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要出逃》 第2章 夫君?不认识! 来人有着一张精雕玉琢的脸,轮廓分明,眼眸深邃,分明是个美男子。 他显然没有想到她反应这么迅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怒道:“书芷洛,你干什么?” 认识? 书芷洛摇摇头,不认识! 长相这么俊美,如果认识不可能不记得,可她搜寻了一圈原主的记忆,根本没见过这号人! 来人没想到她竟然装作不认识,咬着牙说:“我,睿王府世子,云鹤川。” 书芷洛瞪大了眼。 夫君? 原主确实有这么个夫君,但是,夫君长啥样呀? 没见过呀! 两人成婚当晚,按照婚礼仪程,新郎掀完盖头,就该喝交杯酒入洞房了。 原主又紧张又期待,女儿家的矜持让她的眼眸多低垂了半刻,等她鼓足勇气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只看见他出门的背影。 新郎一去不复返,新娘独坐到天明。 第二天他就去了军营练兵,一直未归。 结果成亲半月,两人连面都没碰到过。 所以,原主都不知道的事情,她上哪儿知道? 书芷洛一脸无辜:“这不能怪我啊,谁让你成亲那晚走那么快?” 云鹤川斜睨她一眼,装!你再给我装! 就算成亲那晚没见着,但在成亲前你不就偷偷地看过我吗,还说了…… 想起她说的那话,他就生气。 如今又装作第一次见有意思吗? 装得还挺像! 云鹤川见她的神情,是要将不认识他这事儿演到底了,便从腰间扯下一块玉佩递到书芷洛的面前:“这个,你总该认得吧?” 认得! 那是睿王府世子独有的信物。 玉佩本是一对,一块一直戴在云鹤川身上,另一块在两人成亲时,作为聘礼给了书芷洛。 “把刀给我拿开!” 云鹤川因羞愤而涨红了脸,他堂堂王府世子竟被自己的妻子将刀架在了脖子上! 她将刀扔到一边,呵呵笑着:“原来真是世子夫君呀!” 拍着云鹤川的肩膀道:“久仰,久仰。” 云鹤川一掌拍掉她的手。 久仰你个头! “山匪呢?” 今日一早探子来报,说在京城郊外发现了山匪的踪迹,他就带人过来查探。 半路上刚好遇到了正在回城的陈蓉儿等人,听说山匪将她掳了去,他就追了过来。 书芷洛指一指草丛深处那一堆“小山”:“那儿呢!” 他看着那堆“小山”是一个压着一个的山匪,都已动弹不得,他问:“谁干的?” 书芷洛愣了一下,记忆中的原主一直柔柔弱弱,并不会武功。 她笑了两声,模棱两可地说道:“他们功夫太差了。” 山匪一听不乐意了,哼哼唧唧起来,什么叫他们功夫太差,明明是她太变态了,谁能想得到她一个弱女子一招就能制服他们? 书芷洛瞪他们一眼,幸好把他们的下巴给卸了,总算能蒙混过关。 云鹤川听了却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这些山匪个个人高马大,人数又多,自然不是她这弱女子能解决的,一定是有其他人在帮她。 只是她为何要隐藏那人的存在? 难道是不能宣之于口的人吗? 他突然想起那些关于她的流言,莫非……? 云鹤川烦躁地瞥她一眼,又抬眼往四周望去,那草可真绿呀…… 此时,王府侍卫莫南、莫北已经带人赶了过来。 他点头,低声吩咐着:“莫北你先带人将山匪押送至府衙,莫南你带人搜索一下附近是否还有其他人的踪迹。” 莫北一看山匪的下巴都被卸掉了,也懒得给接回去,安静点儿挺好。 他喃喃自语:“敢劫持睿王世子妃,你们胆子够大啊。” 那大汉原本一脸平静,听到“睿王”两个字时突然激动起来,嗯嗯啊啊地叫了起来。 并没有人理会他。 莫北将山匪绑好,带着他们先行离开了。 云鹤川这时却犯了难,他们一帮老爷们儿,自然是骑马来的。 书芷洛不会骑马,又没有马车,该怎么回城呢? 总不可能让她留在此处等着他们回城后再派辆马车来。 书芷洛眨巴一下眼睛:“我可以试试骑马。” 提议遭到云鹤川的驳回。 她摔死了固然好,但是算在他头上就不太好了。 书芷洛又说:“那你带着我骑不就得了吗?” 之前那山匪块头那么大,跟她骑一匹马,那马也跑得飞快呢,他这小身板更不在话下了吧。 看他那匹马,通体雪白,看着就帅气无比,应该驮得起两个人的吧! 云鹤川嫌弃无比地说:“我不想跟你一起骑。” 书芷洛耸耸肩,好像我多爱跟你一起骑似的,这里那么多人呢,又不是只有你一人有马。 她看向莫南。 莫南赶紧脖子一缩:“启禀世子妃,属下不回城。” 让世子妃跟他共骑一匹马,他是有几个脑袋? 云鹤川脸上的神情很精彩,让她跟他一起,他不愿意。 若是让她跟别人一起,被人看见,别人会怎么说? 世子妃与男子亲密同骑,世子在一旁卑微随行? 哎…… 所谓两权相害取其轻,大丈夫能屈能伸。 他的语气冰冷又无奈:“你过来。” 书芷洛蹦蹦跳跳地跑了过去。 云鹤川勉强伸出手去要扶她上马,大白身材高大壮实,不是一个姑娘家能自己上去的。 哪知书芷洛抓住马鞍,双手用力一撑,脚下再一蹬,就已飞身上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快上来呀!” 云鹤川默默地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书芷洛很兴奋,一会儿摸摸大白的耳朵,一会儿又摸摸大白的鬃毛。 云鹤川刚在她身后坐定,她就一拍大白的脖颈,说了声:“大白,走。” 云鹤川嗤笑一声:“我的大白只听我的话,你以为你叫得动它?” 好像就为了打他脸一样,大白迈开步伐走了起来。 “大白,跑!” 大白果真又嘚嘚嘚地跑了起来。 “跑快点儿!” 那货竟真就加速了! 遇到小水坑居然还撒开蹄子跳起来,就像在炫技一般,引得书芷洛阵阵欢呼。 云鹤川抬头望天,脸疼! 第3章 婆婆的姿态 大白的速度虽快,跑得却极稳,一点也不觉得颠。 马一跑起来,两人就前胸贴后背地紧挨着了。 云鹤川将屁股往后挪了挪,努力保持着两人之间的距离。 看着身侧飞驰而过的草木,书芷洛开心地笑了起来,这就是古人说的策马狂奔! 脚下深及马腿肚的野草散发着淡淡清香,路旁恣意生长的野花也芳香扑鼻。 她指着那些花草叫起来:“那是草,那是花。” 云鹤川皱起眉头,这世子妃莫不是个傻的吧? 看到寻常的野花野草怎的这般兴奋? 书芷洛来自未来2417年,那时人类的科技文明空前发展,但生存资源逐渐枯竭。 真实的花草树木早已灭绝,装点城市的都是全息投影下的假花假草。 如今能见到真实的花草、马匹,她开心坏了。 让大白放肆跑了一段路后,书芷洛才让它慢了下来。 她摸着大白的脖子:“大白真乖。” 大白欢快地打着响鼻,似乎很享受她的称赞。 “咕咕……” 书芷洛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她摸摸肚子,原主已经饿了两天了。 云鹤川权当没听见。 “咕咕……” 一声比一声响。 云鹤川从怀里摸出一块糯米糕:“拿去。吵死了。” 她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这就是古人的食物? 在她所处的年代,食物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能量水,蛋白棒一类的东西。 轻轻咬下一口,香甜软糯! 嗯,好吃! 云鹤川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忽然感觉自己好像也有点饿了。 庵堂离京城也就小半天的路程。 两人刚到王府门口,马还没完全停下,云鹤川就忙不迭地翻身下马了。 门口的侍卫看见世子与世子妃同乘一骑归来,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不是说世子极其厌恶世子妃吗? 怎么还一起骑马回来的,贴得还那么近! 书芷洛刚在地上站稳,一个身影就扑了上来将她紧紧抱住。 这是书芷洛从娘家带来的丫头善善,从小就跟着她,对她那是忠心耿耿。 善善一边打量她一边抹泪:“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可吓死我了。” 她听说她被山匪掳了去,她吓得魂飞魄散。 后来遇到押解山匪回城的莫北,才知道她已在回城的路上,她放心不下,就一直在这门边守着。 书芷洛拍拍她:“我没事,就是有点饿,不如你给做点儿好吃的?” 她一路上就吃了个糯米糕,早就饿了。再说有了糯米糕的“启蒙”,对其他的食物她充满了期待。 “好,好,我给小姐做。” 守在门边的老家仆也高兴得不行,说:“世子和世子妃都平安回来了,真是太好了,王妃在正厅等着你们呢,快去吧。” 云鹤川和书芷洛便朝着正厅走去。 在廊下,莫北叫住了云鹤川,说:“世子殿下,属下有要事禀报。” 莫北押着山匪先行,快马加鞭,比他们早到一些。 看他一脸严肃,云鹤川便交代书芷洛先进去正厅,自己走到廊下。 “什么事?” 莫北将声音低了下去,道:“属下原本要将那帮山匪押送到府衙,但那山匪拿出了一个信物,声称曾在睿王麾下效力,有要事要禀报睿王。属下觉得此事或有蹊跷,就私自做主,将他们押回了王府。” 那山匪头头嚎了一路,他听得厌烦,本想一掌劈晕他,他却拿出了信物,他觉得事有古怪,就将他下巴给接了回去。 那人一开口就要见睿王,还说有要事禀报。 “何事?” “他不肯说,说除非见到睿王爷本人,否则他一个字都不会说。” 一个山匪能有什么要事? 再说睿王大败陈国,正在班师回朝,还得有几日才能到京城,如何能去见他? 云鹤川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说:“我一会儿去见见他。” 莫北看了一眼正厅的方向,声音更低了下去:“他还说,他们亲眼看见陈小姐将世子妃推下了马车。” 云鹤川眉头一皱:“当真?” 若真是如此,这一路上她怎么一个字都不曾说过? “属下查过了,今天同行的还有陈小姐身边的嬷嬷、丫头,如今人都已被我扣下,世子可以亲自审问。” “走,去看看。” 书芷洛独自走向大厅,便见上首坐着一个妇人,正是睿王妃赵氏。 睿王妃气质雍容,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却满是愁容。 下首背对着门坐着一个穿绿衣的女子,正道:“姨母,这事儿怎么能怪你呢,你也不知道山匪会跑到京城附近呀。” 这便是陈蓉儿了。 听见陈蓉儿的话,睿王妃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五天前书芷洛出门看花灯,被人看到当街跟男人搂搂抱抱,闹得众人皆知。 她一生气才让书芷洛去庵堂思过。 她哪里知道京城郊外突然出现了山匪,还把书芷洛掳了去。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不喜欢她家儿媳妇儿,若她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睿王妃仿佛已经看见了别人朝她吐唾沫、扔臭鸡蛋、戳着她的脊梁骨骂她心肠歹毒,说她是把儿媳妇儿往山匪手上送的恶婆婆! 她打了个冷战,甩甩头,诚心祷告:若书芷洛能回来,我就勉强认她这个儿媳妇儿。 就像是上天听见了她的祷告,下一瞬,她就看见书芷洛正迈过大门,向她走来。 笑容浮现在她脸上,饱含热情的、从未叫出口的“儿媳妇儿”三个字正要从她嘴里脱口而出。 她忍住了。 这么热情会不会让她觉得自己是因为让她去庵堂这件事做错了,在讨好她? 不行,做婆婆就得有做婆婆的姿态。 这么想着,她又将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稳稳当当坐着,准备等书芷洛先上来给她请安之后,她再淡淡地安慰她几句。 既不能太热情,也不能太冷淡。 她在心里称赞了自己一声,她果真将王府婆婆的气派拿捏得死死的。 陈蓉儿全然不知自己姨母的心思已经转过了几道弯,更没听见书芷洛进屋的脚步声,继续说道:“姨母,你想想,若是她品行端正,没有在大街上跟别的男人牵扯不清,姨母你也不会让她去庵堂思过对不对?” “所以说,这件事情说到底也是书芷洛自己造的孽,与姨母无关的。” 陈蓉儿正说得起劲,突然感觉头顶有一团黑影,她抬起头来。 第4章 要杀人! “世……世子妃?”陈蓉儿一脸惊惶。 她不是已经……怎么还能回来?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陈蓉儿的脸上。 陈蓉儿呆呆地捂住脸,怔在原地。 只听书芷洛接着说:“我生性放荡?那天看花灯,明明是你推的我,在大街上嚷嚷起来的也是你身边的丫头!” 陈蓉儿沉浸在被打带给她的巨大震惊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看到睿王妃投来的探究的目光,才瞬间惊醒。 “你胡说!明明是你自己不检点,反来诬赖我!” 书芷洛反手一记耳光又“啪”地落在她脸上。 “放屁!” 原主还未出嫁之前,坊间关于她的流言四起,她的名声一落千丈。 成婚后,原主在王府中谨小慎微,一心伺候婆婆、打理家务,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就是这个陈蓉儿非拉着她出门,说带她看什么花灯。 她在街上好好地走着,突然有人故意推了她一把,她一时没站稳才碰到那个男子的。 当时就只有陈蓉儿站在她的身边,不是她是谁? 原主当下被吓坏了,没有细想。 这一路上她细细梳理原主的记忆,才发现了这一点。 陈蓉儿捂着脸哭了起来,心下一阵慌乱。 这件事刚刚发生的时候她都没有发觉,怎么现在突然想明白了? 不过,就算她想明白了,那又怎么样? 陈蓉儿拉住睿王妃的衣袖,委屈道:“姨母要为我做主啊,街上那么多人,就算她真是被人推了撞了,她凭什么就说是我?她有什么证据?” 睿王妃自然是站在陈蓉儿这一边的:“书芷洛,你怎么能因为这些无端的猜测就动手打蓉儿呢?” 书芷洛没有理会睿王妃,一个箭步上前,扼住陈蓉儿的脖子将她扑倒在坐塌上。 她腾出一只手从陈蓉儿头上抽出一根金钗,扬起手就要刺下去。 “啊……”睿王妃尖叫一声捂住了嘴。 眼前的书芷洛让她觉得陌生,她从未见过如此暴烈的书芷洛,一时之间吓得挪不开腿,也忘了向门外呼救。 金钗落在了陈蓉儿的眼睛上方。 陈蓉儿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吓得说不出话。 一股寒意从她的后腰处蹿出,爬上她的脊背,直冲天灵盖。 这不是她认识的书芷洛。 以前的书芷洛是柔顺的、隐忍的。 现在的书芷洛,是狠厉的、会将她生吞活剥了的恶魔。 一股温热的液体从她身下某处流了出来,一股异味充斥在房中。 睿王妃捂着鼻子,悄无声息地往远处挪了挪。 书芷洛轻蔑地瞟了一眼陈蓉儿已被濡湿的衣裙,还以为她有多大的能耐,搞了半天,就是个外强中干的怂货。 金钗又向她的眼珠挪了半分:“真是我诬陷你吗?” 陈蓉儿紧闭着双眼,睫羽乱颤,张了好几次嘴,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不是不是,是我推你,我推你的。” 有一回跟京中淑女们聚会,有人说起名节对一个女孩子的重要性,还开玩笑说,若是哪个名门贵女走在路上崴了脚、撞在了旁边不认识人的怀里,怕也是要惹来非议的。 当时大家都笑笑说,哪里就有那么巧的事了? 她却记在了心上。 那天她故意拉着她出门看花灯的,街上人很多,书芷洛走得很小心,刻意避开身边的男子。 后来书芷洛被一个花灯迷住了,就多看了两眼,也恰好在这时,有个面容清隽的男子走过,陈蓉儿就推了她一把,她就朝那个男子撞了过去,那男子下意识地扶了书芷洛一把。 陈蓉儿的侍女藏在人群中已经叫嚷了起来:“世子妃你不要脸,伤风败俗,竟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别的男人做下这等苟且之事。” 众人不辩事由,只是看见男子的手正扶着书芷洛的胳膊,便也跟着吵吵了起来,说她对世子不忠,不知廉耻。 事情以这样的内容一传十、十传百,传遍了全京城。 书芷洛将金钗扔在地上,离开了陈蓉儿的身旁。 陈蓉儿这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睿王妃本来是有些嫌弃陈蓉儿周边的气味,如今看到陈蓉儿惊魂未定的模样,到底还是心疼自家外甥女,便走了过去,将一件外袍披在陈蓉儿身上,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对书芷洛说: “蓉儿年纪小,只是一时糊涂做了错事,你就原谅她这一回吧,下回她若再犯你再一并惩罚她可好?” 书芷洛定定盯住睿王妃,盯得她心里有点发毛。 她知道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对她本来就不堪的名声更是雪上加霜,怎么可能轻易原谅。 谁知书芷洛却突然笑了,说:“既然王妃都发话了,那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 睿王妃正想赞她一句“懂事、识大体”,就听她说:“那她把我推下马车这件事怎么算呢?” 睿王妃一愣,感觉手掌下陈蓉儿的身体也是一僵。 她干笑了两声,说:“这事儿可不能随便开玩笑的呢。” “王妃看我的样子是在开玩笑吗?” 睿王妃看她冷若冰霜的脸上早已没有一丝笑意,看起来倒像是要吃人。 房间里气氛凝重,睿王妃不敢再说话,陈蓉儿连哭也没了声音。 云鹤川背着手走了进来,对着睿王妃恭谨地请了个安。 睿王妃如同见到救星一样呼了一口气。 陈蓉儿看见云鹤川进来也是眼睛一亮,突然爬了起来,冲到云鹤川身边,扯住他的衣袖,指着书芷洛说:“鹤川哥哥,这个女人与别的男人苟且,还冤枉我,还想杀了我。” 云鹤川将衣袖从陈蓉儿的手里拽出来,冷冷地看着她:“真的是冤枉你吗?” 陈蓉儿眼睛里热切期盼的光渐渐黯了下去。 鹤川哥哥不是最讨厌这个女人吗,每回听到关于她的风言风语都会勃然大怒的,为什么这次竟然这么冷静? 她强装镇定,说:“鹤川哥哥也相信这个女人的一面之词吗?” “你身边的嬷嬷和丫头都招了,要我让人把她们带上来跟你对质吗?” 第5章 招认 “她们都已经招认,在花灯会上,是你推了她一把,还有这几天在庵堂,你还对她各种打骂折磨,你害怕别人发现,所以她的伤都在身上。” 睿王妃喃喃说着:“不可能,不会的。” 她快步走到书芷洛面前,一把撩起她的衣袖。 只见她那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有好几块伤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陈小姐说,这是在帮王妃教训我,敢问睿王妃,这可是王妃的意思?” 之前在王府,陈蓉儿不敢明目张胆地欺负她,最多在言语上折辱她,暗地里下个绊子。 这次她被送到庵堂去,陈蓉儿料定她已被王府厌弃,就有些肆无忌惮。 “当然不是,我从来没有让她这么干过!” 睿王妃气急,没想到陈蓉儿居然还敢打着她的名头去折磨她。 这要真传出去,她还不得被人的唾沫星子淹死呀? 天地良心,她是不喜欢她,也从没给她好脸色,天天让她立规矩,让她去祠堂罚跪。她也知道府中的下人们对她也多有轻慢之意,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虐打一事,她是万万没做过呀! “她们还招认了一件事,”云鹤川看了陈蓉儿一眼,陈蓉儿的脸色已经煞白,似乎已经猜到了他接下来会说什么,“她们说是你把她从马车上推下来的。” 陈蓉儿似乎已经用光了全部的力气,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今天这些山匪突然出现,她原本也吓了一跳。 当时马车里乱成一团,有个小丫头喊了起来,说这些山匪是来抢女人来了。 她的脑中突然就出现了这个想法。 她想,如果她摔死了,刚好把这事儿安在山匪头上,说是山匪掳去弄死的; 如果她没死被山匪抓去了,那她的名节也完了,不用别人说,她自己就得去死。 她身边的都是打小就跟着她的嬷嬷、丫头,给她们些金银,再威吓一番,她们都会帮她保守秘密的。 鬼使神差的,她就在她身后推了她一把,将她推了下去。 她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哪里知道她的举动被山匪看了个一清二楚。 而书芷洛不但没死,还被云鹤川完好无损地带了回来。 听完云鹤川的话,睿王妃心中大骇,若说打骂尚可原谅,把书芷洛推下马车这事儿,可就是谋害世子妃的大罪呀! 睿王妃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了陈蓉儿脸上,痛心疾首道:“蓉儿,你太令我失望了。” 陈蓉儿哭了起来:“姨母,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害怕,一时失手……” 睿王妃嫁入王府多年,岂能看不出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她颓然地坐在塌边,这打击一个接一个的大,她简直心力交瘁。 书芷洛见诸事已毕,便道:“该如何处置陈小姐,你们看着办吧。” 也不等她们回答,她就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刚走出去,善善就迎了上来,她一直在门外偷听来着。 善善兴奋得又蹦又跳:“小姐你刚刚太厉害了。” 真是太解气了! 书芷洛打断善善,问:“我的饭菜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满满一大桌子。” 善善果真是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将各式各样的菜摆满了桌面。 书芷洛毫不客气地举起了筷子。 小油菜,好吃!山药,好吃!鸡蛋,也好吃! 全都好好吃! 她看了看最远的那盘红烧肉,筷子已经伸了过去。 一块红烧肉入口,她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了。 红烧肉,最好吃! 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好好吃!比那青菜好吃多了。 善善见她接二连三的吃了好几块红烧肉都快惊呆了。 她家小姐从小就不怎么吃肉,平常这肥腻的红烧肉就只能稍微动一动筷子,今儿是怎么了,在庵堂饿狠了? 书芷洛正在大快朵颐,忽见云鹤川走了进来。 书芷洛皱眉,警惕地看着他。 不会是来抢她的红烧肉的吧? 云鹤川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一丝羞恼,他堂堂王府世子差她这一口红烧肉吗? 他将手中的小瓷瓶放在桌子上,冷冷地说:“治伤的。” 转身欲走,又折了回来,踌躇了半刻方说:“回城的路上你为何一个字都不说?” 陈蓉儿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情,她一句都没有向他提起,是认为他会包庇陈蓉儿,不会为她主持公道? 书芷洛挑眉:“为何要说?” “书芷洛的公道,当然由我书芷洛给讨回来。” 第一个书芷洛是指原主,第二个书芷洛指她自己。 云鹤川听出了她的意思,她不在乎他的态度,也没想过要向他求助。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善善赶紧拍了拍书芷洛。 “干嘛?”书芷洛还在往嘴里塞红烧肉。 善善朝她使了个眼神,下巴朝云鹤川的背影扬了扬。 啥意思? 善善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书芷洛一眼,还以为她家小姐变聪明了,原来是她想多了。 花灯会的误会已经解开了,世子又专门来送治伤的药膏,这不是变相的在跟她服软吗?她就该趁这个机会把世子留下来,从此就可以夫妻双双把家还了,结果她眼里只有红烧肉。 哎……就这眼力见儿,活该你独守空房。 书芷洛洗漱完毕,正坐在镜前梳头。 善善拿着一瓶药走了过来:“小姐,这是世子殿下之前送来的药膏,一会儿我给你涂上吧!” 这些伤书芷洛自然是不放在心上的,刚想说不用,就见善善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赶紧乖乖躺下。 这丫头刚刚伺候她沐浴的时候看见她身上的伤抱着她哭了半晌,这要再哭,她可受不了。 “这陈小姐心肠也太坏了,下这么重的手。” 善善动作轻柔,擦得仔细。 “好了,都擦好了,小姐早点睡吧。”善善为书芷洛掖好被角,就准备退出去。 书芷洛巡视了一圈房中的烛火,说:“外间那盏灯就点着吧。” 她的房间是里外两间,中间以屏风隔开,外间用做日间活动之处,内间则是她的床榻。 善善小声嘀咕:“你刚刚还不留世子呢,现在又给世子留着灯算怎么回事儿?” 帷帐垂下,能隐约看到外间的烛光,又不至于晃眼。 才刚躺下,忽听脑中声音乍起:“老大。” 第6章 小猫 书芷洛一下子坐了起来,摸着手腕上的手链又惊又喜道:“小猫。” 手链由21颗珠子串成,看不清是什么材质,只觉得通体漆黑光亮。 这并不是普通的手链,实际上是一个人工智能,与她的脑神经相连。 她是来自2417年的一名超级战神,受大祭司的指派,她与其他几名超级战神一起前往宇宙各个时空,寻找能为地球提供资源的能量石。 在寻找过程中遭遇了意外,她的飞船爆炸了,等她再醒来就已经变成书芷洛了,跟小猫也失去了联系。 “飞船爆炸引发的巨大能量让我进入自动休眠了。” 幸好只是休眠,她还担心她是不是失去它了。 “这里到底是哪里?” 从原主的记忆中,她知道她所在的地方是南临国的上陵城,也是南临国的京城,但这个南临国在历史上从未出现过。 “这是没有被历史记载过的地方,我对它也一无所知。” 书芷洛大手一挥,不是很在意:“让珠子分别去京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进行探查。” 话音甫落,就有四颗珠子脱离手链,浮在她眼前,她道:“去吧,注意隐蔽。” 四颗珠子飞出窗户,朝四个不同的方向飞去,消失不见。 而她手腕上剩余的珠子似乎变大了一些,自动连接在一起,串成手链。 “那几个家伙不知道怎么样了,我们的任务算是失败了,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找到能量石。” 小猫答说:“我尝试过与他们联系,但已经联系不到了。” 她又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你说有没有可能,我们在这里也能找到能量石?” “我不知道。”小猫实话实说,“我必须要有足够的数据才能进行分析。” 她抱着棉被,吐出一句含糊不清的话“会有的”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书芷洛就醒了。 善善端着洗脸水走了进来,一脸不忿地说:“小姐,你猜,王妃和世子是怎么处置陈小姐的?” 书芷洛打了个呵欠,说:“应该是把她赶出王府,赶回她自己家吧!” “小姐你怎么知道啊?” 善善明显对这个处置不满意,那个陈小姐,明里暗里做了那么多坏事,还意图谋害小姐,要不是小姐福大命大都被她给害死了,还只是赶出王府而已,那也太便宜她了。 书芷洛一脸平静,她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陈蓉儿做的那些事情,说到底也没有真的伤害到她。这些事情若是传出去一是对陈蓉儿的名声有损,二是旁人也难免会无端猜测到睿王妃身上。再者也得顾及到陈蓉儿在宫里的另一位姑姑淑贵妃的脸面,所以睿王妃自然会选择息事宁人。 书芷洛用完早膳,就在府里闲逛,走到门口正巧见到陈蓉儿正在辞行。 陈蓉儿正梨花带雨地频频向门内张望。 书芷洛一想就知道,她准是在等云鹤川。 她之前还在猜测陈蓉儿为何想要置原主于死地,后来看到陈蓉儿看云鹤川的眼神,她就瞬间明白了——无非是爱慕云鹤川,想取而代之。 只是这云鹤川看起来对陈蓉儿也并无情谊,连个临行道别都不出现。 男人啊,薄情啊! 书芷洛笑着向陈蓉儿挥了挥手,刚想叫一句“蓉儿表妹”,谁知那陈蓉儿一看见她就跟见了鬼似的,一溜烟地钻进马车,绝尘而去。 睿王妃看到书芷洛过来也是眼皮一跳。 努力忽视心中那一丝不该出现的紧张,睿王妃迅速找回了自己王府婆婆该有的状态。 书芷洛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王妃早啊!” 睿王妃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都快日上三竿了还早啊?” 平常她寅初就在她院里等着伺候她梳洗用膳了,今天一早愣是没见到人,听说是天亮了才起的。 “陈小姐走得可真早呀,我都来不及跟她道别呢。” 睿王妃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说得你好像很遗憾似的,幸好走得早,不然碰上你说不得又要出什么事儿来呢。 书芷洛接着说:“今天早上没到王妃跟前伺候,还请王妃见谅。主要是我这身上啊,总有些难受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善善机敏,立马应声说道:“我们小姐胆子小,这两天肯定是吓坏了,一睡下就哭,吓得都不敢睡。” 看着这主仆俩一唱一和,睿王妃肺都要气炸了。 看看书芷洛一脸神清气爽,哪里像是没睡好的样子? 再看看她脸上那一对浓重的黑眼圈,那才叫没睡好呢。 昨天晚上她躺在床上,一闭上眼就能看到书芷洛疯魔的样子,吓得她一晚上都在做噩梦。 睿王妃刚要发作,见书芷洛作势要去撩袖子,赶忙伸出手去将她的手按住。 这是在王府大门口,她这要是撩起袖子来让人看到她胳膊上的伤,那她纵使有满身嘴也说不清了。 睿王妃咬着牙说:“不舒服就好好歇着,家里又不是没有下人,说得好像我多使唤你似的。” “谢王妃体恤。” 睿王妃气呼呼地转过头去,好你个世子妃,竟然还敢威胁起她来了。 枉她以前还觉得她柔软顺从,敢情全是装的! 一个书府的小厮急急跑了过来。 小厮跑到睿王妃面前,先对着睿王妃行了个礼:“参见睿王妃。” 睿王妃姿态端庄地微微颔了颔首。 小厮又对着书芷洛说:“小姐,大夫人让我来跟小姐说,若是小姐今日得空就回书府一趟。” 书芷洛这才想起来,原主还有个亲娘林氏,是书府的大夫人。 也该去看看她。 “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大夫人,我吃过午饭就回去。” 睿王妃心下暗自思忖书夫人此时叫书芷洛回家的用意,不会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吧? 略一思索,便对身旁的嬷嬷说:“将我最近新得的那几匹锦缎拿出来,再去库房挑些补品,给书夫人带去。” “那就谢过王妃了。” 书芷洛一点也不想推辞,睿王妃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睿王妃皮笑肉不笑地说:“回去好好陪你母亲说说话,让她知道你在王府都好,不要叫你母亲担心。” 出去不要乱说,知不知道? 书芷洛笑靥如花:“王妃放心,有王妃为我主持公道,我自然什么都好。” 你要是不出什么幺蛾子,我也不会为难你的。 吃过午饭,书芷洛收拾妥当出门,发现下人们正在将礼物装车。 王妃一出手,要啥啥都有! 绫罗绸缎、珍玩补品,装了满满一车。 踏上马车一掀帘,她“咦”了一声。 车里坐着一个人。 第7章 回娘家 云鹤川正坐在车内看书。 “你怎么在这儿?” 书芷洛很意外。当初三朝回门日都未曾陪着原主回娘家,今日却是为何? “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云鹤川头也没抬地说:“母妃让我跟你一起回去。” 书芷洛恍然会意,估计是因为这次山匪的事情闹得太大,睿王妃怕书府怪罪、落人话柄,才让云鹤川一同回去。 马鞭轻响,马车已经晃晃悠悠地向书府走去。 街上人影攒动,店铺林立,好不热闹。 路过府衙时,书芷洛突然转了过来,问:“那些山匪怎么样了?已经交给府衙了?” 云鹤川摇头:“暂押于王府之中。” 果然! 早上她在书府四处闲逛,就发现王府西南角有一处小院门口有守卫把守,小猫探查反馈给她的影像中,有一个人的身形非常像那山匪头头。 “为什么不送去府衙呢?” 按说这种事情应该由府衙审理定罪,他却为何将他们关押在王府之中,难道跟他嘴里说的大事有关? 云鹤川没想说太多:“他们的事情有些复杂,还需要再调查。” 他昨天晚上去见过了那帮山匪,也见到了他说的信物。 那是一块烈云军的名牌。 他父王睿王云霄所率领的便是烈云军。 烈云军的将士都有这么一块名牌,上面刻着军士的名字、生辰、籍贯等。 今天一早,他就让莫北去了兵部,在兵部也查到了此人的档案。 他名叫齐刚,曾是睿王麾下的一个百夫长。 因父亲过世,家中只余一个老母无人照料,三年前他解甲归田,回到了兴州老家。 他想不通,一个百夫长为何会变成山匪? 齐刚什么情况都不肯吐露,执意要等睿王回京。 既然齐刚的身份已经确定了,他就派人去知会了京兆府尹,说要晚几日再移交几名山匪。 京兆府尹自然没有什么不答应的,山匪掳劫了世子妃,王府若想自行处理也说得过去,反正那山匪无论如何都是个死字。 书芷洛见云鹤川不想多说,也不再问。 到得书府,善善先去叫门。 “快开门,三小姐回来了。” 书芷洛的父亲书怀明是书家长子,这座宅子就是他当年置下的。 他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二弟书怀忠和三弟书怀德,如今也都在朝中任职。 书怀明去世后,因为书老夫人尚在,书府并未分家,而今是由书怀忠当家。 善善敲了半天门,才见门缓缓打开,里面的人语气不耐,说:“别敲了。” 又不咸不淡地喊了一句:“三小姐。” 哟,这书府的门房架子还不小。 “我带了些东西回来,你找人送到大夫人那里去。” 门房做出为难的样子,说:“三小姐,你看这门房这儿我走不开呀,要不你就自己搬一下?” 书芷洛也懒得废话,一脚将他踢翻在地。 “不想干活就给我滚。” 门房心有余悸地从地上爬起来,赔笑道:“小人这就去叫人来搬东西。” 这三小姐上次回娘家,他也说了几句冷嘲热讽的话,当时她连声都没敢吭,今儿这是怎么了? 余光瞥见书芷洛身旁的云鹤川,门房以为自己明白了,原来是在仗着世子的势啊! 对着云鹤川,门房笑得谄媚极了:“参见世子殿下!真是不巧,两位老爷今日都不在。” 云鹤川态度冷淡:“我只是陪世子妃来看看大夫人。” 言下之意,其他人等,并不想见。 “是是是。”门房弓着腰将云鹤川请了进来。 书芷洛实在看不起自家门房那副谄媚的模样,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 门房没站稳,直接在地上滚了一圈,滚到了云鹤川的面前。 云鹤川目不斜视,跨了过去。 一行人往书府深处走去。 书芷洛的母亲林氏住在书府最偏僻的一处院子里。 院子简陋,收拾得倒是干净整洁。 林氏远远望见书芷洛,便面露喜色,迎了上来,亲热地拉住书芷洛的手,叫了声“洛儿”。 书芷洛下意识想要将手抽出来,看到林氏眼中的湿意,又生生忍住了。 学着原主以前的样子喊了一声:“娘,我回来了。” “晚辈见过大夫人。”云鹤川对着林氏行了个礼,礼数周全,态度疏离。 林氏没想到云鹤川会一起来,先是有些意外,随后微笑着说:“进屋吧,快进屋吧。” 书芷洛指着下人们抱进来的礼物说:“都是睿王妃送你的,你快看看喜不喜欢。” 房间一角堆起了一座小山,下人们进进出出好几趟才将那些礼物都搬完。 “娘这儿什么都不缺。”大夫人看也没看那堆礼物一眼,只一瞬不瞬地望着书芷洛,渐渐红了眼眶,“倒是你,我听说你去了城郊庵堂,还被山匪掳劫了去,快让娘看看,你可还好?” 书芷洛在她面前转了两圈,轻松道:“你看,我一点事都没有,你不要担心。” 丫鬟绿荷上来给大家斟上茶,说:“小姐,你都不知道呢,大夫人这几天急得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大夫人拿着帕子拭了拭眼角,笑骂道:“就你话多,快去看着炉子上的火。” 绿荷也不恼,解释说:“炉子上专门给小姐炖着鸡汤呢,大夫人今天天不亮就炖上了,一会儿小姐可得多喝两碗。” 说完就拉着善善退了出去。 书芷洛嘴上说着:“这也太麻烦了,我也是吃过饭来的。” 话虽是这样说,但她脸上的欢喜却藏不住,她还没有喝过鸡汤呢。 看她口是心非的模样大夫人也不戳穿,捏了一下她的脸:“知道你爱喝,不麻烦的。” 两人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话,云鹤川安静地坐在一旁喝茶,没有插嘴,也没有不耐烦。 一盏茶之后,大夫人柔声说道:“洛儿,你去厨房看看鸡汤好了没有。” 书芷洛心下了然,这是丈母娘要兴师问罪了? 她偷偷从手链上取下一颗珠子,趁他们不注意将它塞到了自己的坐垫之下。 珠子能够进行声音传输。 书芷洛刚走出房间,大夫人就收起了笑容,一脸严肃。 云鹤川也放下了茶杯。 “这次洛儿遭山匪掳劫,可是睿王妃指使?” 大夫人问道。 第8章 鸡汤 对于大夫人的质问,云鹤川没有太惊讶。 睿王世子妃被山匪掳劫一事如今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民众对于此事也是诸多猜测,怀疑此事是睿王府所为的也不在少数。 云鹤川正色道:“晚辈向大夫人保证,这绝不是母妃所为,母妃虽然性子有些强势,但不是心狠手辣、害人性命之人。” “哦,是吗?”大夫人冷着一张脸,“那关于洛儿的那些流言呢,世子也要说与你的母妃无关吗?” 云鹤川眉宇间已有一丝薄怒:“大夫人这是何意?这是书芷洛自己行为不检点造成的,岂能诬陷我母妃?” “诬陷?”大夫人冷笑一声,“造谣污人清誉这样的事,睿王妃以前做得还少吗?” 云鹤川纳闷:“大夫人与母妃以前认识?” 听着大夫人的意思,好像与母妃认识颇深,只是怎么从未听母妃提起过? 大夫人沉默不语。 云鹤川又道:“大夫人说这些流言是我母妃刻意为之,但抹黑自己未来儿媳的名声,对于我母妃有何好处?” “因为她认为我家洛儿配不上睿王府,所以她想让洛儿身败名裂,好让陛下下旨废除婚约,只是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在流言四起之时,睿王妃确实是以书芷洛德行有失、不配嫁给睿王世子为由,到御前去求了几回。 当时陛下也是很为难,要知道,云鹤川和书芷洛的婚约是十五年前由先皇下旨所赐。 如今先皇已逝,当今陛下又最为注重孝道,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违背先皇旨意的。 无奈之下,也只能让云鹤川和书芷洛成婚。 “大夫人这么说,有何证据?” 大夫人慢条斯理道:“洛儿回京城才刚一年,关于她的流言就满天飞,若不是你母妃,还有谁能有这么大手笔?世子若是不信,大可回王府问问你的母妃有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这就是没有证据只是猜测了。 云鹤川看大夫人安稳地坐在榻上,不慌不忙地品着茶,明明没有说出任何实据,她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莫非,这其中真有什么隐情? 这件事涉及母妃,他就不能视而不见。 云鹤川道:“晚辈不知大夫人为何怀疑母妃,但晚辈一定会将此事调查清楚,给大夫人一个交代。” “好!”大夫人痛快应允,似乎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云鹤川隐隐有种上当了的感觉…… 还未等他细想,一个小厮引着一个人匆匆赶来。 云鹤川看向来人,问:“何事?” 莫北向大夫人微一示意,便道:“皇上宣召,召你即刻进宫。” 云鹤川也不耽搁,向大夫人行礼道:“晚辈先行告退。” 看着云鹤川远去的背影,大夫人叹息了一声,走得这么决然,这世子是忘了还有个媳妇在这儿吗? 听见云鹤川离去的声音,书芷洛在心里说了一声“将珠子收回来吧”,刚说完,之前被她放在坐垫下的珠子就回到了手链上。 两人的话一字不落的全都落入她的耳中。 大夫人倒是让她意外,本以为她就是一个深闺妇人,原来竟是如此聪慧。 在两位未成婚前,大夫人一直就怀疑有人故意抹黑书芷洛,也曾私下探寻过,无奈一直没有找到实证。 正巧云鹤川就自动送上门来了,三言两语就将他激了起来,让他去查总比她查起来要简便得多。 “咕嘟……咕嘟……” 炉子上炖着鸡汤。 揭开锅盖,鸡汤的香味扑鼻而来。 那汤泛着金黄的色泽,肉也炖得软烂。 书芷洛舔了舔嘴唇,闻着就好喝。 善善舀起一勺鸡汤吹凉了送到她的嘴边:“小姐你快尝尝。” 汤里还有淡淡的药材香,混合着鸡肉的味道,滋味甘醇。 书芷洛眉眼都弯了起来,太好喝了! “绿荷,你拿着碗筷,我来端汤。” 善善用布巾包着汤罐,小心翼翼地抱着走出厨房,往正屋走去。 走到转角处,突然冒出两个孩子,扯着鬼脸,冲着几人喊:“吓死你们。” 说完撒腿就跑。 善善一个不察,吓得手一抖,汤罐就掉在地上摔碎了。 鸡汤流了一地。 书芷洛看着地上的鸡汤,眼中快要冒出火来。 她的鸡汤! 她娘给她熬的鸡汤! 她娘从天不亮就开始给她熬的鸡汤! 善善何曾见过她这么吓人的模样,赶紧说道:“对不起,小姐,我没拿稳。” “跟你没关系,是那两个臭小子的错。” 书芷洛吼了一声,就迈着大步追了出去。 善善急道:“绿荷你先收拾一下,我去看看小姐。” 那两个小孩是原主三叔书怀德的双胞胎儿子,书思达、书思敏。 才七八岁的年纪,却一肚子坏水,成天只会惹事闯祸。 又仗着书老夫人喜爱,更是无法无天。 小孩子最会看人眼色,见家里人都不待见原主和林氏,就时常到她们的院子里来捣乱。 每回告到书老夫人面前,书老夫人总是偏袒他们,说:“小孩子顽皮多正常,你当姐姐的怎么还跟弟弟计较呢?”把原主给怼回来。 书芷洛追出去的时候两人已经跑到了池塘边上。 池塘本是用来种荷花的,只是荷花尚未长出,现在只有一群鹅在优哉游哉地划水。 两人看她追了上来,还故意转着圈跑,嘴里念着:“你抓不到我,抓不到我。” 书芷洛纵身轻轻跃起,就到了两人身后,一手抓住一个衣领,一扬手,就将两人扔了出去。 两人在空中惊惶地互看一眼,怎么飞起来了? 只一瞬,两人便面朝下掉进池塘,摔了个狗啃泥。 两人从小娇生惯养,好东西又吃得多,身材圆得像个球,在泥塘里扑腾了好几下才站起来。 吐出嘴里那几口混合着鹅屎的泥水,还没来得及抹干净脸上的泥,就听见一阵有些愤怒的嘶鸣。 两人不约而同朝身后看去。 一群大鹅扑棱着翅膀、杀气腾腾地扑了过去。 “嘎……嘎……” 敢闯进我们的地盘,杀无赦! 第9章 书茉涵 大鹅是一种比较特别的家禽,不怕人,又凶悍。最重要的是,它们有很强的领地意识,认为自己的领地神圣不可侵犯。 比如现在,大鹅认为池塘是属于它们的,思达思敏是闯入者,应该被消灭。 大鹅颇有智慧地将两人包围了起来,对着他们的头脸一顿乱啄。 两人顾得了脸,顾不了屁股,被追得抱头鼠窜,吱哇乱叫。 “哇……哇……” 娘耶,快来救我们呀。 场面一时“鹅飞人眺”。 “哈哈,小姐你看,思敏少爷的嘴都被啄了一口,非变香肠嘴不可!” “你看看,思达的裤子都跑掉了,光着屁股跑呢。” 一只鹅似乎对思达身上的某样东西产生了兴趣,歪头看了半晌,坚定不移地啄了下去。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惊得鹅群啄得更起劲了。 书芷洛和善善两人笑得前仰后合。 “芷洛妹妹?”一抹纤弱的身影穿过墙角的榕树出现在书芷洛的眼前。 来人身着淡紫色衣裙,戴着素雅的钗环,眉眼带着柔情、嘴角含着浅笑,看起来温婉文静。 这是书府的大小姐,也是思达、思敏的亲姐姐,书茉涵。 在原主的记忆中,这位书府大小姐为人谦和、知书达理,在京中贵女中口碑很好。 书大小姐对原主也是照顾有加,在原主被流言所扰时,书大小姐更是在旁悉心开导。 原主很信赖她,有了心事也是第一时间告诉她。 书芷洛静静地看着她。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她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她收回眼神,按照记忆中原主的样子,喊了一声:“大姐姐。” 书茉涵刚要说话,突听两个耳旁有个声音喊:“姐姐,姐姐,救我。” 只见两个浑身是泥,已经看不出来脸的人,正被鹅群追得在池塘里乱跑。 书茉涵怔了一怔:“思达、思敏?你们怎么跑到池塘里去了?” 她急急指挥身旁的丫头:“绿芽,快,快去叫人。” 绿芽快步跑了出去。 思达思敏一边跑一边告状:“扔我们,书芷洛,贱人,我要告诉奶奶,打她。” 话说得有些语无伦次,但书茉涵听明白了。 书茉涵疑惑地看向身旁的书芷洛,惊慌怯懦的表情如常挂在脸上,书茉涵摇了摇头,她哪里有能耐把这两个小祖宗推下去。 按照思达、思敏的套路,一定是他们害怕被责罚,所以拉个人来顶罪。 书茉涵无奈道:“三妹妹,思达、思敏又来院儿里捣乱了对不对?” 书芷洛万分真诚地回答:“嗯,他们说要去玩泥巴。” 善善在一旁坚决肯定地点头:“两位少爷还说喜欢跟大鹅玩儿。” “怎么回事?” 大夫人在屋里听到声响,也走了出来。 “娘,思达、思敏在池塘里跟大鹅玩儿呢。” 大夫人见两人被大鹅追得狼狈,严厉道:“真是胡闹,你们怎么也不知道拦着些。” 说完她从地上捡起几粒石子,对着大鹅扔了过去,大鹅被打得疼了,“嘎嘎”叫着飞走了。 思达思敏这才能稍微喘口气,但两位少爷身子重,腿现在泥里拔不出来,只能一屁股坐在泥里大口喘着粗气。 绿芽带着一群下人快步跑了过来,众人折腾了半天总算将思达思敏两人从池塘里救上来了。 两人都是鼻青脸肿,思达的裤子都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两人一上岸就朝书茉涵跑了过去,委屈的想要扑进她的怀里撒泼打滚,求得些许安慰。 书茉涵看着他俩的动作,连连退后两步,忙道:“站住,别过来。” 她这套衣裙可是千金难求的雀金绣,她预定了半年,今天才第一天穿上,岂能被他们俩给弄脏了。 一见自家姐姐嫌弃自己,两人更委屈了,哭得惊天动地。 思达气鼓鼓地指着书芷洛,喊道:“都怪……” 刚说完两个字就见书芷洛一个眼刀飞了过去,思达赶紧闭上了嘴。 书芷洛弯下腰去,取出手绢装模作样地要给思达擦脸,靠近思达的耳边,她嘴皮轻动:“你们要是乱说话,晚上我就去找你们,给你们讲讲乱葬岗的故事。” 思达肥胖的身躯微微一震。 思敏也随之一震。 书芷洛站起来,装作一脸委屈:“这怎么能怪我,两位弟弟掉下去难道是我推的不成?” 思达思敏互视一眼,不约而同哭出声来。 你是没推,你是扔的。 一群人簇拥着哭哭啼啼的思达思敏走了出去。 大夫人道:“茉涵,你也跟着看看去吧,别伤着了他们。” 书茉涵嗔道:“让他们自己调皮!那么多人跟着呢,不会有事的。” 说着,亲热地挽过书芷洛的手臂,笑道:“芷洛妹妹难得回来,我陪妹妹说说话。” 书芷洛不着痕迹地将手臂抽了出来,她不喜欢。 “我炖了鸡汤,你也来尝一尝。” “那我还真是来着了。” 书茉涵的笑容还挂在脸上,就听书芷洛道:“哪还有鸡汤,思达思敏故意来吓人,汤罐都掉在地上摔碎了。” 书芷洛一脸郁卒,她就尝了那么一口,就全洒了。 心疼! 书茉涵一听,脸上的笑容就有些挂不住了,尴尬地看看书芷洛,又看看大夫人,说:“这……这两个孩子可真是,回头我一定重重罚他们。” 大夫人嘴里说着没关系,心里却是心疼的,芷洛那孩子难得回来一次,刚刚听见有鸡汤喝眼睛都放光了。 她安抚地拍拍书芷洛的手道:“下回娘再给你炖。” 几人朝大夫人的院子走去,书茉涵在进屋之前快速地捋了一下头发,抚了一下衣裙。 再抬头,脸上已是端庄得体的笑容。 书茉涵最后一个进屋,她本就身材纤弱,走起路来更是如弱风扶柳。 进屋后她微微地环顾四周,似乎在找什么。 “大姐姐在找什么?”书芷洛问。 书茉涵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我听说世子一起来的,怎么不见他?” 大夫人答道:“刚刚宫里来人宣召,世子已经走了。” 书茉涵脸上的失望一闪而过。 第10章 打脸 思达气鼓鼓地指着书芷洛,喊道:“都怪……” 刚说完两个字就见书芷洛一个眼刀飞了过去,思达赶紧闭上了嘴。 书芷洛弯下腰去,取出手绢装模作样地要给思达擦脸,靠近思达的耳边,她嘴皮轻动:“你们要是乱说话,晚上我就去找你们,给你们讲讲乱葬岗的故事。” 思达肥胖的身躯微微一震。 思敏也随之一震。 书芷洛站起来,装作一脸委屈:“这怎么能怪我,两位弟弟掉下去难道是我推的不成?” 思达思敏互视一眼,不约而同哭出声来。 你是没推,你是用扔的。 一群人簇拥着哭哭啼啼的思达思敏走了出去。 大夫人道:“茉涵,你也跟着看看去吧,别伤着了他们。” 书茉涵嗔道:“让他们自己调皮!那么多人跟着呢,不会有事的。” 说着,亲热地挽过书芷洛的手臂,笑道:“芷洛妹妹难得回来,我陪妹妹说说话。” 书芷洛不着痕迹地将手臂抽了出来,她不喜欢。 “我炖了鸡汤,你也来尝一尝。”大夫人说。 “那我还真是来着了。” 书茉涵的笑容还挂在脸上,就听书芷洛道:“哪还有鸡汤,思达思敏故意来吓人,汤罐都掉在地上摔碎了。” 书芷洛一脸郁卒,她就尝了那么一口,就全洒了。 心疼! 书茉涵一听,脸上的笑容就有些挂不住了,尴尬地看看书芷洛,又看看大夫人,说:“这……这两个孩子可真是,回头我一定重重罚他们。” 大夫人嘴里说着没关系,心里却是心疼的,芷洛那孩子难得回来一次,刚刚听见有鸡汤喝眼睛都放光了。 她安抚地拍拍书芷洛的手道:“下回娘再给你炖。” 几人朝大夫人的院子走去,书茉涵在进屋之前快速地捋了一下头发,抚了一下衣裙。 再抬头,脸上已是端庄得体的笑容。 书茉涵最后一个进屋,她本就身材纤弱,走起路来更是如弱风扶柳。 进屋后她微微地环顾四周,似乎在找什么。 “大姐姐在找什么?”书芷洛问。 书茉涵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我听说世子一起来的,怎么不见他?” 书芷洛随口答道:“刚刚宫里来人宣召,世子已经走了。” 书茉涵脸上的失望一闪而过。 大夫人奇道:“你怎么知道宫里来人宣召啊?” 书芷洛眼波一转,笑道:“我刚刚看到莫北匆匆而来,看他一脸严肃,我又才遭遇了山匪想必皇帝也会过问一二,猜的。” “你倒是机敏,确实是宫里传召,世子才匆匆而去的。” 她原本还想悉心开导一下书芷洛让她不要多想,可是打眼瞧着书芷洛的神色竟似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她便也就不再多言了。 “对了,昨天我让绿荷新买了蜜饯,我尝着不错,我拿来给你们也尝尝。”大夫人说着便带着善善向厨房走去。 书茉涵见大夫人走了出去,关切地劝道:“宫里宣召,世子也是不得不去,并不是不把妹妹放在心里,妹妹可不要多想。” 这话听起来好像是在劝慰书芷洛,可是听在书芷洛的耳朵里怎么都觉得别扭。 书芷洛塞了满嘴桃花酥,口齿不清地说:“是你多想了吧,他没有不把我放在心上啊!” 书茉涵被书芷洛一噎,呆愣了片刻。 以往的书芷洛若是听到这样的话早就凄凄惨惨地哭起来了,今儿居然还懂得回呛她了?果真是跟世子殿下的感情日益深厚了? 书茉涵勉强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听闻昨天是世子殿下将妹妹从山匪的手里救回来的,还亲密地骑马同游,今日又陪着妹妹回娘家,想来世子殿下跟妹妹定是已经前嫌尽释,琴瑟和鸣了是不是?” 昨日云鹤川和书芷洛刚回京城,消息就传遍了,说是两人同骑一匹马,态度亲密,所以她今日才专程过来看看,探探书芷洛的口风。 书芷洛扬起脸,细细咀嚼着嘴里的桃花酥,疑惑道:“我跟他有什么前嫌需要尽释吗?” 书茉涵神情又是一顿。 几日不见,没想到书芷洛居然都会装傻充愣了,世子殿下为何厌弃她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她在这儿装什么无辜? 见她不答,书芷洛又道:“大姐姐,我一直有一件事情不明白,我以前总共出门也不过三五次,可是每次出门后总会出现些流言,我总觉这流言八成就是从我身边之人的口中传出来的,大姐姐认为谁的嫌疑最大?” 说完,她便定定地盯着书茉涵,以目光审视着她。 书茉涵眼神躲闪,干笑两声,结结巴巴道:“怎……怎么会,妹妹怕是想多了。” 书芷洛不答,只淡淡一笑。 书茉涵突然站了起来,强装镇定,说:“我先去看看思达、思敏那两个孩子。” 她走得匆忙,书芷洛看着她步履虚浮的背影没再说什么。 就她这微末手段还想在她面前装? 原主认人不淑,一直视书茉涵为知心姐妹,她可没那么傻。 这书茉涵想是跟那陈蓉儿一样,也对云鹤川情根深种。她既然存着这样的心思,又怎么会对原主真心相待?看她刚刚的表现,这京城中的流言八成与她不无关系,只是仅凭她一人怕也翻不起来这么大的浪。 莫非这背后真是睿王妃在操控? 大夫人端着一盘子蜜饯进来,看着榻上只有书芷洛一人,道:“茉涵已经走了?” 书芷洛忙扬起乖巧的笑意,答道:“大姐姐说,她去看看思达、思敏。” “哦。”大夫人也没作他想,从盘子里取了一颗蜜饯喂进书芷洛的嘴里,“尝尝好吃吗?” 书芷洛一尝,大呼好吃。 酸酸甜甜,生津开胃。 书芷洛倚到大夫人身旁,道:“娘,我记得爹爹留下了一本书氏刀法,你可还留着?” 第11章 世子妃的赌局 书大将军擅用刀,自己悟出了一套刀法,便记录成册,称之为《书氏刀法》。 原主四、五岁的时候,书大将军就带着她天不亮就开始扎马步,说要将书氏刀法传给她。可是原主哪里是练武的材料,天天哭闹着不肯练功,再后来书大将军战死沙场,她的练武之路自然也就断了。 大夫人狐疑地看着书芷洛:“小时候你哭着喊着不喜欢练武,怎么现在突然有兴趣了?” 书芷洛笑而不答。 原主不会武功,她却武功高强,这一点破绽实在太大,她得先为自己找好托词。 幸好原主勉勉强强算是练过两天武,幸好书家还有一本《书氏刀法》,或许可以勉强蒙混过关了。 大夫人从柜子里找出《书氏刀法》交到书芷洛的手上,感慨道:“这是你父亲的心血,放在你身边也当是有个念想吧。” 书芷洛将刀法收了小心地放进怀里,便告别了书夫人走出书府。 善善问:“小姐,现在回睿王府吗?” “逛街买衣服去!” 原主的衣服全是一水儿白色。又不是去参加葬礼披麻戴孝,穿那么白干什么? 正是美好的年纪,又有姣好的容貌,自然是要穿得五颜六色、花枝招展了。 书芷洛将一件妃红的衣衫比在身上,问善善:“这件好看吗?” 善善答:“好看。” 小姐皮肤白,长得有漂亮,自然穿什么都好看。 善善瞥向一旁书芷洛试过的几件衣服,也都是些艳丽的颜色。小姐决定不再低调,要在世人面前闪亮登场了? 两人一连逛了好几个时辰,善善捶着自己僵硬的腿,累得直喊着走不动了。 书芷洛看天色已晚,也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指着旁边一家小铺子说:“那正好我们在这儿吃点东西吧。” 铺子里没什么客人,一个眉清目秀的店小二坐在柜台后摇着一把蒲扇正在长吁短叹。 “小二,有什么吃的?”善善问道。 店小二极不情愿地走出柜台,走到她们面前问道:“吃的多了,你要什么呀?” “都有什么拿手菜啊?” “样样拿手,样样都要吗?” 善善的眉头拧了起来,拿出架势就要跟他骂起来,这店小二是成心来抬杠的吗?有这么做生意的吗? 书芷洛止住她,向店小二说:“一个笋干炒腊肉、一个红烧肉、再来一个排骨汤,还要一个清炒芦笋。” 这些都是她这两天吃过的,她喜欢的菜。 店小二叹了一口气,无精打采地走向后院。 没一会儿,后院便传来了炒菜的声音。 善善恼怒道:“这店小二,连个水都不给我们倒,就跑到后厨去躲清闲去啦?” 书芷洛看了一眼后厨,说:“他是去炒菜去了。” “啊?”善善瞪大眼睛,“他做的菜能吃吗?” 她表示很怀疑。 臭着一张脸的店小二将做好的饭菜重重地往桌上一放,跑到柜台后面继续将蒲扇要得震天响。 善善撇一撇嘴:“这人是脑子坏了吧,才刚春天有那么热吗?”她看着桌上的几个菜,有点迟疑,“小姐,这能吃吗?” 书芷洛已将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 好吃!比王府做的还好吃! 善善不敢置信,也夹起一块来,果然好吃! “没想到这店小二人看起来怪怪的,菜做得还挺好吃。” 饭菜的味道是可口的,吃饭的环境就不那么怡人了。 店小二叹气的声音一声大过一声,实在影响食欲。 善善将筷子一摔:“你这人怎么回事儿,你一直在叹气,这饭我们还怎么吃啊?” “你吃你的,我叹我的,我又没用你的嘴,怎么就吃不了?” 善善双手往腰上一叉:“就你这样,我们怎么吃得下去,你还想不想赚银子了。” 店小二一听“银子”两字,就像是被触及了什么悲伤的往事,突然扔掉蒲扇,就捂着脸嚎了起来:“我的银子,我那丢了的十两银子,那可是我的老婆本儿啊!没有这十两银子我怎么娶媳妇儿?没有钱娶媳妇儿我怎么延续我们老秦家的香火?想我家九代单传,我老秦家的香火难道就要断送在我的手里吗?儿不孝啊!” 说到此处他捶胸顿足,情绪饱满,若是再流下两行热泪,那就是个十足的可怜人了。 想他也是知道眼泪的重要性,使劲揉了揉眼睛想要挤出几滴泪来,结果愣是一滴眼泪都没有落下来。 而后他用手指在舌头上蘸了点唾沫,在眼下点上充当眼泪,继而双手举向天空,又嚎了一嗓子:“儿不孝啊!” “噗……” 书芷洛一口饭喷了出来。 吃顿饭还带表演的,这店小二真是多才多艺呢! 善善笑得直不起来腰,说:“你丢了银子就去报官啊!” 店小二叹了一口气:“报官有什么用?那京兆府衙门难道还能上门将世子妃给捉拿下狱不成吗?” 善善疑惑道:“你说的世子妃,是哪个世子妃?” 店小二眼睛一横:“还有哪个世子妃,不就是睿王府的世子妃吗?” 善善:你何时拿他银子了? 书芷洛一脸懵,无辜摊手:我也不知道啊! 善善骂了起来:“你骗人,世子妃能看上你那十两银子?” 店小二面色微囧,道:“倒也不是世子妃本人拿的。” 善善:世子妃也没让我拿啊! 书芷洛用筷子点一点店小二,说:“你说说,世子妃怎么拿你的十两银子了。” 这件事情可得说清楚了,钱可以抢,但是没抢过的是万万不能认的。 店小二拖来一条板凳,翘起二郎腿就说开了:“世子妃的赌局你们知道吧?” 书芷洛和善善互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出了迷惘,异口同声道:“不知道。” 第12章 战衣 书芷洛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眼中的睡意已尽数褪去。 小猫的声音在脑中响起:院墙上有人! 书芷洛一边穿衣服,一边数着十三、十四、十五。 一共十五个人,往王府西南角的地方去了。 是关押山匪的地方。 书芷洛悄声拉开门,往西南角的院子跑去,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院子中的情况通过小猫传输到她的脑中,院门口把守的守卫已经倒下,来人已经攻入院中。 到达院门口,她只快速瞄了一眼倒地的守卫,未作停留,直接进入院中。 守卫的伤口都在咽喉处,一刀毙命。 是高手所为。 书芷洛在脑中默念:“战衣。” 藏在手链中的以纳米材料打造的红色战衣就迅速伸展开来,贴着肌肤覆盖全身。 院中战事已起,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十来个尸体。有黑衣人,更多的是王府侍卫。 书芷洛一看黑衣人就知道,这是一群专业的、训练有素的杀手。 他们攻势猛烈,招招致命,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狠劲。 书芷洛很好奇,这山匪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值得别人派出这么精良的杀手? 莫南带着所剩无几的几个侍卫挡在房门前,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黑衣人也看出这一群人中属莫南武功最高,其中一个黑衣人做出了一个手势,其他三个黑衣人也向他靠拢,准备四人合围莫南。 四把剑同时砍了下来,莫南举起剑去挡,却被四个黑衣人压迫得一腿跪在了地上。 眼看莫南就要跌到在地,书芷洛快步上前,一脚将身前的人踢飞,把莫南拉了出来。 莫南一见是她,惊呼一声:“世子妃!” 她看见这里打打杀杀还不快跑?大半夜跑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世子妃,你赶紧走!” 书芷洛白他一眼,你确定我走了你自己搞得定? “别废话!” 两人说话间,一个黑衣人已经砍翻几个侍卫攻到了房门口。 书芷洛右手在左手腕上的手链上轻轻滑过,手中已经多了一把短刀。 那黑衣人正要踏上台阶,短刀从她手中飞了出去,直插入那人后心处,他慢慢的倒了下去。 书芷洛向紧闭的房门跑去,经过黑衣人的瞬间从他背后抽出了刀,一个纵跃,就稳稳地落在门口。 莫南看见她一气呵成的动作,已经僵在原地。 世子妃居然会武功? 世子妃的武功居然在他之上? 下一瞬,莫南已经反应过来,闪身到了书芷洛身旁。 即便世子妃武功高强,即便世子妃并不受世子待见,他也得在她身旁保护好她。 “踢踏……踢踏……” 云鹤川与莫北在王府门前下了马。 他今天被皇帝陛下召进宫中,就是为着山匪掳劫王妃一事,他向皇帝禀明了目前的情况,皇帝也同意山匪暂由王府关押和审问。之后又被皇太后留着用了晚膳,这一耽搁,回王府的时候就已是深夜。 刚进王府,云鹤川就敏锐地觉得情况不对,似乎隐隐有打斗的声音。 云鹤川侧耳倾听,打斗声在西南角。 “是关押山匪的院子。”莫北说。 “走,去看看。” 两人脚尖轻点,往西南角的小院子飞去。 书芷洛身后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露出脸来。 “我可以帮忙!”那汉子急急说道。 书芷洛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又想不起来,一听他的声音才想起来,原来是那个山匪头子,听云鹤川说好像是叫齐刚。 没想到他洗干净之后相貌还是挺周正的嘛! 书芷洛面无表情:“把门关上。” 黑衣人就是冲着他来的,他还想紧着往上送死,是什么心态?再说,就他那三脚猫的功夫能帮上什么忙? 齐刚读出她眼中的不屑,扬着下巴说:“你别小瞧我,我也是上过战场杀过敌的!” 战场上的兵士和杀手能是一个级别的吗? 一支冷箭从墙头上射出,箭头对准齐刚的胸口飞去。 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根本没有防备后背的书芷洛一个凌空后翻,就将那只箭羽抓在了手上,手一扬,那支箭就朝着它射出的方向飞去。 弓箭手藏的位置很好,但箭羽以非常刁钻的角度射入弓箭手的身体。 一个人影从屋顶上滚落。 书芷洛转过头去看着齐刚。 齐刚艰难地对了对脖子,说:“我还是不给你们添麻烦了。”便主动关上了大门。 真不是他怂,只是这个级别的战斗他没有资格参与。 齐刚刚把门关上,一把长剑就斜刺了过来。 书芷洛直接用手臂去挡,左手的衣袖被划出一条口子,露出衣袖下殷红一片。 才赶到后院的云鹤川刚好看到这一幕,她的手臂现在一定已是血肉模糊,可她仍挡在房前连眉头都未皱一下,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概。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书芷洛,勇敢、坚毅。 云鹤川一时有些晃神。 书芷洛一个转身,已将那黑衣人砍倒在地。 黑衣人只剩下寥寥数人,只听一声唿哨声响起,黑衣人便纵身跳上房顶,向外逃遁。 断后的黑衣人连连投出好几支飞镖,其中有一支正朝着书芷洛飞出。 云鹤川见书芷洛似乎愣住了竟站定不躲,他下意识地朝书芷洛的方向飞去,挡在书芷洛的面前。 飞镖射进云鹤川的后背。 书芷洛的嘴角抽了抽,用身体来挡,你是不是傻?明明飞到我面前我能接住的! 莫北赶紧跟了过去,紧张问道:“世子你没事吧?” “没事!” 莫北看了看云鹤川背后的伤,小心地将飞镖拔了出来,仔细分辨片刻:“还好,没有毒。” 云鹤川哼都没哼一声,只是看向书芷洛的手臂:“你的手臂……” 书芷洛晃晃已经破掉的衣袖:“没事啊!” 云鹤川一脸狐疑,她刚刚手臂明明被剑所伤,怎么没有伤口血迹?难道他看错了? 书芷洛在心底偷笑,她的战衣刀枪不入、坚不可摧,那剑她根本不放在眼里。 齐刚小心地将门打开一条缝,探出头来:“黑衣人都走了?” 第13章 迎战 那黑衣人已经一脚踏上了台阶。 书芷洛不慌不忙,将手中的短刀飞掷了出去。 短刀在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线条,直直插入那黑衣人的后心处。 黑衣人倒了下去。 书芷洛向紧闭的房门跑去,经过黑衣人的瞬间利落地从他背上抽出刀,一个纵跃,稳稳地落在房门口。 莫南看见她一气呵成的动作,已经僵在原地。 “愣着干什么?”书芷洛历喝一声。 莫南反应过来,眼下不是惊讶的时候,击退黑衣人才是正事。 “踢踏……踢踏……” 云鹤川与莫北在王府门前下了马。 他今天被皇帝陛下召进宫中,就是为着山匪掳劫王妃一事,他向皇帝禀明了目前的情况,皇帝也同意山匪暂由王府关押和审问。 之后又被皇太后留着用了晚膳,这一耽搁,回王府的时候就已是深夜。 刚进王府,云鹤川就敏锐地察觉情况不对,似乎隐隐有打斗的声音。 云鹤川侧耳倾听,打斗声在西南角。 “是关押山匪的院子。”莫北说。 “走,去看看。” 两人脚尖轻点,往西南角的小院子飞去。 书芷洛身后的门突然打开,一个汉子露出脸来。 那个汉子身材魁梧,左手手臂却断了,正打着绷带吊在脖子上。 “我可以帮忙!”那汉子急急说道。 书芷洛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又想不起来,一听他的声音才想起来,原来是那个山匪头子,听云鹤川说好像是叫齐刚。 没想到他洗干净之后相貌还是挺周正的嘛! 书芷洛面无表情:“把门关上。” 黑衣人就是冲着他来的,他还想紧着往上送死,是什么心态?再说,本来功夫就差,还断了条胳膊,能帮上什么忙? 齐刚读出她眼中的不屑,扬着下巴说:“你别小瞧我,我也是上过战场杀过敌的!” 战场上的兵士和杀手能是一个级别的吗? 一支冷箭从墙头上射出,箭头对准齐刚的胸口飞去。 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根本没有防备后背的书芷洛一个凌空后翻,就将那只箭羽抓在了手上,手一扬,那支箭就朝着它射出的方向飞去。 弓箭手藏的位置很好,但箭羽以非常刁钻的角度射入弓箭手的身体。 一个人影从屋顶上滚落。 书芷洛转过头去看着齐刚。 齐刚艰难地动了动脖子,说:“那个……我还是不给你们添麻烦了。”便主动关上了大门。 真不是他怂,只是这个级别的战斗他没有资格参与。 齐刚刚把门关上,一把长剑就向书芷洛斜刺了过来。 书芷洛举起手中短刀挡住长剑,就地一个转身,伏低身子就将短刀嵌入了刺客的身体之中。 才赶到后院的云鹤川恰好看到这一幕。 他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书芷洛,不同于平时的低调懦弱,此刻的她神情专注、招式凶狠,让他生出了几分恍惚之感。 没容他多想,黑衣人已至身侧,云鹤川打起精神应战。 黑衣人本就处于下风,此刻见又有强援加入,深知已无法得手,便也不再恋战,纵身跳上房顶,一边放出烟雾弹和暗器,一边向外逃遁。 “去追!”云鹤川吩咐道。 睿王府岂是这等宵小之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他倒想看看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到睿王府来行刺。 “是!”莫南、莫北应声朝着黑衣人消失的地方追去。 听得外面声音稍歇,齐刚小心地将门打开一条缝,探出头来:“黑衣人都走了?”齐刚才刚走出房门,书芷洛便对他发难:“你到底是何方神圣,竟惹得对方派出杀手来取你性命?” 云鹤川也向齐刚投去探寻的目光。 一个小小村民竟引得杀手上门刺杀,他身后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齐刚脖子一梗:“除非睿王爷亲临,否则我是不会说的。” “他是睿王爷的亲儿子,你还信不过?”书芷洛指着云鹤川。 齐刚坚决摇头:“我只会告诉睿王爷。” “好吧,那我回去睡觉了。”书芷洛不再理会众人,转身离开。 剩下的事自然有云鹤川收拾,她得回屋补美容觉了。 齐刚担心云鹤川还要追问他的来意,赶紧顾左右而言他:“没想到世子妃的功夫这样好。” 看着书芷洛离开的背影,云鹤川也在心里嘀咕: 之前在城郊他还怀疑她的身边有其他人,可是莫南并未查到其他人的踪迹,再看她今天的表现,他不得不承认,她确实身手不凡。 只是,听说她小时候就习过几天武,从书大将军去世后就荒废了,又何以练就今天的身手? 看着书芷洛的身影在眼前消失,云鹤川又将目光移到齐刚的脸上,齐刚立即闭紧了双唇。 “父王后天午后进京,你的事最好值得父王亲自过问。” 齐刚一听,正色道:“是。” 书芷洛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吃过午饭,她终于想起了自己的正经事儿,问善善:“你知道这王府还有哪里有书房吗?” 小猫已经探查到了京城的建筑、地质等情况,今天要开始了解南临国的经济、文化等信息,这些信息就必须靠看书了。 善善掰着指头说道:“殿下那边有间书房,他现在就睡在书房呢。” 书芷洛脑中浮现出云鹤川的那一张冷冰冰的脸,连连摇头道:“还有别的吗?” “倒还有一间。”善善想了想,“据说王府里有间藏书楼,有三层楼那么高,拥有天下所有的藏书。不过,” 善善有些为难,睇着书芷洛的脸色迟疑道:“但这藏书楼在观云苑中。” 观云苑是睿王爷和睿王妃住的院子,若是要去藏书楼必得睿王妃的同意,可是……睿王妃能同意吗? 书芷洛站起身来:“走,看看王妃去。” 第14章 藏书楼 睿王妃正在院中修剪花枝,她性子急躁,哪里喜欢干这么精细的活计,不过是看京中贵妇们都爱修修剪剪,她唯恐落了人后,也学了起来。 只是睿王妃实在不是这块料,院中原本长得枝繁叶茂的花树被她剪得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花匠在一旁斜着嘴敢怒不敢言,他认认真真伺候了那么多时日的花草呀! 听见丫头说书芷洛请见,睿王妃拿剪刀的手微微一抖,只听“咔嚓”一声,一朵开得正艳的虞美人应声落地。 花匠又是一脸痛心疾首,再剪,这树上就不剩几朵花了。 睿王妃也蹙了蹙眉,碰上那儿媳准没好事儿,正想说不见,书芷洛已经自己走了进来。 “见过王妃。”书芷洛甜甜的叫道。 看见她乖巧的笑容,睿王妃不知为何有些发怵。 以前见她愁眉惨淡的样子她觉得晦气,如今看她笑意盈盈的样子,她觉得心里更是打颤。 “你来干嘛?”睿王妃没好气地问。 “听说观云轩有座藏书楼,我想去里面看看书长长见识。” 睿王妃眼珠一转。 看书?以前也没见她爱看书啊! 难道她还以为多读两本书就能博个才女的的名声吸引川儿的注意? 哼,简直是痴心妄想。 “那藏书楼岂是你随意可以去的地方。” “王妃说的是。”书芷洛也不生气,仍旧笑着,“其实话说回来,若我想要长见识,不去藏书楼,跟着王妃也是一样的。” 睿王妃一下紧张起来:“什么意思?” 书芷洛脸上笑容不减:“从今天起,我就一直随侍在王妃身旁寸步不离,聆听王妃教诲。” 看她已经挪步准备走到自己身旁,睿王妃退后两步,抬手制止她的前进:“你还是去藏书楼吧。” 儿啊,你可千万不要怪为娘啊,娘年纪大了经不得折腾,你还年轻,自求多福吧! “可是王妃刚刚不是说藏书楼我不能随意进出吗,我还是跟在王妃身边好了。” 睿王妃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没有,没有,你听错了,我说的是藏书楼你可以随意进出。” 她转头对着身旁的王嬷嬷说:“王嬷嬷,你带着世子妃过去,以后观云轩的藏书楼就给世子妃用。” 王嬷嬷上前两步,对着书芷洛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那……我就去藏书楼了?”书芷洛的眼中满是狡黠的笑意。 睿王妃点头如啄米。 快去,快去,只要不在我的眼前,你去哪里都好。 王嬷嬷道:“世子妃请这边请。”说着便带着书芷洛往藏书楼走去。 她是睿王妃身边伺候了几十年的老嬷嬷了,在王府的下人中也是有些地位的,以前的她哪里对书芷洛这般客气过! 虽然她不清楚原因,但是她却能清晰地感知到,王妃对世子妃的态度自从世子妃从城外庵堂回来的那一天起就变了。 世子妃回来的那天,屋子里的丫头婆子早被支出去了,没有人知道在屋子里的王妃、世子妃和陈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第二天陈小姐就被王妃送回了家,世子妃也再不到王妃跟前伺候,而王妃也再没刁难过世子妃。 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到了,就是这儿。”王嬷嬷站在一座三层小楼前,恭谨地将门打开。 藏书楼一共三层,树立着数个大书架。 书架上的书按照类别整理得整整齐齐的,囊括史书、经济、地理、艺术、天文算法各个方面,甚至还有武功秘籍,果然是货真价实的藏书楼。 书芷洛抚着书架上的书道:“这里这么多书,想来王爷和王妃都是爱书之人。” 王嬷嬷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心里却早已笑抽了过去。 睿王爷从小不爱读书就爱舞枪弄棒,为此没少受先皇敲打。为了应付先皇,他干脆建了个藏书楼,又命人四处采买各种书籍,自己却是一本没有看过。 王妃虽贵为礼部尚书嫡长女,更是个不爱看书的,从小一见书本就犯困。 睿王妃年轻时,为了打造自己的才女形象没少花功夫,嫁入王府的时候陪嫁里都有几十箱子书。 她嫁入王府后,这些书理所当然地也成了藏书楼的藏书。 “王嬷嬷你先下去忙吧,这里有我跟善善就好了。” 书芷洛抽出一个完好如新的卷轴,一看就是未曾打开过的。 那是南临国的户律。 书芷洛一目十行的,很快便看完了。 她看书速度很快,还能过目不忘,只是这种速度对于藏书楼的文山书海来说,还是太慢了。 看来还是得小猫上。 善善问:“小姐,你要看什么,我帮你找。” “从第一个书架开始,全部拿出来。” 善善惊呼:“那都是律法典籍,你确定要看?” 她家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学,还研究起律法来了? 善善抽出好几个卷轴,一起抱到大书桌上。 书芷洛指着那些卷轴道:“全部打开。” 卷轴一个个被打开,呈现在书芷洛的眼前。 书芷洛只是扫了一眼,便道:“看完了,收起来吧。” 善善自然是不信的:“小姐,你真的都看完了吗?” 明明只是瞄了一眼,怎么可能看完? 果真只是走个过场! 第15章 青梅 书芷洛在书房呆了一个整整一个下午,才看了三个书架上的书。 善善来来回回地搬运书籍,累得满头大汗。 她擦了一把汗,偷偷看了一眼只将桌上十个卷轴瞄了一眼的书芷洛。 这么瞄一眼有什么用呢? 她暗暗回忆着,该不会是这两天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小姐,小姐专门来找她的麻烦的吧? 书芷洛完全不知道她的心思,只认真得将视线从卷轴上一扫而过。 对于她而言,瞟一眼就足够了,小猫自然会将扫描到的文字进行分析、储存。 书芷洛看了眼书架,又看了眼善善,这种速度实在太慢了,得多找些帮手来才行。 “善善,你去多叫几个人来帮忙,将这些卷轴全部都摊开在房中的空地上。” 这样应该就快多了! 善善听说要招人帮忙一下来了精神:“好嘞,我这就去叫人。” 书芷洛想着等他们准备好还得好一会儿,便道:“你们先准备着,我想吃陈记蜜饯,我出去买一点。” 善善道:“那小姐你可别吃太多了,晚上我让厨房做了红烧排骨呢,你别吃多了蜜饯就吃不下去了。” 书芷洛拍拍肚子,笑道:“放心,放心,吃得下的。” 陈记的蜜饯久负盛名,每天来买的人都络绎不绝。书芷洛自从昨天在书夫人房中吃了这种蜜饯后就有点恋恋不忘。 书芷洛拿着满满一包蜜饯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塞了一颗进嘴里,酸酸甜甜。 她一边吃着一边往王府走去,一路上街巷中浓浓的香甜气味,扑面而来。 啊,这是饭香! 一看天色,果然已是暮色四合,正是人们准备晚饭的时候了。 对了,善善说今晚有红烧排骨吃。 书芷洛舔舔嘴唇,又加快了步伐。 只要穿过长平街,右转进入长盛街,再往前就能睿王府所在的长安街了。 书芷洛脚步轻快地小跑了起来。 吃饭!吃饭!回家吃饭!红烧排骨! 刚到长平街,她就皱起了眉头。 路中间停着一辆双驾马车,几个蒙面人正在围攻两个青衣人,一伙人正打得如火如荼,把路堵了个满满当当。 那两个青衣人不是莫南、莫北是谁? 怎么办? 退是不可能退的!这是回燕王府最近的路。 可若是帮他们势必会耽误自己吃晚饭。 书芷洛目不斜视地走到那群人面前,开口道:“麻烦让让。” 正在交手的两伙人都懵了,暂停打斗,目瞪口呆地望着她。 看见别人正在生死搏斗不但不跑,还让他们让让?你回家的路就只有这一条吗? 就连一直在马车中把玩纸扇的云鹤川都露出了好奇的目光,透过车窗望出去。 待看到她的面容时,他微微有些发愣,竟然是她? 眼神有些冰冷,脸色还十分认真。 他微微勾起嘴角,原来她,这样有趣! 莫南结结巴巴地喊出一句:“世……世子妃?”然后真的往旁边挪了挪,就差给她做个“您请”的手势了。 蒙面人却误会了,喊了一声:“他们是一伙的。” 书芷洛翻翻白眼,你哪里眼睛看见姑奶奶我是跟他们一伙的了? 蒙面人的刀已经挥了下来,莫南喊了一声:“世子妃小心。”就见书芷洛一个侧身,避开砍下来的刀,双手将那人手腕一扭,他手上的刀就掉落在地。接着抬腿对着他的肚子就是一脚,那男人直接向后飞了出去,还连带着扑到了身后的几个人。 “他们果然是一伙的,杀了她。” 云鹤川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书芷洛的一举一动,只见她出手又快又准,动作干净利落,身姿又极其轻盈,腾挪跳跃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让他挪不开眼。 因着书芷洛的加入,战局瞬间发生了变化,莫南、莫北轻松地将几名黑衣人制服了。 “过来。” 车帘被一双白净修长的手挑起,露出一张男人的脸。 那是一张熟悉的脸,嘴角还挂着一丝浅笑。 书芷洛知道坐在马车中的是云鹤川,也知道她一直在暗中观察自己。 “昨晚的刺客?” 云鹤川没有否认:“嗯。” “上来吧,我送你回去。” 书芷洛毫不犹豫地跳上马车,马车总是比她走得快的,能早一刻回府就早一刻吃上红烧排骨。 她安静地坐在马车里,将怀中的蜜饯又了拿出来,先往云鹤川面前送了送,云鹤川微微摇了摇头,她又将蜜饯收了回来,挑了一颗青梅蜜饯扔进嘴里。 这些蜜饯当中,她最爱的就是这种青梅,脆爽酸甜。 “引蛇出洞?” 云鹤川眼底闪过一抹轻微的诧异,她是如何猜到的? 昨晚的刺客是为啥齐刚而来,看他们的身手必然是专业的杀手,只可惜昨晚的刺客没有留下活口,他无从审问。 他知道,专业的杀手必然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那些逃走的刺客必然还在王府附近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所以他才设了个局,引蛇出洞。 他们假装要将齐刚偷偷地从王府转移出去,吸引刺客现身好将他们拿住拷问。 果不其然,他们出来没多久就遭到了他们的截杀。 他早已在街巷安排了弓箭手和侍卫,正好将他们来个瓮中捉鳖。 “嗯,刚要多谢你。” “我只是着急回家。” 言下之意,并不是为了帮你。 云鹤川问道:“着急回家有何要事?” “吃饭。”书芷洛回答得理所当然。 吃饭就是她的要事,而且,今晚有红烧排骨。 云鹤川轻笑了下,她怎么那么爱吃? 从他前两天见到她,她好像就一直在吃。 他望向书芷洛手中已经空了一小半的蜜饯袋子,心想:看她一颗接一颗的吃,那蜜饯那么好吃吗? 书芷洛接触到他的视线,又将手中的蜜饯袋子送到他的面前。 云鹤川有些迟疑。 书芷洛从袋子中挑出一颗青梅递给他:“这是青梅,我最喜欢这个,你尝尝。” 云鹤川接过,慢慢放进嘴里。 有一点酸,酸之后才是甜。 书芷洛笑着问:“好吃吗?” 云鹤川不爱这种酸酸甜甜的味道,但是看到她一脸期待,鬼使神差地点点头,说:“味道还不赖。” 第16章 刺客 马车行到王府,云鹤川和书芷洛先一步下了马车,看莫南、莫北将那个刺客从另一架马车上押了下来,那人被用布条塞住了嘴。 书芷洛扫了一眼刺客,提醒道:“小心他们自尽。” 莫南道:“世子妃放心,他们牙后藏的毒都被我们清理掉了。” “衣领里呢,你们检查了吗?” 莫南、莫北均是一愣,莫北上前一步,抓住了一个刺客的衣领,撕开一看,果然掉落下两颗小药丸。 莫北捡起来一闻,道:“是忘尘丹。” 忘尘丹可不是什么能让人忘却凡尘俗世的仙丹,而是能在顷刻之间要人性命的丹药。 此丹毒性极大,只要含进嘴里,不消一刻人便会毙命。 他们做局设下圈套好不容易才抓住这个活的刺客,若是因此让他寻了短见,那他们的努力就白费了。 莫北郑重地对书芷洛施了一礼,道:“多谢世子妃提醒。” 说罢便跟莫南将刺客押解进王府后院了。 “你为何会对杀手的手段如此了解?”云鹤川面带疑惑。 她给他的惊喜实在太多。 先是她的身手,现在还能提点莫南、莫北杀手的手段。 她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他所不知道的? 书芷洛拨了拨额头的碎发,笑道:“哪里,我都是瞎猜的。你先忙,我先走了。” 红烧排骨还在等着她呢。 她快步回到房中,善善早已准备好饭菜,只等她回来就可以上桌了。 书芷洛吃得酒足饭饱,挺着肚子在榻上瘫了好一会儿才坐起来。 “书房那边,你找到人帮忙了吗?” 善善忙不迭地赶紧报告:“找了好几个人帮忙,铺开的卷轴已经将书房三层楼的空地都铺满了。” “铺了多少了?” 善善眼珠子转了转,回忆道:“一楼书架上的一大半。” 书芷洛起身:“走,去看看。” 善善快走两步紧跟在她的身后,小声嘀咕道:“干嘛非得看呀?你就瞄一眼,看了跟没看有什么区别呢?” 书芷洛笑着拍拍善善的肩膀,笑得高深莫测:“放心吧,你家小姐我可不是看着玩儿的,都在我脑子里装着呢。” 在小猫脑子里也就相当于在她的脑子里了。 善善见书芷洛如此坚持,也是无可奈何,小姐高兴就好。 书房里,善善早已让人将所有的烛火都点上了,此时书房里明若白昼,地上全是铺开的卷轴。 书芷洛眼神从卷轴上一一扫过,同时抬起左手,在卷轴上划过。 其他几个来帮忙的下人,看见书芷洛的动作,低下头交换了一下眼神,眼睛都没有看向书,也叫看书? 不过没人敢表达疑义,几人在善善的带领下,跟在书芷洛身后将她“看过”的卷轴一一收起,又摆上新的卷轴。 别人看书费眼,书芷洛看书费人。 她看得极快,跟在她身后的人在她“看”完后立刻收拾好旧卷轴摆上新卷轴。 如此往复了好几次,一直到深夜,已经将书房第二层的卷轴都看完了。 书芷洛伸伸懒腰:“今儿就到这儿吧,明天再继续。” 那几个帮忙收拾卷轴的人如遇大赦般捶捶自己僵硬的腰,瘫软在地。 幸好书房就只有三层,这要多出几层,他们不得累死呀? 这一天下来,书芷洛总算知道以前的技术人员将文字电子化有多辛苦了。 书芷洛抚摸着手上的手链,在脑中说:“你说你一个高级的人工智能,不能自己去看书吗?建筑、地质你都能勘探,唯独书籍非得要摊开一卷一卷扫描才行。” 小猫也很委屈:“文字又不像其他的实体物,必须得摊开看,我才能知道。” “据说这座书房里的书几乎涵盖了这个时空所有的书,明天再有几个时辰我们就能全部扫描好了。” 书芷洛带着善善往听雨阁而去,看到王府西南角小院的灯还亮着,她问小猫:“那个刺客招了什么没有?” 之前她让一颗珠子跟着云鹤川去了。 “没有。” 书芷洛想了想,指着西南角的院子对善善说:“我们去那儿。” 善善疑惑道:“去那儿干什么呀?” “世子在那儿。” “哦!”善善拖长了音调,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小姐是想去找世子呀!这一直不开窍的小姐总算是主动了一回。 善善笑嘻嘻道:“走走走,那我们快走。” 书芷洛: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是去看刺客,你这么兴奋干什么? 两人走到小院门口,被门前的侍卫挡了下来:“抱歉,世子妃,世子有令,谁都不能进去。” 善善怒目圆瞪:“睁大你的眼睛看看,你看看这是世子妃,整个王府有哪儿是世子妃不能去的吗?” 侍卫一脸为难,世子的命令就是这样下的,他也没办法呀!但是听说世子妃现在在府里地位不一样了,他好像也得罪不起。 书芷洛道:“你进去帮我通报一声吧,我在这儿等着。” “是。”侍卫快步跑进小院自去通报。 不一会儿,一个人影走了出来。 云鹤川站在书芷洛的面前,问:“你怎么来了?” “我就是来看看,方便吗?” 云鹤川迟疑了一下,方道:“有些血腥,别吓着你。” 书芷洛平静地笑了一下:“我不怕。” 她什么血腥的场面没看见过? 善善却是抓紧了书芷洛的手臂,不是来看世子吗,怎么还有点血腥? 书芷洛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道:“要不你先回听雨阁?” 善善坚定地摇头:“不,我要跟着小姐。” 她怎么能放心小姐一个人进去,她在小姐的身边还能保护小姐一二。 三人迈进一间光线昏暗的屋子,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 一个裸着上身的男子被绑在架子上,满身伤痕,流血不止。 善善捂着嘴跑出房间干呕了起来。 书芷洛走到刺客面前,脸色平静,神色如常。 云鹤川望向书芷洛,若有所思。 一个大家闺秀看见一个血肉模糊的人怎么会毫无惧色? 云鹤川正在屋子思索,忽而听到“哗啦”一声响。 “什么人?” 第17章 睿王爷回来了 云鹤川与莫南、莫北同时闪出门外,四处查看一番,却不见任何人影,只看见墙角散落在地的柴火。 自然不会有任何人影,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只是书芷洛手镯上的一片蛇鳞。 那片蛇鳞从她的手链上脱出,飞出窗户,将柴火被撞得七零八落,只是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而已。 在他们走到门外之前,蛇鳞早就回到书芷洛的手镯上了。 “大概是柴火没有堆放好,掉下来了。”莫北道。 “嗯。”云鹤川虽然有些疑惑,但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踪迹也只能作罢。 几人重又走回房内,刚好看见书芷洛的手从刺客的脸上收回来。 “你在干什么?”云鹤川问。 书芷洛被逮了个正着,也并未慌乱,伸出食指,在刺客的脸上又戳了一下,气鼓鼓地说:“他不肯说实话,我生气,就戳了他几下。不会被我戳死吧?” 云鹤川哑然失笑,你是来搞笑的吗? 他收起笑容,正色道:“没事你就先回房休息吧。” “嗯。”书芷洛拿起善善递过来的手绢擦了擦手,抬腿往外走,走到门边又停了下来,好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我记得你之前齐刚老家是在兴州丰水县?听说那也是宁王封地,想来定是块风水宝地吧?” 书芷洛只稍微提点了一句,见云鹤川果然陷入了沉思。 她方才故意让小猫将云鹤川几人引诱出去,她便独自在房中提取了那刺客的记忆。 只是这刺客脑子里空空如也,只知道接任务,至于主顾究竟是谁,他是一概不知。 她只得到了一条信息,那就是这个刺客来自兴州。 所以她才联想到这二者会不会有所联系,虽然只是一种猜测,云鹤川自然也会起疑派人去丰水县探探究竟。 今天睿王爷的斥候来报,睿王爷的兵马最迟明日午后就可进京了,等他一回来,应该一切都可以真相大白了。 书芷洛回了听雨阁洗漱宽衣,熄灯入睡,照例让善善留着外间的烛火。 善善继续碎碎念:天天为世子留着灯,也不见世子回屋来歇息。 哎……小姐真是命苦。 翌日一大早,书芷洛用过早膳就带着善善去了书房。 昨天已经看完了第一层和第二层的书,按照这个速度今天上午就能看完第三层的书了。 几个帮忙的下人已经有了经验,只管低头办事,速度比昨天又快了不少。 睿王妃也起了个大早。 睿王爷大败陈国,得胜归来,中午就要抵京了。 虽然王爷进京需先进宫面圣随后才回府,但府里也要早些布置起来才是。 将所有事宜都安排妥当后,睿王妃这才坐下来,端起茶抿了一口,问:“世子妃还在书房看书?” 王嬷嬷答了一句:“是,世子妃又去书房了。” “哟,她还真是用功呢!” 王嬷嬷神色有些复杂,说:“我听老林说,说……世子妃看书的样子很是奇特呢。” “怎么个奇特法?”睿王妃问道。 “说是世子妃让人把卷轴都铺在地上,世子妃只扫了一眼就算看完了,听说,世子妃用这个办法昨天已经将书房第一二层的书都看完了。” 睿王妃一口茶差点儿喷出来。 果真不出自己所料! 她果然只是在做样子! 只是世子妃还是年轻不懂事啊,做样子也不知道做得真一些。 想当年她被她老子礼部尚书逼着看书时,她也用过这招,只是她做得可就逼真多了。 一本书多长时间看完都是有谱的,哪能像她这样胡来呀,这不是让人一看就觉得假吗? 哼,等着吧,总有一天我要戳穿你这把戏! 躲在书房看书的书芷洛俨然不知道睿王妃心中的思量,当最后一个卷轴在她的面前展开时,已经过了午时。 一个小丫头来到门房门口,低声道:“启禀世子妃,王妃让奴婢来请世子妃,王爷即将回府,请世子妃前往府门口迎接。” “知道了。” 书芷洛抻抻僵硬的身体:终于看完了! 等小猫将资料整理完,她就能知道这个时空的情况了,再也不是全瞎全盲了。 书芷洛带着善善先回了听雨阁梳洗换衣后,就随睿王妃和云鹤川一起去了王府门口等候。 等不多时,一阵响亮的锣鼓声响了起来。 一队兵士踏着整齐有力的步伐向睿王府而来。 一匹高头大马“踢踏”着越过兵士冲上前来,马上之人一身黑色甲胄、器宇轩昂。 正是睿王爷云霄。 睿王爷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一旁的小厮,笑着走上前来。 睿王妃身子低了下去,福了一福,喜道:“恭贺王爷得胜归来。” 睿王爷笑着将她扶了起来,说:“本王不在府中这些时日,辛苦王妃了。” “王爷言重了,这都是我的分内之事。” 云鹤川抱拳道:“参见父王。” 书芷洛也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见过将军。” 睿王云霄一副武人脾性,为人爽朗,很是对书芷洛的脾气。 睿王爷拍拍云鹤川的肩膀,又看了看书芷洛,不无遗憾地说:“来不及赶回来参加你们的婚宴,实在是遗憾。” 他是真的遗憾。 要说这场婚事有谁是真的高兴,恐怕就属睿王爷了。 他未及弱冠就到了军中历练,由此认识了同在军中的书怀明,两人一见如故,结为好友。 十年前书怀明为救云霄在战场上惨死,云霄就求了先皇为两家赐婚,成亲的日子也是先皇早就定好的——书芷洛十六岁生辰当日。 当初睿王爷出征陈国时就算过了日子,想在两人婚礼前赶回来,可战场上情况变化莫测,归期无定,终究还是错过了。 “好了,我们别站在府门前说话了,都回府吧。”睿王妃道。 “好好!” 睿王爷携着睿王妃走在前面,书芷洛和云鹤川跟在后面。 一行人到了观云轩的正厅。 睿王妃亲自拧了毛巾给睿王爷擦脸。 睿王爷只胡乱擦了一把,朗声对着书芷洛说:“虽然来不及参加你们的婚礼,但是我给你们带了新婚贺礼。” 书芷洛嘴角含笑,睿王爷很懂礼数嘛,一回来就有礼物相送,嘿嘿,好! 她记得小时候睿王爷也送过原主一把小刀,很是精巧。 “把我准备的礼物都带上了。”睿王爷对着门外的侍卫喊了一声。 他又看一眼睿王妃和云鹤川,笑呵呵地说:“也给你们带了礼物。” 云鹤川的脸色倒还好,只是睿王妃的脸色突然有些难看。 书芷洛心下不解,收礼物还不高兴? 第18章 礼物 侍卫双手捧上来一个小匣子。 睿王爷郑重其事地接过去,放在桌上打开来。 睿王妃斜觑了一眼那个匣子里装的东西,无奈地叹了口气。 来了,来了,又来了。 只见睿王爷先从中拿出了一把短刀,递给书芷洛,道:“这把短刀长短、宽窄都特别适合女子使用,虽然你不会武功,但是放在身边也能防防身。” 书芷洛接过,乖巧地道谢着:“谢过王爷。” 这把短刀造型古朴,没有多余的装饰,但却是精铁所制,坚硬非常。 云鹤川见她无意坦白自己会武功一事,也不想多言。 睿王爷又拿出一柄长剑,交给云鹤川:“川儿,这柄长剑送给你。” 云鹤川面色平静地接了过来,道:“谢谢父王。” 最后,睿王爷拿出一柄镶满了宝石的匕首送给王妃:“王妃,这柄匕首是本王专门为你挑选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睿王妃表情有些敷衍,道:“妾身很是喜欢,谢过王爷。” 这睿王爷平生一大爱好就是送人礼物。 