，估计能撑两三天。 “吃啊，好东西。”陆绵绵倒了三颗给杜仲，男人嘛，吃药也要吃多一点。 “咦，这药不苦诶，还有点甜，我现在一点都不觉得饿了。”杜仲惊叹不已，眼巴巴地问，“还有吗？” “念在你是我徒弟份上，收你三十两。”陆绵绵瞥了杜仲一眼。 药不甜了，三十两啊，他想要嚼久一点，杜仲讪讪地说道，“还是不要了，我比较喜欢吃馒头。” 好不容易存点钱又没了，他连饭都要吃不起了。 杜仲闲不住，贴着墙壁这里摸摸，那里扣扣，“好像没有出去的机关。” “你跑得过别人吗？睡吧。”陆绵绵找了个干净点的地方躺了下来，闭目养神。 密室外的黑衣人被冷不丁放大的眼睛吓了一大跳，顿时没了监视的心情，把任务交给手下，自己回去等消息。 听了点，总感觉不大对劲，她哪里是什么小神医，更像是小神棍，他不屑于杀一个小丫头，至于杜仲，黑衣人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放了他。 这一夜，山中别庄灯火亮了一宿。 萧墨顷也跟着受了一宿。 他一路跟来，怕对方警觉，只是远远的跟着，到了分岔路口的时候还是跟丢了，两道车轮印，一个是去别庄的，一个是进寺庙的。 他想了片刻还是决定来别庄这边探探情况，没想到看似普普通通的别庄却是戒备森严，他不敢轻易闯入，只能是先观察一段时间，看看有没有空子可以钻。 趁着守卫交接的时候，萧墨顷终于溜进了别庄，潜伏在走廊底下，确认过有人进出的地方，心想这里应该就是陆绵绵他们被困的地方。 只一眼，他还是被发现了，萧墨顷躲过射来的暗器，不敢恋战，趁着他们战斗力尚未凝聚起来之际边打边退，有惊无险的出了别庄。 黑衣人摸了摸自己脸，让手下站在自己原来的位置，自己侧身躺在对方躲藏的地方，还好，对方应该没有看清楚自己的脸。 “加强守备。”黑衣人猜不透对方的来意，只好这般吩咐，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对方会是冲着一个小丫头来的。 直到第二天响午，黑衣人收到了消息，心情略为复杂。 对付卫宝渊那样的纨绔子弟确实是简单粗暴的方法最合适，他们都没开始问卫宝渊就招了一大堆，毫无意外的把陆绵绵他们给卖了。 手下把所有的口供，包括垃圾信息都拿过来给黑衣人看，还贴心附上一份精简版的内容。 黑衣人瞄了一眼，怕有失威严，让手下放下东西离开。 他的决定是正确的，精简版没什么吸引力，在这一刻他迷上了大长篇，这个卫宝渊也太离谱了，误会大了。 什么守身如玉，还不是一颗普普通通的药丸就破了身。 不过他们问那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做什么？ 黑衣人抓起两份口供，待冷静下来才去到密室，把口供丢到陆绵绵面前。 这个卫宝渊也太不靠谱了，一点诚信都不讲。 “开门见山，你到底会不会治那种病？”黑衣人缓缓开口，这不是他本意，可在他看到陆绵绵的表情时不由自主问了出来。 “不举分很多种，一种是没种的，一种是有种的，这两种情况又分许多种可能……”陆绵绵面露难色，小心翼翼地解释。 “停，你就告诉我你有多大的把握治好那种病。”黑衣人头都大了，他为什么要听小丫头说这些…… 而且为什么尴尬的人是他？ “不面诊我怎么知道，要是你一定要我给个答案我只能告诉你是一成……”陆绵绵耸耸肩，漫不经心。 黑衣人不淡定了，那些大夫面诊了也是纷纷摇头，这小丫头居然说有一成把握，“若是你能治好，我愿付一百两……” “两成。” 第三十七章 诚意金 陆绵绵突然后悔自己说得太快了点，“白银还是黄金？” 黑衣人一头黑线，“有区别吗？” “有啊，黄金的话我愿不吃不喝不睡研究如何才能治好病人，把握也能上升到三成，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一百两只是医疗费，药费自付，疗程待定。”陆绵绵拍着胸膛承诺。 “难道我花一百两黄金买你的三成把握？”黑衣人想了一圈，仍觉得自己遇上神棍了，“你没得选。” “你也没得选。”陆绵绵小脾气上来，倔着脖子不肯低头。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黑衣人冷笑。 “死过一回了。”陆绵绵瞥了一眼地上的馒头。 “你不是没死吗。”黑衣人不以为然，不过是试探一下他们罢了，若是用无色无味的毒药，他们还能站着和他说话。 “那是我命大。”陆绵绵不高兴，不再和他废话，“想让我治病可以，一口价五百两，外加诚意金无根草。” 无根草可以解双生果的毒，也是一种只生长在燕国的植物，她需要无根草来解霍今乾身上的毒。 “白银还是黄金？”黑衣人下意识的问。 “只要不是没得救的那种情况，白银包治好，黄金包生子。”陆绵绵冷哼了一声，“放我回去，想好了想治病的时候提前十五天拿无根草来预约，到约定日期光明正大的来找我，别半夜里把人掳来。 当然我没兴趣知道谁是病人，我可以保密，你也可以采取必要的保密措施。没问题的话麻烦你送我们俩回去。” “若是我拿不到无根草？”黑衣人忽然觉得相信她一下也无妨，那点钱他拿得出来，她那么聪明，应该知道骗他的后果。 “那是你的事。”陆绵绵不为所动，“我很忙的，没事赶紧放我回去。” “等一下，在这之前先去见一个人，我要看看你值不值得我去找无根草。”黑衣人挑了挑眉，不能光听她吹牛不见她正本事。 陆绵绵一点也不惊讶，点了点头，“请。” 黑衣人一愣，心想不能再把她当成小丫头了，“不急，我让人准备了早点，你们吃过之后再去看病。” “若是等你这顿良心饭，我们早就饿扁了，吃了药，现在一点都不饿，还是干正事。”陆绵绵拿上药箱。 “我的药一颗能顶两三天的饭，有没有兴趣买一些备用？一顿饭没十两八两配不上你的身份，一日三餐，我收你九十两一颗好了。” 杜仲在一旁听得直冒冷汗，闭上眼睛不敢看她怎么死的。 黑衣人有些无语了，他有病才会把药当饭吃，而且他一顿饭真吃不了十两银子，这小丫头钻钱眼里了吗？ “不识货。”陆绵绵嘀咕了一句，转头将剩下的药丸塞杜仲手里，“剩下那些给你帮我卖掉，五十两是底线，多赚的算你的奖励。” 黑衣人抽了抽嘴角，你当着我的脸降价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一个响指，有两名黑衣人出现。 两人的眼睛被蒙上了黑布，走过一段弯弯曲曲的路，来到另外一间宽敞许多的房间，他们应该是出了密室。 黑布被拿下来，陆绵绵看着厚重的布帘，咳嗽了两声，“空气不流通，病人大忌。” “你只管看病。”黑衣人不耐烦。 陆绵绵看着从厚重的帐幔伸出来的男人的手，五指粗短，有些黑，手背还有疤痕，应该不是皇帝，失望。 望闻问切，黑衣人忽然想起他看过的那些内容，她哪来那么多的问题？ “杜仲，你去看看他的子孙根，按照我说的来检查。”陆绵绵拍了拍手，“不是心理问题导致的不举，但还是有压力问题。” 突然被点名的杜仲踌躇不前，他可以吗？ “叫你去就去。”黑衣人听到帐幔内传出的闷哼，眼神威胁杜仲。 杜仲战战兢兢地走进重重帐幔，当然，预想中的画面没有看到，只是做局部检查而已，于是定了定神按照陆绵绵指示完成了检查。 “还有得救，疗程大概要三个月，之后守身如玉半年，生孩子没问题，若是有问题，男女一起来找我检查，有些男女天生相克，生不出孩子，当然生不出孩子的情况也有很多种……”陆绵绵这回是彻底淡定了。 “够了，等到那个时候再来找你。”黑衣人无语了，打断了陆绵绵的话。 “事先声明，我只负责开药和关键步骤的疗法，其他时间你找他就行了，还有他的诊金另付。”陆绵绵指了指杜仲。 “还有额外收费吗？”黑衣人深呼吸了一口气。 “暂时没有，想到了再告诉你。”陆绵绵选择了保守的说法。 黑衣人忽然不知道是该拍死她还是该拍死自己。 “那回春堂怎么办？”杜仲弱弱地问。 “又没病人找你，不过若是你不想关了回春堂就请个坐诊大夫好了。”陆绵绵想了想，贴心建议。 杜仲老脸一红，要不要这么打击他。 “实在请不到人，叫我师傅去帮几天忙应该也可以。”陆绵绵以为他担心请不到人，再次提议。 南无染那边还需要华神医盯着，她还有其他事要忙，不想一整天盯着南无染。 “请得到，请得到。”杜仲不敢再有异议。 “现在送你们回去，识相的别将你知道的事情说出去。”黑衣人没兴趣听他们之间那点小事，打了个响指。 不过他还是亲自将人送出去。 “你说的包生子是真的吗？”黑衣人冷不丁的问。 “逆天改命的法子价值千金且不可外传，黄金。”陆绵绵眼珠子一转，神秘兮兮地说道。 黑衣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千两黄金，她还真敢要。 难道手下查探到的信息有误？ 杜仲感觉到黑衣人骤然暴涨的杀气，瑟瑟发抖挡在陆绵绵前面，“买卖你情我愿的，你可以不买，但勿伤害我师傅性命。” “我们谈买卖的时候你别插嘴。”陆绵绵将杜仲拉至身后，只是眼睛被蒙上了，行动多少有些不便，杜仲好像撞到了谁。 杜仲挣扎着爬了起来，但又好像把什么东西扯了下去，丝滑的感觉烫手的直觉。 “啪”的一声…… 第三十八章 守护神 黑衣人立马示意手下将陆绵绵和杜仲送走，自己挡在来人面前。 “你来做什么？” “看看你是不是在包庇我哥会情人，如果是，就算你是我心上人我也不会给你面子的，我要替我嫂子揍你一顿。刚才那个小丫头，我哥该不会是好那一口吧？比我嫂子差远了。” “她是大夫。” “骗谁呢，她是大夫……等等，你生病了？还是受伤了？” “先把衣服穿好。”黑衣人后知后觉的转过身去，今天一大早就被气懵了，他也不怪手下，他们不敢伤她性命，自然也就拦不住她。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刚才谁打人脸了，黑衣人施展轻功离去。 “等等我，衣服还没穿好呢。” 众人石化…… 而上了马车之后杜仲的心还在砰砰砰的乱跳，差点就小命不保，一想到以后可能还要去那个鬼地方他心里就不安。 “你被吓出毛病了？当大夫胆子不能这么小，有空多去义庄帮忙，或者是去给人扫墓，说不定还能积德。”陆绵绵鄙视。 “不是。”杜仲立马否认，他也曾跟着他爹见过些场面，但人家多是客客气气的请他们去看病，又客客气气的将他们送回家，哪会像现在这样掳来掳去的。 “我只是不安，我好像把人家姑娘的衣裙扯下来了。”杜仲忧心忡忡地说道。 “你又没看见，总不能让你娶了她。”陆绵绵安慰杜仲，“一个姑娘家找去那里很有可能是去找心上人的，就算她要赖也是赖她的心上人，绝对不会赖你身上。” 马夫：你真相了。 杜仲这才安心了许多，若是能促成一段姻缘倒也算是好事。 马车行驶到城门附近便停了下来，马夫让杜仲下车，他还要送陆绵绵回下山村。 杜仲看了马夫一眼，一张普普通通的脸，不过瞪人的时候很可怕，能将人压得低下头。 直到马车离去，杜仲才抬起头看着马车的背影看了好一会，有点担心小师傅，但又感觉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马车走的是官道，陆绵绵心想对方应该不是汪洋大盗，不然的话也不会光明正大的走官道，毕竟官道上挺多官兵的。 但这么多官兵她还是头一回看到，陆绵绵有些惊讶。 而且还一路同行，大眼瞪小眼的，没意思，陆绵绵放下了窗帘。 “喂，你们是去下山村的吗？” “正是。” “下山村好像出了瘟疫，你们还是别去了。” 陆绵绵被吓了一大跳，“快点送我回去。” 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车，官兵傻眼了，还有不怕死的。 马车将陆绵绵送到村口就将她放了下来，然后快速掉头离开。 陆绵绵才走了几步便看到里正守在村口，拦着村民不让他们离开。 “你去哪儿了？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了，快点走吧，免得你也遭了秧。”里正看到陆绵绵出现，头都大了。 “我娘和我师傅都在村子里，我能上哪去，就是去买点东西而已。”陆绵绵解释道，随即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手里都没拿东西，她在骗人。”李小翠不满地嘀咕，凭什么她可以随意进出，而她想去外婆家都不行。 “没买到啊。”陆绵绵漫不经心。 “村子里的人病倒了一大半，这事被官府知道了，不让人离开，你还是走吧，能活一个是一个。”里正劝道。 他和李大力还有张家兄弟一人守着一个出入口，再加上来下山村的两名官差，连夜将下山村围了起来等待朝廷派人下来救治。 瘟疫来势汹汹，连华神医都束手无策，只能是盼着御医来救他们。 “我不怕。”陆绵绵摇头，躲在里正跑了进去。 “陆绵绵回来了。” “她还有脸回来。” “……” 陆绵绵一头雾水，为什么村民好像对她有很大意见？ 有意见也无所谓，但扔石头就过分了。 陆绵绵盯着石头正想要躲，但被人一手抱住，石头没打在自己身上，而是打回对方身上，还加了好几倍的力道，咔擦一声，骨头断了。 “谢了，你还在啊。”陆绵绵看清楚救自己的人，萧墨顷他没离开，他不是很紧张南无染的性命的吗？ “回去再说。”萧墨顷轻蔑地看了那些村民一眼带着人离开。 “放我下来，我自己走。”陆绵绵挣扎了一下，她没那么矫情。 “到了。”萧墨顷加快了速度，“今天我来保护你。” 陆绵绵看着冲出屋子的陆娘子，“娘，我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陆娘子担忧地说道，想要抱抱女儿，但又害怕自己身上染了病。 “娘，你好着呢。”陆绵绵换了把手，“鬼奴也是，不过你们好像都中了毒。” “中毒？不是瘟疫？”陆娘子和霍今乾都很惊讶。 “嗯，我回来的时候看到有很多官兵往我们这赶来，看来我们得尽快找出问题所在才行。”陆绵绵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你问他。”陆娘子气愤地白了萧墨顷一眼。 “又是你干的？”陆绵绵惊讶地望了萧墨顷一眼。 “我只是下了点让她们出疹子的药粉。”萧墨顷大方承认，在华神医面前也坦白了。 南无染贪嘴，那些人又老是乱给东西他吃，弄得他差点没了半条命，自己一气之下就让她们见不得人，免得她们老是来缠着南无染。 陆绵绵翻了个白眼，“为什么村民好像很讨厌我？” 陆娘子还有霍今乾和萧墨顷对视了一眼。 不知道是谁谣传每个村子的傻子都是守护神，傻子给村子挡了煞气，村子才会风调雨顺，最近陆绵绵不傻了，村子事多了，便都怪到她头上。 陆娘子气不过和他们大吵了一场，还真吵不过快要死的人，只能是强忍着没去和黑白无常抢收他们的魂。 萧墨顷知道陆绵绵不是小心眼的人，思忖片刻，委婉的说了一下昨天发生的事情，还有村民对她的意见。 “哦，那是他们不识货，我才不和他们一般见识。”陆绵绵不以为然地说道，开始思索整件事情的疑点，“就死了一个马寡妇？” 第三十九章 旧识 马寡妇被压伤后就没半条命了，撑不过去也不奇怪。 “嗯，听说她死的时候已经面目全非，里正怕其他人跟着染上病，叫了几个胆大的在山坟那边挖了个深坑把人埋了，还一把火烧了她家房子，结果惹来了官差。” “听说莫娘子也快不行了，华神医去看过，也是没办法。” “我去找华神医商量一下办法。”陆绵绵听完陆娘子和霍今乾的话，没了歇息的心思。 陆娘子知道不能拦着她，只是担忧地望着她转身离开。 “我会贴身保护她的。”萧墨顷保证。 这也是她担忧的地方，但她暂时还不想暴露自己会武功的秘密，陆娘子只能是看着萧墨顷跟在陆绵绵身后。 “别太担心，我相信她能治好村民的。”霍今乾安慰。 “我才不担心村民的安危，我只是担心绵绵的安危。”陆娘子冷哼，她的气还没消，那些人病糊涂了，什么话都信，什么话都敢说。 想拿绵绵的慧根换他们的平安，做梦！ 霍今乾无言以对，村民的难他能理解，陆娘子的恨他也能理解，他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化解，只能是防着他们之间的矛盾激化。 陆绵绵去到华神医家没多久便听到青音来报，说是整个村子被围了个严严实实，连只苍蝇都不准飞出去。 “青音，我看你应该比苍蝇厉害，能把马寡妇的尸体偷回来吗？”陆绵绵看了华神医记录的脉案，敲了敲桌子。 青音一噎，他招谁惹谁了，被迫去捡老虎屎还不够，现在还得干盗墓的活。 “你怀疑马寡妇有问题？”华神医不解。 “倒也不是，但她是死人，还是死最先的，方便我做尸检，说不定能有所收获。”陆绵绵抿嘴笑了笑。 尸检…… 在场的人都怀疑自己听错了，但当事人若无其事的拿起笔墨，一手小楷写得让人眼前一亮，可现在不是欣赏书法的时候。 “还不快点去。”萧墨顷踢了青音一脚。 “对了，南无染他没事吧？”陆绵绵随口关心了一句。 “不大好，他泡了药浴之后中毒的情况有所缓解，可不知怎的，后面中毒的情况又加深了，他的情况比村民的情况复杂多了，现在时岳在守着他。”华神医叹了一口气，有点后悔把时岳叫回来了。 陆绵绵应了声，继续在宣纸上写写画画，“华神医你看，这部分症状是萧墨顷下的毒导致的，中毒部分村民的脉案有以下症状，其他村民的症状不尽相同，但也有共通之处，腹泻和高热，虽然村民出现症状的时间有先后，但不代表他们得的是传染性疾病……” 萧墨顷被点名，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华神医佩服不已，她只是看了一遍便将村民的情况记得那么清楚，他钻研十几年也比不上她得天独厚的天赋。 但两人还没商量出结论来便被来人打断了。 “这是华神医家，他们没得病，就不用看了吧？”里正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那么有主意让你干我这活好了。”孙御医拂袖，他倒要会一会这华神医，看看他是不是真如坊间传闻的那么厉害。 虽是这样子想，可心里已经是低看了华神医几分，若他真有本事也轮不到自己来管这档子破事，孙御医昂首挺胸走了过去，等着人给他开门。 里正正打算敲门。 门开了。 里正缩回了手，讪讪地向华神医介绍孙御医。 “旧识。”华神医不喜孙御医，自然没有好语气，若非他女儿横插一脚，说不定师妹就不用难产而死。 也不知道他女儿看上赵松源什么了，宁愿做妾也要留在赵松源身边，如今虽然上位做了妻，那也是继室。 “旧识……哦，我想起来了，原来你就是被胡大夫赶出仁心堂的那个华，华什么来着？”孙御医同样不喜他不喜自己女儿，微微扬起嘴角。 轻蔑的眼神让陆绵绵不喜，狗眼看人低，“师傅，人家有病求到你这里，能救就救他一下呗，反正救一个是救，救十个也是救。” “你才有病，你们全都有病，我可是朝廷派下来给你们治病的御医。”孙御医被陆绵绵气得横眉倒竖，“哪来的丫头片子在这口出狂言。” “我才不是丫头片子，他们都叫我小神医。”陆绵绵丝毫不惧，迎战眼神较量，几个来回，稳如泰山。 里正擦了一把汗，心想你才拜师多久，好意思说自己是小神医，也不怕惹群怒，一夜之间不满你的人都快要到达顶峰了，你就不能低调一些。 他这个里正太难了，小小的村子也没几个好管的，操心得他白发都出来了。 “你们都听到了，人家有两位神医在，我就看看你们如何自救，你们盯着他们，别让他们出这院子门半步。”孙御医鼻子都快被气歪了，留下两名官差守着华神医家，然后领着其他人去下一家。 他要看看他们能撑到什么时候来求着他救命！ “遭了，我娘和鬼奴身上都中了毒，万一她们被那人当成病人关起来可怎么办才好。”陆绵绵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自己家，急了。 虽然她有把握解他们身上的毒，可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遭罪。 “你娘抢先一步将鬼奴藏了起来，眼下没人知道他在村子里，方才也没人看到，应该没事的，至于你娘，我相信她能够自保。”萧墨顷安慰她道。 “暂时还不能确定村民的病有没有传染性。”陆绵绵正说着，看到她娘亲一人乖乖地跟在官差身后，还给了她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 陆绵绵平复心情，整理了一下思绪，“先看看南无染什么情况。” 待检查完，陆绵绵有些后怕，“还好师傅你及时帮他护住了心脉，不然的话神仙都救不了他。能和我说一下他这几天的饮食吗？” 萧墨顷一边回想一边说，“我知道的就这些，不知道他有没有偷偷吃别的东西。” “师傅你看，这个伤口有问题。”陆绵绵指着南无染背部的一处伤口，伤口已经发黑，是中毒的症状。 第四十章 不眠夜 “这伤口是他泡药浴的时候不小心弄到的，但是当时只是红了一点点而已，可能有些破损，不像是中毒的症状，难道是慢性毒药？”华神医不解。 “他头上也有个极其微小的伤口，可能是自己不小心扯伤了头皮，你看看，伤口没有问题，那有问题的可能是……药或者是水。”陆绵绵停顿了片刻才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要像验尸一样给他做检查了。”华神医恍然大悟，听到萧墨顷的友情提示，连忙改口，“像欣赏美男子。” 萧墨顷的脸彻底黑了，他相信陆绵绵是以大夫的态度来做检查的，而不是欣赏，瘦不拉几，白惨惨的，有什么好欣赏。 “其实我挺想问一下他如何保养的，你看这皮肤，滑手的，还那么白，一白遮三丑，他还长得不丑，再大点担得起一句‘陌上公子温如玉’，你们说是不是？”陆绵绵揩了一撇，羡慕不已。 “不是。”华神医和萧墨顷异口同声道。 华神医怕她起了别的心思会影响诊断结果，连忙拉着她去检查南无染用过的水和药。 萧墨顷臭着脸盯着南无染，左看右看，还是欣赏不来他的美，连华神医都认同他的看法，一定是陆绵绵的眼光有问题。 正当陆绵绵和华神医分析南无染所中毒素的时候外面官差和孙御医已经将所有重症病人聚集在一块，其他症状较轻的则是可以可以呆在家里，但哪儿都不许去。 而青音则是溜出去容易，回来难，更不用说他扛着一具尸体。 幸好被他遇上前来送药的杜仲，青音便把马寡妇的尸体藏在药材下面，趁着天色昏暗在官差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的进了村。 朝廷有安排药材下来，不过免费的药材不要白不要，守村的官差再三确认他们是自愿进村救治村民之后便放行了。 杜仲进了村之后熟门熟路去华神医家，利用同样的借口顺利进了屋。 “你怎么知道只要我说是送药材给村民治病的他们就会放行？”杜仲不解，他原本想老老实实说自己是给陆绵绵他们送药材，但被青音阻止了。 “你一不求名二不求利，他们肯定会怀疑你居心不良。”青音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杜仲肩膀，把麻袋搬下来。 “对了，那是什么？”杜仲好奇地问。 “自己看。”青音不想说话了。 杜仲倒是想看，但被陆绵绵请出了房间。 且出于对死者的尊重，房间里就她一个人。 当他得知麻袋里的是具尸体，杜仲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好像还拍了拍麻袋说了句“挺沉的”，会不会惹上不干净的东西？ 想起陆绵绵说过的话，杜仲不由得怀疑她的胆子是如何练大的。 “在想什么？过来，那丫头和我说了一半就不管了，你们两个给我好好分析分析。”被拒门外的华神医拉着杜仲和时岳继续方才他和陆绵绵商量的方案。 因为怀疑饮用水有问题，杜仲贴心拿出陆绵绵研制的药丸，一人分了一颗，就连南无染也没拉下。 “好吃吗？”杜仲殷勤地问。 “还好，有点甜，不像是一般的药那么苦。”时岳最快吃完，他最讨厌吃药，最喜欢吃糖，至于这带点甜味的药，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点点喜欢。 “师傅做的肯定是好东西，三十两一颗呢，不过你们一个是她师傅，一个是她师兄，她肯定不会收贵你们的，至于你们，应该也不差那点钱，五十两，友情价。”杜仲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 “咳咳，这比驴粪蛋儿还小的药居然要收我们五十两一颗！”青音差点被呛死，药哪里甜了，嘴巴好苦啊，心里更苦。 “别激动，师傅说了只要吃一颗就能两三天不用吃饭，像你们这么尊贵的身份，一顿饭至少得十两八两吧，五十两，绝对物超所值，我没赚你们的钱，真的。”杜仲可怜兮兮地眨了眨眼睛。 他豁出去了，一定要让师傅看到他的潜力。 “五十两还叫没赚我们钱，萧公子，你别拦着我，他们欺人太甚。”青音欲哭无泪。 “公帑。”萧墨顷睨了青音一眼。 青音嚼了嚼，似有回甘，怒气顿消。 杜仲抹了一额头的冷汗，卑微地跟在华神医身后。 “那丫头说的？我们也要收钱？”华神医咽了咽口水，终是忍不住问了句。 “师傅她没说，你们一个是我师公，一个是我师叔，我收谁的钱也不会收你们的。”杜仲硬着头皮说道。 “算你识相。”时岳冷哼一声，捂紧了自己的钱袋子。 “怎么说话的，你师傅我像是缺那点钱的人吗？”华神医脸色稍霁。 “我缺。”时岳怏怏不乐，来下山村赚的钱还不够一两银子。 “算我的。”华神医大方地说道。 “算我的。”杜仲连忙表忠心。 时岳郁闷地看着他们争着给钱，他也要赚很多很多钱，以后师傅想买什么想吃什么他就能抢着付钱了。 自从师傅认了陆绵绵做徒弟之后他的地位一降再降，早已岌岌可危，时岳暗自发誓要赚大钱，不能被陆绵绵和杜仲给比下去。 这一夜，下山村很安静。 天亮之后孙御医带着人准备煎药，这是他思索了一整晚之后定下来的医治方案。 老实说他心里没底，村民的病多多少少都透着古怪，他只能是抓典型来治，孙御医看着炉火，心里七上八下的。 身后传来一阵吵杂，孙御医转身一看，见官差押着一个妇人过来，他们身后跟着他最讨厌的那个丫头片子和华神医，还有人比较脸生。 “怎么回事？” “回禀孙御医，我们发现她进茅厕很久，怀疑她出现腹泻症状。” “我便秘。”陆娘子涨红了脸，闭上眼认命地嚎了一嗓子，事实是她藏了些可疑物品进茅厕，因此耽误了些时间，没想到一出来就被他们抓了起来。 “放开我娘，没有瘟疫，我们找到治好他们的办法了。”陆绵绵怒气冲冲地瞪着官差，大声喊道。 话音一落，引来的不是掌声而是嘲笑。 第四十一章 闹剧散场 “你们若是不信我们可以先救一个人，若是救活了就证明我们没有问题，若是治死了我们愿以命相抵。”陆绵绵指着那些嘲笑她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份淡定从容与自信让华神医汗颜，这番话本该由他说，但在旧识面前，同样的话效果怕是大打折扣。 “让她救。” 威严的声音传出，围观的众人自动自觉地让出一条通道。 只见一个一名年约四十的男人走了过来，锦衣华服，身材颀长，目光如炬，不像是一般侍卫，陆绵绵不由得看愣了，缓缓闭上了眼睛，又缓缓睁开。 “先让他们放了我娘。”陆绵绵指着那些仍押着陆娘子的人道。 陆娘子气得恨不得晕死过去，平时那么聪明的孩子，刚才她眨眼眨得眼抽筋她怎么就不懂自己的意思呢？ 别管她！ 陆绵绵没想到她会是这个意思，还以为她让自己不要那么张扬，心想这情况下不张扬镇不住那些人啊。 “夏大人……”孙御医左右为难，“万一出了什么问题……” “本官一力承担。”夏明棠居高临下的鄙视。 “放心，不会让你担责的。”陆绵绵拍着胸膛保证。 “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孙御医不爽陆绵绵已久，居高临下的鄙视。 但他的气焰刚刚涨出个小高度便被夏明棠一个冷冷的眼神给压了下去，缩着小身板不敢再说话。 陆绵绵不敢再耽搁，如今整个下山村病得最重的是莫娘子，她和华神医两人一起施针吊着她的命，然后再慢慢用药。 莫老在一旁，不停的感激，直到华神医让他闭嘴场面才一度安静了下来。 即便是那些对陆绵绵有意见的村民都眼巴巴地看着她和华神医两人，莫娘子能够活下来，他们也能够活下来。 几十双眼睛盯着陆绵绵和华神医，他们两人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观察莫娘子的脉象和反应。 莫娘子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好了。 孙御医的脸色却是变差了。 幸好有夏明棠在，孙御医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给他们添堵。 在陆绵绵和华神医，还有杜仲他们的医治下，村民的病都解除了危险。 孙御医可不认同他们的功劳，“据我所看，村民的病还没彻底好，你们为何如此笃定他们得的不是瘟疫？” “因为我们已经找到了罪魁祸首。”陆绵绵看了看夏明棠，又看了看孙御医，心知这事不是一句乌龙就能糊弄过去的。 “是谁？” “谁心肠那么歹毒？” “下山村没和谁结下什么深仇大恨。” “……” 华神医示意陆绵绵不要乱说话，待夏明棠让众人安静下来之后才道，“是马寡妇，我原本想从她身上查出她的死因，结果让我意外发现她死于砒霜中毒。 不仅如此，我还在她身上发现多处被毒物咬伤的痕迹，多种毒素混合在一起混淆了我们的视线，让我们难以察觉问题根源所在。 至于为何整个下山村的村民都病倒了，想必你们也已经猜到了个中缘由……” “是水井。” “妈的，那天我看到那毒妇爬着去水井那边还好心帮了她一把，当时我就奇怪为什么她一定要自己打水，这是自己不想活了拉着我们做垫背。” “你这个帮凶。” “你说什么！” “住手！”夏明棠喝止。 “等等，我记得此人已经埋了的，你又是如何查出她的死因的？”孙御医给自己打气，挺起胸膛走到华神医面前，开门见山地问。 “埋了也可以挖出来。”华神医关爱地看着提出白痴问题的孙御医。 孙御医涨红了脸，很快便想通了其中关键，“你罔顾他人性命，居然公然违背规定，擅自接触病死之人，万一她得的是瘟疫，岂不是害了大家，而且你一整天没离开过下山村，又是如何拿到马寡妇尸体的？” “此事我自会向京兆尹如实禀告。”华神医无惧，迎着他猜忌的目光，明明白白的反驳：你算哪根葱。 这下子华神医可是点着了孙御医心里的无名火，两人争吵了起来，吵得脸红耳赤。 不过华神医是被气性憋的，谁让孙御医是长辈，他只能是拿事实来说话。 陆绵绵想插嘴，但是被他制止。 孙御医丢了脸，吵不吵都有点脸红耳赤，眼下见说不过华神医，若非平时保养得当都要被气晕过去。 心想若非他来得匆忙，且一来就要安排各种预防措施以至于忽略了病人脉案以及查勘水源等因素，他至于被打脸吗？ 孙御医觉得自己输得很冤，原以为自己可以轻松收获最后一枚荣誉，没想到这一来把老脸都给丢光了。 事关重大，夏明棠听得七七八八，心有成算，这才打断了两人，派人请来了京兆尹和仵作，还有城中大夫赵松源。 京兆尹现场断案，让仵作和赵松源确定马寡妇确实是死于砒霜中毒，至于其他村民的病情剥茧抽丝，也查明他们的病不是瘟疫。 至于腹泻和高热虽有一定传染性，但只要病人按时吃药问题也不大，下山村的危机总算是解除了。 华神医治病救人有功，挖坟验尸有过，功过相抵，京兆尹也就不追究他的责任，让他负责医药费算是对他的小小惩罚。 里正管理不善引发这一场祸事，让他也承担一半的医药费。 陆绵绵终于明白为何华神医抢着认下挖坟验尸一事，在世人看来那是大不敬的罪，就算是为了救人也不行。 闹剧散场，下山村恢复了自由，官差有序退场。 孙御医和赵松源无功而返，黑脸离开。 赵松源离开之际还不时偷偷回头看着下山村的众人，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看的是何人。 只是夏明棠还没离开。 那边有人问里正如何处理马寡妇的尸体。 里正还在生着闷气，压低声音让他们把尸体扔到乱葬岗那边去，若非顾忌着夏明棠，他都想让人一把火烧了算了。 白白受罪不说还要大出血，里正是恨不得将那毒妇挫骨扬灰。 而陆绵绵见杜仲和华神医可以处理莫娘子的病情，也就放心离开。 环视了一遍，陆绵绵突然发现没了她娘亲的身影，就连夏明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 第四十二章 现在的孩子不好骗 “也不等等我。”陆绵绵嘀咕。 村民开始陆续散去，对陆绵绵有夸奖的，有不好意思的，也有若无其事的，至于陆大娘子则是用力推了陆田欣一把。 陆田欣一个踉跄，差点撞上了陆绵绵，还好刹住了脚步。 其实不用她娘亲推她一把，她都有点心动，想着能够像陆绵绵那样在众人面前威风一把，叫那些贵人高看她一眼。 “喂，你怎么学的，怎么这么快就变得那么厉害？教教我呗。”陆田欣见陆绵绵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跟自己赌气。 “学医不易，没个十年八年学不到些皮毛。”陆绵绵脑袋微微右转，客观估算陆田欣的综合能力。 “你骗谁呢？你才学了多久！”陆田欣以为她不乐意教，撅起小嘴。 “我天赋异禀。”你和我没得比，陆绵绵不忍再打击她。 “不教就不教，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啊。”陆田欣气红了脸，嚎了一句，撒腿跑了。 陆大娘子见状劈头盖脸一顿骂，便是踏上了不同的回家之路仍是骂骂咧咧。 陆绵绵漫步回家路，充耳未闻。 “你不生气？”时岳追上陆绵绵，佩服不已。 “我干嘛要生气？莫生气，气多伤身。”陆绵绵赠他一句。 “也真是的，以为谁都能学医，谁都能当我师傅徒弟。”时岳撇撇嘴，傲娇的同时算是打心底里认了陆绵绵这个同门师妹。 陆绵绵看了时岳一眼，没说话，一说到专业的事情，她往往是那个话题终结者。 作为团宠的小公主，太爷爷及时教了她一招，便是发现了问题也不要争辩，找个机会送上相关文献让他们自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然后相处愉快，她继续当她的团宠。 “你不去看看南无染吗？我们出来的时候他的病情只是刚刚稳定了些许而已。”时岳见陆绵绵过门不入，连忙喊住了她。 “我要找我娘。”她之前的神色有些不对劲，陆绵绵没什么心思管南无染，也没有察觉到时岳听到她的话时的伤感。 反正他的病就那样，不在乎这一天两天的。 夜色下，家里的灯还没亮起，难道她娘亲还没回家？ 奇怪，陆绵绵快步跑回家，家里有声音，立马刹住了脚步，声音也戛然而止。 看着她娘亲和夏明棠一同出现，陆绵绵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她是不是错过什么最关键的剧情了？ 陆娘子手足无措，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不安地站在原地。 叫了他不要出现的，可他偏偏要让绵绵看到，陆娘子偷偷看了一眼陆绵绵，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绵绵回来了。”夏明棠慈祥地看着陆绵绵。 陆绵绵恍惚，突然有种爹娘在家盼儿归的错觉。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有了绵绵？”夏明棠满眼都是作为老父亲的欣慰。 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她爹，陆绵绵陡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她娘亲：他该不会真是她爹吧？ “你走，寡妇门前是非多，你别害我。”陆娘子气红了眼。 “我走，你别生气，我能和绵绵说几句话吗？”夏明棠像个愣头青一般，可怜巴巴地等着陆娘子首肯。 “娘，过门是客，我送送夏叔叔，顺道去接师傅他们回来。”陆绵绵抢先道。 陆娘子又气又恼，一个急转身，回屋，关门。 这是默许了，陆绵绵笑眯眯地望着夏明棠，“夏叔叔，你怎么认识我娘的？” “喊爹。”老父亲上身，夏明棠委屈不已，“你娘和我有过婚约，若非霍家出事，我们早已成亲。” “那我怎么来的？”陆绵绵脱口而出，时间对不上吧。 “你娘铁了心要退婚，要护着霍家众人去流放之地，她在离开之前和我有了你。”夏明棠回忆起往事，湿润了眼眶。 “我原以为她这是要我等她回来再娶她，谁知道她回来是回来了，结果她早已嫁作他人妇，嫡母听闻此事逼着我娶了妻。 后来我还有了个女儿，只可惜她们母女两人在一次意外中双双去世，我没心思再娶妻生子，嫡母也就不再管我，如果她还活着，应该和你差不多高。 其实我知道她在京都，却不知道她具体在哪，也一直未曾见面，我以为她会过得很好，你娘很厉害的，谁曾想会是这样。 如果我知道你们过得不好，我一定会来找你们的，不会让你们吃一点点苦的。或许老天爷知道我的心声，所以让我们得以相认。” 你那会有老婆孩子，还怎么和我们相认，难道要我娘当妾，陆绵绵略一思索，“爹不能随便认，我要和我娘确认一下你所说的是否属实。” 现在的孩子不好骗，夏明棠悲伤地望着陆绵绵，“不管她怎么说，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女儿，绵绵，爹能抱抱你吗？” “不能，男女授受不亲。” “我是你爹。” “还没确认的事你不要张口就来。” 走到华神医家门口，在大红灯笼下，陆绵绵停下了脚步，“你蹲下来。” 夏明棠乐滋滋地蹲了下来，面前多了一只小手，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想要感受一下老父亲的喜悦。 “你的眼睛很特别。”陆绵绵挡住了夏明棠的嘴和鼻子，他很可疑。 夏明棠警觉地睁大了眼睛，“哪里特别？再普通不过了，谈不上好看，你还是第一个说我眼睛特别的人。” “专业的来说眼睛是独一无二的，通俗点说此地无银三百两，你是个聪明人，我也是。”陆绵绵挑了挑眉。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夏明棠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小丫头就不能别再打击他了吗？ “无根草。”陆绵绵看到华神医他们走了过来，无声道。 “夏大人，你还没回去，要不到我家坐坐。”华神医看到夏明棠和陆绵绵走到一块，很是惊讶。 “不了，不了，夏某还有公事在身。”夏明棠拱手，心虚地看了陆绵绵一眼，大步流星的走了。 杜仲望着夏明棠的背影，喃喃自语，“难道是夏老夫人让他来的？” 第四十三章 手尾 “夏老夫人？哪个夏老夫人？我认识的那个？”陆绵绵愕然地问。 “对啊，夏老夫人是他嫡母，我在夏府见过他一次，不过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不怎么好，我听说他是皇帝的亲信，夏家的事都没动摇过他的地位。”杜仲乐于分享八卦。 “对了，夏老夫人的情况怎么样了？”陆绵绵“哦”了一声，表示信息收集完成，随口关心了一下病人。 “遭了，复诊，我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杜仲自责不已。 “没事，明天回去和他们解释一下，想必他们不会责备你的。”陆绵绵安慰他道。 “你和夏大人很熟吗？”华神医狐疑地问。 “我这人自来熟。”陆绵绵打了个呵欠，“又困又脏，我回去洗洗睡，你们也是。” “哼。”华神医不满，哪来那么多小秘密，让他抓心饶肺。 推开院子门，冷不丁察觉到院子里站了个人，华神医被吓了一跳，看清楚是萧墨顷，不由得凶巴巴地骂了一句，“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声音传进陆绵绵耳朵里，只是加快了她的脚步。 回到家，陆娘子已经睡着了，洗澡水和衣服也备好了，陆绵绵知道她在装睡，也没戳穿，把解毒的药拿给霍今乾，让他去煎药服下，能解体内的毒素。 他藏了起来，解毒的药就差他没服用。 洗漱完，霍今乾已经喝了药，陆绵绵确认过他体内的毒已经解了才放心下来，“没事了，还好你和娘亲身体好，不然的话得有苦头吃。” “你睡吧，我没事。”霍今乾张了张嘴巴，陆娘子怪怪的，他问不出个所以然，想问陆绵绵，心想她怕是不清楚大人的事情，便没问。 “你也睡吧，好困。”陆绵绵又打了个呵欠，不忘叮嘱，“家里的水不能用，饿了的话我这还有两颗药丸，吃了几天不用吃饭都行。” “我不饿，你拿着吧。”霍今乾婉拒，陆娘子已经拿干粮给他充饥了。 陆绵绵见他不收，将药丸收好，倒头就睡。 早上醒来，三人默默吃了点干粮，陆绵绵便给霍今乾用了药，然后让她娘亲盯着他，不要让他伤到自己，她去华神医家帮忙。 华神医不在家，他去解井水里的毒。 不过就算是他解了井水里的毒，村民还是不敢用，纷纷去山溪那边挑水。 里正只好抓几个壮丁把井水里的水打上来灌溉收割完的农田，或者是给村民清洗农具之类的。 陆绵绵给南无染针灸，他已经醒过来了，但还是很虚弱。 药浴断了，陆绵绵重新评估了一下他的情况，改了方子和用量，让青音也跟着去山溪那边挑水，尽快安排上泡药浴。 反正苦头都吃了，陆绵绵是想着尽快给他解毒，身体上的折磨对他来说应该算不了什么，就算南无染有意见也是反抗无效。 “师傅。”陆绵绵见华神医回来了，身后还跟了好几个村民，看样子师傅得破费了。 这事是她惹出来的，陆绵绵没想过让他一个人扛。 “你们一个个的来，还没叫到名字的在外面等着。”华神医一脸严肃地点了一名最先找他看病的人。 “就不能进去等着吗？”其他人有意见。 “不能，家里有病人需要安静。”华神医毫不客气的拒绝，就像他们到他家也是毫不客气的吃吃喝喝还顺手借点拿点一样，他发誓再也不要自找麻烦。 最先跟着华神医进门的是陆二娘子，雄赳赳气昂昂的进了门，然后虚弱不堪地坐了下来，“华神医，你一定要救我，刚刚治好了毒疮又中了砒霜，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毒虫来着，你闻闻，我嘴巴里都是臭味，我一定是病入膏肓，你就老实告诉我我还能活多久，我觉得我五脏六腑好像都坏了一样，整个人都不得劲。” “你那是口臭，和中毒没关系。”陆绵绵翻了个白眼，连治病都要蹭一蹭，人家京兆尹可没说治好他们所有的病。 “怎么说话的，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吗？”陆二娘子炸毛了，一下子提升了好几个等级的战斗力，若非有萧墨顷和青音两尊大佛在怕是要生吞活剥了陆绵绵。 “她说的没错，时岳，捡药给她，夏枯草三钱……”华神医打断了陆二娘子的话，“吃完这服药就能彻底好了，如果有意见就去官府告我，下一位！” 陆二娘子接过药，骂骂咧咧的离开了，也就过过嘴瘾，让她去告官是不可能的。 一个早上，华神医可算是将村民打发了。 至于那些狐臭脚气老风湿的问题也被他半是警告半是威胁的敷衍过去了。 还好陆绵绵想出一个平价的药方，不然的话他怕是要血亏。 华神医活动活动了筋骨，这才抽空问陆绵绵，“你娘亲和鬼奴那边你搞定了没有？” “搞定了。”陆绵绵整理了一下剩下的药材，吩咐杜仲将药材带回回春堂，“卖掉药丸的钱你收两成好了。” 杜仲拿过算盘，噼里啪啦算了一顿，嘴巴久久合不上。 至于萧墨顷和华神医他们心照不宣的没说出杜仲把药丸卖给他们的实情。 房间里，南无染头痛欲裂，陆绵绵和华神医赶紧进去看看什么情况。 “他突然就这样子，脉象有些乱。”时岳一直盯着南无染，很是担忧，生怕他承受不了这般痛楚。 “药力起作用了，被折磨了一番，有些虚弱而已。”华神医给南无染检查了一下，安慰其他人道。 陆绵绵失神了看着南无染，片刻之后很不专业的心软了，美男如画，如今正受着头痛的折磨，鬓发汗湿，非铁石心肠的人岂能无动于衷。 “别乱动，好点了没，头痛的话像我这样按摩一下还是能够缓解头痛的。”陆绵绵柔声细语的安慰。 “嗯。”南无染舒服地闭上眼睛，带着点小委屈，带着点哭嗓微不可闻的应了声，“继续，不要停。” “我也头疼。”也没见你这么贴心过，华神医嘟囔。 “华神医，小神医，外面有人找。”青音在外面喊了一声。 “我来，你去忙，我学会了。”萧墨顷拉开陆绵绵，亲自给南无染按摩。 第四十四章 半个师傅 御花园里，夏明棠和皇帝漫步在林间曲径，看落叶萧瑟。 皇帝心情不好，莫说随从胆战心惊，生怕落叶落在皇帝头上，他们的脑袋也得掉下来，就连夏明棠也纠结着该不该开口问皇帝要无根草。 他倒是想把皇帝引去看腊梅含苞待放，看兰花争艳，可皇帝是铁了心一条道走到尽头，看来他得找机会让工匠换些树种才行，免得皇帝伤春悲秋。 “皇上，臣有事禀报。”夏明棠为难地看了看左右随从，三缄其口。 “若是公事，不急就留到朝堂上再说。”皇帝心情越发低落。 打了败仗，夏将军没了，十万大兵没了，粮草没了，一切都要从头来过，那班大臣只会追着他要募兵令，要粮草，要钱。 什么都找他做决定，他养着他们做什么，皇帝愁啊，愁国库没钱，愁百姓没粮，还愁社稷安危，破了一道防线，感觉燕人明天就要打到京都来一般，让他寝食难安。 如今只能是由着副将暂代将军一职，他拿不定主意派谁去，夏明棠跟了他多年，他信得过他的人品，却是信不过他带兵打仗的实力。 且他是庶子，和嫡母嫡兄不亲，估计也没学过带兵打仗的本领。 “私事。”夏明棠小声地禀告。 “不方便说？”皇帝来了兴趣，见他点头便挥退了随从，“说吧，什么事？” 夏明棠绘声绘色地将下山村的事情告知皇帝。 “此事朕知道，还说不是公事。”皇帝并没有多高兴。 “臣有一个江湖朋友，家中已有美娇娘，谁料还是被女魔头看中，女魔头求爱不成竟下药令我那朋友不举……”夏明棠低下头，不敢偷看天威。 “然后呢？”皇帝来了点兴趣，他不是不举，只是生不出儿子来，倒不觉得是冒犯。 “臣那朋友无颜面对妻子，寻了个借口出了趟远门，机缘巧合下和臣相遇相识，臣听他酒后吐真言才知道他糗事，于是承诺找神医给他治病……事情就是这样，臣恳请皇上赐臣无根草。” “你说的真的是你的朋友而不是你自己？”皇帝十分同情且理解故事主人翁的遭遇，甚至觉得自己生不出儿子也没那么糟糕了。 “不是。” “无根草朕赏给了田御医，你问他要吧。” 夏明棠匆匆告退，前去找田御医，希望田御医手上还有无根草。 这会儿下山村很热闹，村民听说华神医家来了个仙女似的人物，都纷纷跑到他家看热闹。 当然他们只能是隔着篱笆看着那女子摇曳多姿的身影，女子戴着帷帽，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依然不减他们以仙女相称的热情。 华神医和陆绵绵看到胭脂的到来都很惊讶，按理说她一个花魁想要请大夫让人带句话就是了，不至于亲自来请。 “冒昧来访实在是抱歉，绮红楼人多眼杂，奴家怕事情传出去。”胭脂放下帷帽上的白纱，凄然道。 看过胭脂毁容般的脸，华神医久久回不过神来，谁会对她这样的弱女子下那么狠的手，“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奴家谢过华神医。”胭脂感激地望着华神医。 但在陆绵绵看来，她的眼神有些古怪，总感觉带着几分情意绵绵，而且眼睛很亮，难道是花魁的缘故？ “小神医这般看着奴家，奴家会不好意思的。”胭脂察觉到陆绵绵探视的目光，羞涩地微微侧着脸颊。 “你长得好看啊。” “莫要取笑奴家，奴家的脸都成这样了，连绮红楼都回不去了。” “不过就是长了点红疹而已，还是很好看的，眼睛特别好看，嘴巴也很好看。” 胭脂一时间语塞，良久才幽幽地问，“不知道两位神医是否有办法治好我脸上的红疹？” “有，你有无根草吗？”陆绵绵不假思索道。 华神医愣愣地看着陆绵绵，这是唱哪一出？ “无根草？是什么来的？”胭脂更是傻了眼。 “是一种生长在燕国的草药，能够解毒美颜，正好能解你身上的毒。”陆绵绵见胭脂不信，不遗余力的吹嘘无根草的功效。 感谢美容院推广文案，感谢各式各样的广告文案，让她信手拈来。 胭脂听得两眼发光，在追求美的态度上她是认真的，虔诚的，“小神医，无根草果真有此功效？” “当真，功效不假，最重要的是怎么用，会不会用。”陆绵绵重重地点了点头。 “可是我上哪去找无根草？”胭脂为难着，纠结着。 “哪里用你去找啊，找药材而已，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陆绵绵狡黠地笑了笑。 胭脂愕然地望着陆绵绵，她可是花魁，可是刚才她被一个小姑娘给教育了，毅然起身，“谢谢小神医提点，奴家明白了。” “我送你。”陆绵绵殷勤地追随左右。 胭脂再次愣住了，她还不想离开的，但以后还有机会，还是先离开吧，“谢谢小神医。” “不客气。”陆绵绵甜笑。 “你师傅好像不爱说话。”话都被你抢着说完了，胭脂漫不经心地问。 “我师傅脸皮薄，特别是在漂亮女人面前。”陆绵绵坏笑。 “你又取笑我了，小神医，方才我只顾着和你说话，也没问问你师傅有没有什么看法，他会不会不高兴？”胭脂惴惴不安地问。 “不会，我们俩不是你想的那种师徒关系，他最多算是我半个师傅……”陆绵绵快言快语，最后懊恼地闭上了嘴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胭脂停了下来，不解地望着陆绵绵。 “一般人我不告诉他，你是神仙姐姐，说不定你会认识我另外半个师傅。”陆绵绵犹豫了一下，确定用小秘密来巩固一下小迷妹的地位。 “我会认识你另外半个师傅？他是谁？”胭脂听得是越发迷糊。 “天机老人。”陆绵绵踮起脚尖还是够不到，待胭脂俯下身时才附在她耳边神秘兮兮地说了四个字。 “他在哪？”胭脂不知道该受宠若惊还是该顺着她卖乖的小心思，良久才回过神来。 第四十五章 真真假假 “不知道啊，师傅他老人家说我们师徒缘尽，他要云游四海，尝百草，著医书。”陆绵绵捂住了嘴巴，“神仙姐姐，师傅说过这事他还没完成，让我不要告诉任何人的……”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胭脂半信半疑，她见过五湖四海的人，听过不少奇闻异事，但从未听过江湖上有个天机老人。 可陆绵绵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本事，且又知道无根草，说不定她师傅是个世外高人，立志尝百草，著医书，做派低调不为世人所知。 胭脂款款走向马车，村民被崔昭龄的随从驱赶至一旁，只能远观。 “这种破地方哪有什么神医，你该不会真相信那个小丫头是个神医吧？我都说了请御医给你治病的。”崔昭龄不拿正眼看陆绵绵。 “崔公子不必为了奴家坏了自己的名声，像我这样的风尘女子哪里敢劳烦御医。”胭脂轻叹，幽幽道。 崔昭龄还想安慰美人，但她已经上了马车，并放下了车帘。 他们之间隔着的可不仅仅是一层车帘，崔昭龄暗暗发誓一定要娶她为妻，让她离开绮红楼，绝不负她为他守身如玉。 纨绔变情圣，陆绵绵大写的服字。 送走了胭脂，华神医逮着陆绵绵回了屋，“下次撒谎的时候能不能先和我对对口供，万一露馅了怎么办？” “我没撒谎啊，无根草真有那么多功能，只在于我们怎么用而已，几个疗程下来，我说的疗效全都有。”陆绵绵底气十足地望着华神医。 “知道你了不起。”华神医没好气地说。 “了不起的我的师傅才是最了不起的。”陆绵绵笑嘻嘻地哄着。 “那半个师傅又是怎么一回事？”华神医白了她一眼，他不好哄的。 这下子不仅仅是华神医，便是萧墨顷和青音他们都凑了过来，一脸好奇地望着陆绵绵。 “师傅，这事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陆绵绵眼珠子一转，打发走其他人，悄悄将自己编的理由告诉了华神医，“师傅，徒儿我觉得这么多人当中就你定力最好我才敢和你说，我怀疑那个胭脂不简单，她的眼睛好像可以迷惑人，我怕她找你麻烦，迫不得已告诉她天机老人的存在。” “咳咳，你师傅我当然好定力，尝百草，著医书是好事，万一被有心人找到你师傅就遭了。”华神医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好像看走眼了。 不过他和陆绵绵都在神秀山附近，为什么天机老人就没发现他这个一心扑在钻研医术上的好大夫？ 他错过了。 是那个擦肩而过时笑眯眯地看着他的老者还是那个叼着根草淋雨的老者？ 他好像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了那老者一眼，华神医心里一个激灵，希望有生之年能向老者道个歉。 陆绵绵不清楚华神医的内心戏，交代完毕就溜回去找她娘亲。 “嘘。”陆绵绵正想要迈过门槛便被陆娘子拉了出去，“他刚刚睡着，让他好好睡一会，别进去吵到他。” 我不吵，陆绵绵眼巴巴地望着满脸心疼的陆娘子，乖乖地点了点头，出去之后才轻声说，“这才刚刚开始，接下来他要忍很长一段时间。” 生肌需要一个过程，快则一周，慢则两周，而且即便是新的肌肤生长出来，想要恢复到平常人的肌肤状态还需要一段时间，在这期间新的肌肤很脆弱，比鲜花还要娇贵，不能日晒雨淋，不能再次受到伤害。 陆绵绵提前给她娘亲打个预防针，但似乎没法让她接受事实。 “知道了，你看着他，我去去就回。”陆娘子淡淡地说道。 陆绵绵一头雾水地看着陆娘子走向李大力的家。 李家如今正愁云惨淡，军书被送过来之后就摆在桌面上，谁也没有去打开看看。 陆娘子无视他们三人惊讶的目光，开门见山地让李大力出去一会，她有话想要和李娘子还有李小翠说。 “你想要说什么？”李小翠警惕地望着陆娘子，一副“你别乱说话”的威胁。 “小翠，不得无礼。”李娘子算是看透了，她压根就不是眼前人的对手，以前不是，现在更加不是。 更何况人家认识达官贵人，哪里会看得上李大力。 “她骗绵绵去马家的事我可以不和她计较，但她散播谣言说绵绵夺了下山村的福，这口气我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的。 念在她爹那点恩情上，我可以饶她不死，但我不想再看到她在下山村出现，你不蠢，知道该怎么做。”陆娘子从头到尾都没坐下来，把话说明白就转身离开了。 “娘，你看她那嚣张的样子，真以为自己榜上贵人了，也不看看人家看不看得上她。”李小翠气炸了，指着陆娘子的背影恶狠狠地说道。 “啪”，李娘子狠狠地打了李小翠一巴掌，“你闭嘴。” “我有说错吗？她就是不祥人，克死了她爹不说，还想抢走我爹，娘，这话不是你说的吗？你忘了？”李小翠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哭嚎着。 “我错了，这一巴掌我打得太晚了，早在你害死你弟弟那天我就该狠狠把你打醒！”李娘子伤心欲绝，深呼吸了一口气，撂下狠话走出了家门，“你不小了，婚事该定下来了，这几天就在家里准备自己的嫁妆，哪儿也不许去。” 军书陆陆续续定下来，前来求亲的人不少，李娘子心里有了人选，这就去回媒人，希望赶在她爹出征前把她嫁出去。 而陆娘子出了一口恶气，心里平复之后才推开院子门。 眼尾余光瞄到一个高大的身影，陆娘子不自然的转身，黑了脸，“你怎么又来了？” “京都布防图被人偷走了一半，我奉命来追查此事，你可曾看到过可疑的人出现在这附近？”夏明棠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这么大的事你和我一个小妇人说什么。”陆娘子大惊，但很快便反应过来，事关重大，他不可能明目张胆的追查。 “就知道骗不了你，此事你一人知道便可，我有很重要的东西要给绵绵。”夏明棠无可奈何，说明了来意。 第四十六章 可疑人物 “你来了。”陆绵绵跑了出来，看到夏明棠同样的惊讶，“娘，他醒了。” 陆娘子警告了夏明棠一眼，快步走了进屋。 “谁？”她好像很紧张的样子，夏明棠狐疑地问，只知道她收留了一个落难千金小姐，可不至于这么紧张。 “与你何干，你来找我还是来找我娘的？”陆绵绵挡住他的视线，翘着双臂，微微扬起下巴，一脸嚣张的样子。 “无根草我带来了，你什么时候可以帮病人治病。”夏明棠奈何不了她，目光只好不再探究，拿出无根草递给她。 “十五天后你派人来接我吧。”陆绵绵打开一看，确认过是无根草没错，而且惊喜的发现无根草有果实。 “十五天？不可以尽快吗？”夏明棠惊讶地问，原以为她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真要等十五天。 “不行，都说了我很忙的，绮红楼的花魁刚刚才离开没多久，找我看病的人可多了，让他等着吧。”她预留了医治霍今乾的时间，绝不松口。 “看病也有个先后吧，我比她先找到你的。”夏明棠嘀咕了一句，心里却是暗忖他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了崔家的马车，没想过里面的人会是胭脂。 “对啊，有人就是比你快。”陆绵绵嘿嘿一笑。 “胭脂找你做什么？”夏明棠没心思想别的，若有所思地问了句。 “看病啊，她脸上起了红疹子，好像是沾到了不该沾的东西，谁那么狠心，居然对一个大美人用毒毁了她的容貌。”陆绵绵啧啧，感慨道。 “什么毒？”夏明棠心里咯噔了一下。 “一种陈国特有的植物，再加了点猛料，人沾到之后就会起红疹子，至少得七天时间才会消散，无药可救，但是能够缓解痕痒的症状。”陆绵绵惋惜地摇了摇头。 “乖女儿，来，告诉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夏明棠激动地望着陆绵绵，微微颤抖着手示意她靠近一点。 “臭不要脸，谁说她是你女儿了？我都说了她不是，不是！”陆娘子拿着扫把气冲冲地跑了出来，指着夏明棠低声骂道。 “别激动，你说不是就不是，我们继续聊。”他心里认她这个女儿就行了，夏明棠无惧扫把，敷衍道。 陆娘子高举着扫把，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最后气得她把扫把随手一扔。 “我的菜。”陆绵绵心疼地望着扫把落下的地方，跑了过去，“还好，还好。” “等等，这事很重要，我们好好聊聊。”夏明棠跟着跑了过去，他要说的事可比这几棵菜苗重要多了。 “我不是故意的。”陆娘子手足无措地走了过去，蹲下来，看着东歪西倒的菜苗，内疚不已，学着陆绵绵的样子扶正菜苗。 “没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都怨他。”陆绵绵瞪了夏明棠一眼。 “不是，我真有正事和你说。”夏明棠跟着蹲了下来，东张西望片刻后压低声音快速道，“我怀疑京都布防图是被胭脂偷走的，装有京都布防图的盒子还有里面的袋子都涂了一种特殊的药粉，只要人一沾上就会起红疹，至少七天才会散去。 兵部发现布防图被偷后立马让人封锁了城门，人抓了好几个，可就是查不到真正的盗贼的踪迹。 若盗贼是胭脂事情就说通了，谁会想到绮红楼的花魁会是盗贼，而且她还有崔昭龄这个蠢蛋协助她出城。 京都布防图被偷，皇上更加寝食难安，让我暗地里协助京兆尹和兵部调查此事，务必尽快追回布防图。 你们要小心胭脂此人！” 陆绵绵和陆娘子对视了一眼，还真被他们猜中了。 但陆娘子心有顾虑，夏明棠是皇帝身边的人，她不敢贸然让他知道霍今乾的存在，特别是他如今无法替自己辩驳一二。 “我去帮你把布防图拿回来。”陆娘子没有犹豫。 “你千万别轻举妄动，我们还不清楚她有没有把布防图藏起来，藏在哪儿，此事容后再议，我先去拦截他们。”夏明棠摇头，说完便起身离开。 崔昭龄在神秀山附近有别庄，夏明棠快马加鞭追了过去，拦截了刚刚被放行的一行人，借故掀了胭脂的帷帽，让人将他们扣押下来。 而陆娘子和陆绵绵还在讨论着布防图丢失可能引发的一系列严重后果。 他们输不起了。 “娘，别想那么多，眼下最重要的是给他解毒。”陆绵绵安慰忧心忡忡的陆娘子。 “你找到解药了？”陆娘子脸上顿时多了几分喜悦。 “嗯，之前不确定能不能找得到解药就没和你说，不过他又得受罪了。”陆绵绵叹了一口气，有点于心不忍啊。 “立刻，马上，我相信他可以挺过去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带着本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浑浑噩噩的活着。”陆娘子何尝不是于心不忍，但她选择了让他面对现实。 “嗯，我知道，我这就去做解药出来。”陆绵绵扶正了最后一棵菜苗，起来伸了伸懒腰，拿着无根草进房间配齐了解药，煎水让霍今乾服下。 他的脸也要敷药了，今晚怕是不用睡了。 陆绵绵一边感慨着，一边将他的脑袋裹成木乃伊一般，最后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你千万不要碰到你的脸，你就把你的脸当成易碎的珍宝一样来呵护。” “想不到我一个大老爷们也会有这样的一天。”霍今乾自嘲地笑了笑，噬心的痛痒已经忍过去了，没有什么不能忍的。 “到时候你的皮肤会像刚刚出生的婴儿皮肤那般娇嫩，同样要好好呵护。”陆绵绵故作轻松道。 “我好像想起了些事情。”霍今乾没有反应，良久才茫然地望着陆绵绵，脑海里空白的地方被撕裂开，他看到了一个更加清晰的影像，那会是他真实的记忆吗？ “我的头好痛。”霍今乾再也无法忍受脑袋炸裂的痛楚，伸手想要去敲打脑袋，就好像那样能够将裂缝修补好一样。 “别动，乖，别动……”陆娘子连忙制止他，悲伤的哀求，“我求求你了，别乱动啊。绵绵，你有办法让他别这么辛苦吗？” 第四十七章 爹不能乱认 “没有，若是用药让他睡着反而会适得其反，被尘封了那么久的记忆等的就是这一刻，他要面对的是现实而不是梦境。 不会痛太久的，后面更多的是迷茫。”陆绵绵摇头，仔细观察着霍今乾的脉象，“他的身体没我们看到的那么糟糕。” “我就知道我可以的。”霍今乾喘着粗气，断断续续说了句。 陆娘子依旧压着他的手，却是别开脸，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潸然而下。 “我知道你可以的。”陆绵绵冲着霍今乾笑了笑，“累了还是可以睡一觉的。” “睡不着。”霍今乾心不在焉的回了句，他需要时间消化脑海里的记忆，比起最初的记忆，如今的记忆多了几分暖意，是亲切的，也是甜的，“沅姐姐。” 陆娘子骤然回首，松开了手，掩面而泣。 似是想起了些什么，霍今乾眼眸湿润了，哽咽道，“他们真的都不在了吗？” “不是的，不是的，他们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陆娘子擦干了眼泪，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脸，“我该高兴的。” “不能哭，会痛。”陆绵绵叹了一口气，拿出手绢印干溢出眼眶的些许泪痕，“药浪费了又得重新做，你看看我的手，我手痛。” “不哭。”霍今乾深呼吸了一口气，将眼泪逼了回去。 陆娘子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娘，等他好了再慢慢告诉他。”陆绵绵摇头，在这期间最好不要大喜大悲。 未来太多变数，她只能是仓促帮他医治，以至于他要忍受加倍的痛苦，不过她相信他快要熬过去的。 陆娘子点了点头，猛地站了起来，“你们肚子该饿了，我去准备点吃的。” 霍今乾那份饮食是陆绵绵特制的流食，和药丸一样的功效，不过被磨成了糊糊喂他吃下，既补充营养，又避免多次进食。 第二天夏明棠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因证据不足，胭脂不再被严加看管，但在他强烈要求下，她仍需要在大牢里待上七天。 夏明棠想不明白御医为何发现不了她的问题，只好来找陆绵绵。 相比之下他更加相信陆绵绵的话。 “一个可能是她有解百毒的药，药效多多少少能够抑制痕痒的症状，再加上非人的自制力，想要瞒过御医也不是不可能。 一个可能是她有改变脉象的药，故而瞒过了御医，这种情况比较特殊，若没有其他有力依据，我想我也会被骗。” 就好像霍今乾的情况那样，陆绵绵没说他的事情，只是略微解释了一番，“布防图找回来了没有？” “她应该是要将东西带出城的，从被偷到你拦截胭脂这段时间里要么她和接头人暗中联系过，要么她还没来得及把东西交出去。”陆绵绵若有所思。 “我让人查过了，她称病离开的时间和丢失布防图的时间相差无几，路上除了来找过你们外没找过其他人，而且布防图这么重要的东西她不可能随便藏起来，更加不可能随便交给其他人。”夏明棠想不明白她会把东西藏在哪里。 他已经让女官搜过身，连她身边的婢女都搜过身，但是没有任何发现，再找不到布防图的话他就没有办法阻止胭脂离开大牢了。 “马车也搜过了吗？”陆绵绵想了想，然后问。 “搜过了，就差把马车拆掉了。”夏明棠苦笑，他的行径在胭脂眼里看来有些过火了，她的淡定像是在嘲笑他无能为力一般。 陆绵绵闭上了眼睛，仔细回想过她和胭脂接触过的每一个瞬间，嘴角微微扬起，“还有一个人你们没有搜过身。” “谁？崔昭龄？”夏明棠很快就反应过来。 “是啊，心上人送的东西自然是要贴身戴着的，而且十分珍视。”陆绵绵附在夏明棠耳边说了几个字。 夏明棠不敢耽搁，他不能让人抢在他前面拿到布防图。 待夏明棠离开，陆娘子才走出来，这回相信他是来找陆绵绵的了，“他没再和你说胡话了吧，其实他真不是你爹，当初他妹妹知道我要退婚，使了些手段让他误以为我们之间有了肌肤之亲，我解释过，但他一根筋的就是不相信。” 说到最后陆娘子红了脸，比起自己的面子她更加不想让女儿认夏明棠当爹。 陆绵绵张大了嘴巴，愣愣地点了点头。 陆娘子仍是觉得不好意思，让陆绵绵进去陪着霍今乾，她上山找些柴火，再不囤些柴火就要大雪封山了。 陆绵绵照料完她的小菜园便去找萧墨顷借了副围棋陪霍今乾下棋。 不过霍今乾心不在焉。 “我好像忘了些事情，而且以前的事有些模糊。” “正常，吃喝拉撒睡，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人嘛，不可能将每一件细微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除非对你来说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好像是这样。” “后面那些记忆有错乱吗？” “她好像没有撒谎。” “你知道吗？她发现了你和她救了你还是有区别的。” “许是有人帮了她一把。” “你好好想想，想想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陆绵绵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专心下棋，但面对一个心不在焉的对手，她无聊得想睡觉，一点挑战性都没有。 入夜，初雪飘飘洒洒，漫不经心地宣告冬季的到来。 陆绵绵和陆娘子收到了夏明棠派人送来的信件，布防图找到了，他还邀请陆绵绵给夏老夫人确诊一下康复的程度。 陆娘子看完信就把信给烧了，这是军方密函，是霍家军传递信息的手法，他还记得，她也还记得。 “明天我给他换了药再进城，娘，你有什么要买的吗？” “没有，你多买几件厚实的衣服，别冻着了。” 陆娘子犹豫了一下，也不知道夏明棠有没有和夏老夫人他们说错话，突然有种怕女儿真被他们抢走的感觉，委婉的暗示了一番。 “我懂，爹不能乱认。”陆绵绵郑重地说道，她才不要找个干爹义父什么的来管着自己。 第四十八章 只有一个爹 她真的懂自己的意思吗？ 陆娘子想不到哪里需要纠正的，可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娘，你看看自己的眼睛，都黑了一圈了，他睡的时候你也跟着睡吧，就算是睡不着也得闭上眼睛尽量什么都不要去想。”陆绵绵抬起她娘亲的下巴，心疼了。 她怕霍今乾伤到自己，这几晚愣是没怎么睡，一有风吹草动就立马惊醒，确定霍今乾没醒才再次迷迷糊糊入睡，没有黑眼圈才怪。 “我回来了。”霍今乾从外面回来，进了屋才脱掉帷帽。 也只有在晚上他才敢光明正大的出去走走，不过就算传闻他毁了容依旧有不死心的人想要和他套近乎，征期将近，那些人将娶妻要求一降再降，甚至向他透露丑不要紧，只要底子好，家世好，身体好就行。 霍今乾哭笑不得，只能是躲回家里面。 “又有人向你求亲了？” “别取笑我了。” “要不你们上山逛逛，去上次那里附近找个可以容身之所，顺便帮忙撒些种子到那片荆棘林，你们白天出去晚上回来应该没问题，最重要的是在山里面就不用躲躲藏藏的了，若是明天检查过伤口复原情况良好的话，敷的药可以两天一换。” “行，我去找。” “可是你一个人在家没关系吗？” “没事，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而且明天要进城，再说了，就算是在村子里还有师傅他们可以保护我呢。” 陆娘子和霍今乾眼神商量过，缓缓点了点头。 次日，陆绵绵给霍今乾换药的时候惊喜的发现伤口愈合的情况比预想中的还要好，“太好了，照这速度，不出七天便可以拆掉纱布了。” 陆娘子眼眸顿时焕发出动人光彩，“太好了，你听到了没有，不是最糟糕的情况，谢谢老天爷保佑。” “嗯，我听到了。”霍今乾忍不住微微弯了弯嘴角，有点痛，但他高兴。 “冷静，冷静，你现在要做一个不苟言笑的高冷美人。”陆绵绵不得不泼冷水，“最好不要牵扯到伤口。” “我知道。” “我会监督他的。” “小声说话还是可以的。” “这不像我，我尽量做到不苟言笑且小声说话。”霍今乾一本正经地自嘲。 夏明棠派来的人很早便来了，陆娘子确认过对方的身份，这才放心让陆绵绵上车，然后等她离开才和霍今乾上了山。 慢速行进的马车里，陆绵绵掀起车帘子，回头看了一眼，看不到他们了，倒是看到了在院子里练功的萧墨顷，“快点，太慢了。” 马夫有些意外，他怕吓到人家小姑娘才特地放慢速度的，居然被嫌弃，于是马鞭一扬一落，马儿飞快奔跑了起来。 “减震不行。”陆绵绵扶着门框，但蛮享受这种风驰电掣的感觉，如果自己能有一匹马就好了，可惜马匹不在这次的购物清单里。 马夫抽了抽嘴角，他这辆马车只是比权贵的略显逊色罢了，她居然还嫌弃。 加速度之下，路程几乎缩短了一半，夏明棠收到门房消息，还以为他们出什么意外了呢，急忙跑了出去，然后看到目不斜视的走进来的陆绵绵。 “小辫子都翘起来了，这么急着来见我？”夏明棠又惊又喜，怜爱地望着陆绵绵。 “早点过来把事情办完我就能早点回家。”陆绵绵连敷衍都懒得敷衍，“我先去见夏老夫人，看看她康复得怎么样。” “你就不好奇胭脂的事情？”夏明棠也不掖着藏着，看样子是等不到她主动问了。 “我能知道吗？”陆绵绵挑了挑眉。 夏明棠心想，你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还有什么不能知道的，“崔昭龄那个蠢蛋死都不肯招胭脂出来，只说那个荷包是和货郎买来送人的，不清楚荷包里为什么会有布防图。 胭脂的脉象又有古怪，御医也不敢断言她就是沾染了特制的药粉，到了期限不出意外怕是得放了她。 不过我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如今边关战事吃紧，绝对不能留她这样危险的人物在京都，也不知道她手里有多少官员的把柄。” “你立了大功，皇上有没有打赏你？”陆绵绵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个感兴趣的话题。 “有是有……”夏明棠一头雾水，皇上的打赏，特别是像他这样的所谓亲信，那都是画大饼，实在的好处就没见着过一回。 他也清楚国库没钱，皇上的日子也不好过，只能是望梅止渴。 “我也算是帮了你一个大忙，打赏我三你七如何？”陆绵绵冲着夏明棠甜甜一笑。 “没问题。”如果女儿没死，不知道她长大还会不会仍向他撒娇，像绵绵这样，夏明棠恍惚间有种女儿回来了的错觉，回过神来立马答应了下来。 从正门到大厅，短短的一段路，夏明棠好像走过了那段女儿缺席的路程，只是路的尽头是绵绵。 陆绵绵却是在大厅前停下了脚步，一大屋子的人看着挺古怪的，该不会搞个认亲大会吧？ 夏老夫人还有夏夫人和她的一双儿女她都认得。 另外一名穿着枣红缎面衣裳的贵妇人，还有贵妇人身边一对两三岁岁的可可爱爱的双胞胎未曾谋面，她该不会就是那个差点当了她姑妈的奇女子吧？ 陆绵绵深呼吸了一口气，有点头疼，他们怎么就一根筋，还有他们之间那事她该不该代她娘亲澄清一下呢？ 只是她还没开口，夏老夫人便激动地拉着她的手，一口一句“乖孙女”，陆绵绵纠结了片刻，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还是不要亲自送走为好。 然而瞥见夏明棠一副奸计得逞的小样，陆绵绵深呼吸了一口气，“娘亲她说我只有一个爹……” “傻孩子，你当然只有一个爹，你娘也是的，这么大的事居然把我们所有人都瞒了过去，幸好苍天有眼让你们父女相遇。”夏老夫人打断陆绵绵的话，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越看越发喜爱。 “祖母有了妹妹都不瞧我们姐弟俩一眼了。”夏兰姿撒娇道。 “是谁老埋怨连个说贴心话的姐妹都没有来着。”夏明珠一张巧嘴两头哄着，气氛十分温馨融洽。 但这一幕勾起了陆绵绵被醋坛子支配的恐惧。 第四十九章 亲不能乱认 作为团宠她已经尽她所能做到雨露均沾，但还是躲不过“谁是你最爱的人？”这种问题，这辈子她要做个不好惹的人。 长痛不如短痛，陆绵绵缓缓抽出自己的手，“娘亲说过他不是我爹，这种事情她最清楚不过了，绝对不会搞错的。” “沅姐姐真是的，这么多年性子一点都没变，说一不二的，下回见了她得好好说说她才行。”夏明珠愣了片刻，瞬即嗔怒，倒也不提谁是谁非。 夏夫人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原以为认下这门亲的主导权在自己手里，没想到人家完全瞧不上，是她太小看她们了。 夏兰姿姐弟还有那对可可爱爱的双胎则是一脸懵地望着陆绵绵和其他人，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 “夏大人请我来是给老夫人确诊一下康复程度的，依我看老夫人没什么大问题了。”陆绵绵似笑非笑地望着夏明棠。 话虽这样说，陆绵绵还是很认真地检查了一下夏老夫人的情况，又询问了一下她的日常饮食和作息，做出了相应的医嘱。 陆绵绵刚刚叮嘱完夏老夫人该注意的事项，管家便领着杜仲匆匆忙忙走了进来。 “你来了，方翎那小子说看到你进城了，我还以为他认错人了。”杜仲向夏老夫人他们行礼之后便走到陆绵绵身旁，略显激动地说道。 “你来得正好，帮忙买点东西，我回去的时候要带走。”陆绵绵看到杜仲出现，简略说了一下夏老夫人的情况，然后拿出购物清单给杜仲。 “我这就去买。”杜仲如获珍宝，又匆匆忙忙向夏老夫人告辞。 杜仲走了之后陆绵绵和夏家人大眼瞪小眼的，“咳咳，那个，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行离开。” “有，我还有事要和你说的，公事。”夏明棠面不改色，刚好想到一些事想要请教她的，是请教没错。 陆绵绵本想推辞，可想到打赏，勉为其难答应了，跟着夏明棠去了书房。 夏老夫人打发小孩子去花园玩，拉着夏夫人和夏明珠在大厅里嘀嘀咕咕了许久。 书房里，夏明棠详细说了一下审讯的情况，“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拆穿胭脂的把戏？” “不好说，如果脉案没问题的话，估计得像验尸一样检验才能找出答案，单就脉象来说就有很多种可能，用药可以改变脉象，药还分很多种，还有用内力也能改变脉象。 运气好或许能够找得出真相，让她翻不了身，运气不好可能就打草惊蛇，而且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咬人，万一到时候她来个鱼死网破，你们会变得很被动。” “嘶……”夏明棠对于自己一直坚信的事实忽然有些动摇，这番话他从另外一人嘴里听来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她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小丫头啊。 虽然她冰雪聪明，还懂得医术，怎么连朝堂上那些事好像都了如指掌？ “我说错了吗？”陆绵绵淡淡地问，丝毫没有要反省或者是认错的态度。 暂时来说她是不会去招惹胭脂那人的，她的背后可能是燕国某一势力，也可能是整个燕国，她可不想螳螂挡车不自量力。 “没错，所以他们的意思是先把人给放了，然后派人盯着她说不定还能查出幕后主使。”夏明棠有点不甘心，此乃下策。 “就算你们掩饰得再好，然而还是打草惊蛇了，想要查出幕后主使有点难，再说了幕后主使估计就那么几个可能。 若是想要从她身上查到有用的消息，你们盯着她没用，得让她主动来找你们，当然做做样子还是要的，不然她肯定会起疑心。”陆绵绵眼珠子一转，嘴角勾了勾。 “你是不是又有什么注意了？”夏明棠一听不由得喜上眉梢。 “办法不是没有，但是你只负责出钱，不能问过程，什么都不能问，至于结果，有消息我自然会通知你。”陆绵绵想了想，想到了一个赚钱大计。 “多少钱？”夏明棠将信将疑，试探着问。 “一千两吧，剩下的钱我来想办法。”陆绵绵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报出价格。 “好，我信你。”夏明棠很想大大方方拿出一千两来，但他手里真没有，“我晚点给你，你急着要吗？” “不急，我先去外面逛逛，你拿银票到回春堂找我吧。”陆绵绵摆手。 夏明棠不放心她一个人外出，让夏兰姿陪着她出去逛逛，夏兰姿会点武功，又有夏家人的身份，一般人不敢得罪她。 陆绵绵被迫接受了夏明棠的好意。 不过听着夏兰姿和夏明棠之间的对话，还有今天夏家人的表现，陆绵绵隐隐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传言那般冷淡。 “其实我二叔那人挺好的，小时候我还想着如果他是我爹就好了，我爹要去打仗，基本上没什么机会陪我们姐弟俩。”夏兰姿语气里的羡慕是真的，她不明白陆绵绵为什么不想认她二叔当爹。 陆绵绵看了一眼夏兰姿，她小时候被保护得太好了，有时候她甚至会想为什么她爸妈不像其他小朋友的父母那么忙。 她大概了解不了自己这种心情，陆绵绵选择了沉默。 夏兰姿也不在意，一路上吱吱喳喳地说着家里那点儿趣事，不过说到最后心情有些低落，自从她爹去世之后她那些手帕交都没进过她家门了。 祖母和母亲解释说是因为他们家刚刚办完白事的缘故，但她还是隐隐察觉到她们之间可能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这间铺子是谁的？”陆绵绵指着面前的酒楼问，其实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卫家的酒楼，你问这个做什么？肚子饿了吗？我们进去吃东西吧，祖母他们留你在府里吃饭你又不肯留下来，府里的厨子不比酒楼的厨子差。”夏兰姿三句不离夏家。 “好啊，肚子有点饿了。”陆绵绵看了夏兰姿一眼，不知道她能不能做到食不言，“好像没什么人。” “好奇怪，之前挺多人的。”夏兰姿犹豫间听到厨房那边传来一阵吵吵囔囔的声音，停下了脚步。 第五十章 欲言又止 “这钱老子不赚了。” 厨房里面跑出来一名怒气冲冲的高个胖子，额头上的大颗痣好像要气爆一般，只见他手里提着一个木桶，木桶里装着几条活蹦乱跳的大鱼。 卖鱼的？ 买卖不成仁义在，咋那么大的火气，陆绵绵看着大堂里淡定的食客，没有犹豫便走了进去，径直上了二楼，意外的发现卫宝渊也在。 他似乎完全没被方才的争吵影响到，这好歹是他家产业，也不管管，陆绵绵鄙视了他一眼，却是选择了坐在他对面。 “那边挺多位置的，而且风景也不错。”这里对着青楼，还背对着卫宝渊这个纨绔子弟，夏兰姿不大想坐这里。 “这里风景独好。”陆绵绵看都不看一眼夏兰姿所指，“坐。” “两位想要吃点什么？”随之而来的店小二殷勤地问。 正当陆绵绵想要点菜时下面又传来一阵吵杂，似乎有人晕倒了，她坐不住了，职业病犯了，“你在这等着，我下去看看什么情况。” 夏兰姿才不想和卫宝渊单独待一块，自然是跟着陆绵绵下了楼。 不过不用看，听着食客的议论和店小二的话，她大概了解了情况，晕倒的是卫宝渊的娘子，人称卫小娘子。 因为嫌弃鱼不好和卖鱼的吵了起来，又埋怨了厨子几句，虽然后者不敢和她吵，但大概是气不过，卫小娘子出来没多久便晕了过去。 “我是大夫。”陆绵绵见婢女想要背起卫小娘子，连忙走过去阻止。 “别开玩笑了，人命关天啊，你再不走开别怪我不客气。”婢女急了，扶着卫小娘子冲着陆绵绵发了火，威胁性扬起了手。 陆绵绵却是视若无睹，专心给卫小娘子把脉。 “她真是大夫，我祖母的病就是她给治好的。”夏兰姿瞪了婢女一眼，见她收了手才将陆绵绵给她祖母治病的事娓娓道来。 虽然夏兰姿快要把她捧上天了，但陆绵绵好像没听到一样，只是简单问了婢女几个问题，“你家主子很可能是有了身孕气性才会突然变了性子，不过气性这么大对胎儿可不好。” 婢女傻眼了，食客炸锅了，店小二嗖的一下上去把卫宝渊连拉带拖的拽了下来，把人带到刚刚醒来的卫小娘子面前。 “我这是怎么了？”卫小娘子茫然地看着把她当猴看的众人。 “你怀孕了，恭喜。”陆绵绵收拾好药箱，“要安胎药吗？去回春堂买，报我的名字有优惠哦。” “要。”外面传来一声大喊，片刻后才进来一名风风火火的中年妇人，看样子估计是卫家大当家卫娘子。 卫家虽是陈国首富，可卫娘子爹娘夫妻恩爱，就她这么一个女儿，卫娘子将近二十才招婿入赘，听说招的还是侯门嫡次子，更是由此坐稳了当家人的位置，原以为可以吃绝户的其他旁支只能是干瞪眼。 至于她那个相公，在她生下卫宝渊之后便寄情于游山玩水，经常是好几年都不回家，是卫娘子一手将儿子养大的，不过养得有点缺心眼。 大眼瞪小眼。 “你就是华神医收的那个女徒弟小神医？”卫娘子激动地握着陆绵绵的手，“我儿媳妇真的有了？” 她只听到安胎药什么的，心里第一时间想的便是该不会是儿媳妇真有了吧。 “嗯，是有了。”陆绵绵抽出自己的手，有些惊讶卫娘子的手不像是养尊处优的样子，居然长茧子了。 卫宝渊听到他娘子有孕的消息一点儿都不兴奋，不说高兴，甚至还有点儿抵触的情绪，陆绵绵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卫小娘子身上。 好吧，这夫妻俩也是天生一对，当娘亲的似乎也没有喜悦之情，只有些许淡淡的忧伤萦绕在眉头。 “我真怀孕了？”卫小娘子摸着自己的肚子，仍是不敢相信。 “赶紧扶她起来，地上凉，别坐地上。”卫娘子上前和婢女将卫小娘子扶了起来，又推了推像木头人一样的卫宝渊，“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赶紧送你媳妇回家，铺子里的事不用她管了，安胎要紧。” 卫宝渊木然地跟着婢女和卫小娘子离开，丝毫没有要搀扶的意思。 他们离开之后食客七嘴八舌议论开了，还有人找陆绵绵看病。 “小神医，我腰有点痛，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听说卫公子的毛病是你师傅治好的，是不是真的？” “……” “老娘这里不是医馆，不吃饭的话给老娘滚，想看病去回春堂找她。”卫娘子凶巴巴地驱散围观食客，转身换了张笑脸，“小神医，你这一顿我请了，上面有雅座，我带你上去。” “你这么热情我都不好意思收你诊金了。”陆绵绵咧嘴一笑。 “诊金还是要给的，我儿媳妇刚刚有了身孕，万一让庸医误诊了可怎么办才好，幸好她遇到的是你。”卫娘子的脸笑成一朵花。 “我们之间有缘，出手相助是大夫本能，你请了我这一顿，我领了你的情，可不能再领你的钱。” “人情归人情，钱归钱，我这人可是分得很清楚的。” “我也是，不瞒你说，我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我做得到的一定帮忙。” “有人看中了你这件酒楼，不知道卫娘子是否愿意割爱。” “什么割爱不割爱的，这酒楼我买来给我儿媳妇打发时间的，现在她有了身孕，我可舍不得让她继续打理这酒楼，你告诉他，我卖，成本价卖。” “买下这酒楼怕是有点难，她就是想租，长租。” “没关系，钱嘛，不急着给，我相信小神医的朋友有这个本事。” “爽快，我替我朋友答应了。” 陆绵绵顺势邀请卫娘子留了下来，吃完饭两人畅谈了许久。 大多数时间是卫娘子咨询卫小娘子的情况，还有要注意的地方，而陆绵绵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旁的夏兰姿恨不得拿个小本本将她们的话一一记录下来，说不定将来会用到。 “唉，我那个傻儿子，也不知道喜欢那胭脂什么，放着好好的儿媳妇不要，非要缠着那样子的女人，万一儿媳妇被他气出个好歹我怎么对得起卫家的列祖列宗。”卫娘子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要问的，便感慨了一句。 陆绵绵看着她，欲言又止。 第五十一章 药不能送人 “有什么难事尽管开口，我能做到的一定帮忙。” 陆绵绵看了看夏兰姿，还是没有开口。 “知道了，我出去等着总行了吧。”夏兰姿撇了撇嘴，不大情愿地站了起来，一天被嫌弃了两回，心情莫名有点不爽。 陆绵绵待夏兰姿出去之后关上厢房的门和窗，附在卫娘子耳畔细语了几句。 “那就拜托小神医你了，若是此事成了，这铺子我送你又如何。” “那我就替我朋友先领了你的情。” 陆绵绵见时间差不多便和卫娘子告辞。 卫娘子也跟着起身相送。 两人刚刚下了楼，只听见夏兰姿一声大喊，“妹妹救我。” 陆绵绵皱眉，快步走了出去，通过夏兰姿的口了解了事情的大概经过。 原是心情郁闷的她在街上踢了一颗石子，石子不偏不倚打中了偷偷逃出来的崔昭龄，害他被崔家人发现，然后崔昭龄干脆躺地上装死，赖上夏兰姿了。 他本来想趁乱逃跑的，可是被崔家人看得太紧的，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 “是病得挺重的，不过你们放心，有我在，只要他还有一口气我就能救活他。”陆绵绵似笑非笑的望着崔昭龄，打开了医药箱，拿出了针灸包。 哪里最痛扎哪里，不出三针，崔昭龄跳了起来，再三确认只有陆绵绵手里拿着针，指着她，气得手微微颤抖，“你这个庸医，治病还是要人命！” “你这不是活蹦乱跳的吗？小神医治好了你，你怎么也不和人家说声谢谢。”卫娘子嗤笑，让你装，活该。 品出些许真相的吃瓜群众纷纷掩嘴偷笑。 崔昭龄涨红了脸，不知道该如何辩驳，只能是像死鱼一样任由崔家人把他拖走。 “谢谢。”夏兰姿小声地对陆绵绵道谢。 “举手之劳，其实我挺熟这里的，你不用陪着我了，你先回家吧。”陆绵绵不以为然地说。 “没事，难道他们让我出来玩，你就让我跟着你吧。”夏兰姿哀求。 “你喜欢。”陆绵绵没法，只能是让她继续跟着。 不过她的任务已经完成，陆绵绵不大喜欢逛街，回了回春堂。 如今回春堂请了坐诊大夫，也有病人前来看病。 他不认识陆绵绵，只是有点好奇她为何能够随意翻找药材，看样子方翎也不打算管，应该是认识的，他也就没打算多嘴，喊出了要抓的药方。 方翎听了利索地开始抓药，但他的手被陆绵绵抓住了，“让我来。” “哦。”方翎犹豫了一下，松开了拉着药柜把手的手，“你来。” 钱大夫坐不住了，走了过去斥责，“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 “病人除了一般感冒症状外还有汗出口干，呼吸有声，有黄痰，应是风热感冒，病人穿太多了。”陆绵绵低声说道。 “你以为你是谁啊？”钱大夫的老脸差点挂不住了，“哪里轮得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我是华神医徒弟，杜仲师傅。”陆绵绵挑了挑眉，“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砸了我徒弟的招牌。” 钱大夫冷静下来，再次给病人仔细诊断，不得不承认陆绵绵说的没错，态度好了许多，感慨了一句，“后生可畏啊。” “师傅你来了，东西我都给你买好了。”杜仲回来，见只有自己人在，也就不瞒着陆绵绵的身份。 钱大夫看着杜仲殷勤的样子，彻底服了。 “先放着，一会儿等马车来了再放马车上。”陆绵绵大概看了一下，东西都买齐了。 “师傅，你要的手术刀和钳子，你看看合不合你心意。”杜仲拿出这两样东西，献宝一样放在陆绵绵眼皮子底下。 “马马虎虎。”陆绵绵拿起手术刀和钳子，将它们放进药箱里。 钱大夫伸长脖子看了个寂寞。 “我找的是京都最好的铁匠，如果你觉得不满意的话我试一下联系灵剑山庄的人，看看他们愿不愿意接单。”杜仲片刻错愕之后便认清楚了一个事实，师傅是最厉害的，要的东西自然得最好的。 “灵剑山庄，很厉害吗？”陆绵绵来了兴趣。 “听说他们打造的兵器天下第一，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做这两样小东西。”杜仲讪讪地笑了笑，没敢夸下海口。 “好东西。”陆绵绵白了杜仲一眼。 “我还没看清楚。”夏兰姿眼馋地盯着药箱。 钱大夫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我也是。 “你叔叔来了。”陆绵绵没打算再打开药箱，走到夏明棠身旁，伸出手。 夏明棠拿出一千两银票给她，“等你好消息。” “你且等着。”陆绵绵笑眯眯地收好银票，“东西挺多的，你派人送我回家吧。” “我送你回去。”夏明棠脱口而出。 “受不起。”陆绵绵警告了他一眼，他们不能走得太紧。 “好吧，马车就在外面。”夏明棠摸了摸鼻子，其实他挺忙的，皇上点派他干啥就得干啥，想休个假不容易。 杜仲听了赶紧将买到的东西放马车上。 夏兰姿觉得无聊，也跟着搬些小物件，心里暗暗咋舌，买这么多，好像东西不要钱似得，自己却是穿着粗布麻衣。 “给你，功效价格都写在上面，尽快找到它们的主人。”陆绵绵待杜仲忙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药丸递给他。 “保证以最快的速度卖完。”杜仲坏笑着望向夏明棠，活血化瘀的卖给他好了，强腰壮肾应该也可以。 夏明棠白了杜仲一眼，忍不住好奇，仔细看了个遍，收走了其中两瓶，把压兜底的那点私房钱都交给杜仲了。 “这个真的能养颜美容吗？”夏兰姿在一旁眼巴巴地跟着瞅了好一会，心痒痒想买一瓶，可惜价格太贵，她不能那么败家。 “能，不过你用不上。”陆绵绵直言，正值豆蔻年华，哪用得着这些。 “我想买给我娘，还有祖母。”夏兰姿望着夏明棠，可怜兮兮地说。 “你信不信在我身上连一文钱都没有了？”夏明棠苦笑。 药不能送人，陆绵绵一门心思往外走，只留个背影给他们，然后让马夫加速度离开。 “吁……”马车才走没多远，横巷里突然冲出来一人，马夫连忙收紧缰绳。 马车停下，陆绵绵掀起车帘一看，遭了，撞人了。 第五十二章 谁有病 “你哪里不舒服吗？”陆绵绵立马拿上药箱下了马车，没发现妇人有受伤，正打算要给她把脉的时候却是被她反手扣住了命脉。 “救……”陆绵绵察觉到不对，一阵白烟升起，整个人顿时失去了意识。 马夫意识到不妙，赶紧跳下马车，本想去救陆绵绵，奈何烟雾太大，他只捞到空气，还吸入了一点点烟雾，脑袋顿时昏昏沉沉，咬牙趁着清醒的时候努力爬上了马车。 马儿带着一人和一车货物回到回春堂门口长啸，然后跪了。 方翎听到声音赶紧喊来了杜仲。 杜仲跑出来一看，哪儿还有陆绵绵的身影，立马飞奔去追夏明棠和夏兰姿两人。 幸好夏明棠要陪着夏兰姿回家，两人走得不快。 他刚好听到了朱雀大街那边出事的消息，心里还在安慰自己不会是陆绵绵，但在看到杜仲的刹那，夏明棠立马飞跑了起来。 “绵绵被人抓了。”杜仲只能是扯开嗓子冲着已成黑点的背影大声喊道，嗓子都快废了，缓过来才弱弱地问夏兰姿，“他能听到吗？” “我们刚刚听到出事的消息，可能二叔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想法，他知道该怎么做的。”夏兰姿撇下一句，然后匆匆赶回去报信。 “我该做些什么？”杜仲茫然东张西望，良久才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医馆。 方翎一看到杜仲便说卫娘子亲自来抓安胎药，还打着陆绵绵的旗号向他要优惠，他不敢不给，所以这笔买卖是没钱赚的。 “卫娘子。”杜仲眼前一亮，又匆匆忙忙跑了出去，追到卫家大门口才看到卫娘子的身影，立马飞身过去挡住了即将要关上的大门，“等等。” 门房被吓得如临大敌，倒是卫娘子很镇定，她身边的婢女也没动手揍人，还把人提正了，免得他受皮肉之苦。 “我师傅小神医在朱雀大街被人抓走了。”杜仲一口气说完才叉腰大口喘气。 卫娘子听到陆绵绵被人抓走的消息二话不说便答应帮忙找人。 杜仲挺意外的，他都打好草稿了，满腹赞美之词一个都没用上。 而陆绵绵还不知道因为她所有城门戒严，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且必须要接受盘查。 她被人带到密室之后才醒来，鼻尖还萦绕着呛鼻的味道，“咳咳，谁有病啊？快点出来，别耽误我回家。” 黑衣人整个都不好了，这么拽！ 密室的门被打开，黑衣人走了进去，撩起刘海，露出长满红疙瘩的额头，“麻风也能治得好吗？” “没见识真可怕，这一看就不是麻风，伸手出来。”陆绵绵翻了个白眼。 黑衣人犹豫了一下，只露出了一小节手腕。 陆绵绵一边把脉一边分别检查他的眼睛和嘴巴，鼻梁的高度应该没有弄虚作假。 “再看小心我把你眼珠子给挖出来。”黑衣人警告。 “望闻问切，我已经用我毕生的医术来降低了诊断标准，别太过分了，否则的话别怪我误诊。”陆绵绵才不接受威胁，谁威胁谁还不一定呢。 黑衣人差点就跪了，这里从来就只有他说了算的份，她一来就破了戒，该怎么惩罚她？ 陆绵绵进入专业状态，压根就没想那么多，报出一连串的药材还有工具，“尽快把东西找来，我帮你做成药丸，一天一颗，服用四五天就差不多能好了，你也不用再找我了。” “双生果和无根草是什么东西？” “能解毒的好东西。” “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两样东西，万一买不到怎么办？” “双生果买不到也无所谓，主要是让你感觉没那么痒，立竿见影的效果，无根草必须要有，你自己看着办吧。 还有我明天一定要回家，那边也有病人等着我救命。” “听闻华神医也在下山村。” “那你还来找我？有些病只有我会治。” “你不要骗我！” “你最好也不要骗我，如果你不答应放我走我是不会帮你做解药的。” “放你走可以，但是你不可以把这里的事情告诉任何人，特别是那个夏明棠。” “知道了，我才没兴趣管别人的破事。” 不过她的业余爱好是写日记，流水账的那种，陆绵绵面带微笑，乖巧了许多。 “你和那个夏明棠很熟吗？” “这个怎么说呢，就是大夫和病人的关系，他嫡母也是我的病人，他们比你乖多了，有问必答。” 乖？ 黑衣人嗤之以鼻，“你问他什么了？” “吃喝拉撒睡，这是病人隐私，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哼。” 望着黑衣人离开，陆绵绵和衣躺下，闭上眼仔细回想一下有没有被忽略掉的细节，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偷看了一眼流口水的陆绵绵，黑衣人极力压制着想要抓脑袋的冲动，他也想好好睡一觉，他没得睡，越发看不得她睡得这么碍眼。 但他知道陆绵绵没有武功，没敢用内力，就像是小孩子耍脾气那般扔了颗豆子过去。 陆绵绵感觉到有东西在嘴角滑落，迷迷糊糊的伸手去摸，结果摸到一颗豆子，放鼻子下闻了闻，喃喃自语，“坏的，我要投诉。” 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也只是抱怨了一句，陆绵绵转个身继续熟睡。 黑衣人只剩下羡慕的份。 外面夏明棠施压挨家挨户的搜查，但还是一无所获，一宿没睡，头发都快愁白了，还不敢告诉陆娘子，他给了自己三天时间，三天之内他找不到陆绵绵再亲自去负荆请罪。 陆绵绵也只是睡了上半夜，下半夜被黑衣人叫了起来做解药，还被嘲是她自己要求明天要回家他才迫不得已吵醒她的。 陆绵绵拍了拍自己脸颊，翻看了一下药材，除了双生果没有外别的都有，“这些工具能送我吗？我不收你诊金了。” “没人敢收我诊金。”黑衣人冷笑，“也没人敢从我手里抢东西。” “我没抢啊，我在问你啊，是男人就爽快点，一句话，可不可以？”陆绵绵白了他一眼。 第五十三章 绷紧的弦 “不行。” “哦。”陆绵绵应了声，然后开始准备做药丸。 黑衣人握着剑柄的手渐渐松了，结果是他想要的，但少了些过程又觉无趣。 陆绵绵此时一心想着赶紧完事好早点回家，也没理会他在一旁看着，娴熟地做着前期准备，还一心多用。 黑衣人看着她好像看到了药房里忙着的众人，顿时来了兴趣，漫漫长夜也不觉得无聊了，倒是想看看她能忙到什么时候。 小小的人儿不时拿着冲筒和钵这里转转，那里转转，忙得像陀螺一样停不下来，不知疲惫，黑衣人看着看着却是有点乏了。 陆绵绵一直当他不存在，见他站着也能睡着也只是嘀咕了一句，手上的功夫一直没有停下来过。 药丸做好了，时间比预想的还要快了那么一点点，陆绵绵踢了踢黑衣人，“药丸做好了，放我出去。” 黑衣人睁开眼睛，看到陆绵绵，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睡了一觉，“我怎么知道药丸有没有效果。” “没效果找我，你能抓我一次，想必也能抓我第二回，我真的要走了，不然会死人的。”陆绵绵薄怒。 “与我何干……知道了，送你走就是了。”黑衣人蒙住陆绵绵的眼睛，“你一点都不困不累吗？” “还好。”陆绵绵漠然道。 脑海里绷着的那根弦还没有到极限，她不能睡。 从密室到重见光明，陆绵绵茫然地站在大街上，随后任由着官差簇拥着她去见准备出城去看看的夏明棠。 “回家，立刻，马上。”陆绵绵一见到夏明棠就用命令的语气说了六个字。 “好。”夏明棠拉陆绵绵上马，将她圈在怀里，用力踢了一脚马儿肚子，马儿飞奔了起来，一眨眼便到了城门口。 官差都看傻眼了，小神医看来是真神，连夏明棠都得听她的。 城门口那夏明棠和陆绵绵两人遇上了萧墨顷。 “你们要回下山村吗？我送你们回去，正好我也要回去。”萧墨顷下了马车，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夏明棠警告了萧墨顷一眼，别以为他没看到他才刚刚进的城。 “有笔和纸吗？” “有，笔墨纸砚都有。” “好。” 夏明棠见陆绵绵执意要坐马车，无法，只能是守在马车左右，一定要看着她安然无恙到家才安心。 马车里，陆绵绵一边回想着自己走过的步数一边画下她走过的那些路线图，然后将东西折好递给夏明棠，附在他耳畔细语，“他们应该是燕人，你回去吧，晚了他们该跑了，还有让卫娘子带卫宝渊来下山村找我。” 她要的药材里添了两样不大起眼的药材，多长于燕地，京都的医馆极难买到好的，还有无根草，他都能随随便便拿出来，还有他中了和胭脂一样的毒。 这才是她脑袋里绷着一根弦的最主要原因，她还要在他眼皮子底下偷偷藏下两颗药丸，陆绵绵忽然有些后怕。 “你一定要将她安全送到她娘亲手里。”夏明棠握紧了那张折纸，没有犹豫，调转马头赶回城里。 “一定。”萧墨顷冲着他的背影大喊了一声。 马车里没了动静，萧墨顷掀起车帘一看，只见她已经靠着车厢睡着了。 “驾。”萧墨顷回过头，专心驾着马车。 到了下山村，马车停在陆娘子家门口，萧墨顷有点不忍心叫醒陆绵绵。 可陆绵绵在马车停下来的那一刻便已经醒了，掀起车帘下了马车，“谢了。” “不谢。”萧墨顷见她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知道该不该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陆绵绵便一溜烟跑进了家里。 陆娘子迎了上前，看到了萧墨顷的马车，“怎么现在才回来？去哪儿了？” “别提了，被人抓去看病了。”陆绵绵有些惊讶，看样子昨晚没在家的人不止她一个。 陆娘子上下打量着陆绵绵，紧张兮兮地问了一大堆问题。 “没事，什么事都没有，有些病人不喜欢让人知道他的病才会搞这么一出。”陆绵绵拍了拍胸膛，“就是有点困，睡觉前先换药。” 陆娘子只好不问了，看着她给霍今乾换药，然后惊喜的发现霍今乾的脸又恢复了许多。 从陆娘子眼里霍今乾已经看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心里越发明朗。 陆绵绵帮霍今乾换好了药，打了个呵欠，和衣睡着了。 霍今乾和陆娘子却是完全睡不着了，守着陆绵绵守了一宿。 差不多天明的时候，陆娘子再次瞄了瞄屋顶，来人应该没有恶意，但一整晚赖在她家屋顶不走是几个意思。 霍今乾和陆娘子打了个眼神商量，最好是不动声色把人赶走，免得吵醒陆绵绵。 陆娘子起身，走到门口。 “啪嗒”，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陆绵绵一下子惊醒，看着屋子里多了个女人，惊讶得合不上嘴巴，“你是谁？” 陆娘子和霍今乾也是好奇地望着那女人，看样子武功还不错，应该和他们不相上下，家世也不错，身上穿的是上好的绫罗绸缎。 “不好意思，做了个噩梦。”班山瑶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整理好仪容，然后抬头看了看朦胧的天，“身上没钱，要不我留下来伺候你们几天当赔罪好了。” “你身上的衣服就很值钱。”陆绵绵提醒。 “珠钗也蛮贵的。”陆娘子抽了抽嘴角，就不能找个好点的理由。 “你们不能这样，没了衣服珠钗我还怎么见人。”班山瑶瞪大了眼睛，“想不到你们居然是这样的人，难怪嫂嫂不让我下山。” “说人话。”陆绵绵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听说你能治不举，要不是为了我嫂嫂的下半生幸福，我才不会来找你。”班山瑶端起大小姐架子，傲娇地说道。 你哥充话费送的吗？ 陆绵绵一头黑线，“刚接了张大单，没时间去帮你哥治病，叫你哥先等着。” “没关系，反正我挺闲的，我就盯着你，你一有空我就领着你去给我哥治病好了。”班山瑶显得漫不经心。 “你是铁了心要赖在我家吗？”陆绵绵深呼吸了一口气。 第五十四章 你的暗器有点奇怪 到底是她嫂子要看病还是她哥要看病？ 在陆绵绵看来她压根就是来找茬的，回赠她一个白眼。 “可以吗？”班山瑶如是问，却是一副打死都要赖在这里的表情。 “你哥是谁？”陆娘子打量着班山瑶，认不出来她是谁。 “灵剑山庄班山瑶。”霍今乾忽然说道。 “咦，你认识我，我怎么好像没见过你啊？”班山瑶眨了眨眼睛，“你的脸怎么了？想不到还有女人比我长得高的。” 霍今乾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张青涩的俏脸。 那时他想要一把趁手的宝剑，于是瞒着众人偷偷离开京都前往灵剑山庄，没曾想连庄主的面都没见着便落入了灵剑山庄的陷阱里，动弹不得的他被她救了。 她还贴心地帮他换了身行头再去见她爹。 灵剑山庄的庄主看在他宝贝女儿的份上答应帮他做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只可惜他因为失忆没能如期赴约。 霍今乾摸着绑满了纱布的脸，自嘲地摇了摇头。 陆绵绵听到灵剑山庄这个名字便决定留班山瑶下来，“可以，多个人多爽筷子，你们说对不对？” “是啊，你会武功，还能保护我们。”陆娘子看了看霍今乾，又看了看班山瑶，笑容堆满了脸。 霍今乾有点无奈，一屋子的女人，他在这里挺不方便的，等他的脸好了去做山大王好了。 昨天有个不长眼的想把他们抓回去当压寨夫人，他们想着若是深山里有贼窝，他们拿来用便可，不用自己亲自动手搭建村寨了。 于是他们乖乖地跟着贼人进了山寨，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山寨，把贼人治得服服帖帖，还打消了他们洗劫下山村的念头。 在确认他们不敢逃跑之后他们才下山的，山寨就在他们发现的那块平川对面，环境还不错，易守难攻。 其实上一回贼人就发现他们了，只是来不及下山抓他们他们便离开了。 而班山瑶听完陆娘子的话，连连点头，“对，我可厉害了，我能保护你们。” 要不是她心上人让她来保护陆绵绵，她才不会屈尊降贵的来，也没看出来陆绵绵有什么厉害的，不过夏明棠说她厉害她就厉害吧，谅她不敢做自己的情敌。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班山瑶很快便找来了一队人马将破茅屋推倒重建。 陆娘子和陆绵绵他们无奈地看着自己的私藏被翻了出来，看呆了前来凑热闹的村民。 “她的，都是她的。”陆娘子和陆绵绵指着卖力吆喝的班山瑶，异口同声道。 “绵绵，你房子都没……建好，今晚就到我家睡吧。”陆二娘子眼馋地摸着木盆大小的木头，心在滴血，皇宫都怕用不了这么好的木头，用在她们家里实在是太浪费了。 陆绵绵迟早要嫁人的，这个家迟早是陆家的，陆二娘子这么想着，心里那口气才顺畅了许多，巴不得那位大小姐镶金嵌玉。 “绵绵，还是到我们家住吧，想住到什么时候都行。” “你家一大家子男人，还好意思邀请绵绵她们去你家，你做梦。” “难道去你那个狗窝？你还是回去看看你那狗窝被风吹倒了没有。” “……吵什么吵，你们看不起我们灵剑山庄？这么点地一天就搞定了。”班山瑶转过身凶巴巴地冲着村民怒吼。 灵剑山庄…… 村民多少略有耳闻，再也不敢肖想她的人还有她建的屋子。 就连陆家的人都识趣的离开，回去再好好想想办法，看看如何才能和她们母女亲近起来。 陆田田没走，如今的她已经是张家人了，张大树花了十两银子娶了她。 张大树和李大力，还有村子里其他几个男丁不日就要出征。 陆田田手里一文钱都没有，家里还欠了不少外债，她厚着脸皮留下来就是想问问陆绵绵她们要不要请人做饭。 可是她站了好一会都没好意思开口。 “你想找活做吗？”陆绵绵发现了她，走过去问。 “嗯嗯。”陆田田用力点着头。 “好像没什么要你帮忙的，要不你帮忙给他们做顿饭吃好了。”陆绵绵见陆田田瞬间黯然的目光，立马想到了适合她干的事情。 “不用那么麻烦，他们自带干粮和水。”班山瑶摆手，她只管监工，别的可不管。 陆绵绵踢了班山瑶一脚，“你是主人还是我是主人，厨房都被拆了，你去华神医家做饭吧，做好了过来叫他们吃饭。” “诶，好。”陆田田激动的搓着手小跑着去华神医家。 “我说错话了吗？”班山瑶看着陆绵绵莫名其妙的眼神，心里居然裂开了，生出一丝怯意，但她可是灵剑山庄的千金，班山瑶挺直了腰板，勇敢地和陆绵绵对视。 霍今乾忽然觉得这样的班山瑶很是陌生。 陆娘子将陆绵绵拉到一旁，将昨天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然后匆匆丢下一句“我也去帮忙。”就去华神医家了。 霍今乾对灵剑山庄的工匠比较感兴趣，依旧留下来观看。 陆绵绵同样对他们的超级速度很感兴趣，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们如何建房子。 “他们打铁也很厉害吗？”陆绵绵撞了撞班山瑶的手臂，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当然厉害，你以为我们灵剑山庄是浪得虚名。”班山瑶骄傲地挺直了胸膛。 霍今乾望着她，很是好奇自己的宝剑会是什么样子。 “你看着我做什么？我的脸脏了吗？”班山瑶察觉到他的视线，摸了摸自己的脸。 “现在脏了。”霍今乾下意识伸手去擦，然后停住，然后，他现在是女人，继续擦，毫无心理压力。 “谢谢。” “不客气。” “我帮你哥看病能不能先收点利息？”陆绵绵凑了过来，“我想找你们帮忙做些工具，很简单的。” “我们灵剑山庄只做兵器，还有暗器。” “暗器。” “行。” “那就这么说定了，图纸我都准备好了。”陆绵绵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图纸出来。 “你的暗器有点奇怪。”班山瑶看了一眼图纸，喊了个人过来。 第五十五章 谁年轻的时候没遇到过一两个混蛋 “大夫专用暗器。”陆绵绵面不改色的敷衍，在得到肯定答复之后便把图纸给对方了，“厉害，想不到一天能盖间房子出来。” 房子自然是还没建好，但大概框架已经搭建得差不多了，陆绵绵瞥了一眼班山瑶，“你是不是早有准备？” “才不是，这叫实力，实力代表了灵剑山庄的面子。”班山瑶越发骄傲，但也忍不住吐槽，“是我哥啦，我哥他不喜欢住别人房子，每去到一个地方必定要动用他们，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建一间普普通通的房子出来。” 陆绵绵抽了抽嘴角，她眼中普普通通的房子连里正和乔木匠都住不起，“托你的福，我能光明正大的住上普普通通的房子。” “小意思，又不值几个钱。”班山瑶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 “只有三间房？”霍今乾看出屋子的布局，有点怀疑是不是搞错了。 “我和她一间就行了，你们一人一间还不够住吗？”班山瑶理所当然地说道，她来是为了保护陆绵绵，自然是同吃同睡。 “够。”霍今乾更加意外，想不到她竟愿意和陆绵绵睡一间房。 天快黑的时候一间普普通通的房子连同隔壁的厨房都建好了，班山瑶指挥着众人将杂物农具搬进去。 新房子迎来了它的第一个客人，卫娘子一家。 陆绵绵把华神医他们也请了过来，算是庆祝一下住新房子，自己和陆娘子亲自动手做了一大桌子的饭菜。 饭菜大多都是村民送过来的，当做是祝贺她们喜提大房子一间，就连陆家也送了一篮子鸡蛋过来给她们。 陆绵绵不想大肆操办，当场回了礼客套了一番，村民也表示可以理解，房子都不是你要盖的，不好意思大肆操办才正常。 所以就算是村民看到新房子挂满了灯笼，成了整条村最亮的那一户也没那么羡慕妒忌恨，甚至感慨“灵剑山庄的人就是厉害，一来就当家做主，陆绵绵再厉害还不是要听她的”。 小屋大厅里坐了一大一小两桌子，小桌子是给护送卫娘子他们过来的随从的。 “这些都是你们做的，色香味俱全。”卫娘子看到饭菜，尝了一口眼都直了，她还有好几家酒楼呢，“一会吃完饭得好好请教一下你们才行。” “喜欢吃就吃多点，都是些家常小菜。”陆娘子客套道。 她们说话的会儿功夫，南无染已经要添饭了，当然不是他自己去添饭，而是指使青音给他添饭。 “放下，让他自己来。”陆绵绵瞪了南无染一眼，明明已经能走了还在装，刚刚吃饭时是一条龙，干饭架势气吞山河，吃完饭便成了一条虫，能不动就不动。 南无染涨红了脸，看着丝毫不被影响的众人，委委屈屈地拿过碗去盛饭，晚了怕饭菜都没了，他还没饱。 吃完饭还有饮品，一人一杯，有茶有果汁。 “味道感觉怪怪的。”南无染回味了一下，倒也能接受。 “那是特地为你调制的消食药，天天吃那么多还不运动，小心肚子收不回去。”陆绵绵瞥了他一眼。 南无染假装镇定地低头一看，悄悄吸气，不淡定了，居然真收不回去，赶紧又喝了一大口来压压惊。 “我这杯的味道也挺特别的。”卫宝渊抿了一小口，点评道。 “不好喝吗？这可是我为了特别调制的果茶，叫人间清醒。”陆绵绵敷衍。 “我这杯叫什么？”华神医好奇地举起自己的杯子。 “乌龙茶，量不多，直接晒干当茶叶。” “没了？” “没了。” 华神医看了一圈，也不大确定她是不是在内涵自己，检讨一下，医术上他可从来不搞乌龙，就是日常生活有点不拘小节。 “小神医好像很懂茶叶？”卫娘子镇定地问。 “略懂一二。”主要是她太爷爷喜欢，她也就跟着看了好些有关茶叶的书和电视节目。 卫娘子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她好像找到活宝了。 “你的脸色不大好，我帮你看看。”陆绵绵见药效起作用了，不待卫宝渊回答便给他把脉，还真的是被他猜中了。 卫宝渊也中了双生果的毒，陆绵绵和卫娘子交换了个眼神，看来再请他喝一杯好了，她偷偷存下来的药丸就是用无根草做的解药。 不知道那个崔昭龄会不会也是中了双生果的毒所以才会对胭脂那么着迷的。 “看来你不适合喝果茶，我开些健脾胃的药给你，吃了没那么难受。”陆绵绵见卫宝渊信了八成，偷懒了，直接递上了药丸。 卫宝渊迟疑了一下才吃掉。 华神医看着陆绵绵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心想得找个机会问清楚才行。 等待药箱起作用的期间，陆绵绵向卫娘子请教些事情，没想到她对陈国各地的风俗习惯以及特产什么的都很清楚。 “你可知道哪里有大鹅？” “大鹅，京都就有啊，不过一般是养来自己吃的，你想要吗？我送一只给你，家里养着一大群呢，吃都吃不完。” “好啊，好啊，最好是一对。” “没问题。” “谢谢。” “和我这么客气做什么。” 她们客套的时候，卫娘子身边的卫宝渊脸色刹那间变了，看着自己身边的卫小娘子，脸上写满了问号。 为什么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些陌生的画面？ 譬如当初救他的人变成了自己的娘子，而坐在游船上悠然喝茶的冷漠之人变成了胭脂，这和他之前的记忆不大一样。 “当初是你救了我？”卫宝渊敲打着自己的脑袋，纠结了好一会才问身边人。 卫小娘子红了眼，没有理会他。 “当然是我家小姐救的你，当初我家小姐知道来提亲的人是你还以为这段姻缘会是天作之合，没想到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冷落小姐那么久，一心扑在胭脂身上，他不提倒好，一提丫鬟小灵又气不过。 她想说什么卫小娘子最清楚，委屈至极，竟晕了过去。 “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才把她带来的，没想到还是苦了她。”卫娘子见陆绵绵在救治儿媳妇，内疚不已。 另一边青音和班山瑶不知怎的吵了起来，气得她怒吼了一句，“谁年轻的时候没遇到过一两个混蛋。” “噗——” 第五十六章 我不是混蛋 人多就是热闹。 这边卫小娘子刚刚醒过来，那边班山瑶都快要气炸了，她可以不计较青音说她老，但被人喷了一脸口水是怎么都忍不了。 霍今乾很无辜，他好不容易才用管子吸了满满一口的果茶，结果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就听到班山瑶的话，隐隐觉得她说的就是自己，所以喷了。 脸有点疼。 陆绵绵过来拉着他去检查了一下伤口，没裂开，只是有点红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叮嘱道，“以后不要那么激动。” 我没激动，但霍今乾不想解释。 外面还在吵吵囔囔，卫小娘子看了一眼恨不得拆家的班山瑶，扶着卫小娘子走出去散散心，和她解释了一下卫宝渊中了毒的事情。 “世上真有这么厉害的毒药？”杀人诛心，居然能随意改变人的记忆，卫小娘子突然有些心疼卫宝渊。 “此药出自燕国，非一般人能够接触得到，且用上了邪术，防不胜防。卫家家大业大，谁都想来分一杯羹，我没别的念想，只是想着你们夫妻两人和和美美，守住卫家家业。 哪怕有一天卫家家业要被瓜分，我宁愿瓜分卫家的人是陈国的子民，而不是燕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儿媳妇明白。” “去吧，他在等你。” 卫小娘子扭头一看，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如她所愿在灯火阑珊处等着她，不由得展颜一笑，“嗯。” 屋内，霍今乾生怕再次激动，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陆绵绵只好先出去，萧墨顷已经武力解决了班山瑶和青音之间的矛盾。 “好，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暂且放过他。”班山瑶没想到居然有人不给她面子，打又打不过，只好服软。 闹了这么一出，华神医白了萧墨顷他们一眼，领着人回家。 卫娘子指挥着下人收拾残局。 其他人各自洗洗睡。 卫宝渊和卫小娘子一间房，陆娘子和卫娘子一间房，陆绵绵和班山瑶还有霍今乾一间房，都在说着悄悄话。 “想不到你们一个小小的村子居然藏龙卧虎，不过别看萧墨顷的武功挺厉害的，江湖上还排不上号，还有我是打不过他，但我哥肯定能打得过他。” “你哥有多厉害？” “打遍天下无敌手。” “不过最厉害的还是我嫂子。” “她打赢你哥了？这不是矛盾吗？” “哪里跟哪里，我的意思是我哥都得听我嫂子的，我嫂子看人是不是特别厉害？挑了个长得又好看，身份地位钱一样都不缺的好夫婿。 不像我这么倒霉，难得有个看对眼的，没想到居然是个言而无信的混蛋，唉，我等了他足足八年，后来怕我爹死不瞑目，心想嫁谁不是嫁，随便挑一个就是了。 没想到一个是混蛋，两个是混蛋，我遇上的统统都是混蛋，你说气人不气人，我明明瞪大了眼睛来挑夫婿的。” “你的心闭上了，挑得到好的才怪。” “我嫂子也这样说，你们一定聊得来，所以我不挑了，让我嫂子帮我挑一个，她看人的眼光比我好太多了，说起来那人你也认识……” “不会是夏明棠吧？”陆绵绵想了一圈，不禁脱口而出，心想你居然想撬我后爹墙角。 “就是他，我嫂子说他会是个好夫婿。” “可他是鳏夫。” “我也是老姑娘了，你要早点嫁人，别像我拖到二十多还嫁不出去。” 陆绵绵抽了抽嘴角，二十多岁的老姑娘，“你看着才十八，不着急的。” “唉，不瞒你说其实我已经二十七了，还有三年，三年之后就是三十了啊，我不孝啊，让我爹死不瞑目。”班山瑶感慨完，指着霍今乾，“她怎么了？是不是得了羊癫疯？” 陆绵绵看了一眼另外一张小床上的微微颤抖着的背影，若有所思，“他该上药了，你先睡吧，我先给他上药。” “要不你也帮我看看我是不是生病了，我今天这心里老是怪怪的，憋在心里的话总想一吐为快，可能是因为你是大夫。”班山瑶摸着自己的小心肝，又来了，那种怪怪的感觉。 “你那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不过你放心，我会帮你找到心药的。”陆绵绵意味深长地看了班山瑶一眼，然后拉起霍今乾去了大厅。 在她的逼视下，霍今乾弱弱地说了句，“我不是混蛋，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他心动，但不敢随意许下山盟海誓，怕误了她。 结果还是误了她。 “男未婚女未嫁，天意。”陆绵绵看明白了，她娘亲是个扶弟魔，霍今乾注定当不了她后爹的。 “你不懂。”霍今乾轻叹，他如今这模样，还有她性子单纯，他不知道该不该向她解释自己遭遇的一切。 “她是有点口无遮拦，那事牵连甚广，先等等看。”陆绵绵也不敢拿他们的安危来冒险。 至少现在不能让那些人察觉霍今乾和卫宝渊已然清醒。 霍今乾望着陆绵绵，自己真不该再把她当小孩子了，便把山贼的事情告诉了她。 “太好了，他们人多，我尽快画图纸出来，让他们按照图纸来建造庄园。”陆绵绵一乐，鸡毛蒜皮的事里总算是有件好事，“还好没伤到新生的皮肤，你要不要去做监工冷静一下？反正我也睡不着，今晚把图纸画出来好了。” “都可以，你不累就行。”霍今乾点了点头。 陆绵绵便去找笔墨纸砚，一转身便看到霍今乾被班山瑶拉着去谈心，她爱莫能助，只希望他能做个柳下惠。 听着里面的窃窃私语，陆绵绵甩了甩脑袋，反正也听不到，不听了，安心画出自己心目中的世外桃源。 霍今乾独自一人拿着图纸去找山贼。 卫娘子从陆绵绵这要了张安胎的方子也离开了。 陆娘子随着卫娘子进城办点事。 家里清净了下来，陆绵绵领着班山瑶伺候她的小菜园。 “自己种多辛苦啊，我让人送些新鲜的蔬果过来。”班山瑶不喜欢种菜，拔了一根草就没兴趣了。 “别。”陆绵绵白了她一眼，望向来人。 “请问这里是小神医家吗？”外面来了辆马车，车夫看着陆绵绵客气地问。 第五十七章 乾坤局 “正是。” “卫夫人让小的送两只大白鹅过来。” “哦，替我送到拿家去。” “你不看一眼吗？” “以后有的是机会，你跟我来吧。”陆绵绵瞥见正在晒太阳的南无染，站起来拍了拍手，然后对马夫说道。 马夫挫败地看着陆绵绵，第一次送鹅下乡受到了冷落。 马车掉了个头，在华神医家停了下来。 陆绵绵赶着两只大白鹅走进了院子，“南无染，我送了份大礼给你，这两只大白鹅漂亮吧？你摸摸。” 好可爱好肥美的样子，南无染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这个能吃吗？” 许是感受到危险，大白鹅发出了死亡凝视和攻击，疯狂啄南无染。 南无染没想到这么漂亮的东西咬人居然这么痛，痛得他跳了起来到处找地方躲，“为什么它咬我不咬你？” “可能它们感受不到你的善意。”陆绵绵幸灾乐祸地笑了，好久没这么欢乐地笑过了。 大白鹅攻击了一波，最后放大招，扑腾着它们的大翅膀一只一边给了两记响亮的耳光，然后雄赳赳气昂昂地宣誓自己的主权，悠哉悠哉地在院子里闲逛。 “我的药园。”华神医看得心惊胆跳，连忙过去把药园的小门给关上。 “放心，我在这盯着呢。”陆绵绵略显心虚。 “会不会太狠了点？”华神医嘀咕，虽然他也看不惯南无染动不动就装死的性子，但这一啄二扭三击打的架势谁受得了。 “没事，你看他跑得多稳健。”陆绵绵不以为然地说。 “她欺负我。”南无染品出点味道来，这套路有点熟悉，可怜兮兮地望着青音和萧墨顷，但他也知道不能指望他们帮自己报仇。 “没有啊，等大白鹅的肉跑结实了，我把它们炖了给你补补身子。”陆绵绵继续忽悠。 “好吃吗？” “好吃。” 青音和萧墨顷表示怀疑，但也不戳穿他们俩各自的小心思。 京都里，颇负盛名的鼎顺酒楼换主了，众人都在猜测酒楼的新主人是谁。 灯火阑珊的时候有人发现原来的鼎顺酒楼换成了六艺馆，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愣是让国子监的几名书生争论了一番才得以确定确实是六艺馆没错。 “你们快点过来看，那横幅上面的是什么字？” “别叫那么大声，丢脸。” “乾什么什么？” “什么坤什么” “后面那个字我好像在哪见过。” “在哪？” “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乾坤局。” “崔丞相……” 一听是崔丞相那几名国子监的学子跑得比谁都快，生怕自己被他记住自己的样子，以后都没脸混官场了。 “你看看你，把几个后生吓成什么样了。” 可惜崔丞相没有听到友人的话，一门心思沉浸在棋局当中，友人离开也不曾发现，直到崔家的人过来把人抬走，大街上空无一人。 黑暗中又有一道人影出现，依样画葫芦将棋局描了下来，随后棋局出现在黑衣人手里。 黑衣人看着棋局，逐一摆开，竟是三分天下之势！ 究竟是何人出此棋局？ 第二天乾坤局便传开了，随之传开的是它的赏金以及奖励。 从最开始的一百两银子到后面的一千两银子，唯一不变的是六艺馆之一的棋馆馆主之位，聘金是十两银子一局。 一时间六艺馆成了城中热话，十两银子一局，谁下得起，能破乾坤局的棋馆馆主定非泛泛之辈，这不得连棺材板都赔光了。 胭脂从大牢里出来已然是七天之后，本该万众瞩目的她第一次被人忽视了。 随着众人走去围观她才发现原来还有比她更加吸引人的死物，不，那棋局是活的，胭脂发现她也无法抵挡棋局的魅力。 回到原来的房间，原本在这里可以看到卫宝渊，如今换成了乾坤局，乾坤局可比卫宝渊有趣多了，且她不用摆出一副深情的样子。 “明天，明天我一定要拿到那一千两赏银。” “前天你也这样子说。” “……” 下山村。 陆娘子有点紧张，每天都怕那一千两被其他人赚了去。 “行了，明天，明天我就去把赏银揣回自己兜里。”陆绵绵经不住陆娘子的念叨，只好举手投降。 “这就对了，一千两，够你吃好几辈子。”陆娘子讪讪地笑了笑。 陆绵绵没想告诉她单单是她定制的那些手术工具就值一千多两，这钱还欠着呢，所以她劝霍今乾和班山瑶解释清楚，看看班山瑶会不会看在霍今乾的面子上给她打个折扣。 “不知道瑶姐姐会不会原谅霍叔叔。”陆绵绵望着她的大草棚，忧心忡忡。 欠债的滋味不好受。 “我有点担心她会不会泄露他的秘密，弄不好就是欺君之罪。”陆娘子也是望着大草棚，既希望他们和好，又担忧他们会闹翻。 “不会的，依我看她也是小事上糊涂，大事上她还是分得清轻重的。”陆绵绵安慰她道，她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来换那点优惠。 大草棚里其实蛮暖和的，霍今乾望着班山瑶，缓缓解下了围在脸上的纱绢。 今天的他终于换了一身男装，白衣胜雪，风度翩翩，不过大男人把自己的头围得只剩下眼睛，怪不习惯的。 “你是男人？”班山瑶看到了霍今乾的脸，大惊失色，她还搂着他睡！ 前一刻她还以为她要女扮男装而已，没想到竟是男儿身。 “别打，绵绵说我这张脸皮很薄，暂时经不起一丁点风吹雨打。”霍今乾抓住了班山瑶的手，让她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脸，“你不记得这张脸了吗？” “我……”班山瑶手心一热，烫手般缩了回来，仔细打量着霍今乾，这张脸轮廓分明，丰神俊朗，皮肤又粉嫩的有如初生婴儿，似曾相识，却总让她抓不住那个游走不定的真相，“我认识你？” “瑶瑶……”霍今乾喃呢。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班山瑶摇着头，若是他，她怎么可能认不出来，“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易容成他的样子？” 第五十八章 天意弄人 瑶瑶是她爹娘和她哥才有资格喊的，她许他也那样子喊她。 她还清清楚楚的记得他第一次喊她瑶瑶的时候，他的眼睛璀璨的有如夏夜的星空，让她沉溺其中，一梦八年。 “我记得你说过的每一句话，也记得我说过的每一句话。”霍今乾见她还是不信，略显不自然的说出他们曾经的对话。 年轻时的豪言壮语和隐隐约约的情话如今看来是多么的幼稚和青涩，让他略显不自然，霍今乾望着班山瑶，“对不起，现在才来找你。” 班山瑶泪眼婆娑地望着霍今乾，她就知道他不是那样子的人，可是她身边所有人都不信，甚至连她都有些动摇了。 心底的那些委屈夹带着一丝丝愧疚，班山瑶掩脸痛哭。 霍今乾慢慢地靠近，慢慢地成为她的依靠，“现在的我是罪臣之后，没办法光明正大的活在这个世上，没办法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你会嫌弃我吗？” 班山瑶在他怀里蹭了蹭，心虚不已，为了赌气，为了在三十岁之前把自己嫁出去，她倒追夏明棠，还弄出了不少笑话。 这一刻班山瑶多么庆幸夏明棠不喜欢她，也没有因为灵剑山庄而娶了她。 或许正是因为他的品性，所以她嫂子才说他值得托付终身吧。 “现在的我是个被人笑话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这个老姑娘为了嫁出去闹了不少笑话，你会不会嫌弃我？”班山瑶很是不安，男人好面子，万一他被人取笑怎么办？ “都是我的错，我恨自己没有早点怀疑自己的身世，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年月，错过了看爹娘最后一面的机会，错过了和他们同甘共苦的机会，错过了太多太多。”霍今乾的情绪隐隐有些失控，到最后还是冷静了下来。 若是那样的话你我到最后或许还是会错过，但她不敢说，只是暗自庆幸，也暗自唾弃卑鄙的自己享受着此刻的喜悦。 “天意弄人，不是你的错。”班山瑶摇了摇头，他那样子说她会心疼的。 “绵绵想让我做棋馆馆主，将来我要面对的不仅仅是爱棋之人，还有胭脂和她背后那些心怀不轨的幕后黑手，你愿意和我面对即将要发生的一切好的坏的所有的事情吗？”霍今乾认真地问。 在他说出真相的那一刻他便想过这个问题了，他们错过了那么多年，不想再错过。 “嗯。”班山瑶红着脸，微不可闻地应道。 “当初怕被爹娘责任，以假名去灵剑山庄与你相遇相识相知，想不到最后我还是没有办法以我霍今乾之名来娶你。”霍今乾又是一声叹息，许是天意吧。 “你我若是真心又何必在乎那些虚礼，不过我哥嫂那边你还是要见见的。”班山瑶忸怩了片刻，更丢脸的事情都做过了，真要嫁人，还是嫁给心上人，没必要在乎世俗的眼光，立马放开了许多，大大方方地望着霍今乾。 “瑶瑶，事关重大，我的身世还有我们接下来背地里要做的事情你能替我保密吗？哪怕是你哥嫂都不可以。”霍今乾深呼吸了一口气，为难地问。 “我知道，我不会乱说的。”班山瑶想要举手发誓，但被霍今乾拉了下来。 “我相信你。”霍今乾浅笑，“沅姐姐生了个好女儿，若不是绵绵我都没有勇气和你相认，爹娘虽然没有认沅姐姐做义女，但她就像是我亲姐姐一样，绵绵在我眼里是恩人也是像外甥女一样的存在，我们去谢谢她这个小媒人。” “嗯。”班山瑶点头，走了几步却是停了下来，“我想告诉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介意。” “你知道吗，当我靠近你的时候我会变得很奇怪，我这里认出你来了，所以才会在屋顶上做了个和你有关的梦，才会在你面前说那些事情。”班山瑶摸着自己的小鹿乱撞的心，红着脸再提糗事。 “我也是，我一看到你那些尘封的记忆便一下子清晰了起来。”她的一颦一笑勾起了他的回忆，哪怕时隔多年他依然一眼认出她来。 班山瑶甜甜地笑着，还是没好意思手牵手去见陆娘子和陆绵绵，但又不舍得松手，走到门口才抽出自己的手。 霍今乾见她脸红得厉害，只好随她。 看到他们两人进来，陆娘子和陆绵绵急忙端端正正地坐好，笑眯眯地看着两眼，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不许笑我。”班山瑶挺直了胸膛，大大方方地任她们看，早知如此她就不说自己那些糗事，陆娘子应该不知道的吧？ “为什么要笑你？”陆娘子一头雾水，“这是好事，我替你们高兴。” 班山瑶看了陆绵绵一眼，心虚地笑了笑。 为了给他们两人空间，陆绵绵拉着陆娘子去华神医家蹭饭。 不过时岳一看到她们两人来就当甩手掌柜了，他只能把饭菜煮熟，就是不会把饭菜做好吃，以前还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被南无染吐槽多了，又见识过陆绵绵和陆娘子的厨艺他心安理得地放手让她们来。 陆绵绵毫不客气地把煎炸蒸煮焖炖炒来了个遍，摆了大大一桌子。 “你看看我的手。”南无染获准进屋，看到陆绵绵，气哼哼地拉起袖子给她看，被大白鹅啄的地方还没散瘀。 “然后呢？”陆绵绵好脾气地问。 “我要吃多点好好补一补。”南无染哼了一声，抢又抢不过青音和时岳两个贪吃鬼，他要特权。 “知道了。”陆绵绵夹了满满一大公碗的菜给他，“都是你的。” “看在这顿饭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你送大白鹅给我的事了。”南无染得意地望了一眼青音和时岳，让你们没大没小。 “不是给他们的吗？”陆娘子愕然地望着陆绵绵，她是不是忘了家里还有两个人了？ “有情饮水饱。”陆绵绵嘀咕，然后顶着压力再夹了一大碗菜，“还有。” “我先给他们送过去。”陆娘子接过大碗，飞快起身离开。 陆绵绵又弱弱地夹了些菜留给她娘亲。 “明天我打算进城，你们谁要去？”萧墨顷看了一眼众人，漫不经心地问。 第五十九章 军师来也 “我。”陆绵绵连忙举手，她发誓最后一次蹭顺风车，有班山瑶在，她可以大大方方的把马车安排上。 “师傅你怎么了？”陆绵绵乐了没多久，忽然发现华神医神色不大对。 除了南无染瞄了一眼，其他人都不解地盯着华神医，他们朝夕相对也没发现华神医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吃饭，安静吃饭。”华神医严肃地说道。 吃完饭众人才得知原来华神医也收到了军书，不过他是以大夫的身份去边关。 “一定要去吗？”陆绵绵不舍，虽然以大夫的身份去边关不用上前线，但打起仗来哪还有安全的地方。 “我答应人家了。”华神医叹了一口气。 那个孙御医举荐他的，他找不到推辞的理由，一时头脑发热便答应了下来。 如今想想，他潜心研习医术多年，能够学以致用也是好事，京都有仁心堂，有杜仲，下山村有时岳，这里不需要他，陆绵绵也不需要他。 “什么时候出发？”陆绵绵见木已成舟，只好想想如何能帮他一把。 “下月初一。”华神医道，和村里其他人一块出发。 “哦。”陆绵绵没再说些什么，还有六天时间，够她做准备的了。 没心没肺的丫头，华神医心里酸酸的，见时岳泪眼汪汪，“我是去做好事，别哭丧着脸，让我走都走得不安心。” “师傅，你怎么可以这样子说。”时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南无染愕然地抬起头，不好意思再吃了。 陆娘子回来，见气氛变得微妙，一头雾水地望着陆绵绵，“发生什么事情了？” “师傅要去边关，当大夫。”陆绵绵解释道。 华神医好声劝着时岳，见他止住了哭泣才叮嘱，“以后我不在，有什么事听绵绵的，如今莫老没心思当大夫，你就在这里呆一段时间，等你医术见长再去别的地方。” 莫老夫妻两人投奔他们女儿去了，村子里缺个大夫，陆绵绵不可能一直呆在下山村，就算她肯，让她看那些小病小痛大材小用了，时岳正合适。 时岳看了陆绵绵一眼没敢反驳。 陆绵绵却是看着萧墨顷他们三人，华神医离开了，他们大概不久也要离开吧。 萧墨顷放下了碗筷，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陆绵绵不想问那么多，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他们该要离开的时候谁也留不住。 第二天一行人进了城便分道扬镳。 班山瑶去找灵剑山庄的人定制马车，陆娘子则是拿着陆绵绵的购物清单去买东西，而萧墨顷则是四下转转。 陆绵绵躲开其他人从后门溜进了六艺馆恭候霍今乾大驾。 一身白衣的霍今乾手执纸扇化身琴笙优哉游哉地来到六艺馆门前，在众目睽睽之下一鼓作气推开了六艺馆的大门，领了一千两赏金，成了棋馆馆主。 一时间众人奔走相告，乾坤局破了。 很快六艺馆便人头涌涌，但能够进六艺馆的人都得在里面喝茶或者是下棋才行，茶位费根据茶叶的贵贱分很多个等级，但都是无限续杯，最贵的二十两银子一位，最便宜的一两银子一位。 给钱的人都是心甘情愿的，有茶喝，还能看人下棋，执行下棋的还是两名身姿婀娜的妙龄少女，多美的事。 不愿意给钱或者是囊中羞涩的只能是在外面酸几句，伸长脖子想要偷偷瞧上一两眼。 “乾坤局怎么破的也没看到啊，也不知道是不是真那么厉害。” “你说是他厉害还是六艺馆的馆主厉害？” “难说。” “要我说肯定是棋馆馆主厉害一些，不然的话也破不了乾坤局，六艺馆馆主是没招了才会悬红招揽能人的。” “……” “想和我下棋赢了他们四人拿到令牌才行，以后我每逢初一十五才会到棋馆坐镇，今天有谁不服的可以和我下一局。”霍今乾指着那四名卫娘子帮忙找来的棋艺高手，平时陪人下棋的主要是他们。 “我不服。” 有人自认棋艺高超，傲娇地站出来，没有迎来热烈的目光，略显气急，立马掏腰包和其中一人下了盘棋。 很快那人便灰溜溜的离开了，出了六艺馆才懊恼的发现杯中茶水都没喝完，十两银子啊，就喝了那么一口，装逼太费钱了。 其他人见那四人棋艺高超，不少爱好下棋之人跃跃欲试，好面子的可以选择秘密下棋，以为稳赢的可以选择在大厅的磁铁棋盘下，每一步都公之于众。 作男装打扮的陆绵绵一边喝着茶一边观察着大厅里的情况，赢了那四人的有三人，最厉害的是崔丞相。 霍今乾棋艺在那四人之上，也只是略胜一筹而已，不知道能不能赢得过崔丞相。 不行，不能第一天就被打脸，她可不想吐一千两银子出来。 陆绵绵写了张小纸条给霍今乾。 霍今乾看了一眼，淡定地将纸条放入小火炉里烧掉。 正好崔丞相已经杀到眼前，霍今乾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请入内。” “我要和你下乾坤局。”崔丞相看着他，不做他想。 “请入内。”霍今乾指着一旁的屏风，外面的人是看不到谁在下棋的，但棋盘会在磁铁棋盘上显示出来。 “我要和你面对面下一局。” “可我要一对三，恕难从命。” “一对三？你这是在侮辱我！” “非也，你们三人之中只有你才有资格用磁铁棋盘。” “那东西叫磁铁？” “正是，崔丞相敢不敢让众人看到你高超的棋艺？若是你赢了我这棋馆馆主之位让给你，一千两赏金也让给你，若是你输了谁也不知道输的人是你。” “你就这么笃定自己会赢？” “我从来都不怀疑自己的实力，赢了你我会有压力。” 赢了我你有压力，赢了皇上你就没压力？ 也不知道是哪个山野来的白丁。 崔丞相勉为其难同意了，他输了也就输了，可不能让皇上在众目睽睽之下输了，“你以一对三，我赢了也不光彩。” “你赢得了我再说。”霍今乾稳如泰山，军师来也，他一点都不担心。 第六十章 绝对物超所值 作为军师，陆绵绵踩着特制高跟鞋在三个雅间来回走动，明面上是向霍今乾传达棋盘信息，暗地里却是她一人同时和三个人在下棋。 “落子无悔。”陆绵绵抓到一个作弊的，将作弊的棋子归位。 “是不是你不小心弄乱了棋盘？”男人惊讶地抬起头看了陆绵绵一眼，原以为毫不起眼的一颗棋子会糊弄过去，结果不好糊弄啊。 “小人该死。”随从立马跪地求饶。 “呵呵，下次注意点。”陆绵绵似笑非笑看了男人一眼，大家心知肚明，不过她不想因为这个把客人赶走。 旁边崔丞相的雅间伸出红牌，陆绵绵看了一眼，可算是想到怎么下下一步了，赶紧走了过去，心想一炷香时间都快过了，看来有人得加时。 另外两人都在一炷香时间内输了，就只剩崔丞相还在苦思冥想，他也不差钱，陆绵绵也就随他慢慢想，她还要做生意。 “两位请留步，你们赢了馆主的手下是可以以优惠的价格买下我们棋馆的镇店之宝玉石棋，买不买没关系，最主要的是看看合不合心意，馆主同款哦。”陆绵绵笑眯眯地邀请。 “不就是玉石棋，有什么特别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玉石分很多种，翡翠、白玉、青玉、黄玉、墨玉等等，用途也各有不同，有些高端大气上档次可以用来做首饰摆件等等，有些再普通不过的玉石一般拿来砌墙或者是铺地，馆主看上的自然是极品，玉石无价，我们六艺馆开业第一天才有这个优惠哦。” “说了那么多，你能便宜多少钱？” “八百两。” “竟是暖玉。” “一千两，绝对物超所值。” “一千两！” 陆绵绵和霍今乾淡定地望着两人，一副买不买没关系的样子，随缘。 “这个我们有吗？” “好像没有。” “买了。” “兄台好眼光，琴某特地准备了一份大礼，你一定会喜欢。”霍今乾拿出烫金棋谱一份，“拿着这个你便可以大杀四方。” “值了，值了。”矮胖男人乐滋滋地接过棋谱，让随从小心翼翼地抱着玉石棋离开。 作弊男人伸长脖子眼巴巴地望着烫金的棋谱，早知道如此他节衣缩食也要买下玉石棋，“你怎么不早说有棋谱？” “缘分，我和那位兄台有缘分。”霍今乾慢条斯理地收拾好自己的玉石棋。 “这个我买了，你也送我一份棋谱。”男人眼馋地望着霍今乾手里的白子，玉石棋他想要，棋谱也想要。 “恕难从命，这棋乃师傅所赠，棋谱也只准备了一份，毕竟不是谁都能出得起一千两银子。”霍今乾脸不红心不跳，淡定地瞎扯，“不过我很高兴有这么多人喜欢围棋，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每隔三十天准备一副棋和一份棋谱来赠与有缘人，若是兄台有意三十天后再来。” “不用钱吗？” “成本价。” 男人抽了抽嘴角，一千两的成本价，只好不甘心地离开了。 霍今乾偷偷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这样坑皇上，可是有点小高兴怎么办。 陆绵绵附在霍今乾耳边细说了一遍如何赢得崔丞相的三种可能走位。 话音刚落，崔丞相得知其他两人已经输了，硬着头皮要和馆主面对面下棋。 得了陆绵绵的指点，霍今乾胸有成竹，施施然走进崔丞相的雅间，看了一眼残局，如她所料，手执白子，干脆利落地放下，“我赢了。” “不可能。”崔丞相还是不愿意相信，可就是想不到破解之法，又过了一炷香时间不得不承认自己输了，“佩服，佩服，不知道馆主愿不愿意告知乾坤局破解之法？” “乾坤局难解，琴某打算出一份棋谱，不日将其公之于众，价高者得。”霍今乾浅笑盈盈，拿出几分烫金棋谱，“像这样，方才有位兄台买走了我们的镇馆之宝，我见她眼光独到，送了他一份。” “不知道馆主能否送鄙人一份？”崔丞相输得心服口服，客客气气地请求。 霍今乾又解释了一遍烫金棋谱的用途，委婉的拒绝了他的请求。 崔丞相没想到会在他这里吃瘪，但一想到皇上都没讨着好，气也就顺了，问清楚乾坤局的棋谱何时开卖便走了。 乾坤局开卖的消息在他还没走出六艺馆的时候便传开了。 听着其他人兴奋的话语，崔丞相心里打起了小算盘，不知道自己的小金库能不能撑得住，在这里他绝对不是最有钱的那个，卫宝渊也在。 那天得找个法子不让卫宝渊来才行，崔丞相深深地看了卫宝渊一眼，不甘心地离开了。 卫宝渊察觉到自己被盯上了，可扭头一看，什么也没有发现。 怪不得他娘亲明明知道他不喜欢下棋也一定要他来六艺馆看看，好好学一学人家怎么做生意，如今他才明白他娘亲的良苦用心。 卫宝渊的笑容渐渐丧失，看着来人，婀娜多姿的姿态，不愧是绮红楼的花魁，他也曾迷失其中。 但碍于他娘亲管得严，他只能是偷偷地远观。 可那次因为看她不小心落水，他终于有勇气向她求助，但换来的只是冷漠的眼神，是他被妻子救上来之后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这才一改冷漠的做法。 可笑他被她迷惑之后居然公然反抗他娘亲，还为她守身如玉。 卫宝渊暂且不想撕破两人之间的遮丑布，没曾想她眼里压根就没有他。 胭脂是来下棋的，六艺馆也没说风尘女子不能进来，她便来了。 六艺馆开张，抢尽了绮红楼的风头，她不甘心被遗忘，也带着目的，没多想便来了。 她的到来让整个六艺馆都沸腾了。 那四人自然不是她的对手，霍今乾透过屏风看着胭脂，她来得比他预想中的还要早，这么迫不及待。 绵绵给他恶补过围棋，不知道现在的他能不能成为胭脂的对手。 作为绮红楼的花魁，胭脂的琴棋书画造诣颇高，不带一点水分的，霍今乾深呼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回想着她的品性以求洞悉先机。 第六十一章 一对三 陆绵绵看着胭脂下棋看了好一会，胭脂的棋艺确实不错，且擅长洞察人心，但她相信霍今乾还是有机会胜出的。 “请入内。”霍今乾走到胭脂面前 ，做了个请的姿势。 原本的厨房改成两部分，一部分是男士专用，一部分是女士专用，男士专用的雅间用屏风和布帘隔开，女士专用的雅间只隔了珠帘，大厅里的人是可以看得到里面的情况的。 陆绵绵殷勤地上前帮忙撩起珠帘，让两人进入雅间。 大厅里的人刚刚才看了一场精彩的对弈，而且馆主是以一对三赢的，如今他又要和颇有才气的胭脂下棋，纷纷要求他们将棋盘内容复制到磁铁棋盘上。 “不知道胭脂姑娘介不介意？”霍今乾嘴角微微扬起，“唰”的一下打开折扇，扇子轻摇，清风袭来，暗香浮动。 胭脂犹豫了一下才微微颔首，心想便是她输了，输在他手里倒也不至于太过于丢脸，“扇子气味清新，可否告知是什么香料所制？” “这是琴某在回春堂买的花露水，据说花露水是用六种奇花泡制，气味能去除异味，驱赶蚊虫，还能提神醒脑。”霍今乾合上折扇，“若是胭脂姑娘不喜欢，琴某放置一旁便是。” “喜欢。”胭脂脱口而出。 霍今乾再次打开扇子，轻摇，入座，“请。” 大厅里的人酸溜溜地看着珠帘后面的两人，他们花钱才能看到胭脂姑娘，人家胭脂姑娘却是倒贴钱来看琴笙，人比人真的会气死人。 “我这两只眼睛不够用，也不知道是看胭脂姑娘的倩影还是看磁铁棋盘的走势。”有人左看看右看看，酸了。 “像我这样一心二用，两边都看。”有人表演了一下绝技，将两只眼珠子的距离越拉越大，好像真能同时看胭脂和磁铁棋盘一样。 其余的人不禁哄堂大笑。 陆绵绵捧着两杯茶水入内，一份给霍今乾，勺子轻轻搅动，是她传递给他的暗号。 一份给胭脂，搅动姿势有所不同，划了个圈，轻轻往上一提勺子，勺子里的黄菊像是活了过来一般，美得堪比慢镜头复原枝头花苞绽放的刹那。 胭脂惊叹不枉此行，“胭脂实在是羞愧，竟不识此茶。” “惭愧惭愧，琴某也是刚刚才从六艺馆馆主那得知此乃工艺花茶，据悉只有少数鲜花才能制作这种此花茶。”霍今乾面有愧色。 “六艺馆馆主实在是个妙人，不知道胭脂此生是否有幸见识一面。”胭脂抿了一小口，啧啧称奇。 “琴某是只闻其声未见其人，她说她只是一届商人，因敬慕文人雅士才开这六艺馆，希望给天下文人雅士多一个交流之地。” “六艺馆何以只开棋馆？” “琴棋书画射数，听闻她已觅得一绝妙琴谱，不日将举行琴艺比赛，摘冠者位居琴馆馆主，不问出身，想必胭脂姑娘想要胜出是易如反掌。” “你们还下不下棋？” “就是，别顾着卿卿我我。” “……” 外面的人在抗议，有人酸溜溜，有人真着急。 “请。”霍今乾落下一子。 胭脂心中一惊，刹那间她竟已落下风，自是不敢大意。 “胭脂姑娘，一炷香时间快到了。” 胭脂又羞又愧，乱了心神，毫不意外的输了一局。 “承让。”霍今乾拱手，然后慢条斯理地将棋子收好。 胭脂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输了，带着婢女火速离开。 看客大饱眼福，都觉得钱花得值了。 只是好像没人能赢那四人，都不能看馆主亲自下棋又渐觉无趣。 陆绵绵借机推出古琴比赛赛制，赢得古琴比赛的人能够当琴馆馆主，馆主之位一年一赛制，赢了可以继续当馆主，输了就要退位。 告示贴在六艺馆门口，很快便吸引了许多人来看。 “不伦不类，这也能称之为六艺。” “祭酒说的是，若不是前些日子你不在，这棋馆馆主之位那轮得到山野之人来做。” “乾坤局确实是妙，进去看看。” “是是是，我们去杀杀他们威风。” 萧墨顷看了一眼那两人背影，没有犹豫，随即跟了过去。 陆绵绵一看到他们便知来者不善，特别是那贼精贼精的小老头，看着不好对付，还有萧墨顷来凑什么热闹。 很快他们三人便杀到眼前，陆绵绵再次充当起跑腿的活。 大厅里的人见又来了高手，想走的都不走了，重新坐下来看热闹。 “一对三，你知道他是谁吗？”冯助教不乐意了，“他可是国子监祭酒。” “这里不是国子监，这里是六艺馆，规矩我们说了算。”霍今乾略显心虚，其实王祭酒算是他半个师傅，他的棋艺还是他教的。 如今又得陆绵绵指点，他应该认不出来是他的路数吧。 “客随主便。”王祭酒见他不卑不亢，甚是喜爱，反倒是逼着冯助教不敢再造次。 “王祭酒都没意见，我们也没意见。”萧墨顷和另外一男子对视片刻，同时点了点头。 “请。”霍今乾不着痕迹地看了萧墨顷一眼，他是没见过自己真容的，应该认不出是他来吧，虽是这样想，但总有种被看穿的心虚。 他们三人以王祭酒棋艺最为高超，萧墨顷和另外一名男子棋艺旗鼓相当，陆绵绵略显吃力，让霍今乾直接对上萧墨顷，她来对付王祭酒和另外一名男子。 这三人是不停的召唤。 她发誓等霍今乾出师了她绝对不碰围棋了。 萧墨顷看着略显暴躁的陆绵绵，用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三个字。 陆绵绵低头一看，白了他一眼，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回去再好好逼问他她哪里露馅了。 明明是个拔高了好几厘米的小帅哥，眼耳口鼻，就连手也做了掩饰，陆绵绵淡定了走出了雅间。 “乾坤局不过如此。”王祭酒步步紧逼，已然形成乾坤局。 陆绵绵看了一眼棋局，下一步早已了然于胸，但依然例行公事的走了一圈，然后回来落下一子，主动权已经掌握在她手里。 第六十二章 美男计 王祭酒望着形势骤变的棋局，“另外两人还没输吗？” 他想要面对面好好和馆主下一局，憋了一肚子的话没法说的滋味可不好受。 “他们也很厉害。”陆绵绵一脸漠然，扮演好莫得感情的传话工具人。 王祭酒深呼吸了好下，冷静下来寻求别的退路。 “需要续杯吗？”陆绵绵提醒。 王祭酒望了一眼见底的茶杯点了点头，继续研究期间。 陆绵绵不得不承认其实他在这三人中是最厉害的，乾坤局也没怎么难倒他，一来一往，打了个平手。 “没有破解之法吗？”王祭酒心有不甘，平局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自然是有的。”陆绵绵看了一眼棋局，“比起输赢，其实平局更加难得，是你心中所念左右了输赢，棋子如你所愿走向了平局。” “如我所愿……想不到你一小小棋童竟有如此高深见解。”王祭酒大笑，似是想到了什么，笑容戛然而止，“王某有要事在身，他日再来和你们馆主下一局，告辞。” 王祭酒走出雅间。 “不亏是王祭酒啊，居然和馆主打成平手。” “还是馆主厉害，人家可是赢了才当上馆主的。” “王祭酒厉害，他才刚刚回京都，对乾坤局不够了解。” “就不许馆主是一来就破解了乾坤局，谁厉害还不一定。” 大厅里的其他人莫名其妙的被拉着站队，又是热闹了好一会。 华灯初上，大厅里的人才渐渐散去，霍今乾坐在窗前独自一人在下棋，时而深思，时而凝重，时而欣喜。 他的对面是正在算账的陆绵绵，倒是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前。 陆绵绵的旁边坐在女扮男装的班山瑶，她就笑不出来了。 虽说国家大义面前不该儿女情长，可看着霍今乾用美男计她还是有些酸溜溜的。 “这得装到什么时候？”班山瑶托腮，“万一她不上当怎么办？” “第一，他棋艺不好我不会选他当棋馆馆主，我可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第二，他现在是在提升自己的棋艺，至于那人，愿者上钩，一箭双雕自然是好，若是不可以，也不至于白白浪费光阴。”陆绵绵合上账册，挺满意今天的收入。 等明天卫娘子那边长袍、飘带、折扇、玉佩等一系列琴笙同款出售之后，她又可以多一笔进账。 她提供的是设计图稿，收一成利，以卫家的实力来算，一成利还是颇为可观的。 “我就知道你最聪明了，不会做亏本买卖，那个绵绵，其实我想问一下像我这么大年纪还能不能生孩子？”班山瑶殷勤给陆绵绵斟茶递水。 “噗——”陆绵绵喷了班山瑶一脸水。 霍今乾瞥了她们一眼，不动如山。 “你这是什么意思？”班山瑶涨红了脸，她担忧得没错吧？ “你这年纪挺合适的，太小了还不好，其实只要身体好，六七十岁都还能生孩子。”陆绵绵顺了顺气，决定好好和她科普一下相关知识。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班山瑶红着脸认真的听着。 “我是大夫，这些是基本的。”陆绵绵不以为然地说，瞄了一眼对面的人，“嘘，鱼儿上钩了。” 班山瑶从缝隙里瞄了一眼，闭上了嘴巴，眼睛却是恨不得黏在霍今乾身上，生怕看少一眼都会吃亏了。 “你收敛点，他会有压力的，去拿把琴过来。”陆绵绵白了她一眼。 “哦。”班山瑶不大情愿地起身。 琴是上等的好琴，占了个古字，价格不菲，但品质远远超出了价格，她二话不说便买了下来，稍微调了一下音色，古董铺的老板若是听了怕是得后悔。 班山瑶拿来古琴，放在桌上，贪婪地看了霍今乾一眼，然后退到一旁。 霍今乾的注意力从棋局移到古琴上，小试牛刀，天籁之音惊艳了整个寒冬。 琴声戛然而止，余音袅袅似在谁人耳畔仍诉说着主人的心事。 霍今乾的手仍压着琴弦，不曾松开，微微侧身，不经意间看到对面那抹倩影，微微颔首，然后转身离开，独留一琴一残局。 灯火阑珊，便是她伸长脖子也未必能看清楚残局和琴。 他弹奏的是琴谱上的乐章吗？ 胭脂望着古琴若有所思。 可惜没人能给她答案。 此时霍今乾正在恶补围棋各种残局还有下棋之道。 班山瑶听得迷迷糊糊，不停打盹，竟靠着长椅睡着了。 霍今乾却是依然神采奕奕。 陆绵绵惦记着明天的运营文案，只好就此打住，回厢房养精蓄锐。 霍今乾目送着陆绵绵离开才毫不掩饰的望向班山瑶，困意袭来，便背靠着她眯了一小会。 待她熟睡才睁开眼，将她抱至一旁的软塌上，自己继续研究棋谱，他不希望自己棋馆馆主之名有名无实。 此时他们都不曾想过六艺馆的出现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暂时来说琴笙的出现确实引发京都久违的热潮，也证实了陆绵绵所料不假。 卫娘子本来还有点担忧日夜赶工出来的成衣和小玩意会砸在自己手里，没想到一经推出便被抢购一空，她赚了个盆满钵满。 同行都在恭维她眼光独到抢了个先机，卫娘子心虚了，她赌了一把是卖个面子给陆绵绵，想着尽力不亏本就行。 看来他们卫家再不努力，这陈国首富之位怕是要让贤了。 六艺馆里，陆绵绵看着夏明棠传来的消息，和霍今乾商量了一番，决定将拍卖乾坤局棋谱的日子提前。 不需要什么理由，反正怀疑乾坤局的大有人在，他们选择提前公开乾坤局也合情合理。 华灯初上，六艺馆热闹非凡，风头一度盖过了绮红楼。 胭脂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男人抢尽了风头。 所以她来了。 崔丞相也来了，和王祭酒先后走进了六艺馆。 崔丞相没想到他拦住了卫宝渊却是没能拦住卫娘子，不愧是商人，什么都想插一手。 陆绵绵待人来得差不多了，拍卖开始。 十两起步，很多人还是可以接受的，只是谁也想不到天花板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第六十三章 国丧 六百两！ 出价的崔丞相心肝儿都在颤抖，拿这么多钱出来买份棋谱会不会被言官弹劾？ 这一刻他多么希望卫娘子能够出价，但是她居然放弃了！ 她可不像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 还有王祭酒，听说他都和馆主打了个平手，难道他就不好奇怎么样才能赢？ 崔丞相看了一圈，总觉有人在害他，让他拿了个烫手山芋，吃也不是，丢也不是。 “六百两一次，六百两两次，六百两三次，成交！”陆绵绵一锤定音，“恭喜崔丞相获得乾坤局棋谱一份。” 崔丞相在其他人的恭贺声中尴尬地接过棋谱，逃似的离开了六艺馆。 这棋谱也就让他过过手瘾，他回家之后立马抄写了一份，将正版送给了皇上，故即便是言官弹劾他也不怕。 他前脚刚刚离开丞相府，后脚王祭酒便借故进丞相府找了个理由将棋谱看了个遍。 六艺馆内，今天只有一人晋级可以和霍今乾对弈，他自然不用陆绵绵这个军师。 陆绵绵抽空去回春堂看了看花露水和药丸售卖情况。 杜仲看到她出现，一脸羞愧。 他们推出药酒没多久仁心堂那边也跟着出了一种和他们差不多的药酒，他们推出没多久的救心丸也是，两家医馆如今已经势同水火。 “知道谁是内鬼了没有？”陆绵绵不以为然地问，有竞争不奇怪，但恶意竞争还是要好好教训一下的。 “有了怀疑对象。”杜仲悄声说。 “抓贼抓脏。”陆绵绵附在杜仲耳畔如此这般说了一番，因为花露水急着要，都是她亲自动手做的，如今正好拿来做诱饵。 杜仲听得连连点头，和陆绵绵对了账，让她检查了一下药房制作流程上是否存在不足。 其实她已经制定了一大堆规矩，她只需要看看那些规矩执行力度不够而已。 陆绵绵没在回春堂逗留太久，换了装正想要赶回六艺馆，公主病逝的消息便传了出来，还属于私下传播的情形。 皇帝膝下就她一位公主，公主薨，虽然她从一出生便是病秧子，但丝毫不影响她在皇帝心里面的地，所以老百姓都猜测他们要不要服国丧。 卫娘子也有打听这些消息的渠道，一收到消息就赶紧收紧了作坊生产，等宫里传出确切消息再做决定。 她把这消息也告诉了六艺馆，却是不知道夏明棠早就告诉她这一消息，所以她才会匆忙举行拍卖。 在这节骨眼上六艺馆还是得低调一些，原定的古琴比赛看样子也得推迟。 陆绵绵慢慢走在大街上，收集老百姓口中的只言片语，神色逐渐凝重。 看样子没有子嗣就连九五之尊也逃不过老百姓的同情，当然这种同情是见不得光的，遮遮掩掩的。 老百姓说起此事都有种对皇帝“家里有皇位继承又怎么样，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的同情与对自己后继有人的庆幸。 陆绵绵心事重重地走进了六艺馆。 六艺馆冷清了许多，就剩几个消息不那么灵通的在优哉游哉的喝茶吃点心。 陆绵绵走进厢房，霍今乾还在研究棋谱，她东张西望了一番，关上了窗户和门。 “怎么了？” “我打算暂时关闭六艺馆一段时日。” “可那事才刚刚有了点成效。” “相见不如怀念，等情况明朗了再开六艺馆，你的棋艺和琴艺还需要再练练才能稳操胜券，想要赢得古琴比赛，可以作弊的方式可不多。” “你就别取笑我了。” “没有人比你更加适合当六艺馆馆主，我是认真的，你让我一整天舞文弄墨的，还不如杀了我比较痛快。” “你没说要我当六艺馆馆主。” “现在说了，六艺馆刚开张嘛，我怕你有太大压力，你看其实也没你想的那么难，别小看这六艺馆，若你有心，还是能够收集到许多消息的。” “你知道我拒绝不了的，是不是？” 霍今乾苦笑，虽然没办法以霍今乾的身份活着，但他还是想用自己的方式为江山社稷尽自己的一分力。 “是啊。”陆绵绵神色依旧凝重，“听说边关节节败退，如今公主薨，老百姓人心惶惶，我们可以输，但要输得起，不能把退路也给输没了，你可能就是我们的退路之一。” 其实她对江山社稷没什么特别想法，她只想好好活着，但她娘亲，还有他都以保护江山社稷为己任，她也愿意助他们一臂之力。 如果条件允许，她想留在城内的不仅仅是六艺馆，但没有如果。 “你让我想起了我祖父，倘若他尚在人世，定然很高兴你能有这番眼界。”霍今乾在这一刻对陆绵绵是打心底里的敬重。 “求生本能，我们回下山村，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不急在这一时。”陆绵绵神色稍微放松了许多。 若是盛世，她倒是想要低调地活着，眼下她只能是高调的展示尚未丰满的羽翼。 就这样惊艳了整个京都的六艺馆只留下普普通通的四人看管着，灵魂人物琴笙又去游山玩水寻求领悟棋道精要。 如他们所料，公主薨，战败，传皇帝口谕，红白二事包括公主丧礼一切从简，严禁乐器，国丧长达一个月。 公主是今上唯一的骨肉，口头上的国丧老百姓还是能够理解的，但严禁乐器一举还是引起些许争议，毕竟有些人还是得靠乐器过活，乐器被禁，没有积蓄的老百姓只能是吃西北风。 陆绵绵庆幸古琴比赛还没开始准备，资金不用被占，也没花多少钱进去。 只是乐器被禁，华神医他们离开只能是安安静静的离开，没有敲锣打鼓，可村民都自发来送他们出征。 陆绵绵给他准备了许多退烧药、感冒药、铁打酒等常用药，一些急救知识该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了。 时岳给华神医准备的是在寺庙里求来的平安符。 萧墨顷昨晚直接给了华神医一张大额银票，也不管他用不用得上。 “胳膊肘不能往外拐。”陆家老太太看到陆绵绵大包小包的把东西塞给华神医，不乐意了，她两个儿子都拿到军书，他们一离开，家里老的老，少的少，也没能腾多少东西出来给两个儿子，看到陆绵绵这做派，气不打一处来，倚老卖老骂了一句。 第六十四章 坏消息 “话不能乱说，药不能乱吃，这些药给他们他们也不会用，做人要有自知之明。”陆绵绵翻了个白眼，话里有话，只可惜有人就是听不懂。 她娘亲和霍今乾进山了，华神医要离开了，这是欺她一个小孩子没人给她撑腰吗？ “你告诉他们就行了，出门在外有些药防身才好。”陆家老太太眼馋地望着华神医的包裹，带那么多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要出门游玩呢。 陆绵绵不想理会她，冲着华神医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陆家老太太还想缠着陆绵绵，最好是趁着陆娘子和那两个女人都不在的时候赖上她，让她认祖归宗。 陆绵绵才不会让她如意，撒腿就跑，陆家老太太是追不上她的。 陆家大娘子和陆家二娘子要送夫婿出征，她们两人没心思看陆家老太太眼色，甚至连她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班山瑶在家里，陆绵绵跑回家就安全了，陆家老太太还是不敢招惹班山瑶的。 萧墨顷和青音也是她不敢招惹的，陆家老太太见陆绵绵一溜烟跑回家，只能是不甘心底望着她的背影。 “有贼追你吗？” “比贼还烦。”陆绵绵努了努嘴，示意她看看陆家老太太还在不在。 “你怕她做什么？” “我不怕她，但被她赖上比较麻烦，还是躲着吧。”陆绵绵耸耸肩。 “那个我哥的病怎么样了？”班山瑶关心地问，没想到真被她这张乌鸦嘴给说中了，她哥居然不能人道。 若不是她跟着陆绵绵都不知道这事，怪不得她哥老是躲着她嫂子。 为了她嫂子的下半生幸福，她得保护好陆绵绵才行。 从最初的夏明棠到现在的亲哥，她的任务一直都没有变过，就是保护好陆绵绵，班山瑶认命了，但也乐在其中。 “有杜仲，没事，余毒清除需要时间。”陆绵绵并不是很担心她哥的事情。 “杜仲哪里比得上你，什么时候去复诊？”班山瑶还是挺紧张她哥这事，班家不能绝后。 “一个月一次，杜仲也是执行我的医嘱，你不相信我吗？”陆绵绵无奈。 “我信，有没有办法让我变得更加美？”班山瑶笑嘻嘻地问，她怕自己这张饱经风霜的脸被心上人给比下去了。 “做人不能太贪心，你再问，我告诉霍叔叔你不相信他。”陆绵绵警告。 “不问就不问。”班山瑶嘀咕，“他们好忙啊，你也找些事给我做做吧。” “练武，你的武功不行。”陆绵绵很认真地看了她一眼，“连我娘都打不过，还谈什么保护我。” 班山瑶跟在她身边也就吓跑地痞流氓和不长眼的小贼，真让她对上一流高手撑不了多久。 “知道了，我的武功还是很厉害的，我又不想做天下第一，保护你至于要那么厉害吗？”班山瑶不想面对事实，一边嘀咕一边在院子里舞剑。 陆绵绵耳根清净了，去草棚里摘了些菜准备做午餐。 只是午餐还没开始做便被萧墨顷请到华神医家。 “只有你们三人在家吗？”陆绵绵看到萧墨顷他们三人，但没发现时岳的身影。 “时岳不在，被他爹带走了，我们没办法才找你的。”萧墨顷解释。 原本有时岳帮忙盯着点，按照方子捡药煮水，也不用事事都麻烦陆绵绵。 时岳他爹是赵松源，华神医还没走远呢，他就迫不及待的来认亲了，陆绵绵给南无染把脉，暂时不用改方子。 “再泡三次就差不多了，到时候改用药调理。”陆绵绵捡了三次的药，“让他多走动走动，别不是吃就是躺。” “嗯。”萧墨顷想起自己收到的消息，“听说只剩下代州在苦苦守着，我怕代州是等不来救兵的了。” 陆绵绵看了他一眼，丝毫不怀疑他的消息有误，“燕人打来之前南无染的病应该好得七七八八，底子差是没法改变的事，慢慢调理就好。” “你很讨厌燕人？” “你该问问燕人为何对陈国欲除之而后快。” “不是所有人都这样的。” “不说这些，我去煲药。” “煲药的事我来就行。” “那好吧，我先回去了。” “好。” 陆绵绵刚出他家家门便看到了夏明棠。 夏明棠看到她，下了马，“你娘呢？” “我娘没在家。” “皇上打算起用霍家，我来就是想告诉你娘这个消息，她不在你替我代为转告，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不等她了。” “保重。” “保重。” 萧墨顷一跃上马，飞快离开，他这一次奉旨护送一批粮草去代州，不容有失。 陆绵绵心情沉重地望着一身戎装的夏明棠，又想到萧墨顷的话，所有的思绪最后都化作一声叹息。 家里没多少存粮，陆绵绵没心思做饭，干脆拉着班山瑶进山。 班山瑶还是头一回进山，她搞不懂陆绵绵为什么要做那么多事，灵剑山庄虽然不能和燕国抗衡，但还是有自保方法，让他们去灵剑山庄又不乐意。 待进入那片神奇的土地时，班山瑶才有点理解陆绵绵的选择，“你打算一辈子躲在这里不出去了吗？” “可能吗？”陆绵绵白了她一眼，她只是想躲开乱世而已。 “你们继续，不许偷懒。”陆娘子挥了挥手中的鞭子，警告那些想要偷懒的人才跑向陆绵绵，“绵绵，你怎么来了？” 陆绵绵便将自己听来的消息转告陆娘子。 “怕是来不及了。”陆娘子高兴不起来，想要从漠城回京都最快也得两个多月，这一来一回花在路上的时间就不少。 代州等不来，京都也等不了，就算霍家的人能回来，怕是再也回不到从前。 “他呢？”班山瑶伸长脖子，没发现霍今乾的身影。 “在训练。”陆娘子吹了个口哨，一眨眼的功夫霍今乾便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们来了，带你们去山寨坐坐。”霍今乾看到她们两人出现，很高兴，“寨子现在没人，其他人体能好的跟着我训练，体能差点的跟着沅姐姐开荒，你看那些房子，和你设计的没差吧？” “比我想象的还要好。”陆绵绵有点期待山寨的模样。 第六十五章 差强人意 那片平川开荒出一片住宅地，上面已经建好了几间小木屋，对开的平地仍在开荒，想要拿来耕种需要耗费些人力物力。 只要人不多她还是有把握做到自给自足的，暂时来说这里的供给还是得靠花钱买，特别是霍今乾这一支队伍，训练器具再加上饮食是一笔不少的开支。 “有人在盯着他们训练吗？” “有，你放心。” 他们是山贼，不比一般的兵，他可不敢有丝毫松懈，他们在训练，他也在训练，绵绵提供的法子挺新颖的，他乐在其中。 “小心。”霍今乾扶先后着两人上了竹排，划过山溪对岸，走了一段山路才到了山寨。 山寨的门口是块空心的巨石，人得弯腰才能进入，胖点都不行。 两旁布满荆棘，想要从荆棘丛中穿过有点困难，陆绵绵钻过巨石，又走了一小段山路，地势稍微平坦，呈现在眼前的是个巨大的石窟，“这里就是山寨？” “嗯，这里是大厅，里面还有几个小的石窟，他们人不多，这里也够住了。如今山谷也有地方住，我让他们腾了一间石窟出来，里面收拾干净了，你什么时候来住都可以。”霍今乾带着两人去看看他准备的房间。 石床，石凳，石桌，都是天然巨石稍微加工了一下而已，里面添了个木柜子，还有一扇木门，窗户也没有，估计也不可能把山给挖穿了。 “我试过了，关上门也不会太闷。” 门一关，石窟内的空气能感觉在流动，大自然就是这么奇妙，陆绵绵越发满意这个地方。 “今晚好好聚一聚。”陆绵绵咧嘴一笑，郁闷的心情稍微缓解了些许。 霍今乾应了声，带着两人去看看他训练的效果。 训练场地在半山腰，方才陆娘子一声口哨他便听得到，下了山便是山谷，山溪穿山而过，他从那边下山不用过山溪。 “集合。” 霍今乾一声吆喝，丛林里突然冒出十几个人在极短的时间内集结成队，效果仍是差强人意，想要媲美霍家军最强大的精锐差的不止是一点点。 “你看他们怎么样？” “不怎么样，他们的心性还需要再好好磨一磨。”陆绵绵摇头。 班山瑶咂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造反呢，这样的速度居然还不怎么样。 大当家都快抓狂了，山贼做不成不说，还一天天在这受苦，受苦也就算了，人家还不满意，还让不让人活了。 “她是谁啊，这里轮得到她来指指点点吗？” “就是，她比你还厉害？” “你们所有人都比不上她。”霍今乾指了指脑袋，“继续训练，别偷懒。” “有什么好训练的，都玩腻了，就没别的新奇玩意吗？”山贼起哄，他们抢劫的时候都没这么积极训练，现在已经很给面子给他了。 陆绵绵示意霍今乾稍安勿躁，亲自示范了一下什么叫速度，她可是团建标兵。 “她是猴子吗？” “她真不会武功？” 霍今乾望着陆绵绵，眼里尽是惊喜，“你们好意思起哄，连她都比不过，不想训练的可以退出，你们不想训练我还不想在你们身上浪费时间。” 激将法这一招还是挺管用的，山贼乖乖地接受训练安排。 霍今乾交代了大当家一番，这才带着陆绵绵和班山瑶回了山寨。 陆绵绵和霍今乾准备了三菜一汤等陆娘子过来团聚。 班山瑶不大会做饭，就帮忙收拾一下山寨。 在等陆娘子的时候，陆绵绵和霍今乾还下了一局围棋。 霍今乾的棋艺进步很大，陆绵绵可以放心让他独自一人去六艺馆，只是需要改一改规则，他暂时的水平还做不到以一对三。 陆娘子安排好手里的事情便赶过来和他们相聚。 “就我们四人，那些山贼呢？” “他们可以在训练场歇息。” 班山瑶应了声，准备摆桌子，陆娘子也跟着帮忙。 简简单单的一顿饭四人吃得很尽兴。 不过霍今乾表示他要进城看看六艺馆那边什么情况，然后顺道带两人进山。 “训练的事就交给我好了，我在这住一段时间，适应适应。”陆绵绵想了想，她这身体还是需要再锻炼锻炼才行。 “好。”霍今乾点头，他已经见识过陆绵绵的实力了。 “那我呢？”班山瑶有点不甘心。 “鞭子给你，谁不服抽谁。”霍今乾解下身上的长鞭递给班山瑶。 “我怕我打不过他们。”班山瑶拿着鞭子，不大自信。 “他们武功比不上你的。”霍今乾和他们打过，最清楚不过。 四人又聊了一会，陆娘子拉着陆绵绵去练基本功，霍今乾和班山瑶说说悄悄话。 陆绵绵也只是顶替两三天而已，差点没累散架，还好霍今乾带着救兵及时回来了。 对于新人她也没问，霍家军的事情她不想问那么多，如今霍今乾训练的这支队伍可是得听她的，至少在她需要他们的时候得听她的。 她累得动都不想动，不过她才歇了一天就被班山瑶拉着去给她哥复诊。 班山岳恢复得挺好的，杜仲一个人就能搞定，但班山瑶还是不放心，一定要她给她哥做最后复诊。 陆绵绵答应了，反正除了班山岳，她还有卫小娘子这一个病人，都是要出山的。 卫小娘子被胭脂登门刺激了一番，孕相不是很好，卫娘子砸了重金让她给卫小娘子保胎，她拒绝不了。 还有就是代州那边撑了这么久也得感谢卫娘子出钱出粮，陆绵绵没办法拒绝她这一点点小小的请求。 “你们怎么会让那种人进家门。”班山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狠狠地刮了卫宝渊一眼，一副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的神色。 其实她最想千刀万剐的人是胭脂，但他们说要放长线钓大鱼，她只好忍了，可卫宝渊踩了雷区，她是忍无可忍，刹那间甚至代入卫小娘子的角色，想象中霍今乾也是被胭脂迷惑而冷落了她。 “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小心眼。”卫小娘子自责不已，下人不知道情况，还以为胭脂是卫宝渊心尖，所以才放她进来的。 “你还替他辩解！”班山瑶无法理解，若不是她怀有身孕都恨不得将她摇清醒一点。 第六十六章 她还说什么了 卫宝渊夫妻俩尴尬对视，搞不懂班山瑶为何这般义愤填膺。 “你们的私事我没和她说。”陆绵绵掐了班山瑶一把，将她拉回现实。 “什么意思？”班山瑶看了看陆绵绵，又看了看尴尬不已的小夫妻俩，后知后觉地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卫小娘子仔细想过这事还是得和班山瑶通通气，免得她被气糊涂了会弄出个大麻烦来，于是将事情大概和她说了一下，“……事情就是这样，都怪我，我不该偷偷跟着去的，看到他们在一块又忍不住生闷气。” “我明白，我理解，这不怪你。”班山瑶握住卫小娘子的手，知音啊。 她要不是要保护陆绵绵她都想一整天盯着霍今乾，生怕他再次中了胭脂的诡计，特别是现在胭脂似乎对他动了心。 总之胭脂看他的眼神越发不对劲，她这心里也就跟着越发不对劲。 “谢谢你的安慰，我没事。”卫小娘子缓缓地抽出被抓红的双手，一头雾水地望着班山瑶，她激动得好像有切肤之痛，但夏明棠应该不是风花雪月之人。 不管怎样，卫小娘子还是感激班山瑶的理解。 “你昨天去过哪里？能带我去看看吗？”陆绵绵打断她们两人的深情对视。 “好。”卫小娘子愕然地点了点头。 卫宝渊扶着她走在前面，陆绵绵和班山瑶紧随其后。 他们四人一同走过抄手回廊，来到一扇圆拱门前，陆绵绵喊停，将卫小娘子拉到一旁，又吩咐班山瑶道，“你们在这儿等会，他带我们去就行了。” “为什么？”两人异口同声问。 “一会儿告诉你们答案。”陆绵绵丢下一句，率先走进圆拱门。 卫宝渊赶紧跟了过去。 “你和胭脂是不是在假山那边见面了？”陆绵绵一边问一边走了过去，在假山的缝隙里勾出一个锦囊，“你相好的东西，派人送回去给她吧，绮红楼那种地方才会用的东西。” 卫宝渊隐隐明白，握着锦囊的手都泛白了，“她不是我相好。” 陆绵绵摸了摸鼻子，不再打趣他，“别打草惊蛇，但也别让她觊觎你卫宝渊妻妾之位。” 卫宝渊深呼吸了一口气，脸色没那么难看，但还是显得有些严肃。 卫娘子匆匆忙忙的走了过来，和卫宝渊擦肩而过，“他这是怎么了？” 陆绵绵领着卫娘子到卫小娘子面前，将锦囊一事说了出来，“胎儿有点不稳，需要好生养着才行，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如果你信得过我，我搜一遍你府邸，将危险的花花草草都给拔了。” 春日正好，微风不燥，百花娇艳，但对于孕妇来说，浓烈的花香可能会刺激她们敏感的神经，引起头疼恶心呕吐，严重的还可能导致胎儿不稳，甚至是流产。 卫小娘子的身体情况不算太理想，之前忧思甚重，又闻了那药香，见了红，不必要的麻烦是能避免就避免。 “我自然是信得过你的，你放手去做，就是你拔得连根草都不剩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卫娘子咬牙道。 “他那样子出去会不会惹怒了那女人？”卫小娘子担忧的不是自己的身体而且卫宝渊，怕他触怒胭脂，也不知道胭脂会怎么对付他。 “不会的，你该相信他，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陆绵绵安慰她道，卫宝渊还是挺惜命的，且有商人的精明，她相信他不会有事的。 “我竟不如你这般信任他。”卫小娘子失神地望着陆绵绵，很是自责。 “看吧，都说了孕妇容易胡思乱想。”陆绵绵无奈摊手。 “我儿子不会蠢到丢了性命。”卫娘子不担心卫宝渊，她更加担心儿媳妇和她肚子里面那个，“胭脂和我那侄儿勾搭上了，说不定要成卫家人，不管她怎么示好，你离她远点就行了，谁要是不服叫他来找我。” “嗯。”卫小娘子感动地应了声。 “好了，可以回去歇着，我开个方子，你派个信得过的去回春堂拿药，我去看看有没有可疑的花花草草。”陆绵绵让婢女送卫小娘子回去歇息，她随卫娘子去开药方。 把药方交给卫娘子之后陆绵绵便领着班山瑶随管家逛了一遍卫家，挖掉几株夹竹桃，搬走了几盆开得正灿烂的金盏菊和小苍兰。 夹竹桃是孕妇闻不得的，金盏菊和小苍兰是以防万一，陆绵绵和卫娘子还有卫小娘子解释了一番，“你们不用太紧张，也不用一整天躺在床上，闷了就起来走走，只要动作不大都是可以的。 等喝了药，感觉没那么难受了，该走动就走动，该吃就吃，心情很重要，其实大人的心情肚子里面的孩子能感觉到。” 卫小娘子摸了摸尚未显怀的肚子，惊奇之余笑容略显羞涩。 陆绵绵瞥见门外急得团团转的某人，和卫娘子对视了一眼，找了个借口离开，让卫小娘子好生歇着。 “发生什么事了？瞧你这慌慌张张的样子，别吓到你媳妇。”卫娘子嗔怒，白了卫宝渊一眼，“那女人吓唬你了？” “代州城破了，听说大军就要打到京都来了。”卫宝渊哭丧着脸，这么大的事他都不敢让他媳妇知道，她现在这情况又经不起长途跋涉，他是没了主意，“你们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打仗不是我们能干预的事情，急有什么用。”卫娘子撇了撇嘴。 “要不我们去找爹吧？”卫宝渊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地望着他娘亲，呐呐道。 他爹去了幽州，幽州应该比京都安全。 “要去你自己去，我是不回去的，我死也要死在这里。”卫娘子恨恨地瞪着卫宝渊，小白眼狼，到现在还为他爹说好话。 “她现在不适合出远门，更不用说是逃难，或许情况没你们想的那么糟糕。”陆绵绵自我安慰。 “胭脂说的，她还说晚了可能连城门都出不了。”卫宝渊哭丧着脸，被她这么一说，他都忘了和她说正事，丢下锦囊就回来了。 “她还说什么了？”陆绵绵挑了挑眉。 第六十七章 托付 “她还说……她还说她不想嫁给卫宝童，卫宝童不是真心喜欢她，她说只有我才是真心待她……”卫宝渊迫于两人压力，硬着头皮红着脸，没敢隐瞒半句。 “她还说愿意为奴为婢，贴身伺候你一辈子，沐浴更衣、饮食就寝，你想怎样就怎样，是不是很感动？”陆绵绵似笑非笑地望着卫宝渊，“她一定还说过燕人就快打来了，她不想落入燕人之手，她相信只有你能够保护她，只有你能够带她离开，只要跟着你就算是浪迹天涯也心甘情愿。” “她没说要浪迹天涯。”卫宝渊弱弱地反驳了一句。 卫娘子气得都快升天了，临门一脚把卫宝渊踹倒在地，也歇了升天的心思，卫家还有儿媳妇还是不能指望卫宝渊，“你信了她的屁话？” “我没信。”卫宝渊弱弱地表示，只是那颗心虚晃了一下而已。 “你傻啊，她就是想骗你，想要知道我们卫家的密道。”卫娘子戳着卫宝渊的太阳穴，一副恨不得将他脑袋戳穿看看里面是不是长草的架势。 “你们有通往城外的密道？”陆绵绵惊讶地望着卫娘子，压低声音问。 “没有，绝对没有，就是有十处八处可以藏身的地方。”卫娘子讪讪地收回了手，也不仅仅是藏身，还有藏银子。 她那么积极送钱送粮本是想着等儿媳妇生完孩子就把他们一家三口送往安全的地方，她来守着卫家，看样子怕是来不及了。 “哦。”陆绵绵也不知道该失望还是该庆幸，胭脂许是以为卫家的密道能通往城外所以才缠着卫宝渊的吧。 虽然城外情况不容乐观，但卫娘子还是厚着脸皮请陆绵绵留下来，卫小娘子的情况还没有好转，她还不想放陆绵绵离开。 霍今乾也在城里，陆绵绵顺势答应了下来。 待卫家下人将安胎药拿来之后陆绵绵还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问题才让卫娘子拿下去煎药。 夜里她就宿在卫宝渊夫妻俩隔壁厢房，以防卫小娘子夜里有什么问题。 她出手自然是什么问题也没有，陆绵绵藏好了卫娘子给她的六百两银票，心里却是已经在计划拿这笔钱添置些什么物件。 现在的她是入不敷出。 六艺馆因为眼下形势也没多少进账，请来的人就只剩下一个跑堂，他是一家大小都在京都，想逃也不知道可以逃得到哪里去，干脆留了下来。 杜仲那边还有些进账，她是技术入股，能分三成，但也不多了，订单越来越少。 陆绵绵闭上眼，但还是睡不着，再睁开，面前突然多了个黑衣人，班山瑶一点反应都没有，吓得她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你是谁？想做什么？” “是我。”萧墨顷拉下蒙面黑布。 “你不是回去了吗？”陆绵绵愕然地问，“怎么又回来了？” “可能回不去了，我想将他托付给你。”萧墨顷开门见山道，“我知道你在山里有藏身之处，那里定然地药谷那边安全得多。” 陆绵绵尴尬地笑了笑，她那个地方也不见得有多安全，这不他已经猜到了。 “他是魏国皇子，他父皇一直想立他为太子，但由于他自幼体弱，再加上群臣反对，此事暂且作罢。”萧墨顷将南无染的身世娓娓道来。 “他真的是皇子吗？怎么好像被饿了几百年似的？”陆绵绵好奇地打断了他的话。 “他身体不好，他可以吃的东西不多。”萧墨顷哭笑不得地望着陆绵绵，她的关注点老是出乎他的意料。 “我带他来陈国治病是其一，其二是想让他在陈国当质子，以后找个机会借陈国之力来确立他太子之位，但眼下陈国自顾不暇，此计怕是行不通。” “你说回不去是什么意思？” “我和来接应我们的人失去了联络，想要无染性命的人就在幽州，京都城破，齐王怕是要在幽州称帝。” “那些人和齐王是一伙的？” “暂时还不清楚，但我不能冒这个险，我送信回去魏国，让无染在这边多呆些时日。” “那你呢？” “你在担心我吗？” 陆绵绵回了他一个白眼，她干嘛要担心他！ “青音会跟在他左右，我还有其他事要办。”萧墨顷视若无睹，说回正事。 “伙食费先付。”陆绵绵想了想，伸出手来，“如果你们回不去魏国也可以找我，只要钱到位，人可以帮你送到魏国。” 萧墨顷忽而笑了，爽快地掏出一百两，“我就这么些钱了，如果不够，粗茶淡饭也是可以的，他不挑食。” “没关系，你们信誉良好，我特许你们记账。”陆绵绵笑眯眯地收好银票，“我写封信给你，自然会有人来接走南无染的。” 陆绵绵问清楚了南无染藏身之处，写了封信给萧墨顷，然后让萧墨顷叫醒班山瑶，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我还会回来的。”萧墨顷动了动嘴巴，却是没有发出声音，或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想说的是什么吧。 陆绵绵却是看懂了，心想你不回来付尾款我就把南无染给卖了。 “你怎么醒了？”班山瑶睁眼，迷迷糊糊地说了句，随即意识到不对，“我怎么了？刚才谁来过？” “生意，你去帮我传个信。”陆绵绵将写好的另外一封信给班山瑶。 班山瑶接过信，脸都快涨成猪肝色，她的自信心被人踩在脚底下磨蹭了好几回了，“我有练功，我没偷懒。”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你武功比我好太多了。”陆绵绵催促，“快点去，晚了怕这信送不出去。” “你这不是在安慰我。”班山瑶垮了脸，收拾了一下心情才拿着信离开。 陆绵绵的预感是对的，第二天一大早，全城戒严，还有宵禁，且不许出城了，站在城门口，她仿佛听到了外面的马蹄声还有厮杀。 这一天比她预想中的来得要早，陆绵绵抬头望望湛蓝的天空和丝丝白云，低头看看行色匆匆的百姓和步伐微乱的官兵。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那一抹金黄，迎春花越过谁家墙头，身姿婆娑，似是谁遗落的金腰带不甘被主人遗忘，随风摇曳，想要惹人垂青。 第六十八章 兵临城下(加更) “我们去哪里？”班山瑶眼巴巴地望着六艺馆的方向。 “去回春堂。”陆绵绵想了想，继续往前走，不再是漫无目的。 杜仲去给班山岳看病，杜夫人吃斋念佛不管俗事，方翎年纪太小，回春堂没了主心骨，指不定乱成什么样，她可不想看到那样的一幕。 “小神医，小神医……” “你是？”陆绵绵看着跑到她跟前的气喘吁吁的仆人，“夏老夫人身边的丫鬟红梅？” “小神医还记得奴婢。”红梅抿嘴笑了笑，发自内心的高兴，“夏老夫人得知小神医在城里，让奴婢出来找你，奴婢去过回春堂，他们说你不在，奴婢又去了卫家，他们也说你不在，我就来城门口碰碰运气，想不到真在这里遇见了你。” “夏老夫人身体可好？”陆绵绵关心地问，虽然无缘做她孙女，但还是敬她做长辈。 “托小神医的福，老夫人身体安康。”红梅快人快语，“老夫人是想念小神医你了，眼巴巴地盼着你登门……” 班山瑶嫌她聒噪，一个眼神换来了耳根清净。 陆绵绵正在想事情，没心思缓和气氛，三人安安静静地来到夏府门前。 大门打开了一半，待他们进去又很快关上。 偷偷摸摸的，像做贼一样。 “家家户户都大门紧闭，夏夫人也不许我们出门，说是要安分一些，不能出去添乱。”红梅解释，“我不是说小神医你，你要治病救人自然不必在意这些。” 陆绵绵看着地上的落叶还有花瓣，落叶和花瓣在雨水的浸泡下散发出腐败的气息，前庭也没人打扫了吗？ “府里出事那次遣散了部分奴仆，最近又遣散了部分奴仆，偌大的将军府只剩下一个厨子一个扫地嬷嬷，还有夫人和老夫人身边各自留了两人。”红梅解释。 三人刚刚走到前厅，夏夫人走到门口迎接，自是一番客套方才坐下来闲聊。 不过两人都不是拐弯抹角的人，夏夫人忍不住说明了自己的请求，让陆绵绵收夏兰姿为徒，若是有机会就带她离开京都。 陆绵绵看了看夏夫人，又看了看眼红红的夏兰姿，不知道他们一大家子怎么商量的，“你愿意做我徒弟吗？” 夏兰姿轻轻点了点头，没敢开口，方才哭了一场，嗓子可能都哭哑了。 “我们夏家的人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但她有婚约在身，我们不想误了她一辈子。”夏夫人语气一度哽咽，她们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我也不敢保证能保护好她。”陆绵绵叹了一口气，没了夏家的身份或许并不能改变些什么，但这点小小的要求她也没办法拒绝。 “我不需要你保护，我可以保护你的。”夏兰姿气鼓鼓地看着陆绵绵，发泄般吼了一句。 “不得无礼。”夏夫人斥责。 “不碍事，她们正是相信你才会推你出夏家，换你弟弟要当我徒弟，看我收不收他，你也要学着相信她们。”陆绵绵不以为然地摆手，反而劝夏兰姿。 “她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们才是真正放心。”夏夫人笑得牵强，嫌弃得实实在在。 “我才不当大夫，我要当大将军，我要把燕人统统都赶出陈国。”夏培之挺直了厅堂，带着几分小奶音，不服气地反驳。 “好，我等你长大，等你还老百姓一个太平盛世。”陆绵绵屈身，与之平视，然后拍了拍夏培之的肩膀。 她的话半点玩笑的意味都没有，而是郑重的拜托。 “嗯，我会好好吃饭快快长高的。”夏培之也郑重承诺。 “我要去回春堂，你若是准备好了就去回春堂找我。”陆绵绵向夏老夫人和夏夫人他们告辞，然后对夏兰姿道。 “去吧。”夏夫人推了推不愿意动的夏兰姿。 离开了夏府班山瑶才忍不住吐槽，“我现在是不是连保护你的事都不用干了？” “确实，你和夏兰姿的武功应该差不多。”陆绵绵装作思考的样子，“你去六艺馆都太张扬了些，怎么办？” “你别想赶我走。”班山瑶凶巴巴地警告。 “当然不会，你走了我和谁吃香的喝辣的。”陆绵绵冲着班山瑶做了个鬼脸。 “我在你心里就这点用途吗？”班山瑶很受伤。 “当然不是。”陆绵绵连忙否认，你是我做梦都想拥有的土豪朋友。 班山瑶顿时阴转晴。 陆绵绵羡慕地望着她，有时候简单的快乐弥足珍贵。 回春堂里，想象中的忙乱没有出现，连个看病的人都没有，坐诊大夫和方翎在分拣南北杏，其他人都没在。 “舅舅他是不是回不来了？”方翎看到陆绵绵，担忧地问，他爹来叮嘱了几句，让他这些天都呆在医馆哪儿也别去，连家也别回。 “胡说八道，只是暂时回不来而已，别想那么多，他会没事的，你也要好好的，帮他照顾他娘亲。”陆绵绵安慰他道。 “嗯。”方翎用力点了点头，那也是他外祖母。 陆绵绵看了看账单，将自己赚到的那部分钱都藏了起来，也让方翎藏好属于杜仲的那部分钱，留一点点做生活费就行了。 “家里还有吃的吗？”陆绵绵等方翎藏好了钱出来，这才问起了正事。 “有，够吃一整年的了。”方翎回答道，他之前还笑话他杞人忧天，如今他是多么的庆幸他早有准备。 “也用不着一整年。”陆绵绵抽了抽嘴角，若是能够等来救兵，他们可能只需要支撑一两个月，若是等不来救兵，他们可能需要多熬一两个月。 此时朝堂上也是吵翻了，有人主张逃，有人主张议和，也有人主战，至死方休。 “都给朕闭嘴。”皇上拍了拍龙椅，大显天威。 下面的人立马安静下来，动都不敢动一下。 “朕不会逃，不会投降，便是死也要死在这里，从明天开始若是有事到太庙来找朕。”皇上说完便泄了气，落寞的起身。 “报——燕国大军已在城门外安营扎寨。” 皇上扭头看着惶恐不安的众人，一字一句道，“传朕口谕，死守城门，不得应战。” 群臣面面相觑，大概都不相信他们可以等来救援，这和等死有什么区别？ 第六十九章 城破 老百姓得知消息之后是惶恐不安的，断头刀悬在头上，恨不得来个痛快，几天之后就该干嘛干嘛。 回春堂的大门一直开着，鲜少有人上门，陆绵绵闲着无聊做了些常用药备着，至于夏兰姿则是交给方翎和坐诊大夫先磨一磨心性。 药箱都快塞满了，陆绵绵走出了回春堂的大门，城内的商铺大多开着，只是没几个客人，长街还没走完，她便拐进了六艺馆。 想不到胭脂居然在六艺馆，不过看样子是准备离开了。 “小神医也喜欢下棋？”胭脂经过陆绵绵身旁时柔声问道。 “谈不上喜欢，只是突然有点想花钱。”陆绵绵豪气地拿出十两银子问霍今乾，“可以和你下一局吗？不限时的那种。” “可以。”霍今乾也爽快的接过银子，“上茶。” 胭脂看着刚刚摆开的棋局，想留下来观看，但她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卫家的花轿快要去绮红楼接她离开了。 陆绵绵专心地和霍今乾下棋。 班山瑶殷勤地斟茶递水。 “怕吗？”霍今乾下了一子，然后望着陆绵绵很认真地问。 “不怕，我就一小老百姓。”陆绵绵看了一眼棋盘，落下一子，笑了笑。 “我也是。”霍今乾自嘲道，也不知道霍家人回到京都看到数十万大军围城会是什么心情，更加不知道皇上此刻心里面的想法，朝堂离他太遥远了。 “也不知道娘亲她怎么样了。”陆绵绵轻叹，她送了信回去，但怕她娘亲不听她的，会冲动的找机会来救她。 “她会好好的，她不是冲动的人。”霍今乾还是比陆绵绵了解她的。 “你们都别担心，我哥会来救我们的。”班山瑶一直都没担心过自己的安危，再不济还有灵剑山庄的人能够护着她，灵剑山庄在江湖上有足够的号召力，她哥一定可以救他们出去的。 陆绵绵和霍今乾对视了一眼，他们担心的并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他人的安危。 棋还没下完，外面便战鼓擂动，陆绵绵放下棋子，“不下了，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药箱都带了出来，没有病人，她是打算出门找病人的，不过承认自己有病的人不多，人家不乐意看病她也不能强迫人家。 一顶轿子停在绮红楼门口，看样子胭脂又被卖到卫家了，就是不知道这卫家是谁给她找的下家，想必若是她不愿意，绮红楼的人还是逼迫不了她的。 卫宝童是二房的人，他们早就分了家，但一直对当家之位虎视眈眈，卫娘子看来又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轿子里的人也在偷偷打量着那道小小的背影，她去的是城门方向，道不同，不然的话她真想看看她打算做什么。 陆绵绵在城门处看到了忙碌着的官兵，城门一下下的撞击声冲击着她的心尖，让她一个激灵，这不是游戏，是真的会死人的。 不过他们只是守城，不管城墙外的敌人如何叫嚣，就是没有人出城门应战，但还是有人被流箭伤到。 “去去去，一边去，都什么时候了还来添乱。”有官差抬着受伤的同僚下城墙，看到陆绵绵站在一旁碍眼，骂骂咧咧。 “我是大夫，让我来吧。”陆绵绵看着肩膀中箭的士兵，伸手拦住了他们。 官差又骂骂咧咧，想要动手赶她们离开。 “你敢！”班山瑶拔出剑来指着他。 “你想造反！”官差丢了脸，伸长脖子，“来啊，有种来啊。” 陆绵绵没有听到他们的话，只是专心地医治病人，小心翼翼的剪开伤口处的衣服，拔箭，止血，包扎，然后喂他吃下一颗药丸，“注意保护好伤口，别沾到脏东西，也别沾水，一两天后去回春堂换药。” “她真是大夫？”官差看到陆绵绵利落的手法，呆了。 “小神医是乱叫的吗！”班山瑶白了他一眼。 “让她留下来帮忙。”夏明棠下城墙，他早就看到陆绵绵的，但这会儿才可以下来。 有夏明棠发话，陆绵绵便光明正大的留下来帮忙救治伤员，直到药箱里的药用完了才和班山瑶离开。 这里也不仅仅是她一个大夫，临时救治点还有宫里出来的御医，也有仁心堂的大夫，包括时岳。 如今的时岳穿上了缎面长袍，但在陆绵绵看来他是穿着龙袍都不像太子的人，还不如穿着粗布麻衣顺眼一些。 两人见了面也只是彼此点个头，毕竟回春堂和仁心堂之间的关系一直都不怎么好，暗地里较劲了无数次。 陆绵绵回去回春堂之后依旧做些急救药放药箱，然后去城门处帮忙，伤员每天都有，坏消息是一天比一天多。 直到有一天回春堂的药用得差不多了，粮食也分发的差不多了，陆绵绵知道他们撑不了多久了。 或许已经够久了，两个月还是三个月来着，一时间她竟有些茫然，但她还是来了。 老百姓也来了。 或许他们都在等这一天，痛痛快快打一场，是输是赢他们都认了。 陆绵绵不会打架，她还是在救人。 城破了，死的人很多，伤的人也很多。 今天她救的人是夏明棠，是她和班山瑶在敌人马蹄下抢过来的血人，陆绵绵甚至都没有听他的心跳，直接喂了一颗补充体力的药丸给他，然后才拆掉他身上厚重的盔甲，然后逐一处理他身上的伤口。 直到她的脖子变得冰凉，陆绵绵抬起头，他们输了。 遍地尸骸，皇宫的位置冒起了浓烟。 身边的班山瑶此时正被人押着，还被堵住了嘴，她气急败坏想要骂人，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身上也受了伤。 “放开她，她受伤了。”陆绵绵仿佛没有看到脖子上的剑，走到班山瑶身旁，“她是我的人，我要救她。” “她是你的人，哈哈……你们都是我的人。”骑在马上的男人望着她们两人，嚣张的仰天大笑，“有趣，有趣，实在是有趣，把她们给我带走。” “报告将军，此人已经没气了。”一士兵检查了夏明棠的气息，大声禀告。 第七十章 不可一世 “你那么认真救的人最后还是死了。”男人带着胜利者的姿态不可一世的居高临下地望着陆绵绵。 陆绵绵看了一眼夏明棠，还有不远处的盔甲，伸手撩了撩凌乱的碎发，“我尽力了。你是将军？能让你的手下不要伤及无辜的百姓吗？” 听闻此番来攻打京都的是霍家曾经的手下败将夏侯致，夏侯致此人五大三粗，孔武有力，且生性多疑。 都只是听闻而已，大抵所有不堪的粗俗的卑劣的词都用在他身上了，在陆绵绵看来他确实比一般人高大，拿着一把又长又重的单头的狼牙棒好像拿着软剑般轻松。 夏明棠身上就有被狼牙棒击中的伤口，便是他武功不错也着实吃了不少苦，内伤免不了，还有撕裂伤口，若非她早早准备了消炎药他怕是熬不过伤口感染那道坎。 方才她看到霍今乾在这附近，希望他能救下夏明棠，若是被眼前此人发现夏明棠假死便是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是以陆绵绵顺从地跟着他们离开，免得被他们发现端倪。 “无辜的百姓？他们拿起武器的样子可不无辜。”男人嗤之以鼻。 “比起你们他们是无辜的，你若不答应我是不会跟你们走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陆绵绵虽是这样说，但还是跟着他们走，顺道帮班山瑶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免得伤口感染，还斗胆拿掉了她嘴里的布条。 “我是灵剑山庄的人，你们不可以这样子对我。”班山瑶怒吼道。 “灵剑山庄？”男人看了看班山瑶，又看了看陆绵绵，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大夫居然有灵剑山庄的人护着，“想要我不伤害城内的百姓可以，你们嫁我。” “好。” “做妾。” “只要你们不伤百姓半根头发。” “你疯了。”班山瑶目瞪口呆地望着陆绵绵，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大概是饿疯了吧。”陆绵绵自嘲地笑了笑，“我能做自己的主，却是不能做她的主，想娶她自己去灵剑山庄提亲。” “本将军看得上你是你的荣幸，提亲，你不配。”夏侯致压根就没将灵剑山庄放在眼里。 班山瑶又惊又羞又恼，望着夏侯致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此时却是不得不憋着一肚子的怒火，暗暗祈求有人来救她。 陆绵绵握着她的手，让她稍安勿躁。 “报，皇宫起火了。” “派人去救火，想和老子玩这种把戏，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夏侯致冷笑，仿佛在和皇帝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而他自然是那只主宰老鼠生死的欲擒故纵的猫。 “将本将军的女人带下去好生伺候着。”夏侯致转向班山瑶和陆绵绵，得意的大笑起来，在这之前他要去清点一下此次攻城略地的收获。 看着粗布麻衣的老百姓，夏侯致还是放了他们一把，他有更好的猎物，陈国的达官贵人，那些人在他眼里算不上是老百姓。 那些人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敌国阶下囚，被敌人抄了家，还被敌人像货物一样挑来捡去。 夏兰姿看着在她眼前被敌人押着经过的家人，恨不得立马冲出去与他们同甘共苦，但被他们以眼神制止。 方翎死死拉住她，这一刻他甚至不知道他爹是否还活着，但他知道不能死更多的人了，立马将大门关上。 后院却是有人翻墙进来了，方翎和夏兰姿心头一跳，生怕是敌人闯了进来。 “你是谁？”夏兰姿警惕地望着蒙面的男人，还有他手里的伤兵。 “哪儿安全？”霍今乾皱眉，他不能离开六艺馆太久，“救他，他是你二叔。” 夏兰姿又悲又喜，不敢置信地望着夏明棠，擦了擦他脸上的血污才敢相认，“是二叔，他没死。” “快点，他不能死。”不能浪费了绵绵一番心意，霍今乾催促。 “可是我们医术不精。”方翎烦躁地抓了抓头，他也想救人，可是没那个本事。 “这有做好的药吗？绵绵已经处理过伤口了，你们盯紧一点，别让他烧起来，注意伤口，别感染了，那些药可以降体温，那些药可以敷上伤口你们应该分得清楚……”霍今乾不敢久留，他也对外伤的处理也只是略知一二，能想到的都叮嘱了一番。 “把他交给我吧，我略懂医理。”杜老夫人终是走出了佛堂，“你们把人抬到佛堂，我有地方安置他。” “外祖母。”方翎看到她出现，顿时红了眼眶。 “不许哭，把眼泪擦干净。”杜老夫人几乎是不近人情的低声斥喝。 方翎擦干了眼泪，脸上却是有了些许笑容，和夏兰姿合力将人抬进佛堂。 霍今乾望着他们的背影，随即悄悄离开了回春堂。 而陆绵绵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些人竟是将她带到了夏府，还派了两个丫鬟来伺候她们，但说是丫鬟气焰也是不可一世。 班山瑶气不过，和她们打了一架，悲哀的发现自己打不过她们。 “她们不是一般人，大概是暗卫一类的角色。”陆绵绵怕班山瑶吃亏，只能是劝她不要太冲动。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事情？”班山瑶气急了眼，语气没了平日里的冷静，甚至带着一丝丝怀疑。 班山瑶知道自己不该怀疑陆绵绵，但她就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能派来看守我们的人怎么会是简单角色。”陆绵绵指了指耳朵，小心隔墙有耳，又给自己倒了杯茶，用水在桌子上写了几个字，“别管我，逃。” 自然不是现在逃，而是有机会逃的话别管她，陆绵绵不想成为她的包袱，更加不想拖累她，动了动嘴，“我有办法自保。” 班山瑶沉着脸，幽幽地道，“我哥或许还不知道我在城里，他大概也不知道我在这里，绵绵，我没有后悔，我只是……” 心情太复杂，她说不清那是什么滋味，或许有那么一点点遗憾，这一次是她错过他了，他们终究还是要错过。 “还没到最坏的时刻千万不要灰心。”陆绵绵摇摇头，她做了最坏的打算，但也想过最好的结果。 第七十一章 逃出生天 此时宫里乱成一团，逃的逃，死的死，躲的躲，敌军如入无人之境，所到之处尽是惊恐的哀嚎与猖狂的耻笑。 齐王府亦是如此，霓裳郡主不堪受辱咬舌自尽，目睹这一幕的齐王妃心如死灰，划花了自己的脸，疯了。 京都的官员也不好过，虽能苟且，甚至还能继续当官，但那是他们上交所有家业才换来的，寒窗苦读数十年，如今还被嘲讽买官，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夏家没那么幸运，他们身为武将家眷，又曾是夏侯致手下败将，受尽侮辱，然后被他们赶出了府邸，在军营里被人当奴隶般使唤，就连夏老夫人也不例外。 京都里的混乱持续了数天，陆绵绵和班山瑶也心惊胆战的过了数天，在这期间夏侯致并没有来找过她们。 两个丫鬟也从最初的寸步不离到如今允许她们去花园走走，只是看着敌人在自己的国度肆无忌惮的样子她们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入夜更是难以入睡，陆绵绵都有点体会到心底滋生的那一点点绝望，但她绝不允许它蔓延开来。 班山瑶此刻多么恨自己的无能为力，长鞭被人收走，就算长鞭在手她也没有勇气逃，因为逃不掉，这边一有风吹草动便能惊出许多潜伏着的士兵。 哀伤的箫声响起，隐隐约约还是传到她们耳朵里了，陆绵绵和班山瑶对视了一眼，他找到她们了。 但仅凭霍今乾一己之力怕是救不出她们两人，陆绵绵拍了拍班山瑶的手：还是你逃，我不怕死。 班山瑶摇头，她做不到。 然而没容她们多想厮杀便由远到近，近到咫尺，陆绵绵走过去推开了窗户，还好不是他一个人。 两个丫鬟提剑进了房间，快步走到陆绵绵身旁关上了窗户，陆绵绵抱着她好不容易保下来的药箱，偷偷藏了一把柳叶刀在手。 就在丫鬟疏于防范的时候，陆绵绵反手便割破了她的喉咙。 那丫鬟做梦也没有想过自己会死在陆绵绵手里。 “贱婢。”另一丫鬟又惊又恐，没想到最无害的那个会杀掉自己的同伴，顿时杀气腾腾的飞身刺向陆绵绵。 “去死吧。”班山瑶见状天女散花般射出数十根长针，针针致命。 丫鬟不得不收住杀招，回手挡落长针，但还是背部还是有一处被扎了一下，顿时被扎的地方又酸又麻，惊恐再也掩饰不了，“你们……” “我们会好好活着的。”陆绵绵又以一手极快的速度了结了她，她死得不冤，自己可是把最厉害的麻沸散都给用上了。 班山瑶拿着丫鬟手里的长剑，拉着陆绵绵冲出了房间，加入到混战当中去。 她护不了陆绵绵，但还是可以自保的，保护陆绵绵的任务便交到了她娘亲手里。 陆绵绵握着她娘亲的手，心安了。 “不可恋战。”霍今乾叮嘱。 这里的守卫不是最严的，弓箭手一早被他们解决掉，其他人不足为患，但援兵太多，还是不可掉以轻心。 他只带了陆娘子和一名霍家旧部冯客远，城内也只有他们两人。 一行人杀出重围，陆娘子和冯客远带着陆绵绵，霍今乾带着班山瑶，兵分两路，在六艺馆汇合。 源源不断的士兵涌进夏府，又源源不断的涌出去搜查可疑人物。 这片刻的功夫倒是让他们得以顺利的回到六艺馆。 霍今乾很快便换了一身行头坐在二楼厢房里，面前早已摆好了棋局。 搜查的士兵也很快便撞开了六艺馆的大门，为首的正是夏侯致，此时的他没了最初的意气风发，甚至有些气急败坏。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最得力的两名暗卫居然会死得那么憋屈，一招致命，他是到死也不会往陆绵绵身上想。 即便是这样，他对眼前的棋馆馆主还是客客气气的表示要搜查一下六艺馆。 霍今乾微微颔首，然后若无其事的上了二楼继续独自一人下棋。 不过他的面前很快便多了一个人，夏侯致。 “听闻琴先生破了乾坤局，可否领教一下乾坤局的厉害？”夏侯致看了一眼眼前的棋局，竟也不输乾坤局的精妙，略一思索便得意的落下一子。 霍今乾头也不抬，不假思索围歼了一片黑子。 夏侯致不知是羞还是气的，脸红了，摆出了乾坤局，但很快他还是输了。 搜查的士兵一无所获，夏侯致不得不拱手离开。 六艺馆里有暗室，机关就在他们下棋的地方，士兵没有前来打扰他们，陆绵绵他们也是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总算是躲过了危机。 待夏侯致他们离开，六艺馆关上了并不严实的大门。 夏侯致扭头看了一眼六艺馆三个大字，不得不承认字写得漂亮，棋下得更加是精妙，这样的人才若是能够收为己用，以后燕国谁敢瞧不起他们夏侯家。 这一次攻破京都，他对文士还是客客气气的，除了他好舞文弄墨的缘故外，他也想收几名幕僚，陈国人大概是最懂陈国人的，他需要借他们的力尽快治理好这里。 霍今乾大抵是猜到他的用意，故摆足了姿态。 待人走远了，他才走进了暗室，和陆娘子还有陆绵绵他们说了一下各自的情况。 陆娘子和冯客远带了十个精兵潜伏在城外，也没机会进城，陆娘子和冯客远趁机杀了两名燕国士兵，穿上他们的衣服混了进来找到了霍今乾。 霍今乾早就探明了班山瑶和陆绵绵所在，只是苦于没有帮手才迟迟没有动手，等到陆娘子和冯客远前来，他们三人一合计，选择了立马去救人。 陆娘子听到陆绵绵杀了两名暗卫，又是欣慰又是后怕，忍不住轻轻捶了她一下，“叫你逞能，以后不许这样了。” “知道了。”陆绵绵讨好地笑了笑，只管应着。 “你可以霍家其他人的消息？”霍今乾担忧家人，忍不住问。 “我派了人去接应他们，不知道他们遇上了没有。”陆娘子解释，霍家人暂时应该没有什么危险，所以她选择来救女儿。 班山瑶想问灵剑山庄，但也知道应该问不出什么来，只安安静静地呆在一旁。 然而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找不到人的夏侯致竟想用百姓的性命来逼班山瑶和陆绵绵两人出现。 第七十二章 他没认错人 原以为逃过一劫的老百姓没想到还是逃不过人头落地的命运。 三天时间，已经过去两天了，霍今乾不敢和陆绵绵他们透露半句，夏侯致在赌他们会出现，而他何尝不是在赌夏侯致不敢草菅人命。 昔日的王祭酒带着几名学子，还有崔丞相和他最讨厌的言官在老百姓身旁静坐抗议，平静了片刻的京都再度暗涌流动。 霍今乾艰难的转身离去，回六艺馆取古琴，再度回到菜市场，他不能救下所有人，只能为他们弹奏一曲《将军令》为他们壮胆。 听到威严庄重，气势如虹的琴声，众人精神抖擞地跪着坐着，一眨不眨地望着霍今乾，在这一刻他们仿佛是上战场的士兵，一鼓作气冲锋陷阵。 这一刻也是王祭酒和崔丞相他们这些文人最能体会到将士心情的一刻，还有以后的话，或许该嫌弃的时候还是会嫌弃却绝对不会忘记这一刻的心情。 夏侯致被琴声所吸引，惊讶的发现弹琴的人是琴笙，原以为陈国的人只会靡靡之音，想不到竟也有如此富有气势的曲谱。 但如今他是骑虎难下，夏侯致望着琴笙，其他人都可以死，唯独他不可以，他是个人才，让他志在必得的人才。 “琴先生何必自降身份来此处。”夏侯致愣是听完了一曲才上前劝阻。 “自降身份的人是你不是我。”霍今乾毫不掩饰他的鄙视与倨傲。 “送琴先生回去。”夏侯致脸色不大好看，但也忍着没有冲他发难，只是吩咐左右将人送回六艺馆。 他不可以冲着琴笙发脾气，却是将气撒在老百姓身上，夏侯致命人推了五人出来，刽子手举起了屠刀。 霍今乾艰难的迈步。 “住手！” 哐当—— 霍今乾回头，看到一锦衣华服的男子挡在老百姓面前，刽子手也被他踢翻在地，到底是什么人敢公然对抗夏侯致？ 待看到那张似曾相识的脸，霍今乾心头一跳，不会是他吧？ 霍今乾见老百姓无恙，安心回到六艺馆。 看着陆娘子他们，霍今乾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说了今天的事情，“那人穿的好像是燕国皇室的服装，且他很像一个人。” “谁？”陆娘子好奇地问，霍今乾还是很多年前去过边关，他应该不认识燕国皇室的人。 “萧墨顷。”霍今乾看了陆绵绵一眼，见她同样的惊讶，看样子也是不知情。 “他看着不像是燕人。”陆娘子有点怀疑。 “可能是我看错了。”霍今乾也是怀疑自己认人的眼光。 “现在城门可以进出了吗？”陆绵绵比较关心这个，她不能老是躲在六艺馆。 “可以是可以，但是任何人进出都要接受盘查，现在还不是出城的好时机，你们再等等。”霍今乾摇头，对陆娘子道，“我找个机会出城，先带你出去，免得其他兄弟担忧。” 虽然离他们约定的时间尚有两天，但霍今乾还是怕他们会冲动误事。 “我听闻灵剑山庄的人进城了，你要不要去见见你哥，说不定他有办法带你出去。”霍今乾又对班山瑶道。 灵剑山庄的人在各地都有神兵阁，接收打造武器的订单，他们想要进城还是挺容易的，且夏侯致应该想接收灵剑山庄的工匠。 只是他们应该还不知道夏侯致曾经抢了班山瑶。 班山瑶听了摇了摇头，她选择了和霍今乾他们呆在一起，“我哪也不去，就要和你们呆在一起。” 霍今乾没有再劝，稍作歇息又出去打探消息。 此时菜市场里夏侯致仍在和突然冒出来的皇子对峙，谁也不愿意退让一步，老百姓看着他们两人各不相让的架势，心里七上八下的。 霍今乾没有看错，奉旨前来协助夏侯致治理京都的人正是萧墨顷。 其实萧墨顷来陈国除了找华神医给南无染治病和找救兵外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找到自己的亲生父亲。 时隔多年没想到还真让他找到了些许蛛丝马迹，他辞别陆绵绵和南无染孤身一人去燕国求证。 事情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顺利，那人已经贵为皇上，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与之相认，随即争取了来京都的机会，纵使被质疑，他仍义无反顾踏上回京都的路途，且将原本一个多月的路程缩短到十多天。 他阻止不了京都城破，却也能阻止老百姓被无辜杀害，更何况夏侯致想利用他们逼陆绵绵现身。 萧墨顷盯着夏侯致，生气频现。 夏侯致眯了眯眼，就连皇帝老子都让他三分，他一个毫无根基的皇子居然敢和他叫板，好得很，“若是我不让？！” “你打不过我。”萧墨顷用剑指着夏侯致，轻蔑的晃了晃。 夏侯致掂量了一下萧墨顷的实力，虽然有些犹豫，但更多的是忍受不了这样的蔑视，拿出狼牙棒，一言不合直接出杀招。 萧墨顷就是为了激怒他，用了八成力，三招之后便察觉到他的破绽，然后一招制胜，剑毫不留情的架在夏侯致脖子上，“我说了你打不过我的，放人！” “放人！”夏侯致气得吐血，丝毫不怀疑他会杀他，恼羞成怒地大声命令。 老百姓重获自由，可救他们的人是敌人，那个“谢”字怎么也说不出口，立马若无其事的各回各家。 老百姓走了，王祭酒他们也没理由继续坐在菜市场，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 萧墨顷示好地上前搀扶，但被王祭酒断然拒绝。 “我身上流有陈国人的血。”萧墨顷喃呢，可是没有人在乎他说了些什么。 就连霍今乾也是看到萧墨顷赢了夏侯致之后便离开了，他已经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样子，招数都一样，一定是萧墨顷没错。 不过他没有上前相认，现在的他不该认识萧墨顷，至于萧墨顷，不知道他是否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萧墨顷。 霍今乾看了一眼城门的守备，心事重重地去了趟回春堂，夏明棠的情况不大好，杜夫人也束手无策，他没办法带夏明棠去六艺馆，只好承诺夜里带陆绵绵来看看夏明棠。 第七十三章 卑鄙小人(百收加更) 夜里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正合霍今乾心意，他便是这样背着陆绵绵，穿着蓑衣在巡查士兵眼皮子底下进了回春堂。 回春堂里就只有杜老夫人和方翎还有夏兰姿夏明棠四人，杜仲还没回来，也不知道他现在安全不安全。 方翎他爹是捕快，在城破反抗的时候受了伤，她娘亲怕敌人秋后算账，怕方翎被牵连，不让他回家。 杜老夫人耳濡目染，医术也只是比方翎好那么一点点，原本照料一下夏明棠是没问题的，可夏明棠的情况好了没几天突然发起高热，她怕出事，只能是求助霍今乾。 陆绵绵在跟杜老夫人去见夏明棠前给了一颗药丸给霍今乾以防万一，毕竟他们大晚上来回春堂挺惹眼的。 她的预感是对的，有看不惯霍今乾被夏侯致礼遇的燕人听闻此事领着一小队士兵敲响了回春堂的大门。 霍今乾在他们进来之前吃下了陆绵绵给他的药丸，整个人顿时变得滚烫，脸红耳赤的，神志却是清醒得很。 带头的人打量着坐在一旁等候的琴笙，还是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你为何三更半夜来回春堂？据我所知这里连个大夫都没有。” “回春堂是没有大夫没错，但他们有小神医制的药，比城中大夫强多了。”霍今乾淡定地解释。 “退烧的药都卖完了，我这还留了一瓶自用的，给你。”方翎拿了一个小瓶子小跑着从后院出来。 “劳烦倒碗水给我。”霍今乾接过药瓶，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这就去。”方翎又跑进后院倒了一碗水出来给他。 “你们还有事吗？”霍今乾接过温水，瞥了燕人一眼，故意咳嗽了几声。 燕人连连后退了好几步，问了方翎几个问题，还命人搜查了一遍回春堂才作罢。 他们也没搜出些什么，方翎的房间一眼看到尽头，夏兰姿低着头守着烧香拜佛的杜老夫人，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可疑的。 前厅又传开琴笙急速的咳嗽声，那些不敢久留，急急忙忙离开了回春堂。 佛堂下的地窖，陆绵绵听完没了声音才松开了捂住夏明棠的手，“没事了，我来了，我会救你的，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夏家其他人还指望着你救他们出来。” 夏明棠混混沌沌的脑袋有片刻清明，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眼角留下了一行热泪。 “没事的，能烧起来才是好事。”陆绵绵打开药箱，她可以用的药不多，不得不让夏兰姿拿些温水进来进行帮忙进行物理降温，她此行的重点是帮夏明棠换药。 伤口有些红肿，像是炎症，陆绵绵略一思索，对夏兰姿道，“你让他先回去，我要留下来照顾你二叔，等他伤口好得七七八八再回去，让他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夏兰姿点了点头，向琴笙转达了陆绵绵的意思。 霍今乾没说些什么，起身离开。 他刚刚出回春堂大门便看到夏侯致的身影，幸好他出来了。 “听闻琴先生不适，恰好军中有位神医，还是陈国人，琴先生若是信得过在下，可随在下去见一见那神医。”夏侯致关切地对琴笙说道。 “我吃了药已经好多了，不过我这是风寒感冒导致，可能会传染，夏侯将军最好还是离我远一点。”霍今乾不甚耐烦地看了他一眼，轻咳了几声。 夏侯致没有退缩，也没有强求，当晚让人送上三副治疗风寒感冒的药到六艺馆。 霍今乾自然也没有用，将药丢之一旁。 他没想到的是盘查他的那几名燕人有一半都起了高热的症状，那些人本想去找霍今乾麻烦，但见他好得七七八八，也知道他在夏侯致心里面的地位，最后还是没敢去找他麻烦，而是去了回春堂买药。 不过方翎没药卖给他们，昨晚就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他们只好去找仁心堂。 陆绵绵下的毒只是让人高热几天，还带点传染性，不用吃药也能好，吃了药反而会再拖多几天才能好。 那些人吃了仁心堂的药，症状越发严重，还传染给其他人，逼得夏侯致不得不将染病的士兵隔离起来此事才算了了。 少了人作恶，老百姓也过了几天太平日子。 而且经过此事回春堂的名声正式压了仁心堂一头，前来找回春堂看病买药的人多了起来。 杜仲也回来了，药房继续运作起来。 而陆绵绵见夏明棠好得差不多便打算出城，她娘亲和冯客远他们都已经出城，城门口盘查比较严，出城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他们混在死人堆里出的城，班山瑶是被灵剑山庄的人接走。 霍今乾还要留在六艺馆，陆绵绵要出城只能是靠她自己，她打算先斩后奏，出了城再让霍今乾知道好了。 夏明棠也想要出城，夏家的人被安排在城外庄子干活，他要去救他们，他已经尽了忠君之责，如今国君没了，他只想守着家人过完余下的日子。 杜仲自告奋勇要带他们出城，如今他名声在外，应该能躲开一些不必要的盘查。 陆绵绵再三考虑便答应了。 夏明棠乔装打扮了一番当了杜仲的车夫，陆绵绵躲在马车里抱紧她的药箱，提心吊胆的等着出城。 短短的一段路她躺的是心惊胆跳，实在是不想再看到夏侯致那恶人。 偏偏越是害怕越是容易出状况，马车停在城门口也会被受惊的马儿撞上，然后她华丽丽地从马车上滚落在地，落入守城士兵眼皮子底下。 夏明棠握紧了缰绳，将马儿稳定下来，但马车上的两人都滚落在地。 杜仲见事情败露，连忙制止夏明棠，他的伤才刚刚好，不宜硬闯，自己挡在陆绵绵面前，“妹妹你没事吧？” “没事。”陆绵绵很快回过神来，拉住杜仲的手。 “小神医什么时候成了杜大夫的妹妹了？”赵松源待马车停稳，立马跳了下来，戳穿了杜仲的谎言。 陆绵绵瞪了赵松源一眼，估计罪魁祸首是他没错了，卑鄙小人。 那些士兵一听到小神医三个字，立马亮出武器将陆绵绵围了个严严实实。 第七十四章 下次什么时候啊 一人一马飞奔了过来，到了跟前才停了下来。 夏侯致仍是居高临下地望着陆绵绵，眼中没了别的情绪，尽是杀意，“臭丫头，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我为什么要逃？我是光明正大的离开。”陆绵绵才不承认她曾躲在马车里面。 “死到临头还嘴硬，你说是不是你杀了我那两个丫鬟？”夏侯致举起狼牙棒，不管答案是否如他所料他都要她的命以泄心头之恨。 “她们哪里是什么丫鬟，刽子手还差不多，若不是顾忌着你老我怕是死了百回千回，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哪里杀得了她们。”陆绵绵干脆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连日来的委屈让眼泪止都止不住，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看着小孩子心性的陆绵绵，又看了看骑着高头大马的夏侯致，便是燕国士兵也觉得是夏侯致在欺负人，他们都知道夏侯致身边的女人都不简单，陆绵绵不可能杀了她们的。 其实若是一对一的单打独斗，一万个陆绵绵都打不过她们。 她们两人，前一人是掉以轻心，刀子快要抹脖子估计还以为陆绵绵想要讨好她，后一人是被自己的恐惧打败了，让她有了可乘之机。 然而夏侯致听了陆绵绵的话更加怒不可赦，怕马而起，像老鹰抓小鸡般想要将陆绵绵抓出包围圈。 突然一把剑飞驰而来，目标是他没错，夏侯致被吓了一大跳，那还顾得上抓陆绵绵，立马狼狈躲开偷袭的利剑。 一转眼的功夫陆绵绵便落入他人手里，而此人正是他此生最为讨厌的萧墨顷，霍家在他心里都要屈居第二，夏侯致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你敢杀本将军！” “你有那么容易死吗？”萧墨顷将陆绵绵护在怀里，借力回了马上。 夏侯致：我该感谢你看得起我吗？！ “把我的女人还给我！”夏侯致见萧墨顷无视他，还想要出城，立马奋不顾身的挡在他的面前，“不许走。” “臭不要脸，谁是你的女人，我还是个孩子。”陆绵绵瞪大了眼睛，又羞又怒，指着他愤而骂道。 “你说过要做我的妾！”夏侯致冷笑，望着萧墨顷甚至有些同情，也不看看你怀里抱着的是什么货色！ “前提是你们不许伤害城内百姓半根头发，你们也没做到啊，你去医馆看看，看看那些被你们的人打伤的老百姓。” 围观的陈国百姓一听纷纷告起状来，还不许伤害他们半根头发，他们连脑袋都差点掉了，欺人太甚。 “你别那样子看着我，我害怕，你看头发都被你吓掉了。”陆绵绵伸手捋了一把凌乱的头发，“还不止一根！” 夏侯致死死盯着陆绵绵，决定把她放到萧墨顷的位置上与之并列，他们都是他此生最最最讨厌的人。 “这位公子你赶紧送我出城吧，我怕我头发都要被吓没了。”陆绵绵弱小无助瑟瑟发抖地埋头在萧墨顷怀里——偷笑。 萧墨顷低头看着肩膀微微抖动的陆绵绵，嘴角噙着一抹浅笑，“驾。” 自然是没有人敢拦着他们，一路畅通无阻。 夏明棠也抽了一缰绳，马儿紧跟在萧墨顷身后，顺利出了城。 方才一幕看得他心惊胆跳，原以为可以顺利通过谁知道突然杀出一个又一个想要他们命的人，他多么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此刻出了城，憋在喉咙里的老血才溢出了嘴角。 夏明棠不着痕迹地擦了擦嘴角，然后抬起头对萧墨顷道，“多谢公子相救，我送他们出诊就行了。” “我送你们到下山村，免得那人会追上来。”萧墨顷看了夏明棠一眼，说完便策马奔腾，甩开他们一大截。 夏明棠突然觉得喉咙里又涌上来一口鲜血，腥甜醒甜的，萧墨顷那匹是千里马，他便是把马儿屁股抽开花了也追不上。 “他怎么就成了燕国皇子。”杜仲望着萧墨顷绝尘而去的背影，不知缘何生出了感慨。 夏明棠没有接话，他本就猜到萧墨顷身份尊贵，但也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是燕人，那一场恶战不该加注在他身上，但也不可能抹掉他对燕人的恨。 偏偏老天爷爱捉弄人，让他受了他的恩。 走在前头的萧墨顷终于慢了下来，想要到下山村很快，反正都是要等杜仲他们的，干脆就慢一点。 “你没有话要问我的吗？”萧墨顷见怀里的人过分安静，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哦，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陆绵绵想了想，想到了一个问题。 “在见你之前只是怀疑而已，我去到燕国才得知那人是我父亲，他负了我娘亲。”萧墨顷怅然道，甚至不去掩饰话里的埋怨。 若非要借他的势去救他想救的人，他以为他这辈子都不想去认他这个父亲的，之前的身份也挺好的，如今这身份更多的时候让他有种不要也罢的勉强。 “男人嘛，都一样。”陆绵绵敷衍式安慰。 萧墨顷失笑，这安慰还不如不安慰，“我不是。” “你当然不是，你还不懂男人。”陆绵绵坏笑。 萧墨顷：一定是我过度解读她的话，她的话绝对不是我理解的那样。 “我不是为了陈国而来，我是为了你……们来的。”萧墨顷甩了甩脑袋，解释道。 “我知道，所以你是来付尾款的吗？要不要我帮你把南无染送回魏国？”陆绵绵正经起来，努力抬起头，冲着萧墨顷咧嘴一笑。 萧墨顷看着她，比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还丑，眼泪鼻涕的痕迹都还在，就是笑得挺灿烂的，这样的她和他谈生意合适吗？ 不过正是这样的她当初才会说出那狂妄自大的番话来，此刻想想，说不定她真的能做到呢，他得好好巴结一下才对。 “忘了带银票在身，下次见面的时候再给。”萧墨顷淡淡地说道，“人暂时留在你那，过些时日再需要你们送他回去。” “又是下次。”陆绵绵不满地嘀咕了一句，“下次是什么时候啊？” 萧墨顷望着她：我也想知道，但他会尽力争取尽快见她的机会。 第七十五章 你瘦了 “夏侯致还要继续南下，我会留在京都，我不会苛待百姓的，等我忙完手头上的事情我才能抽空安排好无染他回魏国的事情。”萧墨顷想了想还是透露了一丁点风声。 “你们这是想灭了陈国吗？”陆绵绵听了闷声闷气地问。 “挑起战事的就那几个心怀不轨之人，详细的缘由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对不是那种人。”他尚未将燕国那些复杂的关系搞清楚就火急火燎的回了京都，但他绝不后悔自己所做的决定。 “到这里就可以了，你先回去吧。”陆绵绵捋了捋马儿的鬃毛，“我相信你还没变。” 现在没有，以后会不会就不知道了。 夏明棠和杜仲他们追了过来。 陆绵绵担心杜仲回去后会被夏侯致刁难，催着萧墨顷送他回城。 萧墨顷见天色不早，只好和杜仲先回城，留下夏明棠送陆绵绵回下山村，他以为夏明棠是马夫，并没有怀疑些什么。 马儿来到分岔路口，夏明棠望着另外一边，“我想救他们出来。” “等见到我娘，我会让她救他们出来的，你还不能动武。”陆绵绵很认真地对夏明棠说道，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可以说是捡回了一条性命，现在外表看着没事，内里却是弱不禁风。 “我是不是很没有？”夏明棠自嘲地笑了笑。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换其他人受了那么重的伤早就没命了。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你的刀还没磨锋利，这时候去救人会把自己给搭进去的，那样的话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陆绵绵苦口婆心地劝。 “你小小年纪哪来那么多大道理。”夏明棠没法反驳，只得一声苦笑。 “这可能就是别人说的一夜成长吧，别看我年纪小，可我聪明着呢。”陆绵绵面露得意之色，春风吹起她额头上的刘海，越发突显她的傲娇之姿。 夏明棠拽了拽缰绳，往下山村的方向驶去。 太久没回来，屋舍倒了几间，陆绵绵隐约记得其中一间是马寡妇家的，还有一间是叶寡妇家的，再有一间不知道是谁的柴房。 村子里的人有人选择了逃难，有人选择了坚守，无一例外的是留下来的人一听到马蹄声便“嗖”地跑回家关上了大门。 华神医家没人了，她家也没人了，没人住的房舍很快便呈现出颓败的气息。 陆绵绵让夏明棠停下马车，她想去看看她的家。 草棚依旧在，只是里面的蔬菜差不多都没了，只剩下几棵在角落里瘦成草的黄花菜。 家里的东西也都快被人搬空了，幸好她的小钱没藏在家具上，而是藏在地理，陆绵绵挖出受了潮的钱袋子收入囊中。 身上有差不多六百两银子，陆绵绵满意离开，走路都稳了许多。 “绵绵，绵绵，真的是你。” “张大娘，你还好吗？” “唉，绵绵，大娘我求你了，你救救我儿媳妇吧，她动了胎气，在床上躺得都出疖子了。”张大娘未开口先叹气，毫无征兆的跪了下来。 陆绵绵连忙将她扶起，“你这不是折煞我吗？我随你去看看就是了，她在我心里也是个好姐姐。” “她那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没心眼，你说她都嫁过来了还帮她娘家做牛做马，这会儿人出事了，她娘亲带着她两个儿子投奔她舅舅去了，临走前看都不看她一眼。”张大娘唉声叹气的，这说不定是她儿子留下来的唯一血脉，她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出事。 附近的大夫请了个遍，都叫她劝儿媳妇别要那个孩子了，可她做不到，城里又进不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媳妇日渐消瘦。 陆绵绵一点都不意外，陆二娘子将陆田田嫁得这么近除了收聘礼外本就想着她嫁人之后仍旧能够帮衬两个弟弟。 看了一眼夏明棠，她还没开口便见他点头同意，陆绵绵安心跟着张大娘去她家。 她家似乎越发穷了，家里都没放几样像样的东西，看着桌面上剩下的粥水，陆绵绵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怕是连吃都快吃不上了。 “大树成亲的时候欠下一笔外债，好不容易还清了结果儿媳妇又病倒了，钱都借不到，只能是把能换钱的都卖掉。”张大娘手足无措地望着陆绵绵，“诊金我一定会给的，只是能不能晚几天？” “山里多的是草药，动动手动动嘴的事怎么好意思收你钱。”陆绵绵连忙摆摆手，“不用给，不用给，你要是有空帮忙打扫一下我那屋子就行了，偶尔住几天，别让屋子败了人气，我和我娘可能不常回来住了。” “诶，好，好，好，我有的是时间，不过你们不在村子里住怪可惜的。”张大娘连声答应着，一想到儿媳妇的情况，又不免遗憾。 “现在城里可以进出，只是盘查比较严，我这马车你让小树帮我还给回春堂的杜大夫，且让他和杜大夫说一声，让他每逢初一十五上山采药，顺便帮人看病。”陆绵绵拿出几块碎银，“这是跑腿费。” “不行，不行，我可不能收你的钱，小树去帮人种田，等他回来我让他马上进城，他每天晚上都会回来睡。”张大娘不好意思收陆绵绵的钱。 “你就收着吧，不然我都不好意思耽误他赚钱，且这路上怎么也得买个包子吃。”陆绵绵将碎银塞进张大娘手里。 “这个就足够了，再多我就生气了。”张大娘看着手里的碎银，挑了一块最小的，把剩下的都塞回陆绵绵手里。 陆绵绵见她主意已定，也就不坚持，挑起房间门帘，里面很暗，她没去看人而是先去开窗，开了窗户看清楚床上的陆田田之后忍不住的心疼。 曾经壮实的傻大姐如今瘦得皮包骨，双目无神，好像垂死之人毫无生气，陆绵绵握着她干枯的手掌，“姐姐，是我，绵绵，我回来了。” 姐姐…… 很久没有人喊她姐姐了，娘亲不要她了，弟弟也不要她了，丈夫生死未卜，胎儿恐怕保不住，她无数次想过闭上眼再也睁不开也无所谓了。 但是还有人喊她姐姐，陆田田扭头看着陆绵绵，“你瘦了。” 第七十六章 都不容易 那声音小的像是在梦呓，陆绵绵却是懂她的意思，“被困在城里怕死了，还好学了点医术回来，不然亏死了。” 陆田田脸上有了一丝久违的笑意，“没事就好，我这病怕是治不好，临死前能看到你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 “不许胡说，你妹妹我本事大着呢。”陆绵绵一边和她闲聊一边帮她检查，“我还以为多大的事，没事，只要吃好喝好胎儿后期能够猛长，再追追，我担保你能生个大胖小子。” “真的？”陆田田和张大娘异口同声地问，随即又有些为难，他们能吃的东西没多少了，兵荒马乱的，没法再佃田地来耕作，开荒种的那点东西和上一年的存粮撑不了多久。 “真的，我骗你们做什么，至于身上的疖子，用草药煮水洗几次澡就行了。”陆绵绵看了一眼自己的药箱，能用的药真没了，“你们等着，我这就上山采药。” “我陪你去。”张大娘欣喜不已，自告奋勇道。 “不用，不用，你帮忙找些草喂马儿吧，我和他上山就行了。”陆绵绵指着夏明棠道，“她也需要你照看一下。” “那好，那好。”张大娘连声说道。 陆绵绵也没耽搁，拉着夏明棠上山去采药，安胎药，治疖子的药，采了一大箩筐，回去之后给张大娘分得明明白白的。 夏明棠则是顺手打了两只肥美的野兔。 “想不到这么不起眼的草药竟然有大用途。”张大娘一眨不眨地望着那些草药，恨不得将它们的样子刻在脑海里，又惊又喜。 “等她吃完了这些我再来给她看看什么情况，草药也不能乱吃，有些草药看着长得差不多，但实际上的功效却是大相径庭，吃错药弄不好会死人的。”陆绵绵怕她自己去找草药，不得不提醒。 “那就好，那就好。”张大娘讪讪地笑了笑，她还真打算自己去找点草药来着，“天色不早了，我该准备做饭了，他们爷俩回来该饿了，家里就粗茶淡饭，你们若是不嫌弃就留下来吃顿饭吧。” “好。”陆绵绵点了点头。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张小树回来了，看着是一身疲惫，但仍帮忙处理兔子。 没多久张大爷也回来了，他身体不好找不到活干，就到处走走，看看能不能捡漏，不过看样子一整天也没什么收获。 不过爷俩看到陆绵绵他们在都换上了笑颜。 陆绵绵煎了药，然后亲自动手抄了菜，肉香飘出，来了好几拨想要前来打打牙祭的村民，不过都被张大娘打发走了。 有客人在，她也没别的东西招呼，就这点兔子肉，她可舍不得给别人。 “怀孕了也能吃兔子肉吗？”张大娘再三确认。 “能，不过不能让她一下子吃太多，免得肠胃出了问题就麻烦了，慢慢来。”陆绵绵收了汁，可以上桌了。 一道菜做好了，药也差不多好了，房间里陆田田吃了点杂粮饭垫肚子，张大娘才喂她喝了点药。 身上的疖子也用药水涂抹过，家里条件有限，没办法泡澡，只能是折中一下，效果可能没那么好也没办法。 陆绵绵让张大娘扶她出来，免得她一个人在房间里胡思乱想。 这人闲下来真的会胡思乱想，就连陆田田这样子不爱费脑子的人也想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想过了头，差点都不想活了。 席间陆绵绵才知道村子被流匪洗劫过一回，怪不得那些人一听到动静都像受惊的兔子那样躲回自己家里。 大家伙还有一口饭吃那都得多亏早有准备，暗地里藏起了一些粮食。 陆绵绵和夏明棠都没好意思添饭，菜也没怎么动过就放下了碗筷，开门见山道，“我们吃饱了，该回去了。” 张大娘他们挽留不了，只好送他们到院子门口，见夏明棠孔武有力也没坚持送陆绵绵到家就回去了。 月朗星稀，陆绵绵他们依稀能够看到回家的路，油灯什么的也就不需要，便是想用怕是谁家都没有。 “还要打仗，老百姓的日子不知道该怎么活。”陆绵绵叹了一口气，将萧墨顷的话告诉了夏明棠。 “还有齐王。”夏明棠说这话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从京都到幽州隔了好几座城池，齐王的大军应该可以抵挡得住燕人的铁蹄，因为他要守住了那将是他自己的江山。 通过他人的描述，陆绵绵对齐王没什么好感，但也不好非议。 她家附近没有灯火，华神医家没有，李大力家也没有，李大力家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在。 家里太久没人住，陆绵绵简单打扫了一番，倒下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夏明棠守在陆绵绵左右，想着夏兰姿，想着夏培之，满腹心事，怎么也睡不着。 天刚刚亮，张大娘打发张大爷去向主人家告一天假，让张小树去还马车。 张小树还没干过这活，没出村口就横冲直撞，差不多到城门口的时候他都不敢坐在马车上，而是牵着马进了城，一路牵到回春堂门口。 杜仲听到张小树转达的意思连连点头，他还怕师傅不要他了呢。 而陆绵绵和夏明棠则是仍翻山越岭。 “有人在跟着我们。”夏明棠没有回头，那人估计不会武功，可能是一般的山野人家，只是不知为何要跟着他们。 “累了，坐下来歇一会。”陆绵绵看了夏明棠一眼，可惜他不能用武，不然的话让他带她飞，肯定能甩掉跟踪他们的人。 夏明棠点了点头，挑了块平整些许的地方，席地而坐，拿出水和干粮。 他们还没怎么着，后面便传来一声惊恐的呼喊“啊，救命”。 陆绵绵把剩下的馒头全塞进嘴巴里，差点没把自己给噎死，指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和夏明棠示意去看看。 夏明棠用掌帮她把噎在喉咙里的馒头拍了出来，“慢点吃。” 陆绵绵望着地上糊成一坨的半边馒头：还是浪费了。 两人慢慢凑近声音来源，没想到看到的竟是熟人，李娘子。 她躲山里了？ 不过她现在中了蛇毒，情况不容乐观，陆绵绵赶紧救人。 第七十七章 马马虎虎 原本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李娘子没想到一睁开眼便看到陆绵绵，难道她也被蛇咬了？ 她的眼里还透着关切，她该恨自己才对，李娘子一眨不眨地望着陆绵绵，“真的是你，我们是不是死了？” “有我在，死不了，你怎么会跟着我们？”陆绵绵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见她眼珠子会跟着动，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我……有流匪作乱，我害怕，躲在山里没敢下山，后来干脆就在山里找了个地方住了下来。我不是故意跟踪你们的，我看着你像我认识的人，但又怕自己认错人了。 你们别走那边，我看到流匪就往那边去了，好几十人呢，也不知道他们躲在哪里了。”李娘子说起流匪仍是心有余悸。 “我们不走那边，我们去采药，你一个人住山上不安全，还是下山吧，我听张大娘说那些流匪只求财没有伤人。”陆绵绵劝道。 “你们有所不知，我听他们说有另外一伙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快要到这边来了。”李娘子连连摇头，“我和里正说了，但他不相信。” 如今的下山村人那么少，她一个小女人哪里敢住一个人住独门独户。 “那你要保重，我们先去采药。”陆绵绵和夏明棠对视了一眼，不好再劝。 下山村是幸运的，没有遇上杀人不眨眼的流匪，但以后可能没那么幸运，陆绵绵虽是担忧却是没有回头，反而是加快了脚步。 阔别已久，陆绵绵欣喜地发现她想要的世外桃源已经初现雏形。 眼前至少有一亩三分地，水稻种下去已经成活，看着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稻田尽头是六间简简单单的屋舍，屋舍离地两尺高来防止蛇虫鼠蚁。 山溪对面杂草丛生，乱石崎棱，没见要开发的迹象，陆绵绵摸了摸下巴，这看守能力有待加强啊。 “这里是你的窝？”夏明棠却是看傻眼了，他好像还听到了千军万马的声音，难道是他身体太虚出现了幻听？ “别这么说，虽然马马虎虎，但我可是把这里当成世外桃源。”陆绵绵不怀好意地望着夏明棠，“你想不想给自己找点事干好抵了伙食费？” “绵绵。”陆娘子一边喊着一边飞奔了过来，“你终于回来了。你怎么也来了？” “他没地方可去，反正我们这缺人就让他来了。”陆绵绵耸耸肩，“娘，他们人呢？” “一群大男人，都不愿意干田里的活，现在是求着冯客远收下他们。”陆娘子说起这事就来火。 冯客远那边也确实需要人，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就一亩三分地，留下几个年长些许的来耕种也行。 “对了，他们现在实力怎么样？我想让他们去救他家人出来，训练了那么久该实战一下。”陆绵绵一边走一边说，把有强盗往下山村这边来的事情也和他们说了一下。 “那事我也听说了，只可惜没让我碰上他们作恶。”陆娘子恨恨地说道，“等他们救出夏家的人，我让他们守在下山村几天，不能让那些人祸害老百姓。” “我也是这样打算的，就是不知道那些强盗能不能打。”陆绵绵还是有点担心，在她看来那些人连她娘亲和霍今乾都打不过，感觉能力一般般。 “我们的人更加能打。”陆娘子信心满满。 到了她住的屋子，两房一厅，都很精致，地方有限，房子可以遮风挡雨就行，陆绵绵挺喜欢这样的小木屋。 “今晚我和你睡，他睡我房间。”陆娘子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私人物件搬到陆绵绵的房间，“其他房子都有人住了，也不好让他们腾房子出来。” “我没意见。”陆绵绵看了夏明棠一眼，“他还需要疗伤，和我们住一块也合适。对了南无染他人呢？” “估计在家里睡懒觉。”陆娘子说起南无染除了鄙视还是鄙视，来这里那么久了还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你没使唤使唤他？”陆绵绵轻笑。 “使唤了，青音抢着干活，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我都不好意思使唤他了。”陆娘子挺无奈的。 “没事，我来了，他的好日子没了。”陆绵绵不以为然地说道。 不过眼下她不急着收拾南无染，和陆娘子还有冯客远他们商量一下如何救人。 “要是霍家的铁骑仍在就好了。”冯客远感慨道，他们的兵器不行，马儿也不行，救人应该不难，就是会有点麻烦。 “铁骑？很厉害吗？”陆绵绵好奇地问。 “那可是神出鬼没让燕人闻风丧胆的铁骑，他们是战场上的先锋，也是屡次救霍家军于危难之际的天降神兵，是霍家军手底下最厉害的一支队伍。”冯客远说起往事也是一副与有荣焉的骄傲。 “好像挺厉害的样子，如果我也有这样的一支队伍是不是可以在三国横着走？”陆绵绵遥想宏图大志，咧嘴一笑。 只是她这副得意的模样在夏明棠和冯客远看来更像是二百五，就连陆娘子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但她听得多了，承受能力比较好。 “铁骑的马儿都是由燕国送给陈国的汗血宝马孕育而来，一般马比不过它们，陈国举国之力也才孕育了几十匹千里马，霍老将军豁出去才求了其中十八匹千里马。”陆娘子压低声音解释道。 “没事，燕人不是来了吗？借他们的马一用，你派人去打听打听谁的马最厉害，我自然有办法让马儿跟着我走。”陆绵绵不以为然地说道，“最好是一公一母，我们自己来养几匹好马，反正我也受够了一般马儿的速度，慢吞吞的，比驴还慢。” 陆娘子他们对视了一眼，动摇了他们最初的念头：看样子她是认真的。 四人商量了一番，最后确定让陆娘子领队去救夏家的人，冯客远进城找霍今乾传递些信笺，还有办些事，夏明棠跟着陆绵绵好好改善一下村寨的安防。 任务交代清楚，他们各自下去准备。 陆娘子随冯客远去寨子那边挑人去救人，家里就剩陆绵绵和夏明棠。 “你找几个人搭个瞭望台，我去看一下南无染。”陆绵绵坏笑，撇下夏明棠去南无染的小屋。 第七十八章 为了尾款 青音早就看到陆绵绵了，见她这么快就来他们这还是挺高兴的。 只是南无染便是知道了仍是不想动，他对陆绵绵可没什么好感，除了偶尔会怀念她做的饭菜外，其余的一概不想。 陆绵绵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南无染，撇了撇嘴，“青音啊，我看你挺闲的，去帮忙抓条鱼回来，今晚我给你做石锅鱼。” “好。”青音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南无染，爽快地答应下来。 陆绵绵目送着他离开，直接将南无染翻了个身，“我还以为你生病了呢，没病啊，怎么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看着他的样子陆绵绵相信人真的会无聊死。 “我想出去。”南无染气鼓鼓地说道，再待在这里没病都变有病，吃不好睡不好的又没什么好玩的。 这里蛇虫鼠蚁多，还潮湿，他不喜欢这里。 “出去送人头吗？他也是为了你的安全才让你们暂时待在这里的。”陆绵绵白了他一眼，但为了尾款还是放软了态度来哄，“再忍忍，明天我给你做好吃的好玩的。” 南无染眼前一亮，“今天不行吗？” “今天吃石锅鱼啊，不过没干活没饭吃没东西玩，要不你也去钓条鱼回来。”陆绵绵眼珠子一转。 “我讨厌虫子。”南无染略显烦躁，他压根就不想出门。 “骗谁呢，我种的那些花那些草可都是驱虫蚁的，再给你做个药囊好了。”陆绵绵翻了个白眼，借口也不动动脑子好好想想。 “没有钓鱼竿。”南无染想了想还是不愿意动。 “做一个给你就是了，再找借口今晚不给吃石锅鱼。”陆绵绵没了耐性哄他，都不带正眼看他，免得看清楚他那张欠扁的脸会败光她对他最后的那点好感。 南无染见陆绵绵不吃他这一套，就连他看到钓鱼竿时都没好意思丑拒，勉为其难拿着平生见过的最为丑陋的钓鱼竿去了山溪那边。 钓鱼钓到天黑才钓了条手掌大小的鲢鱼，南无染看着木桶里的鱼还是挺有成就感的，不过他的鱼很快就被青音的大鱼给压到桶底了。 陆绵绵做了石锅鱼，还有水浸鱼，几乎是全鱼宴，他们吃不了那么多还分了些给今天不忙干活的人。 没干活的人都后悔了，早知道有好吃的他们就留下来帮忙干活。 南无染吃上了好吃的鱼也顾不上埋怨了，还积极地问陆绵绵明天他可以帮忙干什么。 “你除了吃还会做什么？”陆绵绵想了一圈还真想不到有什么适合他干的，于是很认真地问，“要不帮忙洗碗？” “不要，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南无染看着自己的小嫩手，断然拒绝。 陆绵绵抽了抽嘴角，这事怕是勉强不了他了，“我摘了好几把花椒，你帮忙把花椒整理出来吧。” 南无染犹豫了片刻，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下来，然后和青音回他的小家。 陆绵绵目送着他下了台阶这才关上大门，她娘亲出发了，今晚就她和夏明棠两人。 夏明棠倒是主动的帮忙洗碗，借着月色洗了一遍，明早再洗一遍就能用了。 陆绵绵和他都有点担心陆娘子他们，两人睡不着干脆商量起如何加固此处的安防，不怕万一就怕一万，要是被燕人知道有这么个地方他们是吃不了兜着走。 “云层之下我再布个迷魂阵，等我好好想想该如何布阵，山脚下挖挑小河，一来做灌溉用，二来可以防一防不小心闯进来的人。”陆绵绵想了一圈，条件有限，他们能做的不多，若是天上掉下来的他们就更加没有办法防了。 “你会布阵？”夏明棠不敢置信地问。 “也不算是布阵，就是障眼法，你忘了我会医术吗？”陆绵绵讪讪地笑了笑。 在瘴气密林外再种些可以把人迷的晕晕乎乎的草药就行了，出了林子可以加些帐幔一类的迷惑人的心智，这一点她还是可以做到的。 夏明棠想了想也是这个理，就没有继续追问了。 “你能帮我做个小玩意吗？很简单的。”陆绵绵眼巴巴地望着夏明棠，她想拿竹蜻蜓换南无染的鹦鹉，让鹦鹉当她的探子。 如果鹦鹉再聪明一点说不定能帮她吓唬吓唬想要硬闯进她的世外桃源的人。 “没问题。”夏明棠了无睡意，听着陆绵绵的讲解，很快就做了个半成品出来。 只是想让竹蜻蜓飞得高还是修修改改弄了很久，夏明棠望着手里的成品竹蜻蜓都无语了，小孩子才玩这个，不过看着竹蜻蜓飞高飞低他还是玩了将近半宿。 那竹蜻蜓就好像是他的心情一样，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陆娘子他们有没有顺利救出夏夫人他们，夏明棠收好了竹蜻蜓，迷迷糊糊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而陆娘子他们暗中查找了将近半宿才确定夏老夫人他们所在，但在没查清楚看守人员的情况下他们不敢贸然行动。 陈国的武将不愿意投降的都被烙下奴隶烙印，然后被集中到城外的庄子上戴着镣铐劳作，看守的人还挺多的，而且能打。 看守的人有两批，交接的空隙都没有，看样子对方没敢小瞧陈国的武将。 可惜他们还是败了。 陆娘子观察了许久，不敢贸然行事，和战青山在庄子外嘀咕了许久才确定了如何救人。 战青山也是霍家旧部，武功比冯客远高出些许，她这才挑了他出来救人，不止是他还有其他人也是武功较好的。 饶是这样她还是选择了保险一点的方式，先将人迷晕了才偷偷潜入将人救出。 不过夏老夫人他们带着镣铐，他们就算是万分小心还是引来了另外一批看守的士兵。 “你们先将人带走，我们来殿后。”陆娘子点了三人出来，命他们立刻马上将夏老夫人他们先带走。 这是命令，他们没有犹豫，带着人上了马，一路狂奔回神秀山。 陆娘子和战青山他们边打边撤，心想他们还是低估了对方看守士兵的实力。 “看招。”陆娘子扔出去一颗烟雾弹，但被对方挡开了。 烟呢？ 第七十九章 团聚 对方愣了一下，哈哈大笑，笑他们不自量力，笑他们愚蠢，拿着驴粪蛋当暗器，杀他们简直是易如反掌。 马蹄扬起，马蹄落下。 马儿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一阵紫烟升起，很快便弥漫开，他立马意识到不妙，赶紧闭气，可惜还是晚了，脑袋晕晕乎乎的。 加了料的烟雾让后面的追兵开始东歪西倒，几乎半数人都失去了原来的战斗力。 即便是这样陆娘子他们依旧不敢恋战，互相确认过眼神，骑着马飞快消失在夜色里。 原本还在笑话他们的那人强撑着追了几步，迷迷糊糊中只看到他们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令他回想起了噩梦般的旧事。 城里面，霍今乾意外得知陆绵绵出城的消息，很是担忧。 想好冯客远来找他，让他知晓陆绵绵已经安全到达山谷的消息，他这才放下心里，又看了陆绵绵给他写的书信，“你让她放心，我会尽快备齐这些东西给她的。” 为免惹人注目，冯客远只能带一些不起眼的东西出城。 “小主子让我带夏小姐出城，夏家的人被救的消息应该很快便会传到这边来，她怕有人会告密，公子你能帮我这个忙吗？”冯客远不好意思地问。 陆绵绵说过他若是想不到好的办法可以找霍今乾帮忙，他一时半会确实想不到别的好办法了，只好厚着脸皮求霍今乾。 “这事我来办，燕国那边又派了一名皇子前来，是皇后嫡子萧承臻，行三，此人好战，你和绵绵他们说一声，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招惹此人。”霍今乾点头，如今他的身份想要带一人出城不难。 “属下明白。”冯客远连连点头，又和霍今乾商议了一番训练以及接下来行事的重点，然后才悄然无声的离开了六艺馆。 如今六艺馆重开，霍今乾独自一人撑着门面稍显吃力，他还是需要请之前那四人回来帮忙，这个借口无懈可击。 山谷里，陆绵绵领着众人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青音和南无染的任务最简单，在山溪的某个里角落里用渔网围起方寸地方来养鱼，渔网还是用藤蔓现编现织的，能用一段时间。 而夏明棠则是领着六人在田边挖灌溉用的水沟，余下的人在山溪对面种桑树。 但他们都以为陆绵绵是在开玩笑，给他们一人一大把木头棍子，说是插下去就能活，这不是在浪费他们时间吗？ 至于陆绵绵则是一个人在山林边上修路，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弄，还反复目测，以求达到迷惑人的最佳效果。 她这样子做的效率很慢，陆绵绵看着身后的台阶，不急，反正她有的是时间。 一天下来也能修七八个台阶，陆绵绵拍了拍手，打算今天就这样子了。 有人来了，陆绵绵躲了起来，待看清楚来人这才现身，是夏老夫人他们，“你们回来了，太好了。” 不仅仅是夏老夫人他们，还有夏兰姿和冯客远。 “小神医。”夏老夫人看到陆绵绵很是惊讶，她到现在总算是知道救他们的人是谁，“是你救了我们？” “不是我，是他们，走，回去再说。”陆绵绵扛起锄头，高兴地说。 “你们来了。”夏明棠听到声音也跑了过来，看到他们安然无恙，一颗悬着的心可算是落到了实处，只是他们额头上的烙印实在是刺眼，也刺痛了他的心。 夏夫人不自然地挡了挡烙印处，但被夏老夫人拉下了手，“不用挡着，须知燕人烙印在我们身上的耻辱不能忘，要时时刻刻记着。” 夏夫人面露愧色，但很快便释然。 “孙女不孝，没能陪你们吃这份苦。”夏兰姿看着他们这样子很是难受，跪了下来。 夏夫人扶她起来，母女两人抱头痛哭。 其他人默默离开，让他们一家人好好说说话。 夏老夫人他们在庄子上干着最累最脏的活，还时不时要挨打，不过夏老夫人和夏夫人都很默契的没说那些事，只道不过就是要干些农活罢了。 夏兰姿背着夏培之，夏培之手上还有被鞭子抽过的红印，听着她们说得那般轻松越发觉得心酸。 她在回春堂也不需要做些什么，就算是干活也只是在后院做些简简单单的打扫而已，杜仲他们都不让她露面。 那个赵松源一直盯着回春堂，恨不得将回春堂搜刮一遍，想要找到回春堂的把柄，她只能是尽量躲着点陌生人。 相比之下她是幸运的，这份幸运却是让她心生愧疚。 “娘，祖母，我觉得我不适合做大夫，我想像爹那样上阵杀敌，我要把燕人赶出陈国。”夏兰姿深呼吸了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兰儿……”夏夫人不知道该如何去劝，这事哪有那么容易。 “上阵杀敌之事有我有培之，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夏明棠摇头，别说陈国没有这样的先例，便是有那也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才会允许，不然的话置陈国男儿的颜面于何地。 屋舍内，冯客远转达了霍今乾的口信，又和陆绵绵商议了一番便离开，他要去接替陆娘子的位置，盯着下山村。 陆绵绵则是准备简简单单的饭菜迎接夏老夫人他们。 粮食有些吃紧，陆绵绵不得不按计划来分配粮食，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们应该能够撑到新粮到来。 夏夫人和夏兰姿也过来帮忙，陆绵绵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可以专心炒菜。 “这里粮食吃紧，也没有好酒好菜招呼你们。”陆绵绵不好意思，她已经使出浑身解数将饭菜做得好吃一些。 “我们也没有资格挑剔，能有口饱饭吃就已经很好了。燕人的粮食不够，陈国的老百姓日子更加苦，我们能遇上你是我们的福分。”夏夫人笑了笑。 “城里粮食翻了好几倍，怕是有钱也买不到粮食了。”夏兰姿忧心忡忡，他们这里这么多人，一天得吃掉多少粮食啊。 陆绵绵不想告诉她她看不到的人还有很多，粮食这个问题确实是眼下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你们不用担心，在我眼里能吃的东西多着呢，不会让你们饿肚子的。” 第八十章 安排 夏兰姿和夏夫人知道她不是在说笑，自然没打趣她，且看看她的能耐。 简简单单一顿饭除了南无染外都没人挑剔，陆绵绵挺欣慰的，整理了一下记录，看着越来越少的物资，她又得好好想想。 就连笔墨纸砚她都得省点用，感觉真不爽，陆绵绵看着手上的大本本，粗制滥造的纸张都快要用不起。 不过她可以选择自己造纸，陆绵绵仔细回想着看过的纪录片还有与之相关的那些零碎片段，这一回便是写满了一大张纸都不觉得心疼。 第二天一大早陆绵绵神清气爽地宣布这一消息，“这是个力气活，你们谁搬得动溪边最大的那块石头就由谁来负责。”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这最大的那块石头差不多有半人高，比木盆还大，谁会抱得动？ 陆绵绵讪讪地笑了笑，开始怀疑自己的条件是不是太苛刻了点，她不过是想着百里挑一，免得有人争这活计来干。 “我来。” 一年约三十的男人走了出来，大个头，麒麟臂，就是看着不大聪明的样子，像个憨憨，不过他愿意干这活说明他也没那么笨。 “那就试试。”陆绵绵领着众人看他表演。 男人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山溪边，在众人的注视下深呼吸了一口气，将石头抬高了些许，“这样可以吗？” 话音刚落男人便口吐鲜血，人晃了晃，没晕。 陆绵绵制止其他人的取笑，“你的力气确实很大，不过用力的方法不对，不吐血才奇怪，造纸的事就交给你，你挑两个人帮忙，听她的吩咐做事。” 夏老夫人被点名，有些意外，有些惊喜，犹豫了片刻便答应了这份差事。 陆绵绵将她昨晚准备的资料交给夏老夫人，让她领着人去做准备。 “我会种田，我可以帮忙打理这片稻田。”夏夫人见夏老夫人都有事情做，连忙给自己找点活来干。 “也行，把那边的桑树也打理一下，你也去帮忙看看那些桑树的成活率，若是死了就补上。”陆绵绵点了点头，若是夏夫人愿意打理稻田，其他人就可以抽身干别的事情。 “那我呢，我也会种田。”夏培之眼巴巴地望着陆绵绵，祖母说了不干活没饭吃的，他要吃饭要长高要学武功。 “你啊，你帮忙养那两只鸭子，让它们快快长大，把它们培养成稻田鸭，专门吃田里的杂草，要是下蛋了就将鸭蛋捡起来，我想看看你什么时候能把两只鸭子养成一大堆鸭子。”陆绵绵遥指仍被困在小院子里的那两只刚刚带回来的未成年鸭子道。 “嗯嗯。”夏培之连连点头。 夏明棠哭笑不得地望着一脸严肃的小侄子。 被夏夫人她们瞪了一眼，夏明棠摸着下巴心想他好像也该严肃一些。 一天的任务分发下去，众人又各自忙碌开。 城内却是因为夏家人被救走而吵翻了天，萧墨顷力排众议，压下了其他人想要杀鸡儆猴的做法，只是让一些人去附近搜查一番做做样子。 搜查的士兵误打误撞吓退了想要打劫下山村的强盗。 冯客远见带头那人一脸恶相，人还送到自己面前，狠狠教训了那些人一番，抢走了他们的武器才放过了他们。 “老大，我们要不要报官啊？” “想去自投罗网我不拦着你。妈的，倒霉透了，回去找武器再干一票大的。” “可惜他们不让我们再干坏事了。” “……” 冯客远听了片刻，摇了摇头。 “后悔没杀他们吗？”陆娘子见状，笑问。 “杀不尽天下恶人。”冯客远感慨，且若真要杀了他们又是一场恶战，怕会引起官兵的注意，他还是不给自己找麻烦。 擒贼先擒王，不怎么废功夫就收获了一批武器也可以了。 “走，回去，免得绵绵担心。”陆娘子苦笑，随即归心似箭，催促道。 陆娘子他们回到村寨夏夫人她们才知道还有另外一批人没有露过脸，要不是他们坦荡，她们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想要造反。 夏培之却是很兴奋，表示要跟着冯客远他们一起训练一起练武，他等不及等到夏明棠身体完全康复那一天。 “你真的想去训练？会很辛苦的。”陆绵绵想了想，然后很认真地问。 “想，我不怕苦。”夏培之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这样好不好？你养五天鸭子我就放你两天假，放假期间你可以去训练场训练。”陆绵绵想了想，折中道。 他年纪小，不能天天待在训练场，至少她接受不了那种魔鬼训练的方式。 “好啊，好啊。”夏培之高兴地点了点头。 “我同意不行，还得你祖母同意才行。”陆绵绵提醒。 夏培之还没开始磨夏老夫人，夏老夫人便答应了，夏家的男儿不可能连这点苦都吃不了，“去了就要好好练，不能因为自己年纪小就偷懒。” “我才不会。”夏培之气鼓鼓地抗议。 “我也想去训练场。”夏兰姿看着兴高采烈的弟弟，鼓起勇气道。 夏夫人有点为难，训练场都是大男人，她一个女孩子去训练场要是传了出去可不好，但她把尊重夏老夫人的决定。 “想去可以，但你要着男装。”夏老夫人也是考虑了好一会才点头。 她见识过燕人的实力，陆娘子他们能够救他们出来实力自然是不容小觑，夏兰姿若是能够学到一二也能保护好自己。 夏夫人看着高兴的女儿不好说些什么，夏老夫人找了个机会和她解释了一番自己的苦心才释然。 安详的日子过了没几天，陆绵绵便收到霍今乾的来信。 那个萧承臻一来便搞大动作，想要燕人当六艺馆的馆主，怪她当初太自信，以为六艺馆能够顺利的按照她的设想来发展。 如今霍今乾只有把握保住棋馆和射艺馆馆主之位，其他的他都心有余而力不足，不得不向陆绵绵求助，他不能让国人连最后那点面子都保不住。 偏生那个萧承臻带了燕国最厉害的琴师和智囊团前来，想要借六艺馆之名来立威，他又没有拒绝的权利。 第八十一章 撒网捞人 “娘，你知道琴棋书画射数谁最厉害吗？”陆绵绵将信笺递给陆娘子。 “我对那些一窍不通，你问错人了，或许夏夫人还有夏明棠会略知一二，世家择婿都会考虑那些。”陆娘子粗略浏览了一遍信笺的内容，尴尬的放下。 “我去问问他们。”陆绵绵起身。 山溪那边，青音解锁了编织技能，一张大草网撒下去，鱼没抓到，网住了一个人。 “青音，这里还有一个人。”南无染看着被泡得惨白惨白的女人，尖叫了起来，“你快看看她死了没有。” “我这个还有气。”青音怕吓着南无染，事先声明，走过去探了探女人的鼻息，也还有气，“活的，我带他们去找陆绵绵。” 青音一手夹着一个，施展轻功飞快回到木屋，和正要出门的陆绵绵撞了个正着，“今天鱼没抓到，捡了两个快要死的人，你看看能不能救吧。” “放他们下来吧，能救就救，反正缺人干活。”陆绵绵只好让陆娘子去找夏夫人她们，然后让青音帮男人换身衣服，她帮女的换身衣服。 两人身上都中了暗器，暗器上有毒，幸好不是见血封喉的剧毒，陆绵绵见男人的情况比较严重，便先给他解毒。 夏夫人回来，见陆绵绵在忙，踏进去的一只脚又缩了回去。 “我娘和你说了吧，你和我说说京都这附近都有哪些厉害的人物，归顺的暂不做考虑，最好长得也好看，我听着呢。”陆绵绵头也不回说了句。 夏夫人抽了抽嘴角，但还是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去，“下棋最厉害的自然是棋馆馆主，还有王祭酒棋艺也很厉害； 至于琴，最厉害的要数齐王妃，当初在太后的寿宴上她弹奏一曲《彩云追月》技惊四座，除了齐王妃外我听闻那胭脂的琴艺也十分高超，还有崔丞相的大公子，世人都说他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至于这字还是崔丞相厉害一些，卫家银楼的牌匾还是他写的，听说当初卫家花了大价钱请他来写的； 画嘛，安定侯世子褚沐阳丹青颇负盛名，听闻城破之后夏侯致也没怎么为难他，但他自愿放弃侯府一切成了一介布衣。 箭术若是霍家人在我是不好意思推荐我小叔的，但明棠的箭术还是不错的，你可以看看他的本领； 算术这个我就不大清楚了，高手在民间，说不定卫家有厉害的算术人才，或许你可以找卫娘子问一下。” “我知道了，谢谢，你先去忙，我会考虑你的意见的。”陆绵绵帮男人包扎好伤口，扭头冲着夏夫人笑了笑。 夏夫人前脚刚离开，夏明棠后脚便来了，他的意见和夏夫人大同小异，他觉得算术要数王祭酒最厉害。 陆绵绵也听了冯客远和战青山两人的意见，心里敲定了人选，让他们两人去把霍今乾还有褚沐阳、崔昭学还有王祭酒请来。 “娘，你帮忙看着那两人，我去看看作坊那边怎么样了，他们进行得好像不大顺利。”陆绵绵处理完两人的伤势，让陆娘子照顾一二，她动身去作坊那边看看。 作坊建在山溪对面的山脚下，夏老夫人和何二这些天吃住都在这儿，天天盯着但还是出了问题，造出来的纸不是容易烂就是太厚了，又或者是凹凸不平。 夏老夫人看到陆绵绵来就好像看到了救星，眼里还有一丝丝内疚，她辜负了她的重托，可又找不出哪道工序出问题了，都快急上火了。 “不急，你们没经验也能造出纸来已经很厉害了，你们再试一次，我在一旁看着。”陆绵绵安慰他们道。 看了一遍陆绵绵便发现问题所在，荡料入帘这道工序出了问题。 这道工序在造纸过程中是最费力的，工匠要站在纸槽旁反复舀水，抬起竹帘等，而且捞纸时全凭经验，抄得轻纸会太薄，抄得重纸会太厚。 “停，竹帘沾上材料总共的重量约二十三斤，你要记住这个重量，多了不行，少了也不行，平时你们三人手里拿着这个重量的竹帘和其他东西感觉一下。 还有捞纸时你们像我这样以这个角度来观察竹帘的厚度，还有控制好速度，这都要靠你们经验累积，多练练就可以了。”陆绵绵很认真的示范了一遍。 “都怨我，早知道早点请教你就好了，白白浪费了这么多纸。”夏老夫人听她这么一说，越发内疚，她说自己没做过就真以为她也不会。 “不浪费，这些纸还是能用的，就看怎么用了。”陆绵绵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是真的不会，但能看出问题所在。 正说着，那边传话过来，说是人醒了。 陆绵绵赶紧别过夏老夫人，飞奔着回去看看什么情况。 南无染看着陆绵绵的背影恨得牙痒痒，看青音也觉得越发不顺眼，“为什么你做的竹蜻蜓飞不起来？” 他才不要那玄凤鹦鹉换那破玩意。 “小的也想知道为什么。”青音尴尬地嘀咕，他只看了那么一眼主子便要他做一个一模一样的出来。 东西做出来了，他又嫌弃它飞不高，青音想了想，“可能是姿势不对，要不再换一个姿势试试？” “你来换一个给我看看。”南无染黑了脸，她也是站在玩的，没什么特别的，肯定是他没做好竹蜻蜓才会飞不起来的。 小屋内，醒来的两人正一脸警惕地望着陆娘子。 那种如临大敌的神色在看到陆绵绵的时候稍微放松了一丁点。 “他们说了自己的身份没有？” “没有。” “你们是谁？怎么受伤的？” “你们是谁？怎么会住在深山老林里？你们救了我们？”褚沐馨的目光在陆娘子和陆绵绵之间来回穿梭，但怎么也猜不透她们的身份。 “躲燕人呗，你们认识的？是夫妻吗？”陆绵绵好奇地问，“我看你们平日里应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怎么会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 “是。” “不是。” 司徒兆和褚沐馨异口同声道，听到对方的答案两人的目光大战了好几个回合。 第八十二章 你干嘛 “大男人耍什么小脾气，你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妻子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陆绵绵左看看右看看，也看不出他们两人闹什么矛盾。 “哼。”两人都嗤之以鼻，“上辈子欠他（她）的。” “是不是还没有孩子？”陆绵绵看着别扭的两人，大大咧咧地问。 “你怎么知道的？”两人大惊，他们总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姑娘才是做主的那个，但这种事情她怎么会知道？ 难道她猜到了他们的身份？ “我是大夫，你们瞒不了我的。”陆绵绵漫不经心地解释，随后将矛头对准了男人，“你们生不了孩子不是你妻子的问题，是你的问题啊，别把气撒在她身上。” 司徒兆老脸一红，他还要不要面子了，只得闷声闷气回了句，“我知道。” “知道就好，气多伤身。遇上我是你们的福气，就在这里安心把病治好了，你们还年青，以后还有机会生孩子。” “我们可以有自己的孩子？” “你们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也像。 也不像。 “家里有钱吗？”陆绵绵见时机成熟，是时候谈谈诊金了。 “没有，都被燕人抢走了。”褚沐馨想也不想便道。 司徒兆看了看她，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是这江山都快被燕人抢走了，齐王那半壁江山他做不了主。 如今的他只能是像丧家之犬那般躲在皇陵，连昔日低眉顺眼的皇后都敢拿捏他，做他的主，坏了他殉国的心愿。 他不想苟且，也没有苟且的脸面，但她偏偏要救他，偏偏不让他死。 原以为会葬身火海，结果还没感觉到疼痛便晕了过去，再醒来已经出了城，还被她带进了皇陵。 后来他们误入皇陵深处，他一不小心触动了机关，也是她义无反顾的跟着他跳落深渊。 但他无法感动，反而是觉得枕边人装了那么多年太可怕了。 说好的温良贤淑，秀美文静，结果说一不二，比市井悍妇还要凶狠，最可怕的是她还会武功，他打不过她。 落魄皇帝不如狗，人人得以欺之。 “燕人可恨，你们更加要好好活着，有朝一日我们一定可以将燕人赶出陈国国土的。”陆娘子见不得他一个大男人没点志气，慷慨激昂道。 “看你们像是读过书的人，暂时没钱没关系，有句话叫做‘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只要你们愿意好好跟着我干，年俸百万不是梦，诊金伙食那些可以先记账，在月钱里面扣。你们好好想想自己有没有特长，我这正缺人。”陆绵绵说干就干，让陆娘子通知大伙前来登记一下自己的特长。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司徒兆喃呢，他以为他这辈子就当皇帝，谁曾想皇帝也不好当，除了皇帝他还真不知道自己会干些什么。 “我会武功，我可以保护你。”褚沐馨想了想，满骄傲地说道。 “这里连小孩子都会武功，虽然我不会，但我用不着你保护。”陆绵绵愣了一下，忽而想起班山瑶。 她被班山岳接走之后也没听霍今乾提过，难道他们俩吵架了？ “你们想造反吗？”司徒兆大惊，他们一个个都会武功为什么还要躲在深山老林里？ “皇帝有什么好当的，我才不干那苦差事，我是商人，我的目标是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为了保护好我的小钱钱我肯定要找些厉害的人来守着我的钱袋子。”陆绵绵翻了个白眼。 “就是。”褚沐馨置气般应了声，皇后更加难当，上有太后皇帝压着，下有宠妃美人气着，她就是个受气包。 司徒兆苦笑，原以为褚沐馨对他的那些打击已经够狠的，谁知道不经意的大实话更是句句诛心。 但不管他们怎么想，那个位置仍旧会让那些人争得头破血流。 “对了，你们还没告诉我你们叫什么名字。” “屠武，屠刀比武。” “屠武，屠娘子，你们先歇会，有人来了，我该干活了。” “我姓沐。”褚沐馨扯了扯嘴角，她不配有名字吗？！ 陆绵绵顿了顿，扭头冲她笑了笑。 率先冲到小屋里的人是夏明棠，仍在干着挖沟的活计，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司徒兆和褚沐馨偷偷看了好一会愣是没认出来。 倒是夏明棠察觉到他们的存在，大步流星走了过去，看着草席上的两人，隐隐觉得有些眼熟，但就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可能是因为居高临下的关系，夏明棠腿一软，席地而坐，“你们是谁？” “夏明棠，他们有病，别打扰他们休息。”陆绵绵冲着他勾了勾手指，“立刻马上给我过来，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司徒兆和褚沐馨尴尬对视，又互相别开脸，一个洗尽铅华，没了后冠，一个没了皇冠加持，没有美虬须掩盖，他们都看不顺眼彼此。 “你会干些什么？” “挖沟？” “特长，什么叫特长？就是一般人不会干的事，例如算账之类的。” “算账我不会，特长好像也没什么，我们这些当侍卫的皇帝叫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样样都略懂一二，这算不算是特长？” 陆绵绵无奈挥了挥手，让他继续去挖沟，然后在夏明棠名字后面写下两个字“后勤”，他会武功，当个后勤大总管还是可以的。 将所有人都登记完，陆绵绵的手都快酸了。 不过有了这个小本本，她可以做更加准确的分工。 而房间内的司徒兆和褚沐馨总算是相信这里的人都会武功，且大部分看着凶神恶煞，总感觉自己进了贼窝。 但他们好奇的是夏家的人都在这儿。 只是看到他们额头上的烙印，他们两人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城内，横街曲巷甚多，尤其是老百姓住的地方，有些人走着走着就不见了也丝毫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如今的崔昭学只是街头给人写信的小老百姓，崔家那边他们留了信，想必他们也不会去告官，冯客远扛起麻袋放入箩筐里，然后将箩筐放上了手推车，准备离开。 “你在干嘛？” 第八十三章 不能拒绝 冯客远心头一跳，缓缓转过身去，做贼心虚这话不假，就连面对三四岁小孩都虚，“你一个人吗？爹娘呢？” “我把我娘弄丢了，我在找她。”小奶娃淡定地舔着糖葫芦。 冯客远一脸黑线地望着小奶娃，不知道该不该管这闲事，“你娘不在这，我带你去别处找找看，你记得你家在哪儿吗？” “我家在很远的地方，我记得我家门前有块大石头。”小奶娃费劲地想了好一会，然后费劲地组织了一下语言。 “是大狮子吗？”冯客远看着小奶娃身上的衣服，难道是公门之后？ “大石头。”小奶娃伸出手，“我累了，抱抱。” 冯客远头大，看了看自己的手推车，没有多余的位置，又怕小奶娃乱翻，只能是单手抱着小奶娃，单手拉着手推车，希望能够尽快和霍今乾他们汇合。 只是一出横巷没多久他就被一对官差给团团围住了，冯客远头都大了，“我是好人，他迷路了，我带他去找他娘亲，我是光明正大的带他出来的啊，你们不能冤枉好人。” “小南，你怎么乱跑？知不知道娘亲有多担心。”一贵妇冲了过来，将刚刚落地的小奶娃抱起。 “我没乱跑，是娘亲乱跑，我出来找娘亲。”小奶娃皱眉。 冯客远看着妇人的打扮，分明是燕人，但小奶娃穿的和普通富贵人家的孩子一样，他竟帮了燕人！ 看着妇人和小奶娃嘀嘀咕咕，冯客远都在心里盘算着自己能否杀出重围，但很快妇人和官差嘀咕了几句，官差让出一条道让他离开。 冯客远骂骂咧咧的推着手推车飞快离开是非之地，晚了怕人会醒来，到时候就麻烦了。 在一所宅子里，霍今乾和王祭酒，还有崔昭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搞不清楚状况，当然霍今乾是装的。 冯客远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蒙住了脸，“事态紧急，小人做法欠妥，请三位恕罪，我家小主子有请，劳烦三位自行出城相见。” “你将我们绑来，还想让我们自行出城，你家主子是谁？我们凭什么要听你的？”崔昭学一身酸痛，知道打不过人家，只能是尽量克制着自己的脾气。 “天机老人的徒弟，我家主子说了若是你们不愿意也不勉强，这是给你们的邀请函，容三位想片刻，我数到十你们给我答案。”冯客远掏出三封信递给他们三人。 三人接过信一看，不大情愿的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这种事你们好好和我们说就行了，难道我们是那种会将国家大义置之不理的人吗？”崔昭学冷哼。 “是是是，是小的不对，小的身份卑微，找不到单独和你们三位说话的机会，只好出此下策。”冯客远陪着笑，但这张脸打死也不能让王祭酒和崔昭学看到。 信他们看过了，冯客远将信收回，一把火烧了，这三封信不能让其他人看到，尤其是霍今乾那封只画了圈圈叉叉的。 陆绵绵将语文书上的文言文抄了个遍才凑了一封慷慨激昂的文言文版演讲，实在是没心情抄第三遍，所以霍今乾那封是最敷衍的。 “我还没仔细看。”王祭酒很是不甘心，那道算术题他都没搞懂是什么意思，看似简单却是越想越叫人糊涂。 “小主子说了你们要学的还很多，信上的只是皮毛。”冯客远赔不是，“信上面的内容不能落入燕人手里。” “哼，字写得好看是好看，但是没有气韵，你家主子不过尔尔。”崔昭学答应得太快，此刻回味一番竟生出些许悔意。 “我家小主子好为人师，即便是她做不好的事情她也有办法让你成为做得最好的那个。”冯客远不卑不亢道。 霍今乾噗嗤一下笑了，冯客远还真的是把陆绵绵给看透了。 “是你们认识的人，快点出城，不然来不及赶回去。”冯客远催促。 三人出了城，没想到还有褚沐阳，但四人随即被带上马车，眼睛还被蒙上了黑布，这还不算，还要翻山越岭。 村寨内，陆绵绵让寨子那边挑走了一批人，腾出了一间小木屋。 收拾小木屋的任务就交给新来的两人。 司徒兆和褚沐馨都不敢相信他们这两个病号还要干活，但他们没有拒绝的权利，只能是认命地去打扫。 不过司徒兆是不可能动手的，关上了屋子门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命令褚沐馨干活。 “不想露出马脚就好好干活。”褚沐馨气得盖头盖脸的扔了他一块破布。 “你这恶妇。”司徒兆扯下脸上的破布，憋了一肚子的火仍是做不到破口大骂，只是不甘心地嘀咕了一句。 “不知道是什么客人，我们怎么没这么好的待遇。”他们还得和夏明棠还有夏培之住一块，两个人的房间还没出恭的地方大，褚沐馨不时朝着外面张望，“你说那小丫头在林子里做什么？” 司徒兆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不就是在锄草吗？” 褚沐馨白了他一眼，这脑子也不知道怎么当上皇帝的，“锄草这么简单的事情用得着她亲自动手吗？而且深山老林的需要锄草吗？” “该不会是在种草药吧？”司徒兆起了疑心，随即想到了一个更加合理的理由。 “看着也不像。”褚沐馨摇头。 “来了，来了，他们来了，遭了，是王祭酒和崔昭学，还有你弟弟也来了。”司徒兆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万一被他们发现了自己的身份该怎么办才好？ 他们会不会杀人灭口？ “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谁会认得出你来。”褚沐馨激动过后很快便冷静下来，看到褚沐阳安然无恙她的心踏实了许多。 不是她想要苟且，只是国仇家恨压着她，让她清楚的知道她不能死，安定侯家的男丁葬身边关的有三人，战死四人，家里就剩祖母和弟弟还有她。 先皇怜她一门忠烈，将她赐婚给司徒兆，断了她的沙场梦，让她眼睁睁地看着国运衰败却无能为力。 “屠娘子，过来帮忙泡茶。”陆娘子提着壶开水，冲着他们这屋子喊道。 第八十四章 合约 褚沐馨回过神来，瞪了幸灾乐祸的司徒兆一眼：别以为你能置身事外！ 她说自己擅长泡茶，但能够喝到她泡的茶的只有她的家人和太后还有皇上，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给其他人泡茶喝。 不过这样也比当亡国奴要好，褚沐馨平复了一下心情，低眉顺眼地走出了屋子。 司徒兆望着褚沐馨的背影，他想起了自己的特长，书法，结果一个字都还没写完就被陆绵绵批得一无是处。 被那班臣子夸得太多，他一直以为自己在书法造诣上能够封神，司徒兆叹了一口气，发泄般擦了擦桌子，敷衍了事。 被当做教习室的木屋内，王祭酒和崔昭学他们看着作大人打扮的小丫头，不约而同转头望着冯客远：她就是你的小主子。 “是我，不用看了，你们还剩十五天时间来学习，我们现在就开始吧，你去外面，她会教你怎么做。”陆绵绵让陆娘子领走霍今乾。 在这里知道霍今乾真实身份的也只有冯客远和战青山，还有她们，其他人都不知道琴笙便是霍今乾，霍今乾便是琴笙。 霍今乾乖乖地跟着陆娘子到外面练习，但他的任务是盯着一枚铜钱看，“是认真的吗？” “这只是最开始的距离，后面的距离会越来越远，你就盯着它看，直到它在你眼里越发清晰为止。”陆娘子点了点头，“每隔半柱香时间有别的消遣。” 霍今乾在练，她也在练，就连夏明棠都在偷师，不过他是在排水沟尽头挂了一枚铜钱，每隔一段时间抬起头看看他离目标还有多远。 屋子内，冯客远已经溜了。 陆绵绵让崔昭学和褚沐阳一人一个房间，王祭酒留在客厅里，而她则是他们三人的老师，负责教他们三人书法、画画还有算术。 “你这么厉害怎么自己不去做馆主？”王祭酒不解，若不是他基础不错，一般人真没办法接受且理解透彻她的教习方法。 “你看我又要行医又要赚钱，哪有时间去当馆主。”六艺馆都是她的，她还真不稀罕那点小钱，陆绵绵真低调，非炫耀。 王祭酒张大了嘴巴，他是不是忽略了些什么，一时半会的想不起来，一定是今天让他吃惊的事情太多了。 他丝毫不怀疑陆绵绵是天机老人的弟子，只是天底下有这么个能人他怎么才听说？ “屠娘子，茶好了没有？”陆娘子嚎了一嗓子，客人来了这么会，茶水都还没上多不好意思啊。 “来了。”在门外踌躇了许久的褚沐馨鼓起勇气迈出了艰难的第一步。 王祭酒低头研究算术例题，连桌子上什么时候多了杯茶都不知道，褚沐馨暗自松了一口气，给崔昭学倒茶的时候自然多了，也没有引起他的怀疑。 只是当她看到褚沐阳的双腿，褚沐馨还是掩饰不了眼里的关切，他这双腿小时候受过伤，是宫里的御医耗费了许多心血才保了下来，可惜御医尽心尽力了他也只是偶尔能够站立片刻而已。 如今没了安定侯府的庇佑，他的腿不知道还能不能保得住，褚沐馨越发担忧，忘了陆绵绵也是大夫，而且是医术很不错的大夫。 褚沐阳感觉到身边多了个人，扭头一看，顿时傻了眼，“你……” “他们都叫我屠娘子。”褚沐馨浅笑盈盈，在他的注视下一笔一划用手在书桌上写下“沐”字。 褚沐阳又惊又喜，望着褚沐馨的背影，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太好了，姐姐她还没死。 不过姐姐没死，那皇上呢？ 褚沐阳见陆绵绵进来，忍下了即将落下的眼泪。 “画得马马虎虎，不用太激动，你只要按照我的办法来画，保准你画得比我好。”陆绵绵看了看褚沐阳，又看了看他面前的画，笑嘻嘻道。 “不知所谓，欣赏不来。”褚沐阳冷哼，不过就是把骏马图真实呈现在眼前而已，毫无美感，也不知道她从哪学来的怪异画法。 “是，我的画毫无灵魂，我只会复制黏贴，你厉害，那你就赐予它灵魂吧。”陆绵绵笑容逐渐消失。 同样的话崔昭学已经说了一遍，郁闷。 她最擅长写小楷，没办法教崔昭学厉害的书法，但她已经根据记忆将王羲之的真迹兰亭序画了下来。 嗯，是画了下来，一笔一划没有任何偏差，就是没有灵魂。 她虽然不会写，但是她懂得欣赏啊，也知道书法技巧，还好她被气得没将兜里的那点技巧一溜嘴的说出来。 一天下来，陆绵绵草拟了四份合约，放在他们四人面前，“今天的体验课已经结束，我草拟了份合约，你们看看，如果没有异议的话麻烦四位在上面签字画押。” “你这是什么意思？”王祭酒看着上面的内容，瞪目结舌，“你请我们来不是为了授业解惑传道的吗？” “按照合约我们连穿衣都要经过你同意吗？荒唐！”崔昭学越想越气，不禁拍案而起。 “钱不钱的无所谓，我只想知道你真的能治好我的腿吗？”褚沐阳是最为冷静的那个，也是最为激动的那个。 “随传随到，三七分账，麻烦你给我们一个不能拒绝的理由。”霍今乾清了清嗓子，是时候表达一下自己的意见。 三七分账自然是他们七她三，就是不知道这账能不能分得清楚。 “还有疑问吗？”陆绵绵听完他们的意见，确定他们没别的疑惑之后才逐一解释合约上面的条款，“还有意见吗？” “我有个问题，我的腿好了之后还是要继续做轮椅吗？”褚沐阳放下合约，很认真地问，看小姑娘打扮得挺好看的，人也厉害，她设计的服饰应该不会太难接受。 钱那些他也不大关心，合约上面的内容他完全可以接受。 “当然要，不过如果你想让人知道你的腿好了要提前和我说，然后接受小神医我一段时间的治疗后才可以让别人知道你可以走路了。”陆绵绵想了想，道。 她可不想这么好的宣传机会白白浪费了。 王祭酒和崔昭学望着褚沐阳的腿，良久才转向陆绵绵，“我们还有问题。” 第八十五章 一日为师 “说。”陆绵绵望着两人，笑得可可爱爱。 “为什么合约上没有期限？”崔昭学又浏览了一遍，确定合约上确实没有提到期限的问题，总不能让他们一辈子遵守这份合约吧。 “哎呀，被你们发现了，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师……”陆绵绵见他们丝毫不受影响，慢慢没了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王祭酒纠正。 “我是女的。”陆绵绵反驳。 “难道要我们认你做干娘？”褚沐阳半开玩笑道，心里已经说服了自己大丈夫能屈能伸，她敢开口他就敢认。 “呸，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了，这么大的便宜儿子我才不要，你们能不能别打断我说话。”陆绵绵双手叉腰，这一招好像也不受待见，只好讪讪地放下了手。 “期限不期限的你们不用那么在意，你们可要想清楚了，我教会你们绝技，管你们吃穿用度，百年之后还管你们风光大葬，这么好的事哪儿去找？”陆绵绵谆谆诱导。 只可惜她面对的不是一般人，任凭她说得天花乱坠，口干舌燥，讨价还价，他们还是不为所动，最后只能是定了二十年的期限。 “合约上好像没有写清楚细则，我想问一下你还会管我们百年后风光大葬吗？”崔昭学忽然问，签字画押后才想到些许遗漏的问题。 “合约上的条款是大原则，至于小细节那些全凭良心，再说了合约期限是二十年，期限内我自然是会管风光大葬，期限外的事就不归我管了，最后我祝你们身体安康，长命百岁。”陆绵绵将自己那份合约收了上来。 崔昭学看了看陆绵绵，又看了看同样茫然的其他人，纠结都写在脸上，为什么总觉得她这祝福一点都不走心？ “承你贵言。”霍今乾笑了，长命百岁也挺好的。 “呵呵。”王祭酒无语，小丫头算得太狠了点。 “什么时候开始帮我治腿？”褚沐阳不关心那些，只关心自己的腿。 “要准备些工具，没那么快，不过我可以先做一些简单的治疗。”陆绵绵想到了合适的人选，“屠武，你给我过来。” 司徒兆一个哆嗦，还是躲不过要见面的尴尬，他不想动。 “叫你呢。”褚沐馨踢了他一下。 “我知道。”司徒兆嘀咕。 “你们夫妻俩一块过来。” “也叫你了。”司徒兆不知道该是幸灾乐祸还是该同病相怜，但两个人尴尬总比他一个人尴尬要好。 褚沐馨白了他一眼，看着收拾妥当的屋子，擦了擦手准备出门，这人没帮忙不算还尽添乱，她是一个人干了两个人的活。 “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哼。” 司徒兆不服气地瞪了一眼她的背影，虎落平阳被犬欺，这女人越发无法无天了。 “你们来了，他腿脚不便，以后就由你们两人伺候他，一会儿吃完饭我教你一套按摩的手法，你有空就帮他按摩。”陆绵绵指着褚沐阳对两人道。 “为什么是我？”司徒兆被点到，不服气地反驳。 “男女授受不亲，难道你想让你媳妇帮别的男人按摩？你到底是不是男人？”陆绵绵不禁吐槽了一句，她不就是考虑到古代礼数那些禁忌什么的才让他干这事。 那是她亲弟弟！ 但他不能说，司徒兆憋屈地望着小舅子，别想让我伺候你，做梦都不要想！ “你说你什么都不会，我教你一技之长，以后也不愁养不活妻儿。”陆绵绵越想越恼火，决定要好好教训一下他。 扑通。 王祭酒看清楚两人的真容，腿一软，跪了。 “你怎么了？”崔昭学不明所以，连忙扶起王祭酒。 “我腿软。”王祭酒看到皇上居然假装不认识他，一用力把崔昭学也拉跪下了，还死死抓住他的手，“让我缓缓。” “咦，你的脉象有些奇怪，瞳孔也有些奇怪，见鬼了？”陆绵绵给王祭酒检查了一番，不是脏东西会是什么吓到他了？ “我腿痛。”褚沐阳敲了敲自己的腿，低声呻吟。 霍今乾看着他们，没看明白。 崔昭学也没弄明白。 他不是王祭酒，除了平时上朝的时候偶尔偷偷瞄几眼，其他时间他只是远远看过皇上好几回，当然心里也认定皇上已经死了，压根就没想过眼前人会是皇上。 王祭酒不一样，皇上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虽然王祭酒比他只是年长七八岁，但王祭酒从小顶着神童称号行走皇宫，和一众皇子交情深厚，他这张脸自然是记得清清楚楚，即便是他没了往日的天威。 皇上还是皇子时，他落魄的样子他也没少见。 还有皇后，皇后可是顶着褚沐阳的头衔混过国子监的，王祭酒是记得她未施粉黛的样子，那时候的她还很青涩…… 王祭酒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这是在想什么，不能再想了。 “你是不是想生病？”陆绵绵再次帮王祭酒把脉，但越发糊涂，“今晚你和褚沐阳住一间屋子，让他们两人照看你们。” “不不不，我没病，就是有点热。”王祭酒连忙澄清，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然后用力扇了扇。 “就这么定了，你们俩住一间屋子，房间都是独立的，吃的话如果不愿意和大伙一块吃我可以让人送到你们房间里。”陆绵绵说了一下村寨的规矩，然后让他们下去安顿下来。 她和陆娘子还有屠娘子三人准备晚餐。 王祭酒看着乖顺的褚沐馨，咽了咽口水，他这是在做梦吗？ “你在看什么？”司徒兆臭着脸问。 “她说她要做饭。”王祭酒指了指褚沐馨的背影，又指了指…… 不能指，王祭酒讪讪地缩回手指，这饭能吃吗？ “我想回屋。”褚沐阳似笑非笑地望着司徒兆，来啊，伺候我吧。 司徒兆举起了手，这小舅子一如既往的讨人厌。 “我来，我来，你搭把手就行了。”王祭酒连忙将司徒兆的手拉了下来，“那小丫头应该不喜欢打人的人。” “你想让他们知道就尽管自己来。”褚沐阳不动，他就是要司徒兆背他。 第八十六章 虎落平阳被犬欺 让他老是欺负他姐姐，让他惯着宠妃委屈他姐姐，他活该！ 司徒兆瞥了一眼正在写写画画的某人，板着脸弯下了腰，这小舅子和他姐姐一样都是那么多的讨厌。 他没忘记陆绵绵说起皇帝时的不屑与埋怨，搞得好像亡国是他一个人的错一样，司徒兆心里越发苦闷。 霍今乾进屋前回头看了一眼后面慢吞吞的出门的两人，不对，是三人，他们这么快就有小秘密了？ “你会武功吗？”崔昭学颇为羡慕他，棋艺高超不说，就连琴艺和射艺都被陆绵绵挑中，这样的人才他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略懂一二。”霍今乾谦虚地说道。 “你弹琴的时候我在现场，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将军令。” “怪不得能够让人热血沸腾，你以前曾经带兵打仗吗？” “不曾。” 崔昭学见他冷冷清清不愿意多言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回屋子收拾好行李。 如今的他早已不是以前的贵公子，很多事情都要自己动手，收拾行李自然不在话下，照顾自己也没有什么难度。 更何况这里还管他一日三餐，虽然收费有点贵，但想着以后能够有一份不菲的收入，他还是可以接受的。 崔家哪怕回不到从前但应该也不至于饿肚子，崔昭学看着陆绵绵给他的字帖想象中每一笔每一划该如何行走用力。 直到有人唤他们去吃饭他才依依不舍地放下了手中的字帖。 虽然是毫无气韵可言，但对他来说还是弥足珍贵的，因为他可以赋予它灵魂。 而司徒兆被迫和王祭酒相认，然后没有然后，他们只能是假装不认识，现在的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人比较多，拼了两张桌子才够坐，只是走动变得不大方便，褚沐馨被安排在饭盆隔壁，负责给人盛饭。 王祭酒低头面前的肉，小心翼翼地吞了吞口水，都说不知者无罪，那他是不是犯了大不敬的死罪。 “饿了就先吃，我们这不讲究。”陆绵绵好心地说道，“起筷，起筷。” “谢，谢谢。”王祭酒看到面前的饭，猛地站了起来，但他还没来得及准备接，饭已经放到自己面前。 他还拿着筷子，他这是在想什么呢！ 王祭酒连忙放下筷子，然而此时其他人却是纷纷拿起了筷子。 司徒兆看着丰盛的饭菜，是嫌弃的，更心里莫名泛酸，他可没这待遇，他刚来的时候吃的是稀饭素菜。 人比人气死人。 更气人的是他居然沦落到和王祭酒这糟老头子比。 陆绵绵感觉到一丝丝不大和谐的气息，抬起头狐疑地打量着伪装镇定的某些人，“都给我好好吃饭，别让我抓到你们私底下搞小动作，不然的话罚你们去挖沟。” 崔昭学心里的警铃又拉响，但食不言寝不语，晚点再好好问问。 饭后收拾的是褚沐馨和陆娘子两人，司徒兆负责挑水烧水，褚沐阳只能是忍着心疼尽力不去看他姐姐忙碌的背影。 “你们一个个心事重重的样子太难看了点，你们对自己要有信心，有我在你们一定会赢的，我背篇文章给你们听听。”陆绵绵见气氛实在是尴尬，清了清嗓子开始背书。 “……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陆绵绵喝了一口茶，“为了你们好，我决定从明天开始你们要劳逸结合，本事要学，劳作也不能少，当然表现好的话还会有娱乐时间做奖励。” 崔昭学心里的疑惑顿解，意料之中的结果让他并不觉得反感，甚至有些许小得意，“那我们要做些什么？” “不会让你们做粗活，就跑跑腿，还有自己的事情自己做。”陆绵绵想了想，一时间没想到合适的活计给他们做，便敷衍了几句。 “你看看我是不是也可以帮忙做点事情。”褚沐阳好奇地问，他愿意也想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有，你帮我画副麻将出来，晚点给你工具。”陆绵绵不假思索道。 “麻将？”众人异口同声问。 “丫头，我想问一下你方才念的文章是出自谁人之手？”王祭酒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确定没有遗漏才激动地问。 “孟子，和天机老人是一国的，说了你们也不认识。”陆绵绵张口道。 可惜这个世界和她知道的历史不一样，不然的话她就可以洞悉天机，提前抱个大腿什么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得靠自己努力成为被抱大腿的那个。 “乌托邦，真的是闻所未闻。”王祭酒感慨，再也不敢说自己博览群书，原来还有很多事情是他所不了解的。 “我也是没见过。”陆绵绵讪讪地笑了笑，非要逼着她说天机老人是哪一国的，她只能是随口说一个。 “你能有如此奇遇实乃是陈国之大幸。”王祭酒再度感慨。 陆绵绵只是笑笑不说话。 夜色已深，众人也各自回去歇息。 陆娘子待陆绵绵睡着之后才拿起针线，做些缝缝补补的活计。 灯灭了，她才摸索着收好东西，然后进房间歇息。 昨日霍今乾已经过了第一关，陆娘子加大了难度，走近他身边才道，“你哥嫂他们不愿意来我们这，他说他自会筹划，让我们不用担心。” “我相信他们。”霍今乾眼中的铜钱变得模糊，心思却是依然清明。 “他们离开京都多年，如今京都早已变了天，他们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安身之所。”陆娘子没霍今乾那么乐观。 “他们会的，霍家的人没那么娇气。”霍今乾举起手中的弓箭，可惜没有射中铜钱，到底还是乱了心神。 “是我多虑了。”陆娘子没再提霍家之事。 跑腿路过的崔昭学看着落在他身后的利箭，眼神鼓励了霍今乾一番，然后继续捧着宣纸回教习室。 他没想到自己还能用上这么好的宣纸，不，这些宣纸比他之前用的那些还要好。 “我回来了，这些都是给我们的吗？”崔昭学兴奋地问。 “随便用，但别浪费。”陆绵绵点了点头。 “没感觉，用点力。”褚沐阳低头看了一眼帮他按摩的司徒兆，漫不经心地说完然后继续画画。 第八十七章 想象力 陆绵绵四十五度侧身，瞄了一眼房间里的三人，确定他们是认识的，就是不知道什么仇什么恨，把原本脾气好好的褚沐阳生生变身成坏脾气的小恶魔。 正在倒茶的褚沐馨眼神警告一个：差不多得了。 假装路过欣赏画作的王祭酒：你够了，为师的话都不听了吗？！ “力度可以了。”他真不是故意刁难，是坏姐夫的手艺和小神医的手艺没法比，他已经将自己的要求一降再降了，褚沐阳抬头，可惜姐姐看不到他眼中的委屈。 司徒兆使出咬骨头的力，谁知道褚沐阳眉头都不带皱一下，他这腿都快废了，小神医还说能够治好他，那他有生之年有很大机会可以有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只是外甥多似舅，一想到自己的孩子可能像褚沐阳这糟心的娃司徒兆心里就变得犹犹豫豫，现在的他没了三宫六院，貌似只也没得选了。 亲生的可能没那么讨厌，说不定性子会像他，司徒兆稍觉欣慰，越发卖力，简直就是把小舅子当成亲生儿子来忍他的臭脾气。 可惜褚沐阳看不懂司徒兆心理的转变，也可能是天威犹存，心里一个激灵，不敢再挑刺，两人暂且相安无事。 陆绵绵进来看到两人相处和谐的一幕，有些意外，点评了一番他的画作，“骏马的神态和气势还不够，这里，还有这里没有凸显出马王的力量之美。” “闭门造车，单凭你一副不伦不类的画我就能画成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褚沐阳不服气地反驳。 “想象力，想象力，懂不懂？你不是国舅吗？我不信你没见过好马，挑一匹令你印象最为深刻的马儿在你脑海里好好养着，想象一下以后你的腿好了，你骑着它，策马奔腾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 又或者是银鞍白马，飞奔起来如飒飒流星，而你是江湖侠客，手执宝剑，剑刃如寒霜般明亮，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陆绵绵把自己说得热血沸腾，她的王者，她的李白，永别了！ “你这是在教他杀人吗？”司徒兆惊恐抬起头，小舅子可千万别学武，一个褚沐馨已经打不过，要是他们姐弟联手，他就更加没活路了。 “你闭嘴。”褚沐阳好不容易想象出那画面却是被司徒兆开口打断了，气得他恨不得一脚把他踢飞。 等等，他的脚好像真的动了一下，褚沐阳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腿，第一次这样不经意间也能动一动。 “我的腿好了吗？”褚沐阳不敢置信地问。 “没那么快，想要恢复到寻常人那样还得好好训练几个月呢，不能操之过急。”陆绵绵也看到了，可怜的娃被气得不轻。 褚沐阳也不泄气，升起了希望，他就不会轻易放弃，他可以走，可以骑马，可以快意江湖，可以沙场杀敌。 他记忆里是有那样子的画面，画面里的人不是他而是他爹，那次他爹凯旋而归，马儿飞奔到他眼前。 马儿似乎感觉到主人的喜悦，欢快的奔跑，那份欢快令他觉得即便是马蹄在他头顶高高扬起他也不会害怕，随即他便被他爹抱了上马，他摸到马儿的鬃毛。 褚沐阳闭上眼睛，和马儿像老朋友那般相处，马儿带着他到了千里之外的战场，叼了把宝剑给他。 他也可以十步杀一人，褚沐阳想象着和他爹并肩作战，救他爹出困境，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可惜只是想象而已，那一年他等来的是他爹的噩耗，褚沐阳没敢睁开眼，但还是关不住汹涌而至的泪水。 一滴。 仅此一滴而已。 落在他的手心，渗到司徒兆额前。 司徒兆抬头，嘴巴牢牢闭上。 陆绵绵拍了拍褚沐阳的肩膀，离开了画室，去了崔昭学的房间。 崔昭学的字进步了些许，但仍感觉写得有些刻意，不够流畅，陆绵绵逐一指出他的问题所在，“……笔锋不够圆润，收尾不行。” “你说了那么多也没见你写过一两个字给我看看。”崔昭学有点怀疑不是自己不行，而是师傅不行。 “你看好了。”陆绵绵睨了崔昭学一眼，提笔，沾墨，挥毫，一气呵成，放纵张狂和小意温柔之间无缝衔接。 “你这是写的哪国文字？还是画的什么神秘符号？”崔昭学看傻了眼，为什么她在他眼前写的字他还是一个都看不懂？ “药方，大夫专用字体，你不认识也没关系，我是想让你看看什么叫做行云流水的书法。”陆绵绵笑得诡异，草书她也很厉害，就是除了药方别的不会写。 “能写一两个我认识的字吗？”崔昭学抽了抽嘴角。 “除了药方别的字写得没这么好。”陆绵绵拍了拍手，“太久没写这字，累，你好好写，大男人，不要怕苦怕累。” “我的字好像总令我不满意，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宣纸。”崔昭学平心静气道，没了之前的急躁。 “这正是我想和你说的，你再这样写下去只会浪费更多的宣纸，你先在脑海里临摹一遍，用手指描绘一遍，再好好想一遍，最后才下笔。”陆绵绵又拿出两份字帖，不同的书写手法，“你参考参考，仔细想想自己还有哪些不足。” 崔昭学如获至宝，再也不敢挑剔字帖有什么瑕疵，事实上这两份字帖比他见识多的许多字帖都要优秀，他怀疑她写的那份《兰亭序》的时候没有用心。 又或者她只是想考验一下他的悟性，崔昭学又元气满满地闭目冥想，《兰亭序》里的每一个字不停地在他脑海里盘旋。 专注，忘我，就连王祭酒在外面喊陆绵绵他也没有察觉。 看着如此投入的崔昭学，陆绵绵露出了姨妈笑，出去检查一下王祭酒九九乘法表背得怎么样，顺道教他几个简单的数学概念。 他们在努力学习，跟随萧承臻而来的众人也在努力学习。 他们学习的是陈国的藏书，还有琴棋书画等值得学习和借鉴的东西。 萧墨顷没想到他努力保存下来的东西会让他人如获至宝，看来识货的人不少，但这不意味着他们趣味相投，反而是两看相厌。 第八十八章 副作用 萧承臻看不惯突然冒出来的异母兄弟，仗着自己的身份拿下了掌管京都的话语权，他来的第一个任务便是要拿下六艺馆。 六艺馆成立时间虽然不长，但出了一名棋艺了得的高手，盛名传到了燕都，就连他父皇想要会一会琴笙，而他只想要好好挫一挫陈国人的士气。 之所以答应琴笙半个月后再比试的条件，他是想让手底下的人能够有时间好好了解陈国人的水平，方便他们做好准备。 萧墨顷来书库也是为了比试做准备，他报名参加了棋艺和射艺比试，希望有机会和琴笙面对面下一次棋，他最主要的目的是赢得射艺的比试。 “看不懂就拿出该有的姿态来请教，没人会笑话你的。”萧承臻挡在萧墨顷面前，毫不留情的嘲笑。 “你挡我光了。”萧墨顷合上了书本，淡淡地说道。 萧承臻还是被他吓了一大跳，他见识过萧墨顷的实力，原以为他要打人，等确定自己安全后才强行挽尊，“不是我挡你光，是你不配，我劝你识相点取消报名，你输了无所谓，但你不能输掉燕国国威。” “我若输了你们更加没有可能会赢。”萧墨顷放好手中的书，走到书库门口才回头，云淡风轻地说道。 “你……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萧承臻盯着萧墨顷消失的方向，大声吼道。 见自己带来的人都停了下来，萧承臻冷笑，“你们不会输的，对吧？” “臣等自当尽力而为。”琴师等人小心翼翼回道。 比起萧承臻和琴师等人之间不可撼动的君臣关系，陆绵绵觉得自己没有老师的威严，都快要镇不住他们几人了。 她不该让他们学会打麻将的。 可她的本意是让王祭酒在打麻将中训练出极快的计算能力。 效果当然是有的，就是副作用挺大的，崔昭学有点不思学业，就连屠氏夫妇都迷上了，输了不少钱还不愿意下桌子。 “打完这一局就散了，等你们的画技书法等都上升了一个台阶才能玩麻将。”陆绵绵拉开抽屉看了看自己的小金库，忍痛重拾为人师表该有的决断。 “为什么？我不用学，我要打麻将。”司徒兆不服气地反驳。 “你看看他，输红了眼，老是想着能够翻身，这就是典型的赌徒心理，你若是要画赌徒就参考他来画。”陆绵绵对褚沐阳道。 这话说得旁观的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他们都教了学费，还真的是想要继续打麻将，想着能够早点翻身，脸有点火辣辣的。 “你不是说刚开始都是要教学费的吗？我教了学费自然是想看看自己学到了多少。”司徒兆咬牙切齿道。 “你这辈子都赢不了我的，再打下去你这辈子，不不不，是连你儿子一辈子都得给我打工还钱。”陆绵绵白了司徒兆一眼，十分善良的提醒。 王祭酒和褚沐阳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的望着司徒兆。 不过他们都忽略了褚沐馨。 忿忿不平的司徒兆被褚沐馨提走了，该干活了。 “我替他打一局。”崔昭学看了一眼司徒兆的牌，二话不说坐了下去。 没赢，但学费降低了。 陆绵绵将麻将收好，让陆娘子把麻将藏起来，他们该继续学习了。 冯客远与其他人运了一批粮食和日常用品回来，向陆绵绵报账，顺便和她说一下外面的一些情况。 屋子被褚沐阳他们占了，他们两人只好站在院子里说话。 如今卫娘子全部心思都放在儿媳妇身上，城破的时候花了重金才保住了一家人的性命，再加上卫宝童夫妻二人步步紧逼，卫家的家业将近一半落入他们夫妻二人手里。 “我们还要和卫娘子他们合作吗？燕人不时找他们麻烦，我怕会有麻烦。”冯客远对此忧心忡忡，怕误了大事。 “不然找卫宝童他们吗？你放心，卫娘子还不至于被人欺压到无力反抗的地步。”陆绵绵并不是很担忧，“胭脂那人有什么小动作吗？” “据属下所知她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不过他们夫妻二人曾拜访灵剑山庄，他们具体谈了些什么属下无从得知，但他们放出来的消息是想要请从灵剑山庄退下来的工匠到银楼坐镇。”冯客远略一思索，虽然不大肯定但还是告诉了陆绵绵。 “灵剑山庄有退下来的工匠吗？”陆绵绵好奇地问，她没听班山瑶提起过此事。 “有，而且绝大部分退下来的工匠都会被慧眼如炬的人重金请回去指点自己的匠人，他们还会负责工匠生老死葬。”冯客远解释。 “那些工匠多大年纪能够从灵剑山庄退下来？” “六十。” “是不是没了？” “没了，如果小主子你想要请他们我让人盯着灵剑山庄那边，一有消息就通知你。” “还是算了，特花多少钱，还不如我请个人回来好好调教一番。” 冯客远愣了一下，这样也行？ 外面那些人不知道得学多少年才能比得上灵剑山庄的工匠，灵剑山庄的工匠可大多是鼎鼎大名的铸剑师。 回过神来，冯客远又说了一下回春堂和下山村一些情况。 “你想办法买下下山村附近的一些田地，不用买良田，我要来种桑树，这里地方小，种的桑树只能是做些小实验。”陆绵绵想了想，吩咐道，“用人的话优先考虑下山村的村民，不过偷奸耍滑的除外，尽量用短工。” “明白，我这就去安排。”冯客远连忙起身。 “等等，你有个叫老二的下属，他水性不错，你让他探明一下山溪上游通往何处，看看方不方便我们运送粮食等物资，老是让你们翻山越岭也不好。”陆绵绵拉他重新坐了下来。 “是。”冯客远努力回想了一下，隐约记得有这么个人这么件事，想不到陆绵绵竟比他还了解自己的手下，看来自己还需要更加努力才行。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水性也不错，要不让我来探路吧？”褚沐馨拿着茶水走到一半，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万一被他们发现上游是皇陵，她会不会猜疑他们的身份？ 第八十九章 秦弩机 小丫头要不不管不顾，要不追根究底，若是勾起了她的兴趣怕是比后宫那些女人还要难打发，褚沐馨任由她打量仍是镇定自若。 “不行，你的伤才刚刚好，但你还有宫寒的症状，又不是没人，我不能让你干那么危险的事情。”陆绵绵摇头，“你去忙吧。” 褚沐馨无法，又不能说她还不想生孩子，只能是乖乖地进了屋。 “对了，冯家那边查到什么没有？”陆绵绵想起一事，冯家是要和夏家结亲的，夏家出了事，不知道他们还要不要守婚约。 “冯家派人在京郊立了衣冠冢，听闻冯家有意和齐王结亲。”冯客远叹了一口气，他正犹豫着此事要不要查清楚再和陆绵绵说。 “衣冠冢，好一个冯家，净想好事，你盯着他们，看看能不能查得到具体婚期，得给他们准备份贺礼才行。”陆绵绵冷笑。 “属下明白。”冯客远有些意外，怎么好像被抛弃的人是她似的？ “铁匠的事也要抓紧，找个靠谱的，最好是孤身一人的铁匠，这里养不起那么多闲人，你再帮我送封信给卫娘子，让她帮我准备几套服饰。”陆绵绵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信笺。 “属下这就去办。”冯客远接过信，回去山寨那边处理了些事情然后又离开。 而陆绵绵和夏夫人说了冯家的事情，让她自己去和夏兰姿说此事。 夏兰姿看着她们躲着自己嘀嘀咕咕，心里隐隐有了猜测，毕竟当初夏夫人央求陆绵绵帮她联系冯家的事情她是知道的。 到夏老夫人和夏夫人和她说冯家的事情时她很快便接受了现实。 这个结果早就在脑海里预演了无数次，当她听到这事的那一刻最后那点念想都被抽走了，也就释然了。 “这门亲事是你祖父定下的，当初我也不看好冯夫人的做派，你没嫁过去就对了。”夏夫人以为夏兰姿是在伤心难过，抱了抱她安慰道。 “娘，我不想嫁，我这是高兴。”夏兰姿失笑。 发自内心的笑容让夏夫人和夏老夫人心里踏实了许多。 夏老夫人惦记着作坊的事情，她要赶在比试那一天前赶做出一批宣纸来，她得盯紧点宣纸的制作数量和质量，见夏兰姿没事，打好草稿的掏心窝的话也就省了，只道她会好好再给她挑一门亲事。 “你祖母是越活越年轻。”夏夫人看着夏老夫人的背影，竟生出几分羡慕。 但要论算术她还真比不过婆母，种桑树也挺有趣的，田里的活比起在庄子那几天也算不了什么。 “娘也是，中气十足，我喜欢这样的娘亲。”夏兰姿在夏夫人怀里蹭了蹭。 “还不是被你弟弟给气的。”夏夫人哭笑不得，夏培之一整天不是在山溪里玩水就是在山沟里打滚，还美名其曰在养鸭子。 要不是她拦着他怕是会和鸭子一起睡。 王祭酒他们来了之后她才克制了许多，能忍就尽量不吼。 “我摘些嫩桑叶给小神医，她说这个可好吃呢。”夏兰姿想起陆绵绵的话，这里的桑树估计够吃一顿。 “嗯，你去忙，我看看那两只鸭子有没有祸祸稻田。”夏夫人见不到夏培之的身影，眼皮子又跳了跳。 夏兰姿应了声，一棵桑树掐一两片叶子，摘了满满一小篮子准备拿去给陆绵绵。 不过陆绵绵不在，褚沐馨接过桑叶，放到一旁，她也不知道桑叶该怎么做菜，还是等陆绵绵回来再说。 “篮子不能放风口处，风一吹叶子就不新鲜了。”夏兰姿将篮子的位置换了一下，小声地解释。 “我知道了。”褚沐馨一愣，她不懂的事情还很多。 夏家的人好像还没识穿她的身份，就是夏明棠开始起疑心了，她又没办法躲着夏明棠，她只能是躲着夏老夫人。 褚沐馨笑着送夏兰姿出小厨房，不知道陆绵绵去哪儿了，她想要试探一下她会不会放他们离开这里。 此时陆绵绵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捣鼓着冯客远分批带回来的零件。 这是她根据博物馆里的秦弩机让人做出来的零件，古老的扳机系统没有用到一根弹簧却可以发挥出弓弩强大的优点。 她虽然不会做弓弩，但组装对她来说没有什么难度，就是零件有些不合规格，可能每个工匠都有自己的一套标准吧。 陆绵绵打开医药箱，只能是靠自己给弓弩做一做整形手术。 这边陆绵绵在忙碌着，那边崔昭学和褚沐阳他们有些不大习惯，没人在一旁挑刺他们有点摸不准自己的水平到底有没有进步。 王祭酒没有那样子的烦恼，陆绵绵给了他一份算术题集，他想破脑袋都不能在一天内把它做完，他压根就没想过陆绵绵离开多久了。 直到一阵惊呼划破长空，王祭酒这才从题集中抽身出来，茫然四顾，“你们怎么出来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手误，手误。”陆绵绵急匆匆从屋子里出来，讪讪地解释，她只是不小心扳动了机关，发射了一支箭上天。 啪嗒…… 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在屋顶上。 “是金雕，快把它抓住，别让它跑了。”陆绵绵跳起来，激动地喊道，“它没中箭的，快，快，快。” 夏兰姿和夏明棠还有霍今乾和陆娘子都冲了过来。 金雕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没有中箭，立马展翅高飞，但被人抓住了它的爪子。 再飞，翅膀都做不了主，它就这样被人架着下了屋顶。 “你想养它吗？”夏明棠抽出缠在手上的布条，将金雕的爪子给绑了个结结实实。 “这种鸟不好驯化。”陆娘子有些费劲地抓住金雕的翅膀，箭应该是射到了它的羽毛，金雕受到了惊吓才会掉下来的。 “试试就知道了，有它帮忙能省很多人力物力。”陆绵绵不以为然道，他们也不能老是靠冯客远他们把东西运进来。 “落我手里你就认命吧，不干活不给饭吃。”陆绵绵笑眯眯地摸了摸金雕的脑袋，“今晚请你吃鸡。” 驯化的任务交给夏明棠，夏培之抱着瑟瑟发抖的鸭子在一旁兴奋大叫。 第九十章 定妆图 南无染感觉到玄凤鹦鹉的骚动，默默地转身回屋。 青音羡慕地看着夏明棠还有金雕，但陆绵绵应该没那么厉害才对，里面肯定还有文章，于是又凑了上去，“你什么时候偷练了神功？” 陆绵绵睨了他一眼，隐约感觉到他的不怀好意，笑眯眯道，“佛曰，不可曰。” 青音撇了撇嘴，越发笃定她屋子里有古怪，但他们人多势众，他只能是不甘心地后退几步，暗中观察。 “真是你射的雕？”王祭酒看了看活蹦乱跳的金雕，该不会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吧？ “她没射中。”崔昭学纠正，然而她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 褚沐阳却是望着陆绵绵的身后，猜想着她屋子里的秘密。 “散了，都散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陆绵绵挥手示意，她还得再修一修弓弩才行，扳机有点费力气，一不小心用力过猛就不好了。 崔昭学和褚沐阳他们虽然好奇，但不方便多问，只好乖乖回去屋里继续研学。 司徒兆和褚沐馨仍是不舍地望着陆绵绵身后，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机关，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能有如此威力，若是他们的士兵有这般实力也不至于受不住城门。 “还愣着干嘛？今天的柴火够了没？”陆绵绵瞪了司徒兆一眼。 “……”司徒兆望着手里的砍柴刀，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褚沐馨不用陆绵绵催促便自动自觉的找事情做。 霍今乾和陆娘子打了个眼色，陆娘子留了下来，看看陆绵绵在屋子里捣鼓的是什么。 夏兰姿和夏夫人回过神来，继续去忙活自己的事情。 陆绵绵自然是允许陆娘子看她准备的小惊喜，本就是打算送给她或者是冯客远他们的小礼物。 “就是这个东西？”陆娘子看着类似弓箭的东西，拿起来仔细研究，“看着毫不起眼，它竟有那么大的威力？” “若是再改动改动，箭尾系上绳索还可以上城墙过河，你们做任务的时候可以用得上它，就是现在才一把弓弩，不知道该给谁。” “这个叫弓弩？” “嗯，借小机关的力，射程比一般弓箭远很多，威力自然也是大很多。” “绵绵，汝安城告急，或许我们可以助他们一臂之力。”陆娘子激动地握着弓弩，“有了它何愁赶不走燕人。” 陆绵绵望着陆娘子，她做这个只是为了她的商队，但她不能拒绝她的要求，“只有一把弓弩还远远不够，我让冯客远物色好的工匠，尽量争取你们能够人手有一把弓弩。 娘，不是我不想救国，只是在这之前我想要保证你们每一个人的安危，我不想你们去打没有把握的仗。 而且据我所知汝安抵抗的主力军还是属地的士兵还有京都的残部，齐王他们才渡江，春汛不该是借口，我怕他会割舍汝安，甚至是广苑还有夏淮……” 不管他们怎么努力，她怕他们最终还是会被舍弃，仅凭他们这些人的努力还不能和燕人抗衡，她不想承受原本不属于他们的压力。 陆娘子望着陆绵绵，眼里有太多太多复杂的情绪。 在陆绵绵身上她仿佛看到了霍老将军。 那一晚他也是这般的冷静断言霍家的生死，他说先帝怕是要弃了霍家，他让她护送霍夫人回京都，让她再也不要踏足边关。 陆娘子擦了擦滚烫的热泪，心里却是拨凉拨凉的。 “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吗？”陆娘子知晓陆绵绵所担忧的，但还是做不到不管不顾。 “这事我们从长计议。”陆绵绵很认真道。 陆娘子只能是认同。 不仅是他，还有霍今乾也认同陆绵绵所说，眼下并非他们意气用事之时。 在冯客远回来之前，陆绵绵教会了陆娘子如何组装弓弩。 等来冯客远带来两人，陆绵绵试了一下他们的手艺，直接让他们住到山寨那边，让陆娘子盯着他们两人干活。 零件混杂在其他物件中，最后由陆娘子来组装弓弩。 十把弓弩，冯客远和陆娘子，以及由他们挑选出来的八人人手一把弓弩。 陆绵绵这才勉强同意他们去试一试弓弩的威力，但他们不能将夏侯致的注意力吸引到他们身上，虚名什么让给齐王好了。 他们也该出发了，陆绵绵和霍今乾他们分批离开。 夏明棠负责护送褚沐阳回城里，崔昭学和王祭酒由战青山送到城门口，陆绵绵和霍今乾两人同行。 城里不少人开始赌谁会赢得六艺馆馆主之位，霍今乾一人报了三项比试，押他赢的人最多，其次是王祭酒，其他人各有千秋。 陈国人大多押他们赢，燕人大多押燕人胜。 陆绵绵也押了一千两赌霍今乾赢，“不要有压力，大不了我想点赚钱的法子。” 霍今乾深呼吸了一口气，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没有压力，怎么会有压力，绵绵，你再听我弹一遍这曲子。” “不行啊，我今晚得你们的定妆图画出来。”陆绵绵摊手，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最后才敲定他们四人的人设。 霍今乾参考器宇轩昂的严屹宽，褚沐阳借鉴高洁孤傲的欧阳明日，崔昭学担了个纯良无害的白面书生形象，至于王祭酒，只需要巩固一下他学识渊博的形象即可。 霍今乾有些好奇，这丫头嘀咕了好几天的定妆图，按照她的意思，他们连头发怎么梳都得听她的，他都被勾起了兴趣，“我能看看吗？” “看呗，顺便给点意见。”陆绵绵说干就干，拿出他那张定妆图，“衣服一早就画好了，就差你们的脸了。” 霍今乾望着宣纸上的衣服，长袍依旧以白色为主，但金丝包边，衣襟用金色丝线绣有祥云纹，让人感觉贵不可言。 看到自己的脸跃然纸上，霍今乾仍是觉得不可思议，发冠似玄铁铸造，大气凛然，犹如锦上添花，让人的气势又上升了一个等级。 “这个真的是我吗？会不会有欺骗人的嫌疑？”霍今乾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装你也要给我装出他的气势来。”陆绵绵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第九十一章 目标 如果他没有出意外，如果他没有毁容，如果他没有被带到绮红楼，或许他如今的气势更甚，可惜没有如果。 褚沐阳的是冰蓝色的上好云缎，绣着别致的如意纹，银色镶边，内袍雪白无暇，腰系玉带，头戴羊脂白玉发簪，额前的火焰花钿显得他整个人越发冷冽，器宇非凡。 崔昭学身穿白袍，内里是普普通通的靛蓝棉衣，头戴方巾，温润如玉，一身书生气，但也风度翩翩。 王祭酒的服饰沉稳，发饰也没做什么改变，但在她的笔下，画出了他的明睿，看着便是学富五车，博古通今之人。 霍今乾不知不觉看痴了，折服在她高超的真实的画技之下。 “你拿过去送给他们吧，卫娘子的服饰也差不多该做好了，让他们好好准备，一战成名，输了就一辈子给我打工。”陆绵绵将画卷收好，毫不客气亮出獠牙威胁。 “你啊。”霍今乾接过画卷，“你一个人在这里没关系吗？” “没事，快去快回。”陆绵绵叮嘱。 她伪装成男子模样，六艺馆内还有一名负责跑堂的人，是霍家旧部，武功也还可以，应该没关系的。 霍今乾换上夜行衣，悄悄离开了六艺馆。 累了一天，陆绵绵恨不得原地睡一觉，但她还是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过去关上窗户，清冷的月色下长街寂静。 现在仍是宵禁期间，除了巡查的士兵外没有其他人行走在夜色里。 陆绵绵的瞳孔骤然放大，她仿佛看到了如幽灵般夜行之人，对方似乎是冲着六艺馆来的，但一眨眼那人便不见了。 绝对绝对不是错觉，陆绵绵环视了一遍房间，毫不犹豫抱着药箱躲进了暗室。 是冲着六艺馆来的没错，估计有三人，他们似乎将房间翻了个遍，然后又打了起来，陆绵绵竖起耳朵，偷偷在手里藏了把柳叶刀。 暗室的门被撞了一下，陆绵绵的心猛地一跳。 这里是两个厢房之间的空隙罢了，隔壁堆满了杂物，不容易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但若是从这里被人发现就惨了。 门挺结实的，又有屏风挡着，应该不会被发现才对。 但也正正是因为太结实才引起他人注意，屏风倒了，偏偏这一处墙壁没有任何损伤，旁边被碎片砸到的地方都已经破了一个小洞。 “让开。”黑衣人蔑视着挡在他面前的人，“不自量力。” “去死吧。”苏淮东用剑撑着，勉强站了起来，却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冲了过去。 他拼尽全力的样子在黑衣人看来不过是个笑话，“这话送还给你。” 原本想一剑了结他的，但他跪了，利剑刺穿他的肩胛骨，黑衣人踹了他一脚，“弄脏了我的剑。” 利剑划过木门，陆绵绵看着剑刃，躲无可躲，只是冷静地看着，算着自己还剩多少时间可以呼吸自由的空气。 外面好像又打了起来，是霍今乾回来了吗？ 陆绵绵松了一口气，随即隐隐察觉到不对，不是霍今乾。 大门被踹开了，陆绵绵看着打斗中的众人，还有眼前的尸体，他的背部中了剑，已经一命呜呼。 是萧墨顷，他手里只有一把匕首。 陆绵绵拔掉黑衣人背部的剑，打算扔回给萧墨顷，“接住。” 黑衣人见状，立马挥剑去挡扔来的长剑。 萧墨顷趁机解决了一个，还顺势拿回了自己的剑。 另外一名黑衣人不敢恋战，虚晃了几招便跳窗跑了。 陆绵绵借着月色走到苏淮东面前，探到他微弱的气息，但不敢大意，赶紧打开了药箱，眼前突然亮了起来。 “再亮点。”陆绵绵头也不抬便吩咐。 萧墨顷也不生气，反而有点高兴，拿出一颗夜明珠，房间内顿时明亮了许多。 他静静地看着陆绵绵帮受伤的人处理伤口，上药，缝合。 “琴笙报了三项比试，有人不希望他赢，他们的目标不是你，是琴笙，不过过了今晚你可能也会成为他人的目标。”萧墨顷叹了一口气。 得知她在六艺馆他便来了，虽然手下查到和琴笙一同出现的是个男的，但他知道应该是她没错。 只是他的出现怕是会引起萧承臻的怀疑，若是被萧承臻盯上陆绵绵也挺麻烦的，萧承臻比夏侯致还要麻烦。 “你那个便宜大哥？”陆绵绵想也不想便道，毕竟挑起比试的人是他，霍今乾也没有得罪哪里人马，以他的声望应该没有人会要他性命才对。 “看来什么都瞒不了你。”萧墨顷苦笑，或许他出现的时机不对，一不小心成了所有人的眼中钉。 陆绵绵帮苏淮东包扎好伤口，人没那么快醒过来，留着萧墨顷也好，可以暂时保护一下自己，“你能自保吗？” “能。”不然的话他也活不到现在，萧墨顷坦言，“那人给了两名一等死士来保护我，我武功也不差。” “等比试结束，我想让无染回魏国，太子之位该是他的，他父皇身体不好，我怕他撑不了太久。”萧墨顷想了想，终于做出了决定。 “没问题，到时候我安排人送他回魏国就是了。” “我希望你们能够将他亲自送到他父皇手里，其他人都未必可信。” “他若是个渣渣，神仙也保不了他。” “他很聪明，从小就很聪明，只是惯会掩饰自己罢了，他还救过我的命。”萧墨顷摇头，他不会推一个无能之人坐上皇位的。 “看你这么相信他我相信他不算太笨。”陆绵绵愣了片刻，大概是南无染那张人畜无害的模样欺骗了她。 “绵绵，你有没有受伤？”霍今乾路上差点撞上黑衣人，如今回来一看遍地凌乱，不由得担心地问。 “我没事，他受伤了，不是我的血。”陆绵绵指着昏迷不醒的苏淮东道。 “他怎么会在这儿？”霍今乾看到萧墨顷，还是不由自主的生出几分警惕与抗拒，他不喜欢陆绵绵和此人走得太近。 “他救了我。”陆绵绵解释道。 霍今乾忽然想起萧墨顷也曾救了那些百姓，但他们怕是没有办法再像从前那样坐到一块平心静气地吃顿饭。 第九十二章 第一场比试 “你能保护她吗？”萧墨顷无视他的敌意，郑重地问。 “我能，我不会让她受到一点点伤害的。”霍今乾放下成见，同样郑重地点了点头。 “小心萧承臻。”萧墨顷叮嘱完便离开了。 “一晚上而已，没事的。”陆绵绵装作漫不经心地安慰霍今乾，明天就要比试了，萧承臻不至于再搞出点别的动静来。 “他受伤了，得借两个人回来帮忙才行。”霍今乾望着苏淮东，“他的伤势如何？可否先将他安置在回春堂？” “可以，杜仲能应付这点小问题。”陆绵绵探了一下苏淮东的脉象，已经平稳了许多，她再守一晚上，只要没出别的症状就好。 “你早点歇息，明天比的是琴技，第一场比试你要好好表现，我来看着他就行了。”陆绵绵见他也没有下去歇息的意思，连忙催促。 一千两，她押了他赢得开门红。 霍今乾不想让她一个人独自守着苏淮东，但拗不过她，只好躺在榻上闭目养神。 一炷香点燃，香烟袅袅，陆绵绵看着熟睡的霍今乾，还有同样安睡的苏淮东，这才熄灭了余下的安神香。 新的一天，霍今乾醒来才隐隐觉得昨晚自己睡得太沉，但他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卫娘子已经收到消息，派了两名熟手的伙计过来六艺馆帮忙跑堂，点心也备了许多，够他们卖一整天的了。 茶水免费，茶点第一份是免费的，入场即送，想再吃得花钱买。 入场费没变，还是十两银子，不过前来比试还有评审的人是免费的。 王祭酒这次进场是一评审人员的身份进场的，除了他还有燕国大儒和乐坊琴师一共五人，监察的是在座的看客已经六艺馆外面的百姓。 陆绵绵看了进场的人，陈国百姓和燕国百姓人数差不多。 为了公平起见，陆绵绵公布了比试规则，琴是乐坊借来的，音色让评审确认过并无什么差异，人也是秘密进入两个雅间，让评审选择谁先来弹奏同一首曲目。 王祭酒看了一眼陆绵绵，一号雅间还是二号雅间？ 其他人也有这样的争议，不知道该由谁先开始弹奏，干脆抽签决定。 最先入场的是胭脂和燕国琴师，从各自弹奏到合奏，再到独自弹奏自己最为擅长的曲目三个比试环节。 陆绵绵看着评审给出的分数，胭脂以三分的优势胜出。 霍今乾和崔昭龄比试，赢得毫无悬念。 萧承臻黑了脸，第一局就输了，还是输给一个青楼女子，在看到结果的刹那便起身离开，至于最终谁会赢他是一点都不感兴趣。 班山岳也应了燕国琴师，陆绵绵想不到他弹琴竟弹得那么好。 霍今乾的分数最高，班山岳对上胭脂，谁赢了才能和霍今乾比试。 陆绵绵拿到分数，竟是班山岳赢了，她感觉胭脂没有发挥好才会让班山岳赢了这次比试。 班山岳和胭脂从雅间出来，相视一笑。 “承认。” “甘拜下风。” “歇息一炷香再进行最后的比试。”陆绵绵宣布，随后让人奉上茶点给评审五人。 比试虽然暂告一段落，但里面的看客以及外面说书人仍滔滔不绝地描绘着六艺馆这一场盛事，堪称绕梁三日，余音不绝。 “小神医。”班山岳冲着陆绵绵张了张嘴，但是没有说出口。 陆绵绵视若无睹，径直越过了他。 班山岳望着她的背影，勾了勾嘴角，真有意思。 肆意的目光让陆绵绵想要忽视都难，她之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讨厌？ 班山瑶和他性格完全不一样。 难道是因为沾上了权势的缘故吗？ 灵剑山庄振臂一呼，笼络了一批江湖好汉，俨然是要抗击燕人的架势，班山岳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京都有些不可思议，不过他是用了化名。 可能萧承臻还不知道他的身份，也猜不到他的身份，若是知道了，怕是不会放任他随意离开京都。 “不管他是谁，你一定要赢。”陆绵绵走到霍今乾身边，“你有很大机会能赢。” “嗯。”霍今乾淡淡地应了声。 方才班山岳也对他说了一番话，但他是要他输，输掉琴馆馆主之位以示自己的诚意，霍今乾心情复杂地望了一眼班山岳。 他看不上他棋馆馆主的身份却是要和他争琴馆馆主的身份，可笑不可笑。 “这是？”陆绵绵抢过他袖口中的帖子，打开一看，竟是喜帖，是班山瑶和广苑总兵的喜帖，“他给你的？” “嗯。”霍今乾无奈地点了点头。 “该不会是糟老头子吧？”陆绵绵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四十多岁的总兵算不上是糟老头子，但绝对不是班山瑶能够喜欢上的人，她成亲那天定在六天后，他若是坚持到最后怕是赶不及去救她。 “别想那么多，会有办法的。”陆绵绵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若是瑶姐姐不愿意，我找人把她抢过来就是了。” “婚姻大事素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霍今乾苦笑，他也是这般安慰自己。 只是心底有丝不甘，霍今乾收拾了一下心情，一炷香时间很快便过去。 他和班山岳之间的比试他不敢输，不能输。 只是两人之间的差距还是在慢慢缩小。 陆绵绵没有想到的是班山岳居然学会了弹奏《将军令》，他们两人弹奏得不分上下，这下子评分更加难以取舍。 希望在于王祭酒，陆绵绵下意识地望了他一眼。 果然王祭酒给出的评分还是霍今乾略胜一筹。 霍今乾赢了。 陆绵绵喜出望外，她一千两保住了。 “岳某甘拜下风。” “承认。” 霍今乾赢了的消息传了出去，百姓激动得奔走相告。 看着陈国百姓扬眉吐气的样子，萧承臻不甘心，但他迟迟等不来他想要的好消息。 不是说汝安快要撑不住了吗？ 怎么到现在还没传来战胜的好消息？ 原本夏侯致是快要赢的，他差那么一点点就要大获全胜，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打乱了他的作战计划。 主帅受了重伤，攻城一事只好暂缓。 营帐内，副将的剑架在华神医脖子上，他们身旁是快要没了半条命的夏侯致，“若是救不回将军，我要你狗命。” 第九十三章 京都四美 人倒还清醒，但被吓着了，中箭的刹那有种一脚踏入鬼门关的感觉，吓到他的不是区区一支箭，而是箭身所带的排山倒海般无坚不摧的气势。 吾命休矣！ 但上苍见怜，他还活着，夏侯致望着没入盔甲的箭，突然仰天大笑，笑着笑着口吐鲜血，然后再也支撑不住晕死了过去。 “将军，夏侯将军！你还愣着做什么，快救人。”副将越发急了，踢了华神医一脚，剑刃逼近，划出一道红印，随即渗出血珠。 华神医看着穿透盔甲的利箭，惊出一身冷汗，“小人尽力而为。” “不是尽力，而是全力，他活你活，他死你死！” “劳烦夏侯副将拔箭。”华神医苦笑，暂且先止一止血，至于活不活得下来就看他自己的命了。 驻地一里外，陆娘子等人见夏侯致中了箭，心里那股子恶气总算是出了些，但他们不敢恋战，暗中护送运送粮草的队伍进了城才离开。 朝廷的援军姗姗来迟，希望他们能够保住汝安。 “有人在跟踪我们。”冯客远不敢大意，示意陆娘子留意身后。 陆娘子打了个手势，示意兵分两路包抄对方退路，但没想到那人警觉性十分强，竟提前跑了，只留一个让他们望尘莫及的背影。 “看样子我们遇到高手了。”陆娘子忍不住叹了一句，“轻功真俊。” 陆绵绵那半桶水功夫还爬不上树，她就没带过那么差的徒弟。 “不知道是敌是友。”冯客远若有所思地望着那人消失的方向，感叹。 “怕是冲着我们手里的东西来的。”陆娘子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弓弩，“快撤，免得夜长梦多。” 六艺馆里正进行着第二场比试，霍今乾有惊无险的杀入决赛。 和他对弈的是燕国棋艺大师，堪称国宝级的大师，此人悟性极高，不比霍今乾差，陆绵绵没敢透出半分担忧。 时间差不多，两人几乎打了个平手，王祭酒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一眨不眨的盯着两人的表情。 他几乎以为这一局两人会打成平局。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琴笙胜。”陆绵绵松了一口气，报出最终结果。 在场有一半的人发出了热烈的掌声，声音盖过了全场。 霍今乾谦虚地笑了笑，“承让。” 那份谦虚里还有几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心虚，他原以为要接受平局的局面，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陆绵绵提醒了他。 好吧，这是他们之间才懂的暗号，陆绵绵在喊七的时候稍微拖长了尾音，他采取了代号为七的战术。 他赢了，这份荣耀不属于他，属于陈国，陆绵绵也属于陈国，霍今乾这般安慰自己，瞬间释然。 萧承臻收到夏侯致受伤的消息，如今就连他以为最有把握获胜的棋艺比试都输了，他是彻底黑了脸。 刹那间失去了些许理智，萧承臻就这么横冲直撞的离开了六艺馆，就连撞翻了旁人的桌子也视若无睹，只留众人一个怒气冲冲的背影。 “主子，有神医在，夏侯将军定会性命无忧，莫要担忧。”随从见状，大声安慰。 跑堂的连忙帮客人扶起桌子和椅子，以最快的速度擦干净，换上干净的茶水和茶点，连连赔不是。 “爷高兴。”那人哈哈大笑，不甚在意。 王祭酒和崔丞相挑了挑眉，对随从欲盖弥彰的话不置可否，但不妨碍他们坐实燕人心中猜想，此子不堪大用。 萧承臻没想过自己一个小小的举动会影响那么大。 他关心夏侯致没错，夏侯致是他舅舅，也是他问鼎皇位最大的保障，他不能出什么事，夏侯家不是靠他母后撑起来的，是靠他舅舅。 只有母后和舅舅两人同在才能确保他继位之路万无一失。 原以为此次京都之行会很顺利，只要他助那些人拿下六艺馆馆主之位，他便可以顺理成章的成为太子，没想到那些人一个个的都是废物。 六艺馆内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离开。 萧墨顷走在最后面，不着痕迹地塞了张小纸条给陆绵绵。 和她预想的一样，陆绵绵揉碎了纸条，留下了褚沐阳和崔昭学，还有王祭酒三人，“你们就在六艺馆住到比试结束。” “听她的。”崔丞相不待崔昭学回复便做出了决定。 “你们……”崔昭学更加担心家里人的安危。 “算命的说爹会长命百岁的。”崔丞相不以为然道，虽然城破了，官没了，但他们不至于什么都没了。 “我会代为照顾褚老夫人的。”杜仲也站了出来。 “内人许久没和褚老夫人叙过旧，老夫这就去请她过府一聚。”崔丞相也表态，虽然他们两家没什么交集，交恶倒是有，但都是多年前的事了。 “祖母她不会同意的。”褚沐阳摇头。 “喊她去打麻将她肯定会同意的，奇趣馆新出的新奇玩意，你们也买一副麻将回去消遣消遣。”陆绵绵不忘推销。 “一百两一副麻将，你付钱吗？”崔丞相咋舌，他现在可是很穷很穷的，她想让她掏钱是不可能的。 丢了官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琴棋书画样样都排不上号，小丫头居然选了王祭酒那老头子也不算他，过分了。 他得捂紧自己的钱袋子来过过棋瘾。 “也有三十两银子的，记我账上。”陆绵绵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后笑眯眯道。 有陆绵绵保证，褚沐阳这才安心在六艺馆住了下来。 但想象中的自由没有，一来就要干活。 “要画多少幅画？”褚沐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十幅画，不能再少。”陆绵绵重复。 “你就认了吧，我还要写三十份字帖！”崔昭学一脸黑线，都还没赢得比试就开始奴役他们，过分了。 “京都四美，你不要脸我还要脸。”褚沐阳看着画卷上的字，气得涨红了脸。 但他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把金色穿出器宇轩昂的架势，金腰带也不觉得是风骚而是高攀不起的身份。 他承认琴笙长得好看，但私底下的他更多的是平易近人，又有种骗人的感觉。 第九十四章 同款 “你放心，不会让你盖章的，没人知道你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陆绵绵一副我多替你着想的乖巧。 褚沐阳低头，日常不想看到她那张与年龄不符的俏脸，强忍着想要掐几把的冲动，“为什么是画五个，而不是四个？” “最后一席之位自然是让看客去争。”陆绵绵坏笑，“我押萧墨顷会赢。” 褚沐阳和崔昭学一脸黑线，萧墨顷这人身份特殊，颇具争议，但卫宝渊空有一副好皮囊，赢面不大。 “我有个问题，为什么他们的衣服都那么好看？我的也太朴素了点，好歹我也当过官。”崔昭学忍不住问。 “你的脸好看是好看，但是没有什么攻击性，想要脱颖而出只能是扬长避短。”陆绵绵很认真地看着他的脸道。 “那他呢？”崔昭学指着褚沐阳问，他们两人身份地位差不多，没理由定位天差地别。 “他素来清冷，自带贵气，我一时半会改不了世人对你的看法，你就认了吧。”陆绵绵白了他一眼。 她又不是在考验他们的演技，只是借助服饰加持他们原有的形象而已。 崔昭学：怪我当初太看重谦逊之名。 褚沐阳浅笑，或自嘲或苦涩，不是他素来清冷，只是不想接受他人怜悯罢了。 “你的字还是不够火候，只能是骗骗外行的人，想好了再下笔。”陆绵绵拿出权杖，敲了敲褚沐阳的桌面，“不过这样也好，更加没人猜到是你画的。” 褚沐阳木然地望着陆绵绵。 “你额头的花钿画得不够流畅。”陆绵绵无视他无言的抗议，指出画中瑕疵。 “你来。”褚沐阳放下笔。 “你放心，我会亲自给你上妆的。”陆绵绵拿起画笔描了两划。 “你真的不会画吗？”褚沐阳看着画纸上顺眼多的花钿，狐疑地望着陆绵绵。 “太久没拿笔，比不上你。”陆绵绵敷衍，她这是小学水平，再怎么练也比不上宫里面的画师。 褚沐阳和崔昭学两人认命地努力完成自己的任务。 褚沐阳刚刚完成的画作很快便送了出去，挂在卫家的成衣铺子前，羞煞一众前来购买衣服的夫人小姐。 掌柜却是顺势推出霍今乾同款，至于上身效果不用多说众人也十分清楚。 “罗夫人公子身材颀长，器宇非凡，穿这一身最合适不过，你看看这绣工，你看看这丝线，都是一等一的好，也不贵，一套下来才六百两，仅此一套，卖了就没了。” “我……” “我要了。” 罗夫人扭头看了一眼，又矮又肥，丈夫儿子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哪来的自信买下这一套服饰？ “我要了，我先到的。” “你有那么多钱吗？” “八百两，八百两你有吗？” “掌柜你说是不是我先说要买的？” “这，罗夫人也没说不买，要不鄙人小店也学一学六艺馆的规矩，价高者得如何？”掌柜摸了摸额头的冷汗，赔尽了笑脸。 “对，就该是那样。” “哼，我要那幅画总行了吧？” “行行行，琴公子仙人之姿且琴技棋艺双绝，夫人可以买下画像来鞭策贵府公子，只是东家花了大价钱才找来一等一的画师将琴公子画得如此逼真……” “你就直说花了多少钱！” “三，三百，这些颜料都是极其罕有的，所以画师出价较高。”掌柜小心翼翼地说道。 “三百两而已，买了。” 