甭管是大姑娘出嫁还是小伙子结亲,睿王爷送的礼物永远都只有一样——兵器。 每次睿王爷出征回府也总是带回礼物给睿王妃,如今睿王妃的库房里,从弓箭到弩箭,从长剑到长枪应有尽有,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家有做兵器库呢。 书芷洛打量着那柄匕首,剑翘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宝石,这么花里胡哨的,带在身上也不怕硌到肉? 睿王妃本是不喜欢那柄匕首,但是一看到书芷洛的短刀上,光秃秃的一颗宝石都没有,顿时觉得还是自己的匕首更好,便也笑得真诚了一些。 睿王爷一见自己送的礼物所有人都喜欢,笑得更是开怀。 “王爷刚刚去皇宫复命,皇帝陛下如何吩咐?”睿王妃见他有些得意忘形,立马将话题引了回来。 睿王爷这才想起来,道:“陛下晚间在宫中设了宴,说要赏赐本次出征的将士。你们晚间都同我一起进宫赴宴谢恩。” “是!” 云鹤川在一旁道:“父王,孩儿有事禀告。” “何事?” 云鹤川扫了一眼房中众人没有开口,睿王妃立刻会意,对着屋子里伺候的人道:“你们都出去伺候吧,让王爷跟世子好好说说话。” 屋子里的丫头婆子道了声“是”,行完礼便鱼贯而出。 睿王妃对书芷洛道:“我们也先去准备晚上入宫赴宴的事情吧。” 书芷洛点头应允,随着睿王妃一同出了正屋。 “等等,你留下。”云鹤川叫住书芷洛。 书芷洛有些吃惊,她原本还想留下一颗珠子的,谁知云鹤川竟没有想要避开她。 睿王妃闻言更是惊愕,世子何时与世子妃走得这样近了? “你们父子有要事商谈,她留下也是无用,我带她出去吧。” 睿王妃朝书芷洛使眼色,让她跟着自己出去,书芷洛却只当没看见,笑得单纯。 云鹤川态度坚持:“母妃,我要禀告给父王的事情,她也参与其中,她得留下,母亲先去忙吧。” 睿王妃拉下脸来,果然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在你娘面前还维护起自己的媳妇来了。 哼! 睿王妃一个转身,走了出去。 书芷洛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口,微微低头不发一语。 云鹤川见房中已经没有旁人,便将齐刚一事一五一十地细细说给睿王爷听。 睿王爷听罢,眉头微皱,似在回忆:“齐刚?” 他猛地双手一拍,似是回忆起来了:“哦,我想起来了。之前我帐下确实有个百夫长叫齐刚,他曾经在我军被困时,拼死送了军报出去,所以我记得他。” “走,去瞧瞧。”睿王爷站了起来。 云鹤川急忙起身,道:“父王刚刚回府太过劳累,不如先梳洗休息一番再去?” 睿王爷大手一挥:“无妨,走。” 云鹤川在前引路,睿王爷大步紧随其后。两人走得极快,书芷洛迈着小碎步跟在最后,倒也没被他们甩远,与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到了王府西南角的小院,云鹤川示意在门前把守的侍卫将门打开。 屋内背朝外坐着的大汉似有感应,立刻将头转了过来。待看到门口站着的睿王爷,齐刚先是呆愣了片刻,随后“腾”地一下站起,差点儿撞翻身旁放着茶水果品的小桌案。 齐刚跌跌撞撞走到睿王爷面前,眼中含泪,对着睿王爷行了个军礼,嘴里哽咽道:“齐刚参见睿王爷。” 睿王爷一把扶住齐刚,不住地点头:“是你,果然是你!” 齐刚一时痛哭流涕,脸上涕泪交加。 漂亮的姑娘哭得梨花带雨还能让人怜惜,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哭成这个鬼样子就有点有碍观瞻了。 书芷洛实在看不下去他那脸上眼泪鼻涕横流的样子,嫌弃地将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 云鹤川眉头紧锁,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来。 书芷洛浑然不觉有何不妥,齐刚此刻只顾哭,也无暇多想,直接将帕子接了过去,在脸上胡乱擦起来。 等齐刚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手上的帕子已经被他的眼泪鼻涕糟蹋得差不多了。 齐刚涨红着一张脸,看看书芷洛,又看看云鹤川,一张手绢在他手里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还是睿王爷为几人解了围:“齐刚,你说有要事要对我讲,如今本王既已回府,你究竟有何要事?” 齐刚嘴唇紧闭,瞥了一眼侍立一旁的云鹤川和书芷洛。 睿王爷道:“他们一个是我的儿子,一个是我儿媳,都是自家人,无妨。” 齐刚道了一声:“属下失礼了。”便将身子蹲下,将脚上那双破烂不堪的鞋脱了下来。 一阵强烈的臭味在房间中弥漫开来,书芷洛被熏得赶紧捂住了鼻子,赶紧将窗户打开了些。 这鞋是多久没换洗过了? 齐刚拿了一把剪刀,将鞋底拆开,小心翼翼地从鞋底夹层中掏出了一个被油纸包着的东西。 油纸打开,是一张被叠得方方正正的纸,纸上隐约透出些红色的印子。 齐刚单膝跪下,将那纸双手碰到睿王爷面前。 睿王爷问:“这是何物?” “万民书!” 第19章 万民书 睿王爷捧起那张有些异味的纸,铺展开来,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签了无数个人名,盖了无数个红手印。 睿王爷一脸凝重,就着那张薄薄的纸看了又看,把上面的内容再三确认后,将齐刚扶了起来。 “这万民书是何人所写?” “是兴州丰水县县丞朱昌所写,他托属下将此万民书带进京城呈交皇帝陛下。” “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刚直直站着,将呼吸调匀了之后方才郑重开了口。 “想必睿王爷知道,我是兴州人士。兴州从前年秋汛,大水冲毁了堤坝,淹没了无数的良田房屋,及至冬日,那些丧失屋舍之人,冻死饿死的不计其数。去年春天,又遇上了干旱,一粒雨都没下过,到了秋天农户自然也没有了收成。整个兴州民不聊生。” 睿王爷点头:“我虽然在前线打仗,但是京中的消息一直也没有断过。兴州、青州、益州都受了灾,其中兴州是灾情最严重的地方。”睿王略一沉吟,“但我听说皇帝陛下已经开仓放粮赈灾了,几州刺史也上表说灾情得到了控制啊!” 齐刚将牙一咬:“陛下是开仓赈灾了,但是那些粮还没等到灾民的手上,就被刺史装进自己的腰包了,分到灾民手上的都是些发了霉的麸子。即使是麸子,发到每个人手上也只有那么可怜的一点点。这两年,兴州地界上,饿殍满地,横尸遍野。我的老娘,也活活被饿死了!” 齐刚说完悲从中来,又抱头痛哭起来。 睿王爷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岂有此理,兴州刺史好大的胆子。”睿王爷转念一想,“灾情已有一年半,若真是如此,消息也早就该传到京城了呀?怎么京城一点风声都没有?” 之前皇帝陛下还曾派过钦差大臣到兴州等地视察赈灾结果,只是那位钦差大臣刚刚回京就得了急病暴毙而亡,只呈了一份奏折到皇帝跟前,奏折上也未曾回报说有任何不妥啊! 齐刚道:“王爷有所不知,兴州的刺史大人派了重兵把守兴州边界,不放任何生人出兴州,兴州的消息也根本传不到京城里来。至于那位钦差大人好巧不巧,刚刚进京就暴毙,王爷不觉得太巧了吗?” 睿王爷一惊,道:“难道你是说他们还敢谋害朝廷命官不成?” 齐刚沉默不语,眼睛却定定望着睿王爷。 一直站在一旁不语的云鹤川问道:“既然你说兴州边界有重兵把守,那你是如何突出重围来到京城的?” 听到云鹤川的问话,齐刚还未应答眼眶就先红了:“世子殿下有所不知,我们带着我这队弟兄从兴州出发时,有将近一百人的队伍,这一路奔波,躲过了多少次偷袭暗杀,等抵达京城时,只剩下了这寥寥数人。” “既进了京,你当将此万民书递到御史台,为何非得等本王回京?” 云鹤川在一旁提醒道:“父王,兴州刺史魏巡是皇后娘娘的表兄。” 睿王爷虽然刚刚没有想起来,这经云鹤川一提醒自然明白了:兴州刺史是皇后娘娘的表兄,这个万民书就算递到御史台,御史台的人看着皇后的面子,也未必会将这万民书递到皇帝面前。 齐刚擦了把眼上的眼泪,道:“属下曾在王爷麾下效力,深信王爷人品,再者,王爷是当今陛下的同胞兄长。属下相信王爷定不会袖手旁观。” 睿王爷云霄虽然只专武事,对朝廷内务不甚上心,但此等关系黎民百姓生计的大事,他也断断不会置身事外。 “你放心,这个事情既然本王已经知道了,本王就管定了。” 齐刚闻言,单膝跪立在地,感激道:“谢过王爷!” 第20章 盛装 与齐刚一番详谈之后,睿王爷迅速做出了决断——带齐刚入宫面见皇上。 因为睿王爷出征陈国大胜归来,皇帝陛下龙心大悦,特地在宫中准备了宴饮,以此犒劳睿王爷及烈云军。 宫宴就安排在今日晚间。 睿王爷决定就在今晚带上齐刚一同入宫,将兴州的情况一一禀明皇帝,让皇帝裁决。 “齐刚,你今晚就扮成我的贴身侍卫随我进宫,面见皇上。”睿王爷又转身对云鹤川和书芷洛道,“你们也各自准备一下,随我进宫赴宴。” 三人纷纷答道:“是。” 计策已定,各人自去分头准备。 书芷洛和云鹤川都要回听雨阁,便同路而行。 一路上,云鹤川一言不发,脸色很难看。 书芷洛疑惑不已:男人的心思也这么难猜呢? 走到听雨轩门口,云鹤川突然停下了脚步,紧跟在他身后的书芷洛差一点就要撞上他的背,幸好及时刹住了脚步。 云鹤川猛地一个转身,眼神冰冷,脸色愠怒:“你到底知不知道女子的手绢不能随便给其他男子?” 居然还当着自己夫君的面将自己的手绢递给其他男子,当他是死的吗? 书芷洛呆愣当场:不知道啊! “他当时哭成那个鬼样子,满脸的鼻涕眼泪,看着实在恶心,我就是想让他擦干净,也没想那么多啊!不就是条手绢嘛。”书芷洛辩解道。 怎么这儿的女子连给男子递条手绢都是罪过?区区一条手绢,是不是太过于小题大做了? 云鹤川见她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心中怒气更盛:“什么叫不过就是条手绢?你知不知道你是有夫之妇?你既已是有夫之妇就该谨守做妻子的本分,不要做出任何有辱我王府名声之事!” 书芷洛本来觉得这是件小事,如今见云鹤川已经搬出了妻子的本分、王府的名声之类的话语,也生了气。 她扬起下巴,勇敢地迎向云鹤川的双眼,道:“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怎的如此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照你这么说,我给别人递条手绢就是不守妇道了,那若是别人摔倒了我将人扶了起来,岂不是手都要砍掉了?” 云鹤川见她竟敢顶撞他,言语态度之间毫无悔意,气得一腔怒火没有地方发,只得狠狠一甩衣袖,道了句“你简直强词夺理”后拂袖而去。 书芷洛也毫不示弱地对着他的背影大声地“哼”了一声,就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云鹤川一脚踢开书房的门,吓得正在擦拭砚台的莫南一个手抖,差点就将砚台摔落在地。 正要破口大骂是谁这么不懂规矩,一转头发现是世子殿下,立马闭上了嘴。 莫南偷偷看向莫北,发现莫北也是一脸茫然:世子殿下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今儿是怎么了?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惹得世子殿下这般生气? “莫南!”云鹤川喊道。 “是!”莫南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 云鹤川怒气冲冲地坐在榻上,道:“你去齐刚那儿,他手上有条手绢,你去把那条手绢烧掉!” “啊?”莫南一脸蒙圈,世子殿下就是因为一条手绢生气? 不过……齐刚那个大男人还用手绢? “啊什么啊?还不快去?”云鹤川没好气地说。 “是是是,属下这就去。”顾不上惊讶,莫南就忙不迭地往齐刚所在小院跑去。 世子殿下正在气头上自己不在他跟前更好,免得被无辜波及,至于莫北兄弟……我衷心为你祈祷。 莫北为云鹤川斟上一杯热茶,道:“世子请喝茶。” 云鹤川端起那杯茶一饮而尽后将茶杯重重一放,突然问道:“如果齐刚哭得脸上全是眼泪鼻涕,你会给他递条手绢让他擦擦吗?” 莫北回答得一丝不苟:“属下是男人,不会随身携带手绢。” 云鹤川瞪他一眼:“我是说如果你手上有条手绢的话,如果齐刚哭得太难看的话。” 莫北认真猜想了一下齐刚哭得满脸泪痕鼻涕的样子,顿时很嫌弃,道:“虽然属下没有亲眼所见,但是想来齐刚哭起来确会非常难看,所谓眼不见为净,属下会将那手绢盖在他的脸上,任他哭去。” 云鹤川古怪地看了一眼莫北:难道她刚刚真的只是因为齐刚哭得难看而没有想太多? 听闻她以前也曾将手绢送给别的男人,难道也是因为那人哭得难看? 书芷洛这边哪里料想得到云鹤川还在为此事烦心,她正在试今晚宫宴的衣服忙得不亦乐乎呢! 她命善善将她的衣服都找了出来,摊在床上一件一件地试穿。 入宫的礼服都是有制式的,原主原有几套入宫觐见时穿的礼服,只是书芷洛都嫌太过素净故而不喜。 “还有这一件。”善善从深深的衣柜里钻了出来,手上拿着一件衣服。 那是一件红色的宫装,上以金线和银线绣着云霞孔雀纹。 原主嫌这件衣服太过于华丽张扬,便将它放在了衣柜最底层。 书芷洛一见这件宫装既奢华又艳丽,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喜欢!就是这件了! 善善服侍她换衣,一边穿一边念叨:“小姐以前说这衣服太过张扬了,怎么今天想着要拿出来穿了?” 书芷洛只是笑笑:“穿太久同一个风格的衣服,自然要换一个风格嘛!” 虽然善善从未听过“风格”一词,也能猜到它的意思。 “嗯,小姐说的对,小姐以前就是太过低调了,今天刚好来个闪亮登场,亮瞎他们的眼。” 她家小姐明明漂亮得像天仙一般,却总习惯藏在人群背后,简直是暴殄天物。 换完衣服,善善又为她重新梳妆,书芷洛很喜欢这个地方的首饰,觉得又古典又漂亮。 书芷洛想起以前曾经看过古代的一个妆容,便描了个花样,让善善依样画在额间。 睿王爷携睿王妃和云鹤川已经等在了王府门口,睿王妃撇撇嘴:“公婆和夫君都收拾妥当了,她一个做儿媳的居然还敢姗姗来迟,简直是不成体统。” 睿王爷劝解道:“时间还早,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 话音甫落,只听一阵“叮叮当当”的清脆的环佩相击之声传来,众人皆转过头去,便见一个盛装女子缓缓而来。 第21章 宫宴 书芷洛本就皮肤白皙,今日身着一袭红色宫装,更显得肤色胜雪。她的额间别出心裁地绘着一朵海棠花,如画龙点睛般衬得她的妆容更加绚丽迷人。 红色宫装上以金银绣线绣成的孔雀在裙裾上随着她的步调轻轻摆动,竟似孔雀开屏般活灵活现,腰间所佩的玉环也随着她的脚步发出清脆的声音。 云鹤川看着如此明艳动人、含着笑着走过来的书芷洛竟有些微失神。 书芷洛走到众人面前,屈膝行了一礼,笑道:“真是失礼,让大家久等了。” 睿王妃指着她额间的图案问:“这是什么?” 书芷洛回答道:“这叫花钿,是用朱砂将花朵的形状绘制在额间所成。” 睿王妃喃喃自语道:“还怪好看的。” 话已说出口,睿王妃仿佛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赶紧用手捂住了嘴,若是夸她,她还不得上天呀? 睿王妃拂拂衣裙,装作什么都未曾发生过,道:“别磨磨蹭蹭的了,快些出发吧,入宫赴宴可不能迟了。” “是。”书芷洛笑容不改。 睿王爷和睿王妃便先上了第一辆马车。 云鹤川这才反应过来,将手攥成拳头,搁在唇边咳了两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如常:“我们走吧。” 他带着书芷洛走向了第二辆马车。 若是以书芷洛以往的脾气,必定想自己往马车上轻轻一蹦就上去了,可是今日这宫装裙摆极大,又极重,实在不好施展。 书芷洛微微提着裙角上了脚踏,云鹤川在一旁自然地伸出手去扶了一把。 两人在马车中并排而坐,坐定之后,马车就往皇宫的方向驶去。 书芷洛的宫装是用鲜花熏过的,站在外面倒还不显,马车中空间窄小封闭,这衣服上的香味就慢慢散发出来了。整个马车里都弥漫着一阵香香甜甜的味道。 云鹤川觉得自己耳尖有点烫,便偷偷往旁边挪了挪,马车中多坐一个人,果真是有点热的。 书芷洛察觉到云鹤川的动作,只笑着问了一句:“世子殿下觉得我今晚的装扮如何?” 云鹤川稳定心神,冷冷吐出两个字:“招摇。” “招摇?”书芷洛笑得更加灿烂了,“我就是想要招摇。” 她挑开车帘看见跟在车后的,打扮成侍卫的齐刚。如今睿王爷已经回京,他不但身份尊贵,还是南临国第一大高手,想来应该没有人会丧心病狂到来截杀睿王爷的车驾。 马车行了大半个时辰才在宫城口停了下来。 宫城之内不允许车马随行,所有人都需弃车下马,在内监的引领下走进宫城。 睿王爷对着车后的齐刚使了个眼色,齐刚便快步走到睿王爷身旁垂手侍立着。 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内监略微看了看做侍从打扮的齐刚也未多言语,睿王爷进宫随身带着侍从这是常有的事,虽然这个侍从看着面生,身材也过于魁梧,但睿王爷乃是行军打仗之人,身旁伺候的人自然也是不同于普通人的。 内监将头低了下去,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道:“参见睿王爷、睿王爷、世子殿下、世子妃。” 睿王爷问道:“皇上此刻是否是在明和殿?在宫宴开始之前,本王还有些事要跟皇上相商,还请公公代为禀报。” 内监脸上挂着笑,道:“这可真是巧了,皇上命奴才在这儿等候王爷,也是说若是王爷早到了便请王爷、世子到明和殿一叙呢。” “有劳公公了。” “王爷折煞奴才了,这是奴才的分内之事。那王爷、世子这边请。王妃和世子妃还请先到朝阳殿歇息吧。”说着,他便叫过来另外一个等候在此的内监,吩咐他引领者睿王妃和书芷洛往明和殿而去。 几人便在宫门口分了手,各自而去。 书芷洛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跟在内监身后缓缓而行。在她的身后,有一颗珠子神不知鬼不觉地跟在了睿王爷的身后。 这么重要的事情,她恨不能亲临,怎么会放过睿王爷跟皇帝的谈话? 她的珠子已经到了兴州地界,通过珠子传送回来的画面可知,齐刚并未撒谎,真实的情况比齐刚所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她想要知道皇帝的态度。他最好是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否则…… 内监将睿王妃和书芷洛引至朝阳殿门口,交给朝阳殿的内监后就躬身告退了,由朝阳殿的内监再将两人引入殿内。 朝阳殿内已经坐了很多人。 书芷洛一出现在朝阳殿的门口,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殿中众人纷纷朝她望去。 那眼神中有鄙夷的,也有惊艳的。 书芷洛全然不在乎,脸上自信镇定,跟在睿王妃身后走向自己的座位。 几个女眷在窃窃私语:“她那额间是什么东西呀?稀奇古怪的!” “我觉得还挺好看,挺特别的呀!” “她那衣服也挺好看的呢!” “什么好看,那么艳丽,简直俗气。” “她惯会招蜂引蝶的,一个有夫之妇打扮成这样,也不知道是给谁看呢!” 周围人的话语一一落进书芷洛的耳里,书芷洛正襟危坐,丝毫不为之所扰,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此刻,睿王爷带着云鹤川和齐刚已经到了明和殿。 一个长相酷似睿王爷的中年男子笑呵呵地迎了出来,朗声到:“皇兄、川儿,你们来啦。” 这便是南临国当今的皇上云岭。 云岭和云霄是同胞的亲兄弟,皆是由当今太后所出,两人自孩提时代便感情甚笃。 睿王爷几人都躬身下拜,恭谨道:“拜见陛下。” 皇帝将睿王爷扶了起来,怪道:“这里也没有外人,皇兄不必拘礼。” 他兴冲冲地对睿王爷说:“皇兄,朕命人将你先引到明和殿来,是因为朕……” 睿王爷打断了他,他这个弟弟他清楚,只要说起来高兴就没完没了,他现在可是有很重要的事情的。 “皇上,臣有要事禀告。” 皇帝看睿王爷满脸严肃,便心知此事定是重大,遂收起笑意,斥退左右:“你们先下去吧,朕与皇兄好好说说话。” 待左右皆已退下,皇帝才问:“皇兄,究竟是何事?” 第22章 消失的蛇鳞 睿王爷将齐刚引至南临帝面前,道:“此人名叫齐刚,乃兴州人士,曾是我麾下任百夫长,特地进京,送来一样东西,请皇上过目。” “哦,是何物?”南临帝奇道。 齐刚行至南临帝面前,从怀中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张被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捧到南临帝面前,道:“启禀陛下,草民受兴州丰水县县丞朱昌所托,为陛下送来一份丰水县百姓的万民书。” 南临帝心中一惊:“万民书?” 万民书,代表的便是民意。虽不是说非得要征集一万个百姓的签字画押,但百姓的数量也是非常庞大的。 百姓上万民书,多半是因为朝廷或者官员的某些恶劣行径在民间引起了广大市井百姓的强烈反抗。 “快拿来朕看看。” 南临帝自齐刚手中接过万民书。 万民书由丰水县县丞朱昌执笔,简约详核地叙述了宣平侯在丰水县强占耕地大肆修建侯府、奴役百姓之事。在其后,便是密密麻麻的百姓签名和手印。 南临帝缓缓将万民书放置在书案之上,心中惊骇万分。 他自即位以来,一直励精图治,立志做个好皇帝,此刻有一张万民书摆在他的面前,叫他如何能不惊惶? 南临帝略坐了片刻、平复了心情之后,才又站了起来,他走到齐刚的面前,痛心道:“朕在这宫里坐着,闭目塞听,竟不知道丰水县的百姓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朕对不起丰水县百姓。” 齐刚一听,连忙跪倒在地,道:“陛下言重了,草民都知道皇上爱民如子,实在是这宣平侯在丰水县作恶多端,搅得百姓民不聊生,草民这才大胆进京上书陛下。” 南临帝将手掌在齐刚肩头重重一按,道:“你放心,朕一定给你,给丰水县百姓一个交代。” 齐刚听罢又要跪下再拜,南临帝忙扶住他道:“你敢冒着得罪宣平侯的危险进京,不愧曾是烈云军麾下的一员猛将,待事情明了,朕也定会嘉奖你的。” 齐刚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道:“陛下谬赞了,其实,宣平侯放火烧了我们村子之后,我就……”齐刚变得吞吞吐吐起来,“我就带着一群跟我一样家破人亡之人做了山匪,专门抢劫宣平侯的货物银钱,实在……担不起陛下的嘉奖。” 南临帝没想到齐刚还有这一重隐情,不过,皇帝就是皇帝,脑子都转得比别人快,他道:“遇到不平之事便奋起反抗,这也是好男儿该有的姿态,很好。” 这么说,做山匪还做对了? 南临帝自自然然地又将话头转了回来:“奋起反抗自然应当,但是也必须在我南临国的律法之内,不可做律法之外的事情,你可知道?” 齐刚赶紧道:“草民明白。” “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情朕还需要跟睿王商议一下。” 齐刚依言退出了殿外,只是殿外伺候的人早就被南临帝遣走了,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也不敢乱走,便几步走到殿前的空地上,直直站着像根杆儿似的。 南临帝将看着齐刚步出殿外的视线收了回来,望向睿王爷,认真问道:“皇兄,你看此人的话有几分可信?” 睿王爷拱手行礼道:“回禀陛下,齐刚此人在烈云军中时冲锋陷阵很是英勇,在军士之间的口碑也很好。但毕竟几年未见,臣如今也不敢百分百断言,还是得眼见为实才好。” 南临帝一筹莫展:“皇兄的意思是?” “派可信之人去丰水县查探一番便可知了。” 南临帝眉眼舒展,将双手一拍,哈哈笑道:“皇兄,你可跟朕想到一块儿去了。” 他又拉住睿王爷的手,又道:“这朝廷之中,朕最为倚仗、最信赖的便是皇兄了,可否请皇兄辛劳些时日,待朕前去查查?” 睿王爷将手一把抽出,故作生气,道:“我就知道,你就会使唤我。” 话虽是这样说,睿王爷也知道这件事情只有他来查才是最合适。 一来,宣平侯是冯太妃的亲弟弟,又有爵位在身,身份自然是比常人尊贵些;再有,宣平侯年轻时也曾是带过兵上过战场打过仗的,一般的文臣在他面前说话怕也是没有分量的。 放眼整个朝廷,也就是睿王爷的身份军功能压宣平侯一头。 南临帝道:“皇兄刚回京城,又要辛苦皇兄走这一趟了。” 睿王爷便道:“臣自会尽心。” 在朝阳殿端坐的书芷洛听到这里,暗自思忖道:不如我帮你们一把,也免得你们多跑一趟。 她的蛇鳞已经到达丰水县,在丰水县的所见所闻都与齐刚所说吻合,证实宣平侯确实是鱼肉百姓,置百姓性命于不顾,这样的奸臣人人得而诛之。 书芷洛在心中说:“小猫,杀了宣平侯。” 小猫平静答道:“好。” 她的蛇鳞不仅可以收集、分析资料,在必要时还可以变成武器,只要速度够快,她的蛇鳞就可以像子弹一样穿过人的身体,从而杀死对方。 小猫道:“好。” 书芷洛坐姿端庄,优雅地咬着一块桃酥。谁也不知道她正准备欣赏一场蛇鳞于千里之外杀人的好戏。 宣平侯此时正在丰水县府邸的书房中练字。他是一名武将,从小读书少,总是被人诟病,所以他便时时练字。 蛇鳞悬停在书房之外,透过半启的的轩窗,将房中的宣平侯看得清清楚楚。 蛇鳞转动了起来,它面前空气有些变化,似乎出现了一个小漩涡。 宣平侯放下毛笔,望向窗外,神情戒备。 蛇鳞隐去了自身的颜色,跟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它穿过窗户向宣平侯的胸口飞去。 书芷洛勾起了嘴角,宣平侯必死无疑。 蛇鳞还未到书桌之前,宣平侯似乎已经有所察觉,快速伸出手掌,对着胸前看似空无一物的地方击出一掌。 书芷洛遽然一惊,手中的桃酥掉落在桌上。 与蛇鳞的联系,断了! 与小猫的联系,也断了! 第23章 她在表白吗? 蛇鳞与小猫是为一体,小猫可以控制蛇鳞,蛇鳞反过来也会影响小猫。 在与小猫和蛇鳞丧失联系前的最后一刻,书芷洛只看见宣平侯对着蛇鳞击出了一掌。 难道是这一掌导致蛇鳞和小猫的失联? 但这怎么可能? 自来到这里,书芷洛是有一种莫名的自信和骄傲的。 这里完全出现没有科技文明,她认为凭借自己的实力和小猫的能力,一定能在这里横着走。 她从未想过那宣平侯只是击出了一掌就断了她的优势。 书芷洛看了看手镯,那片蛇鳞并没有回到手镯之上。 她之前自信蛇鳞必能一击而中,所以未曾让它在出手时隐藏踪迹,说不定那片蛇鳞已经落入了宣平侯的手中。 书芷洛心中有些惊惧难安,不能让别人发现蛇鳞的秘密,得将它找回来。 适才她听到皇帝要派睿王爷前往兴州后,她就收回了蛇鳞,至于其后他们是如何商议的她一概不知。 若要找回那片蛇鳞,必须前往兴州宣平侯府。 她打定了主意:她要跟着睿王爷去兴州。 “皇上驾到!” 一个内监用尖细的嗓音喊道。 身着明黄色龙袍的南临帝步履稳健地迈入朝阳殿内,身后跟着睿王爷和云鹤川。 众人见状,纷纷起身行礼:“参见陛下。” “平身吧。”南临帝笑道,“今日宫宴专为我烈云军的将士们接风洗尘,大家都不要拘束,要开怀畅饮才好啊!” 殿上武将颇多,性格也多较爽直,纷纷道:“多谢陛下。” 云鹤川走到书芷洛的身边坐下,察觉到她有些心不在焉,张了张口,最后还是紧闭双唇未发一语。 侍女们鱼贯而入,将精美的菜肴奉上桌案。 书芷洛许久都没有动筷,神情有些恹恹的。 云鹤川不动声色的指引这侍女将几样肉菜往书芷洛面前挪了挪,书芷洛依然不为所动。 殿中歌舞热闹、美酒飘香也拯救不了书芷洛此刻郁卒的心情。 她叹了口气,站了起来,殿中太闷,她想出去透口气。 云鹤川蹙眉,究竟是何事让这么爱吃的她就不想动筷了? 朝阳殿外,有一片湖,湖面上有一处长廊,通往湖心亭。 此刻湖心亭上空无一人,正合她之意。 湖心亭四周都挂着帷幔,刚好能将书芷洛的身影隐藏在其中。 四周静谧、微风拂面,稍稍安抚了一些书芷洛烦躁的情绪。 许是预备着有贵客会想来湖心亭上散心,亭中石桌上还备有点心和茶水。 书芷洛坐在亭中独自吃着点心喝着茶,没一会儿,两个贵女也携手往湖心亭的方向走了来,不过两人就只站在长廊上说话,未曾进入亭中。 绿衣姑娘拉着黄衣姑娘的衣袖问:“姐姐,方才坐在睿王世子身旁的那个红衣服的姑娘就是书芷洛啊!” 黄衣姑娘撇着嘴,道:“不是她还有谁,你瞧瞧她那张狂的样,穿得那么招摇给谁看呢?” 绿衣姑娘道:“我看她长得挺漂亮的呀,怎么名声那样不好?” 黄衣姑娘哼了一声,语气轻蔑:“长得漂亮有什么用,生**荡,喜欢招蜂引蝶。” 书芷洛神色未变,从地上捡起两块小石头朝那两人的膝盖窝打去。 两人腿一软,身子往前一倒,便栽进了湖中。 在她的面前说她的坏话,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再说了,怎么说来说去都是说她招蜂引蝶,也没有新鲜的? 她难道没有点儿别的事迹可供她们茶前饭后的消遣吗? 仔细想了想,好像真没有。 书芷洛挠头,古代的女人还真可怜。 两人早已成了落汤鸡,在水中大声呼救,胡乱扑腾。 看着两人的狼狈样,书芷洛的心情又更好了一些。 这人呀,有情绪了果然是得发泄一下才行。 书芷洛起身,仪态优雅地走出湖心亭,走向长廊。 两只落汤鸡见到她喜出望外,水迷了眼睛没看清她是谁,只觉得遇到了救星,纷纷叫道:“姑娘,姑娘,救救我们。” 书芷洛站定,对着她们温柔一笑:“我今天故意穿得这么招摇,怎么能为了救你们两个丑八怪弄湿我的衣裙呢?” 她故作为难,道:“不如你们求求我试试?” 两人这才看清眼前的是书芷洛,急忙求饶道:“书姑娘,不,世子妃,是我们胡说八道,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救救我们。” 书芷洛果断转身,抛下两个字:“不要。” 她看着像是不计前嫌、助人为乐的善良姑娘吗? 两人这才发现自己受骗,尖叫说:“书芷洛你居然骗我们。” 书芷洛摊手:“我可没有骗你们,我只是说让你们求我试试,我又没说你求我就要救。你们就在水里泡着吧。” 她往朝阳殿走去,走到殿外,还是叫过来一个内监,说:“湖心亭那边有两个人落水了,你们去看看吧。” 内监大惊失色,急急叫上几个人朝湖心亭的方向跑去。 殿内的歌舞还在继续,气氛比方才书芷洛出去之前又再热闹了几分,不少人都喝红了脸。 书芷洛神清气爽地走到云鹤川身边坐下,举起筷子就开始夹菜。 云鹤川望向她,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又好了? 女人的心思果然难猜。 书芷洛吃了些东西后心情更好了,她侧头问云鹤川:“齐刚的事如何处置了?” 她得表现出自己不知道的样子。 云鹤川答道:“陛下派了父王前往兴州查明此事,我也会随行。” “你也去?”书芷洛高兴起来,声音都略高了些,幸好殿中丝竹管弦之声甚大,并无其他人察觉。 云鹤川蹙眉,我不在家你很高兴? 哪知书芷洛竟望着她,充满期待地说:“我想跟你一起去。” “你也去?为何?” 嘴上说着不愿意,怎么自己心里也有一丝期待呢? 书芷洛瞪大眼睛,表现得异常真诚:“因为我想跟你在一起,不想跟你分开。” 云鹤川的心似乎漏跳了一拍,随后又如擂战鼓般“咚咚”直跳。 她这是在表白? 第24章 他在维护她? 书芷洛微低下头,用余光仔细观察着云鹤川的表情。 她眼尖的发现,云鹤川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紊乱,耳尖更是微微泛出红来。 甭管平时云鹤川装得多成熟冷淡,终究也只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郎,只要她想撩还能撩不动?就算他喜欢男人,她也给她掰回来。 看云鹤川这样子,应该是成了。 书芷洛又轻轻扬起头,对着云鹤川粲然一笑。 云鹤川看着她的笑脸,一个“好”字就要冲口而出。 一名武将端着酒杯走了过来,说:“世子殿下,敬你。” 书芷洛狠狠地瞪了武将一眼,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坏她的好事。 云鹤川收回思绪,礼貌地跟武将一起痛饮。 武将拉着云鹤川一连喝了三杯才罢休。 当酒杯第三次空了的时候,武将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世子妃看着自己的表情怎么有些恶狠狠的,自己哪里得罪她了? 世子殿下的脸色也有点不太自然。 他恍然大悟,想来应该是世子妃怕世子喝酒太多伤身,心疼呢!啧啧啧,果真是新婚夫妻感情好啊! 因着几杯酒下肚,云鹤川已让心绪恢复如常。 他将酒杯“啪”的一声搁在桌案上,没好气地说:“你一个女儿家,焉能说出这样不知羞的话?” 书芷洛满脸委屈,嘟着小嘴道:“怎么就不知羞了,我就是想跟你一起去呀!” 云鹤川呼吸一滞,耳尖更红了。 他道:“我有点喝多了,出去吹吹风散散酒气。” 也不等书芷洛回答,云鹤川逃也似的离开了朝阳殿。 这样粗暴的撩法谁顶得住? 书芷洛在他身后暗笑,她还什么都没干呢,不过说了句想跟他一起去,他就受不了了? 少年郎果真不经逗。 刚走出朝阳殿,便见几个内监、宫女簇拥着两个裹着被褥的姑娘往偏殿走去。 其中一个黄衣姑娘见到云鹤川后不管不顾地朝他跑去,哭道:“世子殿下,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她跑得急,一个不慎绊住一块石头,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黄衣姑娘惊惶地伸出手去,想让世子殿下拉她一把,这样她就能避免摔个狗啃屎了。 哪知云鹤川不但不扶反而还往后撤了一步避开她的手。 黄衣姑娘一个狗啃屎摔下去,云鹤川摸摸自己的鼻子,他都觉得疼。 宫女、嬷嬷见状纷纷赶上起来,将她扶了起来。 黄衣姑娘抬起头来,鼻梁之上满是血,想来鼻梁应是断了。 “啊……”黄衣姑娘哭得撕心裂肺。 世子妃见死不救,世子见摔不扶,这两口子都是什么人呀? 跟黄衣姑娘一起的绿衣姑娘此时也赶了上来,比起黄衣姑娘来,她也没好到哪儿去。 妆容早已花了,头发湿哒哒的贴在脸上,甚是狼狈。 “求世子殿下交出世子妃,给我们个交代。” 云鹤川微微一愣,她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是何用意? 看看她们此时的模样,云鹤川问道:“什么交代?难不成是世子妃将你们推下去的?” 绿衣姑娘眼珠一转,没有说话。 她们跌落湖中之事着实蹊跷,要说一个人一时不慎还说得过去,但两人同时腿软掉进湖中,也太过巧合了。 当时周围只有书芷洛一人,她的嫌疑自然最大。 但书芷洛是在她们落水之后才从湖心亭走出来的,若说是她,她是如何做到的?难不成会妖法? 几人同时闺阁女儿,自然想不到书芷洛会武功这上面去。 “既然不是世子妃推你们下去的,世子妃为何要给你交代?” 黄衣姑娘已经止住了痛哭,委屈道:“可是世子妃不肯救我们,说她不愿意弄湿自己的衣裙。她见死不救难道还有理了?” 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足可见是个心肠歹毒的妇人! 云鹤川扫了一眼两人恶毒的表情,沉声反问道:“南临国哪条律法规定见人落水就一定要救了?” 她若下水救她们,那衣裙可不就湿了?她那身红色宫装那么耀眼,怎能弄湿? 啊? 睿王世子这是在维护世子妃吗? 一个内监站了出来,急急道:“两位小姐可别再胡言乱语了,是睿王世子妃告知奴才湖中有人落水,我们才赶来的,否则你们早就淹死了。” 她们不但不知感恩,还敢当着世子的面告世子妃的状。 他刚刚在殿外可看得清清楚楚,世子不声不响照顾世子妃,哪里有外界说的不喜世子妃的样子? 云鹤川冷了脸,道:“你们落水,一来不是世子妃所为,二来她还派人来救你们。你们不知感恩就算了,反而还污蔑她。你们究竟是谁家的小姐,竟是这样的好家教?” 两个姑娘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说好的世子极其厌弃世子妃呢? 云鹤川不想再与她们多言,道:“两位小姐被屋子里的热气冲昏了头,就在这里站上一个时辰让脑子好好的清醒清醒吧。” 二人闻言已是惊惶万状,她们身上本就已经湿透了,若是在冷风中站上一个时辰,准得病一场不可。 她们虽是朝臣家眷,但云鹤川贵为睿王府世子,身份自然比她们尊贵,他要让她们在此罚站,她们也不敢不从。 正欲求情,云鹤川已转身大步流星而去。 宫宴结束后,书芷洛走出朝阳殿,眼光瞥见站在暗处的那两个落水姑娘。 两人也不知道在此站了多久,脸色都有些发白,身体也有些摇摇欲坠。 书芷洛“啧啧”摇头,谁这么不怜香惜玉,竟让如花似玉的姑娘矗立寒风中,瑟瑟发着抖? 不管是谁干的,甚合她意。 睿王府众人仍是坐着两辆马车从皇宫回到王府。 到王府时,已经是一更天了,书芷洛打了个哈欠,向睿王爷和睿王妃微微欠了欠身,说:“天色已晚,我就先去休息了。” “等等,你先留下。”睿王爷道,“王妃和川儿也留下。我们一家人好好说说话。” 睿王妃早已累得不行,赔笑着说:“有什么话不能明天说啊,这么晚了让大家都先休息吧。” “不行。”睿王爷一拍桌子,“今天你给我好好说说你是怎么管的这个家。” 第25章 夜闯深闺 睿王爷这一掌“砰”的一声响,将睿王妃的瞌睡虫全都吓跑了。 睿王妃心里有些打鼓,她与睿王爷成亲二十几年,对睿王爷的脾气是了如指掌。 睿王爷虽是武将,脾气是暴躁些,但从未苛待于她,也从未有过拈花惹草满府妻妾的荒唐事。 睿王爷一直很敬重睿王妃,府中诸事也一概交由睿王妃打理,很少过问,凡事总以睿王妃的意见为先。 两人成亲数年,睿王妃很少见睿王爷对着自己发火,两人一直都互敬互爱、感情甚笃。 但睿王妃也知道若他发火,那只能说明是真的动了大怒。 睿王妃立即噤声不敢再多言,莫不是因为陈蓉儿意图谋害书芷洛一事? 她怒目而视,肯定是这书芷洛在王爷面前告了她的状,否则,王爷怎么会这么快就找上她的麻烦? 书芷洛无奈耸肩,我可什么都没干啊,你们两口子吵架别带上我。 睿王爷见睿王妃还瞪着书芷洛,心中火气更盛。 他大掌又是一拍,桌上插着新鲜海棠花的白釉暗纹广口花瓶都晃了一晃。 “你看她做什么?这么大的事,你难道还想瞒我?” 睿王妃急急辩解道:“王爷错怪妾身了,蓉儿设计败坏书芷洛的名声、意图谋害她性命之事,妾身从未想要瞒着王爷。” 她只是想等他休息两天她再慢慢地告诉他。 睿王爷先是有些茫然,随后更是勃然大怒:“什么?陈蓉儿居然还敢谋害我睿王府的世子妃?” 听闻睿王爷的问话,睿王妃更是一头雾水。 咦?你不是因为此事发火? 我……岂不就是不打自招了? 那你发火是为何? 睿王爷一屁股坐下,自己出外征战一年多,才刚刚回京,这消息是一个接着一个。 怎么?是怕他死得不够快,专门来气他的? “你,”睿王爷手指点着睿王妃,“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睿王妃这才将陈蓉儿之事从头到尾细细讲给睿王爷听。 睿王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直到听到一行人在城郊遇到山匪,陈蓉儿将书芷洛推下马车时,睿王爷暴跳如雷:“陈蓉儿人呢?你别想包庇她,本王决不轻饶。” 云鹤川出声解释道:“父王,母妃听闻此事后也很震惊,已经责罚了陈蓉儿,将她遣回家去了。” “遣回家去?她犯这么大的罪遣回家去就算了?” 睿王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对云鹤川道:“你别忘了,你是芷洛的夫君,别人要谋害你的妻子,你居然还无动于衷?你就不心疼?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云鹤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确实没有将书芷洛放在妻子的位置上,所以他当时确实是不心疼的。 书芷洛偷偷打了个呵欠,她习惯早睡早起,平常这个时辰她早就睡下了。 呵欠一个接一个忍不住,眼泪都要留出来了。 她举起衣袖擦干眼泪,正巧被睿王爷瞧了个正着。 书芷洛以为自己打呵欠被抓了个正着,只要扬起一个不好意思的笑。 哪知睿王爷急急向书芷洛迈出两步又顿住,一脸羞愧道:“你在我们家受了这么多委屈,我真是愧对你的父亲,百年之后我也无颜去地下见你父亲了。” 说完,睿王爷竟就开始抹起了眼泪。 书芷洛不明所以,只得道:“王爷不必挂怀,我没事的。” 瞧瞧,多懂事的姑娘。 明明自己委屈得站在旁边偷偷哭,还想着安慰他,逞强说自己没事。 都怪自己那没出息的儿子,和那不省心的王妃。 “芷洛,你放心,以后只要父王在,谁都别想再欺负你。” 虽然书芷洛觉得不靠睿王爷也没有人再能欺负她,但睿王爷的这份心意她还是很受用的。 “芷洛谢过王爷。” 睿王爷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继续说道:“陈蓉儿既已回陈府,日后我见到他父亲自会再与他计较,只是……” 他望向睿王妃:“只是京城中关于芷洛的这些流言又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搞的鬼?” 睿王妃身体一僵,脸涨得通红,道:“王爷为何如此说,妾身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不会吗?”睿王爷目光如电,“你以前……” 书芷洛和云鹤川同时想起,那天书大夫人说过的话…… “造谣污人清誉这样的事,睿王妃以前做得还少吗?” 难不成真是睿王妃做的? 如同被人窥见了心底最阴暗之处的秘密,睿王妃脸上血色全无,颤颤巍巍将要摔倒。 云鹤川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睿王妃身体软绵绵地靠在云鹤川的身上半晌才勉强稳住了心神。 她三指指向天空做发誓状,肃然道:“此事与我有半点干系,就让我肠穿肚烂、全身溃烂而死。” 话音刚落,她便将头埋在云鹤川的怀里,低声抽泣了起来。 终究是多年夫妻,睿王爷见她发如此重誓,也知道自己大抵是错怪了她。 今日宫宴之上,几位同僚多喝了几杯,说起些醉话。 他听着事涉书芷洛就多留意了几分,追问之下才知道京城中关于书芷洛的流言,所以他才一气之下回来质问睿王妃。 “王妃,是我错怪你了。” 睿王爷此时怒气全无,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柔声安慰着睿王妃。 睿王妃却只是哭,不搭理他。 睿王爷也不恼,直接从云鹤川的怀中将睿王妃抱起,往门外走去。 睿王妃先还挣扎两下,随即就安静了。 书芷洛为睿王爷竖了个大拇指,看不出来睿王爷一介武夫,还挺懂啊! 不过怎么就生出云鹤川那么个冷木疙瘩呢? “云鹤川,你跟我来。”睿王爷在门外喊道。 云鹤川跟着睿王爷去了,书芷洛趁机赶紧跑回听雨阁洗漱睡觉。 今晚光顾着掰扯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都忘了跟睿王爷说她也想跟去兴州之事了。 不过她现在困得都要睁不开眼了,睡觉要紧。 夜已过了三更,连月亮都躲在了云层之后。 一个身影提着一盏灯笼慢慢往书芷洛的房间走去。 走到书芷洛的门前,见她外间一如既往地点着一盏灯。 身影在书芷洛的门口站了许久,终于将手中的灯笼吹灭,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他的脚步声极轻,若不是听力敏锐之人根本无法察觉。 来到屏风前,他又停下了,呆站片刻之后竟转身想要离开。 走了两步又折返了回来,如此反复几次,他终于下定决心转过屏风,来到书芷洛的床榻之前。 他屏住呼吸,刚刚掀起床幔,便觉一把冰凉的短刀抵住了自己的喉咙。 书芷洛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什么人?” 第26章 屈辱的事 这一幕何曾熟悉! 就在三天之前,书芷洛也是这样将刀架在了云鹤川的脖子上。 短刀抵在他的咽喉处,冰冷坚硬。 羞恼的感觉再一次袭上云鹤川的心头。 这三天大抵是云鹤川这十八九年的人生中最屈辱的几天了——两度被自己的妻子刀斧挟身。 云鹤川怒视架在自己脖子上的短刀——那把睿王爷今日刚送给书芷洛的短刀,难道她是将它藏于卧榻之中了吗? “是我!”云鹤川道。 借着外间那模糊的灯光,书芷洛也认出了眼前的人。 书芷洛眼神警惕,短刀并没有放下,她问:“你来我房里做什么?” 云鹤川苦着脸,我能说我是被逼的吗? 此时房中灯光昏暗,书芷洛根本看不清云鹤川的神情,自顾自地在心中鄙视着他。 这云鹤川表面看起来一派正人君子的冷淡模样,哪里知道还是个深更半夜偷入女子闺房的登徒子? 不会是自己今天随便的那么一撩拨,他就突然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吧? 云鹤川沉默了半刻方才开了口,说出的话却让书芷洛拧起了眉。 “从今天起,我就搬出书房,回到主卧来睡。” 这句话他说得又急又快,似乎是攒足了勇气才说出口的。 果然! 书芷洛得意得扬起嘴角,就说嘛,凭借着自己模样和手段,什么样的男子不都得拜到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随即她又苦恼起来,等到时机成熟,自己可是要脱离睿王府自己一个人去逍遥自在的。 这少年郎撩拨是好撩拨,日后若是想一拍两散说不定还得费上一番周折才行。 不行,不能惹上这麻烦事! 哎……情窦初开的少年郎果真不能逗啊! 谁让自己有一张人神共愤的脸呢? 苦恼! 如今已是悔之晚矣,只能挥刀斩断他这刚刚萌芽的情丝才能以绝后患。 “不行。”书芷洛果断拒绝,“我习惯自己一个人睡。” 听到她如是说,云鹤川似乎松了一口气。 方才睿王爷将他叫了出去,对他耳提面命:“我听说,你与芷洛成亲后你一直住在书房,这是何故?我还听说,芷洛这几日天天为你留着灯,你却丝毫不为之所动。这又是何故?” 他刚说出“我不想跟她……”几个字,就被睿王爷一拳打中肚子,他直感觉自己肚子里翻江倒海,几欲呕吐出来。 我还是你亲生的吗?有对儿子下这样的黑手的吗? 睿王爷掸了掸袖子,平静地说道:“对自己妻子的心意视而不见,你怎配当人夫君?一会儿你就回卧室去,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他刚要反驳,睿王爷又扬起了拳头,他只能将话又咽进了肚子里。 自从他习武之后,就没少被他老子教训,睿王爷下手又从不因为他是他儿子而手下留情。 云鹤川从小的心愿就是能有一天武功能超过他爹,将他爹也打个鼻青脸肿,让他尝尝被打得走不动道的滋味。 睿王爷搂着他的脖子对他耳语道:“一会儿,你去见了芷洛,就这样说……” 刚刚那句话哪里是他能说得出口的,全是睿王爷教他说的。 因为睿王爷说,如果不这样说,就要打断他的腿。 如今,是书芷洛亲口说不要跟他一个房间,总不能怪他了吧。 云鹤川扯出个淡淡的笑容,将书芷洛一直没有放下的刀往外推了推,道:“那你早点休息,晚安!” 说完,忙不迭地就往门外走去。 走了两步他突然看到外间那盏烛火,惊觉不对呀! 她不是天天都点着灯等他吗? 如今他说要回来住,她为何又要拒绝? 欲擒故纵? 欲拒还迎? 莫非是因为小女儿娇羞,要像朝中某些臣子得封赏时那样? 封赏、推辞、再封赏、再推辞你来我往好几个回合后才装作不情愿的接受? 不行! 决不能让今晚之事再上演一次。 “你以后每晚不要再点着这盏灯了。” “为何?”书芷洛大惑不解。 “你点着这个灯不就……不就……” 非要他说得明明白白吗? “我晚上要起夜,没灯我看不见呀!” 她晚上有起夜的习惯,这里的火折子她又实在用不顺手,索性就直接点着一盏灯权当小夜灯了。 一盏灯都不让点,王府已经解不开锅了吗? 云鹤川一怔,不可置信地问道:“你点着这盏灯……是为了方便起夜?” “对呀,不然呢?” “呵……呵……” 太尴尬了! 除了尴尬,心里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的感受,却不知是为何。 云鹤川干笑两声,夺门而出。 今天这脸真是丢到天边去了! 看着云鹤川落荒而逃的背影,书芷洛担忧地想,不会被自己伤到了吧? 初次动情总是最刻骨铭心,希望这少年郎不要被自己伤得太狠吧…… 少年,多年以后你就会知道,这世上还有很多种娇美的花,虽然都没有我美,但你总会遇到属于你的那一朵的。 书芷洛都快被如此悲天悯人的自己感动了,心满意足地沉睡过去。 第27章 父与子 第二天,善善端着洗脸水进来的时候悄悄跟书芷洛说:“小姐,王爷早早就来听雨阁了,在院外转悠呢,也不知道在干嘛!” 书芷洛悄悄推开窗缝一看,果然见睿王爷在院门之外鬼鬼祟祟地往里张望。 洗漱完见睿王爷还在院门外呢,书芷洛索性打开门,对着睿王爷喊了一声:“王爷早啊!” 睿王爷像是被抓包了一样有些尴尬,笑道:“时候还早,你们再睡会儿再睡会儿吧,我就是瞎转转,哈哈哈。” 书芷洛也觉得今天的睿王爷有点奇怪,又道:“王爷是来找世子吗?世子在书房呢!” 睿王爷的脸立马沉了下来:“什么,世子在书房?他昨晚就在书房睡的?” “对呀!” 睿王爷闻言,脸色更是阴沉。 他快步走到书房门口,一脚将书房的门踹开。 枉费他昨日那样教他,他还敢将他的话当成耳旁风了,果真是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了呢! 没一会儿就听见里面“乒乒乓乓”的一片响声。 书芷洛正想去看看情况呢,睿王爷就走了出来,看见她又换了一副笑呵呵的样子。 “芷洛啊,我家川儿实在是不成样子,你最懂事要多担待他些。” 书芷洛一脸懵,啥? “川儿从小不懂事。”睿王爷喋喋不休说个不停,书芷洛完全插不进去嘴,“你看看,你天天为他留着灯等他,他却还不明白你的用心。实在是我们川儿有负于你,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教训她的。” “等等。”书芷洛抬手打断他。 关她天天晚上点灯什么事儿啊? “我那灯,是因为我习惯起夜才点着的。” “啊?”现在换睿王爷一脸懵了,“不是为川儿留的?” 书芷洛斩钉截铁:“不是!” 莫非就因为这个灯,所有人都认为是她独坐空闺,在苦等云鹤川? 怪不得每次她说要把外间的灯留着的时候,善善的眼神总是很奇怪。 原来这点个灯,还有这层意思呢? 还以为自己将云鹤川迷得神魂颠倒了,原来在旁人眼里,自己才是那个为情所困的人,让她的脸往哪儿搁? 睿王爷脸色更难看了,一个转身又往云鹤川的书房走去。 过没多久,书房里又响起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间或还夹杂着几声呻吟。 书芷洛与善善互视一眼,眼中均是好奇的八卦目光。 两人心有灵犀地抬腿往书房方向跑去。 有热闹,谁不想看? 两人刚刚趴到门边,就见一个人影从房中飞了出来,眼看就要撞在树上,只见他在空中一转身,调转方向往房顶飞去。 书芷洛张大嘴盯着他的姿势,与她的跳跃腾空不同,那是……飞? 还没等云鹤川飞到房顶,睿王爷已经骂骂咧咧地追了出来。 “还想在你老子面前溜掉,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本事!” 云鹤川一见睿王爷已经追了出来,面上浮现一抹急色,一咬牙,继续往房顶方向而去。 睿王爷的速度比他更快。 转眼之间已经到了云鹤川身后,他抓住云鹤川的脚腕将他往后一扔,又对着他的腹部提出一脚。 云鹤川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不由自主往身后倒去,撞上院中的大树,砸断了几根枝丫。 善善偷偷用胳膊怼了怼书芷洛,道:“小姐,王爷这下手可真够狠的呀,这世子是睿王爷亲生的吗?” 云鹤川捂着肚子,恨恨地望向睿王爷,我怕是你们逛街的时候捡的吧? 睿王爷更是怒气冲冲。 真是气死他了! 他原以为是云鹤川没有将书芷洛的心意放在心上,搞了半天,原来这小子连自家娘子的心都还没有打动呢! 简直没用! 人说无父无犬子,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怎么长的,一点没继承自己的优良血统。 思及此,睿王爷的火气又上来了,对着云鹤川又是隔空一掌。 刚刚才站起来的云鹤川见状赶紧抬手去挡,用尽全力也无力招架,生生被逼退了几步,撞上背后的大树。 云鹤川的嘴角有一丝鲜血流出。 睿王爷忿忿收了手。 书芷洛先是用余光扫了一眼云鹤川,见云鹤川并无大碍,便急急向睿王爷走去。 “王爷……”书芷洛急急道,她想问问那一掌是什么情况。 睿王爷看她面有急色,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微笑,忽又想想不可露出马脚,便又将笑容收了收。 书芷洛已到了睿王爷面前,刚要说话,睿王爷就抬手制止了她,道:“既然你为川儿求情,那本王这次就饶过他。这次他受了重伤也不必去请大夫,让他自生自灭吧。” 书芷洛神色复杂,我没想为他求情啊! 至于说他受了重伤,书芷洛又瞥了一眼云鹤川嘴角那一丝都快要干了的血迹——确实不用找大夫,大夫怕是也只能让他吃好喝好。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两人只是打得热闹而已,实际上云鹤川根本没受什么伤。 “呃……王爷,其实我是想问问你刚刚那一掌是怎么回事?你都没有碰到他,他怎么就倒了?” 刚刚睿王爷的招式让她想起昨日与小猫失联前宣平侯使出的那一掌。 睿王爷憋笑憋得难受,听完书芷洛的话,彻底笑不出来了。 他故意在书芷洛面前教训云鹤川,还让云鹤川吐了一口血,本以为书芷洛会心疼流泪,为他求情,他就顺水推舟让她去照顾他几天,增加两人的接触机会。 结果他机关算尽,书芷洛连正眼都没有看云鹤川一眼,却只对他的功夫感兴趣。 睿王爷嫌弃地瞪一眼云鹤川,连自己的妻子都笼络不住,这无用的儿子怕是不能要了! 不如回去跟王妃商量商量再生一个得了,准比现在这个强! 睿王爷将视线收了回来,道:“你不会武功所以你不懂,这是内力。内力深厚者皆能隔空击物,没什么稀奇的!” 内力? 还真有这玩意儿? 这不是只存在于小说和电影里的东西吗? 书大将军留下的《书氏刀法》中也提到了内力,她当时还以为书大将军在瞎扯,原来是真有其事? 难不成就是这内力让蛇鳞失效,让小猫失联的? 第28章 后继有人 睿王爷拢着袖、蹙着眉独自在书府附近来回溜达,数次走到书府门口又转悠了回来。 按理说,睿王府和书府两家结亲,他回京后理应前往书府拜会的,只是他有些不敢踏进书府那道门。 一来,书芷洛回京一年,他们睿王府没有尽到照顾之责,不但让她受流言所扰,还差点让她被陈蓉儿所害; 二来,书芷洛与云鹤川成婚之后,云鹤川也未有疼爱维护之意,大概也是伤了书芷洛的心。 再者,云鹤川不日便要随自己前往兴州,这一去归期无定,两人又该如何培养感情? 如此情景之下,他哪里还有颜面去见大夫人? 此次前往兴州,他刻意求陛下让云鹤川随行,主要是想带着他历练历练。云鹤川已年满十八,也到了要建功立业的时候了。虽说家庭和睦重要,但是身为男儿也要以事业前途为重是不是? 说起来,若是书怀明还在,书芷洛的武学成就定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哪里用得着他在这里束手束脚的! 若是书怀明还在世,这南临国的第一大高手必然也是属于他的。 书怀明自小就是个武学奇才,少时曾拜入极意宗门下学习刀法。 后在山巅闭关之时,又领悟出一套书氏刀法,从而在战场上战无不胜、所向披靡。 只可惜,他去世之后听闻大夫人就不让书芷洛习武了,她的武学就荒废了。 哎……着实是可惜。 睿王爷心里发愁,书芷洛也愁。 一早上睿王爷就拂袖而去,她哪里有机会求他带她去兴州? 善善见她情绪低落刻意引她出门玩耍。 “小姐,再买点儿陈记的蜜饯吧。” 陈记门口正在大排长龙,善善去排队,让书芷洛去旁边茶肆坐着喝茶。 街面上有一个杂耍班子正在表演吐火、变戏法,引得围观群众阵阵欢呼,就连茶肆二楼的顾客都探出头来叫好。 书芷洛本是百无聊赖站在一旁,忽听对面茶肆二楼响起一阵尖叫惊呼。 原来是名男子怀抱半大点儿婴儿在窗边看杂耍,看到兴起之时忽被旁边人一撞,手中婴孩从就从怀里飞了出去。 幸而他抓住了襁褓的一角,刚还在庆幸,哪知那襁褓包裹不严,竟自散开了来,眼见着襁褓中的婴孩就要从高空中往地上摔去。 “啊!我的孩子!”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不知从何处蹿出,一个飞身跃起,踩着街边摊贩的桌椅,又跃上了顶棚,从众人头顶上跨过,踩着墙壁如履平地般飞走几步,眨眼之间已到了茶肆。 只见她步履不停,扯下身上的披风对着婴孩一送一裹,便已将那婴孩搂入怀中,稳稳地落在地上。 围观众人齐齐鼓掌赞道:“姑娘好身手啊!” 此时从茶肆二楼飞奔下一人,跌跌撞撞地扑到在书芷洛面前,哭道:“我的儿!” 正是那婴儿的家人。 那人接过婴儿又对着书芷洛千恩万谢好一番才离开。 不远处,目睹这一切的睿王爷心中也是捏了一把汗。他刚听见声音时就朝茶肆赶了过去,奈何隔得实在太远。如今见婴孩已经化险为夷也松了一口气。 远远看见那婴儿粉嫩嫩、肉嘟嘟的甚是可爱,若是自家儿子争气,自己说不准也能含饴弄孙了。 哎,若是书芷洛有刚刚那女子一半的身手他又何愁不能带她一同出行? 说到那女子的身手,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书芷洛将那孩子交给他的家人,刚一转身,便看见站在人群外咧着一嘴大白牙笑得一脸奸诈之色的睿王爷。 “王爷?” 睿王爷大步走了过来,笑道:“我就知道你娘不会让你爹的武学就此埋没,看到你爹后继有人我就放心了。” 书芷洛乖巧地笑笑不说话。 “只是,我怎么看你功夫不俗,但毫无内力的样子?” 书芷洛缓缓问道:“这个内力是个什么玩意儿?” 睿王爷一愣:“你娘不曾教你?” 书芷洛一脸疑惑地摇了摇头。 这话问的,大夫人又不会武功,如何教她? “我娘将《书氏刀法》交给了我,我自己偷偷练的。” 睿王爷略一思索,便于这诡异之处想明白了书夫人的良苦用心。 兴许是大夫人不忍心书将军的武学湮灭,但又想让书芷洛安于深闺,所以让书芷洛习得了招式,让她能自保即可。 两人走至一块无人的空地,睿王爷将长袍一撩,旁若无人地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书芷洛本就不在乎这些规矩,见睿王爷如此,自己更是有恃无恐地也坐了下来。 “大将军,你刚刚说的内力,能给我讲讲吗?” “你可知,何为丹田?” 书芷洛茫然摇头。 “丹田乃是元阳之本,又是任、督、冲三脉所起之处,内力生发之处。就在这里。”睿王爷指了指自己脐下一寸三分之处,“内力一旦练成,便可随意收发。收时内气便凝聚于丹田之中,发时则内力随意念流动,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内力无所不至。” “若是将内力聚于身体某一部位,再施展而出,其威力甚大。” 书芷洛一脸懵懂。 她一向骄傲于自己的学习能力,从小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 可是现下这一刻,她愣是一个字都没有听懂。 书芷洛乖巧笑道:“王爷可否演示一二?” 睿王爷举起手掌,对着地上一块大石击出一掌,大石瞬时炸裂成无数小石块。 “那……若是我用武器攻击你,你能用内力将它击碎吗?” 睿王爷轻笑:“你可以试试。” 书芷洛捡起脚边的一块石头,快步跑到空地另一边,将石头朝睿王爷的方向抛出。 石头以飞快的速度和精准的角度朝睿王爷飞去。 睿王爷脸上原本还很轻松,待一察觉到石头飞来的力度和速度,表情也认真起来。 没想到书芷洛一个娇弱女子,还能使出这样的力道。 正胡思乱想间,那块石头已经飞至睿王爷身前一丈之地。 睿王爷气沉丹田,内力从身体的四肢百骸散发而出。 本是速度飞快的石头便停在半空之中,再也不能前进分毫。 睿王爷伸出手掌轻轻一击,石头就已碎成了齑粉。 招数跟宣平侯的差不多。 书芷洛眼中的震惊不是假的。 她从小学习各种搏击格斗之术,自认自己武技高强。可是眼前的情形让她不淡定了,这完全违背了她的知识体系。 书芷洛眉头越皱越紧。 不过,尽管她现在理解不了丹田和内力到底是何物,她也看明白了一件事,内力作为一种能量确实存在。 蛇鳞是纳米材料所制,能够吸收能量,也许是宣平侯击出那一掌之时,它吸收了内力所产生的的能量,从而引起了系统崩溃? 睿王爷看着书芷洛呆愣的表情,朗声笑了起来:“芷洛,看傻了?” 书芷洛诚实地点点头。 “王爷可以教我吗?” 第29章 谁敢动我娘? 云鹤川在自家父王威严的眼神之下,身体本能地僵了一僵,却还是不怕死地开了口。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几步奔到睿王爷的面前。 “父王,不可。”云鹤川急急说道,“此次前去兴州是有要事,又不是去游山玩水,哪有带个女人的道理呢?”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父王此举的用意。 只是昨晚书芷洛才道出她每晚点灯并非是在等他,这外出公干还带着她,岂不是让她误会自己对她死缠烂打? 那自己的脸还要不要了? 睿王爷闻言抬腿照着云鹤川的屁股踢上一脚,骂了一句:“滚!” 这个蠢货,本王好不容易找到这个机会,你这臭小子却一点都不体谅他这老父亲的苦心。 果然还是得再生一个! 睿王爷一锤定音:“就这么定了,芷洛你去收拾一下,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 “得嘞!” 书芷洛兴高采烈地询问着睿王爷要带什么行李上路,两人有说有笑地走了出去。 云鹤川傻了眼,他是隐身了吗,都没人看得到他了吗? 书芷洛决定先回书房看望一下书夫人。 此去兴州路途遥远,若是不去知会书夫人一声,想来她也是会担忧的。 书芷洛先带着善善去了趟商行。 上回她就看见书夫人房中的桌椅摆设已经很旧了,有些还有破损,她就想给她换套新的。 书芷洛选中了一套造型雅致的家具,付了钱让商行的人直接送到书府去。 接着又带着善善去了布庄。 善善不禁说道:“小姐,你不是前两天刚买过新衣吗?” 书芷洛顾着看布料,头也懒得抬,说:“前两天买的是日常穿的,这回要出远门,自然要买些出远门的衣服。” 骑马装总得来两套吧,适合打斗的衣服也得来两套吧? 上回在王府对付那些刺客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宽袍大袖美则美矣,打起架来就太不方便了。 书芷洛将自己绘制好的样图交给布店掌柜,道:“掌柜的,你就照着这个样式做,明天就好。” 掌柜将那纸打开一看,广袖被改成了窄袖,拖地的长裙摆缩短至了脚踝。 样图看着有点不伦不类的,但他是做生意的,知晓顾客永远是对的的道理。 掌柜将样图收好,笑眯眯地说:“请世子妃放心。” 书府的门房依旧是那个门房,只是这回他可就乖觉多了。 他笑着将书芷洛迎了进去,说道:“刚刚商行的人送来了新家具,我都让他们搬到大夫人的院中去了。” 院中空无一人。 “咦,我娘去哪儿了?” 不过不在也好,趁她不在将她房中的家具都换了,给她个惊喜。 两人正在忙碌之时,绿荷提着一个食盒无精打采地回来了。 只见她眼圈红红,脸也红红,脸上还有几道清晰的手指印。 善善拉住绿荷,赶忙问道:“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绿荷见到书芷洛,立刻跪了下去,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小姐,你快去救救大夫人吧。” 书芷洛心下一惊,将绿荷扶了起来,问道:“我娘怎么了?你慢慢说。” 绿荷道:“老夫人让大夫人在祠堂罚跪,已经跪了一晚上了。我刚去给大夫人送饭,他们也不让,还打了我一巴掌。老夫人还说要将大夫人赶出书府。” “老夫人为何要罚大夫人?” “上回思达思敏两位少爷掉进池塘后就病了,三夫人就非说是大夫人害的。” 其实两个孩子不过是觉得丢人,在房中哭闹了一阵,哪里真有什么病! 书芷洛冷笑两声,大步向书夫人的房中走去。 还想将大夫人赶出去,她倒想看看是谁被赶出去。 善善和绿荷忙喊指着身后的方向,道:“小姐,祠堂在这边。” 小姐怕是急糊涂了吧,此刻不去祠堂,跑去大夫人的房间干什么? 书芷洛也不说话,走进大夫人的房间,打开衣柜,在衣柜的最底层找到了一个小匣子。 按照原主的记忆,她要找的东西应该是在这里面。 小匣子上着锁。 书芷洛从头上拔下一根金钗,在锁眼里捣鼓了几下,锁便开了。 绿荷惊得目瞪口呆,望向善善,仿佛在问,小姐什么时候都学会这手的? 善善呵呵笑着,心里却在呼号,我也想知道啊! 书芷洛在小匣子里翻了一阵,找出一张纸。 善善和绿荷都伸长脖子去看,只看到一个“契”字。 书芷洛又将小匣子锁上放回原处,才带着善善和绿荷往祠堂的方向走去。 书氏家祠中供奉着书家列祖列宗的牌位。 祠堂中光线昏暗,映衬着堂中几个人的脸色忽明忽暗,有些狰狞。 书老夫人端坐在椅子之上,二儿子书怀忠和三儿子书怀德带着自己的媳妇、儿女分列在老夫人的身侧。 地上跪着的便是大夫人林氏。 二房独女书芳清求情道:“祖母,大伯母已经跪了一夜,滴水未进,让她起来回话吧?” 书茉涵心中冷笑一声,装什么好人,你以为你能劝得动祖母? 果见老夫人只是抬了抬眼皮觑着一眼书芳清:“长辈面前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她又看向二儿子书怀忠:“老二,你教的好女儿。” 书怀忠大力地拉了自家女儿一把,诚惶诚恐道,“母亲恕罪,清儿年纪小没规矩,请母亲不要怪罪。” 书芳清待还要辩解,她的娘张氏偷偷扯了一下她的衣角,摇了摇头。 老夫人已近七十岁,对家中事务依然有着说一不二的威严。 她看见林氏虽是跪着,脸上却仍是不卑不亢,心中更是生气。 她从来就不喜欢这个大儿媳妇。 “林氏,”书老夫人看向书大夫人的眼中满是厌恶,“你跟你女儿搅得家中不安宁,家里便留不得你,你去乡下庄子里住着吧。” 大夫人回答得斩钉截铁:“恕儿媳不能从命,洛儿如今在京城,我不能离开。” 老夫人将手中的乌木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顿:“哼,你以为这家里是你当家做主,你说了算吗?” “我不会回去。”大夫人语气坚决。 “大嫂啊,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三房的周氏阴阳怪气地说着,“我们现在好言相劝,你若是不顾脸面,我们就只好将你从书府赶出去了。” 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我看你们谁敢!” 第30章 谁才是这房子的主人? 这道声音清清冷冷,声调也不高,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众人纷纷转头向门外看去,只见书芷洛带着善善二人正朝祠堂走了过来。 书老夫人不悦地蹙起眉。 她不喜欢大儿媳,自然也不喜欢大儿媳生的女儿。 更何况这两人长得还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 三儿媳周氏最是了解老太太的心意,见到老太太蹙眉,便对祠堂前伺候着的人说:“三小姐已嫁做人妇,书家祠堂就不方便进了。” 守在门外的都是家里的老人了,自然明白三夫人的意思,便排成一道人墙挡在祠堂门口。 大夫人怕书芷洛吃亏,登时从地上爬了起来,奈何跪久了腿麻又摔倒在跪垫之上。 立马有几个嬷嬷按住她的身子,道:“老太太还没让大夫人起来呢。” 书芷洛的脚步没有停留,路过一株松树时,顺手折下了一根树枝。 这松树已在祠堂外生长了数年,长得枝繁叶茂,树枝已经粗壮得有婴儿的手臂粗细了。 书芷洛拿在手里掂了掂,不错,挺趁手。 行至人墙前三步之地,书芷洛喊了一声:“让开。” “三小姐请回。”一位中年男人神情倨傲道。 这个人她认得,是家里的管事,三夫人的远方亲戚。 书芷洛再不说话,举起棒子对着他就是当头一棒,直打得他眼冒金星、头破血流。 那管事有些发愣,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头顶滑落,落在自己脸上。 他拿手一摸,满手鲜血,吓得尖叫起来:“啊……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抓住她。” 家丁一拥而上。 还未等扑到书芷洛的面前,就已全都被她手中的棒子收拾了一遍,倒在地上捂着伤口哭爹喊娘。 祠堂中亲眼目睹这一切的诸人莫不是惊愕失色。 这书芷洛嫁到睿王府尚不足一月,怎么整个人都跟以前判若两人? 书芷洛将棒子随意扔在地上,走进祠堂。 书怀德跳了出来,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书芷洛,祠堂之上岂能容你撒野?快,把她给我赶出去!” 这次,没有人敢来阻止她。 按住大夫人的几个嬷嬷也颇识时务地赶紧放开了大夫人。 书芷洛径直走到大夫人身边将她扶了起来,柔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大夫人惊喜交加,问:“你怎么来了?” “就是想来看看你。” 幸好她想着出远门之前先回家来看看,不然她在书府被欺负了,她都不知道。 书芷洛将大夫人藏在自己身后,眼神冷冷地从堂上众人的脸上扫过,最后停在了周氏的脸上。 周氏莫名地脊背一寒,后退了两步。 “是你说要将我娘赶出去?” “我……不是我……这是老太太的意思。”周氏将锅甩给了老太太。 书芷洛望向书老夫人。 老夫人满脸怒气,神色还算镇定。 “她教女无方,还连累子侄,早些送到乡下庄子里去,省得有辱家门。” 书芷洛冷道:“你有什么资格将她赶出去?要赶,也是她将你们通通赶出去。” 老夫人将书芷洛认真打量了一番才慢条斯理道:“三丫头做了世子妃这气势果真跟以前不一样了,也学会了以势压人了。” “只是,就算你是世子妃难道还能把我们从我们自己家里赶出去不成?那我倒要去问问睿王爷有没有这样的道理。” 就好像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书芷洛笑得前仰后合:“你以为这是你家?老太太,你可莫要说笑了。” 大夫人听到书芷洛的话已经猜到了七八分,赶紧打断她,道:“洛儿,不可。” “别,让她说。”书怀德态度傲慢,用鼻孔看着书芷洛,“我倒想听听看,这不是我家,是谁家?” 书芷洛假装为难,道:“娘,你看,人家非得听,那就让他们听听嘛。”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正是她适才在大夫人房中找到的那张纸。 她将那张纸举到老太太面前,众人皆是好奇,纷纷凑上前去一探究竟。 众人看罢,面面相觑,已是惊得说不出话。 房契上写的竟是林氏的名字,那这房子的主人不就是林氏? 书芷洛很满意他们的表情:“现在你们该知道这宅子真正的主人是谁了吧?按照南临国的律法,儿子离世后,儿媳没有赡养婆婆的义务,更别说你们这些小叔子了。” 她来到这个时空在睿王府看的第一本典籍就是南临国的户律,关于赡养一条,她是记得清清楚楚。 “这肯定是假的。” 书怀德急忙伸出手去抢那张纸,书芷洛眼疾手快地已经又揣进了怀里。 “你若怀疑这房契是假的,那我们就去府尹大人那里去,让他帮着分辨分辨到底是不是假的。” “够了。”大夫人站了出来,道:“不管房契上是谁的名字,这里是书府,就是你们的家。” 也不等堂中众人回答,大夫人就拉着书芷洛往自己的小院儿走去。 书芷洛一路上都忿忿不平:“当年爹战死沙场,朝廷给的抚恤金有千两之多,全被他们给瓜分了。如今还想霸着这宅子,将你赶出去,你竟然还让他们留下?” 她一向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种以德报怨的行为她是无法理解的。 大夫人温柔叹了口气,道:“怎么说他们都是你爹的亲人,我不能放任他们不管。” 书芷洛撇撇嘴,你高兴就好。 书芷洛也不再啰嗦,打开房门,道:“娘,我给你换了套新家具,你快看看喜不喜欢。” 大夫人又惊又喜,道:“以前的家具还能用嘛,这得花多少钱呀!” 新家具一看就是上等货色、价值不菲。 书芷洛大喇喇地摆摆手:“没多少钱。” 她确实不知道多少钱,她前世就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主儿,买东西从来只论喜欢与否,从不看价钱。 善善捏了捏已经瘪下去的钱袋有点肉疼,那哪是没多少钱,明明是很多很多钱。 书芷洛拉着大夫人在新的坐榻上坐下,又叫绿荷拿来了饭菜,道:“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先吃点儿吧。” 大夫人也不推辞,边吃边问:“你今天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好给你炖鸡汤啊!” “我要去兴州了。” 第31章 穷得只剩五两 大夫人见书芷洛不像是在开玩笑,放下碗筷问道:“去兴州,为何?” 宣平侯之事如今在京中还无人知晓,南临帝的意思也是让睿王爷暗中查访。 所以书芷洛并未实言告之大夫人,只道睿王爷和云鹤川都会一同前往,也顺便提了自己要跟随睿王爷习武之事。 听有睿王爷同行大夫人没再追问去兴州的原因,只是道:“睿王爷武功高强,云鹤川的身手也不错,你与他们同行我倒是不担心。只是,你为何突然对习武之事这么热衷?” 大夫人疑道:“上回你回来要走了《书氏刀法》我就觉得奇怪,怎么突然又拜了睿王爷为师?真要开始习武了?我总觉得你从上次被山匪劫去之后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她的眼中有疑惑,也有担忧。 面前坐着的是她的亲生女儿,共同生活十几年,她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她身上的不对劲? 书芷洛原本正在搜肠刮肚地编造理由,一听她提起她被山匪劫持一事,顿时灵光乍现,将头低了下去,装作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娘亲,你有所不知,遇上山匪那一天,女儿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接着,她便将陈蓉儿将她推下马车意图将她杀死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大夫人。 说完后,她又将头抬了起来,眼神坚定地望着大夫人:“也许是陈蓉儿推的那一把让我醒悟了,我不能再忍气吞声、任人宰割,我要变强,我要保护自己、保护娘。” 虽然书芷洛前两次跟刺客交手时,刻意隐藏了自己的身手,并未使出全力。 但若是遇上一个像睿王爷一样的高手,到时她想藏都藏不住。 既然迟早都是要瞒不住的,那她必须尽快将它合理化。 如今她手上有《书氏刀法》和睿王爷这个师父,再过一段时间,她再显露出自己本来的身手也就不那么突兀了。 这一番话真真假假,书芷洛说得又特别真诚,彻底打消了大夫人心头的疑虑。 大夫人惊道:“竟还有这样的事情,上回你怎么一个字都不提?” 她一直以为书芷洛只是被山匪劫了去,哪里知道还有陈蓉儿这一出,怪不得她听说一直赖在睿王府的陈蓉儿突然就回自己家去了。 大夫人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我要去睿王府,问问赵琦是怎么管束她家的子侄的。” 书芷洛先是愣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赵琦是她婆婆睿王妃的闺名。 什么时候娘亲竟这样大胆,敢直呼睿王妃名讳了? 书芷洛连忙拉住她,劝道:“娘,你放心,我已经教训过陈蓉儿了,睿王爷也训斥过睿王妃了。” 善善也在一旁劝道:“是呀大夫人,如今在王府里没人再敢欺负小姐啦,睿王爷也会为小姐做主的。” “睿王爷的人品我倒是信得过。” 书芷洛赶紧把话题岔开:“我回来之前,睿王爷还专门叮嘱我,让我替他向你问好呢。” 大夫人“哦”了一声,答道:“回去替我谢谢睿王爷。” “娘你跟睿王爷很熟吗?” 大夫人心不在焉地回答说:“以前睿王爷跟你爹交好,他经常来家里。” 她仍是不放心,紧紧攥着书芷洛的手道:“洛儿,若是你那婆母对你不好,你也不必忍着,回家来告诉娘,娘自然有办法替你出气。” 咦,这可不像是一向好脾气的书夫人会说的话,为了自己女儿还敢上门去跟王妃叫板? “你若是在睿王府呆着心里不畅快,大不了过几个月与云鹤川和离,娘带着你回阳关城去。” 阳关城是边境上的一座城池,书大将军在此镇守了数年,他战死之后,大夫人也一直带着书芷洛住在这里,直到书芷洛十五岁及笄礼之后,她才带着她回到京城来备嫁。 见书芷洛不说话,大夫人以为她是担心世人的非议以及和离后的生活,便坐到书芷洛的身边安慰道: “洛儿你别怕,和离总比一辈子跟个不喜欢的人在一起的强。有娘陪着你,没事的。” 书芷洛心中惊异万分,细看大夫人的表情也不像是在说气话,好似还真认真思考过一般。 这个时空,女人的地位并不低,但对女人的名节看得却比较重。 律法虽然允许夫妻和离,但多少都对女子的名节有损,所以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凑合着过而不会选择和离。 她没有想到大夫人的思想竟是这样开放,居然能鼓励自己女儿和离。 书芷洛发自心底地开心笑了起来,将头埋在大夫人的颈窝处道:“娘,你真好。有你这句话,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大夫人一夜未曾合眼,之前在祠堂是硬撑着,聊了些闲话后困意就上来了。 书芷洛扶她上床休息后就带着善善出了书府。 她们要去醉香楼——京城最大的酒楼。 书芷洛一直听说醉香楼的酒菜最是好吃,她这马上就要出远门了,所以趁着走之前赶紧来打打牙祭。 刚好还碰上了醉香楼今日要上新研制的菜式。 红烧肉、熏鱼、酱鸭、八宝饭这几样醉香楼里的招牌菜都摆上了桌,最后一道则是新菜式腌笃鲜。 掌柜得意洋洋地介绍:“这腌笃鲜是用春笋、猪肉、腊肉、火腿等小火熬制而成,各位客官请品尝。” 书芷洛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汤,汤白汁浓、味道咸鲜。 她之前也曾在小猫的资料库中见过这道菜,看来虽然是时空不同,大家对美食的追求还是共通的嘛。 书芷洛吃的不亦乐乎,善善却在一旁数着碎银子忧心忡忡道:“小姐,你就快没钱了。” “啊?我这么穷吗?” 她好歹也是个王府的世子妃吧,难道背后没有金山银山供她挥霍吗? 善善掰着指头给她算账:“你出嫁的时候,大夫人给了你三百两银票,你自己有私房钱五十两,在王府每月的月例银子是二十两银子。你这几天买的衣服首饰花了八十五两,今天买的红木家具花了二百八十两。” 善善晃了晃手中的钱袋:“你就剩下这五两银子了。” 第32章 招牌菜 当年书大将军还在世时,深谋远虑的在阳关城和京城都置办了店铺和田产。 大将军战死后,书芷洛母女俩便是靠着店铺田产的租子维持生计。 生活过得不坏,但说很富裕倒也够不上。 而京城的产业都在老太太手里把着。 大将军的抚恤金她们更是一个都没落着。 书芷洛与云鹤川成亲时,睿王府给的彩礼很丰厚,大夫人便都拿来为她置办嫁妆了。 她如今倒是有些金银首饰、古玩字画、店铺田庄什么的,但那都属于不动产不好变卖,她手上的现银确实不多。 书芷洛一边吃着菜一边想:得找个什么法子挣些钱买下几个宅子才行,否则以后跟云鹤川和离后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总不能住到书府去吧? 自己买个宅子自己住,多逍遥自在! 再说了,月月在睿王妃手里领月例银子,多憋屈呀! 所以说女人啊,还是得手上有钱有房才能有底气呀。 一块红烧肉进了嘴,书芷洛嚼了两下,咦了一声。 “怎么了小姐?” 善善以为是味道有异也吃了一块。这红烧肉是醉香楼的招牌菜,没问题啊,很好吃呀。 “你觉不觉得……这红烧肉没有那天吃的好吃?” 书芷洛没有说哪天,但善善立刻明白书芷洛说的是哪天了,又夹起一块,细细尝来:“好像味道是有点不一样。” 话说起来,那家小店的老板虽是有些不着调,人却有趣,菜也是做得真好。 两人说话间,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喧哗声。 只见店小二正指着一个男子怒骂道:“我就知道是你,怎么,知道我们店今天出新菜,你又过来偷师了呗?” 明明是大太阳的天气,那男子却戴着一顶雨天的笠帽,看起来不伦不类的。 那男子使劲往下压了压笠帽,似乎在刻意掩饰自己的相貌。 他尴尬地笑了两声,道:“不是我,不是我,小二哥,你认错人了。你赶紧给我上一份今天的新菜式,我吃了还要赶路呢。” 店小二正要再骂,见掌柜走了过来,赶紧说道:“掌柜的,你看,这姓秦的又来了。” 想来这掌柜的也是对面前之人颇为熟悉,甚为不屑地吩咐左右:“还站着干什么,把他给我扔出去。” 立即有几个店小二走了出来,架住那男子将他往店外拖去。 那男子使劲挣扎着喊道:“我是花钱来吃饭的顾客,你们就这么对待顾客吗?” 话音还未落,店小二已将他拖至门前,一把扔了出去。 掌柜对着周围的顾客拱了拱手道,心怀歉意道:“对不住各位,请慢用。” 店内的顾客似乎对此早已见怪不怪,纷纷取笑说: “每回出新菜式他都得来这么一回,也不腻。” “可不,自己研制不出来新菜式,只会来别人店中偷师。” “小姐你看,”善善指着门外,“那不是做红烧肉那人吗?” 在与店小二的拉扯中,那男子的笠帽早已掉落在地,露出一张清秀的脸。 还真是! 秦浪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悻悻道:“只要给我尝上一口,我保证比你做的好吃。” 书芷洛玩心大发,道:“走,瞧瞧去。” 秦浪推开围观的人群,无精打采地朝自己店里走去。 刚走了几步,面前出现两个人挡住他的去路。 “让让。”秦浪没好气地说。 对面的人站着没动。 秦浪不耐烦地抬起眼皮,一位明艳动人的绝世佳人正笑吟吟地望着他。 美女? 又不是美食,不感兴趣! 秦浪面无表情绕过书芷洛继续往前走。 “刚打包的腌笃鲜,尝尝吗?” 秦浪脚步顿住,一个转身,脸上已经堆满了谄媚的笑:“要的,要的。” “你说你能做得比醉香楼还好吃?” “肯定。”秦浪的回答掷地有声。 “好,若是你真能做得比醉香楼的好吃,这份腌笃鲜我免费送给你吃;若你只是说大话,你就得给我十两银子。” 秦浪没有犹疑,痛快答应:“成交。” 回答得这么爽快,她倒还真有点期待了。 秦浪的小店中,他喝下最后一口汤,咂巴咂巴嘴,一句话没说,就跑到后厨忙活起来了。 “小姐,你还真相信他能做得比醉香楼好吃啊?”善善对秦浪一直持怀疑态度。 虽然上回他那红烧肉味道确实不赖,那没准儿是他那天超常发挥呢? 醉香楼是什么地儿啊?京城最大最出名的酒楼。 人家研制一道菜肴都是经过数日甚至数月的时间,他怎么可能吃上一次就能做出来,还能做得更好? 书芷洛笑而不语,是不是真的,一会儿就知道了。 秦浪在后厨鼓捣了两个时辰,终于端出了他做的腌笃鲜,一脸得色地放在书芷洛面前。 书芷洛优雅地喝了一口汤,嘴角就扬了起来。又尝了一块咸肉,嘴角的笑意就更深了。 果真,他的味道比醉香楼的更胜一筹。 善善看着书芷洛的表情,也忍不住尝了一口,立即惊呼道:“真的更好吃,你是怎么做的?” 秦浪得意洋洋道:“主要就在这咸肉的选择上。醉香楼选用的咸肉是后臀尖,全是瘦肉易老易柴。而我用的是五花肉,腌制的时候又加入了白酒,所以肉质酥肥。” “再有就是,我是火开后再将肉下锅,煮的时候还不断将油沫撇去,所以汤汁清爽不油腻。” 书芷洛和善善吃得停不下来嘴,含糊不清地问道:“你既然做菜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要去偷师呢?干嘛不自己研制?” 一听善善的问话,秦浪立即像霜打了的茄子,蔫儿了。 “做菜和研发菜式是两码事好吗?我……我研制不出来。” 他也不是没有试过自己研制新菜式,只是回回研发,回回失败。 最后他不得不承认,他只能改良已有的菜式,而研制不出一道自己独创的菜肴。 每个酒楼都有自己的招牌菜,唯独他没有。 即使他能把别人的招牌菜做得更美味,他也被整个京城的餐饮界排斥,认为他是剽窃者。 可是每个酒楼里都有那么多前人流传下来的菜肴,那他们就不算剽窃了? 他们就是嫉妒他能做得更好吃! 书芷洛灵机一动,问:“你想不想做出一道别人从来没有做出过的菜?” 秦浪翻了个白眼,废话,谁不想? 只是想就能有吗? “我可以给你菜谱。” 第33章 秦浪的三年之期 秦浪一听书芷洛要给他菜谱,欣喜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可又一看书芷洛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哪里像是擅长烹饪之人,料定她多半是在戏耍他,又无精打采地坐了下去。 “哎……”秦浪叹了口气,“看来我爹说得对,等三年之期一到,我就得灰溜溜地滚回家去咯。” “什么三年之期啊?”书芷洛好奇道。 秦浪本就是个话多的,见书芷洛问,便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原来他家九代单传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他爹心心念念想让他继承祖业。 但他自幼便爱好烹饪,总想做出一道家喻户晓的菜肴来名震天下。 他爹虽认为他在烹饪之路走不通,但也拗不过他,只好让他试试。 两人以三年为期,若是三年之内秦浪在烹饪上毫无建树,他就必须回乡听从父亲的安排。 今年便是这三年之期的最后一年。 善善笑着打趣道:“还回家继承祖业,你家是有个皇位给你继承呢,还是家财万贯呢?” 秦浪张了张嘴想反驳,最后想了想还是没说出话来。 书芷洛托着腮对着秦浪挤眉弄眼,道:“那你……要不要试试我的菜谱?” “怎么,你还真有菜谱啊?”秦浪只是不信,“那你说说,你那道菜叫什么?” 不光秦浪不信,善善也是不信,她家小姐哪里是会做饭的人呀! 书芷洛露出一个微笑:“麻辣香锅。” “麻辣香锅?”善善和秦浪齐齐看向她。 “嗯,”书芷洛认真点头,“就是麻辣香锅,我相信它一定会风靡整个京城。” 书芷洛来到这里才短短几天,那也不是白待的。 通过这几天的饮食她发现,这里的饮食均以鲜咸为主,酒楼口味都较为单一,没有新意。 吃了几天之后,她总觉得这些菜里似乎少点儿什么。 她在小猫的资料库里查找到以前的烹饪资料,便看到了以麻辣为主的菜肴,比如麻辣香锅、火锅等等。 那丰富的食材、鲜红的辣椒,都让她垂涎欲滴。 她还看到以前的城市里麻辣香锅和火锅都受到了所有人的欢迎。 她本打算让厨娘抽空试着做来尝尝,她甚至让小猫探查了市场上是否有花椒和辣椒售卖。 幸好,花椒、辣椒都已经出现在京城,只是大家不太了解这种配料的用法,用得较少。 书芷洛简单将麻辣香锅的做法说了一遍,秦浪就皱着一张脸认真思考起来。 将各种不搭调的食材混合在一起,用辣椒炒出来能好吃吗? 见秦浪的脸上满是犹豫,书芷洛引诱到:“既然已经是最后一年,何不试试?难不成你就甘心收拾铺盖滚回家?” 秦浪闻言,将心一横,道:“试试就试试,你把菜谱写下来。” 书芷洛脸上扬起灿烂的笑:“菜谱可以写,但是这道菜利润我要跟你平分。” 秦浪眼睛瞪得像个铜铃:“你抢劫呀,平分利润。” 店是他的,食材是他买,菜是他做,她就提供一个菜谱就要分走一半? 心未免也太黑了! 书芷洛面不改色道:“就是要一半。若是没有这道菜,你一文钱就赚不到呢。” 秦浪紧咬着牙,思索了半天,才终于答应下来。 书芷洛素手一拍,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立个字据吧。” 两人郑重其事地签了姓名、按了手印。 书芷洛将字据叠好放进怀里,由她口述,秦浪执笔,将所需食材和烹饪方法都一一记录下来。 待全部写完,秦浪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书芷洛拍拍他的肩,道:“方法我都交给你了,你多试验几次,好好干。” 秦浪已经陷入菜谱之中,对书芷洛的话置若罔闻。 书芷洛带着善善走出了小店。 善善疑惑地问道:“小姐,你什么时候又学会做饭了呀?” 要不是怕拆小姐的台,她刚刚就想问了。 书芷洛轻描淡写地回答:“前两天不是在书房看书吗?在书上看到的!” 善善更是疑惑了,小姐那样看书还真是看进去了? “那,这真的能好吃吗,万一失败了呢?” 这个问题书芷洛回答不了,因为她也没吃过。不过看着以前的资料,想来应该是好吃的。 万一失败她也没有损失啊! 这件事对于她来说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书芷洛刚回到王府,就有个小厮跑了来,说是睿王妃和睿王爷吵起来了。 吵起来就吵起来呗,老两口吵吵架增进增进感情不是挺好的吗?告诉她干什么?让她去看热闹吗? 小厮诧异地问:“世子妃不去劝劝吗?” 书芷洛忙不迭地摇头,她看起来像是会劝架的人吗? 小厮瞟了她一眼,又将头低了下去,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怎么?难不成还是因为她? 不会是睿王妃不同意他跟着王爷和世子一起去兴州吧? 若真是这样,她还真得去劝劝,好不容易挣来的机会,不能被睿王妃搅黄了。 “你们先下去吧,我去看看。” 刚走到院门口就听见睿王妃气急败坏的声影:“你身为书芷洛的公公,哪有收儿媳为徒弟的?” 睿王爷委屈道:“江湖上的门派里有很多公公就是师傅的呀!” “她是世子妃,你教她武功难道还想让她上阵杀敌吗?” 真是气死她了,女人就该点女人该做的事情,在家烹茶绣花、料理家务不好吗? “还有,你们去兴州是有要事,她又不会骑马,又不会武功,也会拖累你们的呀!” 原本还振振有词的睿王爷听到这儿便沉默了。 现在想想他之前答应书芷洛一同前往之事是有点草率了。 兴州之事已是刻不容缓,要避人耳目,他们自然是悄然前往。 若要论快自然是骑马,可她不会骑马只能坐马车,势必会拖慢他们的行程。 是为兴州百姓的生计,还是为自家儿子的幸福? 睿王爷抓心挠肺地想要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来。 书芷洛见睿王爷脸上已经有了松动只剩,赶紧走了进去,道:“王妃不用担心,我虽然只会一些花拳绣腿,可是自保没问题的。” 见睿王爷投来怀疑的眼光,书芷洛接着说:“你要是不信可以问问云鹤川和莫南莫北,或者齐刚也行。” “至于骑马,我可以一天学会。” 骑马而已,小事一桩,她一天定能学会。断不能为了这种是耽误了她去兴州。 睿王爷闻言又高兴起来:“王妃你看,问题就解决了。” “明天,让川儿教你骑马。” 第34章 选马 书芷洛刚进骑马场就见到一群马正在自由驰骋。 其中有一匹黑马最是吸引她的注意。 这匹马匀称高大,黑色的皮毛油光水滑的,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一看就威风凛凛。 只见它高扬着骄傲的头,跑起来就像一阵风似的,将其他马都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这匹马,她喜欢! 驯马师早已在马场等着她了,此刻见了她,便快步走上前来。 “参见世子妃,请容属下帮世子妃挑选一匹适合的马。” “不用了,我已经挑好了。”书芷洛指向那匹黑马,“我就要它了。” 驯马师循着书芷洛手指的方向望去,有些为难,答道:“一般女子都骑母马,因为母马身材矮小,性格也更加温顺。这匹马是公马,身形过于高大了不说,性子还十分暴烈,恐不适合世子妃。” “适不适合,试试就知道了。” 驯马师见劝不动,只好着人将那匹黑马赶到了书芷洛的面前。 书芷洛打量着黑马,黑马也在打量着书芷洛。就好像不光是主人在挑选马,马也在挑选主人。 驯马师递给书芷洛一根胡萝卜,书芷洛接过来就要往嘴里塞。 没想到这驯马师还挺贴心,知道她早上没吃饱,还给她准备了吃的! 驯马师赶忙指着那匹黑马道:“给它吃的!你喂它若是吃,就能上马骑上试试。” 书芷洛这才明白过来自己会错了意,将胡萝卜送到黑马的嘴边,道:“我不知道是给你吃的,不是故意要抢你的东西吃。” 黑马看了她一会儿,才将骄傲的头低了下去,优雅地吃了起来。 驯马师已经为黑马装上了马鞍,还没等驯马师讲完如何上马,书芷洛就已踩着马镫翻身上马,稳稳地坐下了。 驯马师有些惊讶书芷洛敏捷的身手,继续讲解骑马要诀。 书芷洛早已听得不耐烦,说得再多有什么用? 早在她第一次骑马之后就在脑中将骑马的视频看了无数遍,口诀要点她早就烂熟于胸了。 如今她要在一天之内学会骑马,哪里还能学寻常的办法循序渐进? 还不如亲身骑几圈来得痛快! 