掌柜松了一口气，亲自将画卷命人拿下来，“这画能保存很多年，且有收藏价值，说不定哪天能涨到一千两呢。” “承你贵言。”那夫人高高兴兴地接过画卷，三百两花得一点都不心疼。 倒是罗夫人有点心疼没早一步买下画卷，那样的人物入梦一聚也好。 胭脂看着热热闹闹的成衣铺子，她终于明白卫娘子的底气何来，想不到她竟想到拿琴笙来做文章。 “你找个面生的人去问问还有没有琴公子的画像。”胭脂对身边婢女道。 “是。” 胭脂转身去了绣房，卫娘子能够做到的她也能做到，决不能让卫娘子压她一头。 但她没想到的是卫娘子已经买断了市面上大部分的金丝线，还有上好的云缎，便是她有人也做不出同款服饰来。 胭脂得知消息不得不承认她输了开局，但她要抢占接下来的商机，于是派了人专门盯着六艺馆的一举一动。 盯着六艺馆的人不少，陆绵绵只当没看到，让褚沐阳和崔昭学安心做他们的事情。 书法和画画都是公开比试的。 六艺馆再次坐满了人。 崔昭学眼里只有笔墨纸砚，对手赢他一个半个字也镇定自若，冥想片刻才挥毫，一气呵成，笔锋宛若游龙，没有丝毫停顿。 他选择了草书，和燕人风格差不多。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输了。 他们两人的书法都大气磅礴，难分高下也是情有可原，但输了未免显得燕人赢得不够体面， 陆绵绵若无其事地公布结果。 台下议论纷纷，显然这一结果出乎他们的意料。 萧承臻却是不管那么多，领着他的人得意的大笑着离开了六艺馆。 崔昭学看着台上的两幅字，笔力来说对方略胜一筹，然而他的字更加流畅，他输了吗？ “不用灰心，你这一次是虽败犹荣。”陆绵绵走到他身旁安慰他道。 “我输了，我们之间的合约还算数吗？”崔昭学压低声音问。 “当然算数，我让你看看什么叫做虽败犹荣。”陆绵绵挑了挑眉，“我从来不乱花钱，花了钱自然有花钱的理由。” “你输的不是自己，是你身后代表的陈国。”崔丞相越过他人拍了拍崔昭学的肩膀，“走，我们回家吧。” “还不能回家，我在六艺馆给你留了个位置，你写的那些字帖可以拿出来卖，十两银子一份，一文钱都不能少。”陆绵绵咧嘴一笑，喊住准备离开的众人，卖力推销起字帖和宣纸。 “快来看，快来买，数量有限，卖完即止，这三十份字帖都是崔公子勤奋练字的铁证，还有崔公子慧眼看中的上好宣纸，我们这儿都有，统统都有。” 崔昭学和崔丞相突然觉得室内变得十分燥热，燥得他们脸都红了。 “不要——” 第九十五章 虽败犹荣 崔昭学和崔丞相望着那人，不知该如何反驳。 “你要吗？”陆绵绵笑眯眯地问，她记得他是东阳书局的赵掌柜。 “对，我全要了。”赵掌柜连连点头，生怕陆绵绵反悔。 “不议价。” “不议价。” “等等，你不能一下子把字帖都卖给赵掌柜。” “就是，他是出了名的铁公鸡，字帖经他的手我们岂不是又要被他宰一笔。” 觉悟不错，陆绵绵为难地望着赵掌柜，“你看你是不是考虑一下他们的意见，让一部分字帖出来？” “字帖是崔公子的应该是崔公子说了算。” “也对，字帖是崔公子的，那就请崔公子说几句，看看字帖该如何分配。”陆绵绵递上一份字帖给崔昭学。 崔昭学看着字帖背后的那几行字，眼皮子跳了跳，感觉到压力增大，这才硬着头皮开口，“承蒙在座各位厚爱，崔某感激不尽，崔某不才输了比试，若是在座诸位不嫌弃，崔某愿无偿授业……一个我输了还有千千万万个你们，总有一天你们会在书法领域赢得一席之地，赢得书馆馆主之位！” 说完崔昭学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其他人的反应。 他这模样在其他人看来是愧疚是不安，有几分书生气也有几分凌云壮志，教他们不忍责备，很快便掌声雷动。 崔昭学愕然地抬起头，看着其他人鼓励的眼神，恍惚间似乎懂了陆绵绵所说的虽败犹荣大概就是他所理解的这个意思。 但她是不是早就猜到了他会输？ 就连说词都帮他准备好了，他是不是该谢谢她！ 崔昭学尴尬地笑了笑。 崔丞相却是很不合时宜地勾起了嘴角，随即换了副关切的面孔。 字帖最终是每人限购三份，三十份字帖很快便卖完了，宣纸则是被赵掌柜承包了，陆绵绵还和他达成了合作协议，预付货款的合作方式。 胭脂收到消息，第一时间让绣娘绣了套燕人的服饰，还有画像。 绣房忙活了一整晚赶制出来的成衣挂在铺子里，连同字帖和画像都高价买来一份放在铺子里当成是镇店之宝。 卫娘子压根就没将她的挑衅放在眼里，她挂出的崔昭学的战衣和画像。 战衣是陆绵绵说的，价格也很亲民，一两银子便可，画像可不行，还是卖三百两。 普普通通的一套书生打扮的衣服很快便卖了十套出去，画像被神秘买家买走，卫娘子打着算盘，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 等她把账算清楚，六艺馆那一份收入得准时送过去才行。 崔昭学回到家中没多久，家里突然来了十多个和他衣着差不多的人来拜他为师。 这大概就是陆绵绵所说的同款，收徒也不是不可以，他只负责指点一二，笔墨纸砚那些他可不负责。 他现在是一介布衣，可负担不起那么昂贵的学费。 前来拜师的人自然是理解且接受的，他们都备了拜师礼前来。 崔昭学二话不说便收下了他们几个徒弟，心里却是在想着那些拜师礼要不要分三成给陆绵绵。 六艺馆里，褚沐阳别扭了许久还是逃不过画花钿的命运。 他的脸写着“生人勿近”。 他的画却是让人恨不得靠近再靠近，好生观察骏马风姿。 燕国宫廷画师画技自然了得，但他所画的画缺乏新意，显得中规中矩。 褚沐阳本就画工了得，再加上陆绵绵指点，他画出来的骏马图好像把骏马画活了一般，极具马王之姿。 萧承臻都有点怀疑他偷偷模仿了他的马，他的马可是马王之后，也只有他的马才配出现在骏马图上。 若不是身份不对，萧承臻都想要夸他一句。 萧承臻望着评审人员，死死盯着他们手里的笔，恨不得逐一教他们该如何打分。 但这一次他们两人之间的差距很明显，身为燕国大儒，他也不能昧着良心给褚沐阳打低分，最多两人打个平手。 比试结果自然是褚沐阳胜出。 陆绵绵笑得比自己赢了还要高兴。 比试赢得不仅仅是名声，还有奖励。 奖励是一千两白银，六艺馆和萧承臻各出五百两。 到现在为止她只是输了五百两而已，陆绵绵虽有些心疼，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萧承臻该庆幸他没有心大到代表燕国，或许他是想着立功，以自己的名义赢得和六艺馆的比试。 看着萧承臻怒气冲冲的背影，陆绵绵维持了片刻的笑容消失了。 走了狗屎运还这么生气，真不懂事。 陆绵绵趁着大伙高兴的劲还没退去，乘兴加码将骏马图拍出一千五百两的天价。 不缺钱的褚沐阳只能是看着自己最为满意的作品落入他人之手，他没有说不的权利，多么痛的觉悟。 “没有最好，只有更好，佳作永远是下一幅，我看好你。”陆绵绵笑弯了眼，还不忘好好安慰一下褚沐阳。 然而这话实在是戳心窝，褚沐阳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我一幅画都不配拥有吗？” “你放心，他们又不是傻子，这种拍卖一次就差不多了，天天搞我都嫌麻烦，最多也就一个月一次，其他时间你画的画还是可以自己决定卖不卖的。”陆绵绵揉了揉脸，挤不出苦瓜脸，但严肃了几分。 要是你一个月把我最得意的画作挑走，我怎么办？ 然而心底这点疑问他不敢贸然提出，免得坑了自己，褚沐阳脸色依旧清冷，也只有相熟的人才知道清冷之余是多么的无奈和弱小无助。 正说着卫娘子派人过来送上前两天的收入，陆绵绵当即把褚沐阳那一份给他，“你的腿不方便，要不这钱给我，我找人帮你做一辆方便你出入的车子？” “不必。”褚沐阳毫不犹豫便拒绝，他的腿能够走一两步了，等比试结束他就要正式求医，才不要花钱做什么车子。 虽然他不怎么缺钱，但要花钱的地方也不是没有，这钱可不能都还没捂热就被她动动嘴皮子就给要走了。 “哼，不识货。”陆绵绵白了他一眼，让人护送他回家，她要和卫娘子好好商量一下将来的赚钱大计。 第九十六章 打成平手 “你是没看到，今个还有人为了琴公子和崔公子两人谁长得好看吵了起来。”卫娘子掩嘴窃笑，片刻之后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当时的情景。 不得不说卫娘子讲得妙，听完让她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陆绵绵瞄了一眼向她走来的霍今乾，她还是觉得霍今乾长得帅一些。 等明天射艺比试结束后她再将萧墨顷的画像推出市场，不知道会是哪位夫人小姐为他一掷千金。 “今天就先谈到这儿吧，一个月左右再推出新款，到时候你送几件样衣给他们，让他们穿着新衣裳游街。” 可惜缺了一人，不然的话她都想卖金装四大才子的头衔。 如今萧墨顷贵为皇子，他应该不稀罕才子之名，她也做不了他的主，有点惋惜，看样子她得再挖掘一名才子出来凑数才行。 卫娘子意犹未尽，恨不得将平生经验都拿出来和陆绵绵好好交流交流，但见她有要事在身，只好先行告辞。 “有什么事吗？”陆绵绵见霍今乾欲言又止的样子，开门见山地问。 “我擅作主张让冯客远他们去查探灵剑山庄，瑶瑶她不是会任人摆布的人，我担忧她是迫不得已才同意亲事的。 而且现在班山岳领着江湖群英抵抗燕人入侵，灵剑山庄在江湖上的号召力越来越大，如今将要和广苑总兵结亲，我总觉得他不简单。”霍今乾解释。 他也不全是意气用事，刚开始可能是关心则乱，但慢慢冷静下来，他最终还是做出了要查探灵剑山庄的决定。 “那支队伍你可以用，娘亲可以用，你分析得没错，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也没错，我怎么会怪你。 你要相信娘亲他们，他们一定会查清楚灵剑山庄的底细，别想那么多了，明天你怕是要和萧墨顷比试一番。 我到现在都看不透萧墨顷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你就好好养精蓄锐，明天好好和他比试一番，输赢对我们来说并不是很重要了。” 就算霍今乾输了也没关系，她有信心王祭酒一定能够赢得算术比试，他们一定能够赢得最终的比试。 “嗯。”霍今乾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感激，明天他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原来的齐王府，如今是萧墨顷在住。 萧承臻暂时住在宫中偏殿，大殿修葺仍在进行，还没完工，即便是这样他仍是看不上齐王府，希望在住宅上压萧墨顷一头。 但如今他们输了三场比试，萧承臻这才发现他想要指望逆转乾坤的人竟是萧墨顷，所以他屈尊降贵来到齐王府。 不为别的，只为好好叮嘱一番，明天的比试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说完了？”萧墨顷眼皮子动了动，仍是漫不经心的样子，分明是想要下逐客令。 “若是输了比试，你好自为之。”萧承臻气结，拂袖而去。 “主子明天一定能够赢得比试，为何不给颗定心丸给三皇子？”下属见萧承臻不善，不解地问。 “须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萧墨顷沉下脸来，他没敢小瞧琴笙。 或许他没敢小瞧的人是他背后的陆绵绵。 她从来不做亏本买卖，就连比试也一样，她选中的人怎会那么容易输掉。 若是他赢了她会不会不高兴？ 射艺比试这一天，褚沐阳应邀前来观看。 若是不想着观后要画一幅他们两人比试的英姿，或许他会高兴些许，褚沐阳幽怨地瞥了一眼不带正眼看他的陆绵绵。 崔昭学本来也想来看看他这一场比试，不过他的徒弟有点多，他抽不开身。 射艺比试分三轮，投壶，射活物，射铜钱。 第一轮比试便刷了九人下来，在限定的时间内将十支箭都投入壶中，若是用力不妥壶身会晃来晃去，加大难度，淘汰一部分志在参与的一点都不奇怪。 第二轮比试是在安全范围内将六只飞蛾射下来，为了防止飞蛾乱跑，陆绵绵特地将六艺馆封闭，装扮成黑夜一般，舞台中央留了几处灯笼吸引飞蛾。 飞蛾出现的刹那，三箭齐发，飞蛾应声倒地，霍今乾又发三箭，飞蛾全部中箭。 到他了，萧墨顷看了看陆绵绵，拿起三支箭放在弦上，射出，同样的箭无虚发，同样的干脆利索。 换了别人都不好意思一箭一箭的射出，结果毫不意外的落败。 遮光的布帘拉开，大厅内掌声雷动。 外面的人眼巴巴地望着六艺馆，里面发生了什么全凭想象，说书先生的转述还得延迟一天，望穿秋水。 到了第三轮比试，萧墨顷轻易射中铜钱。 轮到霍今乾，他定定地望着铜钱，片刻才发出一箭。 然而就在此时铜钱微微晃动了一下，在场的人顿时屏住呼吸，东张西望，没发现哪儿有风吹来。 霍今乾不慌不忙射出第二支箭。 第二支箭神了，好像长了眼开了智一般，追着第一支箭把它推进了铜钱眼里，然后它射穿第一支箭，同样过了铜钱眼。 大家伙的心情也跟着起起伏伏，片刻才反应过来报以热烈的掌声。 掌声有多热烈萧承臻的脸色就有多臭，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费尽心思让铜钱动了一下竟成就了他的荣耀。 “我输了。”萧墨顷望着陆绵绵，颇为无奈。 要是没人动手脚他也不至于输了体面。 虽然她很想霍今乾赢，但她不能说萧墨顷输了，规矩摆在明面上，陆绵绵只能是宣布两人打成平手。 两人水平应该差不多，再比试下去也没那个必要。 不过如果霍今乾没有经过特训定然是比不过萧墨顷的。 然而萧承臻对这个结果并不是很满意，虽然心有不甘，但他没有胆量让他们两人再比试一番，到时候若是输了就更加难看了。 不过转念一想，萧墨顷虽然和琴笙打成平手，但赢得不够体面，他该高兴才对。 矛盾的心情持续了好一会。 六艺馆内，看客陆陆续续退场。 萧墨顷拿着五百两银票，自己又添了几张，递给陆绵绵，“这些钱够你们护送他回魏国吗？事成之后还有奖赏。” 陆绵绵瞄了一眼，估计有三五千两银票，足够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要什么奖赏了，等比试结束后我便安排他们出发，如何？” 第九十七章 秒杀 “没问题。”萧墨顷应道，他本就打算等比试结束后再安排南无染离开的事情，他们这是想到一块去了。 霍今乾匆匆忙忙走了过来，心情复杂地望了萧墨顷一眼。 萧墨顷假装看不懂他眼里的审视，但也识趣的离开。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陆绵绵伸手在霍今乾眼前挥了挥。 “王祭酒他好像不大对劲。”霍今乾回过神来，担忧地说道。 “哪儿不对劲，我看他这几天挺安分的。”陆绵绵一头雾水地问，看霍今乾的样子应该没出什么大事才对。 “你看看就知道了。”霍今乾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陆绵绵跟着他进了王祭酒歇息的厢房，只见王祭酒趴在桌子上好像喝醉了一般，而他面前还放着一盘新鲜的桑葚。 山谷里的桑葚快要结果了吧，陆绵绵咽了咽口水。 不过吃桑葚可不会醉成那个样子，陆绵绵赶紧给王祭酒把脉，检查了一番，幸好没有性命之忧，“这些桑葚哪儿来的？” “在外面买的，王祭酒看桑葚新鲜，馋了，买来打打牙祭，小人该死，小人不该帮他买这害人的东西。”跑堂的吓得腿都软了，不安地跪下来请罪。 “与你无关，不是你也会有别人，起来吧，去忙你的。”陆绵绵不以为然地摆摆手。 “他这是怎么了？明天就轮到他比试了，你能让他清醒过来吗？”霍今乾试着唤了好几声王祭酒，但王祭酒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中了七日醉，没办法了，明天只能是我亲自上阵。”陆绵绵摊手，也不是没有办法强行令他清醒过来，但那样子的话对身体伤害太大。 她不想为了一场比试让王祭酒落下病根。 “但是你没有报名参加比试，我怕萧承臻不会让你来参赛。”霍今乾还是有些许担忧，他自然是相信陆绵绵的实力。 “王祭酒有啊，我正想看看他什么反应。”陆绵绵看着满脸通红的王祭酒，想要乔装成他的样子有点难，“你帮我找些东西回来，越快越好。” “你要注意安全。”霍今乾接过她递来的清单，亲自去采买她的东西。 陆绵绵望着他离去，用丝线绕着厢房围了几圈，上面挂了几个铃铛，但愿不会出什么意外才好。 但越是害怕什么越是来什么。 霍今乾才离开没多久铃铛便响了，陆绵绵看着伸进来的竹管，扔了一个茶杯过去，但厢房内还是入了些许迷烟。 跑堂听到动静，连忙上楼，他们两人都有些功夫底子，但被黑衣人秒杀。 但也为了争取到些许逃生的机会，陆绵绵握着柳叶刀，一步步退到窗边，二楼而已，她想也不想便跳了下去。 正值晚膳时分，大街上没什么人。 看到陆绵绵被黑衣人追杀，老百姓躲还来不及。 陆绵绵也没指望他们能够救她，不要来送人头就很好了。 她学那些三脚猫功夫是跑不过那些黑衣人的，巡查的士兵也没看到，陆绵绵不得不怀疑这幕后黑手就是萧承臻。 “你跑不掉的，乖乖束手就擒吧。”黑衣人得意地望着走投无路的陆绵绵，仿佛看着囊中之物般。 “问过我同意不同意没？”一个戴着丑丑的铁面具的男人从横巷里出来，挡住了陆绵绵的去路。 陆绵绵看着一前一后两伙人，发出了高分贝尖叫，雌雄莫辩。 “吵死了。” 面具男的语气并不友善，陆绵绵只能是期盼霍今乾能够听到她的声音。 “找死。”黑衣人不再废话，打了个眼色，黑衣人顿时兵分两路，一路人马想要抓陆绵绵，一路人马想要杀面具男。 面具男将陆绵绵提到自己面前，直接拿她当武器。 黑衣人似乎并不想取她性命，见状有几分投鼠忌器。 陆绵绵可不管他们什么目的，胡乱挥舞着手里的柳叶刀，竟也伤了几名黑衣人。 “放她下来。”霍今乾追到此处，见陆绵绵落入面具男手里，虽然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但他还是大喊了一声。 “还你。”面具男将陆绵绵轻轻一甩。 陆绵绵再次尖叫。 黑衣人想要去抢人，但被面具男缠住了。 霍今乾又惊又喜，狐疑地望着面具男，他到底是谁？ “还不走，别给我添乱。”面具男冷冷警告。 黑衣人杀气骤然猛增，将面具男团团围住，一出手就是杀招。 霍今乾不敢大意，带着陆绵绵飞快离开是非之地。 “他不会有事吧？”陆绵绵冷静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打得难分那舍的众人，她有点担忧面具男。 若是为了救她害他丢了性命多不好。 “不会，他在试探他们的功夫路数。”霍今乾停下脚步，细看片刻才道。 很快他便再次占据了上风，轻轻松松的摆脱了黑衣人。 怕被黑衣人缠上，霍今乾感觉领着陆绵绵回六艺馆。 跑堂只是被秒，伤势并不重，陆绵绵给他们上了药让他们歇息，明天还是可以继续跑堂的。 为了他们的健康着想，她会尽快结束明天的比试。 只是霍今乾的东西还没买齐，陆绵绵也无所谓，就拿馆内有的东西凑合用一下，乔装完有八九分相似。 比试这天陆绵绵一出现就盯着萧承臻的反应，看着像是毫不知情，难道黑衣人不是他的手笔？ 参加比试的有十二人，抽签决定两人一组，互相出题，谁先给出答案的谁赢。 陆绵绵一路过关斩将轻轻松松秒杀全场。 前来观看比试的人这才惊觉他们都还没喝完一杯茶，比试这就结束了？ “你作弊！”萧承臻第一个跳出来抗议。 陆绵绵：“……” 你当我奥数白学的？ “若是你能算出这上面的题我就承认你的算术天下第一。”萧承臻拿出一本小小题册，原本是想给自己人打击对手的，如今见王祭酒赢得轻松，冲动之下便拿了出来。 陆绵绵拿过题册，随意翻看了一遍，刷刷刷的写下了答案，然后随手还给了萧承臻，漫不经心的斜睨，还在浪费她时间。 萧承臻抢过题册，他好像不大记得答案了，交给自己看了一眼，见他点头，转过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据说得了风寒的王祭酒。 第九十八章 步入正轨 陆绵绵没有理会他，转身回厢房。 萧承臻想要追过去问问他是怎么算出答案的，但下一刻便被人拦了下来说是王祭酒已经喝了药睡着了。 萧承臻傻了眼，透过一人身量的门缝只看到王祭酒的背影和一碗冒着烟的药，难道方才他们是和一个病得快要没命的人在比试吗？ 他不能再自讨没趣，萧承臻压制着暴脾气，一步步走下楼。 咯吱咯吱的声音让看客各种找借口开溜，免得遭受池鱼之殃。 陆绵绵则是和霍今乾商量着六艺馆该如何处置，她是想着保留他馆主之位，再让王祭酒当个副馆主。 王祭酒已经离开国子监，以他的身份地位当副馆主还是绰绰有余的。 霍今乾也同意陆绵绵的建议，有王祭酒看着六艺馆，他也可以抽身做点别的事情。 “等他醒了再和他说这事吧，真是的，什么东西没吃过，嘴巴还这么馋。”陆绵绵忍不住吐槽。 南无染和他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病娇皇子当得也怪可怜的。 “你在想什么？”陆绵绵见霍今乾在发呆，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没什么，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霍今乾摇头，他本想去灵剑山庄看看，但他不放心她一个人留在六艺馆。 “六艺馆的事情算是暂时告一段落，我想等娘亲他们回来之后好好安排一下如何护送南无染回魏国的事情。”陆绵绵认真想了想，然后道。 “此事确实重要，若是南无染能够继承皇位，燕国那边萧墨顷愿周旋一二，或许我们陈国能够喘息之机。”霍今乾不再想其他事情。 陆绵绵望着霍今乾，她没想那么长远，只是想赚点跑腿费，顺便让他们带些土特产回来，若是能够顺手赚些钱就更好了。 但他们的愿望并不冲突，陆绵绵释然一笑。 “外面好像挺热闹的。”陆绵绵探出头来，看到有两人在大街上争执。 是三人，还有后来加入的崔昭学，陆绵绵看得瞪大了眼睛，恨自己没有顺风耳，不由得扭头问霍今乾，“你知道他们在吵什么吗？” “好像是崔昭龄拿了崔昭学的私房钱去胭脂铺子里买了套衣服，还有画像。”霍今乾犹豫了片刻才道出原委。 “这钱一个敢花一个敢赚，卫宝童也是看得通透。”陆绵绵哭笑不得。 卫宝渊还有清醒的时候，但崔昭龄却是迟迟不愿意醒过来啊。 陆绵绵不得不佩服胭脂的手段，但更加同情崔昭学和崔丞相两人，以他们之前的家境崔昭龄对胭脂的痴迷也不过是风花雪月的佳话，然而如今崔家都沦为普通老百姓了，崔昭龄还迟迟不愿意面对现实，够教他们糟心的了。 大街上崔昭龄被他爹打了一个耳光，周围的人对他也是指指点点，有嘲笑有讥讽，也有幸灾乐祸。 崔昭学被崔丞相拉着离开了。 随后围观的人也散去了，陆绵绵也收回了视线。 “你说胭脂为什么要嫁给卫宝童？”霍今乾不解，有崔昭龄这么个痴情的人她不挑偏偏挑了卫宝童。 “为了钱呗。”陆绵绵不假思索道。 “不可能，她不缺钱。”霍今乾下意识反驳。 身为绮红楼花魁她早就可以替自己赎身，但是她没有，或许她是有任务在身，可如今京都已破，她为何还要嫁给一个氪金榜上排不上号的卫宝童。 陆绵绵托起下巴，“不是她缺钱，是她身后的人缺钱。” 而且她最初想嫁的人是卫宝渊，只是卫娘子严防死守她才没有得逞。 但即便是嫁不成卫宝渊她也要嫁给卫宝童，照目前的情形来判断她就是冲着卫家泼天的钱财去的。 需要这么多钱该不是想要造反吧？ “难道是夏侯致？”霍今乾想到一个可能，卫宝童在燕人入侵后并没有损失什么，反而是获利不少。 可能这里面有胭脂一份功劳，如此细想他们能够压卫娘子一头也不奇怪。 “有钱就是麻烦，谁都想来咬一口，我若是有钱了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只能看着，想都别想来分一杯羹。”陆绵绵刷新了一下心里的小算盘，笑眯眯道。 “我相信你可以做得到。”霍今乾勾了勾嘴角。 这一次胭脂明面上是在和卫娘子斗法，事实上她要斗的人是陆绵绵，没占到便宜不说，还被坑了一大笔钱。 王祭酒没那么快醒来，陆绵绵让褚沐阳来六艺馆打卡。 书馆馆主也前来报到，可惜点名找他的人寥寥无几。 霍今乾重新找到几名高手来撑场子，六艺馆每六天歇一天，琴棋书画射数，每天的竞技节目都不一样，赢了有小小的奖励，输了也没关系，志在参与。 眼看着六艺馆经营步入正轨，陆绵绵和霍今乾打算回山寨那边看看。 陆娘子他们也传来了消息，灵剑山庄之行并不顺利，若非他们有神仙索相助怕是会被困在灵剑山庄。 冯客远还受了伤，陆娘子让陆绵绵尽快回山寨救治他。 “看样子我们得马上回去。”霍今乾接过信一看，恨不得立马飞回去。 信上面只字未提班山瑶的事情，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查到些什么，陆绵绵见霍今乾不提，她反倒不知道该不该安慰一下他。 这会儿班山瑶怕是已经嫁给那个什么总兵了。 灵剑山庄在这个节骨眼上和总兵扯上关系，看样子班山岳的野心挺大的。 两人也没敢耽搁，简单和褚沐阳还有王祭酒交代了几句便匆匆忙忙离开了六艺馆。 褚沐阳望着手里的小纸条，她当他是什么？ 居然要帮月老阁画美人图！ 褚沐阳恨恨地拍了拍所谓轮椅，就算行动比以前方便了还是追不上他们两人的步伐，怪不得叫他等他们离开之后才打开，原以为会是什么锦囊妙计，看来他还是低估了她的厚脸皮。 王祭酒瞄了一眼褚沐阳的小纸条，突然觉得自己的任务也没什么难的，不就是培养一名账房先生，他可以的。 只是他没想到苏淮东七窍只开了六窍，差点没气死他。 陆绵绵也没有想到她离开这段时间她的世外桃源都快要变天了。 第九十九章 客随主便 小木屋内挤满了人，陆绵绵看了看夏家的人和司徒兆夫妻二人，又看了看她娘亲和霍今乾，除了他们俩，冯客远和战青山想要选择中立，但被霍今乾眼神警告了一番，又默默回到他们身边。 “你们给我等着，你跟我来，不是说受了重伤吗？”陆绵绵扫视了一遍众人，将冯客远摘了出来。 “外伤而已，已经处理过了。”冯客远咽了咽口水，他可不敢让皇上等他。 “闭嘴，这里听我的。”陆绵绵白了他一眼，拍案而起。 司徒兆和褚沐馨没想到陆绵绵居然敢无视他们，但这做法也挺符合她性子的，就是有点不爽，然而更多的只是无奈。 房间内，冯客远抓紧自己的衣襟，小心翼翼地说，“他们到底是帝后……” “松手，我不关心他们是谁，但是他们别想捡现成的。”陆绵绵瞪了他一眼，有些粗鲁地解开衣襟帮他处理伤口。 “天威犹在。”冯客远弱弱地劝道。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在这里他们就是客，仅此而已。”陆绵绵冷哼，瞥了一眼门外，倒也不怕被听了去。 司徒兆和褚沐馨面面相觑，就是突然有些尴尬。 他们也不想这么招摇的，更加不想反客为主，就是躲不开夏老夫人，被她认了出来，然后他们的身份就瞒不住了。 房间内，陆绵绵却是压低声音问，“他们知道山寨那边什么情况吗？” 冯客远摇了摇头，他们也不敢让帝后知道，让他们知道了岂不是坐实了造反的罪名。 不知道也好，她的底气更加足了。 等处理完冯客远的伤口，陆绵绵这才起身，过去推开了房门。 “他们怎么办？”陆娘子瞥了一眼司徒兆和褚沐馨两人，悄声问陆绵绵。 留下来好像也挺麻烦的，不留吧万一把这地方传出去也不好。 陆绵绵拍了拍陆娘子的手，“你们不用看着我，来者是客，客随主便，只要你们守这里的规矩还是可以留下来的。 再说你们也想早点有个孩子继承皇位，所以你们就安心住下来，等生了孩子，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大不了我免费帮你们带孩子。” 众人一听纷纷别开脸打起了小算盘。 夏老夫人自然是觉得这主意不错，若是没有继承人，抢回皇位又如何。 夏明棠则是在担忧陆绵绵大逆不道的话激怒了帝后，他都不敢看两位主子的反应，他还是保住自己的官职，希望有机会能够劝一劝皇上。 霍今乾和陆娘子他们则是一致认为陆绵绵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如今帝后两人身份地位颇为尴尬，也不足为惧。 就是小心肝还在微微颤抖着，可能是谷底阴冷的缘故，两人这般安慰自己。 司徒兆和褚沐馨都没想过陆绵绵会提出这样的建议，这和做质子有什么区别？ “你是要有质子作为交换才肯放我们离开吗？”褚沐馨皱眉，虽然猜想过她的反应，虽然想要说服自己今非昔比，但听到她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还是震惊得很。 “你怎么能这样说呢？若是不愿意你自己带孩子好了，我只是怜惜孩子小跟着大人到处奔波不好。 算了，你们不喜欢不说就是了，反正之前是什么规矩现在还是什么规矩，还有未经我同意不能带乱七八糟的人进来。”陆绵绵摆摆手。 她还是希望能够带一带未来的皇上，有小皇子帮她做代言人，她都可以考虑发展母婴一条龙服务。 司徒兆和褚沐馨面面相觑，就这样没了？ 她这么好说话他们反倒有那么一点点后悔了，仔细想想她的话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妥，若是孩子能够得她照顾，凭借她的医术，孩子一定能够健健康康的成长。 等等，他们现在还在治疗期间，他们想的好像有点遥远。 “还有问题吗？没有的话该干嘛干嘛去，夏夫人留下来，我带了几条蚕虫给你。”陆绵绵见气氛实在是诡异，只好打发众人离开。 把蚕虫交给夏夫人之后又仔细交代了养蚕的法子，然后才让她离开。 等人出去之后陆绵绵才问陆娘子关于灵剑山庄的事情。 陆娘子便将他们看到的经历过的事情一一和陆绵绵说了，“灵剑山庄在江湖上的地位不仅仅是靠铸剑得来的，山庄附件机关密布，且庄内高手如云，我猜他们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谁没点小秘密，机关和高手都算正常，不过我看他们挺积极抵抗燕人，怕是想要趁乱称霸一方。”陆绵绵不以为然道。 “夏侯致在汝安没占到便宜，战事暂时平息，但想要将他们赶出陈国不易。”霍今乾表示怀疑，而且就算是谣传皇上没了还有一个齐王。 “国家大事我们没能力管，我们还是先来谈谈赚钱的事，萧墨顷想让我们把南无染送回魏国，你们看这事谁来办比较合适？”陆绵绵想了片刻，不想浪费脑细胞想天下局势。 “我来，我曾去过幽州，”陆娘子想了片刻，毛遂自荐。 “好，别人我还真不放心。”陆绵绵冲陆娘子笑了笑，“南无染有青音守着，你们只需一路护送，顺带做点小买卖，我都研究过了，也和卫娘子商量过，你们帮卫家铺子带些货，定金我都收了，这是令牌，她派了一人给你们带路。” 有卫家的人带路，他们乔装打扮成商队，出入也比较方便，路线她也确认过，不会耽误他们多少时间的。 “你这是打算开镖局吗？”陆娘子听了片刻忽然问。 “不开，这种钱偶尔赚一赚就行，我可不希望你们天天都去走镖，多浪费。”陆绵绵摇头，“市面上粮食紧缺，你帮我带各地的土特产，我想要看看有没有可以替代粮食的东西。” “好。”陆娘子二话不说便答应了下来。 为保行程顺利，陆绵绵拉着她说了许多可能遇到的大大小小的问题，虽然南无染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但她还是准备了许多急救用药。 直到铃声响起，陆绵绵和陆娘子还有霍今乾起身。 “去看看是什么人闯了进来。” 第一百章 怪叔叔 外面夏明棠和夏兰姿已经和对方打了起来。 霍今乾和陆娘子也出去加入其中，他们已经明显占据了上风，但对方还是跑了。 跑了就跑了还丢下一句不过尔尔，陆绵绵一脸黑线地望着昏暗处，待察觉霍今乾他们回来才换了个表情，“对方什么来头？” “他的武功十分诡异，可能来自异域。”霍今乾十分担忧，对方能够从他们几人手里逃脱，若是来者不善，他们这里将不再安全。 “若是他用尽全力，我怕是接不了三招，我想他并无害人之心。”夏明棠虽是这样说，但还是后怕，不知道对方是冲着皇上来还是冲着谁来。 “会不会是冲着皇上来的？皇上还活着的消息已经瞒不住了。”陆娘子也是这般猜测。 “不管是冲着谁来的，这里的安防再上升一个等级以防万一。”陆绵绵想了想，安排夏明棠在入口附件安排些陷阱。 司徒兆和褚沐馨两人见打斗结束了，这才招夏明棠过来问话，但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那个南无染近日将要回魏国，你争取一下让陆绵绵同意让你加入到护送队伍当中去，帮朕……帮我带封信给他爹。”司徒兆将夏明棠拉到一旁，递给他一封密函。 夏明棠连忙应下，但也不敢担保陆绵绵会同意他去护送南无染去魏国。 “君臣一场，不瞒你说此事依我看陆娘子应该也会有份，你心悦她，一路上好好表现，争取早日抱得美人归，若非江山旁落，我倒是想给你赐婚，不过依你的条件，我还是很看好你的。”司徒兆拍了拍夏明棠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夏明棠诚惶诚恐地应着，突然被皇上关心起自己的婚姻大事，受宠若惊。 天一亮夏明棠便找陆绵绵毛遂自荐。 “南无染和你说的？” 不，是皇上和他说的，但他不能把皇上说出来，夏明棠缓缓点了点头，“我看他们似乎要准备离开，想着像他那样的贵客肯定要人一路护送，如今我已经康复，我想加入到这次任务中去。” “也不是不可以，但我已经找到负责护送的人选了，你要听令于他人，你能接受这样的安排吗？”陆绵绵想了想，以为他是想要当主帅，便将情况说一下。 “负责护送的人是你娘吗？如果是她，我什么都听她的。”夏明棠呵呵一笑，瞄到门外的人不好意思道。 “难道不是我娘你就不服从安排了吗？”陆绵绵无语，“那我得考虑考虑。” “不是，当然不是，还是会服从安排的。”夏明棠讪讪地笑了笑，不由自主多看了陆娘子两眼，也不知道陆绵绵给她吃了什么神丹妙药，看着是越来越年轻，就好像他最初认识她那会儿那么好看。 自己却是老了，夏明棠不安了起来，见她们两人神色，这次领队应该是她没错，便暗自发誓一定要争取到这次机会。 陆绵绵打断了他的话，“你能不能加入我说了不算，我娘说了算。” 说完她便走了出去把空间留给夏明棠和即将要进屋的陆娘子。 山溪边，司徒兆正和南无染在钓鱼，就在他们养鱼的边上，估计鱼池里的鱼看到鱼饵会被气死。 两人坐在一块，陆绵绵却是感觉小奶狗和九尾狐的既视感。 那边司徒兆忽悠青音去下田，他和南无染去钓鱼，当然醉翁之意不在鱼，而在于和南无染套近乎。 “你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司徒兆打量着南无染稚嫩的脸蛋，忍不住感慨。 “谁？”南无染来了点兴趣。 “瑢月公主。”司徒兆叹了一口气。 瑢月公主在魏国是禁忌，南无染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不由得越发感兴趣，“她是谁？” 其实他知道瑢月公主是父皇的亲妹妹，但不知为何父皇听不得任何人提起她的名字，每次听到她的名字都会大发雷霆。 是因为他长得像她所以才会备受宠爱的吗？ 若说爱屋及乌，但为何父皇不喜欢他人提起她呢？ “这事要从很久很久之前说起。”司徒兆眼神有些恍惚，对他来说那些往事甚是遥远，原来他并未忘记。 当初父皇继位，魏国太子楚前来祝贺，竟鬼使神差的无可救药爱上了琉璃公主。 琉璃公主长得极美，但她早已和霍家嫡子，如今已故的霍老将军有婚约，其他人原本以为太子楚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待他回去之后此事就不了了之。 谁知道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太子楚回去之后竟派人前来求亲，也不知道对方怎么和先帝说的，先帝居然同意了这门亲事，另外给霍老将军赐了一门婚事。 琉璃公主被迫嫁去魏国，一年后便传出她生下了一对龙凤胎，皇子还早早就被立为太子，只是之后再无所出，但也宠冠后宫。 先帝寿诞，魏国派瑢月公主和使臣前来祝贺，谁曾想瑢月竟惨死在陈国。 瑢月的死讯传回魏国之后没多久琉璃公主便终日抑郁寡欢，没多久便追随瑢月公主而去，太子楚传位给太子之后就一直为琉璃公主守陵，直到油尽灯枯。 原本对他们的爱情并不看好的众人渐渐对他们生出了同情与敬佩之心，两人的爱情逐渐传为佳话。 “瑢月公主长得倾国倾城，朕听闻瑢月公主和她哥哥长得极为相像，朕还在想男儿怎么可能长得倾国倾城，如今看到你，朕才相信原来男儿也能长得这么好看。”司徒兆注视着南无染，他就像通透且一尘不染的璞玉，未经雕琢仍旧惊艳绝伦。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害怕。”南无染警惕地望着司徒兆，碰上怪叔叔还是不要单独和他呆在一块比较安全，“我不喜欢男人。” 司徒兆被一口气憋得差点原地升仙，缓过神来用力敲了一记南无染的后脑勺，“论辈分你该喊我一声表舅！” 虽然当初也差点被瑢月给迷住了，但那都是陈年往事了，且南无染在他眼里就一乳臭未干的后辈，长得再怎么好看也是白搭，他也不喜欢男人。 第一百零一章 宫廷秘闻 “你，你，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南无染大惊失色。 “猜到的。”司徒兆没兴趣和他说那么多，看来自己那点事也指望不上他，就他这德性将来不知道怎么当皇帝。 司徒兆起身，“身为皇子就该有皇子的觉悟，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你也没个当皇帝的样。”南无染对此嗤之以鼻。 司徒兆脚下一个踉跄，一再劝诫自己不能和熊孩子计较。 不过眼前的陆绵绵一点都不像个熊孩子，鬼精鬼精的，突然又觉得南无染没那么讨厌了，司徒兆下意识立君威，“找朕有何事？” “他还是个孩子，你别骗他。”陆绵绵似笑非笑地望着司徒兆，忽然问，“夏明棠是你怂恿的？” 司徒兆：“……” “人嘛心里面都有自己的小九九，我能理解，但若是不仗义坏了我的好事那我就没办法接受，就算是皇帝也不例外。”陆绵绵叹了一口气，大言不惭的威胁。 司徒兆：“……魏国皇帝是我表哥，我就让夏明棠帮我送封家书，不行吗？！” “行行行，我这人喜欢丑话说在前头，不过南无染他爹怎么会是你表哥？”陆绵绵好奇不已，魏陈两国联姻这么大的事她居然没听说过。 “哼。”司徒兆拂袖而去。 “别生气，气大伤身。”陆绵绵冲着他的背影关心了一句，见他还是没有反应不由得嘀咕，“我可不想浪费我的药。” 司徒兆：好不容易在夏家那找回当皇帝的感觉又在陆绵绵这被打回原形。 自从他们两人的身份被看穿之后，司徒兆依然要打水烧水砍柴，褚沐馨斟茶递水的活就免了，反正也没几个人敢喝她递过来的茶水，陆绵绵让她去看鱼池，做小鱼干。 青音和南无染这几天很闲，什么事都不用干，陆绵绵让他们挑选手信和干货带回魏国，反正有人替他们买单。 司徒兆不理会她，陆绵绵便去找褚沐馨，她正在溪边做碳烤小鱼干，那些都是南无染定制的口粮。 “你偷吃了？” “没有。” “嘴巴没擦干净。”陆绵绵指了指她的嘴角。 “我只是尝一下看看小鱼干熟了没有。”褚沐馨伸出中指擦了擦嘴角，是有些许污迹，只好干巴巴地解释了一句。 “想问你件事，魏国皇帝和你家那位是什么关系？”陆绵绵开门见山问。 “没关系啊，等等，我想起来了，魏国皇帝应该是琉璃公主的儿子，琉璃公主是他的姑姑，算是表兄弟吧。”褚沐馨很认真地想了想。 “还真是有关系啊，还有什么皇室秘闻没有？”陆绵绵好奇地问。 “没有。”褚沐馨断然否认，知道也不能和她说，小姑娘那么八卦做什么。 “齐王他母妃真的是太后吗？”陆绵绵又问。 当朝太后据说自从先帝驾崩后就在神峰寺带发修行，为江山社稷祈福，便是城破想必她在佛门清净之地也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据我所知应该不是，齐王自幼便放在太后膝下养着，听说他亲生母亲还是太后的庶妹。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褚沐馨狐疑地打量着陆绵绵。 “那他母妃呢？”陆绵绵不解释，随即又问。 “应该是难产死了吧。”褚沐馨也不是很确定，宫中的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估计只有当事人才知道真相是什么。 褚沐馨越想越觉得奇怪，追着陆绵绵问她为什么对齐王那么好奇。 陆绵绵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好半真半假地敷衍，“听闻齐王妃疯了，他女儿又死了，而他却是打算在幽州称帝，有点好奇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南无染要回魏国势必要途经幽州，她想要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便是躲无可躲的时候也能尽量争取一线生机。 “其实他很小的时候我也见过一次，感觉挺好的一个人，虽然母妃不在身边，但有太后护着，他过得比其他皇子好。 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何他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变得不爱说话，变得独来独往，谁劝都没用，可惜啊。” 陆绵绵听到这里，不由得想起了双生果，难道齐王也是中了双生果的毒？ “小鱼干，小鱼干，该翻翻了。”陆绵绵闻到了一丝丝焦味，连忙提醒道。 “他吃得了这么多吗？池子里都没什么鱼了。”褚沐馨瞥了一眼篮子里的存货，她都没做过饭给她爹娘吃，南无染是祖坟冒青烟了，居然能吃上她亲手烤制的小鱼干。 “可能是要拿来送礼的吧。吃了也就吃了，田里的鱼再养养也差不多可以吃了。”陆绵绵不以为然道，在这里最不缺的就是鱼，她都吃腻了。 和褚沐馨聊了些八卦之后陆绵绵回去准备给南无染做小饼干还有果脯。 霍今乾和陆娘子还有夏明棠去训练场那边进行高强度训练，经过昨晚一战，他们知道自己的战斗力还不够高，都抓紧时间训练。 夏兰姿和冯客远两人暂时轮流巡查村子安全，夏培之也像模像样的跟着他们两人巡查，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陆绵绵一边忙着做各种小吃一边不时看看外面什么情况，她也有点担心昨晚那黑衣人会突然出现。 黑衣人没有出现，南无染闻着香味走过来了。 “只有这么点够谁吃啊？”南无染看着长案上的瓶瓶罐罐，打开了一个来看一股酸溜溜的味道让他立马垂涎三尺，“这个可以吃了吗？” “再等等，我一个人做不了那么多，爱要不要，你不要我留着来做零嘴。”陆绵绵白了他一眼，继续忙手上的活计。 “要，我帮你，是不是可以做多一点？”南无染可怜兮兮地望着陆绵绵，“这个闻着挺开胃的，得做多点以防我路上没胃口吃东西。” “你会没胃口吃东西？别开玩笑了。”陆绵绵没理会他，原材料就这么点，她可变不出来那么多，“如果鹦鹉给我解解闷或许我能多做一点。” “鹦鹉是我父皇送我的，不过如果他知道我拿鹦鹉来换果脯做礼物应该不会生我的气。”南无染为难了片刻。 第一百零二章 师父出现 “不会，绝对不会，要不我吃亏点把金雕也给你，我这儿地方小也不方便养着它。”陆绵绵提议。 金雕太能吃了，还想等着他们主动投喂，若是没有现成的食物它就天天祸祸那两只鸭子或者是鱼池，她快要养不起了。 想让它自带干粮干活的愿望不大可能实现，养又养不起，也就南无染养得起，陆绵绵看了一眼在天空中盘旋着的半放养的金雕，送走的念头越发强烈。 南无染也抬头看了一眼金雕，“我不是拿玄凤鹦鹉和你换金雕，你不许在它面前说我坏话，只是看你这么喜欢鹦鹉才送给你的，果脯和金雕就当做是你的回礼。” 他不喜欢庞然大物，不过他可以拿金雕当做礼物送给父皇，父皇一定会很高兴的，玄凤鹦鹉的事父皇也该也不会责怪自己。 “一定一定。”陆绵绵连忙保证。 可算是要到了玄凤鹦鹉，幸好它在这儿住了一段时间也愿意留下来，陆绵绵便试着让它去林子里巡查。 到了南无染要离开的日子，陆绵绵早早起来将他乔装打扮一番，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书卷气，内秀但不至于惊艳，然后问陆娘子，“你都看懂了吗？” “嗯，懂了。”陆娘子点了点头，把胭脂水粉收入囊中，路上就由她来给南无染乔装打扮好了。 南无染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有点熟悉，但又有点陌生，“这真的是我？” “自然是你，出门在外安全第一，你顶着一张招摇的脸给谁看。”陆绵绵仔细打量了一番，微微一笑，甚是满意。 青音在外面窥探了许久，如今看到南无染的全貌仍是惊讶不已，“你们该不会是偷换了我家小主子吧？” “连我也不认得，该打。”南无染作势要打青音。 “别闹，他也要换个形象。”陆绵绵拦住南无染的手，随即将青音拉到椅子上，“做好别动别问。” 青音也就二十来岁，头发全都束起来，没有留刘海，整个人看上去是挺成熟稳重的，不过他就保护南无染这事上面上心，别的多是马马虎虎。 陆绵绵选择了将发型改成半扎的样子，就扎一下头顶上面的头发，而刘海和两边的头发都没扎起来，整个人顿时看上去年轻了许多，还显得慵懒。 只是青音对自己的新形象怎么也看不顺眼，时不时撩一下刘海，“皇上看到我这模样不得砍我脑袋？” “你的意思是我父皇是昏君吗？”南无染眯起了眼，眼神一凝，端起了皇子架势。 “不是，不是，属下不敢。”青音连忙求饶。 “谅你也不敢，哼。”南无染得意地昂头。 “注意点自己的身份，你现在是出门游学的书生，还是他的救命恩人，施恩不图报的那种，是他讲义气誓死追随，要保你平安。”陆绵绵拍了拍南无染的后脑勺。 “为什么要搞得这么麻烦？”他来的时候也没这么麻烦，南无染蹙眉，动了动嘴巴，一个没忍住，冲着陆绵绵说道。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暗中保护他的人都换了好几拨才保他平平安安到达陈国的，那会儿他病重，那些事萧墨顷没让他知道。 “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份已经经历，口供要统一，遇到盘查的时候才不会露馅。”陆绵绵白了他一眼，以为她闲得无聊才给每个人安排一个新的身份啊。 南无染噤声。 陆绵绵和霍今乾两人送他们出山，卫家的商队在外面等着。 离开了神秀山，陆绵绵便看到萧墨顷在不远处等着，可惜不是闲聊的好时机，他们甚至不能多看一眼。 萧承臻也在萧墨顷左右，陆绵绵简单交代了几句便催促南无染他们赶紧离开。 南无染他们不敢耽搁，赶紧上了马车。 陆绵绵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萧承臻便到了眼前，“……” “他们是什么人？”萧承臻凝眉，盯着远去的商队厉声问陆绵绵。 “卫家的人。” “你和他们说什么了？” “让他们帮忙采买些药材和医书。” “你怎么会在这儿？” “采药啊。” 陆绵绵大大方方地与之对视。 幸而他们分批出山，应该不至于引起萧承臻的怀疑，且萧墨顷在这儿，他看上去十分淡定，不像是暴露了。 “带她回去。”萧承臻示意手下动手。 “你们想干嘛？凭什么抓我？”陆绵绵惊呆了，他们无仇无怨的，怎么会突然发难？ “小神医深得民心，你这样做怕是不好。”萧墨顷微微皱眉，上前拦住了萧承臻，眼眸闪过一丝狠厉。 “好一个深得民心，她是天机老人的徒弟，如今天机老人投靠灵剑山庄，我看她也是叛军的一份子，有本皇子在，休想蛊惑老百姓。”萧承臻眼皮子跳了跳，竭力掩饰刚才眼眸深处掠过的惊诧与怯意。 陆绵绵傻眼了，什么天机老人？ 难道她穿书了？ 不对，不对，人物对不上号，陆绵绵眨了眨眼睛，还是萧承臻这讨厌鬼没错，“我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在和我装糊涂，带走。”萧承臻只当她装疯卖傻，大声吼道，声音十分高亢。 陆绵绵哆嗦了一下，耳朵都快被他震聋了，天机老人一事除了村寨那几个管事的人外她也没和谁说过。 胭脂。 难道胭脂是萧承臻的人？ “不可以。”萧墨顷挡在陆绵绵前面。 “你居然护着她！”萧承臻没想到萧墨顷居然敢不给他面子，“你以为你是谁，不过就是野种罢了，让开，不然的话连你也一块治罪。” “你有种就把方才那番话原原本本和父皇说一遍！”萧墨顷彻底黑了脸，居高临下的蔑视，冷冷道。 “我为什么不敢？你想打我是不是？打啊，我让你打！”萧承臻有点怂了，仍是虚张声势的张牙舞爪。 有人把脸送到自己眼前，萧墨顷死死地盯着萧承臻，忽然想起另外一张明艳的脸，他们侮辱他尚且可以忍，但是不可以侮辱他娘亲！ 萧墨顷没去看萧承臻，低下头从马鞍处抽出一块碎布，一圈又一圈将自己的手缠住，暗递眼色让陆绵绵先行离开，接下来的画面不想让她看到。 第一百零三章 天降孽缘 从萧承臻的角度来看，他并不清楚萧墨顷在做什么，还以为他怕了，想要伏低做小，不由得越发嚣张，昂起头，只看到萧墨顷的发顶。 萧墨顷一拳挥了出去，但没达到萧承臻，他的随从替他挨了这一拳。 “你还真打，给我打回去！”萧承臻惊魂未定，满腔愤恨让他的声音都微微颤抖且尖锐，还不忘命令自己的随从给自己报仇。 最后一丝理智告诉他他打不过萧墨顷，但他们人多，还是有点胜算的，萧承臻连连后退，直到他觉得安全了才停了下来，然后死死盯着混战中的众人。 陆绵绵有点于心不忍，但他们不得不趁机先行离开。 只是这一次他们的运气并不怎么好，竟遇上了打道回府的夏侯致等人。 此时夏侯致恢复得差不多，骑着高头大马，一眼便发现了准备躲起来的陆绵绵和霍今乾两人，立马吩咐众人将他们两人拦截下来。 “不要轻举妄动。”陆绵绵叹了一口气，十几名弓箭手包围着他们两人，插翅难飞。 “想不到你最终还是落在我的手里。”夏侯致骑着马来到陆绵绵面前，挑眉，肆意放声大笑，毫不掩饰自己的藐视。 “难道你还想强抢民女不成？”陆绵绵深呼吸了一口气，不容许自己退缩半步。 “抢？我夏侯致不需要抢女人，不过是你的话，本将军可以破例一回。”夏侯致打量着陆绵绵。 一段时间没见，她不再是之前那个脏兮兮的打扮幼稚的小丫头，仔细瞧着，约莫有几分美人胚子的雏形，看来自己是捡到宝了，夏侯致眼里流露出贪婪之色。 霍今乾不喜他的神色，将陆绵绵拉至身后，“夏侯将军身居高位何必为何一个小丫头坏了自己的名声。” “这里都是我的人，只要琴馆主不说，谁会知道此事。”夏侯致漫不经心道，语气看似客气，暗地里却是咄咄逼人。 “还有我。”萧墨顷冲出了包围圈，快马加鞭追了过来，当着众人的面怒斥，“夏侯致，你身为国舅，就算不顾忌自己的颜面也该为自己的前途好好想一想，德不配位，皇上岂会容忍那样的人辅助将来的新帝。” 夏侯致想的不是自己的前程，而是萧承臻的前程，差点忘了他们此行最重要的目的是为了立功。 但如今虽然攻破了京都，但连一个小小的汝安都没有拿下，六艺馆馆主之位又被琴笙抢了去，他不能再节外生枝。 “你不要血口喷人，本将军只是敬佩他们两人才学想要请他们到舍下一聚，他们已经答应了，你莫要坏了本将军好事。”夏侯致拿出剑指着萧墨顷。 仍是剑拔弩张的气氛，陆绵绵是绝对不接受这样子的邀请，“我们没有，他胡说。” 夏侯致没想到剑都架在她脖子上她还在挑衅他的忍耐力，正想要发火，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定眼一看，竟是萧承臻。 萧承臻看到真的是夏侯致，忍不住委屈的巴拉巴拉的向夏侯致告状。 好汉不吃眼前亏，原本他都打算放过萧墨顷，父皇太偏心，送给他的那两人太能打，虽然那两人不会要他的性命，但会将他的面子丢到地上磨蹭。 他们跑了没多久，有下属来报说是夏侯致这会儿应该差不多回城，他这才让人原路返回去查看，没想到真回来的，他这才有了找回场子的底气。 夏侯致恼怒地看着略显狼狈的萧承臻，全然没有君臣之别的敬畏，甚至带着些许不耐烦，“够了，想必是一场误会，不过还是劳烦你们三人回去和本将军好好解释解释。” 陆绵绵和霍今乾他们本不想答应，奈何被人用剑逼着，一路被逼着进了将军府。 夏侯致那厮丝毫不畏惧其他人的围观，陆绵绵和琴笙也是无奈，说是做客，可如今却是像犯人一样登门。 萧墨顷跟了一路，之前和萧承臻的手下打了一场耗费了元气，他没有把握带走陆绵绵，那两人只负责保护他，并不会离他身边半步，救人的事只能是他亲自来。 然而夏侯致见萧墨顷也为了陆绵绵而屈尊降贵来他的府邸，越发笃定要收买他们两人。 虽然说是宴请，但看防备和软禁没什么两样。 萧墨顷被夏侯致请出了将军府，陆绵绵和霍今乾被分开关押。 愁，三人都愁。 陆绵绵望着唯一一扇开着的窗户，外面的士兵二十四小时不停巡查，分明是留着这扇窗来警告她的。 很快她便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人，夏侯致，陆绵绵别开脸。 夏侯致大步流星走了过来，示意守卫打开房门，“你不必躲着我，念在你是琴馆主的救命恩人的份上，我可以对你以前大不敬的事情既往不咎，甚至可以为你保一门亲事。” “不嫁。”陆绵绵想也不想便拒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才不相信夏侯致会这么好心介绍门好亲事给她。 “你不问问我给你介绍的是何人？”虽然不喜她不知天高地厚，但夏侯致耐着性子问。 “我还小，不想嫁人。”陆绵绵白了他一眼。 “本将军的爱妾和你差不多大，她都给我生了个儿子。”夏侯致哈哈大笑，很是得意。 陆绵绵却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居然拿她和他的妾室来比较，心里越发不喜，默默后退了一步，若是可以，她想离他十万八千里。 “你当我是什么人！”陆绵绵黑了脸，恨不得暴揍他一顿，但在实力悬殊的情况下她只能是暂且忍一忍。 “不识抬举，你以为你是谁，没了天机老人徒弟的身份你什么也不是，像你这样女子还得有我保媒你才有机会入皇子府。”夏侯致冷笑。 “皇子，皇帝老子我也不稀罕。”陆绵绵怒极反笑。 “看来本将军还是小瞧你了，不过此事由不得你说不，你就好好等着承臻来接你过门。”夏侯致打量了陆绵绵一眼，没有丝毫不舍与怜惜。 比起浑身带刺的黄毛丫头他更加喜欢娇媚动人的女子，不过就冲着她的身份，能够为他们所用，在萧承臻后院给她留一个位置又如何。 萧承臻开了口，他也不好意思和自己外甥抢女人。 第一百零四章 反咬一口 萧承臻也不是真看中了陆绵绵，只是看到萧墨顷十分紧张她才横插一脚，又被幕僚一顿洗脑，更加是铁了心要这个人。 而外面目睹陆绵绵他们被迫进将军府的杜仲急得在大街上来来回回绕了好几圈，以前他尚且能够找得到人求助，但现在他都不知道该找谁了。 良久他才走进了六艺馆，不过王祭酒等人早就知晓这一切，他们也在商量着怎么救人，让杜仲先回去等消息。 杜仲刚刚回到回春堂便收到华神医留给他的消息，立马匆匆忙忙赶去六艺馆，将消息告知王祭酒等人。 “这事我们两人怕是搞不定，找崔伯业那老狐狸商量一下。”王祭酒听完杜仲转达的消息并没有多高兴。 他是老老实实搞教育的人，手里没几个能用的人，他就不信崔伯业那老狐狸会乖乖当他的老百姓，手里肯定有能用的棋子。 “行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赶紧回去，别让人怀疑。”王祭酒见杜仲还愣在原地，立马打发他离开。 杜仲摸了摸鼻子，乖觉地快速离开了六艺馆。 褚沐阳待杜仲离开之后才道，“你出一人我出一人，崔相出尽全力怕是未必能够将人救出来，你知道如今外面他们怎么传的吗？” 怎么传的？ 还不就是谁得天机老人青睐谁就能一统天下！ 他们都没见过天机老人的面，但陆绵绵见过，夏侯致不会那么轻易让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救走。 “你说外面谣传灵剑山庄得天机老人相助是真的吗？”褚沐阳见王祭酒不语，越发忧心忡忡，幽幽道。 虽然他不喜欢那个姐夫，但他可怜姐姐，身为臣子也不希望江山社稷旁落，陆绵绵是很聪明，但那人是她师傅，那岂不是要逆天。 “不会的。”王祭酒摇头，看小丫头神色他们师徒两人不像是反目成仇的样子，他们两人怎么可能各自效忠一主。 王祭酒和褚沐阳一合计也猜不透他们两人的用意，赶紧去找崔昭学和他爹，商量着怎么把陆绵绵救出来。 琴笙虽然也在将军府，但他并没有什么危险，可陆绵绵若是救晚了怕是被萧承臻那厮抢回去当妾室。 士可杀不可辱，陆绵绵那丫头估计也是个倔脾气，他们不敢赌。 萧墨顷也不敢赌，他没想到萧承臻会有那样子的念头，天未黑就换了一身夜行衣，打算夜探将军府。 然而陆绵绵早就被夏侯致给转移了，防守加了数倍，就是以防万一。 是夜，夏侯致命人将将军府上上下下都挂满了灯笼，府里一时间犹如白昼。 看这架势分明是请君入瓮，萧墨顷还是打算硬闯。 此举正合夏侯致心意，不管是谁，只要敢夜闯将军府，格杀勿论！ 不过萧墨顷有两名一等一的暗卫保护，在混战中只是受了些许轻伤，然而将军府源源不断的援兵还是让暗卫越发吃力，他们眼神商量过，干脆打晕萧墨顷把人带走。 霍今乾得华神医冒死送来的消息，将身上衣服换了一面便是夜行衣，趁着混乱之际偷偷摸到关押陆绵绵的地方，结果扑了个空。 难道华神医搞错地方了？ “谁？” 霍今乾听到喧闹吵杂的声音越发近，他不得不暂且放弃救陆绵绵的念头，在看守士兵过来前有惊无险的离开了将军府。 此时便是夏侯致都没有想到陆绵绵会被人救走，原本以为有那么多士兵陆绵绵又不会武功，她是插翅难飞。 听到陆绵绵不见了的消息，夏侯致把御赐的玉壶都给摔了，把能砸的都给砸了，看到一地狼藉又发了好一通怒火，令将军府一众人都瑟瑟发抖，如履薄冰。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陆绵绵不在将军府的时候，陆绵绵仍躲在将军府的暗道里。 搜查的士兵太多他们找不到出去的机会。 到现在陆绵绵还是懵的。 原本以为被关押在秘密的房间内，又有四名高手看着她，她这一回是插翅难逃，谁知道夏侯致聪明反被聪明误，让人轻轻松松放倒了那四人。 他把所有门窗都给关上，但大佬直接把屋顶给掀了，不过她似乎不认识来救她的这人。 每次当她想要张嘴的时候都被他禁止，过后便有人走过的动静，看来对方的武功是一等一的好。 而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夏侯致做了个决定，明天继续送“陆绵绵”上花轿，他要看看谁还会来救她。 他要布下天罗地网，捉拿反贼，然后杀鸡儆猴。 且他就是要坐实陆绵绵被萧承臻纳为妾之名，他就不信逼不了陆绵绵，甚至是天机老人出现，那样的人只能是为他所用，若是不可以也绝对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夏侯致捂着曾经的伤口处，一上火，伤口又有种隐隐作痛的真实的感觉，他怀疑这也是天机老人的杰作，除了他他想不到还有谁能有如此厉害的武器。 还有他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四名暗卫，再加上之前那两人，都是因为陆绵绵，等他大业已成，她就没有必要再活着了。 吉时已到，一顶轿子进了将军府。 很快轿子出了将军府。 没有喜乐，没有媒婆，只有四名彪形大汉，包括里面那位一共有五人，轿夫神情严肃，缓缓走在大街上。 刚出大街没多久轿子便被人拦了下来，一支箭“嗖”的一下将轿子的门帘钉在一旁，露出了五大三粗的身形。 萧墨顷的心踏实了许多，看样子昨晚真的有人救走了陆绵绵。 只是一天不知道是谁救走了她他还是会担心。 原本打算救人的褚沐阳等人看到轿子里的人后立马让手下停止了这次救人行动，路上埋伏重重，他们是逃过了一劫。 而听到了动静，埋伏的士兵纷纷涌了出来，将萧墨顷团团围住。 萧墨顷看着四周的人，勾了勾嘴角，将蒙面黑巾解了下来，朗声道，“和你们将军开个玩笑，没想到堂堂皇子居然好这一口，但也别作践小神医的名声。” 正准备翻墙而出的夏侯致憋了一口老血在喉咙，为了引蛇出洞，他放出风声说萧承臻要纳陆绵绵为妾，没想到会被人反咬一口。 现在他十分狂躁，想咬死萧墨顷！ 第一百零五章 你以为你是谁啊 但他不能，至少现在不能，萧墨顷已经亮明了身份，且他身边有皇帝的人守着，夏侯致恨萧墨顷不按常理出牌坏了他的好事。 而如今没了掣肘，萧墨顷无惧被剑指着，“你们想做什么？我这个做哥哥的不过是想给三皇子送份贺礼又不想坏了他的好事才冒昧打扰。” 语毕，萧墨顷扔出一把匕首，施施然推开眼前的剑离开。 没有夏侯致的命令那些人不敢把他怎么样。 当然夏侯致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霍今乾他们看着萧墨顷离开，似是想到了些什么，默默起身离开了六艺馆。 毫不起眼的街角，堆放着的杂物忽然动了起来，片刻后从地面钻出两人，正是夏侯致千方百计想要抓拿的人。 重获自由，陆绵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要不大侠你就把我送出城吧？” 大侠：你也太高看我了！ “徒儿这么快又把为师给忘了？”自封天机老人的大侠幽幽道，昨晚他们可是说好了的，师父才会救徒弟出将军府，不是徒弟他不救。 “你不是我师父，我师父昨晚还托梦给我说他老人家吃错草升天了。”陆绵绵拒绝承认，她可不想凭一己之力弄个真的天机老人出来，而且他又不说他想做什么，万一他打着天机老人的旗号去干坏事，那她岂不是为虎作伥。 “你……” 像极了可恶的某人，但他还来不及与之争论便不得不带着她逃跑，有人找来了。 陆绵绵张嘴想喊，但一想到万一惊动了夏侯致的人，算了，她还是放弃挣扎，像条咸鱼一样任他拦腰提着，希望不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外一个火坑。 但瞥了一眼来人，陆绵绵又惊又喜，竟是霍今乾，立马一个咸鱼翻身抱住了大佬，“有人来救我了，不用大侠你带我飞了。” 谁知道大佬只是扭头看了霍今乾一眼，然后继续带着陆绵绵飞檐走壁。 一场无声的追逐持续了很久，他们躲过了追兵，躲开了路人，来到城中一处庙宇。 要说大佬为了躲避霍今乾才跑那么久陆绵绵是不信的，因为他任由霍今乾跟着他来到庙里的暗室。 看着霍今乾自投罗网陆绵绵很是担忧，但…… 不对，霍今乾不是很担忧的样子，庙祝公也似乎没发现她被挟持一样，有古怪，该不会是霍今乾认识的人吧？ “你们认识？”陆绵绵看了看霍今乾，又看了看蒙面人，不得不心生狐疑。 “三哥？”霍今乾不是很肯定。 霍今辕扯下脸上黑巾，笑容一闪即逝，“你的事我都听说了，身为霍家人就算是临死那一刻也要有清醒的头脑！” 陆绵绵脸上大写的卧槽，亲兄弟见面不应该庆幸对方还活着吗？ 霍今乾那会儿都快挂掉了，被人迷惑也情有可原。 “三哥教训得是，是我大意了。”霍今乾汗颜，当初若他不擅自离开霍家，若是他接受了身为霍家男子该有的考验，或许他就不会白白浪费那么多年。 陆绵绵看看霍今乾又看看霍今辕，脸上两个大写的卧槽。 不能再多，吐槽的话她都不想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没她什么事。 “他假冒我师父。”陆绵绵想起此事，连忙向霍今乾打小报告。 此事霍今乾真不知道，但他知道事出有因，“班山岳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前朝余孽，还有你和班山瑶没那个缘分，她叫你死心，广苑总兵许是他们的人，不过我还没拿到秘密名册，暂时没有证据证明他有问题。”霍今辕斜睨了两人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 霍今乾脸色一白，眼前忽然出现一片白芒，刺得他心神大乱。 无数次欺骗自己，如今猛然被人提醒她已经嫁为人妇，霍今乾备受打击，但在霍今辕面前他还是很快就稳住了身形，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也快成为前朝余孽还好意思说别人。”陆绵绵不由得泛起嘀咕。 “放肆！”霍今辕怒目圆睁，一副恨不得打人的架势。 饶是她再怎么不知天高地厚此刻还是有些心惊胆战，陆绵绵的气焰一下子被他压了下去，但又不想轻易认输，“难道我说错了吗？” “内忧外患，齐王虽然想在幽州称帝，但皇上还活着的消息早已传到幽州，他当不了皇帝，这天下还是皇上的天下。 夏侯致借边关之乱一路杀至京都，但汝安得老天爷保佑安然无恙，夏侯老贼再怎么不甘心也没有办法，如今我已官复原职，我定然不会让他在陈国放肆！” 看着霍今辕义愤填膺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陆绵绵安静如鸡，乖乖地听着他一番站在长辈高度的训斥。 但她捕捉到几个重要的信息。 霍家军残部仍在等霍家人归来，譬如这小庙里的旧部，怪不得霍今乾会无所畏惧的跟着他进入暗室。 皇上不是真的想死，就算没有皇位继承人皇上还是想活着的，想保住江山社稷，只是没料到皇后会突然跳出来坏了他的计谋。 陆绵绵突然有点同情褚沐馨和褚沐阳姐弟俩，他们高兴得太早，竟然想翻身做主人，不过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等等，司徒兆是怎么在她眼皮子底下把消息传出去的？ “那次闯入村子的人是你？”陆绵绵微微张开嘴巴，这人比霍今乾还有逆天，居然能在那么多人的围攻之下逃跑。 “你那点伎俩只能防着一般人。”霍今辕毫不客气地吐槽，“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你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吗？” “你是说天机老人一事吗？有你一份功劳，呵呵。”陆绵绵皮笑肉不笑的反驳。 “我是为了正事。”霍今乾理所当然道，若非如此他如何能够成为班山岳的亲信，至于医术那些他也略懂一二，她的药不需要模仿，直接从回春堂定制便是，至于其他的，小丫头那点本事未必能比得上他。 “我也是。”陆绵绵冷哼，双标谁不会，兄弟两人，怎么一个平易近人，一个不苟言笑，看得她直冒火。 “你暂且在这儿住下，我找机会送你出城，一日三餐会有人送过来给你。” “你以为你是谁啊。” 第一百零六章 金蚕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陆绵绵还是有这样的觉悟，只是忍不住低声吐槽了一句，然后无声抗议。 霍今辕仿佛听不见她的埋怨，看都不看她一眼便转身离开。 安静了良久的霍今乾待霍今辕离开之后才慢慢走到陆绵绵身旁，忍不住跟着吐槽了一句，“三哥太可怕了，我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还是你厉害。” 他是最小的那个，也是最像母亲的那个，从小到大虽然备受母亲宠爱，但也备受三位哥哥嫌弃，嫌弃他不像霍家人，武功定力都落后他们一大截，若他是女儿身他们也就认了，偏偏他是男生女相。 哥哥们在家就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改造他，可能他天赋不够，怎么也达不到哥哥们的要求，那会儿他是天天巴不得哥哥们早点离开。 但是等到哥哥们一个个的离开了家，他又忍不住担忧，还不能表现出来，免得让母亲愁上加愁。 听到外面传来的暗号，霍今乾顿时变成了苦瓜脸，仿佛是个饱受蹂躏的小媳妇，“三哥找我，你要照顾好自己。” 陆绵绵抽了抽嘴角，用得着一副交代遗言的模样吗？ 暗室这里就一张小得不能再小的床，转身都不可以的那种，连被褥都没有，木床隔壁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架子，架子上只有两个壶，夜壶和水壶，然后没了。 她算是待遇最差的受保护人员了，幸好这天气也不需要盖被子，陆绵绵躺在床上，开始慢慢消化霍今辕传达的消息。 外面夏侯致开始挨家挨户的搜查。 然而即便是他发誓掘地三尺也要把陆绵绵找出来还是找不到。 陆绵绵在小庙里躲过了搜查，又在霍今乾等人的帮助下顺利出了城。 惹了大麻烦，陆绵绵选择躲到深山老林。 这一天恰逢初一，路上还见着了杜仲，陆绵绵收下了定制的救命药清单，量不多，都是由她亲自动手做的。 批量做的只是些寻常的药丸，杜仲可以负责这一块。 如今下山村种植的常见药材已经可以采收，杜仲此次前来最主要的便是为了此事。 老百姓可以继续佃田，但税收越发苛刻，仅靠佃田活不下来，杜仲按照陆绵绵提议让他们种些容易辨认的常见的药材，他来采买，算是给他们添一些收入。 为了避人耳目，陆绵绵没有选择途径下山村那条山路，而是换了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上山。 她还特地绕道去看看金灵芝，时间差不多，应该可以采收了。 但去到悬崖那边一看，哪儿还有金灵芝的身影，陆绵绵心疼得快要吐血，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抢在她前头。 “怎么了？”霍今乾见她咬牙切齿的握拳，不明所以。 “没事，算了，不提也罢。”陆绵绵失望地看着悬崖处，也不知道那人有没有等金灵芝喷发出孢子粉后才来采收，她瞪大了眼睛也没发现有小灵芝的身影。 霍今乾探头，也没看到什么叫人失望的画面，是因为没什么才失望的吗？ “若是我可以帮忙的事你一定要和我说。”霍今乾叮嘱。 “嗯。”陆绵绵应着。 “三哥让我带封密函给皇上，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霍今乾身上有霍今辕交代的重任，他不敢耽搁片刻。 那模样如坐针毡，好像慢一秒都不可以，陆绵绵出于同情，咬牙加快了速度，直到累得实在走不动才让霍今乾背她。 谁知道他们快赶慢赶的回了村子，司徒兆竟然已经离开了，就连褚沐馨也不知道他的去向，霍今乾握着烫手的信笺火急火燎的又离开了。 也不知道司徒兆和褚沐馨说了些什么，便是司徒兆离开了也是一副良人离我而去的小媳妇的模样。 夏夫人一看到陆绵绵回来，献宝一样献上几颗彩色的蚕茧，“我按照你的法子养出来的蚕结出的茧，你看，你看，有黄色的，还有绿色的，还有这个红色的，他们都不相信呢，以为我偷偷给它们染了色。” “你说错了，这叫金蚕，这是绿翡翠，这个则是叫宝石红。”陆绵绵咧嘴一笑，“这些让人送过去给卫娘子当镇店之宝，让她做一批同款色号的衣裳出来，送些样衣到六艺馆。” “诶。”夏夫人有些不舍，但知道陆绵绵做的是正事，连声答应着。 等她们说完正事，夏兰姿才小心翼翼地望着陆绵绵，欲言又止。 “说吧，别和我拐弯抹角，我不喜欢。”陆绵绵看了她一眼，笑了笑。 “我想帮你跑跑腿。”夏兰姿鼓起勇气，“我不是不喜欢这儿，我只是想看看外面什么情况，看看我能不能也帮你做点事情。” “跑腿的事你找冯客远，看看他愿不愿意收下你这个徒弟，而且你们还在被通缉的名单里，若是被夏侯致他们发现了你的踪迹怕会给你惹来麻烦。 你若是出去可能面临的问题比冯客远他们要多，有些事不是仅凭武功便能解决的，还得有应对突发情况的能力，再说你的武功也算不上很好。 另外这事你要先和你祖母还有娘亲说，她们同意了你才能去找冯客远，你自己好好想想。”陆绵绵很认真地看着夏兰姿，见她脸上逐渐有了羞愧之色，挥了挥手让她出去。 在这儿她总算是可以睡个踏实觉。 一觉醒来，娘亲不在，南无染那个小馋虫也不在，恍惚间又觉得有点失落。 夏兰姿不知如何说服了夏老夫人和夏夫人，前来和她道别，毅然加入到了冯客远的队伍里，不过她还不能出任务，得通过战青山的训练才行。 褚沐馨带着做好的饭菜送过来给她，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要不留下来和我一起吃顿饭。”陆绵绵喊住了想要转身离开的褚沐馨。 褚沐馨看了看她，愣了片刻才坐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陆绵绵尝了一根青菜，咸了，还是听听八卦开开胃吧，不然她怕这一顿吃不下饭。 “皇上，我坏了皇上的大事。”褚沐馨忧心忡忡。 司徒兆那厮一直都演得挺逼真的，害她以为，怕是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殉国，那天他们吵架被逼急了他才道出原委。 现在的她不说气焰没了，简直就是如坠冰窟。 第一百零七章 话本子 “什么事？不会就是你救了他那事吧？”陆绵绵下意识道。 “你……”褚沐馨愕然地望着陆绵绵，她怎么会知道的？ 若是她一个人的事她认了也就是了，但一想到褚沐阳私底下的刁难褚沐馨头都大了，她不能让司徒兆迁怒褚沐阳。 “他不至于这么小气吧？”陆绵绵犹豫了一下，突然发现自己看不透司徒兆。 褚沐馨忽然想起他们新婚后没多久，她以为他们还是心属彼此的，然而那会她尚未习惯宫里的生活，又被太后敲打了一番，回宫途中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和他撒娇。 或许她是天上不会撒娇的女人，司徒兆没有怜惜她半分，反而让她听太后的话，别恃宠而骄，有损凤仪，甚至列举她进宫以来品行不端的例子。 “他是皇上，不可非议。”褚沐馨幽幽道。 为了堵住自己的嘴，褚沐馨狠狠地扒了满满一嘴的饭菜，司徒兆不在这儿也好，她也不用顾忌什么仪态，她已经很久没有大口吃饭。 看着她大口吃饭大口吃菜，陆绵绵殷勤地让她多吃点，她吃白饭也还行。 待吃完了晚膳陆绵绵才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觉得他废后的几率有多大？” 褚沐馨倒吸了一口凉气，良久才缓缓摇了摇头，她没有犯什么大错误应该不至于要被废掉，且司徒兆那再怎么说还是把她当成皇后的。 “那就不用担心了，我再给你加点筹码，到时候民心所望，谅他也不敢废后。”陆绵绵嘿嘿一笑，决定将生机押在褚沐馨身上。 “你为什么要帮我？”褚沐馨不解，以她的才能若是去帮司徒兆或许得到的回报比帮她大很多。 “眼缘，我觉得你比较合我眼缘。”陆绵绵笑得人畜无害。 褚沐馨暂且信了她，只是心底隐隐不安。 陆绵绵让她先下去好生歇着，别想太多，毕竟司徒兆想要翻身还挺难的。 不过她却是不知道齐王登基的日子都挑好了，结果就收到司徒兆还没死的消息，皇帝都没法当了。 他倒是想要造反，可司徒兆突然出现去见一众将士，弄得他措手不及。 将士也没想到还能见到皇上，他们就算是有心拥立齐王但也不能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说反就反，而且司徒兆身边还有一个霍今辕。 霍家虽然退出京圈多年，但余威犹在，大多数将士都曾在霍家军旗下效力，被蹂躏的恐惧让他们迟疑了片刻就选择了跪服。 霍今辕已经顺利执掌帅印，只是以一众将士如今的实力还不足以和夏侯致抗衡，而且粮草也紧缺，只能是暂且相安无事。 夏侯致得知霍今辕执掌帅印之后脸都黑了，他想要打败霍今辕，但他也需要时间好好养伤，他不能输了士气。 这些事陆绵绵都一概不知，她只管赚钱的事情。 卫娘子那边拿出五彩蚕茧又吸引了一大票客户，再加上霍今乾和崔昭学还有褚沐阳等人在大街上秀了一把，成衣铺子又狠狠赚了一笔。 霍今乾他们都没有想过自己还有穿花红花绿的一天，那叫一个羞。 若不是有褚沐阳和崔昭学给他壮壮胆，又抢了推轮椅的活，他都不好意思走下去。 只是三人都没有想到萧墨顷也穿了一身绣金华服和他们走到了一块。 集齐了京都四美，京都的女人都快要压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眼睛恨不得黏在他们四人身上，最好能够抢一个回去做夫婿，随便一个都可以。 但那只是普通女人的想法，有追求的女人自然是希望选择最好的。 只是谁才是最好的到现在还没有定论。 王祭酒坐在六艺馆靠窗的位置，看着身上黑不溜秋的衣服，想当初他也好锦衣华服，一想到还挂在成衣馆的画像，他还是自己掏腰包把画像买下来吧，反正那钱的大头给了陆绵绵和褚沐阳他也乐意。 大街上，萧墨顷目不斜视，折扇掩护，悄声问霍今乾，“她是不是回神秀山了。” “是。”霍今乾对萧墨顷有几分好感，且他算是陈国和燕国之间唯一可以搭上的和解桥梁，也就没有隐瞒他。 说话的间隙霍今乾一直盯着长街尽头，恨不得施展轻功以最快的速度走到尽头。 风骚也没关系，别遇上熟人就行了，但这是不可能的，虽然知道他身份的人不多，但还是京都就这么点地方，他还是被人看到了。 “先走一步。”霍今乾推着褚沐阳快速回到了六艺馆。 冯客远带着夏兰姿第一次出任务，没曾想被他们看到了这一幕，还别说，他们三人穿什么都好看。 不过他们有任务在身，也不敢多看，匆匆忙忙混入人群中去。 陆绵绵交代他把城里最热门的话本子给买回去。 若不是她说是打算做大买卖，他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开始不思进取，只顾着享乐。 掌柜说他挑中的话本子都是热销的，他犹豫了好一会，一狠心全买了，不过他不方便带出城，让掌柜送到城外十里亭，那里会有人等着收货的。 冯客远和夏兰姿有惊无险的出了城，一路飞奔去十里亭收货，总算是完成了陆绵绵交代下来的任务。 夏兰姿有些愧疚，第一次出任务就差点给他添麻烦。 “小主子说过什么样的身份做什么样的事情，你选择了这差事就要做好心理准备，就算是被守城士兵调戏几句也得给我忍着。 我不是让你无底线的忍着，只是你要想想看看像你如今这身份的人会是什么反应，想想如何能够保自己安全又不至于引起对方的怀疑，你也别太自责，第一次出任务会紧张是在所难免的。”冯客远细细给她分析了一下她犯了那些错误。 城外也有士兵巡查，冯客远和夏兰姿没怎么逗留，继续赶路。 马车到了下山村，寄养在张小树家，两人背了两大箩筐物件拐了个弯回村子。 陆绵绵拿到书已经是晚上。 慢慢习惯了古文阅读的她发现古人写的话本子挺有意思的，脑洞太大，剧情太狗血，果然读者的爱好千古不变。 第一百零八章 将门凤仪 鬼怪也早就被写进话本里。 书生和树妖也能写成故事，只是书生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树妖却是被书生父母请来的道士给收了，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书生还以为树妖离他而去，伤心了那么几天便愉快地另攀高枝。 “呸，渣男。”陆绵绵合上话本，怀疑这是不是真的深受读者喜欢的话本。 还有一个故事写的是荷花仙和货郎的，荷花仙化成人形时被货郎看到，然后两人便成了夫妻，荷花仙在家操持家务，货郎四处跑赚钱养家。 荷花仙将家里照顾得妥妥当当，还给货郎生了个大胖小子，聚少离多的日子过了差不多十年，村子里发生了瘟疫，荷花仙为了救儿子和其他村民牺牲了自己多年修行，村民为了感激她给她儿子找了个后妈，一个在村民眷顾下其乐融融。 陆绵绵看得直打瞌睡，看了两本便呵欠连连，放下书本回房间睡觉。 第二天醒来她继续接着看，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架不住狗血的剧情太多，只能是一边吐槽一边看。 她花了一天时间把所有话本都看完了，又花了一天时间和褚沐馨聊了聊宫里那些不得不说的八卦。 写话本她是没试过，不过凭借超级大脑里记着的那些词汇量她还是下笔了，写下四个字，“将门凤仪”。 九子夺嫡的背景下，无父无母的将门嫡女楚凤仪被指婚给同样无足轻重的四皇子司空昭，两人从最开始的相敬如冰到后来的相知相爱，一路互相扶持最终成为昭国帝后。 由于楚凤仪在夺嫡路上为救司空昭屡次受重伤以至于不宜有身孕，九死一生才生下了长公主，然而此消息一传出去，司空昭便被大臣逼着充盈后宫。 然后奸妃登场，奸妃心性狡猾，屡屡使计离间帝后，可惜她运气不佳，虽然争得宠妃之名但生不出一儿半女。 反倒是皇后在神医的帮助下再次怀有身孕，且一众御医都断言皇后此胎必定会生下龙子，昭国终于等来它的继承人。 然而奸妃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使了一招狸猫换太子，诬陷皇后，又在计谋被人识穿之际害死太子，将脏水泼在皇后身上。 此时皇上正愁着边关战事无心分辨后宫争斗，一度生出废后心思，可惜废后旨意尚未作出便被敌军攻破了都城。 陆绵绵写到这里，又添减了些内容穿插了《帝女花》的故事，写到公主和驸马殉国，帝后不知所踪便戛然而止。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卷内容。 陆绵绵揉了揉发软的手腕，将褚沐馨喊来，让她重新抄写一遍书中内容，她来看看有没有需要添减的地方。 褚沐馨一点反应都没有，一页又一页的看下去，入戏太深，仿佛里面的楚凤仪便是她一般，看到公主殉国那里已经是泪流满脸。 那孩子虽不是她亲生但也是喊她一声母后，可怜的孩子太懂事，太贴心，偏偏在豆蔻年华早夭，褚沐馨擦了擦眼泪，哽咽道，“我能改一改奸妃说过的话吗？你这也太不符合她的性格了。” “可以，自然是可以的，不过怎么改先和我说一下。”陆绵绵愣了愣，点了点头，不过她都抄遍的宫斗剧金句还不够狠吗？ 听完褚沐馨改动后的内容，陆绵绵瞪目结舌，“宅斗出来的高手放宫里也是如鱼得水，但会不会显得皇后太弱了点？” “太后不喜，皇上不爱，虚有皇后之名有什么用？”褚沐馨恨得咬牙切齿，宫里的人惯会见风使舵，她娘家又没有依仗，便是想要收买人心也难。 陆绵绵无言以对，让褚沐馨按照她修改过后的话语来写，再看一遍，感觉一下子将奸妃的仇恨值拉到了顶点。 褚沐馨也是入戏太深，良久依旧意难平。 那些话虽不是一个人说的，但加注在一个人身上，深宫闺怨被无限放大，褚沐馨写下最后一个字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舒出。 冷静下来她有些不安，一度怂得劝起陆绵绵来，“你这样子写老百姓很容易想到你写的是谁，万一被皇上看到了，他若是追究起来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不怕，写书的是六柳先生，而且书里难怀孕的人是皇后，还有公主的小故事，想要扯到你们头上是不可能的。”陆绵绵睁大眼睛，淡定地分析。 这话成功忽悠了不怎么爱看话本的褚沐馨。 褚沐馨安下心来，甚至偶尔偷着乐，因为她成功在书里指责了皇上几句，能够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感觉挺过瘾的。 走出屋子褚沐馨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不知道陆绵绵想好了下卷内容没有，她会不会在书里泄露些许天机？ 事实上陆绵绵想都没想过下册内容是什么，这第一册内容先投放市场看看市场反应如何，陆绵绵让人把书稿送到东阳书局赵掌柜手上，让他先印一百册试卖。 赵掌柜听到他们要求印一百册，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他可没见过能卖一百册的话本，崔昭学的字帖才能卖那么多，甚至更加多，未来不可估量。 前来交稿的崔昭学看到冯客远那张脸，拿过话本看了一眼，翻看了几页便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看，但欲罢不能。 罪过，罪过，他不是有心要偷窥帝后隐私，实在是好奇接下来的剧情是什么，等等，他想到的竟然是皇上和皇后！ 赵掌柜见崔昭学爱不释手，知道自己看走眼了，连忙拿过话本翻开了几页，“这单我接了，崔公子，等话本初稿印出来，我第一时间送到公子府上。” 崔昭学一脸黑线地望着赵掌柜，他还没看完，但原稿已经被安排下去，他伸长脖子望了个寂寞，只好怏怏不乐地放下字帖离开。 冯客远见他们两人这反应，后悔没在路上好好看一眼，他不爱看书，可小主子写的肯定不是那些生涩难懂的酸文。 任务已经完成，他只好先行离开去办别的差事。 而崔昭学离开之后立马去找他爹商量一下该不该让此书面世。 第一百零九章 于心不忍 崔丞相听完崔昭学描述的故事，不，应该是爱情故事上半部分，然后眼巴巴地等着下文，但没了？ “没了，我还没来得及看完，赵掌柜打算印一百册，这样会不会不大好，我看了这么点就想到是谁。”崔昭学心有余悸，到现在他还在想着皇上说情话的样子，以后还怎么面对皇上，唉。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书都还没看完你让我怎么做决定？你尽快拿整本书来给我看看，我看过书才决定要不要和皇上说说此事。”崔丞相白了崔昭学一眼。 “赵掌柜说书印出来之后会第一时间拿初稿给我，到时候我一定会先拿给爹你看的。”崔昭学承诺。 “你说这六柳先生那么清楚宫里那些事，会不会是皇上身边的人？”崔丞相摸着三寸白须，“对方既然敢出版此书，想必是有所打算，我们不必拦着，不过你要密切关注老百姓对此书的看法。” 崔昭学想起冯客远，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此事。 “皇后？不可能，她不敢的。”崔丞相下意识反驳。 褚家没什么依仗，她不敢拿夫妻俩那点事来做文章，也不怕皇上会废了她的后位。 “我也觉得不可能是皇后，我怀疑是陆绵绵那丫头。”崔昭学皱眉，一个小丫头写情情爱爱的书总感觉也挺奇怪的。 “先是乾坤局，如今又出此书，难道天机老人早已勘破天机，故把陈国气数写进书里？”崔丞相做了个大胆的假设。 崔昭学抽了抽嘴角，天机怎么可能会写进描述情情爱爱的话本里，但他也猜不透陆绵绵的用意。 在他看来天机老人绝对绝对不会写那样子的话本，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有损他超凡脱俗的形象。 不过他也没见过真正的天机老人，传闻天机老人在班山岳那儿，但崔昭学认为那是假的，不仅他一个这样子想，就连王祭酒他们也是这样子想的。 山谷里，陆绵绵享受着好不容易才有的一两个时辰的阳光，顺带拉上褚沐馨和夏培之。 褚沐馨不理解为什么要晒太阳，不过陆绵绵说对她身体有好处她照做便是了。 其实她的身体没什么毛病，是司徒兆那家伙病都还没治好就跑了。 夏培之也不大理解，但还是乖乖地听话，坐在田埂上一眨不眨地望着那片青绿的稻田，寻找田里偶尔冒泡的鱼儿。 两只鸭子卧在他脚边老老实实晒太阳。 夏夫人不大理解他们的做法，她要照看桑蚕，没功夫晒什么太阳。 卫娘子想用金蚕丝做一件薄如蝉翼的衣裳出来，可是金色的蚕茧不容易有，她是一点都不敢分心。 “你说那书印好了没？不知道有没有人买来看。”褚沐馨失神地遥望头顶难得稀薄的云雾，阳光正好，并不刺眼。 “应该差不多了，一百册而已，卖出去应该不难。”陆绵绵还是挺有信心的，毕竟古时候的人没什么消遣。 话本不需要氪金，大多数人还是可以负担得起的。 “……”褚沐馨还想要说些什么，但连她自己都理不清自己心里隐隐担忧的是什么。 “陆姐姐，为什么水稻还没开花，我听娘亲说水稻会开花的。”夏培之忧心忡忡地望着稻田，如果水稻不开花，那他们岂不是白干了。 “这里气候和外面不一样，估计没那么快，一年可能也只能种那么一回，等稻田收割完再也不种水稻了，还是种些蔬菜之类的。”陆绵绵扭头看了一眼稻田，并不是很担心。 “若是老百姓一年到头只能种一回，粮食肯定不够吃。”褚沐馨也是天天都眼巴巴地看着稻田。 据她所知幽州那边一年能够种两回水稻，他们这儿虽然一年只能种一回稻子，但其他时间老百姓还是会种点别的东西。 如今战乱频频，粮仓许是早已告急，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够将燕人赶出京都。 “有粮食就吃好点，粮食不够就管填饱肚子好了。”陆绵绵叹了一口气，粮食不好买了，希望娘亲他们魏国之行能够带回来些适合当食物的东西。 冯客远回来，恭恭敬敬地向褚沐馨行了个礼，然后才向陆绵绵行礼，并拿出一样东西，“霍将军让小人拿改良版的弓弩回来给你瞧一眼。” “他这是向我炫耀的吗？”陆绵绵接过弓弩瞧了一眼，一不小心就发射了一支箭出去。 “嗖——”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有人要杀鸟，有人要杀鸟，救命，救命……”玄凤鹦鹉从树林中飞出来，像失去控制般乱飞乱叫。 “不好意思，手误。”陆绵绵一脸黑线，冲着玄凤鹦鹉大声喊道。 “加餐，加餐。”玄凤鹦鹉冷静下来，喊了两声。 “知道了。”陆绵绵随口答应，打量着手里的弓弩，“有缺陷还好意思拿来给我看？” “小主子英明，霍将军说如果小主子能够看出弓弩的问题就麻烦小主子帮忙解决弓弩问题，如此一来将士们的战斗力会大大提高。”冯客远陪着笑脸，小心翼翼道。 “他会付钱吗？也不是不可能，但这种做法产量不高而且费钱，不大可能大规模应用，让他死了那条心。”陆绵绵将弓弩丢回冯客远。 “给，给，给。”冯客远连声应着，没办法大规矩应用也没关系，只要精锐队伍能够用得上这种弓弩就行。 “一千两，不二价，定金。”陆绵绵伸出手来。 冯客远愣住了，就算他愿意贴这笔钱但一时半会真凑不出来，“属下去问问霍将军意思，这弓弩就留在你这儿先。” “真要那么多钱吗？”褚沐馨把玩着弓弩，“我也想要一个，钱先欠着，可以吗？” “我想要的零件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出来的，还要试验过它的稳定性，一流的工匠，无价的时间精力，一千两定金算是便宜的了，这叫研发投入，没怎么赚他的钱。 如果你想要，等量产了可以卖你一个，可以便宜很多，没钱没关系，从你弟那扣就行了，暂时来说最赚钱的人是他。”陆绵绵笑眯眯道。 一千两定金的东西能便宜多少？ 褚沐馨有点怀疑，也有点于心不忍。 第一百一十章 赚钱的法子 褚沐阳在信里还抱怨他这阵子画的画比他学画画时画的还要多，都快沦落到帮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画美人图的份上了。 虽然报酬挺可观，虽然勉勉强强能够恢复以前的生活水平，也能够买两个丫鬟伺候祖母，还能够大大方方给随从打赏，但他感觉是在帮陆绵绵打长工，一点自由都没有。 “我考虑一下。”褚沐馨尬笑。 陆绵绵也没继续推销，识货的自然会爽快付钱，不识货的推销也没多大作用。 霍今辕自然是知道改良的弓弩对他们的队伍来说有多么的重要，灵剑山庄已经在研制弓弩，那些工匠最为擅长做暗器一类的东西，想必做一把弓弩出来也难不倒他们。 他必须要抢在班山岳之前用上改良版的弓弩，灵剑山庄高手如云，若是他们有弓弩相助，自然是如虎添翼，到时候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就更加难了。 为了逃避弓弩的问题，他这冒牌的天机老人都有好些天没出现在灵剑山庄，看样子还是得出现一下。 只是收到冯客远传来的消息，霍今辕拍裂了长案，但又不得不接受陆绵绵的条件，不过这钱他没出，霍今乾出了。 就连定制的药丸也是记在霍今乾账上，准备妥当他才化身为天机老人出现在灵剑山庄。 霍今乾收到杜仲递来的账单，苦笑着付了钱。 粮食、军备等等都需要钱，陆绵绵让他留意一下有没有什么赚钱的生意，他还真想不到，王祭酒一心研究算术，带徒弟，对赚钱的事一概不关心。 倒是褚沐阳一边享受着冰镇杨梅，一边慢条斯理说道，“这么热的天哪儿凉快哪儿有人气，有了人气自然就有财气。” 霍今乾若有所思地望着冒着冷气的小碟子，燕人比他们更加害怕这么热的天气，若是陆绵绵有办法让人凉快凉快，说不定是条财路。 但他也抓不住虚无缥缈的念头，只是写信将京都这阵子的一些事写下来告诉她。 “你再添一句，让她不要老是找活给我干，老是画那些胭脂水粉，我的水平都下降了不少。”褚沐阳让随从推着他经过霍今乾身旁，漫不经心说了句。 东阳书局新出的话本到了他的手，看得他心惊肉跳，也恨得咬牙切齿，他知道姐姐会受委屈，但没想到竟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虽然姐姐说书不是她写的，架不住他就是这样子想的，楚凤仪有个弟弟，也是不良于行，除了医术没有，别的和他差不多。 书里楚凤仪的弟弟拜神医为师，帮了楚凤仪不少忙，褚沐阳怀疑陆绵绵看上了他这个徒弟，只是不好意思开口。 不过他并不是很想学医，若是能够帮姐姐，或许他可以考虑一下。 而正准备放下笔的霍今乾低头瞄了一眼信笺，写满了，他那句话还是算了。 信笺让人以最快的速度传递到陆绵绵手里。 陆绵绵看了信，想到了制冰，只可惜她没见过硝石，也不知道哪儿有大量硝石，医书上倒是有记载相关的矿石，但产地在燕国。 若是她贸然购买大量矿石怕是会引起他人的注意，而且燕国，她不想让人冒险潜入险地，还是自己在神秀山找找看。 这些天在小院子里种菜，养蚕，日子倒是逍遥，也该给自己找点其他事情干干。 陈国也有人制作烟花，或许陈国也有人有渠道买到硝石，陆绵绵想了想，让冯客远带她去找找烟花制作材料。 “我知道在城郊有个制作烟花的作坊，不过如今被燕人收为己用，我们若是把材料都偷出来怕是会害了看守的人，要不属下去打听打听他们从哪儿买来的材料？”冯客远知道她武功不行，不敢带她去冒险。 “你考虑的也是，这样，你去叫皇后过来，我想问她一些事。”陆绵绵想了想，也就没怎么坚持。 冯客远愣了愣，还是不大习惯陆绵绵这样大大咧咧的态度，但她吩咐下来，他只好硬着头皮去请皇后娘娘移驾。 “对了，燕人在神秀山北面驻扎了一个营地，人还挺多的，那边的路以后不能再走了。”冯客远走到门口又折返，他想起一事。 “下山村那边没受到什么影响吧？”陆绵绵并不奇怪，如今司徒兆在汝安，夏侯致怕他反扑，自然要抢占神秀山这一风水宝地。 “没有，但燕人已经迫不及待的加重了徭役。”冯客远忧心忡忡，老百姓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日子又得经受考验。 “以后你们出入小心点，别暴露了行踪。”陆绵绵叮嘱，尤其是他们还要运送粮食进山，万一被人发现他们这秘密基地说不定就被团灭了。 “是，属下明白。”冯客远朗声应下，然后才出了屋子。 听到冯客远的邀请，冯客远没说什么，她已经习惯了和陆绵绵的相处方式，丝毫没察觉有什么不对。 “烟花？工部的人应该清楚，不过自从打仗以来宫里再也没有采买过烟花了。”褚沐馨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道。 陆绵绵也在回想着霍今乾提供的那些信息，从工部查硝石还不如自己去作坊那边查看，说不定作坊的情况没他们想的那么糟糕。 再三思虑陆绵绵还是觉得自己亲自走一趟，她也没敢以女装示人，而是打扮成男子模样出了山。 作坊离城门口不远，守城的士兵不是巡查，作坊也还在运作，陆绵绵搓着手，“哥哥，要不我们去看看他们还请不请人？” “诶。”冯客远愣了片刻，瞥了一眼路人，美滋滋地应了声。 两人身上的麻布衣还打着补丁，灰头灰脸的样子，倒是和寻常百姓无异，见路人也没有生疑，两人便大着胆子去作坊问问。 作坊有人看守，但不是士兵，应该是普通燕人，对方会说陈国话，虽然不是很流利，但能够听得懂。 “去去去，一边去，你以为阿猫阿狗都能进作坊，今天作坊有贵客在，若是你们冲撞了贵人，十个脑袋都不够赔。”看守不耐烦地推搡两人离开。 陆绵绵和冯客远一听，对视了一眼，打算先撤。 “发生什么事了？”作坊里面有人走了出来，见他们想走，喊住了他们。 第一百一十一章 作坊 “没你什么事。”燕人轻蔑地瞥了一眼来人，警告道。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是想找活干嘛？” 陆绵绵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怯怯地望着来人，对方四十左右，长得慈眉善目，看上去是个憨厚之人。 “正好我这儿缺两人，你们进来帮忙收拾一下货物……”男人起了怜悯之心，他的儿女都在战乱时没了，如今孤家寡人看到他们俩一时心软，便对他们两人招了招手。 “现在作坊轮不到你来作主。”燕人打断他的话，戏谑道。 “工钱我来出，我一个人收拾不完。”男人又道，他只有一天时间，收拾完作坊便要让位，便是可以留下来估计也不会被重用。 他苦苦守着作坊不为别的，只是想着能够等来自己人，可惜没有，心灰意冷之下他也不再唯唯诺诺。 燕人打量着突然硬气的男人，又看了看局促不安的姐弟俩，犹豫了一下才不耐烦的催促，“快点干活，干完了麻利的滚。” “你们跟我来。”男人不理会燕人，对他们两人道。 作坊原本是做烟花的，所以划出来的地方挺大的，不过也就仓库隔离带大，其他用作住宿和制作烟花的地方并不是很大，估计也就几十平。 陆绵绵偷偷打量了一番作坊，见男人带他们去仓库，窃喜。 “跑去哪儿偷懒了？拿了赏银还不赶紧把仓库收拾出来，主子等着用。”又是一名燕人，见到男人，怒气冲冲道。 陆绵绵偷偷打量着那人，衣着光鲜，肥头大耳的，许是管事的，他该不会就是看门那人说的贵人吧？ 除了他和他的小厮外她也没看到有别人，陆绵绵抽了抽嘴角，还以为是萧承臻和夏侯致那样子的贵人呢。 “他们是谁？”燕人仿佛这会才看到男人身后的两人，走过来，捏了捏冯客远的手臂，“挺结实的，你是什么人？” “山里人家，平时以打猎为生，最近山里频频有毒蛇出没，不敢上山，便出来找点活干。”冯客远连忙应道。 燕人见他孔武有力，且应该会点武功，打消了要留下他的念头，催促他们三人赶紧干活，早点把作坊收拾干净。 这人也是话痨，言语之间颇为自豪，身为燕人的自豪，身为作坊话事人的自豪。 陆绵绵听他唠唠叨叨，偶尔是陈国话，偶尔是燕地方言，她隐隐能够听得明白些许信息，作坊易主了，除了原来的烟花制作外，他们还制冰。 看样子他们也懂得如何制冰，不过他们想要独占市场想得太美了点。 陆绵绵和冯客远老老实实地开始收拾仓库，东西很凌乱，布满了灰尘，并没有多少存货，也没有她想要的硝石。 不过没关系，这里没有，燕人有，借用一下便可。 被人盯着，陆绵绵不得不老老实实收拾了一整天作坊，那管事的才施舍般赏了他们一文钱，一文钱还要扔到地上让他们捡。 陆绵绵捡起一文钱小脸都垮下来了。 冯客远蹲下来要背她，陆绵绵老实不客气的接受了他的好意。 男人过意不去，说好了他来出钱了，不过他也就得了十文钱赏银，以后没了作坊他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得留些钱防身，只好拿出五文钱给陆绵绵，“拿着，这是你们该得的。” “不用，不用，他已经给钱了，我不能再收你的钱了。”陆绵绵见他脸色不大好，也知道他的日子不好过，没好意思收他的钱。 男人坚持给了五文钱给她，认为他们两人只收五文钱还是他占了便宜，如果只有他一人，收拾这么大的地方怕是老骨头都得折进去。 陆绵绵推辞不了，只好收下，又向他套了些话，原来陈国也有硝石，产地在漠城。 漠城是流放的苦寒之地，国与国之间尚无通商先例，除了私下买卖外，更多的是让押送犯人的官差回来时带硝石回来。 若是没有顺路的官差就得雇人去漠城采买硝石，但路途遥远，一来一回需要耗费大半年时间，按理说作坊应该会有存货才对。 陆绵绵借口她认识制作烟花的老师傅，如今想私下接单帮有钱人制作烟花，想要套一套男人的话。 “不瞒你说，硝石有是有，都被我藏起来了，我一天天守着作坊，可惜没找到机会把硝石带走，如今作坊易主，想要带走硝石就更加难了。”男人叹了一口气，回头望着作坊，眼眸尽是不舍。 陆绵绵暗喜，拍了拍冯客远的手臂。 冯客远连忙找了个借口和男人告辞，走远了才慢了下来。 “放我下来，我自己走。”陆绵绵拍了拍冯客远，仍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冯客远愣了一下，这才放她下来。 “不走了，找户人家借住一宿。”陆绵绵见天色不早，看样子是赶不回下山村，前面有零星灯火，应该可以借住一晚。 “你有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陆绵绵边走边问。 “……有，在西南方向的角落里，上面有个木架子的地方，胡坊主不让我泼水上去，说是容易积水。”冯客远汗颜，仔细回想了一下才道。 “进门从左到右数过去第六排架子下面好像是空的，到时候也查一查那个位置，你尽快找人把矿石拿出来，燕人估计也会运送一批矿石过来，把它也给劫了。”陆绵绵揉了揉酸软的手臂，那么卖力干活不收回成本都不好意思。 冯客远连忙答应下来。 前面的村子没几户人家，但没有一户人家愿意收留他们。 看着那些仍是心有余悸的面孔，陆绵绵也没有强求，没人住的房子也有好几间，两人挑了一间看上去没那么破旧的住了下来。 还好他们提前吃了药丸，也不饿，只是生了火，让屋子亮堂起来，大门就这么开着通通风透透气。 火生了起来，陆绵绵看到大厅里桌椅都断脚，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更不用说茶杯农具什么的。 房间有两间，里面除了不值钱的破破烂烂的窗帘子和不能用的柜子外也没什么。 陆绵绵不想睡房间，想着就在大厅里坐着睡一宿好了。 大门外有人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陆绵绵让冯客远稍安勿躁，且等等看。 第一百一十二章 齐王妃 鬼鬼祟祟的身影鬼鬼祟祟的在靠近。 冯客远感觉不到对方的来意，要不只是普通村民，要不就是绝顶高手，自然是不敢大意，但身形看着像是个女的。 女人穿着不合身的蓝色碎花棉衣，显得有些臃肿，但又不像是一般村妇，只见她已经探出脑袋，半遮半掩的时不时偷偷瞧他们一两眼，似乎有点怕他们但又想见他们。 然而陆绵绵却是察觉到女人似乎不大聪明的样子，一个劲的冲着自己傻笑，便向冯客远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示意女人脑子有问题。 “小玉。”女人咧嘴一笑，见陆绵绵不恼，又轻声唤了好几声。 “你认错人了。”陆绵绵见她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很冷静道，“我是男的。” “小玉，小玉。”女人小心翼翼地唤了两声，“是娘亲啊，小玉。” 小玉？ 像个女孩子的名字，女人这是把她当成自己女儿了，但她现在女扮男装，女人到底是真傻还是装疯卖傻？ “如意，如意……” 老妇声音响起，陆绵绵和冯客远对视了一眼，正要出去看看，但女人害怕起来，一声不吭，祈求的眼神，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们两人。 她似乎很害怕来人，也害怕冯客远，但还是勇敢挡在陆绵绵面前，“小玉不怕，娘亲带你走，不怕。” 陆绵绵握住她的手，不着痕迹地探了一下她的脉象，确定她不是在装疯。 女人见陆绵绵握着她的手，眼里立马有了异样的光彩，冲着她咧嘴一笑，笑容很纯粹很温暖，是母亲看着女儿才会有的笑容。 她的眼里尽是她，陆绵绵的心突然就软了，她不再是一个与她毫无关系的普通女人，而是一个视她为亲生女儿的母亲。 单看她半边脸还是看得出来她曾经是个大美人，只可惜左边脸和额头都受过伤，毁了容，她人虽然疯疯傻傻，可收拾得还算干净。 “去看看是不是她的亲人找来了。”陆绵绵对冯客远道，只是不解为何她那么害怕那人，万一对方来者不善，她也不想将她交到恶人手里。 “可是你一个人看着她没关系吗？”冯客远还是不放心，谁也猜不透一个疯子下一刻会做什么。 “没关系，她不会伤害我的，就算是她想要伤害我，我也有自保的能力。”陆绵绵不以为然道。 连那两个婢女都被她收拾了，一个疯婆子她还是可以制得住的。 冯客远这才安心出去喊住老妇人，“等等，就是叫你，屋里来了个女人，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是不是穿着蓝色碎花衣服的？”老妇人看着冯客远，焦急地问。 “是。”冯客远见她担忧不像是演的，点了点头，领着人去屋内找人。 去到的时候，陆绵绵已经将人哄睡了。 “如意。”老妇人上前，见女人无恙，这才安心了许多，只是不解她为何能够安睡，“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能对她做什么？哄她睡呗。”陆绵绵无语了，“你们怎么出城的？” “你？”老妇人愕然地望着陆绵绵，难道她已经认出了自己的身份？ “想不到堂堂齐王妃竟沦落至此。”陆绵绵叹了一口气，她对齐王妃只有一面之缘，那时的她还是满脸污迹，可她还是记住了。 但让她印象深刻的是齐王妃身边的嬷嬷，那个长着一张马脸的女人，虽然对乞丐凶神恶煞的样子，但待齐王妃还是极好的。 冯客远不敢置信地望着睡着的女人，她就是齐王妃！ “这世上没有齐王妃，小神医莫要胡说八道。”魏嬷嬷沉下脸来，就算是齐王回来了，她们也回不到从前。 或许她们早就成了弃子，又何必回去自讨没趣。 “你们怎么出城的？”陆绵绵好奇地问，她们的身份特殊，按理说燕人不可能轻易放她们出城。 崔昭学和褚沐阳等人虽然看似自由，但一举一动仍然被夏侯致和萧承臻他们派人盯着他，他们若是想要出城还是挺不容易的。 “主子把小主子尸身藏了起来，可这样的酷暑天怎么藏得住，还是被发现了，士兵分不开她们母女俩，破例让我们出城把小主子给葬了。 可是我好说歹说主子还是不愿意离开，只好暂且在乱葬岗附近住了下来，没想到主子竟跑到你这儿来了。”魏嬷嬷叹了一口气，将缘由娓娓道来。 陆绵绵心里很不是滋味，方才路过乱葬岗的时候她还以为有什么脏东西跟着他们呢，只是回头看的时候除了坟头草什么也没看到，还以为自己多疑呢。 冯客远也没察觉到她的存在，可能她是后来才自己找来的吧。 “你们一直住在这附近也不是办法，我在下山村有间屋子没人住，或许你们可以在那儿安顿下来。”陆绵绵想了想，提议道。 “谢谢小神医好意，不是老奴不想，是主子她不愿意离开，或许小神医能够劝她离开，她已经很久没睡得这么安稳了。”魏嬷嬷心疼地看着齐王妃。 她们从王府里出来，一无所有，衣服都是扒死人的，过的是讨饭吃的日子，幸而后来遇上旧识，被他收留，躲在城内偏僻的闲置的小屋里，但仍天天过得提心吊胆。 “她太紧张才会难以入睡，我帮她按摩了一下有助于睡眠的穴位，这几天我不方便回下山村，你们想好了可以搭杜大夫的马车过去。”陆绵绵想到自己身上的任务还是克制住了内心的柔软。 她现在要养的人挺多的，虽然进账不少，可一天不赚钱都有可能被人吃穷了，赚钱的事不能耽搁。 “你怎么认出我来的？”陆绵绵见她沉默不语，幽幽道，难道她的乔装能力降级了？ “奴婢有幸见过小神医几面，小神医的眼睛有着不同一般人的镇定。”魏嬷嬷沉声道，给人不容置疑的严肃感觉。 事实上是她在乱葬岗边上偷听了他们几句闲话猜测出来的，但真相自己知道便可。 陆绵绵并不是很相信她的说词，更加相信自己的第六感觉，他们的谈话被她听到了，聪明人很容易便猜透了她的身份。 第一百一十三章 好消息 如今齐王妃好不容易睡着了，仍被谈话声惊扰，梦呓几声，陆绵绵没了追根究底的心思，又挣脱不了齐王妃的双手，只好互相依偎着歇息一晚。 有齐王妃和魏嬷嬷在，冯客远守在陆绵绵左右一宿没睡。 魏嬷嬷天未亮便背着沉睡过去的齐王妃离开了村子，这里离城门口不远，她怕被巡查的士兵发现。 “她应该会点武功。”冯客远见魏嬷嬷下盘很稳，对陆绵绵道。 “我们有别的据点吗？天亮了，我们也该离开了，你联系一下其他人商量一下何时动手，不过要先歇息好，免得误了正事。”陆绵绵笑了笑，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妇人可护不了齐王妃周全。 “有，属下这就带你去。”冯客远连忙说道。 据点离城门口有一段距离，位置也比较偏僻，村子人不多，但都是关起门来各顾各的状态，他们进村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屋子也是毫不起眼的那种，里面收拾得挺干净的，有两兄弟守在这儿，有时候负责运送货物或者是传递信息。 陆绵绵让其中一人进城送信给霍今乾，让他想办法带自己进城，她要亲自去送些药，顺带和卫娘子商量些事，然后又盯着冯客远歇息。 霍今乾来得很快，陆绵绵先和他进城，冯客远留下来等其他人来商量一下取矿石的事。 坐在马车里，霍今乾告诉了陆绵绵一个好消息，夏侯致回燕都了。 虽然萧承臻还在京都，可能夏侯致会留暗哨在京都，但已经不足为惧。 “六艺馆没被他们刁难吧？”陆绵绵比较关心这个，或许夏侯致已经猜到她和六艺馆之间有些许关系，怕他会左右六艺馆经营。 “并没有，汝安战败，他要面对的麻烦事不少，没时间收拾我们。”霍今乾笑了，夏侯致离开可能有萧墨顷的功劳，这事还是他提前告知的。 无事献殷勤，霍今乾还没打听出他的用意他便因急事离开。 如今城内有萧墨顷和萧承臻两人做主，两人互不相让，朝令夕改，老百姓头都大了。 陆绵绵也察觉到了，做生意的像变戏法一样换着牌匾，“这是怎么回事？” “萧承臻想要继续实行宵禁，萧墨顷不同意，那些人不知道该听谁的，牌匾都是为了应付检查。”霍今乾无奈苦笑。 六艺馆夜里不开，并没有受多大的影响，可酒楼食肆那些受影响比较大，只能是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他们的底线。 “萧承臻什么时候才会离开？”陆绵绵随口问。 “看样子短时间内是不会离开的。”霍今乾解释了一番。 夏侯致似乎想让萧承臻入军营锻炼一下，或许他也怕兵权落入他人手里，或许他有其他考虑，反正萧承臻不常在城内。 这倒是个好消息，陆绵绵打量着街道两旁的铺子，经营环境不好，进铺子的人也不多，卫娘子给她的账册倒没察觉到什么问题。 “对了，老百姓对话本子有什么看法？”陆绵绵想起最重要的事情，她就是来看看读者反映的，卫娘子那边也要跟进一些事情。 “你还说，都已经有人仿六柳先生写了下册，不过看内容许是萧承臻那边命人写的，我怕皇上看了会暴跳如雷。”霍今乾咦想到后果就忍不住哆嗦一下。 东阳书局不敢印的版本自然有人印，只是流传度不高而已，书里十分详细地描写了帝后在亡国后沦为俘虏的凄凉下场，那叫一个惨。 陆绵绵抽了抽嘴角，她还真没想到会有山寨版本的故事下册，不过管她呢，她现在没心情写话本子。 “三哥因为这事连夜进城揍了我一顿。”霍今乾苦恰恰地说道。 “你受伤了吗？看不出来，严不严重？”陆绵绵打量着霍今乾，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来他哪里受伤了。 “也不是很严重，家法，不能让外人看出来的那种。”霍今乾尴尬地笑了笑，换了个慵懒的姿势，装不下去了。 陆绵绵掩嘴偷笑，“他打你干嘛？事情又不是你做的。” “三哥不能打你只能打我咯，他说下次不拦着你干傻事还揍我，你要做什么大事能不能提前告诉我，我能提前做好挨打的准备。” 看着他委屈的小眼神，陆绵绵点了点头，不过在她眼里除了造反其他都是小事。 “人家没发现他的身份？”陆绵绵有点好奇，也不知道他怎么演的，竟然能够忽悠到班山岳那样精明的人。 “三哥他聪明着呢。”霍今乾对霍今辕信心十足。 “先去卫家，我找卫娘子有事。”陆绵绵看到前面卫家的大门，连忙对他说道。 霍今乾吩咐马夫在卫府停了下来，如今卫娘子如愿抱上孙子，生意上的事情逐渐交给卫小娘子和卫宝渊，她做幕后话事人。 不过陆绵绵和她比较聊得来，这次来卫家也是先找的饿她。 卫娘子一时间还真认不出陆绵绵来，直到听到她的声音才反应过来，“谢天谢地，看到你平安无事我这心里就踏实了。” “有心了，我来想问一下你燕国是不是有人专门做冰这门生意？”陆绵绵开门见山地问。 “冰？专门买卖冰的估计没一个，据我所知白家每到酷暑时节都会开始卖冰块，小山似的冰块都有，也不知道他从哪弄来的。”卫娘子感叹道。 她也想过冬天的时候存些冰，可惜存不了多久不说，还浪费人力物力，后来她就没再干那傻事。 “我也有冰山。”陆绵绵咧嘴一笑，“白家打算来京都做生意，不知道我能不能抢先一步做这买卖。” “冰山！”卫娘子眼睛都瞪大了，“你说，有什么我可以帮忙？” “你帮忙卖，我负责提供冰块，另外想让你帮忙找个会做冰雕的工匠。”陆绵绵也不客气，这门生意就是要抢尽白家的风头。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我也没出什么力，就收半成利好了，我做梦都想赢白家。”卫娘子越想越激动，连忙承诺。 “那不成。”陆绵绵不好意思躺着收钱，连忙推辞。 第一百一十四章 怀疑 她那么穷，要是能够再多半成利能够让手下的人多吃好几个月，但还是不行，以后合作的机会还多着呢，不能太贪心。 “就这么说定了，再多我都不好意思继续和你合作。”卫娘子坚持，若非有她提供的绝妙主意，她可能得看卫宝童他们夫妻俩的眼色行事。 “一成吧，还是得用到你的人和名气。”陆绵绵想了想，她也有自己的坚持，谁让她得罪了夏侯致和萧承臻，只能借卫家的名义来做些事情。 卫娘子推辞不过，只好领了她的情，命人拿出她请的画师设计的衣服，“正巧让你这个师傅看看她们的水平怎么样。 原本还不懂你指定要女子做画师的用意，如今她们情有独钟，画出来的衣服十分适合琴先生和褚公子等人，你瞧瞧这神态是否惟妙惟肖？” “确实画得不错，以后就让她们设计新的样衣好了，我可以省点事。”陆绵绵仔细看了好一会，衣服的款式十分适合褚沐阳他们的风格，可以上岗了。 “我怎么突然有点后悔，她们和你相比拍马也追不上。”卫娘子半真半假懊恼道。 “她们很有天赋，假以时日必定比我厉害。”陆绵绵心虚，她不过是随手临摹了电视剧中的服饰罢了。 “你啊，就是太谦虚了。”卫娘子笑言，又说起城中一些事情。 卫家粮食存货不多了，如今城里大米又涨了一番，涨到酶斗六十文，可她感觉粮食价格仍有上涨的趋势。 今年收成怕是会不好，他们又不能从陈国其他地方运粮食过来，她已经派人去燕国其他地方看看粮食情况如何，暂时还没有消息。 其实眼下这情况陈国其他地方也没有多余的粮食可以支援京都，就算有粮食也不允许运过来，不管是陈国还是燕国或许都不会同意。 “白家来京都肯定是有所图，或许他们也做粮食生意？”陆绵绵并不是很了解白家，但卫家肯定知道白家一些情况。 “做，白家是燕国世家大族，他们的生意涉及衣食住行等方方面面，且白家的女儿虽为商户出身，但为妃为后都有，老百姓都说就算是燕国换了主白家的地位也是巍然不动。”卫娘子也羡慕也感慨。 她做梦都想达到的高度，但白家早早便达到了，这叫她怎么能不羡慕。 卫家如今没出一两个有能耐之人，在她这一辈，子孙那一辈都没有，就连她也只是努力守着祖业罢了。 那胭脂挺能耐的，明摆着偷师，还举一反三，开发与京都四美周边的小生意，但她绝不承认她是卫家的人。 别的事她还能忍，但胭脂老是打着公事的名义靠近卫宝渊那傻瓜，好几回都差点给她惹上大麻烦，她忍无可忍，把话说绝了。 卫娘子见陆绵绵没了下文，绞尽脑汁说了些和白家有关的事情，又说了说自家的一些情况，把能说的差不多都说完了。 但陆绵绵没在状态，左耳进右耳出的，她在算一笔账，单靠买粮食她赚的那点钱不够啊，她不能一辈子都在为手下那一百来张嘴的口粮打工。 “我知道了，没其他事我先回去了，冰块的事我尽快联系你。”陆绵绵想了想，和霍今乾约定的时间差不多了，她也该回去了。 “我送你出去。”卫娘子连忙起身相送。 “不用，不用，让管家送我出去就行了。”陆绵绵婉拒她的好意，在管家的相送下离开了卫家。 刚出卫家大门便看到胭脂，不知道她为何会来这里，陆绵绵只偷偷瞄了一眼，但还是感觉被胭脂发现了。 被人盯着她还是若无其事的走自己的路，让她看个够。 胭脂怀疑自己是不是疑心太重了，看到和陆绵绵身量差不多的背影都想追上去一探究竟，可如果不是她会是谁？ 而陆绵绵出了卫家便看到霍今乾的马车缓缓驶向自己，然后停了下来。 霍今乾撩起帘子，冲着陆绵绵微微一笑，“上车。” “时间刚刚好。”陆绵绵也笑了，利索地上了车，“等了很久吧？” “如你所愿，绕城一圈，找了个地方挺适合当作坊的，约了明天去签契约。”霍今乾刻意摆出犹如雕像般的姿势，索性拿自己来开刷。 现在的他已经可以厚着脸皮走个人秀，再也不用来褚沐阳他们来壮胆，褚沐阳他们也是，毕竟一个人还可以低调，四个人走到一块太惹眼了。 “那就好，不知道他们拿到硝石没有？” “硝石？不是用来做烟花的吗？” “还可以做别的东西。”陆绵绵卖了个关子。 霍今乾带着她去看了看作坊，原本作坊是做豆腐的，只是原本卖豆腐的夫妇在城破的时候没了儿子，作坊也没心思经营下去，他们打算卖掉作坊，换点钱去找个村子安顿下来，自己种点吃的就此度过余生。 陆绵绵看过作坊，挺满意的，就是拿来制冰有点浪费了，豆腐坊可以继续经营下去，老夫妻住的地方可以用来制冰。 “眼光不错，你问问他们有没有会做豆腐的师傅，后面作坊可以继续留着来做豆腐，我用前面屋子就好了，不过豆腐坊那边另外开一个门，两门生意互不打扰最好。” 作坊有一面在横巷那边可以开个小门，原本的住所她留着来制冰和研究别的东西，偶尔来住那么一两晚。 “没问题，等签了契约，我找人来开个小门，还有其他地方要改的吗？” “其他地方不用改，我要用的东西晚点再告诉你。” 陆绵绵看了一遍屋子，然后和霍今乾告别了老夫妻，准备回六艺馆。 不过两人还没到六艺馆便被人拦了下来，是卫家的人。 “发生什么事了？”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陆绵绵双手抓住了门框才没滚出去。 霍今乾将她扶好，掀起帘子，是卫家的管家，他应该是来找陆绵绵的。 孙管家连忙赔不是，匆匆忙忙和陆绵绵解释一番。 原是胭脂离开没多久，小少爷便突然不好，卫娘子怕着了胭脂的道，不得不让管家亲自去找陆绵绵回卫家。 第一百一十五章 拖延 “你说她是早已谋划好一切还是在遇见我那一刻才临时起意的？”陆绵绵扭头望了霍今乾一眼，眼眸深处尽是无奈与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去看看就知道了，我陪你去。”霍今乾知道她不可能见死不救，不管胭脂是阴谋还是阳谋，他们都得迎刃而上。 霍今乾命车夫赶去卫家。 管家随后跟来。 即便会被怀疑霍今乾还是不想让陆绵绵单独一人留在卫家，他不想冒那样子的风险。 她什么都厉害，就是武功老是学不会，是努力和天赋都没有的人，若是可以，他倒是想让一身武功给她防身。 卫家早已有人等候在大门，看到陆绵绵前来，连忙将人带到卫娘子面前。 “你来了，自从胭脂离开后孩子就哭闹不止，我本就防着她，可孩子哭闹着要找我，奶娘冒冒失失的带着孩子来见我，让那女人看到了，我已经死死盯着，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动什么手脚，孩子自从她离去之后就哭闹不止。”卫娘子见陆绵绵来了，眉头还是没有松开，连忙让丫鬟下去，这才忍不住说出心中隐忧。 “我来看看，她有没有摸过孩子？”陆绵绵打开襁褓，孩子看着挺难受的样子，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导致的，“她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 “她身上一直有香料的味道，所以我不敢让她靠近孩子半步，她原本想抱抱孩子，我拒绝了，她好像，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有点靠近襁褓，但孩子是她离开之后才开始哭闹的。”卫娘子怕有遗漏，又仔细说了一番胭脂进屋后的事情。 胭脂是来问她有没有和白家合作的意向，但她拒绝了，然后孩子出来，她想抱孩子，但她还是坚决拒绝。 胭脂还是没死心，她还没有孩子，嘴里说着喜欢孩子的话，越发靠近孩子。 卫娘子心都提起来了，距离越来越近，她就越来越无法忍受，也顾不上面子不面子的，借口孩子饿了，让奶娘抱孩子离开。 然后胭脂便离开了，只是她离开没多久孩子就开始哭闹，怎么哄都停不下来。 她越想越不对劲，也顾不了那么多，立马让管家把陆绵绵追了回来。 “打开窗户通通风，那女人身上的味道太重，可能孩子不喜欢，没有安全感，你派人喊卫小娘子回来没有？”陆绵绵仔细把了一下脉，也没察觉到什么。 孩子哭闹也正常也不正常，一时半会挺难分辨，但她知道孩子没有中毒也没有生病，或许症状也不是很明显。 霍今乾听了，连忙去把窗户打开。 “派人去了，差不多该回来了。”卫娘子连忙说道。 话音刚落，卫小娘子便忧心忡忡地跑了进来，一副天都塌下来的样子，“睿儿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你抱抱他，哄哄他。”陆绵绵不确定，不好说些什么，只重新包好孩子让卫小娘子试着能不能让孩子安静下来。 孩子到了娘亲怀里，安静了些许，但仍是皱着小脸。 眼睛鼻子都哭红了，眼泪涟涟，陆绵绵看着小可怜很是心疼，让卫娘子示范一下当时胭脂对孩子都做了些什么，还有距离那些都要一模一样。 卫娘子听了，连忙照做。 “你把孩子放下来，我再检查一下。”陆绵绵心知自己许是忽略了些什么，如果第一次发现不了，那就重新再检查一次。 卫小娘子小心翼翼将儿子放下，忍不住哭了出来。 “不要打扰小神医。”卫娘子拍了拍卫小娘子，将她拉至一旁，让她擦干眼泪。 而陆绵绵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孩子身体，头发、耳朵、手指、脚趾，甚至是指缝，当她看到脚趾缝里一个小红点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你去六艺馆拿一枚棋子过来，能够吸到磁铁磁盘的那种棋子。” “发现什么了吗？”霍今乾犹豫了，“我离开了谁来保护你？” “你放心，我们卫家虽然比不上一般高门大户，但保护她还是绰绰有余的，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会保她周全。”卫娘子立马发誓。 “我写封信回去，你让人带去六艺馆，自然有人给你棋子。”霍今乾还是摇头。 事情太过于巧合，他不敢冒险。 卫娘子也能理解他的担忧，只好亲自拿来笔墨纸砚，让霍今乾写好信笺，然后派了个会武功的人去拿棋子。 “你们看这里，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孩子这是中了暗器，一种极细的铁丝，应该是铁丝没错，先用磁铁试一下，若是磁铁不能将其吸出来只能是开刀了。”陆绵绵指着脚趾缝里的一个小红点道。 “你们好生哄着他不能让他乱动，万一铁丝进入血液里我未必有把握将它取出来。”陆绵绵想了想又让霍今乾把她的药箱拿来，这才对卫娘子她们道，“若是哄不了就固定他的脚，不能再让他乱动了。” “绑吧。”卫娘子没有上去哄，孩子已经闹了那么久，她不能再等了。 陆绵绵见此便让她拿些木板过来，愣是把孩子的脚绑了个结结实实，降低血液循环的速度，然后开始等。 霍今乾很快便拿着药箱回来了。 陆绵绵打开看了一眼药箱，她的手术刀很久没用，并不是很想在那么小的孩子身上动刀，看看天意。 他们还没等来棋子，倒是等来了一批黑衣人。 霍今乾的担忧是没错的。 或许胭脂早已猜透了她的身份。 卫娘子连忙让人保护好孩子和陆绵绵。 孩子在卫小娘子怀里，被子都没包好，掉了一角下来。 霍今乾护在陆绵绵左右哪儿也不去，黑衣人来一个杀一个。 护院保护着卫娘子，剩下的人和其他黑衣人打了起来。 房间内屏风还有小床都成了挡板，但有黑衣人从天而降，霍今乾抽出软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要不还是开刀吧，如她有心加害，你派去的人未必能及时拿棋子回来，孩子不能再等了，估计她也知道所以才会如此明目张胆派人来添乱。”陆绵绵偷偷瞄了一下外面的情况，虽然她武功很差，但也看得出来对方在用拖延战术。 第一百一十六章 小手术 卫娘子听了沉默了。 只是这一回她不忍替卫小娘子拿主意。 而卫小娘子会武功，自然也看出黑衣人的用意，顿时咬牙道，“你动手吧。” “放他下来吧，摆在小桌子上。”陆绵绵环视了一周，指着还能用的小桌子道。 “我来。”霍今乾看了一眼桌子，从袖口拿出绳子，然后将绳子打了个结，将桌子套住，一用力便将桌子拉了过来。 卫小娘子连忙将孩子放下，打开包裹。 “小手术而已。”陆绵绵用包被盖住孩子的小肚子，安慰卫小娘子道。 细想了一番案发现场，陆绵绵有了初步判断，又按压了几回试探小孩子的疼痛感，这才开始准备手术。 她选择了最小的切口，然后用小钳子把铁丝嵌住，缓缓抽了出来，血随之而出，应该是扎到血管但还没完全进去。 陆绵绵快速缝合了伤口，然后止血，包扎。 “这小小的铁丝害人不浅。”霍今乾拿起铁丝端详，铁丝两端尖细如发，只有指甲长短，不由得让他怀疑这铁丝是否产自燕国或者是灵剑山庄。 “万幸没有进入脑袋，不然被折磨疯了最后还是痛苦死去。”陆绵绵夹过铁丝放在火折子上烧了片刻，结果显示铁丝含铁量极少。 “怎么了？”霍今乾见她脸色微微变了变，下意识的问。 “难道暗器有毒？”卫小娘子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汹涌而至。 “不是，只是这东西没多少铁的成分，可能用棋子也未必能将它吸出来，弄不好可能还会扎破血管。”陆绵绵连忙解释。 外面的打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那些黑衣人也没有办法再用拖延战术，都已经使出了看家本领。 然而即便是到了这种情况霍今乾还是没有办法离开陆绵绵身边半步。 有黑衣人从破了的屋顶上下来，只一眼，他直冲到卫娘子跟前，幸好有护院挡在她面前，结果护院被抓起来，随即被扔了出去，摔了个半死。 霍今乾大惊失色，将陆绵绵和卫娘子还有卫小娘子他们尽量护在自己身后，眼前这黑衣人才是对方最终想要派出来的猛将。 只是他很被动，既想要保护他们，又要抵挡黑衣人的猛攻，即便再怎么吃力他都不敢让陆绵绵暴露在危险的缝隙。 对方的目标看似是卫家人，但只要一有机会他便想要抓走陆绵绵，看样子他是冲着陆绵绵来的。 幸好此时管家领着一队官兵进了卫家，领头的人不是其他人，正是萧墨顷。 原本这种事情不归他管，但他听到琴笙的名字，立马便领着人过来了，而且直接冲到了后院，杀了两个不长眼的想要挡路的人，然后杀进了房间。 屏风和木床都被他一剑劈开，萧墨顷看了看黑衣人又看了看保护圈里的几人，随即和黑衣人打斗在一起。 两人实力相当，只是黑衣人刚才耗费了些许实力，如今又对上萧墨顷，略显处于下风。 霍今乾看到萧墨顷来了，终于能放下心对付黑衣人。 之前他用了全力，怕会被黑衣人看出他的底细，此人不可留。 黑衣人见他杀气猛增，萧墨顷又十分难缠，顿时想要先行离开，躲开了萧墨顷的攻击，还借力往屋顶上跃去。 霍今乾哪能让他跑了，立马用绳子缠住他的脚，将人扯了下来。 黑衣人单脚压着绳子，然后用力一勾，想要甩掉他。 霍今乾顺势避开，让萧墨顷有机会攻其下盘，而他则是趁着黑衣人挥剑砍断绳子的时候将软剑掷出。 他知道黑衣人能够躲开他的剑，所以他随即又掷了一把匕首出去，这一回黑衣人躲不开他的匕首了。 匕首正中黑衣人颈部，黑衣人当场毙命。 霍今乾上前探了一下他的鼻息，确定他已经死了，这才放心检查起他的身份，只是他身上没有任何标志，不过他的剑是把好剑。 “不是燕国人。”萧墨顷看着他检查，轻声道。 燕国想要对付陆绵绵他们的大概就夏侯致和萧承臻两人，他对他们两人的死士身上的气息可以说是十分熟悉，只消一眼便能分辨得出来。 见其他人想要进屋搜查，萧墨顷出去打发他们离开。 外面的黑衣人就剩一个活口，萧墨顷让他们先将人押回去，他晚点再回去审问。 卫家如今一地狼藉，霍今乾和陆绵绵也不想久留，便向卫娘子她们告辞。 “听完胭脂有喜，但据我所知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当母亲。”陆绵绵附在卫娘子耳畔低声道，不过是绮红楼花魁还是细作，哪一种身份都不允许她有自己的孩子。 “你且等着，我不会让她好过的。”卫娘子咬牙切齿道。 陆绵绵不方便多说，只是笑笑，然后和霍今乾离开。 萧墨顷追上他们两人，“万一他们仍是不死心，你们处境可不大妙，或许可以上我府上小住，我会保你们周全。” “他们折了这么多人进来，不会贸然再派人出来。”陆绵绵并不是很担忧，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可不能去他那小住，多麻烦。 萧墨顷没说什么，也没有送他们出卫家，管家亲自将人送了出去。 “回六艺馆。”大街上人来人往，好像对卫家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陆绵绵回头，看着卫家大门，这一条街差不多都是卫家的，可惜大家族斗来斗去斗到最后人丁凋零。 “好。”霍今乾应道。 如今苏淮东已经能独立完成记账事宜，不过他只负责六艺馆和陆绵绵的私账。 陆绵绵来六艺馆便是想看看她兜里还有多少钱。 如今褚沐阳和崔昭学等人的热度渐渐退去，进账没以前那么多了，特别是崔昭学的小账本，再这么下去可不行。 “都看完了？”苏淮东愕然，一时间忘了尊称。 “看完了，才这么点，就是你的字能不能写好看一点？”陆绵绵让他收好账册，“我让崔昭学送份字帖给你，你有空好好练练。” 苏淮东陷入了自我怀疑，木然地捧着账册离开。 “绵绵，你忙完了吗？”霍今乾探了半个身，笑得有几分讨好。 “什么事？” “给你介绍个人。” 第一百一十七章 千金买壁 陆绵绵望向他身后，什么也没看到。 霍今乾被霍祁媛推了一把，急冲冲的冲进了房间。 三哥让他安排霍祁媛在陆绵绵身边，他没信心，不敢担保陆绵绵一定会接受他的安排，可他话还没说完他三哥便离开了。 原以为人没这么快来的，没想到来得挺突然的。 “你就是陆绵绵？我叫霍祁媛，三叔让我来保护你。”霍祁媛打量着陆绵绵，两人年纪差不多，身量差不多，武力值却是天差地别。 “谁？”陆绵绵愣了片刻，哪个三叔？ 随即反应过来，陆绵绵指着霍今乾问，“你能打得过他吗？” 霍祁媛没和霍今乾交过手，闻言立马发起攻击，不过位置所限，两人只是过一下手脚功夫，三招之后才打住，“打不过，按实力来说旗鼓相当，按年龄来说我比他略胜一筹。” “我让你而已。”霍今乾涨红了脸，“真打起来人家不会看到你小就让你，你真以为你很能打啊。” “最后那一招你用了全力，我接住了。”霍祁媛淡淡地说道。 “臭丫头，还不是看你下狠手才用了全力。”霍今乾一脸黑线，“三哥教的？” 他在她这个年纪的武力值确实比不过她。 “打出来的，小时候和哥哥打，长大了和三叔打，娘亲说我从小就很会打架。”霍祁媛很平静，不是在炫耀，而是在陈述事实。 “真的只是来保护我？”陆绵绵表示怀疑，霍今辕那人不会那么好心。 “还有，这里有一万两银票，他希望能够早点看到改良版弓弩。”霍祁媛拿出一叠银票递给陆绵绵。 “你这么能打却要来保护我会不会太委屈你了？”陆绵绵笑眯眯地接过银票，算是默许她留下来。 “我对你很好奇。”霍祁媛正儿八经地打量着陆绵绵，“原本沅姨要带回京都的人是我，可是娘亲最后改变主意了，我挺高兴她改变了主意。” 不然的话我就会像你一样弱，霍祁媛很满意现在的自己的武功。 “我们该不会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吧？”陆绵绵也仔细端详霍祁媛，只见她眉目间有着女儿家少见的英气，衣着也是男装打扮，就连声音都十分干脆利索，有着一种雌雄同体的大气的美。 “不是，我比你大。”霍祁媛收回视线，没再解释。 陆绵绵垂下眼帘，有点无法接受并理解她娘亲的做法，或许她娘亲跟着霍家去漠城就是为了把霍祁媛带回京都。 只是为了报恩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就算和他生孩子也没关系吗？ “你别听她胡说八道。”霍今乾见陆绵绵难过，瞪了霍祁媛一眼。 “我没胡说。”霍祁媛视若无睹，仍坚持自见，娘亲就是这样和她说的，还让她听三叔的吩咐。 “我没事，你帮我送封信给萧墨顷，还有让崔昭学来见我。”陆绵绵很快便说服自己接受现实。 霍今乾看了看她俩，默默转身出去。 “你先在一旁等着。”陆绵绵见霍祁媛一副要贴身保护自己的架势，有些头疼。 “也可以。”霍祁媛想了想最坏的结果，后退了四五步。 陆绵绵抽了抽嘴角，没心思和他争辩，快快写好一封信，密封好，等霍今乾来取。 很快霍今乾便带着崔昭学来了，陆绵绵将信递给霍今乾，又对霍祁媛道，“你先出去，我们有些事要私底下谈谈。” “你们俩都不会武功，万一有人来偷袭怎么办？我已经错过一回了，不能大意。”霍祁媛不动。 “你又被人偷袭了？”崔昭学望着陆绵绵，就不能低调点吗？ “不是，人家光明正大的来掳我。”陆绵绵顿了顿才补充了一句，“你要是不愿意就上屋顶吧。” 霍祁媛想了想，翻窗出去坐在屋顶上守着。 “他谁啊？”崔昭学惊讶不已，让他去屋顶真去屋顶啊。 “来保护我的。”陆绵绵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武功这些又不能一步登天，只能是靠别人，“说正事，给你讲个千金买壁的故事。” 见崔昭学没有问题，陆绵绵便将千金买壁的故事娓娓道来。 “我有妻子的。”崔昭学连忙表明心意，他无意另娶。 “你想的美，给你造势，抬一抬你的身价罢了，你们几个就你赚钱能力最差你好意思吗？”陆绵绵白了他一眼，想哪儿去了。 “你……不要脸，我是不会抄袭别人的诗词的。”崔昭学涨红了脸，再说他学书法也不全然是为了钱，奈何他上了陆绵绵这条贼船。 “你放心，不是抄袭，只是让你写几句诗，我已经找了个叫李白的大……诗人。”陆绵绵安抚道。 摸清了他们的品性，所以她费了一番力气才找到一个叫李白且又会吟诗作对的大帅哥出来当她的第五合作伙伴。 “李白？大诗人？没听过。”崔昭学绞尽脑汁想了许久，他怀疑京都是否真有个叫李白的大文豪。 “你很快就能见到他的庐山真面目，诗我已经准备好了，日子另外通知，你私底下好好好好练练，别让人看到了诗的内容。”陆绵绵拿出一张小纸条给他。 “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崔昭学有些赌气地接过小纸条，心里也分不清楚是作弊让他难受还是失宠让他难受。 灵剑山庄内，班山岳收到消息，知道自己损失了那么多死士，就连最得力的猛将也折了进去，脸色已经不能用差来形容。 然而他的神色并没有影响霍今辕半分，如今的他是座上宾，班山岳再怎么生气也不置于将怒火发泄在他身上。 班山岳恨他洞悉一切的淡然，又不得不依仗他来完成弓弩最关键的步骤，只得假装若无其事地客客气气地问他什么时候能够提供弓弩的图纸。 “此乃天机，我只说会提供弓弩给你们，没说要提供图纸。”霍今辕正面都没给一个，即便身处灵剑山庄他依然是藐视一切的那个。 “是是是，不知道你老什么时候能够提供弓弩给我？”班山岳愣了片刻，细品，这才发觉他真没说过要提供图纸的话。 不过有弓弩也行，他不信他的工匠做不出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素月郡主 他发现如今灵剑山庄的工匠做出来的几个样品都达不到他想要的效果，只可惜他也只是见识过一次弓弩的威力。 “此次回陈国是为了等一奇果，如今奇果已采，但雪域奇花不等人，老朽须即日出发才行，弓弩待我回来之日自会送上，你且等着，告辞。”霍今辕拱手。 班山岳不那么容易相信他，他也不想耗费太多时间在他身上，如今他对灵剑山庄已有大概的了解，等有机会夜探灵剑山庄更好。 至于弓弩，等改良版的弓弩做好了他可以考虑一下给他一个旧版的弓弩，但若是能够尽快解决灵剑山庄的事情，他就省了一把弓弩。 霍今辕施展轻功离开灵剑山庄，一路向北。 班山岳望着他的背影，他们交过手，不得不承认他打不过他，只能任由他离开。 天机，什么天机，他就是天机，就算司徒兆没死又如何，班山岳恨恨地用力捶了一下门框，听到咔擦一声，然后若无其事的命人把门框换了。 京都城内，原夏府外墙，白壁无暇。 作画用的颜料零零星星放在外面，崔昭学深呼吸了一口气，拿起大毛笔沾了沾黑色的颜料，在白壁上题诗一首。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李白。” “公子有人来了。”书童提醒。 来吧，给他一个痛快吧，崔昭学闭上了眼睛。 “谁允许你在这儿乱涂乱画的？”萧墨顷看了看白壁上的字，“李白是谁？” “一时感慨忍不住记录下友人所写的诗句，还望萧皇子恕罪。”崔昭学睁开眼，缓缓转过身去，干脆的认错，他是真的羞愧难当，居然听从了陆绵绵的安排。 “念你初犯，只要你把墙壁还原姑且不治你的罪。”萧墨顷眼神一凛，厉声道。 “等等。”素月郡主从轿中下来，失神地望着墙壁上的诗句，“诗是好诗，字是好字，只是这样的诗题在此处也不合适。 倒是适合留着做墓碑志，不如这样，这面墙壁我买下了，你找工匠重新修葺一番，所需银两我来付。” “素月。”与她一同下来的卫王妃见她说如此丧气的话忍不住伤心难过起来，别过脸不忍看女儿苍白的脸，本该是豆蔻年华如今却是如同即将凋谢的花儿一般。 萧墨顷说陈国有位医术了得的小神医，一定能够治好女儿的病，她姑且一信，却是坚持要和女儿一同前来，怕的就是一别便是永远。 “郡主何必自暴自弃，小神医医术了得，又是天机老人得意弟子，她一定有办法治好你的病的。”萧墨顷安慰她道。 崔昭学看着弱不胜衣的素月郡主，端的是花容月貌，腰似韧柳，只可惜大好芳华看似随时会断送一般，便是站这么一小会也是娇喘吁吁。 “不知道小神医如今在何处，你能否早日将神医带到府上给月儿看病？”卫王妃迫不及待地问。 这话她在路上已经问了好几回了，萧墨顷并没有恼，怜她心疼女儿，好言相劝，“你们先进屋歇息一会儿，我去寻小神医，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也会将小神医请来的。” 臭不要脸，你们都谈好了，就陆绵绵那脾性还能委屈你不成？ 崔昭学听着他瞎编，逮着机会谢过素月郡主和卫王妃，领着惊魂未定的书童匆匆忙忙回家恢复一下心情。 看到素月郡主的花容月貌，崔昭学再三思索还是先和家里那位醋娘子提前通通风，免得她吃醋吃到素月郡主头上。 而萧墨顷领着卫王妃和素月郡主进了府，又嘱咐下人好生照顾着两人，然后就离开府邸去找陆绵绵。 不过他来晚一步，陆绵绵现在有客人，不方便见他。 只是这个客人不是很受陆绵绵待见。 她培养的可都是未来的大佬。 王祭酒博学，桃李满天下，现收的学生比国子监在读的人数还要多了，如果国子监落入冯助教手里，名声是一天不如一天。 萧墨顷想请王祭酒回国子监，不过他不乐意，就是要待在六艺馆收徒授业，虽无心和国子监抢生意，事实摆在眼前，他抢了国子监大半的生意。 至于褚沐阳，那也是一代画师的好苗子，限量接单的美人图都排到明年去了，还有不少人翻他家垃圾篓，希望能够找到一点真迹换钱。 崔昭学名气也很大，虽然拿了第二，可在老百姓心里他便是天下第一，至于拿了第一那人早就被世人所遗忘，世人只知道有崔昭学不知六艺馆书馆馆主身在何方。 霍今乾就更加不用说了，慕名前来的人有很多，棋馆和射馆的日收是最多的。 可崔昭龄是出了名的纨绔，不，如今他连纨绔都算不上，只是一个跟在女人屁股后面的泼皮无赖。 只有胭脂愿意对他有几分好颜色，甚至留他在卫家的铺子里做事，也不知道卫宝童看到崔昭龄是什么样的心情。 “恭维的话不必说了，说目的吧。”陆绵绵摆摆手，恭维的话对她没用，她要保持冷静，特别是对上一个油腔滑调的男人。 虽然崔昭龄很迷胭脂，但不妨碍他撩别的女人，只可惜他那张嘴连她都给绕晕了还是忽悠不了胭脂，真的是一物克一物。 “我知道哥哥他是得你指点才会一跃成为书法界大师，我也想请教一二。”崔昭龄说明了来意。 陆绵绵上下打量着崔昭龄，还以为他是不过是个长得好看的草包，没想到脑子挺好使的，“然后呢？” “我想请教一下怎么样才能让胭脂喜欢上我。”崔昭龄理所当然道。 “第一，胭脂已经嫁为人妇，我可不想干坏人姻缘的事情，第二，不管她什么身份她都不会对任何人动心，因为她动心的话只有死路一条。”陆绵绵摇头。 胭脂沾染了能让人痒到骨子里的药也能忍，不是因为她天生如此，而是在生死面前她不能有半点情绪上的波动。 说白了她就是被幕后之人培养出来的毫无感情的细作，是随时可以舍去的工具人。 “为什么？”崔昭龄不解，“你不是神医吗？你不可以救她吗？” 第一百一十九章 目标 “你也说了我是神医，我是神医不是神仙，没有药，神仙也救不了她。”陆绵绵白了他一眼，“你走吧，这种情况要不你死心，要不什么都不求继续留在她身边。” “你是说她的问题有药可救？”崔昭龄激动了起来。 “可以这么说，但是能够用来控制她的毒不简单，不容易解。”陆绵绵不想解释那么多，命人送客。 崔昭龄不甘心地离开了厢房，一出门看到萧墨顷很是意外。 萧墨顷也挺意外的，没想到她的客人会是崔昭龄，有关系就是好，不像他，还得排个先来后到。 “能进来吗？”萧墨顷走进厢房才问了句。 “坐吧，什么事？”陆绵绵指着书案前的椅子。 萧墨顷犹豫了一下才坐了下来，为什么他们两人之间隔了一张书案感觉突然就变得奇奇怪怪的？ “事关重大，能单独和你聊聊吗？”萧墨顷瞥了一眼霍祁媛。 “我对你们的事情不感兴趣。”感兴趣的人是她三叔而已，霍祁媛拒绝让步。 “那也不行，你在门口守着吧。”陆绵绵站了起来，亲自将霍祁媛拉到厢房门口，然后关上的房门。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好。”霍祁媛不甘心地拍了拍房门。 “我还是个孩子。”陆绵绵不满地嘟囔，一个个跑来和她说男女大防，就是不用防他们自己，双标！ 萧墨顷扭头，眼前的陆绵绵早已不是他第一次见到的那般瘦小，抽条似的疯长，脸长开了，变白了，少女娉婷之姿初现，看得他有些脸红。 “说吧。”陆绵绵见他沉默头也不回便道。 待她坐好，萧墨顷已经恢复了往常的冷静，“想请你给素月郡主治病。” “郡主？会不会给我惹麻烦？”陆绵绵下意识地问，万一她和萧承臻是一伙的，那她得想想再决定出不出手。 “绝对不会，素月郡主是卫王爱女，卫王和夏侯致不合，打仗是夏侯致的主意，卫王是主张议和的，此次夏侯致匆匆忙忙回燕都就是怕卫王坏了他的好事。 说起来卫王也是武将，据说他素来敬仰霍老将军，两人可以说是忘年之交，只是我父皇登基后他为了避嫌才慢慢退了下来。 不过卫王处事公正，在民间颇有贤名，父皇很是敬重他，夏侯致也不敢得罪他，若是有卫王保你，夏侯致就不敢明着找你麻烦。”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挺划算的样子，我先去看看她什么情况吧。”陆绵绵有点动心，大佬不怕多，最主要的是能够保自己小命。 “不知道现在能不能和我走一趟，卫王妃也跟着来了，她很担忧女儿的病情。”萧墨顷有点为难道。 “只要包吃就没问题。”陆绵绵站了起来，背起她的小药箱。 为了掩人耳目她把药箱改成背篓的样子，像是个准备去念书的普通乡下少女。 她的衣服太朴素了，她应该不缺钱才对，萧墨顷一边走一边想着，没注意到原本走在自己前面的陆绵绵突然停了下来。 两人差点撞一块他才停下脚步来，萧墨顷看着近在咫尺的俏脸，尴尬了，冷静了，“我来带路。” “你在想什么？”陆绵绵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再想……怎么样才能让卫王妃相信你。”萧墨顷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事不用你操心。”陆绵绵很是自信，她靠实力说话的，只要素月郡主得的不是绝症她自会有办法让卫王妃相信她。 两人刚出房门便被霍祁媛跟上了。 这也就罢了，萧墨顷眼睁睁地看着她抢在自己前面坐上了马车，坐在陆绵绵左边，不禁有些恼怒地放下车帘。 霍祁媛压根就不将他的怒火放在眼里，比他可怕的人见多了。 陆绵绵拉开边上的小帘子问萧墨顷，“你知道白家吗？” “略知一二。”萧墨顷道，白家在燕国的影响力很大，他想要无视都不行。 “他们的商队请的是镖师还是用自家人？”陆绵绵好奇地问。 冯客远他们想要劫白家的商队，结果弄了一身伤回来，什么好处都没讨到，还差点把小命给赔进去。 他原以为是很轻松的任务，没想到遇上硬茬了，又不敢用弓弩，免得暴露了身份，最后虚晃了一招调虎离山之计才得以逃脱。 “据说最好的镖师都在白家，他们的商队一直都是用自己人，压根就不用请外面的镖师。”萧墨顷想了想，然后道。 虽然他们那支队伍让人颇为忌惮，但他们除了赚钱的事外其他的事都不管，出手还什么大方，结识了很多亡命之徒和江湖侠客，故想要而且敢找白家麻烦的没几个。 陆绵绵听完暗忖这白家就是她的目标啊，不过她可不想招惹什么亡命之徒。 一行人很快便进了皇子府。 萧墨顷的身份有些尴尬，甚至都还没上皇家玉牒，且按照年龄来算他该排第三，可原本的三皇子是萧承臻，没人敢让萧承臻让位。 这也是他父皇同意让他来京都的原因之一，燕国皇帝也需要时间好好想想这棘手的问题，皇家玉牒要上，只是怎么个排位法得好好商议一番才行。 萧墨顷的娘亲不是其他人，是魏国公主，是如今魏国皇帝的已故的孪生妹妹，弄不好此事或许就成了邦交问题。 皇子府只挂了个萧姓，他还没封王。 陆绵绵看到那个萧字并不意外，他的处境挺难的。 “这个姓氏是他唯一没有欺骗我娘的。”萧墨顷也跟着抬头看了一眼牌匾，自嘲道。 他对娘亲的记忆很模糊，或许压根就没有，只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而已。 “走吧，带我去见卫王妃。”陆绵绵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了，不管怎样的安慰在此刻似乎都显得苍白无力。 卫王妃和素月郡主在后院西厢安顿下来，她们是第一个来这里暂住的客人，萧墨顷早早准备了几个负责供使唤的婢女。 婢女看到萧墨顷他们到来，含羞带怯地请安。 萧墨顷目不斜视，恭恭敬敬地等着卫王妃的接见。 卫王妃亲自迎了出来，看了看萧墨顷又看了看陆绵绵和霍祁媛，搞不懂哪个才是小神医，她看哪个哪个都不像。 第一百二十章 心病还须心药医 “你没猜错，我是。”陆绵绵在对上卫王妃的刹那勾了勾嘴角，自信满满。 “你是女的？”卫王妃惊讶不已，萧墨顷可没提过此事。 不过不是萧墨顷不想提，而是不敢提，先把人哄来，他相信陆绵绵自有办法说服卫王妃相信她的。 “王妃忧心素月郡主的病情，思绪过重，夜里定是辗转反侧睡不着，猜你已保受口舌生疮之苦，幸而王妃是心善之人，虽然心情不好，但也没有乱发脾气，只是耐性不比往昔，此乃心火旺之症。 火乃热之极，风寒暑湿燥，入里皆可化火；脏腑失衡，七情内郁也能化火，王妃可用竹叶、菊花等泡水饮用，苦经心，也可使用苦瓜、莲心等以清心泻火。”陆绵绵以职业的目光打量了卫王妃一番，避重就轻道。 对于女人来说这些是轻的容貌上的症状是重的，虽然卫王妃用了点小心机遮住额头上的红点，但仔细瞧着还是可以发现的，大家肉眼可见的东西她就不提了。 卫王妃听着她的话，刚开始还不时点点头，但似乎是觉得不该这么轻易相信她，神色又疏离了几分。 “心病还须心药医，我还是先看看素月郡主的情况再说。”陆绵绵决定还是从素月郡主身上露一手好了。 “小神医里面请。”卫王妃将信将疑，片刻之后还是松了口。 陆绵绵也不介意她什么态度，像她这样的年纪被质疑是常有的事，只是当她看到卧病在床的素月郡主之后她心里咯噔了一下。 一番望闻问切，陆绵绵起身对卫王妃道，“不知我能不能和素月郡主单独聊几句？” 卫王妃有些为难，拿不住注意，还是萧墨顷劝了几句她才同意让她们两人单独相处。 出到房门外，卫王妃忧心忡忡地望着紧闭的房门，“她真的能救月儿吗？” “她一定可以的，表弟的病也是她治好的。”萧墨顷宽慰她道。 房间内，陆绵绵打量着陷入重度失恋状态中的素月郡主，“你多大了？” “十五。”素月郡主有气无力道。 十五，让她绝望的年纪，该嫁人的年纪。 十五她还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陆绵绵烦躁地搓了搓自己的脸，好的不灵坏的灵，心病还须心药医。 问题心药不在她身上。 “十五，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吗？”陆绵绵叹了一口气，脱口而出。 让她慢慢阻止一下语言，好好想想怎么样才能加素月郡主快点走出失恋的阴影。 “你还小，你不懂。”素月郡主幽幽道，自己的心事没兴趣和她聊。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陆绵绵猛然回首，突然发现爱豆占据了她大半的闲暇时光，她竟没谈过一次恋爱！ “你看到的不是你以为的那样的。”素月郡主在片刻茫然之后，似乎才明了她话里的意思，又是一叹。 “心病还须心药医，我救不了你，除了自救，问题是那人值不值得你这般为他？”陆绵绵苦瓜着脸，早知道病人这么麻烦她就不接单。 “他是好人，只是被奸人所害。”素月郡主激动起来，话说了几个字便咳嗽起来。 外面卫王妃的手已经抓住了门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冲进去，“月儿，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陆绵绵一边帮她缓缓气，一边大声应道。 “这？”卫王妃下意识地望向萧墨顷，你介绍的神医怎么看都不大靠谱啊。 “没事的，我相信她不会害素月的，我们再给她们一点时间。”萧墨顷心里也是不明所以，但还是淡定地宽慰卫王妃。 房间内陆绵绵也觉得长话短说，“我也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虽然你的病与我的医术无关，但在外人眼里看来就是我治不好你的病。你将你的问题说来给我听听，看看我有没有办法为你圆梦。” “我……不能说。”素月郡主摇头，不相信她能救她。 她也不相信萧墨顷，但是自己的把柄在他手里，她不得已才同意来京都治病。 “我又不是守不住秘密的人，保护病人秘密是作为大夫最基本的素养，你不说我问萧墨顷去，他一定知道些什么。”陆绵绵挑了挑眉。 “你……”素养郡主愕然地望着陆绵绵，她怎么知道他知道的？ 萧墨顷就这么相信她吗？ “别这样看着我，我知道的事情可多了，不就是为情所困吗？”陆绵绵不以为然道，“你是高高在上的郡主，他的身份注定高攀不起，而你忧思成疾，再不及时抽身可能就要香消玉殒，我说的对不对？” “不是，我们自幼相识，也门当户对，但他被奸人所害，而我却是要嫁给害他的那人，你叫我有何脸面继续活下去。”素月郡主憋在心里许久的话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 “你说的那奸人该不会是夏侯一族的吧？”陆绵绵忽然问。 素月郡主：“……” 她有理由相信萧墨顷早就将他知道的一切告诉了陆绵绵。 不过她还真的是冤枉了萧墨顷，萧墨顷没说，是陆绵绵自己猜到的。 素月郡主身份高贵，能坑她的人不多，能娶她的人也不多，而她认识的燕人里就夏侯致和萧承臻两个大反派，萧承臻自然是不可能娶她的，只剩下夏侯致那边的人了。 “你放心，你的事我管定了，就是不知道你那位心上人愿不愿意改个名字。”陆绵绵附在素月郡主耳畔如此这般说了一番。 “此计可行？”素月郡主犹豫不决。 “试试就知道可行不可行。”陆绵绵淡定地说道，可不能在她面前先露了怯。 说服了素月郡主，陆绵绵给她们母女两人留下了药方，拿了一百两赏银，飘飘然地跟着萧墨顷离开。 “素月郡主的心事你知道多少？”陆绵绵掂了掂银票冷静了许多，悄声问萧墨顷。 “意外撞见了些事，其他的事情知道的不多。”萧墨顷东张西望了一番，此地实在是不适合谈论素月的事情。 “也没关系，有些事情需要你配合一下，到时候你别拒绝就行了。”陆绵绵想了想，暂且还用不上他，还是晚点再聊深入一点。 第一百二十一章 暴利 “好。”萧墨顷爽快地答应下来。 饭菜尚未准备好，萧墨顷带着陆绵绵去大厅好好谈了谈素月郡主的事情，最后敲定了萧墨顷负责找人，也负责当说客，其他事情不用他操心。 本来想早点离开，但盛情难却，陆绵绵在他这和卫王妃他们一同用膳。 有素月郡主吹的耳边风，陆绵绵觉得她在卫王妃心里一下子高大上起来，有点受宠若惊，害她莫名有些同情卫王妃。 晚膳结束，陆绵绵不顾他们挽留，坚决要离开。 萧墨顷派人护送她们离开。 没人来找她麻烦，不过有人盯着她们，霍祁媛说的。 陆绵绵掀起帘子张望了片刻也发现什么可疑的，盯着就盯着她也拦不住。 成衣铺子里，胭脂看着崔昭龄眼睛是厌恶的，但又不得不留着。 崔家就崔昭龄一个可以攻破的入口。 “你去见陆绵绵了？”胭脂不悦，陆绵绵是铁了心要帮卫娘子，一想起她最初的那份纯真，如今想起讽刺得很。 “我见你这几日身体不适便想让她帮你看病。”崔昭龄卑微地解释。 “哦，那她怎么说？”胭脂不信。 “她说你的病她不好治，让我死了这条心。”崔昭龄失望不已。 “以后不许去求她。”胭脂冷冷道，等她落入自己手里容不得她说不。 而陆绵绵让萧墨顷的人将她送回六艺馆，然后才悄悄溜进了回春堂，定制的药丸挺多，干脆借个地先做一批出来。 杜仲也来帮忙，还有一事要和陆绵绵商议的，萧承臻想从他这儿预订一批军需药品，量很大，他不知道该不该接。 陆绵绵想了想，“若你不想冒险就拒了吧。” “应该不会有什么风险吧？”杜仲拿不定主意。 “做生意肯定有风险，还是和萧承臻那样的人，你若想接单必须要坚持不接受预订，必须全款预付，而且预留制药时间，还得是双倍时间，如果他能接受你就考虑一下接单，反正就算不是这事他也会给我找别的麻烦。”陆绵绵略一思索，自己也有那么一点点想赚这钱。 “我这样说会不会挨揍？”杜仲哭笑不得，自问没那个胆量。 “你自己好好想想，别吵我。”陆绵绵白了他一眼，主动权肯定得在自己手里，不然的话怕是连裤子都赔进去。 在回春堂忙活了好几天可算是把定制的药丸都给做好了。 白家的冰室准备开张，陆绵绵又得去作坊那边准备冰块，就没怎么好好歇息过。 卫娘子找来了工匠，就等她做好冰块。 霍祁媛没想到她竟能变出一大块冰出来，更加没想到工匠能够把一大块冰变出一座仙气缭绕的冰山。 八抬大轿抬着冰山绕了一大圈然后进了六艺馆，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不过不是谁都可以进入六艺馆。 冰山进入六艺馆没多久，霍今乾便让他摆了个牌子出去，说六艺馆今日有限量夏日冰饮提供，先到先得。 很快六艺馆便坐满了人，就连厢房都坐满了。 众人惊奇地发现冰山下的冰河里摆放了好几款看上去奇奇怪怪的东西，有黑的，有绿的，还有红的。 黑的是烧仙草，绿的是青梅，红的是杨梅，雪白的瓷碗冒着丝丝凉意，看着让人食欲大开，不少人都点自己心仪的东西。 因为这些不是一般的茶水，所以第一份免费，后面的要给钱，三十文钱一份，少了怕侮辱了能够进来的人的身份。 这点钱对他们来说不多，尝过的人都愿意付钱再来一份。 陆绵绵早早就起来准备了许多，但还是很快便卖完了。 不过冰山还没融化，待在六艺馆里比待在外面凉快，进来的人都不愿意离开，外面的人想进来都不行。 白家的人看到六艺馆的盛况脸都白了，他的冰室虽然也有零星客人，但和六艺馆相比简直就是无人问津的惨状。 最重要的是他不相信卫家居然也会制冰的秘术。 之前从未听闻，如今这般巧合，再加上白家初到京都便被人袭击，令他不得不怀疑白家是不是出了奸细。 可他又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是先和白家家主说一下这里的情况。 而六艺馆里，卫娘子尝过了陆绵绵做的烧仙草，一下子就爱上了，想要买下这一方子。 陆绵绵仔细想过，做烧仙草没什么技术含量，也就大大方方的卖给她了，收了她五十两银子而已。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白家的人确实厉害，她们才暴利了几天，白家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知晓了秘方，也跟着推出了烧仙草。 陆绵绵找了个面生的人去尝了一下白家的烧仙草，味道差不多，只是口感不如她做的那么嫩滑。 这就有趣了，陆绵绵坐在厢房里远远地看着白家的冰室，正当她看得无趣准备不看的时候她发现赵松源进了冰室。 这个赵松源也是厉害，左右逢源，来一个攀一个。 不过赵松源舔着脸去攀夏侯致和萧承臻，为何他们还是把订单交给回春堂？ 该不是真的是冲着自己来的吧？ 只见白家的人客客气气地将赵松源送出了冰室，陆绵绵托着下巴想了好一会，赵松源是大夫，能够尝出烧仙草的味道也不奇怪。 白家的人能够摸索出烧仙草的做法也不奇怪。 不过她也不怕，六艺馆是凭真本事留住客人的，冰山和夏日冰饮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大多数人还是冲着六艺馆来的。 她不怕，卫娘子却是担忧了起来，火急火燎的找了过来，一来便又是赔罪又是懊恼，以为自己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泄露了烧仙草的秘密。 陆绵绵见她说了这么些也没怀疑手底下的人，可见她是真的做到了用人不疑，便将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 “我去查查，卫家酒楼一推出烧仙草，后厨便来了许多形形色色的人想要来打听秘密的，遇上高人真的防不住。”卫娘子一拍手，说走就走想走。 “等等，不管了，就算查到是被白家的人偷了师也没用，无凭无据的，总不能不让白家的人做生意。我们还是提前做好准备，白家这次带了一大批粮食，他们可不是来做善事的。”陆绵绵喊住了她。 第一百二十二章 拼桌 虽然他们的基地在燕人看守的范围内，但他们还是可以偷偷地从广苑等地运粮食进山，但京都这边的位置很是尴尬。 之前的恶战消耗了大量的粮食，也耽搁了粮食的种植，秋黄不接的节骨眼上京都的粮食全靠世家大族囤积的粮食撑着。 不过粮食价格一再攀升意味着所有人手里的粮食不多了，这时候白家来了，他们可不是来救济老百姓的，应该是来大赚一笔的。 卫家有间粮食铺子，他们已经尽量不跟风抬升米价，可老百姓天天在铺子外排队购买，即便他们限制每人购买的数量也挡不住老百姓一家大小来买米。 “白家在囤积粮食，我估摸着他们至少在京都囤了一千石，可他们每天只卖那么一点点，价格卖得比谁都高。”卫娘子重新坐下，气愤道。 “他卖得高你卖得比他还要高啊，我打听过白臣忌这人是白家开疆辟土的老臣子，是白家家主的亲弟弟，做生意有一手。”陆绵绵食指点了点桌子，看着卫娘子，勾了勾嘴角。 “我没听错吧？”卫娘子愕然，她认识的陆绵绵可不像是会赚这黑心钱的主。 但她只看到陆绵绵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看样子白家此举惹恼她了。 “白家是支持夏侯致的，他们直接捐了三千石军粮给夏侯致。”霍祁媛插嘴道。 陆绵绵瞥了她一眼，“然后呢？” “没了。”霍祁媛闭上嘴巴。 “白家和陈国有仇还是和哪位将军有仇？”陆绵绵看着卫娘子问。 “不曾听闻白家和谁结怨，素来只知道他们对有用之人十分大方。”卫娘子愣了片刻，给出了中肯的回复。 “夏侯致对白家来说便是有用之人，夏侯致在军事上开疆辟土，白家在生意场上开疆辟土，说不定还能发国难财。”陆绵绵喃喃自语。 卫娘子：“……” 心底的猜测都被你说出来了，白家如此行事才叫人十分忌惮，燕国皇帝也能容忍白家日渐蚕食皇权国力。 “你按照我说的，现在回去就将粮食价格抬高，比白家的多一文钱，就算他升到八十文你也要比他多一文钱。”陆绵绵站了起来，走到窗前，看着白家的冰室，头也不回道。 “我这就吩咐下去。”卫娘子脱口而出。 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在这一刻她是仆，而陆绵绵是主。 “我们出去走一走。”陆绵绵待卫娘子离开后便对霍祁媛道，她许久没有好好逛一逛京都大街。 “为什么要卫娘子抬高粮食价格？”霍祁媛不解。 其他事情她可以不闻不问，可粮食一事牵连甚广，她无法坐视不理。 “佛曰不可言。”陆绵绵故作神秘。 霍祁媛无语，不再追问，跟着她出了六艺馆。 一出门便是撑伞的工具人，陆绵绵去哪她去哪，一寸阳光都不允许落她身上。 陆绵绵走了几步，看着门可罗雀的绮红楼，犹豫了一下。 绮红楼又来了一名新的花魁，名叫牡丹，长得十分娇媚，她的出现让绮红楼红火了一段时日，如今绮红楼比胭脂当花魁那时还是冷清了许多。 脂粉香罗之地，不看也罢。 再往前，陆绵绵特地进去看了一下白家的冰室挂牌价格，已经和卫家持平，陆绵绵笑而不语，摆手表示买不起，然后出了冰室大门。 卫家的成衣铺子受到的影响并不是很大，他们卖的服饰不是一般人可以买得起的，就算粮食价格上天了对她们影响也不大。 就好像六艺馆一样，门票直接选择了一批最优的至尊客户。 “肚子饿了，我们去吃饭吧。”陆绵绵逛了一大圈，脚都走酸了，摸了摸肚子，咕噜噜的叫呢。 “好。”工具人机械地应道。 跟着她这样子逛街比打山贼还要累，听到她说去吃饭，霍祁媛都高兴不起来，因为她看到陆绵绵仍是意犹未尽。 “你不介意吗？”霍祁媛看到陆绵绵选的小酒馆，里面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全都是大老爷们，她们两个女人进去太张扬了点。 她是不怕的，但担忧陆绵绵的安危。 “介意什么？”陆绵绵率先走进酒馆，吃饭时间到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只好挑了个还有两个位置的桌子，然后问正在吃饭的两人，“可以拼桌吗？” 第一次被人搭讪的男人抬起头，摸了摸脸上的虬髯，居然没吓坏两个小姑娘，又看了看一旁看好戏的好友，僵直地点了点头。 “你想吃什么，随便叫，我请客。”陆绵绵坐了下来对霍祁媛道。 “小二。” “两位想要吃点什么？” “和他们一样。” 陆绵绵看着桌子上的烧鸡还有看不出什么菜品的肉类，连青菜都没有，但也有三菜两大碗饭，“再给我炒份青菜。” “吃肉不香吗？”霍祁媛不解，这些已经够她们吃的了，最主要是可以填饱自己的肚子，陆绵绵吃得不多。 “我喜欢荤素搭配。”陆绵绵给她倒了一杯茶水，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对面的两人面面相觑还真的只是拼个桌。 “掌柜，怎么多收了我一文钱？” “没多收，刚改的牌子。” “你，欺人太甚，做生意怎么能一天一个价！” “不是我想一天一个价，你去外面看看那米价，连卫家都涨米价了，比白家的还要贵一文钱，我这小本生意赔不起，是能开一天就多开一天。” “卫娘子心太黑！” “白家把价格抬高那么多，卫家也是急眼了。” “呸，都不是好东西。” 原本对掌柜的声讨很快便变成对白家和对卫家的声讨，说到激动时一副恨不得去抢粮食的架势，但被人劝住，很是不情愿地拉人一块去排队买米，怕晚了就没米卖了。 “你看我这店小二就剩一个人了，其他人都去排队买米了。”掌柜指着忙得在大堂奔跑的店小二苦笑。 陆绵绵仿佛听不见其他人的吵吵闹闹，一动不动地坐着等吃的。 店小二的身影没等来，等来了三只手。 霍祁媛一把抓住想要偷钱的小贼的手，将他拉至凳子边上，然后毫不客气用匕首将那人的衣服钉在凳子上。 第一百二十三章 信 “你……你想做什么？”男人脸顿时煞白。 “要问你想做什么。”霍祁媛一用力，男人痛苦的哀嚎，流出两行热泪，手一松，刚到手的荷包落地，但在半道被她接住了。 “我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然后不小心勾到了你的荷包，你放手。”男人惶恐地望着霍祁媛，没想到小姑娘小小年纪居然这么可怕。 “眼神不好就不要出来混，你这解释和官府说。”陆绵绵瞥了一眼男人眼里的白芒，似乎是得了白内障，但不是很严重。 “好好好。”男人连声应着，进大牢都不怕，至少有口饭吃。 不过官差懒得管这档子破事，反正她们也没钱财损失，而他们养不起那么多犯人，霍祁媛不甘心但又不得不放男人走。 “别气，他都快要瞎了，不能再偷东西了。”陆绵绵将霍祁媛拉下来。 “你怎么知道的？”霍祁媛不信，那男人怎么看都不像个瞎子。 “你忘了我是谁吗？”陆绵绵冲着霍祁媛眨了眨眼睛。 “你是谁？”满脸虬髯旁边的方脸男子忍不住好奇地问。 “大夫。”陆绵绵正色道。 “你就是小神医？”男子又惊又喜，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忐忑地问。 “正是。”陆绵绵点了点头。 小酒馆顿时安静了下来，纷纷看着陆绵绵，片刻之后才窃窃私语。 大多数人在守城的时候看到过陆绵绵的身影，也有人在城破之时看到她仍在救人。 后来她被夏侯致掳走，老百姓听闻她被救，大多数人是高兴的。 再后来有人听闻她进萧承臻的后院，所幸只是谣言而已。 后来的后来都没机会再见到她的身影，不过回春堂推出那些常用急救的药据说出自小神医之手，老百姓也是受惠不少。 没想到时过境迁他们仍有幸见到小神医一面，有人想要上前攀谈，但碍于小神医前面两个煞神不好惹，始终没有踏出那一步。 “能否请小神医你去救一个人。”方脸男子诚恳道。 “别说人了，动物我也能救，问题是我现在走不开，手里还有两个病号，你不急吧？要不先报上家门，我晚点再去找你。”陆绵绵为难道。 “这……”轮到方脸男子为难了，治病这种事自然是越快越好，但找她治病的人肯定不少，什么时候才能轮得到他。 “听说褚公子找你治腿疾，是真的吗？” “马老六，治好了是不是想将你家宝贝闺女嫁给褚公子？” “就是，听说你女儿非褚公子不嫁。” “你不是嫌弃人家有腿疾的吗？” “……” 陆绵绵只是笑笑没有理会其他人的询问，但客客气气地对方脸男子道，“你若想好了可以去回春堂先登记一下，病情严重的话可以优先。” 霍祁媛怕惹出大麻烦，风卷残云般把饭菜都吃完了，然后坐立不安地等着陆绵绵慢条斯理地吃完，随即拉着陆绵绵逃似的离开了小酒馆。 陆绵绵勉强跟上霍祁媛的飞毛腿，直到腿酸了才不干了，“后面没人追我们，不用跑那么快，累死我了。” “你为什么非得去那种地方？”霍祁媛略为生气道，明明知道自己身份容易招来麻烦还偏往危险的地方去，气人。 “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虽不是君王，但在名利场上，我想称王，想要称王自然要密切关注水流动向，来个顺水推舟可以事半功倍，何乐而不为。”陆绵绵东张西望了一番这才神秘兮兮地对霍祁媛道。 话不能乱说，但对她可以说，只要不传出去就行。 霍祁媛细细品着陆绵绵的话，隐隐觉得她话里的意思就是她说的那般简单明了，但又觉得她还是忽略了点什么。 “为什么不好好当个大夫？”霍祁媛忍不住好奇地问。 “说了你也不懂。”陆绵绵不想解释。 回到六艺馆，褚沐阳没来，陆绵绵有些疑惑，正想着要不要派人去请他来的时候才看到他的身影出现在大街上。 褚沐阳来了，崔昭学也来了，霍今乾和王祭酒本就在六艺馆，陆绵绵这次让他们聚一块是想筹集些粮食。 褚沐阳认识许多权贵，崔昭学也有不少好徒弟，霍今乾和王祭酒就更加不用说了，应该能筹集到粮食。 “要多少？”只当她是为了解决口粮，褚沐阳随即问。 “越多越好。”陆绵绵不假思索道。 “你要那么多粮食做什么？”崔昭学不解，“你该不会是想卖粮食赚钱吧？” “如果你手里有粮食你不想赚钱吗？”陆绵绵白了他一眼，“你们想想如今粮食价格那是水涨船高，若是从其他地方运粮食过来卖那肯定得赚得盆满钵满。” “好，我认识一两个做粮食买卖的商人，这就送信给他们。”霍今乾率先表态。 “你们若是不好意思求别人可以委婉一点写封信向商贾友人说说京都水深火热的情况。”陆绵绵望向褚沐阳等人。 “你就不能说一下自己的用意吗？”崔昭学狐疑地望着陆绵绵。 “写信，写信，我要逐个检查。”陆绵绵让霍祁媛准备笔墨纸砚，还贴心地帮他们开了个头，“……我说得不好吗？不是的话就赶紧写。” 王祭酒桃李满天下，利索地写了九封信交到陆绵绵手里，“看你的了。” 褚沐阳和崔昭学面面相觑，感觉就他们两人被真相拒之门外，看来他们还是得多读书才行，不然的话被她卖了都不知道。 不过看到王祭酒一下子写了九封信，他们也绞尽脑汁无中生友，褚沐阳写了六封信，崔昭学写了五封信。 霍今乾只写了三封信，他认识的商贾不多，可都是重量级的。 陆绵绵逐一检查完满意地点了点头，“没事了，你们可以做自己事情了。” “我有事找你。”褚沐阳对陆绵绵道。 “行，你等会。”陆绵绵点点头，然后将信交给霍今乾，吩咐他一定要动用自己人快马加鞭将信笺送到收信人手里。 霍今乾应声离开，王祭酒和崔昭学也跟着离开。 褚沐阳看了看一板一眼的霍祁媛，她还不愿意离开，陆绵绵也没有让她离开的意思。 第一百二十四章 褚沐馨的打算 “姐姐进城了，她住我那不方便，我想让她和你住几天，你看方便吗？”褚沐阳左顾右盼，小心翼翼地问。 “没问题。” “那我让她过来六艺馆找你。”见陆绵绵不假思索便答应了，褚沐阳反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笨拙地回了句，然后匆匆忙忙出了房门。 厢房在二楼，下楼还得随从背上背下，为了话本效应，他还不能好，他都这么努力练习，正常走路是没问题的。 青衣巷本是寻常百姓家，如今王祭酒和崔相等人都抱团挤在此处，想着互相有个照应，夏侯致等人也没刁难他们，估计是想着方便监视。 褚家也在此处，小门小户，褚沐阳赚了点钱买下了旁边的屋子，在两间屋子之间开了道小门，他住一间，褚老夫人住一间。 褚沐馨很久没见褚老夫人了，此次见了面，有点舍不得离开。 “听祖母的话，皇上没让你离开你就好生回去呆着。”褚老夫人平静了许多，虽然不舍，但还是劝她回山里。 “孙女知道该怎么做。”褚沐馨点点头，不敢反驳。 褚沐阳回来转达了陆绵绵的意思，姐弟两人秘密谈了好一会，褚沐馨才在霍祁媛的陪同下离开褚家。 霍祁媛踏出褚家大门之前将陆绵绵准备好的小纸条转交给褚沐阳，“她给你的，等我离开再打开。” 褚沐阳接过纸条是一头雾水。 “是什么来的？”褚沐馨忍不住好奇地问。 “不知道，她没说。”霍祁媛老实道。 褚沐馨没再追问，而是专注地打量着目光所到的每一处每一人。 京都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很陌生，还是小姑娘的时候像现在这般光明正大的走在大街上，只是新开的异族铺子让她皱眉。 粮食铺子长长的队伍也让她疑惑，她对价格没什么概念，褚沐阳刚刚才给了一大笔钱给她，但她知道这不正常。 “京都现在很缺粮食吗？”褚沐馨扭头看了霍祁媛一眼，这是她能够想到的最有可能的原因了。 “是很缺，京都如今看着一派祥和，可是城外已经聚集了许多乞丐和流民。”霍祁媛心情很是沉重。 那些人不被允许进城，想要去别的地方讨生活，但又出不了神秀山，更加不想北上，已经形成一股令民心惶惶的势力。 “我来的时候看到了，粥棚三天才开一回，老百姓饿得面黄肌瘦，难民里没见精壮男子，多是些老弱病残。”褚沐馨忧心忡忡，那意味着身强力壮的男子很可能落草为寇，老百姓的日子更加难。 霍祁媛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心里也是没底。 两人心事重重地回到六艺馆。 进入六艺馆，她们好像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这种感觉褚沐馨最能体会，就好像她刚刚进入山谷那会，也好像她刚刚离开山谷那会。 现在六艺馆虽然不比刚开张那会，也比不上比试那时，但也差不多坐满了人。 很多都是老客户，看着一大座冰山渐渐融化成迷你版冰山，据说明天会换个冰雕，都想要来看看呢。 白家如今除了卖冰也提供冰雕服务，不过见识过白家的雕功之后大多数人还是更加认同六艺馆的冰雕，据说是褚沐阳亲自提供的图稿。 事实上刚刚才接到任务的褚沐阳恨不得砸了茶杯，怪不得霍祁媛让他等她离开之后再看，估计早就知道陆绵绵没安好心。 才给几个时辰给他画图稿，他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画出一幅惊天地动鬼神的美人图出来。 褚沐阳翻找了一下往日那些被他废弃的图稿挑了一幅出来，稍微修改一下便让随从拿去交差了事。 六艺馆里，陆绵绵确认过褚沐馨不是私自离开而是和夏兰姿他们出山的，她心里才踏实了许多，幸好村子防护还在。 “你不打算回去了吗？” “不想回去的。” “不想回去就不回去，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占山为王。” “想法不错，我支持你。” “你是认真的吗？”褚沐馨愕然，她是有开玩笑的成分在，但不是没想到收编褚家旧部，为他日收复河山做准备。 最坏的时候她都想过挟天子以令诸侯，如今司徒兆没她想的那么混蛋，但她还是想着能够出一份力。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陆绵绵狡黠一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夫妻之间大抵也是如此。” “咳咳。”霍祁媛不安的提醒，心想你这样教坏皇后可不好。 “此事就我们三人知道！”陆绵绵侧着脑袋，皮笑肉不笑的提醒。 霍祁媛闭上了嘴巴。 褚沐馨却是心动了，拉着陆绵绵仔细说了自己的打算。 “我支持你，她有这方面的经验，你可以找她帮忙。”陆绵绵指着霍祁媛道。 “我……”霍祁媛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你不是说你打过山贼吗？难道都是骗我的？”陆绵绵挑了挑眉。 “不是，只是我的任务是保护你。”霍祁媛为难地说道。 “没有只是，没了你还有琴公子能保护我的。”陆绵绵摆摆手，她需要些私人空间做些私人事情，霍祁媛跟得太紧了点。 “我有可以帮忙的人选。”褚沐馨摇头，她不想和陆绵绵要霍祁媛，霍家有自己的旧部，有自己训练的一套，但她想要实行自己学到的那些东西。 “那好吧，需要帮忙的话尽管开口。”陆绵绵也不勉强，“对了，话本反应挺好的，我打算出中册。” “别写太夸张就好。”褚沐馨讪讪地笑了，听到些奇奇怪怪的议论，感觉他们在议论自己似的，不过如今她不害怕司徒兆的反应了。 “你放心，我会给某人一些面子的。”陆绵绵坏笑，也不怕剧透一下大概的剧情。 褚沐馨惊讶得合不上嘴巴，为何有种被她看穿自己心思的想法，“若是被夏侯致的人看到话本，他们会不会有所防范？” “怎么防？几句话的事。”陆绵绵并不是很担忧。 “虽说是这样，但我怕他们狗急跳墙会伤害你们。”褚沐馨担忧的是褚沐阳和陆绵绵等人的安危。 “若他们真这么卑鄙，防不胜防的。”陆绵绵叹了一口气。 第一百二十五章 博弈 褚沐馨没有反驳。 她在六艺馆住了一宿便和夏兰姿他们出了城。 而城内米价继续攀升，不时有商人运送粮食进城，却是犹如抱薪救火，老百姓都快吃不起大米了。 萧墨顷上书朝廷，希望朝廷能够派粮食过来，只是一来一回需要耗费的时间不少，怕是等不来粮食百姓便翻了天了。 萧承臻也上书要求多派些军粮下来，至于京都的管理明面上还是萧墨顷的责任，他自然不会揽下这苦差事，不过他会拖延救济粮食的运送，决不能让萧墨顷轻轻松松便立功。 盯梢萧墨顷的人回来报告，说是萧墨顷去了六艺馆找琴笙等人商议如何解决京都粮食价格暴涨的问题。 萧承臻听到这消息第一反应就是长得好看难道还能让老百姓心甘情愿地饿肚子不成？ “可知他们谈论了哪些事情？”萧承臻心里突然有些不踏实，眼皮子跳了跳，萧墨顷该不会是在憋什么招数吧？ “六艺馆防范森严，属下没能打听到他们具体谈了什么事情。”手下不安地禀告。 “都这么久了还插不进去一个人吗？”萧承臻怒了，“范大都去哪儿了，让他给我乖乖呆在六艺馆，不然有他好看的。” “范先生据说云游四海去了，属下还听说素月郡主花费数千两银子买下崔昭学题字的墙壁，如今崔昭学的名气压过范先生许多，属下怕范先生未必愿意回六艺馆。”手下小心翼翼地说道。 事实上许多人都笑话范大都有名无实，千金买壁的事传开之后，崔昭学的名气不仅仅是压过范先生许多，而是已经到了无法撼动的地位。 范大都怎么会回到让他如此难堪的地方，就算是萧承臻以权势相逼，怕他也未必屈服，弄不好会坏了主子名声，他只能是冒死相谏。 “他以为拉卫王妃来这里，卫王妃就会当他靠山了吗？天真！”萧承臻恼羞成怒，忿忿不平一再安慰着自己。 不过他害怕且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如今素月郡主身体渐渐好了起来，卫王妃待萧墨顷便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萧承臻看着准备送去萧墨顷的同款福袋，差点维持不住最后那点理智。 卫王妃以为他担忧军中之事，也就没留他下来，而是催促他正事要紧，让他赶紧回军营，不用特地留下来陪她用膳。 萧承臻也不好意思说军中没什么事，他可以留下来的，但略一思索还是乖乖离开。 人刚刚走出房门便被素月郡主硬是拉着又回了屋。 素月郡主停留在萧承臻的印象里还是那个风一吹便倒的病娇，挨了不少罚之后他是碰都不敢碰素月郡主一根手指头。 在素月郡主盛情邀请之下，他留下来和她们两人用膳。 在他看来这是素月郡主给他的殊荣。 殊不知此时萧墨顷没了萧承臻这个最大的阻碍已经决定开仓卖粮，价格是跳楼价。 收到消息的老百姓一下子全跑到粮仓外面排起了长龙。 人太多，每人最多只能购买十斗大米。 “不要挤，不要慌，这里面全都是粮食，所有人都能买得到，三十文一斗，天天都有。”官差一边维持秩序，一边大声吆喝。 但是买了好多天贵价粮食的老百姓还是不愿意离开。 萧墨顷只好让人安排粥水分发下去，又解渴又勉强能垫垫肚子。 萧承臻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拦都拦不住，他一开口反对老百姓立马一副恨不得咬他的凶狠劲，他第一次发现老百姓也这么可怕。 “我看你能卖多久！”萧承臻丢下一句狠话，灰溜溜的离开了。 而新开的粮食铺子生无可恋地拍着苍蝇，连路费都没赚回怎么一夜之间就没了客人。 “三十文，你没打听错吧？” “掌柜，听说官府开仓卖粮了，才三十文，我们降不降？” 降还能勉强赚回点路费，不降总不能把粮食又原路运回去，何况运回去可卖不了三十文一斗，似乎挺容易的选择就是没人敢做出选择。 王祭酒在大街上溜达了一圈，赶紧回来告诉陆绵绵这个不好不坏的消息。 “不急，太早降价我会看不起他们的。”陆绵绵很淡定，她让卫娘子不要做那个出头鸟，自然会有人等不及的。 事实上卫娘子手里的粮食她都打算用来补给官粮，官府手里没那么多粮食，朝廷派下来的粮食也不可能那么快下来，他们现在在和一众商贾来一场心理博弈，输的人退场。 王祭酒抽了抽嘴角，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难道她不希望粮食价格早点降下来吗？ “你让褚沐阳他们去吹吹耳边风。”陆绵绵见王祭酒没事，便给他找了份差事。 王祭酒石化，这丫头居然让他干这么羞耻的坏事，也不怕他激动起来会睡不着，心情莫名的荡啊漾啊。 褚沐阳和崔昭学还有霍今乾三人听到王祭酒的建议，心知此人已经和陆绵绵学坏了，羞羞的说词张口就来。 “我不说。”褚沐阳黑了脸，目的达到就行，能不能别管他怎么说话！ “翅膀硬了，老师的话都不听了是不是？”王祭酒比他还硬气，“这是我们能够为老百姓做的一点点小事而已，别忘了他们是陈国的百姓，你指望萧承臻那些人能够善待他们吗？不，他们第一个会牺牲的便是那些无辜的老百姓。” “我没说不去。”褚沐阳语气缓和了许多，只是能不能让他自由发挥，别连说词都给准备好了。 “你就按照我说的没错，那丫头说的可煽情了，我已经精修了一番，你别说，没人比那丫头更加懂得商贾的心思。”王祭酒也放软了态度来劝。 他们三人就褚沐阳比较难劝，琴笙二话不说便行动了起来，崔昭学也不用他多费唇舌，就他话多。 “知道了，她那么贪财肯定知道商贾心里怎么想的。”褚沐阳撇了撇嘴，不情愿道。 官府那边到点关门，没买到米的还是迟迟不愿意离开。 萧墨顷加派人手守着粮仓，也安排了人劝离仍在排队的老百姓，但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就在粮仓外面等着。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差钱 粮仓外面聚集了这么多老百姓，萧墨顷也害怕有人故意在这个节骨眼上煽动老百姓闹事，干脆歇在营地。 夜里蚊子多，老百姓又热又累又渴，还真有人故意说丧气话挑起他们的无名火，“他们倒好，到点就该吃吃该睡睡，眼睁睁看着我们在这儿挨饿受累……” “闭嘴吧你，少在这儿煽风点火，若是闹出什么事误了明天卖米，我为你是问，你若不愿意等就赶紧回去，人家还乐得少安排一个人来盯着你这刺头。” 队伍顿时鸦雀无声，这么便宜的米若是明天没得卖了叫他们怎么活，沉默过后大部分人纷纷劝起最先埋怨那人，少部分人饿得头昏脑涨，被这么一闹，直接躺平了。 原地待命的杜仲过来给他们检查了一下，没什么大问题就是饿的，让人喂了水和馒头，人便醒了。 结果杜仲刚准备回去歇息，身后便躺平了一大片。 看守的人敲锣敲得当当响，见人还是不起来，“一人一个馒头，再装死抬出去，等治好了病再重新排队。” 见有馒头分那些人都不装死了，纷纷站好眼巴巴地等着。 有人领了馒头想跑去通风报信，但还没走出队伍就被人当头喝住。 “馒头只发一次，叫谁来也没用，谁愿意饿着肚子等就喊他来吧。”看守的人指着迈出一只脚的那些人，厉声道。 馒头早就准备好了，就是不想惹来占便宜的人才等看热闹的人全都跑光之后才发的。 “馒头怪好吃的，松松软软的，还有点甜。” “吃得太快，没尝出什么味道来。” “好吃是好吃，但感觉像是没吃一样。” “……” 萧墨顷晚餐也是吃馒头。 他原以为一人一个馒头得用很多白面，没想到陆绵绵在后厨一顿指挥加操作愣是用了最少的白面做出了最多的馒头来。 本就不是为了填饱他们的肚子，能够做好面子也不错，这不他一个人便吃了十个馒头，其他人也分了两个馒头当夜宵。 天差不多亮的时候有人过来排队，还说起有粮食铺子卖的大米降价了，虽然比官粮贵了十文钱。 “还有这么多人，不排了，老婆孩子还等着老子买粮食回去，爷我不差这十文钱。”有人牛气哄哄地退出了队伍。 脾气拿捏得十分准确，也难怪，他排了一天一夜就为了说这话，酬劳就两碗粥水加一个馒头还有十文钱。 此人一离场，有几个衣着稍微好一些的也表示不差钱，先买点贵米让家人填饱肚子，但更多的人还是愿意排队，毕竟十文钱对他们来说还是挺多的。 而首先降价的米商此次带来的粮食是最少的，一降价也有有钱人家愿意来他们这买，还一下子买很多，来晚了的人都后悔了，又得去排队买官粮。 一大车的粮食改头换面悄悄转移到粮仓。 陆绵绵算了一笔账，挺心疼的。 “别心疼了，多出的钱我来出。”王祭酒又好气又好笑，他也在算这笔亏本买卖，还好自己现在的家底还能填得上亏出来的窟窿。 “不用你来出，这笔账自然会有人买单。”陆绵绵眼珠子一转，附在王祭酒耳畔细语了一番，“你说我这主意怎么样？” “你胆子够大的！”王祭酒瞠目结舌，万一皇上不愿意认领这份功劳怎么办？ “饿死胆小的。”陆绵绵不以为然道，“再说这本就是他该操心的事情，你记好账，账本早点给到他手里。” 王祭酒苦笑，又得掉头发。 第一个降价的人不到响午便悄然无声的离场了，余下的商贾都炸锅了。 以胭脂和白家为首的商贾聚集在一块，商议着联手维持现在的粮食价格。 卫娘子静静地看着胭脂在长歌善舞，来回在众人之间，不附议，不表态，不拒绝。 消息传到陆绵绵耳朵里陆绵绵也不急。 “万一那些人被她蛊惑了怎么办？”霍今乾皱眉，他可是见识过胭脂蛊惑人的本领，她现在虽然嫁人了，但风姿不减丝毫，没几个男人能抵挡得了她的魅力。 “你说说萧墨顷那能顶多少天？”王祭酒也有点坐不住，万一事情办砸了，他会心疼到滴血的。 “别急，别急，你们冷静一下，是不是觉得胸口闷闷的？”陆绵绵给他们两人添了茶水，笑语盈盈。 “有也是被你气的。”王祭酒瞪了她一眼，还和他卖关子。 “你快说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办法？”崔昭学不急，但他也希望看到最好的结果。 “这几天天气特别闷热，老天爷在憋雨水，估计快要下雨了，你去通知萧墨顷那边做好准备。”陆绵绵对霍今乾道。 “还有这种说法？”崔昭学好奇的追问，但陆绵绵没理会他。 “我这就去。”霍今乾虽然也好奇，不过她说的事比较重要，得立马执行。 “下雨的话燕国那边的粮食岂不是来得越发慢？”王祭酒更加担忧了，陆绵绵给他露了个底，情况不容乐观。 “事情没完之前你就别指望那些粮食了。”陆绵绵翻了个白眼，那些粮食估计是九头牛都拉不动的那种。 再加上有雷暴雨的天气这样那样的问题，真指望不上，她压根就没把那些粮食考虑在内，她考虑的是可控的因素，包括人心。 “那我们能指望什么？”崔昭学挺好奇的，他爹让他这几天好好跟着王祭酒和陆绵绵他们好好学一学如何处理这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 “指望老天爷。”陆绵绵可不喜欢这种天气，又不能穿短袖，又不能穿短裤，身上的衣服把她闷得无精打采，不想和他们两人解释那么多，有些事情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若不是她现在负资产，她恨不得请两个人伺候自己，一个扇扇子，一个给她捶捶腿，陆绵绵闭上眼睛算了一笔账，心在滴血。 王祭酒和崔昭学见她这模样，对视了一眼，悄悄离开了厢房。 “我要睡个午觉，没有要紧的事不要叫醒我。”陆绵绵灌了一杯水，一擦嘴巴，丧尸般走向懒人塌，很快便昏昏欲睡。 第一百二十七章 闹事 卫家，胭脂正在款待此次进京的最大的粮商。 粮商姓于，名上和，是代州一带的商贾，如今代州被划入燕地，经历过一段时间的混乱之后才慢慢恢复了些许，他此次前来便是想趁机大赚一笔。 说起来此人还是个棋艺高手，曾在京都待过一段时间，素爱找胭脂切磋棋艺。 他五官周正，可惜长得矮矮胖胖，不过他不是好色之人，每次一掷千金只为和胭脂下棋，说出去怕是没人会相信。 胭脂对他印象深刻，此次也是用心招待。 “之前存放在你这的粮食我打算今晚就搬走，我已经找到了一个可以临时存放粮食的地方。”于上和落下一子，抬头看了胭脂一眼，漫不经心道。 “其实你一直放在我这也没关系的。”胭脂也是漫不经心的口吻。 “不不不，如今你已嫁为人妇，我不便麻烦你太久，当初我想做这笔生意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你，事后也是有点后悔，怕给你添麻烦，下完这盘棋我也该离开，改日再找你下棋。”于上和摇头。 “不麻烦，我收到消息，听说粮仓里其实没多少粮食，而且上头派下来的粮食因为大水还在河西，我们再等等，等官府撑不住了，我们便不必亏本贱卖粮食。”胭脂勾了勾嘴角，楚楚可怜地望着于上和。 “在京都谁不是看你们卫家如何行事。”于上和一直盯着棋盘，好一会才落下一子，赢了，“看来你的心思不在棋盘上，不过瘾，不过瘾，等你哪天有心思和我下棋我再来找你好好下一盘如何？” “一定一定。”胭脂惊讶地望着棋局，她竟输了。 当夜于上和从卫家闲置院落搬走了一大批粮食，粮食运送到一处寻常百姓的家宅。 胭脂一直命人留意着于上和的动向，见他仍是坚持卖高价粮食，心里这才踏实了许多。 而粮仓那边夜里仍有人坚持在排队，但排队的人数远远比第一天晚上排队的人数要少，而且大多数都是衣衫褴褛之人。 看守的领着士兵逐个检查他们有没有购买能力之后才允许他们继续留下来排队，就这样排除了几十个买不起粮食的。 对方是听说夜里会发馒头所以想要来蹭吃蹭喝的。 “忘记带银子了，先排着队，我喊家里人拿钱来行不行？” “就是，又不是买不起，排队都不给排。” “……” “明明知道要排队买粮食还能忘记带钱，我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立马离开，二是在一个时辰内让家人拿钱来，想闹事先问问我手里的剑同意不同意。” 对方一看这阵子，他们人少，闹不起来，只好灰溜溜离开了。 队伍又短了许多，留下来的都是真的想早点买到便宜粮食的老百姓，巡查的士兵也没有怎么为难他们。 萧墨顷算了一下人数，准备的蓑衣也还够用，也给他们准备了写了名字的牌子和遮风挡雨的地方。 天都黑了，天气还是很闷热，萧墨顷看着蓑衣，有点怀疑是否真的要下雨。 半夜里隐约传来打雷声，很快便下起了豆大的雨。 幸好他们早有准备，以最快的速度将老百姓安置好，不过巡视粮仓的工作却是一点也没有松懈。 萧墨顷亲自盯着，安排了两名心腹轮流盯着，不容许有任何闪失。 原本想要点火的黑衣人被大雨淋成落汤鸡，这火烧不起来，他们只好先撤。 陆绵绵被打雷声惊醒，室内温度没有怎么降，还是闷闷的，窗户开不得，雨势太大，稍微有一道小缝隙也能被溅一脸雨水。 “你不睡吗？”霍祁媛早就醒来，看她走来走去忍不住开口问。 “睡不着。”陆绵绵叹了一口气，今晚怕是许多人都睡不着。 反正都醒了，陆绵绵干脆点了灯，一边磨墨一边构思《将门凤仪》中册的大纲，不过想了半宿才写下几行字还不大满意。 陆绵绵压下毛笔，划掉那几行字，打了个呵欠，这才倒头就睡。 霍祁媛跟着坐了半宿，只是天亮之际才眯了一小会就醒了，然后了无睡意。 叫她守着睡得正香的陆绵绵，她平生第一次生出了羡慕的滋味。 差不多到了响午的时候霍今乾从外面回来，告诉刚刚睡醒的陆绵绵一个好消息，胭脂被人捉奸在床。 卫娘子亲自带人去抓的奸，按照族例便是将她沉塘都不为过。 “她被沉塘了？”陆绵绵淡淡地问。 “没有，被两名黑衣人人救走了。”霍今乾叹了一口气。 “奸夫呢？”陆绵绵又问，隐隐有几分关心。 “他，他没事。”霍今乾愣了片刻，“你知道奸夫是谁吗？” “不知道。”陆绵绵摇了摇头，卫娘子只说找个奸夫，没说过要找谁。 “是于上和，外面的人早就怀疑他们两人有问题，这事一出，于上和赶紧卖掉粮食灰溜溜的跑回代州。”霍今乾感慨。 不过他出手比较急，而且手里那么多粮食，出价自然高不到哪儿去，才卖三十五文一斗，也不知道是谁出手这么大方，居然全要了。 “你好像知道是谁买了那些粮食。”霍今乾见陆绵绵一点都不惊讶，不由得怀疑她是知情的，或者是参与其中。 “你说谁最需要粮食？”陆绵绵反问。 霍今乾想了想，心里有了答案。 萧墨顷。 他顶着压力开仓卖粮食，可是朝廷养着的人要粮食，驻扎的军队要粮食，手里没粮心里慌，应该是他没错。 京都外十里亭，已经逃出生天的胭脂堵住了于上和的去路，她终于不用装了，但她要一个答案，“说，是不是你出卖了我？” “你没死！”于上和看到胭脂很是惊讶，这女人够命大的，“你还好意思来问我，我信任你，吃的喝的都是你准备的，我也没有丝毫怀疑。 可是我中了药你却是一点事都没有，害我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了脸面，你现在居然还有脸来质问我！” 胭脂闭上眼，她想起卫娘子那张鄙视的脸，想起袖手旁观的下人，想起卫家的长辈，一个个都在看她笑话。 她以为自己能够掌控卫家，想不到到头来竟然成了一个笑话。 第一百二十八章 你是认真的吗 于上和的话她听不进去，甚至一度怀疑他是不是早就潜伏在她身边，她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不偷腥的猫，男人也一样。 “说，是谁派你来的？一个大男人跑到绮红楼找花魁下棋，说出去谁信！”胭脂抢过崔昭龄手里的剑，将于上和从马车上扯了下来，下一刻剑便压在他脖子上。 血渗了出来，一个眼里迸发出杀意，一个眼里闪烁着恐惧。 “其他人爱信不信，我娘子信就行了。我一做买卖的，出来混免不了要到那种地方应酬，可我不敢啊，我要是睡了别的女人我娘子闻一闻就知道了，不得把我打个半死。 当初进绮红楼我一眼就看中了你，像你这样心高气傲的女人肯定看不上我这样又矮又胖的男人，所以我才会点名要找你，听说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也喜欢下棋，就找你陪我下下棋，聊聊天，打算就这样瞒天过海。 你貌若天仙也没用，我是入赘的，就算有那个贼心也没那个贼胆，再说这世上除了我娘子是真心待我的，哪一个不是暗地里笑话我，我对不起谁也不能对不起我娘子。”于上和哆嗦着解释，随即越说越用，肉没进剑刃似乎也没察觉一般。 胭脂也不是真的想要他的命，她只是想要一个真相，听他说着，不由自主信了几分，于上和这人她不是没打听过，和他说的没什么出入，除了好色一事之外。 男人都喜欢吹嘘，这也是可以理解的，胭脂收回了剑，一般的药对她没用，所以对方才会在于上和身上动手脚，反正目的达到了就行。 说起来于上和也是受了池鱼之殃，胭脂再次望向于上和，眼里早已没了杀意，也没了鄙视，“滚，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于上和摸了一下脖子，看到手里的鲜红，身形抖了抖，伸出手想让车夫拉一把，谁知道车夫都快吓尿了，哪帮得上忙。 他也腿软，只好手脚并用，狼狈地爬进车厢，然后催促车夫立刻马上继续赶路。 还好当年因为身高问题他选择离家出走，世人只知道他是于家赘婿，没人知道论辈分他得喊卫小娘子一声姑奶奶。 留在原地的胭脂和崔昭龄还有他的随从，气氛一下子好像凝固了一般。 “胭脂。”崔昭龄不敢置信地望着她，“你会武功？” “怕了吗？”胭脂嘴角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讥讽，“我没你想的那么美好。” “我也是，没了崔家的庇护我什么都不是。”崔昭龄不以为然道，原以为他们如今该是同病相怜，原以为她愿意陪他浪迹天涯，但她拒绝了，“为什么？” “我还没熟，我不会输。”胭脂冷笑，让崔昭龄帮她回卫家拿一样东西，一个可以绝地反击的东西。 不过那些东西已经被卫娘子带人翻了个底朝天，但是她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除了一本小册子外。 小册子似乎用了秘密的方法记录，卫娘子研究了许久也看不懂，但又觉得此物对胭脂来说很重要，于是便拿小册子去找陆绵绵。 陆绵绵接过账册，乍一看也没发现什么问题，这不像是一般的账册，过滤了一遍可能的秘密写法，似乎看出了点问题。 “这事你就当做不知道，对其他人说东西给我了。”陆绵绵点了几个字出来，脸上神色越发凝重，直接下了逐客令。 “保重。”卫娘子知道多说无益，忧心忡忡地离开了六艺馆。 陆绵绵让霍祁媛把霍今乾找来，交给他一份密函，随后吩咐了他几句。 霍今乾拿了信二话不说便出去了。 “我能帮得上忙吗？”霍祁媛看了一眼霍今乾的背影，就是有点羡慕。 “有，你帮我擦一下外墙，顺便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那块砖松动，万一砸到人可就不好了。”陆绵绵移了一下椅子，望着对面的绮红楼若有所思。 霍祁媛愣了好一会才确定陆绵绵没有开玩笑，自告奋勇换来的任务像是在和她开玩笑一样，“知道了。” 说完霍祁媛便拿了抹布徒手翻了出去，一手扒拉着窗棂，一手拿着抹布擦着墙壁。 “注意点安全。”陆绵绵趴在窗口笑眯眯地看着她，“那儿有点脏。” 底下的人看到这一幕都在议论纷纷。 现在没了胭脂这个领头人，剩下的商贾不大乐意买白家的账，米价已经降了许多，三十文到三十五文之间都有，老百姓可以喘口气。 而萧墨顷那边还是坚持卖四十文一斗，已经没有人愿意去粮仓那儿买米，开仓买米的事告一段落。 不过粮食紧缺是真的，没有再大的下降空间，萧墨顷还得填上卖出去的粮食，还得再押一笔钱进去。 下面的议论陆绵绵仿佛听不到一样，这里指指那里指指，指得霍祁媛团团转，活脱脱一个刁蛮任性的千金大小姐。 霍祁媛弄不明白陆绵绵的用意，但她察觉到一些异样，稍微一用力，轻而易举扣除一块青砖，青砖的重量不对，不由得下意识地望向陆绵绵。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扣你工钱。”陆绵绵微微颔首，嘴巴却是得理不饶人。 霍祁媛拿着砖块翻身进了窗户，“你在里面藏金子了？” “想得美。”陆绵绵白了她一眼，“赶紧找块一模一样的砖把空隙给我补上，现在这样太丑了。” 这事也不用霍祁媛亲自动手，吩咐下去自然有人会做。 陆绵绵刚刚撬开青砖便看到霍祁媛闪了进来，“你别和我抢，我的。” 霍祁媛没说话，看着陆绵绵从砖块里夹出一本小册子，不过册子上面一个字也没有，但是有一股子很特别的气味。 “别闻，有毒。”陆绵绵翻看了一眼便将小册子丢到一旁，然后才好心提醒了一句。 霍祁媛大惊，仔细一品，隐隐觉得有些头晕，“你下的毒？” “自己从药箱里拿解药。”陆绵绵翻了个白眼，她才不屑用这样的手段，“你和你三叔联系一下，就说我手里有好东西，看看皇上愿不愿意出高价买下来。” 霍祁媛脸上的表情逐渐凝固，“你是认真的吗？” 第一百二十九章 要钱不要命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陆绵绵凑到霍祁媛面前，任她如何打量就是面不改色，“我从来不做崩人设的事情。” “不懂你在说什么。”霍祁媛心思越发复杂，别开脸，但还是收下了她的小纸条，想看又不敢看。 “看吧，看吧，没什么不能看的。”陆绵绵大大方方道。 霍祁媛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一个没忍住，打开纸条一看，“秘辛录”？ 写多一个字能浪费多少墨水！ 霍今乾很快就回来，陆绵绵也没瞒着他这事。 “她怎么想的，这么重要的东西居然就堂而皇之的放在外墙。”霍今乾用小夹子看了几眼，顿觉触目惊心。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在看到账册那会儿心里就在想若她有这东西会藏在哪里，突然想到她情深款款看着这儿的画面，本只是猜测，没想到居然被我猜中了。”陆绵绵笑了起来。 但很快她的笑容就戛然而止，“突然感觉自己的小命不保，等素月郡主心上人的事情处理完我还是乖乖回去练好武功再出来。” 胭脂肯定会回来拿回这么重要的东西，若是发现这东西不见了，肯定能猜到东西在她手里，陆绵绵打了个哆嗦。 “你也知道害怕。”霍祁媛幸灾乐祸，虽然她的做法挺冒险，但能够看到她愿意学武还是值得的。 “你说她到底是什么人？”陆绵绵不理会霍祁媛的取笑，思索着胭脂的真实身份。 原以为她只是燕人的细作，没想到她竟是双面细作，居然和班山岳扯上关系，只是不知道在她心里哪个才是她的正主。 “不知道，不过像她这样天赋异禀的人我曾见过两个，其中一人来自雪域，另外一人来自九哥的一个部落。”霍祁媛知道胭脂细作身份，但没想到她竟有双重身份。 九哥在魏国，但胭脂看着不像是魏国人，雪域的人肤色很特别，特别特别的白，她也不像是生活在雪域里的人。 “她的口音一直都是陈国人的口音，陈国也有天赋异禀之人。”霍今乾见过胭脂小时候的模样，愣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不管她是什么人，对霍家是绝对的恶意，现在估计也是恨不得处之而后快，小心提防便是了。”陆绵绵不想讨论此事。 素月郡主的心上人便是那天在小酒馆遇上的那两人的好兄弟，因为父亲被免职，自己的前程也跟着断送了。 在回乡途中染了怪病，请了许多大夫都束手无策，他们两人为了好兄弟四处寻求名医，一路找到京都来。 陆绵绵没办法跟着他们去燕国境内，便让他们把人带过来。 素月郡主也来京都了，说不定两个有情人见了面两人的病都能大好。 陆绵绵答应了帮素月郡主，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说离开就离开，等看过病人什么情况再做决定。 半夜里胭脂和崔昭龄便找来六艺馆。 崔昭龄做梦也没有想到胭脂会将那么重要的东西放在六艺馆。 不过他们扑了个空，还被人拦截了下来。 霍今乾想要活捉她，因为她身上肯定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胭脂想必也是猜到了他的用意，在众人的围攻之下尽数使出最大的杀招，见仍是破不了包围圈，一狠心将崔昭龄推了出去当盾牌，然后踩着他的身体逃了。 即便是黑夜，崔昭龄仍能辨出她的衣衫，仍能感知她想要逃离的路线，但他沉默了，即便是被霍今乾扯下他脸上的蒙面巾也没为自己辩解半句。 霍今乾知道在崔昭龄身上问不出什么，只好通知崔家的人把人领走。 陆绵绵莫名有点同情崔昭龄，也佩服胭脂的战斗力，居然被重重包围也能逃之夭夭。 不过这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霍今辕很快便来了，单独一人来拿秘辛录。 陆绵绵还在处理书页上的微量毒素，这些毒对于经过训练的细作来说起不了什么作用，但对于一般人来说却是足以致命的，特别是有些人喜欢用手沾着唾沫翻书，死得更快。 霍今辕只能是耐着性子看着她处理书页上的毒。 “你不要和卫家走得太近，我怀疑卫家身世有问题，他们可能是前朝的人。”霍今辕见她不理会自己，冷不丁说道。 “那我呢？我现在算不算是前朝的人？还有你。”陆绵绵本不想理会，可是心里憋了话，不吐不快。 “不是，我们还会回来的，不会让你们等太久的。”霍今辕没想到她会这样问，惊讶一闪即逝。 “卫家的身份就算是有问题估计也断了辈分，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安插胭脂进卫家，试图让胭脂重新掌控卫家。”陆绵绵忍不住替卫娘子说了句公道话。 “朝堂上的事你不要管。”霍今辕说不过她，是非公道皇上自会有分寸，轮不到他们来做定夺。 “我才不想管，可我管了，这笔账就记到你家主子头上，我让王祭酒算好了，一会让他拿给你。”陆绵绵意兴阑珊道。 霍祁媛听了，自觉去找王祭酒。 王祭酒没想到陆绵绵要账册要得那么突然，其实买卖粮食那笔账早就算好了，就是言辞尚未组织好，修修改改有好几个版本，忽然之间他都不知道用哪个版本比较好。 “麻烦霍姑娘再等等。”王祭酒苦笑，把人都赶了出去，关上门来浏览了一遍之前所写的草稿，然后全都撕掉，重新下笔写了一封密函交给霍祁媛。 信写完他便告了病假，他要回去好生歇几天，好好想想哪里写得还不够好的，有则想好如何解释，无则宽慰自己片刻。 霍今辕拿到信，他是知道她和白家还有其他商贾之间的斗法，可没想到她居然真敢把这笔账记到皇上头上，“你不要命了？” “要，都要，还有这本小册子的价值你应该知道，我要他拿神秀山下那一片良田来换。”陆绵绵很冷静地对他说道。 “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吗？皇上不会看着你坐拥天下财富。”霍今辕还想劝一劝。 第一百三十章 狠人 “我什么身份我自己清楚，不用你操心。”陆绵绵冷哼，“你就给我递个话好了，我现在都快亏死了。” 霍今辕气得七窍生烟，偏生不能动她半分，磨了好几遍后牙槽才恼怒道，“你若是再这样自以为是谁也救不了你，话我可以传到，至于命你自己想办法保住。” “不劳你费神。”陆绵绵傲娇道。 “神秀山如今被燕人霸占，你却想要神秀山下的良田，你这是在教皇上如何行事吗？”霍今辕冷静下来，越想越是不安。 “怎么会，我允许他欠账，至于他什么时候打江山那是他的事。”陆绵绵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时代鸿沟不是一般的大。 霍今辕：“……处理好了没？” 再和她待下去他怕自己会被她气死。 “快了。”陆绵绵给纸张涂了薄薄一层药水，然后轻轻吹了吹，等药水干透之后才合上最后一页，“你不看看里面的内容吗？可精彩了。” 宠妾灭妻，龙阳之好，嫡庶之争，贪赃枉法，通敌卖国…… “不想死的话就千万不要和其他人说过你看过上面的内容。”霍今辕看她这兴致勃勃的样子，头都大了。 “哦——”陆绵绵懒洋洋地应了声。 霍今辕抢过她手里的小册子，偷窥了片刻才若无其事地出了厢房。 “三叔他很少失态。”霍祁媛莫名有些同情他，也有些羡慕陆绵绵，“你就别欺负他了，他也是为了你好。” “别说为我好，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好。”陆绵绵耸耸肩，她哪里欺负霍今辕了，明明是他动不动就摆出长辈的姿态来教她哪些可以做，哪些不可以做。 “他是你爹，难道他会害你不……”霍祁媛看不得陆绵绵目无尊长的懒散模样，憋在心里许久的话一下子就脱口而出，堵都堵不住。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都收不回来，霍祁媛默默转身，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 “回来。”陆绵绵厉声喝道，“说。” “我什么都不知道。”霍祁媛掂了掂脚尖，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只好认命地拐了个弯，对上陆绵绵骤降了温度的眼眸，讪讪地笑了笑。 “说你知道的。”陆绵绵拍了拍额头，她可不想要什么严父。 而且若她是霍家人，一个有权一个有钱，视为天子大忌，怪不得他会那样子说。 “我和你出生只差几天，当初沅姨本来是打算把我带回京都的，可就在娘亲犹豫不决的时候有个神秘女子抱了个婴儿到家中，说你是三叔的孩子。 当初沅姨急着要离开，娘亲便问她愿不愿意让沅姨带你回京都，她答应了，最后我留在漠，可能只是误会而已。 “三叔他没认，那女人把你放下之后就离开了，只说了一句你爹是三叔，也没交代别的事情，我看你这模样也不怎么像三叔，脾气倒是差不多，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没有一点点练武天分。”霍祁媛略为苦恼地说。 她的武功算是最差的，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比她还差，她都有点怀疑她是不是霍家的人。 “我娘亲知道吗？” “不知道她知不知道。” “哦。” “你别怪三叔，他肯定有自己的苦衷。” “你很闲吗？” “我在保护你。” “……” 听了此事，陆绵绵更加没心情写话本了，狗血的剧情落在自己身上心里很不是滋味，霍家这身份确实挺麻烦的。 这种心情一直持续到程慕烈的到来，有病人，她暂且忘记了身份上的烦恼，全程投入到医治程慕烈的诊疗当中。 “三弟他还有救吗？”洛风见陆绵绵神色越发严肃，心里忐忑不安起来。 “有，风寒加重，再加上水土不服，两种病加夹在一起一般大夫很可能忽略了某些病症，从而导致他久病不愈。”陆绵绵收回手，缓缓解释道。 像他现在这样陷入昏迷的状态只能是施针唤醒他的神志，等看过他恢复的情况再来决定如何用药。 陆绵绵让他们先出去，只留杜仲一人下来帮忙。 不过杜仲也帮不了什么忙，只是让他有机会观摩一下，顺道帮忙擦擦汗，至于有什么问题，等她忙完再来慢慢解释。 “师傅，为……”杜仲忽而听到细微的均匀的呼吸声，缓缓闭上了嘴巴，不敢惊扰她歇息，连带洛风和关廉山两人的关心也挡在外面。 霍祁媛却是径直走了进去，站在陆绵绵一旁，让她靠着自己休息。 洛风和关廉山见状，大为感动，心想小神医只是怕他们担忧才说得轻巧，实则她为了救治三弟还是耗费了巨大的精力。 不过陆绵绵只是因为昨晚熬了夜去想话本的事这会儿又费了心神去施针，这才顶不住困意侵袭。 灵感的事说没就没，她只能是抓住灵感刹那将想到的内容先写下来。 在房间内歇了一个多时辰陆绵绵才醒过来，恰好到了饭点，她干脆和霍祁媛留在回春堂吃午膳。 素月郡主也借故来回春堂，看到瘦得不成人样的程慕烈，急得都快犯心病。 “先回去了，过了今晚他应该会醒过来，有我在，没事的，你出来太久王妃该担心，万一惹起别人疑心对你们两人都不好。”陆绵绵劝离了素月郡主。 顺便蹭她的马车回了六艺馆。 “你为什么要帮她？”霍祁媛到现在还是对燕人有偏见，特别是看到陆绵绵关心素月郡主的样子就更加来气了。 陆绵绵能够理解她的气愤，“不是在帮她，是在帮我自己，若是我救了素月郡主，卫王妃或许会念我一点好，我也就不用怕萧承臻和夏侯致。 再说了，你也不希望看到夏侯反飞能够娶到素月郡主，虽然素月郡主现在很讨厌他，但保不齐嫁过去之后就变了心，也保不齐卫王和卫王妃会为了女儿对夏侯致一族格外开恩。” 夏侯飞是夏侯致的侄儿，原本夏侯家已经和卫王在谈论儿女婚事，只是因为素月郡主的病情突然加重才耽搁了。 素月郡主也是个狠人，说病重就病重。 希望能够看到他们两人有情人终成眷属，陆绵绵目送着素月郡主离开。 第一百三十一章 药材有问题 卫王妃那边她已经交了底，剩下得靠素月郡主自己的努力了。 希望卫王和卫王妃看重的是女儿的幸福而不是门当户对还有皇权富贵。 想到自己，突然觉得很心塞，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选择幸福的权利，陆绵绵满腹心事在看到自己的小嫩爪之后就无限复活了。 褚沐阳还等着她来医治呢，不过为了她的话本效果，她放出话说是想要治好他的腿还需要三样奇珍药材。 结果她放出话没几天便有人送上其中一样，还是匿名的那种，陆绵绵毫无心理压力的代替褚沐阳收下了。 是爱情的味道啊，价值连城的爱情，手里突然多了样这么珍贵的药材，她打算等褚沐阳的腿好了再给药材换个包装，然后找个机会卖出去。 陆绵绵先上楼，看着褚沐阳的轮椅进了大厅便用不上，老是让随从背他上下楼梯会影响他的帅气，看来得找工匠在楼梯旁做个滑梯才行。 褚沐阳还以为她在看着自己，心里突然就毛了，总感觉没什么好事。 为了姐姐，他还是得配合一下演出。 上了楼，一进厢房，褚沐阳便有点沉不住气，“你是不是又给我找了什么活？” “没有啊，你现在的任务就够了，多了不值钱。”陆绵绵惊讶地望着他，“难道你很缺钱吗？你可以接些私活，我当不知道。” “不是。”褚沐阳下意识的否认。 他接的私活够多的了，像她说的那样，再多就不值钱了。 “可以开始治疗了没有？”褚沐阳试着站起来走了几步，“好像没有之前那么累了，练腿功也可以。” “不能操之过急，你这心态叫做还没学会走路就想学人家跑，继续做物理治疗。”陆绵绵皱眉，“别人伤筋动骨一百天可以好，你若是折腾就直接废了。” 褚沐阳见她不像是在开玩笑，乖乖认了个错，他也不敢拿自己的腿来开玩笑。 物理治疗这样的事陆绵绵让他随从学了几招自己抽身干别的事情。 夜里的时洛风亲自来请陆绵绵，说是程慕烈醒了。 和她猜测的时间差不多，陆绵绵拿上药箱去给程慕烈复诊，见他情况大好，便吩咐杜仲煎药给他喝。 喝几服药他的病便可以彻底好了。 “你就是小神医？” “是我。” “听闻素月郡主特地来找你治病……” “确实，心病，有点麻烦。” “她还好吗？” “你还是先关心一下你自己吧。” 都瘦脱相了，除了身材颀长，她也看不出别的优点，可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又或者是有洛风和关廉山这两个糙汉子的衬托，所以素月郡主觉得他长得最好看吧。 程慕烈还想问素月郡主的事情，被洛风和关廉山两人劝着，这才起身喝了点粥水。 陆绵绵见没自己什么事了便先回去补眠。 第二天都不用她去通风报信，素月郡主便将程慕烈的情况打听得一清二楚了。 陆绵绵打算等程慕烈身体好了再告诉他她和素月郡主商量好的安排。 她还是会过回春堂，因为杜仲还是接下了萧承臻下的订单，她去看看药房那边忙不忙得过来，顺便抽查一下药材的品质。 一切都很顺利，顺利得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萧承臻那厮在她看来可不是真君子，陆绵绵只好吩咐杜仲一切小心为上。 “药材我都备多了一半，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杜仲带着陆绵绵去看了看库存，如今仓库堆满了药材，只够一个人走动。 “这些药材你都检查过了？”陆绵绵看了看麻袋上面的标签，嗅了嗅，药材味很浓，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都检查过了，不会有问题的。”杜仲拍了拍胸膛，到了制药那一步他会再抽查一下的。 陆绵绵见他如此笃定，也就没有抽查。 走出了回春堂，陆绵绵一眼便看到了发了福的赵松源，如今的他锦衣华服，像个暴发户，一点都不像大夫。 应该说是像个生意人，这人见谁厉害就黏上谁，夏侯致，萧承臻，还有白家，那些人都成了他想要攀的高枝。 真不知道时岳看清楚了他爹的真面目没有，华神医比赵松源称职多了，陆绵绵瞥了一眼时岳，后者欲言又止。 “你偷偷跟上时岳，年轻的那个，找个机会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想要和我说的。”陆绵绵附在霍祁媛耳畔，悄声说道。 “先送你回六艺馆。”霍祁媛看了一眼时岳，记下了他的模样。 陆绵绵抗议无效，只能让她送自己回六艺馆。 天黑的时候霍祁媛才回来，袖子断了半截，鬓发微微凌乱，像是刚刚和谁打了一架。 “回春堂的药材有问题，赵松源干的好事。”霍祁媛说完才猛灌了一壶茶，“要不是有人来了真想削他脑袋。” “罪不至死。”陆绵绵扯了扯嘴角，“你告诉杜仲了没有？” “呃——” “去回春堂。” “好。” 陆绵绵连夜跑了一趟，果然在一袋接骨草里找到了有毒的类似的草药，便是大白天若不仔细看都不容易辨认出来。 杜仲惊出了一身冷汗，“我只是大概检查了一下。” “全部检查一遍，仓库的药材不能让外人接触到，制药的每一步都要盯紧，不能出任何差池，看样子他们肯定有后招等着我们。”陆绵绵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其他麻袋。 检查了一个，陆绵绵肚子便咕噜噜的响了起来，“太多了，还是明天再仔细检查一下，不要将此事泄露出去，免得打草惊蛇。” “明白。”杜仲汗颜，忙留她下来用晚膳。 不过陆绵绵约了霍今乾商量些事，他该在等她回去，便婉拒了他的邀请。 六艺馆那，饭菜都已经准备好。 霍今乾没动筷子，静静地等着陆绵绵出现。 一看到她出现便忍不住将陆娘子的信笺拿出来给她看。 陆绵绵大致看了一眼，信上内容不多，只是轻描淡写的几句有惊无险，她有段时间没收到他们的消息了，还一再安慰自己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我相信他们的实力。” “我也是。” 陆绵绵露出了笑脸，不觉胃口好了许多，高高兴兴吃完晚餐才和霍今乾商量起正事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劝说 “你想让我收徒？不行。”霍今乾毫不犹豫便拒绝了，不是他不可以收徒，而是不可以收燕人做徒弟。 “哦，我找王祭酒。”陆绵绵耸耸肩，没有勉强。 “绵绵，你看上他哪一点？”霍今乾很没志气地问，怎么就不好好求一求他，说不定他会心软，只要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就行。 “不是她，是素月郡主，程慕烈他爹丢了官，她说要帮他镀镀金。”霍祁媛见陆绵绵白眼都快冲上天，飞快解释了一句。 “镀金？”霍今乾隐隐理解其意，“素月郡主应该认识很多高人，为什么要你出面？再说他若是拜我为师就不怕被燕国皇帝误会他有异心？” “素月郡主不方便出面，婚姻大事门不当户不对的，讲的是策略，素月郡主是铁了心要和爹娘斗智斗勇。”陆绵绵叹了一口气。 “绵绵，这你也要操心吗？等等，你该不会也是这样想的吧？”霍今乾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你看中哪个臭小子了？” “不是操心是生意，素月郡主可大方了，又非君不嫁的，我不过是成人之美而已。”陆绵绵笑眯眯道，见霍今乾还是不满意她的答案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我还是个孩子。” 虽然玛瑙玉石那些小东西于她只能拿来欣赏，但每一样都是精品，极具收藏价值，哪天她缺钱花还能换钱。 真金白银那些也有，自然是诊金和药费，赚她那么多钱都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心病这毛病她也没办法根治。 至于拜师的事情，如今他们被划入燕国版图，就算程慕烈要拜霍今乾或者是王祭酒都没关系，有心人想要拿此事做文章还得掂量一下会不会弄巧成拙。 而霍今乾听她这样说才放心了许多，但他还是不大想收徒弟，王祭酒和褚沐阳还有崔昭学都收了徒弟，就他没有，不是不想而是没时间。 霍家那边有任务有要求，六艺馆每天的运营也需要他来坐镇，还需要抽时间来好好提升自己来确保自己的地位，他没空带徒弟，偶尔指点一二还可以。 不过听陆绵绵的意思似乎不止是指点一二那么简单，霍今乾衡量了一下，没有占了师傅的名分。 陆绵绵知道他不易，此事暂且搁置一边。 等见到王祭酒，陆绵绵旧事重提。 王祭酒很爽快便答应了，国子监也曾收过燕国世家子弟，如今私人身份再收一徒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那就好，我去和他说这事。”陆绵绵说完便起身，打算去回春堂。 “等等，他叫你来探探我的口风的吗？他人呢？能告诉我你看中他什么了？”王祭酒跟着站了起来，别扭地问。 “他是我的病人，仅此而已。”陆绵绵一脸黑线，程慕烈和素月郡主的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万一他们的打算传到卫王和卫王妃耳朵里，他们就白费功夫了。 那就好，王祭酒暗自庆幸，在他看来陆绵绵是个宝，只要不远嫁，嫁给谁都可以，或许他可以帮她物色好夫婿，到时候让皇上赐婚，或许能够成就一段好姻缘。 陆绵绵不知道他打算，若是知道了估计也就笑笑，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 年纪小就是好，她还不用操心自己的婚姻大事，可以安心操心别人的婚姻大事，陆绵绵信心十足地去见程慕烈。 在回春堂后院的厢房里，就他们两人，霍祁媛都被她赶了出去，就是想着他们能够开诚布公地好好谈一谈。 然而程慕烈拒绝了她的好意，陆绵绵微微张开嘴巴，这不合理，“为什么？” “皇上说我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并无真才实学，我怎么能打皇帝的脸。”程慕烈自嘲道，“不管她做什么都改变不了我们之间的门第差距。” “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何必妄自菲薄，就算不能入朝为官，但你可以选择成为谁也无法忽视的存在。 卫王和卫王妃看重门第可以理解，但你要知道他们不需要锦上添花，皇帝也不希望看到他们成为亲家。” 夏侯家已经出了位皇后，夏侯飞若是再娶了素月郡主，夏侯一族便和皇权紧紧捆绑在一起，燕国皇帝大概也不希望看到那样的局面。 她听着素月郡主透露的消息，这门亲事更像是夏侯飞一厢情愿罢了，皇上态度含糊，皇后乐于促成此姻缘，卫王和卫王妃抱着谁也不得罪的态度没有明确表态。 程慕烈喃呢片刻，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他父亲惹恼了皇上，他们本打算回河西老家收徒授业，不求富贵，但求为族亲略尽微薄之力，畅想有桃李满天下的那一天，但迎接他们的是被族亲除名，被逐出祖屋。 他还是太年轻，一时气急攻心彻底病倒了。 或许他命不该绝。 程慕烈动摇了。 陆绵绵看透了他的心思，经历了巨变，经历了背叛，想要重新建立起信任挺难的，但素月郡主的不离不弃也是他最想要抓住的。 毫不意外，她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说服他拜王祭酒为师。 “等你身体调理好了就找他行拜师之礼，束脩什么的意思意思就行了，如果你缺钱的话我可以让他们给你在六艺馆留个跑堂的活。”陆绵绵一锤定音。 程慕烈惊讶地望着她，跑堂似乎和她描述的前景不搭，“我可以帮人写信赚钱。” “哦。”陆绵绵打量了他一眼，见他长得挺高的，还以为很能干，“你好好休息，等你好消息。” 大恩不言谢，程慕烈在心里喃呢着“李白”二字。 李是他娘亲的姓，被族亲丢弃的他改外祖姓氏应该不算大逆不道吧。 只是他的人生真的可以抹去以前的痕迹，重新描绘新的将来吗？ 他忽然想陆绵绵再努力说服一下他，让他不再摇摆不定。 不过陆绵绵已经出了厢房，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好消息还是要通知一下素月郡主的，虽然这只是起步计划，剩下来得靠他们各自的努力了，她这部分算是完成了，按照约定她可以收尾款了。 一想到有钱收，她就恢复了些许活力。 只是杜仲那边还是出了点幺蛾子。 第一百三十三章 仿写 一批原定要明天交货的药材现在才来说药材遇上暴雨受潮了，要求宽限几天他们再送一批新的药材过来。 对方要求的时间超出了他的预料，万一再出点问题他们就来不及交货了，他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等下去，便想问一下陆绵绵的意思。 “合约上有规定，若是天灾导致的损失他们不需要赔偿，暂且先按照这条约处理，但我们没必要继续和他们合作了。”陆绵绵想了想，然后道。 “为什么？”杜仲不解，他们要的批量挺大的，这会儿上哪儿去找药材。 “以防万一，按理说前段时间下了几场暴雨，药材受潮也说得过去，但是在交货前才来说这事就很值得怀疑了。 不是说我想要怀疑他们，药材受潮说明他们没有做好防雨防潮的准备，再者就算是药材进了水还是别的情况那也是他们没有及时处理导致的，应变能力不行，以后还是不要继续合作了。” “可是我们现在上哪找新的药材？”杜仲为难地问。 “去后备药材商处看看，再不济就换别的药材，至于要换什么药材别透露出去，你亲自去采买，别的药材也买些回来，混淆视听。”陆绵绵想到了可替代的药材，悄声告诉了杜仲。 杜仲听得连连点头，将回春堂的事情交代好便亲自出发去找药材。 药房那边有杜老夫人和方翎在盯着，陆绵绵也比较放心，她只需要偶尔去抽查一下便可。 程慕烈很快便康复，感激涕零地送别两个好兄弟，然后化名李白拜王祭酒为师。 他家世本就不错，学问也是下过苦功夫的，王祭酒只需指点一下他便可举一反三，是个挺省心的徒弟。 唯一不省心的是徒弟名气太大，比他这师傅的名气还要大，千金买壁的热度尚未褪去，许多人都想见一见李白真容。 六艺馆这阵子来的客人很多都是冲着他来的，王祭酒给他授业解惑还得接受众人围观，这一点令他颇为不爽。 陆绵绵也有点不爽，程慕烈来了之后她还得安排专门的人来驱散围观的客人，自己做什么说什么都还得小心翼翼，免得被人看了去，听了去。 她把自己关在厢房里，花了两天时间把《李白诗集》和《声律启蒙》抄了出来，然后交给王祭酒当教科书。 不过王祭酒拿到书之后翻开了第一页便舍不得合上，愣是一声不吭看完了两本书，然后立马丢下程慕烈去找陆绵绵，“这就是你让他改名李白的缘故吗？” “不是，我没打算让他直接拿来用，让他仿写的，至于改名不过是让他在燕皇面前有个辩解的理由，仅此而已。”陆绵绵很诚恳地解释。 虽然最初她是有打算让他拿来就用，但程慕烈不屑，王祭酒这一关也不容易过，所以她改主意了。 王祭酒的脸色这才缓和了许多，“不知道两位圣贤是否还在人世？” “不在了。”陆绵绵叹了一口气。 王祭酒很是失落，又问了几句这才失望地离开。 程慕烈拿到书，视若珍宝，想要拿回去仔细观摩学习，不过王祭酒没同意，让他现场抄一份回去好好看。 同样的，这两本书他也让崔昭学和褚沐阳他们都抄了一份。 不过崔昭学他们只是抄书，程慕烈多了一个任务，那就是仿写。 王祭酒负责考核他仿写的能力，若是写得好便将他的诗挂出去供客人品鉴。 一时间程慕烈风头无量，甚至快要盖过了京都四美。 东阳书局赵掌柜天天蹲守在六艺馆，程慕烈才仿写了六首诗他便让人出了一本诗集加注解，还大卖了。 陆绵绵去东阳书局看了一眼诗集，说是注解，还不如说是注水，她是不会花钱买这诗集的，浪费钱。 “你到底买不买？不买我要了。”一千金小姐模样的女子眼巴巴地盯着她手里的诗集，就剩这最后一本了。 “给你。”陆绵绵大大方方地将诗集递给她，“没带够钱。” 那女子乐滋滋地拿着诗集去给钱，她也是存了好几天私房钱才找了个机会出来买书的，幸好自己的运气不错。 陆绵绵正准备离开书局，面前忽然出现一本诗集，抬头，看到萧墨顷放大的脸，“你怎么来这儿？” “买书。”萧墨顷道，看到她进来了，有点好奇，便跟着进来了，然后随手买了一本大卖的书，因为他知道这大卖的书肯定和她有那么一点点关系。 “我打算回去了。”陆绵绵“哦”了一声，继续往大门方向走去。 “我也是。”萧墨顷不着痕迹道。 “我们不同路。”霍祁媛挽上陆绵绵的手臂，隔开了他们两人。 萧墨顷投以死亡凝视，但又是一个不怕死的，不愧是霍家人。 “我正打算去六艺馆，也想拜王祭酒为师。”萧墨顷很平静地说道。 三人同行，陆绵绵和他闲聊了几句，得知官粮补给终于到了，他这些天都在忙着整理一些数据准备上报朝廷。 还有他的婚事，他父皇催着他回燕都，想要给他定一门亲事。 也不知道他怎么和其他人商议的，那些人居然同意让他入皇家玉牒，还占了原本属于萧承臻的排位。 但他不想回燕都，也不想娶一个全然陌生的自己不喜欢的女人，所以他给自己找了许多事情来做。 但似乎还是不够忙，在他没有想到很好的解决办法之前只能是先拖着。 这次去六艺馆也想听听王祭酒他们的意思，看看能不能挑几件有利于民生的大事来做，最好让自己忙得分身乏术。 “你受什么刺激了？”陆绵绵得知他想搞大事情，下意识的问。 “没有。”萧墨顷坚决否认。 陆绵绵望着前路，默默地走完最后一小段路，想了想，去了回春堂。 今天杜仲刚进了一批货回来，她去帮忙检查一下那些货有没有问题，顺便看看药房进度到哪儿了，眼看着快要到交货期限，不能再出任何问题。 萧墨顷看了看她的背影，转身进了六艺馆。 苏淮东小心翼翼地提醒他该先交费。 萧墨顷掏出了十两银子，心想不是谁都有天天来的实力，或许也正因为如此才会天天有人来的吧。 第一百三十四章 将要离开 回春堂里，陆绵绵和杜仲一同检查了新进的药材。 这批药材杜仲也抽查了好几遍，没发现什么大问题，但经过之前的小麻烦他还是全部都检查了一遍才安心。 “耽误了一天进度，让药房的人夜里也继续赶制药丸，工钱多付五成，两三天应该就能赶上原定的进度。”陆绵绵放下药材，拍了拍手，简单说了一下药房的进度。 “路上折了一匹马，换马耽误了些时间。”杜仲内疚地说道。 原本镖局的人说路况不好，让他晚点再出发，可他仍坚持上路，结果在半道上马儿被雷声惊到，差点毁了一车药材，幸好镖局的人艺高人胆大，在马儿掉进河里之前把它拉住，也抢救了一车药材。 不过马儿受了伤，只能寄养在附近的农家，又到镇上才找到可以更换马匹的地方，时间久耽搁了。 “老天爷的事谁也说不准，人没事就好，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别去想了，你应该想想怎么样尽量减少损失，现在对我们来说及时交货便是最好的止损，接下来药房就靠你了。”陆绵绵盯着杜仲，严肃过后轻笑宽慰。 “是是是，师傅教训得是。”杜仲想起一事，心情又沉重起来，“华神医说他那儿有个重症伤兵就等着我们这批药来救命，让我们小心点，别随便夸下海口。” “早就料到他有这一招，不过没想到他会拿真病人来试药。”陆绵绵撇撇嘴，“他有没有和你说过病人的脉案？” 杜仲摇了摇头，他们见上一面不容易，能够说几句悄悄话更加不容易。 “也没关系，若他有种拿人命来陷害我，我就敢把这事捅到他爹面前。”陆绵绵见他仍是忧心忡忡，不以为然道。 “可他爹是皇上，再说他爹未必会听信你的话。”杜仲弱弱地提醒，能不能见上面先不说，哪有不护着儿子的爹。 “你不懂。”陆绵绵信心十足，应该不至于走到哪一步，她会友情提示一下萧承臻这样做的不可控风险。 见陆绵绵信心十足，杜仲信了八九成。 陆绵绵也就放手让他继续管着药房，她该回六艺馆。 等她回到六艺馆时萧墨顷已经不在六艺馆了，王祭酒说萧墨顷同意引流部分流民难民回原来户籍，若他们不愿意回乡的话则是安置在城外荒地，让他们开荒种田。 “种田？哪里的地？”陆绵绵随口问道。 “神秀山西边的荒地，那里原本也有村落，只是匪患连连，村民都跑光了，那里的地本就不是良田，如今已是荒草丛生。”王祭酒叹了一口气。 “种田也不会有好收成，还不如种桑养蚕。”陆绵绵摇头，那里地势较低，除了阳光不足的问题外还容易出现水患等问题。 “你好像知道些什么？”王祭酒眯起了眼，如果她说她会种田他一点都不惊讶，说起种田他忽而想起了谷里那些水稻，“谷里的水稻收成怎么样？” “别提了，没那么快有收成，等收了一季我再也不种水稻了。”陆绵绵幽幽道。 “收成会不好吗？” “应该不会，就是太慢了。” “你若是懂得如何种田可以指点一下百姓。” “我说了那里适合种桑养蚕。” “你和我装糊涂是不是？” “不是，时机未到。” “……” 素月郡主来找她，陆绵绵赶紧脱身。 只是素月郡主是来告诉她她过十天之后就要回燕都了。 “这么快，不多待些时日吗？”陆绵绵客套了一句，如今素月郡主的气色已经好了许多，越发光彩照人，男才女貌确是天生一对。 想起程慕烈，王祭酒放那厮去游山玩水找灵感去了，有才有貌，难怪素月郡主会非他不嫁，陆绵绵想着两人站一起的画面，神色恍惚了一下。 想象中和素月郡主站在一起的人明明是程慕烈，可是脑海里的画面很突然的就变成了萧墨顷和素月郡主。 陆绵绵闭上眼，随即明白自己为何会那样，在某个瞬间，程慕烈给她的感觉很像萧墨顷，不是复制粘贴的模样，而是神态，可能他们都有一双神似的瑞凤眼。 只是程慕烈眼里是掩盖不住的忧思，萧墨顷眼里是沉沉星河，看着他们的眼睛，一个让她恨不得远离，因为她深知自己不是那朵解语花，一个让她想要窥探，却又害怕因为靠近而被反噬。 可能是丑得各有特色，帅的大同小异，所以她才会有此联想，陆绵绵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停，不能再想了。 再睁开眼睛见素月郡主关切地望着自己，陆绵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昨晚没睡好。” “那你好好歇息，我还要去物色合适的礼物，太后寿诞将近，如今我身体大好，母妃想让我回去给太后祝寿。 母妃生辰也快要到了，我想请褚公子给母妃画幅画像当做礼物送给她，不知道小神医你能不能帮这个忙。” 素月郡主站了起来，身姿挺拔，微颔低瞥，双臂自然放置腹前，端庄优雅，落落大方顾及她的需求。 陆绵绵反倒有些许不好意思，她就随口找了个理由，这不一听到她的话立马来了精神，“你可知道卫家的云裳阁？听说他们家出了一种金蚕丝，极为珍贵，卫娘子重金悬赏一流的绣娘，打算做一件薄如蝉翼的夏衣，你觉得这样的礼物可好？” “当真？”素月郡主眼前一亮，虽然作为礼物送给太后可能显得不够端庄，但她也想看个稀奇。 “当真。”陆绵绵重重地点了点头。 为了做出薄如蝉翼的夏衣，她已经让卫娘子提前精心呵护一流绣娘的纤纤玉指，务求让绣娘的手没有一丁点瑕疵，因为原材料有限，不能浪费一根丝线。 素月郡主自然是高兴，恨不得立刻可以一睹为快，和陆绵绵告辞之后兴高采烈地拉着婢女去逛街。 陆绵绵赶紧让霍祁媛去通知卫娘子做好准备，最好亲自接待素月郡主。 夏衣尚未完成，不过她可以将进度提前一点点，应该能赶在素月郡主离开京都之前完成，除了她也没几个潜在的目标客户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找茬 霍祁媛抽了抽嘴角，认命地派人将消息传递出去。 “你是怕东西卖不出去吗？”霍祁媛见陆绵绵又忙活开，很是好奇，“你是打算卖多少钱才会担心卖不出去？” “我走的是高端路线，非一般人买不起，非一般人能够彰显它的价值。”陆绵绵暂时没有思绪便停下笔来好心解释。 云裳阁里，卫娘子匆匆忙忙赶到，制造了一场恰到好处的相遇，然后凭着一张巧嘴和素月郡主敲定了买卖，还收了她一千两定金。 绣坊那边也是她亲自去盯着，儿媳妇这阵子把儿子看得比眼珠子还要重要，她虽然有点担忧孙子变得和儿子一样，但也不方便劝太多。 而陆绵绵也放出风声出去，六艺馆将要举办一场拍卖会。 拍卖会拍卖的自然是精品中的精品，褚沐阳的画，崔昭学的字，神秘人的诗，前者各有造诣，皆为一绝，合二为一，也只有六艺馆能够做到。 至于神秘人，她挑了辛弃疾的《青玉案》，程慕烈拿到小纸条只想说他写不出如此惊艳的诗词，特别是最后一句“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仿佛说的便是他与素月郡主的小秘密。 只可惜他们如今已是云泥之别，就算他再怎么努力仿佛也到不了她身边，如今小有名气，可这一切更像是他偷来的，别人随时可以拿回去。 原本好不容易建立起的自信心突然间又被一首诗打回原形，那是他还没能达到的高度，程慕烈脸色极其难看。 “没关系，我也没说是谁写的诗，给你一天时间，如果你写得出来就用你的，如果你写不出来就用现在这首诗。”陆绵绵安慰他道。 褚沐阳的画是铁板钉钉的事，崔昭学也有时间写字，就差程慕烈了，时间紧迫，陆绵绵好生宽慰了他一番，然后打发他去找王祭酒了。 王祭酒拿到小纸条，嘴角抽了抽，心想她到底看了多少孤本，也不一下子拿出来让他好好拜读。 “那丫头不是一般人，你不必自寻烦恼，想不出来就出去走走，别说你，我也想不到好词。”王祭酒深表同情，拍了拍程慕烈的肩膀，放他出六艺馆。 他不是没想到，在看到诗的那一刻他便忍不住作了一首，只是他想到的诗略为悲凄，意境也不如原诗美，自然也就不符合她的要求。 虽说陆绵绵要给程慕烈一天时间，但褚沐阳拿到诗词之后便开始作画，他看到的盛事，他错过的因缘，脑海里的画卷早已徐徐打开，让他停不下手中的笔。 这画他花了三天时间才画完，期间就吃了一点点东西垫垫肚子，褚沐阳放下手里的笔，那人的模样朦朦胧胧，颇有贵女风姿。 不过是一段憾事，连样子都记不清，不配说情真，当初的他也是不配，所以才会错过，褚沐阳看着画，原本的不舍顿时变成不耐烦，恨不得立马将画送走。 笔墨已干，画被送到崔昭学手里。 此时程慕烈已经放弃用自己的诗作，他已经接受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个事实，以后即便他的名气再怎么大，他也不至于太过于张狂。 而崔昭学也是压力山大，字已经练习了很多次，但画只有一幅，且快要到拍卖的时间，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问题，他怕自己会被陆绵绵捶死。 崔家知道他有压力，所以其他人都很安静，但青衣巷其他人不知，还有几个大嗓门的，吵吵闹闹的。 崔昭学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几个时辰还是没有下笔，他神情凝重的进了书房，又臭着脸离开，绕城一圈，最后还是选择了去六艺馆。 去了六艺馆也没写成，等待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缓缓打开了画轴。 拍卖会如期举行，如今不用陆绵绵来主持，苏淮东也可以，她就静静地看着，偶尔帮忙添把火。 其实画作挂出来，诗词念出来已经引起全场轰动，她不过是起了个头喊价而已。 卫王妃和素月郡主在厢房里，派了一位嬷嬷下来喊价。 陆绵绵见她紧跟价格，知道卫王妃这是志在必得，不由得微微一笑，按照这个价格持续上涨，再加上药材和卫娘子那边的提成，她的账面有很大机会可以填补亏损的窟窿。 说起药材，陆绵绵悄悄立场，和霍祁媛去了回春堂。 不过杜仲已经出发了，陆绵绵算了一下时辰，他应该差不多到军营那边，扭头看了霍祁媛一眼，“敢不敢去？” “哪来那么多废话。”霍祁媛面无表情道，能够光明正大的去敌人的军营里看一眼，她有什么好怕的。 她是一边说着一边去马行租了匹马追了出城。 一路快马加鞭两人终于在军营门口追上了杜仲。 杜仲看到陆绵绵来了，心底最后那点不安立马一扫而空。 “等等，最多只能两个人进入军营。” “这位是小神医，她是……” “我是他请来的帮手，而她是帮我拿药箱的，你不让她进你来帮我拿药箱吗？” 士兵看了一眼霍祁媛，心想她一个女人放她进去也没什么关系，便没有再为难他们，让人带他们去见萧承臻。 这点事其实不用萧承臻亲自来处理，原本是华神医负责就行。 不过华神医被萧承臻扣着，愣是晾了他们半个时辰。 华神医挺为难的，一边是萧承臻，一边是陆绵绵，只好硬着头皮把伤兵抬出来试药，他已经偷偷加了点药再加上威胁恐吓，伤兵的病情其实已经好了很多，以陆绵绵的医术，想要治好他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是旧伤，神仙也没办法让他立马好起来，这批药你若是要就干脆利索的收下，若是不想要那就按照合约赔偿损失给我们。”杜仲检查了一下伤患，鼓起勇气对华神医道。 “这……我去问问三皇子的意思。”华神医故作思量。 “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也需要来问本皇子。”萧承臻走出营帐，发了狠，用力踢了华神医一脚。 咔擦一声，华神医顿时冷汗淋漓，单脚跪了下来，另外一只脚已经瘸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故意的 “你混蛋！”陆绵绵皱眉，狠狠刮了萧承臻那厮一眼，却是不得不先替华神医处理伤口，骨头应该是裂了，有些许移位，“你忍着点。” 华神医苦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虽然脚踝处锥心的痛，但他能做的只有咬牙忍着，“我没事，你动——啊——” “你的骨头也太脆了，一碰就碎，看来你老了。”萧承臻斜睨了华神医一眼，丝毫没有愧疚与不安。 在他看来华神医如此偏帮陆绵绵和杜仲已经是在挑衅他的底线，这点小伤不过是对他的小小的惩戒。 陆绵绵没有理会他的话，全神贯注地帮华神医处理伤口，直接让杜仲拆了两根栏杆当固定板，“不用我说该注意些什么，好生养几个月。” 华神医自能是一声苦笑，他哪有选择的权利。 “你这是什么意思？”陆绵绵气不过，这和草菅人命有什么区别！ “没意思，不小心踢了一下也能踢断骨头，你的骨头瓷做的吗？”萧承臻撇撇嘴，瞥了一眼华神医，轻描淡写道。 陆绵绵握紧了手里用剩的半截栏杆，“你的东西，还你。” 剩下的木头有两块，陆绵绵扔了一块出去，朝着萧承臻的连扔过去的，另外一块是使了狠劲直接扔他膝盖。 萧承臻接住了上面的那块木头却是没接住下面那块木头，从出生到前一刻为止他都没吃过这么大的苦，但在木头撞上膝盖的那一刻他是直接跳了起来，感觉腿都要废了，“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想要谋杀孤，找死。” “谋杀？我哪里敢啊，再说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我不过是没力气了，扔不高了，你不是会武功吗？这都接不住。”陆绵绵很无辜地替自己辩解。 其他人都瞠目结舌地望着陆绵绵，大部分人都是相信她没这个胆的，至于萧承臻为什么接不住，是啊，为什么呢？ 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萧承臻被气得脸都红了，脚很痛很痛，但活动了一下，好像也没断，他总不能拉高裤子让他们看看自己的膝盖！ 除了痛他没别的感觉，似乎跳着脚喊痛也不大好，萧承臻死死地盯着陆绵绵，不由得恼羞成怒，“你们还不动手。” “谁敢动手！”萧墨顷骑着马直接冲了进来，冲破士兵的包围圈，挡在陆绵绵面前，然后把人提了上马。 冷不丁被人提起，陆绵绵挣扎了一下，强行换个姿势挽尊。 “萧墨顷！”萧承臻看到萧墨顷出现，杀人的心都有了，“你擅闯军营该当何罪？” “擅闯军营？没人拦我怎么能说是闯呢？”萧墨顷不以为然道，“卫王妃和素月郡主就要离开，我特地来请你回去的，话已带到，告辞。” “等等，杜仲，你是不是有什么话忘了说！”陆绵绵大喊了一声，扭头直逼杜仲双眸。 “钱货两清，麻烦华神医验收一下药材，如果没问题的话就赶紧结清尾款。”杜仲硬着头皮道。 “药品没问题，自然是信得过你们回春堂才会和你们购买药品的。”华神医神色漠然地向萧承臻道。 “若是有问题唯你们是问。”萧承臻不甘心地盯着陆绵绵还有杜仲，咬牙吩咐手下将剩下的货款交给他们。 杜仲拿到了货款赶紧开溜。 萧墨顷带着陆绵绵出了军营，又命人提前回去准备送行宴。 “你也太大胆了点，不敢正面惹恼萧承臻，他会记仇。”萧墨顷低头，下巴便磨蹭到她的发髻，忽觉痒痒的。 “我才不怕。”陆绵绵低下了头，略为心虚道。 萧墨顷看着近在咫尺的如云秀发，曾经的黄毛丫头长大了，把自己养得越发水灵，嘴角不由自主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绵绵，过来。”霍祁媛骑马追了过来，挡住萧墨顷的去路。 陆绵绵抬头看了萧墨顷一眼，抓住了霍祁媛的手，小声道，“今天谢了。” “举手之劳。”萧墨顷犹豫了一下，松开了手，虚扶了一把。 她身边的人好像都对他有很大的偏见，萧墨顷无奈地笑了笑，“我怕他会找你们麻烦，一同回去吧。” “好。”陆绵绵从霍祁媛的怀抱里探出半个小脑袋，笑眯眯道。 她本来想要坐后面的，但被霍祁媛拉到前面，虽然怪怪的，但弱小无助的她别无选择啊。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霍家人，就连霍祁媛都是大长腿，只有她到现在还挺娇小的，她已经尽力在抢救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在十八岁之前将身高拉到一米六五。 “好好坐着，便影响我骑马。”霍祁媛腾出一只手来将陆绵绵的脑袋摁了下去，将她藏在衣袖之间。 萧墨顷看着她僵硬的双臂，抽了抽嘴角，她分明是故意的！ “夏侯致已经离开燕都，应该很快便可到京都，你行事低调点。”萧墨顷想起收到的消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只是不知道他和父皇说了些什么，夏侯致的行进速度很慢，似乎一点都不急着回来，他派出去的人也没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等卫王妃她们离开之后我也要离开一段时间。”陆绵绵趴在霍祁媛的手臂上，冲着萧墨顷微微一笑，“你要小心他们。” 听说他那个皇帝老子身体挺好的，但儿子长大了，太子之位还没定下来，就怕夏侯致和萧承臻将他视为眼中钉。 “我会小心的。”萧墨顷笑了。 不过他的笑容在霍祁媛看来很是碍眼，不由得又腾出手来将陆绵绵拉了下去，“坐好，我手累。” 陆绵绵冲天翻了个大白眼，没有帅哥看，无聊到给马儿辫了好几条小辫子才进了城。 回到六艺馆之后霍祁媛还向霍今乾告状，陆绵绵无奈地接受了将近半个时辰的絮絮叨叨，听得她直打瞌睡。 霍今乾见她听不进去，无奈地暂时放过了她。 卫娘子那边送来好消息，夏衣已经做好并亲自交到素月郡主手里，收到的尾款是迫不及待将陆绵绵那一份交给她。 陆绵绵拿了两张银票防身，剩下的交给霍今乾来周转。 而素月郡主那边准备好了行囊，她准备得最多的便是程慕烈的诗集，还送了一份给卫王妃，有意无意的帮他说好话。 第一百三十七章 相送 卫王妃并不知道李白便是程慕烈，只当女儿是少女怀春，顺着她的意夸赞了他几句。 素月郡主顿时笑逐颜开，以为陆绵绵教的方法起作用了，虽然很想再多说几句，但一想到陆绵绵的提醒，只能是先忍着，免得弄巧成拙。 恰好丫鬟来请，说是宴席已经准备好了，这个话题便结束了，只是闲聊几句各自准备的礼物和回程琐事。 而陆绵绵为了耳根清净，又挂出了勿扰的牌子，这次她是铁了心要完成刚刚开了个头的话本子。 除了一日三餐外她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写好话本子。 没有任何可以借鉴的剧情已经台词，写了好几千字全靠瞎编，陆绵绵读了一遍，勉强将自己拉到读者的角度来吃瓜，将帝后接下来的经历写成一场狗血大集合，直接写到帝后收复失地，三年抱俩。 差不多得了，陆绵绵眯着熊猫眼，又读了一遍话本。 读着读着吧嗒一下她直接趴在话本上睡着了。 霍祁媛远远地看着，经过多次的误解，这一回她以为她又是在冥想，也就没管她。 陆绵绵睡了一大觉，醒来脸上多了几个字。 霍祁媛看着陆绵绵脸上的字，羞于启齿，直接拿镜子给她，让她自己看，“你都写了些什么狂浪之词？” 狂浪？ 通篇话本下来，男女主都没牵几次小手，陆绵绵心塞地擦掉脸上的字，“中间还缺了个字，再说了亲嘴有问题吗？” “你这样想很危险。”霍祁媛不敢置信地望着陆绵绵，“你该不会亲过谁了吧？” “别问，我不想说话。”陆绵绵勾了勾嘴角，笑不出来，窦娥都没她这么冤。 话本写好了，陆绵绵让人送到东阳书局赵掌柜手里。 赵掌柜看了一眼内容，咬了咬牙让人去印。 话本是私底下卖的，都是卖给陈国人。 过了几天陆绵绵又去收集了一下民意，见百姓都在议论纷纷，私底下议论的那种，似乎都觉得皇帝和皇后不久将会重新打回来。 胜利的暗示越发疯狂，都有老百姓开始做打仗准备，囤粮囤冬衣等等，粮价又略微虚高了几文钱。 “看来我得赶紧跑路。”陆绵绵半开玩笑地和霍祁媛道。 等夏侯致回来，若是被他看到了话本不得挖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找出来。 话本还没到萧墨顷手里，却是落到司徒兆手里。 一目十行地看完话本的内容，司徒兆将话本丢到霍今辕面前，“你看看，你看看，她写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还三年抱俩，他现在连一个子嗣都还没有，褚沐馨还偷偷跑了，他能不恼火吗？！ “皇上，臣觉得此乃民心所向，如今夏侯致不在，对我们来说是好事，何不顺水推舟，至少先收复神秀山驻地，如此一来，汝安广苑等地也不必日夜担忧燕人侵扰。”霍今辕走马观花地看了一下话本的内容。 他没敢说最早一批话本是第一时间到了他的手里，民意也是第一时间传到他耳朵里，他就等着司徒兆来找他。 “铁矿的事还没有下文，班山岳那边还存有异心，若我们贸然行动会不会受制于人？”司徒兆动心了，但还是有所顾忌。 “臣愿以性命担保必定会以最少的损失收复神秀山驻地。”霍今辕立马跪下来，豪气万丈地道。 “你练兵多日，也该是时候试一试他们的实力了。”司徒兆激动地扶起霍今辕，他等这一天很久了。 但打仗的事不是说打就打，还需要好好做准备，霍今辕有了圣谕，开始和心腹商量起如何收复神秀山。 而兜里有了余钱陆绵绵也终于可以安心地抽身回山谷。 萧墨顷知道她今天要离开，特地来送一送她。 霍祁媛盯着前面两人，虽然他们各自骑一匹马，但还是皱起了眉头，按照他们这速度，天黑都不知道能不能到达下山村。 事实上马是追风马，人是最强骑手，不过陆绵绵是刚刚接触追风马，和马儿还在互相试探的阶段所以才慢的。 “乖，听话，我会好好待你的。”陆绵绵慢悠悠地骑着马儿，不时安抚几句，换来的还是傲娇的无视，“这马儿多少钱？” “不用钱，就当做是你帮我的酬劳。”萧墨顷不以为然道，她帮他设计了一件玉器摆件作为太后的寿礼免去了他许多烦恼，一匹马权当做是谢礼。 陆绵绵心虚地捋了捋马儿的鬃毛，她就随手画了幅烂大街的祝寿摆件，原本想着不收一文钱，权当做是人情往来，没想到竟换了一匹追风马。 早知道这样她就好好画，画多那么一两笔，陆绵绵对着马儿的大脑袋偷着乐，来钱快又合法的事情不嫌多，“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 “一定。”萧墨顷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马儿刚刚驯化没多久，先让它熟悉一下你，追风马不轻易认主。” “哦哦。”陆绵绵继续慢悠悠地骑着马儿，一想到自己以后出入都有追风马，感觉就像刚拿到驾照便去买新车那会，爽呆了。 路程过半，晚霞红通天。 陆绵绵抬头看了一眼绚丽晚霞，忍不住问萧墨顷，“太后寿诞你为什么不回去祝寿？” “我身份尴尬还是不去为好。”萧墨顷神色淡然，他不尴尬，但别人尴尬，他不是体贴，但别人体贴，那人还是他爹，他略尽孝道罢了。 “其实只要你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陆绵绵深怕难得一个看得特别特别顺眼且上心的大帅哥会像她这样尴尬死，连忙掏心掏肺地劝说。 “你在担心我吗？”萧墨顷忽而十分正经地问，其实他真的不介意，一直以来他的愿望就是想要知道他爹是谁，如今知道了，得偿所愿，也没别的奢求。 至于他爹为什么抛弃他娘亲诸如此类的问题他已经设想过最坏的可能，对于他爹给出的解释，不是最糟糕的那一个，他也就很快便接受了。 “我……”陆绵绵望着萧墨顷，忽闪了一下大眼睛。 “小心。”萧墨顷伸手，一手将人拉至自己怀里，一手抽出剑挡掉了射来的数支利箭。 第一百三十八章 追逐 小道两旁不知道埋伏了多少人，箭雨密密麻麻，一拨接着一拨，饶是有两大高手保护，还是有挡不住的利箭射向他们。 霍祁媛见状立马一边催着马儿快跑一边发出信号，然后提剑直接杀进埋伏了黑衣人的草丛里，拖住了一部分弓箭手。 萧墨顷这边的压力没那么大，在暗卫的保护下找准机会冲出了弓箭手的包围圈，但他护得了陆绵绵却是护不了马儿。 马儿的后腿中了箭，悲声嘶鸣，但还是继续跑了一段路才跪下了。 幸而陆绵绵的马儿早一步逃离了包围圈，就在前面等着他们，萧墨顷抱起陆绵绵一跃而起，借力飞身至追风马背上，用力踢马腹，朝着神秀山跑去。 黑衣人的目标是萧墨顷又或者是陆绵绵，数十黑衣人追着萧墨顷他们不放，霍祁媛这边压力骤减，立马回血十招之内完成反杀。 但回过神来哪里还看得到萧墨顷和陆绵绵两人的身影，料想他们很大可能会进山，跺了跺脚飞身上马追了上去。 半路遇上了前来接应的自己人，但他们也没遇上萧墨顷和陆绵绵两人，霍祁媛只好和他们商议兵分两路。 她和另外两人刚刚进下山村便遇上杜仲。 杜仲远远看到黑衣人从村子边上经过，他看到陆绵绵的药箱，暗道不妙，奈何他不会武功，只能是放狗咬人。 “他们从那边上山的，好几十人，你们快去救他们。”杜仲看到霍祁媛，就好像看到救兵一样，立马指明方向。 霍祁媛用力点了点头，继续骑马到了山脚下。 山脚下已经停了十几匹马，其中一匹便是陆绵绵骑过的马儿，霍祁媛落马再发出一个信号，然后果断进入山林。 十几匹马儿悠然地在山脚下吃着草等着主人归来，也没有谁敢动这些马儿。 山林里，萧墨顷和陆绵绵东躲西藏，撇开了一部分黑衣人，也伤了部分黑衣人，但还是有不少黑衣人紧追不舍。 若非他曾在药谷住过一段时间，如今怕是没那么顺利撇掉部分黑衣人。 虽然是在逃命，陆绵绵也没丢弃她的小药箱，还能趁着躲藏的些许空隙准备好自己的防身武器，只恨自己没有随身带毒药的习惯。 不过山林里也不缺毒物，而且她很熟悉那些毒物的存在，陆绵绵悄咪咪地指了个方向，向萧墨顷打了一连串手势，也顾不上他看不看得懂。 萧墨顷对毒物也是略知一二，抱着她转移了一下躲藏的地点，引得黑衣人四下搜寻。 陆绵绵悄咪咪摘了几片叶子，又暗搓搓弄出腥臭的汁液，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准备暗器就被人发现了。 萧墨顷立马带着她再次逃跑。 “这些可以让人痒到发狂，特别是沾了血，你别用手碰。”陆绵绵抬起头看了萧墨顷一眼，又很自己没有武功。 萧墨顷听了，眼尾余光瞄到身旁的叶子，摘了几片偏硬的叶子，沾上陆绵绵手心里的汁液，放缓了脚步，待黑衣人靠近的时候将叶子当暗器甩了出去。 身后传来黑衣人的哀嚎，萧墨顷不敢大意，继续在林间四处穿梭，好不容易找到可以躲藏的地方立马抓起陆绵绵的手看了一眼她的手心，“痒吗？” “不痒，我吃了解药，山林里的毒物我都很清楚，药箱里有解药。”陆绵绵瞥了一眼手心的乌黑，漫不经心道。 “大概还有二十人，天黑了对我们不利但也有好处，我们还是等天亮了再走。”萧墨顷转过头，附在陆绵绵耳畔低声道。 “水源，找到水源便可以到达山谷。”陆绵绵看了一眼萧墨顷，幽幽地说道。 现在他们偏离了她平常进出的那条路线，不过好几天没下雨，他们可以根据土壤的湿润程度判断大概的方向。 他们却是不知道霍祁媛他们也处理了部分黑衣人，只是迟迟没有找到萧墨顷和陆绵绵两人的踪迹。 陆绵绵也不敢留下记号，怕黑衣人会猜到他们的用意，且霍祁媛未必能够发现，再三思索还是放弃了。 至于黑衣人那边，连续折损了好几人之后他们也不敢用火把照明，甚至有些草木皆兵，人没打到一个，反而是打到了好些夜行动物。 最后剩下的十几人不得不兵分好几路继续搜查萧墨顷和陆绵绵两人的踪迹。 萧墨顷和陆绵绵两人还以为他们可以喘口气，没想到差点被削掉脑袋，结果可想而知，只能是借着些许星光继续在夜间狂奔。 虽然追杀他们的黑衣人似乎少了许多，但萧墨顷还是不敢拿陆绵绵的性命来冒险，只能是逃跑。 如今他身边没了暗卫保护，却是多了一个陆绵绵需要保护，不得不选择最笨的方法。 这一场追逐持续了将近一宿。 天都快亮了。 陆绵绵只是偶尔下地，心虚的她不时替萧墨顷捏捏手臂，但她不敢说自己下地走，她还是很惜命的。 只是萧墨顷抓住了她的手，进入全身警惕的状态。 陆绵绵一见他这样就害怕，他们还是没能甩掉黑衣人啊。 嗖嗖几声，对方居然使暗器，卑鄙！ 萧墨顷动了动耳朵，挥动长剑挡开了暗器。 尖锐的金属碰撞声戛然而止，暗器穿透最近的树干，没入后面的树干上。 “怕不怕？” “不怕，有你呢。” “好。” 萧墨顷停了下来，折了几段树枝逼黑衣人现身。 一对三，他可以的。 黑衣人也没有废话，直接开打。 若是他不用顾着陆绵绵还是有胜算的，如今他是以防守为主。 对方似乎察觉到他的弱点，攻击开始针对陆绵绵。 陆绵绵骂了几句三字经，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手里也没趁手的武器，只有手术刀，和长剑相比手术刀看上去就好像是闹着玩似的。 现在可不是玩过家家的时候，陆绵绵只是恐吓性挥舞一下手术刀而已。 黑衣人很想仰天大笑，笑她的天真。 陆绵绵也不是真天真，虽然是三脚猫功夫，但投射能力还是很强的，而且她的暗器有毒，一招声东击西也解决了一名黑衣人。 现在萧墨顷一对二，压力少了许多。 第一百三十九章 狠 但陆绵绵却是收到了死亡凝视，压力骤增。 现在才来装锦鲤还来得及吗？ 只是这眼神…… “我没看错吧？”陆绵绵盯着其中一名黑衣人，迟疑了片刻，忍不住发声。 “怎么了？”萧墨顷一边应付着黑衣人一边问。 “他好像夏侯致。”陆绵绵缩着手指了指身材高大那人。 “你也看出来了。”萧墨顷笑了，想不到他们心有灵犀不约而同想到同一件事。 “是我没错，没想到还是被你们看出来了，本来想留你们一命，看样子没那个必要了。”夏侯致扯下蒙面巾，冷笑。 陆绵绵和萧墨顷相视一笑，原本只是猜测，如今再肯定不过了。 想不到夏侯致悠然的行程不过是掩人耳目，真正目的是想要亲自来杀他们。 “你确定自己能杀得了我吗？”萧墨顷用剑指着夏侯致，虽然早已处于下风但仍有藐视一切的自信。 他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虽然魏国皇帝是他亲舅舅，但从他到他舅舅身边那一刻起他接受的便是最严苛的训练。 他舅舅爱他，但也怕他步他娘亲的后尘，所以待他最狠，这一刻他多么感激舅舅的狠，萧墨顷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眼神突然阴冷。 那种冷足以杀人诛心！ 这在夏侯致看来是极其危险的信号。 一如手底下那些死士在最绝望的境地才会爆发出来的强烈的求生的意志，不过那些人的眼没有任何感情色彩，是嗜血的，但他有，他是冷静的，这才是最可怕的。 如果他们不是敌对的立场，或许他会佩服他的冷静。 那种巅峰对决的快意，又或者是战场上厮杀的无情全都是他一人带给他的感觉，夏侯致舔了舔嘴角干涸的鲜血，不是他的，却一样让他既兴奋又冷静。 但他这个样子在陆绵绵看来比电影里那些变态还要恐怖，或许是因为他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萧墨顷感觉到她的不安，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臂，杀意大增。 然而这不是他和夏侯致两人之间的对峙，所以他选择受了点轻伤也要解决另外一名黑衣人，但他还是没有放下陆绵绵。 “剑上有毒，你的死期到了。”夏侯致仰天大笑，得意，嚣张至极。 “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谁，早在遇上你那一刻起我们是把解药当饭吃，一颗药价值千金，现在不心疼了。”陆绵绵笑嘻嘻，眼角眉梢跳动着比他还要嚣张的气焰。 夏侯致的笑声戛然而止，见萧墨顷没有一点点中毒的反应，不由得气红了双眼，是恨，也是妒忌。 坊间都说天机老人出现在陈国，是天佑陈国，陆绵绵也是天机老人的徒弟，她是明着帮霍家的人，帮陈国，帮萧墨顷。 他甚至怀疑所谓的六柳先生也是她，那个话本是在蛊惑人心，所以他才借游山玩水的名义掩饰自己的实际行踪，为的就是来杀掉他们两人。 夏侯致的攻势又加强了许多，不想让萧墨顷又喘息的机会，他不信他是铁打的。 萧墨顷虽然略感吃力，但也不敢表现出半分，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现在的他是陆绵绵唯一的性命保障。 夏侯致不仅仅是想要杀掉他，就连陆绵绵他也想要杀掉。 绝不可以！ 萧墨顷挡住了夏侯致的攻势，却是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若非有林木挡着，或许他早就挨了他这一剑。 “你的好运就快要用完了。”夏侯致冷冷地望着断木，继续发起猛烈的攻势。 萧墨顷还是吃了他一剑。 剑上有毒，让他身形晃了晃，不得不从树上下来，仍旧挡在陆绵绵面前。 “傻瓜。”陆绵绵上一刻无力地看着他，下一刻却又冷冷的将他拉至身后，决然地受了夏侯致一剑。 利剑没入身体的那一刻她还是清醒的，清醒到还能拼尽全力还了夏侯致一刀，她的手足够长，她的手术刀足够锋利，手术刀上的麻醉药也足够迷晕一头大象。 陆绵绵笑了，用尽最后的一分力将手术刀刺进半分。 夏侯致笑了，笑她不自量力。 但很快他便笑不出来了。 他…… 倒了！ 萧墨顷疯了，看到陆绵绵身上的剑疯了，那剑刺穿她的身体，也刺进他的身体，只是那点小伤对他来说已经算不了什么。 她疯了，萧墨顷后退了一步，血溅四方。 他将陆绵绵轻轻地侧身放在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走到夏侯致身边，补了数剑，剑剑直指心脏。 突然又好像疯了一样打开陆绵绵的药箱，翻找出几瓶药，解毒的，止血的，统统都用上，先是她，然后是自己。 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陆绵绵，萧墨顷觉得自己心里好像被人活生生撕咬掉了一角，死去了又麻木地活过来，他要带她离开。 双手抱起陆绵绵，该有的警觉依然有，萧墨顷竖起耳朵，却是没有躲着，冷冷地望着长草微微拂动的方向。 在看到是霍祁媛的那一刻他才缓缓转身。 四目相对，霍祁媛却是被他吓了一跳，又或者是被他怀里的陆绵绵给吓了一大跳，“她怎么了？” “大夫。”萧墨顷看似平静地说了一句，“带路。” “去请杜仲进山。”霍祁媛连忙对身边人道。 “你受伤了，我来抱吧。”霍祁媛见他身上还流着血，伸出双手，但萧墨顷只给了她一个药箱。 霍祁媛提着药箱，顶着他的迫视想要试探一下陆绵绵的气息。 “她还没死。” 没有任何温度的话让她下意识的缩回了手，在看到地上那具尸体时眼睛都瞪大了，但见萧墨顷已经走开不得不立马追了上去。 其实如今他们偏离了原来的山路，霍祁媛也不大确定自己身处何处，走了一小段路她不得不承认她迷路了。 萧墨顷闻言，盘腿坐了下来，单手小心翼翼地托着陆绵绵的身体，还要避开她身上的剑，他不敢拔，至少在这里不敢拔。 伸手所到之处摘了一片碧绿光滑的叶子，萧墨顷轻轻拭擦了一下叶子，然后放置嘴边，单手操作显得有些笨拙，吹出来的曲子却是犹如天籁。 霍祁媛刚刚打开药瓶的手顿了顿，她也受伤了，不过那点伤对她来说并不严重，至少和陆绵绵的相比她的伤算不了什么。 第一百四十章 一息尚存 好像有什么东西朝他们飞来了，霍祁媛抬起头，她看到一只很漂亮的鸟儿。 “死人啦……”玄凤鹦鹉看到陆绵绵，尖叫了起来。 “闭嘴！”萧墨顷杀气腾腾地瞪了玄凤鹦鹉一眼，“带路。” 玄凤鹦鹉乖乖地闭上了嘴巴，别人它可以不怕，但萧墨顷不行，他是真的会拔掉它最为爱惜的羽毛，那种痛它记到现在。 “好像有人跟着我们。”霍祁媛面向萧墨顷，动了动嘴巴，几乎没发出声音。 萧墨顷却是不予理会，径直抱着陆绵绵跟着玄凤鹦鹉走。 霍祁媛看了看萧墨顷的背影，轻轻抚摸着受伤的右手，许久没用左手了，不知道还用不用得习惯。 跟着进山的黑衣人他们处理了十几人，很可能有漏网之鱼。 黑衣人武功都很高，只是他们更加擅长林中作战，占了地利才会一而再的赢过他们，可现在这一优势很可能不再是优势。 霍祁媛咬了咬牙，换了左手提剑，直接锁定对方藏身之处，出其不意挥剑横削了过去。 黑衣人无处可藏，单腿勾住树干压下身段躲过剑，然后一个回旋，开始反击。 霍祁媛见状暗道不妙，自己的招数这么快就被对方学了去，不过这一次想要再从她手里逃脱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只是两人都受了伤，功夫也不相上下，一来一往过了十几招，萧墨顷的背影都快看不到了霍祁媛趁着后退的刹那调整了一下气息，顺便换了右手拿剑。 只是右手握不住剑，霍祁媛一边打一边扯下发带固定手里的剑。 对方没想到她竟会是个女的，不由得信心大增，攻势越发凌厉。 看着直指面门的剑刃，霍祁媛差点以为她的小命就要到此为止，但倒下去的人不是她而是黑衣人。 望着不知道何时停了下来的萧墨顷，霍祁媛的心情很是复杂。 不过萧墨顷没有理会她，而是继续跟着玄凤鹦鹉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终于走到了雾林，不过这点瘴气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倒是林中的小路有点意思。 但他是跟着玄凤鹦鹉走的，很快便走了过去。 刚刚出了雾林又见许多帐幔，萧墨顷闭上了眼睛听着玄凤鹦鹉的声音走了过去，一身煞气才收敛了许多。 冯客远他们看到萧墨顷出现很是惊讶，在看到他怀里的陆绵绵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怎么了？” 夏夫人远远看见，察觉到不对劲，连忙跑了过来，带着萧墨顷去了陆绵绵的小屋。 夏培之也跑了过来，看到陆绵绵这副模样有些想哭。 “快点去烧点热水过来，还有准备干净的方巾。”霍祁媛紧紧跟在萧墨顷身后，只停了刹那对夏夫人道。 “哦，哦。”夏夫人连声应着，略显慌张地转身出去。 “我也要帮忙。”夏培之连忙跟在夏夫人身后。 远远的看到夏老夫人快步走了过来，夏夫人将她拦了下来，他们帮不上忙，不添乱就行。 冯客远他们也出了小屋，因为黑衣人的事，他们要加强巡逻才行。 这一次玄凤鹦鹉带的是陆绵绵进来，也没有惊动他们布下的防御，下一次不知道会不会有高人悄然无声的闯进来。 屋子里，霍祁媛看着陆绵绵身上的剑，不敢动手。 她还没想好萧墨顷便握住了剑身，正想要阻止的时候剑便被拔了出来。 “止血。”萧墨顷扔掉了剑，极其冷静的吩咐。 霍祁媛愣了一下，连忙拿出止血的药给他，但药瓶很轻，药已经不多了。 萧墨顷拿过药瓶胸前背后的伤口各撒了一半。 “嘶……” 昏迷中的陆绵绵低吟了一声。 “绵绵。”霍祁媛又惊又喜地望着陆绵绵，“你醒醒，你睁大眼睛看看我，我是霍祁媛啊，绵绵。” “吵死了。”陆绵绵用力睁开眼睛，她可是医生，算准了夏侯致那一剑要不了她的命她才敢舍身去挡的，不然的话他们两人都会没命的。 不过在中剑的那一刻她还是以为自己会死，再加上逃命逃了一天一夜，不由自主闭上眼睛把小命交给老天爷来决定，然后迷迷糊糊的睡死过去了。 看到近在咫尺的俊脸，陆绵绵眨了眨眼睛，人没事就好。 萧墨顷见她醒来，脸上有了些许笑意，但下一刻便口吐鲜血晕了过去。 “嘶……”陆绵绵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抓住了自己的手，他一倒下拉扯到自己的伤口，虽是轻伤，动一下还是挺痛的。 “叫人把他扶上来，我不想动。”陆绵绵试着扳开他的手，但扳不动，见霍祁媛也是一身伤，幽幽地说道。 “绵绵——” 是杜仲的声音，还有霍今乾的声音。 两人火急火燎的过来却是见陆绵绵醒了，不是说受了很严重的伤吗？ 差点把他们吓个半死。 “你没事？”杜仲狐疑地帮陆绵绵把了一下脉，顿时怀疑人生，“真没事？” “没事，轻伤而已，你先帮他们两人处理一下伤口。”陆绵绵有气无力地说，“就是有点饿，饭没吃过，药倒是吃了不少。” 夏夫人捧着热水进来，听了她这话赶紧放下热水去准备吃的。 “他这是怎么回事？”霍今乾皱着眉头看着两人紧握着的手，萧墨顷的手是很僵硬的状态，似乎除了把手砍下来之外都没办法分开他们的手。 “搬张小床过来，放他上去躺着，他伤得不轻。”陆绵绵见他这反应没敢说想要同床共寝，虽然心底有那么一点点想。 “我也伤得不轻。”霍祁媛幽幽地望着陆绵绵。 “过来躺着啰。”陆绵绵往里面挪了挪，轻轻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霍祁媛撇了撇嘴，坐在椅子上。 霍今乾去搬木床了，杜仲看了看三个病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帮谁疗伤。 “给我看看你有什么药。”萧墨顷握住的是她的左手，陆绵绵打起精神来检查了一下他的脉象，脸色逐渐凝重了起来。 “他……”杜仲又检查了一番，这是一息尚存的脉案吗，“还有救吗？” “先去处理她的伤口。”陆绵绵白了杜仲一眼，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 安神 “怎么坐起来了？伤口痛不痛？不是有杜仲吗？”霍今乾推着木床过来，看到陆绵绵坐了起来不禁吓了一跳。 “你去帮她吧，这点小伤我自己能处理。”霍祁媛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陆绵绵，幽幽地说道，谢绝了杜仲的帮忙。 杜仲还是坚持给她检查了一番，确定她受伤没萧墨顷那么重，这才拿出解毒丹给她，至于伤口他也不便处理。 霍祁媛本身也有解毒丹，但只是压制着体内的毒素没那么快发作，所以她没有任何犹豫便吞下了杜仲给她的解毒丹。 另一边，霍今乾把萧墨顷搬到小床上，解开了他的衣服，他的手臂有两处伤口，胸口处有一处剑伤，腿上也有一处伤口。 除了手臂有一处伤口比较深其他的都是小伤口，小伤口杜仲能够处理。 陆绵绵轻轻拍了拍萧墨顷的手，附在他耳畔轻声说道，“我很好，我没事，你可以松手了，我想救你。” 柔声细语的安抚起了作用，陆绵绵缓缓抽出自己的手，揉了揉，这才从药箱里拿出针灸包，先护着他的心脉然后才救人。 伤口是杜仲缝合的，陆绵绵看了看两种解毒丹，想了想，选择了最为温和的一种解毒丹，让杜仲将丹药化水喂他喝下。 “你帮我去采些药回来。”陆绵绵说了好几种草药，又说了大概的位置，让霍今乾带杜仲出去采药。 夏夫人做了些白粥端了过来，见陆绵绵坐了起来，只是脸色不大好，心里才踏实了些许，“不知道做些什么好，你说我这就去做。” “白粥就行，一般发物不可以吃，别的没那么讲究。”陆绵绵说了食材里的几样发物，让夏夫人再去准备些食物过来，肚子是真的饿了。 虽然没有什么精神，但陆绵绵看到霍祁媛敷衍的包扎还是忍不住帮她重新处理了一下伤口，“女孩子留疤痕不好，我这里还有一盒祛疤的药膏，你拿着，等伤口愈合之后擦。” “受伤了还那么多话，赶紧喝完粥好好睡一觉。”霍祁媛翻了个白眼，这点小伤她还不看在眼里。 陆绵绵舔了舔嘴巴，喝了一点点就不想喝了，可能是补药吃多了，虽然有点饿，但就是没什么胃口，便将碗推开了一点点。 “你不是说饿的吗？”霍祁媛将她的碗又推回原地。 “吃药吃多了，让我缓缓，不说了，我得好好睡一觉。”陆绵绵摇摇头，怕萧墨顷晚上会出现症状，她得好好歇一下才行。 霍祁媛听了也没有勉强她，自己打地铺在他们旁边跟着睡上一觉。 夏夫人准备好吃的过来，见他们三人都睡着了，只好将食物拿走，放锅里热着，等他们饿的时候再吃。 夏培之则是守在大门口盯着三人睡觉，偶尔拿钓鱼竿吊着一根鸭毛试探三人鼻息。 霍今乾和杜仲找草药找到半夜才回来。 陆绵绵已经醒了，萧墨顷还是出现了高热的症状。 他似乎很久没有生过病，这一病来势汹汹，陆绵绵让杜仲去煎药，她亲自来照顾他。 “我来可以吗？”霍今乾见她脸色并不好，想要接过她手里的毛巾。 “她不让。”霍祁媛撇了撇嘴，有些酸。 虽然萧墨顷救了她一命，但看她不要命的样子还是有些火大有些酸。 “不是我不想让你们来，而是我必须要知道他每一刻的症状变化，即便是小小的忽视也很可能会要他的命。”陆绵绵没有抬头看他们一眼，手上的动作没有停，语气也是淡淡的，“杜仲可以。” “那我去煎药。”霍今乾连忙说道。 “也不行，火候也很重要。”陆绵绵抬起头，苦笑着摇了摇头，药材太珍贵，经不起一丁点浪费。 霍今乾有些烦躁地望着萧墨顷，“我看这家伙命硬得很。” 陆绵绵望着萧墨顷，眼神是温柔的，也是怜悯的，他的命不是硬而是像猫一样有九条命，像他这情况别人早就死了一回了。 虽是这样，陆绵绵还是守着他直到杜仲来接了她的班她才软绵绵的躺了下来，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得不踏实，梦里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她甚至梦见自己大开杀戒，陆绵绵醒来擦了擦额头，密密麻麻都是汗珠。 守城的时候她也曾做过乱七八糟的梦，那种尸横遍野的梦，陆绵绵让杜仲给自己煎了一副安神的药，喝了之后才没那么心烦。 到了将近响午的时候萧墨顷醒了，下意识的去寻找陆绵绵的身影，见她仍在自己身边这才安心了许多。 陆绵绵此时已经醒了，只是仍躺在床上想事情，似是察觉到微妙的感觉，缓缓转过头，对上萧墨顷清澈的目光，微微一笑，“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萧墨顷摇了摇头，就算有也是在他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又或者没有什么是他不能忍的痛。 “我知道你的忍耐力很好，但，算了，好好养好身体吧。”陆绵绵见他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就泄气。 “好，听你的。”萧墨顷乖觉地应道。 “师傅，药好了。” “你生病了？” “安神的药而已。”陆绵绵接过碗，温度刚刚好，便一鼓作气咕噜咕噜的喝完了。 喝完了药，陆绵绵便起身，让萧墨顷继续躺着，她要出去走走。 霍今乾和霍祁媛去处理夏侯致的尸体，若是被他们的人发现了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大麻烦，越快处理越好。 只是他们两人回来的时候神色不大对，一问才知道尸身没了，只剩下些许残骸，分不清楚谁是谁，估计被出来觅食的野兽吃了。 “那把剑也处理了。”陆绵绵又想起一事。 其实剑是普通的剑，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号，但这只是她以为而已，万一夏侯致的人有眼厉的，很可能会认出来。 “好，我拿去扔了，扔河里。”霍今乾看了一眼剑，恨意未消，“外面好像打起来了，我去看看。” 陆绵绵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那些黑衣人应该不会找到这里来吧。 夏侯致没了，若是萧承臻知道不得扫平她这个安乐窝。 第一百四十二章 硬闯 陆绵绵忍不住趴在窗棂前偷偷看着外面的战况。 他们这里的人战斗力还是不行，群殴一人还被他带偏了，都快打到跟前了，陆绵绵眨了眨眼睛，只想到一个可能。 霍今乾和霍祁媛也猜到了，除了霍今辕也没有谁了，他们本想就放放水结束打斗，但他来真的，他们不得不也跟着来真的。 眼看着冯客远差点要偷袭成功霍祁媛沉不住气了，大喊一声，“自己人。” 冯客远一愣，被霍祁媛这么一声厉喝终于意识到对方可能真的是自己人了，连忙刹住进攻的姿势，然而虎口一麻，手一松，剑便飞了出去。 霍今辕也趁机跃出包围圈，扯下蒙面巾，“你们这的防御还是不行。” “防的又不是你。”陆绵绵见一个个惭愧的低下了头忍不住上前，挡在霍今辕面前，“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看看你的弓弩做好了没，定金收了那么久也没个准信。”霍今辕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看着不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虽然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孩子但还是忍不住来看一看。 最主要的是皇上也是这个意思，皇命难为，他只好亲自来了。 “一手交货一手交钱，你带钱来了没有？”陆绵绵冷哼一声，零件已经准备好了，本来是打算回来做改良版的弓弩。 “记账上。”霍今辕瞪了她一眼，他不过是随口一说，谁会随身带着那么多钱在身上，这臭丫头肯定是故意的。 “呵，你们该干嘛干嘛去。”陆绵绵对冯客远他们道。 夏兰姿没见过霍今辕，悄悄问了冯客远才知道他的身份，惊讶得合不上嘴巴，她爹是从霍老将军带出来的，但和霍家儿郎相比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扭头看了一眼崇拜地看着霍今辕的夏培之，夏兰姿心里有些酸酸的，她还是不够强大，还不能撑起一个家。 夏夫人得知是霍今辕，特地准备了丰盛的饭菜，如今的她厨艺堪比厨娘。 不过陆绵绵吃得不多，夏夫人见状不由得问了一句，“饭菜不合你胃口吗？你喜欢吃什么？我去做。” “不是，饭菜都很好，你的厨艺进步了不少，是我不能吃太多，对伤口不好。”陆绵绵摇了摇头，放下了碗筷。 “那我还能不能吃？”霍祁媛夹肉的手一顿，似乎在考虑是该听她的话还是听肚子的话，她还没吃饱呢。 “能，你身体比我好，不用像我这么讲究。”陆绵绵愣了愣，不禁失笑。 “那就好。”霍祁媛继续愉快地吃吃吃。 “你也知道自己身体不好。”霍今辕嫌弃地瞥了她一眼。 陆绵绵没理会他，默默转身进去看一下萧墨顷，换杜仲出来吃饭。 杜仲一出来就有点后悔，其实他也没那么饿，对面坐了个冰雕似的人物，害他差点连筷子都拿不稳。 房间内萧墨顷也没睡，他不习惯睡那么长的时间，若不是陆绵绵坚持让他躺着歇息他都想要起来走动一下。 他知道自己受了内伤，但也不至于动弹不得，不过他是病人，得听大夫的，而且躺着床上还可以饭来张口。 “你也是病人，这种事其他人来做就行了。”霍今辕站在房门前，眼里的小火苗蹭蹭蹭地往外冒。 “我吃完了，我来，什么事？”霍今乾胡乱将剩下的半碗饭全扒拉进嘴巴里，含糊不清地问，但越过霍今辕的肩膀看到陆绵绵居然在喂萧墨顷，他也有点不爽了。 作为小叔的他都有点不爽，霍今乾能够体会到当爹的心情，赶紧积极地过去接过陆绵绵手里的碗，“我来，我来，你去休息。” “不用，他来吧，我有事要你帮忙。”陆绵绵看了霍今辕一眼，她受了伤，手不能太用力，做弓弩需要力气，所以挑霍今乾来做帮手。 霍今乾看了看陆绵绵又看了看霍今辕，小心翼翼地放下了碗。 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两人心不甘情不愿地接受了安排，不过一顿饭下来，萧墨顷觉得自己的内伤又加重了，差点没被噎死，他宁愿饿肚子也不想添饭。 放置杂物的小屋内，霍今乾按照陆绵绵所说找出她所需的零件，一件一件的组装起来，有些只需要稍微修改一丁点而已，对他来说一点难度都没有。 改良版的弓弩花了不到一个时辰便组装好了，陆绵绵的任务完成了。 霍今乾乐滋滋地拿着弓弩去找霍今辕，“做好了。” “听说只是组装而已。”霍今辕接过弓弩仔细看了个遍，然后对上了山溪边上的石头，用力扳动机关。 嗖的一声，石头裂了，碎了。 “你去那边山头，我想测试一下它的射程。”霍今辕满意地看着改良版的弓弩，盯着山溪对面的山头，头也不抬便道。 霍今乾认命地飞奔过去，跑了一段又一段的山路最后得到他的首肯，眼神不好都看不清楚他的指挥。 看着手里的白布被射穿，霍今乾惊出了一身冷汗，还好他只是分神没有动过半寸。 这里已经是强弩之末，霍今乾高高兴兴地拿着箭回去见霍今辕。 “还行。”霍今辕满意地抚摸着弓弩，“对了，这样的弓弩她能做多少？” “这样的弓弩不适合做太多，之前的弓弩反而适合批量做。”霍今乾小心翼翼地解释，“里面的小零件改了好几次才做好的，而且一般工匠做不好。” “这么说来我是不能将弓弩交给班山岳了。”霍今辕略一思索，已然有了决断，“她手里的零件能组装多少把弓弩？” “六把。”霍今乾弱弱地做了个手势。 “我都要了。”霍今辕突然正眼看着霍今乾，“你若没事就留在这里一段时日，我会尽快拿下神秀山的。” “三哥，你打算收复神秀山了？”霍今乾惊愕失色，他没带过兵，且两国兵力相差还是比较大的，他有点担忧会引起燕人反扑。 “嗯，不能再拖了，再说夏侯致的事瞒不了多久，若是他的死讯传了出去你们这儿也瞒不了多久。”霍今辕扭头看了一眼那一排木屋，眼里隐隐有些担忧。 第一百四十三章 暗语 “这样也好，若是能够一起收复京都就最好不过。”霍今乾本已动摇的心越发坚定，甚至想得更加长远。 “未尝不可，不过这事需要从长计议，等那丫头身体好点再来商议。”霍今辕欣慰地望着霍今乾。 霍今乾乐呵呵地傻笑，连连点头，“算算日子，沅姐姐他们也快要回来了，有他们相助，此事成算更大。” “她会同意吗？”霍今辕有些犹豫了，若是有他们帮忙，最好是在城里做内应是最好不多，他有把握能够一举拿下京都。 “我先试探一下她的口风。”霍今乾自告奋勇道。 “听说你们有个训练场。”霍今辕举目远眺，十分准确地锁定了山寨的方向。 霍今乾心里咯噔了一下，训练场离燕人营地隔了一个山头，他想做什么？ “我想要借用一下。”霍今辕说道，却是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我会和她好好说的。”霍今乾笑容越发勉强。 话音刚落霍今辕便径直走向山寨，霍今乾连忙跟了上去，犹豫了一下，选择不带路，他只是个从犯而已。 陆绵绵刚一出来溜达溜达便看到两人的背影，远远的，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萧墨顷也出来走动走动。 其实他走动走动也没关系，至少不强行运用内力便可。 “在看什么？” “看风景。” “我之前一直想来这儿看看，想不到这么快就如愿以偿。” “就这一亩三分地没什么好看的，这里地势低，湿气重，并不适合久住，特别是对像你这样的伤员来说。” “我没事。” 他真没那么娇弱，且这里还是有点阳光，只是日照时间不长而已。 “没事就好，你可以在这儿养好伤再回去，最好不要那么快回燕都，你的敌人不好对付。”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且他们一直都是，便是多嘴她也要说这一句。 “嗯，我打算在这儿住个一年半载的，且看看我父皇那边什么反应，值不值得我回去。”萧墨顷淡淡一笑。 陆绵绵见他胸有成竹便知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 等到霍今乾和霍今辕两人回来，陆绵绵拉着两人进小屋问话，霍祁媛在外面守着。 房间内，陆绵绵看了看霍今乾又看了看霍今辕，“你们俩密谋了些什么？” “你能保守秘密吗？”霍今辕反问。 “我只想知道有没有我什么事，别的事我不关心。”陆绵绵白了他一眼，“你去山寨了，去训练场了？我告诉你，别想拐走我的人，当然，如果你出得起钱，帮你一把也不是不可能，在我这儿万事有商量。” 霍今辕静静地冷冷地看着她，刹那间恨不得抽她一顿，和她娘一样深知怎么能够挑起他心里那把无名火。 “就随便看了看，三哥想借训练场用几天，我们想一举拿下神秀山和京都，训练场很适合训练士兵在山林里作战。”霍今乾悄悄拉了拉陆绵绵的衣袖，夹在他们两人之间的他最可怜，就不能同情一下他。 “哦，租场地，可以，要不要租师傅？”陆绵绵食指点了点桌子，很友好地询问。 “租，可以，钱管他要。”霍今辕深呼吸了一口气。 陆绵绵看了霍今乾一眼，被压榨了那么久怎么也不和她说一声，怪不得他除了云裳阁赞助的衣服外都没几套私服，敢情私房钱都被霍今辕掏空了。 “弓弩的钱谁出的？”陆绵绵忽然问。 “我没那么多私房钱。”霍今乾连忙否认，他就出点小钱，大钱还是有霍家有皇上，轮不到他来出钱。 “没别的事了？”陆绵绵撇了撇嘴，心里盘算了一下霍今乾的小金库，确定他付不起弓弩的钱。 “没了，这事够大的了。”霍今乾弱弱地说道。 “别愁了，到时候你们里应外合拿下京都也不难，要不我教你们一套摩斯密码来互通消息。”陆绵绵安慰霍今乾道。 霍今辕盯着他们两人，心想他是不是天生没有女人缘，就连女儿都和他不亲，眼下正事要紧，“好。” 陆绵绵看了看他，开始教他们两人。 两人挺厉害的，学得很快，都不用她怎么解释还能举一反三。 “这方法挺好，能够在燕人眼皮子底下不动声色互通消息。”霍今乾动了动手指头。 “有危险，行动暂缓。”霍今辕看了一眼便道出暗语。 霍今乾握住自己的手，讪讪地笑了笑，“练习而已，你放心我不会乱用的。” “最好是这样，暗号越少人知道越好。”陆绵绵叮嘱。 “可是离那么远，万一看不清楚对方发出信号怎么办？”霍今辕还是有疑问。 “不是说营地那边能够看得到城内的灯火吗？实在不行就再送你们一样礼物好了。”陆绵绵想了想，手里有两块玻璃，做了粗糙版的望远镜应该不难。 “真有天机老人？”霍今辕忽然问。 “有，不过他老人家不管俗世的事。”陆绵绵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在撒谎。”霍今辕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的谎言。 那你还问，陆绵绵面不改色地否认了。 霍今辕没有和她争吵，似乎想到些事，沉默了。 片刻之后，霍今辕转身出了房间。 陆绵绵无辜地对着霍今乾耸耸肩，不慌不忙地跟着起身离开。 霍今乾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算去宽慰一下他三哥。 只是一眨眼功夫，霍祁媛告诉他霍今辕已经离开了，这么快，霍今乾都傻眼了，连背影都看不到了。 陆绵绵倒是看到霍今辕离开，只是有些感慨这里都快不属于她的了。 不过他们能够早点拿回京都她就可以早点拿到属于她的良田，这笔买卖还是可以做的，陆绵绵望着随风飘扬的纱幔，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霍今辕离开没多久又回来了，不是他一人回来，而是带了十几人回来，还有司徒兆也跟着来了。 霍今辕来是为了训练，司徒兆来是为了萧墨顷。 陆绵绵看着在溪边嘀嘀咕咕的两人，恨不得有千里眼顺风耳，可惜她不擅长读唇，只言片语猜不透他们到底在谈些什么。 溪边，对于司徒兆的提议萧墨顷无法拒绝。 第一百四十四章 基本功 于是两人愉快地达成合作协议。 司徒兆也没有马上离开，霍今辕在这儿，带兵打仗的事情他也想要参与一下，顺便和萧墨顷联络一下感情，甚至毫无保留的教他一些帝王之术。 “我不需要。”萧墨顷并不领情，这一套在他父皇那行不通，他父皇性格多疑，喜怒无常，他若是贸然使手段反而讨不着好，真不知道他娘亲看上他哪一点了。 “你的顾虑我能理解。”司徒兆抿着唇，沉默片刻后才轻声道。 谈话结束。 陆绵绵及时转了转角度看风景，鸭子都儿孙满堂了，她都没吃过一块鸭肉，因为夏培之舍不得，吃鸭肉的事情就不了了之。 “你不想知道他都和我说了些什么吗？”萧墨顷来到她身旁，径直问。 “呃，你想告诉我我不问你也会说的，对不对？”陆绵绵乖巧地回了个礼貌的微笑。 “他说我娘的死可能和霍家有关……”萧墨顷犹豫了片刻才道。 “不可能。”陆绵绵脱口而出，他们这是要成为仇人吗？ 还是司徒兆给她拉的仇人，也不对，司徒兆不知道她的身份，陆绵绵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司徒兆和他说了些什么。 “我也不信。”萧墨顷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这是先帝给霍家定的罪，他娘亲去世的时候霍今辕就在她身边，但也是霍今辕派人将他送回魏国的。 只是送他回魏国那人为了保护他死了，他混在乞丐堆里两年才找到机会见到了他舅舅，然后一直以暗卫的身份活着。 “他为什么不将你交给先帝？” “我娘要求的。” “那么小的事情你还记得？” “嗯。” 萧墨顷轻轻地点了点头，这也是他记忆的开始，“我父皇是后来才知道我娘的身份，不过那时候她已经去世了，他说他不知道我的存在。” “有这种可能，别难过了。”陆绵绵伸出手，又缩了回去，抚平了衣袖的皱褶。 “我没难过，”萧墨顷淡淡地说道，“我只是不习惯。” 以暗卫的身份行走在魏国，他不习惯突然间冒出来这么多亲人，虽然有些人对他还行，但更多的是对他十分不友善。 “你没撒谎。”陆绵绵给他把脉，肯定了他的话，然后尴尬了，“开个玩笑，别想那么多，对你的伤不好。” “你该好好练武了。”萧墨顷很认真地望着她。 “我是病人，等伤口好了再说，欲速则不达。”陆绵绵心虚地垂下眼帘。 “欲速则不达，什么意思？” “就是性急图快，反而容易走弯路，故不能达到目的。” “我不会让你走弯路的。” 陆绵绵望了萧墨顷一眼，欲言又止，她不像他们那么纯粹，她有很重的思想负担，也没有学武的天赋，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科学的来计算这种不怎么科学的功夫，她学会的概率不大，陆绵绵略显烦躁抓手指。 “你只是缺少趁手的兵器，我觉得你的手术刀用得很好。”萧墨顷并不认同她的说法，她只是还没发现自己的优势而已。 “那当然。”陆绵绵略显得意地笑了笑。 她知道人体结构，手术刀能救人也能将人解剖，就算她愿意受点皮肉之苦，但不是每一次都会有好运气的。 一想到这里，那种剑刃入身体的痛历历在目，陆绵绵突然觉得伤口有点痛，心理上的痛，现实也还有点痛。 不过科学的来讲给她一个支点她能撬起地球。 同理可证，给她一根棍子她是不是可以打败比她厉害的大佬？ 陆绵绵抓了抓下巴，或许她和大佬之间差了一根打狗棍，突然间信心大增，“我想到我想要的兵器了。” “兵器不急，先把基本功练好了。”萧墨顷隐隐有些期待。 陆绵绵望着他认真的样子，感觉自己逍遥自在的好日子将一去不返。 她伤到左边肩胛窝，萧墨顷认为这不影响她右手用力，还有扎马步，陆绵绵认命地开始以身作则，好好练武。 不过这种基本功也就夏培之愿意陪着她，霍祁媛早就屁颠屁颠地跟着霍今辕去训练场训练去了。 陆绵绵想找霍今辕问一下萧墨顷他娘亲的事情都找不到机会来问。 偷偷瞄了一眼丝毫没有偷懒打算的夏培之，陆绵绵只好咬牙坚持着。 但小孩子的耐力比她还好，陆绵绵不得不认输，“先歇会，我去喝口水。” “我不渴。”夏培之微微摇了摇头，他要练好基本功才有机会和姐姐一块去训练场那边跟着他们训练。 陆绵绵抖了抖酸软的腿，哆嗦着走了几步，看着萧墨顷拿着她的水壶出来，立马瘫坐在地上等着投喂。 “喝点水继续。”萧墨顷喂她喝了一点水。 “再来一口。”陆绵绵吧唧了一下仍旧干巴巴的嘴，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饥渴忍耐力也要锻炼一下。”萧墨顷别开脸，一狠心放好了水壶。 “到了生死关头，我的忍耐力不会比谁差。”陆绵绵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别听他的，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夏夫人做的韭菜饺子，可香了。”霍今乾端着一碗仍冒着热气的水饺出来，夹了一个递到她嘴边。 陆绵绵伸出小舌头试了试温度，然后一口咬住，三两下解决了一碗饺子，还打了个饱嗝，“不想动了。” “慢慢来，不能一下子练太久了。”霍今乾心疼地帮她揉了揉小腿，他可是到现在还记得最初练基本功的滋味。 “咳咳。”萧墨顷皱着眉头盯着他的举动，他是不是忘了男女有别？ “我自己来就行了。”陆绵绵瞥见萧墨顷的反应，只好选择自己动手。 原以为她练武的时候已经够刻苦的了，没想到和他们相比自己学的那点功夫简直就是花拳绣腿。 “她不会武功，你那一套不适合她。”霍今乾对萧墨顷的意见是越来越大，明明他才是她的师父，他硬是抢着当她师父，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你那一套也不适合她，我也没发现她学会了那些武功。”萧墨顷丝毫不让步，“我陪你跑一圈再练扎马步。” 陆绵绵利索地站了起来，愧疚地望了霍今乾一眼，她学不会武功真不能怪他的。 第一百四十五章 值钱的消息 “她会不会太听他的话了。”司徒兆走了出来，陆绵绵和萧墨顷已经跑远了，看着他们俩的身影，莫名有些担忧。 “练武是她自己的主意，刚刚经历了生死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三天两头的偷懒，现在的她其实并不需要一位严师。”霍今乾还是帮陆绵绵说了句好话。 论武功还是萧墨顷比他更胜一筹，所以他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是他们刚刚经历了生死。”司徒兆喃喃自语。 霍今乾望着跑向自己的两人，他很感激萧墨顷救了陆绵绵，所以还是决定假装听不到，不过就算听到了他也做不了什么，陆绵绵也不会听他的话。 训练场那边，因为霍今辕的到来，战青山和冯客远他们各自带领的小队情绪前所未有的高涨，训练自觉加大了难度，隐隐有一较高下的架势。 霍今辕很满意这种状况，若不是他没那么多时间他倒是想让他们好好比试比试。 冯客远却是提议打一次野战较量一番，他们的人也有自己的优点，未必会输，而且还可以学习一下身为士兵的优点。 霍今辕没多想便同意了，而且颇为感兴趣，林间的作战确实需要锻炼一下。 南边的密林里，他们选择了作为进攻和偷袭的一方，冯客远和战青山他们则是假装成驻扎在山上的士兵。 秘密进攻并不顺利，霍今辕看着中了彩弹的手下，不得不改变策略。 所谓彩弹是一种红色的浆果，浆果打在人身上，鲜明的标志很难被忽视掉。 一场比试下来霍今辕的功劳最大，仅剩三人才攻占了他们的领地，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于是训练强度继续加大。 没人敢反对。 这边司徒兆越发没什么机会见到霍今辕，倒是天天看到他们吃了多少粮食。 陆绵绵天天和他报数，按照他们的饭量她可养不起，现在连她都吃多了很多，为了保持身材，练功都积极了很多。 司徒兆可坐不住，虎虎生威的去山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去单挑，结果被霍今辕拉着去鼓舞士气，一轮训练下来，他在热情高涨的众人的目送下硬撑着下了山。 然后在山脚下一不小心崴了脚，让高公公背着回了小屋躺了好几天。 陆绵绵过来敷衍地看了一眼，丢下一瓶药酒给他，在他专属的小本本上再记了一笔，然后拿着小本本离开。 原本就觉得哪哪都难受的司徒兆连心都开始难受起来，欠下的债就算是身为皇帝他也有种还不起的感觉。 另一边收到密函的陆娘子等人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 经过陆绵绵的耳提面命，霍今乾等人很识趣地没有提她受过伤的事情。 但司徒兆是知道的，被他发现后就不经意的透漏给夏明棠。 夏明棠又不经意透露给陆娘子知道。 陆娘子见陆绵绵已经好了，且她又是有意隐瞒就没拿这事来说事，只是让她好好学好武功，以后要保护好自己。 不过陆娘子他们带了很多种子回来，还有新奇的玩意，陆绵绵光明正大地偷懒了一天，把自己关在小屋里整理他们带回来的东西。 认识的不认识的分门别类，暂且也没那个闲工夫去种地。 原来的稻田一半用来种荷花，一半用来种菜，荷花池是半月形状的，为了方便浇灌，菜地在荷花池中间，有一条只能容纳两人经过的小路进去。 荷花池，菜地还有桑树都是夏夫人和夏培之在打理，他们是乐在其中。 陆绵绵挑了自己认识的两种菜种子交给夏夫人，交代了一下种植方法，让她试着种种。 夏夫人迷上了种菜，乐滋滋地拿着种子去了菜地。 夏老夫人则是迷上了采摘，不忙的时候也会不忙采收瓜果。 这不，这会儿一个在种菜，一个在摘瓜果。 陆绵绵笑眯眯地看了一会在莲叶间若隐若现的两人，然后拿着小本本去找司徒兆。 司徒兆看着她这架势眼皮子跳了跳，还没到晚膳的时候，“他们把你吃垮了？如果不是就不用来告诉朕。” “不是那点小事。”陆绵绵看了一眼自己的小本子，将小本子收进袖口，免得吓到他，“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咨询一下你。” “说吧，这天下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司徒兆端坐好，整了整衣裳，正色道。 “你有多少座铁矿？”陆绵绵开门见山地问。 呃，司徒兆望了一眼高公公。 高公公低声提示。 “代州那一处朕暂时做不了主，除了代州那一处，丹阳、扶冲各有一处铁矿，你问这个做什么？”司徒兆皱眉，他干嘛要和她说这种事。 “这么少。”陆绵绵挺意外的。 “少？！你知不知道就这两处的铁矿有多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司徒兆怒了。 “别傻了，呃，口头禅，别介意，我是想说没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东西。”陆绵绵闭上了嘴巴，可不像和他解释什么叫可持续发展，“我怀疑你说漏了一处铁矿。” “不可能。”司徒兆断然否认，这么大的事他怎么会不知道。 “很有可能，想不想知道在哪里？我就动动嘴巴的事情，至于铁矿的事还是需要你亲自派人去找……” “直说要多少钱。” “你都说到这份上了，你也知道值钱的是消息……三百两，你点头的话我就记小本子上了。”陆绵绵再次拿出小本子和特制的炭笔。 司徒兆眼皮子跳了跳，无奈地点了点头，感觉她不是在写字，而是拿着尖刀在他心头上划来划去。 “铁矿在幽州。”陆绵绵记了账，拿了一小把花椒放到司徒兆手里，“你让人找找和这个差不多味道的花椒的产地应该就是铁矿所在地。” 司徒兆用目光数了数，一共十二粒花椒，还能再少一点吗？ 陆绵绵淡定一笑，然后告辞。 “陆姑娘真是个妙人。”高公公望着陆绵绵的背影感慨，连公主都不敢在皇上面前这般放肆，不，放肆已经不足以形容她的所作所为，她好像压根就没有将皇上放在眼里。 但这话打死他他也不敢说，毕竟陆绵绵治好了他的老寒腿。 第一百四十六章 痛心疾首 “你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司徒兆望着他们的身影，忍不住自言自语。 高公公耸拉着脑袋，假装没听到皇上的话，恰好夏夫人喊他尝尝刚摘的黄瓜和莲子，赶紧走开。 夏夫人给了一个小篮子给他，里面放了两条嫩黄瓜和两个莲蓬。 “这个怎么吃？”高公公看着新鲜的莲蓬觉得很是新奇。 “刚刚摘的，可鲜嫩了，吃起来特别清甜爽口，不过莲子有莲心，莲心发苦，把莲心取出便可以吃了，像这样，莲心也别乱扔，放篮子就行，我一会来拿，可以入药呢。”夏夫人从自己篮子里拿了一个莲蓬出来，示范了一回。 高公公看着动作流畅自然的夏夫人，面不改色地拿着篮子回去给皇上，又面不改色地示范了一下，转达了夏夫人的话。 “坑了我那么多钱还那么抠。”司徒兆也觉得新鲜，吃了一颗莲子，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不过连夏夫人他们都入乡随俗，他还是不要自寻烦恼为好。 “多事，朕自己来就行了。”司徒兆见高公公帮他掰开莲蓬，瞥了他一眼。 “是是是，奴才多手，该打。”高公公陪着笑脸放下了莲蓬，想了想免得一会儿尴尬忍不住提了句，“莲心，放篮子。” 司徒兆一脸黑线地踢了他一脚，就没一个正常人了。 他刚刚吃完夏夫人便若无其事地来收走篮子，美名其曰不麻烦他亲自送回来给她。 那边杜仲背了一箩筐药材回来，萧墨顷和陆绵绵两人都不需要他，赖在谷里好些天也该回去了。 陆绵绵本来在扎马步了，看到杜仲背了一箩筐药材回来，闻到她最为熟悉的药材味，没心思扎马步了，快步走到杜仲面前，“你把我种的药材都采完了？” “没有，绝对没有，我采摘的都是品相最好的药材。”杜仲不着痕迹地用脚挪了挪背篓，可能就那么几棵没看准的，想着自己要离开，一时兴起也连根拔掉了。 “除了五味子和三七，其他都是我种的，品相也是极好，收购价给你打个折扣。”陆绵绵拍了拍杜仲的肩膀，做了个八折的手势，“人参还不到时候，你鲁莽了。” “师傅教训得是。”杜仲愧疚地低下了头，还以为自己捡到宝了，可是在他翻开荆棘丛看到一大片人参苗时才知道自己闯祸了。 “下不为例，收拾一下东西我让人送你回去。”陆绵绵也没责怪他，她种了很多药材也没有和他一一细说。 “可以了没？过来扎马步。”萧墨顷冲着她喊了一声。可算是知道她有多忙了，但也不能老是偷懒。 “知道了。”陆绵绵吐了吐舌头，认命地回去扎马步。 送杜仲离开之后霍今辕也终于有时间找她好好聊一聊打仗的事。 陆绵绵有幸旁听这等国家大事，所有人都望着她，想看看她有什么高见。 “他们都是我的人，你打算花多少钱请他们帮你做事？”陆绵绵看了看冯客远和战青山还有她娘亲，这么危险的事情虽然不大赞同他们去做，但拦不住他们乐意。 “你们看着我做什么？我这是替你们争取你们应得的报酬。”陆绵绵叹了一口气，她还是不大会给人洗脑，他们似乎还不能接受雇佣兵的概念。 “你们打算要多少报酬？”霍今辕咽下一口老血，气盛之下望着冯客远他们略显愤怒，目光如炬。 “一，一文钱。”战青山弱弱地报了个数。 “我付你百倍酬劳。”霍今辕示威般望着陆绵绵，小样，想要坑你老子我你还嫩了点。 陆绵绵无语地望了一样低下了头的战青山，“你们高兴就行。” 她没什么要发表的，只是在角落里打磨玻璃镜片。 长期抽点闲暇时间来打磨玻璃，进度是慢了点，陆绵绵吹了吹镜面，看了一眼，还是不够理想。 陆绵绵没仔细听他们的战略部署，只是听到一句他们三天后就打算离开，手上的动作又加快了许多。 快赶慢赶可算是在霍今辕准备离开的时候将一把简陋的望远镜交到他手上，“不要钱，说好了送你的。” “你师傅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特别的话？”霍今辕拿着望远镜，试用了一下，心情越发复杂，望着陆绵绵不自觉想起那个他从未见过她真面目的女人。 最可恶的是他只记得她装扮成老妪的模样，她送陆绵绵到霍家时是避开他的，他问过大嫂，但也没问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来，那也是一张让人记不住的最普通不过的脸。 霍今辕目不转睛地望着陆绵绵，她长得像她娘亲吗？ 是独一无二的脸，不像任何一个他认识的人，还有那么一点点好看，只是这说一不二的性格挺像她娘亲的，就没一点像他。 “没有。”陆绵绵不假思索便否认，开玩笑，她随口说出的影视人物而已，只是为何他一副很笃定她师傅存在的样子？ 且突然的父爱让她很不自在，陆绵绵摩挲着双臂，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你干嘛这样盯着我看？我害怕。” “你这么聪明，难道你就没怀疑过你师傅就是你娘亲？”霍今辕忍不住问，还装，火气又要压制不住了。 “娘亲？不是，绝对不是，我师傅是个男人，怎么可能会是我娘亲。”陆绵绵愣了一下，忍不住失笑。 “你娘亲擅长易容。”霍今辕还是觉得自己没有猜错，“若是你见到她且试探一番。” “哦，那你见过她长什么样吗？”陆绵绵随即好奇地问。 霍今辕不自然地快步离开。 陆绵绵望着他僵直的背影，好吧，他从来就没有放松过。 难道他还没见过她娘亲的真容？ 怎么有的她？ “绵绵。” “娘。” “他也不容易。” “哦。” “保家卫国是我们每个陈国子民的责任。” “嗯。” “我们还要收他的钱不大好吧？” “娘，不是他的钱，是皇上的钱，我不这样说皇上岂不是以为什么都不用花钱，当皇帝也该要知道为人臣子不容易，做老百姓更加不容易。”陆绵绵深呼吸了一口气，痛心疾首地痛斥一点都没有金钱概念的某人。 第一百四十七章 好消息坏消息 “娘知道了，知道了。”陆娘子震惊得忘记了如何反应，直到看见司徒兆的身影这才连忙捂住了陆绵绵的嘴巴。 她甚至慌慌张张地找夏培之的身影，确定莲叶间只有鸭子没有人之后才略为松了一口气，“刚才那些话是可以随便说的吗？！” “知道了，不说了，绝不，我还是分得清轻重的。”陆绵绵乖巧地快速地认错且承诺永不再犯。 同样的话她是不会说第二遍的。 陆娘子和霍祁媛留下来看守村子，其他人都离开了，山寨那边也只是留下了几个人来看守，山寨清净了许多。 造纸作坊做出来的宣纸还是有人送出去的，但也是暂停了。 夏老夫人可以休息一段时间。 不过她闲不住，和夏夫人种种菜养养蚕。 陆绵绵只是偶尔种地，她的任务除了练武还是练武，她已经打赢夏培之了，但还是没有出师，他的标准是让她打赢霍祁媛！ 她怎么可能打得赢霍祁媛，陆绵绵很无语。 她的秘密武器还没回来，如果她拿到了秘密武器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点可能。 他们离开的第六天，战青山回来了，带回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先说说坏消息吧。”陆绵绵从树上下来，她在林间转了好几圈了，轻功大有进展，就是身体还是有点跟不上，头晕。 这会儿看到战青山一人急冲冲的回来，陆绵绵揉了揉太阳穴，静下心来听听他所说的坏消息到底是什么。 “燕国派了三十万大军前来支援。”战青山心有戚戚道，看了一眼萧墨顷，犹豫了片刻见陆绵绵没有让他回避的意思这才说道。 其实他们使了一招调虎离山还是挺容易就收复了神秀山的营地，本想乘胜追击，可没想到燕人藏了三十万大军在京都，且在进城路上设下陷阱，若非他们及时收到消息，大队伍怕是有去无回。 三十万援兵再加上原本就驻守在神秀山一带的二十万大军，总共五十多万大军，他们一共才二十来万士兵，力量悬殊，不得不退守神秀山。 “看样子他们早就知道夏侯致的死讯，早就有所防备，琴公子进了城？”陆绵绵忧心忡忡道，“怎么只有你一人回来？其他人呢？可都还好？” “兄弟们都没有性命之忧，他们都希望能够助霍将军一臂之力，不过霍将军怕你担忧，特地让小人回来和你说一下外面的情况。”战青山连忙回道。 “好消息呢？”陆绵绵忍不住问，“该不会就是夺回神秀山吧？” 战青山弱弱地点了点头。 “人多有人多的打法，人少有人少的打法，不要灰心，你放风声出去，说是他还没死，在我手里，看看他的命值多少钱。”陆绵绵看了一眼萧墨顷，大大咧咧地说道。 战青山下意识地望了望萧墨顷，小主子应该不是在开玩笑吧，那他呢？ “我也想知道。”萧墨顷漫不经心道。 战青山抓了抓脑袋，见陆绵绵没别的吩咐，一溜烟跑了。 “你是怎么想的？需要我怎么配合你？”萧墨顷待战青山离开之后却是很认真的问。 “其实我怎么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搅动局势的人怎么想，而他们可能会考虑一下下老百姓怎么想，我就一小老百姓，我怎么想的真不重要。”陆绵绵一脸无辜地望着他。 “我想没几个人希望我活着，那些人许是恨不得我给夏侯致陪葬，至于我父皇，虽然他行事素来独断独行，但在这事上面怕是不行。”萧墨顷摇了摇头。 三十万大军，没了夏侯致，还有夏侯飞，但夏侯飞一人要不来三十万大军，这背后若是说没有萧承臻和萧皇后的推动他是怎么也不信的。 “别想那些恨不得你死的人，多想想那些盼着你长命百岁的人，你的手下，你舅舅还有南无染他们。”陆绵绵还是挺乐观的。 “那你呢？”萧墨顷脱口而出。 “大夫都是希望病人健健康康长命百岁的，你就别想那么多了，还不如想想晚上吃什么，小鱼干都吃腻了，我先回去和她们说说好消息。”陆绵绵吧唧了一下寡淡的嘴巴，头也不回地挥了挥小手。 陆娘子和霍祁媛也都在等着霍今辕的好消息，只是这消息不好不坏。 “城内那边情况怎么样？”霍祁媛忍不住问，霍今乾进了城，如今城内肯定是戒严，他的一举一动若是被人盯上了可就不妙了。 “不清楚，你们也别太担忧，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再说他能够发现燕人的诡计肯定也有法子自保。”陆绵绵安慰她们道。 “但愿如此。”陆娘子笑得牵强。 “若是我能够进城帮一下忙就好了。”霍祁媛叹了一口气，带兵打仗的事情还轮不到她，真气人。 “不给他们添麻烦就是帮忙了。”陆绵绵不以为然道。 霍祁媛不服气地望着陆绵绵，心想我的武功又不像你那么差，怎么会给他们添麻烦，但碍于陆娘子在她还是没有说出心里话。 陆绵绵岂会看不出来她心里是不服气的，正想要好好说一说她，但夏夫人担忧女儿也担忧夏明棠，忍了好几天终于忍不住来找她们问问消息。 陆绵绵只好先安慰一下夏夫人，还是那一句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我想姐姐了。”夏培之知道打仗很危险，眼里闪烁着少有的忧色，语气尽是关心。 “他们会平安回来的。”陆绵绵微微一笑，“你说是不是？” “嗯。”夏培之见她这般笃定，不由得信了几分，“我去练功，姐姐回来看到我又厉害了肯定会高兴的。” “嗯，一定会的。”陆绵绵郑重地点了点头。 夏夫人识趣的不再问，去和夏老夫人说说这一好消息。 陆绵绵目送着夏夫人离开，这才想起了萧墨顷还没回来，他的内伤还没完全好，这家伙跑哪去了？ 还没走到山脚下便看到萧墨顷提着两只野鸡回来了，陆绵绵眼馋地盯着他手里的野鸡，“你打的？” “不是，它自己撞我手里的。”萧墨顷坚决否认。 第一百四十八章 出山 陆绵绵抓过他的手，仔细给他把平安脉，见他没有异样也就没说什么，接过两只野鸡去了厨房。 家里还有干菇，泡了小半斤，两只野鸡都宰了，拿来炖蘑菇，留守人员人人有份。 霍祁媛和夏培之两人吃得最欢，虽然打了饱嗝还是吃到最后，连汤汁都不剩。 吃饱喝足两人结伴出去散散步消消食。 陆绵绵也在屋子前走走，看着夏培之在抓萤火虫，看着霍祁媛在荷叶间来回穿梭，还是一点都不想动，只想静静地欣赏。 陆娘子抢先一步走到陆绵绵身旁，拿着小葵扇帮她驱赶蚊虫。 其实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药囊来驱赶蚊虫，且她种下许多驱除蚊虫的草药，虫害并不严重，陆绵绵拿过扇子你一下我一下地扇着。 陆娘子挑了些路上的趣闻来说，不知不觉到了深夜，两人这才回屋歇下。 第二天霍今辕亲自前来想要请陆绵绵他们出山。 “不是还没打完仗吗？”陆绵绵却是有点不大想出山。 “若是战事不停你是不是打算在这里躲一辈子？”霍今辕皱眉。 “未尝不可。”陆绵绵不以为然道。 霍今辕没忍住，气得他用力一拍桌子，然后桌子四分五裂了，“若是人人都像你这样……” “就天下太平了。”陆绵绵感慨道。 陆娘子拉了拉陆绵绵的衣袖，那是你爹，可不能气死你爹这么大逆不道。 “其实是有位特殊的病人需要你亲自去看看，且你不是说想要山下那片田地吗？躲在这里你能做些什么。”霍今辕深呼吸了一口气，亲生的，不生气。 “我在这里自由自在，能做的事情也有很多，不一定非要出去。”陆绵绵见陆娘子又给她施加压力，不大情愿地改了话题，“是皇上生病了？” “不是，是皇后，去到你就知道了。”霍今辕不愿意多说。 “该不会是怀上了吧？”陆绵绵脱口而出。 “你怎么……想的？”霍今辕无语地望着陆绵绵，承认不是，否认也不是，就是因为不确定才要找她去确认一下的。 若皇后真的怀有龙种能够鼓舞士气，他的作战计划可能也要有所改变，所以皇上让他亲自来请陆绵绵出山。 “你一点都不担心且有那么一点点期待，除了皇后的肚子也没有什么值得你期待的了。”陆绵绵耸耸肩，漫不经心地解释。 霍今辕眼皮子跳了跳，瞪了一眼有几分雀跃的陆娘子和霍祁媛，头痛地说道，“此事不能宣扬出去，万一只是一场误会会打击军中士气。” 霍祁媛和陆娘子连连点头，封印了嘴巴，齐齐望着陆绵绵，眼里闪着亮晶晶的小星星，就差替她点头了。 “这是好事，我最喜欢做好事了，我现在就和你出山。”陆绵绵本就无意为难，便顺水推舟地答应了。 她也在等褚沐馨肚子里的好消息，等她生下龙子，褚沐阳的腿也该好了，到时候不说名震天下至少也是举国闻名。 不过治好司徒兆的功劳还是不要揽上身比较好，陆绵绵略一思索便有了决定。 霍今辕急着想要确认褚沐馨是否真的怀孕了。 因为她前几天才和燕人打了一仗，霍今辕生怕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闪失，早知道如此就不用她掺和打仗的事。 然而她在神秀山一带活动时间最长，且三番四次挑衅燕人，除了她也没有谁更加适合当诱饵引出一大批士兵。 这时见陆绵绵同意了，霍今辕便先带着她离开，陆娘子和霍祁媛他们稍后收拾好行囊便可随后出山。 他们走的是捷径，两人坐在竹排上逆流而上，过了一个山洞，绕过一座山便是神秀山的营地了。 再上去便是皇陵，陆绵绵看着眼前的山坳，抱紧了怀里的药箱。 山脚下设有关卡，营地设在半山腰，山顶上有瞭望塔，确实是个很不错的军事要地。 陆绵绵跟在霍今辕身后，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军营。 只是看着一拐一拐从营帐里出来的华神医，陆绵绵眨了眨眼睛。 “习惯了。”华神医也是愣了一下，甩了甩腿，装了那么久瘸子都不会好好走路了，“我没事，装习惯了。” 要不是他装瘸子也不会被拉下，可算是脱离了魔爪，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先进去给皇后娘娘看看。”霍今辕催促，“你们晚点再聊。” 陆绵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然后抱歉地对华神医笑了笑，跟着进了营帐。 “你终于来了，赶紧给她看看。”司徒兆看到陆绵绵如同看到救星一般，一想到褚沐馨和燕人打了几百个回合他的心肝还在乱颤。 “你们先出去。”陆绵绵看着他们两人还有高公公等人，下逐客令。 “为什么？”司徒兆不解。 “因为我要问些很隐私的问题来作为确诊依据，例如你们什么时候同……”陆绵绵一本正经地解释。 “停，出去，统统都给朕出去。”司徒兆立马喊停，一记眼神杀横扫过去。 霍今辕和高公公等人随即像烫脚般出了营帐。 司徒兆犹豫了一下，见褚沐馨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那种事还是让她来说比较合适便快速离开了营帐。 “你是不是想问我们什么时候同房？”褚沐馨怪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闷声道。 “不用不好意思的，只是例行询问一下最后一次同房和月事，细节那些不用告诉我，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陆绵绵大大咧咧地说道。 褚沐馨哭笑不得地望着她，见她丝毫没有尴尬之色，不自觉的也坦然了许多，她也是盼过，都不敢奢望了。 她想知道答案便老老实实和她说了。 陆绵绵很认真地把脉，良久才道了一声恭喜。 “真的？”褚沐馨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敢置信地问，随即忧心忡忡，“可是我突然间晕倒了。” “我都听说了，不是你晕倒了，是你肚子里的孩子被你颠晕了，在提醒你呢。”陆绵绵安慰她道，“孩子没那么娇气。” 霍今辕和她说过，说是褚沐馨骑马到营地时，在关卡门口晕倒了，幸好被司徒兆接住了，没摔地上。 第一百四十九章 新据点 “真的吗？”褚沐馨将信将疑。 “其实你肚子里的孩子比绿豆还小，你身体又很好，正常活动没事，估计是饿的。”陆绵绵想了想还是不要在帝后面前说怪力乱神之事为好，换了一副很严肃的口吻道。 “还真是，他说有急事要找我，我饭都没吃就急急忙忙赶了过来。”褚沐馨恍然大悟，“原来是饿着了。” 司徒兆掀起门帘，探头探脑地瞧了片刻，估摸着该问的应该差不多都问完了，便假装若无其事地走了进来，“看完了没？” “恭喜，恭喜。”陆绵绵连忙道喜。 “真的？”司徒兆也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再三确认之后还是压制着雀跃的心情，“此事还是先不要张扬。” “明白理解。”陆绵绵点了点头。 “你能留下来直到她平安生下孩子吗？”司徒兆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问。 虽然身为帝皇，但他还是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为了孩子，他面子都不要了，不过是提小小的请求，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我想问一下开荒出来的地归我吗？”陆绵绵在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 “无主的荒地开垦出来三年内免税赋。”司徒兆不假思索道。 “三年太少，还不够我回本，至少五年。”陆绵绵啧啧了两声。 “五年就五年，你到底愿不愿意留下来？”司徒兆没了耐性。 “成交，山坳那片砂石地归我了。” 褚沐馨见她答应下来，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其实你住在军营也是可以的，你若是觉得不便我可以安排女官来伺候你。” “不用，不用，我可不习惯别人伺候。”陆绵绵婉拒，现在还不是躺平的好时机，“你们好好聊聊，我不妨碍你们了。” 一出门看到等候在外面的霍今辕，陆绵绵微微点了点头，也没见他有多高兴，反而是越发严肃，像打算给孙子打江山的老公爹一样，他操的是什么心啊。 陆绵绵没兴趣关注他的心理健康，去找华神医叙叙旧，顺便确认一些事情。 听到华神医说夏侯飞在前段时间大发雷霆，还断了他一只手，陆绵绵不由得皱眉，看样子夏侯致并非一意孤行，而是早就和夏侯飞说好了的。 “听说夏侯致没了，好像是染了怪病，在路上就没了，夏侯飞这人好勇斗狠，似乎对你也有很大成见，你千万别招惹他。”华神医担忧地提醒。 “手没事吧？”陆绵绵看了看他的伤疤，一道手指长短的伤疤横跨半个手臂，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没事，就是不能太用力，反正军中有大夫，且我年纪大了，霍将军能够让我留下来打打下手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华神医不以为然道。 他受了伤，晕了过去，又自己醒了过来，自己医治伤口，手没被废掉已经是万幸了。 “师父，若是再受一次断骨之痛能够换来一半的康复机会，你愿意吗？”陆绵绵犹豫过，但还是把选择权交给了他。 “别别别，这样挺好的，我老了，不想再遭罪。”华神医吓得连连摆手，还下意识躲着她，生怕她出其不意替自己做了主。 “知道了，我也不想成为罪人。”陆绵绵不哭不得地望着他。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陆绵绵便回军营。 很快霍祁媛便带着萧墨顷来了军营，萧墨顷坐着改装过的简易轮椅。 霍今辕安排了一个偏僻的角落给萧墨顷，又派了两人来照顾他，说是照顾其实也有监视的成分在。 陆娘子留在村寨看守，没有跟着出山。 陆绵绵打算尽快将这边的住所安排好然后接她娘亲和夏夫人他们出山，于是便和霍祁媛去看看山坳那边的情况。 其实山坳这边还是军营重地，两山之间有一条羊肠小道，羊肠小道出入口设有关卡，主帅营帐安排在另一边山坡上，这边只是有人巡逻。 陆绵绵看着半山腰，边上有一条小小的山路上去，是巡逻的人日复一日走出来的，这边山相对比较矮，半山腰以下没见参天大树，都是一人高的小树和杂草。 虽然环境不大好，但也不是不可以人为改变一下，陆绵绵捡起一块石头看了看，掂了掂，打算接受这里作为自己的新据点。 “石头有什么好看的？”霍祁媛也跟着捡起一块石头，最普通不过了，随手扔了出去，打了个漂亮的水漂。 “你浪费了一块石头。”陆绵绵白了她一眼，“在我眼里每一样东西都有它存在的价值，石头也是如此。” 霍祁媛一脸问号地望着陆绵绵，想不明白这些小石头能有什么大用处，扭头一看，见萧墨顷坐着轮椅过来，忍不住嘀咕，“他来这里做什么？” “这里碎石乱石多，路不好走。”陆绵绵踢了踢脚下的石头冲着萧墨顷摆了摆手。 “没关系，我把石头清理干净就行。”萧墨顷拿着一根铁管将脚下的石头挑到一旁，挑了几块觉得太慢干脆直接横扫过去，很快便弄出一条小路来。 他这一通操作弄得灰尘弥漫，陆绵绵闭上了眼睛，用手在鼻子下扇了扇，待灰尘没那么呛鼻才睁开眼睛，定眼一看人已经到了跟前。 “这是？”陆绵绵看着他手里的铁管立马眼前一亮，“做好了？” “做好了，你试试。”萧墨顷将棍子递给她。 这事原本不用他来做，只是陆绵绵最初想要的棍子并不理想，而他手里恰好有块精铁便拿去给她做了这个棍子。 棍子是可以伸缩的，分成两节，一节有半米多长，一头暗藏锋利枪头，一头是把手，平常不用的时候像是跟普通的铁棍没什么两样。 这棍子可以用作打狗棍也可以当成红缨枪，外出防身最合适不过，累了还能当成拐杖，陆绵绵试了一下，“你都组装好了？” “手痒。”萧墨顷微微一笑，指着霍祁媛道，“你和她打一架试试。” “好。”陆绵绵拿着铁棍，厚重的触感立马让她有种自己战神附体的感觉，大喝一声，“接招。” 霍祁媛白了萧墨顷一眼，居然敢当着她的面挑唆她们打架，她最想打的人是他。 第一百五十章 重点保护对象 但陆绵绵的铁棍子就要扫到眼前，霍祁媛只能是拿着剑鞘挡了一招。 原以为会很轻松的对打，结果虎口隐隐发麻，心想她的内力不可能一下子增长的那么厉害，脸上却是不敢显露半分。 陆绵绵见霍祁媛不再是以防守为主，不由得露出几分得意之色，看来趁手的武器让她的攻击力大增。 其实以霍祁媛的实力她还是难以招架的，若非霍祁媛不敢真的伤到她，三四招便可分出个高下。 而霍祁媛也没想到陆绵绵学了那么多招数还是坚持不按套路出招，显得她有些被动来招架，她第一次有种和泼妇打架还得拼尽全力的感觉。 如今褚沐馨有喜，除了她是重点保护对象外，作为褚沐馨专属大夫，陆绵绵也是重点保护对象，这让她有点束手束脚。 陆绵绵反手握住长棍，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扫到了霍祁媛的衣衫，这才收了手，“不打了，打架不是我的爱好。” “是不是你触动机关就能伤到我了？”霍祁媛眼馋地望着她手里的棍子，难以想象它有那么大的威力，“能给我试试吗？” “给你。”陆绵绵将伸缩棍递给她，然后和萧墨顷站到一旁看她刷棍子。 看到霍祁媛将伸缩棍的威力发挥到她想象中的那种程度，相比之下她像是人类幼崽在玩玩具一样，陆绵绵不由得汗颜。 “你为什么不按招数来攻击？”萧墨顷见识了她的实力，毫无章法的打法让他大开眼界，也让他不解。 “不知道，打着打着，很自然而然的就乱了。”陆绵绵耸耸肩。 一打架她就紧张，一紧张就什么都忘了，就是想着能保命就行，管它什么招数不招数的，而且她不像他们那样专门用一套武功心法，她学的杂，从幼儿园到高中学了三套广播体操，又学过咏春，还看过很多武侠电影什么的，一到用的时候信手拈来，都不带思考。 “这是缺点，但只要你足够厉害，这将会成为你的有点，不过你的招数还是有破绽的。”萧墨顷捡起一根树枝比划了一番，一一解释破绽所在，还有应该如何反击才是完美。 霍祁媛也是听进耳朵里，不由得停了下来，心情复杂地望着萧墨顷，突然想立马回去找三叔打小报告。 “你去找冯客远，让他令人来把这里的石头都清理干净。”陆绵绵看到霍祁媛不舞棍子了便对她说道。 “哦。”霍祁媛愣了一下，赶紧跑去找冯客远，顺道去打个小报告。 “破绽？”霍今辕都没想到萧墨顷居然能够轻易看出霍家枪法的破绽，“那你就好好想想如何弥补这一破绽，三天后来告诉我结果。” “知道了。”霍祁媛爽快地答应下来，心里却是没个底，“对了，三叔，哥哥他是不是出任务了？” “霍祁媛！”霍今辕警告了她一眼，知道有出任务的可能还问。 “我知道错了。”霍祁媛连忙认错，虽然她没有军职，但在军中她不该以亲人之名非议军中之事。 “下去吧，别让他们两人走得太近了。”霍今辕叹了一口气。 “是。”霍祁媛立马应了声，然后出了营帐。 山坳那边冯客远和战青山已经领着人开始清理地上的碎石乱石，陆绵绵看着堆成小山似的石头，若有所思。 “今天就到这里了，明天把那边山坡上的石头也整理一下，我打算用来种桑树，你们去找些工匠过来，这里要建一排石头房子。”陆绵绵在地上画了一个大大的框架。 石头可以将房子吗？ 那些石头只有鸡蛋大小，冯客远和战青山两人面面相觑，但各自领命下去。 对于建房子这么大的事情陆绵绵只负责提供材料和技术指导，还有图纸，其他事情她就不怎么管。 在这儿有点麻烦，笔墨纸砚那些除了司徒兆住的营帐外就霍今辕那里有，他们在商量攻城之计，陆绵绵心无旁骛地画着屋子的初稿。 图稿画好了，房子也该开始动工了，陆绵绵还是要去当监工的。 萧墨顷也很好奇鸡蛋大小的石头怎么拿来建房子，也跟着去看热闹。 战青山他们跟着去打仗了，挖地基的事情只能是让工匠来做，陆绵绵看着慢吞吞的三人，不禁说好的优先权说没就没了。 还好她试过他们的能力，是完工后再付钱的，不过按照他们现在这进度，也不知道得耽搁多少天，陆绵绵没眼看了。 “底下石头多，他们的工具不知道得挖到什么时候。”陆绵绵叹了一口气，其实这样的工作效率也不能完全怪他们的。 她不是故意的，但又忍不住望向萧墨顷腰间的宝剑。 “拿去，让她来，你发挥不出它的作用。”萧墨顷将剑扔给霍祁媛。 霍祁媛接过剑，她的剑也不差，只是她还舍不得用她的剑来挖坑，于是毫不客气地拿他的剑帮了点小忙。 她只是用剑划了一遍地基，将分解石头的难度降低了许多，挖石头这样的事情还是得他们来干。 跑了一圈下来，霍祁媛虎口都麻了，本想帅气地将宝剑还给萧墨顷，结果差点砸他脑袋上，她真不是故意的。 陆绵绵接住了剑，还给了萧墨顷，“你就不怕真砸你脑袋上？” “不是还有你吗。”萧墨顷不以为然道。 “你还真看得起我。”陆绵绵咂舌，她都有些后怕，真砸他脑袋上她不知道有没有勇气帮他维修脑壳，“没有下次了。” “也没什么好看的，我吩咐一下巡逻的士兵帮忙看一下就行了，要不我们回去吧。”霍祁媛见他们两人又聊上了，赶紧走过去提议。 进了军营他们就没办法像现在这样随意闲聊了。 “好吧，该去给皇后娘娘把个平安脉了。”陆绵绵想起司徒兆的吩咐，烦躁地揪了揪小辫子，转身往军营走去。 还没到三个月，每天都得给褚沐馨检查一次，还说什么保密，却要她做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动。 刚刚回到军营没多久，霍今辕便领着大军回来了。 他们是等燕国那三十万后援离开之后才发动进攻的，看样子不像是打了胜仗。 第一百五十一章 是个人才 有人受了伤，她得先帮忙处理一下士兵的伤口。 奇怪的是受伤的人并不多，而且受的伤也不重，再加上这么快就回来，怕是虚晃一枪，陆绵绵帮伤兵包扎完肩膀上的伤口便没什么事了。 就一个士兵的伤口需要缝合，还有另外一个中了箭，但并没有性命之忧，其他那点小伤交给华神医和冯大夫。 有人来喊她去吃饭，陆绵绵便放下了手头上的事，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更何况她现在和褚沐馨同吃。 饭菜高公公和戚嬷嬷试一遍，她也试一遍，就连筷子和碗都要检验一下，反正嘴会碰到的东西都得检验一遍。 想到这里陆绵绵就觉得罪过，她不过是说了句“真有心要害你怎么也防不住”，然后列举了各种可能，司徒兆便有了被害妄想症。 如今他们虽然拿到了胭脂手里的秘闻录，知道那些官员曾经犯过大错，可是班山岳手里的名册还没拿到，也不知道还有多少细作没被发现，司徒兆不得不防。 他这么一搞，弄得她都感觉到压力了，天天试菜不是大夫职责，看钱份上，她也就认了，陆绵绵尝了一口鱼肉，点了点头。 戚嬷嬷立马夹了一小块给褚沐馨尝尝。 一圈下来，吃一口漱一下口，倒胃口，陆绵绵扒完了白饭就不想吃了。 等他们两人都吃完，陆绵绵很严肃地和他们表示不想再试菜了。 “……孕妇的心情是很重要的，你这样要求不就是在不停的暗示她她责任重大，不能出任何差池，其实人越是紧张就越容易出问题，顺其自然就行，那些该注意的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她身体条件不错，没必要太过于紧张。”陆绵绵苦口婆心道。 “可是她年纪大了，注意一点……总没错。”司徒兆见褚沐馨眼神不善，犹豫了片刻，声音低了许多。 “年纪大？！她才二十六，长寿的话活一百多岁没问题，你说她年纪大，这个年纪生孩子正合适呢。”陆绵绵憋了一口老血。 “哪有人能够活到那么老的。”司徒兆嗤笑，忍不住反驳。 “别不信，只是能够活到那个岁数几乎是六根清净，心里又有那么一点点念想的人，对于俗世中的我们来说有点没意思。”陆绵绵感慨道。 她有个太姑婆也活了很久，她来这里的时候她也差不多一百零二岁了，儿孙走的走，散的散，她依然不为所动，一心在家门前种着自己为数不多的口粮。 有人说她是活明白了，也有人说她是为了等在战乱时失散的亲人，对于这样那样种种说法她也只是笑笑。 司徒兆和褚沐馨两人是到不了那种境界的，陆绵绵为了争取吃饭自由，力证褚沐馨身体好，且孕妇就该活动活动，保持愉快的心情，这样更加有利于生孩子。 一家之言司徒兆是不信的，但华神医和冯大夫都赞同陆绵绵所说，他只好适当放松对褚沐馨的限制。 而陆绵绵解决了最让她头疼的问题，睡觉都睡得特别特别香。 睡了个好觉，神清气爽的醒来，然后被霍祁媛拖着去见霍今辕了。 就他们两人，陆绵绵警惕地望着他，心想不能被坑了，“有什么事开门见山的说。” “他说他挂念你。”霍今辕到现在还是没有好脸色，他为什么要传达这样的破消息。 “他还好吧？”陆绵绵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问。 “没事。”霍今辕随口道。 燕人说是要撤退，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幸好他也没有全然相信霍今乾的消息，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一试便试出问题了。 双方都没有讨到好处，夏侯飞和萧承臻也是气疯了，他们不可能一直养着那么多人，若是霍今辕再不上当，那三十万大军就要回燕都了。 “如今萧墨顷在他们手里，这对我们来说反而是个好消息，援军就算是要离开也绝不能是因为我们的问题。”夏侯致发狠道。 “此话怎讲？”萧承臻动了心思，望着夏侯飞的眼神有几分热切。 夏侯飞附在萧承臻耳畔如此这般说了一番。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霍今辕会像缩头乌龟一样躲了起来，隔了多天没见他们打上门，夏侯飞只好领着大军打了过去。 这一回轮到他们虚晃一枪，然后就撤退了。 霍今辕看了一眼被人抬出来的病恹恹的萧墨顷，陆绵绵那丫头又皮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虐待他了。 敌人都跑了，他们只好鸣金收兵。 营帐内，陆绵绵被霍祁媛抓着没法逃跑。 霍今辕和司徒兆两人有些气急地走了进来。 “你为什么要把萧墨顷搞成半死不活的样子？”司徒兆痛心疾首地问。 “不用抓着我，我又不会跑，再说了我能跑哪儿去？”陆绵绵扭头对霍祁媛道，“我不是犯人。” 霍祁媛撇了撇嘴，松开了手。 “是你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霍今辕冷静下来，先搞清楚这个问题再说。 “我们俩的意思。”陆绵绵眨了眨眼睛，“其实我是用心良苦，只是来不及和你们好好解释罢了。” “那你现在和我们好好解释一下，我们听着。”霍今辕深呼吸了一口气，一想到她和谁都好，就是忤逆他，他就来气。 “萧墨顷在我们这的消息是我让人放出去的。” “然后？” “就是想看看各方反应。” “然后？” “夏侯飞他们估计是想把退兵的事赖在萧墨顷身上。” “然后？” “接下来就是考验他娘亲在他爹心里的份量了，赢了他回燕国还有一席之地，输了大不了不回去，他也是个人才，留在陈国也不错，魏国也能留他。” “别告诉我你想留他！” “等等，哪儿也不许去，他不管怎么说也是燕国皇子，皇子身份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你也说了他是个人才，身份地位那些是可以争回来的。”司徒兆打断两人的对话。 比起他那个疯子老子还有对陈国虎视眈眈的夏侯一族，他更加愿意推萧墨顷上位，若是南无染也能当上魏国皇帝，那他至少百年之内可以高枕无忧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出状况 陆绵绵和霍今辕对视了一眼，皇上都发话了，他们也就不再讨论萧墨顷的事情 “以后不要再自作主张。”霍今辕见司徒兆似乎有话想要单独和他说变警告了陆绵绵一句便打发她出去。 陆绵绵识趣的离开，去山坡那边检查了一下桑树的存活率，她的小屋已经盖了半米左右的框架出来。 工匠已经熟练了许多，再加上冯客远他们闲暇时可以帮忙，应该用不了一个月便可以盖好房子。 等盖好了房子就让夏夫人他们都出来，不能让他们老是住在山谷里。 “这棵桑树还能抢救吗？”霍祁媛指着一棵焉了的桑树问陆绵绵。 “还行，标记一下，红色是需要浇水，黄色加点草木灰，这棵应该标黄色。”陆绵绵翻了一下泥土，积水了。 霍祁媛给桑树系上黄色布条，抬起头环顾一周，不解地问，“现在都进不了城，你还种这么多桑树，养出来的蚕茧卖给谁？” “价高者得。”陆绵绵并不担心销路。 只是现在六艺馆的宣纸应该都快卖完了，挺可惜的。 不过褚沐阳和崔昭学都离开了京都，据说去游山玩水，寻找灵感了。 陆绵绵对他们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帮她找到新的合作伙伴。 事实上崔昭学和褚沐阳此次是去幽州查铁矿的事情，他们在明，霍祈靖在暗，并不仅仅是为了游山玩水。 至于找生意这样的事情他们不是很擅长，只是按照陆绵绵要求画幅画，写卷纸挂在幽州最最有名的书院里当广告了。 这种事情自然不是他们要求的，而是别人求着他们写的画的。 幽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城外有山有水，山不算高，但连绵数里，几乎将半个幽州围了起来。 霍祈靖负责查找花椒的产地，褚沐阳和崔昭学负责光明正大的爬山涉水，等待他们准备去爬第四个山头的时候遇到了些许阻力。 有状况！ 陆绵绵这边也遇到了些许状况，陆家的人回来了。 回来也就罢了，还找上门就有点奇怪了。 而且他们似乎发了财，都穿上绫罗绸缎了。 她的小房子才刚刚建好，造纸作坊也跟着建好了，夏夫人他们也搬了出来，正准备祝贺一下乔迁之喜，陆家的人过来了。 不过只有陆大娘子和陆二娘子结伴过来，两个女人穿金戴银的骑着小毛驴过来，现在治安这么好了吗？ “让我来。”陆娘子将陆绵绵拉住，走过去挡住了她们两人的去路，“你们来做什么？” “这不是听到有人说在这儿看到你们，我们想你们了，就过来看看你们过得好不好。”陆二娘子翘着兰花指摸了摸头发上的金簪子。 “我们本来也不想来打扰你们的，只是娘她身体不大利索，我们求遍了有名的大夫也没能只好娘的病，爹娘年纪大了，想着落叶归根就回来了。 一回来就听说绵绵现在可聪明了，本事大着呢，我们啊只好厚着脸皮来找绵绵给娘看看病，治不好也没关系，娘啊就是想在临死前看一看她这个宝贝孙女。 娘现在是天天嗷嗷嗷的念叨着对不起你们母女，你也别怪娘，要怪只能怪当初家里太穷，穷得只能认命。”陆大娘子想要握着陆娘子的手，但抓了把空气，只好半遮住脸，一溜嘴的说出了来意。 “别，当初我之所以离开陆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绵绵本就不是陆家的人，卫民他愿意收留我们母女两人，我很感激。 他去的时候我也打算做牛做马报答他和他的家人，不过他娘亲没有给我这个机会，我只好认命了，到底不是陆家人，进不了陆家门。”陆娘子摆摆手，淡淡地说道。 卫民？ 陆大娘子和陆二娘子面面相觑，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陆娘子说的人是小叔子，她居然说陆绵绵不是陆家人！ 这种话居然说得理直气壮，还要不要脸？！ 让她们怎么接下去，陆大娘子有点急了，“你对我们有什么不满也不能拿孩子的清白来说事，你让她以后怎么嫁人？” “你们想请大夫啊，正好华神医在，他可是我师傅，我的本事再怎么大也大不过我师傅，我让华神医过去给你们老太太看看病，念在曾经同住的情分上诊金少收点。”陆绵绵示意霍祁媛将人带走。 霍祁媛走了过来，亮了一下手里的剑，一言不发做了个请的动作。 陆大娘子和陆二娘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来这一回是讨不着好，只好怏怏不乐地骑着小毛驴离开了。 霍祁媛是盯着她们离开才回到石屋这边。 她没看到有人接应她们两人，不过狐狸尾巴迟早会露出来的。 陆绵绵并不在意她们两人，只是有些好奇她们身后的人，先让人查查是怎么一回事再说。 庆祝还是要庆祝的，众人识趣的没提陆家的人。 石头房子比较大，是三室一厅一卫的格局，联排两间大屋，建了两层，做了隔热，厨房和柴房另外建开，也是很宽敞。 夏夫人和陆绵绵亲自下厨准备吃的，其他人在吃着瓜果小吃等着。 桌椅在院子里摆着，冯客远他们在外面坐着吃东西，司徒兆和褚沐馨还有霍今辕等人在屋子里坐着聊天。 褚沐馨倒是想吃，可是一个个的提醒她该节制一下，弄得她都不好意思继续吃。 明明她已经快要到喝水都要请示一下司徒兆的地步了，可在其他人眼里这是妥妥的宠爱，一个个的劝她要惜福。 她不想要这样的宠爱，褚沐馨越想越气，忍不住偷偷藏了个果子留着来当夜宵，不过手里有吃的哪里忍得住。 “我去看看她们做好了饭菜没。”褚沐馨若无其事的站了起来。 “有什么好看的，厨房油烟大，呛鼻。”司徒兆皱眉。 “肚子饿，去闻闻味解解馋。” “你已经吃了很多果子了。” 褚沐馨没理会他，径直走了出去。 戚嬷嬷赶紧跟了过去，又开始新的一轮念叨。 “皇后娘娘怎么进来厨房？”夏夫人看到褚沐馨，菜都不会烧了，盯着她的肚子在发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小鬼难缠 “馋了吧，那些做好的还没分开，你夹些来吃。”陆绵绵却是心领神会。 说实话要不是司徒兆是皇帝她都要暴跳了，老是把她的话当耳边风，一次又一次的问各种问题，无聊程度不亚于三四岁小孩子问“花儿为什么那么红，苹果为什么那么甜……” 华神医和范大夫都躲着他，但她作为褚沐馨的专属大夫实在是没法躲，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觉得这也是宠爱。 “还是你最懂我。”褚沐馨感觉地望了陆绵绵一眼便被香喷喷的菜给吸引过去了。 戚嬷嬷虽然不认同，但很多时候又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知道你会躲在这里偷吃。”司徒兆一看到褚沐馨的吃相就忍不住跳脚，甚至忘了去思考用词合适不合适。 此话一出，闲杂人等识趣地给自己找点节目。 褚沐馨差点被司徒兆吓得噎着，缓过气来恼火了，他说他的，她吃她的，到嘴的美食怎么能辜负。 戚嬷嬷将头低得不能再低，皇后要吃东西其实她拦不住，辜负了皇上的重托。 陆绵绵将锅铲交给夏夫人，将人拉到角落里，最后一次和司徒兆讲讲理。 司徒兆不得不承认他这是过于紧张了点。 这事才算是翻篇了。 乔迁宴席也在一片其乐融融的氛围中结束了，宾客陆陆续续离开。 而褚沐馨坚持要在陆绵绵这边住下，不想坏了军中规矩。 看到霍今辕下令让人加强了这边的看守，司徒兆这才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这边空气真好。”褚沐馨像个兴奋宝宝一样乐得睡不着。 “嗯，是自由的滋味。”陆绵绵狡黠一笑。 戚嬷嬷和霍祁媛笑而不语。 这房子夏老夫人他们住一间，陆绵绵他们住一间。 戚嬷嬷和褚沐馨住一个房间，陆绵绵和霍祁媛住一个房间，陆娘子单独住一个房间，二楼用来放杂物。 不过陆娘子睡不着，她在想着陆家的事情，还有打仗的事情。 陆绵绵也睡不着，吃得太饱了。 娘俩出房间看到对方身影，各自一笑，不约而同走出了院子。 院子不是用栏杆围着，而是用石头砌的，有一米多高，前后都有一个小院子，后面种了几棵果树，前面是菜地。不过菜还没开始种。 陆娘子抬头看着皎洁的圆月，恍惚间像是在做梦一样。 “绵绵，你会不会气我那样子和陆家的人说？” “怎么会。”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我怕她们想要拿捏你，娘知道你很聪明，但是一个孝字压下来，任你怎么聪明也逃不掉该尽的孝道。他是个好人，他的家人……” 陆娘子摇了摇头，当初来到下山村她是各种不适应，各种忍耐，习惯了军旅生活的她从未想过会生活在小小的村子。 但她也没有别的去处，曾经想过或许忍忍就一辈子了。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人家是一天都不想再忍，急不可耐的赶她们娘俩出门，如今想来她是多么庆幸被赶出了家门。 “没事，只要我不按常理出牌她就套不着我。”陆绵绵对此深有感触。 她也不是随心所欲的作天作地，不过是用身份加持来换取些许自由，陆家那儿她是再也不会回去的。 陆娘子见她胸有成竹便知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 只是陆大娘子和陆二娘子她们见自己在陆绵绵这儿讨不着好处，回去之后仔细打听过又让陆田田抱着孩子来找她。 陆田田在军营门口徘徊了好一会还是不敢上前，直到士兵来问才怯生生地说自己要来找陆绵绵。 士兵打量了她一番让同伴去通知陆绵绵。 陆绵绵想了想还是让陆田田进来了，不过她进的是夏家的家门。 已经入冬，天气有点冷，不过还没下雪，山坳这边风也不算太大，但孩子还小，也不能让他们待在外面吹冷风。 “你娘让你来的？”陆绵绵开门见山地问。 “对不起，娘问起你的事，我多嘴了。”陆田田低着头不敢去看她。 “我不会回陆家的，你也已经嫁出去了，娘家的事少掺和，好好养大孩子才是正事。”陆绵绵叹了一口气，也不和她绕圈子了。 “哦。”陆田田茫然地应着，“娘她也这样说过，婆家娘。” 陆绵绵也不想留她太久，问了她一些事情便让她离开了，什么也没给。 陆田田抱着儿子离开，在拐弯处有一辆牛车在等着他们。 陆二娘子见她空手而归，骂了她一顿，陆田田什么也没说，只是护着儿子，怕儿子被她吓坏了。 回到下山村陆二娘子仍是骂骂咧咧的，张娘子早就等在村口了，气不过便让陆田田先回家，自己和陆二娘子大吵了一架。 而陆绵绵从陆田田这套取到为数不多的些许信息，例如陆田欣嫁给有钱人家当小妾，陆家老太太也没有什么大病。 这些事她让人去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陆绵绵正想要回去石屋那边，忽然感觉有人盯着自己，东张西望了片刻发现了一脸平静的萧墨顷，下意识的用食指指了指自己。 萧墨顷点了点头，却是不肯上前一步。 “找我有事吗？”陆绵绵还打算回去看看作坊那边顺不顺利，已经收到订单了，她要做一回质检。 “看看你练武练得怎么样。”萧墨顷淡淡地说道，“顺便看看你住的地方。” 自从在两军对垒前露了一次面，他已经被软禁了好几天。 就连她的乔迁之日也只是得了一碗肉而已。 若非他据理力争，证明只有自己才适合当陆绵绵的师父，他怕是还走不出军营。 “我没偷懒，再过些日子应该能够和她打成平手。”陆绵绵走过去，帮他推着轮椅。 “我也没有偷懒，想要打赢我还早得很。”霍祁媛不服气道。 陆绵绵对人体结构最为清楚，她也没吝啬教会她，除了她那个会想些奇奇怪怪招数的脑子学不会外，她的武功也是大有进展。 虽然陆绵绵的棍法乱七八糟的，但偶尔有精彩的招数她还是忍不住偷学一招两招，她也拿了把红缨枪来练，不过平日里还是拿剑多过拿红缨枪。 第一百五十四章 他不敢 “人的潜力是无限的，不要小瞧我。”陆绵绵反驳。 两人回山坳那边陆绵绵又和霍祁媛对打了一回。 霍祁媛见识过陆绵绵的实力，也习惯了她出其不意的打法，没之前那么束手束脚，三招之内就压制住陆绵绵的攻势。 看完她们的比试萧墨顷也发现他的忍耐是没有底线的，明明他已经说过霍祁媛的招数有那些弱点，也告诉她该如何反击，她还是想一出是一出，他都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了。 “我和你说的都忘了吗？”萧墨顷揉了揉太阳穴，在想着怎么样教才能不被她带歪了，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没忘，就是一打起来脑子就不好使，看来我还是比较适合动脑子，舞刀弄枪的事情不适合我。”陆绵绵泄气了。 她所接受的教育就没以武服人这一点，就算是去练武也只是为了自保，但他教的那些招数杀气太重，遇上弱的非死即伤，她还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还不到生死关头，她还有时间去想那些招数比较温和，想明白了这一点，陆绵绵释然了许多，不是她变笨了，而是没到做抉择那一刻。 虽然手里已经沾染了鲜血，但她还是可以选择做一个善良的人。 只是她的理直气壮在萧墨顷看来像是在拿着钝刀割破他一降再降的底线，让他忍无可忍，“我来和你打。” “坐着轮椅和我打吗？”陆绵绵眨了眨眼睛，万一她不小心花花了他的俊脸怎么办？ “我不动都可以。” “还是不要打了吧。” “看招。” 陆绵绵见他来真的，直接跪下来避开了鞭子。 见状，萧墨顷的脸都黑了，顺势将鞭子绕到她身后想要将她缠住。 刚想起来的陆绵绵见鞭子像灵蛇一样缠上她，干脆往地上一趟，用枪头削掉一节鞭子，然后在地上打了个滚这才得以站了起来。 霍祁媛在一旁看得提心吊胆，一个真敢下狠手，一个真敢不要脸的保命，就不能漂亮的反杀吗？ 大厅里，褚沐馨是看得津津有味，跟着比划偷师。 夏夫人见他们要练武，早就出了院子，有桑树要照顾，也有蚕宝宝要打理，天天忙得不可开交。 而萧墨顷在出了六招杀招之后有点于心不忍了，收了鞭子，“你为什么不反击？” “那不行，万一我不小心伤到你怎么办。”陆绵绵摇头。 “若是你真能伤到我，我受伤也高兴。”萧墨顷无奈，有时候真搞不懂她心里怎么想的。 “我不高兴，你别老想着动刀动枪的，对你身体不好。”陆绵绵收好伸缩棍，自己的水平到哪里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这程度对她来说已经很了不起了。 她没念叨几句萧墨顷便被司徒兆的人请走了，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一样。 陆绵绵想了想，霍今辕好像又去打仗了，该不会是和这事有关吧？ 营帐里，司徒兆开门见山地和萧墨顷说明了情况，仗没打起来，夏侯飞想用王祭酒等人的性命来换他一人。 “不换，他不敢。”萧墨顷摇头。 不是敢不敢的问题，就算夏侯飞不敢杀了王祭酒他们，他也有点想将他们换出来，京都被攻破，没有投降的官员不多，他要保他们。 “你若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我可以派两三个高手来保护你。”司徒兆犹豫了一下，抛出了条件。 原本保护萧墨顷的那两人已经团灭，若不是有他们拖住了大部分黑衣人，萧墨顷和陆绵绵也逃不了那么久。 萧墨顷直接回了他一个背影，“再等等。” 他失踪的消息应该传回燕都了，就是不知道传到他父皇耳朵里了没有，他也有点好奇他父皇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萧墨顷的一个等字让战事陷入了僵局，霍今辕围城三天后在大雪中回了军营。 天一下子冷了很多，有人因此病倒了，普通的伤寒华神医和冯大夫就能处理，用不着陆绵绵亲自出手。 她现在负责记录褚沐馨整个孕期的反应还有饮食，已经够忙的了。 司徒兆还不时来添堵，在一旁瞎指挥。 陆绵绵压根就不听他的了，彻底将他无视，直到他意识到这一点才算是消停了许多。 褚沐馨这边给司徒兆报了平安，陆绵绵这才去见霍今辕。 “找我什么事？” “你说人会飞吗？” “借助某些特殊工具人也是可以飞的。” “你能做特殊工具出来吗？” “可以的。” “不能太张扬。” “你打算偷袭吗？” “知道就好。” 霍今辕无奈地提醒，他收到霍今乾传达的消息，城墙的守卫也不是坚不可摧，若他们的人能够夜袭，说不定能够顺利打开城门。 “像鸟儿那样的飞行衣不是没有，但是想要找体态轻盈又武功高强的人不容易，而且也不能说是飞，就是滑翔。 这么跟你说吧，人想要飞起来得有制高点，从山这边滑翔到城墙那里需要极其苛刻的条件，而且不被发现是不可能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通天绳。” “你尽管做飞行衣出来，人和通天绳我来负责。” “你让人做出最薄韧性最好的皮料给我，有多少给多少，越大张越好，还有龙骨，铁丝要求也很严格……东西齐了再给些时间我来试试看。” “你娘也有一套飞行衣。” “然后呢？” “没有然后，我准备好了再找你。”霍今辕叹了一口气，只是想知道她师父到底是不是她而已。 “哦，没事那我先回去了。”陆绵绵耸耸肩。 “白家几乎抢占了京都大部分的生意。” “哦。” 霍今辕有些意外她的态度。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在陆绵绵意料之中，白家财大气粗，也没有谁能够和白家抗衡，卫家也不行。 在夏侯飞切断了京都和南边的商户来往之后她便料到会有这样的一天，没了后援，卫家拿不出可以对抗白家的东西。 如今卫娘子他们只是守着自己那点家底，就算他们愿意往北发展，但没有人敢和他们做生意，她不得不断臂自救，卖掉撑不下去了的云裳阁和酒楼。 第一百五十五章 偷袭 夏侯飞一系列禁令彻彻底底切断了卫娘子进货渠道，让她变得被动，只能是等。 霍今乾也在等，两军对峙期间，他已经尽量减少了通风报信的次数，但还是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只是就算对方怀疑他也拿不出他通风报信的证据。 被人盯着，霍今乾减少了去寺庙的次数，守着日渐冷清的六艺馆。 物价都开始疯长，不少人都捂紧了钱袋子，六艺馆如今不涨价，也不降价，靠着一两个老顾客勉强维持着生计。 卫宝渊想从他这儿套消息，霍今乾守口如瓶，什么都没说，他也有段时间没收到霍今辕传来的消息了。 霍今乾安慰自己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神秀山军营里，陆绵绵暂且不用贴身照顾褚沐馨。 她肚子里的孩子很重要，打仗的事情也很重要，陆绵绵被霍今辕提到营帐里，被要求亲自示范一下飞行衣如何制作。 陆绵绵想不到他居然在三天之内便集齐了她想要的东西，工艺还不错。 “这个会不会记我功劳？”陆绵绵画出飞行衣的轮廓还有比例，还一心二用问了句。 “你要那么多功劳做什么？”霍今辕皱眉，她就不怕功高盖主？ “有需要的时候换些好处。”陆绵绵理所当然道。 “你想要什么找我就行了。” “你又不是皇上。” 霍今辕瞪着她，气得拍案而起，但是人家头都不抬，突然又泄气了，“你不要说这种话，若是让人听了去，传到皇上耳朵里，到时候是百口莫辩。” “没事，他也看过我的账本，就算他不认账，还有皇后亲笔画押。”陆绵绵不以为然道，“拿剪刀给我。” 听到陆绵绵的话，霍今辕脑袋嗡嗡嗡的，迷迷糊糊了好一会才冷静下来，没办法好好说话了，他想一个人静静。 将剪刀拿给她之后霍今辕便走出营帐，暴走了一圈才又回来。 回来的时候看到陆绵绵正拿着的一张牛皮往自己身上披，霍今辕差点又想要暴走了，“不用试，我不会挑你做先锋的。” “不考虑一下吗？我的武功进步很大。”陆绵绵装作认真思考状。 “连霍祁媛都打不过还好意思说自己武功厉害。”霍今辕一脸冷漠。 “身高体重都有限制，你能挑得出六个人来吗？”陆绵绵随口问，似乎想到了什么，“你是不是打算让我娘也加入到你的队伍里吧？” “那是她的荣耀。”霍今辕默认。 “她答应了是不是？”陆绵绵无奈地问。 霍今辕点了点头，他可以挑选的人不多，不仅仅是齐沅，就连霍祁媛也算进去了，等飞行衣出来，他将亲自训练他们。 “陆家背后的人查清楚了，是齐王的人，你以后离齐王远一点。”霍今辕想起一事，虽然知道她不会听自己的，但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齐王？我还以为是班山岳的人呢。”陆绵绵挺意外的，“他们怎么什么都和你说。” 她都还没收到消息，过分了。 “不是他们和我说，这事是我让人查的，谁让你那么招摇的。”霍今辕带着几分谴责的眼神望着陆绵绵，这招摇的性子肯定是随她娘亲了。 “你不懂，不过我想问一下皇上有没有说打算怎么处置班山岳？”陆绵绵一边裁剪一边问，“你知道我担心的人是谁。” 班山岳这人她不做评价，但是班山瑶可惜了，至少她没有出卖霍今乾。 “君心难测，你千万不要在皇上面前提起此事。”霍今辕的心又砰砰砰的猛跳了一通，和她待一起迟早都会被她气死，不是气死也会被吓死。 “霍家是开国功臣，但也是前朝余孽仇人，当初霍家被贬有班山岳的手笔，班山瑶虽然不知情，她对他虽然念几分旧情，但他们已经不可能了。 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她说的，对四弟我也是这样劝的，你不要自以为是，不是谁都可以随心所欲的。” 陆绵绵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她也没有随心所欲，他不懂。 “我累了，明天再做吧。”陆绵绵放下了剪刀，赌气道，现在的她才是随心所欲。 霍今辕有些意外，还以为她不会闹小孩子脾气，一时间忘了将她拦下来，让她跑出了营帐，他追到门口最后还是停了下来。 扭头望着做了一半都没有的材料，霍今辕转身回去将东西收好。 而陆绵绵跑出营帐之后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后悔，但也没有再回去，也没有回石屋，而是上山溜达溜达。 难得霍祁媛没有跟在她左右，陆绵绵愉快地哼着小调往山上走去。 手里拿着伸缩棍探路，她还没爬过这边山，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珍贵药材，陆绵绵走得很慢，仔细辨认着脚边的植物。 可以入药的植物有很多，罕见的并不多，她都快爬上山顶了也没有什么收获，或许是因为这里是军营重地的关系，估计有都被大夫采了。 陆绵绵想到这里，逐渐偏离了巡查的路线，她不想半途而废，将目光聚集在北面陡峭的山坡，很快便爬到了山顶。 果然一爬上来便发现了一株年份较大的何首乌，陆绵绵眨了眨眼睛，来劲了，顾不上陡峭的山坡有多危险，抓住藤蔓便爬了下去。 这何首乌至少有几十年了，居然被她发现了，陆绵绵看了看脚下，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眼花了。 何首乌也顾不上挖了，陆绵绵赶紧爬了上去，想了想，忍不住探头，刀光剑影闪过，吓得她连连后退。 没有一丁点武功早就横尸山野了，陆绵绵尖叫了一声，拿出伸缩棍对上采药人打扮的两人，“你们是什么人？” 看他们武功不弱，应该是乔装打扮，不可能是普通采药人。 然而对方没有回答她的话，直接发起攻击，一出手便是一副恨不得一剑劈开她两半的架势，且还是两个人一起上下夹攻。 过分了，陆绵绵拿起棍子挡开两人的剑，手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幸好她听到了角号，陆绵绵信心大增，开始反击。 不是她不想跑，是对方压根就不给她机会跑。 第一百五十六章 特训 不让她跑，她就胡搅蛮缠，乱打一通，什么招数在她眼睛统统都像恶狗扑食，而她就是最厉害的最护食的崽。 有人上来了，陆绵绵定眼一看，是萧墨顷，这下越发淡定了。 只是没料到他居然不上前帮忙，就在一旁看着，陆绵绵怒了，把对他的火气都撒在偷袭的两人身上，招数越发凌厉。 这下子轮到对方想跑了，原以为他们两人对付一个小小的姑娘没有什么难度，结果人家一出手就让他们傻了眼。 不像是霍家棍法，不像是士兵的武功，反正就是四不像，弄得他们都摸不着她的底细。 好不容易习惯了她毫无章法的攻击结果又来了一个厉害的。 这个更加厉害，武功远在他们之上，直接断了他们想跑的念头。 不是他们不想跑，是对方实力明摆着不允许他们跑。 就好像是猫捉老鼠一样，往死里逗。 心理压力之下两人逐渐处于下风。 打吧，打不过。 跑吧，跑不掉。 想死，没那么容易。 援兵越来越多，陆绵绵胆子越来越大，直接上手卸了一人的牙臼。 她只是卸了他的牙臼，没想到他的同伴却是直接补了一刀，直插心脏，还想把她也串起来，幸而她借倒霉蛋的力来了个后空翻直接踢飞了补刀那个。 那人绝望地咬碎了毒囊，口吐黑血，彻底倒下了。 这一变故谁都没想到，两人就这么都没了。 看着赶来的霍今辕等人，又看了看轰然倒地的倒霉蛋，陆绵绵无辜地摊了摊手，“人不是我杀的。” 估计是对方知道自己插翅难逃，所以选择了自我了断。 不过自己想死就算了，还补同伴一刀，陆绵绵心情略微复杂，“防线该加固一下了。” 霍今辕检查了一下对方上山的地方，让人加强这边的巡逻，有可能上山的地方都用草木荆棘挡住了前路。 没她什么事，陆绵绵便回去歇会。 霍祁媛又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萧墨顷则是被人抬了下山。 至于他怎么上山的被人选择性遗忘了。 陆娘子听说有人想要偷袭，恨不得将陆绵绵扒光了来检查一下。 “我没事，他们还不是我的对手，也不知道是哪个大善人送两个倒霉蛋来给我练练手。”陆绵绵整理了心情，还开起了玩笑。 “别逞能，敢闯军营的都不是善茬，今天这事最好是不打草惊蛇。”陆娘子有些后怕地捏了捏她的腮帮子，“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也不想的啊，他们先发现我的。”陆绵绵垮了脸。 “他们发现你你跑啊。”陆娘子急了，武功又不好，还学人家打架。 陆绵绵张了张嘴，最好还是没有把萧墨顷供出来。 那两人的绝望似乎是在萧墨顷出现之后才有的，难道是怕萧墨顷不会放过他们所以才如此狠绝的？ 此事过后，军营的巡逻加强了许多。 霍今辕安排好军营的事情才点了六人去训练场那边，夏兰姿、冯客远、陆娘子、霍祁媛还有另外两个只有代号的精兵，他要亲自抓训练。 陆绵绵也跟着去了，把做飞行衣的工具也带上了。 山谷没人住了，杂草大树荒蛮成长，木屋也有颓败之色。 陆绵绵和其他人各自整理自己要住的地方，每天往返木屋和训练场之间，权当做是额外的锻炼。 她是不想参加他们的魔鬼训练，但亲爹不心疼，其他人也是盛情邀请，她只好勉为其难保持不掉队。 就是有那么一点点消极怠工，陆绵绵跟在他们身后，霍今辕早就不见人影，她还没回过神，身后便传来了他的声音。 “跑快点。” “你不是想让我也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吧？” “就你这条件，我可以勉为其难让你做替补。” “还是不让你为难了，今天差不多了吧，明天试飞，飞完我就回军营。” “等他们学会如何飞行你再离开。” 陆绵绵没吭声，心想你还用得着我来教。 同样是锻炼，同样的严厉，跟上他的训练强度，她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从开始训练那一刻起她便眼巴巴的盼着天黑，恨不得能睡到自然醒。 显然是不可能的，到了试飞环节，陆绵绵亲自示范了一次，退而求其次的材料让飞行衣的效果大打折扣。 但还是可以达到预期目的的，陆绵绵趁着其他人学飞的间隙教会霍今辕如何算计大概的速度和时间，还有所需要助飞的高度路程等等。 “你是说有风的话他们会飞得更加远？”霍今辕记下她的算法，不问为什么，实地估算了一下霍祁媛可能滑翔的距离。 “嗯嗯。”陆绵绵用力点了点头，“不过风是助力也可能是阻力，影响滑翔的因素有很多，我们只是是大概估算，尽量缩小误差值。” 那边夏兰姿和霍祁媛差点发生空中交通事故，幸好两人都在极短的时间内冷静下来，及时找到了落脚点这才没造成什么伤害。 “控制好方向。”霍今辕皱眉，大声喊道，这一点十三和十七两人就做得很好。 陆绵绵拿着望远镜看着冯客远和陆娘子的滑翔轨道，气沉丹田，大声重申了一遍要注意的地方。 陆娘子和冯客远听了，连忙调整手脚力度，完美降落在树上。 飞行只是他们要学习的其中一样，最重要的还是提高他们的武力值，不然的话就算他们进了城也于事无补。 每天两次飞行练习，再加上霍今辕亲自指点他们的武功路数，还有实战经验，对打训练，围攻训练，陆绵绵发现她有点不想离开了。 看着霍今辕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陆绵绵总算能够理解他们同款崇拜脸。 眼看着霍祁媛他们飞行越来越厉害，霍今辕估算误差也越来越少，陆绵绵想她可以功成身退了。 “起飞还不行，还需要在通云梯上试试看。”霍今辕摇摇头，“你再给点意见。” “通云梯！”陆绵绵咂舌，还以为最少也会搭个高塔来起飞，看来她是做不了后补了。 侧耳凝听了片刻，陆绵绵皱起了眉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好像是角号的声音，希望是她听错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动胎气 “是号角的声音，你没有听错。”霍今辕扭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观察霍祁媛他们的飞行情况。 “你不担心吗？”陆绵绵有些意外，不过有司徒兆他们在，军营里也不算是群龙无首，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没什么好担心的，若他们连这点小状况都处理不了就不配称之为霍家军。”霍今辕对自己的兵很有信心。 陆绵绵望着他，也不知道该吐槽他自信过了头还是该欣慰他没有独断独行，让其他人有成长的机会。 霍祁媛他们也听到了号角，都想回去看一看什么状况，但霍今辕拒绝了，让他们专心训练，其他事情他已经安排好了。 军营那边，两军对垒还没打起来。 夏侯飞是得到了消息，说是霍今辕不在军营，他才会发起攻击，想要试探一下虚实。 原本想要偷袭的，也因为没了下文而终止了，只要霍今辕不在，他想光明正大的攻打神秀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已经赢过一次了。 只是他自信过了头，没有意识到又或者是忽略了那时候神秀山的防守并不严谨，而且又有细作为他们提供便利。 如今霍今辕早已整顿了队伍，也有得力副将可以暂代他的位置，他才会安心离开军营。 此时出列的人才不到三万，和夏侯飞的十万大军相比，气势却是完全不输他们。 石屋内，褚沐馨偷偷看着外面的情况，摸了摸肚子，若不是肚子里有货，她是恨不得亲自带兵打仗。 自由的滋味此生难忘。 但此时司徒兆一次又一次将她拉了下来坐着，恨不得将她禁锢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当个木头人，褚沐馨忍不住暴跳了起来，“看一下都不可以吗？” “刀剑无眼，万一伤到你怎么办？”司徒兆小心翼翼地说道。 他倒是想说万一伤到你肚子里面的孩子怎么办，但那似乎是她的逆鳞，一而再再而三的教训让他深刻意识到这一点，话到嘴边还是改了。 “我比较担心你。”褚沐馨撇了撇嘴，就他这三脚猫功夫管好他自己就行了。 “打起来了。”戚嬷嬷还在盯着外面的情况，一有状况就汇报。 他们在二楼西边的房间里，打开窗户可以看到一点外面的情况。 褚沐馨一听，赶紧过去亲自盯着，完全不理会司徒兆的念叨。 他们的人好像打算撤回军营，兵分两路，一路人退到他们这边，一波藏到关卡处埋伏着，一波进了院子，另外一波上了楼顶。 夏侯飞也是傻眼了，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心想他们这是有两个营地还是怎么了，他到底该追那一边才对？ 好像山坳这边防守比较薄弱，夏侯飞还没拿定注意，忽然听到山坳那边传来一声声保护皇上的呐喊，他一时热血上头，立马下令攻打山坳这边。 若是他抓住了皇上，神秀山还不是他说了算。 只是他没料到会看到一座奇奇怪怪的房子，像是坚不可摧的石堡，他更加没有料到盾牌也挡不了飞来的箭雨，根本就没法逼近。 那些箭居高临下，越过盾牌，目标是后面的士兵，夏侯飞意识到不妙，赶紧让人立起一面巨大的盾牌，但这样的话他们挡得了西边射来的箭就挡不了东边射来的箭。 顾得了头顾不了脚，夏侯飞气得眼都红了，恨不得冲破小小的障碍杀进去，那点防守对他来说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若是没有东边山上的防守，他牺牲了人便可以打进去了。 他恨啊，一支箭带着疾风而来，他下意识的躲开，箭没伤到他。 但很快他便意识到箭的目的压根就不是他，而是他的马。 马儿屁股上中了一箭，惨烈的嘶鸣过后狂奔了起来，夏侯飞好不容易才制止了它，然后发现他的人也跟着撤了。 就算他不要脸回去继续攻打，就算他足够强大，可以无视此番攻打所受的侮辱，但士兵似乎不这样子想的，夏侯飞看着歇菜了的士兵，不得不下令回城。 石屋内，司徒兆暴跳如雷，想要没收褚沐馨的弓弩。 “不给。”褚沐馨不管他怎么说，只有一个答案。 司徒兆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气，和她吵了起来。 结果褚沐馨动了胎气，吵架戛然而止。 华神医被人背着进了石屋。 问题不大，都是被气的，只好叮嘱了一番他们两人都要平心静气的好好沟通，然后开了点安胎药准备离开。 只是他前脚刚离开后脚戚嬷嬷便惊叫了起来，皇后娘娘见红了。 司徒兆腿一软，跪了。 早知道他就不和她吵了。 “快叫华神医回来，还有小神医，快。” 华神医回来一检查脉象也没什么变化，可是司徒兆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似的，褚沐馨脸上也是余怒未消，这都是什么事，他只好安抚完这个安抚那个，开的药方也还能用。 收到军营这边的消息，霍今辕火速将陆绵绵送了回来。 陆绵绵给褚沐馨检查了一下，和华神医的意见差不多，顺带解释了一下见红的原因，“没什么大问题，你好好哄一下她，心情好，肚子里的孩子会感觉到的，就不会不安了。” 褚沐馨一听顿时没了脾性，摸着肚子心酸酸的，开始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过分了点。 司徒兆在陆绵绵的逼视下不大情愿地道了歉。 褚沐馨也反省了一下自己的问题。 皆大欢喜。 然后静悄悄。 “你们可以说说话，肚子里的孩子能够感觉到的，就好像哄孩子一样。”陆绵绵鼓励两人，然后示范了一下，“宝宝乖，你父皇母后不是真生气，他们在秀恩爱，习惯就好。” “你别胡说，才不是。”褚沐馨娇嗔地白了陆绵绵一眼，若有所思，摸了摸肚子，“你父皇在担心你，但母后相信你很勇敢，所以母后才会安心和你一起保家卫国……” “他好像在动！”褚沐馨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真的？”司徒兆将信将疑，什么也感觉不到，但见她激动的样子，余下的话咽进了肚子里，没有反驳。 “真的，诶呦，撞了一下我的手心，可有劲。”戚嬷嬷斗胆摸了摸褚沐馨的肚子，又惊又喜。 第一百五十八章 顺藤摸瓜 “你也感觉到了对不对？”褚沐馨擦干了眼泪，笑得无比幸福且灿烂。 笑容刺痛了司徒兆的心。 陆绵绵见状，示意戚嬷嬷他们离开，让他们夫妻两人说些贴心话。 只是温馨的时光过得特别快，里面很快便传出司徒兆的怒吼。 “什么意思？让我看得到摸不到！”司徒兆咬牙切齿道。 “他在逗你玩呢。”褚沐馨忍着笑安慰他道。 “呵。”司徒兆无语了。 郁闷的心情直到他做了个梦，梦里他和一个白白胖胖的小豆丁在玩幼稚的躲猫猫游戏，就好像他隐约记得的和父皇玩过的游戏一样。 他父皇找到他时，那种兴奋与激动到现在还记得。 司徒兆的心情好了许多。 然后他就一直盯着褚沐馨的肚子，在一惊一乍中，在失望了无数次之后终于捕捉到小调皮的小脚丫。 他飘了。 褚沐馨已经淡定到可以无视他了。 虽然激动的心情无人可以分享，但不妨碍他乐此不疲地玩这个游戏。 如果不是夏侯飞不时带兵来骚扰他的雅兴，他会更加高兴。 天寒地冻的也不让他过些安生日子。 他是恨不得搬到褚沐馨房间里，这样的话就不用半夜穿着单衣冲进去，只可惜戚嬷嬷和高公公都劝他忍忍。 他们都误会了，他真的只是在担心妻儿的安危而已。 就算他们恩爱，他还是有分寸的。 夏侯飞在不断改变着进攻的方式和方法，他们也在不断调整防守的侧重点，就这样僵持着，耗着。 虽然知道他们不可能天天来骚扰，但他们不得不天天防着，不敢有一丁点松懈。 夏侯飞见久攻不下，他们又没有一丝松懈的迹象，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怎么这一招在他们这怎么就不好使了。 偷袭还是继续安排上，他就不信找不到他们的破绽。 对于夏侯飞这种战术，他们是以不变应万变。 霍今辕回来了，因为山谷里的气候已经不适合训练，他想等到大雪融化的时候再训练几次然后就可以出任务了。 霍祁媛他们还是需要继续训练，一点都不可以松懈。 夏侯飞派来的人正好给他们练练手，来一个抓一个，来两个抓一双。 估计是夏侯飞见派出去的人都有去无回，霍今辕又回到了军营，于是消停了。 幽州那边传来好消息，私采铁矿的事已经查明白了，司徒兆有点意外此事居然和齐王无关，而是贪财商人冒死干的好事。 铁矿最大的买主是灵剑山庄，有账本为证，但这不足以处置齐王和灵剑山庄，除了矿主严惩之外，其他人暂且没有动。 褚沐阳和崔昭学两人也没有回来，留在了幽州。 霍祈靖回来了，带着证据向司徒兆汇报了铁矿的事情。 这么大的事情她本不该旁听的，但因为霍祈靖受了点伤，霍今辕让她来帮忙处理一下，然后就听进去了。 陆绵绵都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居然伤痕累累，身上还有些许余毒，也不知道他都经历了些什么，就这样霍家还要受到世家和皇上的猜忌。 现在的司徒兆或许还没有那样的心思，但以后的事情谁会知道，陆绵绵垂下眼帘，包扎完最后一个伤口。 “你怎么想的？”司徒兆问屏风后的霍祈靖，他看完他的汇报，总觉得有些可疑，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或许是因为一切都太完美了。 他甚至怀疑矿主不过是替罪羊，但能够被挑中也不会是无辜的，所以他还是选择了严惩，杀鸡儆猴。 就是还不知道铁矿背后那只猴是谁让他有些郁闷。 齐王？ 还是班山岳？ “臣以为对方早就料到有这样的一天，所以证据做得天衣无缝，继续追查下去也难以找到新的证据，但臣希望能够继续盯上相关人员，说不定能够顺藤摸瓜抓到幕后主使。”霍祈靖朗声说道，这个问题他已经问了自己无数次。 “顺藤摸瓜，这想法好，你比你三叔脑袋好使，就依你说的办，灵剑山庄那边的人也由你来深挖。”司徒兆沉默了片刻，吩咐道。 霍祈靖连忙领命。 霍今辕却是在请罪，灵剑山庄的事他跟了那么久还是查不到重要的证据。 君臣客套了一番此事也就翻篇了。 陆绵绵看了看霍今辕，没有离开，而是打开宣纸，又磨了点墨。 “你想做什么？”霍今辕走了过来，不解地问。 “卫宝渊？”霍祈靖忍不住念了出来，“什么意思？” “顺藤摸瓜，灵剑山庄这棵老藤上挂着卫家，挂着神兵阁，挂着铁矿……你从这些人身上查下去，说不定已经差不多能够挖到你们想要的真相了。”陆绵绵放下了笔。 “和我想的差不多，卫家听说出过一位妃子，在前朝是皇商，便是改朝换代了还是屹立不倒，甚至成了陈国首富，我怀疑他们和前朝余孽有关系。 至于神兵阁，来往的多是江湖中人，也有朝中重臣，想到找出其中隐藏着的细作并不容易，这条线索暂且放置一旁……”霍今辕逐一分析。 “听说你帮班山岳医治过，能和我说说他这人私底下是个什么样的人吗？”霍祈靖一脸严肃地望着陆绵绵。 “不是私底下，他是我的病人，病人在大夫面前除了掩饰还是掩饰，要说和他相处过，你还不如问他又或者是问夏明棠。”陆绵绵摇头，不想随便给他下定论。 霍今辕是带着目的接近班山岳的，且他的身份注定是要展现最完美的证据再霍今辕面前，他的建议其实也不管用。 至于夏明棠，估计班山岳也是带了差不多的目的，只是还没策反夏明棠他的真实身份便被爆了出来，所以他的看法还是会大打折扣。 “谢了。”霍祈靖收好宣纸，他已经想明白陆绵绵话里的意思了，剩下的事情还是他来处理好了。 霍祈靖有了新的任务就没有继续留在军营了，霍今辕留下了陆绵绵。 “燕国皇帝已经知道了萧墨顷的事情，夏侯飞一再来刁难不过是为了做做样子，还有他父皇可能会来。”霍今辕见陆绵绵还是没有反应，不明白了，“你不是很关心他的事的吗？” 第一百五十九章 梦 “有吗？”陆绵绵拒绝承认，关不关心的不重要，在大佬面前她的态度还是谦虚的，骄傲都留给不明真相的人。 “有人想来救走他，不过他没跟着离开。”霍今辕想了想又道，“以他的能力想要离开军营并不难。” “我教的，有问题吗？”陆绵绵叉腰，“你对他有意见找他去，该去该留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在我面前念叨什么意思？” “没有，你可以出去了。”霍今辕身心疲惫地坐了下来，挥挥手示意她离开，他这样做还不是为了她。 别人都说他厉害，在他这儿就没有带不好的兵，怎么一到她这儿就说句话都不好使了，霍今辕郁闷得怀疑人生。 陆绵绵可不管他怎么想的，得了许可赶紧开溜。 在这安生的日子里，她刚刚滋生没多久的懒惰因为夏培之的积极给浇灭了，夏培之的目标是打败她，她的目标人物忙得分不开身，没空理会她。 萧墨顷依旧不厌其烦的指点她自成一派的武功路数，进步还是有的，就是好像到了一个瓶颈，怎么也突破不了。 陆绵绵有些泄气地收好伸缩棍，“不练了，我压根就不是练武奇才。” “你是，你记性好，学得也快，只是还没找到可以突破的诀窍。”萧墨顷不认同。 他练了很久的基本功才有现在的实力，但她占了一个巧字，实力已经让人眼前一亮，若是再勤加练习，萧墨顷突然领悟到她的问题所在，“从明天起你练好基本功就行。” 陆绵绵看了他一眼，仿佛看到了他心里所想，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强大如他和霍今辕，每天还是雷打不动的练功，她缺少的便是这样的恒心。 “听说你父皇可能要过来，你不用坐轮椅了。”陆绵绵在他旁边席地而坐，他是时候站起来了。 “好。”萧墨顷应道，但还是不动。 突然雪花纷飞，陆绵绵立马眯了眼，但还是晚了，眼里好像进东西了，左眼睁开一条小缝隙依稀看到正在耍棍子的夏培之手足无措地看着她。 “没事，就眼里进了点东西。”陆绵绵弯了弯嘴巴，冲他摆摆手。 夏培之听了，拿着棍子一溜烟跑了。 “我给你看看。”萧墨顷站了起来，伸出手，却是不知道手该放哪儿才好，心底的异样压了下去，像没事人一样单膝跪了下来，低下头看着她的脑袋，“你抬起头看着我。” 陆绵绵感觉到突然矮了半截的他愣了一下，抬起头，睁开眼，眼泪汪汪地望着他，“还是难受，有镜子我自己检查也行。” “别动，看到了，应该是雪花，快要融化了。”萧墨顷看到眼睑和睫毛上快要融化的雪花伸出了手。 “正确姿势应该是一手固定我的脸，一手将异物取出。”陆绵绵抓过他的手放在自己额头上，突然感觉像是给自己贴了张暖宝宝一样。 见萧墨顷脸上有尴尬之色，唉孟浪了，陆绵绵眨了眨眼睛，溜了一圈，讪讪地笑了笑，“好像没那么难受了，我回房。” “别动，闭上眼睛，好了。”萧墨顷松开了手，愣了一下才站了起来。 “咳咳。”华神医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重重地咳了两声，“听说你快瞎了？” 气氛不大对吧。 “没事，就眼睛进了点东西，现在没事了。”陆绵绵站了起来，哭笑不得地说道。 “对不起。”夏培之不安地说道，“我下次不敢了。” “我也有责任，是我反应不够快，不过为了避免再有意外发生，你下次练武的时候注意避让一下过往的人就行了。”陆绵绵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夏培之这才转忧为喜，认真地应着。 “来都来了，不请我进屋喝杯水。”华神医咽了咽口水，嗓子跑得都快冒烟了。 “请请请。”陆绵绵连忙将人请了进屋。 萧墨顷搓了搓手，也跟着进了屋。 茶水还有余温，陆绵绵给他们俩各倒了一杯茶，随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刚泡没多久的红茶，练完功喝刚刚好。” “这是什么叶子泡的，怪好喝的。”华神医喝了一大口，感觉舒服多了。 “茶叶，一种红茶，不过没有泡制过的，原汁原味没那么香。”陆绵绵一脸黑线地解释了一半见他们都不感兴趣就没再说。 送走了他们两人，陆绵绵躲被窝里偷偷懒。 久未见面的陆娘子过来，给她上了一堂男女大防的课。 “那人叫你来的？”陆绵绵听得头都大了，只好打断她的话。 正在特训的她没有霍今辕的命令她是不会突然跑回来的，而且一来就说这些事，想不怀疑都对不起自己的智商。 “绵绵，不可以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再不济你喊他一声霍将军也行。”陆娘子难过起来，却也没敢说重话。 “我有分寸。”陆绵绵敷衍着。 陆娘子见她这样，只好就此作罢，回去和霍今辕说了一下情况然后继续训练。 送走了陆娘子，陆绵绵把房门关上，想要好好睡了个懒觉。 一个个的这么快就开始担心她的婚姻大事了。 迷迷糊糊的想着，不知不觉的睡了，然后又惊醒。 她居然做了个偶像剧级别的梦，霸总砸了百亿来庆祝她到了结婚年龄，然后两人就没羞没躁了。 吓得她在霸总的魔爪碰到自己的时候惊醒了，那张脸，她怎么会梦到那张脸，陆绵绵欲哭无泪。 她不敢偷懒了，赶紧出去练练基本功，超负荷的训练这才让她彻底冷静下来。 然后她下意识的开始避嫌。 萧墨顷皱眉，他很快便感觉到了她在刻意躲着他。 虽然两人还是可以闲聊几句，但没以前那么随意自然，是敷衍。 陆绵绵敷衍的态度让他很不满。 虽然身边没有人手可以使唤，但想要查出原因还是很容易的，军中不乏各种小道消息和八卦，转了一圈便了解得七七八八了。 原以为是陆娘子，没想到她背后还有一个霍今辕。 他管得也太宽了点。 不过陆绵绵不像是随随便便会听话的人，特别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难道这里面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第一百六十章 药膳羊肉汤 大概是感觉到萧墨顷偷窥的次数越发增多，霍今辕下令萧墨顷的活动范围只能是两点一线，除此之外还派了人日夜看守着他。 只要不阻止他当陆绵绵的师父，萧墨顷还是愿意接受小小的不便。 其实他在这里还有司徒兆这个大靠山，不过靠山也不是随便动用的，萧墨顷没有因为这点不便去烦司徒兆。 司徒兆现在也挺烦的，因为褚沐馨完全被陆绵绵带歪了，挺着大肚子各种运动，看得其他人心惊肉跳。 其实陆绵绵只是教她孕妇瑜伽，散散步，活动活动筋骨，都是有利于生孩子的运动。 军营里的条件不算太好，她没办法提供更加好的生产环境，改变不了环境只好改变自己来适应环境。 要说现在司徒兆和褚沐馨的身份，可以去的地方有很多，幽州还有一座皇城等着他们，但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比军营更加安全，所以他们选择了待在这里。 褚沐馨肚子里的孩子是万众瞩目，多少人在盯着。 陆绵绵能够理解她的不容易，也没有办法改变其他人的看法，只能是变着法子逗她开心，她这个专属大夫也不容易。 幸好在她的贴身照顾之下，褚沐馨连个喷嚏都没打过。 她是在褚沐馨起来之后就完成训练，然后换身衣服，大部分时间都花在陪伴褚沐馨这事上面，司徒兆也挺忙的，偶尔来看看，偶尔住那么一两晚，他来陪褚沐馨，她才可以歇会。 幸好褚沐馨性子也还行，不然的话她都想撒手不管了。 陆绵绵看了看正在准备小孩子衣服的戚嬷嬷，又看了看正在睡懒觉的褚沐馨，这才悄悄离开了。 山坡上桑树长势不错，等开春了，得请人帮忙才行，夏夫人一人管不了那么多桑树，而且养蚕这活也需要有人盯着，陆绵绵让她先物色合适的人选。 趁着这段时间夏侯飞他们没有来捣乱，陆绵绵让冯客远他们将贫瘠的田野挖开，她打算用来养鱼种莲藕，田基上都种上桑树。 如今粮食紧缺，她不打算浪费良田来种桑树，五彩蚕茧不用生产太多，多了反而不值钱了，陆绵绵看着干得热火朝天的众人，满意地笑了笑。 “还要再挖深一点吗？”冯客远看到陆绵绵来了，扛起铁铲走过来问。 “不用，三尺左右就够了，挖到太阳下山应该差不多了。”陆绵绵摇头，“今晚给你们做好吃的。” “兄弟们，加油干，小主子要亲自下厨奖赏我们。”冯客远兴奋地大声喊道。 正在埋头苦干的众人齐声欢呼。 “你们继续努力，我回去准备准备。”陆绵绵示意他们安静下来。 她也没说要亲自下厨，她还有夏夫人这个帮手，不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陆绵绵只好回去想想办法。 咩…… 看着挡了路的黑山羊，陆绵绵停了下来，花了十两银子和养羊的老大爷买了二十六头羊。 她的小跟班夏培之便担起了赶羊的任务。 他们两人都没有经验，手忙脚乱的将二十六头羊赶回了山坳那边。 二十六头羊和八只鸭子挤在小小的围栏里，鸭子嘎嘎嘎的不停抗议着。 “这是怎么回事？”夏夫人看着拥挤的羊群，目瞪口呆地问夏培之，“你干的好事？” 那些鸭子养不了那么多，偷偷给冯客远他们加菜，因为这事夏培之还闹过小脾气，如今夏夫人看到这么多羊第一时间怀疑的便是他。 其实夏夫人并不希望儿子养小动物，只是看他练武学习都还勤快，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也不能过分了。 “是我买的，他们去挖池塘挺辛苦的，所以我打算宰几头羊慰劳一下他们。”陆绵绵压低声音向夏夫人解释。 “可是，可是我不会做羊肉。”夏夫人不解，也跟着压低声音说话，为难地望着黑不溜秋的山羊，不敢直视。 “我会，你打打下手就行了，我去找帮手。”陆绵绵不以为然道。 最后她以六头羊的酬劳请来的军营里的伙夫帮忙。 其实就算他不说，她也没打算吃独食，只是肯定是先满足冯客远他们。 不过他们这般要求正合她意。 念着褚沐馨住在石屋那边，陆绵绵让伙夫在军营这边处理好她挑选出来的六头羊。 等食材处理好之后她才让人把东西都抬回石屋那边。 萧墨顷也是帮手之一。 他打算厚着脸皮也要留下来吃顿饭，所以很积极地忙前忙后。 夏夫人已经架起了大锅，就等食材回来了。 陆绵绵向华神医要了红枣党参和桂圆等药材，煲了一大锅药膳羊肉汤，剩下那些则是用作羊肉火锅的食材。 萝卜，豆腐，大白菜，莲藕还有香菇和粉丝等等，她只是负责洗一下菜而已，刀工由萧墨顷负责。 人多力量大，一顿晚宴就这样很快便准备妥当。 冯客远他们忙完回来，远远便闻到了香喷喷的味道，几乎是一路跑了回军营。 “再等等，半个时辰左右就可以喝汤了，你们回去洗漱一下，完了就有东西吃了。”陆绵绵笑眯眯地对众人说道。 “好。”冯客远他们大声应着，抢着回去洗漱。 院子外架起了好几口大锅，火堆旁准备了三张长凳子，不够坐只能是站着吃。 褚沐馨走到窗前闻着羊肉汤的香味，不断吞咽着分泌出来的口水，见陆绵绵察觉到她的目光，冲她招了招手。 “看着点火。”陆绵绵简单交代了一下萧墨顷和夏夫人，进去找褚沐馨。 “那个我能吃羊肉喝羊肉汤吗？”褚沐馨眼巴巴地望着陆绵绵，戚嬷嬷说了很多次不可以，她不信，她信陆绵绵的。 “可以，不要贪多就行了，一会儿汤好了我给你准备一小碗。”陆绵绵笑了笑，“刷羊肉也可以，我给你准备个小锅，你们在屋里就可以刷羊肉，我这就去准备准备。” “好好好，赶紧去忙吧。”褚沐馨笑眯眯地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陆绵绵早就准备好了她这一份，让萧墨顷削了很多袖珍的柴火，用大石头做地盘，做了一个可以在室内用的小小火锅。 褚沐馨眼巴巴地刷着羊肉，羊肉刚熟司徒兆便来了，然后她哭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恶战 “不就吃了你一口肉，至于吗？”司徒兆一脸懵地望着褚沐馨。 “回皇上的话，这些都是小神医特地为皇后娘娘一个人准备的份量。”戚嬷嬷小心翼翼地上前解释，暗地里拉了拉褚沐馨的衣袖。 “你怀着孩子，吃太多羊肉不好，我饭都没吃就来看你，你就哭丧着脸给我看！”司徒兆板起了脸。 “你来看我你有先问问我饿不饿，累不累吗？你一来就吃了我刚刚烫熟的羊肉，你数数，我统共得了多少片羊肉。”褚沐馨抽噎着说道。 陆绵绵端着汤上来，一头雾水地望着闹别扭的两人，缓缓将汤碗放到他们面前，“知道皇上还没吃饭，我特地准备了些饭菜，马上就来。” 褚沐馨看着司徒兆面前一大碗羊肉汤，又看了看自己小半碗羊肉汤，顿时悲从中来，但当着陆绵绵的面不好意思闹小脾气，闷声不吭地喝了一小口汤。 司徒兆本来都想暴走，见她不闹脾气了，面前又摆了一大碗汤，哧溜哧溜地喝着羊肉汤，“还有吗？” “没了，那么多大男人，十头牛都不够吃。”陆绵绵叹了一口气，她都不好意思吃多一片羊肉，还好她准备了许多素菜。 司徒兆一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又见夏夫人端上来的羊肉和配菜还算丰盛，也就没意见了。 褚沐馨从司徒兆那份羊肉里挑了一块大的羊肉放锅里，这块算补偿给她的。 “你这女人。”司徒兆瞪了她一眼，丢不丢人。 陆绵绵和夏夫人赶紧开溜。 等冯客远他们吃饱喝足，还有一大堆碗筷需要她们收拾。 霍祁媛和陆娘子两人没什么事，吃完也留下来帮忙。 这一顿让众人念念不忘，一等就等到过年的时候才又吃了一顿，剩下的羊等他们凯旋归来再吃。 春寒料峭，准备已久的攻城策略至于要实行了。 他们对峙了数天，霍今辕一直注意着城门的看守情况，又和霍今乾互通消息，最后决定从西边城门进攻。 趁着夜色，霍祁媛他们整装待发，一身黑衣，带着蒙面巾和眼罩，就连通云梯也被涂成黑色。 就这样，他们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悄然无声的进了城，与霍今乾他们里应外合成功在援兵到来之前打开了城门。 霍今辕领着潜伏已久的精兵杀了进城，余下大部队也在最短的时间内跟着进了城。 双方展开了殊死之战。 军营里，陆绵绵他们也在和黑衣人进行殊死之战。 他们遭到了将近百人的猛烈攻击。 且一个个武功高强，弓箭的作用并不大，反而折损了不少士兵。 夏夫人他们都过来陆绵绵这边。 司徒兆和褚沐馨他们身边都有高手在贴身保护。 外面萧墨顷领着其他人在厮杀。 将近三四个时辰，院子里黑衣人的数量少了一半，但那些黑衣人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陆绵绵也在保护的范围之内。 但她不想看到萧墨顷一人在孤军奋战。 褚沐馨的房间内，她将防守的人拉开，拿出弓弩，对准了黑衣人，“我来。” 她手里拿着的是改良版的弓弩，箭上涂了毒药，虽然不能马上让人死去，却是能够让人马上失去战斗力。 但她手里的箭不多，只有十支，所以一支都不能浪费。 褚沐馨他们手里的箭已经没了。 谁会料到居然有人杀到军营这里来，而且还是上百号厉害人物，看来对方是铁了心要置他们于死地。 一个。 两个。 三个。 …… 第十个。 “你来。”陆绵绵将位置让给原来防守的人。 她不想让人守着。 她换了一身白衣，戴着有瑕疵的黑色蝴蝶形状眼罩，拿起伸缩棍，义无反顾地出了门。 司徒兆是不想让她出去的，万一褚沐馨有什么不适她还能帮得上忙。 但褚沐馨发了火，若是不让陆绵绵出去就让她出去，把保护他们的人也挑了六人出去，只剩下四人保护他们就足够了。 院子里萧墨顷正在和黑衣人缠斗在一块，不让他们有机会靠近大门。 谁想门自己开了，看到一身白衣的陆绵绵他都傻眼了。 “小心。”陆绵绵甩出长棍越到他身旁，挡了一剑。 “你也是。”萧墨顷定了定神，叮嘱。 陆绵绵不语，盯着那些似乎并不把她放在眼里的黑衣人，拿着伸缩棍乱打一通。 她这是毫无章法可言的打狗棍法，而且棍子上涂了痒粉。 挨了一棍的人都乱了阵脚。 陆绵绵在前面开路，萧墨顷在后面捡大便宜。 这一幕看呆了屋内的人。 解决掉院子里的人，陆绵绵挑开院子的门把，看着被黑衣人虐惨的士兵，大喝一声，“你们都退下。” 士兵愣了一下，能动的都赶紧跑啊，走啊，爬啊。 正在抵抗这千军万马的黑衣人都傻眼了，愣愣地看着白衣少女，她是谁？ 为什么士兵会听她的？ 一支冷箭射过来，黑衣人这才如梦初醒，管她是谁，杀了就是了。 陆绵绵握紧了伸缩棍，依旧是毫无章法的乱打一通，不过无一例外的是每一棍都是快狠准，没有打空的。 痒粉用得差不多，没什么效果了，但不妨碍萧墨顷跟在她后面精准补剑。 再加上有司徒兆的人帮忙，他们很快便占据了上风。 “留一个活口便可以了。”陆绵绵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手中的棍继续挥舞着。 对方似乎感觉到她才是个大麻烦，主力对付她。 陆绵绵勾了勾嘴角，依旧有着藐视一切的自信，论内力她肯定不如他们，但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她没有硬接对方力道，伸缩棍被对方挑飞了，陆绵绵握住萧墨顷的手，“上。” 萧墨顷单手举起她，送她上去接住了伸缩棍。 陆绵绵顺利拿回了伸缩棍，半空翻了个转，既躲开了飞剑又刺伤了黑衣人的脚，“你是第一个让我用到枪头的。” 黑衣人：我该深感荣幸？ 陆绵绵松开缠着萧墨顷腰身的腿，打赢就行，姿势招数什么的不用太讲究。 萧墨顷脸上的红云被鲜血掩盖，看着陆绵绵白衣上的鲜红，虽然不是她的血，但依旧刺痛了他的双目。 黑衣人惧了，一个个都是什么人，居然越战越勇。 第一百六十二章 急产 在楼上看到这一幕的褚沐馨目瞪口呆地别开脸。 楼下萧墨顷和陆绵绵他们依旧在厮杀。 黑衣人的数量锐减，只剩下十一人。 十人了。 陆绵绵一棍解决了一个。 那一棍敲在人体最脆弱的地方，必死无疑。 围观的士兵忍不住一阵阵喝彩。 五个。 三个。 最后一个直接被司徒兆的人用剑刺进了嘴巴，然后被点了穴道，卸了下巴。 他们赢了。 天都快黑了。 他们打了将近一整天，终于灭了几乎所有的黑衣人，活捉了一人。 但陆绵绵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屋子里便传来戚嬷嬷的尖叫。 “陆绵绵！”司徒兆大声喊道。 陆绵绵提着的心始终没有放下来，提着伸缩棍跑进了屋子里。 人还没站稳就被司徒兆急急忙忙拉着上楼。 “她见红了，才七月……”司徒兆不安地说道，他日夜提防，没想到竟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遭受重击。 “让华神医尽快处理一下其他人的伤，把麻醉和消炎的药多备一份过来。”陆绵绵将伸缩棍丢给他，快步走完最后几级楼梯。 司徒兆接住了伸缩棍，却是差点被压得站不稳。 高公公赶紧扶了他一把，然后接过伸缩棍，却是暗暗咋舌，没想到这棍子挺重的，若是没练过挨这一棍不死也得残。 “你捧着水过来做什么？”司徒兆侧身之际看到夏夫人端着一盆水过来，忍不住发了火。 “臣妇听说皇后娘娘见红了，打盆水给皇后娘娘清理一下……”夏夫人被他冷不丁斥责，死死抓住盆沿，小心翼翼地解释。 打死她也不敢说是为了生产做的准备，她不该自作主张的，夏夫人懊恼不已，只好硬着头皮跟着两人上了楼。 “去我房间把药箱拿过来，快。”陆绵绵从房间里出来，看到夏夫人手里的热水，立马脱掉外衣，然后洗干净手，“再准备些热水和温水过来。” 高公公很快便提着她的药箱回来。 陆绵绵接过药箱，“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许踏进房间半步，除了夏夫人外。” 褚沐馨的情况不容乐观，她冒死给她做剖腹产，不然的话大人和孩子可能都活不了。 房间里还残留着香料的味道，对方太狠了，在箭身上裹了一层薄膜，里面全是夹竹桃和其他有毒花草制成的香料。 防守的人接住了箭，却不曾想正中对方下怀，薄膜被捏破，房间内顿时充满了浓烈的香味，褚沐馨来不及防备，吸入了一点点。 有问题的箭被拿走了，戚嬷嬷将褚沐馨扶到了存放杂物的房间，但人已经晕了过去，还见了红。 这杂物间不是最好的手术间，但此时的褚沐馨不宜再转移，而且这房间里有各种药材和小孩子要用的东西，利弊各一半。 “你什么都不要问，看到什么都不要叫，相信我，帮我擦擦汗，听我吩咐。”陆绵绵喂了褚沐馨解毒的药，又让她咬住一根百年人参。 褚沐馨有了些许意识，陆绵绵一边做准备一边安抚她道，“别担心，我会尽我所能救孩子的，还有你，可能会有点痛，你忍着点。” 戚嬷嬷瞪大了眼睛，她不敢相信陆绵绵居然打算给皇后娘娘开膛破肚，但一听到她的叮嘱，不由得捂紧了嘴巴。 陆绵绵也没指望她能帮忙，早就自己做好了准备，该用那个手术刀，该止血，全都是她一手抓。 夏夫人进来看到陆绵绵从褚沐馨肚子里掏出个血淋淋的孩子，吓得腿都软了。 “把门关上，你们两人处理孩子，听我指示，我还要帮她处理伤口。”陆绵绵看到夏夫人这样，不由得皱眉。 夏夫人就地放下水盆，哆嗦着关上了房门。 虽然她一边帮褚沐馨做缝合一边指导夏夫人和戚嬷嬷帮孩子清理，但也没有完全指望他们两人。 一心二用还是在标准时间内帮褚沐馨缝合好了伤口，陆绵绵对夏夫人道，“你来压着伤口，像这样的力度。” 陆绵绵摁了一下夏夫人的手臂，然后去看看孩子。 夏夫人都傻眼了，她什么感觉都没有，心惊胆战地将手放在药包上，怎么做都感觉不对，问陆绵绵，但陆绵绵没空理会他。 孩子到现在还没听到一声哭，戚嬷嬷都快撑不住说，但这个事她甚至不敢说一句，怕好的不灵丑的灵。 “孩子……”褚沐馨一心记挂着孩子，压根就感觉不到痛。 夏夫人低下了头，不敢回答。 陆绵绵也没回答，她正在帮孩子吸出嘴里的污秽，又轻轻摁压了一下孩子的胸腔，孩子还是没哭。 还是有希望的，陆绵绵试着给他做人工呼吸，想到的可以用到的手段都用上了，没招了，倒提着婴儿，轻轻打了一下他的屁股，“哭不哭？” 婴儿终于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哭声，像猫叫一样，然后就没声音了。 “他？” “饿了。” 陆绵绵擦了擦汗，兑了点糖水喂孩子喝下。 外面司徒兆竖起耳朵问高公公，“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奴才耳朵不好，没听到。”高公公心虚地低下了头，他不敢说。 房间内，陆绵绵让夏夫人再准备些热水和吃的过来，她要帮褚沐馨擦一下身体，还要换身衣服。 “皇后她怎么样了？”司徒兆见夏夫人出来，连忙抓着她问。 “恭喜皇上，皇后生了，是龙子。”夏夫人低下头，底气不足地道喜，“臣妇还要去准备热水和吃的。” “真的？”司徒兆将信将疑，想要进房间看看孩子，但被夏夫人挡住了。 “小神医说还不能进去，若是皇上有心就帮忙准备身干净的衣服，还有把母山羊带上来，把煮食的物件也带上来，小神医要亲自准备吃的给小皇子。”夏夫人斗胆劝道。 这是什么要求，司徒兆一头雾水，但还是按照她吩咐的去做。 其实他也就点个头的功夫，高公公看了自会亲自去办得妥妥当当。 房间内陆绵绵把孩子洗干净，包裹得漂漂亮亮，然后让戚嬷嬷将门打开一道缝隙，让司徒兆看了一眼。 司徒兆还没看清楚儿子的脸，门就啪的一下关上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捷报 司徒兆不敢置信地望着紧闭的房门，长这么大他是第一次吃闭门羹，就算是落难那会儿也没这遭遇。 正想要抱怨几句，突然发现高公公不在，其他人纷纷向他道贺，司徒兆暂且忘了想要抱怨些什么。 夏夫人很快就端着热水和吃的过来了，不过吃的只是些干粮。 “这么快？”陆绵绵有些意外。 “萧公子准备的，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比女人还细心。”夏夫人不好意思地说，“我这就去做点热腾腾的饭菜过来。” “不用，皇后娘娘还不能吃东西，我喂她吃了特制的药，能撑好几天，你们先给她擦擦身，要清理干净污迹，不然的话会影响伤口愈合。”陆绵绵饿得不行，拿起干粮就啃。 嘴巴都干了，差点被噎着，灌了一大碗水才把东西冲进肚子里，陆绵绵擦了擦眼泪，她不该省钱的，早知道吃点药就好了。 “你们轮流去吃点东西。”陆绵绵填饱了肚子，等她们商量好，接过夏夫人手里的毛巾。 高公公把母山羊抗了上来，还有之前吃火锅用过的那套工具。 陆绵绵让他挤点羊奶，按照她教的办法处理，等放温了再喂孩子喝。 夏夫人胡乱吃了点东西就上楼，换戚嬷嬷出去吃东西。 羊奶被端进房间里放着。 麻药效果退去，褚沐馨痛不欲生的醒来。 其实陆绵绵一早就准备好应对各种各样突发事件的药物，但条件有限，肯定比不了现代医疗条件。 “孩子？”褚沐馨再次醒来，下意识地问。 “没事，他还冲我笑了笑。”陆绵绵宽慰她道，其实也算不上是笑容，只是一个小小的弧度而已，但在她看来这已经是最美的笑容了。 褚沐馨潸然泪下，一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样，“我能看看他吗？” “在睡觉呢，不能抱太多，不然的话会很黏人。”陆绵绵摇了摇头，“你好好歇着，有我呢，你养好了才能好好照顾孩子。” “他才七个月。”褚沐馨苦涩地笑了笑，她哪能不想，这个孩子太多人盯着，从知道怀上的那一刻到现在她就没松懈过。 “七个月生下来还是可以活的，我听老人说过，说是七个月生的孩子特别聪明。”陆绵绵还是将抱过来，放在她的臂弯里，然后帮她擦干了眼泪，“不能哭了。” 褚沐馨看着瘦小的儿子，微微颔首。 天微微亮的时候捷报传来，霍今辕他们拿下了京都，让皇上回去主持大局。 司徒兆想和褚沐馨一同回京都，但她现在这状况连床都不能下，孩子也是不宜出门，他只好先进城。 不过他要求在离开前再见一见孩子和褚沐馨。 褚沐馨连床都不能下，幸好陆绵绵有一大堆科学的理由来解释。 虽然儿子看上去很瘦小，褚沐馨状态看上去也不大好，可七个月就生下来，司徒兆还是接受了事实。 司徒兆离开，褚沐馨心理压力没那么大。 陆绵绵也是如此。 在皇后娘娘身上动刀子这事是打死也不能说出去的。 她不能说，就连在华神医面前都没有多说一个字，戚嬷嬷不敢说，夏夫人更加不敢说，褚沐馨自然也不会说。 她比较担心肚子里的疤痕会瞒不住。 “过几天就可以用祛疤药膏，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的，时间久了疤痕完全淡化也有可能。”陆绵绵安慰她道。 “我是不是以后都生不了孩子了？”褚沐馨担忧地问。 她也知道若是陆绵绵不那样子做的话他们母子都有可能活不了，但孩子太弱，她还是想生多一两个。 “不是，只是经历了剖腹产，最好隔几年再怀孩子，不然的话容易把子宫撑破。”陆绵绵如实相告。 给褚沐馨检查了一番，陆绵绵很认真地说，“你体内的余毒已清，可以给孩子喂养，母乳喂养对孩子好，特别是早产的孩子。 我知道皇上给小皇子准备了奶娘，但奶娘比不上你，因为母子情真，且他已经熟悉了你的气味，换人的话不好。” “你尽管如实说，只要是对他好的我都愿意。”褚沐馨笑了笑，没有谁比她更加希望自己儿子好了，“皇上那边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陆绵绵讪讪地笑了笑，司徒兆那人接受能力可不怎么样。 司徒兆他们离开了，陆娘子和霍祁媛他们回来了。 奶娘的事没了下文。 冯客远他们这次立了大功，该是论功行赏的，但那也是司徒兆处理完城内混乱之后的事情，他们不是正编的军队，也就没再跟着霍今辕，算是功成身退。 霍祁媛和陆娘子他们回来才知道这边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两人生怕再出问题，日夜轮流守着石屋。 其实司徒兆也将十个一等一的暗卫留了下来保护褚沐馨母子两人。 那些人不像是死士，更像是江湖上的亡命之徒，一下子全折在这里，幕后主使该要疯掉，但难防他不死心，山坳这边的防卫是一刻都没有松懈。 因为有孩子还有褚沐馨需要她照顾，特别是孩子，除了拉撒睡不用她操心，吃喝都要亲自负责，陆绵绵都不够睡，早上起不来练武，一有机会坐着也能睡。 褚沐馨和戚嬷嬷有点草木皆兵，照顾孩子就戚嬷嬷和夏夫人，还有夏老夫人和陆绵绵，其他人她都不敢用。 陆娘子和霍祁媛倒是信得过，但两人有点毛手毛脚，试工不到一刻褚沐馨便忍不了了，拒绝了她们毛遂自荐的好意。 如今桑树长势喜人，夏夫人一个人忙不过来，且本就说好了要请人的，就在山坳对开的地方建了个作坊，请了些女工回来养蚕，定金都收了，不能毁约。 那些女工都是仔细排查过的，家世清白才能进作坊，且都签了卖身契，再有进入山坳范围都有专人带进带出。 虽然条件有些苛刻，但酬劳不错，不少人推着自家女儿来做长工，自报家门，指望靠女儿养家糊口。 陆绵绵将这事全权委托给夏夫人，估计得半年左右才能彻底恢复自由。 七天了，七天她才第一次走出屋门，春日暖阳，陆绵绵坐在院子门槛上打盹，渐渐的歪了下去，却没有倒下去，而是靠上了结实的肩膀。 第一百六十四章 稀里糊涂的 “就这么累？” “……” 没有回应，萧墨顷微微转动一下脖子，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柔情，然后如无其事的继续坐着。 霍祁媛没想到自己进去端杯水的功夫陆绵绵便睡着了，而且还是靠在萧墨顷肩膀上睡着的，她知道她累了，所以只是瞪着萧墨顷。 萧墨顷若无其事地看了霍祁媛一眼：她靠过来的。 霍祁媛气哼哼地端着水回去了，然后又神纠纠气昂昂地领着陆娘子出来了。 其实陆娘子上半夜没睡，下半夜才睡，原本困得不行，但听霍祁媛说陆绵绵靠在萧墨顷身上睡着了，顿时了无睡意，立马穿上衣服出来了。 见是陆娘子出来了，萧墨顷不得不让出位置，让陆娘子接替了自己的位置。 万幸陆绵绵也没醒。 然后他换了个位置，坐在陆绵绵左边。 霍祁媛没想到他脸皮这么厚，石板上已经没有位置了，他们都不想吵醒陆绵绵，也只好由他了。 陆绵绵也没睡多久，正午阳光还是有点刺眼，她醒了。 陆娘子也醒了，抬头眯着眼看了看阳光，随即低下了头，“进屋再睡会？” “我不困。”陆绵绵打了个呵欠，伸了伸懒腰，然后侧目，“你也在啊。” “嗯，有事找你。”萧墨顷淡淡地笑了笑，下意识的望了陆娘子一眼，但后者视若无睹，真是无奈，幸好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什么事？”陆绵绵随口问。 “我父皇到代州了，我明天要搬去驿馆那边暂住。”萧墨顷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他不想不辞而别。 “娘，我想和他聊会，你先去吃饭，不用等我。”陆绵绵愣了一下，先是对陆娘子抱歉地笑了笑。 陆娘子看了一眼陆绵绵，然后默默地站了起来，转过身去走进院子，虽然不乐意，可陆绵绵光明磊落的样子让她说不出一个不字。 陆绵绵和萧墨顷不约而同走向小水潭那边。 “你会回燕国吗？” “会，但不是现在。他虽然来了，但我并不知道他是如何打算的，而且夏侯致死在我手里，我若贸然回去会受到很大的阻力。” “现在夏侯飞打了败仗，萧承臻也没什么功勋，他们应该会有所收敛……” “你希望我回燕国？” 陆绵绵一脸茫然地望着萧墨顷，古人不是很注重血脉宗族的吗？ 他不回燕国还能去哪？ “这个要问你自己想不想，如果我说不难道你就不回去了？”陆绵绵一眨不眨地望着萧墨顷，坏笑。 谁料人家脸不红气不喘，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她该说些什么好？ 内心的老阿姨说不馋他的颜是假的，他的帅长在她的审美点上，更加要命的是和她的爱豆很像，还好她稳住了。 现实不允许她尖叫晕倒，陆绵绵看了看自己的小爪子，还不到抓小相公的时候，至少她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应该不是自作多情，陆绵绵挺纠结地望着萧墨顷，他要离开了，不要脸也要多看几眼，“你过得了你爹那一关吗？” 别说他爹，她这边的阻力也不少，她只是不想徒添烦恼装作不知道而已。 “我打算告诉他是我杀了夏侯致，其实我不介意以质子的身份待在陈国。”萧墨顷望着清澈的水潭，看似很浅，实则很深，平静的水面下也藏有暗涌。 “兵行险招也是个不错的想法。”陆绵绵没有反对，他爹不是生性多疑吗，那就坦白到让他怀疑自己生了个傻儿子。 听完陆绵绵的建议，萧墨顷嘴角的笑意渐浓，“我们想到一块去了，正巧我不想回去，回去的话那些人免不了拿我的婚事来给我添堵。 我的婚事我要我自己做主，不想任由他们摆布，我觉得在这事上面你应该也是和我有一样的想法，虽然我很希望自己能够保护你，但我更加希望你有自保的能力。 我舅舅常说他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年没狠下心来逼着我娘亲好好练武，若是我娘亲武功有我一半厉害就不会被奸人所害。 那时候我常常想不明白我娘亲身边那么多人保护她怎么会出意外，我舅舅常常说她很聪明，直到我遇见了你，我才明白……你会保护好自己的，对吗？为了我。” “嗯。”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铺垫了那么多就为了最后一击吗？ 陆绵绵白了他一眼，谁和他说婚事了，说得好像他们在私定终身似的。 萧墨顷却是生怕她后悔似的，匆匆忙忙找了个借口离开。 陆绵绵无奈地望着他略显慌乱的背影，脸上的笑意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就好像曾经的青春萌动。 原以为内心住着稳稳妥妥的老阿姨，想不到一直是少女心。 陆绵绵深呼吸了一口气，若无其事的回了屋。 一进院子门她便被陆娘子拉住。 “他和你说什么了？”陆娘子迫不及待地问。 就好像是担心早恋的孩子被渣男欺骗一样，陆绵绵叹了一口气，“国家大事问我我也不敢随便给建议，要是被有心人说我可以指点江山，我……” “你这样想救对了，我就是担心你会插手燕国的事。”陆娘子松了一口气，紧张兮兮地东张西望了片刻才小声道。 陆绵绵笑得牵强，压下了心底的愧疚感。 忽然想起他们最初见面的时候陆娘子问萧墨顷的那句话，不想萧墨顷正正是她最为讨厌的燕人，虽然萧墨顷对她有救命之恩，但他们之间存在的现实问题太多了。 “绵绵，小皇子又吐奶了，皇后娘娘担忧得很，让我找你去看看。”夏夫人匆匆忙忙快步走了过来，焦急地说道。 她和戚嬷嬷轮流照看小皇子，陆绵绵负责指导他们，但压力还是挺大的，小皇子体弱，经不起一点点小问题，褚沐馨也很焦虑，更不用说她们了。 “我这就上去看看，娘，你帮我问一下冯客远，让他订做的篮子回来了没有。”陆绵绵想起一事，一边跟着夏夫人进屋一边对陆娘子说道。 篮子是她为小皇子量身订做的，风和日丽的时候可以带小皇子晒晒太阳，增强他的抵抗力，孩子还小，很多事情都急不来，就算是她也没有办法立马还褚沐馨一个健健康康的儿子。 第一百六十五章 边关 陆娘子连忙应了声，然后去找冯客远。 如今战事暂停，暂且不需要他们护送货物，陆绵绵便让他们去种田了，出任务都是有钱的，自愿为主，但没人说不。 房间内，戚嬷嬷小心翼翼地帮忙清理小皇子脸上的奶迹，见到陆绵绵来还是偷偷松了一口气，她太久太久没有碰过这么小的婴儿，还是没习惯。 褚沐馨看着儿子呛红的小脸都快要哭了。 陆绵绵上前检查了一下孩子的情况，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脸上却是不显，“没事，小孩子呛奶也是常有的事，你这几天伙食太好了，我得给你减减份量，他吃不了那么多。” 听陆绵绵一番解释之后褚沐馨没那么担忧了，还红了脸学了一下怎么控制儿子的口粮，虽然大家都是女人，但还是怪不好意思的，只是尴尬的只是她一人。 “我怎么才能知道他喝得急不急？”褚沐馨弱弱地问。 “听他吞咽的声音还有频率，不用怕他饿着，小孩子嘛，七分饱三分寒反而长得皮实。”陆绵绵还没感慨完司徒兆艳福不浅，听她问话，想了想才道。 褚沐馨见儿子也没那么难受，这才没那么担忧。 陆绵绵也确实是将孩子照顾得很快，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听她医嘱便是。 “我一会拿去疤药膏给你，伤口愈合得不错，可以用了。”陆绵绵见陆娘子将她要的篮子拿了过来，接过篮子对褚沐馨道，“从明天起小皇子该晒晒太阳，对身体好，长个，不过得早上那一小会，且热了冷了都不行。” 褚沐馨看了看木头做的篮子，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长了点，把手有两个，可以左右移动，上面还有帐幔可以防蚊虫，“你会亲自看着吗？” 她怕孩子受不了二次伤害，对方连那般歹毒的法子都能想到，她不得不防。 “当然。”陆绵绵想了想，点了点头。 褚沐馨这才如释重负。 皇宫内，夏明棠将皇宫上上下下每个角落都检查清理了一番，该修葺的，该丢弃，逐一登记好上报到司徒兆手里。 司徒兆这会儿是忙得分不开身，但还是让夏明棠亲自送些补品布匹之类的给褚沐馨，那些东西都是高公公准备的，他过目一遍。 如今司徒兆重回皇城最尴尬的莫过于那些投降了的官员，更加尴尬的大概是把女儿送出去的官员。 不过司徒兆都没有功夫和他们算账，只是限制了他们的自由。 眼下还有一事让他挺头疼的，燕国萧瞻来了，就在代州和京都交界处，他带了二十万大军，说是来议和的，但看架势可没有议和的诚意。 霍今辕去边境上待命，京都这边还有很多事情还没处理完，萧墨顷那家伙又不愿意离开，他头都大了，只能是拖着，等萧瞻亲自来谈议和的事情。 燕国那边虽然有将近四十万大军压境，但萧瞻身边的亲信是不希望他亲自去和司徒兆议和的，但萧瞻想亲自来京都一趟，这事就这么僵持着。 萧墨顷已经让人给他送了口信，说是性命无忧，但人一直待在陈国他可不能放任他胡来，只是他的人顾忌霍今辕，顾忌陈国记仇，他又不可能单枪匹马进入陈国。 皇帝也不是随心所欲，萧瞻登高瞭望霍今辕的营地，这是进入陈国的第一道防线，他们都不许他跨出第一步。 “皇上，夜深露重，该歇息了，万一敌军前来偷袭，万一他们放暗箭伤到皇上……皇上……”傅公公小心翼翼地劝着。 “拿箭来。”萧瞻冷冷的打断傅公公的话。 “这？”傅公公犹豫了，皇上不可能是想练箭术，他是想…… “还不快去。” 萧瞻的声音透着寒意，傅公公忍着惧色匆匆忙忙领命下去找了个弓箭给他。 弓箭是士兵用的最普通的那种，傅公公是有私心的，不想让皇上挑起两国纷争。 萧瞻岂会看不穿他那点小心意，却也没有和他计较，扯下冠冕上的玉坠，拿起一支箭，将玉坠绑在箭尾上。 弓箭很轻，他用尽全力将弓箭拉开，射出，这一箭能不能射进营地都是未知数。 若是有弓弩在手他就没这烦恼，萧瞻冷冷地盯了一眼傅公公，胆子越发大了，都敢替他做主了。 弓弩是他命人制出来的，虽然比不上霍家军的那些弓弩，但射程还是比一般弓箭要强，这些人一个个恨不得把他当成傀儡，想要替他做主。 萧瞻见对面似乎没有什么反应又射了一箭，箭头上燃着火，他就不信霍今辕能装作什么事都没有。 事实上在他射出第一支箭的时候便已经有人上前去查看。 只是侦查的人还没找出燕人异动的证据便差点中了流箭，若是一般的箭他肯定是中招了，铁一般的证据，他是恨不得立马拿回去报到霍将军面前，燕国欺人太甚。 “等等，应该还有一箭。” “这个已经是让他们没得抵赖的证据了。” “你是老大还是我是老大，听我的，再去找找。” “是。” “找到了。” “这上面好像有东西，乖乖，是玉，发财了。” 啪。 “没看到是绑在箭尾上的吗？还不赶紧拿去给霍将军看。” “是喔。” 两人赶紧拿着两支箭回去给霍今辕。 霍今辕看着箭尾上的玉坠，有些惊讶，这个似乎是燕国皇帝冠冕上的平衡玉。 他有些不大确定，便招其他人来讨论了一番，所有人都一致认为就是燕国皇帝冠冕上会用到的玉坠。 “狗皇帝到底在使什么花招？” “肯定是夏侯飞那个阴险小人干的。” “他不敢撸狗皇帝头上的帽子。” “去看看就知道了。” “不行！！！” 几人异口同声否决了霍今辕的提议，那样太冒险了。 “我们僵持了这么些天，他大概等不及了才会出此下策。”霍今辕心意已决，但还是将他们说服了才动身。 关文上传到司徒兆手里，只是没了下文，萧瞻来一趟也不容易，不可能一直耗在这里的，霍今辕倾向于相信这里面没有阴谋，有的只是阳谋。 不过他没有冒险越界，而是领了两名亲兵来到发现箭的地方。 第一百六十六章 人比人气死人 遥望对面点点灯火，霍今辕眉头轻蹙，气沉丹田，大声喊道，“霍今辕在此，谁人胆敢再次挑衅。” 对面营地，萧瞻原以为等不来霍今辕，都打算回营帐歇息，转身之际听到霍今辕的声音，不由得又惊又喜。 “保护皇上，保护皇上，快来人啊，保护皇上……”守夜的士兵慌乱地挡在萧瞻面前大声喊了起来。 “统统都给我闭嘴。”萧瞻怒了，“是朕请来的客人。” “皇上这是何意？”夏侯飞听得心惊胆战，忍不住问道。 萧瞻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夏侯致的事还没和他计较，死因说是瘟病，一把火烧了，整个村子里的人给他陪葬了，真当他三岁小孩那么容易被骗！ 警告完夏侯飞，萧瞻看了傅公公一眼。 傅公公愣了片刻，僵直了身体，掐着尖尖的嗓门大声喊了起来，“我们皇上有要事和霍将军面谈，可否？” 悬在头上的刀没有落下，他的心也就可以放下，揣摩圣意折寿啊。 “霍某来也。”霍今辕一跃上前，几个草上飞之后距离萧瞻也只是十步之遥，“我的诚意到此为止。” 两军没有明确的边界线，但他也不能真走到萧瞻面前，霍今辕静静地等着。 “皇上，那人武功高强，皇上万万不可轻敌。”夏侯飞皱眉。 “他是客不是敌，你就在这儿等着，你们两人跟我来。”萧瞻点了两名侍卫出来，看都不看夏侯飞一眼就转身去见霍今辕。 一步两步…… 两人之间只隔了几棵长草。 萧瞻挥退侍卫。 霍今辕也让手下退下。 “听说她去的时候就你在她身边？” “是。” “你杀了她？” “不是。” “她和你说什么了？” “把孩子亲自送到魏国，霍家出了事，我没做到。” “没了？” “没了。” “是谁杀了她？” “不知道，不瞒你说，我手上有在当年案发现场找到的可疑物件。” “那你当年为什么不说？” “说了，先帝……不提也罢。说回正事，议和之事势在必行，但皇上还在处理你们留下来的混乱，至于何时谈，怎么谈，且等着。” “证据。” “看你诚意。” …… 消息传回京都，朝堂上吵翻了。 该不该让萧瞻来，如何接待，还有议和条件等等，众说纷纭，就没个统一的结论。 司徒兆干脆让他们继续吵，他先去吃个饭，等吃完饭回来再继续听他们吵。 只是群臣就是说给皇上听的，皇上都不在了，没有吵了。 而且皇上心意未明，且陌生了许多，让他们本就不大坚定的想法开始摇摆起来。 司徒兆吃完了饭，让他们当场写奏折，还用屏风隔开，像考科举一样，等他统计过大臣的建议再来做决定。 大臣们都傻眼了，嘴巴说说大条道理可用，真要下笔，总觉得词不达意。 这个法子还是他向陆绵绵学的，在山谷的时候她就是这样收集大伙的意见，不过她要求的是匿名意见，而他要求的是著名意见。 军营里，经过陆绵绵近乎苛刻的饮食控制和按摩锻炼，小皇子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但还是比足月生产的孩子瘦小。 褚沐馨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心在看到一个来采桑叶的女子的大胖儿子时崩了，眼里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羡慕之余还有那么一点点心疼，心疼儿子遭了那么多的罪，褚沐馨低头看了一眼躺在篮子里的儿子，“若是被我查出幕后主使，我绝不轻饶！” 那些亡命之徒有些是杀手组织的，有些是幕后主使花了高价请来的，对方做得很隐秘，没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 现在他们只能是放出风声，就看对方会不会上当。 陆绵绵只是沉默，任她发泄一下，不然会憋坏。 “出了月子我就不能继续待在这儿，绵绵，我不是以皇后的身份来要求你，而是以母亲的身份来求你，我希望你能够和我进宫，丑丑需要你。” 丑丑是小皇子的贱名，都说贱名好养活，且小孩子不经夸，褚沐馨勉为其难接受了这个贱名，也是唯一一个可以接受的贱名，丑丑毕竟比臭臭，狗蛋之类的好多了。 陆绵绵在这事上面是保持沉默的，戚嬷嬷还有夏老夫人她们都一致认为该起个贱名，她反对无效，因为连褚沐馨都接受了这个提议。 如今褚沐馨的邀请，陆绵绵没法保持沉默，出于作为大夫的责任心，她是该对丑丑负责到底的。 “我不会为难你的，只是若是有需要还希望你能够第一时间进宫，当然我也不希望有那样的机会。”褚沐馨神色黯然，难掩的失望。 “我也不是不愿意，你想啊包吃包住这么好的事我上哪去找，而且吃的是御膳房做的山珍海味，住的是皇宫，就是希望皇后娘娘别嫌弃我不懂规矩。 还有我希望能够随意进出皇宫，田里的事不能不管，生意上的事也要偶尔查查账，老是待在皇宫我是做不到的。” “没问题，就是宫里也不是天天吃山珍海味，不过你若是喜欢，我可以让他们天天做给你吃。”褚沐馨大喜，立马答应，生怕她会后悔似的。 “我就开个玩笑，山珍海味哪能天天吃，其实五谷杂粮更加养人。”陆绵绵不由得失笑，“我以前比竹竿还瘦，现在养得白白胖胖靠的可不是吃山珍海味。” “你哪里胖了？这样正好，不胖也不瘦。”褚沐馨仔细打量着陆绵绵，不由得羡慕年轻真好，不施脂粉依旧光彩照人。 不像她，生了孩子之后更加憔悴了，她都不敢照镜子了。 “今天差不多了，丑丑该回屋睡懒觉了。”陆绵绵看着竹竿的影子，提起篮子回屋。 这边他们刚进屋没多久，那头司徒兆便派人来接他们进宫了，但也不是说让他们马上进宫，缓一两天也是可以的。 陆绵绵和陆娘子说了要跟着进宫的事情。 “这是关乎社稷的大事，该进宫，如今宫里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你要保护好丑丑，也要保护好自己，别像在外面那么任性，该守的规矩还是得守……”陆娘子越说越担忧，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狠心了点。 第一百六十七章 进宫 “娘，你放心，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都无法得逞。”陆绵绵略一思索，傲娇地说道。 陆娘子欲言又止，就算她实力再强也越不过皇上，就好像霍家，先帝一句话便抹杀了霍家上下三代人用血泪换来的功勋。 因为褚沐馨急着回宫，陆绵绵得回去准备一下行囊，虽然她说宫里什么都有，但她还是喜欢穿自己的东西。 夏夫人知道她要进宫，准备了一顿丰盛的饭菜算是给她践行，夏老夫人则是拉着陆绵绵复习了一下宫里的规矩。 规矩这些戚嬷嬷也和她说过，不过她还是端正了态度来听，许是她太认真，一个个字听进耳朵里比催眠还有效，她睡着了。 夏老夫人看着她眼下淡淡的青色，有些心疼，也就没叫醒她，去找陆娘子，让陆娘子等会再将人抱回房间。 陆娘子却是有点担忧，跑去找华神医了，这些天她老是犯困，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 军营里也没什么事，华神医便过来这边等着，等到陆绵绵醒了，检查了一番，也检查不出个所以然，便道有可能是春困，药也没开，陆绵绵手里的药比他还多。 这一出褚沐馨特地安排了辆大马车给她，又派了两名侍卫在马车两旁守着她，让她在马车里尽管睡。 陆绵绵却是了无睡意，她也很久没有走出军营了，昨晚又早睡，这会儿正精神得很。 褚沐馨的凤撵吸引了很多老百姓来看热闹，夏明棠在最前面开路，威风凛凛。 她还看到了陆家的人，陆绵绵将帘子放了下来。 陆二娘子激动得好像自己坐在凤撵里似的，在她看来两辆马车没什么区别，大声喊着，“我认识她，她姓陆，是我侄女……” 侍卫面无表情的警告了她一番，再吵当刺客处理。 陆二娘子吓得顿时哑巴了，正想要伸出手，可人家亮了剑，真被人当成刺客会被削脑袋，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她可不敢放肆。 陆大娘子他们没看到陆绵绵，小声问了她有没有看错。 没有。 但一大家子的人望眼欲穿也没有得到陆绵绵一个回眸。 陆绵绵在马车里闷得有点犯困，还是低调一点好，就算是看也只是偷偷瞧上一两眼。 进了城，许是经历了两次战争洗礼，老百姓脸上少了点精神气，也没多少人围观，估计连生计都成问题，哪有别的心思。 现在陈国上下粮食都很紧张，她想要大批量采购粮食都成问题，就这国力没法继续和燕国开战。 皇宫巍峨，也仅此而已，御花园还在修葺，未央殿也只是刚刚修葺完。 陆绵绵的鼻子灵敏，还闻得到些许残留的药水的味道，和褚沐馨说了几句。 褚沐馨连忙让人打开所有窗户通通风。 “还有味道吗？”褚沐馨用力嗅了嗅，没闻到什么，但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下陆绵绵。 “保持通风就可以，睡觉的话也是尽量开着窗户。”陆绵绵嗅了嗅，味道淡了许多。 话音刚落便传来通报，皇上驾到。 褚沐馨整理了一下衣衫，戚嬷嬷扶着她前去迎接司徒兆。 陆绵绵想了想，提着小篮子跟着出去了。 丑丑长了点肉，但这点重量对她来说一点压力都没有。 那边司徒兆已经扶着褚沐馨起来，陆绵绵望着穿着龙袍的司徒兆，还是像个皇帝样的，说没有压力是假的。 跪还是不跪。 不过司徒兆让众人免跪拜之礼，她也就老老实实不跪了。 司徒兆快步走到陆绵绵面前，打开篮子上的帐幔，突然发现儿子陌生了许多，第一次和离开军营的时候看到儿子的样子都还是丑丑的，现在儿子肤色白嫩了许多，哪里丑了。 见司徒兆要抱儿子，陆绵绵张了张嘴，没有反驳。 许是睡梦被惊扰，丑丑不乐意了，憋红了脸，憋出了一泡尿。 “他，他这是怎么了？”司徒兆胆战心惊地问陆绵绵，看着儿子白白嫩嫩的小脸一下子红得吓人，感觉襁褓有点烫手。 好像还有点异味。 褚沐馨连忙走了过来，看到儿子还是白白嫩嫩的样子，还笑了笑。 “丑丑尿了，该换尿布了。”陆绵绵淡定地说道。 戚嬷嬷连忙抱过丑丑，一闻，果然是，连忙给他换上干净的尿布。 “只听说过吃奶的劲很大，没想到尿尿也会这样。”司徒兆觉得新奇。 宫女见他没有生气，这才淡定了许多。 皇宫啊，哪来的自在，司徒兆想和褚沐馨说说悄悄话，让他们都退下去。 陆绵绵果断去逛逛御花园。 只是她没想到萧墨顷也会在御花园，他不是在驿馆的吗？ “你怎么会在这？”陆绵绵戳了戳他的手臂，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好像也没那么想念，不至于出现幻觉。 “驿馆不安全，皇上让我暂时住在崔丞相那里。”萧墨顷解释。 “不会吧，不是说要议和吗？他们怎么可能笨到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事？”陆绵绵狐疑地望着萧墨顷。 “我对皇上来说是筹码。”萧墨顷淡淡地笑了。 他和来救他的人说过他不会离开的，他父皇是不会做无用功的，所以他安排了这么一出，不然的话今天怕是见不着她了。 “也是。”陆绵绵恍然大悟，只是他这筹码回到燕国怕是更加不受待见。 “无染他被立为太子了。” “他，你舅舅眼光挺特别的。” “其实他很聪明，是个大智若愚的人，所以他不想争皇位，只是其他人不这样认为，舅舅说若是他当不了皇帝只有死路一条，就好像他一样。” 当初舅舅也是这样的情况，因为他母亲是陈国的公主，所以魏国很多世家并不赞同立他为太子，只是他父皇一意孤行，收拾了最大的阻力，力推他坐上了皇位。 如今无染他的阻力虽然比他父皇那时受到的阻力要少得多，但皇位继承的路上从来都是血雨腥风的。 陆绵绵听着他说魏国的陈年往事，有些意外，只是静静地听着，心想南无染他爹对他娘亲也是真爱了，为了保护他皇位都可以让给他坐。 “无染他在信里还提到了你。”萧墨顷脸色阴转晴，忽而笑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宫婢 “真的？”陆绵绵挺意外的，南无染不是躲她都来不及的吗？ “真的，他想请教你怎么做菜，他在信里说吃不惯宫里的饭菜。”萧墨顷拿出一封信笺，“这是给你的，上面都是他发现的新食材，想问一下你怎么做才好吃。” 陆绵绵盯着信笺，恍惚间想起陆娘子和她说过南无染提供了许多种子，说是让她试着种一下，等东西种出来之后研究出新的吃法就告诉他一声。 她听了也只是笑笑，没有现代通讯，她从来都没想过写长途信笺，更别提跨国信笺，看来她得改变一下观念才行。 “你有办法将信到他手里吗？”陆绵绵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单程估计也得走好几个月吧。 “有。” “那我想想怎么回他的信。” “小神医，小神医，你在这，皇后娘娘让奴婢来唤你回去用膳。”宫女看到萧墨顷，羞涩低下了头。 “那他呢？”陆绵绵指着萧墨顷问。 “他……”宫女面红心跳的偷偷窥视，她可不敢替皇后娘娘做主。 “我也该去拜见一下皇后娘娘。”萧墨顷淡淡地说道。 两人一同回未央殿，不过萧墨顷等通传才能进去。 褚沐馨也不可能将他拒之门外，说起来她和瑢月还有一面之缘，又有司徒兆首肯，四人便一同用膳。 司徒兆确实忙，用完膳便拉着萧墨顷离开了，他已经接到了霍今辕的奏折，萧瞻打算亲自来一趟，不过他要求带一万兵马进城，他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朝中有许多空缺，特别是侍卫这一块，事关皇宫和内城的安危，挑选十分严格，到现在还有空缺。 若是萧瞻带一万兵马进城，不知道百姓心里会怎么想，而且还会给京都的守卫带来很大的压力。 霍今辕的意思是让他们进来可以，但必须是在城外等着，进城最多只能是带一百人，而且不可以佩戴兵器。 司徒兆想让萧墨顷劝一劝他爹，别净给他找麻烦。 褚沐馨这边也要处理后宫琐事，照顾丑丑就落她手上了，陆绵绵逗着孩子，看样子明天想要出宫是不可能的了。 褚沐馨出月子没多久，新来的一批宫女她要亲自过目，挑选几人放在未央殿，之前跟在她身边的宫女流落民间的嫁了人，有几个姿色不错的还掳走，生死不明。 一下子来好些宫婢，她担心儿子的安危，所以要亲自挑选，也让陆绵绵帮忙长长眼睛，最好是检查一下她们有没有隐疾。 她们能够进宫已经经过一层层的筛选，但因为一下子要的人数多且要的急，把关自然没有以前那么严谨。 未央殿这一关才是最最严谨的，戚嬷嬷挨个说着宫婢资历，都不敢提意见。 褚沐馨杏眼凛然，不恶而严，注视着跪在地上的宫女，不置可否。 数十宫婢有人惶恐的低下了头，瑟瑟发抖，有人斗胆与之对视，落落大方，也有茫然不知所措的。 绝大多数都是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陆绵绵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进宫对她们来说或许也是一条出路，总比早早就嫁人要好。 陆绵绵给她们逐个检查了一下身体，不外乎是宫寒之类的小毛病，至于手脚那些戚嬷嬷会仔细检查一遍。 真真正正十分健康的宫婢几乎没一个，陆绵绵在名册上挨个打分，然后传到褚沐馨手里，等她的最终决定。 不过褚沐馨也没直接拍板，而是让人在外面等着，让其他人先下去，拉着陆绵绵问，“这个没评分的是什么意思？” “我看她资历上写着是家里是开豆腐作坊的，不过她不像是天天吃豆腐的人，而且她的脉象有点怪。”陆绵绵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坦白，“但愿是我多疑。” “我看她们气色都还可以，身体真这么差吗？”褚沐馨不解，弄得她都有点怀疑自己的眼光了，“只是挑些人出来负责外庭，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我是大夫，以大夫的眼光来看绝大多数人都有大大小小的毛病，一点小问题都没有的人我还没见过，包括我自己在内。”陆绵绵讪讪地笑了笑。 她也是后面几个才意识到自己的标准过于严苛，所以剩下几个没有什么大毛病都给她们打了优。 “那本宫呢？”褚沐馨下意识的问。 “你的身体恢复得不错，这么和你说吧，吃好睡好心情好百病消。”陆绵绵笑嘻嘻地说道，“像丑丑一样，你也看到了我是想着法子来逗他开心。” “若是本宫能活成他那样就好了。”褚沐馨哭笑不得。 如今后宫冷清，指不定早已有大臣上书要求皇上充盈后宫。 以前他们还顾忌着皇上能不能生育，如今见她生了孩子，怕是恨不得立马将家中娇客送进宫里来，最好是一举生个健健康康的龙子。 这么一想，褚沐馨的心情越发糟糕，但看到儿子白嫩的小脸，褚沐馨换上了笑脸，为了守护儿子健健康康长大，她还是不要去想那些尚未发生的糟心事。 宫婢的事情得尽快定下来，陆绵绵不方便给意见，褚沐馨和戚嬷嬷商量着挑了八人留下来，负责外庭打扫等杂务。 等她们两人都没那么忙，陆绵绵抽空去书库那边看看，她早就肖想了许久。 没想到在这儿她还看到了老熟人，崔昭学。 “我如今在翰林供职，俸禄是否要抽三成给你？”崔昭学放下手中毛笔，他是成也书法，败也书法，因为一手好字被皇上委以重任，抄书。 “怎么好意思，领了俸禄请我吃顿饭就行了。”陆绵绵笑嘻嘻地说道。 两人闲聊了一小会，陆绵绵自行去看看书库里的医书。 不过在崔昭学看来陆绵绵不是在看书，而是看翻书，她是太无聊了吗？ 崔昭学放下了笔，拿起一本医书念了起来。 陆绵绵放下手中的书，拿过他手里的书看了一眼，又还给他，话到嘴边便收住了，她似乎中了他的圈套。 崔昭学不敢置信地望着她，她好像知道他念错了，“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陆绵绵斩钉截铁道。 第一百六十九章 礼物 崔昭学不信，就盯着她看。 陆绵绵翻开一页，一目十行，然后合上，放好。 “你拿书来扇风吗？也不怕灰尘。”崔昭学仍旧是狐疑地盯着她看。 “看不懂，不看了。你好好做事，拿了俸禄记得请我吃顿饭。”陆绵绵露出了姨妈笑，“你忙，我认得路。” 说完她便淡定地离开了书库，看了也有三本医书了，内容其实也没多少，有些陌生的脉案和药方她要回去研究一下。 其实她最想去的地方是太医院，想要看看珍稀药材，不过据说太医院库房被祸祸得差不多了，所以她才改成来看书的。 刚刚出书库没多久她便闻到了一丝丝若有若无的香味。 好像是沉香。 陆绵绵狐疑地四下打量着，暗忖了片刻之后还是闻着香味寻了过去，没曾想在迎春花上看到了一把沉香木做的梳子。 梳子上没有任何标识，沉香木本身的纹路就是最细腻最美的标识，陆绵绵拿着梳子，心想谁这么败家，居然用沉香木做梳子。 不过这里是皇宫，就算有人用黄金做马桶她也不会惊讶的，陆绵绵幽幽叹了一口气，想要将梳子放回去。 但在迎春花的枝柳间她好像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陆绵绵眨了眨眼睛，人已经走到面前了，他怎么会在这儿？ “喜欢吗？”萧墨顷看着她手里的梳子，假装若无其事的问。 “你怎么知道我会找来的？”陆绵绵看了看梳子，微微点了点头，越看越喜欢，她是舍不得这么败家的，不过既然有人已经败家了，她努力将梳子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你好像挺喜欢这种木头，我便让人拿沉香木做了把梳子，然后在这儿等着你经过。”他是估摸着她有闲暇的时候才拿梳子出来做诱饵的，皇宫这么大，他独独选了未央殿和书库之间的必经之路做蹲点，还好让他等到了。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聪明。”陆绵绵眉心轻蹙，娇嗔道，还好他们不是敌人。 “和你在一起久了我也觉得我变聪明了。”萧墨顷看到来寻他的公公，“看样子我得回去了，梳子记得要天天用，别忘记了……” 想我。 这话还是说不出口，都练习那么多次了，萧墨顷轻拍了脸颊，镇定地走出花丛，拦住了桂公公。 陆绵绵比萧墨顷矮一个头，桂公公还发现不了她，但她还是下意识蹲了下来，把梳子给藏好了。 她蹲什么蹲，好像干了什么坏事似的，陆绵绵揪了一根草，随后站了起来，至少以现在的情形看来她若是和萧墨顷走到一块在其他人眼里看来她就是不对。 陆绵绵抚摸着梳子，终于可以若无其事的走出了花圃，往未央殿的方向走去。 半路上遇到夏明棠，如今他是京都卫统领，御赐原来的府邸给他，身价水涨船高，不少人想要给他说媒。 娘亲也是淡定，陆绵绵还是挺看好他的，和他闲聊了几句。 皇上急召，夏明棠也不敢和陆绵绵聊太久。 陆绵绵这才知道燕国皇帝已经到了郊外。 上书房里，夏明棠和萧墨顷还有崔相他们都在，司徒兆听着他们各自的安排，没什么纰漏这才安心了些许。 夏明棠此次来除了汇报萧瞻一行人的动向之外还要转达他的要求，私底下见萧墨顷。 司徒兆看了一眼萧墨顷，父子相见也是情理之中，不能总拦着他们不让他们相见，“你意下如何？” “是该见一见的，既然是私底下，六艺馆挺好，六艺馆在燕国颇负盛名。”萧墨顷漫不经心道，说不定还能见一见陆绵绵。 司徒兆看了看崔相他们，见他们没有异议便同意了他的提议，让他先下去准备准备，接下来的安排不方便让他听。 萧墨顷也不想参与他们的内政，乖乖地离开了。 陆绵绵还真就和褚沐馨说了要离开那么一两天，回春堂还有六艺馆的账很久没查了，让她若是有事可以到六艺馆找自己。 六艺馆馆主的身份是瞒不住了，不过她只负责收钱，其他的事情基本不管了，有霍今乾还有王祭酒在，轮不到她来操心。 褚沐馨这会儿已经将宫中琐事处理得差不多了，可以亲自照顾丑丑，也就准了，派人将她送到六艺馆。 现在的六艺馆还是有些冷清，里面一个客人都没有，陆绵绵站在大门口瞧了一会。 新来的门童都不认识她，让她交钱再进去，陆绵绵傻眼了，她还真没准备碎银，银票还有将近一千两。 “这是你东家，给我好好记住了。”苏淮东看到了陆绵绵，急忙跑了出来，一巴掌拍在小路头上。 “不知者无罪，怎么一个人都没有？”陆绵绵摆摆手，挺惊讶的，霍今乾和王祭酒他们的招牌不好使了？ 她要不要再给他们造造势？ 就算霍今乾和王祭酒他们名气不大好使了，还有褚沐阳。 如今褚沐阳站了起来，又有一个当皇后的姐姐，而且皇后还生下了陈国唯一的继承人，他如今的名声可以说是如日中天，美人图的业务都不敢给他接了，生怕桃花运变成桃花劫。 他不动，美人动，不是说六艺馆多了些才女光顾的吗？ “皇上口谕，说是六艺馆被征用了，具体小的也不清楚，得问馆主才知道。”苏淮东尴尬地笑了笑。 “他在吗？”陆绵绵又问。 “在，在，在。”苏淮东连声应着，觉得不够又补充了一句，“馆主老是念叨着你怎么还不来找他呢。” “绵绵。”霍今乾看到陆绵绵出现，高兴地从楼上飞了下来，“你可算是来了。” “我来了。”陆绵绵咧嘴一笑，“许久未见。” “是啊，你都长高了这么多了，听说你进宫了，还习惯吗？怎么我感觉你瘦了？”霍今乾上下打量着陆绵绵。 楼上王祭酒看着腻歪的两人，用力咳了两声，欺负他一个老人家不会飞檐走壁啊，就不会上来再好好聊聊吗？ 他都存了好些算术题想要好好请教一下她的。 陆绵绵听到声音，抬起头冲着他笑了笑，立马表示马上上楼，然后拉着霍今乾一边走一边闲聊。 第一百七十章 礼轻情意重 “燕国皇帝明天要来！”陆绵绵心里迅速盘算了一番，是不是没有谁能够撼动六艺馆的地位了，“那你们可要好好准备。” 这么大的事情她居然没听其他人提起过，不过后宫不得干政，褚沐馨不知道也不奇怪，司徒兆也不会特地知会她。 好可惜，错过了一次宣扬六艺馆的好机会，不过现在为时不晚。 “闭馆算不算？”霍今乾不大明白她的意思，弱弱地问。 “也算，把值钱的东西统统都摆出来，人家看上了也买得起，别错过这么好的机会，那边加几块木板可以做……六个格子，摆上笔啊砚台什么的好看多了。”陆绵绵拍了拍楼梯旁的挡板，想象太美好，让她笑得合不拢嘴。 霍今乾宠溺地看着她，她高兴就好，“那我让苏淮东去请木匠过来，至于笔墨纸砚那些六艺馆也有上好的藏品。” “行，我一会就把图纸画出来，对了也要准备份小礼物给燕国皇帝，礼轻情意重，不用太花哨。”陆绵绵想了想又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就准备一份礼物吗？那萧墨顷呢？要不要准备他的？”霍今乾不禁失笑，他倒是没想那么多，人家说了只是借个地方，他们做这么多事情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他……”陆绵绵忽然想到了梳子，漫不经心道，“好事成双，应该要准备的，礼物还是我来准备的，免得你们花冤枉钱。” “绵绵，虽说是礼轻情意重，但也不能太轻了，毕竟人家是燕国皇帝。”霍今乾小心翼翼地说，“其实六艺馆还有些许盈余，不用那么节省。” “正因为他是皇帝所以我这平头老百姓不能越过他，你放心，我自有分寸。”陆绵绵揣着私心，淡定地踏上最后一级楼梯。 “你一个大老爷们老是围着人家小姑娘做什么？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处理，你赶紧忙你的去。”王祭酒不满地瞪了霍今乾一眼。 他现在是知道霍今乾的真实身份的，却是不知道陆绵绵的身份，咋一看还以为他这徒弟想要老牛吃嫩草。 “那我一会拿来图纸。”霍今乾笑了笑，对陆绵绵道，他去找找馆内的藏品，顺道吩咐苏淮东去找木匠过来。 “什么图纸？”王祭酒好奇地问。 “就是楼梯那稍微做点改动。”陆绵绵伸手指了指凹进去的部分，“把那儿的空间利用起来，既美观又可以给六艺馆多一个展示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可以实现创收，不过藏品展示仅此一次，之后可就不能随随便便摆贵重物品上去了。 “你是不是又想到什么鬼主意了？和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得上忙，我也负责接待燕国皇帝。”王祭酒小傲娇地昂首。 他会说燕国话，方言也略懂一些，所以皇上命他负责六艺馆这边的接待。 其实霍今乾也会说燕国话，然他一介布衣，还是他来接待比较合适，算是给足燕国皇帝面子了。 虽然在收复京都的计划里他也出了许多力，立了许多功，但他这个徒弟太笨，做好事不留名，霍今乾不愿入朝为官，他挺惋惜的。 王祭酒打量着陆绵绵，应该不会是因为她。 陆绵绵暂且没理会他，熟门熟路的走进厢房，打开宣纸，拿起笔，沾了沾墨，在图纸上画了个图样出来。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陆绵绵放下笔，抬起头，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在偷偷打量着她，“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没有，我只是在想若是你爹还活着，应该和馆主差不多年纪了吧。”王祭酒察言观色，“馆主和你娘是不可能的，我比较看好夏统领。既然他当不了你爹，你们两人还是该注意点，免得被人看了说闲话。” “嘴长在别人身上，堵不住的，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就别瞎操心了。”陆绵绵不以为然道，“再说了，我就一个为了一日三餐劳碌奔波的小老百姓，大家闺秀那一套不适合我。” 王祭酒无话可说了，她总能找得到一大堆歪理来糊弄人。 霍今乾过来拿图纸，木匠已经找来了。 陆绵绵把图纸给他，又和王祭酒解答了几道算术题，外面很快便叮叮咚咚的忙了起来，只是添加几块木板而已，很快便完工。 苏淮东给木匠结算了工钱，送他出了门，然后让小路将楼梯再清扫一遍。 霍今乾检查一下有没有需要打扫或者是遮丑的地方。 六艺馆安静得让她都不好意思大声说话。 好在王祭酒也需要准备接待事宜，她总算可以一个人安静一会。 不，她还要准备礼物，只是还没想到该送什么礼物给他，礼轻情意重，这才是最难的，陆绵绵躺在懒人塌上编着小辫子。 编好小辫子绕手指一圈，陆绵绵顿觉眼前一亮，她终于想到了什么礼物比较合适了。 心动且马上行动，陆绵绵直接翻窗出去，去买要用的材料，她要编一条幸运手链给他，不能光她一人天天睹物思人。 去到卖皮毛布匹的铺子，陆绵绵让掌柜挑了一块最好的牛皮，裁成她想要的长条。 虽然她付了钱，掌柜将牛皮裁掉还是有点心疼，多好的牛皮居然裁成柳条似的，也不知道她用来做什么。 陆绵绵收好了裁好的牛皮，然后去了趟玉器铺子，挑了两颗黑玉珠又买了点别的小物件，一百两就这么没了。 有人跟着她，陆绵绵皱眉。 如今城内戒严，谁还会死心不息地盯着她？ “师父。”杜仲跟了一小路，这才敢上前相认。 “杜仲。”陆绵绵看到杜仲，“师父有事，改天再找你。” “哦。”杜仲失落地望着陆绵绵匆匆忙忙的背影，看样子是真的有急事，六艺馆要用来接待燕国皇帝，她应该是挺忙的，他都后悔打扰她了。 那边陆绵绵从正门回到六艺馆，小路和苏淮东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去的。 陆绵绵也没解释，回厢房之后关上房门，立马行动。 她先是编了一条相对简单的转运手绳，也不知道燕国皇帝高矮肥瘦，手绳是可以调节大小的，珠子是银做的，刻着福禄寿和吉祥如意图案，老人家应该会喜欢。 第一百七十一章 肯定是故意的 接下来该费些心思了，陆绵绵盯着剩下的材料。 先拿边角料练练，陆绵绵打开药箱，拿出手术刀，试着在皮革上面刻字。 太难了，陆绵绵差不多将边角料用完才摸索到诀窍。 “绵绵，还没睡吗？我能进来吗？”外面霍今乾看到她房间还亮着灯，忍不住敲了敲门。 “很快就睡。”陆绵绵头也不抬的回了句。 霍今乾见状也只好由她。 厢房内，陆绵绵打着呵欠在皮革上刻了“福寿”二字，然后将手绳编好，都来不及包装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直到萧墨顷和萧瞻进了六艺馆，霍今乾才想到陆绵绵，赶紧将人叫醒。 陆绵绵打着呵欠起来，抓上两条手绳放进锦盒，然后出了厢房，跟着霍今乾下了楼，和萧墨顷他们碰了个正着。 不过她的注意力在燕国皇帝身上，他个子很高，就她这小身材需要仰视，眉目看着十分精神，要是没有络腮胡或许会好看许多。 虽然穿着便服，但有龙行虎步之姿，脸上就差写着“不能惹”。 陆绵绵连忙低下头下了楼。 萧墨顷看了她一眼，居然一眼都没看他，过分了。 王祭酒热情地向他们两人介绍六艺馆以及摆放出来的精品，慢慢带着他们去了订好的厢房，“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我们这吃的喝的观赏的都有。” 一路沉默的萧瞻不耐烦地挥手示意他退下去。 王祭酒退了出去，领着侍卫将各个厢房挨个检查了一遍，然后上了锁，这才也下了楼。 不仅仅是他，就连侍卫也被萧瞻赶了下楼。 楼下侍卫一动不动地站着。 霍今乾和王祭酒还有陆绵绵坐一桌。 陆绵绵挨着桌子又趴着睡着了。 楼上，萧墨顷自然而然地给他爹倒了杯茶，然后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先喝为敬。 萧瞻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喝了一小口。 “你就不怕中毒？” “不怕，就算中毒了还有小神医在。” “那个小丫头？” “嗯。” “你就这么相信她？” “她治好了无染，也救过我的命。” 萧瞻挑了挑眉。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不跟你的人离开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我杀了夏侯致。” 萧瞻震惊地望着萧墨顷，臭小子，净给老子出难题！ “为什么要杀他？” “他要杀我。” “怎么回事？” 萧墨顷便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萧瞻万万没有想到夏侯致的死背后的真相居然会是这样的，他突然分不清楚皇后的悲伤是装的还是真的，这事她到底有没有参与。 “这点小事就难倒你了？难道你打算这辈子都不回燕国了吗？” “有机会当赘婿回不回燕国都无所谓。” “你再说一遍！”萧瞻被气得怒目圆瞪，又不能拿他出气，只好将气撒在桌子上，一掌打下去，桌子四分五裂，这下子他们之间没有阻隔了。 楼下陆绵绵立马惊醒了，茫然地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事，你继续睡，我去看看。”王祭酒小声地说，然后一溜烟跑了上楼，大声喊道，“两位需要打扫一下房间吗？” “滚。”萧瞻仍是怒火未消。 他是越想越觉得这个儿子没有在和他开玩笑，认祖归宗都不算，就是拿他要了个说法然后就跑了，跑了还不打算回燕都了，能不生气吗！ 外面王祭酒哆嗦了一下，利索地“滚”下了楼。 陆绵绵一眨不眨地盯着楼上，燕国皇帝是气萧墨顷杀了夏侯致还是气他太坦白？ “绵绵，不困吗？再睡会，你看看你，眼下都有淤青了。”霍今乾心疼地劝道，也不知道她昨晚做什么了。 霍祁媛也有任务，没法跟在她身边保护她，劝着她。 若不是她现在武功还不错，也能带着武器在宫中行走，他还真不放心让她独自一人进宫。 “不困了，早点还没做好吗？我肚子都饿了。”陆绵绵摸了摸肚子，喝了几杯水而已，肚子还是咕噜噜的叫。 “我去催催。”霍今乾起身。 他刚一起身苏淮东便端着一份早点上来，包子和白粥。 霍今乾他们都已经吃过了，白粥放久了不好，重新熬的，包子也热了一下。 陆绵绵试了一下温度，不烫，三两下便吃完了早点。 厢房内，萧瞻将碍眼的残缺的桌子踢到一旁，直盯着萧墨顷，“你没和我开玩笑吗？” “是有想过这个可能。”萧墨顷耸耸肩，谁让未来丈母娘对燕人有很大意见，若是入赘能够表达他的诚意，他不介意的。 萧瞻彻底黑了脸，“是谁？朕杀了她！” “先过了我这关再说！”萧墨顷也是黑了脸。 “该不会是刚才那丫头吧？”萧瞻皱眉。 “我的婚姻大事不用你管。”萧墨顷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 “朕还真就管定了！”萧瞻斜睨了他一眼。 “你若插手我这辈子都有可能娶不到她，适当的时候配合一下就行了。”萧墨顷略微不自然地说道，谁让他有求于人。 萧瞻笑了，笑得有几分伤感。 关于夏侯致，关于陆绵绵，关于燕国，父子两人正儿八经的谈了很久很久。 期间霍今乾也就上前了一回送饭菜，还有顺带送上陆绵绵准备的小礼物。 陆绵绵在下面等得都有点无聊了，这会儿外面重兵把守，不能随意进出，不然的话她都想出去逛逛。 楼上一言不合又打了起来，陆绵绵又心疼了。 厢房内，萧瞻觉得自己已经将这辈子的好脾气都给了他们娘俩。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萧墨顷居然自请留下来当质子。 燕国像是需要用质子来换休战的小国吗？ 气死了，他要被气死了。 萧墨顷也是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不是质子身份也行，劳烦父皇帮儿臣想一个体面的身份留下来。” “你有本事就自己留下来，是万万不可以提质子一事。”萧瞻被他气得暴走，黑着脸出了厢房。 临出门前还不忘拿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礼物，看看未来儿媳妇都给他准备了些什么。 萧瞻脚下生风似的下了楼，经过陆绵绵那一桌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心想儿子的眼光比他当年差多了，也就有点小本事。 那边萧墨顷抓着锦盒追了出来，暗恨他肯定是故意拿错锦盒的。 第一百七十二章 盟约 两人一阵风似的离开了六艺馆，陆绵绵挺失望的，居然一件藏品都没卖出去，扭头对霍今乾说道，“你估算一下损失了多少钱，账单赶紧递到萧墨顷手里。” 他们也不能直接跑去问燕国皇帝要赔偿，万一因为这点小钱将矛盾上升到邦交问题罪过就大了。 霍今乾愣了一下，连连点头，是该算一算账，他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三哥，让他不要老是担心萧墨顷会把绵绵给拐跑了，她心门清着呢。 然陆绵绵想的是父债子还，但以萧墨顷和他爹的关系，账单应该会到他爹手里，谁赔偿那就是他们父子之间的小问题了。 “外面打起来了。”苏淮东冲着陆绵绵他们喊道，“他们又打起来了。” 怎么又打起来了？ 陆绵绵连忙跑出门外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霍今乾和王祭酒也连忙跟着走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了。 只是霍今乾一出去正好看到萧墨顷把他爹的衣服都给撕烂了，连忙挡住陆绵绵的视线，“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陆绵绵一脸黑线地将霍今乾的手拉开，又不是没穿衣服，就算是没穿衣服……她会主动避嫌的。 长街另一头，萧瞻没想到萧墨顷居然敢扯他衣服，这个不孝子！ “滚。”萧瞻披上侍卫递过来的披风，怒气冲冲地扔出锦盒，“你们——把他拦住，拦不住军法处置。” 萧墨顷接过锦盒，打开一看，空的，死死地盯着他爹，过分了。 仿佛感觉到他的死亡凝视，萧瞻缓缓转过头，示威性的斜睨了他一眼：想和他都，你还嫩了点。 萧墨顷忍不住上前了好几步。 “三皇子请留步，别逼小人出手。”侍卫一脸为难地挡在萧墨顷面前。 萧墨顷想了想，没有为难侍卫，目送着一行人离开。 如今萧瞻被安排入住原来的齐王府的一处别院。 别院种了许多桃花，桃花开得十分灿烂。 他对桃花无感，只是这灿烂的桃花让他想起一人，她笑起来比这桃花还要灿烂，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 若非萧墨顷找来，他都怀疑那段时光是不是梦一场，即便后来他知道她是魏国公主，他仍是不敢相信，又或者是不愿意相信那个美好的女子就这么没了。 伤感没片刻他便察觉到不对，萧瞻极力抑制着想要抓痒的冲动，冷静地吩咐侍从准备热水，他要洗个澡冷静一下。 暗藏在齐王府的萧墨顷伺机而动，只是翻遍了衣服都没有找到他想要找的东西。 “你在找这个吗？”萧瞻穿着单衣拿着一条手绳出来。 “还给我。”萧墨顷警告。 “手段还能再卑鄙点吗？”萧瞻鄙视，一肚子火，现在就是让他装他也装不出父慈子孝。 娘俩的手段倒是出奇的一致，萧瞻心情复杂地望着萧墨顷那张神似他娘亲的脸，“这么丑的东西也好意思拿来送人。” “你沾了我的光而已，这个才是你的，把那个还给我。”萧墨顷将他那个锦盒扔了过去。 “不都一样吗？有什么区别？”萧瞻打开锦盒看了一眼，有点失望。 “说了你也不懂。”萧墨顷突然发动攻势，几个回合下来终于把手链抢到手，“时候不早了，洗洗睡，对了，这就是我想的下下策。” 萧墨顷挥了一下手中的剑，然后一脚踹开大门，光明正大地走了出去，“父皇不小心摔倒了，你们快点进去保护他。” 守门的侍卫脑子一热转身就跑了进去，然后一不小心看到了皇上龙体，顿时吓得差点魂儿都没了。 “逆子，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萧瞻面无表情的披了件长袍，仰天怒吼。 那边萧墨顷出了齐王府，这才找了个角落拿着手绳仔细端详，“福寿？” 什么意思？ 暗号吗？ 哪里丑了，大小正合适，编织手艺也很不错，萧墨顷将手绳戴上，找个机会问一下她这里面有什么含义才行。 差不多的手绳萧瞻是看不上的，他可不会戴那么幼稚的东西，特别是在司徒兆面前。 两国会议谈了将近七天才算是将盟约条款定了下来。燕国的诚意是将漠城归还，两国停止开战，陈国同意恢复部分货物的通关，对粮油等事关民生的货物他们也会给燕国给予优惠的关税等等，还有许多实施的细则。 司徒兆倒是想把代州也拿回来，但国力不允许。 燕国也需要休养生息。 敲定了盟约之后萧瞻表示儿子也不想要了，让司徒兆自己看着办，等他气消了才会允许萧墨顷踏入燕国国土。 突如其来的要求让司徒兆都傻眼了，于公于私他收留萧墨顷都没有问题，只是搞不懂萧墨顷怎么惹恼了萧瞻他心里没底。 “同不同意，我就这点要求，你若同意我马上签字盖印章。”萧瞻翘着双臂，漫不经心地等着司徒兆点头。 司徒兆犹豫了一下，见崔相他们也没反对，终是点了点头。 拿到了盟约，司徒兆立马让人把萧墨顷找来，他得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才行，不是说好了会处理完私事尽快回燕国的吗？ 而陆绵绵则是回宫待了几天，在确认丑丑没什么小状况之后又出宫了。 回春堂要出一批货，这批货是霍今辕要的，陆绵绵需要把控好药品的品质，关乎士兵的性命，不能有任何差池。 虽然赵松源这厮没了靠山老实了许多，但像他那样厚脸皮的人即便是投靠过夏侯飞如今还是没皮没脸的想要给自己再找个可靠的靠山，指不定一有机会就搞小动作。 药房出品越发熟练，越发符合她的要求，陆绵绵只是抽检了几批药品，剩下的让杜仲自己仔细检查一下便可以出货了。 “我先回六艺馆，你继续盯着。”陆绵绵吩咐杜仲。 “是，师父。”杜仲羞涩地拿出请柬，小心翼翼地问，“师父能赏脸来喝杯喜酒吗？” “我尽量，若宫中有事，人不到礼到。”陆绵绵接过请柬，如实相告，又和他聊了几句新娘子情况然后才离开。 刚刚出回春堂便看到萧墨顷的背影，他身边有两名公公跟着，走的也是皇宫方向，陆绵绵看了一小会便转身，快步走回六艺馆。 第一百七十三章 舌战 她这样偶尔出宫，六艺馆和回春堂的事到现在才理清，眼看着是回到了正规，或许她能减少出宫的次数。 “绵绵，有你的信。”霍今乾看到她回来，拿出一封信给她。 陆绵绵接过信一看，信是冯客远写的，新出的一批蚕茧该交货了，他挑了六人出门，问一下她有没有别的任务，若有可以飞鸽传书给他。 任务暂时还没有，陆绵绵突然想到了卫娘子，她家还有些产业，如今城内太平，铺子却是未见营业，也不知道卫家到底是不是前朝余孽。 前朝，谁不是活过了一个又一个朝代更迭才活到现在的，陆绵绵回到厢房内，看着依旧有些冷清的大街。 虽然陆陆续续有摊贩出来摆摊赚钱，顾客却是不多，经历了两次动乱，手里能花的钱估计也不多了。 六艺馆也只是偶尔有一两个人来捧场，想要来捧褚沐阳场子的人很多，但顾客多是千金小姐，她是不敢让他和那些千金小姐单独相处。 不过若是褚沐馨愿意考虑他的亲事，她可以让褚沐阳开个绘画班，让他有机会和未来对象好好相看一下。 “在想什么了？”霍今乾不忙，进来看到陆绵绵在发呆，随口问。 “在想卫家的事。” “绵绵，卫家的事你不要插手了。” “看样子你们有证据了？” “之前很多事都有前朝余孽的身影，皇上很关注此事，恨不得将他们连根拔起，卫家怕是逃不掉了。” 陆绵绵一愣，卫家扎根京都多年，没曾想结局竟是轻飘飘的一句“逃不掉”。 此时卫娘子似乎也意识到了些事情，在和卫小娘子谈了整整一宿之后终于做出了决定，离开京都。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的产业大大小小加起来也值几十万，只是这几十万怕是买不了几条人命。 她终于明白她爹为何在临死之前要分家，为何到死也不告诉她到底是谁害了他，只是他一条命换不来卫家的平安。 她唯一能够想到的便是她那个许久未见的相公，她不求他能保住卫家上下，至少能给卫家留一血脉即可。 然而他们想走却是走不掉，在出城门的时候被拦了下来，悉数被押进了大牢。 陆绵绵还是在皇宫里听到只言片语。 不过丑丑第一次高热，她是忙着照顾孩子，没能分心理会其他事情。 丑丑体质不好，宫女已经尽心照顾，只是要生病的时候谁也拦不住，且来势汹汹，她几乎是被抬着进宫。 水都还没来得及喝一口便舌战一众御医，她不希望给丑丑用药，用药的话会增加五脏六府负担。 褚沐馨已经被吓得快要六神无主，最后还是决定再相信她一次。 她已经照顾丑丑三天了，除了热得最厉害的那会儿让丑丑喝了点退热的药外没再用药了，如今丑丑还是有低热，但没之前那样看着就吓人了。 褚沐馨也稍微淡定了些许。 司徒兆天天都来问一下丑丑的情况，就算是自己来不来也会派个人过来问话，直到如今丑丑还有些许余热还是天天来问。 陆绵绵这三天几乎没怎么合眼，眼看着丑丑又有了些许活力，御医和戚嬷嬷他们也能照看这才在旁边歇会。 司徒兆过来看丑丑，见陆绵绵在儿子旁边的懒人塌上睡着了，心里也莫名的踏实了，她能睡得着说明孩子已无大碍。 儿子吃了东西，份量恢复之前的大小，还冲他笑了，司徒兆心里的烦躁是一扫而空，还有心思和褚沐馨说笑。 许是司徒兆的心情感染了褚沐馨，她也没刚开始那么急躁了，儿子笑了，她也跟着笑了，却是没忘自己之前差点连魂儿都吓没了。 “朕今晚再过来。”司徒兆和褚沐馨说完事，该去处理国事了，留下一句话和一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 褚沐馨又羞又恼，儿子还病着呢，他还有心思净想好事。 且陆绵绵说过…… 褚沐馨想想越发觉得头都大了，不知道该不该瞒着，或许被他发现自己喝避子汤岂不是会掀起轩然大波。 那边陆绵绵还在酣睡，褚沐馨是眼巴巴地盼着。 谁知道陆绵绵一觉睡到天黑，看得她都有点心疼了。 等她醒来，褚沐馨便让人伺候她好好洗漱了一番，又让人备了丰盛的晚膳，皇上不过来用膳，就她们两人。 盛情难却，头一回被人看光光，陆绵绵到现在都还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原本看别人和被别人看感觉差那么多。 看着若无其事的宫女，她仿佛看到了穿上医生袍的自己，换了个身份，尴尬的也只剩自己，陆绵绵思绪万千，最终在美食的安抚下将尴尬踩到脚底下磨蹭。 用完膳褚沐馨再次问了陆绵绵关于避孕的事情。 陆绵绵便猜到了，没有能够一劳永逸的办法，也没有可以瞒天过海的办法，硬要说有那就是坦白。 “我猜伤口应该不明显了，也不怕会吓着皇上，夫妻两人在大事上还是坦白好一些，之前我是怕你会出事，所以才瞒着皇上，我怕我还没来得及救你就被他砍掉脑袋。”陆绵绵半开玩笑道。 “我怕他会介意。”褚沐馨也不希望瞒着司徒兆，只是诸多顾虑让她摇摆不定。 “不怕，他这么年轻，不会像老顽固一样难以接受新事物，不过至于怎么说就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了。”陆绵绵淡定地安慰她道，内心却是慌得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见褚沐馨还是担忧不已，陆绵绵便转移了话题，向她科普一下孩子高热的问题。 “我怕我耽误了孩子的病情，这些事你能和御医再说一遍吗？”褚沐馨被她说得紧张兮兮，她又不是大夫，那会分辨是什么原因导致的高热。 “正有此意。”陆绵绵笑嘻嘻道，“我现在可不是卖弄学识，而是奉旨宣讲。” “嗯，是奉旨宣讲。”褚沐馨笑了笑。 于是已经了无睡意的她便抓了几名御医进行科学宣讲，好好辩一辩丑丑的脉案，还有其他情况脉案。 而司徒兆如约而至的时候已经是夜深，褚沐馨亲自伺候他沐浴更衣，却是屡屡找不到机会坦白。 第一百七十四章 坦白 褚沐馨的种种表现司徒兆早就看出来了，不过他暗自欢喜，甚至想入非非，忍不住取笑她迫不及待的样子。 她各种担忧，各种顾虑，他竟然看不出来，竟然还取笑她迫不及待，褚沐馨当场脑子一热，撩起衣服自证清白，“你自己看。” “马上来。”司徒兆坏笑着凑了过去，“你今晚好像有点不一样，不过我喜欢。” 褚沐馨躺平了，自暴自弃道，又带了点小委屈，“我挨了一刀。” “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没告诉我？”司徒兆愣了。 褚沐馨只好硬着头皮将如何把孩子生下来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让我看看。” “别看，丑。” 褚沐馨还是有点原则，说什么也不让看，闹了一宿才将重点给解释清楚了，身边人却是已经酣然入睡。 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出现，就算她有一百张嘴别人也不会相信他们昨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光顾着聊天了。 他们可能真的是老夫老妻了。 丑丑也精神了许多，睡了一觉额头也不烫了，但偶尔还是会发热，反复了两天才彻底好了，未央殿紧张兮兮的气氛终于烟消云散。 陆绵绵也可以走出未央殿，去御花园透透气。 这几天她也在和御医聊小儿病症和治疗方案，多些专功小儿病症的御医，她也能早点离开皇宫。 虽然她在皇宫可以随意出入，宫女侍卫对她也是礼遇有加，但就算她可以不用守宫里的规矩也不能坏了宫里的规矩，多少有些不自在。 一段时间没逛御花园，迎春花开始凋谢，但在她脑海里记着的还是迎春花开最灿烂的样子，还有萧墨顷那张略显青涩的脸。 这般想着嘴角不禁微微扬起，不过他们好像有段日子没见了，陆绵绵越过迎春花却是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你回来了？”陆绵绵动了动嘴巴，还是她先打破了沉默。 “嗯。”霍今辕一动不动的应了声，似乎还没想好要说些什么，但见陆绵绵想要离开，这才开口，“你这段时间还是待在宫里比较好。” “为什么？”陆绵绵下意识的问。 “别问，我不便和你多说，总之听我的没错，皇上还在等着我，你，记住我的话。”霍今辕不愿过多解释。 陆绵绵一脸茫然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恍惚间这才记起听宫人说起卫家，隐隐察觉到司徒兆这是开始秋后算账。 御书房里，司徒兆等来霍今辕，问了他一些边关的事，确定燕国确实安分了许多，烦心事又少了一件。 这次霍今辕明面上是回来述职，暗地里却是要配合夏明棠调查灵剑山庄一事。 只是事情还没到最坏那一步，霍祈靖和霍祁媛等人递交上来的证据还不足以坐实班山岳谋反罪名，但也不妨碍他们进行部署。 广苑总兵马巍礼已经归顺，他算是为数不多见过班山岳真实面目的人，暂且作为人证被他们的人保护起来。 还有卫家那边也找到了卫家上一任家主和灵剑山庄来往的证据，卫家族谱也能证实卫家和班山岳先祖之间的渊源。 然而他们找到许多证据，最最重要的证据还是没能找到。 前朝玉玺已经龙袍等物件竟是连班山瑶也想不到些许蛛丝马迹。 又或者她是知道的，只是她不可以背叛她哥哥，就好像她没有背叛霍今乾一样。 霍今辕再三思虑，终是留下来和司徒兆坦白了霍今乾的身份。 “朕就说他很像谁来着，这是好事，你们怎么都瞒着朕？”司徒兆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想不到他竟有如此奇遇，怪不得他能有现在这般成就。” “虽然情非得已，但他这也是罪犯欺君，还被骗至绮红楼多年，他执意认为自己愧对祖先，一切具是天意所为，臣——有罪。”霍今辕却是知道他已经起疑，惊出一身冷汗。 灵剑山庄的事越挖他的疑心便越重，几乎是草木皆兵，他可以理解，但很多时候是难以接受，或许这就是君臣之别。 两人谈了许久，霍今辕天黑之际才离开了皇宫。 华灯初上，斜风细雨，他就这样一路缓缓走向六艺馆。 披风湿了一半，里衣却是才干，人已清醒了许多，霍今辕敲响了六艺馆的大门，随后一五一十和霍今乾说了他和司徒兆之间的谈话。 “三哥何必为了我坏了你和皇上之间的君臣关系。”霍今乾幽幽一叹，“我不后悔做霍家人，但也不后悔放弃霍家人的身份，只要我做的事对得起陈国对得起霍家，我问心无愧。” “你以为我是为了你，我是为了班山瑶，当初我答应过她要还你霍家人的身份。”霍今辕喝了一口热茶，心还是透心凉。 有过刹那他也不清楚自己做得到底对不对，但事实是这时候坦白总比功高盖主的时候再来坦白要好。 不过霍家经此磨难，他是不会再放任有那样子的流言蜚语传出。 “她是想要和我划清界线。”霍今乾站了起来，走到窗前，吹着带雨春风，心情越发难受，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在她嫁人的时候就已经该断了。 “不然你想怎样？”霍今辕皱眉，也跟着起身走到他对面，“皇上愿意饶她一命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他第一次和司徒兆起争执，想不到竟然是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 这不是班山瑶要求的，是他觉得亏欠她的，策反马巍礼她也有很大功劳，她最错的只是生在班家。 “皇上是不是很生气？”霍今乾担忧地问。 “皇上能不生气吗？”霍今辕反问。 皇宫里，司徒兆确确实实是在霍今辕离开之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不仅仅是班山瑶，还有太多太多他不能动的人。 他是天子，却是要忍着那些想要造反的人，忍着那些贪腐的人，他能不生气吗！ 他气的不仅仅是霍今辕，让他办事就办漂亮一点，拿他来做筹码算什么本事。 就这样怒气冲冲的去到未央殿，直接把丑丑吓哭了，司徒兆反而冷静了些许，忍不住和褚沐馨说起最近的糟心事。 褚沐馨静静地听着，虽然有些同情霍今乾的遭遇，也很可怜班山瑶的身世，但她的身份注定了她什么都不能说。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天威 陆绵绵看到盛怒的司徒兆，不由得感慨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把皇上气成那个样子，但在听到霍今辕这三个字的时候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怪不得今天遇到他的时候他的神色十分凝重，不过他向来不苟言笑，她也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看着刚刚哭完的丑丑，陆绵绵让人拿来温水和加大了炭火，小孩子可以不穿那么多。 给孩子洗了把脸，陆绵绵继续逗着孩子，教他翻身。 之前也一直有锻炼孩子的手臂力量，丑丑小腿的劲还不小，再加上有布偶小老虎吸引，丑丑哼哧哼哧的翻了个滚，兴奋地抓住了布偶小老虎。 陆绵绵兴奋地鼓起手掌，拉着戚嬷嬷和宫女给丑丑加油，又拿过布偶小老虎来吸引他，给他加油打气。 大概是人多，丑丑越发兴奋，这次动作越发娴熟，翻了个身，这回牢牢把布偶小老虎紧紧抱在怀里。 司徒兆和褚沐馨出来，只看到丑丑侧着身子倒下的那一刻。 “怎么了？”褚沐馨随口问。 “回皇后娘娘的话，丑丑会翻身了，可厉害了。”戚嬷嬷笑容满脸地解释，扭头看到丑丑累坏了的样子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好事得给他记上，“翻了两回身了。” “翻个身算什么厉害。”司徒兆不以为然道。 戚嬷嬷不敢认同，虽然司徒兆没有生气，但也不敢反驳。 褚沐馨也是如此，突然有些心疼儿子。 不过她比较理智，知道儿子身上的责任，即便是心疼也只能是忍着。 “皇上你也知道丑丑刚出生的时候什么情况，他能够追上这程度确实是值得表扬。”陆绵绵气不过，忍不住反驳了一句，“小孩子什么都懂，你看他不高兴了。” 司徒兆一看儿子扁了嘴，模样着实可怜，道歉的话却是说不出口，只是轻轻的把儿子抱起来，逗着他，直到他咯咯咯的笑了。 也太给面子了，陆绵绵朝丑丑做了个鬼脸，丑丑笑得更欢了。 未央殿里一派其乐融融，众人仿佛忘了司徒兆发火的事情。 待司徒兆离开之后，陆绵绵正式和褚沐馨请辞，丑丑的情况很好，只是脾胃还需要仔细呵护一段时日便可，御医对小儿各种病症也十分了解，她不必经常住在皇宫里。 褚沐馨望着陆绵绵那样坦然的青春洋溢的俏脸，想着她反驳司徒兆的样子，心里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却又恨自己卑鄙。 什么姐妹情深，真要到抢同一个男人的时候什么都是假的，她可以不担心陆绵绵会喜欢上司徒兆，却是不能不担心司徒兆会对她动了别的心思。 “林御医行医比较保守，一般病症找他就行，关御医胆大，若有疑难杂症可让他放手一试，丑丑如今情况好了许多，一岁前还是以喝奶为主，米汤和糊糊小量添加……”陆绵绵再次叮嘱起一些该注意的事情。 “绵绵，你这是打算以后都不进宫了吗？本宫给你的令牌你拿着，想什么时候进宫就什么时候进宫，没人敢拦着你。”褚沐馨知道她是真心实意的为丑丑着想，心软了。 若是司徒兆胆敢有那样子的念头，她是拼了命也会阻止他的，除非她想。 她应该不会。 “那好吧，我先拿着，有机会来看看丑丑。”陆绵绵松开了准备拿令牌的手。 “说的好像你不在京都似的，这么点距离想来随时来。” “其实我一直有个仗剑红尘的快意江湖梦，不用愁钱财，什么都不用愁，快活游遍五湖四海，高兴的时候喝杯小酒，无聊的时候上药采药。”陆绵绵四十五度仰天，半真半假道。 一番话说得褚沐馨有些羡慕，尝过了自由的味道叫她念念不忘，对陆绵绵可以随心所欲的生活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陆绵绵打算第二天就离开，当天夜里褚沐馨派人赏赐了许多金银珠宝还有布匹果品之类的东西。 她欣赏完，挑了两批绸缎和一颗夜明珠，绸缎可以做衣服，夜明珠可以当手电筒，其他的华而不实，还得让她费心思保管，不要。 最主要的是这些东西怕是快要把褚沐馨库房掏空，陆绵绵也不好意思要，再说宫里的东西不方便换钱。 “你啊，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褚沐馨见她是真的不想要，只好让人将其他东西都收回去，“都说你好财，这会儿怎么变了个性子？” “东西都是好东西，但我不喜欢，又不能把你的一番心意拿去卖了换钱，换我想要的东西，还是算了。”陆绵绵摸着良心说道。 “你想要什么？”褚沐馨好奇地看着她。 “饿了有饭吃，困了有个地方可以住，冷了能够买件保暖的衣服，诸如此类吧。”陆绵绵很认真地想了想。 “突然有些羡慕你怎么办？”褚沐馨不由得发自内心的笑了。 “只要不是一辈子到头光顾着羡慕别人，错过了自己的人生快乐，偶尔你羡慕我，我羡慕你，这很正常，那天我要自己上山打老虎也会羡慕你可以一声令下就有人代劳。”陆绵绵夸张地叹了一口气。 褚沐馨被她逗得哭笑不得，突然又有点不想放她离开。 两人聊到三更天，褚沐馨困得不行，直接在她的床榻上睡着了。 陆绵绵也是困得很，倒头就睡。 司徒兆得到消息过来一看，发现陆绵绵在占褚沐馨便宜，虽然是她们都是女人还是忍不住打断她们的美梦，“咳咳。” “别吵我。”陆绵绵不满地嘀咕。 褚沐馨却是惊醒，尴尬地看着自己身上的手手脚脚，不敢偷窥司徒兆的臭脸，小心翼翼地将陆绵绵的手脚移开。 不过她是顾得了手顾不了脚，褚沐馨从未如此狼狈过。 “给朕醒醒，都什么时辰了。”司徒兆黑了脸，大吼一声。 陆绵绵这下子是彻底醒了，很快便搞清楚自己的状况，“早啊。” “不早了，你看看你自己，成何体统。”司徒兆依旧黑着脸。 陆绵绵立马松开手脚，爬了起来，讪讪地对褚沐馨道，“不用不好意思，大家都是女人。” “你若是男人还能站着和朕说话。”司徒兆脸上仍有薄怒，“听说你要出宫。” 第一百七十六章 娇客 “喏，行李都打包好了。”陆绵绵努了努嘴，示意一旁的大包裹，也就两批布，包裹得像长剑匣子一样，夜明珠已经贴身带着了。 “宫里住不惯吗？”司徒兆又问，若是可以他是想留她下来的，但她是他的大债主，天天看着她想着自己欠的债也是不爽。 “太好了，就是我怕自己再这样下去会变成大懒虫，毕竟我还是要努力赚钱的人，太懒了不行。”陆绵绵苦恼地抱怨。 司徒兆无语地望着她，就他欠下的债也够她一辈子花销了，既然她不想留下来他也就不挽留了。 陆绵绵依依不舍地和丑丑还有其他人告别。 丑丑好像知道她要离开似的，扁着嘴，挂着豆大的眼泪，要多可怜有多可怜，看得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她还是离开了，在宫里这么一待都错过了杜仲的婚礼，也错过了许多事情。 褚沐馨让派马车送她回六艺馆。 但霍今辕不在，只有王祭酒在守六艺馆。 今天王祭酒不用去国子监，若他要去国子监六艺馆都没个可以撑场面的人。 “他有说去哪儿吗？” “没说，他和霍将军聊了之后就离开了，也没说出去几天。不过他离开之前请了几名棋艺高手过来，至于其他技艺也已经安排好了替补人选，你不用担心六艺馆的事。” “六艺馆这边我倒不是很担心，真没人能镇场子就改一改游戏规则好了，我是在担心他，也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了。” “他那么大的人了还用得着你担心。”王祭酒脸上闪过隐忧，却是漫不经心的道。 “也是。”陆绵绵顺着他的意道。 六艺馆这边没什么事，她便准备了份小礼物去回春堂，喝了杯新人茶，然后去药房看了看，让杜仲帮她做些常用药备用。 杜仲拍着胸膛答应了下来。 陆绵绵见也没什么事就去外面逛逛。 刚刚走出回春堂没多久，远远的看到萧墨顷在长街那头朝她勾了勾手指。 陆绵绵想了想，拐了个弯，本想逗他玩一下，没曾想还没走出横巷便被他给堵住了，“你确定你没用妖术？” “你躲我？” “不是，逗你玩的。” “听说你今天出宫了。” “嗯。” “带你去认认我住的地方。” “不就是齐王府吗？我知道。”陆绵绵眨了眨眼睛，不大确定他有没有别的心思，反正她是有的。 “齐王府挺大的，我怕你会迷路。”萧墨顷一本正经道。 “我这样登门不大好吧？”陆绵绵还是有些犹豫。 “我带你翻墙。”萧墨顷抓住她的手，在京都的巷子里七拐八拐，在一横巷里翻进了齐王府，在空无一人的齐王府里又翻进了他的偏院。 外面有陈国侍卫守着，至于他的人，就算是看到了也是当做没看到。 偏院其实挺大的，亭台楼阁假山流水样样齐全，陆绵绵看着这小天地，觉得自己有义务关心一下他，“住得还习惯吗？” “还好，你随我来。”萧墨顷带着他进一房间。 “你该不会是想干坏事吧？”陆绵绵警惕地望着他。 “我觉得你的表情比较像想干坏事的样子。”萧墨顷附在她耳畔压低声音道。 暖暖的气息钻进耳朵里，痒痒的，让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不大正经的他让她有种控制不住场面的挫败与警惕。 陆绵绵正色道，“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难道我没事就不能找你吗？”萧墨顷不满地凝视着她的双眸，见她羞涩的摇了摇头，这才放过她。 “我写了封信给舅舅，特地抓你来写封信给无染。”萧墨顷贴心地打开宣纸，拿起毛笔递给她。 只是陆绵绵却不觉得贴心，“你神秘兮兮的找我过来就为了这事？” “也不全是，还有那么一点想你。”萧墨顷表现出满满的求生欲，见她阴转晴知道自己猜对了，他也没有撒谎，为了见她一面他连每一步的快慢都是算着来走的。 于是在书房里，陆绵绵将各种肉类已经海鲜蔬果的烹饪技巧一一写下来，写了满满两页宣纸，虽然肚子里还有干货，但她不想拿笔了。 手都酸了，她也算是够义气的了，陆绵绵放下笔，揉了揉手腕，“这些够他吃一年的了，我对他的思念全在这上面，已经无话可写了。” “你很想念他吗？” “你关注的重点错了，我就是不想写字了而已。” 她轻嗔薄怒，他嘴角浅笑，有几分庆幸，“无染他亲口和我说他不喜欢你这么凶巴巴的女子，那时候我不懂自己为何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如今想想该是你早已在我心上。” “油嘴滑舌，等等，若是南无染喜欢我呢？你是不是打算成人之美？”陆绵绵挑了挑眉，她可不喜欢被人当成物件一样推来推去。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除了对吃的忠贞不二之外，其他的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我不一样，我这里认定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变，我会想办法让他主动放弃你的。”萧墨顷斟酌片刻，突然不大确定有没有给自己挖坑。 “唉，说到底还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陆绵绵幽怨地白了他一眼。 “只要你不嫌弃我可以一辈子都不换衣服。”萧墨顷郑重承诺。 陆绵绵却是被他的样子给逗笑了，“嫌弃，不逗你了，说正事，我得回去了。” “这么快？”萧墨顷已是不舍。 “主子，有娇客到。”暗卫提醒。 “娇客？”陆绵绵挑了挑眉。 萧墨顷一头雾水，茫然且无辜地望着陆绵绵，除了她他可没请什么娇客。 “你忙，我一会再离开。”陆绵绵一动不动的坐好。 “我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萧墨顷想了想还是走了出去。 所谓娇客也是翻墙进来的，被暗卫拦住了去路，人家指名要见萧墨顷，似乎没有什么敌意，只是保持一般戒备，并没有惊动外面的侍卫。 书房内，陆绵绵也不是真的乖乖坐好，而是在窗纸上戳了个小洞悄悄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况，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来人竟是许久未曾听闻她消息的胭脂。 第一百七十七章 证据 胭脂没了那股子清冷孤傲，穿着一身绿色衣裳，明媚的阳光映衬下她的肤色白得近乎透明，眉目淡了些许，没了往日的神采，唇色却是妖冶的红艳，整个人看上去透着古怪。 他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陆绵绵只看到萧墨顷的背影，后者缓缓转过身，很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脸，好吧，她不该怀疑他的。 那边萧墨顷压下快要浮现出来的笑容，确认是胭脂没错这才漫不经心地问，“说吧，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双生果。”胭脂也很爽快地说道，语气却是带着一丝丝恨意。 “我未必能拿得到双生果。”萧墨顷没想到她的要求居然会是这个，但果树除了寺庙里供奉的那一棵外，其他地方已经极为少见野生的双生果树。 其实双生果若是作为药引，也是可以治病的，只是被有心人用到邪门歪道上才导致它成为禁果。 就算是寺庙里的双生果也是归入太医院管理，其他人很难接触到双生果，她却是拿到过双生果的，如今却是要问他要。 “你可以的，我只要三颗即可。”胭脂打断他的思绪，极其危险的魅惑。 “先看看你有没有值得我冒险的理由。”萧墨顷还是没有轻易接话，他自然是有信心拿到双生果的，却是不知道她会用在谁身上，万一她记恨绵绵，想害她，他是断然不会提供双生果给她的。 “我有卫家和灵剑山庄来往的证据，我还见过前朝玉玺。”胭脂勾了勾嘴角，略显得意，甚至有几分疯癫。 萧墨顷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可不是小事，“你为何要找我？” “不找你难道找霍今辕？” “还有夏侯飞。” “他？呵，夏侯家没一个好东西。我给你七天时间，七天后我会再来的，你若办不到陈国皇帝可以办得到，告诉他，我要班山岳的人头。” 胭脂要离开，暗卫想要追上去，被萧墨顷拦了下来。 萧墨顷回了书房，看到依旧一动不动的端坐好的陆绵绵，嘴角微微扬起，“你都听到了，看来我得进宫一趟。” “女人很可怕，女疯子更加可怕，怎么办啊？我真怕你被胭脂那疯子给缠上了，万一她缠着缠着馋你的脸你就危险了，你可要保护好自己。”陆绵绵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直到被他抓着了手，陆绵绵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又做了不大合适的举动，不由得讪讪地笑了笑。 羞涩？ 没有的事。 她也不后悔，看着他的脸就好像看到胖嘟嘟的人类幼崽的脸，手早就蠢蠢欲动。 “我不觉得你可怕。”萧墨顷很认真地说。 “嗯，没有危险的时候我就是最安全的那个。”陆绵绵歪着脑袋想了想，笑嘻嘻道。 “我进宫了。”萧墨顷猛地将人拉进怀里，轻轻抱了抱。 她还没回过神来，甚至都感觉不到一丝悸动，然后一眨眼功夫人便不见了踪影。 是他抱了个寂寞还是她感觉到了寂寞？ 人已经不在，陆绵绵只好翻墙出去。 原本空无一人的齐王府如今却是多了两人。 陆绵绵察觉到动静，赶紧躲了起来，偷偷瞧上一眼，没想到来人竟是齐王妃和一个老妇人，老妇人许是照顾齐王妃的嬷嬷，只是看上去老了许多。 但齐王妃虽然穿着粗布麻衣，却是没见憔悴，甚至看着年轻了些许，或许是因为疯了，没心没肺的活着，越活越回去了，像个未出阁的千金小姐一样。 或许她此刻能够回想起的只有她未出阁时的些许开心的事情。 但若是如此她怎么会出现在齐王府？ 隐约听到了些字眼，人已经走过，陆绵绵再三思索还是没有跟过去。 她想回去找霍今乾，不知道胭脂要双生果是不是拿来对付他又或者是对付霍家的人，她得早点通知到他们才行。 只是回到六艺馆，霍今乾还是不在。 而另一边萧墨顷等到通传才得以进宫。 萧墨顷将胭脂的条件一提，司徒兆沉默了，吩咐高公公将霍今辕宣进宫。 他并不希望受制于人，特别是胭脂这个害得陈国陷入险境的女人，再者若是让她拿到双生果，不知道她又会生出什么样的事端。 司徒兆不说话，换萧墨顷沉默。 他不过是个工具人，若是司徒兆接受胭脂的条件，他可以自己出面找他父皇要双生果，否则的话他置身事外便是了。 “墨倾，此事你怎么看？”相顾无言，司徒兆一本正经的开聊。 “若是我猜得没错的话她应该是夏侯致安排在陈国的细作，只是不知为何后来她又和班山岳扯上关系，估计她是被压制的那一边，所以她想要班山岳的人头。”萧墨顷说出了心里的猜测。 “夏侯致虽然死了，但还有夏侯飞，她应该听命于夏侯飞才对。”司徒兆说出了自己的怀疑，“朕看过她的笔录，此姝心智绝非一般人。” 他也审过几个通敌卖国的旧臣子，不过是酒后几句醉言就被她抓住了把柄，结果越陷越深，再也回不了头。 司徒兆越想越是后怕，越是不想留她性命，毕竟她知道得太多了。 卫家的证据看霍祈靖的本事，至于玉玺，见过而已，若她不知道玉玺藏身之处，留她也没用，卫家不缺那点证据。 “是有可疑之处，她是否并不甘心为夏侯一族卖命，应该不是一般的细作。”萧墨顷大大方方地说道。 想不明白的地方还有很多，萧墨顷却是突然想到了一点，“她像是中了蛊，只是不知道是何人所为。” 就连找上他也有被人唆使的嫌疑，萧墨顷开始重新思索她的一举一动，若是能够早点想到这一点他或许会派人跟踪一下她，看看她背后的人是谁。 中蛊？ 司徒兆沉默了，他可不喜欢蛊术，更加不喜欢会蛊术的人，萧墨顷是个例外，不喜欢也不讨厌。 两人一直等到霍今辕来，司徒兆让高公公陪萧墨顷下会棋，他要和霍今辕商量一下此事。 霍今辕了解胭脂要求后告诉了司徒兆一个好消息，卫家的证据找到了。 如此一来，胭脂可以和他们谈的条件又少了一样。 第一百七十八章 十面埋伏 陆绵绵出了齐王府，去找霍今辕没找到，一个个都不见人影，她只好回军营。 军营里陆娘子还在，夏老夫人回了夏府颐养天年，夏夫人和夏培之闲不住，得夏老夫人允许，一个月至少在这边呆二十几天。 陆绵绵回来的时候他们也在，刚出了一批蚕茧又来了张大的订单，夏夫人跑前跑后忙活得比谁都积极。 如今的夏府是赐给夏明棠的，虽然夏老夫人和夏明棠待他们孤儿寡母不错，夏夫人还是希望能够替儿女挣一份家业。 在军营这里，夏培之也能跟着其他士兵会做事，比总是待在府里好，不过等入秋的时候，他也该去私塾念书。 陆绵绵见禾苗的长势喜人，也知道他们是精心照料这十几亩的良田。 冯客远等人再加上军营里有闲暇的士兵，她不用担心人手问题，春耕秋收都耽误不了。 “太阳越来越毒，别看了。”陆娘子拿起一把芭蕉扇给她挡着阳光，“帽子也不戴，晒伤了怎么办？” “我不怕晒。”陆绵绵不以为然道，抬起头，阳光确实有些刺眼，天气渐渐开始热，雨水也渐渐少了。 但她还是开始转身回山坳。 “娘，你知道霍叔叔去哪儿了吗？”陆绵绵忽然问。 “他怎么了？”陆娘子担忧地问。 “没事，就是找不到他人随口问一下而已。”陆绵绵漫不经心道，他那么大的人，武功又好，不会有事的。 事实上此时霍今乾正被班山岳囚禁在灵剑山庄，被要求做弓弩出来。 班山岳骗他来灵剑山庄除了弓弩一事外还想逼问他还有他背后的六艺馆的秘密。 霍今乾自然不会将陆绵绵供出来，他也庆幸班山瑶没有将她供出来。 陆绵绵却是没想过他会在灵剑山庄，只是猜想他有私事要处理所以才会不动声色的离开一段时间。 “那边怎么多了两间房舍？”陆绵绵指着田野对开的荒地突然冒出来的房屋问。 “士兵和女工成亲之后盖的房子，听说有喜了，范副将大概是想在这边立军户，就许他们在那儿安家。”陆娘子解释。 “哦，女工有喜之后还采桑养蚕吗？”陆绵绵想了想，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她是不是该考虑一下育儿方面的福利？ “一个说是害喜严重都不干活了，一个还继续帮忙采桑叶，不过夏夫人也没让她上山采桑叶，她只负责采山下那边的桑叶。”陆娘子指了指山脚下对开那处桑田。 “是该这样安排。”陆绵绵并不反对。 夜幕降临，一只鸽子却是准确无误的停在她的窗棂前。 陆绵绵拿下鸽子脚上的小纸条，喂了它一些稻谷，这才打开纸条看了一眼。 鸽子的主人是萧墨顷，他说不用和胭脂做交易，让她安心。 陆绵绵嗤之以鼻，谁担心他们做交易来着，不过还是忍不住窃喜，她回些什么好？ 鸽子没有飞走，好像在等她回信似的，陆绵绵被一只鸽子盯着，什么也想不出来，偏偏鸽子不愿意离开，她只好写下“已阅”二字让鸽子带回去。 也不知道他看到她的字会作何感想，陆绵绵望着鸽子消失的方向，估计自己会失眠。 然而失眠并不至于，只是做了个美梦，让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七天期限一到，胭脂如约而至，却是不曾想迎接她的竟是十面埋伏。 “想不到霍大将军会亲自出马来抓我，狗皇帝的意思？”胭脂警惕地望着霍今辕，也忌惮也放肆，她还是踏入了包围圈。 这话他可不敢接，霍今辕盯着胭脂，见她几近癫狂，终于明白萧墨顷说她古怪的意思，“我劝你束手就擒以免遭受皮肉之痛。” “皮肉之痛？”胭脂仰天狂笑，这身皮囊她早已割舍，何惧之有。 霍今辕见状不和她废话，一声令下，六人一同发动攻击。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正是因为他们的靠近让他们没有办法躲开胭脂的暗器，他们甚至都没有看清楚暗器是什么便已经中招了。 六人当中就霍今辕的衣袖被击中，其他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 而胭脂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之后扔下一颗烟雾弹，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萧墨顷却是堵住了她的去路。 “你出卖我？” “出卖？是你自己找上门的，他们对你的筹码不感兴趣与我何干。” “那你别挡我道。” “我对你的武功路数比较感兴趣，有没有兴趣过几招？” 胭脂白了他一眼，现在可不是和他过招的时候，他分明是在拖延时间，手中暗器尽数甩出，一声娇喝，“找死。” “我命大。”萧墨顷早有防备，悉数接住了她的暗器，玩味地道，“冰渣子，这暗器倒是新奇。” 然而胭脂接下来的招数却是出乎他的意料，想不到她的武功竟然这么高，萧墨顷越大越兴奋，已经不仅仅是过招那么简单，这架势是不分出个到底誓不罢休。 疯子最怕的大概是比她还要疯的疯子，对胭脂来说，萧墨顷就是这样危险的存在。 她不该找他的。 可是除了他之外，她想不到还有谁能够拿到双生果，至少在陈国范围内她找不到第二个可以拿到双生果的人了。 燕国她是不想再去了。 “你自找的。”胭脂恼羞成怒，她已经察觉到霍今辕的靠近，扔出了一颗烟雾弹，这次的烟雾弹剧毒。 前面那颗不过是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这颗才是她逃命的法宝。 只是她没想到萧墨顷在剧毒的烟雾中依然能够躲过她的暗器，她不敢恋战，趁着烟雾未散，赶紧逃离。 “别过来，烟雾有毒。”萧墨顷大声喊道，还是吸入了一点点烟雾。 霍今辕愣了愣，随即抛出绳索，“是我，抓住绳子。” 萧墨顷听声辨位，一把抓住了绳索，离开了剧毒的烟雾，“烟雾有剧毒，要赶紧疏散附近老百姓。” “看出来了。”霍今辕见他双目紧闭，唇色乌黑，心情复杂，这绳索本是准备拿来绑胭脂的，如今却是拿来给萧墨顷用。 他们的麻烦似乎不仅仅是胭脂一人，还有被她蛊惑的老百姓。 第一百七十九章 也许是爱情 十面埋伏的不仅仅是他们，就连胭脂也是如此，但她更加卑鄙，她蛊惑的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不明就里的老百姓阻拦了追捕的官兵让她得以顺利逃脱。 等霍今辕再去追查时已经不见了她的踪影。 消息传到司徒兆耳朵里，龙颜大怒，下令通缉此妖女，又派御医前去给萧墨顷医治，他的眼睛被毒烟熏得视力模糊，若他的眼睛治不好，萧瞻那边不好交代。 别院里，关御医正在给萧墨顷检查，却是只检查出一种比较熟悉的毒素，即便是胆大他也不得不选择保守的解毒方法。 “那妖女身份诡秘，用毒刁钻，我的眼怕是不保，若是小神医在，关御医和小神医两人合力，或许我的眼还保得住。”萧墨顷勉强说完一段话，声音低哑无力。 关御医见他想要咳又咳不出来，十分难受的样子，又想到妖女双面细作的身份，一时间不敢大意，连忙派人去请陆绵绵前来相助。 来人到军营的时候陆绵绵一条鱼都还没钓上来，听到萧墨顷眼睛快瞎了，赶紧坐上马车去见他。 霍今辕和司徒兆汇报完胭脂的事情之后也想到了请陆绵绵，不过他还是晚了一步，让关御医抢了先。 萧墨顷的眼睛确实很重要，他便去了他的别院看看绵绵怎么说。 陆绵绵来到别院这边时天已经黑了，一进房间便看到萧墨顷的眼睛蒙上了黑布，有几分可怜兮兮的样子。 “是我，让我看看你的眼。”陆绵绵轻轻拍了拍他抓空的手。 关御医在一旁说着自己的见解已经用药等等。 等她拆下黑布，只见萧墨顷的眼睛通红，且有流泪症状，连忙帮他蒙上眼睛，又问了他在烟雾里什么感觉。 “刺眼，好像烈日当空时直视太阳一样，而且烟雾十分刺鼻，不小心吸入了点，虽然一般的毒物对我起不了作用，但还是感觉到恶心难受……”萧墨顷尽可能详细地和她说了一遍。 “不用了，你嗓子受伤，尽量别说话，关御医，麻烦你复述一遍他说过的每一个字。”陆绵绵检查了一下他的喉咙，心里咯噔了一下。 若不是他身体好，能够抵抗毒素入侵，怕此时已经无法呼吸了。 但是有的人就没那么幸运了，因为吸入了毒雾导致无法呼吸，已经死了两人了。 霍今辕都没有想到那烟雾这么歹毒。 回春堂和仁心堂都有中毒的老百姓前去看病，两间医馆灯火通明。 “他的眼能治好吗？”霍今辕见萧墨顷十分沮丧，不由得关心了一句。 但他不知的是萧墨顷沮丧只是因为陆绵绵不让他说话，他就是想和她说会话，在其他人面前，光明正大的聊会，聊什么都行。 但这会儿嗓子很难受，他也只好闭上了嘴巴。 “可以，眼睛暂时失明和烟雾关系不是很大，若我没有猜错的话胭脂应该是用镜子反射阳光进他的眼睛，导致他的眼睛出现炎症，故而失明。 另外他中的毒也很霸道，简单的来说就是血液流通不畅，阻塞了眼部供血，也会导致暂时性失明。 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担心，只要仔细护理且解了体内余毒眼睛还是可以恢复到以前的视力水平。”陆绵绵斟酌片刻才道。 “他中的是什么毒？”关御医忍不住问。 陆绵绵便将自己猜想到的毒物和他说了一下，只是猜想而已，她也没有见过，但从书上看到过。 关御医不淡定了，只是猜想就敢用药？ “对症下药，我们没有时间去逐一排除他中何种毒物，但只要对症下药，说不定就能抽丝剥茧找出答案，除非……”陆绵绵停了下来。 “除非什么？”关御医和霍今辕异口同声问。 “除非是解药又是毒药？”关御医很快便猜想到她的担忧。 “是。”陆绵绵无奈的点头。 “我不怕，一般的毒毒不倒我，你放手帮我治吧。”萧墨顷浅笑，说到最后他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发出声音，似乎只是动了动嘴巴。 “不能再拖了。”陆绵绵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巴，毅然对关御医道。 两人敲定了治疗方案，执行的是关御医，陆绵绵负责时刻关注着萧墨顷的反应，只有第一步需要两人合力施针。 所幸事情还没到最坏的程度，陆绵绵感觉到萧墨顷的脉象逐渐见好，知道自己这一回赌对了，不由得卸下了心里的大石头。 同样的施针方案和用药交到回春堂和仁心堂，除了另外一名重症的病人被抬着来这儿给关御医和陆绵绵医治外，其他症状没那么明显的病人回春堂和仁心堂也可以治疗。 重症的病人需要放血治疗才保住了性命，以后也能说话，就是声音会变得沙哑，声带受损，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陆绵绵和关御医忙到下半夜才得以歇息，宫里又派了一名御医前来接班。 霍今辕不放心她一人在别院这边住下，也跟着留了下来。 他也不敢保证胭脂会不会前来寻仇，疯子的想法谁也料不到。 司徒兆也没料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于是通缉令又换了张，胭脂作的恶统统都写在通缉令上，老百姓骂声一片。 特别是死了家人的，骂得最狠。 受了蛊惑的不敢明目张胆的骂，但也是在心里咒骂一番。 这些人相当于是被催眠了，若是不解除催眠，指不定会生出别的事端，陆绵绵知道这事，让人把他们找来，解除了催眠才放他们离开。 又是忙了小半天，她这才由霍今辕护送着离开了官府。 “你是不是也懂催眠之术？” “略懂一二。” “你看看我像是被催眠了吗？” “意志力强大的人是不容易被催眠的。” 霍今辕沉默了，他也有不理智的时候，不过仅此一次而已。 “为什么会这样问？” “我怀疑她也会催眠。”所以他才会失去了理智。 “也许是爱情？” 霍今辕板起脸，他连她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而且他为什么要和女儿聊自己的私事，“小孩子懂什么情情爱爱，谁教你的？” 第一百八十章 医术不精 “你是不是忘了我多大了？”陆绵绵皱眉，像她这么大的女孩子都可以结婚生子了，情窦初开也正常。 “没忘。”霍今辕别扭了片刻才闷出了两个字。 回到别院，知道关御医还没给萧墨顷检查，于是关好门窗，放下帐幔，准备给萧墨顷检查一下他眼睛的恢复情况。 霍今辕皱眉，走过去掀起帐幔，默默站在一旁，“为什么要放下帐幔？” “他的眼睛不能看到太亮的东西。”陆绵绵深呼吸了一口气。 “你眼神不大好吗？要凑这么近才能检查。”霍今辕见两人都快碰触到了，忍不住又问。 陆绵绵低头，唇瓣擦过萧墨顷的鼻梁，是挺近的，连忙退开些许，幸好她背对着霍今辕，应该没被他看到，“我又不是夜猫子，不靠近点怎么检查。” 某人红了脸，陆绵绵眼神警告：给我正常点，还让不让人检查了。 但她忘了萧墨顷现在眼神不大好。 “还是有充血情况，好好歇息，按时喝药。”陆绵绵帮他蒙住眼睛，然后例行公事般吩咐了两句。 “我不困。”萧墨顷冒着扯伤嗓子的风险幽幽地说道。 “实在是不困的话也可以起来走走，心情好对病情好，我来扶你走走。”陆绵绵讪讪地挽救一下自己的女友形象。 “你扶不起，我来。”霍今辕顿了顿，挡在陆绵绵前面，“你忙了那么久，你才是最该休息的那个。” 萧墨顷迫不及待的伸出手，结果抓住了一个结实的手臂，笑容逐渐迷失，但也得体的散去，“就不劳烦霍将军，我也该适应一下黑暗的生活。” “会重见光明的。”霍今辕扶着他出了房间，将他交给近身侍卫，然后又问了一下陆绵绵他的情况怎么样才离开。 关御医也跟着他离开，他要回宫和皇上汇报一下萧墨顷的情况。 陆绵绵则是回房间补充一下睡眠。 他听到她关上房门的声音，循着声音走了过去，守着房门，美名其曰感受一下斜阳余晖。 侍卫看着他伸长的脚，一脸问号，晒脚尖会是什么感觉？ 那边方翎匆匆忙忙赶来，原本症状并不明显的病人突然一下子严重了许多，如今回春堂被人围堵，杜仲让他来找陆绵绵帮忙。 “他医术退步了？”萧墨顷不满地问。 方翎尴尬地愣在那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回春堂乱糟糟的，他也没有把握舅舅能不能治好那人。 “他比他师父差多了，一点也不奇怪。”萧墨顷轻轻地敲了敲房门。 方翎还是一头雾水地望着他，请的又不是他，厉害的也不是他，骄傲的却是他，这人莫名其妙的。 房间内陆绵绵只是浅浅入睡，听到动静便起身穿衣，见是方翎来访很是意外，“回春堂出什么事了？” “之前来回春堂的一个病人，明明已经好了许多，可是今天被人抬进了回春堂，说是舅舅他医术不精，要舅舅赔钱。”方翎见到陆绵绵，心里踏实了许多，急急忙忙说明了来意。 “报官了没有？”陆绵绵回去拿上药箱，边走边问。 “舅舅急着救人，让我来找你，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报官。”方翎不好意思道。 萧墨顷转向两人离开的方向，人虽然来了，但他们可以独处的机会还是不多。 回春堂里已经有官兵在维持秩序，杜仲这才得以安心给病人医治。 陆绵绵过来也不帮忙，看着杜仲给病人治疗，待杜仲忙完这才冷眼看了一下闹事的人，“你们不是家属，来凑什么热闹？” “我们不是家属又怎么样？我们是他好友，就是看不过他被回春堂害成现在这副模样。”其中一人挺直腰板，装作气势汹汹的样子质问。 “谁说是回春堂害的，解毒的药方是我给的，施针的方案是我提供的，有意见找我啊，虽然皇后娘娘和燕国三皇子那边还需要我，但和大家解释几句的功夫还是有的。”陆绵绵翘着双臂气定神闲。 闹事的人见她抬了皇后娘娘出来，心知不妙，但他们已经错了第一步，好像没办法回头了，只好硬生生将莫须有的罪名继续强加在杜仲身上。 “医术不精？也不看看我是谁，我的徒弟再怎么差也比一般大夫好不是一点点，最最重要的一点是我看中的人良心一定要好，我看是你们心术不正，杜仲，给他们好好上一堂课。”陆绵绵依旧蔑视身量高大的三人。 “病人吸入少量毒雾本来情况并不严重，但是他不遵守医嘱，胡吃海喝导致咽喉水肿，若他再吃多一点可能连命都会丢掉，真正害他的人是你们！”杜仲见他们仍想反驳，直接指出他们昨晚都吃了些什么，全都是香辣刺激的食物。 围观的百姓纷纷指责那三人罔顾人命，竟然带病人吃那些毒辣的东西，分明是想要病人的命，让官差把人带回去好好查查。 方捕头见误会已经澄清，立马命人将那三人带回去仔细盘问一番。 这一回杜仲是收了诊金的，之前那些人还可以是免费治疗，官府给了补贴，这一次是病人自找的，一文钱都不能少。 病人心疼地付了钱，拿了药回去，白吃一顿最终还是得花钱。 待其他人散去，陆绵绵的脸色依旧没有缓和，很严肃地望着杜仲，“你看不出来他们有问题吗？” “我原本是怀疑自己是不是用药有误，或者是施针不慎，后来冷静下来才想到方子是师父你提供的，觉得自己不该怀疑师父你的，至于施针，自问也没有什么不妥，便让人报了官。”杜仲羞愧地说道。 “碰上这种闹事的，气势上不能输，靠山随便找，像你师父我一样，再说你的医术进步了很多，不要怀疑自己，要相信自己。”陆绵绵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肯定了他方才的医治手法。 “是是是。”杜仲立马信心十足了许多。 “还有戒骄戒躁。”陆绵绵斜睨了他一眼，“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平时有空多看书，各个地方的饮食习惯，风土人情等等也可以适当了解一下，这些都有可能和某些疾病息息相关。” 第一百八十一章 恋人蜜语 到了饭点，杜仲热情地留她下来吃饭。 盛情难却，陆绵绵没多想便答应了下来。 饭还没做好别院侍卫来报，说是萧墨顷的眼疾又犯了，让她赶紧回去看看。 杜仲不敢留她，反而是催促她赶紧回去，别耽误了正事。 陆绵绵不想解释，却也不急，慢悠悠地回去。 回到别院，关御医刚刚给萧墨顷检查过，并没有什么大问题，然而萧墨顷看上去并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要和他说。”陆绵绵瞥了一眼乖巧得像做了错事的小孩子一样的萧墨顷，对关御医和侍卫说道。 两人不解，但还是退出房间并关上房门。 萧墨顷弱弱地拍了拍旁边的床沿，“你听我解释。” “你先听我说，我是大夫，最讨厌的是不听医嘱的病人。”陆绵绵打断他的话，“换作恋人关系，我现在明明白白告诉你，非你所愿便是你瞎了我也可以不离不弃，若是你浪费我一番心血把自己作瞎了，我立马找个比你更帅比你更好的，你信不信。” “信。”萧墨顷见她亲口承认两人关系，又惊又喜，突然有些担忧，“我没作，就是你老是不理我突然有些难过，眼泪自己出来的。 我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就算是辣眼睛的味道钻进鼻子我都可以不流一滴眼泪的，不过我能问一下你作是什么意思？” “让你好好爱惜自己的意思。”陆绵绵无力解释。 “我会的，我会尽快好起来的，即便不能在你左右保护你，我也希望自己能在你有难的时候第一时间去救你。”萧墨顷保证。 “伸手出来。”陆绵绵又道，康复的速度比预想的要慢些，突然间不确定是她医术不精还是他潜意识里想慢点好。 “我有病吗？”萧墨顷看不到陆绵绵脸上的神色，却是能够感觉到她的气息突然间凝重起来，让他忐忑不安。 “你现在就是病人，我只是检查一下你的情况有没有好转，大夫我可是专业的，也是认真的。”陆绵绵忽而笑嘻嘻道，“等你好了我教你一套恋人间的秘密手语，即便我们隔着很多人，隔得很远依旧能够互相传递心意。” “好。”萧墨顷狂喜。 这下子他比陆绵绵更加想自己快点好起来，十分积极地配合治疗，也主动做保护眼睛的操作，丝毫不介意其他人的目光。 除了头部按摩是她亲自来的，眼保护体操让萧墨顷自己来，通经活络的方法太笨，陆绵绵考虑做一款最最简单的眼药水。 只是条件有限所有东西都需要她亲自把关，亲自动手，且辛辛苦苦做出来的药水是一次性的，她压根就没想过要推出市场，万一保存不当很容易出问题。 她忙活大半天就那么一点点药水，陆绵绵拿着药水进房间，犹豫了一下才给他用了，却是紧张兮兮的问，“感觉怎么样？” “很舒服。”萧墨顷想了想道。 “若有不适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陆绵绵还是不大放心，毕竟用药的部位是眼睛，这药又没试用过，生产条件有太多不稳定因素。 “嗯。”萧墨顷应了声，“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 陆绵绵一愣，许是因为是他，所以自己不够自信了。 “听说你做了个眼睛可以用的药水，在哪？”关御医收到消息，眼巴巴地跑了进来，东张西望后望着陆绵绵手里袖珍的白玉瓷瓶，“是这个吗？” “用完了，这个没法量产的。”陆绵绵晃了晃手里的瓶子，忙了大半天才独一份，见他仍是不死心，她只好长篇大论的解释了一番。 关御医心想这药水确实是够麻烦的，这一次他倾向于保守的治疗方法。 不过萧墨顷的情况也比较特殊，强光刺激再加上毒素残余，她才会选择冒险的方法来治疗，毕竟眼疾拖得越久对病人越不利。 陆绵绵也是这样想的，这个方案在她看到萧墨顷的眼睛时便想过，不过是到现在她才想到周全的办法来制药。 药水用了三次，萧墨顷的眼睛不红了，视力逐渐恢复。 只是为了保险起见陆绵绵还是让他注意一下用眼，不着急。 关御医将这好消息报给司徒兆。 当天赏赐便下来了，萧墨顷和陆绵绵都有，当然关御医也有。 陆绵绵拿到的是药材和一块暖玉，手心大小的暖玉玉佩，她喜欢。 “我的也是药材，你喜欢就拿去。”萧墨顷对赏赐的药材没什么想法，推给陆绵绵。 “赏给你的你就拿着，都是些补品。”她才不要，陆绵绵捡了几样出来，“明天给你做点好吃的。” “好，不过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什么？” “暗号。” “……哦，这样吧，我揪着小辫子饶三下下巴代表我在和你打招呼。” “我想你该怎么说？” “扇三下扇子？” “看来我的扇子不能离手了。” “……” “我爱你？” “比小心心。” 陆绵绵示范了一下。 “你怎么想到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暗号？”萧墨顷摆正了求知脸，不带一丝怀疑，只是有点好奇而已。 “随便想的，差不多得了，这一套下来估计我们都可以坐下来好好聊聊了。”陆绵绵不愿意再动脑筋，他该不会以为想这么些不会被人当成傻子的动作出来很容易吧？ “希望我们没机会用暗号。”萧墨顷看着她，“想现在这样，我喜欢。” “外面的人不喜欢，人家都不知道打不打小报告好。”陆绵绵白了他一眼，抢先让人端水进来给他洗把脸。 “你好好歇会，我把东西收拾一下。”陆绵绵一本正经道。 萧墨顷眼睛差不多好了，她也就不能继续住在这儿了，私心还是允许自己多住一天的，明天给他做点好吃的，她也该回军营了。 东西收拾好，见天色尚早，她去了趟六艺馆。 如今六艺馆大不如从前，一个个都不在，霍今乾还是没有回来。 “你真的不知道他去哪儿了？”陆绵绵盯着苏淮东问。 “真不知道。”苏淮东坦然地望着她。 好像霍今辕也好几天没来别院了，陆绵绵眼皮子跳了跳，隐隐有些不安。 第一百八十二章 微不足道 从六艺馆到别院，陆绵绵望着霍家的牌匾，犹豫过还是没有停留片刻。 好像有人在跟踪她，陆绵绵警惕地转过头，只是寻常百姓迎面走来而已，但她很肯定自己的感觉没错。 很陌生的感觉，让她一时间分不清对方是敌是友，陆绵绵还是加快了回别院的速度。 “有人在追你吗？”萧墨顷早已等候在门口，见陆绵绵匆匆忙忙进来，气息微乱，越过她左右看了看。 那种被盯着的感觉若有若无，最后消失不见，萧墨顷回别院，“以后不许单独出去，想去哪里我陪你去。” “我可以保护自己。”陆绵绵刻意和他拉开距离。 萧墨顷扭头看了一眼朝他们走来的关御医，心里恨不得他马上消失，但他离开的话也意味着陆绵绵也该离开了。 关御医和陆绵绵确定了萧墨顷的康复情况，已经观察了三天，明天他们就不必住在这儿，只需要隔段时间来给他检查一下就行了。 作为被讨论的对象，萧墨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决定去留，一想到陆绵绵的警告，萧墨顷沉着脸听着。 关御医还以为他担心自己的眼疾还好心安慰了一番。 陆绵绵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一个敢说，一个敢应，最后还是萧墨顷忍不住打断了他的安慰，“我信得过你们的医术。” “那就好，那就好。”关御医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话太多了，识趣的找了个理由溜了。 萧墨顷的脸色这才稍微转晴。 关御医到用晚膳的时候都没有出现，萧墨顷很满意他的识趣，难得和陆绵绵一同用膳，就他们两人。 吃饱喝足也没人来打扰他们，萧墨顷脸上的笑意渐浓。 “就这么高兴？”陆绵绵反倒有些心疼了。 不过这份恋情还见不得光，大概是属于见光死的那种。 当初她爸爸甚至还放话说是她的择偶范围只能是方圆百里之内，如今她这个爹虽然不至于那么夸张，但应该也不会让她嫁到燕国。 “嗯，突然觉得自己挺幸运的，能够遇上你，也能和你像现在这样相处，我很知足了。”比起他爹娘短暂的因缘，他没什么好抱怨的。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陆绵绵笑了笑，沉默片刻和他讲牛郎织女的故事，还有那首《鹊桥仙》。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萧墨顷喃喃自语，“你是天上的仙女吗？你会法术吗？” 你会离我而去吗…… “你猜猜我若是小仙女懂法术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陆绵绵歪着脑袋望着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是什么？”萧墨顷好奇地问。 “把你变小了时刻带在身上，巴拉巴拉变。”陆绵绵做了个仪式感十足的动作，失望地望着他，“看来我不会法术。” 萧墨顷一脸宠溺地望着她，些许担忧在幸福面前微不足道。 然而幸福在意外面前也是微不足道，心上人太厉害分到他身上的时间太少，得知陆绵绵一大早离开，萧墨顷只能是无奈的接受事实。 大牢里，陆绵绵怎么样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再次见到班山瑶，她已经作妇人装扮，只是发髻凌乱，双目无神，整个人好像没了魂儿一样，叫不应，问不理。 霍今乾在牢房里守着她，他好像也有点不一样，但陆绵绵说不上来哪里怪异，蹲了下来，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绵绵，你快救救她。”霍今乾又看了她一眼，再次将注视着班山瑶，希望能够从她脸上看到一丁点反应，“她好像得了离魂症。” “离魂症？”陆绵绵一头雾水，“她失忆了？” “我不知道。”霍今乾茫然地摇了摇头。 “你们为什么会被抓进大牢？”陆绵绵整理了一下思绪，身体上的病没有，心理上的病因却是不清楚。 “三哥他们突袭了灵剑山庄，班山岳跳江，生死未卜，他妻子早就不在灵剑山庄，下落不明，她不知道经历了些什么，我找到她时她已经成现在这模样。”霍今乾幽幽道。 他被抓不过是顺势而为，原本想着和三哥里应外合活抓班山岳，没曾想班山岳竟会给他下药，让他毁了她的清白。 只是这事他羞于启齿，然而看着班山瑶丢了魂的模样，他还是隐晦地提了一句，然后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她的反应。 “她不是嫁人了吗？”陆绵绵傻眼了。 “不知道三哥和马巍礼说了些什么，他们有名无实，都怪我，若是我能够再冷静一点她或许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霍今乾内疚不已。 那时他武功尽失，药力到现在还没褪去，无力阻止班山岳阴谋。 “不是的，她不是因为你才变成现在这样的，我相信她是爱你的，所以才会选择了救你，只是不知道她后面经历了些什么而已。 心病还须心药医，若她不愿意面对现实，谁也没有办法逼她回到现实。”陆绵绵扶住班山瑶，见霍今乾要扶着栏杆才能站起来，惊讶地望着他，“你？” “药力太霸道，我吃了解药，只是还需要再缓缓。”霍今乾漫不经心道。 陆绵绵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班山瑶，“瑶姐姐，我是绵绵，你还记得记得我？不记得也没关系，我记得就行，我帮你梳一下头发，你那么爱美，我一定会帮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梳子顿了一下，陆绵绵停下手中的动作，放下梳子，打开她的头发，发现后脑勺有些许红肿，并没有出血，可能是撞到了。 “她怎么了？”霍今乾靠了过来，见陆绵绵轻摁班山瑶的后脑勺，但后者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这里受过伤，只是伤得并不重，应该不会导致她失忆。”陆绵绵加大了力度，见班山瑶还是没有反应，摇了摇头，她的自闭应该不是这里受伤的缘故。 “她怎么样了？”霍今辕这时进来，见陆绵绵在，下意识的问。 “不怎么样，心病，我什么都不知道，没办法治好她，不过她若是一直待在这里的话对她的病没好处。”陆绵绵抬起头，很认真地看了他一眼。 第一百八十三章 活死人 “再等等，我这就去面见皇上，她这事我做不了主。”霍今辕看了看地上两人，摇了摇头，冤孽。 “等等。”陆绵绵喊住了霍今辕，“她到底犯什么事？是因为她的身份吗？就因为她是前朝的人就一定得死吗？” 若是前朝的事，她看着班山瑶应该也没参与多少，至少她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千金大小姐模样。 不像班山岳，虽然他极力掩饰，但还是让她看出来他的心机极重，且在她问病因的时候有诸多隐瞒。 “绵绵，你不知道他们都做了些什么，便是她，我都有些后悔保她。这一次抓她进大牢不仅仅是因为她前朝的身份，因为她在那么多人的面前伤了我的人，我必须要给一个交代给我的人。”霍今辕严厉地盯着陆绵绵，“我劝你最好别插手，你若插手的话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绵绵，我相信三哥。”霍今乾拉了拉陆绵绵的裙摆，也不希望她牵扯到这事上面来，他们面对的人到底是皇上，不可能要皇上因为同一人再三退让，不管是她还是绵绵。 “那让我看看那人伤势如何，只要他没死我就一定能救他的命。”陆绵绵放弃了，隐约懂他们的顾虑。 “伤势不重，你就当做不知情好了，不要在这里待太久，先出去，我已经交代好了，不会有人为难他们的。”霍今辕转身，缓缓道了一句。 陆绵绵看了看霍今乾和班山瑶两人，她在这里确实帮不上忙，霍今乾中的毒不用治也可以恢复，只是时间问题，至于班山瑶的问题或许只能依靠她自己想明白。 他们两人虽然进了牢房，但环境却是比一般牢房好很多，甚至多了张小桌子，桌子上也摆了茶壶和杯子。 她不该担心的，朝堂上的事霍今辕比她看得更加通透，她该相信他的，陆绵绵蹲下来与之平视，“我在这儿确实是帮不上忙，我也该回去了，若是知道她心病病因，对她来说你才是最好的大夫，若她钻了牛角尖，你就带她去看山看海，看看这人世间最好的最坏的一面，剩下的事情就让她自己来决定吧。” “绵绵，你已经帮了我一个很大的忙，我就这么守着她，原以为自己什么都帮不了她，原来我可以做的事情还有很多。”霍今乾脸上阴霾这才散去，语气淡然且坚毅。 霍今辕在去大牢前已经写好了奏折，只是想要确认一下班山瑶的状态才去大牢的，见陆绵绵也对她的病毫无办法，心里已准备好说词。 司徒兆早就在等霍今辕捷报，只是当他看完奏折，不由得皱眉，居然让班山岳跑了，只抓了一个班山瑶。 可是他答应过霍今辕会放班山瑶一条生路，司徒兆盯着霍今辕，这般巧合让他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臣有一事没写在奏折上。” “说。” “当时臣拦住了班山岳去路，但他说了一事让臣分了心。” “什么事？” “他说他知道是谁杀了瑢月公主。” 司徒兆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当年因为瑢月的死导致三国交恶，这么多年过去了，原以为这事再也无解，没想到这事背后竟有知情人，又或者…… “难道你就没怀疑过他在撒谎？”司徒兆知道他想替自己翻案，只是这罪名是先帝强加在他身上的。 司徒兆陷入了沉思。 “没有，他没想到我会突然出现，只是刹那而已，他没有撒谎，不过臣有怀疑过他是不是杀害瑢月的罪魁祸首。” “你怀疑的也没错，瑢月一死，三国战乱一起，他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司徒兆也是这样猜想的。 就好像城破的时候班山岳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借机起义，只是他没想到自己没死，若如他所愿，如今陈国怕是一分为二了。 “臣让人守在江边，若他命大死不了，或许我们能发现他的踪迹，希望能够揪出他将要投奔的人。”霍今辕又道。 等司徒兆的神色缓和了许多，霍今辕这才将班山瑶的情况和他说了，当然也将陆绵绵去看过她的事情说了一下。 “连小神医都没有办法吗？”司徒兆仍有些怀疑，在他心里陆绵绵的医术几乎是无所不能的，怎么到了班山瑶这就没招了？ “臣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或许皇上看了自会明白。”霍今辕为难地说道，见司徒兆有些好奇，这才斗胆让他屈尊降贵去大牢里一探究竟。 当然也不仅仅是皇上，也请了几名御医一同前往，陆绵绵和班山瑶有过交情，她的话皇上未必会信。 在灵剑山庄抓获的前朝余孽不仅仅是班山瑶一人，还有班山岳的亲信，司徒兆也想亲自去听审，便准了。 当司徒兆看到班山瑶的那一刻还是很镇惊，空洞的双眸连他都不禁心生寒意，此时的她就好像是活死人一样，只有一口气勉强吊着，不吃不喝，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御医看了也是纷纷摇头。 “她一心求死，臣无能为力。”关御医看了看其他人，站了出来，跪地请罪。 其他御医也跟着跪了下来，不敢吭声。 霍今乾扶着她，让她靠着，她才勉强维持着坐着的姿势，若是没有依靠，她是连坐都坐不起来。 至于霍今乾的问题，御医也是表示不用管，再过几天便可恢复七八成功力。 司徒兆挥手让御医离开，这才开恩赦免了班山瑶。 “草民替她谢过皇上。”霍今乾无力地叩了几个头。 “小神医医术了得，想必也有办法保住她的性命，你也不用太担心。”司徒兆见霍今乾忧心忡忡便宽慰他道。 “绵绵说了除了她自己没有谁能够救得了她，臣想带她离开，或许能够遇上有缘人可以点化她。”霍今乾如实相告。 司徒兆望了霍今辕一眼，见他似乎并不知情，这算是家事，便离开让他们谈。 但霍今辕虽然惊讶却也料到霍今乾会做这样的选择，若是让班山瑶入霍家，或许只会加速她的死亡。 如今霍今乾无力，霍今辕让人送他们两人回霍家，等他恢复了功力，他随时都可以离开。 第一百八十四章 家 这还是霍今乾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回霍家。 霍夫人安排了两名婢女伺候班山瑶，霍今乾也可以腾出时间来收拾一下自己。 灵剑山庄的事算是暂告一段落，霍祁媛和霍祈靖两人各自的任务也基本完成，特地回家一趟，算是给霍今乾饯行。 出于私心，霍今辕借口班山瑶需要她医治，把陆绵绵也请回了霍家。 霍夫人还是陆绵绵小的时候看过一眼，如今细看一番，却是觉得她和她母亲并不像，或许当年她母亲并没有以真面目示人。 陆绵绵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娘，哪有你这样看着别人的，好了，饭菜都准备好了，先吃饭。”霍祁媛自然而然地挽着霍夫人的手臂，将人拉至饭桌前。 霍祈靖性子随霍今辕，朝陆绵绵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然后酷酷的转身。 “走吧。”霍今辕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 霍今乾从厢房里出来，看到陆绵绵也来了，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恢复得怎么样？”陆绵绵关心地问。 若不是因为他和霍祁媛，她都不考虑来霍家。 其实霍夫人人很好，是个管家小能手，霍家人不多上下一心，各司其职，事情办得井井有条，她身上还有一股子淡然，听霍祁媛说她除了管家其他时间便是吃斋念佛为家人祈福。 霍祈靖和霍今辕很像，都是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的人，是合格的军人，若是作为家人多多少少有点不合格。 霍今辕是把侄子当成霍家继承人来教导，他对霍祁媛尚有一点点宽容，但对霍祈靖却是绝对的严格要求。 而霍今乾如今却是像游离在霍家边缘的人。 这一点她和霍今乾很像。 陆绵绵很认真的反省了一下自己的行为，最后还是发现她还是没有办法对霍家生出归属感，真怀疑自己的身份不过是霍今辕的一厢情愿罢了。 身边霍今乾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似的，又一副云游四海的神色。 陆绵绵挥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在想第一站该去哪里。”霍今乾回过神来，自从听了她的话他便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去哪儿都行，只是希望你能带多两人一同出发，你一个人带着她会很累的。她现在还是不愿意自主进食吗？”陆绵绵提议。 “我会保护好她的。”照顾她这事霍今乾并不想假手于人。 “那样你会很累的。” “我不怕累。” 陆绵绵没有再劝，他们已经到了大厅，霍夫人和霍今辕他们已经入座，就等他们两人了。 “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些什么，我问了一下媛媛的意见就擅自让厨房准备了这些，希望你们不要嫌弃。”霍夫人尚未起筷，见他们入座说了一句然后就不再说了。 食不言寝不语，倒也免去了许多尴尬。 “我让人将西边厢房收拾出来，你今晚可以住在那儿。”霍夫人亲自带陆绵绵去厢房那边看了看。 “我房间连帐幔都没有。”霍祁媛当陪客，附在陆绵绵耳畔悄声说道。 霍夫人回头警告了她一眼，让她别打扰妹妹休息。 陆绵绵是真心道谢，虽然没有留下来的打算，可是想着有些事需要交代一下霍今乾，便也接受在这儿住一宿。 霍夫人很早便睡下，陆绵绵不习惯这么早睡，去找霍今乾，交代他该怎么样照顾班山瑶，把兜里剩下那些可以补充营养的药丸统统都给了他。 “绵绵，谢谢你，原以为自己是了无牵挂的离开，现在才发现我还是有点舍不得你，还有沅姐姐。 我知道你可以照顾好自己，但是沅姐姐，你劝劝她吧，让她不要那么倔，明棠那人还是可以托付终身的。”霍今乾收下了那些药，几乎掏空了她的药箱。 “我明天一大早回去劝劝我娘，说不定你还能喝了她的喜酒再和瑶姐姐离开京都。”陆绵绵很认真地想了想。 明明她娘亲年纪都不大，硬是把自己活成无欲无求的老太太，陆绵绵都已经想好了台词，突然有信心说服她娘亲嫁人，肯定很有成就感。 霍今乾有些惊讶，他只是随口说说，可没想过能够在离开前喝到他们两人的喜酒，但看着陆绵绵胸有成竹的样子，或许他该准备礼钱了。 “你早些休息，我也有点困了。”陆绵绵打了个呵欠，离开他的院子，准备回后院歇息。 还没走到后院便看到霍今辕等在院子门口，陆绵绵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在等我？” “嗯。”霍今辕点了点头，“你行事素来高调，我只是想提醒一下你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免得被有心人利用。” “哦。”陆绵绵敷衍地应了声。 “有些事本不该对你说，但你可知道卫小娘子也是细作？”霍今辕很平静地说道，卫家的事挖得差不多，就等皇上点头。 “她……” 还真没想到，但她也决定不管卫家的事，陆绵绵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卫娘子和卫宝渊他们不会掉脑袋吧？” “不会，定国侯愿意保他们，再说卫家的事……他们该庆幸卫宝童给自己揽了个大麻烦，估计只是被抄家，但卫小娘子逃不掉，卫家二房就难说了。” “哦。” 她对卫宝童没什么好感，至于卫娘子，若是能够保住性命，当个普通老百姓也不算是最糟糕的结果。 “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霍今辕无奈地望着她。 “你不是让我不要管那么多吗？卫家的事我是打算袖手旁观的，所以听了也没多大感觉。”陆绵绵耸耸肩。 而且这结果和她猜想的差不多，甚至还好那么一点点，这也是她决定袖手旁观的原因之一，除了卫小娘子的事，没什么好惊讶的。 “我想让你提防的是，算了，你自己小心一点。”霍今辕欲言又止，转身离开。 陆绵绵一头雾水地望着他，她要提防谁啊？ 被他这么一说，弄得她心里七上八下的，睡不着，可是想了一圈也想不到自己有什么至死方休的仇人。 陆绵绵把伸缩棍藏到枕头底下，勉强睡了几个时辰。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担心自己还是故弄玄虚，第二天陆绵绵回军营的路上多了个伴。 第一百八十五章 父母之命 陆绵绵骑上了追风马，一路和霍祁媛你追我赶，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石屋。 夏夫人和夏培之他们不在，石屋就陆娘子一人在坚守着，陆绵绵越发坚定了要将她嫁出去的信念。 只是她还没找到机会和她说这事，陆绵绵捡起一块小石头打水漂。 陆娘子不知道她打算，还在乐呵乐呵的收拾屋子。 “你是不是有什么烦恼？”霍祁媛看出她有心事，起身走到她身旁，“说出来给我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你。” “你有没有想过让你娘再嫁人？”陆绵绵扭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打水漂。 “没有，我娘绝对不会再嫁人的。”霍祁媛摇了摇头，见陆绵绵不语，以为她不信，“她不可能再嫁人的，听我哥哥说爹娘感情很好。 其实就算他们感情不好，没到最糟糕的那一步，我娘绝对不会选择重新嫁人，说了你也不懂，不会就是不会。” 霍祁媛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急得语气有几分急躁。 “知道了，我娘，我是希望她可以再嫁人的，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也是嫁给喜欢她的人，你四叔也希望她能够有个像样的家。”陆绵绵微微笑了笑。 她那个名义上的爹是因为敬重霍家所以才心甘情愿和她娘亲演了一出戏骗过了其他人，或许他也曾心悦她娘亲，只是碍于种种现实所以守住了自己的心。 “你该不会是想劝沅姨吧？这事你说没用，你一小辈还想管到长辈头上不成？”霍祁媛并不认同她的想法，转念一想，“这种事得我娘出马，你且等着，我写封信给她，让她亲自过来劝劝沅姨。” 她娘亲虽然经常守着佛堂，但也不是不理世事，她见过沅姨，也知道夏明棠，她一定能够说服沅姨的。 陆绵绵挺惊讶的，她还没打好草稿呢，“那就让你娘试试。” “好，我马上写信回去。”霍祁媛立马说道，“你别乱跑啊。” “知道了。”陆绵绵哭笑不得，她都这么大的人呢了，还不能一个人到处走走，武功都白学了。 也不知道她那个爹和她说了些什么，感觉霍祁媛紧张兮兮的，明明两人同岁，她却是被管着的那个。 还没到正午，天便热得不行，陆绵绵看了一眼水潭，转身回石屋了。 石屋里也很热，比不上木头房子凉快，她已经做了隔热，感觉都没什么效果。 陆娘子从房间里出来，见她扇着扇子，“热了吧，好几天没下雨了，感觉地上都晒裂了，我一会煮些消暑的凉茶给你们喝。” “是啊，还没到小暑，天就这么热，田里还有水吧？”陆绵绵担忧地问。 “有，还有池塘里的水可以灌溉，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天天去看着呢。”陆娘子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我总感觉水潭的水位有点低，也不知道往年是不是也这样，我怕会碰上旱季，娘，你帮我找老兵问一下，最好是曾经驻扎在这儿的老兵。 不过就算不是旱季我们也该提前准备准备，我一会找冯客远问一下，叫他找个人看看这附近哪里适合打口井。”陆绵绵一边想着一边说着自己的打算。 “打口井？”陆娘子不解，这里依山傍水，不用打井也可以的。 “嗯，这里驻扎了那么多士兵，如今又发展出一个小村子，人多了，水怕是不够用，打口井总没错。”陆绵绵点了点头。 霍祁媛拿着信出来，陆绵绵便让她顺带带个口信给冯客远。 为了避嫌，冯客远在作坊边上也给自己盖了间小屋，当成是据点，也顺带可以保护一下作坊和女工。 其他人若是没有任务，平常还是回山里进行训练，住也是住在山里。 第二天冯客远便领着一个人回来勘察打井的地方，陆绵绵有些好奇也跟着去看看门道。 她离开石屋没多久，远远的看见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往石屋的方向驶去，速度够快的，陆绵绵想着回去说不定就能听到好消息，心情也愉快了些许。 她的本意是在作坊或者是小村子边上打口井，可这走着走着都快走到田边了。 陆绵绵打量着这里离村子的距离，按照现下的速度发展，估计从小屋到这里还能再盖十间八间小屋，在这里打井也还可以接受。 小屋边上的地比较结实，也不容易打井。 那人选好了位置，开出了十两银子打一口井的价格。 陆绵绵问过价格，觉得还可以接受，付了一两银子的定金，让对方在她准备好的合约上签字画押，井的大小深浅都写得明明白白。 对方说了要找个黄道吉日开工，已经问过了，在十日后。 陆绵绵知道他们迷信这些，也没办法拒绝，十天就十天，也不差这点时间。 回到石屋之后，陆绵绵惊讶的发现霍夫人已经劝好了她娘亲，都已经开始谈嫁娶的事情，这么顺利？ 陆娘子见陆绵绵回来，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可霍夫人还在等她回复，只好红着脸说道，“我就一个要求，那就是简简单单的办，我们两人都不是头婚，我不想大肆操办。” “行，如今皇上也不主张铺张浪费，只是委屈你了。”霍夫人顺着她意说道，“可是该走的礼数还是得有，你好好准备一下，一会随我回霍家，我让夏明棠那呆子赶紧来下聘礼。” 陆娘子含泪点了点头。 霍祁媛得意地向陆绵绵扬起头，就说她娘亲肯定有办法说服沅姨的。 “你娘和我娘说什么了？” “长嫂如母啊，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沅姨可不能说不。” 还能这样，陆绵绵沉默了，她算不算是私定终身了？ 想想自己的事，陆绵绵有些头大，干脆不去想了，她还小，不用太过于担心，不过他们成亲她也有要求才行，那就是她的亲事一定要她自己点头才行。 于是回到石屋这没多久，陆绵绵又风风火火的和她娘亲回了霍家。 霍夫人早就让人收拾出她原来住的房间给她们娘俩。 厢房除了本身的框架外其他都是新的，陆娘子眼里却仍是看到以前的一切，她曾经憧憬过在这儿出嫁，想不到兜兜转转才圆了梦。 第一百八十六章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娘，在想什么？”陆绵绵放下行李便过来找她，见她行李都没动一下，不过她的行李也不多，就一套换洗的衣服，珠钗都没两支。 虽然她嘴上说着不喜欢，陆绵绵却是在这一刻想好了送她一套体面的首饰。 “娘在这儿住过，一眨眼我都老了。”陆娘子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再回到这里。” “娘，不许说自己老了，你自己照照镜子，若是老了能像你这样漂亮，谁还会害怕变老啊。”陆绵绵扶额。 “净胡说八道，我哪里漂亮。”陆娘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顶多就是小家碧玉，比她漂亮的多的是。 “在我眼里娘亲最漂亮，不容许反驳。”陆绵绵撒娇道，“你瞧瞧你的小嫩手，比我还白，都说一白遮三丑，何况你不丑啊，不然的话夏叔叔也不会念念不忘。” “睁眼说瞎话，你可比我白多了。”陆娘子注视着她白皙水嫩得近乎通透的肤色，一点都不比娇养的千金小姐差，而且还晒不黑，可能是随了她娘亲。 陆娘子正想要说些什么，霍夫人让管家来请她们去大厅，夏老夫人和夏明棠来提亲了。 这么快，陆绵绵坏笑着推陆娘子出了房门。 当然她们不用见夏明棠，只是躲在屏风后面听他们怎么商议婚事。 陆娘子全程低着头，没敢让陆绵绵看到她红了的眼眶。 陆绵绵却是偷偷地瞧着穿了一身红的夏明棠，他这是迫不及待的想当新郎官。 那边夏明棠察觉到她的视线，冲着她咧嘴一笑，掩饰不住的喜悦和幸福。 其实他们已经算过八字那些，但还是得走一下程序，黄道吉日一个在三天后一个在十天后，然后没了，他们只提供了两个选择。 三天时间太赶了，婚期两家敲定在十天后，除了宴席从简，聘礼那些还是没有从简的，在霍夫人心里至少是和霍祁媛一个级别的。 她大着肚子被流放到漠城，若不是有她相助，她怕是不能平平安安生下女儿。 虽然官差对他们还算客气，但生病饿肚子也是常有的事，都是她这个局外人忙着跑前跑后的，这份恩情她记着呢。 陆娘子听着，眼泪忍不住吧嗒吧嗒的落下。 她没想过要什么回报，因为她没了家人，他们把她当成家人，所以她特别珍惜这一份弥足珍贵的亲情，一家人自是要同甘共苦的。 只是先帝将霍家的人流放千里，却是独独忘了她，这样也好，至少她还能有个自由身帮忙做点什么。 陆娘子悄悄擦了擦眼泪，背后突然多了一只手，若有若无的抚摸着她的后背，她想说些什么却又怕吓到她。 事情商议得差不多，陆娘子的心情也恢复得差不多。 夏老夫人和夏明棠顺理成章的留下来吃饭。 而夏老夫人和霍夫人不约而同的将夏明棠和陆娘子推到花园里散散步。 两人心知肚明，虽然忸怩，但也不约而同走向桂花树下，如今桂花尚未开，然而萦绕在他们鼻尖的仍是往昔的余香。 “这个给你。”夏明棠拿出一支桃木簪子。 看似普普通通的一支簪子其实里面暗藏机关，里面藏了一把袖珍的刀子，虽然袖珍但十分锋利，这也是他们最初的定情信物。 “我……”陆娘子拿着簪子，这礼物他还留着，只是她送他的那份礼物，也是爹娘留给她的遗物早就在去漠城的路上丢失了。 她都没来得及准备什么礼物给他，到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在做梦似的。 “除了你没有谁碰过这簪子。”夏明棠以为她介意，连忙解释。 陆娘子在这一刻释然了，他在努力，她也想要努力一下，希望能够延续他们最初的情缘，也是她此生唯一的心动。 “那块玉佩丢了，我再挑一份礼物给你当做是谢礼。” “好。” 到了饭点，他们可以聊的时间不多，但也已经足够了。 两家本就有深厚情谊，虽然多年未曾联系，但不妨碍他们再次结为姻亲，也不妨碍他们像亲朋挚友般相谈甚欢。 夏老夫人习惯早睡，不得已早早告辞回去歇息。 夏明棠却是在霍家待了很久，直至夜深才离开，不过他并不是为了陆娘子才留下来的，而是被霍今辕留下来的，谈的也是公事，至于内容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作为待嫁的新娘子，曾经的陆娘子，如今的齐沅，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作为拖油瓶，陆绵绵还是很自由的，夏明棠也明明白白表示夏家有她的房间，她若喜欢随时可以过去住，随她心意，他们都不强求。 霍家作为她娘亲的娘家，他们对外是说霍老将军早已收齐沅做义女，霍夫人也给她们各自留了一个房间。 虽然不知道霍今辕为什么不认她这个女儿，但她也没那么介意，他有他的顾忌，她也有她的坚持。 就是在霍家，她想要见萧墨顷一面没那么容易，嫁妆那些轮不到她来提意见或者是帮忙，她唯一的任务就是陪着她娘亲，让她别那么紧张。 不过她也得准备自己的礼物，这天她娘亲是众星拱月的那个，她便悄悄溜出了霍家。 霍祁媛也被她娘亲念叨着该相看青年才俊了，也悄悄溜出了霍家。 意外在后门相遇的两人，百无聊赖的霍祁媛决定跟着陆绵绵，美名其曰要保护她。 “我要去买礼物给我娘亲，你给我我不会觉得无聊吗？”陆绵绵挺无奈的，她就想一个人随便走走。 “不会啊，我也要准备一份礼物给沅姨，不过我也不知道买什么好，你买什么我就买什么好了。”霍祁媛不以为然道。 “随你。”陆绵绵看了她一眼，踮起脚尖，她好像看到了萧墨顷的身影，他该不会一直守在霍家附近吧？ 也不怕引起其他人怀疑。 然而定眼一看，什么都没看到，陆绵绵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在看什么？”霍祁媛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好奇地问。 “美女。”陆绵绵随口道，以他的颜，女装定能艳压天下，她第一眼看到他时都怀疑他是不是女扮男装。 第一百八十七章 棋字 “哪有美女？”霍祁媛警惕地环视了一遍，狐疑地望着陆绵绵，“得亏你是个女的，若是男的肯定是好色之徒。” “女人也可以好色的，赏心悦目的人和物谁都想多看一眼，这是正常反应，若是没有，该怀疑自己的审美是不是异于常人。”陆绵绵看到摇着扇子走过的某人，嘴角微微扬起。 “你肯定是随你娘，想当年我三叔长得那叫一个气宇轩昂，丰神俊朗，才貌双绝，我听说当年……”霍祁媛停了下来，在陆绵绵的注视之下讪讪地笑了笑，“你娘也是个大美人。” “别逗了，连他都没见过我娘什么样，你会知道。”陆绵绵也猜到想当年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不由得白了她一眼。 “看你就知道了。”霍祁媛陪着笑脸道。 走出了横巷，陆绵绵看到迎面走来的萧墨顷，收到他的暗示，无奈地看了霍祁媛一眼，没办法甩掉她，而且她今天还有任务在身，只好婉拒。 萧墨顷没想到她会拒绝，他岂不是白转了几圈，手中的扇子越扇越快。 一阵风刮过，霍祁媛望着萧墨顷的背影，“他这么急着去哪儿？看到我们都不打招呼，太没礼貌了。” “人家刚刚已经微微颔首，你没看到而已。”陆绵绵心虚地说道。 去到玉器铺子，霍祁媛挑了两支玉簪和一对手镯。 陆绵绵瞧不上铺子里的样式，即兴花了一套花样给掌柜，交了定金，六天后来拿。 一千两，有金镶玉，又有玉石珍珠等贵重物品，一千两已经是算便宜了，她要独一无二的首饰，至于那些花式，掌柜还是可以拆开来做成别的样式，所以只收了成本价。 出了玉器铺子霍祁媛才敢吐槽几句，要价这么高好像还卖了个人情给她们似的。 “玉器无价，手艺无价，我觉得值得就行了。”陆绵绵倒觉得价格合适，“掌柜估计要找老匠人才能做出我要的首饰，他真没要多我的钱。” “那个，我想去六艺馆看看，要不你先回家？”陆绵绵见霍祁媛还是跟着她，随口道。 “六艺馆啊，我也想去凉快凉快。”霍祁媛眼前一亮，脱口而出。 “好吧。”陆绵绵扶额，光顾着甜蜜都忘了火辣辣的太阳。 六艺馆里，萧墨顷已经早一步到达，指名道姓要馆主陪他下棋，不过霍今乾不在，苏淮东只好找来王祭酒陪他下了一局，但两人打了个平手。 王祭酒不服气，拉着他想要再来一局。 萧墨顷却是说什么也不愿意和他下棋了，一定要和馆主下一局。 陆绵绵道六艺馆的时候两人仍在僵持不下。 “我来陪你下一局，输了就不许找六艺馆麻烦。”陆绵绵挑了挑眉，淡定地说道。 “好。”萧墨顷神色依旧倨傲。 王祭酒见陆绵绵要亲自陪萧墨顷下棋，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 “六艺馆没这条规矩，王祭酒请留步。”萧墨顷黑着脸拦住了他。 确实是没这条规矩，王祭酒望向陆绵绵，他要提个建议加上这条规矩才行。 不过陆绵绵已经进入厢房内，看不到他在挤眉弄眼。 萧墨顷紧跟着进入厢房里，放下了布帘。 王祭酒看着布帘，闷哼一声离开了。 他前脚刚离开，霍祁媛后脚便走了过来，虽然没有进去打扰两人，但也是寸步不离的守着两人。 萧墨顷和陆绵绵都知道霍祁媛在外面，所以除了刚开始的客套外两人都没有多说一个字，但他们不方便说，却是可以用棋子摆出他们想要说的话。 “想你。” “同。” “燕国干旱。” “……” “可能要回去。” “知。” “想和你一同回去。” “可能吗？” “能。” 陆绵绵耸耸肩，看着棋盘上的字，若是被霍祁媛发现会不会把她气晕，一晃神，字又变了，速度太快了。 “不许不理我。” 陆绵绵忽而笑了，在他面前她就像刚学会打字的菜鸟，“好。” “就不能多写一个字吗？”萧墨顷不满地看着她，动了动嘴巴。 “你快我慢，理解理解。”陆绵绵无辜地望着他，也跟着动了动嘴巴。 “我饿了，你们下完了没有？”霍祁媛总觉得里面有些不对劲，忍不住冲着他们喊道。 “下完了，我赢了。”陆绵绵弄乱了棋子笑嘻嘻地对着萧墨顷说道。 萧墨顷一声不吭站了起来，撩起布帘，黑着脸走了，他还有很多话还没说，她就下逐客令了，就不能拖延多一会。 “他输得很惨吗？脸色那么臭。”霍祁媛撩起走了进去，看着乱了的棋盘，没看出来怎么下的棋，一个子都不在位置上，感觉萧墨顷也没发脾气，棋盘怎么就乱了。 “是有点惨。”陆绵绵深表同情，不过不是她害的，是盯梢的人太多。 她有点同情萧墨顷，也有点同情自己，活了两世，恋情的阻力都不是一般的大。 上一世她的爱情尚未萌芽就被掐灭在摇篮里，这一世许是不能静待花开，陆绵绵叹了一口气，化悲愤为食欲，多添了一碗饭。 六艺馆除了小吃饮料可口，其他人的伙食只能算是一般般，王祭酒他们能不在这儿吃饭就绝对不会留下来吃饭。 至于苏淮东和小路等人也是吃腻了，看到陆绵绵这吃相都惊呆了。 特别是厨房里的小厨都以为自己晋升为大厨了。 霍祁媛只是吃了一点点，留着肚子去外面大吃一顿。 “要不我再去做点。” “饱了，呃。” 陆绵绵打了个饱嗝，连忙摆摆手。 所有人都相信她是真的吃饱了。 于是霍祁媛拉着她去外面吃各种小吃，一圈下来，霍祁媛饱了，她肚子扁了，不过该回霍家了。 她先去看看班山瑶的情况，只是她还是不开口说话，这几天她都没吃过东西，是霍今乾强行灌了药给她喝下去，勉强能够撑一段时间。 但再好的药始终是药，若她一直都不吃东西陆绵绵都不知道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霍今乾是想着能够尽早带她离开的。 只是如今婚期在即，他还是想亲自祝贺他们。 “她怎么样了？”霍今乾见陆绵绵不语，虽然猜到结果但还是忍不住问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什么都敢写 “还是老样子，我能单独和她说几句话吗？”陆绵绵摇了摇头。 霍今乾默默转身走了出去。 房间里，陆绵绵握着她的手，凉凉的触感让她心都跟着凉了，一遍又一遍的抚摸仍是温暖不了她的手，“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希望你不要忘记曾经的美好，就好像当初他害怕你会嫌弃他但你没有嫌弃他一样，你要相信他是一样，他不会嫌弃你的，绝对不会。” 陆绵绵说完便起身离开，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一动不动的她就像是布偶娃娃一样，或许只是风吹动了她的秀发，甚至是睫毛。 霍今乾看到的还是一动不动的她，只好吩咐婢女好好照顾她，他要去吃饭，和家人聚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他不想缺席。 陆绵绵也不想缺席余下几天和她娘亲相处的日子，即便是她娘亲要绣歪歪扭扭的衣裳，她也在一旁看着学着，不到一天功夫她便能绣朵花出来。 “你绣的比我的好看多了。”曾经的陆娘子，如今的齐沅，将来的夏二夫人，话里话外都透着心满意足和幸福。 “我针线功夫本来就不错，若是在人身上可能绣得更加好看。”陆绵绵摸了摸丝滑的丝巾，这触感挺不习惯的。 “你在别人面前可不能这样口无遮拦。”齐沅担忧地望着她，不清楚她为人的听了这话肯定会把她当成杀人不眨眼的魔女。 “知道了。”陆绵绵自知理亏，连忙再三保证不会乱说话。 刚好首饰送了过来，陆绵绵立马献宝一样拿给她看，“喜欢吗？” “喜欢，送给我的？”齐沅又惊又喜。 “嗯，给你添的嫁妆。”陆绵绵乖巧地微笑着。 “你画的样式？” “嗯。” “以后我天天戴着。” “嗯，要是谁敢酸你你就和她炫耀你有个本事的女儿有个很爱你的夫婿，让她们羡慕妒忌恨去。” “你啊，跟谁学的。” 不过她确实担心过这个问题，以前她和夏明棠也算是门当户对，只是现在他们的差距不是一般般的大，说不担忧也是骗人的，但突然底气十足了。 到了第十天，原本打算低调举办的喜宴因为嫁妆，因为来宾愣是成了全城热话。 夏老夫人有个远嫁的女儿都没来得及通知，夏家本家远在幽州，请的多是夏明棠的同僚，但王祭酒和崔昭学他们也跟着来了，来给陆绵绵壮壮胆。 作为陪客，她还要听他们埋怨娘亲嫁人这么大的事都不通知他们，这就尴尬了，宾客名单那些她可做不了主，反正不请他们也来了。 “我被他们拉来了。”褚沐阳觉得有必要解释一句。 “过程不重要。”陆绵绵坏笑。 “霍今乾的事我们都听说了，六艺馆岂不是缺位馆主。”崔昭学看着陆绵绵，而且一年一赛制是她制定的，如今大局初定，六艺馆也该热闹热闹一下了。 “一年一赛，你们要加油了，明天就贴告示出去。”陆绵绵随即道，这几天她也想过这事，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于是好好的喜宴成了他们讨论公事的场合。 高公公也亲自来送皇上那一份贺礼，还特地来告诉她记得有空进宫走走。 陆绵绵只好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却不曾想在不明就里的人眼里看来夏明棠多了对不好惹的妻女。 第二天笑成二百五的夏明棠进宫没多久就被司徒兆打发回来了，给了他六天假期，让他好好享受一下第二春。 陆绵绵也忙六艺馆的事，没打扰他们这对老夫老妻。 告示贴了出去，还有她连夜写出来的话本，将霍今乾曲折离奇的距离写成话本，看过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这话本也有小神医的身影，她真的能帮人改头换脸？ 太能扯了。 架不住有爱美之人想要一探究竟，回春堂多了许多女眷前来求医问药。 陆绵绵没想到话本竟有这样的影响力，她们的关注点不应该是六艺馆馆主之位空缺的吗？ 霍今乾名草有主不香了？ 话本传到褚沐馨手里，她还特地召陆绵绵进宫问一下她结局。 这该死的开放式结局让她心痒痒的。 她的人生也是，《将门凤仪》的话本成了热销，她的人生似乎奇迹般和话本重叠了，只是话本没有结局，她的人生也还没有结束。 经历了磨难，她就能一直幸福下去吗？ 现在的她是幸福的，有儿子，她和司徒兆之间的关系不再像从前那样冷冷清清的，多了点烟火味。 有时候便是他们有了争吵，其他人也顺理成章的找台阶给他们下，让他们哭笑不得的顺了其他人的意。 或许她也想知道她人生的结局。 “这是他们正在经历的，但我相信他们已经知道幸福在于身边有彼此的存在，不忘初心，将来应该也会是幸福的模样。”陆绵绵想了好一会给出了解释。 “不忘初心，若真的是这样她怎么能够让他独自一人面对现实。”褚沐馨不解。 “我相信她也在努力挣脱禁锢。”陆绵绵叹了一口气，“或许是因为她的人生太过于顺遂又或者是太过于完美，她接受不了一点点瑕疵。 其实好的坏的都是她的人生，而他喜欢的是她这个人啊，她还不了解，或许以后会了解，又或者以后都无法了解，以后的事情谁知道。” 原本躲在暗处的司徒兆忍不住现身，话本的事他真的想责备她，什么都敢写，干脆史官的活让她做得了。 “你就不怕班山岳看到话本会找他们麻烦？”司徒兆想不到别的理由找她麻烦，“没有下次，不许再写这种让人容易误会的话本。” 他父皇说过当皇帝不能儿女情长，如今的他感觉被人硬生生套了一个情深的形象，说错句话别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谴责，他可是皇上，但宫里的风向标是褚沐馨而不是他，他这个皇上当得憋屈。 幸好褚沐馨虽然不够温柔，虽然性子挺别扭的，但她没有异心，也不贪心，她的娘家人也是如此，故没有谁比她更加适合当皇后，要不然他才不忍，不，是一忍再忍。 第一百八十九章 接班人 “不写了，写话本掉头发。”陆绵绵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其实我这也不算是凭空捏造，我这只是艺术加工，最重要的是我是有目的的……” “什么目的？”司徒兆和褚沐馨异口同声问，连表情都是同一款问号脸。 “呃，你们说如果班山岳看到这话本会是什么反应？”陆绵绵迟疑了一下，最初她只是想若是他看到了会不会同情班山瑶又或者是怀着别的情绪什么的，只要他出现，或许他们就能知道她的心结所在。 她也不是自己脑门一热就写的，这事是经过霍今乾和霍今辕两人点头她才动笔的，霍今乾和她想法一致，而霍今辕希望逼出班山岳之后活抓他，也重提瑢月之死。 “杀了她这个叛徒？”褚沐馨犹豫了一下才说出心中猜想。 “笨，他要杀她早就杀了，朕怀疑他在灵剑山庄便怀疑她背叛了灵剑山庄，所以才会将她推到霍今乾身边来证实自己的猜想。”司徒兆蔑视了褚沐馨一眼，以不接受反驳的肯定语气打击她。 “那皇上猜一下他会怎么做？”褚沐馨娇嗔地白了他一眼，换以前的她肯定会怀疑自己，现在任凭他怎么打击她还是无动于衷。 “此事朕早已有安排，你们就不要给朕添乱了。”司徒兆淡定地说道，“若是坏了朕的好事，你我之间的账一笔勾销。” 陆绵绵盘算了一下，司徒兆还欠她上万两银子，可不能一句一笔勾销就完事，连忙保证，“不会的，不会的。” 从宫里出来，远远的看到萧墨顷朝她打手势，约她单独见见。 陆绵绵见没人跟着她，单独见见就单独见见，便朝着他的方向走去。 只是低头的功夫就见不到他人了，难道又是她眼花了？ “是我。” 巷子里传出一把熟悉的声音，陆绵绵看到巷子尽头的萧墨顷，微笑着走了过去。 “跟我来。” 萧墨顷带着她到了一处寻常人家，宅子没人居住，这里成了他的临时据点。 桌椅都很干净，应该是有人经常打扫的，陆绵绵看了看指尖，径直坐了下来。 萧墨顷也跟着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给她倒了一杯茶。 “这是你的宅子？” “嗯，以后若是想见面可以来这里，宅子查不到我头上。” “哦。” “我收到消息说班山岳出现在燕国，他说他知道我娘亲的死因，我想回燕国。”萧墨顷知道他们能够相处的时间不多，开门见山道 “你不是本来就打算回燕国的吗？”陆绵绵随口问。 “嗯，之前是父皇想让我回去，因为燕国旱情，他想要我回去帮忙分担一下，说我老是待在陈国不好，便是皇子也要靠自己的本事争一席之地。”萧墨顷漫不经心道。 “你父皇该不会是想让你争太子之位吧？”陆绵绵不禁脱口而出。 只是她听说燕国皇帝早就立萧承臻为太子了，或许是想让萧承臻有危机意识，让他们两人互相制衡。 “不会，夏侯一族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萧承臻将已经到手的太子之位拱手让人。”萧墨顷浅笑，笑容里还带了几分嘲弄之意，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其实燕国和陈国之间战事大多是夏侯一族挑起的，因为很多时候连父皇都左右不了大臣的决定，夏侯一族在燕国经营多年，早已根深蒂固，民间甚至传言燕国出了皇帝家便是夏侯家。”萧墨顷解释。 陆绵绵突然理解皇帝和世家大族之间的争斗，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 “我倒是觉得你父皇忍他们已久，比起其他皇子，你这个毫无根基的皇子或许更加更合他心意，因为他将是你唯一的依仗。”陆绵绵歪着脑袋看着萧墨顷，可惜她不会看相。 “你希望我争太子之位吗？”萧墨顷有几分好奇。 “哼，这锅我不背，我只是希望你有这样的心理准备而已，有时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而是权力中心的人拉不拉你玩的问题，没得拒绝那种。”陆绵绵皱了皱眉鼻子，她拒绝当祸国妖女。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小心的，其实皇位对我并不重要，我要的是可以保护你的实力。”萧墨顷坦言。 “还不是让我背锅。”陆绵绵不满的嘀咕了一句，脸上却是浅笑盈盈。 两人又聊了一会，萧墨顷想借六艺馆的名义让她去燕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其他事情不用她管，他会处理好的。 陆绵绵也想出去走走，便点了点头。 她也该离开了，再不出现会引起别人怀疑。 萧墨顷虽然不舍，也只能送她离开。 回到六艺馆，霍今辕已经等了她好一会，看样子似乎知道她什么时候出的宫，陆绵绵淡定地拒绝解释，但也说了帝后的反应。 “是不是只要赢了就能当馆主？”霍今辕又问。 霍今乾要离开，他是同意的，只是收入少了，处处受制他就不乐意了，他要考虑一下培养个接班人，霍家的接班人。 “是，但也要有时间坐馆才行。”陆绵绵讶异地望着他，“你该不会想当馆主吧？你这么闲吗？” “不是我，是霍祁媛，你看她资质如何？”霍今辕摇头，他可没这般闲工夫。 “她，我看她最多能当射馆馆主。”陆绵绵毫不犹豫便给出了答案。 射馆赚的不是最多，也不是最少，霍今辕接受了，“也行。” 等霍今辕离开之后陆绵绵才想到他好像很久没有打着霍今乾的名义花钱了，所以他也要培养新的接班人了？ 霍祁媛这个接班人不用陆绵绵亲自培养，霍今辕把她带到训练场亲自教她，偶尔让霍今乾指点一下，他也顺便偷个师。 陆绵绵也想找个接班人，只是全才的能人不多，面试了好几个都欠缺点火候，她终于放弃了，决定暂时当一年六艺馆馆主。 王祭酒和崔昭学他们知道她的打算后都想着和她较量一番，但被陆绵绵拒绝了，等到真正比试那天再来较量，她的秘密法宝可不能轻易泄露出去。 她越是这般神秘兮兮，他们就越是好奇，怠慢了许久的积极性又冒头了，各自勤加练习，看看自己能不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第一百九十章 古老传说 她要练习自然不能呆在六艺馆。 霍家也不方便经常过去，如今霍今乾和班山瑶已经离开霍家云游四海去了，她就更加没有理由过去那儿了。 夏家还有她的独门小院，小院有书房，也清净。 她便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练习书法和国画。 许久未练过，都已经生疏了。 但她还记得崔昭学和褚沐阳两人的笔法，若是被他们知道她悄悄偷师，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气得七窍生烟。 自己写的字怎么看都很顺眼，陆绵绵放下笔，将自己的字画和崔昭学还有褚沐阳两人的字画摆在一起，观摩了许久还是决定找个人来评一下。 她娘亲作为第一位评审，因为太不客观的评价被嫌弃了。 陆绵绵没办法，只好偷偷请王祭酒来评价一番，代价就是免费陪他下棋。 王祭酒在两幅字画间来回看了许久，“你的画着色和意境都属上乘，和褚沐阳的画相比，细节上有所欠缺却也无伤大雅。 至于你的字，用笔大胆，点画简省，一气呵成，实在是妙，只是字写得虽妙，恐一时之间难以被他人所接受。” “那算了，弹琴和下棋我还是有信心的，我还是练一下弹琴吧。”陆绵绵耸耸肩，还有一个算术她都还没说，只是抢了他的饭碗感觉不大好意思。 “你既然有信心拿下弹琴和下棋比试，想必算术在你看来也不在话下，你不必顾忌我有想法，我便是有想法也是希望你能够为陈国培养更多的算术类人才。”王祭酒接下她的话。 国库那班人才是最应该学好算术的，可不能任由国库的账变得乱七八糟。 “主要是我不大喜欢当算术的馆主，天天对账已经够让我头疼的了。”陆绵绵摇了摇头，“还是你来吧，教书育人不适合我。” 特别是现在陈国的数学水平，不是每一个学生都像王祭酒这样可以举一反三的，她怕自己会被气出个好歹来。 “还是你来，你才是实至名归的馆主，至于带徒弟这样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王祭酒苦口婆心的劝。 还有这么好的事情，陆绵绵心动了，但也没有马上答应，“再看看吧。” 王祭酒劝了一会见好就收，笑眯眯地离开了夏府。 他前脚刚刚离开夏府，后脚便被崔昭学还有褚沐阳两人接走了。 马车内，褚沐阳盯着王祭酒，“她请你教她制胜法宝了？作弊了？” 就她那点毫无灵魂可言的画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信心。 “我是那样子的人吗？她也不是，别不服气，她的画虽然技法暂时不如你，但意境却是远在你之上，着色也是一流，你们之间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王祭酒瞪了他一眼。 “我以为她不会画水墨画。”褚沐阳愕然。 “可能吗？若不是略懂一二她怎么会懂得鉴赏？” “可是我没听她说过曾经学过画画。” “这世上真有梦中授法的奇事？” 褚沐阳和王祭酒不约而同的望向崔昭学，脸上写满了不认同，“怎么可能？” 而且陆绵绵有师父，只是不知道她为何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学到那么多的东西，虽然她天资聪慧，但此事有悖常理。 王祭酒想到了古书上的记载，自嘲地笑了笑，竟将崔昭学无心之言听了进去，他也开始猜想天机老人背后的真相，那不过是传说罢了，当不了真。 神童古已有之，陆绵绵她只是另类，近乎全才。 崔昭学又问了王祭酒陆绵绵的字如何。 王祭酒是怎么也不肯再透露半句，打发他们两人回去好好练练，别让其他人追赶上他们的实力。 褚沐阳不得不感慨在天赋面前努力显得微不足道。 同病相怜的两人决定彼此监督，好等比试那天来临，然后和陆绵绵好好比试一番。 这一次比试的评审很特别，是各馆贵宾中的贵宾，再加上萧墨顷还有六艺中的翘楚。 评审名单出来之后榜二都后悔花钱少了。 白家的白臣忌也在其中，他是棋馆的老熟客，比王祭酒花的钱还多。 最主要的是王祭酒当了术馆馆主之后假公济私都没怎么花钱了。 王祭酒看白臣忌不顺眼，特别是他干过的那点事，让他耿耿于怀，如今白臣忌当了评审他很不爽。 规矩就是规矩，他便是不爽也是反对无效。 论赚钱，陆绵绵和白臣忌是不相上下的。 这一次比试不涉及两国之间的较量，但同样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有人希望有新秀可以脱颖而出，有人希望他们的偶像能够坚挺下去。 陆绵绵听着苏淮东收集回来的民意，褚沐阳的呼声最高，崔昭学次之，王祭酒再次被边缘化，霍今乾成了意难平。 看样子她还是不要赢褚沐阳为好，他的画还是很值钱的，而且有司徒兆和褚沐馨两座大靠山应该会一直值钱下去。 只是他这么优秀，想要娶个门当户对的妻子挺难的，如今城内适婚女子可没几个，特别是之前萧承臻选妃，不少适婚的高门贵女早早嫁了出去。 褚沐馨也考虑过幽州等地的贵女，但又需要仔细调查女方家世，褚沐阳的婚事就这么耽搁下来了。 若他保住画馆馆主之位，凭自己的实力也可以娶妻生子，陆绵绵决定在比试的时候放点水，放过自己也放过他。 一抬头看到对面的身影，陆绵绵怒了，他居然去了绮红楼。 萧墨顷却是笑了，笑着推开了所有的窗户。 陆绵绵看到他身边还有两人，他身后的花魁正在弹琴，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些。 陆绵绵：马上离开。 萧墨顷：想多看你一会。 “不行，你身后有对勾魂眼。” “我的魂儿在你身上。” “滚。”陆绵绵发出终极警告。 萧墨顷这才不大情愿的领着他的人离开了花魁的房间，离开绮红楼之后又大摇大摆的走进六艺馆，找人下了一盘棋。 见陆绵绵始终不露面，萧墨顷赢回了门票，闷闷不乐的离开了。 真生气了。 以后再也不进那种地方便是了。 事实上陆绵绵也不是真生气，只是处理好六艺馆的事便趴着休息了会。 第一百九十一章 深藏不露 比试在即，临时抱佛脚多天，她需要好好休息。 若不是她娘亲亲自来接她回去，她怕是要在六艺馆睡到天亮。 陆绵绵回到家吃了饭歇了会就洗洗睡，也没人来找她。 夏培之倒是想找她，但被夏夫人拦住了，明天就是比试，可不能打扰她歇息。 好好睡了一觉之后陆绵绵醒来，洗漱完神清气爽的去六艺馆。 这一次比试她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如此张扬亲妈没招来，反倒是招来了陆家的人，陆卫安，想不到他居然舍得买一张入场券，不过他就静静地坐着，没敢大声囔囔。 陆绵绵假装没看到他，只是默默地在心里练习一边，静待出场，她和褚沐阳比试。 不仅仅是她一人参加了多项比试，褚沐阳和崔昭学还有王祭酒都参加了多项比试，不过王祭酒只参加棋艺和算术比试，她怀疑他只是想免费找个人下下棋。 崔昭学弹琴也不错，勉强算是上乘，也赢了一场。 轮到她和褚沐阳，两人各自选了自己最擅长的曲目。 褚沐阳选的是《将军令》，别人听的是旋律，陆绵绵看的是指法，看样子他也是个高手，而且和霍今乾不相上下。 她选的是《阳春白雪》，此曲旋律清新流畅，节奏轻松明快，比较适合她这种临时抱佛脚的人。 一曲终了，余音缭绕。 评审可就头疼了，两人得分一样，众人商议了一番，心想反正不是最后的比试，就让他们一同晋级。 两人也一路杀进决赛，到了抽签决定合奏曲目时，陆绵绵是盼着能够抽到她所擅长的曲目，不由得眼巴巴地望着萧墨顷。 如此光明正大，但也没有一丁点杂质，是真的只是想祈求他能抽中她所擅长的曲目而已，陆绵绵的想法在看到淡定的褚沐阳时产生了怀疑，他真的只是擅长慷慨激昂一类的曲目吗？ 不过若是她最为擅长的曲目她还是有机会赢得比试的。 萧墨顷抽中的是《高山流水》，也算是她比较擅长的曲目，好歹练过几回，作为六艺馆幕后话事人，她还是有临时抱佛脚的资本的。 褚沐阳估计也是知道比试曲目，他弹得很好，陆绵绵刚开始还能跟上，却是在最高音部分略为失色，她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看了看激动的女宾，又看了看云淡风轻的褚沐阳，好吧，如他所愿比自己赢得比试才符合六艺馆收益最大化原则。 琴棋书画，除了棋艺比试陆绵绵险胜，其他三项都是褚沐阳略胜一筹，看样子六艺馆馆主之位非他莫属。 射艺比试霍祁媛赢了，算术比试经过加赛后陆绵绵赢了。 这一次她才见识到褚沐阳的真正实力，隐藏得够深的。 褚沐阳赢得六艺馆比试，当上了馆主，最高兴的大概是褚沐馨，其次是司徒兆，第二天御赐牌匾便下来了。 陆绵绵看着朱红的三个大字感慨万千，心想若是她赢了不知道会不会有这样的待遇。 褚沐阳也在看着牌匾，“这荣誉不是为六艺馆赢的，也不是为我自己赢的，是我为姐姐赢的，这还是我第一次为她做的值得骄傲的事情。” “她高兴不是因为你为她做了什么，而是你为自己做了什么。”陆绵绵收回视线，“馆主，是不是该给我们说几句？” “你不生气？”褚沐阳斜睨了她一眼。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有人帮我赚大钱，我躺赢，我高兴还来不及。”陆绵绵耸耸肩，“以后你的字画三个月出一张，半年都行，出场费也得提高好几倍，说真的就算我赢了也未必能够达到你这高度。” 褚沐阳一脸黑线地望着她，“琴棋书画是我从小到大一直在练习的本领，虽然赢了你，可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你该高兴才对，努力是有结果的，天赋在几十年的努力面前也是不堪一击。”陆绵绵笑嘻嘻地说道。 “我还不到双十年华。”褚沐阳瞥了她一眼，“而且你的天赋有点多。” “不多，不多，就是我比较聪明，学东西比较快而已。”陆绵绵笑弯了眼。 褚沐阳愣愣地看着她，好像突然发现她也有孩子气的一面。 “你也很聪明，你学东西也很快，你懂我想说什么的。”陆绵绵想到了些什么，狡黠一笑，“进来吧，牌匾没人敢偷走的。” 褚沐阳微微红了脸，他确实是偷师了，所以进步神速，和她比不知道谁的天赋更胜一筹。 进了六艺馆，陆绵绵还是循例和他说了一下六艺馆馆主的义务和责任，然后让他给大家伙说说话。 除了各馆馆主之外，每个馆还请了一两名高手来协助工作，棋馆请的人比较多，有四人，还是之前那四人。 褚沐阳落落大方地发表了演讲，他这馆主也不需要做什么，很多事情按照旧例便可。 陆绵绵这馆主听完便悄悄离开了。 旱情比她想象中的来得还要早，幸亏她提前挖好了井，再加上山边潭水，勉强能够撑过水稻收成之日。 只是水源是共享的，至少老百姓是这样子想的，附近的老百姓想要进军营这边打水，如此一来不免有争执。 附近水源尚可，不是每一条村子都有自己的水井，想不到旱情一来，山溪下游的村民很快就撑不住了。 她想要去看看外面的情况如何，骑上她的追风马便出了城。 霍祁媛在她离开之后也跟着离开，她的马比追风马稍逊，只是远远跟在她身后。 不过陆绵绵在经过稻田的时候慢了下来，然后停了下来，蹲了下来，仔细瞧着水稻下的泥土，泥土已有细微裂缝，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怎么了？里面有什么？”霍祁媛追上她，也跟着下马，蹲下来仔细瞧着，但看不出个所以然。 “田里都开裂了，旱季要来了，情况还不算太严重，不过为了争水源，附近村子不时发生争斗。”陆绵绵叹了一口气。 为了争水发生争斗已经是很陌生的记忆，想不到来到这里又遇上了。 “这里是不严重，但我听说燕国那边旱情特别严重，不知道会不会又打起来。”霍祁媛叹了一口气。 第一百九十二章 想你想你 “应该不会吧，才签订盟约没多久。”陆绵绵并不是很担心，眼下她更加关心自己的粮食能不能丰收。 就算不能丰收也别颗粒无收，燕国的旱情已经导致大部分地区的粮食颗粒无收，他们这儿或许会好一点。 但随着夏季的来临，他们这儿也已经好些天没有下雨了，陆绵绵抬起头，晴空万里，老天爷看着短期内是不会下雨的，伤脑筋， “我听说燕国使臣已经到达边境，应该用不了多久便可以到达京都，也不知道燕国皇帝会给我们出什么难题。”霍祁媛仍是忧心忡忡。 她跟在霍今辕身边，多多少少听得到些朝堂上的消息，而且她哥哥也会和她讲两国之间的大小事情。 “我倒是听说魏国如今水患连连，天灾人祸，若是战事再起，老百姓就没活路了。”陆绵绵叹了一口气。 “就是啊，可惜我们什么也做不了。”霍祁媛苦恼不已，女子不能入朝为官，不能沙场杀敌，若是求神拜佛有用的话，她都想学她娘亲一样天天吃斋念佛。 “谁说的？衣食住行，我们力保粮食收成已经是我们现在能做的最重要的事情。”陆绵绵却是不认同。 赚钱的方法有很多种，她选择了最笨最基本的一种，种田。 “那边好像有人吵起来了。”霍祁媛指着不远处对峙的人群道。 “走吧，去看看。” “小心点，别被误伤了。” “嗯，你也是。” 没曾想是下山村的人和背山村的人起了争执，下山村想截流，背山村的人自然是不肯，两个村子的人吵了起来，暂时还是看看谁的气焰更盛，估计一时半会打不起来。 “绵绵？” “张大娘。” “你来得正好，你们知道她是谁吗？她可是夏统领的女儿，是我们下山村的人。” “你们下山村什么时候出了个厉害人物？” “对啊，没听说过。” “小神医，小神医听过没有？就是她，她可是我们下山村的人。” “……” “吵完了，听我说一句，下山村的人截流不对……” “就是，欺人太甚。” “打架也不对……” “是他们截流在先，我们田里都没水了，正是抽穗的时候，他们这样做就是黑心肝，就是想断了我们的粮食。” “依我看，你们还是好好坐下来商议一下如何解决引水问题，要不你们轮流用水，要不从那儿开始挖渠引水，打架解决不了问题。”陆绵绵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拐弯处。 从那儿开始挖渠引水其实并不能从根源上解决缺水问题，只是权宜之计，两村或许不必再为截流问题而争吵。 作坊那边也有事需要她回去处理，陆绵绵没有停留太久，村规俗例，他们应该也有自己的解决办法。 下山村和背山村的里正见陆绵绵没有偏颇，倒也平心静气地停下来商讨了一番如何解决用水问题。 而陆绵绵回到石屋。 夏夫人已经显得有些焦急，见她来了，领着她去看看桑树长势。 夏季正是桑树旺盛生长期，他们也接了张大的订单，如今土壤缺水，桑树长势出现了令人担忧的现象。 她虽然并不是很清楚桑树叶形变小意味着什么，但这与往年不一样，夏夫人还是忍不住告诉了陆绵绵。 “缺水了，不过如今到处都缺水，这儿或许好一点，但以后只能是让女工辛苦一点，早晚给桑树淋一瓢水。”陆绵绵问了一下订单和他们现有的存货，“等交了货看看老天爷会不会下雨再决定接不接下一张订单。” “没接，订金都没敢收，有好几个商户想要来收购蚕茧，都被我打发了。”夏夫人说起这事都有些心疼，白白错失了赚钱的机会。 不过比起赚钱她更加害怕不能准时交货会赔钱。 “打发就是了，我们这儿有水井，有池塘，还有水潭，池塘保持最低水位就行了，莲藕还不到收成的时候，不能抽干了池塘的水，不过应该也够撑过干旱的这段时间。” “池塘那边白天夜里都有人巡逻，附近的老百姓都偷偷跑到池塘那儿挑水用，没想到这一次旱情来得这么突然。” “也不是突然，旱季来临也是有征兆的，燕国那边更加严重，我们这边应该会稍微好一点，不用太担心。” 陆绵绵和夏夫人聊完桑田的事，又和冯客远说了一下田里的事。 “冬瓜田都收了，种上黄豆。” “冬瓜是可以收了，可那么多的冬瓜一下子也卖不掉吃不完。” “能卖多少卖多少，剩下的做成小吃再卖。” “冬瓜还能做小吃吗？” “能，糖冬瓜。” 陆绵绵笑了笑，将他们现在的农作物都安排了一遍，尽量换成耐干旱的农作物，绿叶蔬菜当然要留，只是留一小部分而已。 山谷里的地适合种绿叶蔬菜，这次干旱，那里的地再次利用起来。 战青山负责巡逻和建作坊，冯客远负责找商户。 陆绵绵听他们各自安排，确定没有遗漏这才安心准备返回城里。 “想你，想你……” 陆绵绵东张西望，愣了片刻才抬起头，三只鹦鹉落在她肩膀上，左边肩膀一只，右边肩膀两只。 好吧，玄凤鹦鹉一家三口前来认亲。 “想你，想你……” “我也很想你。”陆绵绵摸着自己的良心说道，她真以为玄凤鹦鹉被路过的鹦鹉拐跑了，没曾想是它把路过的鹦鹉留了下来，都发展成一家三口了。 玄凤鹦鹉把自己的孩子往她脖子边上推了推，“想你。” “小家伙，以后就叫你小凤好了。” “好。” “想你，想你……”玄凤鹦鹉一边喊一边领着媳妇孩子飞了起来，在她头顶盘旋了一小会，然后飞走了。 陆绵绵看着玄凤鹦鹉消失的方向，他就在那里。 她有理由怀疑玄凤鹦鹉的话是他教的。 他该不会以为她还在生他的气吧。 “它不是飞走了吗？”霍祁媛仍是目瞪口呆地望着玄凤鹦鹉消失的方向，也太通人性了。 “可能是觉得还是我这个主人最好吧。”陆绵绵眨了眨眼睛，大言不惭道。 她若是跑快点，或许还能追上他，和他问个好。 第一百九十三章 聒噪(打赏加更) “驾。” “等等我。” 她终于在城门口追上了他。 突然发现他一点放慢速度的意思都没有，难道她自作多情了？ “我父皇受伤了，刚收到的消息，此事可能与夏侯一族有关，我得进宫和皇上辞行，等不及使团到来。” “需要我帮忙吗？”陆绵绵下意识的问。 “嗯，但还是看皇上意思，你不要问，且等着。”萧墨顷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进了城继续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霍祁媛也追上了陆绵绵，认出了萧墨顷的背影，好奇地问，“他和你说什么了？” “燕国皇帝受伤了，他要回去了，你知道这事吗？”陆绵绵没有隐瞒。 霍祁媛摇了摇头，这么大的事，燕国有意隐瞒也说不定。 皇宫里，萧墨顷一脸焦急的面见司徒兆，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 其实萧墨顷要走司徒兆是不会拦着的，甚至还挺高兴呢，但他想带走陆绵绵，司徒兆就不乐意了。 “父皇如今危在旦夕，还望表舅成全。”萧墨顷重重地磕了个响头。 司徒兆没想到他会这般，想拦都拦不住，只好将他扶起，“有话好好说，你我之间不必那么客套。” “是。”萧墨顷怅然若失，沉默了。 “朕自然也不希望你父皇有什么三长两短，只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燕国能人异士甚多，定有可以救你父皇的人。” “我听说伤我父皇的人身穿铁甲，刀枪不入，且武功高强，一人可敌千军万马，父皇在侍卫拼死护送下才得以脱险，但已经身受重伤，且中了剧毒。 御医只是暂时保住父皇性命，父皇强撑着将消息送出来就是担心不知道自己能够撑多久，万一被有心人把控朝政，燕国局势堪忧，必会影响两国盟约。 我还听说一事与陈国有关，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吧，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事不能说的。” “江湖传闻灵剑山庄曾经历时数年打造过一副玄铁盔甲，穿上盔甲之人刀枪不入，但盔甲重达数百斤，一般人别说穿上，便是拿都拿不起来。 玄铁盔甲价值连城，江湖中无人出价，盔甲一事真假难辨，有人说盔甲一直被灵剑山庄庄主当成镇山之宝收藏起来，也有人说玄铁盔甲不过是子虚乌有。” “你的意思是怀疑那人是班山岳？” 萧墨顷摇头，不置可否。 “若燕国出了这么个厉害人物，你回去的路上必定是危险重重，朕派两人护送你回燕国，就陆绵绵那三脚猫功夫，跟着你回去也只会添乱。 你不要急，朕也不是不让她去救你父皇，只是这事需要安排妥当了朕才放心让她去燕国，只有她安好才能帮你父皇治病。” 萧墨顷也不好再说什么，谢过圣恩拿了手谕便出了宫，当天便离开了京都。 而燕国的使团也收到了消息，快马加鞭到达了京都。 司徒兆见燕国使臣来得突然这才意识到萧墨顷的话并没有夸张的成分，然而没有密函只得口谕。 事关重大，司徒兆和崔丞相等人商议了一番，最终决定以六艺馆的名义派陆绵绵和褚沐阳等人出使燕国。 陆绵绵接到圣旨已经是萧墨顷离开之后的第三天。 这几天她忙着逗鸟，玄凤鹦鹉一家三口天天来说想她。 三只鸟儿在她面前卖个口乖便从她这儿换了不少口粮，喊得越发勤快，勤快得让她觉得有些聒噪。 陆绵绵打发走它们一家三口，也恭恭敬敬的送走了高公公，看着金灿灿的圣旨，这打着文化交流的出使出乎她的意料。 褚沐阳和她，还有霍祁媛，崔昭学和霍祈靖还有将近千人的队伍组成出使燕国的使团。 出行在即，陆绵绵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行李，余下的时间便是好生安慰她娘亲。 “皇上本来打算让你爹出使燕国的，只是娘她身体不好才作罢。”夏二夫人一眨不眨地望着陆绵绵，都怪她亲爹出言阻止才让皇上改变了心意，可她又不能说她爹坏话。 比起霍祈靖，她更加相信夏明棠，去燕国路途遥远，夏明棠至少去过魏国，也算是有经验，也能护她一二。 “娘，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的实力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还有那么多人保护我，没事的。 再说了，爹他还要照顾你和祖母，说不定你肚子里也已经有小宝宝了，该担心的人是我才对，娘，你可要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陆绵绵愁眉苦脸道。 夏二夫人又羞又恼，哭笑不得，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陆绵绵怕她胡思乱想，拉着她去和夏老夫人辞行，打算一哄哄两个，又是撒娇又是逗趣，可算是把她们两人哄出了笑脸，然后她一个人领着一堆吃的穿的用的离开了。 不仅仅是夏老夫人，还有夏夫人他们，挨个辞行，她都得另外准备一辆马车来放这些别人准备的行李。 她娘亲还想着让冯客远他们护送她进燕国，但被她拒绝了，冯客远在这里还有任务，可不能让他也跟着去燕国。 到了出行这天，杜仲又拉了一车药材过来给她，陆绵绵拿走了常用药和出门必备的治疗铁打扭伤以及水土不服等药材之后，余下的让他拿了回去。 和霍祁媛以及其他人的简装出行不同，陆绵绵自知自己的行李略显夸张，但满满都是爱，她不忍拂了他们的好意。 出城门没多久，不能放太久的吃的陆绵绵让人都分了下去，人虽然多，再吃点干粮已经差不多饱，不用特地烧火煮饭。 队伍稍作休整重新出发，天色将暗的时候到了驿站，不用风餐露宿。 原本他们几个文化大使是一人一间房，但霍祁媛硬是要和她挤一个房间。 “霍将军。” 听见外面的动静，陆绵绵忍不住打开窗户看了一眼，只见霍今辕下马之际抬头冲她笑了笑，也不怕摔着。 “他怎么来了？”陆绵绵见霍祁媛走过来，随口说道。 “咦，不是说不用这么急着回边关的吗？”霍祁媛看到霍今辕，有些惊讶。 “可能是在家待不惯。”在霍祁媛的注视下，陆绵绵口是心非道。 第一百九十四章 酷暑难耐 她被鄙视了，陆绵绵撇了撇嘴。 见霍祁媛兴冲冲的出门，陆绵绵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出了门。 楼下霍今辕正在和崔昭学等人寒暄，霍祁媛都挤不进去，她则是不想挤进去，只是朝他微微笑了笑。 霍今辕要回边关，也顺路护送他们出陈国。 看来他是真的不急，明明单人匹马更加快的就可以到达边关，愣是跟着他们慢悠悠的前行，腾出来的房间刚好给了他住，霍祁媛更加有理由和她挤一块。 驿站刚刚修葺过，半新半旧，估计驿丞许久没接待过这么多客人，人手也不足，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陆绵绵自己去找水喝，顺便备明天上路的饮用水。 虽然出门在外，她还是习惯喝凉白开。 霍祁媛不大理解她带个水壶出门的用意，在她看来路上只要有水就行，就算是干旱应该也不至于一滴水都找不到。 陆绵绵却是不这样想，她还真怕一滴水都找不到，驿站这里的用水都有些吃紧，到了燕国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光景。 “你在这儿等我，看着水壶，我去看看水井什么情况。”陆绵绵看了一眼正在打水的那人，绳子下去的时间有点长。 “我也去。”霍祁媛一头雾水，也想看看水井有什么好看的，连忙说道。 “二人不观井，你就守着水壶，别让人接近水壶。”陆绵绵摆手，出门在外小心为上。 “你什么意思啊？”霍祁媛冲着她的背影喊道。 陆绵绵看了一眼几乎能见底的水井，心里咯噔了一下，不是驿站这边招待不周，是水井出水慢。 “怎么了？”霍祁媛见陆绵绵脸色不大好，关心地问。 “水井都快没水了。” “是不是我们人太多把水都喝完了？” “若是水源充足，井水是喝不完的。” 厨房外面有人吵了起来，陆绵绵拿上水壶出去，看到一个大厨模样的人和一个干瘦皮肤黑黄的老妇在吵架。 大厨系着围兜，手拿大刀，老妇昂起头，露出脖子，护着身后的黑山羊，嘴里骂骂咧咧，似乎并不想卖掉黑山羊，一副要杀就杀我的架势。 “怎么了？”陆绵绵上前问。 “回贵人的话，这黑山羊是驿丞从她儿子手里买的，她说没看到钱，死活不肯让我杀了羊。”大厨为难地说道。 “她儿子就是个赌棍，到了他的手哪里还看得到钱的影子。”旁人一见老妇便明了，鄙夷地斜视了她一眼。 事情吵到驿丞耳朵里，他是连吓带骗的把老妇赶走了，又小心翼翼地向陆绵绵他们赔不是，驿站这儿条件有限，他也不过是想好好招呼一下他们。 “不碍事，我们带了干粮。”陆绵绵问了一下他驿站现有的食材，自己又添了些，让他们做了些吃的给大伙当晚膳。 一车的食材一顿饭便吃了将近一半，虽然饭菜都没怎么剩，但陆绵绵还是觉得他们不该吃得这么多。 青菜还剩了点，因为有点苦，他们都不爱吃。 “你们知道青菜为什么会发苦吗？”陆绵绵看着霍祁媛他们。 “为什么？”崔昭学好奇地问。 “因为缺水。”陆绵绵见众人沉默，还是继续说这话题，“水井都快见底了，我们明天带两大桶水上路，而且要节约用水。” “水井都不出水了，别说两大桶水，我们这的水缸都是空的。”驿丞听了陆绵绵的话，苦笑了一声。 “这附近没别的水源了吗？”崔昭学又问。 “有是有，可那都是村子里唯一的水源，现在每个村子都派人守着水井，外人想喝一口都难。”驿丞犹豫了一下，缓缓道明附近村落的情况。 众人心中越发沉重，他们还没出陈国，旱情便这般严重，超出他们的预料。 “水井可有每年清除淤积泥土？说不定井眼通了，出水量便多了，还能让我们带一两缸水离开。”陆绵绵想了想，然后问。 驿丞摇了摇头，他都没遇到过这样子的情况，立马表示找挖井人来看看。 “不用，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只是把底下的淤泥挖走，找到出水口就行，我们自己找个人下井就行，你还我们一缸水就行了。”陆绵绵摇了摇头，等他们找来挖井人有点浪费时间。 不过现在天色已晚，陆绵绵挑了一个身材相对比较瘦小但长得结实的侍卫出来，明天一早让他下井。 回房间前霍今辕问了她一句明天有没有把握能够让水井出来更多的水。 “没有，真没水了谁也变不出水来。”陆绵绵耸耸肩。 不过她的运气还不多，这口水井有两个井眼，一个被堵住了，另外一个被堵了一半，挖通后出水多了许多，但还是有些慢。 他们是天刚刚亮的时候便下井的，天亮透了，水井里的水满了一半。 “出水慢表示地下水源也不多了，你们还是要节约用水，还有下井的时候一定是枯水期，而且不能弄塌井壁，只能是清除底下的淤泥……”陆绵绵见驿丞兴奋得跃跃欲试，再三叮嘱才安心拿着一缸水离开。 其他人的水壶都是灌满了水，绝大多数人已经意识到没水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途经的稻田已经可以看到减产的结果，她的稻田应该会好一些。 崔昭学看到这些，写了一道又一道奏折回去。 阳光火辣辣，陆绵绵一出马车就得打伞，脚下的泥土都有些烫脚。 外面一丝风都没有，扇子扇出来的风都是热的，大地成了火炉，他们这些火炉里的人可不好过。 虽然水源不足，陆绵绵还是熬了一大锅消暑的凉茶给大伙喝，但即便是这样还是有人出现中暑症状。 “太热了，等没那么热再走吧。”霍今辕都不敢直视太阳，看了一眼队伍的状态，向霍祈靖和崔昭学两人建议。 “至少得过了两个时辰才能出发。”陆绵绵补充了一句。 “那就两个时辰后再出发，继续原地休息。”霍祈靖大声喊道。 回应热烈。 众人都躲在大树底下，良久才见长草微微动一下，陆绵绵手里的扇子就没停过，越扇越是昏昏欲睡。 “困了就回马车歇会。”霍今辕见她这般，忍不住说道。 第一百九十五章 问题多多 “马车立马太闷热了，我怕会中暑。”陆绵绵焉焉地摆了摆手，“你不热吗？我是恨不得不穿外衣。” 里里外外至少三层，好怀念夏日清凉套装，陆绵绵靠着门框，半眯着眼睛，热成狗，就差吐舌头，手都酸了，体温依旧没有消退。 “不热，不去想就行了。”霍今辕身姿挺拔，不依不靠，巍然不动。 “小神医，褚公子中暑了。”褚沐阳的侍从急叫了起来。 “感觉我也快中暑了。”陆绵绵甩甩脑袋，又往太阳穴抹了点薄荷油，脑袋这才清醒了些许，拿上药箱过去褚沐阳的马车。 霍今辕低头看了一眼车厢内遗落的扇子，捡了起来，跟了过去。 “把人移到地上，地上铺块垫子，这边有树荫，移到这边来。”陆绵绵左右看了看，挑了一块相对比较阴凉的地方。 已经有了急救的经验，没人围观，其他人听了也不会手忙脚乱的帮倒忙。 侍从将褚沐阳抱到垫子上，帮忙解开他的腰带，脱掉他身上的外衣。 霍今辕和霍祈靖在一旁帮忙用力扇着扇子。 陆绵绵给他检查了一下，只是轻度中暑，感觉口渴和头晕，情况不是很危险，只是帮他擦了点清凉油。 “清凉油回春堂可以大量制作吗？”霍今辕等她忙完才问。 “可以的，天气热，可以让回春堂做些清凉油和藿香正气丸等常用药以防万一。”陆绵绵给自己也擦了点。 “马车尽量停在树荫下，打开窗门通风，中午休息的时候人不能待在马车上。”陆绵绵看了一眼其他车辆，还有人待在马车里，赶紧和霍祈靖说道。 霍祈靖应了声，通知下去，让人都下来歇息，又让士兵给马车做了个大草席，温度能降一点是一点。 “热死了，热死了。” 陆绵绵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到玄凤鹦鹉一家三口不禁一脸黑线，没想到它们竟追到这里来了，她可没那么多吃的给它们。 “我要去很远的地方，你们也要跟着吗？”陆绵绵挺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小乖就在她头上，估计不用看都猜得到它什么鸟样。 “想你，想你。” 陆绵绵一脸黑线，萧墨顷那家伙是不是恐吓它了？ 说了要离开还飞来和她说这话。 “知道了，我也会想你的，不过你还是回去吧，我要去很远的地方，那里更加热。”陆绵绵见它不动，伸手把它抓了下来。 “它们对你可真好。”霍祁媛羡慕地看着陆绵绵手里的小乖，另外两只鹦鹉也是自己找吃的，也没见她对它们有多好，除了提供房子和吃的之外也没见她怎么管过它。 “我可是它们的金主，包吃包住，它们能不念我的好吗？”陆绵绵松开手，“今天没准备吃的，如果要跟着来吃的得自己解决。” 小乖淡定地飞到地上跟着妻儿一起找吃的。 “能给我一只鹦鹉吗？”褚沐阳缓过来，羡慕地看着地上丝毫不怕人的鹦鹉。 “不行，我可不能拆散它们一家三口，而且我也没打算把它们当成宠物。”陆绵绵断然拒绝，小乖比待在笼子里的时候活泼多了，鸟儿还是向往天空和自由的。 “不过你若是喜欢它们，那照顾它们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说不定它们喜欢上你了，会黏着你不放。”陆绵绵很认真地放下诱饵。 “好。”褚沐阳二话不说便答应了下来。 于是陆绵绵很愉快地和他交接了喂养鹦鹉的活。 “你该不会捉过虫子给它吃吧？”褚沐阳突然有些后悔了。 “有果子吃谁会吃虫子？它若是想吃虫子让它自己捉。”陆绵绵没好气地说道，可是科普一下而已。 时辰到了，队伍继续前进，马车都打开了窗户和门帘。 三只鹦鹉偶尔飞一下，偶尔在车厢顶上歇歇脚。 太阳下山比较晚，他们为了补上中午耽搁的时间一直走到天黑才停了下来，只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前面好像有座破庙。”霍祈靖举高火把，看到一座破败的小小寺庙。 陆绵绵骑着追风马，上前几步，“寺庙离村子不远，不应该如此破败不堪。” “战事平息没多久，可能是老百姓手里没有余钱修葺寺庙。”崔昭学在车厢里探出头来，“寺庙那么破，遮不了风挡不了雨，还不如就在这儿原地歇息一晚。” 霍祈靖同意了他的建议，他们人多，到了寺庙也是拥挤，一声令下，原地歇息。 一行人正吃着东西，负责放风的士兵发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人，把人抓了押到霍祈靖面前，对方说他们是燕国使团的人。 燕国使团有一部分留了下来，余下的人匆匆忙忙回燕国，比他们早一两天出发。 说是文化交流，好歹做了个样子。 陆绵绵却是发现他们两人的异样，不由得心生警惕，“你们别过来，都退开，他们可能得了病，会传染的。” 燕人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通。 霍祈靖听得懂燕国话，只是对方夹杂着些许方言，有些许地方没听明白，“他说他们患了病，被人抛弃在这里。 附近的村民碍于他们的身份没敢把他们怎么样，只等他们死了就会一把火烧了寺庙，他们不想死，看到他们来了知道小神医也在队伍里，这才摸黑过来求助。” “知道自己有病就该提前说明白。”陆绵绵皱眉，下意识望向霍今辕，“而且不知道使团其他人有没有染病，若是会传染，边关危矣。” “你能确定他们的病会不会传染吗？你要注意点。”霍今辕皱眉，他自然是知道陆绵绵所说的那种情况。 以防万一陆绵绵还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才过去给他们两人检查，随即皱眉，“是疟疾，其他人后退，你们几个到那边。” “我回边关看看那边什么情况。”霍今辕意识到不妙，边关那么多将士，虽然有华神医和范大夫，但他还是不放心。 “路上小心。”陆绵绵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只要有药，她相信华神医还是可以处理好疟疾的。 霍今辕应了声，起身上马，绕过他们，消失在夜色里。 第一百九十六章 阻力 听到陆绵绵的话，侍卫都不约而同的后退了好几步。 崔昭学暂时安抚好队伍其他人，他相信只要陆绵绵治好了燕人他们就不会如此畏惧。 而霍祈靖和巡逻的两名士兵还有另外两人则是忐忑不安地等着陆绵绵吩咐。 不过他们只是需要观察，并不一定会发病。 为了以防万一，陆绵绵还是让他们自己煎些预防的中药来喝，自己则是先处理两个病重的病号。 这么热的天又把自己裹成木乃伊一样，陆绵绵却是冷静了下来，甚至在煎药的时候帮萧墨顷算了一把，他应该避开了燕国使团，应该不会有危险。 霍祈靖他们的危险解除了，陆绵绵让他们去附近村子排查一下，看看有没有村民染了病，有的话一并治了。 也不知道是村民害怕被感染还是讳疾忌医，没人愿意来看病，霍祈靖瞧着村民也不像是染了疟疾，只好离开了村子。 村民像送瘟神一样催着他离开。 霍祈靖还是按照陆绵绵说的叮嘱了一番才离开。 回到歇息的地方，陆绵绵听了霍祈靖的回复，并没有说什么。 燕人的病经过七天的治疗已经没有传染性，陆绵绵让那两名燕人上了马车，车厢拆掉了，只剩底板，他们可以坐马车跟走在大队伍后面。 上路没问题，只是他们耽搁了这么些天，燕国那边可能会有很多变数。 万幸的是边关那边并没有发现疟疾。 他们也快到边关了。 按照他们现在的速度再走一天便到了，陆绵绵作为大夫要守着两个病号，也是跟在大队伍后面。 “喝了药早点睡，困死了。”陆绵绵打了个呵欠，几乎是爬着上了马车，虽然不用裹成木乃伊，但一路颠簸，人很容易犯困。 半夜里，陆绵绵迷迷糊糊翻了个身。 亮白的泛着寒光的剑插了个空，那人暗恨，隐约还有点别的复杂情绪转瞬即逝，突然间有什么东西破壁而出，若他反应慢一点点已经受了伤。 但他似乎已经慢了一点点，颈后受了一记重创，人顿时失去了意识。 “还有一个，被我抓了。”霍祁媛提着一个被绑得扎扎实实的人过来，颇为骄傲地说道，“下巴都被我卸掉了。” “果然是藏了毒牙。”霍祈靖也跟着卸了晕倒那人的下巴，直接拔掉对方的毒牙。 “这个也给你。”霍祁媛嫌弃地说道。 霍祈靖面不改色地拔掉两颗毒牙。 “太过分了，若不是她你们早就死掉了，居然要杀你们的救命恩人。”霍祁媛气不过，踹了醒着的那人一脚。 “染了疟疾在等着我，拖着我，若是救不活正合你们背后的人的心意，若是救活了，幸运的话能杀掉我，运气不好也能嫁祸于我，我猜得对不对？”陆绵绵蹲了下来，与之平视，微微一笑，“康鹏官是你的真名吗？” 康鹏官眼里只剩下恐惧，他以为他们隐藏得很好，没想到早就被看穿了，最可怕的是她还若无其事的给他们治病。 相处这么些天他愣是没察觉，还以为她一个小姑娘不经世事，傻得天真可爱，没曾想天真可爱的人也有可怕的一面。 他怕了。 “等去到军营，这两人交给三叔处理。”霍祈靖将两人绑了个结实。 他们是燕国使团的人，若是人死了，夏侯飞又有了挑起战事的借口，对方虽然想刺杀陆绵绵，但也是存了求死的心。 崔昭学和褚沐阳匆匆忙忙赶来，见他们平安无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陆绵绵早就和他们打过招呼，免得他们稀里糊涂的来送人头，毕竟崔昭学和褚沐阳都会说点燕国话，还挺热心的充当翻译。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也学会了点燕国话，不用他们帮忙，自己半真半假的瞎比划蒙对一些，故意弄错一些，自然也就没引起对方的怀疑。 崔昭学和褚沐阳两人却是担心她稀里糊涂的送人头，也有点怀疑她是不是猜错了，身为使团的人竟拿自己的性命来陷害他们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如今猜测成真，他们两人都有些后怕，见她平安无事才安心。 只是还没出陈国境内就遇到这样子的事，也不知道到了燕国境内会遇到什么样的事，从这一刻开始他们再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到了军营，陆绵绵和霍今辕商量过，决定先行进入燕国境内。 燕国皇帝的情况可能还能撑一段时间，但也可能不容乐观，夏侯飞等人才会不择手段的想要拖住他们的脚步。 他们几人商议了许久，最后决定找人假扮陆绵绵，而陆绵绵则是由霍今辕亲自护送到燕都。 至于那两名燕人则是由霍今辕的亲信秘密押送回京都。 其他人继续按照正常速度赶往燕都。 拿着通关文牒进入燕国，陆绵绵和霍今辕趁着夜色两人一马悄悄脱离了大队伍。 “到这里应该安全，明早问了路再出发。”霍今辕在一处山涧停了下来。 “你觉不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飘？”陆绵绵警惕地四下环视了一遍，但什么也没有发现，难道是她眼花了？ “是不是白色的东西？”霍今辕犹豫了一下，死死盯着一处。 该不会真的是有阿飘吧？ 陆绵绵缓缓地转过头望着亲爹，然后顺着他的视线努力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语，仿佛在安慰自己，“可能是你看错了。” “没有看错，抓紧了。”霍今辕领着她几个飞跃在一处崖壁扯下一块白布，然后翻身回到地面上，借着月色仔细一瞧，“是块布而已，自己吓自己。” “等等。”陆绵绵抢过他手里的布，快步跑到火堆旁。 霍今辕不明所以，大步流星走了过去。 “是他发出的求救信号，看样子他一进入燕国便受到了追杀，或许在陈国也有，只是他还可以应付得来。”陆绵绵摩挲着白布上歪歪扭扭的符号，可见他写下这求救信号的时候是多么的匆忙和焦急。 “萧墨顷？为什么他写的求救信号我看不懂？他教你的还是你教他的？”霍今辕拿过白布恨不得用眼中怒火把它烧成灰烬，看看这样会不会让真相浮现出来。 第一百九十七章 古怪山谷 面对亲爹的灵魂拷问，陆绵绵淡定地拿回白布丢火堆里。 白布燃烧起来，散发出像是头发烧焦的味道，陆绵绵看着火堆发愣，“明天去看看他还有没有留下别的线索。”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霍今辕不满，再次追问。 “是他没错，信号是我教他的，和你们打仗做侦查要用的自然不一样。”陆绵绵略显心虚，却理直气壮反驳。 “他知道你会来燕国？”霍今辕皱眉，几乎是脱口而出。 “这个信号不是我和他之间的秘密。”陆绵绵打了个呵欠，漫不经心道。 她曾经和他说过可以和心腹亲信用这些信号，所以她说这话时是一点都不心虚，不知道是刻意放松还是真的困了，她就这样歪啊歪啊，睡着了。 霍今辕挪了挪位置，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睡一觉，而他仍是一动不动的坐着，眯着眼睛，也睡也警惕。 第二天他们两人还是上山搜了一圈，但是毫无收获，两人只好继续赶路。 燕国平原居多，本来粮食产量也应该可以，但因为干旱，粮食长势堪忧，估计收成锐减，他们没有进城，看到农民脸上尽是失望，甚至是绝望。 两人风餐露宿，为了预防疟疾，尽量将水烧开才喝，但还是没有耽搁多少行程，原本要一个多月的行程愣是缩减了将近一半。 “过了那座山便可以到燕都了。”霍今辕停下马，那里有士兵看守，想要绕过连绵的大山几乎不可能，硬闯也不行。 “我们乔装打扮一番，你说能不能蒙混过关？”陆绵绵看着关卡揪了揪小辫子。 “那边和那边有士兵盯梢，我们先看看什么情况再做决定。”霍今辕打量了一下关卡四周的环境，指出两个得天独厚的观察点。 两人将马安置好，偷偷潜伏在关卡附近，却是看到了他们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对方似乎已经察觉到他们两人的行踪，又或者是草木皆兵，稍微有可疑的人都被抓起来，所有货物都开箱检查。 看样子想要蒙混过关的可能性不大，陆绵绵看了一眼高耸入云的山峰，“我们翻山过去，我就不信他们能把这儿数十座山都封了。” “似乎只有这个办法了。”霍今辕苦笑。 为了不影响行程，也怕行踪泄露，他们还是决定把马儿放了。 “若是记得路就回去找褚沐阳他们。”陆绵绵拿走所有标识，抚摸着马儿的鬃毛，很是不舍，“若是有危险记得逃跑，别被人抓了去。” “放心吧，没几个人能追得上它。”霍今辕用力拍了一下追风背部，“走吧。” “我们也走吧。”直到看不到追风的身影，陆绵绵这才幽幽地说道。 “走吧。”霍今辕催促。 “尽量贴着营地而过，我不想浪费太多时间。”陆绵绵看了一眼插着旗帜的山峰，她偏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经过。 “你有信心不被他们发现？”霍今辕挑了挑眉。 “自然。”陆绵绵低声道。 两人刚刚爬上半山腰，陆绵绵看着远处山谷飞起的惊鸟，“那里似乎有人。” “会不会是猛兽又或者是鸟儿该回巢？”霍今辕抬起头看了看从天空中掠过的鸟群，几乎是遮天蔽日的景象让他惊叹不已。 但他却是不大相信人为能够惊动得了那么大群的鸟儿。 “让我看看。”陆绵绵还是更加倾向于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你在担心他，对不对？”霍今辕跟上她，眉头就没松开过。 “嗯。”陆绵绵大大方方的承认。 霍今辕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 “这里有打斗的痕迹，看样子已经有两三天了。”陆绵绵摩挲着树上的剑痕。 “可能是老虎的抓痕。”霍今辕睁着眼睛说瞎话。 “你觉得可能吗？你似乎失去了判断的能力。”陆绵绵很认真地看了他一眼。 不仅仅是剑痕，还有被钝物撞断的树木，有两个手腕大小的树枝都被撞断了，陆绵绵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得多大的撞击力。 霍今辕捡起断木看了一眼，“可能是班山岳，如今的他成了铁甲怪物，看到他一定要小心，不能有丝毫大意。” “嗯。”陆绵绵点了点头。 每隔一段山路便可以发现打斗的痕迹，从大范围到小范围，他们竟是一路追踪到悬崖边上，陆绵绵看着深不见底的山谷，拿出了伸缩棍。 “你想做什么？”霍今辕握住了她的手，他们这样贸然进入山谷太危险了。 “下去，这里藤蔓密布，想要下去也不难。”陆绵绵示范了一下，用伸缩棍做成滑索，试了一下，承受一个人的重量没有问题，然后就滑下去了。 霍今辕黑了脸，没想到她竟真的滑了下去，轻功白学了，真笨。 虽然嫌弃，他还是跟着施展轻功追了过去。 但是悬崖边上比较陡峭，想要施展轻功也不容易，他也要借助藤蔓来稳住身影。 快要追上陆绵绵的时候，她已经换了根藤蔓。 看到她似乎乐在其中，霍今辕无语了。 她是不是忘了他们已经下了很久还没到底？ “小心点，我们已经下了很久，山谷太深了。”霍今辕小声提醒。 “是有点深，山峰太高，早知道就不追到山顶直接下来。”陆绵绵嘀咕了一句，似乎看到底了，但又看得不大真切，“小心点，这里透着古怪。” 霍今辕也是打量着冒着热气的地面，烫脚。 虽然燕国干旱厉害，但山谷应该不会那么热，而且地面都冒着热气就越发古怪了，似乎还有一股子腐朽的味道，还有硫磺的味道。 “可以下来，小心烫。”霍今辕站到了实地，这才对陆绵绵说道。 “是地热。那些喷出来的是温泉，呃，估计接近开水的温度，千万别碰到。”陆绵绵也是惊叹不已。 山谷这里有三处泉眼，喷出来的热水有三岁小孩那么高，附近寸草不生，他们都不敢靠得太近。 “我们是不是下来错了，这里怎么会有人？”霍今辕望向陆绵绵，他们应该考虑尽快离开这古怪的地方，这里连个活物都没见到。 第一百九十八章 何苦 鸟儿是受惊没错。 若是这里一个活物都没有，鸟儿又是怎么受惊的？ “反正都下来了，看看有没有其他出路。”陆绵绵反而起了猎奇心。 虽然三处泉眼冒的是热水，附件也是寸草不生，但是穿过迷雾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却是一片热气腾腾的沼泽地。 霍今辕抓住了她的手，“别乱动，是沼泽。” 沼泽地见过，但冒着热气烟雾的沼泽却是头一回见到。 “我知道，烟雾越来越浓了。”陆绵绵感慨，他们不能随便走动，烟雾弥漫，就连退路都消失不见了。 “好奇怪的山谷。”霍今辕越发惊讶。 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飘向他们，霍今辕缠住了手才敢去接，“这是？” 发带。 绣着孔雀翎的墨色发带。 “是他没错。”陆绵绵忍不住大喊了一声，“我们来了。” 话音刚落，三支箭嗖嗖嗖的射向他们，这劲度应该是弓弩才有的。 霍今辕一下子抓住了两支箭，陆绵绵挡了一支箭。 他们的手还是没有松开。 “他应该也在这。”霍今辕压低了声音，近乎喃呢。 他是指班山岳，他手里有最初版的弓弩，灵剑山庄的工匠已经做出了弓弩，他和霍今乾不过是提了一点点华而不实的建议。 若是班山岳投靠了夏侯飞，这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伸手不见五指，陆绵绵在霍今辕手心里写下一个字，“忍”。 班山岳穿了盔甲，他们便是有改良版的弓弩也只是白费功夫，而且如今这里烟雾弥漫，他们摸不准他的动向。 “发带给我。”陆绵绵忽然说道。 霍今辕没多想把发带给她了。 陆绵绵接过发带，松了手，脱下外衣把头蒙住，背对着箭射来的方向，咬着夜明珠，打开发带。 果然，萧墨顷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安好，午时烟雾退，速来”。 陆绵绵将萧墨顷的话转达给霍今辕。 他们都没有想到这山谷的烟雾这么厉害，一天时间里只有中午那一小会能够看得清楚东西，怪不得他们在这儿耗了那么久。 霍今辕又握紧了陆绵绵的手，“可有办法出这沼泽。” “御剑飞行？”陆绵绵开玩笑道。 不是不可以飞，只是不清楚沼泽有多大，他怕飞不出这沼泽，若是陷了进去就完了。 “搭桥。”霍今辕想了个办法，只是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可以搭桥的木头又或者是可以做支撑点的地方。 他们带了绳索就是没有带木头，那种长长的木头，要两根，走完一段再铺一段，他凭借这方法走出过沼泽。 “木板，滑行。”陆绵绵也想了个办法，不过他们还不知道找不找得到工具。 烟雾没散去，他们都不敢随便走动。 班山岳和萧墨顷可能就是在烟雾消退的那会打了起来吧。 安静下来的沼泽又有鸟儿回来栖身。 山谷有些热闹，陆绵绵和霍今辕说话都大声了一点点。 “那是毒蛙。”陆绵绵忍不住惊叹，沼泽这里什么都有，“把药囊戴在身上，一般毒物不敢靠近。” 陆绵绵捣腾了一小会，做了两个加强版的药囊出来。 “他们不怕毒物？”霍今辕有些好奇，他们两人在这山谷里待了几天，竟也能安然无恙。 “他不怕，一般毒物毒不倒他，至于班山岳，可能是那身盔甲保护了他吧。”陆绵绵想了想，“其实他也不怎么怕毒物，他的脉象有些奇怪，估计也没少碰毒物。” “我也不怕。”霍今辕忽然说道。 “给你你就拿着，我们轮流值夜，试过站着睡觉没有？”陆绵绵撇了撇嘴，一个个百毒不侵，就她小生怕怕。 “常有的事，你先睡。”霍今辕漫不经心道。 陆绵绵收起了小骄傲的微笑，忘了他是将军，站着睡觉对他来说应该不是难事，“那我先睡，记得叫醒我。” “嗯。”霍今辕轻声应道。 许久没有站着睡觉，陆绵绵磨蹭了一小会才找到感觉，可能是因为被他握住手，多少有那么一点点别扭。 她还是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天还是黑的，她醒了，让他歇息一会。 感觉到他睡了，陆绵绵有些心疼他，一小会之后开始心疼萧墨顷，他怕是好几天没合眼了，哪来的安好。 虽然是睡过头了，但白天里也是烟雾弥漫，陆绵绵还想着他能多睡一小会，但他还是早早醒来，睡了可能都没一两个时辰。 她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陆绵绵睁着眼睛吹着烟雾，这里没风，真的是一点风都没有，还一整天都在高温环境下，感觉汗蒸了一整天。 他们还有水，陆绵绵喝口水都感觉到奢侈，不敢贪多，还有那么一点点愧疚，再喝小口一点说不定能让他喝多一点点。 霍今辕只当她是珍惜水，也只是喝了一点点。 他都不敢保证什么时候能够走出这沼泽。 “好像有什么东西冲着我们来了。”陆绵绵听着动静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似乎像是蟒蛇。 水里好像有硫磺，温度也高，她也带了雄黄，蟒蛇估计没把她这点雄黄放在眼里。 霍今辕分辨清楚蟒蛇的方位，拔出了剑，发出了死亡凝视。 近在咫尺，对峙中。 片刻后，蟒蛇怂了，拐了个弯溜了，确认过眼神，是它惹不起的人。 不消片刻传来鸟儿的惨叫。 陆绵绵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惊鸟飞起也可能是因为蟒蛇的出现，但不管怎么，是天意也好，歪打正着也罢，她来了。 好不容易等到烟雾消退，陆绵绵辨认出萧墨顷的方向，向他抛出了绳索，借他的力去到他身边。 只是萧墨顷脚下只有一个人容身的实地，但过来的不仅仅是陆绵绵一人，还有霍今辕，只好让她站他脚上，而霍今辕站他肩膀上。 班山岳见原本尽在咫尺的两人一下子跑得那么远眼都红了，“为什么是你？” 救我的人为什么是你？ 天机老人的徒弟为什么是你？ …… “何苦。”陆绵绵叹了一口气，何苦将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想当初他也是风度翩翩，一副江湖正派人士作风。 “自作自受。”霍今辕可不同情他。 第一百九十九章 奇花 “自作自受？”班山岳冷笑，最没资格说这话的人便是他，“你不配说这话。” 当初若不是霍家人背叛了先帝，他们班家也不会落得亡国下场。 “花是你啃的吗？”陆绵绵看到萧墨顷脚边的紫色奇花，花瓣像婴儿的小肥手一样，下面一半是肉肉的底撑，上面有五根肉肉的软软的裂片，可可爱爱。 萧墨顷没料到她会问这个，迟疑了一下才点了点头，在这儿没得吃没得喝还得和班山岳打一架，体力消耗太大。 那天他又累又渴，突然发现花瓣上有露水，然后他忍不住啜了一口，然后突然发现花儿还挺好吃的，就吃了点来填填肚子。 “你这败家子。”陆绵绵突然有些心疼花，它估计做梦都没想到会被人啃得面目全非，“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紫色妖姬，是可以入药的奇花。” 她曾经在古籍上看到过类似的记载，陆绵绵给萧墨顷把脉，活蹦乱跳，看来紫色妖姬确实有奇效。 就剩一瓣完整的花瓣的，据说紫色妖姬只能生长在热气沼泽里，一离开沼泽地就会腐朽，且发出恶臭。 有身患恶疾的人误入沼泽地，误食奇花，结果恶疾痊愈，紫色妖姬之名传出，陆绵绵原本以为自己看了个传说，没想到竟是真的。 但她还是不信，摘了一片花瓣，花瓣很快便枯萎，紧接着流出墨黑的汁液，汁液散发出难闻的恶臭。 “呕……” 萧墨顷和霍今辕都又有点作呕，不约而同道，“太臭了，快点擦干净你的手。” 他吃下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萧墨顷有些怀疑人生，恶臭太难闻，他的嗅觉没问题，难道味觉出问题了？ 陆绵绵蹲了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了一口紫色妖姬，感觉像是在吃果冻一样，味道还不错。 看到她想做贼似的举动，萧墨顷和霍今辕两人一脸黑线，这么臭的环境下居然没一丁点心理压力。 “这是好东西，你们要不要吃点？”陆绵绵抬起头，像他们两人发出了邀请。 被彻底无视的班山岳怒了。 以枯枝探路，几个飞跃，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但他已经没有箭了，弓弩没了箭只能是摆设。 霍今辕无视陆绵绵的邀请，不过她的举动提醒了他，“站起来，让开一点点。” 陆绵绵立马照做。 而他则是迅速挑出将近一半残余花瓣，全数甩给班山岳。 若是在其他地方班山岳想要躲开花瓣是没问题的，但在沼泽地里，他躲不开，只能是受着，恶臭熏得他想要弃甲而逃。 原先的距离虽然闻到一点点味道，但在他认知里那股子恶臭还是可以接受的，没曾想他还是大意了。 “你先走。” 那边霍今辕也已经探好了路，确定可以站立的地方之后将陆绵绵扔了过去，他已经忍了许久了，见不得他们挨得那么近，像是在卿卿我我一般。 “这里没问题，能站好几个人呢。”陆绵绵试探了一下旁边的地，可结实，不由得兴奋的喊了起来。 萧墨顷有些失望，怎么就挑了块那么宽敞的地方，但下一刻他便被霍今辕提了起来，“等等，我自己来。” 霍今辕一愣，萧墨顷的轻功可比陆绵绵好很多，自然也就没有勉强。 至于这里，他把余下的花瓣捣烂，却是没有伤害奇花的根基，班山岳估计也不能在这儿落脚了。 事实上班山岳此时快要抓狂，感觉比掉进粪坑还要糟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绵绵他们离他越来越远。 陆绵绵没忘他们此次来燕国的目的，也没打算在此时和班山岳纠缠。 但班山岳却是盯着他们紧追不舍。 “你们先走，他就交给我。”霍今辕看着班山岳的身影，他们就快走到出口了，若是让班山岳走出山谷，夏侯飞等人肯定知道他们提前来到燕都。 他不能让他走出这山谷。 “这个给你。”陆绵绵犹豫了一下，把伸缩棍递给霍今辕，“先把他那一身盔甲给卸了，三两拔千斤。” “保护好她。”霍今辕也有过犹豫，但还是接过了伸缩棍。 虽然他馋着伸缩棍许久，但没想过要占为己有。 只是他的剑确实不适合拿来对付班山岳。 “快走。”霍今辕催促。 “我会的。”萧墨顷郑重地承诺，“保重。” 萧墨顷带着她在沼泽地里飞跃，一站又一站，快要出沼泽地的时候，陆绵绵感觉到烟雾又起，回头，眼底已经没了霍今辕的身影。 “他会没事的，我们也会没事的。”萧墨顷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走吧。” “嗯。” 走出山谷陆绵绵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快到城门口，远远的便看到了燕都南门，只是这守卫不是一般的严，进出盘查十分严谨。 “若是你亮明身份，见到你父皇的几率有多大？”陆绵绵看了一眼自己的药箱，挺舍不得放弃这药箱的。 “他们不会让我见到父皇的。”萧墨顷勾了勾嘴角，语气又无奈又讽刺。 “我也是，你父皇尽给我出难题。”陆绵绵叹了一口气。 “先换身衣服，我们这样太张扬了。”萧墨顷看了看他身上的锦衣华服，又看了看陆绵绵身上的绫罗绸缎做的衣裳，他们这样走出去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趁着眼下没人，你去借些衣服过来，你跑得比我快。”陆绵绵怂恿，山坡下有村子，应该能够借得到衣服。 “倒也不必，我们在这儿等素月郡主回来便可，应该也就这一两天他们也该回燕都了。”萧墨顷不禁失笑。 此时的她穿上粗布麻衣不知道会是什么样，还是现在这身衣衫更好看，绿色的绸缎衣裳，外面披了层薄纱，可俏皮可端丽。 “他们？”陆绵绵有些好奇。 “忘了和你说素月郡主如愿嫁给程慕烈了。”萧墨顷愣了一下，将素月郡主和程慕烈之间的事情缓缓道来。 其实卫王也知道夏侯飞不得圣心，只是那会儿连他都不得不忌惮夏侯致以及他背后的夏侯一族。 直到夏侯致死了，夏侯飞和素月郡主之间的亲事一拖再拖，皇后见他无意结亲只好给夏侯飞指了另外一门亲事。 第二百章 心理防线 而素月郡主被人抬着进了花轿，嫁给程慕烈。 如愿以偿后，她的病也渐渐好了，程慕烈便带她出去走走。 萧墨顷让手下的人联系素月郡主，打算让她接应一下，让他可以顺利进城，至于进宫许是也得依仗她了。 “你确定她会帮忙？”陆绵绵眨了眨眼睛，这可能就关系到站队的问题，素月郡主会为了他冒这么大的险吗？ “应该会，再等一两天就知道了。”萧墨顷望着官道，淡淡地说道。 “哦，不过你不担心你亲爹吗？”陆绵绵又好奇了，城门近在咫尺却是进不去，多少有些郁闷。 “比起他我更加担心你的安全。”萧墨顷说得云淡风轻，若是他独自一人定然要先闯一闯城门的，但他不敢拿她的安全来冒险。 “你怎么找到山谷来的？”萧墨顷见她不说话，忍不住问道。 天知道在他猜测是她来了的那一刻内心的惊喜如排山倒海般袭来，尽管是猜测，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确认。 陆绵绵便将路上的事说给他听。 “想不到他们为了拖住你竟想出这么歹毒的方法。”萧墨顷有些后怕，“你胆子也是够大，万一……” “没有万一，没有把握的事我不做，我也怕死。”陆绵绵打断他的话。 艺高人胆大，现在的她胆子确实是比以前大了许多，所以才会故意露出破绽诱敌上钩，换作以前的她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不知道怎么样才能不动声色让素月郡主停下来与我们见上一面，你可有什么想法？”萧墨顷自然而然地问。 “这个，自然是让他们找上门。”陆绵绵想了想，有了主意。 于是两人夜里挑灯，在十里亭作诗一首，希望能够被素月郡主和程慕烈看到。 若是这办法行不通他们再想想别的办法，从十里亭到城门还是有段距离的，他们还是来得及喊停他们的行程。 “你确定他们能够看得懂你诗里的意思？”萧墨顷有些怀疑。 “他们不笨。”陆绵绵对他们两人还是有信心的。 “走吧，有人来了。”萧墨顷拉着她的手，遮住了夜明珠的光芒。 幸好只是夜行的老百姓，并不是巡逻的士兵。 萧墨顷和陆绵绵又回山脚下等着。 素月郡主和程慕烈没有等来，倒是等来了霍今辕和班山岳。 陆绵绵看到他平安无事，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下了。 “这个还你，只是不知除了关卡可还有别的通路？”霍今辕将伸缩棍还给陆绵绵，转而问萧墨顷。 “有，山的那边是海域，只是海水汹涌澎湃，渔船都不敢轻易下海，另一边是江水，同样凶险，但却是一条通往陈国的捷径。”萧墨顷伸手指了指西边和东边。 “不行，走水路太危险了。”陆绵绵却是不同意，他一人尚且还有可能渡江，偏生他要带着班山岳这个大麻烦。 “无妨，我已经废了他的武功。”霍今辕笑了笑，现在的他只想尽快将人带回京都，好好审一审他。 “你受伤了，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陆绵绵转移了话题，见他身上也有多道大大小小的伤口，看样子是一场恶战，“伤口不宜沾水，要不我送你离开这山林？” “不行。”萧墨顷立马说道，“这个人我也想要好好审一审，能否将他留给我？” “不行。”霍今辕拒绝。 萧墨顷现在还没有能力保住他的性命，交给他岂不是让班山岳白白丢了性命，萧瞻不会放过班山岳，夏侯飞也不会放过他。 “你们别吵了，他似乎不大对劲。”陆绵绵指着班山岳对两人说道。 “我知道，所以才要带他回陈国，我有的是办法让他开口。”霍今辕不以为然道。 对于他来说，多年的筹谋付诸流水，打击可想而知，这反应才属正常。 萧墨顷问了他好几个问题，但班山岳却是不理他。 霍今辕看着他这模样，忽然想起了班山瑶，不愧是兄妹，反应都一模一样，“你是不是对你妹妹说过些什么？” 班山岳的眼珠子只是微微动了动。 他忽然想起一些很久远的事情，他们兄妹二人从小要面对的事情就不一样，他承担着复国的重任，而她却是备受娇宠。 他羡慕她，也妒忌她。 但他还是选择了呵护她。 但是那个被他捧在手心里的人背叛了他，为了一个男人。 在她失贞的那一刻他便疯了，他突然间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若是她委身于马巍礼他不会疯，因为是他推她出去的，但她没有，她由始至终都选择了霍今乾。 他疯了，所以想拉她一起堕入炼狱…… 刹那的不设防，班山岳感觉到了虎视眈眈的目光。 陆绵绵见他缓缓闭上眼睛，知道不容易让他的心理防线再次坍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她明明离真相已经很近了，最后还是被它溜走了。 三人争执了一番，最后萧墨顷决定和陆绵绵一同护送他们两人离开这片山林，虽然他们有可能会错过素月郡主。 要说最近的路莫过于原路返回，但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还是选择了另外一条山路。 事实证明他们的选择并没有错，已经有士兵下了山谷查探谷底情况。 只是两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隐约间看到谷底仍有数十人，有人惊慌失措陷入了沼泽，有人屁滚尿流想要爬上山顶，但还是被蟒蛇一口一个吞掉了数人。 萧墨顷忽然有些无法直视霍今辕，他可是用眼神逼退蟒蛇的人。 但也庆幸，若非他们选择了翻山越岭，若非他们将蟒蛇逼回了沼泽地，说不定那些人就要找上他们了。 沼泽地里还有班山岳的盔甲，说不定他们会误以为班山岳和萧墨顷都葬身蟒蛇之口。 霍今辕同样庆幸，这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结果，这样的话他想要带班山岳回陈国受到的阻力就少了很多。 看了一眼没了武功但已经被绑成粽子一样的班山岳，霍今辕提了提带子，走得越发轻快，仿佛一点伤都没有一样。 陆绵绵则是一直在留意着对面悬崖的动静，她可不想遇上他们。 第二百零一章 万幸 “他们似乎朝我们这儿来了。”陆绵绵心里有个不大妙的感觉。 “没事，我们躲开他们就行了。”萧墨顷安慰她道。 他被班山岳逼进山谷多天，夏侯飞想要找他也不奇怪，以他那谨慎的性子，定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霍今辕看着对面的动静，他们似乎仍在争论该不该搜山，“走这边，若是可以过到对面山峰，从那边下山或许就能避开他们。” “应该可以，转过去看看。”陆绵绵目测两座山峰间的距离，他们带的绳索应该能够横跨两座山峰。 萧墨顷先去探路，很快便找到了距离较近的落脚点，也去看了一下准备搜山的黑衣人，还有段距离，够他们翻过这座山。 等到陆绵绵和霍今辕他们过来，萧墨顷用弓弩将绳索引出，固定在半山腰上的一颗参天大树上。 “我先过去。”萧墨顷只是告知，不容分说便抢了先。 待过到对面山之后，确定可以那边没有危险，萧墨顷挥手示意他们过来。 “你先过去。”陆绵绵对霍今辕道。 他带着人，滑过去需要人接应，而她也需要在这边确定绳索的安全。 “好，你要小心点，尽快过来。”霍今辕没有矫情，双手绑上了带子，余下的末端连同铁环也紧紧抓在手里，用力一蹬脚滑了下去。 陆绵绵在这儿用力地帮忙拉着绳索以防万一，同时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也时刻关注着霍今辕的进程，见萧墨顷接住了霍今辕，向她挥手示意可以过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还担心绳索承受不了他们两人的重量，万幸都顺利过去了。 她也不敢耽搁太久，解开绑在树上的绳索，将绳索摆在自己腰上，用力一跺脚，荡了过去，她是一边荡着一边将多余的绳索。 像耍杂技一样，仅凭记忆里的印象，努力却又笨拙，最后有惊无险的到达对面。 霍今辕和萧墨顷两人看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怕吓到她。 “你能不能练好你的轻功？”霍今辕心有余悸地看着她若无其事的收好绳索，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好像不能。”陆绵绵也是无奈，她的轻功还是爬墙和爬树的段位上，想要飞檐走壁还有点困难。 “我们快点走吧，趁着他们搜山的时候赶紧下山。”萧墨顷已经无力吐槽。 在这里他们除了遇见几只豺狼外没遇到别的危险。 萧墨顷还帮他找来一匹马，虽然比不上追风，但也是匹好马。 陆绵绵分了一小部分可能会用到的急救药给他，这才和萧墨顷准备翻山过去。 原路返回的，山谷那有一大片有毒的荆棘丛和藤蔓，那些黑衣人并没有过来这边搜查，他们安然无恙的回到了山那边。 素月郡主和程慕烈已经过了关卡，万幸他们并没有进城，而是十里亭等人。 程慕烈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来陆绵绵，又感觉除了她之外没有谁会冒用“李白”的名字写下如此精彩绝伦的诗句。 “客（阁）下可是李白？”一小童走了过来，奶声奶气地问。 “正是。”程慕烈眼前一亮，略显兴奋地说道。 “我家公子就（久）仰先生大名……”小童抓了抓头发，那么多话他明明都记住了，可这会又都忘了，只好伸手遥指枯树下的草庐。 程慕烈和素月郡主对视了一眼，随即借口拜访友人让马车掉了个头。 草庐里如他所愿，正是许久未见的陆绵绵。 “真的是你？”程慕烈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是我没错，想要麻烦你们两人带我们进城，最好能够带我们进宫。”陆绵绵开门见山地说道。 “你是为了皇上来的？”程慕烈大惊，“我听闻六艺馆最近将要来访，还想着到时候能够和你见上一面，没想到你早就来了。” “嗯，进城再说。”陆绵绵不想再耽搁，和他们说了自己的想法。 素月郡主和程慕烈自然是同意，他们也希望皇上平安无恙。 于是陆绵绵和萧墨顷乔装打扮成他们两人的随从，光明正大的进了城。 城内也是戒严，素月郡主和程慕烈在城里有自己的府邸，就在卫王府旁边，原是程慕烈旧居，他借老丈人的力重新买了下来。 陆绵绵和萧墨顷随他们两人进入了府邸，两人无儿无女，程慕烈娘亲在他成亲之后回了娘家，此时也不在家。 家中有奴仆打扫庭院，人员比较简单，但萧墨顷和陆绵绵还是不敢大意。 两人轮流洗漱了一番，素月郡主让人备了晚膳。 用过晚膳四人才坐下来商议一下怎么进宫。 陆绵绵还是打算作为两人的随从进宫。 素月郡主却是想让她爹出面带他们进宫，这样一来或许会方便许多。 “不妥，你爹身边的人都是宫里常客，很容易被人看出来。”萧墨顷不同意，而且卫王未必会同意他们的行事。 “你说的也有道理。”素月郡主望着陆绵绵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你的眼神不大像，也容易被人怀疑。” “我改。”陆绵绵换上咸鱼眼。 素月郡主突然无话可说。 “我们也该去卫王府拜见岳父和岳母大人。”程慕烈打断他们的话，“顺便打探一下宫里的消息。” 萧墨顷和陆绵绵目送着他们离开。 “我去看看卫王府什么情况，你若是有危险就大声喊我。”萧墨顷在房间内静待了片刻，忍不住说道。 “好，你要小心点。”陆绵绵点了点头。 萧墨顷轻轻应了声，闪身出了房间，卫王府的守卫还是很严的，他试着想要闯进去都被发现了。 见程慕烈和素月郡主进了卫王府，萧墨顷放弃了进入卫王府的打算。 “怎么样？”陆绵绵见他这么快回来，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着急。 “卫王府守卫森严，我进不去。” “卫王府守卫一直都这么厉害的吗？” “这……” “我们两人闯进皇宫的几率大吗？” “你的意思是？” “容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或许卫王并不想赶这趟浑水。” “皇宫那么大，想要混进皇宫并非不可能。” 第二百零二章 疯言疯语 “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想要靠近父皇寝宫却是不容易，而且……” “而且我的轻功太差！” 萧墨顷沉默以对，确实是这样没错，但他不敢直说。 最后他们还是不辞而别，先夜闯皇宫看看里面什么情况再做决定。 素月郡主和程慕烈回来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间，双双叹了一口气，卫王和卫王妃不想让他们进宫，或许萧墨顷他们已经猜到了。 夜色里，萧墨顷带着陆绵绵一路奔向皇宫，途中给他的亲信留了个口信，当初他独自一人引开夏侯飞的全部注意力，让亲信想办法先进城。 如今该是用到他的时候了。 夜里有士兵巡逻，想要躲开他们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即便是带着陆绵绵。 而陆绵绵也将所有可能要用到的东西都放在身上，药箱暂且藏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轻装闯皇宫。 皇宫很大，守卫自然是不可能没有漏洞，他们踏进皇宫范围之内却是没有惊动任何人。 萧墨顷在进宫之后没多久便把皇宫逛了个遍，光明正大的那种，那会儿他急着想要离开，他父皇不许，他便打算私自出宫，提前把皇宫上上下下逛了个遍。 没想到以前做的努力没白费，这会儿熟门熟路的摸到了冷宫。 萧墨顷挖出了一件藏在冷宫的太监服。 衣服放了那么久，多少有点味道，陆绵绵嫌弃地摇了摇头。 “那你拿着，或许会用到。”萧墨顷压低声音说道。 “那你呢？”陆绵绵动了动嘴巴。 “我只有安排。”萧墨顷也只是张了张嘴。 等到第二天响午，萧墨顷等来了画眉悦耳动听的叫声，大喜，“他来了？” “谁？”陆绵绵一头雾水。 萧墨顷附在她耳畔解释了几句，他和亲信约定，若是他进城后会联系他的，昨晚他让他乔装打扮成自己的模样进宫。 眼下他要换回自己的身份，等他找到机会便来找她。 冷宫这里还是相对比较安全的，但他还是不放心，一再叮嘱这才离开。 近乎废弃的冷宫长年失修，宫殿破破烂烂，藏身的地方却是挺多，但人却是不多，她现在所处的宫殿便是空无一人。 虽然没人，但她还是不敢随意走动，想了想，却是主动将夜行衣换成了太监服。 衣服有一点点长，她已经长高了些，不然的话会更长。 陆绵绵将夜行衣藏好。 宫殿的门却是咯吱一声被打开了。 她被发现了？ “给皇后娘娘请安，咯咯咯……” 虽然看不见对方的人，但是那声音却是让人毛骨悚然，像个疯子一样，陆绵绵哆嗦了一下，愣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皇后娘娘，皇上昨夜里又宿在臣妾那……” 陆绵绵听着女人的疯言疯语，突然间又不觉得那么可怕了，不过是个可怜人。 而萧墨顷和亲信换回了各自身份后，他仍是独自一人去见他父皇。 堂堂一个皇子想要见父皇也是情理之中，没人拦着他。 只是在他父皇寝宫里，萧承臻还有夏侯皇后等人几乎是天天守在那儿，萧墨顷一看那严防死守的阵势，脸上闪过不屑与嘲讽。 只可惜如今他父皇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萧墨顷不敢在寝宫这里等太久，只好先行离开，他在宫里也有寝宫，原本在他父皇寝宫旁边，如今却是被夏侯皇后安排在冷宫附近，正合他心意。 然而偏殿这边多了好些人盯着他，萧墨顷冷眼看着想要跟上他的太监，逼得对方一步步的后退。 这些人，萧墨顷冷笑，让亲信盯着他们，一个都不许跟着他来。 离开了那么久，他很是担心陆绵绵的安危。 萧墨顷潜入冷宫，却是不曾想早就不见了陆绵绵的身影，在她藏身的地方只找到她的夜行衣，心里不由得提了起来。 若是她换上了太监服，若是她被人当成宫里的太监，想要找到她还真有点麻烦，萧墨顷不敢再耽搁，立马暗中查探一下冷宫这边的情况。 她的身上有他最为熟悉的味道，萧墨顷便是循着那味道去找。 她怎么会在这冷宫里消失不见了？ 萧墨顷在殿内仔细查勘。 倒下的屏风底下似乎有些动静，萧墨顷将屏风扶起，地底下突然钻出一个人，定眼一看正是陆绵绵。 只是此时的她有些灰头灰脑，狼狈不堪。 “快跑。”陆绵绵见是萧墨顷，忍着想哭的冲动，催促。 萧墨顷将她护在怀里，失而复得让他不由自主的加重了手臂的力量，里面似乎还有动静，但此时想要出门也来不及了。 几乎没有多想，萧墨顷带着她躲到了床后面的缝隙里。 地底下出来两人，一个疯疯癫癫的妃子，一个侍卫。 侍卫将妃子推到在地，“不许胡说八道，不要要你小命。” “不说，不说，皇上的话臣妾铭记于心，臣妾不会说出去的，臣妾等皇上召见……臣妾在这里等着皇上，天天为皇上祈福……” 又是一番疯言疯语，侍卫警惕地四下环顾片刻，这才从密道离开。 萧墨顷隐约看得到那人身影，见他离开，立马出手点了疯女人的穴道，让她好好睡一觉。 正想要说话，又有太监过来送吃的，见人没动静，上前探了一下疯女人的鼻息，然后若无其事的离开。 所谓吃的也只是半个馒头，不是被撕开，而是被人咬了一半，宫里的太监实在是太可恶了，陆绵绵有点同情疯女人。 但她没有把她的话全部当成疯言疯语，见两人安全了，便将自己听到的消息全数告诉了萧墨顷。 疯女人是先帝打进冷宫的弃妃，两人却是藕断丝连，皇上还特地挖了条密道直通冷宫这儿，直到先帝驾崩，密道被封女人才疯的。 女人虽然疯了但潜意识里还是记得保守她和先帝之间的秘密，没有将密道一事说出去，不过她却是想着再次挖通密道，想再见先帝一面。 她的记忆大概已经很混乱了，先帝驾崩一事被她自动屏蔽掉，认为先帝只是在和她闹别扭，所以暗地里很努力的挖密道，没曾想这会儿真让她挖通了。 第二百零三章 不孝子 陆绵绵正好见证了奇迹的发生。 只是她听到那声“杀了她”之后就赶紧溜之大吉，对方似乎有很多人，她不敢硬碰硬，而且在密道里她估计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你说密道里的会是什么人？”陆绵绵好奇地问。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里面的人应该是……” “不会吧。” 陆绵绵瞠目结舌，却又隐隐觉得他没有猜错。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趁他们还没把密道封死。”萧墨顷故作淡定地说道。 只是有点无奈，方才他们那么亲密，为何他难忍脸红心跳，而她仍是若无其事的样子，萧墨顷偷偷瞄了几眼，欲言又止。 陆绵绵以为他是在担心自己，带着问号且坦然地望着他。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萧墨顷迅速冷静下来，悄悄挪开密道入口的木板，入口很小，只能一个人出入。 不过里面的密道人猫着腰就行，萧墨顷走到前面，手里拿着剑，以防万一。 密道里拐了个弯便被封，就剩一道缝隙了，猝不及防两人就对上了眼。 萧墨顷眨了眨眼，确认过眼神，并没有敌意，“是我，萧墨顷。” 陆绵绵见他自报家门，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是友不是敌。 密道这里她只能看到萧墨顷的后背，难为他像小矮人一样走路，也不知道他在矜持些什么，这样子走路多难受。 对面的人离开了片刻，然后刚刚堆起的泥土又被挖开。 萧墨顷目瞪口呆地走了进去。 陆绵绵紧跟其后，想不到这里竟被挖出了两室一厅的空间，有床有储物空间，而且还有不少人。 “父皇？”萧墨顷望着能够坐起来的某人，和他想的不大一样。 “你这混蛋，是不是看到父皇躺着才开心。”萧瞻扔了一个软枕过去，看到他出现还是挺高兴的。 萧墨顷一伸手便抓住了，一脸黑线地问，“不是说快要死掉的吗？” 早知道这样他就不让陆绵绵冒险进宫。 突然的死寂。 然后萧瞻被他气得吐出血来，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他不开口，其他人更加不敢开口。 侍卫和御医还有死士全都恨不得原地消失。 若是傅公公在或许会劝一两句，但傅公公在寝宫那脱不了身。 “你再气他他真的会死掉。”陆绵绵从萧墨顷身后探出头来，同情了萧瞻一秒。 其他人齐刷刷地望向陆绵绵：她是谁？ “小神医来了，看来朕不会如你所愿。”萧瞻看到陆绵绵，露出老父亲般的笑容，亲切地向她招了招手。 “那个天机老人的徒弟？”李御医不敢置信地上下打量着陆绵绵。 “闭眼。”萧瞻斜睨了他一眼，再乱看挖他的眼出来。 李御医缓缓合上嘴巴，默默闭上了眼。 萧墨顷则是瞪了他老父亲一眼，他肯定是故意抢自己的话的，拉了拉想要上前的陆绵绵，“先给他治病，其他事情不用理会。” 最好话都不要多说一句，他感觉他爹不安好心。 萧瞻：“……朕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外面那个随时会死。”萧墨顷冷笑。 “都给我闭嘴。”陆绵绵瞪了他们一眼，指着萧瞻道，“你躺下来。” 李御医见状，知道有了靠山，斗胆上前和同行交流交流。 听完李御医的说明，陆绵绵心里有了大概的想法，他的脉象和胭脂有几分相似，也不尽然相同。 不过胭脂的情况更加复杂，他这情况纯粹。 “尽力就好。”萧墨顷见她皱眉，以为他父皇的情况很复杂，不想让她有压力。 “你给我闭嘴。”萧瞻的太阳穴又突突突的跳了跳，这个不孝子分明是想气死他。 “我是为了你好。”萧墨顷见自己用心良苦却不被理解，理直气壮地反驳，“别吓唬她，她胆子小，万一被吓到了……” “你们都被我闭嘴。”陆绵绵怒了，“情况还好，能救活，我在想怎么用药。” 萧墨顷和萧瞻乖乖地闭上了嘴巴，前者神色自若，后者还想强行挽尊，瞪了几眼才别开脸，中毒之后忽寒忽热又痒入骨髓的煎熬太难受了，而且次数多了脾气是越发暴躁，李御医只是压制住毒素发作的次数和程度，暂且还不能从根源上彻底治好他的病。 外伤好得差不多，内伤还需要慢慢调理，只是屈居在这密室里，他被折磨得性情大变，旧伤还没好又添新伤。 看到陆绵绵来了，他的心情才稍微好转了些许。 “先吃这个，会让你没那么难受。”陆绵绵拿出一颗药丸，当初因为胭脂的毒研制出来的试验品。 虽然不大清楚疗效，但她还是有信心此药可以缓解他的痛楚。 萧瞻没料到她随口拿出一颗药出来就让他吃，她知道他中的是什么毒吗？ 陆绵绵见他不接，转手递给了李御医，“你来看看，就这么一颗，当初知道胭脂中了毒，随手做出来的解药，不过一直没机会送出去。 她的问题比你严重多了，你吃应该也没问题，先让你没那么难受，好让我有时间想想怎么样治你的病。” “胭脂是谁？”萧瞻有些好奇。 “燕国的细作。”陆绵绵挑了挑眉，看样子胭脂背后的主人不是他。 “不是我。”萧瞻轻咳了一下，他的细作只是收集一些陈国和魏国的大事，他这个皇帝不至于邻国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萧墨顷让其他人退下，将班山岳和胭脂两人的事告诉了他。 “你知道的挺多的。”萧瞻心情复杂地望了萧墨顷一眼，他还在猜测什么人那么厉害，没想到竟会是班山岳。 说起来班家也曾一统三国，只是班家后世子孙昏庸，导致萧家和南宫家各自占地称帝，不再听命于班家。 司徒一族和霍家追随班家最久，可惜班家并不领情，甚至以萧家和南宫家为反面例子，不停的打压猜疑，司徒一族联手霍家夺了权。 如此看来他这一剑挨的不吃亏，萧瞻勾了勾嘴角。 “你怎么放走你的杀父仇人。” “你不是还没死吗？” “你这混账，难道你也盼着朕死不成？” “你死了对我没好处。” “那你还想气死他。”陆绵绵一脸黑线地隔开了他们父子俩。 第二百零四章 治疗方法 那种情况之下他们没有办法扣押下班山岳，也没有可以托付的人，他们明明都知道缘由还要争论一番，服了。 两人见陆绵绵真生气了，也安分了，仍是彼此不服气。 “这里安全吧？容我睡一觉再来想想怎么治你的病。”陆绵绵打了个呵欠，一路风餐露宿，日夜兼程的赶来，提心吊胆的一宿又一宿，都没怎么好好歇息过。 其实她已经想好了治疗方案，只是还没做出选择，她需要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再来做一个正确的决定。 萧墨顷和萧瞻两人都没料到她会提出这种要求，愕然地看着她自顾自地从身上掏出块布，随地一铺，躺下就睡。 萧瞻看着李御医留下的药丸，又看了看快要睡着的陆绵绵，二话不说就把药丸给吃了，感觉不能全然指望她的。 萧墨顷见她睡着了，在她身侧躺了下来，本想守着她的，可是守着守着也睡着了。 萧瞻笑了，笑着笑着又有点酸了，突然觉得自己也不算是孤家寡人。 席地而睡，美人在旁，他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若不是时机不对，他都想在地上躺一躺，睡一睡。 若论美，那小丫头是怎么也比不上瑢月的。 都说瑢月的母亲琉璃才是天下第一美人，才貌双绝才会让太子楚一见倾心，令他排除万难也要娶回魏国。 他没见过琉璃，甚至连画像都不曾见过，但他想大概就是瑢月那样子的容貌才配称之为天下第一美人。 只可惜那时年少，从未想过她便是瑢月，若是他知道她的身份，或许她就不会死于非命。 萧瞻回想起往事，自然而然的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他清晰的记起他们相遇相识的那些美好。 在梦里他也忘了发病时的痛楚。 似乎并没有那么痛。 李御医估摸着他该发病，斗胆前来相助，没想到看到三人酣睡，不禁感叹不愧是小神医，药到病除。 其实陆绵绵给他的并不是解药，只是让他没那么难受的药而已，且让他弥补亏虚的体力，尚未进入根治的阶段。 待她醒来，人也精神了，陆绵绵有条不紊地和他解释解毒的几种方案。 毒在血液里最为麻烦，如今的条件她也不可能给他换血，只能是保守的治疗，针灸能将毒素逼在一处，然后放血，但此法可能会有些许遗留，她是不建议的。 萧瞻没耐性听完，让她自己拿主意便可。 陆绵绵得了准信，立马说出自己的选择，用药压制毒素发作，一边解毒一遍养好他的身体，只不过这解毒需要用到紫色妖姬，需要他亲自出宫去啃一口草。 紫色妖姬很特别，离开沼泽地就不能存活，受了一丁点损伤便自动脱落并散发出恶臭，她都没有办法拿紫色妖姬来入药，只能是劳烦他亲自跑一趟。 “你没开玩笑吗？”萧瞻一脸黑线，让他去啃草，还是他儿子啃过的，他该是趴着啃还是撅着屁股啃！ “除了紫色妖姬外估计还有一种生长在雪域高原的冰芫花能够解你身上的毒，冰芫花谁都没有见过，更加不用说能不能带到来你眼前。”陆绵绵耸耸肩，一副爱信不信的模样。 她吃过紫色妖姬，知道紫色妖姬的功效。 萧墨顷也吃过紫色妖姬，还吃得最多，他体内的毒素都被清除得差不多。 萧瞻被陆绵绵说的心动，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陆绵绵便写了张药方给他，先吃三天人应该就能控制住狂躁的冲动，再慢慢调理十几天他就可以出宫了。 紫色妖姬一事就他们三人知道，到时候他们再找借口出宫便可，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同样的药方给到傅公公，那个替身也是中了同样的毒，他好起来，那人也要好起来，萧瞻暂时还不想出去。 密室这里连着寝宫，是先帝和那个疯女人幽会的地方。 陆绵绵有点好奇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爱恨情仇，一个皇帝居然为了和一个弃妃幽会搞了这么一出。 连接冷宫的出口被封，他们又不方便从寝宫那边出去，天天待在这地下宫殿一点都不好玩，陆绵绵郁闷极了。 那个疯女人安分了一段时间又开始挖地道。 萧瞻也怕她泄露了自己的藏身之处，只好找了个替死鬼，把人扣押在地宫这里，这女人是他父皇的最爱，他不忍心杀她。 只是疯女人疯了也烦，不疯也烦，被人绑着堵住嘴又可怜，只好眼不见为净。 在地宫这里待了将近半个多月，萧瞻终于愿意当回他的皇上。 陆绵绵还不能暴露身份，成了萧墨顷身边的贴身小太监。 使团一行人也快要到达燕都，萧瞻便不顾群臣反对借这个理由出了宫。 到了山谷，陆绵绵和萧墨顷还有两名死士护送着他进入沼泽。 幸好紫色妖姬仍在，但它的生长速度很慢，这么久了只长出一片新的叶子，半边花瓣也在，也没见长大多少。 “时间不多了，剩下的花瓣全吃了，咬断之后直接吞下去。”陆绵绵看着那半边花瓣，也是万幸紫色妖姬既脆弱又顽强的生命力。 萧瞻犹豫了一下，蹲了下来，张大嘴巴，“你们转过身去。” 他们现在在同一块木板上，死士在前后护着，但他还是不能让人看到他吃草的样子，绝对不能，哪怕是儿子也不能。 萧墨顷和陆绵绵默默地转了个身。 “你别把花蕊给吃了，花蕊有毒的。”陆绵绵提醒，那次她沾到了一点点花蕊，有点麻麻的刺痛感，应该是含有毒素的。 “怎么这么麻烦。”萧瞻嘀咕了一句，换了个安全的姿势，一口咬下，一口吞下。 突然觉得神清气爽，确实是好东西，萧瞻闻到了恶臭，算了，好东西也不能吃太多，他吃不下了。 东西还没下到肚子里，浓雾渐起，一会儿功夫便是铺天盖地。 伸手不见五指，萧瞻惊奇不已。 “嗖嗖嗖。” “小心。” 箭的力度很大，应该是弓弩才有的力度，现如今夏侯飞也有弓弩，陆绵绵拿出伸缩棍挡住了射来的箭。 不是一时半会，而是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 第二百零五章 十指紧扣 “皇上你尽量冷静点，激动对你的病没有好处。”陆绵绵抽空安慰了一句沉默的萧瞻。 她没有回头，没看到萧瞻脸上的冷静，冷静得如同静待猎物上钩的猎人。 箭停了，山上似乎有打斗的声音。 他们在迷雾里一动不动。 在蟒蛇眼里他们是送上门的猎物，让它蠢蠢欲动。 迷雾中一些窸窣作响，不免让人有所畏惧，陆绵绵握紧了手里的伸缩棍，盯视着白雾中若隐若现的猩红信子，冷冷喝道，“滚。” 萧墨顷一愣，应该是蟒蛇才对，她怎么和那畜生说上话了？ 萧瞻没见过蟒蛇，但隐约间还是可以窥见那庞大的蛇身，但陆绵绵一个小姑娘都不害怕，他就更加没有理由害怕了。 “我和你换个位置。”萧墨顷后悔了。 “来不及了，定住木板。”陆绵绵握紧伸缩棍，跃起，将伸缩棍甩成长枪，径直刺向蟒蛇的大嘴，“低头弯腰。” 萧墨顷低下头弯下腰，顺手帮他爹拉了个一字马，“别乱动，木板靠你保住了。” 两人躲开蟒蛇攻击，萧墨顷甩出一节长绳缠住陆绵绵的腰，然后将人拉了回来，“下次这么危险的事就交给我。” 他和蟒蛇打过，这畜生怕他。 不过如今它怕的人又多了一个，蟒蛇见打不过陆绵绵，如今又来了一个死敌，虚晃了几下蛇尾，仗着熟悉地形，瞬间溜得无影无踪。 一切归于平静，萧瞻终于被儿子想起，被提拉了起来，两条腿差点站不稳。 “你会武功？”萧瞻很好奇，也很混乱，总感觉她不像是会武功的样子，但事实证明她还是很能打的。 “算是吧，我的武功自成一派。”陆绵绵揉了揉被震痛的虎口，咧嘴一笑。 在萧瞻听来，细品了一下，看样子她学的武功来自她师傅，但是她师傅谁也没见过，虽然冒牌货倒是有不少。 “这里除了蟒蛇还有别的巨兽吗？”萧瞻又问，提前和他说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没了，忘了和你说这里有蛇。”陆绵绵淡定地说道，若是提前说了怕他不肯来，她又没办法将紫色妖姬搬到皇宫。 “这是蛇吗？” “是啊，不过它还未成年，不用害怕。” 萧瞻无语了，这体格居然还没成年，留着也是祸害。 “它记性很好，把它镇住了，它就不敢再出来作乱了，当然它也记仇，不过应该不至于找它爹娘出来替它报仇。”陆绵绵想了想，安慰自己道。 萧瞻和萧墨顷都沉默了，若是它的爹娘都来了，他们未必能够打得过，等等，他们怎么就顺着她的话开始胡思乱想了。 一条蛇而已，难不成真找它爹娘告状去？ “要等一天吗？” “雾散了比较安全。” “若是贸然行动，掉进沼泽里，那么大的雾很难救人。” 萧瞻白了自家儿子一眼，虽然他看不到，但应该能够感受得到，他不至于贸然行动，至于这样说吗？ 更难过的是被利用完，他又被自家儿子换了个位置。 “困了的话就靠着我睡会。” “我困了。” 萧瞻丝毫没有不自在，那么长的时间他还是睡会，就不打扰他们卿卿我我了，希望他能体谅一下老父亲的用心良苦。 “你不可以站着睡吗？”萧墨顷将他爹的脑袋推开，迁就了他就没办法让她睡得舒服点。 “不可以。”萧瞻不依不饶地靠了过去。 谁让他不带块大点的木板过来，他还真没考虑过睡觉这个问题。 但是一整天那么长的时间除了睡觉都不知道该干点什么。 而且在这里他什么都干不了。 萧墨顷无法，只能让他靠着。 “我不困。”陆绵绵摇了摇头，大白天的哪里会困。 就算困她也不忍心让他独自一人守着。 两人都不困，只是有萧瞻在，尬聊了几句突然觉得沉默也没关系的。 十指紧扣，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等着。 萧瞻却是快要郁闷死了，脖子都快僵硬了还是睡不着。 “你真的相信班山岳说的话？” “嗯。” “谁会害你娘？” “不知道。” 萧墨顷口是心非道。 在他没有知道他爹是谁之前他的怀疑对象只有两个，如今又多了一个。 魏国、陈国、燕国，都有他怀疑的人。 他娘亲原本是有婚约在身的，因为他外祖父害怕陈国会在他娘亲的婚事上做文章，所以在她离开魏国之前把她的婚事定了下来。 但是他娘亲出事之后，他娘亲的未婚夫娶了别人，那人是他的怀疑对象。 在陈国，他怀疑的那人已经死了。 他曾经猜想他娘亲出现的时机不对，被陈国先帝用来打压霍家，他舅舅也是这样猜想，两国因此交恶。 除了陈国先帝，他想不到谁会害他娘亲。 …… 千头万绪如同阴霾般笼罩着他的心，杀意难掩。 一只小手在他手心里抓了抓，清澈的眼眸近在咫尺，他看得出来她的担忧，杀意顿时散去，他还能笑得出来。 陆绵绵也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靠了过去，蹭了蹭，然后闭上了眼睛。 萧瞻默默地站直了身体，随后毫无心理压力的坐了下来，无处安放的双腿也随意的摆放，反正没人看得到。 等雾散去，萧瞻看到他的龙靴上趴着两条大虫，恨不得将靴子丢了。 但至少等他回宫之后再换爽靴子，这会儿只能是先忍着。 他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离开沼泽地。 回去的路上一路畅通无阻，就连只兔子都没见着。 一行人回到营地，萧瞻去审问那些想要刺杀他的人。 然而那些人都打着班山岳的旗号，没有丁点纰漏，萧瞻脸色铁青地离开了临时牢房。 他身后是看似恭敬却又肆无忌惮的窃笑的夏侯飞和心思各异的其他人。 对于这样的结果萧墨顷一点都不奇怪。 若非这样他们也不会这般肆无忌惮的刺杀他。 萧瞻越发看他不顺眼：就你最聪明！ “滚。” 萧墨顷麻利地领着陆绵绵离开了他的营帐。 陈国的使团来了，陆绵绵是迫不及待的拉着萧墨顷去迎接。 “你是不是要回去？” “呃，你父皇的病只需要继续服用几副药便可以根治了，我……” 第二百零六章 惊喜盒子 “医者仁心，彻底治好病人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你放心，我会等他病好了再离开的。”陆绵绵若有所思，随即正色道。 迎接使团的人很多，以萧瞻为首，弄得崔昭学和霍祈靖受宠若惊，当然他们也不全然相信这份殊荣，毕竟这不合礼数。 而且他不是说病得快要死的吗？ 但此刻的他看上去和常人无异，如今看来传言不可尽信。 陆绵绵个子比较娇小，垫高了脚也高不过挡着她的人，这就尴尬了。 萧墨顷领着她挤到了前面。 她终于看到了霍祈靖和崔昭学，还有褚沐阳等人。 只是她稍微乔装了一番，让自己的脸看上去平平无奇，陆绵绵不着痕迹的打了个暗号。 霍祈靖本就在找她的身影，虽然并不清楚她有没有在其中，但这一刻他一下子便认出她来，见她平安无事，看样子可以将这好消息报回去。 霍祁媛却是没想过陆绵绵会在迎接他们的队伍里，看了看霍祈靖，又看了看萧墨顷身边的小太监，见他面对自己的打量时缓缓垂下眼帘，随后又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不由得笑了。 这样子的目光最熟悉不过，是她没错，看样子她已经治好燕国皇帝了。 萧瞻只是露个面而已，剩下的事情则是交给以萧承臻为首的负责接待使团的臣子来处理。 萧墨顷作为不那么重要的皇子，露了个脸，但话都说不上。 萧承臻也不希望他在这会儿和崔昭学等人闲聊，没给机会让他叙旧，客客气气的将人迎了进城。 又被挤出队伍的萧墨顷和陆绵绵两人默默地跟上萧瞻回宫的队伍。 回到宫里的萧瞻让李御医诊断了一番，确定体内的余毒清除了大半，不禁暗暗惊奇紫色妖姬的奇效。 陆绵绵那小丫头说若是不用药体内余毒也翻不了身，就是可能会反复起皮疹或者是痕痒，但她会改一下药方，彻底根除体内余毒。 “小神医用的药似乎没这疗效。”李御医忍不住嘀咕。 “她的药是没这么神奇的疗效，不过她知道哪儿有这么神奇疗效的药。”萧瞻想到在沼泽地理的遭遇，又馋又恨。 “哪儿？”李御医脱口而出。 “这是秘密，不过朕信得过你，告诉你也无妨。”萧瞻犹豫了一下。 李御医诚惶诚恐的谢恩。 于是萧瞻便将沼泽地的事告诉了他。 “臣以为那只不过是传说，没想到竟会是真的。”李御医听得目瞪口呆，“小神医有说过紫色妖姬不能制成药丸吗？” “这，朕听她的口气应该是可以的，只是她没功夫去慢慢研究，且朕的病等不了那么久，具体的朕也不清楚，不过你可以去问问她。”萧瞻含糊道。 于是李御医屁颠屁颠的去找陆绵绵了。 看到有些走火入魔的李御医，陆绵绵叹了一口气，作为一名大夫确实很难抵挡紫色妖姬的诱惑。 她也想过好好研究一下紫色妖姬，但是比起紫色妖姬，她还有其他更加重要的事情，对她来说紫色妖姬只是捷径，没必要花费太大的功夫去开通这条捷径。 因为即便是有了能解百毒的药丸，能用的也只是一两个人而已，到时候许是需要作出艰难的抉择。 但眼前这人似乎并不介意需要付出什么样的努力或者是代价，她有理由成全，于是陆绵绵尽她所能解释和鼓励了他一番。 李御医听完，又屁颠屁颠的回去厚着脸皮求皇上赐他两名侍卫护送他进沼泽地。 萧瞻二话不说便同意了。 在进入沼泽地时李御医才品过来，但也甘之如饴。 宫门外，被安置在驿馆的众人收拾妥当。 崔昭学拟定了一份计划表，让萧承臻帮忙递给燕国皇帝。 在获得崔昭学的同意之后萧承臻打开信笺看了一眼，参观国子监和书院，还有学术研讨之类的行程，统统都挑不出什么毛病。 然而在京都被碾压的不愉快的记忆让他有些不满，这计划书在他看来和下战书没什么区别，作为接待的首领，他可不能输了脸面。 上一次是他轻敌了，以为宫里那些所谓高手就能轻轻松松的赢过他们，萧承臻收下了信笺，表示会尽快送到皇上面前。 “他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在萧承臻离开之后，霍祁媛幸灾乐祸道。 “这一次他不会再轻易输给我们，上一次是他轻敌了。”崔昭学还是很客观的。 霍祈靖对琴棋书画只是略懂，但他知道不能让霍祁媛轻敌，每天的训练还是需要继续，不能丢脸丢到燕国来。 褚沐阳的压力可能比较大，毕竟他一个人要面对三样技艺。 但谁也没看出来他有什么压力。 让他感觉到压力的是穿上陆绵绵为他们量身定制的衣服，褚沐阳打开惊喜盒子，又缓缓盖上盖子。 不过到了燕都，霍祁媛是迫不及待的换上战衣，翠羽黄衫，英姿飒爽，让人眼前一亮。 “想不到你打扮起来也挺好看的。”一直嫌弃自家妹妹不施脂粉的霍祈靖不得不承认她不丑，而且还很漂亮。 其实霍祁媛眉目自带英气，不施脂粉反而更加好看，只是她不大会打扮，还常常弄得灰头灰脸而不自知，在霍祈靖看来就是丑了。 如今假扮陆绵绵的暗卫是个乔装高手，有她帮忙打扮霍祁媛，效果出来让人眼前一亮。 崔昭学和褚沐阳还以为乔装打扮的人是她。 霍祁媛红了脸，素来大大咧咧的她不大习惯这般被人盛赞。 而且她从未试过因为容貌而被人盛赞。 多少有那么一点点别扭。 “想不到换个发型像是换了个头似的，早知道你打扮打扮也能见人我就不用担心你嫁不出去。”霍祈靖拍了拍霍祁媛的肩膀，他也该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娘亲。 “霍祈靖。”霍祁媛黑了脸，一掌打在他的手臂上。 看着一来一往打架的兄妹两人，褚沐阳和崔昭学有那么一丢丢羡慕，更多的是庆幸，他们可经不起这样子的打法。 “我还没看我的惊喜盒子。”崔昭学默默转过身去，把房间让给他们大展拳脚。 “我陪你去。”褚沐阳紧跟其后。 第二百零七章 大国风范 终于穿上锦衣华服的崔昭学在惊喜退去，手里的衣服突然不香了，忽然有些怀念以前的粗布麻衣。 虽说是粗布麻衣，质量裁剪那也不是普通老百姓的粗布麻衣可以媲美的，穿在身上十分舒适，不比锦衣华服差。 或许他有点怀念那段好为人师的自在日子。 只是他们的行程开始若是陆绵绵不在的话可能会露馅，也不知道燕国皇帝看不看得懂他的暗示。 信笺尚未到萧瞻手上，但他已经决定放人了。 就是突然有点看不惯他们两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腻歪。 本来若是他爹说要放人他也没意见，让他很不爽的是他爹特地把他支开然后把人送出宫他就很不爽了。 但他都没来得及和他爹算账，立马出宫确认过陆绵绵真的回了驿馆才松了一口气。 驿馆里盯着使团的人很多，盯着她的人更加多，若是她再不回来，很可能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故而她才顺水推舟的回来了。 她还知道他们遇上了霍今辕，还遇上了追风。 追风最先找到他们的，那会儿他们还以为她遭遇了不测，但见追分情绪稳定才稍微没那么担心。 没多久他们又遇上了霍今辕，不过霍今辕只是见了霍祈靖，向他要走了追风，顺便告诉他陆绵绵已经顺利和萧墨顷汇合了。 至于被当成货物般搭在马上的班山岳，霍今辕只告诉了霍祈靖一人，此事需要保密，和谁也不能说。 故霍祈靖和褚沐阳他们只说了陆绵绵的事情，班山岳的事就连霍祁媛也没有说。 他们一路上被各州知府盛情款待，只是盛情之下难免会耽搁行程，他们不得不婉拒各种宴请和招待，路上又加快了速度这才提前了一点点到达了燕都。 燕都和通州水源充足，就算干旱但影响没其他州府那么严重，在通州之前他们一路上每到一处水源第一件事便是补充水，恨不得将所有能够装水的东西都灌满了水。 后面干旱的情况稍微缓解，他们绷紧的神经才稍微放松，因为缺水一路上抢劫的遇到过，偷水的也遇到过，幸而所有的意外和危险都一一化解了。 也有人出现水土不服的情况，他们手上有急救药，也撑了过去，都不用找当地的大夫。 相对于他们几人绘声绘色的说着路上的见闻，陆绵绵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自己的情况，除了沼泽地的相遇，其他事事关燕国皇帝的面子，她也不敢多说。 “世上真有如此奇花？”崔昭学好奇地问。 “有啊，虽说是班家独门秘药，想必他们会给自己留有退路，只是他们大概不知道紫色妖姬比他手里的解药管用多了。”陆绵绵笑道。 只不过中毒的人是萧瞻，她不想拿他来试药，有紫色妖姬她可不想冒险。 “若是陈国能够找到紫色妖姬，那些受他控制的人或许就不必再受制于他。”崔昭学带着几分期盼地望着陆绵绵。 “紫色妖姬是天生天养，而且它对生存环境的要求极为苛刻，我暂且没有看到有适合它生长的环境，就算有也未必能够长出来紫色妖姬。”陆绵绵明白崔昭学的心思。 有了解药就不怕撬不开那些被班山岳摆布的傀儡，只是没那样子的环境她也种不出来，就算她可以种出来，紫色妖姬也不可能带回陈国。 “那太可惜了。”崔昭学有点失望。 “你是不是还有别的解毒方法？”褚沐阳问，刚才见她所说似乎有点头绪。 “有是有，就是比较麻烦，在遇到胭脂的时候我便想过这个问题。”陆绵绵也没隐瞒，在治好萧瞻之后她的想法也有了真正的参考目标，用药什么的都有信心多了。 “有解毒方法就行，其他都不是问题。”褚沐阳没崔昭学那么纠结。 崔昭学似乎也明白褚沐阳的想法，回去写密函给司徒兆。 霍祈靖也要回些好好写两封信回去。 霍祁媛和褚沐阳留了下来，两人都有些好奇陆绵绵有没有惊喜盒子，想要看看她打算穿什么样的衣服。 “我的战袍明天就知道了。”陆绵绵咧嘴一笑，神秘兮兮道。 到了第二天，陆绵绵穿上了一身嫩芽绿的衣裳出现在众人面前。 笑容灿烂，纯粹且美好，不同于霍祁媛的明艳动人，她就像春天散发出的气息一般令人无法抗拒且心生喜爱。 少女清新淡雅的模样虽称不上惊艳，但也足以吸引众人的目光。 “不好看吗？我觉得挺好的。”陆绵绵臭美地转了个圈圈。 心跳恢复正常，褚沐阳突然明白刹那间的幻灭缘何，她什么都好，就是独独少了少女那份情窦初开的娇羞。 “好看。”崔昭学回过神来，暗暗觉得当初那个小女孩长大了不少。 “好看。”霍祈靖敷衍，又有点不知所措，他第一次遇上这么臭美的妹妹，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霍祁媛是绝对不会问他这个问题的。 “那我呢？”霍祁媛却是忍不住问了句。 “都好看。”霍祈靖熟练地说道，还重重地点了点头。 霍祁媛见其他人打量起自己来，有点不好意思了。 “既然都打扮妥当了，那就出去走走。”陆绵绵神气地说道，很满意其他人穿上她为他们量身定制的战袍后的效果。 褚沐阳扶额，又来了。 “让燕人看看什么叫做大国风范。”陆绵绵嚣张地昂起头，走了出去。 褚沐阳和崔昭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陈国算不上是大国，但该有的范还是得有，于是也雄赳赳气昂昂的跟着走了出去。 霍祁媛也蹦跶着跟了上去，追上了陆绵绵。 霍祈靖看了看身上的官服，他要负责他们的安全，自然也是得跟上他们。 作为文化交流的主角，他们的出现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男女老少都忍不住停下来多看那么一两眼。 “公子请留步，这是我家小姐让奴婢送给公子你的。”一个丫鬟模样的少女追了过来，毫不掩饰眼里的惊艳，然后大大咧咧的把手中的香喷喷的信笺递给了褚沐阳。 褚沐阳忍着想打喷嚏的冲动，忍着想扔掉信笺的冲动，怎么做才对？ 第二百零八章 标准 他怎么做都不对。 就连他那个经验丰富的随从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为好，说小了是私人问题，说大了可就是邦交问题。 这个时候崔昭学站了出来，大大方方的帮忙手下丫鬟的信笺并表示会在他们的行程里增加一个和琴棋书画等爱好者互相交流互相学习的环节，让她回去等消息。 让他来出面确实比褚沐阳私自收下对方的信笺要好得多，陆绵绵怀疑他是故意缺这一环节，就等对方诚意，如今诚意来了，他便顺水推舟的成全了褚沐阳的狂热粉丝。 其他人见状，都后悔没早点准备书信在身上，让其他人捷足先登，毕竟六艺馆颇负盛名，能得到他们指点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看到对面的身影，陆绵绵绕着手里的丝绢，不着痕迹地指了指他的方向，然后竖了竖大拇指：你也可以。 又来了，又来了，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褚沐阳瞥了一眼陆绵绵，见她又没心没肺的样子，难道刚才觉得她娇羞只是自己一人的错觉？ “难得出来一趟，好好走走逛逛，怎么说也得买些手信回去。”陆绵绵见他看着自己，笑嘻嘻道。 在古代出国一趟不容易，她是打算在这里买买买的，胭脂水粉，人偶小玩意什么都想买，什么都想要。 毕竟这些东西在她眼里还是白菜的价格古董的价值。 而且她兜里还有萧瞻给的诊金。 买买买，毫无压力。 “拨浪鼓，小孩子玩的东西，买来做什么？”霍祁媛对她这么败家的行为是嗤之以鼻，分明是自己想玩。 “送人啊，丑丑应该还会喜欢玩这个，说不定等我回去的时候我娘都生完孩子了。”陆绵绵不假思索道。 她也不是随便买的，都是想好了给谁买的。 “那我也买一个，这个小老虎怎么样？”霍祁媛想了想也是这个理，她也得给她娘亲还有沅姨他们买些礼物。 不过她的闲钱有限，只能买些小玩意。 “很可爱，我要这个蓝色的，老板，这个怎么卖？”陆绵绵拿起一个蓝色的小老虎晃了晃，笑眯眯地问摊主。 “六文钱……两个。”隐约猜到老板是什么意思的大叔飘飘然地回道，没想到小姑娘小小年纪便是六艺馆的馆主，而且人长得漂亮，说话还那么好听，他都不好意思赚她的钱。 “那怎么好意思，你也要养家糊口。”陆绵绵想了想，拿了十文钱出来。 “布头不值几个钱，我媳妇手巧就拿来做些小玩意换点钱帮补一下家用。”汉子手足无措地接过钱，讪讪地解释。 “那你娶了个好媳妇。”陆绵绵拿起红色的小老虎递给霍祁媛，谢过摊主继续逛。 崔昭学和褚沐阳等人不得不跟着她们的步伐，异国他乡他们也不能把她们两个小姑娘给拉下，只是看着她们兴致勃勃的买买买，他们的心情早就从她们高兴就好变成她们到底买够了没有。 “你们怎么都不买啊，我们买得差不多了，接下来轮到我们陪你们逛街了。”陆绵绵看着大包小包的侍卫，突然发现那些东西里面没有一样是崔昭学他们买的。 “你这哪里逛街？你是在扫大街，恨不得将落叶也带走的那种。”褚沐阳嘀咕了一句，这种走几步停将近半柱香的逛街方式比他绕城三圈还难受。 “你倒是提醒了我，有机会出去捡点漂亮的树叶，可以做成很漂亮的装饰品。”陆绵绵仿佛听不到他话里的不满，暗自提醒自己。 褚沐阳不由得扶额，心好累。 “这些事让下人去做便可，不过吃饭这种事还是得自己来，你们不饿吗？”崔昭学依旧保持着风度，一张清单的事情而已，用不着自己亲自挑挑选选。 虽然他也因为跟不上陆绵绵跳脱的想法而有点抓狂，但还是笑容温雅可亲，他可不想顶着大太阳出城捡几片叶子。 “你饿了吗？”陆绵绵扭头问霍祁媛。 “饿了。”霍祁媛摸了摸肚子，光顾着买东西，连肚子都快饿扁了也没察觉。 于是一行人挑了间看上去挺高大尚的酒家，走进去，问掌柜要了间厢房，好酒好菜要了一大桌子。 东西送上来，所有人都傻眼了，饭是用木桶装的，菜是用盆啊兜的装的，就没一样是精致的，他们肯定是吃不了这么多的。 陆绵绵在皇宫里吃的还是挺精致的，也没想过会是这种情况，她不过就是想尝尝鲜。 只不过这些菜式看不出新鲜不新鲜，一眼望去看到的几乎都是酱料。 褚沐阳没了胃口。 崔昭学还是愿意尝试一下的。 霍祈靖和霍祁媛两人不挑食，很快便接受了新的食物。 陆绵绵对于大鱼大肉不怎么感兴趣，但偶尔吃点也还可以接受。 不过就算是有霍祁媛和霍祈靖两人在他们也吃不了这么多。 余下的分给随从。 陆绵绵刷了一些菜给褚沐阳，“出门在外别那么挑剔。” 刷过的食物有些寡淡，褚沐阳勉为其难吃了小半碗饭菜。 这么多东西良心价五两银子便可。 吃完饭，崔昭学他们说什么都不想自己亲自买东西，陆绵绵只好随他们回驿馆。 回去的路上收了好几封信笺。 驿馆那也已经收了十几封信笺，他们该好好看看那些信笺了。 崔昭学又写了封信，将新增的行程让驿丞帮忙递上去。 褚沐阳和陆绵绵他们正在筛选见面人员名单。 “你们看看这首打油诗。”陆绵绵打开其中一封信，笑着递给了褚沐阳，对方希望他能点评一二。 褚沐阳看了一眼，放到一旁。 崔昭学很快便加到他们当中来，帮忙看信。 “你们筛选的标准是什么？” “财（才）。” 褚沐阳和霍祁媛挺无奈地望了陆绵绵一眼，有几封信简单粗暴的提出见一面给多少钱的都被她留了下来。 至于才情含金量都交给他们来筛选了。 崔昭学看了一遍陆绵绵留下来的书信，“咳咳，不能做得太明显。” “当然不会，价高者得素来是我的标准，还有几家是打算和他们做生意的，白家是志在必得，我想看看他们有什么样的诚意。”陆绵绵指了指自己的分类标准。 第二百零九章 叶脉书签 “做生意？”崔昭学愕然。 “呃，不可以吗？”陆绵绵有些失望，据她了解两国的商贸早就被切断，但如今握手言和，商贸往来也应该恢复了。 崔昭学心情复杂地望着陆绵绵，这事皇上只是口头上和他提了一下，但若是燕国皇帝不提，他是万万不可开这个口的。 燕国盛产铁矿和盐，还有粮食骏马，司徒兆是有意从燕国购进这些重要的物资，或许他并不是随口说说。 崔昭学若有所思地望着陆绵绵，她可不仅仅是救过燕国皇帝，她还救过魏国太子，或许三国并非没有恢复到从前的盛世的可能。 “你又打什么坏主意了？”陆绵绵警惕了起来。 “想不想和燕国商人做生意？”崔昭学故作神秘地问。 “需要我配合？”陆绵绵挑了挑眉。 褚沐阳和霍祁媛他们看了看陆绵绵又看了看崔昭学，在这一刻他们两人挺像的，都像一个运筹帷幄的商人。 处理好信笺，宫里还没有消息，陆绵绵见有时间还真的派人去找树叶。 树叶找回来之后她和霍祁媛将树叶洗干净。 树叶洗干净了，霍祁媛看着一堆叶子，搞不懂她想做什么，更加搞不懂自己怎么就帮忙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接下来我们该做些什么？”霍祁媛拿起一片叶子，看到的仅仅是叶子而已，但她看着叶子的眼神就好像是看着金子一样。 “等。”陆绵绵将树叶放到一个陶瓷罐子里，倒满了清水，在水里加了点料，可以大大缩短等待的时间，然后盖上盖子，“好了。” “就这样？”霍祁媛满眼失望，洗叶子的时候她还在想陆绵绵会不会给她表演一下点石成金的戏码。 “这只是第一步而已，最简单的是叶脉书签，把树叶泡烂，只留下树叶的脉络，可以当成书签……”陆绵绵满怀期待地拍了拍罐子，可别叫她失望。 “这就是你说的礼轻情意重？要不我们再去捡点叶子回来，我正愁拿什么当礼物呢。”霍祁媛兴奋地站了起来，也将陆绵绵拉了起来。 注意是她出了，老是让他们准备些小礼物送给国子监和书院的学生，那么多人，这种不花钱的礼物最适合她了。 “打住，一部分人送这个书签是礼轻情意重，所有人人手一片叶子就是敷衍，你别告诉我你没别的准备。”陆绵绵反手将她拉住，一大盆冷水泼下去。 霍祁媛讪讪地笑了笑，她还真动过这个念头，但她不说谁会知道，打死她她也不能承认，“礼物这些崔使节会准备的。” “他准备他的，我准备我的。”陆绵绵不以为然道，若是有女粉丝，或许她准备的礼物更加合适。 很快宫里便派人来接他们参加迎接他们的宫宴，宫人让他们准备好私人物品，有可能会在宫里住一两天，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但他们不能带武器进宫，且最多只能带四名侍卫进宫，陆绵绵没了伸缩棍在身心里都有点七上八下的。 如今萧瞻身体好了，其他人应该不至于对他们下手来制造纷争。 “不怕，就算是赤手空拳我也能打倒三五个。”霍祁媛安慰她道，头上那些珠钗在她看来也是武器，再说了他们没有，但可以抢啊。 她是不相信事情会到那么糟糕的地步。 陆绵绵白了她一眼，说话能不能别这么大声，被人家听到了多不好意思。 霍祁媛看懂了她的白眼，恰好轿子颠簸了一下，心虚的她只能是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陆绵绵掀起帘子看了一眼，她只看到一个贵族子弟骑着高头大马抢了道，轿夫为了避让才会失去了平衡，轿子才会颠簸的。 对方甚至都没有停下来，或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才扭头看了一眼。 虽然他们之间隔了一段距离，但她还是感觉到对方眼里的傲慢与不屑。 “那人是谁？”陆绵绵忍不住问轿夫。 “他呀，他是夏侯致夏侯将军的嫡子夏侯广，我们燕国唯一一个文武状元。”轿夫骄傲地说道。 “哦。”陆绵绵淡淡地应了声，原来是仇人之子。 霍祁媛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眼里冒了火，他分明是在挑衅。 但眼下在别人地盘，她也不想多生事端。 陆绵绵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稍安勿躁，看来他也是要进宫的，估计也是为了给他们添堵，等着瞧便可。 进了宫，萧瞻接见了他们。 客套过后，陆绵绵便应邀给他把了个平安脉，脉象已经好转了许多，估计再喝两副药便可以彻底根治了。 陆绵绵伸出食指，在桌子上敲了两下，循例叮嘱了几句。 “滴酒不沾这个有点难。”萧瞻很满意这个结果，终于快要断药了。 陆绵绵瞪了他一眼，“随你，命是你的。” “咳咳。”崔昭学惊出一身冷汗，乖乖，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曾经说过要配合他的，这叫配合吗？ 这分明是给他添堵。 不过偷偷瞧了一眼萧瞻，见他似乎一点都不生气，看样子还挺高兴的。 崔昭学察言观色，稍微松了一口气。 “你这年纪听大夫的，学会好好养生长命百岁也没问题。”陆绵绵毫无感情的做了结案陈词，但礼貌上的微笑还是有的。 萧瞻想起她那些不知道是养生还是当和尚的建议，笑容逐渐丧失。 崔昭学的心又提了起来。 有宫人来报，说是宴席准备好了，让他们移步。 萧瞻挥了挥手，让他们先去宴席场地，他稍后就来。 “她也是这样和我说的。”萧墨顷望着陆绵绵背影消失处，嘴角啜着笑。 “滚。”萧瞻望着他的后脑勺，没了脾气。 随着宫人行走的陆绵绵等人不急不慢地赶往大殿。 崔昭学不方便和陆绵绵说些什么，只能是眼神再三警告。 褚沐阳拉了拉他的衣袖，在皇宫呢，可别让人看出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 陆绵绵揪着小辫子，职业病不是说改就能改的，她尽量吧。 他们几人，霍祈靖和崔昭学都会说燕国官话，霍祁媛和褚沐阳能够听得懂一点点，陆绵绵介乎两者之间。 到了大殿，里面已经有不少官员在场，崔昭学领着他们充分发挥了翻译和外交官的特长，八面张罗。 第二百一十章 行酒令 陆绵绵安安静静地看着热闹。 突然发现吃瓜吃着吃着眼看就要吃到自己了，夏侯广走向她。 或许是她，又或许是别人。 笑容有些可恶的感觉，陆绵绵扭头。 萧瞻也来了，和皇后一起来的。 该入席了。 陆绵绵麻利地跟上崔昭学的步伐，在宫人的指引下坐了下来。 其实宫宴有男有女，或许是考虑到她和霍祁媛，只是没几个人敢找她们谈天论地，但还是有人和她们客套几句的，多少带着点怀疑或者是轻视。 帝后到来，众人起身行跪拜礼，不过他们代表的是陈国，行的是使节之礼，礼数这些提前学习过，反正她是慢半拍跟着依样画葫芦。 这会儿她才正视夏侯皇后，感觉夏侯广与她有几分神似，眉目分明，很大气的长相，看着便知是不好惹的主。 重新坐下，陆绵绵见皇后望向她，微微一笑，若无其事的举起手中的酒杯，敬酒一圈却是滴酒不沾。 酒是烈酒，为免在宴席上失礼，崔昭学和褚沐阳他们也只是浅尝辄止，多余的酒都撒进衣袖里的水囊。 夏侯飞起身，“皇上，臣有一提议，不知该说不该说。” 陆绵绵：那你闭嘴！ “说。” “臣提议行射礼行酒令。” “夏侯将军提议甚妙，射礼行酒令即在酒席上设一壶，宾客依次向壶内投去，以投入壶内多者为胜，负者受罚饮酒，可为宴席添几分趣味。” “臣听闻六艺馆也设有投壶射礼，且射艺馆馆主乃是女子。” “……” 陆绵绵恨不得冲天翻白眼，一个个说的好像陈国没有顶天立地男儿郎一样，怎么就不能霍祁媛乃是霍家人，是让他们闻风丧胆的霍老将军后人。 “陈国男儿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志在朝堂之上，忧国忧民，以天下为己任……六艺馆是授业解惑传道之地，是国子监和书院之外的补充，也是为了让有共同爱好之人有娓娓而谈的会所。”崔昭学站了起来，行礼，随后侃侃而谈。 