她从驯马师的手中夺过缰绳,用小腿踢了一下马肚两侧,黑马立刻像是离弦之箭飞奔了出去。 几名驯马师均是吓得面色苍白,匆匆骑马去追。 “世子妃,小心啊!” 世子妃若是在他们马场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这项上人头怕是也保不住了。 云鹤川突然听见“世子妃”三个字,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他为大白新打了一幅马鞍,今日特地过来取,顺便看看新到的马匹,没想到正巧碰上书芷洛在马场骑马。 只见一匹黑色的马,四蹄翻飞、马鬃飞扬,跑得正欢。 伏在它背上的姑娘,笑容明媚,一袭红色骑装在风中飘荡,如同天边的流霞。 那一抹流霞猝不及防撞进云鹤川的眼中。 只是那马显得极不耐烦,前蹦后踢地想将书芷洛掀下背来。 任凭那黑马如何折腾,书芷洛都紧拽缰绳,双腿紧紧夹住马腹,凑在黑马的耳边:“你吃了我的东西,就是我的马了。” 黑马仍是不死心,忽然嘶鸣着,将前蹄抬起,把整个马身都立了起来。 书芷洛一个不备,双脚从马镫里脱出,唯有双手还抱着马鞍,整个人空悬在半空中。 驯马师吓得魂飞魄散,云鹤川也在心中捏了一把汗。 这种烈马,就连驯马师都要训导好几个月才能将它驯服,哪里是她随随便便就能将它收服的?她若是被甩下来,不死也得没了半条命。 云鹤川催动内力,往书芷洛的方向飞去,转瞬已到了书芷洛的身旁。 书芷洛余光瞥见一个身影往自己的方向飞来,白衣翩翩,面容清冷,如谪仙一般。 原来竟是云鹤川。 “放手,我接着你。” “不要!” 书芷洛此时也被这黑马激得来了脾气,她还非要这马不可了! 云鹤川见她不听,只好去拉她的手,书芷洛一把甩开他的手,紧握马鞍,腰部用力,又将身子重新跨上了马鞍,双手环抱马脖子不撒手:“想把我甩下去,没那么容易!” 黑马折腾了半日见身上之人依旧稳稳地坐着,也渐渐折腾不动了,乖乖地驮着书芷洛在马场里来回奔驰。 书芷洛拍拍它的头,问:“你服不服?从今以后你就叫黑风吧,黑色小旋风。” 云鹤川无奈地乜斜她一眼,“应该叫黑疯,疯子的疯,马疯,人也疯。” 没见过驯马这样不要命的。 书芷洛对着云鹤川粲然一笑:“我已经会骑马了,这下你没有理由阻止我去兴州了吧。” 说完,她便一拍黑风,纵马狂奔起来。 云鹤川望着她的背影,骑马倒是会了,但你确定你明天早上起得来? 天才刚亮,善善就将书芷洛叫醒了,他们一早就得出发。 书芷洛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浑身酸痛,跟散了架似的。 怎么没人告诉她骑完马第二天会起不来床啊? 善善看书芷洛疼得龇牙咧嘴的样子劝道:“小姐,要不这回你就别去了。” 从京城到兴州快马加鞭也得十天呢,她这个样子怎么坚持那么久啊? “不行,得去,我可以。”刚放完狠话,她的腿就不听使唤地软了下去,“快……快来扶住你家小姐。” 善善扶着书芷洛来到门口。 看见睿王爷等人已经在门口了,书芷洛赶紧将善善推开,把腰直了起来,强忍着疼痛走了过去,云淡风轻地跟大家打着招呼:“早啊,大家。” 她不能让他们看出端倪,万一睿王爷觉得她这个样子会拖累他们不让她去了怎么办? 所有人也都笑着回应她,只有云鹤川深深看了她一眼。 善善拉着书芷洛喋喋不休地嘱咐着:“小姐,这包袱里有换洗的衣物,我还给你买了陈记的蜜饯,还有你爱的糕点,你出门在外记得按时吃饭,别饿着自己。” 书芷洛接过行李拴在黑风背上,搂过善善的肩膀,道:“知道了,你家小姐会照顾好自己的,你放心吧。对了,有空你就去秦浪那里看看他的麻辣香锅做得怎么样了。” 善善不住点头:“小姐放心,我会盯着他的。” 书芷洛又靠在黑风的脖子上,在它耳边轻声说道:“黑风啊,你可全靠你了啊!” 云鹤川的大白也被栓在一旁,见了她开心地凑了过来,用头拱着她玩儿,逗得书芷洛呵呵直笑。 “行了,都收拾妥当了,就上路吧。”睿王爷对着众人道。 第35章 赶路 善善拉着书芷洛喋喋不休地嘱咐着:“小姐,这包袱里有换洗的衣物,我还给你买了陈记的蜜饯,还有你爱的糕点,你出门在外记得按时吃饭,别饿着自己。” 书芷洛接过行李拴在小黑背上,搂过善善的肩膀,道:“知道了,你家小姐会照顾好自己的,你放心吧。对了,有空你就去秦浪那里看看他的麻辣香锅做得怎么样了。” 善善不住点头:“小姐放心,我会盯着他的。” 书芷洛又靠在小黑的脖子上,在它耳边轻声说道:“小黑啊,我可全靠你了啊!” 云鹤川的大白也被栓在一旁,见了她开心地凑了过来,用头拱着她玩儿,逗得书芷洛呵呵直笑。 睿王妃替睿王爷理了理已经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的衣襟,郑重道:“王爷放心,这别院妾身会好好守着不会走漏一丝风声,出门在外,王爷也要多当心,早些回来。” 睿王爷抓住她的手道:“王妃放心,本王自当谨慎,这里就拜托王妃了。” 睿王妃又走到云鹤川的身边低声叮嘱了几句。 走过书芷洛的身边,睿王妃顿住脚步,有些不自在地道:“你也当心。” 书芷洛笑笑,道:“谢谢王妃。” 此去宁州是为暗中查访,睿王爷只带着两个贴身护卫钟伯和阿大。 钟伯是从小就服侍睿王爷的,跟着睿王爷出生入死。阿大就是钟伯的儿子,这几年也都跟在父亲身边历练。 云鹤川带着莫南、莫北,再加上书芷洛和齐刚两人一共也不过八个人。 “行了,都收拾妥当了,就上路吧。”睿王爷对着众人道。 众人飞身上马,冲入无边黑夜之中。 众人奔行一夜,直到太阳升起才停下来稍歇片刻,吃些干粮喝些水。 这一天就在马不停蹄的赶路中过去了。 钟伯看看天色,向睿王爷说道:“王爷,天色已晚,找家客栈休息一晚,明天再继续上路吧。” “也好。”睿王爷向钟伯使了个眼色,“你先去客栈安排一下。” 钟伯与睿王爷从小一同长大,两人相处的时间恐怕比与自家夫人相处的时间还要长。是以两人配合起来颇有默契,甚至不用言语便能懂得对方的意思。 比如此时,睿王爷仅仅是递了个眼神,钟伯就已心领神会。 “王爷放心,”钟伯对着睿王爷一抱拳,喊了一声,“阿大,你随我来。” 阿大便与钟伯两人拍马先行,睿王爷几人则按辔徐行。 睿王爷关切地打量了书芷洛一眼,见她面色平静,看不出丝毫疲惫之色,对她更是赞赏:真不愧是书大将军的女儿,颇有乃父的英姿风范。 这一路上,除了午间在驿站停留片刻用了些干粮,让马歇了歇脚外,其他时间他们都是快马加鞭地在赶路。 他原还担忧书芷洛一个女子,路上肯定会不耐辛苦,娇气喊累,没想到她这一路上默不作声地跟在他们身后愣是紧紧跟在他们身后没掉队,单从这一点上,她就值得他的青眼相看。 书芷洛见睿王爷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连忙打起精神对着睿王爷展颜一笑,努力表现出不知疲累的样子。 等到睿王爷一转过头,她才暗暗松了口气,苦着一张脸揉着自己的后腰处。 腰都快被颠断了! 这副身躯的体能实在是太差了,仅仅骑了两天马就感觉好像要虚脱了一般。 她早就发现了,这就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娇小姐的身体,也正因为这个身体的局限性,让她在与人对战时也无法发挥出她原有的实力。 此时此刻,她无比怀念自己原来的身体。 若还是自己原来的身体,就算是一路跑过来她也不带喘气的! 是时候对开始对这具身体进行体能训练了。 等……过几天她缓过来的时候。 一行人到达客栈的时候,钟伯和阿大已经在客栈门口等候多时了。 书芷洛强忍疼痛翻身下马,脚尖刚一触地便膝盖一软要往地上跪去。 身后一人及时扶住了她的胳膊。 书芷洛转头一眼,是云鹤川,感激的笑容挂在书芷洛的脸上,她反手就挽住了云鹤川的胳膊,将身体靠了过去。 云鹤川有些吃惊她大胆的举动,本能地就想推开她,书芷洛可怜兮兮地笑着就是不放手。 她现在着实需要一个“依靠”,否则她就该就地倒下了。 “你干什么?” “哎呀,靠一下嘛,”书芷洛努力撒着娇,“你又不会少块肉。” 书芷洛将身体的重量都靠在云鹤川的身上,云鹤川这才察觉到她的身体有些微微发颤。昨日那样不要命的骑马,今天腿不软才怪呢!不过他没想到,她竟然都一声不响地死扛着,愣是没让人瞧出一点端倪来。 身体虽还僵硬着,云鹤川到底也不再挣扎,任她靠在自己身上。 客栈的小二此时已经迎了出来,接过众人手中的缰绳,将马匹牵去马厩歇息。 睿王爷看见书芷洛和云鹤川两人卿卿我我地手挽着手跟在后面,与钟伯两人挤眉弄眼的,脸上一片喜色。 客栈打扫得很干净,店小二招待也甚是殷勤,只是店中吃饭的人不多。 睿王爷问:“老钟,客房都准备好了吗?” “回王爷,都准备妥当了。”钟伯笑眯眯地回答,“这客栈生意火爆,客房都满了,好容易腾出四间房。” “四间房?”睿王爷状似不满地挑了挑眉,看了看身边众人又像是想明白了,“这不刚好嘛!莫南、莫北、齐刚你们一间,老钟跟阿大一间,川儿、芷洛一间,我自己一件,四间刚好!” 钟伯也笑着说:“对呀,就是这么刚好!哈哈!” 书芷洛看看厅中只有几人吃饭的萧条景象,问掌柜:“生意火爆?客房全满?” 掌柜看了看钟伯,一本正经地回答:“是啊,是啊,都满了。” “掌柜的,退房!” 一道响亮的声音响起,在安静的客栈中显得格外清晰。 书芷洛笑道:“瞧,又多出来一间房。” 睿王爷、钟伯和掌柜齐齐黑了脸,早不退晚不退,你非得现在退吗? 要退房的客人突然觉得背后有一丝发凉,转头一看,两个中年男子正神色不郁地盯着自己。 他做错什么了吗? 第36章 你会按摩吗? 书芷洛对着众人说:“你们先用膳吧,我先回房休息了。” 实则是她现在手抖得厉害,怕是握不住筷子了。 睿王爷又笑了起来,说:“行行行,你先休息,一会儿我让川儿把吃的给你送你房间去。”又对着云鹤川道:“去,帮芷洛把行李送回房间去。” 书芷洛让店小二搬了个浴桶,打了热水进房,她要好好泡个热水澡,否则她明天就该上不去马背了。 衣衫尽褪,书芷洛迈进浴桶。 当她将身体都埋进温暖的热水中时,疼得她“呲”了一声。 大腿根部被马鞍磨得通红,看着像是要破皮。 两个手掌心也是红红的,还被缰绳磨出了两个水泡。 这种程度的伤她自然不会在意,只是这腰是真疼,若是善善在,此刻为她按摩按摩腰该多好啊! 善善按摩手法极佳,每回睡觉前让善善给按一按她都舒服得要命。 门口响起敲门的声音。 “谁呀?” “是我,”云鹤川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来给你送些吃的。” “进来吧。” 云鹤川推开门刚走进来,便见书芷洛只穿着一件寝衣,正懒洋洋地趴在床上,婀娜的身姿在寝衣下若隐若现。 云鹤川的脸“噌”的一下就红了。 他赶忙背过身去,气急败坏道:“你怎么不穿衣服?” 书芷洛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穿得整整齐齐的衣衫,这不是衣服是什么? 云鹤川“啪”的一声将饭菜放下就想离开。 忽听书芷洛问:“你会按摩吗?” 云鹤川脚步一顿,有些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蹙着眉反问道:“你说什么?” 书芷洛面不改色又说了一遍:“你会按摩吗?” 云鹤川面色微囧,半天才吐出两个字:“不会!” 书芷洛撇撇嘴,想想也是,他一堂堂世子怎么能懂得这等伺候人的手段,忽想起他身旁伺候的莫北,又笑问道:“那莫北应该会吧?能把他借我一下帮我按摩按摩吗?” 莫北向来伺候他的起居,夜深人静之时帮世子松松筋骨应该也是常有的事吧? 哪知云鹤川立刻黑了脸回道:“不借!” 书芷洛见他脸色不对,以为他舍不得将莫北借给她便也不再说什么,心中暗自将其余几人挨个想了一遍。 想了半天,大概也只有钟伯的儿子阿大还能凑合用用。 “那要不你帮我把阿大叫上来吧,让他帮我按按。” 云鹤川的脸色阴得已经快要滴出水来了,怒道:“荒唐!你已为人妇,怎能让其他男人随意触碰你的身体,你就如此不在意自己的名节?” 不过就是个按个摩嘛,跟女人的名节有什么关系,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吗? 书芷洛如今算是彻底看明白云鹤川了,年纪不大,思想却是个实打实的老古董。若是他知道后世的按摩师不分男女都可以服务,他是不是得把人按摩馆掀了? 面对这么顽固不化的老古董能怎么办呢?腰疼……忍着吧! 云鹤川一甩衣袖,愤愤然出门,若是书夫人听到书芷洛如此要求,还会好意思说她名声不好是有人故意陷害吗? 刚一出门就看见两个慌张的身影从门前一闪而过,他连忙去追,却在走廊转角处看见正勾肩搭背的睿王爷和钟伯二人。 “王爷你看,这走廊上挂的灯笼真好看呀!” “是呀,是呀,简直美轮美奂!” 两人状似不经意地回头,看见云鹤川露出同样的惊异表情:“川儿还没睡啊,早点休息,明日还要赶路呢,我们就先去睡了。” 说完也不等云鹤川回应便齐齐往走廊的一边走去。 “你们的房间在这边。”云鹤川指了指跟他们相反的方向。 “啊,是是是!”两人笑道,“看灯笼都看忘了。哎呀,这灯笼真好……哈哈哈。” 云鹤川抬眼看看挂在檐下的几个布满灰尘的灯笼,哪里好看了? 被睿王爷二人一打岔,云鹤川的怒气就熄了几分,思绪又飘到了书芷洛身边。 她明明昨天刚学会骑马,今天就不停不歇地奔波了好几个时辰,这要换做一般的男子恐怕也早就累趴下了。 她不喊苦不喊累,只是想让人帮忙按摩一下腰这个要求似乎也不太过分啊! 只是男女授受不亲,他不会帮她按摩,也断不会让其他男人帮她按摩。 书芷洛无精打采地趴在床上,艰难地反手捶着自己快要断掉的腰。 “叩叩叩……我是医女,前来为尊客按摩。” 书芷洛一听立刻精神了,连连喊道:“快进来,快进来。” 房门打开,一个眉清目秀的妇人提着一个小药箱走了进来。 “你是医女,会按摩?” 来人有些拘谨,微微点了点头。 书芷洛赶紧招呼她:“快来,你快帮我按按。” 医女见书芷洛很和气的样子,便依言坐在床边,问道:“尊客是哪里不舒服?” “浑身都疼,特别是腰,还有大腿。” 医女也不再多言,将手放在书芷洛的腰上按摩起来。 她的手宽大温暖,手上力度轻重适宜,书芷洛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是谁让你来给我按摩的呀?” 医女手上动作未停,答道:“是一名长相很英俊的公子,”她顿了顿,“就是看起来很冰冰冷冷的,有点吓人。” 这不是云鹤川是谁? 没想到他竟还是一个面冷心热之人,还算他有良心帮她叫来了医女替她按摩。 按摩完,医女又细心地为她的手掌上和大腿上的伤都涂上了药膏。 书芷洛要给她拿银子,医女却说:“那位公子已经付过诊金了,足足二十两呢。” 书芷洛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顿觉神清气爽,身体的疲累也一扫而去。 第二天下楼,大家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 看见书芷洛下楼,云鹤川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就将眼神移开了。 书芷洛步履轻快地走到云鹤川身边,轻声说了一句:“谢谢你啊!” 云鹤川淡淡地“嗯”了一声当做回答。 第37章 最后一块兔肉是我的 经过几天的辛苦跋涉,一行人终于进入兴州境内。 齐刚就变得越来越沉默,他离开家乡已有月余,也不知如今兴州情形如何。 进入兴州境内后,明显感觉到沿路的盘查严格了许多,未免打草惊蛇,睿王爷命令大家弃走官道,改走小路。 齐刚指着众人面前的一条小道,说:“从这条路去,明天一早就能到丰水县了,但这一路过去都是些山间小道,只能委屈大家在林子里找个山洞过夜了。” “这有何难,像平常行军打仗的时候随便哪里都能睡一觉。”睿王爷压根没把住宿问题当回事儿,只是看到书芷洛时,又有一丝犹豫。 书芷洛连忙说道:“我也可以的,不用顾虑我。” 睿王爷点点头,这一路上书芷洛倒是跟大家伙同吃同行,未曾有一刻喊过苦叫过累。 傍晚时分,几人在林子里找到一处避风的山洞当做歇脚之处。 如今虽已是春季,但树林子早晚温差大,入夜后也还是极冷的。树林子里最不缺的就是枯枝树叶,莫南几人便捡了一大堆生火取暖做饭。 莫北猎到了几只野兔山鸡,收拾干净架在火上烤。 书芷洛一直蹲在阿大身边看他烤肉,肚里的馋虫早就被他勾出来了。 阿大的烤肉技术十分不错,虽然只抹上了些盐巴,闻着却也是香味扑鼻。 “阿大,熟了吗?”这句话书芷洛不知道已经问过几遍了。 “快了。” 阿大用匕首切下最肥的一块兔腿递给书芷洛:“世子妃,尝尝我的手艺。” 书芷洛急不可耐地咬下一口,外焦里嫩:“好吃!” 其他几人也都各自取了一些肉食用,纷纷皆言不错。 书芷洛舔舔手指,其他几人都已吃饱正在闲聊,余光看着架子上还剩下一块兔肉。 她偷笑,这也是我的了。手刚要碰上,却被身旁一只手捷足先登。 谁敢抢她的肉? 书芷洛对着身旁之人怒目而视,是云鹤川。 云鹤川恍若未见,将兔肉往嘴边送了送。 书芷洛紧紧抓住他的衣袖。 他侧目看着她,只见她一脸焦急又委屈,直盯住他手中的兔肉直咽口水。 云鹤川心里觉得有趣故意想逗她,将兔肉放到嘴边,作势要咬。 书芷洛情急之下,双手紧抱住他的手,倾身上前,鼻尖几乎擦到他的下巴,将他手里的兔肉一口咬住。 “砰……砰砰……砰砰……” 云鹤川觉得自己的心跳忽然变得好快,好大声。 他呼吸一滞,耳根“唰”一下就烫了起来。 手中的兔肉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人夺了去。 始作俑者此时正躲在一旁啃得欢,压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书芷洛心满意足地啃完最后一口兔肉,这才觉得有些撑得慌,她拍拍已然鼓起来的肚皮,说:“我吃撑着了,我出去溜溜食儿。” 出去前,她还特地拿上了睿王爷送的那柄短刀,如今小猫失联,她的兵器也拿不出来,身边有样兵器她心安些。 山洞背后有一条小溪,书芷洛就沿着小溪慢慢溜达。 月洒清辉,小溪潺潺,夜色静谧美好。 忽听林中一片马蹄声响起,搅了这宁静的夜。 一行人骑着马进了树林,似乎在四处搜寻着什么。 这一群人约莫有二三十人的样子,看身上的穿着既不像官兵也不像寻常的百姓。 “都给我睁大眼睛好好找,找仔细了。”一个领头的人说道。 “是。” 书芷洛一时来不及躲避,被个眼尖的小喽啰一眼发现了。 “二当家的,这里有个女人,还是个美人儿。” 他的话将人都吸引了过来。 众人围着书芷洛七嘴八舌道:“这是哪里来的小美人呀。”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小美人儿,比怡红院的花魁还要美呢。” 一人骑马而至,身旁的小喽啰自动地分列两行,让出一条路来,这应该就是那喽啰口中的二当家。 二当家五短身材,满脸横肉,一看就是暴烈虚伪之人。 他色眯眯地将书芷洛从上打量到下:“哟,小美人儿怎么独自在这荒郊野岭啊?跟哥哥走,哥哥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刚吃撑,吃不下。”书芷洛面无表情,“你别耽误我遛食儿。” 二当家朝书芷洛做了个飞眼,伸出手想去抓书芷洛的手。 书芷洛皱着眉退后两步。 我忍! 他们来兴州是为着查宣平侯之事,她不想节外生枝,不必要的冲突能避则避吧。 “那跟哥哥回去做哥哥的压寨夫人怎么样?” “压寨夫人?你也是山匪?” 难不成跟齐刚是一路的?只是这些人看起来比齐刚更不像好人呀! “这可是我们陈家寨的二当家,这兴州谁人不知!”小喽啰卖力宣扬着他们二当家的威名。 “小美人儿若是跟我回去,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出去抢女人了。” “你还抢女人?” 这种山匪,忍不了! 二当家垂涎书芷洛的美色,急于表忠心:“有了你,我自然再也不抢了。” “来,跟我走。” 二当家不死心,又要去捏书芷洛的下巴。 手尚还在空中,就见一道寒光一闪而过,那只手便已脱离身体掉在地上。 鲜血喷涌而出,书芷洛颇有先见之明的侧开了身体,鲜血喷了一个小喽啰一脸。 二当家杀猪般地嚎叫起来:“我的手,我的手……” 他也不傻,一边用衣服裹住自己的伤口止血,一边瞪着血红的双眼,暴怒喊道:“给我杀了她!” 小喽啰先见书芷洛出手本是有些惊惶,但仗着自己人多势众,又生出些勇气来。 “上啊,给二当家报仇!” 书芷洛挥舞中手中的短刀,从喽啰中穿行而过,短刀砍在喽啰身上,刀刀见骨。 喽啰们纷纷倒地,哀嚎声此起彼伏。 等云鹤川一行人赶到时,书芷洛已将这群人解决得差不多了。 云鹤川见她满身是血,忙赶到她的身边:“你受伤了?” 书芷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摆了摆手:“都是他们的血。” 齐刚认出了带头的二当家,说:“他们是陈家寨的,杀人越货、强抢民女无恶不作。” 二当家也看见了人群中的齐刚,冷笑了一声: “齐刚,如今整个兴州都在通缉你,你还敢出来?” 第38章 进城 月光皎洁,将树林子里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二当家冷笑一声,一张脸因为疼痛而显得更加狰狞:“齐刚,没想到你还真的回来了,不过你既然回来了,就别想活着出去了。” 齐刚用刀指向二当家,问:“你什么意思?” 二当家把头扭向一边,一副绝不开口的姿态。 齐刚一脚踩在二当家的断手上,二当家痛得几欲昏死过去,撕心裂肺地惨叫着,赶紧认怂:“我说,我说。” 二当家深呼吸几口,这才说道:“县丞朱昌已经发下海捕文书要通缉你,说你杀害县令、打家劫舍。” “哐当”一声,齐刚的大刀掉落在地,他喃喃自语道:“不可能,绝不可能。朱县丞怎么可能通缉我?” “你说谎!”齐刚奔到二当家的面前,对着他一顿拳打脚踢,嘴里不住喊着,“你说谎,不可能。” 莫南几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齐刚拉开。 二当家缩成一团,道:“我身上有通缉令,你要是不信,你自己看。” 莫南在二当家胸前一探,找出一张纸来,打开一看,果真是通缉令。 通缉令上画着一个人像,与齐刚的模样相似。 通缉令上是这样写的: 疑犯齐刚,乃丰水县金泉乡村民。此人打死丰水县县令、强占金泉乡乡民田地、杀害无辜乡民、占山为匪,其罪当诛。但能提供齐刚踪迹线索者,府衙定有重赏。 通缉令上还署着县衙的名,盖着县衙的章。 齐刚颓然地抱着头跌坐在地,心中百感交集。 当初明明是朱昌求助于他,让他去京城找机会面见皇上,呈献万民书,怎么如今他反而变成了被通缉的嫌犯,难道是朱县丞出卖他? “你们为何会上这片林子里来搜查,谁让你们来的?”书芷洛问二当家。 他们这一路上都很小心,应该没有泄露踪迹才对。 “是宣平侯。”二当家被齐刚一顿乱拳打怕了,此刻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说你回县城定不会走官道,所以命令我等日日在这片林子里巡查,没想到还真被我们遇到了。” “宣平侯还在县里?” “在啊,现在县里乱得很,所以朱县丞就求了宣平侯出手相助,如今县里的治安都是宣平侯在负责,我们就跟着他做事。”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半个月前吧。” 正好是蛇鳞刺杀宣平侯失败的时候。兴许从那时起,宣平侯就猜到事情败漏,所以找了齐刚当替死鬼。 齐刚突然站了起来,急急抓住睿王爷,道:“王爷,你相信我的吧?他们是在诬陷我!” 睿王爷拍拍齐刚的肩膀,说:“你振作一点,我们会查清楚的。” 二当家在一旁求饶:“各位大侠,我知道的我都说了,放了我吧。” 莫南用布条塞住他的嘴,将他绑了起来。 书芷洛道:“王爷,看来宣平侯已经有所准备了。” “无妨,明日我们去县城一探究竟。” 天刚蒙蒙亮,书芷洛一行人已经乔装打扮,纷纷换了一身行头。 睿王爷打扮成家中富足的地主老爷,云鹤川和书芷洛是地主家的少爷和少奶奶,莫南、莫北自然是随从。 钟伯、阿大和齐刚则扮成进城赶集的农户。 到达城门口时,进城的百姓已经排起了长队,城门口有官兵往来盘查,队伍行进缓慢。 书芷洛身前站着个牵着大胖小子的大嫂,那小孩在吵吵说:“娘,我想吃锦记的青团。” “好好好,一会儿进城就给你买。” 书芷洛顺嘴就跟那大嫂聊起天来:“大嫂,那锦记的青团很好吃吗?” “当然了。”大嫂转过头来,“锦记的青团远近闻名,我们一直吃的。” 云鹤川在旁听得轻笑,果真是吃货,一听吃的就说个没完,哪知听得书芷洛继续问道: “大嫂是本地人?我们是从外地来的,不知城里还有什么好玩的去处?” 那大嫂一听,忙道:“姑娘有所不知,最近城里不太平要宵禁,晚上就别到处乱走了。” “宵禁,是为何?” “县令大人突然死了,说是被山匪所杀。县里还出现了好多官兵,还将县衙都保护起来了,吓人的紧。” 书芷洛与云鹤川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正说着,几人已经随着人群到了城门口。 “王爷,笑一笑,别那么严肃。”书芷洛轻声提醒道。 一般的地主老爷哪里有他那么威严?这还不立刻露馅儿呀? 城门守卫将他们上上下下一打量,问:“你们从哪儿来,进城干什么?” 睿王爷立刻换上了一张笑脸,答道:“我们从桐西县来,进城去拜访老友。” 守卫又看向睿王爷身后几人:“你们是一起的?” “是是。”睿王爷介绍说,“这是我的儿子、儿媳,这两个是随从。” 书芷洛一直做着小媳妇儿的娇羞状,乖乖地待在云鹤川的身边。 守卫见书芷洛身姿婀娜,不由得走进两步想多看两眼。 云鹤川抢先一步站在守卫身前,将书芷洛藏在背后。 “走吧,走吧。”另一个守卫驱赶着他们往前走。 几人刚要离开,那个守卫却道:“等等。看你们的穿着应该是拜访城里的大户吧,是谁呀?” 睿王爷一愣,齐刚已经先他们一步进城了,没有办法求助于他。这城中的大户自己一概不知,瞎编一个怕也是要露馅的。 正在踌躇之间,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回答说:“是住在玉林巷的贾府。” “哦,贾府啊!”守卫冲他们挥挥手,“走吧走吧。” 睿王爷几人均是松了一口气,离开城门。 莫南拍拍胸口,仍然心有余悸:“刚刚太险了,幸好世子妃蒙对了,不然恐怕没那么容易过关。” “哈哈,上天保佑,我蒙对了。”书芷洛轻描淡写地带过。 “蒙的?那你运气还挺好的。”云鹤川看着她若有所思,同时蒙对街巷名和姓氏的概率有多大? 她当然不是懵的,当初她派蛇鳞前来时,就已经查探清楚了城中的情况,贾府虽不是城中数一数二的大户,但在城中也是排得上号的。 几人离开城门口,与先一步进城的钟伯几人会合。 “先找家客栈住下来吧,然后再出去打探消息。” 第39章 夜探宣平侯府 书芷洛一行人行到了丰水县后,兵分两路,前往宣平侯府和县衙两处探查。 云鹤川带着莫南、莫北和齐刚前往县衙,书芷洛则跟随睿王爷前往宣平侯府。 宣平侯府是城中一个大户敬献给宣平侯的,宣平侯就暂且将此宅子当做了自己的府邸。 宅子就在城东的百花巷,是城中最热闹的所在。 书芷洛与睿王爷装作游客,随意走走停停,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在宣平侯府四周转悠了一圈,已将守卫的换防时间、暗卫位置都摸了个清楚。 几人又转到后门处,正好看见几个江湖人士出入。 钟伯仔细打量着他们的衣着服饰,道:“是蜀地唐门的人。” 唐门书芷洛听说过,是蜀中的武林世家,以打造机关、暗器、制毒闻名。 “为何唐门的人会在这里?难不成是在帮宣平侯制造什么厉害的武器?”睿王爷眉头深锁,“宣平侯造武器又想干什么?” 书芷洛心中倒是有一个猜想,只是此时不便道出。 当初刺杀宣平侯的箭头是蛇鳞所变,宣平侯认为它是一种暗器也不足为奇。 睿王爷朝书芷洛使了个眼神,书芷洛乖觉道:“爹,走了这么就该累了吧,我们回去客栈歇歇吧。” “好好。”睿王爷应道,几人转身向客栈走去。 回到客栈时,云鹤川几人也已回来了,他们去探了城西的县衙。 县衙的守卫与侯府差不多,也是兵将众多、戒备森严。 书芷洛将客栈房间的窗户打开一条缝,垂眸注视着街面上的情形。 街面上几队往来巡逻的士兵,行进、换岗都颇有章法。 “街面上的巡逻也很严密,白天怕是不好行动了。”书芷洛道。 “只能等入夜之后再一探究竟了。大家先吃点儿东西,休息一下。” 云鹤川示意了一下莫南,莫南拿出一个食盒,道:“刚刚在路上看见,殿下便吩咐买了些给大家尝尝鲜。” 之间那食盒里躺着数个油绿如玉的团子,闻起来还有一缕青草香气。 书芷洛张大眼:“这莫非就是青团?” 睿王爷朗声笑了起来:“不错,总算是知道买些好吃的来孝敬你爹了。” 云鹤川淡淡一笑,目光落在独自坐在窗边吃得开心的书芷洛身上。 这一路行来,她的蜜饯早就吃光了,每天的餐食也基本是馒头烧饼,他看得出来没有好吃的她心情有些焦躁,但她始终都未曾出言抱怨过。 从县衙探查回来,刚好路过那大嫂说的锦记,他就想着买些青团给她解解馋。 看书芷洛吃得开心的样子,云鹤川嘴角轻扬。 “王爷,这宣平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呀?”书芷洛道。 睿王爷这才说起来宣平侯的情况。 宣平侯姓冯名胜,曾是镇北军中将领,常年镇守北境。 因身负军功,又有冯太妃这个姐姐,所以被先皇封为宣平侯。 两年前宁王因病过世后,宣平侯遂从北境归来,从此长留京中。 听闻宣平侯和冯太妃两姐弟从小相依为命、感情甚笃,宣平侯膝下无子,对宁王也是宠爱有加。 书芷洛问:“这宣平侯可是性情暴戾之人?” 睿王爷摩挲着下巴,思索了一阵,回答道:“宣平侯就在军中,性子当然暴躁刚烈些,但并非是欺凌百姓、乱杀无辜之人呀!” 莫南插嘴道:“可是王爷,宣平侯回京这两年,风评却不太好!” 宣平侯回京之后,就有传言说他视军功傲物,因此得罪了很多朝廷上的官员。 “军中统帅,有些傲气,也无可厚非。”睿王爷摇摇头,“只是他在兴州的所作所为倒是让我深感意外。” 宣平侯如今虽已不在镇北军中,但镇北军中仍颇有声望,镇北军现今的统领也是他昔日的属下。 皇帝担心兴州之事若是处理不当会引起镇北军的动乱,从而影响边境安危,所以才派了睿王爷前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齐刚心里早就恨透了宣平侯,恨恨道:“不过是本性如此,以前隐藏得深些罢了。” “好了,齐刚,我们会查清楚的。” 城中入夜后就实行宵禁,街面上一个人都没有。 夜黑风高,正是摸进别人家的好时候。 “川儿,你带着莫南、莫北和齐刚去县衙,我跟老钟、阿大去宣平侯府。” 书芷洛指着自己的鼻尖,问:“我呢?我呢?” 怎么别人都有活儿,就她没有? 睿王爷正色道:“宣平侯武功高强,你恐不是对手,你就留在客栈练习我交给你的心法吧。” 这几天只要稍一有空,睿王爷就会教给她一些内功心法,可这几天下来书芷洛都毫无进展,连内功心法的门都不知道在哪里。 她这跟着睿王爷长途跋涉,学习内功倒是其次,最大的原因就是想要去宣平侯府找蛇鳞,这到了门口不让她去,这可如何是好? 书芷洛一脸委屈,道:“那好吧,我在客栈等你们回来。” 等他们一走,书芷洛立刻收起脸上委屈的表情,从包袱中拿出夜行衣。 不让她跟着去,她难道不会自己去吗? 书芷洛换好衣服,又将枕头裹进被子,装出被中有人的样子后,才轻轻打开窗户,从窗内纵身出去。 她身形娇小、动作敏捷,一路上飞也似的蹿房跨脊,往宣平侯府方向而去。 日间她已将宣平侯府的外面防卫都摸清楚了,侯府内的房屋分布图也早就在她的脑子里了。 寻得后门一个墙角,她轻而易举地翻身上墙,进了宣平侯府。 当初宣平侯击落蛇鳞时正是在他的书房,说不定此时蛇鳞还在那里。 书芷洛在脑中回忆了一下书房的位置,在后院南侧。 她一路避开巡逻的守卫,往书房的位置而去。 书房门口站着两个守卫,没有点灯,宣平侯应该不在房内。 她轻巧地往书房后窗处跑去,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轻轻掀起窗户,纵跳进去。 借着微弱的月光,书芷洛努力在书房中寻找着。 忽然听见门外兵士喊了一声:“侯爷!” 第40章 偷听 书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来。 与此同时,书芷洛瞅了一眼书房的布置,一个鱼跃便藏到了一排书架后面。 人影这才走了进来,打开火折子将书房的烛火点亮。 书芷洛屏住呼吸,半蹲半跪着,透着书架的缝隙向外张望着。 进来的是两个人,走在前面的一人中等身材,面容端肃,衣着华贵,应该就是宣平侯冯胜。在他身后的人看穿着应该是宣平侯府的管家。 宣平侯看起来很疲惫,一进书房就将自己窝进了椅子。 他揉着眉心,问道:“冯舟,宁王府邸修建得怎么样了?” 冯舟答道:“外部已经基本完成,还有内部的布置正在进行,预计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完工了。” “不行,”宣平侯摇摇头,“时间太长了,半个月可能完工?” “邸修建一事,我们是不是先停一停?”冯舟看着宣平侯的脸色,“现在外面物议沸然,百姓多有不满,不如先将宁王府邸修建一事暂且搁置一下?” “不行!”宣平侯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冯舟的提议,“宁王府邸的修建是头等大事,耽误不得,我恐怕已经没有一个月了。” 宣平侯叹了口气道:“早完工一天,就能早点将太妃和世子接过来。此事不必再议,你多派人手护卫,务必加紧工期。” “可是侯爷你……” 宣平侯打断冯舟的话:“只要他们无恙,本侯就安心了。至于本侯自己,自有皇上定夺。” 听他这意思,倒颇有些不把自己生死放在心上的意思。 “可是,派去京里和宁州送信的人一直也没有消息,小的怕……” “这也无妨,大不了等府邸完工后,本侯自缚上殿请皇上发落。” 冯舟虽然并不赞同宣平侯的做法,却也知道无法反对,低下头去应了个“是”。 “但在那之前,本侯必须得知道,到底是谁想致本侯于死地。”说到这句话时,宣平侯的声音神态突然变得凌厉起来。 他从怀中摸出一块叠得方正的手帕,打开来,里面包裹着一枚箭头。 书芷洛眼神一亮。 是蛇鳞变化形状而成的箭头。 “这枚箭头,唐风可有进展?” 冯舟摇头:“唐师傅比对了各派的暗器,各国的弓箭制式,都没有找到这样的箭头。” 冯舟又接着说道:“唐师傅还说,看这个箭头的形状,不可能单独拿来做暗器,它绝达不到侯爷说的那种速度和力度。侯爷当真确定当时只有这个箭头凭空出现?” “当然!”宣平侯语气坚决,“本侯是绝不会看错的。不过这个暗器它非铁非铜非金非银,竟不知是何材质所铸成。本侯也觉得好奇,制作、使用它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高手?” 书芷洛调皮的撇撇嘴,那恐怕你们翻遍整个大陆也找不到跟这一样的箭头了,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你们这个时代会存在的东西。 当初让蛇鳞刺杀宣平侯时,为了造成宣平侯被人从远处射杀的假象,她让蛇鳞变成了箭头。 只是这个箭头的形状是按照书芷洛所在的2417年时的箭头所变化,跟现在这个时空的箭头形状还是有所差别的。 不过我也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让蛇鳞跟她失去联系的。 宣平侯又将那枚箭头收起来,放进衣襟之中。 书芷洛看得直着急,一个箭头而已,至于一直放在身上吗?他若是这样天天贴身带着,她如何才能将箭头取回来? “李县令遇害一事可有线索了?” 冯舟将头埋了下去,不无愧意地说:“属下无能,请侯爷责罚。属下这些日子在城中多方探查,也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书芷洛听得满心疑惑,据齐刚所说,李县令是被宣平侯的手下殴打致死的,怎么宣平侯还在追查杀害李县令的凶手呢?这不是贼喊捉贼吗? “罢了,这里又不是京城,我们在这里人手不足,查不到也是正常,再说这些人计划周详,就是想要致老夫于死地,怎么还会留下任何可追查的线索呢?” 兴许是说得着急,情绪有些激动,宣平侯突然咳了起来,他用手帕捂住嘴,而后擦擦嘴,将手帕放进怀里。 他继续说道,声音有些喑哑:“但是那朱县丞那边你要盯好了,李县令已经遇害了,朱县丞决不能再出事,他们都是清正廉洁的好官。” “属下已经派了重兵把守,朱县丞现在很安全。” “那就好。”宣平侯眉宇之间全是倦色,“务必让人保护好朱县丞,不能出任何纰漏。宁州是宁王封地,我们务必帮着宁王守好这个地方。” “是,属下知道轻重。” 书芷洛躲在书架之后腹诽到,一面说着人家是好官,转脸就将人给杀害了。我看你不是想帮宁王守住这个地方,想在这里作威作福倒是真的。 宣平侯挥挥手,冯舟便躬身退下了。 宣平侯呆坐在太师椅上,撑着额头似在闭目养神,书芷洛也躲在屏风后面不敢动弹。 一阵慌乱的脚步向书房的方向跑了过来,书房的门随即便被敲得震天响:“侯爷,侯爷,不好了!” 书芷洛心中一惊,莫非是睿王爷和钟伯等人被发现了? 宣平侯急忙起身,迈着大步走到门边,将门拉开。 只见冯舟满脸惊惧的神色,宣平侯一把抓着他的胳膊,问道:“怎么了?” 冯舟手指颤巍巍地指着门口处,半天才说出来一句整话:“是阿光,阿光他……” 宣平侯一听,脚不点地地往门口跑去。 书芷洛这才趁机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依然跳窗出去,踩着院墙翻上房顶。 远远看见宣平侯正抱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书芷洛顾不得细看,转身朝客栈的方向跑去。 她出来已经一个时辰了,睿王爷他们怕是也该回客栈了,她必须得在他们回客栈之前先回去,否则她就该露馅儿了。 书芷洛回到客栈刚把衣服换好,就听见楼梯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第41章 密信 书芷洛拉开门,看见上楼来的果然是云鹤川几人。 云鹤川打头走着,面色有些凝重。 他看着在门边探头探脑的书芷洛问道:“你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就想等等你们。”书芷洛露出个笑脸,闪身到一边,“你们先进来吧。” 云鹤川踌躇了片刻,大晚上的一群男人进到一个女子的房间,于理不合! “去我那边吧。” 云鹤川的房间就在书芷洛房间隔壁,书芷洛耸耸肩,不明白云鹤川为何要多此一举,倒也没有拒绝。 几人在云鹤川的房间坐下,楼梯上又响起了脚步声。 莫南将门轻轻开了条缝,看清是睿王爷等人,就将门打开,把人引了进来。 大家纷纷站起欲行礼,睿王爷赶紧摆摆手道:“在外面就免了这些规矩吧,都坐下来。” 都是些跟着睿王爷多年的人,知道睿王爷不是假客气,也都安心坐了下来。 云鹤川问道:“父王一切可还顺利?” 睿王爷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扔在桌上:“截获了一封宣平侯的密信。” 云鹤川捡起那个信封,见信封上还有未干的血迹,翻到信封背面,封口处还有火漆密封。只是火漆早已损毁,看来是睿王爷已经打开看过了。 “还以为是宣平侯是做坏事的证据,没想到是一封给皇上的请罪折子。”睿王爷一屁股坐下,饮了一杯茶方道:“请罪折子也不足为奇,奇就奇在居然有人半路劫杀抢夺,这就很蹊跷了。” “有人半路劫杀?” 原来睿王爷和钟伯、阿大去往宣平侯府的路上,还未到百花巷,就见一个满身是血的人骑在马背上,正在被一群黑衣人追杀。 睿王爷本是被那些黑衣人的身手所吸引,他们的招式与南临国各大门派的招式大不相同,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就多看了两眼。 后来他才注意到被追杀之人,那人一副侍卫打扮,看着伤势颇重,面对数量众多的黑衣人,根本抵挡不住,被黑衣人踢翻在地,当时这封信就从他的怀中掉了出来。 黑衣人要去抢这封信,那侍卫竟然不顾自身安危将信死死地护在身下。 阿大认出那侍卫挂在马鞍旁的箭袋上印着的是宣平侯府的徽记,睿王爷这才出手将他救了下来。 那人本就已是强弩之末,不过是拼着一口气才撑到现在。 他认出睿王爷,只吐出几个含糊不清的字就死了。 “他说了什么?” 睿王爷神色微凛,摇了摇头:“听得不是很真切,只听到几个词,他说,信……没听清。” 钟伯接着说:“恰巧这时候宣平侯府已经听到外面的动静了,我们怕打草惊蛇就没有多做停留。我们看那侍卫拼死也要保护这封信,想来是个重要的物件,就拿了回来。” 他们一开始还以为那侍卫是来给宣平侯送信的,打开信一看才知道他是去京城送信的。想来定是在半路上遇到截杀之人,才又慌忙逃了回来给宣平侯报信。 书芷洛这时想起自己离开宣平侯府时,宣平侯怀里抱着个血肉模糊的人,应该就是睿王爷遇到的这人了。 “这折子里说了什么?”书芷洛问。 “说他御下不严,以致于发生了欺压百姓之事,他深感惶恐,已将主事之人关押,他对下属管教无方,其罪当罚。”睿王爷顿了顿,“而且看他密信里的意思,这不是第一封密信,而是第二封。” “第二封?” “嗯,怪就怪在在这儿,前一封应该是一月前就发出了,可是,皇上那儿从未收到过。也就是说……” 书芷洛接过话头:“也就是说,要么,是宣平侯在撒谎,要么就像今晚的情况一样,那封根本就没送出去。” 只是为何要堵住宣平侯上书的路?谁会这么做,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王爷,”书芷洛问道,“追杀送信之人的那些黑衣人可有什么线索吗?” 睿王爷摇摇头:“当时事发突然,出事之地又在宣平侯府附近,为了不引起宣平侯府侍卫的注意,我们也没有对他们穷追不舍,如今看来倒是我们大意了。” 书芷洛立刻乖巧地安慰道:“总会有其他线索的,王爷不必忧虑。” 云鹤川这才想起来:“听说李县令之前也给宁州刺史上过折子,一直没有得到刺史府的回应,情况会不会跟这一样?” 看目前的情况,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房间里气氛一时有些凝重,睿王爷摸摸下巴,沉声道:“这件事情,恐怕还真另有隐情。” 睿王爷转向云鹤川,问道:“你们晚上去见朱县丞,情况如何?” 莫南赶紧上前,将两块破布,一封信摆在桌上。 “这是朱县丞交给我的。”云鹤川道。 ———————————————— 趁着县衙守卫换防,云鹤川等人悄悄地潜进了县衙。 齐刚知晓朱县丞平时在县衙的歇息之处,便带着云鹤川等人直接去了后堂,果然找见了朱县丞。 房中早已熄了灯,朱县丞本在榻上躺着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一听到有人轻敲窗户立马就警觉起来,从榻下摸出根木棍来握在手里,低声问道:“谁?” 齐刚答了一声:“是我,齐刚。” 朱县丞以为是听错了,愣着半天没反应过来,直到齐刚在窗外又喊了一声“朱县丞”,他这才反应过来真是齐刚,赶紧蹑手蹑脚地将窗户打开。 齐刚率先跳窗而入,云鹤川几人紧跟其后。 看着齐刚全须全尾地站在自己面前,朱县丞大喜过望,抓住齐刚的两条胳膊,压低了声音,激动道:“果然是齐壮士,你终于回来了。” 朱县丞眼角微湿,忙问道:“你这一路可还顺利?” 齐刚退后两步,避开朱县丞的手,语气有些淡淡的:“我进京见到了睿王爷,由睿王爷引荐,觐见了陛下,已将万民书呈交陛下。” 朱县丞看着云鹤川几人,问道:“那这几位是?” 云鹤川从怀里掏出一块金牌,举到朱县丞的眼前。 金牌正面刻着“御赐”二字,背面刻着龙腾图形,是他们出发前,皇帝御赐的,见此金牌如见陛下。 来见朱县丞之前,睿王爷将这块金牌给了他。 “我乃睿王府世子云鹤川,这两位是我的贴身侍卫莫南、莫北。” 借着窗外的月光,朱县丞看清了金牌上的字,立刻双膝一弯对着云鹤川行起跪拜大礼来。 云鹤川一把扶住他,道:“朱县丞,皇上派了我父王睿王爷亲自调查此事,但我们时间不多,还是先说说目前的情况吧。 第42章 可疑 “是。”朱县丞知道这会儿不是讲究虚礼的时候,急急站了起来。 他快步走到书桌旁,从字画缸里取出一副字画,打开来,那副字画里还藏着一页薄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 朱县丞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张纸,碰到云鹤川的面前,道:“启禀世子,自从齐壮士去往京城后,我就又将案件重新调查了一遍。这便是我查实的内容。” “据查,宣平侯引水入村,强行淹没良田320余亩,虽然宣平侯以高出市价两三成的价格对村民进行了补偿,但是愿意卖地的村民十无一二,宣平侯的手下就对村民进行殴打恐吓,共打死村民十一人,重伤者三十余人。” “后,宣平侯因修建宁王府所需,强行征纳村民为劳工,为赶工期,累死、病死、意外身亡者十七人,受伤者二十余人。” “每当有村民无辜枉死,宣平侯总是拿出银钱,以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上面桩桩件件,受害者姓甚名谁,死于何时,死因为何下官都已查实,一应证人证词俱在。” 南临国重农耕,田地是百姓的立身之本,他们一辈子在地里刨食,只要有地就有活路,除非是实在活不下去了或者举家搬迁,一般人都不会愿意卖地。 所以宣平侯虽是付足了银子,但也没有那么容易买到地,这买地的过程中恐吓威胁的手段怕是也没少用,所以才闹出了人命。 “宁王府建得如何了?”云鹤川问道。 “这半年来,宁王府的建造日以继夜,所用劳工又极多,依下官看,不出月余就改完工了。” 云鹤川皱眉,这么快?宁王如今才仅仅三岁而已,离他袭爵还有十几年呢。完全可以慢慢盖,为何要这么赶呢? “哼,”齐刚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咬着牙对朱县丞说:“这就是你查出来的?怎么殴杀县令、放火烧村之事就不提了,还是就像悬赏令上说的,全变成我干的了?” 齐刚从怀里摸出那张江湖追缉令用力甩在朱县丞的脸上,怒道:“你个跟宣平侯狼狈为奸的狗官,他到底许了你什么好处?你这么快就忘了他烧了我们的村子,那被烧死的人里面也有你的亲人,你难道都忘了吗?还有我娘……” 他越想越气愤,声调不免有些高,莫南赶紧捂住他的嘴,生怕他将守卫引了来。 门外果真传来了脚步声,有人在门外问:“朱县丞,可是你在说话?” 房中众人莫不是屏声敛息,连呼吸都放轻了。 朱县丞忙答道:“没事,我睡不着,吟两首诗。” 听着屋外的脚步走远了,朱县丞才将脚边的追缉令捡了起来,他低声道:“这两件事情,我们当然都知道不是你干的,我会为你作主的。至于你说我忘了那场大火,我怎么可能会忘呢?我的二叔二婶也葬身在那场大火里呀!” “那你为何?” “就因为这样,我才更要查个水落石头,将真正的凶手绳之于法。” 云鹤川一听朱县丞的话,便问:“朱县丞可是发现了什么新的线索?” “是。”朱县丞点头,“那天我去金泉村,碰见了孙二狗,他偶然中跟我说起了一件事情。”朱县丞望了齐刚眼,“孙二狗,你知道吧?” 齐刚此时对朱县丞的气还未消,只淡淡答道:“知道,就住在村东头,他们家的房子是最先被烧的,但他当天晚上喝多了醉倒在田埂上,逃过一劫。” “对,就是他。”朱县丞见云鹤川几人都定定看着他,也不卖关子,直接将调查到的情况说了出来:“孙二狗亲眼看见那群人放完火,自己叫嚷着‘宣平侯放火烧村’了。我也问过附近的村民怎么知道是宣平侯放的火,都说是因为听见别人喊他们才知道的。” 这就太蹊跷了,都说做好事不留名,断也没有做坏事留名的。 朱县丞又压低了声音,凑到云鹤川跟前,道:“还有,孙二狗说,他听见那群放火的人中有人还说了两句西夏语。” 西夏语?云鹤川的眉头皱了起来,难道宣平侯跟西夏人有所勾结?西夏人跟此事也有关联? “还有一事。”朱县丞说着又跑回书架前,找到一本大部头的数,翻开来,从中拿出一个东西,又跑回云鹤川的面前,将那东西递给云鹤川。 那是两块布料,一块蓝色,一块褐色。 朱县丞指着布料问:“世子可能看出来这两块布料有何差别?” 云鹤川将两块布料那在手中反复查看,道:“我看着虽然颜色不同,但是质地、绣法都是一样的,只是不像我南临国的,倒像是西夏国的。” “世子殿下好眼力。”朱县丞赞道,指着那块褐色的布料,“这是李大人攥在手里的,应该李大人从凶徒的身上扯下来的。”又指着那块蓝色布料,“下官在袭击下官的人身上扯下来的。” 这种布料在南临国并不常见,在丰水县这么个小县城更不可能常见,云鹤川也是因为之前在京城见过出使的西夏人才认得。 “那天下官从金泉村返回县城的途中,忽然遇到一群恶霸,是宣平侯的人救了下官,之后我便被宣平侯保护在这县衙之内,但是我被宣平侯殴打的消息却不胫而走。” “我遇袭的地方是郊外荒地,渺无人烟,这事我从未对人提起过,总不能是宣平侯自己宣扬的吧?” 云鹤川眸色微闪,觉得确实有些可疑之处。 此前刚刚出了李大人遇害之事,正是民情汹汹之时,若真是宣平侯干的,也没有自己承认的道理。 朱县丞继续道:“这两件事情宣平侯也一直在查,但都没有查到结果,所以……”他看了一眼齐刚,“所以他才出了这么个追缉令,转移视线。” 齐刚刚好碰到了这个枪口上,说起来若不是齐刚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前往京城送信,兴许也就没有这场无妄之灾了。 朱县丞对着齐刚深深地拜了下去:“齐兄弟,让你经受不白之冤,都是下官的过错。” 齐刚忙将朱县丞扶起来:“知道你不是那忘恩负义之人,我也就不算白跑这一趟。” 云鹤川也道:“你们放心,这事我们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还齐刚个清白。” 第43章 金泉村 第二天一早,书芷洛一行人吃过早饭就准备去往金泉村找孙二狗问个清楚。 因为齐刚跟金泉村的人都相熟,怕被人认出是破,齐刚便在脸上带了个面具。 宁州有一座山,名曰黎山,此山水秀山明,风景最是秀丽,黎山上有瀑布流往漓江。 黎山脚下比邻而居着两个村子,金泉村和金溪村。 因看中了黎山的风景优美,宁王府邸也建在黎山脚下,景致本就是极好的。 只是宣平侯觉得宁王府邸依了山,独独少了水景,有些美中不足。 为了这片水景,宣平侯命人从黎山上引了山泉水,倒灌进金泉村和金溪村,淹了数百亩良田、土地才形成这样一片湖。 这两个村子本是依山傍水的一块福地,村民的生活过得本来还不错,但因着宁王府邸的建造反而让这两个村子变得萧条起来。 一路上见满山遍野的野花绽放,此时正是春耕播种的时节,却不见多少人播种,很多地里都已经长出杂草。 齐刚看见那片人工铸就的湖就双眼冒火想要吃人,被睿王爷厉声一喝才稍稍冷静下来。 “齐刚,你不要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不要冲动行事。”睿王爷语气很是严肃。 齐刚将头低了下去,回答道:“是,属下知错了。” “那你带着我们去找孙二狗吧。” “是。孙二狗的房子也被烧了,他应该其他人都在那边荒地里住着呢。” 齐刚说着就将书芷洛一行人带到了一路荒地上,书芷洛打眼瞧去,只见荒地上横七竖八地搭着数个茅草棚。 齐刚解释说:“没有土地和房屋,村民们不愿意离开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也没有更好的去处,就在这里搭了棚子过活。” 棚子都是破破烂烂的,里面住着的多是老人和小孩。 想想也是,地没有总还得活下去吧。年轻人应该都到别人的农庄或者城里帮工赚钱了,家里就剩下了老人小孩。 书芷洛看看那个茅草棚,感觉一碰就会倒,幸好现在天气暖和,最近又没有刮风下雨,若是冬天住里面非得冻死不可。 这种地方怎么能住人呢?特别是老人小孩身体本来就弱。 齐刚小心地护着自己的脸不让别人看见,走到一个茅草棚前他停了下来。 “孙二狗就住这儿了。” 草棚连门都没有,只有一块破布当门了。 “孙二狗。”齐刚喊道。 躺在一块硬板床上的原本蜷成一团的孙二狗听见响声就醒了,问道:“谁呀?” 齐刚答道:“是朱大人让我们来找你的。” 他们如今是私下探查,自然不能自报家门了,报朱县丞的名字最为合适。 “朱大人让你找我?”孙二狗虽是疑惑着,到底也是掀被起了床,开始穿衣服,“找我干什么呀?” 他躺在床上,衣襟早就散开了,露出单薄的胸膛。 云鹤川见状立刻挡在书芷洛的面前,道:“你先出去。” 书芷洛撇撇嘴,懒得跟他争论,就转过头去站在门口。 反正这儿也能听见。 孙二狗战战兢兢穿好衣服,看了齐刚一眼,他没认出来。 他垂着手站在一旁,看几人的穿戴的不是寻常货色,头就更加低了下去。 “几位老爷有什么吩咐?” 齐刚安抚他道:“你别紧张,我们只是问你几个问题。” “是。” “朱大人说,你告诉他是那天放火的人自己喊的是宣平侯放火烧村,可是真的?” 孙二狗不敢违抗,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说:“那天晚上我在老六家喝多了,老六就是我邻居。”说着孙二狗抹着眼泪,“老六那天晚上就烧死了,他要不是喝多了也不会睡得不省人事,那天我不该跟他喝酒的……” 齐刚听到也不好受,拍拍孙二狗说:“老六不会怪你的,别难过了。” 听到齐刚的话,孙二狗莫名就多了些心安。 他擦干眼泪继续说道:“我从老六家出来,结果一个没走稳,就摔在田埂上了,爬了半天也没爬起来。我想干脆在地里睡一觉得了。这个时候就来了几个穿黑衣的人,他们手上提着几个坛子,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我是村头第一家,他们先往我家的房子上泼。我当时就不乐意了,我的房子凭什么让你破脏东西?我当时就想站起来骂他们,可是腿脚实在是动不了,嗓子里也喊不出来,只能干看着。后来他们又拿了火折子往房子上一扔,房子就燃起来了。我才知道他们泼的是火油。” 说着说着孙二狗又哭了起来:“我当时就不应该喝那么多,我要是能嚷嚷几声,说不定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死了。” “他们还说的西夏话?” 孙二狗抬起衣袖擦了一把脸:“不是一直说的,只是话语中夹杂着几句西夏话。其中一个人用西夏话说了一句‘把火油给我’。” 闻言,睿王爷几人互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惊讶和怀疑。 齐刚问:“你确定?” “确定,当然确定。”孙二狗急急说道,“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跟着师父行过商的人,西夏话我听得懂。” 云鹤川问:“你有看清那几个人的长相吗?” 孙二狗摇摇头:“他们都是背对着我,看不清。” 云鹤川几人神色一暗,这人海茫茫该如何寻找? “对了!”孙二狗叫了起来,“有一个人耳后有一块胎记。” 孙二狗指指自己耳后的那个地方,眯起眼睛:“好像又不是胎记,有一个尖尖的角,好像是什么图案。” “刺青?” “对对,应该是刺青。”孙二狗答道。 云鹤川听到此处心中一动,对着莫北使了个眼色。 莫北抽出长剑,在地上画了一个四边的尖角图形,问孙二狗:“你说的刺青是这个样子吗?” 孙二狗仔细看了看,点头道:“对对对,就是这个样子。” 跟夜袭睿王府的刺客耳后的刺青一模一样。 第44章 再探宣平侯府 齐刚见再也问不出什么,便道了一句“多谢”就跟睿王爷走了草棚。 睿王爷道:“先回客栈吧。” 一行人回到客栈时刚过了午时。 午饭后,睿王爷就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我们兵分两路,川儿、芷洛带着莫南莫北留在丰水县,盯着宣平侯的一举一动。我带着老钟、阿大和齐刚去趟铜城,见见护西大将军。” 铜城乃西境边关重地,铜城再往西便是西夏国。 南临国与西夏国比邻,两国边关常有小摩擦。但西夏人参与到宣平侯的这件事情中来就值得深究了。 无论如何总要查上一查。 若是要了解西夏国的情况,找护西大将军最合适不过了。 “之后我们会再去会一会兴州刺史,看看他到底是没有收到折子还是根本就不想管丰水县之事。” 睿王爷如此安排,众人都没有疑义,睿王爷便带着钟伯几人即刻上路前往铜城。 睿王爷走后,云鹤川几人便继续留在房中商议。 “莫南、莫北,你们俩去县衙盯着,我去宣平侯府盯着。”云鹤川看了一眼正坐在桌前剥枇杷的书芷洛,“你留在房中休息吧。” 书芷洛笑笑,没有异议。 盯梢嘛,要那么多人干什么,她可不爱干? 云鹤川说完就要带着莫南莫北出门去。 莫南赶紧偷偷拉了一下莫北的袖子,笑嘻嘻道:“这哪需要世子殿下亲自出马呀,我跟莫北一人盯一个地方就行了,若有事了,自然来回禀世子殿下。” 莫南、莫北虽然性格迥异,好歹也是两兄弟,莫北瞬间就明白莫南的意思了,立即附和道:“对对对,此等小事,交给我们两个就行了。” 两人互视一眼,对着云鹤川和书芷洛行了一礼,就赶紧转身离开了。 书芷洛在他们身后笑着喊着:“辛苦辛苦啊!”手中剥枇杷皮的动作也没停。 看见自己手中金黄色的果实,书芷洛一口咬了下去,随即皱了皱眉。 有点酸,还有点点涩,皱着眉吃掉了手中的枇杷,书芷洛掏出手绢擦擦手,再也没有吃过第二颗。 房中只剩下书芷洛与云鹤川。 书芷洛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那个宣平侯的武功怎么样?” 云鹤川优雅斟茶的手未停,答道:“南临高手榜他能进前十。” 书芷洛没有太意外,不然他也接不住蛇鳞。 不过,若是他武功这么好,那恐怕蛇鳞就不好取回来了! 云鹤川递了一杯茶给书芷洛,书芷洛接过小口喝着,状似开玩笑地问:“那你说,对付这种武功这么好的人该怎么办呢?” 云鹤川挑眉看向她:“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呀,就是闲聊嘛,想知道对付这种世间高手可有什么应对之法?”书芷洛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 云鹤川看看她的表情,慢条斯理地吹了吹茶沫,答道:“遇见了就跑。” “难道没有什么迷烟、迷药一类的东西能把他迷晕吗?” 她的手镯里倒是有,只是现在联系不上小猫,手镯自然也失灵了。 云鹤川轻笑:“一般的迷烟、迷药怎么可能迷得倒他?” 书芷洛立即好奇地托着腮,问道:“那你有不一般的吗?万一遇到高手,我还能保住一条小命。” 云鹤川白她一眼:“没有。” 书芷洛想,无论如何今晚要去一趟宣平侯府。 他白天将蛇鳞贴身带着,睡觉的时候总不会还贴身带着吧?只要不是贴身藏着,她自信能把它找回来。 第45章 局 净室里的雾气缭绕,外间搁着衣架、矮凳等物,里间则是浴桶,中间以琉璃围屏隔开。 书芷洛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透过琉璃围屏看见宣平侯坐在浴桶中,双臂搭在桶沿上,脸上依然搭着毛巾,一动不动。 宣平侯的外袍搭在衣架上,贴身穿的衣服就搁在屏风这边的矮凳上。 书芷洛先是在外袍上摸索了一番,没有找到蛇鳞,她又将矮凳上的衣服也翻了翻,依然没有发现蛇鳞的踪迹。 正在纳闷之间,书芷洛无意间一抬头却看见临窗的桌上放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的是宣平侯身上的一些饰品。 书芷洛眼睛一亮,往窗边走去,果然在一堆发簪、玉冠中发现了变成箭头形状的蛇鳞。 书芷洛按下心下狂喜,小心地拿起那枚箭头,揣进自己的怀中,打开门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按了按怀中藏着的那枚箭头,书芷洛嘴角微翘,没想到今晚这么容易就拿到了箭头。 书芷洛脚步不停,准备按照来时的路逃出宣平侯府。 还未走两步,书芷洛就停下了脚步,敏锐地察觉到周围的异样。 她警惕地往黑夜之中望去,在如漆的黑暗之中发现了数双莹亮的眼睛和他们手中亮得发光的弓箭。 呵……怪不得! 怪不得她那么容易就得手了,原来宣平侯早已在府内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自己撞上来呢。 书芷洛抽出了背上的短刀,紧握在手中。 看来,今天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终于等到你了!从那枚箭头出现之后,我就一直在等你。”宣平侯一面系着腰带一面走了出来,“我想看看,那箭头的主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宣平侯仔细打量着书芷洛:“没想到竟是个女人。那枚箭头甚是精妙,可否告诉本侯,你是怎么做到的?” 书芷洛翻了个白眼,告诉你你也理解不了! “你为何想暗杀本侯?” 书芷洛望着宣平侯没有说话。 “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你留下来陪我慢慢聊。” 院外涌进一群士兵,拿着长剑、大刀将书芷洛围了起来。 宣平侯对着半空做了个手势:“抓活的。” 宣平侯的话还未落音,书芷洛已经率先出了手,她手中的的短刀快速转动了起来,转瞬之间就已破开了身前数人的喉咙。 这把睿王爷赠送的短刀虽然长得普普通通,用来杀人倒是极好的。 刀身不轻不重,刀刃坚韧锋利,虽然没有她以前的刀好用,但也不失为一把杀人的利器。 “抓住她!”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数名士兵又举着刀剑向书芷洛冲了过来。 一名士兵高举大刀,对着书芷洛的头顶砍了下来。 书芷洛将身子矮了下去,手腕一翻,已将短刀握在左手,刀锋上深深刺入那士兵的腹部。 书芷洛冷笑了一下,就这些人就想困住我吗? 就算我现在没有战衣在身,没有小猫在侧,你们也休想困住我! 书芷洛的招式并不花哨,只求以最省力的方法对对手造成最大的伤害。 她将短刀挥舞了起来,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只能见到她手上的阵阵白光,白光掠过,她身上的士兵已经全部躺在了地上。 书芷洛还是没有放松警惕,专心聆听着黑暗中的声音。 “咻……”耳边传来一阵划破长空的凌冽风声。 书芷洛身子往右一偏,刚离开站立的位置,一支弓箭就狠狠扎进了她刚刚所站的青石板中。 “咻咻咻……”几只弓箭同时朝着她的方向射来。 书芷洛挥舞着手中短刀,将弓箭一一击落在地。 身边的弓箭未停,书芷洛的脚步也未停。就好像能未卜先知一般,书芷洛总能准确地避开那些那些人从黑暗之中射出的暗箭。 书芷洛从小便经历了无数次的搏杀,从这些搏杀之中,她早就练就出了对于危险的敏锐直觉和完美的判断能力。 只见她几个踏步,踩着廊柱就上到了房顶,一边跑一边挥舞着短刀,手起刀落,已将潜藏在屋顶之上的几个弓箭手都解决了。 黑衣弓箭手栽倒在房顶之上,又从房顶滚落,重重地跌在地上。 每个人的喉咙处都有一处刀伤。 一刀毙命。 书芷洛没有看那几名毙命的弓箭手,脚步没有任何停留,快步向屋边的大树奔去。 这颗大树遮天蔽日,树枝浓密。书芷洛欺身上前,没一会儿就听得树叶哗哗作响,又有几名弓箭手从树上跌落下来,摔死了。 书芷洛站在一支粗壮的树枝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宣平侯,眼中满是不屑。 原来宣平侯也就这点本事?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好了。 宣平侯看也没看地上躺着的数具尸体,笑着拍了拍手:“好好好,我就知道,你没有那么容易束手就擒,那,就让本侯来领教一下吧。” 书芷洛挑眉,南临国十大高手之一,她倒是很想领教领教。 第46章 受伤 书芷洛凝神看着面前的宣平侯,四十多岁的年纪,中等身材,除了眼中的那一抹狠厉,看不出来武功高强的样子。 宣平侯慢条斯理地走了出来,盯住书芷洛,问道:“可否告诉本侯,是谁派你来的?又为何要杀本侯?” 书芷洛下半部分脸被黑巾遮住,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她皱着眉看着宣平侯却没有出声,话可真多! 刚刚不是问过了吗,没有回答自然就是不想回答,难道他问第二遍,别人就要回答吗? 宣平侯理了理袖口道:“既然不想说,那就留下来当一个不会说话的死人吧。” 宣平侯眸中精光一闪,已经向书芷洛击出一拳。 书芷洛的速度比他更快,侧身躲开宣平侯的一击,迅如闪电般已经到了宣平侯的身前,手中的短刀已经逼近宣平侯的咽喉。 宣平侯以脚跟着地,身子往后一倒,避开书芷洛的短刀,身子一转已经跃出去几丈远,还未等他站定,书芷洛又以闪电般的速度到了宣平侯的身前挥出狠狠一刀。 这一刀凝着书芷洛的全身力气,必将如摧枯拉朽般划开宣平侯的身体,可当短刀碰到宣平侯的身体时,她察觉到了不对。 短刀砍在宣平侯的身上,竟如砍到铜墙铁壁中一般。 书芷洛抬头望向宣平侯,宣平侯也正低头看着他,嘴角竟还噙着一丝笑。 是在笑她不自量力? 莫非他身着护身铠甲? 书芷洛一击不中,已经旋即跳开,落于宣平侯身前一丈之处。 “你很强,本侯小瞧你了。”宣平侯的眼中含着欣赏,随后他摇了摇头,似乎很可惜的样子,“但,你杀不了本侯。” 说着,宣平侯的表情已经严肃了起来。 书芷洛在心中讥诮,这世上还没有我书芷洛杀不了之人。 无意与宣平侯逞一时口舌之快,书芷洛双手握刀再次向宣平侯的方向冲了过去。 这一次,宣平侯却在她之前出了手。 只见宣平侯伸出了双手,在胸前虚虚一画,对着书芷洛击出一掌。 跟那天对付蛇鳞的招式一模一样。 书芷洛心中警铃大响,生生停住自己的脚步,脚尖一转,硬是将身体往左偏了几寸。 “哐当……”一声,她刚刚所站的地方身后有一株种满花的大缸,应声碎裂成了几块。 宣平侯攻势未停,对着书芷洛的方向接连击出数掌。 书芷洛凭借自己多年的敏锐触觉,全都一一避过。 书芷洛的眼神余光瞥了一眼四分五裂的大缸,脚下未停,脑中却已经开始琢磨起来。 这就是他们这里所谓的“内力”,自己不懂“内力”,如今又没有战衣护身,只能避其锋芒。但自己擅长的是近身搏斗,还是得想办法近到宣平侯身边才行。 书芷洛一边跑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忽然她看见散落在地上的弓箭,计上心头。 宣平侯的掌风又到了耳后,书芷洛就势倒地一滚,捡起一张弓箭对着宣平侯射出一箭,宣平侯自然抬手去挡箭。 刚将箭击落在地,书芷洛已经到了宣平侯眼前,她将短刀反握在左手中,对着宣平侯的腹部斩出一刀。 如同上一次的触感一样,短刀依然感觉是砍在了铁甲之中。 她没有犹豫,右手压上左手,手上的力度又重了几分,这回清楚感受到短刀楔入骨肉的触感。 书芷洛嘴角微微含笑,顺着刀锋的走势,狠狠在宣平侯的腹部斩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有鲜血顺着短刀滴下,滴落在青石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响声。 宣平侯似是不相信一般,盯着自己腹部长长的伤口,又看看书芷洛,喃喃道:“不可能。” 书芷洛没有理他,几步登上房顶就想离开。身体尚在半空之中,便觉耳边传到几道凌厉的风声。 书芷洛身体敏捷地左闪右避,躲过了第一道和第二道掌风。第三道掌风紧接着就到了身后。 避无可避! “砰……”宣平侯的最后一击击中书芷洛的右肩,书芷洛身体不稳,从半空狠狠摔落。 书芷洛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捂着肩膀警惕地看着宣平侯。 宣平侯此时的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狰狞:“想在本侯的眼皮子底下逃走?没那么容易!” 书芷洛皱着眉头看着宣平侯身上的伤,宣平侯所犯之事看来颇为复杂,她本不欲取他性命,想等事情查清,哪想到却给自己带来了祸事。 宣平侯不顾身上的伤,又将手抬了起来。 还未宣平侯的掌风到达书芷洛身前,一个身影从天而降,拿着宝剑的手在空中虚虚一画,就将宣平侯的掌风化解。 他揽住书芷洛的腰轻声说了一句:“走!” 没有任何犹疑的,书芷洛也转身抱住了他。 那人脚尖一点,便已从平地而起,飞过宣平侯府的屋顶,向黑夜之中飞出。 “你怎么样?还好吗?”云鹤川问。 书芷洛将头埋在云鹤川胸前,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只听她淡淡应了一句“嗯”,听不出来情绪。 虽然从她的话语中没有听出来任何不妥之处,云鹤川却能清楚感受到怀中人的轻微颤抖。 宣平侯乃南临国十大高手之一,被他用尽全力地击中一掌,怕是谁都不会太好。更何况,书芷洛的体内又没有任何内力,情况怕更是雪上加霜了。 如此想着,云鹤川便加快了脚步,更加脚不点地地往客栈方向飞去。 云鹤川抱着书芷洛进了客栈,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上,然后点亮了房中的烛火。 书芷洛的脸色已经有点苍白,额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云鹤川赶紧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白瓷瓶,倒出一颗小药丸给书芷洛:“吃下去,这是复元丹,对你的伤有好处。” 见书芷洛半晌不接,云鹤川干脆直接将药丸塞进了书芷洛的嘴里,又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喂她喝下。 书芷洛刚将药丸吞下去,便觉得喉头一阵发甜,“哇”的一声吐出大口鲜血,晕了过去。 第47章 良药苦口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轻柔地投映在床前。 书芷洛望着床顶的承尘,听着楼下街市之中热闹的叫卖声音,有一丝恍惚。 她不是去宣平侯府了吗? 随着右边肩膀上传来的一阵刺痛,对了,她想起来了,昨天晚上她潜入宣平侯府找蛇鳞,反被宣平侯击了一掌。 箭头! 她心里一惊,左手已经探入怀中,手指触碰到一个坚硬的物什。 幸好,箭头还在! 找回了箭头,这一掌就算是没有白挨。 她松了一口气,小心地活动着右边肩膀,还好,没有骨折。 试着动动身体其他部位,除了肩膀,其他地方均是完好无损。 从怀中摸出那枚箭头,她喃喃道:“终于把你找回来了,可是你什么时候才能复原呢?” 这些天她时常在心中呼唤小猫,但是从未得到过小猫的回应。 即使现在找回了箭头,她也不知道对于小猫复原有没有帮助。 她拿着箭头翻来覆去地看,惊讶地发现,这枚箭头跟昨天拿到时好像有些细微的改变! 还没有等她仔细看清楚,一声极其轻微的“吱呀”声响起。 书芷洛瞬间警惕了心神,收起箭头,眼神盯住门口,挣扎着坐了起来。 却见云鹤川一手端着一个碗,另一手放在门环上,轻手轻脚地慢慢推开了门。 他开门的姿势甚是小心翼翼,不知道的还以为那道门是什么稀世珍宝呢。 书芷洛注视着云鹤川,觉得他的动作有一丝滑稽,脸上就浮现出了浅浅的笑容。 敏锐地注意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云鹤川猛地抬起头,便看见书芷洛脸上促狭的笑意。 他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用力推开门,大步流星地走向床边。 “给,药。”云鹤川脸色有点冷。 书芷洛接过药,扬起笑脸,真诚地道了一声“谢谢”。 这声谢,她没说是谢他这碗药呢,还是谢他昨晚救了她。 说起来,昨天晚上幸好是云鹤川及时赶到,自己才能顺利逃出宣平侯府。之后云鹤川又留在房中为她疗伤,在她房中守了一宿。 碗中的药黑黢黢的,飘散出来的味道也是极为怪异。 虽然书芷洛从来了这个时空后,对于各种食物她都来者不拒,但是眼前这碗药却让她没有任何想尝试的欲望。 “良药苦口。”云鹤川又道。 书芷洛慢吞吞地将碗送到嘴边,试探着伸出舌头尝了一口,随即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 原来苦是这个味道! 太难喝了! 书芷洛从碗中抬起头,对着云鹤川讨好地笑道:“其实我觉得,我伤没什么大碍,不吃药也行的。” 说着,她就将碗递给了云鹤川。 云鹤川一瞬不瞬地盯住书芷洛,缓缓吐出两个字:“喝药!” 看他坚定的样子,好像书芷洛不喝药,他就准备在她面前站到天荒地老。 书芷洛撇撇嘴,无奈地又将碗送到嘴边,闭着眼、屏住呼吸,如赶赴战场的壮士一般,仰起脖子将药灌了进去。 喝下最后一口药,书芷洛苦着脸将碗递给了云鹤川,伸着舌头大喊:“太苦了,太苦了。” 云鹤川一手接过碗,另一手伸到书芷洛的面前,手中躺着几枚糖。 “玫瑰酥糖。”书芷洛开心地喊了起来,塞了一块糖进嘴里,其他几颗糖也全抓在手里。 糖的甜味在嘴里弥漫开,冲淡了药的苦味,书芷洛满足地迷上了眼睛。 “殿下。”莫北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云鹤川将眼神从书芷洛身上移开,放下药碗,坐到桌边才道:“起来吧。” 莫北抬头飞快地打量着屋内的情况,隐约看见云鹤川坐在桌旁,书芷洛好像坐在床上,便在外间停住了脚,道:“昨天晚上有刺客潜进宣平侯府,宣平侯好像受伤了。” 昨晚他在前门埋伏着,丑正时分看见宣平侯府突然喧嚣了起来,几个骑着马匆匆离开侯府,不久后又各自带着人回了侯府。 他觉得奇怪,便跟踪到后院。这才发现,宣平侯受了伤,这找来的几个人都是城中的名医。 几个大夫折腾了一夜,才将宣平侯的伤势稳住。 云鹤川看了书芷洛一眼,问道:“伤势如何?” “伤得不轻,但是没有性命之忧。” “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 莫北躬身退下,走出门去,顺手关上了门。 房内突然安静下来。 云鹤川望着书芷洛,书芷洛也望向云鹤川,脑中已经开始飞快思考。 若是他问起自己昨天晚上为何去宣平侯府,自己该如何作答? 说自己不忿他的恶行,想替天行道? 书芷洛这厢正在冥思苦想,云鹤川已经站了起来:“你也休息吧。” 竟然问都不问就走了?书芷洛心里轻松起来,幸好没问。 云鹤川为书芷洛关上门,却没有立马走开,他眼睛看向木门,好像能透过木门看到房中的情形一样。 昨晚的事情又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昨晚他跟在书芷洛的身后,看着她进了宣平侯府,进了净室。 从他的角度,他只能看见她蹲在矮桌旁,然后将一个物什放进了怀中,至于是什么他就不得而知了。 虽然那个物什就在她身上,他为她疗伤时她又昏了过去,可是,那物什在她怀中他……如何好拿? 宣平侯府中那些埋伏的精兵,宣平侯的谨慎,都让他觉得,宣平侯是布好了局在等他。 可是,他想不通为什么。 一个是宣平侯,一个是睿王府的世子妃,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能有什么交集? 见云鹤川出门回了自己房间,书芷洛也将箭头重新拿了出来,凑在眼前仔细打量。 细细一看,箭头与之前的样子确实有了些许变化。 箭头的顶端原本是一个尖锐的尖角,此刻看起来这个尖角却平滑圆润了不少。 这却是为何? 这枚箭头她一直贴身揣着,断不可能有人能偷梁换柱,唯一的解释便是,箭头自己在发生变化。 书芷洛心中涌现出一丝欣喜,莫非小猫要“醒过来”了? 第48章 逛街也能破案 书芷洛躺了两天,身上的伤渐渐好了起来,手中箭头的变化也越来越大。 她越发坚信是小猫的自动修复系统在起作用,说不定过不多久小猫就会“苏醒”过来了。 莫南、莫北依旧每天分别守在县衙和宣平侯府,自从宣平侯被刺杀之后,两处的守卫更加严密了。 睿王爷去往铜城已经三四天了,还没有消息传来。 县城里似乎风平浪静,只是所有人都隐约觉得,在这风平浪静之下,或许潜藏着更大的阴谋。 “我要出门!” “伤势需静养!” 书芷洛与云鹤川在房中大眼瞪小眼,谁都不想后退一步。 自从她受伤之后,云鹤川就勒令她在床上躺着,她安安分分地躺了两天,终于躺不下去了。 她只是肩膀受了一掌,又不是腿断了,天天躺着干什么? “我又不是走不了路,为什么要躺着?我的身体我负责。”她是个闲不住的人,天天让她躺着她会发疯的。 云鹤川故意戳她痛处:“你受伤会拖累我们。” “我就上街上走走!” “不行!” 半个时辰后,书芷洛走在城中悠哉哉的闲逛,身后跟着一脸无奈的云鹤川。 “这个好看吗?”书芷洛拿起一个香囊问云鹤川,见云鹤川转头不答,“出来逛街你高兴一点嘛!” 云鹤川态度冷淡:“只有半个时辰。”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又拿起一个狐狸面具戴在脸上,“这个好玩儿吗?” 云鹤川将头扭向一边:“丑死了!” 书芷洛又换了个猪头面具,学着猪“噜噜”的声音,凑到云鹤川面前:“这个呢?” 云鹤川冷不丁看见面前一个猪头,忍俊不禁,差点笑出来。 “啊,你有酒窝耶。”书芷洛戳着云鹤川的脸。 他很少笑,她今天才发现他左边脸颊上居然还有个浅浅的酒窝。 云鹤川皱着眉拍掉书芷洛的手。 书芷洛忍不住又去戳:“酒窝很可爱啊,你要多笑笑。” 手指刚要戳上云鹤川的脸,书芷洛望向云鹤川的背后,脸色微微一变,贴近云鹤川的耳边,道:“我看见有同样胎记的人了。” 云鹤川立即反应过来,不动声色地问道:“在哪儿?” “对面的茶楼。” 面具店的对面是一家不起眼的茶楼,刚刚书芷洛余光瞟到茶楼的门口有几个人,看那几个人的身影,应该是常年练武的,她就多看了两眼。 恰巧有一个人微微侧了一下头,她这才看清他的耳后有块胎记,跟孙二狗说的胎记一模一样。 书芷洛放下手中面具,笑道:“逛了这么久,累了,我们去对面茶楼坐坐吧。” 两人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出面具店,走进对面的茶楼。 店小二殷勤地迎了上来:“客官两位吗?” 书芷洛进门后装作第一次进店好奇的样子,四处张望,看见刚刚那群人的身影消失在楼上转角处的一个房间。 “走,我们去楼上吧,楼上风景好。”书芷洛对着云鹤川使了使眼色。 云鹤川会意,扔给店小二一块碎银子,店小二接过笑呵呵地将他们迎上二楼。 书芷洛那些人旁边的一间房。 店小二热情周到地为二人上了热茶和点心。 “你去忙吧,不用招呼我们了。” “是。”店小二退出房间,还乖觉地为两人关上了房门。 门刚一关上,两人便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连接旁边那间房的墙边,侧耳倾听着旁边房间的动静。 听了片刻,两人对视一眼随后都摇摇头。 不知是房间隔音太好呢,还是旁边房间里没有人说话,两人竟是一个字都没听见。 没多久,忽听旁边房门响动,书芷洛赶紧贴到门边偷看,只看见一个灰色的身影。 书芷洛扯扯云鹤川的袖子,指指房顶。 云鹤川的想法与她不谋而合,他悄声打开窗户,翻了出去。 书芷洛紧接着要翻出去,右手把住窗棂一用力,就觉得右边肩膀一阵刺痛。 她咬住嘴唇忍住,脸却痛得变了形。 云鹤川知道她肩膀不能用力,思索片刻后,揽住她的腰,带着她飞上了房顶。 她看着云鹤川身轻如燕的姿态,甚是羡慕,这轻功用起来还挺酷的。 不过,如果小猫在的话,借助她的战衣,也能达到这种飞的感觉。 云鹤川悄无声息地将房顶的瓦片挪开些许,两人就着这挪开的缝隙向下望。 居高临下的往下看,那人耳后的胎记更加清晰。 书芷洛看着几人身上的服饰,觉得好像有些眼熟,脑中灵光一现,她想起来了。 她贴近云鹤川的耳旁,轻声说:“你看他们的衣服布料,跟你那天从朱县丞那里拿回来的布料是不是一样?” 云鹤川仔细分辨着,也点了点头,果然是一样的! 看来放火烧村、杀害李县令、袭击朱县丞的是一批人。 房中的几个人围成了一个圈,在窃窃私语。 虽然几人刻意压低了声音,凭借着书芷洛两人敏锐的听觉,还是听到了几句断断续续的话。 其中一人道:“我在县城郊外的林子里发现了一伙被绑住的山匪,据他们交代,那个齐刚已经回到丰水县,还有几人与他同行。根据那些山匪的描述,我猜测齐刚的同行者有南临国的睿王爷云霄。” 在房顶的书芷洛怒火中烧,当时他们在林子里将那伙山匪绑了,本想着到县城后让朱县丞带人把他们抓回来,哪知后来出了那么多事,就把他给忘了。 谁知道那些山匪那么大嘴巴,就把他们给卖了,早知道当初就该给他们个痛快,他们也不至于暴露了行踪。 最后进入房中的灰衣人听后大骇:“睿王来了?那我要赶紧禀告给堂主,让他决断。” 听到这里,云鹤川和书芷洛两人眼睛微眯,互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杀意。 云鹤川率先闯进了房里,书芷洛紧随其后。 房中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乍见两人从天而降,一时慌乱起来。 趁着众人还未回过神,两人率先出手发难,电光火石之间还未看清两人是如何出手的,地上已经横七竖八地躺了几个人的尸体。 灰衣人趁两人解决其他人的空档,瞅准机会,破窗而出。 第49章 江洋大盗? 云鹤川和书芷洛决定跟踪最后进入房间的那个灰衣人,看他们在房中的表现,他应该是这一群人中发号指令的那个。 灰衣人布置完任务,等其他人从房中鱼贯而出后,他才最后走出去。 看着他离开房间,云鹤川和书芷洛远远地跟在他身后,见他穿过热闹的街市,进了一个独立的小院。 两人看着灰衣人进了屋,才跟着进了院子,刚进院子就发觉周围气息不对——院中除了那个灰衣人还有其他人。 难道是跟到了灰衣人的老巢? 两人心下了然,背靠背站在一起。 一阵劲风拍碎院门,带起院中的尘土,直冲两人面门而来。 两人脚步轻转,侧身躲过。同时,从院中已经冲出数人,拿着长剑兵器,将两人团团围住。 书芷洛打量着他们的装束,全都身着蓝色劲装,额头绑着皮质抹额。 云鹤川道了一声:“西夏暗羽卫!” 暗羽卫是隶属于西夏皇族的贴身暗卫,暗羽卫在此,难道他也来了? “不可无礼!”一道十分好听的声音响起,语调轻快、 暗羽卫立刻将手中的兵器收了起来,退后一步,但依然守在他们身边没有放松。 这道声音应证了云鹤川的想法,他,果然来了。 云鹤川的眼神飞快地从书芷洛的脸上划过,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接着他踏出一步,将书芷洛挡在自己身后。 一个身着月白色衣袍的翩翩公子从阳光中走了出来。 只见他面如冠玉,眉眼含笑,手上颠着一把折扇,自有一派风流之姿。 “世子,好久不见。”来人对着云鹤川拱了拱手。 书芷洛在云鹤川的身后探出头,看看翩翩公子,又看看云鹤川,小声问道:“这谁呀?” 云鹤川回头怔怔看向书芷洛,似是不理解她的问题。 “谁呀这是?”书芷洛又问了一遍。 看她似乎真的不认识,云鹤川这才答道:“西夏皇子姜旸。” “江洋?……大盗?” 书芷洛皱着眉,看向姜旸的眼神中不禁带了几分同情的色彩,他的父母也太不负责任了吧,竟然给他起这样的名字。 “哈哈哈,有趣,有趣!”姜旸看着书芷洛的眼神反而笑了起来,还是第一次有人以这样的目光看他。 云鹤川那根木头身边,何时多了一个这么有趣的女子? “是‘姜桂之性’的‘姜’,‘雨旸时若’的‘旸’,你可要记住了。”姜旸上前两步,向着书芷洛微微弯了弯腰,“敢问姑娘芳名?” 云鹤川适时挡在书芷洛的面前,问:“二皇子怎么在这儿?” “那世子又为何在这儿呢?”姜旸不答反问。 两人谁也不打算说实话,姜旸对着云鹤川微笑示意:“我还有事,失陪了。” 姜旸对着暗羽卫做了个手势,几个暗羽卫从院中押出一个人来,正是那灰衣人。 他此时已被绑了个结结实实,嘴里还塞着一个布团,形容甚是狼狈。 见姜旸带着人就要走,云鹤川挡在他的身前:“这个人他涉及几起案件,你不能将他带走。” 姜旸丝毫不买账,双手一摊,做出一副无赖状:“可是他现在在我手里呀!” 暗羽卫更是步履不停,将灰衣人快速带了出去。 云鹤川正想追,姜旸用折扇点住云鹤川,轻声耳语道:“我知道你在查什么,说不定,我还能帮你呢。” 姜旸用折扇在云鹤川肩膀上一拍:“世子,后会有期。”又冲着书芷洛展颜一笑,“记得,我叫姜旸哦。” 言罢,姜旸便带着暗羽卫退出小院,几个纵跃之间已经不见人影。 小院内发出的响声已经招来左邻右舍的探头张望,两人不便多留,紧跟着也退出小院打道回客栈。 晚上,莫南、莫北分别从盯梢的府邸回到客栈,几人围坐一起说起今日的情况。莫南、莫北均道两处府邸没有什么异常。宣平侯自从被刺杀后,看起来伤得不轻,整日在府中卧床养伤。 云鹤川道:“西夏国的二皇子姜旸来了。” 莫南、莫北两人听闻后俱是一惊。 西夏国的二皇子姜旸是西夏国皇帝最宠爱的皇子,身份贵重,怎么会亲自来了南临国的丰水县?还是偷偷前来的! 云鹤川便将今日所遇之事一一道来。 莫南道:“孙二狗说,那发火的人力有说西夏话,西夏国的二皇子又这么巧出现在这里,这刺客会不会就是二皇子的人?” 云鹤川回忆着当时的情形,摆摆手,说:“我看不像,二皇子看着更像是去抓那灰衣人的。” “难道这群刺客在西夏国犯了什么事?” “这就不得而知了。” 夜已深沉,书芷洛早已累得呵欠连天,眼皮直打架。莫南莫北二人自然赶紧起身告辞,云鹤川也起了身往门外走去。 走了两步,云鹤川脚步又顿住,折返回来,看着书芷洛,迟疑地问道:“你以前没见过姜旸吗?” 书芷洛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眼泪都流了出来,听到云鹤川的问话他还是在脑中搜索了一回原主关于姜旸的记忆。 空空如已。 云鹤川的眼神依旧停留在书芷洛的脸上,想认真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 她一脸懵懂无知,摇摇头:“不认识,没见过。怎么了?” “没什么,你休息吧。”云鹤川道。 书芷洛送他到门边,刚想关门,被他一把抓住门框,急声问道:“那你以前,我是说成亲之前,你见过我吗?” 书芷洛被云鹤川的一惊一乍弄得瞌睡都飞走了几分,想起他第一次在城郊见到他时的情景,当时他好像就认为她应该是见过他的。 “我及笄之后,回到京城不过一年时间,也没有出过几次门,怎么可能见过你?” 云鹤川继续问:“那你有没有去过军营?” 书芷洛见云鹤川越问越奇怪,语气中已有些不耐烦:“我都不知道军营在哪里,我怎么去?” 云鹤川将眉头皱了起来,莫非这其中真有什么误会? 第50章 买糖去 书芷洛望着云鹤川那道的怒气冲冲的背影傻了眼,赶紧往嘴里塞了一块玫瑰酥糖压惊。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就生气了? 难道不认识姜旸还是个大罪过了? 不过书芷洛也是那种比较想得开的人,压根不会在这种小事儿上浪费心思。再说了,云鹤川生气了,说不定就不会逼着她喝药了,那边更好了。 她从怀中拿出那枚箭头,箭头的形状又有了些许变化,尖角都已褪去,如今看起来更像是个光秃秃的小棍儿。 虽然现在它的样子可笑了些,书芷洛心里却倍感安慰,有变化总比没变化强。 “你愣着干什么?快走!”云鹤川站住脚步,语气僵硬地冲书芷洛喊。 书芷洛歪歪头:“去干什么呀?” “买药!” 书芷洛跑到他身便,随口问道:“你怎么了,要什么药啊?” 云鹤川看她一眼:“你的药。” “啊?”书芷洛瞬间苦了脸,这货不会是自己生气在惩罚她吧? 想想这两天喝药时的煎熬,书芷洛讨好地扯着云鹤川的衣袖:“其实……我觉得我的伤好了,不用吃药了。” “还得吃上一副,才能痊愈。”云鹤川坚决驳回她的请求。 两人说话之间,云鹤川已经走进一间药铺,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伙计:“按照这个药方抓药。” “是,客官请稍候。”伙计接过药方,去到柜台后抓药。 没过一会儿,伙计将打包好的药包捧了出来,“客官,这是你的药。” 云鹤川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斜了一眼书芷洛,走出店去。 伙计伶俐地将药包又递给书芷洛。 书芷洛撇着嘴,生无可恋地接过药包,无精打采地跟在云鹤川身后。 她用两根手指头捏着麻绳提着自己的药,脸上尽是嫌弃,觉得那药包怎么看怎么觉得恶心,恨不能将那药扔到臭水沟里去。 忽然,她眼睛滴溜一转,灵机一动,便稍稍落后云鹤川几步。 待行至一处街道的拐角处,趁着云鹤川不备书芷洛就想将那药扔到犄角旮旯里去。 手才刚刚抬起来,云鹤川就转过身来,看着书芷洛提着药材往外抛的动作,冷冷扫过来一眼,问道:“你想干什么?” “呵呵呵……”书芷洛被云鹤川突然转身的动作吓得一激灵,赶紧将手伸了回来,把药材抱进怀里,扯出一张笑脸,答道:“没事,没事,这药材包提久了手酸,呵呵,手酸。” 云鹤川看看她怀里那还没有一两银子重的三包药材,哼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之意:“我竟不知道,你身体如此娇弱,竟是这样手不能提,肩不能扛。” 书芷洛挤出个笑脸,答道:“我这……这不是受伤了嘛!” “你既然知道自己受伤了,就该好好吃药。” 书芷洛脸上一垮,瘪瘪嘴,这倒又把自己绕进去了。 这云鹤川不知道是不是存心跟她过不去,一顿不落地盯着她吃药,还非得喝到碗里一滴不剩才能过关。 虽说每次喝药之后都能得到一颗糖,可这不就是常言说的,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吗? 看着书芷洛一脸愁苦样,云鹤川挑眉道:“要不我拿?” “别,”书芷洛抱着药材退后两步,警惕地看着云鹤川,“还是我自己来吧,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她不就是想要趁机扔掉吗,若是让云鹤川提着,自己的如意算盘不就全都落空了,她可没那么傻。 云鹤川便道:“甚是有理。”说完就转身大步向前走去。 一路上,书芷洛几次三番地想要扔掉药材,云鹤川就像是背后长了双眼睛似的,每回刚伸出手去,他总是停住脚步转过来看着她,害得她只得一路将药材提回了客栈。 晚上,书芷洛看着面前的苦药犹豫了半天。 “快喝吧,凉了更苦。” 书芷洛瘪瘪小嘴,认命地伸出手掌:“先把糖给我。” 云鹤川无奈地走到桌案旁,打开糖罐,随即愣住了,里面一块糖都没有了。 他盖上盖子,空着手走回书芷洛面前。 “糖呢?没糖我可不吃药。”书芷洛看着云鹤川道。 云鹤川尴尬地咳了一声:“糖没了。” 书芷洛登时将药碗放回桌上,脸上竟有些欣喜:“那我先出去买糖。” 云鹤川看看她的表情,又回头看看那糖罐,十分怀疑是书芷洛借口不吃药,故意将糖藏了起来。 “我跟你一起去。” “啊?”书芷洛眯着一双眼睛笑道,“怎么好劳烦世子殿下呢。” 她就是想借口没糖出去逛逛,逛到她回来的时候他都睡着了最好。 “无妨,就当饭后消食了。” 买完糖夜已经深了,街面上没什么人,只有夜空中挂着一轮明月。 书芷洛故意走得很慢,想着能迟一分回客栈就迟一分回客栈。 “再迟也还是要吃药的。”云鹤川打断了她最后一丝幻想。 书芷洛恶狠狠盯着云鹤川的背影在心中暗暗画圈圈,忽然,她的眼角扫到街角转角处的一个有些熟悉的背影,看着他进了一家店面的后门。 她赶紧奔到云鹤川的身边,一把将他拉到一棵大树背后。云鹤川问:“怎么了?” 书芷洛将手指压在自己的唇上,示意云鹤川别出声。 云鹤川顺着书芷洛的视线看过去,那是一家小店的后门,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虽不知道她到底看见了什么,但看着她认真的模样,他也静下心来安静等着。 等了没一会儿,后门打开,先是几个家丁模样的人推着几辆板车从门内鱼贯而出,板车上是有几个麻袋,有几辆车上放着几个麻袋,看不清是什么,有几辆车上放着带着毡布,看不清是什么。 最后又有一个身影从门后走了出来。 云鹤川看见那个身影就愣住了,他认得那人,是宣平侯府的管家冯舟。 冯舟警惕地四周查看,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招呼着家丁推着板车不知道要去往哪里。 大晚上鬼鬼祟祟,必然有古怪。 跟上去! 第51章 死士 书芷洛二人一路尾随,见冯舟等人出了城,往山上走去。 走到半山腰,冯舟看看天色,道:“都坐下歇歇吧。” 夜色渐浓,山路又崎岖,推着板车难行,家丁们早就累得满身大汗。 见冯舟让休息,纷纷将车停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冯舟也假意用衣袖扇着风,见众人不备,忽然从袖中掏出一把短剑。 短剑在月光的照射下发出寒冷的光。家丁们都瘫坐在地,都来不及爬起来,就被冯舟全都灭了口。 书芷洛见冯舟手起刀落,下手狠绝,也是一愣。 冯舟曲着手指放到嘴边发出一声唿哨,远处也传来一声与之相和的唿哨。 听到回应,冯舟这才将几人的尸体拖进草丛里去掩埋。 书芷洛二人见四下无人,趁此机会潜到板车旁边,将车上的袋子割开一看,麻袋里装的是米面,框里装的是禽肉蔬菜。 两人面面相觑,大晚上费这么大劲送这些上山干什么? 从脚步声从山顶传来,两人急忙离开板车躲了起来。 冯舟从草丛里钻了出来,对从山上下来的几人道:“给你们送新的补给来了,赶紧搬上去吧。” 几人默不作声地将东西扛上肩,与冯舟一起往山上走。 行至山巅一块大石之前,一人在大石的凸起处按了一下,大石豁然洞开,露出石后一个洞口。 洞口里隐有火光。 