一番话让先前还想看他们笑话的人鸦雀无声，甚至怀疑这样隆重的邀请他们前来燕国会不会太过了点。 一番唇枪舌战之后，射礼行酒令还是准了。 霍祁媛和夏侯广两人被举荐出列。 投壶不分先后，看看谁最先将箭投完谁投的箭最多谁就赢了。 罚酒可不是奖赏，谁也不想输。 陆绵绵看了一眼夏侯广，附在霍祁媛耳畔细语了几句。 霍祁媛回了她一个淡定的眼神，她可是得了她两个叔叔亲自指点过的，什么样的难题没遇到过。 监左史分给他们两人每人十支箭，点燃一炷香。 一声令下，夏侯广做了个请的姿势，让她一箭又如何。 霍祁媛斜睨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拿出两支箭，一鼓作气的扔了出去，有惊无险的射入壶内，“承让。” 夏侯广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么小的壶嘴她竟能一次投入两支箭，不亏是霍家的人，“不愧是射艺馆的馆主，厉害。” “你太过于谦虚了，想必以你的射艺定能投入三箭。”霍祁媛客套道。 只是没有什么诚意而已，这壶嘴便是抱着壶来塞箭进去，或许勉勉强强能够塞进三支箭，若是这样子投壶，三支箭是肯定不可以的。 夏侯广抽了抽嘴角，睁眼说瞎话也能这么理所当然，他也跟着投了两箭出去，其实他心里没底，幸好也有惊无险的将箭投了进去。 宴席上掌声雷动，喝彩不断。 他们输在人少，不过他们低调从容，不过就是投进了两箭而已，他们都没这么骄傲，陆绵绵轻轻地合了合掌，没发出声音的那种。 萧墨顷看了她一眼，笑容甚盛。 接下来两人较劲一样，争先投箭。 壶身晃晃悠悠，看得众人提心吊胆，又不得不惊叹他们技艺之高超。 夏侯广没想到这样居然都赢不了她，所以他使了点小心机，再让她片刻，随后投出一箭，挡落了霍祁媛投出的那箭。 她先投，他随后，力度比霍祁媛大，贴着壶嘴而入，因为撞击箭晃了好几下才入了壶身，这是他们最后一箭了。 “我输了。”霍祁媛大大方方地认输，自罚一杯。 夏侯广突然觉得赢得一点都不开心，他的这点小手段骗得了文官，却是骗不了武官，特别是霍祈靖那样子的人。 他赢了，却是赢得不大光彩。 只是没人关心他赢得光彩不光彩，赢了就好，他的叔叔，他的姑姑，更加关心结果，其他人大概也是。 射礼行酒令之后又开始吟诗作对，这一回合崔昭学又赢回了一局。 许是宴席进行太久太晚，他们留在宫里，文武百官也被留在宫里，明天朝堂之上再作正式接见。 陆绵绵和霍祁媛他们被勒令不许随意走动，这里是皇宫，不是驿馆。 “知道了，这里也不是龙潭虎穴，不用那么紧张。”陆绵绵安慰他道，“提高警惕是没错，但也要适时放松一下，你的脑子先歇会，还有我们呢。” 崔昭学哭笑不得地望着她，还有他们呢，确实没那么紧张了。 “不知道他们明天会给我们出什么难题。”霍祁媛托着下巴，歪着脑袋望着崔昭学，眼神鼓励了他一番。 他今晚表现不错。 崔昭学讪讪地笑了笑，他找陆绵绵恶补过的，排练了许多，只用到一点点。 “朝堂之上自然是谈论朝堂上的那些事。”褚沐阳淡淡地说道，“有什么事是陈国和燕国都头疼的？” “旱灾的问题。”霍祁媛脱口而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关于这个问题他们也聊了许久。 也不仅仅是旱灾的问题还有商贸的问题等等，把明天可能会遇到的问题都聊了一遍，夜深了才各自洗洗睡。 许是不大习惯，许是有些紧张，陆绵绵都没怎么睡，顶着一双黑眼圈出现了，照了镜子才给自己补了补粉。 “我也要。”霍祁媛也顶着一双黑眼圈出现，她喝了一杯酒虽然没醉，但却是让她辗转反侧睡不着。 陆绵绵便帮她补了补妆容。 两人出去，外面崔昭学等人早已穿戴整齐，宫人也等候在外。 第二百一十一章 朝堂之上 陆绵绵微微一笑，昂首挺胸的入列，做队伍的小尾巴跟着走。 他们在大殿外等候，宫人开始通传。 没多久他们便可进入大殿，殿内文武百官，比宫宴上的人多很多，他们再一次大大方方的接受目光洗礼。 现如今三国之中虽然以燕国国力最为强大，但他们这一次来燕国并不是为了进贡，而是为了文化交流，不需要行三跪九叩礼。 这个问题他们昨晚便已经激烈争辩过，为了表达对文人士子的敬重，萧瞻同意他们不必按照燕国礼制行跪叩礼，还下台阶相迎。 陆绵绵弱弱地挤出一个受宠若惊的表情，没吐槽他这个笑面虎已经是难为她了。 而她和霍祁媛还有褚沐阳三人作为文化交流的灵魂人物，被赐座赐茶，这是莫大的荣耀，但她不敢喝茶，都不知道这次又要搞多久，只能是装装样子。 崔昭学和霍祈靖两人则是笔直的站着，他们的礼单这会才正式提交给燕国皇帝，礼毕，他们仍留下来听着燕国皇帝和文武百官商议国事，当然也不是什么秘密才会在这节骨眼上提出来。 旱灾的问题他们早就处理过了，但还是有人拿这事来问崔昭学，崔昭学也写过奏章回去，此番问话也只是复述部分提议而已。 “修缮水利，打井和赈济灾民不过是老生常谈，翻车汲水倒是新鲜，可否细说此方法具体该怎么做？” 崔昭学将早已准备好的图纸呈上，详细解释了一下翻车汲水的用途，虽然此法在燕国只能是部分地方可以推广，但在原有的水利基础上利用翻车汲水能够大大降低人力成本。 陆绵绵看了萧墨顷一眼。 萧墨顷看了他爹一眼，站了出来，提出恢复两国部分商贸，此举也能够减少他们应对旱灾的压力。 此话一出，群臣不禁议论纷纷。 因为论粮食产出，燕国和陈国可以说是不相上下，故而想要恢复商贸是不是势在必行就耐人寻味了。 “陈国旱情虽然不及燕国南边各知州那么严重，但老百姓食不果腹，使节一行见识到燕国地大物博，且有耐旱耐贫瘠的粮食和粮草，故斗胆恳请燕国皇帝能够赠送荞麦苜蓿等粮草种子给陈国以防老百姓因干旱而流离失所。”崔昭学郑重提出请求。 萧瞻不置可否，这种事情不是他拍板便行得通的，具体怎么操作还得他和礼部户部官员详细谈一谈才行。 萧瞻听了百官议论，制止，此事容后再议，至于他们提出来的行程，准了。 退朝之后，他们一行人回到驿馆稍作歇息。 崔昭学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觉得恢复商贸的机会还是挺大的，但是至于怎么谈，他需要有自己的底线和要求。 褚沐阳对商贸一事也比较关心，但他没有官职在身，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写下自己的见解，到时候和崔昭学合计一番，取舍在他。 陆绵绵和霍祁媛在房间里眯了一小会，两个时辰左右，礼部的官员便前来找他们，要带他们参观一下国子监。 国子监的行程安排了两天，算是这次出使的重中之重。 他们这次出使带来了一批陈国的书籍，以此作为交换燕国藏书，是他们这次行程的最主要目的，随后是和对方商讨一下接下来如何安排学术交流。 陆绵绵看了一眼她的那些叶子，叶脉还没完全暴露出来，估计最快也得明天才行，今天应该还不至于要将叶子送出去。 五辆马车缓缓向国子监驶去。 国子监在城外，这速度都不知道能不能赶回城里，陆绵绵看着外面的太阳，还是看不到有丝毫想下雨的样子。 马车驶过，尘土飞扬，感觉土地都开始冒烟了，这么热的天他都有点怀念她的冰室，多么想一整天待在冰室里消消暑。 去到国子监，这里仿佛是世外桃源一般，绿树成荫，花开灿烂，小桥流水，细雨纷纷，凉意阵阵。 “下雨了吗？”霍祁媛忍不住问，一路上看着都不像是在下雨的样子。 “不是，是有人利用机关将檐上流下的水滴化成大片的水雾，还有那边假山流水飞溅，四禺积水帘飞洒，风猎衣襟，故似细雨纷飞，冷冷瑟瑟。”陆绵绵忍不住感慨古人无穷无尽智慧，虽然没有空调，却胜在降温效果极佳。 礼部方赞鄯回头激赞，并表示这些并非工部所为，而是白家赞助，因为白家从商多年，族中子弟终于有一人有念书天赋，但身子娇贵，故白家家主大手一挥便免费为国子监做了一套降温设施。 陆绵绵听了都不禁瞠目结舌，她怎么就遇不到这样的土豪家长，看样子她得好好会一会那个身娇肉贵的白家少爷。 白家，崔昭学和霍祈靖等人都记住了。 走过长廊，穿过书舍，陆绵绵等人终于见到了国子监慕容祭酒。 慕容祭酒是个看上去挺和蔼可亲的小老头。 他也不是不想亲自来迎接他们，而是他迟迟都做不出选择，那些书不知道该送那一本出去，感觉送那一本出去都是不舍。 不过在看到崔昭学他们送出来的书籍之后，他大大方方的多送了一套医书给他们，这些送出去的多是原著，国子监自然是留有一份抄写版的。 陆绵绵对这份回礼很满意，她是个大夫，自然看得出来这套医书价值何几，当然他们送出去的关于农耕和防止虫害等方面的书籍也是有很高价值的。 交换了书籍之后，双方又敲定了明天具体的安排，陆绵绵他们这才打道回府。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陆绵绵掀起门帘看了一眼，有人挡道。 不过对方是千金小姐，马车坏了，人在外面等着，等人英雄救美。 “那个丫鬟不是那天给褚沐阳送信的小丫鬟。”霍祁媛坏笑，估计对方是冲着他来的，这锲而不舍的劲都快把她给感动了。 只是若是他们帮她修理马车，修好了天都快黑了，怕是进不了城。 若是进不了城，若是人家小姐邀请他们到她家住一宿，他们是去还是不去？ 崔昭学已经做出了决定，麻利的让出一辆马车给对方。 第二百一十二章 形象代表 那可是白家二房白臣忌的嫡女白娇滟，白家在燕都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他们惹不起，特别是这么主动的娇客。 其他人都在看热闹，热闹的主角却是不现身，崔昭学看了一眼褚沐阳的马车，算了，还是不掀他的帘子，只能是向霍祈靖伸手，让他拉自己一把。 霍祈靖嫌弃地看了崔昭学一眼，不合适，踢了踢马肚子，经过褚沐阳的马车时拍了拍车厢红顶。 “进来。”褚沐阳淡淡地说了一句，非要他亲自请才行。 崔昭学摸了摸鼻子，转个身，快速上了马车，“谢了。” “该是我谢你才对。”帮他挡住了白娇滟的纠缠，褚沐阳若无其事道。 “我看你是躲不开她的。”崔昭学有点同情他，无可挑剔的家世和容貌才气，难怪白娇滟主动出击。 “不是她，是白家。”褚沐阳斜睨了他一眼，这都看不明白，被人坑了都不知道。 白家虽然是商户，可是白家的女儿嫁的可都是高门大户，白娇滟行事如此胆大妄为，若是没有白臣忌的授意他是怎么也不相信的。 而且此事自是瞒不住他人，就算是白家也堵不住悠悠众生之口，就算燕国民风开放，有污点的女子还是难以嫁入高门大户。 除非白臣忌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将白娇滟嫁给自己，褚沐阳缓缓闭上了眼睛，想着各种可能，不由得轻叹白家是真的难缠。 虽然被白娇滟耽搁了些许时日，他们还是赶在关城门之前进了城。 忙活了一天，众人回到驿馆简简单单吃了一顿便各自回去歇息。 崔昭学却是没得歇息，被人拉着去饮酒。 虽然有随从跟着去，但霍祈靖还是不放心，也跟着去了，怕崔昭学喝酒喝大了，被人坑了都不知道。 陆绵绵也还没歇息，她还在捣鼓那些叶子。 霍祁媛拿起一片叶子，在烛光下，那些叶脉如此清晰别致，确实有些漂亮，“这些送一两片出去还行，多了多不好意思。” “知道你在想什么，还可以再加工，把炉子点着火，把树脂融化了，叶子上写上字，外面再加一层树脂，那可就是无价之宝。”陆绵绵拿出一小罐树脂出来。 “这东西叫树脂？”霍祁媛打开罐子看了一眼，还是想象不到她想做什么。 “咚咚咚。” 有人在敲门，霍祁媛放下罐子走过去开门，见是褚沐阳，“你怎么来了？” 夜里来她们房间不大好吧。 “你们太吵，吵得我睡不着。”褚沐阳走进房间，也没关房门，毕竟他一个人的进她们房间确实不大合适。 陆绵绵白了他一眼，她们哪里吵了，是他睡不着，“正好，过来帮忙写几个字。” “你的字不比我差，还是你来写吧。”听完陆绵绵的话，褚沐阳不想动手，“这么小的字我不会写。” “那你来把树叶残渣清理掉。”陆绵绵把小刷子递给他，“别把叶子经络弄坏了。” “知道了。”褚沐阳接过刷子，刚才看她怎么做，现在他也怎么做便是。 陆绵绵都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能够做这么细致的活。 她该在叶子上写什么好呢？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待她将这两句诗句刻出来，陆绵绵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心疼手术刀一秒，看着余下的空白，算了还是写成语吧。 最叫她抓狂的是还浪费了两片叶子才摸索到经验。 看着最终的成品，只有三片叶子，陆绵绵擦了擦额头的细汗，“这叶子有点不想送出去了，万一遇上不懂得珍惜的人我怕是要吐血。” “这个我要了，就当做是酬劳好了，我会好好珍惜的。”褚沐阳拿起银杏叶的叶子，上面写了“一鸣惊人”四个字，很漂亮，“你们早点歇息。” 霍祁媛看着陆绵绵，眨了眨眼睛，她也有酬劳吗？ “早点睡，梦里什么都有。”陆绵绵打了个呵欠，她准备这份礼物真的是礼轻情意重，能帮她省不少钱。 霍祁媛盯着她的后脑勺，撇了撇嘴。 “有心情的话可以自己试着做来玩啊。”陆绵绵头也不回道。 霍祁媛一想到这复杂的程序，算了，只是叶子而已。 她们睡着了崔昭学还没回来。 陆绵绵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到有人回来了，但已经困得睁不开眼。 她们好好睡了一觉，倒是崔昭学和褚沐阳顶着黑眼圈出现，不过并不是很明显。 为了他们的美貌，陆绵绵让霍祈靖押着他们两人，她帮他们好好掩饰了一番，“好了，绝对看不出来你们昨晚没睡好，你们代表的是陈国的形象，可不能没有一点精神气，这个是提神醒脑的药丸，要不要吃一颗，绝对补药。” 崔昭学和褚沐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法反驳她的话，只好勉为其难吃了药丸。 药丸吃进肚子，他们都觉得这决定一点都没错。 再次去到国子监，慕容祭酒已经领着一众学子在等着他们了，学子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翘楚，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参与交流会。 霍祁媛是去练习射箭的场所，这一次是霍祈靖亲自作陪。 崔昭学和褚沐阳他们在一处，有各自的随从，且有那么多人，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危险并没有，就是人有点多，而且陆绵绵和褚沐阳都是身兼数职，每一样技艺设定的时间都有限，就连崔昭学都被拉着交流一下书法心得。 陆绵绵这边相对轻松一些，她被慕容祭酒拉着下棋，观棋不语，乐得清闲。 至于褚沐阳，他是让学子作画弹琴写字，而他评点指导一番，也能兼顾。 “到你了。”陆绵绵见慕容祭酒迟迟没有落下棋子，提醒道，一炷香时间很快便过去的，棋局，就看他会不会如她所愿，若是可以，棋局应该能够提前结束。 慕容祭酒老脸一红，扭头看了看身边的学生，见他们是纷纷摇头，他是不信邪，犹豫了片刻才落下一子。 “好棋。”陆绵绵微微一笑，看样子是不能提前结束这一棋局。 慕容祭酒擦了擦汗，有些好奇地盯着她的手，他竟猜不透她的棋会落在哪儿。 第二百一十三章 插班生 陆绵绵思索片刻，落下一子。 若是没有变数，这一棋局该是平局。 慕容祭酒思忖良久，望了陆绵绵一点，赢棋比平局容易，她这一子出乎他的意料，“在下认输。” “不敢当，不敢当，慕容祭酒棋艺高超，这一局我们俩是打了个平手。”陆绵绵连忙摆摆手谦虚地说道。 “恩师，可否让徒儿和陆姑娘下此残局。”白云铮从头看到尾，忍不住站了出来。 慕容祭酒看了白云铮一眼，让出位置。 陆绵绵挑了挑眉，白云铮是白家三房庶子，却是因为有读书天赋而被看重，在燕都也是小有名气。 白臣忌的棋艺也是一流，不知道白云铮有没有得他真传。 眼前人头发如黑玉般透着光泽，细致白皙的肤色，明眸秀眉，长相远不如白臣忌那么粗矿大气，衣着朴素却难掩风华，有种邻家小哥哥的俊秀。 陆绵绵做了个请的姿势，丝毫没有怯场。 “献丑了。”白云铮歉然一笑，棋瘾上来了他实在是忍不住。 “拭目以待。”陆绵绵微微一笑，静待他如何落子。 那边慕容祭酒似乎收到什么消息，悄然离开，她只当做是没看到，将注意力放在棋盘上，片刻后白云铮落下一子。 棋局似乎有所改变，其他人也不敢小瞧陆绵绵，更是不想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但结果注定是失望的，她似乎一点都不觉得为难。 陆绵绵垂下眼帘，在脑海里已经将各种可能演示了一遍，然后落下一子。 时间稍微长了点，这一局她不能输也不能赢，还是想要保持平局。 这一刻白云铮才懂得恩师看他的眼神包含了什么，不是他们打成平手，而是她要打成平手，就连他这一步棋，她还是要将他逼到平手的地步。 “陆姑娘的棋艺在下佩服，佩服。”白云铮深呼吸了一口气，输给她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不知道……陆姑娘能否指点我们一二。” 其他人看得过瘾，也纷纷起哄。 陆绵绵毫不吝啬背诵了几句下棋秘诀，一副拿走不送的表情。 “不知道陆姑娘能否和我下一局？”萧墨顷被人群后面朗声说道。 其他人听到他的声音，不自觉的让出一条通道。 慕容祭酒一本正经地向众人介绍萧墨顷这个插班生。 “好啊。”陆绵绵笑了笑，难为他这么大年纪还来当插班生。 因为他舅舅的要求，萧墨顷对陈国和魏国文化都颇有研究，就是对燕国知之甚少。 这次他主动来国子监求学，萧瞻都没有理由拒绝。 其实他可以私底下恶补，不过若是可以和她多些相处的机会，像现在这样，他不介意大龄入学国子监。 两人坐了下来，时间有限，陆绵绵丝毫没有放水的意思，而且萧墨顷棋艺本就不错，她赢在知识储备量多而已。 再说他偷师的速度都快要追上她了，所以她也丝毫没有轻敌的意思。 两人一来一往，看呆了众人。 看样子萧墨顷也不像是外面传言的那般一无是处，至少棋艺是可以让陆绵绵如临大敌，这种气息是她对弈白云铮和慕容祭酒都不曾有的。 陆绵绵最终还是赢了他三子，“我赢了。” “我输了。”萧墨顷漫不经心道。 慕容祭酒看着萧墨顷，眼神纯粹且热烈，这个徒弟他要定了。 时间也差不多，下人已经在大厅准备好了丰盛的午餐。 陆绵绵他们也终于可以喘一口气。 大概只有霍祁媛是意犹未尽的，能够在燕人面前耍耍威风，她能够玩一天，这点强度对她来说还不如训练时的强度的一半。 比了一早上箭术，霍祁媛一高兴，吃多了两碗饭。 和她想比，陆绵绵觉得自己的饭量和猫差不多，让她有点想要添饭的冲动。 用过了午餐，饭后娱乐节目才正式开始，他们三人当裁判，让那些经过他们指点的学子比试一番，赢了的人有礼物，至于输了的就是安慰奖了。 “能不能先看看有什么奖品。”有人躲在人群中喊了一句。 陆绵绵和霍祁媛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将礼物一一摆了出来。 她准备的是叶脉书签，霍祁媛准备的是袖箭和箭筒，褚沐阳则是备了宣纸和毛笔。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有人看到树脂里面的小黑点，凑上前才看清楚里面的字，忍不住念了出来。 “好诗。” “可是你作的？” “从一本古籍上看到的。”陆绵绵淡定地说道，“礼物不值钱，不过是我亲手做的，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叶子可能不值钱，但那两片加了透明的东西的叶子再加上那两句话，说不值钱也太谦虚了点。 萧墨顷看了陆绵绵一眼，看样子他一定要赢了。 所有人都跃跃欲试，恨不得立马赢得比试拿走奖品。 气氛一度热烈起来。 比试很快便安排好，陆绵绵和慕容祭酒推销了一番自己的宣纸，顺便送了点给他当做是免费试用的赠品。 “早就听闻陈国出了一种上好的宣纸，用来写字作画那简直是锦上添花，果然是名不虚传。”慕容祭酒爱惜地抚摸着雪白的宣纸。 “过奖，过奖，听闻燕国也有一款上好的毛笔，若是两国能够互通有无，于广大文人学士来说就能如虎添翼，更加容易作出更好作品出来。”陆绵绵状作不经意道。 慕容祭酒看了她一眼，难道？ 陆绵绵微微一笑。 这丫头，慕容祭酒不禁失笑，看着场上专注比试的众人，摸了摸八字胡。 萧墨顷毫无悬念的赢得了棋艺比试，拿走了“学海无涯苦作舟”的那片叶子。 其他比试也陆陆续续分出了胜负。 那两张叶子他都想要，可惜比试只有一场，萧墨顷看着叶子里的字，是她的字迹没错，这个应该可以保存很久很久。 陆绵绵见状不禁觉得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都拿了一份礼物，还不死心，可惜时间有限，这样的比试只此一场。 褚沐阳看了她一眼，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他似乎快要揭开真相了，但她又恢复到平常模样。 到底是谁让她变得这么奇怪？ 第二百一十四章 碾压 比试结束了，不少人围着陆绵绵追问她叶脉书签如何制作。 陆绵绵也不吝啬，详细解说了叶脉书签的制作方法，当然是没有加料的制作方法，并不是她想掖着藏着，而是辅料并不适合推广。 方法并不复杂，却是极其考验耐心，不少人打了退堂鼓。 也有人对树脂能够达到琉璃的透明度表示怀疑。 陆绵绵已经不再解释，只是笑笑。 热闹了好一番，比试告一段落，他们也得以歇息一个时辰左右，下午还有其他安排，他们也需要养精蓄锐。 只不过陆绵绵不累，她只是闭上眼睛，听着外面仍有人嘀嘀咕咕。 有人说他们技艺超群，也有人酸他们哗众取宠。 不知道他们多多少少能够听得懂燕国话吗？ 虽然有些许地方语言，但她也能辨得出一二，听着语气像是落选的学子在抱怨，就这心态，落选也是应该的。 到了下午，褚沐阳和学子聊的是琴技，陆绵绵则是给他们讲算术，霍祁媛则是检查一下那些人有没有进步。 讲算术大概也就小学水平的，她讲完了，让他们随便发问。 “使团出使去陈国，一去一万八千程。每日常行七十五，问公几日得回程。” “二百四十天，估摸着是八个月。” “为何是估摸？” “那你给我说说哪一日出发，哪一日回来，我好给你个准数。” “……” “这个太简单了，谁都会算，我来出题，且听好了。竹原高一丈，末折着地，去本三尺，竹还高几何？” 陆绵绵瞥了一眼还在嘀嘀咕咕的众人，睁眼说瞎话也能如此传神，听他出的题，微微一笑，也是没有动笔便给出了答案。 “怎么可能？” “我便是那个可能。” “九百九十九文钱，时令梨果买一千。一十一文梨九个，七枚果子四……” “这题当初六艺馆第一次海选馆主的时候我国王祭酒已经答过贵国太子殿下，王祭酒给出的答案是梨有六百五十七个，总价八百零三文。” “……” “也不能老是你们考我啊，要不我也来考考你们。”陆绵绵示意他们安静，扫视了一边那些或善意或不服的脸孔，微微一笑。 气氛突然安静，那些学子瑟瑟发抖，感觉会被虐杀，但他们不约而同的望向白云铮，若论算术谁最厉害，非白家人莫属。 “我来试试。”白云铮不负众望，若无其事的站了出来。 “请听题，李白街上走，提壶去打酒；遇店加一倍，见花喝一斗；三遇店和花，喝光壶中酒。试问酒壶中，原有多少酒。”陆绵绵漫不经心地说出了算术题。 “李白是我们认识的那个李白吗？”有人忽然好奇地问。 “随口说的，他没干过这事，你们问他也问不出答案。”陆绵绵一脸黑线，都忘了程慕烈都跟他娘亲姓了，真李白了。 当初族人怕惹事，他们只能依仗他外祖河西李家，河西李家也是大族，他干脆彻彻底底的改了姓氏。 陆绵绵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大笑。 笑完了，众人又不约而同的望向白云铮。 “可否借笔和纸一用。”白云铮望着陆绵绵，略为不好意思地问。 “用吧，我用不上。” 嘶，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白云铮上前，在纸上写写画画，搔头抓耳。 陆绵绵瞄了一眼，见其他人都凑了过来，都快把白云铮给围了个严严实实，“都散开，别把人给憋晕了，你们这样围着他，他脑袋会不好使的。” 众人见白云铮脸红耳赤，讪讪地退开。 白云铮感激地看了陆绵绵一眼，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继续被打断的思绪，虽然他没学过很深奥的算术，当在白家浸淫多年，算术还是比许多人都敏锐，再加上陆绵绵指点，他给出了约莫的答案。 陆绵绵仍是标准式微笑，“答案已经很接近了，但我们可以准确点讲。” “怎么讲？” “壶中分为八份，原有壶中酒占了八份中的七份。” “为什么要这样子说？” “因为有些是可以给出确切答案，有些是不可以，但可以用别的方式表达。”陆绵绵想了想，大概解释了一下份数。 褚沐阳看了一下她这边，棋艺和算术这两样他压根就不担心她应付不来，见此也是意料之中，笑容越发灿******起琴技，也有人表示不服，认为他最最幸运的不过是得了一份好的琴谱。 虽然他在陈国颇负盛名，但想要获得燕国人的认同还是有些难度。 崔昭学不时来回看看他们三人什么情况，心底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倒也在意料之中，但看到陆绵绵给陈国争光，他是掩饰不住的高兴。 一天快要过去，未免遇上其他状况，他们早早离去。 慕容祭酒等人虽然意犹未尽，但也不方便拦着人不放。 出了国子监没多久，陆绵绵溜进了褚沐阳的马车，教了他一段琴谱。 褚沐阳一脸问号。 陆绵绵：弹弹试试。 试试就试试。 “停车，此处风景甚好，褚公子琴兴大发，想即兴弹奏一曲。”陆绵绵掀起门帘喊停了马车。 众目睽睽之下琴兴大发的褚沐阳面无表情的被赶鸭子上架。 不过在不明真相的其他人看来是思考者表情，在崔昭学等人看来，同情褚沐阳一下下。 风景好不好不知道，褚沐阳此刻心里并不妙，刚才陆绵绵只是告诉了他琴谱，说了个大概。 他大概也会出糗，陆绵绵如此高看他，他高兴不起来。 此刻陆绵绵殷勤地帮他搬琴，找了块合适的大石头，面朝高山流水，擦了擦，“坐这吧。” 褚沐阳斜睨了她一眼，他能拒绝吗？ 不能，陆绵绵拉了他一把，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褚沐阳望着高山流水，找的真是好地方，若是弹砸了，他该担心自己会不会纵身一跃。 崔昭学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率先在旁边的小石头上坐了下来。 霍祈靖好整以暇地望着他们两人，有些期待。 霍祁媛也跟着下了马车，不着痕迹地走到陆绵绵身旁，“你这是在干嘛？” 第二百一十五章 百鸟朝凤 “不是我是他。”陆绵绵指着褚沐阳的背影悄声道。 霍祁媛气鼓鼓地瞥了她一眼，明明知道她为什么这样问的，还和她装傻，“哼。” “嘘。”陆绵绵压低声音提醒。 褚沐阳已经开始试音了，她教他的是《百鸟朝凤》节选部分曲谱，《百鸟朝凤》莺歌燕舞，和鸟语花香生机勃勃的大自然景象十分应景。 国子监选了个好地方，是在城外不远处的山林里，与其说是山林不过是连绵高山不远的一处山坡，这里绿树成荫，环境清幽，很适合求学的学子。 而褚沐阳闭目了好一会，心中有琴，曲谱在心中演练得差不多，陆绵绵已经调试好琴音，一试，突然便领悟到曲谱的绝妙。 从最开始的生疏到现在的渐入佳境，褚沐阳终于有了笑容，手划过琴弦，热情欢快的旋律响起。 众人听着，仿佛听到了画眉、夜莺、布谷鸟、百灵鸟、燕子、蓝雀、鹧鸪等鸟儿的叫声，意境生动。 “看，是鸟儿。” 似乎有什么动静，有人抬头，随即惊呼。 一只鸟儿出现了。 两只鸟儿出现了。 越来越多的鸟儿出现了。 众人似乎已经分不清哪些是琴声，哪些是鸟儿的叫声，似乎相映成趣。 然而褚沐阳沉醉在琴声里，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外面的情况，甚至没有注意到从国子监里出来的学子。 一个，两个…… 他们都屏住呼吸，仿佛害怕惊扰了他弹琴，又或者被空中盘旋的鸟儿给惊艳了，久久合不上嘴巴。 这一刻没有人再质疑他的琴艺。 一曲终了，褚沐阳停了下来，用手压住琴弦，余音断了。 然而其他人尚未回过神来。 “时辰不早了，该回城了。”褚沐阳淡淡地对目瞪口呆的侍卫说道。 空中鸟儿依旧在叫，在盘旋，似乎在依依不舍的挽留，片刻之后那些聚集的鸟儿才散去，各自回巢。 褚沐阳等人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前行。 白云铮推了推慕容祭酒。 慕容祭酒回过神来，追了几步，可惜追不上，立马让人安排马车，他要进宫。 车厢里，霍祁媛良久才回过神来，呐呐地问陆绵绵，“你会法术吗？” 陆绵绵但笑不语。 不是她会法术，不过是那会儿鸟儿也差不多该回巢了，所以她让褚沐阳弹奏一曲《百鸟朝凤》，心想或许有奇迹发生。 果然，奇迹发生了。 她很满意。 这个谜底她没打算隐瞒，待回到驿馆她才仔仔细细和褚沐阳等人解释了一遍。 “若是燕国皇帝让我弹奏此曲，而我引不来鸟儿会不会有点尴尬？”褚沐阳略一思索，就说他被她坑了。 “这个问题好解决，你就说再也找不到那种感觉便是了，再说了皇宫里哪有那么多的鸟儿飞来飞去，大家能理解，不过在燕国你不必再演奏此曲，掉身价，传说之所以成为传说是因为只能活在别人记忆里。”陆绵绵不以为然道。 崔昭学心情复杂地望着陆绵绵，算无遗策，比他爹还老奸巨猾。 “对，让他们想想就好了，多解气。”霍祁媛越发兴奋，深表赞同。 霍祈靖无奈地望了自家小妹一眼，她大概不会想知道他曾经和夏侯广坐下来谈天论地，她的心里对燕国还是带着恨意。 褚沐阳则是一脸黑线地望着陆绵绵，满满的接受了现实，既然她已经安排妥当，他听着便是了。 慕容祭酒连夜进宫，将褚沐阳弹奏神曲的事情绘声绘色地告诉了皇上，然后厚着脸皮让褚沐阳等人在国子监多呆几天，不，是哪怕一天来一个人给学子上一节课也好。 萧瞻本意就是想留他们久一点，让慕容祭酒去找褚沐阳等人，毕竟行程那些他也不大方便给他们做主。 不过关于开通商贸那些，萧瞻是松了口，但是希望陈国能够派个能够做得了主的人来谈，而不是崔昭学，因为崔昭学此行的目的是文化交流，让他来谈商贸的事似乎不大合适。 崔昭学这边收到燕国皇帝的意思，又被慕容祭酒好酒好菜的款待了一番，便自作主张答应了他的请求。 至于商贸的事情，他写了信回去，看看皇上什么意思。 陆绵绵他们得知要在国子监给学子上课，并没有什么意见，反正行程那些在哪儿不是差不多的事。 不过他们还不知道因为慕容祭酒横插一脚，女子书院那边可就忿忿不平，她们盼了那么些天，想要早点一睹褚沐阳风采，没想到又要再等。 特别是白娇滟，她已经盼了很久，褚沐阳都不正眼瞧她一下，但她却是情根深种，特别是他弹琴的神采，她想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不知道自己被惦记着的褚沐阳此刻在国子监的待遇堪比慕容祭酒。 虽然很多人想再一次听《百鸟朝凤》，但都被他推掉了。 即便是这样也没有谁敢说他不是，曾经人家也是有求必应，是他们没有珍惜，所以人家一时感慨才会作出如此绝妙的曲谱。 因为路上有不少慕名前来的爱慕者，男的女的都有，霍祈靖不得不贴身保护他，他可不敢让褚沐阳在燕国被燕国女人给祸害了，若是被皇后娘娘知道他不死也得掉层皮。 这不，又是白家那个白娇滟，她坐在褚沐阳曾经坐过的地方在弹琴，姿势摆得挺好，就是弹琴弹得不怎么样，霍祈靖面无表情地越过她。 褚沐阳也不曾掀起帘子看一眼。 “小姐，他们已经走远了。” “要你说，多嘴。”白娇滟嗔怒地白了丫鬟一眼，若不是在国子监附近她都想摔掉手里的琴，为什么她就弹不出他那首曲子？ 那天她听得真真切切，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只可惜还等不到他来书院，白娇滟失落地望着山路尽头。 山路尽头已经看不到马车，连马蹄声都听不到，此时褚沐阳快要到城门口才敢打开帘子瞧上一眼。 这一天他独自一人去国子监，突然觉得有些不适应，其他人态度的转变让他更加不适应，目空一切的他似乎很陌生，又让他有些许茫然。 突然一人一马越过他们，是萧墨顷，国子监那么多学子，似乎唯独他独来独往，而且仿佛早已将他看穿。 第二百一十六章 急诊 莫名有些不爽，褚沐阳放下了帘子，内心深处那个一直纠结的答案仿佛只是隔着一帘珠帘，但他却是迟迟不愿卷起。 另一边陆绵绵特地进宫给萧瞻复诊，在宫里待了差不多一天才被准许出宫，比褚沐阳还晚到驿馆。 霍祁媛今天哪儿也没去，就待在驿馆里暂且充当护卫和管家角色。 看到褚沐阳和陆绵绵他们回来，霍祁媛比谁都要高兴。 不过陆绵绵却是盯着她准备的饭菜发愁。 “我做的饭菜不合你口味吗？”霍祁媛很认真地问，难得她亲自下厨，虽然比不上酒楼大厨，但也不至于让人吃不进去。 “不是，在宫里遇到了些事，后宫的事。”陆绵绵摇头。 她给萧瞻复诊完，确定他体内余毒已经清除，本想早点出宫，但被豫妃拦了下来，豫妃膝下没有子嗣，想找她帮忙看一下。 她还没给豫妃检查便被夏侯皇后的人给打断了，她又被请到了椒房殿，在那儿她可是滴水未沾，偏生要说得口干舌燥。 椒房殿内除了夏侯皇后还有萧承臻，这厮打着关心他母后的口号问了她不少这样那样的问题，她并非自作多情，而是他的举动让她不得不怀疑他的动机。 直到萧墨顷回宫她才得以脱身，这糟心的事她都不想经历多一次了。 霍祁媛和褚沐阳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燕国后宫那点事他们确实是不方便过问。 “你不是太医院的人，帮她们看病是给她们面子，但不是谁都值得你给这份面子，只要死不了，该拒就拒了。”崔昭学打断她的思绪，“好了，眼下吃饭最重要。” 陆绵绵白了他一眼，正想到关键的疑点却是被他打断了。 “吃饭，吃饭。”崔昭学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直接选择性无视她眼中的抗议。 许是许久没吃过家乡饭菜，饭菜虽然色香味都不全，但还是被清盘了。 陆绵绵化悲愤为食欲，放下碗筷还打了个饱嗝。 刚刚起来出门溜达了几步便看到吴山急匆匆的跑来，吴山是萧墨顷的贴身侍卫，看他脸上焦急的神色，陆绵绵心里咯噔了一下。 “小神医，求你跟奴才去救救我们主子吧，他送你出宫没多久便吐血了，奴才本来打算来找你的，但他不让，只是去了附近的医馆，但是医馆大夫医术不精，主子都快吐一大盆血了。”吴山急得都快哭了，一溜嘴说道。 “我去拿药箱，你告诉我医馆名字，我一会就赶过去，你先回去医馆保护他。”陆绵绵皱眉，他这个样子身边断然不能缺了人。 “主子身边还有暗卫，行行行，就在李氏医馆。”吴山见她不悦，连忙说道，一说完转身便离开。 陆绵绵拿了药箱便想离开。 “我跟你去。”霍祈靖担心她一个姑娘家夜里出门不安全，特别是他们现在身处燕都，更加应该小心谨慎。 “好。”陆绵绵没有拒绝。 霍祈靖又点了两名侍卫随他们出门，李氏医馆距离驿馆有一段距离，不过路上没什么人，马车很快便到了。 陆绵绵提着药箱进入医馆，萧墨顷就在大厅里。 但所谓的一大盆血像是狗血？！ 关心则乱，他吃过紫色妖姬，而且一般的毒毒不倒他的，陆绵绵静静地看着他依旧淡定的在装死。 “他的病很严重，我需要马上救他，你们先出去一会，治疗过程过于血腥不宜观看。”陆绵绵拿出手术刀划了划。 寒光闪过，吴山立马出门替萧墨顷默哀。 霍祈靖犹豫了一下，约莫明了陆绵绵的怒气何来，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至于李氏医馆的人，自然是萧墨顷的人，犹豫了片刻他们实在是找不到留下来的理由，只能是努力不去想何谓血腥，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大厅。 大厅内，萧墨顷立马睁开了眼，握住陆绵绵的手，抽走了她手里的手术刀，“你真忍心在我身上动刀子？” “说说看，让我来定罪，罪无可赦者得帮你换颗善良的心。”陆绵绵皱了皱眉，很认真的在思考。 “别生气，我不敢了，但中毒是真的，我不过是如她所愿罢了。”萧墨顷垮了脸，“善良，我不需要，因为你有，你有便是我有。” “说正事，找我来做什么？”陆绵绵娇嗔地白了他一眼。 “豫妃曾经是夏侯皇后身边的婢女，后来得了恩宠被立为妃子，只不过她一直没能生下一儿半女，我找你来便是想要告诉你这事。”萧墨顷解释。 他原以为只是夏侯皇后想要刁难陆绵绵，却是没想过还有豫妃这一段插曲，陆绵绵也没告诉他事情经过。 “原来如此。”陆绵绵恍然大悟，“我怀疑豫妃被人下了毒，这辈子都不可能当母亲，但是没有把脉我只有一半的把握。” “你的怀疑不无道理。”萧墨顷一点都不惊讶，“她不可能让自己的婢女爬到自己头上来，哪怕是微乎其微的可能。” “会不会是其他妃嫔下的毒，目的是挑拨离间。”陆绵绵想到另外一个可能。 “绵绵，我刚刚才知道夏侯飞凤那女人曾经去过陈国。”萧墨顷有些痛苦地说道，再加上班山岳来燕国找的是夏侯飞，他不得不怀疑他们之间有什么秘密。 “你是怀疑……”陆绵绵张大了嘴巴。 “她是奔着我父皇去的，父皇他对我有所隐瞒，便是他现在告诉我所谓真相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相信他的话。”萧墨顷茫然道。 虽然他从一开始就并非完全相信他父皇的话，但如今他父皇对他对夏侯飞凤的态度令他不得不有所保留。 “时隔多年，你想要查到当年的真相没那么容易。”陆绵绵叹了一口气，她说不出让他放弃的话。 “我知道，不管要查到什么时候我一定要让那些害死我母亲的人付出代价。”萧墨顷漫不经心道。 这是刻在他骨子里的记忆，是他一直以来为之努力的事情，在遇到她之前他一直在为此事而努力，他不可能放弃的。 “你的打算病多久？我们对对口供。”陆绵绵自知多说无益，无奈地问。 第二百一十七章 封王 “有小神医在，一晚便可以恢复，明天还想听你的课。”萧墨顷早已有了选择。 陆绵绵还是帮他检查了一下，确定他无恙才安心，“你怎么知道自己中毒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椒房殿外的梧桐树上，是毒虫的毒液。” “这个可以控制的吗？” “可以，那些人可以我也可以。” 不过他还差两道疤痕，一道在脖子上一道在手上，萧墨顷看着陆绵绵，“若是你看到我受伤了不用太惊讶。” “不会，我会第一时间怀疑你是不是装的。”陆绵绵白了他一眼。 “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萧墨顷可怜兮兮地望着她，就是想单独和她说说话，止不住疯狂的想。 “夜深了，我该回去了，你能不能让玄凤鹦鹉别那么啰嗦？”陆绵绵叹了一口气，天天喊，都快败光了她的小金库。 “不能，想和你说句话多不容易，有它说出我的心声我心里才会没那么难受。”萧墨顷摇头，别的都能依她，这事绝不能。 “把手伸出来。”陆绵绵拿出针灸包。 “你想做什么？”萧墨顷突然有种很不妙的预感。 “让你冷静下来的妙方，当然也让你这几天只能想着我不能想别人。”陆绵绵拿出一根银针，微微一笑。 “不必了，我现在很冷静，而且我天天都在想你。”萧墨顷弱弱地抱着手臂。 “唔！” “轻点。” “看心情。” “啊——” 陆绵绵收好银针，日行一善果然心情舒畅。 她真的该离开医馆了。 出了医馆，霍祈靖开门见山的问陆绵绵，“他和你说什么了？” “能说的我自然会说。”陆绵绵淡淡地说道。 霍祈靖没有追问。 两人一路沉默的回了驿馆。 气氛不大对。 霍祁媛望着脸色有些阴沉的陆绵绵，下意识的望了霍祈靖一眼。 后者无奈的摊手。 而房间内陆绵绵倒头就睡，明天还得去国子监，她要休息好。 来燕国这么些天，她一直都在担忧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好戏才刚刚开始，莫名的有种心累的感觉。 她大概还是高估了自己的理智，她以为自己可以控制这段感情。 睡梦中悠然长叹，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叹息些什么。 霍祁媛睡眠比较浅，听到了，也叹了一声。 还是霍祈靖陪同她去国子监。 底下听课的人有萧墨顷，他的神色如常，只是脖子上和手上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疤痕，她忽然想起他们出椒房殿没多久他摸了摸脖子的举动。 但她没有做过多的停留，环顾了一遍学子，开始讲课，关于算术的话题不是一天两天可以讲得完的，她只能是挑简单且实用的算术方式来说。 认真盯着陆绵绵的人不止他一个，若是只有他他或许会更加高兴可以如此光明正大的看着她，萧墨顷只好争取更多的答题机会。 但陆绵绵知道他的水平到哪，也不能一直让他回答问题，更加不能让他一直提出问题，他的问题比较刁钻，她若是要解释怕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被无视的萧墨顷更加哀怨了。 一天时间很快便过去，陆绵绵也该离开国子监了。 马车后面萧墨顷不远不近地跟着。 霍祈靖扭头看了他一眼，他很优秀，但他不会是陆绵绵的最佳夫婿人选。 陆绵绵一路上都没有回头，虽然知道他就在身后，她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不回头看他一眼，或许怕被霍祈靖看穿，或许只是想要好好想想他们之间的未来，如果有的话。 而萧墨顷进城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宫，而是在客栈里住了一宿。 天没亮他便被人请了进宫。 萧墨顷怎么也想不到他爹会给他封王。 宁王，他做不到。 但该谢恩还是得谢恩，王府已经修葺得差不多，再过几天便可以住进去了。 一切都是他爹安排的，人也是，王府也是，他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 王府原本是相府，只是丞相告老还乡，府邸归还天家，如今又到了他手里。 府邸规模比其他王爷府邸稍微小一些，然而一砖一瓦低调奢华有内涵，亭台楼阁样样不缺，萧墨顷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而且他不想挑刺，只想快点结束这行程，所以走得飞快，身后的公公跑断了腿，仍是脸不红气不喘地说着府邸的好处。 “我对府邸很满意，你可以回宫和父皇复命了。”萧墨顷留下一句随即翻墙出去了。 公公望着萧墨顷消失的方向，愣了许久才敢回宫复命，但也不敢有所隐瞒，毕竟他一个小小的太监不可能收买。 萧瞻并没有为难他，只是挥挥手让他退下。 他们父子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如今又跌到了冰点，他知道他一心想要替他母亲报仇，只是事情没他想的那么简单，他知道他不会接受自己的解释，他也不想解释些什么。 宫门外，萧墨顷流连在酒肆，一宿宿醉却也平安无事的醒来。 真叫人失望，他都送上门了他们怎么就不敢动手了呢。 宿醉的他就这么突然的和陆绵绵遇上了，萧墨顷手足无措地躲闪着。 陆绵绵若无其事的经过。 萧墨顷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他却是不知陆绵绵此行有些匆忙，卫王老毛病犯了，素月郡主请她给卫王看病，不能耽搁太久。 而且在陆绵绵看来男人喝酒也算是正常，他的样子也不至于狼狈，故没有多看一眼，就算他此刻狼狈不堪，她都有理由怀疑他是故意的。 卫王府里，卫王被痛症折磨得痛不欲生，素月郡主亲自出来迎接陆绵绵。 听完素月郡主的解说，陆绵绵大概可以明白，但具体的还需要亲自面诊才能确定病因，“我会尽力的，不用太担心。” “因为御医束手无策，我也是劝了很久父王才肯让你来给他看病，他脾气不好，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素月郡主停了下来，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能理解，没几个久病之人心情会好。”陆绵绵不以为然道。 “听说白家家主怪病缠身，但谁也不能将他从家主之位上拉下来，如此想来他定然有过人之处。”素月郡主想起一人，摇了摇头。 第二百一十八章 他们不敢我敢 白家家主？ 听着素月郡主用一种敬佩的语气说起闻中的白家家主，陆绵绵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得了什么怪病？”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白家家主早在十几年前已经鲜少露面，有人说白家家主不过是傀儡，真正的白家家主另有其人。 也有人说白家家主病痛缠身仍能主持大局，是个有大智慧的人。”素月郡主比较倾向于相信后者，白家那么多人，不可能任由其他人把控白家。 陆绵绵不想再谈论白家的事情，若是白家家主真这么厉害，储沐阳被白家的人盯上岂不是有点危险，看样子她得让储沐阳小心点才行。 卫王因为旧疾复发，正在躺在床上等着，卫王妃正在伺候卫王，听到下人来报，这才起身出房门迎接。 卫王妃对陆绵绵印象不错，知道她医术了得，连皇上都特地召见她，且如今她还是六艺馆中的棋馆和术馆馆主，自然是不敢怠慢。 “月儿都和你说了，王爷若有怠慢之处还望见谅。” 卫王妃和陆绵绵寒暄完，听到房间里面王爷的怒喝，抱歉地对陆绵绵说道。 “不碍事，不碍事。”陆绵绵不以为然道，见她们说得如此严重，她都不知道能不能治好卫王，还是先看看什么情况再说。 “府医在里面，你跟我来。”卫王妃下意识的将陆绵绵藏于身后。 她的决定是对的，刚一进房，一个枕头扔了过来，幸好王爷一发病她便将枕头换成藤枕，但被砸到还是会痛。 卫王妃接住了藤枕，“这是怎么了？” 其他人见她回来了才松了一口气，也只有卫王妃能够压制住卫王的怒火。 “庸医！庸医！本王要换了你。”卫王不满地指着府医，年年都说同样的话，就不能换点新鲜点的说辞。 府医不敢吭声，低着头，心里却是在想你换了我还有谁敢来卫王府，你都换了多少大夫了，皇上都找不到别的大夫给你挑了。 不过看到卫王妃身后的陆绵绵，府医瞪大了眼睛，怎么把她给请来了？ “她就是小神医？确实够小的。”卫王满脸不屑，不过是碍于妻女再三要求他才勉为其难点头的，当然皇上那边也曾劝过他，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点想要试一试的冲动。 待看到她真人，卫王又有点后悔，自己草率了。 “有些人光长个不长脑子，我呢刚好相反，因为光顾着长脑子，所以个子长得慢了点，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因为看不着摸不到，不是谁都能看得到。”陆绵绵叹了一口气。 “你这人倒是有趣。”卫王哭笑不得，“那你说说谁才能看得到？” “首先呢这人得有个好脑子，其次得有颗明事理的心，这样的人才不会允许鱼目混珠，才能看得到别人身上发光发亮的优点。”陆绵绵笑眯眯道。 卫王妃和素月郡主本来还有些尴尬和担忧，见卫王冷静下来，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有了些许笑容，也跟着打趣。 有她们两个神助攻，卫王对治病一事也没那么抗拒。 卫王的伤口在大腿上，一发病连坐都坐不了，只能是趴着，御医大夫看过不少，但只有宫里的御医敢将脓肿划破，让他可以安生些时日。 平时也会隐隐作痛，但他还可以正常走动，只是每隔几年他就会发病，周而复始，所以他才会这般暴躁。 这一次发病的间隔短了许多，就连御医都不敢再在他身上动刀子，说是回去再研究研究，看看有没有别的治疗方法。 府医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是开些药，让他感觉到没那么痛。 但他不想喝药，这点痛他还能忍，他不能忍的是自己被当成是御医的试验品，一次又一次都没能从根本上解决他的问题。 听完府医的解释，陆绵绵对卫王的病越发理解了，但还是仔仔细细给他做了个全身检查。 “王爷的病很严重吗？”卫王妃见陆绵绵皱眉，担忧地问。 陆绵绵愣了，不由得失笑，“不是的，我只是有些疑惑，王爷的身体很好。” 见其他人一脸不认同，陆绵绵很认真地解释，“脾气不是疾病的缘故，有些是天生的，有些是饮食引起的，有些是环境等因素导致的。” 其他人将信将疑。 “我就说我没病。”卫王看着陆绵绵，如同看到了知音，她还是第一个说他没病的人，“不过我的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切开看看就知道了。”陆绵绵打开药箱，拿出手术刀和钳子，放入装满了消毒水的瓶子里消毒，“你们先出去吧，可能会有些血腥。” 素月郡主看着手术刀和钳子等寒光闪闪的物件，突然有些后悔，“一定要切开双腿吗？” “当然不是，只是切开伤口而已，你们放心，对我而言小手术而已。”陆绵绵纠正了自己的说法。 “可是御医说伤口不能再动刀子了。”卫王妃故作镇定地说道。 “他们不敢而已，我敢。”陆绵绵耸耸肩。 卫王妃看着陆绵绵，我知道你敢，但你能不能给我们吃颗定心丸？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不由得望向府医。 “我相信小神医。”府医毅然说道，他要见证这神圣的时刻，这样他就有资本在御医面前吹嘘一辈子了。 当事人幽幽地望着陆绵绵，“你就不问问我意见？” “好，你想挨一刀解决折磨你这么多年的毛病还是继续忍受疼痛的折磨？不过事先说明几率一般一般的。” 陆绵绵拿着手术刀的手一顿，“其实也不痛，我有麻沸散，最多是麻沸散作用过后会有一点点小痛，不过对你来说那点小痛算不了什么。 麻沸散只作用在伤口，让你感觉不到疼痛，你自己可以亲眼看看我怎么做，当然前提是你不能乱动。” “我不想看。”卫王一脸黑线，他不敢保证看了还能不能忍得住一动不动。 “哦，你们不出去吗？”陆绵绵又望了一眼卫王妃和素月郡主，让人准备些干净的温水和毛巾过来，留个胆大的来清理现场就行了。 “我留下来。”卫王妃咬了咬牙道。 第二百一十九章 这是什么 “你出去。”卫王阴沉着脸道。 卫王妃犹豫了一下，安排好留下来的人，然后不大情愿地拉着素月郡主离开了房间。 陆绵绵待温水和毛巾准备好，闲杂人等都出去了，这才用丝巾捂住嘴鼻，穿好手术袍，拿出手术刀。 “等等，你……很好，手没抖。”卫王见陆绵绵似笑非笑的望着他，讪讪地改了口。 “放心，说了不痛就不痛，你不是说不看的吗？”陆绵绵很耐心地给他时间做好心理准备。 “不看着，万一被你割了自己的肉都不知道。”卫王冷哼一声，实属好奇而已。 “我没绑着你，你千万别动。”陆绵绵深呼吸了一口气，试着摁压了几下，选好下刀的位置。 消毒，一刀下去，污秽喷涌而出，陆绵绵及时退开几步，别开脸，避开了大部分的污秽。 府医也是见过风浪的，自然也是躲开了。 卫王的心情不大妙，她这手法和御医没什么区别。 念头刚刚升起没多久，卫王见陆绵绵又回来了，将余下的脓肿压了出去，就这？ 陆绵绵不想说话，屏气凝神，又摁压了一番，见他神情反应，又将伤口划开了点。 伤口足足有他食指长短，卫王倒吸了一口凉气，且她还在里面翻来翻去，像是在找东西。 “钳子。”陆绵绵发现了可疑的物体，伸出手道。 府医看了看瓶子里的东西，找了一把钳子。 陆绵绵试着将东西夹出来，但东西似乎和肉长到了一块，她只好用手术刀将东西割下来。 差点就伤到最大的血管了，现在只是伤到了毛细血管而已，不幸中的万幸。 “这些什么东西？”府医好奇地问。 “不知道，一会再检查，先把脏东西都清理掉。”陆绵绵又检查了一番，确定没用别的问题这才开始缝合伤口。 卫王看着陆绵绵像缝衣服一样缝合自己的皮肉，这感觉无法形容，有点无法直视伤口。 下人待她忙完这才上前清理地上的污秽。 “可以了，下来走走吧，换身干净的衣服和被褥，伤口不能沾水，觉得脏就擦擦身体。”陆绵绵帮他清洗完伤口。 包扎的事交给府医。 卫王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刚刚才在他身上动刀子，这会居然让他下地走走。 走走就走走，卫王犹豫了一下，瘸着腿走了几步，“本王这是好了？” “等伤口好了才算是彻底好了，不用走了，换身衣服被褥继续躺着。”陆绵绵摇头。 得了消息，卫王妃连忙进来伺候卫王换衣服，被褥那些也换了个遍。 陆绵绵脱下手术袍，此刻正坐在桌子边上看着碟子里的那一小块肉肉，到底是什么？ “这不就是肉吗？”府医看了一眼，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还要盯着一块肉来看。 陆绵绵白了他一眼，这东西能够勾住附近的肌肉不被人发现，甚至都没怎么改变肌肉的硬度，肯定有问题。 她对人体结构很了解，也解剖过人体，做过大大小小的手术，这才能发现它的存在。 到底是什么东西折磨了卫王这么多年？ “这个真的是折磨了我这么多年的病因吗？”卫王换了一身衣服出来，也表示怀疑。 “等麻沸散作用退去之后你就知道是不是了，你现在什么感觉都没用的。”陆绵绵头也不回道。 “那要等多久？”卫王妃忍不住好奇地问，在这之前她可不能让她离开王府。 “一两个时辰，慢的话可能两三个时辰，我怕我的小伙伴会担心，劳烦王妃帮忙带个话给他们，我要在王府待好几个时辰，”陆绵绵仍在剔除多余的肉，仍是头也不回的说话。 此举正合她心意，卫王妃连忙吩咐下去，让人带个口信到驿馆那，把人都请到王府来。 陆绵绵仍在一点一点地剔除多余的肉。 府医也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甚至怀疑陆绵绵想用那块肉雕成一朵花。 “你到底在做什么？”府医看了好一会，忍无可忍。 “找出真凶。”陆绵绵手上动作没用停过。 卫王坐不住，躺不住，也想要知道折磨了他这么久的真凶到底是什么，于是站了起来。 卫王妃没办法，只好扶着他走了过去。 “你挡我光线了。”陆绵绵终于抬起头看了卫王一眼。 卫王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陆绵绵的后脑勺，无奈地换了个位置站着。 卫王妃连忙偷偷地安抚了他一番。 其实卫王也不是生气，相反他很欣赏陆绵绵这份认真负责的劲。 只是她这速度容易看得人打瞌睡啊，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你这是顺着肌肉的纹路来剔除多余的肉的，对吧？”府医看出了门道，兴奋地问。 “嗯，不笨嘛，你看这根毛线像什么？”陆绵绵蛮高兴地问。 府医一脸黑线，就那么一小根，他能看出什么来。 卫王来了精神，但也是什么也看不出来，“这是什么？” “不知道啊，才找到一条毛而已。”陆绵绵伸了伸懒腰，这不是人干的活。 若是她知道检查这么难，她就不催检验科那些人了。 卫王妃和卫王他们不由自主地望着她，还有人这样骂自己的。 但是为了找出真相，陆绵绵活动完筋骨之后又继续，就连崔昭学他们来了都没出房门。 卫王只好亲自去接待他们几人，麻沸散的作用渐渐散去，他感觉到伤口的痛了，但和之前相比这点痛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陆绵绵终于出来了，拿着个小盒子，眼睛都有点红，“你们来了。” “你怎么了？”储沐阳指了指陆绵绵的眼睛，隐藏不住的担忧。 “做了点细致的活，眼睛太累了，回去再干。”陆绵绵解释道。 “你盒子里的该不是那东西吧？”卫王看着陆绵绵手里的小盒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是啊，我留了一大半给府医研究，我只带了一点点。”陆绵绵连忙说道。 他关心的是这个问题吗？ 卫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府医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可是卫王和卫王妃都知道了，他不干也得干这不是人干的事情，可怜他老眼昏花啊。 第二百二十章 女子书院 崔昭学他们都来了，素月郡主和程慕烈也在，世子萧钰钦和小王爷萧钰坤兄弟两人匆匆忙忙赶在饭点前回来了。 又是一番客套寒暄，他们两人都不大敢相信他们爹就这样好了，若不是动手术的位置不大雅观，他们都想看一眼确认一下。 萧钰钦是嫡长子，刚刚从旱情严重的河西州府回来述职，萧钰坤是嫡次子，在军中任职，两人收到他们娘亲的消息，这才一同回府。 萧钰钦和崔昭学聊得来，和旱情有关的事情，真的是怎么聊都聊不完。 萧钰坤喜欢军营生活，和霍祈靖聊得来，若不是卫王妃拦着，他们都想较量一番。 卫王因为病痛的关系，这些年喜欢上了舞文弄墨，拉着储沐阳去欣赏他的藏品。 素月郡主陪着霍祁媛聊。 宴席一推再推，卫王妃忍无可忍，打断了卫王和储沐阳两人在鉴赏书画，这才将人聚齐了。 只不过卫王和储沐阳两人匆匆忙忙吃了饭又去欣赏书画。 萧钰坤和霍祈靖两人吃饭都挺快的，随后也跟着放下了碗筷，继续去练功房谈论武功兵器什么的。 卫王妃扶额，只好招呼剩下的人慢慢吃。 没什么要急的事情，陆绵绵还是慢吞吞的吃饭的，但似乎想到了什么，三两下便吃完了饭，问卫王妃借了书籍看看，希望能够从书里找到答案。 卫王妃让素月郡主作陪，让陆绵绵直接去藏书阁看书。 卫王府藏书阁也挺大的，兵书、医书、农耕方面的书籍还有琴棋书画等方面的书籍都有，陆绵绵翻看了几本，时间不早了，只好放下了书。 “若是喜欢可以拿回去看。”素月郡主见她这么喜欢看书，自作主张的说道。 “不必，看样子挺难找得到答案，就是不知道你爹还记不记得那么多年前的事情，若是他还能想到些许蛛丝马迹，或许就能找得到答案了。”陆绵绵摇头，这些书都挺珍贵的，她不好意思借阅，就怕一不小心弄坏了。 “我去问问父王看他还记不记得当年是怎么受伤的。”素月郡主连忙说道。 这事陆绵绵没问，免得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事情，卫王不知道该不该回答她。 一行人天黑了才从卫王府里出来，陆绵绵一上马车就眯着眼睡了会。 储沐阳有些依依不舍地望了卫王府一眼，他以前一直念念不忘的真迹想不到大多都在卫王府里看到。 霍祈靖则是有些感慨卫王府的兵器，那些兵器大多出自灵剑山庄，每一件都属上乘。 如今灵剑山庄被灭，铸剑师和工匠只有部分人留了下来，其他匠人大多不知所踪，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造出一流的武器。 一行人心思各异，回到驿馆也已经很晚了，没时间再好好聊聊各自的想法。 接下来又该去女子书院了，储沐阳是重点保护对象，都不需要提醒，他们便心照不宣的做了。 意识到自己成为重点保护对象的储沐阳心情不大妙，一想到白娇滟就头疼。 虽然他没用官身，但他不可能娶白家的女儿为妻，最重要的是他不喜欢她。 对女子书院来说，琴棋书画是她们教授的重点，储沐阳的名声早已传遍了燕都，他们一来就受到了最浓重且热烈的欢迎。 所有女子都是盛装打扮，燕瘦环肥，各尽其美，陆绵绵有理由怀疑这是一场变相的相看盛宴。 崔昭学都有些不自在，这样的艳福他是无福消受，还得打醒十二分精神来为褚沐阳提防毫不掩饰爱慕之意的千金小姐们。 虽然崔昭学也是四美之一，但他家中已有娇妻，并不受欢迎。 倒是霍祈靖还能收到些许直白的眼神，但他是一动不动，不知道他身份怕是会以为他只是一位普通的侍卫。 陆绵绵环顾了一周，居然没发现白娇滟的身影。 不对，她错了，白娇滟怎么可能会错过今天这样难得的机会。 她来了，穿着一身素白。 也不尽然是白，偏白的月牙色，打扮得十分俏丽，让人挑不出错处，却又让人觉得处处透着无尽的小心机。 仿佛她真的只是一心求学，并没用其他小心思。 信她个鬼，陆绵绵听着她缓缓开口，起哄让她们比试一番，让储沐阳来点评，赢了的人可以和储沐阳合奏一曲。 “你们书院谁弹琴弹得最厉害？”陆绵绵悄悄地问一名女子。 “白娇滟，她最厉害了，听说从小就开始练琴，用的是最好的琴，她的琴艺无人能比。”那女子又是羡慕又是佩服。 她们这些人大多数都是从小便开始学琴棋书画这些的，但白娇滟能够高她们一筹确实值得佩服。 果然，陆绵绵但笑不语，看样子她是稳操胜券，“那谁能排第二？” “第二……红色衣服那个，她也挺厉害的。”女子想了想，指了一人出来。 陆绵绵应了一声，不着痕迹地转到红衣女子身边，那头储沐阳已经答应了这一请求。 他也是没办法，起哄的人太多，他也不能说拒绝就拒绝。 “为了公平起见，比试还是用我们的琴，不过你们可以先练练手。”陆绵绵打断众人道。 “好。”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顿时附和的人无数，都赞这个主意不错。 陆绵绵听了白娇滟和红衣女子的比试，已经大概明了她们的差距在哪。 她打断作弊了，让霍祁媛不动声色地将改进的办法递到红衣女子手上。 红衣女子收到小纸条，羞涩地偷偷看了储沐阳一眼，她一定要赢得比试，不会辜负他的一番心意的。 储沐阳都不知道陆绵绵给他招来了这么大朵桃花，还礼貌地笑了笑。 看到这番互动，又见红衣女子羞涩的低下了头，陆绵绵又有点头大。 不怪她，怪储沐阳太能招惹桃花了，看看霍祈靖就知道了，人家也长得帅，但桃花就没他多。 因为可以得到储沐阳的指点，虽然知道赢面不大，但还是很多人愿意参加比试。 白娇滟是第一个出场，她弹琴确实弹得挺不错的，就是缺少了点情感，少了点味道。 听完储沐阳的评价，白娇滟的脸色都变了，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想要赢！ 第二百二十一章 被挑衅 而其他人听完储沐阳毫不留情的评价，都无法直视他那张坦然的俊脸，突然不知道是该安慰白娇滟还是该担心一下自己。 当然也有看不惯白娇滟的人在暗自窃喜，终于有人说出了她们的心声，而且那人还是白娇滟心心念念的人。 下一个轮到赵红灵，原来红衣女子叫赵红灵，是戶部赵大人的千金，陆绵绵翘着双臂，等着她超常发挥。 她选了一首可以避开自己弱点的曲目，是女儿家向情郎诉说心事的曲子，曲调婉转动听，仿佛是她在低声吟唱。 一曲终了，众人隐隐明白储沐阳所说的共情为何，如此一比较，高下立现。 白娇滟再也无法淡定，望向赵红灵，她怎么这么不要脸？！ 居然选了一首如此露骨的曲子，这样子的共情她也可以，她似乎做错了选择。 比试结束赢者揭晓，赵红灵毫无意外的赢了其他人。 储沐阳和她一起弹了一曲《平阳月色》。 很普通的一首曲子，但在储沐阳手下，众人领略到花前月下的美好。 两人的合拍让白娇滟彻底变了脸色，这份殊荣该是她的。 琴棋书画，轮到陆绵绵，她只是简单说了一下下棋的窍门，和她在国子监所说的并没用什么不同。 这些话早已传开，有人抗议，陆绵绵只好挑了一局残棋来解说这才让大部分人满意了。 比起下棋，大多数人喜欢储沐阳的讲解。 同性相斥异性相吸，陆绵绵在一旁旁听，并不觉得他讲解得有多好，就是看着有些赏心悦目而已。 不得不说储沐阳在琴棋书画上面很有天赋，实力超强，但他真的不适合当老师，一般人跟不上他的讲解。 就算是这样也丝毫不影响其他人对他的课的捧场。 再次轮到她，陆绵绵讲解了记账和查账的一些小窍门。 “这些事自有账房先生来做，先生你能不能说点实用的？” “你们是不用亲自来记账，看至少得把账本看明白了，你们也不必和走卒贩夫打交道，但至少该知道柴米油盐酱醋茶价格多少……” “为什么？” “因为这些和你们日常息息相关，你们吃一道红烧狮子头，下人需要采购大白菜酱料等等…… 简单的来说他们买齐这些东西所需要的钱不过是五百文钱，但报到你们跟前这道红烧狮子头可能需要花费十两银子。 这其中的差距一次两次可能没什么，但若是主子愚笨，长此以往，金山银山都会被亏空，若是你们能够从账本里看出端倪，遏制这种歪风邪气，那别人则会夸你们持家有道……” 陆绵绵一番话说得众人心服口服，那些千金小姐这才不敢小瞧算术的作用，对于记账查账也认真对待。 她总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还怼得白娇滟无话可说，她不怼，白娇滟定然会以为自己在算术上是个行家。 只不过她讲的是些皮毛，没有时间，很多东西都没用办法展开来讲。 霍祁媛没她这么好脾气，直接实力让千金小姐闭嘴。 从女子学院出来，储沐阳和霍祈靖有种逃出了生天的感觉，那些千金小姐太热情，他们都快招架不住。 陆绵绵和霍祁媛都没幸灾乐祸，她们也挺难的，被质疑被挑衅，毫不客气的那种。 回到驿馆，陆绵绵有点想家了，崔昭学寄出去的信笺也不知道司徒兆收到了没用，他们总不能等到司徒兆再派人来吧！ 陆绵绵又拿出小盒子来研究，她猜不到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有这么厉害的韧性，而且这么多年还完好如初。 “这是什么东西啊？你都盯着它看了很久了。”霍祁媛看了一眼那比头发还细的东西，搞不懂这有什么好看的。 “这是从卫王体内找出来的东西，能够折磨他这么多年，我有些好奇而已。”陆绵绵盖上盖子，看样子她还是得再找些书看看，或许还是能够找得到答案的。 萧墨顷或许会知道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若是他不知道，可以让他去宫里的藏书库找找答案。 陆绵绵看了一眼霍祁媛，“你要在这儿睡觉吗？饭都还没吃。” “陪你啊。”霍祁媛理所当然地说道。 陆绵绵瞥了她一眼，她不需要她陪啊，“今天不去帮忙做饭了吗？” “算了，燕国的食物也还可以，而且厨子做的比我的好吃多了。”霍祁媛的心情毫无波动。 他们这次来是带了厨子来的，轮不到她来亲自下厨，偶尔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她才不干。 “把你哥叫来，他可能会知道些事情。”陆绵绵无法，只能支开她。 霍祁媛听了，挺积极了，立马出去找霍祈靖。 陆绵绵则是趁她离开这一小会写了张小纸条，让玄凤鹦鹉拿去给萧墨顷。 “听说你要找我看样东西。”霍祈靖匆匆忙忙走了进来，“是什么东西？让我看看。” “这个……你知道是什么吗？”陆绵绵打开小盒子。 “没见过，不过三叔可能会知道。”霍祈靖盯着盒子里的东西看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爱莫能助。 “好吧，到时候再问一下他，不过我也不是一定要找出答案的。”陆绵绵泄气了。 她可以放弃，萧瞻却是很想知道答案，卫王年轻的时候骁勇善战，自从受伤后就不得不从战场上退了下来，夏侯一族随之取代了他的位置。 虽然有些阴谋论，但萧瞻不得不排除这种可能，他不能让夏侯一族危及江山社稷，他受伤的事情还没和他们清算。 只是不知道霍今辕撬开了班山岳的嘴巴没用。 不过这会儿霍今辕还没带着班山岳回到角度，只是刚刚到达边境附近而已。 他避开了所有的官道，但还是有人想要截杀他们，对方的目的主要还是在班山岳身上。 由始至终他都封住了班山岳的穴道，让他不能动弹，口不能言。 虽然班山岳一路上都没说过一个字，但身在燕国，他不敢冒险。 只要翻过这座山，他便可以回到军营了，霍今辕抬起头看了一眼昏暗的天空，有一道黑影略过。 第二百二十二章 登门拜访 那只鸟似乎跟了他一路，霍今辕看了一眼班山岳，是跟着他还是跟着班山岳？ 他已经给班山岳换了一身衣服，怎么还是躲不开它的追踪？ 班山岳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他的世界里仿佛只有他一个。 霍今辕静静地打量着他偶尔抬头看看天上盘旋的鸟儿，缓缓抽出了长剑。 寒光划过，东西掉落，霍今辕扛起班山岳就跑。 直到跑远了这才回头，鸟儿已经不见了，没多久又从他们待过的地方出现了，飞走了。 “你输了，彻彻底底输了。”霍今辕捂着旧伤，笑得嚣张。 想不到吸引鸟儿的东西在他的发冠上，他还敬他几分，没曾想是在自找麻烦。 班山岳缓缓闭上了眼睛，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动作，这一次他是就这么闭着，若是可以怕是再也不想睁开。 燕都内，收到陆绵绵的消息，萧墨顷直接登门拜访。 陆绵绵看到他出现都懵了，莫名有种早恋要被发现的紧张感，怎么办？ “听说你治好了卫王的病，父皇对病因很感兴趣，特地让我过来看看你查到什么线索了没用，我对卫王的病因也很感兴趣。”萧墨顷一本正经地说道。 “哦。”陆绵绵傻傻地应了声，众目睽睽之下让萧墨顷进了自己房间。 这一举动于理不合，于是储沐阳和霍祈靖他们也跟着进了房间，除了私心他们对卫王的病因也很感兴趣。 看到盒子里的东西，萧墨顷恨不得放到眼珠子前面来看个仔细，不过听着陆绵绵说它的厉害之处，他倒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不知道你们是否还记得班家一统天下时的威名。”萧墨顷犹豫了片刻。 “这个东西和班家有关系？”崔昭学不解，也怀疑。 “你知道多少？能不能和我说说。”陆绵绵挺好奇的，毕竟关于班家的事情，书籍记载的事情太少，其他人更加是讳莫如深。 “我对前朝旧事略知一二，你问我也可以。”霍祈靖警告了萧墨顷一眼，你可别乱说话！ 萧墨顷只当没看到，说起前朝的事情。 陆绵绵这才知道班家曾经那么厉害，“那后来为什么会三分天下？” “因为班家和国师闹翻了，没有人帮忙压制各路枭雄，从此前朝便开始一年不如一年，再加上在位者昏庸，两大世家先后脱离班家掌控，自立为王。 即便是这样，在位者仍未有所作为，反而是偏安一隅，后面的事你大概也猜到了。”萧墨顷没用继续说下去，后面的事和霍家还有司徒家有关，他不好说些什么。 霍祈靖见他说得不偏不倚，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些。 “国师很厉害吗？”听了这么多事情，陆绵绵不知道该先消化哪些，但她想到一件事情，前朝所谓威名全部源自国师一人。 “若他真这么厉害，既然不满意先帝选的继承人干嘛不自己当皇帝？”陆绵绵有点想不明白。 “国师虽然厉害却是对富贵权势不屑一顾。”萧墨顷摇头，而且造反这种事情不是说造反就造反的，若是没用庞大的可以信赖的世家支持，很难成事。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怎么想的？”陆绵绵白了他一眼，反问。 若是不喜富贵权势又怎么会追随前朝皇帝身边，且看他行事，除了辅助前朝皇帝牵制各方势力外也没干什么利国利民的好事。 “大家都这么说的。”崔昭学反驳道。 “他们也都说你是个书呆子，我看你活得挺通透的。”陆绵绵斜睨了他一眼。 崔昭学摸了摸鼻子，不敢反驳了，怕引火烧身。 “听说国师是敬重太祖皇帝才倾力辅助的，在班家之前国土四分五裂，各路诸侯年年征战，百姓苦不堪言。 有传言说国师曾在临终前告诫后人，他们最多只能辅助班家五代继承人，到了第六代后人必须归隐。”霍祈靖想到他曾听闻的事情，不由得有些感慨。 “难得国师后人没用听从先祖嘱托吗？”陆绵绵看他表情，心里咯噔了一下。 “国师后人确实是没有听从他的吩咐，以至于后面发生的事情彻底偏离了国师的预想，三分天下之势慢慢行程，国师后人也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有人说国师后人是被皇帝杀了，也有人说国师后人隐居世外，不再过问凡尘俗事。”萧墨顷缓缓道来，他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 陆绵绵惊讶地望着萧墨顷，他知道的挺多的，看来他舅舅是真心疼爱他的，“不过这些事和这东西有什么关系，难得你怀疑是班山岳害卫王的？” “不是，他的手不至于伸到燕国来。”萧墨倾想了想，“其实我也不大肯定，因为前朝擅长用奇药来控制不听话的人，所以我才会说起前朝的事情。 至于这东西，我曾在一本前朝遗传下来的古书上看到过，也曾听雪山附件的老人说过，若我猜的没错这东西应该是冰绒花。 冰绒花有勾刺，极寒，极细，且不容易腐烂，入肉能让人生不如死，不过雪山上还有一种冰芫花却是能够救垂死之人，且可以加速冰绒花腐败的速度，两者算是相生相克。 我曾经想去找冰绒花，可惜到雪山太大，什么也没找到，还差点被埋在雪山上，眼睛都快瞎掉了才被自己人救了回来。” “你找冰绒花做什么？陆绵绵心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卫王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萧墨顷不想解释太多，他舅舅很想找回班家当年控制他人的方法，故想方设法找来许多古籍，且从未瞒过他前朝的事情。 他舅舅想让他去找冰绒花和冰芫花，最后见他差点死在雪山这才作罢。 “你知道的可真多。”霍祁媛心情更加复杂，这些事她还是头一回听说。 “我舅舅需要让人敬而生畏的东西，故对前朝的事颇有研究。”萧墨倾毫不掩饰他舅舅的野心，这也是他可以坐稳皇位的实力。 因为外祖母的身份，当初魏国有很多人反对他舅舅登位，但在他的雷霆手段之下都纷纷闭上了嘴巴。 第二百二十三章 门面 崔昭学和霍祈靖对视了一眼，他们有理由怀疑他这是在炫耀也是在警告，魏国从来都不是弹丸之地，魏国只是学了前朝的皮毛，但也让人不敢小瞧。 当初燕国要走了广袤的国土，有着最厉害的武将，也只有陈国继承了一个烂摊子。 烂摊子也就罢了，最惨的是陈国还被班山岳惦记，捣乱。 突然有些同情司徒兆，陆绵绵的脑袋微微转了转，看着外面的天色眨了眨眼睛，好像挺晚了。 她还没开口，霍祈靖就已经下了逐客令，他们也该休息了，虽然明天没有安排行程，但他们可不大习惯当夜猫子。 萧墨顷无奈地站了起来，想要多待一会都不行，他都说了那么多，也不请他喝一杯茶。 不过他已经没用什么可说的了，萧墨顷抱拳，“告辞。” “你们明天有什么安排？”霍祁媛兴致勃勃地问，逛街打猎她都可以的。 还未走远的萧墨顷郁闷极了，说好了累了困了的，这不一点困意都没有吗！ 明天他们没有行程，那他可不可以约她出来，萧墨顷下意识的做了个勾引的动作，然后不着痕迹的扭头看了最后一眼。 人都不见了，他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萧墨顷加快了步伐。 驿馆门口，崔昭学拍了拍储沐阳的肩膀，被勒令不许抛头露面确实有点惨，但不得不承认陆绵绵说的歪理无法反驳。 储沐阳面无表情的掸开崔昭学的手，除了还有点惦记卫王府里那些书画，他哪儿也不想去。 房间内，霍祁媛还在盘算着明天去哪儿游玩。 陆绵绵却是已经睡了。 玄凤鹦鹉一家三口也已经睡了。 天快亮的时候一阵悠扬的笛声响起，玄凤鹦鹉立马睁开了眼睛，扑腾着翅膀从窗户飞了出去。 有鉴于它已经不是第一次天没亮门，再加上经过陆绵绵那句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的解释，霍祁媛听到了动静都没睁开眼。 等到陆绵绵洗漱完，玄凤鹦鹉回来了，还带了点果子回来给老婆孩子。 等它放下嘴巴里的果子，玄凤鹦鹉在陆绵绵手心里轻轻地啄了三下。 “出去归出去，可要保护好自己啊。”陆绵绵顺了顺它的羽毛，在翅膀下面的羽毛下面摸出一颗苍耳子和一小片叶子。 看完叶子上面的内容，陆绵绵揉碎了叶子，这厮，为了见她一面真给她找了个病人啊，也不让她歇一天。 “这是苍耳子？”霍祁媛看到她手里的苍耳子却是没用留意到她脚下的枯叶碎片。 “嗯，都不知道它去哪儿浪了。”陆绵绵戳了戳玄凤鹦鹉。 玄凤鹦鹉抗议地看了她一眼，它这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啊，还没给它加餐呢。 陆绵绵拍了拍手，抓了一小把松子给它们一家三口，零嘴而已，不用给太多。 刚刚松手，又有人找上门，这次病人是豫妃娘娘的侄子。 “拒绝好像不大好。”陆绵绵挺无奈地说道，她若是拒绝了，豫妃娘娘没说什么萧墨顷该跳脚了。 “我陪你去。”霍祁媛殷勤地说道，反正她也想不到什么好玩的事。 “好。”陆绵绵望着她，比起霍祈靖那个聪明的家伙，还是霍祁媛比较容易敷衍。 只有一个霍祁媛似乎也不够，霍祈靖还给她们安排了马车和两名侍卫。 原以为豫妃娘娘的弟弟，好歹也是个国舅爷，住的地方怎么也得有个门面，但他住的地方连皇城边上都挨不上，更不用说门面了。 这间二进房子连个牌匾都没用，豫妃娘娘不受宠吗？ 看她在宫里住的也还可以，这弟弟住的和其他妃子娘家相比可不是一般的差。 若不是门口有两个褪色的小字他都以为自己找错地方了。 “你确定你没找错地方？”霍祁媛也是同样的怀疑。 “没错，豫妃娘娘姓夏，据说是皇后娘娘赐的姓。”陆绵绵敲了敲门。 当初夏侯皇后将她推到萧瞻枕边，特地还了她娘家人自由，又赐了她夏姓。 说起来这个豫妃是难民之后，几经周折入了夏侯家，连姓氏都被剥夺。 良久才有一个老仆人出来敲门，满脸褶子，干瘦且黑，看着像是眼神不大好，耳朵也不大灵。 陆绵绵突然有点担心他付不付得起诊金，忍不住附在霍祁媛耳边吐槽，“感觉我要义诊了。” 老人眼神不好，耳朵不灵，嗓门却是奇大，“公子，小神医来了。” 冷不丁的，好像响雷劈到头上一般，耳朵有点遭罪，陆绵绵整个人都不好了，拍了拍耳朵，也嚎了一嗓子，“你别说话了！” “是，小神医。”老人不安地应了声，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也是普通人平常说话般大小。 霍祁媛在军中习惯了大嗓门，这点声音对她来说也还可以接受，只是有点同情陆绵绵，声音大点都受不了，三叔知道了该伤心了。 “小神医来了，咳咳。”从屋内出来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也是干瘦，在他身上依稀能够看得到豫妃娘娘的影子。 两人的模样都是比较大气的那种，浓眉大眼，女的端丽，男的仿佛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刚走一步就好像要晕倒似的，而且说话都喘着气。 见他捂着嘴鼻，陆绵绵皱眉，他该不会是得了肺痨吧？ 萧墨顷那家伙应该不至于这么坑她吧，陆绵绵快步上前。 “你不要靠太近，我……呕……”夏峰裕连忙伸手去挡，“抱歉，我闻不得你身上的味道。” 陆绵绵用力嗅了嗅，她身上有什么味道，汗臭，没有啊。 “他这是有了身孕吗？”霍祁媛又犯糊涂了，她只在孕妇身上看到过这种极致的类似的症状。 她敢发誓除了满屋子的药味她什么味道都闻不到。 “你们来了。”萧墨顷看到霍祁媛在，略显失望，但这也在意料之中。 “你怎么来了？”霍祁媛看到他却是很惊讶。 “拿些药材给夏公子。”萧墨顷举起手里的药材，这是他娘亲要用的药。 “你身上的药囊，味道太重了。”夏峰裕指了指陆绵绵身上的药囊，抱歉地说道。 陆绵绵和霍祁媛皆是一脸黑线，她们身上的药囊味道再怎么大也比不上他这满屋子的药味，她们都没嫌弃，他倒是嫌弃上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放弃治疗 “看得出来你是真的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陆绵绵沉默了片刻，幽幽地说道。 “御医也帮我看过，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就是没日没夜的咳，现在好了点，就是不能吹风，不能冻着。”夏峰裕很平静地说道，他已经接受了这破败的躯体。 “这药味不该是你喝的药，你家里还有病人，你娘亲生病了吗？”陆绵绵伸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一股子老人味。 “娘亲她腿不大好，不方便出来见客，还望见谅。”夏峰裕有些愕然，却还是没抱什么希望。 他失望的次数已经够多的了，只是萧墨顷说她治好了卫王的病，他才抱着一线希望找她来给他娘亲看病。 “没事，哪有让病人亲自来迎接大夫的，所以病人不是你是你娘亲。”陆绵绵挺意外的，这么年轻就放弃治疗了。 夏峰裕没料到她会这样子说，她是不是也没把握治好自己的病？ 动了动嘴唇，他还是没问出来，害怕听到的答案会让他失望。 “和你开玩笑的，都是病人，不过还是先看看你娘什么情况。”陆绵绵笑了笑。 “里面请。”夏峰裕脸上的表情有片刻尴尬，似乎不大习惯被人这般逗弄。 “先把窗户也打开了。”陆绵绵直接要求，她怕进去之后没办法让脑袋保持清醒，看到霍祁媛又道，“你在外面等我。” 夏峰裕若无其事的走了进去，走到窗户旁边，将窗户打开，用扇子扇了扇，这才请陆绵绵入内。 陆绵绵看了萧墨顷一眼：你还在这儿等着吗 萧墨顷若无其事的等着，看样子是不打算离开了。 陆绵绵扭头，跟着夏峰裕走了进去，她看到了他娘亲，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看脸也不过是四五十岁的样子。 “是小神医来了？有劳小神医了，老妇这病是陈年旧疾，治不好的，他还年轻，还望小神医救救他。”夏夫人伸出手，茫然地抓着空气。 陆绵绵看着她的眼睛，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我在这里，看得到我吗？哪怕还有一点点影子。” “光，我看到了光。”夏夫人松开了手，“他们都不信我还能看得到东西，他们都把我当成瞎子，你就在这里对不对？” “嗯，我在这里。”陆绵绵看着她与年纪不符的混浊的双眼，看样子都到了白内障中期了，再不及时处理过不了多久就会真的瞎了。 “我娘她没瞎？”夏峰裕将信将疑，可是她的眼睛…… 哪像是正常人会有的眼睛，而且她什么都看不到，房间里都不敢放易碎的东西，就怕一不小心伤到她。 “她得了白内障，已经发展到中期了，视力模糊，估计只看得到大件物品的些许轮廓，人也只能是看得到些许影子。 当然还有其他症状，你该庆幸她的眼睛还没完全瞎掉。”陆绵绵仔细询问了发病的时间还有症状等等问题，顺道检查了一下她的健康情况。 不过看她这模样，她的身体真称不上健康，没死已经是奇迹，陆绵绵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夏峰裕这一实情。 “等等，我娘亲的腿能不能治好？”夏峰裕见她问得差不多了，这才插嘴。 他找她来是给他娘亲看腿的，她倒好，一来就看起眼疾。 不过看她这反应，她似乎有办法治好她娘亲的病。 “哦，老寒腿，我有药酒可以让她没那么难受，想要逼出多年的寒毒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慢慢来，都会好起来的。”陆绵绵漫不经心道。 “那她的眼疾？”夏峰裕不敢置信地问。 “这个也是有办法的，不过我需要亲自做些药出来。”陆绵绵想到保守的治疗方案，她这身体就算她敢动手术她也撑不住。 “你说的是真的……那裕儿的病？”夏夫人并不觉得有多高兴，还是关心着儿子的病，“求求小神医你救救他，他都三十好几了，因为这病一直没娶妻生子。” 她真怕自己合上眼之前都看不到这一天，说起这事夏夫人便止不住的伤心。 “你先好好歇息，我会好好给他检查一下的，这里不大方便，我们换个地方。”陆绵绵对夏峰裕道。 “好好好，裕儿听话，一定要听大夫的话。”夏峰裕还没回应，夏夫人便开始催促。 夏峰裕有些无奈，有些羞涩，都不敢去看陆绵绵什么表情，叮嘱了一句，随即尴尬地转身离开。 陆绵绵耸耸肩，这有什么好羞涩的，她还盼着七老八十还有人把她当成小孩子呢。 “夏夫人情况怎么样？”萧墨顷见陆绵绵出来，率先上前问道。 陆绵绵挑了挑眉，这关心有点过火了，他这么紧张他们的病情干嘛？ “不方便和你说，我想单独告诉他，至于他要不要告诉你那是他的事。”陆绵绵毫不留情地拒绝。 “你可以在这里和我说，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我都能接受。”夏峰裕察言观色，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想。 “你也别这么灰心，虽然你娘亲身体不好，但她心愿未了是不会轻易死去的。”陆绵绵叹了一口气，换作是其他人早就受不了那样子的病痛折磨。 陆绵绵想了想还是将她的情况如实相告，问题太多，她挑重点来讲。 夏峰裕没想到情况会这么严重，怪不得连御医看了都只会摇头。 “没事，没事，你也不用过分紧张，以前怎么样过现在还是怎么样过。”陆绵绵见他心里都快到要准备白事的阶段，好心宽慰他。 “我娘亲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夏峰裕被她整懵了。 “有事，到了可以放弃治疗的阶段，不过我还是会帮她治眼疾和腿疾。 眼睛瞎了，心门便清了，不能让她知道自己的病情到了哪一步。 至于腿疾，能让她起来活动一下，对她的身体情况也是有好处的。 至于她还能活多久就看她自己和老天爷的意思了，我的意思你懂吧。”陆绵绵想了想，简单明了的解释了一番。 然而夏峰裕和萧墨顷还有霍祁媛皆是摇头，他们听得云里雾里的，都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 第二百二十五章 棘手病例 “唉，你们不懂啊，她现在有未了的心愿，就算身体的病再怎么痛再怎么苦，她也能熬得过去。 你的病还没好，这会儿她死也死得不安心，等你病好了也该操心你娶媳妇的事情了。 等你娶了媳妇又该盼着你媳妇生孩子……人嘛，就活个念想。”陆绵绵语重心长道。 “我懂。”萧墨顷忽然说道，他经历的那些残酷的训练，一次又一次的突破极限，为了就是能够为他母亲报仇。 “我也懂了。”夏峰裕若有所思，难以相信这番话会从一个小姑娘嘴里听到，“那就劳烦小神医尽快治好鄙人的病。” “哦，先看看什么情况，进房间做检查。”陆绵绵淡淡地应了声。 “我也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萧墨顷忽然想起她那些大胆检查方法，下意识地说道。 “我也去。”霍祁媛不甘示弱。 “你介意吗？”陆绵绵默默地扭头问夏峰裕。 “不介意。”夏峰裕愣了一下，他们这是在关心他吗？ 进了房间，陆绵绵看着夏峰裕，“坐下，我给你把脉。” 夏峰裕连忙坐了下来，房间内的凳子刚好够坐，还好，还好。 “脱掉衣服让我看看。”陆绵绵检查完他的脉象又道。 “你是认真的吗？”萧墨顷皱眉，突然有点后悔。 “需要确认一些事。”陆绵绵白了他一眼，你给找的病人啊，再说了他这骨架子可没什么好看的。 夏峰裕有些犹豫，“全部衣服都要脱掉吗？” 那他干脆死掉算了。 “我要检查你的肺部，上半身，若是我说就算是我看了也没办法治好你的病你会怎么样？”陆绵绵叹了一口气。 “那还是算了。”夏峰裕神色一暗。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老老实实回答我。”陆绵绵一直打量着他的脸色，“你是不是曾经被呛到过，你发病时间和你被呛到的时间吻合的话，我估计你肺部仍有异物存在。” 听她这么一说，夏峰裕还真想起了一些事情，缓缓的点了点头，“你是不是也没用办法？” “刚被呛到的时候还有办法把东西弄出来，时间太久的话看天意。”陆绵绵如实相告，她也没办法给他开膛破肚。 “还是我姐姐进宫时发生的事情，我这条命若是没用御医再三搭救怕是早就没了。”夏峰裕脸色一白。 “肺部的问题有点麻烦，因为再三发炎会导致肺部出现损伤，你如今肺部又有炎症，我先帮你治好炎症，至于异物的问题，我得好好想想。”陆绵绵不敢打包票了。 “若是能够比我娘亲多活一天就够了。”夏峰裕很快恢复平静，他虽然不想死，可又不得不看透了生死。 “药酒先给你，捂热了膝盖再擦药酒，膝盖不能再冻着了。”陆绵绵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酒给夏峰裕。 “多谢小神医。”夏峰裕接过药酒，掏出一张银票，如今知道自己病因，死也死得明明白白。 银票只有五十两，对于治疗他们母子二人的病也够也不够的。 药材成本是够的，她投入的精力的成本是远远不够的，不够的话让萧墨顷补上就行了。 陆绵绵开了两张方子给夏峰裕，夏峰裕转手就给了萧墨顷，劳烦他派人送药过来，她这会儿才知道他在燕都有药材铺子。 一行人终于出了夏家，萧墨顷直接请她们去酒楼吃饭。 陆绵绵也不客气，看着平平无奇的酒楼，扭头望着他，这也是你的。 “不是，我没那么大的本事，不过酒楼东家我认识，你也认识，就是程慕烈的异性兄弟关廉山。”萧墨顷不禁失笑。 药材铺子的事不是他不想说，是他没机会说，有机会的那点时间他也拿来不想说生意的事情。 “关廉山，他很有钱的吗？”陆绵绵有些惊讶，看不出来，还以为他只是个江湖中人，看他衣着很是朴素。 “家境还不错，他爹是盐帮的话事人，他属嫡系旁支，不喜欢插手盐帮的事情，就开了间酒肆来打发时间。”萧墨顷想了想，然后说道。 这很符合富二代的作风，陆绵绵不得不承认自己看走眼了，真没想到他爹竟会是盐帮的话事人。 虽然这会儿他不在，但掌柜认得萧墨顷，看他态度，似乎也知道萧墨顷和关廉山关系不错。 几人进了厢房，萧墨顷点了三个招牌菜，让她们也点一些。 陆绵绵问了个遍，然后就点了个青菜，而霍祁媛点了只烧鸡和麻辣小鱼干。 “为什么让我救夏峰裕？”陆绵绵挺好奇的。 “你知道白家最赚钱的生意是什么吗？”萧墨顷想了想然后问。 “是什么？”霍祁媛十分好奇。 “古董玉器。”陆绵绵思索了片刻，就想到一个可能。 “不是，是制香。”萧墨顷摇头。 “求神拜佛的那种香吗？”陆绵绵愕然，制香这么赚钱吗。 “不是。”萧墨顷比她还要愕然，转念一想，她都没用涂脂抹粉，定然是没怎么关注这个问题，“是香膏，是宫廷御用的香膏。” “哦。”陆绵绵淡淡地应了声，果然不关什么时候女人的钱还是最容易赚，她都没想过做这门子生意。 “我想做这门生意。”萧墨顷直言。 “你会做香膏？！”霍祁媛瞪大了眼睛，那东西可贵了，她都舍不得买，那么一点点香膏最便宜也要将近一百两银子。 她虽然挺想买来当手信的，却又不得不像个土包子似的把东西放下，兜里有钱，但买了她就有钱变没钱了，也没有谁值得她为了一小盒香膏选择在异国他乡当穷人。 “略懂一二。”萧墨顷顿了顿，摇头。 “你想让夏峰裕帮你做事。”陆绵绵听出了门道，夏峰裕的嗅觉确实是极具天赋，若是有他帮忙，他定能如虎添翼。 “嗯，有过这个念头，其实他祖上是做香膏的，不过遇上了灾年，祖业被毁之一炬，最后不得不凭借一门手艺卖身给白家。 但后来他们家闯了祸，被发卖，最后辗转进了夏侯家，直到他姐姐被封为妃子他们才脱离了贱籍。”萧墨顷将自己查到的事情缓缓道来。 第二百二十六章 大事 “你知道的挺多的。”陆绵绵有些意外，“你若是把手伸到香膏行当中，你就不怕白家的人视你为眼中钉。” “便是我什么也不做，我依然是某些人的眼中钉。”萧墨顷还是挺看得开的。 维持偌大的王府需要钱，娶妻生子也需要钱，而且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店小二开始上菜，陆绵绵也没继续追问，如今她暂时还没想到怎么救夏峰裕。 吃过饭，萧墨顷亲自将人送回驿馆才离开。 霍祈靖看到萧墨顷将人送回来，有些许不满，拉着霍祁媛问了一番，却也奈何不了他。 房间内陆绵绵还在想着体外震出异物的可能，一直有大夫压制着肺部炎症，异物应该没有在肺部扎根。 坐着思考没有答案，躺着思考很快便进入了梦乡，但也给她梦到了一个不大可能的可能。 陆绵绵猛地睁开了眼睛，重新整理了一片所有的症状和思绪，仔细回想着夏峰裕的一举一动。 他这人性格多疑，萧墨顷能够取得他的信任也挺不容易的，看样子想要治好他的病，她需要先获得他的信任。 天色尚早，她才睡了一个多时辰而已，陆绵绵让人端来温水，洗了把脸，又出门去买药材。 这一次霍祈靖亲自陪着她去买药材，然而陆绵绵只是去萧墨顷的药材铺子里买了点珍珠末还有石斛等治疗白内障的药材。 这些药材能够让她的视力恢复些许，但想要重见天日还是得做手术。 那个古老的手术她还是有把握的，就是对病人没什么信心，不知道该不该对她做金针拔障术。 霍祈靖原本以为她这是要去见萧墨顷，没曾想她买了东西便离开。 “再去买点东西，我需要做点眼药水。”陆绵绵话还没说完脚尖已经拐了个弯。 “你好像对病人挺上心的。”霍祈靖不解，想不明白那两人有什么值得她上心的。 “有吗？这么明显？”陆绵绵摸了摸自己的脸，“可能是因为我是大夫。” “不懂。”霍祈靖摇头。 “就好像一个武功高手看到了一个练武奇才一样，又或者一个习武之人看到了一流的兵器，这叫职业病，我也有。”陆绵绵耸耸肩。 霍祈靖隐约可以理解了，但这毛病可不大好。 她的精力大多放在医术上，难怪学武总是学不好。 而陆绵绵逛了一下午，替代品换了一个又一个可算是将她想要买的东西给买齐了。 “你买个鼎回去做什么？”霍祈靖手里都已经提满了东西，外加一个鼎。 当然陆绵绵手里也是提满了，只不过她提的是小件物品。 这鼎不大不小，霍祈靖把它提在手上，就是怎么看都觉得它有些多余。 “当炉子啊，大小正合适。”陆绵绵看了一眼鼎，凑合着用吧。 “你别让别人看到你把这个当成炉子来用，罢了，我还是让人重新买一个给你，这种一般是祭祀用的。”霍祈靖无奈地提醒。 “有区别吗？”陆绵绵一脸好奇，她就是觉得这个精致才买的。 “有，所用图案不一样，做饭用的一般没用这么花俏。”霍祈靖看着她那张茫然的脸，用了个她能够听明白的词。 “哦，原来如此，现在回去换一个就行了。”陆绵绵又转了个身。 霍祈靖拦都拦不住，只好追上她，“现在铺子可能已经关门了。” “那还等什么，走快点啊。”陆绵绵撒腿就跑了起来。 霍祈靖头都大了，只好拿稳了东西追上她。 去到铺子，在她的软磨硬泡之下，掌柜同意给她换了个鼎，还退了多余的钱给她。 霍祈靖就看着她和掌柜讨价还价，又添了几文钱买了个银色勺子。 没想到她燕国话已经说得这么溜，而且换货还能再讲价。 “没别的东西要买了吧？”霍祈靖算是服了她了。 “没了。” “小心。” 看着三匹马绝尘而去，霍祈靖皱眉，“你没事吧？” “没事，那些人也太过分了，竟在大街上纵马。”陆绵绵十分不满地盯着那些人消失的方向。 幸好现在大街上人不多，但准备收摊回家的小老百姓也被弄得狼狈不堪。 “许是发生什么急事了，他们是朝着皇宫的方向去的。”霍祈靖若有所思。 “好像是。”陆绵绵皱眉，这天下又发生什么大事了，不由得压低声音说了句，“该不会要打仗了吧？” “应该不会的。”霍祈靖想了想，摇了摇头，看样子不像是军中急报。 而且他们还在燕国，三叔他不会无缘无故和燕国打起来的，他相信三叔的能力，就算有什么棘手的问题他应该也能一一化解。 “那就好。”陆绵绵讪讪地笑了笑，就是这么怕死。 两人匆匆忙忙回到驿馆。 崔昭学已经收到了些消息，让他们不要随便外出，城外有流匪作乱。 不过萧瞻收到的消息并不仅仅是流匪作乱，河西一带匪患连连，就连李家也被洗劫一空，死伤无数。 河西李家是当地的世家大户，朝中当官的也有数人，没曾想悍匪竟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查，查出来杀无赦。”萧瞻怒了，这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他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悍匪如此胆大妄为。 只是让谁去查他一时半会还没想到，明天早朝此事怕是瞒不住了。 那边程慕烈已经收到了外祖家传来的消息，他娘亲还在外祖家。 如今两地遥遥相隔，他又不能立马回到河西，母亲生死未卜，他愁得吃不下饭。 朝堂上经过一番激烈的争论，最后萧瞻敲定了夏侯广和萧钰坤两人，让他们两人领旨前去彻查此事。 程慕烈担忧母亲，也跟着小舅子出发前去河西。 一千多人的队伍出了燕都，消息想瞒也瞒不住。 陆绵绵他们今天的行程也暂缓，女子书院都放了两天假，城郊出现流匪，人还没抓住，也没人敢让家中娇客出门。 “赏金升到一千两了。”霍祁媛蠢蠢欲动，她缺钱。 “你想都别想。”霍祈靖警告。 那些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流匪，敢在天子脚下作乱也非一般人。 “又不是没干过。”霍祁媛不满地嘀咕。 “别让我听到你再说流匪一事。”霍祈靖阴沉着脸。 第二百二十七章 大忽悠 “这里是燕国，堂堂大国要抓几个流匪还轮不到你一个弱女子来出头。”褚沐阳一针见血直指要害。 “他说的没错，两国想要重修旧好，我们不能节外生枝。”崔昭学警告了她一眼，现在不是她意气用事的时候。 霍祁媛望向一声不吭的陆绵绵，后者无奈摊手，大事上她还是从大流的，再说她并不赞同她单枪匹马去抓什么流匪。 她一个姑娘家不管是抓了流匪还是被流匪抓了，传了出去对她都没有什么好处。 “知道了。”霍祁媛不大情愿地说道，一千两啊，想想就有点心疼。 “你们聊，我该出诊了。”陆绵绵打断众人。 她做的药剂差不多够用两三天，夏夫人的病需要尽早医治才行。 “我陪你去。”霍祈靖也跟着起身，眼神掠过霍祁媛身上，略作停顿，“你们盯着她，别让她到处乱跑。” “你放心。”崔昭学连忙应下。 霍祈靖这才放心和陆绵绵离开驿馆。 半路上陆绵绵递了一小颗形状不规则的东西给霍祈靖，“这东西你先拿着，看我眼神行事，像这样。” 陆绵绵转动了一下眼珠子，附在霍祈靖耳畔细说了一下自己的计划。 “他会相信吗？”霍祈靖表示怀疑。 “轮不到他不信。”陆绵绵不以为然道，“你别捏，捏破了会臭到你怀疑人生的。” 霍祈靖浑身一震，她给他拿的是什么东西啊，“知道了，不过你真的确定他没病吗？” “他有啊，精神上的身体上的病都有，估计最严重的是有被害妄想症，虽然姐姐当上了妃子，但他性子依旧谨小慎微。 至于肺部的病，炎症是有，咳嗽也是真的，他身体本来就弱，每到季节变换咳嗽几声最正常不过了，就算没病，若他执意的咳嗽几声，时间久了假的也变成真的了。”陆绵绵叹了一口气。 她差点被他带坑里了，这个或许才是他认定的真相，错有错着，那她就治好他自以为是的病好了。 到了夏府，门庭依旧冷清，陆绵绵敲了敲门。 这一次是夏峰裕前来开门，看到陆绵绵和霍祈靖微微行了个礼，“这位是？” “他是来保护我的。”陆绵绵敷衍道，边走边说，“我做了些药剂，先给你娘亲用一回，可以让眼睛没那么干涩难受。” “多谢小神医，家母昨天用了你给的药酒之后双腿没那么难受了。”夏峰裕诚挚地说道，语气多了几分恭敬。 “有用就行，继续用，长期用没关系的，就是每次的量不能过了，你可得盯紧点。”陆绵绵微微一笑，“我昨晚刚做的药剂，你看一下用量，下次你来。” “没问题。”夏峰裕连连点头，既然她说他可以他便可以。 “夏夫人，感觉好点了没有。”陆绵绵看到夏夫人，笑眯眯地问道。 “好多了，昨晚只是醒了两回，多谢小神医。”夏夫人感激不已。 “睡得好就行，儿孙自有儿孙福，别想太多了，你睁开眼，微微抬起头，别动，我帮你滴两滴眼药水。”陆绵绵拿出陶瓷瓶子，滴了两滴药水进她眼睛，“好了，眨眨眼，然后闭上眼睛，过一会再睁开。” “感激很舒服。”夏夫人眨了眨眼睛，然后闭上，惊奇地说道。 “舒服就对了。”陆绵绵笑了笑，将瓷瓶递给夏峰裕，“你都看明白了。” “看明白了。”夏峰裕点了点头，将两人带离他娘亲的房间，这才不好意思地问，“不知道这瓶药水要多少钱？” 上次给了五十两银子已经是他全部家底，除了一点点余钱买粮买油，家里都没钱了，后续治疗怕是得欠着。 “钱不钱的太客气了，药材是从三皇子那拿的，他不收我钱，我也不知道该收你多少钱才合适，至于人工，也不值多少钱，算在昨天给的诊金里就行了。”陆绵绵想了想，然后无奈地说道。 “大恩不言谢。”夏峰裕苦笑。 “对了，你的病我想到一个可行的方案，不过需要两个人配合才行，他就是我的助手，我们找到敞亮的安静的地方给你医治如何。”陆绵绵走慢了半拍。 “就在院子里可以吗？”夏峰裕将信将疑。 “行。”陆绵绵看了看一点绿色都没有的院子，“你先将外衣脱去，穿着单衣才行，在这之前我先看看你的脉象，看看适不适合医治。” 夏峰裕犹豫了一下，伸出了手。 昨天她还是忧心忡忡，如今却又言之凿凿，但他还是想要试一下，心底生出那一点点希望忍不住想要抓牢了。 “如何？” “你怕痛吗？” “不怕。” “那就行，我已经教会他了，不过为了万无一失，麻烦你拿笔墨纸砚出来，还有拿点沙土过来。”陆绵绵一本正经地说道。 夏峰裕更加怀疑了，但信任还是占了上风。 做戏做全套，陆绵绵将肺经画了出来，又针灸了一番，做了几个记号，一顿操作下来有鼻子有眼。 “你都记住了，力道也要把握好，我要喊一二三了。”陆绵绵向霍祈靖眨了眨眼睛。 “你放心，都记住了。”看着夏峰裕既紧张又期待的样子，霍祈靖忍着笑意，严肃地说道，“可以开始了。” “一二三。”陆绵绵喊了起来。 她拍后面，霍祈靖摁压前面，两人同时发力。 夏峰裕只觉得突然的无法呼吸，一口老痰咳了出来。 霍祈靖已经不着痕迹地将东西扔了过去。 “你看看，东西应该已经腐烂了……还带了点血丝，万幸啊，再晚点生了根可就神仙也难救。”陆绵绵一通简单易懂的忽悠成功的本就将信将疑的夏峰裕，“别……说了会很臭的。” “多谢小神医，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夏峰裕忍着作呕的冲动，不好意思地用沙土将污秽盖住。 “你的肺部又有炎症，我开几副药给你，吃完了药你的病才是彻底好了。”陆绵绵摇头，在纸上写下药方，“记得准时吃药。” “一定，一定。”夏峰裕觉得咳出异物之后没那么难受了，自然也愿意配合治疗。 霍祈靖惊奇地看着他神色的变化，世上还有这样自己吓唬自己的人。 第二百二十八章 形迹可疑 “药方只是改了一味药，方才用了点力，可能会加重炎症，所以需要改一改药方，之前喝着的药可以拿回去铺子换新的。”陆绵绵指着药方道。 看着她理所当然的样子，夏峰裕尴尬地笑了笑，囊中羞涩，他被她说得动了心思，然而这样似乎不大好。 陆绵绵倒是提出了手术的事情，不过这事不急，因为手术有风险，这事他可以慢慢考虑，且要看看他娘亲什么意思。 “我会慎重考虑的。”夏峰裕没想到能在眼睛里动刀子，不禁犹豫不决。 “考虑好了再告诉我。”陆绵绵大概也猜到了他的反应，所以先和他说，至于他做什么样的选择她也不勉强。 她也不想在这儿耽搁下去，便告辞。 两人一出门便看到萧墨顷向他们走来，不过陆绵绵直接把人也拉走了。 “男女授受不亲。”霍祈靖盯着陆绵绵的手，皱眉。 “衣服而已。”陆绵绵挺委屈的。 “是不是有事想和我说。”萧墨顷看了一眼霍祈靖，很是不爽，霍家人太讨厌了，管得太宽了点。 “嗯，你若是想用夏峰裕这人，开门见山和他说，还有如果你真要做香膏生意，能不能算我一份？”陆绵绵甜甜一笑，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好。”萧墨顷想都不想便答应，便是她不提他也想着怎么把她拉到自己的阵营里，“都听你的，你也会做香膏吗？” 霍祈靖忍着抓狂的冲动，是不是太不把他当一回事了。 “应该和做药膏差不多原理，其实我并不是很想做香膏，我只是想种花而已。”陆绵绵摆摆手，她考虑一下买座山，她要打造一座四季如春的花果山。 “种花也行，我正愁找不到货源，附近的花农大多依附白家，你看看附近那座山合适，若是无主的，我便买下来，若是有主的，我尽量争取一下。” 陆绵绵眨了眨眼睛，她这是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吗？ “种花的事可以让下面的人去忙，你偶尔指点一下他们就行。”萧墨顷见她这模样，生怕她后悔似的，连忙说道。 “哦。”陆绵绵有点无奈的应了声，她真没想过在燕都附近种花，“你们，有没有觉得那人似乎有些可疑？” “谁？”萧墨顷扫视了一遍，不大确定陆绵绵所说的人是谁。 “穿着青衫的长脸男子。”霍祈靖也发现他了，“看他举动不像是普通老百姓。” “他走了，我们过去看看。”陆绵绵走到长脸男子方才接过的地方，“你们看，这个像是记号。” “看样子像是刚刚划上去的。”萧墨顷仔细看了一眼，这就是她说的奇怪之处吗？ “就是他划上去的，看他样子不是贼就是流匪，跟上去看看。”霍祈靖鄙视了萧墨顷一眼，警觉性还不如他妹妹。 突然被鄙视的萧墨顷默默地跟上了他们的步伐。 不过他们也不敢跟得太紧。 “这些记号有些不一样，到底是什么意思？”霍祈靖有些好奇。 “要看看被做记号的都是些什么人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陆绵绵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肚子饿了。” “我们先去吃饭，查户口这种事情就有劳三皇子了。”霍祈靖很明显的下逐客令。 “他们都是商户，家里有小财，若是我猜得没错东边那一家最有可能成为对方的目的。”萧墨顷对霍祈靖的嫌弃视若无睹，“不信的话我们等等看，那边的面摊也还可以。” “燕国的内务我们不方便插手，这种事情你来处理就行了。”霍祈靖可没兴趣知道后续，他只知道不能让他们一整天待在一起，“时间尚早，我们回驿馆吃也还来得及。” 陆绵绵成了夹心，最后不得不跟着霍祈靖回驿馆。 萧墨顷无奈地目送着他们离开，又让暗卫先去盯着青衣男子的行踪。 但暗卫很快便回来汇报说是屋内并没有青衣男子的影踪。 萧墨顷一边吃着面一边想着青衣男子会去哪里，那么大的人，难不成会飞天遁地不？ 待吃完了面，萧墨顷去户部查了一下那几户人家的情况，和他说的相差无几，确实都是家底殷实的商户。 不过这种事也不归他管，他只是将情况告诉了京兆尹。 处理完贼人的事之后他便去找夏峰裕，原本还想着香膏一事做不做得成都无所谓，但在他得知陆绵绵心意之后，他想做好这一门子生意。 “我可以吗？”夏峰裕有些不自信。 “我说你可以你便可以，你先养好病，其他事情我会处理好，你只需要做你擅长的事情便可。”萧墨顷承诺。 夏峰裕有些心动，他只需要做自己最擅长的事情这一点很吸引人，但他还是很谨慎，“容我考虑一下。” “可以，但我只能给你一天时间去考虑，明早给答复给我。”萧墨顷知道他有很多顾虑，也没有再逼他。 萧墨顷离开之后没多久，夏峰裕递了帖子进宫。 很快他便见到了他的姐姐，豫妃娘娘。 豫妃最记挂的便是家中老母亲和她这个病弱的弟弟，如今见他精神了许多，稍感欣慰，只是在得知他和小神医还有萧墨顷之间的事情之后又沉默了。 “姐姐，你说这事我能不能答应三皇子？”夏峰裕不敢答应，不是不想答应。 “能，其他事情你不用操心，既然他敢用你，你答应便是了。”豫妃娘娘再三思索，一咬牙做了决定。 夏峰裕顿时喜形于色，然后又将陆绵绵的建议说了出来，“这么大的事我想着和你商量一下，我是觉得还是先看看用药之后的效果怎么样再做决定。” “那就依你，母亲她身体已经那样了，就不折腾了。”豫妃娘娘在这事上拿不准主意，只能是听他的。 待夏峰裕离开之后她收拾了一下，先去皇后娘娘那边露个底，只说萧墨顷想用他弟弟，具体怎么用，她也不大清楚。 夏侯皇后盯着她看了好一会，什么也没说便打发她离开了。 萧墨顷那边很快便收到了夏峰裕的好消息，他是一刻也没有耽搁，立马进宫去要山地。 第二百二十九章 敢不敢发誓 这是萧墨顷第二次向他父皇要东西。 第一次是他要了权去京都，这一次萧瞻没那么爽快，“你要山地做什么？” “种花。”萧墨顷瞥了一眼他亲爹，这么快就抠抠搜搜，漫不经心的加了句，“我花钱买，只是需要你点个头。” “你看中了哪家的山地？”萧瞻有点头疼这个儿子，需要他点头肯定是叫他为难，因为他他都已经破例许多回了。 “你的，就避暑山庄旁边的山头，拿来种花挺合适的。” 他都打听过了，良田是不可能拿来种花的，附近的山地适合种东西的没几个好地方，好地方早就被人霸了占了。 避暑山庄旁边的山头是经过处理的，也一直闲置着，要是拿来种花不用花费太大的功夫，他很满意。 不过也有其他人想要但没敢开口的，所以他抢了先。 “你很有钱？” “不多，但买一两座山头绰绰有余。” “念在我们父子情份上，收你五百两。” “你还是别念了，三百两，不能再多。”萧墨顷一脸黑线，知道你穷，但你不能明抢亲儿子的。 “再加五十两。”萧瞻冷哼一声。 旱情尚未缓解，偏生他还要提醒自己久旱之后必有大涝，水利粮食一笔又一笔的大钱都快掏空国库了，他贡献点钱出来也是应该的。 “燕国谁最有钱？”萧墨顷沉默了片刻，忽然问。 “白家。”萧瞻脱口而出，继而是郁闷和不满，“你问这个做什么？” “钱进我袋子比进白家强，至少你要花钱我还是愿意出一点的，权当尽孝。”萧墨顷一本正经地望着他，不过在匡扶社稷之前他得先把聘礼给备齐了。 萧瞻抽了抽嘴角，那些世家大族的根基若是那么容易动摇他就不必在这儿发愁，“你有信心赢过白家？凭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萧墨顷胸有成竹道。 “三百两五十年，真金白银，自己去和大总管说。”萧瞻摆了摆手，他堂堂一国之君也不能落个卖地的口实。 五十年就五十年，到时候他相信自己还是有能力保住山头的使用权，萧墨顷想明白了，没有继续纠缠，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 萧瞻又觉得心火蹭蹭蹭的冒了出来，早知道就不该答应得这么爽快。 而萧墨顷出了殿门，还没去找人便遇上了夏侯皇后，只是微微行了个礼，那句母后是断然说不出口的，他的娘亲只有一人。 夏侯皇后也没想和他计较这点小事，他介意，她更加介意。 “来见你父皇？” “嗯。” 夏侯皇后看了一眼萧墨顷，挥了挥手，宫女太监退守一旁，“荷花尚开着，陪本宫去赏一下残荷。” 萧墨顷不语，但还是跟了过去。 “听说你和夏峰裕走得很近。” “我看中了他的手艺。” “哦，他有什么手艺能入得了你的青眼？” “在我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萧墨顷忽然笑了，她自己找上门，他也就不必藏着掖着忍着。 夏侯皇后心头猛地一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见过我母亲？” “荒谬，本宫怎么会见过你母亲。” 萧墨顷见她还是不肯说实话，一声冷笑，“当年你追着父皇去了陈国，这事你以为能够瞒得过所有人吗？” “你调查我！”夏侯皇后大惊失色，冷不丁被一后辈戳穿当年孟浪之举，她竟差点失了分寸，但很快又冷静下来，如今谁敢非议她。 “是怀疑过你。”萧墨顷直视着她的双眸，容不得她有一丝一毫的躲闪。 夏侯皇后突然想起那个让她自惭形秽的女人，原以为当年的人和事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但她还是一而再的想起，自从他出现之后。 “本宫敢发誓本宫没有杀你母亲，那你呢，你敢不敢发誓你不争太子之位？”夏侯皇后不由得胆战心惊，冲动之下说出了令自己后悔的话来。 她不该问的，万一他正要争那个位置，那人会不会后悔…… 她不敢想。 太子之位虽然已经到手，但她还是不能安心。 她的母族，她的儿子，她一再告诫，且等且忍耐。 “我相信你没有，但其他人难说。”萧墨顷忽而笑了，“那个位置我不稀罕，我发誓我不争太子之位，不不不，应该是说皇位才对，我萧墨顷这辈子都不会争那个位子，你大可放心，若是没别的事……告辞。” 望着萧墨顷潇洒的背影，夏侯皇后恨不得打自己一个耳光，她都说了些什么。 驿馆里，陆绵绵还没想好要那座山头，种什么花，萧墨顷已经将一纸契约送到她手上，五十年，萧瞻。 “不够的话可以再买座山头，就是这山买下来有点难，老头子脾气不好，也固执。”萧墨顷见她不语，连忙补充了一句。 “够了，你有没有想过要做什么类型的香膏？”陆绵绵放下了契约书。 “你拿着。” “你的东西我为什么要拿着？” “就是。”霍祈靖和霍祁媛异口同声道。 不得已，萧墨顷只好自己收好了契约书，“也是，一句话的事，我明天带你去看看地方怎么样，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明天早上可以。”陆绵绵点点头。 “流匪抓住了没有？”霍祈靖皱眉，外面挺乱的，他可不想让陆绵绵在这节骨眼上跟着他去看什么山。 “听说跑了一个。”萧墨顷也是觉得不可思议，“不过你放心，我会护她周全的。” “不劳你操心，我自会护着她。”霍祈靖瞪了他一眼，别太过分了。 萧墨顷也盯着他，若非两人都一脸坦荡，他都要怀疑他们私定终身了，这人什么意思？ 只是在他们两人之间看来看去都看不出些什么来，萧墨顷只好先回去，承诺明天一早来接他们出城。 “为什么要答应他？”霍祁媛不喜欢他们走得这么近，而且他们这次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应该要回去了，再这么牵扯下去对他们两人都没有好处。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一封加急密函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赶往燕都。 第二百三十章 不自量力 “为了赚钱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香膏值多少钱，我便是能够赚到三成我都要偷笑了。”陆绵绵理所当然地说道。 而且他给出的条件是五五分成，她都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你缺钱吗？”霍祁媛瞥了她一眼，他们这几个人中最有钱的估计就是她了。 “没人嫌钱多。”陆绵绵极其敷衍道。 萧墨顷租下的是避暑山庄旁边的山岭以及青鸾山南麓的山地，也是他们这一次要去参观考察的地方。 他们也顺带考察一下青鸾山其他山峰，不过一路走来都没有别的更加合适拿来种花的地方，陆绵绵也没考虑别的地方。 “这里有人专门种植药材吗？”陆绵绵见山脚下那些遍地都是的药材，有些惊讶。 “嗯，跟你学的。”萧墨顷想起往事，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 陆绵绵挑了挑眉，难怪他能开药材铺子，“有没有兴趣学种灵芝？” “有。”萧墨顷不假思索道。 “不知道金灵芝有没有被人摘了。”陆绵绵忽然想起那株她惦记了许久的金灵芝。 “金灵芝在我手里。”萧墨顷迟疑了一下。 “原来是你。”陆绵绵愕然，斜睨了他一眼，“可惜了，摘得早了点，那地方怕是再也长不出金灵芝了。” “灵芝怎么种？”萧墨顷尴尬地转移话题。 “要想保留灵芝的药效，最好是先找到适合灵芝生长的地方，等你找到了我再告诉你怎么种。” “我知道了，穿过这片林子便到。” 马儿却是踌躇不前，萧墨顷和霍祈靖将陆绵绵护在中间，有杀气。 “何方宵小之辈？还不速速现身。”霍祈靖抽出长剑，削了一段树枝作暗器射向潜伏之人的藏身之处。 “你又是谁？” “和他们说那么废话做什么，男的可以离开，女的留下，钱也留下。” “不知死活。”萧墨顷看着现身的两人，冷笑，容不得他们继续说下去污了她的耳朵。 两人真没想过萧墨顷这么能打，突然有点后悔怎么办？ 就他一人，连他身边的侍卫都没动，两人对视了一眼，看样子这几人是他们惹不起的，还是逃命要紧。 他们本是流窜抢钱财的，一路北上顺风顺水，本想在燕都干一票大的就收山，没想到其他兄弟还没打劫便是京兆尹给抓了。 听说告密的人是陈国来的小神医，他们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把主意打到陆绵绵身上。 两人知道打不过萧墨顷，便疯狂的想要拿下陆绵绵，想要以此威胁他。 但萧墨顷那会给他们机会，地都没下，十招之内便将人拿下，挑断了手筋脚筋，骑着马回到陆绵绵身边，对侍卫道，“你将人押送到京兆尹面前，让他好好查一查这两人，若是漏了一桩罪证让他小心自己头上乌纱。” “是。”侍卫应声，随后将两人绑好，一边一个挂在马儿两旁，他骑在马上，脚踩两人，快马加鞭的赶回城里。 “你的侍卫是个人才。”陆绵绵听着那两人的惨叫一点都不觉得可怜反而觉得大快人心。 “你喜欢？” “养不起那么多人。” “走吧，应该没有人来找死了。”萧墨顷冷笑，打了个眼色。 南九识趣的去抓漏网之鱼。 原本以为可以捡漏又或者是逃命的其他人怎么也没想到还是被团灭了。 而萧墨顷和霍祈靖还有陆绵绵三人还是继续去看看山地。 “白家的香膏有那些种类？”陆绵绵下马，看着眼前的山和水，比山坳那边漂亮多了，没有乱石，只有杂草和野花。 山溪清澈见底，且底下石头圆润，纹路特别，像是雨花石，偶尔能够看到一群群的小鱼儿惬意地游来游去。 “梅花、桂花、玉兰花……有十种不同类型的香膏。”萧墨顷将自己收集到的情报说了出来，“一样也没关系，就看谁的香膏更胜一筹。” 白家是用鲜花做香膏，一年四季，就看花期而定。 “这里可以种桃花和茉莉花还有月季，桃花和茉莉花可以种在山上，月季可以种在这儿，做香膏不一定要用鲜花，用干花也是可以的。 不过想让干花保留原有的香味需要些技巧，只要能够做得到这一点我们便有机会赢白家。”陆绵绵拉过了一朵野花，嗅了嗅。 “我会调香。”萧墨顷扯下一朵花，他们不需要做味道单一的香膏。 “我也会。”陆绵绵咧嘴一笑，“不单单是调香，调酒也是可以的，有没有兴趣借白家的力赚一大笔钱？” “有。”萧墨顷也跟着笑了。 “美酒佳人，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可以一炮而红的好主意。”陆绵绵的笑容逐渐克制了些，“还是先把产品做好了。” “我让人去别的州府看看有没有可以合作的花农，至于酒，暂且让白家大赚一笔。”萧墨顷有种迫不及待的憧憬，“山上有一片桃林，可惜已经过了花期。” “没什么好可惜的，你先安排好人来种花，然后静待花开。”陆绵绵向前走了几步，“上山看看。” “好。”萧墨顷紧跟了过去。 霍祈靖心情不大愉快，但也跟了过去。 这里还是避暑山庄的范围，没有猛兽，只有些小动物，桃林的果子已经成熟了，红彤彤的，看着很是诱人。 “没人摘桃子吗？”陆绵绵扭头问萧墨顷。 “宫里偶尔会来人摘些桃子回去，但宫里那些人吃不了这么多，剩下的只能是任由它们烂在树上。”萧墨顷摘下一个桃子，在衣服上擦了擦，扳开两半，“可以吃了。” “你吃吧。”陆绵绵摆摆手，婉拒，她习惯了削皮，她是一个吃提子也要削皮的人。 “味道不错。”霍祈靖没那么讲究，摘了一个咬了一口，竖起了大拇指。 “吃不完可以做成果脯。”陆绵绵看着一个个桃子，果肉比较结实，做果脯没问题。 “那我们摘些回去。”萧墨顷说完已经开始摘了。 霍祈靖也有点想尝尝桃子做的果脯，也跟着摘了些。 幸好她习惯带各种外出物品出门，陆绵绵拿出一大块布，包裹了二十几个桃子，“够了，时间差不多了，要不然赶不上崔昭学他们的行程。” 第二百三十一章 谁有意见 “这些桃子我先拿着，等你们回来我再拿过去给你们。”萧墨顷拿过包裹，催促他们赶紧出发。 陆绵绵没和他啰嗦，赶紧和霍祈靖赶上崔昭学一行人，他们今天还是去女子学院。 流匪已经抓住，虽然跑了一人，但已经不足为患，女子学院还是得继续开课，而他们下午过去主要还是和学子交流一下心得。 追上了大队伍，陆绵绵只能下马和霍祁媛坐一马车里。 “怎么样？好玩吗？”霍祁媛羡慕地问。 来到燕国她都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大小姐了，郁闷啊。 “不是玩，这么想出去玩吗？”陆绵绵无奈地澄清。 “都一样，我不像你，天天待在房间里都可以。” “你也跟了我一段时间，不也一样跟着待着，学会独处是每个人必备的能力。” “那不一样，那是我的任务。” “你现在的任务是别给他们添乱。” “知道了。” 霍祁媛不想说话了。 陆绵绵则是闭上眼好好歇息了片刻。 女子学院的学生并没有因为流匪一事而受到影响，还是很乐观。 两耳不闻窗外事说的大概就是她们这些大家闺秀吧，崔昭学和褚沐阳他们应该挺郁闷的，在国子监至少可以和他们讨论国家大事，在这里他们谈论的只剩下琴棋书画那些。 因为是分组讨论的形式，看着和自己讨论的女子脸上兴趣缺缺的样子，陆绵绵有理由怀疑她们是官方分配的迷妹。 褚沐阳的人数比她们两人加起来的人数都要多。 而霍祈靖依旧雷打不动的站在褚沐阳身边。 陆绵绵收回视线，她们对算术不感兴趣，倒是想和她下棋。 不是观棋不语，这一次，陆绵绵对着她们五人。 趁着她们讨论的时候，陆绵绵还能打量一下褚沐阳和霍祁媛他们两人的情况。 良久才听到棋子落下的声音，陆绵绵看了一眼棋盘，很快便落下一子。 气氛突然沉默，她们商量了那么久才确定下一步该怎么走，但她看一眼便落下一子，似乎是想都不用想。 这一子又让她们为难了。 该怎么走？ 陆绵绵仿佛没看到她们的猜疑，仿佛没听到她们的窃窃私语，一直留意着白娇滟。 虽然她不可能再学院搞事情，但难保她不会生出别的歪心思。 她太淡定了，淡定得仿佛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除非她不喜欢褚沐阳了。 陆绵绵收回视线，再看下去可能就要被人发现了。 然这一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倒是他们回到驿馆没多久之后崔昭学收到了两封密函，一封是关于互市的，一封是聊私人感情的。 互市一事让他全权负责，陈国如今也面临旱灾和水患两大难题，司徒兆抽调不出可靠可信之人来燕国。 而且燕国和陈国旱情严重之地匪患连连，他不想另外再派一支出使队伍前往燕国，这事本就有意让崔昭学负责，如今不过是落实一下罢了。 褚沐阳和陆绵绵两人可以协助一下他，褚沐阳气死人的口才还是挺不错的，而陆绵绵算术更加是没得说，司徒兆相信他们三人能够很好的完成任务。 至于谈私人感情那封信，崔昭学的感动随即散去，司徒兆这是让他们自己解决经费问题，看样子可能会耽搁十几天，十几天的经费可不是一两百两银子就够的。 朝堂上的事他尚且可以应付得来，但经费这个问题他就不大擅长了。 虽然他们现在住在驿馆里，不愁吃穿用度，但也不是说一文钱都不用花的。 崔昭学想到了陆绵绵，感觉他们这些人要指望她来赚钱了。 而陆绵绵也收到了霍今辕的密函，说他已经把班山岳带到了京都，只不过班山岳一心求死，暂且尚未撬开他的嘴巴。 其实司徒兆还没打算要班山岳的命，但在问出前朝秘密之前还得委屈他住在天牢里。 下一行，陆绵绵微微一笑，看样子回去之后她便多了个弟弟或妹妹。 她出发之前便怀疑她娘亲怀孕了，只不过那会儿月份尚浅，她不敢确定而已。 霍今乾和班山瑶两人尚未联系到，他想用班山瑶撬开班山岳的嘴巴。 看到最后，陆绵绵烧掉了信笺。 “三叔一句话都没有提到我吗？”霍祁媛伤心地问，她没有漏掉一个字，但似乎是写信的人把她漏掉了。 “他也没提到我，一切安好，别想那么多，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陆绵绵安慰她道，信还是霍祈靖给她的，让她看完便烧掉。 霍祁媛听了陆绵绵的话，忽然没那么难过，反倒安慰起她来。 陆绵绵哭笑不得的谢绝了她的好意，她又不是矫情的人。 崔昭学过来打断了两人的闲聊，和陆绵绵透露了一下司徒兆的意思。 “有这样的先例吗？”陆绵绵眨了眨眼睛。 “这种事便是有也不会记入史册。”崔昭学想了想一圈，先例都没几例，不过现在算是情况特殊吧。 “你没钱了吗？”陆绵绵下意识的瞄了一眼他的钱袋子。 “有我一口饭吃就有你一口饭吃，就是我想正式的鼓励你有钱赚就好好赚，赚了钱记得借点给我应应急。”崔昭学清了清嗓子。 “我的钱不好赚，你放出风去，说是褚沐阳想画十二美人图，有时间让霍祈靖带他出去转转，赏花赏月赏美人。”陆绵绵叹了一口气。 花都还没影子，酒也是，她拿什么赚钱，还是他们赚钱比较容易，特别是褚沐阳，“你的字应该也挺值钱的。” “不行。”崔昭学断然拒绝，他若是沦落到卖字为生，他还怎么和燕国那般难缠的大臣讨论互市的事情。 “知道了，不勉强你，褚沐阳那边没关系，照做便是了。”陆绵绵鄙视了他一番，等你饭都没得吃的时候看你还要不要面子。 褚沐阳一言不发的站在门口，看完了那个坑小舅子的姐夫的信，他的眼皮子就一直跳，没停过。 “你有意见吗？”陆绵绵终于发现了站在门口的人。 “谁有意见？”刚刚走到门口的萧墨顷听到陆绵绵的声音，随即回了句，一副谁有意见揍谁的语气。 第二百三十二章 忙碌的一天 “你听错了。”陆绵绵面不改色地说道，“桃子拿来。” “给你，怕你不够吃，我让人摘了多些过来，明天送到，我想尝尝你做的果脯。”萧墨顷将他们原先摘好的果子放到桌子上。 这点果子若是分下去肯定是不够的，也就他们几个和几名将领尝个先。 “好啊，你认识做陶瓷的工匠吗？我想定制些装果脯的罐子。”陆绵绵将桃子递给霍祁媛，让她分发下去。 “认识，还有别的需要帮忙的吗？”萧墨顷想也不想便答应下来，以他的身份想要找好的工匠不难，大不了用宫里的人。 “呃……”陆绵绵看了一圈其他人，“你把能买的酒都给我买来，还有找个可以长期合作的酿酒作坊，后期还是得自己酿造美酒。” “都已经在做了，还有别的吗？”萧墨顷又问。 “暂时没有。”陆绵绵摊手。 单单是酿酒和果脯就需要一大笔钱，还有种花什么的，他拿来那么多的钱，她也没有，想着蹭吃蹭喝的，只是兑了一千两银子来燕国。 在他们几人之中，除了公款，她算是小富婆了，但之前买买买的，钱也没剩多少了，接下来要花钱的地方也挺多的，她得省着点花。 萧墨顷听了便告辞，他这边事儿也挺多的，而且她这里那么多人，都不能私底下说句悄悄话，只能是先回去。 待萧墨顷走远了，褚沐阳黑着脸看着陆绵绵道，“十二幅美人图太多了，四幅，你说的，多了不值钱。” “你想哪儿去了，十二美人图，不是十二幅美人图，一年十二个月，每个月都有代表月份的花卉，正月迎春花端丽，二月杏花娇，人比花娇，若是你能够画出十二位神态各异能够代表每一种花的美人图出来，我们就不用愁了。”陆绵绵循循善诱，谆谆诱导。 “不可能。”褚沐阳不为所动。 “人间不可能，仙界可以，名字我都帮你想好了，就叫做十二花神，不过构图那些还是你来想吧。”陆绵绵好脾气地劝着。 “你见过花神？”崔昭学下意识地问。 “没有，不过人间多绝色，可以参考一下。”陆绵绵愣了一下，他们该不会以为自己见过神仙吧？ 若是他们放出风去，一步封神，不知道有没有人想要重金求神位，陆绵绵激动了一下下，感觉会有很多小钱钱砸向自己，只有快乐没有痛。 “我宁愿画四幅美人图。”褚沐阳脸色已经不善，他若是能够画出十二花神图来，他才舍不得把画卖掉。 不能让她看出来自己已经惦记上了此事，褚沐阳不给她反驳的机会，转身离开了。 “四幅就四幅，四大美人。”陆绵绵叹了一口气，她得少赚多少钱啊。 “哪四大美人？”崔昭学挺好奇的，感觉来燕国都没见过什么绝色。 “我也不知道啊，所以让你放出风去。”陆绵绵白了他一眼，十二花神多好，可惜褚沐阳不上当。 崔昭学摸了摸鼻子，谈话结束。 各自回去歇息。 又是万里无云的一天。 因为崔昭学收到了密函，他写了信笺给燕国皇帝，等他那边的安排，所以他们今天的行程什么都没有安排。 陆绵绵在驿馆里接收了萧墨顷让人送来的两车桃子，而她则是回了两幅罐子设计图稿。 看着两车桃子，陆绵绵撸起袖子开始干活，她和霍祁媛负责把关，挑选好的桃子，但桃子全部挑完也只有十几只有些许破损的，应该是摘的时候便已经挑选过的。 他们人多，不用值班的士兵都过来帮忙，刀子没那么多久直接用剑来削皮去核，一个时辰左右便将两车桃子全部处理好了。 去皮去核的桃肉用水冲洗一下，待控干水份再加糖腌制，这种粗重功夫都不用她们两个女的来干。 当然来帮忙干活都是有工钱的，所以士兵很积极帮忙，能够光明正大的赚点小钱不容易，这样的机会也不常有。 “然后呢？”霍祁媛看着筲箕里的桃子肉，感觉没有什么食欲，做出来真的好吃吗？ “等。”陆绵绵点了一炷香，“我去眯会，你看着这些筲箕，别让苍蝇碰到，一会我来亲自煮。” “知道了。”霍祁媛手握长竹条，时不时挥动一下，连蚊子都没落脚的机会。 陆绵绵醒来，煮完两大锅桃子，把煮好的桃子倒进一口大缸里，又是等。 这次要等六七个时辰。 萧墨顷已经买进了一批酒，亲自把她请到了王府。 霍祈靖也跟着进了王府。 “你这样做会不会太扎眼了点？”陆绵绵看着偏院大门，歪了歪脑袋问萧墨顷。 “迟早会查到我们身上，没关系，而且这偏院我租了出去的，未成事之前不会有人怀疑的。”萧墨顷淡定地说道。 陆绵绵不淡定了，王府也能租出去，他这是有多穷啊，“手里还有余钱吗？” “有，你要多少？”萧墨顷推开偏院的大门，院子里都摆满了酒。 他一句话，有的是人送钱给他。 当然他也不是白拿别人的人，都是有利可图才互惠互利的。 “不用，不用。”陆绵绵大概也能够猜得到他不会缺钱，可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他误入歧途，至少不希望他因为她欠下太多的人情。 “缺钱就和我说。”萧墨顷以为她不好意思开口。 “你放心，我不缺钱。”陆绵绵很认真地道。 调酒的事情还是得赶紧，陆绵绵进了房间，里面已经准备好了她要的工具，一样都不少，还贴心的多了把扇子和干净的水和毛巾。 陆绵绵闻了一下现有的酒香，略一思索，挑了其中两种调了一杯酒出来，“你们尝尝味道如何？” “太淡了。” “酒味不够浓。” “明白。”陆绵绵尝了一小口，她觉得还行，“这口味适合女子喝，不过需要再加点料，应该可以做成美容养颜的药酒。” “这个主意不错，但若是想要打响名气还是得让好酒之人喜欢。”萧墨顷看着她脸上的红霞，“你不会喝酒，试酒的事就让我们两人来吧。” 他可不想让其他人看到她喝醉的样子。 第二百三十三章 没有诚意 “对，你别喝了，万一喝醉了闹笑话了就不好了。”霍祈靖也不希望她在萧墨顷面前喝醉了，误了正事不说，万一做了点出格的事情他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陆绵绵抗议无效，只能看着听着他们挑剔，自己也就闻个味道如何。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喝酒，就刚才那一点还不至于喝醉，不过她年纪还小，还是不沾酒为妙。 “这次味道应该可以了。”陆绵绵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至少得是茅台级别的，他们没得挑剔了吧。 “就是这个味。”霍祈靖喝过不少好酒，这酒闻着就不错，立马举起酒杯一口喝完。 “你拿了我的酒杯。”萧墨顷鄙视了他一眼，毫不留情的扳开他的手指，抢过酒杯浅尝辄止，“这个可以。” “这是调酒比例，最好放置一两天之后再拿出去卖，做好了让人拉着酒坛子绕个大圈，酒鬼闻到味自然就会来买了，不用打开，就撒一点在酒缸外面。”陆绵绵松了一口气，可算是调到合适的酒了。 “嗯，找铺子也需要时间。”萧墨顷应着。 他想在驿馆旁边开家酒馆的，但房主不想搬，如今他拿到了好酒，可以毫无压力的出个好价格。 “剩下的酒也不能浪费了，可以用来酿果子酒。青梅煮酒，不过我们不用拿青梅煮酒，而是直接拿白酒来泡青梅。 不仅仅是青梅，看看还有哪些当季的果子，挑一些拿来泡酒，药材也可以，人参什么的。”陆绵绵拿起笔做了几个记号，“这些可以拿来泡果子或者是药材，剩下那两种酒直接拿来卖掉。” “好。”萧墨顷大喜，一点都没浪费，他喜欢。 “我该回去了，我的桃子差不多可以了。”陆绵绵惦记着她的果脯，没在王府多停留片刻，急匆匆的和霍祈靖离开了王府。 “调酒的方子就这样给了他没关系吗？”霍祈靖有些心疼，这么好的酒能赚不少钱。 “不然，酿酒作坊铺子什么的都是他来准备的，我就出一个方子拿五成利，差不多就行了，不能太贪心了。”陆绵绵却是不以为然。 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身在燕国，除了萧墨顷没有谁更加值得信赖，和他合作赚钱算是双赢的选择。 霍祈靖无法反驳，他出钱出力，除了他，他们也没有更加好的合伙人。 定制的罐子没那么快做好，陆绵绵回去的路上顺便买了几个精致的小罐子。 回到驿馆，吃过了晚饭，陆绵绵便急急忙忙的去烘干泡好的桃子肉，这个很讲究火候，只能是她和霍祁媛两人亲自来。 “闻到香了。”霍祁媛咽了咽口水，看着也是让人食指大动。 “还没好。”陆绵绵挨个翻着桃子肉。 期间崔昭学来看了一眼，明天就该进宫了，她们两人还在捣鼓这些，“还要多久？” “你先睡，我们不困。”陆绵绵正在兴头上，一定要做好了这批果脯。 “记得明天要进宫的事。”崔昭学看了一眼果脯，就起了那么一点点兴趣，却是不想为了一点点吃的熬夜。 “知道了。”陆绵绵应道。 “明天你们都进宫了，我一个人待在驿馆里多无聊啊。”霍祁媛幽幽地说道。 “进宫才无聊。”陆绵绵反驳，她就一个算账的。 霍祁媛突然无法反驳，她就是不想进宫才不跟着去的，她要是跟着进宫也没什么问题，可互市的事她插不上话，宫里也不好玩，所以拒绝做小跟班。 果脯做好了，陆绵绵准备了三份，一份是给萧墨顷的，一份是给素月郡主的，还有一份是给卫王的。 萧瞻那边她都准备了一份大的，礼轻情意重。 他们现在这经济状况也没办法拿出特别好的见面礼。 作为暂时的财政大臣，陆绵绵在花钱和赚钱的事上是说一不二的。 崔昭学没办法，只好任由她胡闹。 萧瞻没想到会收到这样的礼物，这果子本该属于他的，竟被这小丫头拿他的东西来送给他当见面礼。 “想着今天要进宫，我昨晚连夜做好了果脯。”陆绵绵毫无心理压力的随口说了一句，回礼什么的随意就好。 萧瞻抽了抽嘴角，勉为其难尝了一口，味道还行，后宫妃嫔应该会喜欢，送这个比送金银珠宝好。 互市的事他是不参加的，但里面的讨论他是一字不差的听着。 太监轮番向他汇报。 萧瞻不由得暗自吃惊，陆绵绵这算术的水平简直就是逆天，他的人有点丢脸了。 陆绵绵也没想到要和大臣算一下小米价值多少钱，应该换什么样的东西来等价交换，对方是一点都不肯吃亏。 感觉这将是一场漫长的讨论。 从粮食道马匹，他们这才刚刚开了一个头，听着听着，陆绵绵打起了盹。 作为有份参与互市商谈的萧承臻，看到陆绵绵竟然在这么重要的场合打瞌睡，脸都变了颜色，催促户部那几人的语气也没那么好了，“算出来没有。” “快了，快了。”那几人欲哭无泪。 崔昭学瞥了一眼陆绵绵，心里开始盘算着下一个要讨论的议题。 这个是最简单的，后面那些可能才是最难达成共识的。 陆绵绵什么都不用管，只管报价和估算对方报出的价格，就是等的有点不耐烦，一个早上才谈了这么一点点。 萧承臻没想过陆绵绵会提出人工运送成本什么的，感觉自己的人做的准备不够好，想了好一会，暂且决定拖一下也没关系，他们需要再做些准备才行。 休息的时候他们这边才记录了几页纸，他们都记录了一大堆纸了。 “小神医，这是豫妃娘娘让奴婢送来给小神医你的，豫妃娘娘说多谢小神医治好了夏公子的病。”有宫婢送上一份精致的点心，毕恭毕敬地说道。 “替我谢过豫妃娘娘。”陆绵绵接过食盒。 食盒里不仅仅有点心，还有一只品相不错的乌金手镯。 陆绵绵拿着手镯仔细看了一下，然后放了下来。 歇息了两个时辰，商谈继续。 进度还是很慢，感觉他们没有什么诚意，听得她想打瞌睡。 第二百三十四章 回礼 这也就罢了，萧承臻还想让他们住宫里，说是方便继续谈下去。 不管他有没有阴谋阳谋，陆绵绵直接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她想要出宫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气，才不要天天待在宫里。 出宫的时候陆绵绵才发现手镯不见了，但她还是若无其事的出了宫。 “不再找一下吗？可能掉在哪里了。”崔昭学是见过手镯的，歇息的地方就这么点，也不会掉到哪里去。 “不找了，有人捡到了自会还给我。”陆绵绵耸耸肩。 “手镯有问题吗？”褚沐阳对后宫那些事还是比较敏感的，下意识的问。 “你可别乱说话啊，我什么都没说。”陆绵绵一脸怕怕的望着褚沐阳，她不过是多看了几眼而已就被人收回了手镯，真应了那句做贼心虚。 那手镯似乎已经戴了很多年的，就算是有问题也变成没问题，她只是有点怀疑它的设计而已，里面似乎可以藏东西。 可能有人不想让她知道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看样子豫妃娘娘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不多了，她都不好意思收她的礼。 萧瞻的回礼也到了，是布匹和茶叶。 好吧这些东西也挺值钱的。 一行人出宫之后没多久，陆绵绵让褚沐阳拿着送给卫王的那份果脯出门，顺便透露一下他要画美人图的心思。 褚沐阳不情不愿地拿着果脯去了卫王府。 陆绵绵也和霍祁媛去了素月郡主府邸，把果脯送给她，和她闲聊几句。 程慕烈不在家，素月郡主一个人独守空房，即便是这样她也没回卫王府，不过卫王府的守卫把她家也算上了。 素月郡主看到陆绵绵来看她还是很高兴的，程慕烈不在，她连个说贴心话的人都没有。 “要不我给你开几副调理身体的药？”陆绵绵帮她把脉，身体还是不大好，之前亏虚得厉害，真的是拿自己的身体做赌注。 “嗯。”素月郡主含羞带怯地点了点头，红着脸问，“大夫说我不容易有身孕，我本想早点找你看看，但他在家的时候多少有些不方便。” “是不容易，但也不是不可能，好好调理好身体才有更多的可能，别想那么多，思虑过重也会影响到你怀有身孕的。”陆绵绵写了张方子给她。 “婆母如今生死未卜，我怕他到了河西得到的还是坏消息。”素月郡主叹了一口气，到时候她可能也得去一趟河西。 “还没有消息传来，你不用担心那么多。”陆绵绵连忙宽慰了她几句，天色不早她们也该离开。 素月郡主什么都好，平常人也挺聪明的，就是太重感情，再加上伤春悲秋的，想要怀孕，她都不敢打包票。 出了大门，霍祁媛都不自觉的长舒了一口气，“她担心的事情也太多了点。” “性格所致。”陆绵绵不想在背后议论她。 “褚沐阳还不出来，都这么晚了，我们还等不等？”霍祁媛也不想说了，就吐槽那么一句，她是想等的。 “那就等等。”陆绵绵见她想等，那就等等。 “那边好像很热闹。”霍祁媛耳朵灵，听到了些动静。 “别去，烟花之地能有什么热闹可看的。”陆绵绵拉住她。 “知道了。”霍祁媛这才想起那边是什么地方。 褚沐阳和霍祈靖他们比她们完了半个时辰左右出来，看样子也已经完成任务了。 “卫王妃很喜欢你做的果脯，问你还有没有，她想要点送给别人。”褚沐阳一看到陆绵绵便道。 送出去一小罐果脯拿回了坚果和茶叶，他都不好意思了，烫手啊。 他还厚着脸皮和卫王继续欣赏那些书画，还忽悠卫王他想画什么美人图，都自觉罪孽深重，都不好意思继续待下去。 卫王本来想送他一副字画，他没好意思收下那份厚礼。 “没问题，还剩下很多，你们想送人的赶紧送，留点自己来吃就好了。”陆绵绵大大方方地说道。 褚沐阳看着她理所当然的样子，她就不想想燕国皇帝知道这份礼和其他人的没什么两样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们刚刚回去，崔昭学便告诉他们宫里来人说是明天不用进宫了，也不是不用谈，只是改天再谈。 “不用担心，他们应该是要重新估算一下商品价值什么的，估计这会儿正在宫里算个通宵呢。”陆绵绵掩嘴偷笑。 崔昭学一想，也不是不可能，这才没那么担心，“那你要不要算一下成本什么的？” “见招拆招，今天差不多了，我是不会熬夜的。”陆绵绵拒绝。 崔昭学无法，但也知道她有这样说的底气。 而等不来陆绵绵送果脯来，萧墨顷亲自上门了。 陆绵绵听着他拐弯抹角的提起桃子一事，连忙将果脯送上，“你来早了，我还打算亲自送回去给你的，今天不用进宫。” “我知道，所以我一大早来找你了，酒已经做好了，味道没变，对面的铺子我也买下来了，打算今天便开张。”萧墨顷抚摸着罐子，她似乎很喜欢白瓷，上面有竹子图案，清雅别致，和她设计的异曲同工。 铺子他多付了一千两才买下来的，能够天天看到她，这一千两他觉得花得很值。 “那是客栈，你不重新修葺一番吗？”陆绵绵傻了眼，看着也不像是要开张的样子。 “不用，卖酒而已，等卖完了手头上那一批酒再来修葺一番。”萧墨顷笑了笑，酒坛子就要进场了，他相信那些酒的吸引力会让人忘记酒馆的环境。 “也是，酒才是重点。”陆绵绵也跟着笑了。 突然有点心疼，看样子他是真没什么钱了，陆绵绵想了想，“花农找好了没有？需要我帮忙吗？我还是挺擅长种花的。” “找好了，花苗也备好了，过几天应该能够送到。” “那就好，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有，帮忙算一下账，还有我想要多点果脯来送给客人品尝。” “没问题，卫王妃也想要，剩下的你们两人一人一半。”陆绵绵让人将剩下的果脯拿过来，一分为二，他们只留一点点过过嘴瘾，“送人的话要订好规矩，免得起争执。” 第二百三十五章 盛况 “嗯，先到先得如何。”萧墨顷想了想，然后说道。 “加个门槛，至少得花上十两银子才能送，不然多亏，话说你准备好下酒菜没有？”陆绵绵用力嗅了嗅，什么味道都没有。 “嗯，按理说的来安排，不过我是打算用油纸包着就送人，不那么讲究。”萧墨顷心里咯噔了一下，不会被他猜中了吧。 正说着掌柜来找他了，厨子有事来不了，问他怎么办。 萧墨顷看着陆绵绵。 “包在我身上，你去买一百斤花生米和两只肥羊……还有调味料。”陆绵绵报了一大串下酒菜材料出来。 “诶，小人马上去办。”掌柜连忙应道。 “还好有你。”萧墨顷深深地望了陆绵绵一眼，就猜到会有点不顺，还好有她在。 “客套的话就不必说了，我要准备一下，你自便。”陆绵绵起身，去点了几名有当伙夫潜质的侍卫出来，直接给一两银子一天的报酬。 这额外收入让人没法拒绝，不过这一天的任务也挺重的，陆绵绵直接带着人去到酒馆后厨忙活起来。 萧墨顷则是毫不客气的让人帮忙打包果脯。 十里香酒馆，名字够俗，陆绵绵看着堆满了后厨小院的货物，一边指挥着三人干活，自己也没有停下来。 第一道下酒菜便是油炒花生米，这个最简单不过了。 还好她练过几下子，不然的话都没办法翻得动十几斤花生米。 香味飘出的时候，一坛坛好酒也运到了，马车后面跟了好几名酒鬼。 那些人才惊讶的发现原来的悦来客栈不动声色的变成了十里香酒馆，十里香，这酒对得起这名字。 好像不仅仅有酒香，有人用力嗅了嗅，“掌柜，这是什么味道？” “这是小神医亲自下厨做的下酒菜，叫油炒花生米。”掌柜笑容满脸地开始介绍。 萧墨顷拿着果脯回来，听到掌柜的话，忘了提醒他别把陆绵绵的身份说出去，“咳咳。” 掌柜收到他的眼神警告，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得意过了头，连忙转移话题，将送果脯一事说了出来。 萧墨顷进后厨看看陆绵绵他们忙成怎样，也将掌柜不小心说穿她身份的事说了一下。 “没关系，说吧，说吧，把我本事说通天了也没关系，这样才会有人来请我干活，干活才有钱赚。”陆绵绵不以为然道。 萧墨顷没想到她竟不在意，但他在意，他可不想她忙得连和他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赚钱的事情找他就行了不用找别人了。 “钱的事不用你操心。”萧墨顷不大高兴地重申。 “知道了，你没事干吗？把那些竹子削成竹签，这个就是标准，你去串羊肉，差不多了就开始生火，一会儿烤羊肉串，还有你，羊肉记得切均匀一点。”陆绵绵随口应了声，重新分配了一下任务。 她还要做酱牛肉呢，就趁着腌肉的功夫转了一圈。 原来在劈竹子的侍卫弱弱地放下了柴刀，把位置让给萧墨顷，还是小神医威武，敢叫燕国皇子干活。 酒馆大堂热闹了起来，后厨也忙得热火朝天。 但很快，外面好像安静了下来。 “三皇子，太子殿下和白家的人来了。”店小二急急忙忙来找萧墨顷，人家指名道姓要来祝贺他。 有太子殿下在，外面那些食客都不敢说话了，气氛不大对。 “太子来了，来得好，你来看着酱牛肉，时辰到了告诉我一声。”陆绵绵摩拳擦掌，“我来上酒。” “不行，我来。”萧墨顷拉住她，可不能让她出现在萧承臻面前。 “你？可是有些话还是我这个外人说比较合适。”陆绵绵眨了眨眼睛，他不怕得罪皇后娘娘吗？ “我不怕。”萧墨顷，“我知道你想做什么，这酒我来调，这酒我来上。” “好吧。”陆绵绵望着他，又被他偷学了一招，还好他们已经签订了合约，不然的话真的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过了大约半柱香时间萧墨顷便又回到了后厨，心情很是愉悦，“他喝醉了，白臣忌比较聪明，主动认输了。” 但也比较可怕，说不喝就不喝，就算其他人起哄他也不喝，这样子的人有点难对付，不过见他识趣的离开，他也就没继续为难他。 陆绵绵也是笑笑，不自量力，活该。 外面又热闹了起来。 很多人点名要吃羊肉串，她才刚刚开始烤。 虽然忙得有点团团转，但她还是不允许萧墨顷沾手做菜，免得白白浪费了粮食。 十几斤的花生米很快便卖完了，陆绵绵只能是将烤羊肉的活交给其他人，又开始炒花生米，黄瓜没人点，那一箩筐的黄瓜该不会要浪费了吧。 酱牛肉做好了，牌子一挂上去便有人要点这道菜，酱牛肉不多，只有十份，点了这道菜的人都能免费得一份拍黄瓜。 还好有人尝过拍黄瓜，觉得味道还不错，也有人愿意付钱点这才道菜。 食材逐渐变少，陆绵绵累得满头大汗，萧墨顷便在一旁给她扇扇子，听到南九回来汇报，“找到新的厨子了，明天不用你来帮忙了。” “那就好，忙了一天，手都有点酸了。”陆绵绵揉了揉手腕，这么大的工作量，偶尔帮一天忙还行，让她连续忙两天她都不知道自己应不应付得来。 “我有药，我去拿瓶药酒给你。”萧墨顷瞥了一眼其他人，但还是克制住了想要帮她揉一揉手腕的冲动。 “你忘了我是谁了？没事，歇一晚就没事了。”陆绵绵摆手，“把剩下的食材都做完了我们就先回驿馆，剩下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 不知道那些人打算喝酒喝到什么时候，下酒菜就这么多了，她尽力了。 “嗯，感觉买进的酒还是少了点，估计能撑七八天。”萧墨顷对今天这样子的盛况还是挺满意的。 他也没怎么宣传能够有这样子的成果可以了。 “作坊找好了没有？”陆绵绵问，不知道他们能不能酿造出卖得最好的酒。 “找了两家，只是说了一下合作意向，过了今天，我在王府坐等他们上门来谈条件。”萧墨顷胸有成竹道。 第二百三十六章 敏锐力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后悔没早点把你套牢了。”陆绵绵噗嗤一下笑了。 “我没给他们机会。”萧墨顷忍不住微微扬起嘴角，“今天辛苦你了，我让一成利出来，算是给你的酬劳。” “好啊。”陆绵绵见他不像是在开玩笑，自然也就没和他客气。 剩下的菜头菜脚留了些给酒馆的人他们拿了大部分回去，汤已经熬好了，一大锅直接抬回去驿馆便可，剩下菜炒一下当加餐。 崔昭学听到他们把萧承臻给灌醉了，头都大了，若是再拖，这得耽搁不少时间，他可是滴酒都不敢沾。 “没事，他不敢担办事不力的罪名。”陆绵绵并不是很担心这事，而且酒劲一晚便过了，最多只是有些宿醉的症状。 “但愿如此，那酒，留一坛给我可以吗？”崔昭学忸怩了片刻，小声地问，他爹好酒，酒馆卖的酒确实不错，他想带一坛回去给他爹尝尝。 “可以。”陆绵绵应了下来。 除非白家不再出那两种酒，不然的话她随时都可以调一坛酒出来。 不过她还是低估了白家的敏锐力，人家连夜贴出告示，直接停产了大部分的小众酒品类，她用来调酒的其中一种酒也在其中。 白臣忌估计猜到了他们将白家产的酒改头换脸卖了个好价钱，萧墨顷这个节骨眼上试探白家岂不是火上浇油。 他们还有七八天时间来酿造出新的好酒，希望他找的合作伙伴不会太差劲，陆绵绵烧掉纸条，明天还得进宫，她得好好歇息。 没想到进宫见到萧承臻，人看上去还挺精神的，只不过那眼神想要吃人似的，陆绵绵勉强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只不过在萧承臻看来那笑容太嚣张了，昨天他喝了一碗便醉得不省人事，他怀疑她在酒里做了手脚，偏生御医什么也查不出来。 好恨，她帮的人为什么偏偏是萧墨顷。 陆绵绵只是和他对视了一眼，其他时间对他纠结的复杂的目光视若无睹，她在搜寻所有关于酒的记忆，看看能不能筛选出有用的信息来。 也只有她敢明目张胆的在会议上睡觉。 萧承臻恨不得用目光在陆绵绵身上戳几个洞出来，看看她的心到底怎么长的。 “醒醒。”褚沐阳拉了拉陆绵绵的衣袖，“他们想在互市的货物中加入酒，你觉得这个可不可行？” “酒？”陆绵绵立马将注意力放到商谈中来，认真地看着对方列出的条件。 陈国也有酿酒的作坊，只是他们的竞争力远远比不上燕国的酿酒工艺，酿酒需要耗费粮食…… 陆绵绵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压低声音问他，“皇上是否不允许酒作为互市商品吗？” 褚沐阳摇头，他们卖酒给陈国，但也希望陈国能够卖丝绸布匹到燕国，这个条件他们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酒是奢侈品，布匹那些还是老百姓必需品，丝绸例外，但这交换条件怎么看都不大划算，陆绵绵看了看崔昭学，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她努力一下，将丝绸布匹都提升好几个等级，做成一般人买不起的样子，条款和报价给出余地便可。 陆绵绵在心里默算了一下，布匹成本再加上运输成本，保险的给出了大概的报价，若是他们可以接受，那互市条款可以落实。 只是萧承臻看到他们给出的报价似乎并不满意。 又要打一番口水仗，崔昭学负责讲理，褚沐阳负责怼人，她则是需要保持冷静，都不用多说一个字。 讨价还价，最后他们接受的价格比他们可以接受的底线还要高出两个点，陆绵绵还是那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他们太吵了，吵得她昏昏欲睡，都没怎么去想酿酒的事情。 将要离开的时候，那只乌金手镯又出现了，有宫婢战战兢兢地跪着请罪，说是自己打扫的时候不小心弄掉了没发现，这会儿才看到手镯掉在角落里。 “既然是无心，找回来就行了，不怪你。”陆绵绵收好了镯子，和其他人一同出宫。 回到驿馆，崔昭学有些好奇地问陆绵绵，“你可以做出白家那些酒来吗？” “不能，条件不一样，天时地利我们都不占。”陆绵绵叹了一口气，他们酿造出的酒估计挺难走出陈国。 “我还以为你能够做出比他们好的酒。”崔昭学叹了一口气。 “好不好看各人口味，酒这一块你就别想了，丝绸还是可以赢的。”陆绵绵很淡定，一副你少担心的自信。 “丝绸这个应该能够打量输出。”崔昭学又恢复了些许信心。 “不和你说了，我要去夏家一小会。”陆绵绵摆摆手，拉着霍祈靖和她一同去找夏峰裕。 去到夏家，她放下眼药水，又给夏峰裕和夏夫人检查了一番，情况比她想象中的要好，“恢复了些许，眼药水可以一直用的，不过得坚持下去。 但这个眼药水因为条件有限，我不敢假手于人，单单喝药，效果可能没那么好，手术的事，你尽量在我离开之前决定好。 还有这个手镯，是豫妃娘，娘送给我的，宫婢离开之后我才发现有手镯，本想见豫妃娘娘一回，可惜缘悭一面。 这手镯也是，好好的收着，结果还是被宫婢弄丢了，今天才找回来，我已经收了你的诊金，实在是不好意思再收豫妃娘娘的礼。 给你，一来我没时间见豫妃娘娘一面，二来怕给她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你们是姐弟，你们见面应该比我见豫妃娘娘要方便得多。” 夏峰裕犹豫了一下，这才接过乌金手镯，“这手镯是皇后娘娘待字闺中的时候就戴着的，后来赏给了我姐姐，我姐姐一直视若珍宝，她……我会转告姐姐的。” 天色已晚，陆绵绵不便继续待在夏家，该说的说完，于是告辞离开。 燕都夜里还是挺热闹的，只是这一份热闹多是饮酒作乐。 有纨绔子弟搂着青楼女子在大街上放浪形骸，有斗鸡的在大声喧闹，小贩叫唤此起彼伏，今晚的人似乎特别多。 陆绵绵和霍祈靖对视了一眼，加快了回驿馆的速度。 “小偷，抓小偷！” 第二百三十七章 恩威并施 “小偷，抓小偷，我儿子买药的救命钱……”一妇人抓住了霍祈靖的手，苦苦哀求。 她所指的方向似乎有道背影，但一眨眼便不见了，陆绵绵抓住霍祈靖的手，下意识的闪了闪眼神。 “抓贼这种事还是让我来吧，来来来，先告诉我贼人长什么样。”关廉山走到妇人面前，一本正经地问。 霍祈靖和陆绵绵对视了一眼，感激地看了关廉山一眼，赶紧离开是非之地。 有人在跟踪他们，一路跟着他们，但直到到他们回到驿馆，暗中藏着的那股力量还是没有现身。 虽是虚惊一场，但他们还是和崔昭学他们说了此事。 “以后不关发生什么事情，你们每个人身边至少要跟着一两个可以保护你们的人，这一次是我们警觉，万一大意了，很可能就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陆绵绵回想起来也是有些后怕。 “是我大意了。”霍祈靖有些自责，看着妇人可怜模样，他真的想过帮他追回丢失的钱财，万一是个陷阱，他和陆绵绵两人可能都会有危险。 对方跟了他们一路，却是迟迟不敢动手，估计也是怕惊动官府，但若是一个人悄然无声的失踪，便是惊动了官府，那些人可能早就逃之夭夭。 “会是什么人？”崔昭学皱眉。 白家还是萧承臻？ 不过他们似乎也是一家的。 “不清楚，不过今晚大街上过分的热闹，这才让我警觉了起来。”陆绵绵耸耸肩，“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过也好，他们越是忍不住，我们的安全系数就越高，前提是我们不要自乱阵脚。” “他们也是歹毒，找妇人来求助，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下次还是带多几个人出门吧，以防万一。”褚沐阳冷哼一声，连带着看陆绵绵和霍祈靖的眼神都有几分谴责。 他出门可是能多带多少人就带多少人，他们也是够随意的。 “知道了，没有下次了。”陆绵绵自知理亏，大大方方地应了下来。 霍祁媛有些担心地望着霍祈靖，他们每次出门都要他护卫，压力可想而知，虽然有些想出门，但这时候还是不添乱了。 几人又聊了会这才各自散去。 萧墨顷让人送来了账册和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陆绵绵算了一下，她最多只能得六十多两，萧墨顷这四舍五入没学好，有点亏。 但她是赚翻了，笑纳了。 “果脯已经送到卫王妃那了。”霍祁媛说了一下她今天唯一干的正经事，用的是萧墨顷送来的瓷罐子，卫王妃直接给了一百两银子，还送了好些礼物给她。 “那就好，多和卫王妃走动也有好处，免得有不长眼的人动不动就想要挑衅。”陆绵绵看了一眼礼单，笑眯眯道。 “不去，要去你去。”霍祁媛冷哼一声。 “怎么了？”陆绵绵一头雾水地望着她，“谁惹你了？” “没有。”霍祁媛闷闷地说，“我一个姑娘家老是登门拜访卫王府不合适。” 今天她就和卫王妃聊得忘乎所以，卫王妃竟透露出想要和霍家结亲的意识，吓得她什么都不敢说了。 不管怎样，她是不想再去卫王府了。 “哦，没事，让褚沐阳过去也行。”陆绵绵不以为然道。 褚沐阳和卫王也聊得来，美人图一事虽然传开，但人选却是迟迟没有确定下来。 坊间都开始赌谁能够赢得燕国四大美人的称号。 白娇滟的呼声一直遥遥领先。 陆绵绵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为他们做嫁衣了，白家在这事里面没少赚啊，她却是连钱的影子都还没见着。 明天得问问褚沐阳有没有开始画美人图才行，这事也不能拖。 谁知道褚沐阳是压根就没开始动笔。 “你现在应该不缺钱了。”褚沐阳无畏的向着她微微一笑。 “我不缺钱，你问问缺钱那位。”陆绵绵白了他一眼，看看到时候谁着急。 褚沐阳偷偷瞄了一眼崔昭学，别开了脸，他现在开始想也还来得及。 就在他们离开之后没多久，关廉山便找到驿馆这边来了。 他刚从外面回来，素来对朝堂上的事不怎么关心，并不清楚陆绵绵他们的行程，见只有霍祁媛在，闲聊了几句便去十里香酒馆喝酒去了。 萧墨顷却是不在酒馆，两次扑了个空，他只能猛喝闷酒。 宁王府里，萧墨顷直接给来访的两名坊主一封信一碗酒，然后离开等他们回复。 两人隔着屏风，管家在看着他们，不许他们交谈。 长乐酒坊的坊主看着萧墨顷给出的条件，以十里香的名气，若是能够和十里香合作，销量肯定是有保证的。 但是若他酿造不出十里香卖得最好的仙藏酒，他就要输掉酒坊。 一炷香时间，给他们思考的时间越来越少。 除了长乐酒坊还有玉泉酒坊，两人都不想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但是两人更加不想放弃自己的祖业。 这个抉择很难，所以两人都不想自己做决定，都想着让对方做决定。 只是一炷香时间到了，谁也没有离开。 萧墨顷有些意外，让人撤掉屏风，“本王很高兴你们都坚持了下来，本王给出的条件不变，你们两人谁先酿造出仙藏酒来谁便是仙藏酒的主人，至于另外一人，本王也不会亏待，会有别的任务给到他。” “王爷你不要我们的酒坊？”两人又惊又喜，不敢置信地问。 “赢了的人还是酒坊的主人，输了的人要听从本王的安排，再让利一成，不过你们放心，本王只对赚钱的事感兴趣，不会过多的干预酿造的事。”萧墨顷早有安排，静静地看着两人反应。 “小人愿听从王爷安排。”两人犹豫了片刻，异口同声道。 “此事一定要保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仙藏酒是一位高人所酿，可惜存世不多，且高人不愿再碰酿酒一事，本王就指望你们两人了。” “不敢当，不敢当，小人一定竭尽全力，尽快酿造出仙藏酒。” 萧墨顷恩威并施，描绘出可观的宏图也不避讳违约的后果，等他们都听明白了，让暗卫将人秘密送出王府。 第二百三十八章 天生一对 皇宫内，咬文嚼字的游戏又开始了。 陆绵绵都不想旁听了，这速度不行啊，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褚沐阳怼人很厉害，但他燕国话说得不够溜，只能是偶尔说上几句，听还是能够听得懂的，同样的话崔昭学说出来效果大打折扣。 歇息的时候有太监来找说是皇上要见她。 “皇上要见我？你去告诉皇上，至少得让傅公公来请，我又不认识你。”陆绵绵打量了一眼小太监，不动如山。 小太监懵了，“奴才不敢。” “我敢，再不走轰出去。”陆绵绵斜睨了他一眼，打了个响指。 霍祈靖面无表情的上前一步。 人微言轻，小太监再三犹豫还是灰溜溜的走了。 “若是真的是燕国皇帝找你怎么办？” “应该是他找我没错，就怕这小太监挡不住外面那些牛鬼蛇神，我懒得走这一趟。”陆绵绵叹了一口气，“而且不知道他会不会拖着我不让我参加接下来的会谈。” “没事，我们算术也不算太差。”崔昭学轻咳了一下，这话可不能让外人听了去。 过了好一会，傅公公真的来请陆绵绵了。 陆绵绵这才跟着他离开。 “皇上找我有什么事吗？”陆绵绵塞了个荷包到傅公公手里。 傅公公掂了掂，不多，便收下了她这份礼，“奴才也不清楚，只是隐约听到蹴鞠二字，往年也有蹴鞠赛事，但往年一般在年底才进行。” “谢谢傅公公明示。”陆绵绵明了，冲他笑了笑。 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虽然有遇到贵人却是没人敢上前阻拦。 “那位是豫妃娘娘？”陆绵绵看着一道熟悉的背影，随口问傅公公。 “正是，小神医认识豫妃娘娘？”傅公公瞧了一眼，后宫妃嫔他知道的比皇上还多，看一眼便知道是谁了。 “哦，算是吧，之前豫妃娘娘想找我看病，不过没成，算是见过一面，后来给她弟弟治病，豫妃娘娘为表感谢还送了点吃的给我。”陆绵绵解释。 “小神医医术高明，豫妃娘娘和夏国舅能够遇上你是他们的大幸。”傅公公笑着说道。 “不敢当，不敢当。”陆绵绵见承明殿就在眼前，给傅公公把了个平安脉，叮嘱了几句，然后才走了进去。 “你来了，坐。”萧瞻看到陆绵绵来了，很是客气。 “找我来下棋？”陆绵绵看到棋盘，挑了挑眉，“我没空。” “朕都打听过了，下午没你什么事，你就安心在这陪朕下棋。”萧瞻打开盖子，拿出一子，略一思索，落下。 “光是下棋多无聊，良心价，一局十两银子。”陆绵绵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 萧瞻抬起头很认真地看了她一眼，她比他还要认真。 突然觉得她和萧墨顷真的是天生一对，连他的钱都要赚，萧瞻本想板起脸，最后却是哭笑不得地应了下来。 “把钱摆上，我会争取尽快将钱赢到手的。”陆绵绵豪气地拿出一百两的银票来，然后眼巴巴地望着萧瞻，别想给她打白条。 萧瞻一脸黑线，带着怒火瞪了傅公公一眼。 傅公公比他还要无语，突然想到了什么，把荷包拿出来一看，刚好十两银子，银子还没捂热就拿了出来，他有理由怀疑她是故意的。 两人下了才几个回合，萧瞻终于明白陆绵绵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一心求赢。 “不下了。” “真不下了？” “不下了。” “那这一局算你赢还是算我赢？” “算你。” “你说的，其实你也是有机会赢的。” 看着陆绵绵落下一子，扭转乾坤，萧瞻黑着脸，久久没有说话。 “不生气，气多了伤身。” “那你还专门气朕。” “我缺钱。” “你们皇上没给钱给你们的吗？” “虽然是公费出国，但生活费还是需要自己挣的。” 司徒兆那家伙才不会包他们吃喝玩乐，公费有一部分都得打白条，他们这样子忠心耿耿的臣子去哪儿找。 听了陆绵绵的话，萧瞻心情稍微好了些，看样子不仅仅是他这个当皇帝的穷，司徒兆也好不到哪里去。 萧瞻又和陆绵绵聊了会，这才想起正事，“最近睡得不好，还老是做梦，你帮朕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好。”陆绵绵给他把了个脉，又检查了一番，“没什么大碍，就是肝火有些旺盛。” 陆绵绵在药箱里翻找了一下，“现成的药，眼下天气还是有些热，我特地做了些去肝火的药，就剩这么点了，给你，免费的。” 接过药瓶，萧瞻觉得肝火又要蹭蹭蹭的燃烧起来，剩下的药难道她还想要卖给他不成？ 不对，她居然把用剩的药给他。 “朕是不是该谢谢你？”萧瞻越想越气。 “不用谢，不值几个钱的东西。”陆绵绵漫不经心地摆摆手。 傅公公差点就给她跪下来了，小祖宗，你能不能少说几句！ 萧瞻无语了，后牙槽都快磨碎了。 “你失眠几天了？” “三天。” “四天了。”傅公公小心翼翼地提醒。 “四天，夜里可曾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 “虫鸣算吗？” “睡眠不好的人尽量在安静的环境下入睡，那种连续的又或者是断断续续的烦人的声音尽量不要有，譬如水滴的声音，蟋蟀的叫声等等。 不过也是可以习惯的，就看你能不能接受，有些人天塌下来还是照样睡得香甜，你……”陆绵绵见他不高兴，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迟来的识趣并没有让他多高兴，一看到她就想到萧墨顷，一想到萧墨顷又想起不愉快的事情，萧瞻没兴趣和她聊下去，让傅公公将人送回去。 蹴鞠一事没说，傅公公还以为自己收错了情报，不住的赔不是。 他没说，萧承臻已经迫不及待的说了，邀请他们也参加比赛，还特地说是因为他们才将比赛提前的。 他们都没有理由拒绝参加，这一比试不管他们愿不愿意都得上。 陆绵绵见他们神色凝重，又见萧承臻已经得意得像是看到他们落败的场面，今天的会谈就在这种气氛下落下帷幕。 “欺人太甚。”出了皇宫褚沐阳才敢吐槽一句。 第二百三十九章 蹴鞠赛事 崔昭学警告了他一眼，人家都说了只是切磋切磋，输赢不重要。 但他们这算是直接进入决赛被人虐，因为陈国也有蹴鞠，但并不盛行，全国性的赛事更加没举办过，而且他们现在能够选择的人不多。 “不要输得太难看就行了。”陆绵绵安慰他道。 “比赛的事情就交给我。”霍祈靖倒不是很担心，这个跟排兵布阵应该差不多，军队里也有把蹴鞠当做是休闲娱乐的活动。 崔昭学见他说的淡定，不由得眼前一亮，“你会？” “偶尔玩一下，先把规则摸清楚了我们才好开始训练。” “可是你要负责保护我们，能抽出时间训练吗？” “还有一个人可以训练，至于他，辛苦一点就行了。”陆绵绵打断她们两人的话，“还是想找好训练场地吧。” “场地确实不好找。”崔昭学想了一圈，便是有场地，租金估计不会少，他们没这个钱，下意识地望了陆绵绵一眼。 “免费的场地不好找，城外的不方便，城内的估计早就被预订完了。”陆绵绵接了一句，“训练还是秘密进行比较好。” “宁王府有处位置挺合适的。”霍祈靖想了想，见崔昭学欲言又止，“我和他谈，让他便宜一点租给我们。” “他不合适，宁王府不合适。”陆绵绵白了霍祈靖一眼，“或许还有一个人可以帮我们这个忙。” “谁？”崔昭学好奇地问。 “有钱人。”陆绵绵笑嘻嘻道。 回去知道得知有钱人来找过她她就更加有信心找到训练的场地了。 霍祁媛知道要和燕人比蹴鞠，恨不得女扮男装上场，但没那样子的机会。 “我什么忙也帮不上吗？”霍祁媛瞪了打击她的褚沐阳一眼。 “你可以盯着他们训练啊，先把所有人集合起来，绕着驿馆跑三十圈，体力好的留下，先把人挑出来，训练的事紧接着得安排上。”陆绵绵安慰她道。 “我这就去。”霍祁媛激动不已，能够把人训练好也是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你会蹴鞠？”褚沐阳挺好奇的。 “不会，看过别人玩。”陆绵绵想了想，世界杯那会，病房里的电视基本上都是体育频道，她就跟着看了点听了点。 崔昭学没追问下去，和霍祈靖研究起他们给出的比赛规则。 陆绵绵直接拿过纸看了一眼，没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听他们议论。 她被萧墨顷借走了。 算账查账的事情萧墨顷也会，但他不过是想找个机会和她说上几句话。 “今天收入好像少了点。”陆绵绵算了账，少了两百两，开业那天的收入将近七百两，今天只有四百三十六两，零头可以忽略不计，不过如果能够稳定下来也不错。 “仙藏酒限量供应，其他的酒没那么大吸引力，果子酒还要过几天才能上，营收相对来说还行。 只是如今白家那边断了供应，酒坊那边还没酿造出来，若是接不上，酒馆就重新装修一下来拖延几天，希望能够抢先白家一步。”萧墨顷略显隐忧。 “白家便是酿造出味道差不多的酒那也不是仙藏酒，别小瞧了好酒之人的念旧心理。”陆绵绵安慰他道。 “但愿如此，绵绵……” “嗯？” “我父皇他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找我下棋，没说什么，我还赢了他四十两银子。” “赢得好。” “听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他说害死我娘的人是夏侯致，他说夏侯致也死在我手里了，让我不要再执着报仇一事，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我似乎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夏侯致，他为什么要杀你娘亲？” “因为他妹妹，又或者是为了陷害霍家。” 但夏侯致死了，没有人知道他当时是怎么想的，他要陷害霍家，可霍家将倒之前也给了夏侯一族致命一击。 若不是夏侯飞凤如愿当上了皇后，说不定夏侯一族早就不复从前了。 “别想那么多了，你娘亲更加希望看到你能够幸福。”陆绵绵见他满脸鲜有的愁容，笨拙地安慰着。 “我能抱抱你吗？”萧墨顷忽然问。 “不行。”陆绵绵断然拒绝，“我抱抱你，就一下，好了。” 温暖和心跳稍纵即逝。 “王爷，霍公子来了。”掌柜高声喊道。 “我该回去了。”晚了就像现在这样亲自找来了，陆绵绵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发髻。 他们什么也没做，莫名有些心虚。 “我送你。”萧墨顷抢先打开了厢房的门。 霍祈靖已经站在房门口，狐疑地打量着两人，“你这做事的环境不怎么样。” 孤男寡女的，还是有嫌疑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好。 “不想让其他不相干的人看到她在帮我做事。”萧墨顷淡定地解释。 “走吧，饭都准备好了。”霍祈靖瞥了一眼一动不动的陆绵绵。 敢怒不敢言的陆绵绵冲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望着萧墨顷立马切换上笑脸，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霍祁媛已经挑选好了参加比赛的人，伙食也上升了一个等级，跟他们一样。 崔昭学有点肉疼，但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因为时间有限，训练强度非一般人能够接受，伙食好一点也无可厚非，就是看着账单有种想要摆摊卖字的冲动。 吃完了饭，他们五人开始商量怎么训练。 “速度，运鞠，障碍，都要训练一下。”霍祈靖圈出了几个重点。 “我负责训练他们的体能。”霍祁媛连忙补充了一句。 “若是我们可以看看他们怎么蹴鞠就好了。”褚沐阳望着霍祈靖，我不说你不说，但我不介意你去偷师。 “不至于，他们这是公开比赛，我们还是可以进场观看的。”霍祈靖拒绝，万一被人发现会有损他们声誉。 “挑出来的人最主要的是培养他们的默契，同吃同住，还有球场上还必须有自己一套暗号，有自己独特的战术，谁来进攻，谁来防守，谁来传球，最好都提前训练好。”陆绵绵并不赞同去偷师，他们可以自成一派。 “要不你来训练？”霍祁媛突然有些没自信了。 第二百四十章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别，纸上谈兵我会，我负责设计一套球场上的暗号好了。”陆绵绵连忙拒绝，她对踢球可不感兴趣。 霍祈靖已经和崔昭学他们研究完规则，训练那些他会抽出时间来进行，只要他们努力了，想要进入前三还是有希望的。 而霍祁媛还没领着人出去造势，关廉山来了，开门见山的说可以提供训练场地给他们，还可以找人和他们玩一场比赛。 “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小神医派人送信给我了，三皇子也拜托我此事，我自是不敢怠慢。” 霍祁媛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萧墨顷的事，心情不由得有些复杂。 “地方不远，过两条街便到了，你可以和其他人先过去看看合适不合适。”关廉山以为她顾忌男女有别，事先说明是邀请他们整支队伍。 霍祁媛领了他的好意，带着一队人前去，没想到关廉山家里是有整个比赛场地，“这是你家的？” “嗯，民间也有爱好蹴鞠之人，我爹便让人修建了这个鞠场，这里还举行过一次民间的击鞠比赛，击鞠是骑马击鞠，规则和踢鞠差不多。 城里就三个鞠场，宫里有一个，庆西街那边有一个，我家这个虽然简陋了些，但大小可是一点都没偷工减料的。 我爹手下那些人大多喜欢击鞠，球技还不错，但没正式和官府的人比试过，若是你们能够赢得了他们应该也不会差得到哪里去。” “还愣着做什么，跑起来。”霍祁媛转身，用力拍了拍手掌，催促自己人先热热身，跑几十圈再说别的。 “身体看着不错，替补最少也要有六个人。”关廉山提议，一支队伍十二人，替补才三人，少了点。 “你说的也是，我回去再挑几人出来。”霍祁媛随口应着，心里却是有些担心，不是她不想挑，而是挑不出那么多人。 再加上他哥，到时候便是人数上少一个两个应该也勉强可以吧。 关廉山也喜欢蹴鞠，看到他们训练，都有些想要指点一二，但最后还是忍住了，直接将场地让给他们。 这个院子比较偏远，再出一个小院子便是大街，他们要用，这两个院子直接划出来给他们，也不至于会影响到他们日常生活。 宫里，因为蹴鞠一事，萧承臻他们士气大增，一副稳操胜券的嚣张。 崔昭学想要拿回商谈的主动权不容易。 扯来扯去，效率又仿佛回到了他们最初开始谈的那一刻，陆绵绵忍不住想要爆粗。 偏生他们这些人骂人不带脏字，字字戳心窝。 聪明人一听就懂，还不能发作。 在陆绵绵看来他们就好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在炫耀谁的宝贝多一些，幼稚的没眼看了，但他们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问题。 萧承臻说他们的小麦小米好，崔昭学说他们的水稻糯米好，粮食若是全面开放，他们需要规避各种可能，不能因为互市而影响国之根本。 崔昭学是不大同意全面开放的，他们粮食产地有限，若是老百姓手里的粮食还出售，到时候闹饥荒也是够朝堂头疼的，特别是他们已经经历过一次粮食之争。 萧承臻却是很想争取到粮食全面开放，他们燕国盛产粮食，实际上余粮却是不多，他们人多，吃的也多。 就这个问题都争论了许久还是没有达成一致。 还有马匹那些，轮到萧承臻想要掖着藏着。 当然并不是没得谈，而是他想要陈国的弓弩，崔昭学不可能答应这个要求，他虽是文官，但也知道弓弩对陈国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个问题也是谈不拢。 谈不拢的问题堆积了许多，今天好歹敲定了那么几条互市条款。 霍祈靖一出宫门便被人接了去关家。 十几人接连训练了两个多时辰才回驿站。 霍祁媛已经领着人训练了一整天，霍祈靖不想一下子训练得太猛。 从窗户里望去，陆绵绵只看到一支精疲力尽的队伍，不由得扭头看了霍祁媛一眼，“这状态不行啊。” “我也跟着训练了一整天。”霍祁媛忍不住有些泄气，又有些鄙视，一群大老爷们还比不上她，她都还没说什么。 “他们不过是普通的士兵，你不能以自己的标准来要求他们。”陆绵绵想了想，还是同情他们多一些。 “我知道，关廉山还让我准备六人做替补，其实三个人都是勉强挑出来的，唉。”霍祁媛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她回来之后盯着余下的人，盯了半响都挑不出一个来。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出一百五十两，打进前三就有奖励，替补少一点，但也还是有，你看如何？”陆绵绵略一思索，笑眯眯道。财大气粗就是不一样，都不用怎么动脑子，直接拿钱来砸。 “你说的，我去和他们说。”霍祁媛想到那些人一听到有钱赚的时候的表情，默默地起身，她也想鼓励他们，但有心无力。 果然那些人一听到有奖励，立马又精神十足起来。 打进前三本来就有奖励，再加上陆绵绵添加的筹码，吸引力顿时被无限放大，有压力，但动力更加大。 看到前来毛遂自荐的士兵在卖力的展示实力，霍祈靖和霍祁媛兄妹两人顿时觉得他们离前三又近了一大步。 兄妹两人又聊了一会，霍祈靖见她明白自己意思，训练按照他说的进行，或许效果会好一些，“不聊了，早点睡。” “嗯。”霍祁媛应了声，转身离开大厅。 霍祈靖走过去关上窗户，但看到驿馆旁边那道身影，窗户没关，直接一跃而下。 “霍，霍，霍公子。”关廉山被他吓得结巴起来。 “你怎么还在这？”霍祈靖皱眉。 “听说小神医在帮夏夫人治疗眼疾，祖父眼睛也是看不清楚东西，我想让小神医帮祖父看看，这事我才听说，你们又早出晚归的，我，我想在这守着，明天一大早和她说这事。”关廉山略显激动地解释。 “是有这么一回事，我会和她说的，你先回去吧，让人看到了不好。”霍祈靖了然，但也不许他在驿馆外面守一夜，免得坏了霍祁媛和陆绵绵清誉。 第二百四十一章 生病了 “真的？那太好了。”关廉山激动不已，想要拉着霍祈靖的手说一番感激的话，但被他躲开了。 “请回。”霍祈靖淡淡地说道。 “不不不，我就是想和你说一下我祖父的症状，若是小神医没把握，我就不引荐给祖父，我祖父那人脾气不好，特别是眼睛出问题之后，我皮厚，但见了他都得躲着走……” “说症状。” “对，症状，就是有飞蚊症，我还说过他眼睛进沙子了，被他削了一顿……” “说重点。” “对，重点，他瞎了，天天瞪着大白眼，有点吓人……” “够了，告辞。” 关廉山望着原地飞升的霍祈靖，他好像还没说完重点，怎么就不好好听他把话说完，不过人家说了不能待在这儿，他不待着就是了。 客厅内，霍祈靖见他离开了，这才关了窗户，吹灭了蜡烛。 酒馆里，油灯还亮着。 因为蹴鞠一事，萧墨顷都没让陆绵绵来帮他算账本，她那边事儿应该挺多的。 看着有些入不敷出的账本，萧墨顷有些头大，种花没他想的那么简单，全是投入，看不到一丁点收入。 等到香膏做出来，这至少得好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看来他得继续找一下还有没有别的可以合作的花农，不能继续等下去。 萧墨顷站了起来，推开窗户，看着对面黑漆漆的外墙，笑了笑，这才关上了窗户，吹灭了灯，直接歇在酒馆里。 王府他都没怎么回去，偌大的王府就他一人，不大习惯。 月落星河沉，日出清梦影。 陆绵绵回忆起昨晚梦里的些许残影，愣是汗湿了里衣，她似乎已经许久没有梦到那边亲人如此清晰的模样。 那个梦是他们大家族的聚餐，其乐融融，但是他们吃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她想不起来了，除了他们的样子，其他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那个梦，她似乎遗漏了最重要的一块拼图，陆绵绵摩挲着冰冷的手臂，只是暑气渐消，她却是如临寒冬。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霍祁媛睡眼惺忪的醒来，但在看出陆绵绵的样子，被她吓了一大跳。 “没事，做噩梦了。”陆绵绵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她还是想不起来梦里还有什么。 “你不舒服吗？怎么这么冷？”霍祁媛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热，却是凉得让她心惊，“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我是大夫，我知道自己有没有生病。”陆绵绵坐了起来，下床找来衣服，放下帐幔，“我换衣服，别偷看。” 霍祁媛一脸黑线地盯着帐幔，等她换好了衣服出来，坚持要找大夫给她看病。 崔昭学他们见她脸色不好，也没进宫。 陆绵绵坚持让霍祈靖去训练，一天功夫都不能耽搁。 她则是安安静静地等着大夫过来。 大夫过来给她看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让她不要太过于操劳，开了点药便离开了。 “都说我没事。”陆绵绵看了一眼药，放一旁，没想过要喝药。 “昨晚没睡好，现在可以好好睡一觉，像你这样心算肯定会耗费精神，叫你逞能。”褚沐阳冷哼一声。 “好了，别吵她休息，我们都出去。”崔昭学拉了拉他，示意霍祁媛也离开房间，让她一个人好好歇息一下。 褚沐阳看了一眼了无睡意的某人，不大情愿的离开了房间。 回到自己的房间，那只聒噪的鹦鹉也没在。 “叛徒。”褚沐阳冷哼一声，一家三口都不在。 玄凤鹦鹉去通风报信了。 “生病了，生病了。”玄凤鹦鹉变成啄木鸟，一边啄着窗户一边喊。 萧墨顷咕噜一下起来，推开窗户，看到玄凤鹦鹉，又看了看那扇虚掩的窗户，她生病了？ 在他印象里她似乎都不会生病，担心之下，他胡乱穿了件长袍便出了门。 但去到驿馆又被拒之门外。 “她没事吧？” “没事，她在歇息，大夫说她是操劳过度，以后你的事少来烦她。” “我知道了。”萧墨顷脸色一白，落寞的转身离开。 崔昭学叹了一口气，但也不后悔说了重话。 房间内，陆绵绵辗转反侧仍是睡不着，不时感觉到些许寒意，难道身体在向她发出警告？ 医者不自医，但她还是给自己把了把脉，并没有什么不妥。 又躺了好一会，还是了无睡意，陆绵绵干脆离开，推开窗户，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倒是看到萧墨顷站在窗边，不禁冲他笑了笑。 看到陆绵绵平安无事的站在自己对面，萧墨顷心里这才没那么担忧。 “好好休息，我进宫。”萧墨顷示意。 陆绵绵点了点头，乖乖地回去继续躺着。 好不容易睡着了，宫里的御医来了。 陆绵绵不知道是该谢谢他拯救了自己的生物钟还是该骂他扰人清梦。 御医的说词和大夫没什么区别，也留下一副药，不过药材都是宫里挑选出来的上好的药材，陆绵绵收下了药，谢过御医，心里开始琢磨着该送什么回礼。 “你又在动什么歪脑筋？”褚沐阳看到她这样子有点来气。 “我能动什么歪脑筋，燕国皇帝派御医下来，我不过就是在琢磨着怎么谢恩。”陆绵绵白了他一眼。 说着说着把霍祁媛他们也算上，陆绵绵越说越气，“都说了我是大夫，你们一个个的别把我当病人，有没有病我自己清楚，我是最惜命的了，我真要生病了我比你们还要紧张。” 霍祁媛他们看着一脸认真严肃的陆绵绵，突然没办法反驳，她真的是最谨慎不过的，一路上也因为她的谨慎让他们少了许多麻烦。 只不过他们都没看到她舍命一博的样子。 她骗过他们了，若是霍今辕和萧墨顷在，她的话或许就没那么大的说服力了。 霍祈靖也提前结束了训练，见她精神不错，这才没那么担心。 只是看到她也突然想起关廉山的嘱托，他已经和关廉山解释过了，还是明天再告诉她这事，不差这么一天。 几人吃过饭就各自回房歇息，都没聊上几句。 霍祁媛不习惯这么早睡，但见陆绵绵早早躺下，她也就跟着躺下，耳朵却是一直竖着。 第二百四十二章 杞人忧天 倒不是有什么动静，只是一种习惯，然而却是让她发现了一丁点声响。 声音很小，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扇动着翅膀，霍祁媛立马起身，扭头看了一眼陆绵绵，拿起了火折子。 推开窗户，吹亮了火折子，火光划过，她什么也没看到，只见窗棂上有几滴水痕，霍祁媛伸出手，什么也没抓到，摸了摸水痕，冰凉冰凉的，“奇怪，没下雨啊。” 一股怪异的感觉打心底里冒出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然后又感觉不到什么异样，霍祁媛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关上了窗户。 但人还没睡着便有人来深夜造访，是萧墨顷，不过他指名要见的人是陆绵绵。 本来吧还有人想装傻充愣，还安慰自己他们不过是合作关系，来往密切一些也是情有可原，但萧墨顷欺人太甚，让他们想当瞎子都不行。 “有什么事和我说也一样，我会如实转告的。”崔昭学怒目相向，他们明天还要进宫，他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燕国皇帝派来的细作。 “说了你也不懂，把她叫醒吧，如果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情我也不想吵醒她。”萧墨顷直言不讳。 语气虽然不大好，态度尚且可以，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直接闯入陆绵绵闺房，里面就她一人也就罢了，可里面还有一个霍祁媛。 “我去叫她。”霍祈靖刮了萧墨顷一眼，去陆绵绵房间。 但他还没敲房门，房门便自己开了，开门的是霍祁媛，“可是有什么事发生？” “没有……”霍祁媛迟疑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刚刚穿好衣服的陆绵绵，“她起来了，进来吧。” “你没事，我刚才看到你窗外有道黑影闪过，本来想追出去的，但估计追不上了，便想着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事。”萧墨顷紧跟在霍祈靖身后进了房间，看到陆绵绵没事，这才急忙解释了一番。 霍祁媛下意识的摁了摁凉飕飕的指尖，陆绵绵没事，她似乎有事。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霍祈靖察觉到她的异样，连忙问。 霍祁媛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 “怎么不早说，让我看看。”陆绵绵急忙拿过烛台，看着霍祁媛指尖的红斑，用烛光烫了一下。 “你……”霍祁媛没防她这一招，一头雾水地望着她。 “该，什么东西都敢摸，看吧，都冻伤了。”陆绵绵白了她一眼，“你的警觉性去哪了？不觉得很可疑吗？” “是蛊虫。”萧墨顷看着窗棂上的所谓水痕，拿出一根银针挑了挑，不由得大惊失色，连忙用火烧了一下银针，“让人把这一块横木拆了烧了，以防万一。” “什么蛊虫那么厉害？”霍祈靖很是好奇。 “也不是很厉害，是雪域高原上的一种蛊虫，特别怕火，但它的厉害之处是它进入人的体内，会让人畏光怕热，若是被太阳照到会有灼伤的感觉，让人痛不欲生。”萧墨顷看了陆绵绵一眼。 她会是那些人的目标吗？ “会死吗？”霍祁媛听了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天啊，她是不是差点连门都不能出了，想想就很可怕，霍祁媛看着指尖那点红，突然生无可恋，“我是不是没救了？” “你没事，只是被冻伤而已，刚才烫了一下，什么虫子都活不了，虫卵也活不了。”陆绵绵安慰她道。 “未必。”萧墨顷脱口而出，但见陆绵绵瞪着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哥……” “闭嘴。”霍祈靖厉声喝道，“你有办法解这种蛊吗？” “有，但没药。”萧墨顷如实相告。 “什么药？”霍祁媛立马追问。 “凤凰果。”萧墨顷想了想，“没人见过这种果子。” “都给我闭嘴，我才是大夫，万物相生相克，蛊虫也好毒药也罢，克星绝对不会只有一个，且事情还没到最坏的那一步，少在这儿杞人忧天。”陆绵绵打断他们。 霍祈靖他们的担忧在听到陆绵绵一番斩钉截铁的话之后才稍微放宽了心，只是心里难免嘀咕开到底是谁想要针对他们。 陆绵绵问了一下萧墨顷关于蛊虫的事，心里便已经想好了可行的治疗方案，但她希望她的方案没有实现的机会。 夜已经深，萧墨顷不便继续待在驿馆，只好先回去了。 出了这事，霍祈靖让人加大了巡逻的力度，以免再发生意外。 萧墨顷也安排了人保护陆绵绵。 霍祁媛忐忑不安的入睡。 而陆绵绵进宫之后盯着萧承臻看了好一会，如果他不是演技太好，那他应该不是昨晚那一出戏的幕后主使。 萧承臻被陆绵绵看得一头雾水，她从来都不带正眼看他的，一下子大大咧咧的看着他，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让他不禁想入非非。 太子妃之位已经有人，但侧妃之位还是可以让给她的。 但美事还没想完，人又不带正眼看他了。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这事容后再议。”萧承臻满脑子想着陆绵绵看着他时的眼神，没心思去做决定。 崔昭学一脸黑线，容后再议的事情又多了一件，能不能爽快点！ 虽然觉得萧承臻不像是幕后主使，但他们在宫里还是小心再小心，免得一不小心中招，少吃少喝，够垫垫肚子就行，自带点心偷偷吃点。 萧瞻那边也已经见过，陆绵绵想着蛊虫的事情，吃过东西厚着脸皮去书库看医书。 她带了一名自己的侍卫，也没瞒着萧瞻蛊虫之事。 萧瞻对蛊虫之事是心有余悸，他们这些世家曾经也是被压制得死死的，就是因为那些秘术，陆绵绵想要研究克制蛊虫的方法，他自然是赞同的。 凤凰果连他都没有见过，燕都又出了那样子的神秘人，连紫色妖姬也没办法克制蛊虫，他只能是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紫色妖姬虽是生于热气沼泽，却是属阴寒之物，没办法驱除蛊虫不说，对蛊虫来说还是大补之物。 一个下午，陆绵绵翻遍了宫里的医书，却是没有找到关于蛊虫的任何记载，还是魏国太祖皇帝聪明，把至关重要的东西紧紧握在自己手里。 第二百四十三章 凤凰果 就连凤凰果也是寥寥无几的数笔，前面还有传闻二字，陆绵绵看着走过的长廊，气得想要吐血。 侍卫见她一目十行，一个下午看了不下数百本杂书，还以为她这是做做样子给别人看，他是连书名都没记住几个。 出了书库，陆绵绵没想到一抬头便看到萧承臻，有些惊讶，心想他们这么快就谈完了，但也仅仅是一个眼神，然后擦肩而过。 萧承臻望着陆绵绵的背影，气结，搞得他像个傻瓜似的特地来见她一面，给她机会说出她心底所想。 还好陆绵绵不知他心里怎么想，若是知道了大概会揍他一顿，让他清醒一点。 而崔昭学他们不方便在宫里行走，只能是让宫人去催促陆绵绵快点回来，且又看到萧承臻早早离开，心里七上八下的，直到看到陆绵绵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 “你有没有遇到燕国太子？”霍祈靖压低声音问。 “看到穿着那身衣服的人，没仔细看那人的脸。”陆绵绵想了想，过目不忘的她都懒得回想一下那张脸什么样。 “以后在宫里还是不要随意离开。”霍祈靖皱眉，没曾想萧承臻真的是去见她了。 “知道了，去查些资料。”陆绵绵一边走一边说道。 “关于蛊虫的吗？查到了没？”霍祈靖只想到这个可能，但她为什么要去查这事？ “没有，都没有。”陆绵绵失望地摇了摇头，“先不管这事，我一会和你去关家看看关老太爷的病情如何。” “那事不急，等白天有时间再过去也没事。” “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过去看一眼，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还用着人家的场地？” 虽说他们有给租金，但也只是意思意思而已。 如今赛事在即，想要租个便捷的场地不容易，人家愿意租给他们已经是给他们天大的面子了，她也该回报一下人家。 霍祈靖说不过她，只好随她。 两人从宫里出来，直接去了关家。 崔昭学和褚沐阳两人目送着他们离开，随即继续起行回驿馆。 有人拦马车，是来送信给褚沐阳的。 褚沐阳接过信笺看了一眼，脸色微微变了变。 “怎么了？” “卫王有请，他刚入手了一副价值连城的古画，我去去就回。” 崔昭学知道他爱好书画，没多想便同意了他去卫王府。 马车徐徐离开，是驶向卫王府的方向。 崔昭学看了片刻，直到褚沐阳的马车看不到了这才下令回驿馆。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褚沐阳的马车停了下来，“去望月楼。” “公子，不去卫王府了吗？”马夫怀疑自己听错了，下意识的问了句，但没有得到回复，犹豫了一下，改道去望月楼。 褚沐阳盯着信笺上凤凰果三个字，望月楼就算是龙潭虎穴他也要闯一闯。 关家内，陆绵绵只带了一人前去见关老爷子。 陪同她前去的还有关廉山。 关家挺大的，但也大不过王府，却仅仅是比宁王府的规格稍微小那么一点点，论内在宁王府也比不上他们关家。 贩卖私盐的事情都不能放到明面上来说，官府或许早已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关家的人也比较低调，所以能够活到现在。 关廉山不说，陆绵绵都没想过他这么有钱。 “到了。”关廉山小声说道，在看到陆绵绵那一刻，他终于挺直了胸膛。 陆绵绵的微笑维持了片刻，她的小短腿啊，再不到都要废了。 宫里走了一圈，在关家也走了一圈，都快累趴下了。 其实关老爷子住在前院，不过也就走过一个前厅就可以到了，只是前庭很大，花园里的路弯弯曲曲，走着走着走出了漫长的感觉。 看着才五十多岁就做了祖父的关老爷子，陆绵绵突然想到她会不会也在这个年纪左右便要当祖母了。 关老爷子都当人太祖父了，但脸上没几道褶子，只是每一道褶子都写着“我脾气不好，我不好惹”的威严。 “臭小子，哪来那么多神医，又被人骗了多少钱？”关老爷子听到动静，冷哼一声。 “祖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带了朋友过来的。”关廉山抱歉地对陆绵绵笑了笑，他已经提前和祖父打了招呼的，结果还是这样。 “阿猫阿狗都说是你的朋友，你的朋友可真多。”关老爷子还是不给面子，语气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谁和你是朋友了？我是大夫，你是病人家属，如果你祖父不乐意我先回去了。”陆绵绵凶巴巴地瞪了关廉山一眼。 “哟，脾气不小，老头子我就看看你本事有多大。”关老爷子嫌弃归嫌弃，但还是挺护短的，他嫌弃可以，别人嫌弃可不行。 “你看不着啊，脾气不好悠着点，这不，瞎了吧。”陆绵绵不怕死地吐槽。 关廉山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差点给她跪了。 “哈哈，哈哈哈……” “闭嘴，让我看看。”陆绵绵没和他客气，时间有限，她想速战速决，“既然你不想试药，那就动刀子吧，手术成功几率挺大了，再晚几天就不好说了。” “动刀子？” “手术？” “你是认真的吗？”关廉山忍不住问。 “你敢不敢？”陆绵绵白了他一眼，径直问关老爷子。 “有什么不敢的，不就是动刀子，老子挨的刀子还少吗！”关老爷子逞强道。 “那你别动，这里光线不够亮，最好把这里弄得跟白天一样，还有找两个可以压得住他的人，我怕他会乱动。”陆绵绵开始吩咐。 “我才不会乱动。”关老爷子不服输。 “谁乱动谁是小狗。”陆绵绵咧嘴一笑。 “激将法对我没用，但我说了不会动就不会动。”关老爷子又要生气了。 “知道了。”陆绵绵挺敷衍的，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他开始闲聊。 关老爷子应得不耐烦了，正想要叫她闭嘴，但在听到凤凰果三个字之后愣住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咦，你似乎知道凤凰果。”陆绵绵也是一顿，随即反应过来。 “不知道。”关老爷子干巴巴地反驳。 “我手上这把刀叫柳叶刀，刀长……感觉到它的锋芒没有？”陆绵绵拿起柳叶刀在他面前晃了晃。 第二百四十四章 金针拔障术 感觉被威胁的关老爷子板着脸将其他人都吼了出去。 关廉山对陆绵绵简直就是崇拜不已，虽然他祖父已经是暴怒的状态，似乎也不需要担心她的安危。 陆绵绵的近身侍卫也在她的示意下退出了房间，房门没有关着，半掩着。 房间内关老爷子见耳边清净了这才小声问，“你要凤凰果做什么？” “我是大夫，要凤凰果自有我的用处。”陆绵绵不想解释，那些事他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你有凤凰果吗？” “没有，我怎么会有那种东西。”关老爷子犹豫着，挣扎了许久才道，“听闻白家有，只是听闻而已。” 白家，又是这个白家。 陆绵绵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但眼下她还是冷静下来，全神贯注的给关老爷子做了手术。 这个手术对她来说也简单也复杂，专用的白内障手术器械早就准备好了，但她却是一次也没用过。 关老爷子不是她的第一位白内障病人，却是条件最为合适动手术的唯一一个病人，也是最为配合的唯一一位病人。 他太配合了，陆绵绵都不敢吹嘘自己拿他来练手。 看着他的眼睛，陆绵绵确定了拿针和固定眼睛的方法，该进针了，虽然他很淡定，但她还是提前告知。 “你尽管动手，我若是动一下，瞎了也是我活该！”关老爷子霸气声明。 见他如此淡定，陆绵绵都不好意思再紧张，嘴角微微扬起，然后又绷紧，在心里默默演示了一遍手术过程，然后选定了进针的部位。 新手怕高手，高手怕失手，她什么都不怕了，手术很顺利，陆绵绵缓缓将针抽出一半，稍待片刻，然后再将针全部抽出。 “这就完了？”关老爷子看到一个不大真切的背影，不敢置信地问。 “手术很成功，万幸没有并发症，多亏你老身体好，这个手术术后愈合很快，平时注意用眼就行了，不需要卧床休养，我再开几副养肝明目的药给你，以后好好爱惜自己的眼睛。”陆绵绵收好手术器械，转过身，微微一笑。 “你真的是个小丫头啊，真不是不老童颜？”关老爷子惊奇地打量着陆绵绵，“那臭小子说你是天机老人的徒弟，你师傅一定是个神人。” “我人小，但我聪明啊。”陆绵绵有些哭笑不得，怕他继续问下去，让关廉山进来关爱一下他老人家。 “祖父，你的眼睛好像不一样了，你能看到我了吗？”关廉山在关老爷子面前晃了晃，不敢置信地问。 “看到了，还不如看不到，小时候虎头虎脑看着挺可爱的，长大了咋这么丑了。”关老爷子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有些接受不了他现在这不修边幅的模样，嫌弃道，“怪不得没人敢嫁给你。” 关廉山受伤了，模样爹娘给的，他有什么办法。 “滚滚滚，我想和小神医聊一会。”关老爷子又暴躁起来，不耐烦地催促他离开。 “聊什么聊，先吃饭，都这个点了。”关廉山劝道。 “那你还不去准备。”关老爷子踢了他一眼。 如今他看得见，关廉山没法躲，硬生生挨了这一脚，痛得他直皱眉，也不知道轻一点，脚都快瘸了。 “路上吃了东西，不然的话也没力气给你做手术，我不饿，不必麻烦了。”陆绵绵摇头，霍祈靖那边应该差不多了，她也不想在关家逗留太久。 “不麻烦，老头子我想和你说件事。”关老爷子打量了陆绵绵好一会，神色十分凝重，他现在才知道孙子没有夸大，说的都是实话。 他原本还想着一个小姑娘怎么就有那么大的能耐可以让程慕烈改变命运，可以让十里香一夜之间声名鹊起。 太多太多的不可能再她这里变成了可能。 他心里那个不可能，她会不会也将它变成可能？ “什么事？”陆绵绵犹豫了一下，直觉告诉她她应该留下来。 关老爷子再三犹豫，这事都快把他憋疯了，如今终于可以一吐为快。 当年关家尚未插足贩卖私盐的买卖，白家也还不是燕国首富，而他爹还是白家前任家主的贴身护卫。 后来他爹喝醉了酒，告诉了他一个秘密，白家前任家主最早那会儿还要仰仗老丈人鼻息，有一次那人和小舅子去收购香料的时候误入雪山。 他们四人进山，最后三人出了雪山，小舅子因此患上了怪病，见不得阳光，只能滞留雪山山脚下。 后来有神秘人送来了凤凰果，但小舅子最后还是死了。 后来他爹无意中得知那人根本就没给凤凰果给他小舅子吃，小舅子是老丈人家里唯一的男丁，自从小舅子死了之后，白家前任家主便霸占了老丈人的香膏秘方，从而发家，逐渐成为了燕国首富。 他爹却是在说出秘密之后没多久便在出任务的时候死了，他爹无数次告诉他要尽快离开白家，自立门户。 但想要脱离白家不容易，想要自立门户更加不容易。 若不是他遇上了他妻子，被他妻子赎了出白家，他怕是迟早也要死在白家。 陆绵绵听完，除了惊讶还是惊讶，这种事似乎不应该告诉她这个外人吧，还有，“白家前任家主，他还没死吗？” “你这丫头，果然聪明，据说是还没死，但死没死估计就家主一人知道，白家没发丧，但也没人见过他了。”关老爷子叹了一口气。 虽然他怀疑那糟老头子是他的杀父仇人，但白家势大，他还真不敢硬碰硬。 关家如今虽然得了丰厚的家底，但在燕都还是排不上号，更不用说和白家相比了，他这一辈子活得憋屈啊。 “你和我说这些想我做些什么吗？”陆绵绵开门见山地问。 “咳咳，什么希望你做什么，让你防着点白家而已。”关老爷子不自在地轻咳了两声，“听说你做生意挺有一套的，我看好你，迟早有一天你会比白家更加厉害的，但你和白家打交道时可得注意点。” 他一直盼着有人能够将白家拉下来，谁都可以，如果是她，他可以倾力相助。 第二百四十五章 卑鄙无耻 防着点白家！ 陆绵绵心里咯噔了一下，赶紧告辞。 霍祈靖刚好也来找她，陆绵绵顾不上他的挽留，急急忙忙离开了。 “我有点担心褚沐阳。”陆绵绵皱眉。 “为什么？”霍祈靖一愣，褚沐阳有什么好担心的，他身边有那么多人保护他。 “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先回驿馆。”陆绵绵扶额，总不能和他说这只是女人的第六感觉，直觉这种事没法解释。 一直按兵不动的白娇滟，陆绵绵怀疑她在憋大招对付褚沐阳。 蛊虫，凤凰果，她怀疑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就是她，又或者是白家家主。 只是他们这么执着将白娇滟塞给褚沐阳是什么意思？ 作为白家娇客，就算她爹再怎么宠她也不可能由着她的性子嫁人，陆绵绵有点想不明白这事，褚沐阳身上有什么是白家想要的。 另一边，望月楼里，褚沐阳望着丰盛的酒菜，压根就没有想要动筷子的意思。 “酒菜不合你口味吗？我让人再换一桌。”白娇滟媚眼如丝，见他还是清冷淡然，冷静自持，咯咯咯的娇笑几声。 “凤凰果。”褚沐阳被她毫不掩饰的如同对待猎物般的盯视弄得十分不悦，却又不得不压下心底那股子不悦。 “知道你会心急，但没想过你会这么心急，我们不能吃完了再来聊吗？”白娇滟娇嗔地斜睨了他一眼。 “条件。”褚沐阳越发不喜，现在的她连掩饰都懒得掩饰。 “凤凰果白家有，但爹爹说了，凤凰果不能外传，只能在滟儿的嫁妆里。”白娇滟似嗔似怒道。 冷静，褚沐阳看着面前的女人，第一次觉得这女人比后宫那些女人还要可怕，但他还是没有发飙，现在只是想离开。 曾经他暗自吐槽他姐夫不过是后宫那些女人争宠的筹码，如今他似乎也成了这女人的一个筹码，“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褚沐阳啊。”白娇滟明目张胆地望着他。 这一刻白娇滟的眼里似乎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爱慕之意，但终究是镜花水月，不过是虚情假意，经不起深究。 “是你下的蛊吗？”褚沐阳深呼吸了一口气。 “不是啊，我才不要碰那种东西，是她不知死活，惹了不该惹的人。”白娇滟皱眉，蛊虫那东西想想都要起一身鸡皮疙瘩，她不过是顺手捡了个大便宜而已。 “是谁？”褚沐阳逼着自己去看着她，看看她到底有没有撒谎。 “我也不知道啊，白家都惹不起的人，你还是不要知道那么多为好。”白娇滟掩嘴娇笑，“我不会害你的。” 她也没兴趣知道那么多，她只需要知道结果如她所愿便可。 “告辞。”褚沐阳见在她这儿问不出更多的信息，起身。 但就在他起身的刹那，身形晃了晃。 那股香味有问题，原以为开着窗不会有事，他还是大意了，褚沐阳想要喊封石，却是发现自己提不上气来。 这一刻他终于乱了心神。 “今夜月正圆，花前月下你不沾一滴酒，不吃一点东西也就罢了，来望月楼的人怎么也得赏完月再离开才不枉此行。”白娇滟上前扶着他。 “他……”褚沐阳见她靠了过来，情急之下终于说出了一个字来。 “除了你和我再无其他人，我知道你会害羞，所以无关的人都被我请走了。”白娇滟脸上闪过红霞，事成之后自会有人出现。 见白娇滟的手伸了过来，褚沐阳艰难的别开脸，虽是气极，但他还只是想到一句“不知羞耻”，然而他说不出口。 “走……”褚沐阳闭上眼，白家教的好女儿，竟使如此下作的手段。 这里到底不是陈国，她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你该不会尚未经人事吧？看来我这是捡到宝了，其实我也没有，我很高兴你也没有。”白娇滟还是摸到了他的脸颊，又是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虽说她尚未经人事，但该知道的一样都不少，看过学过就是还没…… 褚沐阳闻言，盯着白娇滟，目眦欲裂。 “卑鄙！无耻！” 窗外跃进一人，对上白娇滟，左右开弓，啪啪的用力抽了两大巴掌。 白娇滟被打懵了。 褚沐阳却是万分惊喜，她来了。 “我带你走。”霍祁媛扛起他就从窗外逃跑。 从关家出来她便发现他独自行动，察觉到不对劲，她一路跟到望月楼这儿来。 但是望月楼自从他进去之后就闭门谢客，她只好偷偷的找了过来。 原本她还以为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结果听着听着就发现不对经了，立马现身，还好没出什么意外。 “来人。”白娇滟生平第一次被人打脸，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立马尖叫了起来。 但她似乎忘了今天不许其他人打扰她的好事。 还是她的婢女发现不对劲，这才让她找到帮忙的人。 只是此时霍祁媛已经扛着褚沐阳跑了一条街了。 见身后似乎没有人追上来，霍祁媛这才放下褚沐阳，但这人软得像个刚出生的婴儿，见他要往后倒下来，她赶紧伸手将人拉至面前，“小心，怎么站都站不稳了，啧啧，手段够狠的，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褚沐阳瞪了她一眼，原本勉强可以站着的，但被她颠得头更晕了，站都站不稳了，“你……回……” “什么东西，臭流氓！”霍祁媛低头一看，条件反射的抽了他一巴掌。 但见他倒下，她又不得不将他拉住，却是不敢拉得那么近了。 褚沐阳又羞又恼，不知道是该扇自己一巴掌还是该扇她一巴掌。 “快追，去那边看看。” 霍祁媛心头警铃大作，差点忘了白娇滟的事，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似乎是个受害者，“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逃。”褚沐阳咬牙道。 霍祁媛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别，立马背起他躲着追她的那些人，一个个感觉都是高手，她背着他真打不过那么多人。 她有点后悔自己练武练少了，“别担心，要死一起死，我不会丢下你的。” 褚沐阳翻了个白眼，能不能说些好听的。 “驿馆……”霍祁媛一边跑一边嘀咕，驿馆在哪来着，这地有点陌生。 第二百四十六章 体面 早知道她偷偷溜出来逛逛，现在看着哪儿都差不多，两眼一抹黑，霍祁媛跺了跺脚，东南西北随便点个方向。 “那。”褚沐阳软绵绵的指了个方向。 霍祁媛想都没想便按照他说的方向跑去，“好像不对。” “有人追，那边。”褚沐阳轻哼。 “谁敢坏我们的好事？”身后黑衣人看到有人居然敢挡他们的道，不可一世的怒喝。 “他们居然不知道我们是谁。”陆绵绵轻蔑的瞥了一眼那些人。 “哥，我们在这。”霍祁媛听到陆绵绵的声音，立马转身折了回去，“你们终于来了，他们想要抓我们。” “知道了，哥替你揍他们。”霍祈靖瞄了一眼霍祁媛，还有她背后的褚沐阳。 方才他听到黑衣人说弱不禁风的公子哥儿，还有小姐什么的，下意识便是想到了他，因为那些人是白家的人。 “我也有点手痒。”陆绵绵把药箱扔给霍祁媛，握紧了伸缩棍。 那些黑衣人还以为他们只是说说，他们那么多人应该不敢打，谁知道她一棍子便打倒了一个，还大言不惭一句“不过如此”。 谁会料到你的棍子能变长，倒地那人白眼一翻，被气晕过去了。 那些人还真不敢杀他们，陆绵绵和霍祈靖可不管那么多，下手那叫一个狠，但不杀他们，不过就是断手断脚。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做人要有自知之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们可以滚了。”陆绵绵一棍子敲下去，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饿了，回去吃宵夜。”陆绵绵见他们三人目瞪口呆地望着她，讪讪地笑了笑。 “谁是癞蛤蟆？”霍祁媛不怕死地问。 “你说呢？”陆绵绵白了她一眼。 “骂得好，骂得妙，绵绵不过他好像有点不对劲。”霍祁媛想要提一提不断下坠的某人，身后的重量突然没了。 “我来背。”霍祈靖将人背自己身上，“好烫，赶紧回去。” 但她有点冷，陆绵绵压下心底的不安，别被她的乌鸦嘴料到了，“等等，先喂他吃药，我怕他熬不住。” “不行，牙齿咬得太紧了。”霍祁媛试着扳开他的嘴，但失败了，“赶紧回去吧。” 一行人也不敢耽搁，赶紧将人送回驿馆。 事关褚沐阳的声誉，霍祈靖路上扯了块布，将人挡住，没做停留，一会儿便回到了驿馆，立马将人放到房间。 “你们出去，别让人进来，你留下。”陆绵绵只留下霍祈靖。 “发生什么事情了？”崔昭学还是一头雾水，“你们怎么一同回来了？” “别问了，等他醒来你问他吧。”霍祁媛不想替他做主，却又暗恨，“笨蛋，笨死了。” “你说什么？”崔昭学没听清楚。 “让人准备些吃的过来，我在这儿守着。”霍祁媛没有解释。 崔昭学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转身下去安排。 房间内，褚沐阳不配合吃药，或许他已经是靠着身体记忆一直没有松口，可惜已经不能让他保持最后的意识。 陆绵绵只好用针灸，但是泄火的事情真不好办。 看了一眼褚沐阳，陆绵绵想了想片刻，替他想了个体面一些的办法，附在霍祈靖耳畔如此这般说了一番，“你能做到吗？” “没别的办法了是不是？”霍祈靖下意识地问。 “太迟了，就算是有，但那办法对他不好。”陆绵绵叹了一口气，“你来吧。” 霍祈靖心情复杂地接过陆绵绵递给他的绸缎，“你别偷看。” “快点。”陆绵绵白了他一眼，转过身去。 过了好一会，终于听到褚沐阳的一声闷哼，陆绵绵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他怎么还没醒过来？”霍祈靖看着帐幔里的身影，一点动静都没有，都完事了，不应该醒过来的吗？ “估计得睡一晚上，我真饿了，你帮忙去看看吃的好了没。”陆绵绵摸了摸咕噜噜的肚子，“我得在这儿守着。” “好。”霍祈靖连忙走了出去。 “他没事了？”霍祁媛走了进来，关心地问。 “没事了，睡一觉就没事的。”陆绵绵帮他盖好被子，把了脉，试着扳开他的嘴巴，看样子还是不能灌药。 还是等他醒了再说，陆绵绵想了想，拿出一节沉香，“把这个烧了，能够镇静安神，让人没那么烦躁不安。” “好，你的手好凉，是不是饿了？”霍祁媛接过沉香，接触到她的指尖，惊讶地说道。 “嗯，是饿了。”陆绵绵淡笑。 霍祈靖端着三碗热腾腾的水饺过来。 不过陆绵绵又没了胃口，只是吃了一点点。 他们三人轮流守着褚沐阳，以防万一。 半夜里，褚沐阳的侍卫满脸羞愧的回到了驿馆，霍祈靖让他们自行领罚。 这事褚沐阳有责任，他们也有责任。 褚沐阳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宿，他做了一个不大真切的梦。 醒来的时候看着自己的衣衫，那个或许不是梦。 不，不会的，褚沐阳看到霍祈靖还有陆绵绵他们，想要越过霍祁媛下床。 “你醒了。”霍祁媛一听到动静便醒了，看到他平安无事，高兴不已。 “嗯。”褚沐阳拉紧了身上的长袍，“昨晚我没出糗吧？” “出糗，出什么糗？”霍祁媛一头雾水。 “别开窗。”陆绵绵见褚沐阳想要打开窗户，下意识的大声喊道。 “为什么？”霍祁媛不解。 褚沐阳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真的是睡糊涂了，都忘了自己为什么要去望月楼。 “我好像中蛊了。”陆绵绵看到褚沐阳的眼神，有些了然，有些讶异，她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你……”霍祈靖望着陆绵绵，原来心底的不安不是他杞人忧天，而是她真的中蛊了，前一天他还在自欺欺人。 “你和他解释一下。”陆绵绵推了推霍祈靖，“你们别这样看着我，我是大夫，我会治好自己的，不用凤凰果。” “真的吗？”褚沐阳却是将信将疑，虽然那女人很讨厌，但若是可以保她一命，他不介意让她做正妻。 “嗯，我这几天一直在想这事，你们不用担心。”陆绵绵淡淡地点了点头。 “那我呢？”霍祁媛忽然问。 第二百四十七章 烦躁 “不清楚，这个若是它不发病我也没办法察觉，而且应该没那么快发病。”陆绵绵顿了顿，还是照实说。 “你们……在说什么？”崔昭学听了一半，突然有些不安地问。 陆绵绵看了看在和褚沐阳嘀嘀咕咕的霍祈靖，又看了看若有所思的霍祁媛，只能是由她来和他说一说他们现在的麻烦。 “看样子我今天是没办法进宫了。”陆绵绵苦笑。 “现在进宫的事不重要，到底是什么人要这样子害你？”崔昭学略显气恼。 “白家！”褚沐阳提起白家就咬牙切齿。 “白家并不无辜，但白家身后可能还有其他人。”陆绵绵还是挺客观的，见霍祈靖还在这儿，“若是不进宫你还是去训练吧，不用守在这儿。” 反正你也帮不上忙。 但这话她说不出来，陆绵绵见他们还是忧心忡忡，故作轻松道，“我吃过奇花，一时半会还不至于发病，而且蛊虫也没你们想的那么可怕，只要不接触阳光就行了。” 突然有点可惜，好好的紫色妖姬估计都被蛊虫给祸祸没了。 崔昭学让人去和燕国皇帝说他们今天不进宫了。 霍祈靖被陆绵绵赶着去训练了。 不管背后下黑手的人是谁，他们都要打比赛，要让燕国人不敢小瞧了他们陈国。 她这会儿在驿馆内行走还是没事的，就是有些畏光，但尚在她的忍受范围内，若是普通人大概没等发病就被种种不便给折磨死。 “我可以做什么？”霍祁媛看着陆绵绵大白天的躲到帐幔里，心里很是不舒服。 “让我安静一会，你去盯着褚沐阳，别让他干傻事，白家的人别招惹，我怕他不能全身而退。”陆绵绵头疼，想了想，终于想到了打发她的理由了。 其实现在这会儿褚沐阳还是有点分不清楚现实和梦境。 那份体面，压根就没有什么体面。 “你的脸怎么又红了？是不是不舒服，我叫绵绵来给你看看。”霍祁媛见他神色微恙，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关心地问。 “没事。”褚沐阳烦躁地推开了她的手，“男女授受不亲。” “知道了。”霍祁媛白了他一眼，“那你好好歇着，别想着去找白家的人，那些人很麻烦，沾上了就甩不掉了。” “霍祁媛！”褚沐阳的脸越发阴冷，“别以为你救了我就可以对我指指点点。” “哼。”霍祁媛一噎，又不能说这是陆绵绵的意思，或许这话换了她来说并不会是现在这结果，愣了片刻才气哼哼的离开了。 “她这是怎么了？”崔昭学进来看到霍祁媛的背影，一头雾水地问。 “找我有什么事吗？”褚沐阳有些懊恼，但也不想和他谈论霍祁媛的事，便转移了话题。 “我整理了一下互市的条款，让找你参详参详一下。”崔昭学想到了正事，拿出自己准备的手稿。 至于那些尚未确定的事项他也单独列了出来，给出了折中的意见。 这份手稿或许直接给到燕国皇帝那边可能会推动互市的进程，他不想再耽搁下去了。 褚沐阳接过手稿，很仔细地看了一遍，条款那些没什么问题，他是捉字眼，不让燕国人有任何挑剔的可能。 十里香闭馆修葺，他们还剩一些果子酒，其他的都卖完了。 酒坊那边酿造出来的还是和他想要的味道差一点点，酒馆这边开不下去，他只能是闭馆，把酒馆重新修葺一番。 因为忙着酒坊和修葺的事情，萧墨顷这会儿才猛地想起陆绵绵。 还有叽叽喳喳的玄凤鹦鹉。 心里突然有些不安，萧墨顷看着紧闭的窗户，她出去了吗？ 但是他看到了崔昭学和褚沐阳两人，他们今天没进宫。 萧墨顷放下了图纸，直接从窗户上跃下。 “你们今天没进宫。”萧墨顷看着褚沐阳和崔昭学，眉头渐渐拧紧。 “人吓人会吓死人的。”褚沐阳看到他便一肚子无名火，语气自然很不耐烦。 “绵绵中蛊了，我们想去找找城中名医。”崔昭学却是想要拜托他，因为他知道凤凰果，知道蛊虫一事。 褚沐阳瞪了崔昭学一眼，无端端的和他说这事做什么！ “没用的，或许李御医能够帮得上他，他医术好，也值得信任。”萧墨顷摇头，他们这样子上街去找找不到好的大夫不说，说不定还会让人有机会钻空子。 “你不是很厉害的吗？”褚沐阳忽然盯着萧墨顷，他会蛊术，“你也救不了她吗？” “我想先见见她。”萧墨顷直接无视他的挑衅。 “你！”褚沐阳挡在他前面。 “让他去见吧。”崔昭学将他拉到一旁，“我觉得他说得没错，我们这样子到大街上去找大夫也没用，绵绵她就是最好的大夫。” 就算她不可以医治直接，但能够帮得上忙的除了萧墨顷便只有宫里的御医了。 褚沐阳冷眼瞥了他片刻，拂袖而去。 崔昭学摸了摸鼻子，褚沐阳他这是看谁都不顺眼。 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不说。 谁没点不愿意说的秘密。 唉。 崔昭学看着艳阳天，叹了一口气。 落叶飘零，酷热已经散去，再过不久便是寒冬，他们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回陈国。 他离家的时候妻子刚刚有了身孕，但因为皇上重托，他还是义无反顾的离开了陈国，这一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房间里，萧墨顷看着厚重的帐幔，心好像被针扎了一般吃痛。 “你想到了治疗的法子没有？”萧墨顷不忍撩起帐幔，隔着帐幔问道。 “你来了。”想事情想的晕乎乎的，突然听到他的声音，愣了好一会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酒馆是不是没开了？” “嗯，酒馆没事，只是在修葺，酒坊那边也差不多要成功了，你不用担心，都很好。”萧墨顷心里越发酸痛。 “酿酒的事情我不大懂，闲来无事，只是列了几条建议，你拿去给他们参考一下，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上忙。”陆绵绵递出一张小纸条。 她特地让人做了张床上书桌，感觉像是回到了念书的时候。 “绵绵，你是不是没办法了？”萧墨顷拿着纸条脸上并没有一丁点高兴的表情。 第二百四十八章 火疗 里面的沉默让萧墨顷紧张起来，他想也不想便撩起帐幔走了进去，只是没想到霍祁媛也在，而且她们两人在床上下棋。 这就有点尴尬了，他想象中的卧床画面没有出现，萧墨顷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有啊，你放心，现在天气没那么热，我又不出门，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陆绵绵想了想，耸耸肩。 “我想好了。”霍祁媛落下一子，“和我下棋能不能专心点？” 一会儿干这个，一会儿干那个，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我很专心，下棋的时候专心，想事情的时候也专心，我这叫利用碎片时间，该你了。”陆绵绵很认真的看了一下局势，落下一子。 “你不担心自己的身体吗？你是不是想好了怎么解蛊？”萧墨顷不关心棋局，有点搞不懂她这是淡定还是放弃治疗。 “想是想过，不过得验证一下才行，你来了正好，帮忙找点东西来，我要做个实验。”陆绵绵拿出准备好的图纸给他。 萧墨顷看着上面的东西，“就这些，没别的了？” “没了，已经够多的了。”陆绵绵摇头，“不着急。” 只是话音刚落，人已经不见了。 “该你了。”霍祁媛又落下一子，“我到底有没有中蛊？” “就算你中蛊了也没那么快。”陆绵绵白了她一眼，“瞧你这迫不及待的样子，你以为中蛊了是闹着玩的吗？” “我不就是想给你练练手，总得有人学会了才能救你。”霍祁媛嘀咕道。 “其实我想了个笨方法，若是实验成功了，不是大夫也可以帮忙的。”陆绵绵叹了一口气，“只是猜想而已，暂且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没和他们说。” “会成功的，你要相信你自己。”霍祁媛安慰她道，也是在安慰自己。 因为他们的缺席，宫里那些瞒不住了，萧瞻命京兆尹彻查此事，第一个查的便是白家，但也只是私底下查的，他不想引起太大的恐慌。 萧墨顷进宫搜刮了一大堆药材还拿走了库房里两样珍宝，然后火急火燎的离开。 萧瞻想要逮人都逮不到，只能是将看守库房的人大骂了一顿。 有鉴于他这样子明抢的行径，看守的人防也防不住，他也只能是骂一顿泄泄火而已。 其实陆绵绵若是需要什么他也会给，现在他这样子一点好处都落自己头上，萧瞻是越想越郁闷。 更加让他郁闷的是前朝有关的东西似乎又逐渐浮出水面，被支配的恐惧，被神秘人暗中盯着的恐惧，这让他很不爽！ “去驿馆！”萧瞻想来想去还是坐不住。 君无戏言，萧瞻看着傅公公准备的礼单又肉疼了，回头再和萧墨顷算账。 因为他的到来，驿馆上下都出来迎接，除了陆绵绵和霍祁媛。 崔昭学都没想到这么快就瞒不住了，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想要瞒住这么大的事情有点难，眼下只能是赔不是。 “你放心，朕已经让京兆尹彻查此事，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萧瞻自然不会怪他，事情发生在天子脚下，他责无旁贷，“朕去看看小神医。” 崔昭学赶紧将人带去陆绵绵房间。 房间虽然关着窗户，但窗户被戳了很多小孔，房门也没关着，帐幔厚重，看着就感觉有点古怪。 崔昭学连忙提醒，陆绵绵这才起身将帐幔挂了起来。 “不碍事，放着也不碍事。”萧瞻上下打量着她，“看着气色还好。” “不痛不痒，这会儿太阳也不猛，不用放下帐幔也行，恕我不方便走出这方寸之地，现在有点畏光。”陆绵绵依旧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你也中了蛊？”萧瞻打量了一下霍祁媛，看着总觉得她和常人无异。 “她还在观察期间。”陆绵绵解释。 “是不是已经有了解蛊的办法？”萧瞻连忙问。 “有啊，火疗，傅公公来了正好，我可以用火疗帮你治疗一下你的老寒腿，许久没用过这法子，正想找人练练手，顺便让他们也学学。”陆绵绵看到傅公公，不由得眼前一亮。 “你说的办法就是火疗啊，我学。”霍祁媛抢着说道。 傅公公为难地望着陆绵绵，“我的老寒腿托你的福已经差不多好了。” 火疗，听着就挺可怕的。 “真好了，老虎都能踢死一只。”傅公公活动活动了双脚。 萧瞻斜睨了他一眼，“让你试试你就试试，哪来那么多废话。” “是。”傅公公勉强笑了笑。 “其实火疗可以温通经脉，祛除体内寒湿，行气活血，消淤散结，是很好的一种治疗方法，不过你若是不愿意就算了，我挂个义诊的牌子出去，一定可以找得到愿意尝试的人。”陆绵绵微微一笑。 “其实老奴最近总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可能是又染了寒湿，有劳小神医了。”傅公公感觉到来自皇上的压力，连忙说道。 陆绵绵正推辞的时候萧墨顷让人抬了十几箩筐的东西进来，她要的东西齐了。 白家有凤凰果的事情她没说出去，就让他们捂着，烂在手里。 陆绵绵穿上好几层防护衣，带上护目镜，这番操作让傅公公心里直打鼓。 “你不用紧张，我怕火怕光才穿成这样的。”陆绵绵好心解释。 “不怕，奴才不怕。”傅公公尴尬地笑了笑，就是皇上面前失仪有点不自在。 无关人员都出去了，就剩崔昭学和褚沐阳，还有霍祁媛和萧墨顷、萧瞻、陆绵绵。 但就是这么些人盯着他一个，傅公公还是觉得压力山大。 “放松。”陆绵绵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一边操作，一边讲解。 原本除了陆绵绵的讲解，气氛还是挺融洽的。 突然想起打呼声，气氛突然有些尴尬了。 最该尴尬的那人睡着了。 看到他睡得那么香，萧瞻突然有些羡慕。 他们就这么看着他打呼。 可能是目光太过于灼热，傅公公做了个噩梦，猛地惊醒了，这才发现现实也是如此，他在皇上面前睡着了。 “你打呼了。”四目相对，萧瞻觉得要说些什么。 “皇上恕罪。”傅公公哆嗦了一下，想要起身。 第二百四十九章 条件 “你别乱动。”萧墨顷出手将人摁住。 傅公公只想装死，可是如今的他神清气爽。 “好了，可以穿好衣服了。”陆绵绵长舒了一口气，虽然穿了这么多衣服，手艺还是一点也没生疏，太好了。 “好像挺简单的。”霍祁媛看完了整个过程，“哎呀。” “你怎么了？”崔昭学连忙问。 “好像皮肤突然被针扎了一下似的。”霍祁媛想了想，感觉似乎越来越明显。 “你这倒霉孩子。”陆绵绵幽幽地说道。 “有你在，我多幸运，哪里倒霉了。”霍祁媛笑嘻嘻道。 “你们真没得罪什么人？”萧瞻头都大了，又来一个，突然觉得天子脚下也没那么安全，这脸被打的。 “如果有才也是一种罪，我想我已经得罪了一大票人了。”陆绵绵一边脱掉附加厚衣，夸张地说道。 萧瞻听了，忍着想要翻白眼的冲动，“知道就好，让你嘚瑟。” “我听说白家有凤凰果，凤凰果可以解这种蛊。”萧墨顷忽然说道。 陆绵绵不敢置信地望了他一眼，他怎么知道的？ 萧瞻望着萧墨顷，早不说，现在才来说，他若是要不来凤凰果岂不是丢脸丢到家了，“白家那边朕已经命京兆尹去查，若是有问题朕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白家和夏侯一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冒昧问一下你怎么会查白家的？”陆绵绵有些好奇地问。 “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燕都若是出了什么大事，白家都是最有嫌疑的那个。”萧瞻有些无奈地说道。 当然褚沐阳还有望月楼的事情也瞒不了他，但那些事不能放到明面上来说，现在想想，褚沐阳当时可能是奔着凤凰果去的。 凤凰果，萧瞻皱眉，“白家怎么会有凤凰果的？” “不知道，这得问白家的人。”萧墨顷也想过这个问题，连他都不知道凤凰果的所在，白家手里怎么会有这种果子。 他是问遍了所有人，关廉山向他透露的消息。 关廉山知道他祖父和陆绵绵说起过凤凰果的事情，他缠着他祖父问到了点凤凰果的下落，可能的下落。 但不管真假，他都要试一下，除非白家在皇上面前也否认他们有凤凰果。 萧瞻看萧墨顷神色不像是在撒谎，只能是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你和你父皇说这个做什么，白家便是有凤凰果也不会轻易拿出来的，我不想去求他们，相信我，我真的是有办法可以解蛊。”陆绵绵叹了一口气。 “你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是？”萧墨顷艰难地问。 “把握这种事需要证据，我会拿出证据的，不要和白家的人做交易，相信我一次可以吗？”陆绵绵笑了笑，一再保证她可以治好自己。 “好。”萧墨顷答应了下来。 但他还是去闯白家的，然而却是连白家的核心范围都进不去，还带了一身伤回王府。 “王爷，要不小人去请御医过来给你瞧瞧？” “不碍事，皮外伤罢了。” 这种程度的皮外伤他自己也可以处理，萧墨顷打开抽屉，拿出一瓶药，若是她在，不知道会不会帮自己做缝合。 驿馆里，陆绵绵也开始做实验来了解蛊虫的属性。 血液有些淡，她的皮肤，陆绵绵这才仔细瞧了瞧手背上的肤色，白得有些透亮，这种不自然的白她好像在某人身上看到过。 又要用火烧，陆绵绵做好了防护，戴上护目镜。 实验只有她一人，霍祁媛也见不得强光，正躲在床上生闷气。 霍祈靖从关家里出马，第一时间便来看她们。 不过陆绵绵正忙着做实验，吃饭都在自己的小天地里。 “听说你也中了蛊。”霍祈靖有些难过地望着她，若是她们两人有什么三长两短，他都无颜见他娘亲还有三叔。 “嗯，不过没什么不舒服，打拳都没问题。”霍祁媛虚晃了一招。 “绵绵呢？”霍祈靖又问。 “说是在做实验，不让人打扰。”霍祁媛指了指屏风后面，帘子挂了好几重。 “可以吃饭了。”崔昭学和褚沐阳端着吃的东西进来。 她们两人中蛊，陆绵绵说有可能是水源有问题，驿馆后厨那些人都换了一遍，但他们还是不放心，衣食住行都由自己人来负责。 虽然有人有心还加害他们是防不胜防，但该防范的还是得防范。 “她还没出来吗？要不你进去看看她怎么样了。”褚沐阳看着一点动静都没有的屏风，下意识的望向霍祁媛，但一想到她似乎也不大方便，“我进去看看，她得吃点东西。” “绵绵，我们可以进去吗？”霍祈靖犹豫了一下，喊道。 “等等。”陆绵绵看了看瓷碗里的血液，血液的颜色还是没有恢复正常。 正当她都快要心灰意冷的时候，血液的颜色终于慢慢恢复了正常。 陆绵绵又惊又喜，甚至有些不敢置信。 她记住了这个温度。 虽然有些冒险，却也是可行的。 陆绵绵兴冲冲地走出重重帷幕，看到他们都在，兴奋地说道，“没问题了，可以解蛊了。” “太好了。”霍祈靖绷紧的神经这才放松了些许。 “什么时候可以解蛊？”褚沐阳连忙问。 “我还需要些材料，先帮她解了体内的蛊。”陆绵绵想到一事，傅公公做火疗的时候耗费了她的材料，这会儿她得让萧墨顷重新准备一些材料过来，“你们等等。” 陆绵绵重新列了一份清单出来，让霍祈靖把清单交给萧墨顷。 “路上吃。”褚沐阳打包好两个包子给霍祈靖。 “不急，吃了饭再去找他。”陆绵绵拉住了他。 “我不饿。”霍祈靖接过包子，匆匆忙忙出了门。 快马加鞭的赶到宁王府，幸好萧墨顷在，霍祈靖没废话，直接将清单给了他，却没有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准备好上面的东西便离开。 萧墨顷收到陆绵绵的清单，可以交代下去的立马交代下去，剩下的他亲自去找，宫里便有他想要的。 这个好消息他也需要告诉他父皇。 萧瞻知道这个好消息之后是大大松了一口气，看着同样释然的萧墨顷，“你知道白家提了什么条件吗？” 第二百五十章 看了个寂寞 驿馆内，陆绵绵和霍祁媛一人一碗刨冰，吃得好不过瘾。 霍祈靖和崔昭学进宫敲定一些细节，褚沐阳留下来盯着她们两人，或者她们两人也在盯着褚沐阳，不让他干傻事。 只不过褚沐阳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在干傻事，陪她们吃刨冰，现在看起来可不是吃刨冰的好时机。 “你不吃吗？给我，别浪费了。”霍祁媛见他都没怎么动过刨冰，一把抢过刨冰，三两下便吃完了。 褚沐阳都来不及阻止她便差不多吃完了，她是不是太不见外了！ “舒服。”霍祁媛打了个饱嗝。 陆绵绵还是慢吞吞的在吃，萧墨顷还没出现，干姜酒精那些东西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要准备多人份量难为他了。 而且她还没想好让谁给自己做火疗，霍祁媛可以，就她这性子让她犹豫不决啊。 “你在想什么？”褚沐阳见她若有所思，心里又七上八下。 “她啊，不知道她帮我做火疗的时候会不会手抖，万一弄不好火疗变火葬。”陆绵绵嫌弃地瞅了一眼霍祁媛。 “你可不要小瞧我，不信的话我可以做一遍给你看。”霍祁媛不服气道。 “嗯，正有此打算，等材料齐了，等你解了蛊，我找几个人先给你练练手。”陆绵绵挤了个苦瓜脸出来。 褚沐阳几次张嘴，但都没好意思说他也可以，到底还是得避嫌，霍祁媛就很合适。 傍晚时分，天突然变得阴沉，所有人都变得十分雀跃，以为会下雨，最后却是一滴雨都没有落下。 崔昭学和霍祈靖他们还特地急急忙忙的出了宫，既担心天气也担心陆绵绵他们。 “萧墨顷还没来吗？”霍祈靖见房间内空荡荡的，下意识的问。 “还没，别催，会来的。”陆绵绵一点也不焦急，“明天早上应该会来的，这次要的东西有点多。” 这一次还真的是被她说中了，萧墨顷如期而来，还带来了李御医。 山谷那边他派人去守着，等他忙着这边的事情可以继续。 “你怎么把他带来了？”霍祈靖可不大想让他旁观他亲妹妹的治疗过程。 “他是大夫。”萧墨顷白了霍祈靖一眼。 “非礼勿视。”褚沐阳冷哼，“绵绵一人便可。” “你怎么看？”陆绵绵扭头看了霍祁媛一眼，“全身的那种程度可以吗？” “不可以。”霍祁媛和霍祈靖两人异口同声道。 李御医无奈地看了萧墨顷一眼。 “你还是得学着点，我怕万一需要你帮忙。”萧墨顷淡淡地说道，虽然他也不喜欢那个万一，但是比起陆绵绵的性命，其他的事情没那么重要。 “王爷说的是。”李御医连声应着。 陆绵绵拿出纱幔，将房间一分为二，“除了李御医其他人都出去吧。” 霍祈靖犹豫了一下，率先走出了房间。 崔昭学和褚沐阳两人看着纱幔里的两人，又看了看纱幔外的李御医，缓缓走出了房间。 “你不出来吗？”褚沐阳斜睨了萧墨顷一眼。 “是先给她解蛊吗？”萧墨顷看着正在穿衣服的陆绵绵。 “嗯。”陆绵绵随即应了声。 萧墨顷顿了顿，立马离开了房间。 李御医看着纱幔，看着屏风，突然有些茫然，他留下来干嘛来着？ 陆绵绵还是记得他的存在的，一边操作一边解说。 “好像有点痛。”霍祁媛皱眉，怎么她看傅公公挺享受的样子。 “会有像针扎的效果，不会痛很久的，忍忍便过去了。”陆绵绵安慰她道。 火疗分了两部分，霍祁媛的下半身还在特制的冰窟里，可以说是冰火两天，若是一次性进行全身火疗，她怕随着蛊虫的毁灭身体会自燃，五脏六腑也跟着油尽灯枯。 等火疗完成之后，霍祁媛脚底多了个脓疮，放出脓血之后才算是彻底解了蛊。 差点被遗忘的李御医有些郁闷，连脚底什么情况都不让看有点过分了。 陆绵绵事后和他解说了一番。 “所以我可能只是个摆设？”李御医有点小情绪。 “也不全是啊，万一她把我烤熟了你可以尽力抢救一下。”陆绵绵双手一摊，一脸无辜。 “呸呸呸，你这乌鸦嘴可别乱说。”霍祁媛跳着脚，生气地说道，“重新说一遍。” “她的手艺我还是信得过的，你很大可能还是个摆设。”陆绵绵心虚地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因为霍祁媛还是因为李御医。 李御医垮了脸，不过好歹还是学到了点东西，不然的话非得臭骂宁王一顿。 “去开门吧。”陆绵绵对霍祁媛道，忙了大半天，天都黑了，但外面挂了灯笼，而她只能活在暗黑中。 这蛊虫确实是可以将人折磨疯。 “知道了。”霍祁媛跳着脚走到房门前。 “我来，我来。”李御医回过神来，连忙抢着去开门。 “啊……”霍祁媛冷不丁被他推开，下意识的尖叫了起来。 “小心。”褚沐阳透过门缝看到将要倒下的霍祁媛，立马冲了上前将人拉住。 “我没事。”霍祁媛抓住了他的手，借力站稳了，随即松开了手，盯着从房门后出来的李御医，怒目相向，“你是不是忘了我还是个病人！” “还不是因为你是病人我才……”怎么说都是他理亏，任他脸皮再厚也说不下去了，李御医灰溜溜的去和萧墨顷告辞。 “你的腿怎么了？”褚沐阳看着她独特的站姿，狐疑地问。 “疗程之一，睡一觉就没事。”霍祁媛试着把脚放下，其实这点痛算不了什么，只是看到那脓血，矫情了一下下。 “没事就好。”霍祈靖上下打量着她，肤色似乎白了些，但是正常的白皙，没了那种透亮的感觉。 “帮忙把这个贴出去，只要五个女人，免费治疗。”陆绵绵将写好的广告纸递给霍祈靖。 “五个够吗？”霍祈靖表示怀疑。 “够了。”霍祁媛不满地瞪了霍祈靖一眼，随即望着褚沐阳和崔昭学，“你们是不是也信不过我吗？” “没有。”褚沐阳和崔昭学异口同声道。 咕噜咕噜…… 他们都饿了，也都笑了，不再纠结治疗的事情，还是先解决肚子的问题比较重要。 第二百五十一章 有惊无险 因为免费治疗，又打着小神医的旗号，前来排队的人差点打了起来。 “不是说是个女的吗？”有妇人狐疑地打量着李御医。 “不是我，我就帮忙筛选。”李御医面无表情道。 就算是平民百姓故意也不乐意被一个男的看，他要挑个男的来练练手才行，让陆绵绵真正指导他一回，好歹得等她康复了再说。 而霍祁媛也是赶鸭子上架，蒙着脸便被当成小神医了，一举一动都被陆绵绵盯着，或指点或纠正。 前来求医的妇人一听说要脱掉身上的衣服，多少都有点不愿意，不过见霍祁媛不大耐烦，就差赶人了，扭扭捏捏的顺了她的意。 这和解蛊治疗过程不一样，用药也不一样，陆绵绵根据李御医给出的脉案准备好要用的药材，霍祁媛只负责火疗这一步。 看着火焰，说没有心理压力是假的，但有陆绵绵盯着，霍祁媛胆战心惊的伸手过了一遍火焰，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练到最后一个，她都觉得自己闭上眼睛都可以操作了。 受过治疗的人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霍祁媛也没抛头露面，免得被人知道她是个冒牌货，是李御医将人送出驿馆的，火疗只是暂且缓解她们的病痛，想要彻底根治还需要后续治疗。 陆绵绵再三思索，还是送了她们一人一瓶药酒。 “明天到你了是不是？”霍祁媛问陆绵绵。 “嗯，明天吧，今天差不多了，不想弄得太晚。”陆绵绵估摸着也快天黑了。 “嗯嗯。”霍祁媛连连点头，和陆绵绵走出了旁边厢房。 陆绵绵依旧穿着厚重的衣服，戴着帷帽，快速闪回了自己的房间。 明天还得继续，她在房间里吃过饭，早早就睡了。 霍祁媛看着她的背影，有点睡不着。 但一想到明天得给她治疗，霍祁媛强迫自己赶紧入睡。 只是越是想要早点入睡就偏偏睡不好。 原本她还想着用脂粉遮掩一下，但在陆绵绵面前什么都隐藏不了。 “吃了这个，不管你有多困，撑一天都没问题。”陆绵绵看着她眼下的淡青，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倒了一颗药丸出来。 “知道了。”霍祁媛乖乖地吃下药丸，果然很快便精神了起来，摩拳擦掌的想要开始，但想起似乎缺了个人，“李御医怎么还不来？” “会来的，我们先做好准备。”陆绵绵先吃下药，“你去看看冰块做好了没有。” “哦，这就去。”霍祁媛连忙应了声。 一打开房门，霍祈靖便提着两大块冰进来了。 “用不了这么多。”霍祁媛接过冰块，放在预留的位置上。 “以防万一，李御医到了，在外面等着，方便进来吗？”霍祈靖没敢乱看。 萧墨顷那厮一大早就提着李御医来了，他们今天都没事，可怜崔昭学一大早就得起来给他当陪客。 “方便，叫他赶紧进来，要开始了。”霍祁媛快言快语到，“就差他了。” “我这就去叫他来。”霍祈靖连忙出房门。 李御医一边打呵欠一边走进房间。 霍祁媛见他这样，让陆绵绵也给了他一颗药丸，还安慰他道，“不用紧张，我才是动手的那个，我都没紧张。” “我才没有紧张。”李御医白了她一眼，半夜里被萧墨顷叫醒，他能不困吗！ “可以开始了。”陆绵绵喊道。 “你转过身去，别偷看。”霍祁媛轻咳了一声，还是提醒了他一句。 李御医翻了个白眼，不用她提醒，外面那人也在盯着。 房门没关紧，剩了一条缝隙，专门用来盯着他的呢。 “开始了吗？”褚沐阳伸长脖子，但还是什么也没看到，都被萧墨顷挡住了，不久高他那么一丢丢而已！ “你别乱看。”霍祈靖警告。 “你来，只看得到李御医。”萧墨顷让出身位。 霍祈靖瞄了一眼，确实，除了李御医微胖的身形外什么也看不到。 “你们安静点，我要开始了。”霍祁媛吼道。 外面安静了下来，却又被她弄得紧张兮兮，都不敢说她有些紧张。 陆绵绵不紧张，她还有心情和霍祁媛开玩笑。 酒精份量那些都是她来准备的，霍祁媛只负责放上去，移动一下石块等最简单不过的步骤，她没必要紧张。 万幸霍祁媛练过，操作也还算是优秀。 “你怎么都不叫？”霍祁媛看着火焰，心里没底。 “还不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陆绵绵一直留意着自己身体的反应，火候还没到。 但似乎一直都还没到那个临界点，陆绵绵皱眉，时间不对，怎么会不一样？ “再加一小杯酒精。”陆绵绵想到了一个可能。 “真要加？”霍祁媛有些犹豫。 “加。”陆绵绵咬牙。 霍祁媛也是咬牙根据她吩咐的做了。 痛了，陆绵绵闷哼一声，哆嗦着吩咐她按照经络走位，“到下半身。” 上半身得灭火了，再不灭火她都要裂了。 霍祁媛听了差点乱了手脚，还好紧要关头稳住了，动作很慢，生怕出半点差池。 这一次比她那会慢了将近半个时辰。 陆绵绵穿好了衣服，最后一步自己亲自动手。 “刀子扎在你身上我于心不忍。”霍祁媛讪讪地说道。 陆绵绵回了她一个白眼，毫不犹豫的开始放血。 直到血色恢复正常，这才上止血药，陆绵绵看了一眼伤口，包扎都不需要。 “谢天谢地，终于好了。”霍祁媛长舒了一口气，压力太大了。 李御医这个工具人亲自去开门，他想回山谷静静，改天再来学医术。 萧墨顷让人送李御医回山谷，一边进房间一边说的。 众人打量着陆绵绵。 “你好像变漂亮了。”褚沐阳看了她好一会，皮肤变得很白皙细腻，整个人看上去像是脱胎换骨一样。 “我就没变漂亮吗？”霍祁媛不开心了。 “你本来就很漂亮。”陆绵绵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花了很长时间才改变了自己的皮肤状态，如今是更上一层楼。 “没哪里不舒服吧？”萧墨顷打断他们的话，可不想他们都盯着她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变漂亮了。 “没有，没有，血液都正常了，没事了。”陆绵绵活动了一下筋骨，没发现什么后遗症。 第二百五十二章 想报仇吗 “那就好。”看到她们都平安无事，霍祈靖是最高兴的了。 “这么高兴的事情自然是要贺一贺的，今晚是十五呢。”陆绵绵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今晚请你们去吃好吃的。” “你是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霍祁媛白了她一眼，还让她不要随意外出，自己倒好，怎么高兴怎么来。 “怎么会，这亏不能白吃，总得有人埋单……付钱的意思，你们一个都不能少，给我在这儿等着。”陆绵绵蹦跶了一下，将霍祁媛拉回房间。 “你是不是又有什么鬼主意了？”霍祁媛终于品出了点别的味道。 “就是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别人羡慕去。”陆绵绵翻箱倒柜，她可是让绣坊赶制了好几套衣服出来的，“这个怎么样？” 浅蓝色的衣裙非常适合霍祁媛，和翠羽黄衫的明媚不同，浅蓝色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清丽脱俗。 “感觉挺奇怪的。”霍祁媛穿好了衣服，在认识陆绵绵之前她都没穿过蓝色衣服，她的衣服不是黑色便是灰暗的色系。 “我觉得很好看啊，不信的话你出去的时候看看他们的眼神便知了。”陆绵绵吹了个口哨，瞧瞧这眼波流转，清新自然，虽是耿直女孩，但也可以柔情似水。 “绵绵，谁叫你吹口哨的？！”霍祁媛皱眉。 “不要皱眉，尽量不要说话。”陆绵绵扶额，能不能多装片刻。 霍祁媛抚平了眉心，“谁让你刚才的表情比流氓还要流氓的。” “我只是在欣赏美而已。”陆绵绵无力吐槽。 “那你穿什么衣服？”霍祁媛有些好奇。 “这套，好看吧？”陆绵绵拿出一套浅紫色的衣衫，浅蓝色和浅紫色特别适合皮肤白皙的女子。 “看不出来。”霍祁媛对衣服那些没什么感觉。 可是当她看到陆绵绵穿上紫色衣衫，不由得暗叹一句肌肤胜雪，娇俏可人，着实让她惊艳了一把。 “你这头上也太单调了点。”陆绵绵看着霍祁媛的光洁的额头，又是一番翻箱倒柜，找出了眉心坠，“别乱动。” “不习惯。”霍祁媛吹了一口气，额头上凉飕飕的。 “听我的，还想不想赚钱了？想不想报仇了？”陆绵绵弹掉她的手指。 “你是不是想对付白娇滟？”霍祁媛乐了，“都听你的。” “这就对了。”陆绵绵微微一笑，她的发型比较简单，看着有几分温婉，宜家宜室，“好了，可以出去了。” 不同于褚沐阳和萧墨顷他们的惊艳，霍祈靖看到她们两人这般盛装打扮，脸都黑了，“不就是去吃顿饭，至于打扮成这样吗？” “去望月楼，你们三个也回去换身衣服，我们这是要去耀武扬威呢。”陆绵绵打量了褚沐阳他们一番，多少有些不满意。 “去望月楼做什么？”褚沐阳略显不自在。 “报仇。”霍祁媛磨了磨后牙槽。 褚沐阳默默转了个身。 “你也是，快点。”霍祁媛推了推霍祈靖，“穿好看点。” 霍祈靖一脸黑线，他又不是他们，就没有好看的衣服，但她们要他换，他就换套正式一点的衣服好了， “仇我来报就好了，突然有点不想让你抛头露面的感觉。”萧墨顷悄悄走到陆绵绵身旁，小声道。 “我听得到。”霍祁媛冷哼一声，就算是大煞风景也要警告一句。 陆绵绵忍着笑意，“你报你的，我报我的，女孩子的心思你不懂。” “白家想要河运大权。”萧墨顷想起他父皇说过的话，“我不会让他们如愿的，河运陆运我都要。” “怕是有点难。”陆绵绵愣了一下，白家在陆运上可是坐稳了头把交椅的。 不过她也想在陆运上说一不二，白家想要将势力渗透到陈国是没机会了。 褚沐阳他们很快便换好了衣服出来，萧墨顷和陆绵绵也没再谈论公事。 “听说那白娇滟在望月楼宴请女子学院的同窗一同赏月。”萧墨顷收到手下报回来的消息，笑着告诉了陆绵绵。 “这也是她结识那些贵女的手段之一。”陆绵绵一点都不惊讶，这些事她在女子学院的时候便已经听说，而且不是一般人能够沾她的光进望月楼。 “能告诉我她怎么得罪了你吗？”崔昭学忍不住好奇地问，他会避免一下的。 “白家想要借褚家的势抢占陈国的商业版图。”褚沐阳瞥了一眼崔昭学。 崔昭学隐隐想通了某些事情，缓缓抿紧了嘴唇。 白家早就在盯着互市的事，或者是他们早就猜到了互市一事，白家的势必他想象中的要厉害，突然莫名的觉得白家有些可怕。 一行人走着去望月楼。 望月楼在闹市，离驿站其实并不算太远，那天是霍祁媛跑错方向才耽搁了些时间。 他们一行人走在大街上，回头率绝对是百分百的，男女老少驻足看的不在少数，也有少男少女不好意思的偷偷瞧上几眼。 “我快装不下去了。”霍祁媛绷紧了微笑的角度，穿得那么别扭，装得也是别扭，比潜伏几天的时间还要漫长。 “快到了。”陆绵绵无语了，瞧她笑得多么自然。 看着霍祁媛矫情的步姿，褚沐阳的心情稍微变得没那么糟糕。 霍祈靖则是一再警告围观的老百姓，别乱看，那眼神恨不得大杀四方。 围观的老百姓稍微收敛了些许。 望月楼里，白娇滟一早便收到了消息，虽然他们是朝着望月楼来的，她还是不大敢相信他们会来这里。 但人已经快到眼皮子底下了，她不得不相信下人收到的消息并没有错。 看到他们的人不止她一人，白娇滟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下去了。 “是小神医和霍小姐，好姐姐，要不请她们上来一聚吧？”赵红灵看到陆绵绵，立马变得兴奋起来。 自从赢了白娇滟之后，她总觉得再也融入不了她们的小团体了，若是有陆绵绵在，她也能有个说得上话的人。 还有褚公子，真好看，赵红灵看得羞红了脸。 白娇滟暗恨，但看着起哄的其他人，她不得不维持着得体的笑容，吩咐丫鬟去请陆绵绵她们上来。 第二百五十三章 能不能明示 速度挺快的，陆绵绵和霍祁媛对视了一眼，回望褚沐阳等人：她们要去搞事情了，你们自便吧。 萧墨顷一本正经的跟着进入了望月楼，虽然丫鬟说他们也在邀请之列，但他们可不敢去脂粉堆里。 不过他们不约而同的要了同一间厢房，正好是她们楼下。 楼上，盛装打扮的陆绵绵和霍祁媛一出现便成了众星拱月的主角，她们两人反客为主，气得白娇滟差点现形。 “你的皮肤好好，用的是哪家的脂粉？”赵红灵看着陆绵绵白皙的皮肤，羡慕不已，左看看，右看看，“你们的皮肤好像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 “除了白家还有哪家的脂粉。”白娇滟的小跟班脱口而出。 只不过她这马屁注定拍不成的。 “我们这是因祸得福。”霍祁媛斜睨了白娇滟一眼，“也不是什么秘密，你问她吧，都是她的功劳。” 白娇滟看到她们出现本就不敢置信，如今看着她们若无其事的和其他人侃侃而谈，心里突然扑通扑通的。 面对其他人或羡慕或好奇的目光，陆绵绵清了清嗓门，吹爆了中医美容，“不说了，不说了，今晚是十五，我们是慕名前来赏月的。” “再说点。”李家千金眼巴巴地望着她，“我的皮肤素来偏黑，可羡慕你这肤色了，不知道我的皮肤能不能变得像你这么白。” “咳咳，我也是依书直说，机会还是很大的，只是你的皮肤若是天生偏黑，平常还是得注意防晒。”陆绵绵亲切的笑了笑，就差在脸上写着，问吧，问吧，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如她所愿，对于爱美这个问题还是怎么聊都不够的。 楼下，崔昭学看着同样挺迷茫的其他人：她们就去谈这个了？ 萧墨顷虽然想不通，但还是相信陆绵绵不会无聊到去和那些女子聊如何变美什么的，于是淡定的喝了一小口茶。 霍祈靖是滴水不沾，毕竟他们在白家地盘上，他得是保持清醒的那一个。 褚沐阳略一思索，倒是能够想象得到白娇滟的反应，心情愉悦了许多。 崔昭学撞了撞褚沐阳的手，“能否明示一下？” “回去再说。”褚沐阳终于有心情赏月了。 楼上，陆绵绵鼓励地看了赵红灵一眼。 “三皇子怎么会和你们一块来望月楼的？”赵红灵想了一圈，没有别的问题可问了，但灵光一闪，有了。 这个赵红灵真真是她的福星，陆绵绵一点都不恼，反而是很高兴呢。 众人都盯着她，萧墨顷可是连未婚妻都没有的炙手可热的夫婿人选，他似乎和他们走得挺近的，她们是不是可以收点有用的消息。 “三皇子想找我研发些护肤养颜的美容膏，我一时贪心，和他签了契约。”陆绵绵叹了一口气。 所以你们想要从我手上花钱买也是买不到你们想要的东西，去找萧墨顷吧！ 霍祁媛听了都不禁看了陆绵绵一眼，这才是她今晚出现在望月楼的目的。 “三皇子似乎对经商很感兴趣，听说十里香是他开的，我爹可爱去十里香喝酒，那身酒味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 “仙藏酒好不好我不知道，不过那些果子酒很好喝啊。” “姑妈还特地写信来让我们买些果子酒寄过去给她。” “现在想买都买不到。” “你还不知道，人家都说了再过三天便可以重新开门了。” “……” 话题突然转移到萧墨顷身上，有人觉得他经商有失身份，也有人觉得他随心所欲，活得最自在不过了。 但对于他经商的天赋，没有人可以反驳。 只是白娇滟不高兴了，白家在经商一事上面才是最厉害的，脸色不由得阴沉了下来。 小跟班识趣的再次转移话题。 陆绵绵觉得该说的都差不多说完了，和霍祁媛起身离开，外面的圆月这时才看了一眼。 其他贵女纷纷跟着离开。 一句美容觉搅和了赏月大会，白娇滟几乎是冷着脸送走了所有人。 楼下，萧墨顷看到陆绵绵出现，笑容特别灿烂。 “好可惜啊，你们看不到那女人的表情。”霍祁媛特别兴奋，神秘兮兮地说道。 “能够猜到。”褚沐阳起身，“走吧，都完事了。” 所谓望月楼也不过如此。 其实在大街上赏月也一样，褚沐阳望着圆月，忽然想到了仙娥的模样，他一直没有忘记陆绵绵所说的十二花神图。 而萧墨顷则是领着陆绵绵绕了一圈，指着白家的脂粉铺子问她，“要和白家打擂台吗？” “倒也不必。”陆绵绵愣了愣，“地方太小，要做就做一条龙服务，单纯靠脂粉一类的撑不起我想要的效果。” “你想好了便告诉我。”萧墨顷想了片刻，“需要我做什么准备吗？” “有，先找些美人。”陆绵绵坏笑着望着他。 她好像都不能开他玩笑，“首批产品我来准备，方子我会给你，你先找好信得过的人，至于铺子，在驿馆附近也可以的。” 聊起生意上的事情，其他人都没办法插口。 只是看到他们两人聊得默契，心情都变得有些微妙。 过分了，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了。 他们是该装聋还是该扮哑。 萧墨顷领命回去，又该忙碌起来。 因为她的病，十里香推迟了几天开业。 如今又多了一项进项，接下来他该越来越忙，不过他高兴，接下来的日子他们见面的机会将会越来越多。 而陆绵绵他们回到驿馆之后已经很晚了，各自洗洗睡。 病好了，陆绵绵也该进宫谢恩，接下来互市的事也差不多要收尾了。 萧瞻看到陆绵绵没用凤凰果也解了蛊，可高兴了，她的医术再一次让他刮目相看，突然明白萧墨顷这臭小子是多么的幸运，他的坚持也是值得的。 “没事就好，你的身体才好，互市的事就别掺和了。”萧瞻看着她，以看儿媳妇的目光来看是越看越喜爱。 只是想到她在互市一事上咄咄逼人，寸步不让，心情有些糟糕，日后她若是嫁给了萧墨顷应该不会那么偏心的吧。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担君之忧，这是身为臣子应该做的。”陆绵绵拍了拍胸膛，不卑不亢道。 第二百五十四章 识破 她这话说错了吗？ 燕国皇帝的脸色看上去不大妙。 陆绵绵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了笑。 萧瞻不耐烦的让她退下，现在的他都没有立场来反驳她，都怪萧墨顷那小子。 互市一事暂告一段，不过蹴鞠的事已经提上日程。 陆绵绵和褚沐阳他们还需要继续原来的行程，崔昭学安排了许多侍卫来保护他们的出行，特别是褚沐阳。 现在霍祈靖需要去看比赛，霍祁媛的武功比霍祈靖还是差了一大截，只能是在人数上做做文章。 今天和褚沐阳他们见面的是从民间选出来的六艺爱好者，人数比较多，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疯狂粉丝存在，小心一点不为过。 褚沐阳是这次出行的重点保护对象，保护他的人又数十人，但一点也不夸张，那么多人，人人手上都拿了不少东西。 看着一如既往的清冷的褚沐阳，崔昭学抽了抽嘴角，若他再年轻一点，但也只是想想还是算了。 这次见面的机会在国子监的前庭，是慕容祭酒力争来的机会，说是让其他人也有机会参观一下国子监，以此激励他们读书。 陆绵绵看着前庭乌泱泱的一大群人，除了国子监其他学子外，还有从私塾和其他地方挑选出来的人，男女老少都齐了。 他们入座之后便开始问答环节。 五花八门的问题都有。 但他们除了学术上的问题外其他的问题一概不做回应，问答环节才逐渐回归正题。 “问答时间到，各位先歇息一会，接下来会安排教学课时。”慕容祭酒看到香燃尽，宣布问答环节结束。 陆绵绵跟着婢女去女宾休息厢房，婢女领着她们走过一个又一个的曲廊，她们似乎离褚沐阳他们越来越远。 “我们不困，就在这儿赏赏花。”陆绵绵停了下来，也拉住了想要继续前行的霍祁媛。 霍祁媛愣了一下，隐约感觉到不对劲，连忙附和。 婢女望着近在眼前的厢房，为难地望着陆绵绵，“两位姑娘若是休息不好，主子会责备奴婢的。” “主子？”霍祁媛挑了挑眉。 婢女脸色微变，却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仍在苦口婆心的劝着。 “你们这是想替我们做主？！”陆绵绵不装了，脸上已然是薄怒。 “奴婢不敢。”婢女“咚咚”的跪了下来，异口同声道。 “你们是不敢，你们背后的主子敢，我们走。”陆绵绵拉着霍祁媛，她可是记得来时路，也无须给她们面子。 “两位请留步。” 陆绵绵转身，看到白云铮，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惊讶，“白公子找我们有事？” “你们都退下吧。”白云铮对两名婢女挥了挥手。 婢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缓缓退守一旁。 “抱歉，让你们见笑了，唐突佳人非我所愿。”白云铮苦笑，“我是白家的人，你们信不过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知道就好。”霍祁媛冷哼一声，装什么正人君子。 “你们惹恼了三妹，她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她们是三妹的人，而我是三妹手里的棋子，你们敢惹她，我可不敢。”白云铮自嘲地笑了笑。 “所以你想让我们成为你手里的棋子吗？”陆绵绵漫不经心道。 “不敢，不敢，在下只是有些好奇你会怎么样杀一杀白家的气焰。”白云铮微微转动了身体，小声道。 霍祁媛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但也有些可怕。 “她们想带我们去哪？”霍祁媛冷眼瞥了一下那些恨不得竖起耳朵的婢女，虽然猜到了些，但又不大想猜来猜去。 “太子还有我。”白云铮微微动了动嘴巴，好事成双，但似乎不大可能了，又无声道，“你们快走吧。” 他还好打发，但太子出现了就不容易打发了。 陆绵绵啧啧了两声，萧承臻那厮还不死心，太子妃有了，孩子也有了，居然还敢肖想她们，实在是该死。 “打扰了。”陆绵绵拉着霍祁媛，转身原路返回。 婢女上前想要拦着她们，但被白云铮挡了回去。 一路上连个人影也没有，陆绵绵和霍祁媛心里咯噔了一下，似乎不大对劲。 看到拐弯处出现的人影，陆绵绵心下了然，看来萧承臻还是不死心，竟在这里拦截她们，“你打得过他吗？” “打死他都可以。”霍祁媛磨了磨牙。 “打死可不行。”陆绵绵勾了勾嘴角，“让他安生一段时间还是可以的。” 被无视的萧承臻：不敢问你们到底在谈论谁。 “太子殿下。” 陆绵绵看着萧承臻身后的慕容祭酒，他到底是萧承臻的帮凶还是来救她们的？ “太子殿下。”慕容祭酒又唤了一声。 “还不放慕容祭酒进来，蠢材。”萧承臻不甘心地斥喝守在院子门口的侍卫，看样子今天是无法成事了。 看到慕容祭酒拖着萧承臻，陆绵绵和霍祁媛赶紧离开。 褚沐阳和崔昭学他们已经找来了，见她们无事，这才放下心来。 待问清楚了缘由，崔昭学都有些后怕，白家的人净出昏招，他们还是得再小心些才行。 “他们的阴谋被我们识破，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大动作。”陆绵绵摇头，她可不想一天到晚提心吊胆的过。 如她所说，接下来什么问题都没有，今天的行程算是顺利结束。 回到驿馆，陆绵绵也没有闲着，还在加紧制作精油，明天香螺坊便要开业了，她准备的就只能是这么多了。 “这些是什么？”霍祁媛看着陆绵绵收集的东西，因为这些东西他们都吃了十几斤橘子了，饭都不想吃了。 “橘子精油。”陆绵绵小心翼翼地收集精炼的精油，还有薄荷精油，生姜精油等，开业这天的量差不多够了。 “没有我可以帮忙的事情了吗？”霍祁媛拖着腮帮子，闻着挺香的，“这个怎么用的？” “用来按摩的，熏香也行，用处多着呢。”陆绵绵笑了下，然后继续收集精油。 她已经发了帖子给那些贵女，多少会有人来捧场。 天快黑的时候，萧墨顷亲自来拿精油，他那边准备了香膏和其他胭脂水粉，有夏峰裕帮忙，时间虽然有些紧迫，但他还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准备出他想要的东西。 第二百五十五章 香车美人 陆绵绵又和萧墨顷对了一遍明日的安排，确认没有问题，萧墨顷这才把精油拿回去。 一夜好觉，陆绵绵起了个大早来看热闹。 霍祁媛被她吵醒了，也跟着依靠在窗棂上看热闹，“什么也看不到啊。” “还没到这儿，不过快了，再等等。”陆绵绵竖起了耳朵，已经能够听得到些许动静，不远了。 “也不知道你们嘀咕了些什么。”霍祁媛不满地埋怨，那么神秘，连她都瞒着。 “快看她们来了。”陆绵绵兴致勃勃地欣赏着香车美人。 四辆香车，四大美人，燕瘦环肥，每个人的风格都不一样，所跳的舞蹈不一样，身上的香味也不一样，一样的是她们四周都有蝴蝶围绕。 褚沐阳和崔昭学都看得目瞪口呆，她怎么做到的？ 香车美人在香螺坊停了下来。 美人进了香螺坊，香螺坊门口挂出男宾止步的牌子。 原本有些犹豫的夫人小姐这才鼓起勇气走进了香螺坊，春夏秋冬四位美人担当起店员的角色，表现好的还能成为香螺坊的掌柜。 她们本是作为花魁来培养的，如今能够有机会改为良籍，四人都很卖力推销。 她们虽是学着讨好男人的本事，但在青楼那种地方女人也很多，察言观色自然都有各自的本领，担当得起店小二的角色。 陆绵绵也来了，答应了那些女学生的，她是亲自来招呼她们的，都是那晚在望月楼揽回来的客人。 但是白娇滟没来，她那么爱美的人居然没来，她的小跟班都来了。 白家也有香膏的买卖，她来似乎也不大合适，陆绵绵就没有想那么多。 “陆神医，吃了这个真的可以变白吗？” “按照我开出的剂量来按时服用是没有问题的。” 陆绵绵还鼓动赵红灵接受火疗服务，春夏秋冬四人都接受过培训，但现在是她亲自来，毕竟其他人还在观望当中，她要让那些人感觉到火疗的效果。 虽然她的皮肤变白变美有蛊虫的作用，但她可以用药替代蛊虫的作用，再加上火疗，出来的效果不会太差。 而且现在这个火疗比她解蛊简单得多，一个时辰左右便结束了。 “皮肤很滑。”李家千金摸了摸赵红灵的脸蛋。 “好像没变白。”小跟班就是来找茬的。 “看这里。”陆绵绵早就料到了这一出，拉高赵红灵的衣袖，露出了手臂上一小节与众不同的颜色，和脸一对比，差异就明显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赵红灵欲哭无泪，做完火疗，她看着镜子里的白皙了的脸蛋，光顾着高兴，都没发现手上有这一小块皮肤被遗忘的。 “别不高兴，这瓶是可以美白的药膏，不用你消费多少钱，我直接送给你了，当做是你勇于尝试的奖励。”陆绵绵拿出一小瓶美白膏给她。 赵红灵这才转忧为喜，这里的东西她什么都想要，但可不能样样都买，白得了一盒美白膏，立马千恩万谢的接过。 其他人又酸了，陆绵绵便大大方方的表示她让利一成，给她们打个九折，让她们痛痛快快的买个够。 也有人想要试一下火疗，陆绵绵自然也是欢迎，但这一回可不是免费的，不过人家花钱也花得心甘情愿。 香螺坊越来越热闹，陆绵绵都在这里忙活一天了，连霍祁媛也临时拉来帮忙。 十两银子半天，霍祁媛痛痛快快的来了。 因为香螺坊都是女子，萧墨顷这个东家也没有踏入香螺坊半步，不过有陆绵绵在，他还是很放心的。 像香螺坊这样全都是女子的铺子在燕国怕也是头一家。 但也因为全都是女子，香螺坊歇息的时间也比较早。 陆绵绵观察了她们四人行事，还有算账环节，最后选定了冬梅作为香螺坊的掌柜。 萧墨顷亲自来接她们回驿馆，也看了今天的进账，有将近一千两银子的盈利，这盈利算是可以的了。 “冬梅，你和我想的一样，我也觉得她比较合适。”萧墨顷会心一笑。 “香膏那边能够供应得上缺口吗？”陆绵绵有些担心，时间太紧了，不知道他一时间找不找得到那么多工人。 “可以，不会缺人的，宫里的闲人也挺多的。”萧墨顷不以为然道。 陆绵绵扶额，感情他一直在打宫里的主意，怪不得他爹一提起他表情就莫名的隐忍。 “你不能一直依赖宫里那些人和物。”陆绵绵不得不善意提醒。 “嗯，一直在补充，不过宫里的人硬是要赖在我的作坊里我有什么办法呢。”萧墨顷一脸无辜，虽然他给出的酬劳和宫里好不了多少，但起码有自由，不会动不动就掉脑袋，多少人想求着他收留，害他都不敢出现在他爹面前了。 陆绵绵哭笑不得地望着他，驿馆到了。 “你的。”萧墨顷拿出一叠银票，他早就准备好了，营收和他想的差不多。 陆绵绵大概瞄了一眼，收好，下了马车。 “我的呢？”霍祁媛有些羡慕。 “没有零钱了。”陆绵绵耸耸肩，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给你哥，让他买一套好看点的行头，剩下的钱给你了。” 霍祁媛犹豫了一下，接过银票，比赛那天确实是要统一服饰比较好。 “你们回来了，今天褚沐阳突然勤快起来，四幅美人图都画好了。”崔昭学看到陆绵绵和霍祁媛回来，第一时间告诉了陆绵绵这个好消息。 “终于画好了，放出风去，坐等别人高价收购。”陆绵绵眨了眨眼睛，笑眯眯道。 “我去看看。”霍祁媛有些好奇，褚沐阳一直说没有灵感，今天突然就画出来四幅美人图，画的该不会是春夏秋冬四人吧。 霍祁媛一路兴冲冲的跑着过去，推开门才想起没敲门，在他的注视下讪讪地补上，“听说你画好了四幅美人图，我能看看吗？” “你会欣赏吗？”褚沐阳将画卷好。 “你小瞧我，给我看看，好不好？”霍祁媛眼巴巴地望着收好的画卷，心里越发好奇。 “别问了，连我都没看过一眼，到时候别人若是拿着美人图来问我是不是赝品就尴尬了。”崔昭学也跟着进入房间，幽怨地说道。 第二百五十六章 阴魂不散 “让我看看值多少钱。”陆绵绵也起了好奇心。 “不买！”褚沐阳一拍书案，见他们都看着自己，不大自然地补了一句，“这四幅不卖，明天再画几幅给你。” “瞧你这敷衍的态度，可别坏了自己的名声。”陆绵绵鄙视了他一眼，刚想要转身之际忽然坏笑，“什么样的美人图让你舍不得卖掉？” 崔昭学和霍祁媛听了也跟着起哄。 始作俑者已经离开。 褚沐阳面无表情的将人都赶出房间，把画收好了。 但霍祁媛回了房间之后还惦记着画像的事情，一个人在那嘀嘀咕咕个不停。 陆绵绵没那个心思，还在加班加点的赶制美白膏还有精油，香螺坊那边精油卖得挺好，香膏也是，价格比白家的略低，质量却是相差无几，还有宫廷御用的名号，预订的单子能排半个月。 萧墨顷的身份有这个好处，别人挂出宫廷御用的名号未必有人信，但他的话，顾客是信了个十足。 虽然他身为王爷经商有失体统，但也是因为身份，没人敢对他说三道四。 “哥哥回来了。”霍祁媛透过窗棂看到霍祈靖的身影，立马忘了画像的事情，跑着去见他。 陆绵绵仍是一动不动，就盯着罐子里的东西。 玄凤鹦鹉从窗口处飞了进来，脚上还绑了张小纸条。 陆绵绵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玄凤鹦鹉身上，打开小纸条一看，是萧墨顷写来的，纸条上只写了几个字。 胭脂在白家。 陆绵绵烧掉纸条，那女人怎么又和白家勾搭上了。 蛊虫，陆绵绵突然想起胭脂那张脸，她体内也有蛊虫，难道是冲着凤凰果去的？ 还是白娇滟为了变美没底线了？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还是先顾着赚钱的事情。 很快霍祁媛回来了，看着心情不怎么样，便是她想要无视都难，这脸都在自己眼前无限放大了。 “说。”陆绵绵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绵绵最好了，哥哥他们和关廉山的队打了一场，输惨了，哥哥心情不好，你帮我劝劝他吧。”霍祁媛也变成了苦瓜脸。 她劝了，可作用不大。 “输惨了？”陆绵绵有些疑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比赛叫上我们去旁观才对，我们蹴鞠可能不行，但提意见还是可以的。” “我这就和他说去。”霍祁媛兴冲冲地再去找霍祈靖。 等她再次回来，陆绵绵已经做好手头上的事，让玄凤鹦鹉去报个信，一会儿萧墨顷会来取走东西。 这些事本不必他亲自做，但他贪恋些许见面机会，跑得比谁都积极。 玄凤鹦鹉看到对面的萧墨顷，叫了两声，都懒得飞过去。 萧墨顷了然，立马过去找陆绵绵。 拿到篮子之后萧墨顷也没有立马离开，陆绵绵看着他，“还有什么事吗？” “我总觉得那女人想要针对你，你要小心点。”萧墨顷隐隐有些担忧，因为生意上的事情，他特地派人盯着白家，没想到竟让他发现了胭脂的踪影。 “什么女人？”霍祁媛忍不住插嘴，见他们两人望着她，连忙摆手，“我不是故意偷听的，你们说话的声音太大了。” “胭脂。”陆绵绵也没想瞒着她，“蛊虫应该是她干的好事。” “阴魂不散，那女人怎么那么烦！”霍祁媛怒了。 “她武功不弱。”萧墨顷倒是很冷静，“而且她似乎很擅长用毒。” “看样子我得加强一下自己对毒物的研究。” “我会盯紧她的。” 不过他暂时没有查到更多的消息，且那女人警惕性很高，若是有机会，他会处理掉这个大麻烦的。 有霍祁媛在，他只能是说公事，但他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只能是先离开。 看着萧墨顷最后留下的暗号，陆绵绵有些头疼，明天得去看霍祈靖他们比赛，可没办法偷偷去见他。 关上窗户之前，陆绵绵看到窗户前出现的身影，虽然于心不忍，但还是如实相告，还好看不清楚他是什么样的表情。 “关窗睡了。”霍祁媛喊道，“别装了，我都发现你的小秘密了。”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陆绵绵关了窗户，若无其事地说道。 “他是燕国人，三叔不会同意的。”霍祁媛看不过去，忍不住说了一句大实话。 “要他管。”陆绵绵嘀咕了一句。 这个话题不宜深挖，两人各怀心事，各自辗转反侧，却是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第二天一行人来到关家，陆绵绵他们在观众席上看霍祈靖将人分成两队人比赛。 看了一半他们便知道霍祈靖他们的队伍为何会输惨了，球落地。 那么些人运球还是不够熟练，合作那些都还好。 他们打了半场陆绵绵便喊停。 “你先说。”陆绵绵问霍祈靖。 “之前光顾着练习体能和投球技能，到下场的时候才发现运球不行。”霍祈靖有些不好意思，看着其他人士气不振的样子，他责任很大。 “知道就好，接下来还是抓抓重点，把运球本领学好了，不知静止的运球本领，而是动起来还能带着球。”陆绵绵看了一眼垂头丧气的其他人，“还有士气。” “规则上说了只要球不落地就行，身体其他部位也是可以碰到球的，他们是不是对规则还不够了解？”崔昭学转向霍祈靖。 霍祈靖突然想起自己只是和他们说了一遍规则然后就开始训练了，他们可能对规则还不够了解，这也是个不容忽视的问题，继而转向褚沐阳。 “我在画上看过用头顶球。”褚沐阳愣了一下，意见他们已经说得差不多了，他想了一圈才想到一个勉强称之为意见的意见。 “他们也用过这招，而且他们最厉害的是球好像长在身上似的。”霍祈靖有些佩服，他相信他们的人也能做到那种程度，只是需要时间，然而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训练继续进行，陆绵绵他们也在看着他们训练。 只是看着看着发现他们还是抓不住重点。 “把球给我。”陆绵绵拿过古老的球体，掂了掂重量，试了一下手感，然后做了个示范。 第二百五十七章 画像被偷 看到陆绵绵用身体运球，其他人都看呆了。 “你真的不会蹴鞠吗？”霍祁媛还是忍不住有些惊讶。 “不会啊，看你们玩看出了点门道。”陆绵绵讪讪地笑了笑，没办法和他们从物理还有人体结构等方面来解释她的操作。 集体沉默。 “那个我给你们摆些障碍物，你们走弯路来练，你运球的时候下盘太稳，不够灵活，多练练，还有你肌肉太僵硬……”陆绵绵坚持不住，一吐为快。 “要不你来给他们训练？”霍祈靖看着听着，不由得张大了嘴巴，但还是虚心接受自己不够她细心的缺点。 “不不不，你们是一个整体，训练的时候还需要培养一下彼此之间的默契，不要把这当成是比赛，而是将这当成军营里的训练，你最擅长的。”陆绵绵想了想，连忙摇头，对她来说赚钱的事比较重要。 霍祈靖突然开了窍，在他心里一直把蹴鞠当成是娱乐消遣，看来他得改变自己的看法了，训练按照陆绵绵的建议来，但是强度是按照练兵的来。 陆绵绵见他已经领悟到最关键的一点，看了一半便和其他人离开了。 香螺坊的春香来找她，说是今天来了好些客人都点名要她帮忙，看她能不能再去香螺坊帮几天忙。 “不行，该教给你们的都已经教了，接下来是看你们本领的时候了。”陆绵绵坚决拒绝，她可不能出尔反尔，再帮下去就不值钱了。 “想让女人掏钱太难了。”春香失望不已，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是你要求来找我的吧，你知道你和冬梅之间的差距吗？”陆绵绵噗嗤一下笑了。 “奴婢不知。”春香红了脸，确实是她自告奋勇来找她的，看样子没讨着好处不说还落了个不好的印象。 “冬梅已经及时转换了身份，你也该习惯一下自己的新身份。”陆绵绵示意她回去。 “这个春香不安分。”霍祁媛待人离开之后才道。 “安分不安分不是我该考虑的事情，他既然选了她自然不怕她翻了天，再说人心是会变的。”陆绵绵耸耸肩。 “会吗？”霍祁媛不是怀疑。 “或许吧。” 一天下来，香螺坊没有她的帮忙，营收也还可以，有将近八百两，只要能够维持下去，盈利还是很可观的。 霍祈靖回来也很高兴，他们半天的训练效果显著，队友的自信心又回来了。 但崔昭学就不大高兴了，互市的事情本来该画上句号的，然而萧承臻跳出来说需要再补充些条款，不过等比赛结束之后再谈。 “我会打赢比赛的。”霍祈靖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气了，先填饱肚子。” “嗯，我相信你会的。”崔昭学应道，却仍心有存疑。 “我的画不见了。”褚沐阳黑着脸从房间里出来。 他是最早吃完饭的，本来打算画四幅新的美人图，可是他拿东西的时候发现他的画不见了，褚沐阳下意识的望了霍祁媛一眼。 “你什么意思？”霍祁媛愣了片刻，啪的一下放下了筷子，“去报官啊。” “我没怀疑你。”褚沐阳心虚道，但对她的建议却是不敢苟同，“真要报官吗？” “报啊，这是好事，有人拼了性命来帮你宣传你的新画。”陆绵绵眨了眨眼睛，虽然她已经猜到了几名嫌疑人，但她不说。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褚沐阳看到她这淡定的神色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疑心病，他居然想过是不是她把画藏了起来。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很忙的。”陆绵绵立马反驳。 “报吧，也该让他们忙一下。”崔昭学幸灾乐祸，虽然感觉有点对不起褚沐阳，他可是很宝贝那些画的。 既然都说要报官，褚沐阳一人难敌他们四张嘴，勉为其难同意了，毕竟他也很喜欢那四幅美人图。 京兆尹接到报案，急急忙忙来到驿馆，连夜开始排查，很快便让他查到了有嫌疑的人，事关几名贵客，他是忙了个通宵。 陆绵绵他们第二天便得了个准信，是驿馆的一名负责打扫的人为了还赌债偷了褚沐阳的画，画已经卖掉了，至于买家是谁京兆尹没说，但物归原主。 画已经拿了回来，褚沐阳只好接受京兆尹的说词，盗窃的人被辞退，还得坐三年大牢，至于有没有幕后主使他们也没法追究了。 不过这事传出去之后慕名前来求画的人有增无减。 陆绵绵突然觉得自己赚的小钱钱不香了。 “一千两还不卖，要是有人花一百两来买我的画，我可以画一百幅画给他。”霍祁媛望着驿馆外面那些等待褚沐阳见面的管家模样的人，羡慕地说道。 “所以你的画不值钱是有理由的。”陆绵绵掩嘴偷笑，看着排队的人她也还是有一点点高兴的，毕竟赚到的钱有她的一份子。 “是卫王。”霍祁媛惊讶地说道。 “卫王简直就是神助攻啊。”陆绵绵兴奋不已，心里打起了小九九。 “什么意思？” “他的画会更加值钱。” “可是我看卫王似乎也带了东西过来。” 陆绵绵定眼一瞧，扶额，卫王该不会是想以画换画吧？ “卫王来了，我们也去瞧瞧。”陆绵绵拉着霍祁媛出房间。 客厅里，褚沐阳已经开始和卫王在交换画作来欣赏，连她们进来都没有发现。 “这女的好像有点眼熟。”陆绵绵看到褚沐阳手里的画，仔细一瞧，不禁脱口而出，但一时间想不起像谁来着。 “她是程慕烈的姐姐，当年她可是出了名的大美人，皇兄曾经想过纳她入宫，不过后来不知因为何事才作罢。”卫王头也不抬便道。 程慕烈的姐姐？ 这画太过于平面，很难想象的出来她会是程慕烈的姐姐。 不对，她不可能是因为程慕烈而觉得这画像有些眼熟，程慕烈的样子虽然俊秀，但离大美人还是有很大的一段距离。 “他们姐弟两人很像吗？”陆绵绵犹豫了一下。 “不大像，他姐姐好看多了，当初想要去程家求亲的人比驿馆门前那些人多多了。”卫王想起往事不由得有些感慨。 第二百五十八章 背后议论 画像是程家被抄家时他保留下来的，他看中的不是人，仅仅是画本身而已，这幅画是燕国有名的画师给程家千金画的。 卫王又和褚沐阳谈论起彼此的见解。 “这是绵绵吗？”霍祁媛一眨不眨地看着卫王手里的画，犹豫了一下，然后问道。 “不像，一点都不像。”卫王听了，拿起画像和陆绵绵对比了一下，摇头，“她没这个神韵，身段也不像。” “呵呵，怎么会是我。”陆绵绵尴尬地笑了笑，将霍祁媛拉走。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霍祁媛见她不说话，不安地解释着，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子说。 “我在想事情。”陆绵绵不由自主走到窗前，不过对面那人不在。 萧墨顷，陆绵绵恍然大悟，她还帮他画过他娘亲的画像，不过一个是写实，一个是抽象，她一时间没想到一块。 没想到程慕烈的姐姐竟然长得有点像萧墨顷的母亲，所以才会被选入宫的吧。 难道是因为程家出事所以入宫的事才作罢的？ 她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十里香再次开业，她才见到萧墨顷，仙藏酒再次酿造出来，这次开业比第一次开业时的盛况还要热闹。 那些人尝过了仙藏酒的味道，憋了这么些天，都想着一醉方休，也有人惦记着十里香曾经的下酒菜。 这次十里香比最初开业时多了二楼雅座和厢房，能够容纳多将近一倍的人，后厨那边人手不够，萧墨顷便想让她这边的人来帮帮忙。 陆绵绵不用亲自动手做菜，她是来当指挥的。 十里香的人知道她是最初开业时的大厨，都乖乖的听她安排，后厨这边有条不紊的准备着，逐渐跟上了外面的订单量。 陆绵绵端着一小碟花生米，偶尔吃上一颗，一边查漏补缺。 萧墨顷进来厨房，看到她站在高凳上吃着花生米，那模样有点像顽劣的少女。 “你来了。”陆绵绵看到她，咧嘴一笑。 “嗯，看你忙不忙。”萧墨顷在她的笑容里恍惚了片刻，她还是那个天真烂漫的样子，“看样子你做得很好，多亏有你。” “你要对自己有信心，看吧，预估错误了吧。”陆绵绵跳下高凳，走了过去。 其他人默默低下了头，他们似乎听到了不该听的话。 “今天这样子确实是我失算了。”萧墨顷笑了笑，大大方方的认了。 其他人都惊掉了下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看样子你们自己就可以做好了，别让本王失望。”萧墨顷一记冷眼扫过去，大胆的将陆绵绵带走。 十里香这里他仍留了一间厢房当做是自己的临时住所。 外面好生热闹，关上房门仍能听到些许动静。 “找我有什么事吗？”陆绵绵只当他是找自己谈正事，开门见山的问。 “想你了。”萧墨顷正色道。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陆绵绵噗嗤一下笑了。 萧墨顷不乐意了，“有什么好笑的？” “没有。”陆绵绵赶紧摇头兼摆手，“对了，我想问你一件事，你知道程慕烈有个姐姐吗？她似乎长得有点像你娘亲。” “略有耳闻。”萧墨顷自嘲地笑了笑，那些人想要恶心他特地告诉他的，如今他父皇的后宫里还有几个高仿。 但他一点都不想看到那些人，听说都被打进冷宫了。 “为什么会问她的事？”萧墨顷不解，但还是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了她，“父皇他原本想纳她进宫，不过她可能是收到了风声，在这之前把自己嫁出去了。 紧接着没多久程家出事，其他人都以为是父皇他授意的，其实不然，一个女人，父皇他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打击程家。” “听说程家是因为丢失赈灾的银子才被抄家，我也相信你父皇没有参与其中。”陆绵绵想了想，这事若有萧瞻的影子她是怎么也不信的。 “河西李家的惨案听说有眉目了，夏侯广那人是有点本事的。”萧墨顷想到一事，“那事或许和前朝有关。” 陆绵绵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会扯上前朝，班山岳已经被抓了，难道除了班山岳和班山瑶还有其他人。 一次又一次的重创还是死灰复燃，陆绵绵想了一圈感觉进了死胡同，但还有一个可能，“和胭脂有关系吗？” “不清楚，那女人似乎离开了白家，我的人没发现她的蛛丝马迹。”萧墨顷低声道，那女人很狡猾，可能早已发现了他的人。 “我好奇的是她似乎中了和我一样的蛊，可她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真想抓她来问一问。”一提起她，陆绵绵觉得自己的职业病又犯了。 “不奇怪，便是蛊也有相生相克的东西，你说她会不会是去找给她下蛊的人了？”萧墨顷恍然大悟。 这么一想，她可能真的不在白家，不过白家是肯定有密道可以脱离他的监视范围。 “嘘。”萧墨顷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隔壁厢房来了人，嬉笑一直就没停过，听着声音有些陌生。 “谁啊？”陆绵绵动了动嘴皮子。 “关家庶子关廉孝，还有夏侯夫，夏侯致的庶子。”萧墨顷小声解释，另外还有三个人的声音，比较陌生。 夏侯家的家规比较严，纨绔子弟没有，但游手好闲的人还是有点，这个夏侯夫是庶子，打小便不受待见，是个眼高手低的人，整日无所事事，仗着自己的身份和商户那些人厮混在一起，吃喝玩乐一样都不缺。 关廉孝则是纯粹的纨绔子弟，虽说是庶子，却是从小就不缺钱花，因为花钱大方，身边从不缺酒肉朋友。 陆绵绵想了想，似乎在关家见过关廉孝一眼，那会儿没看出来他是个纨绔子弟。 “你们知道褚公子画的四大美人是谁吗？” 是夏侯夫的声音，难道丢失的画像的买主是他？ “是谁？” “肯定是白家千金。” “要我看应该是霍家那小妞。” “……” 陆绵绵皱眉，这些人谈论的内容有些不堪入耳。 萧墨顷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男人谈论女人的话题多少带点荤话，但听到他们谈论的下一个名字，他几乎是跳了起来。 第二百五十九章 沉浸 陆绵绵拉住他，好不容易才将人安抚下来。 任凭他们背后怎么龌龊，他也不能跳出来把人揍一顿。 “冷静，你不觉得他们有可能是故意要激怒你的吗？”陆绵绵这个当事人比他冷静多了，遇事不要慌，先想想有没有阴谋。 “我很冷静，既然贵客上门，我这个东家自然是要作陪的。”萧墨顷黑着脸道，“厨房那边他们应该可以应付得来，你先回驿馆，我送你回去。” 他可不想让她继续听下去，免得污了她的耳朵。 面对他的坚持，她能说什么好呢，也不能告诉他她在急诊室都快被逼成老司机了。 驿馆和十里香不过是面对面的距离，但她还是在他的目送之下走进了驿馆。 光天化日之下她还是相信这一段距离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但被保护的感觉也还可以，只是陆绵绵想起那几人的谈论，经过褚沐阳的房间时忍不住敲了敲门。 “你找我？”褚沐阳开门，看到她有些惊讶。 “嗯。”陆绵绵走了进去，崔昭学不在，“我在十里香听到有人议论你的画，和我看到的有些出入。” “第一稿和第二稿是有些出入。”褚沐阳没有否认。 “画都卖出去了吗？”陆绵绵想了想，又问。 “都卖出去了。褚沐阳愕然地望着她，“这不是你的意思吗？” “我的意思是这个吗？”陆绵绵白了他一眼，将自己听到的消息挑了些重点和他说了。 “有什么问题？”褚沐阳想了一圈还是不大明白。 “不知道，可能是我多疑了，有句话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总觉得他们会拿画像的事来做文章，你对卫王可有隐瞒？”陆绵绵若有所思，沉默片刻后才问。 “倒是没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些什么，我会处理的。”褚沐阳沉吟片刻，很快做出了决定，“我一会就去卫王府。” “好吧。”陆绵绵点点头，没再打扰他。 十里香内，萧墨顷面无表情地和夏侯夫等人坐一块，打断了他们原本的议论。 “喝，再喝一坛可以送你们一瓶果子酒。”萧墨顷挑了挑眉。 “不喝了，差不多了。”关廉孝讪讪地放下了酒杯，有他在他们还怎么喝酒聊天，他是一个和他们格格不入的人。 “我叫人来结账。”萧墨顷立马起身。 关廉孝傻眼了，你都不挽留一下吗？ 卫王府门前，褚沐阳的马车已经到了，当他想要下马车时他听到了一阵悠扬的琴声，琴声很动听，让人仿若置身仙界。 褚沐阳下了马车，不由自主的跟着音乐而去。 “主子，我们不是要去卫王府吗？” 褚沐阳置若罔闻，依旧坚定地跟着琴声而去，他迫切想要知道弹琴的人是谁。 “打晕他。”陆绵绵看着褚沐阳的模样，果断对霍祁媛道。 霍祁媛也看出了他的不对劲，二话不说便将他打晕，然后扭头问陆绵绵，“接下来呢？” “回驿馆。”陆绵绵白了她一眼，这还用问吗？ “琴声断了。”霍祁媛心里咯噔了一下。 陆绵绵想了想吩咐两名侍卫在附近查看一下，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不过很大可能找不到有用的线索，另外又派了一人去卫王府解释一番。 紧接着三人上了马车。 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褚沐阳，霍祁媛越发好奇，“你怎么知道他会有危险的？” “他出驿馆之后我的眼皮子就跳个不停。”陆绵绵叹了一口气。 从偷画像到找回，还有那些明显的破绽，太多的巧合便不是巧合，她还是不敢太过于大意，把所有的可能都想了个遍。 “你挺关心他的。”霍祁媛望着陆绵绵的眼神包含谴责之意。 陆绵绵懵了片刻，这眼神有些熟悉，就好像她那些堂哥挨个来接她时那些同事看她的眼神，仿佛她是个渣女似的。 “你们我都关心，出了国门我们便是一个整体，我不希望你们有事。”陆绵绵望着霍祁媛的眼神逐渐发生了质变，“倒是你表现得有些奇怪。” “哪有，你倒是说说他倒是怎么了？”霍祁媛推了推褚沐阳。 “不知道啊，等他醒了再问问。”陆绵绵耸耸肩。 只是他们回去驿馆之后褚沐阳还没醒过来，陆绵绵不由得狐疑地望着霍祁媛，“你到底用了多大的力？” “快了，快了。”霍祁媛心虚不已，下手那一刻忘了他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你快看，醒了，醒了。” 只是褚沐阳看了她们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应该是醒了的。”陆绵绵摸了摸他的脉搏，“不想看到我们吗？” 褚沐阳再次睁开眼睛，他不是不想看到她们，只是想看看自己还能不能再次进入梦境而已，他做了个很真实的梦，梦见自己进入仙境。 仙境里仙雾缭绕，仙乐飘飘，他看着仙女在花丛间翩翩起舞，就在他想要靠近，想要看清楚仙女的样子时被她打断了美梦。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褚沐阳有些迷糊，待看清楚自己身在驿馆时傻眼了，“我不是要去卫王府的吗？” 正好侍卫回来报告他们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物。 陆绵绵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 “琴声，有问题？”褚沐阳想起些许，不由得皱眉。 “除了琴声没有别的特别的东西吗？譬如味道什么的，你是跟着什么在走，还记得吗？若是单单一首曲子能够让人至幻那得是多么可怕的存在。”陆绵绵不敢置信地问。 “应该只有琴声。”褚沐阳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有那么厉害的琴声吗？” “传闻中出现过，就好像有人用笛子控制蛇一样，人应该也是可以的，但我没见过。”陆绵绵想了想，“你能描述一下当时什么情况吗？” 褚沐阳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没有隐瞒。 “可是为什么我听了没什么感觉？”霍祁媛看了看褚沐阳，又看了看陆绵绵，对他们的说词都有些怀疑。 “当你沉浸在某一样东西的时候很容易迷失自我。”陆绵绵斜睨了她一眼。 她也听到了，但她全部注意力都在褚沐阳身上，那些音律左右不了她。 第二百六十章 可能吗 “嫌弃我不通音律就直说。”霍祁媛跺了跺脚，离开了房间。 “她怎么了？”褚沐阳一头雾水地望着霍祁媛的背影。 “女人的心事你不要猜。”陆绵绵再三确认他没有受到其他气味影响之后才安心离开，那种致幻的烟雾便是有可能也已经消散了。 但其他人都没有什么特别反应，她不确定是否有那样子的东西，至少她在现场没有察觉到什么可疑的气味。 “抱歉，这次可能是我中了别人的计才有这么一出。”陆绵绵讪讪地说道。 “与你无关，那些人天天盯着我们，以后我会小心的，你们也是。”褚沐阳却是不这样认为，“今天这出戏不像是蓄谋已久。” “但愿吧。”陆绵绵苦笑，“你好好休息，改天我们再一同和你去趟卫王府，画像的事和卫王书信解释一下也可。” “嗯。”褚沐阳看着书案上尚未打开的画像，缓缓地点了点头。 陆绵绵也不再打扰他歇息，回了自己房间。 香螺坊那边又来了订单，她看了一眼，便忙碌起来。 等萧墨顷那边找到信得过的人，这些也可以教给别人来做，她负责收钱就行了。 等做好了美白膏，陆绵绵这才抽空写了张纸条给萧墨顷。 很快她便收到了他的回复，看着纸条上的内容，陆绵绵陷入了沉思。 可能吗？ 她这个思考的姿势令霍祁媛想要无视都不行。 “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琴声的事。” “还在想这事啊，别想那么多了，哥哥他们都回来了，该吃饭了。” 陆绵绵恍惚了一下，再望向窗外，天色已暗。 崔昭学和霍祈靖他们都回来了，各自洗漱一番，穿戴整齐干净的坐在饭桌前等着她们出现，褚沐阳也在。 陆绵绵憋在心里的话只得先压下去。 等吃过饭，陆绵绵将人留下，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不可能。”霍祁媛第一个跳出来反驳。 “以琴惑人只有国师一人能够做到。”崔昭学也是脸色大变，“但此技甚为诡异，班家先祖禁止国师再用此技，从那以后便再没有听闻类似的事情。” “我也曾听说过此事，三叔说的。”霍祈靖望着陆绵绵，“但应该不是国师所为，他不可能活着，他若是活着岂不是成了老妖精，再说他的后人应该没有了。” “那么厉害的人物怎么连个后人都没有？”陆绵绵挺好奇的。 “据闻是因为他所习的道法有违天道，后世子孙一个不如一个，逐渐便人丁凋零。”崔昭学想了想，依书直说。 “也有传闻说是因为他的后世子孙继续辅佐前朝皇帝有违天意，所以导致全族覆灭。”霍祈靖继续说道。 “你怎么看？”霍祁媛听懵了，推了推陆绵绵，想听听她的看法。 “你们都困了，不聊了，晚安。”陆绵绵见其他人都望着她，但她什么也想不到，打了个呵欠，结束了谈话。 回到房间，霍祁媛仍是兴致勃勃的猜想着各种可能。 “闭嘴，睡觉。”陆绵绵忍无可忍。 “真困了。”霍祁媛听着那边均匀的呼吸声，失望之极。 琴声！ 霍祁媛立马跳了起来，推开窗户，立马感觉到一股子寒意。 黑暗中影影绰绰，霍祁媛立马跳了出去。 正准备追上去，但被人拉住了，是霍祈靖，她急了，差点就追到人了。 “我和你一起去追。”霍祈靖安抚她道。 只是在黑暗中想要追一个人挺难的。 两人追了一会便不见了那人踪影，霍祈靖和霍祁媛两人正准备撤退，但那人的影子似乎又出现了。 霍祈靖心里咯噔了一下，拉住霍祁媛的手，“别追了，小心中了他的诡计，驿馆，我们赶紧回去。” 霍祁媛心里也有种不好的预感，没敢继续追下去。 两人还没回到驿馆便发现驿馆灯火通明。 崔昭学和褚沐阳他们都在，单单少了陆绵绵一人。 “绵绵被人抓走了。”崔昭学艰难地说道。 原以为对方的目标是褚沐阳，所以他这边的守卫是最多的，谁知道对方不过是虚晃一招，他们想抓的人是陆绵绵。 “他们跑哪里了？”霍祁媛急了，立马问。 “那边，有人去救她了。” “你留下来，我去追。”霍祈靖将霍祁媛摁了回去，独自一人追了上去，崔昭学和褚沐阳他们很难说不会成为那些人的目标。 只是霍祈靖追上了一拨人，但那些人被骗了，最后一个人也已经服毒，死无对证。 “他们跑哪了。” “那边，突然凭空出现两拨一模一样的人，我们……” “追吧。” 霍祈靖人已经不见了，他们也不能继续等在这儿，只留一人把尸体先处理好，等他们回来再好好查看。 天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两眼望去，没有任何可疑之处，霍祈靖急了，却又不得不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信号，霍祈靖立马赶了过去。 但还是没有陆绵绵的身影，只是他的人遇到了强敌。 “绵绵呢。” “那边。” 然而那些人见霍祈靖来了，集中火力对上了他。 “你们快点去追，我拦着他们。” 黑衣人不语，但看样子是想将他们全部人都拦了下来。 霍祈靖杀气大增，硬生生在黑衣人的围攻下杀出一条通道让他的人通过，哪怕是极为渺茫的机会他也要试一试。 那些人压根不让他往前一步，但又不得不分一拨人去追逃出去的那两人。 霍祈靖杀红了眼，跟前的黑衣人一个个的倒了下来。 官府的人这时才出现。 看着挡住他去路的官差，霍祈靖举起了手中的剑，“让开，小神医被人抓走了，你们最好别拦着我，最好现在开始挨家挨户的搜查，还有封城。” 官差一听，立马让开，有人赶紧回去报信。 京兆尹听闻此事，咬了咬牙，先让人封了城门，然后立马进宫将此事报给皇上。 萧瞻也是同意封城，另外派人协助他搜查。 出了宫，京兆尹这才知道自己赌对了。 搜查的事情还是慢了一步，都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自从陈国的使团来了之后事儿真够多的，害得他天天都提心吊胆。 第二百六十一章 掘地三尺 回到衙门，屁股都还没坐稳，京兆尹便听到衙差通报说是崔昭学和褚沐阳两人来了。 昨晚的混乱，崔昭学他们找了一拨又一拨的人，但还是没看到陆绵绵和霍祈靖他们回来，一大早便亲自来衙门这找人。 另一边霍祈靖领着余下受伤不重的人继续追下去，很快便没了线索，任何痕迹都没有的那种，这里是义庄。 “你们在外面盯紧点。”霍祈靖对其中两人道，然后毫不犹豫的推开了义庄的大门。 “是你。”霍祈靖没想到会看到萧墨顷在。 不，不可能的，萧墨顷没必要弄这么大的阵仗来抢走陆绵绵。 “她在这。”萧墨顷听出他的声音，都也没有回，仍在棺材里翻找着陆绵绵的身影，但不是，这一个也不是。 他有点后悔自己昨晚没在十里香，若是他在，或许就能阻止这一切发生。 是玄凤鹦鹉找到了他，将他一路带来这里。 也只有这里了，棺材被他翻了将近一半，他都快要绝望了，但听到霍祈靖的声音，他又觉得玄凤鹦鹉或许没错。 霍祈靖半信半疑，和其他人开始翻找棺材。 就剩几口棺材了，谁也没有说出心中的不自信。 萧墨顷伸出手，死死抓住棺材盖。 在这一刻他多么害怕自己弄错了，耽误了救她的最佳时机。 突然棺材底下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萧墨顷心中警铃响起，立马将棺材推出义庄。 外面的人都被吓了一跳，但看清楚是萧墨顷这才收了剑。 霍祈靖和其他两人也将剩下的棺材都带出义庄，随即又折回去，他看到了地上有暗道，缝隙即将合上之际他看到了一抹麻黄。 “谁！”霍祈靖立马用剑将地板挑起，下意识的伸手去抓，但抓了一手暗器，暗器上有毒，可恨。 外面萧墨顷已经检查完棺材，都没有，听到霍祈靖的声音立马进入义庄，看到暗道，想也不想便追了进去。 “快追。”霍祈靖吞下一颗解毒丹，吩咐手下封锁方圆百里之内的所有可疑出口，他也跟着追了过去。 暗道里，萧墨顷已经能够看到麻袋，厉声喝道，“把人放下，饶你不死。” 但回应他的只有暗器，萧墨顷挡掉暗器，继续追上前，逮着机会也放出数枚暗器。 黑衣人闷哼一声，倒下。 就在前面的黑衣人想要接手麻袋的时候萧墨顷用绳索套住了麻袋，将麻袋抢到身边，随即迫不及待的确认里面的人。 “小心。”霍祈靖见又有暗器射来，连忙挡掉黑衣人射来的暗器，将将近半数的暗器还了回去。 “不是她。”萧墨顷木然地看着坍塌的暗道。 那是黑衣人倒下之前触动了机关，将所有的暗道都封死了。 “快走。” 见萧墨顷还是不懂，不得已霍祈靖只能是一手拉着他一手拉着麻袋赶紧离开即将要坍塌的暗道。 “她不会有事的，那些人若是想要她的性命就不会大费周章。”霍祈靖一边扯着一人一麻袋，一边冷静地分析着。 “你说得对。”萧墨顷冷静下来，反倒推着他前行。 义庄这边大乱，惹来了不少老百姓前来观看。 暗道的坍塌，义庄也几乎是被毁掉。 幸好萧墨顷和霍祈靖两人在义庄坍塌前将所有停放的棺材都扔出了外面的空地上。 看着遍地的棺材，萧墨顷缓缓走了过去，他到底遗漏了些什么？ 怎么会找不到她的？ 玄凤鹦鹉还在上空盘旋。 突然手背上一痛，看着棺材里伸出来的手，萧墨顷又惊又喜，连忙将上面的尸身拿出，翻开草席，草席下的人竟是她。 “绵绵。”霍祈靖看到她都快要哭了。 然而此时陆绵绵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死命地掐着她抓到的东西，不知道是想要求救还是想要置对方于死地。 围观的人看到陆绵绵坐了起来，还以为诈尸了。 萧墨顷和霍祈靖两人管不了那么多，赶紧将人带回去驿馆。 京兆尹负责善后。 但掘地三尺的事还是得做，这事不查个水落石出感觉都没法交差了。 萧瞻听闻义庄附近有暗道也是要求彻查。 一桩桩的事都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驿馆里，霍祁媛帮忙给陆绵绵洗漱了一番，但人还没醒。 李御医被人架着火急火燎的赶来了驿馆这里。 宫里的御医也跟着来了。 也没有皮外伤，可人就是醒不过来。 看着萧墨顷一副在葬礼上才有的神色，李御医感觉自己说实话可能会挨打。 事实上三名御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开这个口。 “你们说话啊！”霍祁媛跺了跺脚，“她到底怎么了？” “脉象平稳。” “应无大碍。” “可能只是睡着了。” “你们在这儿等着，直到她醒过来你们才能离开。” “可是宫里……” “那不是你们先走该操心的事情。” 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了，三人没法，只能是留在驿馆。 因为这事霍祈靖手下也伤了不少人，还有两人丢了性命，御医留下来也帮忙医治其他人。 大夫才刚刚离开，御医紧跟着检查了一遍，金创药不要钱似的都送出去了。 霍祈靖中了毒，吃了解药，御医又开了一副药解余毒。 然后没事可做了，只能是等她醒过来。 “你要继续留在这里吗？”霍祈靖看着萧墨顷，他留下来不大合适。 “有问题吗？”萧墨顷冷冷的反问。 然后又是死寂。 天快黑的时候京兆尹来报，说是不能继续挖下去了，皇上的意思，不许再挖。 动静太大，而且只能是挖出些许暗道存在的痕迹，第二轮开挖还是这样，朝中大臣大多数持反对意见，皇上也没办法，只能喊停。 “白家？” “还没到那。” 萧墨顷也没为难他，问了一些关于案子的事情，然后让他离开了。 “你们说这次的事情会和白家有关吗？”崔昭学琢磨了好一会，但还是捉摸不透。 “难说。”霍祁媛对白家没有好感，心里已经认定了这事和白家脱不了关系。 咕噜噜的声音响起。 “我让他们准备些吃的，简单吃点。”崔昭学看了一眼陆绵绵，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不用担心 这一次意外没抓到一个活口，就那些黑衣人，身上并没有任何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京兆尹他们想要查也无从查起。 夏侯广从河西回来，提交的证据却是让萧瞻发现和这一次的案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河西李家和陆绵绵有什么关系？ 不可能的，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关系，但若是和前朝的事有关，他们想要抓住陆绵绵也说得过去。 萧瞻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定让夏侯广也参与到调查此案。 此时驿馆里陆绵绵已经睡了一天一夜，愁得李御医他们吃饭都吃不香，睡也睡不好。 就在众人都束手无策的时候，陆绵绵终于醒了。 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众人，陆绵绵茫然地左看看右看看，“我……” 这是在哪？ 驿馆，她安全了。 “别说话，刚醒过来别说话，缓缓。”李御医松了一口气，但见她声音嘶哑，眉头又皱了起来，“让我看看你喉咙。” “啊——”陆绵绵张大了嘴巴。 “喉咙怎么有点发炎？” “可能是吸入了尸气吧。” 听着御医的议论，陆绵绵又闭上了眼睛。 那天她听到了琴声，因为犯困并没有太过于留意。 但是在霍祁媛追出去的那一刻她便清醒过来，下意识的抓了些东西护身，但还是中了对方的暗器。 暗器似乎是冰凌，那种透心凉的感觉让人一想起就忍不住哆嗦。 “你怎么了，是不是觉得冷？”萧墨顷看到她瑟瑟发抖的样子立马让人拿来一床被子给她盖上。 “暗器是冰凌。”陆绵绵伸手推开被子，艰难地说道。 “先喝点水。”霍祁媛倒了一杯水给她。 “药箱。”陆绵绵接过水杯，手还是没什么力，就递了出去。 萧墨顷接过水，将霍祁媛递过来的药箱放到她面前，“是这个吗？” 她做的药都写好了名字和作用，萧墨顷找了一瓶治疗咽喉发炎的药出来给她看。 陆绵绵点了点头，吃了药感觉好了些，但肚子又饿了。 厨房里还有粥，热一下便可以吃了。 陆绵绵吃过东西，喉咙感觉没那么难受，这才将来龙去脉和他们说了一遍。 本来她中了暗器之后昏迷了过去，但因为她提前吃了点解药，后来颠簸的时候清醒了些许，憋了一股狠劲以牙还牙。 那时她已经身处义庄，好不容易挣脱了麻袋，发现黑衣人不见了，赶紧来了个偷梁换柱，但到最后她已经没有力气逃了，随便挑了个棺材躺了进去。 幸好他们找到了她。 “那些是什么人来的？”陆绵绵说完忍不住问。 但萧墨顷和其他人都摇了摇头。 “我没事。”陆绵绵摸了摸手臂，那是她中暗器的地方，如今似乎还有那种感觉。 问过自己的脉案，陆绵绵便让御医回去复命。 等御医离开之后陆绵绵这才很严肃地和霍祈靖还有萧墨顷等人说出了自己的疑惑，“那些人，从胭脂到想要绑架我的人，他们的体温异于常人，像是被蛊虫控制。” “国师……”崔昭学难掩被控制的恐惧，那是个让天下人闻之变色的存在。 “国师国师，他就没个名字吗？”陆绵绵还是体会不到那种恐惧，纯属好奇。 “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萧墨顷想了想，应该是没有和国师有关的其他记载，和国师有关的一切似乎都被抹掉了一般，“据闻他一直戴着面具，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不是说有后人吗？妻儿那些都没有吗？”霍祁媛好奇地问。 陆绵绵也是同样好奇地望着萧墨顷，他似乎知道的挺多的。 “不知道。”萧墨顷摇头，“没有人知道国师的私事，可能连班家的人也不清楚，其实班家更像是国师的傀儡。 当初班家一统天下的时候，国师是凌驾在皇权至上的像神一样的存在，后世班家在国师后人的辅助下也经历过辉煌，班家走向灭亡也是因为国师的离开。” “他为什么要离开？”陆绵绵越发好奇。 “不知道。”萧墨顷无奈地笑了笑，即便是国师仿佛在这世上消失了一般，但关于他的传说还是在世家之间口口相传。 “我该荣幸吗？”陆绵绵自嘲地笑了笑。 “绵绵。”霍祁媛可不高兴她拿自己来开玩笑，“你就不能低调一些吗？” “不能，低调的话可能死得更快。”陆绵绵傲娇地冷哼一声。 “哥，你看看她。”霍祁媛咬牙切齿地望着陆绵绵，若不是念在她还是个病人，真恨不得揍她一顿。 “你们不用围在我身边了，我没事了，该干嘛干嘛。”陆绵绵挥了挥手，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想明白。 褚沐阳和霍祁媛他们被她连推带赶的赶出了房间，就剩萧墨顷一人怎么也赶不走，还把房门关上了。 看到他把窗户也关上，陆绵绵讪讪地问，“你想做什么？” “我想看看你的伤口。”萧墨顷盯着她的手臂，他的心就一直没落到实处。 “还好是在手臂上，要看就看。”陆绵绵讪讪地笑了笑，撸起了袖子，“我都说没事了，不用那么紧张。” 可是受伤那一处似乎还有一个小红点。陆绵绵失神地望着小红点，她的手臂似乎没有红色的痣。 若是受伤的缘故，像打针一样，皮损还没恢复…… 陆绵绵想了又想还是无法说服自己。 恍惚间，萧墨顷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臂，陆绵绵微微颤抖了一下，气氛挺尴尬的，她是不是该说些什么好呢？ 然而他的神色十分凝重，陆绵绵心里咯噔了一下，酝酿了许久的冷笑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怎么了？” 萧墨顷还是一言不发，盯着她手臂上的小红点看了许久，然后刺穿了自己的指腹，滴了一滴血上去。 小红点仿佛成了无底深渊，一眨眼的功夫便将血吸了进去，陆绵绵看得目瞪口呆，良久才转过头去看萧墨顷，“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道，蛊虫嗜血，绵绵……”萧墨顷将她拥入怀里，他终于体会到那种被控制的恐惧，即便那些人控制的人是她。 “不就是蛊吗？我又不是没治过，不用担心。”陆绵绵愣了片刻，幽幽地说道。 第二百六十三章 忽略了什么 “叩叩叩。” “谁？”陆绵绵看了一眼萧墨顷，放下了袖子。 “刑部郎中夏侯广奉旨前来调查。”夏侯广朗声说道。 萧墨顷将陆绵绵拉住，打开窗户，然后才前去开门。 夏侯广看到萧墨顷来开门，里面除了陆绵绵之外也没其他人了，不由得有些惊讶，“下官参见宁王。” “我已经和夏侯大人解释过了，他说还有些事情需要亲自来问一下陆姑娘。”随之而来的崔昭学坦然地对上萧墨顷审视的目光。 “问吧。”陆绵绵淡淡地说道。 夏侯广一愣，差点忘了自己想要问什么来着，顿了顿才问，“那个……挟持你的人可有说过些什么？” “没有，一个字都没说过。”陆绵绵随即答道。 “你可记得他的体貌特征？” “不记得，我当时晕倒了，醒来之后也没发现那人身影。” 夏侯广又问了几个问题，但都一无所获，偏生她一脸坦然让他每每想要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时候念头就会自动熄灭。 看样子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夏侯广只好起身告辞。 “别走啊，你没问题了我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你的呢。”陆绵绵伸出手，做了个留客的手势示意他坐下来。 夏侯广突然有些后悔来这里了，感觉不交代清楚就没法离开，“什么问题？” “河西李家。” “案子事关重大……” “不能说吗？要不我去问贵国皇帝好了。” 夏侯广下意识的望了一眼萧墨顷，他们之间关系这么好吗？ 萧墨顷翘着双臂，一副你自己看着办的漠然。 “我尽量。”夏侯广犹豫了又犹豫着。 “李家被团灭了吗？” “那倒没有，就李公子那一支除了他之外全没了，他仍留在河西守孝。” “什么人干的？” “可能和前朝有关。” “可能？” “证据不足。” “哦，那边的事都还没办好，皇上怎么会让你查我这事？” 夏侯广一噎，至少他查到了点东西，换了别人可能什么也查不到。 “那些人是不是和想要绑架我的人有关？” 不待夏侯广点头陆绵绵便猜到了些许，估计问下去也问不到什么了，夏侯广要离开她都不想留。 崔昭学要送夏侯广出去。 萧墨顷依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你先回去吧，不用担心我。”陆绵绵推了推他。 怎么能不担心，但他也没说，萧墨顷望着陆绵绵，他多么讨厌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他确实需要时间来好好想想有没有解蛊的方法，“嗯，我会和你一起想办法的。” “嗯，我知道你会的。”陆绵绵笑了笑，终于将他送出了房间。 “坏人，坏人。”玄凤鹦鹉将儿子丢到陆绵绵面前，东张西望了片刻才喊。 陆绵绵透过窗户望去，一脸懵，“谁是坏人？” “你。”玄凤鹦鹉傲娇地昂首挺胸。 陆绵绵还是一头雾水，但还是帮小鹦鹉处理了伤口，“它怎么受伤的？” “坏人，坏人。” “坏人是谁？” “坏人。” 陆绵绵一脸黑线地望着玄凤鹦鹉，她问错鸟了。 “绵绵。”霍祁媛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很是骄傲地说道，“我查到了点东西。” “什么东西？”陆绵绵愕然，“你一个人跑出去了？” “没有，有人保护我，我是说我带了侍卫出门的。”霍祁媛连忙解释，“我发现黑衣人似乎和前朝有关系。” “哦。”陆绵绵有些失望，不该抱有希望的。 “你知道？”霍祁媛比她还要失望。 “你怎么发现的？” “他们身上的毒和之前袭击我们的人所中的毒一样。” “我想我知道我忽视的是什么了，媛媛，谢谢你。” 她把事情往国师身上去想，却是忘了国师和班家曾经是密不可分的整体。 “你这是什么意思？”霍祁媛一头雾水地问，“快点告诉我？” “我怀疑国师和班家又联手了。”陆绵绵缓缓地说道。 “不会吧？”霍祁媛瞠目结舌，“那，那，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谁知道。”陆绵绵无奈地耸耸肩。 “这话你不要和其他人说。”陆绵绵沉吟片刻，她不敢猜想这话传出去之后会有什么影响。 难道这天下真应了那句分久必合？ 最重要的是这事和她扯上关系，她怕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 “我知道，我还是分得清轻重的。”霍祁媛郑重地承诺绝不会对外说一句。 “其实我想得到的别人也能想得到。”这才是她最担心的，陆绵绵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事情似乎越发复杂了。 “你不会有事的，三叔他一定有办法保护你的。”霍祁媛望着她这个样子，突然没那么羡慕她的聪慧。 “霍祁媛……” “你别这样喊我，我害怕。” “如果我变得奇怪你就把我绑起来吧，去找萧墨顷，他可能会救我。” “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感觉自己有点倒霉。” “你肯定瞒了我什么。” “我好像又中蛊了。”陆绵绵挣扎了许久，没有症状才是最可怕的，她压根就不清楚自己的体内发生了什么变化。 霍祁媛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是认真的吗？”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不过这次就你和你哥知道好了。”陆绵绵又是叹了一口气，她不想节外生枝。 “你不是很聪明的吗？快想想办法啊！”霍祁媛有点急了。 “坏人。” “它，听说是它带萧墨顷去救你的，你说它知不知道那些人藏哪里？”霍祁媛又升起了些许希望，若是找到幕后黑手就能解开她体内的蛊了。 “你知道吗？”陆绵绵忍不住问了句，若它知道早就带萧墨顷去了。 “不知道，不知道。” “它真的听得懂我们的问话吗？”霍祁媛表示怀疑。 “聪明，聪明。” “如果你知道坏人藏在哪里我就说你聪明。”霍祁媛吐槽。 “死人，死人。” “什么意思？”霍祁媛越发糊涂，她都搞不懂陆绵绵和褚沐阳怎么就那么喜欢逗鹦鹉，她就不喜欢，猜它们什么意思猜得太难受了。 “它是想说义庄。”陆绵绵白了它一眼。 “没别的地方了吗？”霍祁媛不死心地问。 第二百六十四章 无解 眼珠子逐渐移动到极限。 她这是被鄙视了吗？ “信不信我拔你的毛。”霍祁媛将它抓住，揪住一根羽毛。 玄凤鹦鹉低头就是狠狠一啄。 “啊。”霍祁媛痛得立马松了手，“开玩笑而已，下手太狠了点。” “它和你不熟，当真了。”陆绵绵安慰她道，它也是个欺善怕恶的主，萧墨顷直接拔毛也不敢吭一声，还得哄着。 一阵熟悉的笛声响起，玄凤鹦鹉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陆绵绵看到对面的身影，玄凤鹦鹉在那儿停留了片刻便又飞走了，执行任务去了。 下意识地望向萧墨顷，但他关上了窗户。 搞什么，生气了？ 因为义庄的事情，蹴鞠的赛事都推迟了三天，在这三天内官府出面搞了一场盛大的法事来安抚亡灵，也安抚老百姓。 霍祈靖依旧领着队伍去关家训练，他们的训练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和关家的队伍相比只是输了一球。 关廉山指出他们的问题所在，霍祈靖及时调整了训练重点和战术。 很快他们便迎来了第一场比赛，他们抽中的队伍是通州打出来的队伍，据说战绩也不错，赢多输少。 陆绵绵他们也来观看比赛。 看着双方的观众，陆绵绵突然有点后悔没把侍卫那些也拉过来当啦啦队。 “不怕，我嗓门大，一个顶他们千军万马。”霍祁媛拍着胸膛说道。 褚沐阳一脸黑线，默默地和崔昭学换了个位置。 关廉山也在观众席上，萧墨顷居然没来，陆绵绵环视了一遍，这才确定自己没有看漏，他这几天都没出现过。 美白膏那些方子她都给他了，可能是忙着盯制作了，陆绵绵这般安慰自己。 “你在找谁？”霍祁媛狐疑地盯着她，“是不是有可疑的人？” “不是，看热闹不行吗？”陆绵绵压低声音道。 他们在贵宾席上，有帐篷挡风，有侍卫守着，视野很开阔，如果隔壁不是萧承臻就更好了。 蹴鞠比赛开始，霍祈靖抢了先机，霍祁媛忍不住大声喝彩。 “你别吓到他们。”陆绵绵一脸黑线的让她安静下来。 很快霍祈靖便先得一分，陆绵绵用力拍着手掌，大声喝彩。 霍祈靖冲她微微一笑。 霍祁媛白了陆绵绵一眼，方才还在说自己，这么快就忘了。 陆绵绵回了她一个眼神，这叫战术性干扰，对方也是这么干的。 霍祈靖他们得了球时他们议论纷纷，指手画脚，要不就是给自己的队伍打气，热闹是热闹，就是听得有些聒噪，评判也不好说些什么。 比赛进入白热化阶段，霍祈靖他们也只是领先了一分。 就是这一分，陆绵绵跳了起来大声喊…… 但她一个字都没有喊出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恍惚间脑袋一片空白，她几乎想到了些什么，就是怎么也抓不住。 “赢……”她好像说了，又好像没说，她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了，连自己的话也听不到自己说了没有。 看着陆绵绵直晃晃的倒下，霍祁媛连忙抱住她。 “她这是怎么了？”褚沐阳看着地上触目惊心的鲜红，看着陆绵绵惨白的脸，在这之前她还是那么的鲜活，他慌了神，“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去找萧墨顷过来，我带她回驿馆。”霍祁媛也慌了神，这几天她都没有什么异样，她还在揣测她是不是搞错了，她不该大意的。 “绵绵她怎么了？”霍祈靖触摸到她冰冷的手，不由得心神大乱。 “你知道她倒下之前说了什么吗？”崔昭学拉住他，见萧承臻走了过来，没有再说，只在他手心里写下一个字。 “小神医这是怎么了？你们还愣着干嘛，快去请御医过来。”萧承臻踢了一脚身边跟着过来凑热闹的官员。 那人只好自认倒霉，赶紧去请御医。 “这里有休息的地方，小神医现在这样你想带她去哪？”萧承臻拦住霍祁媛。 “不劳太子殿下操心，她自知身体不适，早已备好了药，不过今天一时匆忙忘记带出来，回去吃药就会没事的。”霍祁媛不卑不亢道。 见褚沐阳已经和侍卫离开，霍祁媛也不想久留，绕过萧承臻离开了赛场。 场外马车早已在等候，褚沐阳的马车已经不见了。 霍祁媛抱着陆绵绵上了马车，手却是一直没有离开过剑，但一路平安无事的回到了驿馆，萧墨顷和褚沐阳两人在门口等着。 “先带她回房间。”萧墨顷对霍祁媛道。 霍祁媛看着他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精神萎靡不振，心下讶异，但眼下只能先顾着陆绵绵，天知道她都做好了被他抢人的准备。 三人匆匆忙忙的回了陆绵绵的房间，霍祁媛将人放下，萧墨顷去关上了门窗，而褚沐阳则是打开了药箱。 药箱里一堆药，褚沐阳无从下手，“你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她中蛊了。”萧墨顷拿出听诊器，“你们今天看到的不要对外说一个字。” “嗯。”两人异口同声重重地应了一声。 听诊器听不出什么来，心跳似乎很平和，她的脸也渐渐恢复了些许血色，萧墨顷的眉头却是没有松开过，“除了吐血还有别的异常吗？” “没有，我发誓，这几天我一直盯着她，真的一点异常都没有。”霍祁媛举手发誓，将陆绵绵吐血前前后后的事情都仔细回想了一遍，说了一遍，“总不至于是兴奋过了头。” “有一种训练死士的方法就是下蛊让他们不得不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冷静，但凡有任何情感上的异常都会要他们的命。”萧墨顷的眉头都快打成结了。 “那些人想要她做死士？还不如选我！”霍祁媛忍不住发牢骚，“你会不会搞错了？是不是中毒又或者是，是……” 霍祁媛词穷了。 “你会解吗？”褚沐阳看着萧墨顷，他不忍看陆绵绵，此时此刻的她毫无生气，感觉像布娃娃一样，少了点真实感。 “不会。”萧墨顷艰难地吐出两个字，不是不会，而是无解，若真的被他猜中了，她每一次情绪异常之后都会沉睡，情况越严重沉睡时间越长，人也会变得越加虚弱。 第二百六十五章 无可奉告 那些人手里的所谓解药也是毒药，是可以将人彻彻底底变成毫无感情的傀儡。 “你会的，是不是？”褚沐阳不信，他分明是在撒谎！ “你和我们说实话啊，都什么时候了。”霍祁媛跺了跺脚，恨不得掐着他，抽他几巴掌，让他清醒一些。 “不会。”萧墨顷低吼道。 突然爆发出来的冷意和决然让霍祁媛和褚沐阳两人面面相觑。 良久褚沐阳才幽幽地说道，“你无权替她做决定。” “是不是会有其他问题？”霍祁媛倒是比较冷静，她无权替她做决定，却是可以帮她分析利弊。 萧墨顷还是一言不发，他这几天在炼蛊，蛊王一成或许能够救她一命，但他不想让她接触那些东西，且她的身体未必能够承受得了那种痛苦。 不管怎么选择都是两难，萧墨顷沉默了，因为没有任何的反应，这正正是他所害怕的，所以他加紧了炼蛊。 没曾想还是被他猜到了最坏的结果。 “你们守着她，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我会想办法救她的。”萧墨顷深深地看了一眼陆绵绵，“她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如果不出意外明天未时会醒来，她知道该怎么做的。” “你……”褚沐阳望着他的背影，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一同和他离开的还有玄凤鹦鹉一家三口。 另一边霍祈靖他们打了一场加时赛终于赢得了属于他们的第一场比赛。 裁判一宣布比赛结束霍祈靖便飞奔回驿馆。 输掉比赛又被霍祈靖无视，萧承臻的脸黑得堪比锅底，崔昭学不得不留下来善后。 只是这一次善后有点敷衍而已。 应酬过萧承臻之后崔昭学急急忙忙将有些无所适从的自家人领走。 霍祈靖一路狂奔回驿馆，看到褚沐阳和霍祁媛两人坐在陆绵绵床前，急问，声音都微微颤抖着，“她呢？” “萧墨顷说她明日未时应该会醒。”霍祁媛看了一眼陆绵绵，憋了一股子气在胸口不上不下，郁闷极了。 “他呢？”霍祈靖又问，就这样跑了？ “他说他会救她的。”褚沐阳若有所思，“他好像知道真相但不想告诉我们。” “赢了吗？”霍祁媛看着霍祈靖，从他的脸上看不出输赢。 “赢了。”霍祈靖皱眉，“她到底怎么了？” 褚沐阳将萧墨顷的猜想告诉了霍祈靖。 霍祈靖听了顿时煞白了脸。 “你是不是也知道这种蛊怎么解？”褚沐阳心里咯噔了一下，“你们霍家是不是也用过这种手段？” “褚沐阳！”霍祁媛生气了，他以什么身份来质问他们。 “无可奉告。”霍祈靖第一次以极其漠然的语气和他说话。 其实每个世家都有自己不可告人的手段来维系世家的实力和荣耀，他们霍家不可避免的有用到一些手段，死士也是其中一种。 特别是像霍家这样的世家大族，他们除了要保持世家的实力还有肩负着保家卫国的使命，死士可以说是必不可少的。 “哥。”霍祁媛有些不安，他们之间似乎有了嫌隙，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这种情况。 “她不会有事的，她会有办法的。”霍祈靖安慰她道。 三叔他应该也会有办法的。 崔昭学回来便感觉到气氛有些不一样，但他们偏生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莫名有些不爽，一个个嘴巴闭得比石头都要紧，缝隙都没有。 不过他还是得知了陆绵绵的情况。 “这么大的事她怎么瞒着我们？”崔昭学看着安睡中的陆绵绵，突然泄气了。 “她说还不清楚什么情况，告诉你们也是让你们徒添烦恼。”霍祁媛忍不住替陆绵绵说了一句公道话。 “他们俩怎么了？”崔昭学压低声音问她。 霍祁媛摇了摇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明天没有赛事，霍祈靖默默地转了个身，回房间后写了封密函，让人连夜送回边关，他还没到接触那些事的程度，三叔他应该知道些什么。 宫里又派了傅公公下来慰问一番。 他们一致对外宣传她只是疲劳过度才这样的，只需要好好歇息便可以恢复。 傅公公大概也猜到他们没有说实话，也知道他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好先回宫复命。 萧瞻听了傅公公的回复，本想宣萧墨顷来问问内情，但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在哪，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因为陆绵绵在观看比赛的时候吐血了，萧瞻又宣萧承臻来问话，敲打了一番，明里暗里的让他不要搞小动作。 萧承臻都快要气吐血，还得恭恭敬敬的应着，恨不得剖心来自证清白。 出了大殿，萧承臻怒气冲冲的去见他母后。 夏侯皇后只回了他一个字：忍。 又是让人难以入眠的一晚。 驿馆的灯火一直亮着。 霍祁媛和霍祈靖四人分两队轮流守在陆绵绵身旁。 白家门外枯树上，屋檐上，还有望月楼楼顶，玄凤鹦鹉一家三口也被涂了个漆黑混迹在乌鸦堆里守着白家的三处出口。 此时萧墨顷正在关廉山的酒馆里喝着闷酒，只不过他在这儿坐了将近半天，一壶酒尚未见底，小菜也都没吃完。 掌柜也没敢打扰他，直到快要打烊的时候去敲门才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透过窗外望去街道上一个人影都没有了，只见一道闪电撕裂长空，掌柜收了桌子上的碎银，赶紧将东西收拾干净，虽然闷雷都没听到一个，但仍让人打心底里生畏。 黑夜里的白影如幽灵般在无人的大街上游走，一道黑影如影随形紧跟其后，无声的闪电让画面变得十分诡异，更夫见了害怕极了，被吓得屁滚尿流。 那尖利的曲折的夹着无穷无尽威力的闪电，在这一刻萧墨顷多么希望那会是自己手里的利刃，他若握住必将刺进那人的心脏方解恨意。 那人似乎知道他的存在，不紧不慢的带着他兜圈。 萧墨顷加快了速度，两人的轻功不相上下，这才是那人的底气所在。 即便是隔了一屋距离，但他想要拉近这一段距离并不如意，这也是那人随时可以消失在夜色里的距离。 萧墨顷冷笑一声，带着几分酒劲提剑上前。 第二百六十六章 借人一用 那人加快了速度。 正当她以为自己可以轻易甩掉对方时，腰间竟被一根极细的铁链缠上，铁链看似一扯就断，但匕首却是伤不了它丝毫。 这一下她才慌了神，也只是刹那，随即她便被卷到对方手里。 “原来是宁王啊。”胭脂勾起了嘴角，放弃了挣扎，且用匕首划过衣带，顿时衣衫半落，只是她很快便笑不出来了。 萧墨顷用铁链把她的手脚也绑到了一起，点了她的穴道，然后抢过她的匕首把衣衫固定在铁链上。 就这样他提着铁链就好像提着盖了罩布的大铁笼，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宁王府里也有真正属于他的密室。 萧墨顷将人连同铁链丢进密室，关上门拿走了钥匙，然后径直离开。 驿馆里，霍祈靖也在守在房间里，只是领着队伍锻炼了半天便离开了关家，想着在这儿等着她醒过来。 萧墨顷也来了，一身玄色锦衣，人看上去精神了些许。 只是众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未时将至，众人不约而同的望着陆绵绵。 床上的人儿还是一动不动。 未时将过，众人都提心吊胆起来。 这一刻萧墨顷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毕竟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训练死士的方法也有所不同。 霍祁媛看了看陆绵绵，又看了看萧墨顷，实在是无法忍受这般死寂的沉默，但她尚未开口便听到萧墨顷一句“醒了”。 如释重负，她也一样。 “你们都在。”陆绵绵缓缓睁开眼，看到他们都在，语气淡淡的，“我饿了。” “快点拿点吃的过来。”崔昭学吩咐外面的人。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霍祈靖连忙问。 “没有。”陆绵绵闭上眼睛片刻，随后睁开眼，摇了摇头。 “她？”霍祁媛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该问谁，总感觉她醒来之后换了个人似的，语气带着一股子疏离。 “没事就好。”霍祈靖松了一口气，虽然知道这只是表面的迹象，但总比她病恹恹的躺在床上要好。 东西很快便端了过来，鸡汤水饺还有两个馒头。 陆绵绵只喝了一些汤，吃了两个饺子便放下了筷子，然后很认真地望着他们，“饱了，我没事，你们不用守着我。” 霍祁媛下意识的望着霍祈靖，中了那种蛊真的会变了个人似的吗？ 霍祈靖也是无奈，他不知道中了蛊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但有一个人应该会知道，于是望向了萧墨顷。 “借人一用。”萧墨顷却是不想耽搁片刻。 陆绵绵眨了眨眼睛，“好。” 但她需要收拾些东西，药箱还有她做实验的东西，“这些带走。” “好。”萧墨顷亲自拿起东西。 等人上了马车，霍祁媛和霍祈靖他们才面面相觑，就这样让他们离开了。 “就这样让他们离开？”霍祁媛率先回过神来。 “我相信他们是去办正事。”霍祈靖叹了一口气，转身回驿馆，“没事别站门口，别人看了不好，成何体统。” “这事你怎么看？”褚沐阳也跟着转身，睨了一眼一动不动的崔昭学。 “唉。”崔昭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霍祁媛看了看马车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自己身后，也是一个人都没有，只好气鼓鼓地回了驿馆。 密室里，陆绵绵看了一眼那坨东西，他带自己来就为了看一眼那东西吗？ “谁啊？”陆绵绵好奇地问。 “胭脂。”萧墨顷关上了密室的门，这才对她说道。 “你抓她干嘛？难道你怀疑她是幕后主使？”陆绵绵略显惊讶，“我感觉她只是个工具人，应该不会知道什么秘密。” “她是死士，也是你的药人。”萧墨顷解释，而且她们都是女人。 “药人，不大好吧？”陆绵绵内心在挣扎，不可否认这建议挺吸引人的。 “你这是在救她，也是在救你自己。”萧墨顷却是不认同。 “你带我来就是为了看她一眼？也不清楚她身上是不是中了和我一样的蛊。”陆绵绵仍有疑虑。 “不是，先困她几天磨一磨她的性子，我带你来是想让你对蛊术有所了解。”萧墨顷摇头，“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就算了。” 虽然胭脂那人的性子不是几天时间便可以磨出来的，但足以让他有时间毒瞎她的眼，废掉她的武功。 “喜欢，我一直挺好奇这个的。”陆绵绵点点头，兴奋之情尚未显露便又被压了下去，她不可以有多余的感情。 多么痛的觉悟，陆绵绵抚摸着胸口，从这一刻开始她也要做一个没有感情的工具人了。 “是不是难受了？对不起，这一次我帮不了你。”萧墨顷克制了又克制，但还是忍不住将她拥入怀里。 “我难受。”陆绵绵不得不推开他，看样子她不是做冰山美人的料，美色当前，她的心还是会悸动。 “听到你这话我怎么高兴不起来。”萧墨顷苦笑，真不想以这样的方式确认她的心意，或许他不该怀疑她的心意。 “说正事，敌在暗我们在明，我们没多少时间可以浪费。”陆绵绵伸出手，随即又缩了回去，都不敢触碰到他的衣襟了。 “好。”萧墨顷应道。 虽然可以将自己竭力隐藏的一面展现在她面前，萧墨顷还是有些遮遮掩掩。 “你会在自己身上种蛊吗？”陆绵绵看着密室里的毒虫，千奇百怪的毒虫，有过片刻的不适，仅此而已。 “没有。”萧墨顷犹豫了一下，还是坦白了，“曾经种过，为了百毒不侵。” “哦。”陆绵绵应道，听着他说毒虫的厉害之处，还有怎么炼蛊。 在他说到蛊王的时候陆绵绵抓起他的手，心又痛了，“一定要这样吗？我会想别的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看着她痛苦的压制着自己的感情，萧墨顷却是不敢上前了，“这点痛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只是让它认主而已。” “今天就到此为止。”陆绵绵皱眉，又有种热血上涌，难以呼吸的痛楚。 “好。”萧墨顷看了一眼这密室，“这世上的毒物还有很多，我仍在收集当中，我相信总有一种能够克制住你体内的蛊。” 第二百六十七章 家底 “其实除了以毒攻毒之外还有别的方法可以治病救人。”陆绵绵却是不认同，只不过她现在并没有什么思绪。 但听萧墨顷说了那么多，她需要时间去整理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头绪。 两人出了密室，管家这才上前对他说皇上又派傅公公来宣他进宫了。 看着陆绵绵，萧墨顷挥手让他退下，想了想还是得进宫一趟，免得他爹三天两头的来打扰他，“我不会告诉他真相的。” “白家的产业有哪些都整理出来，虽然暂时没有办法全面宣战，但可以给他们吃不香睡不着。”陆绵绵说完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微笑，虽然这笑容看上去有些假。 不管是谁她都要搅浑这一潭子水，看看哪个先跳出来。 萧墨顷看着她平静的脸，却是捕捉到她内心深处的想法，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刚刚走到大门口，霍祈靖来了。 傅公公刚刚从驿馆离开，霍祈靖担心他们这边会不会露馅，立马过来看看他们这边什么情况，没曾想会这么快见到他们。 但见他们神色，似乎并没有好消息。 “我来接你回去。” “嗯。”陆绵绵转头对萧墨顷道，“我先回去了，明天再过来。” “好。” 做实验的器具还在宁王府，她只带了药箱回去。 “我写信告诉三叔了。” “嗯。” 突然有点不习惯，霍祈靖望着前方，加快了速度。 宫里，萧瞻终于见到了萧墨顷，不过是几日未见却是感觉到了陌生。 “参见父皇。”萧墨顷行礼，然后一副“我很忙，你有话快说”的表情。 “你和陆姑娘在一起吗？”萧瞻一噎，不得不开门见山地问。 “这是我的私事。”萧墨顷想起自己进宫的目的，语气稍微好转了些，“有一股和前朝有关的势力潜伏在燕国已久。” “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 “因为陆绵绵？” “不清楚，想不想查清楚此事？” “你还是直接说条件吧。”萧瞻看到他那模样就头疼，但长痛不如短痛，赶紧给他来个痛快点的比较好。 “没什么，就是想去太医院拿些东西。”萧墨顷漫不经心道。 萧瞻对此已经习以为常，随口答应了下来。 只是萧墨顷嘴巴太紧他什么也没问出来。 更加让他生气的是萧墨顷几乎把宫里的药材都给搬空了，虽然补偿了点银子，但那点银子那够将药柜填满。 其实萧墨顷也没想那么多，陆绵绵想要用药来解蛊，试药什么的得需要不少药材，药材铺子里的多的是常用的药材，他不过是拿了点他没怎么进货的药材罢了。 拿了药材自然得赶紧溜人。 针对白家的计划还得加紧安排上。 至于胭脂那边，他还不急着去审问，她的警觉性还很高，问也问不出些什么来。 白家那边似乎也没什么动静。 太过于安静了，萧墨顷刚回到宁王府便听到手下的人来报，难道是白家的人不知道胭脂被他抓走了吗？ 白家的人不是很厉害的吗？ 萧墨顷略一思索，让他们继续盯着白家，但还得添上一个夏侯飞。 驿馆里，陆绵绵本来想自己一个人住，但集体反对，她只好继续和霍祁媛住一块。 不过现在霍祁媛也不敢闹她，只是安安静静的守在她身边。 看着和自己保持着距离的霍祁媛，陆绵绵很是无奈，“倒也不必这么疏远。” “这样？”霍祁媛往她身边走了几步。 “你高兴就好。”陆绵绵无语了。 但情绪真的只是一闪而过，她又成了莫得感情的工具人。 霍祁媛也不高兴，但她不能说，也难受也浑身不自在，熬过了黑夜便立马找借口溜出去了，找褚沐阳来陪陆绵绵。 陆绵绵也只是例行问一下他画像的事处理好了没有，得知处理好之后便去宁王府。 她带了两名侍卫，萧墨顷也安排了两名暗卫保护她。 天色阴沉沉的，雨却是一直没有下。 陆绵绵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不喜不悲，放下了帘子。 萧墨顷在书房，听到她来了，赶紧出来迎接她。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陆绵绵见他手上的墨迹还没干扁道。 “整理好了，你要的我都整理好了，还写了些想法，你帮我看看，给点意见。”萧墨顷伸手擦了擦手侧。 “也好。”陆绵绵跟着他去了书房。 只是看了清单，陆绵绵都傻眼了，白家的产业涉及各行各业，估计除了兵工厂和银子铸造等没法参与的项目外都齐了。 “能透露一下家底吗？”陆绵绵看了一眼他想要开始涉足的行业，粮食那些虽然很重要，但不急，也急不来，划掉。 萧墨顷笑了笑，他早已准备好，不过现在只有一个箱子的家底而已，和白家是没法比，“这些够吗？” 不够的话他继续努力赚多一点。 “也够也不够，就看我们怎么花这些钱。”陆绵绵看了一眼，房契地契那些问清楚了，“真没私房钱了？” “没，全部在这了。” “家底都被我看光了。” “迟早都归你管的，而去我这么努力还不都是为了让聘礼看上去好看点。” 陆绵绵捶了捶胸口，算了，还是不要撩了，差点把自己送走。 萧墨顷也是后悔得恨不得抽自己两记耳光。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 “长乐坊。”陆绵绵在划掉的地方写下三个字。 玉石那些还需要时间准备，从原料到工匠，也没那么容易便可以涉足这一行，而且想要顾客认同就更加不容易。 至于其他的，可行性有待考察，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没那么多钱。 “长乐坊，什么意思？”萧墨顷不懂。 “音律，舞蹈，表演。”陆绵绵淡淡地说出六个字，但也不仅仅是这六个字那么简单，“卖艺不卖身的那种，春夏秋冬四人足以撑得起门面。” 