待几人消失在洞口后,书芷洛二人也偷偷潜进了洞。 面前是一条狭窄的小道,七弯八拐的,也不知走了多久,忽然听得耳旁传来潺潺水声,眼前小道豁然开朗,出现一片平地,甚为宽敞。 “哈!嗬!”两道响亮的声音震响在两人耳旁,两人身影一转已是背靠背的姿势。 声音持续不断,却并不见人影,越听越像是练武时的口号。 书芷洛扯扯云鹤川的衣角,指指地面。 云鹤川会意,两人慢慢走到平台边缘,将身子贴在地面,向平台之下望去。 平台之下更是别有洞天,一条河水从洞中穿行而过,河岸上搭了数个帐篷,看样子已经在这洞里住了不少时间了。 有的人在划拳喝酒,有的人在睡觉,还有的人在练武。 书芷洛略微数了数,约莫有二三十人的样子。 远处还悬着几个不知是何用途的木桩架子。 云鹤川看着那些器具却皱起了眉,这不是在训练普通士兵,这是在训练死士。 “走。”云鹤川对书芷洛坐了个嘴型。 两人又手脚并用将身子缩了回来,也不知是谁的衣袖扫到一颗小石子,小石子滚到崖下,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声。 崖下却瞬间安静了。 “谁?”有人大喝出声。 已经有几人拿着兵器飞掠上到平台,平台上空无一人。 那人疑惑道:“奇了怪了,刚刚明明听到有石头掉落下来的声音。” 另一人答道:“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可能是下面谁不小心踢到的呢!” “对呀,对呀!”又一人附和道,“这里这么隐蔽,哪里可能会进来人嘛。” “走吧,走吧,继续喝酒,你别想赖啊!” 先前那人辩解道:“谁赖啊,看谁先倒下。” 几个人又相互拥着走了下去。 狭窄的小道里,云鹤川一手抱着书芷洛的头,一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护在胸前。 刚刚,两人也听到了石子落地的声音,两人迅速起身往小道中撤,书芷洛落后一步,眼看下面的人就要上来,千钧一发之际云鹤川拉了她一把,她就撞进了他怀里。 书芷洛侧耳听着山洞里的动静,轻声道:“他们下去了。” 见头顶上的人没有反应,书芷洛吃力地抬起头——云鹤川将她抱得太紧——只能微微看到他坚毅的下巴。 书芷洛在云鹤川的腰间拧了一把,轻轻推着他,又说了一遍:“他们下去了。” 云鹤川吃痛,这才反应过来,猛地松开了手,哪知没掌握好力道,倒让书芷洛身子一晃,后背就撞到了崖壁。 书芷洛疼得吸了口凉气,罪魁祸首云鹤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己造成的后果。 书芷洛在心里骂道,抱完了就跑,渣男! 两人各怀心事地下山回到客栈,天已大亮。 刚到房间门口,隐约听到房中有声音,两人停住了脚步,云鹤川手握长剑,抢先一步站到书芷洛身前,警惕地盯着房门。 云鹤川手刚放到门环上,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不是莫南是谁? 两人一个站在门外一个站在门内大眼瞪小眼,异口同声道: “莫南你怎么在这里?” “世子你怎么才回来?” 一道浑厚的男声从房中传了回来:“是川儿回来了吗?” 云鹤川闻声先是一愣,随即眼神一亮,立刻急走两步冲进屋里,见睿王爷正在坐在桌边饮茶,钟伯和阿大、齐刚也都在一旁。 “父王,你回来了?” 几人风尘仆仆,连衣服都来不及换,显然是刚到不久。 站在门外的书芷洛心中早已明白发生了何事,也欢欢喜喜地走进房内,看到睿王爷几人虽然面有倦色,精神却还好。 睿王爷的眼神在他俩身上打转,眼中笑意明显:“今晚月色挺好,是去赏月了吗?” 书芷洛眼神一滞,看看外面已然初升的太阳,干笑了两句:“王爷说笑了。” 睿王爷指着桌上那一碗已经凉掉的药,问:“这是谁的药,怎么了?” “没事,就是一时不察,肩膀被撞了一下,没有大碍。”书芷洛语气平静地答道。 云鹤川闻言只抬头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见她不想道出受伤的真正原因,也紧闭双唇不发一语。 房中除了云鹤川外,就连莫南、莫北都不知道她受过伤,众人纷纷问道:“怎么这么不小心,伤势如何了?” 书芷洛本觉得这是小事,只是看到大家关切的目光不由得多说两句:“没事,都好得差不多了。” 心中灵光一闪,书芷洛又委屈道:“我觉得药都可以不用吃了,只是世子非要让吃。” 第52章 无刹门 书芷洛原意本是想借睿王爷的口说出“那就别吃药了”这样的话,免去吃药之苦,哪知睿王爷听后没有半分犹豫,竟认真道:“川儿说得对,伤筋动骨一百天,该吃药还得吃。” “啊?”书芷洛的嘴张成了一个圆形,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按照睿王爷这说法,不但要吃,还要吃一百天。 瞟了一眼坐在一旁低头不语的始作俑者,书芷洛在心中将他骂了又骂,又看看睿王爷比云鹤川还坚决的表情,只得认命地接受了药必须吃这个事实,努力扯出一个笑容,答了个“哦。” 云鹤川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谁也没有看见他嘴角隐含的笑意。 书芷洛一见形势不对赶紧岔开话题,故作神秘道:“王爷,你知道我们刚刚去哪里了,看见什么了?” 睿王爷配合地露出好奇的神情,问道:“去了哪里,又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死士!”书芷洛表情严肃,“宣平侯在训练死士!” 睿王爷闻言大掌一拍,桌上的药碗晃了两晃,碗里的药汁就洒了大半。 “宣平侯他真是越老越糊涂,竟敢私自蓄养死士,好大的胆子,他难道不知道这是……” 这是死罪! 按照南临国律法,王爷和侯爷都可以拥有一定数量的府兵,但是这些府兵都属于兵部,由兵部统一造册、统一调拨的。任何人不可私自畜养私兵。 畜养私兵等同于谋反。 更何况,他畜养的不光是私兵,更是死士。 死士不惧生死,只为主人一人卖命。 宣平侯不可能不明白,此事若是同窗事发,那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他为何要铤而走险,做出这样的事情? “走,去宣平侯府,本王倒要问问他,究竟意欲何为?”睿王爷站了起来,抬腿就要往外走。 书芷洛赶紧止住他:“王爷,宣平侯府兵众多,那些死士也有二三十人,我们只有这几个人,贸然行动恐怕反而会打草惊蛇。” 睿王爷听了这话也觉得书芷洛说得在理,冷静了片刻重又坐下,道:“那本王就再多等几个时辰,我向兴州刺史借调了一队人马,午后就到。” “在那之前让莫南、莫北去盯着山洞,若有异动,立刻来报。”云鹤川道,向莫南、莫北详细指明了上山的道路,两人领命而去。 阿大让店小二端来了早饭,书芷洛极其喜欢这家客栈的早餐,虽然只是个小店,豆浆、油条、包子、稀粥、小菜应有尽有。 几人都是折腾了一夜,也没有客气围坐在桌旁狼吞虎咽。 书芷洛一口气喝完一碗豆浆,舔舔嘴唇又拿起一根油条啃起来,她喜欢吃这种刚出锅的、炸得酥脆的油条。 几人一边吃早饭一边说起调查所得。 “王爷这一去,可查到什么了吗?” 睿王爷见书芷洛问起了正事,脸色立马肃然起来,道:“这一趟所获,真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见云鹤川等人都纷纷望向他,眼中尽是询问之意,便认真说起这趟的收获:“我们先是去了铜城,见到了护西大将军。他常年镇守西境,对西夏的情况了如指掌,我向他询问神秘组织的事情,却从他的嘴里听到另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一个月前,西夏二皇子被人刺杀,幸好东宫卫拼死抵抗,那群刺客才没有得手。” 西夏国国君共有五位皇子,至今未立储,这四皇子乃是皇后所生嫡子,也是储君呼声最高的人选。 刺杀一事发生后,当时所有人都认为这是西夏国内储位之争的缘故,所有矛头都指向了西夏四皇子,也因此,西夏国君下令将西夏四皇儿圈禁在府中不准外出。 “西夏四皇子被圈禁?”书芷洛笑道,“那恐怕是圈不住这位皇子的。” 书芷洛见睿王爷等人目露疑惑,便将那日遇见西夏四皇子之事一一道出。 睿王爷沉吟一声道:“看来,事情果然是真的。” 原来,刺杀之事发生之后,西夏国君派人严查此事,后来竟牵连出一个秘密组织。 “就是身上有刺青的那个组织?” “是。”睿王爷点头,“护西大将军也专门派人查探过,才得知这个组织名叫‘无刹门’,几个月前才凭空出现,尚不知道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如今证实西夏国刺杀四皇子一事、宣平侯屠村一事与他们有关,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受人指使呢,还是他们组织自身所为。” “这门里的杀手都是由各国的亡命之徒组成,做事手段狠辣,被擒获之后宁愿一死也不愿出卖组织,除了知道他们身上都刺有一个‘刹’字,其他的情况目前还尚未可知。” 这一点云鹤川与莫南莫北深有体会,当天抓获的那名刺客就是如何拷打也没有透露分毫,最后竟在他们眼前自断经脉而亡。 书芷洛托着脑袋想了半晌,皱着眉头疑惑道:“若说‘无刹门’刺杀西夏四皇子是为了引起西夏国的储位之争,那陷害宣平侯又是为哪般?” 宣平侯两年前就已卸甲,手中的兵权也尽数交还陛下,如今在京中只是个领着朝廷俸禄的闲散王爷,手中没有任何实权,“无刹门”盯上他,费尽周折陷害他意义何在? 这也是睿王爷这一路之上都没有想通的地方,他隐约觉得这件事情背后或许还有着更大的阴谋,让他心中颇为不安。 “你们这几天在县城中还有什么收获?” 云鹤川便简单向睿王爷说起,朱县丞所拟的各项罪状已经核实,最后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宣平侯受伤之事。 “受伤?”睿王爷蹙起眉,“是真的受伤?” 云鹤川不着痕迹地看了书芷洛一眼,书芷洛在认真嚼着第二根油条,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是,千真万确,而且自从他受伤之后就没有再出过府了。” 睿王爷喝完碗中最后一口稀粥,放下碗筷站了起来:“梳洗妥当,我们去宣平侯府。” 第53章 上门 一刻钟之后,所有人都已收拾妥当。 睿王爷率先迈出了房间,钟伯、阿大、齐刚紧跟其后,书芷洛和云鹤川落到了最后。 云鹤川走到书芷洛身旁,用他们两个人才能听清的声音小声问道:“你那天到底去宣平侯府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去为民除害!”书芷洛右手紧握成拳,往左手手心重重一击,满脸正气,一本正经道:“宣平侯残害村民,人人得而诛之。” 说得义愤填膺,连她自己都快要感动了。 云鹤川却懒得理她,斜她一眼又问:“那你在宣平侯府找什么?” “嘿嘿,没啥。”书芷洛打着哈哈想要敷衍过去,见云鹤川一副紧盯自己不放的表情,只能在怀里摸了一阵,摸出一块金色的扭曲铁片,“我看这应该是个金的,所以我就,嘿嘿……顺手牵羊了。” 云鹤川接过那个铁片一看,表面是金色的,但肯定不是金子做的,看半天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又抛给书芷洛,骂了一句:“脑子有病。” 也不知道他是信了还是没信。 书芷洛接过铁片,宝贝地又放进怀里,喜滋滋地偷笑着,蛇鳞已经越来越接近它本来的形态了,“小猫”大概快醒了。 几人骑马而行,来到宣平侯府,只见侯府大门紧闭,门前站着一溜守卫,戒备森严更胜以往。 睿王爷让齐刚先去叫门,齐刚刚走到门前,在门外站岗的守卫立刻将手中的长枪举了起来,指着齐刚喝道:“退后!” 齐刚正要说明来意,岂料那守卫根本不予理会,只一个劲地让他退后。 钟伯看看四周,打趣道:“王爷,我看着宣平侯府的守卫比咱们王府的守卫还多呢。看来宣平侯受伤后谨慎了很多。” 睿王爷笑道:“一会儿见了他,我可得笑话笑话他,现在胆子这样小了。” 齐刚和守卫僵持了半晌,一个长着酒糟鼻的男人将门打开了一条缝,从里探出个头来,劈头盖脸对着齐刚张嘴就骂开了:“敲什么敲?知道这是哪儿吗,你就敲?这可是宣平侯府,岂是你个平民能随便敲门,随便进的?给我滚远点。” 又对着拿着长枪的护院,斥道:“连个门都看不好,侯府养着你们干什么?” 那人语速极快,嗓门又大,齐刚一时反应不及,就愣在原地了。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看这看门人的架势倒真有几分把自己当做七品官的架势。 “放肆!”阿大上前一步,一脚踢开那道厚重的大门,酒糟鼻一个没站稳摔了个四脚朝天。 门前守卫已将手中长枪都对准了阿大,酒糟鼻还在地上就骂开了:“敢到侯府撒野,不要命了,给我哪下。” 阿大双手一抱,就将守卫手中的长枪尽数缴了去,一把扔到地上,从怀中取出一面金色令牌,骂道:“睿王爷见此,还不赶紧让你们家侯爷前来迎接?” 酒糟鼻摔得眼冒金星,模模糊糊看见令牌上那一个“睿”字,耳里又听得睿王爷的名字,更是吓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本是为宣平侯敬献宅邸的大户原本的看门人,一辈子生活在这小小的县城里,哪里见过什么睿王爷,知道睿王爷长什么样呀。 不过他还不算蠢,总算知道王爷的爵位比侯爷高,立刻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想想又跪了下去,也不知道哪个是睿王爷,对着门外一个劲地磕头,嘴里不断重复着:“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阿大轻喝一声:“还不快去通知宣平侯?” 酒糟鼻这才哆哆嗦嗦站起身来,嘴里应道“诶,诶,小的这就去”便一溜儿烟地往府里跑去,倒把睿王爷一行人全部晾在侯府门口。 过不多时,只见后院急急走出几个人,脚不沾地地奔到侯府门口,为首一人看见站在门外果真是睿王爷和云鹤川等人,忙带着身后几人拜了下去:“冯舟拜见睿王爷、拜见世子殿下,小的有失远迎还请王爷、世子恕罪。” 出来迎接的只是宣平侯府的管家冯舟。 睿王爷没有开口,阿大抢先说道:“宣平侯何在?为何不出门迎接?” 冯舟脸上有凄然之意,还未开口眼圈就先红了,以头触地,道:“我们家侯爷自从上次受伤后,伤重难愈,已经下不了床了。” 云鹤川闻言先是下意识扭头去看书芷洛,见书芷洛脸上也是一片狐疑。 那天书芷洛那一刀,虽然力道不轻,但绝不会让宣平侯重伤到这种程度。 书芷洛露出一个讥诮的笑意,受伤是真,伤重恐怕就是假的了。 云鹤川忍不住开了口:“宣平侯乃是南临国十大高手,怎么会伤得如此之重?” 冯舟将头猛地抬了起来,脸上满是愤恨,咬牙切齿道:“都是那杀千刀的刺客……” 话还未说话,冯舟忽然感觉一道深深的杀气扑面而来,他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姿容绝色的姑娘淡淡的看着自己。 他未曾见过书芷洛,更想不到世子妃会随行,一时有些拿不准她的身份。 幸好睿王爷适时打断了冯舟的话:“既然宣平侯病重,那本王自当前去探望,带路吧。” 冯舟忙爬起来弓着腰,恭敬地将众人引向后院之中。 一路上看见经过的丫鬟下人莫不是低头垂眸,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 整个宣平侯府都弥漫着一种压抑的安静,越是到后院这种感受越深。 等到了宣平侯住的小院更是五步一哨,十步一岗,把守得很是严密。 冯舟挥退门前的守卫,客气地睿王爷说:“侯爷生病需要静养,恐人多不利于侯爷养病……” “那是自然,我跟世子进去即可。”睿王爷答道。 “来人啊,”冯舟叫来一名侍女,“带这几位贵客去偏厅休息。” 侍女将书芷洛几人请到偏厅,上了上好的热茶和糕点。 冯舟则引着睿王爷和云鹤川二人进了宣平侯的内室。 睿王爷一见宣平侯的样子便愣住了。 第54章 中毒 冯舟弓着腰,恭敬地将众人引向后院之中,一路上看见经过的丫鬟下人莫不是低头垂眸,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 整个宣平侯府都弥漫着一种压抑的安静,越是到后院这种感受越深。 等到了宣平侯住的小院更是五步一哨,十步一岗,把守得很是严密。 宣平侯的房门外也站着几个守卫,看到冯舟带着人来纷纷拱手行礼。 冯舟挥了挥手让他们下行退下,又客气地对莫南、齐刚等人说:“侯爷生病需要静养,恐人多不利于侯爷养病,几位先到偏厅稍候吧,”又对书芷洛说:“世子妃也先去旁边偏厅坐坐,喝杯茶吧。” 书芷洛在南临国也生活了这一段日子,听到冯舟的话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觉得她一个女人又是外人,到男子的房中不合适,所以想让她避嫌呢。 她便也笑着说:“不必了,我就在这廊下坐坐好了。” 冯舟也不再坚持,引着睿王爷和云鹤川走了进去。 书芷洛等他们走进去,才在廊中坐下,她抬眼打量着院中的景致,本是春天,院中花草繁盛,有些疏于打理的样子。 立刻有小丫头跑来奉上热茶。 她随口跟小丫头说了一句:“这院子里的花草倒是长得茂盛。” 小丫头也是聪颖,立刻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她随时不知道书芷洛的身份,但一看刚刚冯管家殷勤的模样,也知道问话的这位是个贵客。 她答道:“这几日侯爷身体不适,所以花匠不敢到院中叨扰,没来得及修剪,让贵客见笑了。” “刚刚听冯管家也说宣平侯生病了,也不知道这丰水县城里有没有好大夫,别把侯爷的病情给耽误了才好。” 小丫头低着头,小声答道:“冯总管将丰水县里的几位名医都请到了府里,每天给侯爷把脉呢。” 书芷洛见问得差不多,便道:“你先下去忙吧。” 冯舟引着云鹤川和睿王爷进了房门,云鹤川见门窗紧闭,房中空气浑浊,有淡淡的血腥味。 走进内室,只见宣平侯半阖着眼睛躺在床上,脸颊已经深深地凹了下去,脸上还有一层淡淡的青色。 他看着有些心惊,书芷洛那一刀不应该会伤成这样的呀! 睿王爷看到宣平侯的模样也是吃了一惊,不动声色地与云鹤川交换了一个眼神。 冯舟此时已走到床边,在宣平侯的身边轻轻喊道:“侯爷,侯爷,睿王爷来看你来了。” 宣平侯慢慢张开了眼睛,看看冯舟,听冯舟又说了一遍:“睿王爷来了。”才艰难地转动脖子,朝睿王爷与云鹤川站的方向看去。 待看清楚眼前的人,他喊了一句:“睿王爷。”看到睿王爷身边的云鹤川,又接着说:“世子也来了?” 那声音听着干枯嘶哑,冯舟偷偷转过身去拭了拭眼角。 睿王爷也是性情中人,跟宣平侯的关系虽然称不上亲厚,但是素来敬重宣平侯在战场上的铮铮铁血。 见到宣平侯如此情形,他也有些动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关切地问道:“是我,宣平侯,是什么人竟然将你伤的如此之重?” 冯舟代宣平侯答道:“是一个女刺客,武功甚是了得,侯爷身上的伤就是她造成的。” “可查到是谁了没有?” 冯舟摇摇头。 睿王爷看着宣平侯的脸色,道:“我看着你的脸色不对,来我给你把把脉。” 说完也不等宣平侯拒绝,他的手指就扣上了宣平侯的手腕。 一搭上宣平侯的脉,睿王爷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不是说受了刀伤吗,我看你的脉象竟是中毒了?” 宣平侯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答道:“是啊,中毒了。” “何时中的毒,可有解毒之法?” 冯舟哽咽道:“找了好多大夫都不知道是何毒,睿王爷见多识广,还请睿王爷救救我家侯爷。” 说着冯舟就双腿着地跪了下去,一个劲地给睿王爷磕头。 宣平侯忙止住他,说:“冯舟,算了,我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生死有命,你也不必过分悲伤。” 冯舟哭着还要再说什么,宣平侯吃力地摇摇头,冯舟这才住了嘴。 宣平侯望着睿王爷,说:“王爷,我们多年不见,有些话我想单独跟你说说。” 云鹤川对着宣平侯一拱手,礼貌道:“那晚辈就不打扰侯爷休息了。” 说完便跟着冯舟一起往外走去。 宣平侯目送着云鹤川离开,望向云鹤川的背影眼睛眯了起来,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听得身后门响,书芷洛将头转了过去,看见云鹤川与冯舟一道走了出来,独独不见睿王爷。 冯舟道:“世子恕罪,侯爷快要吃药的时辰了,我去叫人煎药。” 云鹤川唯一颔首,道:“冯管家请自便。” 书芷洛本是站在院中的桃花树下,向云鹤川投去问询的目光,云鹤川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她走到云鹤川身边,轻声问:“你怎么出来了,宣平侯如何?” 云鹤川不答反问:“那天你伤了宣平侯的时候,刀上可是为了毒?” 书芷洛一惊:“宣平侯中了毒?” “嗯,这个毒看起来很是怪异,宣平侯恐怕……是不行了。” 书芷洛转头看向那道紧闭的房门,要在宣平侯身上下毒,这恐怕还是要费很大周折才能做到吧。 房中,宣平侯正在问睿王爷:“我知道,定是陛下派你来的是吧?” 睿王爷不答,宣平侯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只是没想到陛下派了你来,陛下对我也是仁至义尽了。” “丰水县的村民,将万民书递到了陛下的案头,陛下就派了我过来查一查。” “那王爷可查出什么了?” 睿王爷盯着宣平侯的脸色,道:“我想先听听侯爷的说辞。” 宣平侯扯出一个自嘲的笑容,道:“难道我说什么王爷都会相信我吗?” “只要你说的是真的,我自然会相信你。” 第55章 杀人灭口 齐刚站在院中,死盯着房门,大有要冲进房内杀了宣平侯的架势。 云鹤川给莫南、莫北使了个眼色,两人忙将齐刚拉进了旁边的偏厅里去。 宣平侯的这座府邸原本的主人是丰水县城里数一数二的大户,房子的景致也是特意修整过的,虽比不上侯府奢华,景致看起来也颇有意趣。 书芷洛等人便站在廊下欣赏着院中的一草一木打发时间,等着睿王爷。 过了许久,宣平侯的房门才再次打开,睿王爷一脸凝重从房内走了出来。 冯舟见睿王爷回来,立刻命下人端着宣平侯的药入房内。 “侯爷,你该吃药了。”冯舟端着药碗来到宣平侯床前,用勺子轻轻搅着药汁。 宣平侯一脸急色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又朝冯舟招了招手,嘴唇蠕动着好像要说什么。 冯舟跟随宣平侯多年,对宣平侯的喜好习惯了如指掌,一看宣平侯的神情他心里一紧,立刻放下药碗将耳朵凑了上去。 宣平侯气若游丝地在冯舟耳边说了几句话,冯舟的神情就越来越严肃。 末了,宣平侯用力力气吐出两个字:“要快……” 冯舟知道兹事体大,关系着整个宣平侯府的安危,对宣平侯吩咐之事丝毫不敢怠慢,忙对着宣平侯行了个礼道:“是,我马上去办,一定办好。” 云鹤川率先迎了上去,问道:“父王……” 话还没有说完,睿王爷就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简单道:“走。” 便带着众人大步走出宣平侯的院子。 睿王爷一边走,一边问莫北:“你还记得去往宣平侯训练死士的山洞的路吧?” 莫北道:“记得。” “好,带我们上山。” 侯府的侍从早已将几人的马牵至门前。 几人翻身上马,正欲往山上而行,忽见一个人领着一队兵马正朝着宣平侯府而来。 来人在睿王爷身前一丈多远就已勒缰止马,动作利落地下马,紧走两步来到睿王爷的面前,单腿下跪行礼:“臣兴州司马秦玉参见睿王爷。臣下来迟了,还请王爷恕罪。” “嗯,起来吧,秦司马一路上辛苦了。”睿王爷道。 睿王爷去见了兴州刺史,考虑到丰水县的情况复杂,他本身又只带了几个人,就让兴州刺史给他派了一队人。 回丰水县城的时候,他跟钟伯等人骑马先行,秦玉带着一对兵马自然没有他们的脚程快,这才刚到丰水县城。 “你们来得正好,秦司马,你将你的人马分成两队,一对留在这里守着宣平侯府,务必一个人都不准放出去,另一对跟着我们上山。” “是!” 秦玉快速将人马整理好,自己带着一队人马跟着睿王爷上山。 到了山脚下,众人弃马步行,往山顶而去。 书芷洛一边爬一边打量这山的地势。不得不说,宣平侯很会找地方,这座山又高又险,确实是藏人的好地方。 众人爬了一个多时辰,才终于爬到山顶,来到一块大石之前。 莫南满脸疑惑地问莫北:“你别不是记错了吧,这哪儿有人呀?” 莫北没理他,想起那天晚上冯舟开洞口的方法,用手在大石旁边摸索了一阵,寻到一块微微突出的石块,用力向下一按,那大石便向一旁挪去,露出石后的一个大洞。 “就是这里了。”莫北低着头道。 莫南一看出现个洞口,高兴道:“嘿,原来还真是这里。” 秦玉一拱手,对着睿王爷道:“王爷,让臣先进去探一探。” 睿王爷微微颔首,表示同意了秦玉的建议。 秦玉将宝剑出鞘,带着人一马当先闯了进去。 众人听着众兵将的脚步声慢慢消失在石洞之中,半天没有声响。 莫南忍不住出声向着洞口里喊道:“秦大人,里面情况如何?” 秦玉的声音传了出来:“王爷,你们进来看看吧。” 听声音不像是有危险的样子。 书芷洛跟在人群的最后面走进去。这个山洞外面看起来洞口并不大,没想到里面却别有洞天,宽敞得很,洞里还有水流经过,若是真要藏在这里一年半载的也不是什么难事。 先进石洞的人都站在一块,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书芷洛站在人群后往里一望,也愣住了。 只见山洞里,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十具尸体,都已没有了呼吸。 秦玉带着人一具具检查,半晌之后来到睿王爷的面前,摇摇头道:“启禀王爷,一共二十八具尸体,无一幸免。” 睿王爷“哼”了一声:“宣平侯的手脚倒是快,竟然抢在了我们前面把这些人给灭了口,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他刚刚跟宣平侯的谈话中,宣平侯非常爽快地承认了强占村民良田,和劳工致死之事,对于私自训练死士一事是坚决不认。 这也难怪,强占良田和劳工致死两件事情都不是什么致死的大罪,他大可推脱说是底下人办事没有章法,抛出两个底下人顶罪。 可是根据南临国律法,私自练兵,等同于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他自然要想方设法脱罪了。 如今这些死士全都被他自己灭了口,再想拿这事儿来定他的罪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宣平侯府内,一个鬼魅的身影飞掠进后院,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第56章 诺 来人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听她说话这才发现原来是个女子。 宣平侯闭着眼睛摇摇头,道:“我已行将就木,命不久矣。” 听闻此话,女子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掌忽然紧攥成拳,紧走两步,走到宣平侯的床前,“扑通”跪了下去,对着宣平侯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等她抬起头来的时候,额头都已经磕红了。 她将手掌交叠置于胸前,郑重承诺:“侯爷放心,就算是豁出去我这条命,绝不辜负侯爷所托。” 说完,她站起身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宣平侯招了招手,垂手侍立一旁的冯舟立刻迎了上去。 “你也去吧,照我之前叮嘱你的,带着东西,带着人去找睿王爷吧。” “是。” 冯舟走向一旁的柜子,打开柜门,取出一个小木匣。 他望了望躺在床上气息奄奄的宣平侯,不敢有所怠慢,捧着小木匣疾步而出。 丰水县城的县衙也已经被秦玉接管,朱县丞立刻命人将县衙后面的厢房收拾出来,让睿王爷一行人住了进来。 一个衙役刚刚来报:“宣平侯府管家冯舟,求见睿王爷。” 睿王爷命人将他带去花厅。 睿王爷端坐于堂上,冯舟捧着小木匣快步上前,身后还跟着个五花大绑的男人。 冯舟刚到廊下就放下木匣,恭恭敬敬对着睿王爷行了个跪拜之礼,那五花大绑的男人也跟着跪下,只是身上绑得严实,弯不下去腰。 睿王爷问道:“此人是谁?为何捆绑于此?” 冯舟依旧以额触地未曾抬头,答道:“此人乃是宣平侯府管事李三,就是他欺上瞒下,做下了数起残害百姓之事,侯爷几月前就将此人关押在府中。今日侯爷让我来面见侯爷,将此大罪之人交由王爷处置。” 睿王爷冷笑一声,果然还是这种招数,随便推出个下人出来顶罪罢了。 “李三,你有什么可说的呀?” 那李三长得瘦骨嶙峋,面黄肌瘦,脸上却平静如水,答道:“启禀王爷,小的假借宣平侯之名行不轨之事,玷污了侯爷英名,实在该死。” 睿王爷喝道:“该不该死是你自己说了算的吗?你既知自己犯了死罪,就该一桩桩一件件都交代清楚,县衙都还未审理此案怎么就急着去死,难不成是有人逼迫你不成?” 李三依旧面不改色,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启禀王爷,是小的自感罪孽深重,不愿再苟活于这世上。” 睿王爷不愿意再跟他磨牙,示意朱县丞将人带下去关押审问。 冯舟依旧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也起来吧。” 冯舟这才抬起头来,将小木匣捧了起来,道:“侯爷嘱咐我,让我将这个木匣交给王爷。” 阿大接过木匣,放到睿王爷的面前。 那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小木匣,由黄花梨木所制,匣上雕刻着繁复精致的镂空花纹。 睿王爷拉开锁扣,将木匣打开了来,书芷洛抬眼望去,匣子里躺着一枚玉章。 玉章上刻着两个字,距离太远,书芷洛只看清一个“云”字。 冯舟又拜了下去,道:“侯爷说,王爷乃重信重诺之人,望王爷见此玉章能不忘今日之诺。” 睿王爷似心有所感,取出那枚玉章来,用手指摩挲着,眼睛看着远方,好像想起了什么。 过了半晌,他将视线收了回来,将玉章又放回木匣之中,道:“你回去告诉他,本王必践此诺。” “是,小的告退。”冯舟见睿王爷应诺,也不再废话,起身行李后便匆匆离去。 当天夜里,宣平侯府来人报丧,宣平侯于亥时三刻病逝于府邸之中。 睿王爷带着书芷洛和云鹤川几人匆匆前往侯府吊唁。 远远便看见了宣平侯府的丧幡,众人下了马,步行到侯府门口。 厅中已经设置好了灵堂,灵柩停在厅中,供案前燃着长明灯。 宣平侯一生无儿无女,唯一的姐姐冯太妃又远在京城,府中只有下人仆妇穿麻戴孝,灵堂里只有管家冯舟跪在亲属的位置谢礼。 睿王爷等人对着灵柩三鞠躬,冯舟磕头谢礼。 睿王爷对宣平侯在丰水县的所作所为虽是不忿,但是与宣平侯也算是同僚了几十年,宣平侯突然病逝了,他心里也是唏嘘不已,便拉着冯舟多说了几句。 书芷洛一直对宣平侯中毒之事耿耿于怀,她那次跟宣平侯过招的时候没有察觉他有中毒的迹象,她那一刀也不致命,怎么就突然中毒而亡了呢?她实在想不通。 白天在宣平侯府她没有见到宣平侯的真实情况,现在宣平侯已经在她面前了,她想看看。 书芷洛看灵堂上没什么人,睿王爷正在跟冯舟说着什么,没有人注意到她。 她向灵柩走去,探头看向棺内。 宣平侯身着寿衣,安详地躺在棺内,细看脸上有青紫之气,嘴唇更是发乌,确实像是中毒了。 可这毒,到底是什么毒,竟这样厉害? 偷偷拿出藏在袖中的银针,书芷洛将银针藏在手指之中,将手探入灵柩之中。 一只手在她身手伸出,抓住她的手腕。 “你想干什么?”是云鹤川,“他都已经死了,死者为大,你还想干什么?” 他至今也没想明白书芷洛为何会在深夜潜进宣平侯府偷东西,见到书芷洛欲对尸体下手,他想也不想地阻止了她。 书芷洛甩了几次手臂也没将云鹤川甩开,动作太大又怕引人注意,只得答道:“我想看看他到底中了什么毒。” “就是这样?” 书芷洛在他眼前晃晃手指,给他看自己手指中藏着的银针,道:“只是想取一滴血。” 灵柩停得很高,云鹤川看看书芷洛只到自己下巴的身高,从她手中取过银针,道:“我来。” 只觉眼前微微一晃,云鹤川已经将手伸了回来,银针上挂着一滴血。 书芷洛从怀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细瓷瓶,将银针放了进去。 一行人从宣平侯府回到县衙已经丑时二刻。 朱县丞在花厅等着他们,见他们回来便迎了上去,道:“李三自尽了。” 第57章 第一顿饭 据朱县丞所言,他连夜提审李三,李三将强买良田,殴杀村民的事都交代得清清楚楚的,只是将所有的罪名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没有透出关于宣平侯的一字半语。 他还交出了自己的非法所得,总共五千两,说是追悔莫及,就当赔偿给那些百姓。 朱县丞让他签字画押后将让狱卒把他继续收监,谁知他回到牢里没过多久就撞墙自杀了。 听闻李三自尽的消息,众人都没有太惊讶,本就是豁出去的一条命,从他嘴里定是也审不出什么来的。 如今宣平侯已死,死士也全被灭了口,李三又将所有的罪名都揽在了自己头上,看来这件事情也只能这样结案了。 第二天,兴州刺史抵达丰水县,与朱县丞雷厉风行地将宣平侯一案审结。 在齐刚的协助下,州府的官兵一举将丰水县附近的几个无恶不作的山匪寨头给剿灭了。 针对齐刚的江湖追缉令由县衙废除,并由县衙张贴告示表彰齐刚的义举。 县衙本要收回被宣平侯倒灌的良田土地,冯舟拿出几百亩的良田与之置换,方才将此事了结。 那些房屋被焚毁的村民们,也在县衙和州府的协助下重建家园。 几天之后,朱县丞将审结的卷宗交给睿王爷,请睿王爷专程陛下。 事情告一段落,睿王爷一行人便准备启程回京。 刺史、县丞送到长亭方罢。 睿王爷语重心长地叮嘱刺史和朱县丞说:“百姓们的善后事宜你们还要多费心。” 两人连忙应诺:“是,下官领命。” 睿王爷又看向一旁的齐刚,拍着他的肩膀道:“你也好生过日子。” 他回京复命后,这件事情中各人该得的奖罚褒贬自有皇帝亲断,只是齐刚,虽是冒着生命危险进京求助,才让此事抵达天听,但他之前进山为匪,不追究就已经是恩典了。 齐刚跪拜在地:“属下定不再给王爷丢脸。” “起来吧。”睿王爷道。 齐刚红着脸从背后拿出一个洗得干净的旧包袱,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是乡亲们的一些心意,都是我们都是当地的特产,吃食简陋,还请王爷不要嫌弃。” 书芷洛一听“吃食”二字,眼睛都直了,立刻从齐刚手里将包袱抢过来,喜滋滋地道:“不嫌弃,不嫌弃。” 谁会嫌弃哪些好吃的呀? 齐刚感激地对着书芷洛笑笑。 睿王爷道:“好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们就在此别过吧,诸位请回。” 一行人翻身上马,拍马而行。 睿王爷有些唏嘘,这一趟出行案件草草结案,还牵扯出一个“无刹门”,至今对它知之甚少,恐成隐患。 扭头看向身后那一对年轻男女,睿王爷又高兴起来,起码,出门这一趟,这对小夫妻的关系倒是和谐了不少。 回程的路没有那么赶,一行人走走停停,十几日之后才到京城。 众人先到京郊别院,准备在京郊别院修整一晚再入京。 善善见到书芷洛毫发无损地回来,高兴得抱着书芷洛又摇又晃。 书芷洛赶紧止住她:“停停停,再摇你家小姐我就要散架了。” 善善赶紧罢手,为书芷洛梳洗换装。 “小姐,你一路上舟车劳顿,不如晚上去泡个温泉,能舒筋活血。” “这里有温泉?”书芷洛大感兴趣,“泡完温泉你再给我按摩按摩。” “好啊!”善善心灵手巧地为书芷洛挽了个家常的发髻,又伺候着书芷洛换上新的衣衫,“好了小姐,我们可以去正厅了。” 睿王爷说今天晚上要一家人一起吃顿饭。算起来,这还是书芷洛头一回跟几人一起吃饭。 书芷洛第一个到达正厅,她在心里嘀咕着,怎么这些人吃饭都这么不积极?饭不香吗? 云鹤川随后也到了,书芷洛对他扬起一个友善的笑容,云鹤川淡淡地点了点头。 书芷洛无趣得将笑容收了起来,也不知道这个世子有什么毛病,天天装个冰块脸,明明笑起来有酒窝那么好看的。 “善善,你跟厨房说了吗,有红烧肉吗?”说着吃的书芷洛摸摸肚子,觉得更饿了。 善善笑答:“小姐放心,我专门去叮嘱过厨房,红烧肉,椒盐排骨,还有炸酥肉都是你爱吃的。” 正说着吃的,睿王爷携着睿王妃姗姗来迟,睿王爷进门就朗声笑道:“都等急了吧?”他转向身旁的婢女,“让厨房上菜吧。” “来,都先坐吧。”睿王爷在上首坐了下来,睿王妃和云鹤川分别坐在他左右两边,书芷洛挨着云鹤川坐着。 睿王爷道:“回来这么久,我们一家人倒还没有一起吃过饭,今天晚上就是我们家的第一顿饭啦。” 不多时,婢女们就端着一道道珍馐美食上了桌。 书芷洛看着眼睛都放光了,只是过了一会儿,她眼里的光又黯了下去。 怎么睿王爷和云鹤川的面前都是肉,她面前的全是素菜?她又不是属羊的要吃草。 上菜的婢女又端上来一盘红烧肉,书芷洛恶狠狠地盯着她,以眼神警告她,你把红烧肉给我放下。 婢女被她的眼神震得身子一抖,不敢近前去,又将那肉放在了云鹤川的面前。 “晚上吃这个太腻了,你把这个跟那盘菜换一下。”云鹤川指着那盘红烧肉,要让人把它和书芷洛面前的凉拌菠菜换一下。 书芷洛立刻喜上眉梢,嘴角的笑意都藏不住,红烧肉是我的了。 “还有这两个也换一下。”云鹤川又指着炸酥肉和椒盐排骨,又换了书芷洛面前的两道素菜。 书芷洛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喜欢吃的全在自己面前了。 “来,大家起筷吧!”睿王爷道。 书芷洛迅速拿起了筷子,夹起一块椒盐排骨塞进嘴里。 睿王妃夹了块鱼,剃干净了鱼刺后递给睿王爷:“王爷,来吃块鱼吧。” 又夹了只虾剥掉壳后递给云鹤川:“川儿,来吃只虾。” 睿王爷轻咳了两声,给睿王妃一个劲地使着眼色。睿王妃本不想搭理,犹豫片刻,又举箸为书芷洛夹了一筷子青菜:“你吃菜。” 书芷洛看着碗里的那几根青菜,飞速夹起,转头就送到了云鹤川的碗里。 第58章 鱼刺 书芷洛瞥了一眼那几块花椰菜,撇了撇嘴,甚是嫌弃。她原本以为食物都是好吃的,可是那花椰菜,她十分嫌恶。 云鹤川看看碗里多出来的青菜,又看看书芷洛嫌弃的目光,面无表情地夹起放进了嘴里。 睿王妃看到书芷洛的动作,脸色微变,素手一拍,已开始对着书芷洛发难:“书芷洛,你什么意思?” 她一个做婆婆的,好心好意给儿媳夹菜,她非但不领情不感恩,转头就将那菜夹了出去,哪有这样不给婆婆面子的? “我怎么了?”书芷洛一脸疑惑。 睿王妃将筷子往桌上一摔,道:“你还怎么了?我给你夹菜,你为何不领情啊?” 书芷洛一愣,随即答道:“因为我不爱吃啊!” 睿王妃给她夹的花椰菜她不爱吃,可是又不能浪费食物扔掉,她看云鹤川吃了好几块花椰菜猜想他肯定是爱吃的,她给爱吃的人吃有什么不对? 睿王爷赶紧从中调和,安抚着睿王妃:“对嘛,芷洛只是不爱吃而已,不是存心好拂了你的好意。对吧芷洛?” 睿王爷一个劲地给书芷洛使眼色,书芷洛懂事配合地连连点头,“对的,对的。” “你不爱吃?”睿王妃奇道,“女人不是都爱吃蔬菜的吗?你以前不也是吗?” 书芷洛又夹起一块炸得外酥里嫩的酥肉大口咽下,笑答道:“我现在觉得肉好吃。” 睿王妃看着书芷洛一会儿工夫五六块肉都下了肚,不觉心生厌恶,道:“女孩子吃那么多肉干什么?成什么样子?” 京中贵女们,自持身份,为了维持身材哪个不是天天瓜果蔬菜的?哪有顿顿大鱼大肉的道理,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喏,你要爱吃肉,就多吃点鱼肉。”睿王妃夹了一块鱼肉到书芷洛的碗里,“鱼肉不像红烧肉那些那么油腻,女孩子吃了好。” 书芷洛笑道:“谢谢王妃。” 鱼肉也是肉嘛。 鱼肉入嘴,鲜嫩细滑,口感绝佳,书芷洛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即,书芷洛又皱起了眉头,咽了咽口水,随后又急急端起茶碗灌了口茶,摸着自己的喉咙使劲咳了两声。 一旁的云鹤川已经察觉到书芷洛的异样,问道:“可是鱼刺卡住了?” 睿王爷和睿王妃也应反映过来,睿王爷责备睿王妃道:“你刚刚没有将鱼刺剃干净吗?” 睿王妃这才想起,刚刚自己却是是没有剃鱼刺,可是那里知道书芷洛也这么傻,自己也不小心点。 为了弥补过错,睿王妃已经吩咐起婢女,指着一人道:“你快去厨房你些醋。”又指着另一人道:“你再给世子妃倒杯茶。” 婢女倒上茶,睿王妃亲手送到书芷洛的手中:“快,再喝些茶把刺顺下去就好了。” 一连喝了两杯茶,那刺丝毫未动。 善善帮书芷洛拍着后背,忙道:“小姐,你把腰弯下去,使劲咳一咳。” “醋来了,醋来了。”婢女怕醋拿得不够,直接将厨房的醋坛子搬了来。 睿王妃让婢女倒了满满一碗醋,递到书芷洛面前,道:“醋能让鱼刺变软,刺一软就掉下去了,喝了吧。” 书芷洛连连摆手,醋对鱼刺根本就起不到软化作用,反而能让鱼刺钙化,变得更加坚硬。 睿王爷也在一旁帮腔:“别怕酸,喝了鱼刺就下去了。” 书芷洛实在无力抵抗他们的热情,只得认命地将那碗醋喝了下去,就当喝的是水好了。 一杯醋下肚,刺没伤到分毫,书芷洛倒酸得牙疼。 折腾了大半天,各种方法用了个遍,刺不但没下去,反而扎得更深了。 第59章 阿丑 一经善善提醒,书芷洛也干净将目光转向左手的手镯上,蛇眼上镶嵌的那两块宝石上果真有微微荧光,一闪而过。 再细看,蛇头之下原本缺失的那一块蛇鳞也已复位。 失联一个多月的小猫终于回来了! 书芷洛喜形于色,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情,在脑中喊道:“小猫。” 可脑中一阵寂静没有任何回音。 怎么回事? 书芷洛大感疑惑,蛇鳞都归位了,怎么小猫还是无应答? 善善看着书芷洛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甚为担忧,轻轻推着书芷洛,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书芷洛迅速收起脸上的表情,故意打趣着善善,“哪里有什么光啊,我看是你泡得太久眼花了吧。” 善善急急争辩道:“不是,真的,我真的看见了。” 书芷洛装出不相信的表情,捂着嘴笑:“这温泉不能泡得太久,我看我们还是出去吧,不然一会儿你该眼冒金星了。” “真的是我眼花吗?”善善挠着头,怎么也想不明白。 书芷洛不理会纠结中的善善,起身走向更衣室。 善善见状赶紧跟了进去,帮书芷洛换下湿衣衫,用干毛巾擦拭着身体,微微惊呼了一声:“小姐,你这趟出去是不是吃得不好又瘦了呀?” 她用自己的手掌丈量着她的腰身:“我觉得你的腰好像更细了,我两只手都能握得住了。” 善善的视线又落到她的胸脯上,疑惑道,“可是这儿怎么好像还更大了呢!” 书芷洛一掌拍掉善善意欲伸来的“咸猪手”,笑道:“胡说八道。” 善善接着道:“都说这泡汤泉能够美肌养颜,我看不假,小姐以前的皮肤就白嫩,泡完汤泉更加细腻柔滑了,这腿,又白又细。” 书芷洛的个子其实不高,但是身材比例特别高,腰短腿长,倒显得她比实际身高还要高出一截。 “好了,别贫嘴了,快点收拾好回去吧。” 云鹤川就在与她们一墙之隔的男汤池,也不知道是不是泡得久了,面上通红。 他选的是男汤中里最远的一处,书芷洛她们选的是女汤池中最僻静的一处,没想到,两个汤池就紧挨着,中间仅隔着一道墙。 云鹤川比书芷洛他们到得稍早些,等他听到书芷洛的声音时,他觉得留也不是,去也不是,一时左右为难,只得安静地待在原地,尽量让自己的呼吸放得平缓,祈祷她们尽早泡完离开。 就在她们起身时他松了一口气,谁知道就听见了善善的话语。 善善的一字一句撞进他的耳朵里,也不知道为何他就想起了那天在马车上看见的书芷洛露出的那一截白嫩的小腿,和在训练死士的山洞里自己抱住她时那不盈一握的腰身。 泡在汤池里本就极热,此时更是觉得身体发烫,他恨不得将头埋进汤泉水里来隔绝那些乱他心神的话语。 听得旁边再无声响,云鹤川终于呼出一口气,洗了一把脸,也走出汤池。 夜色如水,万籁俱静,书芷洛与善善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往自己居住的小院走去。 路过一片矮的灌木丛时,两人同时听到一阵可疑的“嘤嘤”声。 善善紧紧抓住书芷洛的胳膊,吓得花容失色,说话都有点结巴:“小……小姐,你听……听到了吗?” “听到了。”书芷洛安抚着善善,“你站在这儿,我去看看。” “别去小姐,”善善一把抓住书芷洛,“别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她听说过妖魔鬼怪装成婴儿声音,引诱着人前去,吸食人血的故事。 现在又是深夜时分,正是这种妖魔鬼怪出没的时候。 “嘤嘤嘤”的声音还在持续。 书芷洛警惕地看着灌木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站定。 “小姐小心啊!” 书芷洛猛地扒开灌木丛,随即满脸惊喜地蹲了下去:“好可爱啊!” 那是一只白色的小狗,刚满月的样子,被灌木丛夹住了腿。 小狗一直在不停挣扎,腿上已经被灌木划伤了,渗出点点血迹。 “嘤嘤”的叫唤声不知道是在求救还是在发怒。 书芷洛将小狗从灌木丛中“解救”了出来,也不知它是冷的还是吓得,身体一直在发抖。 小狗从她手里挣脱出来,退后两步,勇敢地咧着嘴对书芷洛露出了自己的牙。 “嚯,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东西,还敢对你的救命恩人凶?”书芷洛弹了小狗一个脑瓜崩,小狗身子往后一倾,坐在了地上。 小狗歪歪头,好像在疑惑,自己怎么就坐下了呢? 书芷洛看着它的蠢样笑开了花。 善善也凑了上来,逗着它:“它真的好可爱啊!小姐,要不我们养着它吧?” 书芷洛在来这里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任何真实的动物,她特别想养一猫一狗,所以她词给她的人工智能起名“小猫”,如今又有一条小狗自己撞在了她的手上,这是上天给她的机会呀! “养,我们养着它!”书芷洛向小狗伸出手,“要跟我回家吗?” 小狗有些戒备地看着她。 书芷洛又招了招手:“来呀,你要不来我就走了啊!” 这次小狗好像听懂了她的话,摇摇摆摆地向她走了过去。 善善一把抓住书芷洛的手,道:“小姐,它身上脏,得洗洗澡才能抱它,再说它身上还有血迹呢,别弄你衣服上了。” 书芷洛想想觉得善善虽然过于小心了,说得也不无道理,灵机一动将身上的披风拿下来,将小狗包在披风中抱在胸前。 “你说,给它起个什么名字才好呢?” 她是个取名废,所以只能直白地叫“小猫”,难不成这个叫“小狗”? “长这么丑,阿丑这名适合它。” 一道声音在背后响起。 二人转过头去,是云鹤川站在身后。 他走上前来,低头看向她怀里的小狗,皱眉道:“这狗……” 书芷洛将小狗抱得紧紧地:“你想干什么?我就要养它。” “你若一定要养,那就叫阿丑吧。” 第60章 回京 书芷洛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小狗,很不赞同“阿丑”这个名字,它一身雪白的毛发,还有一双蓝眼睛,明明乖得很,哪里丑了? 她怀中的小狗明显也是不赞同这个名字,对着云鹤川展示着自己的一口乳牙,喉咙里发出阵阵警告之声。 “你还挺厉害。”云鹤川说着就弹了一下小狗的脑袋,“阿丑这个名字你还不满意?” 小狗微微晃了一下,赶紧将脑袋埋在书芷洛的胸前,嘴里“嘤嘤嘤”地叫得甚为委屈。 书芷洛拍掉云鹤川的手,道:“你吓着它了。” 云鹤川轻笑:“它不吓别人就算了,它还能被吓到?”他指着将头埋起来当鸵鸟的小狗,“你看它不反对,肯定也是觉得阿丑这个名字甚好。” 书芷洛对云鹤川的话不以为然,一个小狗狗还能吓到谁? 不过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名字,也只好遂了云鹤川的意,暂时唤着它阿丑。 夜风拂过,书芷洛微微缩了缩脖子。 暮春三月夜晚的风还微凉,刚出温泉时身子还热,不穿披风也不觉得什么,走了一段,觉得还是有点冷。 这具身体畏寒得厉害。 一件披风落在她的肩头,披风上还残留着男人身上独特的味道。 书芷洛有些意外,莞尔一笑:“不过,你能帮我系下带子吗?”书芷洛轻拍着怀里的阿丑,“我这手也腾不出来。” 云鹤川微愣片刻,才有些无奈地帮她系上了带子。 书芷洛笑意盈盈地望向云鹤川,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眨了眨:“多谢。” 声音,是从未有过的软糯。 云鹤川装作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嘴角却勾起了一丝弧度。 第二天早上,书芷洛是被舔醒的。 她一把抓住用口水给自己洗脸的阿丑,叫道:“我脸上全是你的口水,恶心死了。” 昨天晚上回到院子里的时候,阿丑已经在它怀里睡着了,她帮它把伤口处理好,就将它放在了脚踏上,也不知道这个小家伙那么小小是怎么爬上她的床的。 书芷洛还在教育阿丑以后不准上她的床,善善端着一大碗羊奶进来了。 云鹤川昨晚特地嘱咐过,阿丑才刚满月不久,不能喝牛奶,只能喝羊奶。 一闻到羊奶的味道,阿丑兴奋地有些发疯,直接将头埋在装满羊奶的碗里,大有要将自己溺毙在羊奶中的架势。 书芷洛一看它吃饭的架势感叹道:“这吃饭的姿势,确实有些丑。” 用过早膳之后,大家收拾妥当准备回京,一行人如同当初出京时一样,浩浩荡荡、招摇过市往京城的方向而去。 书芷洛依旧向来时一样坐着马车,阿丑将自己团成一团,在她的腿上睡得正酣。 她算是发现了,阿丑是睡醒了就吃,吃饱了又接着睡。 睿王爷和云鹤川要进宫面圣,亲自向皇上禀明案情。 书芷洛想起秦浪的麻辣香锅,将阿丑交给善善,准备自己去他那里看看。 刚拐进秦浪的店所在的街道书芷洛就被一阵浓郁的香味所吸引。 街道边有人在大排长龙,也不知道在排队等着买什么。 书芷洛继续往前走,纳闷道,难道自己离京月余又有什么新鲜玩意了? 直到走到队伍的尽头她才发现,那些排队的店竟然就是秦浪的店。 店里面座无虚席,就连店外的街檐下都摆了几桌,店小二忙得热火朝天,那股她之前问道的浓郁香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书芷洛看着每桌上都是一个大盆,里面是满满的红辣椒,和各种混合的菜。 她立刻明白过来,这就是麻辣香锅,麻辣香锅火了。 之前善善跟她说秦浪的店生意火爆,她哪里想得到是这种火爆的程度。 看这店里的情况,此刻见秦浪怕是不成的了。 “小二,”书芷洛喊道。 小二百忙之中对她敷衍地笑了一下,“客官,你若是想吃,就要去后面排队哦。” “就是,就是。”正在排队的人对着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也附和道,“都是要排队的,那还想插队不成?” 书芷洛道:“小二哥,你误会了,我就想问问,你们店什么时辰打样?” “天黑了就打烊了。” “好,那你告诉秦浪,就说讨债的人今晚店里打烊之后会来尝尝这麻辣香锅,让他做好了等着便是。” 说完,书芷洛就翩然而去,留下店小二和排队的人面面相觑。 回到王府,书芷洛问善善:“你吃过秦浪做的麻辣香锅吗?” 善善摇头:“没有啊,我每次去他那里人都很多,哪里顾得上给我吃啊!” “那今天晚上带着你去尝尝。” 晚上书芷洛没有吃饭,她决定晚上空着肚子去秦浪的店,好好尝尝他做的麻辣香锅。 天已漆黑,书芷洛才带着善善出了门,后面跟了个毛茸茸的小白狗。 白日里喧嚣的街道此刻寂然无声,秦浪的店,还留了一道门,从门里透出光亮来。 书芷洛踏进店内,店里一个人都没有,桌子上却搁着三副干净的碗筷,又听得店后院中有炒菜的声音。 “我们先坐坐吧,看来秦浪还在忙。” 阿丑鼻子嗅了嗅,忽然打了好几个喷嚏。阿丑似乎是疑惑自己为什么会接二连三地打喷嚏,用前腿拍着地,好像在跟这地生气一样。 一个人影从后院蹿了进来,看见书芷洛立刻眉开眼笑:“我就想着你会这个时辰来,刚刚好。” 秦浪围着个围裙,袖子捋到了胳膊肘,端着一个大盆走了出来。 书芷洛仔细打量着他,一个多月前的那种颓废在他脸上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身的意气风发。 秦浪放下大盆,解下围裙,请了书芷洛入座,将碗筷亲自递到她的手上:“快尝尝,是不是你想要的味道。” 书芷洛也不客气,夹了一块牛肉入口,辛辣刺激的味道立刻充斥口腔,原来,麻辣香锅是这个味道? “怎么样,是这个味道吗?”秦浪的眼中闪着期待的光,虽然麻辣香锅在京城大火了,可是菜谱是她给的,她的认可才是最重要的。 书芷洛自然不知道正宗的麻辣香锅是什么味道,那也不妨碍她的判断:“是,好吃。” 第61章 祈雨 书芷洛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小狗,很不赞同“阿丑”这个名字,它一身雪白的毛发,还有一双蓝眼睛,明明乖得很,哪里丑了? 她怀中的小狗明显也是不赞同这个名字,对着云鹤川展示着自己的一口乳牙,喉咙里发出阵阵警告之声。 “你还挺厉害。”云鹤川说着就弹了一下小狗的脑袋,“阿丑这个名字你还不满意?” 小狗微微晃了一下,赶紧将脑袋埋在书芷洛的胸前,嘴里“嘤嘤嘤”地叫得甚为委屈。 书芷洛拍掉云鹤川的手,道:“你吓着它了。” 云鹤川轻笑:“它不吓别人就算了,它还能被吓到?”他指着将头埋起来当鸵鸟的小狗,“你看它不反对,肯定也是觉得阿丑这个名字甚好。” 书芷洛对云鹤川的话不以为然,一个小狗狗还能吓到谁? 不过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名字,也只好遂了云鹤川的意,暂时唤着它阿丑。 夜风拂过,书芷洛微微缩了缩脖子。 暮春三月夜晚的风还微凉,刚出温泉时身子还热,不穿披风也不觉得什么,走了一段,觉得还是有点冷。 这具身体畏寒得厉害。 一件披风落在她的肩头,披风上还残留着男人身上独特的味道。 书芷洛有些意外,莞尔一笑:“不过,你能帮我系下带子吗?”书芷洛轻拍着怀里的阿丑,“我这手也腾不出来。” 云鹤川微愣片刻,才有些无奈地帮她系上了带子。 书芷洛笑意盈盈地望向云鹤川,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眨了眨:“多谢。” 声音,是从未有过的软糯。 云鹤川装作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嘴角却勾起了一丝弧度。 第二天早上,书芷洛是被舔醒的。 她一把抓住用口水给自己洗脸的阿丑,叫道:“我脸上全是你的口水,恶心死了。” 昨天晚上回到院子里的时候,阿丑已经在它怀里睡着了,她帮它把伤口处理好,就将它放在了脚踏上,也不知道这个小家伙那么小小是怎么爬上她的床的。 书芷洛还在教育阿丑以后不准上她的床,善善端着一大碗羊奶进来了。 云鹤川昨晚特地嘱咐过,阿丑才刚满月不久,不能喝牛奶,只能喝羊奶。 一闻到羊奶的味道,阿丑兴奋地有些发疯,直接将头埋在装满羊奶的碗里,大有要将自己溺毙在羊奶中的架势。 书芷洛一看它吃饭的架势感叹道:“这吃饭的姿势,确实有些丑。” 用过早膳之后,大家收拾妥当准备回京,一行人如同当初出京时一样,浩浩荡荡、招摇过市往京城的方向而去。 书芷洛依旧向来时一样坐着马车,阿丑将自己团成一团,在她的腿上睡得正酣。 她算是发现了,阿丑是睡醒了就吃,吃饱了又接着睡。 睿王爷和云鹤川要进宫面圣,亲自向皇上禀明案情。 书芷洛想起秦浪的麻辣香锅,将阿丑交给善善,准备自己去他那里看看。 刚拐进秦浪的店所在的街道书芷洛就被一阵浓郁的香味所吸引。 街道边有人在大排长龙,也不知道在排队等着买什么。 书芷洛继续往前走,纳闷道,难道自己离京月余又有什么新鲜玩意了? 直到走到队伍的尽头她才发现,那些排队的店竟然就是秦浪的店。 店里面座无虚席,就连店外的街檐下都摆了几桌,店小二忙得热火朝天,那股她之前问道的浓郁香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书芷洛看着每桌上都是一个大盆,里面是满满的红辣椒,和各种混合的菜。 她立刻明白过来,这就是麻辣香锅,麻辣香锅火了。 之前善善跟她说秦浪的店生意火爆,她哪里想得到是这种火爆的程度。 看这店里的情况,此刻见秦浪怕是不成的了。 “小二,”书芷洛喊道。 小二百忙之中对她敷衍地笑了一下,“客官,你若是想吃,就要去后面排队哦。” “就是,就是。”正在排队的人对着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也附和道,“都是要排队的,那还想插队不成?” 书芷洛道:“小二哥,你误会了,我就想问问,你们店什么时辰打样?” “天黑了就打烊了。” “好,那你告诉秦浪,就说讨债的人今晚店里打烊之后会来尝尝这麻辣香锅,让他做好了等着便是。” 说完,书芷洛就翩然而去,留下店小二和排队的人面面相觑。 回到王府,书芷洛问善善:“你吃过秦浪做的麻辣香锅吗?” 善善摇头:“没有啊,我每次去他那里人都很多,哪里顾得上给我吃啊!” “那今天晚上带着你去尝尝。” 晚上书芷洛没有吃饭,她决定晚上空着肚子去秦浪的店,好好尝尝他做的麻辣香锅。 天已漆黑,书芷洛才带着善善出了门,后面跟了个毛茸茸的小白狗。 白日里喧嚣的街道此刻寂然无声,秦浪的店,还留了一道门,从门里透出光亮来。 书芷洛踏进店内,店里一个人都没有,桌子上却搁着三副干净的碗筷,又听得店后院中有炒菜的声音。 “我们先坐坐吧,看来秦浪还在忙。” 阿丑鼻子嗅了嗅,忽然打了好几个喷嚏。阿丑似乎是疑惑自己为什么会接二连三地打喷嚏,用前腿拍着地,好像在跟这地生气一样。 一个人影从后院蹿了进来,看见书芷洛立刻眉开眼笑:“我就想着你会这个时辰来,刚刚好。” 秦浪围着个围裙,袖子捋到了胳膊肘,端着一个大盆走了出来。 书芷洛仔细打量着他,一个多月前的那种颓废在他脸上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身的意气风发。 秦浪放下大盆,解下围裙,请了书芷洛入座,将碗筷亲自递到她的手上:“快尝尝,是不是你想要的味道。” 书芷洛也不客气,夹了一块牛肉入口,辛辣刺激的味道立刻充斥口腔,原来,麻辣香锅是这个味道? “怎么样,是这个味道吗?”秦浪的眼中闪着期待的光,虽然麻辣香锅在京城大火了,可是菜谱是她给的,她的认可才是最重要的。 书芷洛自然不知道正宗的麻辣香锅是什么味道,那也不妨碍她的判断:“是,好吃。” 第62章 预言 南临帝话音刚落,便有內侍上前欲从书芷洛怀中抱着阿丑。 书芷洛抬眼看向內侍,眼神冰冷。內侍被她冰冷的眼神一激,顿住了脚步。 场面一时僵持住了。 阿丑丝毫不知自己引起了怎样的波澜,还埋在书芷洛的胸前,蠢狗不知愁滋味的玩着她的头发。 “世子妃,你到底知不知道轻重?”南临帝低声呵斥着。 南临帝低沉的嗓音中带着怒意,他没有治她个管束不严的罪就已经是给睿王爷和世子颜面了,不过是让她交出这个畜生,她难道还想抗旨不成? 祭台之下的文武百官也都纷纷议论,有几句话飘到书芷洛的耳朵里,无不都是支持将阿丑仗杀的话语。 睿王妃道:“王爷这可如何是好呀?” 她不住向云鹤川使眼色,就差冲上台从书芷洛怀中夺过那狗亲自赐它一死了。 “别急,”睿王爷也一直关注着祭台上的情形,“川儿跟芷洛在一起,先看看再说,他不会乱来的。” 皇后打着圆场:“世子妃你若是喜欢狗,本宫让人送你几只血统优良、温顺听话的可好?” 再血统优良、再温顺听话也不是她的阿丑。 书芷洛打定主意,刚抬起头,就听云鹤川道:“启禀皇上、皇后,臣倒觉得这狗应被封赏。” “什么?”南临帝不敢置信地盯住云鹤川,“它扰乱仪典,活该被打死,何来封赏?” 书芷洛也面带疑惑地看向他,不知他所言何意。 云鹤川正色道:“皇上到太庙祈雨,仪式刚结束,这狗便尿在了祭台之上,臣认为这是上天降下的吉兆。” 他一脸认真,甚至有些肃穆,不由得让他言语的可信度又增多了几分。 南临帝也被云鹤川认真的表情唬得有些半信半疑:“哦,竟是如此?” “是!所以臣认为应该封赏这条狗。”云鹤川语气郑重。 书芷洛抿着嘴低下了头,藏住了自己嘴角的笑意,她怕她自己笑出声来。 没想到这云鹤川平日里看着一本正经不苟言笑,说起瞎话来一套一套的。 “监正,你认为呢?”南临帝询问着司天监监正的意见,毕竟,这是司天监才能说清的事情。 司天监监正走出两步,对着台上众人行完礼方道:“臣觉得,世子说的,或许也有些道理。” 皇后掩袖而笑:“没想到世子如今都能赶上司天监了,都能揣度到上天的旨意了,那你说说,这天何时会下雨呀?” “明日午后。”书芷洛脱口而出。 云鹤川心头一紧,哪有给出这么具体的时间的道理,这到时候想圆都圆不回来了。 他对着南临帝揖了一礼,正想补救几句,哪知书芷洛扯住他的衣袖,定定地盯住他,胸有成竹地将话再重复了一遍:“明日午后,必将天降大雨。” 他有些错愕,她到底为何如此笃定?她可知若是明日午后未曾下雨,此事往大了说那可就是欺君之罪了。 “相信我!”书芷洛对他无声口语。 他看见她眉眼间那些掩藏不住的欢喜,他不由得心就软了,也语气坚决道:“就是明日午后。” 南临帝喜道:“当真?”又询问着司天监监正,“明日午后真会天降甘霖?” “这……”司天监监正左右为难,不知该作何回答,可他终究是浸淫官场数十年的老臣,知道说话不要说死的道理,“既然世子妃这样说,想来是有些道理的,皇上明日拭目以待即可。” “好!好!”南临帝龙颜大悦,兴奋地指着书芷洛怀中的阿丑,“若真是如此,朕就封这狗为神犬。” 阿丑“宠辱不惊”地跟书芷洛的头发玩得不亦乐乎。 皇后含笑道:“若真是如此那自然最好。不过,”皇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忧虑,“若是明日无雨,皇上,这……” “那就连同今日之事一起治罪。”南临帝一锤定音。 “是!” 睿王妃脚步一软,差点站不稳。见书芷洛步下祭台,她几步冲到书芷洛的面前,扬起手就要给它一耳光。 这个耳光自然扇不到书芷洛的脸上。 睿王爷抓住了睿王妃的手臂,而云鹤川则将书芷洛藏在了自己身后,睿王爷和云鹤川异口同声道: “王妃,你干什么?” “母妃,你做什么?” 就连一直低头玩耍的阿丑就露出了尖尖的乳牙。 睿王妃看见阿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自己的畜生自己找死我管不着,你别把睿王府拉下水。” “好了,”睿王爷沉声道,“众目睽睽之下,你这是要做什么?” 书芷洛轻抚着阿丑的头笑道:“王爷放心,明日午后,定会下雨。” 说完,她一扭头就走了,留下睿王妃愣在原地。 云鹤川跟在书芷洛身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为何会断定明日午后会下雨?” 书芷洛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答道:“因为我姓仙名子啊,我可是天上仙子,自然知道。” 云鹤川只能送给她一个大大的白眼,忽然有些后悔轻信了她的话。 书芷洛却是信心满满,因为,小猫回来了。 刚刚在祭台之上,皇后非得让她给出下雨的确切时间,她本想胡诌一下,好解了这燃眉之急。 哪知在话语出口之前,脑中响起小猫的声音,她说,有一股冷空气正向南临国而来,预计明日午后抵达京城,会引发暴雨。 小猫预测个天气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她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抛出了明日午后会下雨的话语。 翌日,太阳高悬,一丝风都没有。 善善在屋子里坐不住,不停地跑到屋外看看天气,看完又跑回屋子里,急道:“小姐,这太阳这么大,怎么可能会下雨呢。” 如今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昨天的预言,若是不下雨,在南临帝那里怕是不好交代。 书芷洛躺在榻上逗阿丑,懒洋洋道:“这不还没到午时二刻吗,着什么急呀?” “可是,”善善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她咽进了肚子里。 她看见,屋外的树枝动了。 第63章 天降甘霖 微风拂柳,柳枝轻摇慢晃。 “小姐你看,”善善喜道,“起风了。” 说完她也像是一阵风似的,又飘到了屋外。 善善仰着脖子望天,天上有云慢慢飘过,太阳光微弱了些许。 她蹙了蹙眉,又跑了回来:“小姐,是起了点风,可是,看起来还是不像要下雨的样子呀。 书芷洛也抬眼看看屋外的天气,问了句:“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是午正时分了,还有半个时辰就到未时了。” 昨天书芷洛在南临帝面前大胆预言今日午时会下雨,可午时只剩下半个时辰了,这外面的天气怎么看都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呢。 “不还有半个时辰吗?你着什么急呀?” 书芷洛在坐塌上侧躺着,一手支着脑袋,正在逗着阿丑,面上一派云淡风轻。 她虽是表现得胸有成竹,可实际心里却也还是有些没底。 小猫昨天出现一次之后,又联系不上了,想来应该是系统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的缘故,所以她如今也在怀疑昨天的预测到底准不准。 两人在房中呆坐着,大眼瞪小眼。 善善坐不住,又站了起来:“我再出去看看。” “不用看了,没下雨。”云鹤川长腿一跨,便走了进来。 “见过世子殿下。”善善忙道,“我去沏茶。” 书芷洛依然坐没坐相的斜倚着,云鹤川自顾自地坐了下来,嘲讽道:“你说的雨呢?” 书芷洛嘴硬道:“这还没过午时呢。” 阿丑颠颠儿地跑到云鹤川跟前去抓他的衣角,被云鹤川拎住脖颈,扔回书芷洛的怀里。 “切,”云鹤川接过茶盏,抿了一口,“要是这雨下不来,皇上那里你准备怎么办?” 这罪名可大可小,全看圣意了。 书芷洛看他虽是在问话,面上却并无忧虑之色,便知事情是有转圜的。 可她装作忧虑的遽然起身坐起,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不如,我们和离?” 云鹤川愣住,脸色变了变,将茶杯重重放桌上一放,斥道:“你把我睿王府当什么?” 书芷洛凑到他面前,盯住他看了半晌,方才笑道:“你这是,舍不得我?” 云鹤川看清她眼中的不怀好意,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掌推开书芷洛的脸,冷道:“你想多了,只是我睿王府绝不是会遇事独自逃脱的。” 阿丑从书芷洛怀中探出头来,仰着头用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也不知道嗅出了什么,自己跑了出去。 房中只留下书芷洛与云鹤川面对面坐着,气氛有一丝微妙。 四周很安静,安静得能听见风从窗户中穿过的声音,能听见什么落在房顶、地面的沙沙声。 善善冲了进来,满面喜色,激动道:“小姐,小姐,下雨了。” 书芷洛从坐塌上爬起,鞋都来不及穿好,就跑了出去。 “小姐,鞋。”善善捡起她的鞋也冲了出去。 太阳中云层越来越厚,太阳已经不见了踪影。 牛毛般的细雨被微风裹挟着,从天上斜斜的飘了下来,带着微微的泥土味和花草的清香味。 书芷洛刚到院中,风已经大了许多,细雨也已经变成了滴滴答答的小雨。 院中紫藤满架,披垂摇曳。紫藤花颤巍巍地开在枝头,被风雨一侵袭,便已弱不禁风地落了满地。 书芷洛不顾越来越急的风雨,只着罗袜在院中肆意奔跑,嘴里喊着:“下雨咯!”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雨。 在未来,人类已经能够控制天气,一年四季都是春天,无风也无雨。 她站在紫藤架下,看着花朵上那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雨珠。 “原来这就是雨。”她喃喃道。 一把伞出现在她的头顶,云鹤川盯着她被打湿的头发和脚上那一双已经湿透的罗袜,蹙着眉轻喝道:“发什么疯!回屋去!” 善善赶紧去拉书芷洛,被她一下甩开,书芷洛不满道:“我要淋雨。” 云鹤川看着她疯魔的样子,好好说想来是不管用了。 他把伞交到善善手中,一个弯腰就将书芷洛拦腰抱了起来。 “啊,云鹤川你给我放下来,我不进屋,我要淋雨。” 书芷洛在云鹤川怀中不断挣扎着,都被云鹤川死死按住:“淋雨得了风寒就得喝药,你想喝药吗?” 书芷洛立刻安静了,乖乖地任由云鹤川抱回了屋。 这场雨连下了十几日,解了南临国持续了一年多的干旱之困。 南临帝龙颜大悦,派来內侍赏赐了不少金银给书芷洛。 宣旨太监还带来了一个口谕,封阿丑为神犬。 书芷洛笑得合不拢嘴,饭都多吃了两碗,顺带着也给阿丑多吃了两碗。 大雨之后,农耕得以恢复,又正逢今年是太后六十大寿,群臣便提议大办寿宴。 南临帝立即准奏,连临近几国也都送去了请柬。太后寿辰便如火如荼地筹备起来。 睿王爷身为太后嫡长子,虽然说宫中寿宴自然有宫中操持,他也少不得要帮着出主意,筹备贺礼什么的,天天跟云鹤川两人忙得不可开交。 相比之下,书芷洛就清闲多了。 每天要么跟善善四处闲逛,要么去秦浪的店里混吃混喝。 麻辣香锅在秦浪的手上发展得如火如荼,在京城广受好评。 因为生意火爆,秦浪给书芷洛的分红也不少。 如今书芷洛有皇帝给的赏赐,又有秦浪给的分红,手中宽裕了不少,但是若想保证和离后的生活品质,还得继续努力赚钱才是。 这天,书芷洛在书府吃过午饭后,就到了秦浪的店中,店中竟然没几个客人。 “咦,今天这么早打烊了吗?” 秦浪哭丧着一张脸:“现在天气越来越热,麻辣香锅有些卖不动了。” 天气一热,人都想吃些清凉可口的食物,就连书芷洛自己都有些不思饮食,麻辣香锅确实有些不合时宜了。 “书姑娘,你应该有一些适合夏天吃的食物吧?”秦浪看着她,一脸期待。 书芷洛在小猫的资料库里翻了一下,给了他一道杨枝甘露的甜品菜谱。 秦浪拿着菜谱颠颠儿地去研究去了。 又过了些时日,太后寿诞将近,邻国的贺寿使臣都陆续到了上陵城。 第64章 再遇 微风拂柳,柳枝轻摇慢晃。 “小姐你看,”善善喜道,“起风了。” 说完她也像是一阵风似的,又飘到了屋外。 善善仰着脖子望天,天上有云慢慢飘过,太阳光微弱了些许。 她蹙了蹙眉,又跑了回来:“小姐,是起了点风,可是,看起来还是不像要下雨的样子呀。 书芷洛也抬眼看看屋外的天气,问了句:“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是午正时分了,还有半个时辰就到未时了。” 昨天书芷洛在南临帝面前大胆预言今日午时会下雨,可午时只剩下半个时辰了,这外面的天气怎么看都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呢。 “不还有半个时辰吗?你着什么急呀?” 书芷洛在坐塌上侧躺着,一手支着脑袋,正在逗着阿丑,面上一派云淡风轻。 她虽是表现得胸有成竹,可实际心里却也还是有些没底。 小猫昨天出现一次之后,又联系不上了,想来应该是系统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的缘故,所以她如今也在怀疑昨天的预测到底准不准。 两人在房中呆坐着,大眼瞪小眼。 善善坐不住,又站了起来:“我再出去看看。” “不用看了,没下雨。”云鹤川长腿一跨,便走了进来。 “见过世子殿下。”善善忙道,“我去沏茶。” 书芷洛依然坐没坐相的斜倚着,云鹤川自顾自地坐了下来,嘲讽道:“你说的雨呢?” 书芷洛嘴硬道:“这还没过午时呢。” 阿丑颠颠儿地跑到云鹤川跟前去抓他的衣角,被云鹤川拎住脖颈,扔回书芷洛的怀里。 “切,”云鹤川接过茶盏,抿了一口,“要是这雨下不来,皇上那里你准备怎么办?” 这罪名可大可小,全看圣意了。 书芷洛看他虽是在问话,面上却并无忧虑之色,便知事情是有转圜的。 可她装作忧虑的遽然起身坐起,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不如,我们和离?” 云鹤川愣住,脸色变了变,将茶杯重重放桌上一放,斥道:“你把我睿王府当什么?” 书芷洛凑到他面前,盯住他看了半晌,方才笑道:“你这是,舍不得我?” 云鹤川看清她眼中的不怀好意,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掌推开书芷洛的脸,冷道:“你想多了,只是我睿王府绝不是会遇事独自逃脱的。” 阿丑从书芷洛怀中探出头来,仰着头用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也不知道嗅出了什么,自己跑了出去。 房中只留下书芷洛与云鹤川面对面坐着,气氛有一丝微妙。 四周很安静,安静得能听见风从窗户中穿过的声音,能听见什么落在房顶、地面的沙沙声。 善善冲了进来,满面喜色,激动道:“小姐,小姐,下雨了。” 书芷洛从坐塌上爬起,鞋都来不及穿好,就跑了出去。 “小姐,鞋。”善善捡起她的鞋也冲了出去。 太阳中云层越来越厚,太阳已经不见了踪影。 牛毛般的细雨被微风裹挟着,从天上斜斜的飘了下来,带着微微的泥土味和花草的清香味。 书芷洛刚到院中,风已经大了许多,细雨也已经变成了滴滴答答的小雨。 院中紫藤满架,披垂摇曳。紫藤花颤巍巍地开在枝头,被风雨一侵袭,便已弱不禁风地落了满地。 书芷洛不顾越来越急的风雨,只着罗袜在院中肆意奔跑,嘴里喊着:“下雨咯!”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雨。 在未来,人类已经能够控制天气,一年四季都是春天,无风也无雨。 她站在紫藤架下,看着花朵上那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雨珠。 “原来这就是雨。”她喃喃道。 一把伞出现在她的头顶,云鹤川盯着她被打湿的头发和脚上那一双已经湿透的罗袜,蹙着眉轻喝道:“发什么疯!回屋去!” 善善赶紧去拉书芷洛,被她一下甩开,书芷洛不满道:“我要淋雨。” 云鹤川看着她疯魔的样子,好好说想来是不管用了。 他把伞交到善善手中,一个弯腰就将书芷洛拦腰抱了起来。 “啊,云鹤川你给我放下来,我不进屋,我要淋雨。” 书芷洛在云鹤川怀中不断挣扎着,都被云鹤川死死按住:“淋雨得了风寒就得喝药,你想喝药吗?” 书芷洛立刻安静了,乖乖地任由云鹤川抱回了屋。 这场雨连下了十几日,解了南临国持续了一年多的干旱之困。 南临帝龙颜大悦,派来內侍赏赐了不少金银给书芷洛。 宣旨太监还带来了一个口谕,封阿丑为神犬。 书芷洛笑得合不拢嘴,饭都多吃了两碗,顺带着也给阿丑多吃了两碗。 大雨之后,农耕得以恢复,又正逢今年是太后六十大寿,群臣便提议大办寿宴。 南临帝立即准奏,连临近几国也都送去了请柬。太后寿辰便如火如荼地筹备起来。 睿王爷身为太后嫡长子,虽然说宫中寿宴自然有宫中操持,他也少不得要帮着出主意,筹备贺礼什么的,天天跟云鹤川两人忙得不可开交。 相比之下,书芷洛就清闲多了。 每天要么跟善善四处闲逛,要么去秦浪的店里混吃混喝。 麻辣香锅在秦浪的手上发展得如火如荼,在京城广受好评。 因为生意火爆,秦浪给书芷洛的分红也不少。 如今书芷洛有皇帝给的赏赐,又有秦浪给的分红,手中宽裕了不少,但是若想保证和离后的生活品质,还得继续努力赚钱才是。 这天,书芷洛在书府吃过午饭后,就到了秦浪的店中,店中竟然没几个客人。 “咦,今天这么早打烊了吗?” 秦浪哭丧着一张脸:“现在天气越来越热,麻辣香锅有些卖不动了。” 天气一热,人都想吃些清凉可口的食物,就连书芷洛自己都有些不思饮食,麻辣香锅确实有些不合时宜了。 “书姑娘,你应该有一些适合夏天吃的食物吧?”秦浪看着她,一脸期待。 书芷洛在小猫的资料库里翻了一下,给了他一道杨枝甘露的甜品菜谱。 秦浪拿着菜谱颠颠儿地去研究去了。 又过了些时日,太后寿诞将近,邻国的贺寿使臣都陆续到了上陵城。 第65章流言 姜旸的话如同一声惊雷炸响在书芷洛和云鹤川的耳边。 谁知姜旸却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上回偶遇之后,我就让人去查了查,我才知道原来她就是你的夫人啊,”姜旸意味不明地看一眼书芷洛,“有趣,有趣。” 书芷洛翻翻白眼,有趣个鬼。 云鹤川面色阴沉,眼中怒气滔天,全身上下泛起一股浓烈而又森冷的杀意。 他堂堂睿王世子岂容他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说出这样暧昧不清的话! 他瞳孔一缩,出手如电,一掌便向姜旸的左肩拍去,掌风凌厉,竟似一点都不留情面。 姜旸一惊,没有想到云鹤川会不顾两国邦交,竟真的出了杀招,衣袖一甩,已经掠出去几丈远。 云鹤川一招既出也不死追猛打,收回手,顷刻又将自己身上的杀意收敛起来,对着姜旸不耐烦道:“滚!” 那姜旸却也不恼,又笑嘻嘻地贴上来:“我是来给南临国太后贺寿的,这寿还没贺上呢。” 他大喇喇地坐下,委屈道:“你不能因为她喜欢我就对我喊打喊杀的呀!” 接着他又抛了个眼神给书芷洛:“当然你也不能怪她,谁叫我生来就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呢!哪个女人不为我着迷呢?她喜欢我也是人之常情。” “等等。”书芷洛喊道,满脸的不可思议,指指自己,又指指云鹤川,“你说我喜欢你?我为什么要喜欢你,我都不认识你!” 他们两个人打架她管不着,她乐得看个热闹,可是她才见过姜旸一面,怎么突然就变成她喜欢姜旸了?这从何说起? 姜旸捂着胸口,作心痛状:“怎么,你都要装作不认识我了么?” 书芷洛看着他那恶心的动作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本来就不认识你,何来装?” 云鹤川也将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心思一动,突然问道:“在丰水县之前,你真的没有见过他?” “没见过啊!” “胡说,”姜旸叫了起来,“你明明见过我,你要是没有见过我怎么会认为我比云鹤川俊美,也更适合托付终身?” 书芷洛长大了嘴,眼神难以置信地在云鹤川和姜旸脸上转了转,道:“我又没瞎。” 她指着云鹤川,“明明他长得比你俊美。再看四皇子的样子,定是全天下的女子都是你的红颜知己,更加不会是能托付终身的良人。” 这下换姜旸圆睁双目,做惊讶状了。 他刚刚是别一个女子当面羞辱了吗? 云鹤川定定地盯住书芷洛,见她神情认真,语言诚恳,不见丝毫端倪。 他微微抿起嘴,嘴角隐有笑意浮现。 “看,”书芷洛眼尖的发现云鹤川脸上的浅浅酒窝,“他有酒窝,你都没有。” 姜旸不屑地嗤笑一声:“本皇子的绝世美颜不需要酒窝来衬托。” “哼,可是你没有!” 酒菜上了桌,姜旸又坐了回来,下箸如飞,大有要将饭菜全都灌进肚子的架势。 书芷洛看着自己喜欢的菜都进了他的嘴,自然不甘落于他之后,也风卷残云般地将肉都塞进自己的嘴里。 还有云鹤川,十分优雅地偶尔吃上那么一筷子。 酒足饭饱,姜旸撂下筷子,心满意足地掏出一条沾满脂粉香味的帕子擦了擦嘴。 好似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世子妃,世子营外种的那棵大树,是梧桐还是冬青树来着?” 书芷洛眨眨眼,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答道:“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去过。世子就在这里,你直接问他好了呀。” 姜旸却笑笑,眼神中闪烁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将帕子随意地扔在桌上起了身:“多谢世子、世子妃款待。” 云鹤川见他扬长而去的背影,眼神也闪了闪。 书芷洛也起了身,云鹤川一言不发地接过她手中的可可豆,两人并肩而行。 “为什么他会觉得我中意于他啊?”书芷洛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问道。 她只见过他一面,话都没说过两句,怎么会引他误会?而且云鹤川好像也知道这个传闻。 “因为他以为你说过这样的话。” 不光是姜旸这样以为,他也是一直这样以为的。 “为什么?” 这还要从一年多以前的簪花大会说起。 簪花大会是整个大陆上的盛世,分为文选和武选,都不限男女参加。 文选自然是诗词歌赋、茶道、花道等,武选便是拳脚功夫。 簪花大会由四大国轮流举办,上一次便轮到南临国,姜旸便代表西夏的使臣。 他风姿绰约又态度谦和,引得上陵城中的姑娘们都春心荡漾的,听说经常有姑娘偷偷躲在他的驿馆外,就为偷偷见他一面。 姜旸与云鹤川相交甚欢,常去他的营中骑马射箭,有一次两人骑马归来,就看见了站在军营外的一个姑娘的身影。 姑娘看见他俩就急急偷走了,还是看守军营的兵士说,那姑娘自称书芷洛。 “自称书芷洛?”书芷洛惊道,到底是谁这么花痴,自己去看帅哥就算了,还打着自己的名号? 云鹤川点头,当时姜旸还打趣他,说定是他未来的夫人担心他长得缺鼻子少眼睛所以才来偷偷相看他。 他当时虽然觉得她的举动有些于理不合,但两人到底也订过亲,他也没往心里去。 哪知,没过两天就传出了流言,说是书芷洛见过姜旸后,对他一见倾心,甚至想要解除婚约,改嫁姜旸。 书芷洛斩钉截铁道:“不是我。你们难道没有看清那人的模样吗?” “她戴着帷帽,看不清脸。” 原来这就是京中人人骂她“生性放荡”的由来,竟然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书芷洛沉默着,到底是谁这么费尽心思地要败坏她的名声,还演了这么一场戏? 也就是从这之后,她的名声就一落千丈,各种流言层出不穷。 书芷洛做了一个捏东西的动作,狠狠道:“等我查出来是谁,我一定捏死她。” 云鹤川看着她扭曲的表情,笑道:“我答应过书夫人,会帮你查出来的。” 可是还没来得及让他们去查,转眼就到了月底太后的寿诞之期,万国来贺。 长宁大长公主也带着安乐郡主到了上陵城。 第66章 长宁大长公主 长宁大长公主归国在上陵城引起了巨大的轰动,百姓纷纷聚于道旁,期待着能一睹她的真容。 长宁大长公主乃是先文帝的第七女,也是先皇的嫡亲妹妹,几十年前便已和亲北渊国。 因为她的和亲,南临国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战马,增强了骑兵战力,而北渊国因为得到南临国的支持,国力也愈加强盛。 当年,北渊国国力还尚弱,但却盛产良驹,而南临国少马。 是以北渊国以良驹为聘,求娶南临国公主,意欲与南临国结同盟之好。 北渊国讲明要先文帝的嫡亲公主,但是先文帝膝下尚未婚配的公主,就只有当时还未及笄的长宁公主。 长宁公主是先懿德皇后亲出,先文帝本怜惜她不欲让她远嫁,但当时南临国军马不足的问题已经刻不容缓,先文帝便只能以长宁大长公主许婚。 东虞国为显诚意备重礼迎娶,迎亲的队伍绵延几里,上陵城稍上些年纪的人至今都记得当年的盛景。 长宁大长公主当年和亲之时只有十四岁,一去经年,再回南临国已是年过半百。 街道上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安平郡主头一回到南临国,对南临国甚是好奇,她偷偷瞥一眼长宁大长公主,见她正在闭目养神,便将幔帘掀开一条缝,从缝隙中望向前面一匹白马上的挺拔背影。 幔帘一掀,街上嘈杂的声音就漏了进来。 本在阖目养神的长宁大长公主便睁开了眼,眼神柔和。 听着外面的乡音,她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鼻子微微有些发酸。 安平郡主只顾打量外间景色,没有留意长宁大长公主的神态,一旁的安乐郡主心细如发,却是看在眼中。 她握住长宁大长公主的手,说道:“皇祖母,你可还好?” “我没事,”长宁大长公主慈爱地拍拍她的手,微笑了一下,“只是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有再回南临国的一天,心中一时感慨罢了。” 安平郡主将视线从那背影上挪开,放下幔帘转过头来,道:“皇祖母,你要是喜欢这里,我们就在这里多住些时日好了。” 安乐郡主与安平郡主都是长宁大长公主的孙女,两人虽是堂姐妹,年纪相仿,长相、气质却是大相径庭。 安乐郡主长着一张瓜子脸,相貌清新脱俗,气质温婉贤淑,连说话的声音都是温温柔柔的,如三月微风。 安平郡主则不同,长着一张讨喜的圆脸,长得俏丽多姿,性格也更加跳脱,声音如铃音般清脆。 长宁大长公主只是笑笑,她虽然是南临国的大长公主,但如今更是北渊国的态度,哪能想住就住? 她问道:“你刚刚看什么呢,看得那么入神。” “没看什么,就随便看看。” “到了北渊国,你可得记住邦交礼仪,不可失了北渊国的风度,知道吗?” “知道了。” 安平郡主不耐烦听大长公主说教,这些礼节早在她们出发之前她爹娘天天都在她面前耳提面命,她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她乖巧地将茶盏端到长宁大长公主面前,道:“皇祖母累了吧,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长宁大长公主接过差别,满意地点头:“恩,就得是这样懂规矩才好。” 马车徐徐而行,不知走了多久才停了下来。 听得马车外有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大长公主、安乐郡主、安平郡主,驿馆到了,请下车。” 立即有随侍之人放下轿凳,打起帘子。 三人下了马车,云鹤川行礼道:“大长公主和两位郡主一路舟车劳顿,驿馆已经安排妥当,请进内歇息。” 大长公主道了一声:“有劳世子。” “大长公主客气了。” 安平郡主飞快地觑了一眼云鹤川,脸上有一些微红,随即又抬起头含笑带怯地看向他。 只是云鹤川压根儿就没往她的方向看,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 安乐郡主则神色平常地与云鹤川行了礼,携着安平郡主的手跟在长宁大长公主的身后往驿馆而去。 因着皇太后六十岁寿诞,近日各国使臣来贺,南临国自然要派人接待。 这本应是皇子亲临接待,只因南临帝膝下未有成年皇子,南临帝便亲指了云鹤川来负责接待。 见长宁大长公主一行已经安排妥当,云鹤川告辞出馆,飞身上马,对身后随侍交代道:“回睿王府。” 这几日各国使臣纷纷抵达上陵城,他忙得脚不沾地,已经好几日没有回过王府了。 刚进听雨轩,便见一个丫头端着一个托盘往正房的方向走去。 小丫头见了她赶紧行礼道:“见过世子殿下。” 云鹤川随口问道:“端的是什么?” “是冰镇酸梅汤,给世子妃的。” 第67章为你遮阳 正午的阳光刺眼,穿过透影纱,落在书芷洛的脸上。 在阳光之中,她脸上的每一根细小的汗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云鹤川的目光滑过她的脸庞,眉头微蹙,睫羽纤长浓密,鼻梁小巧挺立,两片粉嫩的红唇微微嘟起,好像有些不耐烦。 许是晒得久了,她本白皙的脸上都有些微红,鼻尖额头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云鹤川看了书芷洛片刻,又看看窗外的日头,小心翼翼地挪到另一侧,抬起手臂,用宽大的袍袖替她遮挡住窗外的日头。 随后又扔在坐塌上的一把团扇,轻柔地给她扇着风。 见她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云鹤川的嘴角微微翘起,眼底有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柔情。 因为坐得近,又有风,她身上的香味若有若无的钻进云鹤川的鼻腔中。 这个香味不同于平常女子身上的甜腻的花香味,而是很淡雅清爽的味道,给人一种飒爽之感。 云鹤川有些喜欢这种与众不同的味道。 一个趴在桌上睡得天昏地暗,一个坐在身旁举着衣袖为她挡着阳光,悠闲自在地摇着扇。 房中有一种不可言说的静谧和谐。 不知过了多久,书芷洛的眼珠转动了几下,云鹤川见状立刻收回已经有些微酸的手臂,又将团扇扔到一边。 书芷洛伸着懒腰起了身,看看一旁的云鹤川,有些疑惑:“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云鹤川淡淡地应了一句。 “是吗?”书芷洛挠挠头,歪着脖子想了片刻说道,“我怎么觉得我睡觉的时候看到你了呢?” 云鹤川递过去一碗酸梅汤,定定看着她:“或许是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书芷洛闻言翻了个大白眼,这人要不要这么自恋啊? 她赶紧岔开了话题:“你找我有事?” 云鹤川呆呆怔住,脸上尴尬的神情一闪而过。 他这才想起他为何会来这里,他只是好几日没有见到她,一回府,不由自由地就往她这边来了。 他轻咳一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道:“过几日便是太后寿诞,我是来看看你准备好了没有。” “啊?”书芷洛睁大了眼睛,送给太后的寿诞之礼都由睿王妃打理,她不过是个闲人,需要准备什么? 云鹤川站了起来,一本正经说道:“切不可殿前失仪。”便大步走了出去。 留下书芷洛站在原地目瞪口呆,这是专门来教训她的? 云鹤川刚走出房间,便遇上了几个捧着托盘鱼贯而来的侍女。 几人一见云鹤川纷纷侧立在一旁,屏息静气给他行礼。 余光瞥见托盘上放着一件绛紫色衣袍,衣襟上绣着红番花纹饰。 看衣服的样式,应该是太后寿诞时穿着的宫装。 云鹤川没有停留,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 等到太阳西沉,书芷洛准备去一趟秦浪那儿。 自从上次给他杨枝甘露菜谱后,她一直没有去看过他那儿的情况,也不知道他做出来没有。 她还带着在货商那儿得来的可可豆,准备让他试试做巧克力。 书芷洛带着阿丑出了门,阿丑也是个怕热的,白天总是恹恹的跑到池塘里一趴不想动弹,晚上倒是精神百倍。 阿丑越长越大,以前书芷洛还能抱在怀里,现在已经抱不动了。 拐进巷道里,秦浪店里的店小二正在收拾门板。 店小二上回就见过书芷洛,虽然不知道她的身份,但是知道自家掌柜的对她十分尊敬,便也不敢慢待,将书芷洛往店里请:“姑娘是来找我们掌柜的吧,他在后厨呢,你先坐,我去叫他。” “我都盼了你好几天了,也不知道上哪里去寻你。”秦浪人还未到,声先到,只见他端着一个碗兴冲冲地从后厨里跑了出来。 他对身后的店小二说:“你先回吧,剩下的我来收拾。” 店小二便道了声“掌柜辛苦”自顾自的先走了。 秦放将碗放在书芷洛的面前,递给她一把勺子,脸上难掩兴奋:“尝尝吧。” 黄色的芒果,红色的西柚,还有晶莹剔透的西米,单从造型上来看就让人垂涎欲滴。 书芷洛舀起一勺放进嘴里,西米q弹,芒果甜软,西柚微酸,几种味道融合在一起,冰冰凉凉夏天吃最适合不过了。 秦放在一旁喋喋不休道:“你说的西米呀,我一开始还不知道是什么,这不是最近好多货商都进京了吗,我还是在别国来的货商那里买到的。我还专门冰镇了一下,味道是不是更爽滑?” 书芷洛赞赏着点头:“味道很好。” 她算是没有选错合作搭档,每回交给秦放的食谱他都能自己摸索着研制出来。 秦放双手一拍,大笑道:“我都做出来好几天了,就想等着你来,给你尝尝再开卖。” “卖吧。”书芷洛将可可豆推到秦放面前,“我今天来,除了尝尝这杨枝甘露之外,还给你带来了一个新的食谱,这个就是原料。” 秦放将袋子打开一看,是他从未见过的一种豆子,他疑惑道:“这是?” “这叫可可口,可以用来做巧克力的。”书芷洛解释道。 如今这个时空的人还不认识可可豆,自然也不知道可可豆可以用来做巧克力。 若是她能将巧克力研制出来,这就可以量产,能卖到全国各地甚至买到别国去。 这比做菜的利润高多了。 她将已经写到的制作方法交给秦浪,道:“这是制作方法,你试试。” “得嘞,我试试。”秦浪如今对书芷洛佩服得是五体投地,没有任何犹豫就应承了下来。 他正在询问一些制作的细节,忽听门外一个声音问道:“掌柜的在吗?” 来人说着话就走了进来,书芷洛一看,来人衣着不俗,装扮不像南临国人。 秦放起身对着来人拱了拱手,道:“我就是掌柜,不知这位贵客找在下所为何事?” 来人矜持地笑笑:“听闻这麻辣香锅闻名上陵城,所以特意想来尝尝,还请掌柜做一份,我带走。” 秦放道:“今天已经打烊了,贵客想吃,明日请早吧。” 来人神情有些倨傲,慢条斯理地拿出一锭银子,道:“有劳秦掌柜。” 第68章 内子 秦浪虽然是个爱钱的,但也是个有脾气的。 一看来人居高临下的态度,换做以前他生意不好时都未必肯买账,更何况他现在生意火爆不愁没顾客。 秦浪的的态度就硬气了起来,看都没看那锭银子一眼,冷淡道:“这位客官,明日请早。” 