技多不压身，相信她们也不会拒绝，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多余的预算给到人工成本这一块，她们四人是现成的。 白家做的是皮肉生意，他们刚刚开始，或许不足以引起他们的怀疑。 听完陆绵绵的解释，萧墨顷不住地点头。 第二百六十八章 大胆猜测 “我这就让人将房屋修葺一番。”萧墨顷拿出一张宣纸，打开，压住，然后提笔沾墨，即兴挥毫。 陆绵绵看着他笔下的房屋，“和原来的结构相差大吗？不会是推倒重建吧？” 那样的话成本得翻倍，他们接下来还有很多要花钱的地方。 “不是，只是稍作改动而已，你这么持家有道，我也不能输啊。”萧墨顷笑了笑，“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改动比较大，其他的地方只是稍作改变。” 陆绵绵一眨不眨地望着萧墨顷解释怎么改房屋结构，嘴角微微扬起随即又抿成一条线，工具人不好当，那女人竟还能混成花魁，不容易啊。 “胭脂那女人怎么样了？” “她会下蛊，再等等，等我拔了她的毒牙你再拿她试药。” “哦，其实我还没什么头绪，而且她的情况比我的复杂多了，不过如果我能帮她解蛊，那我也该也能给自己解蛊。” “会有办法的，你跟我来。” 萧墨顷将陆绵绵带至密室，告诉了她自己的研究成果，还差一点点便可以研制出类似的蛊虫了。 “还需要赤足虫，对不对？”陆绵绵看着里面的毒物，沉默片刻便道出了缘由。 “嗯，燕国这边没有赤足虫。”萧墨顷也在想这个问题，“赤足虫是魏国才有的毒虫，我一直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方向。” “不，你没有错，其实魏国离燕国也不是那么远。”陆绵绵摇头，或许最不可能的事实便是真相。 “你是怀疑……其实还有一个可能。”萧墨顷心情越发沉重。 三分天下之时，魏国得的是蛊术，但蛊术起源于国师，那个谁也没见过他真面目的神秘男人，就连他的家人也是谁也没有见过的神秘男人。 “管他是谁，惹到我算他倒霉！”陆绵绵磨了磨牙，最凶狠的话也得以最冷静的语气来说，大打折扣，“我能问胭脂几句话吗？” “可以，我陪你去。”萧墨顷点了点头。 两人一同进入密室，萧墨顷将陆绵绵护在身后，拿出剑划过一处，然后撩起，露出了胭脂的脸。 在陆绵绵看来那张脸不再清冷，而是生无可恋的死寂，仍是诡异的美。 “她没穿衣服？”陆绵绵看到脖子那处，这姿势也是怪异。 “有，不许看。”萧墨顷将她的小脑袋摁了回去。 胭脂看着他们两人，脸上闪过一丝了然。 不是不好美色，而是情有独钟。 她遇到那么多男人，偏偏没一个担得起情有独钟这一词，她，凭什么？ “是你下的蛊？” “不是。” “之前那个也不是你吗？” “是我。”胭脂脸上闪过得意之色，“本想让你尝尝终日见不得阳光的滋味，可惜。” 可惜还是被她解了。 或许这就是她得意的底气所在，但那底气让她左右看不顺眼，“你们凭什么抓我？我哪里得罪你们了？” “得罪？于我，算不上，不过是雕虫小技，但你做的事情足以让你死十次八次。”陆绵绵鄙视了她一眼。 “雕虫小技，若只是雕虫小技你们也不会抓我来这里。”胭脂脸上隐隐露出狂傲之色，“我不好过，你也别想有好日子过，他们会来找你的。” “随意吧，他们看中的是我这个人，又不是为了给你报仇，现在我比你更加有价值，而你，在你失踪的那一刻估计就成了弃子，你该感谢我们让你多活些时日。” 害怕，她终于在胭脂脸上看到了害怕的神色，只是她的表情看上去并不痛苦，陆绵绵一直在盯着她的表情，害怕的神色稍纵即逝，如今又恢复了冷静。 “那些人可是一直在盯着宁王府，你一踏出宁王府便会成为一具尸体，识相的就将你知道的告诉我们，我们会保你一命。” “我同意了吗？” “收回。” “让我猜猜，你爹是不是长这样？你娘大概长这样，对吧？”陆绵绵拿出两幅画像，在她面前一闪而过，“至于你娘，会催眠，天生异瞳。” 萧墨顷接过画像，眼底精光一闪而过。 胭脂没有说话，直到两人离开才吐了一口黑血出来，原以为早已经忘记的人，如今想来还是撕心裂肺的痛。 陆绵绵听到了声音，但还是没有回头。 虽然很多事情可能都无法知道真相，但她已经猜得七七八八。 离开密室，萧墨顷将她带回放置毒虫的密室。 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人，萧墨顷放下画像，两幅画重叠在一起，那轮廓隐约有胭脂的影子，他怎么就没想过这个可能？ “你确定吗？”萧墨顷心里仍存有一丝疑虑。 胭脂的父亲竟会是夏侯致。 “看她的反应应该没有错吧，管他是谁，已经是死人一个。”陆绵绵耸耸肩，指着另外一张画像，“看着像不像魏国人？” 她本来只是猜测，毕竟当初最恨霍家的人也只有夏侯一族，她那般对待霍今乾，原本她只是猜想她会是夏侯致的死士又或者是班山岳的细作，只是那样子的话有些事又说不通。 “她会催眠，天生异瞳，你是怎么知道的？”萧墨顷握紧了那张画像。 “我在书上看到过，魏国志，”陆绵绵解释，只不过那样子的人几乎灭绝，因为天赋异禀，常被老百姓当成妖孽处死，留在书中不过是短短几句话而已。 所以她特地扰乱胭脂的心神，终于确定她便是天生异瞳之人，她的娘亲怎么会和夏侯致走到一起就不得而知了。 “我听我舅舅说我母亲身边的婢女便是天生异瞳之人。”萧墨顷本不愿去猜想，但这画像，或许也只有他舅舅知道是不是他娘亲身边的人。 若是，或许他还能追查到当年的真相。 “不对，时间不对，霍今乾遇到她的时候她已经五六岁了。”陆绵绵摇头，见萧墨顷有些茫然，便将霍今乾的事情告诉了他。 “但愿不是。”萧墨顷沉吟片刻，“或许只是族人。” “改天再好好审问她一番，她可以守着秘密死去也可以用秘密换一线生机。”陆绵绵见他仍握紧画像，“我再画一幅给你。” 第二百六十九章 疯女人 “这样画的，对不对？”萧墨顷拿出一支炭笔，三两下临摹出一幅相差无几的画像出来，“还是你画的好看。” “呵呵。”陆绵绵扯了扯嘴角，终于能够体会到褚沐阳他们的心情了。 “我让人将画像送到舅舅手里，可能要等些时日。”萧墨顷感觉到不妙，连忙转移话题，“明天，明天你可以拿她来试药了。” “明天再说。”陆绵绵自嘲地笑了笑，到现在她还没有头绪。 时间也差不多了，陆绵绵和他出了密室，天色将晚，阴沉沉的天还是格外明显，只是风起云涌，雨不过下了几滴而已。 “这雨还是没下。”萧墨顷看着头顶的一片天，西边却是黑压压的有些可怕。 “不是没下，而是全部都集中到那边下了，看样子是倾盆大雨。”陆绵绵指了指西边。 “我送你回去。”萧墨顷恍然，容不得她拒绝，坚持要亲自送她回驿馆。 “我们这样来往密切会不会惹来闲言闲语。”陆绵绵望了一眼萧墨顷，她的清誉估计早就没了。 “正合我意。”萧墨顷嘴上虽是这样说，却是恨不得将马车封得严严实实。 因为老天爷想要下雨的模样，风也有些大，街道上人不多。 马车经过，行人自动躲避。 但也有来不及躲避的。 看着倒在马车前面的老妇人，萧墨顷挡住了想要上前搀扶的侍卫，盯着老妇人的手，似笑非笑，“去济世堂请大夫过来给她医治便可，我们不清楚她的伤势，万万不能动她半分。” 侍卫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立马跑着去济世堂请大夫。 “不碍事，不碍事，人老了，就是有些笨手笨脚。”老妇人慢慢起了身，不着痕迹的藏起了自己的手。 萧墨顷已经看穿，却是不拆穿，等济世堂的大夫过来他便领着人离开了。 “那人会蛊术。”陆绵绵透过帘子瞧了一眼，淡淡地对萧墨顷道。 “嗯。”萧墨顷应了声，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再去找老妇人的时候老妇人已经不见了踪影，看样子有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找上门了。 两人都若无其事，倒是侍卫听了之后被惊出了一身冷汗，若是他扶起老妇人，说不定就被她下了蛊。 除了遇上老妇人，余下路程风平浪静，连人影都没看到一个。 平平安安的回到驿馆，陆绵绵收到好消息，霍祈靖又赢了一场，多亏了半道里的一股子强风，他们是险胜。 再打一场便可以决定胜负，一队是夏侯飞领队的，一队是通州那边的，霍祈靖看过他们比赛，都很厉害，不过他们已经赢了两场比赛，输赢显得没那么重要了，能赢当然好。 陆绵绵继续面瘫，为了不打击他们的积极性，她只能是躲起来，奖励还是没有少的，已经赢了两场，预付了一半。 听着别人的热闹，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失落，陆绵绵依靠在窗前，目送着萧墨顷的背影消失在长街尽头。 但她也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那个老妇人不会是…… 陆绵绵关上了窗户，写了张小纸条，劳烦玄凤鹦鹉飞一趟。 收到陆绵绵的小纸条，萧墨顷看了一眼便烧掉了，他早已察觉，派了人反跟踪对方，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手下尚未回来汇报宁王府便迎来了一个特别的客人，夏侯飞。 萧墨顷拖了他一个时辰才施施然出现。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但眼下夏侯飞有求于他，场面话都懒得说，“我有话要单独和你说。” 萧墨顷挥了挥手，让其他人退下。 “胭脂是不是在你手里？” “是你派人绑架小神医？” “不是。” “是，但我不会把人给你。” 夏侯飞暴跳了起来，“宁王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你又是什么意思，你以什么身份来求我？” “什么什么身份？” “胭脂，难道你也是她的房中客？” 夏侯飞咬紧了牙关，太阳穴青筋凸起，恨不得撕烂萧墨顷那张嘴，但一想到自己有求于人火气又都压了下去。 “她母亲对夏侯广下了蛊，那个疯女人要用胭脂来换他的命。” “下蛊，正巧我也会，求我啊。” 夏侯飞一愣，求他也是憋屈！ 下意识的默默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四叔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惹了什么人。 “你会蛊术？” “胭脂是你堂妹？那疯女人是胭脂母亲？外室？” “你都知道了还问。” 他四叔这辈子最后悔的大概是招惹了那疯女人，连带整个夏侯家都不大敢招惹那疯女人，夏侯飞皱眉，夏侯广是一定要救的。 “现在知道了，把人送来宁王府，我会救他，他爹和我之间的恩怨在他死在我手里那一刻便烟消云散。” 夏侯飞握紧了拳头，僵硬地转身离开。 萧墨顷望着他的背影，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真想看看夏侯广知道自己被他救了之后的表情，至于那女人，既然人家都找上门了，看样子他要亲自会一会她。 夏侯府外不到半柱香路程的位置，那个老妇人，不，还是个风韵犹存的女人，大门开着，仿佛就是在等人。 但在她看到萧墨顷的那一刻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看样子本王无需自我介绍。” “谁不知道宁王。” “别想对我下蛊，我比你厉害那么一点点，想见你女儿就乖乖跟我走一趟。” “夏侯家的人去找你了？那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死了，夏侯广也会死。” “夏侯广死不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云瑛没想到他竟一点也不将夏侯家放在眼里，也是，他有这样的底气，没多想，她便乖乖的任他蒙住自己的眼睛。 在黑暗来临的那一刻她甚至在想或许这就是她的报应吧。 夜色里他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将人带走，还有原本监视她的人一同回了宁王府。 密室里又多了一人，但他是不会将她们两人囚禁在一间密室里。 门外，萧墨顷沉默了片刻，然后转动机关，两间相邻的密室顶端多了几个透气孔，而他就静静地站在门外洗耳恭听。 看来她们也不算太笨，但他有的是耐性。 第二百七十章 练手 但他等了一宿还是没听到只言片语，他明明已经告诉了她们彼此的存在。 不过他没有时间继续等下去，萧墨顷让手下继续盯着两人然后出去了，还没等来陆绵绵，倒是等来了夏侯飞。 夏侯飞可以说是气急败坏，因为昨夜夏侯广腹痛了将近半宿，他去寻人才知道萧墨顷把人带走了，不得已他只好命人把夏侯广抬进宁王府，如果他不能治好夏侯广，他就让人拆了宁王府。 “闭嘴。”萧墨顷冷眼横扫，掀起夏侯广的帷帽，看着他满脸毒疮，哪还有平日里的俊朗，“这样你们也能忍？” 当然不能忍，但没有人再敢招惹那个疯女人，若是可以他是恨不得杀了她。 眼前这个也是，但夏侯飞没想过他也会下蛊，不好对付，且信他承诺。 “能不能治好他？”夏侯飞不想和他废话。 夏侯广被他这般无视也是生无可恋。 “听说你有客人？”陆绵绵走进大厅，人未到声音先到，但她看到夏侯飞和夏侯广两人，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他们什么时候走得这么近了？ “你来了，这个给你练练手。”萧墨顷看到陆绵绵来了，掀起夏侯广的帷帽让她看了一眼，直接无视对方的死亡凝视。 “好啊。”陆绵绵爽快的答应了下来，立马给他检查病因。 夏侯飞和夏侯广两人石化，又多了一个他们惹不起的。 “腿不能走了，这里？”陆绵绵想要伸手去戳一戳他的痛处，但还没碰到他人，手里多了根棍子，没多想便接过来用。 用棍子也可以，就是力度把握不够精准，陆绵绵看了一眼又丑又苦瓜脸的夏侯广，“可以马上治好你，你们聊，我去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夏侯广突然有种不大妙的感觉。 “救你。”萧墨顷替他回答了。 而陆绵绵熟门熟路去药房那边拿了几味对症的药材，在她看来还是更加倾向于把所有疑难杂症都当成疾病来治，和萧墨顷解蛊的方法还是有些区别的。 管家恭恭敬敬地跟在她身后随时听候吩咐。 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陆绵绵将东西收拾好，让管家帮忙把东西拿过去大厅那边，而她两手空空的再次走进大厅。 陆绵绵拍了拍挂在肩膀上的药箱，“在这里动手还是在别处动手？” “这里就行。”萧墨顷道。 “好，你把他扶起来。”陆绵绵毫不客气地吩咐夏侯飞。 夏侯飞愣了一下，扶起夏侯广，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单手环抱让他得以站立，“这样可以吗？” “可以。”陆绵绵打开药箱，拿出手术刀。 脓肿在腹股沟，萧墨顷有点后悔让她练手了。 似乎是感觉到他灼灼的目光，陆绵绵拿着手术刀顿了顿，抬头望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好好学学我怎么动刀子。” 萧墨顷冷静下来，现在是给夏侯广动刀子，虽然脓肿位置在腹股沟，但位置比较靠上，他不该胡思乱想的。 只是夏侯飞和夏侯广有些不淡定。 特别是夏侯广，他都没想过自己怎么一夜之间就长了个大脓包出来，而且还是在那么尴尬的位置。 他的注意力一直在脸上，腹痛也是难以忍受，但她却是要在自己身上动刀子，“我的脸怎么办？还有腹痛。” “闭嘴，这是我该考虑的事情。”陆绵绵的手一顿，待耳根清净下来这才一刀子划下去，瓷碗也跟着贴了上去，竟接了一大碗的脓血，似乎还有其他东西。 夏侯飞看得差点吐了，他不该好奇的。 “这东西在作怪，待会好好研究一下。”陆绵绵挑起其中一条长虫给他们看。 “呕……”夏侯飞和夏侯广不约而同的有些反胃。 她到底是不是女人！ “就这个是让你引起腹痛还有不良于行的东西，至于你的脸，应该是沾到了毒液引起的皮肤溃烂，我这有药，手术加药膏一共一百两。”陆绵绵略一思索，伸出手来。 “回头让人送过去给你。”夏侯飞黑了脸，“这事都赖他。” “人是你的人，要算账吗？”陆绵绵缓缓歪了头。 夏侯飞看着她那张脸，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直觉告诉他论算账他是比不过她的，“男子汉大丈夫，不屑和你一般计较。” “慢走不送。”陆绵绵淡淡地说道。 “她可以替你做主吗？”夏侯广不悦地望着萧墨顷，虽然她刚刚救了他。 “我乐意，请回吧。”萧墨顷懒得再和他们废话，命管家送人离开。 密室里，云瑛已经感知到蛊虫不受她控制了。 没有人可以救她们母女两人了。 恐惧再次袭来，让她慌了神。 而萧墨顷让管家送走了夏侯飞和夏侯广两人之后便带陆绵绵去见胭脂母女两人，这时控制权是在他手上的。 比起胭脂，云瑛这边更加容易攻克，萧墨顷转动机关，彻底封住了两人之间唯一的沟通通道，然后才打开她这边的密室门。 陆绵绵看着手脚被绑起来的云瑛，恍惚间觉得她模样虽好，但鼻子却是如刀锋般让人心寒，眼里也有着反人类的冷漠。 她的直觉是对的，这女人看着她的眼神就好像看着十恶不赦的杀父仇人一样。 “你的眼可以催眠，但对我们没用，没用的东西不如废了它。”萧墨顷斜睨了她一眼，她那样子的眼神看着绵绵真叫人不喜。 “她呢？若她于你没用你是不是也要废了她？”云瑛望着萧墨顷，忽而咯咯咯的笑起来，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声。 “你不懂。”萧墨顷冷笑，也不屑于和她解释。 “挑拨离间对我们俩来说没用，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陆绵绵轻蔑地藐视了她一眼，随即对萧墨顷笑了笑。 还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种，陆绵绵摸了摸自己的脸。 “哈哈，哈哈哈，你也中了蛊对不对？他们来找你了对不对？”云瑛看到陆绵绵这模样，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 “啪。”萧墨顷拿起一刑具，毫不留情的抽了过去。 “你打啊，我不怕，有种你杀了我？”云瑛的脸顿时多了一道深深的红印，红印还在扩张，在渗血，她却是好像没有痛感一样。 第二百七十一章 死不瞑目 她这是在兴奋？ 陆绵绵甩了甩脑袋，看着越发癫狂的女人，脸上仍是无悲无喜。 “他们？”萧墨顷挑了挑眉。 “你怕了？”云瑛嘲讽。 “何足畏惧。”萧墨顷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吗？原本只是想撬开你女儿的嘴巴，如今看来还是你这边比较容易下手。” “她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伤害她。”云瑛看了萧墨顷一眼，算是承认自己知道些东西，“你想知道的我不敢说是全部，但有你感兴趣的东西。” “说来听听。”萧墨顷皱眉，她太过于笃定令他不悦。 “先放了我女儿。”云瑛突然变得底气十足。 陆绵绵注意到她的表情，淡淡的，说她爱女儿却总感觉少了点什么，说她不爱女儿，但她也为胭脂做到这份上。 “看你的消息值不值钱。”萧墨顷还是不为所动。 “瑢月是你娘亲，说起来你还是个小娃娃的时候我便见过你，真后悔啊，当时没有掐死你。”云瑛回想起往事，脸容越发狰狞。 不是她不想，而是没有机会，瑢月和他一样，都没有给她下手的机会。 “好。”萧墨顷犹豫了一下，看了陆绵绵一眼，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要亲自看着她离开。”云瑛却是不相信他。 “没问题。”萧墨顷应道，随即将胭脂带到她面前。 看到胭脂此时的模样，云瑛露出了怜悯和同情还有心疼，神色甚是复杂，她看着胭脂的眼神不像是看着女儿该有的神情，却像是看着另外一个自己。 陆绵绵百思不得其解。 “快走吧，走得越远越好。”云瑛的神色终归平静下来，别开了脸。 “娘。”胭脂几番哽咽，呐呐地喊了一声。 然而云瑛还是没有回头。 胭脂犹豫了一下，小跑着离开了密室。 许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云瑛没有察觉到此时胭脂已然武功全失，这也是胭脂未曾告诉她的事实。 过了大概一炷香时间，云瑛这才将自己的身世缓缓道来。 他们族人因为天生异瞳，因为懂得催眠而被世人当成异人，所以他们隐居在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里。 但他们又没有与世隔绝，因为还有国师会光临他们的小村子。 国师于他们来说是像神祇一样的存在。 但有一天他们的村子遭受了灭顶之灾，她和姐姐有幸活了下来却在逃难时失散。 那时她才五六岁，却要在最天真的时候尝尽人世间痛苦，直到遇上夏侯致才算是安稳了下来，虽然她知道夏侯致不缺她一个女人，但那个男人给了她一个女儿。 原本以为她可以在女儿身上抹去自己所有的悲伤，但她却在这时重新遇上了她的姐姐，可惜物是人非，她们连多说一句都觉得奢侈。 她不喜姐姐在瑢月身边为奴为婢，她姐姐不喜她做人外室。 三天两头的争吵让夏侯致发现了她姐姐的存在，原以为他会看上她姐姐，结果他杀了她，那一刻她才觉得枕边人是那么的可怕。 然而噩梦并没有因为她姐姐的去世而结束，夏侯致让她乔装打扮成她姐姐的模样去接近瑢月。 她们本就是双生子，在外人看来她们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但夏侯致却是一眼便认出来她们不一样。 那时她以为夏侯致心里有她，直到瑢月临死前那番话她才知道年少时的经历已经刻在她的脸上，刻在她的骨子里，她的模样只能欺骗不熟悉她们姐妹的人。 但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完成任务了，瑢月，那个令她不敢直视的女人，那个让她又羡慕又妒忌的女人死了，死在她手里，再也不会和夏侯飞凤抢萧瞻，那个男人是夏侯家看中的皇位继承人。 “你该死！”萧墨顷听着听着再也无法压制内心的怒火，拿起火钳夹出三根烧得通红的铁钉，嗖嗖嗖的直接将人钉在墙壁上。 “啊——”云瑛忍不住惨叫了一声，但仅仅是一声而已，整个人已然陷入了癫狂，“我该死，难道你娘亲就不该死吗？ 因为她我和我女儿活生生分离了将近二十年，因为她给了我希望又亲手毁了它，我多么想活成我姐姐的模样……” 陆绵绵看着她时而狂躁的诅咒，时而低声喃呢，身体的痛楚折磨着她，这样子的她活不久了，一时半会却又死不了。 “你错在你选择了夏侯致，你错在没有抓住瑢月公主给你的悔过的机会，你错在你自己，怨不得别人。”陆绵绵冷冷地打断她的痴笑。 虽然可以对她冷漠无情，但对上萧墨顷，陆绵绵手足无措，皱眉不由得皱了起来。 眼角余光看到陆绵绵望着自己的神色有些难过，萧墨顷清醒过来，拉着她离开了密室，在出密室那一刻他才惊觉她已经跟不上他的步伐。 “绵绵，怎么了？是不是难受？”萧墨顷又惊又怕，“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我不会轻易被她左右的。” “知道就好，别要我担心你。”陆绵绵直起腰，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伸手抚平了他的眉心。 “不会了。”萧墨顷郑重地承诺，浮于表面的笑容仍足以让他动容。 只是两人出了密室没多久暗卫便拖着濒临死亡的胭脂出现。 望着胭脂那张只剩下惊恐的脸，陆绵绵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她是被吓死的。 多么荒唐的念头，但又多么的真实。 “我没想过放她出去，本来只是想给她换个地方。”萧墨顷望着陆绵绵，隐约听到些许声响，“你带她去见她娘亲，我去会会那人。” “你小心点。”陆绵绵的心骤然一紧，却没有拦着他。 暗卫带着胭脂，陆绵绵跟着他们身后，进入密室之后，打开密室的门，云瑛那张脸和胭脂的一样。 “怎么救你们？”陆绵绵下意识的问。 但没有人回答她，母女两人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脸惊恐，死不瞑目！ 陆绵绵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抓紧了衣襟，那里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掐住了她的咽喉，让她无法呼吸。 假的，都是假的，陆绵绵摇头，不住地告诉自己她所感知的一切都是假的！ 第二百七十二章 或许吧 “绵绵！” 那声音很尖锐且高昂，传到她耳朵里却又像是跨越了万水千山，即便是这样仍能直击灵魂，让她的心肝为之一震。 她想回应他的呼喊，她想要努力的发出声音，但最后却是被黑暗吞噬。 “绵绵！”萧墨顷抱紧了她，轻轻拍着她的脸颊，但她还是没有反应，他害怕了，她的反应似乎和他所知道的东西有些不一样。 李御医再一次被抓来宁王府，原以为被人是萧墨顷，没想到是陆绵绵。 听了萧墨顷说了她的情况之后，李御医傻眼了，再一检查脉象，脉象似乎没什么问题，却又好像哪里不对劲。 “她到底怎么了？”萧墨顷急了。 “王爷，褚公子他们来了。”管家急急忙忙进来，对方来势汹汹，他拦不住。 “让他们进来。”萧墨顷头也不回道。 片刻功夫霍祁媛便拉着褚沐阳来了。 崔昭学去看比赛，就他们两人在驿馆，侍卫来报，说是陆绵绵在宁王府里晕死了过去，他们急急忙忙便来了。 “怎么回事？她怎么会突然晕倒？”霍祁媛焦急地问，陆绵绵虽然中了蛊，但她知道自己情况，且自制力惊人，不会轻易让自己陷入险地，“是不是你刺激到她了？” “胭脂死了，她娘亲也是了，她发病了。”萧墨顷似是想到什么，让人把她们两人的尸体抬了出来。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李御医差点跳了起来，两人的死状有些恐怖，还抬到他跟前，这是几个意思？ “看看她们是怎么死的，你们将尸体抬去偏厅那边。”萧墨顷看了一眼陆绵绵，还是不能在这儿验尸，免得她醒来会被吓到。 “王爷高看李某了。”李御医苦瓜着脸，嘀咕了一句，最后还是乖乖地跟着暗卫离开。 霍祁媛和褚沐阳两人又惊又怕，他们不敢想象陆绵绵最后会变成她们这般，如今的她看上去像是沉睡一般，只是脸上笼罩着淡淡的愁云。 “你不是很擅长这些的吗？连你也束手无策，那她怎么办？”褚沐阳皱眉，事情似乎变得无法控制。 “似乎和我知道的不一样，她们是国师的人。”萧墨顷将胭脂母女两人的身份告诉了他们，“现在或许只有她可以救自己。” 褚沐阳对前朝的事不了解，但或许还是有人会知道些什么的，“你要不问一下你父皇？或许他知道些你不知道的事情。” “那人真的那么恐怖吗？”霍祁媛仍存有一丝希望，萧墨顷的武功那么厉害，竟沾不到那人衣衫。 “我没有夸张。”萧墨顷忽而有些犹豫，“至少我没看出对方有什么破绽，你们在这里看着她，我进宫去问一下我父皇，关于国师的事。” 那个曾经笼罩在三国之上的阴霾原以为已经被驱散，没想到最后还是出现了。 “等等。”褚沐阳喊住他，“她不方便在这里，我们带她回驿馆。” “也罢，我先送你们回驿馆。”萧墨顷看了看陆绵绵。 霍祁媛到嘴的想要拒绝的话又吞了回去。 虽然再次被伏击的可能性不大，但她不敢拿陆绵绵的安危来赌，有萧墨顷在，她心里至少会踏实些许。 一路上风平浪静，他们平平安安的回到了驿馆，但霍祁媛还是让人加强了守卫。 萧墨顷等待陆绵绵回到房间之后才离开，但也让他们在陆绵绵醒来第一时间通知他，随后才离开驿馆进宫去了。 房间里，霍祁媛和褚沐阳两人都没心思送萧墨顷离开，等他人不见了才闪过这样子的念头，但很快又被床上的人牵住了所有的注意力。 “你说她什么时候才会醒？”霍祁媛望着陆绵绵沉睡的样子，幽幽地问。 “你相信这世上有那么厉害的人吗？”褚沐阳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霍祁媛下意识的望着陆绵绵，“她就是我认识的最厉害的人了，如果还有人比她还要厉害，或许吧。” 褚沐阳陷入了沉思，褚家只能算是后起之秀，对于前朝的事情，他知道的不多，都是从他人口中得知。 良久陆绵绵才幽幽醒来，缓缓睁开了眼。 “你醒了。” “她醒了。” 霍祁媛和褚沐阳两人都高兴不已，异口同声地问，“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陆绵绵摇摇头。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突然就晕倒了？是那神秘人干的吗？”霍祁媛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 “他进宫了，查国师的事情。”褚沐阳补充了一句，不管他再怎么看萧墨顷不顺眼，他还是为她做了很多事情，那些事却是他做不到的。 “应该是，不过因祸得福，我好像有些头绪了。”陆绵绵很平静地说道。 “真的？”两人再次异口同声道。 “不确定，但总比没有方向要好些。”陆绵绵不敢把话说得太满，“我想一个人静静。” “没事，你就当我们不在。”霍祁媛连忙陪着笑脸说道，“他，他要教我练字，我们也需要安静，你说是不是？” “嗯。”褚沐阳点了点头。 “我……” “我不说话。” “我饿了。” “我这就去亲自做些吃的给你。” 霍祁媛立马出了房间，顺道安排人在宫门口等着萧墨顷。 皇宫内，听完萧墨顷说胭脂母女两人的事情，萧瞻沉默了。 “父皇？”萧墨顷不懂他的沉默。 “如果陆绵绵她也成了国师的傀儡，朕是不会同意你们的亲事的。”萧瞻深呼吸了一口气，艰难地说道。 “我不需要任何人同意，只要她愿意便可，这不用你操心。”萧墨顷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倔强地强调自己的态度。 “那我只能当没你这个儿子！”萧瞻转过身，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脆弱，“你走吧，先祖皇帝留下圣训，江山社稷是萧家的重任，不得被旁门左道之人所左右。” “我来只是想问和国师有关的事。”萧墨顷皱眉，“绵绵她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傀儡，我相信她。” “燕国没有国师！”萧瞻怒了，随后操起一个砚台砸到萧墨顷面前，“滚！” 第二百七十三章 原理 砚台顿时裂了一块。 啪。 咔擦。 啪。 碎片弹飞得很远，落在门口不远处，在宫人听来却是仿佛老天爷变了脸，立马战战兢兢的跪了下来。 萧墨顷却是丝毫不受影响，他的心意没变，只是看样子在他这问不出什么来了，毫不犹豫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孽子！”良久萧瞻才转过身，望着跪到的一片，那个身影虽然已经远离却仍显得十分显眼且高大。 萧墨顷出了宫，听到侍卫来报，说是陆绵绵醒了，立马骑上马飞奔而去。 侍卫看着他的背影一眨眼功夫便不见了，愣了片刻才跟着跑回去。 心急的他就像疾风般冲进了房间。 房间内，陆绵绵和霍祁媛他们不约而同的望着他。 被他这么一打断，她的思绪突然就断层了，只是看着他脸上的关切，责任的话也说不出口，“你来了，可有问到些什么？” “没有，不过不要紧，舅舅他说不定还知道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萧墨顷有片刻的沮丧，但很快便重整旗鼓。 “我感觉我想到了些东西，你把我做实验的东西拿回来，还有……我晚点把我要的东西列份清单给你，睨送过来给我，我有些累，不想来回走动。”陆绵绵说完便又闭上了眼睛。 萧墨顷也没应，就这么静静地等着。 褚沐阳和霍祁媛两人看着面前的宣纸，一个在练字，一个在临摹，也是静悄悄。 崔昭学他们回来，看到他们都在，都挺意外的。 霍祈靖他们输了一局，但还是拿了第二。 其实他们本来快要赢了的，只是赛场突然有些异样，然后他们就输了一球。 褚沐阳和霍祁媛将崔昭学他们拉房间，简单和他们解释了一下事情缘由。 “陈国有班家，燕国有国师，那魏国呢？”崔昭学喃呢。 霍祈靖心里咯噔了一下，“不可妄言。” “我们还是尽快回去，在燕国都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霍祁媛咬牙道，她就不信国师什么的敢和整个陈国作对。 “快了，我们明天便进宫和他们谈妥后续的一些细节，也该请辞了。”崔昭学宽慰她道，他们应该可以在年底前离开。 房间内，陆绵绵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咕噜噜，咕噜噜。 陆绵绵又睁开了眼睛，望着萧墨顷，“你还没吃东西吗？” “忘了。”萧墨顷收了收腹，淡淡地说道。 “在这里吃了再回去。” “好。” 原以为他可以和她同台吃饭，谁知道她却是要吃独食，萧墨顷心疼了，拿着碗便要进房间陪她。 “让她一个人独处，不要刺激她。”霍祈靖拦住他。 “我相信她，其实没必要这样做的。”萧墨顷一脸黑线。 “她要求的。”霍祈靖愣了一下，因为是她要求的，所以他也没多想。 “我不说话，就是换个地方吃饭。”萧墨顷绕过他，推开了陆绵绵的房门。 霍祈靖想了想，也端着碗跟在他后面进了房间。 “你们坐下来吃，明天再一起吃饭。”霍祁媛揽下褚沐阳和崔昭学，还是不要太多人去打扰她比较好。 她吃了点东西垫肚子，这会只是吃了一点点，萧墨顷他们进来的时候她已经吃完了。 陆绵绵也没招呼他们，而是在书案前专心致志地列出自己需要的东西。 不知何时萧墨顷已经站到她身旁。 冰芫花还比较容易找，只是这凤凰果该去哪里找？ 还有其他那些虽然极其珍贵，但也不是不可能。 “凤凰果，不知道白家愿不愿意割爱。”萧墨顷喃呢，白家是商贾之家，他自然会割舍，是他们身上不知道有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不是白家，我想了很久，之前我中的蛊凤凰果可以解，万物相生相克，或许有一个地方可能会有。”陆绵绵仍在嘀咕。 “哪里？”霍祈靖下意识的追问。 “雪山。”陆绵绵和萧墨顷异口同声地说道，随即相视一笑。 但这一笑又让陆绵绵脸上呈现出难以忍受的痛苦之色，但恢复却是比之前快了许多。 “你没事吧？”霍祈靖有些担忧，“我去雪山。” “不，我要亲自去一趟雪山。”陆绵绵摇头，她需要去雪山求证一些事情。 “我陪你去。”萧墨顷没有阻拦，却又有自己的条件。 陆绵绵不置可否，自己的事不急，但赚钱的事却是不能耽搁，她若是要去雪山，需要准备的东西还挺多的，一样样都是烧钱的好东西。 天快黑透了，萧墨顷才回宁王府。 还没到决裂那一步，他还是需要宁王这个身份，他这个闲散王爷可以用宁王这个身份做很多事情。 十里香和香螺坊没什么事，萧墨顷便去找陆绵绵。 陆绵绵暂时也想不到别的有用的线索，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需要她帮忙，只好在房间里写写画画。 霍祁媛陪着她在房间里画画，她也画上两笔，字却是一个都没说。 崔昭学和褚沐阳还有霍祈靖他们进宫，如果顺利的话，互市的事情今天便可以敲定下来，他们也可以尽早离开燕国。 这一次他没有直接冲进去，还能耐着性子敲门等候。 “我去开门。”霍祁媛几乎是跳了起来，天天憋在驿馆里，她都快变成人来疯了。 看到是萧墨顷，她又安静了下来，“她在里面画画。” “你来了。”陆绵绵还有心情抬起头看他一眼，“过来看看我画得怎么样。” “你画的这是什么？”萧墨顷看着一张张手掌大小的纸条，随意翻动了一下，眼前却是仿佛看到了一妙龄女子在眼前跳了一支舞。 萧墨顷又翻看了一下，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怎么会这样？画中人好像活了一样。” “不是画中人活了，而是画像欺骗了人的眼睛，其实我中的蛊毒也一样，它在欺骗我，在谋杀我，我需要解除它的存在威胁，虽然难度有点大，不过我还是有点把握的，有你们在我不怕。”陆绵绵笑了笑。 “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萧墨顷听了她的话，细细一品，似乎明白她的意思了。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霍祁媛却是听得一头雾水。 第二百七十四章 重点保护对象 不过她说她有把握这一点霍祁媛是听进去了，即便她没有再解释也无所谓了。 “闲来无聊画的，你让她们几个练练，我让褚沐阳给你画几幅宣传画，务必要一炮而红。”陆绵绵认真地对萧墨顷道，“给你的，我再画点飞天舞。” 感谢春晚，经典一个接一个，让她可以信手拈来，陆绵绵再次全神贯注地画着舞蹈画像，一张又一张。 萧墨顷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画画，也是一种享受，虽然人物除了第一张比较真实外其他的都有些敷衍，但丝毫不影响他观赏。 霍祁媛也在看着她画，一笔一划感觉还是那一笔一划。 一天时间不知不觉便过去了。 得益于她的敷衍，陆绵绵在一天时间内画好了飞天舞，把东西整理好，一扭头才发现萧墨顷还在，“看了一整天？” “嗯。” “无聊吗？” “有趣得很。” “你再等等，我重新画一幅给你，这个给褚沐阳。” “我临摹一幅给他。” “你高兴就好。” 陆绵绵起身，把位置让给他，正儿八经的指点一二。 萧墨顷画完最后一笔，正想要收走原稿却是被人抽走了，男人的手，“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想临摹一幅。”褚沐阳毫不客气道。 “这个才是给你的。”萧墨顷将自己画的那幅给他。 “你那个会让我灵感顿无，不能看。”褚沐阳别开脸。 萧墨顷正想要争辩，陆绵绵却是和褚沐阳说起了正事，“可以吗？” “没问题。”褚沐阳二话不说的答应了下来。 “对了你们谈得怎么样？”陆绵绵随口问道。 “都谈好了，再过六天就可以离开了。”褚沐阳略显兴奋道。 萧墨顷却是忘了想要做什么，满脑子都是她要离开的念头，他还能有什么借口留她下来？ 崔昭学和霍祈靖也跟着进来了，看到他们的反应便知他们已经知道了他们要离开的消息了，过两天还有宫宴。 “我就不去了。”陆绵绵犹豫了一下，她怕被有心人利用。 “那我也不去了。”霍祁媛鼓起腮帮子。 “你一定要参加的。”崔昭学皱眉，“我会留下大部分的侍卫保护好她的。” “我会保护好她的，你们就放心吧。”萧墨顷没多想便道。 “你不用参加宫宴吗？”褚沐阳狐疑地斜睨了他一眼。 “我说不用就不用。”萧墨顷不以为然道。 “你们是不是忘了我可以自保。”被点名保护的陆绵绵不满地抗议。 不过她抗议无效，崔昭学他们不得不接受萧墨顷的好意。 但他们六天之后便要离开，萧墨顷是连夜让人组团开始练舞，长乐坊那边也差不多可以收尾了，应该能够赶在他们离开之前让他们看一看长乐坊的开张盛典。 夜深，陆绵绵再一次听到了那古怪的声音。 这一次她没有慌，立马堵住了耳朵，然而似乎并不管用，声音还是听得到些许，作用也不是全然没有，只要她足够冷静，她还是可以控制住自己不去做危险的事情。 霍祁媛紧张兮兮地守着她，提着剑警惕地东张西望。 驿馆的灯再一次亮了起来。 霍祈靖这些天都是和衣而睡，听到动静顺着声音便追了过去。 那声音又变了，似乎一直想要干扰他。 看着自己的同伴神色不大妙，霍祈靖直接甩掉他们直逼声音来源。 声音戛然而止。 霍祈靖四下搜寻了一番，但什么也没发现，只好打道回府。 随后追来的同伴神色也恢复了正常。 得知自己差点被声音控制，他们都羞愧不已。 霍祈靖安慰了他们几句便急急忙忙去看陆绵绵，见她无事，更加确认了她也是受到声音的影响才会发作。 幸好她意志力够坚定，即便有蛊虫作祟她仍能保存最后一丝冷静。 “我什么也没查到。”霍祈靖有些内疚。 “那人没那么容易被你抓住的。”陆绵绵摇头，而且他手法十分诡异，霍祈靖怕不是他的对手，“下次不要去追，免得中了对方的诡计。” “不行，得让他知道我们不是那么好欺负的。”霍祈靖拒绝，执意认为自己做得没错。 “这次我觉得哥哥他说得没错，也不知道对方想利用你来做什么，不能让他一直蛊惑你。”霍祁媛坚定地站在霍祈靖这边。 陆绵绵张了张嘴，没敢说自己想过做无间道，“我没那么容易被蛊惑的。” “我们不能拿你来做赌注。”兄妹两人异口同声道。 她没什么好说的了，作为重点保护对象，接下来的活动她都没机会参加，崔昭学都替她拒绝了。 作为身体不适，她的任务便是留在驿馆里修心养性。 不过更多的时间是用来重温一下自己学过的看过的听过的，书到用时方恨多，想要找出有用的就很难。 这样子的笨方法还不能一直用，还得让脑子歇息一会。 看着自己的笔记，陆绵绵叹了一口气，仍是无悲无喜，终会有结果的，不急。 做实验的东西已经被送回来，陆绵绵标记了一下，挨个验证一下，看看能不能用吧。 如今的她被保护的严严实实，里面有人盯着她的身影，外面有人耳听八方眼观六路，连屋顶都没拉下。 听到二胡声响起，虽然陆绵绵没什么异常，侍卫还是出去劝离了卖艺的人。 陆绵绵都不知道他们闹这一出，若是知道肯定不让他们这么干，传出去都不知道会被说成什么样。 她养病养得太娇贵了点，而那些人有些草木皆兵。 房间内，陆绵绵划掉了小本本上的第一条记录，这个不是她想要的解药。 还有十二条线索，等剩下两条的时候再好好想想，陆绵绵有些泄气，但手里仍紧紧握着小本本。 正想要好好休息一下萧墨顷来了。 “还好他们没把我列入黑名单，不然的话我都进不了了。”萧墨顷开玩笑道，其实看到这里守卫森严，他是高兴的。 “你要的金灵芝。”萧墨顷拿出金灵芝给她。 陆绵绵看着金灵芝，有些肉疼，不知道这得花多少钱。 “我在天虞山采来的。”萧墨顷似是看透她的想法，笑着解释。 第二百七十五章 你会离开吗 “还有这个，我见有白猿守护，心想可能是个宝物。”萧墨顷踢了踢脚边的大包裹，随后打开。 里面有个大花盆，花盆里有棵垂头丧气的小树苗，陆绵绵仔细辨认了好一番才依稀认出来小树苗是棵无花果树。 “这是无花果的树苗，白猿应该也吃无花果，倒可以推广种植，有药用价值。”陆绵绵解释了一番。 “我让人种到山上。”萧墨顷有些失望。 “你这两天就去采药了？” “也不是，长乐坊那边准备得差不多了，你们离开前应该能够开张，到时候让你好好看一下自己排的舞蹈。” “好吧。”陆绵绵愣了一下，看现场版应该会不一样，“你是不是和你父皇闹别扭了？” “算是吧，其实那样子的场合我不在那些人才会安心。”萧墨顷漫不经心道，他不想谈这个话题，“你这边有什么进展吗？” “证实了一个可能是不可能的。”陆绵绵打开小本本给他看。 萧墨顷只看到药材，不懂她的实验到底是怎么做的，想要帮忙，但陆绵绵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成分什么的，只能是自己动手。 “别想那么多了，想不想去看看她们练舞练得怎么样？” “想，不过那么多人跟着没关系吗？” “没事，就让他们跟着，不许他们偷看便是了。” 不过驿馆这里有很多东西，陆绵绵还是留下了一半人来看守，然后带着另外一半人和萧墨顷去长乐坊。 天气那么冷，她都快把自己裹成粽子，戴上帷帽都看不出是谁了。 “下雪了。”陆绵绵下了马车，看着洋洋洒洒的白雪，一时间走不动。 “外面冷，我们赶紧进去吧。”萧墨顷催促。 陆绵绵白了他一眼，他不懂南方人对雪的执念。 长乐坊里有地热也有银丝碳，里面暖乎乎的，披风长袍还得脱掉一层又一层，她居然还担心舞姬会冻着。 “这里每天得烧多少钱？”陆绵绵好奇地问。 “几十两银子而已，不多。”萧墨顷开玩笑道，“要不撤掉？” “那样更加烧钱。”陆绵绵尴尬了。 春夏秋冬四人作为花魁，虽然在香螺坊呆了一段时间，但舞蹈底子还是在的，又有萧墨顷三申五令，四人只是略微行礼然后便去准备了。 萧墨顷又买进不少妙龄女子，她们也是有危机感了，从最开始的不大乐意到现在是比谁都还要积极。 冬梅仍是负责香螺坊那边的管理，她宁愿自己辛苦一点也不想断了自己的一条退路。 看着她们跳飞天舞，陆绵绵都惊呆了，短短几天时间她们竟也跳得有模有样。 “怎么样？” “还好，但配合还是不行，流畅仍有欠缺，还有那个跟不上其他人的动作。” “奴婢会努力练习的。” 陆绵绵话音刚落，被点名的女子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 “给你一天时间，若是再跟不上其他人你还是去做打扫的活。”萧墨顷看都不看她一眼便做了决定。 长乐坊也只有舞姬住的地方和表演的舞台这边有才最好的银丝碳用，其他地方该挨冻的还是得挨冻。 那女子连声应着，萧墨顷让她们继续训练，随后带她逛了一遍长乐坊。 “一年一度的花魁选拔，作为花魁还是应该安排独立房间作为奖赏。”陆绵绵看了她们住的地方，两人一间和四人一间，也还好，就是女人多是非可能也会多。 “嗯，还在修葺。”萧墨顷解释，这些天主要在改好练舞还有宴客厅还有住的地方，其他的就拖延了一下。 “我该回去了。”陆绵绵看过长乐坊，该说的也说了，没别的想法。 “我送你回去吧。”萧墨顷看了一眼被隔开的地方，哪里还没改好，也没什么好看的，只好随她。 回去的路上已经多了一层白皑皑的雪，陆绵绵坐在马车里，有些许昏沉沉的脑袋突然清醒了许多。 马车走了一半，霍祈靖来接她回去。 但萧墨顷还是跟着她回了驿站。 他们一会还要进宫，他要留在驿馆这里保护陆绵绵。 得知陆绵绵他们今天没遇上什么事，霍祈靖才没那么担心，他们都出去，他多么害怕陆绵绵一个人在驿馆里会出事。 除了宫宴，其他事情能够推掉还是得推掉，至少得有一个人陪着她才行。 崔昭学他们都在，众人在驿馆吃了饭，歇息了会就要开始准备进宫。 陆绵绵给他们提前准备了解酒还有解毒的药。 虽说是给他们辞行举办的宫宴，但有备无患，该有的警觉不能少。 霍祈靖他们再三叮嘱这才离开驿馆。 还有萧墨顷在，陆绵绵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做实验。 只是待她打开盖子，待看清楚瓷碗里用沥青写着的“9527”，陆绵绵顿时慌了神，手一松，瓷碗应声落地。 “绵绵，怎么了？”萧墨顷立马走了过去，但他看到的只是四分五裂的瓷碗，又见神色痛苦，只当她是发病了。 陆绵绵大口大口地呼吸了好几下，仍是难以平复起了波澜的心情，“我有些累了，还是不做实验了，我想歇息。” “好好好，那就歇息。”萧墨顷连忙扶着她，让她躺床上歇会。 陆绵绵看了一眼萧墨顷，欲言又止。 “怎么了？”萧墨顷连忙问，“是不是口渴了？我去给你倒杯水。” “等等，我不渴。”陆绵绵摆摆手。 “是不是有话想和我说？”萧墨顷起了一半又坐了回去，很认真地问。 “嗯。”陆绵绵还是有些犹豫，片刻后才点了点头，“那人似乎和我一样。” “和你一样，他也是天机老人的徒弟？”萧墨顷思索片刻，有些惊讶，“不会吧？” 对方应该是国师的人，国师在的时候可没听说过有什么天机老人。 “不是的，但我想我知道的他应该也知道，或许比我懂得多，或许我们懂得的领域不一样，但都比你们懂得要多很多。”陆绵绵小心翼翼，字斟句酌。 萧墨顷听了，沉默了。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陆绵绵忐忑地望着他，越发不敢告诉他真相了。 “你会离开我吗？”萧墨顷幽幽地问。 第二百七十六章 画展 莫名有些心虚，陆绵绵没敢看他，弱弱地点了点头。 下一刻她便被迫正视他的脸，陆绵绵眨了眨眼睛，世上最华丽的词都没法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倒映在他清澈的眼眸里的那张少女的脸清晰可见。 这张脸和她前世的那张脸也像也不像，眼睛简直就是一模一样，鼻子和嘴唇有些不同，但相差不大。 陆绵绵甩了甩脑袋，她到底在想什么！ 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大堆，就是不敢想他问的那个问题，心里莫名的升起了些许烦躁的情绪，陆绵绵的眉心又皱了起来。 “别想了，不管你去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的，我找到你的时候你不要推开我，你不要松开我的手。”萧墨顷忽而笑了，抚平了她的眉心。 “离我远点，我难受。”陆绵绵仍是皱眉，不得不推开他，松开他的手，那东西她都要怀疑是绝情丹，一动情就难受。 虽然她现在能够及时预警，能够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一靠近他，她那颗少女人便忍不住砰砰砰的跳起来。 萧墨顷又是心疼又是甜蜜，感觉吃了一口蜂蜜，里面藏着蜜蜂尾后针一样，不敢再轻易上前了。 尴尬的气氛持续了片刻，陆绵绵最先打了退堂鼓，“我去做实验。” 进入了状态，她的脸色稍微没那么难看。 萧墨顷也只能是远远地看着。 在她小小的实验室里，陆绵绵将所有东西都检查了一遍，不过什么也没有发现，但一想到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悄然无声地留下痕迹她便不寒而栗。 那人和她一样，但他的武功那么厉害吗？ 国师和他会是同一个人吗？ 不可能。 陆绵绵想了很久都没想出个所以然，实验还没正式开始做崔昭学他们便回来了。 回来的时间比她预想的时间要早很多。 “宫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陆绵绵见他们神色躲闪，下意识的问。 “燕国皇帝抱恙，宫宴提前结束了。”崔昭学解释，具体什么事情他们也不清楚。 他们记挂着她，都还没整理好情绪便过来了，一来便让她发现了端倪。 “有我们在你可以回去了。”霍祈靖毫不客气地对萧墨顷道。 有他在，陆绵绵的眉心就没舒展过。 萧墨顷看了一眼他们，默默地转身离开。 有他们在，陆绵绵只能是无辜又无助地望着他离开，她只是在想事情而已，一不留神霍祈靖便下逐客令了。 而萧墨顷走到房门口才转身，冲陆绵绵浅笑。 陆绵绵面无表情地看着其他人，“我们还能按时回去吗？” “回，这鬼天气太冷了，这日子都没法过了。”褚沐阳哆嗦了一下。 天一冷，他们的人又开始水土不服了。 “大家都早点歇息，这两天准备一下要带回去的东西，该收拾的该整理的都准备好。”崔昭学叮嘱了一番。 随后又厚着脸皮再次向陆绵绵透支了些费用，他们低估了燕国的寒冷天气，将士们的衣服需要添置多些，还有木炭之类的也要准备多些，反正该花钱的地方挺多的。 陆绵绵大大方方的多给了他一千两，反正都是要收利息的，她留一千两左右来应急就行了，在这里赚了一万两左右，全都借出去了。 借出去那么多钱可是一笔都还没收回来的，她的小本本里都记着的，是随身携带的，睡觉都要塞到枕头底下的那种。 房间只剩下霍祁媛和陆绵绵两人。 霍祁媛忍了又忍，在陆绵绵面前她藏不住话，还是告诉了她她一不小心撞见燕国皇帝对太子发了好大的火。 原本是想要去茅厕的，结果燕国皇帝发脾气的样子太可怕，吓得她尿意全无，立马回了宴会大厅。 “有听到些什么吗？”陆绵绵有些好奇，萧瞻脾气虽大，但能够吓到霍祁媛估计是暴怒的那种程度了。 “一巴掌的声音算不算？我真的什么都没听到，万一听到不该听的，我还能活着回来吗？”霍祁媛有些后怕。 那一刻她真的想过吾命休矣。 回到宴会大厅她还在胆战心惊，害怕燕国皇帝会找她秋后算账，还好什么事都没发生，他们还能提前回来。 闲杂的她是恨不得立马回国。 看着霍祁媛的表情，陆绵绵暗忖会是什么事让他这么生气，不过中途退场这么大的事估计也瞒不住朝中大臣，该知道的迟早会知道的。 只是和他们也没什么关系。 自此一夜无话。 霍祁媛是黏着陆绵绵，哪儿也不去，准备物资那些事有崔昭学他们负责，不用她操心。 至于应酬那些事少她一个不少。 因快要离开，原本门庭冷清的驿馆来拜访的人又多了起来，大多数人是慕名前来来找褚沐阳讨论字画的。 还有人传出他手里还有另外四幅美人图，不少人都想要一睹为快，但都被褚沐阳拒绝了，然而他这样子做只会激起其他人的好奇心。 陆绵绵知道后便去找褚沐阳。 “我手里没什么钱了。” “然后呢？” “我想帮你举办一个画展，有字有画的那种，你知道的，你越是捂着藏着那些人就越是想看到你手里有什么宝贝。” “我不想卖掉我的字画。” “好吧。” 陆绵绵放弃了。 褚沐阳却是起了心思，但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陆绵绵离开，她都不多求他一句，再多说一句他就答应了。 不过陆绵绵现在的宗旨是活着就好，其他的随便。 赚钱也是。 褚沐阳不好意思再找陆绵绵谈画展的事情，只好委婉地和崔昭学透露了陆绵绵的意思，然后在崔昭学的劝说下盛情难却就匆匆忙忙的办起了个人的画展。 画展的对象是国子监的学子，还有有秀才身份的学子以及字画爱好者，之前的递交了帖子的人都被邀请到了。 在他的私人藏品里卖三幅送一幅，每个人手里都有独一无二的号码，被抽中的可以免费获得一幅指定的画。 至于出售的三幅画也是指定的，好评如潮的三幅画，每个人写好自己的出价，价高者得。 虽然画展就在驿馆举行，但陆绵绵没去看，只是听霍祁媛打听回来的消息。 第二百七十七章 竞价 燕国没那么讲究男女大防，画展也有千金小姐前来，不过都是前拥后簇的。 只是白娇滟没来让陆绵绵有些惊讶，她对褚沐阳已经死心了？ “她不来才好，不过白云铮来了，不知道他会不会买褚沐阳的画。”霍祁媛竖起了耳朵，越发兴奋，“到竞价了，我去看看。” 陆绵绵哭笑不得地望着霍祁媛的背影，她跑了还有霍祈靖，“你不去看画展吗？” “有什么好看的。”霍祈靖不以为然道，他的责任是保护好她。 至于画展有其他人负责维持秩序。 画展是室内举行的，也没有其他贵宾前来，他们就借用了一下大厅，褚沐阳带了一箱子的字画前来，但只有部分字画拿出去给别人看过，大部分还是没有人看过的。 有山水画，有美人图，有梅兰竹菊等等。 竞价的画有一幅是山水画，有一幅是美人图，还有一幅是鱼戏莲叶间的画，至于送人的则是寒梅傲雪图。 赠送字画是最后环节，现在是竞价时间。 想要买字画的人都在副劵上写上自己想要出的价格，然后放进箱子里，他们只报最大的数，从一两银子到一万两都有。 所有人都惊呆了。 原本以为自己出价一千两已经十拿九稳的，关廉孝怎么也没有想到白云铮居然会出价一万两，他的笑容凝固了。 其他人良久才反应过来，白云铮居然出价一万两买下了那幅鱼戏莲叶间的画。 但那是白家，那些人很快便接受了这个事实，不过他们可以见证这一奇迹也够他们吹嘘一辈子的了。 霍祁媛听到崔昭学的报价，扶着了门框，愣了好一会才兴冲冲地回去告诉 关廉孝没那么多私房钱，而且他兜里的钱还有一大部分是陆绵绵这个好消息，“还好他举办了这次画展，除了白家还有谁会出一万两来买一幅画。” “你不懂，别看他们现在眼睛都不眨就花了一万两出去，不久的将来他们不赚回几万两的好处是不会罢休的。”陆绵绵波澜不惊道。 “嘶！”霍祁媛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还会有人花几万两银子来买一幅画？” “这你就不懂了。”霍祈靖偷笑，隐约明白陆绵绵所指。 “哼，你们都欺负我。”霍祁媛不满地嘟囔，但很快又兴奋地去看画展。 一个时辰后才到第二次竞价。 他爹给的，让他一定要买一幅画回来送给他祖父。 他爹给了他三千两银子，原本以为自己至少可以留下两千两银子做私房钱，谁知道白云铮让他不得不面对人间现实。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轮竞价，他一咬牙自己添了五百两私房钱出来，出价三千五百两来竞价，买的是气势磅礴的山水画。 等其他人都出了价，他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这事他一定要办得漂漂亮亮的，可不能再落选了。 等到崔昭学开出结果，是他没错，关廉孝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但又有些懊恼，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出高价格，他可是把私房钱都填进去了。 而且白云铮也出价了，他居然出价比他还要低，关廉孝拿着画，又是懊恼又是飘，恨不得立马回去邀功，不过还有机会免费得一幅画，若是被他得了，说不定他就能把私房钱赚回来了，他等。 三千五百两，霍祁媛有些失望，回去告诉了陆绵绵这个消息，“你说那白云铮是不是没钱了？出价居然比不上关廉孝。” “白云铮不傻，傻的是关廉孝，不过他已经拔得头筹，另外两幅画能不能如他所愿买下来已经不重要了。”陆绵绵勾了勾嘴角。 果然到了第三轮白云铮还是没能出到最高价，夏侯广以六千两的价格买下了最后一幅美人图。 霍祁媛兴冲冲地再次跑去告诉陆绵绵这个好消息，六千两，可比关廉山出价高了许多，她忽而有种恨不得让褚沐阳把画都卖掉的冲动。 陆绵绵想笑，但又有点难受，把霍祁媛赶出去，让她好好看她的热闹。 “难受吗？喝点水会不会好点？”霍祈靖看出她难受，连忙给她倒了一杯水。 “我没事，缓缓就好。”陆绵绵勉强笑了笑，但还是接过水杯喝了一小口。 “你要的东西都找齐了吗？我也可以帮忙的。”霍祈靖很认真地望着她，到现在都还没见她做出解药，他心里实在是担心。 “是还有一些没找齐，不过有些东西需要我亲自去找才行。”陆绵绵笑了笑。 “什么东西？”霍祈靖立马问。 “凤凰果。”陆绵绵犹豫了一下才道。 “你知道凤凰果在哪？”霍祈靖随即好奇地问，“白家手里也有，我去……” “你别去，不合适，他去过，差点出不来。”陆绵绵打断他的话，“我知道凤凰果在哪，等我准备好了我会亲自去找的。” “你，一定要亲自去吗？如果是，记得算我一份。”霍祈靖无奈地看着陆绵绵，“不许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去找凤凰果。” “我一个人可能有点难。”陆绵绵自嘲地笑了笑。 随后她还是继续提炼她想要的药物。 药物还没提炼出来霍祁媛都咚咚咚的跑了进来，两人都有些无奈地望着她。 “最后一幅画居然被一个穷酸秀才抽到了。”霍祁媛撇了撇嘴，还是夏侯广抽出来的号码，她不是不想那秀才抽中画，而是担心他能不能保住那幅画。 而且她有点不满凭什么她不能参与抽奖环节，白得一幅画该多好。 “那挺好的。” “哪里好了，你也不让我们也参加抽奖，你太过分了。” “你喜欢让褚沐阳画一幅给你就是了，如果让你抽中了可能会有点尴尬，哪怕是夏侯广选的号码。” 霍祁媛听了有点跃跃欲试，雀跃的心情没几秒，总感觉不大合适，罢了，罢了。 画展结束了，没热闹看了。 谁知道最热闹的事才开始，长乐坊开张了，他们也在被邀请之列。 虽然明天就要离开，霍祁媛还是最积极的怂恿其他人去长乐坊看看。 褚沐阳是很想去看的，他看过陆绵绵画的那些图纸，很想看看真人演绎出来的效果，想知道是怎样的惊艳。 第二百七十八章 飞天舞 除了霍祈靖不大同意外出，其他人都想去看表演，他反对无效，只能是安排好侍卫跟着每一个人，画展的手尾也收拾好，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去长乐坊。 萧墨顷亲自出来迎接他们，将人带到二楼包厢，里面已经准备好茶水果点，而他作为陪客就径直留了下来。 “你不忙吗？”褚沐阳瞥了他一眼，还真把自己当回事。 “那是下人的事，若是事事都需要我亲力亲为，我要他们何用。”萧墨顷自斟自饮，淡定的能把褚沐阳气死。 “舞台效果那些都准备好了吧？”陆绵绵看着大舞台的大红幕布，不知道能不能按照她最初设想的效果来布置。 “都准备好了，客人来得差不多了。”萧墨顷看了一眼从门口进来的客人，夏侯广还有白云铮，还有关家的人，城中叫得出名号的人差不多都来了，很快便坐满了大厅。 “你们先坐会，随便吃随便喝，算我的。”萧墨顷起身，他得去会会某些贵宾，白家来了好几拨人呢，还有夏侯飞也来了。 陆绵绵也在看着来宾，三三两两，有男有女，也有一家大小，她还看到了关廉山和他祖父，老头子看上去挺精神的。 被发现了，陆绵绵扯了扯嘴皮子，向他们招了招手。 关廉山见到了陆绵绵，只听说她身体抱恙，这会儿看着似乎也没什么不适，立马附在他祖父耳畔嘀咕了几句，带着他祖父去见一见陆绵绵他们。 很快，陆绵绵便听到了敲门声。 “是关家的人。”陆绵绵起身去开门，她还是不要让其他人发现她在这里比较好。 众人客套了一番，陆绵绵随口留他们下来。 不过关老爷子还是有点分寸的，说什么也不同意，领着孙子离开了。 陆绵绵再次关上房门。 这么多人捧场，都限号了，客人陆陆续续到场。 待客人差不多都入场之后表演正式开始。 幕布徐徐拉开，舞台仙雾缭绕，灯光都在看不到的地方亮着，没有多余的修饰，连背景都没有，却是仿若人间仙境，美不胜收。 七仙女身着长长的裙裤，姿态安详，仙气飘飘，随着音乐在莲花台上翩翩起舞，衣衫飘飞，仿若在仙境中自由飞翔一般，看呆了众人。 现场版确实够震撼，古典的美表现得淋漓尽致，古典的配乐再合适不过。 一舞完毕，掌声雷同。 看过的人大概只有一个感觉，不枉此行。 陆绵绵望着萧墨顷，向他竖起了大拇指，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她们排练好飞天舞不容易，而且宣传得也不错。 萧墨顷笑了笑，王爷的身份还是挺管用的，即便有人不大愿意，但还是会卖他几分面子，至于舞姬，她们应该知道被淘汰的后果，他只需要稍加压力便让她们自觉的努力排练。 “大厅门票十两银子，包厢二十两银子，茶水果点另外付，出场费一千两一次，要估算一下自己有多少进账吗？”萧墨顷笑着对陆绵绵道。 “这个我也有份？”陆绵绵眼底精光一闪，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的算了一番，心情愉悦了些许。 克制，她要克制。 除了飞天舞还有水袖舞，今晚的表演便结束了。 等人走得差不多，萧墨顷才送他们出去。 在他们前面还有一辆马车以蚂蚁般的速度在前行，乍一看还以为马车没动过呢。 马车似乎是夏侯飞的马车，萧墨顷有些不爽，但又无可奈何。 长乐坊这边他还要处理一些事，一时半会走不开。 即便是可以走开他也是没办法把人赶走。 夏侯飞有一句没一句的和霍祈靖他们搭话，愣是跟着他们绕了一大圈。 人家没点她的名字，陆绵绵也没掀起一点点帘子，懒得去看他。 “他就特地跟了我们一路？”下了马车，霍祁媛狐疑地打量着夏侯飞的背影，“总感觉他没安好心。” “霍祁媛。”霍祈靖警告，练武之人耳朵灵敏，她的话万一被夏侯飞听了可不好。 霍祁媛嘟了嘟嘴，拉着陆绵绵回房间了。 回到房间她还是忿忿不平，认为自己并没有说错。 “他没有恶意。”陆绵绵说了句公道话，至少她感觉不到，而且夏侯飞给她的感觉有种示好的意味。 他们不应该是不共戴天的仇人的吗？ “不可能。”霍祁媛想也不想便反驳，反正她是看夏侯飞不顺眼。 “不要带着偏见去看人，那会让你的判断错误。”陆绵绵白了她一眼。 虽然在燕国待了一段时间，但她对燕人还是有很深的成见，关廉山对她有点好感，可她压根就没往男女之情方面想过。 “我才没有偏见。”霍祁媛不满地嘀咕。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明天就要回去，霍祁媛睡得很不踏实，一大早就在床上辗转反侧，陆绵绵仍是假装在睡觉。 等到天蒙蒙亮，霍祁媛便迫不及待的起床，顺带喊醒了装睡的她。 东西打包需要时间，吃东西需要时间，等宫里的人来送行需要时间，这么一折腾到了下午才能出发。 不过总算是踏上了回家的路。 只是夏侯飞居然也要跟着他们出发，不过他是去边关，却是偏要和他们同行。 霍祁媛又不爽了，感觉像是被监视一样。 “有他在，想必他也不会让我们遇到什么危险。”陆绵绵劝霍祁媛，不能老是用仇视的眼光去看夏侯飞，这才是刚刚开始。 他们刚刚过了天虞山，大队伍便停了下来，天都黑了，再继续前行，风险未知。 大雪下了一个晚上，陆绵绵缩在帐篷里，感觉不是很怕冷，但就是不想动弹。 外面站岗的士兵在瑟瑟发抖，有一个都病倒了，吃了药，勉强能够跟得上大队伍，毕竟他们在雪地里行走得有些缓慢。 再晚点大雪可能都要封山了，陆绵绵回头看了一眼能够淹没小腿的厚雪，该庆幸他们出发得比较及时。 他们购置了大量的御寒物资，这会儿都能派上用场了。 夏侯飞在前面开路，霍祈靖则是守在陆绵绵左右，马车缓慢前行，马儿也跟着放慢了脚步。 只是突然的，马儿不愿意走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雪崩 “让他们原地歇息，马儿可能是预知到危险了。”陆绵绵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连忙对霍祈靖说大。 “原地休息。”霍祈靖大声喊道，不用传话都能让所有人听到。 走在最前面的夏侯飞也听到了，停下马儿，扭头看了一眼后面的大队伍。 “将军，他们太过分了，肯定是为了甩掉我们才故意停下来的，陈国人就是不识好歹，浪费了将军你一番好意。”副将见状忍不住向夏侯飞吐槽了几句。 夏侯飞斜睨了副将一眼，他也没那么菩萨心肠，只是算命的说他最近会有劫难，需要沾贵人的光才能度过厄运。 贵人自远方来，他下意识的想到了陆绵绵他们，正巧要回边关，他便向皇上请求提前出发，顺道护送他们回陈国。 当然他只负责送到边关而已，剩下的事情就不归他管了。 “原地休息。”夏侯飞大喊一声。 话音刚落，突然地动山摇，前面的木桥断了，还没来得及回到陆地上的士兵纷纷落水。 河水都快结冰了，刺骨的寒冷。 落水的人有七八个，夏侯飞用缰绳救起了两个，其他人也被会水的士兵救了上来。 夏侯飞让人点兵，确定落水的有八人，全部都救上来了。 算命的说他的劫难该不会就是这个吧？ 按照他行进的速度确实是有可能会掉进河里，但如果他不跟着陆绵绵他们走，或许他也遇不上这样子的事情。 不管怎样，夏侯飞心里还是有股劫后余生的庆幸。 而陆绵绵他们地处平坦的官道，虽然有些许震感，但并没有人受伤。 不过天虞山经过震动，积压的雪滚落下来，连带着巨石，雪浪冲出了很远很远，都快到他们跟前了。 夏侯飞过来看看他们有没有事，正好看到触目惊心的一幕，劫后余生的感觉更加强烈了，如果他不离开的话，或许他就得守在天虞山，遭殃的那个定然是他。 “我们没事，只是天虞山遭此一劫，你不回去帮忙吗？”霍祈靖看着堆积如山的厚雪，善意的提醒。 “各司其职，皇上自会派人来处理此事。”夏侯飞别开脸，“我去找人来修桥，看样子我们得在这儿多呆些时日了。” “还好我们走得不快不慢。”霍祁媛拍着胸脯在庆幸。 “你该谢谢马儿。”陆绵绵斜睨了她一眼。 “我去喂马。”霍祁媛自告奋勇。 “这一耽搁，我感觉我备的柴火少了。”崔昭学跳下马车，一边呵着气，一边搓着手，走过来和陆绵绵他们道。 “路上再备点。”霍祈靖并不是很担心。 “到了市集我得把人家的存货都给买光。”崔昭学开玩笑道。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用着购进的存货，那火烧心，且一天了也没见夏侯飞找到人来修桥。 崔昭学问了一圈，也没有人会修桥。 “这么冷的天，等河水结冰了还是可以过河的，应该要不了几天，等桥修好还不如看看河水结冰了没有。”陆绵绵打断崔昭学的话。 “也是，我派人去看看河水结冰了没有。”崔昭学立马吩咐下去，点了三人的名字，让他们去看看河水结冰了没有。 很快那三人便回报河水结冰是结冰了，但是只结了很薄的一层。 没办法，只好继续等。 夏侯飞这边也在等河水结冰，但桥也需要找人来修，万一河水没那么快结冰，他们不能一直在这儿等下去。 只是想要找到会修桥的工匠不容易，夏侯飞不得不将目光转移到身后的燕都，再三思索还是决定飞鸽传书给夏侯广，让他来处理此事。 而地震虽然结束，但众人还是害怕会有余震，每个人都带上了必备的急救包，至于其他的物件，该舍弃的时候还是得舍弃。 陆绵绵也抱紧了她的药箱还有伸缩棍，这两样东西就是她的急救包。 霍祁媛则是带了好几天的干粮在身上，粮食浪费掉太可惜了。 众人忐忑不安，万幸的是余震没有发生。 一天过去了，霍祈靖还是让他们不要掉以轻心，寒冷再加上地震，万一掉以轻心怕会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 夜里，车厢内堆满了保暖的狐裘，陆绵绵和霍祁媛两人就窝在狐裘堆里，暖乎乎的，都不想动弹。 哪怕是轻轻一动，感觉还是有些许寒意。 陆绵绵已经适应了这寒冷的天气，霍祁媛却还是不大习惯，她一动她便嘀嘀咕咕。 看着打算一整晚都一动不动的霍祁媛，陆绵绵有些哭笑不得。 “谁？” “是我。” 陆绵绵听到熟悉的声音，掀起了帘子，看到萧墨顷，只见他眉目挂着尚未消融的雪花，心突然好像被针扎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陆绵绵结巴了片刻才问了很傻的问题。 “听说天虞山发生了雪崩，还有地震，我担心你，们。”萧墨顷却是一本正经的回道。 “要不要让你昭告天下！”霍祈靖警告。 “真的可以吗？”萧墨顷反问。 陆绵绵噗嗤一下笑了，虽然笑一下痛一下，但她还是忍不住想笑。 “你们，让我缓缓。”陆绵绵无力的挥了挥手，感觉再笑下去她都无法呼吸了。 “你跟我来。”霍祈靖黑着脸将萧墨顷拉走，来都来了，还扰人清梦，干脆陪他切磋一下武功。 “他怎么来了？”霍祁媛也是没动，反正人不是冲着她来的，却又忍不住好奇。 “没事，你睡吧。”陆绵绵冷静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很快便进入了梦乡，在梦里她还是可以肆意的笑着闹着。 直到达到了警戒线，她惊醒了，做这么美的梦，真怕自己不愿意醒过来，又或者在美梦里死去。 不过她睡醒之后萧墨顷已经离开了，若不是霍祈靖提了一句她都以为自己昨晚是在做梦。 “他说他去找人来修桥。”霍祈靖说完最后一句，然后闭口不谈了。 今天河面的冰又厚了些许，但人踩上去那冰还是一不小心就会碎。 看样子他们还是得在这儿多等一两天。 夏侯飞的人找来了一名工匠，只是这桥不是他一个人可以修好的，人又被打发回去等消息。 第二百八十章 奇葩 修桥的人在天黑前来了，几乎是连夜打着灯笼把木桥修好了。 但他们还是得等到天亮才能离开。 陆绵绵得到消息，不由得感慨这速度厉害，且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 “灵剑山庄。”霍祁媛脱口而出。 “灵剑山庄已经没了，不过灵剑山庄里的工匠除了白家也没有谁可以养得起了。”陆绵绵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大可能。 “白家不会想成为第二个灵剑山庄吧？”霍祁媛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知道，可能性感觉不大，你当皇帝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陆绵绵看着马车缓缓驶过木桥，不由得感慨这木桥够结实。 为免萧墨顷白跑一趟，陆绵绵让玄凤鹦鹉去跑了个腿。 “冻死鸟……”玄凤鹦鹉抱怨了一句，然后飞走了。 终于进了城，崔昭学第一时间便让人去采购物资，除了木炭，其他的都买到了。 看着有点急上火的崔昭学，陆绵绵让他换成买蜡烛和食用油，凑合用一下，实在不行就自己砍些柴火，等旧的用完新的也差不多干了。 崔昭学纠结了好一会，他真没想过要用食用油和蜡烛来取暖，但总好过什么都没有，多少也该买点来以防万一。 其实好的木炭比蜡烛和油还要贵，就是看上去不大好看。 余下的存货都先紧着她们两个娇客还有褚沐阳，他也是沾了褚沐阳的光。 夜里下起了雨，路怕是不好走。 陆绵绵又有点睡不着。 那人只留下信号也不来找她，真想看看对方是什么人。 只不过也就在她的地盘她会有这种心理，她是万万不敢被人掳走的。 一大早，地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经历过人仰马翻的混乱，队伍总算是重整旗鼓开始出发。 有官员来送他们出城，崔昭学负责应酬，也没耽搁多少时间。 到了中午，路上的薄冰已经化得差不多，行进速度也跟着快了一些。 积雪薄了，马车稳了，陆绵绵在马车里睡了一觉，到吃饭的时候才醒了过来。 虽然是醒了过来，但人还是有些犯困。 陆绵绵突然意识到这可能也是蛊毒的症状之一，赶紧拿出小本本记录下来，只靠本身来对抗蛊毒，她会不会一睡不醒？ 补气血，补体力，陆绵绵犹豫了一下，吃了补气血的药，饭都没吃，然后放松了身心来感觉药的作用。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陆绵绵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有点不大确定地问霍祁媛，“你看我脸色怎么样？” “感觉……” “感觉怎么样？” “说不上来。” 陆绵绵白了她一眼，白问了。 好吧，她自己也看不出来，所以得问问其他人。 他们一天天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感觉不到她的异样也不一定。 但她还是挨个问了。 除了褚沐阳的毒舌比较真实外，崔昭学和霍祈靖都是在安慰她。 “谢谢你。”陆绵绵是真心实意的感谢他说了真话。 “你不生气？”褚沐阳有些意外，在说真话那一刻他还以为她要坑他呢。 “有什么好生气的。”陆绵绵一脸不解的耸耸肩。 脸色有些不正常的潮红，有时候又有点不正常的白，陆绵绵盯着铜镜里的自己，镜子也带了点滤镜，但她似乎看出来他所说的问题。 看样子她吃的药并不是很合适，陆绵绵又在小本本里添了一笔。 中午没吃，晚饭她是好好吃了一顿，然后继续想着自己的症状，可能没有全部表现出来，但也足以让她缩小怀疑范围。 在路上她也没办法做实验，提炼药品也不方便，但有足够的时间让她去思考。 之前是宅在房间里，如今是宅在马车里。 她都极少离开马车。 “马车怎么又停了？”霍祁媛有些惊恐地问，该不会又有什么天灾要发生吧？ “有人拦住了去路。”霍祈靖鄙视了她一眼，胆子越发小了。 但是有人胆儿肥了竟然敢冒充褚沐阳祸祸了县太爷的千金小姐。 县太爷一怒之下就把人拦了下来。 只是有夏侯飞在，公差也不敢得罪他，只好告知原委，客客气气的把人带 “褚某一直和崔大人还有霍将军共处，且褚某从未见过令千金，这里面想必有误会，还望县令大人查清楚。”褚沐阳斜睨了夏侯飞一眼，还是客客气气地说道。 “是你，是你，就是你，你怎么可以，嘤嘤嘤。” 褚沐阳一脸黑线望着县令。 县令看了看宝贝女儿，又看了看褚沐阳，当初女儿见了褚沐阳一面便念念不忘，听闻他即将要路过本县，兴冲冲的去看热闹，结果回来就说他们已经私定终身。 他是怎么也不相信的，但拗不过女儿苦苦哀求，只好冒着丢官帽的风险去找褚沐阳来对质，那时还存了一丝丝奢望。 奢望落空，县令心里是万般不是滋味，只好承诺会尽快查清楚此事。 “你查，我给你一天时间，我要知道结果。”褚沐阳听着那女人的哭声，越发恼火，声到衙门。 “这都什么事。”霍祁媛一脸黑线。 褚沐阳也是无语，他一直和其他人呆在一块，怎么可能会有时间去犯案！ 但让人大跌眼镜的是人家千金小姐一口咬定和她私定终身的人就是他。 “放肆！褚公子一直和本将军呆在一起，怎么可能会和你私定终身。”夏侯飞又羞又恼，死死盯着县太爷，“你教的好女儿。” 色俱厉。 哭声戛然而止，屏风后面哭得梨花带雨的千金小姐终究还是怕了。 褚沐阳拂袖而去。 他们还是住在驿馆里，只不过这一次没有受到什么礼遇。 县令没心情管这边的事，下面的人就有些敷衍了。 崔昭学斥责了一番，但还是收效甚微。 直到夏侯飞出言警告，他们才被款待。 那滋味不好受，他们还要在这儿多呆一天。 不过为了褚沐阳的清誉多呆一天就一天。 霍祈靖将驿馆上下检查了一遍，特别是陆绵绵和霍祁媛住的地方，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才让她们两人住下。 褚沐阳那边也是仔细检查过了，都没有什么问题。 但两人的守卫还是加了两倍多，他害怕那千金小姐疯起来会坐实褚沐阳和她私定终身的罪名。 第二百八十一章 天狗食日 因为这事，他们吃饭的时候都没人吭一声，安慰也不是，不安慰也不是。 褚沐阳冷静下来，释然了许多，没必要为这样子的事那样子的人置气，反倒给他们赔不是，若不是他也不会耽搁一天。 “不碍事，现在有时间了就好好买点东西，虽然可能在路上过年，但我们也要吃好喝好。”霍祁媛大气地说道。 “你就知道吃。”霍祈靖嫌弃地白了她一眼，“现在让县令查清楚事实还褚公子清白最重要，不能让他女儿把脏水泼到褚公子身上。” “我总觉得这事有古怪。”崔昭学思前想后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 陆绵绵看了一眼崔昭学，没敢说那姑娘可能是个恋爱脑，明明知道不可能仍然飞蛾扑火般去相信，事情真相大概连她也是云里雾里的。 他们已经住了下来，崔昭学又吩咐人去添置物资。 陆绵绵和霍祁媛两人就待在房间里打发时间，霍祁媛在看书，陆绵绵则是在冥想，想着自己经历的种种。 可惜的是想来想去都没有什么头绪。 可笑的是他们耽搁了一天只等来县令一句家门不幸，还有赔礼道歉的礼物。 家丑不可外扬，崔昭学也没好意思追着问到底是怎么样家门不幸，见褚沐阳也是不想深究，此事就此作罢。 一大队人马继续上路，马车缓缓驶出城外，霍祁媛听到沿路的老百姓在取笑县令千金，忍不住跟着吐槽了几句。 那些老百姓还只知道县令千金爱慕褚沐阳，却是不知道还有私定终身这回事，或许以后会知道，或许也没人敢拿这事来说三道四。 “我看褚沐阳就不该放过她，换了别人她就没脸活下去了。”霍祁媛仍有点忿忿不平。 “逼死了她对褚沐阳没好处。”陆绵绵睁开眼睛斜睨了她一眼，随即又闭目养神。 “你说的也是。”霍祁媛想了想，是这么个道理，不想再说县令千金的事情，“那个夏侯飞还说要保护我们，结果半路上就撇下我们了。” “夏侯飞他没跟来？”陆绵绵掀起帘子东张西望了一下，问霍祁媛，也是问霍祈靖。 “没有，他们还留在城里，据说有事，晚点再追上我们。”霍祈靖摇了摇头。 莫名的眼皮子跳了跳，陆绵绵心里七上八下的，“这一路上可有什么异常？” “没有，挺顺利的，你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霍祈靖只当她是草木皆兵，举目望去，一片白皑皑，蓝天白云，并无异常。 “我心里总有种不大妙的感觉，是我疑心病犯了吗？”陆绵绵见他们两人都不以为然，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 “你放心，有我们在没人敢打你的主意。”霍祁媛拍了拍她的肩膀。 陆绵绵扯了一个约等于无的微笑。 “今天天色不错，等过了林子我们再休息。”霍祈靖估摸了一下时间，他们再走快些，很快便可以赶上原计划的进度。 陆绵绵没再说些什么，虽然忧心忡忡，却是没有再表现出来。 她在想到底是什么让她如此不安。 她没有走过这片树林，林子挺大的，大部分是翠竹，也有一些杂树。 蓝天白云，风过无痕…… 是风过无痕。 陆绵绵伸出手，感觉不到一丝风，“风停了吗？” “好像停了。”霍祈靖屏气凝神去感受风的存在，片刻后才有些愕然地说道。 眼神对撞，疑窦丛生。 “加速离开林子。”霍祈靖立马大声喊道。 “怎么回事？”崔昭学听到霍祈靖的声音，让随从去问。 “可能有埋伏。”霍祈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眼下最重要的是离开此地。 崔昭学听了随从的回报，不由得皱眉，这会他也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就是说不上来，心头笼罩着阴霾，恨不得一下子逃离此处。 “我们好像又回到了原点。”走在最前面的副将惊恐地喊道。 听到前面传来的声音，霍祈靖心里咯噔了一下，“我去看看。” “等等，我也去。”陆绵绵下了马车，向他伸出手。 霍祈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她拉上了马背。 “诶，你们怎么不等等我。”霍祁媛看着绝尘而去的两人，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脚下顿时向上了发条一样，火速追了过去。 霍祈靖和陆绵绵两人走到前头，他们看得到路，却是看不到出口。 “你确定我们又回到了原地？”霍祈靖问副将，“可有什么依据？” “这棵竹子，我记得这棵竹子，我们好像遇到鬼打墙了。”副将惶恐不安。 “竹子都差不多，我们这么多人，拉长队伍，我就不信走不出这里。”霍祈靖扯下竹子上的竹壳，做了个标记，“继续前进。” “是。”副将应了声，让其他人两人一组拉长了队伍前进。 但是诡异的是马儿似乎不想走了，仍在绕圈子。 “马儿怎么不走了。”副将想让马儿按照他指定的方向前进，但是马儿却是停了下来，绕圈子可以，就是不肯按照他指定的方向走。 “马儿可能感知到前面有危险，所以不肯前进，不过是一些小把戏，不必惊慌。”陆绵绵抚摸了一下马腹，下了马，“都下马，马儿在中间，我们来开路。” “还愣着干嘛，听她的，都下马，把马儿牵到马车那。”霍祈靖瞪了一眼副将，但他心里也有些摸不准。 前面有危险，但他察觉不到，太安静了。 副将立马跳下马，吩咐人将马儿牵到中间位置，他和霍祈靖他们在前面开路。 安静了许久的竹林终于有了些许动静。 霍祈靖他们不由得停下脚步来。 霍祁媛都不说话了，静静地贴着陆绵绵走。 “天黑了。” “天狗食日。” “点火。” “……” “冷静，队伍不要乱。”霍祈靖大声斥喝，毫无征兆的，怎么就出现天狗食日？ “不对，不是天狗食日。”陆绵绵摇头，到底是什么呢？ “不是天狗食日是什么？”霍祁媛惊魂未定，“不会是有什么妖魔鬼怪吧？” “你给我闭嘴。”陆绵绵白了她一眼，就别火上浇油了，心跳声一下子上升了好几度。 第二百八十二章 破阵 霍祁媛自知理亏，抿紧了嘴唇，可她又有发现，想说又怕说错了话。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向我们飞来。”副将竖起了耳朵，惊恐地拔高了声音喊道。 霍祁媛连连点头，她也发现了，原来不仅她一个有这样子的感觉。 “是飞蛾。”霍祈靖惊讶地发现飞蛾的速度极快，火把晃了一下，飞蛾落地，但飞蛾太多了，且它们不怕火。 “捂住嘴鼻，不要被飞蛾碰到，它身上有毒。”陆绵绵定眼一看，发现是有毒的飞蛾，连忙蒙住脸，戴上雪帽。 “啊。”副将叫了一声，飞蛾碰到了他的手，像是被火烫了一样，火辣辣的痛。 “不要抓。”陆绵绵见他想要去抓受伤的位置，立马喝止。 “怎么办，太多飞蛾了，飞蛾不怕火。”副将忍着痛，手里的火把恨不得扔掉，黑暗和飞蛾不知道哪个比较可怕。 “后面的火把插到地上，离队伍远一点。”霍祈靖想了想，吩咐下去。 手举着火把的人听了立马将火把查到地上，恨不得离他们远又远。 飞蛾扑火，队伍受到的攻击少了许多，但也有不少人受了伤。 借着地上的火光，霍祈靖他们缓慢前行。 手上的指南针好像也失灵了，霍祈靖只能是凭着感觉来走。 陆绵绵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指南针，居然有这种好东西，她也要，但这会儿可不是谈论此事的好时机。 “前面好像有东西挡住了去路。”副将看着被弹回来的剑，被吓得腿都软了。 霍祈靖拿着剑刺向副将所指的位置，剑的力道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走了，让利剑变得比钝刀还不堪。 “让我来试试，你们小心有暗箭。”陆绵绵对霍祈靖道。 霍祈靖犹豫了一下，下令全员戒备。 陆绵绵拿下雪帽，从头上拔出一支簪子，然后再次戴好了雪帽，这才握着簪子摁动机关刺向暗处。 她刺中了，手腕一用力，撕裂了一个小口。 “我们似乎入阵了。”霍祈靖倒吸了一口凉气，“但这诡异的阵法闻所未闻。” “小把戏而已，障眼法还有一些道具。”陆绵绵收好了簪子。 副将听她这么一说，心里淡定了许多。 “我来。”霍祈靖看着那裂缝，提剑上前。 “等等，感觉有机关，你问问他们都准备好了没有。”陆绵绵拉住了他。 “我准备好了。”霍祁媛握紧了剑，憋了一肚子火，管他什么妖魔鬼怪，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两个。 霍祈靖再次下令，不仅是全员戒备，还需要缩小队伍的长度，然后用剑刃，一用力破了面前的障碍。 嗖嗖嗖…… 无数的冷箭从黑暗中发出，射向众人。 纵使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还是有人中了暗箭。 幸运的是箭上没有毒。 “到底是什么人在这里作怪，有种出来单挑。”霍祈靖厉声喝道。 回应他的是鸦雀无声。 “继续前进。”霍祈靖咬牙道。 有了陆绵绵的示范，他也能轻易破除前面的障碍物。 冷箭，还是冷箭。 受伤的士兵越来越多。 霍祈靖看着他们前进的距离，皱眉又皱了起来。 “等等。”陆绵绵突然想到了什么，附在霍祈靖耳畔细语了几句。 霍祈靖抬头看了看，又看了看前面，毫不犹豫收回了剑，几个飞跃上了竹子，到顶了，差点被上面的尖刺扎到。 但这天幕他刺不破，手里的剑不管他怎么使也刺不破。 副将看得目瞪口呆。 嗖嗖嗖，又是一轮冷箭。 “杀！” 十面埋伏！ 众人的神经又绷紧了。 陆绵绵握紧了伸缩棍，在对方杀到眼前之际射出几枚暗器，但她只听到兵戎相见的声音，白白浪费她的暗器。 “保护好你们的主子，散开。”霍祈靖听到有什么东西倒下的声音，连忙从主子上下来，一边下来一边大声喊。 “走。”陆绵绵拉起霍祁媛的手。 但有黑衣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想要将他们困在原地。 崔昭学和褚沐阳被侍卫的护送下下了马车，可是他们没有办法攻破包围他们的黑衣人，其他侍卫倒下了一大片。 霍祈靖看着两边焦灼的战况，犹豫了一下前去助力崔昭学他们。 副将还有陆绵绵和霍祁媛等人也在奋力突围。 天幕在下降，一边已经坍塌了，他们这边还有些许空间。 陆绵绵耍起了长枪，终于灭了一个黑衣人。 他们的武功一个个的都不弱。 霍祁媛凭着一股狠劲，也灭掉了一名黑衣人。 打斗得难舍难分的时候，天亮了！ 看着从天而降的人，原本有些疲惫有些泄气的众人顿时精神大振，“是霍将军！” 陆绵绵将碍眼的黑衣人挑飞，这才扭头看了一眼，此将军非彼将军，是霍今辕来了。 霍今辕收到霍祈靖的密函便悄悄潜入燕国，原本直奔燕都的，但途径此地时听说这林子里有古怪，且这林子又是他们回来的必经之路，他这才折了回来。 没想到让他看到有人在林子里布了阵，虽然进入林子的时间不长，但他却是费了些时间才从林子里出来。 直到听到林子上传来异动，他知道肯定是他们到了，而他也发现了这阵法的破绽，让他可以直接掀掉林子上的铁幕。 有了霍今辕的加入，他们士气大增，局面逐渐扭转。 “主子！” “休想逃！” 霍祈靖看着从天而降的铁链，挥剑一砍，他的剑居然缺了个口，等他想要伸手去抓时，哪还有褚沐阳的身影。 “想要救他拿陆绵绵来换，明日申时青峰山顶见。” 冰冷若霜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让人分不清到底哪个是真的，让人如坠冰窟。 霍今辕被黑衣人缠着脱不了身，但那声音激怒了他，让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速度解决了余下的黑衣人。 “他们的目标是我。”陆绵绵木然地望着前路，如今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出路，但她的出路又在哪里？ “救人要紧。”霍今辕还是很冷静，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冷静才能解决问题。 霍祈靖满脸愧疚地来到霍今辕面前，他弃陆绵绵她们去保护褚沐阳他们，但他还是没做到，都怪他。 第二百八十三章 他来了 “收起你的自责，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人救回来。”霍今辕严肃地说道。 “青峰山。”陆绵绵抬起头，隐约可以看得到高耸入云的山峰，那里就是青峰山吧。 “我替你去。”霍祁媛磨了磨后牙槽，那些人太坏了，也太可怕了，她不能让她去冒险，还有褚沐阳，她一定要救他出来。 “你替不了我。”陆绵绵捶了捶自己的胸口，感觉没那么难受，人也冷静了下来，如果那些人和她一样，霍祁媛是假扮不了她的。 想要在明日申时赶到青峰山，时间只能说是刚刚好而已。 出了林子，队伍却是不得不停了下来，受伤的人太多，伤口需要及时处理才行。 一般的伤口霍祈靖和副将等人也可以自行处理，被飞蛾灼伤的伤口也只需要擦伤她特制的药膏就行。 有两个伤得比较重的需要陆绵绵亲自来处理。 药材不够用，她就就地取材。 处理完伤兵，褚沐阳的马车让给了两个重伤的人，其他人能走的还是得继续走。 前去追黑衣人的侍卫无功而返，那些人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夏侯飞姗姗来迟。 看到林子里打斗过的痕迹，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担忧。 再一看，没想到霍今辕也在，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不用看着我，既然你不能护他们只好我亲自来救，我进入燕国的事自会向你们皇上解释，但我们的人频频在你们燕国受到袭击，这事你们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而且夏侯将军怎么就恰好不在？又是什么人能够在这必经之路设下阵法？不知道夏侯将军能不能给本将军一个合理的解释？”霍今辕越说越气，声音越说越高，语气越来越冷。 夏侯飞气得涨红了脸，但他也确实是有点理亏，“是本将军失职，本将军自会向皇上请罪，这样可以了吗？” “褚公子被黑衣人抓走，若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负责得起吗？”霍祈靖死死地盯着夏侯飞，就好像看着幕后黑手一样。 夏侯飞被他们两人这般盯着，竟感觉有点吃不消，“本将军不就是吃坏了肚子才耽搁了点时间，罪不至死。” “你不觉得太过于巧合吗？你没有往坏的方向去想，甚至没有和我们说实话，让我们陷入险境，你说你该不该死？”陆绵绵冷哼一声，“说到底你还是没将我们的安危放在心上，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劳你继续护送了。” 一人一张嘴，夏侯飞顿觉冷汗淋漓，他没法反驳，他确实是大意了。 陆绵绵不是在开玩笑，而是他这样子的态度不能让他参与到救褚沐阳一事上，他属于不可控制的风险。 夏侯飞气狠了，命人回去好好查查县令还有驿馆那边的问题，又不得不写了封请罪的奏折回燕都。 至于霍祈靖他们，他负荆请罪总可以了吧。 只可惜霍祈靖他们都没有心情理会他，还不得不派人盯着他，不让他添乱。 快到青峰山下，一人一马踏踏踏的向他们飞奔而来。 暗卫已经将事情告诉萧墨顷了。 他本就想着要一路跟随，只是为了布局陆运线路比他们稍微晚一点点而已，收到消息立马丢下手上的事给其他人，然后快马加鞭的赶来，幸好还是赶上了。 夜深，但他们都睡不着，明天一早就要上山。 霍祁媛看着帐篷里的灯光，跺了跺脚，在附近走来走去就是不敢上前。 崔昭学不耐烦了，“你能不能别在我面前走来走去？” “不能。”霍祁媛凶巴巴的吼了一句。 “你别吼我啊，吼他们去。”崔昭学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他也担心褚沐阳，褚沐阳可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还是唯一的亲弟弟，他也是皇上的小舅子，万一他出点什么事，他都不敢想象后果。 虽然现在已经出事了，但他还是希望他们能够将他毫发无损的救回来。 可是陆绵绵点名不让他们两人参与救人行动。 他连提意见都不行。 萧墨顷都被允许，他怎么就不行！ 也只有看到霍祁媛也被拒之门外他心里才稍感欣慰。 还有那个夏侯飞。 此时夏侯飞死死地盯着帐篷里的灯火，气红了眼，不可以去救人，还被人盯着，若他敢乱动，褚沐阳若是出了什么事这笔账都要算他头上，他能不气吗？！ 帐篷里，陆绵绵和霍今辕猜测着所有可能会遇到的情况，只是他们才四个人，不知道能不能处理那么多的突发情况。 “他们的目标是我们，看他们在竹林里的表现，估计会潜伏在青峰山周围来盯着我的一举一动，而且很有可能只允许我一个人进入青峰山范围。”陆绵绵叹了一口气。 若是老乡，何必这般逼迫她。 “不行，那样子太危险了。”霍祈靖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听她说完。”萧墨顷和霍今辕异口同声道，随即两看相厌。 “我想说我会换褚沐阳回来，毕竟这事因我而起，不过我还是很爱惜自己的小命，我这条命就交托给你们了，你们见机行事，他们不可能再在青峰山上布下同样的天罗地网，你们应该还是有机会抢占先机，又或者解决掉烦人的小尾巴。”陆绵绵不停地运转着大脑。 虽然是老乡，行事方面却是不尽然相同，她都摸不准对方的命脉。 “我会见机行事的。”萧墨顷应道，又如此这般的说了自己的想法。 一宿未眠，天快亮的时候陆绵绵打了个盹。 一不小心睡了两个时辰才出发。 果然到了山脚下便有人命令她一个人上山，若有发现尾随之人，褚沐阳就会人头落地。 “你们回去吧，都说了我一个人可以的。”陆绵绵冲着霍今辕他们眨了眨眼睛。 霍今辕他们会意，在众人的目光下进了帐篷，随即来了个金蝉脱壳。 帐篷有自己人守着，夏侯飞也有自己人守着。 所有人都盯着陆绵绵纤细的背影，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他们这么多人，却是要牺牲她一个小姑娘来救人。 霍祁媛看不下去了，别开脸，默默留下两行热泪。 第二百八十四章 山顶 崔昭学唉声叹气的，在这事上他真的帮不上忙，却又没有阻止她的勇气，一边是陆绵绵，一边是褚沐阳，叫他怎么选择。 怎么选择都是错的，陆绵绵算是他半个老师，褚沐阳又是那样子的身份。 百无一用是书生，崔昭学闷闷地磨蹭着脚下的杂草，带着一股子狠劲，把杂草当成敌人一样来发泄。 唉。 一声声，叹的树叶都落下。 才在山脚下，陆绵绵穿了一身狩猎的装束，方便在林间行走，衣服里，头发里，能藏东西的地方都藏了东西。 解药，暗器，匕首，能带的东西也都带上，伸缩棍绑在腿上，手上拿着的是普通的木棍子，她要打草惊蛇。 山上好像有山路，又好像没有，拨开茂密的草丛也还是可以找得到下脚的地方。 不过现在是冬天也没有蛇，但还是有虫子什么的。 树枝上挂着一层雪，越往上面走越冷。 盯着她的人挺多的，几乎是每走十几二十步就有人提醒她该往哪里走。 她只能是乖乖地按照对方的指示来走。 “往右走三步，然后继续上前。” 那声音又出现了，几乎都是那种机械的莫得感情的声音，但仔细听还是能够听出来是不同的人发出来的声音。 每个人的声线多多少少都有点区别，陆绵绵听到了萧墨顷发出来的信号，立马坐了下来，“我累了，我要歇会，反正在申时之前上到山顶就行了。 你们主子也是的，挑这么高的地方，诶哟，我的腿啊，都打哆嗦了，这里该不会是你们的老巢吧？ 为了抓我暴露了你们的老巢会不会太不划算了，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别落我手里，不然的话我会教他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的……” 陆绵绵一边唠叨一边揉了揉自己的小腿，她是真的累了，昨晚没睡好，被山风这么一吹，居然也打了个盹。 看着打盹的陆绵绵，萧墨顷心里很是心疼，但他也没办法拦着她不让她去救人，踢了踢从此长睡的黑衣人发泄了一番，不得不忍痛提醒她该出发了。 陆绵绵猛地惊醒，她居然在这么重要的时刻打瞌睡了，摸了摸自己的良心，应该不是蛊毒在发作。 继续上山，又继续被人提醒该怎么走，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绕着青峰山在上山，对方是想先累死她吧。 衣衫都湿了一层，让人很不舒服，陆绵绵从衣袖里抽出一汗巾，塞进后背才继续上山，她可不能病倒。 终于，她终于到了山顶。 但山顶上居然是一个大草坪，似乎比她上来的地方还要大，这里不应该叫青峰山，应该叫青莲山。 草坪大概有一百多方，三室一厅都够了，这下没招了，霍今辕他们无处藏身。 “我来了，缩头乌龟在哪里？”陆绵绵深呼吸了一口气，大声喊道。 “你终于来了。” 一把嘶哑的声音响起。 陆绵绵立马抬头环视了一周。 看到从对面云层里出现的黑衣人踏云而来，陆绵绵眨了眨眼睛。 幻觉！ 一定是幻觉！ 对面山顶高耸入云，即便是这里也是云雾缭绕，就算不是幻觉那也是她眼花了。 陆绵绵揉了揉眼睛，“褚沐阳呢？” 藏在林子里的霍今辕和萧墨顷三人也是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又不得不安慰自己，肯定是什么小把戏而已。 就算是神仙那也得有法宝。 但他没有，一身黑衣，头戴帷帽，连眼睛都没露出来。 “在这里。”黑衣人从背后将褚沐阳拎了出来，“模样长得挺好看的，可惜胆子太小，被吓傻了。” 陆绵绵听了又是心头一紧，“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褚沐阳？” “我把他的手剁下来你就知道了。”黑衣人桀桀桀的笑了好几声。 “你敢！”陆绵绵怒斥。 霍祈靖忍着想要冲出去的冲动，褚沐阳还在他手里，他不可以那么冲动。 “你说我来了就放了他，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要亲自带他下山，等他安全了你才可以带我走。”陆绵绵不敢激怒他，只好转移话题。 她盯着褚沐阳的脸看了好一会，确定是他本人没错。 “呵，叫你的人把他接走便是了。”黑衣人冷笑。 霍祈靖和霍今辕他们又是心头一紧。 陆绵绵盯着黑衣人，可惜看不到他什么表情。 藏在树林里的霍祈靖忍无可忍，径直现了身，“我来了，把人交给我。” 霍今辕无奈，只能是按兵不动。 黑衣人盯着霍祈靖看了好一会，“没想到是你。” 霍祈靖心里咯噔了一下，对方是认识他还是知道有他这么一个人存在？ “换人！”霍祈靖不想和他废话。 “等等，你先走过来。”黑衣人指了指陆绵绵。 “万一你使诈？”霍祈靖暴怒。 但陆绵绵已经走向黑衣人，他们现在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一步两步，陆绵绵心里不是滋味，每一步都像是走在红彤彤的炭火上，但她不得不走下去，紧张让她有些难受。 和黑衣人的距离缩短了一半，陆绵绵深呼吸了一口气。 “难受就对了。”黑衣人歪了歪脑袋，似乎颇有兴致地打量着陆绵绵的窘迫。 下蛊的人是他？！ “是你对不对。”陆绵绵深呼吸了一口气。 “谁让你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黑衣人再次桀桀一笑。 “呵呵，我不是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话也不知道你这个幕后主谋亲自出马。”陆绵绵缓过气来，鄙视了黑衣人一眼。 “你不配！”黑衣人冷冷的道。 隔着帷帽陆绵绵依然能够感觉到他的藐视，但一想到这人身后还有人，她心里猛地一沉，那人似乎被他视为神祇。 “你很快就知道我配不配，既然你的主人要你们费尽心思来抓我，说明你们一个个的还是不顶事。”陆绵绵昂首叉腰，哈哈大笑。 “你话太多了！”黑衣人语气阴冷，一手将褚沐阳当成暗器般扔向霍祈靖，一手甩出长鞭想要带她走。 陆绵绵闪开了。 霍祈靖接住了褚沐阳，却又惊叹那人的内力之深厚。 人已经到手，此地不宜久留。 黑衣人没想到陆绵绵会躲开，应该是没想到她能够躲开。 第二百八十五章 出其不意 事实上陆绵绵也没有想到自己可以躲得开黑衣人的攻击。 她从他的手开始动的那一刻便估摸出他下一步的动作，然后连滚带爬很是狼狈的躲开了他的鞭子。 能够躲得开就行，狼狈什么的无所谓。 霍今辕见时机已到，立马现身，同时催促霍祈靖先把人带回去，这里交给他就行了，只是没看到萧墨顷的身影。 “想不到你还有同伙。”黑衣人斜睨了霍今辕一眼，压根不把他放在眼里，暗器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他轻易就躲开了。 陆绵绵于他来说已经是囊中之物。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陆绵绵会跳下悬崖。 “不要啊！”霍今辕大叫一声，心都碎了。 刚刚走进树林的霍祈靖擦了擦夺眶而出的眼泪，继续下山。 黑衣人没料到陆绵绵居然敢跳下来，看着疯了一样冲上来的霍今辕，他张开双臂也跟着跳了下去。 但他不是真的要跳崖，而是飞了出去。 悬崖之下，被萧墨顷拥入怀里的陆绵绵好心情地向他挥了挥手，“再也不见！” 黑衣人扭头，看到陆绵绵和萧墨顷，气得七窍生烟，差点撞上了对面山峰。 “又调皮了。”萧墨顷宠溺地说道。 他藏在这里好一会，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被黑衣人发现，幸好还是接住了她。 听到陆绵绵的声音，霍今辕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走过去拉了萧墨顷一把。 等两人上了山顶，霍今辕一把推开了萧墨顷，将陆绵绵紧紧拥入怀里。 “咳咳。”陆绵绵推了推他，体内的空气差点一次性被挤了出去，憋死她了，刚缓过神来，见萧墨顷一副想要杀人的模样，不由得动了动嘴皮子。 看到陆绵绵的嘴型，萧墨顷石化了。 那些两看相厌的画面太刺激。 怎么办？ “难受。”陆绵绵憋着一股气说完求救信号。 萧墨顷不得不硬着头皮将两人拉开，然后小心翼翼的解释，“她说她难受。” “你想吓死我，怎么可以一声不吭就跳下去。”霍今辕这才松开了手，一开口便忍不住责备，那样子的恐惧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若是亲近一些，他是恨不得打她一顿，现在也是，只不过现在怕是打不得了。 “这也是突发情况，当时脑子一片空白。”陆绵绵讪讪地笑了笑，“那人武功那么厉害，落他手里我就没活路了。” 连声音都没有，但她看到玄凤鹦鹉飞上飞下的，她豁出去赌了一把，她赌赢了。 最坏的结果就是自寻生路，总比被黑衣人带走要强得多。 她可不想成为被人控制的傀儡。 那个黑衣人那么厉害，似乎也只是个傀儡。 “走吧，该下山了，不然他们该担心了。”霍今辕有些无奈地瞪了她一眼，她说的似乎有点道理，又似乎怎么也说不通。 “那黑衣人不是会腾云驾雾，两山之间有一道很细很细的丝线，丝线泛着些许光，但不仔细看是很难发现的。” 他在丝线之下，也只是偶然发现丝线的存在，后来才确认丝线的存在，只不过丝线一碰就断，对方能够借丝线的力越过山谷，且带着褚沐阳，他的轻功也是很厉害。 “他还会滑翔，怕是从我们这偷师的。”霍今辕皱起了眉头。 从弓弩到滑翔翼，他们手里的优势没多少了。 陆绵绵沉默了，对方可能不是从他们这儿偷师的，而是他们也会做滑翔翼，只是这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向霍今辕解释。 萧墨顷偷偷地伸出手，想要拍拍她的肩膀，或安慰她一下，或想问清楚心中的疑惑，但被霍今辕回头一看，只好摸了摸头上的飘带。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霍今辕是陆绵绵她爹，那霍祈靖就是陆绵绵的堂哥，他可以不用那么介怀他们两人之间的亲近。 只是现在除了霍祈靖又多了一个霍今辕，他太难了。 一路下山连一句多余的话都说不上。 萧墨顷欲哭无泪地跟在两人身后。 下到半山腰，天已经黑了，不过很快一条火龙照亮了青峰山。 夏侯飞看到他们三人安然无恙，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他们虽然为敌，但还是在战场上较量比较合适。 “你们没事就好。” “让你失望了。” “不敢，不敢。” 霍祈靖和崔昭学他们看着火龙上了半山腰又折了回来，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直到看到陆绵绵他们安然无恙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只是他们虽然安然无恙，但褚沐阳看上去不大妙。 人虽然醒了过来，但是眼里没了往日的光芒，整个人看上去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我去看看。”陆绵绵回想起黑衣人的话，皱起了眉头，难受得她不得不吃了点药来控制蛊毒的作用。 “还撑得住吗？”霍今辕担忧地问。 “我没事。”陆绵绵扯了个牵强的微笑。 夏侯飞惊讶地看着陆绵绵，没想到她竟会是这副病怏怏的感觉，看样子她不是在装病，而是真的生病了。 “多谢夏侯将军帮忙，夜深了，夏侯将军也该歇息了，我们就不耽搁你了。”崔昭学见夏侯飞盯着陆绵绵看，挡在他前面，陪着笑脸说道。 面对崔昭学他们这么无耻的过河拆桥的行为，夏侯飞心底鄙视，表面功夫还是得做足，客套了一番才离开。 陆绵绵借着光给褚沐阳仔细检查了一遍，转头问霍祈靖他们，“你们可有发现他身上有外伤？” 霍祈靖摇了摇头。 侍卫给褚沐阳换衣服的，也是摇了摇头。 陆绵绵想了想，解开褚沐阳的发冠，仔细检查他的头部，心里顿时一沉，“伤到了后脑勺，且受到了惊吓，情况有点不容乐观。” “会好起来吗？”霍祈靖连忙问。 这个问题陆绵绵不敢回答，“我尽力，颅脑损伤是最危险的事情，我不敢保证。” 众人心里又是一沉。 “我要睡觉。”原本任由他们摆布的褚沐阳放软了声音道。 陆绵绵心里咯噔了一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盯着褚沐阳紧闭的双眼，苦笑了一下，不会被她猜中了吧。 “他这是怎么回事？”崔昭学心头一紧，看了看褚沐阳，又看了看陆绵绵。 第二百八十六章 姐姐姐姐 “我也困了。”陆绵绵打了个呵欠，心事重重地回到马车上。 霍祁媛不敢上车，怕惊扰到她，却又忍不住拉着霍祈靖问山上的事情。 不过霍祈靖没心情搭理她。 崔昭学担心褚沐阳，也担心陆绵绵，竖起了耳朵听了个寂寞。 而萧墨顷则是背靠着马车休息。 霍祈靖被霍今辕拉进帐篷里说事，良久他才昂首挺胸的走了出来。 经此一事，不知道黑衣人还会不会卷土重来，众人都不敢大意，饮食，巡查都谨慎又谨慎，生怕被人钻了空子。 夏侯飞都有点提心吊胆，可不希望再有什么事发生。 只是陆绵绵看着褚沐阳的表现，心情越发沉重，他居然在吃手。 小孩子吃手还有点可爱，但像他这么大的人在吃手就有点可怜了。 休息的时候，陆绵绵拿出笔墨纸砚放到褚沐阳面前。 “我不要，我手痛。”褚沐阳将笔墨纸砚一扫而空，连小桌子也踢了出去。 霍祈靖接住小桌子，往前走了一步，撩起车帘，看着马车内一片狼藉，连忙问陆绵绵，“没伤着你吧？” “我没事。”陆绵绵擦了擦额头上的墨水，准备下马车。 突然头皮一疼，陆绵绵回头一看，小辫子被褚沐阳揪住了，后者冲她做了个鬼脸。 霍祈靖好言相劝他还是没有松手。 “怎么了？”霍今辕听到动静，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褚沐阳，皱眉。 褚沐阳一惊，立马松了手，还带了点委屈的小情绪。 霍今辕看着他，这一幕莫名有些熟悉，只是恶作剧的人不是褚沐阳，“他？” “下去说。”陆绵绵摇了摇头。 这事瞒不了多久，但眼下是能瞒多久是多久。 崔昭学，霍祁媛，还有霍祈靖他们，看着他们看自己的眼神，陆绵绵不得不戳破他们最后的希望，指着自己的太阳穴道，“他这里大概退化到七岁左右的样子。” “你也没有办法了吗？”崔昭学还是不愿相信这结果。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们解释，但凡我有一点点办法我都会尽力去尝试，只不过这不是一两句话也不是一两天的事，而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几年几十年，谁也不知道结果。” 如果可以知道结果哪怕是几十年也可以努力去尝试，最可怕的是他们在做一件不知道结果的事情。 崔昭学又望向萧墨顷，他会不会有办法。 “你不会想看到他变成活死人的。”萧墨顷回避了一下他的眼神，他的方法只能是让他变成听命于人的傀儡，显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陆绵绵忽然想到了那个黑衣人，但褚沐阳就是被他吓傻的，她不可以让褚沐阳再次落入那些人手里。 气氛越发沉重，其他人身上的伤渐渐好了起来，如今却又因为褚沐阳的事平添了烦恼，他们这一行人该如何回京都，如何向帝后交代。 夏侯飞还没看出褚沐阳的异样，自从褚沐阳出事之后，他们对褚沐阳的保护态度有点令人发指，就连靠近一点点都不行。 他能够理解这种行为，也没多想。 此时霍祁媛正陪着褚沐阳玩。 而夏侯飞来主要是为了百里县的事情，他的人查到了一点点眉目。 县令千金是被奶娘的干儿子给骗了，人已经被抓，告示也贴了出来，但他们在驿馆里腹泻的事情却是查不出一丁点可疑的地方。 霍今辕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不可能一丁点可疑的地方都没有，“你们做过什么，吃过什么，喝过什么，这些你确定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你们这些人都是上过战场的，总不至于风一吹就全都病倒了吧？还是有些事情连你也查不得的？” “暂时查到的线索只有这些，吃喝那些过了这么些天很难追查，不过既然霍将军想要查个水落石出，我让人继续查就是了。”夏侯飞说罢便寻了个借口离开。 反正查案子这种事情也没个准数，一天是查，一个月也是查，结果是怎样，总会给他一个交代的，但不是现在。 那边褚沐阳正拉着霍祁媛在玩泥沙。 霍祁媛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来陪他玩泥沙，反正她从小到大都没玩过泥沙，沙包倒是扛过不少。 “姐姐陪我玩。”褚沐阳见她不动，噘着嘴，老不高兴地抗议。 “好，好，陪你玩。”霍祁媛苦笑了一下。 “蚂蚁的家。”褚沐阳想要将蚂蚁围起来，但一节手指高的沙墙拦不住蚂蚁，蚂蚁跑了，“它不喜欢。” “我喜欢，我来布置一下你建的新家。”霍祁媛冲他笑了笑，扯了一把杂草过来，分了一半给他。 “好啊，好啊。”褚沐阳高兴的拍着手道。 陆绵绵看着他们玩过家家，这画面太过于幼稚，不能让其他人看到，保护他的侍卫围起人墙来让他们随意玩的。 看着褚沐阳的布置，陆绵绵侧着脑袋看了好一会，总感觉他排列出来的东西像个符号，但一时半会又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 沙堡就那么点地方，或许只是无心之举，陆绵绵打量着褚沐阳，他是真把自己当成小孩子了，明明自己比霍祁媛大一岁多，姐姐姐姐的喊得贼溜。 他的记忆丢失了很多，但还记得自己叫褚沐阳，有个姐姐，至于姐姐长什么样都忘记了，这是把霍祁媛当成他的姐姐了。 他还不能理解姐弟是一个姓的，说他七岁都有点夸大了，只是有些行为像七岁才有的行为，但有些想法却是像是四五岁的孩子。 当然她是按照她的标准来判断出来的结果，如果按照霍今辕他们的标准，褚沐阳现在还不如一个七岁孩童。 “姐姐，太阳下山了，该睡觉了，你陪我睡吧。”褚沐阳拍了拍手，抱着了霍祁媛，还在她肩膀上蹭了蹭。 陆绵绵，还有前来找他们的崔昭学听了这话不禁石化。 而此时霍祁媛突然被他抱住，都被吓懵了，动都不敢动。 她该尴尬？ 还是该害羞？ 她到底该拿他怎么办？ “还没吃饭呢，先吃饭。”崔昭学率先回过神来。 “我吃过了，我不饿，我就要睡觉。”褚沐阳鼓起腮帮子倔强地拧着脖子。 第二百八十七章 他还是个孩子 “你不饿我饿。”霍祁媛回过神来，一把将褚沐阳推开。 定了定神，除了陆绵绵和崔昭学外，她哥，她三叔都来了，她不想活了。 “哇……”冷不丁被霍祁媛一把推倒在地，褚沐阳立马嚎啕大哭。 “闭嘴，再哭把你关起来。”霍今辕冷冷地看着褚沐阳，随后又睨了霍祁媛一下。 哭声戛然而止，褚沐阳似乎不是一般的怕霍今辕。 陆绵绵看了看褚沐阳，又看了看霍今辕，还有很长一段路才能回到京都，得有个人让他觉得害怕才行，虽然于心不忍，但只能是保持沉默。 崔昭学看不下去，哄着褚沐阳吃了点东西，又哄着他陪自己下棋。 只不过他忘了褚沐阳现在的情况，下了一小会棋差点没把自己给气死。 褚沐阳也是心不在焉，一手打翻了棋盘，“不玩了，不好玩的，我去找姐姐玩。” “别啊，你不会我教你啊。”崔昭学顾不上棋盘，连忙去追他。 而褚沐阳看到霍今辕拉着霍祁媛到一旁，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勇敢地挡在他们两人中间，“你不许欺负我姐姐。” 霍祁媛不敢动，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一眼她三叔，一副“他还是个孩子，你别和他计较”的祈求。 “我没有欺负她，我有话要和她说，你走开。”霍今辕耐着性子对他道。 “我不走。”褚沐阳战战兢兢却又豁出性命般昂起头想要对抗他心里的大坏蛋。 “我们在谈正事，你先回去睡觉好不好？”霍祁媛盯着霍今辕的目光，硬着头皮劝褚沐阳，小祖宗，你就别火上浇油了。 “我不要，我要姐姐陪我睡，有什么事睡醒了再谈。”褚沐阳傲娇地冷哼了一声。 霍今辕的太阳穴突突突的跳了跳，盯着心虚的霍祁媛：陪他睡？这是几个意思？难道你们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 冤枉啊，霍祁媛急得都快哭了，连连摆手。 谁知道褚沐阳扭头一看她这表情，越发勇敢，甚至还推了推霍今辕，“你就是在欺负她，你就是坏人。” 我是坏人？ 霍今辕盯着褚沐阳看了好一会，突然想起他生病的时候，霍祈靖也曾这般为他挡过想要欺负他的官差。 回过神来，他终于意识到不能光看褚沐阳这张长大成人的脸，还得正视他已经退化了的灵魂，他还能说些什么好呢，担忧是肯定的，但这会儿却是默默地转身，“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霍祁媛一愣，还没细品出他话里的意思便被褚沐阳拉着去抓蟋蟀。 黑色下，霍今辕换上夜行衣准备去查探一下青峰山有什么秘密。 与他不谋而合的是萧墨顷。 好不容易有了线索，他也想看看对方到底什么来头。 两人都是瞒着陆绵绵出发的，萧墨顷说要去处理一些事，霍今辕只说自己有事，多一个字的解释都没有。 霍今辕原本想一个人去青峰山的，如今多了一个萧墨顷，以他的本领也不会碍手碍脚，算是默许了他的跟随。 夏侯飞说了安排人去查一下青峰山，看看那里有没有黑衣人的老巢。 只是此事关系着陆绵绵的安危，他们需要亲自查证一些事情才能安心，毕竟夏侯飞那人的人品还有待考察。 营地里，这里离青峰山已经有一段距离了，应该是安全的。 不过黑衣人的武功高深莫测，又会那些诡异的东西，估计连弓弩也有，他们几人的马车围成一个圈，霍祈靖和副将，还有一种侍卫轮流守卫。 眼下陆绵绵还没困，她做了个小铃铛，想要看看催眠有没有用，于是钻进了褚沐阳的马车里，铃铛拿出来就被他抢了。 “我……”陆绵绵深呼吸了一口气，“我来陪你玩的，我教你玩个小游戏好不好？” “好啊，好啊。”褚沐阳一边玩着铃铛，一边应着。 “这个要给我的，游戏要用着这个。”陆绵绵试着拿回铃铛，但褚沐阳却是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给我。”陆绵绵不抢了，伸出手，可怜兮兮地望着褚沐阳，还眨了眨眼睛。 “给。”褚沐阳犹豫了一下，不大情愿地把铃铛还给她。 “你看着铃铛，你看着它，摆来摆去的，在心里数一数他动了几下……”陆绵绵轻轻地晃动铃铛，缓缓地说着哄着，和他聊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等他进入催眠状态，她试着找出他失忆的真相，但什么也没问出来。 陆绵绵看着褚沐阳的脸，不说话的时候还是感觉不到他的异样，特别是像他这样安安静静的时候，只是气质变了而已。 手已经有些僵硬了，陆绵绵只好唤醒了他，又哄他睡着，然后下了马车。 “怎么样？”崔昭学一直等在外面，看到她出来，迫不及待地问。 “嘘。”陆绵绵摇了摇头。 药酒味道太大，褚沐阳不愿意擦药酒，被人摁着来擦，她得换种味道没那么冲的活血散淤的精油才行。 除了脑部损伤还需要重建强大的心灵，希望对他以后的人生会起作用。 霍祁媛见她心事重重地进了马车，知道她这个方法不管用，也是有些失望，但还是好生安慰了她一番。 “我没事，方法一个个的来试，我还是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陆绵绵淡淡地笑了笑，随即躺下来歇息。 但她睡不着，心里隐隐有些担忧，那种不是没有原来的担忧，只是现在的她只能是刻意的压下心里的担忧。 青峰山下，霍今辕和萧墨顷两人借着月色依稀辨认出一些人走动过的痕迹，走到将近山顶忽而听到有人大大咧咧的在聊天。 细细一听，竟是夏侯飞那边的人，这样子查案，能查得到什么，幸好他们都没指望过夏侯飞的人。 然而正在说笑的两人都没意识到危险的逼近，下一秒就被一硕大的蟒蛇一口吞掉了。 霍今辕和萧墨顷两人不约而同的别开脸。 那蛇似乎察觉到他们的存在，竟一步步的向他们逼近。 虽然它现在的速度不快，但他知道它发动攻击的时候会很快，所以立马拉着霍今辕换了个位置来躲。 第二百八十八章 久违了 果然他们一动，蟒蛇也跟着迅速动了起来。 霍今辕被惊出一身冷汗，若他们稍微慢一点就算是可以捡回一条命也会伤得不轻。 萧墨顷和霍今辕两人只好往山顶上跑，因为蟒蛇盘踞在下方。 只是等两人差不多跑到山顶之后才发现蟒蛇似乎也在逼着他们往山顶跑去。 好像是这样子的没错。 萧墨顷盯着蟒蛇的眼睛，那蛇似乎被人控制了。 什么人竟能控制蟒蛇？ 难道他们一早就被对方盯上了？ 萧墨顷后退了一步，蟒蛇却是不动了。 它在害怕。 萧墨顷看了看自己脚下。 “撤。”霍今辕拉起萧墨顷张开双臂，飞向另外一座山峰。 片刻之后一阵阵的巨响，紧接着是地动山摇。 山塌了！ 巨浪直扑向他们。 身后是蟒蛇的垂死挣扎。 下面是势不可当的泥石流。 万幸的是这附近没什么人家，而且有其他山体可以阻挡一下，不至于造成更大的危害。 而此时他们不得不顺势而下。 霍今辕抬起头，青峰山山顶隐约有一道黑影，心里暗暗吃惊，那人该不会早就料到他们回来的吧？ 为了杀掉他们竟不惜毁掉一座山。 但这山他是怎么毁掉的？ 落到树枝上，萧墨顷回头看着比他们现在所站的位置还要矮的山丘，他们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他在看着我们。”霍今辕看了一眼萧墨顷，从他眼里没有看到恐惧，这很好，遇强则强，只有这样他们才有希望赢过对方。 “他走了。”萧墨顷闭上眼睛，他感觉不到对方的气息了。 那是危险的气息，他记住了。 营地里，好不容易才睡着的陆绵绵突然被那遥远的如同闷雷般的声音惊醒了，紧接着又是一阵微弱的震感。 “地震了吗？”霍祁媛也是立马惊醒，随手批了件披风就起来了。 “好像不是。”霍祈靖望着青峰山的方向，心里有种不大妙的感觉。 震感没有了，大多数人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夏侯飞那边的人把包袱都收拾好了，天一亮便可以出发。 队伍一大早就继续前进。 陆绵绵他们在马车上吃了点东西，其他人也只是吃了点干粮，等离开这里，离的远远的再停下来好好歇息。 路上下起了雪，队伍的速度又慢了下来。 这里似乎前不久才下过雨，路有些泥泞，如今再加上下雪，路真的不好走。 队伍走了没多远霍今辕和萧墨顷两人追上了大队伍。 黑衣人一直盯着他们，他们不敢离队伍太远。 霍祈靖看到他们回来，心里才踏实了许多，但也没问他们去哪儿了。 陆绵绵问了，得知青峰山塌了，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得多少火药才行！ 黑衣人到底想做什么。 “以后不要单独去对付黑衣人，算我一份。” “好。” 霍今辕眯起了眼，虽然不满，但也没说什么。 因为一路上的紧张和各种突发情况，一个年就这样悄然无声的度过了。 开春的时候他们才回到了边关。 夏侯飞送他们出了关，暗道总算完成了这艰巨的任务。 只是路上的事，皇上罚了他的俸禄，另外派人来查黑衣人和百里县的事，百里县的县令这官是做到头了。 过了边关，霍今辕就不能继续陪他们上路。 萧墨顷也被霍今辕委婉地劝留在燕地。 在军营里，他们还是可以放下一身戒备，纵情喝酒吃肉。 路上好吃好喝也没几回。 特别是后面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就连褚沐阳在这里也是可以肆意放纵。 男人至死是少年，那些士兵闹啊笑啊，和褚沐阳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们大概也只当褚沐阳亲切，不拘小节。 看着褚沐阳开心的样子，陆绵绵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脑部的伤已经停止了擦药，但她还是坚持亲自给他按摩头部，若她没有空就交给霍祁媛，如果她们两人都没有空就交给田七和封石两人。 只可惜他们的努力见效甚微。 他的问题不仅仅是脑部受过的伤，还在于他受过的惊吓，是因为大蟒蛇吗？ 她不敢确定，褚沐阳本身也是怕蛇的人。 他们一路上教他各种规矩还有事情，他也在慢慢进步。 希望回到京都，皇后娘娘看到的不是最糟糕的褚沐阳吧。 “这个给你。”霍今辕拿来一个盒子给她。 “什么来的？”陆绵绵随口一问，打开一看，里面是把匕首。 “我用不上，给你了。”霍今辕漫不经心道。 “哦。”陆绵绵拔出匕首，划了一下，身边的小石头裂了，她也裂了，这么锋利，还好她没拿别的东西来试。 “你今年十五了吧？”霍今辕打量了她一下，语气有些别扭。 陆绵绵恍惚了一下，“好像是吧。” “这匕首……”霍祁媛看到陆绵绵手里的匕首，有些酸。 “别玩太晚，早点睡。”霍今辕警告了她一眼，起身离开，走着笔直的军姿。 “这匕首怎么了？” “我听娘亲说这是祖父送给三叔的礼物，家里很多东西都没了，这匕首三叔一直都留着，藏得可好了，谁也没有发现。” “你们受了很多苦吧？” “也不算苦，有三叔和娘亲他们在。” 陆绵绵看着霍祁媛，没再说话，路上的苦她看不到，也好。 漠城的苦她看不到，也罢，都是命。 “别苦瓜着脸，你看看这是什么？糖莲子和糖冬瓜，都卖到边关这儿来了。”霍祁媛张开手，“你试试，很好吃的。” “好。”陆绵绵拿了一颗糖莲子，虽然不大喜欢吃甜食，但偶尔尝一下还是可以的。 看样子莲子和冬瓜大丰收了，不知道粮食有没有丰收。 她收过苏淮东的信，还有冯客远他们的书信，只知道个大概，他们应该都还好吧，终于回来了。 虽然有些不舍，但他们还是得继续回京都。 春天的雨水特别多，他们大多数时候都只能是待在马车里。 崔昭学和霍祁媛两人轮流去陪褚沐阳玩，哄着他，没让他闹小脾气。 陆绵绵也是绞尽脑汁做了不少小玩意出来给他玩，跳跳棋，还有迷宫之类的，适合在马车上玩的小游戏和纸上游戏。 只是再好玩的游戏玩多了也会腻。 第二百八十九章 老熟人 现在的褚沐阳可坐不住，硬是要下马车随着队伍步行。 一地泥泞，又是水又是坑，他倒觉得有趣，穿着蓑衣，戴着帽子，还故意踩水里，感觉被泥土吸住挺好玩。 现在的他没了霍今辕的阻拦说一不二，不好哄。 离京都越近越是没人敢吼他。 陆绵绵不想吼，她想活命。 本想对褚沐阳这番操作视而不见，但溅起的泥浆差点就溅到自己脸上了，陆绵绵赶紧放下帘子挡了一下。 “别闹了，你看看马车，再闹罚你擦干净马车。”陆绵绵小心翼翼撩起帘子，见褚沐阳还是乐此不彼地玩泥浆，不禁一脸黑线的警告。 “我在走路。”褚沐阳理直气壮地说道，还重重地踩了一脚又一脚。 陆绵绵立马放下帘子，和霍祁媛换了个位置。 霍祁媛找着机会轻声哄着他说话，他才开始好好走路。 过了一段泥泞的路之后才走到地势较高的地方，陆绵绵这才拿了把油纸伞下了马车，在附近走了走。 河堤的另一边有老百姓已经开始春耕，不时有人偷偷看他们一眼，而另一边河水很浑浊，树枝，木盆，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有。 “在看什么？”霍祈靖走到她身边问。 “河水，上游发大水了。”陆绵绵指着河面道。 “雨水确实有点多。” “这里的雨虽然下得不大，但上游雨势较大，且发了大水，河堤防汛压力还是会增大，你看看那边，河堤被冲塌了将近一半。 若是上游继续发大水，或者是河堤有漏洞，这河堤就危险了，现在正值春耕，若是被耽搁了，老百姓的日子就更加难了。” “我让人去看看。” 霍祈靖喊了几名士兵过来查看河堤受损情况，没曾想真让他们发现了河堤有渗水的情况，河面并不平静，冲刷次数多了，河堤就危险了。 “那儿好像有人。”霍祈靖惊叫了起来，河水湍急，想要救人不容易。 那人是死是活不知道，但他好像看到那人刚才动了一下。 陆绵绵也看到了，拿出绳索递给霍祈靖，打了个绳套，“你来，感觉我的内力还不够。” 霍祈靖接过绳索，用力抛了出去，准确无误的套住了水里已经放弃了挣扎的人，再用力一收，人便上了河堤。 崔昭学急急忙忙跑向他们，看到落到自己跟前的人，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抬起头对陆绵绵道，“还有气。” 命挺大的，陆绵绵让人去拿药箱过来，然后检查了一下那人的脉搏，虽然还活着，但气息已经很弱了。 “你们不觉得这人很眼熟吗？”陆绵绵撩开男人乱糟糟的头发，然后抬起头，很认真地问他们两人。 “谁？” “我认识？” 陆绵绵点了点头。 崔昭学仔细打量着男人，良久才弱弱地问，“冯助教？” 霍祈靖对冯助教没什么印象，或许有一面之缘，但那里会认得出来，特别是他现在这模样够惨的。 他还得吩咐人处理河堤的事情，这事还是得请县令来处理。 而崔昭学还是不大相信眼前这个面目全非的男人是冯助教，但陆绵绵说是他认识的，他认识的人里嘴角有颗大黑痣的就只有冯助教了。 冯助教最风光的时候还做过祭酒，可惜是在京都沦陷的时候才当上祭酒的。 司徒兆夺回京都之后，大部分投降的官员都受到了惩罚，就是他沾了太后的光逃过一劫，但他也没脸继续呆在国子监，辞官回代州。 代州确实是发了大水，但他怎么会落水的？ “他还有救吗？”崔昭学见陆绵绵用力摁压他的胸腔，有些不大确定，感觉像是雪上加霜，但话音刚落他便听到了微弱的喃呢。 “他说什么了？”陆绵绵忙着救人没听是恶臭。 崔昭学讪讪地笑了笑，冯助教确实是出了名的臭嘴。 正因为这样，他家的女儿差点被列入黑名单，最后传出才气才勉强入了围，没成想他女儿一入宫就成宠妃了。 后来庶女难产而死，被刷下来的嫡女又进了宫，还当上了皇后。 冯家的事也算是奇事。 冯助教终于醒来。 只是他忘记了自己是谁。 又失忆了？ 清楚他说了些什么。 不过如果可以知道他濒死的时候最惦记的事情或许对救他的性命有用。 “没听清楚。”崔昭学汗颜，那破嗓子就算是大声说都难以听清楚，“你怎么知道他就是冯助教，就凭一颗痣吗？” “不全是，还有他的牙齿。”陆绵绵指了指冯助教的嘴巴，只是掀开些许仍有些反胃，他的嘴巴一张开就是恶臭，就算是在水里泡了不知道多久也 陆绵绵盯着他的眼睛，“念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才救人的，算了既然素不相识，那以后就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小神医救你。”冯助教很快便败下阵来，连忙求饶。 崔昭学一脸黑线，没想到他竟是装的。 “我已经救了你了。”陆绵绵将东西收回药箱，“祛疤那些很贵，你有钱吗？没有的话就丑着吧，反正你的样子也挺容易认出来的。” 冯助教都快要哭了，他就是不希望被人认出来，这一次还好认出来他的人是他们，“我的家人陆陆续续都得怪病死了，求求小神医你看看我有没有得什么不治之症。” “说了不治之症，你求我也没用。”陆绵绵可不想随便答应他，这人人品不怎么样，都不大想和他打交道。 这一次救他纯属意外，见死不救她也做不到，虽然他有些卑鄙，但也罪不至死，救了就救了，陆绵绵站了起来，不想和他废话。 “小神医医术高明一定有办法的，我最近总觉得自己精神不大好，走路走着走着也会犯困，这次都掉河里了。 老天爷让我遇上小神医你，一定是老天爷还不想我那么快死掉，小神医你一定可以治好我的病的。” 陆绵绵来了兴趣，她也有容易犯困的症状，虽然没他说的那么夸张，但能够解决疑难杂症说不定对她的病也有帮助。 “我考虑考虑，不过你有钱付诊金吗？”陆绵绵挑了挑眉。 第二百九十章 没有办法的办法 “有有有，你想要多少钱我都能给你。”冯助教谄媚地陪着笑脸。 陆绵绵突然不大想理他，“看心情吧。” 冯助教见她想要反悔，敢怒不敢言，只能是转头去求崔昭学，说太后肯定会重赏他的，求他带他回京都。 其实当初他要辞官太后也没说什么，不过他好歹是太后亲爹，崔昭学虽然看不惯他的所作所为，但还是让他跟着他们出发。 县令很快便亲自带着人来处理河堤的问题。 他们也好继续赶路。 在马车上，陆绵绵在小本本里记录沿途风光还有圈出适合当据点的地方，她希望能够在陈国建立起最强大的陆运队伍。 互市开通，到时候从陈国到燕国的货运时间便能大大缩小。 他们快要离开代州。 迎面走来的商队，看着商队的旗帜，陆绵绵张大了嘴巴，聚宝隆，仿佛间想起自己随手写下的三个字，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霍将军。” “冯兄弟。” 霍祈靖看到冯客远也是兴奋，商队里还有其他熟悉的面孔，两队人马也有一同上过战场的过命交情，遇上了，虽然身份不一样了，但不妨碍他们聊得火热。 “绵绵。”夏兰姿惦记着陆绵绵，直奔马车这儿来，高声喊了起来。 他们以收到消息便整装出发，想着或许能够提前见上一面，没想到真让他们给遇上了。 马车里，陆绵绵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盯着已作妇人打扮的夏兰姿看了好一会，傻傻地问，“你嫁人了？” “嗯。”夏兰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陆绵绵眨了眨眼睛，曾经的妙龄少女如今丰满了不少，差点认不出来了，“你嫁给谁了？” “你怎么胖了这么多？”霍祁媛却是口直心快，夏兰姿曾经的瓜子脸都看不到了，整一个大圆脸。 “你会不会说话？”陆绵绵白了霍祁媛一眼，转而安慰夏兰姿，“别理她，只是丰满了些而已，不算胖。” “没事，我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夏兰姿爽朗一笑。 她经常和冯客远出任务，一来二往两人有了感情，她娘亲也有和冯客远打交道，对他还算满意，除了年纪比她大点，别的毛病也挑不出来。 她的性子也了，也不适合嫁入高门大户，她娘亲没办法，只好同意了他们的亲事。 他们两人成亲没多久之后便有喜了，却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小产了，做小月子期间愣是在亲娘的喂养下大了一大圈。 她在家里待不下去了了，便跟着商队出来。 “我的都是小事，你在燕国干的是大事，就想着等你回来再告诉你的，对了二婶生了个大胖小子，二叔都快乐疯了。”夏兰姿不以为然道。 陆绵绵给她把了把脉，见她身体没什么毛病这才欣慰地笑了笑。 然而夏兰姿却是不时偷瞄她一眼，总感觉她和以前有些不一样，是成熟了吗？ 感觉又不大像。 “代州这边的订单多吗？”陆绵绵只当没发现她的偷窥，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挺多的，从宣纸到果脯都有，现在聚宝隆也有自己的织造作坊，还接过宫里的单子。”夏兰姿挺骄傲地说道。 宫里也有自己的织造局，他们只是作为补充，但是能够得到皇上的认可，聚宝隆的名声越发响亮，单子他们是挑着来接。 “那就好。”陆绵绵淡淡地笑了笑。 夏兰姿再次愕然地望着陆绵绵，她怎么看上去一点也不兴奋？ 赚了那么多钱她不应该高兴吗？ “看着我做什么？”陆绵绵歪着头，也是一副淡淡的样子。 自己中蛊的事尽量能瞒着就瞒着。 “没什么。”夏兰姿连忙低下了头，只是感觉她不一样了，那种淡淡的却又让人感觉到无法忽视的存在，就好像皇后娘娘一样，曾经的皇后娘娘。 现在的皇后娘娘和以前也不一样了。 人是会变的。 她大概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嫁给一个比自己大七岁的活得有些粗糙的男人。 虽然刚开始有些不习惯，但这自在的感觉却是让她很快便适应了他的一切，她们都变了，夏兰姿想到这里也没细究她的异样。 因为遇上了冯客远他们，众人还是小聚了片刻还是得各自继续原定的行程，他们这次运往代州的多是食物，得在最快的时间内运到才行。 该告别的时候，陆绵绵将自己草拟好的几个点给冯客远，让他也实地考察一番，该买地就买地，该盖仓库就盖仓库。 冯客远接过那张小小的宣纸，拍着胸膛答应下来，雄赳赳的出发。 越是靠近京都，雨水便越少，路也好走了许多。 只是众人心里却是沉甸甸的。 褚沐阳还是一如既往的该吃吃该喝喝，一派无忧无虑的天真烂漫。 京都郊外，他们停了下来，明天一早再进京。 陆绵绵下了马车，来到褚沐阳马车前，“睡了吗？” “睡了。”褚沐阳躲在被窝里，闷声闷气道。 “这样啊，我还想着带你去探险，我发现了一个好玩的地方。”陆绵绵叹了一口气，假装要转身离开。 失忆后的褚沐阳胆子变小了，大白天还老是一惊一乍，这个怕那个怕就是捣乱的时候才会忘记害怕。 如今天都黑了，他更加是胆小如鼠。 或许能够从现在开始锻炼他的胆量，对他恢复正常生活也有一定帮助，这是她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听到陆绵绵说要去冒险，褚沐阳既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最终还是好奇心战胜了恐惧，他从被窝里钻出来，隔着车厢大声问，“去哪里探险？” “去看看就知道了。”陆绵绵勾了勾嘴角。 “我害怕。”褚沐阳穿好了衣服，但脚尖刚刚伸到车厢门口又有些犹豫。 “不怕，有灯笼，还有这么多人保护我们，不怕的。”陆绵绵继续劝。 “好吧，好玩吗？”褚沐阳终于掀起了门帘，挣扎了一小会。 “去到你就知道了。”陆绵绵还是不肯透露一丁点消息。 “你去不去？再不下来，我不等你了。”霍祈靖见他这模样，决定推他一把。 第二百九十一章 探险 “好吧。”褚沐阳勉为其难地应着踏出了第一步。 作为陪同，崔昭学和霍祁媛他们也会一块去探险，只差褚沐阳这个主角了。 霍祁媛见不得他这慢吞吞的样子，用力拉了他一把。 褚沐阳冷不丁被拉了一把，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差点扑到霍祁媛身上。 幸好霍祈靖及时拉他站好了，又避开褚沐阳警告了霍祁媛一眼。 霍祁媛也后悔自己鲁莽了，躲在陆绵绵身后，缩了又缩。 “姐姐也去，我要拉着姐姐的手，我害怕。”褚沐阳见她这般，以为她不想去探险，想偷偷撇下他，径直拉过她的手。 霍祈靖深呼吸了一口气，忍着想要拍晕他的冲动。 这会儿的他也不知道是该气自己那个傻妹妹还是该气褚沐阳这个傻小子，心里默念：他还是个孩子，他还是孩子。 “走吧。”陆绵绵假装看不懂。 崔昭学转了个身表示没看到。 当事人还是坚持要拉手，不然的话他会害怕。 “要不我抱你去？”霍祈靖一脸黑线，甚至在想他是不是在装疯卖傻。 “不要，你太凶我害怕。”褚沐阳埋头在霍祁媛胸前。 “好好走路。”霍祈靖磨了磨牙。 “走啦，走啦。”陆绵绵不得不充当和事佬，拉了褚沐阳一把，只不过后者也没有松开霍祁媛的手。 “我怕黑。”褚沐阳还是有些紧张兮兮，“到处都黑漆漆的，一点都不好玩。” “呜呜。” “什么声音？”褚沐阳紧张的四下张望。 “是猫头鹰在叫，你看那。”陆绵绵上下左右前后都看了一遍，伸手一指，正前方的树枝上站了一只猫头鹰，“那是夜行动物，晚上才出来觅食的。” 见褚沐阳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陆绵绵给他科普了一下有哪些夜行动物。 “这就是你说的探险？”褚沐阳略显失望地问。 “快到了。”陆绵绵看到一闪一闪的光，勾了勾嘴角，指了指霍祈靖，“不过他会捂住你的眼睛，等到了才会松开手，这样子才会有惊喜。” “一定要捂住眼睛吗？”褚沐阳有些为难。 “嗯。”陆绵绵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好吧，不过我不要他捂住我的眼睛，让他来。”褚沐阳嫌恶地扫了霍祈靖一眼，指着崔昭学道。 “好好好。”陆绵绵只顾应着。 崔昭学有些抱歉地看了霍祈靖一眼，上前捂住了褚沐阳的眼睛。 这会儿褚沐阳才不大情愿地松开了拉着霍祁媛的手。 看着亲哥想要杀人的眼神，霍祁媛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尽量离褚沐阳远一点。 “你快点来啊。”褚沐阳却是似乎感觉到她远离了自己。 “哦。”霍祁媛弱弱地应了声，但依然没有要走快一步的意思。 “走我前面。”霍祈靖白了她一眼，将她拉到自己跟前。 “到了。”陆绵绵看到眼前的萤火虫，语调也带着几分欢快，她也很久没看到过萤火虫了。 萤火虫一般在夏季的时候才比较活跃，如今还是春天，但这个地方也有萤火虫活动，虽不是盛况，但也值得一看。 听到陆绵绵的话，崔昭学松开了手。 看到萤火虫，看到陆绵绵脸上的轻松，看到霍祁媛脸上的惊艳，还有褚沐阳眼里的兴奋，崔昭学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不懂他们了。 “怎么样？漂亮吗？想不想想这一幕画下来。”陆绵绵小心翼翼地引导。 如今褚沐阳对学习还是挺抗拒的，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机会重回巅峰，好不容易才打造出名震三国的画师人设，感觉换了谁都会有遗憾。 “嗯嗯。”褚沐阳追着萤火虫跑，嘴里含糊地应着。 这次的探险就在他兴致正浓的时候喊停了，就让他记住这开心的时刻，且念念不忘。 或许开心的记忆能够驱赶走所有的恐惧。 陆绵绵觉得自己对褚沐阳的病情已经疯魔到迷信的地步了。 “我还想探险，让我再玩一会吧？”褚沐阳一步三回头，讨好地问陆绵绵，他是看出来了，他们都听她的。 “不行，说好了这蜡烛燃烧到一半的时候就离开，晚了我们只能摸黑走夜路了。”陆绵绵吹灭了手里的蜡烛。 褚沐阳想了想，没再闹着要再玩一会，他怕黑。 不过他虽然怕黑，但也在林间小水沟附近玩了好一会，算是迈出了勇敢的第一步，她不能操之过急，免得再次吓到他。 其实褚沐阳以前看上去并不像是胆子小的人，也不知道他到底遇上了什么事。 第二天他们也没急着上路。 陆绵绵哄着褚沐阳画画。 看着褚沐阳笔下的萤火虫，陆绵绵若有所思，扭头看了崔昭学一眼。 “画得挺好，比他这个年龄要好一些，但和之前相比还是略微失色。”崔昭学压低声音说道，他有幸见过褚沐阳小时候画的画。 其实他们曾经拜同一个名士为师，只是褚沐阳属于那种别人家的孩子，他曾被打击的怀疑人生，毕竟他比超出模样大，但画画水平却是被他比了下去。 陆绵绵也认同崔昭学的说法，可能是肌肉记忆，也可能是别的因素，若是他可以坚持下去，他的画应该还是可以恢复到之前的水平。 听了陆绵绵的肯定，崔昭学略微松了一口气，示意陆绵绵先离开，不要打扰褚沐阳画画，他有事想和她说。 如今褚沐阳就是下棋有些臭，写字还是有模有样的，只是比不得之前那般磅礴大气，字里行间还透着一股子天真烂漫，属于临摹阶段中的初学者。 至于弹琴，也是毫无章法可言，到至少还有一样值得期待的。 “快到京都了。”崔昭学举目远眺，思绪万千。 “嗯。”陆绵绵只淡淡地应了声。 “我想过了，褚沐阳的事我们谁也不知道对方的目的，你可千万别把事情揽上身，圣心难测。”崔昭学东张西望之后才冒死说了句大逆不道的话。 毕竟以陆绵绵的性子，说不定就把这事认下了，算自己头上来。 “褚沐阳被掳走的事那么多人知道，换人的事那么人听到，瞒不了的，还不如如实相告，至于皇上要杀要剐那是他的事。”陆绵绵仍是一副淡淡的样子。 第二百九十二章 天大的阴谋 不过他可以顾念自己的安危，这份情心领。 “如实相告，也没错，但是至于怎么说你就别操心了。”崔昭学讪讪地笑了笑，他也不敢犯欺君之罪。 “见机行事。”陆绵绵漫不经心道。 崔昭学见她这般漫不经心，只能祈祷皇上顾念旧情，也祈祷她别说错了话，甚至在想要不要先行一步负荆请罪。 他已经让人递了奏折回京，但是却是没有详细解释褚沐阳是如何受伤的。 这事他得当面和皇上请罪心里才踏实。 耽搁了一个多时辰，褚沐阳画完了画，却是觉得不满意，撕了，还想再画一幅。 不过他们不能继续耽搁下去了，这时得霍祁媛亲自来哄才把人哄上了马车。 他们还是在将近傍晚的时分到达了城门。 他们都没有想到皇上和皇后娘娘会亲自来城门迎接。 崔昭学哆嗦着下了马车，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臣有愧！”崔昭学重重地磕了个头。 他的速度太快，相比之下陆绵绵和霍祁媛他们显得有些慢吞吞的了。 “爱卿快快请起，事情经过朕都了解了，此事怨不得你们，容后再议。”司徒兆连忙将崔昭学扶了起来。 崔昭学一头雾水的，斗胆看了皇上一眼，他了解到什么了？ 又下意识的偷偷的瞧了一眼其他人，你们谁偷偷和皇上告密了？ 陆绵绵他们也是一头雾水，搞不懂皇上了解了什么，但见他不像是生气，又是好奇又暗自松了一口气，毕竟这事解释起来挺麻烦的。 所有人都跪下了，褚沐阳却是没跪，直愣愣地望着司徒兆，“这个老头子是谁啊？” 正想要起身的崔昭学腿一软，谁也扶不起他了。 司徒兆摸了摸刚刚蓄起的胡须，也是愣了好一会，随即哈哈大笑。 不过褚沐馨瞪了他一眼，她都快要伤心死了，他还笑得出来。 笑声戛然而止，看着战战兢兢的众人，司徒兆尴尬地虚扶了崔昭学一把，“起来，起来，都起来，稚子无罪。” 崔昭学这才松乐一口气，咬破舌头也要站起来。 “沐阳，还记得姐姐吗？”褚沐馨忍不住，缓缓地走到褚沐阳面前，仔细打量着他，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她才是我姐姐。”褚沐阳一把拉过霍祁媛，亲昵地挽着她的手臂，好奇地打量着她，“你是谁啊？” 褚沐馨一愣，死死忍着快要落下的泪水。 其他人也是石化。 在帝后面前，霍祈靖也是不敢瞪一眼褚沐阳。 霍祁媛恨不得原地消失，对上皇后娘娘一副快要哭的样子，她也想哭，但她不敢。 “回宫再说，朕给你们设宴洗尘。”司徒兆打了个眼神。 戚嬷嬷见状，赶紧上前将褚沐馨扶着回凤撵。 高公公则是交代礼部的官员好生招待其他士兵，至于霍祈靖他们则是随他进宫。 这么大的阵仗，其他人又有些严肃，褚沐阳亦步亦趋地跟在霍祁媛身后。 霍祁媛生无可恋地跟着众人走向巍峨的皇宫。 众人被宫人伺候着洗漱了一番才出了殿门。 戚嬷嬷早就在宫门外候着，想要把褚沐阳接去未央殿。 只是褚沐阳说什么也不愿意，一定要拉上霍祁媛才肯跟着戚嬷嬷离开。 戚嬷嬷也是看着褚沐阳长大的，见他连自己都不认识了，还一脸防备，忍不住偷偷擦了擦眼泪，求了一声霍祁媛随他走一趟。 生无可恋的霍祁媛看了一眼高公公，后者点了点头，然后她又生无可恋的跟着戚嬷嬷去未央殿。 而高公公则是把陆绵绵他们接去见皇上。 等见了皇上，陆绵绵他们终于明白他所谓的了解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萧墨顷早就写了一封密函给他，将疑似国师出现还有陆绵绵中蛊的事情统统都告诉了司徒兆。 其实在三国皇帝心里班家的威胁力远不如国师。 白家、国师、夏侯一族，还有陈国的班家和魏国的逆贼，萧墨顷给他描绘出一个天大的阴谋，足以让三国皇帝吃不好睡不好的天大的阴谋。 至于萧墨顷已经让他亲爹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毕竟黑衣人在燕国扎根，在陈国布局，而在魏国，逆贼想要谋夺皇位之心早已有之，也凑一块来说事。 他还嫌事儿不够大，他是想要搞大事情，他一己之力办不成的事情就让三国皇帝都参与进来，管他什么国师不国师的，他总不能和天下人作对！ 听完司徒兆的分析，陆绵绵和崔昭学他们都张大了嘴巴。 萧墨顷这是要把黑衣人赶到三国公敌的位置上去。 貌似他说的还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崔昭学看了看他爹，似乎也认同了皇上所说。 他打好的草稿一个都用不上。 “你放心，朕会派人保护你的，你现在在陈国，就算对方是国师后人也不能将你掳走！”司徒兆见陆绵绵目瞪口呆的样子，以为她在担心自己的安危，连忙亲切地安慰她道。 这次宫宴也没其他人，就霍大夫人还有夏家的人以及崔家的人，褚沐阳这个样子也不能让他被无谓的人拿来说事。 司徒兆又问了一下黑衣人的情况，越听到后面越是心惊胆战，那样子的人多留一天他就没法子安睡。 不过对方既然想要拿陆绵绵来当棋子，她是万万不能落入那些人手里，原本打算派四个高手来保护她的安危，这会儿立马决定多加两人。 而未央殿里，褚沐馨从褚沐阳嘴里问不出什么来，追问得多了，他就害怕，看得她心都快要碎了。 只能是从霍祁媛嘴里问一些事，褚沐馨听了，有些难以想象他们一路上遇到过的困难，关于黑衣人的事，司徒兆和她提过一下，只是含糊地说可能和国师有关，可能会危及社稷，让她不要因为褚沐阳的事情而责备其他人。 原本对于国师没什么概念的人，这会儿才意识到对方的可怕。 她还是从祖母嘴里听过几句前朝的事，那时还只当是世人夸大了来说，褚沐馨的心不由得一沉再沉。 “皇后娘娘请放心，绵绵她一直在想办法改善他的情况，其实我们都觉得他已经比刚刚失忆那会好了些许。”霍祁媛小心翼翼地多说了一句。 第二百九十三章 团聚 褚沐馨心头一喜，随即想到陆绵绵此时也是自身难保，不由得一惊，脸上已是难掩悲伤，事关如今褚沐阳已经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戚嬷嬷连忙劝着她，让人带他们两人去宴会那边，她还得好好劝一劝皇后娘娘。 霍祁媛乖乖地跟着宫人离开，还得哄着有些小脾气的褚沐阳。 看着两人的背影，戚嬷嬷片刻后才让其他宫人也退下，仍是环视了一遍才敢亲昵地拉着褚沐馨的手，“皇后娘娘，奴婢今个僭越也要提醒皇后娘娘一句，国舅爷如今就剩皇后娘娘你一个亲人了，娘娘你可得打起精神来。 奴婢斗胆说一句，有皇后娘娘你撑腰，谁敢说国舅爷一句不是，眼下最重要的是把把国舅爷的亲事给定下来，给褚家开枝散叶。” “他如今这模样，谁会愿意嫁给他。”褚沐馨一想起当初那么多人求着嫁，如今怕是躲都躲不及，又是伤心不已。 “娘娘你该想着好的一面，国舅爷如今虽然不比以前，但身份地位摆在那儿，嫁不嫁还不是皇后娘娘你一句话的事。 退一步来说，国舅爷的亲事就算有阻滞，那也不怕，那些个见高踩底的人家不要也罢，总会有珍惜国舅爷的好人家。” 戚嬷嬷望了望门外，意有所指。 两人主仆多年，褚沐馨岂会猜不到她心中所想，说不心动是假的，但又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因为国师的事情，皇上正烦着，霍家是国之栋梁，她也不能强迫霍祁媛嫁给褚沐阳，但戚嬷嬷不清楚此事，“此事休要再提，姻缘天定，本宫相信老天爷只会有所安排。” 而陆绵绵他们和皇上说完正事之后在宫宴开始之前也有一小会时间和家人团聚。 陆绵绵终于看到了夏明棠和她娘亲，还有她的弟弟。 夏二夫人见陆绵绵直奔自己的儿子，虽然怀抱落空，但见她那么喜欢弟弟，心里也是高兴，其实她还有点担心她会介意这突然冒出来的弟弟。 小孩子还不到三个月，但白白胖胖的，有点呆萌，还安安静静地吐着泡泡玩。 陆绵绵许久没看到过这么小的孩子了，忍不住上前戳了戳他的脸蛋，看着他咯咯笑，笑容只是淡淡的，心却是早已苏了，“娘，弟弟起名字了没有？” “还没，等你回来给他取名字。”夏二夫人一听这一声娘，差点就哭了，被夏明棠劝住了，连忙印干了眼泪。 “那不行，还是爹来吧。”陆绵绵摇头。 “诶！”夏明棠大大的应了声，笑得嘴巴都快要裂到耳根上了。 只是小孩子冷不丁被吵到，扁了扁嘴。 奶娘赶紧哄着。 小孩子眼里挂着一滴泪，倒也没哭出来。 “小声点，吓到孩子了。”夏二夫人忍不住掐了夏明棠一把，但看到陆绵绵在一旁看着，自己倒不好意思起来。 “嘿嘿。”夏明棠乐呵呵地笑着。 “听说你受伤了，哪里受伤了，好了没有？”夏二夫人不大清楚内情，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但也担心得睡不好觉。 “小问题而已，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还差一味药，在这之前情绪不宜大喜大悲。”陆绵绵看了一眼夏明棠，他似乎是知情的，两人确认过眼神，还是觉得瞒着她比较好。 “还需要什么药，娘去找。”夏二夫人听了，连忙问。 “皇上也很关心女儿的病情，说了派人去帮忙找药，娘你可不能抢了皇上的功劳。”陆绵绵开玩笑道。 司徒兆当然没有派人去找药，他也不知道她需要什么，不过派了六个人听她吩咐，等时机合适她再出发去找药便是了。 夏二夫人听到皇上也关心此事，心里踏实了许多，还想拉着陆绵绵问这问那，不过有宫人来提醒他们该参加宫宴了，这才不得不作罢。 奶娘不参加宫宴，她带着孩子在偏殿这等他们。 只是为了让陆绵绵早点看到孩子，夏二夫人这才带着孩子进宫。 夏老夫人本来也在被邀请之列，只是她年纪大了，身体不适，不得不婉拒了皇上好意，夏夫人需要伺候夏老夫人，也没来参加宫宴。 褚老夫人也在冬天的时候去了，夏老夫人参加完葬礼，回家后就病恹恹的，身体没以前那么硬朗了。 陆绵绵听得心里一沉，夏老夫人其实还不到七十，若是按照之前那身子骨，活到八九十岁也是没问题的。 正想要说些什么，已经到了，陆绵绵还得和其他人客套一下。 她这张水嫩的脸蛋不得不装出冷若冰霜的样子，和其他人也只是保持表面上的客套，知情的人也不会说些什么，不知情的人只当她在燕国改了性子。 宫宴气氛倒也还好，都是相熟的人，不知不觉夜已深。 众人各自离去。 陆绵绵在离开前问了一下太子的情况，知道丑丑结实了不少，也是欣慰，这才和家人一同离开皇宫。 路上陆绵绵小息片刻，到了夏府，马车以停她便醒过来了。 睡了一小会倒也不是很累，便去看看夏老夫人。 夏老夫人已经撑着脑袋睡着了，本来想等他们回来的，只是身子骨熬不住，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夏夫人帮她扇着扇子，看到陆绵绵他们回来，又惊又喜。 “嘘。”陆绵绵轻声说道，接过她手里的扇子，让她好好歇会。 夏二夫人连忙上前拉着夏夫人到一旁坐着。 夏明棠静静地站着，等着人醒过来。 许是感觉到换了个人，夏老夫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摇扇子的人换成了陆绵绵，还以为在自己在做梦呢。 “祖母，我回来了。”陆绵绵笑了笑，“听说你身体不适，是不是没乖乖听话？” “哟，一回来倒教训起祖母来了。”夏老夫人顿时来了精神，“我看你才是没乖乖听话，我瞧着你怎么又瘦了？” “哪里？别人都说我现在是多一分太胖少一分太瘦。”陆绵绵皱了皱鼻子，傲娇地说道，“祖母瞧我是不是变漂亮了？” “瞧她这臭美的样子。”夏老夫人心情愉快，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夏夫人也跟着打趣。 众人越聊越高兴。 第二百九十四章 温馨 陆绵绵又说起路上遇上夏兰姿的事情。 从她嘴里得到肯定，夏老夫人和夏夫人才没那么担忧她的孕事。 不过见陆绵绵眼下已有疲惫之色，夏老夫人便借口要休息，让婢女扶着她进了房间，让她们也各自回去歇息。 “娘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夏夫人出了院子才道。 “祖母的身体其实还好，可能是心情不好影响了身体，桑田里若是有她可以帮忙的事情可以叫她去帮忙，人老了，最怕就是觉得自己没用了。”陆绵绵摇头，大毛病应该是没有的，明天再确诊一下。 “我有劝娘出去走走，但她怕人说闲话。”夏明棠叹了一口气，他又不是介意别人说闲话的人。 虽然夏老夫人不是他亲娘，但也有养育之恩，况且他们如今明面上暗地里关系也是比以前好了许多，知情的人不会说闲话，说闲话的人他也不必介怀，大不了被言官弹劾他容不下嫡母在府里。 “孩子也满月了，我们一起回石屋那住段时间就不会有人说闲话了。”夏二夫人也知道夏老夫人担心些什么，连忙说道。 “好吧。”夏明棠有些委屈地应了声。 “我带娘亲过去那边小住就行了，春蚕也该收一批了。”夏夫人噗嗤一下笑了。 夏二夫人暗地里瞪了夏明棠一眼，在夏夫人和夏老夫人面前他们还是不可以太过于亲密，“你这是嫌弃我笨手笨脚吗？” “当然不是。”夏夫人连忙否认。 “孩子有奶娘带着，我也能帮得上忙。”夏二夫人拍着胸膛说道。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夏夫人说起夏培之，他这一天又是上学堂又是练武，没撑到他们回来就睡着了。 又聊了几句，他们才各自回房间。 夏二夫人见陆绵绵累了，也没敢打扰她休息。 陆绵绵是倒头就睡。 在这里她还是可以安心睡一觉的，有八大高手保护她，又是在夏府里。 然而她还是做噩梦了，梦里有一把古怪的琴声引着她走向迷雾，迷雾太重，她看不清楚脚下的路，且她的心思不在路上，而在于琴声。 不知道走了多久，走累了，但她还是坚持了又坚持，已经是麻木了的那种程度，她以为自己快要走到终点，结果一步走进了万丈深渊。 然后她醒了，惊出了一身冷汗，人有些难受，不得不让人准备热水好好洗漱了一番。 等人精神了些许，陆绵绵才唤来萧一，“昨晚你们可曾听到奇怪的声音？像琴声的那种声音？” “没有。”萧一摇头。 陆绵绵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梦而已。 那个梦却是十分的真实。 不过，陆绵绵仔细回想起梦里的画面，试图找出和体内蛊毒的某些联系。 五脏六腑反应到梦境里也是有迹可循的。 看着小本子里的那些线索，陆绵绵闭上眼睛，没想出个所以然，只是写下了几个可能，还需要逐步验证一下才知道。 她要验证的事情挺多的，不过她今天的行程也挺多的。 这不，被人叫过去吃早点了。 夏二夫人知道她醒了，让下人叫她过去大厅那边吃早点。 夏老夫人和夏培之也早早起来了。 夏培之吃完早点还得去学堂，眼巴巴地盼着她出现，坐都坐不住，起来去迎接陆绵绵。 “长高了不少。”陆绵绵抱了抱夏培之，打量了他一番，“像个小男子汉，看样子练武没偷懒。” “我可勤快，他们都夸我勤快，夸我武功厉害，姐姐，姐姐，我现在肯定能打赢你。”夏培之舞了几下拳脚，骄傲地说道。 “怎么？想打架还是想挨打，一大早的，赶紧吃了早点去学堂。”夏夫人一脸黑线地拧了一把他的耳朵。 “娘，疼。”夏培之揉了揉耳朵，委屈地说。 “你也知道疼啊，你姐姐刚刚回来，也不让她好好歇歇。”夏夫人白了他一眼，她知道陆绵绵生病了，至于生了什么病，连她亲娘都不知道，她就更加不好过问。 一大早的又让下人打了热水洗澡，看样子昨晚也没睡好，哪敢让夏培之和她比武。 “哦。”夏培之闷闷不乐地应了声。 “等你放学回来我再陪你好好练练。”陆绵绵不忍见他失望，连忙承诺。 夏培之这才笑了。 吃过早点，陆绵绵给夏老夫人把了平安脉，只是有些郁结，没其他大毛病。 夏夫人她们便提了去石屋那边小住的事情，两人一同劝着，夏老夫人这才勉强答应了下来。 生怕她后悔似的，夏二夫人立马收拾行李带着夏老夫人和孩子出发。 夏夫人还要打理府里的事情，晚一天出发。 陆绵绵要去一趟霍家，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当然她是坐马车过去的。 昨晚没和霍夫人说上话，这会儿还是得过去聊几句的，也想和霍祁媛他们好好聊聊。 不过霍祁媛陪褚沐阳去拜祭褚老夫人和父母的坟。 褚沐阳不肯跟着其他人去，褚家的人求到上门，她也没办法拒绝。 只是霍祁媛云英未嫁，她这样子陪着褚沐阳去祭祖，传出去以后都不知道怎么嫁人。 陆绵绵只能是劝她几句，霍祈靖他们都不在，她在霍家待了一小会便离开了，转而去了六艺馆。 那边也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她处理。 造纸作坊，还有织造作坊和桑田的账册已经有好几箱了，把人都给掩埋了。 坐在久违的厢房里，对面仍是绮红楼，似乎也很是热闹，美人遥遥相看，虽然赏心悦目，但有胭脂这个前车之鉴，陆绵绵半掩窗户，挡住了自己的视线，也挡住了对方的视线。 她得专心看账册才行。 苏淮东在一旁恭恭敬敬地候着，看到陆绵绵看账册的速度，暗暗咋舌，他这辈子是没希望赶上她的了。 “造纸成本怎么高了这么多？”陆绵绵合上了账册。 “夏老夫人原本想着把原材料放出去给附近的老百姓来收集，可是收上来的原材料参差不齐，有时候纸张做坏了，成本便高了。”苏淮东连忙解释。 “达不到标准的拒收，且扣以后的收货价，扣三成，考察期一个月，若是没有再犯才能恢复之前的收货价。”陆绵绵皱眉。 第二百九十五章 困扰的问题 为了避免其他情况的出现，陆绵绵想了想，还是草拟了一份细则，然后让苏淮东传达下去，她还要仔细看一看账册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作坊那边大问题没有，小问题还是存在一些的，不过她今天的任务主要是把账册看完，改天再敲打一番那些坊主。 账册实在是太多，因为不仅仅是对数，还得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速度还是慢了一点点，剩下一箱子的账册明天再看。 夏培之该要放学了，陆绵绵赶紧回夏家等着。 也不是纯粹的等夏培之，她还得把小本本上的一条条都完成了。 等到她验证完自己所有的猜想，或许她离真相已经不远了。 而另一边霍祁媛有些尴尬地随着众人行祭拜里，估计让她娘亲知道又得好好说她一顿，但人已经来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干。 褚沐馨扭头看了一眼霍祁媛和褚沐阳，挣扎了那么一下下，还是在心里默念着，求父母和祖母他们保佑褚沐阳能好起来，若是不能好起来也要保佑他能够找到一个能够真心爱惜他的人，譬如眼前这位。 “来给祖母上柱香。”褚沐馨拜祭完，又添了一炷香，递给褚沐阳。 “哦。”褚沐阳接过香，学着褚沐馨的样子拜了三拜，插上香，“祖母你好好睡，我就不经常来打扰你睡觉了。” 其他人听了，憋着笑意，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褚沐馨擦了擦眼睛，“这烟熏人。” 看着褚沐阳现在这样子，也不能指望他给祖母守孝。 只不过如今还在孝期，也不用烦心他的婚事，不过还是得好好相看一下合适的人家，虽然霍祁媛挺好，但也不能将希望全寄托在她身上。 看了看天色，戚嬷嬷不得不提醒她该回宫了。 太子离不开她，且如今宫里也进了几名美人，虽然没晋升妃位，但她们还是的提防一下，万一那些个美人怀了龙种，谁知道她们会不会生出异心。 褚沐馨也知道今天能够出来已经是很不容易，也不能天天守在褚沐阳身边，只能是拜托管家，也拜托霍祁媛能够帮忙照看一下。 有霍家和崔家护上几分，其他那些世家子弟应该也不敢小瞧了他。 如此种种忧思，褚沐馨是带着万分不舍回了宫，心情仿若她刚刚进宫那会。 “她干嘛老是愁眉苦脸的？”褚沐阳望着褚沐馨离开的背影，不大高兴地嘟囔了一句。 “主子，那是你亲亲的亲姐姐，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是不舍，是担忧，你……”管家忍不住伤心落泪。 “哭什么哭，以后少在你家主子面前哭哭啼啼，你可以教他管家，可以教他如何处理人情世故，就是不许在他面前哭哭啼啼！ 小神医说了他只是忘记了以前的事，但他还是可以重新学习，我希望他能够成为一个勇敢的乐观的人，而不是爱埋怨的胆小鬼！”霍祁媛看不下去，将管家拉到一旁，好生教训了一番，她都要怀疑褚沐阳这胆小的潜在的性子是不是他府里这些老人造成的。 管家被她训得一愣一愣的，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连连点头。 今天已经搞了这么一出，霍祁媛也不能再陪他回褚家，好言相劝，然后她回家了，知道陆绵绵来过，有些懊恼。 不过她也知道她没办法拒绝褚沐阳的事。 霍祈靖还没回家，他进宫了。 关于黑衣人的事，皇上还在他和夏明棠之间犹豫，不知道该选谁来负责此事，燕国那边已经敲定了由萧墨顷来负责。 至于魏国那边，暂时还没回复。 只是他不知道萧墨顷还没说服他亲爹，毕竟黑衣人的事情事关社稷，且危险重重，萧瞻是不大想让萧墨顷来调查的。 萧墨顷又是经商，又是摆出一副闲散王爷的姿态来，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他被委以重任也不好，可是放眼望去，除了他似乎也没有更加好的选择了。 夏侯广仍在调查河西李家的案子，至于其他人，论武功没几个比得上他，论用毒，更加是没人比得上他。 不过萧墨顷是不管他父皇答应不答应都要干这事的，不过给他面子，让他可以考虑三天时间，明的不行他就暗地里调查。 至于陈国，他还是相信司徒兆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这不，司徒兆思前想后，始终还是觉得夏明棠的身份有些尴尬，可能会影响到他的判断，于是让他避嫌，选择了霍祈靖来负责调查。 夏明棠是知道陆绵绵身份的，但他不能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皇上把机会交给霍祈靖。 “夏爱卿你不必遗憾，若是霍爱卿需要你协助，你还是可以协助一下的。”司徒兆见状安慰了他一句。 夏明棠哪还敢说些什么，立马领命。 两人出了皇宫，心照不宣的各司其职。 夏府里，夏培之一放学回来，便兴冲冲的去找陆绵绵，在她面前展示了一下自己新学的武功绝学。 “我们来比试比试。”正在兴头上的夏培之拿起长枪扔向陆绵绵。 原本只是当个观众的陆绵绵，突然要下场比试，略显生硬的接过长枪，吃力地接了夏培之几招。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喊停，一张口竟喷了一口鲜血出来，手中的长枪本要虚挡，但这会儿再也握不住，从手中脱落。 夏培之看到她这痛苦的模样，又看到喷到地上的鲜血，吓坏了，愣了片刻才大声喊了一声，“娘！” 原本就打算来找他们两人的夏夫人听到儿子的声音，急急忙忙跑到练武场这边来，看到陆绵绵虚弱的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忍不住打了儿子一巴掌，“怎么回事？” “我……”夏培之张了张嘴，他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陆绵绵费力的冲夏夫人摆了摆手，这事不怪夏培之，是她自己的问题。 她还是太年轻，又或者是没办法做到摆脱七情六欲，做不到既使用武力又极其冷静，像古人那么纯粹。 或许是因为她把夏培之当成了亲人，怕伤到他，也怕伤到自己，所以才会乱了方寸，她总是控制不好和相熟的人对打时的方寸。 第二百九十六章 以这种方式再见面 若是面对敌人她还是可以拼尽全力，毫无保留的使出毕生所学。 这个问题她一直不曾想过，没曾想以这样子的方式得知结果。 她不适合点到即止的对打，输赢无所谓，会缚手缚脚，她适合拼个你死我活，会竭尽所能去赢得活下来的机会。 夏夫人很快便回过神来，现在的她只庆幸夏老夫人和她娘亲都不在，但这事还是得通知夏明棠，于是赶紧去吩咐人把夏明棠找回来。 “快点扶你姐姐起来。”夏夫人扭头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儿子，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自己也小跑着过去扶陆绵绵起来，“哎呀，瞧我这脑子，我去请大夫。” “杜……仲。”陆绵绵深呼吸了一口气，艰难地说出两个字。 夏夫人看了一眼她嘴角的血，似乎有些发黑，她不是身体不适，该不会是中毒了吧？ 嘴角的血，陆绵绵伸手一擦，差点两眼发黑。 似乎又有点不一样了。 夏夫人还在挣扎了一下。 杜仲、御医…… 杜仲是她徒弟来着，差点忘了这事。 夏夫人赶紧让人去请杜仲过来，如今杜仲已经是城中名医，他的医术应该也可以信得过。 陆绵绵却不是因为他的医术才让夏夫人请他过来的。 若她说不请大夫她怕是不放心，与其惊动宫里，还不如去请杜仲，她也可以顺便了解一下回春堂的事。 杜仲都没想到自己会以这样子的方式再次见到陆绵绵。 只是她的病他竟一点头绪都没有。 “你开点补气血的药给我就行了。”陆绵绵养了一小会，感觉没那么难受了，苦笑着对杜仲说道。 “师父你是不是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杜仲小心翼翼地问，该不会是什么不治之症吧？ “我也不知道，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回春堂的事看样子还是得你多操心点。”陆绵绵摆了摆手。 “绵绵。” 管家跑了一大圈，总算是把夏明棠找回来了。 人还没到，声音就到了。 夏明棠进来看到躺在床上病恹恹的陆绵绵，心疼坏了，“那东西那么厉害吗？” “什么东西？”杜仲弱弱地问。 “蛊。”陆绵绵瞥了他一眼，轻轻地说道。 杜仲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怪不得脉象那么奇怪，于是连忙拍着胸膛承诺，“师父你不用操心回春堂的事，你只管躺着数钱就行了。” 这是他唯一能够为她做的事情了。 陆绵绵想笑，躺着数钱，是她做梦都想的事情，但她现在只能是一副视钱财如粪土的无欲无求的平静。 而夏夫人则是拉着夏培之在问练武的事情，待问清楚了事情缘由，不由得气狠了打了他手臂一下，“让你没轻没重！” “姐姐她会死吗？”夏培之都快要哭了，任她打他也不生气。 可夏夫人哪舍得再打，听到他这话她都懵了，过了好一会才安慰他道，“不会的，你姐姐医术那么厉害，她不会有事的。” 又再三叮嘱他不许将这事告诉祖母，且让他不要在陆绵绵面前哭哭啼啼，这才带着他去陆绵绵房间。 看到夏夫人带着夏培之进来，陆绵绵让杜仲先回去。 她还没开口，夏明棠倒安慰起夏培之来，“你姐姐生病了，我已经责备过她了，怎么能不顾自己的身体来和你比武。 不是你的错，也不用担心你姐姐的病，她会好起来的，她的医术很厉害的，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嗯。”夏培之重重地点了点头。 陆绵绵摸了摸鼻子，感情一直没说自己，就是借这个机会来说自己啊，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吐血这么严重。 “吓到你了？”陆绵绵向夏培之招了招手。 夏培之缓缓走了上前，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似乎相信她是真的生病了，脸上隐隐有些担忧，听了她的话，略显不好意思，但还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我平时胆子很大的。”夏培之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他不是那么容易被吓着的人，只是看到她那个样子，他会害怕，但也会担心。 “我平时胆子很大，可是和你比试的时候胆子又变小了，把自己吓出毛病来了。”陆绵绵开玩笑道。 不过夏培之听得稀里糊涂的，好像明白，也好像不明白，但释怀了许多。 “这事就不要告诉娘了。”陆绵绵对他们道。 夏夫人连忙拉了拉夏培之，两人异口同声的答应了下来。 夏明棠也跟着点了点头。 他这阵子挺忙的，京都附近接连发生人口失踪的案子，他也负责协助京兆尹调查此事，应该没什么机会见到他娘亲和娘子。 这一夜，陆绵绵早早便睡了。 早睡早起。 夏夫人和她打了声招呼，然后去桑田那边处理些事。 夏培之还是去学堂。 至于夏明棠也是早出晚归。 家里就她一人，她这样子夏夫人本来是不放心的，但如果她不过去石屋那边，该是夏老夫人她们不放心了。 陆绵绵也在家里吃过早点就继续去六艺馆那儿看账册，把问题汇总成册，然后让苏淮东通知各处坊主来见她。 坊主还没来，霍祈靖来了。 如今他要调查黑衣人的事情，想要问陆绵绵一些事。 黑衣人的事他是感觉无从下手，想要等萧墨顷过来，他们两人合计合计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做，而且他觉得最重要的是治好陆绵绵的病。 她说她自己会想办法，可也没见她行动，他能不心急吗？ “查，怎么查？”陆绵绵避重就轻。 “你不是说要去雪山找凤凰果的吗？”霍祈靖逼着她正视问题。 “是啊，但是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再说，离开了那么多，一大堆问题等着我处理。”陆绵绵指了指刚刚看完的账册。 “这些事比治病的事更加重要吗？”霍祈靖被她气得七窍生烟。 “那么多人指着我这些产业养家糊口，我也不能不管不顾啊。”陆绵绵敷衍道。 “这些事交给下人就行了，不然要他们何用。” “你知不知道如果要去雪山要准备哪些东西？” “粮食和狐裘？” “没那么简单，他那边已经在准备，但没那么快准备好，我也在做准备，我们不能贸然进雪山。” 第二百九十七章 吃力不讨好 听着陆绵绵如数家珍，霍祈靖突然觉得自己孤陋寡闻了。 她想的也太周到了，等等她说她好像还有些可能因素没考虑到，霍祈靖打断了陆绵绵的话，“我们不可能把任何事都考虑到的。” “你说的也是。”陆绵绵叹了一口气，“但是如果我们准备得多，底气也足一些，我也只是希望所有人都能平平安安的跟我去，也能平平安安的跟我回来。” “我说不过你，不过听说你昨晚发病了，要不要把杜大夫也带上？”霍祈靖认输了，却是说起了正事。 “你觉得呢？”陆绵绵白了他一眼，她连自己都觉得麻烦，怎么可能会带一个功夫都不会的人。 其实萧墨顷也会点医术，解毒也懂得比较多，就他那医术也够用的了。 霍祈靖尴尬地笑了笑，不由得压低声音问，“其实你觉得皇上那番话可信不可信？” “不知道。”陆绵绵抽了抽嘴角，就是觉得萧墨顷脑洞挺大的。 “我想进天牢问一问班山岳。”霍祈靖幽幽地说道。 只是那人嘴巴太厉害了，没人能够从他嘴巴里问出些什么来。 当初三叔他把班山瑶都给请回来了，班山岳才开口和班山瑶说了一句话，然后就什么都没说了。 两人都是闷葫芦，嘴巴谁都撬不开。 而如今班家似乎仍有死灰复燃的迹象，皇上也不敢把班山岳放出来，一直关在天牢里，但和其他囚犯还是有不一样的待遇。 “班山岳？”陆绵绵喃呢，或许他知道些什么呢，“我也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就等你这一句，我得向皇上要道口谕才行。”霍祈靖笑了笑。 坊主来了，陆绵绵没功夫搭理霍祈靖，让他有消息告诉自己。 等坊主前来，陆绵绵好生敲打了他们一番，让有贪念的人趁早断了念想，也让管理不善的人好好改善一下管理的办法。 除了造纸和织造还有回春堂那边，其他作坊也不是特别赚钱，不过有些不赚钱的生意还是得有人来做。 如今互市开通，订单量可能会高出许多，陆绵绵也让他们好好努力，该奖赏的还是会奖赏，该惩罚的自然也会惩罚。 即便事情不严重，从她说完这番话开始那也是事不过三，若是事情严重，坊主之位就直接换人了。 原本看到幕后东家是个小姑娘，众人心里还有些不以为然。 然而听着听着众人又有种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顿悟，谁也不能取笑谁，还是干好自己份内的事情比较重要。 送走了那些坊主，陆绵绵整理了一下账册那些东西，交代苏淮东盯着下面的人，然后便离开了，带走了十万两巨款离开。 剩下那些需要作为运营基金已经开拓市场所需。 十万两，作为萧墨顷帮忙准备那些东西的费用，还有她购置登山设备的费用，不是一份，而是人手一份。 该花钱的时候就不能把钱当成钱，不然的话会心疼。 只不过她什么都没买，霍祈靖便来告诉她可以去见班山岳了。 十万两巨款，于是陆绵绵换揣着十万两巨款，带着她的八大高手去天牢。 有他们在，她还是不敢露财，走路都有点害怕被贼惦记。 霍祈靖盯着她走路的姿势，“你又发病了？” “发钱寒。”陆绵绵嘀咕道，声音小的只能自己听见，见霍祈靖一脸问号，讪讪地笑了笑，“在想着该问他什么好。” 关押着班山岳的地方在天牢的角落里，外面便是重兵看守的重中之重。 就连保护陆绵绵那些人也不能进里面，牢头都是带头衔的，只允许陆绵绵和霍祈靖两人进去见班山岳，其他人得在外面等着。 不过那些暗卫是听陆绵绵的，见陆绵绵点头才放下武器没继续硬闯。 陆绵绵尴尬地道了歉，她对暗卫那些还是一无所知。 进到了里面，这里大概是她看到过的最大的牢房了，有床有被褥，还有喝茶的小桌子，上面放着一个茶杯，茶杯已经沾满了灰尘。 难道他不吃不喝的吗？ 等无关人员已经退出去，陆绵绵看着躺在床上的班山岳，他也不盖被子，据说就连冬天也不盖被子。 但是如果别人帮他把被子盖上他也不反抗。 据说他进这里之后吃喝拉撒睡都要人伺候，而他只有一个举动，躺着。 对于一个完全把自己封闭的人来说，陆绵绵都不想说那么多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中了蛊，那神秘人据说是国师后人的手下。” 班山岳还是一动不动。 “班家不是国师钦点的真命天子吗？你在陈国布局那么久，是不是经过国师后人指点的？他那么厉害，怎么都算不出来你会失败？”陆绵绵继续说道。 班山岳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她看到了。 霍祈靖也看到了。 国师后人，难道真有其人？ “你看着不像是中了蛊的样子，真有国师后人，对方没有用点什么手段控制你吗？”陆绵绵想了想又问。 见班山岳又是那副死样子，陆绵绵也不泄气，“要不你告诉我你给胭脂下的什么蛊？你知道吗？胭脂死了。” 班山岳没反应，看样子胭脂不过是他手里的一颗棋子罢了。 “她是夏侯家的人，你知道吗？”陆绵绵又说。 没反应，陆绵绵耸耸肩，把位置让给霍祈靖。 “如果你能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们，我们会答应帮你做一件事情，当然你不能强迫我们做对不起天地良心的事情。”霍祈靖见陆绵绵说了那么多重大消息他都无动于衷，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班山岳的眼睫毛又动了动，只是刹那之间的反应罢了。 看样子他心里还是有遗憾的，遗憾估计和皇位无关，有遗憾就好，就怕他一点念想都没有了，陆绵绵听着霍祈靖又问了几个问题，也是没有得到回应。 两人不得不出了天牢。 “你觉得国师后人还是想要继续扶持班家当真命天子吗？”霍祈靖压低了声音问陆绵绵，对方为什么要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第二百九十八章 救了个孩子 “不知道啊，想看看他什么反应而已。”陆绵绵无语了，她连国师后人什么样都不知道，哪知道对方怎么想的。 “这一点一点的审问实在是太难了。”霍祈靖扭头看了一眼天牢，想要进去一趟也不容易，他都不好意思再向皇上要口谕了。 “不和你说了，我还得去石屋那边看看田里的情况。”陆绵绵摆摆手。 “我陪你去。” “你忙你的吧，我自己可以的。” “那好吧。” 挥别霍祈靖之后陆绵绵便坐上了马车出了城。 城门外不远处的村落多了许多人，也多了几个荷塘，村民也学着种莲藕。 “什么人？”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陆绵绵掀起帘子，看到拦路的老夫妇，还有夫妻两人怀里抱着的孩子，下意识的问，“孩子生病了吗？” “是是是，孩子病得厉害，求小神医救救孩子。”老妇人连忙递上孩子。 萧一接过孩子，倒吸了一口凉气，孩子出了水痘，还发起了高烧，她这不是害人吗？ “出水痘，城里杜大夫应该也能处理，怎么就找上我了？”陆绵绵虽是这样说，但也没耽搁给孩子治病。 “我怕守城门的士兵不让进。”老妇人脸露怯意，“孩子这样，其他人都躲着我们来走，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听说小神医你回来了，我们只好在这儿等着看看能不能见你一面。” 孩子的体温偏高，有点烫手，再不退烧可能就会烧坏脑子，陆绵绵先给孩子做了物理降温，然后才喂他吃了退烧药。 “多喝水，孩子喝奶的话奶娘不要吃辛辣、刺激、不好消化的食物，还有不要让孩子抓破谁都，若可以做到这些，大概十天左右便可痊愈。”陆绵绵叮嘱。 她想了想，还是开了几副药给她，份量都不大，可以加快水痘痊愈。 “谢谢小神医。”老妇人连声道谢。 那男人却是没怎么说话。 “你们如果没有出过水痘还是有机会被感染的，我帮你们看看，免得孩子好了你们又要遭罪。”陆绵绵对他们两人道。 “不用，不用，我们身体好着呢。”老妇人脱口而出，抱起孩子想要离开。 “等等。”陆绵绵喊道。 老妇人的身影一僵。 “我这有药，给孩子擦一下，会让他感觉舒服一点，他也不会老是抓皮肤。”陆绵绵想了想，拿出一小盒止痒的药膏出来，“不用太多，一点点就行了，像这样。” 看着孩子的脸，两边脸颊都出了水痘，又发起高烧，怪可怜的，陆绵绵看着看着，不禁有些恍惚。 “老妇明白了，谢谢小神医。”老妇人抱紧了孩子，示意男人付诊金。 “不要捂那么紧，别热着孩子，好不容易才退下来的高烧，不能捂，你摸摸脖子还有小手，不冷就行了。”陆绵绵心头一紧，连忙再次叮嘱。 老妇人听了，松了松手。 男人递上一小块碎银，全程一声不吭，不禁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哑巴。 陆绵绵也没有推辞，收下了银子，让萧一继续前进。 只是马车行进了片刻，陆绵绵猛地回头看了一眼，哪还有那两个老夫妇的身影，不由得吩咐萧二道，“你去看看那两人去哪里了，别让他们发现你在跟踪他们。” “是。”萧二应了声，随即去调查一下。 “那两人乔装打扮过的。”萧一道。 “我知道，但孩子不能不救。”陆绵绵幽幽地说道。 那孩子原本看着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她忽视了孩子脸上的水痘时，刹那间竟觉得那孩子长得像一个人。 程慕烈，孩子还小，只是刹那间让她觉得某一瞬间的神韵像极了程慕烈。 他和素月郡主好像还没孩子。 就算有了孩子也不可能一下子长这么大。 难道程慕烈早就有了私生子？ 突然觉得素月郡主有些可怜，她还一心想为程慕烈开枝散叶。 只不过她自己年少无知作过头了，弄坏了身体，想要怀有身孕不容易，如今她得偿所愿，也得好生养几年才有机会怀孕。 就是不知道她熬不熬得住，陆绵绵望着风吹动的莲叶，心里很不是滋味。 去到石屋，夏明棠也在。 夏老夫人和夏夫人去蚕房。 夏二夫人也跟着去忙了一小会，只不过惦记着孩子就先回来了。 “你不是要查案的吗？怎么有空来这里？”陆绵绵看到夏明棠有些意外，打过招呼后便开门见山地问。 “查案也要吃饭。”夏明棠讪讪地笑了笑，他也不算是偷懒，“那边山下发现了一对母子，死状极惨，像是失足掉下山的，正是失踪的其中两人。 只不过他们都患有水痘，我怀疑他们的死不简单，绵绵你说就算是去采药有必要带着孩子去吗？ 那么高的山，一不小心失足，人就没了，也不知道那女人怎么想的，反正我是觉得很可疑，等下还要去审问一下死者家属。绵绵？绵绵？” “我刚刚给一个孩子治病，那孩子也是得了水痘，我能去看看那对母子吗？”陆绵绵回过神来，弱弱地问。 “水痘可是会传染的，你们两人可得小心点。”夏二夫人又惊又怕，不由得捶了夏明棠一下，“你刚才还抱了儿子，绵绵，要不你看一下孩子。” “我没碰尸体。”夏明棠有些委屈，就是忍不住抱了抱儿子，后来想起自己干过的事情，他也有些心虚。 夏二夫人磨了磨牙，他还敢说，她想咬人！ “水痘不是什么重症，不用担心，而且没那么容易传染的。”陆绵绵连忙安慰娘亲，“若是不放心，我可以采些草药回来煮水给弟弟洗澡，以防万一。” “也好。”夏二夫人纠结了片刻，还是不敢拿孩子的安危来开玩笑，陆绵绵小时候那次高烧真的是吓坏她了。 陆绵绵有些无奈，但还是去采来草药，提前给孩子洗了个澡。 她和夏明棠在石屋这边和夏老夫人她们一块吃了顿饭，然后她便跟着夏明棠离开了。 母子两人的尸体存放在山下不远处的义庄里。 那里人迹罕至，看上去怪阴森恐怖的。 第二百九十九章 母子 “你真的要去看吗？已经面目全非了。”夏明棠忽然有些后悔，他不该答应带她来看什么尸体的，她又不是仵作。 “嗯，我想确认一些事，做大夫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尸体也是。”陆绵绵不以为然道。 “可是仵作已经验过了，要不我把卷宗拿过来给你看看。”夏明棠还在犹豫，他都不想看第二眼了。 “仵作怎么说？”陆绵绵挑了挑眉。 “排除他杀，母子两人像是失足掉下山崖的。”夏明棠有点无奈地说道。 案子疑点多多，但京兆尹那边还没查出什么线索来，只是查到了死者家属，只不过对方来看一眼之后就走了，说他们肯定是搞错了。 陆绵绵推开了义庄虚掩的大门，看守义庄的老伯喝得烂醉，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呼噜声挺大的，一听就知道人没死。 就是这呼噜声和棺材不大搭，陆绵绵抽了抽嘴角，打开一副棺材，母子两人同在，她总算明白夏明棠说的面目全非是什么样的了。 夏明棠忍着恶心看了一眼，“就是他们了。” “看着像是一般的农妇，你看她手里的茧子，应该人也挺勤快的，孩子属于放养的那种，皮肤有点黑黄……” “放养是什么意思？” “就是照看不够周全，母子两人在家里估计也没什么地位，但即便是这样她应该也不至于要带着孩子干活。” “听说那户人家家里孩子特别多，可能老人家照看不过来。” “你继续查，我查完了。” “你查到什么了？” “她很穷。” 夏明棠抽了抽嘴角，这个还用查吗？ 一看就知道了。 “你就为了查这个？” “也不全是，这孩子脸上的水痘都开始结疤了，他发病应该比那个孩子早一些，一个是穷人家的孩子，一个看着像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这女人有去做奶娘吗？” “应该没有，两人失踪了三天家里人才去衙门报了案，家里人说以为他们母子两人跑了，后来想想觉得不大对劲还是去报了案。” “哦，那你继续查吧。”陆绵绵耸耸肩，对案子失去了兴趣。 或许只是自己多疑了而已，陆绵绵这般安慰自己，只是她想到的那个画面不断地在脑海里重演，冲击力太大，想忘都忘不了。 但即便那孩子是程慕烈的私生子，与她何干。 萧二这时找来，他跟丢了，对方似乎发现了他的踪迹，干扰了他的追踪，消失在大山里。 “山里？”陆绵绵看了一眼夏明棠。 “该不会是神秀山吧？”夏明棠脱口而出。 萧二对这连绵的大山不大熟悉，伸手指了指，那是他跟丢对方的山林。 夏明棠一看，竟是母子两人殒命的地方，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绵绵，你还记得那对老夫妇的样子吗？” “他们乔装打扮过的，不过我还是可以画幅画像给你。”陆绵绵答应了下来。 案子的事情暂且抛之脑后，陆绵绵巡视了一遍作坊和农田，然后便回城里了。 实地看过，她还是发现了一些存在的问题。 回到房间后，陆绵绵看着宣纸，想了一会还是觉得先把画像画好了。 写实的画像也只是给夏明棠一人看，不过他还没回来。 陆绵绵便先整理一下存在的问题，针对性制定一系列的细则来解决问题。 不知何时，玄凤鹦鹉站在了窗棂上。 陆绵绵向玄凤鹦鹉招了招手，伸手拿过它腿上的小纸条，上面只有两个字“等我”。 她该回些什么好？ 陆绵绵拿着笔，迟迟没有动手。 听到敲门声，是夏明棠回来了，陆绵绵放下了笔，把画像先拿给夏明棠。 夏明棠拿到画像，都顾不上吃饭，又急急忙忙离开了。 家里就她和夏培之两人。 夏培之现在很独立，就是和她相处有点小心翼翼。 作为曾经最小的老幺，如今多了个弟弟，感觉挺奇妙的，最奇妙的是这个弟弟还是把她当成小妹妹般，鞍前马后的。 为了他以后的幸福姻缘，陆绵绵决定接受了他的照顾。 不过散步完，她得干点正事了。 夏培之也是乖乖地回去练武，可不敢再拉上她了。 看着夏培之的背影，陆绵绵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丝丝罪恶感。 经历了那么多事，让他变得乖巧懂事，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甩了甩脑袋，陆绵绵拿出了小本本，勾了其中一条，她得验证一下多巴胺能不能对抗蛊毒，一个让人多情，一个让人无情，说不定就能克制一下蛊毒。 在现有的条件下想要人工提取多巴胺有些难度，所以她让人帮她买买买，而她的任务就是吃吃吃。 也不只有她一个在吃，还有玄凤鹦鹉。 “我的杏仁，我的南瓜籽，我的芝麻糊，这个你不能吃。”陆绵绵黑着脸分了点南瓜籽和杏仁给它，“够了，不许再拿。” 玄凤鹦鹉叫了两声，提着一小袋子东西飞走了。 它回到老地方，都不住家了，一家大小住山里，除非有任务，不然的话不轻易出山。 任务，陆绵绵试着吹响笛子，可惜没有唤来玄凤鹦鹉。 算了，想让它去查案难度似乎有点大。 也不知道萧墨顷怎么和它沟通的。 她忘记回信了，陆绵绵木了。 算了，他应该快要来京都，她乖乖等着就是了。 不过来京都的不仅仅是萧墨顷，还有南无染，现在的他应该叫南宫染，他已经是魏国太子，他是奉旨前来协助萧墨顷查案的。 司徒兆早就收到了密函，只是燕国的密函却是比魏国的密函还要晚那么一点点，不管怎样，三国能够联手，他对于赢得和国师后人的较量的信心又大了许多。 这也是他迟迟不敢杀班山岳的缘故，他想知道班山岳对于国师后人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或许他们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只不过他也忽略了一个问题，国师后人的老巢似乎在燕国，三国的协商却是在陈国，可能是萧墨顷考虑到陈国居中，也方便南宫染吧。 这次协商虽然是秘密进行，明面上是给他祝寿，但他要准备的事情还是挺多的。 第三百章 后生可畏 至少在安保上他不能让悲剧重演。 一想到瑢月公主的事，司徒兆头都大了，如今的南宫染可是魏国太子，他若是在陈国有什么闪失，司徒兆不敢细想。 他父皇派谁不好，偏偏要派他过来，文也不行，武也不行。 只是他这个当表舅的不能把嫌弃写在脸上。 此时陆绵绵也是喜怒哀乐统统都没有，六艺馆因为她的回来多少有人慕名前来，就是觉得褚沐阳有些可惜了。 事情瞒不住，渐渐传开了，只是绝大多数人都不敢拿褚沐阳来说事，除了惋惜还是惋惜。 眼前的人是京都新贵，新科状元，任职户部侍郎，刚娶了美娇娘，正春风得意，只不过他在陆绵绵面前笑不出来了。 “时间到了，还下不下？” “高某认输了。” “下一位。” 在下棋这方面陆绵绵还是没怕过的，六艺馆的名声依旧屹立不倒。 只是褚沐阳的位置还是得有人顶上。 一年时间，陆绵绵摇了摇头，还是再等等吧，可不是谁都能顶替得了他的位置的。 而另一边，夏明棠按照陆绵绵给的画像还有药方去查，还真让他查到了些许线索，只是线索到了神峰山之后便断了。 夏明棠犹豫了一下还是先将事情报给皇上，一同前往的还有京兆尹。 神峰山是太后带发修行的地方，他们不敢贸然前去搜查，怕惊扰了太后修行。 “太后……继续查下去，尽量不要惊扰太后。”司徒兆思索片刻，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也希望尽快将案子查个水落石出，让民心早日安定下来。 两人领命下去。 司徒兆看到齐王递上来的奏折，他想要回京给太后贺寿，他没办法拒绝，只是迟迟没有回信，再不回复太后寿辰就要过了。 他不得不让高公公传旨意下去，让齐王回京。 正值多事之秋，迁都的事情是一拖再拖，好在太后没再强求。 司徒兆想了想，宫人曾说过太后身体抱恙，立马让高公公追上夏明棠他们，让他们把陆绵绵也带上。 至于他，改天再去探望一下太后好了。 陆绵绵领了旨意，在夏明棠和京兆尹的陪同下，带上萧一和萧二，还有司南三人去神峰山，至于其他人，只能是在外面候着。 一想到马上就能看到宫斗的最终角色，陆绵绵有点兴奋，想象中太后会是一名银发的颇具威严的老太太。 只是她看到的太后却是有着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看上去也只有三十几岁而已，这么年轻居然是太后。 岁月似乎格外善待她，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大的痕迹，她仍是美得格外的明媚，就好像待字闺中的少女一般。 当皇帝就是好，坐拥天下美人。 不过她好像是冯助教的女儿，就冯助教那献媚的狗腿模样，竟能生出如此美艳的女儿，也不知道他积了什么福，娶了个大美人回家，给他生了个小美人。 就是不明白当年先帝为何只纳了庶出的女儿进宫，却是拒绝了这样的美人，不过姻缘天定，两人还是结为夫妻。 她那个爹，如今的冯助教是恨不得住在回春堂，他是怕死的很。 不过经过那么多事，他也是学会了低调。 太后脸上露出些许笑意，许久没有人这般光明正大地打量她了，“你就是名满天下的小神医？后生可畏。” “不敢当，不敢当。”陆绵绵谦虚地道，随后认认真真地把脉，认认真真地开了养颜美容的方子。 太后身体很好，什么毛病都没有，若是硬说有病，可能是心病啊。 她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即便她很刻意的隐瞒，但还是藏不住，眼底眉梢一闪而过的万千思绪。 对于她这种宫斗的骨灰级高手，陆绵绵也没想耍什么小聪明。 “听说你棋艺高超，陪哀家下一局如何？”太后见她要离开，漫不经心道。 “好啊，好啊，我和别人下棋那是十两一局，不过太后赏脸，我倒贴十两都愿意。”陆绵绵一本正经地开玩笑。 “哪能让你破费。”太后示意身边嬷嬷，一出手便是一锭银子。 陆绵绵推辞了一番便毫不客气的接下了，足足有二十两，看来她得好好和太后下几回才行。 “今年多大了？” “十五了。” “后生可畏。” “我不过是拾人牙慧。” “听说你师父是天机老人，慧云大师一直想见一见你师父，希望能够和他好好论道一番，哀家也好奇什么样的师父能够教出像你这么聪慧的徒弟。” “太后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师父他老人家，也不知道他这会儿在哪里吃草，我是说他希望能够尝尽天下百草。” 一名尼姑打扮的少女呈上棋盘，摆好。 太后便邀陆绵绵上座。 陆绵绵摸了摸棋子，竟是温润的暖玉，“我的手有点抖，真怕自己赔不起。” “不过就是棋子，送你又如何。”太后看了她一眼，随即垂下眼帘。 “无功不受禄。”陆绵绵连忙拒绝，很坚决的拒绝，不给自己留任何退路，她怕她受不起这么贵重的礼物。 她在室内和太后下棋。 夏明棠也没有闲着，在附近转悠。 突然他好像闻到一股药味，整个人顿时警惕了起来，闻着味道一步步的靠近，然而他走到了竹林，竹林后面是花圃。 那还有什么药味，难道是他闻错了？ 夏明棠四下翻找，只可惜还是什么也找不到。 绕了一圈，他和京兆尹碰面，他那边也是一无所获。 然而直觉告诉他这里有问题。 至于是什么问题，他说不上来。 他却是不知花圃下面会是密室入口，密室里一男一女正拿着药，一勺一勺地将药喂入孩子口中。 而陆绵绵和太后下了两局，太后也是棋艺高手，不过她还是略胜一筹。 “承让。” 虽然她是太后，但她也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就让了她两颗棋子。 太后举着手中的棋子，瞧了一眼棋局，自嘲地笑了笑，别人承让她多年，她还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高超的棋艺。” “都是师父教得好。” 第三百零一章 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太后嘴角微微动了动，借口疲惫，让她回去。 陆绵绵也不客气，招呼夏明棠他们离开，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只不过夏明棠却是没让她去忙自己的事情，拉着她去到回春堂，说是让她帮忙辨认一下药的味道。 “你在太后那闻到了药味？”陆绵绵有些惊讶。 “嗯，当我追到竹林那就闻不到了，那里种了瑞香和小苍兰，可能是味道太浓了，掩盖了药味。”夏明棠回想了一下，说出了心中疑惑。 “药味，什么样的药味？”陆绵绵想了想，那么多的药材，得找到什么时候。 “有点苦，好像又有点甘甜。”这回夏明棠不大肯定了，药味似乎都是差不多的。 陆绵绵又追问了一番，根据他的描述尽量将范围收窄了，逐个拉开药柜让他确认一下味道，“是这个吗？” “好像不是。”夏明棠摇头。 他又不是大夫，光闻着药味就能认出来他就不用发愁了。 陆绵绵又问了好几个，得到的回答都是不确定。 抓狂过后她却是想到了一件事，陆绵绵关上药柜，有迅速捡了几味药，让方翎去把药煎了，让夏明棠在一旁闻着。 “是这个味吗？” “好像不大像这个味。” “还没到火候。” 方翎一头雾水地望着两人，搞不懂他们在做什么。 “好像是这个味，但又好像缺了点什么。” “方翎，去拿点甘草来。” 等甘草拿来，陆绵绵又煎了一会药，“是这个味吗？” “对对对，就是这个味，这是什么药？” “你不都猜到了吗？” 夏明棠倒吸了一口凉气，匆匆忙忙进宫面圣。 听完夏明棠的回报，司徒兆沉默了，“若是你能够查得到什么还好说，若是查不到朕不知道该如何向太后解释。” 先帝托梦要迁都的事情他还没办呢，如今却是要查太后。 万一那孩子是太后的，司徒兆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一时间想不到该如何处理此事，只能是让夏明棠先保守秘密，容他好好想想。 等出了皇宫，夏明棠才品出了皇上的为难，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暗地里抽了自己一巴掌，叫你冲动，知道那么多事情，万一被人灭口怎么办？ 夏明棠心事重重地回了府里，本想找陆绵绵好好聊聊此事，当然他不能说出自己心中所想，只能是含糊说一下问题所在，希望陆绵绵能够给她一点意见。 不过陆绵绵早就睡下了。 作坊那边接了几张燕国的订单，她还得和战青山商量一下货运的事情，虽然去作坊监督一下出货的品质。 接连忙碌了好几天她才把手头上的大订单忙完。 手头上的事情暂告一段落，她终于可以继续验证下一个猜想。 夏明棠这几天也是坐立不安，皇上那边没个准信，他都不敢继续查下去，只能是让自己忙得像个陀螺似的，早出晚归。 而陆绵绵则是晚起早睡，补充一下睡眠来缓解疲惫的感觉。 快要睡着的时候却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好像是笛声。 不过这笛声她并不害怕，是萧墨顷，他来了。 比她想象中的要快很多。 萧一以一带五，成功带偏了司徒兆派给陆绵绵的五人，萧二也帮忙打掩护，让萧墨顷成功把陆绵绵带走了。 只不过两人差点遇上晚归的夏明棠，还好有只夜猫跳了出来，让他们得以躲开他。 做贼心虚。 陆绵绵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难受得很。 “还难受吗？”萧墨顷也帮着拍了拍她的心口。 “你手放哪里？”陆绵绵白了他一眼。 萧墨顷缩回了手，瞬间红了脸。 陆绵绵讪讪地笑了笑，她就开个玩笑，但这会儿都能感觉到他脸上散发出来的热浪。 “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想私底下先见见你，到时候办起正事来，想和你好好说说话都没机会。” “你说的那些事是真的吗？” “我编的。” 陆绵绵抽了抽嘴角，突然不知道该问什么好了，这么大的事居然是编的！ “万一最后查出来你撒谎了怎么办？” “只能怪对方太狡猾。” 陆绵绵扶额，难道搞这么大阵仗最后查了个寂寞，那他岂不是在三国都没立足之地了，如今只是捕风捉影，他却是言之凿凿。 “你还想不想在三国混了？”陆绵绵有点担忧地望着萧墨顷。 “其实我也没有撒谎，你知道的就算是有一丁点可能他们也不会放过，宁可杀错，黑衣人的厉害你也是见过的，而我宁愿杀错也绝不让他们有机会害你。” “我不想滥杀无辜。”陆绵绵低下了头。 前朝的事，国师后人的事，足以牵动皇帝的心，皇帝当然是宁可杀错也不希望放过，但那样的话会有多少人因此而遭殃。 “我知道，我发誓，如果没有十足的证据，我是不会轻易动杀念的。”萧墨顷犹豫了一下，轻轻地将她拥入怀里。 “其实有时候我在想我到底在害怕些什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们的目标是我，最有机会触碰到真相的人也是我。”陆绵绵自嘲地笑了笑，如今却是要劳师动众。 “我不许，这个念头你还是尽早断了。”萧墨顷霸气地堵住了她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陆绵绵抬起头望着他，她还能说些什么好。 砰砰砰…… “你离我远点。”陆绵绵不得不推开他。 萧墨顷有点哭笑不得，该死的黑衣人，让他只是成为三国公敌简直就是便宜他了！ “你还是送我回去吧，我的武功好像有点弱，万一被人发现了不好。”陆绵绵见他不说话，不得不戳了戳他的肩膀，挤出一点点可怜的表情来。 “好吧。”萧墨顷应得有多无奈是多无奈。 想要悄然无声的把人送回去有点难，但也能忽悠过去，于是萧墨顷顶替了萧一的位置，至于萧一被驱逐出夏家，让他去查黑衣人的事情。 南宫染大概会在十天后到达京都，那时候也是萧一回归的时刻。 萧一有点想哭，天大地大，他上哪去查黑衣人的事情。 主子那么厉害都查不出什么来。 第三百零二章 真正的久别重逢 而且黑衣人有点可怕，萧一出了夏家都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萧墨顷却是一丝不苟地守着，直到她安睡。 萧二有些郁闷，天天被主子盯着干活的日子不大好过。 而陆绵绵在萧墨顷来了之后便尽量宅在家里，免得被其他人发现了端倪，而她也有事情想要和萧墨顷确认的。 她想和萧墨顷的商队确认一下转运的事宜，虽然冯客远和战青山他们的能力不错，但她还是不大希望他们长途跋涉去到燕国境内。 而且萧墨顷的人对燕国比较熟悉，应对各种突发情况的能力应该也比她的人要好。 最重要的是如果这样做的话，她手里能用的人便多了。 陈国这边的生意版图也很大，暂时来说她兼顾不了燕国那边的事。 萧墨顷也很赞同这样子的做法，两人一拍即合。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就算是他提前来了，他也没和她说几句贴心话，净说公事了。 虽然有点哀怨，但她没犯病，他只好忍了。 她犯病的话他会心疼。 南宫染也差不多到城门外了，萧墨顷还在和陆绵绵展示他准备的登山装备。 陆绵绵负责教他怎么用，也负责检验登山装备的品质如何。 不过有他把关，她就算是想挑刺都挑不出来。 登山装备还不够齐全，但大部分都准备好了，其实也差不多了，就等她一声令下。 见萧墨顷催了又催，陆绵绵没敢说自己吐黑血的事情。 而在外面流浪了十天的萧一终于回归了，他什么也没有查到，就在京郊绕了一大圈，救了一只羊两条狗三个人。 南宫染却是和齐王一同进京。 司徒兆收到消息，心里又将南宫染骂了一顿。 当事人却是还在兴高采烈地和齐王聊着京都的美食，一副知己密友般亲近。 这下还是得萧墨顷出马。 有萧墨顷在，南宫染都顾不上齐王了。 真正的久别重逢。 也正正是因为久别重逢，所以萧墨顷没有躲开冲过来的南宫染，直到被重重撞了一下才闷哼了一声，“你重了。” “我长大了，还高了不少，和你就差那么一点点了。”南宫染笑嘻嘻道，“表哥，我和你说，我发掘了不少好吃的东西，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换个烹饪方法，能把小孩子都给馋哭了。” 一见到萧墨顷，南宫染便如数家珍地说起在他的鼓励下，宫里的大厨又发明了什么新菜式，他最近可受宫里人欢迎。 萧墨顷抽了抽嘴角，大庭广众之下他们聊这个不大合适。 还有齐王在一旁看着，他被冷落了，南宫染却是好像没看到似的。 “我们该进宫了。”萧墨顷打断他的话。 他站在城门口滔滔不绝的，把后面的人都给挡住了。 “哦，我们上马车聊，走路太累了。”南宫染高高兴兴地拉着萧墨顷上了马车，然后突然发现一个问题，“陆绵绵呢？她怎么没来接我？” “呵呵。”萧墨顷白了他一眼，绵绵干嘛要来接他？！ “我还想好好谢谢她呢。”南宫染遗憾地说道，“不知道她还有没有什么好吃的介绍给我，最近宫里的厨子研发新菜式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你确定你知道自己这次来陈国是做什么的吗？”萧墨顷抽了抽嘴角。 “不知道，父皇让我把这个给你，还有青音，他会帮你的，我就出个人，没什么大事就不要让我出面了。”南宫染想起一事，在袜子里抽出一封密函给萧墨顷。 这是一封有味道的信，萧墨顷嫌弃地接过，看完之后不禁大惊失色，感情舅舅让南宫染来陈国是让他避难的。 只是看着南宫染这一副天塌下来都无所谓的样子，萧墨顷有点担心他当了皇帝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敌人都快把刀子架到他脖子上了，他还是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 唉，难为舅舅了，还得替他操心皇位的事情。 他大概是有史以来当太子当得最轻松的那一个了。 说了是来给司徒兆贺寿的，南宫染带了一名厨子和很多好吃的过来。 这礼物够特别的了，司徒兆差点崩不住客套的和蔼的笑容来笑纳他这抠门的寿礼。 南宫染却是兴高采烈的推荐宫廷御制的果脯和各种小吃。 朝堂之上像菜市场似的。 群臣有点不知所措。 高公公适时出来打圆场，把东西都收走，等退了朝再分发给一众大臣。 萧墨顷还是正儿八经的准备了寿礼，仙藏酒和寿星公憨态可掬的玉石雕像。 齐王也准备了寿礼，是幽州出品的丝织品还有玉珊瑚等。 出手最阔绰的大概就是他了。 司徒兆却是高兴不起来。 因为最穷的人是他。 齐王都比他有钱，萧墨顷貌似开始经商，貌似也赚了很多钱，他贵为一国皇帝，却是差不多是最穷的那个。 旱季刚刚过去，南边又传来闹水灾的消息，国库往外掏钱的次数远大于收进来的次数。 这不，办个寿礼又得花一大笔钱了。 所以那些大臣让他扩充后宫，他不是不想，而是养不起。 他不想当昏君。 好不容易保住了皇城，他还是好好当个明君吧，他不想步班家后尘。 三人各表心意之后，司徒兆便退朝。 齐王让人护送到原来的齐王府。 萧墨顷和南宫染却是被留了下来，司徒兆把霍祈靖和陆绵绵都请了进宫，他们该商讨一下如何对付黑衣人的事情。 居然这么心急，萧墨顷脑筋转了转，心中已有对策，也就安安静静地等着。 就在等待的片刻，他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就听到南宫染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话了。 司徒兆都有点头疼，高公公察言观色，立马借口太子要找亲爹，想让他偷个懒喘个气。 “我也要去，我可是准备了许多小孩子玩的东西，我要拿去给太子殿下。”南宫染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拨浪鼓。 司徒兆这会儿真的是感觉到两眼一抹黑，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又不能拦着他不让他表表心意，只好生无可恋地带着人去见亲儿子。 第三百零三章 信手拈来的线索 陆绵绵和萧墨顷对视了一眼，也跟着他们一同离开。 被遗忘了的霍祈靖默默地跟在陆绵绵和萧墨顷两人身后。 “啊，我想起来了，这是父皇给你的。”南宫染想了想，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书信。 信是魏国皇帝，南宫染他父皇写的，因为魏国的内部问题，南宫染不方便继续呆在魏国，于是被送来陈国，若是他能够护南宫染周全，瑢月的账可以一笔勾销！ 至于他说的正事，他派来的人随萧墨顷调遣，以此表诚意。 看着前面蹦跶着的南宫染，司徒兆气得直哆嗦，差点都站不稳了，他就知道他父皇不是个善茬！ 就算是萧墨顷可以抽调魏国的人手，为了保护南宫染周全，那他还不是得将人数补全，陆绵绵那边已经安排了六人，他失算了。 高公公连忙扶着司徒兆，轻轻唤了声。 司徒兆这才勉强恢复了些冷静，定了定神，已经不见了南宫染的身影，跑得可真够快的，莫名有些羡慕他，但南宫景好像不止他这一个亲儿子吧？ 未央殿里传来戚嬷嬷的尖叫以及丑丑咯咯咯的大笑。 司徒兆的眼皮子跳了跳，加快了脚步。 未央殿前庭，南宫染和丑丑正在玩虫子，胖胖的绿色大虫子差点让戚嬷嬷享年四十五。 司徒兆看了也是抖了抖，但他要镇定。 谁知道丑丑献宝一样拿着虫子跑来给他看。 戚嬷嬷和高公公眼神在空中碰撞了一番，高公公落败，他的皇上哟，他的太子殿下哟，他来抗着，硬着头皮接下了虫子，把虫子放回树上。 等太子殿下不在场的时候再来处决这恼人的虫子，不然的话又得闹得鸡飞狗跳的。 司徒兆绕开树下，连儿子都不大想抱了，让他们先好好相处一番，他去找褚沐馨吐槽一下南宫景的卑鄙行为。 就在司徒兆和褚沐馨疯狂吐槽的同时，陆绵绵和萧墨顷他们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一脸的无语。 南宫染以为自己可以在体力上赢过丑丑，谁知道他最先倒下，“不玩了，不玩了，不想动了，累死我了。” 萧墨顷望了一眼青音：他一直这鬼样子？ 青音不敢非议主子，默默的低下了头。 等司徒兆出来，南宫染暂且归褚沐馨管，他得和萧墨顷他们商量一下正事。 不过在这之前萧墨顷递上一封他父皇写的书信。 司徒兆对玉玺红印都有心理阴影了，迟疑了一下才接过。 燕国皇帝也是没安好心，他希望夏侯广能够被允许在陈国范围内调查河西李家灭门惨案一事，因为夏侯广查到黑衣人潜逃至陈国。 司徒兆对夏侯一族没有好感，看完信不由得望了萧墨顷一眼，心里对萧墨顷和对夏侯广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 “一定要夏侯广吗？”司徒兆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就算是要查，他宁愿来陈国调查的人是萧墨顷。 “他一直在调查那件案子，父皇也不好意思临时换人。”萧墨顷抬起头望着司徒兆，眼中波澜不惊，语气也是平平无奇。 司徒兆却是品出了点别的味道，萧瞻不好意思换人，他就好意思吗？ 不过对方是夏侯广，他还真好意思。 这事就丢给崔相来办，务必要他办得漂漂亮亮，让燕国皇帝和夏侯广他们都挑不出一丁点毛病来。 烦心事少了一件，司徒兆想要听听萧墨顷的安排。 萧墨顷还真有，之前在密函里铺垫了那么多，这会儿信手拈来，“种种迹象表明对方很可能就潜伏在雪山一带。” “你是想要去雪山那边调查黑衣人的事情？”司徒兆大吃一惊，雪山那一带是三国交汇处，属于三不管地带，燕国不管，陈国不管，魏国也不管。 他们心里已经默认了那里压根就不是人住的地方。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所以被国师后人选中作为据点了？ “是有这个想法，青峰山已塌，除了雪山也没有其他线索了。”萧墨顷语调一降，显得很是无奈。 “你不会是想亲自去雪山调查吧？听说没有人能够从雪山上活着下来。”司徒兆对雪山只有依稀的记忆。 其实陈国被流放之地便有漠城，漠城靠近雪山，去哪儿的人也是九死一生，更不用说亲自进入雪山一带。 “我去过。”萧墨顷淡淡地说道，“虽然没能进入雪山腹地，但只要我们做足准备，还是有机会活着回来的。” 司徒兆看着他们三人，真想问一下萧墨顷他父皇知道不知道他动了进雪山的念头，他们都在等他回复。 他当然想清楚威胁江山社稷的隐患，只是让他们冒那么大的风险，他有点于心不忍，然而他还是答应了下来，“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提，朕能做到的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已经在准备了，不过暂且不会动身，等到时机合适再出发。”萧墨顷倒也没什么需要，他要的东西在燕国那就准备的差不多了。 司徒兆默默松了一口气，和他们三人又商议了一番，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错，是恨不得他们立马出发。 只是他们说要准备妥当，他也只能是等着了。 到最后，萧墨顷还是要走了青音。 他的武功不错，和他配合也还好，说不定能够帮得上忙。 至于南宫染，保护他的任务便落到夏明棠身上。 夏明棠还是没有去查神峰寺之事，如今见皇上仍是重用他，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保护南宫染这事也不轻松。 虽然南宫染身在陈国，但想要挑起两国纷争的小人恐怕是防不胜防，又有瑢月的前车之鉴，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陆绵绵都好几天没见到他人了。 她娘亲也终于带着她弟弟还有夏老夫人回夏府，据说是他爹生辰快到了，夏老夫人的意思是怎么也得在夏府呆几天。 陆绵绵看着夏老夫人的身体硬朗了不少，知道自己的法子凑效了。 至于夏夫人，等交了货就回来，也就晚一天。 只不过当事人忙到深夜才回来，天天跟着南宫染到处吃吃喝喝，南宫染是尽兴了，他天天绷紧了神经都快郁闷死了。 第三百零四章 太顺利 夏二夫人听着他说这些天都干了些什么，不由得心疼地安慰着。 夫妻两人到了夜深才歇下。 到了第二天，陆绵绵看到夏明棠憔悴了不少的模样还是被惊讶到了，在心里默默记了南宫染一笔。 看着娘亲也是一脸心疼，陆绵绵硬是拉着夏明棠把脉，开药，现成的药，有病治病，没病强身健体。 还得安抚一下她娘亲和夏老夫人一番，然后萧墨顷来找她了，正儿八经的登门拜访，陆绵绵被他吓了一大跳。 见他手里亲自提着厚礼，陆绵绵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来，他来了，他是来提亲的，她还小，怎么拒绝才不会伤他的自尊心。 “初次登门拜访，略备薄礼，望笑纳。”萧墨顷毕恭毕敬地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夏二夫人，虽然她不是陆绵绵亲娘，但也养育了她十几年，是把她当成准丈母娘来看待。 只是夏二夫人一点都没有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的心情，见他光明正大的登门，恨不得将人赶出门。 然而她没有，还不得不好好招呼，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借口办正事将陆绵绵带到花园里，也不知道他们在商量什么，神秘兮兮的。 这事夏明棠没告诉她，陆绵绵也没告诉她，只说是皇上的意思，她哪里敢追问下去。 “你再呆下去，我娘亲的目光能够在我背后点燃无数的小火苗。”陆绵绵望着树上的嫩芽，幽幽地说道。 “我昨晚想了又想，可能是自己编的理由太强大，差点连我自己都相信了国师后人阴谋的论调，若真是那样，我有些害怕。”萧墨顷自嘲地笑了笑。 “你若不信怎么能说服其他人，只是这事我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陆绵绵不想说话了，欺君之罪的巨石压在心头上，她好难过。 “你知道吗？河西李家被灭门，那些人杀了那么多人却是独独掳走了一个小小的婴儿，都说斩草除根，你猜他们为何要那样子做？ 一桩桩的事，错节盘根，真相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与你有关，我是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你不必担心其他事情。 就算是罪犯欺君，但也罪不至死，你放心，我既然选择了这样做，自然是有信心护你周全的，还有你的家人。” “谁要你护着了，我就是个从犯……”陆绵绵撇了撇嘴，只是忽然想到一些事，脑海中灵光一闪，“我好像见过那个孩子。” “什么孩子？”萧墨顷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外甥多似舅，我就说看到那孩子时总感觉他有些程慕烈，该不会……”陆绵绵仔细回想了一下种种可疑，不禁喃喃自语。 “你和他才见过几回？不会是你看错了吧？”萧墨顷不禁有些酸溜溜地问。 陆绵绵白了他一眼，他又不是不知道她过目不忘的，“我得进宫，你也一起吧，这事还是得和皇上说。” 神峰寺的事情都没了下文，不管怎样，她还是得说，至于皇上最后决定怎么做，那是他的事，她问心无愧就行。 萧墨顷陪着笑脸，乖乖地跟她进宫，将河西李家的案子和司徒兆说了。 司徒兆越听越是心惊，怎么又扯上陈国了？ 难道国师后人真的是在三国之间织了一张大网，想要将他们这些帝皇一网打尽，让天下再次统一？ 不寒而栗，司徒兆原本想不管神峰寺的事情，只是若那孩子有可能是前朝余孽，他不得不管了。 “此事朕会处理的。”司徒兆沉着脸道。 在陆绵绵和萧墨顷两人离开之后没多久，司徒兆便将京兆尹招入宫中，命他去神峰寺追查此事。 京兆尹原本以为会是件苦差事，没想到还真让他查出了个贼窝。 贼窝就在太后清修的厢房不远处，正是竹林后面的花圃下。 那里竟有一个密室，里面藏了不少盗窃而来的赃物。 但他没想到贼窝里留守的贼人那么厉害，竟能从重重包围的官兵眼皮子底下逃脱，还挟持了太后。 京兆尹两眼一抹黑，差点没被吓死。 幸好危急关头慧云大师出现，射杀贼人救下了太后，也救醒了京兆尹。 陆绵绵得知消息的时候太后已经回宫了。 这事在老百姓口中传得沸沸扬扬，听了那么多版本，大概和真相相差无几了，然而陆绵绵却是品出了点不一样的味道。 那片竹林，是贼人胆子太大还是太后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只不过如今死无对证，孩子又不见了踪影。 陆绵绵想想有些拿不准主意，不知道该不该拿这事来刺激班山岳。 那些人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前朝余孽死灰复燃，对陈国并不是什么好事。 原本心死的班山岳若是知道他儿子被人挟持了，说不定会觉醒，也说不定会沦为别人的棋子，陆绵绵在六艺馆走来走去还是没想好该怎么办。 “陆丫头你在，很久没和你下棋了，我们俩下一局怎么样？”王祭酒忙完国子监的事情便匆匆忙忙赶来六艺馆，终于把陆绵绵堵在六艺馆。 看着王祭酒期盼的样子，陆绵绵反倒冷静了许多，“好。” 下棋就得专注棋局走势，陆绵绵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盯着一颗颗棋子。 她那认真的样子让王祭酒不由得怀疑她的棋艺是不是退步了，看了又看，忍不住试探，“该你了，还是头一回要提醒你。” 陆绵绵笑了笑，没多想便落下一子。 下棋于她就好像是在使用搜索引擎，都没怎么思考，但是这一次不一样，她开始思考每一个棋子的意义。 这般想着，忽而觉得下棋其实也挺有趣的。 和王祭酒下了两盘棋，陆绵绵便离开了六艺馆，她去找霍祈靖。 霍祈靖这些天也在准备自己的登山准备，也在加深自己对雪山的了解。 以前虽然在漠城住了那么多年，但他还没到过雪山边上，那寒冷的记忆仍让他瑟瑟发抖，所以他要做足准备才行。 萧墨顷据说也在做准备，陆绵绵今天还没见过他，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霍家的书房里，陆绵绵看着一排排的书架，这些书千金难买。 第三百零五章 不公平 有兵书，还有农耕方面的书，这样子的藏书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有的。 看到陆绵绵惊讶的样子，霍祈靖笑了，“我爹和三叔他们在被抄家的时候唯一的私心便是藏好了这些书。 过了那么多年，有些书已经经不起一丁点风霜，这些看上去像是新装订的书都是三叔一笔一划重新抄写的。” 陆绵绵接过书打开一看，是一本兵书，书页看上去还很新，字刚劲有力，像是小楷，堪比印刷出来的效果。 难以想象他当时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抄写这些兵书。 其实说是兵书，但里面夹杂了行军记录，甚至是书信，但那些都是将士们在战场上最宝贵的经验，有些甚至是用生命换来的。 在战乱的时期，一封家书抵万金，字里行间让她看得有些眼热。 陆绵绵合上了兵书，和霍祈靖说了这次的来意。 “你是怀疑太后？”霍祈靖一愣。 陆绵绵微微张开了嘴巴，她哪里有说自己在怀疑太后，不过…… 相视一笑，她是有过那样子的想法。 但那人也不是她可以怀疑的。 “不用担心，我会调查这事的，若是和前朝余孽有关，便是太后我也要查到底。”霍祈靖安慰她道。 “苏家，从苏家查起。”陆绵绵也跟着笑了笑。 至于孩子的事情，他们还是决定暂且不告诉班山岳。 陆绵绵都没想过程慕烈的姐姐居然会和班山岳扯上关系。 班山岳大概以为把他们母子送回娘家就能保他们母子周全，却是没想过会因此害了那么大意家子。 若是被班山岳知道此事，事情就要脱离他们的掌控。 如今太后回宫，齐王有太后撑腰，京都的局势估计也要脱离某人的掌控。 齐王，从战败到如今，陆绵绵觉得他这人够低调，也能屈能伸，怕是不好对付。 还好她不是皇帝，内忧外患的，够他愁的了。 司徒兆确实挺愁的，他和太后没什么缘分，只是碍于身份，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一来二往就有些尴尬了。 褚沐馨也是，在宫里她最大，如今突然多了个太后，诸多不习惯。 南宫染还是该吃吃，该喝喝，似乎压根就感觉不到宫里气氛的变化。 作为他的表哥，萧墨顷还是特地进宫好生叮嘱了他一番，如今他身为客人也该有点身为客人的自觉。 “知道，你真啰嗦。”南宫染吃着点心，含糊不清地应着。 “你好自为之，莫要辜负了舅舅对你的一番心意。”萧墨顷摇头，话已至此，他不想多说，至于他怎么想怎么做那是他的事。 “噗噗噗，呸呸呸。”嘴里的糕点突然不香了，南宫染吐尽嘴里的芝麻糕，顿时整个人瘫躺在懒人塌上。 一个个的都说父皇是为他好，怎么也不想想他喜不喜欢。 人人都争的皇位他不想要还不行！ 说出去谁信。 唉！ 青音是见惯不怪，夏明棠却是差点冲进来对他进行抢救。 而萧墨顷只当听不见，甚至还加快了脚步。 六艺馆里，陆绵绵正对比着作坊前后的一些数据，再三思索定下了下个月的目标，能够达到目标，奖励不能少。 至少现在她回来了，那些坊主也抓紧了产能，可比之前高了些许。 萧墨顷来到六艺馆的时候，她刚刚好把手头上的事情整理完。 “忙完了？” 两人异口同声的问，不约而同的笑。 “崔相把康鹏官丢给了夏侯广，河西李家的事情现在归我管。”萧墨顷帮忙把账册收好，她这速度够快的，都处理起最新的账册，他可是找了许久都没找到一个合心意的账房。 “会不会有点棘手？他会配合？”陆绵绵挑了挑眉。 “该知道的差不多都知道了，至于他有没有隐瞒，怎么说呢，若是他有心隐瞒，我也不能强迫他。”萧墨顷说的不是一般的淡定。 “那倒是，你是不是一早便暗中查探此事？”陆绵绵起了兴趣，总觉得他胸有成竹。 “曾和李家家主有过几面之缘，惨案发生后我便让人暗中调查此事，或许快要查到些眉目了。” “不能说？” “不是，是派出去的人还没递消息回来。” 陆绵绵一脸黑线，还以为他查到了些什么，万一他的人遇害了呢。 不能这样子想，陆绵绵甩了甩脑袋。 “不用担心，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我是可以知道的。”萧墨顷见她这般苦恼，不由得笑了，他有自己一套传递信息的方法，没有消息大概就是最好的消息。 “那就好。”陆绵绵给他倒了一杯茶。 “对了，褚沐阳的病我想到了一个办法。”萧墨顷抿了一小口茶水，忽然想到一事，“我想先听听你的意见。” “什么办法？该不是双生果吧？”陆绵绵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我们又想到一块去了，我知道双生果怎么用了，要不要试一下？”萧墨顷拿出装有两颗乌黑的药丸的小瓶子，“这是用双生果做成的。“” “我有想过这个可能，但是这对他来说不公平，我无权抹杀他以前所有的或开心或不开心的经历。 如果换做是你，如果有一天你知道自己所认知的一切都是别人告诉你的，为你安排好的人生，你会有什么样的反应？”陆绵绵反问。 所以这个可能她只能是烂在肚子里，不敢和褚沐馨提半个字。 “不知道，想想感觉有点难受。”萧墨顷苦笑，还好和她商量了一下，不然的话不知道会不会生出什么枝节来。 “那这东西？”萧墨顷举着手里的小瓶子。 “扔了？”陆绵绵勾了勾嘴角。 “还是不要了吧，双生果如今也很难找得到了。”萧墨顷连忙收好瓶子。 “你可不要乱用。”陆绵绵警告。 “不会，一定不会，其实这药也有解药，也没什么稀奇的。”萧墨顷辩解，带在身上也是以防万一，“能够这样子光明正大的来找我，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嗯，我也这么觉得。”陆绵绵一本正经的回答。 “讨论事情也不叫上我。”霍祈靖大大咧咧的推开房门，挑衅了萧墨顷一眼。 第三百零六章 她不是故意的 无聊！ 萧墨顷直接无视他。 “来找我有什么事吗？”陆绵绵打断两人的眼神之战。 “去办事的时候顺手买了点东西，觉得挺适合你用的，就拿过来给你。”霍祈靖拿了一顶白色的毛茸茸的帽子出来，“挺暖和的，耳朵也能捂住。” 陆绵绵接过帽子，这样的帽子她已经准备了两顶，但她还是收下了，“谢谢，很漂亮，很暖和。” “雪帽我已经准备好了，比你的好看，比你的暖和。”萧墨顷鄙视了他一眼。 “是这样的吗？”霍祈靖望向陆绵绵，非要和他一较高下。 “都漂亮，都暖和。”陆绵绵讪讪地假笑片刻。 “小神医，小神医……” 一把又尖又阴柔的声音响起，像是宫里的人，陆绵绵连忙起身，打开房门，见是未央殿的童公公，下意识的皱眉，“药箱。” 萧墨顷和霍祈靖两人不约而同的拿起了药箱，最后抬到陆绵绵身旁，这才转交给她。 “什么事这么急？”陆绵绵拿过药箱，扶起快要喘不过气的童公公，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猜想，但她还是希望自己猜错了。 然而没有，这一次她又猜对了，是丑丑，不知道是着凉了还是怎么的，又拉肚子又呕吐，御医开了药，但没起作用不说，小太子都快没半条命了。 宫里可就这么一个孩子，万一出点什么意外，没人能够担待得起任何责任。 “我也去。”萧墨顷又拿过药箱，斜睨了霍祈靖一眼，“我也略懂医术。” 被鄙视的霍祈靖咬着牙看着陆绵绵和他一同离开。 对于童公公来说只要请得到陆绵绵就行，至于其他人，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两人上了马车，童公公是一路追着马车跑。 只是跑了一半他实在是跑不动了，雇了个人把他背到宫门口，然后继续一路小跑。 而萧墨顷和陆绵绵两人已经飞快跑到未央殿。 司徒兆在，御医在，南宫染也在。 只是南宫染一脸愧疚！ 陆绵绵瞅了他一眼，这事难道和他有关系？ 萧墨顷看到南宫染也是无奈，都说让他收敛一点，这下好了，闯祸了吧。 他的命重要，可是丑丑的命也很重要，搞不好舅舅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下他的小命。 南宫染这会儿知道害怕了，道歉的话已经说了很多，多得让皇后娘娘发了火，直接命令他闭嘴。 他不过就是把吃的分了点给丑丑，孩子馋也是情有可原，他们都不给孩子吃好吃的，他一时心软把吃的分了点给丑丑。 最重要的是他吃过没事才分给丑丑的，结果丑丑吃完没多久就又拉肚子又呕吐，吐得黄胆水都快出来了。 这事不能怪他吧，他真的是百口莫辩。 陆绵绵没顾得上他什么表情了，顶替了御医的位置，御医站都站不稳了。 “无关的其他人先出去，窗户可以开大点，。”陆绵绵从药箱里拿出一块石头，割下一小块递给萧墨顷，“你帮忙磨成粉末。” 萧墨顷接过小石块，用力一捏，石块顿时变成了粉末。 “温水。”陆绵绵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从他的指尖将粉末搜刮下来，用称称出要用的份量。 温水来了，戚嬷嬷倒了一杯给自己。 陆绵绵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这是要试毒。 水里当然没有毒，陆绵绵也只是要了一点点水调冲粉末，然后喂丑丑喝下。 她在救他！ 司徒兆和褚沐馨看到这一幕心里都在默念。 “母后。”丑丑弱弱地喊了一声，他难受，很难受。 “诶。”褚沐馨忍着难受应了声，在一旁一边安慰着他，一边问陆绵绵，“这就可以治好病了吗？” “不是，只是先止泻，呕吐的话需要另外开药。”陆绵绵摇头，教会御医怎么给丑丑按摩穴位之后她便在高公公的带领下去了太医院。 她没时间去逐一试毒，所以亲自来拿药，也亲自煎药。 药是回到未央殿才开始煎的。 丑丑拉肚子的次数减少了，可是呕吐还没止住，他也没什么好吐的了，吐的都是清水，带着恶臭。 陆绵绵猛地意识到问题可能不仅仅是急性肠胃炎那么简单，解开丑丑的衣服一看，还有疝气，已经出现嵌顿。 “这是疝气？”御医脸都白了。 褚沐馨听了差点倒在司徒兆怀里。 “丑丑哭闹过吧，你们不用担心，我可以进行手法复位。”陆绵绵检查了一下，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最坏的情况。 褚沐馨这才没那么担心。 丑丑还有点拉肚子，只是次数没那么频密了。 陆绵绵做好了复位，然后将疝气部位包扎好，塞了一块暖玉进去压着，“这个看情况，等这里好了就不用再压着了。” 看着陆绵绵将御医如何处理丑丑的问题，褚沐馨忍不住开口，“你不能留下来吗？” 若非有这么多人在，她都想求她留下来。 “可以。”陆绵绵看了一圈，见其他人都低下了头，就只对上了褚沐馨祈求的目光，连连点头，“你方便就行。” “方便，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和我客套。”褚沐馨又是想笑又是想哭，忍不住埋怨了一句，却是没有一丁点责备。 陆绵绵只好留下来。 而萧墨顷则是检查了一下南宫染吃的东西，什么问题都没有，只是他这话司徒兆和褚沐馨都是将信将疑。 虽然御医也说过同样的话，但事情太过于巧合，他们不得不怀疑。 “有些食物对于大人来说是没问题的，但对小孩子来说，吃多了可能会要命。”陆绵绵问清楚丑丑吃过的零食，不由得摇了摇头。 萧墨顷恼怒地瞪了南宫染一眼。 御医也是紧张兮兮地低下了头，可能是太慌乱了，他都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感觉快要活不下去了。 不过当时皇上好像是问他那些东西有没有问题。 他的回答也没有错。 “臣罪该万死！”御医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别吓着孩子。”陆绵绵捂住了嘴巴，她不是故意的。 “你是该死。”司徒兆轻轻看了御医一眼就把他晾在一旁。 第三百零七章 告诫(来个全订我5更) 御医立马抖成筛子，差点吓尿了，被人抬着出了未央殿。 萧墨顷也将南宫染拉出了未央殿，问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底又是一沉。 “表哥。”南宫染可怜巴巴的喊了声，哪还有最初来时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嚣张模样，“表哥救我。” “让你作。”萧墨顷也是恼怒，但有些事又不能和他直说，天知道他会闹出什么大麻烦出来，“你好自为之，错了就要认，被罚也是活该！” “表哥！”南宫染都快要被他气哭了。 “你先回去，你在这里让他们怎么想你。”萧墨顷背对着他道，大概就好像他现在这样，想打又打不得，想骂又骂不得。 他可是忍，但一国帝后怎么忍，唉。 未央殿里，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看着虚弱至极的丑丑一丁点一丁点的喝下汤药，然后紧张兮兮的等着。 呕吐没有了，陆绵绵煎的药是调理肠胃的，治呕吐的药现在是用不上了。 刚刚喂丑丑喝了点粥水，然后汤药是一丁点一丁点的喂进去。 丑丑没吃什么东西，陆绵绵也不敢喂他喝太多的药。 这时太后来了，仍旧是那么的光彩夺目。 “哀家听说太子生病了，好点了没有？”太后看了一眼丑丑又看了一眼陆绵绵，话却是问褚沐馨的，仿佛是她这个当母亲的照顾不周似的。 “回太后的话，太子他现在已经止了吐，拉肚子的次数也少了。”褚沐馨连忙回道。 “那就好，以后可得好好照顾太子，宫里如今就他一个香火，可不能出任何差池。”太后斜睨了褚沐馨一眼，叮嘱了一番才离开，让她有消息便要告知。 不管高兴不高兴，褚沐馨只能是应着，还得恭恭敬敬地将人送走。 太后离开，也将司徒兆劝走。 太子的病要管，这天下也要管。 众目睽睽之下，司徒兆无法，只能是先行离开未央殿。 陆绵绵扯了扯嘴角，这理由够扯的，唯一的亲儿子生病，当爹的还不能在跟前陪伴，这是什么胡话。 但好像只有她一个这样子认为，算了。 折腾了大半天的丑丑终于睡着了。 看着一天时间就拉得脱了相的丑丑，褚沐馨的心都快要碎了。 因为这孩子，她的心到底还得碎多少回。 “皇后娘娘不用太担心，丑丑会没事的。”陆绵绵也没什么好忙的，唯有安慰一下她。 “幸好有你在。其实你不在陈国的时候丑丑也会生病，但本宫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担忧过，这病来得实在是太蹊跷，且来势汹汹，他好不容易养好的身体，感觉一下子都还回去了，那么多人盯着，怎么就是防不住。”褚沐馨再也忍不住，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 “是啊，生病那会防得住，那么多人盯着，但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陆绵绵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虽然她也有点难过，但此刻的她真的没有办法做到和褚沐馨共情。 幸好在她中蛊毒一事上褚沐馨也是知情的。 褚沐馨看到陆绵绵皱眉，也是吓坏了，“我不哭了，你也别难过，你有这份心就行了，你可千万别有事。” “还好。”陆绵绵吐了一口浊气，忽然看到萧墨顷在向她招手，“皇后娘娘，我先出去一小会喘口气。” “去吧，去吧，赶紧去。”褚沐馨见丑丑睡着了，守在他身旁寸步不离。 出了殿门，前庭这里萧墨顷一步步走向陆绵绵。 “查到什么了？”陆绵绵开门见山的问。 “杏仁是太后赏给南宫染的，桂花糕也是，就这两样。”萧墨顷不解，杏仁吃多了对孩子来说可能会有微毒，但桂花糕是没有问题的。 而且就这两样，不知道丑丑吃了多少杏仁，据南宫染说他是没吃多少的。 若没吃多少怎么会突然拉肚子拉得这么厉害。 这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 陆绵绵想了想，杏仁虽然没有毒，但是混合南宫染吃的其他东西却是可以让人拉肚子的，特别是那么小的孩子。 “你是怀疑？” “还用怀疑吗？” 有人望向他们俩，萧墨顷只好和褚沐馨告辞。 陆绵绵回到未央殿，看着丑丑一言不发。 褚沐馨被她这样子给吓到了。 “我有话和你说。”陆绵绵深呼吸了一口气，很严肃地望着褚沐馨。 丑丑是她好不容易才盼来的孩子，他不能出事，不能沦为皇位之争的牺牲品，她不仅仅是一国之后，她还是一位母亲。 褚沐馨让其他人退下，“说吧，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陆绵绵没有说话，只是在她手心里下下“太后”二字。 褚沐馨心头一震，她居然怀疑太后。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褚沐馨抓紧了陆绵绵的手。 “我不能说，或许有一天你会了解全部真相，但不是现在，你现在要做的是保护好你的儿子。”陆绵绵皱眉。 连皇上都不敢轻易怀疑太后，她更加不敢，只是怜悯她身为母亲的身份，所以才冒险告知，至于她做不做得到，怎么做，她真管不了。 褚沐馨松开了手，有些不安，“你还好吧？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我没事，我困了，看样子只能是你亲自守着丑丑了。”陆绵绵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刚才她耗费太多的精力，如今有些疲惫不堪。 就她这身体，那些人要来何用！ 等等，那些人可能只是想要她这颗脑袋。 陆绵绵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委屈兮兮的，她的脑袋她想要自己做主。 褚沐馨只当她是困了，连忙催促她赶紧休息好，丑丑还指望着她呢。 只是在未央殿里，陆绵绵也睡不好。 这里味道还是有点大，她一个人去偏殿睡又有点怕。 她在怕，因为这宫里多了个太后。 陆绵绵辗转反侧，容颜逐渐憔悴，不得不吃了点安神的药才勉强睡了一小会。 这一切褚沐馨都看在眼里，暗自告诫自己，过了今晚，只要丑丑没事她便放陆绵绵出宫。 半夜里丑丑才睡醒了，闹着要吃的。 陆绵绵好不容易睡着的，又被吵醒了。 她也是有点起床气的，挣扎着站了起来，然后扑通一下晕倒了。 第三百零八章 被扣押 未央殿里顿时再次鸡飞狗跳。 虽然陆绵绵也是大夫，不过她现在是病人，褚沐馨也不放心让她自己医治自己，只能去请御医过来。 丑丑还在闹着要吃的，但是从准备到东西能够进他嘴里的时间段也是够长的，不过有热闹看他倒是没那么闹腾。 皇上和太后那边也惊动了，派人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未央殿的灯亮了一宿。 天快亮的时候陆绵绵和丑丑才迷迷糊糊的开始睡。 褚沐馨却是睡不着，脑袋嗡嗡嗡的，被戚嬷嬷劝着才陪着丑丑一块睡了会，她的手还是搭在丑丑身上才能安心的睡觉。 一觉睡醒几乎到了响午，丑丑没再拉肚子了，疝气的部分还需要再压六天，这是陆绵绵想到的最保守的时间。 褚沐馨拿到了医嘱，没敢再留她在未央殿，派人用软轿把她抬着出了皇宫。 陆绵绵神气了一小会，然后继续在软轿上眯着。 身边的宫娥捧着褚沐馨赏下来的药材和锦缎等等。 到了夏家门口，夏老夫人和夏夫人连忙出来迎接，因为皇后娘娘有懿旨说是她辛苦了，让其他人不要打扰她休息。 还好皇后口谕说的只是她劳累了，没说别的，送走了宫人，陆绵绵还得安慰一下不知情的夏老夫人。 她们本来是回来给夏明棠过生辰的，只是他人都好几天没着家了，她娘亲去他当值的地方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见上一面。 夏老夫人也没有怀疑，见她脸上仍有憔悴之色，催着她回去休息。 睡了两回，陆绵绵并不是很困，但还是回了房间。 为未央殿里，褚沐馨看着太后赏下来的东西，都不敢拿到儿子面前，更加不会让儿子吃，如今他好不容易才肯吃点东西，她可不想再吃坏了肚子。 只是事关太后，褚沐馨内心也是煎熬，好不容易见到司徒兆一面，她还是忍不住将对太后的怀疑和他说了。 反正他们也不是亲亲的母子，关系也不是很亲近，就是碍于身份，所以她想把司徒兆拉到自己这边，免得有时候碍于太后面子坑了自己儿子。 当然她没说这事是陆绵绵告诉她的，哪怕司徒兆认为她疑神疑鬼她也认了。 司徒兆听了也没生气，只说知道了。 褚沐馨心里还是有些惊讶的，感觉皇上也是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不过既然他不想说，她也没再追问，只要他心里还有他们母子就行了。 司徒兆之所以不生气也是因为这几天夏明棠去代州查到一些事，太后虽然是苏家嫡女，但她却不是苏夫人亲生的。 苏夫人成亲之后久久没有怀孕，后来回娘家之后没多久便说自己怀了身孕，然后生下一个女儿，就是现在的太后。 但这个孩子却不是从苏夫人肚子里出来的，是来历不明的孩子，到苏家的时候看着已经有两三个月了，因为她生孩子那段期间苏德之不在家，过了将近一年才回来，苏德之并没有怀疑女儿不是自己的。 但是他不怀疑却是有人怀疑，他的小妾就怀疑那个孩子不是他亲生的，但无凭无据的也扳不倒苏夫人。 不过这些谣言还是传了出去，虽然被制止，但夏明棠还是查到了点蛛丝马迹，只是苏夫人的娘家人对此事似乎一点都不知情。 他从一个曾经给苏夫人看过病的大夫嘴里问到的，苏夫人当时就没有怀孕，酒后之言可信也 可不信。 司徒兆听完了夏明棠查到的线索却是信了，让夏明棠先把相关的人证保护好，现在还不是清算的时候。 从宫里出来，夏明棠才终于回了趟家，生辰早已过，一家人给他补了个生辰。 陆绵绵还给他准备了份小礼物。 一宿过后，夏明棠精神抖擞的从房间里出来，只是有些无法直视陆绵绵。 陆绵绵一头雾水，她就是送他一颗大补丸，怎么他就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娘，爹他怎么了？”陆绵绵看到他身后的夏二夫人，上前问。 “你还问。”满脸春风的夏二夫人娇嗔地白了一眼她。 后知后觉的陆绵绵这才恍然大悟，“想不到大补丸还有那功能。” “你还说。”夏二夫人嗔怒，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今天不用进宫？” “不用，不用，丑丑好得差不多了。”陆绵绵随意地说道。 “那是太子殿下，可不能再喊他丑丑了。”夏二夫人的心又提了起来，“你在宫里该不会这也样口无遮拦的吧？” “没有。”陆绵绵立马摇头，应该是没有的，“我去回春堂一趟。” “好。”夏二夫人爽快的答应，如今她身边那么多人守着，她也放心了许多。 回春堂那边新增了几款常用药，因为是第一次炮制，陆绵绵想亲自去看看药房那边的制作过程。 杜仲早早就在门口迎接。 对面仁心堂，时岳也在门口站着，看了一眼陆绵绵便转身进入了。 陆绵绵望了一眼他的背影，他们是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相处了。 “听说那小子拿回了仁心堂的话事权了，他爹手脚不利索了，胡家的人还是支持他掌管仁心堂的。”杜仲也看了一眼时岳的背影。 其实他们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他碰到他也有打招呼，是他每次都黑着脸，关系也就渐渐淡了。 “哦。”陆绵绵只是淡淡地应了声。 药房那边已经开始做事，陆绵绵盯着每一道工序，让杜仲记下自己的要求。 “是，师父。”杜仲拿出一个大本本，很认真地记下陆绵绵所说的每一句话。 走到最后一道工序，陆绵绵做了个示范，“像这样，药味若有若无，光泽暗红，便是最好的成品。” “是，师父。”杜仲飞快地写着，正想要邀请她留下来吃顿便饭，战青山却是匆匆忙忙的来把她请走了。 “唉。”杜仲望着她的背影，看样子是没机会了，他娘亲还念叨着好好谢一谢她呢。 战青山和陆绵绵出了回春堂之后才说了来意，他有一个手下马柳在进山的时候遇到了老虎，从老虎嘴里抢下一个孩子。 孩子早就没了气，马柳想着孩子能够早日入土为安便报了官，结果被官府扣押了。 第三百零九章 触目惊心 他想着去了解一下情况，但是什么也没问到，但见夏明棠从衙门里出来，他便想到来找她，想着她应该能够问得到些内幕。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让他们安心，我不会让他们平白无故被冤枉的。”陆绵绵沉默片刻，然后对他道。 “是，主子。”战青山应了声，安心离开。 陆绵绵想了想，还是先去找夏明棠，但是他不在衙门，京兆尹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从衙门里出来，陆绵绵想了想，绕去宫门口问了一下，他也没进宫。 她不想找人了，去六艺馆呆着，让萧一帮忙去找夏明棠，若他不忙就让他来见自己。 此时夏明棠却是刚刚从家里出来，他也在找陆绵绵。 有樵夫在山上发现小孩子的手，被吓到从山上滚了下来，幸好有人经过才救了他一命。 天子脚下接二连三发生命案，还是和孩子有关，他也有点责任，皇上让他也协助调查这几起案子。 马柳大概是唯一的证人了，虽然他也不清楚幕后凶手是谁，但为了保护他不得不将他扣押下来。 不过他找陆绵绵不是为了马柳的事情，而是想让她看看能不能从孩子身上找到些许有用的线索。 萧一和他就这么突然的遇上了，然后夏明棠来到了六艺馆，向陆绵绵说明了来意。 “好。”陆绵绵想了想还是答应了，孩子的事是大事。 在衙门的一个角落里，那是仵作的验尸房，陆绵绵听了仵作的意见之后，看着孩子瘦得皮包骨的样子，不禁有些难受。 她的意见和仵作的差不多，死于严重的腹泻。 看着才两三岁的样子，太可怜了。 “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陆绵绵对夏明棠道，“你好像很紧张这案子？” “已经三起了，都是差不多大的孩子。”夏明棠神色一暗，他也有孩子，不把幕后黑手抓出来，他心难安。 “这里只有一个。”陆绵绵皱眉，什么人这么丧心病狂。 “还有一个泡水里太久，不看也罢，算了不说了。”夏明棠不忍说下去。 “父母找到了吗？”陆绵绵又问。 “只找到一个孩子的父母，另外一个都无从辨认，但是衙门那记录在案的丢失的孩子就有足足六人之多。”夏明棠叹了一口气。 京兆尹让人去别的州府问问，看看能不能查得到一些线索。 陆绵绵看着那孩子的模样，死得太惨了，“或许还是有办法查多一些线索的。” 就是看看他有没有中毒，又或者是有没有吃错东西，可能需要解剖。 “你怕吗？”夏明棠有些犹豫。 “也没什么好怕的。”陆绵绵耸耸肩，让死者说话她问心无愧。 “查吧。”夏明棠咬牙。 不过陆绵绵也不想直接解剖，而是把能想到的地方都检查了一遍。 出来的结果让她眉心拧成了结。 “怎么了？”夏明棠等不到她反应忍不住问。 京兆尹也过来看看她这边有没有什么收获。 “好像得解剖了。”陆绵绵双掌合十，罪过罪过。 “这什么意思？”京兆尹张口结舌地问。 “开膛剖腹除此之外没别的办法可以查到更多的线索了。”夏明棠解释。 “可惜这怎么向孩子父母交代？”京兆尹皱眉，不大认同他们的做法。 “孩子父母也想替孩子找出真凶的吧？”陆绵绵弱弱地说道。 京兆尹还是坚决不同意，怕孩子父母闹到衙门里来。 陆绵绵想了想也就没再坚持。 夏明棠想要坚持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服京兆尹。 天色不早了，夏明棠干脆和陆绵绵一块离开了衙门。 “爹，要不一起回家？”陆绵绵抬头看了看天，“看样子好像要下雨，不过回家的时间应该是够的。” “好。”夏明棠爽快的答应了。 两人进了夏家，一路上心事重重的陆绵绵忍不住附在夏明棠耳畔说了几句，然后他便嗖的一下跑了。 “你和他说什么了？”夏二夫人只看到一个身影，不禁好奇地问陆绵绵。 “哦，他喝酒了，怕被娘亲知道，所以跑了。”陆绵绵随口道。 夏二夫人想了想，她好像只是让他少喝酒而已，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过夏明棠这阵子都很忙，也就没追问下去了。 回到房间，陆绵绵看着等在房间里的玄凤鹦鹉，见它脚下的纸条仍在，连忙拿下纸条来看，纸条上只有三个字，“明日回”。 他去查黑衣人的事情，这是查到了什么线索了吗？ 不知道那个孩子还能不能找回来，陆绵绵拿着纸条重重地躺在床上，若是她早点把孩子留下就好了。 那时她还想着虽然那两人有些可疑，但还是真心想救孩子的，还以为他们会是孩子的亲人，没想到竟是那样子的关系。 夜里衙门里闯入两人想要抢走孩子的尸体，其中一人被夏明棠抓了起来。 这人他是连夜审问，对方坚称只是收钱办事，其他的一概不知道。 夏明棠原本不信，谁知道一查，对方还真的是江湖中人。 线索在这儿就断了，他只好先向皇上禀告调查到的所有事实。 因为陆绵绵查得出来那孩子的情况和丑丑差不多，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就好像那些人拿孩子做试验，最后都要用到丑丑身上一样。 “继续查。”司徒兆听完，无力地说了句。 走出御书房，司徒兆望着未央殿的方向，却是没有勇气走过去，他还是平复好心情。 慈宁殿的方向也是灯火通明，司徒兆不知不觉走了过去，到了殿门口，迟迟没有再往前踏入一步，而是转身离开了。 听到宫人的禀告，太后仍是漫不经心地描眉。 夜深时分，此时的她却是盛装打扮，丝毫没有要歇息的意思。 然而她最后抿了一下胭脂花片后却是就这样和衣躺下，双手放在腹部，睁着眼盯着头顶暗红的帐幔。 宫人缓缓放下帐幔，四周一片死寂，连走动的声音都没有。 她就这样看着，看着，良久她才缓缓合上眼。 不，她也没有完全合上眼，眼下还有一条细细的缝隙，仿佛随时会睁开眼睛一样。 第三百一十章 实在是忍无可忍 陆绵绵也有点睡不着，但不至于不敢合眼。 想着萧墨顷明天就能回来，她心底还隐隐有些期盼，倒也一夜无梦。 一早醒来，家里就她娘亲和弟弟在，其他人都出去了。 夏老夫人可以在蚕房里帮忙，心情好了许多，这不，又跟着夏夫人去了石屋那边。 如今她是想明白了，就算她天天待在府里，可夏明棠也不可能天天陪着她演母慈子孝，所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你不过去石屋那边吗？”陆绵绵随口问她娘亲。 “我去那边也帮不了什么忙，心里总记挂着孩子，不添乱就好了，你又刚刚回来，我还是多陪陪你吧。” 陆绵绵笑得有些心虚，其实她也挺忙的，而且她们老是呆在一起，她怕会露馅，还有今天他会回来，越想越是心虚的感觉。 “绵绵。”霍祁媛在下人的带领下来到厢房这边。 “你来了。”陆绵绵看了她一眼，继续吃东西。 “吃过早点了没有？要不再吃点？”夏二夫人也不待她回复便让下人安排多一分碗筷。 霍祁媛推辞不过，只好坐下来吃了一点点东西。 “你脸上写着你很无聊。”陆绵绵吃饱喝足，这才正儿八经的打量了她一番。 夏二夫人讪讪地冲霍祁媛笑了笑，用脚踢了踢陆绵绵。 “是挺无聊的。”霍祁媛叹了一口气。 之前褚沐阳到哪儿都要带着她，游山玩水，吃吃喝喝，可是褚沐阳被王祭酒抓去重新学习了，她突然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那感觉有点像她娘亲说的他们去跟三叔学习后她便觉得有些空虚，然后她娘亲就喜欢上了求神拜佛。 她好像不大喜欢求神拜佛，所以来找陆绵绵了。 “要不你们出去走走逛逛，踏青，现在踏青正好。”夏二夫人见她们两人一点朝气蓬勃的样子都没有，把两人赶了出家门。 “去哪里好？”陆绵绵奉旨出门，她还计划今天能做个实验的，出来了逛一小会好了。 “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那随便走走吧。” “好啊。” 说是随便走走，其实是陆绵绵跟在霍祁媛身后走的，反正她是放空了自己什么都不要去想，踏青有个好心情就行了，不想动脑子。 她的脑子还得留着做实验的时候来用，想要用古代的方法来验证现代的一些药品也挺麻烦的，而且那些药她在没有证实是否有效之前不敢随便用在自己身上。 等等，陆绵绵看着前路，她们已经坐上了马车，只不过不用腿，不用脑子，差点连自己要去哪里都忘了，“我们去国子监做什么？” “踏青？”霍祁媛弱弱地说道。 “今天是褚沐阳重新学习的第一天，你该不会是放心不下吧？还没嫁人就能体会到当人娘亲的心，不错。”陆绵绵面无表情的望着霍祁媛。 “胡说些什么，不过我以为你不知道，你不是很忙的吗？”霍祁媛有些意外。 “王祭酒早就和我说过他想重新收褚沐阳为徒弟。”陆绵绵解释，只是那会儿褚沐阳和她到处游玩，她还以为王祭酒只是说说而已。 后来又在六艺馆听别人说起这事。 “我有点担心他会被人欺负。”霍祁媛叹了一口气，他现在就一小孩子。 “你担心得太多了，我在六艺馆听到那些人说起褚沐阳都很是佩服，即便他现在这样子也能吊打大部分的人，而且他的身份摆在那儿，谁敢欺负他。”陆绵绵见她可怜，只好安慰她一番。 只不过她这操的是什么心。 “你说的也是，我答应了他今天会早点来接他回家的。”霍祁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她一个人感觉不大好，她哥又没时间，只好来找她了。 陆绵绵抽了抽嘴角，这话怎么听着有点耳熟，“褚沐阳该不会和夏培之是同桌吧？我让夏培之罩他？” 夏培之之前没进国子监，先在私塾补课，然后通过了国子监的测试才顺利进入了国子监当了个插班生。 “夏培之也在国子监？”霍祁媛愣了一下，“这样也好，你就当做是顺路把他也带回家好了，好不好？” “呵呵，我可不会天天来接人。”陆绵绵白了她一眼。 “就今天。”霍祁媛发誓。 而且她也不可能天天来接褚沐阳回家。 “那好吧，就在这附近随便逛逛。”陆绵绵放弃了做实验的念头，踏青，就在这附近踏青好了。 两人在附近晃荡了许久，然后才到了接人时间。 夏培之和褚沐阳两人先后出来。 还好是夏培之在前。 而后霍祁媛便顺便接了褚沐阳回家。 萧墨顷在六艺馆等了小半天，结果发现陆绵绵和霍祁媛他们跑去玩了，脸都黑了。 收到萧墨顷发出的暗号，陆绵绵不得不让夏培之先回家。 “姐姐，你不回家吃饭吗？”夏培之有些失望。 “应该不回了，你们不用等我，我忙完了就回家。”陆绵绵有些心虚地说道。 “好吧。”夏培之嘟着嘴留在马车里。 陆绵绵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远去才抬头看了一眼，但哪还有萧墨顷的身影。 “你在找我？” 声音自身后传来，陆绵绵回头，微微一笑，“你回来了？” 萧墨顷静静地看着她，知道他要回来还到处跑。 陆绵绵尴尬地笑了笑，事关霍祁媛的清誉，还是不解释了。 两人一同走进六艺馆，这会儿六艺馆没什么客人，就算有客人，看到了也没关系，来找她下棋的人也挺多的。 只不过能够和她并肩而走的人不多而已。 进了厢房，萧墨顷关上了门。 “查到线索了？”陆绵绵眨了眨眼睛，一个问题突然崩了出来。 “嗯，线索在京都这断了。”萧墨顷有点无奈地说道。 也就是说他又来回查了一遍，然后查到这儿的时候线索一下子都消息了。 “那就对了。”陆绵绵说起京都这阵子发生的事情，“我感觉他们是一伙的，那些人手段也太残忍了点。” “别气，气坏了身体就不值了。”萧墨顷连忙帮她顺顺气。 “我已经很克制了。”陆绵绵苦笑，实在是忍无可忍。 第三百一十一章 有味道的一章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那就是打草惊蛇。”萧墨顷压低声音道。 “你是说？”陆绵绵眼珠子一转，心里已然和他想到了一块去，不由得会心一笑，“这个办法倒也不算太笨。” “那定然，办法可是我想的。”萧墨顷略显傲娇地说道，一副求表扬的小得意。 该死的蛊毒，这么赏心悦目的俊脸都没法看多一眼了，陆绵绵别开脸，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忧伤。 “你不想看到我了？”萧墨顷可怜地问。 “我要受不了了。”陆绵绵恼羞成怒。 萧墨顷憋着笑，不敢说话，他怕一说话他便忍不住要笑出来，之前郁闷的心情总算是一扫而空。 既然要打草惊蛇，人越多越好，让那些人觉得草木皆兵，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让对方露出狐狸尾巴。 由夏明棠亲自带领着人挨家挨户的搜查，就连城外也是，每条村子都搜一遍，就连山林也不放过。 山林那边战青山比较熟悉，就由他带着人翻山越岭的查。 还真让他查到了山洞里有人生活过的痕迹，还有孩子，只是那里早已没有人了。 这样子的搜查虽然费时费力，但还是有些奏效的。 夏明棠也是一连两人不间断的在城中各处搜查，黑衣人没找到，只抓到几名做贼心虚的人，倒也破了几件小案子。 其实他还是有压力的，京都那么多权贵，得罪了谁都不好。 虽然有皇上旨意，但若是查不出些东西来，皇上那边不好交代不说，他也得受惩罚，所以他是日以继夜的排查可疑之人。 第二天了。 夜深了。 夏明棠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带着几名疲惫不堪的手下继续巡查。 但是除了更夫和倒夜香的人之外没别的人了。 “什么人？”夏明棠已经是习惯性地拦下了更夫。 “官爷，三更天了。”更夫弱弱地说道，“小人可以打更了吗？” “打吧。” “诶。” “停。” 夏明棠竖起了耳朵，拦下了他身后没多远的倒夜香的人。 “你是做什么的？” “倒夜香。” “平时都是这个时候倒夜香的吗？” “差不多，今晚晚了一点点。” 夏明棠掀开了其中一个盖子，差点没把自己送走，“走吧，走吧，赶紧走。” “大人，要不今天就到这算了吧？”手下忍不住劝道。 “你们有没有听到些什么声音？”夏明棠却是再次竖起了耳朵，四下张望，然后再次喊停了倒夜香的人。 那声音很微弱，像是孩子的声音。 “大人你听错了吧。” “查。” 手下没办法，只能是查。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会在夜香里看到一个孩子，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若不是似乎听到了什么，夏明棠也差点错过了，“快把孩子救出来。” 手下哭丧着脸照办，只是好想不干了，他干嘛要凑大人面前。 “去我家把我女儿叫到回春堂，小神医。”夏明棠对另一名手下道。 “是。”另一人应了声。 还有两人将倒夜香的押到了衙门亲自看管着。 杜仲半夜里睡得正香，没想到夏明棠会给他送这么一份特别的礼物。 其他人都没办法忍受，但他是大夫，只好由他来帮孩子洗一洗，只是孩子情况不大好，可以说是一息尚存。 “还是有点臭，没办法了，你们吃点这个，能压压味。”杜仲从柜台里拿出一个瓶子给夏明棠。 夏明棠看着他的手，缓缓接过瓶子，里面的药丸一人一颗。 吃了药丸之后才感觉活了过来。 “孩子能救活吗？”夏明棠忍不住问。 “他可真够命大的。”手下忍不住感叹。 “我不敢保证，不过师父在的话应该可以救活他的。”杜仲弱弱地说道。 他现在只是争取让陆绵绵有救人的机会。 这么小的孩子，这么严重的问题，他没什么把握。 孩子在他手里，没死也没好。 “怎么没声音了？”夏明棠担忧地问，虽然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他要找的那个孩子，但应该也是牵扯到他在查的案子。 一般用这办法溺死孩子的多是女孩，而且城里很久没出过这样子的案子了。 夏明棠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陆绵绵给他画的画像，倒吸了一口凉气，模样看着有七八分像呢。 只是这孩子看着瘦了点，而且半死不活的。 “你一定要救活他！”夏明棠命令道。 “我尽力。”杜仲想要哭，按照陆绵绵教过他的能够用到的法子他试得差不多了，孩子这模样他也不敢太折腾，那口气很可能说没就没了。 而陆绵绵收到消息，是一路跑着来。 差不多到回春堂的时候看到萧墨顷也来了，抱着她跑完了最后一小段路程。 夏明棠看到陆绵绵，有些激动地说道，“是孩子，我找到了。” 他都激动得想哭了，这两天他的压力够大，还好被他找到了孩子。 “你可以救他吗？”夏明棠不大确定地问。 “让她静静。”萧墨顷将夏明棠拉到一旁，没看到她已经在做事了吗？ “你怎么来了？”夏明棠看到萧墨顷，愣了一下，他竟没注意到他。 “嘘。”萧墨顷没回答他的问题。 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陆绵绵。 陆绵绵用力摁压孩子胸腔，看得众人心惊肉跳。 孩子吐了些臭水出来，但还是没有醒过来。 陆绵绵继续摁压。 杜仲在一旁认真地看着。 “好像醒了。”夏明棠又惊又喜，兴奋不已。 “还没度过危险期。”陆绵绵却是打碎了他的美梦。 “呼吸有点微弱。”杜仲把了一下脉搏，“脉搏也是很微弱，但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还是很危险吗？” “是。”陆绵绵看着孩子胸膛微弱的起伏，微微松了一口气，然后对杜仲说道，“你来给他渡气。” “渡，渡气？”杜仲弱弱地问，“我不大会。” “男女授受不亲。”陆绵绵一本正经道。 杜仲无奈地望着陆绵绵，不是说身为大夫不能有杂念的吗？ 而且孩子还那么小。 哪来的授受不亲！ 她是没看到过那场面，杜仲突然有些反胃，但没办法，在陆绵绵的注视下，只能硬着头皮给孩子渡气。 第三百一十二章 人间险恶 萧墨顷挑了挑眉：这就是渡气？ 陆绵绵睁大了无辜的眼睛，现代科技让她没机会尝试这办法。 两人眼神一来一往，萧墨顷先认输了，没有就没有，以后都不许有。 杜仲给孩子渡了几口气，似乎有点作用，孩子发出了微弱的哭声。 “这孩子的命够大的。”手下再次感慨。 “能够活下来才是命大。”陆绵绵幽幽地说道。 “有小神医在，他一定能够活下来的。”手下连忙拍马屁。 陆绵绵看着孩子稍微有点生气的小脸蛋，他被自己救了两回，也算是一种缘分吧，于是将杜仲拉开，“可以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你去熬点白粥水过来。” 夏明棠看了一眼手下，示意让他去盯着。熬粥这样子的事情杜仲也会，不过他夫人醒了，要帮忙。 手下还是在盯着，杜仲也在一旁看着，粥水熬好之后，两人又一同拿过去给陆绵绵。 孩子不知道是睡过去了还是晕过去了，感觉差不多，陆绵绵都难以分辨出来。 那微弱的鼻息，陆绵绵真怕自己一眨眼他便没了，就这么盯着。 粥水放温了，陆绵绵喂他喝了点。 这一宿就这么过去了。 夏明棠还得去审查一下那个倒夜香的，陆绵绵这边只能是让萧墨顷帮忙盯着点。 他们算是查到一块去了。 萧一买来包子，他们几人一人一个。 就算是在回春堂，他们也是摆出要严防死守的态度。 夏明棠在倒夜香那没发现什么可疑，带着人去查他收到夜香的住处，已经是人去楼空。 官府里记录的信息并没有异样。 那些人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全城搜查继续，然而查到第六天除了孩子还是一无所获。 司徒兆不得不喊停了搜查，再查下去，他会被言官烦死的。 而陆绵绵早在孩子醒了之后带着孩子进宫了，放在南宫染那儿。 反正他们两人都是重点保护对象，都是孩子心性。 陆绵绵也在，孩子的情况时好时坏的。 萧墨顷让人去请程慕烈过来，他见过这孩子一面，有他来证实孩子的身份也合适。 至于黑衣人，战青山倒是遇到一个可疑的人，但人还没抓到，对方就趁机自我了断了，至此没别的有用的线索。 南宫染知道这孩子怎么来的，抗议了许久，可是抗议无效。 他这偏殿，一下子多了那么些人，挺不习惯的。 陆绵绵只管给孩子治病，照顾孩子的人都是褚沐馨亲自挑选的。 但她心情好的话还是会推着孩子去御花园晒晒太阳。 这孩子就算能够救活，感觉也不会太聪明。 陆绵绵看着双目无神的孩子，心里有些发酸。 其实她来御花园还想着能不能遇上太后，若是太后和这孩子有关系，不知道她看到这孩子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只不过她没遇上太后，却是遇上了司徒兆。 “孩子病还没好怎么就带他出来？”司徒兆看了一眼孩子，突然有些同情班山岳，若他知道这孩子经历了什么他还会无动于衷吗？ “病没好也能晒太阳，对他的病还是有好处的。”陆绵绵贼溜溜的看了一圈，“而且我想看看能不能碰到某人。” 司徒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由得失笑。 两人有说有笑的画面落入褚沐馨眼里，还是有些许吃味。 这孩子是前朝余孽，褚沐馨可以理解司徒兆救他的缘故却是没办法理解他把孩子接进宫里来的做法。 一想到自己儿子从一出生到现在所受的苦，她就无法理解。 只是在看到孩子的刹那她还是有些许心软。 司徒兆这么关心这孩子，她也只是循例来关心几句。 “还得好好养着。”陆绵绵都没办法给出确切的答案。 这孩子让她感觉之前是拼命的想活，现在是不知道想活还是想死，所以才会时好时坏的吧。 司徒兆看到褚沐馨来了，想起了丑丑，便和她一同去看看丑丑。 “你为什么要把孩子接进宫里来？”褚沐馨忍不住问。 “看看那人睡不睡得着，坐不坐得住。”司徒兆看着她，淡淡地说道。 褚沐馨有些愕然，他想的竟是这个。 不过有那孩子吸引那人全部注意力，她的丑丑是不是就可以过几天安生日子了？ “绵绵她也要一直住在宫里吗？”褚沐阳迟疑了一下。 “你不是一直都希望她在自己身边的吗？”司徒兆取笑，随即幽幽地说道，“就算你想留她怕是某人不允许啊。” “谁？”褚沐馨不知不觉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那么笨，居然一点都看不出来。”司徒兆鄙视道，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鄙视她一番了。 褚沐馨一脸黑线，她的心思都放在儿子身上，其他的事情她都没怎么理会，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不会是……” 他们两人站在一起的样子比司徒兆和陆绵绵站在一起的样子顺眼多了。 褚沐馨暗自嘲笑自己，都这把年纪了还吃人家小姑娘的醋。 “朕什么都没说。”司徒兆连忙撇清关系。 萧墨顷说不可以说的，说了感觉要挨揍。 褚沐馨不禁一脸黑线。 丑丑都能下地跑了，也长了点肉，看到司徒兆来看他可高兴了。 一家三口度过了短暂的温馨时光。 司徒兆又要忙朝中大事。 而陆绵绵住到宫里，萧墨顷也勤快的来看望南宫染，然后顺便看一看她还有孩子。 虽然孩子不是他们的，但不妨碍他幻想一下，对霸占了她好些天的孩子看着也顺眼了许多，“怎么还是这副呆呆的样子？” “可能是一出生就见识了人间险恶。”陆绵绵想了想，半开玩笑道。 萧墨顷听了不禁扭头看了南宫染一眼，“听说他小时候也是呆呆的。” 陆绵绵忍着笑意，有些同情南宫染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说我坏话。”南宫染白了他们一眼，“来看我连个饼都不带，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你吃太多了，少吃点对你有好处。”萧墨顷头也不回道。 南宫染暴走。 “你这几天好像很闲？”陆绵绵微微侧着脑袋看着萧墨顷。 第三百一十三章 坍塌 “河西李家的案子算是暂告一段落，父皇那边让结案。”萧墨顷专注地望着她，眼底眉梢却是打着暗号，“接下来我可以一心一意的查黑衣人的案子。” “他这个样子我也走不开。”陆绵绵扶额。 “一定得是你吗？”萧墨顷皱眉，他可不想陆绵绵因为这孩子耽搁了自己的大事。 “他受到了太大的惊吓，现在是极度缺乏安全感，换了别人还真不行。”陆绵绵捂住孩子的耳朵，轻声对萧墨顷道。 “一小孩子哪知道那么多的事？”南宫染冷哼一声，嗤笑。 “正因为他是小孩子，所以只能依靠本能活着。”陆绵绵正准备要松开的手赶紧又捂上孩子的耳朵，随后白了南宫染一眼。 “程慕烈说要来京都。”萧墨顷忽然说道，“他可以吧？” “他未必能够保护好这孩子。”陆绵绵摇头，现在还没捣毁那些人的老巢，这孩子或许还是呆在宫里比较安全，相对的安全。 “你说的也是，卫王或许可以。”萧墨顷又想到了一个人选。 “你说的也没错，但这事你说了不算，程慕烈说了也不算，决定权在皇上那。”陆绵绵不由得提醒他一句。 再说人家亲爹还在大牢里呢。 正说着霍祈靖来了，来看看孩子怎么样。 “就你看到的这个样子。”陆绵绵不想解释了，打了个呵欠。 “我想再去审一审班山岳，说不定这一次能够问出些东西来。”霍祈靖瞥了一眼萧墨顷，压低声音说道。 看着孩子的样子，他决定还是冒一次险，或许这孩子的遭遇，他现在的模样能够刺激到班山岳。 “你问过皇上了？”陆绵绵又问。 “还没，我这就去问问皇上的意思。”霍祈靖收回视线，腹中已经打好了草稿。 这一次司徒兆倒也爽快的答应了，只不过让他把陆绵绵也带上，孩子得由她亲自照看，孩子暂时还不能死。 比起班山岳和这孩子，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更加可怕。 霍祈靖连忙谢恩，再次去找陆绵绵，让她带上孩子随他去趟天牢。 班山岳的事情萧墨顷不方便插手，留在宫里又有点无趣，便也跟着出宫了。 这一路上盯着他们的人还挺多的。 宫里宫外都有。 萧墨顷不放心，一路护送着他们到了大牢门口。 那些暗中盯梢的人瞬间没了踪影。 许是不喜欢大牢里的气氛，一路上安静的孩子突然哭了起来，声音断断续续，甚是微弱，时不时的好像哭得喘不上气一般。 大牢里吵吵闹闹的人安静了下来，愕然地望着经过的陆绵绵。 陆绵绵抱着孩子目不斜视，在暗卫护送一路走过那一小段走廊。 而霍祈靖则是帮她提着一大包东西，还有药箱。 感觉他不像是来审问的，而是拖家带口来看望犯人的，有必要带这么多东西吗？ 从水到衣服，还有吃的，塞了一大包。 因为带着孩子，所以她被特许带两名暗卫进牢房里。 牢房有些味道，她对这味道都有点心理阴影里，让人清理了一下牢房才重新走了进去。 神奇的是孩子没有哭了，在进牢房之前便没有哭了。 陆绵绵低头看了一眼孩子，嘲笑自己想太多了，可能只是哭累了，睡着了而已。 班山岳仍在躺尸。 “你不起来见你儿子一面吗？”霍祈靖踢了踢床脚。 床上的人微不可见的动了一下眼皮子。 “河西李家满门被灭，这孩子被人抢走，颠沛流离，先是不幸染了水痘，后又被扔夜香里差点被淹死，也不知道该说他命大还是该说他不幸。”霍祈靖继续说道。 班山岳终究还是睁开了眼。 虽然他的眼里依旧不带一丝可以辨认的情绪，但这也是好现象。 “他现在还很虚弱，经历了那么多，或许他不能像其他孩子那么聪明伶俐，但能够平平安安的长大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有时候人太聪明了，算计太多了，太过于计较得失反而不好……”陆绵绵一边看着他一边小心翼翼的道。 终于，她感觉到他筑造的铜墙铁壁开始出现了裂痕。 看着怀里的孩子，陆绵绵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到班山岳胸膛上。 孩子依旧在沉睡。 在萧墨顷听来他们的心跳声是一致的。 “叫司徒兆来。”班山岳终于开口。 霍祈靖没有犹豫，立马让人去通知司徒兆。 终于让班山岳开口了，司徒兆略显激动，立马丢下褚沐馨和儿子。 褚沐馨不禁有些好奇，他已经很久没看到司徒兆脸上有这么高兴的表情了。 而陆绵绵他们在大牢里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司徒兆终于来了。 孩子还在睡觉。 陆绵绵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孩子抱了起来。 看皇上意思是让她回避一下，陆绵绵于是便抱着孩子在外面等着。 霍祈靖和她一同离开牢房。 司徒兆身边留了一名暗卫而已。 如今的班山岳武功全无，已经是废人一个，对司徒兆来说没有什么危险，就是怕他憋了什么大招而已。 “那个孩子你不能杀。”班山岳不是在祈求而是在命令。 司徒兆虽然心里有些不痛快，但一想到陆绵绵说那孩子以后也不会太聪明，思索一番后才道，“条件。” “金口玉言，你答应我自会说。” “好，我答应你。” “我从记事起活着的全部意义就是复国，他们告诉我我不是一个人在努力，还有许许多多忠于班家的人在为我铺路。 我原本不信，但说句老实话，除了燕国举兵侵犯的时候我出了点力外其他时候我除了练武之外仍是练武。” 司徒兆听了却是如鲠在喉，却是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 “我爹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岳儿你要好哈练武，其他事情爹只会安排，我爹去世之后我仍没有擅自做主的权利，复国的事情有人在运作，而我的任务只是练武以及维持灵剑山庄在江湖上的地位。” “还有呢？” “班家还有一个藏得很深的人，连我也不知道他的存在。”班山岳自嘲地笑了笑。 第三百一十四章 自便 司徒兆气得想要吐血，这个消息他也知道啊，居然拿这个消息换一条人命！ 亏大了！ 他想要再问，却是问不出些什么来，感觉他不像是知情的样子，除非他才是藏得最深的那个，把他们所有人都给骗了。 不可能，他被关押在这里，而且时间对不上，不可能是他。 司徒兆冷静下来，一声不吭地离开了牢房。 他也没想杀班山岳，他想看看班山岳对那人来说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至于那孩子，等事情完结后就让他做回普通人，至于是死是活就看他自己的命了。 那个命硬的孩子他想通了，不杀就不杀。 待恭送司徒兆离开之后，霍祈靖想要再问班山岳，谁知道他又成了闷葫芦。 他心里那个郁闷啊，又不能跑去问司徒兆班山岳到底和他说了些什么。 看样子是问不出什么来，他们只好离开了牢房。 班山岳的脑袋微微侧了侧，眼尾余光看着陆绵绵的背影，大概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就这么看着。 而霍祈靖送陆绵绵回宫之后，顺带试探了一下司徒兆的口风，但司徒兆只是命令他继续追查前朝余孽一事。 霍祈靖有些迷茫，前朝余孽的事他还能查出些什么来？ 但皇上有命，他不得不接了这份苦差事。 因为这份苦差事，他又不得不去找萧墨顷，毕竟事情的起源大概可以追溯到河西李家一案上，他想知道萧墨顷都知道些什么。 其实前朝的事和萧墨顷夸口要查的事也有那么一点点关系，萧墨顷也没有隐瞒，把自己知道的都和他说了。 两人交换了一下信息，一下子都怀疑上了太后。 只是碍于太后这身份，他们也不方便查。 萧墨顷还好，可以借口去见南宫染，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端倪。 且他还可以顺便去见一见陆绵绵。 所以他又进宫了，又去找陆绵绵了。 只是陆绵绵在宫里这些天也没发现太后有什么问题，依旧深居简出，烧香拜佛。 “她那人看上去可不像是善男信女。”萧墨顷嗤之以鼻。 “我也只是道听途说。”陆绵绵扁了扁嘴。 “唉，好吃的都紧着太后和皇后那边，我感觉自己天天吃的就剩那么几样了。”南宫染看着宫人送来的午膳，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而且他以为萧墨顷很快便会离开，像上次那样，结果他就这么一直呆着，他都忘了让宫人加上他那一份。 陆绵绵和萧墨顷对视了一眼，他们不方便去找太后，眼前有一个人却是方便得很。 不过吃了饭再说。 饭菜不多也不少，两人匀了一些出来给萧墨顷，凑合了一顿。 “好像没吃饱。”陆绵绵摸了摸肚子。 “你没吃饱，我就更加吃不饱了，肚子还在饿着呢。”南宫染埋怨道，就是不敢正视他想要埋怨的人。 “听说幽州进贡了一种特别特别粉糯的芋头，皇上可是第一时间让人把将近半数的芋头送到慈宁宫，不知道你有没有机会吃得到。”陆绵绵咽了咽口水，略显夸张地说。 做戏做全套，即便是夸张了点，南宫染还是看了进去，听了进去，立马拉着他们两人作陪去见太后。 陆绵绵看了一眼孩子，果断把孩子抱上。 一边走一边哄着，到了慈宁宫孩子还真就睡着了。 到了慈宁宫，太后正在用膳，看到他们来，只能是招呼他们一起用膳。 傻子都知道拒绝，但南宫染却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太后看着眼前的南宫染，只好吩咐李嬷嬷再准备几样小菜出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和人同台吃饭。 食不言寝不语，虽有些尴尬但也只有尴尬之人尴尬，南宫染显然不是那样子的人，他吃得挺欢快的。 就是陆绵绵和萧墨顷两人看着都替他尴尬。 “孩子睡着了，要不把他放到塌上，一直抱着多累啊。”李嬷嬷慢慢走到陆绵绵身旁，小声地说道。 “不了，这孩子命苦，差点被人丢夜香里淹死，还好他命大活了下来，只不过他现在极度缺乏安全感，除了我之外都没人能够安抚得了他，而且睡觉的时候得抱着，一松手就会醒，万一他醒了闹脾气了就不好了。”陆绵绵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很是怜惜。 见太后放下了筷子，陆绵绵一副才知道自己说错话的样子，无辜又无助地望着李嬷嬷：我真不是故意的。 有心而已。 李嬷嬷用眼神安慰了她一下，然后赶紧去伺候太后。 太后擦了嘴，漱了口，然后才对陆绵绵他们说道，“哀家该去佛堂了，你们自便。” “你放心，我会把这里当成自己家的。”南宫染含着一嘴的饭，含糊不清道。 太后的脸在转过去之后瞬间黑了，只留了个背影给他们。 陆绵绵和萧墨顷对视了一眼，感觉被气得不清。 敌人被气昏头才好，看样子他们得让南宫染经常过来慈宁宫。 这会儿南宫染是真的自便，还命令起宫女再上点饭后果品什么的，反正他也不挑食。 慈宁宫除了皇上和皇后之外也没有其他人来做客，那些美人也不敢随便来打扰太后清净，慈宁宫准备招待客人的东西可都是好东西。 南宫染一下子管不住嘴，扶着腰离开了慈宁宫。 “他怎么吃不胖？你又养虫子了？”陆绵绵看着南宫染圆滚滚的肚子，啧啧了两声。 “你才养虫子了，我像是那样子的人吗？吃虫子还行，养虫子就免了，你一说我又有点怀念烤竹虫的味道了，可惜宫里没有那种大竹子。 你是没看到那头的竹子，比竹虫还细，估计也长不出虫子来，更不用说竹笋了，我有点想家了。” 回家的念头一起，但深知自己一时半会是回不了魏国，南宫染立马换上了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别理他。”萧墨顷已经熟视无睹，挡住南宫染，和陆绵绵先回偏殿那边。 刚一进偏殿便看到夏明棠在里面等着，陆绵绵下意识的和萧墨顷拉开了距离，还好他们没有牵手。 宫里那么多人盯着，她也不敢。 第三百一十五章 借花献佛 “爹。”陆绵绵轻轻地喊了声。 “绵绵你回来了。”夏明棠眼神不善地盯着萧墨顷，他怎么也在，“你们去哪儿了？” “刚从太后那回来，和南宫染一起的，他吃太多在花园里消食，孩子睡着了，我就先抱他回来。”陆绵绵连忙解释。 “睡着了就赶紧把孩子放下，你自己还是个孩子，你一整天照顾孩子很累吧？”夏明棠有些心疼地问。 “不累，他挺安静的。”陆绵绵依言把孩子放下，在他身上盖了张小被子，然后才问夏明棠，“爹，你找我有事吗？” “你娘担心你，让我进宫来看看你，还有我母亲她三天后过寿，她老人家想着就家人聚一聚算了，也不是什么大寿，我就想问问你那天你能不能回家。”夏明棠忧心忡忡地看着熟睡中的孩子。 这孩子的气色看上去还是很不好脸上蜡黄蜡黄的，而且鼻梁上有一道青筋，皮肤看上去也不像是正常孩子那般白嫩，甚至有些干裂。 绵绵她得照顾这孩子到什么时候，夏明棠想起了丑丑，丑丑那时的情况也比这孩子好，但丑丑也是被精心照料了那么久才追上正常人的体质。 照这样算的话，她什么时候才能抽出时间来处理自己的问题，夏明棠望着陆绵绵的眼神越发心疼。 “可以，可以，不过可能要把孩子带上，你先和祖母找个招呼，到时候我一定回去，还有让娘亲不用担心我，我在宫里一切安好，吃喝不愁。”陆绵绵惆怅地望着孩子，刚刚说过的话自然是不会忘。 其实这孩子还是可以经一下其他人的手，不然的话她不得累死，只是出了慈宁宫之后，做戏还是得做全套。 夏明棠有些哭笑不得，但得了她的准信，他得去干正事了。 待夏明棠离开之后，萧墨顷默默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以后不许这样了。” “那样？”陆绵绵一头雾水，看着他越靠越近，弱弱地说道，“知道了。” 自从南宫染在慈宁宫那尝到了好处之后，管它打雷下雨，风雨无阻的赶去慈宁宫做客，美名其曰陪太后解解闷。 太后已经不想再看到南宫染了，若不是他还有那么一点点用，她是恨不得毒死他算了，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 自然她也没时间招呼南宫染，经常性让他自便。 只可惜她还没品出把南宫染赶跑的真谛。 又或者是不屑。 陆绵绵和萧墨顷偶尔陪同，主要是南宫染跑得太勤快，而陆绵绵一去到慈宁宫就得绷紧神经，不能天天过去那儿。 没去慈宁宫的时候她和褚沐馨还有司徒兆打了个招呼，得带着孩子回家一趟。 司徒兆准了，也不能拦着她不让她尽孝，至于孩子，陆绵绵都那样子和太后说了，他也不好让她自个打自个的脸，反正孩子这身体情况，一时半会还真离不开他。 不过这孩子，都答应了班山岳，也不能出点什么状况，司徒兆让夏明棠亲自来把人接走，自然是要安然无恙的把人送回来。 萧墨顷原本想要来蹭顿饭的，结果没赶上，知道陆绵绵离开了皇宫，转身又离开了。 南宫染看到他都不来和自己打声招呼，气呼呼地生闷气。 夏府里，陆绵绵给夏老夫人送上了自己准备的礼物，从宫里顺来的玉枕，“皇上听说今个是你寿辰，二话不说便把玉枕给我了，我这叫借花献佛，祖母你可不要生气。” “不生气，不生气，你有这份心就行了，听说你一直都在亲自照看孩子，你看看你脸蛋都瘦了，你能回来给祖母贺寿，祖母高兴都来不及。”夏老夫人乐呵呵地让人收好玉枕。 皇上也赏了东西下来，她自然是高兴，都是托孩子的福。 “我不累，就是不能在祖母跟前尽孝，祖母可不能嫌弃我。”陆绵绵尽量挤出最大的笑容，这玉枕可是勾销好几笔账才换来的，司徒兆也是抠门的很。 正说着，冯客远和夏兰姿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一进门就是大嗓们。 夏老夫人又惊又喜。 孩子却是被吓哭了。 冯客远和夏兰姿看着陆绵绵熟练的哄孩子的样子都傻眼了，“孩子谁的？” 众人沉默了。 其实夏老夫人和夏夫人也是知道这孩子身世的，只是皇上要留的人她们不知道皇上什么意思，也不方便介绍这孩子身世。 陆绵绵倒也没隐瞒，将孩子的身世和他们说了。 冯客远和夏兰姿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些人也太狠心了，怎么下得了手。”夏兰姿想起自己那个无缘的孩子，忍不住有些伤感，“看着像是个有福气的。” 夏夫人拉了拉她的衣袖，可不能乱说话，陆绵绵身边那几个可都是皇上身边的人，而且这孩子的经历实在是算不上有福气。 夏兰姿了然，忙送上自己准备的礼物，也就没再提孩子的事情。 礼物有很多，香膏还有抹额之类的，路上各种买买买，东西自然就多了。 “姐姐，我也有礼物吗？”夏培之看得有些眼馋。 “有，我买了一大箱子的书呢，你可得好好读读，一会儿拿给你。”夏兰姿看着夏培之，笑嘻嘻道。 夏培之听了，不禁垮了脸。 众人见状纷纷偷笑。 气氛缓和了不少。 不过这孩子还是得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才行。 吃了饭，他们又陪着夏老夫人闲聊，直到夏老夫人累了众人才散了。 陆绵绵也就带着孩子回房间。 夏二夫人在陆绵绵进房间前把她拦住，都还没出嫁的姑娘家带个孩子进闺房，还要一起睡，总觉得不大好，于是劝道，“绵绵，要不孩子还是跟着我们睡吧，你一个姑娘家带着孩子睡传出去了也不好。” “没事，我在宫里天天都带着他睡，他那么小，没事的。”陆绵绵不以为然道，“在我心里他就像是我弟弟一样。” “你爹也能保护好他的。”夏二夫人嗔怒地白了她一眼，她是这个意思吗？ “他认人，不信的话你试试。”陆绵绵有些无奈地把孩子让给她抱。 第三百一十六章 可怜人 果然，陆绵绵只是做了个伸手的动作，孩子已经开始扁嘴了。 一次是这样，两次也是这样，夏二夫人都看呆了，这孩子也太精了。 只是他的样子看上去一点都不精，还有点呆呆的惨兮兮的。 “罢了，那就你带着吧，他睡了你也得抓紧睡会……”夏二夫人无奈地让步，仍免不了要唠唠叨叨的叮嘱着。 虽然做不到，但陆绵绵还是答应着现在看着挺乖的，但夜里得闹好几回，一大堆问题，不是一个问题，孩子夜里睡不踏实，她也跟着遭殃。 而且他这情况又不是一下子就能把身体调理好的，她每次都是在米糊里加入小量调理脾胃的汤药，先把脾胃养好了再慢慢解决其他问题。 夏二夫人见陆绵绵有些犯困，有些敷衍了，讪讪地催促她回去早点歇着。 即便是在家里，即便陆绵绵身边也有不少人保护，但夏明棠却是没有怎么休息，下半夜便开始巡逻。 没曾想还真让他发现了可疑之人，只是生怕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夏明棠追出去了一小会，没了对方踪影，立马回去。 还好陆绵绵他们都没事。 陆绵绵也不知道昨晚这段小插曲，睡得很晚才起来。 夏夫人他们已经吃过早点了，陆绵绵和孩子两人一块吃东西。 夏二夫人帮忙看着孩子。 孩子呆在摇篮里，夏二夫人便是帮忙有一下没一下的慢慢摇着。 “昨晚家里进贼了。” “有这样的事。” “你昨晚睡得很死吗？” “可能是吧，有点累了。” “那些人怎么还不放过这可怜的孩子。” “娘，在孩子面前说这些做什么。”陆绵绵撒娇道。 夏二夫人心情复杂地望着陆绵绵，感觉她比自己这个已经当了母亲的还要尽责，“不说了，不说了。 听说齐王回来之后第一时间便是把齐王妃找了回来……” “怎么说起齐王？”陆绵绵有些惊讶。 夏二夫人一愣，她这不是找些话来说，“啊，哦，你大概不知道吧，齐王妃在下山村住了下来……” “我知道啊，还是我建议她去下山村的，之前那房子空着，我看她可怜就借给她住。”陆绵绵耸耸肩。 “你认识齐王妃？”夏二夫人傻眼了。 “算是吧，那时她把我当成她女儿，几面之缘。”陆绵绵想了想，是见过几回，但就一回说得上话的。 “她也是可怜，幸好齐王念旧，把她接回齐王府了，她以后也算是有了个容身之所，也没人敢再欺负她了。”夏二夫人对齐王妃也是同情。 “谁欺负她了？”陆绵绵皱眉。 “总有些不知好歹的人。”夏二夫人道。 就陆家那些人，齐王妃住她们那，陆家的人便以为自己被占了大便宜，左右看她不顺眼，没少欺负她。 后来齐王去找人，知道那些事，把陆家的人都关了起来，差点没把他们给吓死。 夏二夫人从陆田田嘴里知道了这事，想着还最后一份人情，让夏明棠去说了个情，齐王还是把人关了十几天才放人。 陆绵绵听了些八卦，但她得回宫了。 她是坐着轿子回宫的。 外面下着小雨，街上没什么人。 陆绵绵刚刚放下帘子便感觉到轿子颠簸了一下。 “什么人？”萧一挡住疯妇人的去路，已经准备拔剑。 “手下留情，齐王妃，她是齐王妃。”魏嬷嬷一路小跑着追了过来。 齐王妃，陆绵绵立马掀起帘子，齐王妃身上穿的却是粗布麻衣，披头散发的，还是她印象里那个疯婆子，可不像是被好好照顾着的人。 “萧一，她真的是齐王妃。”陆绵绵对萧一道。 “小神医？”魏嬷嬷认出了陆绵绵，似乎是察觉到她怀疑的目光，连忙解释，“王爷对王妃很好，只是王妃受了刺激，看到轿子便要拦，而且不喜欢绫罗绸缎，奴婢也不知道她从哪儿找来这身衣服……” 陆绵绵的目光从魏嬷嬷身上移到齐王妃身上，听她喃呢，她好像听到了“救我”二字，而且她听到王爷二字时似乎有些害怕。 但她只能是看着魏嬷嬷让下人将齐王妃架着离开。 很快便有轿子来接，齐王妃被塞进了一顶轿子里，人立马安静了下来。 陆绵绵放下了帘子，让萧一继续赶路。 夏明棠也在一旁同行，将她送进宫里，和皇上交了差才离开。 萧墨顷等夏明棠离开之后才现身。 陆绵绵这才知道昨晚想要闯进夏府的人是他，“活该，万一被抓到了怎么办？” “你放心，他抓不到我的，而且有这么一出，想必皇上也会好生保护好这孩子。”萧墨顷十分自信。 陆绵绵白了他一眼，“你那么闲，孩子给你。” 孩子不闹脾气的时候，一张纸一片叶子也能自个玩很久。 就是陆绵绵有些担心孩子会自闭。 目前的情况来看，孩子很有这种可能。 她是没那个耐性和精力陪他玩，陆绵绵给萧墨顷的任务就是尽量让孩子有些反应，说话也好，做什么也好。 “让南宫染来吧，他比较擅长。”萧墨顷退缩了，“你就没什么需要我来帮忙的？” 他可不是来带孩子的。 “没有。”陆绵绵想了一圈，“我有些困，想睡会。” “那你好好休息。”萧墨顷连忙道，然后让南宫染帮忙带孩子。 其实孩子大多数时候都会静静地呆在摇篮里，然后不停地抠棉垫，都快要把边上的布抠成柳树。 “他很无聊。”南宫染也不干了。 看着已经合上眼的陆绵绵，萧墨顷只好硬着头皮逗逗孩子，只可惜孩子一丁点反应都不给他，让他郁闷极了。 有萧墨顷在，陆绵绵也小睡了个午觉，看上去精神了些许。 人刚醒来，萧墨顷还没和她说上话，人就被未央殿的人请走了。 丑丑自从拉肚子之后，肠胃就没怎么好过，就是一吃错一点点东西便容易拉肚子，褚沐馨不放心，想听听陆绵绵的意思。 听完宫女说丑丑的情况，陆绵绵心里有了大概的治疗方案。 去到未央殿，陆绵绵检查了一下丑丑的情况，稍微修改了一下治疗方案。 第三百一十七章 挑衅还是警告 “你看看他，好不容易才长的肉是不是又下去了？”褚沐馨心疼地摸了摸儿子消瘦的小脸蛋，又是自责又是难过。 “肠胃原有的平衡被打破，不过会慢慢恢复的，不用那么担心。”陆绵绵安慰她道。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褚沐馨看了看陆绵绵，示意其他人先退下。 陆绵绵便安安静静地等着她开口。 “听说你们经常去慈宁殿？”褚沐馨小心翼翼地问，“本宫不是怀疑你们，只是希望你们能够保护好自己。” 嗯，带着孩子去的，看看她什么反应，也看看她能忍多久。陆绵绵压低声音解释。 褚沐馨恍然，“本宫就知道你会有分寸的，本宫就是有点担心那个南宫染，若是他在宫里出了点什么事，皇上那边也不好向魏国交代。” “那我劝他尽量少点去慈宁殿，不过他未必会听我的，几颗果脯就能把自己卖掉的人，我也是拿他没办法。”陆绵绵很是无奈。 褚沐馨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对南宫染最后那一丁点不满也跟着烟消云散，但她想她还是会让儿子离南宫染远一点的。 丑丑这边没什么大事，褚沐馨便让陆绵绵回去好好歇息，又赏了些补品给她。 只不过炖好的补品大部分都进了南宫染的肚子里。 陆绵绵只喝了一点点，她也不敢乱吃东西了。 “有没有别的需要我去找来的？”萧墨顷见她活得这般谨慎，越发的心疼。 “没有，这些天都没好好做过一次实验，要不你帮我把我做实验的东西带来？”陆绵绵想了想，找了点事给他做，“不过你得帮忙带孩子才行。” 这个任务，这个要求，萧墨顷勉为其难的答应了，立马去夏家把她要的东西带进宫，然后带孩子，也盯着她，该休息的时候还是得休息。 他盯着陆绵绵，夏明棠也在盯着他。 若不是人手不足，若不是怕顾不上那么多，夏明棠都不想让陆绵绵住在这儿。 虽然两人住的是东西两间不同的厢房，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凑一块，多是南宫染来串门，光明正大的串门才气人。 虽然被人盯着，萧墨顷还是怡然自得的摇着摇篮，带孩子也不是很难。 一阵臭味爆发出来，萧墨顷强装镇定喊来嬷嬷来处理这事，他只负责远远的看着。 霍祁媛和褚沐阳两人一进来便闻到了些许臭味，立马退了出去。 片刻后两人还是进了里面。 “绵绵呢？”霍祁媛问萧墨顷。 “在忙。”萧墨顷指了指里面。 “他当爹了？”褚沐阳附在霍祁媛耳畔问，不应该先喝喜酒的吗？ “我听得见，这孩子不是我的。”萧墨顷一脸黑线，他都学了些什么。 “哦，那他爹呢？”褚沐阳随即好奇地问。 “小孩子别问那么多。”萧墨顷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我是大孩子了。”褚沐阳不服气地说道。 “走走走，该去见你姐姐了。”霍祁媛看着架势，还是先把人带到未央殿吧。 “你来了。”陆绵绵从房间里出来，看到霍祁媛，并不是很惊讶。 “来看看你，我哥让我多点来陪你。”霍祁媛笑嘻嘻道。 她现在也挺忙的，不是陪着褚沐阳就是抽空来看望陆绵绵。 “知道了。”陆绵绵挥了挥手，褚沐阳已经拉着她一只脚踏出了门槛外。 “他好像还是老样子。”萧墨顷看着褚沐阳的背影道。 “你没看出他的进步吗？”陆绵绵却是不认同。 看不出来，但他没有反驳。 陆绵绵见孩子还在睡觉，便又回里面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然而当她小房间里看到瓷碗里红色的液体之后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绵绵。”萧墨顷立马跑了进去，将脸色苍白的陆绵绵扶了出来，对萧一道，“去叫御医，快。” 陆绵绵揉着发痛的太阳穴，孩子却是哭闹了起来。 一时间偌大的厢房内显得有些乱。 “谁进过那里面？”陆绵绵有气无力地问。 “没有人，如果有我肯定会知道的。”萧墨顷下意识的说，随即意识到什么，“你怀疑有人动过你的东西吗？” “嗯。”陆绵绵点了点头。 “不可能。”萧墨顷忍不住又说了一句。 萧一他们也表示没发现有任何有可疑的人出现。 陆绵绵捂着胸口，难道她见鬼了？ “对方怎么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宫里？”萧墨顷喃呢，“会不会是上次那个黑衣人？那人的武功十分诡秘，说不定真的是他。” 陆绵绵软绵绵地白了他一眼。 这事还是惊动了司徒兆和褚沐馨，还有御医。 她这房间顿时变得拥挤。 陆绵绵让萧墨顷将红色的液体拿出来，倒也没让御医帮忙看病，反正除了这个她一所无知外，她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 “你们谁见过这东西？”陆绵绵问，“不要碰，有腐蚀性。” “这味道……我好像在哪闻过。”御医努力地回想着，被众人盯着，突然就什么都想不到了，“臣惶恐，臣想不起来了。” “这是魏国特有的一种高冠树上特有的汁液，是有一定腐蚀性，但不会对人造成什么伤害。”萧墨顷想起来了，“你为什么要怕这东西？也不是很像血？” 陆绵绵差点被他气死，“我没有你说的这种东西，它突然出现在我眼前。” 看到陆绵绵的反应，萧墨顷恨不得抽自己一记耳光，光顾着想这是什么，都忘了她害怕的到底是什么。 “有人进来过？”司徒兆皱眉，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嚣张，竟然敢来宫里挑衅！ 萧墨顷摇头。 陆绵绵也是茫然地摇头。 甚至连暗卫都否认有人靠近过那个房间。 司徒兆和褚沐馨两人的脸色已经不是一般的难看，特别是得到御医的肯定之后。 孩子又哭了起来，他的声音特别大，但很快便歇菜，停片刻之后又继续大声的哭，如此反复，让众人都有点无法忍受。 嬷嬷哄不住他。 陆绵绵强打起精神来把孩子哄好了。 司徒兆和褚沐馨见她脸色不佳，打发走其他人，并保证会彻查此事。 第三百一十八章 坍塌的暗道 这事司徒兆让夏明棠和褚沐馨两人来查。 褚沐馨负责查可以可疑的宫人，夏明棠则是查侍卫是否有靠近偏殿这里的可能，还有其他可疑的蛛丝马迹。 宫里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而褚沐馨先给南宫染和陆绵绵换了个地方，换到了未央殿附近，反正南宫染离太后远点也好，至于丑丑，她自然会盯紧一点。 孩子换了新环境，可能是不安，有些闹腾，陆绵绵想要休息一会都不行了。 其他人想要接手也不行，孩子要不哭得都快传到未央殿那边去了，要不就是哭得快要喘不上气似的。 萧墨顷有些心疼陆绵绵，接过她手里的孩子，僵硬的抱着，哄人是不可能哄人的，盯着哭得惨兮兮的孩子，皱眉，再皱眉，咬牙警告，“再哭让你变哑巴！” 神奇的是孩子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最后变成了抽噎，慢慢的竟睡着了。 只是还放不下，不过耳朵不用再遭罪也好。 陆绵绵却是觉得不好，说了萧墨顷一句，也撑不住，跟着一块睡了。 南宫染过来看到萧墨顷抱着孩子守在陆绵绵身边的样子，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刚想要说些什么，被萧墨顷一记眼神警告，忘词了。 甚至连自己想要来做什么都忘了，南宫染转身便离开，回到自己房间才想起正事，又折回去找萧墨顷。 这会儿萧墨顷刚刚放下孩子，他也没醒，怕被南宫染吵醒了，赶紧把人拉出去，然后让萧一他们盯着熟睡着的两人，不能让任何人靠近半步。 “你又惹什么麻烦了？”萧墨顷看到南宫染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得皱眉。 “我突然想起我好像带了一瓶高冠树的汁液。”南宫染弱弱地说道。 萧墨顷的眼皮子跳了跳，“你是故意要吓唬她的吗？事情闹得这么大你才来说是不是晚了点？” “不是，绝对不是，再说我吓唬她做什么，之前是有些讨厌她……”南宫染察觉到不妙，立马改口，“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的我除了佩服就剩佩服了。” “你和皇上说了没有？”萧墨顷耐着性子问。 “没有，我和他说这事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再说了，其实我也不大确定自己有没有带，是青音提醒我我才想起来有这回事的。”南宫染连连摇头。 “你到底带了那东西没有？不是，你带那种东西做什么？”萧墨顷扶额。 “烤肉的时候放点汁液到柴火上，烤出来的肉特别香。”南宫染的声音越说越小，“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自己带了没有。” 毕竟那样子的事情不用他来操心，路上可以吃的东西太多，都没机会用上。 萧墨顷鄙视了他一眼，看来也不能指望从他嘴里问出点有用的东西，这事只能是他私底下先查清楚。 没想到还真让他查出来了，南宫染确实是带了一瓶高冠树的汁液，那汁液也确实是不见了踪影。 于公于私他都得将这事告诉司徒兆，萧墨顷赶紧去承明殿那边。 这时夏明棠已经在偏殿的床脚下发现了一条暗道，之前清查过一次，可能是因为这里没有人住，所以清查的时候有所忽略了。 他亲自带人进入暗道，走了没多久就感觉到不对劲，好像有什么声音在冲击着薄薄的墙壁，等他察觉到不妙，让其他人赶紧撤离。 他这个决定是对的，暗道坍塌了，若是他们再晚一点点，可能就会被埋在下面，但眼下情况也不大妙，暗道里充满了水，有人被水一冲，站不稳，整个人被水淹没了。 “所有人拉着手。”夏明棠垫高了脚尖，用力大声喊道。 “可是夏大人？”萧墨顷一惊，立马问道。 他刚才准备走去承明殿的时候察觉脚下有些异样，下意识的用脚跺了跺，没曾想脚下的泥土竟然塌了。 惊魂未定之际听到夏明棠的声音，声音很小，但他还是听到了，萧墨顷便意识到不妙，脚下应该是暗道而不是他功力大增，随便一脚都能把地踩出个大坑来。 这坑恰好把暗道的出口堵住了，萧墨顷赶紧喊人来把坍塌的泥土清除掉，而他则是尽快确认夏明棠他们的位置。 其实暗道坍塌堵住了他们的去路，也把水的出口给堵住了，暗道里的水下降了不少，现在刚刚没过他们腰际。 想要原路返回也还是可以的，但涉水行走有点难，而且不清楚会不会遇上第二次坍塌，夏明棠听到外面已经有动静了，且似乎是萧墨顷的声音，便做出了个艰难的决定，原地等待。 好像很快，又好像很漫长，他们终于看到了光，水也少了将近一半。 “把条水渠把水引走。”萧墨顷看到那些水，不是一般的多，立马吩咐下去。 原本地有些潮湿，原以为是浇灌或者是下雨的缘故，没曾想暗道里竟然灌满了水，出口挖了个狗洞大小的缺口，萧墨顷担心里面的人，没多想便钻了进去。 “真的是你们。”萧墨顷看到夏明棠他们，还好他把暗道踩塌了，还好他来了。 “是你。”夏明棠看到萧墨顷有些意外。 “出去再说。”萧墨顷拉着夏明棠的手，一步一步往出口走去。 出口也越来越大了，他们猫着腰便可以走出去。 出了暗道，夏明棠和手下都顾不上仪容什么的，有人瘫躺着，有人瘫坐着，无一例外的是他们都很狼狈。 司徒兆和褚沐馨他们赶来，已经不是盛怒可以形容的了。 夏明棠和其他人勉强撑着行了礼。 “先下去收拾一下。”司徒兆忍着怒火道。 看着再次乱七八遭的御花园，褚沐馨的心情也不好，但没人敢上前劝司徒兆，宫人正瑟瑟发抖跪成一片。 她却是不得不上前，但她也不知道怎么劝好。 萧墨顷也是一身狼狈，却是没有和夏明棠他们离开，而是走到司徒兆面前，将刚才经过还有南宫染那边的事情告诉了他。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换身衣服。”司徒兆忍着怒火，命人去把人证带到御书房那边，他要亲自审问。 第三百一十九章 被发现了 管着南宫染行李那些的人叫裴三，他不会说陈国话，司徒兆还得把崔昭学叫来。 裴三忐忑不安地跪在下面。 正在书库的崔昭学收到消息匆匆忙忙赶来。司徒兆一句，裴三一句，他仅仅是充当翻译，连语气也模仿了一番。 但这一回他多问了一句，听到回复之后沉默了片刻。 “皇上，裴三说他在宫里遇到了个老乡，曾经和对方说过南宫染有高冠树汁液的事情。”崔昭学小心翼翼地说道，“但是他忘了那人长什么样子。” 似是觉得司徒兆不信，崔昭学硬着头皮说道，“他说那人和微臣长得差不多。” 天地良心，他可没见过这小太监！ “皇上，萧皇子和夏大人在外面等候觐见。”高公公看到外面的人打的手势，出去看了一眼，见是夏明棠和萧墨顷，赶紧通报。 “宣。”司徒兆深呼吸了一口气，感觉裴三在耍自己。 到底不是自己的人，想打还得看在南宫染的面子上忍一忍，司徒兆郁闷极了。 萧墨顷和夏明棠他们进来便知司徒兆心情还是不怎么样。 崔昭学小声和萧墨顷解释了一下裴三都说了些什么。 “我听绵绵说过，有些人是脸盲，就是分不清其他人长相有什么差异，严重的话即使是熟人也会形同陌路，哪怕是父母……”萧墨顷想到了一个可能。 世上竟有这样的病症，司徒兆一脸黑线，仍是半信半疑，不过为了证明裴三没撒谎，他还是让人把陆绵绵给请来了。 陆绵绵来了之后详细解释了一下脸盲症，然后又做了个试验，让裴三辨认自己的族人，换装前，换装后，还有陈国宫里的宫人，也是这般操作。 最后得出结论便是他没有异族面孔的识别能力，在他眼里陈国人长得都差不多，其实魏国人也有点难度，除了特别熟络的人外，其他人只能是通过细节来辨认。 司徒兆看着那些太监，有些接受不了自己在裴三眼里很可能会和那些太监长的差不多，“你可认得朕。” “认得，认得，穿着龙袍。”裴三陪着笑脸说道。 只是这话还不如不说。 司徒兆都无语了，不过他说那人是老乡，说的是魏国话，裴三应该认得才对。 虽然不排除那人只是会魏国话。 这也算是一条线索，崔昭学会说魏国话，这事让他去查一下宫里是不是有魏国细作。 陆绵绵倒是想到了一个法子，附在崔昭学耳畔嘀咕了一番。 崔昭学乐滋滋地下去照办。 司徒兆有些好奇，但陆绵绵没说，说了就不灵了。 裴三这边该问的问得差不多了，司徒兆让萧墨顷把人领走，继续查一下他有没有其他可疑的地方。 至于夏明棠，司徒兆让他把原来的暗道给挖通了。 他就不信查不出什么来。 萧墨顷先让宫人把裴三送回去，自己和陆绵绵满满地走在后面说说话。 “你怀疑这次的事情和黑衣人无关？”萧墨顷听完陆绵绵的分析，有些意外，在他看来黑衣人的能力几乎是无所不能，这笔账算到他们头上也不冤枉。 “应该是的，具体原因说不上来，可能是女人的第六感觉。”陆绵绵很认真地想了想，但找不到实际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看法。 “我信你的第六感觉。”萧墨顷笑吟吟地望着她。 陆绵绵回了他一个浅笑。 仅仅是一个浅笑，却是让她觉得气血上涌，十分难受。 陆绵绵咬紧了牙关。 萧墨顷皱眉，靠近一下，稍微用力掀起了她的嘴唇，洁白的牙齿上渗出了一丝发黑的血迹，他的眉头皱得更加紧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萧墨顷逼着她正视自己。 “你这不是知道了吗？”陆绵绵讪讪地擦了擦嘴角，好像没有渗出来。 “我们能不能马上出发？不过你确定凤凰木真的可以治好你体内的蛊毒吗？”萧墨顷担忧地问。 他们好像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浪费，万一凤凰果不可以的话那她还能撑到下一个可能吗？ “不知道，总得试试才知道。”陆绵绵叹了一口气。 “都怪白娇滟那个疯子。”看着陆绵绵脸上的惨白，萧墨顷暗恨。 “怪她做什么？”陆绵绵一头雾水地问。 “她为了变美真的对自己下了狠手，还祸祸了凤凰果，你还不知道吧，她进太子后院了。”萧墨顷解释。 他的人好不容易潜入白家，结果却是得了这么个消息，气死他了。 “凤凰果放那么久还能用吗？还是白家一直有办法拿到凤凰果？”陆绵绵有些好奇。 “听闻凤凰果是越老越好，放得越久越好。” “那肯定不好吃。” 萧墨顷一脸黑线，好吃不好吃是重点吗？ 重点是可以救你的命！ 御花园里，褚沐馨正盯着其他人在收拾残局。 宫人又来说池塘里的水一下子都没了，宫里人心惶惶。 褚沐馨怒了，让戚嬷嬷去看看谁敢再谣传，听到一个字都得掌嘴。 御花园好不容易收拾了些许，夏明棠又带人来，皇上的意思是一定要查出这事的幕后主使，就算把御花园挖个底朝天也在所不惜。 褚沐馨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能是任由他胡来。 暗道已经坍塌，估计后面的也被堵上，而且再加上之前那些废弃的暗道，说不定都连上了的，真要挖出原来的暗道谈何容易。 但司徒兆正在气头上，褚沐馨也没敢去触霉头。 她猜得没错，暗道不仅仅连通之前四通八达的暗道，还有一条暗道途径荷花池那边，荷花池底淤泥甚多，坍塌了也难以发现，如今差不多又灌满了水，更加是难上加难。 夏明棠一人亲自下荷花池检查，一个人在荷花池那边踩了老半天，还得褚沐馨亲自来才把人喊了上来。 褚沐馨这几天是一肚子火，劈头就问，“夏大人忙活了那么久，可有查到些什么？难道你还想继续挖下去吗？” 再挖下去，国库都得给挖空了！ 司徒兆那家伙是不是忘了自己兜里还剩几个钱了？ “臣已查明。”夏明棠朗声说道，请罪之后赶紧去禀告司徒兆。 第三百二十章 突然发难 褚沐馨望了望夏明棠的背影，又看着一塘残荷，郁闷极了，她怎么看不出来他查到了些什么，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夏明棠还是换了身衣服才去见司徒兆的。 因为急着去见司徒兆，只是换了身衣服而已，身上还带了点塘泥的味道，夏明棠却是不自知，走到御书房附近被公公提醒才有所察觉。 不过皇上已经宣见，夏明棠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他还没开口司徒兆便迫不及待地问，“可是查到了些什么？” “臣在荷花池里走了很多遍，发现荷花池底下有一段相对较深的路，路直指慈宁殿。”夏明棠鼓起勇气低声道。 “朕知道了。”司徒兆眉头紧锁，看着夏明棠的眼里有几分无奈，“你身上味道太重了，回去好好洗洗，想的什么笨方法。” 查到这节骨眼上，这是让他查下去好还是不查下去好，他都想过放弃的了。 夏明棠听出他的语气里还带了几分埋怨，但他不得不说，这会也不得不请罪，得到恩赦后匆匆忙忙离开。 司徒兆在龙椅上坐了好一会，然后几乎是冲了出去。 高公公看着他走过仍有些乱糟糟的御花园，看方向似乎想要去慈宁殿问一问太后。但他最后却是拐了个弯，去了太庙。 进入太庙只有司徒兆和高公公两人。 司徒家列祖列宗的牌位，曾经被当成杂物般丢弃在角落里，有些已经破损，是他重归皇宫之后才让人把牌位找了回来，重新修葺过。 司徒兆看着他父皇的牌位，手还没碰到，牌位就倒了下来。 高公公几乎是扑通一下跪了，奋身接住了牌位，然后不敢动了。 风平浪静，长明灯一动不动，他这才小心翼翼地将牌位递给司徒兆，然后找了个安全的角度和力度起来。 万幸，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而司徒兆握着他父皇的牌位，心情颇为复杂。 但很快他便发现不是怪力乱神，而是牌位底下有些不平。 司徒兆望着牌位底下那道裂缝，那似乎不是不仅仅是裂缝那么简单，他又有点相信是父皇冥冥之中想要给他指示。 “你什么都没有看到。”司徒兆看了一眼正要爬起来的高公公，冷声道。 “奴才什么也看不到。”高公公立马跪好，低下头。 司徒兆心里扑通扑通的，拿着牌位背对着高公公，用手指扣了好一会，还真让他抠下了一个小木塞。 还好抠出东西来，不然的话他都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里面似乎还有一层东西挡着，看着和木头的颜色差不多，司徒兆拔下头上的簪子，戳破了那层薄纸，里面掉了一卷绢丝出来。 看到绢丝上的字，司徒兆的眼皮子猛地跳了又跳。 深呼吸，再次深呼吸。 突然觉得替母妃不值，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心里只有另外一个女人，就连这大好江山他父皇也不曾放在眼里！ 不过有了这个证据，他终于有勇气走进慈宁殿了。 太后看到司徒兆来，也看到他神色不善，脸上却是没有惊讶，还淡定地让其他人退下。 司徒兆将抄写的信笺扔到她脸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没想到她竟是班家的人。 班家那个藏得最深的人竟是陈国太后，她藏得果然够深的。 她的身世成疑，他也没往这方面去想，只当她是不知是谁安排在陈国的细作，碍于她的身份，想着将她困在宫里也好。 没曾想是引狼入室！ 不对，引狼入室的人是他父皇才对，明明知道她的身份还让她做了皇后，甚至是预测到陈国可能会毁在她手里还是选择了放任的态度。 “哀家无话可说。”太后缓缓地撕碎了信笺，信笺上的内容已经刻在她心里。 “别以为你是太后朕就不能把你怎么样！”司徒兆极度不满她的态度，“父皇亲笔所写的信笺原稿还在朕手里，就算你把这些碎片烧成灰，朕依然有证据让你万劫不复！” “给我！”太后伸出手，原本只是想要看看他的手稿，但在听到万劫不复的时候，她的手突然变得诡异，想要一记索命。 “护驾……”高公公是会武功的，武功也不差，这会儿却是慌了，慌乱之下选择了最笨的方法，替皇上去死。 他被太后掐住了脖子，声音戛然而止。 “护驾！”司徒兆慌了，他完全没想到太后居然会武功。 不仅仅是她，还有她身边的李嬷嬷，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两人这是想要他的命。 只是她们刚刚碰到司徒兆，司徒兆身边便出现了暗卫保护着他。 龙袍破了，司徒兆没落在她们手里。 侍卫越来越多，夏明棠他们也赶来了。 看到和其他侍卫缠斗在一块的太后和李嬷嬷，很快便反应过来，但他的任务是保护皇上，寸步不离。 太后和李嬷嬷现在也是寸步难移。 太后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已经可以预料到自己最后的结局，可惜啊，还是没能如他所愿，遇上他，她便在任性的路上越走越远。 她选择的路却是她爹所希望她选择的那条路。 萧墨顷也被惊动了，也加入了其中。 太后和李嬷嬷被抓。 然后没萧墨顷什么事，他便回去继续陪着陆绵绵，这会儿应该没人有空理会他了。 被抓住的太后除了头发有些凌乱外，脸上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此时司徒兆才在其他人的簇拥下走到她的面前。 “你为何要杀朕？就算你杀了朕，这天下也不可能变成班家的！”司徒兆几乎是咆哮着问，“为什么？” 为什么就盯着司徒一族？ 为什么倒霉的总是他！ 也不对，燕国皇帝也挺倒霉的，他的敌人更加可怕，司徒兆冷静了下来，这女人不仅仅是想要杀了他，她还想杀了他儿子。 他们死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他们死了，司徒兆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们死了就剩一个齐王了！ 但齐王不是她儿子！ 难道她那个庶出的妹妹也是班家的人？ “废了她武功。”司徒兆看着她脸上波澜不惊的样子，忽然想起她突然发难的样子，也是这般冷静，好像只是掐断朵花一般。 第三百二十一章 认亲方法 一想到这儿司徒兆就一个激灵。 “不要。”李嬷嬷激动地扭动着消瘦的身体，恨不得挡在主子面前。 但是当事人却是无动于衷，哼都不哼一声。 司徒兆看着她，心里有些发毛，这样的女人也太可怕了点。 “把她带下去好好审问！”司徒兆皱眉。 虽然抓住了太后，但司徒兆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在一旁看了好一会的褚沐馨这才带着儿子缓缓走近司徒兆。 司徒兆看着他们娘俩，心底有些许安慰。 直到太后被抓，霍祈靖才匆匆忙忙的回京，他查到了些许线索，没曾想太后已经现形，那他岂不是查了个寂寞。 苏德之那老匹夫一问三不知，苏家的事情还得他安排人去代州那边仔细盘查，苏夫人娘家就在灵剑山庄附近，她似乎和灵剑山庄前庄主有过一段感情。 有人怀疑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班家的，但事实证明她并没有怀孕，也没生过孩子，孩子是她从外面带回来的，至于是谁给的已经无从得知。 司徒兆听了霍祈靖的禀告，让他暂时不用查太后身世，等他看看能不能从太后这边查到前朝余孽的老巢。 除了灵剑山庄还有哪儿？ 他父皇怎么知道她就是班家后人？ 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不告诉他，司徒兆很生气。 不过倒也让他想到了一个人，萧墨顷，说不定他会知道。 正想要宣萧墨顷觐见，高公公连忙劝着，天都黑了，劝他歇一歇，明日再问也可。 司徒兆这才作罢。 这一夜萧墨顷却是迟迟没有入睡，不是因为天气逐渐炎热，而是因为他担忧陆绵绵的身体，她的问题不能再拖下去了。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一大早的他还没来得及去找陆绵绵便被司徒兆截了胡。 对于司徒兆的问题，萧墨顷无能为力。 “你也不知道。”萧墨顷挺失望的，他该去问谁。 “班家又不是只有太后一人，还有班山岳和班山瑶，你让人仔细观察一下，说不定就能发现确认班家人的办法，或许我去问问绵绵。”萧墨顷脑海中灵光一闪。 “朕和你一起去。”司徒兆起身，老是待在这里什么也想不到。 萧墨顷在他看不到的时刻飞速变了脸，你来凑什么热闹。 但他也不能不让他跟着。 于是陆绵绵的偏殿一大早迎来了两位贵客。 褚沐馨看到他们过门不入，有些郁闷，亏得戚嬷嬷还兴冲冲地来告诉她皇上来看她。 想了想，褚沐馨把儿子抱上去找陆绵绵。 只不过司徒兆看到他们来也没太大的反应，当然也没让她离开。 至于其他人还是先退守在门口。 孩子，陆绵绵给孩子起了个小命叫臭臭，还懒着她。 司徒兆听完她的介绍一脸黑线，她对臭臭这个小名就那么执着吗？ 还好儿子没叫臭臭。 司徒兆忽然想起这名字的来历，差点忘了自己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你能不能确认一下太后，不是，不是，是废太后，也不是，那女人，你能确认那女人是班家的人吗？ 班家现在就剩班山瑶和班山岳了，就朕所知，应该没有其他人了，滴血认亲可以吗？”司徒兆很认真地想了会。 “不可以，不靠谱，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说不定皇上你和皇后娘娘的血也能融合在一起。”陆绵绵摇头。 “真的吗？”褚沐馨有些好奇，原来他来是为了这事，看了看自己的指尖，又看了看司徒兆，后者白了她一眼，示意戚嬷嬷和高公公来试一下就行了。 高公公和戚嬷嬷认命了。 陆绵绵见他那么执着，只好倒了一杯白开水，凉白开，用针扎破他们两人的手，各滴了一滴血进茶杯。 其他人凝神屏气，眼睁睁地看着两滴血不可思议地融合在一起。 戚嬷嬷和高公公对视了一眼，他们绝对不是失散多年的亲人，没有那种血脉的亲近，只有表面的客套。 各为其主，他们两人也是不时有些小矛盾的。 “除了滴血认亲就没别的办法确认了吗？”司徒兆有些烦躁。 “这个要怎么说呢，皇后娘娘，能让丑丑喝臭臭玩一小会吗？有差不多大的孩子在一块玩，臭臭就没那么黏我了。”陆绵绵看了看自己怀里像八爪鱼一样的臭臭，哀求地望着褚沐馨，她都抱累了。 “你带他们俩在一旁玩。”褚沐馨对臭臭也没那么大的意见，便让戚嬷嬷带两个孩子在一旁哄着。 可能是有玩伴，臭臭也没那么抗拒戚嬷嬷了。 陆绵绵看着两个孩子有些恍惚，她好像看到臭臭笑了。 “你快说，都快急死人了。”司徒兆不由得催促。 于是陆绵绵便从滴血认亲到滴骨认亲，再到相貌性格辨认等等办法都给他们解释了一遍，“……就好像丑丑有时候脾气挺倔的，我觉得他的性子就是随了……” “她。” “他。” 司徒兆和褚沐馨不约而同指向对方。 褚沐馨在司徒兆的迫视下弱弱地收回了手指，在外人面前就给他留个面子吧。 陆绵绵恨不得捂住嘴巴，她好像又举错例子了，“丑丑挺聪明的，都听得懂我的话，知道摇头了，肯定是随了你们俩。” 司徒兆和褚沐馨不约而同白了她一眼，他们不上当了。 “皇上你为什么要问这个？你不是已经确认了她的身份了吗？”陆绵绵随口问。 “多事！”司徒兆傲娇地冷哼一声，在陆绵绵这问到了点东西，他得亲自去审问一下那女人才行。 事关他父皇的私事，他也不能告诉其他人。 他真的很好奇他爹怎么就一大早确认她是班家的人，毕竟这人一开始就藏得很深，若是他也知道方法说不定就能把班家的老底给掀了。 除了他们应该没有其他人了，司徒兆想要相信这个答案，心里却总是在犹豫。 待皇上走远了，陆绵绵忍不住问了褚沐馨一句。 “本宫也不清楚，此事说不定扯上先帝，你还是不要问那么多为好。”褚沐馨最熟悉司徒兆不过，一牵扯到先帝，他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就随口问问。”陆绵绵识相的没有再问。 第三百二十二章 笑死 两个孩子正玩得兴起，抱起谁都不乐意。 碍于身份，褚沐馨虽然不大乐意两个孩子走得太近，但看到儿子的笑脸，她还是放任了一回，就这么看着。 陆绵绵则是有些稀奇地看着臭臭的反应。 说他自闭，但这会儿他会笑，偶尔还能蹦出来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说他正常吧，他基本不吭声，反应也不多，看上去还是呆呆的傻傻的。 她有点想出去查查账，看看作坊那边的订单什么的，但这孩子比较棘手。 如今太后已经伏法，她也安心了些许，是时候该找个接手的人来看孩子的，至于身体的问题，度过了危险期，余下的事情太医也可以。 天牢里，废太后被关押在班山岳旁边的大牢里。 班山岳得知废太后的身份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或许这便是他爹说的那个可以替他拿回江山的神秘人。 她都做太后了，为什么不自己生一个？ 班山岳忽而笑了，那个碎成渣渣的心好像有些释然，又好像有些无可奈何。 “父皇他是怎么认出你的身份来的？”司徒兆开门见山地问。 太后，此时的阶下囚，闺名是苏玉瑶，他爹说玉瑶是他给起的名字。 其实她不想要这个名字，不想要这个名字背后所要承担的责任。 但她没有拒绝的余地。 他知道她的身份，她也不清楚，她只清楚的记得当时的她是多么害怕。 害怕自己人头落地。 也害怕做不到父亲所要求的任务。 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让她不要再进宫了。 原以为他们的缘分到此为止，没想到她那个庶妹那么的不争气，生下齐王之后就难产而死，她爹又出现，让她再次进宫。 这一次如他所愿，她进宫了，没多久还当上了皇后。 她做到了她爹想要她做的所有事情，却独独辜负了他。 不过她爹说他们注定是敌对的，让她不要动情，否则的话会害了班家害了自己。 她虽是她爹的女儿，但也是她爹手里的一颗棋子，她没有拒绝的权利。 望着神情有些恍惚的女人，司徒兆皱眉，“是因为武功吗？” 这女人和班山瑶也没什么相像的，司徒兆想了一大圈，也只想到这个可能了。 相貌那些她和班山瑶还有班山岳也没那么像。 只是任凭他怎么问，她就是不说一个字。 司徒兆是见识过她的狠劲的，越发的泄气。 “父皇他说在皇陵给你留了个位置，朕是不会让你这样的女人进入皇陵的！”司徒兆暗恨。 苏玉瑶神色越发恍惚，皇陵，她不稀罕，也不配。 突然的，她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狂笑，然后断了气。 司徒兆让高公公再三确认，这才相信她真的死了。 他懵了。 还有人会笑死。 不对，司徒兆仍是不信，让御医还有陆绵绵来确认一下。 御医确认了，早就没气了。 陆绵绵也确认了，她已经回天乏术了。 但她也确认了她身上中的毒是克制过激情绪的，是班家独有的。 但这种毒班山瑶和班山岳身上都没有。 陆绵绵再次确认了班山岳身上没有，顺带告诉他臭臭已经度过了危险期。 听到臭臭这个名字，班山岳的嘴角微微动了动。 司徒兆无话可说了。 “李嬷嬷也没了。”高公公探了一下李嬷嬷的鼻息，硬着头皮向司徒兆禀告，她是一点一点的把嘴里的碎布顶了出来，然后咬舌自尽。 “不可能，她们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死了，朕还没问完。”司徒兆摇头，难以接受这样子的结果。 下意识的将头转向班山岳，司徒兆走出了废太后的牢房，大步迈进班山岳的牢房，“你们班家的后人可有相认的方法？” “没有。”班山岳想也不想便道，倒也配合。 “你好好想想，你儿子还欠朕很多诊金。”司徒兆警告。 陆绵绵望着司徒兆挑了挑眉，既然他愿意买单，那她可就不客气了，回去好好准备份清单给他才行。 感觉到陆绵绵不怀好意的目光，司徒兆有点后悔自己说错话了。 “班家男人和女人练得武功不一样。”班山岳想起一事。 司徒兆心里有些许安慰，他的猜测说不定是正确的 不过从班山岳嘴里也就问到了这个消息。 宫里，两个孩子都玩累了，褚沐馨不得不带走了丑丑。 臭臭也在猛打瞌睡，让嬷嬷哄着也能入睡。 陆绵绵一转身见萧墨顷仍在，讪讪地笑了笑，都没留意他还在。 “在想什么那么入神？”萧墨顷并没有将她刹那的分神放在心上，反而有些担忧，“你是不是又觉得累了？” “没有，只是有些许感慨，他们俩大概做梦都想不到彼此的身份，还好他们这会儿尚未记事。”陆绵绵幽幽地说道。 “应该是记不住的。”萧墨顷想了想一下自己那些最早的记忆，都记不住是什么时岁，他们话都不会说，不可能记得住那么多，而且他们以后应该没有机会再见面。 臭臭会被送出宫，等他身体恢复得和常人差不多可能就要被送走，在这一方面来说司徒兆还是很仁慈的。 “其实你有没有觉得他们俩有点像？”陆绵绵忽然问。 “怎么可能？”萧墨顷脱口而出，然而仔细想想，却又有些不大确定了，“孩子是不是都长得差不多的？” “大部分刚出生的婴儿都差不多，但也不是全部，有些长相特殊一出生便可辨认出来，他们已经差不多一岁了。 不过人有相似物有相同，就好像我刚刚见到程慕烈的时候感觉他有些熟悉，可能是因为……”陆绵绵有几分心虚又有几分内疚，不安地偷偷看了萧墨顷一眼，她好像又举了个不大恰当的例子。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是不是不该老是惦记着别人的夫婿？”萧墨顷挑了挑眉，“他这一回是和素月郡主一块来的。” “记性太好没办法。”陆绵绵讪讪地笑了笑。 “突然有点希望你只记住我这张脸。”萧墨顷开玩笑道。 “嗯，你这张脸是我记得最清楚的，其他人的脸不自觉的拿来和你比较才勉强记得住。”陆绵绵也开了个小玩笑。 第三百二十三章 感同身受 虽然明明知道是玩笑，但他还是当真了，心情还很不错。 “你看孩子如何？我想干点正事。”陆绵绵望着他，心虚地眨了眨眼睛。 “好。”萧墨顷二话不说便答应了下来。 其实不用他专门陪着孩子玩，就看着宫人照顾孩子就行了，而且现在孩子睡了，他也可以跟着歇会的。 只是她不累，她想要整理一下自己和司徒兆还有褚沐馨之间的账册，让帝后欠她的银两，她多少有些心虚。 而且她想要和司徒兆做笔交易，她有点可怜太后那个女人，做了一辈子的棋子，那个执棋的人还是她爹。 那个到死还是清白之身的女子，那个让她坐上后位的男人，她想让他们在死后能够靠近一点点。 不过司徒兆已经说了，不可能让她进皇陵的，一国太后其实也是可以死得悄然无声的。 东西整理好，陆绵绵却是还没去找司徒兆，这个时辰太晚了。 原以为只是一夜，等她去找司徒兆的时候，太后的尸体已经被扔到乱葬岗了。 陆绵绵有些惊讶，原以为再怎么不济她也能得一副薄棺。 “你为什么想要给她收尸？”司徒兆不解，她们好像也没什么交情，“朕已经查明了，高冠树汁液那事就是她干的，你不恨她吗？” 虽然裴三认不出那人的脸，但崔昭学却是排查出宫里会说魏国话的宫人，用了点审问技巧那人便招了。 最主要是死人不会说话，威胁什么的也没了，那人便痛痛快快的招认了，希望能够换来一线生机。 司徒兆也不想让他那么轻易就死掉，打了五十大板后把人关进大牢里，若他死不了就关个几十年再丢出去，任他自生自灭。 至于慈宁殿那些人，夏明棠仍在审问，若是查出有问题，下场可想而知，便是没有也不可能继续留在宫里，哪怕有些人是褚沐馨后来添置过去的。 那样子的女人怎么就值得她一笔勾销他们的所有欠账呢？ “不恨，说实话，我有些同情她，她虽然贵为一国太后，但她这一辈子却是作为棋子而活，那个让她成为棋子的人还是她喊作爹的人。 我也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样的爱恨情仇，但我想他们最初的爱是可以跨越所有的恨和仇，而且她身上的毒和我身上的蛊毒有些相似，我在想自己会不会有一天也落得和她一样的下场。” “不会的，你和她不一样，她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朕之前一直没有子嗣便是拜她所赐。”司徒兆咬牙切齿道，随即命人拿来一个小小的檀木箱子。 箱子在陆绵绵面前缓缓打开，断子绝孙四个字映入眼帘，还有鹤顶红等等，全都是致命的毒药。 陆绵绵查看了好几样，都是货真价实的毒药，但这些东西摆放得很整齐，而且每一样都贴好了标签。 “这些都是朕从慈宁殿里搜出来的。”司徒兆痛诉太后种种不是。 除了这些之外，之前失踪的那些孩子也是太后所为，就为了害他断子绝孙，那样蛇蝎心肠的女人哪里值得同情？ “其实你和班山岳中了一样的毒，但对方还是给你们留了一线生机。”陆绵绵自嘲地笑了笑，她想说身不由己，却又没有信心改变司徒兆对太后的看法，最后只是茫然地应了声。 司徒兆望着她落寞的背影，虽然做不到感同身受，但还是有些不是滋味，想要让他原谅太后所作所为，那是不可能的。 从御书房出来，陆绵绵看到了萧墨顷担忧的眼神。 “你们没谈好吗？”萧墨顷看到她这表情便猜到了个大概。 “嗯，皇上恨太后。”陆绵绵无奈地说道，“太后的尸首被扔乱葬岗了。” “你若是想要好好安葬她，这事不必问皇上，我会让人好好安葬她的。”萧墨顷安慰她道，“皇上不可能原谅她的。” “除了想要安葬她外我还有一点点私心，在大牢里的时候不方便说，其实我想给她做尸检，不会开膛剖腹的那种。 班家的秘药和黑衣人给我下的蛊毒估计是最接近的了，太后身上的毒比胭脂身上的毒还要厉害，生死和七情六欲只能选一样。 你知道吗？看到她七窍流血而死我的心里真的很难受，特别特别难受，我以为只要我做到了克制住自己的情感，生死最终还是掌握在我自己手里，原来并不是。” “别说了，我带你出宫。” “我心里难受。” 陆绵绵抓住胸口的衣襟，缓缓倒在萧墨顷怀里。 “绵绵？”萧墨顷不由得大惊失色，连忙抱起她回偏殿那边。 那抹明黄，他看到了，也无视了。 “唉。”司徒兆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示意高公公处理一下这情况。 或许是年纪大了，看到那一幕他有刹那的心软。 但身为帝皇，最无用的也是心软。 其实陆绵绵这情况御医也是束手无策，她自己准备的药便可以用得上。 萧墨顷已经喂她吃了药，御医能做的也只有等她醒来。 南宫染也来了，看到陆绵绵这病怏怏的样子，左右看不顺眼，“她到底得了什么病？” “说了你也帮不上忙！”被问得烦了，萧墨顷直接怼了一句。 南宫染委屈地缩在一旁。 这话让褚沐馨想要问出口的话都给憋了回去。 她没话可说，萧墨顷可是有。 听完萧墨顷的话，褚沐馨纠结了片刻，“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她的意思？” 让她照顾臭臭，感觉不大合适。 “我的，她坚持不了多久，我们得尽快离开，不是请求而是告知。”萧墨顷语气越发的不近人情。 换作其他时候褚沐馨定然会生气，但他那句话让她久久合不上嘴巴，她没想过陆绵绵的情况已经那么严重了。 她不能拒绝。 萧墨顷没再理会她，而是望着床上的沉睡中的人儿。 她这一次沉睡的时间好像比之前长了些。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面对现实，不能再拖了。 霍祈靖也匆匆忙忙的赶来。 和他一同前来的还有夏明棠。 太过于安静，褚沐馨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们。 第三百二十四章 诡异 眼尾余光看到殿门外那抹明黄，褚沐馨不动声色的走了出去。 司徒兆看到她，径直走去未央殿。 褚沐馨连忙跟上他的步伐。 两人坐在榻上，褚沐馨给他倒了一杯茶，“听说她去找你了。” “朕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她说想给太后收尸，朕说太后的尸首已经被扔到乱葬岗了，朕有点搞不清楚自己当时是怎么说出那番话的，是气话还是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她说她同情太后，甚至要一笔勾销朕欠下的那些账，朕却说太后不值得同情，你说说，太后做的那些事值得同情吗？”司徒兆很是惆怅。 “你们男人啊就是不懂，她说的哪是太后，她说的是自己，我问问你，若是他日她被迫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不会原谅她？”褚沐馨叹了一口气，可算是知道怎么一回事了。 “她是她，太后是太后，她没太后那么坏。”司徒兆不愿意去想最坏的结果。 “萧墨顷说她等不起了，让本宫接管臭臭，若对方真的是国师后人，绵绵她未必能够与之抗衡，本宫说的是万一，万一她真的被国师后人控制了，做了对不起江山社稷的事情？”褚沐馨却是继续追问。 “朕找你不是让你给朕添堵的！”司徒兆黑了脸，他拒绝回答假设性问题。 褚沐馨闭上了嘴巴，只能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他聊点别的问题。 司徒兆却是没有心情和她聊那些，坐了一小会就离开了。 褚沐馨亲自将他送出未央殿，宫人来报说是陆绵绵已经醒了。 司徒兆的脚步一顿，却是没有去看望一眼。 他不去，褚沐馨还是得走一趟的。 御医正收拾东西离开，看到皇后娘娘来了，连忙行礼。 褚沐馨问了几句便让他离开。 夏明棠和霍祈靖他们还在。 “你们都在，正好，本宫有话要说。”褚沐馨提出由她来接管臭臭的事，让陆绵绵回去好生养着身体。 陆绵绵听了不禁有些意外，但意外的神色也只是一闪而过。 意外就对了，褚沐馨一眼便看出来萧墨顷那番话是他一个人的意思。 夏明棠连忙代替陆绵绵谢过她的好意，恨不得立马就离开。 “也不差那点时间，一会儿在宫里用过午膳再离开，本宫这就让人去安排一下。”褚沐馨笑了笑。 “是是是，皇后娘娘说的是。”夏明棠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等褚沐馨离开，霍祈靖看着仍是有些虚弱的陆绵绵忍不住责备了一句，“你的情况是不是越来越严重了？” “或许是吧。”陆绵绵无力地说道。 “尽快出发吧，你娘那边我会去说的。”夏明棠摸了一下她的秀发，有些心酸。 “嗯。”陆绵绵淡淡地应了声。 众人一同在宫里用过午膳，陆绵绵收拾了一下行礼便出了宫。 嬷嬷早就把臭臭哄睡了。 这样也好，陆绵绵回头看了一眼偏殿，略显不舍的离开。 不过她现在这样子，为免她娘亲看出破绽，陆绵绵回夏府放下行礼便去了霍家，等她在那边歇几天再回夏府。 夏二夫人和夏老夫人她们都没在府里，她也就不用解释那么多，有夏明棠在，他自会替她解释。 不过陆绵绵也没歇着，只是在霍家呆了一会便带上药箱和萧墨顷还有霍祈靖一同去了义庄那里。 萧墨顷让人把太后的尸体抬到义庄这边，等陆绵绵醒来再确定如何安葬她。 城外这处义庄破破烂烂的，大白天的光线也不好。 陆绵绵点了好些蜡烛，拿出一卷布将自己和棺材围了起来，她还带了一身新衣裳过来，虽不是凤袍，但这或许才是她想要的吧。 非礼勿视，但萧墨顷看着陆绵绵的身影才安心，他的眼里也只看得到她。 “得罪了。”陆绵绵看着棺材里的人儿，此时的她像一个被遗弃了许久许久的瓷娃娃，已然褪色，不再明媚。 她这一次来，验尸的工具带来了，胭脂水粉也带来了，希望能够让她体体面面的离开这个人世间。 从头发到脚趾甲，陆绵绵把能够查验的地方都查了一遍，她身上的毒和自己身上的不一样，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陆绵绵一时间想不出所以然，但该给她梳妆打扮一番了。 霍祈靖这会儿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看到陆绵绵在给太后梳头，这一幕隔着棉布来看，那影子不是一般的诡异。 “你怎么能光明正大的看？”霍祈靖瞥了一眼萧墨顷，嘀咕道。 “我在看她一个人而已。”萧墨顷斜睨了他一眼。 “大白天的瘆得慌。”霍祈靖再次嘀咕，偏生他们两人都是异于常人的人，居然不觉得在这里做那些事情有什么不妥。 陆绵绵也就罢了，为何连萧墨顷也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漫长的等待结束。 “好了，可以下葬了。”陆绵绵长舒了一口气，扯下幕布。 看着半盖着的棺材板，霍祈靖一不小心看到了里面的人，此时的太后没有了往日的威严，好像只是一个明媚却又恬静的少女在一个午后随意的入睡。 “这人真的是太后吗？”霍祈靖愣愣地问。 “如假包换。”陆绵绵淡淡地说道。 这或许才是她最真实的一面。 “你查到什么了吗？”萧墨顷却是只关心这个。 “她有体温。”陆绵绵想了想，这或许是和她最大的不同了。 “体温？她不是死了吗？”霍祈靖听得目瞪口呆。 “所以才觉得奇怪。”陆绵绵望着萧墨顷，“你觉得呢？” “她体内的毒或许也是蛊毒，不过和你的截然相反，会不会是相生相克？”萧墨顷想了想，反问。 “火，火，火……”霍祈靖看到棺材里冒出来的烟，原以为是遇上鬼怪，壮着胆子看了一眼，没想到棺材居然起火了，不禁瞠目结舌。 “救火！”萧墨顷也是大吃一惊。 “让它烧吧。”陆绵绵拦住两人，火自内而外的燃烧起来，他们这会儿想要救人有点晚了，“不会烧太久的。” 火焰一下子窜得老高，再也扑不灭了。 但他们还是得抢救一下其他棺材，不让那些棺材被波及。 第三百二十五章 这么快 “怎么回事？”霍祈靖惊魂未定地问。 “尸体自燃了。”萧墨顷还是波澜不惊地说道。 “你见过？”陆绵绵挑了挑眉。 “没有，但越是奇怪的事情越是要冷静。”萧墨顷摇了摇头，很认真地望着她，震惊之下还是有一丝丝恐慌，“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陆绵绵绞尽脑汁，影视剧里都好像没看到过啊，她也不知道啊。 太后体内的毒是让她感觉到灼热吗？ 她的似乎和寒冷有关，透心凉的那种，怎么会有这样的两种极端的诡异的毒物？ 陆绵绵又觉得自己所有的认知显得那么的贫乏。 脑袋快要被撑爆的她居然第一次有这样子的感觉，真的是书到用时方恨少，陆绵绵敲了敲脑袋，她到底缺了哪方面的知识？ “别自责，与你无关。”霍祈靖抓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想不到就别想了。”萧墨顷将霍祈靖拉开，“你去处理一下那边的棺材。” “为什么是我？”霍祈靖不满地抗议，他倒好，还能使唤萧一萧二。 棺材底都快烧没了，只剩下被烧成焦炭的骷髅。 萧墨顷不想再让陆绵绵碰那些骷髅，让萧一找人来安排下葬的事情，就在皇陵对面挑了一处山地。 三人快马加鞭赶在关城门前进了城。 霍祈靖负责护送陆绵绵回霍家。 当然也不仅仅是她一人，还有前来接应他们的霍祁媛。 至于萧墨顷，霍祈靖让他哪儿来回哪儿去，可不能跟着来霍家。 因为去了义庄，门房还准备了火盆让他们去去晦气。 忙了一天，陆绵绵洗漱了一番便睡着了。 霍祁媛和她同睡，她睡不着，但又不敢乱动，怕吵醒她。 可能是太后的事情给她的冲击太大了，陆绵绵在霍家是吃吃喝喝，什么事都没干。 但这般闲散的日子才过了两天自己都有些不安了。 陆绵绵打起精神来，去了趟六艺馆，一年一度的选拔也该准备一下，这事她是打算拜托王祭酒和崔昭学来负责。 还有作坊的事情，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还是得让苏淮东盯紧一点账册上的事情，若有什么不妥得及时敲打一番。 冯客远那边则是得和萧墨顷的人对接，陆绵绵看着自己写下的条款，有点后悔自己懒了两天，这事看样子得明天才能进行了。 “你可算是忙完了。”霍祁媛见陆绵绵放下笔，就差大呼无聊。 “忙完了，回家吧。”陆绵绵笑了笑，将只写了一点点的小册子收好。 “你是不是打算要离开了？”霍祁媛忽然问，这架势看着有些熟悉。 “嗯，我还没和我娘说。”陆绵绵轻轻地应了声，随即提醒。 “知道了，我不会乱说的，要不你带上我吧，大家都是女人，有些事我来做比较方便。”霍祁媛连忙保证，然后苦苦哀求。 在她的死缠烂打下，陆绵绵真就有点动心，但还是不行，“你哥已经要跟着我去雪山，你不能再跟着去，你若跟着去，谁替我尽孝。” “你不许说丧气话！”霍祁媛气鼓鼓地打断她的话。 “知道了，走吧，该回家了。”陆绵绵不想再和她说这个问题了。 大街上，行人匆匆。 两辆马车停在齐王府门前，看着挺低调的，但门房却是恭恭敬敬的。 “那些是什么人？” “咦，好像是孙夫人。” “孙夫人是谁？” “齐王妃的嫂嫂，御史孙大人是齐王妃的哥哥。” “哦。” “之前因为齐王的身份，孙家极少和齐王这边来往。”霍祁媛压低声音说道，这会儿孙夫人也是很低调，行色匆匆的样子。 陆绵绵想起齐王妃的样子，还以为她没有娘家人。 “走了，走了，齐王府的事少管。”霍祁媛再次压低声音说道。 齐王如今在京都挺尴尬的至少在她看来他的存在有些尴尬，皇上摆明了不待见他的，其他人自然也就不敢和他有什么往来。 或许他在幽州那会是再风光不过的了，但往事已矣，现在的他抹不掉过去的痕迹，低调得不能再低调。 “管不了那么多。”陆绵绵白了她一眼。 两人回到霍家，陆绵绵和霍夫人问候了一番便离开。 霍祁媛却是留了下来。 霍夫人合上刚刚打开的经书，“你是不是有话想要和娘说？” “娘，如果我一辈子嫁不出去你会不会养我一辈子？”霍祁媛撒娇道。 原本和褚沐阳相处得挺好的，就好像多了个弟弟一样，谁知道管家居然把她当成女主人一样，吓得她都不敢去褚家了。 霍祁媛这才惊觉她这阵子和褚沐阳走得太近了些。 她甚至都能想象得到那些贵女指不定怎么编排他们两人。 她怕了。 “哪有女子不嫁人的，休要胡说。”霍夫人皱眉，“是不是有人说闲话了？” “没有！”霍祁媛激动地否认。 “那就是有了，褚家那小子？”霍夫人叹了一口气，又问。 “娘……” “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没怎么想，我就是想和哥哥还有绵绵他们一同离开京都，娘，绵绵她好像不大好，我都知道，他们还想瞒着我。” “够了，你先回去，容我想想。” 霍夫人语气是少有的严肃，直接打断了霍祁媛的话，“你们的婚姻大事娘怕是做不了主，但娘不希望你会后悔，你先回去吧。” 霍祁媛不敢再说些什么，乖巧地离开了佛堂，除了佛堂门口才一溜烟的跑了。 就这么会儿功夫陆绵绵已经躺平了，霍祁媛看着闭目养神的陆绵绵，她就这么累？ 但不管怎样，她也不忍心叫醒她，让她睡了半个时辰左右。 霍祈靖也回来了，一家人难得一起吃了顿饭。 霍夫人吃素，霍祈靖吃肉，霍祁媛和陆绵绵两人什么都吃，倒也接受彼此的喜好。 陆绵绵吃得不多，很快便放下了碗筷。 紧跟着霍夫人也放下了碗筷，她又回佛堂了。 霍祈靖这才和陆绵绵说起他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嗯，出发，我明天回家和娘亲说一声就出发。”陆绵绵像是做出了决定。 “这么快？”霍祁媛有些愕然。 第三百二十六章 再次出发 她才刚刚和娘亲说这事。 娘亲说要考虑考虑，那岂不是来不及考虑，霍祁媛几乎是跳了起来，“我回去准备准备，你们别丢下我。” “我好像没说明天就出发吧？”陆绵绵望着霍祁媛一溜烟就不见了的背影，自我检讨了一番，“还是可以缓一两天的，但她跟着去我总觉得不合适。” “她和你一块去也好，和你有个伴。”霍祈靖笑了笑，他会保护好她们的，最主要的是他不希望萧墨顷一直黏着她，也不希望霍祁媛一直黏着褚沐阳。 霍祈靖说的准备是漠城那边已经找好了向导，对方答应带他们进雪山，还答应帮忙找雪狼王，若是顺利的话等他们到达漠城他应该能够驯服雪狼王。 至于其他东西，能够简化还是尽量简化比较好，萧墨顷提供的那些东西他已经用得挺顺手的，就差实践了。 两人聊了会，陆绵绵才回房间。 霍祁媛已经收拾好她的包裹，一如既往的简单，就水囊，匕首，火折子，还有干粮和两套换洗的衣物。 “霍祁媛，你不能偷偷离开的。”陆绵绵皱眉。 “知道了，别生气。”霍祁媛抚平她的眉心，“娘亲说她会想想，我觉得她肯定会同意的，你就放心吧。” “可能会有危险。”陆绵绵抓住她的手，拉了下来。 “所以我才要跟着去啊。”霍祁媛理所当然道。 陆绵绵白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太自信了点？谁保护谁还不一定，你就带这么点东西，你不知道我们要去什地方吗？” “知道啊，路上买就是了。”霍祁媛耸耸肩，“我把娘亲给我的嫁妆都拿出来了，肯定够我买买买的。” “你这些东西先过得了你哥那一关再来和我说吧。”陆绵绵懒得和她说了。 “有问题吗？”霍祁媛看着自己的包裹，突然不大确定了，拿到霍祈靖面前又挨了一顿训，然后一个包裹变成了四个包裹。 霍夫人想了一宿还是同意了霍祁媛和他们一同离开，正如霍今辕所说他们霍家的人所做的事情就没有哪一件是不危险的，她要学会放手。 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在家里祈求他们平安，等着他们归家。 当然她也希望霍祁媛能够在路上好好想想自己心里面对待褚沐阳的态度，褚沐阳那孩子很好，即便是失忆了也还是很优秀的。 虽然她想过要阻拦，但怕是早已经拦不住了，所以她只能是说服自己接受女儿的选择，只要她不后悔就行。 霍祁媛抱着霍夫人哭得好不伤心。 夏府里，陆绵绵也抱着夏二夫人在轻声安慰，她也是难掩的伤心。 不过有夏明棠在一旁盯着，还有夏夫人也在一旁劝着，两人才止住了伤心。 夏兰姿也是不舍，想要拉着陆绵绵好好说说话，但被夏夫人拽到一旁，眼神警告她不许多言，若是绵绵漏了陷，家里又得乱了套。 她这一次离开明面上是奉命去调查一些事，至于什么事去哪里统统都不可以说，反正是皇上的意思，替皇上办事，夏老夫人和夏二夫人她们也不方便追问。 “还缺什么？娘去准备。”夏二夫人擦了擦再次涌出的眼泪，哽咽道。 “都准备好了，什么都不缺，就缺娘亲抱抱。”陆绵绵抱了抱她，帮她擦干了眼泪。 夏二夫人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但陆绵绵不得不离开。 再听她哭下去，她怕自己会受不了。 夏明棠和夏夫人再次劝着，可算是把她给劝住了。 陆绵绵抱了抱弟弟，脸上还是有些隐忍。 “去吧。”夏夫人拍了拍她的手。 “嗯，家人就辛苦你了。”陆绵绵点了点头，把孩子交给她，“还有桑田那些，都要辛苦你了。” “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夏夫人娇嗔道，然后让夏兰姿去哄夏老夫人，她亲自将人送出门去。 萧墨顷在六艺馆等着她，还有霍祈靖和霍祁媛两人都在。 陆绵绵将自己准备的东西放下，只要他们能够做到自己的要求，聚宝隆的日常运作是没有问题的。 四人是轻装出发，他们的装备足足安排了三辆马车。 当然这三辆马车也是他们偶尔歇息的地方。 等出了城两队人马才汇合。 陆绵绵骑着马，优哉游哉的，背后她娘亲还在盯着。 她娘亲有可能送她送到城门口。 “那不是孙夫人吗？”霍祁媛看到了一个熟面孔。 不过孙夫人却是没注意到她。 她有些感慨，也不知道自己小姑子是命不好还是命太好，即便是疯了仍占着齐王妃的名分，齐王竟也不嫌弃。 可惜她都已经疯得认不出自己的夫婿，害她在齐王府里待着是如坐针毡。 陆绵绵听着孙夫人抱怨了几句，齐王妃岂止是认不出夫婿，就连女儿也认不出来了，还把她当成女儿。 但那天她看着齐王妃的眼神，虽然她的眼神呆呆的，但她总感觉齐王妃还是有几分清醒的，陆绵绵摇了摇头，没再去想一个疯子的话。 终于出了城门口，萧一他们早已在城门外等候。 但他们的速度并没有加快。 因为萧墨顷和霍祈靖两人都惦念着陆绵绵容易疲惫，所以骑行速度并不快。 “累不累，要不要先歇会？”萧墨顷问陆绵绵。 “还好，再走会。”陆绵绵举目远眺，他们应该能够在日落前赶到山脚下，“青音没跟着来吗？” “他在暗处跟着我们。”萧墨顷道，没有危险的时候他可以不用现身，若是有危险，说不定他可以助他们一臂之力。 陆绵绵看着萧一他们，这样就他一个藏在暗处好吗？ “他习惯了，嘴巴太吵。”萧墨顷似乎看穿她心中所想，不以为然道，她现在需要清净，青音不合适光明正大的和他们一同走。 陆绵绵不禁失笑，青音听了得该多伤心。 霍祈靖横插在他们两人中间，很友好地问候萧墨顷，“辛苦你了，准备了这么多东西，若是累了的话可以去马车上坐着。” “不累。”萧墨顷白了他一眼，冷声道，一记眼神警告：你让不让？！ 第三百二十七章 不可能 陆绵绵正想要一碗水端平，但被霍祁媛打断了她组织好的言语。 “男人的事我们就不要掺和。”霍祁媛如是说。 陆绵绵哭笑不得地望着她，在人数上霍祈靖绝对是压倒性的胜利，不由得有些同情萧墨顷，“驾，驾！” “别跑那么快。”霍祁媛连忙追了上前。 霍祈靖和萧墨顷也不斗眼神了，用力一踢马腹，飞速追了上前。 两人的坐骑还是萧墨顷的略胜一筹。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被你看出来了，生气了？” “没有，我不会生你的起，也不会生他的气，因为他可以保护你我才忍了的。” “在说谁坏话？”霍祈靖追了上来，眼珠子狐疑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你。”陆绵绵和萧墨顷两人异口同声道。 霍祈靖一脸黑线，就不能骗一下他吗？ 不过他很快便找回了面子，“黑衣人的事你打算从哪查起？” 萧墨顷沉默了片刻，然后淡定地说道，“从雪山查起，我们这一路也是在引蛇出洞。” 四人聊着聊着，很快便到了山脚下。 炊烟升起，很快他们便在这荒郊野外喝上了一口热汤，野菜加虾仁鸡蛋。 “味道还不错。”霍祁媛舔了舔嘴巴，“鸡蛋好像没了。” “没了就没了，有机会再买点。”陆绵绵吃完馍馍，打了个饱嗝。 “荒郊野外的除了我们也没有谁会做好吃的了。”霍祁媛摸了摸肚子，意犹未尽。 “不是。”霍祈靖和萧墨顷两人异口同声道。 很快陆绵绵和霍祁媛都闻到了香浓的鸡汤的味道。 霍祁媛咽了咽口水，“居然有人比你还会享受。” 陆绵绵扯了扯嘴角，她可不觉得自己是在享受，只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已，闻闻人家做的野炊，有鸡肉又有蘑菇，还有胡椒的味道，那个香。 “是李白和素月郡主。”萧一打听完消息回来，立马禀告。 陆绵绵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李白是谁，望向萧墨顷，“他们这么快就到这儿了？” “应该是从河西过来的。”萧墨顷想了想，然后道。 “我们去打个招呼吧？”霍祁媛兴冲冲地建议。 “你是想起蹭吃的吧。”霍祈靖鄙视了亲妹妹一眼，“待会再过去吧。” 霍祁媛不满地用眼神抗议，知道还说出来！ 两队人马隔了一片小树林，程慕烈他们应该不知道他们是谁，倒也互不打扰。 “感觉他们在吃面条，声音大的。”霍祁媛说着，竟有几分羡慕。 “他们会把臭臭带走吗？”陆绵绵有些好奇，不知道司徒兆会不会放人。 “应该不会，他字里行间只是担心孩子安危，并没有提过此事。”萧墨顷摇头，司徒兆没说什么，但听他意思应该是不会让孩子离开陈国的，人家亲爹还在呢。 等了一会，萧一又回来，不过他说素月郡主已经歇下了。 几人一致同意明天再短聚片刻。 大概程慕烈他们急着赶路，天未亮就启程，然后他们差点擦肩而过，还好萧一及时喊停了他们。 程慕烈认得萧一，自然是没想到自己会在这儿遇上萧墨顷他们。 霍祁媛迷迷糊糊的掀起了车帘子，看到程慕烈还有关廉山，吓得立马将门帘拉得死死的，一脸惊魂未定地对陆绵绵道，“他们已经出发了。” “这么早。”陆绵绵打了个呵欠，有点不愿意起来，却又不得不起来。 外面萧墨顷已经和程慕烈聊起来。 素月郡主觉得无聊，过来敲了敲她们的车厢。 “早。”霍祁媛见陆绵绵穿好了衣服，于是便撩起帘子，露出了个大笑脸。 “真的是你们，你们这是打算去哪儿？”素月郡主笑意盈盈。 霍祁媛敷衍了一句，她也识趣的没有追问。 许是因为孝期未过，她穿得有些素白，头上也没几样头饰，陆绵绵也跟在霍祁媛后面下了马车，和他们打了声招呼。 “我许久没看到他脸上有笑容了，真高兴遇上你们。”素月郡主望着程慕烈，眼神依旧深情且温暖。 “我也很高兴遇到你们，若不是不方便，我是恨不得和你们一同回去京都。”霍祁媛叹了一口气，约莫有几分真情。 “瞧你这话说得，我真怕管不住自己把你给绑了去。”素月郡主掩嘴一笑。 只是打趣了几句，素月郡主问起了孩子的事情。 她还没有自己的孩子，是有想过把那孩子当成自己亲生的来看待。 程慕烈也是这样子的意思。 只是两人心里都没有底，毕竟孩子生父身份敏感，陈国皇帝未必会同意，就算是他们国君也未必会同意把身份那般敏感的孩子养在燕国。 可程慕烈收到消息便来了，而她恰好在赶往河西的途中，他等她到了河西便出发，关于孩子的事情他们都默契的没有声张。 底气不足，陆绵绵听出来了，可以预料孩子的结局。 不过他们看一眼或许会安心些许。 萧墨顷也将情况和程慕烈说了一下，有些事不便在信笺上写出，又或者是言辞难以表述清楚的。 程慕烈这会才意识到他的小外甥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万幸他遇上了贵人，母亲和姐姐他们若是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时辰差不多，程慕烈的心早已不在这儿，有些心不在焉。 萧墨顷也没有继续挽留他们，彼此挥手告别。 “这是什么？”霍祁媛拿出一块石头给陆绵绵看。 “哪来的？”陆绵绵拿过墨色石头看了一眼，石头十分通透，看着竟像是玻璃，这不像是天然形成的东西，心下不由得一惊。 “关廉山给的，他让我不要声张，你别和其他人说。”霍祁媛见她变了脸色，也不敢隐瞒，小声地说道。 “他有没有说这东西从哪来的？”陆绵绵追问。 霍祁媛摇了摇头。 “我要回去问他。”陆绵绵连忙喊停马车。 “怎么了？”萧墨顷立马过来问。 “你带我去追关廉山，我有很重要的事要问他。”陆绵绵向他伸出手。 萧墨顷拉了她一把，将她拉到马背上。 马儿拐了个弯，原路返回。 霍祈靖不解，也跟着追上萧墨顷他们。 第三百二十八章 漠城 霍祁媛不得不也跟着他们，却是想要哭唧唧。 她真的不是大嘴巴，只是她也不清楚那石头怎么用啊，关廉山那厮说她可能会用得上，搞得她一头雾水才问陆绵绵的。 陆绵绵和萧墨顷很快便追上了关廉山，她也不废话，将他喊到一旁便开门见山的问，“石头哪来的？” “哪来的不重要，你们不是要找这东西吗？”关廉山尴尬地笑了笑，心虚的避开了萧墨顷的眼神。 “很重要！”陆绵绵盯着他，她要找的是石头而不是玻璃或者是琉璃。 虽然有人可以做出根本就不透明或者是半透明的琉璃，但是像她手上这块琉璃却是通透的，虽然有些厚，但用来打磨镜片却是合适的。 石头是椭圆形的，用来做两块镜片绰绰有余，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总觉得这琉璃出现的太过于巧合了。 关廉山大概也没想到她会那么好奇琉璃的来源，犹豫了一下才道，“从祖父那偷来的，不过这东西他放了很多年也没见他用过我才拿的。” “还给你，不过你能帮忙问一下你祖父这东西从哪来的吗？”陆绵绵将琉璃还给他。 “不不不，还是你拿着，我祖父若是知道你要用肯定会乐意拿给你的。”关廉山没去接，“真的，你回陈国后他还一直念叨着你。” “你祖父手里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吗？”陆绵绵犹豫了一下，暗忖关老爷子也不像是老乡，动手术的时候他也没说些什么啊。 “也不是很多，你还要什么吗？我找找看吧。”关廉山搔了搔脑袋，他祖父当成宝贝的东西挺多的，就是不知道她所说的稀奇古怪是怎么个稀奇古怪。 “若是没其他事情，那我就告辞了。”关廉山见她低头不语，免得她又要推辞，策马离开，“后会有期。” “你是怀疑他祖父吗？”萧墨顷望着关廉山的背影问，“和你一样？” “那老头子怎么会和我一样。”陆绵绵讪讪地笑了笑。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霍祁媛一脸问号，看了看萧墨顷又看了看陆绵绵，什么蛛丝马迹都没有。 早知道会闹这么一出她都得好好想想要不要拿石头出来。 “听不懂就别问。”霍祈靖戳了戳她脑袋，“走吧，该出发了。” “不懂才要问。”霍祁媛不服气地嘀咕。 “琉璃要找工匠打磨成两块镜片，你认识懂得做琉璃的人吗？”陆绵绵打量着通透的琉璃，之前的望远镜也是他帮忙的。 “白家，白家做出的琉璃已经是和你要求的差不多，但他们似乎没有做过如此通透的掺杂了其他颜色的琉璃。”萧墨顷想了想，“也可能是他们有所隐瞒。” “白家，他们懂得可真多。”陆绵绵喃呢。 “你放心，我找的是从白家退下来的老工匠，他们接的私活，不会泄露客人消息。”萧墨顷以为她担心白家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便安慰她道。 “嗯。”陆绵绵淡淡地应了声，虽然她担心的并不是这个问题，“琉璃好像很值钱……” 不过琉璃的用途和现在不一样，大多是作为珍宝配饰或摆件，可值钱了。 “别想了，现在最主要的事情是去雪山找凤凰果。”萧墨顷打断她的话，“病好了，钱才可以慢慢赚。” “知道了，就是想想。”陆绵绵笑了笑。 “这一路感觉越发的少人。”萧墨顷前后看了看，感慨道。 甚至连官道都算不上，就是山边崎岖不平的小道而已，马车都不好走。 “这里是通往漠城的路，也是流放之路，死亡之路。”霍祈靖举目远眺，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还好，尚且有人家居住，但越是靠近漠城的地方越是荒芜。 曾经年少的他也差点死在路上，霍祈靖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他竟会再次走上这一条路，不过如今心境和以前相比已经是截然不同。 黄沙，干旱，种不了作物，老天爷稍微变个脸，老百姓就得饿肚子或流离失所，若非漠城是边关且有些许矿石人怕是早就跑光了。 也差不多跑光了，现在漠城那边的人多是被流放的犯人。 “娘亲怀着我走到了漠城。”霍祁媛也是有些伤感。 咔擦一声，车轱辘坏了。 陆绵绵他们都下了马，看着萧一负责修理车轱辘，他们把修理的工具都带上了，没想到这么快就用到了。 “大概要走多久才能到漠城？”陆绵绵望着前路，连山的影子都看不到。 “快的话也得半个月时间。”霍祈靖算了算。 “马车修好了。”萧一喊了声。 众人再次出发。 一路上除了缺水少粮外他们也没再遇到什么大问题，他们终于到了漠城。 这里好像就是一片大漠，除了黄沙戈壁外也没看到人影，甚至连地界都只是一块残破的石碑，上面就剩漠城二字。 “雪山呢？”陆绵绵一头雾水，他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黄沙大，现在看不到雪山，也看不到边关将士居住的地方。”霍祈靖解释。 陆绵绵已经把自己裹得只露出一对眼睛，她已经好几天没洗澡了。 天其实还是很热的，但她不得不用纱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还以为来到漠城能够好好洗个澡，感觉她来错地方了。 再说这里真不像是有山有水的好地方。 “雪山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陆绵绵下意识地说道，但想了想也不是不可能的，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 “雪山要穿过大漠才能到，没有当地人带路很容易迷失方向，那片大漠是三不管地带。”萧墨顷指了个大概的位置，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 “天黑前应该能够到市集那边。”霍祁媛催促，“别聊了，走吧，都到这儿了，不要磨磨蹭蹭的了。” 地势高低不平，他们走了将近一半，远处的一切才渐渐变得清晰。 残垣断壁，干枯的杂草和树木，还有木头房子和苟延残喘的枣树等等。 这里真的有人居住。 屋子里冒出一颗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他们，只看到孩子没看到大人。 第三百二十九章 偷马贼 “大人呢？”陆绵绵看傻眼了。 “大人要做工，就算爹是当兵的，当娘的也得去地里干活。”霍祁媛解释，“都这么过的，我小时候也这样。” “才三四岁的孩子就得带着比他小不了一两岁的孩子。”陆绵绵心情复杂地望着尚未懂事的孩子，有点难以想象。 “也没什么危险的。”霍祈靖不以为然道，最多就是捉蜈蚣来玩，吃点沙子什么的。 正说着，屋子后面突然冒出来来了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抢过大孩子怀里的孩子，把孩子吓得哇哇大叫。 “快去救人。”陆绵绵对萧墨顷和霍祈靖说道。 其实不用她说他们也打算救人。 霍祁媛冲得最快，但她竟被疯老头一掌打飞了，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事发突然，其他人就算是想拦都拦不住。 老头竟会武功，而且武功不弱。 陆绵绵赶紧跑到霍祁媛身边，而其他人有些加入到打斗中，有些保护落单的孩子，那大点的孩子都被吓懵了。 霍祈靖和萧墨顷他们几人和疯老头打了起来，竟也只是平分秋色。 不过萧墨顷他们顾忌着他手里有孩子，没敢用尽全力。 “不是。”疯老头却是还能在打斗中趁机扒开孩子的衣服看一眼，然后有些枯燥地把孩子随手一扔。 “孩子。”陆绵绵惊叫了一声，准备去接孩子。 “我来。”司四顺手，借柱子的力一跃，侧身飞了出去，顺利接住了孩子，然后稳稳的落到地上。 霍祁媛也是看地心惊胆战，一张嘴便是气血翻腾。 “别说话。”陆绵绵这才顾得上她，把脉，然后快速从药箱里拿出一颗药丸喂她吃下，忍不住埋怨道，“你怎么不防着点？” “防了，没想到他会武功，还那么厉害。”霍祁媛缓过起来，小声嘀咕。 当陆绵绵再次抬头，疯老头不见了。 “他逃了？”陆绵绵不敢置信地问，竟然在他们手里逃了，他们那么多人，武功虽然称不上绝顶高手那也是一等一的好。 “他耍阴招。”萧一弱弱地为主子抱不平，那疯老头扬了一把沙子，然后趁机跑了。 等他们回过神的时候哪儿都没看到疯老头的身影。 “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霍祁媛有些担忧地望着两个孩子。 “应该不会，他好像在找孩子，这孩子不是他想要找的人。”萧墨顷摇头。 “你伤得重不重？”霍祈靖担忧地望着她，话却是问陆绵绵的。 “有点重，那疯老头好像下了狠手。”陆绵绵叹了一口气。 “也没你说的那么夸张。”霍祁媛尬笑，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 “活该，让你逞能。”霍祈靖忍不住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 “我是病人。”霍祁媛炸毛。 “好了，好了，先找个地方歇下来，看样子得先养几天才行。”陆绵绵打断他们兄妹两人的斗嘴。 “不知道我们以前住的地方还在不在。”霍祁媛有些怀念，虽然这里并不适合居住，到底是年少时在这儿住了十几年。 “住客栈。”霍祈靖白了她一眼，住的地方都是公家的，上一次的清算，这里怕是早就住满了。 客栈在市集上，这里的人相对来说多一点。 有人向他们兜售食物，也有人向他们兜售皮毛，不过霍祈靖警告过，不能买任何东西，不然的话会被围攻的。 客栈看上去也是简陋得不能再简陋。 掌柜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干瘦的脸上笑成了一朵残菊。 陆绵绵看他牙齿都快掉光了，头发也是稀疏，感觉像六七十岁的样子，不过腿脚还是很利索的，带着他们上二楼看房间，嘴里还不断说着自己的客栈有多好。 只此一家，好不好他们都没得选。 霍祁媛和陆绵绵一间房，萧墨顷和霍祈靖一间房，他们居中，而萧一和其他人一左一右两间房。 掌柜的笑容淡了些，还以为会是一人一间房。 “房掌柜，你还是老样子。”霍祈靖斜睨了他一眼，还是那么的势力。 房掌柜眯着眼仔细打量了霍祈靖一番，“你，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不过看样子不像是被流放的，倒像是来办差的，估计也没得到重用，房掌柜心里依旧是怠慢，念在老熟人的份上就给了几分薄面，陪着笑脸说几句好话。 “办差。”霍祈靖敷衍道。 霍祁媛很讨厌这个房掌柜，当年还想介绍她去当童养媳来着，哼！ 一想到这事，霍祁媛便凶巴巴地瞪了一眼房掌柜。 房掌柜赶紧找借口溜了。 “我去煎药，你来收拾一下房间吧。”陆绵绵对霍祁媛说道。 “知道了。” 客栈的厨房是可以用的，但看到那里的环境之后，陆绵绵差点吐了，算了，他们还是吃干粮吧。 萧一他们房间都没收拾便跟着她去厨房，帮忙劈柴点火。 而她则是负责看看火候。 药煎好了，陆绵绵端去给霍祁媛喝，这药是针对她受的内伤开的，她准备的药丸也是治疗内伤的，药力可能还不够。 霍祁媛捏着鼻子喝完了一大碗药， 等她喝完药陆绵绵才给了她一颗蜜饯。 “还有吗？”霍祁媛吃得不够过瘾。 “该准备吃饭了。”陆绵绵把蜜饯收好，她留了两人去收拾厨房，好不容易住店，还是得好好款待一下自己的胃。 萧墨顷和霍祈靖也把房间收拾好了，他们带的东西有点多，这里的人品行有些复杂，还特地留了一人下来看着行礼。 “偷马，有人偷马！”店小二发现了马儿少了一匹，连忙大声呼喊。 萧墨顷和霍祈靖两人飞快下了楼，看着那背影，竟莫名有些熟悉，好像是那个疯老头。 而且看他的样子，手里好像抱着什么东西，该不会又去抢人家孩子了吧。 “是追风。”陆绵绵也跟着下了楼，看到马厩里少的那匹马，心里把偷马贼骂了无数遍，“算他识货。” 但她还是很难过。 “我去把马追回来。” “我也去。” “你们俩也去帮忙。”陆绵绵对萧一和萧二道。 她也认出来了那个背影，而且那疯老头手里好像抱了个孩子。 第三百三十章 龙纹身 “小贼，别落我手里。”霍祁媛也很生气，但只能是嘴上说说。 陆绵绵都没敢告诉她还是那个疯老头。 “别气了，还说自己是病人。”陆绵绵将她拉了回客栈。 饭菜都准备好了，萧墨顷和霍祈靖他们空手而归。 “孩子呢？”霍祁媛急忙问。 “救回来了，交给伍长了。”霍祈靖说道。 “人呢？没抓到？”陆绵绵问完又追问了一句，“马呢？” “人和马都不见了。”萧墨顷汗颜，又被那老头以同样的方式逃掉了。 “不会又是那个老头吧？”霍祁媛听到这里听出了点门道。 霍祈靖点了点头。 “就没人管管这事？”霍祁媛气结。 “据说那老头刚来没多久，虽然他喜欢抢孩子，但没闹出人命孩子好像抢着玩似的就没人管，而且就算他们想管也管不了，那老头神出鬼没的。”霍祈靖解释。 “是不是江湖中人，武功那么厉害。”陆绵绵弱弱地问。 “小人有话想说。”司四迟疑了一下，然后凑了过来。 “说。”陆绵绵催促。 “那疯老头的招式看着像是自己人。”司四说完连自己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那疯老头怎么可能是自己人。 又是哑巴，至少没听他说过一个字，眼睛好像也瞎掉了一只，满头白发，乱糟糟，臭烘烘的，怎么看都不像是自己人。 “吃饭前先热热身。”霍祈靖和萧墨顷对视了一眼，两人终于默契了一回，拉着司四出去打了一架。 打完了一架还不过瘾，把其他五人也拉出去好好打了一架。 霍祈靖终于明白司四为何会那样子说了，疯老头的武功套路确实和他们的很像，但是同样的招数在疯老头那好像神威大增，让他们招架不住。 “会不会是自己人？”霍祈靖问司四，也像是在问自己。 “小人不清楚，我们这一批最厉害的人在皇上跟前，按理说应该是这样子的。”司四想了想，然后说道。 “会不会是先帝跟前的暗卫？”萧墨顷略一思索，然后问。 “我们身上都有龙纹身。”司四拉低了衣领，大椎穴处有一个五抓龙爪的纹身图案。 霍祈靖和萧墨顷对视了一眼，以他们目前的势力来说想要抓住疯老头并查看他身上是否有五抓龙爪的纹身图案。 “吃饭了。”陆绵绵大吼了一声，饭菜都凉了，还在外面嘀嘀咕咕些什么。 “来了。”两人异口同声道。 吃完饭，萧墨顷和陆绵绵说了疯老头的事情。 “虽然你们两人可能打不过他，但想要脱掉他衣服也不难，只要你们配合得好，就没有你们攻克不下的难题。”陆绵绵想了想，问萧墨顷，“鞭子会用吧？”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萧墨顷不禁失笑。 只是疯老头好像消失不见了一样，他们也没见着人，暂且也没听说谁家丢了孩子。 不过人没见着，倒是找回了追风。 看着被绑在大石头上的追风，萧墨顷在附近找了一圈，但什么也没发现。 “会不会是他发现了我们所以跑了？”霍祈靖皱眉，那老头跑得也太快了点。 “可能吧。”萧墨顷有些无奈，走过去解开追风的缰绳。 追风撒腿就跑。 “你这畜生，这么快就变心了？”萧墨顷咒骂了一句。 追风停了下来，在沙地里刨了好几脚沙子。 萧墨顷和霍祈靖对视了一眼，那疯老头该不会是遁地了吧？ “误会你了。”萧墨顷拍了拍追风的脑袋，拿出鞭子。 鞭子刚刚打到地上，疯老头便破土而出。 萧墨顷和霍祈靖这才发现沙子底下有个半人高的沙坑，不过他能够在里面憋气那么久也是够厉害的了。 既然人出现了，两人默契地一个负责缠着他，一个负责查看对方脖子后面有没有纹身。 疯老头武功确实不弱，竟在两人的合攻之下游刃有余。 这一次，萧墨顷依旧不想伤他性命，略微处于下风。 这样下去可不行，霍祈靖使出了看家本领。 疯老头也不疯了，认真了起来，但那眼神在霍祈靖看来有些癫狂，对武功的痴迷与癫狂，一时间不觉压力大增。 萧墨顷却是找到了机会，鞭子勾住了他的衣带，用力一扯，衣衫脱下了一半，然而却是没有他想要的结果。 疯老头随即穿好了衣服，趁着两人分神的刹那一人打了一巴掌。 还好这一巴掌他没想要他们的性命。 萧墨顷和霍祈靖两人不禁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我们是皇上派来的。”霍祈靖见疯老头又要跑，连忙大喊了起来。 疯老头的脚步一顿，愣愣地看着他们，似是想到了什么，立马又跑了。 霍祈靖有些烦躁，“你说他到底是不是皇上身边的暗卫？” “或许吧。”萧墨顷望着他消失不见的方向。 其实那些训练出来的暗卫也可能会被安排在其他人身边，譬如妃嫔或皇子。 两人再次回到客栈。 陆绵绵看到追风找回来了，可高兴了。 霍祈靖也拜托熟人找了个带头人叫阿武，他们很快便可以出发去雪山了。 只是想要去雪山还得准备食物以及水源。 再加上霍祁媛的身体刚刚恢复了些，陆绵绵还是决定再在客栈里住几天才出发。 粮食在漠城这边十分匮乏，价格比珠宝还贵，陆绵绵还是出手很阔绰，一下子买了很多干粮，进入了大漠，他们就没办法再像之前那样自己动手做好吃的了。 现在的她是天天都吃一点点，不敢把胃口养大了。 为了进雪山也是拼了，进入雪山后还是得大吃特吃来保持体温。 “会不会太多了点？”霍祈靖看着萧一他们手里的东西，那么多东西怎么带上山？ “从进入大漠开始几乎就靠身上的干粮支撑着，这点东西不多，我还嫌少。”萧墨顷摇头，“还有水，能带多少是多少。” 萧墨顷是去过雪山的人，霍祈靖只好听他的，接着买买买。 “孩子，我的孩子。”一个妇人看着空空如也的背篓嚎啕大哭。 “是一个疯老头抢走你的孩子吗？他跑哪儿去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是你对不对 萧墨顷和霍祈靖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一眨眼孩子就不见了。”妇人抽噎着说道，说着说着又嚎啕大哭。 围观的人窃窃私语，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起疯老头的事来。 “我们分开找找。”事关孩子，陆绵绵不忍心那么小的孩子落入一个疯子手里，便对萧墨顷和霍祈靖说道。 “不行，那样子太危险了。”萧墨顷和霍祈靖又是异口同声的反对。 “他们会保护我的。”陆绵绵弱弱地指了指萧一他们。 “那也不行。”霍祈靖板起了脸。 “啊。” “他在那。” “爬那么高，真的是疯子，都不知道害怕。” “……” 无知无畏，陆绵绵抽了抽嘴角，若是他们知道疯老头的武功有多高，该害怕的人是他们才对，这点高度对疯老头来说算不了什么。 不过看着疯老头又要看孩子的身体，陆绵绵上前几步大声喊道，“喂，你是不是想找人啊，找我啊，我给你画幅画像方便你找人，我画得可像了，不信的话你看。” 陆绵绵找来一根棍子，在沙地上飞快画了起来。 “你画的是谁？这么丑。”疯老头瞄了一眼，很是不屑。 “你啊。”陆绵绵弱弱地说道。 “你胡说，我才没那么丑，你画得一点都不好。”疯老头死死盯着陆绵绵，冷声道。 萧墨顷和霍祈靖一左一右护着陆绵绵，生怕疯老头突然发难。 “等等，要不你看看我怎么画他的。”陆绵绵见他失望，好像随时要离开的样子，连忙喊住他，指着萧墨顷道。 “为什么不是我？”霍祈靖有些郁闷。 “现在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吗？”萧墨顷乐滋滋道。 陆绵绵可不管他们怎么想的，连忙画了一幅萧墨顷的画像出来。 “啧啧，画得可真像。” “想不到像神仙一样的公子她也能画出来。” “可惜画在沙地上，真想把画拿回家。” “……” “你真能帮我画画像？你怎么知道我想画什么样的？”疯老头看完孩子，随手一扔，孩子准备无误地回到母亲的背篓里。 众人一阵惊呼，突然发现疯老头是他们惹不起的人，可以说是一哄而散。 “能，你告诉我我就能画出来。”陆绵绵耐着性子哄道。 “他们想找我。”疯老头还是很警惕地盯着萧墨顷和霍祈靖。 “没有，我们怎么会抓你，我们是皇上派来的人，我们是来办差事的。”霍祈靖学着陆绵绵的样子哄疯老头。 “皇上要来抓我吗？”疯老头忽然问。 “不是。”萧墨顷摇头。 霍祈靖看了他一眼，他还没想好怎么说，不知道疯老头在意的是皇上要抓他还是别的，都怪他，本来可以套点别的话出来。 疯老头稍微没那么警惕，从高处下来，傲娇地对萧墨顷和霍祈靖说道，“你们抓不住我的，别想动歪脑筋。” 萧墨顷和霍祈靖一脸黑线，骄傲如他们，生平第一次被人这般无视。 就连黑衣人都没他这么打击人。 “不会，不会，要不你和我们回客栈，我现在手里没有笔和纸。”陆绵绵继续柔声劝着，“你那么厉害，肯定不会害怕的。” “激将法对我没用。”疯老头再次警惕起来。 陆绵绵抽了抽嘴角，你就不能疯彻底点，“不敢，不敢，我们就是想帮帮你，你也不能挨个去找那么小的孩子，胆子小点的人都被你吓坏了。” “好，我跟你走，但是孩子的画像你不能给任何人看，除了我。”疯老头很认真地思考着，然后一拍大腿，决定了。 萧墨顷差点被他吓到，以为他要发难。 一行人互相防备着，不疾不徐地回到了客栈。 房掌柜看到疯老头来，脸又臭了，他有理由怀疑这疯老头就是胆敢偷东西偷到他头上的人，但他没证据，他跑得太快了，每次都只留一个虚无缥缈的背影给他。 只是碍于霍祈靖他们现在的身份，他也不敢得罪。 霍祁媛见陆绵绵把疯老头带回来了，人都傻了。 “你们都出去，就留她一个行了。”疯老头指着其他人道，“别逼我动手，我一动手她就没命了。” “不关门，毕竟我一个弱女子，会有点害怕。”陆绵绵眨了眨眼睛，抢在暴怒的三人前面说道。 “关门做什么，我们不做亏心事。”疯老头指着萧墨顷他们，不许他们上前一步，外加手势威胁！ 萧墨顷都快气疯了，这都是什么事。 霍祈靖也是忍了又忍。 “你们怎么听他的？”霍祁媛忍无可忍，一头雾水的退了出去，然后又不甘心地上前一步，“你别乱……” 看着插进鞋尖的筷子，霍祁媛气得差点跳了起来。 忘了她这会就是想跳也跳不起来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我们听绵绵的。”霍祈靖忍着气扶起霍祁媛。 萧墨顷却是想了想，将司四他们叫了过来，一个个的露出了身上的纹身。 疯老头只是瞥了一眼，却是不屑一顾。 他好像知道这个纹身。 司四他们好像也知道自己被鄙视了，垂头丧气地离开了房门前。 “快点画。”疯老头催促。 “你倒是告诉我你要我画的孩子是男是女，多大了，高矮肥瘦等等。”陆绵绵看着炭笔迟迟没有动手。 “男孩，差不多十个月了，不对，好像是十一个月了，白白胖胖的……”疯老头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缓缓道来。 “还有别的体貌特征吗？”陆绵绵一边画着轮廓一边问。 “锁骨这个有颗痣。”疯老头指了指自己的锁骨位置。 陆绵绵心里咯噔了一下，三两下便画好了一幅画像，“是这个样子吗？” “对对对，就是这个样子。”疯老头望着画像，这么不可思议的真实的画像他还是头一回看到。 “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孩子长这个样子的？”疯老头的语气突然掐住了陆绵绵的脖子，恶狠狠地问。 “住手。” 萧墨顷和霍祈靖他们没料到疯老头会突然发难，心里那个后悔啊。 “是你对不对？”疯老头松开了手，却是飞快点了她的穴道，提起人就跑。 第三百三十二章 噩梦太吓人 “想要救人，拿孩子来换。”疯老头丢下一句话，再次快速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萧墨顷和霍祈靖立马追了出去，但哪儿还找得到人。 只是两人仍是不死心挖地三尺式的找人。 而霍祁媛看着陆绵绵留下来的画像，想了又想，好像孩子都长得差不多，她似乎在哪见过可又死活想不起来。 萧墨顷和霍祈靖他们不得不回客栈这边看看情况，萧一他们仍在外面找人。 看着陆绵绵画好的画像，萧墨顷和霍祈靖两人有同样的想法，孩子好像在哪见过，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黄沙之下，陆绵绵都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疯老头又有些疯疯癫癫的，吓得她不敢乱说话，等他胡言乱语了一番这才开口，“我是大夫，我救过那个孩子。” “你是大夫？怎么可能，你一个小丫头怎么可能是大夫。”疯老头却是不信。 “我真的是大夫，他们都叫我小神医，我可是天机老人的徒弟。”陆绵绵盯着他的反应，小心翼翼地加大筹码。 “天机老人？”疯老头喃呢。 “你是不是在找班山岳的儿子？”陆绵绵暗舒了一口气，缓缓地问。 这话说的比谍战片里的对白还要刺激紧张，陆绵绵捂住胸口，有点受不了，她就不是当细作的料。 “你怎么知道的？”疯老头脱口而出。 “我都说我救了那个孩子，你还不相信我，我脸上就差写着好人两个字，我怎么会是坏人。”陆绵绵委屈巴巴地说道。 “你从谁手上救了孩子？”疯老头似乎有些清醒。 “这个，第一次是孩子得了水痘，一对易容的老夫妇抱着孩子来找我医治，第二次是孩子被人塞进夜香里想要害死孩子，幸好被巡逻的人发现，然后皇上让我救活孩子。”陆绵绵坦然地与之对视，也在不着痕迹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皇上，救得对，救得对。”疯老头狂喜，随即却是狂怒，“他们该死，小主子不能出事，我答应主子的，是奴才该死，没保护好小主子。” “我是小神医。”陆绵绵费力地说道，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掐脖子，不用掐脖子她也很珍惜自己能够呼吸到的空气。 疯老头好像突然回过神似的，再次松开了手。 “我是大夫，要不我帮你看病？”陆绵绵小心翼翼地建议。 “我没病。”疯老头凶了她一句。 “是班山岳让你保护你的小主子的？” “嗯。” “那是谁让你保护班山岳的？” “皇上。” 上一刻还好好的疯老头再次恶狠狠地盯着陆绵绵，“是谁派你来盘问我的？说，不然的话我杀了你。” “皇上？”陆绵绵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眼中的杀气可不假。 万一他真疯起来她就完了。 陆绵绵有点无法淡定，她想要回家。 不过皇上为什么要他保护班山岳？ 不对，不对，他这年纪不对，陆绵绵顿时瞪大了眼睛。 疯老头神色也缓和了许多。 “你带我回客栈，我带你去找你的主子还有小主子好不好？”陆绵绵挤了个笑容出来，“皇上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皇上，嘿嘿。”疯老头笑了笑，“我要去找皇上。” 他还真的是行动派，说走就走。 陆绵绵试着活动一下筋骨，但悲催的是她还不能动，谁来救救她。 “啊——”陆绵绵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蒙面人，被吓了一大跳。 “是我，青音。”青音扯下蒙面巾，见她这样子，连忙解开她的穴道，“快走，万一疯老头又回来的话我们就惨了。” 论武功他是打不过疯老头的，轻功还勉强凑合，不然的话也跟不上他。 主子让他藏在暗处，他终于有用武之地。 陆绵绵看到他也是松了一口气。 “走，回客栈。”陆绵绵从地窖里出来，也不知道疯老头在黄沙下挖了多少坑。 “你骗我的对不对？”疯老头突然折了回来，死死盯着陆绵绵和青音。 “你先走。”青音被他吓了一大跳。 “救命。”陆绵绵大声喊了起来。 萧一他们听到立马赶了过来。 几人和疯老头打了起来。 陆绵绵怕他们打不过，摸黑跑回了客栈喊救兵。 萧墨顷和霍祈靖他们看到她平安无事回来，都松了一口气。 只是他们尚未赶去救人，青音他们先负伤回来了。 疯老头又跑了。 好像是看到更夫，突然就不打了，跑了。 看着挂彩的众人，萧墨顷的心情有些沉重，连一个疯老头都打不过，太打击人了。 不过不知道疯老头和黑衣人谁的武功更好一点。 陆绵绵帮他们处理了一下伤口。 司四伤得比较重，其他人都只是些轻伤。 但这也够呛的。 看样子最近几天都不宜出行。 陆绵绵被疯老头抓住那段时间担惊受怕的，给萧一他们处理完伤口就困得不行。 然而她没睡多久便惊醒了。 霍祁媛被她一惊一乍的样子给吓到了。 “把你哥叫过来。”陆绵绵捂住胸口，难受得很。 她做噩梦了，梦见疯老头把司徒兆给杀了。 奇怪，她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霍祁媛见她这么紧张，胡乱穿上衣服便去找霍祈靖。 只是萧墨顷听说陆绵绵不舒服也跟着来了。 他们两人来到的时候陆绵绵已经没那么难受了，看到萧墨顷也在也没说什么。 “你不是找他有事吗？人找来了。”霍祁媛看到她这样子，急性子又犯了。 陆绵绵整理了一下思绪，好像又整理不出什么来，只好将她和疯老头之间的话告诉了他们，“你们说皇上为什么要保护班山岳？” “他说的皇上是指先帝吧？”霍祈靖弱弱地说道。 “先帝为什么要保护班山岳？”霍祁媛越听越糊涂。 “他若是先帝的人，看他的身手，绝非一般暗卫，他要保护的也绝非一般人。”萧墨顷认真思索着各种可能。 “难道班山岳是先帝的私生子？”陆绵绵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班家的人也不是傻子。”霍祁媛下意识的反驳。 然后众人沉默了。 “遭了，万一他真的去找皇上，我昨晚梦见他把皇上杀了。”陆绵绵弱弱地说道。 第三百三十三章 进入大漠 他们都不想看到那样子的事情发生，疯老头的实力太可怕了。 霍祈靖也不敢耽搁，写了一封密函让伤势最轻的司九亲自带回去给皇上。 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有发现有疯老头的踪影，陆绵绵越发觉得自己做的那个梦是预兆，美梦却是迟迟没来。 唯一让她安慰的是霍祁媛和萧一他们的情况恢复得很好，现在出发也还可以，但她还是想等他们完全恢复好了再出发。 只是霍祁媛吃完饭又长吁短叹，她不想再在这儿呆下去了。 对她的卖惨，陆绵绵已经是熟视无睹。 她这几天在思考着一个问题，谁把疯老头引到漠城这里来的，明明臭臭被他们带到了京都，为何还要大费周章把一个疯子引到这里来。 听完了陆绵绵的话，霍祁媛第一反应就是对方用了调虎离山之计，毕竟疯老头的战斗力太强大了。 “我觉得她说得没错，而且引他来这里的人可能已经被他杀了，所以他便在这儿开始找孩子。”霍祈靖也比较认同霍祁媛的说法。 “或许吧，他们的目的地未必是漠城，而是大漠，大概只有大漠才能困得住那个疯子。”陆绵绵想了想，接受了这一说法。 “是不是该出发了？慢慢走，也是可以走到雪山的。”萧墨顷完全不在状态，他被这一天天的耽搁折磨得都快郁闷死了。 萧一他们没那么娇气，就算是霍祁媛应该也能撑得住，他最担心的其实是她。 “明天吧。”陆绵绵见他们都眼巴巴的盼着，退了一步。 “好。”霍祁媛最兴奋不过了。 一行人一大早整装待发。 带头人穿得像庞然大物般，浑身上下挂满了东西，不是食物就是水，手里还牵着骆驼，说着陆绵绵听不懂的方言。 霍祈靖能够听得懂，也能讲一些方言，但除了告诉他目的地之外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们才刚刚出发，还没走出戈壁，霍祁媛便有些受不了了，囔囔着要喝水。 “忍着点，这才刚开始，这一水囊的水是三天的用水量，每个人都一样，不管是谁，喝完了就得忍到三天之后才能再喝备用的水囊。”陆绵绵声音不大不小，足以让他们都听到。 她也是渴得不行，但还是忍了又忍，实在是忍无可忍的时候才喝一小口润一下喉咙，让自己没那么难受。 带头人却是大口大口的喝水，对比之下，霍祁媛觉得自己很是可怜，但也只能是极力忍着想要好好喝个饱的冲动。 现在的她不想吃东西，只想喝水，喝很多很多的水。 大大的太阳，他们身上还穿着厚重的衣服，可以说是汗流浃背，汗巾换了又换，也是忍无可忍。 “还要多久才能到雪山？”霍祁媛的兴奋全无，有气无力地问萧墨顷。 他也是去过雪山的人，这里最淡定的大概就是他了。 “看运气，运气好，大概十天八天，运气不好，可能永远也走不出大漠。”萧墨顷看着眼前的黄沙，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雪山在西面对不对？”陆绵绵拿出指南针，看着指南针所指的方向，转过头问萧墨顷，“我们走的好像是北边。” 霍祈靖用方言问了带头人几句，然后对陆绵绵说道，“他说西边流沙多，很危险，所以带我们走北边。” “哦。”陆绵绵应了声，没再问。 天还没黑，但他们得停下来，再往前走就是大漠。 大漠的落日很壮观。 但他们没有什么心情去欣赏夕阳，天气骤变，原本白天还是汗流浃背的他们此时恨不得将所有能够御寒的东西穿在身上。 骆驼围成一个圈，他们在圈内，帐篷也搭了起来。 风很大，沙也很大，帐篷都快要被埋了一大截，陆绵绵他们四人在一个帐篷内，萧一他们在另外一个帐篷内。 各种诡异的声音响起，霍祁媛有些害怕，却是在强装镇定。 陆绵绵则是有些好奇，她还是第一次真切的感觉到大漠的魅力。 “感觉我们好像走了很久，结果都还没走到大漠里去。”霍祁媛忍不住又喝了一小口水，然后一口又一口。 “够了。”霍祈靖帮她盖好盖子，可不能再喝了。 烙饼很干，吃完了又得喝水，照她这样子的喝法那点水可撑不了三天。 “这烙饼铁打的吗？牙不好都吃不了。”霍祁媛咬了一口烙饼，差点没噎死自己。 “就是这种才能饱腹。”霍祈靖白了她一眼，“再那么多话把你丢回去算了。” “还有果子，吃点果子。”陆绵绵拿出一个香瓜分着吃。 除了香瓜她还准备了些提子干，干枣等干果，一来可以解解馋，二来没东西吃了也能靠吃干果续命。 “不吃了，好冷，绵绵，我想抱着你睡。”霍祁媛吃了四分之一，没心思吃东西了，只想早点歇息。 萧墨顷看了陆绵绵一眼，这话他想说但不敢说，只能是嫌弃地看了霍祈靖一眼，然后默默拉开距离。 “你什么意思？过来，给爷取暖。”霍祈靖一把将他拉到自己身边，也不能像霍祁媛那样抱着人睡，只能是背靠背。 萧墨顷一脸黑线地接受了命运对他的不公，默默换了个位置，看着她安睡也好。 霍祁媛看着他们两人，咯咯咯地笑了笑，然后很快便睡着了。 陆绵绵打了个呵欠，也跟着睡着了。 萧一他们还是有人值夜的。 带头人不喜欢住帐篷，靠着自己的骆驼睡着了。 风沙肆虐，驼铃偶尔也会被吹动。 陆绵绵的睡眠极浅，迷迷糊糊的听着各自风声和驼铃声，睡一会，醒一会的。 他们几个人大概都没睡好，但他们不得不早点出发。 早上也是极为寒冷的。 但很快天气变越来越炎热。 眼前的黄沙恍恍惚惚，一点绿色都没有，眼睛极为不适。 陆绵绵不时闭上眼睛，让眼睛好好休息一下。 “雪山，是雪山。”司四惊喜地喊道。 陆绵绵猛地张开了眼睛，这么快就看到雪山了？ 好像真的是雪山，但又觉得那影像不大真切，陆绵绵揉了揉眼睛，雪山依旧在那里。 第三百三十四章 海市蜃楼 “是雪山。” “我们快到了。” “太好了。” 萧墨顷和霍祈靖不语。 陆绵绵静静地看着欢呼的其他人。 带头人默默地朝着雪山的方向走去。 “等等。雪山在西边，但那里是北边，我们看到的是假象，是海市蜃楼。”陆绵绵拿出指南针，打断了其他人的欢呼。 “海市蜃楼？”霍祁媛愣了，“什么意思？” “就是你看到的是假的，朝着它走可能会南辕北辙的。”陆绵绵尽可能简单地解释。 霍祈靖问了带头人几句，然后对陆绵绵说道，“他说他不是朝着他看到的雪山走，只是为了躲避危险。” “是流沙。”司六惊喊了起来，骆驼已经陷阱流沙里，他拉都拉不住。 “你们别乱动，快点把吃的拿出来，能抢回多少是多少。”陆绵绵反倒是冷静得很，司四刚刚走了几步，也是差点就陷进流沙里。 司六听了陆绵绵的话，但只来得及把吃的东西拿到手，衣服都还在骆驼身上。 他们有备用的东西，但都不多，毛毯加上狐裘，应该也够他保暖的了。 “所有人排成一条直线，跟着前面的人走，队形不能乱。”霍祈靖大声喊道，且让霍祁媛还有陆绵绵走在他和萧墨顷中间。 陆绵绵拿出了伸缩棍，试探着周边的环境。 但越是试探，心就越是往下沉。 “这里才是最危险的地方，到处都是流沙。”陆绵绵压低声音道。 没有任何的痕迹，秃鹰还有骆驼，一点痕迹都没有，就算黄沙能够抹去昨日的痕迹，但尸骸呢，都没有。 或许都被埋于黄沙之下，但这条路绝非是安全了，带头人在撒谎。 霍祈靖喊停了走在最前面的人，拔出剑，“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带头人脸上有些慌乱。 答案一目了然。 带头人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在霍祈靖和萧墨顷的迫视下跪了下来，叽里咕噜地说着求饶的话。 应该是求饶的话，看着神态像是。 “他说有人拿他家人的安危来威胁他要将我们带到大漠深处。”霍祈靖皱眉。 他们虽然只是走了将近两天，但已经深处大漠。 绵绵可以分得清东南西北，但没有人带路他们不知道能不能去到雪山。 几人商议了一小会，扣下了他的骆驼还有其他东西，只留给他一个水囊和一袋食物，至于能不能活着走出大漠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你相信他的话吗？”霍祁媛还是有些忿忿不平。 “他是久居漠城的人没错，至于他所说的，估计应该没有撒谎。”霍祈靖自责地说道，“没想到找了这么个人来带路。” “你不用太自责，换谁都是一样的结果。”陆绵绵安慰完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你们说对方是不是和黑衣人一伙的？ 他们不是想要我的人吗？这会儿怎么变成想要我的命了？奇怪，真奇怪，他不是很厉害的吗？怎么就想了这么个笨招。” “别胡说八道，有我们在，谁敢要你的命。”霍祁媛凶了她一回。 “走吧，我来带路。”萧墨顷也不喜欢听她这话，“指南针给我。” “注意安全。”陆绵绵将指南针给了他。 指南针只有一个，至于其他人，她已经将自己知道的辨认方向的所有知识教给他们了，希望是用不上的。 他们走了没多久，天突然就变了样。 “像是沙尘暴，快，注意脚下，所有人赶紧围成一个圈，拉着手躲在骆驼后面。”陆绵绵看到不远处的景象，大惊失色。 又要防着流沙，又要防着沙尘暴，他们在沙尘暴快要杀到眼前才完成了集结。 差点就被埋了起来。 陆绵绵抖落身上的沙子，被迫适应新的环境。 等沙尘暴过去，天已经黑了。 帐篷没搭起来，就这样把保暖的东西都裹在身上凑活了一夜。 见识过大漠的恐怖，霍祁媛也不敢浪费水了，吃了东西和忍无可忍的时候才喝那么一点点水，还会提醒其他人别喝那么多。 一行人早早出发，从早晨的寒冷到正午的酷热，感觉像是一天之内经历了四季变化一般，让人难以承受天气的变幻莫测。 “好像有驼铃的声音。”霍祁媛的精神为之一振，见不到树，见到个活人也好。 “除了我们还会有谁？”霍祈靖却是很冷静，甚至是警惕。 “嗖嗖嗖。” 对方的问候居然是放冷箭。 “小心，有埋伏。”霍祈靖立马喊道，拔出剑挡落射向他们的利箭。 “是大漠强盗。”萧墨顷看了一眼冷箭的模样，冷冷地说道。 他们现在处于低位，对方占尽了地利。 陆绵绵拿出弓弩，瞄准对方发出冷箭的位置，手指一摁，“嗖”的一声，利箭带着寒意划破长空，穿透黄沙，换来一声惨叫。 强盗看着被一箭封喉的同伴，又惊又怕，原以为来了大肥羊，没想到是沙漠狼。 “老大，我们还打劫吗？” “打打打，打个屁，浪费了那么多箭都没伤到他们半根汗毛，还不快撤。” “追不追？”萧墨顷问陆绵绵。 “穷寇莫追，而且他们最熟悉这里的环境不过了，等我们追过去，他们早跑得无影无踪了。”陆绵绵望着高高的沙丘，冷静地分析道。 “赶路要紧。”霍祈靖也是不赞同去追那些强盗。 “我还以为是商队呢。”霍祁媛很是失望。 “走吧，我们带的东西够多的了，就算碰上商队也没用。”陆绵绵笑了笑。 被沙漠强盗一搅和，众人的警惕性又上来了。 不过人没遇到，蛇窝差点踩到。 陆绵绵带的防蛇的药粉终于派上用场，把想要报仇的大蛇给拦了下来。 霍祁媛看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沙漠怎么会有蛇？它们吃什么？” “人！”霍祈靖吓唬她。 “霍祈靖你哥大坏蛋！”霍祁媛一巴掌拍他手臂，“吓唬我是不是？” “他也不算是吓唬你。”陆绵绵叹了一口气，“沙漠里也是有毒物的，你们都要注意一些，别怕身上的药囊弄丢了，不然的话我可没办法变出第二个来。” 第三百三十五章 青龙 “还有什么毒物？”霍祁媛弱弱地问。 “蝎子，长虫等等。”萧墨顷说道，“只要不招惹它们，它们不会主动攻击人的，就好像刚才那样别踩了人家的老窝。” 于是每人都默默看着自己的脚下，还是尽量跟着前面的脚印来走吧。 萧墨顷好像知道毒物藏在哪儿似的，看到便提醒其他人。 虽然没有遇到什么其他危险，但他们走得也有些慢。 一天，两天…… 看着皮革上的刻痕，他们走了十五天了。 水和食物都已经岌岌可危。 幸运的是胜利在望。 他们看到真的雪山了。 在这里，恶劣的气候好像止了步，虽然脚下依然是黄沙，但没那么烫脚，也不会有流沙陷阱，他们可以并肩而走。 京都皇宫里，褚沐馨看着丑丑和臭臭两人玩耍。 臭臭身体已经好了许多，没有最初看到他那么呆，但还是感觉不大聪明的样子，两人之间丑丑绝对是小霸王的那一个。 丑丑霸道得连她亲娘都要看不下去了，“不许欺负人，不然的话打小手。” 只是话音刚落丑丑不见了。 感觉眼前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丑丑不见了。 褚沐馨被吓得魂飞魄散。 “快来人，太子殿下被人抓走了！”戚嬷嬷也害怕，但瞬即回过神来，大叫了起来，“快来了啊，太子殿下不见了。” 巡逻的侍卫过来只看到被吓呆的皇后娘娘和惊慌失措的戚嬷嬷，还有一脸呆萌的臭臭，太子殿下确实不见了。 “那边，一阵风似的，跑那边去了。”褚沐馨猛地起身，指着右边哆嗦着道。 司徒兆收到消息，也是被吓得魂飞魄散，立马赶去未央殿。 未央殿已经乱作一团，褚沐馨仍是魂不守舍的样子。 “给朕打起精神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司徒兆皱眉。 “太快了，那人……” 还是人吗？ 褚沐馨喃呢，“太快了，丑丑，我的皇儿啊。” “闭嘴！”司徒兆正心烦意乱，当即斥喝，“夏明棠，夏明棠人呢？” “回皇上的话，夏大人这会儿应该是在夏老夫人跟前伺候。”高公公弱弱地提醒。 夏老夫人感染了风寒，夏明棠告假一天。 “叫他进宫。”司徒兆没犹豫多久。 不仅仅是夏明棠，还有崔相等人都喊了进宫，封城，挨家挨户的搜查，皇宫里也是要翻个底朝天。 戚嬷嬷扶着褚沐馨在回里面歇息。 嬷嬷抱起一脸茫然的臭臭，找个安静的地方躲了起来。 司九一路快马加鞭的回来，途中换了好几匹马，没曾想一回来面临的却是封城这样子的局面，还好他身上有皇上御赐的令牌。 守城门的士兵这才放他进城，司九一进城门继续一路狂奔，到了宫门口不得不下马，继续飞奔着去见司徒兆。 看着姗姗来迟的密函，司徒兆的脸色无比难看。 司九在下面跪着，没撑住，扑通一下晕倒了。 高公公连忙喊人将他抬下去，很快御医便回报，说他只是累了。 司徒兆抓紧了密函，他身边也有先帝留下来的暗卫，只有两人，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比一个疯子厉害。 哨子一响，两名中年暗卫迅速现身。 司徒兆没吩咐他们，而是让高公公吩咐下去，让侍卫在宫里宫外喊一圈，告诉那人他抓错人了。 然后司徒兆看着那两人，“父皇身边的暗卫谁最厉害？” “青龙。”两名暗卫几乎没有多想便说道。 “他去哪里了？”司徒兆又问。 两人皆是摇头，青龙只听先帝的命令，他们各自有各自的任务，不得打听其他人在做些什么，所以除了先帝没有人知道青龙在哪，在做些什么。 “抓走太子殿下的人可能是青龙，你们两人务必要救回太子殿下。”司徒兆颓然地坐了下来，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 待他们离开，司徒兆忽然异想天开，又吹响了哨子，然而回来的仍是他们。 “滚。”司徒兆失望地吼道。 “回皇上的话，约定的暗号是可以改的。”暗卫一约莫想到了些事，说完然后又离开了。 他们不清楚青龙的暗号是什么，但学的东西也差不多，倒也可以猜测一下对方可能会躲藏在哪里。 可惜的是他们现在面对的人是一个疯子，疯子的想法没有人能够猜得出来。 司徒兆很快便知道那个疯子想干什么。 他想劫狱！ 他手里抱着的可是太子殿下，而且他的武功十分诡异，京兆尹被吓得屁滚尿流，他都不知道该去求谁，然后碰上了皇上。 “皇上……” 司徒兆都没正眼看他一下。 “皇后娘娘……” 褚沐馨也没正眼看他一下。 司徒兆走出了生平以来最快的速度，他的身后高公公抱着臭臭亦步亦趋地跟着。 疯老头已经抱着丑丑扶着班山岳离开了天牢。 班山岳有些茫然地看着外面的天空。 他想不起来还有谁会来救他。 疯老头却是谨记班山岳临危受命，让他保护好庄主夫人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现在的他手里多了一个累赘，但他手里依旧有一个无人能敌的挡箭牌，虽然被团团围着，但他还是若无其事地走着。 “皇儿。”褚沐馨看到他手里的丑丑，顿时肝肠寸断。 “闭嘴。”司徒兆有些烦躁地打断了她的话，“他不会伤害丑丑的。”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伤害丑丑的？”褚沐馨怒了，那可是他亲儿子，唯一的亲儿子。 “因为他是青龙。”司徒兆看着白虎和朱雀靠近疯老头，两人冲他点了点头，是青龙没错。 “青龙？什么意思？”褚沐馨一头雾水。 “回去再和你解释。”司徒兆向白虎和朱雀两人示意。 白虎对着青龙，撸起袖子，露出一个虎头。 朱雀也撸起袖子，他手臂上纹的是羽毛，朱雀的羽毛。 “他是太子殿下。”白虎友好地伸出手，“你要找的孩子在那。” “我是朱雀，你还教过我武功。”朱雀耍了几拳。 然而青龙的目光变得有些茫然，死死盯着高公公手里的孩子。 高公公被他盯得寒毛都竖起来了，感觉他下一秒会拧断自己的脖子似的。 第三百三十六章 和疯子对话 “孩子，这个才是你要找的孩子。”高公公硬着头皮说道。 青龙就这样抱着丑丑，扶着班山岳一步步走近。 司徒兆又惊又怕，但谨记霍祈靖在信上所说不能刺激他，勉强放下防备。 丑丑似乎并不害怕，也不哭也不闹。 褚沐馨的心都提了起来，但看到自己的儿子在靠近，忍不住伸出了双手。 “妖妇！”青龙勃然大怒，轻轻一跃，竟也离开了包围圈。 “不许放箭！”褚沐馨害怕伤到孩子，立马喊道。 白虎和朱雀连忙追了过去。 司徒兆木然地望着青龙离开的方向，他说的妖妇是指太后吧。 那样子的一个疯子，他居然说他不会伤害丑丑。 白虎和朱雀还是能够追上青龙的，你一言我一语试图让他清醒一些。 丑丑被人带着飞，心情挺不错的，咯咯咯的笑个不停，还捋了一根头发。 青龙刹那间又清醒了几分，失神地望着他，“太子殿下？” “对对对，他是小太子殿下。皇上对孩子很好，你跟我们回去吧。”白虎轻声劝道，“皇上会把孩子给你的。” “不对！”青龙皱眉，打断他的话。 白虎和朱雀的心又提了起来，又怎么个不对？ 青龙茫然四顾，随即眼前一亮，他要进宫，他要见皇上。 白虎和朱雀两人见他跑向皇宫方向，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就算他们两人合力还是不敢硬抢，怕伤到太子殿下。 夏明棠追来，看到他跑向皇宫，连忙向司徒兆禀告。 “回宫。”司徒兆皱眉，那疯子怎么又跑皇宫了。 皇宫里侍卫纷纷拿剑对着他，白虎和朱雀两人让其他人退开，依旧在劝着。 但青龙却是好像无头苍蝇一样带着人乱跑乱撞。 有人一靠近，受伤是小事，断手断脚也有可能，那些侍卫才意识到这个疯子不好惹，最后眼睁睁地看着他进了太庙。 司徒兆回了宫，也是跟着转了几圈才得知他去了太庙。 白虎斗胆让他打扮成先帝模样。 孩子在青龙手里，司徒兆没办法，给自己贴上胡子，穿上龙袍去了太庙。 太庙里，青龙把孩子和班山岳放下，对着先帝画像行礼，“皇上，属下把小皇子带回来了，嘿嘿。” 说着说着自己都忍不住擦了一把眼泪。 司徒兆看着地上的丑丑，倒吸了一口凉气，根据回忆里的声音模仿了一边，“把小皇子给朕，快。” 青龙连忙把丑丑给他。 司徒兆紧紧地抱着儿子，但见他想哭，不得不忍住，将孩子交给白虎。 白虎立马抱着孩子出去。 褚沐馨一看到丑丑，激动地抱过孩子哭了起来。 里面，司徒兆看着青龙还有班山岳，心情很是复杂，“青龙？” “属下在。” “孩子在哪儿找到的？” “回皇上的话，属下是在灵剑山庄找到小皇子的。” 司徒兆心里咯噔了一下，看了看班山岳，又看了看他，他说的这个孩子到底是谁？ 不可能是他，他就丑丑这么一个孩子，就算是年轻时他也没欠下什么风流债。 “可有证据？” “证据……”青龙喃呢，“妖妇，妖妇。” “你是说太后？”司徒兆心里一惊。 “太后，不是太后，是皇后，皇上，皇上？你怎么能怀疑太后？”青龙眼眸逐渐变了色，他可是太后的人，只听皇上一人的命令。 司徒兆差点演不下去，他居然审问一个疯子。 没办法，就连班山岳这个当事人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 司徒兆见也问不出什么来，只能是哄着让他看御医，看看能不能治好他的疯病。 至于班山岳，司徒兆盯着他的脸看了很久，约莫有那么一点点像先帝，但也不能证明他就是先帝的血脉，只不过人是不能杀了。 褚沐馨听完司徒兆的解释，惊讶得难以言喻。 “他们安的是什么心？”褚沐馨下意识的说道。 “自相残杀？”司徒兆摇头，“好像说不过去的。” “可是我们怎么证明他的身份？褚沐馨犹豫了一下，认亲可不能随便认。 “大概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先帝既然信得过他，他自然会有办法确认那人身份，他都疯了，应该不会随便找个人来冒充皇子。”司徒兆分析。 两人忽然想起陆绵绵所说的办法，孩子是不会撒谎的，或许能够从臭臭身上找得出些许证据来。 大漠那边，陆绵绵他们已经看到了绿地，绿地近在眼前，像草原一样。 他们也看到雪山了，只是雪山不是一整座山都是雪，而是山顶部位有些，但雪山看上去并不高，像座山丘一样。 “这就是那座神秘的雪山？”霍祁媛有些失望，“也太矮了点。” “你爬过那座小山丘就知道了。”萧墨顷笑了笑。 众人走到高处，这才发现底下是盆地，山丘这一面很高很高，雪山也很高很高。 而且山有三座，还有密密麻麻的树林，盆地里除了山就是密林。 霍祁媛看呆了。 陆绵绵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子景象。 “这里会有凤凰果吗？”陆绵绵有些怀疑。 “找找看就知道了。”萧墨顷笑了笑，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斜坡不好走，他们还背了很多东西，骆驼也不能跟着他们进山。 “若是可以滑草就好了。”陆绵绵看着脚下松软的泥土，青草下有很多洞洞，不知道是兔子窝还是老鼠窝。 “像这样吗？”霍祈靖踩了踩脚下的石头，石头松动了，还挺大的，有点圆，被他踢了一脚，轱辘轱辘地滚了下山，而他则是才耍杂技一样略微狼狈的到了山脚下。 陆绵绵一脸黑线，她可不想以这种方式下山。 “你们快点。”霍祈靖大声喊道。 “好像挺好玩的。”霍祁媛有些心动。 “不觉得。”陆绵绵抽了抽嘴角。 “要不你试试？”萧墨顷怂恿，心想你们一个个都滚下山吧，他和绵绵两人正好慢悠悠地走一程。 青音意会主子意思，立马滚了下山。 萧一和萧二也跟着以同样的方式滚了下来。 霍祁媛心动了，耍了一把杂技。 陆绵绵一脸黑线地看着同样一脸黑线的土拨鼠，都是那么的无奈。 第三百三十七章 宝地 “我们慢慢走下去，那样子太危险了。”萧墨顷笑眯眯地对陆绵绵说道。 陆绵绵扯了扯嘴角，她确实不想滚下山，而且在这儿也在寻找一下有没有可用的药材。 “在找什么，我帮你找。” “药材。” “毒虫行不行？以毒攻毒？” “呵呵。” “据说这里只有春冬两季，不是草木葱绿便是白雪皑皑，我最初来到这里的时候可是被吓了一大跳，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厚的雪。” “你说白家怎么会闯入这种地方？”陆绵绵看着雪山山顶，若是寻香料，这里有什么异香值得他们冒险的吗？ “冰芫花，冰芫花除了可以解毒外还有十分持久的清香，若是用它制作成香料，那是价值连城。”萧墨顷想了想，然后说道。 “只有冬天才会有冰芫花吗？”陆绵绵起了兴趣。 “嗯，冰芫花花期很短，其他时间都是在蛰伏，想要提取花香只能是由会制香之人亲自来这里才有可能提取到冰芫花的花香。”萧墨顷解释。 “有没有兴趣用冰芫花制香？” “我们要找的是凤凰果。” “知道，顺手而为，不过你知道凤凰果长什么样吗？” “不知道。” “你们快点，天都快黑了。”霍祈靖看他们在卿卿我我，忍无可忍，一副你们再不下来我就要上去的架势。 陆绵绵一边看着脚下的花花草草，一边加快了速度，虽然有发现一些药材，但也不急着采收，等离开的时候再采收也一样。 山丘下面还有一大片草坪，他们的帐篷就安置在这儿。 萧一他们去打了八只野兔回来，生了火，准备烤野兔吃。 十几天了，他们终于告别了噎死人的大饼，终于可以吃上肉了。 青音找到了水源，他们也可以放心喝水。 很快，香味飘出。 “你们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霍祁媛忽然问，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们，而且不是一对眼睛。 “这里应该没有人住。”陆绵绵皱眉，她也感觉到了。 “是狼。”萧墨顷凝神静听，眉心轻蹙，不是一只狼，而是一群狼。 “会不会是沙漠那群狼？”霍祈靖嘀咕。 他们在沙漠里也遇到了狼，但都被他们赶跑了。 那些狼该不会追着他们来到这里了吧。 “应该不是。”陆绵绵看着远处彪悍的体格，可比沙漠中的狼大很多。 “那是狼王，那家伙被我刺瞎了一只眼，想不到还稳坐狼王的位置。”萧墨顷眯着眼看了好一会，提剑去会一会它。 仇敌见面分外眼红，萧墨顷和狼王对峙了片刻。 旧时记忆犹在，狼王发出撤退的信号，群狼木然，仓促收起攻的架势，纷纷跟在狼王身后消失在树林里。 “我剑都拿出来了，居然不用打一架。”霍祁媛收了剑，略显失望。 “还是省省力气干点正事吧。”陆绵绵斜睨了她一眼。 这里都不知道会不会是黑衣人的老巢，和一群狼较什么劲。 萧墨顷再次回到他们中间，兔子也已经烤好了，野菜汤也做好了，这一顿对他们来说算是好的了。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霍祁媛吃饱喝足，终于有心思关心一下正事。 “不管做什么，一起行动吧。”陆绵绵环顾了一遍众人，然后轻轻地说道。 “好，一起行动，去找凤凰果。”霍祈靖点了点头。 天亮之后众人再次出发，走过草坪，进入密林。 这里荒无人烟，所有动植物都是见缝插针野蛮的生长。 陆绵绵的眼睛感觉看不过来，在她看来地上那些都是宝，恨不得一下子将它们统统都收入囊中。 “在看什么，都不愿意走了。”霍祈靖取笑。 “这里简直就是药材宝库。”陆绵绵感慨万千，“你看看，这个三七，还有那个，那边那个全都是可以入药的。” “看样子这一趟是来对了。”萧墨顷浅笑。 “太对了，这是宝地啊。”陆绵绵越发激动，走到一株植物面前仔细辨认，“这是人参，少说也有一百多年了，不是一棵，而是一片。” “百年人参长这样啊。”霍祁媛摸了摸人参叶子，“它会跑吗？” “成精了就会。”陆绵绵白了她一眼。 霍祁媛傻傻地笑了笑，忽而激动起来，“我看到人参在跑。” “哪有？”陆绵绵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除了一朵红彤彤的花外什么也没有。 其他人也是纷纷摇头。 “你是不是看走眼了？”霍祈靖半信半疑地问。 怎么一来就遇上稀奇古怪的事情。 “刚刚它明明在这儿的。”霍祁媛向前走了几步，怎么会不见了，“在那，它在那，就是它，我没看错。” 陆绵绵定眼一眼，一把拉住了她，“别乱动。” “人参好像长在树上，难道是树会跑不成？”霍祈靖拿出剑，警惕地四下张望。 “那是大青蛇，人参长在蛇身上。”萧墨顷看着蛇爬过的地方，这蛇比沼泽地里的还要大，战斗力应该也会大好几个等级。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人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头顶忽然暗了一下，大青蛇嗖的一下不见了。 “是雕，大青蛇的宿敌来了。”萧墨顷抬头，忽然有些庆幸他之前是在冬天的时候来到这里的，不用担心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霍祁媛腿有些软，在霍祈靖身旁靠了一小会，她还想抓人参来着。 大雕没抓到蛇，抓了一只土拨鼠，然后回巢了。 陆绵绵他们才走了一小段路。 萧墨顷已经是走在前面，看到毒物直接抓了。 “现在林子里找找看，若是找不到我们再上山。”萧墨顷看着分岔路，扭头问陆绵绵。 “也好。”陆绵绵点了点头。 众人走了没多久，萧墨顷停了下来，“不能再往前走了，那里是大青蛇的老窝。” “过去看看，有庞然大物在的地方说不定会有什么宝贝。”陆绵绵倒也不怕，手还是紧紧抓住了药囊。 “那就去看看。”萧墨顷点点头，继续向前走。 其他人不约而同的蹑手蹑脚的前进。 大青蛇似乎刚刚享用完美食，洞穴里血腥味很重。 第三百三十八章 奇奇怪怪 而且它好像感觉到他们的存在，动了动，却是对他们不屑一顾。 不屑一顾就不屑一顾，正合她意，陆绵绵小心翼翼地上前，突然激动地拉了拉萧墨顷，“那个草，可以止痒解毒的。” 大青蛇就是靠它来解决沾染上的各种毒物，可以说是解百毒，而他们行走在树林里，每天也是遇上各种各样的毒物，带一些在身上以防万一也好。 “你想要那些草？”萧墨顷见状，已经拿出了鞭子。 “嗯。”陆绵绵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头。 在这里解百毒的草药比人参还要值钱。 萧墨顷得令，甩出一鞭子，勾住一拨草，用力一收，草到手了。 只是陆绵绵还没来得及欢呼，大青蛇怒了。 庞然大物，嘴角还血迹斑斑，看着怪瘆人的，陆绵绵连忙躲开它的攻击，看来这草也是它的宝贝。 “原路返回。”霍祈靖护着霍祁媛，见众人也是有些狼狈，连忙说道。 丛林里大青蛇如鱼得水，他们难以伤到它。 “撤。”萧墨顷护着陆绵绵，对萧一他们说道。 大青蛇也不笨，到了丛林边缘它便停了下来，没再追出去。 陆绵绵抖落身上的叶子树枝，“又白忙活了。” “主子，我的手好像肿了。”青音看着肿成球的手，都不可以弯曲了，欲哭无泪。 “这个给你，把它搓出水来擦手上就没事了。”陆绵绵拿了一些草药给他。 “如果我们不去摘这个会不会就不会惊动大青蛇？”霍祁媛摸了摸头发，扯了两片树叶下来。 “或许吧。”陆绵绵自嘲地笑了笑。 司四脸上也中招了。 草药少了一半。 “那个是鸟儿吗？好小。”霍祈靖看着从天而降的小鸟，居然也不怕生，在他们面前飞来飞去的。 “它好像是在引路。”陆绵绵盯着鸟儿看了好一会，然后弱弱地说道。 “好像是。”霍祁媛惊叹。 “这里该不会是有人住的吧？”霍祈靖想到一种可能。 “难道是黑衣人？”陆绵绵脱口而出。 “去看看就知道了，反正我们都来到这儿了，便是想跑估计也来不及了。”萧墨顷盯着雪山山顶，他也想上山顶看看。 之前连半山腰都没爬上去就不得不离开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霍祈靖率先走出了第一步。 陆绵绵想了想也跟了过去。 那只翠绿的小鸟在前面飞着，看样子真的是想要带他们去哪儿。 陆绵绵看着它，莫名有种自投罗网的感觉。 但这一次她希望自己的预感是错的。 走了没多久，天黑了。 众人停了下来。 然而天好像又亮了，看着越来越多的萤火虫列队欢迎，大概是欢迎吧，陆绵绵惊讶得合不上嘴巴。 “它们这是在为我们照亮前行的路吗？”霍祁媛揉了揉眼睛，两条亮闪闪的空中之路直通山上，似乎在白雪皑皑的地方才消失不见。 “走吗？”陆绵绵有些不确定了。 “走。”萧墨顷和霍祈靖异口同声道。 “感觉好像被列队欢迎。”霍祁媛一边走一边感叹，“好多萤火虫，它们怎么这么听话，乖乖，还不怕人。” “虽然它不怕人，但还是不要伤到它们，那么多虫子，压都能把人压死。”陆绵绵开玩笑道，突然感觉自己都没办法解释这一切了。 鸟儿不见了，就剩下萤火虫。 他们都有点不好意思停下来休息，继续上山。 “好累，要不歇会吧？”霍祁媛有点受不了了，爬山好累，熬夜也很累。 “我也是。”陆绵绵看着只走了不到十分之一的路程，打死她她也不想继续往上爬了。 “那就先歇会。”萧墨顷看了看其他人，也是疲惫不堪的样子，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然后那些萤火虫一下子纷纷飞走了。 陆绵绵摸黑点着了火折子，还好看到的仍是萧墨顷他们。 “想不到小虫子脾气挺大的。”霍祁媛咯咯咯地笑了笑。 “难不成你还想它们等你睡一觉？”陆绵绵想到萤火虫气鼓鼓地看着他们睡觉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 “我们是不是该警惕一下，不知道山顶住了什么人。”霍祈靖无奈地打断她们的话。 “会有答案的，不管对方是敌是友我们都得养精蓄锐。”陆绵绵打了个呵欠，和霍祁媛靠着很快便睡着了。 霍祈靖安排好守夜的人，也靠着树睡了。 差不多都睡了。 萧墨顷看了看山顶的位置，良久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山路真的不好走，走走停停的，而且越是靠近山顶，天气越是寒冷，他们身上穿的衣服也越来越多了。 终于，他们看到了雪，若不是山下还是青葱一片，他们都要以为已经是冬天了。 “再往前走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手中的树枝拿好了，能够缓解一下眼睛的疲劳。”陆绵绵甩了甩手里的树枝，踏上了雪地。 墨镜只有一副，暂且用不上。 “真的会瞎吗？感觉还好。”霍祁媛在雪地上蹦跶了一下。 “姐，你可别作，万一雪崩了就惨了。”陆绵绵被她吓了一跳，连忙将她拉住。 “没那么夸张吧？”霍祁媛竖起耳朵，什么也没听见。 “好像有人来了。”萧墨顷拔出剑，将陆绵绵挡在身后。 突然一声惨叫，他们好像少了一个人。 每个人身上穿的都差不多，只露出了眼睛，还得点名才发现少了的人是司四。 司四走在最后面，原以为会是最安全的，没想到第一个遭殃的人是他。 “你们看到什么了？”霍祈靖皱眉，什么人这么厉害。 “一道白色的影子。”青音弱弱地说道。 他只看到一道白色的影子。 “救命！” “好像是司四的声音。”司五指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众人定眼一瞧，抓住司四的人竟是一只白猿，比人还要高大的白猿。 司四的剑已经被它扔掉了，没了武器的司四只能任他摆布。 它分明是把司四当成玩具，提着他在转圈圈。 司四被它转得头都晕了，毫无反抗之力。 萧一他们有些同情司四，想笑又不敢笑，因为白猿同样好奇地看着他们。 第三百三十九章 麻烦的主 万一下一个遭殃的人是他们就不好了。 呕…… 司四吐了。 白猿很是嫌弃，将他的头摁到雪地上磨蹭，然后换了个位置。 陆绵绵他们石化，你嫌弃你倒是把人扔掉啊。 他们也不能见死不救。 萧一他们试着撒网，但都被白猿躲开了，而且它还不怕，甚至给人一种玩上瘾的错觉。 一定是错觉，否则的话就是承认自己被藐视了。 萧墨顷握着鞭子的手一直没动，等白猿扒开司四的头发时他的鞭子才出手，原以为白猿已经放松了警惕，谁知道还是被躲开了。 陆绵绵他们看着白猿的举动，提心吊胆的，真害怕它会一巴掌拍死他，但好像不是，它只是帮司四捉虱子。 司四原本没有的，现在有了，痒得他想喊救命。 他想跑，但腿被白猿夹住了，就好像夹住不听话的孩子一样，司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白猿力气太大了，完全压制住他了。 白猿虽然在帮司四捉虱子，但它仍然是十分好奇地打量着陆绵绵他们。 陆绵绵抽了抽嘴角，不能继续僵持下去。 有了，陆绵绵拿出伸缩棍，耍了几套棍法。 白猿的注意力全被她吸引住了。 萧墨顷和霍祈靖对视了一下，一个准备救司四，一个准备护着陆绵绵。 白猿站了起来。 萧一他们都警惕了起来，纷纷拔出剑，但都被白猿无视了，就连司四也被放到一边，但手还是被抓着的。 白猿似乎在考虑哪个比较好玩。 陆绵绵卖力的表演猴戏。 白猿看了好一会仍在犹豫。 陆绵绵都快要没招了，把长枪往地上一立，借霍祁媛的立站到长枪上，来了个金鸡独立，顺道挑衅一番。 白猿至于放开了司四。 司四赶紧开溜。 白猿看到司四跑了，有些生气，转过身想要把他抓回去，但萧墨顷比他快一步。 “他身上有虱子，暂时不要靠近。”陆绵绵连忙提醒萧墨顷。 其他人默默远离披头散发的司四。 司四想哭。 白猿长啸！ 气不过还跺了跺脚。 “小心，是雪崩。”陆绵绵听到声音，看到滚滚而下的雪片，大叫了起来。 该做的功课都做了。 众人连忙往边上跑去。 白猿知道闯祸了，跑得比谁都快，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但陆绵绵他们的速度还真比不上白猿的，也比不上厚重的雪块坍塌滚下来的速度，还好他们有钩爪能够借力。 跑在最后面的人脚都被雪球撞了一下，差点连绳子都抓不住。 “都没事吧？”陆绵绵惊魂未定地问。 “没事，都在。”霍祈靖点了一下人数，松了一口气。 “真的跺跺脚就能引起雪崩。”霍祁媛还有些恍惚，太恐怖了，被埋雪堆下不知道还能不能活。 “那白猿力大无穷，我们还是不要招惹它为好。”霍祈靖提醒，也别让它惦记，突然有些担心绵绵。 白猿不能招惹，大青蛇也不能招惹，他们不能招惹的东西还挺多的。 萧一的脚肿了起来，陆绵绵给药酒给他，让他擦一下。 众人原地休息。 依稀看得到阳光，只是今天没看到鸟儿。 但一说鸟儿，鸟儿便飞来了。 依旧在邀请他们上山。 陆绵绵看着自己的手，又扭头看了看其他人的手，完了，树枝都没了。 司五的眼睛有些不适。 不过他的症状比较轻，墨镜让给他戴。 戴上墨镜的他被人耻笑了一番。 大雕又出现了，一直慢悠悠地飞着的鸟儿嗖的一下飞走了。 他们成了目标。 老鹰捉小鸡的游戏玩了一小会，大雕又飞走了，毕竟现在也不缺吃的。 霍祈靖他们这才收好了剑。 “什么东西？” “好像是雪貂。” “还有雪豹。” 豹子看到他们，也不追雪貂了，摆出进攻的架势，准备随时发起攻势。 萧墨顷他们围成一团，紧紧盯着它，手里的剑再次出鞘。 雪豹再三犹豫，放过了他们。 “这里好像连动物都是白色的。”霍祁媛看着豹子慢悠悠的离开，感慨道。 “我还见过白虎，还有白蛇，比大青蛇稍微小一点点。”萧墨顷笑了笑，只不过他见到的白蛇正在冬眠，有惊无险。 “我不痒了。”司四又惊又喜，大声喊道。 他已经抖了很多回了，能不能归队了？ “真的不痒了？”霍祈靖打量着他，头发还是乱糟糟的，身上那么多衣服，有没有虱子也看不出来。 “真的，不痒了。”司四生怕他不相信，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好吧，归队。” 陆绵绵准备了很多东西，还真就没准备治虱子的药。 千算万算还是有算漏的。 现在也是，他们没想到白猿竟会卷土重来。 这一次白猿的目标是陆绵绵。 它的动作很快，又力大无穷，很难对付。 萧墨顷好几次差点被它拍飞。 他们这么多人，连大青蛇和大雕还有狼群都不敢轻易招惹他们，可是白猿一点都不害怕他们，也不怕他们手中的剑。 萧一他们的剑都被白猿抢的抢，扔的扔，还有一把被它折断了。 陆绵绵知道它看中了伸缩棍，但一想到伸缩棍很可能会有被折断的风险，她就不想拿伸缩棍来换一刻安宁。 “啊。”霍祁媛惊叫了一声，被白猿一掌扫过，她不敢硬碰硬，不得不放弃手中的剑，往地上一躺一滚，捡回了条命。 “你想要伸缩棍是不是？去拿吧。”陆绵绵随手扔了一条棍子下去，那个地方刚刚发生雪崩，白猿若是过去肯定会深陷其中。 然而白猿却是不上当，盯着那根棍子看了好一会，转而望着陆绵绵的眼中满是愤怒，那种快要喷火的盛怒。 陆绵绵勉强扯了个笑容出来，被发现了，这年头连动物都不容易上当。 “伸缩棍给我。”萧墨顷伸出手，伸缩棍在她那里太危险，他也能吸引白猿的全部注意力，不让它靠近陆绵绵半分。 “给你，还有我这条小命，你可得好好用伸缩棍。”陆绵绵依依不舍地将伸缩棍交到萧墨顷手里。 果然，白猿的注意力一下子全都集中在萧墨顷身上。 第三百四十章 神出鬼没 可能是萧墨顷自身的气场很强，白猿对他有几分忌惮，然而仍在伺机而动。 僵持了好一会，白猿再次发动攻击，它的目标是伸缩棍，嗖的一下钻进雪地里，然后在他们脚下破土而出。 陆绵绵被它顶得站都站不稳，霍祈靖见状连忙拉住她的手，将她带到安全的地方，而萧墨顷则是拿伸缩棍敲向白猿的手臂，让它不得不放弃想要抓住陆绵绵的想法。 这一棍萧墨顷是用尽全力的，白猿吃痛，望向他的眼神越发的凶狠，但仍在萧一他们的夹攻下冷静的对打。 就这么会儿功夫白猿已经抢了一把剑，甚至学着他们的样子舞剑。 若它不是猿，他们都要敬它是个学武奇才。 只是现在这个学武奇才对他们可不友好。 不过白猿可能觉得舞剑并不好玩，它还是喜欢棍子，又把剑扔了，赤手空拳去抢棍子。 萧墨顷看着其他人手忙脚乱的样子，忽然有些感激陆绵绵让他领教过毫无招数可言的打法，所以白猿也不容易在他手里占到便宜。 他甚至可以在和白猿抢伸缩棍的时候借力踹它一脚，不过它的牙齿也是锋利，靴子都被咬破了，还好他的脚趾缩得快。 “小心。”陆绵绵手里没了伸缩棍，只能是在一旁干着急，连忙催着霍祈靖“你去帮帮他，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那你自己小心点。”霍祈靖犹豫了一下，叮嘱霍祁媛一定保护好陆绵绵，自己过去帮萧墨顷。 “知道了。”霍祁媛大大咧咧的应了声，正想要拍拍陆绵绵，一转头，哪还有她的身影，“别打了，绵绵不见了。” “人我接走了，后会有期。” 一把干净的声音传来，像是女人的声音，也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 霍祁媛惶恐地四下张望，什么都没发现。 萧墨顷和白猿在打架，没顾得上陆绵绵这边，这会儿见她被人掳走，不由得急了，偏生白猿还在纠缠不休，这一刻他是恨不得杀了这畜生。 白猿也是个机灵的畜生，见萧墨顷杀气大增，立马找机会溜了。 萧墨顷看着长枪上的白毛，暗骂了一句。 “绵绵被抓去哪了啊？”霍祁媛带着哭腔问。 “山顶。”萧墨顷盯着山顶方向，眉心一直没松开过。 青音他们都不敢说话了。 和白猿打他们没帮得上什么忙，这下子陆绵绵被人抓了，他们难辞其咎，光顾着对付白猿，白猿没对付上，还没保护好陆绵绵。 “属下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青音有些犹豫。 “说。”萧墨顷转头盯着他。 “陆姑娘好像凭空消失的，完全没有任何迹象，人就不见了。”青音小心翼翼地说，语气一点自信都没有。 这一次霍祁媛挺他，“我也觉得很可疑，只是转个头的瞬间绵绵就不见了，我还以为自己见鬼了。” 那一刻的事实对她冲击太大，到现在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管他是人是鬼，不管上天下地我都要把她找回来。”萧墨顷眸色一冷，拒绝相信他们的说词，肯定还有他们所不知晓的东西存在。 越是到山顶上，积雪越是厚重，萧墨顷他们也是越走越慢，因为一不小心很可能会踩空滚落山。 萧墨顷有些经验，在前面带路，其他人扶着绳索跟在他后面。 他的心情很是糟糕，甚至想着白猿再次来找他麻烦，他一定会使出毕生所学来好好打一架，但是没有，他们没有再遇上其他动物。 这里连植物都很少，应该不适合动物生存，但是眼前这些东西，萧墨顷眉头一皱，“小心，这些是冰绒花，若是入肉入血会让人生不如死。” “把它们砍掉行不行？”霍祈靖看着那些晶莹的花儿，看着很美，但一想到它的厉害之处，就没有怜惜之心。 “不行，那样子更加危险，因为它的绒毛在脱离枝干后会到处乱飞，更加容易进入人的身体。”萧墨顷摇头，“你们把嘴鼻捂紧了。” 霍祈靖他们一听，赶紧捂紧了嘴鼻，本来也是捂得只剩下眼睛，这会儿得更加谨慎些，不留一丝空隙。 萧墨顷试探了一下侧身应该也能通过。 青音有些想哭，他得把肚子收了又收才勉强通过了花丛里。 “那个花是冰芫花吗？好香。”霍祁媛指着另一侧，有些兴奋地问。 “是，先去救人。”萧墨顷看了一眼，没什么反应，反而加快了速度，然后他撞墙了，大概是墙吧。 萧墨顷用剑刺了一下，墙面巍然不动。 “会不会又是障眼法？”霍祈靖让他用簪子试一下。 “不是，是真的墙。”萧墨顷刮下墙面上的雪，抬起头，心里大惊，到底是什么人在这高山上盖起那么高的墙。 “这边也是。” “这边也是。” “……” 青音他们检查了一遍，都是墙，不是山。 萧墨顷拿出钩爪，试了一下，竟勾不住任何东西。 “不给人留门路。”青音咒骂。 “一定会有办法的。”萧墨顷拿出匕首，他就不信这里会是铜墙铁壁。 匕首能够插进墙体，但每一下都用尽全力，他才爬了不到一半的一半，萧墨顷看着尽头处，咬了咬牙。 咯吱一声，雪哗啦啦的掉落，露出了一扇门。 开门的是一白衣妙龄女子，至少衣着打扮像是妙龄女子，然而满头白发有些刺眼，且冷若冰霜。 “在下霍祈靖……”霍祈靖愣了片刻，见她似乎并无恶意，连忙拱手道。 “跟我来。”白衣女子转身，不愿多言。 霍祈靖回头，跟着白衣女子走了进去。 “主子，下来吧，我接着你。”青音走在最后面，有些同情地望着白忙活了一场的萧墨顷。 “滚。”萧墨顷拔掉匕首，跳了下来。 “等等，还有人。”青音见门要关上，连忙一脚踏了进去，正要关着的门又打开了，他东张西望了一番，什么人都没有看到，活见鬼了。 萧墨顷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然后门哐当一下关上了。 萧墨顷和青音回头一看还是没人，难道这里的人都是那么的神出鬼没的吗？ 第三百四十一章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门口有两只石狮子，一动不动的。 有鉴于一路上遇到的奇奇怪怪的东西，青音偷偷扔了颗小石头过去，除了落了些许雪外，石狮子巍然不动。 只是在他看不到的对方，石狮子的背后有条大大的狼尾巴摇了摇，似在抗议，也似在藐视，愚蠢的人类。 萧墨顷警告了青音一眼，赶紧跟上，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白衣女子将人带到大厅，“你们在这等着，我去叫人来。” 那语气听着像是“有种别走，找人揍你”，但神态还是一成不变。 巍峨的高墙，里面却是只有几间草庐，他们所在的位置居中，推开窗户可以看得到外面一棵腊梅，还有很多冰芫花。 草庐内摆着草席和一张小桌子，小桌子上摆着茶具，而旁边有个小柜子，但小柜子上什么也没有，然后没有其他东西了。 霍祈靖他们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你说绵绵是不是被他们抓了？”霍祁媛打量了一番这简陋的一览无余的草庐，“总感觉这里怪怪的。” “很快就可以知道了。”霍祈靖再三冷静下来，且等等看，目前来看他们没有恶意。 但是这个很快也不快，他们都要等不下去了。 萧墨顷忍无可忍，走出了草庐，然后被一只白色的猴子拦住了。 “唧唧、唧唧……”猴子急叫了好几声，像是在警告。 萧墨顷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闪开，然而猴子速度比他还快，还想要抓他，他只好侧身躲开，还顺势抓住猴子的四肢。 猴子叫得更加急了。 “叫你挡路！”萧墨顷晃了晃手中的战利品。 霍祈靖飞快来到萧墨顷身旁，想要劝他再等一等。 但是当他看到四周高强上的猴子，密密麻麻的，感觉自己应该要走开点才对，之前也没发现有那么多猴子。 猴子看到来了这么多救兵，得意挑衅：让你晃我。 一大群猴子冲着萧墨顷而来。 萧墨顷做了个示好的举动，放开了猴子，谁知道猴子不识好歹，把他的发簪给顺走了，头发顿时散了下来。 其他猴子也冲了过来，一副想要将他身上的东西全部抢走的架势。 青音赶紧过来，想要把猴子给扯下来，但猴子太多，连他身上也爬满了猴子，无法呼吸的感觉。 而此时萧墨顷用内力想要将身上的猴子震开，然而一阵急速的声音响起，猴子全跑了，就连最初抢了他发簪的猴子也不大情愿地把发簪扔到他跟前。 霍祈靖仍在发懵，在听到发簪掷地的声音，幸免于难的他连忙将簪子捡起，递到萧墨顷面前，一转头，猴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抱歉，班某来晚了。” 一名道骨仙风的男子出现在众人视线里，只见他鹤发童颜，琥珀色的双瞳灼灼有神，身有柏树之风骨，仿若出世之姿。 但他姓班？ 萧墨顷和霍祈靖他们心里都咯噔了一下，他该不会是和黑衣人一伙的吧？ 看着又有点不大像。 “我们的朋友陆姑娘是不是被你们的人抓走了？”萧墨顷克制着怒火，开门见山地问。 “陆姑娘，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她身中蛊毒，正在接受治疗，外人不得干扰。”班显打量了一下萧墨顷，“你就是瑢月之子？” “你认识我娘？”萧墨顷狐疑地打量着他，却是不敢多想。 “当年老夫救她一命，没曾想她还是香消玉殒。”班显叹了一口气。 “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我娘的事情？”萧墨顷警惕地盯着他，想要看看他是不是在撒谎。 “进屋说，进屋说。”班显做了个请的姿势。 萧墨顷望了一眼霍祈靖等人。 霍祈靖顿时明了，将其他无关的人拦在外面。 “坐。”班显在草席上坐了下来，给他倒了一杯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不过萧墨顷没有喝，他依旧保持着戒备心。 班显不以为然，自己喝了一口茶，然后将当年的事情缓缓道来。 当年瑢月被奸人所害，有了萧墨顷，但那时她身中剧毒，即便他出手相助，大人和孩子也只能是保住一个。 瑢月没多想便选择了保住孩子，班显在保住孩子之后和她约定了三年期限，他会尽量想办法救她一命。 若是不及时救治，以她的身体情况，最多活不过五年，所以班显到处寻药，未果，最后回了雪山。 而那时瑢月尚未知晓害她的人是谁，再加上怀孕一事，便躲了起来，由华神医来照顾，直到孩子出生。 “她中的是什么毒？”萧墨顷握紧了拳头。 “应该是噬心蛊，此蛊歹毒，除了下蛊之人，就连中蛊之人也难以知晓，故能在不知不觉中耗尽人的精气，严重时气绝身亡，陆绵绵她中的正是噬心蛊。”班显摸了摸雪白的山羊须，缓缓地说道。 “你又是如何得知的？”萧墨顷仍是不大相信，他知道陆绵绵中了蛊，绵绵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没他说的那么玄乎，“我们都知道她中的是什么蛊，此次来雪山也是为了找凤凰果来解蛊毒。” 噬心蛊，萧墨顷仔细回想了一遍，隐约记得舅舅曾经提起过，古书上的记载是有噬心蛊一方，但那一页被人偷走了，他只能是仿制类似的蛊毒来控制死士。 难道害死他娘亲的人是魏国的人？ 萧墨顷皱眉，心里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只是夏侯致又是怎么一回事？ “不不不，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蛊毒千千万万，你们既然想到用凤凰果，那肯定就是断错了，凤凰果只能造成痊愈的假象，最多不过能够维持半年，半年之后就会加速死亡。”班显摆手。 “你又怎么知道你没有断错？”萧墨顷无法保持冷静，万一他们弄错了，那绵绵岂不是危险了。 “老夫研究噬心蛊大半生了，错不了。”班显很是自信，“就算你怀疑老夫会害她，但有一个人你不该怀疑，那就是她娘亲。” “她娘亲？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萧墨顷眉头稍微舒展了些。 “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班显忽然哈哈大笑。 第三百四十二章 糟心的老头子 萧墨顷看着他，像是在看疯子一样。 他可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 原本还道骨仙风的老头，这会儿笑得像个老顽童似的。 笑声让外面的人忍不住探头探脑的，这是相谈甚欢吗？ 他们是不是可以放下戒备了？ “有什么好笑的？”萧墨顷打断他的笑声，越发的严肃，他还有一大堆问题想问，“我娘她，她当年是在等你吗？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唉，当年我来晚了一步，你娘那时已经是回天乏术了，不过她给害她的人种了蛊，你看谁最丑谁就是害死你娘的真凶。”班显唠唠叨叨的解释着。 当年他见瑢月命不久矣，又有人来，而他有急事便先离开，没曾想因此而害了霍家。 其实他曾经和陈国皇帝留下密函，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尽数写在信上，但人家都不当回事，他也不爱管世间素食，此事就不了了之。 萧墨顷一脸黑线，按照这条线索，难道夏侯致是无辜的吗？ 不，不是的，他不必亲自动手。 萧墨顷让霍祈靖进来，将此事告诉他。 “若是霍某查到杀害瑢月公主的真凶，还望班老前辈出面还霍家一个清白。”霍祈靖跪了下来请求。 “好说，好说。”班显漫不经心道。 “敢问前辈和前朝班家是什么关系？”萧墨顷打量着他，怎么看也和班山岳不大像。 “班家？”班显一愣，“旧事莫再提，班某就是一介布衣。” 这是承认了？ “想不到霍家后人也这么大了，去见见你们太叔公吧。”班显打量着霍祈靖，满意地点了点头。 霍祈靖却是一副活见鬼的样子，什么太叔公？ 不是已经死翘翘了吗？ “你是早就知道我们要来雪山？”霍祈靖傻傻地问。 “什么雪山，我们管这叫通天山。”班显板起脸来，“我们与世无争，怎么会知道你们要来，不过有人来了我们自然会知道。” “与世无争？”萧墨顷却是有些怀疑。 “你看我像是要造反的人吗？我们不争那些，我们只和国师斗。”班显摆摆手，怎么能怀疑他呢！ “国师？”霍祈靖正要起身，猛地听到国师二字，立马又坐了下来，“现在没有国师，再说国师不是已经死了吗？” “死不了，那真的是老不死，我们这些人都死好几拨了，他还没死。”班显越说越气，“别提他了，提起他我就要生气。” 萧墨顷和霍祈靖都惊掉了下巴，死不了的还还叫人吗？ 两人对视中：你确定他不是疯子吗？ “什么眼神？当我是瞎子啊！”班显抓住两人的发冠，让他们碰了个头。 萧墨顷那松垮垮的发冠又掉了，再次披头散发。 “就知道你们不会信，我孙女比你们聪明多了，一个个的榆木脑袋。”班显傲娇地冷哼一声，他和绵绵说了那么多，她立马回了一个字，“信”！ “孙，孙，孙女？”萧墨顷被他惊得都结巴了，束发的手一歪，随便，此刻他只想弄清楚所有事情。 “绵绵的祖父不该是姓霍的吗？”霍祈靖弱弱地问。 “孙女外孙女都一样，无所谓的。”班显不以为然道。 “差别可大了。”霍祈靖嘀咕。 “你怎么还在，还不快点滚出去，不然霍老头又要嘀嘀咕咕的了。”班显瞪了他一眼，他女儿怎么就挑了姓霍的呢！ “我能见一见绵绵吗？”萧墨顷见霍祈靖离开了，恳请道。 “都说在治病，你喜欢她啊？”班显打量着萧墨顷，目光有些挑剔。 萧墨顷一愣，忐忑不安地点了点头。 “我告诉你，这里的规矩留种不留人。”班显斜睨了他一眼。 “咳咳。”萧墨顷别开脸，他该以何种心情面对这么一个糟心的老头子！ 再说霍祈靖走出草庐之后拉着霍祁媛就走，但没走几步才想起班显没告诉他他太叔公在哪儿，好在山顶也不大。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霍祁媛一头雾水地问。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等你见到人你就知道了。”霍祈靖语无伦次地反复念叨着，他也说不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好像不是紧张，好像也不是激动，自己大概还有些迷糊。 只是旁边的草庐关着门，霍祈靖朗声说道，“霍家后人霍祈靖求见。” “什么意思？”霍祁媛听得直皱眉头。 他这是显摆吗？ 霍家后人这四个字很好使吗？ 只是里面没反应，霍祈靖试着推了推门，门还是打不开。 白衣少女从草庐后面走了出来，给他们指了个方向，然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你们一个个的，在打哑谜吗？”霍祁媛推了推霍祈靖。 “都说了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霍祈靖也是有些抓狂，突然他抬起头，离近了才发现那个庞然大物不是柱子，而是树干，而柱子上面不是乌云不是屋顶而是绿叶，“你看。” “这是树吗？”霍祁媛也跟着抬起头，傻傻地问。 这树得长多少年才能长得那么大。 “啊。”霍祁媛被从树上盘旋而下的大白蛇给吓了一大跳，尖叫着跳进霍祈靖怀里，挂在他脖子上。 青音等人赶了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大白蛇，还有蛇身上的人。 霍祈靖也是久久合不上嘴巴，“太叔公？” “太叔公？”霍祁媛睁开眼，缓缓转过头看了一眼从蛇身上一跃而下的老头子。 老头子拍了拍大白蛇，“回家吧，不许偷偷泡温泉。” 霍祈靖等人低头一眼那烟雾缭绕之处，难道那里就是他所说的温泉？ “他看上去好像有些面熟。”霍祁媛打量着老人，一时间想不起来在那见过。 “曾祖父的画像。”霍祈靖合上嘴巴，“你真的是我们太叔公？” “胆小鬼。”霍疾啸嘟囔。 霍祁媛红了脸，惊觉自己的尴尬，立马从霍祈靖身上下来，“你真的是我们太叔公？” “都隔那么多辈，那还记得。”霍疾啸嘟嘟囔囔，“你一点都不像你娘。” “你见过我娘？”霍祁媛越发惊讶。 “滚滚滚，老头子我忙得很。”霍疾啸不耐烦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有没有一个正常人 “大白，我们回家。”霍疾啸冲着树上大喊一声。 然后白蛇下来把人接了上去。 霍祈靖他们除了目瞪口呆之外没别的表情了。 白衣少女又出现，做了个请的姿势，这是让他们回原地。 “你有没有觉得她和她长得有点像？”青音弱弱地指了指白衣少女和霍祁媛。 霍祈靖停了下来，打量了霍祁媛好一会，摇了摇头，感觉哪里都不一样啊。 “你别胡说八道，我才不像她。”霍祁媛警告青音。 青音闭上了嘴巴。 而草庐里，萧墨顷还没能消化班显告诉他的消息，他这是打算把绵绵留下来，还说允许他给绵绵留个孩子！ 他可高兴不起来，有他那样子当人外祖父的吗？ 班显让他好好想想。 他想都不用想就做出了选择。 霍祈靖他们回来只看到石化了的萧墨顷，班显没在。 “去把他给我找出来。”萧墨顷冷静下来，管他是谁，他不能替绵绵做主！ “谁？”青音见他神色不对，弱弱地问。 “那个……老头。”萧墨顷忍着一肚子火，想骂人来着，最终还是忍住了。 “你们谈崩了？”霍祈靖不解，“他们看着应该是好人。” 萧墨顷一听，顿时气得不行，捶了捶胸膛，班显和他说的话实在是难以启齿，他总不能若无其事的告诉霍祈靖他们。 有口难言的滋味太难受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班老头欺负你了，我叫太叔公去教训他。”霍祁媛牛气冲冲地说道。 萧墨顷直接无视她，自己也走出了草庐，但是另外四间草庐都没人。 也不对，有一间是白衣少女住的，青音硬闯了进去，被她像扔石头一样扔了出来，脸上还多了两个巴掌印。 “你看到什么了？”萧一接住了他，幸灾乐祸地问。 “我什么都没看到。”青音惨兮兮地说道，白挨了两巴掌。 另外三间，有一间是厨房，另外一间是杂物间，还有一间茅厕。 “她们到底在哪？”萧墨顷毛了。 “请问姑娘可知绵绵在哪？”霍祈靖清了清嗓子，走到白衣少女的草庐前，朗声问道。 白衣少女走了出来，指了指天，然后“啪”的一下关上了门。 “她们上天了？”青音惊叹。 “白痴。”霍祈靖拍了一下他脑袋，“被摔傻了吧。” “我知道了，她们肯定是在通天树上。”霍祁媛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通天树？”萧墨顷一愣，哪来的通天树。 “通天山上的树应该是叫通天树吧。”霍祁媛讪讪地笑了笑，指着那棵大树的方向，“太叔公就住树上。” 萧墨顷快步走了过去，树干圆润笔直，像假的似的，想要爬上去有点难，但他还是想要试一下。 谁知道人才刚刚爬了一半树干上伸出一条蛇尾巴准确无误地把他扫落地。 他想找个借力的地方都没有，只能是忍了。 “主子。”青音飞身过去把他接住。 “绵绵！”萧墨顷大声地喊道。 鸦雀无声。 萧墨顷不信邪，再次爬树。 这一次他爬高了点，但还是被大蛇扫了下去。 “咕噜咕噜……” 温泉冒了很多泡泡。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然后呆呆地看着班显从水里一跃而起。 “别走。”萧墨顷拉住他，“我什么时候能够见到她？” “等你打赢了小白再说，她没那么快醒过来。”班显松开萧墨顷的手，“这温泉是好东西，你这身子骨得多泡泡才行。” 看着他那副嫌弃他身子弱的神色，萧墨顷差点被气死。 “班老前辈，这里就你们几个人住吗？”霍祈靖喊住差点玩消失的班显。 “废话，就厨房和那间闲着的草庐，其他地方不许乱走。”班显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我很忙，你们自便。” “主子，闲着我们该怎么办？”青音小心翼翼的上前。 “太叔公。”霍祁媛不甘心，又喊了一声。 “啪。” 一片叶子准确无误地贴在她的脸上，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痛。 霍祁媛泪目，望向霍祈靖，“他真的是亲的太叔公吗？” 霍祈靖耸耸肩，接受吧，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貌似在曾祖父传来来的消息这位太叔公就是个不走寻常路的主，所以才会和班家的人走到一块的吧。 “开饭了。” 白衣少女的声音响起，青音兴奋地对萧墨顷说道，“主子，开饭了，先吃饭，吃饱了再来慢慢想办法。” 咕噜噜，肚子还真的是饿了，其他人同样的饥肠饿肚，便又回到了第一间草庐。 结果，他们尴尬的只想用雪把自己给埋了。 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两只雪狼？ 还有那些猴子，它们和两只雪狼在抢吃的。 雪狼凶狠地驱赶猴子，但也没有把猴子当成饭后点心。 “姑娘，请问这里有没有吃的？” “霍。” “锅，有有有，我们有锅。” 白衣少女转身回去，“啪”一下关上了门。 “完了，这算哪门子亲？”霍祁媛一拍额头。 “她说她姓霍。”霍祈靖白了他一眼。 “看看还有没有干粮，先解决吃的问题。”萧墨顷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直到他看着雪狼吃饱了，钻进了石狮子后面，然后又裂了。 能不能来个正常的人来和他解释一下他所看到的听到的一切？ “有有有。”青音连声说道，然后屁颠屁颠的去准备。 “我去厨房看一下。”霍祁媛不想吃干粮。 但所谓厨房几乎是一尘不染，这真的是厨房吗？ 若不是灶里还有些许余热，霍祁媛都要怀疑这厨房是不是特地为他们准备的。 只不过没有油没有盐，没有米也没有柴火，活见鬼，霍祁媛受不了这个刺激，嘀嘀咕咕地回到草庐，然后和霍祈靖吐槽了好一会。 “霍姑娘说了不知道有客人要来，她的存货只够自己吃，让我们自己解决吃的问题，山下有果子，也有野兔。”萧一连忙说道。 众人顿时佩服地望着萧一，没想到他居然能够问到这么多东西。 “她还说什么了？”青音简直要把他当成偶像。 “没有，其实她就回我一个字，不过她不是什么问题都会回答。”萧一连忙解释。 第三百四十四章 是真的吗 “既然如此，今晚就凑合一下，明天开始安排人轮流下山找吃的。”霍祈靖想了想，把人员都给安排好了。 想着这上下山的路还有诸多麻烦，萧一他们分成两队轮流下山，应该也能对付得了各种意外情况。 吃过东西，霍祁媛兴冲冲地找白衣少女，有萧一这个成功例子在，她是跃跃欲试，从太叔公那得不到的答案或许能够从她那得到答案。 只是人才刚刚走到门口便看到里面的灯熄灭了，好像还很早啊，霍祁媛郁闷极了，又不能在别人熄灯之后还把人叫醒陪她聊天。 草庐只有一间，霍祈靖已经将靠窗的空间围了起来，特地留给霍祁媛的，也不能把所有人都赶到外面。 帐篷只有两顶，就在草庐外面扎好，一顶帐篷能让两三个人躺着睡。 睡在外面的青音一大早便被人吵醒了，看着正在扫雪的霍白雪，他友善地打了个招呼，然后被无视了。 “让萧一来试试？”司四开玩笑道。 “起来，今天该我们下山。”这个玩笑不好玩，青音正色道。 看着连地上的石头都被擦一遍，青音终于明白她在这里的日子是怎么过的，这人擦着擦着到了他的跟前，还顺手帮他擦了一下靴子。 青音心里闪过一丝异样，都不敢动了。 不过这不是他一个人特有的待遇，其他人的靴子也被擦了一遍，所有人看着若无其事一路擦擦擦的美人，集体石化。 “她还帮雪狼梳毛发。” “那只猴子头上扎了条小辫子。” “那她一天下来肯定挺忙的。” “……” “下山了。”青音打断他们的话，“在背后议论人可不好。” 萧一他们也醒了，醒来的他们让忙了一圈下来的霍白雪友情提示该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了，太脏了，还特许他们用温泉里的水来洗刷。 “这里。”霍白雪想了想，在厨房旁边雪地上画了一个大圈出来，把洗刷的干干净净的木盆木桶也拿出来给他们。 客随主便，最主要的是他们打不过，萧一他们不得不一大早去打水洗衣服，帐篷等等，不能洗的也要把脏东西擦一擦。 虽然水是暖的，但很快就会变冷，而且工作量还挺大的，等青音他们回来，萧一他们还没忙完，因为他们在霍白雪的建议下一次又一次的翻工。 在用了皂角，还有白酒等等奇奇怪怪的东西之后，他们的东西，就连靴子都差不多变成新的一样了。 霍祁媛看得她想逃，她不配和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人当亲戚。 但霍白雪看到她，“一起洗澡。” “不了，我身上不痒。”霍祁媛婉拒。 “你？”霍白雪望着霍祈靖。 霍祈靖瞬间石化，萧墨顷帮忙摇了摇他的头，还顺道警告其他人，敢点头把你们脑袋都拧断了！ 萧一等人赶紧摇头，一想到她可能连条毛都要擦干净的性子，就算她美若天仙也没什么想法，自由自在挺好的。 因为她去了温泉，萧墨顷想要去通天树那边探路的想法只好暂时搁置一旁。 然而他再一次被白蛇扫了下来。 这一次和上一次一样，可以说是原地踏步，萧墨顷忧伤地望着高大的树干，到底有什么办法才能上去上面看看。 霍白雪走到他身旁，毫不掩饰她对他的欣赏，“曾祖父说我可以生孩子了。” “我对你没兴趣。”萧墨顷一脸黑线。 霍白雪扭头就走。 怕她尴尬，霍祈靖等她离开之后才走到萧墨顷身边，有点不好意思地对他说道，“她不谙世事，你别放心上。” “不是。”萧墨顷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班显的话告诉了他。 “咳咳。”霍祈靖别吓到了，“感觉我得告诉三叔。” “你三叔能够打得过他们吗？”萧墨顷略显忧愁。 “他们能够做到的，我们应该也能做到。”霍祈靖拍了拍他的肩膀，“绵绵说过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问题是他们怎么做到的？ “你觉得他说的会是真的吗？”萧墨顷到现在都没做出判断，或许在心里还给他们贴上了疯子的标签。 “这个问题我也没办法给出答案。”霍祈靖沉默了好一会。 长生不死已经够匪夷所思的了，他们这些凡夫俗子怎么和他斗，而且他们那么少人，或许他们只是一群想要避世的疯子。 “还是先把武功练好。”萧墨顷望树轻叹。 他们在这里等了整整一天，青音他们才披星戴月的赶了回来。 门是萧一开的，一看到他们一身狼狈，却是立马离他们远了又远，“东西先放厨房，明天一大早把东西收拾好，霍姑娘可爱干净了。” “她帮你洗的衣服？”青音看着萧一身上的衣服，惊讶极了。 “自己动手的，明天该你们了。”萧一想到这里，心情没那么郁闷了。 “哐当”。 两只雪狼奋力合作，在门后面用力蹬腿，把门关上了，门栓自动落下，把门锁好，而它们则是摇了摇尾巴继续回自己的窝里睡觉。 萧一也回帐篷睡觉了，只剩下青音他们面面相觑。 不过他们还是按照萧一说的把东西放到厨房。 第一次走进厨房重地，他的感觉就是这里不像是个厨房，管他呢，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于是他们很快便经历了萧一经历过的事。 霍祁媛能够体会到他们的痛苦，她第一次觉得洗衣做饭是那么的痛苦，她觉得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到霍白雪的要求。 她几乎不吃肉，也几乎不用油盐，怪不得厨房这么干净。 “黑了。”霍白雪指着被熏黑的灶台，冷若冰霜道。 “你来示范一下怎么做菜不会弄脏厨房？”霍祁媛抓狂了。 霍白雪也不生气，默默地拿过抹布将灶台擦干净，抹布脏了在雪地里搓了搓，抹布也干净了，随手挂在墙壁上的挂钩上。 看完她一系列操作，霍祁媛哭了，感觉若是被她娘亲知道霍白雪的存在，她肯定会嫌弃亲生的女儿。 霍白雪有些茫然地望着她，干净点不好吗？ 而她身后，萧墨顷也在望着她，不知道她的武功怎么样。 第三百四十五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心里这么想着，下一刻他便出手，萧墨顷几乎是一眨不眨地盯着霍白雪出手，速度极快，接住了他飞出去的小石块。 “你偷袭。”霍白雪扭头，盯着刚刚换了位置的萧墨顷，笃定地说道。 避无可避，萧墨顷只能是承认自己偷袭了，都做好心理准备，想着她怎么罚都认了，但她只是若无其事的离开。 “你的武功跟谁学的？”霍祁媛脾气是来得快去得也快，见识过霍白雪的身手，连忙追上她，好奇地问。 她若是学到她一半的武功，出去之后就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没有。”霍白雪很认真地想了想。 “骗人。”霍祁媛脱口而出。 霍白雪看了她一眼，当着她的面把门关上了。 “我不是故意的，你的武功那么好，说出去也没人信。”霍祁媛站在门口，懊恼了好一会，“你别生气。” “曾祖父。”霍白雪沉默了好一会才好。 “什么意思？”霍祁媛追问，但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真生气了？ 一阵笛声从草庐里响起，霍祁媛听着笛声叹了一口气，真生气了。 正要转身就走，那些猴子都出现了，有些生气地望着她。 说实话她真的有点怕这些猴子，就连雪狼都躲回窝里。 霍祁媛感觉到不妙，撒腿就跑去找霍祈靖。 但他们这些人被逼到厨房附近。 猴子开始攻击人。 他们不得不挡住猴子的攻击。 “不许伤到它们。” 青音默默收回了剑，揍一顿总可以吧。 但暂时来说挨打的人是他们，实在是太多猴子了。 所有人武力全开勉强挽回了点颜面，把猴子赶跑了，但他们，也够狼狈的了。 偏生这时霍白雪从草庐里出来，对他们的狼狈视若无睹，且若无其事地对霍祁媛说道，“你打赢它们你也会像我这么厉害的。” “你！”霍祁媛怒气冲冲地瞪着她，虽然打不过她，但还是很生气。 “多谢指点。”霍祈靖却是拉住霍祁媛对她道谢。 “哥。”霍祁媛有些不满。 霍白雪也没理会她的不满，似在凝神静听，随即纵身一跃，很快便不见了人影。 “你哥说的没错。”萧墨顷忽然说道。 这般想着霍白雪的武功套路竟有些熟悉，原是从那些动物身上学到的，看来自己还是得好好练练才行。 现在的他不是要赶跑麻烦而是要去找麻烦，萧墨顷想明白了，试着学霍白雪的样子出了高墙，就是落下的时候有些狼狈。 站在高墙下，萧墨顷凝神静听，似乎有些许动静，但这会儿已经看不到霍白雪的身影，隐约有道白色的影子在急速下山。 高墙内，霍祈靖和霍祁媛面面相觑，这是去追人还是去实践一下？ “你们别去招惹那丫头，惹毛了她谁的日子都不好过。” 霍祁媛猛地转身，看着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霍疾啸，傻眼了。 “太叔公，她的武功真的没人教她的吗？”霍祁媛还是不大相信。 “唉，别提了，她小的时候没顾得上照顾她，结果被小白和那些猴子带歪了，想改正都来不及了，她武功也还行，就由她了。”霍疾啸叹了一口气。 霍祁媛张了张嘴，没敢问她爹娘还在不在，但她的武功居然只是还行，脸不由得红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太叔公，绵绵她的情况怎么样了？”霍祈靖更加关心这个。 “就那样，我下来只是为了提醒你们别招惹她。”霍疾啸有些心虚，躲开霍祈靖的探究的目光，嗖的一下，赶紧溜了。 “太叔公。”霍祈靖总觉得他刻意隐瞒了些什么，不由得急了，喊了一声，但人已经不见踪影。 “绵绵该不会出事了吧？”霍祁媛有些担心，她也觉得太叔公的态度很成问题。 “你别再萧墨顷面前提这事。”霍祈靖警告，万一他疯起来坏了事就不好了。 至少现在他们说他们可以救陆绵绵，这可是连绵绵自己都没有把握的事情。 “知道了。”霍祁媛应了声。 通天树上，不是一间树屋，而是两间树屋。 这树也不叫通天树，通天树只是它的别名，凤凰木才是它的真实身份，只是凤凰果还没到开花的时候。 霍疾啸住的树屋虽小，但里面的东西是一应俱全，他这辈子大概是要老死在这里了。 而另一间房间里，本来说是在治疗的人如今只是在沉睡，两人的手牵在一起，手心上放了一块四四方方的金黄色的石头。 陆绵绵费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人却是她在另一世的母亲，此刻她正担忧地望着她眼里缀满了泪水。 “你醒了。” “妈？” “诶。” “我这是在哪里？”陆绵绵挣扎着想要起身。 “别乱动，你刚刚做完手术，不能乱动。” “手术？” “你这傻孩子，被人下了慢性毒药也不知道，再晚点可就神仙也难救了。” “慢性毒药？” 陆绵绵听着她母亲的话，愣了好一会，感情她不是被气死，而是被人下毒了，但她竟一点都没有察觉，这感觉让她不寒而栗。 “不用害怕，坏人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堂哥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的。” “是小英？” “算你还不算太笨。” “瑜儿醒了。” 看着病房里站着的人，陆绵绵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们，仿佛想从他们脸上看到一丝丝熟悉的感觉。 程馨瑜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已经很陌生了，她的家人对她来说也同样的陌生。 但这一切又都那么的真实。 她的这些堂哥，在这一刻仿佛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但也不全是，她的大哥，医科高材生，从事研究工作，是个很儒雅的人，在他身上，依稀有几分崔昭学的风采。 还有她的二哥，大概是最任性的一个，但也是最有天赋的一个，不过他选择了西医，选择了当一个儿科大夫，感觉他的小性子有几分像褚沐阳。 “怎么这样看着我？睡了几个月把我们都忘了？”程立锋摸了摸她的脑袋，顺道检查了一番，“没什么毛病啊，叫一声二哥听听。” “好了，让你妹妹好好休息一些。” 第三百四十六章 我们是有苦衷的 程馨瑜看着向她缓缓走来的爷爷，眼泪又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她可以说是爷爷带大的，还有她所学到的很多东西大多数是她爷爷教会她的。 她哭了，她爷爷还是让其他人先出去，没有安慰，而是责备，他在责怪她不小心，不会辨别好坏，没有提防小人。 爱之深责之切，她没反驳，静静地听着。 “病理报告拿到了，你自己看。” 她接过报告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默默的放了下来，她还是大意了，若是仔细一点不至于到现在才发现。 许是刚刚手术完，她很快便觉疲惫，有爷爷守在身边，倒也安心的睡着了。 只是在睡梦里她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她梦见了萧墨顷和霍祈靖他们，梦见他们在到处找自己。 从梦中惊醒，耳边仍回想着他们的呼喊。 仿若南柯一梦。 但到底哪一个才是？ 她有些恍惚。 雪山上，萧墨顷抬头望着通天树，其实这不叫通天树，他们叫它凤凰木，凤凰木结的果是凤凰果。 只是凤凰木每次结果后都得隔五六年才能再次结果，且每次结果的数量不多，而且将近一年时间才能成熟。 他看不到凤凰果，且班显说凤凰果救不了绵绵，他只想看到人。 现在他们轮流下山。 从最初上下山几乎是要不眠不休一整天，如今时间几乎是缩短了一半，他们的轻功是大为长进。 在和这里奇奇怪怪的动物斗智斗勇之后，他们的武功也是长进了不少。 萧墨顷知道霍白雪没有撒谎。 只是在绵绵的事情上，他却是始终不相信，因为他已经将近两个月没看到她了。 他们这么厉害，且班显说有办法治好她，怎么会这么久了都没有治好她。 “绵绵！”萧墨顷在凤凰木下大声喊了一遍又一遍。 “吵死了。”霍疾啸扔下一颗小石头，她们迟迟没有醒来，班显那家伙又迟迟没有回来，他已经够上火的了，他还每天到树下乱喊一通，听得他火冒三丈。 不过现在的萧墨顷已经能够躲开霍疾啸的偷袭。 他不死心，又喊了一声。 只是注定没有回应的。 “主子，要不让属下喊两嗓子？”青音有些同情萧墨顷，小心翼翼地建议。 “你敢！”萧墨顷白了他一眼，“还不快点去做饭。” 做完饭还得把厨房还原成什么都没动过的样子，打扫的时间比做饭和吃饭的时间都要长，但他们还是得做饭吃。 现在还好，他们的预算算了进去，柴米油盐都有他们的一份。 当初霍白雪身上背着，手里提着，愣是一个人把好几百斤的东西搬了上山。 不过他们还是习惯了天天上下山，一来为了练功，二来为了找点野菜野味解解馋。 若不是班显信誓旦旦地说他可以治好绵绵，还有那个霍白雪和霍疾啸，若不是他们一个个信誓旦旦的说他们可以治好绵绵，他怎么忍得了，他一天都忍不下去。 一个人无所事事的在这方寸之地走来走去。 有人在墙头上探了一下头，萧墨顷立马过去查看，但是没有人，下意识地环顾了一遍，终于被他发现了可疑的背影。 “是我。”班显见被他试穿，不打自招。 脸都看清楚了，萧墨顷连忙收住攻势，“你终于回来了，绵绵她还没出现，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很快，马上。”班显讪讪地笑了笑，拍了拍身上的背篓，“我这不是去采药吗？你不用担心，我先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凤凰木上，霍疾啸看到班显出现，忍不住嘟囔，“你再不回来我都要被那小子给烦死了，事情办得怎么样？” “差点被埋在黄沙里，不说了，先叫醒她们娘俩。”班显抓了抓头发，尽管戴了帽子，头发里还是进了沙子。 不过能够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已经是万幸了。 班显从背篓里拿出两块石头，一块红色，一块绿色，石头在靠近她们手心的石头时亮了一下，原本黯淡无光的石头顿时变得流光溢彩。 班显和霍疾啸看得目瞪口呆，但也没忘记呼喊两人的名字。 沉睡中的陆绵绵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头顶上的横梁，还有袖珍的房舍，眨了眨眼睛，她又开始做梦了吗？ 她记得自己昏迷之前只听到一个女人在她耳畔说了句她是在救她。 但是她眼前这两人，两个都是老头子。 “醒了。”班显松了一口气。 “她看上去好像不大灵光的样子？”霍疾啸有些担忧，“你可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陆绵绵？”陆绵绵看着他们两人古人打扮，犹豫了一下。 “那就对了，没傻。”霍疾啸松了一口气。 “蕊儿怎么还没醒过来？”班显又担心起女儿来，她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蕊儿？ 陆绵绵缓缓转过头，看着身旁睡了个大美人，且那大美人长得还有那么几分眼熟，不由得愣住了。 “她是谁？”陆绵绵弱弱地问。 “等她醒来再和你解释。”班显心虚地躲闪了一下。 “那你们又是谁？”陆绵绵缓缓转过头，总觉得眼前这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 难道她又做梦了？ 只是这个梦却是那么的真实，她甚至能够感觉到手心的温热。 只是她的手心里什么也没有，在这之前她的手心好像有什么东西来着。 “我们是来救你的。”班显解释。 有很多东西其实连他也解释不了，得等她女儿醒过来才行。 “蕊儿，蕊儿……”班显越发担心，“不知道扎针管不管用。” “醒了。”班灵蕊见装不下去了，猛地睁开了眼睛。 陆绵绵茫然地看着她，还有他、他，“我这是在做梦吗？” “她傻了吧？”霍疾啸越发的担忧。 陆绵绵看了他一眼幽幽地说道，“你才傻。” 她是经过精密的心算才敢这么自信的说，只是有些搞不清楚自己的状况罢了。 “绵绵啊，我是你娘。”班灵蕊见陆绵绵瞪大了眼睛，迅速指了指班显，“他是你外祖父，我们躲在这里是有苦衷的。” 陆绵绵石化，又冒出两个亲人。 第三百四十七章 是梦吗 看着她的时候总感觉怪怪的，原来如此。 只是她为什么要一直躲在这里？ 苦衷，陆绵绵沉默了，或许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亲娘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你们治好我的病了？”陆绵绵又眨了眨眼睛。 “你们先出去，我来和好好和她说。”班灵蕊避开陆绵绵的眼神，催促班显和霍疾啸两人离开。 这个离开不是离开她们这间小屋那么简单，而是要将他们两人赶树下。 萧墨顷看到他们两人下来，不禁觉得奇怪，“绵绵，是不是绵绵出什么事了？” “没有，绝对没有，她醒了，你再等等。”班显这回底气十足。 “真的？”终于盼来了他渴望已久的好消息，然而此时此刻萧墨顷心里却是将信将疑，“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这种事能骗得了谁。”班显郁闷地瞪了他一眼，“你且等着就是了。” “为什么还要我等？”萧墨顷不解，甚至还有些薄怒，他等的已经够久的了。 “她们母女两人好好说会话，没看到我们都被赶下来了吗？你算老几？”班显冷哼一声，“再嘀嘀咕咕，我让她换个人选。” 萧墨顷一想到他的建议，脸立马黑了，“她不会！” “滚。”班显没耐性和他解释，跳进温泉里，大概得泡久一点才能驱除一身疲惫。 萧墨顷看着温泉溅起的水花，还有归于平静后的静谧美好，再看看凤凰木，他还是在这儿等着，看看她什么时候会下来。 凤凰木上的小树屋，两人已经沉默了许久。 “我在等你解释。”陆绵绵率先投降，感觉自己不开口，她能一整天都不说话。 外面好像天黑了，她是打算熬到她撑不住吗？ “瑜儿。”班灵蕊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陆绵绵心里咯噔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但看她这气质，不像她那个除了念书最厉害啥都不厉害的亲妈。 然而在她的眼神鼓励下，陆绵绵还是弱弱地喊了声，“妈？” “嗯嗯。”班灵蕊激动地点了点头。 “你怎么来到这里的？”陆绵绵甩了甩脑袋，她的手术不是已经成功了吗？ 难道又出什么问题了？ 亲妈也被气死了？ “什么来到这里，我一直都在这里。”班灵蕊伸出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你也是，你一直都在这里。” “不可能。”陆绵绵断然否认。 “绵绵，其实娘没有说错，是真的，你一直都在，你是娘生的，难道你人有没有在娘会不知道吗？”班灵蕊伸出手，想要落下，却是不知该落在哪里。 “不是，你怎么知道瑜儿这个名字的？”陆绵绵想不明白的东西太多了，“你不是和我一样的吗？” “我和你都一样，都有窥探天机的能力，绵绵，娘高兴是因为娘和你梦见的东西是一样的。”班灵蕊哽咽道。 “梦？”陆绵绵喃呢。 “是梦，这个让我拥有了窥探天机的能力。”班灵蕊将金黄色的石头放到陆绵绵手里，“你也可以，从小就可以。” “从小就可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陆绵绵又是一愣，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这本领，且她若是那么厉害怎么会被人当成傻子一样欺负。 “娘生下你之后就失去了窥探天机的能力，迫不得已只好将你托付给你爹。原想着回到雪山上修习一下回恢复窥探天机的能力，没想到还是不行。 爹他是靠着我提供给他的一些消息才得以和国师抗衡这么些年，若是被国师知道我不能够再窥探天机，我们……”班灵蕊想了想，然后说道。 “等等，真有国师？”陆绵绵傻眼了。 “此事说来话长，国师扶持了班家多年，让班家一统天下，班家本该对国师感激涕零，但你曾曾祖父偶然发现国师其实是不死之 “换我我也不会信。”陆绵绵嘀咕。 “绵绵，我相信。”班灵蕊很严肃地说道。 “我头疼，我连哪个是真的哪个是梦境都分不清了。”陆绵绵揉了揉眼睛，然后仔细打量着班灵蕊，好像眼前的她随时会幻灭一般。 “绵绵，你听我说，自从我失去窥探天机的能力之后我便是回到雪山仍是没有任何办法再窥探天机。 身，他不是真心想要扶持班家，他不过是需要一个傀儡。 但是没有人相信他的话，而他也被国师害得从此以后口不能言，你曾曾祖父侥幸活了下来，立志要揭露国师真面目。” 在那之后我们和国师的人较量了好几回都输了，你祖父没办法，而我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拿着石头去找你。 谁知道去到漠城之后霍家的人说你被送回了京都，我便去京都找你，你那时已经六岁多了，却仍是懵懵懂懂的样子。” “等等，我怎么不记得我有见过你。”陆绵绵却是不信，再次打断她的话。 “我易容了，怕被国师的人察觉，一直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班灵蕊解释。 那时她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女儿，谁知道女儿看上去不大聪明的样子，她便留在下山村，一来为了给她治病，二来想看看她能不能够窥探天机。 事实证明她也可以窥探天机，只是她的病感觉越治越是呆，她只好放弃了让她窥探天机的想法。 再加上当时她收到她爹的消息，说是又发现了国师的蛛丝马迹，她只好匆匆忙忙离开了下山村。 听着人班灵蕊的解释，陆绵绵的嘴巴一直是微微张开的，久久都合不拢。 时间上好像没什么问题。 只是她离开之后没多久她便被人绑上山，然后，陆绵绵下意识皱眉，“你和我梦见的是一样的人和事吗？” “好像是的，我梦见的都是程家还有和程家有关的人和事。”班灵蕊犹豫了一下，始终没告诉她程家最终经历了什么样的末世。 只是梦到最后已经是断断续续，那些事很陌生，那个世界也很陌生。 她不想让绵绵看到那一切，所以然给他爹想尽办法叫醒她们。 “程家，这就是你所谓的天机？”陆绵绵不禁失笑，她自以为是的一生，结果她告诉她不过是一个梦罢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越发糊涂 班灵蕊缓缓点了点头。 “不可能，我怎么会不知道，不可能。”陆绵绵执着地摇着头。 她那短暂的幸福的一生怎么可能会是假的，她怎么可能会毫无察觉，不可能的。 曾经的她以为现在这一切是假的，所以她心疼了。 可是当她知道之前那一切才是假的，她的心更加痛了。 “别想那么多了，你迟早有一天会明白的。”班灵蕊将她轻轻地拥入怀里，“我也曾害怕，也曾惶恐，但如今还不是接受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可以梦见未来的？”陆绵绵可怜兮兮地抬起头，手心里传来的微凉的触感也是那么的真实。 但在梦境里，她的家人其实或多或少都有她所熟知的影子，原以为是自己刚刚回到现代不习惯，那里的一切都变得陌生的缘故。 只是如今仔细想想，那些人的面孔或多或少都随着她所熟知的一切而默默发生了改变，她在梦里寻找她所熟知的一切。 那是不是意味着那些才是陌生的？ “大概是我十岁那一年，那块石头是爹从国师的人手里抢回来的，我发现自己可以窥探天机之后便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一探究竟。 只是爹说我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他害怕我会一睡不起，所以控制我接触石头的次数，直到我生下了你。”班灵蕊很认真想了想，然后说道。 “但是那些和国师有什么关系？”陆绵绵皱眉，越想越觉得荒诞。 “国师控制人心的手段十分卑鄙，我进入梦境之后一心想要找出能够破解他控制人心的手法，而且白家能够成为天下首富和国师这个幕后推手脱不了关系。 只是你入梦的时间尚短，在下山村我不方便让你入梦，每次都是等你睡着之后再让你接触灵石。 你有所不知，其中有一段是关于班家的，我从古籍上的记载发现班家还有国师被人抹去大部分的历史记载，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班家不会再一统天下。 爹他不希望班家的人成为国师的傀儡，我也不希望班家的人沦为国师手里的一颗棋子，我们会赢的。”班灵蕊信心十足。 “你确定？”陆绵绵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到现在她的记忆都是混乱的，越是想要理清就越是理不清。 被她轻轻拥入怀里，陆绵绵干脆什么都不去想了。 “我确定。”班灵蕊柔声道。 “那两块小石头好像在闪。”陆绵绵轻轻挣开了班灵蕊的怀抱，拿起那两块小石头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这是可以唤醒我们的石头，不过每次都得埋在沙漠深处才能用一回。”班灵蕊看着那两块石头，拿起一颗放到陆绵绵手里，“是不是很神奇？” “你现在和我说这世上有妖怪我都不会觉得神奇，这两块石头……”陆绵绵拿起两块石头看了看，“我想再睡会。” “可是我怕你会一睡不醒。”班灵蕊将金黄色石头收好。 陆绵绵看着那个檀木箱子，好像也拦不住她，不过她想入梦还是得得到她同意才行，手里的石头不亮了，“你不觉得这两块石头可以唤醒我们这一点有些奇怪吗？” “是啊，爹他也是偶然发现的。”班灵蕊想了想，“可能它们相克吧。” “你确定你看透了程家的一切？”陆绵绵一脸问号，她们梦到的会是同一件事吗？ “看完了，不过我就对医学有兴趣，想着研究一下国师使过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毒物，其他事情也没怎么关心。”班灵蕊仔细回想了一下，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陆绵绵扶额，再三和她确认过一些细节，倒也和她经历的那些事并无什么差异，但是她一心钻研医术，却是错过了很多好玩的事情。 “我可以再看看那块石头吗？”陆绵绵深呼吸了一口气，脑子转了又转，把所有的可能想了一遍，然后指着箱子问。 “有什么好看的？我们看了那么多年都没把它看明白。”班灵蕊不解。 “因为你对其他事情不感兴趣，所以才会看不明白，我却是把新鲜的事都牢记在心里，说不定能够给你们找出答案。”陆绵绵隐约有了几分信心。 班灵蕊犹豫了一下，这才把石头拿给她看，“你可别睡着了。” “睡不着，我都睡那么久了。”陆绵绵伸了伸懒腰，感觉骨头都睡僵硬了。 “小心点，别弄坏了。”班灵蕊紧张兮兮地护着石头，“你发现什么了吗？” 左手大石头，右手小石头，陆绵绵的手靠在一起，然后分开，然后靠近，如此反复，小石头的光亮逐渐消失。 “这两块小石头好像是有积蓄能源的功能，而这块大石头，若我们梦到的是同一件事情，说不定它是记录了程家的日常生活，你说我猜得对不对？”陆绵绵皱眉。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别的更加好的解释了。 “不懂。”班灵蕊摇了摇头。 “我也不懂。”陆绵绵自嘲地笑了笑，程家人怎么会有这么高科技的东西来记录自家的日常，“你有听说过程家有很厉害的科研人员吗？” “没听说过，除了医术上的事外，别的事我也不大懂。”班灵蕊摇了摇头。 “我的病是你治好的？”陆绵绵想起一件挺重要的事情，她的医术应该挺厉害的了。 “呃，没有，不过已经找出了问题所在，你放心，我会治好你的。”班灵蕊摇摇头，“冰芫花可以解你身上的毒，还需要一株含珠草。” “不对，为什么我会梦到自己中毒了，病理报告也出来了。”陆绵绵似乎想到了什么，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又糊涂了。 “其实这个梦我早就梦过了，因为瑢月公主的事，我爹害怕国师会利用那毒继续害人，所以一直在研究解药，我也是。”班灵蕊笑着解释，“我们会解开你身上的毒的。” “哦。”陆绵绵茫然地应了一声，听着她说起冰芫花和含珠草的药理，确实和病理报告上的相差无几。 难道不是梦境印证了自己的猜想吗？ 那个猜想却是最初被她划掉的。 第三百四十九章 客人 因为她想不到可以作为药引的药。 陆绵绵将石头还了回去，“我想下去。” “没问题。”班灵蕊连连点头，“我带你下去。” 陆绵绵看着她的坐骑，硬着头皮战战兢兢地坐了上去，像坐过山车一样的体验让她忘记了害怕，这么想着看着，大白颜值也挺高的，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凤凰木下，萧墨顷不敢置信地看着从树上下来的两人，恨不得飞奔过去将人抱住，只是她身后还有一人，他身后还有很多人，理智上他克制住了。 “终于见到你了。”萧墨顷上前一步，再一小步，“好像瘦了。” “绵绵，你终于下来了。”霍祁媛越过他，兴奋地抱住陆绵绵，上下左右前后的打量了一番，狐疑地问，“好像是瘦了点，不过怎么感觉没什么变化？” “身上的蛊解了吗？”霍祈靖也跟着越过萧墨顷，仔细打量着陆绵绵。 在众人的注视下，陆绵绵缓缓地摇了摇头。 看着众人失望的样子，班灵蕊拍了一下陆绵绵的后脑勺，“已经找到解蛊的办法了，你们不用太担心。” 萧墨顷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解蛊一事还需要他们帮忙，班灵蕊将萧墨顷和霍祈靖他们单独留了下来，那间小小的草庐对他们来说算是议事厅。 班显和霍疾啸还有霍白雪也在。 听着班灵蕊的介绍还有解释，陆绵绵惊讶得合不上嘴巴。 萧墨顷他们听过了，淡定了许多。 “什么，那几个数字是你留下的？”陆绵绵愕然地望着霍白雪，“我还以为是国师那边的人想要警告我。” “那是我陪你看过的唯一一部电影。”班灵蕊娇嗔地白了陆绵绵一眼。 陆绵绵仔细回想了一番，一脸黑线，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她自己看了一半便睡着了，而且谁会想到这种可能。 “现在是不是只要我们找到含珠草就行了？”萧墨顷很认真地望着班灵蕊，他一刻都不想耽搁。 “是这样没错，不过还得再等等，含珠草在十五那天才容易找到，小翠会带你们去找到含珠草的，不过它贪吃，别让它祸祸了含珠草。”班灵蕊吹了个口哨。 之前给他们带路的鸟儿从门外飞了进来，落在班灵蕊手里，她轻轻地抚摸着鸟儿的羽毛，“十五那天带他们去找含珠草，不许偷吃，知不知道。” 鸟儿叫了两声，然后飞走了。 “它能听懂？”陆绵绵转头望着班灵蕊，她会鸟语？ “不知道，不过它肯定不会错过含珠草的，你们跟着它就是了。”班灵蕊耸耸肩。 “有人来了。”霍白雪的耳朵动了动，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你怎么知道的？”陆绵绵再次张大了嘴巴，看看其他人，除了班灵蕊他们外萧墨顷他们也是一脸问号。 “猴子告诉我的。”霍白雪漫不经心地补充了一句，“是客人。” “你们到底带了多少人过来，我告诉你们，这里再多一个都住不下了，天天吵吵闹闹的，烦死了。”霍疾啸不耐烦地说道。 萧墨顷和霍祈靖他们是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难道是你爹回来了？”霍疾啸望着霍白雪。 “不是。”霍白雪十分笃定。 她的爹娘还有祖父都是不会踏足雪山的人，好像还是送她上山的时候来过一趟，其他时间都是她去找他们的。 “也有坏人来了。”霍白雪的耳朵再次动了动。 “该不会是国师那边的人吧？”霍祁媛脱口而出。 “不会的，他们不敢找来这里。”班显十分肯定地说道。 “为什么？”陆绵绵和萧墨顷他们不约而同地问。 “这里是我们的地盘，而且论武功他们没我们那么厉害。”霍疾啸傲娇地说道。 萧墨顷沉默了，他是见识过黑衣人的武功的，他们却是那么自信的认为国师的人没他们厉害，会不会自信过了头？ “你不信？”霍疾啸一记冷眼扫过。 萧墨顷怂了，连连点头。 “其实国师不会武功，至于被他控制的那些人，他们敢来我们就敢收，所以他不会笨得让他的手下来招惹我们。”班显解释道。 他们躲在这里就是为了研究各种各样解毒的方法，就是为了瓦解国师的势力，就算他们势不两立，国师也不会轻易派人来冒犯。 听到班显这样子说，陆绵绵勉强接受了这一解释。 “我去看看。”霍白雪站了起来，老生常谈的事情她没兴趣听。 “你小心点。”陆绵绵习惯性地说了句。 霍白雪的脚步顿了一下，若无其事的走出了草庐，外面漆黑一片，只有些许星光，她却是如同在白昼般行走着。 “她在夜里也看得到吗？”陆绵绵扭头问班灵蕊。 看着她那张比她大不了多少的脸，那一声娘实在是喊不出口。 “看得到，你看不到吗？”班灵蕊理所当然地说道。 “没她那么厉害。”陆绵绵弱弱地说道。 “你虽然武功不怎么样，医术也不怎么样，不过其他方面倒也还行。”班灵蕊想了想，安慰她道。 陆绵绵抽了抽嘴角，这样子的安慰还是免了吧。 霍祁媛看了看陆绵绵又看了看班灵蕊，“你们两人谁的医术厉害点？” “她什么都学点，我只专注解毒。”班灵蕊想了想，然后说道。 霍祁媛倒吸了一口凉气，好不容易挽回的自信心被凉气一吹，灭了。 “好了，好了，今晚就到这里为止，你们先去歇息。”班显一拍桌子，“散了，散了，都散了。” 他说散了，他也是跑得最快的那个。 霍疾啸骂骂咧咧的跟着出去了。 班灵蕊捂住狂跳不止的眼皮子，一言不发的出了草庐。 陆绵绵看着其他人，“你们信吗？” 萧墨顷他们耸耸肩，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信一把。 “你在树上呆了那么久，他们都没给你治病吗？”萧墨顷像做贼一样，等他们走远了才敢问，白白耗费了那么久。 “大概有的吧，我昏迷了，什么都不知道。”陆绵绵低下头，看着自己瘦了一圈的指尖，无奈地说道。 第三百五十章 你们信了? “好了，好了，你也别想那么多，先休息好，等到十五那天我们一起去找含珠草，都等了那么久，不差那几天。”霍祈靖见陆绵绵欲言又止，赶紧打圆场。 “你一说我就犯困，跑了一天山路，累死我了。”霍祁媛顿时意兴阑珊，生无可恋地走回自己的小领地，倒头就睡。 陆绵绵默默地跟在霍祁媛身后，其实她一点都不困，但她还是跟着躺在霍祁媛身边，然后一动不动。 草庐里就剩萧墨顷和霍祈靖两人大眼看小眼。 众人睡到半宿，霍白雪扛了一个人回来，走到树下，没把班显和班灵蕊喊下来，她想了想，只好把陆绵绵喊了起来。 陆绵绵批了件披风出去一看，没曾想霍白雪肩膀上的人竟是霍今辕，不由得大惊失色，“他受伤了？” “没死。”霍白雪走进草庐，把人往地上一放，然后离开。 萧墨顷和霍祈靖连忙将人移到霍祈靖的睡铺上。 这时霍祁媛也醒了，看到霍今辕很是惊讶，“他怎么会来这里？” “你问我我问谁？”霍祈靖白了她一眼，见陆绵绵检查完，立马问，“怎么样？” “有点脱水，没受伤，没中毒，估计第一次穿越大漠没什么经验，能够活着也不容易。”陆绵绵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是客人，谁是坏人？”霍祁媛忽然问。 “这个得问白雪。”霍祈靖一想到霍白雪的性子又有点头疼。 “或者问他。”陆绵绵收到银针，喂他喝了点盐水。 “绵绵？”霍今辕睁开眼睛，再三眨眼才敢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他真的找到她了。 “是我。”陆绵绵扯了扯嘴角，不感动，不能感动。 “真的是你，你没事。”霍今辕激动得坐了起来。 可能是气息尚未平复，他咳嗽了好几声才停了下来，然后看了看萧墨顷和霍祈靖他们，“你们都在。” “三叔，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皇上知道吗？是不是有人要害你？”霍祁媛一眨不眨地望着霍今辕。 “喝水。”陆绵绵默默递上了一杯盐水。 霍今辕一口喝完，擦了擦嘴才将事情缘由缓缓道来。 他一直在关注着他们的动向，但久久没有收到他们的消息，而且给他们带路的人被人发现了他的尸体，他这才奏请皇上准许他前来漠城找他们的。 皇上念他一片赤诚之心便同意了。 然后他来了。 只是他也鲜少进入大漠，而当地人把他带到大漠，给他指明了方向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之后便离开了。 他一个人骑着骆驼在大漠里行走了许久，在看到雪山后就支撑不住，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再然后醒来就到这里了。 “会不会是那些沙漠强盗？”霍祁媛托腮。 “问问白雪就知道了。”霍祈靖推了推她，“天快亮了，你去探探她的口风。” “哦。”霍祁媛不大情愿地起身。 “你的病好了吗？”霍今辕打量着陆绵绵，心里已经起了疑心。 “这事说来话长。”陆绵绵眼珠子一转，感觉那些事还是得让她亲娘来解释才行，反正她是做不到那么的自信，连自己都没有办法说服，又怎么能让别人相信自己的话。 霍今辕望向霍祈靖，后者望向萧墨顷。 “绵绵亲娘也在。”萧墨顷憋了一肚子的话，结果脱口而出的却是这句。 霍今辕听了，突然脑海一片空白，良久才望向陆绵绵：真的？ 陆绵绵缓缓点了点头。 于是霍祈靖和萧墨顷他们陪着霍今辕去兴师问罪。 看他架势大概是想要兴师问罪的。 但他们在树下喊了好一会都没人理会他们，除了大白烦躁地搅落了一堆叶子。 他们不得不喊来霍白雪，再三请求她帮忙看看树上有没有人。 几人轮番请求，霍白雪勉为其难答应了下来，结果上树上一看，这才他们三人全溜了，又把她单独留了下来。 霍今辕一脸黑线地望着霍白雪，“你确定？” 霍白雪没理会他，转身去照顾冰芫花。 “我发誓他们真的是摸黑跑了。”青音举起手，见他们没有要发火的意思，便绘声绘色地将昨晚他撞破他们三人结伴离开的事告诉了萧墨顷他们。 “你确定？”霍今辕隐忍着怒火。 “确定？！”青音咬牙道。 “十五。”霍白雪头也不回地说了句。 “十五，对，对，对，他们一定会回来的。”霍祁媛微微有些得意，“她说了十五那天只要我们能够找到含珠草，她便可以帮绵绵解蛊了。” 霍今辕看了看霍白雪，又看了看霍祁媛，“她是谁？” “诶呦，忘了给你介绍，她是太叔公的曾孙女，她叫霍白雪。”霍祁媛一拍脑袋，指着霍白雪的背影笑嘻嘻道。 “太，太叔公？”霍今辕傻眼了。 好不容易才捋清楚了关系，然后又被他们簇拥着进了草庐，霍今辕看着他们住的地方，和高大的围墙没法比。 “你娘是谁？”霍今辕伸出手拦住想要悄然无声离开的陆绵绵。 “我要避嫌，你们来给他解释一下吧。”陆绵绵被抓包，只得重新坐下来，仍有些不服，理直气壮地说道。 萧墨顷也不想说了，感觉会被揍死，所以他和陆绵绵一人一边压着霍祈靖坐了了下来，异口同声道，“你来。” “我？”霍祈靖头又痛了。 “快点说。”霍今辕的耐性都快被他磨没了。 霍祈靖被他的吼声吓得一哆嗦，于是不管不顾将他们三人说过的话统统都告诉了霍今辕，顺便把萧墨顷和陆绵绵给卖了。 陆绵绵俏脸一红，这个传统在她这里不会再存活！ 萧墨顷也缩回了手，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真没想过越雷池一步。 啪！ 咔擦！ 桌子四分五裂。 “你们信了他们的鬼话？”霍今辕冷静了又冷静，但一开口还是带着几分火药味。 “在救人方面我们是信的。”萧墨顷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 至于其他事情，虽然有些荒诞，但也不必急着反驳。 “我也是。”霍祁媛和霍祈靖异口同声道。 “吃饭。” 外面传来霍白雪的声音。 第三百五十一章 原来躲这里 “三叔，不是喊我们。”霍祈靖见霍今辕想要起身，几乎是扑通一下拦腰将人抱住。 “起来说话。”霍今辕皱眉，将腰上的手拿开，“你这是怎么回事？” “哥哥怕你出糗。”霍祁媛好心解释，随即忍不住抱怨了一大通。 霍今辕听得头都痛了，“他们一直都这样？” 行为诡异且目中无人。 霍家，班家，霍今辕越想越头痛。 外面那些猴子为了一口吃的又和雪狼打了起来，虽然力量和数量都极为悬殊，但它们势均力敌。 就他一个人很是吃惊，其他人都已经习以为常。 很快，霍白雪的耳朵又动了动，然后人就一跃而起，翻墙离开了。 那身轻功看呆了霍今辕，似乎又有些似曾相识。 “可能是那些沙漠强盗又来了。”霍祁媛望着霍白雪消失的方向，幽幽地说道。 霍祈靖不放心，让萧一他们也下山去看看什么情况。 萧一是听陆绵绵的，见她点头，这才跟着下山。 咕噜噜。 霍今辕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竟忘了肚子都快饿扁了。 “我还留了半个馒头。”霍祈靖拿出自己留下来的早点，肚子容易恶，他是一顿分成两顿来吃。 霍今辕也没矫情，接过馒头就一口吃了。 “我去做饭。”霍祁媛认命地说道。 “我出去走走。”霍今辕跟在霍祁媛身后走了出去。 萧墨顷他们也跟了过去。 霍今辕是不知不觉走到凤凰木下，他抬起头望着高耸入云的树冠，忽然想要上去一探究竟，但萧墨顷抢先他一步。 大白依旧来捣乱，萧墨顷却是可以在不伤到它的情况下躲开它的攻击，成功上到了树屋，只是树屋被大白缠得很紧，他拿它没办法。 瞧它这恨不得将树屋捂得密不透风的样子，估计里面真的没人，萧墨顷看着它的蛇信子，放弃了。 只是上树容易下树难，还得借霍祈靖的力才稳稳地落到地上。 霍今辕又开了眼界，想不到在这里处处都是挑战。 “树上没人，至少我没听到有人的动静，大白不让开门。”萧墨顷有些无奈地说道。 “他们能躲到哪里去？”霍今辕喃呢。 “你放心，他们躲不了多久。”陆绵绵只能安慰一句，他们不至于离开雪山附近，不过她有点不能理解的是霍疾啸干嘛也要躲着霍今辕？ 饭做好了，几人吃了饭，司四他们负责洗刷刷。 天气越来越冷，但是在这里洗的衣服吹一天便能干，只是衣服依旧冰冷，得用火烤一下才能穿上身。 霍今辕没事干，给自己换了身衣服，然后把脏衣服洗了。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霍白雪他们也回来了，还是那些强盗，不过被萧一他们揍了一顿，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贸然闯进来。 其实他们来这里是想要抓些猴子去卖，所以被猴子自定义为坏人。 霍白雪和猴子感情深厚，自然不允许那些人带走猴子。 然后他们便打了起来。 那些人加起来都打不过霍白雪，不过萧一他们也是技痒，狠揍了他们一顿，之前在沙漠里让他们跑了，这一次他们可是无路可跑。 霍白雪一回来就把自己关进房间里，霍今辕想找她问几句都没机会，只是靠近了一步，房间里连灯都熄灭了。 霍今辕无法，只能是回草庐那。 看着神情不大好惹的霍今辕，萧墨顷向陆绵绵打了个小报告：换我我也躲着他，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回来。 陆绵绵：十五？ 两人默默算了一下，还有三天时间。 就这短短的三天时间，山上的雪逐渐蔓延到山脚下。 山脚下还只是一层很薄很薄的雪花，从高墙上望下去，界线分明，十分震撼。 萧墨顷从高墙上下来，也不见班显他们回来。 几人只好去找霍白雪。 不过霍白雪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小翠唤来给他们带路。 小翠十分喜欢吃含珠草的果子，它一定能够找到含珠草的，所以她就不跟着去了。 陆绵绵也要亲自跟着去，因为她被困在山上已经很久了，实在是无聊。 而且她又不想学霍白雪那样成为洁癖。 谁知道出了山门她才发现自己拖后腿了，很严重的那种，萧墨顷他们的武功已经甩她一大截了。 不过萧墨顷和霍祈靖他们还是跟在陆绵绵左右。 “若是滑下去可能会快一些。”陆绵绵费力地将自己的脚拔了出来，然后又陷入另外一个雪坑里。 “不行，那样子太危险了。”萧墨顷断然否决这一提议。 “我就随口说说，暂时也没那个条件。”陆绵绵耸耸肩，有些不大适应这么寒冷的气候，“太冷了，感觉都快冻僵了。” “好像一下子冷了许多。”霍今辕搓着双手，他都能瞧见眼睫毛上挂着的冰霜，“等等，我好像听到了什么。” “我也听到了，原来他们躲在这里。”萧墨顷竖起耳朵听了片刻，随即恍然大悟。 “你确定是他们？”霍今辕有些怀疑。 “除了他们没有谁了，白雪的眼线遍布雪山，她不可能不知道的，而且这声音听着像是太叔公的声音。”霍祈靖笑了笑。 “先去找含珠草。”霍今辕催促，他们得在大雪封山前找到含珠草。 萧墨顷他们本就不愿做过多的停留，赶紧继续赶路。 一路走着实在是慢，陆绵绵这才菜鸟只能是又萧墨顷和霍今辕他们轮流带着，施展轻功下了山。 等他们下到山，天都快黑了。 小翠已经在天空中飞着，但眼看着小翠都快要被黑暗给藏起来了，他们还是么看到含珠草的影子。 “你们还能看得到小翠吗？”霍祈靖大声问，他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眼神不大好。 “看不到。”霍祁媛嘀咕道。 其他人也是纷纷摇头。 “听声音。”霍今辕看了一眼霍祈靖，“安静。” 鸟儿振动翅膀的声音还是依稀可以听得到的，只要没有其他声音的话。 但是山林里夜行动物也有很多，想要绝对的安静没有。 “咕咕……” 霍今辕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小翠不见了踪影。 “我们分头去找。”霍祈靖建议。 第三百五十二章 偷袭 “也好。”霍今辕点了点头，然后把萧墨顷和青音分了出去。 霍祈靖他们沉默了，这样子分法还不如不分。 “看看我们谁先找到小翠。”萧墨顷倒也不介意，他们两人没有其他羁绊，在这山林里应该能够快速找到含珠草。 “我们走这边。”霍今辕看着萧墨顷离开的方向，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所谓路也只是萧墨顷他们之前下山走出来的容易下脚的地方，萧一他们在前面开路，而司四和另外几人走在最后面。 霍今辕和陆绵绵他们走在中间，手里提着精巧的镂空的铁制灯笼，夜里突然变冷的话还可以拿来暖手。 众人走得很慢，生怕错过含珠草。 据班灵蕊所说含珠草会在夜里开出紫色小花，而花蕊里会长出一颗或两颗的翠绿的珠子，那是小翠最为钟爱的食物。 因为含珠草长得并不算太高，估计还不到膝盖，所以他们是一路低着头寻找。 而霍今辕则是一直在留意着小翠的动静，那小家伙似乎在躲着他们。 看来它也没那么听话。 “我感觉小翠好像就在附近。”霍祈靖也一直在凝神静听。 “说不定含珠草就在附近。”霍今辕低头寻找着含珠草，让其他人留意脚下，可不能把含珠草踩坏了。 只是一行人把草根都翻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 “我们是不是被骗了？”霍祁媛弱弱地说道。 陆绵绵佩服地看了她一眼，她也这么觉得，就是没好意思说出来，因为她之前也认为含珠草很有可能就在这附近。 “走，继续找。”霍今辕黑着脸说道，这会儿哪还有小翠的动静，也不知道飞哪儿了。 不过萧墨顷和青音却是有所发现，他们看到小翠了。 小翠飞向他们这边，但他却是没有听到霍今辕他们的动静，心想小翠很可能是撇下他们了，再一细想，两人赶紧躲了起来。 他们在暗中跟着小翠，在杂草的掩护下一路追到湿润的山溪旁边，那紫色的小花，还有小翠在花蕊里吃着什么，定是含珠草没错。 “住口！”萧墨顷连忙跳了出来，含珠草可不多，不能被它祸祸了。 小翠惊叫了好几声，不大情愿地飞离了含珠草。 “主子，是含珠草没错。”青音确认过所有细节，欣喜地说道。 “布谷，布谷。”萧墨顷大喊了两声，这是他们之间约定的信号。 青音采了两棵含珠草，萧墨顷手里也采了两棵。 有人在靠近。 但萧墨顷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放暗器。 他大意了，原以为是霍今辕他们，却是没想过会有其他可能。 暗器划破了他的衣袖，萧墨顷盯着暗器射出的方向，“小心，有埋伏！” 青音赶紧将含珠草收好递给萧墨顷，“我们得尽快回去才行，主子，让属下来对付他们，你先把含珠草拿回去。” “嗯，切记不可硬碰硬。”萧墨顷收好含珠草，选择了另外一条路去找陆绵绵他们。 含珠草找到了，人也得安全带回去才行。 青音提着剑见对方没有下一步举动，只好亲自杀了过去，但那里已经是空无一人，若非地上被折断的杂草提醒着他，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对方有心要躲着他们，青音也只好先撤退，顺着萧墨顷走过的路线去找人。 霍今辕他们快要找到山溪的时候听到萧墨顷喊出的暗号，只好在原地等着他。 但黑暗中似乎有人盯着他们，所有人都警惕了起来。 霍今辕也没放松过，这气息有些熟悉。 萧一手里的灯笼灭了，司四手里的灯笼也灭了，不是因为风大，而是有人埋伏在这附近，他们都没想到对方的目的是灯笼。 只剩下陆绵绵手里的这个灯笼，梅花状的暗器卡在灯笼上，灯笼里的火焰晃动了一下，灯笼依旧亮着。 在密林里多有不便，霍今辕让人退开了些许，但他们所有人还是不敢分开，只能是全员戒备，以防万一。 暗器再一次射来，这一次暗器的目标是他们。 虽然是铺天盖地的暗器，但都被他们一一挡飞了。 很快萧墨顷便加入了他们。 “我先带绵绵回去。”萧墨顷拉着陆绵绵的手，含珠草一拿到就要回去，不然的话会影响到药效。 “你们也跟着回去。”霍今辕对霍祁媛和霍祈靖说道。 “萧一萧二，你们两人留下来帮忙。”陆绵绵对萧一和萧二说道。 “青音，你也留下来帮忙。”萧墨顷吩咐道。 不知道对方来了多少人，但他们三人武功是最厉害的，有他们帮忙，霍今辕的胜算会大很多，她也不用那么担心。 他们想要走，对方却是没有要放他们离开的意思。 萧墨顷看着混战中的众人，心里盘算了一下，保守估计得有十几人，而且他们的武功都不弱，有点难缠。 “你们先回去，爹在家里等着你。”班灵蕊从天而降，手里软剑横扫，虽是以一敌三，竟也击退了他们三人。 霍今辕看到这一幕，似曾相识，她曾经也是这般从天而降救了他。 有了她的帮忙，萧墨顷他们总算是拜托了黑衣人的纠缠，赶紧上山去。 他们走了一小会，霍白雪也来了，不过她不是来接他们的，而是去打架的。 “走。”萧墨顷背起有些不在状态的陆绵绵，在雪山上如履平地，飞快地行走其中。 山下，有霍白雪和班灵蕊两人的加入，霍今辕他们已经是稳赢的了。 因为是黑夜，对方勉强占了点天时，可惜的是他们的藏身之处屡屡被霍白雪识破，几乎是追着他们来打。 “他们好像就是给绵绵下毒的那些人。”霍今辕想起来的，对方的武功路数那么的诡异，除了那些人他想不到还有谁。 “奇怪，刚刚还躲在这里的。”霍白雪挥舞了一下手里的利剑，砍了个寂寞。 “难不成遁地了？”霍今辕举起手中的剑，用力刺入地下。 草动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走了一般。 众人追着那些许痕迹，一路乱刺乱砍。 但是谁也没有说话。 说了便是他们承认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又跑了 “可恨，若是大雪封山，我看他往哪逃！”班灵蕊嘟囔道。 霍今辕检查了一下已经命丧剑下的黑衣人，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身上都没有什么特殊的标志，不过他们都有毒牙。 “这些好像都是武功比较弱的。”萧一看了一下他们身上的伤，似是想到了什么，迟疑了一下才开口。 “你猜的没错，他们都是来送死的，厉害那几个会隐身。”班灵蕊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说出了憋在心里的话。 萧一他们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万一他们还在这附近埋伏着……”霍今辕抬头看了看挂在半空中的圆月，，他们可以等到天亮的。 “跑了。”霍白雪摸了摸肩膀上手掌大小的猴子，淡淡地说道。 霍今辕和萧一他们面面相觑，她好像不是在开玩笑，猴子好像也是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由得望向班灵蕊。 班灵蕊心里一个激灵，施展开轻功跑了。 霍今辕赶紧也跟着施展轻功追了过去，只是在这夜里哪里还看得到她的身影，她跑得也太快了。 “你追不上她的。”霍白雪也得回山上，在经过霍今辕的时候出于同姓三分亲，漫不经心的提醒了一句。 霍今辕一听，气得涨红了脸，却又无言以对，他的轻功不弱，怎么到了这里就连一个小辈都能鄙视他了！ “她们武功很厉害，让人望尘莫及的那种，霍将军不必介怀。”萧一追上霍今辕，跟在他身后，安慰他道。 霍今辕沉默了，他自然是知道班灵蕊和霍白雪的武功很厉害，但绝不是让人望尘莫及的那种，假以时日，他也可以变得像她们那么厉害。 大漠里，几只骆驼排成一队行走着，骆驼上的人影时隐时现，如同幽灵一般，吓得深夜里出来找目标的强盗屁滚尿流。 雪山上，班显正在用含珠草和冰芫花给陆绵绵治疗。 萧墨顷他们都在外面等着。 地上的雪花都被他们磨平了，化了。 “为什么不给我们进去看着？”霍祁媛不满地对霍疾啸说道。 “闭嘴！”霍疾啸没给好脸色给她，别的本事不见长，嘴巴倒是厉害了不少。 霍祁媛怏怏不乐地闭上了嘴巴。 “前辈你是不是知道怎么解蛊？”萧墨顷停了下来，拱手问。 “不会，我的任务是拦着你们。”霍疾啸轻蔑地看着他们所有人，一副就算你们一起上都打不败我的自信。 萧墨顷本就不怎么美丽的心情越发阴沉沉的。 房间内，陆绵绵刚刚喝下班显给她煎的药，然后她很快便感觉到胸口隐隐作痛，好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无法呼吸的痛。 这还不是最痛的，最痛的是那些死死揪住她呼吸的触须好像一下子被人连根拔掉，她好像又可以呼吸了，只是每一次的呼吸都是血淋淋的痛。 “噗。”陆绵绵忍不住吐了一口血出来，黑色的血好像包裹着什么东西，那里面的东西好像活的，又好像只是在垂死挣扎，最后一动不动。 “来，吃点冰芫花。”班显递过另外一个碗。 碗里的东西黏黏的半透明的，和之前绿油油的汁液完全不一样，但对她来说都是黑暗料理的存在。 只是为了自己的小命，陆绵绵不得不硬着头皮把碗里的东西全都吞进了肚子里，感觉没那么糟糕，像是在吃果冻一般。 吃完冰芫花，呼吸没那么痛了，陆绵绵的眉头舒展开，只是一开口才知道自己连说话都没什么力气了，“我这是好了？” “还得好好养着，那东西会吞食你的精血，如今被连根拔除，得好好养着才行。”班显解释道。 陆绵绵又看了一眼自己吐出来的东西，好像和梦里病理报告上的有些许出入，解决问题的思路倒是差不多，只不过一个动了刀子，一个算是保守的药物治疗。 “你的医术挺厉害的。”沉默过后，陆绵绵不想再纠结病理的事，便转移了话题。 “不厉害，他们都说我是全靠砸钱换来的好口碑。”班显老实地说道，“光是冰芫花和凤凰果这两样就够我换来神医的头衔。” 陆绵绵抽了抽嘴角，好像是这样没错。 “你好好歇着，我这把老骨头也得回去躺会。”班显捶了捶老腰，起身收拾好东西，然后说道。 他走了出去，让萧墨顷他们不要打扰她太久，这才把霍疾啸给哄走了。 萧墨顷和霍祈靖他们几乎是冲进了草庐里，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陆绵绵，他犹豫了一下，然后问，“好了？” “嗯。”陆绵绵轻轻地应了声。 萧墨顷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霍祁媛激动地一把抱住她。 霍祈靖忍不住也上前抱住了两人。 萧墨顷看着被他们抱住的陆绵绵，忍不住上前，轻轻地拉了拉霍祈靖，“班老前辈说让她好好歇息的。” “对，还得好好歇息。”霍祈靖连忙松开了手，把霍祁媛也拉开，扶着陆绵绵躺下，“你赶紧睡，再不睡天都快亮了。” 外面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她睡到日上三竿都没关系。 陆绵绵乖乖地躺着，确实有几分疲惫，很快便睡着了。 霍祈靖他们也守在一旁，跟着小睡片刻。 天亮之际，班灵蕊她们先回来了。 就算是陆绵绵睡着了，她还是看了她一眼，确认过她体内的蛊毒已经被连根拔除，这才放下心来，她可以安心逃跑了。 当初霍疾啸让她助霍家一臂之力，然后她助了，然后出了点状况，多了个孩子。 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当母亲，再加上当时遇到了点麻烦，且她也不想把孩子带回雪山，便把孩子交还给霍今辕。 那个时候她还没想过自己的终身大事，只不过倒也不讨厌他，就是孩子来得让她措手不及，慌乱之下做出了选择。 在绵绵被他们发现之前她还是云英未嫁的大姑娘，如今一下子升级为人母，她爹也能愉快接受，毕竟他对霍家的人并不反感。 但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 当霍今辕回到山顶上得知她又跑了，一点都不惊讶。 第三百五十四章 你们怎么做到的 “按理你是不可以上山的。”霍白雪见霍今辕心情不好，想了想，宽慰他道。 若他不是姓霍还真没这特权！ 按理说萧一他们也没有这特权，不过他们武功太弱了，需要好好提升一番，她曾祖父才网开一面。 只是这话没安慰到他，还有些扎心窝，霍今辕抽了抽嘴角，“你知道她在哪吗？” “儿女情长不好。”霍白雪劝道。 霍今辕无语了，默默转了个身。 走了没几步，霍疾啸挡住了他的去路，“你该回去了。” 霍今辕愕然地望着他，真的多留一天都不可以吗？ “现在下山你还可以在山下休整片刻，若是再晚一天，大雪封山，你出了雪山便是沙漠，对你不好。” 霍疾啸说完，突然偷袭。 霍今辕没料到他会这般，硬生生抗下了他一掌，所幸他只是用了不到三成的功力，但他也能感觉到他是专门挑自己的弱点来攻击。 他在曾祖父嘴里是个武痴，也是最清楚霍家武功套路弱点的人，霍今辕知道他这是在指点自己。 霍今辕牺牲一条手臂来挨了他这一掌，这一掌原本是要打在他的心窝上。 “你随我来。”霍疾啸的神色有些严肃，显然是对他的实力并不满意，但霍家的棍法不是其他人随随便便就能够窥视的。 霍今辕连忙跟了过去，跟在霍疾啸身后，越过高墙，来到北面山坡上，这里稍微平坦些许，但也不是比武的好场所。 就在他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后，霍疾啸却是摆了摆手，“不打了，老了，比不上你们年轻人，你看着我耍枪法，若是觉得有用就学。” 霍今辕连声答应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耍枪法还有舞剑，他的枪法是改良后的，能够避开致命弱点。 剑术则是以攻为守，极具杀伤力，战场上也是适合用的。 霍今辕是心服口服。 “班家那丫头你还是别惦记了。”霍疾啸叹了一口气，“打你又打不过她，等哪天你打得过她再回来找她吧，别丢了霍家的脸面。” “我能亲口问她几个问题吗？”霍今辕捂着被扎成蜂窝的心，仿若捶死挣扎般说出了自己的那点念想。 霍疾啸看了他一眼，吹了个口哨，然后离开了。 正躲在山洞里发呆的班灵蕊听到口哨之后下意识的寻了过去，但没看到霍疾啸的身影，只看到霍今辕，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一派豁出去的英勇。 “绵绵是我们的女儿？”霍今辕望着她如花般的俏脸，不由得感慨岁月待她格外恩宠，没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他的脸却是格外才沧桑，他们之间到底差多少岁？ 这个问题他不敢问。 班灵蕊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一定要分开吗？”霍今辕又问，他不可以留下来，她呢？ 一定要留在雪山上吗？ “你也见识过他们的诡异，只有躲在这里我们才有机会赢。”班灵蕊脸上露出鲜有的凝重与严肃。 “绵绵呢？”霍今辕看着她的脸，忽然觉得所有的言语都无法动摇她心中执念，不禁哑然，良久才幽幽地问。 “我会让她自己选的。”班灵蕊底下了头。 这条路她没得选，白雪也是，她们是被选择的，但绵绵，她还是有选择的余地，只要有她在的一天，她便有选择的余地。 “我还会回来的。”霍今辕缓缓转过身，这才郑重地承诺，是对她的承诺，也是对自己的承诺。 “等等。”班灵蕊轻轻地喊道。 霍今辕的脚步一顿，她便来到自己面前，塞了一串手串到他的手心，不由得愕然地望着她，这算是定情信物吗？ “这是凤凰果，一颗足以能够对抗绝大多数的毒物。” 班灵蕊飞快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隐约的话语传入他的耳朵。 霍今辕握紧了尚有余温的手串，加快了下山的步伐。 山上，重获新生的陆绵绵终于可以放怀大笑，可以伤心落泪，再也不用压制着自己最真实的情感。 当她得知霍今辕已经离开之后还是难过了那么一小会，落了那么一滴泪。 不过她没机会伤春悲秋，她亲娘亲自来抓她练武。 一大早的让她泡在温泉里，直到饿得肚子咕噜噜的叫才被允许吃点冰芫花当早点，但还是会饿。 这还不算，她仍需要继续练武，穿着单薄的衣服，一停下来就会有被冻死的可能的那种程度，围着山顶跑十几圈。 那条盘旋而上的弯弯曲曲的山路也是她们以前最基本的跑山路径。 但对陆绵绵来说，第一天是生无可恋的，第二天也是，直到第六天她才慢慢习惯了这种程度的训练。 这种程度的训练霍祁媛来说已经算不了什么，所以他们两人跟着霍白雪练。 至于霍疾啸和班显两人则是选择躲在山洞里过冬。 萧墨顷他们被选择性遗忘到一旁，没有师傅教，他们只好以各自的方式来勤加练习，毕竟在山顶这不动一动的日子太难过了。 被虐惨了的陆绵绵一回到草庐就恨不得进入冬眠状态，不过她有点睡不着，一想到得在这儿熬到来年夏天她就郁闷极了。 因为寒冬来临，雪山附近还有大漠都是很危险的。 在雪山，冰绒花会肆意生长，一不小心就会中招，所以就连他们也极少在这个时候下山，过冬的粮食早已囤积好，只能是等漫长的寒冬过去。 在大漠，沙尘依旧随时会卷土重来，这个时候并不是出入大漠的好时机。 但他们该接收的信息却是一直没有停过。 陆绵绵是第一次被带到这个山洞里来，里面没有什么机关，却是大白和猴子的天下，不过大白正在冬眠，只剩下猴子在忙碌。 石壁上开凿出来一格格的石窟，里面放满了大大小小的盒子，盒子里放着各大世家的一些消息。 “你们怎么做到的？燕国的，陈国的，魏国的，白家的，夏侯家的，我也在这上面吗？”陆绵绵看着上面或熟悉或陌生的名字，惊呼。 “在，我们不仅仅就你看到的几个人，我们背后还有暗影门，他们负责打探各大世家还有奇人异士的消息。” 第三百五十五章 秘密 班灵蕊的目光扫过那些盒子，落在最右边的一个盒子上，打开，拿出一张卷起来的纸张，然后递给了陆绵绵。 陆绵绵接过班灵蕊递给她的纸张，上面写着她做过些什么，但那些都是有迹可循的大事，算不上什么秘密。 “这些好像不算秘密吧？”陆绵绵想了想，把纸张还给她。 “也不全然是不为人知的秘密，我们只是在密切关注着外面的动向，试图从中找出和国师有关的线索。”班灵蕊闭上眼睛想了片刻，然后走到魏国那一区域，拿出一份资料给她看。 “璃月。”陆绵绵看着上面的名字，看着看着眉头渐渐拧成了结，但仍有些许怀疑，不由得望向她亲娘。 都是当娘的人了，眼神依旧清澈，五官精致俏丽，高贵冷艳，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是她所没有的。 现在的她仍在过去的回忆里挣扎着，仿佛想要接受现在的这一切才是真的的念头，但越是想要捋清，思绪越发混乱。 其实在程家，她经常梦见自己身处古代，却是从来没有看清楚过自己的模样，难道是她的认知出现了错位，所谓的梦其实是现实，所谓的现实其实是梦？ 她娘亲，她的模样似乎和在程家时没什么两样，不过就是换了身衣服，换了个发型，但又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陆绵绵甩了甩脑袋，将注意力放在资料上，璃月是南宫染的姑姑，是瑢月的妹妹，当时来陈国的人中竟也有她。 后来瑢月失踪，再后来瑢月死掉，璃月嫁给了石尤，他是瑢月原本的未婚夫，也是魏国大将军，是出使陈国的其中一员。 这剧情怎么有些狗血？ “你是不是也有所怀疑？”班灵蕊挑了挑眉，她最讨厌璃月那种假仁假义之人，所以一直派人盯着她。 虽然暂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她害了瑢月，但却是有其他证据间接证明她参与其中，她也该为自己的卑鄙付出代价。 “是有点可疑。”陆绵绵犹豫了一下，“你好像对她有意见？” “算不上，就是不喜欢她而已。”班灵蕊耸耸肩，那女人她只看过一回，就是一眼就讨厌，没有理由的。 当初瑢月之死，她和那个石尤没少给皇上施压，把霍家给牵连进去了，虽然最终拍板是皇上的意思，但他们两人都没少在一旁推波助澜。 “她很丑吗？”陆绵绵忽然问。 “不丑。”班灵蕊轻蔑地扯了扯嘴角，“但远远比不上瑢月。” “当初传闻爹喜欢瑢月，你不吃醋吗？”陆绵绵忽然坏笑，“你若是要讨厌应该讨厌瑢月才对，怎么会那么讨厌璃月？” “你爹喜不喜欢瑢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瑢月绝对不会喜欢他，瑢月那人吧，很难让人讨厌，可惜了。”班灵蕊惋惜地说道。 “可是她还是被人害死了。”陆绵绵叹息了一声，“外祖父说害死她的人中了蛊，模样会变得很丑，应该不会是璃月干的吧？” “魏国的情况你可能不大清楚，璃月到现在还没放弃扶持她弟弟登上皇位，她身后有石家的支持，还有一些本就不支持南宫景的老顽固。 她若是有心害瑢月，有些事不必她亲自动手，除了在她亲弟弟的事上容易失去理智外，其他时候她还是挺聪明的。”班灵蕊将魏国的情况娓娓道来。 “听你这么一说，他们早就勾结在一起，若是当初司徒兆没有及时出现，如今陈国和魏国可能都已经变了天。”陆绵绵不由得惊呼。 “可以这样子说，所以当时我们让人传消息给司徒兆了。”班灵蕊看着陆绵绵，毫不留情地吐槽，“你选的那个地方只能拦得住一般人。” “本来就没想拦住所有人，齐王有异心，为什么不告诉司徒兆？”陆绵绵耸耸肩，她已经放弃那里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他？虽然我们没有复国之心，但也不会替他操心国家大事，他若是连这点辨别能力都没有，他这个皇帝还是别做了。”班灵蕊冷哼一声，“暗影门也可以做皇上生意的，南宫景没少从我们手上买消息，萧瞻也是，就他一毛不拔。” 陆绵绵抽了抽嘴角，莫名有些同情司徒兆，“他虽然是皇帝，但他可能是真的穷，陈国这段时间有点多灾多难。” “那是他的问题，这次叫你来是想和你合作的，我看中了长乐坊和七里香，这两处是客收集消息的好地方。”班灵蕊正色道。 “所以你希望我怎么做？”陆绵绵等这一句很久了，虽然和自己想象中被要求继承家业相比有些出入，但谈到生意她顿时来了精神，“卖消息给你们有钱吗？” “得看消息值不值钱，从一两银子到一万两银子都有。”班灵蕊笑了笑，“消息越值钱，客人越大方。” “我和他说说这事。”陆绵绵算是答应了，“璃月的事我能告诉他吗？” “一百两，看在你的面子上。”班灵蕊在心里盘算了跑了。 “好吧，不过这钱得他给，我看看他什么意思。”陆绵绵假笑了一下，“白家家主的资料有吗？” “有，但是极少，他那些事似乎和国师有关，香膏的配方，还有制冰的方法，你知道的，而且我们的人没办法靠近白家家主。我和白雪亲自去查过白家，但很快就被他们识破身份，爹他也不敢让我们再冒险。”班灵蕊眉头轻蹙。 “若那块石头是国师的，那他很可能和我们一样，知道香膏的配方还有制冰的方法并不奇怪啊。”陆绵绵抓了抓脑袋。 “也不一定是他的，说不定他从哪儿捡来的偷来的，不过那石头也是奇怪，就我们俩可以梦到那些奇奇怪怪的人和事，爹还有白雪他们都不行。 不知道国师会不会也能梦到一样的事情，若是他知道我们知道的事情，那就有点棘手了。”班灵蕊隐隐有些担忧。 从她嘴里陆绵绵才知道她的先祖为何会怀疑国师。 一个三岁孩童因为国师后人一句话而起了怀疑，从而一发不可收拾的盯着所谓国师后人，结果发现了了不得的大秘密。 第三百五十六章 烦 陆绵绵又开始怀疑人生了。 三岁的孩子就能记事已经让人难以置信，他怀疑的不是谁，还是那么神圣的存在，也难怪当时没有人会相信。 但如今看她这般是信了，陆绵绵没说些什么，离开了山洞，回到山顶。 萧墨顷早早等候在高墙下。 陆绵绵从高墙下一跃而下站到他面前，吹走他眉毛上的雪花，“冷吗？” “好像习惯了。”萧墨顷看到她回来，抖落了身上的雪花。 “你知道璃月的事情吗？”陆绵绵想起了正事。 没曾想萧墨顷早就查过她，看来可以省了一百两银子。 “为什么要这样问？” “暗影门想赚你的钱。” “他们已经赚了。” 他前期所需的消息基本上靠买，虽然花了很多钱，但一想到是未来丈母娘的，他一点都不心疼，早知道多买点。 “你一直在等我？”陆绵绵忽然有些羞涩地问。 “我发现在这里除了等你之外没别的事可做了，下山也不可能下山，在外面站一小会都可能被雪埋了。”萧墨顷幽幽地望着白皑皑的景物，就连凤凰木都披上了白衣。 也不能一天到晚的练武，他已经和霍祈靖打了很多场了，现在的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霍白雪和班灵蕊他们的武功那么厉害了。 青音他们也跟着迷上了打扫，但那么多人，这么点地方真没什么地方值得他们打扫得了，室内已经是一尘不染，室外的雪也没机会堆积起来。 “好像是挺无聊的。”陆绵绵抽了抽嘴角。 草庐里，霍祈靖和霍祁媛两人也是无聊的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做饭这种事都有人抢着来做，轮不到她动手，她也不想动手，每天的菜式都一样，她连饭都不想吃了。 “你回来了。”霍祁媛看了一眼陆绵绵，强迫自己开口，她可不想变得像白雪一样冷冰冰的，连话都不肯多说一句。 “要不我们玩棋牌游戏吧？”陆绵绵抽了抽嘴角，反正她现在不需要练武。 霍祁媛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连声说好。 陆绵绵手工画了一副棋牌出来，再加了点树脂，还得晾晒一两天才能用。 挂在外面也是很快的，霍祁媛就一天看着那些奇奇怪怪的图案，恨不得马上就可以玩。 不过作为武学上的渣渣，他们还是得每天完成霍白雪布置的任务才有私人时间，或者他们能够打赢霍白雪，后者的难度显然不是一般的大。 只有霍祈靖锲而不舍的想要挑战霍白雪。 陆绵绵则是和萧墨顷来对练，她比较佛系，对自己的武功已经很满意了，也能够不再去想程家的事情，或许是因为这种纯粹的心态，她进步了许多。 只是她的这点进步对班灵蕊和霍白雪来说算不了什么。武功上她是被他们碾压，但在打牌这事上，陆绵绵是实力碾压所有人。 但她不骄傲。 教会他们规则之后便让他们自己玩，毕竟暂时来说他们的水平还是很一致的。 萧一他们还没轮上，只能是眼巴巴地看着其他人玩。 输掉的人得让出位置来给下一个。 霍祈靖对玩的兴趣不大，所以输掉了还是很愉快地继续去练武。 萧墨顷赢了一局，第二局便放水输掉了，去陪陆绵绵泡温泉。 当然他只是在上面守着，和她聊几句。 有他陪着聊天，陆绵绵还能勉强打起精神来，没在温泉里睡着。 在这样的大冷天泡温泉挺享受的，现在的她已经没那么怕冷了，那些冰芫花真的是神奇，虽然吃下去的时候冰凉冰凉的，但吃多了却能让人在这寒冷的天气里感觉到暖乎乎。 人一放松，脑袋就晕，陆绵绵打了个瞌睡，头都低到水里了，鼻子灌了水，人也清醒了，看着萧墨顷的背影，忽然想起她娘亲的建议，连忙和他说了。 “好。”萧墨顷略一思索便做出了决定。 其实他也有想过自己来干，且已经开始收集有用的消息，不过如今有现成的，倒不必在这上面再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 两人正聊着，霍祁媛哭喊着“我输了”跑了过来。 “我也要冷静冷静。”霍祁媛脱掉外衣，走下温泉，把自己泡进水里。 “我泡完了，一炷香时间，你慢慢泡。”陆绵绵缓缓走出温泉，披上披风，经过萧墨顷身旁的时候小声道，“我去换衣服，你要继续守在这里吗？” “我去练武。”萧墨顷转身去找霍祈靖。 陆绵绵刚刚换完衣服出来，霍白雪来找她了。 她极少来找自己，陆绵绵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还是笑脸贴了冷屁股。 “有人来找你。”霍白雪开门见山道。 往年这个时候可没人上山，而且来人是友非敌，很有可能是找她的，霍白雪看着陆绵绵，皱起了眉头，她可不喜欢热闹。 不过念在同姓的份上，她忍了，念在他们也爱干净的份上，她是一忍再忍，可不曾想还会有人来。 陆绵绵感觉到她的不满，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是谁啊？” “不知道。”霍白雪欲言又止，转身之际才飞快说了句，“人太多，烦。” 陆绵绵扶额，这么冷的天她也不可能把其他人赶出去，住都住下了，她能怎么办，继续住下去呗，看来得让他们安静些才行。 霍白雪摆明了不想再管她的事，陆绵绵只好去找霍祈靖和萧墨顷他们商量一下怎么下山，怎么安置来访的客人。 “万一是敌人？”霍祈靖有些担心，他总怀疑猴子的判断力。 “应该不会，不管是敌是友，我们总得下山去看个究竟。”陆绵绵摇头，霍白雪的判断还是挺准确的。 “怎么下山？”萧墨顷看着高墙上又积聚的厚雪，担忧地问。 “飞下山或者是滑下山，只要我们保护好自己就不会被冰绒花上好。”陆绵绵想了想，然后说道。 冰绒花韧性十足，若是冲击力太大很可能会被割伤，滑下山得考虑这一点，飞下山的危险性比较小，陆绵绵思前想后，更加倾向于后者。 萧墨顷和霍祈靖听完她的分析也是赞同她的提议。 “你们要下山吗？”班灵蕊看到他们三人凑一块，大概猜到他们想做什么了。 第三百五十七章 老熟人 三人不约而同应了声是。 “这个给你们带着，雷击的凤凰木，烟熏可以让冰绒花失去攻击性。”班灵蕊拿出一节木头给他们，“省着点用，不多了。” 没什么特殊情况他们都不会下山的，只是来人可能是找绵绵的，她才勉为其难将这木头拿了出来。 “谢谢娘。”陆绵绵好奇地打量着手里的木头，原本想着可以正常上下山，但听她这么一说，什么想法都烟消云散了。 班灵蕊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开双脚蹦跶了一下，依旧优雅的翻墙离开。 翻过了高墙她才拍了拍胸脯，孩子都这么大了，她还是没有当人娘亲的自觉，突然听到绵绵喊她一声娘，她被吓到了。 陆绵绵则是被尴尬到了，讪讪地笑了笑。 “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和你相处。”霍祈靖安慰她道，“我娘也是，大概是因为我们从小就被带离娘亲身边，但我知道娘亲心里一直都有我们。” 其实他们是住在一块的，但是他们早出晚归，除了该干的劳作外就是不停的学习还有练武，他娘亲常常因为等他们累了困了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 等他们回来，他娘亲又醒了，也说不上什么话，就是催促他们早点休息，好像只有这一句而已。 “我知道。”陆绵绵轻轻地说了句。 有了凤凰木，他们也没有再耽搁，三人穿上滑翔翼，站在高墙上，直接飞了下山。 “绵绵！”霍今乾抬起头，看到从自己头顶上飞过的三人不觉得害怕，反而是兴奋地喊了一声。 听到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陆绵绵愣了一下，低头一看，只看到两个模糊的背影，他们这是准备上山了，她连忙收住滑翔翼，准备降落。 萧墨顷和霍祈靖两人也是跟着慢慢收住滑翔翼，一左一右慢慢落在陆绵绵身旁。 “是四叔。”霍祈靖高兴地喊道。 霍今乾带着班山瑶施展轻功往山下飞奔而去，停在陆绵绵面前。 两人彼此打量着，不约而同的浅笑，道了一声“许久不见”。 空中下起了雪，天色也已经不早了，陆绵绵他们干脆就在山下过一宿。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陆绵绵撩拨着火堆，有些好奇地问。 “我们去了趟魏国，听说你回陈国了，想着回去见你一面，没曾想你又离开了，且听说你去了漠城，我突然就想着走一趟本该走过的路。”霍今乾笑了笑，“到了这里我打听到你们去找雪山了，忍不住又跟了过来。” “四叔，你在路上可曾见到三叔？”霍祈靖随口问。 霍今乾愣了一下，又笑了，“应该是见着了的。” 只是擦肩而过，没有久别重逢的问候，知道各自安好便足够了。 “她怎么样了？”陆绵绵看了一眼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们说话的班山瑶，忍不住关心了一句，看着比刚开始好很多了。 “我很好。”班山瑶冲她微微一笑，用强调的语气说道。 “那就好。”陆绵绵不由得笑了。 班山瑶却是有些恼了。 恼了就好，就怕什么反应都没有，陆绵绵和霍今乾心照不宣地无视她的恼怒。 “这次回京都，感觉京都对我来说已经很陌生了，不过值得高兴的是京都繁华了许多，人来人往的。 可能是因为互市的关系，燕国商人也随处可见，白家再次卷土重来，不过他们这一次低调了许多。 我就回去见了一下你娘还有嫂嫂，他们都很好，听说我想来找你，让我带了很多吃的用的前来，可惜在沙漠里弄丢了。 还有你们大概还不知道吧，齐王妃没了，听说齐王因为此事伤心过度，一病不起。”霍今乾忽然感慨道。 “怎么没的？”陆绵绵一愣，那个可怜的女人还是香消玉殒了。 “听说是犯了病，自己跳了塘，母女两人想不到竟是同样的死法。”霍今乾叹了一声，“突然觉得齐王有些可怜。” 齐王膝下也是人丁凋零，嫡女若是跟着去了幽州，说不定就不用惨死，听说还有一个儿子，因为目睹了嫡母寻短见，也被吓死了。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霍祈靖可不会同情他。 “不说那些了，听说你生病了，如今病治好了没有？”霍今乾摆了摆手，关心起他心里一直记挂着的事情。 虽然她们轻描淡写的说她生病了，但他们不远万里找到雪山这里来，他便知道不会是一般的小病小痛。 “好了，还变得更加厉害了。”陆绵绵握紧了拳头，耍了几拳。 接受了现在的自己，此前那些浑浑噩噩的前世今生都不大重要了，想明白了，想通透了，她的进步是肉眼可见。 “那就好。”霍今乾见她不像是在撒谎，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没想到大漠深处会有这一处绿洲，倒也适合他们避世而居，他们走过很多山山水水，他想在这里停留多些时日。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去？”霍今乾又问，“我可能会在这儿住久一点，可能一个月，也可能是一年。” “等雪停了吧。”陆绵绵犹豫了一下，“这里是有人住着的，不过他们应该会同意的，主人和你们俩都有关系呢。” “什么意思？”霍今乾惊讶地问。 “去到你就知道了。”陆绵绵揉了揉太阳穴，那番话还是让二老和他们说吧，她还是无法说服他人相信那些事。 “还和我卖关子，不过你们决定晚点走也是好事，大漠太可怕了，我们两人差点就被沙子给埋了。”霍今乾如今回想起大漠那些情景都有些后怕。 漫天黄沙不是最可怕的，电闪雷鸣才吓人，那么恐怖的雷暴天，他以为他这辈子就这么完了，黄沙厚土便是他的归宿，他的骆驼就是那时丢了的。 不过还好雨并不大，他们手里也还有一只骆驼，雨停了，他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一鼓作气还顺利走到了这里。 “这段时间确实不适合走出去。”陆绵绵听他这般说着，感同身受。 不过他们两人想要留下来还是得自带干粮，萧墨顷和霍祈靖两人干脆连夜打了好些雪兔，又挖了好些野菜。 第三百五十八章 坊间传闻 这些食物远远不够他们在这儿过冬，每人省点口粮，凑合一下应该也能熬过寒冬。 只是班山瑶看到他们手里的雪兔，敢怒不敢言，一副想哭的样子。 霍今乾尴尬地将人拉到一旁安抚好。 陆绵绵视若无睹，她是恨不得敞开肚皮来吃，不过如今怕是得勒紧了裤腰带才行，兔子的毛色不错，或许能够做件坎肩御寒。 天亮的时候他们便启程上山。 在启程之前，萧墨顷还背了一大捆木头上山，手里自然是拿着凤凰木，他在前路带路，也告知他们要防着点冰绒花。 霍今乾和班山瑶两人还不大习惯走这样子的山路，速度有些慢，天快黑了才走了一半，陆绵绵都想着在半山腰找个地方歇息一晚。 不过班灵蕊突然出现把班山瑶领走了，陆绵绵他们加快了速度，半夜里上到了山顶。 这一趟挺累的，他们什么都没说就各自歇下了。 霍今乾没想到山顶还有这么一方世外桃源，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原本有些拥挤的草庐如今更加拥挤了。 陆绵绵睡眠有些浅，被吵醒了，数了好一会绵羊才再次入睡。 不过不管她再怎么晚睡，该早起的时候还是得早起。 霍今乾和班山瑶也早早起来了。 班山瑶有些好奇地看着众人，那模样像极了不谙世事的孩子，手里还在摆弄着毛茸茸的帽子，似乎在考虑该不该戴着。 霍今乾看着有条不紊地忙碌着的其他人，他忽然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么了，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可以忙碌的事情。 但有必要把地上的石头都擦得发亮吗？ “衣服换了。”霍白雪拿来两套衣服给他们，“洗干净。” 霍今乾看着手里的衣服，有些惊讶地看着霍白雪的背影，虽然她人冷冰冰的，但感觉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见过一样。 “她就这样子，你别介意，都是一家人。”霍祈靖一手拿着抹布走到霍今乾面前，小声地介绍了一下她的身份。 霍今乾愣住了，没想到这里的主人会是霍家的人。 但他很快就知道不是，还有班家的人。 班显和霍疾啸过来看了一下他们两人，认了亲就结束了，什么都没说。 霍祈靖有些奇怪，怎么到他们这就变成什么都不说了？ “等等，班老前辈，你可有办法？”霍今乾喊住了班显，看了一眼班山瑶。 班显头也没回，摇了摇，又躲回山洞那了。 “冤孽。”霍疾啸叹了一口气，他们霍家的男人怎么都栽到班家的女人手里。 “我做错什么了吗？”霍今乾一头雾水地问霍祈靖，他什么都没做。 “绵绵的亲娘也姓班，是班老前辈的女儿。”霍祈靖想了想，也只有这个可能了，“她医术也很厉害，或许她会有办法。” 霍今乾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霍祈靖，见他不像是在撒谎，勉强说服自己接受了这一事实。 只不过班灵蕊来看过班山瑶，她也无能为力，反正她现在这样也不全然是坏事。 连她也这样子说，霍今乾不得不接受现实。 而温泉那，陆绵绵见一炷香时间到，连忙从温泉里出来，温泉旁边多了间简陋的更衣室，她便是在这里换衣服。 萧墨顷带回来的木头搭建了这间小小的更衣室，剩下的木头都当柴火了。 泡完温泉，吃过东西，她这才去见一见霍今乾。 得知班显和霍疾啸两人都没有说国师那些事，倒也可以理解，他们两人决定不问世事，倒不必告诉他们，让他们烦心。 “你们真打算在这儿长住？他们同意吗？”陆绵绵想起一事，随口问。 “遭了，忘了说这事，不过这里是他们的地盘，我们留下来住似乎不大合适。”霍今乾纠结了片刻，心里已然做出了决定。 “那到时候我们一块离开。” “不不不，我还想在漠城这儿住一段时间，我们会和你一起下山的。” 他们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小住一段时间，并不仅仅是因为这里是漠城的缘故。 霍今乾看着外面的飘雪，不经意间看到和两只雪狼玩耍的班山瑶，心又提了起来，雪狼虽然没有攻击她，但嘴里的獠牙看上去依旧触目惊心。 “雪狼喜欢她呢。”陆绵绵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笑了笑。 大概是因为她的孩子心性，所以雪狼才会喜欢她的，那两只狼是连萧墨顷也不怎么喜欢的，应该是说他们这些人都不大受欢迎。 “是啊，她就喜欢小孩子还有小动物。”霍今乾似是想起些开心的事，担忧不见了，脸上的笑容更甚，已是释然，“这样也好。” 最后一丁点奢求被他彻底放弃了。 “对了，你从京都来，可曾听到什么消息？”陆绵绵想到班山岳的事，忍不住问了一句。 “没有了。”霍今乾想了一圈也想不到有什么大事。 如今班山岳已经成了废人，且身份成疑，司徒兆不敢拿他怎么样，只是低调的安置在宫里，让人严加看守。 不过因为青龙的存在，班山岳也有偶尔挑衅司徒兆的底气，宫里有些鸡飞狗跳。 而陆绵绵听他这样说便没继续追问，没有消息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不过魏国皇帝的情况似乎不大好，我们离开魏国的时候便已经有传闻他时日不多了。”霍今乾见萧墨顷不在，这才小声地对陆绵绵说道。 但他的话还是被萧墨顷听到了，手里端着一碗热汤，手被烫红了也不自知，快步走进草庐，盯着霍今乾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霍今乾有些内疚地点了点头，“抱歉，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且那些都是坊间传闻，未必是真的。” “你的手，我拿药给你。”陆绵绵抓起他的手，心疼不已。 “不痛。”萧墨顷擦了擦通红的指尖，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过陆绵绵还是给他擦了药，“你不用太担心，我问问娘亲，看看魏国现在什么情况，说不定只是谣言而已。” “嗯，喝汤，凉了就不好了。”萧墨顷将野菜汤推到她面前，他们都有好些天没吃到新鲜的野菜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不会强人所难 “你喝。”陆绵绵将面前的碗往他那边推了推。 “我不喜欢吃菜。”萧墨顷皱眉，只是她喜欢他才要了一碗。 “不识货。”陆绵绵嘀咕。 这回轮到霍今乾皱眉，“你们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络的？” “呵呵。”两人相视傻笑，拒绝回答。 陆绵绵麻利地喝完已经适合喝的野菜汤，然后去找她娘亲。 关于魏国的事，这里记载的也不算多，坊间传闻，班灵蕊整理了一下最新收集回来的消息，给陆绵绵看了一眼。 “魏国这是要变天了吗？”陆绵绵看完纸条上的内容，忍不住惊呼。 南宫染尚在陈国，他能不能安然无恙的赶回魏国继承皇位还不一定，璃月筹谋多年，可能真的要翻了魏国的天。 “你别小看南宫景那人，他心狠着呢，谁在算计谁不到最后一刻都不知道。”班灵蕊对南宫景一点好感都没有。 “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偏见？”陆绵绵弱弱地问。 “他当初登上皇位是连他亲爹都算计了的人。”班灵蕊撇了撇嘴，显然无法认同南宫景的做法。 不仅仅是这一件事，而是他在很多事上的处理方法都难以服众。 陆绵绵沉默了，这话是不能告诉萧墨顷的。 她只能是委婉地将上面的消息告诉了萧墨顷，“你要回去吗？” “我和青音先回去。”萧墨顷别开脸，望着温泉的雾气，那雾气仿佛浸润了他的双眸，让他有些难受。 “看着我。”陆绵绵严肃地说道。 萧墨顷这才小心翼翼地瞄了她一眼，忐忑不安的等待她发火，但是没有。 “我不生气，但是如果你受伤的话我会很生气的。”陆绵绵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但还是很认真地看着他。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萧墨顷郑重地承诺，对她的承诺是刻进骨子里，绝不会轻易忘记，“你也是。” 国师的事尚未有任何头绪，她仍是那些人的目标，他也担心。 但是魏国的事他必须要亲自确认。 他会赶在春暖花开的时候回来的，但是这话他没有和她说，而是在心里一再告诫自己，一定要赶在春暖花开的时候回来。 陆绵绵看着他，愣了好一会，沉默中还是她先开口，“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吧。”萧墨顷幽幽地说道。 “哦。”陆绵绵应了声，然后离开了。 望着她的背影，萧墨顷心里越发的难受，他还想让她等他来着，但是那一个等字他不敢说不能说。 而陆绵绵则是回去把能够用得上的东西都腾了出来，她药箱里的药也不多了，只留了一点点来备用，剩下的都给他了。 看着打包好的东西，陆绵绵捂住了脸，刚才的心情好像是在为远行的另一半在做准备，收拾了这么些总觉得不够。 “你在做什么？做贼吗？”霍祁媛看着陆绵绵脚边的大包小包，一脸狐疑地追问。 “你帮忙看着这些，别乱动啊，我想起来漏了什么了。”陆绵绵一拍脑袋，竟然忘了最重要的食物。 食物是霍白雪在管着，得问她要才行。 这会儿她不在房间内，问遍了山顶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在哪。 陆绵绵来到凤凰木下，很努力的竖起了耳朵，但是没听到任何动静，霍白雪她虽然神出鬼没的，但她似乎从来都没有上过树屋那。 她的行踪大概只有她娘亲知道了，陆绵绵想了想，便翻墙出去了。 只是还没走到山洞那便看到一个人的身影。 不，是两个人。 萧墨顷他在看着霍白雪。 而霍白雪在和那些猴子玩耍。 “你来了。”萧墨顷回头冲她笑了笑。 “你怎么来了？”陆绵绵心情却是不大妙。 “想起该准备些干粮。”萧墨顷有些无奈地说道，在这里他得伸手问一个女人要吃的，这认知让他极度郁闷。 “我也是。”陆绵绵幽幽地说道。 萧墨顷仍在全神贯注地看着霍白雪，沉默片刻后才和陆绵绵分析起她的一举一动，还有其中的利弊。 陆绵绵释然了，霍白雪在他眼里就是活动的武学教材。 “她漂亮吗？”陆绵绵半开玩笑地问。 萧墨顷愣了好一会，随即窃喜窃笑。 他尚未来得及回答霍白雪便来到两人面前，看了看萧墨顷又看了看陆绵绵，“幼稚！” “我喜欢。”陆绵绵白了她一眼，“找你拿点干粮。” “跟我来。”霍白雪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陆绵绵看着她走的方向，是山洞的方向，还以为粮食都藏在山顶了呢。 她们身后，萧墨顷想了想，还是没跟上去。 若是他知道霍白雪想和陆绵绵说什么，肯定会跟过去的。 其实霍白雪从萧墨顷出现那一刻便知道他在自己身后，只是她假装没发现而已。 但他没有上前，陆绵绵也没有，这让她有些许郁闷。 “其实我看中了他。”霍白雪很是遗憾。 “他不喜欢你。”陆绵绵愣了好一会才郁闷地提醒。 “我知道，我不介意，我只是想要个孩子而已。”霍白雪漫不经心地说道，她想要一个像他那么好看的孩子。 “你是认真的吗？”陆绵绵握紧了拳头，恨不得将她打清醒了。 不过论武力值，现在的她依然打不过霍白雪。 “认真，不过我不会强人所难。”霍白雪点了点头，越发遗憾。 “你这个疯子。”陆绵绵忍不住吐槽。 “你和我是一样的。”霍白雪很冷静地分析了一下两人的处境，“只不过你比我先一步遇上他而已。” “我和你不一样！”陆绵绵不想和她废话，拿了干粮便离开了山洞。 她不会一辈子都留在这里，她不会只要一个孩子，她不要学她娘亲一样，陆绵绵越想越气，气呼呼地行走在雪山上，直到走到高墙下才冷静了下来。 她生气极了，没想到霍白雪会光明正大地和她说那番话，但她不该生气的，至少萧墨顷没动过那样子的念头。 或许她还是有些气自己的身份，这山顶，她不想被困在这里一辈子。 陆绵绵后退几步，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然后脚尖一掂，几番借力翻到了高墙那一面。 第三百六十章 生气的猴子 高墙这一边萧墨顷没在。 其他人已经知道他要离开，正在不舍的告别。 陆绵绵提着干粮，站在草庐前看着萧墨顷和其他人，突然想到他离开也在，不用被人日夜惦记着。 霍白雪那家伙干嘛要和她说那些事，陆绵绵想到这里嘟了嘟嘴，仍有些许不满，但见萧墨顷望向她，满脸的关切和不解，她连忙露出了个让他宽心的微笑。 “干粮都准备好了，这些还是你们留着吃吧。”萧墨顷婉拒了其他人的好意。 霍祈靖和霍祁媛看着陆绵绵手里的包裹，又看了看被放到角落里的那些包裹，忍不住酸了萧墨顷一把。 青音他们可不敢酸萧墨顷，但眼神可以翻译成语言的话应该也是很精彩。 陆绵绵轻咳了一声，落落大方地走了进去，把干粮和其他包裹放到一起，让青音看管好那些东西。 那些猴子不敢招惹霍白雪，它们却是敢偷他们的食物吃，陆绵绵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倒挂在窗棂上的猴子，那贼溜溜的眼神让她不禁扶额。 “陆姑娘你放心，小人一定会保护好这些口粮的。”青音吓跑了猴子，信誓旦旦地对陆绵绵说道。 众人聊得差不多，各自散了。 青音拿着大包小包，总感觉有猴子在盯着他，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放心，干脆把粮食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原来的包裹换成了石头，然后才安心的歇息。 为了方便明天离开，他们两人住一个帐篷。 夜里陆绵绵有些睡不着，忽然听到青音的惨叫，立马惊醒，连忙穿上衣服出去看看，竟是青音被猴子群起而攻之。 原来是那些猴子发现它们被青音捉弄了，气不过，纷纷拿起石头扔向他，也有雪球，反正顺手拿到什么是什么。 青音怕祸及萧墨顷，也不敢走进帐篷了，他的脚下也只有雪，干脆以一敌万和猴子打起了雪仗。 “玩够了没？”萧墨顷以为很快就能结束的闹剧，谁想会是越演越烈，不得不走出帐篷，差点被一雪球砸到。 “主子，小的不是在玩，也不想玩，你看看，它们欺人太甚。”青音扭头让萧墨顷看了看他的脸，可怜兮兮地说道。 萧墨顷定眼一看，只见青音脸上挂了两次彩，额头上肿了一个包，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谁让他招惹猴子的，“该。” 草庐内陆绵绵看着这战况没完没了了，正想要走出去，至于干什么还真没想到，但她动不了，扭头一看，是霍祁媛拉住了她。 “你想出去挨打吗？”霍祁媛使劲摇头，猴子太多，她也干不过。 “猴子好像很生气。”霍祈靖头疼地望着极度生气中的猴子，在想着该怎么帮忙。 萧一他们都加入到青音那边去了。 班山瑶醒来，吵着要去玩，被霍今乾哄住了。 “霍白雪，管管你的猴子。”陆绵绵气沉丹田，大声吼了一句。 气氛突然沉默。 良久霍白雪的屋子里传出特殊的声音，猴子情绪稳定了下来，顽抗的猴子寥寥无几，猴王径直退场，其他猴子也纷纷跟着离开。 闹剧结束。 陆绵绵有些担忧地看了萧墨顷一眼，也不知道明天下山会不会被猴子为难。 对上她的眼神，萧墨顷做了个飞翔的手势，让她不必担心。 心有灵犀的默契让陆绵绵的脸转忧为喜，冲淡了即将分离的愁。 “睡啦。”霍祁媛嘀咕，别以为她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哼，不就是打暗号吗？ 她忽然想起自己和褚沐阳约定过的暗号。 她说过只要她看到就会去找他，不知道他会不会以为她失信了。 这下子轮到霍祁媛睡不着了。 天没亮陆绵绵便悄悄起了身，青音和萧墨顷已经带齐了包裹站到高墙上。 除了干粮和药带在身上外，其他的东西陆绵绵给他做了个小小的降落伞，因为滑翔翼不能承受太大的重量。 萧墨顷回头看了一眼，微微一笑，然后离开了。 陆绵绵追到高墙之上，看着他们在空中翱翔，风不大，但吹到脸上还是有点冰凉，她的心大概也是感受到了这一份冰凉。 两道背影成了两个小黑点，然后在早晨的迷雾中再也看不见了。 陆绵绵从高墙上下来，去温泉泡着。 身体暖和了，心还是有些凉飕飕。 她怀疑那个璃月手里有噬心蛊，且如今魏国这情况，此去凶多吉少，只是她没有资格拦着他不让他去。 换作是她或许也会这般义无反顾的回去。 一炷香时间到，陆绵绵走出温泉，进更衣室换好了衣服，然后走出更衣室。 等她去练功，其他人才敢走到温泉那边取水。 泉眼在比较高的位置，他们日常用水都是直接在泉眼处取水的。 高墙外，陆绵绵沿着围墙外跑着，一圈又一圈，跑不动了，歇一会，然后继续练习棍法。 只是她练了一小会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之前她可是有很多小跟班的，那些猴子最喜欢看她耍棍子了，今天一只猴子都没有出现，陆绵绵收好了伸缩棍。 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陆绵绵连忙循着声音找了过去，看到和猴子在玩打雪仗的班山瑶和霍今乾两人，无语了。 “嘿嘿。”霍今乾讪讪地笑了笑，手停了一小会便被雪球砸到了。 “你们继续。”陆绵绵躲着他们来走，这一次可不敢麻烦霍白雪了，“要不要给你们带点吃的？” “我们吃过了。”班山瑶娇笑着说道。 看得出来他们精力十足，陆绵绵摸了摸肚子，赶紧回去吃点东西填饱肚子。 京都里，夏明棠已经护送南宫染离开了京都，这一次去魏国他带了将近一千人。 他是立过军令状的，一定要将南宫染安全送到魏国国都，让南宫染当上魏国皇帝。 但他也知道这一路不会太平，所以随行的除了御医，其他的基本是他挑出来的一等一的侍卫，心想这样总不至于被人加害。 这一路上除了闹了几次乌龙外倒也算得上是风平浪静。 夏明棠看着一脸淡定的南宫染，等侍卫回报，方圆百里都没有什么可疑之后才让队伍停下来歇息。 第三百六十一章 刁难 然而戒备依旧没有放松。 在马车里憋了一整天的南宫染这下子说什么也要下来走动走动。 其实马车里有吃的也有无聊的时候打发时间的话本和小玩意，原以为这会是他想要的，但坐着躺着一整天，被困在小小的马车里也会让人无聊的想发疯。 现在他下了马车，但是依旧被侍卫重重包围着。 唯一能够不经南宫染同意便能靠近他的人只有夏明棠了，他带着御医检查过的食物来给南宫染。 南宫染摸了摸肚子，在马车上吃了那么多零食，这会儿还不大想吃东西，便随手将食盒放在地上，又见夏明棠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忍不住笑话他。 “多少吃点，一会路上找吃的不容易。”夏明棠打开食盒，看到食盒里面黑色的小虫子，眉头都皱了起来。 “火，快，把它们都烧掉。”南宫染看到黑色虫子，大惊失色，“不要闻烟味。” 夏明棠立马让人拿了些柴火过来放在平坦的大石头上，然后用剑将食盒挑起，放在柴火上，随即点燃了柴火。 黑烟升起，一股恶臭飘出，所有人都捂住了嘴鼻。 但还是有人不小心吸入了些许，立马出现了腹泻的症状。 御医给他们开了药，暂且止住了症状。 南宫染彻底没了胃口。 “那毒虫是不是魏国特有的？”夏明棠也不劝了，他有些担忧，对方已经迫不及待了，即便他们身在陈国，那些人也肆无忌惮的想要对他们下手。 南宫染惊魂未定，弱弱地点了点头。 他不想当什么皇帝，但他父皇病重，他还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回去看他父皇最后一面，他父皇对他那么好，他不能不孝。 雪山上，陆绵绵找到了班灵蕊，希望他们能够搜集多些魏国的消息，她想要知道他们的胜算有多少。 “若是你能留在这里，这些随便你看，想卖人情也好，自己看着打发时间也好，你自己看着办，这是规矩。”班灵蕊环顾了一遍四周，这也是她的责任。 因为只有在这里他们才是最安全的。 陆绵绵也环顾了一周，她还是不想留下来，她没兴趣窥探别人的秘密，若有需要她花钱买消息便是了，她不缺钱。 想到这里陆绵绵摇了摇头，“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过你想过的生活，你外祖父那边我会去说的。”班灵蕊看着她，叹了一口气。 “你要一直待在这里吗？”陆绵绵并没有多高兴，一定要以这种方式守护那块石头吗？ “那不是普通的石头，那块石头不能落入国师手里。”班灵蕊很坚决。 “其实国师知道的可能比我们知道的要多得多。”陆绵绵看着她这反应，深感无力。 “我们知道的不能让他也知道。” 见说不过她，陆绵绵只好先离开。 “他没事。” 陆绵绵的脚步一顿，摇了摇头，走出了山洞。 又下了雪，陆绵绵踩着雪回到了正门前，用力敲了敲门。 好一会雪狼才不大情愿的出来开门。 门后面霍祁媛讪讪地笑了笑，她有点怕这两只雪狼，它们又不允许别人抢他们的活，只能干看着。 陆绵绵大步流星的从正门走了进去，气焰还没涨多少，身后大门哐当一下关上了，回过头一看，她被雪狼鄙视了。 “唉。”陆绵绵叹了一口气，在这里她的地位连狼都比不过。 “你回来了，下次练武找我陪你，他们都不带我比武。”霍祁媛亲热地挽着陆绵绵的手，笑得有几分讨好。 这话半真半假，霍祈靖始终比她厉害些，至于萧一他们，压根就不考虑和她比武，而班山瑶吧，轮到她不想了。 她是小孩子心性，想一出是一出，霍祁媛和她练过，有好几次突然刹住攻势在发呆，差点没把她给吓死。 陆绵绵侧着头看着霍祁媛，分明还看得出来她有其他心思，“说吧，是不是还有其他想法？说出来听听。” “我想回去了。”霍祁媛踢了踢脚，落在鞋子上的雪花落了一地。 “我也是。”陆绵绵抬头看了看天，“现在什么时节了？” “京都应该还没开始下雪。”霍祁媛扳着手指头数了好一会，自己都有些糊涂了。 京都不经常下雪，一年当中大概只有那么一两个月会下雪的，而且雪没这儿的大，这里是个例外。 “我和他们说说，他们可以离开，我们也可以离开的。”陆绵绵心中早已做出了决定，这一刻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势在必行。 只是她这一想法被班显和霍疾啸拒绝了。 班显希望她能够继承班灵蕊衣钵守着这里，霍疾啸也是如此。 班灵蕊和霍白雪对视了一眼，各有打算。 “我还没死呢。”班灵蕊斜睨了她爹一眼，随后对陆绵绵说道，“你要离开也行，不过你至少得接得住白雪十招。” 白雪的武功在她之上，现在的霍疾啸应该也不是她的对手了，她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所以班灵蕊只要求她接住白雪十招便可以。 陆绵绵盯着他们三人，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成分，“我可以逃跑吗？” “你敢！”霍疾啸用力一拍桌子，“霍家没你这样的胆小鬼。” “我姓陆。”陆绵绵挺直了胸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不怕死地回了句。 “你可以试试。”霍白雪面无表情地说完便起身，全然不将她的虚张声势放在眼里，“等你练好了再来找我。” 那嚣张的模样气得陆绵绵牙痒痒。 不过班显和霍疾啸很满意，霍白雪认定了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他们也不怕陆绵绵偷偷逃跑，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 “好好练练吧，就你这武功下山也只有被人欺负的份。”班灵蕊也跟着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们以离开，霍祈靖和霍祁媛两人便赶紧进来问陆绵绵他们同意了没有。 “你说呢？”陆绵绵被霍祁媛问烦了，回了她一记白眼。 “不能离开吗？”霍祈靖皱眉，也不能白白在这浪费时间。 “也不是，他们要我接住白雪十招。”陆绵绵叹了一口气，这不是在刁难她吗！ 第三百六十二章 疯狂练武 “十招？！”霍祁媛倒吸了一口凉气。 乖乖，这条件够苛刻的，分明是不想让他们离开。 “要不我陪你练练，我至少能够接得住她三招，我皮厚，你打赢我了就可以去挑战她了。”霍祈靖沉思片刻，勇敢地承认他打不过霍白雪这个事实。 霍白雪的师傅可是他太叔公，霍家最厉害的那个武学天才也是个痴人，而且她除了有太叔公指点外还有那么多陪练的，他输得不丢脸。 “我会想办法的。”陆绵绵挥了挥手，“我想一个人静静。” 霍白雪…… 那张冷冰冰的脸，陆绵绵猛地站了起来，出去跑了十几圈，实在是跑不动了，干脆躺在雪地里望着飘落的雪花。 脑海里想起萧墨顷的脸，也想起了霍白雪提到他时的模样，陆绵绵磨了磨牙，她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接住她十招？ 都怪南宫染不争气啊，继承皇位还得别人推着他去，若是萧墨顷在，说不定他能打得过霍白雪。 一片雪花钻进了她的衣领，陆绵绵哆嗦了一下，冷静了下来，嘴角微微勾起，她也可以的，霍白雪，等着接招吧。 自信心回来了，陆绵绵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你还好吧？”霍祁媛担忧地问。 “我很好。”陆绵绵咬牙道，拉着霍祁媛过了十几招才作罢。 接下来的日子她是疯狂的拉着所有人陪她比试，拼尽全力的比试。 她付出的努力还是有收获的，武功进展了不少，至少和霍祁媛打了个平手。 在这一刻，霍祁媛也觉醒了，疯狂练习的人又多了一个。 霍祁媛陪着她跑山地，陪着她练武，也陪着她分析霍白雪的弱点。 但是两人分析了许久也没分析出她有什么弱点。 若是一根筋和过分冷静也是弱点的话，那她大概是有两个弱点。 “内力，内力我这辈子怕是都没办法比得上她，不过至于招数的话，我大概还是有一点点胜算的。”陆绵绵想了想，不按套路出招大概是她唯一的优点了。 “你不够她快。”霍祁媛不想打击她，但又不得不提醒她。 “知道了。”陆绵绵有些郁闷。 身后有人，两人不约而同转身，看到霍今乾尴尬地站在不远处。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听的。”霍今乾不好意思地说道，“将功赎罪，我教你们霍家的枪法，枪法本该是上战场时用的，所以基本上是传男不传女。 不过我看着白雪那丫头应该也是学过的，你们也该学一学，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绵绵，你那么聪明，一定可以想得到破解的办法的。” “好啊。”陆绵绵一乐，多学点总不亏，“瑶姐姐呢？” “别提了，她去逗猴子了。”霍今乾有些无奈，她是玩打雪仗玩上瘾了，都快和猴子打成一片。 陆绵绵竖起了耳朵，果然听到班山瑶和猴戏嬉戏的声音，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了。 “其实看到她这么开心我也很开心。”霍今乾倒是无所谓，他们走过那么多地方，但也很少看到她像现在这般笑着。 “她愿意笑，这是好事，虽然受了刺激行为有些倒退，但也不是不可以学习的，或许她的情况会像褚沐阳一样。”陆绵绵想了想，客观地分析。 “褚沐阳的情况比她好很多。”霍祁媛不认同，甚至有些不高兴她拿褚沐阳来和班山瑶做比较，在她心里褚沐阳是有很大几率康复的。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不能康复，他也只是忘记了以前的事而已，忘记了的事情重新学习便是了。 班山瑶是完全不愿意学习的。 “知道了。”陆绵绵斜睨了她一眼，坏笑。 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陆绵绵见霍今乾神色略显苦涩，暗中掐了霍祁媛一把，在他面前乱说些什么。 “四叔，我的意思是他们两人的情况不一样，他们两人遇到的事情不一样……”霍祁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连忙解释，却始终觉得不合适。 霍今乾打断她的话，“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她现在没什么不好的，我这一趟来对了，来得值了。” 能够再次看到她这般肆意的笑容，仿若回到他们最初遇见的那时，他没什么好抱怨的，便是一直这样子过下去他也甘之如饴。 “是啊，这样也挺好的。”陆绵绵感慨。 若是有他这样子的人守护着，她便是一直像个傻瓜似的活着，没心没肺的活着，浑浑噩噩的活着，或许也不会太糟糕吧。 陆绵绵想起一事，关于班山岳的事情，还是告诉了霍今乾。 “他救过我。”霍今乾回想起往事，喃呢道，那个扫地的老人在救他的时候还不是疯子，且武功奇高。 若不是他救了他，或许他早就被班山岳处置了。 他那时还在奇怪他为什么要救自己。 突然听她说起灵剑山庄的事情，仿如隔世。 “看来他和班家不是一伙的。”陆绵绵说完就愣了，如今自己身上也有班家的血脉。 “别想了，你是霍家的人，就算皇上怪罪下来还有三叔替你扛着。”霍今乾知道她在担心些什么，拍了拍她的肩膀，淡定得很。 “我也可以处理。”陆绵绵撇了撇嘴，司徒兆真要怪罪下来她跑就是了，天大地大，总有他管不到的地方。 不说他，就算是魏国和燕国，都有他们管不到的地方，譬如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基本上是三不管地带。 “别忘了我，不过不说了，还是学武吧，我早就想学了。”霍祁媛拉了拉陆绵绵，眼巴巴地望着霍今乾。 “你们看好了。”霍今乾轻咳一声，拿着伸缩棍，耍了一套霍家的枪法。 “嗤。” 霍祁媛正要鼓掌，听到一声嗤笑，扭头一看，不由得怒气冲冲地等着霍白雪，“你这是什么意思？” “差劲。”霍白雪摇头。 “可否指点一二？”霍今乾一点也不生气，她也是霍家的人，她的武功最好，他该谦虚的学习才对。 霍白雪倒也不客气，拿过他手里的伸缩棍，但还没动手，心思便动了，“棍子不错，能给我吗？” 第三百六十三章 套近乎 “不能。”陆绵绵断然拒绝，想要去拿回伸缩棍，但被她躲开了。 “不要你的，让我耍两下。”霍白雪掂了掂伸缩棍，她馋着棍子许久了，但是棍子有主人，她不能占为己有。 霍今乾挡了一下陆绵绵，他也想看看霍白雪的武功呢。 只见她拿着伸缩棍呼呼呼的挥舞着，速度极快，陆绵绵和霍祁媛都看懵了，而霍今乾则是看呆了。 等她结束表演，霍今乾激动地拍着手掌，大喝一声，“好。” “还你。”霍白雪傲娇地昂起头，将伸缩棍扔回给陆绵绵。 速度好快，陆绵绵几乎是全凭运气接住了伸缩棍，但也后退了好几步。 看着霍白雪潇洒离去的背影，陆绵绵心里那个憋屈啊，郁闷啊，她不想说话了，而且霍白雪刚才的动作她也没看清楚几个。 “太神了。”霍祁媛感叹，“突然发现她也没那么讨厌。” 陆绵绵斜睨了她一眼，更加不想说话了。 “你来试试。”霍今乾对陆绵绵说道，见她不动，脸色有些尴尬，小声问，“我再教你一遍如何？” “好啊好啊，说真的，刚才光顾着惊叹都没看仔细。”霍祁媛抢着说道。 霍今乾便重复了一遍霍白雪的一招一式，放慢了动作，动作的难度也加大了许多，看上去有些许失色。 “不用那么慢。”陆绵绵一脸黑线，再快点她也看得明明白白。 “嘿嘿。”霍今乾笑了笑，加快了速度。 她看懂了。 “啪。” 班山瑶和猴子的雪仗蔓延到他们身上，陆绵绵他们被迫加入其中，玩了好一会，肚子咕噜噜的叫了才作罢。 也就放肆玩了一回，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故陆绵绵将日程安排尽量和霍白雪的日常重叠了。 譬如像现在这样两人一同泡温泉。 陆绵绵彻底被无视，但只要她也无视她的无视，还是可以假装愉快的自言自语。 “有机会真想让南宫染也来雪山一趟，他和萧墨顷除了样子长得像外其他的各方面都不像，他可懒了，除了对吃的感兴趣外别的好像都不敢兴趣。 你大概还不知道南宫染是谁吧？他可是魏国太子，也不知道魏国皇帝怎么就挑了他当太子，除了好看外可以说是一无是处。”陆绵绵在水下憋了一小会，冒出头来继续说道。 “南宫染在魏国口碑不错。”霍白雪打断她的话。 “不会吧？他口碑不错？他做什么了？”陆绵绵真被惊到了。 “做吃的。”霍白雪想了想，好像还是被她说中了一点点。 魏国自从南宫染回到魏都后不知道从哪学了很多法子弄吃的，从果脯到干货，从魏都惠及各州府的老百姓。 “是你吗？”霍白雪扭头看了陆绵绵一眼忽然问。 “我？他确实问过我怎么做吃的。想不到他无意中竟也做了件好事。”陆绵绵一愣，魏国盛产水果，果脯干货那些早就卖到陈国了。 如今互市开通，说不定他们的生意都能够做到燕国了，老百姓或许也能从中获取些许蝇头小利。 “也不尽然是我的功劳，南宫染那人虽然看着懒懒散散的，但他人其实挺聪明的，就是除了吃的外不乐意用脑子。”陆绵绵见她又不说话了，笑了笑，自言自语道。 霍白雪看了她一眼，可没说是她的功劳。 陆绵绵咧嘴一笑，继续巧妙的说起自己和萧墨顷还有南宫染之间的事情。 一番话下来听得霍白雪直皱眉，看她的眼神就好像她是泼妇恶霸，这该死的正义感，但她也隐约觉得陆绵绵心怀不轨，所以她不说话。 不说话就对了，眼神已经很明显了，陆绵绵见好就收，再说下去可能会适得其反。 泡完澡继续练武，霍祁媛陪她一起练武。 两人第一天把霍家的枪法学了个形似，还是得继续连连才行。 “不练了，饿了。”陆绵绵率先喊停。 “我也饿了，感觉在这里特别容易饿。”霍祁媛摸了摸肚子，顿时不想动了。 “还有点锅巴，要不要？”陆绵绵拿下挂在冰挂上的小包裹，咬了一块，剩下的递给霍祁媛，“好凉。” “要，不知道他们做好了饭没有。”霍祁媛三两下吃完那一点点锅巴，见陆绵绵在吃冰芫花，竟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真不知道冰芫花有什么好吃的。” 冰芫花虽然是好东西，但她就是吃不进去。 “不好吃，但是对身体有好处，多少吃点吧，吃这个不是为了口腹之欲。”陆绵绵舔了舔嘴角，拍了拍手，准备回去。 回到高墙内，萧一他们还没做好饭，陆绵绵把其他人都赶出了草庐，许久没有动笔，她需要好好酝酿一下情绪。 外面霍祈靖和霍祁媛他们在嘀嘀咕咕，都不清楚陆绵绵想做什么。 “你知道她想做什么吗？”霍祁媛问霍祈靖。 “不知道。”霍祈靖摇头。 “我看她好像拿宣纸出来了。”霍今乾犹豫了一下，他只是看到她走到放着宣纸的箱子而已，大概是要把宣纸拿出来练字吧。 草庐里，条件不佳，笔墨都只能是放地上，素描还有国画，两者都试一下吧。 等她画完饭菜都凉了，但霍祈靖他们也没敢打扰她。 陆绵绵自己走出了草庐，拿着刚刚画好的画像去找霍白雪。 第一次敲门，没反应。 第二次敲门，还是等不来。 陆绵绵看着自己的手，一巴掌拍下去总可以把装睡的人喊起来吧。 门猝不及防的开了，陆绵绵摇了摇手，好像不大对，五指赶紧合拢，脸上挂上笑容，“没打扰你吧，我有个不情之请，是这样的，我画了两幅画，想麻烦你帮忙弄个画轴还有盒子，还有，还有顺便帮忙给个意见，看看那一幅送得出手，就这么说定了。” 见她面无表情的样子，陆绵绵飞快将画像塞到她手里，也不管她答应不答应。 霍白雪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又看了看陆绵绵飞快逃跑的背影，眉头皱得更加紧了，但她也没去追，而是拿着画像进屋了。 其实他们有南宫染的画像，她这是弄哪一出？ 打开画像一看，里面的人栩栩如生，且含情脉脉。 第三百六十四章 我中计了 无论从那一个角度来看感觉都是含情脉脉，霍白雪再次正视画像，确实和萧墨顷有几分相像，但整体给人的感觉却是完全不一样。 另外一幅虽然画风完全不一样，但还是很神似，霍白雪喃呢着上面的诗词，“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霍白雪皱眉，拿着画像出了屋子，快步走到草庐门前，看着里面正在吃饭的陆绵绵，毫不犹豫走了过去，“你变心了？” 霍祁媛和还没来得及退出去的萧一倒吸了一口凉气。 萧一动了动耳朵，可惜捂不住，他到底该不该向萧墨顷打小报告？ “你们先出去。”陆绵绵对他们两人说道。 霍祁媛有些不大情愿，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 萧一却是飞快离开，还劝离了霍今乾和班山瑶以及霍祈靖三人。 草庐里，陆绵绵看着霍白雪的眼睛说道，“没有。” “这个什么意思？”霍白雪将画像放回她面前。 “小心点，差点就弄湿了，我可是花了很多心思来画的。”陆绵绵看到画像旁的水迹，赶紧拿起画像。 “你该不会是想对我用美男计吧？”霍白雪盯着她看了许久，见她若无其事的在吃饭，左思右想只想到一个可能。 “咳咳。”陆绵绵用力捶了一下胸口，这么快就被识破了，缓过气来，勇敢地站了起来与之对视，“是！” 霍白雪愣了一下，没料到她会这么爽快的承认了，好像该生气的，但她是不知道生气为何物的人。 她活到现在除了偶尔感觉到不耐烦外几乎没有生过谁的气，就算是她爹娘把幼小的她丢到这里来她也没有生气。 就算是她曾祖父逼着她练武她也没有叫过苦，也没有生过气。 现在的她虽然感觉有些陌生，但应该不是生气。 大概是因为陆绵绵和南宫染都不是那种会让人生气的人，霍白雪冷静地分析了一下，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于是若无其事的拿回画像，“我中计了！” 看着霍白雪飘然而去的背影，陆绵绵良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完了，她真把南宫染卖了。 她是想用美男计，但后面还有一个苦肉计的啊，她只是想替南宫染卖个惨，好让霍白雪对南宫染心生好感，让她可以放自己下山去救人。 救不救人不是重点，这事萧墨顷来做也挺合适的，她纯粹就是想下山了。 如今想想，她纯粹就是给自己找事。 南宫染那家伙不知道有没有福气消受霍白雪的美人恩。 他们两人在一块，简直就是颠倒了霸总和小白莲的组合。 惊魂未定的陆绵绵赶紧扒拉两口饭压压惊。 霍祈靖和霍祁媛他们也赶紧进来问陆绵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霍白雪可没主动找过谁，看着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他们实在是好奇。 “比试的事。”陆绵绵敷衍道。 霍祁媛和霍祈靖两人还是将信将疑。 第二天，陆绵绵一大早便被霍白雪拉了起来，她小时候经历过的现在才让陆绵绵经历一次，所以格外用心。 不然的话陆绵绵这辈子都别想指望下山，当然她也别指望自己会因为南宫染故意放水让她接住自己十招。 “一百斤，你是认真的吗？”陆绵绵看着做成背包模样的大石头，石化了。 “比你重一点而已，想下山的话就按照我说的来做。”霍白雪不为所动，“我是不会故意让你的。” “没有，我这小身板最多八十斤。”陆绵绵欲哭无泪，这里的伙食都让她快要瘦成瓜子脸了，她到底什么眼神！ “能换别的吗？这石头看着有点吓人，我怕一不小心会被它压扁。”陆绵绵见她还是不为所动，可怜兮兮地哀求。 “不能，下山还是永远待在这里？”霍白雪冷冷地问。 她和班灵蕊下山也是和曾祖父过了十招才被允许下山的，她现在的武功比曾祖父当年差远了。 “我可以的。”陆绵绵鼓励自己，咬牙背起了石头。 这重量，陆绵绵看着下沉了三公分的雪坑，憋了一口气艰难地走了一步。 第一步便差点摔了一跤，陆绵绵拿着伸缩棍当拐杖站稳了。 可是手里的伸缩棍被拿走了。 “你！” “不可以。” “十圈，别偷懒。” 陆绵绵腾出手来，轻轻地打了自己一个嘴巴。 “你怎么招惹她了？”霍祁媛等霍白雪离开之后才追上陆绵绵，“一大早的，她发什么神经啊？这么重的石头，是人干的事吗？” “是我发的神经，是我干的好事，要一起练吗？”陆绵绵咬牙道。 “不了，应该还是有其他办法的，这石头太冰了。”霍祁媛赶紧谢绝了她的好意。 其实石头被粗大的绳子捆绑着，只要她正常行走是贴不到肉的，陆绵绵再次咬牙，不能后仰，脖子会凉。 走了不到一圈，霍今乾也来了，关切地问陆绵绵是否需要换个师傅，其实他武功也不弱，好好练练有极大把握能够接住霍白雪十招的。 “不需要。”陆绵绵忍痛隔断那一份令她眷恋的关切，她现在需要的是霍白雪这样严厉到不近人情的师傅。 一圈下来，她亲娘来了，看着她一脸的不解，“当初我教你轻功，你怎么也学不会，我以为你一点天赋都没有，早知道你肯吃苦我教会你再离开。” 陆绵绵有些恍惚，在她以为的梦里，似乎经常有飞檐走壁的画面，只是她怎么也飞不起来，那个模糊的身影却是一飞冲天。 那些分不清楚虚幻的日子里似乎是有那样子的人存在，当然不是面前这张脸，而是易容后的她。 但她不适合教授武艺，就好像一个博士用自己的思维教幼儿园未毕业孩子，结论只有一个，你怎么老是学不会！ “我很好，我可以。”陆绵绵越过她，开始走第二圈。 “我陪你。”霍祈靖知道她在刻苦练武，也陪着她一块背着大石头走山路。 一圈，两圈，三圈…… 到最后她饿得实在是受不了，最后半圈几乎是和霍祈靖互相搀扶着走完的。 到了终点，她停了，倒了，恨不得就地被雪埋了算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 胸有成竹 “起来，再躺下去就废了。”班灵蕊走了过来，看着陆绵绵命令。 陆绵绵两眼无光，茫然地摇着头。 “我腿软。”霍祈靖倒是想抱她起来，但没力气。 “你这孩子。”班灵蕊喂她吃了一颗药，然后抱起她回山洞，“让你逞强。” 陆绵绵闭上了眼睛，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累了还是饿了。 被留下来的霍祈靖看着高墙，大声喊道，“谁来把我领进去？” 听到他的呼喊，霍祁媛厚着脸皮请雪狼开门把人带了进去。 山洞里，班灵蕊正在帮女儿按摩腿脚。 “练这么狠！”霍疾啸看着昏睡中的人儿，眉头都快打结了，“白雪那丫头吃错药了？有她这样子折磨人的吗？” “还不是你教的。”班灵蕊白了他一眼，她也是这样子过来的。 “你们不一样，她这是大器晚成。”霍疾啸讪讪地说道，望着脸色依旧惨白的陆绵绵，心生恻隐，“你们到外面守着，我帮她打通经络。” 班灵蕊大喜，连忙谢过霍疾啸。 “她也是霍家的孩子，我应该的。”霍疾啸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她霍家的身份。 陆绵绵望着霍疾啸，想说声谢谢，但什么都没说出来。 还别说，有霍疾啸这个外挂加持，陆绵绵觉得自己从溺水的状态一下子上岸了，甚至健步如飞。 “饿。”陆绵绵活了过来，可怜巴巴地对霍疾啸说道。 “来了。”班灵蕊连忙将准备好的食物拿了过来。 居然还有饺子，陆绵绵风卷残云般吃完了一大碟饺子，把余下那点醋也喝光了，这才打了个饱嗝。 “别告诉其他人你在这儿吃了什么。”班显正色道。 他们要带上山的食物太多，饺子是没有的，都是女儿自己做的，她自己都没怎么舍得吃，是霍疾啸好吃这一口，她特地备了好些，剩下的都给陆绵绵吃了。 “知道了。”陆绵绵摸了摸鼓鼓的肚皮，“我去消消食。” “我送你回去。”班灵蕊跟着走了出去。 霍疾啸和班显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 后继无人啊。 山洞外明月高挂，星空璀璨，就连灯笼也不需要她们依稀也能看清楚脚下的路。 “你是真的想下山？” “嗯。” “我也不是真的想刁难你，你武功底子太弱了。” “我知道。” “好好练就行了，不着急。” 陆绵绵轻轻应了声，现在着急的人似乎不是她，而是霍白雪。 不过如果能够早点离开，她是可以接受这种程度的磨练。 她们可以，她也可以的。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班灵蕊才想起最重要的一事，教会她如何调整呼吸，这是她当初学武时的心得。 这一次陆绵绵听懂了，和萧墨顷教她的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但细微之处的改变却是十分适合这里的环境。 回到草庐里，陆绵绵换了身衣服，然后倒头就睡。 醒来后继续训练。 这一次霍祁媛也加入他们当中，不过她选择了轻一点的石头。 而陆绵绵有些适应石头的重量了，这重量的石头在她心里不是石头而是萧墨顷的化身，背起它心理压力少了许多。 好不容易追上她的霍祁媛看着她脸上的甜笑，有些怀疑人生，甚至认为她作弊了，结果托了托石头，实在是重。 不过她看着霍祈靖也是轻松得很便不再怀疑，暗自发誓一定要追上他们两人。 许是被打通了经络，陆绵绵这一次走了将近九圈才感觉到脚沉重得有些迈不开步伐，试着调整了一下呼吸。 调整过呼吸之后，陆绵绵成功地以优雅的姿势走完了最后一圈。 霍祈靖也没那么狼狈了。 就是霍祁媛还是有些许狼狈。 陆绵绵把如何调整呼吸的方法告诉了他们两人。 霍祁媛很是惊喜，竟是有奇效。 日子一日复一日的过去，三十天左右，陆绵绵终于决定挑战霍白雪。 比试的场地就在草庐前庭。 所有人都起了个大早。 萧一他们还把吃的都推到陆绵绵面前，希望她能够吃饱，能够接住霍白雪十招，那样子他们就可以离开了。 “你们想让我吃得动都不想动吗？你们是不是被霍白雪收买了？”陆绵绵又好气又好笑，将面前的食物还了回去。 萧一他们连忙摇头兼摆手，他们可不敢。 而且霍白雪也不是他们可以收买的。 “加油，我相信你可以的。”霍祁媛抱了抱陆绵绵。 “相信自己。”霍祈靖也给她打气。 “我就是有十分把握才下战帖的。”陆绵绵胸有成竹道。 吃完了两个大馒头还有一小碟肉干之后，陆绵绵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待消食完便一鼓作气去敲开了霍白雪的门。 霍白雪看了她一眼，手执长剑淡定地走到前庭中央。 陆绵绵也随之走到她对面。 霍祈靖他们则是远观。 班灵蕊和班显他们也都来了，从大门进来，见两人已经对峙，走到霍白雪屋子前，坐到屋檐下的长椅上。 大门被雪狼关上。 陆绵绵心头一紧，几乎是绷紧了所有的神经。 她的把握不是武学上的把握，而是她所有的记忆分析以及预判等等来弥补武学上的不足，十招而已，她一定可以的。 霍白雪勾了勾嘴角，利剑出鞘，剑鞘被她稳稳的挂在自家屋檐下的挂钩上。 而陆绵绵则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在她心里霍白雪不是对手而是猎物，她要在她动手前猜测到她想要出什么招，往哪逃。 当然，她在霍白雪眼里演的也是猎物，不对，是陷阱更加合适，若是她演得好，若是霍白雪信了，她的胜算会更加大。 剑刃在她手里微微改变了方向，手腕也不着痕迹地为先发制人做准备。 动了，速度极快。 和她预判的一样，陆绵绵不敢高兴得太早，握紧了伸缩棍，挡住了她想要拦腰截杀的念头，然后没有乘机反攻，而是后退了好几步，依旧以防守的姿势与之对峙。 霍白雪速度很快，体力也很好，所以她采取了防守的笨方法，每一次的喘息之机也将是她获胜的机会。 陆绵绵依旧全神贯注地盯着霍白雪的一举一动。 第三百六十六章 策略 作为观众，霍祁媛他们虽然忍不住想要喝彩，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因为这是陆绵绵再三叮嘱的，让他们安安静静的看着便可，绝对不可以发出一丁点声响。 霍今乾在心里为陆绵绵鼓掌，看到这里他才知道陆绵绵的底气何来，或许想要接住霍白雪十招并不是那么的难。 就连班山瑶见大家都不说话，也安安静静地看着霍白雪和陆绵绵两人。 此时陆绵绵不动，霍白雪也不动。 陆绵绵能够见好就收让她有些意外，她的弱点显然易见，但她的长处却是让她有几分琢磨不透。 霍白雪转换了一下步伐，随即一跃而起，虚晃了一招想着从后面偷袭。 利刃逼近，陆绵绵依旧巍然不动。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这一次输定的时候，陆绵绵直接向前倒下，离地几公分的时候转了个身，支撑着她身体的伸缩棍变成了偷袭的利器。 霍白雪没见过她这么不要脸的打法，连忙用剑一挡，但她的剑对上伸缩棍有些吃亏，整个人不得不顺着那股力后退。 不过她很快便站稳了，再次发动攻势，不让她有起来的机会。 陆绵绵将伸缩棍的枪头弹出，直插地上，借着伸缩棍飞速旋转式上升，对上杀到身边的长剑，双脚一夹，压了一下剑身，借力将长枪拔了出来。 霍疾啸看着她们两人微微一笑，甚是满意。 对于陆绵绵来说，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进步如此之大，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所以他很欣慰。 而霍白雪，她也进步了，而她的进步对她来说也是至关重要的，这算是她的瓶颈，在这一刻，他知道她突破了自己的瓶颈。 围观的猴子越来越多，猴子可不会像人那么安静。 不过陆绵绵此时心里眼里对了自己的对手之外已经听不到其他人的声音了。 霍白雪忽然有种被猎手盯上了的感觉。 而陆绵绵再也隐藏不住自己的实力以及心计，不然的话她会输。 一招，两招，三招，霍白雪突然意识到陆绵绵想要做什么了，很快便转换了策略。 然而在攻心术方面，陆绵绵还是更胜一筹的，她接住了霍白雪十招，然后被彻底爆发的霍白雪摁在地上，不过她已经放弃反抗了，丝毫没有被打败的羞愧，反而是冲着她咧嘴一笑，“我赢了——我自己。” “德行！”班显冷哼一声，显然对她这态度很不满。 班灵蕊示意她放心，紧追上她的老父亲，安抚一下她的老父亲的玻璃心。 霍白雪松开了脚，收回了剑，仍是云淡风轻的走开，到自家门前还不忘拿回剑鞘，然后开门进去，把其他人关在门外。 陆绵绵仍躺在地上傻笑，突然眼前多了一张放大的老脸。 “她让你了，真用尽全力，你一招都接不住，还笑，老脸都被你丢光了，就你那点小聪明也只瞒得了你娘亲他们。”霍疾啸压低声音说道。 陆绵绵的笑声戛然而止，暴走边缘的霍白雪确实挺可怕的，突然有些同情南宫染，被她盯上，可以预料他以后将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我会继续努力的。”陆绵绵郑重发誓。 “那你还躺着做什么？”霍疾啸瞪了她一眼，嘴角却是微微扬起，她的态度多少让他有些欣慰。 陆绵绵收敛了笑容，立马起身恭恭敬敬的送走了霍疾啸。 “我们可以回家了。”霍祁媛兴奋地跑了过来，抱着陆绵绵兴奋地喊道。 不过霍今乾和霍祈靖还是比较克制的。 而班山瑶却是以为她们在闹，也跟着抱着她们两人，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萧一他们也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欢呼了起来。 “好了，好了，我快喘不过气来了。”陆绵绵求饶，方才耗费太多体力还有精神，如今还被她们这般抱着，人有些飘了。 班山瑶和霍祁媛两人这才松开了手。 “手有点酸。”陆绵绵伸出手拉住霍祁媛，弱弱地说道。 最后那一招霍白雪用了十成功力，她真招架不住，在确保自己小命的前提下很没骨气的顺势输了。 “辛苦了，走走走，回屋去，我给你捶捶。”霍祁媛哭笑不得地拉过她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扶着她回屋了。 于是陆绵绵在她和霍祈靖他们的簇拥下回到了草庐，坐在唯一一张椅子上享受着霍祁媛殷勤的伺候。 “你们都回去准备一下吧。”陆绵绵舒服得想要睡觉，但半梦半醒之际看到萧一他们仍在，于是对他们说道。 “小的去做饭。”萧一应着，也不忘提醒她吃过饭再好好睡一觉。 至于其他人也各自领各自的任务。 他们离开了，霍今乾却是没有，看着陆绵绵有些不舍，“我还不想离开，她在这里很开心，我想在这里住多些时日。” “嗯，有你们陪着二老，我离开也没那么内疚。”陆绵绵看了一眼班山瑶，后者有些不好意思地躲了躲。 “我会的。”霍今乾应道。 “你打算明天就出发吗？”霍祈靖问陆绵绵，“感觉明天似乎有暴风雪。” “好像是的，等暴风雪过了再出发吧。”陆绵绵看着外面的一线天，天气有些不容乐观，她不会拿众人的安危来开玩笑的。 “可以了。”陆绵绵活动了一下手脚，推开了霍祁媛的手，然后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看了看天色，天色还是阴沉沉的。 霍白雪的屋门打开了，她走了出来，看到陆绵绵便走了过去，“我明天和你们一同离开，越早越好。” “你是认真的吗？”陆绵绵一愣。 “你也要跟着我们离开？”霍祁媛有些不敢置信。 霍白雪没理会她，“明天丑时在凤凰木下等你们，我有办法带你们两人下山。” 意思就是其他人怎么下山她不管。 陆绵绵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天，那个时候应该不会有暴风雪，应该是的，她那么笃定，还是她已经强大到无惧暴风雪了？ 明天就离开吗？ 得到霍祈靖和霍祁媛两人的肯定，陆绵绵也只好点了点头。 霍白雪随即转身回了自己的小屋，她吃住都在那小屋里。 第三百六十七章 出大漠 陆绵绵愣了一下，见其他人也在愣着，“赶紧收拾。” 念叨了那么就终于收走就走，陆绵绵立马行动起来，然后发现没有多少需要收拾的东西，这里连个柜子都没多，不过还是得把用不上的东西先收好，明天一大早把余下的东西整理一下就可以出发了。 收拾好东西才想起还没告诉萧一他们，陆绵绵赶紧和他们说一声，让他们准备准备。 与他们的兴高采烈不一样，霍今乾有些许失落，一宿没睡，生怕他们不辞而别。 故陆绵绵他们蹑手蹑脚的起来，霍今乾已经比他们起得还要快。 “四叔。”霍祁媛带着哭腔喊了一声。 “走吧，她在等你们。”霍今乾轻轻地抱了一下她。 “他们要去哪里？”班山瑶躲在霍今乾身后，一脸疑惑地望着他们。 “回家。”霍祁媛笑着说道。 “回家。”班山瑶喃呢。 “我们不回去，你不是喜欢这里吗？我们在这里住久一点。”霍今乾拍了拍她的手，随后拉着她走出草庐。 萧一他们早已整装待发。 这一夜没有星光。 陆绵绵看着头顶上的那根绳索，好像是绳索来着，一路延伸到凤凰木上。 “我和他们一起，跟在你们身后。”霍祈靖将她们送到凤凰木下便回去找萧一他们，他们几人都有滑翔翼，只是不能带重物。 大件行李都用降落伞带下去。 霍祈靖手里有一颗夜明珠，萧一他们可以看着夜明珠的光亮跟着他。 凤凰木下陆绵绵看着光溜溜的树干，爬树有点难。 树上掉下一根绳索，上面霍白雪喊了一声，“上来。” 陆绵绵和霍祁媛连忙抓紧了绳索，上面的人在用力，很快便将她们带到树上。 “娘。”陆绵绵看到班灵蕊，弱弱地喊了一声，光顾着兴奋，都忘了和她说要离开的事情。 “知道你们要离开，她在想什么娘还是知道的。”班灵蕊斜睨了霍白雪一眼。 话虽然是说霍白雪的，心虚的却是只有她一个，陆绵绵讪讪地笑了笑，霍白雪还是一如既往的若无其事。 “走吧，再不走就走不了了。”班灵蕊拉起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这个庞然大物怎么拿出去？”霍祁媛看着树屋里的东西好像鸟儿的翅膀，承载她们三人应该是没问题的。 班灵蕊笑了笑，这些都是组织滑翔翼的零件，拿出树屋后再组装的。 只是她们两人站在绳索上组装这庞然大物让霍祁媛看得心惊胆战，生怕她们一不小心会掉下去。 “好了。”班灵蕊松开了手，让霍白雪一人掌控滑翔翼。 “去吧。”回到树干上，班灵蕊一手一个将她们两人扔给了霍白雪。 “啊——” 陆绵绵和霍祁媛都忍不住叫了起来。 “抓稳了。”霍白雪双手紧紧压着滑翔翼，然后双脚一字伸开托着她们两人，助她们稳住了身体。 陆绵绵和霍祁媛两人赶紧抓住滑翔翼，一路尖叫。 霍白雪已经开始助跑了。 不过这是她一个人的事，陆绵绵和霍祁媛安静了下来，生怕干扰到她祸害了自己。 她们双脚踩空，还得尽量保持与滑翔翼平行的姿势，难度也不小。 滑翔翼滑过霍祈靖他们头顶，看呆了众人。 随后一幕更加是让他们看得目瞪口呆，因为滑翔翼上面全是萤火虫。 萤火虫不仅仅是照明，而且还是助飞，感觉它们都能带飞整个滑翔翼。 “好像做梦一样。”霍祁媛兴奋地说道。 “我也是。”陆绵绵笑了笑。 霍白雪还是若无其事的掌控着滑翔翼。 霍祈靖他们紧跟在她们身后，不过距离还是拉开了一大截。 行李都比他们快。 陆绵绵他们在山脚下大漠的边缘才停了下来。 霍白雪把滑翔翼拆了埋在黄沙里。 “这么重你怎么带回去？”霍祁媛有些好奇。 “小白会带回去的。”霍白雪撒了最后一把黄沙。 身后来人了，萤火虫散了，天亮了，骆驼来了，暴风雪也来了。 不过暴风雪被他们甩在身后，他们只感觉得到些许寒意，大漠也没那么炎热。 陆绵绵回头看了一眼，感觉雪山和大漠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除了霍白雪所有人都回头了。 也只有她，天黑仍在大漠里行走。 陆绵绵他们不得不跟上，毕竟跟着她在这大漠里不会迷路，甚至连个活物都见不到，什么蜥蜴啊，毒蛇的统统都见不到。 霍白雪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天，该休息了，然后坐了下来，靠着骆驼闭上眼睛。 大概是睡着了吧，跟了她一路，陆绵绵也能秒睡。 萧一他们还是留了两人轮流值夜，其他人也赶紧歇息。 谁知道他们只是睡了半宿，然后霍白雪就醒了，然后继续赶路。 司四想哭，坐在骆驼上趴着就睡，让本该轮值的司六牵着骆驼来走。 知道了霍白雪的作息，他们慢慢也就习惯了，而且还花了最短的时间走出了大漠。 “先行一步。”霍白雪吹了个口哨。 在众人一头雾水的目光下，霍白雪已经飞奔着跑向同样飞奔而来的骏马。 马蹄起，霍白雪飞跃上马，马蹄落，一人一马都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突然觉得那匹马好帅！”陆绵绵惊叹，她的追风还是有些逊色。 “我也是。”霍祁媛满眼艳羡。 人和马都看不见了，他们还没回过神来。 霍祈靖他们还有点小受伤，一匹马的风头居然盖过了他们。 他们还得走出戈壁回到镇上才能拿回自己的马。 但是远处的房舍隐约可见，陆绵绵心情不多，还能哼几句小曲。 “好想快点回到家。”霍祁媛大喊了一声。 “很快的。”陆绵绵笑眯眯道。 情感上随心所欲的感觉真好。 “我们是不是得停下来歇息一下，天都黑了。”霍祈靖问她们俩。 其实走夜路也能走回镇上，但估计到了镇上天都要亮了。 “那就在这儿歇一晚吧。”陆绵绵松了松脚，她也走累了。 戈壁上的砂石地，想要安营扎寨还得先把碎石清理干净，萧一他们在干体力活。 霍祈靖在生火，今晚他们还是得吃干粮。 第三百六十八章 诡异的偷袭 又是星光暗淡的一晚，且寒风凛冽。 外面也是寒冬了，只是这里并没有下雪。 陆绵绵吃完干粮，喝了点水，然后便钻进帐篷里。 萧一他们也钻进帐篷里，但还是有人值夜。 相邻的帐篷里，陆绵绵和霍祈靖还有霍祁媛还在争论谁先值夜。 “我睡不着。”霍祁媛搓着腿，冷得她睡不着。 “我还很精神，若是有坏人靠近我一定会发现的。”霍祈靖很认真地说道。 “应该没有坏人，挺安全的晚上还是我来吧。”陆绵绵坏笑。 理由一编再编还是没能统一意见，他们三人干脆抽签决定。 陆绵绵抽中了。 除了不时的呼啸声响起，似乎也没其他动静，陆绵绵看着他们兄妹两人，眼里渐渐有了困意，手里拿着伸缩棍轻轻敲打着地面。 棍子所到之处连灰尘都看不到，但她看到地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蛹动，陆绵绵想都不想一棍子敲了下去。 不会是什么毒虫，她明明用了药，毒虫怎么会钻进帐篷里，就算它在地底下闻不到药味也该知道这不是它们该来的地方。 地面不动了，陆绵绵看了一眼方才蛹动的方向，连忙将其他人喊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偷袭吗？” “主子你有没有受伤？” “安静，祁媛，你留下来守着帐篷，司四也留下来守着帐篷。”陆绵绵挂起帐篷的门帘，走了出去，对上萧一他们茫然的眼神，走近了几步打了个手势。 众人围成一团，由近及远，天女散花般用压着帐篷的碎石击向地面。 惨叫响起，陆绵绵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眼疾手快的用伸缩棍刺向空地，用力一挑，露出了一只手臂，血淋淋的手臂。 在这黑夜里，影影绰绰，突然出现一只血淋淋的手臂，胆子小一点都会被吓死，陆绵绵却是想要伸手去抓住那只手。 然而手臂上多了条血痕，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隔断手臂，陆绵绵不能忍，用伸缩棍挡了一下，“你们走吧，别再来招惹我们，否则杀无赦！” “绵绵？”霍祈靖不解。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那只血淋淋的手臂消失在夜色里。 良久，寒风呼啸而过。 一切又归于平静。 “我们不占天时地利。”陆绵绵叹了一口气，真能斩草除根，她不介意大开杀戒。 即便是一切归于平静，但没有人敢保证那些人不会卷土重来，所以众人几乎都没怎么睡觉，睁眼到天亮。 天微微亮，萧一他们便去查看昨晚的蛛丝马迹。 那些血迹在帐篷附近发现的，再远点就没有了，案件重演，似乎能够发现昨晚偷袭的人数，有些痕迹已经被呼呼北风吹乱了，但留下来的那些痕迹不难发现对方至少有十几人。 那么诡异的黑衣人，他们没去追或许是正确的。 听完他们的回报，陆绵绵沉默了。 对方的诡异让他们心生怯意，然而他们的武力值也同样令对方心生怯意，也难怪她娘亲鄙视他们的武力值。 “主子，你说他们还是人吗？”萧一似是在问陆绵绵，也像是在问自己。 “废话，不是人难道是鬼啊，不过就是会隐身罢了。”陆绵绵白了他一眼，“你们日后要小心留意自己身边的任何蛛丝马迹以及动静，别让他们钻了空子。” “是。”众人齐声应道。 回到镇上，陆绵绵突然觉得镇上好像繁华了些许。 “是聚宝隆的商队。”霍祁媛指着远去的旗帜，拉了拉陆绵绵。 “别大惊小怪的。”陆绵绵抽了抽嘴角，能够在漠城买到聚宝隆的货物她也挺高兴的。 只是一问价格，她有些肉痛。 “先去吃东西。”陆绵绵松开了手，衣服虽美，但填饱肚子更重要。 “小姐，这衣服你穿着一定比天仙还好看，若是你喜欢，我给你便宜五十文钱如何？”掌柜见她要走，连忙挽留。 “肚子饿了，先去吃饭，吃完饭再好好逛逛。”陆绵绵笑了笑，随即转身离开。 五十两银子的衣服给她便宜五十文钱，好大方。 “你们说这里有人能够买得起这么贵的衣服吗？”陆绵绵随口问霍祈靖。 “有的，不过那些人的钱大多是搜刮老百姓的。”霍祈靖神色严肃了起来，除了老百姓外还有那些被流放到这里来的犯人。 “不说那些了，先去吃饭。”陆绵绵推了推他。 镇上唯一一家比较体面酒馆加客栈，他们又回来了。 刚刚出了大漠，陆绵绵和霍祁媛趁着做饭菜的功夫洗了个澡。 霍祈靖就在房门外守着，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 不仅仅是他，就连陆绵绵也是如此，房间内设了好几道障碍，伸缩棍就在自己的跟前，还好没有任何异常。 陆绵绵和霍祁媛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出去，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萧一和萧二亲自盯着他们做的，也试过有没有毒，可以吃了。 鱼是没有的，全是肉，萧一他们吃肉吃着都热泪盈眶。 陆绵绵却是只想吃菜。 在这里菜比肉贵。 外面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从客栈门口走过，然后又回来，看了一眼他们，含羞带怯的走了进来和掌柜说着些什么，还不时看他们一眼。 那女人身上穿着陆绵绵看中的衣服，只是衣服穿在她身上和她想象中的效果相差甚远，简直就是买家秀和卖家秀的区别。 等女人走了，萧一立马去打听，结果却是让他如鲠在喉，一个恨嫁的花痴女人罢了。 “打听到什么了？”霍祈靖自然是知道女人身份的，故意要逗萧一。 萧一也不敢隐瞒，如实说了，“掌柜说那小姐看中你了。” 霍祈靖笑不出来了。 萧一轻轻抽了自己一记嘴巴。 “吴千总家财万贯，也不买块大镜子给他女儿照照自己什么德性。”霍祁媛“呸”了一声，语气甚是嫌恶。 “他得罪你了？”陆绵绵好奇地问。 “他何止是得罪我了，他把这里的人几乎都得罪遍了。”霍祁媛越想越气，恨不得立马去找那人算账。 “霍祁媛！”霍祈靖黑了脸，吴千总再怎么不好也是朝廷命官，她不该非议。 第三百六十九章 底线 “知道了。”霍祁媛降低了声音。 这里除了掌柜也没其他人，不过那个吴千总是个小气鬼，还是不说他了，倒胃口，霍祁媛夹起一块肉，狠狠咬了下去。 “接下来你想去哪里？”霍祈靖没理会她，转而问陆绵绵。 那些人似乎和在燕国偷袭他们的黑衣人很像，似乎又有些不像，大概是因为他们的武功没有燕国那些黑衣人那么厉害吧。 这些人不知道是不是和国师有关，但他们神出鬼没的，也没留下什么蛛丝马迹让他们追查，他没有任何头绪。 “先回京都，我想让娘亲看到我健健康康的样子。”陆绵绵想了想，然后说道，“至于那些人的事，他们似乎是追着我来的，所以他们在哪里不重要，我在哪里才重要。” 陆绵绵摸了摸手腕，她娘亲给了她一条凤凰果做成的手串，据说能够避邪，只要她足够冷静，那些人一定会在她眼皮子底下露出马脚的。 “听你的。”霍祈靖笑了笑。 暂且住在客栈里，陆绵绵还是想让萧一他们去查一下那些人的踪迹，若是能够查得到任何蛛丝马迹自然是最好不过。 陆绵绵和霍祁媛他们三人就在客栈里等他们消息。 只是没等回萧一他们，反倒是等来了一千人马围住了客栈。 “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吗？”陆绵绵探出头来看着客栈外的那些士兵，那些人看着可不弱，至少体格上是不弱的。 “你猜对了。”霍祈靖靠着窗，倒也淡定。 “是吴千总那厮。”霍祁媛轻蔑地盯着所有人中最为猥琐的那人，大概只有他一人是大腹便便的。 “别看他是个胖子，武功挺厉害的。”霍祈靖怕陆绵绵会掉以轻心，提醒了一句。 “里面的人听着，识相的赶紧出来投降，本官饶你们一命。”吴千总清了清嗓子，对着他们大声喊道。 “脑子有病。”霍祁媛嘀咕。 “敢问吴千总我们这是犯了什么罪？”霍祈靖懒洋洋的回了句。 “你们纵容手下毁了我女儿容貌，你们要对我女儿负责。”吴千总怒气冲冲地说道。 “开玩笑，谁不知道你那个女儿这么大年纪了都嫁不出去，别看我们是外地来的就想要欺负我们，也不看看我们是谁。”霍祁媛嘲讽道。 陆绵绵扶额，其实那女的也就十八二十，在他们眼里都成老姑娘了。 “霍家小妞，别以为你三叔当了将军就能目中无人。”吴千总大声咆哮，随即跳下马，领着人怒气冲冲地走进客栈。 在漠城这个鬼地方，除了他还能有谁愿意呆在这里，他还真不怕得罪谁，即便是霍家的人也一样。 掌柜还想说几句好话，但被他一把推开了，差点就嗝屁了。 霍祈靖打开房门，守在门口，看到那些人也不怯，“你总得让我了解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有到底是谁伤到了你女儿，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去把人带来。”吴千总犹豫了一下，吩咐手下道。 霍祈靖他们就在客栈里等着。 被抓住的人是司四。 司四现在是叫苦连天，他什么都没干，一顶顶大帽子就接连扣在他头上了。 明明是那个吴伶伶想要扑向他，他躲开了而已。 “他躲开就是他不对，他害我女儿毁容了。”吴千总是说什么都要他认下此罪。 “放人。”陆绵绵冷冷地说道。 那个吴伶伶，她毁不毁容都嫁不出去的，这是硬要赖上他们吗？ “不放，还要请你们跟我走一趟，给我宝贝女儿赔礼道歉。”吴千总傲慢地说道，霍家的人他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她。 “做梦！”陆绵绵和霍祁媛异口同声道。 “你们不走这一趟，你们信不信我杀了他！”吴千总被激怒了，抽出剑架在司四脖子上。 “你杀啊，他是皇上的人，你杀他之前可要想好了怎么向皇上交代，对了，还有你说过的话我们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别想再胡乱编个理由！”陆绵绵冷笑，递了个眼神给霍祈靖。 霍祈靖心领神会，又和司四确认过眼神，在陆绵绵再次激怒吴千总的时候，把司四抢到了手，还一边退回房间一边吐槽，“你笨啊，他们要捉你你就让他们捉？！” “你们这是不将本官放在眼里？！”吴千总没料到霍祈靖竟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人抢走，不由得怒吼道。 “你说对了，退后，不然的话我手一抖，阎罗王再怎么忙也要来收几个人走！”陆绵绵拿出藏在背后的弓弩对准了他。 “放肆，你敢杀朝廷命官不成？”吴千总虚张声势道。 “我这叫为民除害。”霍祁媛也拿出自己的弓弩，推了推陆绵绵，自己的弓弩对准了吴千总，这厮也祸害过不少良家妇女。 双方对峙着，眼看着就要打起来。 不过如今他们也不胆怯，虽然吴千总带来的人有将近一千，他们四人以一敌百也是没问题的，陆绵绵看了一眼身后，一手握紧伸缩棍，一手轻轻松松地举着弓弩。 吴千总对弓弩还是心生忌惮的，他知道弓弩的威力。 但是一想到对方所说的好处他又不想轻易退兵。 他们就这样子僵持着。 “主子，我们回来了。”萧一领着聚宝隆的商队回来了。 自从他发现吴千总的人无理的抓住司四后便去把聚宝隆的商队追了回来。 萧二也去找可以帮忙的人。 不过在漠城，想要找到可以对抗吴千总的人有点难。 司六他们也收到风声赶回来了。 陆绵绵望着外面的人，嘴角一勾，“你最后一成胜算都没了。” “还不带着你的人快点滚。”霍祁媛怒斥。 “等等，谁叫你来的？”霍祈靖似笑非笑地望着吴千总。 “你们给我等着。”吴千总恼羞成怒，不甘心又不敢试探他们的实力，但是聚宝隆的实力是举国上下都知道的。 “谁让你走了，问你话呢。”陆绵绵射出三箭挡住了吴千总的去路。 他的手下见状，纷纷拔出剑来。 一千人的背后，萧一也和他们打了起来，不过就是开了一个口，后面的人已经纷纷让出一条通道。 第三百七十章 你在教皇上做事吗 被打翻在地动弹不得的人实惨，所以剩下的人自动让开，他们是战略性让开，然后将他们所有人包围住。 萧一再加上聚宝隆的人，房间都要站不下了，陆绵绵喊停了他们，直接逼吴千总等人退了一小段距离。 吴千总见左右都因为这一退忿忿不平却又摇摆不定，且想到黑衣人说过的话，底气又来了，指着陆绵绵逼她交出司四。 陆绵绵自然是不肯，言语上也算不上过分，至少她是这样子认为的。 但在吴千总听来，她一小姑娘一而再再而三的拂了他的面子让他咽不下那口气，“起把司四抓回来，若有反抗者，误伤怨不得别人。” “我只求公平公正的对质，既然吴千总不配合，那就先问问我手里的伸缩棍同意不同意。”陆绵绵冷笑，还真不怕他！ 随着吴千总一个手势，双方顿时打成一片。 司六他们也回来了，加入他们当中，虽然有些一头雾水，但打了再说。 人太多，客栈都快要被拆掉了，掌柜和伙计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这架势已经没法劝了，只能是找个机会藏起来，保住小命再说。 陆绵绵他们虽然人少，但是实力不容小觑，商队的人也上过战场，打过山贼，练了无数遍的，对上吴千总等人丝毫不怯。 一炷香时间，吴千总等人就被他们打得落花流水，被赶出了客栈。 将近一千人至少伤了一大半。 好歹是自家人，陆绵绵他们自然没有下死手，不过足以让他们痛好十天八天的，足以让他们好好长长记性。 “还打不打？”陆绵绵的长枪顶着吴千总喉咙，他只要动一下，那就不能怪她了。 “你等着，此事我一定要禀告皇上，你给我等着。” 吴千总又得盯着长枪，又得瞪着陆绵绵，整了双死鱼眼出来，没有威胁性不说，还有那么一点点可怜又可悲。 “真是个蠢的。”陆绵绵看着落荒而逃的众人，冷哼一声。 只是回到房间之后，陆绵绵看着被翻动过的行李，暗恨自己也是蠢，忘了让人盯着行李，“你们看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为了防止行李被人动过也不知道她是做了手脚的，位置对不上，行李肯定是被人动过了的，陆绵绵打开自己的行李看了一遍，没少什么。 药箱里的东西应该也没被人做手脚，不过为防万一她还是把余下那点药都销毁了，还好不多，也不是什么值钱的药，不然的话真的是会心疼。 萧一他们检查完自己的行李，前来禀告，东西一样没少。 弓弩和滑翔翼对方都看不上，真的是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陆绵绵苦思冥想，还是想不明白他们要的到底是什么？ 等等，陆绵绵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在想什么？”霍祁媛推了推陆绵绵，“他们还在等着你呢。” 他们是指冯客远带着的聚宝隆五十多号人。 陆绵绵回过神来，让冯客远安抚好他们，简单粗暴的直接打赏每人银子，受伤的十两，没受伤的二十两。 她在这儿还得善后，让冯客远先回去，别耽误了其他事。 冯客远还得一本正经的宣布她这一决定，“主子也是用心良苦，功夫不到家的继续好好练练，当然受伤的话医药费是全免的。” 众人也没有异议，痛痛快快打了一场还有银子收，除了聚宝隆外也没谁了。 客栈里，陆绵绵也豪横的承包了客栈的修葺费用。 至于其他事情，陆绵绵和霍祈靖商量了一番，让他来善后。 千总这一位置也不仅仅是姓吴那人想要，至于对方怎么要那得看他的本事，他们就做个稳稳当当的靠山即可。 那个吴千总大概也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还敢在漠城逗留，而且他们的靠山都离开了，就他们几人居然还敢留下来。 不过他们几人的武功是真的厉害，吴千总想去教训他们，但脸上的伤还没消，若是另一边脸也被打肿，他连饭都吃不进去。 真的是一想到他们就让他恨得面目全非且脸疼，吴千总这时候有点想那黑衣人找上门，他好来一招借刀杀人。 只是黑衣人一直没有出现，吴千总不知道该懊恼还是该庆幸，他没做到黑衣人要求的，黑衣人不来找自己算账他是松了一口气。 另一方面，霍祈靖去找目标人物，如此这般交代一番，剩下的就靠他自己的努力了。 他们在漠城等了三天，三天后带着一封密函火速进京。 此时司徒兆正被青龙烦得焦头烂额。 素来无法无天的丑丑也被青龙教训得怀疑人生。 班山岳和他儿子，一个撒手不管，一个天然呆，闯祸的事真追究起来也落不到他们头上，都是无条件执行的青龙闯的祸，不过他是个疯子，谁也拿他没办法的疯子。 说起来他也是为了执行先帝的命令才疯掉的，且青龙这样的身份杀不得，不能寒了其他暗卫的心。 杀不得，只能忍。 如今褚沐馨是一天天的收拾烂摊子，气得她都想要让出后位。 陆绵绵他们一回京便先将密函呈上，吴千总这是直接撞到火山口，司徒兆直接革了他的职，换了他们想要换上的人顶了吴千总的位置。 待司徒兆冷静下来，翻到吴千总打的小报告，又宣陆绵绵进宫问问她的口供。 陆绵绵一五一十的将他们之间的对话说了一遍，“皇上，我觉得我没发挥好，后来想想真的是懊恼，当初就该回他一句‘你这是在教皇上做事吗’，那厮居然想替皇上管教管教司四，实在是太过分了。” 司徒兆抽了抽嘴角，吴千总那人口碑不好，革他职也不冤，不过他今天宣她进宫是有另外一件事要问的。 司四他们已经和他说过了这一路上的事情，当然这也是陆绵绵让他们有话直说的，毕竟他们是皇上的人，也不能让他们罪犯欺君。 “听说你找到你亲娘了？”司徒兆一想到陆绵绵的身份就有些头疼，班家，霍家，随便挑一个出来都是让他头疼的，偏生是两家都扯上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 坦诚 “不是，不是。”陆绵绵摆手。 司徒兆一愣，难道司四他们撒谎了？ “是亲娘找到了我，在那之前我都不知道亲娘是谁，怎么找。”陆绵绵笑嘻嘻地说道，“皇上问这个做什么？” “咳咳，关心一下你，如今你找到了亲生爹娘，你有什么打算？”司徒兆试探着问。 “打算？没什么打算啊。”陆绵绵认真想了想，“当初亲娘不要，亲爹不认的，唉，只是想着爹娘不嫌多，我就勉为其难认了。” 屏风后面高公公同情地拍了拍霍今辕的肩膀，示意他该出面了。 霍今辕从屏风后面出来，参见了皇上，眼神复杂地看了陆绵绵一眼，然后一声不吭的跪在地上。 司徒兆有些埋怨高公公了，干嘛让他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 因为青龙，再加上夏明棠不在，为免造成更大的破坏，他特地把霍今辕留在京都，除了保护京都安危外，更重要的是让他制止青龙的破坏力。 其实霍今辕也和他说了雪山的事，还有陆绵绵的身份以及自己的怀疑等等，倒也和司四和陆绵绵他们说的并无二致。 想到这里，司徒兆连忙示意高公公将霍今辕扶起来，还劝他们一番。 陆绵绵依旧是没心没肺的样子，聊了一会她便将话题转移到那些神秘人身上。 当然她没说国师有可能是不死之身的事，没经证实的事情她也不能乱说，这事她不会说，霍祈靖不会说，萧墨顷也不会说。 至于她亲爹，那肯定是不会在司徒兆面前乱说的，他也不希望司徒兆变成只求长生不管江山社稷的昏君。 正想着，陆绵绵听到司徒兆问她会不会做隐身衣，她立马摇头，那个太高科技了，她可做不来。 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点她未能理解的领域，她也没兴趣研究，就算是想研究也无从下手。 司徒兆沉默了，万一哪天那些人想要他的脑袋，只需要往他身边一站，刀子一插，他的小命就玩完了。 “万一对方想行刺该如何是好？”司徒兆忍了又忍，终是说出了心中所担忧的。 “除了小心提防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陆绵绵抢先说道。 “他们的兵器是软剑或者是极其短小，臣以为那些人想要藏武器还是有限制的，宫中加强防卫，设置障碍应该能够预防一二。”霍今辕连忙补充道，“再者他们一般会挑夜间行走，或者是方便他们隐藏的地方藏匿，也不全然是没有弱点的。” “对对对，那次摸进客栈的人据目击证人说是身穿黑衣的，可见他们也不可能完全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只要巡逻的侍卫警醒一些，一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便追查，定能让皇宫变得比铁桶还安全。”陆绵绵也正色道。 “说的也是，不过你知道他们想要找什么吗？”司徒兆想了想，安心了不少。 陆绵绵茫然地摇了摇头。 “萧墨顷也不在，此事你和霍祈靖两人还是得追查下去。”司徒兆也就没有追问，不查明对方的身份，他寝食难安。 她娘亲还有霍疾啸他们那么厉害都只能是躲在雪山不敢出来，司徒兆本不抱希望，但还是得让他们继续追查下去，或许或多或少能够查得到一丁点东西。 司徒兆让她好好想想有没有其他办法，然后让她去见见褚沐馨。 如今褚沐馨脾气火爆了不少，他都得让她三分。 陆绵绵连忙谢恩，然后去未央殿见褚沐馨。 未央殿外，青龙正带着丑丑和臭臭两人在天上飞来飞去。 两个小家伙咯咯咯的笑，陆绵绵想要装作看不到都不行。 别看现在其乐融融的样子，戚嬷嬷还是提心吊胆的，就怕青龙发起疯来会伤到两个孩子，随便伤到哪一个她都没法和皇上皇后交代。 原本她已经尽力阻止两个孩子玩到一块，但臭臭喜欢和太子殿下玩，不管她把太子殿下藏哪，青龙都能带着臭臭找到他们。 太子殿下对青龙是又爱又怕，爱的是他会带他玩那些其他人都不让他玩的事，怕的是过程让他有些害怕。 这不，又叫上了，皇后娘娘看了又得上火。 陆绵绵听了也觉得耳朵有些受罪。 青龙发现了她，立马将臭臭和丑丑两个孩子丢下，想要偷袭她，幸好早就盯着他们的暗卫安全地将两个孩子接住了。 只是刚刚出来的褚沐馨看到这一幕，差点晕倒。 不过让她讶异的是陆绵绵的武功进步神速，竟接了青龙好几招。 “别打了。”褚沐馨连忙喊道。 那些暗卫刚刚救下太子殿下和丑丑，又得陪青龙过几招。 陆绵绵这才得以脱身。 “听说你回京了，怎么现在才来见我？”褚沐馨看到陆绵绵回来，心里这才忘了那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 烦心事虽多，基本上是青龙引起的，这人也是陆绵绵引来的，不过她也不能知情不报，不能想，褚沐馨摇了摇头，和陆绵绵聊了起来。 陆绵绵捡了路上的一些趣事奇闻和她说了，爹娘的事自然也没瞒着。 只是这些事说来话长，褚沐馨听得不过瘾，拉着她聊到天都快黑了才放人离开。 陆绵绵行走在依然冷清的皇宫里，除了偶尔经过的侍卫也没看到什么人，还有未央殿的宫女送她到宫门口。 她谢过宫女，独自一人走出了皇城。 这一次没有人在外面等着她，她有点想念萧墨顷了。 此时萧墨顷已经追上了南宫染，队伍刚刚进入魏国境内，从这一刻起他们是真的不能掉以轻心。 这一路上他们也遇到过不少问题，明目张胆的追杀还是没有的，但也有小人下个毒，被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山贼拦路打劫等等。 至于这里面有没有魏国人的手笔就不清楚了。 边关这里是石尤的地盘，石尤和璃月可是一伙的，且石尤这人也是擅长下蛊，萧墨顷是寸步不离南宫染左右。 他们早在陈国境内歇息了一晚，便是想着进入魏国境内能够快速经过，离石尤的势力范围越远越好。 他们这些人再怎么厉害也不能抵挡千军万马。 第三百七十二章 直白 所以夏明棠和萧墨顷他们分开来走。 萧墨顷选择了冒险一点的方法，他和青音带着南宫染先行离开，夏明棠领着其他人正常进入魏国，以此来掩人耳目。 三人也都乔装打扮了一番，混在夏明棠的队伍里，过了关随即找机会先溜走。 夏明棠则是在应酬石尤。 至于南宫染，借口他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也没让他露面。 其实他们也找了个替身，就算石尤看一眼应该不会识破他们的计划。 只是他们还是低估了石尤，又或者是他们身后的璃月，萧墨顷和青音他们走了没多久便遇到偷袭了。 他们一出手便暴露了自己，也不必装下去了。 萧墨顷不得不放出信号想让夏明棠来搭救，就算他来不及至少可以吓一吓眼前这些黑衣人，太多了。 若是以前的他未必能够全身而退，但是现在他还可以撑很久。 林地里，那些黑衣人的尸体可以说是堆积成山，血流成河，萧墨顷和青音带着南宫染杀红了眼。 只是每当他们想要突围而出的时候，那些黑衣人又源源不断的涌上来，堵住他们的去路，似乎想要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他们耗死在这里。 青音看着越来越多的黑衣人，急了，他们还得护着南宫染，对方是只想取他们的项上人头，杀气太重，他们怕是扛不住。 萧墨顷都有些后悔，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识穿他们。 这一招他用过，或许真的不合适再用，萧墨顷一剑解决了一名黑衣人，“别灰心，我们一定可以冲出去的。” 被护在他们两人之间南宫染看到这架势都快被吓尿了，都说不要继承什么皇位，他还没娶妻，他还想长命百岁。 另一边，夏明棠听到萧墨顷他们发出的求救信号，顾不上石尤的挽留，带着众人火速赶往信号所处的位置。 只是有一人比他们还要快赶到萧墨顷他们那边。 此时距离萧墨顷他们被偷袭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时辰，他都有些许隐藏不住的担忧，夏明棠再不赶来，他体力都快要被耗尽了。 就在此时一道白色影子从天而降，直接杀退了一大票黑衣人。 萧墨顷看着她的招数，似曾相识。 “我先带他走，你们自己想办法脱身。”霍白雪说完便抓起南宫染。 她对上他的眼眸，很清澈的眼眸，她喜欢。 南宫染对上她的眼眸心里却是咯噔了一下，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抱紧我。”霍白雪吩咐道，她是单手护着他，直接上了树。 虽然也有黑衣人追来，而且不少，但在林子里她还没怕过谁，很快便带着南宫染甩掉了那些黑衣人。 萧墨顷和青音两人的压力少了许多，那些黑衣人的心思本就不在他们身后，剩下十几人很轻松便解决了。 夏明棠他们赶来只看到遍地横尸，翻遍了所有人也没看到萧墨顷和南宫染的尸体，青音的尸体也没有。 他都不知道该不该庆幸，眼下好像完全失去了萧墨顷他们的消息一样。 手下问他该怎么办，夏明棠望着前路，他能怎么办，继续前进。 以萧墨顷他们的实力应该是可以逃脱的。 他们在等萧墨顷，所以行进速度并不快，夏明棠还让南宫染原本的侍卫去追查南宫染的下落，希望能够助他一臂之力。 而萧墨顷和青音两人则是一路追查黑衣人还有霍白雪的踪影。 黑衣人的踪影还能追查得到，只是霍白雪却是不见踪影，那些黑衣人也在追查霍白雪的行踪，萧墨顷想了片刻，决定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而此时霍白雪却是带着南宫染跑出了很远很远，超出了他们所有人预期。 霍白雪见没有人追来了，这才放慢了速度。 之前速度之快，南宫染很没面子的晕死了过去。 一睁眼发现自己在白色的空间里，这空间有些诡异，感觉像只大鸡蛋，又好像像虫茧一样，好像身侧有些不对劲，南宫染缓缓转头，身边居然躺了个妙龄少女。 “你，你，你到底是谁？”南宫染结结巴巴地问。 长这么大他都没和女人这般亲密过，她不要脸，居然若无其事的躺在自己身边，还一脸淡定地看着自己。 而且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南宫染手脚都不敢动一下，生怕唐突佳人。 也不对，表哥既然敢让她带走自己，那他们应该是一伙的，她应该是来救自己的才对，南宫染又想起一些事，脸悄然红了。 霍白雪看着他，嘴角微微扬起，看着他的感觉好像看着刚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猴子，“我叫霍白雪，我想和你生个猴……孩子。” 南宫染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她，这么厉害的女人竟是个傻子，看着也不像啊，怎么一开口就能把人吓死。 这该死的紧张，南宫染脑袋一片空白，良久才想起陆绵绵曾经说过的一句玩笑话。 她说过傻的怕愣的，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于是南宫染深呼吸了一口气，脱口而出，“好啊。” 但她怎么好像不怕，还开始动手？ 南宫染捂住了眼睛。 片刻后，她的手动到他身上。 “你要干嘛？” 南宫染炸毛，只是眼前春光让他再次石化。 然后失去思考能力和本就没有抵抗能力的南宫染只能是任她为所欲为。 两棵参天大树上吊着的类似封闭式的吊床上蛹动着。 天都黑了，白色的吊床在朦胧月色下时隐时现。 一夜春风消寒意。 食髓知味的某人还没来得及温存，对方已经穿戴整齐，还是那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南宫染又委屈上了。 “穿好衣服。”霍白雪皱眉。 她大概是不好意思，南宫染这般安慰自己，连忙自己穿好衣服。 只是当霍白雪解开其中一条白绫，南宫染往外看了一眼，三条腿都软了，这么高她是怎么上来的？ 不对，现在不是怎么上来的问题，是他们该怎么下去，南宫染颤抖着问，“这么高，我们怎么下去？” 霍白雪一手抓住白绫，一手抱着他，飞了几圈，然后在白绫滑落之前已经稳稳地落到地上。 第三百七十三章 无法接受的事实 站稳的只是霍白雪，南宫染还是有些晕。 不过他强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都搞不清楚自己横着飞了多少圈，光是最后那一跳都能吓得他的小心肝罢工。 但他不能丢脸丢到她面前，南宫染夹着腿走了好几步才慢慢恢复正常。 完全被忽视的感觉令他很不爽。 不过他的不爽在看到她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时忽然烟消云散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他失去了思考能力。 他们素未谋面，她怎么会如此胆大？ “你饿了吗？我们去找吃的吧？”南宫染觉得自己该温柔体贴一些，毕竟他是男的。 霍白雪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很快她的马儿便叼着一节长满了野果子的树枝过来，她摘了几个果子递给南宫染，“给你，可以吃的。” 然后自己席地而坐，慢慢吃着果子。 南宫染也跟着坐了下来，还掐了自己一把，他不是在做梦，女人是真的，马儿也是真的，果子也是酸的，吃了感觉更加饿了。 “这个给你。”霍白雪听到他的肚子在响，起身走到马儿身旁，从马鞍出拿出一个饼分成两半，递了一半给他。 南宫染默默地吃完了饼，犹豫着该怎么开口问她。 至于问些什么他还真没整理出来。 问题太多，感觉她不会回答。 “那个……”南宫染还没说完便被她拉到树后。 “是樵夫。”霍白雪松开了手。 南宫染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她的侧颜，“我……” “嘘。”霍白雪还是没有放松警惕。 等樵夫离开之后她才示意南宫染走出来，“我们不能再等了，我带你去找他们。” “这么快？”南宫染愕然。 她武功这么厉害，不应该一路护送他去魏都的吗？ “再不走，你父皇估计撑不到见你最后一面。”霍白雪将他提上马，“抱紧了。” 南宫染刚刚涌上头的伤感在抱住她那一刻突然就烟消云散了，昨日的那个速度如同噩梦一样，今天虽然没那么惧怕，当仍是让她无法思考。 霍白雪带着他打听了一下，发现萧墨顷他们还没追上来，便又带着人折了回去。 那些黑衣人大概做梦都没想到他们居然敢光明正大地走在官道上。 想要拦截的时候萧墨顷已经赶到，还有他们身后的夏明棠。 他们不得不先撤。 那么多人他们还真的不是对手。 在边关的时候他们的胜算是最大的，如今怕是难了。 霍白雪大概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将南宫染交给萧墨顷之后便表示自己要回去养胎。 萧墨顷石化，她养什么胎？ 南宫染也石化，她居然要离开！ 青音一头雾水，回过神来突然觉得霍白雪太伟大了，有了身孕还来帮他们一把。 品过来的南宫染一巴掌打到青音脑袋上，她昨晚还是…… 哪来的身孕！ 她该不会以为昨晚那一回她就能怀有身孕吧？ 南宫染想到这一点，再次石化。 他的身侧，萧墨顷狐疑地打量着他，他很不对劲。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你们都没事，太好了。”夏明棠看到萧墨顷和南宫染他们，大大松了一口气。 “你们呢？”萧墨顷感觉那一点点线索都被夏明棠打断了，只好敷衍地问了句。 夏明棠便将遇见石尤，他刻意要拖延自己的做法和萧墨顷说了。 “我们尽快启程，过了河便安全多了。”萧墨顷早已料到他会那样子做，此地不宜久留，感觉让南宫染坐回马车上。 一行人加快了速度。 只是马车里的人很安静，安静到连萧墨顷都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萧墨顷追上马车，撩起帘子，看着失魂落魄的南宫染，眉头皱了起来。 “太子殿下是在担心皇上。”青音见状，下意识地说道。 南宫染还是没有反应。 他想不明白。 这下子真的是死都死得不明不白，他不要死，他一定要找到她问个清楚。 南宫染盯上萧墨顷的手，突然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表哥，你是不是知道她是谁？她为什么要救我？” 还有为什么要献身？ 但此事事关她的清誉，南宫染不敢贸然问出来。 萧墨顷不明所以，但还是和他说了一下雪山上的那些事，当然是可以告诉他的那些事。 真相如此残酷，南宫染无法接受，“陆绵绵她也……” “你别乱说，绵绵和他们不一样！”萧墨顷看到夏明棠回头，惊出了一身冷汗，赶紧警告了南宫染一眼。 京都里，一切似乎归于平静。 陆绵绵受命给青龙治病。 只是青龙疯了很久了，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而且他不配合，其他人都奈何不了他，她也是爱莫能助。 听到陆绵绵的诊断，褚沐馨郁闷得直捶胸口，她为什么要替一个疯子操心？ 这个疯子也只有班山岳能够左右，即便是他疯的时候。 有先帝书信，又有青龙守护，班山岳的身份基本已经确定，只是他不想入天家玉牒，司徒兆不杀他已经是天大的恩赐，至于身份，不管是姓司徒还是姓班，他都无所谓，因为这两个姓氏都是他想要抛弃的。 他苟活于世，不过是因为儿子罢了。 唉。 两人不约而同叹了一口气。 此时青龙已经挣脱了陆绵绵的控制，掳走了臭臭。 方才臭臭也只是让他安静了片刻，她都还没完全检查完的。 “迟早有一天我会被他气死。”褚沐馨越想越气，捶了捶胸口。 “皇后娘娘，你可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得，其实他这样不如让他们出宫去住。”陆绵绵连忙安慰她道。 “你以为我不想啊，但是臭臭要找丑丑完，让他们出去住，他不是带着臭臭闯进皇宫便是把丑丑掳走，那样子本宫会死得更早。 这样的事不是一回两回了，皇上都没有办法，只好又让他们住进皇宫，至少他们都在皇宫也不怕出什么大乱子。”褚沐馨磨了磨牙。 “他不会伤害孩子的，特别是太子殿下，他不敢，哪怕他是个疯子也不敢。”陆绵绵倒不是很担心这一点，“而且我觉得太子殿下胆子大了许多，人也活泼了不少。” 第三百七十四章 我才没有 “他是太子。”褚沐馨望着陆绵绵，苦笑了一下。 她所说的那些丑丑并不需要，司徒兆也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像臭臭一样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玩乐。 陆绵绵自嘲地笑了笑，她试图忘掉他们的身份，但现实却是让她不得不时刻清醒的记着本就不可能抹去的鸿沟。 其实她何处不是如此，在和司徒兆的对话中她还是耍了小心机，还是刻意隐瞒了一些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避开了天家的锋芒。 陆绵绵还是宽慰了她好一番才离开了未央殿，一出宫门便看到和青龙在较量的亲爹，她爹的武功看上去也进步了不少，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找茬的。 出了宫她去六艺馆，对了一遍账目，苏淮东拿着一封信过来给她，一封来自燕国的信笺，陆绵绵有些意外。 打开信笺一看，是萧墨顷的大掌柜寄过来的，信里面详细记录了白家近期的一举一动，看着分明是想和香螺坊还有十里香等抢生意。 正奇怪大掌柜为何要寄这封信给她，看到最后，陆绵绵懂了，都是萧墨顷的主意，让大掌柜在找不到他的时候就找她。 他的产业也有她的一份子，陆绵绵想了想，将苏淮东唤来，细问之下才发现白家在京都布局多是粮油方面的货物，并没有香膏一类的东西。 也是，萧墨顷已经抢占了这边的市场，因为聚宝隆的相助，白家想要插手并无容易，但是就粮油一类的货物来说白家还是有竞争力的。 但在燕都，白家拿春夏秋冬四人的身份来做文章，想要打压香螺坊的名声，又抬高自己酒坊的口碑，对十里香的酿酒技术含沙射影，说他们是偷师偷来的。 当然他们也不会笨得真那样子说，只是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在无声控诉萧墨顷真那样子做了，不明就里的民众很可能就会怀疑萧墨顷的人品。 当初萧墨顷从白家酒坊购进了那么多不同类型的酒确实是给人留下了无数的遐想空间，他们还真不好解释自己干过的事情。 至于长乐坊，竞争更加简单粗暴，白家也开了一家，只不过长乐坊的人是卖艺不卖身，他们的卖艺又卖身，即便有那么一两个可以卖艺不卖身的，那也是可以长歌善舞，左右逢源的厉害人物。 还有一个密封的信笺，陆绵绵打开一看，是她该收的份额，但是和之前比少了不是一丁点，别的可以忍，断她钱财不能忍。 陆绵绵当即磨墨，细想了一番才下笔。 没有办法解释的事情那就坐实了他们解释的理由，陆绵绵郑重地写下品酒师三个字，品酒师不仅仅是作为他们酒坊品质管控的存在，还是他们竭心尽力想要做最好的酒的证明。 若是白家的人店大欺客，他们还可以一举将白家酒坊推入深渊，陆绵绵坏笑，详细写下自己的建议。 至于做不做得到那就看天意了，大掌柜应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不然的话萧墨顷也不会放心让他管事。 香螺坊那边换人就行，春夏秋冬可以专注在长乐坊那边，机会让给更加需要这活的人，陆绵绵想了想又补充了四点要求。 至于长乐坊，白家既然做出了选择，他们也没有必要跟风，这时候应该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才对。 不过这事需要萧瞻帮忙，就看看萧墨顷的面子大不大，实在不行就求素月郡主帮个忙，陆绵绵写了好几点建议，上上策，但绝对没有下下策。 长乐坊那些人她不希望那些女子沦为巴结权贵的物品，希望她们的人生可以多一种可能，陆绵绵写到最后，叹了一口气，然后放下了笔。 好几页信纸，陆绵绵拿起最后一张信纸吹了吹，这才将信笺密封好，让苏淮东安排人将书信送出，越快越好。 了了一桩心事，陆绵绵准备打道回府，现在的她身份明了，霍家和夏家都给她留了房间，她回哪儿都行。 至于姓氏，她亲爹没提，她娘亲倒是提了一下，不过要换成霍家姓氏还得她爹开口，她无所谓。 走出了六艺馆，陆绵绵再次有了选择困难综合征。 还没选好，陆绵绵便看到霍祁媛似乎在鬼鬼祟祟地跟踪别人，下意识的走了过去，“你在看什么？” “嘘。”霍祁媛被她吓了一大跳，待反应过来是她之后这才赶紧让她小声点，然后挺直腰，若无其事的走出大街上。 前面似乎没有什么好看的，三三两两的人，陆绵绵看到其中一人，不由得脱口而出，“你在跟着褚沐阳？” “我就看看他们带他去哪，我偷听到那些人的谈话，总觉得他们不怀好意。”霍祁媛冷哼一声。 姓李还有姓赵那两人是出了名的纨绔，褚沐阳跟着他们怕是要学坏。 她不在的这些日子他棋棋书画进步神速，只是在其他方面还是很孩子气，有些不辨事理，让她仿佛间觉得他还是原来那个褚沐阳。 只是他会和那两人走到一块，霍祁媛却是清醒过来，他不再是以前那个他，以前的他绝对不会和他们俩走到一块的。 当然以前的他也绝对不会走进绮红楼，冲动之下霍祁媛是恨不得立马追进去，但她动不了，她被陆绵绵拉住了。 “冷静，你一个姑娘家进绮红楼，若是被你娘亲知道了肯定会打断你的腿，褚沐阳又不是小孩子了，他想进绮红楼谁拦得住他。”陆绵绵劝道。 “他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若他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做过什么肯定会伤心难过的。”霍祁媛白了陆绵绵一眼，她又不是不知道褚沐阳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不知道，但是他身边的人知道，他们不可能放任他去绮红楼的。”陆绵绵白了她一眼，“你这是在担心他吗？” 其实封石和田七等人回京之后也被帝后责罚了一遍，不仅仅是他们，就连霍祈靖和崔昭学他们都负荆请罪，自请受罚，不是真的什么事都没有。 封石和田七两人跟着进绮红楼，应该不会让褚沐阳陷入危险当中。 “我才没有。”霍祁媛冷哼一声。 第三百七十五章 闯祸了 “不用说，我懂。”陆绵绵挤眉弄眼的，“你慢慢盯着，我先回家了。” 夏兰姿今天回娘家，她再次怀有身孕，冯客远出远门了，把人送到夏家，希望她能得到最好的照顾。 陆绵绵想着回去给她把个平安脉什么的，好让夏夫人安心，夏兰姿这一次有孕其他人都很看重，包括她自己，所以刚刚有了身孕便发现了。 只不过日子尚浅，过一个月再确诊比较稳妥，陆绵绵打算等夏兰姿确认了好消息再考虑一下下一步计划。 两伙神秘人，若她没猜错的话，一伙想要那块石头，另一伙想要她这人，只是两伙人都没了动静，她只能是让商队还有能够调用的一切消息来源去追查蛛丝马迹。 夏侯飞那边把山都挖开了，除了灰烬和一些铁器外没有其他有用的线索，不知道她娘亲那边有没有相关的线索。 回到夏家后，陆绵绵给夏兰姿把了平安脉，她身体恢复得很好，并没有什么问题，夏老夫人和夏夫人他们也就安心了。 又陪着娘亲说了一会话，陆绵绵想了想，写了封密函给燕国皇帝，想问一问青峰山的事，不知道他会不会如实相告，还有娘亲那边，得联系暗影门。 江湖上的事她不是很懂，只是和萧墨顷聊起过暗影门，那会儿还以为自己不会有用到暗影门的一天，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联系他们了。 她亲娘那边也没说给她留下个联系方式，陆绵绵看着写好的信笺，有些郁闷，等把信笺密封好，这才吹灭了书房里的等，然后回房歇息。 一大早的，霍祁媛便找到家里来，拉着她说要请她吃早点。 盛情难却，陆绵绵便跟着她出门了，只是两人越走越远，都出城了。 “你是请我吃早点还是请我吃西北风？”陆绵绵看着前面的路，通往石屋那边的，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给你。”霍祁媛拿出一个烧饼丢给她。 “凉了。”陆绵绵也不讲究，但是吃着吃着味道有点不大对。 “昨天买的。”霍祁媛吐了吐舌头。 “你闯祸了？”陆绵绵看着她东张西望的样子，挑了挑眉。 “没有。”霍祁媛讪讪地笑了笑，待看到身后追来的人，紧紧握住了陆绵绵的手，“好妹妹你一定要救我。” 陆绵绵愣了一下，扭头一看，见是霍祈靖，不由得一头雾水。 转眼间霍祈靖已经骑着快马追到她们面前。 “你跑啊，怎么不跑了？”霍祈靖盯着霍祁媛，有些郁闷，有些生气，更多的是无奈，他们霍家的人可不是闯祸了就只会躲起来的无能之辈。 “发生什么事了？”陆绵绵转向霍祁媛。 “不就是闹了点小误会，虽说是打伤了他们，但也不能全怪我，是他们该打。”霍祁媛不服气地挺了挺胸膛。 “你只是打伤了他们吗？你还差点烧了绮红楼，还被人发现你的真面目。”霍祈靖冷哼一声，就算萧一他们在他也要说。 现在陆绵绵身上的蛊解了，司四他们也回到司徒兆身边，陆绵绵私心里也不是很想留他们在自己身边，毕竟有些事她还是希望能够有属于自己的隐私。 再加上司徒兆也急需多些人日夜守在自己身边，他可不想因为臭臭一句话就被青龙半夜里掳走。 此时陆绵绵听完霍祈靖的话，不敢置信地望着霍祁媛，“你真的放火烧了绮红楼，你和绮红楼什么仇什么恨？” “都说了不是故意的，打人是不小心误伤的，火也是不小心撞落的，真不能怪我，要怪就怪姓李那小子。 干什么不好，非要带褚沐阳去绮红楼，他现在这样子，我不能让他被人哄着干了傻事。”霍祁媛撇了撇嘴。 霍祈靖扶额，她还不清楚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吗？ 但是有些话他不方便当着其他人的面说，哪怕是萧一和萧二也不行，霍祈靖示意他们先退开一些，他有话想要和霍祁媛说。 在她有所动作之前，霍祈靖一把拉住了她，让她没办法挣脱他的手再次逃跑。 萧一和萧二识趣的远离他们三人。 霍祈靖这时才松开了手，注视着她，也在打量着她，“你是我亲妹妹，可这时候我真的不懂你在想些什么。 如今事情闹大了，你和他牵扯得太深，已经没办法装聋扮哑了，你说说，你到底想怎么样？难道要娘亲把你嫁到一个完全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吗？ 其实有些事想要瞒着，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到时候等你嫁了人再被翻旧账，那时候你已经是身不由己。”霍祈靖痛心疾首道。 他到底是作的什么孽，竟要和她说这些，这些本该是父母操的心。 只是在没有定论前，这事他还是让下人瞒着母亲。 陆绵绵望了望霍祁媛，又望了望霍祈靖，隐隐明白所为何事，她正想要开口，但看见骑着快马过来的人，缓缓闭上了嘴巴。 “皇上要见你。”霍今辕望着霍祁媛，有些失望。 霍祁媛委屈得想哭，可是在他们面前她不敢，只能是垂头丧气地跟在霍今辕身后，但她是死活都要拉着陆绵绵的。 有她在，她死得没那么难看。 陆绵绵拍了拍她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 只是霍祁媛脸上还是茫然。 大概已经到了瞒不住的地步，她确实对褚沐阳有好感，但是这份好感是建立在他失忆的基础上的。 她没有把握他恢复神智之后会不会后悔自己多了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妻子。 她真的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几人进了宫，挨揍的两人已经在父亲的陪同下向皇上告状。 霍祁媛鄙视了他们一眼，但被霍今辕瞪了一眼，又怂怂地缩了回去。 封石和田七都在，还有褚沐阳，霍祁媛和陆绵绵他们看了一眼这架势，连忙乖乖地跪了下来请罪。 霍今辕却是退了出去，摆明了不会给他们撑腰的。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霍祁媛答应要赔偿两人的医药费，且给两人赔礼道歉，也答应赔偿绮红楼的损失。 两人虽说带褚沐阳去绮红楼不对，但他们也只是想让褚沐阳画美人图。 第三百七十六章 心意 当然他们也有想要讨好花魁的成分。 褚沐阳如今画画的水平差不多可以媲美之前，就是下棋和弹琴还需要再好好练练才行，慕名求画的人只多不少，花魁也是其一。 李公子是花魁的裙下臣，歪主意打到褚沐阳身上。 刚开始一切都还好好的，封石和田七自然没有多加理会，毕竟褚沐阳还是需要正常的人情往来，权当做是练习，这也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谁知道花魁看到褚沐阳不知道是犯了花痴还是本色反应，总之衣衫半解的状况被霍祁媛看到，误会了。 若是论对错，司徒兆便是再怎么追究他们也只是小错，毕竟这事他们只是怂恿，亲口答应下来的人是褚沐阳。 所以司徒兆只是罚了两人父亲的一个月的俸禄，不痛不痒。 但是霍祁媛该怎么处罚，他还真的是有些头疼。 司徒兆一沉默，其他人就不敢吭声了，就连陆绵绵心里也是直打鼓，感觉这是在默默施压，好让霍祁媛自己认倒霉。 不过霍祁媛就是不开这个金口，其实不管司徒兆怎么罚她她也是认的。 两人好像扛上了一样，你盯着我，我就不开口，司徒兆的火气就这么一点点的积累着，快要爆发了。 只是他的火气刚刚缺了一个口的时候褚沐馨来了。 她这暴脾气已经是街知巷闻，所以她一来就是训斥李公子和赵公子两人，两人也是不敢反驳一句，毕竟这事他们做得不够地道。 即便是以褚沐阳现在这种情况，神智有损，画技却是没有降低多少，让他给青楼女子画美人图实在是有损身份，他们两人该骂。 褚沐馨不骂他们爹，就骂他们俩，且是以褚沐阳姐姐的身份来骂，两位大人能说什么，谁家不护犊子，不护犊子他们也不会告到皇上这儿来。 只是褚沐馨的身份，她要骂，他们只能是听着，越听脸上越是火辣辣的，再让她骂下去，后院那点破事都快要兜不住了，连忙认错，还昧着良心夸赞霍祁媛一番，是她让他们儿子没有继续错下去。 陆绵绵憋着笑，偷偷瞥了一眼封石和田七两人。 封石和田七两人也是识趣，赶紧自行领罚。 他们两人是粗人，绮红楼的事虽然觉得哪里不妥，但也没有细想，因为一般公子哥儿去绮红楼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且他们最初只是以为去喝喝小酒，听听小曲，那就是最正常不过，后面发生的事情虽然仍是不妥，但他们还是觉得不算太过火。 最重要的是褚沐阳答应了，他们不敢贸然驳了他的面子。 就这样，好像该罚的人都罚了，李大人和赵大人灰溜溜的带着儿子离开了，选择性忘记还有一个霍祁媛似乎什么事都没有。 陆绵绵和霍祁媛正准备离开，但被褚沐馨带走了。 司徒兆望着三个女人的背影，喃喃自语，“怎么办？” 她这是看中了霍祁媛这个弟媳妇。 但是这合适吗？ 这话高公公不敢答，只能是装作听不到。 一路上褚沐馨对霍祁媛的行为甚是赞赏，说她做得对，霍祁媛不敢回应，似乎回应了就没有退路了。 在陆绵绵看来褚沐馨此举甚至有些讨好。 她在讨好霍祁媛，为了褚沐阳。 可怜她这个当姐姐的心情。 但陆绵绵望着霍祁媛，她这个当妹妹的在婚姻大事上却是不敢随意左右，那是一辈子的大事，还是让她自己决定吧。 褚沐阳的婚姻大事对褚沐馨来说不过是一道懿旨的事，若是没得选择她还真就这样子做了，只不过如今还有一个霍祁媛，霍祁媛也颇合她的心意，所以她愿意等。 戚嬷嬷也是劝她不要操之过急。 所以这会儿褚沐馨带两人回未央殿，和颜悦色的安抚了一番，又打赏了些小玩意，然后便让她们回去了。 一路上，因为霍祁媛心事重重和沉默，陆绵绵不时打开锦盒看看里面的彩石手串，也是一个字都没有多说。 快要走到宫门口，陆绵绵见霍祁媛望过来，讪讪地问，“你的是什么？” 霍祁媛望着手里的锦盒，没敢打开。 霍祈靖一直在宫门口等着，先后受了四通白眼，他还莫名其妙的，这会儿看到陆绵绵她们终于出来了，连忙问，“怎么样？皇上怎么说？” “你放心啦，有皇后娘娘在，我们这个大恩人一点事都没有，就是该花的银子还是得花。”陆绵绵快言快语。 这下子轮到霍祈靖心情有些复杂了，看样子她们没有受到责罚还领赏了。 霍祁媛自知理亏，默默地回家去。 陆绵绵怕她想不开，也跟着去了霍家，必要时得劝一劝她。 回到霍家，霍祁媛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她一直逃避的问题如今已经容不得她逃避了。 或许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是等到她要承认这个答案的时候她还是犹豫不决，她要考虑的问题有很多。 她的婚姻大事从来都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问题，而是关系到霍家，关系到她能否在这场婚姻里获取微薄的幸福感。 或许是因为褚沐阳太过于纯粹，所以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或许她的私心里也是厌倦了各种博弈的。 霍祁媛叹了一口气，挣扎了许久，还是忍不住打开了那个锦盒。 没想到锦盒里的不是金银首饰，而是一幅画。 画像里的人和她有几分神似，身上的衣裳可以说是锦上添花，整个人看上去仙气飘飘，看着画像上的落款，她的心突然扑通了一下。 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霍祁媛有些慌乱地收好画像，然后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走过去打开房门。 但是房门外的架势有些吓到她了。 她三叔，她娘亲，还有她哥哥和绵绵都在。 “娘都听说了，什么都不重要，你的心意最重要，霍家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你不用怕，尽管随你心意就行。”霍夫人勉强笑了笑。 不是她接受了褚沐阳，而是她败给了女儿。 这个女儿本就觉得亏欠，所以她不想让她再受霍家这身份的束缚。 第三百七十七章 迂回 “姓褚的顶天也只是个国舅，你还是可以高攀现在的他。”霍祈靖摸了摸她的头，叹了一口气。 换作以前他都没这样子的底气，毕竟他这亲妹妹可不是一般的大家闺秀，大家闺秀不会干的事情她全干了，大家闺秀会干的事情她几乎是一样都不会。 “哥哥！”霍祁媛又羞又恼，挽着娘亲的手，凶巴巴地瞪了一眼霍祈靖。 虽然霍夫人很想附和，但见女儿不依，话到嘴边变成了轻斥他的话，“有你这样嫌弃自己妹妹的吗？” “婚姻大事父母之恩媒妁之言，不该你操心的事你就别操心，大逆不道说句，皇上那边的压力还有皇后娘娘顶着。”霍今辕背着手，来回走了一趟才停了下来，冷静地分析。 谁让她去招惹褚沐阳的，惹了人惹了事就逃避可不是霍家人的作风，就这一点，霍今辕谴责了她一眼。 陆绵绵假装局外人好一会，但他们都说完了，她仍是保持沉默似乎不大好，“你的喜宴我承包了。” “你们越说越过了，这些话可不能传出去，传出去她就真的没有退路了。”霍夫人娇嗔地白了一眼他们，只不过有人撑腰的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你们都问我心意，怎么就不问问人家愿不愿意娶我。”霍祁媛松开了挽着霍夫人的手，跺了跺脚，转身回房间了。 “唉。”也只等女儿进了房间霍夫人才叹了一口气。 “妹妹这是害羞还是怎么了？”霍祈靖抓了抓脑袋，有些不大确定。 霍今辕看了一眼霍祈靖，转身离开了。 “你这榆木脑袋，看样子你的亲事得抓紧了。”霍夫人又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大伯娘，我帮你掌掌眼，你只管选人，祖宗十八代那些事交给我来查就行了。”陆绵绵殷勤地挽着霍夫人的手，陪着她回房间，听她念叨着哪家姑娘适婚。 被留在原地的霍祈靖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怎么也弄不明白事情怎么就说到自己身上了，他还没想过要娶妻生子。 回过神来，霍祈靖赶紧去处理赔偿的事情。 李家和赵家那边是大头，赔偿的诊金已经礼物，大大小小加起来差不多绮红楼损失并不算很严重，他赔了一百两银子已经是足够多的了。 从绮红楼出来他已经是两袖清风，想不到他也会有给绮红楼送钱的一天，霍祈靖马不停蹄地远离绮红楼。 霍夫人也难得出了趟门，在陆绵绵的陪同下，她是直奔褚家，当然她们是带着厚礼关心了褚沐阳一番。 “都怪小女鲁莽，让你受惊了。”霍夫人端起茶杯，看了褚沐阳一眼，漫不经心道。 褚沐阳只是茫然地望着她，经管家提醒，忽然想起霍祁媛暴怒的样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我再也不敢去绮红楼了。” 陆绵绵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褚沐阳的样子有几分妻管严啊。 霍夫人警告了她一眼，抱歉地对管家和褚沐阳笑了笑，“教导无方，让你见笑了。” “霍夫人说笑了。”管家受宠若惊。 陆绵绵尴尬地低下了头，脚尖忍不住能够抠出一方藏身之所。 又是一番客套，霍夫人是纯粹的关心，大概也还带着几分丈母娘看女婿的目光，满意不满意基本都已经成定局，为了女儿将来的幸福，她就算是不满意那也得装出满意的样子。 然后在管家不解的目光下，她施施然地领着陆绵绵离开了。 走出了褚家的大门，上了马车，陆绵绵这才悄声地问，“一定要这么迂回吗？万一管家领悟不出你话里的意思怎么办？” “那就建议皇后娘娘换个管家。”霍夫人淡定地说道。 侄女还是太年轻，无法体会到家里有个娶妻难的亲弟弟会是什么心情！ 况且褚沐阳的亲姐姐不是谁，而是一国之后，她比谁都希望褚沐阳能够尽早娶妻生子，给褚家开枝散叶。 呃，陆绵绵无话可说了，以褚沐馨对褚沐阳的关心程度，褚家里发生的一切说不定早就传进她耳朵里了。 有个这么关心自己夫婿的大姑子，霍祁媛未来的日子大概率会不用操心其他大事吧。 霍夫人这边去了褚家，霍今辕那边也和司徒兆推心置腹地谈了一番。 之前内忧外患，他可以扛起保家卫国的重任，如今三国能够维持现在的关系，他也可以放下手里的兵权，把机会让给年轻人。 至于那人是不是霍祈靖不重要，他想要他得自己争取。 至于霍家当年的冤屈，事关先帝，不提也罢，如今司徒兆愿意重用他们霍家对他们霍家来说便是最大的安慰。 听明白了霍今辕的意思，司徒兆的眼皮子突突突的跳了跳， 想起之前自己的担心，司徒兆突然想起一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到手的虎符有些烫手，“爱卿一定要这样？辞去大将军官职你以后可有什么打算？” “去找绵绵她娘亲。”霍今辕沉声道。 司徒兆的眼皮子又突突突的跳了跳。 霍家的男人都注定要栽在班家的女人手里吗？ 他突然有些担心霍祈靖，不过班家好像也没别的女人了。 “此事容后再议，夏明棠还没回来，你且在宫里当值，反正你的女人也不会逃跑。”司徒兆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虎符暂且扣了起来。 “她不是。”霍今辕幽幽地提醒。 “瞧你这点出息，孩子都给你生了，还怕人跑了不成。”司徒兆又好气又好笑，他操的是什么心，竟为班家的人说起好话来。 “绵绵不愿意留在雪山，臣怕……”霍今辕肚子里一直憋着一口气，他是真怕，他们几人都不按常理出牌的。 司徒兆突然想起那个怪怪的规矩，别人的绿帽子和自己的安危，他果断选择了自己的安危，但还是得好好安抚一下即将受伤的男人的心情。 霍今辕见远行无望，只能是接受现实。 望着霍今辕落寞的背影，有过那么瞬间，司徒兆竟觉得于心不忍。 外面传来丑丑的惊呼还有青龙响震天的大喊，司徒兆突然就清醒过来，这节骨眼上他绝对不能放霍今辕离开。 第三百七十八章 秀恩爱 外面青龙示范了一下什么叫做仙女撒花。 丑丑和臭臭两人又惊又喜，咯咯咯的大笑不止。 不怪他又来皇宫捣乱，这大冬天的大概除了宫里外都没别的地方有这么多花开着，刚好臭臭闹着要看花花，于是青龙来了。 霍今辕又得出手阻止了，其他人则是得顾着点两个孩子。 和青龙交手多了，霍今辕的武功也是蹭蹭蹭的长进了，这也是他留下来的唯一的一丁点安慰吧。 等他可以离开的时候，等他可以再次出现在班灵蕊面前的时候他应该不会再是哪个老是在她面前丢脸的男人了。 那边褚沐馨收到消息，得知自己心爱的花又被祸祸，赏花大会估计得推迟了，火气一下子蹭蹭蹭的冒了出来，随即快步走去御花园。 戚嬷嬷想拦都拦不住。 一行人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小心翼翼地跟在皇后娘娘身后。 还在空中荡来荡去的丑丑看到他娘亲出现，立马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霍今辕已经把丑丑也解救下来，人交给下面的侍卫，他还得把青龙赶回去给班山岳管教一番，虽然班山岳的管教只能管得了一时。 此时御花园里，丑丑站在秃了顶的墨菊前低着头，一副怕得想要哭出来的样子。 “还装，母后在未央殿都能听得到你的笑声。”褚沐馨看到儿子这态度，气得都快七窍生烟了。 “不是我。”丑丑可怜兮兮地辩解。 他才没笑得那么夸张，他还是很克制的，父皇说了，做太子要低调，不能太张扬。 “你们说说刚才那声音是不是他？”褚沐馨转头，指着身后的人怒吼。 只是没人敢接这话。 正想要来解救儿子的司徒兆一看这架势，算了，儿子那么聪明，肯定不用他出手，况且考验他的时候到了，于是拐了个弯去看奏折。 戚嬷嬷看着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母慈子孝才没多久眼看着又要鸡飞狗跳，急得都快团团转，只是她也知道这会儿就算是下冰雹也不能让皇后娘娘冷静下来。 宫人急急忙忙来报，戚嬷嬷一听，顿时喜上眉梢，斗胆过去褚沐馨身旁，附在她耳畔如此这般说了一番。 褚沐馨扬起的手顺了顺发鬓，优雅的转了个身，回去未央殿。 丑丑望着他母后，突然有种要失宠的危机感。 未央殿内，品出点味道来的管家急匆匆的进宫，想要客观的一字一句的描述霍夫人登门拜访的那些事。 只是当他一个人等在未央殿偏殿的时候，他又有些忐忑不安，生怕自己误解了别人，万一弄巧成拙他都没脸继续呆在褚家。 他都想要逃，只是看到皇后娘娘来了，立马跪了下来。 “你们先下去吧。”褚沐馨对其他人道。 这其他人不包括戚嬷嬷，戚嬷嬷也是从褚家出来的，跟了她很多年了。 宫人小心翼翼地退出去，出了殿门口才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虽然褚沐馨不是那种动不动就要人脑袋的人，但压力一层层的演变下来，到宫婢身上很可能就是一场腥风暴雨。 偏殿内，管家将当天的事细细和褚沐馨道来。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这会儿才和本宫说！”褚沐馨听完急眼了。 “小人愚钝，实在是罪该万死。”管家一听扑通一下又跪下了。 戚嬷嬷连忙将管家安抚下来，又提醒她皇上那一关还没过呢。 褚沐馨一听，也是这么个理，又不是娶谁，是娶霍家的女儿，这么大的事还是得经过司徒兆的同意。 于是她连忙让管家先回去，让他交代好封石和田七等人，别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都带褚沐阳去，专心学习就行。 还有霍家那边也得给个定心丸给人家，别让人家以为他们趾高气昂。 管家连声应着，谢了恩，赶紧回去安排安排。 还没出宫门口，他是越想越后怕，暗自抽了自己一巴掌，差点误了大事啊。 御书房里，司徒兆心不在焉地看着奏折，眼皮子一直跳啊跳的，让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决定，是不是自己不放霍今辕离开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正想着，眼前的光线逐渐消失，司徒兆一抬头，看着温柔了许多的褚沐馨端着一盅炖品含情脉脉地望着他，他没有感动，而是立马警惕了起来。 当然这种警觉是不能浮于表面的，司徒兆连忙起身示意高公公接下炖盅，“皇后娘娘来了怎么都不告诉朕！” “是本宫不让他说的，免得打扰皇上沉思，皇上这是在担忧国家大事，臣妾不能替皇上分忧，只能是在吃喝的事上花点心思。”褚沐馨眨了眨眼睛，放慢了速度也降低了音量，在她的标准里这大概就是温柔了。 司徒兆接不住她这份温柔，心里甚至有些发毛。 “也不是什么国家大事，朕就是有些担忧齐王，他都病了好些天了。”司徒兆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 屁，你会关心齐王！ 指不定是想着念着宫里哪个小妖精。 褚沐馨忍着暴起的怒火，继续柔声说道，“齐王确实是病了好些天，御医也是束手无策，但皇上是不是忘了御医没有办法，但我们还有一个小神医啊。” “对，还有小神医，朕怎么就忘了这么重要的事，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安排下去。”司徒兆光明正大地瞪了高公公一眼。 高公公如释重负，早就不想看你们秀恩爱了，他得出去缓缓。 而褚沐馨和司徒兆拐十几个弯后才道明了来意。 司徒兆心里的压力突然就烟消云散了，原来是为这事，还以为她又要争风吃醋来着，心想他也没怎么去其他妃嫔那过夜来着。 就算是他喝醉了脚也知道该往哪走来着，肯定不会犯低级错误。 “霍今辕把虎符归还朕了，其实就算他不那样子做，只要皇后开口，这门亲事朕也没有理由拒绝。”司徒兆心情略微复杂，没想到霍今辕会为了侄女做到这一步。 或许班家那女人也不一定能够让他让出虎符。 褚沐馨大喜，但也为自己辩解了几句，她也不是真心想要为难他的，只是褚沐阳现在这样能有一个真心待他的人不容易。 第三百七十九章 改观 “够了。”司徒兆打断她的话，得了便宜还卖乖，没完没了了。 褚沐馨立马换了副脸孔，本想要发脾气的，但一想到褚沐阳的终身幸福，只能是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 司徒兆也没留她，打开炖盅一看，汤都凉了，像他的心情一样。 而另一边陆绵绵收到皇上口谕，带上药箱便去齐王府，萧一和萧二依然跟随在她左右，只不过管家并不允许他们两人跟着进入齐王寝室。 陆绵绵看着管家一言不发，但也一步不让。 “让他们进来。”齐王司徒孤说道。 声音听着有气无力的，确实像是久病之人，陆绵绵提了提药箱，示意萧一和萧二跟着她走进去。 “去窗户打开。”陆绵绵闻到房间里的那股子奇奇怪怪的味道，像是汗臭味夹杂着宿醉的酒气，还有些许药味，不由得皱了皱眉。 “有劳小神医了，本王没病，皇兄就是不信。”齐王叹了一口气。 如今的齐王满脸络腮胡，头发也没梳整齐，像是刚刚从大山里走出来的野人一样，不过是一个死气沉沉的野人，和他回京都那会差远了。 不知情的人可能会以为他是为了齐王妃才会落得如斯地步，但善忘的人记不起当初齐王妃经历了怎样的丧女之痛。 就算他是深情之人，在那个位置面前他还是把妻女都抛下了。 陆绵绵一想起齐王妃那个可怜的女人，对齐王就生不出一丝丝好感。 “小神医好像对本王有意见。”齐王开门见山地说道。 “确实。”陆绵绵坦荡地承认了。 齐王和管家他们都傻眼了，就不能委婉一些，这话让他们怎么接？ “看着我干嘛，看你这样都不像是会听话的病人，像你这种人是我们做大夫最头痛的。”陆绵绵光明正大地嫌弃道。 “你倒是有趣。”齐王笑了笑。 “把手伸出来。”陆绵绵等管家把凳子放好，随即坐了下来，直接命令道。 看着他这生无可恋的躺尸般的姿势，陆绵绵尽忠职守地给他做各种检查，就差把他看了个精光。 齐王并不是忸怩之人，但他还是拒绝了很多在他看来并不合理的要求，且一再强调自己并不没有什么大病。 “思绪太重也是一种病，没事钓钓鱼，有空去打猎，给自己找点事做，我只能是开些药给你弥补一下亏空的气血，其他事还是得靠你自己。 一般的病我能救你一时，像你这样的心病还是得靠你自己自渡，别想着老天爷会渡你，自己想开点。”陆绵绵停下检查，问管家要来笔墨纸砚，开了方子，准备起身离开。 齐王给管家打了个眼色，管家感觉领着陆绵绵去账房那领诊金。 是金条，陆绵绵面不改色的收下。 随后管家亲自将人送出齐王府。 “主子，你开的是千金方吗？齐王出手也太大方了。”萧一忍不住打趣。 “突然觉得像他这样的病人也没那么讨厌。”陆绵绵嘿嘿一笑，将金条收好了。 “小心有诈。”萧二冷静地说道。 皇上都没他出手那么大方。 “金条没下毒。”陆绵绵白了他一眼。 从齐王府里出来，陆绵绵回了趟霍家，因为霍夫人让霍祁媛这些天都要待在后院里，怕她无聊，让她尽量抽时间陪一陪她。 回去之后，霍夫人便告诉她褚家来提亲了，不过不是大张旗鼓，因为霍祈靖还没娶亲，她的意思也是先娶妻再嫁女儿。 两家交换了庚帖和定亲信物，褚家还是急着把新娘子娶过门的，所以只给了他们一年时间，不能再多。 霍夫人挑了好几家姑娘，小门小户的嫡女，暂且没想好选哪一个，也没给霍祈靖看过看看他喜欢哪一个。 “你觉得哪一个好？”霍夫人对她还是抱有很大期望的，娶妻不贤家宅不宁，她也希望儿子能够娶个好媳妇，能够撑得起霍家门面。 绵绵说她可以把关，霍夫人便想听听她的意思。 画像太抽象，看着都像是美人，画像旁有个人介绍，肤白貌美，家里有几人什么的，有状元郎的亲妹妹，也有三品官员的嫡女，自然是都比不上霍家的。 高嫁低娶，他们的姿态也放太低了，陆绵绵看了一遍画像，“就这上面的内容挑不出什么毛病，我让人好好查一查，三天，三天之内给你结果。” “那好，那就交给你了。”霍夫人欣慰地笑了笑，让陆绵绵去陪陪霍祁媛，也让人去找霍祈靖过来。 霍祈靖就这么突然的要面对自己的人生大事。 “你说话啊，你看看，仔细看看，看上了哪个姑娘就和娘亲说，娘给你提亲去。”霍夫人催促。 “娘，还好你说的是提亲而不是去抢亲，真要这么急吗？”霍祈靖欲哭无泪，“皇上让我查的事还没下文，我在这时候成亲不大好。” “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皇后娘娘的意思不也是皇上的意思，娘的意思是说这事皇上也是默许了的，总不能你还没成亲就把媛媛嫁出去，会被人说闲话的。”霍夫人叹了一口气。 反正霍家如今的地位不需要过分张扬，低调的办一场婚宴一年时间从挑选到办完酒席也差不多够了。 “婚期不能推迟一些吗？”霍祈靖苦瓜着脸。 “你再胡说八道！”霍夫人赏了他一巴掌，“这话能乱说吗？” 除非遇上孝期不得不改，哪有张口就要改婚期的。 “我还不想娶妻生子。”霍祈靖知道说错话了，连忙求饶。 “闭嘴，你不挑那娘亲帮你挑。”霍夫人火气顿时上来了，也不看看自己年纪，还在这拖拖拉拉的，又不是其他事，而是自己的终身大事。 “婚姻大事父母之恩媒妁之言，那就娘亲来挑好了。”霍祈靖赌气道，反正娶谁对他来说都没有区别。 霍夫人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这么大了怎么就不开窍，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自由他却是嗤之以鼻，但愿他不要后悔。 后院那，霍祁媛正在舞剑，陆绵绵看了好一会，等她舞完了剑才上前，“怎么突然这么勤快了？” 第三百八十章 想要的答案 “你说说我还能做些什么？”霍祁媛将剑收好，啪的一下放到一旁的石桌上。 “火气这么大？不会是订了亲你的心还没确定下来吧？”陆绵绵开玩笑道。 “娘亲叫你来气我的？”霍祁媛白了她一眼，“老七盯得太紧，我想出趟门都不行，等我勤加苦练我就不信我出不了这门。” 老七是跟在她祖父身边的，因为受伤退了下来，之前一直待在霍家，后来就在京都附近养活自己等着他们回来，然后继续帮忙守着霍家。 但她还是打不过，她气不过啊。 “你想出去我带你出去啊，又不是什么难事。”陆绵绵翻了个白眼，出门而已，非得搞得像做贼一样。 “行，你把褚沐阳也喊上，去六艺馆就行，我有话要问他。”霍祁媛盯着陆绵绵看了好一会，咬牙道。 反正都订亲了，也不用装不好意思，她就是想问问他到底怎么想的。 “好，明天就和你娘亲说，刚刚从你娘亲那出来。”陆绵绵随口答应了下来。 想要霍夫人答应让霍祁媛出门，借口也很简单，毕竟霍祁媛是最熟悉她哥哥的人，让她也给点参考意见，去见见那些未来嫂嫂最合适不过。 霍夫人再三思考，既然儿子没意见，那就让女儿去看看，听听她什么意见好了。 陆绵绵和霍祁媛两人出了霍家大门，霍祁媛脸上便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就这么开心，有时候仔细想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也挺好的。”陆绵绵不禁取笑道，“你到时候嫁人了可怎么办才好？” “游山玩水啊。”霍祁媛坏笑，这也是她选择褚沐阳的考虑因素之一。 一般大户人家可不允许她到处游山玩水，但褚沐阳不一样，他喜欢画画，也擅长画画，需要游历大好河山来寻找灵感。 “你想得可真好。”陆绵绵无语了，“净想好事，家不用你管了？” “你说的也是，到时候你帮忙给我调理一下身体，尽管生个会管家的小家伙出来不就成了。”霍祁媛大大咧咧地说道。 陆绵绵扶额，突然很是同情未来侄子侄女，摊上他们这样的爹娘，“你就不怕你的孩子会变成霍白雪那样。” “若是我的孩子真那么厉害我做梦都会笑醒。”霍祁媛咯咯一笑，“被你这么一说我都有些想念她了。” 陆绵绵抽了抽嘴角，听她这么一说，忽然觉得自己在霍家是个异类。 “那个，好像就是方小姐。”霍祁媛撞了撞陆绵绵的手臂，小声地说。 方小姐是新科状元的妹妹，新科状元才气不错，但方小姐看着却是欠缺了点气度，有些小家子气。 陆绵绵和霍祁媛也跟着走进成衣铺，她眼疾手快，抢了她看中的衣裙。 “这是我家小姐先看中的。”方小姐身边的丫鬟不服气地说道。 “她给钱了吗？”陆绵绵挑了挑眉，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给掌柜，“我要了。” “小姐。”那丫鬟拉了拉方小姐的手。 “多嘴。”方小姐看了一眼陆绵绵，呵斥了一下身边的丫鬟。 陆绵绵也没多说，拿上包好的衣服便走出了成衣铺。 “什么眼光。”霍祁媛很是不满。 “你是说媒人还是说方小姐？”陆绵绵笑了笑。 “都有。”霍祁媛冷哼一声，感觉方小姐是配不上她哥哥的。 “她虽是嫡女，但母亲早逝，家中继母掌管家里大小事务，身边丫鬟的事她未必说得上话，谨小慎微对她来说是生存之道，但对你哥哥来说她未必是良配。”陆绵绵叹了一口气。 方家的情况有些复杂，霍家和方家结亲要考虑的事有很多，她还需要让人查清楚方家的底细才行。 不仅仅是方家，还有其他那些，急不来。 六艺馆里了，王祭酒正在陪褚沐阳下棋，他一看到陆绵绵和霍祁媛，就好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立马将厢房让给了他们三人。 棋品什么的他不要了，别的还好，就下棋这一点他实在是无法忍受褚沐阳耍赖的臭脾气，他小时候好像也没这坏毛病，也不知道这会儿怎么就变了个人似的。 看着王祭酒落荒而逃的样子，褚沐阳有些小得意，但一看到霍祁媛斜睨了他一眼，立马端坐好，一脸无辜地望着她，可怜兮兮地说道，“我很乖。” 言下之意不乖的人是王祭酒，不过那老头说不能说他坏话。 “你们慢慢聊。”陆绵绵扶额，等他们聊完了再给褚沐阳做个检查。 厢房内，褚沐阳热情地招呼霍祁媛坐下陪她下棋，顺道吐槽一下王祭酒的棋品不怎么样，棋还没下完人就跑了。 霍祁媛望着他清澈的双眼，心里又七上八下，但也顺势坐了下来，看了一眼棋盘，随手下了一子。 “告诉你一个小秘密，但你不能和别人说，谁也不可以。”霍祁媛想了想，还是先和他约定一下。 “嗯嗯。”褚沐阳顿时来了兴趣，好奇地望着霍祁媛。 “你知道你要娶妻了吗？”霍祁媛想了想，还是选择了委婉的方式来问。 “我知道，姐姐和我说了。”褚沐阳立马说道，然后摆出一副我聪明吧的得意模样等待她的表扬。 霍祁媛哭笑不得，昧着良心赞扬了他几句然后继续问道，“那你知道妻子是什么意思吗？你知道你娶妻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我知道，姐姐说了妻子就是和我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生宝宝的人，就好像丑丑一样。”褚沐阳又抢着说道。 “在你姐姐告诉你之前你认为妻子是什么意思？”霍祁媛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问道。 “什么意思？”褚沐阳茫然地望着她。 “没什么意思，算了，别想了，就当我没问。”霍祁媛泄气了。 “不要，你问我，我可聪明了。”褚沐阳却是不依。 “那你知道你要娶谁吗？”霍祁媛揉了揉太阳穴，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答案，虽然知道不该问的，但又忍不住问了出来。 “他们没说。”褚沐阳努力想了想，应该是没有说是谁来着，反正他想不起来了。 第三百八十一章 又是金条 “我啊。”霍祁媛忍不住吼了一句。 “哦。”褚沐阳弱弱地应了声。 “不许和别人说这事。” “嗯。” “那个，你怎么想的？” “好啊，好啊。” “好什么好，就不能说多点。” “可是我们已经在一起吃过饭睡过觉了，为什么还没孩子？” “不许胡说，不是你想的那样的。”霍祁媛羞红了脸，他们只是一块躺在草地上看大雁飞过而已，这话若是传出去她还怎么见人。 “知道了，霍祁媛，我喜欢你陪我一起吃饭，我喜欢你陪我一起睡觉，如果能多个像丑丑那样的孩子就更加好了，丑丑很喜欢和我玩。”褚沐阳骄傲地说道。 “我也是。”看着他这样子，霍祁媛不禁觉得眼热心酸，沉默了片刻才喃呢道。 答案已经不重要，她有她自己的答案，他也有他自己的答案，她相信他们俩的答案里一定有可以维系这段姻缘的东西。 “你还陪不陪我下棋？”褚沐阳见她不说话，抓住她的手晃了晃。 棋盘都被弄乱了，霍祁媛看着棋盘，“都乱了，还怎么下？” “我记得。”褚沐阳又骄傲起来，三两下就重新摆好了棋子。 看着重新摆好的棋子，霍祁媛的惊喜一下子散去，已经乱了，她都搞不大清楚自己在期待些什么，但还是陪着他下完了这一局。 下完了棋褚沐阳便闹着要她陪自己出去玩，但他们现在出去不大合适，霍祁媛不得不狠下心来拒绝了他。 出去喊来王祭酒继续陪着褚沐阳，私下补课业对王祭酒来说已经是常态，他也不忍心褚沐阳和比他小很多的孩子坐到一起。 “绵绵去哪了？”霍祁媛找了一圈也没看到陆绵绵，只好去问苏淮东。 “齐王府的人来请主子出去。”苏淮东说道。 齐王府？ 霍祁媛很是意外。 陆绵绵也同样很意外，去齐王府的路上寻思着也没写错方子，还反思了一下自己的一言一行，应该没说错话的，怎么这么快就找上她了？ 齐王府的小厮也没说齐王请她过府所为何事，陆绵绵望着前路，转眼功夫便到了齐王府，门房看到他们来已经恭恭敬敬地出来迎接，他身后还有管家。 “齐王可是有什么不适？” “小人不清楚。” 陆绵绵翻了个白眼，你当管家的不清楚，骗谁呢。 走到花园那，齐王正在钓鱼，陆绵绵看着他钓鱼的样子心里怪怪的，难道是听了她的话的缘故吗？ 齐王看着可不像是会听话的样子。 “你来了。”齐王拍了拍身边的凳子，凳子旁边还有一副钓具。 陆绵绵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只是片刻功夫便有鱼儿上钩了，拉起鱼竿一看，不由得兴奋地喊道，“是锦鲤，这个能吃吗？” 齐王扭头，望着锦鲤，神色恍惚了一下。 当初这池塘是没有锦鲤的，都是可以吃且很好吃的各种河鲜，他偶尔会在这里垂钓，他的女儿在一次他和友人垂钓后放生了锦鲤，说是她养在池塘里的宝贝，谁也不许伤害。 他原以为她只是小孩子心性，但在她闹了好几次之后渐渐的没人敢应他的邀约，而他本就不怎么喜欢垂钓，也把钓鱼竿都收好了。 那大概是她唯一一次刁蛮任性。 “这个不好吃，本王送别的鱼给你吃。”齐王望着荷叶下的鱼儿，又是锦鲤，下意识的晃了晃鱼竿，吓走了馋鱼饵的锦鲤，故他到现在一条鱼都没有钓到。 陆绵绵只当没看到，每个人都有那么一点点特殊爱好，像齐王，估计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于打发时间。 锦鲤她吃过，确实不怎么好吃，陆绵绵解下鱼钩，把鱼饵放归池塘。 大概是有这么一出，她看到鱼钩附近的是锦鲤之后也下意识地晃了晃鱼竿。 然之后她钓了好半天才钓到一条手掌大小的鲈鱼。 若不是亲眼瞧见她都以为这池塘里除了锦鲤没别的鱼了。 “可以说正事了吗？”陆绵绵将锦鲤放归池塘，随后一本正经地问。 “本王听从你的建议，想让小神医确诊一下有没有效。”齐王漫不经心道。 “这个我给不来你答案，问你自己内心就行。”陆绵绵一脸黑线，他确定不是在故意刁难她吗？ “来都来了，有劳小神医给本王复诊一下。”齐王伸出手。 陆绵绵犹豫了一下才接了他的手，还是老样子，只不过看他这表现，像是从生无可恋过渡到行尸走肉一般。 实情也不方便再说，陆绵绵只是叮嘱他好好照顾自己，然后，然后又领了块金条离开，这金条烫手得很。 他敢给她就敢收。 陆绵绵深呼吸了一口气，收好了金条，若无其事的回了霍家。 霍祁媛一看到她便和她说她和褚沐阳约了明天去他家给他做个身体检查，“你明天有时间吧？” “你都安排好了，我能说没时间吗？”陆绵绵白了她一眼。 “不能。”霍祁媛讪讪地笑了笑，随即殷勤地帮她拿药箱，只是里面的声音有些奇怪，忍不住好奇打开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你去打家劫舍了？” “大概是吧，不过齐王是心甘情愿把金条给我的。”陆绵绵耸耸肩。 这事仔细想想总觉得有些不妥，难不成是齐王觉得那位置离他越来越远了，所以接受现实放弃争那位置了？ “齐王？你开了什么灵丹妙药？不对，不是才去看过吗？这么快就吃完药了？”霍祁媛皱眉，“他该不是还没死心，想要拉拢你吧，你可不能被他骗了。” “我是这么容易被人骗的人吗？”陆绵绵自信地说道。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给齐王治病的事，似乎也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除了他那张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脸。 除了那双眼睛，他都不敢相信那是齐王。 陆绵绵想了又想，然后心安理得地将金条收好。 不过金条的事瞒不了其他人，特别是霍祈靖和霍今辕两人。 两人自然是告诫她一番，但也没让她把金条还回去。 这些事陆绵绵都写在信里，因为不知道信能不能顺利送到萧墨顷手里，她没写其他事。 第三百八十二章 换个思路 金条太过于惹眼，她还是把金条收好了。 陆绵绵看着金条的一角，总觉得那里和其他地方的颜色有些不一样，那里的颜色似乎有些新，其他地方的颜色有些旧。 这金条齐王是放了多久才拿出来用，陆绵绵一想到齐王府内很可能藏着金山银山，对齐王的印象又好了些许。 这里面绝对没有阴谋诡计，她还是可以很理智的看待齐王的，像看待病人一样。 该去褚家给褚沐阳复诊一下，霍祁媛自然也是跟着去。 霍夫人虽然不乐意她跑得那么勤快，但很多时候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儿女大了不由娘，她是时候接受现实。 他们去到褚家受到的不是一般的款待，感觉管家恨不得将家底都亮出来给她们看，陆绵绵沾了霍祁媛的光，吃好喝好玩好，忍不住偷笑。 而霍祁媛和褚沐阳两人正在外面玩射箭。 褚沐阳这会儿好像开窍了一般，在射箭方面进步神速，算是因祸得福，只不过他的底子不行就算百发百中伤害性也不大。 箭靶上射中了十几支箭，石桌上的果皮也快堆成小山了。 管家见那些零食都快吃没了，露出了养猪人一样的笑容，对陆绵绵身边的丫鬟说道，“还不快去拿点吃的过来。” 陆绵绵打了个饱嗝，连连摆手，“不了，不了，吃不下了。” “小神医吃不下了，但霍姑娘和主子指定是饿了，去去去，拿多些过来。”管家笑眯眯地说道。 丫鬟连忙加快了速度离开。 陆绵绵面前又摆满了零食和鲜果，她摸了摸肚皮，忍痛去遛弯，不能再吃了。 再回来轮到褚沐阳和霍祁媛两人吃上了。 一轮下来，该他们去消消食。 正事还没干，午膳就提上日程，陆绵绵抽了抽嘴角，只报了小半碗饭，但她没想到褚家居然用大碗。 这小半碗饭顶她平常一大碗饭的量了，陆绵绵也不管霍祁媛乐意不乐意，把饭拨给她一半，她真吃不下。 “我也要。”褚沐阳只觉得有趣，把碗伸到陆绵绵跟前。 “给你，都给你。”陆绵绵把剩下那点给了他，只留了一口饭给自己。 反正她也是无心吃饭，和褚沐阳在一起，她的心思都在关注他的心理行为分析上面，或许能够针对性的用药治疗，保守的治疗。 他的行为有些像是颅脑损伤，只是她还不大确定具体受伤的是哪一部分，有可能是和记忆有关的，但也有可能是和神经元有关的。 见陆绵绵一眨不眨地望着褚沐阳，霍祁媛想的不是吃醋而是以为褚沐阳生病了，不由得靠近她一些，小声地问，“你看着他做什么，他生病了吗？” “以前因为自己的病忽略了他，如今想想或许还没到放弃的时候，不过有些想法还不大成熟，你先别告诉其他人。”陆绵绵叹了一口气。 霍祁媛心里扑通了一下，不敢置信地望着陆绵绵，微微颤抖着，“你是认真的吗？”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其实我当初和皇后娘娘说的也是如此，这过程可能很漫长，努力了，但谁也不知道努力的结果会是什么。”