来人见自己接二连三地碰了钉子,感觉脸上无光,已是有些气急败坏,道:“秦掌柜,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呵,”秦浪冷笑了一下,“秦某已经说过了,本店今天打烊了,明日请早。” 来人一掌拍在桌上,那张餐桌顷刻间四分五裂,木茬四溅。 一块尖尖的木片向阿丑飞了过去,书芷洛一个闪身便将阿丑捞了起来。 秦浪惊得后退了两步,阿丑却不干了,从书芷洛怀中挣脱下来,身子往前一扑死死咬住那人的手腕不放。 那人使劲甩着手臂,见怎么也甩不开,已是疼得急了眼,另一只袖口中掉出一把匕首,他反手一抓,就朝阿丑的咽喉处挥去。 匕首才刚刚挥出去,他便觉得眼前一花,随即手腕上一松,自己的身子已经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摔落在地。 “关门。” 书芷洛冷冷的声音响起,秦浪这才反应过来,拿起门板要关门。 “这是出了什么事?”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书芷洛转过了身。 月光下,身着灰蓝色衣袍的云鹤川迈进了店,身后跟着两个……姑娘。 两个漂亮姑娘。 其中一个姑娘神情淡然,另一个看向云鹤川的眼神却是明明白白的爱慕。 书芷洛眯着眼睛打量着他们,大晚上的私会漂亮姑娘,这是在给她戴绿帽的节奏? 虽然两人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她也不容许自己的所有权被践踏。 安乐郡主进门的时候迅速看了一眼书芷洛,惊讶的表情一闪而过,随后她将头低了下去,静静地站在一旁。 被书芷洛一脚踢飞的那人被人扶着站了起来,手腕上全是血,恶人先告状道:“这家店是家黑店,不把世子郡主放在眼里,还放狗咬人。” 阿丑见了云鹤川热情地跑了上去,围着他摇头摆尾。 那人见状又大喊了起来:“世子、郡主小心,这条狗疯了,见人就扑。” 阿丑一听见那人的声音又转过身去,对着那人摆出一副龇牙咧嘴的样子来。 安平郡主见状尖叫一声,对着身后的侍卫喊道:“你们还不快把这狗给本郡主弄走?” 随后又拉着云鹤川的衣袖躲在他身后做小鸟依人状,可怜兮兮道:“世子,我害怕,这狗看着太吓人了。” “我看你们谁敢动它。”书芷洛一招手:“阿丑回来。” 云鹤川没有理会安平郡主,走到书芷洛身旁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来这儿当然是吃饭了,”书芷洛的语气有些呛,“世子难道是来欣赏月色的?” 云鹤川皱皱眉,下午在家时还好好的,怎么此时的态度这么差? 安平郡主趾高气昂道:“你好大的胆子,怎么敢这么跟他说话?你知道他是谁吗?” “来人,”安平郡主道,“给我掌她的嘴。” “慢着。”云鹤川的声音冷冽,脱口而出,“这是内子。” 说完,他和书芷洛都有些愣住了,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称呼她。 平时他都称呼她……哦不,平时他都不称呼她。 安平郡主瞪大了双眼:“内子?”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起书芷洛来,充满鄙夷的道:“就是那个不守妇道的世子妃?” “住口!” 云鹤川和安乐郡主不约而同说道。 云鹤川的脸上带着怒意:“安平郡主,本世子的夫人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第69章 曲子(上架求订阅,求打赏,求支持) 安乐郡主将安平郡主拉到自己身后,优雅一笑,对着云鹤川微微屈了屈膝盖,道:“世子殿下,此事都是我们的人不懂规矩,我们有错在先,还请殿下见谅。” 她又看向秦浪:“掌柜,损坏的桌椅我们自当赔偿。” 她微微转了转头,便有一个侍女从她身后走出,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客气地将那荷包递了过去。 秦浪见那荷包看着鼓鼓囊囊的,里面的银子应该不下百两,赶紧摆手道:“这不……” 这一晚上,又是世子又是郡主的,他吓都吓死了,哪里还敢收他们的钱。 再说,安平、安乐的名号他是听说过的,那是北渊国的两位郡主。 人家千里迢迢为贺太后的生辰而来,若是在自己这里遭到慢待,影响两国邦交,那他可是南临国的罪人了。 秦浪急急地想要拒绝,只听“咳咳”两声,书芷洛发了话:“既然安乐郡主诚心致歉你就收下吧。” 安乐郡主对着秦浪微微一颔首:“掌柜请不必推辞。” 那侍女见状将手中荷包往秦浪手里一塞,又退回到安乐郡主身旁。 书芷洛冷眼瞧着安乐郡主,心里有些想笑,她态度谦逊,口口声声对云鹤川和秦浪说着歉意,安平郡主对她的冒犯就这样轻轻揭过去了。 看来,相较于什么情绪都摆在脸上的安平郡主,安乐郡主才是个心思深沉的。 “时间不早了,”安乐郡主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安平,我们该回去了。” 安平郡主嘟囔着说:“不是专门来吃麻辣香锅的吗,这还没吃上呢!” 安乐郡主无奈道:“你若想吃,明日等掌柜开店后再派人来买就是了。世子殿下陪了我们一天,也该累了。” “好吧,”安平郡主只得应允,向云鹤川道:“还请世子送我们回去。” 云鹤川有些犹豫,安平、安乐两位郡主是北渊国前来为太后贺寿的使臣,又是长宁大长公主的亲孙女,为显郑重,皇上特地指派他来接待。 按理说他应该护送两人回去,可是让书芷洛独自回府…… 书芷洛看出他的犹豫,不在意地道:“世子去吧。” 云鹤川只好点头:“你自己路上小心。” 书芷洛轻笑,她又不是两位郡主那样金枝玉叶、弱不禁风。 “两位郡主,请。” 安乐郡主微微对书芷洛颔了下首,安平郡主则挑衅地看向书芷洛,趾高气扬地走了出去。 云鹤川几人刚刚走出店外,秦浪“扑通”一声就给书芷洛跪下了,倒把书芷洛看傻了。 “你这是干什么?” 秦浪跪在地上干嚎了起来:“秦某家九代单传,只有秦某这一子,还请世子妃高抬贵手饶了秦某,秦某这就将自己的脸划花。” 说着他就捡起地上的一块碎木片,闭着眼睛要往自己的脸上划。 书芷洛托着腮,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秦浪将那碎木片在自己脸上比划了比划,等了半晌没等到书芷洛开口,只得将眼睛睁开,可怜兮兮地问道:“世子妃不阻止一下吗?” 书芷洛觉得好笑:“你自己想划关我什么事?” “怎么不关你的事了?”秦浪将手中的碎木片远远抛开,有些自得地扬起自己的下巴,“都说你喜欢年轻俊美的公子,以前我不知道你的身份,如今想来你给我食谱,原来竟是存着觊觎我美貌之心。” 秦浪认真看着书芷洛:“可是秦某绝不能干出这样的事情,世子那里我也自当去解释清楚。” 书芷洛哑然失笑,才知道原来坊中还有这样的流言。 她有些轻佻地勾起秦浪的下巴,将脸凑得近了些:“我是喜欢年轻俊美的公子。” 秦浪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吓得说不出话来,妈呀,世子妃果真对他存着非分之想。 今晚世子殿下还见过他,他是不是应该立刻收拾包袱滚出京城,免得被世子殿下灭口? “不过你,”书芷洛一把推开他,眼角眉梢里全是嫌弃,“哪里俊美了?” 她站起身来,一拍阿丑的头:“赶紧研究食谱,好好做饭,替我赚钱。别胡思乱想。” “得嘞,得嘞。”秦浪如遇大赦般喜笑颜开地爬了起来,长舒了一口气,看来命保住了。 夜色朦胧,晚风凉爽,书芷洛不着急回家,便带着阿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忽然,她听到一道缥缈的笛音从远处断断续续地传来。 书芷洛即刻站定,侧耳倾听着。 她心中一惊,这首曲子是…… 她心中困惑越来越大,脚步一转,便循着笛音传来的方向追去。 阿丑不甘落后地紧跟在她身后。 书芷洛循着笛音一直追到了小桥边,笛音突然断了。 她凝神静听着四周动静,没有任何声音。 阿丑突然冲着桥边大树叫了起来。 书芷洛觉得疑惑,也抬眼往树上望去。 那是一棵巨大的梧桐树,枝丫浓密,层层叠叠的树叶之中好像有个人影,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来。 不知是什么东西,从树叶之中飞了出来,直直向阿丑的方向砸去,一个口齿不清的声音传了出来:“哪里来的傻狗,滚开。” 书芷洛一把接住,原来是一支玉笛。 看来刚刚吹奏曲子的就是树上这个人了。 书芷洛将玉笛反手一扔,又扔了回去。 树上枝叶一阵乱响,先是一个酒壶从树上掉落砸碎,溢出一地酒香。 接着,一个身影从天而降,摇摇晃晃地站不稳,说话已经有些大舌头:“谁,谁这么大胆,敢砸烂本皇子的酒?” 书芷洛看着眼前那个醉醺醺的身影无奈抚额,怎么会是他? 姜旸眼神迷离,见到身前一个身影,步履凌乱地冲到书芷洛的面前拦住她:“你砸了我的酒,赔!” “嗯?”姜旸凑近书芷洛跟前,仔细辨认了片刻,“睿王世子妃?” 两人离得近,他嘴里的酒气呼在书芷洛的脸上,气味难闻,书芷洛皱着眉一把推开他。 他抓住书芷洛的手臂不放:“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砸了我的酒,也得赔。” 书芷洛眼波一转,道:“那你先告诉我,你刚刚吹奏的是什么曲子?” “曲子?什么曲子?”姜旸说着,脚步一晃,栽倒在地,呼呼睡去。 书芷洛看着他呼呼大睡的背影又想起刚才听到的那首曲子。 一首不该出现在这个时空的曲子。 第70章 阿柔(上架求订阅,求打赏,求支持) 书芷洛用脚尖推了推姜旸:“喂……” 那厮面朝下趴在一片杂草之中,呼吸沉重,对于书芷洛的“蹂躏”毫无反应。 书芷洛撇撇嘴,看他现在这副样子,定是什么话也问不出来了,只得下回再问了。 她看着他整张脸埋在草里的样子,腹诽道,也不怕憋死自己。 她撇下他,径直往回睿王府的方向走去。 刚走了两步,她又面无表情地折返了回来,她倒是不是很关心他的死活,她只是想要知道他为什么会吹那首曲子。 书芷洛将姜旸面朝上翻了个面,抓住他的胳膊往他刚刚待的那颗梧桐树下拖。 阿丑也懂事地跑了过来,低头咬住姜旸的衣领,帮着书芷洛拖行。 姜旸醉得人事不知,身体死沉死沉的,一人一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拖至梧桐树下,让他背靠大树休息。 她拍拍手,道:“你就自己在这里呆一晚上吧。” 夏天天气暖和,就算在外面睡一晚也不至于生病,再说,姜旸壮得跟头牛似的,更不会有事儿了。 阿丑不知从哪里叼来一根大的树枝盖在姜旸的身上,将姜旸盖得严严实实的,只剩下一颗头露在外面。 书芷洛捂着嘴偷笑,阿丑是把姜旸当食物了吗?要将他埋起来? 她拍拍阿丑:“好了,走吧。” “别走。”从树枝后伸出来一只手抓住书芷洛。 书芷洛转过头一眼,姜旸眯缝着一双睡眼惺忪的眼睛,看着书芷洛傻笑了一下,叫了声:“阿柔……” 阿柔? 书芷洛一愣,听姜旸喊这一声“阿柔”时的柔情和眷念,这阿柔莫非是他钟意的女子? “阿柔是谁呀?”书芷洛一脸八卦。 姜旸又傻兮兮地呢喃了一声:“阿柔,我会保护你。” 说完,他又昏睡了过去。 书芷洛啧啧称奇,没想到这姜旸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还是个痴情的呢。 她不由得在心中脑补出一部姜旸爱而不得的爱情狗血剧来。 “啪”一声,书芷洛一掌拍在自己的脖子上,手掌中一滴蚊子血。 “走走,快走。”她烦躁地催促着阿丑,手在裸露的脖子上胡乱挠着。 自从入了夏,她才知道原来这具身体是个招蚊子的,以致于她天天被蚊子追着咬,满身都是蚊子包。 以前的她连蚊子都没有见过,哪里遭过这样的罪啊! 她命善善在房中挂满了驱蚊的香球,她自己也随身携带着驱蚊香囊,今天那香囊可能是在刚刚她追着笛声走的时候掉了,所以这一会儿功夫又被蚊子盯上了。 一人一狗回到睿王府已经过了一更,刚进听雨轩路过书房,书房的门就打开了来,云鹤川站在门口,淡然问道:“怎么现在才回来?” 眼底有着一闪而逝的焦急。 “在街上走了走。”书芷洛漫不经心地答道,“你怎么还没睡?” “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哦,那晚安。” 脖子上蚊子叮咬的地方痒得难受,书芷洛一边说着一边挠着脖子,脚步不停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云鹤川在她身后无声地张了张嘴,看着她被挠得通红的脖子,低垂了眼眸,将房门关上了。 书芷洛一进自己的屋子就觉得好像跟她出门前不一样了。 好像照进房中的月色更加温柔,乃至于整个房间都更加凉爽了。 善善趴在桌上打着瞌睡,一听见动静立马惊醒了过来,一看是书芷洛回来了,她立马扑到书芷洛的身边叽叽喳喳起来:“小姐,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呀?担心死我了,就连世子殿下都过来问了你好几遍了。” 书芷洛一屁股坐在榻上,挠着脖子叫善善:“我又被蚊子咬了,你帮我擦点儿药,痒死了。” 善善一看那脖子上鼓起了好几个蚊虫叮咬出的包,周围的一圈皮肤全被挠得红红的,有的地方还被挠出了几道红印子,惊道:“小姐,你怎么把自己挠成这样啊?” 她又看了看书芷洛的腰间:“怎么驱蚊的香囊也不见了?” “不知道掉哪儿了。” 善善驾轻就熟地从抽屉中拿出一盒药膏为书芷洛涂抹上——这些天书芷洛没少被蚊虫咬。 善善一面为书芷洛涂抹药膏,一面跟书芷洛闲话家常。 “小姐,你觉没觉得咱们屋子里有什么不一样了呀?” “好像更凉快了。” 善善轻笑一声,指着窗户道:“那窗户上的透影纱换成了碧影纱,说是屋外的阳光再刺眼,透进屋子里来也是温温柔柔的不晃眼。” 她又指着角落里的一口大缸说道:“那里面都是冰,说是天热用来降温的。” 京城中的大户都有在夏天起了冰放在屋中降温的习惯,只是因为冰难得,一般只在三伏天才会用得上。 如今还未入伏,睿王府就用上了冰,这皇亲国戚的吃穿用度还果真是不一般。 冰凉的药膏暂时缓解了书芷洛脖子上的瘙痒,她便顺口道:“什么时候换的呀,我出门的时候还没有呢。” “就是今天晚上呀。” 善善给书芷洛擦好了药膏,又给她打来了洗脸水,道:“小姐,快洗把脸早点睡吧,明天一大早就得起呢。” 明天便是皇太后的生辰,一大早就要进宫去给皇太后磕头祝寿。她的宫装又繁复,梳妆穿衣都得一两个时辰,再不睡就直接不用睡了。 书芷洛胡乱洗了把脸,倒头就睡下了。 第二天果真天还擦黑善善就将她叫了起来。 书芷洛眼睛都没睁开便被善善拉起了床,几个丫头婆子鱼贯而入,帮着书芷洛穿衣打扮,她便闭着眼睛任由她们“摆布”。 “善善,你再给擦点药吧,还是有点痒。” 善善拿过药来,一看见书芷洛的脖子便惊呼了一声:“小姐,昨天这蚊子是毒蚊子吧。” 书芷洛这才睁开眼睛,照了照镜子。 只见那脖子上那几个蚊子包不但没有下去,反而更大了,被指甲挠出来的几道红印子现在都变成了紫色的,有些触目惊心。 “没事,”书芷洛道,“幸好这宫装的衣领高,还能遮住这些伤口。” 等书芷洛一切收拾停当天已经蒙蒙亮了。 “小姐,快走吧。” 书芷洛还半眯着眼睛,由善善扶出了门。 刚出门,便见一个挺拔的身影站在廊下,善善喊了一声:“世子?” 第71章 暧昧 善善看清云鹤川身上的衣袍,惊喜地叫了起来:“你们的衣服……” 听到善善的声音,云鹤川转过身来,书芷洛也缓缓抬起了眼皮。 云鹤川先看到书芷洛的装扮,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嘴角微微上扬。 书芷洛看清楚云鹤川的装扮后也笑了起来:“真巧啊!” 她今天的装扮是以紫色和金色为主。 绛紫色外袍上面绣着金色的红番花,里面配着藕荷色中衣。 她梳着双刀髻,额头两侧戴着红番花型金簪,头顶插着一支金镶玉步摇,额间依旧用朱砂画着红番花纹样。 而云鹤川穿的也是紫色,紫棠色外袍上绣着银色兰花,里面是丁香色中衣。 他平常的服饰都是以黑色、灰色这种清冷的颜色为主,今日这一身紫袍倒将他衬得愈加矜贵。 只见他身材伟岸,玉冠束发,一双眼清清冷冷,嘴唇轻抿,说不出的俊朗。 书芷洛发自内心的赞美着:“好看。” “走吧。”云鹤川轻声说着,眼中有隐藏的笑意。 书芷洛笑着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走至府门前。 府门前的马车、随从、侍女早就已经整装待发,只等主子们收拾妥当了。 两人刚在门前站定,睿王爷和睿王妃也到了。 睿王爷打量着两人的装扮,赞许道:“你们俩倒是有默契。” 睿王妃看着书芷洛却不满道:“又打扮得这么招摇。”又看看云鹤川,笑道:“你倒是甚少穿这样浓重的颜色。” 几人上了马车,依然还是老规矩,云鹤川和书芷洛一辆马车,睿王爷和睿王妃一辆马车。 书芷洛刚一坐定就将眼闭了起来,昨晚本就睡得晚,刚睡着没一会儿就被折腾起来了,她现下困得觉得站着都能睡着。 马车缓缓动了起来,辘辘向皇宫而去。 书芷洛突然皱起眉头,烦躁地扯着衣领去挠脖子——被蚊子咬着的地方又痒起来了。 “可是被蚊子咬了?”云鹤川欺身上前,一把将她手抓住,“别挠。” 书芷洛眼睛依旧没有睁开,嘟着嘴:“痒得很。” 她是双唇上画着朱红色口脂,一嘟起来看着更加娇艳欲滴。 云鹤川喉头微动,道:“我看看。” 书芷洛顺从地将脖子偏向一边,微微掀开衣领。 衣领之下赫然有着几个肿起来的包和几道暗紫色的印子。 “是毒蚊子。”云鹤川皱眉,语气中已是带了责备的心疼,“怎的挠成这样,不知道上点药吗?” “药膏在善善那里。”书芷洛嘟囔着,话音刚落,便觉脖子上一片清凉。 她忙睁开眼一看,是云鹤川在给她上药。 他手里拿着一个圆形的盒子,那盒子原是白玉雕成的,一看就价值不菲。盒中是些透明的淡绿色膏体,一股清新冰爽的味道沁入心脾。 药膏刚刚抹上脖子,清清凉凉的,好像真的不痒了。 书芷洛暗道:世子的药就是比自己的药好使。 “可是,”书芷洛有些纠结,“会弄脏衣领吧?” 这可是入宫面圣的宫装,是不容许有丝毫玷污的,早上穿衣服时,善善就反复交代过了。 云鹤川撅起嘴对着涂满药膏的部位吹了起来:“把药膏晾干就没事了。” 书芷洛心想,是这个理儿,安静地将头偏向一边。 云鹤川看着她欣长的脖子,还有衣领松动之下若隐若现的锁骨,眼神微黯。 一股微热的气息呼在书芷洛的脖子上,酥酥麻麻的。 书芷洛抬头去看云鹤川,恰巧云鹤川也正低头看她,两人四目相接,有火花四溅。 浓浓的暧昧气息在车厢里蔓延开来。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侍从在车旁喊道:“世子、世子妃,到了,请下车。” 两人俱是一惊,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自然的迅疾分开。 云鹤川掸了掸衣服,故作镇定道:“好……好了。” “嗯。”书芷洛扯了扯衣领。 善善将车帘掀开,道:“小姐,下车吧。” 云鹤川率先一步走出,扶着书芷洛下了马车。 善善挤到书芷洛身边为她整理妆容服侍,看到她的脸色,问道:“小姐脸怎么红了,是有些热吗?” “啊,是,是有些热。”书芷洛捂住脸,含糊不清地答道。 这是怎么回事,她刚刚在马车上是害羞了吗? 偷眼看着身旁的云鹤川,虽然嘴角紧抿着,眼角眉梢俱是笑意。 为着皇太后的六十大寿,皇宫中处处张灯结彩,灯火辉煌。 內侍们紧张有序地在各种布置着。 各府的寿礼早就送进了仁寿宫,皇太后会先在仁寿宫接受皇子、嫔妃的的朝贺,之后再移驾大殿接受百官命妇的朝贺。 所以睿王爷一行先去了皇太后居住的仁寿宫。 原以为他们来得算早的,哪知宫中早已是人声鼎沸,嫔妃、皇子们将皇太后拱围在中央,正亲亲热热地逗着笑。 皇太后着朱红色宫装,戴着凤冠,高坐于正殿之上,气质雍容。 想来是今日大寿心情舒畅,整个人看起来威严中又带着慈爱。 她看见睿王爷进了殿,脸色更加柔和了起来。 “宵儿来了。”皇太后笑道。 云霄乃是皇太后和先皇的嫡长子,从小养在身边亲自教养,情分深厚。 殿中早已安置了跪拜时的蒲团,睿王爷带着睿王妃和云鹤川、书芷洛齐齐跪下,给皇太后磕了头。 “儿臣云霄携妇、携子祝母后身体康健、福寿无疆。” “好好,快起来吧。”皇太后忙道。 书芷洛十分反感古代这动不动就下跪的规矩,别的不说,单说她的衣裙繁复,不好跪,更加不好起来。跪拜起身时不但不能踩住衣角,还得姿态优雅。 她小心翼翼地提着衣角,身旁已经伸过来一只手,手掌修长,手指遒劲。 是云鹤川。 她感激一笑,扶着他的手就站了起来。 他们俩站在最后面,其他人又都是面向皇太后的方向,压根没有注意到他们,唯有皇太后,坐得高看得远,将他俩的小动作看得清清楚楚。 皇太后朝书芷洛招手:“川儿,川儿媳妇儿,来本宫这里。” 第72章 金步摇 皇太后的这声“川儿媳妇”不光让书芷洛和云鹤川愣住了,大殿里所有人都俱是一愣。 这种称谓像极了平常百姓家的长辈在叫自家孙媳妇儿,但皇宫大内里,还从没见过皇太后这样叫过谁呢。 思及此,殿内众人就眼神复杂地向书芷洛扫了过去。 “愣着干什么,过来!”皇太后又笑着招了招手。 云鹤川微微侧头,用极低的声音轻轻说了声:“别怕。” 书芷洛轻笑:“嗯。” 她虽然不会害怕,但他的这句话还是让她觉得心里有些暖。 她收起脸上的惊讶,露出得体的微笑,乖巧地跟随在云鹤川身后。 云鹤川刻意放缓了脚步,始终只在她身前半步的位置。 两人一前一后,都着紫色系外袍。一个华贵沉稳,一个优雅妩媚。 “啧啧啧,”珍嫔打趣道:“太后你看看,这可真叫郎才女貌,俩人站一块儿真真儿是一对璧人呢。” “可不,”淑贵妃也捂着嘴笑了起来,“看这小两口感情多好,连衣服的颜色都是一样的,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感情好似的。” 淑贵妃眼波一转,接着道:“也真是难为了世子妃的一番苦心,只是也不怕别人笑话世子太过在意儿女情长了。” 这前一句话,还在称赞两人感情好,后一句话听起来就有些指责书芷洛的意思了。 书芷洛低着头充耳不闻。 也不怪这淑贵妃说话阴阳怪气的。 她本是陈蓉儿的姑姑,原本一心想要撮合陈蓉儿和云鹤川,哪里知道陈蓉儿突然就被睿王府扫地出门了,她得知实情后就对书芷洛恨得牙痒痒的。 两人走到皇太后面前站定,云鹤川嘴里说道:“鹤川携妇给皇祖母磕头,祝皇祖母福寿绵绵、万寿无疆。” 他将衣角一撩,就准备跪下磕头,书芷洛见状只得效仿也准备跪下。 皇太后连连摆手:“刚刚已经磕过了就别再磕了。你倒是不嫌累,也不体谅你媳妇儿穿着宫装不方便。” 她身子前倾,左手拉起书芷洛的手,右手拉起云鹤川的,将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笑道:“别听她们胡说,她们都是在嫉妒你们,小两口就是要亲亲热热的才好。” “是。”云鹤川答道。 太后叫道:“方嬷嬷。” 一个身材矮胖的嬷嬷从太后身侧走出,恭敬道:“是。” “去把我妆台上那只并蒂莲金步摇取来,我看川儿媳妇戴这步摇好看,就赏给她吧。” “是。”方嬷嬷得了指令,自去后殿取步摇。 殿中众人却是脸色各异,就连皇后的目光也在书芷洛的脸上闪了闪。 睿王妃都有些心急怕书芷洛不会应对,想要出言劝阻,被睿王爷暗中拉住了。 书芷洛不知道,宫里的女人却是知道的,那只并蒂莲金步摇是皇太后当年被册封为皇后时,先皇所赏,分量非同一般。 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这金步摇赏给了睿王世子妃,这是何等的亲厚。 “太后,步摇取来了。” 方嬷嬷捧着一个紫檀木盒,盒中躺着一只精巧华贵的雕着两朵并蒂莲花的金步摇。 太后将金步摇取出,拿在手中仔细端详了片刻,笑道:“来,本宫给你戴上。” 书芷洛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收,偷偷瞟了一眼云鹤川,见他没有反对,便做着小女儿的娇羞状,由着太后将金步摇插上了她的发髻。 皇太后直起身子来,上下打量着书芷洛,对众人笑说:“瞧瞧,还是戴在川儿媳妇儿头上好看。” 书芷洛虚虚一抚发髻,乖巧道谢:“谢太后赏赐。” 太后故意板着脸:“叫我什么?” 书芷洛眼眸一转,立刻意会过来,伶俐地叫道:“谢皇祖母赏赐。” “真乖。”太后脸上笑开了花。 记忆中这不是书芷洛第一次见太后,应该是第二次。 第一次还是在原主和云鹤川成亲后,按照礼仪原主是需要进宫来谢恩的,当时云鹤川去了军营,她独自进了宫,到了仁寿宫连皇太后的面儿都没见着。 皇太后当时在屏风后正襟危坐,不咸不淡地嘱咐了几句,又赏了些不轻不重的礼物,哪里像这次还亲自将她招上前去问话,还送了她贵重的礼物。 前后不过数月,为何态度突然转变如此之大? 书芷洛有些想不明白。 忽然,书芷洛觉得有一道专注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她抬头一看,只看见皇太后身侧一位穿着淡雅宫装的中年妇人正在低头喝茶。 “太奶奶。” 一道稚嫩的声音吸引了书芷洛。 只见一个精雕玉琢的小男孩由一位姿容秀丽的妇人牵着,迈着小短腿从殿外走了进来。 “太奶奶,宸儿来给您磕头祝寿啦!” “好好!”皇太后高兴地笑着,就连她身边一直低头不语的妇人也扯出了笑容。 云宸,宁王世子。 那位低头不语的妇人想来就是冯太妃了。 书芷洛偷偷打量着冯太妃,她是先皇在晚年纳的最后一位嫔妃,当时也是宠冠后宫,为先皇生下了最小的儿子宁王。 冯太妃还不到四十岁,正是风韵犹存,只是接连失去了儿子和兄弟,眉眼之间堆满了藏不住的愁容。 只在望向云宸时,眼中才多了几分暖意和柔情。 那位牵着云宸的女子拉着他跪下,带着云宸磕头:“儿媳携子恭贺母后祝寿延年。” 原来,这就是宁王妃。 云宸奶声奶气道:“宸儿祝皇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哎哟,”皇太后乐得掩袖而笑,“我们宸儿都会给皇祖母祝寿啦。快起来吧,仔细跪久了膝盖疼。” “谢太后。” 云宸睁着大大的圆眼睛天真道:“给皇祖母祝寿,不疼。” 他长得眉清目秀,说话又聪明伶俐,引得殿中众人纷纷笑了起来。 皇太后哄着他:“皇祖母这里有你喜欢的蝴蝶酥,刚做好的。” 立刻有宫女捧了一盘子蝴蝶酥出来,放在宁王妃和宁王世子的身边。 云宸立刻抓了一个在手里,说着“谢谢太奶奶”就要往嘴里塞。 只听身旁一声轻喝:“不可。” 第73章 云宸 这声轻喝原本声量不大,但因为出口焦急而显得有些突兀,众人的眼光一下子都汇聚了过去。 皇太后赐食,她却当着众人面说不妥,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担心太后对她儿子不利不成? 皇太后面色微沉,冯太妃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宁王妃在自己话一出口的时候便已意识到了不妥,心中虽有一丝慌乱,面上却不显,见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反倒镇定下来,好像丝毫没有察觉这句话说得有问题一样。 她蹲下身子,直视着云宸的眼睛,装作不高兴的样子,问:“是谁昨天晚上吃撑了,以致于肚子疼了大半夜的?” 云宸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答道:“是宸儿。” “那昨天御医是怎么说的呀?” “说……”云宸看看手里的蝴蝶酥,脸上净是不舍得的表情,“御医说,这几天要吃清淡的。” 宁王妃指指她手中的蝴蝶酥问:“那这个是粥吗?” 云宸挣扎了半天还是把蝴蝶酥递到了宁王妃面前,瘪着嘴委屈兮兮道:“这是蝴蝶酥,今天不能吃。” 宁王妃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道:“宸儿真乖。” 她从他手中拿过蝴蝶酥继续道:“母妃知道宸儿喜欢吃这个蝴蝶酥,这个又是太奶奶赏的,自然是好吃的,母妃先给你收着,你好了再吃好吗?” “剑翘,”宁王妃叫着身边的一个侍女,“将这蝴蝶酥收起来。” “是!” 皇太后这时也听懂了原委,关切地问道:“宸儿昨日生病了?现在可好了?” 宁王妃这才起身,满怀歉意道:“母后,都怪臣妾没把世子照顾好。他昨天吃多了积食,太医说要吃几天清淡的饮食调养一下。” “那是应当。”皇太后反而安慰起云宸来,“那这蝴蝶酥先不要吃了,等你好了太奶奶再让人给你做好不好?” 云宸懂事地点着头:“好!” 皇太后转过头去问坐在一旁的皇后:“修儿的风寒怎么样了?” 皇后忙答道:“劳母后挂心,已经有所好转了。” 云修乃是皇后所出的嫡子。 “哎……”皇太后不由得感叹道,“本宫现在啊,就希望这些孩子都能平平安安地长大才好啊!” 想当年先皇膝下子嗣虽是不算多,但好歹都平平安安地长大成人、开枝散叶了。 哪里知道到了南临帝这一朝,他膝下子嗣不多,还多夭折。 就连跟皇后也就云修一个嫡子,如今刚五岁,从小就体弱多病。 皇后见皇太后脸上出现悲戚之色,赶紧强颜欢笑起来:“有母后庇佑,这些孩子哪有不好的道理。” 众人说着话,有内监前来通传,说皇帝已经跟朝臣议完事,请皇太后移驾朝阳殿,接受百官和命妇的朝贺。 一行人便又浩浩荡荡地移驾朝阳殿。 朝阳殿中早已聚集了百官和命妇,书芷洛看里面人潮汹涌,微微皱起了眉。 云鹤川适时出声:“里面太吵,去花园里逛逛吧?” 书芷洛笑道:“好。” 太阳还没到一天中最毒的时候,还有阵阵微风拂来,花园里的栀子花、茉莉花都在恣意绽放,迷人的清香随着风扑面而来。 两人肩并着肩,悠悠闲闲地走着,谁都没有说话,心中却都有涟漪浮动。 善善非常有眼色的远远的跟着。 太阳已经毒辣起来了,云鹤川见花丛中有一处凉亭,便道:“去里面歇一歇吧。” “嗯。” 还没等两人走进凉亭,就听一个声音喊道:“世子殿下。” 云鹤川嘴角的笑意瞬间消失了,又变回平常冷冷淡淡的表情。 一个宫女疾步走了过来,对着二人行完礼道:“世子殿下,睿王爷正到处找你呢,请跟我来。” 书芷洛便道:“你快去吧。” 既然是睿王爷找他,那他就不得不去,云鹤川只得点头:“那你就在这里,我一会儿来接你。” 书芷洛笑了起来:“好,那我等你。” 书芷洛见那凉亭里什么也没有,自己呆坐也无聊,见旁边有一个池塘,池塘边垂着杨柳,看着景致倒也怡人,便对善善道:“去那池塘边看看吧。” 两人走到池塘边才发现,原来池塘里还养着许多金鱼,各种颜色的都有,个个膘肥个大,定是有专人饲养的。 书芷洛蹲在池塘边,托着腮看了半天,眼睛专门去寻那个儿大的,她虽然自从上次被鱼刺卡住后就不怎么吃鱼了,那也不妨碍她思考:“善善,这鱼是养来吃的吗?” “这鱼怎么可以吃?”一个稚嫩的声音在书芷洛的身后响起。 书芷洛转头,是云宸,身后还跟着那位叫连翘的侍女。 他显示是不满意书芷洛的问题,脸上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连翘刚在仁寿宫见过书芷洛,知道她的身份,恭敬地行了个礼:“参见世子妃。”又对云宸说:“这是睿王世子妃,你要叫嫂嫂。” 云宸还在耿耿于怀书芷洛要吃掉池塘里的鱼,闭着嘴不肯叫。 书芷洛挥了挥手,免了她的礼数,盯着云宸问:“为什么不能吃。” 云宸将胸脯一挺:“这是我养的,我每次进宫都要来喂它们。” “那你吃别的鱼吗?” “吃啊!” “那这些鱼,我又没有养,为什么不能吃?” 云宸本来只是个三岁多点儿的小孩子,被书芷洛一绕就绕晕了,却也不肯轻易认输。 他学着大人的模样,背着手在原地转圈,脸憋得通红也没有想出来回怼书芷洛的话语,最后干脆耍赖:“反正不能吃。” 书芷洛不理他,独自走到凉亭下坐了下来,脑中突然出现一个声音:“老大,我回啦了。” 是小猫,这段时间它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书芷洛都习惯它的随时消失了。 “系统修复好了?不会再消失了?” “有些功能受到了损害,还在自我修复,但不会再消失了。” “功能受到损害?比如呢?” “目前蛇鳞的飞行距离受限,目前只在方圆几公里内能感知到,再远就会失联了。” “那先蛇鳞飞行起来试试看吧。去看看云鹤川在哪里。” 说了去去就来,结果过了半天还不见人影。 蛇鳞飞了出去,很快就将画面传了回来。 画面中,云鹤川的怀中抱着个女人。 第74章 挑衅 书芷洛没想到小猫刚一回来,就窥探到了这样的情形,心中不免有一些尴尬,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去别的地方看看吧。”书芷洛喊道。 小猫应声往其他地方飞去。 书芷洛沿着树荫信步走着,突然从头顶树上跳下一个人来,她定睛一看,原来是姜旸。 她抬头望了望头顶的大树,心里道:“这人怎么这么爱爬树?上回见他就在树上,这次又在树上。” 姜旸低头觑了他一眼,脸上神色颇为不满:“上回是你将本皇子用树枝盖起来的?” “别客气。”书芷洛眉毛一挑。 “切,”姜旸眼珠一转,“说得好像本皇子还应该谢谢你似的。” 书芷洛瞥见他手中把玩着的那一只玉笛想起来那天晚上他所吹奏的乐曲,便问道:“你那天晚上吹奏的曲子是什么?” “曲子?什么曲子?”姜旸装傻,笑嘻嘻地看着书芷洛。 书芷洛瞪着他,随即坏笑道:“那……阿柔是谁?” 姜旸脸色遽然一变,眼神中透出狠厉的光,用力拽住书芷洛,差点儿将她拽得一个踉跄,咬着牙恶狠狠地问道:“你怎么知道阿柔?” 哎哟哟,书芷洛觉得好笑,难道这阿柔还是个见不得光的?怎么一听到阿柔的名字怎么就一副要打要杀的表情? “你管我怎么知道的!”书芷洛也毫不示弱地回瞪回去,提起衣角就准备照着姜旸的肚子来上一脚。 还未等她出手,一个身影快如鬼魅插入两人中间,抓住书芷洛另一只手臂,另一掌朝姜旸的胸上拍去。 姜旸自然不会站在原地等着人对方拍到自己,衣袖在身前虚虚一档,人已经飘出去几丈远。 云鹤川脸上怒意正盛,冷冷看着姜旸道:“四皇子,请你放尊重些,这是本世子的夫人,岂容你拉拉扯扯。若还有下次,别怪本世子不顾西夏皇室脸面。” 姜旸将衣袖潇洒一甩,头也不回地走了。 “没事吧?”云鹤川这才转过头问书芷洛。 书芷洛摇头,她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有什么事? 闻见他衣襟上浓浓的脂粉味,书芷洛皱了皱眉,将手从他的掌中抽了出来。 云鹤川见手中陡然一空,心中忽然也觉得有些空。 两人各怀心事,一前一后地往朝阳殿走去。 朝阳殿中百官命妇朝贺已毕,寿宴刚起,众人都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南临帝和皇后带领着皇子、百官和外国使臣再次为皇太后祝酒,酒毕后歌姬、舞妓轮番登场,殿中好不热闹。 一轮歌舞罢,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使臣站了起来,端着酒杯大声道:“大武国国君为南临太后祝寿,愿太后万寿无疆。” 太后微笑颔首,端起酒杯抿了抿。 大武使臣却并未就此坐下,又斟了一杯酒,目光在殿中巡视了一阵,落在睿王爷的脸上,拱手道:“睿王爷好久不见,我敬你一杯。” 睿王爷像是不想搭理他,未等他说完,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大武使臣见睿王爷轻慢的态度,有些恼羞成怒,他好言好语地巴结他,谁知他完全不给他面子。 他怒极反笑了一声:“听闻书大将军当年量如江海,千杯不醉,只是可惜,今日没有机会能见到了。” 睿王爷听闻此话猛地抬头,一道锐利的眼光刺向大武使臣。 若是眼神能伤人的话,这大武使臣身上应该已经被刺了好几个血窟窿了。 这大武国是南临国南面紧邻的一个小国,当年书芷洛的父亲平南大将军奉命镇守南境时,就是死在与大武国的一场战事中。 平南大将军书怀明战死后,睿王爷云霄领兵十万与大武国血战数日,将大武国的数万精兵强战斩杀于马下,这才有了大武国这些年的偃旗息鼓。 只是不知为何,这两年大武国好像又有些蠢蠢欲动的势头。 那大武使臣却不懂得见好就收,状似惋惜继续道:“更为可惜的是,书大将军后继无人,不然我们也能在战场上一睹书将军后人的风采的。” 这话一出,上至南临帝、太后,下至南临国的文武百官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他不但重提了书大将军战死一事,更是在嘲笑书大将军无子,没有人继承香火。 书芷洛的手不由自主地在桌下握紧了,纵使没有父女之情,但书大将军为南临国镇守南境数十年,也是忠臣义士,岂能让外人这般轻贱? 云鹤川的手掌偷偷伸了过来,将她的手包裹其中,虽没有言语,却是无声的安慰。 书芷洛侧头对他微微一笑,无声说了句:“没事。” 随后,她面向大武使臣,朗声道:“使臣千里迢迢而来,自然不能让使臣失望。小女子乃是书将军的女儿。” 大武使臣看向书芷洛,眼神立马亮了,神色有些轻佻,抚着下巴上的山羊胡道:“好一副倾国倾城貌,只可惜,是个女儿身,上不了阵,杀不了敌。” “使臣此言差矣,”书芷洛摇头,“我身为书氏后人,纵然只是一介女流,也不敢丢了家父颜面,更加不敢丢了我南临国颜面。” 书芷洛施施然站了起来,双手交叠在腰腹前,走至大武使臣的面前,微微低头:“还请使臣赐教。” 书芷洛一番话如惊雷一般炸响在大殿之上,众人皆是一愣。 只有姜旸拍着手大叫了一声“好。”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 南临帝、太后都有些犹豫,他们拿不准书芷洛的真实意图——她一弱女子难道还真能跟大武使臣过招不成?若是失败了,丢她自己的脸是小,丢的更是南临国的脸。 皇后见状“呵呵”笑了起来:“太后寿诞之日,若是过招时一个不甚有所损伤可怎么好,还是坐下来看看歌舞吧!” 书芷洛向殿上的皇太后等人行了礼,道:“太后生辰,臣妾自然知道轻重,就当是耍了一番武技,博太后一笑吧。” 两人暗暗交换着眼神,又向云鹤川和睿王爷望去,只见两个人含笑看着书芷洛,哪有一点担忧的样子? 那就让她试试? 第75章 喜欢的人 当年平南大将军书怀明在与大武国的战争中惨死,这其中是大武国是动用了不光明的手段的,对于书将军的死,不光是睿王爷耿耿于怀,南临帝亦是如此。 今日见大武使臣在殿上张扬跋扈他早就心下不满了,只是碍于这是皇太后的寿诞不便发作,可巧书芷洛站了出来。 传闻大武国之所以叫大武国,是因为国中人人善武,他原是想,书芷洛一个娇弱女子哪里能跟武者过招? 所以他本能的就想阻止,可是再看见睿王爷和云鹤川的神情已是心下明了,便收起眼中忧虑之色,含笑着说:“使者远道而来,睿王世子妃你们务必点到为止,不可伤了两国和气知道吗?” “是。”书芷洛笑着应承下来。 大武国使臣却颇有些不满:“一个女子,拿什么跟本使臣比?你可能还不知道,本使臣的武功可是得到过秦将军的指点。” 秦将军,便是当年在战场上杀了书大将军的大武国将军。 大武国使臣用余光看着书芷洛,意图用这种方式乱她心神,却不见她有半分慌乱,依旧面带微笑道:“那便再好不过了。” 见已是推脱不掉,他朝南临帝一拱手:“我是个粗人,手下没轻没重,若是伤了世子妃,还请南临皇帝恕罪。” 书芷洛抢先回答道:“我若伤了使臣,也请远在南边的大武国皇帝恕罪。” 大武国使臣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话!本使臣怎可能会输?” “请吧。”书芷洛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大武国使臣赤手空拳下了场,他本是擅长用剑的,只是面对书芷洛这样一个弱女子,他根本不屑于出剑。 他问:“世子妃要用兵器吗?” 书芷洛答道:“使臣既然不用,我自然也不用,不然你还觉得我欺负了你。” 大武国使臣傲慢转身,极为不屑地扫了书芷洛一眼:“有本事就别耍嘴皮子功夫了,出招吧。”说完他便随便摆出了个姿势。 书芷洛却站着没动,双手依然交叠着放在腰腹部,只是脊背挺拔,眼神极为坚定,旁人被她的神情所感,不由得也都坐直了身子,兴致勃勃地盯着场中。 大武国使臣开始动了,他长得尖嘴猴腮一副猥琐的模样,没想到武功走的却是绚烂华丽的路子。 只见他脚下步履生花,身形极快,竟有些让人眼花缭乱。 殿上众人都被大武使臣的身形吸引住了,发出阵阵惊叹,不由得向书芷洛投去同情的目光。 南临帝不由得有些担忧,大武国果真是人人善舞,一个使臣的武功就已经到了这种出神入化的地步。 只有云鹤川和睿王爷看清大武使臣的步伐后眼中满是轻蔑,丝毫不担心书芷洛的状况。 另一旁的姜旸也只在殿中扫了一眼,不太关心地自斟自饮着。 就在大武国使臣步伐越来越快时,书芷洛突然动了。 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出的手,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便听得一声惨叫。 只见她只用了一只手,扭住大武国使臣的胳膊,一只脚朝他的膝盖窝踢去,只听“咔嚓”一声,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书芷洛松开手,道了一句“得罪了。”向南临帝和皇太后欠了欠身就回到自己的桌旁,看都没看大武使臣一眼。 大武使臣倒在殿上,强忍着疼痛咬着唇不敢再发出声音。 他大意了! 大武国以军武立国,崇尚绝对的力量,今天他却败于一个女人之手,还丢了大武国的脸,简直是奇耻大辱。 殿上众人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书芷洛只出了一招就将大武国使臣打败了,看向书芷洛的眼神中充满了惊讶。 唯有云鹤川、睿王爷和姜旸像是早就知道结果一般,没有担忧,更没有惊讶。 就连坐在一旁的睿王妃此时也挺直了腰杆,有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之感。 南临帝不好表现得太过高兴,板起了脸,语气却是轻快的:“睿王世子妃,不是说过了要点到为止吗?” 他话锋一转,“不过想来使臣也知道比武中难免有些意外。来人,将使臣抬下去好好照顾。” 大武使臣被抬下去之后,殿中的气氛更加热络了起来。 书芷洛正在低头吃饭,一个小脑袋出现在桌角,偷偷摸摸地看着她。 她觉得好笑,这孩子难道以为他这么大一颗她看不见他吗? “你干嘛?”她问道。 云宸看她一眼,又看一眼身旁跟着的剑翘,扭扭捏捏地从背后拿出一个白玉碟子,碟子里是满满一碟鱼肉:“给你。” 他将碟子递到书芷洛面前,又补了一句:“是我最喜欢吃的鱼。” 言下之意,他把他最喜欢吃的鱼都给她吃了。 书芷洛笑道:“你既然最喜欢吃鱼,那你吃吧,我不喜欢吃鱼。” “为什么不喜欢?”云宸睁大双眼,不理解鱼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会有人不喜欢。 书芷洛指指自己的喉咙:“因为被鱼刺卡住过。” 云宸忙道:“这些刺都已经剔掉了。”他转身指着另一张桌旁的宁王妃,“是母妃帮我剔掉的。” 书芷洛扭头去看,宁王妃也正在看她,见她目光扫过来,便含笑着对她颔首,她也回以微笑。 “既然是你母妃帮你剔掉的,那你应该留着自己吃啊。” 云宸摇头,把碟子塞到书芷洛的怀里:“母妃说,喜欢的东西要分享给喜欢的人。” 说完,他头一扭就颠颠儿地跑走了,剑翘匆匆行了礼,亦步亦趋地跟在云宸的身后。 云宸跑到宁王妃的身边,一头扎进宁王妃的怀里,兴高采烈地跟宁王妃说着什么。 把喜欢的东西分享给喜欢的人? 书芷洛有些哭笑不得,她是他喜欢的人? 目睹了这一切的云鹤川在一旁幽幽道:“世子妃真是魅力无边,连三岁的小娃娃都为你倾倒了。” 书芷洛顺口就接到:“世子也为我倾倒了吗?” “嗯,倾倒。”云鹤川脱口而出。 书芷洛没想到云鹤川会这样回答,一抬头,刚好迎上他炙热的目光。 四目相对时,书芷洛在云鹤川漆黑的眼睛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他的眼睛像是一个无边的深渊,在吸引她前往、沉沦。 两人听不见周围嘈杂的声音,也听不见周围的动静,只在彼此眼中看见了自己。 忽然,书芷洛觉得有一道恶毒的目光射向自己,她转头看去。 第76章 师父 大殿的另一边的一张矮桌后,坐着安平郡主和安乐郡主。 安乐郡主正在低头喝茶,似乎并未关注他们这边,反倒是安平郡主,恶狠狠的盯着书芷洛。 安平郡主着一身鹅黄色衣衫,颜色俏丽,裁剪精致,书芷洛眯起了眼,回想起刚刚云鹤川怀里的那个女人。 她笑着打趣云鹤川:“为世子倾倒的人也不少呢。” “啊?”云鹤川不解。 书芷洛向安平郡主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那安平郡主看起来对你情深似海的样子。” 听到书芷洛说这件事情,云鹤川立刻板起了脸:“我跟她不过见了三五面,何来情深似海,只是我这衣服……” 云鹤川颇有些可惜地掸了掸自己的衣袍:“刚刚她一个没站稳,扑到我身上,将我的衣服都弄皱了。” 书芷洛瞅着云鹤川一本正经的样子,简直啼笑皆非,若是安平郡主知道自己这一扑只换来云鹤川的一句“衣服皱了”的埋怨,不知道她该作何想法。 “怪不得,”书芷洛故意凑到云鹤川的身前嗅了嗅,然后嘟起了嘴,“怪不得你身上那么香,原来是是安平郡主身上的味道。” “是吗,很香吗?”云鹤川举起衣袖了也闻了闻,他本来没闻到什么味道,但见书芷洛一脸认真,不由得也有些怀疑了,“那我去换件衣服。” 这些王公大臣外出的规矩多如牛毛,像进宫赴宴这种隆重的场合,带着几身替换的衣服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所以当云鹤川说要去换衣服时书芷洛看看他身上的紫色衣袍,突然有些后悔,不应该骗他说有安平郡主的味道。 云鹤川暂时离开,一个小小的身影又跑了过来。 云宸挤在书芷洛身旁,对着桌上的食物探头探脑,等看见自己刚刚送来的鱼肉已经被吃掉了几块,他眉飞色舞着问:“那鱼是你吃的吗?” 书芷洛点头:“是啊!” 他眼巴巴的送来,不就是给她吃的吗? “那你吃了我的送的鱼,就是我师父了。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说着云宸就要跪下给书芷洛磕头,把书芷洛弄得一愣,连跟在云宸身后的剑翘也是一愣。 显然,这事儿之前谁都不知道。 书芷洛按住云宸,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云宸大大的眼睛望着她,天真的眼中满是对她的崇拜敬仰之情:“你的功夫厉害,吃了我的鱼,就是我师父。” 书芷洛这才明白过来云宸的逻辑,想来是刚刚她与大武使臣的比武吸引了这孩子,他想要拜自己为师,所以送了一碟子鱼肉过来当做拜师礼,鱼肉被不明所以的书芷洛吃掉了,他就认为他拜师成功了。 书芷洛简直哭笑不得,别说她无意当谁的师父,就是要当谁的师父,也断不可当他的师父。 她对小孩子实在是没招得很。 她求助地望向一旁的剑翘,剑翘充满歉意地对书芷洛笑笑,蹲下来哄着云宸:“世子,你若是想要学武功,等你大了,府中有的是师父,怎么能麻烦世子妃呢!” “不要,我就要她,她厉害。” 云宸虽然只是个三岁的小孩子,倔起来也是劝不住,见自己的要求被拒绝,他顺势倒在地上完美演绎了小孩子的特权——撒泼打滚。 书芷洛无奈抚额,看着满地打滚的云宸真想将他拎起来扔到殿外去眼不见为净。 云宸的动静已经吸引了不少人朝她这边看了过来,剑翘见劝不住云宸,只得急忙赶到宁王妃身边,将情形一五一十地报告给宁王妃。 “停。”书芷洛咬着牙喊了一声。 他不走,她走总行了吧。 书芷洛抬腿欲走,云宸一个翻身抱住她的腿,抬起头眼泪汪汪地望着书芷洛:“我会听话,我会乖的。” 他眼泪汪汪地望着书芷洛,可怜兮兮的样子就像是被人扔掉的一条小狗,书芷洛心中忽然一软。 宁王妃由剑翘扶着走了过来,她将云宸拥入怀中,拍着他的背,轻声安慰道:“宸儿乖,不可以无理取闹。” 云宸嘴一瘪,眼中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没有无理取闹,我就是想学武功,像父王,像舅爷爷。” 云宸的父王——宁王是先皇最小的皇子,所谓父母爱幺儿,先皇也不例外,宁王又是他老年得子,更是宠爱非常,从小弓马剑术都是先皇亲自教导,所以宁王书画武功都是一流。 他的舅爷爷冯胜更是为南临国镇守边境数年。 云宸从小便崇拜自己的父王和舅爷爷,想要成为他们那样的人。 宁王妃听到他提到宁王,脸上悲戚之色渐重。 书芷洛则是听到他提到冯胜有些动容,冯胜的死多多少少也跟自己那一刀有些关系。 “这是怎么了?”睿王爷走了过来。 宁王妃赶紧擦干眼泪,抱着云宸站了起来。 云宸有些害怕地看着睿王爷,小声喊道:“大伯伯。” 他看看一旁的书芷洛,又鼓起了勇气,继续说道:“我想让她当我师父。” 宁王妃急忙打断云宸的话,慌不迭的解释道:“大皇兄,都是宸儿不懂事惊扰到了您和世子妃,我回去之后一定好好管教他。” 睿王爷乃是先皇的嫡长子,在所有皇子中地位崇高,又兼以他征战沙场多年,身上自有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势,所以一般的皇子、晚辈都有些敬畏他。 书芷洛觉得其实大可不必这样,睿王爷其实还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睿王爷听后没有着急反对,沉吟片刻,看着书芷洛道:“你要是平常没事儿,便带着他玩一玩也好。” 说完,他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云宸的头就转身离开了。 没有说让她收他为徒,却也没有拒绝云宸对她的亲近。 宁王妃有些意外,云宸却欢喜地又从宁王妃的怀中滑下来,抱着书芷洛的腿,甜甜喊道:“师父。” 书芷洛皮笑肉不笑地拍拍云宸的头:“睿王爷只说让我带你玩,又没说让我做你师父,再说,我也没同意呢。” 云宸锲而不舍地继续叫着,“师父。” 第77章 助兴 云鹤川换完衣服就回来就看见黏在书芷洛身边的云宸——云宸讨好又欢喜地笑着,书芷洛脸上却尽是无奈。 “这是怎么了?”云鹤川问道,淡淡看了云宸一眼。 云鹤川和睿王爷一样,都在后辈心中有不可磨灭的阴影,睿王爷是不怒自威,云鹤川是向来冷冰冰,不苟言笑。 所以当云鹤川坐过来之后,云宸立马收起了脸上的嬉笑,规规矩矩站着叫了声:“堂兄。”就一溜烟儿的跑了。 书芷洛失笑,自己板着脸不理他都没有吓着他,没想到云鹤川一回来他就立马溜走了,看来云鹤川比自己好使。 她笑道:“以后我就拿你吓唬他。”然后把方才的事大致上说了一遍。 云鹤川听后往云宸的方向看了一眼,恰好云宸也正偷偷看向这边,当他看到云鹤川的眼神时,明显瑟缩了一下,心有余悸地往自己母妃的怀里靠去。 云鹤川叹了个口气,以前宁王在时…… “你要是高兴,想陪他玩玩也可以。”——跟睿王爷的态度一样。 “不过,”云鹤川话锋一转,“你若是嫌他吵闹,我就去帮你拦了这差事。” 书芷洛又夹了一块鱼片进嘴,笑答:“我会看着办的。” 她虽然不喜欢孩子,可是俗话说,吃人的最短,拿人的手短,暂且就陪他玩耍玩耍的,若她以后实在厌烦了,再甩开也不迟。 云鹤川见她心中已有主意,便也不再多言。 书芷洛这才像想起什么,扭头问他:“不是去换衣服去了吗?” 怎么还是那身紫色衣袍? 云鹤川双手一展:“换了呀!” 书芷洛这才看明白,他之前那身衣服上面绣的是兰花,这一身上面绣的是梅花。 她偷笑:“这紫色衣袍你是做了几身?” 云鹤川低头喝茶:“不告诉你。” 为了这次寿宴,南临帝可谓是煞费苦心,就连他自己都亲自下场为太后彩衣起舞。 南临帝既然都表演了节目,其他人自然也少不得要献献丑。 作诗作画的、弹琴起舞的,大家使出十八般武艺就为了博太后一笑。 既然是能拿到太后面前表演的,自然都是技艺高超的,安乐郡主更是凭借着一曲盘鼓舞得了个满堂彩。 盘鼓舞极具难度,一般的舞者都是采用七个盘鼓,安乐郡主的盘鼓则有九个。 只见她在盘鼓上翩翩起舞,时而舞步轻盈,一双美目顾盼生辉、含情脉脉,时而如蓬草迎风起舞,旋转的速度竟似疾疾旋风,快得让人的目光都跟不上她的脚步。 一舞罢了,安乐郡主的舞姿定格在飞天的姿势上。只见她香汗淋漓,胸脯微微起伏,飞天的姿势又极为娇媚,让人挪不开眼。 安乐郡主的眼光迅速在场中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书芷洛这一边,见云鹤川正贴心地给书芷洛夹菜,她眼神微微一黯,将手臂收回,对着殿上的皇太后道:“祝南临太后,福寿无疆。” 尚在痴迷中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大力鼓掌赞叹道:“好!,跳得好!” 太后也露出了微笑:“早就听闻安乐郡主善舞,今日一见果然惊为天人。” 安乐郡主谦虚了几句,便告罪下去换衣梳妆。 这时,安平郡主站了起来,道:“启禀太后,这盘鼓舞是我北渊国最有名的舞蹈,我们来南临国这么久还未见识过南临国的舞蹈,不知道今日是否能有缘一见?” 安平郡主这话,自然不是想让南临国的舞姬上来一舞,而是想要让在座的南临国的嫔妃命妇出来跳上一曲,比上一比。 殿中诸位自然也是明白安平郡主的言下之意,只是有安乐郡主珠玉在前,若没有十成的把握,谁又敢上去? 太后的视线在殿中女眷的脸上缓缓扫过,见无一人应答心中已是明了。 安平郡主高傲的仰着头,将众人脸上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见无人答话,她向皇太后行礼道:“太后,听闻睿王世子妃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知道能否请睿王世子妃一舞?” 书芷洛心中冷笑一声,外界不都传她胸无点墨、学识浅薄吗,哪里来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安平郡主刚刚发难的时候,她就断定她是冲着她来的。 果不其然! 皇太后也是听过书芷洛的“威名”的,笑着解围道:“我这个孙儿媳从小被宠坏了,哪里会什么琴棋书画,撒娇耍赖倒是第一。就别出来献丑了。” 皇太后虽然是帮着书芷洛解了围,只是一想到自己的寿宴之上让他国郡主占了上风,心里还是有些堵得慌。 书芷洛看出皇太后的心有不甘,她更不想遂了安平郡主的意,她对云鹤川低语:“都是你造的孽。” 随后,扬起灿烂的笑脸走入大殿之中。 “太后说得对,我呀只会一些哄人的小把戏,跳舞是万万不能的,不如我玩些小戏法让太后高兴高兴可好?” 书芷洛话一出口,云鹤川有些疑惑的看向她,没听说过她会变戏法呀! “哼,”安平郡主嗤笑一声,“世子妃,这变戏法我们看得多了,什么变只小兔子,把铜板变没这样的把戏就别拿出来贻笑大方了。” 书芷洛对安平郡主的挑衅不以为意,笑答道:“安平郡主所言甚是,太后寿宴自然要变些新鲜玩意儿。” 南临帝见事已如此,便只得道:“世子妃,你可得好好表现,不可扰了太后的雅兴。” “是。” 书芷洛朝云宸招招手,云宸本来坐在宁王妃怀里,见书芷洛叫自己,宁王妃还没来得及阻止,就欢欣鼓舞地奔到书芷洛身边。 宁王妃在一旁急道:“世子妃,宸儿还小,别让他打扰了你。” “宁王妃不必担心,我还要他帮忙呢。” 云宸也道:“母妃放心,我会好好帮师父的。” 书芷洛蹲下,从怀里掏出一个金色的圆球放在云宸的手中,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云宸小心翼翼地双手捧着圆球往上首走去,小脸上满是郑重的神色。 他走到皇太后的面前,双膝跪地,将圆球捧了起来,道:“这是能让人返老还童的圣物,请太奶奶笑纳。” 皇太后心下疑惑,但见云宸认真的模样,便将那金色圆球接了过来。 哪知那金色圆球刚刚才到她的手中,便由圆球变作了一朵金色的牡丹花。 第78章 杨枝甘露 那朵金色的牡丹花为重瓣牡丹,富丽堂皇、栩栩如生。 自古以来,牡丹花都是国母的象征。 皇太后惊叹着,正想赞叹几句,就听南临帝指着她手中的牡丹惊呼:“母后,你看。” 皇太后低头仔细看去,只见手中的牡丹花从花蕊开始竟然褪去了金色,变成一朵真正的牡丹花。 “这……”皇太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云宸伸头嗅了嗅,在一旁提醒道:“太奶奶,你闻一闻,还有花香呢。” 皇太后将牡丹碰到鼻边,好像真的闻到一股牡丹的花香味。 “嗯,真想。” 殿上众人莫不惊叹,七嘴八舌道: “怎么变的呀?” “那是真的花吗?” 只有安平郡主在一旁不屑道:“雕虫小技。” 书芷洛只笑道:“好戏还在后头呢。” 她伸出右手在半空中虚虚一抓,就见那朵刚刚还盛放着的牡丹花瓣一片片的合了起来,变成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 她手一挥,那朵花骨朵儿便从皇太后的手中飞到半空中,在半空中旋转几周后,变成了一个卷轴。 卷轴拉开,映出高坐殿上的太后和南临帝等人,就连每个人的妆容服饰、笑容皱纹都清晰无比。 云宸指着卷轴惊喜地喊了起来:“太奶奶,你在哪里。”接着他又看见了在皇太后身边的自己,兴奋起来,“还有我,还有我。” 他举起手挥了挥,只见卷轴中的自己也举起手挥了挥,叫了起来:“里面的我也会动。” 书芷洛笑道:“大家请细看。” 卷轴中的众人褪去,又出现了另一个画面,细看之下,便能发现,这时的皇太后容貌看起来比现在要年轻几岁。 南临帝瞪大了眼睛说道:“母后,你可还记得,这是五年前你的寿宴。” “记得,记得。” 画面一转,又是另一个画面,画面中皇太后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的样子,她身边站着一个不足十岁的小男孩,怀中还抱着一个婴孩儿,身旁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爱怜地看着她,两人身旁的桌案上放着一盘子芒果。 南临帝奇道:“咦,这是什么时候啊?我怎么没有印象。” 这时睿王爷却笑了起来:“你当然不记得了,你当时还是个婴儿呢。” 南临帝指着画面中皇太后怀中抱着的那个婴儿,迟疑道:“难道母后怀中抱着的那个就是朕?” “不是你,还有谁?” “那,那个是父皇?”南临帝指着一旁的高大男子问道。 他有记忆时,已经是两三岁了,这么年轻的先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皇太后点点头:“是。” 她眼神定格在先皇的身上,仿佛穿过他的身体看到了遥远的那个时候:“那时哀家怀着你,也不知道你怎么那么调皮,闹得哀家吃什么都没有胃口,后来你父皇费尽心思弄来些新奇的食物,哀家一尝,就喜欢吃那芒果,你父皇就天天为哀家备着。” 她指着画面中桌案上的那一盘子水果:“瞧,那不就是芒果吗?” 书芷洛冲善善使了个眼色,善善机灵会意,偷偷退了下去,殿中众人的焦点都在卷轴之上,谁也没有注意到她。 南临帝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所以母后从那之后一直喜欢吃芒果?” 皇太后大概是忆起了当年与先皇的种种恩爱之事,神情有些悲戚,见睿王爷和南临帝都有些伤感,书芷洛赶紧见好就收,在心中说了一句:“收起来,烟花。” 那卷轴立刻收拢起来,又在空中一转,像烟花一样“砰”的散开,在空中组成几个大字:福寿万年。 “哇……”殿中一片惊呼,继而都鼓起掌来,“真是玄妙啊!” 皇太后心思被这耀眼炫目的烟花一晃,冲淡了心中的悲戚之色,也笑道:“世子妃这份贺礼哀家很是喜欢,方嬷嬷,去把哀家宫里那块龙凤呈祥玉佩取来赐给世子妃。” “是。” 方嬷嬷难得见到皇太后这样高兴,赶紧去仁寿宫取玉佩去了。 南临帝也拍手叫好:“确实该赏,确实该赏。” 安平郡主气得脸都要歪了,她本来是想为难书芷洛,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没为难成,反倒让她出尽了风头。 再看到云鹤川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书芷洛,此时更是露出了欣赏的表情,更是有些气急败坏。 安乐郡主更衣梳妆回来刚好看到这一幕,脸色也不太好。 姜旸则看着空中已经消失的那一副卷轴有些失神。 书芷洛余光看见善善端了食盒进店立刻向皇太后道:“臣妾知道太后喜欢芒果,所以命人用芒果做了一道甜品,还请太后品尝。” 皇后闻言有些为难:“世子妃有心了,只是这……” 这于理不合,宫中一饮一食皆有规矩,特别是皇上、皇后、太后等人的饮食都由专人烹制,外面来的时候是不能上这些贵人的桌的,否则若是有人存心投毒使坏,岂不是让他们暴露在危险之中了? 皇太后正因为书芷洛刚刚的表现高兴,有些不把皇后的担忧放在心上,笑道:“快拿上来,让哀家看看。” “是。” 皇太后身边的宫女快走走下阶前,从善善的食盒中取出食物,拿至一旁盛出些许用银针试毒后方用小碗盛了一碗奉于太后跟前。 只见碗中的汤羹色泽金黄,有芒果肉浮于其上,还有些她叫不出名儿的透明颗粒。 太后舀了一勺放进嘴里细细品了片刻,才笑道:“酸甜爽滑,冰凉开胃,夏天吃来最好不过。” 一旁的云宸急道:“太奶奶,我也想尝尝。” 太后便也喂了他一小口,云宸立刻夸张地圆睁双目叫道:“好吃,真好吃。” 南临帝看得眼馋也让宫人盛了一碗,尝后也赞不绝口:“果真不错,这叫什么名字?” 书芷洛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答道:“这是一道甜品,名叫杨枝甘露。” 她已经看到了源源不断的银子向她飞来。 有了南临帝和皇太后的肯定,明天,这道杨枝甘露必将闻名全京城。 第79章 有杀气 南临帝放下手中的甜品,问道:“世子妃,你现在能给朕说说,你刚刚的戏法是怎么变出来的吗?” 这话不光南临帝想问,皇太后乃至于殿上所有人都怀揣着好奇的目光。 以前大家也不是没有看过变戏法,只是那些变戏法无非是写将东西变出来又变没的小把戏,哪里像今日看到的这样神奇,简直是神来之笔。 书芷洛但笑不语,将目光在殿中扫视一番,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后,才将食指抵在双唇上,笑得高深莫测:“皇上,这戏法呀,它的魅力就在于让人置身其中又不明所以。我要是把实底儿都透了,那就是坏了这行的规矩了。实际说到底呀,这都不过是些障眼法罢了。” 南临帝也明白很多手艺人都有自己的独家秘笈是绝不外传的,见书芷洛如此说便也不再强求。 她自然不能向他们解释,这是由来自未来的高科技配合而成的一出声光大戏。 她的手镯是由纳米材料所制成,蛇鳞可以变幻出任何形状,变成花、变成卷轴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还有哪些会动的画面,那要感谢宫廷画师,每年皇太后做寿的时候都会让画师将当时的情形用画记录下来,她当时在睿王爷的藏书楼就见到了。 既然有了原画,用人工智能合成会动的画面就不是难事。 再有那碗杨枝甘露,她当时看到那副画的时候就留了个心眼,所以才给了秦浪杨枝甘露的食谱,就是希望有一天他做出来之后,她找机会就奉一碗给太后,拿太后吃了都说好吃来做噱头,那不得引得万人空巷、千金难求? 正巧安平郡主将机会递到她的面前,那她自然得把握住这个机会,现在看来,她还得谢谢安平郡主了。 她扭头像安平郡主的方向望去,只见她闷闷不乐,安乐郡主正在与她低声说着什么。见她的目光扫了过来,安乐郡主微微颔首,安平郡主却像只炸了毛的公鸡,怒视着她。 书芷洛耸耸肩,无所谓地走回自己的座位。 寿宴结束时都快一更天了,书芷洛前一晚本就没有睡好,眼睛早就开始打架了。 云鹤川被人拉住说话,她便自己先回到马车上。 她趴在厚厚的垫子上,叫着善善:“快把我的头面首饰都摘了,把头发散下来。” 要不怎么说美丽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呢?她的这个发髻扎得又高又紧,头上的首饰都是实打实的黄金,沉得要死。 当善善给她收拾好头发,她已经困得睡过去了。 车帘一撩,云鹤川已经迈上来了。 书芷洛听到响动立马睁开了眼,一看是他又安心地继续睡去。 善善本来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叫醒书芷洛,看到云鹤川不以为然的样子,便由着书芷洛睡去,向云鹤川行了礼就想下去。 “去告诉车夫,让马车稳一点,慢行。”云鹤川低声说。 善善笑道:“是。”这是担心马车晃动会吵醒小姐吧? 睿王府的马车,马是专门训练过的,脾气温顺,马车也是特制的,又宽敞又稳,还有那马车夫,能给世子爷赶车,那必然是赶马车的一把好手,哪里可能会晃? 云鹤川静静看着书芷洛,她一头如瀑的长发倾泻在肩膀之上,她双眼紧闭,嘴唇微启。 这样的她让他有些挪不开眼,他不由自主地挨近她,手指在空中一遍又一遍地描绘着她的轮廓,直到将她脸上的每一个细节都刻进心里。 云鹤川直接让车夫将马车赶进了听雨轩,书芷洛还是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他将书芷洛拦腰抱起,就在他触碰到她身体时,她皱起了眉,他忙在耳边轻声说:“是我。” 他的声音安抚了她,她舒展眉头又睡了过去。 云鹤川心中涌出一阵暖意,他喜欢她对他的信任。 第二天,书芷洛刚睡醒没多久,宫里的赏赐就到了。 因着昨日她在寿宴上的“杰出表现”,南临帝和太后都赏了大量的金银和首饰衣料。 有了这两位皇宫里的最高掌权者做示范,随后皇后、太妃、各路嫔妃也都有赏赐给她,她这一天没干别的,就来来回回谢恩了。 虽然累,书芷洛却是笑开了花。 看着白花花的银子,金灿灿的金子,还有各种精致的首饰绸缎她笑得嘴都合不上。 这下,她也是个富婆了,再也不用指着睿王妃每个月给她的例银过日子了。 说起睿王妃,打从昨天起,她对她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但对她和颜悦色,还命人给她打了一套新首饰。 如今书芷洛又成了京城里的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只是这回百姓们早就将她的风流韵事抛在了脑后,转而开始猜测她是哪一位仙女下凡,能够用仙法引来神仙为太后贺寿。 瞧瞧,明明她们谁也没看见,可就是能传得有鼻子有眼。不过不管怎么说,舆论的风向转变过来了也算是一件好事。 书芷洛下午就去了秦浪店里,秦浪先是声情并茂地拍了她一顿马屁,而后跑到书芷洛的面前,道:“杨枝甘露的材料我已经备足,明天就开卖,如何?” 书芷洛在寿宴上为皇太后奉上了一碗杨枝甘露,得到皇太后和南临帝的盛赞,这一消息也早就在京城传开了。 她送到宫里的那碗杨枝甘露出自他的手,他自然猜到了她的用意。 书芷洛很满意秦浪的机灵,却摇头道:“明天可以开始卖,但是只卖一百份。” “啊?”秦浪不解地看着她,“一百份才能赚多少钱呀?” “饥饿营销懂不懂?” 秦浪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懂。” 书芷洛凑到他耳边耳语几句后,秦浪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双手一击:“我懂了。” 跟秦浪商量妥当后,书芷洛从店里出来准备回书府去见见书夫人。 才刚走两步,书芷洛便觉得情况不对——有杀气。 一枚暗器从暗处飞出,直冲她的面门而来,她侧身躲过,余光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 第80章 脚印 书芷洛的视线扫过那人的背影,随即警觉起来,那人的衣料质地与之前在丰水县遇见的“无刹门”的杀手身上穿的布料一模一样。 眼前一晃,那人已经掠出去几丈远。 书芷洛稳住身子,下一秒,已像是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那人没防备书芷洛的出手速度如此惊人,不敢跟书芷洛正面交手,又从怀里抛出几枚暗器,就跃上房顶。 这人的武功不怎么样,轻功倒是出神入化,在房顶上穿行就像是如履平地。 书芷洛也跟着跃上了房顶,在他身后紧追不舍。 眼看着书芷洛就要追上他,那人忽然身子一缩,跑进一个院落之中,不见了。 “蛇鳞,去。”书芷洛在心中喊道。 手镯上那两蛇鳞飞起,转瞬消失不见。 书芷洛从房顶跃下,落入一个安静的院子。 院中景致宜人,周围很安静,没有人声,只有院门正对的一间正房里大门敞开,看不清屋内是否有人。 书芷洛正想前去查看一番,蛇鳞已经飞进了那间屋子,屋中的一切呈现在她的脑海中。 房中燃着驱蚊香,桌案上随意放着一本书,茶杯中的茶水还有余温。 桌案旁的矮凳翻倒,矮凳旁还有一只碎裂的茶壶和一滩水渍。 有一个男人面朝上倒在血泊里,脖子上几乎被砍成两半,血水染红了他的衣衫。 蛇鳞飞到那人的面前,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书芷洛的脑海中。 她脚步一顿,脑中飞速转动,略一思索,转身就走。 “蛇鳞,你留在这儿。” 书芷洛跳上房顶,四周张望一番,毫不犹豫往旁边的一座院落跑去。 她刚从屋顶跳落到院中,云鹤川就警觉地转过头来。 当他看见站在合欢树下的书芷洛,惊讶万分,笑意立刻爬上他的嘴角,他连忙迎了出来:“你怎么来了?” 书芷洛笑答:“我来看戏。” “看戏?”云鹤川不解,觑一眼屋顶,“看什么戏需要爬墙?” 她刚落入那个院子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这里是南临国驿馆,住着这次来给太后贺寿的各国使臣。 而那个院子里住着的,是大武国使臣。 那个黑衣人没有跟她纠缠,逃进这里就不见了踪影,分明是在引她进去大武国使臣的房间。 她跟大武国使臣在太后的寿宴上的过节是人人亲眼所见,若是她在出现在大武使臣惨死的房间内,那她就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所以她没有进去大武国使臣的房间,而是转身来了云鹤川办公的院落。 这家驿馆的地形小猫早就探查清楚了,她自然知道云鹤川在那间院子办公。 云鹤川受皇帝的指派负责接待各国使臣,平日里多是待在驿馆之中,今天也不例外。 还没来得及跟云鹤川细说,就见驿馆之中的一个侍从匆匆赶来了,神色慌张,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了:“世子……世子,使臣,大武国使臣死了。” 书芷洛眉毛一挑,来的倒是快。 “什么?”云鹤川惊疑不定地望向那个侍从,疾走两步,身子前探:“你再说一遍!” 那侍从结结巴巴地又说了一遍。 别国使臣在南临国惨死这事儿如果处理不好就是两国邦交问题,随时可能引发两国纷争。 云鹤川惊疑之后已经镇定了下来,说道:“派人将大武国使臣的院子,任何人不得出入。再派人去通知京兆府尹,让他派人过来。” “是。”侍从应诺一声后匆匆退下。 待侍从退下,书芷洛这才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云鹤川。 云鹤川神色凝重:“你是说无刹门的人又出现了?还故意将你引去大武国使臣的房间?” 照侍从来禀报的这个速度,应该是她前脚刚走,大武国使臣的尸体后脚就被发现了。若不是她当机立断转身就走,她必然被人堵在那屋子里了。 “走,我们也去看看。” 大武国使臣的院子里挤满了人,云鹤川皱眉:“我不是说不准任何人出入吗,为何有这么多人?” 侍从低头答道:“启禀世子,西夏国四皇子和北渊国安平郡主、安乐郡主一起来探望大武国使臣,就是他们发现了使臣的尸体。属下想世子或许会有话想要问问几位皇子郡主,所以请他们在偏厅里稍等片刻。” 这个侍从倒是聪明,他们这些下人去问话,他们未必会配合,唯有将人留下等云鹤川来问了。 偏厅之中,三人神色各异。 姜旸背着手在欣赏墙上的字画,丝毫不为旁边房间的惨案所影响。 安平郡主面有惊惶之色,身子微微有些发抖,安乐郡主神色还算镇定,搂着她的肩在轻声安慰着。 姜旸突然转过头来:“没想到一向柔柔弱弱的安乐郡主却是个勇敢的,一点也没有被吓着。” 安乐郡主苦笑:“怎么可能没被吓着,只是安平这个样子,我少不得要先照顾她。” 姜旸笑笑,再不说话。 书芷洛和云鹤川先去了大武国使臣遇害的房间。 房间的陈设还跟刚刚她来时的一样,只在门口处增加了几处凌乱的脚印,应该是姜旸三人刚进门就发现了使臣的尸体,然后就退了出去。 云鹤川蹲了下来,仔细查看大武国使臣的尸体。 脖子上的伤应该是致命伤,腹部和背后各还有一道伤口,深可见骨。 “他当时应该是在这里喝茶看书,杀手突然出现拿剑刺他,他将茶壶抛了出去,剑打偏了,伤到他的腹部,他趁此机会逃跑,被杀手一箭砍伤背部,”书芷洛分析着,指着地上拖行的一段血迹继续说,“然后他摔倒在这里,在地上爬行了几步,然后被杀手一剑封喉。” 云鹤川点头:“我同意。看他的伤口,杀手应该是个剑术高手。” 他靠近书芷洛,低声问道:“你之前说无刹门的那人将你引来这里,会不会是引你来的那个人?” “不会!”书芷洛摇头,“那人轻功不多,武功却是一般,而且,他也来不及。” 书芷洛的目光在房中四处搜寻着,忽然,她扯扯云鹤川的衣袖,对他使了个眼色。 那桌案之下,有半只浅浅的脚印。 第81章 查 那脚印宽大,而大武国使臣个子矮小,绝不是他的脚印,所以那脚印很有可能是杀手的脚印。 礼部的人是最先到的,来的是礼部尚书赵子云,此人也是云鹤川的外祖父。 他急急从外走进来,远远看见云鹤川便已抬起了手:“世子殿下。” 云鹤川止住他的行礼,道:“赵尚书不用多礼,先来看看大武国使臣的情况吧。” 赵子云带着礼部侍郎等人站在门外望了一眼大武国使臣的惨状后,默不作声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来之前还存着一丝侥幸或许还有得救,现下一看,是死得透透的了。 鸿胪寺的人和京兆府衙门的人也都到了。 使臣被杀这样的大事,谁也不敢慢待,到的都是衙门里的一把手。 鸿胪寺的人看了一眼屋内的情况,也只待在屋外,没有进门。 只有京兆府衙门的人进了房间,京兆府衙门来的人是最多的,仵作、捕快来了一大帮。 京兆府尹与云鹤川匆匆见礼后也不多虚言,开门见山道:“世子殿下,臣先让人验尸、勘验现场吧。” 现在也不是讲究虚礼的时候,在现场的所有人都对此事负有责任,在自己的管辖之下使臣惨死,谁也逃不了干系,不如赶紧查案,还能争得一丝生机。 “好,有劳徐大人。”云鹤川道,“出事之后除了我和世子妃,北渊国的安平郡主、安乐郡主和西夏国四皇子进入过,再无他人进出。” 京兆府尹眉头紧皱着,怎么北渊国的郡主和西夏国的皇子也牵扯进来了? 他一挥手,他身后的仵作等人这才进入房间,有条不紊地开始验尸、收集证据。 书芷洛原还想出声提醒桌案底下有个脚印,就见一个人已经蹲下身子仔细查看着那枚脚印了。 她看着他们查案颇有章法,便也放心地走出门外。 若只有那半枚脚印,古代的办案技术和查案仪器都比较落后的情况下,她还真没有把握他们能查到些什么。 但是她就不同了,有未来的高科技做辅助,查案就方便多了。 根据那半枚脚印,她已经模拟出这人的身高体重。 “小猫,让两片蛇鳞都出去,把这个人查出来。” 赵尚书走了过来,虽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还算是沉得住气,他提醒着云鹤川:“世子殿下,这事还得入宫禀报陛下,请刑部、大理寺一起协同办案才好啊。” 云鹤川点头:“我也正有此意。” 书芷洛扯扯他的衣袖,朝偏厅的方向努努嘴:“偏厅还有人呢。” 安乐郡主、安平郡主和姜旸被侍从请到了偏厅,现在还等着呢。 “去看看。” 云鹤川和书芷洛走进偏厅,偏厅里的众人纷纷将头转了过来。 姜旸看见云鹤川,有些幸灾乐祸:“世子殿下,大武国使臣在驿馆中被杀,这下,你可不好办了哟。” 云鹤川受命接待各国使臣,使臣却在南临国官署驿馆中被杀,当时云鹤川还在驿馆之中,这事若是追究起来,云鹤川首当其冲。 闻言,安乐郡主和安平郡主都转头过去看了云鹤川一眼。 “啊?”安平郡主满脸不可置信:“这跟世子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世子杀了他。” 姜旸嗤笑一声,转过头去不理她。 安乐郡主也低下头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只是不知道四皇子和两位郡主为何会出现在大武国使臣的房间之中,你们跟他很熟?” “不熟。”姜旸脱口而出。 安平郡主一听登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上前两步指着书芷洛:“书芷洛,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怀疑是我们杀了他不成?” 书芷洛轻笑:“安平郡主哪只耳朵听见我这样说了?你这么激动,难不成心里有鬼?” 安平郡主一时语噎:“你……你胡说。” 安乐郡主见状,赶紧将安平郡主拉了回来,道:“我们跟大武国使臣也算不得有多深的交情,只是昨夜寿宴后天色太晚了,使臣就好心送了我们一段,听闻使臣好酒,所以今天特地带了北渊国的佳酿来答谢使臣。” 书芷洛撇嘴:“没想到这使臣还是个热心肠,安乐郡主也这么知恩图报。” 大武国使臣虽然名为使臣,看着身份尊贵,那也不及郡主身份高贵,若是真想答谢,遣了下人送来便是,哪需要自己亲自跑来? 安乐郡主不理会书芷洛话语中的嘲讽之意,示意侍女将桌案上的一个酒囊取了过来,递给云鹤川:“就是来给使臣送这个酒的。” 云鹤川接过,拔掉酒塞,凑近一闻,一股浓烈的酒香扑面而来。 “哪知我们走到门口就发现使臣倒在地上了。” “走到门口就发现了?那你们进入房间了吗?” 安乐郡主一咬唇:“进了,我想看看使臣还有没有救。” “那你们在房间里有发现什么可疑之人吗?” 安乐郡主缓缓摇头:“没有,当时我们也怀疑凶手会不会还藏在房间里,四皇子还四处察看了一番,都没见到人影。” 说着,她将头抬起来,望向书芷洛,眸底有光一闪而过。 书芷洛又转向姜旸:“大武国使臣也送你了?” 姜旸靠着椅背,懒洋洋道:“我出门的时候遇到两位郡主,安乐郡主说有美酒,我就想着跟着进来讨杯酒喝。” 他眯起眼睛似乎很享受的样子:“美酒在杯、美人在侧,人生一大乐事呀!哪里知道……”他叹了口气,“就这样把自己折进来了。” “你当时查看的时候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能有什么异常?”姜旸吊儿郎当地不当回事儿,“要我,我都不想看,若不是安乐郡主一直催我,我才懒得动呢。如此看来还是安乐郡主有胆魄,临危不乱还知道找证据呢。” 见书芷洛和云鹤川都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安乐郡主扯出嘴角微微的弧线,自嘲道:“四皇子说笑了。” 云鹤川对着几人拱手:“若是之后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还得麻烦几位。” 走出偏厅,云鹤川道:“你先回府吧,我要进宫面圣。”说完便匆匆而去。 书芷洛看着磨磨蹭蹭最后才走出偏厅的姜旸:“四皇子,你记得你说过要与我情报共享吧?” 第82章 大碗小碗 几个月前,在丰水县的时候,姜旸抓走了一个“无刹门”的刺客,当时他承诺,等他审出来情报后要与她信息共享。 她一直没有讨要不代表她不会讨要。 看姜旸等到安乐郡主两个人都走了他还磨磨蹭蹭地不走,书芷洛就知道,他肯定是有话要跟自己说。 不出书芷洛所料,姜旸立马笑嘻嘻地走了上来:“世子妃昨晚把戏让本皇子叹为观止,那碗杨枝甘露我更是好奇到底是什么味道,不知道是否有幸能尝上一尝。” 书芷洛耸肩:“我的杨枝甘露可不是随便能尝的,除非你能给到我想要的东西。” 姜旸双掌一击:“好说好说,包管让你满意。” 书芷洛见他态度坦荡,便也不多言,转身便走,不消书芷洛多言,姜旸自动自发地跟在她身后。 她将他带到了秦浪的店里。 秦浪正在店里准备明天开店售卖杨枝甘露的食材,听见店小二说书芷洛去而复返,他放下手中的东西,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手,一边走了出来,疑惑道:“你怎么又回来了,难道明天的杨枝甘露有什么问题?” 书芷洛摇摇手,自顾自地坐下,指一指姜旸对秦浪说:“带他来尝尝杨枝甘露,你给他来一碗。” 秦浪不关心其他的,见对明天开店没有影响,也不做他想,答了一句:“得嘞,马上就来。”就往后厨走去。 书芷洛在他身后又喊了一句:“要小碗。” 姜旸瞪她一眼:“你要不要这么抠啊?我还以为是你亲手做给我吃,搞了半天你根本不动手啊?” “有得吃就行了呗,你管是谁做的呢!” 姜旸在店内四处转悠,挑剔着店铺窄小简陋,撩起袍子坐在书芷洛旁边,用手指在桌上一抹,见没什么脏东西才放下心来。 却仍是不满地抱怨:“好歹是你世子妃开的店,你就不能找个好点的地方,好好收拾收拾?” 书芷洛小口喝着清茶:“这不是我的店。” “不是你的店?”姜旸不相信,“那你投了银子?” 书芷洛皱起眉,想了片刻摇头说:“没投银子,算是技术入股。” “技术入股?”姜旸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就是世子妃给我提供食谱,我照着食谱研制出成品,她给的这个食谱就算是技术入股。” 秦浪端着一碗杨枝甘露走出来,刚好听到两人的话,忍不住解释起来。 他将碗放在姜旸面前,道:“客官请用。” 姜旸见那碗真就是个喝汤的小碗,他一口就能喝掉,眉头抽了抽,鄙夷的眼光反复打量着书芷洛和秦浪,做痛心状:“真是一个比一个抠啊!” 秦浪笑嘻嘻的,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答道:“你这可是全京城头一份,知足吧。” 说完就回到后厨继续忙去了。 姜旸低头看着碗中的甜品,有些发愣。 昨天他离得远,没有看见杨枝甘露到底长什么样,现在才是第一次看见。 姜旸没有着急吃,反而用勺子将里面的食材盛起,一样样辨认道:“这是西米。” 又舀起橙红色的果肉:“这是西柚。” 白色的果肉:“这是白柚。” 还有金黄色的果肉:“这是芒果。” 他舀起一勺放进嘴里,细细品味着:“还有椰汁和牛奶。” 他眼神有些发直,喃喃自语道:“原来真的有叫杨枝甘露的甜品。” 书芷洛看着姜旸古怪的表现,突然问:“你以前听过杨枝甘露的名字?” 姜旸回过神来,慢慢尝着,点头:“听过。” 书芷洛心下一惊,又问:“你是从哪里来的?” “西夏国啊!” “那你是听谁说过的杨枝甘露?” 姜旸只顾吃着,低头不答。 书芷洛不死心,继续追问:“你那天吹的那首曲子很古怪,不像这里的,那是什么曲子啊?你怎么会?”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姜旸,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姜旸像是想起了什么久远的记忆,半天没动弹,书芷洛也不催他,只定定地注视着他。 云鹤川走到店外的时候,刚好看见这一幕,姜旸慢吞吞的吃着东西,书芷洛安静地坐在一边,眼神专注地望着他。 他轻咳一声走进店内。 姜旸这才定了定心神,对着云鹤川点头示意。 书芷洛看见走进来的云鹤川,笑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云鹤川淡淡地打了一声,坐到了书芷洛的另一边。 这么快就回来了?这是嫌自己回来得太快? 书芷洛没有发现他的小心思,一面给云鹤川斟着茶,一面扯着嗓子对着后厨喊:“秦浪,再来一碗杨枝甘露,要大碗的。” 姜旸已经将碗中的东西都吃了个干净,听书芷洛喊要大碗,他也不甘示弱地喊了一声:“两大碗。” 因为姜旸在场,书芷洛不方便问云鹤川进宫后的情况,转而问姜旸:“四皇子,吃你也吃了,账咱们该算一算了吧。” “小气,”姜旸拿起一只杯子,自己倒上茶,抿了一口才道:“本皇子可不像你那么抠门。” 他望着两人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们是不是在查无刹门?而且怀疑大武国使者的死与无刹门有关?” 见两人默契的低头喝茶并不答话,他颇觉无趣,双手在胸前一抱:“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有什么好遮着掩着的?” 自从书芷洛一行人从丰水县回来之后,南临帝已经派出了不少人去追查无刹门的事情,可由于无刹门来无影去无踪,一直也没什么进展。 秦浪端着一只碗走了出来——那碗有平日里吃面的面碗那么大。 他将碗放在云鹤川的面前,道:“世子殿下你尝尝。” 两只碗放在一起,就觉得姜旸的那碗更小了。 云鹤川看着自己面前的碗的大小,又看看姜旸面前的碗,开心地看一眼书芷洛,刚刚心中的那一丝丝阴霾就一扫而空了。 姜旸却不干了:“你们也太欺负人了,我也要这么大的碗。” 书芷洛对他的抗议充耳不闻,道:“那你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第83章 我没有名字吗? 原来,姜旸抓住的那个“无刹门”的刺客虽然嘴硬,但仍是没有抵挡住姜旸残酷的审讯手段,很是吐出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姜旸顺着这条线追查,发现无刹门不单单是一个由各国亡命之徒组成的杀手组织,在他们背后很可能还有些位高权重人的支持。 只是这背后之人是谁,目前还不得而知。 他们在每个国家犯案时也很懂得隐藏自己的身份和踪迹,而不让人察觉到真正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你是说,上次他们在南临国出现时,是故意穿着西夏特有的衣料,好让我们怀疑是西夏人对宣平侯不利,而放过了真正的凶手?” “对。”姜旸露出一个孺子可教的笑容。 书芷洛和云鹤川互视一眼,问:“看你这么逍遥自在,关于你刺杀皇子的事情应该已经真想大白了吧。” 没想到姜旸只是自嘲一笑,好像并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道:“真想如何,又有谁在意呢?” 看他的神色,一定也是有着不为外人道的苦楚,书芷洛跟他交情不深,也不便多问,遂转移话题道:“你审问那个杀手时,他有没有吐露出宣平侯一事的主使之人的信息?” 姜旸轻轻一笑,脸上又浮现出欢快的情绪:“还真是听到了一些消息。” “什么消息?” 书芷洛和云鹤川异口同声道。 宣平侯之事他们一直都觉得蹊跷,只是一直无苦头绪,若是能从杀手身上获得些线索那就再好不过了。 姜旸俯身上前,压低了声音,“只有一句话,听说,幕后之人来自皇宫。” 这句话说得又快又轻,说完之后姜旸迅速站了起来:“交易结束,我走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夜色渐浓,月亮高悬夜空,洒下一片银辉。 马上进入三伏天,天气愈加炎热,只在夜晚才有些许的微风,能稍微缓解白日里的炎热。 街角的紫薇花开得正艳,微风吹来,带来淡淡香气。 书芷洛与云鹤川缓步走在安静的街巷之中,思索着姜旸方才说的话。 杀害宣平侯的幕后之人来自皇宫,这个消息让两人很震惊。 既然是来自皇宫,又有本事请动无刹门的杀手,此人的身份一定很贵重。 皇宫中,权势最高,只有三个人:皇帝、皇后、皇太后。 南临帝一向对宣平侯敬重有加,皇后和皇太后跟宣平侯几乎都没有什么交集,从表面上看,这三人都没有杀害宣平侯的动机。 宣平侯镇守边关数年,只是因为宁王突然去世才回了京,回京不过这一两年时间而已。 有什么想法从书芷洛的脑中一闪而过,书芷洛抬起头,问道:“世子……” 云鹤川转头望向她,打断她的话,问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我没有名字吗?” “啊?”书芷洛的心思都在自己一闪而过的念头上,对云鹤川的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她歪着头,一脸懵懂,看起来呆呆的有点萌。 云鹤川停下脚步,耐着性子回答:“我不叫世子,我叫云鹤川。” 书芷洛嘴唇微张,大大的眼睛不停地眨巴眨巴,好像在说:我知道你叫云鹤川啊! 看着她更加迷惑不解的样子,云鹤川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有些挫败:“没事,回家吧。” 虽然心中埋怨着她的迟钝,可是更加直白的意思,叫他怎么能说得出口? 哎……云鹤川又偷偷叹了口气,将手负在身后向街角走去。 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书芷洛看着他无奈的背影,偷笑了起来。 云鹤川已经走到街角的紫薇花树下,侧目见书芷洛没有跟上来,他一面转身找她一面说:“走啊!” 月亮躲在紫薇花树后,将月光从紫薇花树的缝隙中倾泻下来,笼罩着站在花树下的云鹤川。 他穿着月白色的衣袍,整个人清清冷冷的,可是望向她的目光中又透着炽烈。 书芷洛开心地笑了起来,欢快地跑到云鹤川面前,牵住他的手,仰起头喊了一声:“鹤川。” 云鹤川呼吸一滞,眉梢眼角都有掩饰不住的惊喜,他反手握住她的,欢喜地答了一声:“嗯。” 他听到她叫茶楼老板秦浪,叫西夏四皇子姜旸,独独对他,一直叫他世子。 为什么喊外人都是名字,到了自己这里就只是“世子”? 他不高兴,不喜欢! 他想听到她叫他的名字。 云鹤川心满意足地将书芷洛涌入怀中,叫了一声:“芷洛。” 第二天一早,书芷洛将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去书房找云鹤川一起用早膳,发现云鹤川早早就已经出了门。 书芷洛这才得知,因为大武国使臣惨死一事,南临帝震怒,已经责成云鹤川和礼部、鸿胪寺、京兆府、大理寺、刑部一起侦破此案。他此刻正马不停蹄地查案呢。 书芷洛独自吃完早饭,略一思索,准备出门。 “小姐,你去哪儿啊?” 书芷洛冲着她挤眉弄眼:“穿这么美,当然去看别人看看啊!” 因为几部协同办案,自然不能在驿馆中,所以刑部就收拾了几间房,当做办公地点。 云鹤川此时就正在刑部。 书芷洛让人通报给云鹤川,云鹤川亲自接了出来。 他看见她眼前一亮,脚下脚步更快了几分:“你怎么来了?” 书芷洛笑:“我来看看你们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不打扰吧?” 云鹤川摇头:“没关系,陛下知道事发当天你在。” 他带着她往里走,走过一片长廊,一群侍从打扮的人见到他们立刻垂手低头,站在一旁。 书芷洛不由得问道:“这些都是什么人啊?” “是驿馆的杂役、侍从,按照惯例都要细细地审问一遍,这是刚审完。” 书芷洛看他们一个个的虽然都小心翼翼地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但身上完好没有伤,应该都是没有嫌疑的。 她的目光从他们的脸上一一扫过,看到最后一个人时,她眉头皱了起来,在心里喊道:“小猫。” 听到小猫的答案后,书芷洛猛地出手,抓住那人的喉咙。 第84章 我们一起 书芷洛出手如电,纤细的手指已经牢牢抓住那名侍卫的喉咙。 身旁的所有人被这一惊变吓得如鸟兽状四散开去,跑了几步又被刑部的人赶了回来。 云鹤川一面指挥刑部的守卫将那些侍从带下去,一面警惕地瞟了一眼那名侍从。 那名侍从长得低眉顺目的,长相很普通,普通到走进人群之中谁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但云鹤川知道书芷洛这么做一定是事出有因。 那名侍从被书芷洛抓住咽喉一时动弹不得,但他的眼睛却细心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那些侍从正在刑部守卫的带领下走出院子去,云鹤川刚好半侧着身子在嘱咐刑部守卫些什么。 他眼珠一转,双手抓住书芷洛扣住他喉咙的那只手往下一压,只等书芷洛手腕吃痛将他放开。 他心里冷笑一声,女人的力量始终也是不及男人的。 只要他从她的手中逃脱,他坚信,以他的轻功,她绝对抓不到他。 他满怀信心抓住书芷洛的手,使出全力往下压去,手上的触感让他皱起了眉,他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书芷洛的手还在他的咽喉上没有移动分毫。 书芷洛看着他从满怀希望到希望落空,从沾沾自喜到怀疑人生的整个过程,脸上表情丰富极了。 她冷笑一声,松开手掌,抬起脚对着他的膝盖就是一脚,只听一声异常清脆的“咔嚓”声响起,侍从惨叫一声,捂着膝盖摔在地上。 “跑?你想往那儿跑?” 云鹤川走了过来,低头看一眼痛苦嚎叫的侍从,问道:“这人是?” “那天把我引到驿馆去的人。” 云鹤川听后面色一沉,这人是驿馆登记在册的侍从,难不成也是“无刹门”的人? 他一挥手,莫南、莫北从他身后走出,一人拖着一条胳膊,将那名侍从又拖进刑部大牢里去了。 幸好这次审案就在刑部,关押、审问的地方都是现成的。 刑部自有审讯的高手去进行审讯,书芷洛乐得清闲,她更在意那个杀手的情况。 “那名杀手查得怎么样了?”书芷洛问道。 云鹤川带她走进一处小院子,正是本次几司协同办案的地点。 “正在听霍大人的简报,他们从那只鞋底上查到了些情况。” 云鹤川说的霍大人是京兆府衙门的霍宾,专门负责案件追查。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正厅,厅中坐着很多人,见两人到来纷纷拱手行礼。 云鹤川一一引荐后,走到一人面前,道:“这位是霍宾霍大人。” 书芷洛一看,果然是昨天那个心细如发,率先发现桌案下脚印的那个人。 “是我唐突了,希望没有耽误大家。”书芷洛笑道,“霍大人,听说你正要说从鞋底上查到的情况,请继续吧,不用顾虑我。” “是。”霍宾年轻时曾在军中供职,性情爽利,立刻将话题引到了自己查到的线索上。 “我仔细勘察过这半只脚印,根据这前半只脚印的宽度、长度和它踩在地板上的力度,这应该是个男人。” 霍宾拿出一张纸,上面绘着一只脚印,前半只脚印是他从大武国使者被害是留在桌底的脚印上拓来的,后半只是他推测着画出来的。 “大家请看,这人的脚应该不到7寸,照此推算,他身高应该是不足5尺。” 尺是古代的计量单位,不足4尺,换成未来的计量单位就是不足1米6。 也就是说,这个杀手是个身高不足1米6的男子。 “这一点上面,徐仵作也同意我的看法。” 霍宾看向坐在长桌另一侧的仵作徐运。 徐云是个身材瘦小的小老头,脸上似笑非笑,一双眼睛总是呆呆地望着某处。 他听见霍宾提到他说起案情了,立刻将眼神说了回来,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是,我也这样认为。” “大武国使臣身上的伤口都呈向上的斜角,这就说明杀手是个比使臣更矮的人。” 之所以说更矮,是因为大武国的使臣本来就不高,按照后世的表情也才将将1米7出头。 “我尝试了各个身高的出手角度,比对后发现,此人的身高最有可能是不足4尺。” 这下杀手的基本情况算是搞清楚了,只是这上陵城这么大,上哪里去找呢? 其他在座的各个衙门的大人们也是这个忧虑。 霍宾又道:“我还在杀手的脚印中发现了这个。”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盒子里面留着一点红色的粉末,看起来像是种泥土。 云鹤川接过来一看,道:“这好像是红色的黏土?” “正是!” 礼部赵尚书突然想起来,说道:“上陵城就只有一个地方有红色黏土,就是城郊东北角那边,只有那里才有红色的黏土。” 霍宾又答道:“是!我正准备去城郊,看看是否能查到关于刺客的踪迹。” 书芷洛暗暗打量着霍宾和徐运,一个五大三粗,一个干干瘦瘦,没想到在查案上倒还真的是一把好手。 他们查到的情况跟她和小猫查到的情况相差无几。 她已经让蛇鳞去过了城郊,但却一无所获。 霍宾带着人再去一趟也好,万一有些意外的发现呢。 看着霍宾远去的背影,礼部尚书赵子云在云鹤川身边低声问:“若是霍大人此去空手而归,世子殿下可想好了应对之法?” 赵子云的担忧不无道理,云鹤川身为本次使臣接待事宜的统领人,出了任何事情他都脱不了干系,更何况是使臣被杀这样的大事。 若是往重了说,南临帝完全可以治他个玩忽职守之罪将他关进大牢。 南临帝非但没有为难他,还责成几部协同,共同侦破此案,无不是在减轻他的罪责。 可若是此案的幕后真凶查不出来,若真是大武国追究起来,为了个大武国一个交代,南临帝到时就算想维护恐怕也维护不住了。 云鹤川放在桌上的左手不由得攥紧了:“若是在城郊找不到刺客踪迹,那就只能挨家挨户地搜查了。” 书芷洛偷偷在桌案下握住云鹤川的另一只手,用力捏了一下。 云鹤川转过头来,她贴近他的身边,轻声说:“我们一起。” 第85章 笨贼 这次大武国使臣被杀一事,一个刺客将大武国使臣杀害在驿馆之中,将云鹤川拉下了水,另一个刺客引诱她到大武国使臣被杀的房间,试图陷害她。 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这些谋划,很明显对方就是冲着她和他两个人来的。 幸好她机灵看穿对方的阴谋,及时脱了身,可是大武国使臣在驿馆之中遇害而亡已成了不争的事实,身为第一责任人的云鹤川无论如何都再也无法置身事外。 云鹤川转过头来,低头看着两人十指交扣的双手,再迎上书芷洛异常郑重的表情,听她认真说着她跟他一起。 这是想要跟他患难与共的意思? 虽然说夫妻两人本是一体,可是听到这样的话,他心里的某个地方还是觉得一暖。 他身为睿王府世子,是睿王爷唯一的孩子,从小被寄予厚望。 从他刚懂事,所有人都告诉他,身为睿王府世子,终有一天他将要一力承担起整个睿王府,所以他必须要坚强,必须学会独自面对所有的危机。 父王常年在外征战,只偶尔回京,母妃懒于打理府中事务,从十二三岁开始,他就独自一人处理睿王府中的一切大小事务了,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他也可以依靠别人。 可是她说,她跟他一起。 云鹤川笑起来,那笑容仿若在春日里消融的冬雪:“好,我们一起。” 书芷洛也跟着笑了起来,用手指去戳他脸上的酒窝——这个酒窝只有在他笑意深深的时候才会出现:“你笑起来真好看。” 云鹤川捉住她的手:“不笑就不好看了?” “也好看,但是笑起来更好看。” 早就躲到一旁的赵尚书一面替两人遮挡住别人的视线,一面自己偷眼瞧着,终于抚着自己已经花白的胡须,老怀安慰地笑了起来,看来重外孙是有希望的了。 门外突然传来一道急冲冲的声音:“世子殿下,世子殿下,审出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壮硕的身影奔进房内,急急来到云鹤川的身边。 他本来声音就大,加上急冲冲的语气,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齐齐望着云鹤川所坐的位置。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了过来,书芷洛收起玩笑之心,将手从云鹤川的手里抽出来,端端正正地坐在座椅上。 云鹤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乍然一空的手心,抬起头狠狠地剜了一眼莫南:“什么事情这样毛毛躁躁的?” 莫南被云鹤川那一个狠厉的眼神吓得一激灵,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他哪里得罪世子了吗?为什么一副要将他吃了的眼神? 云鹤川见他呆呆地站着,眉头一蹙,又问了一句:“到底什么事?” 莫南这才回过神来,赶忙说道:“是世子妃刚刚抓住的那个侍从,他都招了。” “招了?这么容易就招了?” 云鹤川和书芷洛异口同声道。 “是,也没费什么功夫就招了。” 云鹤川和书芷洛面面相觑,不是说“无刹门”的人口风极紧吗,怎么抓紧去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全招了? “关于无刹门他都招了什么?” 莫南一脸困惑:“他不是无刹门的呀!” “啊?”这次换书芷洛和云鹤川一脸困惑了,“不是?怎么会不是?你好好给我说清楚。” 莫南这才细细道来,原来这个侍从在入驿馆当差之前干过几年偷盗之事,所以他才武功不高,但轻功极佳。 前几年他就金盆洗手不干了,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门路,居然瞒天过海到驿馆里来当差了。 他到驿馆之后还算是老实,也没再犯过什么事。 前几天突然有人找到他,许给他重金,请他将一个人引到驿馆中来。 他见赏金足足有黄金百两,只不过是去引个人这样的小事,他就答应了。 昨天按照给他赏金的人给出的线索,他找到了书芷洛,他也不认得她,以为只是个普通的女人,所以也没有多加防备。 哪里知道书芷洛武功那么好,竟然能跟他跟得那么紧,他当时心里一慌,害怕事情暴露,才将书芷洛引进驿馆人就先溜了。 “你的意思是,他想引我前去的地方并不是大武国使臣的房间?” “不是!” “那他想引我去哪儿?” 莫南看看云鹤川,答道:“世子办公的房间。” “世子办公的房间?引我去那里干什么?” “他说不知道。” 书芷洛望向云鹤川,两人四目相对,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引她去他的房间干什么? 书芷洛仔细回想这昨天在云鹤川房中见到的情形,没什么不对劲啊,难不成有什么她忽略了的地方? “你的房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书芷洛直勾勾地盯着云鹤川。 云鹤川哭笑不得:“胡思乱想什么呢?那里不过是我临时办公的地方,能有什么?” 书芷洛在心里默默点头,难不成是引她过去让她看他跟别人卿卿我我的画面? 不过自己认识他这么久以来,别说红颜知己,他就是连别的女人也没有多看一眼的呀! 书芷洛摩挲着下巴:“那他把我引到那里去干什么?” “对了,”莫南突然想起来,“他说,给他赏金的那人,特地要求他在酉时将世子妃引过去。但是他……” “酉时?”云鹤川一下子就听出了端倪,“你到的时候还有三刻钟到酉时。” 书芷洛对古代的时辰不敏感,在心里问过小猫才确定自己到达云鹤川房间的时候确实酉时差三刻。 她百思不得其解:“那怎么他引我过去的时间早了这么久?” 听到书芷洛的问题,莫南“噗呲”一声笑出声来,看众人都看着他,立马端正表情,认真道:“那人说,他以为世子妃只是一个普通妇人,从他发现世子妃的地方到驿馆,一个普通的妇人步行大概就需要三刻钟的时间。” 莫南使劲憋住笑:“哪里知道世子妃轻功那么好,他即使使出全力都差一点被世子妃给逮住了,所以才提前了。” 第86章 审讯室 莫南说完这一番话,还是没有忍住,放声大笑起来。 他就没有见过这么蠢的人,自己的对手是谁都不知道,就敢前去挑衅,真的是嫌自己命长是吗? 书芷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是真的吗?别是他诓你们的吧?” “真的,真的!”莫南急急分辨着,“刑部负责审讯的严宽严头儿亲自审的,不可能有假的!” 莫南说完,求救地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刑部尚书蔡昆。 严宽在审讯上可是一等一的高手,只要是他出门审讯的人,没有不吐实话的! 刑部尚书蔡昆见事涉自己衙门里的严宽,便也站了起来:“启禀世子妃,下官敢说,在整个南临国不会有比严宽更好的审讯之人了,只要是他审讯出来的,一定不会有错,请世子妃放心。” 书芷洛摆摆手,请刑部尚书坐下,耐心解释道:“我倒不是不相信刑部和严头儿的手段,只是这个答案太匪夷所思了,我才有此一问的,请蔡尚书不要介意。” 莫南问道:“需要将此人提来吗?” “不用。”书芷洛看向云鹤川,“不如我们自己去刑部牢房见识见识这笨贼吧。” 蔡尚书立刻又站了起来,急忙阻止道:“世子殿下和世子妃身份贵重,刑部监牢这种地方阴暗肮脏,怎好让二位前去?” 蔡尚书没有说完的是,既然是审讯必然是动过刑的,那身上的伤痕不定多惨烈,世子妃一介妇人见了若是吓着了可怎么好? 这世子妃才刚在太后的寿宴上出尽了风采,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若是在他刑部有个好歹,他担不起这个责啊,他还上有老下有小呢! 书芷洛看出她的担忧,笑道:“蔡尚书不用担忧,我没有那么矜贵的。” 那蔡尚书还要再劝,书芷洛赶紧冲云鹤川眨眨眼,云鹤川立马会意站了起来,道:“蔡尚书不用担心,她不是那种娇弱之人。” 云鹤川牵住书芷洛的手:“走吧。” 一群大臣见两人手牵手地走了,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一时左右为难,拿不定主意,只得望向礼部赵尚书。 赵尚书的屁股稳稳地坐在黄杨木的椅子上,悠闲地喝着茶,见所有人都望着他,他从茶杯里抬起头,点了点手中的茶杯,笑道:“蔡尚书,你们衙门里的茶喝着就是比我们礼部的强。” 其他各部的大人们一见礼部尚书的态度心中已经有了计较,都笑呵呵地坐了下来,安心喝着茶聊着天。 刑部审讯室没有窗户,门也被关得死死的,本来夏天气温就高,加上空气不流通就更闷热了。 屋中本就热,却还在大夏天的点着一个火炉子,炉子里满是熊熊燃烧的木炭,在木炭之中还有一个被烧得通红的烙铁。 若是仔细的去看,能看见那烙铁上还有些被烧焦了的皮肉。 门在身后被无声的打开,投进一丝光亮和一丝燥热的空气之后,又迅速关上了。 房中众人齐齐转头,看见云鹤川进来,都纷纷低头行礼。见云鹤川身后又冒出一个长相美丽的女人时,所有人都有些惊讶。 莫北瞪大了眼睛,喊了一声:“世子妃。” 众人一听“世子妃”三个字更加慌乱起来了,都像是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转,想找着自己的衣服穿上。 在这样的审讯室里,又都是男人,一个个早就热的汗流浃背,早将上衣都脱了个干净,全都光着膀子在那儿审案呢。 哪里知道世子妃还能到这里来呢? 审讯室里一时慌乱,你拿了我的衣服,我拿了你的衣服。 书芷洛笑道:“都别慌了,没关系,我就是来看看这个犯人。” 云鹤川却挡在她的面前,一手将她的眼睛蒙住:“不准看。” 她又不是没见过光膀子的男人,她不但见过的光膀子的男人,什么都光着的也见过呢,这有什么关系呢? 要说古人有哪点不好啊,就是这点。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看一眼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 书芷洛闭着眼睛,扯扯云鹤川的衣袖:“要不你让他们都先出去吧,我只是看一眼那个侍从。” 他们出去了,他们更自在,她也更好办事。 “都听到了吗,出去吧。”云鹤川道。 “是是是。”所有人如蒙大赦一般,抱着自己一身臭汗的衣服就出去了。 听到所有人出门的声音,云鹤川的手依然没有从她的眼睛上拿下来,只听云鹤川说:“眼睛闭着,不准睁开。” 书芷洛好看的眉毛蹙了起来,不是都没有人了吗,为什么还不让她睁开眼? “为什么呀,不睁开眼我难道要一直闭着吗?” “让你别睁就别睁,等着,等我弄好了叫你。” 等着?弄好了叫他? 书芷洛满心疑惑,他在弄什么,还不能让她看? 等了好一会儿,在这密闭的空间里书芷洛觉得自己都要快缺氧了:“好了没有呀,这里好热啊!快点弄完了我们好出去呀!” 真是不知道云鹤川在磨蹭什么。 “好了。” 等了好久终于听见云鹤川说好了。 书芷洛这才忙不迭地将眼睛睁开,随后就“噗呲”一声哈哈大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云鹤川从哪里找来了一件外袍,只见之前还被绑在木架之上,上半身被打得衣服要就破破烂烂的那名侍从身上,如今已经好好地被这件外袍包裹着,一点多余的肉都没有露出来。 书芷洛觉得好笑,同时又觉得云鹤川的举动很可笑。 看见书芷洛促销的目光,云鹤川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忙道:“不是说热吗,赶紧的,要我用水把他泼醒吗?” 审讯室里一般都备着木桶和凉水,就是为了在犯人晕过去的时候用水给他泼醒。 那名侍从早就晕过去了,要再审问就只能把他泼醒了。 “不用,我不需要他醒着。” 书芷洛说着,就到了那名侍从面前,伸出手去,要将手放在他的头上。 云鹤川一把抓住她的手:“你这是干什么?” 第87章 陪云宸玩儿 见自己的手腕被抓住,书芷洛犹豫了一下,是不是应该让云鹤川也回避一下,不然他一会儿要是看见自己将手放到那名侍从的头上时,大概也会生出怀疑吧? 虽然觉得云鹤川没有什么接受的可能,书芷洛决定还是先试着跟他商量一下:“要不,你也先出去一下?” 果然不出她所料,云鹤川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行,我不出去,我跟你一起。” 云鹤川看到书芷洛有些纠结的表情,想了想说:“我把头转过去,不打扰你可好?” 书芷洛惊喜地看向云鹤川,没想到他能如此信任她。 “好,我很快就好。” 云鹤川将头转了过去,书芷洛站在那名侍从身前,用双手围住他的头,大拇指抵住他的额头。 “小猫。”书芷洛在心里喊了一声。 “是,老大。” 没过一会儿,书芷洛将手放了下来。居然真如他所招供的那样,他真的不是“无刹门”的杀手。 她掏出手帕擦干净了手,对云鹤川道:“我们走吧。” 云鹤川这才转过身来,没有问她做了什么,只是问道:“可以了?” “嗯,”书芷洛点点头,“可以了。” 两人走出审讯室外,干燥的空气铺满而来,在审讯室里只呆了半柱香的时间两人的后背就已湿透了。 书芷洛向站在屋檐阴凉处的严宽等人点了点头,道:“辛苦你们了。” 严宽等人站在原地,还以为世子与世子妃定是要询问那名侍从的情况,本来自己心中都已打好了腹稿,哪知世子妃只是称赞了他们一句,之后什么都不再问就离开了。 剩下的几人面面相觑,这世子和世子妃冒着大太阳跑来就是专门来表扬他们的? 崔宾已经带着人去了城郊,暂时也没有更多的线索,书芷洛和云鹤川便先回了王府。 一回到王府,善善就迎了出来,凑到书芷洛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什么?”书芷洛一愣,“宁王妃带着云宸来了?” 善善不住地点头,不但来了,还专门言明是来找她的。 来找她的? 书芷洛哭丧着脸,云宸那小破孩儿不会是来真的吧?怎么还心心念念地要拜她为师呢? “这样,”书芷洛脖子一缩,躲在云鹤川身后,对善善使着眼色,“你就当现在没有见过我,我不知道我回来了。” 云鹤川第一次见她这样没出息的样子,笑道:“你这是干什么?” 书芷洛嘴唇一噘:“我不喜欢小孩,他们闹死了。” 不喜欢小孩? 云鹤川原本还半含浅笑的眼睛突然暗了下来,她不喜欢小孩?那他们…… 几人就在廊下站了这一刻的功夫,一个小小的人影已经从远处冲了过来,张开双臂、满心欢喜地想要扑向书芷洛,嘴里还喊着:“师父。” 书芷洛退后两步,指着云宸大喊一声:“站住。” 云宸原本是在奔跑之中,身体还带着惯性,听闻书芷洛喊“站住”他一时刹不住脚,还往前跑了两步,之后才踉踉跄跄地站稳。 云宸小嘴向下撇着,低下头只敢拿余光瞟着书芷洛,小声喊道:“师父。” “停!”书芷洛双眼一瞪,“我可没有说要当你师父。” 云宸紧张地抠着手指头,低声说:“可是大伯伯说了让你带我玩。” 书芷洛一拍手,笑道:“你看,睿王爷说的只是让我陪你玩,没有说让我当你师父对不对?” 云宸歪着头想了一阵,母妃说,大伯伯是大将军一言九鼎,他说的话就是最算数的,但他好像真的没有说过要让她当他师父的话。 “嗯,大伯伯没有这样说。” 云宸虽然有些不甘心,还是老老实实地据实回答。 “对嘛,对嘛!” 善善暗暗向书芷洛竖了竖大拇指,连小孩子都坑,她也是好意思。 云宸小脸上笼罩着浓浓的失望,眼底渐渐浮起一层水雾,他欢天喜地地来找师父,原来是自己理解错了,她根本就没有要当她师父。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得站在原地用脚画圈圈。 “宸儿,你看,母妃没有说错吧?” 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身后轻轻响起,云宸如同看见救星一样,委屈地扑进宁王妃的怀里。 宁王妃身着素色衣裙,脸上带着得体的笑意,由睿王妃陪着,也从正厅里走了出来。 她一看见云宸垂头丧气的样子就已经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宁王妃蹲了下来,抚着云宸的脸说:“你瞧,母妃也记得昨天睿王爷说的只是如果世子妃有空的话可以陪你玩一玩,当真是没有说过要让世子妃收你为徒的话,” 她说着,抬头看了一眼书芷洛,面带歉意地继续跟云宸道:“你可不能让世子妃为难哦。” 云宸将脸埋在宁王妃的胸前,不愿开口。 书芷洛静静地听着宁王妃的话语,淡淡地笑着。 原来,宁王妃也不愿意自己的儿子跟自己走得太近,如此,更好! 睿王妃对前一天的事情只是一知半解,看见云宸难过的表情,便出言解围道:“睿王爷没有说让世子妃当你师父,可是却说了让世子妃陪你玩,你还是可以来找世子妃玩啊!” 睿王妃此言一出,书芷洛简直想要当场石化。 这好不容易将这事儿推了出去,睿王妃这一说,她想推也推不掉了。 宁王妃闻言也有些微愣,忙扯出一个牵强的笑意,道:“睿王妃说笑了,世子妃天天事忙,我们宁王妃配他玩儿的人就够多了,哪里还能劳动世子妃陪云宸玩儿呢!” 书芷洛忙不迭地点头正想随声附和,只听睿王妃又道:“她天天能有什么事儿忙啊,她闲得很。” 先前还将脸埋在宁王妃的怀里不愿意抬头的云宸此时却将头抬了起来:“对呀,大伯母说得对。” 他蹦蹦跳跳地跑到书芷洛的面前,拉着她的手:“就算你不当我的师父,我还是可以跟你一起玩儿啊!” 书芷洛皮笑肉不笑地看看睿王妃,又看看云宸,从喉咙里吐出两声:“呵……呵……” 第88章 书书 书芷洛和宁王妃坐在凉亭里看着在树荫下玩得起劲的云宸,都纷纷叹了口气。 宁王妃眼神一直追随在云宸的身边,慢慢摇着一把团扇,道:“世子妃,我知道你贵人事忙,以后我一定会好好教导宸儿,尽量不来打搅你。” 书芷洛也不想跟她做戏,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笑道:“多谢宁王妃体谅。” 宁王妃一愣,没有想到书芷洛竟然当着她的面如此坦诚,毫不掩饰自己不想要接下这件差事的心情,对于书芷洛反倒生出半分好感来:“世子妃不喜欢宸儿?” 书芷洛摇摇头皱着眉头,一副嫌弃的表情:“我只是不喜欢孩子。” 宁王妃再一次愣住了,她从小娘亲就告诉她,女子出嫁之后的首要职责便是为夫家生儿育女、开枝散叶。 她一直都认为生孩子这是女人的本分,跟自己喜不喜欢孩子有什么关系呢? 再说了,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孩子? “难道世子妃也不想要一个跟世子的孩子吗?” “啊?”书芷洛嘴里的一口酸梅汤差点没喷出来,她瞪大眼睛,跟世子的孩子? 书芷洛摇头:“我还没有想过。” 两个人不过是才刚开始互生情愫,现在就说生孩子的话题着实是有些太早了。 只是不知道云鹤川是不是喜欢孩子,看他平日里对孩子冷冰冰的态度,应该也是嫌麻烦、不喜欢的吧? 可是方才……书芷洛回想起方才自己说不喜欢孩子的时候,云鹤川的眼睛里好像有一丝失落。 宁王妃看着她茫然的样子,便笑道:“看你跟世子两人两情相悦的样子,我想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给他生儿育女的。” “会吗?” 宁王妃语气坚定:“会的!” 她看着跑来跑去的云宸,语气中浮现出万般柔情:“都说女人生孩子是鬼门关上走一圈,可是总会有那么一个人,会让你觉得,即使是在鬼门关上走一圈,你也想要为他延续血脉。” 书芷洛望着宁王妃的侧脸,宁王妃长得柔柔弱弱,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眉眼间总有忧色,可是在她刚刚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却是无比坚定,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宁王就是那个人是吗?” 宁王妃语气肯定:“是。” 坊间传言,宁王跟宁王妃两人在年少之时就在一次宫中的夜宴上一眼定情,后来两人成婚后,也一直是琴瑟和鸣,感情甚笃。 两人不管是干什么都是成双入对、形影不离。 宁王妃从小身体不太好,本是不太容易受孕,宁王本来也不欲让她受这生育之苦,可是宁王妃一心一意想要为宁王诞下子嗣,长年累月的汤药灌下去,才终于怀上了云宸。 就在所有人都还在为云宸的到来高兴时,哪里知道宁王竟然就被一场小小的风寒给带走了,留下他们孤儿寡母的。 惊艳上陵城一时的一对佳偶,便只剩下了宁王妃一人,怎能不叫人唏嘘? 云宸兴冲冲地跑进凉亭,手中抓着两把自己采来的花花草草。 “母妃,你看好看吗?”云宸献宝一样,急急向宁王妃展示着手中成果。 宁王妃十分配合地回答:“好看极了。” 书芷洛瞟了一眼那花草,由于云宸手抓得太用力,一路跑来又一直摇晃着,所以等到他将花草放在凉亭中的石桌上时,都已经蔫儿巴了,有的甚至都残破了,完全可以用“残花败柳”来形容,跟好看是一点边都沾不上的。 果然是亲生儿子和亲生母亲,不然都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宁王妃一边笑着,一边用帕子给云宸擦汗:“瞧你跑得满头大汗。” “这是我给母妃和书书采的花。” “书书?”宁王妃给他擦汗的手顿住了,不解地看向云宸。 云宸笑着点头,指着书芷洛说:“对呀,书书。” 宁王妃十分不好意思地对着书芷洛笑了笑,转而教训起云宸来:“世子妃是你的嫂嫂,怎么可以直呼嫂嫂的名讳?” 云宸插着腰大声反驳道:“云逸也叫她嫂嫂,我才不要跟他一样,书书是我起的,只能我叫。” 宁王妃还要继续教训他,书芷洛摆了摆手,道:“没事,没事,他叫什么都行。” 云宸开心地蹦了起来:“母妃你看,书书也喜欢这个名字。” 书芷洛敷衍地笑笑,她倒不是多喜欢,只是她本来就没有什么尊卑辈分的概念,只要不叫她师父,叫什么都行,再说,这书书听起来也还不赖。 “来,我给你们插上。”云宸拿起两枝花,笨手笨脚地给宁王妃戴上,宁王妃由着他在自己头上捣乱,可是书芷洛却不是能配合他的人。 书芷洛直接拒绝道:“我不要戴。” “为什么呀?”云宸不解,“好看。” 书芷洛只得撇撇嘴:“没有我喜欢的花。” 云宸一听来了精神,将手中的花放下,忙问道:“那书书喜欢什么花花,我去给你采来。” “我喜欢……”书芷洛眼珠一转,“雪莲花。” “雪莲花?”云宸的小脸皱了起来,“雪莲花是什么花啊?我怎么没有听过?” “是一种特别珍贵的花,等你找到再来给我戴头上吧。” “好!我一定会找到的。” 书芷洛挑挑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冰镇酸梅汤,不以为然地道:“那我等着咯。” 雪莲花长在悬崖之巅,几十年才开花,就是有钱也未必能买到的,哪里那么容易能让他找到? 睿王妃带着侍女走了过来,笑着对着宁王妃道:“宁王妃,宸儿,天色已经晚了,别玩儿了,我叫下人准备晚饭吧。” 云宸高兴地拍着手:“好啊好啊,我要吃椒麻鸡。” “行,”睿王妃俯身逗着云宸,“椒麻鸡有,还想要吃什么?” “我还想要……” 云宸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宁王妃脸上闪过一阵急色,忙把云宸抱了起来,答道:“请睿王妃恕罪,我还要待宸儿回府吃药,就不在睿王府吃饭了。” 说完,宁王妃匆匆一行礼,抱着云宸就往门外走去。 第89章 书房 睿王爷是先皇的嫡长子,在所有的皇子中的身份地位自然是贵重的,睿王妃身为睿王爷的正妃,身份地位自然也是所有王妃中最贵重。 不是谁都有资格成为睿王府的座上宾的! 睿王妃念着宁王妃是宁王正妃,自己带着个孩子不容易,她这个做嫂嫂的自然要留他们用膳,也能显示自己的亲厚,没想到宁王妃非但不领情,还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怎么,难道觉得他们睿王府的饭菜配不上宁王妃和宁王世子不成? 睿王妃死死盯住宁王妃匆匆而去的背影,气得涨红了脸,狠狠吐出一句:“宁王妃好大的架子!” 身为弟妹竟然敢当着小辈的面拂了她这个当嫂嫂的好意。 书芷洛也没想到宁王妃拒绝得这样干脆。 身为皇家的儿媳,处事圆滑、礼数周全才是他们接人待物之道,即使是宁王府与睿王府不睦,也断没有表现得如此直白的道理,更何况,也未从听说过两府有什么不合的呀? 那宁王妃如此行事究竟是为何? 书芷洛实在想象不出,只得干笑了两声,替宁王妃打着圆场:“也许,宁王府里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这话睿王妃自然也是听不进去的,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书芷洛无所谓地耸耸肩,也转身回到听雨轩。 听雨轩书房的门窗都大开着,屋中有穿堂风吹过,人坐在其中还不算闷热。 书芷洛从廊下走过,看见云鹤川坐在书房靠窗的那张大书桌后,正拿着一本书在看。 她站在窗外,将头探了进去,凑在云鹤川的耳边轻声问:“看什么呢?” 云鹤川早就发觉了她,只是一直忍着不出声,此刻见书芷洛的头都伸到了自己脸旁,想装看不见都不成了,他忍住笑意,将书倒扣在桌上不答反问:“宁王妃和云宸走了吗?” “嗯,”书芷洛将胳膊支在窗棂上,托着下巴回答道,“王妃本来请宁王妃和世子留下来用晚膳的,可是宁王妃坚决不肯,就回去了。” “哦。” 书芷洛见云鹤川神色未变,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好像并没有觉得宁王妃的举动有什么不妥,试探着问:“宁王府和睿王府关系很糟糕?” 云鹤川眯起眼,好像在回忆:“不是,以前宁王叔在的时候,他经常带着宁王妃来我们府上做客。只是……” “自从宁王叔去世后,若非必要,宁王妃便很少带着云宸出门了。”云鹤川叹了口气,“宁王妃本来就身体不好,一个人带着云宸,孤儿寡母的也是不容易。” 那如此说来,两家人以前是亲厚的,只是宁王逝世后,宁王妃减少外出,才与睿王府少了往来。 “那……” 书芷洛还想问什么,却被云鹤川出言打断:“你想一直跟我这样说话?” 两人一个在屋内,一个在屋外,虽然窗户大开,可怎么算也算是隔着一道墙。 书芷洛看看云鹤川,刚想答应,忽然在脑中闪出一个想法,她骄傲地扬起下巴道:“怎么,你这是在邀请我进入你的书房吗?你的书房我能进了吗?” 云鹤川有些惊讶她的反应,看见她傲娇的表情突然也想起来之前的种种,有些许的不自在,道:“以前任何地方你都可以去。” 书芷洛闻言这才笑笑,从善如流地进入云鹤川的书房。 自从两人成亲当晚他就搬到了书房住,而且勒令她不准踏入他的书房半步,这还是她第一次来他的书房。 书芷洛细细打量着书房。 书房分为内外两间,外间的这一间,临窗放着一张大长桌,长桌一侧放着书画缸,另一侧放着歌落地梅瓶。 长桌背后的靠墙放着一排书架和博古架,上面摆满了书籍和各种古董。 外间的另一边就是坐塌,坐榻上摆着精美的茶具,坐塌一旁是一张罗汉床,应该是云鹤川日间累了休息的地方。 房间再往里去,应该就是云鹤川的卧房。 整个房间的布置简约雅致,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一看就是个男人的居所,房中还隐隐有着男人特有的气息。 云鹤川默不作声地任由书芷洛在房中打量溜达,安静地坐在一边,为她斟上了一杯茶。 见她在房中走了一圈后在坐塌上坐了下来,云鹤川笑道:“怎么样,你还满意吗?” “马马虎虎吧。” 书芷洛故意撇着嘴,装出不太满意的样子,其实她还很喜欢这样简洁干净的装饰。 她端起茶,这才发现茶还是热的,她皱着眉将茶放下:“这么热的天你怎么还喝热茶呢,不怕热呀?” 云鹤川笑道:“夏天不要喝太多凉的,对胃不好。这茶晾晾就不热了。” 纵然嘴上是不赞成书芷洛喝凉的,他的身体却还是诚实地站了起来,走到门边叫来一个侍从,吩咐道:“去厨房取一壶冰镇酸梅汤来。” “是。” 书芷洛说起热才想来,眼睛在书房中四处搜寻无果后方问:“你的书房里怎么都没有放着降暑的冰块呀?” 云鹤川走了回来,答道:“这还有几天才到三伏天呢,府里一般是三伏天才用冰的。” “啊?”书芷洛歪着头,十分不解道,“可是我的房里都用上了啊!” 云鹤川轻轻地“嗯”了一声,低头喝茶并不答话。 看着云鹤川云淡风轻的表情,书芷洛这才突然明白过来。 府里一般三伏天才开始用冰块降温,可是她的房中早几天就用上了,这自然不可能是睿王爷和睿王妃的手笔,唯一的解释便是,云鹤川知晓她怕热,所以派人早早地给她用上了冰。 原来这个世子还是个做好事不留名的好人呢。 书芷洛笑得合不拢嘴,道:“屋子里有了冰,凉快多了,谢谢你咯。” 云鹤川看着书芷洛高兴的模样,也嘴角暗笑道:“知道你怕热。” 书芷洛还想说着什么,脑中乍然响起小猫的声音。 她神色一凛,突然对云鹤川说:“我们出去逛逛吧。” 云鹤川虽然不清楚书芷洛何以突然有此要求,还是配合地答道:“好。” 第90章 密室 善善刚走到书房门口,便见云鹤川和书芷洛从里面走了出来。 两人看见她,脚步都不停留地往外走去。 善善急得在他们身后大喊:“小姐、世子,晚膳就快要准备好了,你们去哪里呀?” “那就等着我们回来再吃。” 书芷洛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 小猫刚才跟她汇报,说蛇鳞已经找到那名刺客的踪迹了,同时,崔宾也发现了那名刺客的踪迹,正在追缉。 书芷洛不由得对崔宾查案缉凶的本事有些刮目相看,没想到他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也找到了线索,还已经顺藤摸瓜找到了那名刺客的踪迹。 既然崔宾已经在寻找那名刺客了,那她完全可以带着云鹤川到崔宾埋伏的地方去,然后装作与他们偶遇,这样云鹤川应该也就不会起疑心。 两人刚到府门口,就见一匹快马载着一个侍从打扮的人来到两人面前。 那名侍从见到两人立刻单腿跪倒在地,禀道:“启禀世子、世子妃,崔大人让小的来跟世子禀告,崔大人已经找到那名刺客的踪迹了。” 云鹤川一个箭步上前:“当真?” “不敢欺瞒世子,是,人已经找到了。” “好。” 云鹤川叫下人牵来了马,三人骑着马向崔宾发现那名刺客的地方狂奔而去。 云鹤川一面策马狂奔,一面向那名侍从询问崔宾那边的情况。 原来,崔宾带人赶到了城郊,找到了那名刺客鞋底沾着的那种红泥,但却没有找见那名刺客。 他们挨家挨户询问,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村里一个最偏僻的院子里找到了见过那名刺客的人。 那家的主人说,他在山上打柴的时候曾经跟一个矮个子的男子擦肩而过几回。那男子个子虽小,但是满脸凶神恶煞的,一看就不太好惹,每回他都躲着走的。 那种身高的男子在上陵城并不常见,所以他偷偷看过他几眼,对他的印象十分深刻,而且那男子每次走过之后,他都能闻到了“桃花酿”味道。 “桃花酿”是京城最大的酒楼——醉香楼的招牌好酒。 “桃花酿”的酒香就如同桃花的香味一般,经久不散。 他一个庄稼人平时哪里喝得起醉香楼的桃花酿呀,一年也就过年的时候能去醉香楼打上二两,所以记得“桃花酿”的味道。 崔宾当场就让画师按照那人的描述,将那名刺客的容貌给画了出来。 然后崔宾就带人去了醉香楼,根据那家主人的描述,那人腰间别着一只酒葫芦,而且每次碰到他都能闻到酒香,想来那名刺客也是个爱酒之人。 爱酒之人一般都有酒瘾,平常都酒不离身,而且那人又好醉香楼的“桃花酿”,所以他推测,他一定会前往醉香楼去买酒。 崔宾到了醉香楼,掏出那名刺客的画像,醉香楼的店小二果真还记得时常有这样一个人来买酒,而且这人刚刚买了酒不走,才刚走。 所以崔宾就带着人在醉香楼附近布防,准备将他来个瓮中捉鳖。 云鹤川听完,三人快马加鞭地往醉香楼而去。 到了醉香楼附近找到了崔宾,崔宾一见云鹤川,正要行礼,云鹤川出言制止他道:“崔大人免礼,现在是什么情况?” 崔宾看看云鹤川,有些一筹莫展,道:“启禀世子,那名刺客已经被我们逼进了这条巷子,可是我们的人进去搜查了几遍都没有找到他的踪迹。” “可是已经逃出去了?” “不可能!”崔宾斩钉截铁道,“这条街道就只有一条出口,我们已经派人把守住了这条出口,他不可能跑出去。” 书芷洛接话道:“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他一定知道这条巷子里的一个非常隐秘的密室,所以你们才找不到他。” 云鹤川面沉如水,吩咐道:“就算把这条巷子都给翻过来,也得把他给我找出来。” “是。”崔宾领命,自去再安排。 书芷洛在心里喊着小猫:现在看你的了,探测一下。 书芷洛背着手在巷子中随意溜达着,这里瞧瞧,那里看看。 她走进一家粮铺,状似不经意地抬起手在粮铺的墙壁上敲着听声音。 忽然,她叫住一旁的云鹤川,又将手在墙壁上敲了敲:“你听,这声音……” 云鹤川侧耳倾听着,很快也听出来那声音的不同寻常。 那声音听来很清脆,不像石墙敲出来的声音那么实,倒像是墙壁后面是空的。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一点头——这里一定是有一间密室。 云鹤川将她拉开了一点,手在墙壁上细细抚摸过,寻找着打开密室的机关。 书芷洛死死盯住面前的这一道墙壁,有了小猫的探查,现在这面墙壁在她面前就像透明的一样,墙内的情况她现在一清二楚,她甚至都能看到那名刺客此刻脸上的表情和额头上不断冒出的汗珠。 书芷洛也走进那面墙前,学着云鹤川的模样,也在那面墙上细细地摩挲着。 然后装着不经意的,在那面墙上一个非常浅,浅到即使是仔细看也不容易看出来的标志前往下重重一按。 只听“咔嚓”一声,是机关运动起来的声音,那道墙竟然从中向两边退去,露出中间一个小小的密室。 “小心。”书芷洛说着,推了云鹤川一把。 一个鬼魅的矮小身影如同离弦之箭从密室中冲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把长剑,直向云鹤川的面门刺去。 他这一剑使出了自己平生所学,所有剑气都凝聚在剑尖,誓要将云鹤川一击即中。 云鹤川平地拔起几丈,身体急速向后退去,避开刺客的致命一击。 那名刺客只全力攻击着面前的云鹤川,却忘了身后的书芷洛。 云鹤川眼神一闪,就见书芷洛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一把短刀,向着那名刺客的后背就刺了过去。 那名刺客这才警觉过来,他之前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女人有内力,所以不曾放在心上,没想到这女人原来也是个狠角色。 他提着剑转身,以剑挡住书芷洛的攻势。 第91章 刺客 那名刺客果真如他们之前推测一样,个头不足一米六,身子矮小干瘪,偏偏脸上长着一双大似铜铃的双眼,长相甚是清奇。 若说只做刺客,最厉害的刺客必然是要长着一张算不上丑也算不上美的脸,最好是一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丢到人群中都找不到的那种平凡长相最合适。 眼前这名刺客偏偏反其道而行,长得太过于独特,走在路上总会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让人过目不忘。 这样不利于当刺客的样貌偏偏却当了刺客,还没被人给除掉,只能说明,这个人的功夫很厉害! 他将长剑横在胸前,将书芷洛的短刀向上一挑,身子往后一跃,已经跳离书芷洛的面前。 他的身子在空中一转,伸出一掌,已经对着书芷洛击了出去。 “小心。” 云鹤川一面喊道,一面急急向书芷洛的方向奔去。 他知道书芷洛没有内力,若是被这一掌集中后果不堪设想。 书芷洛身子微侧,以手臂硬接了这一掌。 云鹤川已经奔到她的面前,忙拉着她问道:“你没事儿吧?” 书芷洛甩甩手臂,道:“没事儿啊!” 云鹤川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书芷洛,他刚刚明明看到那名刺客的掌风击到她的身上了。 那名刺客也很纳闷,自己明明击中她了,就算是个高手中的高手,中了自己这十成十内力的一掌,也不会像她这样毫发无伤的。 他想不通,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实际上,是因为她的战衣。 她的战衣贴着她的皮肤覆盖全身,薄如蝉翼,藏在衣服之下。 可就是这薄薄的一层,却能吸收对方所有攻击的能量。 不光是她的战衣,她的手镯、手镯上的蛇鳞都能吸收能量,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初蛇鳞第一次被宣平侯的内力击中时,因为对这种能量的盲区,导致小猫失灵了许久时间。 现在小猫的系统已经重新更新了,以后,只要她穿着战衣,不管多么强大的内力对她都构不成威胁,而且,战衣还能将这种能量储存起来,供她所用。 也就是说,以后,在别人的眼里,她也是个有内力加持的人了。 书芷洛没有等那名刺客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已经提起短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冲了上去,下一瞬间已经将刀挥到那名刺客的面前。 那名刺客惊讶于书芷洛的速度,但多年面对危险训练出来的镇定还是让他迅速做出了判断——脸稍稍往旁边侧了半寸。 刀尖从他的面前划过,一道长长的伤痕出现在他的脸上,渗出了血珠。 那名刺客这才有些心惊,刚刚以他的判断,她的刀应该伤不到他才对,没有想到她竟然还能划伤他的脸。 那名刺客这才认真打量起书芷洛来。 一个女人有这样的速度和力度,不简单。 书芷洛却不想给他思考的时间,一个鱼跃又跃至那名刺客身前,这次,她双手紧握短刀已经向他砍了下来。 那名刺客再也不敢轻敌,手中的长剑与书芷洛的短刀击在一起。 此刻他正眯缝着一双眼,看着以自己的长剑抵挡住书芷洛的短刀,长剑坚硬如铁,在书芷洛的短刀面前却不堪一击。 只听“叮”的一声,那名刺客手中的长剑就被书芷洛的短刀看成两截。 书芷洛短刀的攻势却未停,左手将右手手掌往下压,那柄短刀就从那名刺客的左肩向右腹的方向划开一条深深的伤口。 鲜血从他的伤口中渗了出来,迅速将他胸前的衣服染红一片。 那名刺客嵌入了那名刺客的身体,皮开肉绽、深可见骨。 那名刺客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他做刺客多年,还从没有让人在十招之内就给伤成这样的。 书芷洛冲他扬了扬下巴:“不想死的话,束手就擒吧。” 那名刺客冷笑着:“死有什么好怕的?” 说着他的脸迅速涨红了。 “想自杀?也没那名容易。” 云鹤川一个闪身就到了那名刺客身前,手指飞快在他的身上上下各处点了几下:“你周身大穴都已被我封住,你想死也死不了。” 只见那名刺客刚刚还气血涌动的脸上此刻已经平静下来,他动弹不得,只得恶狠狠地看着云鹤川。 书芷洛一脸好奇地挤到云鹤川身边,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点穴?” 她兴致勃勃地用手指戳着那名刺客,发现他真的不会动了,她惊道:“原来真的有点穴这回事儿啊?” 云鹤川看着她无厘头的动作无声的笑了,他时常觉得她很奇怪,明明功夫很高,却没有丝毫内力,可是没有内力,还丝毫不逊于有内力的人。 不过仔细想想也能想通,连内力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都有,点穴又能算的了什么呢? 崔宾等人也已经冲了进来,看到被封住穴道的崔宾,对着云鹤川低头行礼道:“有劳世子。” “将人带给严宽,让他好好审审吧。” “是。”崔宾便带着人回刑部了。 书芷洛本想直接探查一下那名刺客的意识,可是现场人实在太多,她想想还是作罢了。 想那刑部的严宽也算是个刑讯的好手,就让他去审吧,看看他能审出来什么再说。 实在不行,她就再找借口去一趟刑部再探查吧。 “我们也去刑部看看吧?”书芷洛说。 云鹤川答道:“也好。那晚膳就在刑部用吧。” 两人便也骑着马往刑部而去。 刚到刑部门口,也不知前面出了什么事,就听见一阵骚乱,一群人围在一起,两人心中暗呼不好,急急往前赶去。 只见那名刺客倒在地上,头上鲜血直流,崔宾一脸苍白,胡乱用手按住他的伤口,大声叫着:“快叫大夫,快叫大夫。” 有一名侍从将手指放在那名刺客的鼻下,然后手一抖,颤颤巍巍地对着崔宾说:“崔大人,人已经没气了。” 书芷洛一把将人群拨开,推开那名侍从,不顾其他人诧异的眼光,将双手放在那名刺客的头上。 第92章 赏赐 书芷洛将手放在那名刺客的头上,小猫可以探查他的记忆。 人刚死的片刻还会有些许意识残留,她已经顾不得避人耳目了,只期望能够在探查到他一星半点的意识。 云鹤川虽然有些讶异书芷洛古怪的动作,但看着她一脸紧张郑重的样子,便安静的站在一旁。 片刻之后,书芷洛将手放了下来,脸色有些颓败。 云鹤川端详着书芷洛的表情,问道:“怎么了?” 书芷洛叹了一口气:“他死得太快了,死得透透的了。” 她的动作还是不够快,那名刺客的意识已经淡薄了,她只在他的意识中看到一双女人的绣花鞋。 云鹤川听到书芷洛有些古怪的回答,虽然不是很明白,却还是没有追问。 见她手上已经沾上了那名刺客头上的血迹,他执起她的手问:“有手帕吗?” “啊?”书芷洛还在想着在那名刺客意识中看见的那双绣花鞋,没有反应过来。 “手帕。”云鹤川又重复了一遍。 她掏出手帕给他,心里还在纳闷,云鹤川一个大男人要手帕干什么?就见云鹤川拿着自己的手帕细细地为自己擦拭着沾染了鲜血的手指。 看着他认真的表情,书芷洛一时偷偷地笑了起来。 刑部的其他人就没有这样的好心情了,所有人非但不敢去打扰两人,还全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提心吊胆地站在一旁。 这么多人,追捕了好几天的刺客,好不容易捉拿归案了,还没等审理呢,人就在自己手上死了,他们自觉失职,哪里还有脸? 特别是崔宾,一脸铁青,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露。 云鹤川将书芷洛的手指都擦拭干净之后,才问:“崔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崔宾一听,带头单膝跪了下去,答道:“启禀世子殿下,他趁所有人不备,走到马身后,踢了马一脚,那马尥蹶子,就……就踢中了他的脑袋。” 崔宾又将一条腿也跪在地上,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是属下看护不利,请世子殿下降罪。” 云鹤川摆摆手:“本世子会将你这个罪责记上一笔,只是现在还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先将尸体抬进刑部衙门里,让仵作验验尸,看看他的身上有没有一个印记,再叫驿馆的那名侍从也认认,看见没见过他。” “是。”崔宾又对着云鹤川咳了一个头,“属下谢世子不杀之恩。” 云鹤川一挥手:“快去办吧。” “是。” 书芷洛走到云鹤川的身边,有些惋惜道:“线索又断了。” 云鹤川反而安慰着她:“总会有新的线索的。” 书芷洛摸摸空空如也的肚子:“不想在刑部用膳了,还是会睿王府用膳吧?” “好。”云鹤川牵过她的手,两人往睿王府的方向而去。 第二天一大早,崔宾便来回禀,在刺客的后背上发现一个“刹”字,证实是“无刹门”的人。 而驿馆那名侍从见过那名刺客后说,从未见过那名刺客,更加不知道那名刺客要刺杀大武国使者。 云鹤川当天就进宫,向南临帝禀明事情的情况。 确认那名刺客来自“无刹门”,只是这名刺客为何要杀害大武国使者,又是被谁指使,就再无线索了。 没过两天,大武国前来交涉的使臣抵达上陵城,礼部、鸿胪寺负责接待,洽谈前任使者惨死后的善后事宜。 大武国使者被“无刹门”的杀手所杀,不管杀手的背后指使者是谁,使者都是在南临国的驿馆中遇害的,南临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于情于理,南临国都是要有所赔偿的。 不出所料,这一次前来交涉的大武国使臣狮子大开口,不但要求南临国赔偿巨额金银,还要索要骏马、粮食、布匹等物。 南临帝在皇宫中气得只拍桌子:“那大武国算什么东西,还敢讹到我南临国的头上来了,礼部、鸿胪寺,告诉大武国的使臣,我们只愿给出两千两的丧葬费,他们爱要不要。” “是。”礼部和鸿胪寺领命而去。 有了南临帝的旨意,两部衙门做起事情来就更加有底气了,本来他们就看不上大武国的人,这下腰板就挺得更直了。 也不知道礼部和鸿胪寺是如何与大武国使臣谈判的,谈了没两天,大武国使臣就带着两千两灰溜溜地回国去了。 睿王爷后来进了一次宫,非要自家府里出这两千两,南临帝拗不过睿王爷只要应允了下来。 可是没过两天,宫里又传下来旨意。 旨意上说,睿王世子妃在此次追查刺客一事上,有勇有谋,勇擒刺客,为赞扬睿王世子妃的高义,特赏赐一座庄园,百亩良田,还有好几箱子的绫罗绸缎和金银首饰。 书芷洛关起门来,笑得嘴都要咧到后脑勺了。 南临帝拗不过睿王爷,让睿王爷自己出了这赔给大武国的两千两,谁知道南临帝一转脸又恩赐给了书芷洛,虽然不能明面上返还睿王府两千两银子,也算是用另外外一种方法还给睿王府了。 而且南临帝这赏赐的这些东西的价值早就超过两千两银子了。 再说,这些赏赐的东西明里说的是赏赐给她书芷洛的,睿王爷和睿王妃自然不可能向她去把这些东西要回来,所以这些东西无一例外全部都进了书芷洛自己的私库。 一下子又多了这么多银子,书芷洛晚上睡觉都能笑醒了。 几个月前还需要月月向睿王妃伸手要月例银子,现在,她自己就是个大富婆了,那每个月的几十两月例银子她早就看不上眼了。 书芷洛想着,自己要怎么样才能将这些钱用到点子上呢,让钱生钱这才是最重要的。 她和秦浪的店现在已经经营的非常好了,杨枝甘露这道甜品在京城里风靡一时,也是赚得盆满钵满了。 下一步,她想要多开几家店面,让秦浪多出几道拿手的菜,这样才能财源滚滚来。 这一天,她去秦浪店里,准备看看巧克力做得怎么样了。 第93章 剑翘 书芷洛还没有出门,善善来报说是宁王妃带着云宸来了,睿王妃让她去正厅。 “睿王妃让宁王妃进来了?” “嗯,进来了。”善善捂着嘴笑了一下,神秘兮兮地凑到书芷洛的耳边,“还是睿王妃亲自到府门口迎接的呢。” 书芷洛有些不敢相信,那天宁王妃辞了睿王妃的晚膳邀请匆匆离去之后,大概过后细思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欠妥,第二天就命人送来了不少的礼物给睿王妃赔罪。 可是睿王妃也是个暴脾气的,看都没看,就说了一句:“当不起宁王妃的大礼。”当即就让人送了回去。 第二天宁王妃又换了一批礼物继续送到睿王府,说昨天的礼物不称睿王妃的心意是自己的罪过,所有又挑了些新奇的玩意儿供睿王妃赏玩。 睿王妃继续端着架子,都没有让礼物进门就让人送了回去。 这一来二去的,睿王爷都不知道从哪儿得知了此事,回府后就将睿王妃狠狠一顿数落,说她不睦妯娌,欺负宁王妃孤儿寡母。 睿王妃本来就只是一时之气,后来气消了也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分,只是事已至此她又拉不下面子。 这被睿王爷一顿教训后,她自然得就坡下驴,见好就收了。 书芷洛带着善善去正厅,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睿王妃热情得有些过分的声音:“宁王妃,你尝尝这茶,是今年的新茶,刚送到的,你快尝尝。” 宁王妃端起茶杯,用碗盖轻轻撇着茶沫,茶杯碗盖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将茶杯端到嘴边,轻轻呷了一口,随即就放下了,温柔答道:“果真是好茶。” 睿王妃又问云宸:“宸儿要不要吃什么糕点啊?大伯母让厨房给你准备些你爱吃的蝴蝶酥好不好啊?” 云宸闻言看看自己的母妃,又看看睿王妃,脚尖在原地划来划去,低下头回答:“谢谢大伯母,只是天气炎热,宸儿没什么胃口。” “哎哟,这是怎么了?”睿王妃忙问道。 宁王妃拉着云宸的小手,向睿王妃道:“没什么事儿,这么热的天儿,连我都不爱吃饭,更何况孩子呢。” “不吃饭可不行,”睿王妃忙道,“这夏天的口味确实差一些,不若喝些降暑开胃的汤饮,这酸梅汤就不错,我让人给他上一碗。” 宁王妃忙道:“谢谢嫂嫂美意,只是这也太麻烦了。” 睿王妃笑着摆手:“一点都不麻烦,我们府里世子妃啊,也成天要喝冰镇酸梅汤的,府里随时都备着呢。” 书芷洛在外听到睿王妃的话语不由得叹了口气,这睿王妃呀…… 她赶紧走进正厅,王妃一见她,便笑道:“你看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书芷洛走到宁王妃面前行了礼,又给睿王妃行礼。 云宸一见她立刻来了精神,一溜烟地跑到她的面前,抱住她的腿,欢快地喊道:“书书。” 书芷洛敷衍地拍拍他的头顶,问:“你怎么来了?”便岔开了之前关于酸梅汤的话题。 云宸抱着她的腿不撒手:“我来找书书玩儿。” 书芷洛撇撇嘴,找她玩儿? 不是说小男孩儿都喜欢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子玩吗,怎么这云宸老喜欢找自己玩儿? 难道就因为自己救了他一回? 可是救命之恩不是都谢过了吗,怎么还老爱粘着她呢? 宁王妃面带歉意地说:“宸儿天天在家里念叨要来找世子妃,我实在拗不过他,所以只好带着他来了。” 睿王妃忙道:“你们要没事儿,尽管来找她便是,你们啊就得出门多走动走动才好呢。” 又向书芷洛道:“你带着宁王妃和宸儿去听雨轩玩儿吧,我累了,要午睡一会儿。” “好。” 书芷洛便带着宁王妃和云宸往自己的听雨轩走去。 书芷洛和宁王妃、云宸走在前面,善善和宁王妃的侍女剑翘走在后面。 书芷洛和宁王妃都沉默不语,唯独云宸一边拉着一个人的手,兴高采烈的。 一路上他都在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书书,你的院子大吗?” “不大。” “书书,你的院子好玩吗?” “不好玩。” 可是这不大、不好玩的院子一点都没有让云宸望而却步,他反道:“可是书书在啊。” 言下之意,听雨轩尽管不大、不好玩,可是只要有书书在就是好玩的。 书芷洛对于云宸的执着只能无奈地耸耸肩。 刚到听雨轩门口,一个巨大的白色身影就快速冲了过来,宁王妃尖叫一声,抱住了云宸。 书芷洛忙喊了一声:“阿丑,不要吓到人。” 与此同时,从宁王妃的身后闪出一个鹅黄色的身影,迅疾如电,将云宸和宁王妃护在身后,伸出一脚,狠狠朝阿丑踢去。 书芷洛从旁掠出,一把抓住那只脚,看向那只脚的主人,道:“剑翘姑娘,阿丑不会伤人的。” 没想到,宁王妃身边还有武功如此高强的人。 剑翘眼中的狠厉一闪而过,随后将脚收了回来,对着书芷洛跪了下去:“奴婢失礼,还请世子妃责罚。” 书芷洛淡淡道:“你不过是护主心切,宁王妃恐怕还要赏你有功,何来责罚之说,快起来吧。” 她说着就伸出手去扶住了剑翘的手腕,将她拉了起来。 她定定地看着剑翘的手,那是一双常年耍枪弄棒的手。 剑翘见她盯着自己的手看,忙将手藏到背后,恭敬道:“多谢世子妃。” 书芷洛这才转头去看宁王妃和云宸,只见宁王妃的脸上惊疑不定,云宸却是兴奋得很,吵着闹着要去找阿丑玩儿。 “那就是被陛下封为‘神犬’的狗吗?我能跟它玩儿吗?” 宁王妃连忙抓住云宸的身子,道:“不行,不行,”她心有余悸地看向阿丑的巨大身形,“它太大了,会伤到你的。” 云宸噘着嘴:“母妃怕狗,我不怕。” “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宁王妃突然严厉起来,连呼吸都都有急促。 她猛地站了起来:“你若是不听话……”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见她捂着胸口,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第94章 心悸病 宁王妃突然晕了过去,云宸急得大哭:“母妃,母妃……” 书芷洛顾不得其他许多,吩咐道:“剑翘,照顾好云宸。善善,你去打些热水来。” 说完,她便将宁王妃打横抱起,抱入屋内,放在外间的睡榻上。 “剑翘,你身上带着药吧?” “带着呢,”剑翘已经从身上掏出了药瓶,拔掉塞子从中倒出一粒褐色的小药丸,塞到宁王妃的嘴里。 书芷洛忙倒来了一杯水自己尝了一口,递给剑翘:“温度刚刚好。” 剑翘接过也尝了一口,才将水喂入宁王妃的嘴里。 善善端来了热水,剑翘拧了个热毛巾给宁王妃擦拭着脸上的汗珠。 云宸还挤在宁王妃的身边抽泣着。 书芷洛颇有些嫌弃地看着云宸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好歹是个小小男子汉,成天抹眼泪算个什么事儿? 云宸接收到书芷洛的目光,他哪里懂得分辨书芷洛眼中的嫌弃,还以为她在以眼神召唤自己,便三步两步跑到书芷洛的面前,投入她的怀抱,哽咽着问:“书书,母妃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书芷洛第一次怀抱人类幼崽,他的身体那么小,那么软,好像一不小心就能把他捏碎似的。 她学着宁王妃平常哄他的法子,笨拙地轻拍着他的后背,答道:“嗯,没事,一会儿就会醒来了。” 刚刚宁王妃晕倒的时候,她就让小猫扫描了宁王妃的身体,她得的应该是心脏病,这儿叫心悸病。 这心悸病,在这个时空几乎都等于不治之症。 而且小猫探查后发现,她的心脏病应该是先天性的,以前还小这病不严重,又拿药精心养着,所以没什么大问题。可是她强行怀孕生产加重了病情,又兼之宁王爷去世后,她照顾云宸劳心劳力,这病就更重了。 云宸两截短短的小胳膊圈着书芷洛的腰,将头埋在她的胸前,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书芷洛忽然有些怜惜这小小的孩子,父王已经去世了,母妃的身体又这样孱弱,恐怕……很难能撑到他成年。 “嗯……” 宁王妃幽幽醒转,脸色还有些苍白,她眼神迷茫,看看房顶,又抬眼四处观察一番,看见书芷洛时才猛然想起方才之事,挣扎着就要起身:“世子妃,实在是对不住。” 书芷洛走到榻前,压住她的肩膀,劝道:“宁王妃,先不要起来,你先好好休息。” 宁王妃示意剑翘将枕头垫高,她斜倚着枕头,半坐起来:“我这是老毛病了,没什么大碍,歇歇就好了。” “母妃,母妃,”云宸见宁王妃醒来,赶忙凑了过来,仰着小脸,“母妃,你可好些了?” “母妃好多了,歇一会儿就好。”宁王妃伸手拭去云宸脸上挂着的泪痕,安慰着他,“宸儿是不是被母妃吓着了?” 云宸靠在宁王妃身边闷闷地不说话。 “母妃没事,让剑翘带你出去玩一会儿吧。” 云宸坚决地摇头:“不用了,我在这里陪着母妃。” 宁王妃见云宸如此听话懂事,满怀安慰地将他搂进怀里:“我的宸儿真乖。” 剑翘见宁王妃的嘴唇有些发干,轻声问着宁王妃:“王妃,要不要喝杯水。” 宁王妃神情古怪地看了剑翘一眼,刚想拒绝,剑翘接着说:“刚刚世子妃亲自试了水温,奴婢也试了,刚刚好,王妃喝一杯吧。” 宁王妃这才放松下来,道:“那就喝一杯吧。” 剑翘转身去倒水,书芷洛瞟了一眼,发现剑翘用的还是之前三人喝过的杯子。 剑翘倒了水来,照例先尝了一口,才端到宁王妃的面前:“水温正好,王妃请用。” 宁王妃接过,就着杯子喝了下去。 书芷洛冷眼旁观着,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像是没有发觉她们的举动一般。 宁王妃将杯子递还给剑翘,飞快地觑了一眼书芷洛,没话找话说:“我说世子妃的房间怎么这么凉快呢,原来是放着冰呢。我畏寒,夏季里倒也不怎么用冰。” 自从知道她怕热,云鹤川就特地叫人给她的房间用上了冰。 书芷洛笑笑:“是,我比较怕热。” 善善恰巧端着冰镇酸梅汤进来,笑着接话:“宁王妃你不知道,我们家小姐最怕热了,天天都得喝两碗冰镇酸梅汤才行。” 她盛了两碗酸梅汤端过来,一碗递给书芷洛,一碗递给云宸:“世子,你也喝一碗吧。” 云宸刚要接,宁王妃急得支撑着身体要起来,忽然听到“哐当”一声,书芷洛手中的碗没有端稳,一下摔在地上,摔了个细碎,酸梅汤流了一地。 她甩着手,哈哈笑着:“哎呀,没端稳,没端稳。” 善善低下身子去收拾碎了的碗片,书芷洛顺手拿走她原本想要端给云宸的那一晚酸梅汤,说:“渴死了,渴死了。” 云宸嘟着嘴,小声嘀咕道:“那一碗是我的。” 书芷洛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一仰脖,一口气就喝下去半碗,她将剩下的小半碗酸梅汤递给云宸:“还喝吗?” 云宸忙不迭地点头,双手立刻接过,学着书芷洛豪爽的样子大口喝着。 这回,宁王妃没有再阻止。 喝过酸梅汤,云宸见母妃的精神不错,他身体虽然还靠在宁王妃身边,眼睛却不停地瞟向门外。 他一个不满四岁的小孩子,哪里知道什么是心悸病,刚刚担心得不得了,现在看见母妃有说有笑的,自然以为母妃无碍。 虽然嘴里说着要陪着母妃,心里却还是想要去玩的。 宁王妃焉能不知道云宸的小心思,叫着剑翘:“你带宸儿出去玩一会儿吧。” “是。” 没一会儿,就听屋外传来了云宸欢快的笑声。 听着这笑声,宁王妃眼睛望向窗外,脸上有些纠结,好像在下一个很艰难的决定。 半晌,才听宁王妃说道:“宸儿很喜欢这里,也很喜欢世子妃,以后,我可以带他经常来这里玩吗?” 书芷洛微微勾了勾嘴角,早就猜到了她心中的顾虑,道:“当然可以,只是,我陪着云宸玩儿,总得有些什么好处吧?” 宁王妃轻笑:“自然,世子妃想要什么,请尽管告诉我。” 书芷洛将头一歪:“以后世子来这边时,我们的茶饮糕点就有劳宁王妃准备好了带过来吧。” 第95章 医术 书芷洛说完这句话,宁王妃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似乎有些不解。 见书芷洛眼神清澈坦荡,不像是刻意试探,宁王妃仿佛松了一口气,笑道:“这是自然的,理应由我们准备。听闻世子妃最喜爱美食,也让世子妃尝尝我们宁王府的手艺,那以后就劳烦世子妃了。” “嗯。”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笑了一下。 跟宁王妃虽然接触不多,但是这几次碰面,书芷洛却明显感觉到宁王妃对外界的一切都保持着极度的戒心,特别是入口的东西,哪怕是太后赐食,能不碰就不碰。 虽然不清楚宁王妃何以如此,书芷洛也无意追究,随他们去便是。 与其每次宁王妃来睿王府时对睿王府的食物都提心吊胆,还不如让她们自己准备好了食物带过来,双方都方便,所以她才有此提议。 “宁王妃你的病……没事吧?”书芷洛问道。 宁王妃有些苦涩地拉扯着嘴角,道:“这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多少年了,一直吃药养着,只是……”宁王妃顿了顿,望向门外云宸欢快的身影,“我只是希望能看着宸儿平安长大。” 书芷洛只是平静地看着宁王妃,她不是个善于安慰人的人。 宁王妃的病若是在未来,已经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只要做个换心脏的手术就能解决。 他们早就可以提取人的dna克隆出健康的器官,这种用自己的dna克隆出来的器官也不会存在排异的问题,所以治愈率是百分之百。 可是在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恐怕只能用中医的法子好好调养着。 而中医,她没有见过,只存在资料库中。 书芷洛灵光一现,在心中问小猫:“你的资料库里有中医资料吧,查一下用中医的法子该如何治疗这心悸病。” “好的,老大。” 书芷洛在心中跟小猫对话,没有分神去管宁王妃,宁王妃也安静地半倚在榻上,渐渐眼皮打架靠着枕头睡了过去。 书芷洛交代完小猫,转头想跟宁王妃说上几句话时,一看宁王妃已经睡着了,便自己坐在坐榻上,闭着眼睛在脑中翻着中医典籍。 典籍上说,中医讲究“望、闻、问、切”。这“望、闻、问”她都能做到,只是这“切”还得亲自给宁王妃把把脉才行。 看这典籍上关于脉象描述得如此高深,也不知道她把脉后小猫能不能准备判断。 小猫已经根据宁王妃的情况找出来一些调养的方子,只是还需要脉象的信息才能最终拟定药方。 善善在门外探头探脑的,看书芷洛闭着眼睛坐着,一时进退两难。 书芷洛睁开眼,对她招了招手,待善善走进,才低声问道:“怎么了?” 善善眼光瞟向睡着的宁王妃,,凑到书芷洛的耳边道:“小姐,天色已晚,你看要不要吩咐厨房安排晚膳呀?” 听说上回睿王妃邀请宁王妃共进晚膳,宁王妃都拒绝了,她本想不准备算了,可是现在宁王妃居然睡着了…… 书芷洛不假思索,答道:“不用,他们就要回去了。” 她站起身来,走到榻前,轻轻推着宁王妃,道:“宁王妃醒醒,天要黑了。” 宁王妃睁开眼,看看书芷洛,又看看外面的天色,又听书芷洛说:“我们要准备晚膳了,就不留宁王妃了。” 善善睁大双眼盯着书芷洛,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小姐这是在赶宁王妃走吗? 可是,她比宁王妃晚一辈,怎么能这样跟宁王妃说话? 善善紧张得看着宁王妃,宁王妃却不以为忤,从善如流地坐起了身,道:“是,是得走了。” 书芷洛上前扶着宁王妃的手臂将她扶起来,一只手正好搭在她的手腕上。 她扶着宁王妃走到门前,喊道:“云宸,你该回家了。” 云宸甩开手上拿着的树枝,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嘟着嘴说:“我还想再玩会儿。” “天都黑了,你快回家吃饭吧,改天再来。”书芷洛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云宸的嘴噘得更高了,嘟囔着想说什么,抬眼看看自己的母妃,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闷闷道:“那我改天再来找你玩。” 说完,便由宁王妃牵着走出了听雨轩。 书芷洛也回了屋,刚刚她已经趁机给宁王妃把了脉,小猫正在分析。 只是书芷洛自己有些不确定,在她看来着中医就跟内力一样都是些玄之又玄的东西,之前他们又从来没有用过中医,还是得小心求证的好,免得误判错判。 小心求证,那就得需要大量的样本量。 书芷洛余光瞟到正在整理睡榻的善善,计上心头:“善善,你过来,我给你把把脉。” “啊?”善善一边整理被褥一边转头问,“小姐,你说什么时候又学医术啦?” 书芷洛催促着:“就刚刚学,你快来,我看看你有没有病。” 善善横她一眼,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将手递出去:“我好得很,我才没病呢。” 书芷洛不多言,直接搭上善善的手腕,皱着眉切了半天,又让善善伸出舌头看了看,问道:“你是不是早上起来口苦口干?” 善善不敢置信地看向书芷洛,点头如啄米:“是啊,是啊。” “看你的脉象,有些肝火旺。”书芷洛摩挲着下巴,“倒是不用吃药,你多喝些金银花水就行了,还有记得少吃油腻的东西。” 善善还是有些不信:“这真是你把脉把出来的?” “当然了。” 虽然不是她得出来的结论,但是脉确实是她把的。 “我看我明天去找府里的大夫给我把把脉,看看他们怎么说吧。” “把脉?把什么脉?”云鹤川从外面走进来,听到把脉两个字,急急望向书芷洛,“你不舒服?” 书芷洛被他着急的模样逗得笑了出来,答道:“不是,我给善善把脉呢。” “哦?”云鹤川一脸兴味地看着她,“你何时学会把脉了。” “刚学的,要不要我替你看看?” 云鹤川配合得伸出手:“那就有劳世子妃了。” 第96章 进宫 书芷洛手指搭上云鹤川的脉搏,感觉手指下的脉搏跳得强劲有力,从脉象上来看,他身体没什么问题。 再看他面色红润,头发黑亮,声音嘹亮,一看就是身体好得很。 书芷洛看了半天,才吐出几个字:“你身体好得很。” 云鹤川收回手,优雅地整理着袖口,打趣道:“书神医不赠小生几句吗?” 书芷洛白他一眼,答道:“你肝好、心脏好,肾最好。” 她回答得漫不经心,听在他的耳朵里却别有一番深意。 “哦?”云鹤川眯起眼睛,盯住书芷洛,“神医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书芷洛一看云鹤川危险的眼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忙摆手道:“你想多了,想多了。” 云鹤川存心想要逗逗她,欺身上前,凑到她跟前,沉声道:“真的吗?” 两人挨得极近,她能感觉到他说话时呼在自己脸上的气息,还有他身上她送给他的香水的味道。 他能清晰看到她脸上的小绒毛,还有她的如丝媚眼和潋滟双唇。 书芷洛睫羽闪动,云鹤川喉头微动。 两人越靠越近,连气息都交缠在一起,房间里燥热极了。 就在两人就将要肌肤相亲时,随着一声突兀的“嘤嘤”,一颗狗头硬生生挤进两人中间。 暧昧的气息立刻被这颗狗头打击得支离破碎。 云鹤川圆睁双目瞪着这早不出来玩不出来的狗头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将这狗头砍下来,炖上一锅狗肉。 阿丑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被云鹤川的骇人目光震慑住,怂得直往书芷洛的怀里钻。 云鹤川气急败坏地指着阿丑,怒骂道:“你给我滚出去,今晚不给你饭吃。” 书芷洛搂着阿丑的脖子,禁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云鹤川坐在一旁生着闷气,眼睛死死盯住阿丑,眼里像是冒出火来。 阿丑夹着尾巴,委屈地跑到自己在角落的窝里将自己盘了起来,用尾巴盖住脸。 书芷洛向云鹤川靠过去,在他脸颊上印上一吻,笑道:“别生气啦。” 云鹤川有半刻的怔忪,随后反应过来,嘴角含笑,又将另一边脸侧了过来,指着那半边脸:“还有这边。” 书芷洛大方地又送上一个香吻,云鹤川这才笑了起来,将书芷洛搂入怀中。 阿丑偷偷看着两人,见两人又有说有笑地,便跑到两人面前,讨好地摇着尾巴。 云鹤川搂住书芷洛,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道:“今天皇祖母召我进宫,说让我改天进宫时,将你带去见见她。” “皇太后要见我?”书芷洛坐了起来,对于云鹤川的话有些诧异。 皇太后她总共就见了两回,前后两回的态度截然不同,这次又提出来要单独见她,究竟是为何? 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只是她还没有看出这“妖”到底是什么。 云鹤川见书芷洛皱着眉,以为她是担心不得皇太后欢心,便安慰道:“你别担心,我会陪着你一起,皇祖母很好的,不会为难你,上次不是还赏赐你东西了?” 书芷洛敷衍地笑笑,现在她还拿不准皇太后的态度,还是少说为妙。 随后几天时间,书芷洛在府中逢人便拉着人要为他把脉问诊,搞得整个睿王府都在传,世子妃学医学得走火入魔,见人就把脉。 过了几日,宫里果然有了旨意下来,让云鹤川带着书芷洛一同进宫问安。 进宫之前,睿王妃千叮咛万嘱咐书芷洛宫中的规矩,书芷洛低头听着,心思却早就飞走了,在脑中翻着中医典籍。 这些宫中的规矩,她早就烂熟于胸了,哪里还需要睿王妃来教导? 再说了,她都已经进宫好几次了,早就知道怎么进退得宜了。 那日一大早,书芷洛便被善善捉起来梳妆打扮了,她其实很讨厌进宫,因为每回进宫的梳妆总是很郑重,漂亮是漂亮,累也是真累。 虽然皇太后的懿旨上说了只是宣她进宫说说话,那她总不能随便打扮一下就进宫吧,该穿的宫装,该戴的首饰一件也不能少。 几个人帮着书芷洛收拾了几个时辰,才算是大功告成,等到书芷洛和云鹤川出门是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马车停在宫门口前,早就太监宫女抬了轿子等候在宫门前。 皇太后身边的大太监于公公亲自等在一旁,见云鹤川扶着书芷洛下了马车,马上迎了过来,脸上堆满了笑:“奴才参见世子、世子妃。皇太后体恤世子和世子妃这宫门口到仁寿宫路远难行,特地让奴才们抬了轿子来,请世子和世子妃上轿吧。” 云鹤川道了一声:“有劳公公。” 于公公忙道:“世子言重了,奴才可当不起。” 云鹤川便携着书芷洛的手一起上了轿。 轿中空间宽大,两人坐着一点都不觉得拥挤,云鹤川一直握住书芷洛的手,轻声说:“别紧张。” 书芷洛皱眉,她不紧张啊! 轿子到了仁寿宫宫门口,于公公喊了一声:“停轿。” 轿夫停住脚步,慢慢放下轿子,掀开帘子,云鹤川有扶着书芷洛走了出来。 于公公引着两人走到仁寿宫宫门口,便见皇太后坐在殿中上首,正望着他们笑呢。 云鹤川拉着书芷洛正要给皇太后行礼,被皇太后笑着止住,说:“就我们祖孙几人,就不要讲那些虚礼了。” “快来,快来。”皇太后对着两人找找手,笑容浮现在脸上,“哀家一早起来就盼着你们来,可算是等到你们来了,快进来。” 方嬷嬷笑道:“可不是嘛,您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念叨了,可算是把世子和世子妃给盼来了。” 皇太后命人搬来了小凳子,放在自己跟前,招呼书芷洛和云鹤川坐下,亲切的问道:“你们可用过早膳了?” 云鹤川答道:“用了早膳来的。” 皇太后又问书芷洛:“这一路可辛苦?” 书芷洛乖巧答道:“不辛苦。” 几人正说着话,忽听于公公在外喊道:“安平郡主、安乐郡主求见。” 第97章 不知进退 皇太后的生辰之后,其他各国使臣都已各自启程回国,安平和安乐两位郡主因为是长宁大长公主的嫡亲孙女,跟南临国的情分自然是跟他人不同,南临帝就留了她们,让她们在南临国多逛逛,等回了北渊国之后,好讲给长宁大长公主听,以慰她的思乡之情。 听到两位郡主来了,皇太后脸上的笑意就敛了几分,端坐着身子,道:“请两位郡主进来吧。” 就听外间唱道:“北渊国安乐郡主、安平郡主觐见。” 随着这句唱词,两个婀娜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前。 安平郡主着一身妃色衣服,衬得她面若桃花;安乐郡主则是一身天水碧的衣服,更显得她沉静温厚。 两人刚迈进殿中,安平郡主眼神飞快地瞟了一眼云鹤川,又狠狠地瞪了一眼书芷洛。 安乐郡主倒是眼观鼻,鼻观心,眼神温柔地望向殿上的皇太后。 两人皆是步履轻盈,一路行来,没有听见脚步声,只听见两人腰上系着的环佩撞击之声,缓急有度、清脆悦耳。 眼见两人绰约多姿的步态,书芷洛“啧啧”两声,瞧这弱风扶柳的样子,自己都想上去扶一把,更何况男人了。 特别是那安乐郡主,一举手一抬头都自有一番风情,只要是个男人怕就挪不开眼了。 书芷洛这样想着,存心想要看看在这样的美女面前云鹤川的表情如何,便侧过头偷偷看去,谁知云鹤川只低头用碗盖拨着茶杯中的茶沫,连头都没抬起来。 书芷洛摇头,这人…… 感应到书芷洛的目光,云鹤川猛地抬起了头,迎向书芷洛的眼睛,对她微微一笑,将头歪向她,轻声问道:“怎么了?” 书芷洛耸耸肩,刚要回答,忽听那环佩之声有一丝杂乱,她举目望去,那环佩之声瞬间又恢复如常。 安乐郡主和安平郡主行至殿中,齐齐停住脚步,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对着上首的皇太后缓缓而拜:“安平、安乐给皇太后请安。” 太后淡淡颔首微笑着:“两位郡主不必多礼。” 两人又侧身对着云鹤川和书芷洛行了礼:“世子有礼、世子妃有礼。” 云鹤川和书芷洛也回礼道:“安乐郡主安好,安平郡主安好。” 几人相互行礼之后,才都落了座。 书芷洛无意与她们攀谈,自己安静地吃着御膳房新做的凉糕,云鹤川笑着看她吃东西,也不开口。 安平郡主的视线落在两人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恶狠狠的神情,“哼”了一声就转过脸去。 安乐郡主倒是神色平静,看不出什么表情。 皇太后神情也有些恹恹的,这两位郡主都是长宁大长公主的嫡亲孙女,那个安平郡主个性莽撞,那安乐郡主倒是进退有度,但她对她们就是亲近不起来。 不过皇太后与人聊天从来也不是看喜不喜欢对方的,她见几人都不说话,便亲切地问道:“两位郡主在上陵城住得可还习惯?” 安乐郡主脸上带着优雅的笑意,先是微微弯了弯腰方才答道:“多谢皇太后关心,我们住的很习惯呢。” 她一边回答皇太后,一边温和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安平郡主,语气轻快道:“大概是因为皇祖母从小在上陵城中长大,一直跟我们讲述上陵城的美丽之处,所以我们倒像是从小就在上陵城生活过一样,一点都不觉得不惯。” 皇太后听她说起长宁大长公主,原本淡淡的脸上笑意倒更深了几分:“那便好。” 安平郡主自觉失态,马上将自己脸上愠怒的表情收了起来,也附和着说:“是啊,南临帝还特地将别院赐给我们居住,我们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皇太后又侧身继续问着:“这些天在上陵城都去过什么地方了?” 安乐郡主掰着手指头细细数道:“已经去过了西市大街,见到了各国货商,还买了好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还去了夫子庙。” 皇太后听完就呵呵笑了起来:“你们两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去夫子庙做什么?男子考功名才去夫子庙呢,你们两个求姻缘应该去城郊的观音庙。” 安乐郡主听完脸就涨红了起来,未出阁的女子听到这种话题总是会害羞不好意思的,更何况现场还有个男子在场呢。 她呐呐道:“夫子庙我们就是去逛逛,也不是要求什么的。” 安平郡主倒没有安乐郡主这种忸怩不安的样子,抢着说:“那观音庙我们也听说很灵验,只是听说在在城郊的山上,我让姐姐一起去,姐姐说我们独自外出不安全,死活不去。” 说着,她又拉拉安乐郡主的袖子,撒娇求道:“姐姐,你看皇太后都说观音庙灵验,我们就去看看吧。” “简直是胡闹,”安乐郡主皱起眉头,做出很严肃的样子,“我们这是在南临国,不是在北渊国,你怎么不想想,我们外出若是有什么,那不是给人家添麻烦吗?” 安平郡主闻言委屈地一嘟嘴,小声争辩道:“这有什么麻烦嘛!叫南临帝派个人跟着我们就是了嘛!” 安平郡主眼珠一转,手指指向云鹤川:“让世子殿下陪着我们去不就行了吗?我们在上陵城之前不一直是世子接待的吗?世子,你说呢?” 云鹤川却低头喝茶并不答话。 殿中的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安平郡主见云鹤川避而不答,脸上渐渐有些挂不住。 皇太后在后宫中见惯了男女之情,哪里看不出安平郡主的心思? 只是她冷眼看着这安平郡主是个张扬跋扈的性子,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便也不做他想。 更何况看现在云鹤川和书芷洛的模样,正是新婚期间蜜里调油甜得跟什么似的,哪里有让安平郡主横插一脚的道理? “呵呵,两位郡主若是想去,哀家让皇帝派人保护就行。”皇太后叫过于公公,“去跟皇帝说一声,两位郡主想去城郊的观音庙上香,请皇帝派人得力的人随身护卫。” “是。” 于公公领命正要退出,就听一道傲慢的声音:“慢着!” 第98章 陵山 只见安平郡主下巴高抬,神情倨傲,指着云鹤川说:“怎么,护送我跟姐姐两人还委屈了世子不成?” 安平郡主也是个倔脾气的人,越是得不到的越想得到。 她从小就被长宁大长公主和自己的父王、母妃乃至北渊国的皇帝宠着长大,被惯得有些无法无天。 可是自从来了南临国之后,她第一次遇到在城门口迎接她的云鹤川时便对他一见钟情。 这些天她对他刻意示好,他却对她视而不见,还处处躲着她,即使见了面也不怎么搭理她,她心中早已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满了。 她都不嫌弃他有个声名狼藉的世子妃,他还不对她感恩戴德吗? 从来只有她不想要的,没有她得不到的。 既然是她得不到的,那别人也别想好过。 殿中刹时安静了下来,于公公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心里暗暗埋怨道,这个北渊国的安平郡主还真是愚蠢至极、不知进退。 她不过是个小小的郡主,居然还敢当着南临国一国太后的面前叫嚣,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再说了,就算她是长宁大长公主的嫡亲孙女,可是世子殿下那可是皇太后的嫡亲孙子,皇太后帮谁不帮谁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于公公偷偷打量着皇太后的表情,不出所料,皇太后原本还温和的神情立刻就冷淡了下来。 书芷洛仿佛并未注意到殿中紧张的气氛,放下手中的凉糕问着云鹤川:“那个观音庙是在城郊的陵山上吗?” 原本还低着头的云鹤川立刻看向她,点点头:“对,就在陵山上。”他看看她,“你想去?” “反正没去过,去看看也行。”书芷洛答道。 “那……过两天就去?” “好。”书芷洛看向安平郡主和安乐郡主,“两位郡主,一起吧?” 云鹤川眉头轻轻皱了起来,飞快看了书芷洛一眼,欲言又止。 安平郡主对她翻了个白眼,不屑的“切”了一声:“谁要跟你一起去!” 书芷洛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表情,道:“那……” “那……”安乐郡主将话头接了过去,“那就谢谢世子和世子妃盛情邀请,我跟安平自当奉陪。” 安乐郡主拉着安平郡主给皇太后行了个礼,道:“安平个性急躁,刚刚不是故意失礼的,还请皇太后原谅。” 皇太后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我看两位郡主也累了,过两天还要去城郊,今日就早点会别院歇息吧。” “是。” 安乐郡主与安平郡主告辞后,皇太后看着书芷洛道:“何必迁就她们?” 皇太后话虽是如此,只是那两位无论如何都是北渊国派出的使臣,不到万不得已,也是不好撕破脸皮的。 书芷洛笑笑:“我只是自己想要看看,人多热闹嘛。” 皇太后赞许地对她笑笑,这才是识大体知进退的好孩子,比那个刁蛮任性的安平郡主乖巧多了,想到这里,皇太后看着书芷洛更觉得满意了:“我看你那凉糕,一会儿让御膳房再做些,你带回睿王府里吃吧。” “好啊,谢谢皇太后。” 两人从仁寿宫出来,走在宫里长长的甬道上,云鹤川突然停下来,蹙着眉头道:“为什么要叫她们一起?” 书芷洛笑道:“这有什么嘛,人多不是热闹的吗?” “那观音庙是求姻缘的。” “嗯?”书芷洛不解,“我知道啊,刚刚皇太后说了,我知道那个观音庙是求姻缘的。” “求姻缘自然要跟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哪有那么多不想干的人一起的?” 这是两人第一次出行,却有那么多碍眼的人一起,那还有何意义? 书芷洛“哈哈”笑出声来,凑到云鹤川的身边,踮着脚尖亲了一口他的脸颊:“她们看她们的,我们看我们的,互不干扰就好了嘛。” 送两人出来的于公公,看见书芷洛大胆的行为吓了一跳,随后反应过来赶紧叫身边的小太监小宫女:“看什么看,还不把头低下?” 他自己倒是脸上笑开了花,这个事儿一会儿回仁寿宫一定要讲给皇太后听听,她老人家肯定也得高兴半天。 云鹤川还是有些不高兴,不过最终还是牵过了书芷洛的手:“那我们拜我们的。” 过了几天,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城郊的陵山上出发。 这次去到陵山上的人除了原定的书芷洛、云鹤川和安平郡主、安乐郡主外,还加上了云宸和宁王妃。 云宸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书芷洛他们要去陵山的观音庙,便跑来睿王府,天天对书芷洛软磨硬泡,死皮赖脸非要去。 书芷洛被吵得日夜难安,为了让自己的耳朵清静一点,只得举手投降,应了他的请求。 云宸要去,宁王妃放心不下,也要随行。 已经是三伏天了,天气热得厉害,为了避免午时天气太热中暑,一行人在天还蒙蒙亮时就准备出发了。 一路上云宸兴奋得就像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 书芷洛起床太早根本没睡醒,受不了他的喋喋不休,直接将他丢回了宁王妃的马车上。 到城郊的陵山山脚下时,太阳才刚刚要升起。 陵山是上陵城城郊最高的一座山,这座山极高,却地势平缓,山上绿树葱葱,珍贵的药材数不胜数。 上陵城的百姓们,每当节日总会拖家带口一起来攀爬陵山,从陵山上眺望,就能将上陵城的美景尽收眼底,也算是上陵城一景。 书芷洛之所以想要来陵山自然不是她真想去观音庙上香,而是因为陵山的地势的原因,小猫探查后发现这山中有一种特别的磁场,对于它系统的修复应该有所帮助,再者,陵山上还生长着一味极其罕见的药材,是治疗心悸病的最珍贵的药材,平常很难得,所以书芷洛才借口到观音庙,特地来陵山上看看。 数辆马车停在陵山山脚下,所有人从马车中下来,望着高大的陵山,云宸拍着手叫道:“我要爬到最高顶点去。” 都99章 抓鱼 太阳才刚刚升起,趁着天气还不是很热,一行人开始缓步登山。 虽然陵山山势平缓,但此次登山的人中多女眷,拖拖拉拉的,走得也很是缓慢。 因为进度不同,原本一同出发的众人渐渐地分成了好几拨。 姜旸一下马车人不见了踪影,书芷洛和云鹤川一路,安平郡主和安乐郡主一路,宁王妃带着云宸,一大群京中贵女落在了最后面。 云鹤川拉着书芷洛的手走在人群的最前面,两人一路慢慢行着欣赏着沿途的风景。 一路上没有人旁人打扰,山中又有阵阵微风掠过,倒也觉得心旷神怡。 行至一处景色优美之地,周围绿树环绕,还有一条山涧小溪,甚是赏心悦目、阴凉避暑,书芷洛和云鹤川便准备停下来休息,顺便等等其他人。 云鹤川安排莫南、莫北和侍从婢女寻了干净阴凉的地方铺上了凉席和蒲团,又将各色点心水果都摆了出来,若是有登山累了的坐下歇息便可。 书芷洛跑到小溪边上,用手试试了水温,冰冰凉凉的,她惊喜道:“快,我们下去玩水。” “诶……小姐,你怎么……一会儿别的小姐公子就上来了。” 堂堂世子妃怎么能随便脱了鞋袜在外面玩水呢,这要是传出去又该是流言满天飞了。 善善一个阻拦不及,书芷洛已经将鞋袜脱掉,将脚伸进了水里。 “你在干什么?”云鹤川安排妥当后也走到小溪边,看见书芷洛赤着脚,眉头就皱了起来,“这成何体统,快将鞋袜穿上。” 书芷洛知道他老古董的思想又犯了,嘟起嘴竖起一根指头道:“我就玩一会儿,”说着又去拉云鹤川:“你也下来,水很舒服的。” 云鹤川看着她撒娇的样子,忽然有些心软,他转头看看小道路口,还不见有任何人影,便妥协了:“那就让你玩一会儿。”又转头吩咐着,“你们都走远一些,不准过来。” “是。” 侍从婢女齐齐应道,都低了头,各忙各的。 善善无奈摇头,世子殿下这么迁就小姐真的好吗? “云鹤川,你看,有鱼耶。”书芷洛叫了起来。 小溪中有一个漩涡,那里刚好有几尾鱼游过。 “我们去抓鱼,一会儿烤鱼吃好不好?”书芷洛摇晃着云鹤川的衣袖,定定望着他,眼中荧光闪烁。 她见过以前的影视资料,见武林高手都在河里抓鱼烤来吃。 云鹤川本能的想拒绝,可是看向书芷洛的眼神,就鬼使神差地答应道:“好。” 云鹤川也脱了鞋袜,找了两根长长的树枝,递给书芷洛一根,扶着她走到小溪中间。 书芷洛挑眉道:“不如我们比赛谁抓得多啊?” “好。” 善善在岸边急道:“小姐,你小心点儿啊!” 小姐胡闹也就算了,怎么现在世子殿下也如此胡闹? 不但纵容小姐赤脚玩水,竟然还跑去河里抓鱼? 不过,小姐真能抓到鱼吗? 她突然有些期待。 夏日的阳光照射在水面上,一片波光粼粼,几尾鱼在清澈的溪水下悠闲游动,丝毫不知自己就要成为别人的桌上的美食。 两人手握树枝,同时举起,朝着溪中的鱼刺去。 只觉阳光在眼前一闪,两人同时举起手中的树枝,树枝上都插着一尾还在摆动的鱼。 “呀!小姐真厉害。”善善惊喜地喊了一声。 “你们在干什么?” 云宸从小道上一路欢快地跑了上来,身后跟着亦步亦趋的剑翘。 他见到书芷洛和云鹤川都站在溪水中,也跑到了岸边。见两人都赤着脚,手上还握着一根插着鱼的树枝,他也急道:“我也要玩水。” “不准!” 书芷洛和云鹤川异口同声道。 虽然是夏日,可是山中的溪水依然是冰冰凉凉的,对大人来说没事,可是云宸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又是满头大汗的,这一冷一热怕是会着凉生病的。 “为什么?”云宸委屈地撅起嘴,很是不服气,“为什么你们都可以?” 剑翘轻声安慰着云宸:“小殿下,这里的溪水太凉了,你又跑得浑身是汗,你这样下去会生病的。” 书芷洛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小道入口处渐渐传来人群的声音。 善善回头一看,隐隐看到有人影上来了,急道:“小姐,你快回来。” 云鹤川也不耽搁,抓住书芷洛的手臂就将她带到了岸边。 善善掏出手帕给书芷洛擦着脚,人声越来越近,已经快要上来了。 人声里面还夹杂着男人的声音。 剑翘赶紧将自己的手帕也掏了出来,要帮书芷洛擦另一只脚,云鹤川将手帕一把拿过,快速地给书芷洛擦着另一只脚。 听着人声已经进了小道,正朝凉席边走去,有几人的脚步声已经到了小溪边。 “你们在干什么?” 是安乐郡主和安平郡主,可能是上山累的,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有些气喘不匀。 时间正好,善善和云鹤川刚好为书芷洛穿好鞋袜。 善善对着两位郡主行礼,答道:“是世子殿下在溪中抓鱼,说一会儿要给大家烤鱼吃呢。” “是吗?”两人朝云鹤川看去,果然见他衣摆撩起,还赤着双脚,两人不便再看,道了句,“那就有劳世子殿下了。”后便坐在一旁的凉席上歇息。 书芷洛微微松了口气,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心中暗喜幸好没有被发现,不然又要被善善和云鹤川念叨了。 云鹤川存心打趣她,在她耳边笑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如此胡闹。” 京中公子贵女陆陆续续都到了,分坐在凉席上歇息喝茶。 云鹤川将两条鱼交给侍从,又叫来莫南、莫北再去抓几条鱼。 宁王妃走在最后面,她虽然走得并不快,却也累得气喘吁吁。 她见书芷洛在凉席上坐着喝茶,便也走了过来坐在另一旁的凉席上。 她用手绢扇着风,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云宸这孩子跑得太快了,我都撵不上他。” 书芷洛知道宁王妃的习惯,也不招呼她喝茶吃点心,自有她身后的婢女将自家带来的茶点摆了出来。 宁王妃叫着云宸:“宸儿,过来母妃这里。” 第100章 认识? 云宸扑到宁王妃的怀里,撅着小嘴,幽怨地看了一眼书芷洛。 宁王妃将他的表情都看在眼里,不禁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云宸嘴一瘪:“书书不让我玩水。” “啊?” 剑翘这才笑着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禀告给宁王妃,宁王妃听完后苦笑不得:“世子妃不让你下水是为你好啊,你怎么还生起气来了?” 云宸不甘心小声问道:“可是鹤川哥哥都下水了呀,书书是女孩子都能下水,我是男孩子为什么我不可以?” 剑翘刚刚跟他说过,让他不要将书书脱了鞋袜下水的事情告诉别人,可是母妃不是别人,所以他只小声对着母妃说。 “世子妃也下水了?”宁王妃诧异地望一眼书芷洛,有些不敢相信,又转头问剑翘,“世子刚刚可在?” 剑翘答道:“世子妃确实下水了,不过世子吩咐那些侍从都离得远远的,世子妃身边只有她的婢女善善。”又接着补充道,“除了奴婢,并无其他人见到。” 宁王妃送了一口气,总算世子还知道有所避讳。 “此事不可声张。”她对剑翘吩咐着,又低头嘱咐云宸:“此事你不能再跟别人说了知道吗?” 云宸见剑翘和母妃都郑重其事地吩咐自己,也认真道:“宸儿知道了。” 按照南临国的风俗,女子的脚是不能被自己夫君以外的其他人看见的,否则便对女子的名节有损。 所以南临国的女子一般不会在外脱掉鞋袜,她没想到,这睿王世子妃不但脱掉鞋袜去玩水,还跟着世子去抓鱼。 看来世子是真的很宠世子妃了。 宁王妃望着书芷洛的侧脸,想起那些关于她的传言,如今看来,这世子妃的举止行为倒真的是有些离经叛道。 云鹤川和莫南、莫北又抓了几条鱼回来,每一条鱼都很肥美。 侍从们将鱼收拾干净了,抹上一层盐巴,架起了火堆,在一旁烤着。 很快,烤鱼的香味便飘了出来。 所有人的食欲都被这烤鱼香勾了起来。 每一席都分得了一条鱼。 云鹤川将那条烤鱼夹散,将鱼鳃下那一块最肥美又无刺的肉剔了出来,喂到书芷洛的嘴边:“这一块没有刺。” 书芷洛毫不客气地吃进了嘴,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好吃。” 就听旁边安平郡主的那一席传来了一声很不甘心的“哼”,接着听安平郡主道:“你到底害不害臊啊?” 书芷洛耸耸肩,根本不想搭理她。 “啊,有烤鱼啊,真香。” 一下了马车就不见踪影的姜旸突然出现,大大咧咧地走到书芷洛的这一席,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拿起筷子也夹了一块鱼肉进嘴,随即赞扬起来:“果真是好吃。” 云鹤川问道:“你去哪儿了?” “能上哪儿呢?”姜旸潇洒地将手中的折扇打开,慢慢扇着,“就是在这山里转了转。” 他本来就长得样貌俊朗,人又活泼开朗,引得周围几席的京中贵女议论纷纷,通通羞红了脸或偷偷或大胆地打量着他。 书芷洛看看周围京中贵女们的模样,“啧啧”两声:“看来四皇子的魅力果然是无边啊,看看这些京中贵女们都要为你倾倒了。” 