陆绵绵斜睨了她一眼。 “御医也是这样子说的。”霍祁媛苦笑了一下。 因为褚沐阳还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御医也难以察觉他真正的问题所在，他们也会经常给他把平安脉，针灸还有按照陆绵绵教的给褚沐阳按摩经络，但是却是没有看到效果。 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望让他们已经认定了他不会好起来。 私心里霍祁媛还是愿意相信陆绵绵的。 褚沐阳却是不知她们说的是自己，瞪大眼睛看看霍祁媛又看看陆绵绵，好奇地问，“你们在聊什么？” “开心的事。”霍祁媛笑着说道。 吃过了饭，陆绵绵让她们去花园散散步，消消食，过一个时辰左右再来找自己。 大厅里，管家已经准备好笔墨纸砚。 陆绵绵围着桌子绕了好几圈，然后才坐下，将自己的思绪一一写在纸上，把所有可能联系上的病症圈起来。 好像还是有些考虑不够周详，陆绵绵抬头看了一眼在自己面前低头站着的管家，又问了一下他褚沐阳的日常，然后再写写划划。 在用药方面她也是极其谨慎，尽量是用偏向可做食材一类的药材，先让褚沐阳吃三个月左右试试看有没有效果。 管家拿着那张左看看右看看总觉得有些奇怪的方子，忍不住问道，“小神医，主子可是生病了？” “是可以让他变聪明的好东西，一会给他检查完再看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这上面的东西你确定都能买到？”陆绵绵拿回方子。 “能。”管家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就算他买不到还有皇后娘娘呢。 正说着褚沐阳和霍祁媛两人回来了，陆绵绵换了个地方给褚沐阳检查一下。 她换了个思路，她把褚沐阳当成十岁左右的孩童，对于十岁左右的孩童来说他的脉象是没有问题的，但对于他这年纪来说，脉象就很有问题。 “可以了没有？”褚沐阳对于看病这事不是一般的抗拒。 “可以了。”陆绵绵检查完，笑了笑，“奖励你一包果脯。” “哇，是蜜饯。”褚沐阳打开一看，顿时高兴起来。 陆绵绵看着他高兴的样子，愣了一下，以前的他可不喜欢吃蜜饯，连口味都变了，不由得问管家，“他小的时候喜欢吃蜜饯吗？” “喜欢，皇后娘娘经常买蜜饯给他吃。”管家想了想，然后说道。 陆绵绵望着欢喜不已的褚沐阳，皱眉，他这是认定自己只有十岁左右吗？ 方子不需要更改，陆绵绵让管家去准备。 她和霍祁媛也该离开了。 魏国都城里，萧墨顷终于看到了他舅舅，本该久病不起的南宫景，他的气色看上去像是生病了，但也没到一命呜呼的地步。 当然这里只有他和南宫染和南宫景三人，南宫景应该不必在他们面前硬撑，看着也不像是回光返照。 “我就说他是骗人的。”南宫染对他父皇的做法很不屑。 第三百八十三章 骗过了所有人 谁知道便是南宫染这般无礼，南宫景也没生气，“朕是真的病了，差点就死了，为了见你们一面，朕欠了个天大的人情。” “这不是没死吗。”南宫染哼哼，冷漠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关心了一番，然后炸毛了，“你欠下的人情为什么要我去还？” “南宫染！”萧墨顷皱眉，别的事他可以不计较，但不许他这样对待自己的父亲。 “我又没说错。”南宫染不服气地嘀咕了一句。 “舅舅，你可知道对方的身份？”萧墨顷警告了他一眼，不想让他们父子俩面对面，一言不合就吵架，也不分场合。 “如果朕没猜错他应该和国师后人有关。”南宫景缓了一会才道。 久病未愈，他还是很虚弱，但头脑却是异常清醒。 那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对他下了死手，那蛊大概只有国师能解，而且对方能够在皇宫里自由出入，能够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救他一命，除了国师后人他也想不到其他可能了。 “你确定对方是在那么多人面前帮你解了蛊吗？”萧墨顷皱眉，有些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那根本就不可能。 “你不相信朕可以去问问李公公。”南宫景薄怒，寻思着自己也没怎么骗过他们，怎么一个个的就是不相信自己呢？ “除非对方是神仙。”南宫染冷哼一声。 “不是的，我们在雪山遇到过会隐身的神秘人。”萧墨顷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只是对方为什么要救他舅舅？ 只为了一个不知道能不能实现的承诺吗？ “隐身？”南宫景和南宫染异口同声地问，然后不约而同的鄙视了对方一眼。 萧墨顷点了点头，然后将在雪山上遇到的怪事和他们两人简单说了一下，但也没有说国师可能长生一事。 “这里会不会有他们的人？”南宫染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突然拔出萧墨顷的佩剑胡乱挥舞了一番。 “像你这速度，乌龟也能躲得过。”萧墨顷拿回自己的剑，毫不留情地嘲讽。 “父皇，他欺负我。”南宫染奈何不了他，只能是向南宫景告状，也只有告状的时候他才会喊一声父皇，情真意切。 “真想见见你口中那位陆姑娘。”南宫景看到萧墨顷提起陆绵绵时异样的神采，不由得欣慰地笑了笑。 南宫染正想要取笑他一番，突然想起霍白雪，便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会有机会的。”萧墨顷大大方方地说道，“御医怎么说？” “御医，他们若是救得了朕，朕就不必遭这么大的罪。”南宫景冷哼一声。 那神秘人替他解了蛊他才扳回了一局，只是璃月太狡猾，把罪名都推到石尤身上，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也不知道石尤会不会后悔当初背叛了瑢月挑了那么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只可惜他虽然夺回了石尤的兵权，可那支精锐的队伍却仍被璃月掌握在手里，只是璃月的做法不知道会不会寒了那些死心塌地跟随她左右的人。 南宫景望着南宫染，“这次还是被璃月逃脱了，她的小命就交给你了。” “知道了。”南宫染闷声说道。 在萧墨顷的坚持下，南宫景还是同意了让御医给他检查一下身体，所幸体内已无余毒，只需要好好调理一番便可无恙。 而萧墨顷私底下还是问过李公公。 据李公公所说，他舅舅躺在龙床上病得奄奄一息，后宫妃嫔还有璃月他们，几乎所有人都在，可就在这时他舅舅突然就完全清醒了过来。 他舅舅虽然偶尔会撒谎，但是能够骗得过所有人，甚至连璃月的人也骗过了，这可能性不大，难道真的有神秘人的存在？ 一个只有他舅舅才感觉到对方存在的神秘人？ 萧墨顷越想越觉得诡异，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只是这事他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青音回到南宫染身边，不过青音也不清楚国师那些事，萧墨顷郁闷得只能写信给陆绵绵。 信寄出去没多久陆绵绵的信便到了，萧墨顷看了两遍，流水账一样的内容让他很不满，居然一句思念的话都没有，气得他都想要追回自己的信了。 信是追不回，还以最快的速度到达陆绵绵手里。 陆绵绵看完了信有些心虚，但还没开始回信便被霍今辕喊了去，刚刚想好的词就忘了。 霍家的书房里，霍今辕一脸的严肃。 看到他这模样陆绵绵下意识的自我检讨了一番，她好像也没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就连霍祁媛怂恿她出门都被她拒了。 “坐。”霍今辕率先坐了下来。 陆绵绵略显拘谨地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只坐了一点点位置。 “听说你在给褚沐阳治病？”霍今辕开门见山地问。 “算是吧。”陆绵绵见他还是老样子，便简单解释了一番。 一个疗程都快结束了他才来问这事，会不会晚了点？ “你可有把握？” “没有。” “你不怕皇后娘娘怪罪下来？” “我已经和她解释过了，没有把握，但也绝不放弃。” “明白。”霍祁媛点点头，眼珠一转，依旧严肃，“听说你和齐王走得挺近。” “他是我的病人，谁和你打小报告了？”陆绵绵气愤不已，又不是她要招惹齐王的，每次都是齐王派人来找她，大多数时候她只是陪他钓鱼而已。 “皇上。”霍今辕瞥了她一眼。 皇上不说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绵绵怂了，皇上说了她就真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让她给齐王看病也是皇上的意思，所以皇上什么意思？ “皇上好像在查齐王，齐王的病你就别管了，自会有御医给他治病。”霍今辕沉声道。 有些事不归他管，但他还是察觉到了，却又不得不装聋扮哑，只是绵绵被牵扯进去，他不得不提醒她一声。 陆绵绵没想到会是这样子的缘故，但司徒兆一直都在盯着齐王，难道他已经掌握了齐王谋反的证据了？ “他会被株连九族吗？”陆绵绵下意识地问。 但司徒兆和他一个爹的，应该不会，只是齐王府里的人就难说了，若是被株连，齐王府里的人可能都会难逃一劫。 第三百八十四章 你可以吗 “你不要乱说。”霍今辕皱眉，“皇上让我去请你外祖父下山，说是要还霍家一个清白，可我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他总觉得皇上不仅仅是为了还霍家一个清白这么简单，但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他都没有拒绝的权利。 “外祖父？”陆绵绵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可能吗？” “不知道，可是皇上好像笃定他会下山，信早就送出了，你外祖父还没出现，不过估计也快了。”霍今辕自嘲地笑了笑。 虽然他在皇上跟前当差，但有很多事皇上却是避着他的。 “先帝那边？”陆绵绵却是不大相信，皇上总不能说是先帝错了。 “你不懂，那些事皇上自然是考虑过的。”霍今辕笑了笑，朝堂上的事哪是一句对错便可以了结的。 “我才不想懂。”陆绵绵撇了撇嘴，“没其他事了吧？没有的话我就先回房间了。” “有。”霍今辕立马说道。 陆绵绵重新坐下，好奇地望着他。 “你今年十六了吧？”霍今辕面露难色。 陆绵绵还真就仔细想了想，然后弱弱地点了点头。 她也是够悲催的，爹娘都不知道她的生辰，据她娘亲说是因为时间太久了，那段日子她压根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何日。 至于眼前这人的知情权基本没有。 她也无所谓的。 “这个给你。”霍今辕拿出一个锦盒，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他早就准备好了，可惜没机会送出去。 “谢谢。”陆绵绵打开一看，是一支金钗，钗头像是孔雀翎的图案，里面镶嵌着蓝色的宝石，十分雅致，难得他有这眼光。 只是她没怎么穿金戴银，陆绵绵笑眯眯地收下了，但见他似乎有点小情绪，不禁一头雾水，“还有其他事吗？” “你看，要不等你外祖父来了，家里办场小宴席，算是给你补办及笄礼，再者为你正名？”霍今辕犹豫着，他说这话真的没底气。 “不必了。”陆绵绵摇头，她怕麻烦，但见他脸色又阴沉了几分，求生欲让她瞬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补救，“我怕麻烦，及笄礼就算了，正名还是要的，不过也就宴请相熟那些人就行了。” “行，你看看要请谁，家里的事都是大嫂在操持，你告诉她就行了。”霍今辕略微激动地说道。 “这个要请的人好像有点多，不过还是以爹你的名义来请比较合适，像崔丞相他们，还有娘亲，我是说干娘他们。”陆绵绵盘算了一下，人越想越多，还是不合适。 有些人私底下说一声也行，像杜仲战青山他们，真要把他们也请上，那她得大排筵席才行，陆绵绵摇了摇头。 “好，请他们即可。”霍今辕拿出一张被捏皱的纸条出来，“你拿给你大伯娘，我还有事，我得进宫。” “嗯。”陆绵绵望着他不再稳妥的背影，鼻子一酸，大概是血脉亲情在作怪，不是他想要流泪的。 宴席的事陆绵绵还是亲自去和霍夫人说了，也不急，夏明棠还在回来的途中，宴席还是要等他回来再办的。 和霍家打交道的人也不多，夏家和崔家还有褚沐阳，估计着也要好几桌。 刚刚说完宴席的事情，齐王府的人又来请。 这一次陆绵绵拒绝了。 正好霍祈靖回来，他是真的有事，把陆绵绵带进宫了。 夏侯飞查到的一些证据移交到司徒兆手里，希望他能够协助调查一下陈国境内是否有可疑的黑衣人。 漠城的事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他耳朵里了。 这一次司徒兆依然不想让夏侯飞插手陈国境内的调查，所以他让人请霍祈靖和陆绵绵进宫，看看他们两人对追查黑衣人的事有什么想法。 库房内只有司徒兆一人，高公公在外面守着，看到霍祈靖和陆绵绵两人来了，连忙将两人请进去，他依旧在外面守着。 陆绵绵好奇地看着库房里的东西，高大的珊瑚，还有让人眼花缭乱的珠宝首饰，金丝楠木，甚至是一大块玉石，种类繁多。 不过有些东西在她看来就不是那么的值钱，就好像是一些布匹之类的，这里也有，还有雕刻品之类的，除了工艺外一无是处。 “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金窝。”陆绵绵咯咯一笑。 霍祈靖拉了拉她的衣袖，在皇上库房里，能不能低调一些？ “你们来了。” 听到司徒兆的声音，霍祈靖赶紧领着陆绵绵去见他。 司徒兆站在一个大大的镂空架子前面，一格格的小格子里放了许多小摆件，都是十分精巧的小物件。 两人行了礼，然后站在他身后看着架子上的东西。 霍祈靖看的是眼花缭乱。 但陆绵绵的注意力是一下子集中在那块最不起眼的铁块上，“这个就是燕国移交过来的物证吗？” 大概只有两节手指大小，也太寒碜了点。 “你好好和你妹妹学学。”司徒兆鄙视了仍没抓住重点的霍祈靖道。 霍祈靖有些委屈，从他这角度压根就看不到铁块，上前一步才发现那么小的一块铁块，“这是燕国造出来的铁块？” 若燕国有这么厉害的技术，他们陈国就危险了。 陆绵绵沉默着，那块铁块说是现代技术制造出来的也会有人相信，燕国工匠的水平似乎还没达到那个程度，至少她在燕国的时候没看出来。 那些袭击他们的黑衣人，那张大网，那些也是十分厉害。 那么厉害的人却是不为人所知，这就奇了怪了。 灵剑山庄出来的工匠可能会有这样子的水平，难道是灵剑山庄出来的工匠？ 不对，时间上对不上。 陆绵绵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你怎么看？”司徒兆问霍祈靖。 “灵剑山庄的人干的？”霍祈靖几乎是脱口而出。 “朕问过班山岳，他说不是。”司徒兆摇头。 他想问一下他怎么知道不是灵剑山庄的工匠做出来的东西，但他就是不肯开口了，一点面子都不给。 想到自己快要接触到的真相，司徒兆的心里越发沉重。 “不是灵剑山庄还会有谁？”陆绵绵喃呢。 “你可以做这个出来吗？”司徒兆忽然问陆绵绵。 第三百八十五章 家丑不可外扬 “不可以。”陆绵绵弱弱地说道。 灵剑山庄的工匠之所以那么厉害是因为他们已经用到了风箱，如今风箱被他们所用，制造各种兵器已经农耕用具自然不在话下。 打铁的工艺已经进步了许多，但远没达到这一小块铁块的精密程度，陆绵绵对打铁的事一知半解，不敢揽下这事。 “燕国那边肯定不止这么一点，不过他们就送了这么一小块过来，若是我们能够做出这样的铁器就好了。”司徒兆遗憾地说道。 这话霍祈靖和陆绵绵都不敢接，他们也不清楚夏侯飞手里有多少这样子的铁块，更加不清楚他们会不会用铁块做出什么样的兵器来。 “你们先查一下漠城那边的事，至于燕国那边等萧墨顷回来你们再协助他调查一下。”司徒兆不淡定了，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 不过陆绵绵还是将她爹的意思转达了一下，至少等宴席结束再离开，眼下也会安排人去调查一下各地的异象。 冯客远他们把陈国上下都走遍了，路上遇到哪些奇人异士都让他们一一记录下来，看看有没有有用的线索。 漠城那边也有聚宝隆的身影，只是也没发现那些神秘人的踪迹，陆绵绵深知他们是冲着那石头去的，很可能去雪山找她娘亲的麻烦。 她外祖父过来的话她还是得好好问一下才行，想到这里，陆绵绵有些担忧他们了。 而听完陆绵绵的话，司徒兆只淡淡地说了句，“应该的。” 司徒兆这反应让陆绵绵心里有些没底。 怪异的感觉一直憋在心里，等出了宫她才敢问霍祈靖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皇上只是在担忧黑衣人的事情，你不用太在意他的反应，做你自己该做的事就行了。”霍祈靖笑了笑，不以为然道。 虽然他猜测皇上是因为被拒才有些许不悦，但话已说出口，他们只能接受现实，且认祖归宗的事三叔嘴上不说，心里也是一直惦记着的，还是了了此事再说。 况且他们现在也没有头绪，让他们去调查都不知道去哪调查，听说班显会来，说不定他还能知道一些关于神秘人的蛛丝马迹。 而陆绵绵却是在想着另外一件事，萧墨顷的信里说过他写了信给司徒兆，说了一下他舅舅遇上的怪事，不过司徒兆没提，难道他还没收到萧墨顷的信吗？ 那封信在他们离开后没多久才到司徒兆手里，只是萧墨顷信上说有可能有神秘人的存在，也有可能是他舅舅一手策划的一出大戏。 司徒兆看完了信，糊涂了，只是转念一想不管南宫景有没有作假，对方愿意救他一命，这勉强算是个好消息。 “父皇。” 丑丑小跑着扑向司徒兆，他身后跟着褚沐馨还有臭臭和青龙。 “你们怎么来了？”司徒兆看了看丑丑，又看了看臭臭，两个小家伙的脸乍一看确实有些神似。 一想到先帝留给那个女人的信，司徒兆的眉头便皱了起来，若那个女人真的混淆了司徒家的血脉，他该怎么办？ 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是天家的事，司徒兆越想越是烦恼，便是看到儿子脸上也不曾露出些许笑容。 看到他这反应，褚沐馨皱了皱眉，两个小家伙在争论龙袍上有多少条龙，数数都还没数准确的两个小家伙就这么点小事杠上了。 丑丑说要找他父皇来作主，青龙便带着他们来了，她则是怕他们惹恼了司徒兆，所以也跟着来了。 司徒兆听了这缘故不禁哭笑不得，还得一本正经的满足他们的好奇心，然后才将他们打发走，不过却是留下了褚沐馨。 家丑不可外扬，但这事除了她他也不知道该和谁说。 “皇上你该不会是想开棺验尸吧？”褚沐馨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他贵为皇帝，但开棺验尸这样子的事情不是他想做就做的。 若他真的提出来，那些老臣子口水都能淹死他。 “朕疯了吗？”司徒兆白了他一眼，那个念头他只是动了一下，然后再也不敢想了，“你还记得那封信吗？ 朕觉得先帝信里提到的孩子只指班山岳，而非齐王，他们两人的岁数相近，若是被人换了身份，其他人没有察觉也不奇怪。” “可是齐王看着挺像先帝的，会不会是你想多了？”褚沐馨犹豫了一下，那么疯狂的想法她无法苟同。 “不瞒你说，朕自从起了这个念头便让人查他，你还记得齐王妃吗？她那些疯言疯语总让人觉得奇怪，若齐王是假的那就不奇怪了，还有他的女儿，那个孩子不像齐王妃也不像齐王。”司徒兆在殿内走来走去。 虽然没有其他人在，但他还是压低了声音来说话，生怕被别人听到只言片语。 “班家的人打得一手好算盘，不管是齐王还是班山岳，若非皇上洪福齐天，这江山怕是早就易主了。”褚沐馨越想越是后怕。 从断子绝孙到城破，再到后面他们被暗杀，一路凶险走到现在，他们赢了，不敢想象万一他们输了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其实最初司徒家曾出过一位皇后，送进宫里的女儿也有好几个，班家和司徒家说起来还有那么点沾亲带故。 就算齐王是假的，但若说他长得像先帝也并非不可能，这事先帝瞒过了所有人，朕是不是不应该拆穿他？”司徒兆有些不确定。 上一辈的恩恩怨怨没法说谁对谁错，只是到他这个，他想着守着江山社稷也没错，若是留下齐王，他怕会危及江山社稷。 若是不留，又恐违背先帝遗愿，这种事情没办法和其他人商量，除了她，司徒兆想不到还能有其他万全之策。 “皇上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不是？臣妾相信皇上会处理好此事的。”褚沐馨哄着，这么大的事她也就听听她的唠叨，可不敢替他做决定。 而且他也并不是真的要听她的意见，不过就是想找个人诉说一下心事罢了。 司徒兆也没再说此事，那个跃然而出的答案还没到该正视的时候，便说起了陆绵绵认祖归宗的事情。 第三百八十六章 人不人鬼不鬼 “她竟没和我说这事。”褚沐馨脱口而出。 “你这是在吃醋吗？”司徒兆取笑道，“日子还没定下来，他们相等夏明棠回来，应该会告诉你的。” 不过他们两人却是不知自己确实不在礼单上，只不过事情说都说了，请柬还是得补上的，至于他们来不来是他们的事。 陆绵绵和她爹亲自将请柬送到帝后手里，顺便将班显应该就在这一两天会到达京都的事情和他们说了。 “外祖父和娘亲他们久居雪山，世俗那一套没什么讲究，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陆绵绵一本正经地说道。 霍今辕讪讪地笑了笑，不解释。 司徒兆和褚沐馨两人对视了一眼，连忙保证不管他们做什么说什么都不会治他们的罪，反正已经有了一个青龙和她，也不在乎再多两个班家的人。 正事聊完，司徒兆和霍今辕去商议国事，褚沐馨留陆绵绵下来，和她聊一聊她娘亲的事情还有雪山上的事情。 虽然陆绵绵说了一些，但她还是很好奇。 “我娘？就是一个常常忘记自己当娘了的人。”陆绵绵托着腮帮子想了好一会，给出了一个中肯的评价。 “真想快点见到他们。”褚沐馨听了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这算什么评价？ 陆绵绵不由得嘀咕了一句她可不是很想，也就刚开始亲近一些，过不了一两天她便被他们给遗忘了。 班显这一次来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班灵蕊陪着他来，陆绵绵也是才收到消息没多久，除此之外都不知道他们从哪儿来，什么时候会出现。 霍夫人是尽心尽力的准备好了两人的房间，原本只准备了一个房间，后来收到消息后又准备多一个房间。 霍祈靖还取笑她坏了三叔的好事，班灵蕊的房间不用准备也可以的。 被他这么一说，霍夫人还真就为难了一会，不过两人也没正式成亲，不可能安排在一个房间里，这才过了自己那一关。 陆绵绵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看着其他人忙碌，霍祁媛和她一样，都快闲出毛病来了。 “我还以为白雪会来。”霍祁媛知道来的人是班灵蕊而不是霍白雪，心里难免有些失望。 不仅仅是她，霍夫人也想见一见霍白雪。 “她应该不会来，她得守着雪山。”陆绵绵摇头，霍白雪和山上的动物相处得最好，也是最合适守着雪山的人。 “不知道她一个人应不应付得来那些人。”霍祁媛有些担心了。 “她可以的。”陆绵绵对霍白雪的能力十分自信。 “应该快到了，怎么还没见到人？”霍祁媛伸长了脖子。 “不用等了，他们不来这里住。”刚从外面回来的霍祈靖听到霍祁媛的话，他刚刚收到的消息，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三叔说呢，便央求陆绵绵干这份苦差事。 “我吗？他应该也可以收到消息的，你和大伯娘说一下就可以了。”陆绵绵连忙摆手，他们通知的是霍家的暗线，霍祈靖能够知道，她爹应该也能够知道。 “还是说一下吧。”霍祈靖继续央求。 “知道了。”陆绵绵被催急了，随口答应了下来。 霍夫人那边收到消息，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很快便接受了事实。 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迟迟没有出现的人此时正在齐王府的密室里，坐在他们对面的人也不是别人，正是齐王。 只不过齐王也还没搞清楚状况，在齐王府里他这个当主人的却是被他们请到这密室里，说出去谁信。 “我们是班家的人。”班灵蕊开门见山地说道。 “本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齐王别开脸，恐惧却是快要达到了爆发点。 “装，装，装，我让你装，当初你出生的时候还是我接生的。”班显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当初你娘难产，我一刀子下去，把你头皮都划破了才把你救活了。” 齐王听了不禁头皮发麻，这事只有他姑姑和他亲爹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的？ 疤痕还在，只是不明显，还得扒开头发才能看到，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事，是他们告诉他他不姓司徒，姓班。 占着司徒这姓不过是为了夺回原本属于班家的江山，他不想信的，但他们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 从那以后他便开始带着面具做人，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除了那次他不小心被她发现了端倪，他不得不了结了她的性命。 他已经输不起了，他输了灵剑山庄，输了爹娘，还输了姑姑，班家就剩他一人了，就这么苟且活着。 但是现在突然冒出两个人来说是班家的人，让他怎么相信？ 这一次他也是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吗？ “司徒兆已经开始怀疑你了，证据，不，有时候不需要证据，你除了相信我们之外没有别的活路了。”班灵蕊很冷静地说道。 本来他们也不曾这般大胆的猜想，只是从班山岳的事情到司徒兆要查他这事上，他们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求证了一些事。 这也是班灵蕊要和班显一同下山的缘故，因为这是班家的事。 “你们要帮我复国吗？”齐王神色怪异地望着他们两人，他是不是坐享其成就行了？ “你做梦，复什么国，班家不过是国师的傀儡，只不过念在你是班家人的份上，我们不希望你死得太惨。”班显被他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随意，左右不过一死。”齐王自嘲地笑了笑，死到临头，他才不纠结死得难看不难看，如今几乎是被软禁在齐王府里，这感觉比死还难受。 原本陆绵绵来陪他钓鱼还能有人说一两句话，现在她不来了，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身边的人一个个的消失不见，他甚至都懒得去追问他们去哪儿了。 他这一辈子，他走的这条路都不是他选的，都是别人强加给他的，若是问他答案，那他这一次想要自己做一次选择，听天由命。 他倒是要看看老天爷到底想要他怎么做。 “既然你连死都不怕，那就跟我们走吧。”班灵蕊认真地看着他，“总比你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要好。” 第三百八十七章 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 “人不人鬼不鬼？这张脸不是我想要的，是他们给我的，你们看看我现在这张脸，这才是原本的我，原本的我只能以这样子的面目示人。”齐王狂笑着扯上脸上的络腮胡。 “他真的疯了。”班灵蕊还是很冷静地对班显说道。 然而班显对其他人可以冷漠，但对他却是无法袖手旁观，当初救他的人是他，那么小的婴儿一出生便紧紧抓住了他的手，仿佛在努力的表达他想活的意愿。 虽然他根本就记不起那一刻的事，但他不一样，他记了一辈子，或许他这一辈欠他的，不然的话他也不会管这档子破事。 如今望着齐王那张脸，班显心情越发复杂，谁还记得当初的纯粹。只有他一人而已。 “本王没疯，疯的人是你们，是本王要复国的吗？不是，是你们，是本王要带着面具做人的吗？不是，还是你们，现在本王想一了百了，说要救我的人还是你们！”齐王几近癫狂。 “我们和他们不一样。”班显叹了一口气，“不管你相信与否，我们是真心想要帮你的，你什么都不用做，只管等我们好消息便是了。” “是你不是我。”班灵蕊打断他的美梦，她现在也不是管齐王，不过是为了管她爹而已，别惹毛了司徒兆还不自知。 齐王看了看班显，又看了看班灵蕊，又哭又笑，只是大概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在笑什么。 班显见他快要崩溃，一掌打晕了他，把他放回寝室内。 “他会不会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个梦？”班灵蕊望着依旧狼狈的齐王，感觉他们都要白费功夫了。 “唉。”班显能说什么，只能是叹了一口气，“不管了，先进宫搞定霍家的事，他的事晚点再说。” “就这么进宫会不会不大好？”班灵蕊委婉地提醒。 “老子当年住过的地方还要等人通报不成。”班显傲娇地说道，江山社稷都不争了，争口气总可以吧。 “随你。”班灵蕊白了他一眼，好汉不提当年勇，若不是他口口声声说不想复国，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想要谋反。 皇宫也不大容易进，因为有霍今辕在守着。 两人过了几招霍今辕便认出她来，连忙让其他人退下，去通知皇上过来，说是贵客到了，生怕再晚一点点那些箭就会插在她身上。 “什么时候到的？” “早到了，你不知道吗？” “……” “皇上驾到！” 除了他们俩，所有人都跪下来行礼。 看着挺显眼的，司徒兆也只能是装作看不到，让其他人平身，该打发走的赶紧打发走，不然的话感觉会出大事。 而班灵蕊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司徒兆，数年不见，他都成糟老头子了。 司徒兆看到班灵蕊的那一刻是惊艳的，只是不解她为何会选霍今辕，霍今辕和她站一块都赶上当她爹了。 她爹看着像她祖父，虽然气色看上去挺红润的，就是这份打扮说他七老八十也不为过，班家的人就这么光明正大的站在他面前，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论辈分你该喊我一声姑奶奶。”班灵蕊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然后一副等着他尽孝的理所当然的模样。 霍今辕差点又跪了，他什么都不知道。 “是这么算没错，但人家是皇上，你好歹给些面子。”班显也是认真想了想，然后大度地看了司徒兆一眼，慢悠悠地说道。 这一回轮到褚沐馨想要扭头走人，她听到的都是些什么话。 不过一想到刚才司徒兆看她的眼神一下子变了，褚沐馨心中又觉得暗爽，被发现了，赶紧换了副面孔，小心翼翼地上前。 只是这称呼说不出口，看着比她年轻多了，都是生过孩子的人，绵绵比丑丑还大那么多，她们之间的差别却是那么大，大的让她心塞。 “他们是？”司徒兆清了清嗓子。 此话一出换来班灵蕊的白眼，不是已经猜到他们的身份了吗？ “证据给你，若是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就先出宫了。”班显将一袋子扔向司徒兆。 霍今辕几乎是本能地将袋子拦了下去。 “你在怀疑我？”班灵蕊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打了下去。 霍今辕也不敢躲，硬是挨了这一巴掌，然后才弱弱地解释，“职责所在。” 司徒兆和褚沐馨两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都很痛。 褚沐馨忽然看了司徒兆一眼，心想她若是这样子一巴掌打下去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 察觉到不妙，司徒兆警告了她一眼：你别乱想，也别乱试！ “你这脾气怎么还是那么臭。” “要你管。” “……” 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两人骂骂咧咧的消失不见。 “皇上。”霍今辕打开袋子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这才将袋子递给司徒兆，忍痛喊了一声。 “你今天也辛苦了，早点回去歇着。”司徒兆接过袋子，没办法直视他那张脸了。 “是。”霍今辕连忙应了声，话音刚落，脸都有些扭曲了。 “等等，你可有他们的联络方式。”司徒兆看了一眼袋子里的东西，好像就几张纸，他们跑得那么快，都不让他好好问个明白。 “没有。”霍今辕摇头。 司徒兆无法，谅他也不敢撒谎，只好让他先回去，霍今辕顶着那张脸在宫里行走有损天威，看着也是碍眼得很。 此时就连褚沐馨都掩饰不了眼里的好奇，那袋子里面的到底是什么？ 司徒兆板起了脸，拿着袋子里的东西回御书房。 那几张纸，详细记录了当初班显和瑢月之间的交集，还有人证物证，不过当初的人证除了最后一个害死瑢月的人还没死外，其他的人都已经死了。 像夏侯致，像云瑛，像瑢月身边的婢女。 司徒兆没想到他们手里竟掌握了那么多信息，他们是一直在追查此事吗？ 就连班显当初写给先帝的信都被他们找出来了。 那股子味道，司徒兆怀疑他们这是挖了先帝的坟了，眉头不由得皱得更加紧了。 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 第三百八十八章 她哪里得罪他了 不过这一次他猜错了，这信不是他们从先帝的坟里挖出来的，而是从太后的坟里挖出来的，本来只是想让她葬在班家的坟地里，没想到发现她手里竟有这封信。 也算是证据之一，他们便把信留了下来，转交到司徒兆手里，至于他信不信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他们手里的证据，拿得出手的证据都拿出来了，也不仅仅是为了还霍家一个清白，他们还想逼幕后的人现身。 从雪山到京都，那些人一直在盯着他们，所以他们不想住在霍家，也不想住在任何他们觉得不安全的地方。 或许那些人只是想确认他们手里有没有灵石，或许那些人还想把他们抓住，但他们都一一逃脱了。 他们两人哪里安家都可以，可以说是来去自如。 霍今辕想要找到他们还真的不容易。 明明知道他们近在咫尺却是哪儿也找不到人，霍今辕有些抓狂，这几天都是板着个脸，就连夏明棠他们回来了也没见他高兴起来。 脸上的印子三天了才下去了，他也不能继续在外面晃荡，得回宫当值。 夏明棠刚刚回来，还得好好歇息一下才接替他的位置。 宴席的日子也定下来了。 陆绵绵和霍祁媛一样，都乖乖地呆在家里，哪儿也没去，只需要负责美美的就行了。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日子也没想象中的美好，陆绵绵任由丫鬟帮她穿衣打扮，铜镜里的倩影略显夸张。 “真要打扮成这样吗？”陆绵绵还是看不惯涂抹了脂粉的脸。 “小姐，你可不能动。”丫鬟赶紧说道，眉毛还没画好。 陆绵绵木了，本来的眉毛就挺好的，非得化成小山似的，欣赏不来。 “很漂亮，说起来我及笄都没这么隆重。”霍祁媛安慰她道。 不过她还是有收到家人的礼物，如此说来相比绵绵她还是比较幸运的。 “不是及笄。”陆绵绵白了她一眼，她才不要过一遍那些繁文缛节，“好了没有？该我出场了吗？” “好了，好看吗？”丫鬟停了下来，把铜镜移近一些。 陆绵绵见她眉头轻蹙，仿佛不大满意自己的手艺想要再来一遍的模样，只好昧着良心说道，“好看。” “娘亲来了。”霍祁媛扭头一看，应该是该她出场了。 “客人都来得差不多了，皇上和皇后听说都出宫了，你也该出去候着。”霍夫人拉着她的手，温柔地打量着她，“若是媛媛性子有你一半娴静就好了。” “娘。”霍祁媛不满地抗议。 陆绵绵忍着笑，低眉顺眼，一举一动都是端着，却是走慢了几步跟在霍夫人身后，扭头冲着霍祁媛做了个鬼脸：好好学着点。 气得霍祁媛差点炸毛，但被她娘亲一瞪，也只能是低眉顺眼了。 在出去之前霍夫人带着她们去了霍家的家庙，霍今辕早就在里面等着了。 认祖归宗之后，霍今辕郑重地在族谱上加上了霍祁绵三个字，唯一有些遗憾的是她娘亲不在，母亲那一栏还是空着的。 “以后你的名字就叫霍祁绵。”霍今辕将族谱递给她看。 陆绵绵（为了方便，后面统一改为霍祁绵）看着那三个有些陌生的字眼，缓缓地点了点头，从今往后她便是霍家的人。 宗族之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妹妹。”霍祁媛拉着她的手，哽咽地喊了一声。 霍家族谱里的人活下来的不多了。 “姐姐。”霍祁绵抱了抱她，忍着泛滥的酸意，她不能哭。 “好了，该出去了，客人都在等着呢。”霍夫人轻轻地拭擦了一下眼泪，外面就祈靖一人在应付着。 “你娘有没有说要过来？”霍今辕走在霍祁绵身旁，小声地问。 听在霍祁绵耳朵里，这问话有些许卑微，她虽然很想给个希望给他，但她也不知道啊，她的亲娘素来不按常理出牌的。 霍夫人都有些同情这个小叔子，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是装作听不到。 一行人出去没多久，司徒兆和褚沐馨便来了，她手里还拿着崔昭学送的字帖，东西转给丫鬟放好，准备出去迎接圣驾。 不过司徒兆和褚沐馨已经走进大厅，众人连忙跪了下来行礼。 司徒兆让众人起身，打量了一下陆绵绵，左右看着有些不适应，不由得取笑道，“这一打扮，感觉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霍祁绵眨了眨眼睛，矫揉做作地捏着嗓门说道，“臣女就当皇上这是夸赞。” 说完还不忘娇羞一笑。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褚沐馨看着她：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开个玩笑。”霍祁绵咯咯一笑，她装得也有些累啊。 “吓我一跳，还以为你撞邪了。”霍祁媛小声吐槽。 霍夫人连忙将她拉到一旁，好声劝诫一番，在皇上皇后面前可不能乱说话。 那边褚沐阳盯着霍祁绵看了好一会，眉头都快打结了，“我认识你吗？” “改了个名字，稍微装扮一下就不认识我了？”霍祁绵倒也不恼，笑嘻嘻地问。 “声音很熟悉。”褚沐阳仔细打量着她，“哦，我知道了，你就是……” “沐阳，丑丑找你。”褚沐馨怕他乱说话，把丑丑塞他手里，示意戚嬷嬷看着他们俩。 一个大孩子一个小孩子倒也玩得来，戚嬷嬷就在一旁哄着他们俩。 霍今辕郑重地介绍了一下霍祁绵的身份。 大家都是相熟的，也不需要逐一介绍。 客人开始入座，宴席准备开始。 “本王来晚了，皇兄皇嫂也来了，绵绵你的面子可真不小。”齐王一边大步流星的走进来，一边朗声说道。 管家不安地跟在他身后，齐王进门的时候还是彬彬有礼，他们也不好拦着，没想到到了这里就开始发难了。 大厅内的众人心里也是这样子想的，至于齐王心里怎么想的大概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齐王相当于是被软禁在齐王府里，这是京都所有权贵心照不宣的事实，霍今辕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 司徒兆和褚沐馨也没想到他竟敢走出齐王府。 被反派关爱了的霍祁绵茫然地望着他，不明白她哪里得罪他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 发飙 他要这般害她，让她深刻体会到火上烤的滋味。 她就是这么没骨气，生怕司徒兆和褚沐馨两人会误会他们之间交往密切。 “不欢迎本王？”齐王不悦。 霍祁绵下意识的摇头，她不敢，齐王到底也还是天家的人，可不能拂了天家的脸面。 只是齐王也不清楚她心中所想，见她摇头，颇为欣慰，“虽是不请自来，但本王还是准备了份薄礼。” 说完，齐王便解开佩剑。 这时众人才看到他戴了佩剑，不由得警惕了起来，纷纷站了起来。 霍今辕眉头都皱起来了，见他拔出佩剑，他也做出了防御的姿势，只是他没想到那剑竟是真金白银做的。 真金白银，亮瞎眼，霍祁绵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望向司徒兆：真金白银啊，这份厚礼她能收下吗？ 司徒兆抽了抽嘴角，馋了就收下是了，她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长辈赐，你收下便是了。” “谢谢齐王。”霍祁绵笑眯眯地收下佩剑。 “论辈分你该喊我一声舅舅，你娘亲说的。”齐王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发。 若是他女儿没有被那些人蛊惑，或许她也不会投塘自尽。 听到齐王这样子说，知道内情的人心里不免咯噔了一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齐王怎么可能会是她的舅舅？ 司徒兆和褚沐馨两人皆是皱眉，这么快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摊牌了吗？ “皇上和皇后娘娘还有齐王大驾光临是霍某的荣幸大厅吵杂，霍某斗胆请三位移驾雅室。”霍今辕很快反应过来。 感情皇上暗中在查的是这事，但这事可不适合在这节骨眼上拿出来说。 霍夫人本有些慌乱，听到霍今辕这样子说，连忙吩咐下人收拾个房间出来，不管用不用得上也要做好准备。 而司徒兆和褚沐馨听到霍今辕的提议，心里是犹豫的。 不过齐王却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无赖模样，见霍今辕不动，还催促他在前面带路。 霍夫人自告奋勇的亲自带路。 司徒兆和褚沐馨对视了一眼，也跟了上去，身后的一众侍卫自然而然的跟着他们走。 大厅里剩下的人在霍祈靖的张罗下也勉强可以继续。 只是这会儿即便皇上和皇后娘娘都不在，他们仍是没有什么心思好好吃饭。 饭菜都上齐了，宾客草草吃了点便找借口离开。 霍祁绵有些无奈地送走了众人，包括褚沐阳。 偏厅里尚未开口说话的众人又迎来了不速之客。 在这个节骨眼上看到班灵蕊和班显，霍今辕高兴不起来。 司徒兆更加不高兴，脸色甚至可以说是难看。 “你都说了？”班灵蕊看了一眼齐王，黛眉轻蹙。 “用得着我说吗？”齐王自嘲地笑了笑。 “你都知道了？”班显问司徒兆。 司徒兆一脸懵，不知道他问的是哪些事，若是齐王的事，他这算是不打自招吗？ 大厅那边霍祁绵见宾客都散了，这才有心情关爱一下特殊的客人，但她被霍夫人拦了下来，“别进去。” “为什么？”霍祁绵脱口而出。 霍夫人摇了摇头，“你娘和你外祖父都来了。” 虽然不大清楚具体是为什么事，但感觉事情挺大的。 不仅仅是他，还有侍卫也是一脸戒备。 霍祁绵憋了一肚子气，吼道，“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班灵蕊淡淡地说道。 于是她就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霍夫人想拦都拦不住，只能是用眼神示意霍祈靖和霍祁媛两人别跟着来凑热闹了。 里面随便一个说句话都不是他们可以接的。 而且听着里面已经安静了许久。 大概是因为霍祁绵走了进来，还一脸茫然，众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然后齐王突然就犯浑了，“喊舅舅。” 霍祁绵白了他一眼，只不过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刮掉胡子的他清减了不少，而且这模样和她最初看到的那模样相差甚远。 而且这张脸看久了总感觉哪里不对，霍祁绵想了想，竟将老去的齐王想成了她外祖父的模样，所以他不是在说笑。 霍祁绵突然后面走进来了，突然有点想出去，“你们慢慢聊，我就来看看你们肚子饿不饿，想吃点什么吗？” “闭嘴，坐下。”班灵蕊皱眉，看不爽她那怂样。 她一板起脸，就连司徒兆都有种想要乖乖坐下的冲动。 本来他还想坚持一下的，但霍今辕和齐王他们都坐下了，就剩他一个站着好像也不大好，于是也慢吞吞地坐了下来。 虽然班灵蕊发怒了，但齐王已经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赖皮模样，怎么舒服怎么坐，也不正眼去看其他人。 “坐好点。”班灵蕊皱眉，一拍桌子，桌子应声四分五裂。 齐王刚刚拿了杯茶，这茶拿在手里都无处安放了，心神一震，不着痕迹地稍微坐端正了点，反正他走进霍家大门便想好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发怒的班灵蕊对霍今辕和霍祁绵父女两人来说都很陌生，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但态度还是得端正点。 而一直对自己频发的脾气感到愧疚的褚沐馨看到班灵蕊凶巴巴的样子突然就释然了，相比之下他还是很温柔的。 这个时候司徒兆觉得应该说些什么来镇场子，但他还没开口班灵蕊便噼里啪啦的将所有事都说了一遍。 “这事你父皇是知情的，他不说，我们也不好说些什么，说起来他和班山岳也只是棋子而已，罪不该死。”班灵蕊最后总结道。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望向司徒兆。 司徒兆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父皇办的什么事，这不是为难他吗？ 若是这事没被发现，他父皇真打算将江山拱手相让不成？ 也不知道那女人有什么好的，值得他为她做那么多。 “一国之君这点小事都拿不准主意吗？”班显嫌弃地看了司徒兆一眼，想了想掏出一张泛黄的图纸，“这个给你，国师……后人的藏宝图，买他一命，足够了。” 齐王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他真的为了救他放弃滔天财富吗？ 第三百九十章 看不懂 被一而再嫌弃的司徒兆刚刚冒出来的怒火又被那张泛黄的纸给扇灭了。 “朕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司徒兆还是有顾虑的。 “爹！”班灵蕊皱眉。 虽然她不稀罕，但不代表她可以把财富拱手相让，还是让给司徒兆，而且她对齐王也没什么好感。 那么多人为他铺路，结果他却是走进了绝路，即便不指望他复国，但更加不希望看到他现在这么窝囊的样子。 “爱要不要。”班显作势要将藏宝图收好。 “等等，他不能再以齐王又或者是班家人的身份活在这个世上。”司徒兆犹豫了片刻，终是做出了决定。 “没问题。”班显爽快地将藏宝图交给司徒兆，“人我带走了，至于怎么交代你自己看着办吧。” “等等。”霍今辕拦着班显，但被他瞪了一眼还是松开了手，可他依然挡在班灵蕊面前，“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班灵蕊看了看他，很认真地想了想，“别欺负我女儿，不然我揍你。” 霍今辕石化。 班灵蕊可不管他怎么想的，径直绕过他，随即快速追上班显和齐王，然后三人很快便消失在高墙后。 人不见了，司徒兆也回过神来，激动得想要打开藏宝图来看，但想想还是不妥，还是回宫再慢慢看吧。 瞧瞧他这个皇帝当得可真够窝囊的，为了这一张纸，就连齐王谋反的事都可以不计较，谁让他穷怕了。 之前旱灾水灾，天灾人祸的，早就把国库掏空了，老百姓好不容易有点安稳日子过，税赋也不可能一下子提上来，到了要用钱的时候真的是愁啊。 司徒兆没心思继续呆下去了，和褚沐馨急急忙忙摆驾回宫。 霍祁绵拉了一把大受打击的亲爹，恭恭敬敬地将帝后两人送走。 等人走远了两人两人才缓过神来。 “爹，你说那藏宝图是真的吗？”霍祁绵仍是一头雾水。 “不知道，不过国师富可敌国是真的。”霍今辕幽幽地望着班灵蕊消失的方向，一颗心都快被扎成蜂窝了。 霍祈靖和霍夫人两人只问他一句皇上有没有怪罪下来。 但司徒兆有没有怪罪他们还真不敢保证。 只不过这会儿司徒兆没心思想别的，连高公公都被他撵走了，一张纸还有脑海里回荡着的那番话让他到现在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班山岳真的是他父皇的孩子，齐王却是姓班，他父皇就任由他们胡闹了那么多年，司徒兆想想仍是有些后怕。 只是如今没有齐王，他该如何向世人交代？ 还有班山岳。 司徒兆烦躁的心情在看到藏宝图的时候才稍微好转了一些，还是先看看这藏宝图是不是真的再考虑别的。 但是那藏宝图，司徒兆眉头都快打结了，他居然看不懂！ 图案看不懂，那些符号看不懂。 他怀疑班显要不就是随便找了张纸来糊弄自己，要不就是连他自己也看不懂，所以才会那么大方给他的。 司徒兆越想越气，气得他一拍书案。 泛黄的纸被震飞，差点就飘到烛台上，司徒兆眼疾手快，赶紧抓住了藏宝图。 他好像看到了什么，司徒兆拿着藏宝图，小心翼翼地在烛台上过了一遍，是国师的符号没错，看到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符号，他的心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但是除了国师的符号是他认识的外其他的东西他都看不懂，就好像手里有钱花不出去的感觉，郁闷极了。 外面的人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提心吊胆的，直到里面传出笑声这才稍微没那么紧张兮兮的。 而被司徒兆晾在一边的褚沐馨在安顿好丑丑之后本想来找司徒兆的，但被高公公拦了下来，想了想还是没让高公公通传。 霍府里，霍夫人正在善后，准备好的丰盛的饭菜只能是犒劳下人，还得准备薄礼送到各个府上，算是招呼不周给他们赔个不是。 霍祈靖出去了好一会，然后气哼哼地回来了。 他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他们三人的踪迹。 “若是这么容易就被你找到他们也不会躲了那么多年。”霍祁绵对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意外，她的亲娘任性得很。 霍今辕听了只是默默地转身回房，只是房间里他朝思暮想的人在那儿坐着。 坐在床上，恍惚间他都以为自己是因为太过于思念所以出现幻觉了。 肯定是幻觉，他还幻想着她凤冠霞帔的模样。 霍今辕甩了甩脑袋，人还在，但是没有凤冠霞帔。 “你撞邪了？”班灵蕊皱眉。 “你怎么会在这儿？”霍今辕掐了自己一把，真痛，但他高兴。 “爹让我来交代你几句，我也不想耽搁你一辈子，于是就来了。”班灵蕊耸耸肩，她是被迫无奈的。 她爹一副她不来他就要和她断绝父女关系的样子。 只是霍今辕听到她这话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交代？ 听着不像是好话。 “绵绵入了你霍家族谱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以后她的孩子得跟我上雪山。” “不可能。” “你说了不算，她说了也不算。” “为什么？” “她武功太差，不够资格上雪山。” 霍今辕一脸黑线，绵绵武功差，难道她的孩子武功就能好了？ 而且她凭什么带走绵绵的孩子？ “不可能。” “你管不着，还有你要娶妻生子我也不拦着，但是你娶的妻子生的孩子不能欺负绵绵，我会盯着你的。” “不可能。”霍今辕断然说道。 是不可能娶妻生子还是不可能让妻儿欺负绵绵，霍今辕很快便有了答案。 “等等。”霍今辕见她又要离开，连忙将人拦了下来。 “你打不过我的。”班灵蕊还是很自信。 “你试试就知道了。”霍今辕一脸黑线，他拼尽全力也要把她留下来。 “你就不怕被人发现我在这儿，若是被皇上知道了，治你一个串通合谋的罪，你就吃不了兜着走。”班灵蕊也不怕他。 霍今辕皱眉，这事还是不方便让皇上知道，但他还有一个问题，“藏宝图是真的？” “废话。”班灵蕊白了他一眼。 只不过国师的人难缠，她也没琢磨透藏宝图上藏着的秘密，干脆把难题丢给司徒兆。 第三百九十一章 多事之秋 反正藏宝图也不止一份，她早备份好了。 就算没备份，到时候去捡漏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你是不是有其他打算？”霍今辕看到她这熟悉的表情，暗道不好。 “要你管，送你一句忠告，找宝藏的事你别管就是了。”班灵蕊盯着他看了好一会，这么明显吗？ “你知道宝藏的事传出去之后会引起什么后果吗？”霍今辕有些无奈又有些担忧。 “你知道班家和国师为什么会闹翻吗？就是因为那些东西，当然还有曾曾祖父发现国师的秘密的缘故。 国师宝藏一事本就不是什么秘密，萧家和司徒家还有南宫家都知道，只是他们手里没有藏宝图而已。 他们瓜分了这天下，我倒要看看他们有没有那本事瓜分那些宝藏。”班灵蕊咯咯咯地笑了笑，带着几分恶趣味。 天下他们班家可以不要了，但不代表他们可以痛痛快快的俯首称臣，这藏宝图算是他们最后的报复。 不过藏宝图一事他们也没让霍疾啸和霍白雪知道，他们大概不会同意让藏宝图现世的。 霍今辕望着她，忽然觉得她有些陌生，“我不会坐视不理的。” “随你。”班灵蕊赌气地说道，虚晃了一招，从窗户处溜了出去。 只是没想到窗外有人，还是她女儿，班灵蕊眨了眨眼睛，还是没说一句话就跑了。 霍祁绵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敲房门，“是我，可以进来吗？”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霍今辕心情颇为复杂，倒在床上想了很多，但又想不出个所以然。 被拒绝了的霍祁绵只好回自己房间，老父亲的心不需要她来安慰。 她的干娘却是一大早的带着弟弟来安慰她。 昨天不方便说的话今天才敢在私底下说说。 夏二夫人都没想到陆绵绵的亲娘会是班家的人，他们还在昨天的宴席上闹了那么一大出戏，也不知道皇上和皇后娘娘会不会怪罪到她头上。 霍祁绵安安静静地听着她唠叨那些，时不时的逗一下孩子。 “昨天夜里齐王府起了一把火，把齐王和书房都烧没了，齐王这是惹恼了皇上啊，你说他好好活着有什么不好的，偏要去一而再再而三的惹怒皇上。”夏二夫人本来有些讨厌齐王的，不过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反而有些同情他。 “娘，这话可不能乱说。”霍祁绵一听立马扶额，不管齐王怎么没的，司徒兆是肯定得背这个黑锅的。 “知道，就在你面前说一句而已，你可别和其他人说。”夏二夫人一个激灵，差点把自己吓出毛病来。 “没什么好说的，我和他不熟。”霍祁绵昧着良心说道。 齐王那人挺可怜的，也不知道是他可怜一些还是班山岳可怜一些。 齐王可以人间蒸发，但班山岳的新身份却是不能凭空冒出来，但司徒兆又不得不给他一个新的身份，虽然他不要。 他不要，但他儿子还是要的，因为他还小，什么都不知道，可以接受自己新的身份。 但这要求对司徒兆来说有点难。 对外他是说班山岳是先帝的孩子，只是因缘际会流落到灵剑山庄，被庄主收养了，证据甚至都不需要。 这算是家事，大臣也知道他不可能随便认一个亲人回来和他争皇位。 只是班山岳不想要名分，他就这么游离在这人世间，清醒地活着，不为权力地位迷了双眼，若真的要身份也只是为臭臭要的。 臭臭这孩子需要一道护身符，司徒家的身份大概足以让他一辈子衣食无忧。 司徒兆大概也明白他心里怎么想的，只是越过他将臭臭封为王爷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甚至会让后人揣测臭臭是不是他的孩子。 左思右想，班山岳不低头，司徒兆只能是替臭臭一个人正名，入玉牒，名司徒安，祈求他一辈子平平安安。 这些事足以成为老百姓饭后谈资，私底下谈得眉飞色舞，但明面上还是噤若寒蝉。 霍祁绵走在大街上，偶尔还能感觉到其他人对她指指点点，甚至是目光审判一番，似乎对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新的身份表示怀疑。 反正她不尴尬，让别人尴尬去，特别是那些别有用心想要当她后娘的那些人。 不过有霍家的身份，她确实不大适合太过于抛头露面，聚宝隆的事她也渐渐转到幕后，就连沉寂多时的六艺馆也不管了。 不过她却是松了口，打算再选一届馆主。 就在六艺馆附近她重新选了一处宅子用来处理聚宝隆的事情，从账房到调度等琐事都有一个专门的地方来处理。 盯着单子的，账房管控的，商队调度的，霍祁绵在六艺馆里做着离开前的安排。 萧墨顷来信说他不日将会到京都。 黑衣人的事他想去青峰山那些再仔细调查一遍，问她愿不愿意和他一块去调查一下黑衣人的事情。 她也不是想查个水落石出，纯粹想出去走一走而已。 京都发生了太多事，气氛怪怪的。 不过她现在走不开，霍祈靖的亲事还是得尽快提上日程。 霍夫人再三考虑还是选定了方家的姑娘。 成亲的日子安排在三个月后。 她要离开也是三个月后的事情。 “主子，刚从魏国进了一批果脯，白家的人想要，这订单接还是不接？”苏淮东拿着一份单据过来，恭恭敬敬地递给她。 霍祁绵看了一下，确认没什么问题，让他去找冯客远他们确认货运时间来不来得及，若他们认为没问题，这单子还是可以接的。 只不过这单据的格式还需要完善一下，霍祁绵想了想又起草了一份新的格式，然后把手头上的事交代下去才离开。 霍夫人和霍祁媛都在忙着准备聘礼之事，当事人反倒是没什么事要忙。 只是霍祁绵一回来便看到他忧心忡忡的样子，不觉有些意外。 “在愁什么？”霍祁绵见自己都走到他跟前都没被发现似的，只好开口说道，“不满意亲事吗？不是你自己点头的吗？” 他前面也就一座假山，没什么好看的。 “你还记得我之前问你的那个问题吗？”霍祈靖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第三百九十二章 意外惊喜 “什么问题？”霍祁绵一头雾水，随即反应过来，“你说的不会是哪些奇奇怪怪的符号吧？皇上问你的？你怎么不早说？” 霍祁绵捶了他一拳，亲娘不靠谱，她这个哥哥也有点愣，也怪司徒兆太狡猾。 “皇上不让说。”霍祈靖弱弱地说道，算是默认了她说的是事实。 霍祁绵暴走，绕着假山走了好几遍，然后被霍祈靖挡住了去路。 “你别生气。” “我不是在生你的气。” 她是在生司徒兆的气，绕那么大的圈子来问霍祈靖，估计也不仅仅是问他一个，干嘛不干脆来问她。 不过她若是能够看得懂藏宝图，司徒兆会不会让她也加入到找宝藏的队伍里？ 黑衣人的事还没下文。 但若宝藏是国师的，他们抢了他的宝藏，说不定直接就把国师给炸出来了，只是这事萧墨顷若是参与了该怎么分赃？ 若是瞒着他，她怕自己瞒不住，霍祁绵烦躁地抓了抓头，“皇上知道是我吗？” 霍祈靖再次弱弱地点了点头。 皇上说那是秘密不能和其他人说的，但他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被绵绵看到了，然后她就告诉他答案了。 亏他还兴冲冲地去找皇上，全然没想过那里面会有什么阴谋诡计。 他太单纯了。 霍祈靖越想越是郁闷。 当时他听着皇上的反应就觉得奇怪，后来和夏明棠对了一下口供，虽然夏明棠没有明说，但眼神已经给了他答案。 那些东西果然和藏宝图有关，他掉皇上挖好的坑里了。 见他这愁眉苦脸的样子，霍祁绵叹了一口气，附在他耳畔嘀咕了一番，好生安慰一下他，“你放宽心，万事有我，你就安心当你的新郎官。” “这话该是你说的吗？”霍祈靖更加郁闷了，“三叔回来之后若是知道我闯了大祸，我小命难保。” 霍今辕请了长假，不知道去哪了，估计是去找她亲娘了，婚期他是知道的，应该会准时回来的吧。 “别低估我爹娘的接受能力，估计我爹跑去当上门女婿。”霍祁绵东张西望了一下，这才小声吐槽。 霍祈靖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可没敢那样子想，“你是认真的吗？”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霍祁绵耸耸肩。 虽然她没有证据，但她有第六感觉。 不过这一次她还真就冤枉霍今辕了，他没去雪山，而是去了趟燕国，而且还是奉旨去的，看看夏侯飞在青峰山上的事有没有撒谎。 司徒兆的目的是那些铁块，霍今辕则是想看看能不能查到黑衣人的蛛丝马迹，因为怕人太多会引起其他人注意，所以就派了他一人前去。 此时的他已经改头换脸进入燕国境内，不能被人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正风餐露宿。 绣坊内，霍祁绵正在盯着绣娘干活，这是霍祈靖的喜服，新娘子的喜服也在他们这下的订单，看着新娘子的喜服，据说是新娘子亲手绘制的花样，喜庆端庄大方，不会太花俏。 方小姐除了有个继母这一点为人诟病外也没其他毛病，她那个继母对他们兄妹俩是放任的态度，既不管教也不苛待。 方公子能够成为状元，方小姐也没长歪，品行还是可以的。 霍祁绵看了一会，叮嘱了几句，正要转身离开。 方家那丫鬟便来了，也是来看看喜服的进度的。 喜服本该是她自己亲手做的，只不过因为婚期有些急，一个人绣不过来，这才将喜服交给绣坊。 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也未必真的是自己动手，府里还有专门的绣娘，此事方小姐也和霍夫人说过，他们也能理解。 那小丫鬟看到她恭恭敬敬的，搞得霍祁绵以为自己看到那个泼辣的人是个假象。 霍祁绵也没说什么，略一点头便离开了绣坊。 身后还听得到丫鬟的问话，也是客客气气。 出了绣坊，霍祁绵上了马车。 驾车的人却不是萧一，霍祁绵随即反应过来，“是你。” “这么快就被你识破了，好像有点高兴又好像有点失望。”萧墨顷抬起头，眼里的思念已经泛滥成灾，“带你去个地方可好？” 本来打算直接将人掳走的，本来想看看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她总叫他意外。 “萧一他们呢？”霍祁绵东张西望，没看到任何可疑的藏身之处。 “他们不在，能不能不说他们了？”萧墨顷不乐意了。 “去哪？”霍祁绵白了他一眼，连萧一和萧二的醋也要吃，也太无聊了点。 “去药谷吧，没人打扰我们。”萧墨顷很认真地想了想。 “你想干嘛？”霍祁绵坏笑。 “想和你单独呆一会。”萧墨顷却是一本正经地说道。 他拼了命的提前回来就是为了能够单独和她呆一会，现在的她想要单独和他呆一会怕是更加不容易。 看到他这模样，她心软了。 马车跑得飞快，快到她连一句话都不想说。 可怜萧一和萧二还是得追上他们的马车，人已经不见了。 萧墨顷带着霍祁绵走进药谷。 “这里好像有人在住？”霍祁绵摸了一下门框，很干净，不像是常年没人住的样子，而且外面的药田里的药长势喜人。 “时岳偶尔会来这里住几天，你等等，我在入口挂个闲人勿进的牌子。”萧墨顷被他提醒了，随手捡起一块枯木，在上面刻上闲人勿进四个字。 霍祁绵抽了抽嘴角，看着他去胡闹。 这里确实挺适合药材生长，可惜都有主了。 她怀疑金灵芝就是被时岳挖走的，他才会有资本保住仁心堂。 “好了，没人打扰我们了。”萧墨顷快步走向她，“霍家那边我帮你打过招呼了。” “对对口供？”霍祁绵挑了挑眉。 “采药。”萧墨顷讪讪一笑。 霍祁绵有些郁闷地望着他，她都很多年没去采药了，这借口够烂的。 “他们不会怀疑的，就算怀疑也不会问的。”萧墨顷小心翼翼地说道。 “所以我才郁闷啊。”霍祁绵白了她一眼。 “别生气，下次让你来解释好了。”萧墨顷拉了拉她的衣袖。 “我没生气，魏国那边怎么样了？”霍祁绵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只好转移话题。 第三百九十三章 想和你在一起 “感觉我舅舅可以长命百岁。”萧墨顷不知道该不该欣慰，“他好像变得仁慈了，不再像以前那样狠绝。” 他对璃月的恨似乎也淡了许多，换作以前，哪怕没有十足的证据，他照样会赶尽杀绝，以前的他还不能，现在的他似乎是不忍。 那样子的他有些陌生。 “人老了，怕杀戮也是可以理解的，就好像你父皇，哪一个不是在诸多同胞中杀出一条血路来的。”霍祁绵幽幽地说道。 都说萧瞻是暴君，但她看着也不像。 “那些人争来抢去的，南宫染不想争不想抢，偏偏舅舅非要他当太子，我离开魏都的时候他都快要哭了。”萧墨顷说起南宫染有些哭笑不得。 回到魏都，南宫染自由自在的好日子就没了，一整天愁眉苦脸的，但不管他怎么哀求，他是不可能带着他离开的，南宫染也该学着治理国家了。 “也不知道是你舅舅可怜还是南宫染可怜。”霍祁绵摊手，“不过我们怎么做饭？喝西北风吗？” “我带了干粮，这里不知道还有没有吃的，去看看？”萧墨顷伸出了手。 霍祁绵大大方方地握住了他的手，看着他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根，感觉着他手心的温度渐渐升高，忍不住窃笑。 “手心有汗。”萧墨顷反倒不好意思了，手还抽不出来了，他这是被调戏了吗？ “我不介意。”霍祁绵冲他眨了眨眼，忍着笑意说道。 “别闹了，我看看还有没有米。”萧墨顷的脸更加红了。 “好了，好了，放了你便是了。”霍祁绵噗嗤一下笑了，松开了握着他的手，再逗他怕他会晕掉。 厨房里什么都没有，不过萧墨顷自己带了柴米油盐进药谷。 霍祁绵去摘了些野菜，准备拿来熬粥，再吃点烧饼也差不多该饱了。 两人就这么看着小小的炉火，聊着各自的事情。 只是萧墨顷在听到霍祈靖要成亲的事情并没有多高兴，反而是有些沉默。 “你该不会想要反对吧？”霍祁绵看着他，怎么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一个要娶妻，一个要嫁人，他们成了家，下一个是不是该你了？我让父皇来提亲？”萧墨顷显得心事重重。 但是他担忧霍今辕不会让她远嫁。 要不他考虑当个上门女婿？ 也不全然是反对的声音，萧墨顷想到了班显和班灵蕊，他们应该是不会反对的。 “你说的也有道理，真不想这么早就嫁人。”霍祁绵叹了一口气，她接受不了啊，别的还好，就嫁人一事，她还是觉得言之过早。 “你什么意思？”萧墨顷很是受伤地望着她。 “我师傅教我的道理里没有这么早嫁人的道理。”霍祁绵弱弱地说道。 “你那个师傅真的存在吗？”萧墨顷忽然很认真地问。 “好香。”霍祁绵笨拙地转移了话题。 久久的沉默，她又有些忐忑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别生气。”霍祁绵缓缓地靠在他肩膀上，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没生气，我只是有些害怕我会抓不住不那么真实的你。”萧墨顷犹豫了一下抱紧了她，再犹豫了一下，脸颊如同蜻蜓点水般掠过她的秀发，这一刻的她十分真实。 他的心被触动了，目光缓缓往下移动，但他还是克制住了，怕吓到她，落在她俏挺的鼻尖上，停住。 他停了下来，她却是好像感觉到他别扭的心声一样，缓缓动了，抬起头与之正视，还没说什么，彼此温热的气息熏得她晕乎乎的。 仿佛静止的时空却是突然被沸腾的带着药草香味的气浪掀翻了，让他们毫不设防的被推回到现实世界。 “烫。”霍祁绵下意识的想要掀开一点盖子，但手刚刚碰到盖子便痛得立马缩开了手。 “我来。”萧墨顷掀开了盖子，搅动了一下沸腾的粥水，然后才起身走出去，拿了片叶子进来，“这个可以治疗烫伤。” “算不上是烫伤，只是红了一点点。”霍祁绵看了看自己的指尖都有些不好意思接受治疗，再过一会大概就能痊愈了。 不过看到他那么紧张自己，她还是矫情的接受了他的治疗，还有他承包了剩下的所有事情，她只负责等吃就行了。 药谷外面，时岳正要走前一步，但看到那个牌子的时候愣了一下，仔细看着，也是在犹豫着，过好一会才转身离开。 萧一和萧二看到他离开这才没有现身。 “主子在里面有没有吃的？” “要不我们抓些兔子野鸡什么的丢进去怎么样？” “也好，你去吧，我继续守在这里。” “……” 于是霍祁绵和萧墨顷两人看着一只大白兔被一只彩色的野鸡追着进了药谷，还好他们刚刚放下了碗筷。 “他们是不是闲得有点无聊了还是觉得我们闲得无聊了？”霍祁绵一脸黑线地看着鸡飞兔子跳的。 “可能是怕你饿着。”萧墨顷讪讪地笑了笑。 “气都气饱了，都赶出去，万一祸祸了药田就不划算了。”霍祁绵比较关心药田，还有这小院里的那些药材。 “好。”萧墨顷见她不喜，抓住兔子和野鸡，把两只小东西丢了出去，顺道警告萧一他们俩别多管闲事。 等萧墨顷回来，霍祁绵还没想好要不要告诉他藏宝图的事情。 “有话想和我说吗？”萧墨顷见她欲言又止，便随口问道。 “黑衣人的事情，你打算继续查下去吗？”霍祁绵想了好一会，然后问道。 “嗯，舅舅那边我查了一下，看不出有任何破绽，舅舅他病得真的快要没命了，可是就这么突然好了，我是百思不得其解。 若是魏国也出现国师的踪迹，这样看来他是在三国都布了局，就是不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这事还是得继续查下去。”萧墨顷没多想。 “如果你是国师，如果你有很多很多的钱，你最想做什么？”霍祁绵想了想，有些好奇地问，国师那么厉害，除了权势没有外，他应该什么也不缺，他还想做什么？ 做皇帝吗？ 感觉班家也只是他手里的一只棋子，难道他不想？ 第三百九十四章 梦很美 想不明白。 萧墨顷也想不明白国师会怎么想怎么做，但他知道自己会怎么想怎么做，“那么多的钱应该够下聘礼了。” “和你说正经的。”霍祁绵羞涩地捶了他一拳。 “我是认真的。”萧墨顷抓住她的拳头，不痛，但痒，心痒痒的，恨不得立马就有下聘礼的底气。 “这事你和我说了不算，和我爹娘说去。”霍祁绵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道。 “你爹估计会把我丢出去，至于你娘，估计也是。”萧墨顷幽幽地说道，大概就她外祖父可能会劝他把人拐到雪山上，他替他做主。 “我有爹，你也有爹啊，不用白不用。”霍祁绵娇嗔地白了他一眼，怎么在这事上就犯糊涂了呢。 萧墨顷如梦初醒，倒也是个办法。 “别冲动，我还不想嫁。”霍祁绵见他快要沦陷，立马提醒他道。 “为什么？”萧墨顷越发哀怨了。 “不知道，大概还接受不了自己快要嫁人的事情，又或者是事情还没了没心思嫁人。”霍祁绵耸耸肩。 她可以接受自己古人的身份，却是没法接受十五六岁就嫁人，还有，“你若是娶了我，这辈子都不许纳妾。” “除了你别人入不了我的眼。”萧墨顷这才有了些许笑容，“就算你信不过我，你也该信得过你爹娘的实力，我不敢，更加不想，女人多了就麻烦。” 当初他舅舅和娘亲就是在那些女人堆里艰难的活下来的，但她娘亲最后还是被女人给害了，或许还有其他人的参与，但罪魁祸首是璃月。 那个女人抢了他娘亲的未婚夫，还让他娘亲未婚先孕，躲了整整三年，也仅仅活了三年，萧墨顷想到这里还是意难平。 他舅舅不想杀璃月，他质问过，他舅舅说不是不杀，而是留给南宫染来杀，璃月也是害死南宫染母妃的罪魁祸首。 而且璃月身后还有一股扎根魏国多年的世家大族的支持，他舅舅穷其一生也只是折了那些人的枝叶而已，尚不能动他们的根基。 又或者是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铲草除根，但他们还是想让那些人消停几百年，这样的结果他们还是可以为之努力的。 现在魏国那边有他舅舅在盯着，他也放心留下南宫染先回京都这边来继续未完的事情，至于查黑衣人的事情，他们暂且查一下魏国那边有没有什么可疑的线索，还是可以和陈国还有燕国互通消息的。 他舅舅身边能用的人不多，他也不想再把谁带走。 萧墨顷想到一事，便问，“那些人会隐身，你说会有条件限制，但有没有可能有其他方法瞒过所有人，即便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寝宫下没有暗道？又或者是有人使用了催眠的方法，又或者是用了药。”霍祁绵拍了拍脸颊，没再去想两人的私事，但她也只想到这三种可能。 “暗道应该没有，我亲自检查过的，至于你说的催眠的方法，或者是用药，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有能力救我舅舅的人我想不到还有谁。”萧墨顷仔细回想了一下。 “从胭脂母女俩那着手查一下，说不定能够查到点有用的线索。”霍祁绵想到一事，除了她们肯定还有其他漏网之鱼。 “嗯，我让人去暗影门问一下，看看有没有有用的线索。”萧墨顷点了点头。 没有人打扰，他们可以畅所欲言，可以相依相偎，也可以嬉戏追逐。 倦了累了就躺在屋檐下的露台上望着依稀星辰。 梦大概很美，因为笑容很甜。 看到她的笑容，萧墨顷也很快进入了梦乡。 天亮了，两人吃了东西，就算再怎么不舍也该回去了。 霍祁绵去看看桑蚕，萧墨顷则是先留下来，过几天在出现。 田里有些许缺水，之前挖的水渠都已经没水了，天气渐渐热了，有些许旱情，应该不会像之前那么严重。 遇上管农田的人问了几句，也是打算这一两天再等不来雨安排人手进行灌溉。 霍祁绵看了看天色，估计未来几天都不会有雨，灌溉的事还是得先做了，吩咐了几句继续前去石屋那边。 夏夫人和夏老夫人都在，两人刚刚采桑回来。 霍祁绵看到她们亲自干活，忙问她们累不累。 “不累，摘几片叶子而已。”夏老夫人乐呵呵地说道，“不过这事你知道就行了，别和你干爹干娘说，免得他们唠叨。” “娘喜欢采桑，手脚比我还利索。”夏夫人捶了捶腰，她都有点吃不消，只是婆母都在卖力干活，她也不好意思偷懒。 “我也眼要养批金蚕丝出来，到时候你哥哥成亲，我也要有拿得出手的贺礼。”夏老夫人笑呵呵地说道。 金蚕丝的订单太多，供不应求，她这些可是特地留下来，谁也不许要的。 “那孙儿等你好消息。”霍祁绵也跟着乐了。 婚期有些急，谁想到她连自家的东西都买不到。 其实也不是真买不到，而是不想花大价钱从别人手里来买自家东西。 桑蚕都没问题，霍祁绵这才和夏夫人还有夏老夫人她们告辞，启程回城里。 霍夫人对她夜不归宿的事情也没问，她反倒有些心虚。 不过皇上那边却是派人来家里问过话，问她什么时候能够回来，若是回了就进宫一趟，皇上有请。 霍祁绵也顾不上歇息，饭都还没吃就进宫。 进宫之后，司徒兆和褚沐馨两人都准备用晚膳，她只好蹭饭。 只是和他们一同吃饭的记忆不是那么的美好，那会儿天冷，饭菜到嘴里都快凉了，现在还是暖乎乎的。 一大桌子的美食，她想包场，但有心无力。 又吃撑了，霍祁绵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无福消受隆恩，“吃不下了。” 褚沐馨也跟着放下了筷子。 丑丑看了看他母后，也跟着放下了筷子，反正还得留点肚子吃零食。 司徒兆早就吃完了，就等着她了，“看你吃的，陪朕去御花园散散步。” 褚沐馨知道他们要谈正事，识趣的把丑丑哄住了。 霍祁绵有些懒散地起了身，摸了摸肚子，慢吞吞地跟在司徒兆身后。 第三百九十五章 藏宝图被偷 “这阵子你都在忙些什么？”司徒兆给高公公递了个眼色。 其他自觉离他们两人远了又远，恨不得连耳朵都捂上。 霍祁绵却是竖起了耳朵，听到司徒兆终于开口，没多想便道，“赚钱啊。” “这么喜欢赚钱？你不缺钱了吧？”司徒兆突然觉得自己问的问题有些蠢，大概是因为没想到她的答案会这么直白。 “身不由己，你是皇上，而我呢，是商人。”霍祁绵开玩笑道，“皇上找我是想和我做生意吗？” “你不都猜到了吗？”司徒兆斜睨了她一眼，还装。 “呵呵，我也不敢拍着胸膛说自己一定猜对了。”霍祁绵讪讪一笑。 “有把握吗？”司徒兆还是期待能够在她这儿得到肯定的答案。 不过谨慎如她断然不可能把自己卖掉，所以她摇头了。 “你怎么会知道那些符号的？”司徒兆不解，她若是看得懂那些符号，为什么还说自己没把握？ “师傅教的。”霍祁绵踢了踢脚下的鹅卵石。 不仅仅是她认识那些符号，就连她娘亲也认识，只不过她娘亲只认识符号却是不知道那些符号串起来是什么意思罢了。 她现在很怀疑国师也是穿过来的，符号是阿拉伯数字和英文。 但只有单个字母她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含义。 而且她连藏宝图都没看到过，她可不敢打包票。 “你师傅和国师到底什么关系？”司徒兆将信将疑，总算有人知道，总比什么都看不懂要强得多。 “我也想知道。”霍祁绵无奈地说道。 不过她想知道的是国师的身份，而非她师傅。 “你看过藏宝图吗？”司徒兆又问。 霍祁绵立马摇头。 “朕想让你看看藏宝图。”司徒兆下定了决心，“朕希望你能够帮朕把那批宝藏找出来，你可以吗？” 不可以，霍祁绵反复在内心里念叨了无数遍。 她的亲娘，有没有想过这事会把她坑进去？ 见司徒兆不说话，霍祁绵反倒是豁出去了，“看过图纸我才知道自己能不能真的看得明白，而且那些东西是不是真的存在，若是有，听你们嘴里的那人估计也不会轻易让人拿到手，所以我不敢保证。” “你说的也对，朕本就打算让你看看图纸，看过图纸或许你就知道能不能找得到了。”司徒兆转了个身。 霍祁绵无法，只能继续跟在他身后。 不过他把图纸藏得够深的，高公公都没在身侧。 为了避嫌，霍祁绵转过身去。 只是突然听到司徒兆一声尖叫，霍祁绵一个激灵，转身一看，人没事，就是好像丢了魂似的，感觉像是发生了不好的事。 她不敢问。 “藏宝图不见了。”司徒兆眼里尽是惊恐。 他已经很小心了，而且他发誓他藏藏宝图的地方没有人知道，只有他一个。 难道是高公公猜到了他把藏宝图藏哪了？ “会不会是你记错了？”霍祁绵弱弱地问。 “皇上？”高公公在外面喊了一声。 司徒兆不得不让他进来，问他是否有可疑的人进过他的寝室。 高公公一头雾水的，他只知道他心里藏了事，却是不知道到底藏了什么事。 “你先退下。”司徒兆生无可恋地说道。 藏宝图他一直贴身带着，也就沐浴的时候会离身，但也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可怕的是他连藏宝图什么时候不见了的都不知道，司徒兆越想越是害怕。 “你娘……”司徒兆甚至想过一种可能，就是班灵蕊把藏宝图偷走了。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霍祁绵更加不敢随意猜测，直截了当的问。 “你可有办法联络你娘？”司徒兆冷静下来，藏宝图丢失的事情就算是他的责任，但他们应该看过藏宝图的，应该会记得藏宝图的样子。 他也不是全然忘记，就是那些符号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那些他记不住。 “送信去漠城，喊人来认领。”霍祁绵想了想，然后说道。 看他这样子，也不能把暗影门的事情说出来。 “那你快去，告诉她藏宝图不见了，问她有没有备份。”司徒兆连忙说道。 “皇上，若是我娘有备份你会不会怪罪她？”霍祁绵犹豫了一下。 这事要她娘亲认还是不认的好？ “恕她无罪。”司徒兆皱眉，答案显然易见，虽然有些别扭。 “哦，那我这就写信去问问。”霍祁绵有些无奈地说道。 从宫里出来，她还真就立马写信给她娘亲。 而宫里，司徒兆试着想要将藏宝图画下来，可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又是发了好大一通火，他的记忆力明明很好的，怎么就记不住那些符号。 褚沐馨收到消息，过来一问才知道藏宝图不见了，这么大的事，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好，但她还是相信班灵蕊有办法找回藏宝图的。 “那些人是不是就藏在这里？”司徒兆几乎是有些神经兮兮地问。 “没有人，皇上你别吓唬臣妾。”褚沐馨心里咯噔了一下，伸手挥了挥手，什么也没感觉到，那些人真那么可怕吗？ “那些人会不会是班灵蕊他们引来的？”司徒兆还是存疑，他已经不相信了，连自己双眼都有些怀疑。 “没有人，皇上，看着臣妾，看着臣妾的眼睛，这里只有你和我。”褚沐馨捧着他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 看到褚沐馨眼中的自己，司徒兆才渐渐冷静了下来，开始命人彻查宫里任何可疑的人和事，只不过藏宝图没找到，奸情倒是发现了几起。 宫里的混乱霍祁绵尚且不知道，不过经此一事，她还是习惯性的检查了一下房间里的东西，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只是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把藏宝图偷走，是国师的人？ 还是想不明白，霍祁绵看着在外面盘旋的玄凤鹦鹉，又来了。 “萧墨顷回来了？”霍祈靖看到玄凤鹦鹉，几乎是下意识地问。 “应该是吧。”霍祁绵取下玄凤鹦鹉脚上的纸条，“回来了，明天就到。” “宫里好像发生大事了，他回来的不是时候。”霍祈靖叹了一口气。 第三百九十六章 怪异 皇上心情不大，他回来可能也不受待见。 “藏宝图不见了。”霍祁绵压低声音道，“这些天别往皇上面前凑。” “怎么会？”霍祈靖愕然地问。 霍祁绵耸耸肩，她要是知道那还得了，第一个被怀疑的就该是她。 “别想那么多，我写信给娘亲了，看看她怎么说。”霍祁绵反倒安慰起他来。 现在天气变热了，他们出来一趟应该也方便。 “也只能是这样。”霍祈靖看了一眼还在窗棂上等着的玄凤鹦鹉，张了张嘴巴，然后默默转身离开。 霍祁绵这才想起该回个信息给萧墨顷，连忙在纸条上写了几个字，不过她写的是司徒兆心情不好的事实。 萧墨顷收到她的信有些郁闷，他才不关心司徒兆心情好不好，他只关心她的心情好不好，就算她要说司徒兆的事也可以多写一句和她有关的事。 罢了，罢了，今天暂且到此为止，药谷里的夜安静得让他分外清醒，今晚好像要睡不着了，萧墨顷侧身，仿佛看到她在身侧，在睡梦中甜甜的笑着。 想着想着，他才渐渐有了困意，才慢慢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他才起来，以最快的速度进宫。 在药谷里，他是一天都等不下去的，想早点出来，想早点见到她，不过他还是知道出现之后该见的人是谁。 他这次回京都还带了他舅舅写给司徒兆的信，只是信上的内容连他都不知道，他舅舅没说，他也没问，估计和他娘亲的事有关。 司徒兆看完了信，一言不发，眉头就没松开过。 南宫景那人只是见过一次面，却是让他厌恶了一辈子的人，和瑢月绝对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种人。 他这一次希望能够借他的力瓦解魏国那些根深蒂固的世家大族，借此瑢月之事才算是烟消云散，他们两国也可以冰释前嫌。 简直就是得寸进尺，司徒兆难以抑制自己的怒火，“这信你看过了吗？” “不曾。”萧墨顷淡淡地说道。 能够把他气成这样子，难怪他舅舅不让他看，萧墨顷低下了头。 “黑衣人的事你打算继续追查下去吗？”司徒兆见他不像是在撒谎，也不好发难。 司徒兆点了点头，然后说了一下自己的打算。 “你要带走霍祁绵？”司徒兆的脸又阴沉了几分。 “是。”萧墨顷应了声，却也不解释。 “容朕考虑考虑。”司徒兆不敢轻易答应他，藏宝图的事还没下文，不过霍祈靖还没成亲，她暂时也不会离开。 燕国那边他也不全然相信夏侯飞，甚至是萧瞻，希望霍今辕能够查到些有用的消息，司徒兆也没再说些什么。 萧墨顷也没继续留在宫里，他在京都也有住所，方便他的人处理这边的生意。 从宫里出来他便直接去了自己的住所，处理生意上的事。 外面的天似乎没那么热了。 估计想要下雨，萧墨顷从书房里出来，和手下打听了一下京都最近发生的一些事，大事绵绵基本上都和他说过了。 “白家和聚宝隆有生意上的往来？” “是，最近白家从聚宝隆订了一批果脯，还有金蚕丝。” “知道了。” 看着盒子里的信笺，萧墨顷打开其中一封，是十里香的掌柜写给他的，看到最后，事情都已经解决了，幸亏有绵绵帮忙，不然的话他的心血都要付之一炬。 也是看到信笺的最后，萧墨顷颇为玩味地看着信笺上的那两个字，示好。 白家会向他示好？ 白家不再处处刁难，白家开始学着接受十里香和香螺坊还有长乐坊的存在，甚至放低姿态想要从他这分一杯羹。 但不可能，白家已经掌控了河运，因为有萧承臻撑腰，陆运一事他是绝对不会让步的，他没有拱手相让的理由。 还有一封是他父皇写给他的信，问他什么时候回燕国，说他再不成亲，那些大臣都要在他父皇面前死谏。 萧墨顷抽了抽嘴角，他才不相信，肯定是他父皇夸大其词，而且在大臣面前放松了口风，这封信倒是值得好好回一下。 白家释放出来的信号他是打算不回应的。 处理完信笺已经是夜深，不过他还是想再写一封信给霍祁绵，和她道一声晚安。 霍家，好不容易睡着的霍祁绵就这样子被玄凤鹦鹉吵醒了，看着纸条上的两个字，她气着气着就笑了。 了无睡意啊，却又不忍心再去打扰他了，睁着眼睛盯着漆黑的帐幔，过了不知道多久她才重新入睡。 他回来了，但他们却是没有见面，靠着玄凤鹦鹉保持着书信往来。 看到玄凤鹦鹉，霍祈靖和霍祁媛都知道萧墨顷回来了。 只是对于他们俩的事情，他们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霍夫人不知情，还好生款待忙碌的玄凤鹦鹉。 若她知道玄凤鹦鹉是来帮萧墨顷拐跑绵绵的，不知道会不会烤了它来解恨。 这样的书信来往保持了三天，萧墨顷终于忍不住约她出来见面。 只是一场期待已久也是突如其来的暴雨浇灭了霍祁绵想要出门的心思，对于萧墨顷的邀约，她只回了三个字。 等雨停。 雨太大，这回信都没送出去，玄凤鹦鹉躲在她的房间内不肯走了。 “鸟食都快被你吃没了，知道了，我让人再去买点回来。”霍祁绵见玄凤鹦鹉嘴巴一动，立马认输。 只是人刚刚走出房间，霍祁绵看着大雨里的怪异，立马警觉了起来，随手抓起被摆到走廊边上的花盆扔了出去。 花盆应声落地，把其他人都吸引了过来。 “啊……”霍夫人看着地上的水印，尖叫一声晕倒了。 “快扶夫人回房。”霍祈靖立马喊道，拔出剑便对着水印的位置一顿乱挥。 但水印越来越少，霍祈靖的剑没讨到一点好处。 似乎偶尔看得到一点点异样的光，但只要他一分神就看不到了。 霍祁绵和霍祁媛也有这种感觉。 霍家有些人仰马翻，下人还以为闹鬼了呢，被霍祈靖喝止了才不敢乱说话了。 只是等他回过神来，连水印都彻底消失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 突然不想要了 霍祁媛去守着霍夫人。 儿臣霍祁绵和霍祈靖还有家里的护卫则是四下搜寻神秘人的踪迹，但找了一圈却是毫无收获。 霍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那人会藏身哪里？ 又或者只是过客？ 霍祁绵越想越不对劲，吩咐其他人回去看看家里的东西有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自己也赶紧回房间检查一下。 只是没有发生任何被动过的痕迹，霍祁绵拿着伸缩棍指着四周，小声地说了一句，“不管你是谁，出来吧。” 回应她的大概只有微风吹拂的帐幔，她却是神经兮兮地检查了一番自己的床铺，没有人，难道是她看花眼了？ “绵绵，你这边有没有发现什么？”霍祈靖检查完自己的东西，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没有。”霍祁绵摇头。 霍祁媛也过来说她娘亲已经喝了药，这会睡了，“会不会是那些人？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痕迹？” “不知道。”霍祈靖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霍祁绵却是凝视着渐渐小了点的雨，二话不说便追了出去。 “绵绵。”霍祈靖大喊一声，连忙追了出去。 不仅仅是他，还有萧一和萧二。 但是奇怪的是他们三人都没有追上她，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其实人就在他们跟前，只是他们三人都没有发现而已。 霍家外面的巷子里，霍祁绵望着眼前这张脸，整个人都不大好了。 “怎么回事？”霍祁绵揉了揉眼睛，她没眼花，那张脸，也仅仅是一张脸就这么出现在自己面前。 突然觉得自己没有尖叫没有疯掉已经是很厉害了。 “跟我来。”霍白雪拉着她七拐八拐的，直接进了一间普普通通的宅子里才停了下来。 宅子似乎很久没人住了，推开门，一股很重的味道。 霍祁绵挥了挥手，客厅里的味道依然很重。 “你还在吗？”霍祁绵对着空气问道。 “你就看着我的脸说话好了，脱了这身衣服有点麻烦。”霍白雪掀起面纱，露出一张出尘的脸。 “你怎么会有这身衣服的？为什么要来这里装神弄鬼的？”霍祁绵看着她，头都大了，“难道你们也可以隐身？这么好玩的事怎么都不算我一份。” “你先帮我看看我有没有怀孕。”霍白雪拉高些许袖子，露出手腕。 “咳咳，你是认真的吗？怀孕？你嫁人了？”霍祁绵被她吓了一大跳，看来自己的心脏还是不够强大，还是被她吓得一惊一乍的。 “少废话，快点。”霍白雪不耐烦地催促。 “没有。”霍祁绵见她不像是开玩笑，神色凝重地给她把脉，见她沉默不语，小心翼翼地问，“你被人欺负了？我废了那混蛋。” 霍白雪却是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谁欺负得了我？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 “咳咳。”霍祁绵又被她吓到了，石化了，良久才再次活过来，“你该不会是欺负了那谁谁谁吧？” “与你无关，不过你可以教教我怎么样才能怀孕。”霍白雪皱眉，怎么有点失望。 “你相好了？”霍祁绵被她瞪了一眼，立马又怂了，“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还年轻，真的打算生孩子吗？” “快点，我还要去救人。”霍白雪催促。 “救谁？”霍祁绵心里咯噔了一下，值得她亲自出马救的人会是谁？ “南宫景是你救的吗？”霍祁绵突然想起一事。 “不是。” “那司徒兆的藏宝图是你偷的？”霍祁绵心里又扑通了一下。 “不是。” 霍祁绵不知道该是庆幸还是该担忧，不是她会是谁？ 但她还是将南宫景和司徒兆遇到的怪事和霍白雪说了一下，“你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你有这身衣服，不然的话南宫景和司徒兆第一个怀疑的人便是你。” “知道。”霍白雪淡淡地应了声，她只是突然想回霍家看看而已，但那里她一点都不喜欢，没有家的感觉，“你快点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怀孕，我还要赶着去救你爹。” “我爹，他出什么事了吗？他不是去雪山了吗？”霍祁绵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 “不知道，他没去雪山，只是曾祖父梦到他遇上危险了，便让我下山去救他，你知道他去哪了吗？”霍白雪又问。 “不知道。”霍祁绵急了，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 霍白雪还在追问她怎么样才能怀孕。 “闭嘴，救了人我才告诉你。”霍祁绵烦了，毛了。 她爹没去雪山会去哪里？ “你可有收到什么消息？”霍祁绵想不出个所以然。 “没有，曾祖父梦见他溺水了。”霍白雪摇头。 霍祁绵的心顿时好像被人揪了起来一样难受，但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你给我一天时间，还有你去皇宫里看看，看看宫里面有没有他的消息，若他没去雪山，也回边关，那他很可能是在给皇上办事。” “好。”霍白雪应道。 “等等，你这身衣服还有吗？”霍祁绵见她要放下面纱，连忙喊停。 “没有，那些人想上山，被我发现了，砍了好多手手脚脚才凑了这么一件。”霍白雪怜惜地摸了摸身上的衣服，怪好用的，就是衣服有点紧。 那些人不自量力想要搞偷袭那一套，结果被她发现还想着钻空子，惹毛了她，她直接放大招，一招绝杀。 和她的脸一点都不搭的狠厉愣是让霍祁绵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那身衣服突然不是那么的想要了。 想想她好像在做皇帝的新衣一样的举动，霍祁绵甩甩脑袋，越想越是诡异。 “我怎么联系你？”霍祁绵见她又要隐身，连忙问。 “我会找你的。”霍白雪已经放下了面纱。 霍祁绵茫然地望着声音的出处，一伸手，扑了个空，忍不住嘀咕，“这么快就走了？” 看来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她得准备一瓶子的速效救心丸才行。 此地不宜久留，霍祁绵连忙离开屋子。 只是没走几步便遇上了萧墨顷。 “呵。”霍祁绵傻傻地笑了一声。 “我听说你出事了，你还好吗？”萧墨顷担忧地望着她。 第三百九十八章 人吓人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霍祁绵拍了拍脸颊，赶走脸上残留的心有余悸。 “那就好。”萧墨顷的眉心仍是没有舒展开，总感觉她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她好像藏了心事，但她选择了隐瞒。 “你有看到我哥哥吗？”霍祁绵来不及和他解释太多，捂着胸口处，那种不安在疯狂蔓延，“我感觉我爹好像出事了。” 但愿只是她多虑了，但愿只是因为霍白雪在她心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但愿心底的不安只不过是心理作用而已。 然而她没办法说服自己，霍祁绵努力压下心底的焦虑。 “没有，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你爹那么厉害，他不会有事的。”萧墨顷也被她感染了，隐隐有些担忧，只是他还是比较冷静的。 “先找到我哥。”霍祁绵吹了个口哨。 听到口哨声，霍祈靖和萧一他们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她身边。 “哥，你能动用所有的联络方式，看看能不能查到他去哪儿了吗？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霍祁绵忧心忡忡地说道，“现在立刻马上。” “好，你一个人没事吧？”霍祈靖愣了一下，总感觉她情绪不大对，“方才你有没有追查到什么？” 霍祁绵摇了摇头，霍白雪的事不能说出来，特别是在眼下这么敏感的节骨眼上。 而霍祈靖见此也没有怀疑，立马去查霍今辕的下落。 霍祁绵也和萧墨顷他们去了聚宝隆，让冯客远好聚宝隆手下的人查一下和她爹有关的任何蛛丝马迹。 从聚宝隆出来，天都黑了，雨也停了，街上湿漉漉的。 霍祁绵却是下意识的打开了伞，偶见旁人异样的眼光这才将手伸出伞外，“雨停了。” 她茫然地收好了油纸伞。 “你别太担心，我也会帮忙查一下你爹的下落的。”萧墨顷看到她这么担忧，心里很是难受，“吉人自有天相，你爹不会有事的。” “我是不是很可笑，只是感觉而已却是弄得草木皆兵。”霍祁绵扪心自问，这种感觉是她自己的还是霍白雪强加给她的，但是没有答案。 关心则乱，不管是什么因，她只想看到她想要看到的结果。 “我相信你的感觉。”萧墨顷握紧了拳头，在大街上，他不能，哪怕只是小小的触碰。 “好像女人的第六感觉都比较准，不管怎样，我只要知道他平安无事就行了。”霍祁绵整理了一下心情，抬起头，展颜一笑。 只是这笑容仍是无法让他心情好起来。 还有一个街口便到霍家，萧墨顷停了下来，“我就在这里看着你回去。” “嗯。”霍祁绵轻轻地应了一声，缓缓走向霍家大门。 霍夫人已经醒了，对之前怪异之事闭口不谈，也一再告诫下面的人不能乱说话，大宅里的气氛有些沉寂。 到了饭点霍祈靖还没回来，就她们三人一同用晚膳。 吃完了饭，霍祁绵便借机说了一下他们在大漠遇到的怪事。 “他们来霍家做什么？是不是来找你们报仇的？”霍夫人听她们第一次提起这些事，心中生出不安还有恐惧。 “娘，我们才不怕他们，不会就是仗着自己会点旁门左道吓唬人罢了。”霍祁媛冷哼一声，“武功不怎么样，我们俩都能打败他们。” “就是因为他们会旁门左道娘亲才会担心。”霍夫人叹了一口气，“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们切莫轻敌。” “我们不会的。”霍祁绵略带心虚地说道。 两人虽然一再开导她，但她还是止不住的担忧，特别是霍祈靖这会儿又不知道去哪儿了，直到等到他归家才安心睡去。 霍祁绵也在等他，只是等来的却不是好消息，霍家这边查不到霍今辕的蛛丝马迹，他甚至去问皇上了，但皇上只说他三叔在替他办事，至于什么事他是不能知道的。 “三叔在替皇上办事，行踪定然是隐瞒了其他人的，你也别太担忧，他不会有事的。”霍祈靖安慰她道，“早点睡吧，我明天再想想别的办法，看看能不能找得到三叔的踪影。” “嗯。”霍祁绵轻轻地应了声。 但她却是睡不着，她在等霍白雪。 半夜里，霍白雪才现身。 还好她苦苦撑着没有睡着，不然的话定会被吓死。 “他去了燕国，去查青峰山的事。”霍白雪开门见山地说道。 “青峰山？”霍祁绵有些意外，司徒兆惦记上那些铁块了？ “按理说他走出陈国境内暗影门的人应该会知道。”霍白雪有些好奇。 “你怎么知道的？”霍祁绵比她还好奇。 “你不用知道。”霍白雪斜睨了她一眼，“我走了。” “等等。”霍祁绵喊了一声，却又不知道自己想说些什么了，但已经没人回应她了。 她真的走了。 “主子，你刚才是在和谁说话吗？”萧一站在窗外问道。 “没有，做噩梦了。”霍祁绵愣了一下才幽幽地说道。 “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从窗户出去。”萧一犹豫了一下才道。 “你是想吓唬我吗？”霍祁绵郁闷地说道，虽然知道那可能是霍白雪，但她还是会害怕，窗户本来是留给霍白雪的，这会儿她更加不敢关窗户了。 “小的该死，是小人看错了。”萧一连忙请罪。 “别吵了，我要睡觉。”霍祁绵蒙住头，片刻就受不了，如此反复直到困得不行才勉强睡着了。 霍祈靖这边没有好消息，萧墨顷那边也是没有好消息，霍祁绵只好寄希望在聚宝隆身上了，只要没有坏消息便算是好消息吧。 霍白雪应该也有自己的办法去追查她爹的下落。 不过眼下霍家发生的怪事还是传到司徒兆耳朵里了。 霍祈靖只好亲自去解释了一番，因为他也不确定是不是那些神秘人在搞鬼，所以也就没报到皇上面前。 他是不知情的，皇上自然也就没有怀疑。 不过司徒兆却是将霍今辕的事放在心上了，霍祁绵在到处找她爹的事他也略有耳闻，看样子还是得让霍今辕快点回陈国才行，免得走漏了风声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第三百九十九章 不请自来 只是连他也没料到霍今辕好像在这世上彻底消失了一样，不曾留下一丁点蛛丝马迹，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 “你确定他没去燕国？”司徒兆仍是不死心。 “确定，霍将军在代州便失去了联络，好像，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司徒兆心头一紧，无力地示意他退下，但又犹豫了，“查，继续查，一定要查到他的下落，一定要。” “是。” 霍祈靖也终于收到了一个好消息，他三叔没出陈国。 “这不是好消息，他本该在燕国的。”霍祁绵的心骤然一沉，渐渐散发出绝望的气息，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抖了抖。 她用左手握着自己的右手，仍是无力，晃了晃才放下了茶杯，“谁查到的消息？” “对方没有留下姓名，不过他既然知道霍家的联络方式，应该是霍家的人。”霍祈靖犹豫了一下，握紧了她的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其实上次来我们家的人是霍白雪，她是来救我爹的，她说太叔公梦见我爹遭遇不测，我怕皇上会怀疑所以没和其他人说。 你知道的，藏宝图的事情皇上一直耿耿于怀，不过现在皇上已经不再怀疑我们霍家，我也不怕告诉你，这消息估计是她留给我们的，只是除了这个消息外没别的线索了吗？”霍祁绵勉强一笑，努力压下眼底的酸涩。 霍祈靖猛然想起那算命先生的话，他三叔今年好像有个劫难，之前不信，如今暗道不妙，却是不敢显露半分，“不会有事的，白雪她那么厉害，她一定可以帮得到三叔的。” “但愿如此。”霍祁绵苦笑。 霍今辕的失踪并没有传出去，也为了不传出去，霍祈靖的婚礼如期举行，对外宣称霍今辕在外办事赶不回来。 办什么事是秘密，霍祈靖的婚期却不是秘密，这理由有些牵强，只是这里面有司徒兆在，没人敢质疑。 司徒兆也终于收到了班显的回复，藏宝图是拿到手了，但是他也说了这复制的藏宝图没什么用，缺了关键的线索，因为藏宝图似乎另有机关，只是他们尚未参透。 看着手里的藏宝图，没了国师的专属图案，突然没了心动的感觉，司徒兆黑着脸，把它收好，只是不再贴身带着。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若他们参透了也就没他什么事了。 霍家里，霍夫人和霍祁媛她们在大厅等着新娘子和新郎官。 新婚的小夫妻也起得很早，在她们刚刚坐下没多久两人便出现了，一个春风得意，一个含羞带怯。 霍夫人带着他们去祭拜霍家列祖列宗，以告慰霍家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保佑他们可以给霍家开枝散叶。 从家庙里出来，霍夫人才喝了儿媳妇敬的茶，儿媳妇是她挑的，儿女都一致同意的，自然是满心欢喜，没有刁难。 霍夫人把婆婆传给她的手镯给了新娘子。 新娘子则是送了一条抹额给她，抹额是用金色锦缎做的，上面绣了红牡丹，以红玉做点缀，看上去十分华贵但又不会夸张。 霍祁绵收到的是点翠花钿，样式十分别致。 而霍祁媛收到的则是一支珠钗，花样上镶嵌着红色玛瑙，流苏则是用粉色小珠子做点缀，像待嫁少女的热情与娇羞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吗？”霍祁绵看着手里的花钿，好奇地问。 “抹额是我亲手做的，玉石和花钿还有珠钗是我画了花样找珍宝轩的老师傅做的。”新娘子忐忑不安地回道，却又不敢问有什么不妥。 “我很喜欢。”霍祁绵笑了笑，“若有兴趣的话可以给我画些花样，绣坊那边也该出些新款了，我高价收购。” 新娘子又惊又喜，却是没有马上答应，而是不知所措地看着霍夫人。 “你啊，什么时候都惦记着你那点生意。”霍夫人又好气又好笑的，“亏不了的，一家人还能不帮你不成，若是不答应我担心你连饭都吃不香。” 新娘子这才冲着霍祁绵点了点头。 “嫂子，你绣工这么好，能不能教教我？”霍祁媛亲热地挽着新娘子的手，撒娇道。 “教你可以，帮你是绝对不行！”霍夫人斜睨了她一眼，别以为她不知道她心里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霍祁媛背着她做了个鬼脸，能帮忙绣一针是一针。 其乐融融的气氛让新娘子忘了拘谨，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吃过了早点。 只是众人尚未散去，班灵蕊却是不请自来。 但她没有走进大厅，而是在外面等着。 一时间霍夫人和霍祈靖他们都忘了该作何反应，虽然人站在他们面前，但总感觉这人不够真实。 “娘？”霍祁绵眨了眨眼，确定是她亲娘没错，但见她严肃且有冷冰冰的样子，不由得皱了皱眉。 新娘子下意识的望了霍祈靖一眼，后者拍了拍她的手，晚点再和她解释。 “你跟我来。”班灵蕊不想和她解释那么多，转了个身然后说道。 霍祁绵赶紧起身追上她。 霍家花园里，班灵蕊看着霍祁绵，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包裹，“你爹被国师抓了，他想要回这东西，还有你，娘做不了你的决定，所以只好来让你自己做这个决定。” “他在那？”霍祁绵听到这消息，心头一紧，随即释然，担忧成了现实，但知道她爹应该暂时无碍，她还是松了一口气的。 班灵蕊望着她，摇了摇头，她又后悔了，在这之前她反复思量，选择了又后悔了，却是不知不觉来到了这里。 或许连她都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娘，我们别无选择了，是不是？”霍祁绵抱着她，她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 “你会恨我吗？”班灵蕊忽然问。 为什么恨她？ 她连理由都不敢说出来，哪怕她在心里面想过这个可能。 那些人不是销声匿迹，而是一直在虎视眈眈。 她问过自己为了灵石放弃霍今辕会不会太残忍，但要她放手让女儿去救她爹她更加于心不忍，她情愿自己前去。 但是她在那儿等了很久却是没有等到接应她的人。 北海之上神龟渡。 第四百章 擦肩而过 北海在大漠尽头，波澜壮阔，烟波浩渺。 她听说过，却是从未到过那里，因为她隐约感觉那些人就隐居在那附近。 但她还是孤身一人到了北海边上，她等了很久，但没人来接她。 她身上带着灵石，是他们心心念念想要的东西，这一次她是没有隐藏行踪的，他们不可能会不知道。 她甚至出海寻人，但没找到，最后海浪又把她送了回岸上。 她不得不接受现实。 班灵蕊忧伤地望着女儿，那个是她爹。 “娘，相信我，我可以的。”霍祁绵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拍了拍她娘亲的后背。 “你们在聊什么？”霍祈靖上前，不安地问。 “我等你。”班灵蕊推开了她。 霍祁绵转过身，回去拿上伸缩棍，又带了点药，带了几件衣服和银两便出了房门，门外霍夫人他们在拦着。 “我去救我爹。”霍祁绵微微一笑，笑容里却是有些许无奈。 “你爹，你爹出什么事了？”霍夫人大惊。 “遇到了点麻烦事。”霍祁绵耸耸肩。 “我也去。”霍祈靖和霍祁媛两人不约而同道。 “只能我一个人去，我会把他安全带回来的。”霍祁绵伸出手。 霍祁媛犹豫了一下，让开了身。 霍祈靖也是无法，只能让开。 “你娘也没有办法了吗？”霍夫人拉住霍祁绵的手。 在她心里班灵蕊是她认识的人里最厉害的女人，她若是有办法定然不会让女儿去冒险，只是若她都没有办法，怎么能让绵绵去冒险。 霍祁绵摇了摇头，侧身越过他们，然后和班灵蕊离开。 刚刚出了霍家，班灵蕊便指着她身上的香囊道，“扔了吧，你身上有特殊的香料，会被人追踪到你的。” 霍祁绵举起香囊，用力嗅了嗅，这香味有什么特别的吗？ “那小子送的？”班灵蕊抢过她手里的香囊扔到了角落里，“走吧，他若能等你回来，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娘。”霍祁绵郁闷地望着被扔掉的香囊，幽幽地喊了一声。 “我们的行踪越少人知道越好，那里本该是净土。”班灵蕊冷哼一声。 即便是被那些人占据了也是她心中的净土。 “知道了。”霍祁绵无奈地应了声。 她没想到她娘亲易容也很厉害，把她改造成彻头彻尾的村姑，而她娘亲则是易容成她的村花姐姐。 她们做母女不好吗？ 可能是当村花比较容易，霍祁绵发现她被她娘亲给迷住了。 “还看，出城。”班灵蕊拉起她的手。 “哦。”霍祁绵这才如梦初醒般应了声。 只是在城门口她竟遇上了萧墨顷，他在进城，而她要出城。 霍祁绵忍不住看了又看。 “还看。”班灵蕊小声说道，万一被萧墨顷看出了破绽就白费功夫。 霍祁绵不敢再看，再看怕要舍不得离开。 而萧墨顷也不是无端端进城的，本该要去作坊那边谈几单生意的，但收到萧一的消息便急急忙忙赶回城里。 心里惦记着霍祁绵的事，对于其他人自然是没有放太多心思，而且对他来说被别人盯着来看也是常事，虽然心中有一丝丝异样，却是不曾多想。 回到城里的见面地，萧墨顷听完萧一和萧二的话，眉头都快打结了。 这时才忽然想起进城时遇到那个村姑，那种感觉，萧墨顷顿时又追出城外，但此时哪还有霍祁绵和班灵蕊的身影。 萧一和萧二两人跟着他出了城，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主子，要不属下去查一下她们去哪儿了？”萧一想了好一会，也只想到这一点。 萧墨顷摇摇头，他们的行踪太难查了，他查了那么久都没查到霍白雪在哪。 虽然不清楚南宫染为何要查霍白雪，但他也不是为了查霍白雪，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查到她的踪迹而已。 如今找不到她们两人，萧墨顷只好去找霍祈靖。 霍祈靖也是不知道她们去哪儿，要怎么样才能救他三叔，他什么都不知道。 无法，萧墨顷只好告辞离开。 从霍祈靖这儿问不出什么来，萧墨顷只好去找司徒兆。 司徒兆傻眼了，“什么！” 霍今辕竟真的有难，当爹的有难女儿去救也是应该的，但她是不是傻？ 竟单人匹马去救人，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吗？！ “你也不知道。”萧墨顷很是失望。 “朕能知道什么，一个个的什么事都瞒着朕，现在出了事了，知道来找朕了。”司徒兆恼火不已，立马让人宣霍祈靖进宫。 两人心思各异，就这样子一直等到霍祈靖前来。 霍祈靖一看到萧墨顷的身影，大概明了司徒兆为什么找他了。 都说他不知道，霍祈靖鄙视了萧墨顷好一会才将班灵蕊来找霍祁绵，然后把人带走的事情，其他的他就真不知道了。 “那些人指定要她过去吗？”司徒兆想不明白，她娘亲也是够可以的，竟然让自己女儿去冒这个险。 “似乎是这样的。”霍祈靖回道。 “一定会有办法查到他们的下落的。”司徒兆仍是不死心。 这下子霍祈靖不敢说什么了，他已经让霍家的眼线盯着城外的可疑人物，也试图追踪她们的下落，但都没有人查到有用的消息。 班灵蕊有心要躲开他们是很容易的事，但他们要找到她却是不容易。 “你们都想想办法。”司徒兆见他们都不说话，更加生气了。 只是就算是他要砍他们脑袋，他们这一时半会的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或许她外祖父知道一些事，臣试着联络他老人家。”霍祈靖想了好一会，只想到这个办法了。 然而司徒兆并没有很高兴，因为班显的信里对霍今辕的事只字未提，班显的信和班灵蕊出现的时间差不多，他不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看到霍祈靖仍抱有希望，司徒兆也就不去拆穿那一点点少得可怜的期盼。 就连萧墨顷也带着同样的期望，虽然感觉到像是在自欺欺人。 两人最后一同离开了皇宫。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霍祈靖见萧墨顷行色匆匆，加快了脚步，挡在他面前。 第四百零一章 贪婪和恐惧 “有何高见？”萧墨顷挑了挑眉。 “高见谈不上，就想问一下你关于黑衣人的事有没有继续查下去。”霍祈靖愣了一下，讪讪地说道。 “最清楚的人莫过于他们，你还是直接去问他们比较好。”萧墨顷也是郁闷，之前不过就是为了给霍祁绵解毒才编造的理由。 谁想到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成了现实，萧墨顷不想理会霍祈靖了。 再三思索之后萧墨顷还是决定去雪山问个究竟，若他们不说，他便在那儿等着，他就不信等不到她们出现。 只是他尚未出发，萧瞻一道密令便让他不得不回燕都。 漠城那边萧墨顷只能是让萧一和萧二去盯着。 而霍祁绵已经和她娘亲离开了京都范围。 她娘亲的坐骑太厉害，日行千里，不比霍白雪的马儿逊色。 这样子的速度她们路上都没说过几句话，没机会说。 入夜了，天色很好，朗月星辰，她们仍在赶路，只是速度稍微慢了一点点而已。 沿着河堤走到了尽头，村落在前，只余一盏灯的光亮。 她们在稻田的这一头，分岔路口处。 “看不到路了。”班灵蕊停了下来，“就在这儿歇息一会。” 霍祁绵丝毫没有怀疑她所说的一会，乖乖下马，吃了点东西之后立马闭目养神。 很快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班灵蕊自然而然的醒来，吃东西，上马等着。 霍祁绵也只能是跟上她的速度。 披星戴月的，从京都到漠城，时间缩短了一大半。 她都做好准备要以同样的速度穿越大漠，结果她娘亲却是让她好好歇息一晚。 “不赶路了？”霍祁绵傻眼了。 “不管是谁，进大漠一定要好好睡上一觉。”班灵蕊斜睨了她一眼。 “哦。”霍祁绵弱弱地应道。 “沙漠尽头真的有海吗？” “嗯。” “你见过吗？” “见过。” “有神龟吗？” “没看到。” “那它怎么渡我？” “睡觉。” “哦。” 班灵蕊看着已经入睡的霍祁绵，良久才悄然无声的起身，走到门口处坐下，望着远处模糊的轮廓，直至眼睛都疲惫不堪这才闭上了眼睛。 她就这样坐着睡了，直至天明。 班灵蕊看着不远处走动着的身影，听着更遥远的地方传来的驼铃，她拿出笛子，吹响了，悠扬的笛声传出，只剩下等待了。 很快两只骆驼带着足够多的食物和水奔向她，班灵蕊摸了摸骆驼的脑袋，开始检查食物和水，都没问题，且足够她走出大漠。 霍祁绵醒来，惊讶地看着这一幕，“这里的动物都成精了？” “暗影门的人准备的。”班灵蕊神色一暗，“他们在暗影门的眼皮子底下把你爹带走，你千万不要大意。” “嗯。”霍祁绵点了点头。 “走吧，该出发了。”班灵蕊上了骆驼，然后扔了一袋子牛肉干给她。 一大早吃这个，霍祁绵上了骆驼，嚼着牛肉干，看着早晨的漠城。 在这里的老百姓也是很早就起来，在干涸的土地上努力想要种出些许粮食还有蔬菜，只是效果并不好。 聚宝隆把粮食和其他食物运到这里，很大程度上缓解了这里的粮食紧缺，只是这里的老百姓若是没有可以维持生计的东西，还是得挨饿挨冻。 她们两人就这么招摇过市，大多数人看她们的目光透着贪婪和恐惧。 只是他们贪的不是美色而是粮食。 至于恐惧，绝对不是因为她。 霍祁绵挺直了胸膛，冷着脸容，望着大漠的方向无所畏惧。 或许正是因为她们这一份无所畏惧才让他们恐惧。 即便她们穿过了市集，身后没有一条小尾巴。 漠城其实并不太平，匪患一直都有。 但流匪却是知道哪些人他们可以招惹，哪些人他们不可以招惹，她们大概是流匪不可以招惹的。 进入了戈壁，一直沉默的班灵蕊这才说道，“除了灵石，另外那两块小石头我没有带来，你问一下他们感不感兴趣，甚至暗影门，都是你可以拿来做条件的。” “嗯。”霍祁绵轻轻应了声。 “国师本来有无数次机会杀掉我曾曾曾祖父，但他没有，我猜不透他想要做什么，你比我聪明，或许你能够猜得透他心里所想。”班灵蕊直视前方。 时至此刻，她的心还在摇摆不定。 理智告诉她该结束这一场荒诞的对抗，情感上她在恐惧那些未知的无法掌控的一切，让绵绵单独去面对本是属于他们的责任，她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他也没想过要杀我的，娘，我不怕。”霍祁绵望着她淡定地说道。 “嗯。”班灵蕊浅笑，但愿如此。 这一天她们穿越了戈壁，走进了大漠。 骆驼停了下来，夜色低沉，好像要起风了。 班灵蕊选了一个地势较高的位置来休息。 果然天色还没完全黑下来，沙尘暴便来了，遮天蔽日。 两人抱在一起，用皮毛挡着身体，躲在骆驼后面，祈愿沙尘暴能够快点结束。 沙尘太厉害，她们都不敢开口说话。 气温也开始骤降，幸好现在还不到冬天，不过是夏日到深秋的差距而已，盖一条毯子便可以御寒。 因为她们所在的地方比较高，沙尘暴结束后黄沙只到了脚踝处。 霍祁绵抖落身上的黄沙，换了个位置面对着她娘亲来睡。 “睡吧。”四目相对，班灵蕊来不及掩饰脸上的忧伤，略显生硬地挤了个笑容出来，帮她拉了拉毛毯，不自然地说道。 “嗯，娘亲也睡。”霍祁绵迷迷糊糊地说道。 虽是一路奔波，但这也是她睡得最沉的一段时间了，或许是因为劳累，或许是因为有她在自己身旁。 “嗯。”班灵蕊应了声。 两人就这样相拥而眠。 温馨的夜，寂静的夜，也有不安分的人，视她们如囊中之物。 “两个小娘们应该不是雪山那些人。” “我看也不像，怕是迷路了吧，看着怪可怜的。” “……” 污言秽语越发肆无忌惮，声音直冲霍祁绵耳膜，她骤然睁开眼，四下张望，声音戛然而止，好像连人影都没看到。 恍惚间她竟分不清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真听到了什么声音。 第四百零二章 这天地 “睡吧，别管了，宵小之辈。”班灵蕊眼睛都没睁开。 霍祁绵竖起耳朵听了片刻，却是没了声响，估计都被她们吓跑了。 良久，突然又一阵鬼哭狼嚎。 只是声音离她们越来越远。 奇怪，霍祁绵转了个身继续睡觉。 然后一觉睡到天亮。 自从这次后也没再遇上个人，海市蜃楼却是常见，不过她们两人都比较有经验，能够找到真正的绿洲。 大漠的尽头，霍祁绵看着烟波浩渺的大海，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原地转了一个圈，一半沙子一半海水。 但又好像哪里不对劲。 “这里太干净了。”霍祁绵抓了一把白色细沙，连贝壳都没看到一个，而且白沙和黄沙有一道明显的分界线。 “是有点奇怪。”班灵蕊再一次来到这里，依然被它给惊艳到了，只是这么美丽的地方也可能藏着无数危险，“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霍祁绵深呼吸了一口气。 “这个是你爹的手串。”班灵蕊将凤凰果手串戴到霍祁绵手上，“还有这个，你吃下，我会找到你的。” “什么来的？”霍祁绵闻到一股异香，没有多想便吞进肚子，突然感觉自己也变得香喷喷的了。 “凤凰木开的花，凤凰木花开并蒂，却是只能存活一朵，另外一朵被采摘下来做成香料或者是药丸，能够维持数月的体香。”班灵蕊抱了抱她。 “娘。”霍祁绵轻轻地喊了一声，然后轻轻地推开她，大吼了一声。 海面上突然起了雾，雾越来越浓，迷雾里出现一个小岛，一个可以移动的小岛，一个只能容纳一人的小岛。 等那可以移动的小岛到了跟前，霍祁绵才发现它是一只乌龟，一只大头海龟。 “去吧。”班灵蕊将霍祁绵送上海龟。 “啊……”霍祁绵忍不住尖叫，是兴奋而不是害怕。 她不怕，她会游泳。 望着女儿兴奋地冲她挥手告别，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班灵蕊突然觉得自己的担忧有点多余。 人影远去，浓雾散去，这天地仿若只剩她一人守着。 消失在海平面的霍祁绵一睁开眼，发现自己在偌大的充满了现代气息的房间里醒来。 她又糊涂了，她这是回到现代了吗？ 只是这里和她梦里的家却是一点都不像，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蓝蓝的苍穹为顶。 霍祁绵抬头望着圆弧形的屋顶，她好像看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看到。 “东……”霍祁绵伸手一探，突然哑口无言，灵石已经不见了，“东西你们已经拿走了，可以让我见一见我爹了吧？” 但是没有人回应她，霍祁绵傻眼了，倒也没骂。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蓝色的苍穹渐渐便黑，四周顿时失去了光亮，伸手不见五指，霍祁绵还是客客气气地说了声，“我饿了。” 苍穹亮了，是星星，紧接着是月亮，霍祁绵看呆了，她还闻到了香味，房间中央多出一张桌子和一张凳子，上面摆放了一盘白肉，仅此而已。 霍祁绵在凳子上坐了下来，用力嗅了嗅，像是蟹肉，蟹钳的肉，便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末了又道，“有水喝吗？” 桌子上顿时多了一瓶水，透明的玻璃瓶，霍祁绵打开瓶盖，水很甘甜，且清润，像山泉水，这里可不像是有山泉的地方。 “叫你们老大来见我。” 吃饱喝足，霍祁绵嗓门也大了许多。 只是还是没有人理会她。 或许这里是有人的，只是她看不到，但她能够感觉得到她身边有人，她的四周是那些会隐身的人吗？ 突然不敢造次，霍祁绵再次请求见霍今辕一面。 没有回应。 霍祁绵就在这样子的地方吃了睡睡了吃，天天练武，根据苍穹亮了又灭，灭了又亮来算着自己在这儿待了多少天。 最少也有小半个月了，霍祁绵是忍无可忍，开始吵着要见幕后主使。 “听说你要见我。” 一把低沉的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霍祁绵回过头，她看着眼前穿着紫色长袍的面具男子，这身打扮好像在哪见过。 国师？ 霍祁绵忽然想起画像里的国师形象，就是这身衣服，“你是国师？” “是我。”面具男子打量着她，“那里面的东西你知道多少？” 霍祁绵回过神来，方才看着他的双眼，那里仿若黑洞一般，魂儿都差点被吸掉，竟没听清楚他问了些什么，便讪讪地问，“你刚才问什么？” “黑匣子里的内容你知道多少？”国师又问。 “黑匣子？”霍祁绵恍惚间明白了些什么，原来不是石头啊。 只是她却是不敢直视他的双眼，犹豫了片刻才道了三个字，那是她在现代的名字。 气氛突然沉默。 霍祁绵这才大胆看了国师一眼，“我爹呢？” “退下！”国师却是大声斥喝。 霍祁绵傻了眼，定眼一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墙壁处消失不见，太诡异了，潜意识里有点想逃，忍不住问了句，“我们可以离开了吗？” “这里不好吗？这里才是你最为熟知的地方。” 国师扬起手，仿佛对这里的一切都很满意，却是唯独对她的反应很不满意，语气很是不悦，听得霍祁绵的心又提了起来。 “曾经而已，你处心积虑就是为了把我留下来吗？为什么？对我下蛊的人也是你吗？”霍祁绵也有点不高兴了。 “因为我是程家的人。”国师幽幽一叹，“我怎么会对你下蛊。” “不是你会是谁？”霍祁绵皱眉。 “白家。”国师沉默了片刻，然后才说道。 “为什么？”霍祁绵不解，她和白家算不上什么深仇大恨，白家为何要对她下蛊？ “因为你让他感觉到威胁了。” “威胁？”霍祁绵更加糊涂了。 “曾经白家不过是我手里的一只棋子，可是他不甘心，他想要得更多，我拒绝了，他背叛了，你的出现让他看到了对抗我的希望。” “可能吗？”霍祁绵好奇地问。 “不可能。” “难道你也是穿越的吗？”霍祁绵看着他，从头到脚，连一根头发都不曾露出来，越发好奇了。 第四百零三章 交易 “你猜。” “逗我玩开心吗？” “开心。” 大概吧，开心的感觉很陌生，所有的情感都已经很陌生，他存在的意义大概就是为了加速这个世界的灭亡。 霍祁绵的心又提了起来，她似乎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不大妙的气息，那种气息让她想要远离。 “你拿回了黑匣子，以后还会为难我娘亲他们吗？” “是他们在为难我。” “什么意思？” “他们不该怀疑我的身份，他们不该拿走不属于他们的东西，是他们贪心了。” “我不懂。” “承认他们错了对你来说不难，我只是想要找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罢了。” 霍祁绵越听越是糊涂，他似乎无意再解释什么，虽然一肚子疑问，但也不想再深究，“说吧，你怎么样才肯放我离开。” “放你离开可以，不过我希望你能够帮我做三件事。” “说来听听。” “一是成为三国首富，二是为我搜集天下奇珍异宝……” “还有呢？” “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那你能不能也答应我三件事？” “说来听听。” “一是和我娘他们握手言和，二是治好褚沐阳的病，三是告诉我真相，我爹你会放了他的，对不对？” “没问题，你爹还有霍白雪，他们已经回到你娘身边了，至于褚沐阳的病，你将这两样东西放置他枕边，三天后粉碎它们，褚沐阳的病就会痊愈。” 霍祁绵一听，又傻眼了，白雪她也来这里了？ 还有他怎么知道褚沐阳的病的？ 莫名有种上当的感觉，她亏大了，霍祁绵郁闷地问，“还有第三件事呢？” “等你做到了我说的那两件事再来找我。” “藏宝图是你偷的？” “是。” “你已经是富可敌国了，为什么还要我来当这天下首富？” 国师不语，拍了是拍手，光洁的墙壁突然裂开一道缝隙，然后缝隙越来越大，像是一扇可以左右移动的大门，里面全是金银珠宝。 太刺眼，她甚至不知道那里面有多大，霍祁绵看傻了眼，“那些还不够吗？” “那些东西对我来说一文不值，不是因为我需要的。” “但我怎么知道哪些才是你需要的？”霍祁绵皱眉，“现代的东西？你该不会是驾驶飞船来的吧？” “别想了，在这儿多待些时日，我很久没和人说过话了。” 霍祁绵抽了抽嘴角，这里绝对不止她一人，他怎么就很久没和人说过话了？ 只是他和程家有关的话，霍祁绵想了一连串名字都被他否决了。 “程家还有我不知道的人物吗？” “你比你娘亲有趣多了。” “你见过我娘亲？” “见过。” “他们说你很可怕。” “他们没有说错。” “为什么？” “因为那是控制人心最直截了当的方法。” “南宫景是你救的吗？” “是。” “为什么？” “他还不能死。” 霍祁绵一脸问号，他可不像是会在意别人生死的人。 “今天到此为止。” 霍祁绵脸上的问号更加多了。 而且他走路似乎一点声音都没有，霍祁绵试着跺了跺脚，感觉使出了干饭的力气也没发出多大的声响。 海边，霍今辕陪着班灵蕊坐着，从天明坐到天黑，如此反复。 两人都没有怎么说话。 霍白雪已经离开。 她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只是丢了一件隐形衣，心好痛。 直到穿上隐形衣才发现她可以看得到同样穿着隐形衣的人，于是一路跟着他们来到这里，只是一上龟背就晕了过去，再醒过来便被关进了水牢。 她在水牢里看到了霍今辕，快要疯掉的霍今辕又清醒了过来，两人互相鼓励着，数着日子来过，也不知道被困了多久，他们两人突然便被放了出来，直到看到班灵蕊她才知道是霍祁绵来了。 对方既没有为难他们也爽快放走他们，想必不会为难霍祁绵，所以她离开了。 只是霍今辕和班灵蕊无法心安理得的离开。 望着风平浪静的海面，班灵蕊试着放飞盒子里的蝴蝶，只是蝴蝶飞了没多远便再次返回，线索断了。 “她会没事的。”霍今辕安慰她道。 一只丹顶鹤飞来，空投了食物和水，然后一个回旋，嗖的一下飞走了。 班灵蕊冷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她心里是有埋怨的，所以不说话。 霍今辕讪讪地望着她，当初怪自己大意，中了那些人的圈套，连求助的机会都没有就稀里糊涂的被抓到这里来了。 海面上，一座烟雾缭绕的小岛，一个孤零零的身影，还有无数的金银珠宝。 被允许在岛上行走的霍祁绵看着那些金银珠宝，那些被无数人视若珍宝的东西在这里就这么被随意放着，或在草丛里，或挂在树上，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眼尾余光看到一抹紫色，霍祁绵扭头，看着国师的面具，到现在她还是没见过他的真容，“这些金银珠宝就这么被丢弃不觉得太浪费了点吗？ 若是借我一用，说不定我很快便可以成为这天下首富，这个建议要不要考虑一下，算利息怎么样？” “不怎么样，这些都是我收集的东西，又或者是我收取的报酬。”国师随手拿起一连闪亮的宝石项链，从国师的位置上退下来之后他就干了点无聊的事情。 “我可以离开了吗？”霍祁绵翻了个白眼，他的爱好就是收集天下财富吗？ “回去吧，萧承臻就要成白家的傀儡，萧墨顷和萧瞻两人有危险。”国师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知道的？”霍祁绵丝毫不意外，就算他现在告诉她他是外星人她也会相信，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我只有办法，对付白家，断其财路便可，告诉萧墨顷，白家前任家主才是害死他娘亲的罪魁祸首。” “不是夏侯致吗？”霍祁绵一愣。 “夏侯致是幕后主使，行凶之人是白家前任家主。” “你看到了吗？为什么不救她？”霍祁绵皱眉，几乎是脱口而出，但又觉得不妥，“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杀瑢月是为了投诚，我看走眼了。” 第四百零四章 有什么秘密 唯一一个能够骗得过他的双眼的人，国师的心渐渐冷却，“明日送你离开。” 幸福来得太突然，她忘记了该作何反应，连连点头。 看着她高兴，国师的心情有些微妙，却也没再说什么，而是转身离开。 霍祁绵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感觉到一丝丝不舍。 她什么时候对他生出了怜惜之心？ 或许是在他说自己是程家人的时候吧。 在岛上溜达了一小会，霍祁绵便钻进一个地洞里，顺着地道滑回了地下室，门缓缓打开，偌大的地方只有她一人，她不再不安，她学会了一个人的时候思考问题。 苍穹上演示着日月星辰的变化，看到星光暗淡，她知道自己该睡了。 一觉醒来，她发现自己在茫茫大海上。 远远的，她好像看到了海岸上的两人，霍祁绵揉了揉眼睛，站了起来，举目远眺，是她的爹娘。 “爹，娘。” “绵绵。” 班灵蕊和霍今辕又惊又喜，立马站了起来大声喊道。 大海龟游到靠近岸边便不动了，霍祁绵看着那段距离，估算着自己的那点三脚猫功夫能不能安全上岸。 还没想好，腰间便多了一条白绫，霍祁绵讪讪地笑了笑，任由她娘亲把她拉上岸，随即抱着她，“娘，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班灵蕊抱紧了她，偷偷擦了擦眼泪，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落泪。 霍今辕也有些眼热，想要一把抱住她们俩，却是被班灵蕊推了一把，手停在半空中，既欣喜又惆怅，最后成了傻乐。 “我们回去吧，不然他们该担心了。”霍今辕见身下影子越来越短，他可不想在这鬼地方再多呆一天。 在关在水牢那么多天也就罢了，出来之后看到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听闻绵绵进神秘岛的噩耗，且她又不理他。 “走吧。”班灵蕊是听进去了，这里她同样不想继续呆下去，轻轻拍了拍霍祁绵的后背，然后松开了手，“那人有没有说什么？” “不许让其他人知道这里的秘密，还有不许我们再和他作对，他已经放弃班家了，燕国那些黑衣人是白家的人，白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无害……”霍祁绵念叨了一大堆，唯独没有说他提出的那三个要求。 国师说过他曾经考虑过辅助南宫景，但他最后也还是放弃了，这天下且看看最后会成为谁的天下。 其实霍祁绵有点好奇他是不是真的长生不老，可惜他一直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或许这个问题也在真相当中。 “不是他吗？那些人？”班灵蕊愕然。 他们隐居雪山，他们做那么多事情，不仅仅是因为想要查出国师背后的秘密，还有他们的苦苦相逼。 霍祁绵见她娘亲还是不信，附在她耳畔说了几件事，“若他有心为难，暗影门根本就没有立足之地，他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神通广大。” 比起暗影门收到的那些小道消息，国师手里掌握的信息要多的多，就好像这天下在他眼里压根就没有秘密。 “我会劝我爹放弃追查国师一事，但白家，这仇是结定了。”班灵蕊咬牙切齿道。 “你和你娘亲说什么了？”霍今辕看着她们俩，第一次如此迫切想要八卦她们之间的小秘密，被她们摈除，感觉很不爽。 “女人的小秘密。”霍祁绵拍了拍她娘亲的手，不能生气，转头又得哄着她爹，她这个当女儿的左右为难啊。 霍今辕见班灵蕊似乎有些生气，也不敢再追问下去了，忙转移话题，“国师隐居海上，那里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那块灵石对他很重要吗？”班灵蕊也有些好奇。 霍祁绵想了想，“他大概是因为被先祖发现了自己的秘密，且和班家因为某些事发生的争执，再加上当时以三大世家为首的世家大族联合起来和他对抗，所以才会避世。 至于灵石，大概是吧，那也不是石头，而是一个记录了程家人的生活的东西，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 至于和班家翻脸，无非是分赃不均。 被群臣捧杀的和被国师无视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积聚下来的，然后某一天国师看着自己想要的东西被班家藏了起来，他便眼睁睁地看着这天下被瓜分，反正他躲得起。 “什么灵石？”霍今辕看了看霍祁绵，又看了看班灵蕊，她们还瞒了他多少秘密？ “与你无关。”班灵蕊自然是没有好脸色，冷哼了一声，看都不看他一眼。 霍今辕摸了摸鼻子，还是先搞定女儿再说，至少得让女儿站自己这边。 三人都没有怎么说话，霍今辕在前面帮霍祁绵拉着缰绳。 “爹，你累了吧，上来吧。”霍祁绵看着他一脚深一脚浅的，于心不忍。 “爹不累。”霍今辕回头冲他咧嘴一笑，“对了，你问过他为什么要捉我，为什么要把我关那么可怕的水牢吗？” 只是关水牢，倒也没有其他折磨，所以他想不明白。 霍祁绵摇了摇头，望着她爹的背影，有些许心虚。 那个岛藏了那么多秘密，可不能任由他和白雪自由活动，霍今辕是忠于司徒家的，霍白雪是他们不想招惹的。 因为实在是无法，因为刚好有那样的机会，所以他只好抓了霍今辕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如今目的达到了，自然就放了他们。 程家的人，霍祁绵一再回想与程家有关的线索，但还是想不到会是谁。 程家有谁那么厉害，已经研发出长生不老的药来了？ 难道是她的大哥？ 她大哥也会和她说自己在研究什么，但从未提过有人出钱让他研究长生不老的药。 霍祁绵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走太快了吗？”霍今辕听到她叹气，想了一圈，顿了顿才问。 “不是，在想着生意上的事情，我想去趟燕国。”霍祁绵想到国师所说的事，他说萧墨顷有麻烦，她担心他。 “正好。”霍今辕想到自己身上的任务，但这是秘密任务，便没再说什么。 “正好你也要去燕国吗？我都知道了。”霍祁绵笑了笑。 “皇上都告诉你了？”霍今辕有些意外。 第四百零五章 大暴雨 为了不让她爹罪犯欺君，霍祁绵只好如实相告。 “你可不能一个人去燕国，先回家和你干爹干娘他们说一声，带上萧一萧二他们。”霍今辕顿了顿，虽然不赞同，但只能退而求其次。 “想去就去，又不是小孩子了。”班灵蕊斜睨了霍今辕一眼，这才正色对霍祁绵道，“我在你这年纪早就可以独当一面了，你也该历练历练。” 班灵蕊将自己的担忧归咎到她还不够强大，所以决定放手。 虽然他们曾经的敌人已不再是敌人，但真正的威胁却是一直都在，不管是三国皇帝还是白家，便是没有他们也会有其他人。 班灵蕊见她不说话，还鼓励了她一番，想做什么大胆去做。 在她娘亲爱的鼓励下，霍祁绵无奈地望了一眼她爹，这会儿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成全他们俩的爱意了。 “天黑了。”霍今辕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好像有点不一样。” 天上风起云涌，天色昏暗至黑，异常诡谲。 霍祁绵安抚着骆驼，抬起头，皱眉，“看样子是想要下雨，而且是暴雨。” “放手，让骆驼自己走，它会选择相对安全的地方。”班灵蕊松开了牵着缰绳的手，拍了拍骆驼。 霍祁绵也松开了手。 骆驼走得很快，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追它们似的。 “上来。”班灵蕊看着苦苦追在骆驼后面的霍今辕，将他带至自己身后。 很多久，一道闪电照亮了整片沙漠。 霍祁绵的心肝都微微颤了颤，倘若他们走慢点，这会儿大概会被闪电打中。 闪电还没完，好像一道巨大的电网网住他们，让他们无处可逃。 她能够感觉到骆驼的不安的狂躁，时而原地转圈，时而疯狂奔跑，闪电却是好像在追着他们似的，那么近，那么的刺眼。 人在大自然面前是多么的渺小，霍祁绵悄悄藏好伸缩棍，生怕引火烧身。 一切不安全的因素都被藏好了，闪电依旧。 “这次好像不一样。”班灵蕊望着不远处的连接天地的闪电，生出了些许怯意。 啪嗒，啪嗒…… 豆大的雨落下，接连不断的豆大的雨落大，随即被蒸发掉。 骆驼停了下来，它们走不动了。 闪电渐渐远去。 霍祁绵只觉得身上重了许多，除了衣服的重量外还承加了雨水的重量，身上的蓑衣和帽子虽然挡掉了大部分的雨水，但还是有漏网之鱼，里面的衣服湿了一点点。 她这情况算是好的，班灵蕊和霍今辕两人只有一件蓑衣和一顶帽子，霍今辕怕她淋雨，自己只是借位避一下雨而已。 班灵蕊只能是祈求暴雨快点结束。 骆驼也有点受不了暴雨天气，垂头丧气的。 在大漠里，久旱逢甘霖本该是高兴的，只是这样子的暴雨无福消受。 霍祁绵望着脚下的小水洼，这可不是一般的下雨量。 “天还没放晴。”班灵蕊忧心忡忡地望着黑沉沉的天空，已经分不清是因为下雨的关系还是本就天黑了。 “水好像越来越多了。”霍今辕望着脚下的水，“我们还是望高处走吧。” “感觉这里会成一个湖。”霍祁绵努力想要辨认出四周的地形，但她看不清楚，却是能够清楚感觉到脚下的水越来越多了。 “走。”班灵蕊拉起不愿动弹的骆驼，凭借着感觉走向高处，是水流的声音，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逆着水流的方向走。 霍今辕让霍祁绵上骆驼，但她拒绝了，骆驼也快走不动了，两人拉着骆驼紧紧跟在班灵蕊身后，他们不能走散了。 雨一直下，下了整整一夜。 天微微亮了点。 水在大漠随处可见。 雨没有停，他们还是没有启程，而是继续在高处等着。 “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霍今辕望着大大小小的水洼，不敢相信这会是大漠里出现的景象，像是刚刚发大水一般。 这样的降雨量大概一下子透支了大漠这里接下来好几年的降雨量，霍祁绵望着丝毫没有减少的降雨量，眉头都快打结了。 他们现在身处何方尚未知道，只是这雨已经打乱了他们原计划的路线。 “应该是天亮了，先走着吧。”班灵蕊拿出指南针看了一眼，因为大雨，他们得绕过那一大片水洼。 骆驼不愿意动弹，却又不得不动，速度慢了许多，像是在抗议似的。 现在他们都感觉到饥肠饿肚，带来的食物早就吃完了，他们离开的时候没有任何吃的东西，在大漠里没有食物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霍祁绵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得知可以离开光顾着高兴，都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若她开口不知道能不能要来一两天的食物。 “再不停雨我们都得饿扁。”霍祁绵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雨下这么大，他们一路上连个活物都没看到，哪怕是毒蛇也好。 “再忍忍，雨应该快停了，都没那么大了。”霍今安慰她道。 “还能忍受。”霍祁绵收了收肚子，尽量不去想。 三人绕过大水坑，雨终于停了。 天放晴了。 大大的太阳让他们都有些不适应了。 霍今辕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湿透了的衣服很快便干了。 身上的衣服是班灵蕊的，有些小，且偏女性化，自己的衣服一干他便迫不及待的换回自己的衣服。 “怎么不走了？”霍今辕换好衣服，见她们不动，随口问道。 只是一抬头，霍今辕便看到对面不知何时出现的六个衣着妖艳的女人，他甩了甩脑袋，女人还在。 难道是他眼花了？ 霍今辕不由得扭头望着霍祁绵，茫然地问，“你看到什么了？” 霍祁绵抽了抽嘴角，她看到什么了？ 那些女子就穿着类似抹胸和热裤的里衣，然后披了好几层薄纱，曼妙的曲线若隐若现，难怪他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 “娘，她们是什么人？”霍祁绵看不懂了。 “我怎么知道。”班灵蕊盯着对方，眼尾余光斜扫了一下霍今辕，板着脸道。 红纱女子咯咯咯的望着他们娇笑，笑得花枝乱颤。 在霍祁绵听来，那笑声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第四百零六章 奇怪的女人 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的笑声，分明带着几分挑逗之意。 霍祁绵望着唯一可能被挑逗的人，“你认识她们？” 此言一出，班灵蕊都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不认识。”霍今辕哀怨地望了一眼坑爹的娃，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才不认识那些妖娆艳俗的女人。 清脆的铃铛声音伴随着女人的笑声越来越近，霍祁绵他们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女人叽里咕噜的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弄得他们一头雾水的。 不过看着她们向他们招了招手，像是在邀请一般。 “她们好像在邀请我们去她们家做客一样。”霍祁绵犹豫了片刻才道。 “要去你去。”班灵蕊有些恼火，因为她们在向霍今辕抛媚眼，且行为处处透着古怪，不能贸然跟着他们走。 正说着，那六人已经走到眼前，红纱女子一双勾魂的眼直勾勾地打量着霍今辕，一手掀开盖着篮子的红纱，里面放了几个红彤彤的果子。 红彤彤的果子对他们来说特别特别的有吸引力，霍今辕却是不敢拿来吃。 黄纱女子拿起一个果子放到霍今辕手里，又对红纱女子说了几句，红纱女子露出娇羞之意，目光却是不曾动过。 霍今辕被她看得不自在，下意识的往班灵蕊身边靠。 好奇怪，霍祁绵看着红纱女子，就她一人身穿红纱，其他五人都是穿着黄纱，而且红纱女子是披散着头发的，头上戴着宝石做成的类似抹额的东西，相比黄纱女子挽起的头发，红纱女子像是尚未出阁的少女。 “她们该不会是出来给红纱女子挑夫婿的吧？”霍祁绵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荒唐的想法，只见红纱女子伸出手，想要触摸她爹。 “你想干嘛？”霍今辕皱眉，原本还能忍，如今是避之不及。 红纱女子显然没想到他会有这样子的反应，愕然地望着他，又望了望其他黄纱女子。 黄纱女子纷纷拿出手里的食物，带着友善的笑容将食物递到他们面前。 霍祁绵咽了咽口水，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只是除了类似面饼的东西是她认识的外，其他东西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她不敢吃。 黄沙女子笑了笑，随手拿起一颗果子一口塞进嘴巴里，嚼了嚼，随即吐出一颗果核一样的东西。 果核没入黄沙，霍祁绵暗暗吃惊，她们可不像外表那样看上去弱不禁风，再三权衡她还是婉拒了对方的好意。 但她们还是不死心，连推带拉的将他们三人簇拥到另一处高坡。 高坡下是一处绿洲，那一湖澄清的水，几处小小的帐篷，绿树野草，霍祁绵眨了眨眼，真的是绿洲，难道这里就是她们的家？ 霍祁绵看了看爹娘，绿洲啊，找点吃的应该也可以。 班灵蕊再三犹豫，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想不到这大漠还有她不曾去过的地方，只是她们怎么会居住在这么恶劣的地方？ 也不对，这绿洲对她们来说堪称仙境。 这里离北海似乎不远，她们也去过北海吗？ 红纱女子还想接近霍今辕，不时找机会靠近。 看着她热情的说着什么，霍今辕却是不敢乱看，目光一直落在班灵蕊身上。 班灵蕊却是一直板着脸，对黄纱女子的行径不置可否。 “是果子。”霍祁绵咽了咽口水，她都能看到树上的果子，在这大漠里看到那些红彤彤的果子，她馋了。 绿洲到了，霍祁绵她们惊讶的发现帐篷里走出来的都是女人，她们身穿黄纱白纱还有黑纱，唯一一个红纱女子正不时的想要勾走她爹的魂儿。 “你们会说陈国话吗？”霍祁绵大声地问。 一个身穿黑纱的女人走了出来，确切地说是一个老婆婆，她打量着霍祁绵他们，“你们怎么会来到这里？” “迷路了。”霍祁绵不假思索道。 “他是谁？”老婆婆指着霍今辕问。 “他是我爹，她是我娘，你们是谁？”霍祁绵好奇地打量着她们。 黑纱的女子似乎都是上了岁数的，黄纱女子相对年轻一些，白纱女子看着还是孩童，红纱是什么意思？ “我们久居此地，伊娜看中了你爹，希望你爹能够赐她一个孩子，我们这很久没有孩子降生。”老婆婆看了一眼白纱孩童，最小的也有十岁了。 十年了，十年期间没有一个孩子降生，若是继续这样下去，她们恐无法延续她们的族群，所以她们出去物色合适的对象。 老婆婆显然对霍今辕很满意。 但是面对那些女人虎视眈眈的样子，霍今辕突然有些害怕，连忙抓住班灵蕊的手，“我有妻子了，恕难从命。” 班灵蕊甩了甩手臂，但甩不掉他的手，黑着脸道，“我不是。” 红纱女子顿时眼前一亮，再次明目张胆的望着霍今辕。 霍祁绵石化。 “她是。”霍今辕壮着胆子搂住了班灵蕊，“我们这次来是想要找些食物，仅此而已，还望成全。” 班灵蕊踢了他一脚，暗自用力将人拉开。 “娘。”霍祁绵头疼地望着她娘亲，就不能装一会。 “我们的食物也不多，眼下能够分给你们的也只有这些果子。”老婆婆看了看霍今辕，又看了看班灵蕊，脸上已有些许不满。 “多谢。”霍今辕还是客客气气地说道。 此地不宜久留，三人接了些果子，匆匆忙忙告辞。 红纱女子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含情脉脉且依依不舍地望着霍今辕。 霍今辕却是头也不回地离开。 气氛突然有些尴尬，他们都没有说话。 爹娘都不说话，她就更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太阳已经下山，气温骤降，堪比寒冬。 一天之内历经四季，这样子变幻莫测的天气是很考验人的。 许是被绿洲那儿的人给刺激到了，他们顶着凛凛寒风在大漠里行走着。 天色黑了，月亮时隐时现。 最后月色暗淡无光，班灵蕊这才停了下来，“在这里歇息一会。” 太冷了，继续走下去，耗费了体力就得不偿失。 停了下来，他们一路忍饥挨饿的，这会儿才想着该补充补充体力。 只是霍祁绵吃完那些果子却是感觉到不妙。 第四百零七章 诡秘 一股原始的不道德的想法悄然生出，随即疯狂蔓延，让人蠢蠢欲动。 那些果子有问题。 内心天人交战。 一边是思念的爱人在向她招手，一边是漫漫黄沙一点一点的想要将她吞噬。 最后的理智把她拉回现实，霍祁绵惊出了一身冷汗，凛凛寒风，漫漫黄沙，沉沉夜空，是大漠啊，危险无处不在的大漠。 脑海中回响着让人热血沸腾的战歌，这是属于她一个人的战歌，霍祁绵抽出被黄沙掩埋的双脚，在歌声中练完了一整套棍法，这才将体内那股邪念给压了下去。 只是一定神，霍祁绵又差点被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她的亲爹好像和红纱女子看对眼了。 都是月亮惹的祸，月色太模糊，她爹这是分不清谁是谁了吗？ 若非她已经恢复了理智，她都要以为红纱女子是哪里来的妖精，她的眼睛，霍祁绵惊讶地望着她。 但两个人都快黏到一起了，再看一眼她娘亲，眼睛都快喷火了，霍祁绵立马用伸缩棍将她爹挑起，甩给她娘亲，然后棍指红纱女子，“你听不懂人话吗？都说了我爹对你不感兴趣，为什么非要死缠烂打？！” “若非你坏我好事，你爹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红纱女子哀怨地望着霍祁绵，“你管得也太宽了点。” “你会说陈国话？”霍祁绵有些惊讶，“别对我用那一套，我对你没兴趣。” 想要催眠她，霍祁绵冷笑。 “你明明吃了果子的。”红纱女子不解地望着霍祁绵，“为什么？” “我自有办法正视听，倒是你，天生异瞳，你们和国师到底是什么关系？”霍祁绵忽然想起了云瑛。 难道她的族人还有人活了下来？ 红纱女子似乎十分忌惮国师，突然从霍祁绵嘴里听到国师一词，脸上再无娇媚之色，隐隐有几分惶恐。 或许也不仅仅是因为国师，还因为眼前这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子，她竟不受魅果影响，她竟也知道国师的存在。 就在两人都沉默不语的时候，隐约间霍祁绵好像听到了什么，她尚未来得及仔细去辨认，红纱女子已经怆惶而逃。 国师为什么要将她们困在大漠之中？ 霍祁绵越想越是不安，竟有几分心惊胆战，哪怕想起他说他是程家人的事也于事无补，他们之间还有一件事悬而未决。 心里七上八下的，霍祁绵望着红纱女子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只是这一声叹息被欢愉的声音盖过，霍祁绵想要回头，却又不敢回头，在夜色里茫然地走着，走着。 夜里睡不着的人不止她一个，那些沙漠强盗仍在大漠里行走着。 她又看到了红纱女子，她就那么随意地半躺在黄沙上，寒风吹着她的秀发和红纱，那张在她看来平平无奇的脸此刻竟有几分诡秘和魅惑。 红纱女子一手拖着腮帮子，一手慢慢抬起，红纱在舞动间缓缓滑落，嘴里唱着她听不懂的歌谣，像企图蛊惑水手的美人鱼。 心中警铃响起，霍祁绵冷静下来，却是看到无法冷静下来的强盗走向红纱女子，只是他们尚未靠近红纱女子便已经陷入流沙之中。 侥幸活下来的强盗早已被吓得屁滚尿流，即便是美色当前他们也无福消受，逃命要紧。 红纱女子似乎也发现了她，歌声一变，变得婉转动人，如山涧中的潺潺流水，遇石有片刻激情澎湃，遇花也有落花有情流水无意的喟叹…… 她的心竟不知不觉中跟随着歌声摇曳。 天快亮了，第一缕的阳光落在流沙之上，霍祁绵清醒了过来。 只是眨眼睛，红纱女子便不见了。 昨晚好像梦一场。 “绵绵！” 是爹娘在喊她，霍祁绵心里咯噔了一下，确认四下再无红纱女子的踪影，这才应了一声，“我在这。” 爹娘，霍祁绵突然想起昨晚的那些事。 她的爹娘此刻已经穿戴整齐，只是看着他们两人的神色，他们之间肯定发生了点什么。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霍今辕脸上带着掩饰不了的满足和幸福。 “那个妖女昨晚来过，那些果子有问题。”班灵蕊咬牙切齿道。 “是来过没错，果子也确实是有问题没错，昨晚她就在那儿，她唱着古老且神秘的歌谣，害死了好些强盗。”霍祁绵伸手一指，不管是流沙还是别的地方看着去已经是了无痕迹，“那里有流沙，也是强盗的藏身之处。” “我昨晚以为自己眼花，谁知道只是多看了她一眼竟差点着了她的道。”霍今辕讪讪地解释，“她身上的味道和你娘身上的味道不一样，不过还是多亏绵绵足够警觉。” 班灵蕊依旧冷着一张脸，且转过身去。 霍今辕无助地望着女儿：能不能帮你爹我说句好话？ 昨晚被她这么一摔，面子和底气都给摔没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霍祁绵耸耸肩，娘亲正在气头上，这会儿她不方便替他说一句好话。 被红纱女子搞这么一出，一路上的气氛有些尴尬。 霍今辕也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不敢大意。 然而接下来的路程除了毒蛇毒虫什么的也没其他大事，他们也没遇上奇奇怪怪的女人，偶尔遇上想要来大漠捡漏的人倒是有。 漠城近了，班灵蕊回了雪山。 霍今辕想留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挽留，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自己身上还有任务，他只能是继续前去燕国。 萧一和萧二在漠城这儿，霍祁绵有他们陪着他也是比较放心的。 刚好聚宝隆的商队来到漠城，霍祁绵让他们带消息回去，自己则是想办法去燕国。 萧承臻已经开始监国，萧墨顷这时在燕都恐怕凶多吉少。 只可惜萧一和萧二都不清楚燕都此时的情况，霍祁绵更加是心急如焚。 暗影门那边查到的消息有限，他们在燕国难以接触到皇城里的那些内幕真相，他们收到的消息只是萧瞻病重，太子监国。 但这样子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对他们用处不大。 原本两国都看好的互市如今看着隐隐有不好的兆头。 第四百零八章 绕过去 关口处排查十分严苛，萧墨顷的面子都不好使了，甚至有被刻意刁难的迹象。 不仅仅是燕国那边的关口排查十分严苛，他们这边也是差不多，都是有针对性的，感觉有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霍祁绵看到这一幕，默默转了个身。 “主子，他们是不是知道我们要去燕都？”萧一看到这架势，心中难免猜测对方用意。 “未必。”霍祁绵摇头，示意他们先离开再说。 他们三人都已经乔装打扮了一番，在边关这里化身跑江湖的。 这里也有燕国商人，许是因为关卡的事情，老百姓都不能以平常心对待燕国商人，总归是不大友好的环境。 一般的商贾早已打退堂鼓，白家却是依然屹立在此。 霍祁绵如今看着白家的牌匾忽然觉得分外刺眼，有人朝他们这儿看过来，她只好关上窗户，和萧一萧二他们如此这般商量了一番。 绕开边关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费了时间而已，还要穿越一大片无人区，对于一般老百姓来说这一点可能有点难。 但他们不想引起任何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觉得穿越无人区，在边关这浪费的时间就得在其他地方补回来。 等到入夜，他们三人穿上夜行衣，悄然离开关卡处。虽说是无人区，但仍有人巡查，他们运气不大好。 霍祁绵趴在草地上，竖起耳朵听着那些巡查的士兵离开，直至听不到对方声音才起身。 刚才他们说发现有人穿越这一片无人区，说的估计是她爹。 她爹不知道在执行什么任务，非要来燕国一趟。 司徒兆也不知道霍今辕在想什么，好不容易脱险，竟又直接跑去燕国，如今萧瞻病危，若是被人发现他在燕国，弄不好会挑起两国争端。 他都快要被气死了，也不先回京都和他说一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现在想要联系上他有点难，只能让霍祈靖那边也想办法联系他，叫他回京都。 如今萧瞻病危，霍祁绵却是和她娘亲回了雪山，没办法再像上一次那样派她去燕国救人，而且就算他现在把人找回来，萧瞻估计也等不到那个时候。 这是霍祁绵对外的说法，一是不想走漏风声，二是不想家人担忧。 上一次有他们在尚且遇到不少困难，这一次自己决定去燕国，若是被有心人发现自己的行踪，怕是难上加难。 霍祁绵看着仍未愿意歇息的骑兵，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下四周的地形，想要绕过他们又得大费周章。 不远处的骑兵也在四下环顾。 “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们？” “又疑神疑鬼，出了我们哥三，哪里还有其他人。” “是兔子。” “被我抓到了，该不会就是这小东西在盯着我们，哈哈哈……” 随即三人便找了个地方停下歇息，又找来干柴，生了火，把处理好的兔子放火上烤。 香味飘出，萧一和萧二他们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那一点点东西真能药倒他们三人？”萧一有点怀疑。 “可以，你们且等着看就是了。”霍祁绵咧嘴一笑，三个人而已，三头牛都可以药倒，当然不是要他们的命，只是让他们昏迷不醒而已，好像喝醉了酒一样。 三、二、一，倒。 “走吧，别动他们，免得他们醒来会生疑。”霍祁绵叮嘱道，随即大摇大摆的在他们旁边走了过去。 过了一道难关，他们的运气好了不少，在无人区逮到两匹野马。 萧一一个人能够套到两匹马运气算是很不错的了，他们不用潜入城里去买两匹好马，速度快了许多。 再次回来，青峰山不在，霍祁绵望着倒塌的青峰山，她爹不知道会不会在这附近，但她不能继续在这停留。 “那些人。”霍祁绵讶异地望着几名衣衫褴褛的大男人木然地走进了山林里。 让她讶异的并不仅仅是他们为何在大白天的进山，看着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壮丁，也不像是被徭役的犯人，而且最后那人的背影莫名有些熟悉。 霍祁绵心里咯噔了一下，“去看看。” 他们现在已经作燕人打扮，伸缩棍也藏好了，霍祁绵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应该没有可以露馅的地方。 萧一和萧二不明白她想要做什么，但也还是跟了过去。 那些人不是去了青峰山，而是更加深入的山林，只是四周都有武功高强的黑衣人看守，霍祁绵他们摸不进去。 那些人的武功看着像是和黑衣人一伙的，难道这里才是他们的老窝？ 霍祁绵不敢恋战，只是打了一小会便立马找机会溜走。 只是他们这边刚刚熄火，另外一边又打了起来。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霍祁绵想了一小会便决定去救人。 对方是以一敌十，很快便挂了彩，若他们再不出手，他都快要挂掉。 啧啧，那人骨头够硬的，他们三个人都不敢硬闯的地方，他单人匹马就想闯进去。 霍祁绵和萧一他们打了个眼色，替对方挡掉了致命一击，萧一赶紧将人抗走，萧二和霍祁绵则是负责断后。 有他们三人加入，很快便将人救了出来，也把那些人甩掉了。 到了安全的地方霍祁绵才让萧一把人放下来。 人早已昏死了过去。 只是霍祁绵没想到被救之人会是关廉山，但她还是不敢表露身份，一句话也没有说，先帮他疗伤。 关廉山受了重伤，夜里发起了高烧，她守了一夜他才退了烧。 “你醒了，怎么那么想不开去惹那些人？”霍祁绵叹了一口气，喂他喝了点水。 “你知道他们是谁？”关廉山狐疑地打量着眼前人，看着十分瘦小，想不到武功那么厉害，而且这张脸太普通了，普通到他怎么也记不住他长什么样。 “不知道，但不小心走到这里就挨了一顿打，所以知道他们不好惹，你一个人干嘛要去惹他们，我们三人都打不过那么多人。 不过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有什么难事说出来，说不定我们哥三能够帮忙。”霍祁绵眼神鼓励了他一番。 “我有一个好兄弟被他们抓进去了。”关廉山苦笑。 第四百零九章 我是 不是他不自量力，而是他不能坐视不理。 那些人的可怕在于就连他好兄弟的爹娘都放弃了，他祖父也劝他来着，但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好兄弟不明不白的消失。 于是一路追查到这里，只是他压根就无靠进去里面追查真相。 如今自己受了重伤，想要救人更加是遥遥无期，想到这里，关廉山的脸色几经变幻，但仍没有放弃救人的念头。 看着他坚毅的神色还有听着他话里头的意思，霍祁绵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由得想到了程慕烈，会是他吗？ 卫王的面子不好用了？ 应该不是他，难道是洛风？ “那些是什么人？”霍祁绵有些好奇，“他们抓你好兄弟做什么？” “不清楚，据我所知，里面很可能有金矿，附近也有不少失踪的壮丁，估计都被抓进去了。”关廉山忿恨不已。 “这么猖狂，朝廷不管吗？”霍祁绵有些意外这个可能。 关廉山却是不说话了，朝廷的事他不敢非议。 如今太子监国，可能有人趁机作乱，也不排除有人狐假虎威，从中牟利，太多太多的可能，所以他只身前来探个究竟。 “既然朝廷不管，你也别惹祸上身，就你这点三脚猫功夫打不过他们的。”霍祁绵打量了他一番，摇了摇头。 关廉山直视着她，涨红了脸，却还是没被愤怒冲昏了脑袋，“你？” “你从燕都来？”霍祁绵冲他眨了眨眼睛。 “你是？”关廉山又惊又喜，脸上哪还有半丝怒火。 “我是。”霍祁绵恢复女声。 “真的是你？”关廉山看到她，却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还有点想哭，差一点就以为自己就要命丧黄泉，没想到会被她救了，“你怎么会在这？” “是我，我算到你有难，特地赶来救你。”霍祁绵神秘兮兮地说道。 虽然知道这话有假，但关廉山还是挺受用的，也不再追问下去，“实在是惭愧，让你看到我这狼狈的样子。” “你说的好兄弟是谁？”霍祁绵摁了摁他，让他躺好别乱动。 “洛风。”关廉山难过地说道，两人本来约好了要见面的，但他迟迟没有出现，他也没多想，只以为他是有事来不了。 过了几天去他家一问才知道人也没回家，家里布行也没什么事，他这才开始查他的下落，渐渐意识到不妙，便去报官府。 只是他这么大的人，说不见就不见，官府也不敢打包票能够找得到，收了跑腿费，还只是说尽量找找。 他又等了几天还是没有等到官府的消息，只好自己想办法去找人，还真就让他找到了蛛丝马迹，然后一路找来这里。 听完关廉山将事情始末说了一遍，霍祁绵绕了绕辫子，“我也看到有好几个壮丁被抓进山了，里面若是有金矿，官府应该会管。” “府尹让我少管闲事，想让他们出兵，除非有直接的证据，可恨自己没有官职在身，管不了这事。”关廉山越发羞愧，恨自己文不成武不就。 “你试过找程慕烈或者是卫王他们吗？再不济去找萧墨顷，他或许会帮你想想办法，你一个人贸然进山岂不是去送人头。”霍祁绵并不赞同他这样子冒险，诛心的话是脱口而出。 “程慕烈不在燕都，至于卫王和萧墨顷，他们现在应该是自顾不暇。”关廉山脸色一白，黯然神伤。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霍祁绵顿时紧张了起来，萧墨顷和萧承臻已经到了快要撕破脸面的地步了吗？ 萧瞻病重，太子监国，卫王和萧墨顷便成了萧承臻眼中最大的拦路石，虽然他可以不动手，但他势必会重重打压他们两人。 一来卫王手里还是有部分兵权，卫王和萧墨顷算是走得比较近的，两人合璧便成了萧承臻心中一根刺眼中一颗钉。 二来不管是萧墨顷还是卫王，他们的让位则是夏侯一族还有白家再次崛起的最佳时机，这是太子一党喜闻乐见的。 如此这般想着，霍祁绵心中依然有了答案。 关廉山能够给她的答案只是燕都所有人心中所看所想的，萧墨顷不得圣心，更加不得太子青睐。 “好好歇息，我会想办法确认一下洛风是否在那里面，是否安好。”霍祁绵想了想，虽然不大确认，但还是得试一下，她也想知道里面那人是不是她爹。 “你有办法？”关廉山又惊又喜。 “你且等着，好好养伤，你一个人可以吗？”霍祁绵看着他被包扎成粽子一样的手脚，就剩手指可以动一动。 “我可以，这附近有我们家的驻点，你不用担心我，只是你们能把我送过去吗？”关廉山为难地问。 霍祁绵点了点头，让萧二把人送过去，又让萧一去查探一下矿区附近的水源，若是金矿，附近应该会有水源，只要有水，里面的人应该有办法传递消息出来。 霍祁绵就在这废弃的小木屋里等着两人的好消息。 萧一和萧二离开没多久，霍祁绵却是发现有人在靠近这里，她看了一眼自己留下的痕迹，抓起一小撮尘土，轻轻吹了一下，又在门框处动了点手脚。 至于其他的痕迹，她只能是尽量掩饰一下，时间已经来不及了，霍祁绵赶紧从窗户外跳了出去，然后用小石头把窗户门关上。 两名黑衣人来到小木屋这，其中一人用剑推开木门，木门却是轰然倒下，连木屋里的那张破旧的竹床都给压断了。 一时间尘土飞扬，效果足以让他们忽视这里曾经有人来过。 “咳咳，这里没人。”那人挥了挥手，屋内的东西一目了然。 “就说不会藏在这里。”另外一人语气有些许埋怨，白跑一趟了。 “我们分头去找，那人受了伤，不会走多远的。” “好。” 霍祁绵等两人都走远了，仍未从树上下来，直到萧一回来了，这才现身。 他找到了一处水源，但暂时没有发现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只是山涧的水一般来说是比较清澈的，那里的水却是有点浑浊。 很快，萧二也回来了。 霍祁绵带着两人再次靠近矿区。 第四百一十章 噩耗 刚进山林，霍祁绵让萧一去找布谷鸟，她听到过布谷鸟的叫声。 而她和萧二在考察这附近的地形，从他们这儿望下去，真的可以看到山谷下有很多人在走动，好像在做什么。 霍祁绵拿出望远镜看了一下，呐呐地说道，“真的是金矿。” “主子，小人也想看看。”萧二眼巴巴地望着她手里的望远镜，都恨不得上手去拿。 “给你，别被人发现了。”霍祁绵叮嘱，虽然他们现在做了掩饰，但难保对方不会留意到他们的存在。 “明白。”萧二连忙保证，片刻又忍不住小声道，“小人好像看到官差模样的人。” “让我看看。”霍祁绵接过萧二递来的望远镜，看到那身衣服，并不意外。 她想要努力找出她爹的下落，但没有发现什么，便把望远镜给了萧二。 扭头一看，霍祁绵见萧一回来了，手上好像也没东西，便问，“让你抓的鸟儿抓到了没？没找到吗？” “不是，小人捂住它嘴巴了。”萧一从袖口处把被绑起来的布谷鸟拿了出来。 只是他把布谷鸟的嘴巴绑住了，只是他把布谷鸟的鼻子也给堵住了，还好他回来得早。 霍祁绵白了他一眼，这干的什么事，她还得给一只鸟做心肺复苏。 萧一见好心办了坏事，不敢吭声了。 布谷鸟活了过来，霍祁绵便是利用它发出信号。 信号发出，霍祁绵用望远镜盯着矿区，远远的听到一些声响，镜头里突然出现一个歪嘴的男人，脸上还长满了麻子，吓了她一大跳。 但正是这个男人给了她回应，是她亲爹啊。 霍祁绵抽了抽嘴角，她发誓除了她不会让萧一和萧二看到他现在这副尊容。 只是…… 安好，勿扰？ 她爹确定这样是安好，才进去多久，背上已经多了几道鞭子印，不过这点小伤对她爹来说确实算不了什么。 霍祁绵又盯着看了好一会，这才发现了洛风，只是他的状态不大好，她的心不由得往下一沉，不知道他能撑多久。 她再三考虑还是让她爹帮忙照顾一下洛风，只是不能引起其他人怀疑。 见他答应了，这才心事重重的离开。 霍祁绵让萧二去给关廉山送个信，洛风还没死，只是让他不要再去告官，其他事情等她见了萧墨顷再说。 然而他们还没走出通州，霍祁绵听到了丧钟。 她以为她听错了，傻傻地扭头问萧一和萧二，“你们都听到了吗？那是什么意思？” “主子，你还好吧？”萧二有些担忧地问。 萧一默默掉转了马头，“你们在这等着，我去打听打听。” 很快，萧一便回来了，带回来一个不好的消息，“皇上驾崩了。” 霍祁绵呆住了，她还是来晚了。 萧瞻没了。 霍祁绵抬起头，望着天际的红霞，直至红霞暗淡无光。 眼波流转，酸涩褪去，只剩下坚毅。 萧瞻没了还有萧墨顷，那才是她奔赴这里的全部意义所在，霍祁绵踢了踢马腹，“驾。” 萧一欣慰地望着她的背影，连忙追了上去。 燕都依然戒严，萧一和霍祁绵乔装打扮成入城求医的小夫妻。 她被萧一五花大绑，即便是这样她还是扭来扭去，因为身上出了疹子，让人痒入骨髓，不绑着手脚的话会抓伤自己。 守城门的士兵仔细盘查了一番，没发现什么问题就放行了。 萧一带着霍祁绵直奔萧墨顷的药材铺，只是医馆却是关了门，而且似乎有段时间没开了，她完全不知道啊。 霍祁绵都有些傻眼了，只好另外找了家医馆来开了点药，然后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换了身衣服，随即去十里香。 都没开门，许是因为国丧的缘故，霍祁绵拍了拍脑袋，示意萧一和她去宁王府。 “主子，这时候应该很多人盯着宁王府。”萧一小心翼翼地提醒。 霍祁绵略一思索，还是决定冒这个险。 在宁王府门前，萧二也安全进城了。 他还打听到萧墨顷一直在宫里。 卫王等人也进宫。 十里香和香螺坊还有长乐坊不知为何在前些天突然就结业。 “看来我们是求助无门。”霍祁绵冲天翻了个大白眼。 就这宁王府还有人守着。 “先去宁王府看看。”霍祁绵想了想，然后道。 然而他们在宁王府里转了一圈都没有任何发现，霍祁绵都不知道自己想要找到些什么，是人还是物，都没有，注定了要失望的。 又有人来了，霍祁绵朝萧一和萧二打了个手势，先离开再说。 出了宁王府，萧一带他们去到一处秘密房间。 “你们发现了什么没有？”霍祁绵还是有点不死心地问他们两人。 萧一和萧二两人摇了摇头，“那些人好像想要找什么东西。” 霍祁绵点了点头，她也看出来了，只是萧墨顷如今身在皇宫，没办法问个究竟，那些人的架势堪比抄家。 萧瞻没了，萧墨顷对萧承臻来说还有威胁吗？ 霍祁绵回想起夏侯飞的眼神，心里咯噔了一下，那是豺狼发现了猎物才有的眼神，他好像变得和夏侯致越来越像了。 “看来得想办法进宫才行。”霍祁绵望着外面的圆月，她受够了无尽的等待。 只是他们三人不能同时进宫，至少要留一人在外面守着才行。 萧一和萧二争相想要陪她进宫，此刻宫里定然是危机重重。 霍祁绵想了好一会才决定带萧二进去。 若他们有什么三长两短，萧一也能自己拿个主意。 只是他们还是低估了皇宫的守卫。 转了一圈，霍祁绵还没摸到进宫的门路。 还是得摸清楚巡逻侍卫的作息规律才能继续夜探皇宫。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三天时间，他们才刚刚总结出些规律来，萧瞻的龙体便要下葬，送葬的队伍很长，但她一眼便看到队伍里的萧墨顷。 她终于看到他人了。 他瘦了。 许是感觉到她的目光，萧墨顷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然而他这一眼在有心人眼里看来是他心怀鬼胎的铁证。 夏侯飞盯着萧墨顷，毫不掩饰他的杀机。 杀机一闪而过，霍祁绵心头一紧，赶紧移开了视线。 第四百一十一章 夜半访客 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发现，霍祁绵赶紧低下了头，但仍用余光注视着萧墨顷的一举一动，万幸她得到了回应。 安…… 送葬队伍远去，老百姓跟着散去，霍祁绵不得不跟着散去。 萧一和萧二出去打探消息，她就在屋子里等着。 天快黑的时候两人才回来，也带回来了食物。 霍祁绵心不在焉地吃着东西问萧一，“你打听到什么了？” “外面传言先帝是在看到宁王后病情才开始加重，还有太子将在一个月内登基。”萧一心情十分沉重，以太子心性，他是不会放过宁王的。 萧墨顷有点倒霉，燕国最近所有的不幸都归咎到他的出现。 不管老百姓信不信，但是有心人带的节奏就是这般。 这个锅太大，萧墨顷一人背不动，那些人干脆在他娘亲一事上做文章，说得好像他们是天煞孤星似的，但凡接近他们的人都不得善终，这一次就连天子都抗不过去。 萧一说到最后都不忍说下去了。 这么荒诞的事情却还是有人会相信，当然也有人表示怀疑。 “你呢？”霍祁绵没作任何反应，转而问萧二。 “十里香和香螺坊还有长乐坊等都是王爷亲自结束的，镖局那边也没什么生意了。”萧二也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娓娓道来。 镖局是和关家合作的，不是萧墨顷一人说解散就解散的，而十里香和香螺坊也不是他想要解散的，因为货物出了问题，那会儿先帝病重，他大概也无心处理，所以干脆结业。 霍祁绵不置可否，这不像是萧墨顷的作风，至于所谓问题，估计不过是有心人耍手段罢了，他却是顺势而为。 “主子，主子。”萧一小心翼翼地唤了两声。 “你们不用愁眉苦脸的，他们这点小伎俩在我眼里还不够看。”霍祁绵淡淡地说道，“迟早要给点颜色他们瞧瞧，你们明日一早再去摸清楚他们的行程。” 萧一和萧二连忙应了下来。 “去歇息吧，不用守着。”霍祁绵走出小院，看着头顶的方寸星空。 好像有什么东西闪过，霍祁绵皱眉，“谁？” 萧一和萧二立马提剑赶来。 “是我。”霍白雪扯下面纱，“这地方有点难找，还以为你混进宫了。” 霍祁绵抽了抽嘴角，示意萧一和萧二可以离开了，“你进宫了？” 萧一和萧二默默回了房间。 小院只剩她们两人。 “宫里没人。”霍白雪耸耸肩，“侍卫都没几个，燕国不行了吗？” “皇上驾崩了，重点监视对象在送葬队伍里。”霍祁绵无力吐槽，“你来这里做什么？你曾祖父叫你来的？他又梦见什么了吗？” “不是，我们和国师那些人和解了，你娘说的，我也没什么事可忙的了，想要个孩子，最好是女孩，我不会养男孩，所以你能教教我吗？”霍白雪很认真地问。 霍祁绵一脸黑线，“我很忙，没空教你这事。” “你说好了要教我的。”霍白雪皱眉。 “好好好，等我有空再说，这会儿我只想好好休息。”霍祁绵不想和她说下去。 “好吧。”霍白雪跟着她回房间。 不过她一进房间便开始布阵，至少在霍祁绵看来是在布阵，像蜘蛛织网一样。 “你在做什么？”霍祁绵一头雾水地问。 “习惯了。”霍白雪愣了一下，不过一想到那些人隐身的手段，还是继续。 她就睡在两根绳子上面，绳子是和门口窗户旁边那些交错的绳子连在一起的，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她都能够第一时间知道。 看着霍白雪的睡姿，霍祁绵突然觉得自己不是睡在床上，而是睡在针毡上，良久才逼着自己睡着了。 半夜里还真就有风吹草动，霍白雪拔出软剑砍断一根绳索，自己也从上面跳了下去，而绳索直击对方面门，但被躲过去了。 “是我。”萧墨顷没想到霍白雪会在这里，只好压低声音道。 只是霍白雪却是没听出来是他的声音，正要发动攻势，却是被霍祁绵拦了下来，“住手，是萧墨顷。” 萧墨顷望着她，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却又久久不语。 “你怎么来了？”霍祁绵上前几步，打量着他，还好只是有些许清减，但还是心疼了。 “有替身，你还好吧？你爹他也没事了吗？”萧墨顷没忍住，抱着她，心里缺了的一角这一刻才被填满了。 “我很好，我爹也还好，倒是你，我一直担心你来着，所以第一时间来找你了。”霍祁绵摸了摸贴身带着的那两样小东西，只是有点对不起褚沐阳。 “让你担心了，我很好。”萧墨顷自嘲地笑了笑。 “你打算一直在这里吗？”霍祁绵扭过头望着继续布阵想要歇息的霍白雪，一脸黑线地问，“还有其他房间。” “我不可以吗？”霍白雪将绳索绑好，“你还小，你还不能生孩子，我要监督你。” 气氛突然变了味，霍祁绵又羞又恼，轻轻地推开了萧墨顷。 萧墨顷石化，都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来着。 “我要睡觉，你们继续。”霍白雪搓了两团纸塞住了耳朵。 霍祁绵看着被挡住了的门窗，想要出去除非她让路，又不想破窗而出，无法，只能是拉了张凳子出来坐下。 “坐啊。”霍祁绵又拉了一张凳子出来。 “哦。”萧墨顷笔直地坐了下来。 突然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霍祁绵斟酌了片刻，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经历的那些奇事。 “那人很厉害吗？他为什么一定要见你？”萧墨顷仍是隐隐有些担忧。 “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们一定有他们过人之处，除了武功这一点外。”霍祁绵很认真地想了想，至于他为什么一定要见她，大概是因为她是最像程家人的人吧。 她曾经以为自己就是程家人。 国师才是穿越的那位，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长生不老。 霍祁绵见萧墨顷仍有顾虑，笑了笑，“我想他并无恶意。” 只是想到一事，霍祁绵的笑容顿时消失，沉默了良久才告诉他真相，白家前任家主才是害死他娘亲的直接凶手。 第四百一十二章 密诏 “和我猜测的一样。”萧墨顷很平静地说道。 他发现白家经营的药材铺，收购最多的就是治疗皮肤方面的药材，还有解蛊方面的人和药材不难猜测对方目的所在。 酒后吐真言，他故意接近对方，也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白家前任家主还没死，只是他被皮肤问题折磨得快要疯魔，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他突然不想亲手了解他的性命。 最好的解药在他娘亲手里，可惜他亲手毁了。 “你还好吗？”霍祁绵有些担忧地问。 “我没事，这个是父皇给我的密诏，上面写了虎符将交由我来保管，只可惜我暂时还没找到虎符藏身之处。 这封密诏暂且交由你来保管，他们一直想要找出这封密诏还有虎符，我不会让他们如愿以偿的。”萧墨顷撩起衣摆，隔开一道小口，从里面取出密诏。 这封密诏他带在身上多天，但即便是在他身上也不是十分安全，那些人一直在虎视眈眈，为防万一，密诏还是得换个地方藏身。 “好。”霍祁绵握紧密诏，“十里香和香螺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要断我财路，若非父皇坚持不下去，估计先死的人会是我。”萧墨顷自嘲地笑了笑，如今父皇一死，他们反倒收手了。 当然只是暂时收手，他们不会放过他的，父皇病了那么久，他们就盯了那么久，不让父皇和他有机会说一句话，就连他父皇闭眼前想和他说一句话都不行。 萧墨顷握紧了拳头，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该回去了，出来太久容易引起他们的怀疑，你一定要好好的。” “嗯。”霍祁绵轻轻地应了声，可以理解他现在举步维艰的局面，“有人把脏水泼到你头上，需要帮忙吗？你知道我最擅长这些的。” “还不是时候，我想安安静静送走他，若是他们不惹我的话，我想我可以忍他们一段时间。”萧墨顷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秀发，却是恨不得将自己的样子刻进她的心里。 萧墨顷逼近数寸，听着她乱了的心跳，看着她，直到看清楚自己在她眼里的样子，嘴角微微扬起，“等我。” 窗户处，霍白雪只留给他侧身通过的位置，萧墨顷尽他所能侧身一跃，离开了屋子，消失在夜色里。 “你喜欢他什么？”霍白雪忽然问。 “我才想问你喜欢南宫染什么。”霍祁绵白了她一眼。 “他长得好看啊。”霍白雪不假思索道。 霍祁绵却是陷入了沉思，也不全然是因为他长得好看，还有其他让她心动的地方，是她所渴望的爱情。 萧墨顷不让她动，霍祁绵也没做什么，每天就让萧一和萧二出去打听消息，还有民心所向等等。 而她则是教霍白雪关于怀孕的事情，就是解释越来越多，霍祁绵看着霍白雪求知若渴的样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助纣为虐。 南宫染知道她为了怀孕这么拼命吗？ “今天到此为止，今晚陪我去趟皇宫。”霍祁绵等她收了笔，然后才说道。 “你还没说怎么样才能生女儿。”霍白雪还是不满足。 “不可能，生男生女都是天意。”霍祁绵不想和她说那些。 “我都知道，你娘又不是没说过，就是不告诉我方子，哼。”霍白雪不满地说道。 霍祁绵扶额，“那是有违天道的。” “有违天道又如何？”霍白雪斜睨了她一眼，不以为然地反问。 “我怕死。”霍祁绵回了个白眼。 这理由让霍白雪无法反驳。 霍白雪还是陪她去了趟皇宫，霍祁绵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萧瞻之前藏身的地方，只是里面已经空无一物。 “看来没有藏在这里。”霍白雪找了一圈，放弃了。 “没在这里会在哪里？”霍祁绵也放弃了，应该没有藏在这里，他那时候大概也不能甩掉盯着他的人，一个人拿着虎符把虎符藏在这里。 李御医也已经遇害，他没有信得过的御医，因为那时候大概连御医也很有可能会被收买，他便是有替身，来这里估计也只能是等死，而且死得更快。 只是没有藏在这里会是藏在哪里？ “去他寝宫看看。”霍祁绵想了好一会才道。 霍白雪点了点头。 只是两人都没有想到寝宫这边也是有人不分日夜的守着，她们想要潜入萧瞻寝宫简直比登天还难，除非她们能够隐身。 一想到这个霍白雪又觉郁闷，都怪国师，把她好不容易才收集到的隐身衣收了回去。 霍祁绵和她打了个手势：回去再说。 人太多，真要查也查不出什么来。 出了皇宫，霍白雪才问，“你还要继续查下去吗？这点事他若是办不来也没脸指挥百万兵马，你操那份心干嘛？” “要你管。”霍祁绵没好气地说道，她只是想为他做点事。 而且若是兵符落入萧承臻手里，祸害的可就不仅仅是萧墨顷，还要陈国，甚至是魏国，她不想看到战火又起。 听她这么一分析，霍白雪突然想到若真打起仗来，南宫染估计会第一时间举手投降，算了，还是平平安安的好，明天再陪她来找兵符。 霍祁绵扭头看了一眼皇宫，萧瞻的寝宫是守卫最为森严的，大概萧承臻也想到了兵符很可能在那。 具体会是在哪里？ 摆件吗？霍祁绵想得有些头疼。 “白家的人。”霍白雪拉了拉霍祁绵，虽然她们现在乔装了一番，但还是得小心堤防一下，别被白家人看穿了。 霍祁绵有些意外，没想到她警觉性这么好，被她提醒了一下，自己也就随意些，就这么和白家的人擦肩而过。 白家的人在这时候登门有点张扬。 太子府已经由白娇滟当家做主了吗？ 霍祁绵走慢了些许，等人进了太子府这才快步离开。 “要我去盯着太子府那边吗？”霍白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没有任务的日子有点无聊。 “小心点。”霍祁绵想了想，心动了。 “我办事你放心。”霍白雪拍拍胸膛道。 她的眼里闪着自信的光，霍祁绵有点不明白像她这样闲不住的人怎么会想生孩子。 第四百一十三章 谁能想到呢 太子府里，太子妃憋屈地看着白娇滟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不是她不想教训白娇滟，是白娇滟身后有白家还有太子，而自己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娘家也不给力。 白娇滟此时肚子里有货，她也是不能亲自动手，只能是扇扇风点点火，希望有人能够替她解决掉白娇滟这个大麻烦。 若太子登基，而白娇滟又生下龙子，她的地位就岌岌可危。 白娇滟有了身孕，吃穿用度一律由白家提供，也不知道是打了谁的脸。 这不，白臣忌亲自登门。 太子妃恨得牙痒痒。 霍白雪则是偷窥了她们争风吃醋的小场面。 正当她看得不亦乐乎的时候被人发现了，霍白雪赶紧收好望远镜溜了。 没想到太子府也是藏龙卧虎，而且厉害的人都在白娇滟身边。 侍卫自然是无功而返。 “废物。”白娇滟娇斥。 白臣忌劝了她一番，然后便离开了太子府。 霍白雪则是绕了一大圈，确认没人跟踪自己之后才回去找霍祁绵，继续学习。 有霍白雪在，萧一和萧二两人也没有天天回小宅子里，免得被人盯上了。 霍祁绵和霍白雪两人则是白天练武授课，晚上去宫里探路。 还真就让她们逮着了个机会。 太子他们要回宫，寝宫这边也要收拾干净，霍祁绵便混了进去。 只能一个人混进去，霍白雪在冷宫盯着被逮着的宫女。 “手脚麻利点。”公公尖声叱喝。 霍祁绵一边擦着地，一边打量着寝宫里的一切，不停地寻找着虎符可能的藏身之处，会是哪里呢？ “别想偷懒！”公公见她在发呆，怒气冲冲地踢了她一脚。 霍祁绵又惊又怕，忍着痛，继续擦着地。 不过这一脚却也没白挨，霍祁绵忽然回想起和萧瞻相处过的时光，她好像想到了点什么，手脚顿时麻利了许多。 等忙完已经差不多到深夜，霍祁绵这才有机会偷偷溜到冷宫，把人换了回来，还警告恐吓了宫女一番，这才放她离开。 “你查到了？”霍白雪见她神色轻松，好奇地问。 “不知道我猜得对不对，不过得先找个木匠。”霍祁绵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 “你想要做什么？我也可以。”霍白雪一脸问号。 霍祁绵没想到她竟也会做木工，便将棋桌画了出来，让她做个一模一样的出来。 不仅仅是做新的出来，还要做出使用过的痕迹，要把棋桌做旧一些。 两人是连夜溜进工匠家里，将人迷晕了，然后借木材和工具赶制出棋桌来。 做旧的事情还是得她来，她记得棋桌的样子。 天都快亮了，棋桌虽然不是十全十美但也有八九分相像。 “还撑得住吗？”霍祁绵吃了一颗醒神的药丸，然后将药瓶子递给霍白雪。 “我不困。”霍白雪皱眉，她才不要吃药。 “那好吧。”霍祁绵将药瓶子收好，“我们现在就进宫，要把他寝宫里的棋桌偷出来，这个任务有点艰巨，就交给你了。” 这一次轮到她在冷宫里等着她了，霍祁绵拍了拍霍白雪的肩膀，“别的不重要，你最重要，保命要命。” “啰嗦。”霍白雪白了她一眼。 虽然要带点东西，但也不是不可能的。 皇上驾崩，傅公公撒手不管要给皇上守陵，新手上任，事情还没理顺，恰逢太子等人要回宫，就有那么一点点乱。 霍白雪就这么趁乱把棋桌换了，似乎被人发现了，只是有个公公在装瞎，她也就领了人家的好意，干脆的离开。 有惊无险的回到冷宫，霍祁绵研究这棋桌。 “快点，好像有人来了，那人该不会是告密了吧。”霍白雪竖起了耳朵。 “先离开。”霍祁绵放弃了，拿着棋桌便走。 密室也不是安全的，从冷宫到偏殿外，虽然绕一大圈，却是能够躲开巡逻的侍卫。 但是那些人似乎在追着她们来走。 霍白雪拉着霍祁绵到处乱窜。 声音没有了，隐约间听到萧墨顷的声音。 即便是有了救兵，霍白雪也不敢在宫里逗留太久，赶紧和霍祁绵出了宫。 宫里萧墨顷拖延住巡逻的侍卫，感觉到对方已经走远了才作罢。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不是霍祁绵她们，但那种气息是他所熟悉的，即便是没看到她们人他仍是愿意冒险一搏。 而宫外，霍祁绵拿着棋桌回到住的地方，这才安心研究起棋桌的异样之处。 好像没什么不一样，又好像有一点点区别。 霍祁绵提着棋桌的四条桌腿逐个试了一下，终于发现了它们之间的区别。 桌腿靠内的那一面，上端有一道细小的缝隙，若非树漆掉了点她都难以发现。 “真的有古怪啊。”霍白雪有些好奇，于是掏出了匕首。 “等等，应该有机关的。”霍祁绵拦住了她，捣鼓了一番，拆除了外面的盖子，里面露出了明黄的绸缎。 “虎符。”霍白雪拿出里面的东西，打开一看，有些许惊讶。 “乖乖，我的小祖宗，你可要拿好了。”霍祁绵连忙接过虎符，“还好他把虎符藏好了，没落入萧承臻手里。” “啧啧，皇位给了萧承臻，虎符却是给了萧墨顷，那老头子怎么想的？想让他们兄弟俩互相残杀吗？”霍白雪啧啧称奇。 “不知道，不过他应该是知道自己怎么死的，或许他便是想给也给不了。”霍祁绵还真就认真想了想这个可能。 若是萧瞻把皇位也传给萧墨顷，萧墨顷大概连燕都都回不了。 至于虎符，这是能够让萧墨顷保命的东西。 萧瞻未必是想让他们兄弟两人互相残杀，或许只是想让他们兄弟二人都能够活下来，虎毒尚且不食子，哪怕萧承臻迫不及待的想要当皇帝。 但这只是她一个人的猜测。 霍祁绵将棋桌还原。 “这东西烧了吧？”霍白雪问霍祁绵。 “烧了吧。”霍祁绵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她们这里藏不下这张棋桌，为防万一，这棋桌还是不能留。 这个时候了，萧墨顷怎么还没来，霍祁绵握着手里的虎符，心里砰砰砰的跳着。 第四百一十四章 搜查 萧墨顷没等来，城内却是开始挨家挨户的搜查，也不说是什么事。 萧一和萧二收到风声，也顾不上打听消息了，立马赶回去通风报信。 “什么都没说？”霍祁绵有些意外。 萧一和萧二皆是摇了摇头，那架势好像在找逆臣贼子似的，他们怕被发现也不敢靠太近，街上都没什么人影了，也打听不出什么消息来。 而且现在想要出城比登天还难。 “我带不了你们三人。”霍白雪看了看萧一和萧二，又看了看霍祁绵，最多只能带一人，还是硬闯的那种。 “我们不出城。”霍祁绵白了她一眼，想哪儿去了，“要不你帮忙打听一下他们想干嘛？总觉得他们不会没事找事。” “好吧，反正有点无聊。”霍白雪耸耸肩。 “除了这里，还有其他藏身之处吗？”霍祁绵望着霍白雪离开的身影，转而问萧一和萧二两人。 萧一和萧二两人点了点头，应该也来得及转移。 “且等等。”霍祁绵还不想离开。 她有点搞不清楚自己是想等霍白雪还是想等萧墨顷。 搜查的声音她都可以听得到，霍祁绵皱眉，起身走出了院子，正想要离开，这时才看到萧墨顷的身影。 看他一身疲惫，霍祁绵挤出了个笑容，“你再不来我都准备逃跑了。” “害怕吗？”萧墨顷拉起了她的手。 霍祁绵摇了摇头，怕的话她就不会来这里。 “跟我来。”萧墨顷拉着她进了厨房，在厨房放柴火的地方有暗道可以离开这里。 “等等，还有白雪。”霍祁绵迟疑了一下。 “我让她出城了，他们在找关廉山，金矿的事想必是要杀人灭口。”萧墨顷安慰她道，“你放心，你爹不会有事的。” “你怎么知道的？”霍祁绵一愣，她好像忘了说这事。 “关廉山找我了，关家的退路是我。”萧墨顷眸色骤然变深。 其实早在关廉山追查洛风下落的时候，他便派人去追查此事，结果意外发现金矿的下落，还有霍今辕。 说起来还得多亏她教他的传达暗号的方法，不然的话也发现不了霍今辕是自己人。 金矿是白家和萧承臻合谋开发的，为了就是做谋反准备，只是他们没想到他父皇撑不了那么久，没想到老天爷站他们那一天，让他们早日美梦成真。 如今看似大局已定，他们想要把金矿合法化，为防止世人乱说，金矿里面的人必须要处理掉，所以他让霍白雪去帮霍今辕一把，虽然不知道霍今辕想要做什么，但他们大概都想让里面的人都活下来。 有他在，他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美梦成真的，美梦终会变成噩梦，一个弑父篡位的卑鄙小人不配当燕国国君。 他们盯着他防着他，他也要让他们尝尝被天下人盯着防着的滋味，除非他能杀尽天下人。 萧墨顷望着霍祁绵，他是不允许的，这天下有他想要护着的人。 “看着我做什么？”霍祁绵摸了摸自己的脸，暗道有点窄，她脸上沾到脏东西了吗？ 好像没有，霍祁绵看着自己的指腹，很干净。 “想你了。”萧墨顷笑了笑。 “这个给你。”霍祁绵拿出虎符递给他。 “就知道会是你。”萧墨顷笑着收好了虎符，“密诏暂且还是放你身上，放你身上我放心，虎符我要用。” “你怎么知道会是我的？”霍祁绵有些好奇。 “那张棋桌被人换过了，当时我就想除了你们不会有谁做这么费劲的事情。”萧墨顷笑了笑，那一刻压在他心里的大石头才算是落到了实处。 “看来我的手艺还是不行啊。”霍祁绵斜睨了他一眼，亏她还得意了好一会。 “我和他平心静气的坐下来大概只有下棋的时候。”萧墨顷说起他父皇不禁有些怅然若失，他原以为自己有些心不甘情不愿，没曾想却是连他身边的东西的纹路都记得一清二楚，只可惜是在失去之后才意识到这一点。 “我们这是要去哪？”霍祁绵不想他回忆起伤心往事，连忙打岔。 “送你们出城。”萧墨顷笑了笑，“我会带你们到青峰山那，答应我，要平平安安回到京都，我会去找你的。” 这是属于他一个人的战场，他需要心无旁路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不要，我想留下来帮你。”霍祁绵咬了咬下唇。 她不想看着势单力薄的他仍要孤身奋战，她会心疼，她想帮他。 “你平安无事我便可以心无旁骛。”萧墨顷叹了一口气，不像现在他时时刻刻都在记挂着她的安危。 “你这是在小看我吗？”霍祁绵皱了皱眉鼻子。 走在最前面的萧一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安静，上面有一大队人马在经过。 霍祁绵和萧墨顷闭上了嘴巴。 他们能够感觉到，却是听不清楚上面的人在说什么。 外面夏侯广领着人在追查关廉山的下落，只是到现在为止还是一无所获，关家的人想要保关廉山也不是那么难。 为了一个关廉山连卫王都要得罪，这笔账到底划算不划算？ 夏侯广在卫王府门前犹豫不决。 卫王府的大门却是敞开了。 卫王一副十分配合他搜查的样子令夏侯广脸上火辣辣的。 “见是卫王，实不相瞒，若非此次在燕都发现陈国细作，太子也不会在这时候挨家挨户的搜查。”夏侯广恭恭敬敬地道。 细作一事是子虚乌有，但萧承臻想要挑起两国纷争之心却是铁板钉钉。 卫王自是不想多说，只是让他们尽管搜查。 夏侯广原本想要敷衍的态度在听到手下收到的消息之后顿时尽职尽责地将卫王府上下搜查了一番。 只是他还是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夏侯广看了一眼波澜不惊的卫王，倒也能屈能伸，不卑不亢地道了歉，收兵离开。 直到他们离开，卫王妃心里才踏实了许多，看他们那一副恨不得掘地三尺的模样，府里难道藏了见不得人的秘密吗？ 只是有些事她不能问，却是可以堤防的。 卫王也没解释太多，只是让下人通知两个儿子尽快回家一趟。 第四百一十五章 眼神在试探 至于女儿和女婿，能不回燕都就不回燕都。 燕都不太平，即便是他也没有把握在皇权交替期间能够全身而退。 萧墨顷倒是有把握，他的退路从来都不只有一条，但他偏偏选了最难的一条。 如今他们出了城，对于他们之前的话题却是谁也没有再提出过。 萧墨顷让人在城外安排好了快马，他是存了私心的，只准备了三匹快马，他和霍祁绵共骑一匹快马，萧一和萧二单独骑马儿。 为免意外，他们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青峰山，路上也就歇了两回。 刚刚到达青峰山，金矿那边已经打了起来。 “你们保护好她。”萧墨顷深深地看了霍祁绵一眼，加入到混战当中去。 霍祁绵和萧一还有萧二当然不甘示弱，也跟着加入到混账当中。 黑衣人有十几人，其他看守也有六七人，被抓来的苦力却是有数十人，只是这数十人当中能够反抗的不足三人。 地上已经死了好几个了，有看守的，也有被抓来的苦力，黑衣人的战斗力还是很强的，所以他们才会胸有成竹的想要杀人灭口。 只是有他们加入，那些人想要杀人灭口比登天还难。 已经有黑衣人意识到不妙，立马放出求救信号。 还有人想要跑。 只是霍祁绵和萧墨顷都不想把任何一个黑衣人放跑了。 对方看到伸缩棍，似乎猜到了她的身份，霍祁绵勾了勾嘴角，便是知道了也没机会说出去了，伸缩棍一戳，又了解了一个。 他们的目标最主要的还是那些黑衣人，现在想要杀人灭口的是他们了。 特别是霍今辕，看到那些黑衣人似乎猜到了霍祁绵的来历，他也猜到了些许，是不打算留一个活口。 那些人大概没想到他们的战斗力这么厉害，不由得慌了神。 就在黑衣人几乎团灭的时候，他们的救兵来了。 “来得正好，快点抓住他们。”萧墨顷倒也不怕，直接亮明了身份，让他们帮忙抓住私自开采金矿的乱臣贼子。 带头的官差看着这架势，脑子突然有点转不过来了，帮黑衣人势必会得罪萧墨顷，帮了萧墨顷势必会得罪金矿的幕后大佬，关键是两个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早知道如此他就不跑这一趟，还以为能够立大功，没想到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只是来都来了，什么都不做也不行，那人眼珠子一转，敷衍地对抗，故意放走了一名黑衣人，这样大概两边都能应付了。 萧墨顷这边已经把看守金矿的人全都抓住了。 劫后余生的苦主纷纷拜谢萧墨顷。 霍今辕和霍白雪则是悄悄溜走。 霍家的人在拼命找霍今辕。 霍白雪是知道的，便带了个消息给他，司徒兆让他赶紧回京都，燕国的事暂且不用管了。 皇命难为，霍今辕只能是匆匆忙忙的回去复命。 送走了霍今辕之后，霍白雪才去追逃跑的黑衣人，摘了他的项上人头，扔给了前来助阵的官差。 那官差差点被吓疯了，回去之后噩梦就没断过。 萧墨顷却是面不改色，让人将被抓来的苦主登记在册，还有死去的苦主怎么赔偿等等，他都盯着县令处理此事。 不仅如此，他还随手写了奏折，奏折还快一步递到萧承臻面前。 看着奏折里萧墨顷以漫不经心的字眼记下自己“随手”做的一件好事，还一副不用和他客气的欠揍语气，萧承臻好不容易起的那么一点点善念，打算放他一马的念头就这么熄灭了。 特别是他建议他要揪出幕后真凶，一副幕后真凶罪该万死的义愤填膺之词，萧承臻的太阳穴就突突突的。 萧墨顷！ 他分明是挑衅，分明是嘲讽，分明是不安好心！ 只是…… 萧承臻仍是气不过，恼羞成怒的他没忍住，一把扔了奏折，不管萧墨顷再怎么过分，他却是万万不能承认自己就是那幕后之人。 这事还是得有人背锅，县令倒霉点，这锅他不背也得背。 对于这样子的结果，萧墨顷一点都不意外。 驿馆里，他还在劝霍祁绵先离开燕国。 此事算是正式向萧承臻下了挑战书，他不得不全力以赴的应对接下来的所有难题，但她，他还是不希望她被卷入其中。 “真的不可以留下来吗？我可以给你当军师，你想要什么样的形象我都能给你安排好，收买人心的事我也挺擅长的。”霍祁绵主动地抱着他，满是不舍，却也没之前那么强硬。 或许她已经察觉到他的打算了，他没她想的那么弱。 “不行，这天下是我要争的，不能借你之手，谁都可以，但是你不可以。”萧墨顷摇头，“不然的话我底气不足。” 最主要他不想让她爹娘看扁他了。 “那好吧，你一定要保重。”霍祁绵叹了一口气。 “你也一定要等我。”萧墨顷凝视着她已然长开了的俏脸，突然有点忐忑，让她回去却又怕她被人惦记，只可惜他现在羽翼未丰，不能将她护在羽翼之下。 霍祁绵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眼波流转间仿若听懂了他尚未说出口的心声，娇羞地点了点头。 萧墨顷那颗原本坚定的波澜不惊的心突然和她的眼波撞到了一块，悄然生出了涟漪，一圈又一圈，让他有些眩晕又有些恍惚。 他想要窥探涟漪中心会是怎样的悸动，不知不觉的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两人之间近到眼中只剩下彼此的存在，容不下第三人。 霍祁绵微微张开了嘴巴，却又迟迟找不到合适的开场白，又或者是离别致辞。 心跳和呼吸的和弦，在两人脑海里不断放大。 萧墨顷的眼神在试探。 霍祁绵眼中闪过片刻茫然，随即羞涩的半垂下眼帘。 款款深情却是被敲门声惊扰，蜻蜓点水的吻连萧墨顷自己都搞不清楚是一时之误还是做贼心虚，遗憾却是真真切切的感受。 霍祁绵拍了拍自己的脸，心跳在给遗憾伴奏，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进来。”萧墨顷淡淡地说道。 门外的萧一却是听出了些许不满，但这会儿只能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第四百一十六章 赏心悦目 萧墨顷盯着萧一：你最好有十万火急的事！ “打起来了。”萧一扑通一下跪了。 “谁打起来了？”霍祁绵一头雾水地打量着他那张紧张兮兮的脸，猜不到还有谁值得他惊慌失措。 “边关打起来了。”萧一快速说道。 “怎么会打起来？”霍祁绵喃呢。 “据说是因为聚宝隆的货物查出了违禁品，双方起了争执，最后不知道怎么搞的就变成两国对打。”萧一小心翼翼地偷偷瞧了霍祁绵一眼。 他自然是相信聚宝隆不会藏有违禁品，这事分明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只是对方偏要挑聚宝隆下手，这分明是想要将聚宝隆放火上烤。 “知道了，继续盯着此事，一有消息就来通知我。”霍祁绵眉心轻蹙，随即释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萧承臻要作死，且看看他还有什么招数。 “是。”萧一随即应声离开。 “想不到他会这么迫不及待。”萧墨顷冷笑，他万万想不到自己也在等这个机会。 “你是不是有主意了？”霍祁绵微微一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策划了此事。 “我正愁找什么借口去军营。”萧墨顷略一思索，附在霍祁绵耳畔如此这般说了一番。 “你有把握吗？枕边风真能吹到萧承臻耳朵里？”霍祁绵还是有些许担忧。 “我还有后招。”萧墨顷胸有成竹道，若是顺利，他并不是很想用到那一招而已。 “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战场上危险重重，有时候任凭你武功再怎么厉害却也难敌千军万马。”霍祁绵主动握着他的手。 这话有点重，儿女情长让她自己都不好意思，随即俏皮地咧嘴一笑，“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擒贼先擒王，希望霍大将军能够亲自出马助我一臂之力。”萧墨顷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毫不客气地说道。 “我尽量劝劝。”霍祁绵很认真地思考着这个可能。 只是她爹怎么做她还真左右不来。 “若是不行，我自会另想办法。”萧墨顷安慰她道。 “只是若两国真打起来，想要离开还是有点麻烦的。”霍祁绵狡黠地望着他，心底的念头又蠢蠢欲动。 “我会亲自送你回去的。”萧墨顷别开脸，狠下心道。 “知道了。”霍祁绵撇了撇嘴。 聚宝隆那边得让他们暂时停止接燕国这边的订单，她可不想明知道边关这边有坑还继续往里面跳。 霍祁绵摆好纸张，正要拿笔笔便递到自己面前。 她接过笔，饶有兴趣地看着萧墨顷在磨墨，他的手骨骼分明，五指修长，饱含力量，磨墨这种事情在他做来有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 让他来磨墨有点大材小用，却也赏心悦目。 一圈又一圈，霍祁绵托着腮看着墨汁越发的细腻，砚台和人像是融为一体的妙不可言的艺术品一般。 “看完了吗？”萧墨顷窃笑，却又非要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来问，“换我了。” “哪有你这样子逗人的？”霍祁绵羞红了脸，握着毛笔的手软绵绵的，都无法落笔了，都怪他，目光还这般灼热。 “我帮你，想写什么？”萧墨顷上前一步握着她的手，沾了点墨。 “暂停接燕国订单。”霍祁绵轻声道，多一个字她的小心脏都要受不了。 “好了。”萧墨顷握着她的手，快速写下几个字。 霍祁绵看着那上面的字，和她想的龙飞凤舞的字体大相径庭，他竟将自己的字迹模仿得惟妙惟肖，虽说自己也有份握笔，但力却是他一个人使的。 “有没有利用这个干过坏事？”霍祁绵挣脱他的手，戳了戳他的心窝，嗔怒。 “没有，绝对没有。”萧墨顷立马说道，不过心里却是想着他可以利用这个做什么坏事。 “且信你一回。”霍祁绵娇嗔道，落款，然后将信笺让萧二尽快送出。 萧墨顷陪着她一路南下。 此时边关形势不容乐观，便是他也不被允许随意进出。 但燕国律例还没改，萧墨顷一顿斥责，守着边关的士兵这才放他离开。 可算是把人送到了陈国，萧墨顷也没离开边关，而是在一处客栈住了下来。 如今陈国的老百姓看到他，一副就是看他不顺眼的样子，只是奈何不了他而已，好歹是个皇子。 他在边关这一连等了好几天，终于等来了皇上口谕，让他进军营为国效力。 萧墨顷这才收拾收拾，跟随着来人回了燕国。 而霍祁绵也和萧一还有萧二他们刚刚离开边关没多久便遇上了只身前来边关的霍今辕。 差不多响午的时间，四人干脆一同进了驿站喝口茶，聊聊天。 霍今辕只说回京都之后被司徒兆批了一顿，因为在那岛上被困水牢，东南西北都不知道，去青峰山的经历也有点冤。 他差点就能混进黑衣人的队伍里，只是他没想到那些人给出的考验是要他杀人灭口，他下不了手，那些人不是十恶不赦的犯人，他们都是无辜的老百姓，哪怕是燕国的老百姓也一样，他只能是奋起反抗。 虽然有些可惜，但据他在矿山那些日子偷听来的消息，那些人估计和白家脱不了关系，他想要得到白家家主的信任，他将要面临的考验可能更加严苛。 被司徒兆召回对他来说也不全然是坏事。 “聚宝隆的事皇上知道了，但你还是得亲自和皇上解释一番，免得他人拿此事来做文章。”霍今辕叮嘱她道。 “哦，白雪没和你在一起吗？”霍祁绵认真地应了声，却是突然想起霍白雪，自从青峰山一别，她就再也没出现过了，莫名有点担心她，怕她会抓着某人实操。 她教的好像有点太多了，霍祁绵难隐忧色。 “没有，你这是在担心她吗？那丫头你不用担心的。”霍今辕狐疑地问，霍白雪的实力摆在那里，有什么好担心的。 “算是吧。”霍祁绵敷衍道，又想起萧墨顷的嘱托，附在她爹耳畔如此这般说了几句。 “这是你的主意还是他的主意？”霍今辕皱眉，“想必那萧承臻刚刚登基，两国边疆应该以和为贵，我是万万不能挑起纷争的。” 第四百一十七章 漏洞，没有的 “这只是你一厢情愿而已，夏侯一族被先帝夺了兵权，若边疆战事起，获利的是夏侯一族，而且……”霍祁绵东张西望了片刻，这才以极低的声音和他说了几句。 “荒唐。”霍今辕拍案，怒发冲冠，却是不知道该骂萧承臻蠢笨还是该骂萧墨顷异想天开，两人凑一块，真不亏是亲兄弟。 霍祁绵摸了摸鼻子，端坐着，等她爹没那么生气了才补充道，“建议而已，此乃上策，实在不行就行下策。” “还上策，我看是下下策才对。”霍今辕冷哼一声，“他给你灌的什么迷魂药，这种事你都听他的！” 若他真有本事，直接就夺了兵权便是，哪用得着顾虑那么多，在他亮出虎符那一刻起，他本就没了退路。 “难道要他杀了夏侯飞吗？一口吃不成胖子，你说说上策是什么？”霍祁绵讪讪地笑了笑，却又对他的话表示怀疑，当然，还有那么一点点兴趣。 “哼。”霍今辕望着女儿那张期盼的脸，也不知道是为谁盼他口中的上策，郁闷的他冷哼一声，沉默以对。 “若没什么事，爹，那我先启程回京都。”霍祁绵叹了一口气，不敢多说。 “有空别管他人闲事，多和你娘联系联系，你长大了，但在婚事上还是得让爹娘替你把把关。”霍今辕不得不松口。 他寄出去的信一点回音都没有，一个个的净要他操心。 “哦。”霍祁绵极其敷衍。 把关可以，但这人还是得自己挑，毕竟要和对方过一辈子的人是自己啊。 见他没什么想说的了，霍祁绵起身。 霍今辕目送着她出门，目送着她上马，目送着她一骑绝尘。 他也该离开了。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因为只是小规模的对抗，所以朝堂派下来的粮草不多，遮遮掩掩的，生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陈国也只是安稳了没多久，久旱常涝，国库依旧是入不敷出，这一仗最好是打不起来，至于萧墨顷的如意算盘，那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一路上，霍祁绵遇上运送粮草的队伍，看来朝廷还是做好了要打仗的准备。 心里藏了事，快马加鞭的赶回了京都，霍祁绵衣服都没换洗便进宫了。 不过她也不是直接去找司徒兆，而是去见褚沐馨，把能够治好褚沐阳的好消息告诉了她。 只是这一次褚沐馨却是不信，“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霍祁绵点了点头。 “你确定那人是国师后人？”褚沐阳拿着那两块小东西，生怕磕着碰着。 “不知道啊，他说他是，因为答应他要去燕国一趟替他办点事，耽误了国舅爷的治疗，还望皇后娘娘恕罪。”霍祁绵抓了抓脑袋。 “皇上驾到。” 外面传来高公公的独特的声音。 褚沐馨连忙领着人去迎接，只不过人还没走到宫门口便看到司徒兆的人进来了。 又是一番客套，三人这才坐下来好好说话。 “听说国师后人亲自接见了你。”司徒兆开门见山地问，“他说什么了？” “算是吧。”霍祁绵愣了片刻才幽幽地道，见司徒兆和褚沐馨都盯着自己，看来自己不说点什么这一关是过不去了，“他先是把我关在一个很大很空旷的地方，吃喝拉撒睡都在那里，也可以分得清白天和黑夜。 应该是白天和黑夜吧，就是头顶上看到的东西不是蓝天白云就是满天星辰，然后不知道关了多久，他看我没疯就出来见我。” “然后呢？”司徒兆迫不及待地问，“你爹那嘴巴，什么都问不出来。” “……”霍祁绵捂住了嘴巴，她嘴里也没多少可以说的啊。 “不能说吗？”司徒兆很是失望。 霍祁绵弱弱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挣扎了片刻才道，“我的事可以说，他的事不可以说。 我就是要他放了我爹，还有我想看看他是不是那么神通广大，就问他能不能治好褚沐阳，还有问他为什么要见我。” “为什么？”司徒兆立马追问。 心里却是暗自懊恼，你怎么就不问问他自己能不能一统天下，司徒兆随即否决了这一念头，不能想不能说，不能和国师有关的人扯上关系。 “不知道啊，他让我帮他做几件事，做到了就告诉我为什么。”霍祁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所以我去了趟燕国，可惜还是去晚了一步。” “燕国，他让你救萧瞻？为什么？”司徒兆苦思冥想，不得其解，若真是国师后人，怎么可能会算不到这一点。 霍祁绵连忙摇了摇头，但又不能将萧墨顷供了出来，“不知道，他只说若是遇到有缘人，能帮且帮。” 司徒兆一听，眉头又皱了起来，难道国师后人选中的真命天子在燕国？ “你帮谁了？” “这个，日行一善，数不胜数。”霍祁绵随口捻来，把小到扶老奶奶回家的好事都说了一遍，“还有青峰山的事，我也帮忙了，我爹有没有和皇上你说啊？” “说了，还说你和萧墨顷一同前去的。”司徒兆说完，心里咯噔了一下，“你是去燕都见他的吗？” 霍祁绵连连摇头，她是绝对不承认的，反正有事推到国师后人身上便可，她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司徒兆却是对霍祁绵的话将信将疑，“这东西真的能够治好褚沐阳？” “皇上，小心点，别弄坏了。”褚沐馨见他随意拿起红色的小石头，忍不住惊呼。 司徒兆抽了抽嘴角，把东西放回她手心。 “光顾着说，戚嬷嬷，快去把沐阳叫过来。”褚沐馨小心翼翼地握着那两块小东西，不能再等，免得夜长梦多。 “诶。”戚嬷嬷高兴地应了声。 “其实臣女也不敢保证这个一定可以治好他的，只是听他语气似乎十分有把握。”霍祁绵不得不再次提醒。 “试一试又何妨。”褚沐馨却是满怀希望。 而司徒兆则是又问了好些问题，只是他也问不出什么来了，她的回答和霍今辕的给出的消息并没有什么漏洞。 “下次你若是见了国师后人，能不能问他……”司徒兆斟酌着。 第四百一十八章 明明白白 “问他什么？”霍祁绵大无畏地问。 她可不懂他怎么想的，连脚趾头都懒得动一下去揣测君心。 “譬如江山社稷，国运什么的？”司徒兆只好明示。 “具体是什么样的问题，臣女也不是很懂这些，要不皇上把问题写下来？臣女只有一个问一个问题的机会，反正臣女对他为什么要见臣女并不是很感兴趣。”霍祁绵很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不过臣女不敢保证他一定会回答皇上的问题。” “朕就随口说说。”司徒兆咬牙道，他怎么能白纸黑字的写下来，这父女两人都有气死人的本领。 “哦。”霍祁绵乐得耳根清净，才不追问为什么。 “藏宝图的事你有没有问他？”司徒兆忽然想起一事，压低声音问。 “问了，他说除了他这世上没有人会看得明白，所以他才会放任我娘他们拿着，只是觉得自己忘性大了，所以才想要拿回去。”霍祁绵连忙说道。 而且藏宝图在宫里不比在雪山那儿安全，不过霍祁绵没敢说破此事，怕他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闻言，司徒兆不由得黑了脸，口气好大，“你不也看懂了吗？” “臣女不敢。”霍祁绵连连摇头，“臣女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而且臣女没见过真正的藏宝图，不敢说能够看得懂，有些符号臣女也不清楚代表了什么意思。” “朕又没责怪你。”司徒兆冷哼一声，怎么和她相处了片刻，总觉得浑身不自在，“就我们几人，你不必拘礼。” 霍祁绵只管乖乖地应着，却是不敢随意造次。 她这态度让司徒兆想要离开，却又对她怎么治疗褚沐阳恨好奇，便随意找了个借口，让霍祁绵陪他下棋打发时间。 棋还没下棋，输赢一定，褚沐阳来了，霍祁绵放下棋子，“臣女先去给褚公子治病。” “去吧去吧，不下了。”司徒兆看了一眼棋局，伸手弄乱了棋子，看来他确实是飘了，都没输过几回真把自己当棋圣了，霍祁绵一回来就把他打回现实。 只是看完霍祁绵操作，褚沐馨又陷入了怀疑，“这样真的能够治病吗？” “这里是穴位和经络的关键点，治病的是这两块小东西，其实臣女也不清楚它们是什么，怎么治病的。”霍祁绵只能是解释一下穴位和经络的事，原理的事她也是云里雾里的。 不过可以知道的是若那国师是穿越的，那他的前世一定比自己所了解的世界更加宏大，或者是他能够接触到的高科技比自己了解的多得多。 “接下来怎么办？”司徒兆听得云里雾里的，便打断她的话。 “等。”霍祁绵弱弱地说道。 “那你就在宫里住下，等治好了他再出宫。”司徒兆大手一挥。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褚沐馨本就有意留她下来，连忙让戚嬷嬷准备寝宫给霍祁绵。 盛情难却，霍祁绵只好让宫人帮忙到霍家送个信，她过几天再回家。 夏明棠也知道她回来了，干娘那边他自然会帮忙道一声平安。 该做的事都做完了，回到偏殿，她这才有机会好好洗了个澡，好好睡上一觉。 帝后厚爱，特许她带上萧一和萧二，有他们两人守着，她也可以安心的睡上一觉。 未央殿偏殿里，丑丑听说褚沐阳进宫了，兴冲冲地跑了进来，小孩子眼尖，一眼就看到他枕头旁边有稀奇东西，想要去拿。 戚嬷嬷被他这一举动吓得魂飞魄散，还好及时把人拦了下来，不过丑丑却是不乐意了，扯开嗓子来哭。 好不容易才有些些许睡意的褚沐馨听到儿子哭了，急急忙忙穿好衣服快步走去偏殿那边看看什么情况。 得知丑丑想拿那东西来玩，褚沐馨脸都黑了，“以后不许靠近这里半步，那是治好你舅舅的东西。” “不要，不要，我就要拿来玩，就一小会，你不给我的话我叫青龙帮我。”丑丑扭着身体在抗议。 原本以为可以安心的褚沐馨，一听到青龙二字，头又大了，“来人，把太子殿下送到皇上那，太子殿下也该学习治国之道，就说是本宫说的。 还有这四天之内不许他见臭臭，还有青龙，这事让皇上自己想办法，还不快点，绑也要绑过去。” “是。”宫人哆嗦了一下，斗胆将丑丑架着去见皇上。 “本宫这心里怎么这么不安？”褚沐馨看着熟睡中的褚沐阳，还好丑丑没把他吵醒，霍祁绵让他吃了药，说是可以睡三天三夜的。 只是这治病不能被打扰，虽然听着有点匪夷所思，但她还是得试一试啊。 戚嬷嬷安慰了她一番，这偏殿的守卫加强了一倍多，不会有事的。 而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司徒兆在听说自己儿子的豪言壮语之后，为了以后后宫的平静，他暂且接收了儿子，把儿子安排得明明白白。 不明白的臭臭却是满世界在找丑丑，若是他一个人自然是找不到的，只可惜他身后还有一个青龙，一个足以让后宫鸡飞狗跳的青龙。 现在还好，即便青龙出来捣乱，宫里的侍卫也没那么手忙脚乱了。 事情总是且喜且悲。 被抓包的司徒兆只好把臭臭也安排得明明白白。 只是两个小家伙还稀里糊涂的，再加上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青龙，三人很快便决定溜出去寻找宝藏。 司徒兆才眯了那么一小会，高公公便跑断了腿，练武场里里外外找了一遍没找着人，果然让侍卫开始找人，然后把司徒兆唤醒了。 司徒兆一听他们三人都跑了，头都大了，前不久他们还兴致勃勃的摆弄兵器的，“未央殿，快去通知皇后。” “已经派人去通知了。”高公公连忙说道，这么大的事他哪里敢隐瞒。 只是他们说话的这会功夫未央殿那边已经闹了起来。 夏明棠把鬼鬼祟祟想要溜进去的青龙逮了个正着。 只是夏明棠的武功还是远远比不上青龙的。 萧一和萧二都去帮忙了。 褚沐馨怕他们会吵醒褚沐阳，这样以来就前功尽弃了，心急之下抱住了臭臭来威胁青龙。 第四百一十九章 混乱后的混乱 所有人都能够看得出来她并不是真的想要伤害臭臭，但青龙却是不能，他只看到皇后娘娘拿臭臭来威胁他。 若说他待人尚有一丝敬畏，那人必是皇上而非皇后。 青龙见状，几乎是本能的想要保护臭臭，褚沐馨便成了他的攻击对象，毫不留情下了死手的那种。 戚嬷嬷和其他人想要挡都被青龙猛然大增的杀气给镇住了，一时间那么多人的威力竟不敌青龙一人。 夏明棠看着这一幕有些担忧，却又不得不先将丑丑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深知自己又闯祸了的丑丑安安静静地被他抱着，一声不吭，显然是被吓到了，又或者是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他母后怎么会威胁臭臭？ 他们远离了未央殿这边的混乱，但混乱却是不会因此而停止。 未央殿里，青龙是越打越精神越打越厉害的痴人，那些侍卫都躺下一半了。 霍祁绵也加入其中，她对青龙的心思预判还是比较准确的，只是她的内力远远比不上青龙，只能是全力以赴，凭借巧劲维持片刻的势均力敌。 当然还有萧一和萧二的神助攻让她随时可以全身而退。 只是她才退了下来却是瞥见让她脑海顿时一片空白的场面。 “皇后娘娘小心。”霍祁绵见青龙又要袭向褚沐馨，连忙护在她前面大声喊道，“把臭臭扔给他，快点。” 只是褚沐馨被吓懵了，又或者是害怕青龙会伤害到臭臭，此时此刻的她是不大相信青龙会突然间清醒过来。 他们大概都打疯了，没想过青龙发疯的缘故，或许还有些本就云里雾里的。 “住手。”被请来当救兵的司徒岳（班山岳）见状，大喊一声。 青龙听到他的命令，想收却是收不住，只能是卸去了掌中几成功力。 “主子。”萧一几乎是下意识地攻向青龙，想要逼他放弃攻击霍祁绵。 只是他也没敢用尽全力，因为他猜不透一个疯子会做出什么反应。 结果青龙压根就没将他放在眼里，硬生生受了他一掌，而他也借力打力实打实的打了霍祁绵一掌。 她已经退无可退，只能是挨了青龙一掌，不然的话和她一起倒霉的还有褚沐馨和臭臭，霍祁绵吐了一口鲜血出来，哀怨地望了萧一一眼。 她本来快要不用受这么重的伤。 霍祁绵两眼一翻，倒在褚沐馨怀里。 “绵绵。”褚沐馨这会反倒清醒了过来，立马将臭臭还给青龙。 青龙接住了臭臭，邀功一般走向司徒岳。 司徒岳左顾右盼，恨不得原地消失。 但这会他不得不先把人带走，秋后算账就秋后算账。 罪魁祸首走了。 未央殿并没有安静下来，因为霍祁绵受伤，新的一轮鸡飞狗跳又开始了。 本来想躲起来的司徒兆收到消息不得不来未央殿看看霍祁绵怎么了，当然他还是有点关心她的。 褚沐馨正在问御医怎么还不来，一扭头却是看到了司徒兆，略一行礼又将他无视了，“快去催。” 作为重点关怀对象，霍祁绵很快又恢复了些许神志，想说些什么，但体内气血翻涌，萧一和萧二在帮她平复体内逆行的气血，她说不上话。 好不容易感觉活过来了，霍祁绵望着帝后，张了张嘴，艰难地说，“褚沐阳……” 她想说别动褚沐阳，只是话还没说完人就彻底晕了过去。 “都怪我，若不是我她也不会受伤。”褚沐馨再也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 “唉。”听完戚嬷嬷简单扼要的说了一下事情经过，司徒兆叹了一口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 萧一愧疚地跪了下来，若不是他，主子可能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三名御医几乎是一路跑来，进了殿内，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行礼，但被褚沐馨打断了，让他先救人要紧，这时候还管什么虚礼。 御医没想到受伤的会是霍祁绵，突然觉得有些压力，生怕自己用错药，三人商量了一番才确定下救治方案。 另一边夏明棠已经把太子殿下交给宫人，待处理完侍卫的事这才抽空来看看霍祁绵，他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此时御医喂了她喝了药，人睡着了。 御医大概是生平第一次把问题往小了说。 没办法，皇上和皇后娘娘都那么担心，他们都不敢火上浇油，免得被迁怒，心里却是不断求神拜佛，希望霍祁绵能够早点醒来。 只是她的脸色还是惨白，人也迟迟没有醒过来，褚沐馨担忧得吃不下饭，在病床前走来走去，“她不是有个徒弟的吗？把她徒弟请进宫来。” “会醒过来的。”司徒兆对御医的医术还是比较有信心的，也知道他们对霍祁绵的病情的看法有些乐观，但不至于不会醒过来。 褚沐馨忘了他一眼，没再说些什么了。 偏殿这有两个病人，一个是褚沐阳，一个是霍祁绵，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褚沐阳那边还是有很多人在守着，不让任何人惊扰到他。 霍祁绵这边则是有很多人在围着，这么多人也是不敢惊扰到她。 最后还是司徒兆让其他人该当值的当值，该干嘛的干嘛，只留了一名御医还有萧一和萧二等人守着她。 褚沐馨也被司徒兆带走了，这一次她是乖乖的跟着司徒兆离开。 戚嬷嬷见她心事重重，欲言又止，体贴地将其他人打发走，让帝后两人能够单独好好聊聊，她是希望皇上能够好好开导一下皇后娘娘的。 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司徒兆破天荒地主动给褚沐馨倒了一杯茶。 褚沐馨却是没什么反应，思量了许久才幽幽地道，“丑丑长大了，他不仅仅是我的儿子，他也是陈国的太子，以后他就交给你来教。” 之前她总是顾念着他的身体，却是选择性忘记他让人头疼的一面，趁着他的性子还可以磨一磨的时候，她该放手了。 冷不丁的要接手儿子这个烫手山芋，换作平时他肯定要取笑她几句，毕竟在丑丑的事上，她素来是说一不二的，连他这个亲爹都没什么话语权。 第四百二十章 迫不及待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却只能是默默的接受了她的安排，有些郁闷，有些无奈，唯独没有胜利的喜悦。 “你想明白了就好。”司徒兆喝了杯茶，又给自己倒上一杯。 “是啊，想明白了，沐阳的事也是，或许正正是因为我管太多了反而惹出更多的祸事来，不管了，统统都不管了，不管他这一次能不能真的好起来，我都不管了。”褚沐馨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似是在自责，也似释然。 “你怎么就突然想明白了？”司徒兆有些好奇，随口问道。 “在青龙想要我的命的时候，脑袋突然一片空白，本来该死的人是我，霍祁绵替我挡了一劫，我在看到她的血的时候突然就想明白了许多事。”褚沐馨有些疲惫地说道。 疲惫仅仅是身体上的，因为经历了刚才那番混乱，心里却是最轻松不过，褚沐馨喝了一口茶，茶水有些凉，她也丝毫不在意。 司徒兆看了她一眼，感觉她整个人轻松了不少，这一看便知道她不是在说笑，她是认真的，忽然有些羡慕，她能够放下，他却是不可以。 “婚宴的事我还是得盯着点的。”褚沐馨想了想，补充了一句。 “应该的。”司徒兆淡淡地说道。 戚嬷嬷走了进来，高兴地说，“皇上，皇后娘娘，霍姑娘醒了。” 褚沐馨和司徒兆连忙去偏殿那看看。 偏殿处，霍祁绵肯定了御医的药方，她挨这一掌，好好养养就行了。 “这点小事也要她来操心吗？”褚沐馨斜睨了御医一眼，霍祁绵醒来比他预判的时间可是晚了不少。 御医连忙跪下来求饶。 褚沐馨也就说说，并不是真的想要治他的罪，让他可以先下去，但他们三人需要随时听候吩咐。 御医连声应着，小心翼翼的退下，出了偏殿这才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偏殿内，褚沐馨打量着霍祁绵，“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难受？”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女已无大碍。”霍祁绵弱弱地说道。 “霍姑娘如今醒了，皇后娘娘你看是不是该安排晚膳？”戚嬷嬷打趣道。 霍祁绵正想要说些什么，但被褚沐馨打断了，“多嘴，你别听她的，你好好歇息，本宫让人安排送些吃的过来，本宫要亲自看着你吃下些东西才安心。” 霍祁绵虚弱地笑了笑，她是真没什么胃口。 不过盛情难却，有褚沐馨盯着，她还是吃了小半碗的粥。 司徒兆也顺便在这儿陪她们吃了一顿，吃完了才有力气去教儿子，那边宫人都已经来催，说他闹了好几回了，想要见他们俩。 只不过他还没见到自己儿子，反倒是见到了司徒岳。 司徒兆看了他一眼，默默转身去了御书房。 公公见状，也不敢阻拦。 在皇上和司徒岳面前，太子殿下都得让步。 司徒岳没说些什么，司徒兆隐约猜到了他想要说些什么。 他们这一对难兄难弟虽然不曾一同长大，但因为摊上同一个不靠谱的亲爹，这一点让他们之间还是生出些许默契。 “青龙的事我不想解释太多，但他是我们父子俩的救命恩人，我想带他离开。”司徒岳不跪不坐，走到司徒兆面前便停了下来，自顾自地说道。 “离开，去哪？”司徒兆有些愕然。 他以为他只是要出宫，再也不进宫什么的。 “灵剑山庄。”司徒岳深呼吸了一口气，心意已决。 司徒兆听了却是皱起了眉头，“为什么？” 他可以不要王爷的头衔，但是臭臭却是姓司徒的，已经被封为安王，他为什么还要回去灵剑山庄？ “把安王也带走？”司徒兆见他不语，又问，语气是不赞同的，甚至有些责难。 “是。”司徒岳却是不为所动，“青龙不适合住在皇宫，也不适合住在安王府，安王府离宫里太近。” 臭臭，他的儿子司徒安，和太子走得太近了，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他们还小，或许可以忘掉彼此，即便不可以，就留有那么一丝丝兄弟情谊便可，他们的身份可以改变，但是他们的经历却是无法改变的，他不希望有人拿他们的过往来做文章。 他们若是要离开，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地方就只有灵剑山庄了。 天大地大，能够接纳他的过去和将来的也只有灵剑山庄了。 在这一刻，司徒兆隐约能够体会到褚沐馨在放手那一刻的心情，因为此时此刻的他也不得不放手让他们离开。 “你可知灵剑山庄已经荒废？”司徒兆的态度没那么强硬。 “如此正好，我要的也不一定是灵剑山庄，而是一个可以按照自己心意亲手改造的地方，或许是种茶，或许是种花。”司徒岳轻声道，语气隐隐有几分期盼，死灰般的眼里多了一线生机。 头一回，司徒兆竟有些羡慕他，也不忍掐灭他眼中那一线生机，只能是无奈地点点头。 司徒岳连忙谢恩，然后挥挥手就离开了。 “朕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司徒兆自嘲地对高公公道。 他竟有些怀念褚沐馨管着他的时候。 只是这话高公公不敢接，转移话题笑着说太子殿下还等着他去搭救。 司徒兆一拍脑袋，差点忘了这事。 只不过他忘记了发起脾气来的丑丑有多么的难管教，司徒兆看到儿子不到半柱香时间就想把人丢给褚沐馨了。 但他不可以。 郁闷的他终于可以明白褚沐馨为什么要抓狂。 更加让他抓狂的是司徒岳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儿子和青龙离开了，安王府离只留了奴仆在看守。 用得着这么迫不及待的吗？ 外人的人怎么看他这个当皇上的？ 他说出真相大概也没人相信，司徒兆风风火火的想要找褚沐馨倾诉一番，只是路上多了丑丑这个小尾巴。 但到了未央殿，褚沐馨只是敷衍了一下他们父子俩，然后继续关爱霍祁绵。 突然有种失宠的错觉，丑丑不情不愿地跟着司徒兆离开。 “父皇，幕后她是不是不要儿臣了？”一有危机感的丑丑立马乖觉起来，一本正经地问。 司徒兆长叹一声，看来不是他一个人的错觉。 第四百二十一章 奇怪，真奇怪 转念一想，这倒是忽悠儿子好好学习功课的绝佳机会，司徒兆开始游说儿子，见他乖乖听话这才稍觉安慰。 未央殿里，霍祁媛听着霍祁绵亲口说褚沐阳的病可以治好，仍是半信半疑，说不清楚此刻心情，或许是既喜且怯。 “你好像不是很高兴？”褚沐馨见霍祁媛表情复杂，她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微妙。 “高兴。”霍祁绵赶紧表面心意，见褚沐馨仍望着她，缓缓低下了头，语气难掩不安，“臣女怕他醒来会后悔。” “他敢。”褚沐馨这才明了她的隐忧。 “皇后娘娘，不是他不敢，是臣女不敢。”霍祁媛跪了下来，“他本该有更好的选择的，臣女不想勉强他。” “在本宫心里你才是最适合他的。”褚沐馨亲自扶她起来，见她仍是忐忑不安，“他若是有良心自然会知道谁对他最好。” 霍祁媛仍是低着头，自嘲地笑了笑，她要的不是良心，而是两情相悦。 在他迷失神志的这段期间，她勉强可以安慰自己他们是两情相悦的，只是他一醒过来，她便不得不面对现实了。 霍祁绵拍了拍她的手，向褚沐馨打了个眼色，什么话都不用说，她们说一百句不若褚沐阳说一句，所以这会儿她们再劝也没用，她有点钻牛角尖了。 看着她们姐妹俩，恍惚间褚沐馨想起了自己嫁人之前也曾有过忐忑不安的心情，虽说不上是感同身受，但也可以理解，没再劝说。 三天时间到，霍祁绵看着一炷香燃尽，是时候将那两样东西粉碎了。 这任务交给了萧一。 萧一一用力便将东西捏碎，粉末掉在瓷碗里。 粉末看上去有些许金色，还有些许黑色，像石头也有点像金属，霍祁绵拨弄着碗里的东西，没想明白那是什么东西。 “我怎么会在这？发生什么事了？”褚沐阳一醒来，看到褚沐馨和霍祁媛，一脸茫然和惊讶，以及疑问。 “你不记得了？”褚沐馨比他还要惊讶，这是好了还是没好？ “我记得我们还在燕国，我们还遇到了袭击，我，这是怎么了？”褚沐阳皱眉，用力回想了一下，然后说道。 “绵绵，他这是怎么了？”褚沐馨看不明白了。 “来了。”霍祁绵连忙放下手里的银针，示意萧一将东西收好，等有机会她再确认一下这是什么东西。 他们的话她都有听在耳朵里，霍祁绵又问了好几个问题，这才确定他这是忘记了被劫持后的那段记忆。 这和她用双生果有什么区别？ 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确认了一下他的技能，琴棋书画，竟回到了以前的水平。 或许他的水平比以前还要高，因为他现在完全是不在状态。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以告诉我没有？”褚沐阳画好了一幅美人图，略微用力的放下笔，笔墨飞溅到画稿上，给画上的女人添了一颗泪痣，美人风韵更甚。 “等我捋一捋。”霍祁绵也是一头雾水，但见褚沐馨和霍祁媛两人都忧心忡忡，便简单和他们解释了一下褚沐阳的情况。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褚沐阳看了看褚沐馨又看了看霍祁绵。 褚沐馨看了看褚沐阳，又看了看欲言又止的霍祁媛，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姐妹俩先离开，自己好好和他解释一下。 霍祁绵立马应了声，拉着霍祁媛离开了殿内。 其他宫人也安安静静的退出殿内。 就剩他们姐弟俩了。 褚沐馨斟酌了片刻，这才将事情缘由还有他生病这段期间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了他，绝无隐瞒。 御花园里，霍祁媛心不在焉，也不知道皇后娘娘会怎么和褚沐阳说。 萧一偷偷把瓷碗拿了出来，霍祁绵把里面的东西都收到小瓶子里，这才看到霍祁媛仍在发呆，叹了一口气，“搞不懂你在担心什么，这不像你性格，再说婚姻大事素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亲事已定，你就安心待嫁便是了。” “你说得轻巧，换你你会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霍祁媛白了她一眼。 “会啊。”霍祁绵很认真地想了想。 萧墨顷若是想娶，自然会按照流程走这一步，所以她不担心，再说了，目前来看敢和她说媒的还没几个。 除了之前陆家还异想天开的想给她说媒外，最近也没人上门给她说媒。 又忽悠完儿子的司徒兆匆匆忙忙的往未央殿赶去，他还是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的，看到霍祁绵和霍祁媛姐妹俩在御花园，脚步一顿。 霍祁绵和霍祁媛两人赶紧行礼。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皇后呢？不对，是褚沐阳呢？他醒过来了？好了？”司徒兆脑袋里突然冒出来一大堆问题，他捡了重点的来问。 霍祁绵也挑了简单的来说。 “竟会有这样的事。”司徒兆摁耐不住好奇心，继续赶往未央殿。 霍祁绵和霍祁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跟着去了未央殿。 此时褚沐馨已经解释得差不多了。 虽然好像还有很多事没说清楚，但褚沐阳的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她只好吩咐宫人准备晚膳，其他事以后再慢慢说。 饭菜准备好了，司徒兆他们也来了，正好一起吃饭。 褚沐馨本就准备了霍祁绵和霍祁媛两人的饭菜，不过是多了一个司徒兆的而已，也还是够吃的。 司徒兆憋了一肚子的问题，只是食不言寝不语，没机会问，但见褚沐阳那熟悉的表情便知道他是真的好了。 “怎么不吃了？饿了三天了，再吃点。”褚沐馨见他放下筷子，她也跟着放下了筷子，却是想要劝他再吃点。 霍祁媛和霍祁绵见状，也跟着放下了筷子。 褚沐阳看了一眼霍祁媛，却是对褚沐馨道，“皇上看着我，我吃不下。” 褚沐馨瞪了一眼司徒兆，“不用管他，继续吃，多吃点。” 司徒兆的手一顿，默默放下了筷子。 “皇后娘娘，臣女斗胆说一句，他饿了好几天，不能一下子吃太多。”霍祁绵见褚沐馨是恨不得他将三天的饭量都给他补回来，弱弱地提醒。 第四百二十二章 博弈 褚沐馨一听也觉得在理，便没再劝褚沐阳，“她是大夫，听她的，准没错。” “嗯。”褚沐阳淡淡地应了一声。 瞥见司徒兆和霍祁媛脸色不大好看，霍祁绵讪讪地笑了笑，她想回家。 “小神医好像还没给我把脉诊治？”褚沐阳斜睨了霍祁绵一眼，漫不经心道。 “她也是病人，姐姐喊了御医过来，应该差不多快到了。”褚沐馨连忙让戚嬷嬷去催。 不过戚嬷嬷还没走出去，御医便到门口了。 御医给褚沐阳检查过，身体没有任何大问题，小问题是饿的，恢复正常饮食便可。 等御医给褚沐阳检查完，霍祁绵便和帝后请辞，她也该回家看一看了，虽然身体还有些小问题，回家养养也可以的。 褚沐馨留不住她人，命人送了好些药材给她，亲自将人送回霍家。 霍祁媛是和霍祁绵一起离开的。 她们离开没多久，褚沐阳也开口说要离开，毕竟他住在宫里也不是很合适，特别是他现在已经恢复神智了，这宫里是一天都住不下去。 褚沐馨本来想留一留他的，但一想到自己说过的话，笑了笑，算是答应了，命人好好将他送回褚家。 大街上两顶轿子一前一后的离开了皇宫。 霍祁媛偷偷瞧了一眼，也猜到是褚沐阳，只是忽然间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好，想到这里就有些泄气。 “好端端的叹什么气？”霍祁绵瞥了她一眼，继续闭目养神。 “唉。”霍祁媛又叹了一口气，转过头望着霍祁绵，幽幽地问，“你说他这会心里会在想些什么呢？” “高兴啊。”霍祁绵坏笑着道，“白捡了一个漂亮媳妇，换谁都高兴。” “和你说正经的。”霍祁媛白了她一眼，怎么就不懂她现在忐忑的心情呢。 “我也是正经的，你们的婚事是铁板钉钉的事，况且你又喜欢他，想那么多干嘛呢，高高兴兴当新娘子不好吗？”霍祁绵睁开眼睛，很认真地望着她，很严肃地说道。 “我怕他会不高兴。”霍祁媛呐呐地说道。 “他高兴不高兴你都改变不了的，嫁人的事也改变不了，但是你可以改变一下自己的心情，现在的褚沐阳也没什么好挑剔的，换我我肯定是高高兴兴的嫁了，管他怎么想的。”霍祁绵开玩笑道。 霍祁媛一噎，换你，褚沐阳可能就高高兴兴的娶了，但她没胆子说出来。 唉，又是一声叹息。 “别叹气了，若是实在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你就去和他说清楚，若他有意见就让他自己解决婚事的问题，若他没有意见，你们俩就高高兴兴的准备当新娘新郎好了。”霍祁绵掏了掏耳朵，“别再叹气了。” 霍祁媛没再叹气，或许还是将她的话听了进去的吧。 几乎是两顶轿子离开皇宫的同时，一匹快马如疾风般奔向宫门，临门一脚才停了下来。 八百里加急，坏消息是边关打起来了，好消息是霍今辕活捉了夏侯飞。 后者或许也不算是好消息，因为燕国新帝大怒，派兵支援，三十万大军已经从燕都出发，霍今辕派出八百里加急，想问问司徒兆什么意思。 放人吗？ 司徒兆又有点不甘心，毕竟燕国挑衅在先。 不放人。 他是有想过的，但邦交的问题又不能太任性。 司徒兆皱眉，霍今辕他怎么就变狡猾了，净把难题丢给他。 边关处，夏侯飞被俘虏，萧墨顷亮出虎符，杀了想要动摇军心的副将，再加上自己皇子身份这才勉强稳住了边关的局势。 萧墨顷杀副将不仅仅是因为他想要动摇军心，还因为他是夏侯家的人，是效忠夏侯一族的，那人留不得。 除了副将，他还把潜伏在军队里，处心积虑想要除掉自己的人都清理掉了，还顺带震慑住其他有异心之人。 只是加急的密函传来，燕都派出来的三十万大军，萧墨顷笑了，说得好听是为了支援边关的，说得难听，来对付他的几率更加大一点。 只是敌不动他不动，虽然有些被动，或许已经是他现时能够想到的最好的策略了，虽说虎符在手，但萧承臻已继承帝位，且有夏侯一族还有白家给他撑腰，他的胜算有些小。 营帐内，萧承臻看着自己草拟的燕国地图，还有边防图，手指指向一处，或许他的胜算也没那么小。 燕都内，萧承臻烦躁地在寝宫内走来走去。 他在等卫王识趣的把手里的一半虎符交出来，因为他现在手里能够调动的兵马不多，那所谓三十万大军是有水分的。 有部分是死忠夏侯家的士兵，还有一部分是白家出的，那数字让他触目惊心，只是为了除掉萧墨顷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若是真要和萧墨顷对上，他还需要卫王手里的那一半虎符。 当初先帝为了制衡夏侯一族，即便卫王从战场上退了下来，但仍允许他手握兵符以备不时之需，估计不用明说其他人也猜得到所谓不时之需是先帝怕夏侯一族造反。 他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卫王若是再和他装糊涂，莫怪他不念叔侄情分，萧承臻暗恨，恨卫王防他如同防他外祖家，也恨他父皇不相信他，给他设下这么多的障碍。 若非他有舅舅还有白家相助，或许这江山也轮不到他来坐拥。 “皇上，白贵妃在外面等……” 只是他还没说完，白娇滟便径直走了进来，萧承臻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只是在转身之际却是立马换上了另外一副宠溺的笑脸，“爱妃怀有身孕怎么还不歇息，你身边的嬷嬷也由着你胡闹，该罚。” “皇上许久没来看望臣妾了。”白娇滟撒娇道，还真就闹了点小脾气，她身边的嬷嬷可不许他罚。 萧承臻抽了抽嘴角，抱着她都懒得掩饰脸上的不满，不过就两三天的时间罢了，且这两三天他也没宠幸别的妃子，而是在烦国家大事。 卫王府里，卫王命心腹守着寝室，寝室内除了卫王妃还有卫王的两个儿子。 他们所在的地方不是卫王睡觉的那一张大床上，而是平时卫王看书练字还有收藏字画的小书房。 第四百二十三章 空白圣旨 小书房另有偏门进入，也别有洞天，是连卫王妃也不知道的存在。 卫王妃只当卫王是想要和儿子一同欣赏字画，只是当她被拒之门外之后她才知道那里面可能不仅仅是欣赏字画那么简单。 之前她也曾作此猜测，如今是十分肯定了，眼下燕都风云诡谲，他们不愿意说的事，卫王妃也知趣的没去追问。 而密室本应只有世子才能知晓，但卫王还是把小儿子也叫了过来，事因有些决定他也可以给些建议。 世子萧钰钦和小王爷萧钰坤两人都是第一次知道府里有这样一个地方。 是他们母妃都不知道的地方，这样一个地方究竟藏了什么秘密？ 卫王示意两个儿子坐下来，这一室很小，小得只能容纳一张桌子和三张凳子，连一杯茶都没有。 他不想说这是他用来逼问犯错的手下的地方，不过他统共才用了那么一回，如今他也想逼问一下两个儿子的真实心意，“皇上让我把手里虎符交出去，你们怎么想？” “不可能。”萧钰坤断言，见父兄皆望着自己，底气有些不足，“那是先帝让父王牵制夏侯一族的，即便是如今，父王的责任仍在。” “你呢？”卫王又问长子萧钰钦。 “我同意弟弟的看法，虽然如今萧墨顷已经掌控了边关数十万大军，但皇上的用意再明显不过，若是两道虎符都归到他手里，燕国危已。”萧钰钦缓缓地分析其中利弊。 要怪只能怪萧承臻太宠白娇滟，哪怕是在外人面前也不晓得收敛一下，只是他自以为是的宠爱在外人看来是对白家的示好。 且他的手段是远远比不上他父皇，再加上还有一个太后，他们都在依仗夏侯一族，这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局面。 若是萧承臻尚未登基之前他们想要依仗夏侯一族还是可以理解的，但如今他们尚不知道收敛一下那就不大妙了。 如今萧墨顷手握虎符，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要派夏侯广去边关，而不是考虑他父王，毕竟萧墨顷还得尊称卫王为皇叔，且先帝赋予卫王的责任便是牵制拥兵自重的武将或权臣。 如此种种，萧钰钦对新皇不是一般的失望。 卫王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一关他们算是通过了，“你们跟我来。” “是。”萧钰钦和萧钰坤连忙起身，跟随在父亲身后。 卫王走出小房间，向前走了五步，在一面墙前停了下来，伸高手，触碰到高处的机关，随即墙移动，露出只能一人通过的狭小的门缝。 卫王在门口站了片刻，这才走了进去，里面有两排书架子，架子上放满了书籍，四周放了好些夜明珠，夜明珠照亮了这密不透风的房间。 这里面也是有机关的，可以通风，不过一般是他在的时候才会打开机关让这里可以通通风，其他时间机关都是关着的，免得这里进蛇虫鼠蚁。 “父王这是要考考我们吗？”萧钰坤半开玩笑地问，“还是又找到了新的兵书？” 这不好笑，卫王瞪了小儿子一眼。 萧钰坤不敢开玩笑了。 “你们可知道皇上自从先帝驾崩后一直在找什么吗？”卫王又问两个儿子。 “虎符。”萧钰坤抢着回答。 “除了虎符可是还有别的重要的东西丢失了？”萧钰钦想了想，玉玺没丢，会是什么？ 萧钰钦隐隐猜测到一种可能，却是想不明白。 卫王叹了一口气，他走进书架后，从藏书中找出了一份空白的圣旨。 圣旨也不全然是空白的，因为上面盖了玉玺，还有萧瞻的亲笔签名，但没有内容，这才是他最为头疼的地方。 “我们写什么都可以吗？先帝这是什么意思？”萧钰坤大惊失色，这样一道圣旨给他们，难不成是想让他们造反吗？ 卫王恨铁不成钢地踢了他一脚，“就你这德性，造反也轮不到你。” “父王，慎言。”萧钰坤讪讪一笑。 “慎言，屁。”卫王恼怒地骂了一个字，骂不下去了，萧瞻那混蛋死了都要拉他下水，“先帝说的，想造反就造反，你说我能造反吗？” “先帝的意思是？”萧钰钦不敢随意猜测，在他印象里，先帝最擅长的就是给人挖坑了，他说让他们造反，这坑他们还真不敢随意跳下去。 “他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卫王叹了一口气。 “所以先帝死了也要和害死他的人算账吗？”萧钰坤倒吸了一口凉气。 卫王作势又要踢他一脚，不过他躲开了，嘟囔着，“我又没说错。” 先帝怎么死的，估计萧家的人用脚趾头都能猜得到。 卫王没追着他来打，叹了一口气，“敬元帝曾说先帝虽然不是最合他心意的继承人，却是他拦不住的继承人，但也仅仅是因为那时先帝杀戮太重而已。” “那谁是最合敬元帝心意的继承人？”萧钰坤忘了怎么挨打的，忍不住又凑了上前。 “是父王吗？”萧钰钦警告了萧钰坤一眼，“他还说了什么？” 卫王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萧钰钦的肩膀，“那时候先帝杀红了眼，谁挡他坐上那个位置非死即残，敬元帝说为父争不过他的，让我好好想想是要争一争那个位置还是做一个可以压制他杀戮的贤王。 我还没想好，先帝先提着六弟的头来见我，他问我，六弟是不是该死，仗着武功比他好竟迫不及待的想要亲自动手，却不曾想会被他斩杀。” 那时候他六弟和萧瞻同乘一辆马车，然后马车遇到了伏击，虽然不知道车里面发生了什么，但萧瞻提着他六弟的头出了马车，然后那些杀手便被吓得四散。 萧钰钦听得直皱眉，萧钰坤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其实在那一刻我既怕他又同情他，然后心里便做出了选择，而敬元帝在得知消息后留下一道密诏便咽了气。”卫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父王和我们说这些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了决定？”萧钰钦眉头舒展开，对那道圣旨眼里没了一丝丝的眷恋。 “先帝这几个孩子当中最像他的也只有……”卫王叹了一口气。 第四百二十四章 选择和被选择 也只有他。 萧钰坤这一次秒懂，却是不认同，“哪里像？” “他只是压制住自己的杀戮罢了，别傻傻的去惹他。”萧钰钦皱眉，无奈地提醒，“别忘了夏侯致是怎么死的。” 萧钰坤撇了撇嘴，做了个封嘴的手势，他不说话了还不行吗？ “父王的意思是皇上早就知道这份圣旨的存在？为何父王不早点把它拿出来？”萧钰钦也有想不明白的地方。 圣旨都是有记录了，少了一份他们不难察觉出来，或许萧承臻只是以为圣旨会在萧墨顷手里，所以他的人一直在盯着萧墨顷，却是忽略了他们。 卫王点了点头，至于为什么不早点把它拿出来，他也不知道萧墨顷和萧承臻两人手里有哪些筹码啊。 虽然他贵为卫王，但皇权交替，站错了队，即便是王爷也难以全身而退。 现在他知道了，形势却还是不明朗。 他想要看看萧承臻有没有当皇帝的魄力，哪怕他弑父，毕竟当初他父皇上位也不干净，当然他也想看看萧墨顷有没有那个能耐坐上那个位置。 这是先帝留给他的难题，也可能是保命题，毕竟这东西可以是他的投名状，自然若是用不着他也可以一把火烧掉。 “父王希望我们怎么做？”萧钰钦渐渐想明白了，立马问道。 卫王拍了拍他的肩膀，“坤儿虽然投身军营，但他心性不若你缜密，这东西为父想终归还是要交出去的，这事你要早做安排。” “那我呢？”萧钰坤连忙问，让他知道这么多秘密却是什么也不然给他做吗？ “皇上还在施压，为父一个人顶不住，你留下来帮你父王我顶着。”卫王似笑非笑地望着萧钰坤，对他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萧钰坤纠结了片刻，到底哪一件事比较有挑战性？ 不过他也没得选择，萧钰坤的脸顿时垮了下来，他在军营里已经被打压得够呛，还要让他顶住来自皇上的压力，这叫他怎么活。 不知道自己被命运选中了的萧墨顷依然在做好对抗命运的准备。 之前解散了的队伍也不全然是放了手，不过是让他们潜伏在各处等候召唤，如今他正缺人手，是时候召唤他们了。 在边关还有一个好处，送信方便多了，萧墨顷写好了信，将信笺拿起吹了吹，让人将信笺送出去。 只是侍卫拿着一封被退回来的信，胆战心惊地走进了营帐，霍大将军亲自拦截的信笺，他们的人不敢硬闯。 萧墨顷看着信笺上被粗大的笔墨掩盖住的名字，脸都黑了，这信是送不出去了？ 她的信会不会也被拦截下来了？ 萧墨顷撕掉已经写好的信笺，看来他得想个办法向某人打小报告才行。 京都内，已经养伤养得差不多的霍祁绵终于想起该写封信给萧墨顷，只不过她直接让冯客远帮忙捎带的。 虽然燕国的生意不能接了，但边关还是有生意可以做的，聚宝隆刚好接了边关的单子，她也是看到单子才想到该写封信给他。 只不过在信里她只字未提自己受伤的事情，倒是提了褚沐阳已经好了的事情，可惜他忘记了自己失忆时的事情。 他好了，霍祁媛却是患得患失，偏被看管得紧，褚沐阳又对她避而不见，气得她直接夜闯褚家想要问个究竟。 也不知道她问了什么，她只知道霍祁媛是红着眼出门的，最后红着脸回来了，乖乖地呆在家里待嫁。 信笺是霍祁绵一再叮嘱冯客远要亲自交到萧墨顷手里的，故即便霍今辕盘问了，他也没有将信笺一事说出去。 萧墨顷收到消息，立马偷偷潜入陈国，拿到了冯客远手里的信，还有一包零食，作为酬劳，他随手抽出一张银票塞到冯客远手里。 冯客远看着手里那张五百两的银票，心中暗暗发誓回去之后一定要问问小主子还要不要捎信给萧墨顷。 而萧墨顷拿着信回到军营，让其他人没有要紧的事就不要打扰他，这才安心一人打开信笺来看。 只是他没想到她不远万里送来的事只写了寥寥几字是关于自己的，大多数都是别人的事，在他看来像是鸡毛蒜皮的事。 但他还是看了又看，想象着她在自己耳畔会是怎样的神态和他诉说这些琐事。 那一大包的零食，有干果，有蜜饯，还有来自魏国的果脯，萧墨顷吃了一颗果脯，不由得思绪万千，没想到他还可以吃到来自魏国的果脯。 正当他沉浸在自己思绪的时候门外的一声“急报”让他迅速平复了心情，“进来。” 不出他所料，朝廷的援兵已经到城外。 他们这一路走得可真够慢的，萧墨顷冷笑一声，且看看他们送多少人头过来。 燕国这边的气氛剑拔弩张，京都却是迎来了一场十里红妆的盛事。 唯一可惜的是这一次霍今辕因为边关战事紧张所以没能亲自回来送嫁。 不过霍祈靖却是被安排在京畿卫，因为霍祁媛出嫁，他还特地请了几天假，天天在家陪着妹妹。 霍祁绵也尽量放下手中的事陪着霍祁媛。 如今霍祁媛没了忐忑不安，却是陷入了另外一种焦虑当中，怕自己不够美。 谁让褚沐阳画了那么多美人图，见识了那么多美人，而她对自己的美貌又不够自信，竟有些害怕洞房花烛夜。 女儿心事也只有霍祁绵能够猜测得出来，所以她为她量身定制了一套美美的变身计划，从里到外的。 这不，她把化妆这种事情都揽上身了，因为霍祁媛的容貌本就偏明媚，且带几分英气，所以她并不是很适合世人眼中的仕女式的新娘妆。 霍夫人虽然不大赞同霍祁绵给霍祁媛化妆，但两人都坚持，她也不想在这大喜的日子为这点小事和她们争吵，只好同意了，却是一再叮嘱，“一定要喜庆啊。” “明白。”霍祁绵笑嘻嘻地说道，“你们都出去，等我化好了妆再叫你们进来。” 霍夫人有些头疼地望着两人，无奈地让下人先出去。 “还好有你在。”霍祁媛感激地望着霍祁绵，她是见识过喜娘的手艺的，那样子的喜庆她才不要。 第四百二十五章 上当了 “自信点，你本来就很美，我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霍祁绵抬起她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心里有了想法，准备下手。 “净胡说，你比我好看多了。”霍祁媛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 “花美衣裳美，都不如新娘子最美，天大地大，今天新娘子最大，你说我好看我就好看吧。”霍祁绵无奈地耸耸肩。 “你又取笑我了。”霍祁媛作势要打她。 “是你先取笑我的。”霍祁绵幽幽地说道，“瞧把你美得，嫩的都能滴出水来，今天你便素脸朝天的走出去，不出一天时间我都要被那些待嫁的贵女缠着，逼着我考虑开一家专门为新娘子服务的美容馆了。” 霍祁媛羞涩地偷窥了一眼铜镜里的自己，确实是白净了许多，皮肤也细腻了许多，都是她的功劳。 “不用涂些粉吗？” “不用，那些东西能够白得过你这张脸不成？相信我，我绝对会让你的妆容比涂那些粉打底要好看得多。” 她还特地制作了一套化妆品，纯天然的，妆容也是偏向于自然的，温婉大气的，从妆容到服饰，可以让她平添几分柔美。 “你在画什么？”霍祁媛感觉到额头上痒痒的，想要动，但被霍祁绵制止了。 “别乱动，一会就好，再动，画丑了别怪我啊。”霍祁绵警告。 霍祁媛不敢动了，任她折腾。 “好了，睁开眼看看。”霍祁绵放下笔，拿起铜镜递到她面前，“怎么样？满意吗？” 霍祁媛看着镜中人，好像看不出来她在自己脸上做过什么文章，但又好像被换了一张脸似的，这张脸竟有几分陌生，“这真的是我吗？” 她的眉看上去秀气了许多，睫毛弯弯，眼神没以往那么凌厉，也不知道是自己自己想歪了还是真就看上去有几分娇羞。 脸上红霞飞，白里透红，也不夸张，十分自然，大红的嘴唇竟有几分魅惑，眉间的花钿栩栩如生，这样子的她是她想象中女人该有的样子，却是不真实的，“你会变戏法吗？” “对啊，我这双手会变戏法，你这样子便是端坐着不动也能勾了褚沐阳的魂儿。”霍祁绵咯咯咯的笑着，打开房门让霍夫人他们进来看看新娘子。 “这真是我女儿，那丫头该不会躲起来了吧？”霍夫人看着化妆后的霍祁媛，愣了好一会，竟和身边人开起了玩笑。 “娘。”霍祁媛羞红了脸，撒娇道。 “真的是我女儿。”霍夫人笑了。 “便宜褚沐阳那小子了。”霍祈靖看着自己妹妹，有几分不舍。 新嫂嫂却是不敢拿霍祁媛来开玩笑的，只是羡慕地看着她，回想当初自己那妆容都羞得无地自容。 其他人纷纷赞美她。 霍祁媛眼睛慢慢湿润了。 “好了，好了，准备好了就行。”霍夫人见状连忙打发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又安慰女儿千万别哭花了这美美的妆容。 “大伯娘，你好好陪着她，我可要好好准备一番，霍家的女儿不是那么容易娶到的。”霍祁绵坏笑着说道。 她可是为今天做了许多准备的，考验一下新郎的主意大多是她出的。 “别误了吉时。”霍夫人扶额，这孩子闹起来也挺闹的。 “绵绵。”霍祁媛弱弱地喊了一声，她鬼主意那么多，褚沐阳不知道能不能过得了关。 “你放心，不会让你心疼的。”霍祁绵回了一个鬼脸然后跑出去了。 “娘。”霍祁媛挽着霍夫人的手，既是撒娇又是告状。 “唉，女大不中留啊。”霍夫人心里酸溜溜的。 “娘……”霍祁媛又是一声娇嗔。 吉时还没到，迎亲的队伍快到霍家了。 霍祁绵被夏培之喊了过去。 “什么事？”霍祁绵有些好奇，这大喜的日子，小家伙怎么愁眉苦脸的？ “姐姐，夫子让我解开这个九连环，我不会。”夏培之拿出一个九连环出来，苦瓜着脸说道，明天就要解出来 “很简单的。”霍祁绵示范了一下，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还没看清楚。”夏培之看呆了，见她要离开，连忙大声说道。 “回来再告诉你。”霍祁绵气急，头也不回道。 前厅里，高公公领着几人光明正大地走进霍祁媛闺房，他还要宣读皇上皇后娘娘口谕，身后几人作侍卫打扮，都带了厚礼。 霍夫人一看高公公来了，赶紧将人迎了进去。 毕竟这会儿新娘子出去也不合适。 霍祁媛听说高公公来了，掀起了红头盖，只是她的目光落在一人身上，看傻了眼，“你怎么来了？” 褚沐阳看到穿着喜服的新娘子，差点以为霍家给他偷偷换了个人，听到声音才敢确定是自己的新娘。 “他作弊。”霍祁绵咬牙切齿道。 褚沐阳扯落厚礼上的红绸，里面竟是他的官帽。 他得意地戴上官帽，又扯下身上的伪装，是他的喜服没错。 “你……”霍夫人瞠目结舌。 霍祈靖一边嘟囔着“上当了”一边跑了进来，看到自己亲妹妹和褚沐阳已经看对眼了，不由得怒了，“你耍赖。” 跟着他进来的人看到褚沐阳已经成功混进闺房了，纷纷起哄，吓得霍祁媛赶紧盖好红头盖，有些规矩还是不能打破的。 “听说你们准备了很久。”褚沐阳咧嘴一笑，心情特别好。 “你假传圣旨！”霍祁绵瞪着他，还利用小孩子，太无耻了。 突然有点担心霍祁媛嫁过去，说不定被他卖了还要帮他数钱呢，说好的古人诚不欺我，霍祁绵磨了磨牙。 “今天是他大喜日子。”被迫成为同伙的高公公讪讪地提醒，他的无奈也是帝后的无奈。 他是不会让霍祁绵知道其实皇上之所以会同意也是想看看她什么反应，现在看到了，他也能回去好好交差了。 “好，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想要带人离开还是得过我这一关。”霍祁绵挡在门口，气哼哼地说道。 “霍姑娘，好像没这规矩吧？”喜娘弱弱地提醒。 “你站哪一边的？”霍祁绵瞪了她一眼，“我说有就有，褚沐阳，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在限定的时间内念完这张纸上的内容便可。” 第四百二十六章 特别贺礼 霍祁绵不干了，准备了那么久，好歹用上那么一两招解解气。 看着霍祁绵无害的样子，褚沐阳却是警惕了起来，奈何猪队友也跟着起哄，他只能是答应下来。 “给你。”霍祁绵坏笑着把纸递给他，“点香。” 褚沐阳一看纸上的内容傻眼了，“季姬寂，集鸡，鸡即棘鸡……季急……” “错。”霍祁绵打断他，“是鸡急。” 褚沐阳扭头看了一眼他的猪队友，后者纷纷低下了头。 “你们说怎么罚他比较好？”霍祁绵又出第二招。 “等等，你若能在我们数六十声内念完这绕口令我便认输。”褚沐阳打断其他人的起哄，若她能够在其他人的干扰下念完，他输了又何妨。 “念吧。”霍祁绵淡定地做了个请的动作。 在看到她这姿态，褚沐阳便知道自己输了，但还是开始数数，“一、二……” 只是他还没数到一半霍祁绵便念完了，而他们的人竟找不出半点问题，或许连他们也没听明白她就念完了。 “我念完了。”霍祁绵狡黠一笑，“你乖乖受罚吧，让我想想怎么罚你比较好。” “我认输。”褚沐阳无奈地说道。 霍祁绵想了想一圈，在霍夫人和高公公的求情下，她最后决定让褚沐阳对着霍祁媛念一首情诗。 褚沐阳还没开始念脸就红了，因为人被拉到霍祁媛面前。 “诗呢？” “没有啊，你可以现场作，也可以随意念一首，只要是情诗就行。” 褚沐阳有些无奈，怎么可能现场作让他们听了去，只是情诗的话，他忽然想到了一首情诗倒也合适，小声地念了出来。 “声音不够大，听不到。”霍祁绵又起哄，非让褚沐阳大声念了一遍才放过他。 闹也闹完了，新娘子还是被接走了。 宴席晚上才举行，已经有宾客早早过来，霍夫人正在应酬着。 宾客基本上是一个圈子的，就分亲疏远近，相比于褚家，他们这儿算是冷清，不过他们本就没打算大肆操办，毕竟边关可能随时会打起来，能低调就尽量低调。 霍家大门外，门房看着不远处向自己走来的女子，立马跑去通知霍夫人。 霍夫人一听差点晕倒，霍祈靖去送亲，只好让人叫霍祁绵来给自己壮壮胆子。 大街上所有人都看着一身白衣且十分纤弱的却又大着肚子的清丽女子扛着一头老虎走向霍家，对她的身世多番猜测，议论纷纷。 若不是迎亲队伍已经离开，这女子出现怕是要抢了迎亲队伍的风头。 正躲在房间里的霍祁绵收到消息，立马出了房门，飞快追上霍夫人。 只是在看到来人的时候，她也是傻眼了，回过神来附在霍夫人耳畔说了几句。 这下轮到霍夫人傻眼了。 什么情况？ 素来聪明伶俐的门房看到霍白雪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还有感觉还冒着热气的老虎也不知道该不该收下。 “还愣着干嘛，把东西拿下去。”霍夫人回过神来，连忙吩咐左右的人把老虎给抬下去，然后怜悯地望着霍白雪，她已经脑补了她凄惨的遭遇。 她大概做梦都想不到这孩子是霍白雪求来的。 “你怎么来了？”霍祁绵有些好奇地问。 “一路赶来风尘仆仆的，先去洗漱一番再好好聊聊，看你累得都瘦脱相了。”霍夫人想要拉着她的手却是被躲开了。 霍白雪不习惯这般亲近的接触，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不大合适，摊开双手，手里还有打老虎时留下的血迹，“脏，恭喜。” “她就这性子。”霍祁绵小声地对霍夫人说道。 霍夫人看着霍白雪的眼神更加同情了。 “热。”霍白雪皱眉，半解开衣衫，从腹部拿出一个包袱，肚子顿时扁了。 霍祁绵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里的包袱，她这是想生孩子想疯了吗？ 霍夫人也是不敢置信地望着霍白雪手里的包袱，“你这是……” “曾祖父腿脚不利索了，他让我来送礼，钱花完了，只好上山打只老虎，可惜来晚了。”霍白雪解释。 霍夫人听得一头雾水，不过她好歹解释了一些，只是她的肚子，算了，也不方便问。 这会儿才不晚，应该是不早不晚刚刚好，早了晚了她都怕会吓到宾客。 已经有宾客探头探脑的，不能让他们胡乱猜测白雪的身份，霍夫人立马吩咐霍祁绵照顾好霍白雪，她还是得去应酬一下来宾。 “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霍祁绵拿过她的包袱掩饰了一下。 “我怕打老虎时不小心伤到孩子。”霍白雪漫不经心道，最主要是没手拿着包袱，若是要放好包袱，放肚子上最合适不过。 “你真有了？”霍祁绵又傻眼了。 “应该是吧，御医说的，你帮我确认一下。”霍白雪伸出手。 “南宫染知道你带球跑吗？”霍祁绵白了她一眼，推开了她的手，随即吩咐下人安排热水进她房间。 她来得太突然，暂且在自己房间洗漱一番好了。 “我留了纸条给他。”霍白雪又道。 霍祁绵突然有些同情南宫染。 热水准备好，她又找来一套月牙色的衣服给她。 只是她洗澡一点动静都没有，霍祁绵偷偷瞄了一眼，却是看到她整个人都泡在水里，连忙将她拉了出来，“你干嘛？想不开吗？” “练习憋气。”霍白雪浮出水面，人还穿着肚兜。 美人出浴，霍祁绵扶额，她以为是在泡温泉啊，“洗完了赶紧换上干净的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很快霍白雪便穿好了衣服出来，“衣服不好看。” 她还是喜欢白色。 霍祁绵充耳未闻，示意她坐下，她要帮她把脉。 结果一把脉，还真的是喜脉，差不多三个月了，霍祁绵神色复杂地望着她，“你有身孕了，差不多三个月了。” “看来御医真没骗我。”霍白雪还是挺高兴的。 “御医干嘛要骗你？”霍祁绵白了她一眼，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骗我没怀孕啊，幸好我和你学过点东西，不然真被他给骗了。”霍白雪略微生气地说道，御医是被她恐吓了一番才说真话的。 第四百二十七章 意外发现 霍祁绵彻底无语了，再次同情南宫染一秒。 多番询问下她才得知南宫染忙着继承皇位没空理会她，她便顺利的溜出了魏都，当然即便有人盯着她她也能开溜。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霍祁绵忍不住问道。 “回雪山。”霍白雪摸了摸肚子，“你这里有吃的吗？肚子又饿了。” 霍祁绵张了张嘴，本来想让她出去吃点东西，但她这性子还是算了，便让人把东西端到房间里来，她一个人当陪客就行了。 霍白雪吃饱喝足，擦了擦嘴，伸手便问她要银两。 “要多少？”霍祁绵随口问。 “一千两。”霍白雪也没和她客气。 霍祁绵愣了一下，还是给了她一千两，也没问为什么。 “我困了，你随便找个地方给我睡一觉，明早再走。”霍白雪收好银票，随即打了个呵欠，困了。 “就睡这好了。”霍祁绵抽了抽嘴角，大方地说道。 “不好，不喜欢。”霍白雪摇头，“有药味。” 霍祁绵明白了，出去找人安排另外一间房间给她。 床刚刚铺好她便倒头就睡。 霍祁绵让丫鬟看好房门，她去陪陪霍夫人。 忙活了一天，可算是把宾客都送走了。 虽然挺累，但她还是去霍白雪房间看了看，谁知道人还没醒过来，霍祁绵摇了摇头，本来想问一下她她娘亲的事情，看样子不用问了。 不过她去了魏国，可能也不知道她娘亲现在怎么样了。 第二天又想起此事，早点都准备好了，谁知道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离开了。 霍祁绵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很是无奈。 “她去哪儿了？”霍夫人刚好经过，探头看了看，好奇地问。 “可能是回去了吧。”霍祁绵也不大肯定。 “唉，怎么就这么离开了。” “谁？” 两人扭头一看，昨晚喝得醉醺醺的回来的霍祈靖这会儿已经神清气爽的出现在她们面前，若不是那一身酒气她都要以为他是装醉的。 “白雪昨天来过。”霍祁绵淡淡地说道。 “哦，老虎，昨天还聊着这事，我还以为是你娘亲，没想到是她啊。”霍祈靖惊讶地说道，早知道他就早点回来和她好好聊聊。 霍祁绵想了想她娘亲扛着大老虎的模样，算了，想象不出来。 餐桌上少了一人，第一天，多少有些许不习惯。 霍祁绵吃过早点便去盘点一下库存。 库房有两间，一间在城内，位于闹市，一间在城外，在石屋附近。 今年的收成不好不坏，闹过旱情也出现水涝，总体来说是亏本的，因为付的人工费用远远高于收成。 但她喜欢囤积粮食，不仅仅是她，其他世家大族一样会囤积粮食以备荒年。 库房她一年会亲自盘点一次，萧一和萧二负责帮忙清点。 谁知道这一盘点竟然给她发现了问题。 粮食重量不对。 “拆开。”霍祁绵皱眉，吩咐萧一道。 萧一将密封好的袋子打开，抓起一把大米，里面的大米已经受潮生米虫，颜色也变黄了，“主子，你看。” “这包也是。”萧二打开另外一包有问题的大米，同样的问题。 看管库房的工人吓得浑身哆嗦，他没想到会出现这么严重的问题。 只不过霍祁绵暂且没打算惩罚他，而是让萧一和萧二查一查这库房有没有什么问题，因为受潮的是上面的几袋大米。 萧一和萧二很快便发现屋顶漏水了。 余下的大米也查了一遍，没有什么问题，大米还是很干燥，也没有长虫。 霍祁绵盯着头上作防水用的阁楼，让人搬来长梯，爬了上去狭小的阁楼仔细检查了一遍漏水的问题。 她还记得是那几包大米有问题，阁楼上她也发现了木板上有些细小的孔，好像针扎的一样，不像是虫子咬的，倒像是人为的。 谁那么卑鄙竟对她的粮食下手？ 萧一和萧二跟在她身后，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主子不是一般的生气。 霍祁绵去检查了一下物件，虽然有损耗，但也在合理的范围内，然后她便一声不吭地去了聚宝隆。 账册仔细翻查了一遍，还有信笺，还真有人投诉他们的粮食有问题的，霍祁绵看了一眼时间，整整一个月了，竟没人和她说此事。 这封信是被归纳到不重要的信笺里，霍祁绵这回是真的火大了。 整件事，所有相关责任人都被扣罚了薪水，扣下来的钱视作赔偿，若证实对方所言不假，钱是要赔给他们的。 且若是再次出现这样子的问题她就不是简单的罚钱了事，而是直接解雇。 霍祁绵又看了一下结余，看样子她的粮仓还是不够坚固，等年后她就考虑建一间更加坚固的粮仓，不让人有机会动手脚。 聚宝隆的人是第一次见她发这么大的火，只是被罚薪水，结果还是可以接受的，毕竟是他们有错在先。 霍祁绵离开聚宝隆，也没回霍家，而是去了六艺馆，和人下了好几盘棋，这才冷静下来，脸上的气看着也消了许多。 被杀得片甲不留的崔昭学和王祭酒面面相觑，没搞明白谁招惹她了。 聚宝隆的事当事人也不好意思说。 多少有点钱进账，霍祁绵也没板着脸，得回家了，不想让霍夫人看出端倪，且她也想到了点头绪，心情没那么坏了。 回到霍家还有点时间，霍祁绵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琢磨了许久，终于完成了一份手稿。 手稿是分开的，萧一和萧二一人一份，萧一负责找铁匠，萧二负责找木匠。 她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 这事虽然他想极力隐瞒，但还是传到霍祈靖耳朵里。 被关爱三连问，霍祁绵还是坚定地说自己完全可以处理得了这点小问题。 “好吧，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霍祈靖拿她没办法。 “知道了，啰嗦。”霍祁绵吐了吐舌头。 “明天三朝回门你知道的吧？”霍祈靖提醒道。 “知道，我哪儿也不去，你放心。”霍祁绵笑着说道。 “我就提醒你一句。”霍祈靖讪讪地笑了笑。 “知道了，去陪陪你妻子。”霍祁绵假笑片刻，将他这个准父亲打发走。 第四百二十八章 答案 霍夫人抱孙心切，让她给嫂嫂好好调理了一下身子，喜讯在霍祁媛出嫁前便确认过了，霍祁绵看着霍祈靖还忙得顾不着他的小家都有点生气。 只是他妻子却是认为这样子最正常不过，一句怨言都没有。 每次听到她们这样子说她就有些恍惚，但不管她再怎么无奈也是接受不了她们的想法，霍祁绵望着霍祈靖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一天她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看了一整天的书。 燕国境内，军营里一下子多了个话事人，士兵有些无所适从。 一山不能容二虎，萧墨顷是绝对不会将手里的虎符拱手相让的，不管是谁来了这里就应该听他的。 只是边关将士多是夏侯飞的部下，如今来了个夏侯广，军心动摇，总有人摇摆不定，萧墨顷却是不曾多说一句。 入夜，夏侯广看着萧墨顷的营帐，斜睨了身边人一眼，得她肯定之后带着她走进了萧墨顷的营帐。 “我们和解。”夏侯广傲娇地说道。 “我们？问题在你不在我，你该和自己和解。”萧墨顷似笑非笑地望着夏侯广。 夏侯广突然有些动摇。 但他还是据理力争，想要让萧墨顷清楚的意识到他们现在的处境，他们不能内讧，不能让霍今辕钻了空子。 他说了那么多，却是只字不提到底是谁挑起的纷争。 “还不给宁王倒茶。”夏侯广说得口都渴了，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了一眼萧墨顷面前那杯冷掉的茶，漫不经心地对身边人道。 萧墨顷看着向自己款款走来的人，男生女相？ 他竟看到了霍祁绵，巧笑嫣然。 拿着茶壶的那双手，纤长，葱白，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 霍祁绵可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她也不可能出现在自己面前，萧墨顷的眸色瞬间变得深不可测。 “宁王喝茶。” 声音也是雌雄不分，好像有一股让人想要一探究竟的魔力。 萧墨顷望向她，她的眸色也是变得十分诡谲，她的眼里似旋涡般死死把人吸住，一旦落入她的眼眸便逃不掉，便会臣服。 然而她要失望了。 萧墨顷将茶泼向夏侯广，看着他脸色大变，看着他方寸大乱，随即扬起嘴角，“来人，拿下这妖女。” 夏侯广愕然地望着萧墨顷，他怎么会没事？ 她不是说自己本领很大的吗？ 那水是种了蛊的，夏侯广努力压下脸上的恐惧，瞥了一眼被人绑了起来的女子，伪装已经被拆穿，他还是想一想怎么给自己辩解。 “她怎么会是女的？”夏侯广想要撇清关系。 人是白家找来的，他不过是默许了这一切的发生罢了。 “万幸夏侯将军还是清醒的。”萧墨顷嘲讽地说道。 女人是不能进军营的，至少像她那样的女子是不可以的，而且还企图对他下蛊，企图蛊惑他犯下大错。 临时搭建的刑台上，还有人想要替她求情。 萧墨顷看着她那张平平无奇的脸，想不明白她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在他大声宣读她的罪状时，还有人不相信是她做的。 萧墨顷冷笑，下蛊他也会，解蛊他也会。 叫唤得最卖力的，还真有人中蛊了。 当然除了有两个是夏侯广的人外。 这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他的人下了蛊，还好只是一般的蛊，萧墨顷帮那几人解了蛊，又逼着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真面目。 那些士兵看到女人的眼睛慢慢变成好像蓝宝石一样的颜色，这下子才彻底清醒过来，还把她当成了猫妖，喊着要烧死她。 “你会后悔的。”女子桀桀桀地笑着，一直沉默不语的她狠狠地说着。 “点火。”萧墨顷冷笑一声，留下她他才会后悔。 边关的风很大，火不容易点着，点着了却是不容易熄灭，直至所有东西都烧成了灰烬。 夏侯广看着一片着了火的红纱吹到自己面前，虽然到最后也是被烧成灰烬，但他还是变了脸色。 那片红纱在自己面前被烧成了灰烬，他的心似乎被灼伤了。 在这一刻，夏侯广是恨萧墨顷的。 或许还有些别的复杂的情绪。 女子不过是试探萧墨顷的问路石，既然他那么难对付，那就战场上见分晓。 夏侯广的人是屡次挑衅。 萧墨顷却是竭力控制事态的发展，谁敢闹事直接丢给霍今辕处理，任凭处理。 刚开始霍今辕还是接受他的道歉态度的，只是接收的人一多，霍今辕直接把人丢回给他，自己的麻烦事还是你自己处理，他不想浪费粮食。 萧墨顷也不想浪费粮食，因为朝廷的粮草都被夏侯广控制着。 同一处军营，饱的撑死，饿的饿死，萧墨顷站在营帐外，看着夏侯广那边的欢声笑语，垂下了眼帘。 京都内，一次又一次的急报最后都是不了了之，司徒兆都不想看到这样子的急报了。 打一下然后道个歉算什么意思？ 这是打他的脸啊。 司徒兆看着霍今辕写来的奏章，郁闷死了。 不仅仅是霍今辕的奏章，还有萧墨顷写来的密函，司徒兆看完皱紧了眉头。 萧墨顷这是想拉着他一起反了萧承臻。 他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了。 毕竟史书上也没几个这样子的先例，最主要的是他这样子做完全是成人之美，感觉有点亏本，就算是他割让两座城池，但那两处城池也不是物产丰富之地。 司徒兆找来户部一问，悲伤地发现国库也没多少余粮，他上哪去找余粮支援他，况且现在边关在打仗，他说出去怎么让天下人信服？ 霍家内，霍祁绵在房间内测试暗器的威力，将近五尺的距离，她手中的暗器射出，铁丝还是穿透了将近两寸的木板。 只是穿透容易收回来难，而且那小孔和粮仓里的有些区别。 “你来试试。”霍祁绵将暗器交给萧一。 萧一试着发射铁丝出去，有暗器助力，测试出来的小孔大概是最接近的了。 “主子是怀疑有人故意要使坏吗？谁会这样子做？”萧一小心翼翼地问。 “这铁丝是最普通的，暗器也不够精巧，你们说谁能够弥补以上两点的不足？”霍祁绵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第四百二十九章 神兵利器 “白家。”萧一和萧二几乎是脱口而出，因为黑衣人的事他们记忆犹新。 霍祁绵点了点头，只是她想了一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让萧一和萧二把东西收拾一下，她想一个人静静。 然而她清净了没多久便被霍夫人喊了去，问明缘由，霍祁绵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提亲？谁？” 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王祭酒的得意门生程玉郎，他是新科状元，姑姑是丽妃，程家和我们霍家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霍夫人违心地说了句。 高嫁低娶，只是他们若是高攀，大概就得攀上天家，只不过天家可没有合适的人选，皇上不合适，王爷也不合适。 “不合适。”霍祁绵直言。 那个程玉郎她也见过一两面，长得算是好看，只是她和他没有眼缘。 霍夫人见她这反应，明白了，立马表示会和媒人说清楚的。 一大早被这事弄得她心情有些不爽，霍祁绵直接去营地里找霍祈靖。 她也不是无缘无故的来找霍祈靖，而是为了打听萧墨顷的消息。 聚宝隆也会收到些消息，只是消息相对比较落后，而且她也想看看朝廷的动向。 霍祈靖听完霍祁绵的问话，沉默了片刻然后道，“萧墨顷他，反了。” “哦。”霍祁绵淡淡地应了声，这个可能她想了无数次，乍一听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萧承臻不想给他留活路，难不成让他直接等死。 “你们商量好的？”霍祈靖忍不住问道。 “商量怎么造反吗？不过是预料之中最坏的结果。”霍祁绵白了他一眼，“快点告诉我燕国如今什么情况。” “燕国什么情况我怎么会知道。”霍祈靖心虚地说道，但被她怒目一瞪，弱弱地说，“据说打到百里县。” “百里县。”霍祁绵喃呢，隐约猜到了点，又问了他几个问题便离开了。 百里县以南都不是盛产粮食之地，霍祁绵告别了霍祈靖，快马加鞭回了城里，只是该去聚宝隆还是该去宫里？ 霍祁绵犹豫了一下，先回了一趟家，东西收拾好之后才进宫。 她有令牌，直接进了宫去找司徒兆。 司徒兆这会儿已经把自己关在御书房里多时，宫人看到霍祁绵来了都有些高兴。 只是霍祁绵一看这架势，以为自己来得不是时候，不过很快便被请进御书房。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司徒兆看着她便知她在心里又在盘算着什么。 “臣女想和皇上你做笔生意。”霍祁绵开门见山道。 “什么生意？”司徒兆挑了挑眉，也就她敢这般开口。 “臣女想要买你手里的神兵利器。”霍祁绵咧嘴一笑，拿出白条，“这些外加十万两黄金，皇上你看臣女够意思吧？” “十万两黄金？”司徒兆倒吸了一口凉气，知道她有钱，但没想过她这么有钱，“你确定？黄金在哪？” “先欠着。”霍祁绵讪讪一笑。 司徒兆一脸黑线地望着她，“你在和朕开玩笑吗？” “认真的，绝对认真，就是手里没那么多钱，买卖做成了就有了。”霍祁绵很诚恳地说道，“最多三年，三年内一定还请欠账。” “什么神兵利器？”司徒兆有些心动了，“朕怎么不知道朕有神兵利器在手？” “灵剑山庄。”霍祁绵小心翼翼地提醒。 “你知道？”司徒兆皱眉。 “不知道，所以有还是没有？”霍祁绵急忙追问，她只是隐约记起朝廷查抄了灵剑山庄，收获了不少好东西。 司徒兆一噎，心想她可能是真的不知道，当初查抄了灵剑山庄，收缴的多是铁矿以及制作兵器的工具，至于兵器，还真不多。 “你要这些做什么？”司徒兆疑虑又起，总不会大大咧咧的问他要兵器造反。 “卖啊，皇上你不好意思出面，但臣女可以。”霍祁绵眨了眨眼睛，粮食和兵器大概是他最需要的，粮食她有，兵器还真没有。 “你该不会是想帮那谁？”司徒兆突然有些酸，虽然她也帮过自己，但可没像这一回这么大方。 萧墨顷那小子运气真好，不过萧墨顷问他要粮食他是没有的，兵器的话还可以，之前收回的铁矿，再加上有灵剑山庄收缴回来的工具，他让工部试做了不少兵器出来。 如今魏国已经由南宫染掌控，司徒兆犹豫了一下，就算南宫染不争气，但他爹还没死，魏国暂时应该不会乱。 眼下反而是燕国乱了，若是被萧承臻夺了萧墨顷的势，说不定会反咬陈国一口，萧承臻身后还有夏侯一族以及白家。 只是他确实不能光明正大的把兵器卖给萧墨顷，霍祁绵这身份勉强说得过去。 司徒兆再三权衡，缓缓地点了点头，“此事只能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明白。”霍祁绵做了个封口的动作，“不过能先看看货吗？” 司徒兆神色微微一变，盯着她，但见她依然坦荡又觉无趣，“跟朕来。” 看着司徒兆走的方向，霍祁绵愣了愣，她是没想过兵器库会在他的寝宫左右，红缨枪，软剑，鞭子，让人眼花缭乱。 但她一眼便看中了挂在墙壁显眼位置的佩剑，忍不住拿下来看了一眼，没办法，一眼望去最亮眼的就是这个，“好剑。” 司徒兆小心翼翼地拿回她手里的剑，把剑刃放入剑鞘，“这是父皇送给朕的，将来朕也会将它送给太子。” 只不过他不喜武，所以极少用这把剑，当初京都被攻破，他可是费了很大一番力气才把这把剑找了回来。 霍祁绵眼馋地看着被重新挂上去的宝剑，哪怕她出十万两黄金，估计一把剑就能回本，可惜啊。 “想都别想。”司徒兆挡住她的视线，看来他得考虑换个地方藏好这把剑才行。 “这不像是出自灵剑山庄之手。”霍祁绵耸耸肩，转身看了另外一把剑，拔出来一看，立马发现了端倪。 “这个才是。”司徒兆想了想，挑了另外一把剑出来，收缴的剑没几把，最好的那一把还还给司徒岳了。 霍祁绵对比了一下，确实是有区别。 第四百三十章 准备 剑刃不够锋利，精密度也不够，和她想象中的有些差距。 “看这边的。”司徒兆大概也看出她眼中的嫌弃了，那些是之前做出来的兵器，就宫里侍卫用的那种普通货色。 “这个我要了。”霍祁绵拿起狼牙棒，这东西的威力她是发挥不出来，但不妨碍它本身就具有的让人无法忽视的威力。 “拿都拿不起，你会用吗？”司徒兆嘲讽。 “又不是我用，自然有识货之人挑中它。”霍祁绵笑了笑。 让她郁闷的是自己好不容易才练就的一口气感觉都被青龙打回原形了，狼牙棒是用不顺手了，不过这也是她挑中的第一件武器。 除了狼牙棒还有长矛，大刀，弯刀等等，十八种武器，其中就长矛和刀还有红缨枪最多，霍祁绵是每一件都挑选过的。 司徒兆看着她身边的兵器越来越多，他的心就越来越痛，怎么感觉还是亏本了？ “够了没？”司徒兆忍不住问道。 “差不多了。”霍祁绵瞥见他难看的脸色，弱弱地说道，又挑了一把剑，“够了，真够了，就这些而已。” “这些？而已？”司徒兆郁闷极了。 那把剑也是极好的寒月剑，剑一出鞘便寒气逼人，他还真就有点舍不得，虽然他不是好剑之人。 犹豫间，司徒兆忽然想起了些许往事，“这把剑不行。” “为什么？”霍祁绵脱口而出，怪合眼缘的一把剑，她有些舍不得放手。 “你问问皇后，看看她愿不愿意割爱。”司徒兆只好把褚沐馨搬了出来。 这把剑本就是她的，他只是代为保管而已。 霍祁绵恍然，就说这把剑有些眼熟，原来是她的，“那算了，君子不夺人所好。” 司徒兆松了一口气，其实她再坚持一下子，或许他就坚持不下去了。 这么多兵器她一个人带不走，司徒兆只好好人做到底安排自己的人帮她把东西送到聚宝隆。 她带走的兵器大多数是他的私货，登记在册也是他一人掌控的，说有便有说没便没。 聚宝隆后院，萧一和萧二搬完兵器便留一人守着大门。 而霍祁绵则是在这些冷冰冰的兵器中间歇息了一晚，心，无比平静。 萧一一大早去把战青山和冯客远两人喊了过来。 聚宝隆如常开门，只是其他人不得踏入后院半步。 房间内睡了一个安稳觉，霍祁绵听到战青山和冯客远两人的嘀咕，这才醒来，拍了拍自己的脸，朗声道，“进来吧。” 冯客远和战青山推开房门，看傻了。 “进来啊，挑挑你们喜欢的兵器。”霍祁绵走到狼牙棒前，拍了拍，豪气地说道。 “主子你这是想做什么？”战青山弱弱地问。 他都没敢问这些兵器哪来的。 “是这样的，我打算运一批粮食到燕国，只是如今燕国内乱，所以我要你们俩一同护送粮食过去，至于这些兵器，也是要卖到燕国的，不过你们可以挑十八样兵器出来。 你们两人，每人挑八人出来，一定要有默契，且必须要有过命的信任，兵器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若你们可以配合得天衣无缝，这些兵器就能发挥出它们最大的威力。”霍祁绵拿了一把长矛和一把弯刀，耍了一招，“像这样，一招致命。” “是。”冯客远和战青山立马应道。 “名单今天之内交到我手里，兵器今天领了，排兵布阵也是今天开始，三天后出发，我会亲自去一趟燕国。”霍祁绵示意他们先下去。 战青山和冯客远两人也没敢细问。 光是挑选人员估计就得花小半天，他们看着主子这架势不像是做普通买卖，所以他们挑的人是筛选了一遍又一遍，总算是把人员名单定了下来。 十八人一同走进了聚宝隆后院，霍祁绵打量着他们挑的人，“开始吧，你们两人各想一套阵法出来演示一番。” “是。”战青山和冯客远弱弱地应了声，心里突然有些没底。 只是她让演示，冯客远便起了个头。 头一回他是有绝对的决策权，其他人都得听从他的吩咐。 一时间他也没有想到好的阵法，只是让持长兵器的在前，持短兵器的在后，寻找机会，一招制敌。 霍祁绵看完他演示的内容，并没有什么反应，而是让战青山演示一番。 只是战青山也演示完了，霍祁绵还是没有说什么，而是让他们在安排好的房间歇息，若有需要也可以留下家书，三天后就出发。 战青山和冯客远两人都有些糊涂，三天后出发，三天后可是除夕。 第二天一大早，霍祁绵将想好的内容和他们说了，阵法可以变，放大或缩小，但是埋伏的三人不变，她只是换了其中一人，那人爆发力和速度都更加强，适合持短兵器。 结合了他们之前演示的阵法还有十八铜人阵，霍祁绵把能够想到的漏洞都弥补了，让众人又演练了一番。 “你们决定怎么样？”霍祁绵问萧一和萧二。 萧一和萧二默默拍了拍手掌，他们不敢胡乱评价，主子又不喜欢听拍马屁的话，故他们无话可说了。 霍祁绵翻了个白眼，问战青山和冯客远有什么意见没。 “主子，我们这是要上战场吗？”冯客远小心翼翼地问。 “有人花大价钱请你们，你们可以考虑一下。”霍祁绵笑笑说道。 战青山和冯客远对视了一眼，这些兵器，还有燕国战场，主子这是想搞大事情。 不过管他呢，练得这么辛苦，有用武之地，打了再说。 除夕这天，除了已经成家的人可以回家吃一顿团圆饭外，其他人就留在聚宝隆等着。 霍祁绵也很忙，先是中午的时候去了趟夏家，晚上又回霍家。 团圆饭早早就安排上，这是她要求的。 这顿团圆饭吃完她还来得及出城。 她要不辞而别。 运送粮食和兵器的商队离开了都城，守城门的士兵却是不敢检查，因为霍祁绵手里有皇上的令牌。 他们就这么畅通无阻的出了城。 一车车的粮食还有兵器，就他们二十一人。 他们这是在引人犯罪，霍祁绵回望城门，她在心里定下的归期是一年后。 第四百三十一章 赔得起 霍府，霍祈靖推开霍祁绵的房门。 门开了，他就知道，所以下意识的动作是推而非敲。 门旁的书案上有一封信被砚台压着，上面写着“霍祈靖亲启”，连忙打开信来看，还真就被他猜中了。 “咦，绵绵不在吗？”霍夫人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惊讶地问。 “她走了。”霍祈靖一脸无奈，将信笺递给他娘亲。 “这孩子，好歹，好歹收了压岁钱再出去。”霍夫人愣了好一会，失落地说道。 霍祈靖有些哭笑不得，安慰了他娘亲几句，然后离开了。 夏明棠那边也是刚刚才收到霍祁绵的信，她是算好了时间，等自己出了城再让人将信送到他们手上的。 即便是对他们，她也只是说有生意上的事需要自己亲自去处理，她会尽快回来的，只是可能得在年后。 具体归期她也没说，怕他们会失望。 城外，霍祁绵他们歇息了一个晚上便继续出发。 只是大白天竟有黑衣人拦路打劫。 “摆阵。”霍祁绵看了一眼对方，大声喊道。 “是。”十八人齐声应道，随即摆开阵势和黑衣人打了起来。 只是打着打着冯客远和战青山都认出了对方的武功套路，所以迟迟没有放大招。 “放。”霍祁绵大喊。 冯客远一咬牙，放出了短攻。 霍祈靖没想到他们放出的是人，刀口都快贴到肉了，为了躲开这致命的一击，即便是上下失受，他也不得不选择最轻的受伤方式。 只是他看出了破绽，他们似乎也不是很熟练，霍祈靖大喜，压下下盘的长枪，用长剑挡开一个缺口，他才躲开了一劫。 “得罪了。”冯客远见霍祁绵扯下了蒙面巾，示意停止攻击。 “这下你放心了？”霍祁绵略显得意地问。 “你这丫头。”霍祈靖又惊又喜，确实，领略过他们的威力，他也没那么担心了，“你想出来的？” “他们也有份想的。”霍祁绵指着战青山和冯客远道。 战青山和冯客远汗颜，这功劳他们可不敢抢。 “好好保护你们主子。”霍祈靖拍了拍两人肩膀，他们也曾是霍家军的一员，他们能够成为绵绵的左膀右臂，他也觉得骄傲。 “是。”战青山和冯客远朗声应道。 “早去早回。”霍祈靖不舍地望着霍祁绵，发自内心地说道。 “嗯。”霍祁绵也有些伤感，轻轻应了声。 霍祈靖目送着她。 她却是不敢回头，怕眼泪模糊了双眼。 直到路的尽头，她才回头看了一眼仍在原地的人儿，眼里早已看不清楚了，记忆却是鲜活了起来。 “驾！”霍祁绵加快了速度，不去留恋。 快到边关的时候，他们的队伍又被拦了下来。 霍祁绵下马，看着许久未见的司徒孤，“你来了。” “哼。”司徒孤冷哼一声，有些许不满。 也不知道她怎么知道自己手里有一批兵器的，他愣是被她娘亲和她外祖父逼着把兵器拿出来了。 拿出来也就罢了，雪山上好像就他一个闲人似的，护送兵器的任务也落在他头上，也不怕他造反。 “我不白给的。”司徒孤不满。 灵剑山庄不是没做过兵器出来，而是做了很多，一半的兵器都被偷偷运到漠城，本来做最后的挣扎，没曾想压根就走不到那一步。 另外那一半已经用上了，只是他输了而已，司徒孤望着霍祁绵，他顺应天命，她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知道，回来再和你好好算账。”霍祁绵笑眯眯地说道，随即意识萧一他们把东西收好，这些兵器就这么重见光明，顺利充公了。 司徒孤一愣，就这？ 总觉得她的话哪里不对劲，司徒孤想了想，心里还是不踏实，“多少给点。” 就这么被提上山的他穷得口袋里都没一文钱，出来跑趟任务还不够他还债，第一次觉得自己这条小命是真的值钱，感觉不活到九十九都对不起自己付出过的代价！ “五百两，反正你也没个花钱的地方。”霍祁绵心里盘算了一下，不大痛快地掏出了五百两银票给他。 “我有个和你有关的消息，想不想知道？一百两。”司徒孤接过五百两银票，转身之际却是停顿了一下，试探着问。 “和我有关？”霍祁绵有些好奇。 “嗯嗯，暗影门都没有的消息。”司徒孤继续卖力游说。 “一百两。”霍祁绵咬牙又拿出一百两给他。 司徒孤接过银票就转身上马，用力一踢马腹，“驾。” “你还没说，信不信我揍你。”霍祁绵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上了他的当。 “你娘有身孕了。”司徒孤一边跑一边喊。 众人石化。 “你们就当没听到。”霍祁绵回过神来，心痛不已，她的一百两，很快又冷静下来，凶巴巴地警告其他人，“这个消息至少得卖两百两才行。” “哪个傻子会买。”萧二忍不住嘀咕。 “她爹。”萧一小声说道，不禁为霍今辕默哀片刻。 “我听得到，出发。”司徒孤已经不见了踪影，霍祁绵回头白了萧一一眼，用力拉着缰绳，转过马头继续前往边城。 战青山和冯客远对视了一眼，发誓绝对不往霍今辕面前凑，知情不报好像也不是很好，来不及通风报信的罪名比较轻一些。 他们赶早了，过关也来得及，只是守着边关的士兵一再坚持要搜查他们的货物，霍祁绵自然是不肯。 只是手里的令牌不大管用了，霍祁绵突然想到那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叫霍将军过来，要检查也是他亲自检查。” “你可知道……”萧一正要狐假虎威，但被霍祁绵瞪了一眼，不敢说下去了。 一名副将听到争吵走了过来，应该是看到聚宝隆的旗帜才走了过来，一眼便认出了霍祁绵，“原来是霍小姐，新来的有眼无珠，还望霍小姐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他一般计较。” “他尽忠职守值得赞赏。”霍祁绵拿出一个荷包丢给那人，“赏你的，不过这里面的东西很金贵，我怕你笨手笨脚的弄坏了赔不起，所以你还是去叫你们霍将军过来，他赔得起。” 第四百三十二章 坑爹 副将抽了抽嘴角，吩咐小兵去通知霍将军过来。 霍今辕也是早早就收到消息，处理完事情便出去找霍祁绵，他本来是想坐等她上门，谁想她是过门不入。 只是他没想到他要去燕国，还以为这里便是她的目的地。 其实霍祁绵想去燕国的事霍祈靖也只是猜测，所以他没敢和霍今辕透露半点风声。 直到小兵来报，霍今辕才确定霍祁绵真的是想去燕国。 看着那长长的队伍，一人一车，霍今辕皱眉，她不知道燕国如今什么情况吗？ “霍将军。”霍祁绵看到他的身影，大声喊道。 霍今辕一脸黑线地走到她面前，“你这是想做什么？” “你的手下想检查我的货物，我怕他们弄坏了赔不起，所以只好麻烦你亲自来检查一遍。”霍祁绵笑嘻嘻地说道。 “这是什么？”霍今辕看着箱子还有麻袋，麻袋里的东西看着像是粮食，箱子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 霍祁绵做了个请的动作。 因为箱子很高，人得站到马车上打开箱子才能看得到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箱子又大又高，人都可以藏几十个。 霍今辕上了马车，连落脚的地方都不多。 这箱子做得怎么有点像棺材？ “推的。”霍祁绵提醒。 霍今辕低头看了她一眼，推开盖板。 “我娘怀孕了。”霍祁绵笑眯眯地打量着她爹，“本来她不让我说的，但是这么大的事我觉得应该和你说以声，不用谢我，给我两百两就行了。” 霍今辕一个恍惚，没站稳，从马车上掉了下来。 “爹。”霍祁绵默念一声罪过，扶了她爹一把，“你还好吧？” “你说真的？”霍今辕抓住她的手，有些不敢相信。 “冷静点，你现在和皇上告个假应该也赶得上她生孩子。”霍祁绵掐指一算，安慰他道。 霍今辕一听也是这个理，立马要转身，却是被一只小手拉住了他的长袍。 “千万别说是我说的，我怕娘亲她会揍我，还有你是不是忘了什么？”霍祁绵伸出手来，暗中示意冯客远他们赶紧把箱子重新绑好。 冯客远和战青山默默低头干活。 霍今辕一脸黑线，掏光了兜里的钱还和副将借了五十两这才付清了这笔买消息的钱。 “走啰。”霍祁绵收好了钱，一声吆喝，队伍雄赳赳气昂昂的过了关。 至于燕国那边就简单多了，直接说自己是送粮食给他们老大的，士兵立马就放行，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粮食了。 而回到营帐的霍今辕慢慢品出了点阴谋的味道，回想起眼尾余光瞄到的东西，立马跳了起来，她居然敢！ “将军？”副将一头雾水地问。 霍今辕看着手里的奏折，想着让他触目惊心的一瞥，犹豫了一下，将奏折里的日期稍微往后挪了十来天，然后叮嘱副将一定要密切留意燕国情形。 副将应了声，将堆积的一些公文以及奏折一并让人快马加鞭的送到京都。 再说霍祁绵他们虽然是顺利过了关，但是虎视眈眈的人却是一个都没少，都盯着他们的商队在看。 “停。”霍祁绵看了一下地形，四周平坦，倒也适合驻扎在此。 马车有序地停了下来，收短了队伍，冯客远和战青山等人分成两队轮流吃饭和看守。 在陈国境内，打着聚宝隆的旗号，没有宵小之辈敢来打扰，不过他们现在身处燕国，还是得小心为上。 “好像有很多人盯着我们。”萧一东张西望了片刻，小声道。 “简直就是想吃掉我们似的。”萧二郁闷地说道，感觉太糟糕了，还不如大打出手。 “他们在试探我们的底线。”冯客远来过燕国，那时候燕国的情况和现在相比也是差不多，燕国人给他的感觉有些好勇斗狠。 “杀鸡儆猴。”霍祁绵吃过干粮，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手里的伸缩棍，不以为然道。 冯客远他们笑了笑，一般小贼他们还不屑一顾，纷纷亮出兵器吓跑胆小鼠辈。 杀气这东西不加掩饰还真能唬住大部分的人，盯着他们的眼睛一下子少了许多，但仍有不死心的。 霍祁绵摸了摸被冰封的干裂的泥土，这样贫瘠的土地难以产出足以糊口的粮食，更不用提他们还有这么多人。 在她的记忆里，燕国靠近边关这边的粮食一直居高不下，她这点粮食对于他们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 想要将贫瘠的土地变得肥沃不是不可能，只是老百姓怕是等不及，只能是一年复一年的不断向大地索取粮食才能勉强过活。 “这天气怪冷的。”冯客远敲碎地上的薄冰，呼了一口气，又向火堆添了几根树枝。 “大概是一年里最冷的时候。”霍祁绵抬头望了望天色，“那些货盖好雨披，看样子好像要下雪。” 冯客远应了声，也轮到他们看守货物好让战青山他们可以吃点东西填饱肚子。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霍祁绵在萧一耳畔细说了几句，打发他去打探消息，借着夜色的掩护，他可以隐藏踪影。 半夜里有马贼前来偷袭，不过很快便被他们打得落花流水，收获了不少战利品，不过大刀的品相可不怎么好，但也带上了。 快到响午的时候萧一归队，却是带回来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萧墨顷人在百里县，他正在守城，已经守了十多天了。 霍祁绵听完，神色凝重起来，示意众人加快速度赶去百里县。 一行人快马加鞭的赶到百里县县城外数百里地，这里距离夏侯广的营地已经很近了，再上前肯定会被发现的。 “现在怎么办？”冯客远问霍祁绵。 霍祁绵拿出望远镜看了好一会，除了看到夏侯广的营地外也看不到城门那么远的地方，望远镜尽力了。 “去查一下他们的粮草在哪，一把火烧了，给个信号给城里的人。”霍祁绵想了想，然后对萧一说道。 只是看着如今这情形，霍祁绵望向青峰山的方向，又对萧二道，“你去看看金矿那边有没有被盗挖。” 她还指望那座金矿能够帮她还清欠款，霍祁绵看了一眼自己的队伍，想要完全避开敌方耳目有点难。 第四百三十三章 力量悬殊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隐瞒自己的行程。 她的到来夏侯广是知道的，甚至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只是还不够近，他的手伸不了那么长，他以为她会更加肆无忌惮的。 谁料他还是错了，她就在远离自己的位置停了下来，霍祁绵他们虽然人少，但他们若是贸然进攻，可能会得不偿失。 围城已经到了关键时候，他不想在这个时候放弃，夏侯广用望远镜看了一下城墙上的士兵，只要他再坚持几天便可。 至于霍祁绵那边，他是不会让她有机会将粮食运进城里的。 入夜，萧二回来，金矿那边霍祁绵猜得没错，又落入白家人手里。 “主子，我们现在怎么办？”萧二问道。 “继续盯着，有人帮忙开采金矿，别让他们把金子运出去了。”霍祁绵想了想，然后吩咐道，他们这些人可以分成两批倒也可以。 “可是这边？”萧二有些担忧她的安危。 “我自有安排。”霍祁绵并不是很担心这边的事。 不过夜里他们便遇到了第一次考验。 偷袭他们的人有一百多号人，他们大概以为一百多号精兵足以对付他们十几人。 “他们手里有弓弩。”霍祁绵皱眉，附在冯客远耳畔细语几句。 冯客远连忙领命下去，让三大车的兵器围成三角形，安排了九人躲在里面，他们手里也有弓弩，却是需要绝佳的壁垒。 战青山则是领着其他人做烟幕，用蓑衣和帽子做成稻草人来误导对方。 “主子，要不你也躲到那里面去？”战青山担心她的安危。 “我在那里面也只是浪费一个狙击敌人的绝佳机会。”霍祁绵摇头，“我就留在外面，你们要记住，只要你们没事，我自然也就不会有事。” “誓死不退。”战青山和其他人小声发誓。 “先躲起来。”霍祁绵点了点头。 他们这些人就躲在装粮食的马车后面，马车有两面挡板，应该能够挡一挡弓弩的攻击。 “先发制人。”霍祁绵将望远镜给了战青山，他们做梦都想不到他们胆敢先挑衅。 战青山接过望远镜，此时前来偷袭的人已经很靠近了，虽然做了伪装，但还是可以看得到对方移动。 瞄准，发射，惨叫。 伪装已经没有必要了，一百多号人立马发起了攻击。 战青山却是在他们反应过来的瞬间从稻草人处回到了马车后面。 一阵利箭嗖嗖嗖的射向稻草人。 然而一声惨叫都没有响起，反倒是对方的冷箭好像长了眼睛似的，追着他们的人来打，一个倒下了，两个倒下了…… 余下的人终于意识到不妙，他们中计了，他们不仅没伤到对方丝毫，还浪费了那么多的箭，他们甚至猜不到对方藏身哪里，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有十几人。 领头的人一个手势，示意其他人找个地势低的地方先躲起来好好观察观察，等摸清楚对方底细再好好想想对策。 只是霍祁绵不让他们有反应过来的时间，虽然现在即便是用弓弩也难以伤到他们，但也不全然是没有办法。 火攻。 火箭的势不够那就给他们加点油。 老天爷吹的是西北风，霍祁绵估算了一下风速，让冯客远带着风筝和油囊，将油洒到对方头上。 冯客远带着风筝和油囊，在战青山等人的掩护下悄然无声地溜到上风口，随即放飞了风筝，让风筝带着油囊飞到那些人藏身的地方。 在他们发现风筝的时候，战青山等人立马射穿了油囊，底下顿时变成了一片火海，惨叫连连，不绝于耳。 不仅仅是他们这儿起火了，夏侯广的营地里存放粮草的地方也起火了。 虽然士兵手忙脚乱的在救火，但损失是不可避免的。 即便是损失部分粮草，在这大冷天里，缺少的粮草对于他们来说很可能是致命的。 萧墨顷站在城墙上，看着两处大火，他看到了霍祁绵给他发出的信号，嘴角微微扬起，一声令下，他们应该出城门迎战了。 至于霍祁绵这边损失惨重的一方早已无心恋战，灰溜溜地领着伤兵回了军营。 “他们打起来了。”战青山望着传来嘶喊声的方向。 “你这边小队先把这边的麻烦事处理一下。”霍祁绵想了想，还是让冯客远他们去凑凑热闹，“记得，见好就收。” “是。”冯客远等人大声应道，骑上快马，拿着兵器前去助萧墨顷一臂之力。 他们半道上还遇上萧一，萧一虽然灰头灰脸的，但没受伤，他是放了火就趁乱跑了，看到冯客远他们又折回去，添乱他还是很在行的。 冯客远和萧一他们旁观了一场力量悬殊的大战。 他们的旁观也没有白费功夫，流箭射中了夏侯广。 夏侯广一方败势已经不可逆转，不得不撤退到安全的地方。 金矿那边传来萧二发出的信号，霍祁绵立马让战青山等人前去助阵。 “可是主子你一人在这里不安全。”战青山有些犹豫。 “放心，他们正赶来这里，且我还有底牌没亮出来，你们赶紧去，去晚了丢了金子唯你们是问。”霍祁绵厉声说道。 战青山见她胸有成竹，且神色严肃，不敢有误，立马带着其他人出发。 冯客远他们也留意到了金矿那边发出的信号，但还是第一时间赶回到霍祁绵身边，但见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还是被吓了一跳。 “你们也去帮忙，萧一留下来便可。”霍祁绵对冯客远道。 “可是……”冯客远同样的犹豫。 “我的话不管用了？”霍祁绵皱眉，“我自会有办法自保，且他们来了，放心吧。” 她已经听到了他的马蹄声。 冯客远也是听到了，甚至是一瞬间的功夫，他便隐隐约约看到了萧墨顷的影子，还有他身后的旗帜。 好了，他可以安心的去帮战青山了。 其实霍祁绵也看到了萧墨顷的身影，但是手里的弓弩却是一直在准备着。 萧一看得都替萧墨顷捏了一把汗。 “是我。”萧墨顷看到霍祁绵手里的弓弩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心疼，心疼她的恐惧。 第四百三十四章 猜想 危险解除，霍祁绵若无其事的收好弓弩，“你怎么来了？事情处理好了吗？” “来接你。”萧墨顷一副就知道你会这样说的表情，多少有些无奈，越是这种时候他就越是没必要事事亲力亲为。 “你不来找我我也打算去找你的。”霍祁绵扭头看了一眼十八辆马车，讪讪地笑了笑，“就是可能会有点麻烦。” “那些是粮食？”萧墨顷看了一眼那些麻袋，惊喜地问，就是几大箱子的东西有点看不懂到底是什么。 “除了粮食还有好东西。”霍祁绵奸笑，“不是白给的，要花钱买的。” “好。”萧墨顷爽快地应了声。 第一缕晨曦落在两人脸上，冲淡了久别重逢的些许陌生感，照亮了两人彼此之间最为熟悉的笑容。 良久，萧墨顷才依依不舍地移开视线，让手下的人将马车带走。 霍祁绵附在他耳畔说了几句、 “当真？”一时间萧墨顷难掩惊讶之色，虽然知道她不会和自己开玩笑，但还是马上验证了她所说的真伪。 当他看到箱子里面的兵器时激动得难以言喻，“你怎么会有这么多……” “十万两黄金。”霍祁绵压低声音道，“我就赚个跑腿的钱好了。” “这三箱东西我要亲自处理。”萧墨顷指着那三辆马车对手下道，声音仍是难掩激动。 “金矿那边被人盗取，我让人去拦截金子，这会儿应该处理得差不多。”霍祁绵没忘记此事，赶紧和他打声招呼。 “你做得很好，因为被困城里，金矿那边确实是疏忽了。”萧墨顷颇为欣慰地说道，又点了一人带人去接管金矿那边的事宜。 一大队人马进城，因为粮食的存在，躁动不安的人心安定了许多。 霍祁绵带来的粮食都给了萧墨顷，不过在她的计划里，老百姓也是可以购买的，只是至于怎么购买必须是他来统筹分配，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待萧墨顷处理完那些兵器之后，两人便在衙门后院的大厅里闲聊了起来，萧墨顷和她大概说了一下自己是如何被逼走到如今这一步的，很多事在他嘴里都只是一笔带过。 霍祁绵也没有细问，“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先让互市恢复正常，若他们苦苦相逼那就和他们决一死战，若他们识趣，暂且相安无事，我们也需要时间休整一下。”萧墨顷想了想，苦笑道。 很多事情并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而是被逼着做了决定变成如今这模样，因为和萧承臻拥有的条件相比，他这边的势力实在是寒酸得很。 “我有让聚宝隆开始接这边的订单，但效果并不理想，不过我走这一趟可能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释放出友好的信号，说不定互市还是可以让老百姓可以过些安稳日子。”霍祁绵傲娇地说道。 “你是我的福星。”萧墨顷横扫了一遍，待其他人低下了头，这才握住了她的手，“我没想过来的人会是你。” “那你以为来的人会是谁？”霍祁绵有些好奇。 “司徒兆。”萧墨顷笑了笑，或许是在笑自己的天真，不过司徒兆还是帮了他一个大忙了，也是可以了。 “他没我这么自由，虽然贵为皇上，他也不可以随心所欲。”霍祁绵拍了拍他的手，“看到是我不高兴吗？” “高兴，也羞愧。”萧墨顷汗颜。 霍祁绵抽出了自己的手，她已经听到战青山和冯客远两人的大嗓门，端坐了起来。 不仅仅是他们，还有萧墨顷的人。 听完他的禀告，霍祁绵看着萧墨顷，“你抓了萧钰钦？” “是有这么一回事，看来我得亲自去一趟。”萧墨顷再次汗颜，因为她的到来，他差点把萧钰钦给忘了。 虽然他急着去见她，但他也没亏待萧钰钦，只是让手下把人安置在衙门内严加看管而已，并没有把人丢到大牢里。 萧钰钦要见他，他也不奇怪，他奇怪的是萧钰钦的态度。 昨晚他也没有生疑，如今走去见萧钰钦，萧墨顷这才隐隐察觉到萧钰钦似乎有什么事想要和他说的。 来到厢房门口，萧墨顷挥了挥手，示意看守的人打开房门。 房门一看，他看到了早已翘首以盼的萧钰钦。 “你要见我？”萧墨顷见他不语，径直问，“何事？” “晾了我一宿就这态度？”萧钰钦脸色一变，用审视的目光打量萧墨顷。 “绵绵她来了。”萧墨顷也不隐瞒，比起她他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萧钰钦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不禁一脸黑线，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等等，她来这里做什么？ 真的只是为了送粮食过来吗？ “于你，难道她比这江山还重要吗？”萧钰钦心里有些动摇。 “我希望她可以高嫁，哪怕只是为了迎合世人的喜好。”萧墨顷坦然道。 只是他本身掺杂了许多复杂的事情，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才能表明自己的心意。 然而心意千万，他所说的却是最重要的。 萧墨顷的坦然再一次刷新了萧钰钦对他的印象，他还体会不到这种感觉。 这该死的骄傲让他一再迟疑。 不过想起萧承臻的卑微，萧墨顷的骄傲看上去就顺眼多了。 萧钰钦再三犹豫，开始宽衣解带。 “你想干嘛？”萧墨顷却是皱眉。 萧钰钦翻了个白眼，他千里迢迢把空白圣旨一直带在身上容易吗！ 不容易，空白圣旨就在贴身衣服里，他已经很久没洗澡了，连睡觉都睡得不安稳，就为了让这道圣旨能够安安全全的交到他手里。 看着萧钰钦从最里面的裤腰带里拿出空白圣旨，从特大号的护心镜里拿出两根棍子，萧墨顷看呆了。 “这是父皇给你父王的？”萧墨顷看了一眼空白圣旨，隐隐猜到了他父皇的用意。 若是他早点拿到这道圣旨，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坚信。 “你不必怪我父王，他也不确定，事关江山社稷，他不得不小心谨慎。”萧钰钦知道他会作何猜想，也不辩解，似是喃喃自语。 便是他们说了出来，信或不信也不是他们可以左右的。 第四百三十五章 托付 “接下来可能要委屈一下你。”萧墨顷握紧了空白圣旨，沉默了良久这才缓缓地说道，“在昔帝王之治天下，不惟外辅，亦有内助……皇三子墨倾，人品贵重，得天庇佑，必能拨乱反正，继皇帝位。” 萧钰钦石化，他这是不给燕国留下一丁点遮丑布？ “你有意见吗？”萧墨顷合上圣旨，若有所思地望着萧钰钦。 被他这样看着萧钰钦隐隐觉得眼前人早已不是他曾经熟知的那个委曲求全的宁王，而是即将登基的掌握燕国生杀大权的帝皇，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在燕国夏侯一族还有白家的存在确实是几乎可以媲美天家，萧钰钦生出的些许怜悯之心顿时烟消云散。 萧墨顷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快步走出了厢房，仍是命人看守着房间，对萧钰钦既要严加看守也要以礼相待。 萧钰钦这边的事刚刚处理完，冯客远和战青山那边几大箱子的金子还等着他来处置，不仅仅是金子的事，还有粮食，还有兵器，萧墨顷忙得有些不可开交。 直到月色渐渐淡去，霍祁绵才再次看到萧墨顷的身影出现在窗外正巧她也还没入睡。 作为一个旁观者，她看着他们忙前忙后，虽然忙却是有条不紊的忙碌着，她的担忧也就烟消云散了。 霍祁绵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快步走到他身旁，“我打算回去了。” “好。”纵使万般不舍，萧墨顷还是没有挽留，“金子你可以带走，比起你带来的东西，那些金子算不了什么。” “真的？你舍得吗？”霍祁绵忍不住逗他。 “唯一舍不得的就只有你了。”萧墨顷附在她耳畔柔声细语，“总算是师出有名，你不必担心我。” “他们怕是不会善罢甘休，若是他们把脏水泼你身上你打算怎么办？”霍祁绵并没有多高兴，真相只有一个，但历史却是胜利者书写的。 “打到他们心服口服。”萧墨顷淡淡地说道。 他已经是很客气的说法，已经打起来，他势要打到他们没有二心没有怨言为止，背地里的口是心非他并不介意。 霍祁绵叮嘱了几句，犹豫了又犹豫，终是定下了归期，三天后就要启程回去。 给自己三天时间，一来为了购置货物，二来还是想多陪他几天。 “好。”萧墨顷点了点头，心疼地望着她眼下淡淡的青色，“很晚了，早点歇息，明早一起用膳如何？” “嗯。”霍祁绵微微一笑，乖乖地应了声，然后转身回房间。 目送着她进了房间，萧墨顷的目光顿时变得凌厉起来，横扫过虚掩着的窗户，冷冷地问，“看够了没有？” 冯客远和战青山两人赶紧闪到一旁，心虚地悄声关上了窗户，看热闹看得有些忘乎所以，没想到早就被发现了。 声音虽小，萧墨顷却是听得清清楚楚，随即转身离开。 手里虽然拿到了空白圣旨，内容也已经早已写好，但他还是没有拿出来，现在还不是最佳时机，或许等他们离开之后。 在拿出圣旨之前他还得想好缴文，这事不必他亲自来写，手下还是有能用之人，萧墨顷久久没有入睡，提笔许久终还是放下了。 到了用早点的时候，早点也只是简简单单的肉包子和小米粥，他们两人对吃的不算太讲究，就是萧墨顷心里有愧。 “我打算将金矿交由你们聚宝隆代为管理。”萧墨顷吃完了自己那一份，忽然说道。 “你是认真的吗？”霍祁绵咽下最后一口粥水，抬起头望着他，虽然知道答案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手底下的人应该在战场上，而不是守着一个金矿，虽然我们现在也很缺钱，但开采金矿的机会还是让给有需要的老百姓。”萧墨顷沉吟片刻，说。 “金矿开采涉及的方方面面比较多，聚宝隆不是不可以接管金矿，但为防万一你这边也需要派出一两名监工互相监督……”霍祁绵还真就认真想了想，越想问题越多。 “我相信你。”萧墨顷笑着打断她的话，“监工可以，矿工也可以优先安排伤兵。” 只要伤兵还有劳作能力都可以先安排下去。 “嗯嗯，你考虑得也没错。”霍祁绵点了点头，“回头我写份计划书给你。” 见她如此认真，萧墨顷反倒不好说些什么，不禁失笑，但他不得不去处理内务琐事。 霍祁绵让战青山和冯客远两人出去采购牛羊马儿还有皮毛等等货物，自己则是在房间内想着如何安排好金矿一事。 战青山和冯客远两人的采购还是很顺利的，因为粮食的及时出现，燕人手里也需要出售手里的牛羊等物换取钱财来购买粮食。 三天时间很快便过去了，霍祁绵和战青山还有冯客远两人仔细聊过，最后决定让战青山挑了五人留下来暂为代管金矿。 其他人则是和他们带着货物返回京都，等他们回到京都，他们找到合适之人再把战青山他们给换出来。 管理金矿也没想象中那么轻松，霍祁绵整理出来的冶炼技术以及管理细则有一本书那么厚，而且他们既是监管金矿的人也是被监管的人，也是不容易。 战青山没有二话便接下了这个任务，在他看来能够被留下来也是无上的荣耀，是被信任着的，他定是要做出一番成绩来。 其实霍祁绵也考虑到冯客远有妻儿，妻儿尚小，所以优先考虑了战青山。 而且之前冯客远一直在负责货运之事，如今互市再次开通，萧墨顷这边抽调不了那么多的人手，她的手可能就要伸长一点，所以冯客远还是得回聚宝隆待命。 该交代的交代的差不多，霍祁绵看着战青山走向萧墨顷那边，直至他回头，她才起身上马，背对着众人挥了挥手。 还真狠心呐，萧墨顷无奈地望着她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心里却是在幻想着她会回头，所以一直在等着，直到人看不到了。 金矿的事还是得处理一下，萧墨顷示意战青山和挑中的管事跟随自己进大厅，从招募到冶炼等一系列事情中他也有想要说的。 第四百三十六章 太实诚了 霍祁绵他们人少了，东西却是一点都没少，且牛羊那些还挺麻烦的，这一路走得也不大顺利，速度慢了许多。 特别是两头牛，走得不是一般的慢，也难为他们还要伺候这些牲畜。 再这样下去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回到京都，霍祁绵干脆贴上售卖标识，希望路上有识货的人可以买下部分牛羊。 “你去吆喝两声。”霍祁绵看着一点都没减少的牛羊，扭头对萧一和萧二说道。 他们走在官道上可以碰上的客商并不多，愿意买牛羊的客商就更加不多了，但是他们还是可以主动去村子里问一问的。 萧一和萧二愣了一下，没想到有生之年还可以接到这样子的任务，但他们还是硬着头皮去村子里吆喝起来。 正在官道旁的茶摊歇息的众人也终于等来了一位买主，看着像是里正。 只是这里正的日子看着也不好过，身上的衣服灰不溜秋，虽然高，但很瘦，且看上去十分苍老。 “听说贵人想卖牛羊，老朽想买一头牛，可是八两银子？”老人家径直走到黄牛面前，爱惜地摸着黄牛的皮毛。 以往一头牛大概也就卖到五两到七两的样子，不过因为战乱的关系，价格已经飙升到十两银子了。 这牛看着很好，他有些不敢相信他们只卖八两银子。 “不瞒你说这牛我是在百里县那花了三两银子买来的，牛生了病，我把它治好了，从百里县走到这儿收你八两已经是亏本买卖。”霍祁绵指着聚宝隆的旗帜，“我们聚宝隆不做那昧良心的买卖，你若看中了就把它带走，若是没看中也没关系，买卖自愿。” 老人家望了望聚宝隆的旗帜，又看了一眼霍祁绵，然后很是不舍地望着身旁的牛，缓缓地摇了摇头。 “老人家你这是什么意思？”霍祁绵傻眼了。 冯客远在她身边小声地解释了几句。 原来是怪自己太实诚了，霍祁绵不禁失笑，“老人家，你大可不必担心这牛会有问题，是原主家喂养不当才让牛生了病，小问题而已，我已经治好了，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我可是鼎鼎大名的小神医，我说它没问题就没问题。” 霍祁绵一本正经地往自己脸上贴金。 “你真的是神医？”老人家又惊又喜，“可否请小神医替村民看看病？我们村子有好些年没有小孩子出生了，如今新妇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却是在临盆前见了红，大夫说大人孩子都不好，很可能会一尸两命。” 霍祁绵挑了挑眉，起了点兴趣，“带路吧。” “主子……”冯客远为难地望着那些牛羊，带着这些东西不是一般的麻烦。 “要不你们继续赶路，我和他们二人前去就行了。”霍祁绵望了一眼牛羊，想了想，然后说道。 只是冯客远是不会同意的，他还要保护她的安全，立马表示一点难度都没有。 幸好老人家的村子并不远，只是一里地左右的距离。 霍祁绵和萧一他们先去老人家的村子。 村子里的人多数姓张，孕妇夫姓黄，但她的孩子也是备受关注。 霍祁绵一走进她那个破旧的家便猜测到原因了，野菜，马苋菜还有蕨菜等等，她一眼便认出好几样并不适合孕妇吃的野菜。 但她也没说，而是在里正的带领下进了孕妇的房间。 她还没进房间便闻到了血腥味，孕妇的月份也大了，一问却是只有九个月而已，霍祁绵打量着她，把脉确认了一番，可能比她说的月份还要大一点点。 一边吩咐着外面的人准备生孩子要用的东西一边做好接生的准备。 待准备好，霍祁绵打开药箱，拿了一颗药丸给她，这是给她催产的，孩子再不生下来大人小孩都会有危险。 只是孕妇可能已经耗费了大量的体力，这会儿也用不上什么力。 她的婆母看着有些气急，霍祁绵看了她一眼，“闭嘴。” 老妇人心生怯意，虽然气急但还是闭上了嘴巴不敢再骂骂咧咧。 孕妇用不了力，她只好助她一臂之力，几乎是推着孩子出来，“头出来了，放轻松，孩子会没事的。” 孕妇一听孩子会没事，人也放松了许多，霍祁绵顺利把孩子拉了出来。 只是孩子唇色都已经发紫，都没哭一声。 老妇人见状忍不住嚎啕大哭。 “闭嘴，再吵把你丢出去！”霍祁绵都没正眼看一下她，手里仍在给孩子摁压。 孕妇已经被吓得晕死了过去，还有些许血崩的征兆。 霍祁绵一边看着孩子一边瞄了一眼孕妇，皱了皱眉，“萧一进来。” 萧一愣了一下，随即掀起门帘走进房间，“主子，有何吩咐。” “绿色瓶子的药倒三颗出来喂她吃下去。”霍祁绵扫了一眼药箱对他说道。 “是。”萧一应了声，拿了三颗药喂妇人吃下。 “可以了，你先出去。”霍祁绵继续摁压，又瞪了一眼老妇人，“还愣着干嘛，把她清洗一下污秽。” “哦，哦，哦。”老妇人这才如梦初醒。 原以为只是个不知名的女大夫，没想到她竟是他们的主子，这下子是乖乖的听她的话，用热水给孕妇拭擦。 将近半个时辰了，外面的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别救了。”就连老妇人都认命了，她儿媳妇能够撑到现在已经是很幸运的了。 霍祁绵没理会她，片刻后才松了手，俯下身去聆听孩子的心跳，她听到了微弱的气息，用力弹了一下孩子的脚底，一声微弱的哭声响起。 “活了？”老妇人有些不敢置信。 霍祁绵点了点头，孩子活了，还得救活他母亲才行。 妇人只是暂时止了血而已。 “羊奶好了没有？”霍祁绵喊了一声，声音都有些嘶哑。 “好了，刚刚煮好。”萧二连忙说道，只是一会儿功夫羊奶的温度便凉了。 “还愣着做什么，拿羊奶进来喂孩子，一点点就行了，剩下的给产妇。”霍祁绵又瞪了一眼老妇人。 天气太冷，这孩子能不能活都难说，但她还是尽力抢救一下。 “是是是。”老妇人连声应着，看了一眼孙子，马上出去拿羊奶进来。 第四百三十七章 李家家主 老妇人生怕孙子饿着似的，大半碗都进了孩子肚子。 待霍祁绵发现直接冲她翻了个白眼，“你想撑死他就直说，给我！” 余下一点羊奶尚有些许余温，霍祁绵让孕妇喝下羊奶，又得顾着吃撑了的孩子，稍微动一下孩子就吐奶了。 “他吃不下那么多，吃坏了肚子以后够你们遭罪的。”霍祁绵语气有些冲。 老妇人嘀嘀咕咕却又不敢大声反驳，产妇低着头，一声不吭。 霍祁绵把孩子哄睡着了，叮嘱了几句，也不知道她们听没听进去，不过她也管不了那么多，诊金可以不收，但还是拿了几个鸡蛋。 虽然她不缺这几个鸡蛋，但她这么做是想绝了老妇人的其他不该有的念头。 里正见她医术了得，爽快地买下了一头牛。 霍祁绵收了钱，也和村民说了一下那些野菜孕妇是不可以吃的，还有一些野菜是有避孕功效的。 本来吃一点点也没事，但是这几年收成不好，天灾人祸的，他们把野菜当饭吃就很容易出问题。 里正千恩万谢地送走了霍祁绵他们，还给他们透露了一个消息，李家应该可以买下他们手里的牛羊。 河西李家，这个近乎销声匿迹的家族，霍祁绵望了一眼身后的牛羊，让萧一去打听一下消息，若他们有意，便递个口信。 他们就在城郊住一宿。 一大早的，萧一便回来了，李家答应买下他们的牛羊，让他们直接将牛羊送到城外的一个小牧场。 “请留步。”来人见他们要启程，冲他们大声喊道，“我家家主有请。” 霍祁绵挑了挑眉。 他的身后一辆马车飞快的来到他们跟前，然后停了下来。 从车上下来的人是程慕烈。 霍祁绵再次挑了挑眉。 “真的是你。”程慕烈看到霍祁绵很兴奋，恨不得握住她的手试探一下虚实。 “是我，许久未见。”霍祁绵微微一笑。 许久未见，程慕烈身上也淡去了之前的恣意放纵，多了几分沉稳和低调做派。 “能否请神医到李家一聚。”程慕烈克制住自己，恭恭敬敬地问。 “带路。”霍祁绵示意，又挑了三人出来随来人把牛羊送去牧场那边，其他人跟她进城。 河西李家在城里占了很大一部分的地，这座城可以说是李家的城，从上至下，李家的影子随处可见。 李家的住宅很大，很气派，却也很新。 惨案发生之后，这里做过法事，修葺一新，李家的人也陆陆续续的回到这里居住，然而李家还是扩建了，曾经的主屋几近废弃。 程慕烈带他们走过的地方是扩建的新的房舍。 在那场惨案里，李家嫡系所剩无几，程慕烈还有一个小舅舅尚在人世，不过也身受重伤，瘸了双腿。 李家家主在外地侥幸逃过一劫，也不知道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处理那些事。 他们走进来，感觉一直被盯着，却是看不到人影，霍祁绵目不斜视地跟着程慕烈走进大厅，坐下。 “听说你们从百里县过来。” “是。” “听闻卫王世子被俘。” “是。” “他还好吗？” “谁？” “都有。”程慕烈停顿了一下，给她倒了一杯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想不到我们再见面会是这种情形。” “都好，萧钰钦再怎么说也是卫王世子，自然应该得到礼遇，而他，局势对他来说尚在掌控之中，所以都好。”霍祁绵想了想，然后说道。 “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宁王手里多了一道圣旨，燕国的天怕是要变了。”程慕烈打量着她的神色，见她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他也显得有些惊讶。 霍祁绵很快便接受了，他说让她不必担心，看样子指的是圣旨，“这儿已经变了天，余下的事你的手也伸不了那么长。” “你说的是，只是素月担忧父兄，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和家主聊完之后能够和她叙叙旧。”程慕烈自嘲地笑了笑，“这次请你来是希望你能够给家主和我小舅舅看病。” 话音刚落，屏风后面走出一老一少两人，老的看上去六十岁左右的样子，头发已经花白，人也少了几分精神气，像是元气大伤的样子。 但据她所知，李家家主顶天了也就五十岁而已。 少的大概也就十岁左右，他坐在轮椅上，一边裤脚空荡荡的，脸上是和他年纪不符的冷漠和目空一切的自大。 “我们能单独和你聊聊吗？”李家家主打量着霍祁绵，脸上闪过怀疑，他已经忘了怎么隐藏自己的情绪了。 或许是想要掩饰的，但有心无力了。 霍祁绵微微一笑，示意萧一他们先退下去。 程慕烈将冯客远他们带到偏厅，但萧一和萧二还在院子里远远地看着大厅里的三人。 看着大厅里的人也不仅仅是他们两人，李家也潜伏了不少高手。 偌大的宅子，主家显得人丁凋零。 这也是李家家主请霍祁绵来的最主要原因，他需要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但他有些力不从心了，因为没得选择，所以孤注一掷。 或许算是病，或许什么也不是，李家家主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隐晦地说出了自己的祈求。 小小少年一直以一种看着你装看着你骗人的鄙视的目光居高临下地打量着霍祁绵，他是不信的。 奈何他人微言轻，家主又走火入魔，他左右不了。 “你这是心病。”望闻问切之后，霍祁绵正色道，“欲速则不达，还不如这半年内修心养性，再寻一门亲事，不求新娘子貌美如花，但求福泽深厚，旺夫益子。 正所谓过分求福，适以速祸，安分速祸，将自得福，家主是聪慧之人，自会明了其中深意，也愿家主早日否极泰来。” 当初程慕烈他姐姐乖乖进了宫，说不定她就不会遇上司徒岳，说不定李家就不会遭此横祸，一切的一切只能说是天意。 霍祁绵想了想，还是开了一副调理气血的药方给他，只要他乖乖调理好身体，开枝散叶也还来得及。 这一刻，李家家主还是很佩服的，听话的像个病人，久病不愈的病人，既惊且喜。 第四百三十八章 合作意向书 许久没有人给予他希望，甚至是族中人都在劝他放弃，劝他顺应天命。 听完霍祁绵一番话，他是豁然开朗，不是他不想放手，而是旁系里没有他想要的继承人，不如他亲自培养一个。 少年叫李仲戍，除了少了一条腿外，身上也曾中过剑，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身子不是一般的弱，特别是大冷天，都快裹成球了，手还是冰冷的，且看着像个大胖子，实则除了脑袋大外，身体是十分瘦弱，像个大头娃娃。 大概他本身对此也十分敏感，带着几分怨念地盯着霍祁绵，一副你若是乱说话我就跟你急的模样。 霍祁绵倒是一个多余的字都没和他说，开了药也一并交给李家家主。 除了看病这事外，霍祁绵也想和他谈谈生意上的事情，李家在河西影响力很大，他们聚宝隆想要进入河西还是得和他打好关系。 李家也有自己的商队，他们是养牛养羊的大户，除了畜牧外，李家也是种粮大户，其他行业也略有涉足，除了白家外，李家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即便是重创之后的李家。 一轮商谈下来，霍祁绵和他敲定了合作意向书。 李家家主大概也没有想过会和她谈生意，他一门心意想要找她来给自己治病，没想到还会有意外收获。 外面程慕烈已经翘首以盼，李家家主收好了合作意向书，亲自送她出去，随后又命管家给她送去丰厚的酬金。 程慕烈和素月郡主住在李家大宅西边厢房，院落里也只有他们夫妻二人居住。 花圃里的花儿看着像是刚种下没多久的，也只有一颗桂花树看着像是有些年月，只是欠缺了些许生机。 素月郡主看到霍祁绵走近院子拱门，立马起身，身形却是晃了晃。 看样子李家头顶上还是愁云笼罩，霍祁绵暗自惋惜，快步走上前扶她坐下，“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可是哪里不适？” 素月郡主摇了摇头，心病而已，本来说好的归期却是因为她父王的一封家书又耽搁了，因为这事她第一次和程慕烈生出了嫌隙。 虽然知道他们都是为了她好，但这时候她不能在父母左右伺候，心里不安。 “我可以去见见我哥哥吗？”素月郡主握住霍祁绵的手，“你和宁王相熟，你和他说一下，让他准我见见哥哥行吗？” “素月。”程慕烈皱眉，怎么一开口又强人所难。 霍祁绵示意他不要火上浇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仔细和她分析利弊，如今她和萧墨顷不宜走得太近，免得给她父母招来祸害。 同样的道理程慕烈也曾和她说过，只不过这些话外人能够说，他却是不能说的，如今素月郡主还是把霍祁绵的话给听了进去。 “我知道我这是任性妄为，但见不到父兄，我的心不安啊。”素月郡主幽幽地说道，满腔的苦涩之意。 “你信不过其他人也该相信你父兄的能力，他们会平安无事的，反而是你，你才是最应该好好保重自己的人，要知道他们在最艰难的时候唯一记挂的人就是你了。”霍祁绵叹了一口气，却是不能将萧钰钦带来圣旨一事说出来。 萧墨顷不敢说半个字，却是隐晦地和她提过一回。 如今她也不能透露半分，免得被有心人听了去，会给卫王等人招来祸害。 “是我不好，让他们牵挂。”素月郡主悲从中来，抽噎道。 她的性子有些伤春悲秋，最是敏感，霍祁绵耐着性子好生安慰了她一番，她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了下来。 霍祁绵从程慕烈脸上看到了一丝丝疲惫，却是装作茫然。 待素月郡主完全平复下来，霍祁绵便和她聊起别的话题，一天就这么过去了，他们一行人也就领了他们的好意在李家住了下来。 李家的夜灯火通明，快到天亮的时候才熄灭。 霍祁绵睡得有些不习惯，辗转反侧才勉强睡了会。 第二天一大早她便要启程，和他们用过早点后便婉拒了程慕烈和素月郡主还有李家家主的挽留，踏上了归途。 在李家她带走的除了丰厚的诊金外还有药材以及乳酪和奶酥等物，卖掉牛羊换来的钱又基本上拿来换取别的东西了。 除了马匹，他们这一路简直不要太轻松，而且即便是他们几人也没有谁敢前来挑衅，只是雨水渐渐多了。 到了边关，马匹都让马行的人买走了，还有一些药材以及奶酥等也出手了。 皮毛那些因为季节的关系，有人问价却是没有想要进来，反正她也不急着卖掉，带回京都价格还能翻倍呢。 等手里的货物出手了，霍祁绵才想起去见她爹一面，只是没曾想她爹已经告假离开了军营，听着副将的意思是直奔漠城去的。 霍祁绵想了想，她赶快赶慢的回来还不是想着去见一见她娘亲，算算时间她赶着过去应该也能帮得上忙。 离开了军营霍祁绵便将自己的打算和冯客远说了，京都那边他负责带合作意向书回去，聚宝隆除了现有的产业外最主要的是打通三国的脉络，从粮食到其他的东西，她想着能够让老百姓有更多的选择。 事关她的亲娘，冯客远自然是不敢拦着的。 只是霍祁绵想着去雪山她也算是驾轻就熟了，不必带太多人前去，他们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有萧一萧二足以。 冯客远心里还是有些担忧，不说别的，光是大漠就已经是危险重重，只是霍祁绵主意已定，他左右不了。 “那些黄金送一箱进宫，余下的作为运营周转，粮食还是要填满仓的。”霍祁绵看了眼那些箱子，虽然有些肉疼，但总得让司徒兆尝到点甜头。 “是。”冯客远立马应了声。 “出发。”霍祁绵转身对萧一萧二道。 她已经将书信送到暗影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送到她娘亲手里。 而且她爹只是比她快那么一天，她还能追得上她爹吗？ 霍祁绵加快了速度赶往漠城。 而萧墨顷那边一鼓作气，也顺利拿下了两座城池，只是开春在即，且兵马也需要休养生息，战事暂时停了下来。 第四百三十九章 上山 战事不可能是他一人说停就停的，可能这是他们兄弟俩唯一的共识。 现在他也能够腾出手来处理堆积的问题，从税赋到官员任调等等，大后方运转正常了，他也就没后顾之忧。 互市恢复正常，虽然他如今掌控的州府缺少粮食，但也还过得去，相反萧承臻那边是彻彻底底断了骏马的供给。 至于其他的东西，在粮食和骏马面前显得无关紧要。 这下子气急败坏的人该是萧承臻，虽然他背后有白家，但白家依仗的是整个燕国的物资调控，如今被萧墨顷断了一臂，他想要撑起萧承臻的野心有点难。 只是白家除了陆运和水路外应该还有自己的密道，据探子回报，萧承臻那边虽然少了许多物资供给，但供给却是一直没有断过。 萧墨顷将密函放置一旁，此事是要加急处理的，他一定要尽快找出白家的密道所在，且要斩断了它。 还有一封密函，是和霍祁绵有关的，也被他放置到应该加急处理的位置上，只是当他打开密函一看，被气得差点跳了起来。 虽然有萧一萧二护着她，但就他们三人前去雪山在他看来还是很危险的，正好有官员进来，萧墨顷将两封密函放到一起，不得不先处理政务上的事。 此时霍祁绵快马加鞭的赶去漠城，已经进入戈壁了，歇一晚他们便要走进大漠。 他们也打听到霍今辕比他们早几天就走进了大漠。 看来他们的速度还是不够快，霍祁绵拉紧了帐篷，不让寒风吹进来。 萧一和萧二则是睡在外面，他们带了足够多的衣物保暖，且为了防止意外，他们不能住进帐篷。 两人也是轮流值夜，虽然如今这大漠的危险可能不再像以前那样，但还是有其他未知的凶险存在，譬如毒蛇和狼等等等等。 因为他们在四周撒了驱赶毒蛇毒虫的药粉，只是风太大，药力已经被削减了许多，已经有毒蛇在虎视眈眈。 柴火一直在燃烧着，加速的燃烧着，萧一透过火光盯着毒蛇，这种蛇的速度极快，他不敢有片刻松懈。 虽然手里还有驱赶毒蛇的药粉，只是现在就用完，在大漠里若是再次遇到毒蛇会更加危险，只能是对峙着。 许是惧怕火，在僵持了一个多时辰后毒蛇灰溜溜的溜走了。 天亮之后一切看上去平静且美好。 他们得进入大漠了。 一天两天，他们在靠近雪山，只是他们也还是走了点歪路。 在大漠里，即便是有经验，他们也没有绝对的把握不会走错路线，一直小心谨慎地向着雪山的方向行进。 “我们好像又偏离了雪山的方向。”霍祁绵皱眉，怪天气太炽热，让脑袋都快无法思考，再一次偏离了设想中的方向。 “好奇怪，好像海市蜃楼的情况越发频发。”萧二也警惕了起来。 霍祁绵突然有些担忧她爹，不知道她爹会不会也像他们这样走错路，他还是一人行走在这大漠。 “趴下。”霍祁绵听到了些许声响，连忙对萧一萧二道。 萧一和萧二不疑有他，立马躲在沙丘后面。 这铃声听上去有些陌生。 霍祁绵皱着眉头看着从大漠中走过的商队，是商队没有，而且带头人是黄纱女子，他们这是要去哪里？ 虽是商队，但没有任何标识。 商队远去，霍祁绵躺在沙丘上，若有所思。 “主子可是怀疑他们有问题？”萧一见状，小声地问道。 霍祁绵闭上眼睛，想起那些古怪的女子，这事不知道该如何和他们解释，只道，“你们若是在大漠里看到那些穿着黄色和红色纱裙的女子有多远躲多远。 她们能够在大漠里如鱼得水绝非等闲之辈，她们会蛊惑人心，和胭脂还有云瑛母女俩是一类人，且又擅长用非常手段……” 话虽然有些尴尬，但霍祁绵还是隐晦地和他们解释了一番，“反正别轻易招惹这里的一切活物以及死物。” 萧一和萧二一个激灵，立马应了声。 再次纠正了路线，商队的驼铃隐隐约约，他们走的好像是同一个方向，难道他们的目的地也是雪山？ 似乎不是，霍祁绵看着那个远去的像个黑点的时隐时现的商队，他们的路线似乎偏离了雪山，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他们终于到了雪山，看到了绿地，还看到了大着肚子的霍白雪，霍祁绵第一反应便是，“我爹到了吗？” “到了。”霍白雪仍是继续摘野菜。 “这个孕妇不适宜吃。”霍祁绵从她的篮子里拿出几棵野菜。 “你外祖父爱吃。”霍白雪仍是头也不回地说道。 “心情不好？怀孕了难受吗？”霍祁绵一头雾水地问，感觉她话里有些很熟悉在她身上却又很陌生的情绪。 霍白雪不说话了，继续找野菜，找了满满一篮子才作罢。 只是她也没有马上回山上，而是去找果子了。 看着她挺着大肚子在林间穿梭，她不害怕，霍祁绵却是看得心惊胆跳的，只好跟在她身后也帮忙找些果子。 手里的菜篮子已经满了，还是她拒绝抢过来的，不过她抢过来后随手就给了萧一。 “够了吧？”霍祁绵看着她手里的篮子，都装满了。 “下山一趟不容易。”霍白雪看着篮子，显然并不满意。 “没关系，让他们俩下山就行了，这种事不用你亲自来的。”霍祁绵指着萧一和萧二道，“我也可以帮忙。” “不必。”霍白雪冷冷地说道。 霍祁绵只装作听不见，两个篮子都装满了，外加一大袋，够他们吃好几天的了。 就这些，霍白雪终于收手了，愿意和他们上山了。 上了山，霍祁绵才知道霍今乾和班山瑶已经离开了，正确的来说是被霍疾啸撵走了，山上住不下太多人。 虽然雪山这里也曾有过一段混乱的日子，但那是形势所迫，而且最主要的是霍疾啸看不惯霍今乾儿女情长的样子。 如今他看不惯的名单里又添了一人，霍今辕。 霍祁绵大概也明了霍白雪的情绪何来。 同样是孕妇，她娘亲有她爹鞍前马后，白雪却是孤身只影，有情绪是难免的。 第四百四十章 山河图 “你怎么来了？”霍今辕看到霍祁绵的到来并没有多少喜悦。 自作多情了，霍祁绵摸了摸鼻子，晓以大义，“这里两个孕妇总得有个大夫，你们继续，我忙我的。” “你出去，你过来。”班灵蕊嫌弃地斜睨了霍今辕一眼，朝霍祁绵勾了勾手指。 霍今辕磨磨蹭蹭地站了起来，哀怨地瞅了一眼霍祁绵，这么早来干嘛呢？！ “娘。”霍祁绵乖巧地走了过去，有娘亲撑腰，她是挺直了腰板。 “你来的时候可有遇上什么人？”班灵蕊开门见山地问。 霍祁绵想了一圈，不大确定地问，“商队算吗？” “看来真的是他们。”班灵蕊眉心轻蹙。 “谁？”霍祁绵越发好奇。 “白家。”班灵蕊淡淡地说道。 “白家？为什么？他们这是想去哪里啊？”霍祁绵顿时来了兴趣。 “燕国如今内乱，萧墨顷断了他的后路，他只能是走白家的密道，我之前一直怀疑他是不是借道大漠，十有八九了。”班灵蕊解释。 “穿过这片大漠除了通往北海还能通往哪里？”霍祁绵有些好奇，白家航海技术很厉害了吗？ 那片诡谲的北海感觉浩瀚无边，白家便是借道北海又能怎样？ “你有所不知，燕国还有两个地方是被人遗忘的，一个是北地，一个是西塞，和通州等地隔着北海，北海虽大，但有片海域商船还是可以通过的。”班灵蕊又道。 “娘，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霍祁绵好奇不已。 “这天下曾经是班家的，不过山河图我也是最近才看到过。”班灵蕊怅然若失。 山河图不在他们这一脉，在司徒孤身上，司徒孤离开了暗影门，不知所踪。 多么讽刺，班山岳已经改了姓，他还是宁愿被称作司徒孤。 “山河图？”霍祁绵有些眼馋，好像一睹这天下的版图，“谁那么厉害？” “国师。”班灵蕊垂下眼帘。 山河图是国师给的，这天下也是国师给的。 他们现在拥有的只有暗影门了，虽然不必再用来对付国师那些人，但他们还是没有解散暗影门。 “娘你是想将这个消息卖出去吗？”霍祁绵见她若有所思，突然心疼了萧墨顷一下下，除了他也没有谁想要这个消息。 而且白家借道大漠，他们的货物从何而来，霍祁绵不由得望向她娘亲。 “就是你想的那样。”班灵蕊满意地微微一笑。 霍祁绵高兴不起来，感情漠城这边的生意都被白家掌控了。 “吃饭。”外面霍白雪喊了一声。 霍祁绵赶紧过去帮忙。 也不只有她一人帮忙，她爹还有萧一萧二都赶着前去帮忙。 因为在山下收获颇丰，饭菜难得有肉有菜。 只是霍白雪仍是回房间吃饭。 小饭桌上只有她们母女两人，她爹没在，在外面和萧一萧二他们蹲着吃饭，看着怪可怜的，霍祁绵心不在焉地吃着饭菜。 偷偷打量着她娘亲，见她心情还好，这才小心翼翼地问，“娘，爹惹你生气了？” 班灵蕊抬头，面无表情，继续吃饭。 看样子心情没她想的那么好，霍祁绵不敢替她爹说好话了，免得适得其反，挑战谁的底线也不能挑战亲娘的底线。 这还不算，她是赶紧吃完，然后找借口溜走，好让她爹有机会献殷勤。 她不知道的是她这一趟来雪山，冯客远他们回到京都后，司徒兆得知她也去了雪山，看到金子都笑不出来。 丑丑染了风寒，御医看了还没好，想着她回来让她帮忙看一下，没曾想竟又跑去雪山，这父女俩是约好的吗？ 其实霍今辕都递了辞呈，但被他压着，毕竟现在局势尚未明朗。 不过互市能够恢复正常，京都又恢复熙熙攘攘，这是他唯一的欣慰。 见皇上心情不妙，冯客远也不敢多说，直到收到退下指示才赶紧离开了皇宫。 霍家那边也交代了一声，霍夫人没料到竟有这样的事情，赶紧找来霍祈靖，让他问问霍今辕是不是该把人娶回家。 毕竟霍祁绵一个人身份尴尬也就罢了，如今又有了孩子，总得给人家一个名分，他们霍家又不是寻常老百姓，这事传出去也不好听。 霍夫人做梦也想不到是班灵蕊不愿意嫁人而不是霍今辕不想娶，还一再叮嘱霍祈靖要好好和他三叔说明此事的重要性。 霍祈靖去过雪山，又怎么会猜不到霍今辕如今尴尬的地位，信肯定是要写的，是祝福，至于他娘亲的嘱托，他只是一笔带过，能不能成就看他三叔和霍祁绵两人了。 不过这封信是到不了他们两人手里的，她看过里面的内容，然后信就被班灵蕊拦截了下来，等他们离开再交到他们手里也一样。 随着时间推移，班灵蕊的预产期在即，霍今辕是寸步不离，虽然班灵蕊不希望被人亦步亦趋地跟着。 因为肚子太大，出于安全考虑，霍祁绵和她爹都不希望她娘亲再住树上，就住草庐里。 她不想看到霍今辕，霍今辕便和萧一萧二他们挤帐篷。 霍祁绵越发同情她爹，却又不得不视若无睹。 霍白雪也不下山了，山下开始积雪，便是下山也找不到好吃的野菜和果子，除非走进更深的丛林里。 那些猴子偶尔会摘些新鲜的果子上山，因为看着稀奇古怪，且萧一萧二两人中过招，都没人敢轻易尝试。 又下雪了，霍祁绵望着下得漫不经心的雪花，扶着她娘亲在庭院里走动走动。 霍今辕望着班灵蕊的细腰，差点就要想入非非，只是一看到她转身，那肚子大得有些触目惊心。 “差不多得了，地上滑。”霍今辕甩了甩脑袋，走过去小声地说道。 “我们才刚刚走出来。”霍祁绵见她娘亲不悦，连忙说道。 “可是你……”霍今辕仍在挣扎该不该再劝一劝。 只是霍祁绵一直防着她亲爹，几乎能够猜到他下一个字，立马打断他的话，“爹，娘亲身体好着呢，多走动对生孩子也有帮助。” 收到来自女儿的贴心警示，霍今辕后知后觉的开了六窍，然后紧紧闭上了嘴巴，亦步亦趋地跟在她们两人身后。 第四百四十一章 虚惊一场 肚子突然一抽一抽的痛，班灵蕊停了下来，扶着细腰，扭头刮了一眼霍今辕，觉得那是被他给气着了。 “娘，你怎么了？是不是要生了？”霍祁绵也跟着停了下来，仔细观察着她的反应。 “要生了，毛巾热水，绵绵，还有什么要准备的……”霍今辕大步流星走到两人面前，飞快地问了一连串问题。 “吵死了。”班灵蕊本就有些不舒服，被他一闹，脑袋嗡嗡嗡的，不高兴地说道，若非肚子不舒服她一定要揍他一顿，“好像没那么痛了。” “可能只是刚刚开始宫缩。”霍祁绵安慰她爹道，“不过她是第二胎，还是得时刻准备着，以免遇上急产。” 霍今辕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那怎么办？” 呃，霍祁绵偷偷瞄了一眼她娘亲，随后缓缓地说道，“做好准备就行，要用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所以没你什么事。 “你晚上可不能睡得太香，一有风吹草动就大声喊，我马上去烧水。”霍今辕忧心忡忡地望着班灵蕊。 “是要生了吗？”班显风尘仆仆地翻墙进来，隐约听到“烧水”二字。 “还没，只是闲聊而已。”霍祁绵见她娘亲不大高兴不想说话的样子，而她爹又仿佛没听到的样子，只好回了话。 “还好，还来得及。”班显松了一口气，“我带了很多药回来，止血的，催产的，还有补身子的，一式两份，你们都有。” 霍白雪幽幽地看了一眼班显和班灵蕊，转身回了屋子。 她以为班灵蕊要生了才出来的。 都以为她娘亲要生了，霍祁绵朝萧一和萧二摆摆手，虚惊一场。 萧一萧二望着被圈养的野鸡，盼着班灵蕊能够早点生，那些猴子天天来逗鸡，他们还得和猴子斗智斗勇。 还有那两匹狼，一天天的也不躲狼窝里，天天出来溜达溜达，假装不经意地从鸡舍附近经过，他们还得轮流值夜守着这鸡舍，别提多郁闷了。 鸡是霍祁绵让他们抓的，在她的观念里坐月子还是得吃鸡，只是她娘亲和霍白雪似乎都没有坐月子的观念。 也不知道她娘亲都学了点什么，感觉还是古人一个。 到了夜里不用她大声喊，她娘亲便叫唤了起来，山顶的人都忙碌了起来，除了霍疾啸，他老人家一到冬天便不愿意出树屋。 “要生了吗？” 从树屋里下来的班显，从帐篷里出来的霍今辕和萧一，不约而同的问。 霍白雪的屋子里也亮了灯。 “还没。”霍祁绵见她娘亲不疼了，喊停了众人的行动，“没事了，你们继续睡。” 萧一下意识的转身重新钻进帐篷。 霍白雪房间的灯熄灭了。 霍今辕和班显面面相觑，已经了无睡意了，还是想着再等等。 这一等几乎就是到天亮。 天亮了两人才回去补个觉。 班灵蕊没看到霍今辕，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虽然他老是做些让她头痛的事情，可是突然看不到他的身影，这心里莫名有些痛，痛会转移的吗？ “娘，是不是又宫缩了，你算一下间隔。”霍祁绵打量着她的神色，连忙问。 “不是。”班灵蕊淡淡地应了声。 “昨晚爹和外祖父守了一个晚上。”霍祁绵见她望向帐篷，想起昨晚，对她爹不禁有几分同情和心疼。 “哼。”班灵蕊轻轻哼了一声，若有若无。 “一会我亲自下厨做些好吃的给你吃，酸酸甜甜，可能你会喜欢吃。”霍祁绵了然，也不怕被她娘亲看到自己的表情。 “随便，没胃口。”班灵蕊兴趣缺缺，未来几个月能够吃些什么她都能够猜得到，来来去去就那几样食材，没什么好期待的。 看来做饭也很有挑战性，霍祁绵开始想着中午吃什么好了。 天天吃肉都吃腻了，野菜也早就吃完了，现在山下还是能够找得到野菜的，只是没那么嫩那么好吃了。 剩下的都是冻肉以及干货腊肉等等，还是聚宝隆供的货。 霍祁绵让难得出来溜达的霍白雪陪着她娘亲，她去做好吃的。 腊肉腊肠还有豆子菜干等等，霍祁绵从小仓库里拿出要用的食材，中午就准备两样东西，一个是腊味饭，一个是腊猪脚煲菜干。 菜干和豆子还有干菇都要泡，猪脚先洗干净切块，这会儿开始煲腊猪脚也差不多了，其他配菜一会儿再加。 饭比汤快，到了饭点，汤还差点火候，等吃完饭，歇一会再喝汤刚刚好。 都不用她喊人已经自觉坐好等开饭。 偶尔吃上一顿香喷喷的腊味饭，班灵蕊破天荒地添了一碗饭。 其他人看到她有胃口吃东西，都很高兴。 霍白雪没这样子的烦恼，吃好喝好睡好，也是额外添了一碗饭。 霍祁绵还是按照之前的份量来做饭，萧一和萧二就没得添饭，不过一会儿还能喝汤，也不会饿着他们俩的肚子。 饭好吃，班灵蕊吃多了一碗饭，肚子里的饭还没消化完的感觉，撑得她有些难受，霍祁绵陪着她去溜达溜达。 “汤还没好吗？”霍疾啸眼馋那一大罐汤，见霍祁绵溜达到自己跟前，忍不住问。 “应该差不多了吧，余碳过了也就差不多了。”霍祁绵用力嗅了嗅，香气扑鼻。 “我去看看。”霍疾啸很积极地说道，筷子一戳，“可以了。” “喝呗。”霍祁绵不禁失笑。 她们还是继续溜达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 汤好吃，但班灵蕊只是喝了一点点汤而已，喝不下了。 天冷，霍祁绵也只是喝了两碗而已，剩下的都被其他人喝完了，连渣渣都被萧一萧二他们吃掉，雪狼还能啃点骨头。 一次的丰盛，晚膳又只能是简简单单凑合一顿。 朗月星疏，霍祁绵陪着她娘亲在散步。 班灵蕊走得很慢。 “是不是有种便秘的感觉？”霍祁绵看到她这副模样，又警觉了起来。 班灵蕊想了想，还真是，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应该就这一两天。”霍祁绵不敢频繁地摸她娘亲的肚子，“娘，你要留意一下胎动，还有宫缩间距。” “不用这么紧张，又不是没生过孩子。”班灵蕊不以为然道。 第四百四十二章 十八了 “正是因为生过了才紧张的。”霍祁绵没好气地说道。 该死的紧张感，比她自己生孩子还要紧张，可能是因为要生孩子的是她娘亲吧。 不对，她也没生过孩子，霍祁绵无奈地望着她娘亲，都被她气懵了。 “不走了，累了。”班灵蕊捶了捶她的小腰，缓缓地转了个身，回去睡觉她还是有点积极性的。 霍白雪还是了无睡意，坐在围墙上和猴子一起赏月。 这画面看着怪怪的，霍祁绵看了看她娘亲又看了看霍白雪，还是陪她娘亲先回屋歇着。 至于霍白雪，她不用人管，也不爱被人管着。 半夜里，众人再次被班灵蕊的叫喊声吵醒，刚刚忙碌起来，结果又没了下文，又是虚惊一场，还得再等等。 一番折腾下来天都快亮了。 霍祁绵陪着她娘亲补觉，东西都没吃。 霍今辕做好了早点，端到门口，听着里面出来的均匀的呼吸声，始终不忍叫醒她们俩。 早点又被端回厨房热着，她们醒来随时可以吃。 一次，两次，三次，历史重演。 众人被折腾得没了脾气。 班灵蕊也是不好意思，但她是真的痛。 她怀疑自己和霍白雪搞错了，现在看着她们俩的反应，霍白雪像是第二胎，她像是第一胎，她怀着霍祁绵的时候好像没现在这么难受。 她自闭了，躺在床上不想动。 “娘，没关系的。”霍祁绵哭笑不得地劝着。 班灵蕊默默地转了个身，这次生孩子比生她那会还麻烦，叫她怎么能不郁闷。 她不愿意出去，霍祁绵只好让她爹看看，她去找暗影门的资料，想看看萧墨顷如今怎么样了，她的信笺递出去那么久都没个回信。 山洞里，听了霍祁绵的来意，班显不大情愿地把一封密函递给她，“别动不动就查资料，大多是你左右不了的事情，虽然你可能改变将来的走向，但不是现在。” 现在是顺应天命的时候，他不想她插手，虽然她已经在做了，但他还是希望这天下的局势少一些她的影子。 班显望着霍祁绵，又或者是望着她手里的密函，伸长了脖子。 “想看吗？”霍祁绵扬了扬信纸。 其实萧墨顷在信里也没写什么见不得人的字眼，就是说燕国暂时是一分为二，可能等秋收后会再起狼烟。 还有他已经截断了白家的密道，萧承臻想要源源不断的补给是不可能了，就看他能撑到什么时候。 最好的结果是他能够投降，不过这可能性不大，就算他心动了，他身后的人却是绝对不会允许他倒下。 他们之间还是得正儿八经的打一仗，都是只能赢，压力之大，非常人所能承受。 他现在也在承受着非常人所能承受的压力，因为他没有妻儿，而萧承臻妻妾成群，儿女也都有了。 在信的末端他写了几个字：你已十八，可否？ 她哪里十八，合着之前的记忆，她的思想还是很成熟的，如今这个年纪早该嫁人了，他若下聘，她没理由拒绝。 霍祁绵想到这里隐隐有些许羞涩之意。 只是一想到她爹如今的心情，大概她娘亲的心情也不大美丽，这封信还是不能给他们看到，但是外祖父看了也没关系，他大概不懂。 班显对她这般坦荡磊落的做法却是有些迟疑，挣扎过后轻轻哼了一声，没去接过她手里的信笺，“不看。” 现在不用她像她娘亲一样守着这雪山的秘密，突然之间就觉得看萧墨顷不大顺眼了，连带着他写的信都有些嫌弃，他才不看，怕气死自己。 霍祁绵微微扬起嘴角，不看最好不过。 回到山上，她娘亲又躺下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起来走动过。 霍白雪还是上跳下窜，不走正门。 两个极端，也不知道她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 “睡着了？”霍祁绵喃呢，没有回应，她也就当她娘亲真睡了，出去问了一下她爹她娘亲什么情况。 只是听完她爹唠唠叨叨地说着她娘亲有多辛苦，担忧孩子会不会有问题，这样那样的夸张说法，霍祁绵直接无视了他的说词，亲自给她娘亲把脉，数了一下胎动，倒也没有什么大碍，还差几天猜到预产期，还能再等等。 但孩子等不及了，夜里开始作动，这一回是真的要生了。 那些丢失的记忆突然就这么涌上来，就连班灵蕊也感觉到这一回是真的要生了，这一次的感觉和霍祁绵差不多要生的时候一模一样。 孩子还是急产，水还没烧开。 霍今辕有些懊恼怎么没有烧着水，不过就是浪费点柴火罢了，现在搞得手忙脚乱。 “怎么样？生了没有？要不要我进去帮忙？”班显在外面急得团团转，突然就想起自己也是大夫。 之前她生绵绵的时候他都没在身边，如今在身边却又帮不上忙，班显急得团团转。 在他心目中这个女儿从小到大是一点都不用他操心的，再苦再累都没有毫不顾忌身份的哭泣，叫喊，但现在她喊得那么痛苦。 班显不知不觉走到门前，手已经放在门上。 霍今辕望着班显，也不知道该不该阻拦他，在心里他是相信霍祁绵的，但又怕她一个人处理不了。 除了霍白雪好像也没有合适的人选了，只是白雪她也有了身孕，让她看到班灵蕊生孩子的血腥画面似乎不大好。 在他们两人都迟疑之际，霍祁绵大声喊说道，“别进来，你一说进来她又生不出来了，我可以的，你们再等等。” 班显的身份在外人看来有些尴尬，但作为大夫她还是可以接受的，但她娘亲接受不了，刚刚宫口开了，似乎有了动静，被班显一打断，孩子又躲了起来。 “他们不会进来的，要我把门关上吗？”霍祁绵开玩笑道。 班灵蕊摇了摇头，忍不住又叫了起来。 “出来……”霍祁绵的喜悦戛然而止，因为她摸到了一双不安分的小脚丫。 “怎么了？”班灵蕊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声音出来却是有气无力，疲惫且担忧，她还是清醒的。 “脚先出来了……”霍祁绵小心翼翼地说道。 第四百四十三章 万般不舍 “你是不是有办法？”班灵蕊信赖地望着女儿。 “嗯，不过得把这调皮的小家伙先推回去。”霍祁绵小心翼翼地将小脚丫推了回去，纠正胎位，然后才开始催产。 万幸外面的人都安静了下来，没了干扰，这一次很顺利。 一声啼哭让霍今辕都忍不住热泪盈眶。 霍祁绵见她娘亲没有严重的出血症状，赶紧把孩子洗洗包好放她娘亲身边，然后才去报喜和处理余下的手尾。 “对不起。”班灵蕊看着儿子的小脸，她差点害了他。 “娘。”霍祁绵连忙劝着，意外的事谁也料想不到，不必自责，大小平安是最好的结果，只是过程有些许曲折而已。 班灵蕊这才释然。 “我抱弟弟给爹看看。”霍祁绵看着弟弟，都能听到她爹在外面心急的团团转的声音，便抱起了襁褓。 班灵蕊虽然有些许抗拒，但还是选择了默许。 草庐的门终于开了，霍今辕看着从里面出来的霍祁绵和她手里的孩子，却是担心这呼呼的山风，“里面够暖和吗？我可以进去了没？” “可以。”霍祁绵点了点头，就是让他们看一眼孩子，外面风大，她也是赶紧把孩子抱回屋子里。 霍白雪看了一眼孩子，死死咬住嘴唇，一句“好丑”又被吞进肚子里。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南宫染比霍今辕好看多了，她的孩子应该不会那么丑，这么一想，霍白雪的心里安慰多了。 草庐内，班显和霍今辕想要鞍前马后，但发现没事可做。 看着熟睡中的一大一小，霍今辕把班显拉走了。 等两人离开后，班灵蕊才睁开了眼睛，幽幽地望了一眼他们的背影。 唉，霍祁绵对她娘亲别扭的心情似懂非懂，不知道该怎么劝。 而霍今辕将班显拉走，是想让他帮忙送个信。 “送信很麻烦的。”班显不大乐意接这活。 特别是现在白雪不方便，就他和霍疾啸两个老头子，霍疾啸身体也大不如从前，他都开始考虑要不要换个地方隐居。 只是雪山这里虽然不方便却是最理想的地方，因为这里是三不管之地，既不属于陈国也不属于燕国和魏国，而且在三国交汇之处，没有比这更加理想的地方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身为班家人，他不想在任何一国苟且，这是他这辈子最后的执念。 “就几个字，很急的。”霍今辕刷刷刷的写好了信，也不是什么密函，却是十万火急的告假条。 班显看了一下他写的内容，大致就是我有儿子了，皇上你再给我几个月的假期。 他很满意，看霍今辕也顺眼多了，接了这活。 只是司徒兆看到霍今辕的告假条，真的是告假条，就那么几行字，一点多余的留白都没有，气得他鼻子都歪了。 亏他在这之前还以为他递辞呈是为了表忠心，如今看来霍今辕再次提出辞呈已经告假分明就是过了火。 虽然他很想收回兵符，但他自己收回和别人不想要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情，后者让他多少有些糟心。 他有些怀念他们一起对抗燕国的那些日子，念着念着越发觉得自己活成了孤家寡人，身边人一个个的要离开自己。 许是这样子想了，司徒兆心软了，到底还是允许了他告假，但是请辞的事就不许再提了，不然马上给他滚回来。 得到司徒兆允许，霍今辕便安心地继续住在雪山上，不过这信笺一来一回，假期也就所剩无几了。 再不启程回去军营，他就得把老底都卖掉才能不受罚，霍今辕虽然万般不舍也只能是和其他人告别。 听着亲爹的再三叮嘱，霍祁绵已经不想说话了，机械地点点头。 反正现在霍白雪也差不多要生了，她怎么也得等她也生了再离开。 “那我走了。”眼看着天都要黑了，霍今辕又大声喊了一句，屋内的人还是不走出来他也没办法。 见亲爹又望向自己，霍祁绵这个夹心很无奈，她娘亲拉也拉不动，她只好低下头，别指望她，她早已经尽力了。 霍祁绵不理他，霍今辕只好转头看着班显。 后者屁颠屁颠地去给外孙准备粥水，虽然小外孙一看到他就哭，但他大人有大量不和他一般计较。 萧一萧二在霍今辕的目光扫射之前悄悄地溜去赶猴子，毕竟这种时候不能让那些泼猴破坏了气氛，不然的话就是罪加一等。 最有话语权的霍疾啸鄙视了霍今辕一眼，回树上了。 霍今辕无奈，只能是翻墙走人。 “娘，爹都离开了，外面风大，还是回屋歇着吧。”霍祁绵见她娘亲抱着孩子出来，赶紧上前扶着她，大声说道。 “我耳朵没聋。”班灵蕊斜睨了霍祁绵一眼，冷哼一声，然后若无其事地在院子里散步，“你吓到你弟弟了。” 霍祁绵吐了吐舌头，赶紧赔不是。 贴着墙壁的霍今辕这才微微扬起嘴角。 霍白雪看着墙头那一撮被风吹起的发丝，想了想，也跟着翻墙出去了。 大肚子在自己眼前一晃而过，霍今辕被吓得差点滚了下去，“你怎么还翻墙！” 霍白雪盯着他看了好一会，随后附在他耳畔说了几句。 “滚。”霍白雪见他又想翻墙，用手一提，把人扔出去了老远，差点闪了她的腰。 “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霍今辕嘀咕道，念在她身怀六甲也就顺势滚了。 霍白雪拍了拍手，低头一看，转了一圈才敲门进去。 许是这用力，霍白雪晚上便开始发动。 霍祁绵赶紧让其他人准备烧热水，她则是忙着安慰霍白雪。 “闭嘴。”霍白雪听得烦了，她说的这些她都记住了，“我知道怎么样生孩子。” 她还帮人接生过呢。 霍祁绵傻眼了，突然有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 她确实是知道怎么样生孩子，连时辰都掐算得很准确，还吭都没吭一声，孩子就这么出来了，也是没哭。 霍祁绵有些担忧地望着孩子，但不敢说。 “哑巴了！”霍白雪皱眉，打了一下儿子脚底。 “哇。”干脆利落的一声，像老油条一样的敷衍。 第四百四十四章 意外收获 “生了？”霍疾啸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生了。”霍祁绵大声应道，随即又觉不妥，但人家已经睡得很香，丝毫不被影响。 霍祁绵盯着孩子的脸研究了许久，始终看不透他到底像谁多一点，只不过这脾性倒是和霍白雪八九成像。 “行了，没你什么事了。”霍白雪起身，也不觉得有什么不适。 当大夫这么久第一次遇上霍白雪这样的，霍祁绵想了想还是把她拉了回去，坐着躺着都行，别出这道门就好了，她怕她娘亲看到会妒忌。 “天黑了。”霍白雪恍惚了一下，该是睡觉时间，于是吹灭了灯回去躺着。 “孩子。”霍祁绵瞪大眼睛努力看着，看得有些心惊胆战。 “我知道，出去关门。”霍白雪就这么躺着，也不忘叮嘱，她还是可以听得到儿子的呼吸声的，哪像她那么弱。 “孩子饿了记得喂啊。”霍祁绵犹豫了一下，算了，不能以正常人的标准来要求她，只好，摸黑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然后出了她的屋子。 第一次进她的屋子，里面干净整洁得不像有人在住，也不知道这孩子的到来会不会改变这一切。 其他人看到霍祁绵出来，都不用问，他们都听到了，在霍白雪这就没他们什么事，所以都各自回去睡觉了。 两个孩子虽然都是晚上出生的，也只是隔了几个月而已，但两个小家伙却是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霍白雪那个懂事的不像个孩子，班灵蕊这个闹的昏天暗地的。 霍祁绵能够想到的调理的方法她都尽力了，弟弟终于没那么闹，但还是个不省心的主，可能本性如此，看着也不知道随了谁。 她真没什么事了，也就打算离开了，在这里什么都不知道，便是知道了也是都晚一步，她有些不习惯。 可能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班灵蕊开口让她离开。 “可我舍不得离开你们。”霍祁绵撒娇道。 “我们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班灵蕊望着门外高高的围墙，墙上还有几只猴子在东张西望，她离不开这里。 霍祁绵听了却是一脸黑线，她才多大，这么快就说一辈子为免太夸张了点。 不过她和白雪确实和外面的世界格格不入。 她何尝不是，只是她已经试着接受现在的一切，与此同时她也努力保住心中净土。 雪山这里大概是她们心中的净土。 她的净土是她努力想要建立起来的一切。 霍祁绵缓缓地点了点头。 “你已经长大了，可以嫁人了，在嫁人这事上别听你爹的。”班灵蕊看着她，径直说道，“司徒兆的话也不必听。” 霍祁绵讪讪地笑了笑，点了点头，“我觉得爹的眼光还是不错的，不然的话也不会看上娘亲你。” 屁，班灵蕊在心里臭骂了某人一顿，第一次是失误，第二次也是，她都没法待见那人，只是当着女儿的面她也不能说她爹的坏话。 “你爹看不上萧墨顷。”良久班灵蕊才幽幽地说道。 霍祁绵红了脸，这一次她站她娘亲这边，“我不听他的。” 虽然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班灵蕊还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生了孩子，突然就有些多愁善感了。 “弟弟饿了。”霍祁绵也有些许伤感，因为离愁别绪，但看到弟弟吧唧着嘴巴，快要哭了，什么情绪都没有了，只想快点堵住他的嘴巴。 班灵蕊一看，同感，赶紧抱起儿子，转了个身。 霍祁绵见状，走出了草庐，把大门关上，挂上勿扰的牌子。 外面霍白雪正带着孩子在溜达，霍祁绵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她去找班显和霍疾啸他们，和他们一一告别。 知道要离开，最高兴的大概就是萧一和萧二两人。 冰雪尚未消融，霍祁绵还是带着萧一和萧二他们离开了。 没人挽留她。 霍祁绵摸着胸前的黑玉，那是暗影门的令牌，这是她离开前外祖父给她的，可以随时查询暗影门的资料库，一个月有一次机会可以命令暗影门帮忙查探消息。 感觉可以省不少钱，霍祁绵回头看了一眼云端，已经看不到山顶了。 山下有些许绿地，冰雪开始消退，他们便决定在这里先度过一晚，明日一早再出发。 这一趟离开很顺利，他们很快便回到了漠城。 本想着在客栈住一晚，没想到客栈竟然客满，霍祁绵望着掌柜，“是聚宝隆的人吗？” “不是，看着不像是陈国人。”掌柜摇头。 那就奇了怪了，霍祁绵听到脚步声，下意识地望向楼梯处，待看到从上面下来的人不禁傻了眼，竟是青音。 “你主子来了？”霍祁绵下意识地问。 “霍姑娘，是你。”青音看到真的是霍祁绵，很高兴。 他在楼上看到他们一行三人，有些怀疑，所以特地下来确认一下，没想到真的是她。 “你可是刚从雪山上下来？”青音越想越高兴，但还是不忘正事，“主子想去找白雪姑娘，霍姑娘你能帮忙劝一劝他吗？” 都当皇帝的人了，不远万里来陈国也就罢了，他还想着穿越大漠，想上雪山，万一出点什么问题，没人能够担当得起。 南宫景虽然禅位，但能够再过一把皇帝瘾，也就随他。 其实他还是有些欣赏霍白雪的，一个连他都不放在眼里的女人，他那个傻儿子是高攀了，所以听说南宫染要来找霍白雪，他二话不说便答应了。 这也代表他当初没有看过南宫染，且如今魏国只需要一个像他这样的皇帝便可。 只是苦了青音。 当青音看到霍祁绵，他便觉得自己的救星来了。 只是他还没再细说，南宫染的身影便出现在楼梯口，青音乖觉地闭上了嘴巴。 “你怎么在这？”南宫染看到霍祁绵却是没有多高兴。 霍祁绵挑了挑眉，这语气，当了皇帝果然不一样。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不知道这里有聚宝隆的生意吗？”霍祁绵坏着着反问。 南宫染的眼皮跳了跳，心中响起一把声音，这女人不能惹。 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南宫染微微一笑，“你刚从大漠出来？” 第四百四十五章 勉为其难 霍祁绵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装束没说话。 这态度和霍白雪有些像，南宫染满腔怒火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但修养让他骂不出口，至少不能让她听明白。 青音和他身后的人听明白了，纷纷低下了头。 霍祁绵耸耸肩，重复了一遍，“什么意思啊，我问你表哥去。” “别，有话好好说。”南宫染怂了，“住店是不是？还有一间上好的客房，我让给你住，住多久都行，算我头上。” 霍祁绵抽了抽嘴角，她可不想在这客栈里住多久，念在他态度过得去的份上也就不和他一般计较了，勾了勾手指。 南宫染扫视了一遍，警告生效后才不大情愿地走到霍祁绵身边，“什么事？” “生意上的事。”霍祁绵正色道，催着南宫染和她坐下来好好谈谈能否开放更多的权限给聚宝隆，譬如让聚宝隆的商队可以随意进出魏国。 “凭什么？”南宫染鄙视了她一眼，他又不是萧墨顷，才不会在原则性的问题上让步。 聚宝隆的商队可是身经百战的商队，雷厉风行，堪比精锐的军队，他并不想让那些人在魏国到处乱逛。 “你知道的，我刚刚从山上下来。你们想去雪山，就青音一个人是有经验的，他或许可以上山，但你，还是算了吧。 如今冰雪尚未消融，你想要上山是难上加难，若是想联系白雪何必自取其辱，找我就行，我有办法联系她，而且我有个消息，很值钱的消息。” 南宫染思考了良久，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她的条件，“说吧，到底是什么消息。” “不急，我这个人喜欢白纸黑字的写下来。”霍祁绵望着他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越发淡定，“笔墨纸砚可有？” “青音，去拿笔墨纸砚过来。”南宫染咬牙切齿道。 在这一刻，他开始恨自己为什么不好好练功，若是自己像萧墨顷那么厉害，他和霍白雪之间他就不必成为处处被牵制着的那个。 青音立刻上楼去取笔墨纸砚下来。 在他上楼的那会儿功夫霍祁绵已经打好了腹稿，笔墨纸砚一到手，她便一气呵成地写下契约，“签字吧。” 南宫染仔细看了一遍内容，仍是不大情愿，但见她也写下了些有利于魏国的章程，于是勉为其难的签下了自己的大名，“可以说了吧？” “哦，你当爹了，是个儿子。”霍祁绵将一式两份的契约给了一份给他，一份自己留档，收好后高高兴兴地让青音带路。 青音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南宫染，恭恭敬敬地将霍祁绵和萧一他们带上楼，挑了两间上好的客房给他们。 客栈的房间他们也住不完，只是因为南宫染身份特殊，所以他把整间客栈都包下来，不过来投宿的人是霍祁绵，他是绝对放心的。 “霍姑娘你看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尽管吩咐。”青音推开房门，毕恭毕敬地问。 “这样就很好，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霍祁绵摆摆手。 两人互相客套了一番，霍祁绵关上了房门，打算换下身上厚重的衣物。 还好她还没换，霍祁绵拿出伸缩棍，指着角落。 一张纸条凭空出现，悠然落下。 霍祁绵抓住纸条，看清楚上面的内容，角落又恢复了正常。 但她还是不放心，像驱邪一样把房间戳了个遍，这才安心换衣服。 刚刚才和南宫染谈完条件，要怎么开口问他要那东西，霍祁绵有些头疼，纸条是不能留，一把火烧了。 换好了衣服，霍祁绵便带上贴身贵重物品去找南宫染。 只是南宫染看到她并没有多高兴，感觉又被她坑了，消息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值钱，所以有些不待见她。 “还没吃饭吧，一个人吃饭多无聊，我特地来陪你的，饭菜还没做好吗？青音还不去催催，你主子肚子该饿了。”霍祁绵自顾自地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还毫不客气地吩咐青音。 “青音，别忘了谁才是你主子。”南宫染横扫了青音一眼。 青音停下脚步，恭恭敬敬地挪回南宫染身后。 咕噜噜。 “传膳。”南宫染面不改色地道。 青音立马飞快离开了房间。 “又来找我做什么？”南宫染越发不耐烦。 他也不是对霍祁绵有很大的意见，就是想到霍白雪可能有的反应，他就莫名的烦躁，再加上之前的些许不愉快，对她或许还是有一点点小意见的。 “还在烦恼白雪的事情？”霍祁绵微微一笑，丝毫没有被他的态度所影响。 南宫染白了她一眼：知道还问。 “白雪那性子，虽然我没有把握说服她跟你离开，但我们可以采取一些迂回的方法，结果是你想要的就行了。”霍祁绵清了清嗓子，故弄玄虚。 “你有什么办法？”南宫染立马追问。 霍祁绵但笑不语。 “你是不是又有什么想法？”南宫染随即反应过来。 “嘿嘿，听说你手里还有一块玄铁。”霍祁绵开门见山地说道。 “萧墨顷和你说的？”南宫染脱口而出，“他已经要走了一大块玄铁了。” 霍祁绵掂了掂伸缩棍，原来是从他手里要来的。 正想着该怎么解释，饭菜上来了，霍祁绵看着丰盛的饭菜，蹭饭是蹭对了，“说来话长，肚子饿了，吃完饭再说。” 南宫染看着她每一道菜都吃一点，一会儿功夫就吃了小半碗饭，也不用旁人试菜，看她反应饭菜应该没问题。 “呃。”霍祁绵打了个饱嗝，忍不住又吃了一点菜，这才放下了筷子。 南宫染还没吃完，她还有时间好好想想这一次怎么糊弄过去。 只是她放下筷子，南宫染也跟着放下了筷子。 “你不吃了吗？猫都比你吃得多，你是不是生病了？”霍祁绵犯了职业病，抓住南宫染的手想给他把把脉。 但南宫染挣脱了，“我没病，说正事。” “正事？哦，一句话的事，给还是不给？”霍祁绵讪讪地笑了笑，不解释了。 “给。”南宫染咬牙道，“不过玄铁在父皇私库里，一般人是不可能接触到的，你想要得等我回去了再拿给你。” 第四百四十六章 这样不好 “也行，你什么时候给我，我就什么时候告诉你答案。”霍祁绵爽快地说道。 这答案在南宫染听来却是很不爽快，他的脸都黑了，“你这是信不过我吗？明明知道我不可能这么快离开，还要等拿到玄铁给你才告诉我答案。” “天机不可泄露。”霍祁绵也不恼，傲娇地说道，说完起身，施施然回房间歇息。 不过躺床上前还是循例检查一番，没有异常，又关好了门窗才敢安心睡觉。 隔壁房间，南宫染睡不着了，心里在盘算着霍祁绵所说过的每一句话，也不知道她的话值不值得相信。 眼下似乎除了相信她外他也是无计可施了，一路走来，到达漠城已经是很难，更不用说还得走过大漠。 南宫染越想越是烦躁，起身，在青音的伺候下穿好了衣服，走到霍祁绵房门前，敲了敲房门，许是心里有事，力度重了点。 萧一萧二都被吓到了，见是南宫染，看他也不来找麻烦的，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干嘛？”霍祁绵好不容易才有了点困意，被敲门声惊醒，烦躁地说道，除了南宫染也没有谁了，握紧的拳头又松开，拖拖拉拉地起床穿好衣服，出去开门。 “你能让我和她见一面吗？若是可以我就相信你一次。”南宫染自觉理亏，眼神有些闪躲，但是他的心意却是没有丝毫改变。 “呵呵，尽力。”霍祁绵咬牙切齿道，说完当着他的面“啪”一声把门关上。 南宫染摸了摸鼻子，落寞地回房间。 没人打扰，霍祁绵好好睡了一觉，第二天神清气爽地出现在南宫染面前，问他要来笔墨纸砚，她写了一封声情并茂的书信，让暗影门的人想办法尽快送到霍白雪手里。 也没自己什么事，霍祁绵便打算和萧一萧二他们启程回去京都。 南宫染自然是想留她下来的，若是霍白雪不愿意见他，他也有个倾诉的对象，且这对象脑袋也比较好使。 只是霍祁绵不想留，他也留不住。 霍祁绵还是启程了。 那些人只出现了一回便没再出现了，难道他已经偷听到南宫染的话？ 霍祁绵甩了甩脑袋，不再去想国师的事。 远远的看到聚宝隆的旗帜，带队的不是冯客远，货物也比之前少了许多，白家想借聚宝隆的东西来维持自己的野心怕是不行了。 只是不知道北地和西塞两处够不够维持白家的野心。 霍祁绵就这样子远远地看着商队经过，漠城这边还是有点生意，她也不能因为白家就放弃漠城这边的生意，哪怕成本会增加许多。 战青山已经回到聚宝隆，金矿那边另外安排了人，他和冯客远两人一个主力在魏国，一个重心在燕国。 一条初具雏形的陆运之路已经开始形成，假以时日，三国的商贾大概会以为又回到了从前一统天下的盛况。 回到京都，霍祁绵先回了霍家，嫂嫂也快要临盆了，霍夫人看到她回来是大喜。 “听说你娘给你生了个弟弟，辛苦你了。”霍夫人握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试探，“你爹和你娘有没有考虑我的提议？” “什么提议？”霍祁绵却是一头雾水。 “你不知道吗？”霍夫人有些意外，犹豫了一下，事关她的爹娘，也是为他们好，就都和她说了。 听完霍夫人一番说词，霍祁绵这才恍然大悟，斜睨了霍夫人身边的丫鬟嬷嬷一眼，没有说话的意思。 霍夫人赶紧让他们退下，“什么话不能当着他们的面说？” “大伯娘，你以为我爹娘不想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吗？只是他们各有各的肩负，身份又特殊，若是他们还结合做夫妻，这不是把霍家又放火上烤吗？”霍祁绵压低声音，凑到霍夫人面前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过后才道。 她爹当然恨不得马上娶她娘亲过门，只是她娘亲这一关不好过，她爹也挺惨的，还是不能让霍夫人给他们施压。 至于司徒兆那边，或许他还是会有点想法，现在也不是合适的时机，霍祁绵考虑了一遍又一遍，这事也不能让她掺和进来，万一捅到司徒兆面前不确定的因素太多可能就脱离了他们本身想要掌控的范畴。 “只是这样会不会太委屈你娘了？”霍夫人还是有些不忍，在她看来女子未婚先孕已经是被世俗所不容，如今都生二胎了，这名分还不定下来，事情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委屈不委屈的不看俗例，就看我爹的心意，且我娘现在隐居雪山避世，谁敢给她脸色看，不委屈。”霍祁绵开始有些敷衍。 即便是敷衍，她还是说服了霍夫人别去管她爹娘的事情，担忧还是有的，不想把事情搞复杂了。 或许本来只是很简单的事情，掺和到皇权中来还是会变得很复杂。 其实霍今辕还是看到了霍夫人写给他的信，不过信被他烧掉了，他和霍祁绵有着同样的担忧，只是他自有打算。 霍夫人也是为他们考虑，他自是不会责怪，他本就敬重霍夫人这个大嫂，但他也不是会盲从之人。 因为班家这个身份，他还是得好好筹谋才行，为了她也为了自己。 但他没想到自己的亲事还没筹谋好，他就要考虑女儿的亲事，霍今辕收到萧墨顷送来的密函，气得他也是一把火给烧了。 就燕国如今这局势，他怎么舍得把女儿嫁过去！ 只是有些事情也由不得他说了算，因为萧墨顷已经直接递交正式的文书给司徒兆，表明要娶霍祁绵为妻。 然而司徒兆压着萧墨顷亲自写的文书，毕竟现在萧墨顷的处境有些尴尬，他若是点头，这是算和亲还是一般嫁娶？ 司徒兆拿不定主意，霍今辕又不在京都，他都不知道向谁问个意见。 其实他最初和萧墨顷是有过口头约定的，只是现在似乎并不是点头的最佳时机，他便是想答应也得有个理由才行。 左思右想还是没有靠谱的理由，司徒兆便去找褚沐馨商量一下，想着她给点建议。 “这样不好。”褚沐馨听了却是直言。 第四百四十七章 见好就收 然而夫妻多年，褚沐馨还是察觉到司徒兆似乎并不反对这门亲事，也就顺着他的心意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霍将军于江山社稷有功，这门亲事理应由他点头。”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霍祁绵的生母班灵蕊，提及她事情可能就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样，因为在他们看来最不可能同意这门亲事的人便是她了。 他们却是不曾想班灵蕊压根就没想管过霍祁绵的婚事，对于他们两人的关系，已经是一种默许的态度。 司徒兆和褚沐馨商量过后，最终决定等年底让霍今辕回京都一趟好好商议一下霍祁绵的亲事，目前只一个字拖。 关于她的亲事，霍祁绵大概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却也只能是装作不知道，任凭王祭酒在那儿挤眉弄眼。 王祭酒见她不承认，也奈何不了她，事关她的清誉，还没有下文的事也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只能任她装疯卖傻。 “该你了。”霍祁绵提醒，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该知道的都差不多知道了。 自己的亲事被他们在背后议论，这感觉怪怪的，就好像被他们卖了还得感谢他们卖了个好价钱似的。 “不下了，你该不会是让棋了吧？”王祭酒看了一眼棋局，竟是平局。 “自信点，是你的棋艺长进了。”霍祁绵狡黠一笑，她可没有谦让。 “真的？”王祭酒又乐了，仔细研究了一下棋局，似乎真的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只能是平局，“不行，再下一局。” “你这个月的机会用完了。”霍祁绵白了他一眼，最不肯吃亏的人便是他了，一个月十次的免费下棋机会有八九次都是拉着她来下棋的。 王祭酒掂了掂兜里那点银两，再三考虑也就暂且放弃了这一念头，“算了，那就不下了，省点钱来给你凑嫁妆。” 霍祁绵抽了抽嘴角，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她的嫁妆早就自己准备好了。 漠城，南宫染终于等到了霍白雪还有儿子，他都已经等不及走进戈壁了。 只是在他踏入大漠的那一刻他才看到霍白雪姗姗来迟的身影。 在看到他们母子的那一刻他都不知道该是心疼霍白雪多一点还是该心疼儿子多一点，在那一刻他是恨不得立马带他们母子二人回魏都。 只是霍白雪压根就没考虑过离开雪山，即便是收到了霍祁绵的书信，她还是不打算见南宫染的。 原以为他会离开，没想到他却是要进大漠，霍白雪犹豫了好一会，最后还是决定自己带着儿子来见他。 她可不想南宫染真的上雪山，然后赖在雪山不走。 虽然霍今辕刚开始来雪山的时候她也曾羡慕过，但很快她便看腻了，一想到她也可能会被南宫染这般缠着，她就决定烦躁。 若是南宫染知道她是这样子想的，大概会哭晕。 不过这会儿看到他们母子，南宫染再三确认自己不是因为想念而出现了幻觉，立马飞奔着跑向他们。 只是厚重的衣服让他的奔跑显得有些滑稽，还把自己给绊了，摔倒在霍白雪脚下。 南宫染没有立马爬起来，而是伸出手抓住霍白雪的裙摆，白色的裙摆顿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手印，感觉越发真实，“真的是你。” “滚。”霍白雪盯着裙摆上的手印，神色逐渐凝重，一脚把人踢进青音怀里。 “主子，冷静，她已经手下留情了。”青音抱紧即将炸毛的南宫染，小声地劝道。 打又打不过，即便打得过也不能打，他只能是劝还听劝的这位主。 大概是青音这话说到南宫染心坎里了，他便瞬间冷静了下来，只是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差点又炸毛，“还不放朕下来。” “是。”青音哆嗦了一下，赶紧把他放下来，扶正。 “你……”南宫染盯着霍白雪，想好了那么多腹稿，有质问，有怒骂，有哀求等等等等，只是在看到人这一刻却是忘词了。 “看一眼。”霍白雪把儿子塞他手里。 南宫染看着一张神似她的脸蛋，脑袋顿时一片空白，他有点不敢抱这么小的孩子，但他更加不敢动，生怕会弄伤孩子。 只是他好像收到一个鄙视的眼神，南宫染缓缓地转向霍白雪：他这是被儿子鄙视了吗？ 霍白雪读不懂他的内心戏，反正儿子在她看来最正常不过了。 下一个被眼神点名的青音虽然读懂了他的心思，也看到了小主子的神情，但他不敢说，那几乎是君临天下藐视一切的眼神，不像是一个小小的婴儿该有的表情。 “给我。”霍白雪伸出手。 南宫染却是舍不得松手。 只是他怎么可能快得过霍白雪，孩子又回到她手里。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马上离开，一是我把你丢回魏国境内。”霍白雪抱着孩子漫不经心道。 南宫染欲哭无泪，我知道你有这个能耐，但你能不能别说出来？ 见她这态度，南宫染便知道自己没有希望带她离开。 他办不到的事情只能是寄希望在霍祁绵身上。 南宫染没多想便答应了下来。 与其在这里耗费时间不如早点回去拿到玄铁给霍祁绵，但愿她是真的有办法能够让她下山才好。 望着一行人渐渐离自己远去，霍白雪抱着孩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那种感觉很快便被她抛之脑后。 已经下山了，她还是得采购一些东西回山上。 而因为司徒兆迟迟没有明说，只说等霍今辕回京都再给一个答复给他，萧墨顷等不及便写信给她，让她试探一下司徒兆的口风。 虽然他们之前有过口头约定，但没有白纸黑字的写下来，且如今司徒兆又是一拖再拖，萧墨顷心里始终不踏实。 至于霍今辕的口风，他一直在试探，得寸进尺，但也晓得见好就收。 只是他不知道霍今辕已经被他弄得快要抓狂。 说他是反贼也好，未来的燕国皇帝也罢，但他时不时的大大咧咧的来他们军营找他喝酒聊天，要不就是比武什么的，这叫他如何向手底下的人解释？ 这一切他自然是向司徒兆一五一十的说过的，但架不住有心人拿此事来做文章。 第四百四十八章 真的要嫁人吗 若是司徒兆不知情还能借机骂霍今辕一顿，只是霍今辕的折子比言官的折子还要早一步，他只能是委婉地劝他拦着点萧墨顷。 虽然霍今辕的意思是让他对萧墨顷施加压力，但司徒兆没有那个底气，萧墨顷和南宫染两人暂时来说还是穿一条裤子的，搞得他这个一国之君行事都有些被动。 其实听到萧墨顷要去讨好霍今辕，司徒兆还有些幸灾乐祸，霍祁绵再怎么说也是霍家的女儿，若她嫁给萧墨顷，三国之间可能多了一层某种意义上的平衡。 只是内心的想法还不能透露一丁点，司徒兆将言官的奏章也压了下来，一次两次三次，也是最后一次。 言官见司徒兆铁了心要偏袒霍家，霍家除了在那事上有失偏颇，其他事情也没见什么过分之处也就不再提起。 霍祁绵还是雷打不动的坚持去聚宝隆，也会回六艺馆独孤求败，早出早归。 这一天和她一同归家的还有霍祁媛。 “有了？”霍祁绵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突然灵光一闪。 “你怎么知道的？”霍祁媛傻眼了。 “你护着肚子的样子很菜。”霍祁绵瞅了一眼她那只不自觉挡在肚子前面的手，“不用这么夸张的。” “我这不是不确定，想找你确认一下。”霍祁媛讪讪地缩回手。 大夫说月份尚早，等再过一两个月才能有十足的把握确定是怀孕了，她可是连一天都等不及了。 走进大门，霍祁绵给她把脉，缓缓点了点头。 “你不舒服吗？哪里不舒服？”霍祈靖一进来就看到这一幕，紧张兮兮地问，“你怎么一个人回娘家，褚沐阳那小子欺负你了？” “大哥！”霍祁媛可高兴不起来，这话传出去叫她怎么面对褚沐阳，“沐阳他进宫了，我想念娘亲和侄儿就回来看看。” 褚沐阳琴棋书画在陈国都是数一数二的，又是国舅，教导太子自然是不二选择，今天刚好是他教太子练字的日子，他进宫前也说了估计会在宫里用膳，让她不用等他。 “那就好。”霍祈靖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提起一颗心，“你哪里不舒服啊？” “你是真笨还是装笨？”霍祁绵斜睨了他一眼，“怎么有空回来？” “不用值夜，听说妹妹要回娘家我这个当哥哥的自然要回来一趟。”霍祈靖咧嘴一笑，明日一早出城也还赶得上当值。 似是想到什么，霍祈靖的视线猛地落到霍祁媛的肚子上，“是不是？” “别。”霍祁媛有点急，日子尚早，她还是不想公布，免得孩子小气，而且这事她还没和褚沐阳说。 霍祈靖愣了片刻，傻笑了片刻，然后两个妹妹都不见了人影。 他这才如梦初醒，赶紧追了过去，“有没有什么想吃的？糖莲子能吃吗？还有蜜饯……你怎么都不说一句？” 霍祁绵白了他一眼，“都当爹的人了，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难道还不知道吗？” “你们别说了。”霍祁媛是真的急了。 霍祁绵和霍祈靖两人相视一笑，抿紧嘴唇，不再言语。 只是他们三人一同出现又一声不吭，霍夫人还以为他们闹矛盾了呢，忙问霍祁媛，“谁惹你生气了？” “没有。”霍祁媛扶额。 霍祁绵和霍祈靖相视一笑。 坐在霍祁媛身旁的新嫂嫂一看霍祁媛下意识的动作，会心一笑，帮忙掩护，这事就算是翻篇了。 当然霍夫人见他们也不像是真生气才没较真。 一家人吃过饭，霍祈靖亲自将人送回褚家这才安心离开。 路上遇到刚从宫里出来的褚沐阳，霍祈靖头脑一热将人拦了下来，但想到这个好消息他是不能说的就有些郁闷了，“早点回家。” 大概自己也觉得行为不当，霍祈靖赶紧溜人。 褚沐阳望着大舅哥的背影是一头雾水，难道霍祁媛回娘家告状了？ 但他又不是做什么坏事，进宫也是为了教太子殿下。 顶着一头问号，褚沐阳东西还没放下来就去找霍祁媛，憋了一路，见到人开口就问，“你是不是和你大哥说我坏话了？” 霍祁媛比他还懵，“什么意思？” “他叫我早点回家。”褚沐阳一脸黑线，“我在宫里都没吃饱就赶紧回来了。” 一部分是因为课堂之外丑丑缠得他怕了，一部分是因为不想听他姐姐念叨子嗣之事。 霍祁媛恍然，羞红了脸，拉着他的手放自己肚子上，“因为这个。” “你吃坏肚子了？”褚沐阳脱口而出。 “呆子。”霍祁媛哭笑不得，“我回娘家是去找绵绵确认一件事。” “你是说……真的吗？”褚沐阳不敢置信地问。 霍祁媛轻轻地点了点头。 褚沐阳猛地站了起来，心里盘算一番便开始收拾东西。 “你这是想干嘛？”霍祁媛看不懂他这反应了。 “人家说头三个月胎儿还不稳，如今又临近年关，宫里繁文缛节又多，我带你出去躲躲。”褚沐阳是真的这样想的。 一想到他姐姐那殷切的盼望，若被她知道，大概会派御医长住他们家，他可不想被各种打扰，只想让她好好养胎。 不过他这念头还是被霍祁媛给打消了。 霍家里，霍祁绵他们对于隐瞒霍夫人一事还是有些心虚，所以吃完饭就各自开溜。 霍祁绵刚回房间，房里多了一封密函。 密函是国师那边的人送来的，霍祁绵皱了皱眉，打开密函一看，心里咯噔了一下。 “真的要嫁人吗？” 这语气，还是用英文写的。 霍祁绵想破了脑袋，那人该不会是喜欢上自己了吧？ 还是萧墨顷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隐疾？ 不可能，她是知道他身体情况的，那就剩前者了。 只是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仔细回想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他可不像是喜欢上自己的样子。 这纸条不能留，霍祁绵将纸条放火上烧了。 萧墨顷没有来信，霍祁绵却是起了写信给他的心思。 也不知道他的策略能不能打动她爹，司徒兆这边都没问过她的意思，估计知道她不会反对，就差她爹那一关了。 至于国师那边应该不会捣乱的。 第四百四十九章 心意 霍祁绵越想心里越发没底，心情难免带进信笺里。 信笺写了一半，她回看了一眼，不妥，赶紧烧了，整理了一下心情重新写了一封信，明天让人送去给他。 她的信尚未发出，冯客远那边便传来消息，燕国又开始打仗，他们刚好在燕地，便当了一回赏金猎人，可能晚些时日再回京都。 因为燕国内乱，流匪大盗又冒出头来，还有细作捣乱，通缉令就没断过，他们本不想赶这趟浑水，但有人想动聚宝隆的货，他们便要杀鸡儆猴。 霍祁绵放下冯客远传回来的信笺，看了一下聚宝隆最近的货运安排，只要他们能够在年前回来就没问题。 除了燕国和贵重货物外，其他货物运送就一般点对点的运送即可，魏国和陈国境内基本上没有其他麻烦。 即便是有人想要抢夺他们的货物，他们的人也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把人和货物找出来，基本上没人敢自找麻烦。 好不容易处理完手头上的信笺，那头苏淮东让人抬了几大箱账册过来。 苏淮东看到霍祁绵在，大喜过望。 她算账速度无人能及，这些账册可能一天便可以处理完了。 “你们忙，我有事要出去。”霍祁绵没心情看账册，而且这点东西她抽查一下也可以发现有没有问题。 苏淮东苦笑了一下，和其他人恭送她离开。 今天六艺馆没轮到她当值，霍祁绵走出聚宝隆，想了一下，买了点手信，带着萧一和萧二转去了夏府。 夏老夫人精神大不如从前，石屋那边偶尔会过去一下，其他时间大多会待在府里。 今天夏夫人去了作坊，她干娘则是留在府里陪着夏老夫人。 夏二夫人看到霍祁绵前来，高兴得差点叫了起来，不过夏老夫人在打盹，她只能是压下雀跃的心情。 霍祁绵却是打量着夏老夫人，忍不住伸出手替她把了把脉。 “你来了。”夏老夫人惊醒，看到是霍祁绵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 “娘，我想和祖母说说贴心话。”霍祁绵扭头对夏二夫人说道。 夏二夫人愣了一下，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夏老夫人，随即招呼其他人离开了房间。 “我是不是病了？”夏老夫人忐忑不安地问，随即又自言自语的说道，“人老了，病痛是难免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祖母你只是吃撑了而已，那是生病了。”霍祁绵噗嗤一下笑了，附在她耳畔细说了几句，“药都不用吃，吃点水果蔬菜便可。” 夏老夫人老脸一红，讪讪地说道，“你那弟弟啊，最爱投喂了，和他待在一块，不知不觉便吃多了。” “盛情难却。”霍祁绵不禁失笑。 正说着，睡醒了的小家伙听说她来了，又把自己好吃的放兜里，屁颠屁颠地来找她们。 霍祁绵和夏老夫人相视一笑，苦笑。 夏老夫人如今这情况不宜再投喂，霍祁绵便把人抱走，带他去花园玩树叶，让他屡屡忘记想要分享美食来着。 那边夏二夫人安排好夏老夫人的事宜后便来找他们俩。 夏二夫人看着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儿，又想到夏明棠和她说的事，让丫鬟还孩子带走，忍不住问她，“是不是你们商量好的？” 其实她甚至想过这是不是她的主意，但她的女儿怎么可能会求着那人娶她。 “什么事？”霍祁绵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就是那人的事，你不知道吗？他已经向皇上开口了，你爹不知道知不知道这事，你怎么想的？”夏二夫人有些拘谨地问。 明明知道这事她不该过问，但还是忍不住问了。 她打心底里不希望她嫁到燕国去，她在燕国人生地不熟的，若是受了委屈，她怕自己鞭长莫及。 而且她对燕国从来都没有什么好感，萧墨顷偏偏是燕国人。 虽然他身上流着瑢月公主的血，但他身上也有萧瞻的血脉，这事在她心里也是一根刺，却是不能和其他人说，特别是如今两国交好，皇上容不得他人挑拨两国关系。 她不知道谁对谁错，包括自己，她只知道她早已无法左右她的决定，或许是想听她亲口承认好让自己不再纠结。 若霍祁绵真接受了萧墨顷，那她就爱屋及乌的接受他们之间的关系。 被问及这样子的问题她干娘还是第一个，想装都没得装，霍祁绵缓缓地点了点头，“我不是见色起意，也不是一时冲动，而是一同经历过许多事情之后才确定彼此的心意的。” 夏二夫人没想到她竟这么大方的承认了，一时间都忘了该作何反应，愣了好一会才找回了自己的舌头，“那就好。” 原本想要反驳一下，原本想要提醒一下，但她还是忍住了。 “娘，你不用担心，他不敢欺负我的，你该担心我会不会欺负他。”霍祁绵挽着她的手臂撒娇道。 夏二夫人噗嗤一下笑了，“你舍得？” “有舍就有得，想要一个像干爹那样子万里挑一的好夫婿还是得靠我们好好调教。”霍祁绵东张西望了一下，这才神秘兮兮地说道。 “你啊。”夏二夫人没了脾气。 她终于还是接受现实了，女大不中留。 从夏府里出来，在没人的地方霍祁绵才敢长舒一口气。 王祭酒他们不同意她远嫁，除了一小部分是基于为她着想外，更多的原因是为陈国的江山社稷着想。 萧墨顷说不用担心司徒兆不会同意，看来他是早就扫清了障碍，自上而下，大概除了她爹也没别的问题了。 想到这里，霍祁绵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唉。” 萧一和萧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不明白，也没敢问。 “师傅。” 看着从远处奔向自己的一大一小，霍祁绵换上了笑脸，“都这么大了。” “是啊，不知不觉便长这么大了。”杜仲望着霍祁绵，抿住嘴唇，虽然很想关心师傅的终身大事，但似乎还轮不到他来关心。 两人闲聊着，但说着说着便说到正事上，有燕国商人想从回春堂购进一大笔中成药，因为数量较大，他还在犹豫该不该接这张单。 第四百五十章 不亏啊 最重要的是这张单和回春堂供给霍将军那边的东西差不多，多是消炎和治疗外伤的药，他拿不定主意。 “谁家订的？”霍祁绵又问。 “河西赵氏药材铺。”杜仲说道。 “先压着，我晚点给你答案。”霍祁绵想了想，然后说道。 河西赵氏药材铺和河西李家有关，就是不知道和萧墨顷有没有关系，若是他想做中间商，她得问问萧墨顷愿不愿意。 他若是愿意她也没理由反对，这钱她也赚不完，但是他兜里的钱也不是无限的，霍祁绵回了聚宝隆，发了一封加急的密函出去，然后才回了霍家。 大约过了十几天她便收到了一封字迹略微潦草的回信，萧墨顷在信里默许了河西赵氏药材铺做这个中间商。 一来回春堂和赵氏药材铺做这笔买卖没那么显眼，二来他也想释放某些信号，毕竟这事得益的不仅仅是河西李家还有其他人， 而今他长驱直入，已经打到燕都城下，胜利在望，让她等他好消息，待大局稳定下来他便亲自来求娶。 霍祁绵看完信，将信收好了。 好事成双，南宫染也派人送来了玄铁。 当然除了玄铁外还有南宫染的信。 这封信不用看都猜得到内容是什么，霍祁绵把信随手收好。 “等等，皇上说了一定要霍姑娘看了信回了信才能拿走玄铁。”送玄铁的侍卫不悦，虚挡了一下。 霍祁绵一脸黑线，“那你等等。” “不可敷衍。”侍卫又提醒。 霍祁绵的脸更加黑了。 进了自己办公的房间，霍祁绵坐了下来，让萧一先帮忙磨墨。 南宫染的信就只有一个问题，什么时候才能说服霍白雪去魏国。 这个问题她是没有答案的，只能是尽快，就霍白雪的性子她也不可能操之过急，免得被她看出端倪可能会适得其反。 只是南宫染要回信，霍祁绵想来想去还是敷衍了一把。 不过她递信给侍卫时还是郑重其事的。 侍卫看着密封的信笺，信笺上亲启二字，又仔细审视了霍祁绵一番，这才有些勉为其难的收下了信，让人把装有玄铁的箱子给她。 打开箱子一看，里面的玄铁看着已经是精炼的了，而且材质看着也不像是铁的，就好像伸缩棍，看着很现代。 伸缩棍给她的感觉还没那么明显，这块玄铁就很明显，怪不得南宫景会把它当成宝贝，只是如今他为了自己的宝贝儿子也不得不将这宝贝拱手相让。 想到这里，霍祁绵让萧一把伸缩棍给她，试了一下玄铁的硬度，伸缩棍和它是不相上下，连痕迹都没有留下。 说是玄铁，但是磁铁却是不起作用，看着这块像菠萝包一样形状的玄铁，霍祁绵将伸缩棍递给萧一，想要将它抱起。 不过就是枕头大小，但她抱起它竟很是吃力。 这密度，霍祁绵心里咯噔了一下。 难道这才是国师想要的财富吗？ 金属在这个世界确实是十分贵重的物品，他要这个做什么？ 他能够做什么？ 青峰山里那些铁块和这些好像还是有点区别，它们唯一相同的大概就是它们有着极为相似的时代感。 霍祁绵心里又咯噔了一下。 白家若是和国师是同一个时代的人，那他们怎么会反目成仇？ 想不到答案，霍祁绵看着飘进大厅的树叶，一脚踩住了，然后没有然后。 “主子？”萧一注意到她的异样，连忙问。 “没事。”霍祁绵松开脚，树叶上有字，只有她才看得懂的字，那些人要带走玄铁，便让萧二去守着大门。 “是不是那些人来了？”萧一拔出剑。 “他们没有恶意。”霍祁绵叹了一口气，是她答应了对方的要求，“现身吧，我怎么知道你是敌是友。” 没人现身，但是她的眼前多了一个锦盒，锦盒里有一颗黑珍珠，铜钱大小，是她在岛上见过的。 “带走吧。”霍祁绵叹了一口气。 装有玄铁的箱子不见了，黑珍珠却是留了下来。 霍祁绵拿着黑珍珠，心里有些懵。 感觉她也不算太亏，黑珍珠这种东西在国师看来大概只是最普通不过的物件吧，他想要的是玄铁一类的东西。 “你们那么厉害怎么不自己去拿？”霍祁绵忍不住问。 就算东西被放在皇宫里，但还有这一路，他们都没有下手的机会吗？ 想不明白，感觉遇上国师的事她就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看着手里的黑珍珠，霍祁绵心里突然有了个想法。 这东西她也不想要啊，只是世界这么大，或许有想要它的人，便又和苏淮东商量了一下，让他找个地方，她想开见奇珍阁。 她卖奇珍也买奇珍，那样子或许能够收集到国师想要的东西。 若是每次都能换来这么珍贵的东西，霍祁绵有些想入非非。 铺子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 她也没有将就，为了保护奇珍异宝，必须有一个合适的地方让她足以安排了必要的机关等等防护措施。 这边刚忙完，那头她便被褚沐馨宣进宫了。 说起来褚沐馨鲜少像现在这样宣她进宫，嬷嬷也没透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说是好事，她能有什么好事？ 难道是她的亲事吗？ 好像也不归褚沐馨管。 不过进宫后看到霍祁媛她便明白了。 霍祁媛有些坐立不安，她以为自己可以瞒天过海，没曾想这么快就露馅了，想必用不了多久这事就会传出去。 “你来了，她真的是怀孕了？”褚沐馨还是想亲口听霍祁绵承认这个好消息。 霍祁绵点了点头，没想过宣她进宫就是为了这事。 “恭喜……”戚嬷嬷立马向褚沐馨道喜。 霍祁绵打断了她，“还没过三个月，本来想够日子再将这喜讯说出去的。” “是是是。”戚嬷嬷立刻就明白。 “都是自家人，这事有什么不能说的，还好你没喝果子酒。”褚沐馨喜出望外，娇嗔地白了霍祁媛一眼。 闻讯而来的褚沐阳白了褚沐馨一眼，轻轻哼了一声，“你怀丑丑的时候我差不多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褚沐馨抽了抽嘴角，还记着这事啊。 第四百五十一章 没有预想中顺利 总归是好事，褚沐馨也不能真生气，这事算是翻篇了。 霍祁绵见状又说起一些注意事项，该注意还是得注意，该避讳还是得避讳，等胎儿稳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各方面都不必太刻意的忌讳。 听她这么一说，褚沐馨忽然想起一些往事，对霍祁媛多了一份宽容，让她听霍祁绵的，其他人的话听听就算了。 霍祁媛感激地看了霍祁绵一眼，有些话她说出来不合适而且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但是从绵绵这个小神医嘴里说出来其他人都觉得理当如此。 正聊着，司徒兆带着司徒岳过来了。 司徒岳一看到霍祁媛就冲了过去。 这一幕让褚沐馨的心又提了起来，也顾不了那么多，抢先一步抱住了儿子，“这么大了还毛毛躁躁。” “母后，我要舅妈抱。”司徒越挣扎着想要下地。 “没门。”褚沐阳忽悠道，“男女授受不亲。” “我还是小孩子。”司徒越不高兴了。 “刚刚谁说自己长大了来着？”褚沐阳冷哼一声，缠着他也就罢了，还老是缠着他妻子，这臭小子就是存心气他的。 “那是，那是变聪明的意思。”司徒越狡辩。 “这是闹哪一出？”司徒兆看不懂了，“今个这未央殿怎么这么热闹？” “怎么？还不许臣妾这儿热闹热闹？”褚沐馨娇嗔地白了司徒兆一眼，这事还是私底下和他说说。 难得都在，司徒兆和司徒越两人干脆在未央殿这儿用膳。 等其他人都散去，褚沐馨这才将好消息和司徒兆说了。 司徒兆却是没多高兴，盯着褚沐馨的肚子有些失神。 子嗣单薄，宫里有些冷清，大臣之前还说该广纳后宫，现在不敢说了，司徒兆也没什么兴趣宠幸其他美人，一儿半女都生不出来，他这脸往哪搁。 褚沐馨看懂了他的眼神，老脸一红。 虽说这间隔已经够了，但她就是怀不上也没办法。 贵为一国之后，她已经忍痛割爱将他推到其他女人怀里，但也没有好消息传出，倒是她善妒的谣言四起。 她可以不争风吃醋，她可以为他广纳后宫，但她不可以一次又一次的把他推开，她才是他的妻。 她一气之下干脆坐实了善妒的谣言，司徒兆不乐意，她是绝对不会管子嗣之事，他还愿意来这未央殿，他待多久都可以。 只是她也怀不上，没有人敢去戳穿那一层纸，她的善妒成了最好的遮丑布。 男人治病这种事也就一次而已，她是万万不敢提议霍祁绵给他检查一下什么的。 司徒兆也没说什么，江山社稷轮不到她来操心。 只不过这事在霍祁绵看来也属于正常，她不清楚宫里那些事，只当他们是寻常夫妻，寻常夫妻之间生孩子隔几年很正常。 偶然还会想着一个也行，所以她完全没看出有什么问题，就算看出来了也不会主动帮司徒兆看病，免得被秋后算账。 聚宝隆里，霍祁绵正在算着金矿那边的产出，还有聚宝隆的结余，年底前大概能够还上两万两黄金。 主要是聚宝隆因为打通三国之间的陆运线路耗费了不少，如今河运也能插上一手，光是买船也要一大笔钱。 前期投入太多，能够腾一万两黄金出来已经是很不错了，后面只需要日常维护以及运营资金，想要还清欠款指日可待。 这钱虽然已经有了，但霍祁绵还是暂且揣兜里，快到年底的时候再给到司徒兆手里。 她爹也回来了，她的亲事大概会提上日程。 只是霍今辕回来了，也带回来一个不大好的消息，燕国那边的战事没萧墨顷想的那么顺利，燕都久攻不下。 若不是司徒兆说了要他一定要回来他都不想回来。 就这么点时间他还是想要去一趟雪山。 只是皇命难违。 霍今辕匆匆忙忙和霍祁绵说了一下燕国的情况便要进宫向司徒兆汇报一些事。 望着她爹的背影快速消失在走廊尽头，霍祁绵的心情有些沉重，怪不得这些天都没收到萧墨顷的消息。 燕都内，白家也不隐藏了，拿出了一批足以震慑萧墨顷的队伍的流弹，一时间伤亡无数，战事不得不暂停。 萧墨顷这边治疗外伤的药已经告急，幸好河西李家又送来了一批新药这才缓解了用药紧缺的情况。 只是萧承臻这一招打压了他们的士气，再加上受伤的士兵有点多，他们只好选择断城内众人的粮食和水。 不过白家还有萧承臻以及世家大族早已做好了守城的准备，粮食准备很充足，城内有水源，暂且对他们没有多大的影响。 但城内粮食和水的价格还是涨了好几回，苦的是普通老百姓。 萧承臻也苦，有苦说不出。 他这个皇帝当得太憋屈了。 萧墨顷扣着萧钰钦不放，卫王扣着虎符不放，他手里除了玉玺什么也没有。 卫王也不是真的死扛到底，他要萧承臻救出萧钰钦才肯拿出虎符。 只是萧承臻派出好几批人去救萧钰钦都有去无回，他不得不放弃救人这一条路。 软的不行，他只好来硬的，萧承臻发了狠，让卫王选择出城打败萧墨顷，或者是把虎符交出来。 他是不怕他们背叛，卫王妃还有萧钰坤还在他手里。 卫王没有其他选择，不得不交出另一半的虎符。 其实这虎符交不交也只是面子问题，萧承臻想调兵谴将还得看他有没有这本事，当然卫王也是怕萧承臻狗急跳墙，他这个叔叔的面子在皇位面前一点都不值钱。 顺利拿到了卫王手里一半的虎符，萧承臻却是没有预想中的高兴，感觉自己浪费了许多时间，错过了最佳的反击机会。 如今他还能坐在皇位上靠的也只有白家了。 这虎符不知道能不能替他挽回一局，萧承臻没敢再耽搁，立马派了信得过的心腹去请求支援。 城下数百里地的军营里，暂时的停战让萧墨顷终于有机会喘一口气。 他在想着怎么破城。 光明正大的攻城取胜的机会不大，他的士兵经不起再一次的重大伤亡。 听着手下的议论，萧墨顷还是摇头，没有什么可行之策。 第四百五十二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商量不出个结果，会议只好到此为止，营帐内萧墨顷在来回踱步。 想要歇息却又了无睡意，萧墨顷走出营帐，外面寒月疏影，有人在舞刀弄枪，有人在烧火取暖，也有人早早入睡。 他望着红缨枪枪头闪着的银光，一如最初看到它时的惊艳，那批武器都差不多分发下去了，多是用来奖励有功之士。 但他其实没有完全分发下去的，萧墨顷想起霍祁绵的叮嘱，转了个身回了营帐，在柜子里拿出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箱子。 当时她说若是久攻不下或者是对方用了让他头疼的武器才可以打开这个箱子来看，他差点忘了这回事。 箱子的钥匙还挂在脖子上，萧墨顷拿下挂在脖子上的钥匙打开箱子，耳边回响着霍祁绵的叮嘱，这东西不能近火，不能摔碰。 他仍记得她当时脸上的表情，很认真很严肃，就好像大人在叮嘱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她不曾那样子待他。 萧墨顷看到了里面圆溜溜的鸽子蛋大小的黑不溜秋的东西不禁觉得有些好奇，里面还有一封信。 看完信，萧墨顷心里砰砰砰的跳，她说若她猜得没错这东西应该和让他头疼的那东西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她没用过，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可能比白家的厉害，也可能比白家的弱一些。 白家的东西在他看来已经很厉害的了，比白家的流弹还厉害，那得是什么神仙武器。 这么多个日夜他竟和这么危险的东西待在一起，得亏他的营帐不曾起火，萧墨顷想着想着又是惊出一身冷汗。 流弹很厉害，信笺里还手绘了一张使用图纸，在他看来像是小孩子在放鞭炮，画得十分趣致，只是配的文字让他哭笑不得。 她这是在暗示青峰山也是被流弹给炸没了的。 萧墨顷不敢大意。 他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声东击西。 于是他又将众人召来说了自己的想法，破城而入。 众人七嘴八舌，就是没人信。 萧墨顷只说自己有办法，直接安排供城的人还有随他破城之人。 连夜商量好攻城策略之后，天还没亮，也快了。 他要争取在第一缕阳光出现之前将那些东西都藏在城门下。 因为她说不确定那些东西行不行，所以他想着留下两颗黑蛋，余下的都用上。 事关重大，这事他是亲自动手。 这里不是萧承臻重点防守的城门，如今天快亮，大概是他们防守最为薄弱的时候，萧墨顷很顺利的将东西藏到城门后。 只是离开的时候还是被发现了，一时间冷箭像雨一般落下。 在侍卫的相助下，他们还是逃到了安全之地。 “拿弓弩来。”萧墨顷说道。 弓弩在手，剑头带火，萧墨顷没有对准城墙之上，而是对准了他放下的那个包裹。 嗖的一声，火箭点燃了那个包裹。 很快一阵地动山摇，城门倒了，城墙也倒了。 闻讯赶来支援的城内士兵都傻眼了，就这么突然的要面对面了。 萧墨顷稳住心神，一声厉喝，带着众人杀了过去。 号角响起。 本在虚张声势的攻城大队立马调转方向前去西边城门。 因为萧墨顷和他们打过招呼，即便是地动山摇将士也不害怕，反而是高兴，因为这是他们反败为胜的信号。 虽然夏侯广仍想用流弹反败为胜，但在萧墨顷简陋的反流弹工具前反而是加快了他们落败的速度，而且败得有些惨不忍睹。 除夕的钟声响起，几家欢喜几家愁。 夏侯广被擒，太后服毒，萧承臻自焚。 只是宫里这把火被他们的人及时熄灭了，萧墨顷看着人不人鬼不鬼的萧承臻，眼里波澜不惊，让人将他送出宫任他自生自灭。 他们母子之间沟通还是不行，太后以为交出玉玺赔上性命便可以保住她儿子一命，却不曾想她儿子浪费了她一番心血。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萧墨顷一步步走向皇位。 这把火还没烧到龙椅，龙椅只是被熏黑了些许而已，萧墨顷擦了擦被熏黑的地方，微微扬起了嘴角。 龙椅尚未坐热，萧墨顷便让其他人先处理善后事宜，他还要去找一人算账，白家家主。 夏侯广、太后、萧承臻，独独少了白家的身影。 原本如同铜墙铁壁的白家，现在谁都可以走进去，当然有人是偷偷摸摸的走进去想要捡点好处的，也有人是光明正大的走进去。 前者似乎也没捡到好处，反而是白白丢了性命。 萧墨顷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有些看着像是混混，有些看着也是贼眉鼠眼，也有些像是白家的下人。 “你们来了，我就知道你们会回来带我走的，咯咯咯。” 看着被扣押的疯疯癫癫的白娇滟，还有她身上春光半露的模样，萧墨顷皱起了眉头。 不过白娇滟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是这模样，萧墨顷脸上的厉色稍微褪去些许。 只是不经意的瞄到白娇滟脸上闪过的神色，萧墨顷的脸色再次一沉，“此妖女留不得。” “不……” 剑影闪过，人已经香消玉殒，白娇滟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落得如此下场，装疯卖傻活不了，求饶也来不及。 白家如今这光景，不知道还能不能抓到白家家主。 白家家主没抓到，倒是抓到了白云铮母子。 白云铮母亲病重走不了，白云铮丢不下他母亲便执意留了下来。 “白家家主在哪？”萧墨顷打量了他好一会。 白云铮摇了摇头，他早跑了，不过他知道有一人跑不了。 只是让他出卖那人，白云铮挣扎了许久只求萧墨顷能够放过他母亲的性命。 萧墨顷点了点头，他本就无意要他们母子性命。 白云铮苦笑了一下，伸出手，微微指了指花园里的假山。 萧墨顷示意身边侍卫去查探一下，假山上面确实有一处机关。 机关一动，假山缝隙里突然出现一个只能容纳一人进出的洞口。 侍卫跳了下去，确认没有问题，下面很空旷，也没有机关，只是他向前走了几步，看到屏风后面有一个圆台，圆台上有一团东西，待看清楚那东西是一个活人后忍不住作呕。 第四百五十三章 门庭若市 那人的身上爬满了活虫。 侍卫打了个寒颤，不忍再看。 他们没看到那人的手微微扬起，随即又无力的垂下。 下去查探的一共有两人，他们跟在萧墨顷身边也见过不少血腥的画面，但是从来没有一个画面让他们像现在这般恶心且让人觉得恐惧。 花园里，白云铮看到他娘亲的嘴巴动了动，连忙俯下身去。 当他听清楚他娘亲反复喃呢的两个字后不由得大喊道，“快跑。” 萧墨顷一边吩咐其他人撤退，一边走到假山入口处大声喊道，“马上上来。” 底下两人一听，心里咯噔了一下，上面有扔绳索下来，其中一人抓住了绳索，另外一人拉住他的手。 只是两人没有如愿上去，因为他们俩被两道细小的铁丝勾住，而且这铁丝几乎是嵌入肉里，让他们使不上力。 剑砍不断铁丝，两人回头一看，绑住他们脚的人竟是一个三岁小孩，只是这小孩看上去很是怪异，他的眼里有着与他年纪不相符的成熟，而且目露凶光。 那头萧墨顷也感知到阻力，连忙发力。 对方虽然个子小，但内力不小，竟能和萧墨顷抗衡几分。 他们之间的拉锯战只是苦了中间的两人。 那人想要将他也拉进洞内，但萧墨顷不是一个在作战，很快就看到侍卫两人的脑袋冒了出来，只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突然一阵地动山摇。 这感觉太熟悉了。 假山塌了。 白家倒了。 铁丝断了。 萧墨顷还是咬牙将两人拉了出来，只是其中一人的腿血肉模糊。 “皇上你的头……” 萧墨顷伸手一摸耳朵后面，一手鲜血，应该是被假山的碎石伤到了。 “带他们去看御医。”萧墨顷不以为然地说道，却还是关心两名手下。 白云铮的母亲咽了气，萧墨顷挥挥手让他离开。 这白家他还是想要一探究竟。 密室掘地三尺也要挖出白家的秘密。 他想做的事情太多，最不该忘记的还是该去提亲了。 因为要准备聘礼，他也等来了白家那边查到的消息。 密室里，看到白家前任家主的尸体，虽然已经面目全非，但他不害怕，反而是释然了，害死他娘亲的直接凶手终于死了。 只可惜除了白臣忌和其他白家旁支外，白家现任家主却是不见了踪影。 那人连白臣忌也没见过他的真容。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萧墨顷没打算放过他，让人继续查下去。 白家倒了，曾经不可一世的白家倒了，但他有种感觉白家家主还没死，他还没伤到白家的根，只是修剪了白家的枝叶罢了。 白家不仅仅有地上迷宫，地下那些暗道密室也像是迷宫一般。 而且他们手里拥有的冶炼技术不容小觑，从机关到暗器，即便会毁掉仍能察觉到个中的奇妙之处。 白家真的是被翻了个遍，白家家主能够逃离一点都不奇怪，或许他们早已逃出了燕都。 萧墨顷不得不暂且将白家一事放置一旁，政事也交给卫王打理，他要去提亲。 卫王都没想到他自残了一条老寒腿，躲过了萧承臻逼他出战却没躲过萧墨顷逼他掌权，他都这把年纪了，再不成亲确实有点不像话。 至于一众大臣也怕萧墨顷算旧账，求也求着卫王暂为处理国事，说不定等萧墨顷成亲了，心情好了就没心思和他们算旧账。 卫王没办法推脱，只能是答应下来。 他当了多年闲散王爷，也只会带兵打仗，处理国事还真不大在行，幸好有两个儿子帮忙分担点事儿他才松了一口气。 至于萧墨顷，他已经踏上了去陈国提亲的路。 他还真不怕卫王他们造反，兵权在手，而且他在燕都也安排了不少自己人，所以很放心的亲自去陈国。 萧墨顷亲自来陈国求娶的消息早就传到了陈国，只是他想娶谁老百姓还不知道。 但心知肚明的人已经开始有几分不舍，霍家一时间门庭若市。 霍今辕最早收到消息，本来想跑回去边关拖延一点点时间，但被司徒兆的人逮了回京都，就等着萧墨顷登门了。 因为司徒兆比霍今辕还早收到消息，而且萧墨顷算到他未来岳父大人会来这一招，一再叮嘱他要防着点。 霍今辕不知道这个中曲折，还以为司徒兆圣明，安分了几天。 至少在司徒兆看来他是安分了。 不过在霍祁绵看来她爹是打算把她改造成没人要的恶女，说好的三从四德在她爹这里换成了男方该遵守的规矩。 “嗯嗯嗯。”霍祁绵第一次觉得自己脑子不够好使，竟听不大明白她爹什么意思了，敷衍地应着。 为了他们翁婿将来的和谐，这些内容只能是她一个人知道，霍祁绵听得晕晕欲睡。 “问你什么时辰了，嗯什么嗯？”霍今辕算是看明白她的敷衍了，咬牙道。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霍祁绵很是无辜。 “你这态度不该对我，对你未来夫婿才对，女儿家要矜持，矜持，知道吗？”霍今辕还是有点不死心。 “哦，娘亲肯定是知道你这样子想的，所以才会一再矜持。”霍祁绵叹了一口气，“爹，你好自为之。” “你这丫头……”霍今辕被她气着了，但事关她娘亲的事情，且这番话怎么好像有些熟悉，于是习惯性的自我反省了一番。 等他回过神来女儿已经不见踪影了。 唉，霍今辕叹了一口气。 霍祁绵也没跑哪儿去，躲霍夫人那，“大伯娘，你嫁过女儿，你劝劝我爹吧，别再劝我了，劝我也没用，这事已经轮不到我来作主了。” “唉，要是你能够作主大伯娘我也想劝一劝你，你便是嫁到幽州那边去你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霍夫人摸了摸她的秀发，叹了一口气。 虽然她女儿嫁到了褚家，但也不是想见就见，更何况她现在要嫁的人是燕国皇帝，这一嫁想要见面就更加难了。 别说她爹舍不得，她也有点舍不得她远嫁。 听到她这样子说，霍祁绵讪讪地笑了笑，她找错人了。 来了那么多人，收到的祝福没几个，倒是不少人念着旧情说着不舍。 第四百五十四章 余悦 霍祁绵知道他们不是不想祝福，于公于私大概还想着劝她回一回头。 对于即将要到来的萧墨顷，霍祁绵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他会不会被刁难，不知道事情会不会顺利。 相见的日子越是临近她便越是不安，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一天，霍祁绵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感觉有些孤立无援。 “小小年纪叹什么气，姻缘天定，想拦也拦不住，等你的亲事定了下来，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霍夫人噗嗤一下笑了。 当初她女儿非要嫁给褚沐阳，其实她想拦的，但孩子主意正，又有皇后娘娘助力，她也只能是随她了。 霍祁绵豁然开朗，许是因为现在她的亲事还没定下来，其他人才会诸多阻拦，等她的亲事定下来，且又是司徒兆点头，算是邦交大事，到时候也就没人敢再说什么了。 至于聚宝隆，她也要做出合适的安排，即便她嫁到燕国也不会影响聚宝隆运作以及该交的税赋等等问题。 有了想法，霍祁绵和霍夫人闲聊了几句便回书房，关于陈国的税赋方面的律法她之前也看过，现在还记得。 对于互市部分以及争议部分，还有聚宝隆日常运作中遇到的税赋方面的问题，霍祁绵一一列了出来，借鉴现代一些税收方面的律法做出了提议。 这份提议可能等萧墨顷来了亲自和司徒兆谈谈比较合适。 其实当初崔昭学和燕国谈下来的条款里也有这方面的内容，但是不够全面，而且到实际操作的时候也遇到了模棱两可的问题。 这一份意见书她足足修改了三天才作罢。 别人准备嫁妆她是准备怎么分配收入，霍祁绵又仔细阅读了一遍，这才将一页页的纸装订成册。 “我来了，我来了。” 忙了三天正准备趴一会的霍祁绵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抬起头一看，许久未见的玄凤鹦鹉又冒了出来。 看着它脚下的纸条，霍祁绵的疲惫一扫而空。 纸条上说萧墨顷已经到城郊，明日一早进城，让玄凤鹦鹉先给她送个信。 虽然他还没正式登基，但大局已定，司徒兆若是见他定然是要按照迎接一国之君之礼来欢迎，他可能不能第一时间来见她，只能让玄凤鹦鹉代为传话。 这意思看着不乏想要勾引她出城相见的意思，霍祁绵傲娇地轻哼，在纸条背后回了一个小傲娇的表情，让玄凤鹦鹉回信给他。 城郊，萧墨顷望着最后数里地，暗恨没赶上在关城门前进城，看来今天是见不上一面了。 路上雨水多，耽搁了不少时间。 等他回到燕国去，第一时间便是让官员修复官道。 萧墨顷望着前路，毛毛细雨纷纷扬扬，挂在他的发冠眉眼，像是镀了一层寒霜，让人难以靠近。 前来提亲的队伍日夜兼程，大多数人都疲惫不堪，也没几人敢且愿意上前相劝。 头顶上多了一把油纸伞，萧墨顷扭头看了一眼花公公，默默的回去歇息。 刚刚躺下没多久，玄凤鹦鹉终于回来了。 看着那张有些熟悉的纸条，萧墨顷心里咯噔了一下，赶紧将纸条拿下来，打开一看，看到那个傲娇的小表情好像看到她在自己面前撒娇。 他还以为她生气了呢，萧墨顷不由得失笑。 且再等等吧，他已经等了许久，不差这点时间。 玄凤鹦鹉还不愿意走，啄了啄他的肩膀。 萧墨顷斜睨了它一眼，起身去拿装着坚果的袋子，然后打开袋子抓了一把瓜子给它。 玄凤鹦鹉又啄了啄袋子，出来跑一趟不容易，不能空着手回家，又不是人类才要养家糊口，它也要养家糊口。 “知道了，马上给你准备，你先吃着。”萧墨顷一脸黑线地说道。 袋子太重它带不走，萧墨顷拿了个小的袋子装了满满一袋子瓜子给它，随后又躺了下来，明天就要相见，他得养精蓄锐给她留个好印象。 一大早，萧墨顷便起来梳洗，精心装扮。 他一个大男人自然用不着涂脂抹粉，也就让花公公梳了两遍头发，换了三身衣服。 花公公忍着笑举着铜镜让他确认一下是否满意。 不过萧墨顷无心细看，该启程了。 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最耀眼，萧墨顷那张俊美无涛的脸上却是有着与一般少年所没有的坚毅与沉着，让人过目难忘。 下山村的人一眼便认出萧墨顷，纷纷说自己认识燕国皇帝，只是被其他人嗤笑，笑他们白日做梦。 老百姓的议论萧墨顷充耳不闻，他只想快点见到霍祁绵，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便好。 城门处，崔相和崔昭学还有褚沐阳等人领着太子迎接萧墨顷的到来。 驿馆那边已经打点妥当了。 宫里司徒兆和褚沐馨正在做最后的准备，就等萧墨顷到来了。 萧墨顷还在绕圈子，坚持要走六艺馆那一边。 他和霍祁绵约好了，今天会让她看一面的。 虽说客随主便，但这人是萧墨顷，崔相他们只好随他。 六艺馆二楼厢房内，霍祁绵倚窗而立。 她已经等了很久了，姿势不得不换一换，只是姿势还没换完萧墨顷的身影便映入眼帘，霍祁绵身形一僵，讪讪地笑了笑，做完最后半拍动作。 崔相等人看破不点破，心里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便宜这家伙了。 队伍还是要行进的。 看不到了。 两人心里都升起一丝丝想念，还有相见的余悦。 驿馆那，司徒越第一次挑大梁，装模作样地关心起萧墨顷的起居。 他对萧墨顷的印象是很模糊的，但也不讨厌，还感觉他这个燕国皇帝比他爹好看多了，想要亲近亲近。 “若有需要请尽管吩咐。”司徒越见实在是插不上手了，一本正经地说道。 褚沐阳在他身后憋着笑，今早还闹小脾气呢，这会儿像个小大人似的。 崔昭学和崔相看到司徒越有模有样却是欣慰不已。 陈国如今就他一个皇子，没被养歪，让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宽心也放心，就是恨不得将他捧在手心里护着。 “一定一定。”萧墨顷道，在他眼里司徒越是一国太子而不是小孩子，故他是认真的，态度没有一丝敷衍。 第四百五十五章 嗯还是哼 而在司徒越看来，萧墨顷在对待他的态度上比褚沐阳好多了，对他是越发喜欢。 一大一小正儿八经的聊起了国家大事。 听着他们两人的聊天内容，褚沐阳都端正了态度，他不该将司徒越当成小孩子来看待了，他是太子，是陈国未来的皇帝。 崔相和崔昭学则是静静地听着，偶尔解释几句又或者是补充几句。 但他们也该让萧墨顷能够将使团安顿下来，崔相不得不提醒司徒越。 司徒越也意识到自己做得有些不妥，终止了谈话。 其实使团这边有花公公在安排着，人和事都安排好了，谁该陪着萧墨顷进宫，谁该留下来看守，还有带来的东西怎么保管，该带哪些等等，就等他一声令下便可以出发了。 萧墨顷也没其他要补充的，领着随从和司徒越他们进宫。 因为只是私底下的见见，萧墨顷只带了花公公和一名侍卫，正事留到明天朝堂上再说，他要亲口听司徒兆承认他和霍祁绵两人的亲事。 一行人算是低调进宫。 萧墨顷要见司徒兆，两人要私底下谈些事情，司徒越插不上手，且今天特许他放假一天，他便去找他母后。 装了一天小大人也挺累的，司徒越还想和褚沐馨分享一下被人赞扬的喜悦。 崔相等人在殿门外候着，他们都猜不透萧墨顷还有什么事要和司徒兆秘密详谈的。 殿内，司徒兆打量着萧墨顷，帝王之相已经初显，看着他荣登大宝，他也是欣慰，他比萧承臻更加适合当燕国皇帝。 “可算是把你盼来了。”司徒兆望着萧墨顷笑着说道。 “我做到了，表舅答应我的事能不能做到？”萧墨顷开门见山地问。 “用得着这么心急吗？”司徒兆一脸黑线，“听说你在燕都一战上吃了亏，想不到你这么快就能扭转乾坤。” 望着司徒兆眼里一闪而过的疑问，萧墨顷淡淡地说道，“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你会制作流弹？”司徒兆忍不住惊呼。 白家让人忌惮的东西已经藏不住了，只是司徒兆没想到萧墨顷手里竟也有流弹。 “国师后人要对付白家，借我的手，那东西是白家从国师后人手里得来的。”萧墨顷按照约好的说词解释道。 “国师后人？他亲自找的你？”司徒兆很想淡定，但他无法淡定。 萧墨顷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就为了对付白家？”司徒兆还是将信将疑。 “是，”萧墨顷应道。 司徒兆打量着他，想要从他脸上发现蛛丝马迹。 但萧墨顷又怎会轻易让他看透。 关于亲事还是得说的，萧墨顷希望越快越好，他最多只能在京都待三个月时间，好让霍家有时间准备嫁妆。 他把聘礼都带来了，这一次来是提亲也是要把新娘子亲自接回燕都。 他想让她看着他荣登大宝，他希望她陪着他走过的余生能够长一点再长一点。 说实话这要求有那么一点点于理不合，司徒兆有些犹豫，时间这么紧，霍今辕不得又要跳脚，他当皇帝也不能无视他的意见。 “你不必担心这一点，我有办法说服他，不信的话你尽管宣他进宫。”萧墨顷胸有成竹道，他一路上想的便是这个问题。 司徒兆见他不像是在夸大其词，便让高公公宣霍今辕进宫。 看到高公公来，霍今辕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还以为萧墨顷要绕过他直接在朝堂上宣布求娶一事。 “不知道高公公来所为何事？”霍今辕塞了个荷包到高公公手里，悄声问。 他知道萧墨顷进了宫，这事肯定和他有关，那小子太狡猾，霍今辕不想掉他坑里，还是得早做打算才行。 虽然知道势在必行，他也不希望萧墨顷娶他女儿娶得这么容易。 想到这里霍今辕的脸又沉了几分。 “皇上和燕皇相谈甚欢，许是念叨霍将军你了。”高公公不着痕迹地收下荷包，微微一笑，透露了点口风。 皇上和萧墨顷两人是在密谈，连他都不能旁听，只是看着两人神色，应该是谈得很愉快，高公公打量了霍今辕一眼，犹豫着该不该提醒他别坏了皇上的雅兴。 谁都看得出来他不待见萧墨顷，高公公再三犹豫还是打住了，领着霍今辕进宫。 等霍今辕走进殿内，高公公竖起了耳朵，生怕里面发生了点什么会殃及池鱼。 殿内霍今辕向两人行礼。 礼毕，萧墨顷又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个礼。 “受不起。”霍今辕一时意气，语气不甚好。 “咳咳。”司徒兆只好打圆场。 霍今辕冷静了下来，却也没认错，就是看萧墨顷的神色缓和了许多。 萧墨顷又将和司徒兆说过的话和霍今辕说了一遍，当然都是关于聘礼和婚期的事，礼单也抄写了一份给他看。 礼单很长，只是霍家又不缺那点东西，霍今辕只是瞄了一眼便没再看了，“时间太仓促，臣就这么一个女儿，她的婚事自然得好好准备，还望皇上成全。” 司徒兆无奈地斜看了萧墨顷一眼：看吧，朕就知道会这样。 “如果我在聘礼上再加一厚礼……”萧墨顷拿出一颗流弹递到霍今辕面前。 “这是？”霍今辕仔细一看萧墨顷手里的东西，虽然他没见过，但还是听说过的，和探子回报中描述的流弹的模样几乎是一模一样。 而且看他这神色，这颗黑不溜秋的东西应该就是流弹没错，霍今辕倒下了一口凉气，“你该不会是想同归于尽吧？” 萧墨顷一脸黑线，他是这个意思吗？ “他和你开玩笑。”司徒兆接过流弹的手有些抖，听说这东西把燕都城墙都炸塌了，别说城墙了，山都能炸塌了。 霍今辕讪讪一笑，也知道自己反应过了头，都说了是聘礼，只是这聘礼多少有点威胁利诱的成分，让他很不爽。 看着司徒兆这反应霍今辕知道自己这会儿不点头也得点头了，郁闷地发出一声，也不知道是“哼”还是“嗯”。 “他答应了，你可以放心了。”司徒兆却是替他做出了选择，还生怕他后悔似的赶紧和萧墨顷挑明了。 第四百五十六章 贺礼 这东西他可是眼馋了许久，想不到萧墨顷手里还有。 哪怕一个也好，说不定他能够做出一模一样的东西来。 这样危险的东西全在一人手里很不安全，司徒兆目光灼灼地望着霍今辕，忍痛还给他，眼神却是出卖了自己：虽然这是聘礼，但这也关系到江山社稷，你得大方点。 虽然他很像拿流弹仔细研究一番，若是他们能够做出这东西来，那他的军队将所向披靡，霍今辕掂了掂流弹的份量，忍痛拱手让给司徒兆，还得大义凛然的为司徒兆找台阶下。 “那朕就代为保管。”司徒兆赶紧打发两人离开，他这一回得好好藏好这东西。 霍今辕和萧墨顷两人一同走出宫。 “谢谢岳父大人成全。”萧墨顷微微一笑。 “别喊那么早。”霍今辕气结，“你手里还有那东西没？” “还有一颗。”萧墨顷也不隐瞒。 霍今辕斜睨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屏退左右才小声地问，“真的是国师后人给的？此事和绵绵可有关系？” “既然我说的你不相信那你回去问绵绵好了。”萧墨顷叹了一口气。 霍今辕不好再追问。 但他是真的要亲自问一问女儿。 这东西若是出自她手，光是想想霍今辕便觉得心里开始冒酸水。 霍家书房里，霍祁绵对上一脸严肃的亲爹，一脸问号，谁又惹他了？ 萧墨顷应该不会惹怒他才对。 难道皇上责备他了？ “爹？”霍祁绵受不了这沉闷的气氛，弱弱地喊了一声。 霍今辕确认过周围没有异样才回到霍祁绵面前，“坐。” “爹你坐。”霍祁绵愣了一下，等她爹坐下她才敢坐下，她想到一个可能，连忙问，“发生什么事了？皇上……” 她还真怕她爹惹恼了司徒兆。 “流弹可是你给萧墨顷的？”霍今辕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问道。 “什么意思？”霍祁绵一个晃神没听清楚，一脸茫然地问。 她的反应让霍今辕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流弹这东西若是她掌握了制造方法，司徒兆可能就不是如今这做法。 怀璧其罪，霍今辕也不希望他女儿因为流弹这东西被所有人盯着，到时候可能真的是身不由己，不仅仅是她一人身不由己。 而且这东西从萧墨顷手里拿出来，他不由得怀疑萧墨顷的真心，所以他必须要和霍祁绵确认一下。 “萧墨顷在聘礼里加了一颗流弹迫使我不得不答应这门亲事。”霍今辕说起此事又觉得有些郁闷。 霍祁绵张大了嘴巴，没想到萧墨顷那家伙竟想出这样的鬼点子来。 “你好像很高兴？”霍今辕觉得自己又有些疑神疑鬼的了。 “爹。”霍祁绵娇嗔地白了他一眼，“他早就和皇上达成了某种交易，你我都左右不了，干嘛给自己找不开心。” “你若不喜欢他我可以退了这门亲事。”霍今辕被气笑了，说得自己这么委屈，也不知道是谁巴巴地跑去燕国找他。 “没说不喜欢啊，虽然在你们看来我们之间可能掺杂了其他东西，可我想我们最初的心意都是源于喜欢。”霍祁绵笑眯眯地说道。 霍今辕哑言了，没想到在男女之事上反而被女儿说教了一番。 不过他们做爹娘的为她考虑多一点也是合情合理的。 “他说早就通知娘亲了，娘亲应该会来，爹，你得好好把握机会。”霍祁绵语重心长地说道，“别光顾着盯着我的亲事。” 霍今辕一愣，“你娘真的会来？” “会。”霍祁绵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娘亲来的比她想的还要早，而且来的不仅仅是她一人，她还把弟弟也带来了，也快满一周岁了。 她一来，霍今辕就顾不上霍祁绵了。 反正亲事已经在朝堂上定了下来，该准备什么就准备什么，他还真插不上手。 这事就由霍夫人和霍少夫人来准备。 班灵蕊虽然来了，但她对俗事也不甚了解，她只负责收东西。 她也不住霍家，就在霍家隔壁借住一段时间。 霍家隔壁是朝中吴大人的宅子，吴家人少，班灵蕊出手大方，且又是霍将军挚爱，吴大人让她住多久就住多久。 当然为了避嫌，吴大人还识趣地将班灵蕊住的地方和他家隔开了，偏院有门进出，且墙高一尺，杜绝了一丁点被造谣的风险。 他只负责禁止他家的人爬墙，霍大将军要爬墙那就不是他该管的事情。 那边吴大人一不小心又看到了不该看的画面，赶紧当起了缩头乌龟。 “我敲了门，见你没来开门，担心你们母子便过来看看。”看着不远处冷冷地看着他的班灵蕊，霍今辕擦了擦手，笑得讨喜。 至少他是这样子认为的。 “来得正好，把这些拿回去。”班灵蕊瞥了他一眼，指着院子里放着的两大箩筐东西对他说道。 “儿子睡着了？大嫂很喜欢他呢，有空多带他回家看看。”霍今辕又道。 班灵蕊都懒得看他了：知道还囔囔。 “这些是什么来的？”霍今辕似乎察觉到她的不满，声音降低了不少。 班灵蕊白了他一眼：自己不会看吗？ “好像是药材，这个当嫁妆合适，合适。”霍今辕连忙改了口风，“绵绵医术那么厉害，也合适。” “我要歇会。”班灵蕊不想理他了，虽然儿子很乖，但他年纪小，事事要人照顾，她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你去睡会，我帮忙看着这里。”霍今辕连忙挥了挥手催促她赶紧进屋。 班灵蕊拿他没办法，只好转身回屋。 她爹通知了暗影门各分舵，而她负责在这里接收贺礼。 也不能说是贺礼，有一部分是他们要收的分红，但嫁女儿这么大的事，人家自然得送上贺礼，她爹就炫耀了这么一句，给她找了这么大的麻烦。 本来分红已经够做嫁妆的了，她是想着准备那些东西还不如直接给钱，如今添了那么多东西，她还得记下这个人情。 班灵蕊看了一眼外面的人又别开了脸。 捕捉到她的偷窥，霍今辕得意地笑了，还缓缓地靠近了门口，不远不近地看着睡在懒人塌上的儿子还有守着他的班灵蕊。 第四百五十七章 低调低调 突然有些妒忌躺在她身边的儿子，霍今辕回过头看着贴了红双喜的箩筐，就这么愣愣地看了很久很久。 宫里派人来找他，霍夫人让下人找了一圈，没找着人，又想了好一会，一拍脑袋，赶紧让管家去隔壁看看，没准人会在那里。 管家也不想兜圈子，直接翻墙来到隔壁门前敲了敲门。 “什么事？”霍今辕走了过去，打开门，看到是管家，正色道。 “皇上有请。”管家低下头，垂下眼帘，生怕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哦。”霍今辕淡淡地应了一声，也不着急，把东西提了出来让管家交给霍祁绵，又让他安排人加紧巡逻，保护街坊邻居的安全。 他一本正经的吩咐，管家便一本正经的答应着。 其实他们这一整条街最很安全，不过主子说安排人巡逻他就安排人巡逻。 等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霍今辕这才随高公公进了宫。 这一次司徒兆没有在御书房召见他，而是在御花园，莫名其妙一边赏花一边闲话家常。 霍今辕看着司徒兆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不对，不对，是时而喜悦时而担忧，让他有些捉摸不透他们有什么家常可聊。 “爱卿不必拘谨，今天我们的身份不是君臣，而是父亲。”司徒兆见他不说话，笑了笑，语调轻快地说道。 霍今辕脑海里的问号更加多了，感觉司徒兆像只想要一鸣惊人的大公鸡，那尾巴都快翘上天了，摁都摁不住。 “听说绵绵她娘亲来了。”司徒兆又道。 “是，不过她没住微臣家里，暂时租住在吴大人偏院。”霍今辕自嘲地笑了笑。 “这怎么像话，要朕下一道圣旨给她吗？”司徒兆有些同情他。 霍今辕听了却是扑通一下跪了下来，“皇上你就饶了微臣吧，微臣怕圣旨还没下来他们母子俩就跑了。” 德性，司徒兆抽了抽嘴角，虚扶了一把，“又来了，闲话家常，不可动不动就下跪，你说不下就不下。” “谢皇上。”霍今辕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马上起身。 只是到现在为止他还没猜透司徒兆要他来的用意，霍今辕觉得自己是越想越糊涂了，偷偷瞄了一眼司徒兆，觉得他也没生气，脸上还是很高兴的样子。 “她这次来不住你家也就罢了，只是这行事该低调还是得低调，莫让旁人多番猜测，这闲话都传到朕耳朵里了。 说你霍家借着嫁女儿的由头敛财，你说说，这像话吗？”司徒兆见他又要跪，挡了一下，“朕知道你不是那样子的人，但架不住外面的人都那样子说，这丑话只能是由朕来说。” 霍今辕又惊出了一身冷汗，光顾着高兴，还真没想那么多，“惭愧说一句，那些人真不是冲着霍家来的，都是看在班老前辈的面子上送来的贺礼。 班老前辈悬壶济世，交友甚广，且结交的多是江湖中人，绵绵要嫁人的消息一下子传开了，贺礼就来了。 实不相瞒，霍家宾客名单本来只有一页纸，大嫂觉得不妥，把能够扯上关系的都添了上去才写满了两页纸。” 霍家大不如从前，敛财一说从何而来，不过皇上都开了口，他还是得想个办法平息一下坊间传闻才行。 有些事虽然没有明说，但司徒兆还是能够读得懂，霍家到底还是遭了无妄之灾，一个白家家主，一个夏侯致愣是坏了三国之间的关系。 也不知道是他们可恨还是旁观的人可恨，以前的事是一笔糊涂账，算不清了。 不过看他这样子，司徒兆还是放心的，有了牵绊，他不再是以前那个算无遗策的霍今辕了，至于有些糊涂事糊涂账，笑笑也就翻篇了。 司徒兆脸色一凛，有一件事还是不能翻篇的，于是委婉地提醒他，十里红妆也好，掏空霍家家底也罢，但该准守的礼制还是得准守。 霍祁绵不过是将军之女，她的嫁妆总不能越过公主的规格。 是这样子没错，只是，霍今辕左思右想，望着司徒兆，嘴巴逐渐定型，“啊？” “嗯。”司徒兆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想不到在他有生之年还能再有一个孩子，御医估摸着可能会是位小公主。 公主也好，他也稀罕。 人逢喜事精神爽，司徒兆虽然不许霍今辕说出来，但尾巴真真翘上天了。 这下子轮到霍今辕无语了，心想你女儿还在皇后肚子里，这么快就开始担心凑不齐她的嫁妆了？ 还特地喊他来一趟让他低调一些，霍今辕都有些摆不正自己的表情了，这里挤点笑容，那里有些拉胯，一张脸就显得有点滑稽了。 不过司徒兆将那解读为妒忌，他的女儿都要嫁人了，自己的女儿还是个宝。 当然他也不是为了炫耀才让霍今辕来一趟的，南宫染那家伙又要跑来，说是要喝霍祁绵的喜酒。 魏国国君特地来陈国喝霍祁绵的喜酒，接待一事就交给他了，反正南宫染说了要低调，是用私人身份来出席喜宴的。 这消息霍祁绵也收到了，但她知道南宫染不是冲着她来的，而是冲着霍白雪来的。 就算是真要找她，估计也是为了找她算账。 霍白雪来不来她心里都没底。 而且现在还不是劝说她的最佳时机，霍祁绵抓着密函，磨了磨后牙槽，不是说了给她时间，这是一点时间都不打算给了。 霍祁绵想了想，装样子都不想装了，女红一事还是交给绣娘来做，她得去找她娘亲。 其实霍夫人对她的要求已经降到了最低，看着绣娘如何绣制衣裳，想着她那么聪明，多少能够学着点。 凤袍那些也轮不到她来做，绣庄那边接了这张单子，等她出嫁那天凤袍应该能够做出来，夏二夫人天天去盯着。 她就盯着喜帕这些小件物品，霍祁绵溜出了房间，让萧一萧二留下来把风，她去找她娘亲，看看能不能从她娘亲嘴巴里套到有用的消息。 翻墙实在是方便，哪怕被发现了，霍祁绵也不怕，明目张胆的警告了一番，然后继续翻墙过去。 她娘亲居然不在。 第四百五十八章 不安的预感 一大一小都不在。 不过她不担心，她爹盯得那么紧，她娘亲若是不见了早就翻天了，霍祁绵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他们该不会已经背着她相亲相爱了吧。 事实上两人都被萧墨顷请了去驿馆那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霍今辕盯得太紧，这些天霍祁绵又是足不出户，萧墨顷想钻空子都钻不成，所以想着先打通他们两人的关系。 他们能不能见面还不是他俩一句话的事，他都来京都这么些天了，就进城那会看了一眼，他都快要郁闷死了。 亲事虽然定了下来，好歹给他机会让他们培养一下感情，若非顾忌着她的名声，他都想要硬闯霍家了。 桌子上摆放着的都是他们喜欢吃的东西，未来小舅子也抱在手里，虽然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的请求，但他还是识趣地把孩子带出去溜达溜达。 先讨好最难对付的岳父大人，丈母娘那一关他应该是过了的。 房间内，班灵蕊慢条斯理地吃着饭菜，孩子不在手，她就自然而然的慢了下来。 “你还看不透那小子的心思吗？”霍今辕咬了一口牛肉泄愤，他的愤怒大概还有一部分源于班灵蕊，因为她对萧墨顷比对他还要和颜悦色。 “看不透的人是你，你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班灵蕊白了他一眼，“少在我面前摆老丈人架子。” “我哪里老了。”霍今辕嘀咕，“再说，我还不是怕两个年轻人见了面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万一出点什么状况才是对她不好。” 班灵蕊冷冷扫了他一眼，“我相信他。” 应该是说两个都相信。 霍今辕再次捶胸口，酸了，他竟沦落到要吃未来女婿的醋。 被班灵蕊教育了一番，霍今辕真的只能是暗自捶胸口了。 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绝对不会替他们俩打掩护，绝对不会。 而萧墨顷也终于可以和霍祁绵见上一面，在丈母娘的眼皮子底下，感觉怪怪的，虽然一大一小都不正眼看他们。 “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见面？”萧墨顷有些哀怨。 “这里方便，万一有人来找我也能以最快速度回去。”霍祁绵弱弱地解释。 “好想快点把你娶回去，好想带着你光明正大的走在大街上。”萧墨顷默默靠近了点，这不是情话是真心话。 “这样也好，没人打扰。”霍祁绵笑了笑，还没人说教。 萧墨顷眼尾余光看到丈母娘的身影，又默默的和她拉开了一点点距离，有人打扰啊，但他不敢说。 还是托丈母娘的福他才能和她见上一面，萧墨顷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还是不能太贪心，“是啊，真好。” “你真的不后悔？”霍祁绵很严肃地问，娶了她就没了后宫三千佳丽。 “不后悔，娶不到你我才会后悔，我是个骄傲的人，我不允许自己做后悔的事情。”萧墨顷正色道。 “能够成为你唯一的骄傲我很骄傲。”霍祁绵狡黠地眨了眨眼。 萧墨顷笑了。 但感觉到班灵蕊走向他们，他一下子就收敛了笑容。 “我要出去一会，你帮忙看着孩子。”班灵蕊将孩子塞到霍祁绵手里。 她不是故意要添乱的，是真的有事要办。 她看到了暗影门留下的标记。 “哇，哇……” 一直很乖的孩子突然哭了。 霍祁绵心里咯噔了一下，突然有种不大好的感觉，“你快点去追上我娘，我的心突然有些不安。” “好。”萧墨顷愣了一下，“你先回霍家。” 只是班灵蕊已经离开，手下的人只看到她从东边走了出去，萧墨顷不敢耽搁，马上让其他人分散去找班灵蕊。 霍祁绵抱着孩子哄着，孩子哭了好一会，哭累了才又沉沉睡去。 带着孩子不方便准备吃的，霍祁绵干脆把孩子抱回霍家。 她爹也不在家里，霍祁绵不由得皱眉。 她实在是放心不下，便让萧一也去查探一下最近京都可有什么异常之事。 她娘亲管着的事也只剩下暗影门了，霍祁绵看着熟睡中的弟弟，手抱紧了一点，她不可以放下他，便让萧二去传个话，让他们去暗影门查探一下。 许是想多了，霍祁绵心神不宁地在房间内走来走去。 霍夫人亲自端来粥糜，“孩子睡醒了该饿了，还没醒吗？” “还没。”霍祁绵摇了摇头。 刚说完，孩子便醒了。 只是他虽然饿了却是不肯吃粥糜，霍祁绵的心里又咯噔了一下，顿时警觉了起来。 “我来喂。”霍夫人只当她是不会带孩子。 “等等。”霍祁绵摁住她的手，拔下头上银簪搅拌了一下粥糜。 “你这是什么意思？”霍夫人脸色一变。 银簪子的颜色也变了，霍夫人顿时傻眼了，“怎么会？” 她差点就成了害死孩子的凶手。 “劳烦大伯娘查一下有没有人接近过这碗粥，证据要留着。”霍祁绵抱紧了孩子，她得给孩子找些吃的，她要亲自来，经别人的手她不放心。 “好。”霍夫人愣了一下，立马起身。 霍家的人都是信得过的，霍夫人以为不会发生这样子的事情，是她大意了吗？ 她刚刚走到一半便看到满身是血的霍今辕和萧墨顷等人一同回来，霍夫人被吓得差点晕倒，“怎么回事？” “绵绵呢？”萧墨顷却是顾不上回答她的问题。 “应该还在房间。”霍夫人指着霍祁绵的房间，一时间没了主意，不知道是该先顾着霍今辕还是先调查。 房间内，霍祁绵好不容易哄完孩子，她娘亲便像旋风一样闯了进来。 “娘，你没事就好。” “你们都没事。” 两人不约而同地问。 “发生什么事了？” 两人再一次不约而同地问。 “我们没事，就是弟弟饿了。”霍祁绵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刚才的事说了出来。 “你爹受伤了，孩子给我，你过去帮忙吧。”班灵蕊深呼吸了一口气，接过孩子躲进了屏风后面，她已经听到了外面杂乱的脚步声。 霍祁绵看了一眼屏风后面的背影，拿上药箱走了出去，和萧墨顷撞了个正着。 “对不起。”萧墨顷有些愧疚，他没能阻止这一切。 第四百五十九章 余怒未消 “你没错，先救人。”霍祁绵还是在他身边停顿了片刻，“就放外面，萧二把这儿围起来，其他人让开，大伯娘，别忘了要查的事。” “我这就去。”霍夫人老脸一红，关顾着担忧霍今辕，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怕是耽误了正事。 萧二明白霍祁绵的意思，让人搬来屏风将霍祁绵和霍今辕两人围了起来，又让人搬来长案，萧墨顷将背上的霍今辕放上去。 “你来帮忙。”霍祁绵检查了一下她爹的伤情，还需要一个帮手才行，进入救人状态，她可能直接命令，她不想以命令的口吻和萧墨顷说话。 但萧墨顷还是走了进来。 当时他们遇上了那个神秘的黑衣人，本来他们三人已经占了上风，但他说孩子出事了，班灵蕊分了神，霍今辕为了救她拿身体挡了暗器。 暗器有毒，班灵蕊已经替他解了毒，但暗器还在他体内，他们不得不先回来找她救人，黑衣人跑了。 不过黑衣人也受了伤，这一次不知道能不能把他揪出来。 “还没完全清除毒素。”霍祁绵皱眉，而且暗器像是放大了的冰绒花，带着勾刺，很容易伤到血管。 暗器已经进入体内，划破了部分血管才会导致他流了这么多血，若她贸然把暗器取出，很可能会再次伤到血管引起大出血。 “去请杜仲过来，还有……”霍祁绵看着伤口，略一思索，报出了几味药材，暂时只能先止血，但是要取出暗器得有个懂医术的帮手，算是个小小的手术。 “我去。”萧二站了起来，飞快离开。 “我可以帮忙做些什么吗？”萧墨顷看着被隔开的伤口，眉头皱了起来，这暗器太歹毒了，还好只是伤到了肩胛处。 “帮我擦汗。”霍祁绵笑了笑，她现在在做准备，等杜仲来帮忙钳着血管她才能放心的取暗器出来。 “好。”萧墨顷低头一看，直接用衣袖帮她擦汗。 只是细碎的汗珠，却让他看得心疼。 班灵蕊喂完孩子，哄他睡着，抱着他走进了屏风内，没人敢拦。 这一次她把孩子交给了萧墨顷，她都听到了，“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大夫？” “我以为你没做过这种手术。”霍祁绵讪讪地笑了笑。 “没有，但看过。”班灵蕊戳了戳装死的人，“别装了，别忘了我们是大夫。” “娘。”霍祁绵尴尬地看了一眼萧墨顷。 “刚刚醒过来的。”霍今辕倒吸了一口凉气，真疼，不是说用了麻沸散吗？ 怎么还这么痛？ “他自找的。”班灵蕊咬牙道，忍不住又戳了戳他的痛处，本来以他的武功可以不用受伤，又或者本来以她的武功可以躲得过，结果还是变成现在这样。 “痛——”霍今辕一个没忍住，赶紧求饶。 “娘。”霍祁绵真要头痛了，能不能好好做完这个小手术。 “你不是还没忙完。”班灵蕊斜睨了她一眼，真的是越想越气，该她的时候她会认真的。 只不过霍祁绵可不大敢把她爹的小命交到她娘亲手里了，也幸好萧二很快就背着杜仲来了，霍祁绵自然选择他当帮手。 班灵蕊攥紧了拳头，算了，她可能真的会忍不住，一肚子的气还没消。 暗影门出了内奸不说，黑衣人没抓到不说，他还受了伤，中了毒，班灵蕊盯着霍今辕，怒火未减半分。 这怒火都快烧到霍祁绵和杜仲头上。 霍祁绵还好，进入了状态是全然无视旁人。 杜仲一个人承受了所有的压力，他手里还拿着捏着血管的钳子，力度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她们都看得出来。 “可以了。”霍祁绵夹出了暗器，然后对他道。 杜仲小心翼翼地松开钳子，却是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萧二听到动静，进来把人提了出去，迎面撞上了刚刚回来的萧一，把人挡在了外面。 里面霍祁绵正在帮她爹包扎，她爹连哼都不敢哼一声。 萧墨顷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嗯，还有手里这个，还好不是他一人，继续留着似乎不大合适，于是便悄悄地走出了屏风。 其他人看着他手里的孩子，又看了看他，随即立马低下了头，害怕被灭口。 屏风内，班灵蕊握了握劝，没再祸祸他的伤口，“要抬你回房间还是自己走回去？” “自己走。”霍今辕连忙坐了起来，下了长案，望着她的背影有几分无奈，“其实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分了神。” 他也担心孩子，但让他分神的不是孩子而是她，当初她也替他挡过一剑，而他或许多多少少存了点私心。 只是刹那，后面的事已经不是他能够随意左右的了。 班灵蕊没再理会他，走出了屏风，从萧墨顷怀里抱走了儿子。 霍祁绵收拾收拾了东西，扶着她爹走出了屏风。 “我自己走就行了。”霍今辕推开霍祁绵的手，正步走回自己院子。 霍家的家风还是可以的，虽然出了这么大的事，但没有人围观，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没人看着反而让霍祁绵觉得她爹实惨。 她能够脑补经过，也能够理解她娘亲的愤怒，但还是不大确定她爹当时脑子里想过些什么。 “唉。”霍祁绵叹了一口气。 “师傅，你要的药。”杜仲眼巴巴地递过一个药篓。 “谢了，我得去给我爹煎药。”霍祁绵一拍脑袋，解毒的事还没完。 “我来就行了。”杜仲殷勤地说道。 萧墨顷冷眼扫过：当着我的面你献什么殷勤？ “你知道药方？还是我来吧，我这还有几味药要加进去的。”霍祁绵瞥了他一眼，“改天再考考你。” 现在她没空，这毒还是得尽快清除了。 杜仲讪讪地笑了笑，光顾着紧张没研究过霍今辕到底中了什么毒，霍祁绵不留他他也就顺水推舟，回去好好想想这答案。 厨房那边，霍夫人还在审问，但没有发现可疑之人。 霍祁绵让跟来的萧墨顷守着药，她将厨房全部东西都检查了一遍，都没有问题，毒应该是对方带来的，趁下人不注意的时候放进去的。 一旁的萧墨顷听着，心想那黑衣人也没有撒谎，是真的对孩子下手了。 第四百六十章 目的是什么 万幸的是被绵绵识破了，他们都没有受到伤害。 萧墨顷在猜测白家这一次到底是在针对他还是在针对班灵蕊？ 但他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白家家主到底在想什么。 换作其他世家站错了队可能会伏低做小，之后再伺机而动，哪会像白家这么嚣张的，竟还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 来陈国的时候他们也遇到些许阻滞，如今想想很可能也是有白家的身影在。 “在想什么呢？”霍祁绵见他想的入神，轻轻推了推他，方才大伯娘就差明示他该离开了，这人还一点反应都没有。 “在想如今白家还有什么依仗，让他们如此胆大妄为。”萧墨顷回过神来，很严肃地说道，“他们在燕国应该翻不出什么风浪的。” 霍祁绵娇嗔地白了他一眼，这事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但眼下他还待在霍家就不合适了，只能是小声提醒他该回去了。 闻言，萧墨顷顿时真情流露，望着霍祁绵的眼神有几分小可怜。 但霍夫人也不能任由他俩在下人面前眉来眼去，被人非议，只好亲自出马，恭恭敬敬地将人送出了霍家。 萧墨顷前脚刚刚离开，霍祈靖后脚便火急火燎的回来了。 在见到霍今辕的那一刻他还在怀疑自己收到的消息有没有错，没曾想他三叔真的受伤了，霍祈靖连忙问，“到底是谁？” “黑衣人，武功套路和青峰山上那个黑衣人很像。”霍今辕闭上眼睛，对方的武功很高，且透着几分诡异。 “爹，该喝药了。”霍祁绵捧着药过来，“大哥，你回来了，在聊什么？” “那人是冲着你来的吗？”霍祈靖压低声音问霍祁绵。 霍祁绵耸耸肩，她哪里知道啊。 若是冲着她来的，怎么对付她娘亲还有弟弟。 霍祁绵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白家是想阻止她嫁给萧墨顷吗？ 管得也太宽了点。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霍祈靖见她若有所思，忍不住问道。 霍祁绵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她爹又看了看霍祈靖，最后还是转向她爹，“爹，先把药喝了，凉了不好。” 霍今辕拿起碗，咕噜咕噜的大口喝完了，放下碗，一擦嘴巴，“说吧。” “我在想他们可能是想阻止我嫁给萧墨顷吧，除了这个我想不到还有其他原因了。”霍祁绵又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纸条的事说了出来，“本来以为那是国师那边的人干的，如今想想也可能是白家的人干的。” “你怎么不早说。”霍祈靖有些气急。 “说了你也拦不住啊，国师那边的人又不是第一次来。”霍祁绵一脸无辜。 “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交易？”霍今辕皱眉，听着这语气像是经常来往的样子。 “嗯。”霍祁绵轻轻地点了点头，见他们俩都忧心忡忡，连忙保证，“你们放心，我不会干犯法的事。” 霍今辕和霍祈靖对视了一眼，没再追问下去，只是让她小心一点，别被其他人发现了她在暗中和国师后人来往。 国师二字在三国之内皆是忌讳，若是传出去不知道会引起什么风波。 这一点霍祁绵自然是清楚的，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又见他们两人要商量一下如何加强府里的守卫，便拿着碗离开了。 本想着去安慰一下她娘亲，谁知道她娘亲已经若无其事的带着孩子出去吃东西了。 霍祁绵不放心，还是出去找了一下，最后在小面馆找到了她娘亲。 “来一碗牛肉面。”霍祁绵坐了下来，抱过她弟弟，好让她娘亲好好吃东西。 “你怎么来了？”班灵蕊夹了一筷子面，顿了顿，问道。 “担心你们。”霍祁绵老实道。 “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班灵蕊说完便自顾自地吃着面。 霍祁绵没说话。 而班灵蕊也没有，直到吃完了才道，“白家家主很可能想当第二个国师，砸钱的那种，你挡他的道了。” 霍祁绵一脸黑线，但也不否认她娘亲说的有点道理，只好讪讪地笑了笑，“各凭本事，应该不仅仅是这个原因吧。” 班灵蕊瞅了瞅她，“那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燕国那么大，白家想要藏身其中也不难，萧墨顷虽然掌控了燕国大部分的州府，但还有北地和西塞两处是他鞭长莫及的。 而且也不仅仅是那两处可以藏身，如今白家在京都也有残余势力，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藏身在这里的。 她已经铲除了内奸，暗影门开始着手查白家。 本来暗影门放在白家身上的力度并不大，谁让他们招惹错人了。 霍家内，司徒兆听说霍今辕受伤了，亲自出宫来看望他，带了不少名贵药材。 看望是其一，了解情况是其二。 当司徒兆听到白家二字，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皇上……”霍今辕轻轻地唤了一声。 “你好好养病，这事朕会让人查个水落石出，不管是谁，朕绝不允许他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司徒兆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事他已经让京兆尹还有夏明棠两人负责调查，那人若是能够逃脱他们布下的天罗地网，他岂能高枕无忧。 君臣二人又聊了会司徒兆就得回宫了。 京兆尹和夏明棠两人刚刚进霍家便遇上皇上离开，忙跪地请安。 “免礼，皇上说了办正事要紧。”高公公转达了司徒兆的意思。 京兆尹和夏明棠两人对视了一眼，继续去找霍今辕了解一下情况。 调查黑衣人一事他们压力很大，现在还比皇上来晚了一步，压力就更加大了。 其实他们本来想先去找班灵蕊了解一下情况的，谁知道扑了个空，这才绕道来找霍今辕，却是又来晚了一步。 房间内，霍今辕刚想躺下，看到夏明棠他们来，不用他们问便自动将自己所了解的情况和他们说了一遍。 夏明棠负责这个案子，霍今辕也希望他能够查到些东西。 “伤口有多大？”夏明棠听完，追问。 “这个你得问燕国皇帝。”霍今辕表示爱莫能助。 “多谢，霍将军好好歇息，我们就不打扰了。”夏明棠起身。 第四百六十一章 小可怜 霍今辕这边的话都一字不漏的记录下来。 天色已经不早，但他们还是得去找萧墨顷问一下，看看他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也对一下两人所说有没有出入。 他们离开霍家没多久又遇上了班灵蕊和霍祁绵他们。 “干爹。”霍祁绵看到夏明棠高兴地喊了一声，然后乖乖地向另外两位大人问好。 夏明棠见班灵蕊不愿意搭理他们，有些头疼，但还是硬着头皮循例问了几句，还好这会儿有霍祁绵帮腔，也得到了几个极简的答案。 答案和霍今辕的话还是可以对得上的，夏明棠看着她脑袋突然就想不到还可以问些什么了，大概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勉强算是完成了任务，三人继续去找萧墨顷问话。 望了一眼他们三人的背影，班灵蕊眼里露出一丝不耐烦，她终究还是逃不过这俗世。 “娘，别想那么多了。”霍祁绵以为她担忧会把暗影门牵扯进去，忙安慰她道，他们没提及暗影门。 霍今辕和萧墨顷大概并不清楚她最初动机，又或者是知道也不约而同的将暗影门摘了出来，即便是夏明棠他们要查也不会查到暗影门身上的。 “我要离开一段日子，你出嫁那天我会回来的。”班灵蕊望着儿子，良久才看了霍祁绵一眼，她不打算带儿子去。 暗影门的内奸虽然被揪了出来，但她还是得整顿一下暗影门才行，她不喜欢同样的事情再出现。 “现在就要离开吗？”霍祁绵幽幽地问。 班灵蕊没有回答，却是把孩子给了她，“他姓霍。” 霍祁绵眼一热，心中升起浓浓的不舍，但还是接过孩子。 她就这么带着孩子回了霍家。 霍夫人正派人到处去寻她，看到她带着孩子回来，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一幕似曾相识，只不过当初留下孩子的人是她本人，易容后的本人，“你娘呢？” “她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霍祁绵无奈地说道，她已经接受事实了，就是不知道她爹能不能接受事实。 一抬头，她爹就在霍夫人身后，霍祁绵讪讪地笑了笑，她娘亲要离开她也拦不住。 霍夫人也看到霍今辕了，不过他眼里怕是看不到她了，不由得有些同情他情路坎坷，便默默地离开让他们父女俩说说话。 “她还说什么了？”霍今辕看着她怀里的孩子，皱了皱眉。 “孩子姓霍。”霍祁绵小心翼翼地说道。 霍今辕神色越发复杂。 “爹，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弟弟的。”霍祁绵安慰他道，她能够安慰他的也只有这个了。 “那就好。”霍今辕转身离开。 霍祁绵脸上冒出一堆问号，猜想中的答案不是这个啊。 她是万万没有想到她爹带伤进宫找皇上哭诉去了，然后被皇上骂了一顿踹了两脚，拿了长假去找她娘去了。 因为偷袭一事他派了人盯着班灵蕊，想要找到她人说难不难说易不易。 等到霍祁绵知道这消息的时候就有些愕然了。 霍祈靖怕她多想，让其他人瞒着她，只是这事怎么可能瞒得住，她还是在外人口中知道了，还得装出早就知道的样子。 说不受伤是假的，但她顾不了那么多，还得带着孩子，又要处理聚宝隆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 幸好孩子很乖，不用她怎么操心，府里也有人能够帮忙照顾孩子。 但她怜爱孩子，能力范围之内都尽量自己带着，爹娘不靠谱，她这个当姐姐的还是得靠谱一些。 那边萧墨顷已经开始和司徒兆商谈一下互市税赋的问题。 他在霍祁绵给她的意见书里做了些修改，抹去了她的痕迹，他不是要贪她的功劳，只是不想让人看出她的实力。 关于税赋的问题基本敲定了下来。 恰好南宫染也到了，这事算他一份。 南宫染这人懒政，也不怕被他们卖了，随意瞄了一眼便签字确认了。 他来不是为了国事，而是为了见霍白雪。 在见到霍白雪之前他想要先见一见霍祁绵。 南宫染说要见霍祁绵，霍夫人也不好拦着，只好看着她被接走。 不过霍祁绵不是一个人去见南宫染，而是把弟弟给抱了去。 “这是我儿子？”南宫染一看到她怀里的孩子就懵了，思考能力直线下降，快步走过去看了一眼脱口而出。 当然也不能怪他，没人和他说班灵蕊和霍今辕两人的事，孩子的事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就闹误会了。 霍祁绵看了看萧墨顷，了然，又看了看南宫染，“你想被我爹揍啊，这是我弟弟，你儿子不在这。” 南宫染石化了，差点忘了他们出生相隔没多久。 “累不累？”萧墨顷顺手抱过孩子，心疼地问。 “不累，他可乖了。”霍祁绵笑了笑，其实不大想把孩子交给他，总觉得抱在怀里她心里踏实一些。 想起欠南宫染的一个人情，她突然有些头大，开始怀疑自己的预判能不能成立。 “饿了吧，先吃东西。”萧墨顷让人赶紧上菜。 “还好。”霍祁绵笑了笑，无视南宫染逗着孩子。 看着他们像一家三口似的，南宫染更加郁闷了，“你们收敛一点，被人看到了还以为你们早就珠胎暗结。” “南宫染！”萧墨顷阴沉着脸，压低声音道。 若不是怕吓着孩子他都想揍他一顿。 “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我管不住。”霍祁绵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你这张嘴巴说过的事你管不管？”南宫染冷哼一声，越想越是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 “管啊，这不是还没到时间嘛，淡定呐，没人比我更懂她。”霍祁绵胸有成竹道。 “你们在说什么？”萧墨顷一下子没转过弯来，他们之间还能有什么秘密？ “霍白雪啊。”霍祁绵小声地说道，“他不过是顺便来凑热闹而已。” 萧墨顷恍然，但还是觉得他们之间有些事瞒着他。 “你们够了。”看着他们眉来眼去，南宫染郁闷极了，“我请她来不是为了让你们私会的，别当我不存在，我的正事还没说完。” “说了也没用，只要还有一天时间你都不能催我。”霍祁绵傲娇地说道。 第四百六十二章 你生气了 南宫染最讨厌她说这话，也恨自己当初怎么就信了她的邪。 不一会儿功夫，饭菜端了上来，话题才算是打住了，霍祁绵耳朵也清净了下来。 “驿馆的厨子厨艺长进了不少。”霍祁绵尝了一口脆皮鸡，赞不绝口。 “我从魏国带来的。”南宫染白了她一眼。 霍祁绵抽了抽嘴角，难为厨子山长水远的跟着他来陈国，为他做一日三餐。 托他的福，她还能尝到魏国的美食。 而且她还能单独和萧墨顷聊一会，霍祁绵低头看了一眼小灯泡，捂住了他的耳朵，“我想你了。” 萧墨顷缓缓呼了一口气，她轻轻一句话就轻易击破他所有的伪装，他拿下霍祁绵的手，望着未来小舅子天真无邪的目光，什么遐想都烟消云散了。 “你不敢看我的眼睛？”霍祁绵挑了挑眉。 “我在想我们的孩子会不会像他一样乖巧。”萧墨顷抬起头望着她，“但我改变主意了，我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够厉害一些，知道保护他娘亲。” 不要像他一样在他娘亲需要人保护的时候什么也做不了。 霍祁绵一脸黑线地望着他，“我不需要别人保护。” 特别是她的孩子，她希望她的孩子有自己的人生，而不是强加在他身上的人生。 萧墨顷有些恍惚，随即笑了笑，聊起别的事情。 好不容易见上一面实在是依依不舍，但她在驿馆这里待太久也不合适，霍祁绵还在犹豫着怎么开口，萧墨顷便抢了先，安排人送她回霍家。 夏明棠那边挨家挨户的排查，进出城也是严加排查，机缘巧合下让他们发现了想要出城的嫌疑人。 守城门的士兵差点将人放了出去，那人易了容，被以老头的扫把撞到才露了陷。 那人武功了得，虽然受了重伤还是逃脱了。 夏明棠闻讯赶来，追着打斗痕迹到了一处村落，只是他到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具尸体，而且前去追捕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知道犯人怎么死的。 人虽然死了，但事情还没了，还是得追查下去，夏明棠让人安排仵作过来查探犯人死因，他看着像是中毒身亡的。 京兆尹也赶来了，带着仵作前来的。 两人等着仵作的结果，仵作却是一起身就倒了，看着像是毒性发作。 夏明棠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竟没了气。 什么毒这么霸道？ 夏明棠和京兆尹对视了一眼，心里皆是往下一沉，事情是没完没了了。 特别是京兆尹，方才还跟他一起来的人，这会儿就没了气息，他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他们不清楚两人到底中了什么毒，也不敢擅自挪动两人，只能是等。 “去请霍祁绵过来，把情况和她说清楚了。”夏明棠沉默了好一会才做出了决定，如此艰难的决定。 侍卫快马加鞭的赶去霍家，将情况和霍祁绵说了一遍，请她帮忙去看看两人死因。 霍祁绵将孩子交给霍夫人，把萧二也留了下来。 萧一和萧二带孩子带得比她多，已经是个熟练工，既然带孩子也能保护好他，她可以放心离开一会。 她就带了萧一，快马加鞭的赶去城郊。 夏明棠已经让人将村尾这地围了起来不让任何人靠近。 还好不是雨天，不用担心雨水污染的问题。 “绵绵你来了。”夏明棠遥望着远处的人儿，一眨眼功夫就到了眼前，既高兴又不安，本来不该让她面对这些事，但是除了她他也想不到其他更加合适的人了。 远处又来了一人，夏明棠听到马蹄声，回头看了一眼，远远的便知道是萧墨顷，不由得有些心虚。 士兵让开一个缺口让她进去。 看着地上躺着的两人，七窍流血，模样有些恐怖，但她并不觉得害怕，对仵作是同情和怜悯，对另外那个看上去像是寻常老百姓的却是无感。 “你们让开一下，不用围着。”霍祁绵戴好手套，然后对围观的士兵说道。 不过士兵不听她的，见夏明棠点头才让开了，不再围着。 “就是这人？”萧墨顷已经到了跟前，马儿还没停下来便问，随后一跃下马。 其实他并不清楚事情缘由，只是能够惊动夏明棠和京兆尹，还得把霍祁绵请来，除了那黑衣人的事外也没别的事了。 “应该是，确认过伤口位置。”夏明棠保守地说道。 “仵作怎么也死了？”萧墨顷皱起了眉头。 “这就是我让绵绵来的原因。”夏明棠叹了一口气，忍不住再三叮嘱霍祁绵小心。 霍祁绵抽了抽嘴角，她还没下手呢，“你们闭嘴。” 为了保险起见，防护一整套都带来了，都穿上了，已经够笨重的了，正是要专心的时候，他们还在耳边吱吱吱吱。 她一发话，夏明棠他们都不敢吭声了。 “记好了。”霍祁绵说道，然后开始检查。 男人脸上易了容，看上去像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 霍祁绵小心翼翼地撕下他所有伪装，真实的他轮廓分明，高额头，高颧骨，高鼻梁，大嘴巴，像是江湖中人，因为中毒脸色发青，脸上没有发现可疑伤口。 脸上没有，手脚也没有，霍祁绵解开他的衣服，和她猜测的一样，伤口在胸口处，很细微且有些熟悉的伤口。 见血封喉的毒被封印在冰凌里直插入他的心脏，霍祁绵摇了摇头，正准备下一步检查，手却是被萧墨顷抓住了。 “剩下的事情交给他人做就行了。”萧墨顷呐呐地说道。 “对对对，交给其他人就行了。”夏明棠也不知道她打算做什么，组织就对了，想要的结果差不过了，只是确认一下会不会传染什么的。 霍祁绵耸耸肩，还是确认了一下仵作的死因，他死于自己的疏忽大意，手上有伤口，伤口染了血，也中毒了。 毒性太霸道，他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知道了两人的死因，夏明棠和京兆尹安排善后，紧接着进宫面圣。 萧墨顷和霍祁绵两人则是慢悠悠地回去。 “你为什么要阻止我？”霍祁绵扭头看着萧墨顷。 “你生气了？”萧墨顷有些不安。 第四百六十三章 轻信 “还没。”霍祁绵凝望着他，嘴角微微扬起。 “我能不回答吗？”萧墨顷却是心虚的不敢回应她的深情凝望。 “不能。”霍祁绵摇了摇头。 “我，可能是有那么一点点担心你会被别人非议……” “那剩下的是什么？” “大概是不高兴。” “吃醋了？吃死人的醋？” “绵绵。”萧墨顷求饶了。 “其实我能够理解，不过我也希望你可以理解我作为大夫应有的医德，包括找出死者死因，替死者说话。”霍祁绵回过头望着近在眼前的城门。 她已经在努力做回一名合格的古人，似乎还不够，该忌讳的还是得忌讳。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萧墨顷追上她，凝望着她，语气不容置疑。 霍祁绵笑了笑，下了马，牵着马进了城。 进了城，两人仍是一左一右的走着，偶尔聊上几句。 路短话长，萧墨顷吞下尚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目送着她走进霍家大门，然后才转身回了驿馆。 宫里司徒兆听完夏明棠的禀告，眉头一直没松开过，白家的人潜伏在京都不知道在筹谋些什么。 已经严查了一拨，也就对方受了伤才露出马脚，司徒兆和他们商议了一番最后还是觉得得查，只不过不能太过于张扬，要暗中排查。 司徒兆已经摆明了态度，夏明棠和京兆尹也只能是继续查下去，虽然毫无头绪，但只能是以最笨的方法逐一排查。 之前也已经排查得差不多，排查完余下的户籍若是没有发现，且看看城郊那边有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霍家里，霍祁绵洗漱了一番才去抱她弟弟。 他已经长牙，可以吃一些粥或者是肉糜，厨房准备了瘦肉粥，霍祁绵还是习惯性的检查过才喂孩子。 “绵绵，你看看谁回来了？”霍少夫人领着两人进来。 “四叔四婶。”霍祁绵扭头一看，见是霍今乾和班山瑶，又惊又喜。 她好像看漏了点什么，霍祁绵低头一看，目光落在班山瑶的肚子上，然后又缓缓地移到两人脸上，“恭喜恭喜。” 霍今乾笑了笑，“我还没恭喜你呢，听到你要嫁人的消息我们马上赶回来了，看样子得在家里住一段时间。” 赶早了，而且妻子有了身孕，暂且歇上一段日子再出发。 “恭喜。”班山瑶望着霍祁绵片刻，随即目光便落在孩子身上再也移不开。 她的眼中有光，霍祁绵望了一眼霍今乾，后者点了点头。 都过去了，虽然她变得胆小，但至少不再躲着其他人。 “谢谢。”霍祁绵转而望着班山瑶，柔声说道。 孩子吃饱了，两个孩子就在地上玩着，嬷嬷在一旁守着，霍祁绵他们就静静地看着。 玩高兴了，孩子们不时咯咯咯地笑着。 “家里许久没这么热闹过了。”霍夫人不由得感慨。 她也不用终日躲在佛堂，以清净逃避清净。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即相视一笑，他们或许无法体会她的心情，却是能够明白她的感慨。 傍晚的时候霍祈靖也回来了，霍祁媛也带着褚沐阳过来了，真真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 霍祁媛拉着班山瑶吱吱喳喳地分享着自己的怀孕心得。 难得班山瑶也不抗拒她的聒噪。 霍祈靖则是和褚沐阳还有霍今乾聊着各自的见闻趣事。 霍祁绵看着孩子玩闹。 因为宵禁的关系，褚沐阳和霍祁媛得回家了，众人才依依不舍的散了。 霍祈靖还是亲自坚持送褚沐阳和霍祁媛两人回家。 霍夫人见他喝酒不多也就随他。 大街上行人无几，京都这些天严查刚刚过去，宵禁尚未正式取消，大多是赶着回家的。 以霍祈靖的功夫，送褚沐阳和霍祁媛回家之后他还有时间赶回霍家。 褚家大门已经近在眼前，霍祁媛撩起轿帘子对霍祈靖说道，“哥哥，送到这里就行了，你赶紧回家吧，不然嫂子会担心的。” “嗯，你们快点进去吧。”霍祈靖点了点头，目送着他们进了屋里才转身离开。 转身之际，眼尾余光瞥见一道白影，霍祈靖立马警觉了起来，随即追了过去，大晚上的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白雪？” 这声音…… 霍祈靖可不觉得那人会是霍白雪，南宫染是瞎了眼吗？ 对方手一动，霍祈靖便提剑上前，大喝一声，“你想做什么？住手。” 那人估计没想到被人跟踪，反手便将暗器悉数射向霍祈靖。 幸好霍祈靖早有准备，挡掉了暗器，正准备去追，但被人拦了下来。 “我来，麻烦你送他回驿馆严加看管。”萧墨顷冷冷地扫了一眼南宫染，“暗器有剧毒，见血封喉，这里得处理一下。” 说完他便追了过去，虽然已经看不到白衣人的影子，但他仿佛能够猜到对方想要躲哪里似的，竟也追上了。 “你是魏国人。”萧墨顷盯着对方的背影，如同盯着即将到手的猎物。 对方的身影微微晃了晃。 “你轻功勉强比得上我，武功比我弱不是一点点，论用毒，权当你我平分秋色，不过我有一点比你厉害，那就是解毒，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萧墨顷声色骤然凛冽，“若是你坦白交代，我可以饶你不死。” 对方也只是片刻分神，但也没有被他说动。 既然她如此不识抬举，他也就不必浪费唇舌，萧墨顷猛然发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人擒住且拔掉她的毒牙。 这时她才意识到萧墨顷不是在说笑，而且他的武功远在她之上，即便是她引以为傲的轻功在他面前也不值一提，她竟信了他那句勉强比得上。 如今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女人紧闭着鲜血淋漓的嘴巴。 那边霍祈靖让人叫来杜仲处理完地上的毒物，等他确认过没有问题才放他回去。 南宫染这边还是他亲自护送回驿馆，又交代了几句，霍祈靖这才离开。 他还不能回家，还得去京兆尹那边交代几句。 这时萧墨顷也抓着人前来，不过他要司徒兆亲自来审问，应该是说他还有南宫染以及司徒兆三人亲自审问。 第四百六十四章 故伎重演 衙门里的人全指望京兆尹，这点点也只有他去面圣比较合适。 京兆尹东张西望，谁也指望不上，寻思着该不该拉上霍祈靖前去，只是他没负责此事，万一皇上心情不好责怪下来，罢了罢了。 他都认命了，刚刚踏出一步，只见夏明棠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顿时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把人拉走。 “诶诶诶，你这是什么意思？”夏明棠一头雾水，他是听说出现了新的线索，这才匆匆忙忙赶来的。 “路上说。”京兆尹陪着笑脸，一边走一边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两人深夜求见，司徒兆还想着拖一拖，但一听说抓到了人，又是萧墨顷提议他们三人亲自审问，顿时了无睡意。 萧墨顷也让霍祈靖去把南宫染带来，就说是他的意思。 事情可能和南宫染有关，哪怕他是来旁听来凑数也得把他抬到这里来。 霍祈靖只得又去把正准备歇息的南宫染请到衙门里。 只是到了衙门门口，霍祈靖将他放了下来，“到了，先整理一下……” 霍祈靖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 他本不愿意来，是他强行把衣服套他身上背着过来的，霍祈靖低下头，假装看不到他眼中的怨念。 青音默默上前帮南宫染穿好衣服。 但南宫染还是不愿意动。 僵持之际，司徒兆都到了，南宫染这才不情不愿地跟着他走了进去。 这里没霍祈靖什么事，他这才回家。 霍家的灯还亮着，霍夫人听到他回来了，这才安心歇下。 霍祈靖回自己小院，在西厢房洗漱完才回房间，小夫妻俩闲聊了几句便吹熄了灯。 衙门里却是灯火通明忙碌了起来。 守卫加了一层又以层。 大牢里干净且亮堂。 京兆尹已经在最短的时间内查清楚女子的底细，伪装的底细。 女子名叫张小翠，父母双亡，住在南溪巷，以帮人洗衣为生，成亲多年没有孩子。 南溪巷住的多是以浆洗为生的老百姓，巷子常年湿漉漉的，也不知道是谁给它起了个文雅的名字。 那样子的地方即便是搜查很可能也会被忽视，想到这里京兆尹便心虚。 户籍上是没问题的，张小翠父母也只有张小翠一个女儿，至于她是不是真的张小翠也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她的夫婿姓田，是个老实巴交的手艺人，靠帮人磨刀维持生计，却是常常因为不善言辞赚不到养家糊口的钱。 张小翠一家是二十六年前跟随父母逃难来到京都的，然后便在南溪巷落脚，一住多年，二老在张小翠十八岁那年染了风寒没了。 街坊邻居可怜她，便撮合了她和她男人。 她男人扎根南溪巷多年，街坊邻居都认识，但他们对张小翠却是不怎么熟络，都说她是个闷葫芦，若非偶尔听她说句话，他们都要以为她是哑巴。 再加上她成亲多年也生不出一男半女，张小翠几乎活成了一个哑巴。 不过因为她男人实在没能力换个妻子两人也就将就过着，只是张小翠的日子不大好过，她头上还有个婆婆，妯娌也不是好相处的人。 南溪街的人见官差打听张小翠的事，想了半天也想不到她身上有什么好说的，更加想不到她怎么就惹上事了。 “她是不是被杀了？” 有好事者甚至胆大包天的向官差打听，但只收到一记冷眼警告。 街坊邻居的口供很快便到了司徒兆他们手里。 他们还没开始审问张小翠，京兆尹那边已经开始审问田家所有人，审问的阵势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 不过京兆尹和夏明棠对视了一眼，都暗自提醒自己不能被假象蒙蔽了双眼，该审问还是得审问，还要查祖籍，一路往上查，恨不得查祖宗十八代。 只是一番盘问下来全是鸡毛蒜皮的事，乖乖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招惹的是什么人。 两人一合计把张小翠爹娘也给查一下，看看他们是不是正常死亡的。 另一边，南宫染在打盹。 萧墨顷也不急着发话。 司徒兆盯着张小翠那张再寻常不过的脸，那种走在人群中过目即忘的脸，心里很是不爽，“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醒醒。”萧墨顷一巴掌拍醒了南宫染。 他已经将所有头绪都整理得差不多了。 司徒兆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 “白家是不是和璃月勾搭上了？”萧墨顷一直盯着张小翠，“也是，璃月那种人怎么可能会低头瞧你一眼。” 萧墨顷一连报出好几个名字，女人还是无动于衷，直到她听到高远峰这个名字。 “璃月那个妖妇要杀朕？”南宫染彻底清醒了过来。 要杀他也就罢了，竟还冒用霍白雪的名义，若他死了岂不是死得太冤了。 南宫染摸了摸自己的良心大抵还是没往哪方面去想的，可能就是临门一脚，他都不大确定对方是不是霍白雪。 不过实在是想念，即便想到纸条有可能是假的，他还是甩掉其他人去赴约。 “你该庆幸你的脑子不够聪明。”萧墨顷鄙视了他一眼，真以为自己能把他们都给甩掉，真有那个时候他早就死翘翘了。 “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南宫染抗议，还带点撒娇的味道。 看得司徒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点羡慕，他这一辈子都没有那样子兄弟缘分。 “不过你怎么会那么冒险去见她？”司徒兆有些好奇，南宫染看上去虽然有些单纯，但也不算蠢。 “我这叫舍生忘死，不然怎么钓她出来。”南宫染正色道。 司徒兆白了南宫染一眼，蠢人才会相信他的话。 张小翠的嘴巴也很硬，问什么都不答，基本上是萧墨顷在套话。 话套得差不多，萧墨顷这才结束了问话，他们该退场，是时候让夏明棠用严刑逼供。 走出大牢，司徒兆却是不满，“你深夜里把朕请过来就是为了看你讲故事的吗？” “因为牵扯到燕国和魏国，让你也了解一下，免得伤了三国和气，我怕有人想要故伎重演。”萧墨顷没心思开玩笑，他是认真的。 对方的目标可能是霍祁绵，也可能是南宫染。 第四百六十五章 管好你的女人 班灵蕊的事情不过是他们在故弄玄虚，转移他们所有人的注意力。 只是因为绵绵她最近深居简出且身边有人保护不容易下手他们才挑了班灵蕊。 按理说他们应该也知道班灵蕊的实力，但他们还是走了这一步险棋。 萧墨顷有些想不明白。 他并不知道班灵蕊和那黑衣人早在十几年前便交过手，那时候班灵蕊的武功略输一筹，还因此受了重伤。 不过人已经死了，谁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而司徒兆想到萧墨顷所说的那种可能是真的怒了。 天子脚下，那些人压根没将他们三人放在眼里，还想着拼死一搏。 若是南宫染真的在京都出了事，他是难逃其咎，南宫景那人可不会和他讲道理，司徒兆恨不得立马将南宫染送回魏国。 只是南宫染是来参加他们两人的喜宴，霍祁绵还没出嫁，他怕是不愿意离开，司徒兆都有点后悔没将婚期提前一些。 亏他之前还觉得三个月时间太短，如今又恨不得他们原地成亲。 见身边没有其他人，司徒兆想了一圈，压低声音对萧墨顷道，“白家若是想要和璃月合作，势必要将白家多年积累的财富转移到魏国。” “表舅英明。”萧墨顷竖起了大拇指。 司徒兆的尾巴还没翘起来便被南宫染泼了冷水。 “净想好事，两个都是老狐狸，我们连狐狸尾巴都没见着。” 白家在燕国不说全身而退，反正萧墨顷是没见着白家多余的钱。 璃月犯了那么大的事也没掉脑袋。 两个都不是让人省心的主。 三人沉默了。 “你承认比他们笨我理解，但别拉上我们俩。”萧墨顷很快便找回了斗志。 司徒兆也是重燃了斗志，新仇旧恨一起算，他不会轻易认输的。 婚期将近，萧墨顷本该没什么可忙的，最近却是频频进宫。 和他一同进宫的还有不情不愿的南宫染。 南宫染想着霍白雪要是来京都应该也差不多快到了，生怕因为进宫而耽误了他们重逢。 而司徒兆和萧墨顷两人虽然对南宫染的态度忍无可忍，但有些事可能要借道魏国，还是得他这个魏国皇帝点头才行，对他敷衍的态度只能是忍了。 霍家里，霍祁绵也开始打听她爹娘的消息。 她的人生大事，她爹娘怎么也得出现。 霍祈靖那边却是没有多少他们的消息，唯一一个消息便是准时出席。 “爹爹。”霍祁绵逗着弟弟说话。 小孩子还没开金口，名字都没有，爹娘还不出现，她可要带着弟弟出嫁了。 “娘娘。”霍祁绵不死心，又逗他。 人家自顾自地玩着拨浪鼓，都不抬头看她一眼。 “三哥也是的，让你操爹娘的心。”霍今乾看到她郁闷的样子，逗她道。 他可不会像他三哥那样子，所以拿小侄子来练练手，已经能熟练带孩子了。 “四婶婶呢？”霍祁绵看了一眼他身后。 “她在睡午觉，老是犯困，我睡不着就不影响她了。”霍今乾解释道。 他若是跟着躺下一动不动她也睡不安稳。 “他们会回来的，我都不担心。”霍祁绵笑着说道。 她爹是不知道，她娘亲一般说到会做到的。 她去暗影门那查过，她娘亲好像去查白家了。 白家还有很多秘密没解开的。 国师也没和她透露太多关于白家的事，她娘亲难道知道一些事？ 霍祁绵甩了甩脑袋，没再去想，该知道的时候会知道的。 终于还是到了出嫁这天，霍祁绵一大早被人从床上挖了起来，孩子被萧一抱着，她懵了，任由他人折腾。 她大概还没睡醒，竟看到了她爹娘。 “我们回来了。”霍今辕见她有些傻傻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心疼。 霍祁绵眨了眨眼睛，确定是他们回来之后便又合上了眼睛，她要睡觉，能够多睡一会是一会，谁也别想吵醒她。 班灵蕊看了她一眼便走了出去，抱回儿子，然后又回了房间。 夏明棠和妻儿也在，不过班灵蕊和夏二夫人搭不上话，再加上霍祁绵都睡着了，房间里就安安静静的。 喜娘表示她第一次遇上这样子的情况，声音都不由得小了许多。 那边霍夫人刚刚忙完，见这边没动静还以为还没开始，直到她看到熟睡中的霍祁绵才恍然大悟，有些哭笑不得。 梳妆打扮就算是不动也有些累人且费时间，霍祁绵补了一觉，这才精神了许多，再次张开眼，房间多了许多人。 一张张熟悉的脸让她突然生出离愁别绪，这一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看看他们，霍祁绵眼中涌出些许泪花，没敢开口。 “不哭，哭花了脸就不漂亮了。”喜娘打着圆场。 霍祁绵看了一眼铜镜中那张明艳喜庆的脸，伤感顿时被压了下去，只剩下浓浓的无力感，她不该补觉的，不知道萧墨顷看到她这模样会不会被吓到。 “姐姐，等我长大了我去燕国找你，如果姐夫欺负你，我帮你揍他。”夏培之看着霍祁绵，仗义地说道。 这话他也和冯客远说过，他姐姐可高兴了。 霍祁绵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半大小子其实也知道尊卑有别，但还是能够说出这话就够了，很认真的应了句，“好啊，如果他有欠揍的地方我就用小本本记下来，等你这个小帮手来了再和他算账。” 其他人听了不禁都笑了，许是听出了她话里的底气，担忧少了许多，气氛也变得很融洽。 有下人来传话，霍夫人匆匆忙忙走了出去，很快便带了戚嬷嬷过来。 戚嬷嬷是替皇后娘娘前来的，褚沐馨怀有身孕不适合前来。 “皇后娘娘有心了。”霍祁绵感激地说道。 添妆也是费了心思的，没想到今天还会安排戚嬷嬷前来。 外面迎亲的队伍已经出发，终于等到这一天，高头大马意气风发，萧墨顷的心情不是一般的激动。 寒光一闪，暗器直逼面门，萧墨顷反应很快，且接住了暗器。 “有刺客。” “保护皇上。” 萧墨顷看着前面的女人，摆了摆手，白了身旁的南宫染一眼，“管好你的女人。” 第四百六十六章 告状 还没接到人就给他下马威，太过分了，萧墨顷揉碎了纸条继续向霍家行进。 “诶。”南宫染欢快地应了声，立马掉队。 就连他的手下都不认为霍白雪是他的女人，或许反过来会有人相信，萧墨顷是第一个承认霍白雪是他的女人的人，南宫染高兴得有些找不到北了。 不过也就一会儿功夫连人也找不到了，南宫染气得涨红了脸，凶巴巴地对青音说道，“我们去霍家。” “这样合适吗？”青音傻眼了。 “我说合适就合适。”南宫染白了他一眼，“你敢抗旨？” “不敢。”青音讪讪一笑，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和萧墨顷说声对不起，本来想站他这一边的，奈何自己的主子不着调。 于是南宫染和青音两边厚着脸皮加入到霍祁绵这一边。 南宫染的脸皮厚起来无人能敌，即便怀疑他们是萧墨顷派来的奸细也不能拒绝。 谁知道南宫染获准进霍祁绵的闺房后才发现霍白雪不在这里，顿时没了精神，坐在角落里一声不吭，白跑一趟了。 霍祁绵撩起红头盖，瞄了一眼南宫染的样子忍不住窃笑，招来喜娘，在她耳边细说了一句，只等看好戏。 喜娘听得一头雾水，这话怎么听着有些不对劲，但还是走到南宫染身边小声地说道，“新娘子让我告诉你她在看着你。” 越想越是不妥，喜娘扭头一看，新娘子早已放下红头盖那是在看他，再一看，南宫染也没正眼瞧过新娘子。 其实霍祁绵就让她说最后面五个字而已，喜娘画蛇添足了。 也正正因为是这五个字，南宫染可积极地为难萧墨顷，即便是对上萧墨顷想要杀人的目光也不怕。 众人这才相信他是真的想要来站队不是来当奸细的，也不由得感慨霍祁绵的好人缘，让南宫染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毕竟萧墨顷的身份也没几个人敢真正为难他，有了南宫染助力，这求娶的过程才好好热闹了一番，看头十足。 霍祈靖背着霍祁绵上了花轿，对着依然黑着脸的萧墨顷道，“你别欺负她，不然的话我不会放过你的。” “装的。”萧墨顷怂了，本想着他和南宫染两人一出就没人敢为难他，谁知道为难他的人会是南宫染。 他有点后悔了，就不该告诉他纸条的主人是霍白雪。 “霍白雪的孩子是南宫染的。” 就在霍祈靖即将要转身之际，萧墨顷轻声对他说道，然后大手一挥，该起轿了。 霍祈靖石化了。 他也是刚刚才知道霍白雪有了孩子，但谁也不知道孩子是谁的，一个个三缄其口，谁料答案这么快就揭晓，竟是南宫染那个混蛋的。 怪不得他一下子就叛变了，原是想讨好白雪。 在他的想法里被抛弃的人是霍白雪，后悔的人是南宫染，一定是看到白雪生的是男孩才会后悔的！ 他不能让霍白雪轻易原谅南宫染。 霍祁绵不知道因为萧墨顷一句话她撮合霍白雪和南宫染的艰难路上多了一个拖后腿的。 他们俩的事知情的人不会说，不知情的人大概都会想霍祈靖这般猜想吧。 霍家那边，班灵蕊看到女儿出嫁便要离开，她可不想继续留下来看着素不相识的人谈论着她女儿的亲事。 霍今辕早就料到她会逃，拦住了她的去路。 “等孩子大点再给你。”班灵蕊看了一眼儿子道，现在白家的事已经没她什么事，她可以带着儿子。 在她看来儿子跟着他可能会合适一些，总不能让儿子和她一样远离这俗世，至于暗影门，留或不留她尚未作出决定，即便是留下来也不用儿子像她一样事事亲力亲为。 “那我呢？”霍今辕问的很是艰难。 “霍家的妻子，那样的身份不适合我。”班灵蕊垂下眼帘，片刻后才朗声道。 在她的世界里只专注两件事，一是练武，二是学医，很多事情都是可以武力解决的，很多恩怨是可以靠医术一笔勾销的。 除了那两件事外，其他事情即便很难即便不可能但还在她能力所能承受范围之内，然而后宅那一套光是想想便觉得不可能。 她的人生早在她被挑中被送上雪山的时候便已经定型了。 她是这样，霍白雪也是这样。 她以为她是在拒绝。 然而霍今辕听了心情并没有那么糟糕，“我知道了，等我。” 既然他霍今辕的妻子的身份不适合她，那就让他来当她班灵蕊的夫婿。 班灵蕊茫然地望着霍今辕，莫名的脸就红了。 她是那个意思吗？ 班灵蕊上了马，嘴角微微扬起，“驾。” 那一声不大糟糕的“驾”让霍今辕的心思也跟着跑出去了很远很远。 他看到班灵蕊身边多了一个霍白雪，心里的担忧少了许多。 扭头一看，自己身边也多了一个南宫染，一个鼻青脸肿的南宫染，霍今辕抽了抽嘴角，“要不先去看大夫？” “霍祈靖打的。”他怎么就不多问一句，南宫染气不过，直接告状。 “为什么？”霍今辕隐隐猜到了答案却是只能装作不懂，“他不是那种会无缘无故打人的人，何况是你。” 南宫染哑巴了，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选择站在霍祁绵这边，萧墨顷气不过，所以故意让霍祈靖误会是他辜负了霍白雪。 “总之打人就是他不对。”南宫染气红了脸，你这个当长辈的是不是该好好管一管底下的晚辈！ 一个个的都来欺负他，他上辈子是把整个霍家都给得罪了吗？ “我看伤得不重，若是气不过打回去就行了，你让他站着别动任你打，就说是我说的。”霍今辕还真就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然后丢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南宫染磨了磨后牙槽，他打不过才来找他告状的。 而且就算是霍祈靖站着不动任他打，霍祈靖皮厚还是无法体会到他的痛，身心上的痛无人能懂啊。 太过分了。 越行越远的萧墨顷却是心情愉悦，嘴巴就没下弯过。 因为嫁妆还有花轿，队伍行进速度并不快，赶不到驿站，他们不得不在离京都没多远的官道旁过一晚。 第四百六十七章 熟悉的身影 嫁衣厚重，行动多有不便，霍祁绵真真正正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陪她远嫁燕国的只有珍珠和翡翠两名丫鬟，深知故土难离，若她们不习惯燕国的生活，她承诺会将她们送回陈国。 不过她还是存了小心思，她不是为自己挑丫鬟，而是为萧一萧二挑妻子，至于她们俩人会不会留下来就看萧一萧二两人的魅力了。 一路上要麻烦她们的事情还很多，她这个当主子的就尽量给他们制造机会。 珍珠手巧，主要负责帮她梳妆打扮，翡翠办事利索，跑腿以及应付突然事情她比较在行，霍祁绵是打算把她培养成小管家。 两人有什么事可以找萧一萧二帮忙，她这个当主子的就暗中观察着。 萧二这人有点呆，他们四人就他没看出来她的良苦用心，想都不敢想一下的老实人呐。 翡翠都有萧一这个目标了，不过萧一似乎对珍珠比较感兴趣。 暗中观察着，眼前冷不丁出现萧墨顷那张俊脸，霍祁绵赶紧放下红头盖，她这张喜庆的脸竟被他看了去，郁闷啊。 一会儿得让珍珠帮她换个妆容才行，霍祁绵望着眼底萧墨顷伸进来的手，竟有几分抗拒，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糗样。 “下车透透气？”萧墨顷发出邀请。 邀请有些诱人，霍祁绵弱弱地问，“合适吗？” “你打算一直呆在里面？”萧墨顷哭笑不得，“我没什么讲究，只要不让他们看到你的样子就行了。” 霍祁绵娇嗔地白了他一眼，忘了他看不到，她真的无法拒绝这个邀请，干脆地从花轿上下来，果然没人拦着她。 想拦她的人都被萧墨顷一记眼神杀退，然后拉着她走到一旁，在这里就只有他们俩。 只是霍祁绵还是坚持不掀起红头盖，不是害羞，是太丑了。 萧墨顷沉默了片刻，他好像看到了，虽然有些陌生，但绝对不丑。 既然她坚持，他也就不勉强。 只是她只有打算一直看着自己的鞋尖吗？ “累不累？” “不累。” “凤冠可以取下来封存好，到时候再戴上也行。” “你说的。” “嗯，我说的，戴上凤钗便可。” 霍祁绵看着眼底的凤钗，伸手接过，“你画的花样吗？” “嗯。”萧墨顷应了声，“喜欢吗？” 感觉凤钗和寻常凤钗有些不一样，很精致的九尾凤钗，拿在手里很轻却是能够感觉到凤钗那份厚重，霍祁绵轻轻地握住凤钗，“喜欢。” “华神医在路上耽搁了些日子，我们可能会在路上遇上他。”萧墨顷又道。 华神医年纪大了，落叶归根，又逢她出嫁，他们俩便邀他回京都，杜仲和时岳两人都答应照顾他下半辈子。 至于怎么选择就看华神医自己了，他们两都是可以托付之人。 “那就好，怕是最后一次见师父他老人家了。” 两人只聊了一会便听到萧二的大嗓门。 萧墨顷拉着她回了花轿。 吃的那些那是由珍珠送进花轿里，亲自喂她吃。 霍祁绵吃了饭便迫不及待地让珍珠帮她卸妆，她可不想带妆入睡。 珍珠犹豫了一下，听说萧墨顷也同意了，这才帮她卸妆，然后又将轿子改装成可以睡觉的小床铺。 凤冠取了下来，翡翠拿着凤冠给萧一，让他将凤冠封存好，进燕都的时候再戴上。 花轿里，霍祁绵小心翼翼地躺下，她这辈子都没试过像现在这样淑女。 许是太困了，竟也不影响入睡。 外面繁星点点，微风徐徐，暑热散去了许多。 终于踏上了规程，使团的人兴奋地聊着来京都的见闻，还有燕国未来皇后丰厚的嫁妆。 他们带走的仅仅是一部分嫁妆，都是在嫁妆单子上的东西，合乎礼制的。 另外还有一些嫁妆单子外的东西，她直接托付给聚宝隆的商队，让他们延迟三天再出发，免得太过张扬。 萧墨顷的注意力一直在花轿上。 希望这一趟回燕国能够顺顺利利的，虽然这时候白家未必有能力腾出手来对付他们，但以防万一他还是时刻保持警觉。 岳父岳母他们已经查明了白家偷偷运送白家财富的线路，那些可能不比国师藏起来的宝藏少，他们三方联合拦截，誓要断了白家和璃月合作的可能。 也不仅仅是他们两家，还有北地和西塞两地的藩王，他们可能也牵扯其中，回到燕都后他要面对的事情还很多。 不过有她在，他想就算有再多的困难也会迎刃而解的。 大家都归心似箭，天一亮众人便早早起来，洗漱用膳，做好再次出发的准备。 霍祁绵才下花轿溜达了片刻又得回花轿。 而且她更加行进速度快了好些，像是抢了花轿就跑的那种速度。 就她一人是恨不得这速度能够慢一些再慢一些。 到了响午，太阳实在是毒辣，他们赶上了在驿站歇息，补充一下干粮和水。 但也就歇息一个时辰左右，霍祁绵让翡翠去打些温水过来，她想要擦擦身体。 房间内，霍祁绵掀起了红头盖，满头珠翠只剩一支凤钗，贵气端庄丝毫不曾逊色。 打开窗户，外面仍有人在忙碌，打水的，喂马的，冷清了许久的驿站难得热闹了起来，还有不少想看热闹的。 霍祁绵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连忙喊来翡翠，让她把人留下。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华神医，他的身边还有两名退伍的士兵随行护送。 萧墨顷也发现华神医了，派人将他请了进驿站。 华神医看到萧墨顷双眼便模糊了，想不到还能再见他一面。 “坐。”萧墨顷见他不动，起身扶着他过去坐下。 “真的是你。”华神医仔细打量着萧墨顷，“差点认不出来了。” “是我，喝茶。”萧墨顷给他倒了一杯茶。 花公公见都没自己什么事，便帮忙取下华神医的箱子放一旁，又安排好和华神医随行的两人，好吃好喝的款待着，让他们且等一等华神医。 翡翠下来见萧墨顷已经和华神医聊了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去禀告霍祁绵。 “我下去便可。”霍祁绵听了便放下了红头盖。 第四百六十八章 帝后大婚 珍珠和翡翠两人连忙扶着她下楼。 楼下萧墨顷看到她的身影，立马起身过去扶着她。 “能帮忙掀起头盖吗？”霍祁绵笑眯眯地问。 “咳咳。”萧墨顷轻咳了两声。 花公公识趣地让众人回避。 萧墨顷这才掀起她的红头盖，恰好捕捉到她流转的嗔怒，“生气了？” “师傅。”霍祁绵见华神医也别开脸，没理会他，上前几步，轻轻地喊了一声。 “诶。”华神医立马高兴地应了一声，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走到一旁的柜子边，打开药箱拿出一本手札。 上面记录了他行医以来碰到的疑难杂症，对她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这是他能够拿得出手的唯一的贺礼了。 里面还夹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也当做是他给的贺礼。 霍祁绵很认真地翻开看了一下，随后合上手札，甜笑着说道，“谢谢师傅。” 里面的病例都有值得参考借鉴的地方，于她于其他大夫都是十分珍贵的。 “我这个师傅不称职。”华神医摆摆手。 华神医对她对萧墨顷都有恩，一对新人敬了他一杯茶，又聊了好一会才各自启程，一别恐再无相见之时。 队伍远去，尘土飞扬，华神医久久不愿离去。 再一次踏上燕国国土，他们遇到的不再是阻拦而是热烈的欢迎。 不过他们也没有因此而作过多的停留，队伍还是继续向燕都行进。 京都却是在他们踏上燕国的那一天发生了一件大事。 司徒兆藏起来的流弹不见了。 他把流弹藏在哪里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所以当他说丢了东西其他人都是一头雾水，司徒兆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解释他曾经在这里藏了什么。 而且他连东西什么时候丢的都不知道，就是那天突然想起这事，突然察觉他藏东西的地方被人动过。 他想要查，就算对方留下痕迹可能早已被抹掉。 司徒兆怒了，懵了。 恍惚有种全世界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怀疑他是不是记错了藏东西的地方，甚至连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 但东西确实丢了，到处找都找不到，司徒兆把自己的寝宫翻了个遍，可疑的人也都问了一遍，看似谁都没有嫌疑。 这事只有他和霍今辕还有萧墨顷三人知道，算了一下他有可能丢失流弹的时间，彼时霍今辕和萧墨顷都不在京都。 霍今辕去边关了，司徒兆不得不又把他叫了回来。 虽然知道他的嫌疑最小，但司徒兆还是追问了一番，毫无破绽。 “不是你，难道是……”司徒兆皱眉，萧墨顷把东西收回去的理由是什么？ “还有一个可能。”霍今辕却是不能让司徒兆怀疑到萧墨顷身上，“藏宝图的事皇上还记得吗？” 这两事虽然毫无关联，但偷走它们的人可能是同一个人。 “你是说国师后人。”司徒兆大惊失色。 他虽然想过这个可能，但他藏东西那天他很小心的，应该没有被人看到，隐藏着的人应该猜不到他在做什么。 应该吧，司徒兆也没把握了。 事实上东西确实丢了。 一想到自己可能被人盯了那么多天，司徒兆就无法淡定。 “朕命你暗中查探此事，看看那国师后人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司徒兆咬牙切齿道，东西落入国师后人手里也不妙，他都没来得及让工部的人把东西做出来。 那么厉害的东西白家有，国师后人有，萧墨顷也有，就他没有，腰杆都挺不直。 虽然南宫染应该也没有，但萧墨顷和南宫染是一伙的，司徒兆甩了甩脑袋，“你一定要把那东西找回来。” 霍今辕苦笑，他已经是国师的手下败将，那些人行踪诡秘，行事诡秘，他都不知道该从何查起。 “皇上，要不微臣去一趟北海，说不定国师后人会见微臣。”霍今辕想了想，然后说道，却也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水牢的滋味不好受，皇命难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豁出去了。 司徒兆望着霍今辕视死如归的表情稍觉欣慰，只是这方法太蠢，他们把东西偷走又怎么可能会归还。 “见了又如何？”司徒兆斜睨了他一眼，反问。 霍今辕尴尬地笑了笑，不如何，思忖片刻，“或许能问个缘由。” “听着萧墨顷的意思，这东西是国师那边流出来的，他们收回去也说得过去。”司徒兆喃呢，就好像藏宝图一样。 就是有些不舍，有些心痛。 商量到最后，司徒兆一连否决了他的好几个提议。 霍今辕沉默了。 “边关那你就先不用回去了，去盯着白家那边的事，若是发现流弹务必要把东西截下来，莫要惊动其他人。”司徒兆在大殿内走来走去，最后一拍掌，主意有了。 那东西说不定就是白家嚣张的底气，若是他把那东西都拿到手，那他成为三国霸主就指日可待了。 “若是没有发现……”霍今辕抽了抽嘴角，心想你是不是忘了萧墨顷是我女婿，再说你这样子做不好合适吧？ 而且这事是三国合作来办的，想要瞒着萧墨顷和南宫染派出的人截下流弹也不容易，就算是有流弹，万一被发现，弄不好会坏了三国和气。 霍今辕越想越是不安，若是被萧墨顷发现偷东西的是他，这叫他这张老脸往哪搁。 本来还想劝劝，没曾想司徒兆却是铁了心，且一副我相信你的表情，霍今辕只好把余下的话都吞了肚子里。 皇命难为，他且看看是什么情况，白家手里还有没有流弹都还不清楚，霍今辕只好领命下去，隐去了行踪，暗中盯着白家那边的人。 而萧墨顷他们接下来的路途很顺畅，历时三个多月他们终于来到了燕都。 卫王领一众大臣前来迎接新皇回来，待吉时，登基册封。 随后帝后大婚，举国欢庆，盛况空前。 宫里各处是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萧墨顷贵为天子，本可派使者带领使团去迎娶，但他却是亲自带着众多大臣去迎娶皇后以彰显皇后地位，也迅速在民间传为佳话。 御幄里，亲历了繁文缛节，又喝了合卺酒，霍祁绵已经昏昏欲睡。 第四百六十九章 我一直都在 厚重的凤冠压得她更加渴望躺下来歇会，但她还是努力端坐着。 压力突然没了，霍祁绵微微仰起头半眯着眼看了萧墨顷一眼，凤冠被他取下，放到一旁，没了端坐着的理由，身子不由得倾向他，靠着他。 “我们该歇息了。”萧墨顷故作镇定地说道。 “嗯。”霍祁绵无比认同，应了一声，近乎梦呓，随即软绵绵的随他躺下。 半梦半醒间她恍惚想起好像忘了什么东西。 算了，梦里什么都有。 听着她匀称的呼吸声，萧墨顷哭笑不得，这不是他想要的洞房花烛夜，但也不忍心吵醒她，只好相拥而眠。 外面守着的宫人竖起了耳朵，小心翼翼地留意着里面的动静，但这也太安静了点，好像哪里不对。 谁也不曾想大婚当天帝后两人只是相拥而眠。 许是不习惯被人搂着睡，天没亮霍祁绵便醒了，睁开眼看到萧墨顷静静地看着她，脸突然就红了，抓住他不安分的手，“又来？” “又？”萧墨顷一头雾水，很快便想明白了，坏笑着压了上去，逼着她正视自己，“像这样？不是？还是这样？” 霍祁绵的脸顿时红得快要滴出血来，气急了忍不住咬了他一口，恼羞成怒，“还说，我让你笑。” “想要堵住我的嘴像这样才行。”萧墨顷示范了一下。 他们靠得很近，近得眼里只剩下彼此的身影，他们靠得很近，近得乱了彼此呼吸的节奏，近得乱了彼此心跳的节奏。 此处省略n字，参考你想入非非的时间。 再一次相拥而眠，她已娇弱无力，只能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再看我就把你吃掉。”萧墨顷叹了一口气，抱着她的手收紧，努力平复再次躁动的心，“睡吧，我不动你。” “哼。”霍祁绵娇嗔地戳了戳他的胸膛，洗澡的时候他也这样子说，她都感觉到他的口是心非。 手背他抓住，她不敢动了，紧紧闭上了眼睛，红着脸说道，“你别动。” 萧墨顷默默换了个姿势，静静地看着她装睡。 装睡的人装着装着也睡着了。 帝后大婚，两人三天没出过御幄。 霍祁绵忍不可忍把萧墨顷赶了出去。 其实萧墨顷给自己放了六天假，他这个大龄晚婚的皇帝还得抓紧时间生个一男半女堵住一众大臣的嘴。 过犹不及这也是他肯出来的原因，还有离开燕都这么久，政务上的事也得尽快上手才行，萧墨顷私底下将卫王喊来，交接一下朝中大小事情。 御幄内，霍祁绵睡了将近大半天，将近傍晚时才醒来。 刚刚睁开眼，一听到萧墨顷的声音，她立马又闭上了眼睛开始装睡。 只是萧墨顷早已察觉，撩起厚重的帐幔走了进去，“听说你睡了一整天，中午都没起来吃东西，肚子该饿了，起来吧，我让御膳房准备了好吃的。” 霍祁绵见装不下去了，偷偷检查了一下仪容才睁开眼，娇嗔地白了他一眼，还怪他，害她没脸见人了。 “不起来，那就一起睡觉吧，好好的假期还得处理政事，累了我一天。”萧墨顷在床沿上坐了下来。 “我醒了。”霍祁绵立马起来。 “我在外面等你。”萧墨顷这才起身。 霍祁绵累得不想动，任由宫婢伺候她洗漱穿衣。 两人就在殿内用膳。 宫人鱼贯而入，美味佳肴摆了满满一桌子。 霍祁绵看了一眼菜品，太补了点。 “不用这样的。”霍祁绵瞄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如常，但她可不想天天吃这么上火的菜品，吃完得流鼻血。 “你要好好补补才行，看你弱不禁风的样子我心疼。”萧墨顷夹了一块鹿肉给她。 “还不是你害的。”霍祁绵瞥了一眼不看不听的宫人，压低声音道。 想不到弱不禁风这词会用在她身上，他若是收敛一点，她至于这般吗。 萧墨顷望着她，眼里窜出小火苗。 察觉到危险的信号，霍祁绵恨不得打自己的嘴巴，吃饭，什么都不能说。 似乎是感觉到她的抗拒，萧墨顷克制住冲动，默默地吃饭。 吃完了饭还拉着她到御花园散步消食。 宫人只远远地跟着，并没有靠太近。 “听说司徒兆手里的流弹被人偷走了，他问我手里还有没有，东西有没有被人偷走。”萧墨顷忽然说道。 “你想怎么回他？”霍祁绵有些好奇，“他有说是谁偷了吗？” “没说，能够偷走流弹的人自非等闲之辈，很可能是国师的人，不过也有说不通的地方，他们怎么不偷我手里的流弹。”萧墨顷想不明白。 “因为他知道我会，而且那东西不该出现的，这也是他为什么要收回去的缘故。”霍祁绵想了想，然后说道，“司徒兆怕是不甘心就这样子没了流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萧墨顷心里咯噔了一下，她说这话的时候感觉她有些陌生，陌生到让他患得患失，感觉抓不住她了。 “什么什么意思？”霍祁绵愣了一下，随即装傻。 “绵绵，你知道我一直在担心什么吗？”萧墨顷停了下来，很认真地望着他。 “我一直在这里，一直都在，只是因为机缘巧合梦到了一些和这个世界不一样的东西，你可以说那是天书，也可以说那是天机。 那些这个世界所没有的东西有很多，我只是略懂皮毛而已，而且再也梦不到了，但国师却是知道的比我多。 若是我猜得没错，他是想把他所熟知的一切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收回去，至于他想做什么其实我也猜不透。”霍祁绵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与他对视，很认真地说道。 但她保留着和程家有关的记忆，只是她再也不会做和程家有关的梦了。 “你是属于这里的，对不对？”萧墨顷握住她的手，紧张兮兮地望着她，他多么害怕她说她不属于这个世界。 “嗯。”霍祁绵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你能说说你梦到了什么吗？”萧墨顷有些好奇。 “和我们一样的人啊，只是装束不一样而已，还有很多在你看来可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霍祁绵挑了些他可能容易接受的事情来说。 第四百七十章 幸福 譬如地上跑的轿车，天上飞的飞机。 “这就是你不会轻功的原因吗？”萧墨顷听得瞠目结舌，忽然问。 “你这是在取笑我吗？”霍祁绵捶了他一拳，“我现在的轻功也不算太差。” 萧墨顷笑了笑，没戳穿她。 “又来了，哼。”霍祁绵白了他一眼，分明是在鄙视她。 “别生气，我没取笑你的意思，我羡慕都还来不及。”萧墨顷将她两只手都握住，望着她，目光中透着深情。 “你看我像是生气的样子吗？”霍祁绵娇嗔地白了他一眼，“你还没说你打算怎么回他，不过不管你怎么回他，信不信是他的事。” “就说我手里的流弹也没了，找天把那东西处理了，他会相信的。”萧墨顷略一思索便有了计划。 “你舍得吗？”霍祁绵挑了挑眉，流弹的杀伤力那么大，他竟不想把东西做出来。 “既然你说它不该在这里出现，或许老天爷自有它的用意，除了你，其他事情我不想逆天而为。”萧墨顷笑了笑。 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流弹也是不过如此。 “与其毁了它不如把它用到正道上来。”霍祁绵很认真地想了想，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不过就是得找个合适的理由掩饰一下这事。” “这事容易，不过就是费点笔墨而已，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迫在眉睫。”萧墨顷望着她，或者说是盯着她的肚子，目光灼灼。 “萧墨顷！”霍祁绵红了脸，“你娶我就是为了给你生孩子吗？” “不是，我也牺牲了我十个月的幸福。”萧墨顷坏笑。 霍祁绵转身，就他那副不正经的样子没法和他好好说话了。 “想不到你比我还着急。”萧墨顷立马追上她，牵着她的手。 脸上的红霞还没褪去又染了一层红晕，霍祁绵没好气地拍了一下他的手。 终究还是他赢了。 她本不困，被缠了一宿，她又睡了小半天。 此时冯客远他们已经到了燕都，霍祁绵得亲自去见一见他们。 原以为来的人是冯客远，没想到夏兰姿也跟着来了，霍祁绵一见她也露出几分惊讶，“你来了。” “祖母他们要我亲自来看一下你过得怎么样，看来他们可以放心了。”夏兰姿看到霍祁绵幸福的模样知道她是嫁对人了。 霍祁绵笑了，他们刚刚成亲，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若这都过不好，那她真的是瞎了眼，不过被惦记着的感觉不错。 东西让人翡翠对照单子收进库房，霍祁绵则是和夏兰姿他们闲话家常。 “我爹他没回边关吗？”霍祁绵有些意外，“他又跑去找我娘了？” 夏兰姿和冯客远都摇了摇头。 按理说霍今辕单人匹马应该比他们快到达边关，但他们连他的人影都没见着，军营里的人都说他不在。 “主子若是担心霍将军安危，要不那小的去查一下霍将军的下落？”冯客远提议。 霍祁绵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就不浪费聚宝隆的资源，她若是想查找暗影门的人便可，而且她爹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行踪大概只有一个可能。 这事暂且不提，霍祁绵只和他们聊其他。 到了傍晚，萧墨顷过来找霍祁绵，也知道他们在，便邀请他们留下来住几天。 只不过冯客远和夏兰姿还是很识趣的，这时候可不敢打扰他们俩，只留下来用过晚膳便坚持要出宫。 霍祁绵见留不住人，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以及礼单交给他们带回去。 除了这些还有一批货物要他们顺便带到河西的，东西在宫外，香螺坊还有十里香的东西，如今他的产业也归她管了。 目送着两人离开后，霍祁绵便回去。 萧墨顷屁颠屁颠地跟上。 只是他没想到霍祁绵是去库房。 东西太多，翡翠和珍珠两人还没整理完，霍祁绵让她们先下去歇息，剩下的东西她来整理就行。 翡翠和珍珠两人本有些迟疑，但在看到萧墨顷那一刻便了然，乖乖地退了出去在外面候着，花公公也一脸无奈地在外面等着。 主子太省心弄得他们闲得心慌。 库房内，萧墨顷见她真的忙起来，只能是望着她的背影，帮忙擦擦灰尘，忍不住嘀咕，“没看到你这认真的模样还以为你是在故意躲着我。” 霍祁绵也不是全身心的投入，听到他这话轰的一下红了脸，娇嗔地白了他一眼，“我干嘛要躲着你。” “我相信你没有。”萧墨顷得到了鼓励，上前抱着她。 “别闹了，还没整理完。”霍祁绵心跳慢了半拍，忍不住打了一下他的手，差点就摔了玉如意。 这些东西都是她亲近的人送的，所以她和珍珠翡翠说了她要亲自来整理。 她娘亲送的是美容膏，冰芫花做的美容膏，让她别忘记用了。 除了美容膏还有凤凰果。 其实她已经送了一万两银票给她了，这些东西是和她外祖父还有霍白雪他们准备的东西放在一起的。 霍白雪给她准备的是品相极佳的人参，看着有好几百年了。 她外祖父则是送了一张生子秘方。 霍祁绵抽了抽嘴角，将方子收好，就这么放着吧，她用不上。 只是有人的目光还舍不得移开，霍祁绵扭头，一眨不眨地望着萧墨顷，“你需要？” “不需要，只要是你生的，男孩女孩都没关系。”萧墨顷连忙表白，而且他不急，实在生不出男孩女儿继承皇位也可以的，只要他足够强大就没人敢说三道四。 “不过那方子真的管用吗？” “你想试试？” “不是我，就是有人可能需要，能卖不少钱。” “我不缺那点钱。” 霍祁绵白了萧墨顷一眼，“人为强求儿女缘分可不好。” “知道了。”萧墨顷不敢再惦记着方子了。 其实他看一眼便记住了，这记忆得消除掉才行，不想，不想，想一下也不行。 还有一份礼物来自霍疾啸，一把匕首，削铁如泥的匕首。 她好像看到霍白雪也用过一把类似的匕首，霍祁绵挥舞了一下，准备收入囊中，匕首却是被萧墨顷小心翼翼地拿走了。 第四百七十一章 得图者得天下 霍祁绵静静地看着他。 “匕首锋利，你平时也用不上，就不用拿着，这么贵重的东西得收好了。”萧墨顷讪讪一笑，将匕首收好。 霍祁绵抽了抽嘴角，懒得理会他，但也没强求，这么锋利的匕首拿来削皮对不起它经历过的千锤百炼，罢了。 她的目光被一个平平无奇的盒子所吸引，因为上面写着三个字“司徒孤”。 想不到他也给自己送了结婚礼物，霍祁绵拿过盒子，沉甸甸的，像是铁制的，摸上去有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盒子看上去就像一块铁，几乎看不到缝隙，霍祁绵拿着盒子端详了许久，终于看出来暗藏着的花纹是什么图案。 “这是玄铁吗？”萧墨顷有些好奇，玄铁打造成这么光滑的东西会不会浪费了点。 “不知道，感觉有些陌生的质感。”霍祁绵摇了摇头。 图案是七星伴月，机关就在月形图案上，霍祁绵用力摁了一下月形图案，盒子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 萧墨顷惊叹工匠的技艺，缝隙竟能做得这么小，不是一般工匠可以做到的。 盒子打开，里面放了一张图纸，霍祁绵的心扑腾了一番，该不会是藏宝图什么的吧，毕竟之前灵剑山庄可是江湖上最有钱的。 而且班家也不穷，特别是司徒孤身为皇位继承人，应该也知道班家宝藏的下落，除了卫家发家那部分外或许还有别的别的宝镯，霍祁绵越想越兴奋。 萧墨顷一头雾水地望着她，一张图纸至于激动成这样子吗？ 只是当图纸徐徐打开，萧墨顷的心跳也快了许多。 山河图！ 萧墨顷激动地望着霍祁绵，却是见她已经一脸无所谓了。 她到底知不知道山河图意味着什么？ 一晃神，她已经将山河图收好了。 萧墨顷握住她的手，“那是山河图。” “我知道。”霍祁绵若无其事地应了声，“你那么激动干嘛？” 萧墨顷摸着自己的良心问，他那么激动干嘛？ 山河图出自国师之手，是关于三国最详尽的图纸，就在班家江山社稷摇摇欲坠的时候一度有谣言传出谁若是能够得到山河图便能够成为新的天下霸主。 他说他没动过这个念头大概连自己也骗不了。 “是不是传说中得山河图者得天下？”霍祁绵挑了挑眉。 “你知道还问。”萧墨顷自知理亏，讨好地陪着笑脸，“山河图是你的，我不要。” “我要这天下干嘛。”霍祁绵白了他一眼，她可没那样的野心。 “你不要我也不要，南宫染虽然长得不怎么聪明，好歹是表亲，司徒兆也曾帮过我，我不会欺负他们的。”萧墨顷摸着她的肚子举手发誓，“我只管好自己，儿孙的事就不管了。” “滚。”霍祁绵哭笑不得地白了他一眼，没完没了了。 东西都整理好了，两人才出了库房。 儿孙的事不管也得先有儿孙才能实践自己的诺言，在这方面萧墨顷还是很卖力的。 他表示要在她怀上前抓住自己的幸福。 霍祁绵被他缠得没了脾气。 虽然日子过得蜜里调油，但该干的事情她也没忘，还是得努力赚钱。 除了重开了十里香还有香螺坊以及长乐坊，她打算开家奇珍阁，之前在京都没有找到合适的铺子，这个念头也一直没丢。 特别是现在手里有值钱的东西，她更加想开奇珍阁。 奇珍阁的事交给萧一去安排，她已经挑中了一处相对比较僻静的铺子，地方很大，原本是白家库房。 白家在燕都的退场腾出了不少地段好的商铺，萧墨顷留了几处地段好的铺子给她，其他的都出租出去了。 他大概也没想到她看中的并不是他特地留下来的几处铺子，而是无人问津的那间铺子。 其他地段好的铺子她也有打算，但还没准备好，贴了短租的告示，很快便租了出去。 杂事处理完，还有几箱子账册没看。 霍祁绵伸出手，认命地拿出一本账本，都是十里香还有香螺坊的账册，竟积累了这么多，萧墨顷那家伙是早就打算等她来的吗？ 手里的账本被人抽了出去，霍祁绵抬起头看了萧墨顷一眼，“这么快就忙完了？” “这些不急，想让你帮忙给点意见。”萧墨顷将账本放好。 他想在河西建人工湖，但是如何选址如何引水，他还在考虑，他想看看山河图再做决定，这事其他大臣都不同意，就连卫王也不认同他这一做法，认为他太过于好大喜功。 “好。”霍祁绵没有多问便点了点头。 其实她不问他已经说得差不多了。 她的建议只是挖渠引水，他却是想到了直接挖个人工湖积水来解决河西一带常年干旱问题，想法是不错，但对于保守的大臣来说确实是难以接受这样子异想天开的方法。 山河图河西一带看上去很小，他们看不出个所以然。 不过霍祁绵却是将河西一带的地图放大了，还添加了些细节，她的记忆和萧墨顷的记忆加在一起，河西一带的全貌便差不多完全呈现在图纸上。 经过霍祁绵的解释，萧墨顷已经掌握了图纸的描绘，握笔的是他，又添了几个村落，记忆里的东西基本都画了出来。 “这图纸不能落入他人手里。”萧墨顷激动地看着纸上江山，工部有李家的人，他想那将是他的助力。 而且他有这图纸，他想他可以说服卫王和慕容祭酒，文官和武官都有带头人，其他阻力自然就不在话下。 “是不是已经想好了怎么说服那些大臣了？”霍祁绵见他胸有成竹，笑了笑，问道。 “嗯，就这个足以让他们哑口无言。”萧墨顷得意地说道。 户部那边可能也会跳出来阻拦，萧墨顷望着霍祁绵，“那些人太闲了，闲得只知道挑刺不干正事，我想让你教训一下他们。” “朝堂上的事我不是很懂，赚钱的事再考虑我吧。”霍祁绵望着他的笑容，立马警惕了起来，绝对是个坑，她才不轻易点头。 “就是和钱有关的，这么大的水利工程户部肯定会跳出来哭穷。”萧墨顷冷哼一声。 第四百七十二章 阻力 事因萧承臻留下来的国库就是个空架子，他能够理解眼下捉襟见肘的窘况，却是不能容忍他们任由窟窿越来越大却毫无建树。 “找我算账吗？”霍祁绵想了想，然后问道。 “不全然是，我想让你给他们上一课，国库的账得算得明明白白，不能再糊涂下去。”萧墨顷苦笑。 “明白了，我尽量。”霍祁绵点了点头，戳了戳他的手背，“你也学着点，以后别被那班老头子给骗了。” “给点面子，我旁听就行，晚上再好好考考我。”萧墨顷犹豫了一下，讪讪一笑，小心翼翼地说道。 霍祁绵噗嗤一下笑了，“那你做我旁边，好让我狐假虎威一番。” “你才是那只虎。” “你是说我是母老虎吗？” 萧墨顷还真就认真想了想，只是想象不到她咆哮的样子，不过有一点他是确定的，“就算是母老虎也是我喜欢的。” “哼。”霍祁绵白了他一眼。 关于挖掘人工湖的事，萧墨顷将吵得最厉害的都留了下来，保持沉默的也不能置身事外，每个人都要提出点实用的建议，谁能够揽下这事他能够破格提拔。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不吵了，户部和工部的尚书突然觉得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其他人则是蠢蠢欲动，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当然还得有点实力才行。 “皇后娘娘驾到。” 霍祁绵带着萧一萧二还有珍珠翡翠走进朝堂。 他们身后还有宫人抬着好几大箱子。 一众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花公公赶紧在龙椅旁安排了书桌。 这下子那些大臣更加是云里雾里的了。 萧墨顷只等着看好戏，亲自将霍祁绵带到书桌前，“你们说国库没钱，朕就要你们好好看看这账该怎么算。” 卫王偷偷瞧了一眼萧墨顷和霍祁绵，他们两人都是算账能手，算了，估计是铁了心要办件大事，他还是保持沉默好了。 王丞相对霍祁绵的能力是略有耳闻的，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还是没敢开口，皇上站到皇后娘娘身旁，指定是给她撑腰的。 至于其他大臣，倒是想说话，但他们还没想好该怎么开口，皇后娘娘已经看完了一本账册，这速度是在开玩笑吗？ 霍祁绵指着中间的空箱子，萧二赶紧把账册放了下去。 萧一已经又拿了一本账册给她，手里还托着好几本账册。 大臣见这架势，估计他们也不用等得饿晕了吧。 到了响午，宫人端着美味佳肴鱼贯而入，不过东西是给萧墨顷和霍祁绵两人享用的，至于大臣们，他们喊穷，就让他们尝尝穷的滋味，一人一个馒头足以。 霍祁绵手都没停下来过，珍珠负责投喂，翡翠负责磨墨，扇扇风什么的。 萧墨顷都没理会那些大臣，偶尔还投喂一下最辛苦的人。 卫王咽下最后一口馒头，没想到自己到老竟还得啃干巴巴的馒头，他都多久没碰这东西了，燕国的天真的是变了。 太阳都快下山了，早已饥肠饿肚的大臣眼巴巴地望着霍祁绵手里最后一本账册，快看，快点看完。 她的速度很快，但他们感觉还能再快一点，皇上肯定是故意妨碍皇后娘娘看账本，故意在刁难他们。 看破不说破，给他们一百张嘴他们也不敢说。 霍祁绵看完了最后一本账册，还是放入中间那个箱子里。 “你们都来看看，最左边的账册是燕国最近几年没法削减的支出，中间的账册是可以盘活的财物，最右边的是燕国原本该有的收入，还有一大箱子的糊涂账。 朕不是问责，是给你们机会，你们都来看看，谁有本事盘活这些东西，户部的位置就让给谁做了。”萧墨顷指着重新分类的账册对大臣们说道，又让花公公点香，他们有一炷香时间可以考虑。 户部赵大人腿都软了，第一个冲上去看着那些据说可以盘活的账，许是心急，越看脑门的汗越多。 其他人有想跨界上位的，有纯属好奇的，都挤上去看着。 霍祁绵站起来活动活动了筋骨，没她什么事就先溜了。 不过她刚一迈开腿就让萧墨顷给抓住了。 “这么快就想走？” “还快，忙得手都酸了。” “我帮你揉揉。” 霍祁绵白了他一眼，但挣不脱他的手，只好由他。 只是她坐到了龙椅上，这不合适吧？ 不过没人管他，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些账册上。 等大臣该看的都看完了，三五成群的在议论。 有人想要偷偷看看皇上什么神色，只是偷偷瞄了一眼便不敢瞄了。 “臣愿意一试。”萧钰钦站了出来。 卫王斜睨了儿子一眼，他一个工部的怎么跑去管户部的事，眼神里有嫌弃也有小小的骄傲，那么多人不敢开这个口，他儿子开了。 “说说你的想法。”萧墨顷顿时来了精神。 霍祁绵也有些好奇，其实她在看账册的时候便已经有了一些不大成熟的想法，她也想看看萧钰钦会不会和她不谋而合。 只是萧墨顷可不喜欢她这样子看着别的男人，不着痕迹地挡了她的视线。 萧钰钦便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且保证一定会尽快筹到足够的钱来开掘人工湖还有灌溉用的水渠。 这时大臣们才恍然大悟，还能这样子操作啊，只可惜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 许是思路被打开了，赵大人赶紧揽下那些糊涂账，想要将功赎罪。 萧墨顷不置可否，但也默许了他干好自己的份内事。 打铁趁热，萧墨顷点名留下主事六人，让他们吃了顿好的，然后继续商议此事。 等他拿出河西的地图时，萧钰钦等人更加信服了。 “等秋收过后再招募老百姓来干活，以劳役免除一定的税赋，具体的标准由户部来确定，工部则是尽快进行实地考察确定水渠线路……”萧墨顷指了一条线路出来。 但这只是他的设想，具体能不能实施还得工部来拿主意。 这次的事他交给萧钰钦来统筹，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任务交给他。 夜深，萧钰钦被单独留了下来，其他人先行离开。 第四百七十三章 打草惊蛇 有人行色匆匆，有人闲庭信步。 时间不早了，御书房内萧墨顷就和萧钰钦交了个底，待筹钱的事忙得差不多他就要尽快出发，确定了人工湖的中轴线后必有神助。 萧钰钦欣喜若狂，若有流弹相助，他可以节省不少预算。 只是这事得保密，连他父王都不能说，萧钰钦回家是躲着他爹来走，气得卫王吹胡子瞪眼，却又拿他没办法。 他就是有些好奇，也不是让他抗旨不遵，什么样的事连他这个爹都不能说？ 寝宫内，霍祁绵早已歇下，萧墨顷在偏殿洗漱完才走了进帷帐。 知道她累了一天，他不忍心吵醒她，就这样子相拥而眠。 奇珍阁的事已经如火如荼的进行。 萧钰钦那边也开始筹集资金，拍卖，出租，募捐，售卖等等，短时间内筹集了一大笔钱，已经接近预算所需。 霍祁绵承包了器具供给，刚好填补了所缺的那笔账。 她手里没有那么多匠人，但是宫里有，军器局，工部那些人也该忙碌起来，虽然让他们制造农具有些大材小用，但手艺不练容易生疏。 开掘人工湖的事被平地一声惊雷拉开了序幕，萧墨顷给司徒兆的交代也快马加鞭的送到了司徒兆手里。 他手里的流弹没了，都没了，谁也别惦记。 信到了司徒兆手里，他正被夏明棠送回来的消息给气着了，流弹一事反而显得没那么重要，他们都被白家摆了一道。 白家似乎早就察觉他们在跟踪，来了个金蝉脱壳，他们的人跟丢了。 这也就罢了，派去的人将近有一半染了怪病，估计和璃月脱不了关系。 南宫染那边的人还好，多少懂点蛊术，没有几人遭殃。 萧墨顷那边的人也是没怎么受伤，损失最为惨重的人大概是他了。 杜仲跟着霍祁绵学了点解蛊的方法，被送回京都的人一回来就住进了回春堂。 司徒兆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霍今辕身上。 霍今辕也只是远远地盯着，白家的人如同惊弓之鸟，十分警觉，他没有办法靠近，只能是找机会通知夏明棠他们继续跟上白家的队伍。 三伙人跟了那么久，愣是找不到合适的下手机会。 白家的人挑了最难走的路，但也是最安全的路。 他们快要进入魏国境内，若他们再不下手，在魏国境内想要下手就更加难了。 霍今辕远远地盯着停下来歇息的黑衣人。 对方似乎也望向他。 霍今辕淡定地收回望远镜。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那些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发现了他。 身后有些动静，霍今辕回头，看到夏明棠有些惊讶，随即高兴地低声说道，“你终于来了，那些人就交给你了。” “你我联手才能一举拿下他们。”夏明棠摇了摇头，说完走近他。 只是霍今辕却是避开了，“你不是夏明棠。” “我不是夏明棠会是谁？你连我的声音都认不出来了？”夏明棠恼火地说道。 霍今辕可不想和他废话，直接打一架比较快。 对方估计没料到他压根就不信，有些招架不住霍今辕凌厉的攻势，只好撒了一包粉末，然后借机逃了。 霍今辕避开了那些粉末，看着枯萎的花朵，心里大惊。 那人只剩下一个背影，然后倒地。 背影倒下，霍今辕看清楚了他的面前是谁，不禁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 “和你无关。”班灵蕊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她要和白家清算一番，只是在清算之前她把儿子先送回了雪山。 不仅仅是她，还有夏明棠也来了。 班灵蕊见夏明棠和白家的队伍背道而驰，想着能够多一个帮手也好便把人领了过来。 只是夏明棠看着倒下的那人，明明就是另外一个自己，感觉好像自己被人杀死了，很怪异的感觉。 夏明棠抬起头望着霍今辕，开玩笑道，“你真下得了手啊。” “他让我们联手。”霍今辕冷静地说道。 本来他们是各司其职，本不该联手的，就算夏明棠知道他的存在也不会说这么蠢的话。 夏明棠讪讪一笑，他们现在算是在联手吗？ 他的帮手已经不多了。 “你不用管我们俩。”霍今辕又道，别给他添乱就行了。 霍今辕拉着班灵蕊便闪了。 剩下夏明棠望着另外一个自己，哆嗦了一下，招呼另外三人去找萧墨顷和南宫染的人，他们得准备下手了。 原本没底气，如今霍今辕和班灵蕊两人都在，夏明棠打算赌一把，赌他们不会见死不救，至于这人，夏明棠看得碍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头扒掉他的伪装，心里咯噔了一下，竟是个女人。 或许只是脸长得比较像女人而已，夏明棠犹豫了一下，在女人胸口划了一剑，衣衫半落，露出厚厚的裹胸布。 还真的是女人，竟伪装成她的样子。 女人身边还有一个小竹篓，打开一看里面都是毒虫，夏明棠将剑插入泥土里，草都被毒液毒焉了。 “你们看看她身上还有什么线索。”夏明棠有些反胃，对身边人道。 其他线索没有，只在女人右臂找到一个蝎子图案。 也查得差不多了，夏明棠便和其他三人去找人。 霍今辕和班灵蕊仍在盯着白家的人。 白家最厉害的护卫都在这里了。 两人在猜测白家家主在不在这些人里面。 即便是班灵蕊也不清楚白家家主长什么样。 “他们怎么得罪你的？”霍今辕有些好奇地问。 许是乔装打扮成夏明棠的人离开太久，那些人已经警觉了起来，准备离开。 霍今辕的注意力一大半还在他们身上，也没追问答案，反正都是要和他们算账的。 那些人走到这里是打算攀着悬崖绕过这片峭壁，峭壁下是滚滚江水，既然已经被发现了，怕他们狗急跳墙，霍今辕打算拖住那些人，好让夏明棠他们有机会下手。 只是他的计划尚未实行，身边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一回头，班灵蕊不见了人影，霍今辕暗道不好。 果然，班灵蕊已经打草惊蛇，那些人的武功很厉害，可以说是一流高手。 霍今辕也顾不了那么多，提剑上前相助。 第四百七十四章 瞒不住了 两人的武功都很厉害，虽然刚开始有些狼狈，但也抵挡住他们那么多人的攻势。 只是这样子的打法拖得越久对他们越是不利，霍今辕是玩命打。 然而对方何尝不是背水一战，只要他们过了这山便有援兵了。 夏明棠他们远远的便听到了打斗声，除了霍今辕他们他都想不到第二种可能，赶紧前去帮忙，也不知道他得的是什么命令，竟敢单挑那么多人。 那些人武功诡异，兵器诡异，若是被伤到，不死也得残。 霍今辕和班灵蕊两人和对方恶斗了好一会，见他们想跑，自然是挡了他们的去路。 打斗中听到夏明棠等人的动静，越斗越勇。 电光火石间，霍今辕却是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个字，狠！ 以防万一，霍今辕一直留意着他们的举动，战斗力略微下降，压力全转到班灵蕊身上。 还好夏明棠他们及时赶来，班灵蕊身上的压力减少了不少。 霍今辕见其中一人将炭火挑到箱子上，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喊道，“小心，可能是流弹，快点退开。” 那些黑衣人也退开了，霍今辕护着班灵蕊退到一旁。 打斗仍在继续。 霍今辕想要弄熄箱子上的炭火却是屡屡被黑衣人阻拦。 一声声巨响，紧接着是地动山摇的感觉，霍今辕他们已经无暇分心去阻拦黑衣人逃离。 “小心。”霍今辕将班灵蕊护在斗篷下，挡住了飞来的石块。 不仅仅是石块，还有满地的金银珠宝，残缺的金银珠宝。 等他们回过神来，那些黑衣人已经不见踪影。 “你没受伤吧？”霍今辕上下打量着班灵蕊，这里摸摸，那里摸摸，担心不已。 班灵蕊将他的手打下来，“你就是冲着那些东西来的？” 霍今辕保持沉默。 “哼。”班灵蕊冷哼一声，放出一只蓝色的蝴蝶，追踪黑衣人的身影。 霍今辕没有多想便跟上班灵蕊。 而夏明棠他们看着地上的东西，将残局收拾好，这也是他们的目的之一。 燕都里，霍祁绵懒洋洋地躺在龙床上。 现在的她可以说是躺着赚钱了，不知道国师那人怎么还不来找她。 她是想尽快完成他们之间的交易。 不过想到那个富得流油的小岛，霍祁绵心想她再怎么努力怕是难在短期内超过他的。 奇珍阁已经开张，他们卖东西也买东西，她倒是收集了不少奇珍，卖出去的却是不多，但基本上是一张单子能够撑好几年的那种。 人工湖已经动工，他们避开了农田和村落，实在不得不改道才占用一小部分农田，这事有称好的，也有抱怨的。 只是还没看到成效，说那些为时尚早。 她的担忧大概也是为时尚早。 霍祁绵摸了摸自己有些温热的脸，让翡翠加快扇扇子的速度。 木桶里的冰还没完全融化，怎么还是觉得那么热？ 霍祁绵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脸。 原本一头雾水，在看到萧墨顷的那一刻，心里突然便敞亮了，该不会是如他所愿吧？ “怎么了？看着呆呆的。”萧墨顷伸出手，摸了一下她的脸，“好像有点烫，你不舒服吗？怎么还贪凉？” “没有。”霍祁绵将他的手拉了下来，还是不大愿意起身。 “起来，我带你出去走走。”萧墨顷将她拉了起来。 霍祁绵张了张嘴，也就随他。 御花园里，虽然秋意正浓，但花开也正艳，霍祁绵深呼吸了一口气，决定还是当个勤快的榜样。 “今年收成不好，老百姓愿意以劳役免除税赋，不过国库的压力可能会大很多，那些老臣又跳了出来。”萧墨顷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嗯，跳出来就跳出来，他们年纪大了，不可能一直蹦跶的。”霍祁绵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你有办法的是不是？” 萧墨顷笑了，他当然有办法，只是卫王让他体恤一下那些老臣子的拳拳爱国之心，他也不想将他们吓出个三长两短，至少不是现在。 燕国还有许多为题，大大小小的问题还没处理到他们这点小问题上。 萧墨顷没再说朝堂上的事，逛了一会，然后和她在凉亭里下了一盘棋。 他竟赢了。 只是看到霍祁绵心不在焉的样子便知道自己为何会赢，萧墨顷在她面前挥了挥手，“很困吗？是不是昨晚太累了？” 霍祁绵的脸轰一下子红了，这几晚确实有些放纵，不由得摸了摸肚子，希望没吓到肚子里的宝宝。 只是萧墨顷没留意她的小动作，见她还是提不起精神便让花公公去喊御医来。 “不用，我就是大夫。”霍祁绵一个激灵，立马喊住花公公。 花公公停了下来，犹豫了一下，本想着这事得听皇后娘娘的，只是被萧墨顷一瞪，吓得他赶紧跑了。 “你笨啊。”霍祁绵暗中踢了萧墨顷一下，附在他耳畔说了一句，“我可能怀孕了。” “回来！”萧墨顷大喊，随即转过头，弱弱地问，“有没有吓着你啊？” “你说呢？！”霍祁绵白了他一眼，心里被他冷不丁的大嗓门吓得扑通了一下。 花公公也被吓得差点跪了，不过皇上都开口说回去，就说得听皇后娘娘的，于是赶紧跑回萧墨顷身边。 只是他刚刚跑到萧墨顷身边，见他又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又默默的退守到一旁。 “今晚还可以吗？”萧墨顷的高兴劲过去了，弱弱地问。 霍祁绵回了他一记白眼。 “要不还是让御医确诊一下，我有点担心。”萧墨顷讪讪一笑。 霍祁绵红了脸，见他忧心忡忡的，看样子不让御医确诊一下他怕是睡不着了，只好点了点头，“你，不许胡说八道。” “你不是说病人要诚实的吗？”萧墨顷陪着笑脸。 “我不是病人。”霍祁绵白了他一眼，只是被他烦得勉为其难配合一下而已。 “知道了。”萧墨顷答应着。 等御医来了，确认过她的身体没问题，萧墨顷还是拐了个弯咨询了一下想要了解和担心的内容。 看着御医老老实实地和萧墨顷详细的解释哪些需要注意的事项，霍祁绵躺在床上，拉起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脸。 第四百七十五章 昭告天下 萧墨顷见状，伸手去拉她的被子，但瞧见她埋怨的小眼神默默把被子拉了回去。 火冒三丈的霍祁绵吹了吹被子。 眼尾余光瞥见气鼓鼓的被子，萧墨顷终于结束了问话放御医离开。 御医本想问问要不要开安胎药，猛地想起皇后娘娘可是有名的小神医，心里不由得忐忑，方才也不知道说错什么，安胎药什么的应该也不用他劳心，于是加快了脚步离开。 萧墨顷大手一挥，让花公公领着其他人下去领赏。 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不用萧墨顷动手，霍祁绵便拉下被子，仍是气鼓鼓地说道，“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直接问我，那种事你问御医干嘛。” “我怕你不好意思。”萧墨顷脱口而出。 霍祁绵白了他一眼，也不考虑考虑她在一旁听着有多尴尬。 宫里刚刚传出好消息，萧墨顷派出去的人便抬了一箱子金银珠宝回来。 他们有些庆幸放弃了一部分残缺的金银珠宝，选的都是看上去很完整的金银珠宝，喜上加喜最合适不过。 霍祁绵对金银珠宝没什么兴趣，她喜欢赚钱更多的是喜欢赚钱的过程，她留意到的是黑衣人的事。 “还是没有抓住那些人吗？”霍祁绵想不到她爹娘都参与到此事当中，不过她爹可能是冲着流弹去的，至于她娘亲，她是在担心她爹吗？ “流弹威力太厉害，他们趁机跑了。”萧四惭愧地说道。 其实流弹炸了之后他们也尽快去搜寻黑衣人的下落，但他们好像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来，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你在担心岳父岳母他们吗？”萧墨顷问，“岳父岳母武功那么厉害，那些人伤不了他们的，你不用太担心。” “我不是在担心他们。”霍祁绵摆了摆手。 三国合作一事暂告一段落，萧墨顷让萧四先退下。 霍祁绵站了起来，“我出去走走。” “一会儿一起吃饭，在这儿。”萧墨顷想了想，还有一堆奏折要看，只好放她离开。 她有些害喜，没胃口吃东西，他才特地将人带在身边的。 霍祁绵点了点头，出去花园里走走。 被秋风一吹，她这个因为害喜有些稀里糊涂的脑袋终于又恢复了正常思考能力，她说她好像忘了什么来着。 白家的人想要和璃月合作，璃月是他们最后的靠山，即便现在白家没有那批财富，很可能还有别的。 而且白家的人从国师那学到的东西也足以助璃月一臂之力，那些人很可能还是要去魏都的，而且很可能要对付南宫染。 璃月一心想要扶持自己的弟弟上位，可惜输给了南宫景。 或许在她看来她可以输给南宫景却是断然不会输给南宫染的。 南宫景的身体已经伤不起，若是南宫染再不争气，魏国很可能要变天。 霍祁绵捋清了思绪，将自己所担心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写进了送给霍白雪的信里，最后还加上国师的预判。 若是这封信不能够打动霍白雪，那她是真的没招了。 其实说是一封信，内容却是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分析魏国如今的形势，一部分是攻心，霍祁绵赌霍白雪还是将他们父子放在心里的。 信加急送到了霍白雪手里，班灵蕊才刚刚回到雪山上。 这一次轮到霍白雪要将孩子托付给她。 霍白雪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去帮一帮南宫染，她可以不让他见孩子，却是不能让孩子早早没了爹。 虽然霍祁绵让人留意霍白雪的行踪，但她的行踪始终是个迷。 不知道霍白雪有没有离开雪山，霍祁绵也不知道自己的信有没有起作用，只能拐个弯和她娘亲打听一下白雪的消息。 她娘亲也是惜字如金，霍祁绵透过她写的信勉强猜到了点，霍白雪应该是去魏国了，她的心踏实了，可算是对南宫染有了个交代，就看他能不能把握了。 见霍祁绵拿着信傻笑，萧墨顷摸了摸她的肚子，忍不住好奇地问，“岳母大人在信上说什么了吗？这个好消息告诉她没有？” “呃……”霍祁绵顿了顿，忘记说这事了，“明天再回封信给她好了。” “肚子好像大了点，不是说得经常走动走动吗？”萧墨顷的注意力一下子全放在她的肚子上，又忍不住摸了一下，“好像动了。” “没这么快。”霍祁绵没好气地说道，“你去上早朝那会我已经在御花园转了好几圈了，走不动了。” “真的，你摸摸。”萧墨顷仍是坚持相信自己没有看错，真的是孩子在动。 霍祁绵摸了一下肚子，“应该是腹壁神经性跳动。” 萧墨顷听得一脸懵，不禁有些失望。 “其实四个月有胎动也正常，但一般人感觉不到，我也是，你能够感觉得到也有可能的。”霍祁绵见他有些失望，安慰他道。 “我就说我感觉到了。”萧墨顷又兴奋了起来，“不过不喝安胎药真的没关系吗？” “没关系的，好好的也不用喝安胎药。”霍祁绵连连摆手。 见她不喜欢，萧墨顷也没再说什么。 她怀有身孕的事不仅仅要告诉她娘亲，还有干娘他们。 霍祁绵想着一视同仁却是不知道萧墨顷早就昭告天下了。 其实她成亲的时候夏二夫人已经准备了许多小孩子的衣服，这会儿知道她有了身孕又乐滋滋地准备小被子和小袜子等等。 霍祈靖让妻子准备衣服，他则是准备了一套桃木剑还有弓箭等微型兵器。 聚宝隆的商队再次向燕都出发，这一次光是霍夫人等人准备的礼物便占了一半的位置。 司徒兆和褚沐馨两人准备的贺礼也搭了聚宝隆的顺风车。 这一次夏兰姿也是被派做代表前来祝贺。 说祝贺为时尚早，当聚宝隆的商队到达燕都时，霍祁绵的肚子才八个月大。 不过害喜早已过去，现在她除了肚子大了点外，腰肢还是和以前一样，甚至还瘦了点，从后面看完全看不出来她怀有身孕。 萧墨顷每每被她转身时突然冒出来的大肚子给吓到，感觉腰身都快撑不住那么大的肚子似的。 第四百七十六章 好丑 所以他听说冯客远他们进宫了，他也赶了过来承明殿。 霍祁绵在怀孕这事上是说一不二的，他得盯紧点，也只有他能够劝上几句。 只是他不知道大多数时候是霍祁绵被他说得烦了，只要不伤及自己和孩子才勉为其难听他的话而已。 像现在他非要扶着她一样，她虽然不习惯，但也没拒绝他的好意。 只不过冯客远和夏兰姿看到这一幕心都提了起来，乖乖，肚子这么大，走路能慢点吗？ 他们两人来了，霍祁绵拉着夏兰姿说着悄悄话，冯客远留给萧墨顷来招待。 萧墨顷有些心不在焉，不时看着她们俩。 还好冯客远能够理解他的心情，当初兰姿再次怀有身孕，第一个孩子和他们没缘分，这第二个孩子他是直到孩子满月，那紧张的感觉才缓解了许多。 到现在，他离家前都已经忍不住轻轻打了一下儿子的屁股，冯客远默默喝着茶，心想也不知道回去后儿子的气消了没。 而霍祁绵还在问京都众人的近况。 得知霍祁媛生了个女儿，霍祁绵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摇了摇头，这孩子从她知道自己怀孕的那一刻就没想过会是个女孩子。 虽然她也喜欢女孩子，但这个应该是男孩子没错。 萧墨顷不让说，想要等到孩子出生那一刻才看答案，还很积极地想着男孩子该叫什么名字，女孩子该叫什么名字。 为了不打击他的小乐趣，她也就一直在装糊涂。 “皇后娘娘你这一胎看着肯定是个男孩。”夏兰姿打量着霍祁绵的肚子，笃定地说道。 那边萧墨顷抽了抽嘴角，这个预判他已经听了很多回了。 第一胎是男孩子也好，能够保护他娘亲还有妹妹，萧墨顷这般想着，心情稍微没那么郁闷，还和冯客远聊了几句。 而霍祁绵还想到了另外一个孕妇，褚沐馨，算算日子应该也差不多要生了吧。 听到霍祁绵的话，夏兰姿摇了摇头，她离开京都的时候宫里还没传出好消息，应该没那么快，不过这会儿应该已经生了。 “看来我得准备好几份大礼。”霍祁绵掩嘴一笑，礼物是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他们过来的时候帮忙带回去。 两人又聊了会，许是身子沉，霍祁绵已经有些犯困。 夏兰姿见状也没逗留太久，拿上礼单和霍祁绵准备好的东西然后便出宫了。 待人离开后，霍祁绵便装不下去了，沾上床就睡着。 京都那，霍今辕还在和司徒兆磨，他收到风说班灵蕊已经出发去燕都，他也想跟着去，只是他这身份还是得司徒兆同意才行。 班灵蕊不是一个人去燕都，她还带了两个孩子，虽然她爹也跟着去，但他还是不放心。 虽然知道霍今辕是冲着班灵蕊去的，但司徒兆心中有顾忌，始终没有开口。 霍今辕正要开口求情，宫人来报说是皇后娘娘发动了。 司徒兆一听哪还顾得上霍今辕，立马丢下他去未央殿看看什么情况。 刚刚走出御书房没多久便看到儿子探头探脑的，一脸担心，司徒兆心一软，把他也给带上。 霍今辕低下头盯着一双绣着龙纹的黑皮靴从眼皮子底下经过，等人走远了，他略一思索若无其事地跟了过去。 未央殿里，宫人忙进忙出，可就是没有好消息传出。 司徒兆急得在外面走来走去，定眼一看见霍今辕也跟了来，顿时来了气。 只是他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听到一声响亮的啼哭，司徒兆什么气都没了。 “生了，生了，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是位小公主。”医女抱着襁褓里的小人儿给司徒兆瞧上一眼。 司徒兆看呆了，还没巴掌大的脸蛋白白净净，水灵灵的，且眉目清秀，嘴唇红嘟嘟，怎么看都好看。 “好丑。”司徒越却是觉得孩子太小了，小得有点丑，像舅舅家的小表妹白白胖胖的那才可爱。 “你刚刚出生的时候那才叫一个丑，不然你以为你的小名怎么来的。”司徒兆瞪了儿子一眼，瞎说什么，多好看的孩子。 司徒越扁了扁嘴，他又不知道自己刚刚出生长什么样，无法反驳。 可是他现在长得不丑啊，别人都夸他呢。 司徒越想替自己辩解几句，可父皇眼里压根就看不到他了。 知道司徒兆眼里只有女儿，霍今辕还是上前。 不过医女得把孩子抱进去。 霍今辕斗胆说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不知道绵绵这一胎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若是女孩，会不会像小公主那么漂亮。” 一通马屁下来，司徒兆被拍得通体舒畅，斜睨了他一眼，“准你去一趟燕都，快去快回，回来给朕好好检讨一下，朕看你都不想干点正事了。” “遵命。”霍今辕大喜，“微臣这就回去准备，贺礼。” 司徒兆抽了抽嘴角，饶了他这一回。 当天夜里司徒兆便收到了霍今辕送来的贺礼。 金元宝金算盘虎皮兵书等等，他怀疑兵书是拿来凑数的，因为上面还有一张纸条，霍今辕竟说自己的私房钱都已经掏空了，贺礼有些寒酸让他扣下一个月俸禄也当做贺礼。 克扣俸禄的事他做不出来，倒也想起跑腿的钱都还没给，司徒兆拍了拍额头，记性太好也麻烦。 那边霍今辕赶在关城门前出了城，他要去燕都的事留了纸条和霍祈靖说的。 霍祈靖看到纸条后悔回来晚了，刚刚买到好玩的东西，早知道让他带去给绵绵。 这一次班灵蕊走的是官道，因为带着两个孩子还买了辆马车。 算着日子还早，马车速度并不快。 霍今辕在河西便追上他们了。 看着朝他们飞奔而来的霍今辕，班显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的了。 班灵蕊听到马蹄声，感觉到马车停了一下，掀起帘子扭头看了一眼，看了两遍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你怎么来了？” “去看看女儿。”霍今辕盯着她看，见她要放下帘子，补充了一句，“还有你们。” 班灵蕊冷哼一声，嘴角却是微微扬起。 怀里的孩子扒着窗棂，探出脑袋看着霍今辕，奶声奶气地喊了声，“爹。” 第四百七十七章 不好惹 “诶。”霍今辕大喜，兴高采烈地应了声。 “他对谁都喊爹。”班灵蕊将儿子抱在怀里，闷声解释道。 只是小家伙不乐意了，对既陌生又带点熟悉感觉的脸孔很是好奇，硬是要扒着窗棂看着霍今辕。 班灵蕊看了一眼霍白雪的儿子，一动不动的端坐着，好像在思考着什么的样子，太乖也有点让人担心。 “爹带你骑马。”霍今辕的嘴角还是坚挺，看到他们母子心情就不会太糟糕。 小家伙还是眼巴巴地看着他，见他伸出双手竟也不怕生，就这样抓着他的手蹬着两条小短腿努力地想要把阻碍物踹掉。 班灵蕊伸出手本想要抓住她儿子，最后只是拍了拍他的小脚丫，助他离开了车厢。 “走啰。”霍今辕将儿子护在怀里，用力一踢马腹，马声起，随即一大一小骑着马绝尘而去，很快又掉头回来。 小家伙高兴得咯咯笑。 班显扭头看了一眼车厢内，那安静的小家伙眼里还是露出了一丁点羡慕。 “过来。”班显拍了拍自己身旁。 “去吧。”班灵蕊牵着他的手让他走到班显身边。 小孩子脸上的笑容再也掩饰不了。 一路上班显发现自己一点都不多余还很重要，若不是有他在带着两个孩子，霍今辕都没机会追着他女儿跑。 他这操的是什么心啊。 一辆最普通不过的马车却是承载着溢出马车的欢乐，虽然吸引了不少人注视，却是没人敢窥觎，皆因他们三人一看便知道是不好惹的人。 这也是霍今辕第一次不加掩饰光明正大地进入燕国，以国丈的身份。 当然他们并不是大张旗鼓的打着国丈的身份进入燕国，而是很低调的穿过一座又一座城池，没有惊动官府。 但他们不说不代表官府的人不知道，行方便之事却不打扰，还识趣的把消息一路传去了燕都，很快便传到萧墨顷和霍祁绵耳朵里。 对于他们的到来，最高兴的莫过于霍祁绵了。 早几天收到消息的她是挺着个大肚子亲自忙前忙后。 萧墨顷则是跟在她身后打打下手。 现在他都没天天上早朝，有事来找他就是了，没事乐得清闲。 主要是霍祁绵月份大了，他怕她要生的时候自己不在她身边陪着。 像现在，萧墨顷听着霍祁绵吩咐宫人做准备，打断了她的话，也不能让岳父岳母来了还得分房睡。 霍祁绵挑了挑眉，他说的也在理，不过她是绝对不会在她娘亲面前背这个锅，但还是得在她爹面前讨个好。 “明白，都是我这个做女婿的考虑不周，岳母大人不会责怪的。”萧墨顷哭笑不得，“岳父大人那还是得替我说句好话吧？” “知道了。”霍祁绵捶了他一下，“和你开玩笑的。” 但拿他来当挡箭牌却是认真的。 她还是不敢惹恼她娘亲，毕竟她爹都是听她娘亲的。 因为他们到来，萧墨顷还特许霍祁绵跟着他出城迎接，凤撵走得很慢，他们提前出发，慢悠悠的到了城门口。 霍祁绵倒是想催，催了几次也没见提速，嘴巴倒是被投喂了不少东西，她怕吃撑了，干脆闭上了嘴巴。 慢点就慢点，算算时间应该不会错过的。 沿途的老百姓还好奇帝后亲自出宫是要迎接什么大人物，于是围观，没曾想帝后迎来的却是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 马车随普通，但里面出来的人却是一个比一个两眼，女人像仙女似的，小孩子小小年纪也能看出来气宇不凡。 没想到一进城就被围观，只不过他好像又被遗忘了，班显扯了扯嘴角，那些人该不会以为他是车夫吧？ “爹，娘，外祖父。”霍祁绵下了凤撵，挺着大肚子走到他们面前。 “吃太多了。”班灵蕊算了算日子，摸了一下她的肚子，皱眉。 萧墨顷偷偷擦掉手上的碎屑，他也有点担心，可看到人这么瘦又屡屡忍不住投喂。 “呵呵，后面长得有点快。”霍祁绵讪讪一笑，肚子容易饿，吃着吃着就多了，也不全然是萧墨顷的功劳。 萧墨顷见她们母女聊上了，有岳母大人在，他心里也踏实许多，岳父大人这就交给他来招待着。 但两人也是知道不宜在这儿聊太久。 霍祁绵上了凤撵。 一行人回宫。 当班灵蕊听到她和霍今辕被分配到同一个房间的时候下意识的盯了霍今辕一眼，见他喜出望外的样子别开了脸。 也不仅仅是他们俩住这里的，两个小家伙也是跟着他们一起住。 不过萧墨顷安排了宫人在偏殿照顾两个小的。 班灵蕊听了也没作何反应。 而霍祁绵趁着爹娘去看看住处的时候打了个盹，然后才精神抖擞地陪着他们一起吃饭。 食不言寝不语，一顿饭吃得有些安静又有些温馨。 吃过了饭，班灵蕊和班显两人轮番给霍祁绵检查了一下脉象，除了胎儿大点也没其他问题，只是胎儿大也是个大问题。 萧墨顷紧张兮兮地盯着两人看，不大确定地说道，“御医说没什么的。” “是没什么，就是胎儿有点大也不好。”班显摇了摇头。 “前面不显怀，后面又猛长，一不小心就成现在这样子了。”霍祁绵尴尬地笑了笑，刚开始因为害喜吐得厉害又没胃口，胎儿还偏小了，后来有了胃口，她也只是饿了才吃。 想吃什么基本都能吃到，她也没贪嘴。 “还有三天就到预产期了，这会儿就是想减也减不下来，多走动走动吧，有利于生产。”班灵蕊掐指一算，摇了摇头。 “知道了，我每天都有散步的，吃完饭就到处走走。”霍祁绵连忙说道。 “朕陪她的。”萧墨顷弱弱地补充了一句。 “我陪她就行了。”班灵蕊拍了拍霍祁绵的手，该起来走走了。 霍祁绵看了萧墨顷一眼，乖乖地跟着她娘亲走出了殿门口。 天虽然黑了，但前庭这挂满了灯笼，一处昏暗的地方都没有，不过霍祁绵还是很小心地看着脚下的路。 班灵蕊见她走得小心翼翼，犹豫了一下，挽着她的手臂放慢了脚步，“还习惯吗？” 第四百七十八章 最厉害 “习惯。”霍祁绵认真地说道，虽说故土难离，但她在这儿能够和他在一起，她的心也是前所未有的安稳。 “就算你不习惯我也不会绑你走的，人是你自己挑的。”班灵蕊斜睨了她一眼，轻轻哼了一声。 “那爹呢？”霍祁绵坏笑，“我倒是想把你们绑一块。” “胆儿肥了，敢拿爹娘来开玩笑。”班灵蕊一记冷眼扫了过去。 “不敢不敢，女儿是真心希望你们两个能够放下所有顾虑然后开开心心地在一起做对神仙眷侣。”霍祁绵连连摆手。 谈何容易，班灵蕊没回应，就算是他可以抛开一切跟她走，远离朝堂之事，但司徒兆不会轻易放人的。 她虽是一介女流，但也知晓历史还有帝王心术，只是要她低头她又不肯，只能是这样他们都在干耗着。 班灵蕊想到另外一件事，沉默片刻才问，“国师那人有没有找过你麻烦？” “没有，有找过我，但麻烦算不上。”霍祁绵老老实实地说道。 “即便是枕边人这事也不能说，虽然世人已经开始淡忘国师的存在，但那些曾经被打压的却是不曾忘记过，怀璧其罪，至少不是现在。”班灵蕊叹了一口气。 “娘，我知道，我自有分寸。”霍祁绵撒娇道。 “那就好。”班灵蕊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两人转了好一会。 霍祁绵走累了，拉着她娘亲回殿内，结果发现她外祖父还在和萧墨顷下棋，看样子没那么快结束。 她看了一眼便打呵欠了。 萧墨顷倒是想快点结束这盘棋，但他老人家一步棋想老半天。 这不，他老人家又在冥思苦想。 霍今辕不敢惊扰他老人家，也不敢插嘴，几番欲言又止，便是想要说话也被他老人家打断，就彻底闭上了嘴巴。 “爹。”班灵蕊看不下去了，看了一眼棋局，直接一招反杀。 “这样也行？”班显盯着棋盘看着，片刻才反应过来真的是绝招。 霍今辕也有些意外，和他想到的招数不一样，望着班灵蕊，目光越发灼热。 “走。”班灵蕊见她爹还是不动，直接将人拉走。 萧墨顷和霍祁绵两人连忙起身相送。 不过他们住的就在承明殿附近，班灵蕊也不让他们送来送去的。 霍祁绵他们目送着他们离开。 “你的棋艺肯定是随了你娘亲。”萧墨顷望着霍祁绵，笑道，下棋特别刁钻，容易杀得对手措手不及。 霍祁绵笑而不语，她娘亲喜欢下棋，她们学的大概是同样的东西，是他们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 “累了吧，我扶你去歇下。”萧墨顷也是笑了笑，岳母大人棋高一着，他输得心甘情愿。 班灵蕊他们来得及时，夜里霍祁绵便发动了。 只是生产没有那么顺利，霍祁绵产房一天了还没生下来。 宫口开了，但还没全开，班灵蕊和负责接生的轮流眯一小会。 霍祁绵自己也睡了一觉，累得快没力气了。 她也知道不该用力，只是痛得实在是忍不住。 产房外，萧墨顷在走来走去。 一次，两次，三次，萧墨顷忍不住又走到班显面前，“怎么还没生？” “你问我我问谁？”班显白了他一眼，“第一胎肯定没那么快。” 他是铁定不会进去，免得像上一回那样搞出问题来。 “一天了。”萧墨顷喊道，“田御医。” “微臣在。”田御医走了出列。 只是萧墨顷还没吩咐便被班显打断，“医术最厉害的那两个在里面，如果她要帮手她肯定会说的。” 你就别添乱了，走来走去晃得他眼光，班显将萧墨顷拉开丢给霍今辕，“别让他走来走去，别让里面的人担心。” 田御医尴尬地杵在那儿，片刻后才小心翼翼的退下，继续守在一旁。 连班显都说里面的人呢最厉害，他也没必要妄自菲薄，有机会好好和皇后娘娘学一学，说不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房门外，霍今辕将萧墨顷摁在椅子上，纹丝不动，三心二意盯着他，两个小的都比他坐得安稳，他也在担心里面的人，现在还得分心管着他。 “无碍。”霍白雪的儿子冷不丁说道。 霍今辕愕然地望着他，但他不再开口了。 难道这小家伙也是天赋异禀？ 还是无心之举？ 霍今辕看了一眼自己儿子，就是好奇地看来看去，这差距也太大了点。 怪不得霍白雪能够安心丢下儿子去帮南宫染，南宫染是捡到宝了。 不对，是他被宝捡了去了。 幸好萧墨顷满腹心事，估计也没听清楚。 没听清楚才好，霍今辕心想得找个机会好好教育一下这小家伙才行，虽说童言无忌，但也不能一开口就石破天惊。 萧墨顷也确实是没听清楚，一来小家伙声音不大，二来他在担忧霍祁绵，别的事都充耳不闻，视若无睹。 或许就算是他听到了估计第一反应就是把他的话当作是安慰。 但霍今辕不一样，他和小家伙相处过一段时间，他深知那不是安慰。 房间里，班灵蕊她们还在耐心地等着。 班灵蕊把催产的药喂霍祁绵喝了下去，又让她含住参片，安抚着她让她保存体力等宫口全开再用力。 “娘，你骂我吧。”霍祁绵苦笑，被她安慰着都有点矫情了。 “骂，但不是现在。”班灵蕊白了她一眼。 天亮了又天黑，宫里灯火通明，宫人都在忙碌着准备着，没事都要给自己找点事做，就怕成了旁人的出气筒。 产房内，霍祁绵喝了催产的药再次发动。 “宫口开了，用力。”班灵蕊检查了一下，心情没那么紧张。 “我用力。”霍祁绵笑了笑，笑容戛然而止，笑不出来了，感觉还是有点用不上力。 班灵蕊还真就开口骂了。 也不算是骂，都不见一个脏字，就是字字诛心。 萧墨顷坐立不安，他可不是忘恩负义，见异思迁之人，他只要绵绵一个，孩子没了可以再生，娘子没了他上哪去找一个自己喜欢的。 “淡定，战术，战术。”霍今辕拍了拍他的手臂，眼神却是一副“你敢”的警示。 班显恨不得捂上耳朵，里面的话他们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 第四百七十九章 眼泪决堤 也不知道其他人听了进去没有。 宫人的头更加低了，厉害点的耳朵都耸拉下来。 不过班灵蕊的话还是起了作用的，霍祁绵在对的时间用对了力，班灵蕊看到了孩子的头，是孩子的大脑门，这孩子少说也有七八斤。 “出来了。”班灵蕊松了一口气。 其他人也是松了一口气，还好大小都平安无事。 班灵蕊刚刚把孩子收拾干净却是听到一声惊呼“血”，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闭嘴。”班灵蕊冷冷地说道，拍了拍女儿有些冰凉的手，“别怕，娘亲在。” 嗯…… 霍祁绵隐约听到了她娘亲的话，她轻轻应了一声，大概吧，她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虽然出血有些严重，但班灵蕊早就做好了准备，即便面对如此凶险的情况也没有手忙脚乱，反而是越发沉着的应对。 医女的经验不足，班灵蕊不得不放弃他们让她爹还有御医进来帮忙。 这下子萧墨顷坐不住了，想要冲进去看看什么情况。 儿子也不想看了。 白白胖胖看着像是足月了一般，可就是这个小家伙让他妻子吃足了苦头啊。 还好外面还有一个霍今辕能够压制住他。 只是此时他已经拉不住萧墨顷，霍今辕一发狠，一拳打了过去，“里面那个是我女儿，我比你更加担心，但我们现在能做的就只有不给他们添乱。” 萧墨顷的身形晃了晃，然后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 看了一眼依然淡定的小家伙，霍今辕若有所思，是他异想天开还是担心过早？ 房间内，田御医看着霍祁绵枕头旁突然冒出来的石头，揉了揉眼睛，“这是什么东西，刚才好像没看到。” “你看那样！”班灵蕊和班显对视了一眼，齐声道，“你记错了。” 灵石突然出现在这里，是国师那尊大神来了吗？ 班灵蕊想的更加多，若是女儿能够入梦，就说明她一息尚存，他们还有机会，他们一定会将她抢救过来的。 田御医被他们两人这么一说，也不敢分神了。 能够亲眼看到班灵蕊如何救人，他彻底相信班显所说她们俩就是最厉害的大夫。 就是他也帮不了什么忙，就是打打下手。 有时候他们俩在商量什么都没听明白，看也没看明白，但他知道管用，皇后娘娘出血的情况没那么严重了。 若不是时机不合适，田御医都想当场拜师学艺。 而霍祁绵此时确实再次入梦。 她已经许久没再做梦，冷不丁的回到现代，看到既熟悉又陌生的一切，霍祁绵都傻眼了。 “可以出院了，怎么不高兴？”程立锋拍了拍她的肩膀，“还不快点去把病号服换掉，太丑了，得让他们把病号服换掉才行，换点好看的。” “哪里丑，是我不够漂亮，漂亮的话穿什么都好看。”霍祁绵咧嘴一笑，但左看看右看看，怎么就只有他来接她出院？ “今天家里来了位重要的客人。”程立锋故作神秘地说道。 霍祁绵愣了一下，程家还有谁是她不认识的？ 回到程家，家里人都在，客人呢？ 霍祁绵望着她爸爸，总感觉哪里不一样。 她爸爸那么低调的人如今却是为其他人围着，他在高谈阔论，口若悬河。 霍祁绵，霍祁绵…… 霍祁绵惊恐。 这是程馨瑜的人生，而她是霍祁绵啊。 她感觉有些东西不可控制，感觉自己好像就是程馨瑜，可有时候又感觉自己在程馨瑜左右徘徊，没有人注意到她，她像是透明的似的。 哪里出问题了？ 霍祁绵惊恐地看着从楼上下来的爸爸，她有两个爸爸了？ 一模一样的爸爸。 只是听着听着她才发现她爸爸是双生子，只是她叔叔小时候走丢了，现在才找回来。 走丢多年的叔叔被找了回来，她也出院了，程家是双喜临门。 然而她妈妈看上去并没有多高兴。 她爸爸也是。 产房内，班灵蕊见血止住了，脉象也平稳了，看着那块石头，犹豫了会没有把它拿开，现在还不能说完全没有凶险了。 外面萧墨顷和霍今辕听到霍祁绵出血的情况终于止住了，心里的石头才放了下来。 只是人还没醒，他们也还是有些担忧。 而产房内，田御医有些不明白霍祁绵为什么还没醒过来，而他们两人都阻止他叫醒皇后娘娘，感觉好像他做错了什么似的。 班灵蕊只解释现在还不是时候，绵绵生孩子花了那么大的力气，现在正是虚弱正是累的时候，只要人没事，就让她多歇息一会。 其实她和她爹的意见难得统一了，就是想着多让霍祁绵休息一会。 虽说出血止住了，但为了保守起见，他们商量过还是得再观察一天才行。 田御医和班显都被班灵蕊打发出去了，换了医女进来。 她一再强调不许动她女儿，除非她醒了。 石头的事就算是有人看到了，但也没人说些什么。 班灵蕊更加是都不敢闭上眼睛歇息，强撑了一天，这才喊醒了霍祁绵。 那块石头在她的帮忙遮掩下凭空消失了，连带她对国师多年的恐惧。 “你醒了。”班灵蕊看到霍祁绵醒来，眼中的泪顿时决堤。 “娘？”霍祁绵缓缓地扭头看了一眼班灵蕊，不大确定地喊了一声，她这是又回来了吗？ 她没想到程家双喜临门之后却是要经历如同末世一般的惨乱。 然后她的记忆又中断了。 “是我。”班灵蕊握住她的手。 “是真的吗？”霍祁绵忽然问，“你也知道吗？” 其他人听得一头雾水，班灵蕊却是知道霍祁绵想要问什么，不由得替她难过，缓缓地点了点头。 “别想那么多，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子。”班灵蕊劝道。 “孩子。”霍祁绵如梦初醒，惊叫了起来。 洪亮的哭声响起，霍祁绵默默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一定会没事的，她不能自己吓自己，这下好了，把孩子给吓到了。 好不容易把孩子哄好了，又听到萧墨顷问她是不是醒了，霍祁绵看着儿子扁了扁嘴，心道不妙。 只是她都没来得及哄，孩子又哭了。 第四百八十章 月子 霍祁绵撑不住了，恨不得再次昏迷过去。 “你小时候也这样。”班灵蕊抱起孩子来哄，若是她小时候乖乖的，或许她也不用把她托付给霍今辕。 霍祁绵抽了抽嘴角，一肚子疑问，只是现在完全清醒过来也不方便问。 医女见萧墨顷又问赶紧出去报告好消息。 萧墨顷彻底放松了下来。 霍今辕深呼吸了一口气，把眼泪逼了回去。 其他人自然是高兴，气氛顿时都不一样。 萧墨顷一高兴，又打赏，众人更加是高兴得眉开眼笑。 刚刚生完孩子，霍祁绵开始坐月子，还被勒令只能在殿内走动。 班灵蕊也没离开，打算等孩子满月再离开。 不过霍今辕却是不能等那么久，纵使万般不舍他还是得回去边关点到。 萧墨顷亲自将人送出城门，“一路保重。” “好好照顾他们。”霍今辕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 望着霍今辕的背影，萧墨顷心里暗自发誓，等找到合适的机会他还是得开口问司徒兆要他岳父大人的自由。 宫里，趁着萧墨顷不在，霍祁绵在争取自己的最大权利，吃多一点点水果。 就是这么可怜，每天吃什么吃多少都被规定得死死的。 班灵蕊见萧墨顷不在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默许了其他人就更加不敢说什么了。 吃饱喝足，霍祁绵让其他人退下，她有事想问一下她娘亲。 珍珠翡翠他们都退下。 孩子刚好在睡觉。 一切都刚刚好。 “问吧。”班灵蕊斜睨了她一眼，虽然猜到她想问什么了，但她是多一个字都不想说，或许有一天她自己也会找到答案。 “我怎么会又梦到程家的人？”霍祁绵想了想，然后问道。 “国师来过，他把灵石带来了。”班灵蕊解释道。 “哦，怪不得。”霍祁绵恍然，就是她没有问题，是灵石的问题，“不过他怎么会来？” 他是早就知道她会有此一劫吗？ “不知道，国师那人确实料事如神。”班灵蕊摇头，料事如神是后人对他的评价。 “如果没有灵石我会死吗？”霍祁绵下意识地问。 “别动不动就把死字挂在嘴边。”班灵蕊皱眉，原本也没什么忌讳，但在看到她大出血的样子后就听不得这样的话了。 霍祁绵讪讪一笑，弱弱地捂住了嘴巴，小声道，“我这不是没死（事）吗。” 班灵蕊白了她一眼。 “不知道他还在不在。”霍祁绵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她现在算是最有钱的那个了吧，怎么还不来找她？ “没在这儿。”班灵蕊感觉了一下四周的异样，没发现什么，“你希望他在这儿？” “不知道。”霍祁绵想了想，答案有些矛盾。 正说着，萧墨顷回来了，母女两人默契地不再聊国师的话题。 来不及收拾好的东西，霍祁绵默默地将果皮推到她娘亲那边，然后一脸乖巧地望着萧墨顷。 这痕迹有些明显，班灵蕊没眼看，借口去照顾孩子离开了，让他们两人好好说话。 萧墨顷也没说些什么，只要不过分，他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许是她生孩子时出血的事刺激到他了，所以才想着控制她的饮食。 “岳父他出城了。”萧墨顷坐在床边，帮她拉了拉被子。 现在天热，霍祁绵被裹得只有一个感觉，不由得可怜兮兮地说道，“热，真热，你摸摸我的手，都出汗了。” 她穿得这么多就不用盖这张薄被了，又不是在睡觉。 萧墨顷摸了一下她的手，又摸了摸她的脖子，见真出汗了，这才将被子拉了下来，“这样就行了，还累吗？” “不累，我就一工具人，一点都不累。”霍祁绵打了个呵欠，除了偶尔被吵醒也没其他大问题。 为了让她睡个整觉，夜里安排了奶娘，她也就白天睡午觉偶尔会被吵醒。 “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萧墨顷哭笑不得地说道，“在我心里你可不是什么工具人。” “开玩笑的。”霍祁绵不好意思了。 “人工湖基本成型，今年春耕还起了不少作用，等秋收过后完成余下的工程，应该可以缓解河西一带的旱情。”萧墨顷想起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第一时间和她分享。 “那就好，到时候萧钰钦也该忙完了。”霍祁绵笑着说道。 萧墨顷挑了挑眉。 “前些日子卫王妃来找我聊天，说起萧钰钦的婚事，看架势是就等他回来送进洞房了。”霍祁绵噗嗤一下笑了，捶了他一下，“你们男人想的是朝堂上的事，我们女人想的是后院那点事，你在想什么呢？” “我不是，我想的最多的是你。”萧墨顷抓住她的手，刚才那一捶不痛但痒，斋戒了那么久的男人还敢撩拨就得承受后果。 “我还在坐月子。”霍祁绵怂了。 “先收点利息。”萧墨顷笑了。 不合时宜的哭声响起，霍祁绵笑了，推了推他。 闻到点什么，萧墨顷起身喊来宫人。 霍祁绵扶额，安慰自己道，至少他没离开吧。 坐月子的时间度日如年。 出了月子却是得送她娘亲他们离开。 霍祁绵想留，但班灵蕊摇了摇头。 山上就霍疾啸一人在，虽然雪狼和小白大白他们很聪明，但她还是不放心。 还有这两个孩子，雪山那适合他们练武。 而且白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雪山上。 她有很多要回去的理由。 霍祁绵知道她娘亲他们留不住了，“不许偷偷离开，明天再走，我送你们。” “嗯。”班灵蕊点了点头，带着两个小的，就算是她想偷偷离开也有点麻烦，这里是皇宫，不是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得到她娘亲再三保证，霍祁绵才抱着孩子回去承明殿。 萧墨顷刚刚和大臣商议完国事，一回来见霍祁绵闷闷不乐也猜到了她不高兴的原因，“明天我们一起送他们出城，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他们的。” “我不是担心他们安危，就是有点舍不得他们离开。”霍祁绵幽幽地说道，特别是两个小家伙，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感情又要和他们分开，很是不舍。 “等孩子大了，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陪你去。”萧墨顷抱着她安慰她道。 第四百八十一章 你还在吗 霍祁绵忧伤地望着才刚刚满月的儿子，不问他什么时候才算是长大了，就问自己怎么舍得放手。 “你快点长大。”萧墨顷逗着孩子，皇位交给你，开枝散叶的事也交给你，他只要他一个就行了。 “孩子才满月。”霍祁绵娇嗔地白了他一眼，“我想陪着他慢慢长大。” 萧墨顷心里突然有种不大妙的感觉，自己的地位怕是不保，“嗯嗯嗯，你说的对，明天上早朝也带上他，朕是一刻都不想离开他。” 满月了，该做好继承皇位的准备了，从小熏陶没错的。 霍祁绵不知道他内心所想，见他愿意带着孩子还有些感动，只是再三衡量还是没敢附和，孩子还小，可不想让他听朝堂上那些人的争辩。 然而萧墨顷见她反对反而来劲了，这事得时不时念叨一下，说不定她就同意了。 只是这事没得商量，霍祁绵不点头，萧墨顷最后也不得不暂时放弃这一念头。 到了送他们离开，霍祁绵带着孩子和萧墨顷坐马车出行。 然而他们再怎么低调还是有护卫一路护送。 两辆看似毫不相干的马车一前一后的出了城门。 “别送了，就到这里吧。”班显将马车停了下来，扭头对萧墨顷和霍祁绵他们说道，“有机会到雪山上看看我们。” “嗯。”霍祁绵和萧墨顷两人异口同声应道。 相对于他们的不舍，班灵蕊显得平静多了，离合于她最寻常不过。 而且霍祁绵给她准备了那么多东西，她只带走了一部分必须品，其他东西都没带，还嫌弃碍事呢。 马车缓缓前行，他们却是原地不动，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 直到看不到了霍祁绵才将视线从远处收回，低头一看，她在燕国还有至亲血脉，还有爱她的人，这就足够了。 “我们回去吧。”霍祁绵释然，率先对萧墨顷说道，即便是深宫，因为有他们，她也能怡然自得。 “嗯，我们回宫。”萧墨顷伸手揽着她的腰，逗了一下儿子，然后扶着他们上了马车。 宫里只有他们，在外人看来实在是冷清，大臣还开始上奏折表示皇上该广纳后宫，开枝散叶，不过都统统被萧墨顷压了下去。 就算是他压不下去想要抓住那些人的把柄也很容易，其实只要不惹着他，他还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杀鸡儆猴，这些让他不愉快的声音也渐渐没了。 宫里就算只有他们一家三口也没关系，或许在外人来看是有些冷清，但在他看来却是最温馨不过。 他们回了宫，萧钰钦早就在宫里等着萧墨顷了，人工湖的事还没完，他想和萧墨顷商量一下何时再次开工。 雨季过去了，人工湖和水渠的水位也快到最低位了，现在准备开工的各项事宜刚刚好。 萧墨顷也惦记着这事，让霍祁绵带着孩子先回去歇息，他去和萧钰钦商议国事。 萧钰钦也是有备而来的，预算也做出来了，抠抠搜搜大概也就十万两缺口。 看着预估的费用清单，萧墨顷眉头皱了起来。 他知道陆运赚钱，可没想到这么赚钱，运输费用占了大头。 “皇上，要不微臣再压压价。”萧钰钦见他这反应，心里七上八下的，林木多是从陈国那边运过来的，还有一些竹制器具，用的是聚宝隆的商队，那可是皇后娘娘家的，人家已经给了友情价了。 “压价？压什么价，这价格已经很公道了，这点钱管户部要，要不到钱就要他的官。”萧墨顷摇头。 本来说好了谁能解决钱的问题谁就能当户部的主事，只不过萧钰钦也不需要再多一个官衔，他也没必要勉强，改为奖赏。 而且这钱是进绵绵口袋，他更加没有理由再压价。 不过萧墨顷想让萧钰钦忙完这事再办一事，整治河运乱象。 从人工河道到之前原有的河道，河运自从白家倒台后冒出了不少私人船队，拉帮结派，乱象横生，伤及无辜商贾以及普通老百姓。 萧钰钦有些讶异，这事他略有耳闻，没想到萧墨顷竟也记在心上，只是他还不大明白，“皇上的意思是？” “朕打算将河运一事交由私人镖局或是商会，不过得由朝堂管理，批文明码标价，至于定价多少朕希望等你先摸清楚这里面运作的本利再做决定。”萧墨顷想了想，然后说道。 河运交由私人负责能够充盈国库，若由官府来管他怕到时候得倒贴。 “微臣遵命。”萧钰钦连忙应道。 萧墨顷又让他过来一点，有几句话还是私底下说比较合适。 一是人工湖和水渠清淤的事，二是他的终身大事，萧墨顷希望他成了亲再去管河运的事，可不能让他娘亲来烦着绵绵了。 萧钰钦听完萧墨顷的建议，抽了抽嘴角，这主意很像是皇后娘娘的作风，至于催婚的事应该是皇上的手笔，看来他得好好和他娘亲说一说才行。 也只有皇后娘娘才会想到如何鼓动老百姓积极参与到清淤一事上，还不花钱。 淤泥用来覆盖麦田可以让土地更加肥沃，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花农愿意买淤泥当花泥，说得他都想要试一试能不能靠那东西来赚钱。 而承明殿内，霍祁绵带着孩子刚刚歇下。 她哄着孩子睡觉，差点把自己给哄睡着了。 冷不丁听到一把熟悉的声音，霍祁绵猛地惊醒，茫然地看着四周，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但不是，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我来了。” 是国师来了，霍祁绵心里扑通了一下，有些许期待，又有些许紧张。 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孩子，霍祁绵让珍珠将孩子抱下去，让其他人也先退下去。 就剩她一个了，或许吧。 “你还在吗？”霍祁绵小声地问，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似的。 “我一直都在。”国师道。 霍祁绵有些意外，一直都在是什么意思？ “你让打理冷宫的穆公公过来。”国师径直吩咐。 霍祁绵有些惊讶，但还是让人将穆公公喊来。 她竟对这人一点印象都没有，但他怎么会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 第四百八十二章 他说的是真的吗 殿门打开，一个其貌不扬的矮个微胖男子走了进来。 霍祁绵愣了好一会，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人，不由得望向某处。 殿门缓缓关上，穆公公小心翼翼地走向霍祁绵，“奴才穆齐德参加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霍祁绵动了动耳朵，没听到什么动静，却是不经意间发现眼前这人的手在微微颤抖，他在害怕。 殿门再次被推开，这一次进来的人是萧墨顷。 他看了看穆公公，又看了看霍祁绵，想不明白两人有什么需要见面的理由。 “朕好像来得不是时候。”萧墨顷将要走到穆公公身旁的时候停了下来，望着霍祁绵，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再向前走一步。 “你可知自己做错了什么？”霍祁绵笑了笑，默许他留下来，对上穆公公语气顿时变得有些凌厉。 “奴才不知。”穆公公扑通一下跪了下来，连连磕头求饶。 萧墨顷还是一头雾水，看了看穆齐德又看了看霍祁绵，什么事让她连儿子都不顾了？ 而且她很少像现在这般严厉。 殿门突然被关上。 他们都没动。 外面的人一直低着头，只当是里面的人关上的。 萧墨顷扭头，突然感觉有些诡异，猛地回头看了霍祁绵一眼，她还在，而且一脸淡定，或许她知道这里还有谁。 他想他也猜到了。 一直淡定的穆齐德还是克制不住的微微颤抖着，“鬼……鬼……有鬼。” “是有鬼，不过是你心里有鬼。”霍祁绵冷哼一声，“方才你低着头怎么会看得到是谁关了门，你分明是在撒谎。” “他是白家家主白臣立。”国师扯下斗篷，露出了真身。 或许吧，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从头到脚没有露出一丁点肉身的男人，却从不会被人认错的男人。 他这身装扮一直都没有变过，不过没有人能够假扮成他的样子，仅仅是他脸上的面具就没有人能够造得出来。 霍祁绵和萧墨顷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由得大惊失色，他们都没有想到白臣立竟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安然无恙的活着。 “国师别来无恙。”白臣立也不装了，哪还有之前那副战战兢兢的卑微。 霍祁绵眨了眨眼，这人也太能装了吧，该不会从下半身就开始装了吧？ 目光不加掩饰，气氛一度尴尬。 萧墨顷快步走到霍祁绵面前挡住她的视线，对着国师说道，“你怎么证明他就是白家家主白臣立？” “你在质疑我的话？”国师的头缓缓转向萧墨顷，双眼依旧空洞，或许还有点别的情绪，但都藏匿在面具之后。 萧墨顷沉默了，只是这事有太多不可思议的地方，就好像他的突然出现。 “白家密室里那个是谁？”萧墨顷皱眉，问已经起身的男人。 “家父，当初就是他亲手杀了你娘亲。”白臣立桀桀一笑，笑得十分嚣张，似乎在挑衅。 对于他这种找死的行为，霍祁绵无法理解，不由得望向国师。 “你输了。”国师对白臣立说道。 “我不会输的，我永远都不会输的。”白臣立依旧肆无忌惮。 “你还有什么底牌？一次过全部亮出来。”萧墨顷冷冷地盯着他。 “底牌？哦，南宫染还有你们的儿子算不算。”白臣立阴测测地望着霍祁绵和萧墨顷，一字一句地说道。 霍祁绵的心猛地提了起来，想要冲出去找自己儿子，但是她的手背国师抓住了。 国师的动作不甚温柔，他的全身似乎穿了一层铠甲，硌得她手有些痛。 “你输了。”国师还是很冷静地对白臣立说道，“霍白雪能够保护南宫染，至于太子，你手里那颗已经是废棋。” 霍祁绵的心这才稍微放松了下来，隐隐约约似乎听到她儿子的哭声，她还是有些后怕，竟没有察觉宫里藏有危险。 “你若动本宫儿子，本宫诛你九族。”霍祁绵冷言警告。 “你藏身宫里想做什么？”萧墨顷踹了他一脚仍不觉解气，恨恨地问。 胆敢把主意打到他儿子头上就该有勇气承受他的怒火。 “这也是我想要和你们说的，不过在说这些事之前我想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国师转头看了白臣立一下，漫不经心，有几分嫌弃和鄙视。 霍祁绵愣了一下，“你想要什么东西？” 萧墨顷更是好奇，宫里还有什么是属于他的？ 只是听到他想要回他们从青峰山收回的那些东西时，霍祁绵有些意外，“全部吗？好像还有一块在陈国。” “我已经派人去拿回来了。”国师又道。 霍祁绵抽了抽嘴角，他想要的东西干嘛要大费周章，直接拿就是了。 “司徒兆比较好对付。”国师解释。 言下之意就是萧墨顷和他爹还有南宫景就没那么好对付了，南宫景疯起来祸国殃民，萧墨顷和他爹也不好惹，藏东西的地方即便他们能够隐身也不容易混进去。 萧墨顷抽了抽嘴角，他该感到荣幸吗？ “除了那些东西你还想要什么？是不是可以告诉我真相了？”霍祁绵有些好奇。 被完全无视的白臣立恨恨地望着他们三人，“你们竟敢无视我！” 萧墨顷本不屑一顾，但听他口气那么大，藐视了他一眼，“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一只蝼蚁，你的主宰是我啊，是我，还有你，你也是蝼蚁罢了，哈哈，哈哈哈。”白臣立咳了一声，竟咳出血来，仍勉强站直了，不可一世地望着萧墨顷和霍祁绵两人说道。 霍祁绵一头雾水，他当自己是神啊？ 被萧墨顷一脚踹到内伤的人竟口出狂言，霍祁绵冷笑，“主宰？你现在连自己的命都主宰不了，我们这里随便一个动动手指就能左右你的生死。” “你是杀不死我的。”白臣立依旧没有丝毫害怕的神色。 霍祁绵和萧墨顷对视了一眼，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厮该不会也有不死之身吧？ “他说的是真的吗？”萧墨顷转身望着国师。 他能够接受他长生不老的事实，但一个两个都这样，他接受不了。 第四百八十三章 云里雾里 比起白臣立虚张声势的叫嚣，国师的淡定让他生出些许畏惧。 他只当白臣立疯了，只是国师的态度有些微妙， 萧墨顷开始不淡定，难道他猜错了吗？ 或许白臣立不足为惧，但国师却是不容小觑， 国师在他眼里就是最危险的存在。 此时他才真正明白国师的可怕之处，以及那些世家为何如此忌惮他。 萧墨顷下意识的望着霍祁绵，见她脸上同样的震惊，心里稍微觉得有些安慰。 然而他不知道霍祁绵之所以觉得震惊不是因为白臣立所说的话，而是国师和白臣立之间的关系，似乎和他之前所说的有一些出入。 她忍不住开始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她被自己想到的种种可能给吓到了。 唯一庆幸的是她没有与国师为敌，不管谁最终成为赢家，都不后悔之前的选择。 霍祁绵也是望着国师，希望他能够给他们解惑，她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个究竟却是被他的沉默打消了念头。 国师看了看霍祁绵，又看了看萧墨顷，“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你不说又怎么会知道我听不懂？”霍祁绵有些不服气，她还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我不是在说你。”国师的脸对着萧墨顷，“你先把这人关起来。” “你还没回答朕的问题。”萧墨顷皱眉，“朕没你想的那么笨。” “你敢！”白臣立抓狂，一个个的竟一而再的无视他，“是你们逼我的，你们若是杀了我，谁也别想好过。” “你派出去魏国的三十二人这会儿应该全军覆灭，宫里的细作也就三人，不对，已经死了一个了，另外两个成不了事。”国师戳破他的希望。 白臣立的脸色顿时一片惨白，这和他想象中的结果不一样。 萧墨顷见他还是不说，气性上来直接将白臣立丢了出去，命人把他关起来，并且要严加看管起来。 一声惨叫让不明所以的人心肝为之一颤，好日子过多了，他们似乎都忘了萧墨顷是怎么走到现在这一步的。 萧墨顷这一扔差点要了白臣立的命。 “他是个疯子。”萧墨顷自己找到了答案，什么杀不死，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只是他也拿捏不准眼前这人是不是真的国师，他是不是真的长生不死。 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萧墨顷冷不丁的伸手想要撤下他的伪装，但他的手尚未触碰到国师的衣摆他已经凭空消失了。 一根棍子悄然无声地袭向萧墨顷，但就在棍子快要打到萧墨顷的时候棍子被霍祁绵抓住了。 “你确定要护着他吗？”国师冷冷地问。 “我想他没有恶意，我也相信你也没有恶意，既然我们都没有恶意，为什么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霍祁绵无奈地问。 萧墨顷也察觉到些许异样，只是风吹过的痕迹太多，他无从辨认。 他不得不端正了态度，“得罪。” “出去。”国师这会儿却是容不得他继续留下来，即便他听不懂他所说的话。 霍祁绵虽然想替萧墨顷说好话，但是他无理在先，国师也不可能让步，她只好劝他离开。 只是萧墨顷并不放心他们两人待在一块，虽然想继续留下来，但被霍祁绵眼神劝退，只好不情不愿的离开。 “现在可以说了吗？”霍祁绵望着萧墨顷的背影，对着再次出现的国师问。 “你想知道什么？”国师对霍祁绵的态度比对萧墨顷的态度要好。 这本是他们之间的约定。 “所有。”霍祁绵不假思索道。 “胃口不小，有些事连我也没有答案。”国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叹息声仿佛穿越历史长河才有可能发出的感慨，霍祁绵甚至倾向于相信他真的可以长生。 “你先告诉我你梦到了什么。”国师略一思索，然后问。 “梦见一个和我爸爸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出现，那人好像是我叔叔。 我是说程馨瑜，后来发生了一些事，然后他又不见了。”霍祁绵说起梦里的事仍是心有余悸。 “那个人就是我。”国师素来淡然的语气多了一丝悲凉。 “你？”霍祁绵不敢置信地望着他，随后又望了望自己这一身凤袍，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自己，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世界。 国师也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铠甲，他已经忘了自己的样子，“是我，你一直是你自己。 那块在你们看来的石头于我是我从程家带走的唯一一样东西，它记录了程家的日常。” “不可能。”霍祁绵断然否决，那么真实的一切怎么可能会全部记录在那东西李。 “你从小就天赋异禀，过目不忘，程家天赋异禀的不仅仅是你一人，还有我。 只是我比较不幸被一个神秘组织带走，参与了他们的疯狂计划。 这也是你爷爷为何要你掩盖你的天赋异禀的缘故之一。”国师背对着霍祁绵，虽然她看不到他的神色，但他还是选择了逃避。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过我不是程馨瑜的吗？”霍祁绵越发糊涂。 “或许我这样说你会明白，这里和你所梦到的世界是逆行时空。 按照设想，那个世界此时或许早已重启，或许还在苟延残喘，而这里的一切在他们的掌控当中，我只是想要切断这两个世界的唯一通道。”国师转过身，望着霍祁绵。 霍祁绵从他空洞的眼里看出了一丝丝怜悯，“为什么？” “你还不懂吗？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被挑选出来的，有一些是那个世界所遗弃的，有一些是他们从那么多的人和物中特地挑选出来的。 所有人和动物的基因图谱都是他们的杰作，他们想要复制另外一个他们可以随心掌控的世界，他们还没来，而我是误打误撞进入了这个世界，我回不去，只能是尽我所能切断两个世界的唯一通道。 若是我猜得没错，白臣立得到了一些东西，或许还是那个神秘组织的牵头人想要赋予给自己的厚礼。” 霍祁绵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被他说的云里雾里，好像懂了，又好像什么都不懂，一切好像天荒夜谭一般。 第四百八十四章 安心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国师望着她，语气透着连他自己也难以察觉的温柔。 霍祁绵认真想了想，一肚子的疑问，只是她偏偏抽不出一个两个问题来。 有些问题让她觉得太幼稚，有些问题让她觉得知道了不如不知道。 但有一个问题霍祁绵还是比较感兴趣的，便道，“你是不是有办法治疗痴傻的病症？像褚沐阳那样子的问题。” “他的情况和你理解的不一样，打个简单的比方，他的脑电波串线了，我只是修正他的脑电波罢了。”国师笑了笑，“他接触过白臣立手里的东西，但他不是白臣立，他接收不了里面的内容反而会被吞噬自己的心智。” “你的意思是那东西只有白臣立才能知晓里面是什么内容？就好像那块石头里面的东西只有我和我娘才能梦到一样？为什么？”霍祁绵脱口而出。 为什么？ 国师望着她，眼里有太多太多的悲伤容不下，快要溢出来，连面罩都挡不住。 他被困在实验室那么多年，唯一一次成功出逃却是被外面的世界伤得体无完肤，是她救了他。 也正是因为她救了他，他才知道这世上还有另外一个自己存在，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家。 只是那时她已经嫁给他哥哥，而他的出现也给他的家带来了巨大的伤害，或许不仅仅是他的家还有那个世界。 最终他回去了实验室，然后筹谋逃离组织，只是他一个人无法和那个神秘的组织抗衡，然后他来到了这里。 这一身的铠甲他不能脱掉，脱掉这一身铠甲意味着他要接收这个世界的一切，包括生老病死等等。 他还有很多没完成的心愿，所以他不能脱下身上的铠甲。 而且是留在这里还是回到那个乱世，他至今还没想到答案。 但不管是哪一个选择他都要切断两个世界唯一的通道，他不想再成为那些人手里的棋子。 不仅仅是他，还有这里的大部分人，他想要守护的人，他不希望他们沦为那些人的傀儡。 感觉到霍祁绵走向自己，国师选择了消失，然后离开。 霍祁绵望着国师消失的地方，伸出手，但什么都探不到。 然而她仍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了浓浓的悲悯。 她的心好像能够感觉到他的存在，霍祁绵跟随着感觉一步步的走向殿门，那种感觉才渐渐淡了下去。 “绵绵。”萧墨顷抓住了她，方才她的神色让他害怕，好像失了魂似的，好像随时会离他而去。 霍祁绵回过头，两眼茫然地望着萧墨顷，眼里渐渐有了光彩，然后又望了望殿门外来来往往的宫人。 只是她找不到可以让目光凝住的焦点，最后目光再次移到萧墨顷身上，霍祁绵微微一笑，“嗯。” 翡翠和珍珠，还有萧一和萧二带着他们的儿子走向他们。 一事了，一事起。 在国师离开皇宫后没多久，宫里便发生了大事，皇上秘密存放的玄铁石不见了。 借着这事萧墨顷揪出了白臣立安排在宫里的细作，连带他本身通通被问罪，数罪并罚，株连九族。 只是白家在燕都已无亲故，被问斩的只有白臣立一人。 萧墨顷亲自监斩。 此时白臣立已经口不能言，眼神依旧癫狂，依旧藐视一切，目中无人。 望着不明真相的老百姓，萧墨顷心想拔掉白臣立的舌头是对的，不能让他妖言惑众，更不能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辱骂自己。 时辰已到，头颅落地。 萧墨顷起身望了一眼刑台，看到白臣立死了他就安心了，哪有杀不死的人。 绵绵说他不过是仗着从国师那偷学来的些许东西，再加上被妖言蛊惑以为自己有不死之身才会如此不可一世。 虽然他对这种说词将信将疑，但他还是选择了相信，因为出自她的口。 事情已了，萧墨顷起驾回宫，众人连忙跪拜。 回了宫，萧墨顷去御书房看了好一会的书，静下心来才去找霍祁绵。 看到他们娘俩，萧墨顷脸上有了些许笑容，所有的不安和不快都被抛之脑后。 霍祁绵感觉到他的存在，扭头冲他笑了笑，“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萧墨顷上前，摸了摸儿子的头。 他本来想摸她的头，但她不喜欢头发被弄乱，梳妆太麻烦，这点小爱好只能成为闺房之乐。 “用得着亲自跑一趟吗？”霍祁绵还是从他脸上看到了蛛丝马迹，取笑道。 “他死了。”萧墨顷淡淡地说道。 霍祁绵歪着脑袋望着他，“你该不会真相信他的话吧？” 一个疯子的话。 萧墨顷笑而不语，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现在他知道答案了。 而且单凭白家和他之间的恩怨，他也想要亲眼看着他人头落地。 魏都里，霍白雪在宫里是横着走，白家想要安插在宫里的眼线都被她一一揪了出来，反抗者死。 不反抗还是得死，不过从他们嘴里也问不出什么值钱的线索。 南宫景对霍白雪是彻底的刮目相看，而且佩服得五体投地，对南宫染就只剩下羡慕了。 他再也不用担心儿子会把江山社稷给祸祸了，算命先生的话算是应验了，南宫染没其他本事，唯一的本事就是运气好。 只是璃月气不过，好不容易整出来的一手好牌被突然冒出来的女人给破坏了，她手里就剩下一个没什么用的白臣忌。 若不是看在他脑袋有几分小聪明，璃月都想把他推出去，让霍白雪把他也给收拾了算了。 霍白雪是知道白臣忌藏身公主府的，但公主府戒备森严，且由不得她随意闯入，只好暂时收手。 再一次被璃月的人发现，霍白雪及时抽身出来，也用不着南宫染来救她。 璃月还是有几分本事的，霍白雪嗅了嗅自己的袖子，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沾染了璃月那女人的气息。 “你怎么又来这里了？”南宫染看到又吃了闭门羹的霍白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他也没那么窝囊要她扫清所有障碍。 “我不管了。”霍白雪白了他一眼，以为她愿意了，还不是怕她儿子没了爹。 第485章 误会他的意思了 “管，必须得管，换个方式管行吗？”南宫染怂了。 她不管了岂不是又要跑了，他上哪去找人去，南宫染动了动许久未用的脑瓜子，“你也知道朕好歹要叫她一声姑姑，父皇他都不想管了，朕也不好越过父皇那头去管她那些破事。 你不一样，她管不到你头上，只是老实说一句你也管不到她头上。” “说人话。”霍白雪皱眉，起势就要暴走，这一走定然是要走回雪山。 “若是你成了朕的皇后，论尊卑，她还是得敬你三分。”南宫染小心翼翼地提醒。 霍白雪微微侧了侧脑袋，似乎在思考这个可能性。 至少在南宫染看来是这样子的，一颗心正沾沾自喜，却又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在你看来我有那么蠢吗？”霍白雪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你不蠢，朕蠢，蠢到喜欢你这个不按常理行事的女人。”南宫染被她气得当街暴走，当他的皇后是件蠢事吗？ 霍白雪愣愣地望着他，她惊讶不是因为他发脾气，而是因为他发脾气的样子好像她儿子。 唉，当初挑孩子他爹除了样貌外还应该考虑一下别的，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霍白雪摇了摇头，铁了心要离开。 南宫染还以为自己把她给镇住了，正暗自得意，只是他没等来她的认输，待他回过神来人家已经连背影都看不到了。 “喂，孩子朕也有份的，朕可以不和你抢，但你能不能再生一个，好歹一人一个啊。”南宫染大声吼道。 青音等人默默低下了头，恨不得和他划清界限。 “可以考虑一下。” 远处传来霍白雪的回应。 众人石化。 南宫染却是乐开了花。 被彻底无视的璃月和白臣忌等人却是再也听不下去了。 若是南宫染没有儿子，他们或许还能等一等，说不定打不过他们还能熬死他们，结果他们竟已开始考虑生第二胎了。 不甘心就这样子认输的众人开始筹谋最后的反击。 消息传到萧墨顷这边来却是变成了霍白雪已经怀上了孩子。 霍祁绵对这个消息持怀疑态度，她不是不相信南宫染，而是更加信心霍白雪，她是不会轻易翻南宫染牌子的人。 “想不到他也有赢我的一天。”萧墨顷抽走霍祁绵手里的信，既心动又纠结，“你在想什么？也想再生一个吗？” “胡说什么，你仔细看看信件，南宫染只是说可能会有第二个孩子，而不是已经有了第二个孩子。”霍祁绵白了他一眼。 “是吗？”萧墨顷抢过信件看了一眼，这回仔细看了一遍，他好像是误会南宫染的意思了。 南宫染那家伙读书不多，写的东西狗屁不通，也不能怪他会误会，“好像是误会他的意思了。” “你是不是想再要一个孩子？”霍祁绵坏笑着问。 “朕没有。”萧墨顷坚决否认。 “哼，你骗我。”霍祁绵捉弄他。 “朕想过了，万一是位小公主，也不知道哪家儿郎能够配得上我们的小公主，若是再来一个皇子，朕也没那么多皇位给他继承，一个就够了。”萧墨顷抱着她一本正经地说道。 霍祁绵抽了抽嘴角，八字都还没一撇，他的担心有点多余。 而且她这一次生孩子的情况有点凶险，短期内她也不考虑再生第二个孩子。 瞥见翡翠抱着孩子在门口徘徊，霍祁绵推开了萧墨顷。 小家伙刚刚会爬，天天吵着要出去爬高爬低，寝宫里多贵重东西，霍祁绵让翡翠他们把孩子带出去玩。 这会儿小家伙应该是困了，吵着要找她，哄睡这事也只有她才行，其他人得费很大劲，而且不是因为哄他睡着，而是他自己闹脾气闹得累了困了。 她担心小孩子脾气闹大了，能自己哄尽量自己哄着。 霍祁绵抱过孩子，见他已经不时打瞌睡，但仍努力睁大眼睛，待确认过抱着自己的人是她才半眯着眼睛睡着。 “瞧你把孩子惯的。”萧墨顷气不过，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屁股，小小年纪就会和他抢人，他抢不过才气的。 “嘘，别把他吵醒了。”霍祁绵眼神警告，哄睡也很累人的，他不帮忙就算了，还竟拖后腿。 萧墨顷幽怨地望着她，感觉自己的地位一天不如一天了。 不过孩子睡了也好，他也想要哄睡，萧墨顷这般想着，眼巴巴地望着儿子，“快睡，快睡，快快睡，你睡着了我和你娘才有机会恩爱一番。” 霍祁绵红了脸，话都说出口了，想装糊涂都装不下去了，眼神一勾，“当着孩子的面胡说什么！” “他睡着了。”萧墨顷催促。 霍祁绵白了他一眼，但还是试着放下儿子，只是人还没沾到摇篮，她只是轻轻弯下腰，小家伙便开始扁嘴。 “他做噩梦了？”萧墨顷看傻了眼。 霍祁绵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现在还放不下，等孩子睡熟了才行。 只是萧墨顷不信邪，于是孩子到了他的手，差不多过了一柱香时间才能脱手。 然而孩子是睡了，但朝堂上的事却是没完没了，萧墨顷不得不先去处理国事。 人工湖和水渠已经完工，萧钰钦来正是想要和他汇报此事还有他着手调查河运一事的头绪和计划等等。 因为之前连续下了好几场大雨，人工湖那边的工期耽误了些时间，费用跟着涨了些许，但还在国库能够承担的范围内。 只是河运那边的事情比较复杂，萧钰钦遇到的阻力不是一点点，他想要更多的支持和权利。 萧墨顷听完沉默了，倒也没忘记对卫王妃的承诺，先放他回去成亲，河运一事等他成亲之后再继续查下去。 “可是现在已经打草惊蛇了，到时候再查岂不是难上加难。”萧钰钦抬头，愕然地望着萧墨顷，他不是在开玩笑。 “朕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可以办得到的，眼下最重要的是你的亲事，你若有喜欢的女子，朕可以给你们赐婚，不过别说是朕主动给你们赐婚的，就说是你求来的。”萧墨顷摆摆手，示意他可以回家看看了。 至于河运一事，他也可以好好想想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第486章 奇怪的石头 话已至此，萧钰钦也不便再说些什么，看来他还是逃不过成亲一事。 其实萧墨顷心里也有打算，只是时机尚未成熟便让萧钰钦抽空去成亲。 刚刚打发走萧钰钦，萧墨顷便又惦记上自己的好事，正要赶回去看看自己还有没有机会，那头慕容祭酒又来了。 想起慕容祭酒呈上来的奏折，萧墨顷只好重新坐了下来，让他进来。 关于科举一事他还是比较重视的，朝堂上也需要有新鲜血液注入，好让那些老臣子感觉到压力才行。 不然一个个的净会给他找事，他都没机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寝宫那边，大的不在，小的又睡着了，霍祁绵也跟着好好睡了一觉。 国师那边自从离开之后就一直没再联系，霍祁绵之当他们之间的交易已经完结，但奇珍阁的生意却是蒸蒸日上。 她都已经收集了不少稀奇玩意，也放出去不少稀奇玩意，不管什么东西，多了就有点不值钱了。 什么奇珍，在她心里也就那样子，霍祁绵看到奇珍阁呈上来的东西，已经没有兴趣打开来看，让翡翠把东西收进库房便算了，改日再看。 她现在比较关心翡翠和珍珠两人的婚事，也不知道他们谈得怎么样了。 虽然两人都说了要留下来，但留下来还是得嫁人的。 霍祁绵将他们四人都叫了过来，说明自己的意思，是时候让他们做出选择了。 翡翠本来喜欢萧一，奈何萧一喜欢的是珍珠，而珍珠也是喜欢萧一的，珍珠和萧一成了一对。 萧二倒是喜欢翡翠，翡翠再三思索也点了头，一来主子的意思就是让她在这两人中选一个，二来对萧二也算是知根知底，且他这人没什么心眼。 四人都点了头，霍祁绵这才告诉萧墨顷，她是想借花公公一用，宫里的大小事归他管，他们四人的亲事她打算让他来负责。 “他们成亲后你打算放她们出宫吗？”萧墨顷问。 “也行，翡翠可以帮忙处理香螺坊那边的事，珍珠的话管账也还可以。”霍祁绵想了想，然后说道。 萧墨顷点了点头，她们两人愿意跟她来燕国，还是可以为她们开先例的。 宫里这边他早就安排好信得过的宫婢给她，就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 翡翠和珍珠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在霍祁绵的劝说下同意了她的安排。 在翡翠和珍珠他们成亲后，萧墨顷便安排的宫婢如意和吉祥负责伺候霍祁绵左右，她们两人能文能武，琴棋书画也略懂一二，算术自然不差，就为了成为霍祁绵左右臂特训过的。 珍珠和翡翠从霍家出来，自然也是能文能武，不过她们是各有所长，而吉祥如意两人堪称全才。 有她们两人帮忙打理后宫那点琐事，霍祁绵能省不少功夫。 宫婢衣食住行不用怎么管，她就盯着自己的小金库，天天拿着算盘啪啪啪的算着什么时候能够还清欠司徒兆的钱。 金矿那边的产出很大一部分都拿来填补了国库的空缺，霍祁绵抓紧了自己的钱袋子，没让一丁点，不然的话户部那些人不管什么事只要是缺钱肯定会把主意打到她头上来。 偏殿这，如意让人抬了一箱子账本过来，这些都是她和萧墨顷的私产。 霍祁绵又拿起了算盘，噼里啪啦算了一通，发现自己竟可以提前还清还欠司徒兆的那六万两黄金。 当初她只说了期限，可没说一年还多少，霍祁绵看着结余，没多想便决定先还一半，剩下的一半到最后期限再还给他。 “聚宝隆那边什么时候能够到燕都？”霍祁绵写下要还的金额，除了周转要用到的钱外，余下的钱她另作安排。 “回皇后娘娘的话，按照聚宝隆商队平日的行程，大概下月初一能够到达燕都。”如意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然后说道。 霍祁绵点了点头，让她先将钱准备好，到时候让冯客远他们带回去。 冯客远他们跑燕都不是一回两回了，基本上都是应她要求来的。 河运那边已经开始整治，萧钰钦拉上关家助阵，很快便打通了所有的障碍，关家也如愿拿到了河运批文。 比起贩卖私盐，正儿八经的经营河运对关家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了。 而河运的开通，冯客远他们来燕都的次数会减少许多。 霍祁绵想着他们以后不能常来，便又在库房离捣鼓着，打算给干娘还有她爹等人准备些礼物。 库房里，如意和吉祥在打扫灰尘，霍祁绵则是在看看有那些适合做礼物的东西。 一个个锦盒大多来自奇珍阁，红珊瑚，白玉翡翠手镯，霍祁绵看了都不禁摇了摇头，这些东西她已经送过一回了，还有这么多，这一回不知道该准备什么好了。 奇珍阁呈上来的东西她几乎看了一遍，当初的惊艳都变成现在的索然无味。 还有最后一个平平无奇的小盒子，霍祁绵随意打开盒子一看，心里咯噔了一下。 里面是一块黑色的石头，但石头上却是有些奇特的图案，像是几何图案。 霍祁绵心里扑通了一下，这个该不会也是国师想要找的东西吧？ 石头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有些冰凉，不像是石头的重量，而且对着光线照射还有些许通透的感觉。 霍祁绵将石头重新放好，准备给冯客远他们带回去的东西还是拿了俗物。 奇珍阁的阁楼上放上了夜明珠，这是她和国师之间的约定，初一和十五这两天，若是她有奇珍异宝便会放出夜明珠，他的人看到夜明珠便会来找她。 应该会吧，霍祁绵不大确定了。 她想要确定的是他们之间的交易是不是已经结束了。 霍祁绵刚刚放下书，吉祥和如意便端着茶点过来。 她知道他们父子俩差不多该回来了。 小笨，她的儿子，他爹给取的小名，说是反话来着，其实是希望他聪明伶俐。 这么小却是要跟着他爹过上早出晚归的生活，而且还要面对比他大那么多的老狐狸，话都说不溜就得和老狐狸过招，霍祁绵真有点担心他吃不消，会变笨。 第487章 可惜你不懂他 “母后。” 听到儿子奶声奶气的呼喊，霍祁绵笑着迎了上前。 “抱抱。” “好。”霍祁绵一个眼神堵住萧墨顷将要说出口的嫌弃，抱起儿子亲了亲，“和父皇在一起好玩吗？” 小家伙摇了摇头，要不是他父皇说他长大了才能娶母后他才不要急着长大。 看着儿子委屈的小样，霍祁绵心疼坏了，不由得替儿子求情，好歹放他玩一两天啊，天天这样子对他可不好。 “他睡了三四个时辰。”萧墨顷撇了撇嘴，睡得可舒服，吵都吵不醒。 “才没有。”小家伙气红了脸却又无法反驳，他对时间没什么概念。 看着父子俩闹小矛盾，霍祁绵只好这个哄哄那个哄哄，这才一团和气地吃着茶点打发时间。 吃饱喝足，小家伙又犯困了，萧墨顷让如意将孩子抱下去，他都很久没和她单独相处了。 “在想什么？脸都红了。”萧墨顷打量着她布满红霞的脸，取笑道。 “才没有。”霍祁绵摸了摸自己的脸，强装镇定，“刚才喝了点奶酒。” “瞧我，竟忘了。”萧墨顷知道她不好意思，也没继续逗她，“听说冯客远他们要来，这一次是不是可以一次性还清欠债了？” “不急，虽然不缺钱，但我打算还是先还一半，该低调的时候还是得低调，谁让我爹娘的幸福还在人家手里。”霍祁绵无奈地说道。 边关无战事，也就治安上的事需要管管，可司徒兆就是不放人谁也没有办法。 说得好听是他爱才，说得不好听是他想要牵制她爹甚至是她。 就她爹现在这样三天两头请长假，司徒兆还是不肯放手，他的态度却是有些耐人寻味。 “你爹的事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他不愿意用那些旁门左道，只能是这样子继续耗下去。”萧墨顷叹了一口气。 岳父大人不配合，他也是爱莫能助，萧墨顷想了想，办法不是没有，只是想让司徒兆松口得有让他松口的理由。 他是没辙了，若是岳父大人点头，他拿城池来换也无所谓，只是这一点估计连司徒兆也不会答应，他手里又没有比他岳父大人更加值钱的东西来换司徒兆放人，总不能直接将人掳走。 “耗下去就耗下去，我爹不松口，我娘也不松口，就让他们耗着。”霍祁绵弯下嘴角，她才不操这份闲心。 她娘亲虽然不肯当霍家媳妇，却是把她弟弟丢给她爹，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难道还想让她弟弟为司徒兆效命吗？ 话虽是这样子说，霍祁绵还是在等一个机会，希望可以让她爹娘可以早点团聚。 只是这时机迟迟未来，霍祁绵却是等来了国师本尊。 父子俩去上早朝，就剩她一人还在睡懒觉，冷不丁听到国师的声音，霍祁绵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在看到自己的手指被人摆动了一下她这才惊醒，赶紧起来穿戴整齐，然后又打发如意吉祥他们出去。 “你可以现身了。”霍祁绵环顾四周，小声地说道。 但是没有任何反应，霍祁绵瞪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却是无奈的开口，“你且等会，我去拿东西出来。” 库房的钥匙锁在抽屉里，抽屉的钥匙在她手里，霍祁绵一眼便在众多的钥匙中找到了库房的钥匙。 霍祁绵望了一眼铜镜里的自己，微微笑了笑，锁上抽屉，拿着钥匙去开了库房的房门。 库房里面放了许多贵重物品，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毛毯，一步一个脚印，霍祁绵很快便走到她想要拿的东西面前，“东西太多，不过我觉得这个比较有趣，这个先拿给你，其他的东西你若是想要随便拿。” 只是没有动静，霍祁绵弯下腰，拿出另外一个盒子，“这个也很珍贵，据说是七彩宝石，一并送给你。” 说罢，霍祁绵便拿着两样东西走出了库房，库房外也撒了一层面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脚印，冷笑一声，“抓住他。” 如意和吉祥还有萧一萧二从天而降，萧二关上了库房的门，如意护着霍祁绵，吉祥和萧一则是和看不到的人打了起来。 霍祁绵向如意打了个眼色，如意立马拿出一瓶红色药水洒向隐身人可能站立的位置，逼他现身。 虽然红色药水大部分都洒在吉祥身上，但还是有一小部分成功落在隐身人身上。 如此一来想要抓住对方就容易许多了，萧一和吉祥两人合力，很快便重伤了对方，挑开隐身衣一看，里面那张脸有些似曾相识。 “绑住他。”霍祁绵远远地瞄了一眼，大声喊道。 是一张男人的脸，男人的脸很瘦，眼睛都凹了进去，眼皮有些蜡黄，眼下一片淤青，眼睛确实好亮得有些吓人。 就好像一个猥琐的男人眼睛尽是算计是光芒，一看便让人生出厌恶。 只是这眼神让霍祁绵隐约猜到了对方的身份，绕着他看了一圈，“白臣忌？” 白臣忌大惊失色，没想到霍祁绵竟会猜出他的身份。 现在的他就算是走在燕都的大街上也没有几个人能够认出来他就是昔日的白臣忌，而他竟被一个只见过几面的女人认了出来，他不服。 “你怎么认出我的？” “你的右边耳朵背后有一颗肉痣，头发勉强能够遮盖住，寻常人可能不层留意，但我是大夫。”霍祁绵好整以暇地说道，“难为你来千里送人头。” 白臣忌眼里的光逐渐黯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不甘和愤恨还有屈辱。 来自她的藐视比来自璃月的轻蔑更加伤人，白臣忌最后的一丁点骄傲分崩离析，放弃了挣扎。 霍祁绵摸到看不到的隐身衣，“从国师那偷来的？他那件可比你的高级多了，你是模仿不来的。 做不出他那身铠甲想着有隐身衣也能来碰碰运气对不对？ 可惜你不懂他，声音模仿得也不是很像，对我你更加是一无所知。” 霍祁绵让萧一将人押下去好好审问一番，虽然白家没了，但不知道他这里会不会有值钱的东西。 而且她想要弄清楚他来找她的目的，是他想要报仇还是璃月想要借他的手来拿什么东西。 第488章 他被气死了 萧墨顷收到消息急急忙忙带着儿子赶回寝宫，谁料一进大门便看到只剩下半个身子的霍祁绵，他的第一反应是捂住了儿子的眼睛，“住手。” 霍祁绵的手一顿，看在儿子的面子上脱掉了隐身衣，快步走到他们面前拉下萧墨顷的手逗孩子，“母后会变戏法哦，你看，不见了，又出现了，好玩吗？” “好玩。”小家伙兴奋不已，望着霍祁绵的眼里充满了崇拜。 “够了。”萧墨顷不得不阻止她继续炫耀下去，见她偷偷摸摸的藏起隐身衣，不禁一脸黑线，“你想做什么？” “留着啊，说不定有一天能够用到。”霍祁绵脑洞大开，“你说这东西能不能换来我爹的自由身？” “还是算了吧。”萧墨顷见她生出这念头连忙劝阻，“这东西落谁手里也不能落他手里，万一他生出点旁的心思就麻烦了。” “他能生出什么心思，大不了就是，算了。”霍祁绵心虚，没再说下去，这事自然也得警告如意吉祥他们不能外传的。 萧墨顷让他们把孩子带出去花园那，允许他玩一会。 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萧墨顷犹豫了一下，然后问，“你怎么知道那人不是国师的人的？” “他碰了我的手指，虽然感觉不像是故意的，但我还是起了怀疑之心，然后越是怀疑发现的端倪便是越多，从声音到行事，他都不像国师本人又或者是他的部下。”霍祁绵笑了笑。 白臣忌没找准自己的定位，若是不熟悉国师的人定然会被他骗了，但她不一样。 霍祁绵怀疑之前在燕都装神弄鬼让胭脂母女惧怕的人也是他而不是真正的国师。 “我把他手指剁了。”萧墨顷黑了脸，看来宫里的守卫还是不够森严，竟让他混进寝宫里来。 若不是她足够警觉，萧墨顷不敢想象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霍祁绵斜睨了他一眼，“你这是在嫌弃我吗？” “我嫌弃他脏了你的手。”萧墨顷幽幽地说道，“谁嫌弃谁你心里不清楚吗？我都斋戒多少天了。” 霍祁绵白了他一眼，什么事都能扯上那事了，怪她干嘛，谁让他哄不好儿子的。 两人正说着，宫人急急忙忙来报，说是暗室那边死了人。 暗室是宫里审问犯人的地方，如今关着的大概只有白臣忌一人，霍祁绵心里咯噔了一下，突然有种不大妙的直觉，附在萧墨顷耳边说了几句。 “别去，让御医去。”萧墨顷拉住她的手，他不能让她冒这个险。 “你还信不过我吗？”霍祁绵笑了笑，就算是白臣忌想要拉着他们陪葬也得问问她同意不同意。 御医自然是要去，但她也要去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至于他则是在外面安排调度，信任是彼此押上性命的托付。 萧墨顷也知道若是不尽快控制住问题将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他不得不点了点头，放手让她离开。 从寝宫到暗室，白臣忌可能会接触到的人都不得不严加看管起来，看看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出现。 万幸的是萧墨顷他们都没事，事情的源头在暗室那边。 暗室内，田御医本来还胆战心惊的，但看到皇后娘娘在，心里踏实了许多。 萧一状况还好，死的那人本身就有些不适，被白臣忌感染了疫症，人很快就没了。 “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吗？”霍祁绵和他们保持着距离，先了解过情况再决定下一步举动。 “他的指甲有问题。”萧一指着白臣忌脱落的指甲说道。 本来绑着他的手他或许不够力气弄掉自己的指甲，小太监靠近他的时候他借力弄掉了。 本来他发现白臣忌不安分的动自己的手，他还以为是不舒服所致，没想到还是大意了，萧一很是自责。 霍祁绵盯着地上带血的指甲，指甲上带着两根很细很细的线，似乎连着肉，对自己够狠的。 检查完死者的症状，霍祁绵又听了田御医对其他人的诊断，心里有些初步的方案，并不是很担心。 她手里有两样法宝，一是凤凰果，二是冰沅花，后者是做成美容膏状，但也是可以吃进肚子的。 霍祁绵略一思索，只是在看到白臣忌垂死前眼里流露出来的精光，迟疑了一下，抽丝剥茧，心中已然有了答案，拿出白玉瓶，“想活吗？” “他被气死了。”萧一看到白臣忌的瞳孔骤然涣散，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惊又细，惊的是没想到他死得那么快，喜的是主子这一回又赌赢了。 有了对应的药想要控制住病情并不难，因为问题发现得快，只是小范围内的人出现症状而已。 白臣忌估计也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倒霉，挑了个有问题的宫人下手，直接把自己的祸心给暴露了。 出于安全起见，霍祁绵还是待在暗室这边观察了好几天才解除了戒备。 萧一从白臣忌嘴里没问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不过根据从白臣忌嘴里问出来的些许话语也可以猜得到这事离不开璃月的手笔，她似乎知道雪山有凤凰果，也知道他们和国师有过来往。 当然这只是霍祁绵和萧墨顷的猜测，璃月可能接触过白家家主，她能够知道一些国师的事情也不奇怪。 萧墨顷气不过璃月的卑鄙手段，当即写了一封信给南宫染和南宫景，这女人留不得，不管他们用什么方法都得处理掉她。 若是担心内乱，需要多少兵马粮草他都可以支援，让他们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用担心那么多。 霍祁绵却是有些怀疑南宫染一人能不能成事，他这人对付璃月那女人估计有点玄，或许南宫景出手还有点成算。 “你太小看他了，我告诉他虽然我没本事成全他和霍白雪，但我还是有本事拆散他们俩的，若他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就别怪我拆散他们的姻缘。”萧墨顷漫不经心地说道，他太了解南宫染，针不扎到肉，南宫染是绝对不会跳起来的。 “你忍心？”霍祁绵看着那两封密封好的信件有些好奇他怎么写的。 第489章 谣言四起 “他那人得逼一逼才行，而且他不过就是动动嘴巴，连脑子都不必怎么动，自然会有人帮他收拾璃月那女人。”萧墨顷勾起嘴角，胸有成竹道。 霍祁绵一想确实是这么一回事也就不纠结了，和他商量起如何加强宫里的守卫，一出出的让他们心有余悸。 白家没了，夏侯一族杀不尽，余下的人被赶出燕都，虽说成王败寇，但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患。 正说着殿门突然被关上，霍祁绵和萧墨顷望向大门处，心里咯噔了一下，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国师也不怎么惊讶了。 这个应该不是冒牌货，不然的话也不会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你找我？”国师望着霍祁绵，直接无视萧墨顷。 萧墨顷是敢怒不敢言，比起白臣忌还有夏侯一族，眼前这人麻烦许多，只庆幸他们不是敌人。 “你什么时候来的？”霍祁绵有些惊讶，他出现的时机未免太巧了点，即便是她先发出邀约的。 “从白臣忌踏入燕都那一刻，我想看看他能不能骗过你。”国师略微昂起头，伸手一指，他就在那儿待了几天而已。 萧墨顷望了望国师，又望了望厚重的帐幔，心里多了几分不满，他竟没发现他存在着的蛛丝马迹。 “为什么？”霍祁绵抽了抽嘴角，恼火得很，却也第一时间检讨一下自己有没有什么不合适的举动。 “想看看你能不能识破他的阴谋诡计。”国师淡定地给出了理由。 这理由霍祁绵无法反驳可又总觉得哪里不对，“我只是识破了他的存在罢了，说真的我也不知道他会有什么阴谋诡计。” “他想拿回白臣立手里的东西，他不知道那东西已经在我手里。 若是运气好点还能凭借一己之力将燕国拖垮，再不济也能和你们同归于尽。”国师略显嘲弄地说道。 好处于他于璃月都不言而喻，他没有插手，结果也没让他失望。 霍祁绵和萧墨顷都有些后怕，还好他们发现得及时才没让他的阴谋诡计得逞。 若真如他所愿，萧墨顷害怕他舅舅到时候也腾不出手来处理璃月那女人。 “或许那张纸条也不是你给我留的吧？”霍祁绵猛地想起一事。 她说出了纸条上那句话，这句话只有他们才懂，萧墨顷听得一头雾水。 “不是我。”国师喃喃自语，“看来他也给自己的后人留下了点东西。” 或许和他手里的东西一样，只不过他是用来怀念的，至于白家的人拿来做什么用也只有白家的人才知道，即便是他也无法知晓那里面的内容。 不过他可以毁掉它。 霍祁绵了然，和她想的一样，她更加倾向于相信他。 本来打算给他的东西还在库房，霍祁绵邀请他进入库房，里面的东西随他挑选。 奇珍异宝那么多，那块有着几何图案的石头才是国师想要的。 国师拿过石头，他曾和白家的人合作，直到被背叛他才意识到白家家主很可能和他一样，所以他得到了一堆于他来说无用的东西。 “你想和我一起离开吗？”国师忽然问霍祁绵，她或许能够适应他那个世界，她身上流淌着的也是程家人的血脉。 “做梦。”萧墨顷冷冷地打断他的话，这话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话，他是不会让她跟他离开的。 国师望着萧墨顷，一时半会没想起来他身上流淌着的又是谁的血脉，恍惚间有种莫名的熟悉的感觉。 而霍祁绵不假思索便拒绝了他的邀请，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在这里。 至于程家的人，那种感觉已经很遥远了，好像已经抽离了，她想她回不去了。 遗憾是有，但她想她不会后悔，至少现在不会，以后或许会，只是在这一刻她坚信自己会做同样的选择。 国师也不强求，逐渐收拢了身上的隐身衣，“这是最后一次，保重。” “保重。”霍祁绵微微一笑，有些难过。 再也看不到了，他说这是最后一次，这是好事吧，只是心里有些难过，霍祁绵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不由自主走到殿门前。 萧墨顷跟在她左右，生怕她会不管不顾的跟着国师离开。 殿门缓缓打开，外面的人纷纷低下了头跪了下来，没有人知道开门的人是谁。 “我们也出去走走吧。”霍祁绵缓缓转过头望着萧墨顷。 不加掩饰的笑容在萧墨顷看来分外温暖且窝心，他没有说话，只是握住了她的手，拉着她走向姹紫嫣红的花圃。 南宫染确实没有让他失望，璃月如今没了依仗，像只无牙的老虎，想要收拾她容易多了。 就连璃月引以为傲的蛊术在南宫染和南宫景眼里看来也不过如此。 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璃月临死还是摆了他们一道，又或者是摆了萧墨顷和霍祁绵一道，将他们推向国师那一边，说他们甘愿成为国师的傀儡。 这种话信的人深信不疑，不信的话怎么也解释不清楚了。 南宫染和南宫景自然是相信萧墨顷和霍祁绵的，谣言的源头都被他们掐灭了，只是已经传播开的消息也控制不了了。 璃月那女人大概是早有准备，这消息竟同时在三国传开了，天下人议论纷纷，明面上的非议可以禁止，私底下的言论谁也没有掌控的十足信心。 司徒兆大概是既想要相信他们两人却又不得不保持警惕的那一类人，他不想将江山拱手相让，却又没有撕破脸皮的勇气，夹在魏国和燕国之间的他如同惊弓之鸟。 萧墨顷和霍祁绵听到这样子的谣言，本想嗤之以鼻，只是品着品着才知道不能放任不管。 有些人死了也不让其他人安生，萧墨顷痛恨璃月，恨不得将她鞭尸。 这事直接拿到朝堂上公开的说，是他该操心的事情也是大臣们该操心的事情，萧墨顷直接命丞相负责疏导此番谣言，以免以讹传讹，最后变得无法收拾。 至于司徒兆那边，萧墨顷亲自写了一封信给他，提及他之前的帮助，还有希望他也能揪出璃月在三国部下的棋子。 第490章 大寿 所有的大夫几乎都被她请了一个遍，就剩下霍祁绵这一个希望了，又或者是她身后的国师。 虽然明明知道自己不该听信谣言，但霍祁媛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个可能。 霍祁绵叹了一口气，握住了霍祁媛的手，“我是大夫，我很想帮你，玉薰她是你女儿也是我的姨甥。 我不仅仅想帮你，我还想能够帮到臭臭，那孩子小小年纪经历了那么多，只是最终我能够帮到的人只有褚沐阳。 玉熏和她爹不一样，她所受到的伤害是不可逆的，就好像这张纸一样，沾了水风干了还可以写字，再粉饰一下几乎和原来并没有多大的区别，但若是一不小心撕碎了，谁也没有办法复原。 她的情况和臭臭的一样，可能就是你所能理解的少了一根筋，他们不是少了一根筋，可能是烧坏了一根筋。” “我懂了。”霍祁媛艰难地说道，没有强人所难。 “我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不管你信或不信，我没有再见过国师，他好像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不见了一般。 北海那已是沧海桑田，就算没有亲眼所见，世人也该知晓那是国师在告别往日种种，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怎么想的，但我还是相信国师比谁都热爱这里的一切又比谁都嫌弃这里的一切。” 霍祁媛听得似懂非懂，但她相信霍祁绵没有撒谎也没必要撒谎。 众人稍作休息，崔昭学终于带着南宫染和南宫妍等人前来和褚沐阳他们汇合。 还有时间，他们得去见已见司徒兆，宫里安排了宴席。 离寿宴还有六天时间，不过他们刚刚到也该和司徒兆见一见面的。 其实霍祁绵最想见的人可不是司徒兆，而是她爹娘，还有干娘他们，不过该应酬一下司徒兆的。 大殿外司徒兆和褚沐馨还有司徒越以及司徒凤早早在等候众人的到来。 又是一番寒暄客套，众人互相簇拥着走进大殿。 此番司徒兆这么高调的想办寿宴除了庆祝外还想着借着这次机会见一见萧墨顷和霍祁绵他们，想看看他们有没有变。 或许是想知道他们还是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萧墨顷以及霍祁绵。 若是可以他想和南宫染以及萧墨顷签订一份三国盟约，他想替儿子铺路了，希望儿子能够守住陈国江山社稷。 南宫染和萧墨顷还能说什么，自然是叫好的，盟约自然也可以签，至于彼此的诚意还是得好好商量一下的。 江山社稷的事褚沐馨是不会插手的，将霍祁绵拉到一旁闲话家常，作陪的还有霍祁媛和褚玉薰。 霍祁绵戴了满手朱翠，拉起司徒凤的手将一串七彩宝石手链戴到她手上，还有褚玉薰的手，她的是一个暖玉手镯。 平常她是不会戴这些东西的，手上的东西到了京都才戴上去的，萧墨顷还笑话她回娘家炫耀的。 霍祁绵打量着两个小姑娘，曾经或许是褚玉薰当姐姐的保护司徒凤，如今是司徒凤这个当妹妹的护着她。 当初可以说是褚玉薰替司徒凤挡了灾，褚沐馨对褚玉薰既感激又愧疚，本来去灵剑山庄是他们一家子的事，就是因为女儿离不开褚玉薰所以才让他们作陪的。 当初褚玉薰有多么的聪明伶俐，如今她就有多么的难过，有一段时间都不敢见褚沐阳和霍祁媛两人，后来被司徒兆劝了一番才醒悟过来，正是因为愧疚所以才更加要加倍的对她好。 褚沐馨看到霍祁绵眼里有羡慕也有怜惜，心突然又被刺痛了，但还是笑笑着说道，“喜欢女儿你也自己生一个。” “看天意。”霍祁绵也是笑了笑，她倒是想生，只是萧墨顷那厮老是在关键时候后悔，他说在没给自己女儿找到合适的女婿前是不会考虑生个女儿的。 霍祁绵都被他打败了，能不能生个女儿还是个未知数呢，他倒好，先挑选起未来女婿来了。 只是看着两个孩子互动，霍祁绵的心又有些难过，得褚沐馨允许单独和司徒凤待了一会。 司徒凤小小年纪有着和她年纪不符的沉稳，或许这些让褚沐馨和司徒兆欣慰，但霍祁绵却是看到了她假装懂事后面隐藏着的压力。 御花园里，司徒凤像个小主人似的照顾着霍祁绵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 霍祁绵回头看了一眼伸长脖子看着她们的褚玉薰，她从她眼里看出了依赖，也从司徒凤眼里看出了愧疚，不由得摸了摸她的发髻，“她变成现在这样不是你的错，若是可以重新选择，我想她还是会义无反顾的选择保护你，因为你是她最喜欢也是最疼爱的妹妹。” 司徒凤抬起头，不敢置信地望着霍祁绵，眼中有泪花在闪烁，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这样子的话。 她父皇和她母后只是一再叮嘱她要照顾好姐姐，因为姐姐是为了保护她才变成现在这样的，以前姐姐是多么的冰雪聪明，那些惋惜差点压垮了她。 “想哭就哭出来吧，眼泪可是女人的必杀技，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撒娇就撒娇，你要懂得如何做最好的自己才能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 我知道即便她没有变笨你也会像现在这样爱护她的，因为她是你的姐姐，爱你胜过爱自己的姐姐，不要让愧疚让你们之间最纯粹的感情蒙上阴影。” 霍祁绵将她带到远离众人的地方，然后坐了下来抱着她让她可以安心的哭泣，不用害怕被人看到，也不怕被人听到。 她这么做也不仅仅是为了司徒凤，更加是为了褚玉薰，又或者是霍祁媛。 把司徒凤劝好了，霍祁绵没有和褚沐馨说，倒是好好开解了霍祁媛一番，不希望她钻了牛角尖坏了她和褚沐馨之间最初的姑嫂情谊。 幸好霍祁媛也不是忸怩之人，被霍祁绵一说自然明白她担心的，心结打开脸上的愁容散去，人也精神了不少。 霍祁绵和司徒凤说的话也瞒不过褚沐馨，听到女儿的话褚沐馨又是心疼又是内疚，还好事情没到最糟糕的情况，对霍祁绵自是感激不尽。 第491章 开解 所有的大夫几乎都被她请了一个遍，就剩下霍祁绵这一个希望了，又或者是她身后的国师。 虽然明明知道自己不该听信谣言，但霍祁媛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个可能。 霍祁绵叹了一口气，握住了霍祁媛的手，“我是大夫，我很想帮你，玉薰她是你女儿也是我的姨甥。 我不仅仅想帮你，我还想能够帮到臭臭，那孩子小小年纪经历了那么多，只是最终我能够帮到的人只有褚沐阳。 玉熏和她爹不一样，她所受到的伤害是不可逆的，就好像这张纸一样，沾了水风干了还可以写字，再粉饰一下几乎和原来并没有多大的区别，但若是一不小心撕碎了，谁也没有办法复原。 她的情况和臭臭的一样，可能就是你所能理解的少了一根筋，他们不是少了一根筋，可能是烧坏了一根筋。” “我懂了。”霍祁媛艰难地说道，没有强人所难。 “我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不管你信或不信，我没有再见过国师，他好像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不见了一般。 北海那已是沧海桑田，就算没有亲眼所见，世人也该知晓那是国师在告别往日种种，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怎么想的，但我还是相信国师比谁都热爱这里的一切又比谁都嫌弃这里的一切。” 霍祁媛听得似懂非懂，但她相信霍祁绵没有撒谎也没必要撒谎。 众人稍作休息，崔昭学终于带着南宫染和南宫妍等人前来和褚沐阳他们汇合。 还有时间，他们得去见已见司徒兆，宫里安排了宴席。 离寿宴还有六天时间，不过他们刚刚到也该和司徒兆见一见面的。 其实霍祁绵最想见的人可不是司徒兆，而是她爹娘，还有干娘他们，不过该应酬一下司徒兆的。 大殿外司徒兆和褚沐馨还有司徒越以及司徒凤早早在等候众人的到来。 又是一番寒暄客套，众人互相簇拥着走进大殿。 此番司徒兆这么高调的想办寿宴除了庆祝外还想着借着这次机会见一见萧墨顷和霍祁绵他们，想看看他们有没有变。 或许是想知道他们还是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萧墨顷以及霍祁绵。 若是可以他想和南宫染以及萧墨顷签订一份三国盟约，他想替儿子铺路了，希望儿子能够守住陈国江山社稷。 南宫染和萧墨顷还能说什么，自然是叫好的，盟约自然也可以签，至于彼此的诚意还是得好好商量一下的。 江山社稷的事褚沐馨是不会插手的，将霍祁绵拉到一旁闲话家常，作陪的还有霍祁媛和褚玉薰。 霍祁绵戴了满手朱翠，拉起司徒凤的手将一串七彩宝石手链戴到她手上，还有褚玉薰的手，她的是一个暖玉手镯。 平常她是不会戴这些东西的，手上的东西到了京都才戴上去的，萧墨顷还笑话她回娘家炫耀的。 霍祁绵打量着两个小姑娘，曾经或许是褚玉薰当姐姐的保护司徒凤，如今是司徒凤这个当妹妹的护着她。 当初可以说是褚玉薰替司徒凤挡了灾，褚沐馨对褚玉薰既感激又愧疚，本来去灵剑山庄是他们一家子的事，就是因为女儿离不开褚玉薰所以才让他们作陪的。 当初褚玉薰有多么的聪明伶俐，如今她就有多么的难过，有一段时间都不敢见褚沐阳和霍祁媛两人，后来被司徒兆劝了一番才醒悟过来，正是因为愧疚所以才更加要加倍的对她好。 褚沐馨看到霍祁绵眼里有羡慕也有怜惜，心突然又被刺痛了，但还是笑笑着说道，“喜欢女儿你也自己生一个。” “看天意。”霍祁绵也是笑了笑，她倒是想生，只是萧墨顷那厮老是在关键时候后悔，他说在没给自己女儿找到合适的女婿前是不会考虑生个女儿的。 霍祁绵都被他打败了，能不能生个女儿还是个未知数呢，他倒好，先挑选起未来女婿来了。 只是看着两个孩子互动，霍祁绵的心又有些难过，得褚沐馨允许单独和司徒凤待了一会。 司徒凤小小年纪有着和她年纪不符的沉稳，或许这些让褚沐馨和司徒兆欣慰，但霍祁绵却是看到了她假装懂事后面隐藏着的压力。 御花园里，司徒凤像个小主人似的照顾着霍祁绵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 霍祁绵回头看了一眼伸长脖子看着她们的褚玉薰，她从她眼里看出了依赖，也从司徒凤眼里看出了愧疚，不由得摸了摸她的发髻，“她变成现在这样不是你的错，若是可以重新选择，我想她还是会义无反顾的选择保护你，因为你是她最喜欢也是最疼爱的妹妹。” 司徒凤抬起头，不敢置信地望着霍祁绵，眼中有泪花在闪烁，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这样子的话。 她父皇和她母后只是一再叮嘱她要照顾好姐姐，因为姐姐是为了保护她才变成现在这样的，以前姐姐是多么的冰雪聪明，那些惋惜差点压垮了她。 “想哭就哭出来吧，眼泪可是女人的必杀技，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撒娇就撒娇，你要懂得如何做最好的自己才能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 我知道即便她没有变笨你也会像现在这样爱护她的，因为她是你的姐姐，爱你胜过爱自己的姐姐，不要让愧疚让你们之间最纯粹的感情蒙上阴影。” 霍祁绵将她带到远离众人的地方，然后坐了下来抱着她让她可以安心的哭泣，不用害怕被人看到，也不怕被人听到。 她这么做也不仅仅是为了司徒凤，更加是为了褚玉薰，又或者是霍祁媛。 把司徒凤劝好了，霍祁绵没有和褚沐馨说，倒是好好开解了霍祁媛一番，不希望她钻了牛角尖坏了她和褚沐馨之间最初的姑嫂情谊。 幸好霍祁媛也不是忸怩之人，被霍祁绵一说自然明白她担心的，心结打开脸上的愁容散去，人也精神了不少。 霍祁绵和司徒凤说的话也瞒不过褚沐馨，听到女儿的话褚沐馨又是心疼又是内疚，还好事情没到最糟糕的情况，对霍祁绵自是感激不尽。 第492章 正文完 尚未到寿宴那天，霍祁绵从宫里出来终于可以回家看看。 他们都在，霍祁绵看着熟悉的面孔里多了几张稚嫩的脸蛋，微微一笑，大伯娘，她爹还有弟弟以及霍家所有人都在，唯一遗憾的是她娘亲不在这里。 “进屋说话，进屋说话。”霍夫人握着霍祁绵的手，幸福是装不出来的，也隐藏不住，知道她过得好，她高兴。 众人去了正厅那，只不过霍今辕和萧墨顷他们聊不到几句便相邀到练武场较量一番，大的小的恨不得路上就较量一番，比划着，笑闹着。 霍夫人早已习惯，那边的吵吵闹闹压根就影响不了她的好心情。 看着儿子无法稳重的神色，霍祁绵心里有些心疼，虽然宫里有伴读，但还是比不上亲人间融洽的关系。 “这次回去把弘儿也带上，让他和长奕好好相处一下，我们过些年再去把他接回来。”班山瑶开玩笑道。 她肚子里又怀了一个，当哥哥的太能闹腾，他爹又不想把他放军营里，宁愿一天到晚的到处找惹是生非的儿子。 她儿子也不是纨绔子弟，就是想着仗剑走天涯，只不过年纪尚小，有时候不能辨别是非，屡屡好心办了坏事。 她是看长奕脾性稳重，希望儿子能够跟他好好学学。 “你若是舍得他也愿意我自然是举双手赞同的。”霍祁绵微微一笑。 霍少夫人眼里流露出几分羡慕，只是她儿子是要继承他爹衣钵的，行事不能像霍今乾他们那么自在洒脱。 刚聊了一会，夏二夫人他们便到了，就夏明棠正当值没能出席。 两家人坐到一块，摆了满满三大桌子，热闹得让霍祁绵觉得有些恍惚。 酒席散了，男人们找到了新的乐子，去钓鱼。 霍祁绵则是回了自己原来的闺房休息一下，和她一起的还有她的干娘。 这一刻她们和衣躺下，仿若回到了从前，只是从前头顶是茅草，如今是淡紫色的帐幔。 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躺着，直到霍祁绵一声“娘”才打破了沉默。 “诶。”夏二夫人略微激动地应了声。 “能够见到你真好。”霍祁绵侧身依偎在她身侧。 “是啊，真好。”夏二夫人舒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微微侧了侧身，不舍地望着她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娘知道你在燕国过得很好，但娘还是时常想念着你。” “我也是，虽然干爹很爱你，但我总想着男人嘛总不如女儿家心思细腻，也不知道有没有惹娘亲你生气，还有弟弟知不知道怎么哄你开心。” “你啊，又那娘亲来说笑了，娘都这把年纪了，又不是小孩子，哪要人哄的。”夏二夫人忍不住窝心的笑了。 “都要哄，你哄哄我我哄哄你，日子这样子过才有滋有味。”霍祁绵笑眯眯地说道。 “嗯，你说得对。”夏二夫人望着她，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虽然她说的不是她所能够理解的。 原本还有一点点担忧她远嫁会不适应，现在想来自己的担忧有点多余。 接下来几天萧墨顷和南宫染两人偶尔进宫一趟，是想要商量一下盟约上的条款。 原本有些争议的地方也因为司徒兆让步而让谈判的进程顺利了许多。 也不能说是司徒兆一人的让步，而是他们三人各退一步。 盟约是司徒兆提出来的，是想在他寿宴上宣布的大喜之事，司徒兆想要替子孙后代争取的事有很多。 在陈国他是主，萧墨顷和南宫染是客，论辈分司徒兆也是高南宫染和萧墨顷一节，本来他是希望南宫染和萧墨顷可以让一步的，后来被褚沐馨劝了一番这才答应了各退一步。 朝堂上的事褚沐馨本不该管，她只是从人之常情来劝司徒兆和南宫染还有萧墨顷他们打好关系罢了，江山社稷的版图已定，也就往来获利等事难以定夺罢了，各让一步也不至于谈崩了。 司徒兆大概也想明白了，接下来的谈判很顺利，三国盟约在寿宴前谈妥了，签约了，就等司徒兆大寿那天宣布。 喜事还不止这一件，司徒兆干脆也还了霍今辕自由，有些事已然脱离了他的掌控，还不如干脆点给自己讨着好。 霍今辕已经对此事不报希望，突然听到司徒兆准了他的辞呈，心里没有一丝丝激动，很平静，但还是装出大喜过望的神色。 到了寿宴这一天，众人盛装出席。 王祭酒望着司徒兆和萧墨顷他们谈笑风生的样子，心里感慨万千，上一次三国握手言和的时候他还是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如今想来恍若隔世。 不过能够在有生之年看到这一幕，他这一辈子也值了。 霍祁绵只是单纯的欣赏自己的男人，眼里带着小星星，冷不丁的和他的目光对接，脸上顿时出现红霞。 为了掩饰霍祁绵喝了一小口酒，心里还是砰砰砰的跳着。 萧墨顷收回了目光，言谈有几分漫不经心，恨不得宴席立马结束他好将人带走。 然而司徒兆却是恨不得这宴席没有散去的那一刻，也尽兴也没尽兴。 众人都喝得差不多了，他也醉了，是真的醉了，抓着萧墨顷和南宫染不肯放人走。 褚沐馨看不下去了，让女儿去劝一劝她父皇。 还好司徒兆尚有几分清醒，也肯听司徒凤的劝，这宴席才落下帷幕。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短暂的相聚，匆匆到来的离别。 霍祁绵和萧墨顷他们就这样踏上了归程，和他们一同离开的还有霍铭弘。 霍铭弘还在为未知的旅途感到兴奋不已，他尚未清楚的意识到这一别再见可能是多年以后。 南宫染他们也和他们一同出了城门，只是一个北上，一个南下。 萧长奕抬头望着霍祁绵，“母后，为什么妹妹不能和我们一同回燕都？” 霍祁绵望着儿子眼里浓浓的不舍，心里咯噔了一下，但还是笑笑说道，“她的家在魏都，而且她是女孩子，和我们一同回燕都不合适。” “哦。”萧长奕很是失望，随即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母后，父皇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为何我们来这里是作客？” 霍祁绵望着外面和霍铭弘在骑马的萧墨顷，他大概也听到了，回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莫名有些心虚，幸好他们已经出了城门，这话大概不会传到司徒兆耳朵里，霍祁绵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好好念书吧，书里会给你答案的，这话还是不要在外人面前提起比较好。” “嗯。”萧长奕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这一趟旅途确实让他小小的脑袋多了许多大大的问号。 或许像他母后说的那样书里会有答案，时间也会给出答案。 第499章 两个傻瓜的姻缘 褚玉薰高高兴兴地拉着司徒凤去玩，但司徒越只是陪他们玩了一小会便找借口离开了。 而始作俑者却是在司徒兆跟前不可能离开，几番欲言又止。 “是不是有话想说？”司徒兆耐着性子问司徒安。 “是。”司徒安一紧张，忘了自己想说什么来着，“可是我想忘了想说什么来着。” 司徒兆哭笑不得地望着他，“那你好好想想，等想好了再告诉朕。” “等等，我想到了，我要考武状元。”司徒安见司徒兆要离开，他爹教他的那些大条道理都忘了，独独没有忘记要考武状元这件事。 “你说什么？”司徒兆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一个傻瓜考什么武状元。 “我要考武状元，爹说要娶玉薰妹妹得先干一番事业才行。”司徒安咧嘴一笑。 “那你想干什么大事业？”司徒兆心里咯噔了一下，司徒岳怎么教儿子的？ “守城门！”司徒安大声说道。 他和他爹商量了很久，觉得就守城门比较适合自己，能打就行，不用怎么动脑子。 司徒兆石化，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扭头望着高公公，后者低下了头。 “守城门会不会太委屈你了？”司徒兆试图让他放弃这个念头，他可不想听到官员天天和他抱怨司徒安不近人情的做法。 “不委屈。”司徒安连忙摆手，成家立业，他得赚钱养家糊口。 司徒兆见说不动他，司徒安认定了的事情好像谁也改变不了，当初司徒岳就这么一说，他便认定了褚玉薰这个媳妇儿。 有时候司徒兆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在装傻，就挺会挑媳妇儿的，于是口风一转便问他那些稀奇玩意哪来的。 “爹说都是从燕国找来的宝贝。”司徒安抓了抓脑袋，这事倒是没忘。 燕国？ 司徒兆第一时间便是想到了霍祁绵。 这一回他还真没猜错，司徒安送给褚玉薰的东西大多数是司徒岳从霍祁绵那求来的，说是要来哄司徒安的，结果都被司徒安借花献佛送给了褚玉薰。 霍祁绵意识到自己被骗已经是他们成亲之后的事了。 这会儿司徒安还在夸他爹厉害，什么好玩的都有。 司徒兆抽了抽嘴角，司徒岳那个半死不活的老家伙，次次都以为他一只脚进了阎王殿，结果次次都是虚惊一场。 自己被他们三这般气着，说不得自己还会走在前头，司徒兆看着司徒安逼着高公公去打发司徒安离开了，他脑瓜子疼。 更加让他脑瓜子疼的还在后面，司徒安真就报名去考武状元，负责管这事的霍祈靖只好报到他这儿来。 不是说霍祈靖把人筛下来就行，而是司徒安一定会去考，除非有人能够打得过他。 霍祈靖和司徒兆说这事就是想让他有心理准备，别到时候闹出大麻烦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若是被司徒安考上了武状元那还得了，司徒兆思前想后便让霍祈靖帮自己儿子还有霍今辕儿子也报个名。 司徒安的师傅是青龙，霍今辕的儿子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点胜算。 霍今辕虽然不想让儿子去考武状元，但为了自己的长假还是决定把儿子给推出去。 然后司徒安考了第二名，他一得到结果便兴冲冲地进宫去见司徒兆，说要马上去受城门。 司徒安进宫素来不走正门，这一回进宫却是大摇大摆的进宫，没人敢拦着他，因为他身后还有一个不苟言笑的青龙。 司徒兆头都大了，本来想找个别的闲官让司徒安做做，反正也不差他一个人的俸禄，但司徒安的人生目标是守城门啊，坚决不同意司徒兆的安排。 “为什么？”司徒兆抓狂了。 “这样玉薰妹妹就能天天看到我了。”司徒安理所当然地说，还一副“你怎么那么笨”的神情。 “她不可能天天去城门口看你的，她爹娘都还没同意你们的亲事。”司徒兆被他气得啼笑皆非，忍不住打击他一番。 “没关系，我现在可以养家糊口了，我让爹去提亲。”司徒安想了想，然后说道，心想岳父岳母他们肯定是怪他还不去提亲。 望着自信满满的司徒安，也不知道司徒岳怎么教的，司徒兆是彻底无语了，怎么就说不明白呢？ 一直一言不发的青龙听到提亲二字，掏出一件东西，傲娇地举到司徒兆面前，“赐婚，快点。” 那是先帝“如朕亲临”的令牌，还真就可以命令他，青龙不是谁都可以当的，是先帝最信任的人啊。 司徒兆委屈的想哭，他过得也不容易，他爹怎么就没想过把青龙赐给他呢。 赐婚一事也不能他说赐就赐，他还得先问问褚沐馨的意见。 还好司徒安觉得自己的人生目标已经达到，乐滋滋地出去，他准备去提亲了，他爹就在京都，在回春堂旁边租了间小屋住着呢，因为他要考武状元的事情。 司徒岳听到儿子说考了第二名，而且还能当官总觉得他是不是误会了些什么。 其实司徒兆还真没答应，他被令牌的事搞得心烦意乱。 褚沐馨听到青龙手里有令牌，更加郁闷了，她这辈子最最郁闷的事情都和青龙有关，见司徒兆似乎服软了，她都没力气反驳了，这事就让她那个还有些骨气的亲弟弟去挡着吧，她拦不住了。 褚沐馨还没和褚沐阳通通气，司徒岳已经被自己的亲儿子推着进了褚家，两手空空的说是要提亲，褚沐阳的脸都绿了。 “你儿子不懂道理你也不懂吗？你这分明是在侮辱我们褚家。”霍祁媛被气昏了头。 这父子俩搞得外面流言四起，都没人敢上门提亲了，即便是他们先示好人家也表示要好好考虑一番。 “聘礼有的。”司徒安见他们生气，心想坏了，但却是记住了青龙的话，“皇伯伯说要赐婚，你们先拿着这个行不行？” 褚沐阳和霍祁媛一看，差点给跪了下来，不敢置信地问，“皇上真的说要赐婚吗？” “他不敢。”青龙拽拽地说道，不是不敢赐婚，而是不敢不赐婚。 霍祁媛眼前一黑，彻底晕倒了。 第四百九十四章 两个傻瓜的姻缘 章节正在审核，请稍后刷新页面。 第四百九十五章 两个傻瓜的姻缘五 章节正在审核，请稍后刷新页面。 第四百九十六章 两个傻瓜的姻缘六 章节正在审核，请稍后刷新页面。 第四百九十七章 两个傻瓜的姻缘七 章节正在审核，请稍后刷新页面。 第499章 两个傻瓜的姻缘 褚玉薰高高兴兴地拉着司徒凤去玩，但司徒越只是陪他们玩了一小会便找借口离开了。 而始作俑者却是在司徒兆跟前不可能离开，几番欲言又止。 “是不是有话想说？”司徒兆耐着性子问司徒安。 “是。”司徒安一紧张，忘了自己想说什么来着，“可是我想忘了想说什么来着。” 司徒兆哭笑不得地望着他，“那你好好想想，等想好了再告诉朕。” “等等，我想到了，我要考武状元。”司徒安见司徒兆要离开，他爹教他的那些大条道理都忘了，独独没有忘记要考武状元这件事。 “你说什么？”司徒兆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一个傻瓜考什么武状元。 “我要考武状元，爹说要娶玉薰妹妹得先干一番事业才行。”司徒安咧嘴一笑。 “那你想干什么大事业？”司徒兆心里咯噔了一下，司徒岳怎么教儿子的？ “守城门！”司徒安大声说道。 他和他爹商量了很久，觉得就守城门比较适合自己，能打就行，不用怎么动脑子。 司徒兆石化，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扭头望着高公公，后者低下了头。 “守城门会不会太委屈你了？”司徒兆试图让他放弃这个念头，他可不想听到官员天天和他抱怨司徒安不近人情的做法。 “不委屈。”司徒安连忙摆手，成家立业，他得赚钱养家糊口。 司徒兆见说不动他，司徒安认定了的事情好像谁也改变不了，当初司徒岳就这么一说，他便认定了褚玉薰这个媳妇儿。 有时候司徒兆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在装傻，就挺会挑媳妇儿的，于是口风一转便问他那些稀奇玩意哪来的。 “爹说都是从燕国找来的宝贝。”司徒安抓了抓脑袋，这事倒是没忘。 燕国？ 司徒兆第一时间便是想到了霍祁绵。 这一回他还真没猜错，司徒安送给褚玉薰的东西大多数是司徒岳从霍祁绵那求来的，说是要来哄司徒安的，结果都被司徒安借花献佛送给了褚玉薰。 霍祁绵意识到自己被骗已经是他们成亲之后的事了。 这会儿司徒安还在夸他爹厉害，什么好玩的都有。 司徒兆抽了抽嘴角，司徒岳那个半死不活的老家伙，次次都以为他一只脚进了阎王殿，结果次次都是虚惊一场。 自己被他们三这般气着，说不得自己还会走在前头，司徒兆看着司徒安逼着高公公去打发司徒安离开了，他脑瓜子疼。 更加让他脑瓜子疼的还在后面，司徒安真就报名去考武状元，负责管这事的霍祈靖只好报到他这儿来。 不是说霍祈靖把人筛下来就行，而是司徒安一定会去考，除非有人能够打得过他。 霍祈靖和司徒兆说这事就是想让他有心理准备，别到时候闹出大麻烦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若是被司徒安考上了武状元那还得了，司徒兆思前想后便让霍祈靖帮自己儿子还有霍今辕儿子也报个名。 司徒安的师傅是青龙，霍今辕的儿子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点胜算。 霍今辕虽然不想让儿子去考武状元，但为了自己的长假还是决定把儿子给推出去。 然后司徒安考了第二名，他一得到结果便兴冲冲地进宫去见司徒兆，说要马上去受城门。 司徒安进宫素来不走正门，这一回进宫却是大摇大摆的进宫，没人敢拦着他，因为他身后还有一个不苟言笑的青龙。 司徒兆头都大了，本来想找个别的闲官让司徒安做做，反正也不差他一个人的俸禄，但司徒安的人生目标是守城门啊，坚决不同意司徒兆的安排。 “为什么？”司徒兆抓狂了。 “这样玉薰妹妹就能天天看到我了。”司徒安理所当然地说，还一副“你怎么那么笨”的神情。 “她不可能天天去城门口看你的，她爹娘都还没同意你们的亲事。”司徒兆被他气得啼笑皆非，忍不住打击他一番。 “没关系，我现在可以养家糊口了，我让爹去提亲。”司徒安想了想，然后说道，心想岳父岳母他们肯定是怪他还不去提亲。 望着自信满满的司徒安，也不知道司徒岳怎么教的，司徒兆是彻底无语了，怎么就说不明白呢？ 一直一言不发的青龙听到提亲二字，掏出一件东西，傲娇地举到司徒兆面前，“赐婚，快点。” 那是先帝“如朕亲临”的令牌，还真就可以命令他，青龙不是谁都可以当的，是先帝最信任的人啊。 司徒兆委屈的想哭，他过得也不容易，他爹怎么就没想过把青龙赐给他呢。 赐婚一事也不能他说赐就赐，他还得先问问褚沐馨的意见。 还好司徒安觉得自己的人生目标已经达到，乐滋滋地出去，他准备去提亲了，他爹就在京都，在回春堂旁边租了间小屋住着呢，因为他要考武状元的事情。 司徒岳听到儿子说考了第二名，而且还能当官总觉得他是不是误会了些什么。 其实司徒兆还真没答应，他被令牌的事搞得心烦意乱。 褚沐馨听到青龙手里有令牌，更加郁闷了，她这辈子最最郁闷的事情都和青龙有关，见司徒兆似乎服软了，她都没力气反驳了，这事就让她那个还有些骨气的亲弟弟去挡着吧，她拦不住了。 褚沐馨还没和褚沐阳通通气，司徒岳已经被自己的亲儿子推着进了褚家，两手空空的说是要提亲，褚沐阳的脸都绿了。 “你儿子不懂道理你也不懂吗？你这分明是在侮辱我们褚家。”霍祁媛被气昏了头。 这父子俩搞得外面流言四起，都没人敢上门提亲了，即便是他们先示好人家也表示要好好考虑一番。 “聘礼有的。”司徒安见他们生气，心想坏了，但却是记住了青龙的话，“皇伯伯说要赐婚，你们先拿着这个行不行？” 褚沐阳和霍祁媛一看，差点给跪了下来，不敢置信地问，“皇上真的说要赐婚吗？” “他不敢。”青龙拽拽地说道，不是不敢赐婚，而是不敢不赐婚。 霍祁媛眼前一黑，彻底晕倒了。 第499章 两个傻瓜的姻缘 褚玉薰高高兴兴地拉着司徒凤去玩，但司徒越只是陪他们玩了一小会便找借口离开了。 而始作俑者却是在司徒兆跟前不可能离开，几番欲言又止。 “是不是有话想说？”司徒兆耐着性子问司徒安。 “是。”司徒安一紧张，忘了自己想说什么来着，“可是我想忘了想说什么来着。” 司徒兆哭笑不得地望着他，“那你好好想想，等想好了再告诉朕。” “等等，我想到了，我要考武状元。”司徒安见司徒兆要离开，他爹教他的那些大条道理都忘了，独独没有忘记要考武状元这件事。 “你说什么？”司徒兆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一个傻瓜考什么武状元。 “我要考武状元，爹说要娶玉薰妹妹得先干一番事业才行。”司徒安咧嘴一笑。 “那你想干什么大事业？”司徒兆心里咯噔了一下，司徒岳怎么教儿子的？ “守城门！”司徒安大声说道。 他和他爹商量了很久，觉得就守城门比较适合自己，能打就行，不用怎么动脑子。 司徒兆石化，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扭头望着高公公，后者低下了头。 “守城门会不会太委屈你了？”司徒兆试图让他放弃这个念头，他可不想听到官员天天和他抱怨司徒安不近人情的做法。 “不委屈。”司徒安连忙摆手，成家立业，他得赚钱养家糊口。 司徒兆见说不动他，司徒安认定了的事情好像谁也改变不了，当初司徒岳就这么一说，他便认定了褚玉薰这个媳妇儿。 有时候司徒兆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在装傻，就挺会挑媳妇儿的，于是口风一转便问他那些稀奇玩意哪来的。 “爹说都是从燕国找来的宝贝。”司徒安抓了抓脑袋，这事倒是没忘。 燕国？ 司徒兆第一时间便是想到了霍祁绵。 这一回他还真没猜错，司徒安送给褚玉薰的东西大多数是司徒岳从霍祁绵那求来的，说是要来哄司徒安的，结果都被司徒安借花献佛送给了褚玉薰。 霍祁绵意识到自己被骗已经是他们成亲之后的事了。 这会儿司徒安还在夸他爹厉害，什么好玩的都有。 司徒兆抽了抽嘴角，司徒岳那个半死不活的老家伙，次次都以为他一只脚进了阎王殿，结果次次都是虚惊一场。 自己被他们三这般气着，说不得自己还会走在前头，司徒兆看着司徒安逼着高公公去打发司徒安离开了，他脑瓜子疼。 更加让他脑瓜子疼的还在后面，司徒安真就报名去考武状元，负责管这事的霍祈靖只好报到他这儿来。 不是说霍祈靖把人筛下来就行，而是司徒安一定会去考，除非有人能够打得过他。 霍祈靖和司徒兆说这事就是想让他有心理准备，别到时候闹出大麻烦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若是被司徒安考上了武状元那还得了，司徒兆思前想后便让霍祈靖帮自己儿子还有霍今辕儿子也报个名。 司徒安的师傅是青龙，霍今辕的儿子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点胜算。 霍今辕虽然不想让儿子去考武状元，但为了自己的长假还是决定把儿子给推出去。 然后司徒安考了第二名，他一得到结果便兴冲冲地进宫去见司徒兆，说要马上去受城门。 司徒安进宫素来不走正门，这一回进宫却是大摇大摆的进宫，没人敢拦着他，因为他身后还有一个不苟言笑的青龙。 司徒兆头都大了，本来想找个别的闲官让司徒安做做，反正也不差他一个人的俸禄，但司徒安的人生目标是守城门啊，坚决不同意司徒兆的安排。 “为什么？”司徒兆抓狂了。 “这样玉薰妹妹就能天天看到我了。”司徒安理所当然地说，还一副“你怎么那么笨”的神情。 “她不可能天天去城门口看你的，她爹娘都还没同意你们的亲事。”司徒兆被他气得啼笑皆非，忍不住打击他一番。 “没关系，我现在可以养家糊口了，我让爹去提亲。”司徒安想了想，然后说道，心想岳父岳母他们肯定是怪他还不去提亲。 望着自信满满的司徒安，也不知道司徒岳怎么教的，司徒兆是彻底无语了，怎么就说不明白呢？ 一直一言不发的青龙听到提亲二字，掏出一件东西，傲娇地举到司徒兆面前，“赐婚，快点。” 那是先帝“如朕亲临”的令牌，还真就可以命令他，青龙不是谁都可以当的，是先帝最信任的人啊。 司徒兆委屈的想哭，他过得也不容易，他爹怎么就没想过把青龙赐给他呢。 赐婚一事也不能他说赐就赐，他还得先问问褚沐馨的意见。 还好司徒安觉得自己的人生目标已经达到，乐滋滋地出去，他准备去提亲了，他爹就在京都，在回春堂旁边租了间小屋住着呢，因为他要考武状元的事情。 司徒岳听到儿子说考了第二名，而且还能当官总觉得他是不是误会了些什么。 其实司徒兆还真没答应，他被令牌的事搞得心烦意乱。 褚沐馨听到青龙手里有令牌，更加郁闷了，她这辈子最最郁闷的事情都和青龙有关，见司徒兆似乎服软了，她都没力气反驳了，这事就让她那个还有些骨气的亲弟弟去挡着吧，她拦不住了。 褚沐馨还没和褚沐阳通通气，司徒岳已经被自己的亲儿子推着进了褚家，两手空空的说是要提亲，褚沐阳的脸都绿了。 “你儿子不懂道理你也不懂吗？你这分明是在侮辱我们褚家。”霍祁媛被气昏了头。 这父子俩搞得外面流言四起，都没人敢上门提亲了，即便是他们先示好人家也表示要好好考虑一番。 “聘礼有的。”司徒安见他们生气，心想坏了，但却是记住了青龙的话，“皇伯伯说要赐婚，你们先拿着这个行不行？” 褚沐阳和霍祁媛一看，差点给跪了下来，不敢置信地问，“皇上真的说要赐婚吗？” “他不敢。”青龙拽拽地说道，不是不敢赐婚，而是不敢不赐婚。 霍祁媛眼前一黑，彻底晕倒了。 第500章 全书完 被司徒兆安排前来通风报信兼试探褚沐阳和霍祁媛夫妻二人口风的崔昭学再次面临进退两难的局面。 褚沐阳还勉强能够撑得住，先安顿好妻子，然后打发走司徒岳他们。 司徒岳哪里敢仗势欺人啊，但儿子都快捅破天了，他拉也要把儿子拉走，提亲不是这样子提的。 都怪自己没了武功，竟被儿子抱着进了褚家，司徒岳心里那个恨啊，他这一辈子活得太窝囊了。 有时候他甚至在想或许他和霍家之间的孽缘早就注定了的，所以对儿子和褚玉薰之间的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儿子傻归傻，偏偏就这事记性特别好，也不能怪他当初脑门一热提了这么个主意。 大厅内，当着崔昭学的面，褚沐阳还是忍不住长吁短叹，想当初他们还开玩笑说要当儿女亲家，没曾想他儿子要娶司徒凤，而他女儿却是被司徒安缠上了。 “是不是皇上要你来的？”褚沐阳斜睨了崔昭学一眼，无奈地开了口。 “这事，不对，没有这事，都是司徒安给安排的。 不过令牌一出，皇上也是为难，若是你坚决不同意，皇上那边估计也不会松口。”多年好友，崔昭学开门见山地说道。 “皇后娘娘什么意思？”褚沐阳忽然问。 “皇后娘娘还不是得顺着皇上，眼下皇上也有顺着你们夫妻二人的意思，你也知道司徒安这人没法和他讲道理的。”崔昭学讪讪地笑了笑。 两人正说着，下人来报，说是司徒安去守城门了，自己拿了官服来穿，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还逢人就说自己长大了，要成家立业了。 褚沐阳眼前一黑，和崔昭学聊不下去了，让他麻利地滚。 崔昭学只好滚了，都不敢进宫和司徒兆说褚沐阳什么反应，还是拖那么一两天。 回家的路上途经回春堂，褚沐阳在杜仲那挂了个号，他这心病得好好养几天才行。 司徒兆听到司徒安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心里那个苦啊。 别人假传圣旨那还不得株连九族，但假传圣旨的人是司徒安，真的是生米做成了熟饭，不想安排也得把人给安排上。 其实司徒安也没假传圣旨，在他的观念里他得了第二，连第三都有官做，他就守个城门，这不理所当然地事吗？ 他就是积极了点而已，但为了早日娶上媳妇，他能不积极吗？ 司徒安积极到第二天就问人什么时候才能拿到俸禄，他想要准备聘礼。 有不知道底细的人还在好奇他一个傻瓜能娶到谁呢，结果第二天青龙便将褚玉薰带到了城门，众人哇然。 再一打听这个傻瓜竟是王爷，而且还很能打，据说他的老跟班才是最能打的那个，那几个欺负过司徒安的小兵纷纷申请调岗位。 褚玉薰见司徒安一动不动的站在城门口，以为司徒安和她在玩游戏，也跟着一动不动的站在他面前。 她觉得他们在玩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 “喂，我能休息了吗？”司徒安问他的顶头上司。 “能。”顶头上司不敢造次。 “你输了。”褚玉薰咯咯咯的看着他笑。 “我输了，我请你吃好吃的。”司徒安也跟着笑了，转头便问顶头上司什么是可以拿到俸禄。 顶头上司看着他们几个，忍痛预支了俸禄给司徒安，还告诉他想休息多久就休息多久。 司徒安当真了，拿着钱带着褚玉薰和青龙去吃面。 只不过面还没吃褚玉薰便被前来找女儿的霍祁媛给带了回去。 别人可能不好使，但司徒安在霍祁媛面前也是不敢造次。 青龙倒是想拦住霍祁媛，但他被司徒安拦了下来。 他听司徒安的。 事情传到霍夫人耳朵里，霍夫人立马放下手里的事情去褚家。 霍祁媛一看到霍夫人，哭得可伤心了。 “该，你现在可算是知道你娘亲我当初的心情了。”霍夫人没好气地指了指霍祁媛的脑门。 “司徒安可不能和褚沐阳比。”霍祁媛很是不服气。 “不是我这个当外祖母的心狠，玉薰她也不能和你比。”霍夫人叹了一口气。 眼下他们两人的事都传开了，她还能把女儿嫁给谁。 而且司徒安再怎么说也是姓司徒，她不把女儿嫁过去只有一个理由，就是嫌弃司徒安傻。 虽然眼下司徒岳和司徒安可能都不能把他们怎么样，但弄不好两家可能会成冤家的，霍夫人想让女儿好好考虑一下。 其实霍夫人还是想要成人之美的，但她不敢明说，怕女儿一下子接受不了，让她先试探一下褚玉薰的意思。 霍祁媛听完霍夫人的话心里更加难受了，难道真的要把女儿嫁给司徒安吗？ 她还是把霍夫人的话听了进去的，于是去找褚玉薰谈谈心。 两人聊着聊着，霍祁媛便将话题聊到司徒安身上，“你喜欢司徒安吗？” “喜欢。”褚玉薰不假思索便给出了答案。 霍祁媛心都碎了，安慰自己她可能不大明白男欢女爱，“娘亲想问一下你你可愿意嫁给司徒安？” “为什么要嫁给他？”褚玉薰一脸茫然地反问。 霍祁媛更加难过了，但还是忍痛解释，“嫁给他的意思就是以后你要离开爹娘去到他家，你和他会像爹娘一样以后都在一起生活，可能还会生小宝宝。” “不要，我不想离开爹娘。”褚玉薰连连摇头拒绝。 “好好好，不要。”霍祁媛颇感欣慰。 “可是娘亲，他来我们家可以吗？”褚玉薰很认真地考虑了一番，“我也想要小宝宝。” 霍祁媛一脸黑线，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不忍再看女儿懵懂的脸，她转过头却是看到同样心碎的褚沐阳。 事情到了这一步，霍祁媛还是写信给霍祁绵咨询了一下她的意见，关于司徒安和褚玉薰的亲事，关于他们的孩子。 在得知他们有极大的可能生出健康的孩子，霍祁媛才稍感欣慰。 至于他们的亲事，霍祁绵信里有一句话说到她心坎上了，褚玉薰嫁给谁可能都不如嫁给司徒安，因为可能只有司徒安才能让褚玉薰感觉到自在。 他们夫妻俩不得不在现实面前低了头。 那边司徒兆差不多要被青龙摁着写圣旨，得了他们两人的准信，司徒兆大笔一挥写了道圣旨给高公公。 但是圣旨被青龙抢了去，那个青龙好像又不傻了，竟没把令牌交出去，司徒兆那个郁闷啊。 此时萧墨顷和霍祁绵已经将皇位交给了儿子，也猜到他们快要办喜事，于是拿着贺礼来了京都。 霍祁绵是来解决司徒安的窘境的，一纸契约，她便拿到了灵剑山庄的使用权，司徒安也有前下聘礼了，还能躺着赚钱。 且她打算好人做到底，给司徒安和褚玉薰两人在城郊开了个类似儿童游乐场的地方，可以保他们衣食无忧。 司徒安和褚玉薰两人别的不说，特长可能就是特别会玩，当个孩子王还是绰绰有余的。 对于这一结果霍祁媛还是能够接受的，好歹比当守城门要好些吧。 两人的亲事一度成为城中热话，普通老百姓可能无法想象他们怎么活。 但时间慢慢让本来想等着看笑话的人都闭上嘴巴了，司徒安和褚玉薰两人生下的孩子堪称神童，小小年纪便当家做主，还特别护着爹娘。 坊间都说他们两人所有的聪明才智都留给了儿子，他们这一辈子也是值了。 霍祁媛和褚沐阳看到外孙这么本事，心里对他们两人最后一点担忧都没有了，他们的宝贝女儿终于有了守护她的接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