姜旸得意地一仰头,将手中的扇子又合了起来,道:“那是当然,谁叫本皇子长得英俊潇洒,魅力无边呢?世上哪里还能找得出本皇子这样完美的男子呢?” “切,”书芷洛不屑地嗤笑一声,“你要不要这么自恋啊?” 姜旸反驳道:“这怎么是自恋呢,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云鹤川又夹起另一块鱼鳃下的肉喂进书芷洛的嘴里,书芷洛也不愿意跟姜旸打嘴仗,遂转过头去不理他。 姜旸见云鹤川喂书芷洛的动作,身子一抖,道:“恶心死了,在我面前秀什么恩爱?是专门来刺激我这孤家寡人来了吗?” 他站了起来,拍拍屁股:“走了,走了,受不了这刺激。” 说着便走到另一席京中公子们当中,与他们谈笑风生起来,又引得京中贵女们一阵惊呼。 吃过烤鱼又歇息片刻后,大家开始分头行动,公子贵女们都三三两两的自行游玩。 书芷洛与云鹤川在山中闲逛,突然看见大树后有一个身影,书芷洛拉住云鹤川,两人躲在树后,看见安乐郡主正在跟一个人说着什么。 说了不多一会儿,那人转过头来,竟然是书府的书茉涵。 书芷洛有些诧异,安乐郡主怎么会认识书府的书茉涵?看两人聊天的样子好像和熟稔的样子。 云鹤川问道:“那不是你娘家的姐姐吗?” 书芷洛点头答道:“对,叫书茉涵,是三叔的女儿。” “她认识安乐郡主?” 书芷洛摇头,回答说:“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认识的。” 两人躲在树后,准备走过去看清楚一些,两人就已经分开了。 安乐郡主离开后,书茉涵还站在原地,好像陷入了沉思。 书芷洛拉着云鹤川出现在书茉涵的眼前,他们的突然出现吓了书茉涵一跳。 “你们怎么在这里?”书茉涵的表情有些慌乱,眼睛四处乱瞟着。 书芷洛直截了当问道:“你认识安乐郡主?怎么认识的?” 书茉涵本来还想否认,一看书芷洛不依不饶的样子,只得答道:“对呀,我们是认识啊,之前的簪花大会上认识的。也算是认识吧。” 书芷洛皱眉,看刚刚他们聊天的样子,可不像是只是认识这么简单啊,只是可气的是还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两人就分开了,早知道让蛇鳞去偷听好了。 书茉涵说完话就要走,书芷洛也不再阻拦她,让她离开。 书芷洛和云鹤川继续在山中闲逛,走到一处树木参天之处,突然听到一阵不寻常的响声,两人互视一眼,便一起朝着响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书芷洛在心中喊道:“蛇鳞,去看看。” 蛇鳞立刻脱离手镯,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了出去。 第101章 月老祠 关于安乐郡主跟书茉涵怎么会认识这一点,书芷洛也觉得很纳闷。 而且看她们说话的样子,不光只是认识,还和熟稔的样子。 一个是别国郡主,一个只是朝中五品官家的小姐,这两人身份悬殊,怎会相熟? 书芷洛支着耳朵想要听清楚两人说的是什么,可一来两拨人本就离得远,二来山林旁的瀑布又水声喧嚣,盖过了周围一切的声响,书芷洛愣是半个字也没听着。 过了没一会儿,安乐郡主先行离开了,走之前还亲昵地拍了拍书茉涵的手背。 只剩书茉涵还站在原地,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书芷洛叫云鹤川等在原地,又对善善使了个眼色,善善会意,立刻跟在书芷洛的身旁。 两人走到书茉涵的身后,突然开口道:“大姐姐,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书茉涵想事想得出神,没有注意到两人的靠近,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尖叫了一声。 “啊!”书茉涵回过头去,看见面前的人是书芷洛和善善后,才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责备道,“是你们啊,吓死我了,怎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书芷洛委屈道:“大姐姐这就错怪我了,我们过来的时候明明一直在叫你,是你没有理我们。” 听着书芷洛笃定的语气,书茉涵不由得怀疑是不是真的是自己没听到。 毕竟刚刚听到的消息实在是让她太震惊,若是一时失神没有注意也是有的。 思及此,书茉涵便道:“那可能是瀑布的声音太大了,我一时没有听见。” 书芷洛刚刚四周,眼神落在安乐郡主刚刚离开的方向,问道:“大姐姐在这里干什么?我刚刚远远看到还有另外一个人,怎么不见了?” “哪里有什么其他人啊?”书茉涵眼神有些慌乱,想要岔开话题,“我们快出去吧。” 书芷洛却不打算让她如此轻易地揭过此事,盯住书茉涵道:“我看刚刚那个身影像是安乐郡主,你们很熟吗?” “对,我也看到那是安乐郡主呢。”善善也开腔附和着,“而且大小姐看起来跟安乐郡主还很熟的样子呢!” “哪有很熟,不过是有过两三面之缘。”书茉涵见两人的会面已被撞破,书芷洛又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干脆挑明了,“一年多前,安乐郡主来上陵城参加簪花大会,就是那时相识的,说过两句话而已。” 这言下之意,两人认得,但不熟。 “那你们刚刚在聊些什么啊?” “女孩子之间能聊些什么呢,不过就是些胭脂水粉、衣裳布料什么的。” 书芷洛和善善不动声色地交换着眼神,骗鬼呢?聊胭脂水粉能聊得那么激动? 三人一起走出林间,书芷洛走过刚刚几人藏身的大树后,没有见到云鹤川的身影。 她举目望去,见瀑布旁的崖边一个玄色衣衫的身影。 那身影负手而立,衣袂随风翻飞,傲然地站在那里,好像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书芷洛的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对着那个背影喊道:“云鹤川。” 云鹤川转过身来,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笑,走到她的身旁,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书茉涵落在最后面,呆若木鸡。 她方才看得清楚,云鹤川的眼神全在书芷洛的身上,根本连余光都没在她的身上停留一下。 书茉涵的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指尖泛白。 “大姐姐,你跟上啊!”书芷洛转过头来喊了一声。 “哎,来了。”书茉涵收起满腔苦涩,跟了上去。 陵山山顶上有一座小小的庙宇,便是月老祠了。 外面看起来古色古香的,祠门口的廊柱上刻着一副对联: 愿有情人终成了眷属,前世注定莫错过姻缘。 祠中供奉着“月合仙翁”的塑像,只见他白发银须,慈眉善目,一手执着婚姻簿,一手牵着红线。 这座月老祠据说已经建成了数百年,因为灵验无比,纵然往来多有不便,仍是香火鼎盛,颇受青年男女青睐。 “书书,书书……”云宸伸长脖子见到书芷洛慢吞吞的这才爬上来,连忙喊着她,“我在这里。” 云宸和宁王妃随着人群先到了月老祠,两人正坐在一方石桌前喝茶呢。 宁王妃见了二人微微颔首,招呼两人前来。 云宸炫耀着:“我先爬上来哦。” 书芷洛敷衍的假笑了一下。 先上来难道有肉吃不成? “书书,鹤川哥哥快来,我要去看母妃从前父王一起种的树。” “树?”书芷洛疑惑地望向宁王妃。 宁王妃从容地笑着:“是,在我跟宁王成亲前有一次一起来这里上香,就在月老祠的后山种下了一棵树,宸儿知道后,一直吵着要看呢。” 原来是宁王妃和宁王的定情树,这种一家人的天伦之乐旁人是不便打扰的,书芷洛便道:“你们去吧,我们走得有些累了,想先歇歇。” 宁王妃牵着云宸往月老祠后走去,刚走了两步,云宸又跑回到书芷洛的跟前,指着在月老祠前站着排队的一个侍从,得意洋洋地跟书芷洛邀功:“我让人帮你排队呢。” 月老祠里面已经挤满了人,不少面含春色的公子少女都在“月合仙翁”的神像前虔诚跪拜。 因为跪拜的人太多,大家都自发自觉地排着队,其中不乏各府的侍从或婢女,应该都是替自家主子排队的。 书芷洛不解:“那是未婚男女干的,我们都成亲了,排队干嘛?” 云宸学着大人的模样无奈地摇摇头,好像在责备书芷洛的不懂事,大声喊道:“拜了月老才能生娃娃呀!” 月老祠前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书芷洛的肚子上。 有同情的,有看热闹的,有幸灾乐祸的。 世子与世子妃已经成亲快半年了,一直没有喜讯传出,原来是世子妃怀不上啊?原来世子妃是来求子的啊? 书芷洛一眼扫过去,众人纷纷低头,掩饰着自以为是的撞破别人秘密时的些许尴尬和心底的兴奋。 云宸浑然不知自己引起了怎样的误会,一边往宁王妃身边跑,一边不放心还继续叮嘱:“一定要拜啊,生娃娃啊!” 第102章 遇袭 书芷洛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掌突然紧握成拳,好想将云宸那个大嘴巴暴打一顿。 小娃娃就能胡说八道了吗? 一双温暖的大手包裹住书芷洛的拳头,笑道:“别听他胡说,不用拜月老,我们也能生娃娃。” 书芷洛不敢置信地望向云鹤川,惊得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 他这又是什么话? 她发现,自从两个人的关系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之后,云鹤川的话就越来越露骨了。 这个外表看起来冰冷的男人,原来内里却是个闷骚男! 书芷洛不是个轻易低头认输的人,哪怕是在男女关系上,她也习惯占据主动。 她打开手掌与云鹤川十指相扣,盯着他的眼睛道:“生就生,今天晚上就生。” 云鹤川的眼睛一亮,双手一带,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当真?” 还没等书芷洛回答,消失良久的姜旸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凑到两人跟前,热情洋溢地问道:“子嗣不顺?本皇子有秘方……” 书芷洛和云鹤川不约而同一掌推开姜旸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异口同声道:“滚。” “真的,真的,我这秘方保准比这月老祠灵验。”姜旸犹自喋喋不休。 忽然,山林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姜旸猛地闭上了嘴,问道:“你们听到了吗?” “嗯。” 书芷洛警觉地侧耳倾听着风中的声音,仔细辨认着方位和人数。 云鹤川当机立断叫来了此次负责防卫安全的陈将军:“陈将军,将所有人集合在一处,小心防卫。” 陈将军的功夫不像云鹤川几人那般高强,凭着多年在战场是厮杀所训练出来的自觉,也察觉到周围的环境好像有什么诡异之处。 今日登山者众多,又都是世家的公子、小姐,更不乏世子、郡主这些身份贵重的,若是他们出了什么危险,那自己有几条命也不够赔的。 陈将军丝毫不敢大意,叫来亲信副将众人聚集起来,清点人数。 众人不明所以,正在叩拜月老兴致高涨,对陈将军的命令都不以为然。 “各位公子、小姐,”陈将军面向众人,“陛下派陈某负责各位的安全,请各位配合,如若不然就别怪陈某不客气了。” 陈将军本来就是军旅之人,有一股子杀伐决断的狠劲,一听他的话,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按照陈将军的吩咐聚集在一起。 这厢还在清点人数,书芷洛往人群中细细看去,忙叫着善善:“云宸和宁王妃……” 他们去了月老祠后面,已经去了好一会儿了还没有回来。 善善在人群中搜寻了一遍,摇摇头:“我没找到他们。不过剑翘跟着呢,还有好几名侍卫。” 话音未落,书芷洛就听见从月老祠后传来一阵尖叫:“啊……书书……” 是云宸的声音。 书芷洛和云鹤川互视一眼,身形一闪就已往月老祠后飞掠而去,姜旸紧随其后。 “陈将军,照顾好其他人。”云鹤川不忘吩咐道。 书芷洛在身体掠出去的瞬间已经在脑中喊着“战衣”,喊完后发现战衣并未出现她才想起来,小猫将手镯带走了,此刻还不知道在哪里。 她分神朝天空中望去,没有发现手镯的踪影。 不过一息之间,三人已经到了月老祠后 祠后有一片树林,从树林深处传来了刀剑撞击的声音。 “在那边。”书芷洛说着,率先冲入树林。 云鹤川就在她身旁,将她拽了回来:“你走我后面。” 再往前走了几步,便见地上躺着几具尸体,看穿着应该是宁王府的侍卫。 举目望去,葱郁的树木之间隐约可见几道晃动的身影。 剑翘手握一把长剑与身前的几名黑衣刺客缠斗在一起。 宁王妃背靠这一棵大树,脸色惨白,将云宸紧紧搂在怀中。 书芷洛之前见过剑翘出手,此刻才算是见识到他真正的身手。 只见她的剑术刁钻狠辣,手中的长剑像是一条鬼魅的毒蛇,随时都要了对方的命。 她以一敌四,对方又是拿命相搏,她渐渐有些体力不支。 趁着四个刺客拖住剑翘的当口,又有一个刺客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神不知鬼不觉地往宁王妃和云宸的方向走去。 宁王妃尖叫起来:“你不要过来。” 说着,她一手搂着云宸,另一只手举了起来,手中紧紧攥着一把匕首。 剑翘被那四名刺客拖住不得已脱身,一时心急如焚。 那名刺客已经将手中的长剑举了起来,眼看着就要刺进云宸的身体。 一枚石子破空而出,打在那名刺客的手背上,他手中的长剑猝然落地。 云宸朝刺客的身后看去,看到了书芷洛的身影,声音里带着哭腔:“书书……” “不准哭。”书芷洛喝道。 云宸瘪瘪嘴,又将眼泪憋了回去。 姜旸对着那名刺客就是一脚:“对着女子和孩子都能下得去手,你到底有没有人性啊?” 姜旸像是很不忿他的这种行径,一脚踩上那名磁扣的胸口,直接将那名刺客踩晕了过去。 书芷洛见宁王妃面无血色,担心她心悸病又犯了,忙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宁王妃摇摇头,“剑翘……” 云鹤川和姜旸已经站到了剑翘的身旁,三人联手,很快就将那四名剑客击到在地。 云宸这才扑到书芷洛的怀里,闷声道:“书书,你是来救我的吗?” 书芷洛翻翻白眼:“不是来救你的,难道我是来这里看风景的吗?” 云宸开心地笑了起来:“我就知道我一叫书书,书书就会来救我的,”他转头对着宁王妃笑着,“母妃你看,我就说书书会来救我们的吧!” “好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吧。”书芷洛说道。先将众人带回月老祠,再让陈将军派人来讲这些人的尸体带回,好回去查一查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谋杀世子。 几人走在前面,云宸一摸自己的腰间,急道:“哎呀,我的香囊不见了。” 说着就跑回去刚刚站着的大树前寻找。 第103章 悬崖 剑翘也察觉出树林里还有其他人的气息,只是这时已经顾不上谦让了,保护好宁王妃和云宸才是头等要事。 她拉住宁王妃和云宸,往月老祠的方向走出。 还没等她走两步,数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将所有人包围在其中,挡住了剑翘的去路。 剑翘将剑横在胸前,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黑衣人静默无声,并不准备作答。 “无刹门?”书芷洛问道。 依然无人吱声。 “既然不想说话,那就做个死人吧。” 宁王妃将云宸抱在怀中,低声安慰着他:“别怕,没事的。” “云宸,把眼睛闭上。”书芷洛道。 因为接下来的血腥场面不适合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看见。 云宸听话地紧闭着双眼。 “剑翘,你就留在宁王妃和云宸身边。” 书芷洛捡起了方才那名刺客手中的长剑。 她用手指弹了一下剑身,剑身立刻发出清脆的声响:“还凑合。” 说着,她已经率先出了手,长剑一挥就将面前的黑衣人一剑封喉。 书芷洛将剑尖从那名刺客的喉中拔出,一股鲜血喷薄而出,四溅开来,那名刺客也顺势倒下。 她这一剑狠辣果决,颇有些震慑的意味。 那群刺客果真都往后退了两步,戒备地盯住这个看似软若无骨的弱质女流。 不知是谁打了个唿哨,原本还有些犹豫的众人纷纷站住了脚步,眼中出现一种坚决之色,纷纷提剑攻来。 书芷洛没等他们组成阵型,已经手起刀落将身前一个黑衣人挑落在地。 云鹤川也同时出了手,电光火石之间已将两个黑衣人斩于剑下。 姜旸在一旁摇头:“美人怎么可以手染鲜血?不美,不美。” 书芷洛一边应付黑衣人一边骂道:“姜旸,你若是不帮忙就滚,别在这里说风凉话。” 一个黑衣人朝姜旸扑了过去,被姜旸一手抓住喉咙,他手上稍一使劲,那黑衣人便脖子一歪死了过去。 姜旸将那具尸体扔在地上,嫌脏似的拍拍手:“我不欲杀你,你却想要杀我,愚蠢,愚蠢。” 书芷洛不再理会他,跟云鹤川专注对付着周围的黑衣人。 有了之前跟无刹门交手的经验,书芷洛知道就算是将这些人抓住活口他们也一句真话都不会说,这些人连孩子都要杀更不值得她手下留情。 这群黑衣人人数虽多,功夫却不敌书芷洛二人,渐渐就落了下风。被书芷洛二人一一砍杀在地。 树林里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地的尸体,一阵微风刮过,鼻尖全是浓浓的腥臭之味。 宁王妃看着到处是血的尸体,喉头微动,抱着云宸跑到一旁干呕起来。 云宸还记得书芷洛的话,眼睛依然紧闭着,察觉到宁王妃的动静,立刻问道:“母妃,你怎么了?” 宁王妃拍着胸脯顺气,还未回答就察觉到头顶出现了一片阴影。 她抬起头向上望去。 “小心!” “快过来!” 书芷洛和云鹤川异口同声道,同时向宁王妃的方向飞掠而去。 只见一个黑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树上滑下,抓住云宸的一条胳膊,就将他从宁王妃的怀中抢了出来。 这名刺客隐藏自己的气息,忍到最后,给他们来了个措手不及。 “啊……你放开宸儿。” 宁王妃哭喊道。 云宸猛地将眼睛睁开,已经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他人小却机灵,未等那黑衣人站稳,抓住那名黑衣人的胳膊张开嘴就咬。 那名黑衣人吃痛,将云宸狠狠一甩,云宸的身体就飞了出去。 书芷洛离云宸最近,一个飞身出去便将云宸抱在怀里,两人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他们身体落地的地方是一个向下的斜坡,书芷洛落地之后,身体由于惯性一直在地上滚动停不下来。 “停下来,旁边是悬崖。” 云鹤川一边大喊,一边向书芷洛的方向跑去。 树林边是一处悬崖,陵山高万丈,他们此刻正是在山顶之上,若是从山顶摔下去恐怕尸骨都找不到。 因为这处是向下的斜坡,书芷洛滚落的速度很快。 她一手搂住云宸护着他的头,另一只手紧紧压住地面。 一则是用手掌与地面的摩擦力减缓滚动的速度,二则也是在地上寻找可以抓握的东西。 悬崖边光秃秃的,连一棵草都没有。 猛地,书芷洛惊喜地发现崖边长着一棵树。 那是一棵横着长的柏树,树干看着已经干枯了。可是柏树干枯的树干中居然又长出了一棵桑树。 柏上桑? 云鹤川说的那棵柏上桑? 书芷洛快速计算着自己的位置与那棵柏上桑的距离,趁着翻滚的瞬间,手掌撑住地面用力一扭,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可是因着这一扭,她的身体也微微转了向,朝那棵柏上桑的位置滚落去。 “抱住我。”书芷洛在云宸耳边喊道。 云宸听话地用两只胳膊紧紧圈住书芷洛的脖子。 这一番巨变,这个小家伙居然没哭没闹,书芷洛突然有些心疼他。 “要是害怕就把眼睛闭起来。” 云宸紧闭双眼,将头埋在书芷洛的脖颈之上。 书芷洛这才发觉,小家伙的身体有些颤抖,不过是个三四岁的孩子,哪里真的能不害怕呢。 那棵柏上桑已经近在眼前,书芷洛看准时机让自己的背部撞上树根,再一翻滚身体便已悬空在崖边。 可同时,她也抓住了桑树上的一根粗壮的树枝。 趁着翻滚的机会,她早就看清楚了,也计算好了落地的角度。 现在只要她坚持到云鹤川赶来,他们就能获救了。 “别怕,不要睁眼,一会儿就好。” “嗯。” 崖边的风呼啸而过,书芷洛这才发觉自己身上的衣服上全是汗,此刻山风一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一个人影出现在书芷洛头顶,书芷洛满怀期待向上望去,随即笑容凝固在她的脸上。 那人身着一身黑衣,用黑巾蒙着面,一把臂弩正对着云宸的后心。 书芷洛绝望地举目四望,那名黑衣人手指扣在扳机上,一只弩箭从他的臂弩中射出,书芷洛手一松,人便如断了线的风筝……掉了下去。 第104章 他在哭吗? 云鹤川觉得耳边一阵轰鸣,什么也听不见了。 姜旸在冲他叫喊,宁王妃在哭喊,可是他的耳朵里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他只是感觉有什么东西裂开了。 先是一道浅浅的伤痕,然后这道浅浅的伤痕引发了其他伤痕,伤痕越来越大,越来越深,渐有分崩离析、四分五裂之势。 是什么呢?是什么要裂开了呢? 他不知道,也想不明白。 只是觉得身体里有个地方好痛,痛得弯下腰去,简直不能呼吸。 崖边的风如刀一般割在他的身上。 风刀是不会割伤人的,可是为什么地上有血呢? 是谁的血呢?谁被割伤了? 姜旸抓住他的胳膊要将他带走,他觉得姜旸的脸越看越讨厌,一拳挥在姜旸脸上,直打得姜旸嘴角流血。 姜旸不甘示弱,也一拳挥向他。 姜旸一点都没有手下留情,这一拳比他那一拳用力多了,他觉得自己的眼睛都有点花。 眼睛花了,耳朵里却渐渐有了声响。 他听到姜旸在喊:“你振作一点,她或许没死呢!” 她?她是谁? “书芷洛那种杀人不眨眼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 对了,他想起来了。 她是书芷洛,她是他的世子妃。 云鹤川觉得喉头发甜,一口鲜血从嘴中喷溅而出。 他的身体有些摇晃,神志却清醒了很多。 他刚刚拼尽全力赶至崖边,一刀斩杀了那名刺客,却还是晚了一步。 眼睁睁地看着那名黑衣人的弩箭直直向她射了出去,她手一松,就掉下了悬崖。 悬崖高万丈,她没有内力连轻功都不会,如何能活? 姜旸松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肩:“好了,这下发泄出来了好了,我都怕你经脉尽断而死。” 云鹤川挥开他的手,道:“你将宁王妃送到陈将军那里去。” 宁王妃亲眼见到自己的孩子摔落悬崖,伤心欲绝引得心悸病发,已然晕倒过去,剑翘正在照顾她。 “那你呢?”姜旸警惕地看着他。 都说伤心过度的人容易自寻短见,他不会…… 云鹤川看穿他的想法,道:“我要去找她。” “找她?” 姜旸看看神情颓败的云鹤川,怕他经受不住打击,不忍拆穿他虚妄的想象。 这么高的高度摔下去,怕是骨头都摔成粉末了,哪里还能找得到? 姜旸垂眸向那万丈悬崖下看去,惊奇地发现有一个红色的东西正从崖底往上飞升。 他眯起眼将脖子伸得更长了一些,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却见那红色的东西越来越高,越来越大。 他被这东西惊得瞠目结舌,赶紧扯住身旁的云鹤川,结结巴巴道:“你看……你看……” 云鹤川不想理他,将他一把推开,自去找下山的路。 “云鹤川。”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轻声呼唤着他。 云鹤川整个人愣住,背对着悬崖不敢转身,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云鹤川……” 那个声音又叫了一声。 云鹤川缓缓转过身体,便看见那个已经被他刻进生命里的人站在崖边正对着他笑。 她还穿着她今早出门穿的那身红色衣衫,发髻有些凌乱,眼睛亮得像是天上的星子,正定定地望着他。 她将怀中的云宸放下,向他张开双臂:“云鹤川,抱抱。” 是她!是她! 只有她才会连名带姓的叫他云鹤川,也只有她才会在撒娇的时候对他说抱抱。 云鹤川三步化作两边走到书芷洛的身前,一把将她紧紧搂进怀里。 怀抱着他熟悉的身体,贪婪地闻着鼻尖她身上特有的香水味道,云鹤川这才确信,怀里的是她。 云鹤川将头埋在她脖子上,闷声说道:“你吓死我了。” 他将她抱得很紧,紧到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书芷洛被箍得踹不上来气,轻轻推着他,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脖子和肩膀上一片湿润。 他在哭吗? 书芷洛的心突然就软了下去,也紧紧抱住他的脊背安慰道:“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别担心了。” “哎呀,我说你们能不能回家再卿卿我我的?我都不好意思看了。”姜旸装模作样的用手捂住眼睛,却是五指张开,手指之下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哪里有半分不好意思看的样子? 书芷洛白他一眼,讥讽道:“哼,我们是合法夫妻,要你管!” 云鹤川将头抬了起来,面上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书芷洛看到他嘴角的血迹,问道:“你受伤了?” 姜旸抢先回答道:“他啊,看到你掉了下去,一时急火攻心,就吐血了。” “吐血?”书芷洛睁大眼睛,赶紧摸上云鹤川的脉搏,见脉搏正常才放下心来。 “不过我说,你不是都掉下去了吗,怎么上来的?”姜旸忍不住问。 这么高的悬崖,即使是轻功再好的人掉下去也不可能毫发无损吧,更何况,她还是从崖底飞上来的,她那飞行的姿势也很奇怪。想来想去他也没想明白。 “我是仙女啊,仙女当然会飞了。”书芷洛打着哈哈。 总不可能告诉他,因为自己在掉下去之前在崖边看见了悬停在半空的手镯,所以大喊了一声小猫,正好被刚刚修复好系统的小猫听到,手镯便瞬间回到了自己的手腕上,所以自己穿上了战衣。而来自未来的战衣自身就拥有飞行功能吧? 姜旸翻翻白眼:“我信你个鬼。”又想拉云鹤川下水,“世子,难道不想知道吗?” “不想。”云鹤川干脆明了地回答。 他此刻正被她大难不死的狂喜包围着,根本就不想去思考她是怎么飞上来的这件事情,不管是为何,这都不重要。 只要她还在就足够了。 “书书,你快来看看母妃。”云宸叫着,看见宁王妃一直昏迷不醒,小家伙有些焦急。 书芷洛将手指搭上宁王妃的脉搏,又问剑翘:“可吃药了?” 剑翘急忙点头:“吃过了,刚晕过去的时候我就喂王妃吃下了,可是到现在还没有醒。” 以前每次晕倒时服下药后半个时辰之内就醒来了,可是这次过了这么久还没有醒。 书芷洛的眉头越皱越紧,宁王妃这病…… 第105章 掌心 书芷洛手指按在宁王妃的脉搏上,眉头紧蹙。 以脉相上来看宁王妃是由于心脉郁结、气血不通畅所导致的晕厥。 宁王妃本就有心悸的老毛病,方才又亲眼目睹云宸跌落悬崖,一时惊惧悲伤过度,才丧失了神志。 书芷洛心中已经有了救治之法,只是现在在山上多有不便,需得赶紧下山回府开方抓药才行。 她对云鹤川道:“得赶紧下山。” “好。”云鹤川也早有此意。 云宸在一旁泪眼婆娑,担忧地问:“书书,母妃她……” “她没事,一会儿下山喝了药就好了。” 云宸又走到书芷洛的旁边,睁着大大的眼睛问:“那书书有没有事?” “我也没事。”书芷洛笑答。 云宸小嘴一瘪,眼泪夺眶而出,指着书芷洛的右手:“可是书书的手在流血。” 这孩子刚刚掉落山崖虽然吓得浑身发抖都忍住没哭,却因为她的手在流血心疼得哭了。 云鹤川一个箭步迈到书芷洛的身旁,执起她的右手一看,整个人呼吸一滞。 那只手原本软若无骨,十指尖尖,此刻却血肉模糊,有泥土砂石已经嵌入了肉里,整个手掌一块好的皮肉都没有。 怪不得,她刚刚为他和宁王妃把脉时一直用的都是左手,而右手却藏在袖中。 姜旸也将头伸了过来,甫一接触到书芷洛的手掌,就倒吸了一口凉气,深深望了书芷洛一眼。 云鹤川强忍住心中的震惊,问姜旸:“你的酒呢?” 他记得姜旸是个爱酒之人,永远都随身携带着酒囊。 这次,姜旸没有跟他打嘴仗,也没有抬杠,默默地将酒囊递给了云鹤川。 云鹤川拔掉酒囊塞子,迟疑地望向书芷洛。书芷洛从头上拔下一根尖细的发簪递给云鹤川。 她掌心有砂石嵌在肉里,需得用酒消毒,将砂石都清理干净。 她将头扭向一边,道:“来吧。” 又对云宸道:“你站在我背后,也不要看。” 云宸听话地站到书芷洛背后,将脸埋在书芷洛的衣袍里。 “你忍着些。”云鹤川说着便将烈酒淋在她的掌心。 “嗯……”书芷洛闷哼了一声,随后咬住下唇。 她感觉手心一阵刺痛,有种火辣辣的、被烧着的感觉。 云鹤川又用酒冲洗了一下发簪,开始用发簪清理她手中的砂石。 有的砂石已经深深嵌入肉里,云鹤川只能用发簪戳进她的皮肉,将砂石剔出来。 一阵尖锐的疼痛袭来,书芷洛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身上却已经冒出一层冷汗。 云宸趴在书芷洛的背上,大声哭喊着:“书书不哭,书书不哭。” 他嘴里叫着书书不哭,自己却哭得撕心裂肺的,仿佛此刻被刮肉疗伤的是他一样。 书芷洛已经痛得有些麻木,看云宸哭得伤心,反倒起了逗他的心:“你哭什么,你又不疼。” “可是书书疼……”云宸闷声闷气地回答,“我帮书书哭。” 书芷洛有些啼笑皆非,心中又觉得有些感动,不枉费自己拼死救他一命。 云鹤川细细清理完书芷洛掌心的伤口,又用酒冲洗了一遍。 他将自己的袖口撕下一条,为书芷洛包扎好伤口。 “还好吗?”他仔细看着书芷洛的脸色。 书芷洛勉强笑笑:“没事。” “还说没事,”云鹤川捏着她的下巴,“嘴唇都被自己咬出血了。” “是吗?”刚刚手上疼痛更甚,书芷洛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经云鹤川一提醒才发觉嘴唇有点疼,还有鲜血冒出。 她举袖欲拭,却被云鹤川抢先一步。 他食指勾着她的下巴,拇指抵住她的嘴唇。 因为长年习武,云鹤川的手指上有一层薄薄的茧,他的拇指摩挲着她的下唇,将她唇上的血迹都擦拭干净。 她的唇轻薄水嫩,因为沾染了血迹的关系,显得更加红润。 云鹤川喉头微动,一低头,便印上了她的唇。 书芷洛只觉脑中“轰”的一声,一股奇异的、甜蜜的感觉袭上心头。 刚想要回应,云鹤川的唇却似蜻蜓点水一般,只轻轻亲了一下就放开了。 书芷洛嘟起嘴,有些不满:这……就完了? 云鹤川将书芷洛的反应看在眼里,抿着嘴轻笑起来,刚将头侧过去,就听见姜旸咋咋呼呼起来:“呀,呀,这是干什么呀!这里还有小孩子呢。” 云宸笑嘻嘻答道:“我闭着眼睛,我不看,你们继续。” 书芷洛一转头,随即笑出声来。 姜旸和云宸站在一起,两人都用同款的表情和姿势——双手捂住眼睛,却五指张开——看着他们。 书芷洛没好气地瞪他们一眼,她可没兴趣在这里表演给他们看。 “走,下山。” 云鹤川将书芷洛打横抱起,走在前面。 书芷洛毫不扭捏,直接搂住云鹤川的脖子,将头靠在他的肩头。 他们又不是在秀恩爱,她现在可是货真价实的伤员呢,伤员就是应该受到照顾和优待的,对吧? 云鹤川抱着书芷洛出现在月老祠引起一片哗然。 “世子为什么抱着她呀?” “你看她的衣服怎么破了呀?手上还绑着布条。” 书芷洛不用睁眼也察觉到几道不善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转过头去,不出意外地看到安平郡主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安乐郡主眼睛不知道望向何处也有些微的失神。 察觉到自己盯着她看,安乐郡主收敛心神走了过来,看见书芷洛衣衫破损,便关切地询问:“世子,世子妃她……” 云鹤川答道:“她受了伤,还有宁王妃,我要先带她们回府医治。” “受了伤?”安乐郡主惊呼一声,“祠后到底发生了何事?” 云鹤川来不及向她解释,只对陈将军吩咐说:“我们先下山,其他剩下的人就有劳陈将军了。” “是,属下领命。” 陈将军已经将人都轻点完毕,也派人收捡了那几具尸体,准备回城后再交给刑部勘验。 云鹤川又向陈将军借了一副担架,由莫南、莫北抬着宁王妃,几人先行下山。 一行人刚刚走到城门口,便见睿王爷和骁骑营统领正策马而来。 第106章 药方 原来是陈将军在山上战事刚起之时便派人回城里给骁骑营的谢承望将军报了信。 而睿王爷与谢将军乃是至交好友,陈将军派的人禀报之时,两人正在骁骑营里喝酒下棋,睿王爷也就得知了消息。 谢将军当即就点兵出发,刚行至城门口就遇见了下山归来的云鹤川等人。 “敢问世子,陵山上到底发生了何事?” 此时也不是闲聊的时候,谢将军顾不得寒暄,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骁骑营负责上陵城京中治安防卫,这次京中公子小姐们上山祈福陛下专门派了骁骑营的人护送,若是在途中有任何的人员损伤都是骁骑营的责任。 而谢承望将军就是骁骑营的大统领,他岂有不着急的道理? 云鹤川将山上的情况言简意赅地叙述了一遍,只是隐去了刺客的行刺对象是云宸之事。 他觉得这件事情看起来着实有些奇怪,所以先不准备声张。 谢将军听完,对云鹤川拱手道谢道:“今日不便,改日一定登门道谢。” 说完又对睿王爷一拱手:“我先去了。”便带着人前往陵山。 睿王爷这才走了过来,看了书芷洛的伤势和宁王妃的情况后吩咐道:“拿着我的令牌去太医院,请太医到睿王府来。” 剑翘掀开车帘喊道:“睿王爷,我们家王妃的身体一直都是李太医照料的,他最熟悉情况。” 侍从接了令牌自去太医院请太医。 姜旸便就此告辞,剩余人都往睿王府而去。 早就有侍从回睿王府报信,睿王妃已经着人收拾出来一间客房,直接将宁王妃抬了进去。 云鹤川本来要将书芷洛带回听雨轩休息,怎奈云宸既放心不下自己的母妃,又放心不下书芷洛,急得抓耳挠腮,书芷洛便也一起留在客房等候太医。 太医来的时候书芷洛正靠在云鹤川的膝头睡得正香。 云鹤川身上的气息让她很安心,从云鹤川抱着她下山开始,已经睡了一路了,一直到进了睿王府还是没醒。 来的是一直到睿王府问诊的徐太医和一直照顾宁王妃身体的李太医。 剑翘引了李太医去照看宁王妃,徐太医则在外间照看书芷洛。 徐太医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头,看起来慈眉善目的。 他将药箱放下,正欲跪下请安,云鹤川连连摆手制止他,低声说道:“徐太医不用多礼,你快给她看看。” 徐太医轻手轻脚地放下药箱,示意云鹤川卷起书芷洛的袖口。 他的手指刚搭上书芷洛的手腕,书芷洛立刻睁开了眼,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眼神锐利地盯住徐太医。 徐太医被吓得不轻,立刻跪倒在地,道:“请世子妃恕罪。” 云鹤川在一旁拉住她,介绍道:“这是徐太医。” “徐太医?”书芷洛反应过来,是来替自己看诊的太医,连忙道:“吓着徐太医了,徐太医快请起。” 来这里这么久,她还是很不习惯他们动不动就下跪的规矩,特别是这么大年纪的人给她下跪,她可受不起。 书芷洛让善善将徐太医扶了起来,又给徐太医搬来个小凳子。 “徐太医请坐,”书芷洛笑得有些尴尬,解释说,“我睡觉轻,一有动静就醒了。” 徐太医笑呵呵地站起来,道:“是老臣失礼才对。世子妃对老臣不熟悉,一有陌生气息靠近就惊醒了。你看刚刚世子给你撩袖子你都没醒呢。” 想想好像真的是这样,只要是云鹤川的气息,不管他怎么折腾,她都没醒。 两人相视一笑,书芷洛伸出手腕:“有劳徐太医。” 她想想又说:“其实我觉得我没什么事儿,养两天就好了。” 接收到云鹤川警告的眼神,书芷洛识相地闭上了嘴。 徐太医也不再闲话,搭上她的脉搏。 片刻之后,徐太医收回了手,又将包裹她手掌的布条拆开,待看到伤口时惊骇万分,不禁又拿眼睛去看书芷洛。 这样严重的外伤,她还说没什么事儿? 云鹤川道:“徐太医,这个伤口在山上我紧急处理了一下,你看要不要再重新处理下?” 徐太医仔细端详着掌心的伤口,随后赞道:“伤口处理得很干净,不用再重新处理了,老臣换个干净的纱布就行了。” “徐太医,我这都是皮外伤,涂药就可以了吧,不用喝药吧?”书芷洛试探着说,不停给徐太医使眼色。 虽然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可是她这个吃货还没有疯狂到喜欢喝药的地步。 徐太医不答反问:“世子妃身上还有其他伤吗?” 书芷洛撩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伤道:“还有些擦伤,不过都是小伤。” “徐太医,你不要听她的,”云鹤川打断书芷洛的话,“该喝药就得喝药。” 徐太医捋捋胡子,笑道:“我看世子妃的脉象平和,想来是世子妃身体强健,没有太大的妨碍,所受的都是些皮外伤,主要还是以涂抹药膏为主。若是不想吃药,食补也是可以的。” “食补好,食补好。”书芷洛眼睛直冒光。 云鹤川见太医都如此说了,只得道:“那请徐太医写下食疗方子,我好叫人照方子食补。” “是。” 善善便引了徐太医去一旁的偏厅开药方。 没一会儿,剑翘就送着李太医出来了。 书芷洛忙问道:“宁王妃怎么样了?” 剑翘答道:“王妃刚醒,不过精神还不是很好,”又对李太医说,“劳烦李太医开方子吧,我们好去抓药。” 等了不多时,徐太医和李太医都开了方子出来。 书芷洛见自己的方子上都是食疗的药膳,很是满意。 剑翘接过李太医的方子正准备去抓药,书芷洛叫住她道:“方子给我看看。” 剑翘依言将方子交给她,她将方子反复看了几遍,确实是治疗心悸病的好方子,也算是对症下药,只是方子过于保守了。 “世子妃可是觉得这方子有什么问题?”剑翘问道。 李太医是照顾宁王妃多年的太医,他的方子不可能有问题,只是谨慎起见,她还是问了一声。 “没问题,只是李太医,若是我加一两味药你看可好?” 第107章 更胜一筹 书芷洛提笔在李太医的药方上加了两味药,又将药方上原有的两味药的剂量调整了一下。 她将修改后的药方交给李太医,道:“李太医请看,我这么改你看是否妥当。” 李太医微笑着接过药方,神色却有些不以为然。 他在太医院数十年,自认医术精湛,宁王妃的身体又一直是由他调养,对宁王妃的身体状况了如指掌,他不相信其他人还能开出比他更好的方子。 他只略微瞟了一眼书芷洛改过的单子,心中冷笑一声。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大约看了几本医书就想来对别人的药方指手画脚。 年轻人用药总是喜欢冒进,总喜欢用些虎狼之药,殊不知这些药药性猛烈即使能有一时之效,却会对病人身体造成更大的损伤。 李太医将药方随手放在桌子上,神色有些自傲,道:“世子妃加的这两味药不能算错,只是……世子妃对宁王妃的身体状况了解的不多,不知宁王妃的身体已是十分孱弱,恐怕受不住这么猛烈的药性。” 剑翘见状便道:“李太医向来照料宁王妃的身体,对宁王妃的状态最熟悉不过了,那就还是用李太医的方子吧。” 书芷洛听罢微微皱眉,她当然知道宁王妃身体孱弱,只是若还是用李太医的老方法,恐怕这身体最多也就能维持现状,不可能有更好的起色,所以她才想要改改药方。 徐太医顺手拿起那张药方看了起来,随即“咦”了一声,眉头就皱了起来,又抬眼细细看去。 李太医看徐太医的神色,便道:“徐太医也看出不妥来了?” 徐太医却并不答话,只认真盯着手中的单子,细细思量着。 过了半晌,徐太医紧皱的眉头才猝然舒展开来,嘴里喊了一声:“妙啊,妙啊!” 李太医眉头一拧,语气有些不悦,道:“徐太医,你此话何意?” 徐太医捋着胡子笑了起来,对李太医道:“我是说世子妃改过的这张药方改得妙呀。” “李太医莫急,你来细细看着药方。你瞧,”他指着药方上书芷洛加的那两味药,“这两味药看起来药性猛烈,但是用量却极为克制,你再看,”他又指着书芷洛增加用量的另外两味药,“这两味药的剂量增加后,正好能中和新增这两味药的药性。” 李太医听着徐太医的分析,忙将他手中的药方抢了过来,定睛看去。 果不其然,正如徐太医所言,新增的两味药看似药性猛烈,但经其他两味药中和药性后,不但药性平和,效果也更加。 李太医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没想要书芷洛改后的药方如此精妙,自己当太医几十年却没想到还不及一个十几岁的女娃娃。 剑翘瞧着李太医的神情,已是着了急,声音不由得沉了几分:“李太医,这药方到底用哪个?” 李太医捏着药方半晌说不出话来,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说书芷洛的药方不好?可是徐太医已经看过了药方,而徐太医在太医院的资历远远高于他。 承认书芷洛的药方更好?他又心有不甘。 正在为难之际,只见从内室走出来一个婢女——是宁王妃跟前的贴身女婢——对剑翘道:“剑翘姐姐,王妃已经醒了,叫你呢。” 剑翘一听,立刻奔进内室。 过了一会儿,剑翘从内室出来,对李太医笑道:“王妃已经醒了,多谢李太医妙手。药方留下便是,我自会安排人去抓药煎药。” 只是说留下药方,却并未明说用谁开的方子。 “是。”李太医放下药方,也不等徐太医,自己提起药箱便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徐太医这厢从药箱中拿出一个白瓷圆盒子,还在嘱咐书芷洛:“这瓶药膏还请世子妃每日早中晚三次涂抹。” 云鹤川伸手接了,问:“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这几日记得伤口不要碰水,少食辛辣冰凉之物,安心静养,微臣三日后再来复诊。” “有劳徐太医了。” “世子客气了,微臣告退。”徐太医说着也起身告辞。 云鹤川也扶着书芷洛站了起来,正欲带她出门,只听剑翘急道:“世子、世子妃请留步。” 两人停下脚步,剑翘走到书芷洛面前对她屈膝行礼道:“世子妃,宁王妃有请。” 云鹤川皱起眉头,眼神扫了一眼书芷洛的受伤的手,有些不悦地说:“宁王妃身体有恙应该多休息,有什么话还是晚些再说吧。” 剑翘不敢反驳,求救似的看向书芷洛。 书芷洛便道:“我进去看一眼就出来。” 云鹤川拗不过她,只好道:“快一点。” 书芷洛跟随着剑翘步入内室。 房间里熏着淡淡的檀香,让人心情宁静。 宁王妃正闭着眼睛倚在床头,一只手轻拍着云宸的背。云宸已经靠在床内睡着了。 听到门口脚步声,宁王妃转过头来,一看是书芷洛,她马上扯出了一个疲惫的笑容。 她面色苍白,精神也有些不济。 书芷洛心中一惊,不过一天的时间而已,宁王妃看起来竟像是老了好几岁。 宁王妃看到书芷洛眼中的震惊,摸着自己的脸颊,自嘲道:“我这个样子吓到你了?” 书芷洛默不作声地看向她。 她不会说谎安慰人,只能沉默。 宁王妃示意书芷洛坐在床边,道:“我还要谢谢世子妃,”她看一眼身旁熟睡的云宸,“是世子妃不顾生命危险救了宸儿。” “王妃不用客气。” 宁王妃笑道:“虽然你老是一副嫌弃宸儿的模样,但是我想你也是真心疼爱他的。” 疼爱他吗?书芷洛不确定,只是她越来越习惯这个孩子黏着她了。 她当时只是下意识的举动,并没有多想什么。 宁王妃的目光停留在她的包扎过的手掌上,小心地捧起她的手,眼中已是泛起了泪花:“疼吗?宸儿说,你为了救他,整个手掌都血肉模糊的。” “没事。”书芷洛轻描淡写地说道,“也不光是为了救他,也是为了自己活命。” 第108章 不速之客 宁王妃听完书芷洛的话不由得笑起来:“哪有你这样的,明明是自己做了好事,非得将自己的所作所为说得这样轻描淡写。” 宁王妃笑得气促,捂着嘴咳了起来。 剑翘赶紧在她背后为她轻轻拍着背为她顺气。 “哎……”宁王妃抚着自己的胸口叹了个气,目光流连在云宸的脸上,“我这身体,也不知道还能拖多久。” 书芷洛不答反问:“你想一直陪着云宸吗?” “自然想。”宁王妃点头应道,“哪个父母不想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成人呢?可是我……” 她的身体怕是等不到云宸长大成人。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神色哀戚。 这孩子也是命苦,从小就没有了父王,她也无法陪着他长大。 “这孩子喜欢你,”宁王妃急切地抓住书芷洛的衣袖,“你也不忍心见他孤苦伶仃对吧?所以,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能不能……?” “不能!”书芷洛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宁王妃的托孤之意。 宁王妃没有想到书芷洛这样决绝地拒绝了她,定定盯着书芷洛看了半晌,直到见到她眼神中的坚决,她眸色黯淡,松开她的衣袖。 还以为……还以为没有了她,她还可以陪着云宸长大,可是没想到,她根本就不愿意。 “你自己的儿子,你自己照顾。” 宁王妃苦笑一声:“我也想,我就怕我照顾不了他多久了。” 书芷洛没有回答,直接将手指搭上了她的脉搏,片刻后收回了手。 她的判断没错,她的药方也没错,若是按照她的药方,兴许她的心悸病还能好好地养一阵子。 “你可想要多活些日子?”书芷洛问道。 “当然想,做梦都想。” “那你就信我,照我的药方好好吃药,虽然我没有十全的把握,但你的身体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宁王妃眼中的眸光又闪亮了起来:“你是说,我还有救?” “痊愈是不可能的了,但应该可以让你多活些日子。” 宁王妃捂着嘴,眼中的泪水止不住的掉落,又惊又喜道:“所以你刚刚说不愿意陪着云宸长大,其实你的意思是让我陪他?” 外间云鹤川重重地咳了一声,书芷洛知道这是他在催自己呢,便起身站了起来,道:“先按照我之前的药方抓药吃一副先看看吧。” 说着便走出了里间,走到外间,果然看见云鹤川在房中不停地踱步,脸上满是不耐烦。 她走到他面前,云鹤川横她一眼,没好气地说:“终于办完事了?” “嗯。”书芷洛强忍住笑意。 “那我们回听雨轩。” 云鹤川说着一把将她抱起,抱着她回到了听雨轩。 云鹤川将书芷洛放在外间的榻上,善善忙迎了出来,道:“世子,让我来为小姐上药吧。” 善善扶着书芷洛走到内间,替她褪下身上的衣服。 外衣才刚刚脱下来,善善就惊呼出声,声音里已是带了哭腔:“小姐你这……” 在外间等候的云鹤川一听善善的叫声立刻从外间冲了进来,问道:“怎么了,除了什么事?” 书芷洛此刻外衣尽褪,只余了身上一件小衣,只是那件小衣上满是血迹,有的地方血迹已经跟衣服粘连在一块儿,根本脱不下来。 “怎么会这样?”云鹤川面色铁青着问。 书芷洛看着他的脸色,心虚地去牵他的手,被他一下挥掉。 她只得求饶撒娇道:“哎呀,我以为是小伤嘛,谁知道呢。” “躺下,我给你上药。” 正说着,有婢女禀告,说安平郡主、安乐郡主来探望世子妃。 书芷洛皱着眉头,这两人现在来干什么? 总觉得有一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总觉得他们没按什么好心。 “让他们进来吧。” 安平郡主和安乐郡主联袂而来,见书芷洛面上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安乐郡主仔细打量这书芷洛的房间,笑道:“世子妃的房间布置得倒是很雅致呀。” “是吗?”书芷洛敷衍道,“还行,还行。” 说着就端起了茶杯,听说在古代端茶就是送客的意思。 果不其然,安乐郡主意见书芷洛端起了茶杯立刻道:“那世子妃精心休息,我们就先走了。” “世子,麻烦世子送我们姐妹二人回去吧。”安平郡主道。 云鹤川头也不抬:“本世子的夫人手上需要本世子陪伴,我安排人送二位回去。” 只见安平郡主下巴高抬,神情倨傲,指着云鹤川说:“怎么,护送我跟姐姐两人还委屈了世子不成?” 安平郡主也是个倔脾气的人,越是得不到的越想得到。 她从小就被长宁大长公主和自己的父王、母妃乃至北渊国的皇帝宠着长大,被惯得有些无法无天。 可是自从来了南临国之后,她第一次遇到在城门口迎接她的云鹤川时便对他一见钟情。 这些天她对他刻意示好,他却对她视而不见,还处处躲着她,即使见了面也不怎么搭理她,她心中早已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满了。 她都不嫌弃他有个声名狼藉的世子妃,他还不对她感恩戴德吗? 从来只有她不想要的,没有她得不到的。 既然是她得不到的,那别人也别想好过。 殿中刹时安静了下来,于公公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心里暗暗埋怨道,这个北渊国的安平郡主还真是愚蠢至极、不知进退。 她不过是个小小的郡主,居然还敢当着南临国一国太后的面前叫嚣,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再说了,就算她是长宁大长公主的嫡亲孙女,可是世子殿下那可是皇太后的嫡亲孙子,皇太后帮谁不帮谁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于公公偷偷打量着皇太后的表情,不出所料,皇太后原本还温和的神情立刻就冷淡了下来。 书芷洛仿佛并未注意到殿中紧张的气氛,放下手中的凉糕问着云鹤川:“那个观音庙是在城郊的陵山上吗?” 原本还低着头的云鹤川立刻看向她,点点头:“对,就在陵山上。”他看看她,“你想去?” “反正没去过,去看看也行。”书芷洛答道。 第109章 夫人 “安平郡主和安乐郡主?她们来干什么?” 书芷洛很意外,她与两位郡主并无交情,她们怎么会来? “说是担心世子妃受惊过度,特地前来探望。” 书芷洛在心中暗骂道,那安平郡主见到她哪次不是横眉冷对的?哪里会真心关心自己是否受伤? 她有一种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的感觉。 来通报的小丫头继续说道:“两位郡主已经去拜会过王妃,正向听雨轩而来。” 人都已经来了,让她两个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书芷洛只得道:“那就请两位郡主进来吧。” “是。” 小丫头应诺一声就告退了。 云鹤川换了衣服,从外面走进来,刚好听到书芷洛的话,便问道:“谁来了?” 书芷洛答道:“是安平郡主和安乐郡主。” 云鹤川听完眉头就皱了起来,道:“徐太医说了,你需得静养,敷衍几句就行了。” 说完,他就避去了书房。 安平郡主和安乐郡主联袂而来。 书芷洛看到两人的表情简直忍俊不禁。 只见安平郡主下巴微抬,抬头看天,压根就没把书芷洛放在眼里。 而安乐郡主神色一如往常的矜持和骄傲,只微微点了点头当做行礼。 书芷洛忍不住讥笑一声,既然不想来就不要来,何必自己非得来,还摆脸色给她看? 她还不想接待她们呢! 她向来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见她们二人的态度,她连站也没有站起来,只道了一句:“请坐,上茶。” 立刻有小丫头来给安乐和安平郡主上了茶水糕点,善善则给书芷洛斟了一杯参茶。 书芷洛不想跟她们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敢问两位郡主来睿王府所谓何事?” 安乐郡主呷了一口茶,优雅地放下茶杯方道:“书姑娘下山匆忙,我们也未及细问,特意来看看书姑娘伤势如何。” 书姑娘?书芷洛一挑眉,安乐郡主对她的这个称谓倒真是有趣。 她望向安乐郡主,安乐郡主也正望着她,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善善忍不住提醒道:“安乐郡主,我家小姐是睿王世子妃,你应该称她世子妃才是。” 安乐郡主低头喝茶不作回应,反倒是安平郡主,一副觉得善善小题大做的样子,道:“不就是个称谓吗,叫什么有那么重要吗?” “是啊,我觉得平儿说得很对呢。”书芷洛笑道。 安平郡主登时跳了起来,怒目圆瞪:“你当你是谁?凭你也敢叫本郡主平儿?” 书芷洛回瞪回去,道:“刚刚不是安平郡主自己说的吗,不就是个称谓而已,不用太放在心上。” 安平郡主没想到书芷洛竟然用自己的话来反驳自己,被书芷洛一噎,气急败坏地指着书芷洛大骂:“你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没资格叫本郡主。” “放肆!” 一道严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云鹤川背着手走了进来。 安平郡主一见他,立刻眼睛发亮,喊了一声:“世子。” 云鹤川不理她,径直走到书芷洛的身边,眼神严厉地看向安平郡主,怒道:“安平郡主请慎言,本世子的夫人,岂容你如此诋毁?” 安平郡主被云鹤川毫不留情地一阵责备,刹时涨红了脸,眼神幽怨地看着云鹤川,嘴角一撇:“你居然为了她对我这么凶。” 安平郡主平日里张扬跋扈,委屈撒娇的时候做小伏低,还生出一种楚楚可怜的模样来。 云鹤川丝毫不为之所动,看也不看她:“请安平郡主牢记,她是本世子的夫人。所谓夫妇一体,本世子不容许任何人对她不敬。” 安平郡主气得浑身都有些颤抖,指着云鹤川“你……你……”的说不出话来。 安乐郡主拉着安平郡主坐下,对云鹤川道:“安平从小被宠坏了,还请世子不要跟她生气。” 云鹤川一甩衣袖,“哼”了一声,在书芷洛身旁坐下。 “两位郡主既然已经见到世子妃了,就请回吧。” 云鹤川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这回就连安乐郡主手指尖都有些颤抖。 安乐郡主仔细打量这书芷洛的房间,笑道:“世子妃的房间布置得倒是很雅致呀。 “是吗?”书芷洛敷衍道,“还行,还行。” 说着就端起了茶杯,听说在古代端茶就是送客的意思。 果不其然,安乐郡主意见书芷洛端起了茶杯立刻道:“那世子妃精心休息,我们就先走了。” “世子,麻烦世子送我们姐妹二人回去吧。”安平郡主道。 云鹤川头也不抬:“本世子的夫人手上需要本世子陪伴,我安排人送二位回去。” 只见安平郡主下巴高抬,神情倨傲,指着云鹤川说:“怎么,护送我跟姐姐两人还委屈了世子不成?” 安平郡主也是个倔脾气的人,越是得不到的越想得到。 她从小就被长宁大长公主和自己的父王、母妃乃至北渊国的皇帝宠着长大,被惯得有些无法无天。 可是自从来了南临国之后,她第一次遇到在城门口迎接她的云鹤川时便对他一见钟情。 这些天她对他刻意示好,他却对她视而不见,还处处躲着她,即使见了面也不怎么搭理她,她心中早已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满了。 她都不嫌弃他有个声名狼藉的世子妃,他还不对她感恩戴德吗? 从来只有她不想要的,没有她得不到的。 既然是她得不到的,那别人也别想好过。 殿中刹时安静了下来,于公公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心里暗暗埋怨道,这个北渊国的安平郡主还真是愚蠢至极、不知进退。 她不过是个小小的郡主,居然还敢当着南临国一国太后的面前叫嚣,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再说了,就算她是长宁大长公主的嫡亲孙女,可是世子殿下那可是皇太后的嫡亲孙子,皇太后帮谁不帮谁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于公公偷偷打量着皇太后的表情,不出所料,皇太后原本还温和的神情立刻就冷淡了下来。 书芷洛仿佛并未注意到殿中紧张的气氛,放下手中的凉糕问着云鹤川:“那个观音庙是在城郊的陵山上吗?” 原本还低着头的云鹤川立刻看向她,点点头:“对,就在陵山上。”他看看她,“你想去?” “反正没去过,去看看也行。”书芷洛答道。 第110章 一起用膳 安平郡主与安乐郡主离开后,书芷洛忍不住问云鹤川:“你到底做了什么,把这个安平郡主迷得五迷三道的?” 看着安平郡主的样子那是对云鹤川情根深种了呀,只是他们两人相识不过才短短数日,她怎么就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了呢? 难道她对他真是一见钟情? 云鹤川眼睛一瞪:“一派胡言,本世子何曾对她做过什么?” 书芷洛不信,继续问道:“你好好想想,你们之间有没有什么比较特别的事情?” 云鹤川坚决摇头:“没有。” 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了似的,说:“她们刚到上陵城时,我奉命在城外三十里迎接她们。当时她那匹马受了惊,差点儿带着马车滚到悬崖下去,我救了她,这算吗?” 书芷洛白他一眼,当然算啊! 原来竟是救命之恩,书芷洛都能想象得到当时的情形。 从古至今这情情爱爱的话本子里都是这样写的。 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在异国他乡突然遭遇一场无妄之灾,正在绝望之时,一个英俊帅气的英雄从天而降,救她于危难之中,少女怎么能不对这英雄一件钟情、死心塌地? 书芷洛戳戳云鹤川的手臂,道:“你,以后出门少干点儿英雄救美的事。” 云鹤川不服,反驳道:“我哪有。” 安乐郡主带着安平郡主走出睿王府,安平郡主一路上都怒气冲冲的,直到上了马车还是觉得怒气难消。 安平郡主素手一拍,直拍得马车上桌案上的茶盏跳了一跳,她恶狠狠地道:“书芷洛那个贱人,总有一天,我要让她好看。” 她想想又不服气地问安乐郡主:“我就不明白了,那书芷洛到底用了什么办法,怎么现在世子还处处维护着她?他难道不知道她就是个水性杨花的贱人吗?” 安乐郡主低声呵斥着安平郡主:“安平,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在外面要慎言,你怎么总是不听呢?” 安平郡主心里不服气,腹诽着,你刚刚明明也没有对书芷洛有什么好脸色啊,凭什么你还好意思说我? 不过这话安平郡主也只敢在心里想想罢了,她可没有对着安乐郡主说出来的勇气。 只得乖巧答道:“是,姐姐教训的是。” 安乐郡主看起来柔柔弱弱,一派风平浪静、云淡风轻的模样,可是她知道,她小气又记仇。 小的时候,安乐郡主有一双很喜欢的镶满珍珠的绣鞋,她不过是偷偷穿了一回,被她发现后,她当时没说什么,还夸她穿起来好看。 谁知没过两天,她的鞋子里突然被洒满了铁钉,她的脚刚一伸进鞋子就被扎得鲜血直流。 她当时就知道,那些铁钉就是她撒的。 自那以后,安平郡主就对安乐郡主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安乐郡主眼睛眯了起来,突然问:“你刚刚看到了没有?” “看到什么?”安平郡主不解地问道。 安乐郡主白她一眼,点着她的脑袋责备道:“你这脑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遇见事你就不能认真思考一下吗?” 安平郡主摸着额头躲避着,赶紧岔开话题继续问道:“姐姐,你说说看嘛,她的房间怎么了?” 安乐郡主这才答道:“书芷洛房间的布置。” 安平郡主摇头:“没注意,怎么了,她房间布置得有问题吗?” “有,有很大的问题。”安乐郡主语气肯定地道。 安平郡主她歪头想了片刻,好像没什么问题呀,就像是一般女孩子的房间,布置得还挺清新雅致的。看起来也还算有品位。 安乐郡主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知道安平郡主自己就算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此事,不再跟她打哑谜,只得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你没有看出来,她的房间布置的样子是女孩子房间的样子吗?” 安平郡主皱着眉头表示不理解,书芷洛本来就是女孩子啊,她的房间是女孩子的房间的样子不是应该的吗? 安乐郡主摇头,冷笑道:“书芷洛不光只是个女孩子,她还是睿王府世子妃……” “姐姐你别再说了,我知道她是睿王府世子妃。”安平郡主一听安乐郡主说到这件事情就忍不住气急。 安乐郡主继续解释道:“正因为她还是睿王府的世子妃,所以她的房间才不能只是个女孩子的房间的样子。”看着安平郡主仍是一头雾水的样子,安乐郡主只得将话说得更加清楚明白一些:“也就是说,从她房间的摆设布置来看,睿王世子根本就没在那个房间里住。” “姐姐说的真的吗?”安平郡主一听,高兴地抓住安乐郡主的衣袖摇晃着,不住地询问:“真的吗,是真的吗?” 安乐郡主肯定地点点头:“从她房间的布置来看,一定是这样的。” “而且,你没有听说吗?自从他们成亲之后,世子就一直住在书房,没有去正屋,虽然他们现在的关系看起来没有那么僵了,但我很肯定他们还是分房睡的。” 安平郡主一拍大腿大笑了起来:“也就是说,也就是说他们现在还在分房睡,没有同房?” 安乐郡主见她终于明白了,点头微笑着说:“对,就是这个意思。” 随后她靠近安平郡主继续道:“所以你知道了,世子对书芷洛可能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好,你不要被这种表象迷惑了,知道吗,你还有机会的。” 安平郡主不住地点头,一个劲地傻乐。 安乐郡主看着她的表情,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到了晚间的时候,善善按照徐太医的房子让厨房做了几道药膳。 书芷洛按照以前的习惯,并没有等云鹤川自己就开始吃了起来,刚刚拿起筷子,就见云鹤川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见书芷洛正在吃饭,云鹤川对善善道:“去给我准备一副碗筷。” 书芷洛奇道:“怎么,你今天要在这里吃饭吗?这都是药膳呢。” 云鹤川接过碗筷,是说:“对,我在这里吃饭。以后我们都一起用膳。” 第111章 陪书书睡 这天晚上的风格外凉爽,云鹤川和书芷洛在听雨轩的凉亭中静静坐着纳凉。 漆黑的夜空中布满点点星辉,一轮弯月高悬于夜空,显得格外耀眼。 月光洒在池塘里的荷花花瓣上,显得格外温柔。 突然从池塘中蹦出一只青蛙,“呱呱”地叫了两声,重又跳进水里。水珠溅上荷叶,晶莹剔透。 谁也没有说话,只有微风徐徐、荷叶飘香,温馨又静谧。 云鹤川一手搂着书芷洛的腰,另一只手执着一把团扇给她扇着风。 书芷洛将头靠在云鹤川的肩上,眼皮渐渐沉了起来,终于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云鹤川侧头看着书芷洛熟睡的侧脸,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无声了笑了起来。 他也没有叫醒她,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往睡房走去。 善善在屋内正在收拾床铺,见云鹤川将书芷洛抱了回来,立刻帮着云鹤川把书芷洛放在床上。 云鹤川帮着书芷洛将鞋子脱掉,善善已经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寝衣来,碰到云鹤川的面前,一本正经道:“世子,这是小姐的寝衣,麻烦世子帮小姐换一下吧。” 也不等云鹤川反应,善善直接将寝衣塞进云鹤川的怀里,一边说:“我去打盆水来给小姐擦脸。”一边脚步不停地往外走去。 云鹤川捧着寝衣,看着善善远去的背影一时手足无措。 呆愣了片刻后,他将寝衣放在一旁,先将书芷洛的外袍脱了下来。 南临国的穿衣习惯是穿三重衣,外袍里面还有中衣。 因是夏天,书芷洛又怕热,她衣服的质地都比较轻薄。 中衣紧紧贴在她的身上,更衬得她曲线凹凸有致,杨柳细腰不盈一握。 云鹤川离得书芷洛极近,一张脸涨红得快要滴出血来,胸口也砰砰直跳,声大如擂鼓。 抬眼看着书芷洛熟睡的脸庞,云鹤川的手放到了她中衣的腰带上。 思忖了半刻,真准备动手,忽然,云鹤川察觉自己鼻子里有一股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 他立刻转过身,扬起头,用手指捏住鼻尖,用袖子一拭,果然有着点点血迹。 夏日炎热,让人虚火旺盛。 他在桌边坐下,看桌上有凉茶,往肚里猛灌了两杯,才勉强将心中的燥热压制住。 今日已经是第二次流鼻血了,看来得喝些降火的茶饮才行了。 善善去而复还,手里还端着一盆热水。 她将水盆放在床榻前的矮凳上,见书芷洛身上还穿戴整齐,不禁疑惑地看向云鹤川:“世子没给小姐换寝衣呀?” 云鹤川神情有些不自然,道:“你替她换吧。” 善善暗自摇了摇头,这两人成亲都快半年了,还一直分房睡,她都这么给他制造机会了,他怎么也不知道好好把握呢? 她又偷偷将云鹤川上下打量了一番,心里暗道:这世子莫不是有什么隐疾吧? 善善帮书芷洛身上重了擦了要,又换上了寝衣。 她接着将书芷洛手上的纱布解开,准备给她手上也抹上药膏。 书芷洛手上的伤是最深的,善善看见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不觉有点心惊胆战,手上一抖,书芷洛便皱着眉头哼了一声。 云鹤川忙走了过去,对善善道:“我来吧。” 善善赶紧将手中的药膏递了过去,道:“那就有劳世子了。小姐晚间睡不好,还请世子在这里陪一陪,奴婢就先退下了。” 善善快步退到门外,快速地瞟了一眼房内的情况,机灵地将房门给带上了。 世子啊世子,我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总该开窍了吧? 云鹤川哪里想得到善善的曲折心思,他的心思此刻都在书芷洛的伤口上。 她的右手手掌整整磨掉了一层皮肉,即使已经上药包扎了,还是有丝丝血迹渗出来。 云鹤川皱起眉头,悔不该今日依着书芷洛的心意只让徐太医留下了涂抹的药膏和药膳方子。 明天还是应该将徐太医再请过来,让他开几副止血生肌的汤药才行。 他一边吹,一边小心翼翼地涂抹着药膏,没再将书芷洛惊醒。 涂抹完药膏,云鹤川坐在床边看着书芷洛的睡颜有些挪不开眼。 只见她眉头微蹙,睫毛弯弯,鼻子小巧挺立,一张樱桃小口,娇唇红润。 云鹤川不由得看得痴了,不由自主地躬起身子,凑到书芷洛的面前。 他的头慢慢伏下,与她的越靠越近。 她的双唇近在眼前,眼看着就要触碰上。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咚咚”的急促的砸门声。 云宸在门外喊道:“书书,书书开门。” 这呼喊声和敲门声在这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突兀。 书芷洛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突然张开了眼睛。 刚一睁开眼,便看见云鹤川那近在咫尺的脸。 一双眼温柔缱绻地望着自己,眼中跳动着欲望之火。 书芷洛纵是再傻一看之下也明白云鹤川之前是想要干什么。 书芷洛突然睁开眼睛,让原本准备偷香的云鹤川呆愣在原地,顿觉尴尬。 他急急起身准备掩饰自己的尴尬,书芷洛嫣然轻笑,胳膊缠绕上他的脖颈,将他的头向下一拉。 温热的唇瓣紧紧贴在一起。 鼻尖全是书芷洛独特的香水味,云鹤川闭上眼,轻吻着自己朝思暮想的柔软。 云宸还在门外锲而不舍地大喊:“书书,开门呀!” 善善急急赶了来,一手拉住云宸敲门的手,一手捂住云宸的嘴,低声哄道:“小世子,小姐已经休息了,你明日再来好不好啊?” 云宸挣脱开她的手,道:“你说谎,书书屋里的灯还亮着呢。” 善善继续哄着他:“我们家小姐受伤了,需要休息,小世子不要吵他好不好?” 这两人好不容易关系才缓和了,她还专门给她们制造了独处的机会,可不能被这小世子给破坏了。 “我不吵她,我只是在这里陪着她。” 善善还想再劝,房门突然被拉开。 云鹤川站在门内一脸阴翳地看着云宸,冷道:“大晚上的,你来干什么?” 云宸被云鹤川的眼神吓得一激灵,躲到善善的背后,呐呐道:“我来陪书书睡……” 第112章 一起 云宸声小如蚊,云鹤川皱起眉:“你说什么?” “我说……”云宸鼓起勇气,“我说我来陪书书睡觉,她晚上睡觉会害怕!” 云鹤川目光冰冷地看向云宸,道:“我在这里。” “可是,可是我……”云宸嘟囔了半天也没说清楚。 “云宸,进来吧。” 书芷洛在房内喊道。 云宸听到书芷洛的声音顿时喜上眉梢,一看云鹤川愈加冰冷的眸光,将头一缩,擦着门边挤了进去。 “书书……” 云宸迈着小粗短腿,兴高采烈地朝书芷洛狂奔过去。 书芷洛抬眼一看,只见云宸连外袍都没穿,只穿着贴身的寝衣,怀中还抱着一个枕头。 “你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书芷洛问道,“不冷吗?” “冷啊,冷啊,所以我要跟书书睡。”云宸说着就将自己的枕头放在书芷洛的床上,努力地要爬上她的床。 结果云宸爬了半天,发现自己还趴在床沿上。 他回头一看,原来是衣领被云鹤川提在手里。 “鹤川哥哥,放手。”云宸大喊,“我要跟书书睡。” “不许。” 云鹤川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 他的媳妇儿他还没有跟她睡过一张床呢,他个小屁孩儿凭什么? “书书……” 云宸求救似的望向书芷洛。 书芷洛斩钉截铁拒绝着:“不许。” 云宸的肩膀瞬间垂了下去,脑袋耷拉着。 他慢吞吞地抱起自己的枕头,垂头丧气地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去。 眼泪在他眼眶里打滚。 书芷洛看着他委屈的模样终于泄了气,道:“你等等。” 云宸一个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跑到床边,将枕头往床上一扔,手脚并用爬上她的床,钻进她的被窝抱住她:“书书最好了!” 他动作流畅一气呵成,连云鹤川都来不及阻止。 书芷洛无奈地叹了口气,吩咐善善道:“善善,你再拿床被子出来吧。” 她怕热,向来也不喜欢与别人同盖一床被子。 善善将被子拿出来给云宸铺上,书芷洛让云宸自己盖着另外一床被子才问道: “你怎么来了,你母妃知道吗?” 云宸将身子缩在被子里,摇摇头道:“母妃睡着了。” “那剑翘知道吗?” 云宸害怕书芷洛知道自己是偷偷跑出来的会将自己送回去,低着头不答话。 书芷洛看着他的模样就知道了,他定是自己偷偷跑出来的,便对善善道:“你去宁王妃住的院子,跟剑翘说一声云宸在我这里,免得她们着急。” “是,我这就去。”善善答道,便自去客房那边报信。 云宸见书芷洛没有撵走自己,顿时高兴起来。 书芷洛抚着他的头顶问:“是不是吓着了,害怕睡不着?” 云宸被书芷洛说中心事,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从小就被教育,男孩子要勇敢,不可以怯懦,所以他在他母妃面前并未变现出丝毫的害怕,可是一到晚间睡觉时,他一闭上眼睛就反复看见白日里的情况在眼前重演,他吓得根本不敢睡。 母妃身体不好,他又不敢跟母妃明言,只得在三更半夜抱着自己的枕头来找书芷洛。 不知为何,他在害怕的时候总会第一时间想起书芷洛,只要是呆在书芷洛的身边,他就能觉得务必安全。 书芷洛轻轻叹了口气,云宸这孩子着实是太懂事了。 他不过是个三四岁的小孩子,遇到白日里劫持掉下悬崖这样的大事,还能像此时这样活蹦乱跳的,已经算是不易了。 她没有责怪他,反而安慰他说:“害怕也没什么。” “哼,他是男孩子,怎么可以害怕?” 云鹤川在一旁没好气地说。 这一晚上本来是自己跟自己媳妇卿卿我我的好时机,哪里想到本路上会被这个小屁孩儿给搅和了,他如今看到他的脸就想狠狠打他一顿屁股。 而此时,他还在他媳妇儿的床上躺着,而自己只能在一旁坐着。 想想就更生气了。 云鹤川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的盯住云宸。 云宸偷眼看着云鹤川的神情瑟缩了一下,往书芷洛的方向躲去。 平日里他就觉得云鹤川冷冰冰的,总是板着脸,今天看他的脸色阴沉得都能掐出水来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哈,一定是因为书书更喜欢我,不喜欢他所以他嫉妒。 云宸想到这里故意往书芷洛的怀里缩去,装作委屈道:“书书,我害怕。” 书芷洛抱着他,学着宁王妃哄他的样子轻拍着他的背,安慰道:“别怕,没事的,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我们都好好的。” “嗯。” 云宸的手臂环着书芷洛的脖子,突然感觉自己的衣领一紧,自己就被云鹤川从书芷洛的怀里提了出来。 云鹤川将云宸塞回他自己的被子,道:“你就睡在你自己的被子里不要乱动。” 最重要的是,不要乱抱他媳妇儿。 云宸扭动着身子,要让书芷洛抱,被云鹤川紧紧压在被子里动弹不得。 云宸急得大叫:“鹤川哥哥你干什么?” 云鹤川干脆拖鞋上床,也钻进云宸的被子,将云宸的扭动不停的身体压制住,冷声道:“不准动,今天晚上你就跟我睡一个被子。” 云宸见云鹤川也钻进自己的被子,吓得赶紧掀开被子要逃去书芷洛的被窝,被云鹤川一把抓住,让他扔回被窝,道:“你快给我睡觉,不然的话,我就把你送回客房。” 云宸见云鹤川不想是说说而已,只得认命得躺下,闭上了眼睛。 于是这一晚,书芷洛睡在里面,云宸睡在中间,云鹤川睡在外面,就这样睡了一夜。 云宸人小,很快就听见他均匀的呼吸。 云鹤川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起刚刚与书芷洛四唇贴在一起时的情景,脑中久久挥之不去。 听着云宸均匀的呼吸声,他心中怒意更盛。 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起刚刚与书芷洛四唇贴在一起时的情景,脑中久久挥之不去。 第113章 同床 面对着云鹤川的威胁话语,云宸想起那句至理名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遂认命地将头低下,听话地闭上眼睛。 云鹤川熄了灯,房中刹时陷入黑暗之中。 只听云宸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书书,拍拍。” 以前每天晚上母妃哄他睡觉的时候都会一边拍着他,一边给他唱歌。 书芷洛伸出手搭在云宸身上轻轻拍着他,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她的声音婉转轻柔,如在耳边的私语。 云宸忍不住问:“书书,你唱的什么呀,我从来没听过。” “摇篮曲,”书芷洛闭着眼睛答道,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云宸,“别说话,眼睛闭上,睡觉。” 书芷洛的话他向来是听的,很快就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响了起来。 云鹤川却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成眠。 人在黑暗中感官都会变得更加敏锐,云鹤川感觉书芷洛身上的香气一直萦绕在自己鼻尖,越加浓烈。 闭上眼睛,脑中不断回想起方才与书芷洛四唇相贴时的柔软触感,挥之不去。 他抬手触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仿佛上面还留有书芷洛的余香。 看着怀中的云宸,恨不得将他扔下床去。 明明自己的夫人就在手边,而他却只能抱着这个臭小子。 想想就生气,云鹤川又翻了个身,面向书芷洛。 一只手伸了过来,搭在云鹤川的背上,像刚刚拍着云宸的样子拍着他。 那首不知名的小调又哼了起来。 云鹤川躁动的心绪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书芷洛的手刚在他背上拍了几下就不动了。 云鹤川抬眼看去,朦胧的月光下,她双眼紧闭,已经沉沉睡去。 他偷偷用手指描绘着她的眉眼、鼻尖、嘴唇,觉得怎么也看不够。 他将头靠向她的,手搭在她的腰上,这才安心地闭上眼睛。 第二天早上,善善来叫书芷洛起床,看到的就是这般情形。 书芷洛睡在床里面,云鹤川睡在床外面,两人相拥而眠,中间还挤着云宸。 云宸先醒了,他一动,云鹤川也立刻睁开了眼睛。 云宸推着他,自己坐了起来,插着腰怒视云鹤川,道:“鹤川哥哥,你为什么挤我?” 云鹤川见书芷洛还在睡,便起身下床,顺便将云宸捞了起来,道:“你小声点儿,让她再睡会儿。” 只要是涉及书芷洛的,云宸便跟云鹤川站在同一阵线上。 见云鹤川如此说,云宸乖巧地闭上了嘴,生怕吵醒了书芷洛。 云鹤川带着云宸去了书房,又吩咐莫南、莫北打水伺候他们洗漱更衣。 宁王妃早就打发剑翘来瞧云宸,也顺便带来了换洗的衣裳。 云鹤川和云宸都收拾好后,又去了书芷洛的房间的外间,等着她醒来。 云鹤川拿着本书在看,云宸则跟阿丑玩得不亦乐乎。 阿丑一直睡在外间,书芷洛还专门给它做了个狗窝。 两人一狗都安静得很,房中只听见偶尔翻书的声音和云宸低声跟阿丑自言自语说话的声音。 书芷洛一觉醒来还有些神志不清,闭着眼睛往身旁探去,却发现身旁一片冰凉,床上只剩下自己。 她“咦”了一声。 阿丑率先站了起来,随后云宸蹦了起来,兴高采烈地叫着“书书,你醒了?”就要往内室跑去。 云鹤川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慢慢走。” 说完才放下书本站起来,状似气定神闲地往内室走去。 书芷洛睡眼惺忪地坐在床上打着呵欠。 由于睡了一晚上的缘故,她身上寝衣凌乱,领口不知不觉地就被扯得有些大,从云鹤川的角度能清晰地看到她的锁骨。 书芷洛对此事一无所知,歪着头对云鹤川嫣然一笑:“早啊!” 因为刚醒,她的声音中还带着软软糯糯的慵懒。 云鹤川只觉胸口发胀,鼻腔里有隐隐有血气上涌,猛地顿住脚步转过身,声音暗哑着说:“早膳准备好了。” 说着,提着云宸几乎是冲出了内室。 又吩咐善善去伺候着书芷洛洗漱梳妆。 云宸噘着嘴生闷气,他都还没有看见书书,怎么就把他给拉出来了? 过了片刻,书芷洛梳洗好走到外间。 早膳已经摆在桌上了。 云鹤川盯着桌面,一本正经道:“用膳吧。” 书芷洛不由得纳闷,是有什么好吃的,竟引得他一直盯着? 眼睛扫向桌上的早膳,还是平常吃的稀粥、小菜、馒头、春卷啊,没什么特别呀! 云鹤川给书芷洛盛了粥,将勺子放到她的手里。 她右手受了伤,吃饭只能用左手,左手用勺子也还算趁手。 早膳中有一道香炸小丸子书芷洛一向爱吃。 她的勺子刚伸向那道菜,云鹤川的筷子就伸了过来,夹起一个放在她的勺子里。 书芷洛笑起来,轻声说了声“谢谢”。 每回她的勺子伸向哪道菜,云鹤川总是抢先一步帮她夹起,放在她的勺中。 云宸突然放下碗筷,用手指刮着自己脸笑话着书芷洛:“书书羞羞,这么大还要别人喂。” 他扬起下巴洋洋得意地说:“我都自己吃饭了。” 书芷洛曲起手指轻敲了他脑袋一记,道:“要你管!” 说着又将勺子伸向另一道菜,云鹤川一脸平静地继续给她夹菜。 惹得云宸只能吐着舌头做鬼脸。 三人用完早膳,善善又帮书芷洛上了药,云鹤川和书芷洛才带着云宸去宁王妃那里。 走到客房的门前,睿王爷也从走廊另一边走了过来。 三人纷纷行礼,云宸也规规矩矩地喊着:“大伯伯。” 睿王爷望向书芷洛,关切地问道:“你的伤可好些了?” “多谢王爷关心,都是些皮外伤,不碍事的。”书芷洛答道。 睿王爷又摸摸云宸的头顶,问云宸:“你怎么跟你大哥哥和大嫂嫂一起过来的?” 云宸眨巴着大大的眼睛天真地回答道:“因为昨天晚上我跟书书和鹤川哥哥一起睡的呀!” 睿王爷自动忽略掉云宸,只听到他说“书书跟鹤川哥哥一起睡”这几个字,脸上登时显露出喜色:“你们昨晚一起睡的?” 他大笑着,不住用眼角瞟着云鹤川,这孩子总算是开窍了,看来自己抱孙子的愿望不日便可实现了。 哈哈,想想就高兴啊! “对呀!”云宸不明白睿王爷何以突然大笑起来,受到他的感染也笑了起来,“是我跟书书和鹤川哥哥三个人一起睡的呀!” 第114章 铁片 “什么?”睿王爷惊呼出声,“你们三个人一起睡的?” “是呀,是呀!”云宸不住点着头,还用手比划着,“书书睡在里面,鹤川哥哥睡在外面,我睡在他们中间。不过鹤川哥哥好讨厌,老是挤我。” 睿王爷这才明白自己又想多了,那刚刚出现点儿影子的孙子又飞了,万分失望地长叹了一口气。 看看云鹤川,又看看书芷洛,不住地摇头叹气。 “大伯伯,你怎么了?”云宸不解地问道。 为什么他说他跟大哥哥和书书一起睡的时候,大伯伯就突然很失望了? 剑翘从房里走了出来,对着睿王爷和云鹤川、书芷洛行礼道:“王爷、世子、世子妃,请进吧。” 遂将几人引了屋。 宁王妃坐在外间的榻上,见几人进来已是起了身,对着睿王爷盈盈下拜:“见过睿王爷。” 云鹤川和书芷洛又跟宁王妃见礼。 “不用多礼。”睿王爷忙道,“你身子不好怎么不躺着就起来了?” 宁王妃笑答:“谢睿王爷关心,妾身休息一晚上已经好多了。” 她又看向书芷洛,对她颔首笑道:“多亏了世子妃的药方。” 书芷洛对着她微微一笑,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宁王妃的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脸色也看起来红润了一些。 睿王爷奇道,看着书芷洛说:“我只听说你前些天在府里抓着人就要给人号脉看病,怎么这么快就出师了?” 书芷洛笑而不答,反倒是宁王妃替她解释道:“昨天李太医和徐太医来,世子妃开出来的药方连徐太医都赞不绝口呢。” “哦,果真如此?连徐太医也说好?” 剑翘答道:“是啊,徐太医说,世子妃开的方子甚是精妙呢。” 听闻书芷洛开出的药方连徐太医都拍案叫绝,睿王爷不由得对书芷洛另眼相看起来。 徐太医本来是太医院的前任太医令,后来因为年事已高,便已辞官归家。 后因继任的太医令猝然离世,南临帝便又把徐太医请了回来,由他暂代太医令之职,待找到合适的人选,再允准徐太医辞官。 徐太医在太医院呆了四五十年,医术有目共睹,若是能得到他的认可,说明书芷洛的医术确实是有过人之处。 云宸扑进宁王妃的怀里,脆声问道:“母妃,你今日可好些了?” “好多了。”宁王妃答道,又责备着云宸,“宸儿怎么趁母妃睡着就自己偷偷跑出去了?” 云宸心虚地将脸埋在宁王妃的怀中不说话。 宁王妃笑着对书芷洛说:“昨晚真是麻烦世子和世子妃了,这孩子睡觉不老实,你们肯定没睡好吧。” 书芷洛笑答:“没有,挺好的。” 她昨天晚上一夜无梦,睡得好极了,一点都没有觉得云宸睡觉不老实。 “对呀,母妃,我睡觉很乖的,”云宸也附和着,对宁王妃告着状,“书书也乖,就是鹤川哥哥一直挤我。” “是吗?你睡相这么难看吗?”书芷洛听了云宸的话,毫不留情地取笑着云鹤川。 没想到他白日里看起来一副冷静自持的样子,到了夜里睡觉也那么不老实啊! 云鹤川看她一眼,神色复杂地低下了头。 睡觉不老实的不是云宸,明明是她。 她一整晚都在动来动去,后来更是手脚并用地缠住云鹤川,把睡在两人中间的云宸挤得脸都变了形。 这等情景,让云鹤川如何能睡着? 他几乎是睁着眼睛到了天亮。 宁王妃将云鹤川的神情看在眼里,又含笑看了看书芷洛,轻笑了摇了摇头。 “睿王爷,搅扰了府上一日多有不便,今日我们就回宁王府去了。” 云宸立刻抬起头来:“母妃,今日就要回府去了吗?” 他不舍地看一眼书芷洛,小声道:“不能多住几日吗?” 宁王妃柔声安慰道:“怎么可以一直在睿王府打扰你大伯伯和世子还有世子妃呢。” 云宸听后,垂下眼眸沉默不出声。 睿王爷也出声劝道:“你的身体还和虚弱,多住些日子,待身子好一些了再搬回宁王府也不迟。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只是我这睿王府你放心住着就是。” 宁王妃闻言,抬头望了一眼睿王爷,见睿王爷眼神笃定,便道:“那就谢过大皇兄了。” 云宸高兴起来:“母妃,我们不走了是吗?” 宁王妃点头:“对,我们再叨扰你大伯伯几天。” “好呀好呀,我可以跟书书和阿丑玩了。”云宸拍着手叫起来。 看完宁王妃,书芷洛和云鹤川回到听雨轩。 云鹤川在书房处理些事务,书芷洛便叫来了善善。 她的手在左手的手镯上划过,手指上已经捏着一块三角形的金色铁片。 铁片的两个脚上有一个小小的洞,可以做穿绳之用。 书芷洛问道:“善善,你会编绳吧?” 善善点头,答道:“会啊,小姐想要编什么?” 书芷洛将铁片交给善善,吩咐她道:“你用用绳子把这个铁片穿起来,编个小孩子戴的项链吧。” 善善接过那枚铁片,凑到眼前仔细端详着,那枚铁片呈三角形,上面还刻着云宸两个字。 善善不禁奇道:“小姐,这是你给云宸世子做的吗?你什么时候做的呀,我怎么不知道?” 书芷洛在心里答道:刚刚做的,就在你眼前做的。 她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吩咐善善:“别问那么多了,赶紧做好。” “知道了。”善善点头应允,拿着那枚铁片,去旁边的针线篓里找来丝线开始编项链。 这枚铁片是手镯上的蛇鳞所变化而来。 书芷洛准备将这枚蛇鳞交给云宸来保护他的安全。 从宁王妃对云宸的保护,还有之前他们遭受的刺客的袭击,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表明一件事情,就是有人想要对云宸不利。 看刚刚睿王爷对宁王妃说话时的神态,很有可能睿王爷也知道此事。 只是不知道想要对云宸不利的背后真凶到底是谁。 难道真的是皇宫里的那几位吗? 书芷洛不敢想。 第115章 礼物 入夜后,宁王妃帮着云宸洗漱完毕换好寝衣,刚要催促他上床睡觉,就见云宸已经自己爬上了床。 宁王妃很是惊奇地望着云宸。 云宸爱闹,平日就寝前总是要她催促好几遍才会上床睡觉,今日他竟然主动爬上了床,让她大为吃惊。 刚想表扬云宸几句,却见他又抱着自己的小枕头,爬下了床。 宁王妃不解,问着云宸:“你抱着你的枕头下来干什么?” 那个枕头跟大人用的枕头不一样,尺寸更小,质地更柔软。 昨天他们住进来之后,睿王妃专门让人给云宸准备的。 他昨天晚上偷偷跑去书芷洛房间的时候就是抱着自己的小枕头去的,早上剑翘去给他送衣服的时候就取了回来。 云宸将小枕头抱在怀里,回答说:“我去跟书书睡。” 昨天晚上跟书书睡他都没有做噩梦呢,所以他还要去跟书书睡。 要是没有鹤川哥哥一起睡就好了,一会儿一定让书书把鹤川哥哥赶走,他就能独占书书了。 云宸的小脑袋里盘算着,忍不住笑出声了。 宁王妃听了云宸的话简直哭笑不得。 她将枕头从他怀里抽出来,重又摆回床头,道:“今天晚上你就在这儿睡,以后再也不准去跟世子妃一起睡。” “为什么?”云宸急得跺脚。 宁王妃看着云宸着急的样子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去向他解释。 早上书芷洛和云鹤川送他回来的时候,书芷洛神色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异常,可是云鹤川的脸却黑得跟块木炭似的。 人家本来就是刚成亲不久的小夫妻,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哪能让个小孩子天天晚上去搅了人家的良宵。 宁王妃张了张嘴后又闭上了,这些话该如何向云宸解释? 他一个小孩子哪里能听懂这些话! 正在踌躇之时,忽听剑翘进来禀告说世子妃身边的善善来了。 宁王妃心中疑惑善善为何会来,一面吩咐剑翘:“快让善善进来。” “母妃你看,”云宸顿时原地蹦了起来,开心叫道:“肯定是书书让善善姐姐来接我的。快让善善姐姐进来。” 善善跟在剑翘的身后走了进来,对着宁王妃和云宸行礼。 云宸立刻跑到善善的面前问道:“是书书让你来接我的吗?” 善善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云宸的意思。 她抬眼看了眼宁王妃,见宁王妃不着痕迹地轻摇了下头,便回答道:“是小姐让我来的。小姐让我来把这个送给你。” 善善从袖子掏出个叠得方方正正的帕子。 云宸凑到她的跟前,好奇地打量着她手中的帕子:“快打开,书书给了我什么?” 帕子打开,里面是一条红绳,红绳上穿着一个金色铁片,铁片上刻着“云宸”二字。 南临国的富贵人家的小孩子一般都戴着金项圈,或者是玉坠子,很少有人会戴着这样古怪的项链。 云宸却无暇顾及项链的样式,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只要是书书送给他的,他就喜欢。 他将那条项链小心地捧在手里,像是捧着一件珍宝。 他眉飞色舞地跟宁王妃炫耀:“母妃,母妃你看,这是书书送给我的,上面还有我的名字呢。” 他虽然还不到四岁,可是开蒙得早,早已认得自己的名字。 宁王妃接过那条项链,她原还想,若是礼物太贵重恐怕不好收,只是她将那枚铁片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也没看出来那铁片是什么材质的。 她心想着,大概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书芷洛拿来哄云宸开心的,这才对善善道:“世子妃有心了。” 云宸已经将脖子伸了出去,催促着宁王妃:“母妃,你快给我戴上。” 项链的长度刚刚好,铁片就垂在他的脖子下方。 云宸用两根手指捏着铁片,在屋子里跑了一圈,将屋里的每个人都问了个遍:“好看吗?是书书送给我的。” 当得到所有人“好看”的答案时,他更加得意了,再次强调了一遍:“是书书送的,只有我有哦。” 云宸跑到善善跟前牵住了她的手道:“善善姐姐,我们走吧。” 书书都送了他礼物,他不但要去谢谢她,以后都要陪书书睡了。 善善有些为难,宁王妃将云宸拉过来,说:“世子妃也受伤了,你去了她会睡不好的,你也不希望打扰她休息吧?” 云宸很纠结地想了半天,小声道:“可是我没有打扰她啊!” “等世子妃的伤都好了你再找她去玩好不好啊?”宁王妃哄着云宸。 善善也帮腔道:“对呀,小世子你看啊,这个项链就是我家小姐送给你的,就像是她在你身边一样的。” “是吗?”云宸又低头看了一眼脖间的项链,终于妥协下来:“那你回去跟书书说,我明天再去找她玩。” “是。”善善长舒了一口气,低头告辞。 她听从小姐的命令来送项链之前,世子特地偷偷将她叫到一旁叮嘱她,一定不能将云宸带回听雨轩。 这话不用世子嘱咐,她作为小姐身旁的最机灵贴心的丫头怎么可能想不到? 小姐和世子如今的感情是步入正轨了,只是两人只见那层窗户纸还没有被捅破,这个时候自然不能让小世子坏了好事了。 善善偷笑着,步履轻快地往听雨轩走去。 也不知道世子现在的表现如何。 听雨轩内,云鹤川为书芷洛擦好药膏后,照顾她躺下,又为她盖上薄被。 他自己则坐在床边的矮凳上,道:“你睡吧,你睡着后再走。” 书芷洛往床内侧挪了挪,拍着空出来的那一大块床榻,道:“你睡这里。” 云鹤川闻言,呼吸一滞,她这是在邀请他? 他只觉得血气上涌,脸色涨红,他举着拳头在嘴边轻咳了一声,道:“这……你身上还有伤呢!” 书芷洛闻言盯着他半天,突然双手捂在胸前,状似害怕地盯着云鹤川,喊道:“对啊,我身上还有伤呢,你想什么呢?禽兽!” 云鹤川被书芷洛一逗,脸上更红了,嘴上狡辩道:“你胡说什么,我什么都没想。” 第116章 意外之客 云鹤川“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有些尴尬地道:“那你睡吧,我回书房了。” 刚想转身,衣袖被一只小手攥住,书芷洛不说话,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 那人畜无害、我见犹怜的模样,瞬间让云鹤川走不动道了。 书芷洛摇晃着他的衣袖,道:“你就睡这里吧,可是先说好,你什么都不能干哦!” “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干的。”云鹤川只得举械投降。 他看着像那禽兽不如的人吗? 云鹤川脱衣上床,书芷洛自动靠了过来,将头放在他的胸前,耳朵里听得他的心跳声大如擂鼓。 “你心跳好快哦,心跳的声音好大啊!” 书芷洛存心要打趣她。 云鹤川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你这样睡在我的怀里,我心跳跳得能不快吗? “难道是因为我压着你了?” 书芷洛存心要逗逗云鹤川,赶紧直起身子来,想要离开云鹤川的身前,“我还是睡这边比较好。” 身子还没有抬起来,便被云鹤川一把按住:“别说话,快睡觉。” 书芷洛轻笑一声,撑起身子在云鹤川的脸颊印上一吻,道了声晚安。 “晚安。” 过了片刻,书芷洛均匀的呼吸声已经响起,云鹤川却一直睁着眼睛盯着床顶。 注定又是一个无眠的夜。 南临帝听闻刺客刺杀云宸之事龙颜震怒,下令彻查。 可查来查去好些天也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 宁王妃和云宸便一直留在睿王府养伤。 这其中最高兴的就非云宸莫属了,天天都往书芷洛的房间跑。 他跟阿丑也玩得更好了,宁王妃见阿丑对云宸格外温柔有耐心,这才放下心来让云宸跟阿丑玩。 这日,书芷洛正在歇午觉,善善突然跑了来,将书芷洛摇醒,在她耳边道:“小姐,西夏国的四皇子来了,说是来探望你。” 她有些惶恐地看着书芷洛,什么时候自己小姐跟西夏国的四皇子又扯上关系了? 他还跑到睿王府来探望她? 小姐跟世子的关系刚刚缓和,可别处什么其他岔子才好啊! “小姐,要不要跟他说你在休息,不见客?” 世子现在不在家,小姐自己款待四皇子似乎不妥,若是让别人知道了,不定又得生出什么闲言碎语来呢! 书芷洛揉揉眼睛,打着呵欠道:“没事,让他进来吧。” 那天在陵山之上,这位西夏国的四皇子也算出一起出过力的,断没有避而不见的道理。 善善看着书芷洛的神色继续劝道:“小姐,可是世子不在家,你单独见四皇子……” 善善的话还未说完,书芷洛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在不在家跟我要不要见四皇子有什么关系?” 难道他不在家,她都不能见人了? “去,把四皇子请进来吧,带他去正厅。”书芷洛吩咐道。 善善见书芷洛心意已决,这才不再说什么,将姜旸带去了正厅。 书芷洛梳洗好,又换了衣裳后才去正厅见姜旸。 姜旸正坐在坐塌上自斟自饮,明明是一杯清茶,愣是被他喝出了美酒的感觉。 正厅门口和正厅里站着的几位婢女纷纷拿眼角瞄着姜旸,嘴角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果真,长得好看的人,在哪里都是受欢迎的。 看见书芷洛出现在门边,姜旸扬了扬手中的茶盏,称赞道:“睿王府的茶叶就是比驿馆的茶叶好。” 书芷洛忍不住出言讥讽道:“怎么说得好像我们南临国亏待了你们这些使臣似的?” “亏待倒是没有。”姜旸提起茶壶为书芷洛也斟了一杯茶,“就是这茶叶啊,我还是觉得睿王府的这个松萝茶比驿站里的更胜一筹。” 书芷洛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果真是清香扑鼻。 她向来对茶叶没有什么讲究,什么茶叶在她嘴里都没有太大的差别。 好的能喝,差的也能喝。 这松萝茶原是云鹤川平时里喜欢喝的,他现在又多在她的房间逗留,所以莫北专门拿了一罐子茶叶过来在她这里备着。 她放下茶杯看向姜旸,问道:“四皇子今日来睿王府就是问喝茶来的?” 姜旸轻笑着,又给自己续上了一杯:“我身为西夏国的使臣,理应在南临国内四处结交朋友,睿王府自然也是我结交的一份子了。我呀,今天专门来睿王府看看世子妃的伤势如何,来巴结巴结世子妃的。” 他这一番话说得吊儿郎当的,书芷洛自然一个字也不会信的。 她白了他一眼,答道:“我好得很,有劳四皇子挂心了。” 说着她就作势要站起身来:“既然已经探望过了,那四皇子请回吧。” 姜旸忙将茶杯往桌上一放,按住她的肩膀,道:“世子妃就这样待客呀?睿王府就是这个待客之道吗?” 善善见状立刻将书芷洛往后拉了一把,这要是被外人看见姜旸抓住小姐的肩膀,这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 姜旸见到善善的动作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行为上的不妥,他有些不自在地摸摸鼻子,拱手对着书芷洛赔罪道:“我没有其他的意思,世子妃莫怪。” 书芷洛自然不把这些身体上的触碰当一回事。 书芷洛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四皇子有事尽管直说,别在这里拐弯抹角的。” 她虽然跟姜旸认识不久,也没有见过几次面,但她知道姜旸绝不是个闲来无事来探望她伤势的人,他来这里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的。 只是他一直在这里打太极,也不直说,她存心激他一下。 姜旸叹了口气,举手投降道:“行了行了,我说总行了吧。” “说罢,你来睿王府究竟所为何事?” 姜旸看了看四周,正厅里站得跟棍儿一样直的婢女,看了一眼书芷洛,没有开口。 书芷洛明白他的意思是,他的话不适合让这些婢女听到,让她将婢女遣走。 “你们先下去吧。”书芷洛对着那些婢女道, 婢女们纷纷行礼答道:“是。” 便都鱼贯走出正厅,书芷洛的身边只剩下善善一人。 姜旸又看了善善一眼,书芷洛答道:“她是我的贴身侍女,你可以说。” 第117章 线索 姜旸突然来访让书芷洛很意外,更意外的是,他还说他有当天刺杀云宸的刺客的线索。 “你有线索?”书芷洛一只手转动着茶杯,盯着茶杯中的茶叶,“你能有什么线索?” 当天的刺客全都死了,南临帝派人去查也没查出什么头绪,他能有什么线索? 姜旸得意地扬起脖子,轻笑了一声:“你们有你们的方式,我也有我的。你们查不出来的未必我就查不出来。” 书芷洛冷眼瞧着他,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倒不像是在撒谎。 “那你说说看!” 姜旸却闭上了嘴,看向书芷洛:“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我的消息也不免费。” “呵,四皇子原来是来卖情报的。”书芷洛讥讽道。 “各取所需罢了,绝对是对世子妃有用的消息。” 书芷洛理了理衣袖,神色平静地回望过去:“你既然有情报,大可卖给南临帝,我要这情报何用?” 姜旸伸出食指在书芷洛的面前晃了晃:“世子妃这么说我可不信,你若是对那个孩子没有半分怜悯何必拼了命的救他?而且那群刺客也伤了你,难道你不想自己亲手报了这个仇吗?” 书芷洛这才认真打量起姜旸来。 果真是在宫廷中长大的,洞悉世事、体察人心的本事姜旸还真是不差的。 坊间皆传言,西夏国四皇子姜旸空有一副好皮囊,却为人纨绔、不思上进。 通过她与他接触的这几次,恐怕世人都低估了这个皇子了。 姜旸抽出腰间别着的一把扇子,优雅地扇着风,道:“再说,南临帝也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哦?南临帝都没有的东西,我就更不可能有了。” “你有!”不等书芷洛发问,他直接说道:“若是你觉得我的线索可靠,是否可以将杨枝甘露的配方给我?” 杨枝甘露的配方? 书芷洛眯着眼睛看向姜旸。 之前听秦浪说,自从杨枝甘露面世之后,姜旸没事就跑到秦浪的店里去吃上两碗。 她原以为他只是喜欢吃杨枝甘露而已,没想到他竟然提出要杨枝甘露的配方。 “我问过秦老板了,他说配方是你提供的,他无权给我,所以我来找你。”姜旸举起手指做发誓状,“你放心,我拿这配方绝对不是为了获取利益,绝不会拿去卖钱。” 在这个时空,一些技艺的方子都是师傅独创的,属于个人不外传的秘方,轻易不会示于人前,所以姜旸才会有此一问。 书芷洛倒是不在意分享这个方子,本来她也不过是捡了前人的恩惠。 她看姜旸难得的一脸的真诚,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听到的那个名字,脱口而出:“是想做给阿柔吃?” 姜旸听到“阿柔”二字忽然一愣,随后将眼眸垂下,半晌没有再说话。 就在书芷洛都以为自己等不到他的答案的时候,他缓缓摇了摇头,神情有些落寞:“不是。” 不是给阿柔吃,那是给谁吃? 看他的表情明明是对阿柔用情至深的样子,难道心里还有另一个人? 书芷洛虽是迷惑不解,终究也没有再问。 别人的私事,她没什么兴趣。 “好,我同意。”书芷洛回答道,“如果你的线索让我感兴趣,我就把杨枝甘露的方子给你。” 姜旸见书芷洛应允得这么痛快,面上一喜,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那群刺客虽然人都死了,但是我去见过那些尸体。” “然后呢?” 书芷洛抬头看向他。 姜旸便凑到书芷洛的耳边,对她耳语了一番。 说完,他直起身来,问道:“世子妃觉得,我这个消息可否值得杨枝甘露的房子?” 书芷洛将适才姜旸所说的话又细细想了一遍,轻轻点了点头。 姜旸见状喜上眉梢,吩咐善善道:“去准备笔墨纸砚。” 善善不动,见书芷洛也对她点头示意方才走出房间去准备笔墨纸砚。 不到片刻时间,善善便带着笔墨纸砚回来了。 她先将纸张铺开,又磨好了磨,拿出一支毛笔蘸好了墨才递给书芷洛。 书芷洛举起毛笔却犹豫了。 姜旸忙道:“世子妃,说好的买卖,你可不能出尔反尔啊!” 书芷洛白他一眼,骂道:“谁说我要出尔反尔!” 她低下头,提笔写字。 姜旸急不可耐地走到她的身后盯着她写。 书芷洛刚写下第一个字,姜旸就放声大笑了起来。 他指着书芷洛写下的字毫不留情地嘲笑起来:“世子妃,你这字……哈哈哈……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字。” 她明明长得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听说也是从小读书写字的,怎么这字写得这么难看? 书芷洛素手一拍,怒道:“你还想不想要食谱方子了?” 姜旸立刻收起笑意认怂:“要!要!世子妃这字真好!” 说着还装模作样的竖起了大拇指。 “那你给我去对面坐着。” 免得他站在她背后嘲笑她。 书芷洛将食谱写好交给姜旸,叮嘱道:“你若是想要自己让人做,最好去问问秦浪具体的操作方法。” 她只是提供了食谱,但是秦浪在她的食谱的基础上又进行了调整加工。 姜旸接过书芷洛写好的食谱方子,刚看了一眼,就露出了满脸嫌弃的表情:“啧啧啧,你这字……也太难看了,像是鸡爪子写的。” 书芷洛听后怒从心中起,探过身子就要去抢那张食谱:“不想要就还给我。” 他瞧不起谁呀? 还敢嫌弃她写字难看! 她以前又没有写过毛笔字,能写成这样就不错了。 再说了,她的手还受伤了呢,她现在还是个伤残人士呢。 姜旸动作敏捷地一个转身,躲开书芷洛的魔爪,将那食谱细细看了一遍。 见那食谱上提到的食材有的虽然不常见,但还算是能够买齐,他便放了心。 他食谱叠起来,小心地放入衣袖之中,用手中的扇子一敲书芷洛的手,道:“买卖都谈成了,哪有讨要回去的道理?” 他将衣袍一掀,人便站了起来,对书芷洛拱了拱手:“合作愉快,我告辞了。” “等等,”书芷洛叫住姜旸,“你能告诉我,那天晚上你吹的曲子是谁教你的吗?” 第118章 回府 姜旸本已走到门边,听见书芷洛的问话,他脚步一顿,微微侧头,答道:“我从小就会。”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书芷洛看着姜旸的背影若有所思,从小就会? 是生来就会,还是小时候别人教的? 看来这个姜旸的来历不简单,若有机会还是得试试他才行。 书芷洛懒懒地歪在卧榻上,一边啃着水蜜桃,一边想着姜旸方才说的话。 还没等她想明白,就听见一个欢快的声音响了起来:“书书。” 云宸的身影出现在门边,手里还捧着一束乱七八糟的花。 他显然是跑着来的,人还微喘着,额头上冒着一层汗。 书芷洛慵懒地看他一眼,人没有动弹,只问道:“你怎么来了?” 云宸脚步轻快地蹦进屋,将na一束花捧到书芷洛的面前,献宝一样地问:“书书,好看吗?这是我专门给你摘的花,你喜欢吗?” 那花各个品种,各个颜色都有,看起来乱七八糟的。 他身后跟着的小丫头向前两步,对着书芷洛行了个礼后,笑道:“小世子从早上就在院子里摘花,每朵花都是小世子自己精心挑选的,缺了一片叶子一片花瓣都不行呢。我们说要帮他,他都不让呢。” 云宸小嘴一噘,道:“这是我要送给书书的花,当然只能我自己摘了呀,你们不可以摘。” 书芷洛轻笑,小小年纪,倒是挺懂得哄女孩子开心嘛。 云宸又将手中的花往前送了送,凑到书芷洛的鼻边:“你闻闻,还很香哦。我也不知道书书喜欢什么花,所以每种都采了些。” 那束花,各个颜色,各个品种都有,看起来乱七八糟的。 只是就如那个小丫头所言,每一朵都是精心挑选过的,是开得正盛的、没有任何缺损的花。 书芷洛不由得心里就暖了起来,低头闻了闻那束花,答道:“确实是很香呢。” 她叫善善:“去拿个花瓶来,把这花插上吧。” “是。”善善接过云宸手中的花,去找花瓶插花。 书芷洛见云宸额头上还冒着汗,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递给云宸:“自己擦擦汗。” 云宸笑嘻嘻地接过手帕,自己胡乱在额头上抹了一把。 书芷洛见他笨手笨脚的样子,无奈地拿过他手中的手帕,自己给他仔细地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边轻言问道:“干什么这么热的天跑出去摘花啊?” 如今已经是三伏天,外面太阳愈加毒辣,书芷洛恨不得天天在家呆着,连院门都不想出。 云宸将脖子上戴着的项链掏了出来,高举起来,开心地回答道::“书书送了我项链,我也要送书书礼物啊!” 他亲手采摘的鲜花就是他给书书的礼物。 这些小时候母妃都教过他,说要投桃报李,他都记得。 他昨天晚上想了一晚上要送给书书什么礼物。 他见不管是母妃还是太妃或者太后,都很喜欢花,房间里摆满了花。 所以他猜想,女孩子都是喜欢花的,书书应该也喜欢。 于是他一大早就起床了,在院子里找最漂亮的花采摘下来送给书书。 在他的心里,只有最漂亮的花才能配得上书书。 云宸将那枚铁片捧在手心里,眉梢眼角都是满满的笑意:“我好喜欢书书送我的项链。” 书芷洛看着那枚项链,又想起方才姜旸所说的话,愈加觉得自己送给云宸这枚项链送对了。 这枚项链就是她手镯上的蛇鳞,有它跟在云宸身边,她就能及时知道云宸的情况了,不会将他置于险境。 她从云宸手中接过项链,定定看着云宸,认真说道:“这枚项链你要日日戴着,就像我在你身边一样,你若是遇到危险,只要拿着这枚项链喊一声我就出现了,知道吗?” “真的吗?”云宸睁大了双眼,“我喊一声书书就会出现?” 书芷洛郑重点头:“对,你有危险我就会出现的,所以这枚项链你一定要日日贴身戴着,绝对不可以拿下来知道吗?” “嗯。”云宸重重的点头,“这是书书送给我的礼物,我喜欢得不得了,我要天天戴着。” 三伏天是夏日里最热的一段时间,书芷洛怕热整日恹恹的。 阿丑身上皮毛厚,整日在水塘里泡着。 就连刺客也都销声匿迹了。 这段时间里,上陵城中风平浪静。 宁王妃见一切如常,不好长久地住在睿王府,便准备带着云宸回宁王府。 睿王爷听见宁王妃要回府原还想劝她留下再住些时日,见宁王妃去意已决,也不好强留。 别府王妃一直住在睿王府中传出去也不太好,睿王爷便让云鹤川护送宁王妃回宁王府。 云宸从知道要回宁王府后就一直不是很高兴,一想到要跟书书分开,他就难过得要掉眼泪。 宁王妃只得安慰道:“我们宁王府和睿王府离的很近啊,你要想来看世子妃随时就可以来啊!” “可是那我就不能天天看见书书了呀!”云宸撅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宁王妃没辙了,求救似的望向书芷洛。 书芷洛只得蹲下身来,对着云宸说道:“你要你想来,随时都可以来睿王府找我玩儿,好不好?” 云宸闻言,破涕为笑:“真的吗,我随时都能来吗?” “真的!”书芷洛点头应允,“睿王府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云宸猛地扑进书芷洛的怀里对着书芷洛的脸颊“吧唧”一口:“那就说定了哦,书书不能反悔哦,我每天都来找书书玩。” “好。”书芷洛爱怜地摸着他的头。 跟这小家伙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别说他了,就是她知道他要离开了,她也有些舍不得呢。 云鹤川在一旁背手而立,看着云宸的动作突然就皱起了眉头。 这个小坏蛋终于走了,不但抢他夫人的床榻,现在居然还敢当着他的面亲他的夫人,简直无法无天。 他将云宸拎了起来,塞进车里,”走吧“现在居然还敢当着他的面亲他的夫人,简直无法无天。 第119章 我的! 书芷洛抚摸着云宸的头,答应他,他每天都可以来睿王府找她玩。 跟这小家伙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不知不觉的,她也有些舍不得他了。 云宸高兴地正想往书芷洛怀里扑,忽觉衣领被人抓住,将他一把提了起来,瞬间让他双脚离地。 “啊……谁呀,快让我下来。”云宸大叫。 “闭嘴!” 云宸还要再闹,一转头看见云鹤川阴沉的面容被吓得一激灵,赶紧闭上了嘴。 虽然不知道鹤川哥哥为何生气,但他的眼神太可怕了,还是保命要紧。 他可怜兮兮地被云鹤川塞进马车,还不忘将头伸出马车窗外对书芷洛喊道:“书书,我明天就来找你。” 书芷洛对云宸挥挥手:“好。” 云鹤川一记眼刀子飞过去,云宸立刻缩进马车,放下车帘。 云鹤川又对宁王妃道:“王妃,请上车吧。” 剑翘扶着宁王妃往马车边走去。 书芷洛不免疑惑道:“怎么突然生气了?”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呀,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了? 云鹤川抓住书芷洛的胳膊,将她拖至无人能看得见的门内,向她伸出手:“你的帕子。” 书芷洛虽是不明所以,还是将帕子递了过去。 云鹤川接过帕子,在书芷洛的脸颊擦拭了起来。 “我脸上脏了?”书芷洛问着。 云鹤川不说话,只认真擦拭着,动作有些粗鲁。 直到将书芷洛那一块皮肤都擦红了,他才停下手,盯着刚刚擦拭的地方不转眼。 一低头,嘴唇印在她的脸颊上。 “我的!” 云鹤川没头没脑地冒出两个字。 书芷洛满心迷惑,直到看见他眼中满满的占有欲才恍然大悟。 他刚刚擦拭亲吻的地方是之前云宸亲过的地方。 这是在宣示主权呢。 书芷洛啼笑皆非,嘟囔了一句:“你也太霸道了!” 连小孩子的醋也吃! 云鹤川用指腹摩挲着自己方才亲吻的地方,又道:“不准再让他亲你。” 书芷洛强忍住笑意,“嗯”了一声。 这个男人也太可爱了些。 “你快去吧,宁王妃还等着你呢。”她推着他,让客人在外面等着像什么样子。 他捏了捏她的手心:“那我去了,一会儿回来陪你吃晚饭。” “嗯。” 云鹤川翻身上马,吩咐道:“出发。” 云宸掀开帘子,不停地向书芷洛招手:“书书,你不要太想我哦。” 书芷洛也对他挥挥手,目送他们远去。 可那天晚上,直到月上柳梢头,书芷洛也没有等到云鹤川回来。 看着满桌子的饭菜,善善劝道:“小姐,要不你先吃些吧?” 书芷洛翻着一本针灸的医书,头也不抬地回答:“没事,我也不饿,再等等吧。” 这几天她又迷上了针灸,所以府里的人如今都躲着她,就怕被世子妃拉去扎针灸。 之前号脉问诊大家都还想着能配合,这针灸大家就避之不及了。 所以书芷洛如今只能对照着医书给假人扎针。 实际上着医书她已经翻了好几遍了,穴位也全都认得,每个穴位的用途也一清二楚。 更何况,就算她不记得,还有小猫呢,她现在差的就是一个练手的机会。 “善善,这上陵城里有没有什么做义诊的医馆呀?” 她突然灵机一动,按理说,一般这种地方都会有些仁心仁术的医者在医馆坐堂义诊才是。 还未等善善回答,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当然有,徐太医就经常去做义诊。” 是云鹤川。 书芷洛抛下医书一面道“你回来了。”一面迎了出去。 云鹤川的脸色不太好。 书芷洛立刻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李力死了。”云鹤川言简意赅道。 他刚把宁王妃和云宸送回宁王府,莫南就匆匆来报,说刑部大牢出了事,刑部尚书请他去一趟。 他去了之后才知道,原来是李力死了。 李力就是之前假扮成“无刹门”的刺客将书芷洛引到大武国使臣的房间的那个驿馆侍从。 他在被审问之后,现在一直被关押在刑部大牢中。 “他怎么死的?”书芷洛问道。 “以头触墙,自己撞死的!” 李力已经判了流放,秋后执行。 流放之地虽然是苦寒之地,但总是有一线生机的,断没有在流放之前就自杀的道理。 书芷洛立刻想到了事情的关键点:“他死之前见过什么人?他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她不相信他会自杀,一定是有什么人带了什么消息给他,才让他不得不自杀。 “刑部的人正在一一调查,至于他家里……”云鹤川揉了揉眉心,“原来还有个老母亲和一个小女儿,刑部尚书已经派人去看过了,家里早已人去楼空。” 这就对了,一定是那个雇人为防止他乱说出什么消息,将他的老母幼女控制起来了,逼得他自杀。 其实大可不必,李力根本就没有吐露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书芷洛探查过他的潜意识,也没有发现任何与他的雇主有关的信息。 雇他的人十分谨慎,从来没有露过面,两人也没有说过话,一直是以书信的形式进行联系。 李力每次收到指示后都将书信烧成了灰烬,根本无从查起。 书芷洛在他的潜意识里看见过那些信,从笔迹来看应该是个男人的笔迹,除此之外再无线索。 但那雇他的人却不会这样想,一个死人总比一个活人来得更安全。 书芷洛拉云鹤川坐下:“总会有线索的,别担心。” 她又看了一眼手上的手镯,这个时代没有监控,若是有监控她坐在家里就能知道天下大事了,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可惜她的蛇鳞只有两片,用两片蛇鳞监视整个上陵城也是办不到的。 更何况,它现在将一片蛇鳞送给了云宸,蛇鳞能探查到的区域就更窄了。 要是蛇鳞能分裂就好了。 莫南从院外走了进来,见到云鹤川与书芷洛坐在一起,站在门外没敢进来。 书芷洛招呼着他:“进来吧,怎么了?” 莫南没有进屋,站在门外对云鹤川道:“刑部内的奸细找到了!” 第120章 回书府 云鹤川一听来了精神,忙问道:“是谁,人可抓到了?” 莫南答道:“是往刑部送饭的人,崔大人带着人去到他家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又死了?” “是,干得很干净,一刀毙命。” 云鹤川对莫南挥了挥手,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又是一场空,什么也没有查出来。 书芷洛看着云鹤川道:“看来,这个雇主很不简单啊,心思很缜密,愣是没有留下半点线索。” 两人正说着,善善将热好了的饭菜端了上来,道:“世子殿下,小姐,先吃饭吧。总得吃饱了才有力气干别的呀。” 书芷洛拍拍善善,笑着称赞:“善善说的对,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得吃饱了才有力气。” 云鹤川也笑着举起了筷子,夹起一块排骨,剃干净了骨头才放到书芷洛的碗里:“吃饭!” 书芷洛的手伤口已经结了痂,只是活动还是不方便,所以吃饭的时候云鹤川都习惯了为她夹菜。 “你刚刚说想去义诊?”云鹤川将话题拉回到她的身上。 “嗯。”书芷洛舀起一颗肉丸子塞进嘴里,“我想试炼试炼我的医术。” 中医和西医不一样,脉象和针灸这个东西的标准不像西医那么明确,所以只有多接触病患,她和小猫才能更加精确地校准数据。 “你若想去,我跟徐太医打个招呼,让他去义诊的时候也带上你。只是你的伤还没痊愈……” 云鹤川有些担忧地看着她的手,她自己还满身是伤没有痊愈呢。 “没关系的,我都是皮外伤。我只是坐在那儿给人看看病而已,而且有徐太医在呢,不碍事的。” 书芷洛很喜欢那个慈眉善目的徐太医。 徐太医给她开的药膳,又滋补又好吃,她感觉自己都吃胖了一圈了。 云鹤川抹掉她嘴角的一粒米饭,眼中都是宠溺:“那你自己注意身体,若是觉得累就一定停下来休息。” 书芷洛忙不迭地点头“嗯嗯”。 他又转头吩咐善善:“你看好她,别让她累着了。” 善善笑答:“是,奴婢知道了。” 吃过晚饭后,两人分开洗漱。 书芷洛梳洗完回到房间时,云鹤川已经换好寝衣躺在床上,正拿着本书在看。 自从那日他在她房中过夜之后,两个就颇有默契地认同了这种相处方式。 善善将床幔放下后便退出了房间。 书芷洛刚脱完鞋,云鹤川就将她搂了过去。 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唇就覆了上去。 良久之后,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分开。 他摩挲着她的腰,喃喃道:“你的伤,还有多久才会好?” 书芷洛将头埋在他的胸前,闷声答道:“徐太医说,要养一个月。” 两人夜夜躺在一张床上,云鹤川的吻一日比一日炙热。 书芷洛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猜也猜得到云鹤川在想什么。 照这种节奏下去,想不擦枪走火都难。 云鹤川闻着她刚洗完头的发香,将心中那一阵悸动压下,轻声道:“睡吧。” “嗯。”书芷洛闭上眼睛刚要入睡,忽然想起一件事,又睁开眼睛看向他,“明天我要回一趟书府。” “回书府?可是书府有什么事?” 书芷洛摇头:“没事,就是书老太太过寿辰,让我回一趟家。” 书夫人早就跟书芷洛提过,书老太太这次还专门打发了人来请她,所以她准备明日回去看看。 云鹤川想起上次回书府时,书府的人对书芷洛的态度,问道:“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不用。” 实际上,书老太太让人带来的话里是说,让书芷洛带着云鹤川一起回书府。 只是他向来就不喜欢书府,也不准备在书府多呆,略坐坐就回来了,又何必折腾他。 “贺礼可准备好了?府中库房有很多新鲜玩意儿,你随便挑。” 书芷洛打了个呵欠:“善善都准备好了,你就别管了。” 第二天一大早,云鹤川就先起床出门了。 之后,书芷洛跟善善也梳洗妥当准备出门。 书芷洛走到门口一看门口停着的马车,惊讶地问善善道:“你是准备了多少给书老太太的贺礼呀?” 她对于书老太太没什么好印象,贺礼一事,她也没有亲自打理,而是直接交给了善善。 她当时交代给善善就一句话:不用太隆重,只要不失礼就行了。 把她的东西贴补给书老太太她可不愿意,所以只要不失礼她觉得就可以了。 善善笑着凑到书芷洛的耳边:“世子殿下一大早就去看了看给老太太准备的贺礼,然后就让莫北打开库房,又挑了些东西添补进来。” 大概是云鹤川见她的贺礼有些单薄,担心她回家被家人看不起,就添补了几样看起来贵重的礼物。 书芷洛摇摇头,啧啧两声,很是惋惜:“都是些好东西呀!” 就这么送给书老太太,真是可惜了! “小姐,我们该出发了,不然就得晚了。” “嗯,走吧。” 书芷洛与善善一起上了马车,往书府而去。 到了书府门前,书芷洛还没下马车,就有小厮快步跑了过来。 行礼的行礼,牵马的牵马,这待遇比书芷洛第一次回娘家时的待遇那真是有天壤之别。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书芷洛一下子警觉起来。 “四小姐,你回来了。老太太和两位老爷都等着你呢。” 书府的门房也换了,这次的门房就有眼力见儿多了,脸上灿烂得像朵花儿似的。 书芷洛走下马车,指了指后一辆马车上的箱笼,说:“去找人搬下来吧,都是送给老太太的。” “诶,得嘞,小的知道了,四小姐先进府吧。” 门房殷勤地将她引了府门。 善善在她耳旁小声提醒道:“小姐,你觉不觉得这次回家怎么气氛怪怪的?” 下人们从来没有过的殷勤让善善心中都敲响了警钟。 书芷洛拍拍她的手,道:“不用慌,看看他们要出什么幺蛾子。” 两人行至二道门的时候更是齐齐顿住了脚步,书府的两位老爷居然在门口等着她。 这更奇怪了! 第121章 寿宴 书芷洛虽然心下疑惑,面上却不露声色,走到书怀忠和书怀德的面前,喊了一声:“二叔、三叔。” 书怀忠含笑应答,书怀德却往她的身后张望,问道:“侄女婿呢?没有跟你一起来吗?” 原来他们等在此处不是为了等她,而是为了等云鹤川。 书芷洛心下了然,也不跟他们气恼,只道:“他有公务要忙,没有空。” 还没等她说完,书怀德就一甩衣袖转身走开,一面还大声嘟囔着,像是故意说给她听:“还以为她能在王府得宠了,连祖母的寿辰自己的夫君都不肯陪着一道回来,能得什么宠?” 善善原本是扶着书芷洛的,一听书怀德的话登时就要发作:“三老爷,你……” 被书芷洛扯了一下才住了嘴。 书怀忠为人厚道,听着书怀德说的话也觉太过刺耳,怕书芷洛吃心,忙呵斥道:“老三,你胡说什么?” 哪知书怀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书怀忠满脸尴尬,苦笑着。 书府这两位老爷,书怀忠是二哥,书怀德是小弟。 可是自古以来,“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加之这书怀德这一房又接二连三地为书家诞下男丁,所以他在书老太太面前的比书怀忠可得势多了。 而书怀忠素来忠厚,书怀德就越加蹬鼻子上脸,不把他这二哥放在眼里。 书芷洛像是没发现方才的小插曲,对书怀忠笑道:“二叔,我们进去吧。” 几人一路到了书府正厅。正厅上张灯结彩,布置得很是喜庆。 书老太太穿着朱红色的新袍,坐在上首。 她一手抱着书思达,一手抱着书思敏,书茉涵和她娘周氏围绕在书老太太周围,说着趣话,都得书老太太开怀大笑。 书芷洛的娘林氏和书怀忠的夫人张氏,以及两人的女儿书芳清面含微笑,安静地站立一旁。 书怀德率先进门,快步走到书老太太身边对她耳语了几句。 书老太太听完之后立刻就收敛了笑容,板起脸来。 书茉涵也听见了自己爹爹说的话,转过头去看向款款而来的书芷洛。 待见到书芷洛果真是独自一人前来,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又有些得意。 书芷洛步入正厅,还未站定就听书老太太发难起来:“怎么就你一个?我不是说了让你跟世子一起回来吗?” “他忙,抽不出身。” “哼,忙!”书老太太哼了一声,看向书芷洛的眼中充满了鄙夷,“连回个娘家夫君都不愿相随,定是你拴不住自己夫君的心!果真是没用!” 说着她又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我看啊,你这世子妃也当不了多久了。”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诅咒了! 说完这一番嘲讽的话,书老太太又转头去逗思达思敏两个孙子,任由书芷洛站在厅中。 林氏哪里容得别人这样诅咒自己的女儿,急急道:“娘,你这话……”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书芷洛打断了:“娘,你最近身体可还好?” 林氏握住书芷洛的手,将她上上下下地打量,见她神色平静,丝毫未将书老太太的话放在心上,便也放下心来,勉强答道:“我挺好的。” 书芷洛见她眼下有重重的黑青色,分明是思虑过多没有睡好的样子,便问:“娘最近睡得不好吗?” 林氏低下头:“就是晚上天热,睡不安稳罢了。” 见林氏不欲多言,书芷洛对善善使了个眼色。 善善会意,趁众人不注意,偷溜了出去。 林氏身边的丫头绿荷与善善关系要好,林氏不愿意说,说不定能从绿荷那里打听些什么出来。 林氏见书芷洛手上还缠着纱布立刻紧张起来:“你手上的伤还没有好吗?是不是没有认真吃药擦药?” “好得差不多了,娘不用担心。” 那药膏一天三次都是云鹤川亲手擦的,她想偷懒都不行。 书府中没有用冰,屋子里闷闷的,书芷洛热得有些出汗,便站到窗边吹风。 午间的风带着热气,也凉快不到哪里去。 “芷洛妹妹,你还好吗?” 书茉涵走了过来,站在书芷洛的身边,关切地问道。 “太热了。” 她所在的时空,早已四季如春,她哪里受过这种高温的荼毒。 书芷洛不停摇着手中的团扇。 明明天气就热得厉害,还非得里三层外三层地穿着。 即使是她身上的衣料都轻薄如纱,她也觉得热得受不了。 还是听雨轩里凉快。 书芷洛烦躁的动作看在书茉涵的眼里却有了另一番意味。 她靠近书芷洛,压低了声音道:“芷洛妹妹不用跟我隐瞒,你我是亲姐妹有什么不能说的?” “啊?”书芷洛一脸茫然,啥意思啊? 书茉涵以为书芷洛在装傻,干脆挑明了:“世子啊,他没有陪你回娘家,你难道不生气吗?” “不生气啊,为何要生气?” 明明就是她不想让他跟着她回来书府的,她有什么好生气的? 书茉涵没想到书芷洛现在如此会装傻充愣,将牙一咬,道:“芷洛妹妹,半年之期就要到了。” 书芷洛更懵了,什么半年之期? 那边婢女们已经摆好了碗筷,周氏催着大家入席,书芷洛便将这话抛到了脑后,吃饭最重要! 书老太太的寿辰因为不是整寿,所以并未大张旗鼓地操办,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就算了。 虽然没有大操大办,寿宴上的菜式却还是精美丰盛的。 大家围着饭桌坐了一圈,一道道的菜肴上了上来,书芷洛已经食指大动。 书老太太先夹了一筷子菜,随后对大家道:“都起筷吧。” 其他人才开始举筷夹菜。 书芷洛夹了一块自己最爱吃的红烧肉。 咦,味道很一般啊! 大概是吃习惯了睿王府和秦浪做的红烧肉,别家做的红烧肉现在都入不了她的嘴了。 书怀德率先端起杯子,说着吉祥话,敬了书老太太一杯酒。 书老太太笑呵呵地接了酒,又夸赞了书怀德几句。 她刚放下酒杯,就看着书芷洛道:“你三叔想在换个衙门讨个新差事,你回去跟世子和睿王爷提一提吧。” 第122章 银票 书芷洛在心里冷笑一声,呵,这么快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呀! 怪不得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带着云鹤川一起回来,原来为的就是给书怀德谋个新差事啊! 说起这书怀德,也真真儿是个不成器的。 他为人轻浮,又眼高手低、好高骛远。 原先书怀明大将军还在世的时候,朝廷里看他的面子还给书怀德一些有些实权的官职。 哪知这书怀德心术不正,实事儿一件没办,只一味钻营敛财。 后来被人寻着个错处就参了他一本,多亏睿王爷看在书怀明的面子上帮衬着,给他换了个衙门,要不然他一早就因为贪污渎职下狱了。 可是这书怀德不但不加收敛,还照样我行我素。 这些年他换了不少衙门,官职越做越低,最后只得了个从七品的闲差。 这差事,除了清闲,没有一点油水,所以他才想走睿王爷的门路换个差事。 书老太太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书怀德也神情倨傲,一点不觉得自己是在求人办事,反倒有种是别人在求他们的感觉。 “我办不到。”书芷洛将筷子一放,直接拒绝掉。 若是忠厚老实、办差认真的书怀忠也就罢了,帮这书怀德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她可不想趟这趟浑水。 “办不到?” 书怀德一拍桌子,对着书芷洛吹胡子瞪眼:“你是世子妃你说办不到?那咱们书府把你送进睿王府干什么?就算你不得世子的宠爱,你还不知道耍些手段吗?” “就是,就是。”周氏也跟着嚷嚷了起来,“芷洛啊,你可不能自顾自己荣华就不顾叔叔婶婶啊!” 听听这话,好像她进睿王府全是因为他们为了她的幸福着想一样。 书芷洛站起身来:“我吃不下了,先回睿王府了,你们慢用。” “站住。”书老太太厉声道,“你就这样对长辈说话吗?” 书老太太又瞪了林氏一眼,指桑骂槐道:“也不知道你的家教都是从哪里来的!” “当然是老太太教的。”书芷洛毫不示弱地顶了回去,“老太太可是我学习的楷模呢。” “你……”书老太太气得一口气憋在胸中,说不出话来。 周氏赶忙拍着她的胸脯给她顺气,尖声喊道:“你看你把老太太气的。” 随即她又一扬脸:“你若是不想为你三叔的差事奔走也罢了,那你拿十万两银子回来,我们自己去疏通关系吧。” 书芷洛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我真是从未见过你这种厚颜无耻之人!” “扑哧”一声轻微的笑声从身侧溢出。 书芷洛侧头看去,坐在一旁一直未说话的书芳清正拿着帕子掩着嘴,眉梢还有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笑纹。 书芷洛指着周氏骂:“你休想,我一个铜板都不会出。” 他书怀德要买官疏通关系关她什么事? 他们三房对她跟她娘从来都没有好脸色,她凭什么要帮衬着他们? 周氏一听书芷洛的话,立刻哭天抢地起来:“哎呀,你看看啊,这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呀!前段时间在皇太后的生辰上得了脸,宫里的赏赐流水般进了睿王府,她却一两银子都不肯帮衬娘家,哪有这样的女儿啊!” 书茉涵赶忙劝慰着:“娘,你不要乱说,大家都是至亲骨肉,芷洛妹妹不会不管我们的。” 她看向书芷洛,一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是吧,芷洛妹妹。” 书芷洛冷眼看着周氏和书茉涵的一唱一和,完全无动于衷。 她双手一摊:“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管你们的。” 书茉涵刚要笑,这才反应过来书芷洛说的是“绝不会管你们”,笑容一下子凝固在她的脸上。 善善在门边探头探脑,见到厅内的诡异气氛,大着胆子走了进来,在书芷洛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书芷洛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一道凌厉的目光直射书怀德。 她走到书怀德的面前,问道:“你偷了我娘的银子?” 书怀德被书芷洛当众质问,面上一红,辩解说:“什么我偷你娘的银子,你不要血口喷人。” 借?说得好听! 善善刚刚去问了绿荷,据绿荷说,书怀德因为要买官疏通四处找钱,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林氏还有些体己钱,便前来找林氏拆借。 林氏自然是不肯的,谁知道没两天藏在箱底的钱就不翼而飞了。 林氏的院子平常没什么人去,丢钱的那天,绿荷刚好看了一个很像书怀德的身影。 可是后来林氏前去质问书怀德,书怀德却拒不承认。 书芷洛不想跟他废话,直接掐住书怀德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她眼神冰冷:“我再问你一遍,我娘的钱到底是不是你偷的?” 林氏多年来省吃俭用就存下那么些私房钱,那钱林氏曾经告诉过书芷洛,说这个钱是给她们娘俩儿留的保命钱。 若是有一天她们在这京城过不下去了,就用这钱回到阳关城再置些薄产也能过完这辈子。 这笔钱是林氏给她们俩留下的退路。 怪不得她眼下乌黑发青,一定是因为钱丢了这些天吃不下睡不着。 周氏扑到书芷洛的身边扭打着她:“你干什么,你要杀人吗?” 书芷洛的手指渐渐锁紧,书怀德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空气越来越稀薄,死亡的威胁向他袭来。 他这才意识到,面前的书芷洛是真的有能力结束他的生命。 他不由得害怕起来,哑着声音说:“我说,我说,是我偷的。” “钱呢?” “在我房里。” 书芷洛转向周氏:“你去拿。” 周氏有些犹豫看向书怀德,书芷洛手指用力,书怀德立刻哼哼了一声,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快去。” 周氏这才跌跌撞撞地往外面走去,奈何手脚发软走不快。 书芷洛在她背后冷冷道:“你最好快点,我怕他坚持不住。” 书茉涵赶忙走到周氏身旁扶起她,两人匆匆往二房的院中走去。 不消片刻二人就已返回。 周氏将一沓银票,交到书芷洛的手里:“银票给你,你快把我们家老爷放了。” 书芷洛将书怀德扔在地上,将银票交到林氏的手里,道:“娘,你看看,是你的那些银票吗?” 第123章 你的手流血了 林氏接过银票,略看了两眼,回答说:“是。” 然后赶紧将书芷洛拉到了一边,劝道说:“既然银票已经找回来了,你就先回王府吧。” 书芷洛这一出手虽然是将银票找了回来,但更是得罪了三房,老太太又向来偏心三房,她这再待下去恐怕又会被老太太一顿数落。 果不其然,书老太太用拐杖敲得地面叮咚响,指着书芷洛怒骂:“你个灾星,只要你出现在书府,我们家指定没有好事儿。” 只见书怀德瘫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脖子上有明显的五道青紫色淤青。 周氏和书茉涵、书思达和书思敏兄弟围绕在他周围,一边抹泪一边给他顺气。 书老太太向来见不得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受半点委屈,见他此刻的颓败情形更是心疼不已。 书茉涵哭哭啼啼道:“芷洛妹妹,纵然我爹有什么过错,但是他终究是你的三叔,是你的长辈,你也不能这样对他啊!” 她对着书思达、书思敏两兄弟一使眼色,两个孩子立刻扑进书老太太怀里撒泼打滚:“祖母,祖母,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书老太太向来溺爱这一对双胞胎,见他们都哭得肝肠寸断,拐杖在地上重重一触:“来人,给我请家法。” 书思达人小鬼大,一听祖母要请家法整治书芷洛赶紧从书老太太的怀里起来,跑到正堂上,踮着脚尖将墙上挂着的一条皮鞭取了来,送到书老太太的手里。 “祖母,家法孙儿给你取来了。” 他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眼睛觑着书芷洛坏笑起来。 按照书家家法,忤逆长辈者鞭挞五十鞭。 这五十鞭下去人不死也要脱层皮的。 “不可!”书怀忠率先站了出来,打断书老太太的话,“娘,芷洛现在已经是睿王府的世子妃,若是在咱们家受了什么损伤,怕是对睿王府不好交代吧?” 书老太太闻言不禁有些犹豫。 书芷洛的死活她是不放在心上的,但是睿王府那边的态度她不得不多掂量掂量。 书茉涵见状赶紧向周氏使了个眼色,周氏立刻出声道:“二叔此言差矣,书芷洛虽是嫁去了睿王府,可是她一样是书家的女儿,她若有了过错,书家自然是管得的。” 她又站起身来,走到书老太太身边,装出很是忧虑的样子道:“娘难道忘了以前书芷洛闹出那些不堪的流言时,京中人人是如何说我书府教女不严的吗?” 周氏常在书老太太身边伺候,最是了解她的喜恶。 书老太太为人最是要面子,书芷洛出嫁前的那些流言让书老太太在京城中的豪门显贵中丢尽了颜面,几个月都不敢出门,就怕被人嘲笑。 此刻听周氏提起,她方才还有一丝犹豫的心立刻坚定了起来,甩了一下鞭子,鞭子在空中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书芷洛,你给我跪下。” 书芷洛冷笑一声:“我为何要跪。” 别说她根本不是书家的女儿,书家的家法对她无用,就算她是,她也不可能跪在这种是非不分的人的面前。 书芷洛指着还失魂落魄瘫在地上的书怀德道:“是他偷盗在先,你不处罚他,还处处包庇,你还好意思要对我用家法?” 书老太太被书芷洛一顿指摘,气得浑身颤抖,鞭子就朝书芷洛甩了出去。 鞭子还没有落到书芷洛的身上就被一只手抓住,一个冷冽的声音响起:“你们想对本世子的夫人做什么?” 书老太太等人看到突然出现的云鹤川,一个个都静若寒蝉。 书芷洛转过头,惊道:“你怎么来了?” 云鹤川伸手搂住书芷洛的腰侧,将她带进怀里,柔声道:“我来带你回家。” 这些天他们一直都是同进同出的,一日三餐也是在一处用的。 今日他独自在家用膳,忽然就觉得极不习惯,面前的食物做得再精美也难以下咽,他这才到书府来寻她。 哪知刚一进门就看见此等情形。 云鹤川抓住那条鞭子只轻轻用力,便将鞭子夺了过来,双手拉住鞭子一扯,那鞭子就一分为二断成两截。 他将鞭子扔在地上,怒道:“书老太太,本世子的夫人乃是朝廷命妇,身份尊贵,你一介草民竟敢对她用刑,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他的声音如同地底的千年寒冰,冷得让人直打哆嗦。 书老太太吓得双腿一软就要往地上跪去,嘴里直喊着:“世子饶命,世子饶命。” 林氏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书老太太,对云鹤川道:“世子,老太太年事已高,经不得吓,还请世子恕罪吧。” 有林氏求情,云鹤川没再说话,低头用眼神询问书芷洛的意见。 书芷洛想到林氏还要在书府生活,为了林氏也不能做得太绝,便道:“听娘的吧。” 云鹤川从善如流:“那就听娘的好了。” 林氏听到云鹤川对自己的称谓微愣了一下,上次他陪芷洛回娘家,还口口声声叫她书夫人呢,今天就改口叫她娘了? 再看云鹤川将书芷洛护在怀里,不忍心让她受一点委屈的样子,林氏心里就明朗了起来,压抑在心中许久的一块大石总算是落地了。 “世子啊……”周氏突然哭天抢地起来,对着云鹤川哭诉,“都是书芷洛心肠太狠,要掐死我家老爷,你瞧瞧都给我家老爷掐成什么样了。” 周氏扯开书怀德的衣领,想要让云鹤川看清楚上面的伤痕,继续道:“就是她意图谋害我家老爷,我娘才对她小惩大诫的呀!” 云鹤川只瞟了一眼书怀德的颈部,随后眉头就皱了起来。 周氏见状心下一喜,迅速与书茉涵交换了一个眼神。 任哪个男人会喜欢一个这么心狠手辣的女人? “娘,你不要这么说,我相信芷洛妹妹也不是故意的。” 书茉涵用手帕拭着眼角的泪,装模作样替书芷洛说话,实际上根本就是在跟云鹤川说,她爹脖子上的上就是书芷洛造成的。 云鹤川却将视线收了回来,猛地执起书芷洛的手,见那包裹手掌的纱布上果真血迹斑斑。 他的声音立刻就冷了下来:“你的手流血了。” 第124章 夫妻双双把家还 书芷洛这才发觉纱布上沾着血迹,应该是她刚刚掐住书怀德脖子的时候伤口裂开了。 若不是云鹤川说,她都没发觉。 她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无所谓的耸耸肩:“没事,小伤。” 话音刚落,云鹤川就将他拦腰抱了起来。 书芷洛被吓了一跳,瞪着他咬牙道:“你干什么,把我放下来。” 《世子妃要出逃》第124章 夫妻双双把家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5章 龙凤玉佩 “云!鹤!川!” 一声怒吼响彻云霄。 掀翻了屋顶,惊飞了老鸦。 听雨轩的奴仆先是呆住了片刻,随后将头地下大气也不敢出,脚下却是加快了步伐,迅速逃离现场。 在外间懒洋洋地趴在地上连眼皮都懒得抬一抬的阿丑突然一个翻着站了起来,步伐矫健地小跑着出了门。 暴 《世子妃要出逃》第125章 龙凤玉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6章 夜空中最亮的星 宫中灯火辉煌。 乞巧节的宫廷宴会,名义上是皇上皇后跟年轻人一起乐乐,其实说白了,就是专门给这些公子小姐们一个互相相看的机会。 只要在乞巧节上能够脱颖而出,对以后的议亲也有不少好处,所以,接到邀请的公子小姐们无一不是精心装扮。 宫宴还未开始,所有人都在花园中赏花。 《世子妃要出逃》第126章 夜空中最亮的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7章 夜会 云鹤川跟同僚闲话几句后,就不见了书芷洛身影,他在花园中四处寻找。 忽然,从花丛中冒出一个人影。 “世子殿下。”来人声音柔弱娇羞,想要把人的骨头都叫酥了。 云鹤川与她拉开距离:“怎么是你?” 书茉涵羞赧一笑:“是民女。” 她小时候就曾见过云鹤川,那时书 《世子妃要出逃》第127章 夜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8章 我不愿意 云鹤川察觉到她的小把戏,又听书芷洛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低声说着:“不生气了好不好?” 他脸上的冰霜一点一点消逝,反手将她的手握进掌心,十指相扣。 他扭过头,嘴唇从她脸颊上划过:“以后不准跟他说话。” 他嘴里的“他”,自然指的是姜旸。 “嗯。”书芷洛乖巧应允。 《世子妃要出逃》第128章 我不愿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9章 协议作废 云鹤川一脸懵逼,不是安平郡主吗,怎么又扯出来安乐郡主了? 他想来想去也没有明白这里面有安乐郡主什么事儿呢? 书芷洛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云鹤川空长着一副漂亮皮囊,内里却是个不解风情的憨憨。 她赏给云鹤川一个白眼:“因为安乐郡主也中意于你呀!” 只是安乐郡主郡主对他的情谊恐怕更久远,藏得也更深沉。 她早就觉得安乐郡主看云鹤川的眼神不一般。 方才在殿上她看见安乐郡主看见她身上的吻痕后,那眼神里对云鹤川的失望和对她的憎恨,她就更加确定了。 若是安乐郡主也钟情于云鹤川,那她就绝不会允许安平郡主嫁于他。 所以,只要安乐郡主能跟她站在同一条战线,安平郡主就绝不可能嫁入睿王府。 书芷洛长叹了一口气,为什么她要三天两头地要为云鹤川清理身边的女人? 她仔细端详着云鹤川的样貌,长得确实是丰神俊朗,怪不得有那么多女人惦记。 云鹤川见书芷洛对他“深情”凝望,立刻凑了过来,决定迎合她的邀请。 就在双唇即将相碰之际,书芷洛用手在他脸上一推:“走开。” 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身上遍布吻痕,还来? 鸿胪寺和礼部的人这几天过得都有些战战兢兢的。 乞巧节当天的事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大家又都知道安平郡主是个难伺候的主儿,唯恐她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不过出乎大家意料的是,别院里大门紧闭,出奇的安静。 越是安静,鸿胪寺和礼部的人越是慌张。 这……有点反常啊! 书芷洛的心思却压根不在别院上,也根本不关心安平郡主和安乐郡主两人在想些什么。 这日,她带着阿丑又带上了跟屁虫云宸,要去秦浪的店里。 杨枝甘露生意火爆日进斗金,她与秦浪又赚了个盆满钵满。 她之前给过秦浪一张巧克力的配方,前两天秦浪让人带信儿来说已经做成了,让她去看看。 云宸天天跟在她屁股后面,她想不带着也不行。 宁王妃按照她给的药方抓药调理着,身体状况也越来越好。 又因为书芷洛舍身救云宸之事,宁王妃现在对她信赖倍增,已经准许由剑翘陪着云宸跟着书芷洛外出了。 三人一狗趁着太阳落山,热气渐退时休闲地在路上走着。 行至一条人极罕见的小巷时,书芷洛突然停了下来。 云鹤牵着她的手,也停了下来,仰起头问:“书书,怎么停下来了?” 剑翘也警惕地四周张望,右手拂过腰间,一把软剑已经握在手中。 书芷洛眯起眼睛向街巷尽头看了一眼,将云宸交给剑翘,道:“你保护他,剩下的我来。” 这第一回带着云宸出门就又碰上了刺客,这点儿也太背了。 她就纳闷了,怎么这些人就盯着云宸不放呢? 剑翘护着云宸站在角落,阿丑也机灵地站在云宸身前。 书芷洛往前走了两步,双手一甩,已经各握住一把短刀。 她脸色镇定,盯住前方。 有风拂过,吹起她鬓边的长发。 数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像是一张严密的网,向书芷洛压了下来。 书芷洛挥舞着短刀,只觉眼前闪过一阵明晃晃的光亮,几个黑衣人就已倒地不起。 其他的黑衣人只是微愣了片刻,又一起向她攻来。 书芷洛眼角余光瞟向云宸的位置,看见没有人去攻击他,放下心来,手上动作更快了。 她不想让云宸看到这么血腥的场面,想要速战速决。 这些黑衣人出手狠绝,招招都是杀招,她忽然觉得,这些黑衣人莫非不是冲着云宸来的? 难道是冲着自己来的? 若是冲着自己来的,又是何人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书芷洛出手如电,已经很快将这些黑衣人都清理干净。 云宸躲在剑翘的怀里,听着周围已经没有了声音,闭着眼睛喊道:“书书。” 书芷洛看向他,答道:“可以睁开眼睛了。” 云宸张开眼睛往书芷洛的怀里跑去。 书芷洛双手一抹,手里的短刀已经收了回去。 云宸眼睁睁见到书芷洛手中的短刀消失不见,惊道:“书书,你的刀去哪里了?” 他拉住书芷洛的手翻来覆去的看,也没有发现短刀的踪迹,更是惊奇了。 “好了,别看了,反正我藏起来了。” 书芷洛说着,弯腰将云宸抱了起来,就在她弯腰的这一刻,她眼尖地看见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枚暗器,正直直地往云宸的后心飞去。 她赶忙将他抱起,用自己的后背去挡。 那是一枚六角飞镖,看飞镖上还泛着青色的光。 应该是飞镖上还淬了毒。 书芷洛用自己的背接了这一镖,趁藏在暗处的那名刺客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将云宸塞到剑翘的怀里,又从手镯中抽出短刀,飞身到那名刺客的藏身之所刺进了一刀。 她这一番动作如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当她刺完这一刀,都没有回头看,直接走了出来。 云宸已经哭着跑了过来,抱住书芷洛不住说道:“书书受伤了,书书受伤了。” 他刚刚看得清清楚楚,书书抱着他的时候转了个身,那枚飞镖就扎到书书的身上了,书书是因为他才受伤的。 云宸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不断催促着:“书书我们快回家找大夫。” 书芷洛抱起他,安慰道:“我没有受伤,没事的。” 她身上的战衣岂是那小小飞镖能伤到的? 云宸不信,道:“我亲眼看见的,书书就是受伤了,快回家,快回家!” 书芷洛拗不过他,只得带着他回了睿王府。 刚一进睿王府,云宸就吩咐睿王府的下人们:“快去找太医,书书受伤了。” 下人被吓得不轻,世子妃受伤这可是大事,惊得赶紧跑出门去请太医。 速度快得书芷洛连阻止都没来得及阻止。 云宸又牵着书芷洛回到听雨轩,使唤着善善给书芷洛更衣,伺候书芷洛躺下。 将屋里的人都使唤了个够才算消停。 这屋子里刚消停了一下,就听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哪里受伤了?” 第130章 我不生气 书芷洛朝门外看去,见云鹤川一脸急色地走了进来。 他才刚刚回来,就听见下人们说世子妃受伤了,他就赶紧赶了过来。 书芷洛躺在床上,被云宸包的像个粽子,无奈地笑道:“我没事,是云宸大惊小怪罢了。” “我才没有。”云宸插着腰反驳着,“我亲眼看见有东西打到书书的腰上了,我让书书撩开衣服给我看,她还不让,她肯定是怕我担心。” 书芷洛无语,这孩子,还会自己找理由呢。 她总不能在一小孩子的面前脱衣服吧。 哪里知道云宸就揪住这一点不放,一直犟嘴说,她不给他看,肯定就是受伤了。 云鹤川听完云宸的话也急了,掀开被子,问道:“腰上哪里受伤了,给我看看。” “这里,这里。”云宸在一旁指着书芷洛的左腰,“那个暗器就是打在这个位置。” 书芷洛衣服破了一块,周围还有一些青色的痕迹。 书芷洛抓住云鹤川的手,道:“这飞镖有毒,别碰。” “看,书书也说是飞镖。” 云宸大声说道,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云鹤川也更加相信云宸的话了,对书芷洛道:“你把衣服脱掉我看看。” 书芷洛无语望天,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啊,难道就没有人相信她的话吗? 她望向云鹤川,苦口婆心道:“我真的没事!” 云鹤川已经听不进去她的解释,声音冰冷:“自己脱,还是我给你脱?” 剑翘忙牵起云宸:“那我们就先出去外面等着。” 总不好让云宸看见世子妃脱衣服的样子吧。 善善也赶紧退了出去。 书芷洛又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将外衣脱了下来。 云鹤川将她的里衣撩开一看,那腰上肌肤白腻,一点伤痕都没有的样子。 他用手在她的腰侧按了几下,问:“疼吗?” 书芷洛呵呵笑着,疼倒不疼,就是有些痒。 她昨天晚上睡着的时候大概姿势太扭曲,早上起来腰有些不是很舒服。 她指着腰上的某一块,说:“这里不太舒服。” 云鹤川的手挪了过去,按住她指的那一块:“这儿?” “嗯。” 云鹤川用手掌在那一个位置上慢慢地按摩了起来。 书芷洛舒服的轻哼了一声,没想到云鹤川还有这按摩的手艺呢。 她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甜甜叫了声:“夫君这按摩手法真不错呢!” 夫君?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叫他夫君。 云鹤川也被这一声夫君惊得一愣,手上的力道就失了分寸。 “啊!”书芷洛尖叫一声,“你故意的是不是,轻点儿呀!” 腰都快被他掐断了。 书芷洛又转过头来,一本正经地说道:“只是按摩哦,你可不准动什么歪心思。” 云鹤川回过神来,将头瞥向一边:“荒唐,本世子岂能对你有什么歪心思?” “没有就好,按吧。” 云鹤川定了定心神,又将双手放在她的腰间。 “真是麻烦!”云鹤川嘴上虽然抱怨着,已经从善如流地用上了手掌,手上的力道也收敛了几分。 “这个力度可好?” “嗯,甚好!” 云鹤川将自己的内力通过掌心输送至书芷洛的奇经八脉,书芷洛觉得通体舒畅,全身都暖暖的,舒服极了。 “你手法不错嘛!”书芷洛赞道。 少年的掌心滚烫,透过寝衣落到书芷洛的肌肤之上,像个小暖炉似的。 云鹤川却觉得有些热。 书芷洛的腰肢纤细柔软,握在云鹤川的手中仿若无骨、不盈一握,即使隔着寝衣他也能想象得到它的细软。 她身上又带着她特制的香水香,香味若有若无地飘进他的口鼻之中,淡淡的,很好闻。 云鹤川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在她的腰间印上一吻。 书芷洛浑身一颤。 酥酥的,麻麻的。 她猛地转过身,与云鹤川四目相对,双手勾住云鹤川的脖子将他拉下来。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云宸在外面喊:“鹤川哥哥,书书没事吧?” 云鹤川此刻哪里还有心情去理会在门外的云宸,头一低便吻住了书芷洛的唇。 云宸在门外等了片刻没有等到云鹤川的回应,还以为书书是出了什么事,敲门声更大了:“书书,书书。” 云鹤川终于抬起头来,对着门外喊了一声:“滚!” 敲门声戛然而止,过了一会儿就听见外面脚步纷乱,应该是剑翘将云宸拉走了。 书芷洛往床里挪了挪,云鹤川顺势躺了上去,将书芷洛搂在怀里。 “我觉得今天的那些刺客不像是冲着云宸去的,反而像是冲着我去的。” 若真是冲着云宸去的,一定会一部分想方设法拖住她,另一部分去偷袭云宸。 可是自始至终他们都一直没有主动攻击过云宸。 所以她才有此猜想。 “冲着你去的?究竟是谁你知道吗?” 云鹤川面色阴沉,居然有人敢打她的主意。 书芷洛摇头:“现在还不知道。或许很快就知道了。” 云鹤川一个翻身就要起床,书芷洛制止住他的动作,问道:“你干嘛?” “我去你遇袭的地方瞧瞧,看是否能查到什么线索。” 书芷洛摇头:“不用了,我自有安排。” 她之前对最后一名刺客并没有刺中他的要害,而是偏离了一点点,留下他的一条命。 那名刺客肯定会回去跟他的主子汇报的,所以她只要让蛇鳞跟着他就好。 顺藤摸瓜找出幕后之人。 “你有什么安排?”云鹤川奇道。 她的手下又没有什么人,能有什么安排? 书芷洛压住他的嘴唇,道:“嘘,别说话,让我睡一会儿。” 蛇鳞传输回来的影像显示,那名刺客身受重伤,刚找了地方养伤,他这一时半会怕是不能动弹的,何不趁此机会养精蓄锐? 书芷洛躺在云鹤川的怀里很快睡着了。 云鹤川见她如此胸有成竹,也不多做纠结,也睡着了。 天才刚蒙蒙亮,书芷洛突然睁开了眼睛。 就在她醒的那一刻云鹤川也睁开了眼睛,问道:“怎么了?” 书芷洛答道:“有消息了。” 第131章 你们认识? 书芷洛还在睡梦之中,就被一阵嘈杂的声响吵醒。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身旁的云鹤川已经不见了踪影。 昨晚还没等回到睿王府她就困得睡着了,怎么回房的都不记得了。 善善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喊道:“小姐,夫人来了。” 我娘来了? 书芷洛还有些迷糊,我娘来了就 《世子妃要出逃》第131章 你们认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2章 恶婆婆 书夫人拉住书芷洛径直走了出去,已经都看不到人影了,睿王妃才回过神来,自己怎么又被林婉玉那个女人压着一头了? 自己怎么说也贵为睿王妃,怎么能受林婉玉那一介草民的压制? 不行,睿王妃的尊严决不允许被践踏。 想到此处,睿王妃拎起裙角又追了出去,才刚刚倒匀的气息在她奔跑间又 《世子妃要出逃》第132章 恶婆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3章 为妻制簪 云鹤川此时正坐在苏氏金铺的后堂里,手里正拿着一支金簪在仔细端详。 那金簪一看就非凡品。 金簪以累丝工艺铸就,以金丝和金片做出楼阁,楼阁中还有一男一女正对坐品茗,令人惊叹的是,两人的衣饰神态都清晰可见。楼阁外还有花树环绕,楼阁顶端还嵌着一刻圆润的珍珠。 这支金簪仅有一 《世子妃要出逃》第133章 为妻制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4章 一时气话 云鹤川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管家,沉声问道:“文伯,你怎么来了?” 管家姓文,在睿王府兢兢业业干了几十载,云鹤川自小由他看着长大,所以云鹤川尊称他一句“文伯”。 文伯脸上扬起淡淡笑意:“老奴来找世子确实是有一桩小事情。” 他只说了这一句便打住话头,只望向云鹤川。 《世子妃要出逃》第134章 一时气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5章 偷窃 几人紧走几步,只见一个瘦弱的身影跪在大太阳底下,肩膀正在一抖一抖地低声抽泣。 正是绿荷。 绿荷身旁站着一个丫鬟装扮的姑娘,只是那姑娘身上的衣衫收拾都比绿荷精致许多,正是书茉涵身边的丫鬟绿芽。 绿芽此刻一脸狰狞,正往绿荷脸上扇着巴掌。 书茉涵则坐在树荫之下,面 《世子妃要出逃》第135章 偷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6章 凶狠 书茉涵捂着嘴尖叫了一声:“啊!”。 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都没有看清书芷洛的动作,就眼睁睁看着绿芽突然飞了起来,然后撞上大树,摔在地上后吐了一口血。 她目瞪口呆地看向书芷洛,她就静静地站在那里,淡淡地瞥了一眼绿芽,脸上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她忽然觉得眼前的她好陌生。 这还是当初那个唯唯诺诺的、喜欢对她哭诉心事的书芷洛吗? 不,这绝不是!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一样的? 书茉涵回忆起书芷洛成婚后跟她仅有的几次见面。 对了,是从她被山匪掳劫之后,她整个人就不一样了! 她明明有所察觉,却没有当回事。 书茉涵将手掌紧握成拳,若她早些防备,她如今也不会落得满盘皆输的下场。 绿芽见自己吐出好大一口血,吓得面如死灰,痛哭流涕起来。 她朝着书芷洛跪下去,用额头撞击着地面,发出“咚咚”的声音。 她一边磕一边求饶:“四小姐别杀我,别杀我……” 书芷洛慢慢踱步到她的面前,她每走一步,绿芽的身体就抖动一下,最后将自己缩成了一团。 她在她面前站定:“那你倒是说说看,绿荷真的偷东西了?” “不不不,”绿芽抖抖索索的,“是她捡的,不是偷的……” “那你为何诬陷她?是你诬陷她,还是别的什么人诬陷她?” “是……”绿芽的手死死拽住衣角,眼珠子转了转,才飞快地抬头望了一眼书茉涵。 她的额头已经磕破了皮,鲜血顺着眉心流了下来。 书茉涵突然道:“绿荷,别忘了你是谁的婢女。” 绿芽这才低下头去,哭道:“是我,是我诬陷绿荷。” “哦,是吗?”书芷洛慢条斯理地说道。 她弯下身子,饶有兴致地盯住绿芽的脖子看:“你这脖子,还挺纤细,也不知道我这手握不握得住。” 她说着就将右手张开,手指微微弯曲,状似想要抓住绿芽的脖子。 绿芽的身体抖得像筛子一样,惊声尖叫起来:“不是我,是小姐,是小姐诬陷绿荷的。” 书茉涵自从书老太太的生辰之后就更加记恨书芷洛了,连带着对待书夫人也没了以前的和善。 昨晚从宫中回来后,她在房中发了好大一顿脾气,不但摔了好些东西,还将房中的丫头都责罚了一顿,让她们在门外跪了整晚。 动静太大闹得整个府里都知道了。 大夫人还嘱咐绿荷离三房的人远一点。 可好巧不巧,绿荷从厨房出来,刚好就碰见了从老太太房里出来的书茉涵。 绿荷记着大夫人的嘱咐,当即就想避开,哪知书茉涵却叫住了她,说:“我簪子掉地上了,你帮忙找找吧。” 绿荷瞟了一眼站在书茉涵身边的绿芽,心里想着:绿芽不是在这儿吗,为什么非得要我找呢? 她当时还天真的以为书茉涵只是想折腾折腾她。 哪知等她把簪子捡起来之后,书茉涵却给她按上了偷窃的罪名。 书芷洛拍拍绿芽的肩膀:“行了,你去吧。” 绿芽如遇大赦般赶忙爬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世子殿下知道你这样凶狠吗?” 第137章 我是富二代 书茉涵盯住书芷洛,轻蔑地问出一句:“世子殿下知道你这样凶狠吗?” 虽然她搞不明白书芷洛为何会性情大变,但她认为,没有人会喜欢这样恶毒的女人。 书芷洛摇头轻笑:“你觉得世子会喜欢你这样的?” 书茉涵骄傲地扬起下巴,难道不应该吗? 她长得姿容出色,又温柔贤淑,还饱读诗书,琴棋诗画样样精通。世子殿下自然应该喜欢她才是。 可是…… 她想起昨晚的情形眼神又黯了下去。 书芷洛欺身上前,凑到她的耳边,像是在跟她说悄悄话:“他若真喜欢你,就不会拒绝你的勾引了。” 书茉涵如遇雷击一般,惊惶地呆愣在原地。 她怎么会知道此事? 她当时认真观察过周围的环境,她确定现场没有别人。 那就是世子告诉她的了? 虽然她昨天计划落空,但她也不担心世子将此事宣扬出去。 她相信世子是谦谦君子,此事又事关她女儿家的名声,他绝对会事守口如瓶。 看来是她错了! 世子对她,没有半分怜惜! 书茉涵涨红了脸,屈辱的眼泪涌上她的眼眶。 这事儿倒是书茉涵冤枉云鹤川了,云鹤川确实未对任何人提及此事,包括书芷洛。 书芷洛之所以知道只是因为她昨晚放出了蛇鳞,当时的情形她通过蛇鳞看得一清二楚。 看着书茉涵泫然欲泣的神情,书芷洛站直了身体:“我还知道,关于我的那些流言源头,就是你。” 书茉涵身子又是一抖。 当时云鹤川被书夫人所激,就派人专门去查证过了。 这些流言最先是在富贵人家的丫头小厮中流传的,然后再由丫头小厮当秘闻讲给自己的主子听,再然后这些流言就开始满天飞了。 云鹤川派人一层层追查,最后查到那些丫头小厮一开始都是听书茉涵身边的绿荷说的。 绿荷是书府的丫头,她透露出来的消息,旁人自然都会信上几分。 而绿荷背后的人是谁,自然就不言自明了。 书芷洛负手而立:“若你以后安分守己,不再为难我娘和绿荷,这事我自然不再提起。” 在她看来,书茉涵做的这些只是些小把戏,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只要她不轻举妄动,她也不会将她置于死地。 书茉涵哭出声来,捂着脸跑开了。 从今以后,她就将被书芷洛任意拿捏,在她面前再也没有骄傲的资本了。 书芷洛处理完这一切便回到了书夫人的院子中。 屋中只有书夫人独自坐着。 “绿荷还好吗?” 书夫人难掩忧愁:“已经喝了药,善善正陪着她在房中休息。” 这么热的天在大太阳下跪了一个多时辰,郎中说有中暑的迹象,给开了药,让卧床静养。 书芷洛安慰道:“我跟书茉涵谈过了,以后不会再为难你们了。” 书夫人叹了一口气:“茉涵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些天脾气越发怪了。” 书芷洛岔开话题,问:“娘,你把我叫回来到底是所谓何事呀?” 书夫人这才面露喜色,说道:“你等着。” 她站了起来,先将头探出门外观察了一阵,随后便将房门关上,落了门栓,接着将所有的窗户也关了起来。 书芷洛沉默地看着书夫人的动作,这么谨慎?! 书夫人做完这一切,才又重新坐了下来,从贴身小衣里掏出一个布袋推到书芷洛的面前。 那个布袋呈长方形,鼓鼓囊囊的,里面塞满了东西。 书芷洛接过布袋,疑惑地打开了来。 刚看了一眼,她便惊呆了,手指翻飞,不停翻动着布袋中的东西。 那是一摞银票。 不是一张,是一摞。 而且每张银票面值都是一万两,足足都几十张。 那就是几十万两啊! 虽然她现在得了很多赏赐,手里已有了很多金银财宝,可是这么多银票她还是第一次见。 怪不得书夫人要如此郑重其事,这么多钱在手上,可不得谨慎点儿! 原来她娘这么深藏不露,居然深藏巨款! 她抑制不住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此刻只想仰天大笑。 不对,等等! 她大力抓住书夫人的手,忙问道:“娘,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她们两母女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她是了解她娘的,她手上是有一些产业,这些产业维持她们的生活没问题,但断断不可能赚这么多钱。 既然没有别的生财之道,怎么会突然多出这么大一笔巨款? 难不成书大将军还留下了一批不为人知的财宝? 为防隔墙有耳,两人头对头地说了起来。 书夫人问:“你知道,你跟世子成亲前,京城中摆了一个赌局吧?” “知道啊。”书芷洛点头。 这事儿还是第一次去到秦浪的店中,秦浪跟她八卦的呢。 她跟云鹤川成亲前,所有人都不看好,京中人人都在打赌他们的婚姻能够维持多久。 她听秦浪说,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们的婚姻撑不过半年,当时只有一个人赌他们能。 书芷洛心思一动,马上道:“那个人是你?” 书夫人肯定地点点头:“是我,我花了五百两,这是我赢的,五十万两。” 书芷洛不由得不佩服她娘的魄力,她娘平日里是个谨小慎微的人,她做梦也想不到她娘居然会去参与赌局,还豪掷五百两巨款。 她猛然想起来,她娘曾经还说过若是她跟云鹤川过不下去,那过半年和离了就是,当时她还在疑惑为何是等半年,如今一切都说得通了。 昨天就是半年之期,今天一早她就去了赌坊,将这五十万两兑了出来。 书芷洛惊道:“你自己去兑的?那不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是你了?” 万一这事儿传到书老太太和书怀德的耳朵里,知道她娘有这些钱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书夫人胸有成竹道:“放心,我自有办法,没人认出我来。” “什么办法?” 书夫人卖关子:“这你就别操心啦。” 书芷洛见书夫人心中有数也就放下心来。 现在她娘成了名副其实的富婆,她也理所当然地成了富二代了吗? 想想就觉得心里美。 书夫人抓住书芷洛的手道:“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只是想要多一重保障,万一有一天你们和离了,我们也不用担心过不下去。” 一道阴沉在声音在门外响起:“什么和离?” 第138章 簪子 听到这个声音,书芷洛就知道,云鹤川到了。 书芷洛忙将银票收好交给书夫人,低声说:“娘,这钱……我一时半会儿可能也用不上。” 书夫人也是个明白人,立刻懂了书芷洛的意思——看来书芷洛和云鹤川现下都没有和离的想法。 她抿着嘴笑了起来,昨晚的事如今已经传得街知巷闻了,抛开睿王妃不说,云鹤川确实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好孩子。 见到自己的女儿女婿能够相亲相爱,她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她仍将布袋推到书芷洛的怀里:“你收着。” 她当初参与赌局就是为了女儿以后的活路,现在银子兑出来了自然留给女儿傍身,她自己一是用不上什么钱,二来也以防书老太太和三房知晓此事。 书芷洛也想到了放在书夫人身边不安全,便不再推辞,好好地收进怀里之后才开了门。 门外的云鹤川脸色阴沉得都快滴出水来。 他急急赶了来,刚到门口就听到书芷洛和书夫人在说话,他刚想敲门就听见“和离”两个字。 书芷洛牵起他的手笑道:“你来了!” 云鹤川脸色稍霁,反握住她的手,对着书夫人叫了一声:“娘。” 他准备好好跟他的岳母大人谈上一谈,反正今天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把他的夫人带回去。 和离?不可能! 书夫人端坐在坐塌之上,将忍住想打哈欠的想法,和善地“嗯”了一声当做回答。 未免被人看见,所以她天不亮就爬起来去兑银子了。方才心情既紧张又激动倒不觉得,现下一松懈下来困劲儿就上来了。 她对二人道:“既然世子来接你了,你们就早些回去吧,今日我这里也没有准备午饭。” 绿荷被书茉涵责罚后正躺在房中休息,哪里还有精力去生火做饭? “好,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书芷洛拉着云鹤川往外走,也没忘了交代,“让善善留下给你搭把手吧。” 书夫人贴身丫头就绿荷一个,其他的就是些干粗活的小丫头,如今绿荷歇息着,先让善善帮几天忙吧。 这下换云鹤川傻眼了。 刚刚不还说和离吗,怎么这会儿又只字不提,还催着他将书芷洛带回王府? 不过他自然不会傻到去问,只道了一句:“那我们下次再来看娘。”就拉着书芷洛往外走。 两人走到书府门外,睿王府的马车刚好也到了。 文伯一路上还在担忧,也不知道世子有没有好好跟书夫人解释,也不知道书夫人能不能听得进去。 当他见到两人已经手拉手地站在门口,便马上咧开嘴笑了起来。 看嘛,亲家书夫人还是很深明大义的嘛! 他又不由得想起自家的王妃。 睿王妃就是脾气急躁了些,喜欢得理不饶人,除开这些人也不坏。 文伯笑呵呵地迎了上去:“世子、世子妃快上马车吧。” 云鹤川扶着书芷洛上了马车,车帘刚放下,他就立刻说道:“我听文伯说了今天的事,我母妃……” 书芷洛却打断他:“你母妃跟我娘以前认识你知道吗?” 按理说,睿王爷跟书大将军是好友,两人的夫人想来也是相熟的,可两人谁都不提,见面却又剑拔弩张,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渊源的。 云鹤川本来是想要替睿王妃解释一番来为书芷洛宽宽心,却发现她好像并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他用下巴抵住她的头顶,轻轻弯了弯眉眼。 他就知道,他的世子妃没那么小肚鸡肠。 书芷洛推着他,嗔怪道:“问你话呢。” 他这才认真起来,回想了一阵还是摇了摇头:“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听父王和母妃说起过。” 那就应该是在云鹤川出生之前发生的事? 正巧马车晃动了一下,两人常年练武自然不动如山,倒把角落一个小匣子给晃了出来。 那匣子就是云鹤川从苏氏金铺里拿出来的匣子,他将它交给了莫南,莫南又放进了马车里。 “这里面是什么呀?”书芷洛取过匣子打开来,随后就惊喜着,“这是你让人打造的?” 云鹤川瞥了一眼她欢喜的模样心里不免有些得意,还装着不在意的口吻说:“嗯,你戴着玩儿吧。” 苏老板还以为那些图案都是云鹤川绘制的。 他一个大男人,哪里懂得女人的钗环首饰呀,那都是书芷洛绘制的。 前些天云鹤川勒令她在家养伤,她百无聊赖就随手画了几个首饰的样子,想着以后有机会再找店铺打造出来。 她画过后就丢到一边了,哪知被云鹤川捡了来。 他一看见那簪子里那对饮的两人,就立刻想让人将这簪子打造出来。 那可是他跟她啊! 他想看见她带着这样的簪子“招摇过市”。 既然都要打造,何不将图纸上的首饰都打造出来? 别人送礼送一支,他世子殿下一送送一箱。 书芷洛的目光落在一支羊脂玉的簪子上,那簪子通体白润剔透,簪头几朵紫藤花悄然绽放,很是精美雅致。 “这个好像不是我画的。” 云鹤川答道:“我画的。” 他想起那次下雨,紫藤花伴着雨珠落在她的身上,她就像个花间精灵,在紫藤花架下快乐的欢笑奔跑。 紫藤花早已过了季节,可是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刻她的模样,他还想看到紫藤花在她的发间绽放。 所以,他就画了出来。 他想看见她带着这样的簪子“招摇过市”。 既然都要打造,何不将图纸上的首饰都打造出来? 别人送礼送一支,他世子殿下一送送一箱。 书芷洛也想起了那天的紫藤花架,对手中的簪子越发爱不释手。 她将发簪递给云鹤川,自己将头伸了过去。 云鹤川会意,亲手将发簪戴在她的发髻上。 书芷洛抬起头望向云鹤川,眼里都是欢喜的笑:“我很喜欢。” 两人四目相对,眼里都藏着弄得化不开的缱绻深情。 云鹤川将头低了下去,书芷洛捂住他的嘴,娇嗔道:“干嘛呀,这是在外面呢。” 他看着书芷洛害羞的模样,又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对车外的文伯喊道:“文伯,快些回府。” 文伯马上应了一句,好嘞,就将马车赶得飞了起来。 第139章 农历七月初九,还处在三伏天中的末伏,天气还热得紧,即使是入了夜也不觉得凉快多少。 书芷洛的房中各个角落都放着降暑的冰块,空气一向湿润凉爽。 她才刚沐浴完,乌黑浓密的长发披散在肩上。 房中很安静,只有净室里有两个小丫头在收拾洗澡水。 善善被她留在书府照顾书夫人了,外间的丫头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一个人也没有。 她向来不喜欢人伺候,也没在意。 只是,怎么连阿丑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她起身站在窗边喊了两声:“阿丑。” 没有听到阿丑的叫声,想来是跑出去玩了。 她坐下想拿起毛巾擦拭头发,刚把手伸出去,那毛巾已被一只大手抓了过去。 她没有回头,从镜子里看向身后的人粲然一笑。 能自由出入她房间的,除了云鹤川还能有谁? 云鹤川也刚沐浴完,身上只松松垮垮地穿着一件寝衣,从寝衣敞开的衣领处能看到他结实的胸膛。 他立在她的身后,托起她的头发,轻柔地擦拭了起来。 净室的两个小丫头刚收拾完洗澡水,一出来便看见云鹤川在给书芷洛擦头发,也已经习以为常。 这些时日都是世子帮世子妃擦头发的。 云鹤川看也没看两个小丫头,只道:“都退下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 小丫头躬身答“是”然后将房门关上退了出去。 房中就只剩下云鹤川和书芷洛两人。 过了半晌,云鹤川丢开手中的帕子:“好了,已经擦干了。” 他的吻落在她光洁的肩头,他从镜子中认真看向她,哑声问道:“你准备好了吗?” 书芷洛感觉自己的脸瞬间烧了起来,才刚沐浴完仿佛又要出汗。 云鹤川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目光炙热得像是要将她吞没。 她将心一横,主动搂住他的脖子:“准备好了。” 两人本来就是夫妻,现在又两情相悦,圆房这是迟早的事儿。 再说了,近些时日两人不是夜夜搂着睡的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过比平时运动量大些而已。 她话音刚落,就被云鹤川一把抱起,下一刻便天旋地转地倒在床上。 帘帐垂落,床上便成了一方隐秘的天地。 云鹤川随即躺下,将她压在身下。 书芷洛作为来自未来的人,对于男女之事,理论知识丰富,实践经验为零。 他四处点火,她只能笨拙回应。 在紧要关头,云鹤川突然停下,红着一双眼问她:“你准备好了吗?” 书芷洛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都这个时候了,你要不要这么礼貌啊? 她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云鹤川再也没有迟疑,冲破层层阻碍,到达彼岸。 一个守夜的丫头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那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呆愣了片刻,随即就捂着烧得滚烫的一张脸跑远了。 夜……还很长。 疼……连手指尖都疼。 书芷洛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感觉身体像是被碾压过的一样。 她刚一动弹,躺在她身后的云鹤川立马就醒了,长手一伸,又将她捞回怀里,头埋在她的肩膀上,声音里透着愉悦:“醒了。” 说着,他的手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书芷洛一把拍掉他的手,这人体力是有多好?昨天折腾了一晚上,天都快亮了才睡着,这刚醒又来? 她推着他:“你快走开。” 她用被子将自己裹起来,还想睡个回笼觉。可是他在这里她就没法安生睡觉。 云鹤川将她连人带被一起抱了起来走到一旁的净室:“你先洗个澡,吃点东西再睡。” 书芷洛这才看看外面的日头,原来已经过了中午了,说起来肚子还真是有点饿。 净室里早就准备好了沐浴桶。 本来昨天中途云鹤川是帮她收拾过的,只是后来……后来她又实在太累太困就睡过去了。 云鹤川将她放进浴桶,刚想扯掉她身上的被子,书芷洛突然清醒过来,立刻斩钉截铁地拒绝:“我自己来!” 云鹤川撇撇嘴,磨磨蹭蹭地走了出去。 沐浴完,两人坐在桌前用膳。 丫头们正在床前换床单被罩,一个个羞得都面红耳赤。 书芷洛只捧着一碗燕窝粥慢慢的吃。 云鹤川给她加了一块排骨:“怎么不吃肉?” 因为她累得觉得肉都不香了。 书芷洛幽怨的瞪他一眼,怎么人跟人的差距这么大呢,为什么她一副凄凄惨惨的模样,他却容光焕发?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云鹤川放下碗筷,拍了拍她的头说:“你再睡个午觉,我还要去军营,晚上回来陪你。” 书芷洛忙不迭地点头:“好。” 去吧去吧,你走了就没有人打扰我睡觉了。 书芷洛将碗筷一丢,鞋子一蹬就又缩回床上继续补觉了。 可是她想一觉睡到明天一早的愿望还是没能实现,刚睡了一个时辰就听见耳边嗡嗡的响,她蒙着被子想要装聋作哑,奈何那个声音越来越大声,她不得不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哭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云宸。 几日不见的云宸小朋友此时正拉着她的衣襟哭着伤心。 书芷洛没好气的说:“你嚎什么嚎啊?” 云宸将书芷洛总算醒了过来,立马停住了哭声,又笑起来:“书书,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书芷洛白他一眼:“我活得好好的呢,我谢谢你。” 这孩子,几日不见,一见面就咒她死了,这是欠揍啊! 被子一掀,书芷洛露出了脸,寝衣遮不住脖子,露出脖子上的淡淡吻痕。 云宸撅着屁股趴在床边,看着她的脖子,眼睛里闪着泪花:“书书,鹤川哥哥是不是欺负你了?” 书芷洛重重点了点头,对,欺负她了,欺负得还不轻呢。 云宸闻言,眼泪又立刻涌了上来,转过脸望着一旁的剑翘:“剑翘你看,我就说鹤川哥哥欺负书书。” 剑翘只瞟了一眼书芷洛的样子就又将头低了下去。 小世子啊,这个欺负和你以为的欺负不是一个意思好不好啊! 第140章 我来救你 书芷洛整理好衣服才坐了起来,睡了个回笼觉精神好多了。 云宸在床上爬呀爬呀,挤到她的身边,异常认真地说:“书书,你跟我回宁王府吧,我肯定不会欺负你,我还会把我喜欢的蝴蝶酥都给你吃。” 看,他才不像鹤川哥哥那么快吧,把书书欺负得身上都上伤痕,只要书书喜欢,他会把他所有的好吃的都给书书吃。 她问云宸:“你怎么来了呀?” 云宸一本正经答道:“我听说鹤川哥哥欺负你,所以我来救你。” 他呀本来早上睡得好好的,突然觉得很渴,就醒了。 他叫了两声乳母钟嬷嬷,也没有听到乳母答话,他就自己爬下床来找水喝。 然后他就听到钟嬷嬷的声音。 他从窗缝望出去,看见乳母钟嬷嬷跟厨房里的林嬷嬷正躲在墙角说话。 也不知道两人在说些什么,都一脸兴奋,说道高兴处还捂着嘴笑。 他喝完水刚想回床上去接着睡,就听见林嬷嬷声喊了一声:“真的吗?世子妃脖子上都是吻痕啊?哎哟这世子可真是……” 钟嬷嬷赶紧拍了她一巴掌:“你小声点儿,一会儿把小世子吵醒了。” 说完她又回头往云宸的房间瞅了瞅。 林嬷嬷自知失礼,赶紧捂住嘴,对钟嬷嬷道歉:“我一时没忍住,声音大了点。” 小小的云宸躲在窗子后恨不得马上跑出去问两人是怎么回事。 吻痕? 吻痕是什么? 云宸小小的脑瓜里还没有接触过这个词,但他机灵地想到,疤痕、伤痕也有个痕,那吻痕肯定也是个伤口。 听方才钟嬷嬷和林嬷嬷的意思,书书身上的吻痕都是鹤川哥哥弄的? 鹤川哥哥打书书了? 这么一想,云宸睡意全无,不行,他得去睿王府,他要去把书书从水深火热里救出来。 他自己穿好衣裳,一路小跑到宁王妃的房中,要问她的母妃借一队人马。 宁王妃大吃一惊,问道:“你要一队人马干什么?” “我要去把书书救出来。”云宸小手插着腰,好像这样能显得自己是个男子汉似的。 “书书怎么了?” 云宸就滔滔不绝地将钟嬷嬷和林嬷嬷八卦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的母妃。 罢了还问:“母妃,那个吻痕,伤得重不重?” 宁王妃知道自己儿子闹了个笑话,掩袖而笑:“宸儿,这个吻痕,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云宸歪着头问道。 宁王妃一时之间还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云宸呢,又是个你说服不了我,我就不服你的性格。 没办法,宁王妃只得派了剑翘跟着他,还应他的要求带了一对帮忙解救书书的人马。 书芷洛听后也哭笑不得,只推说自己没事。 为了转移云宸的注意力,她决定带着阿丑又带着跟屁虫云宸去秦浪的店里。 杨枝甘露生意火爆日进斗金,她与秦浪又赚了个盆满钵满。 她之前给过秦浪一张巧克力的配方,前两天秦浪让人带信儿来说已经做成了,让她去看看。 三人一狗趁着太阳落山,热气渐退时休闲地在路上走着。 行至一条人极罕见的小巷时,书芷洛突然停了下来。 云宸牵着她的手,也停了下来,仰起头问:“书书,怎么停下来了?” 剑翘也警惕地四周张望,右手拂过腰间,一把软剑已经握在手中。 书芷洛眯起眼睛向街巷尽头看了一眼,将云宸交给剑翘,道:“你保护他,剩下的我来。” 这第一回带着云宸出门就又碰上了刺客,这点儿也太背了。 她就纳闷了,怎么这些人就盯着云宸不放呢? 剑翘护着云宸站在角落,阿丑也机灵地站在云宸身前。 书芷洛往前走了两步,双手一甩,已经各握住一把短刀。 她脸色镇定,盯住前方。 有风拂过,吹起她鬓边的长发。 数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像是一张严密的网,向书芷洛压了下来。 书芷洛挥舞着短刀,只觉眼前闪过一阵明晃晃的光亮,几个黑衣人就已倒地不起。 其他的黑衣人只是微愣了片刻,又一起向她攻来。 书芷洛眼角余光瞟向云宸的位置,看见没有人去攻击他,放下心来,手上动作更快了。 她不想让云宸看到这么血腥的场面,想要速战速决。 这些黑衣人出手狠绝,招招都是杀招,她忽然觉得,这些黑衣人莫非不是冲着云宸来的? 难道是冲着自己来的? 若是冲着自己来的,又是何人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书芷洛出手如电,已经很快将这些黑衣人都清理干净。 云宸躲在剑翘的怀里,听着周围已经没有了声音,闭着眼睛喊道:“书书。” 书芷洛看向他,答道:“可以睁开眼睛了。” 云宸张开眼睛往书芷洛的怀里跑去。 书芷洛双手一抹,手里的短刀已经收了回去。 云宸眼睁睁见到书芷洛手中的短刀消失不见,惊道:“书书,你的刀去哪里了?” 他拉住书芷洛的手翻来覆去的看,也没有发现短刀的踪迹,更是惊奇了。 “好了,别看了,反正我藏起来了。” 书芷洛说着,弯腰将云宸抱了起来,就在她弯腰的这一刻,她眼尖地看见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枚暗器,正直直地往云宸的后心飞去。 她赶忙将他抱起,用自己的后背去挡。 那是一枚六角飞镖,看飞镖上还泛着青色的光。 应该是飞镖上还淬了毒。 书芷洛用自己的背接了这一镖,趁藏在暗处的那名刺客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将云宸塞到剑翘的怀里,又从手镯中抽出短刀,飞身到那名刺客的藏身之所刺进了一刀。 她这一番动作如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当她刺完这一刀,都没有回头看,直接走了出来。 云宸已经哭着跑了过来,抱住书芷洛不住说道:“书书受伤了,书书受伤了。” 他刚刚看得清清楚楚,书书抱着他的时候转了个身,那枚飞镖就扎到书书的身上了,书书是因为他才受伤的。 云宸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不断催促着:“书书我们快回家找大夫。” 书芷洛抱起他,安慰道:“我没有受伤,没事的。” 第141章 搬家 程乾没有察觉到有敌人来袭是因为敌人离他们的距离还有一段距离。 他们虽然是军中精锐,但是擅长近身肉搏的士兵和江湖中行踪诡秘,专职暗杀的杀手还是有差距的。 程乾果断执行着书芷洛的指令,一对护卫已经做出防卫阵型。 书芷洛刚放下车帘,云宸已经靠了过来,小手紧拽着她的裙角,怯怯喊道:“书书。” 他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向书芷洛,神色有些惊惶。 前些日子遇袭的事,在他心中已经留下了阴影。 书芷洛温柔拂过他的脸,给他打气:“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丧心病狂,非逮着一个孩子接二连三的进行刺杀。 书芷洛将云宸交给剑翘:“你们就留在马车里,不要出来。” 剑翘郑重点头,右手拂过腰间,一把软剑已经握在手中。 “阿丑,你也留在车里。” 阿丑像是听懂了,机灵地挡在云宸身前。 热风撩动车帘,一伙黑衣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屋顶,杀气腾腾冲着马车而来。 细数人数,果真不多不少十八个人。 书芷洛身子一晃,朝车外掠去。 云宸紧张地喊了一声:“书书小心啊!” 书芷洛稳稳地落在地面,盯着面前的黑衣人,双手一甩,两把短刀便出现在手上。 黑衣人从天而降。 书芷洛喊了一声:“保护好马车。” 护卫中便分出一队人马疾步跑到马车前,所有的护卫都一手举盾,一手持剑,将马车围得像是铁桶一般。 黑衣人没有理会那辆华丽的马车,纷纷朝着书芷洛进攻。 书芷洛手中短刀飞舞,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转瞬之间地上已经倒着好几个黑衣人。 其他的黑衣人微愣片刻,又一起向她攻过来。 “保护世子妃。”程乾喊道,带着人马加入战局。 这一队护卫不愧是精锐,几人之间配合默契,也将两个黑衣人刺倒在地。 见自己这方落了下风,一个黑衣人突然从怀中抓出一把白色粉末朝众人撒了过去。 书芷洛几个腾跃已经跳出粉末喷洒的范围。 “捂住口鼻,不要吸进去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毒粉,快捂住口鼻。” 一直在马车里朝外观望的剑翘喊道。 程乾这一队护卫惯于在战场厮杀,何曾见过这样不入流的江湖手段? 很多人一时不察,都纷纷中了招瘫倒在地。 黑衣人瞅准这个机会,又向书芷洛攻了过去。 书芷洛镇定地盯着黑衣人的攻势,双手一转,手中的两把短刀已经组装成一把双头长刀。 长刀在她手上转得飞快,电光火石之间,面前的黑衣人只剩下两个。 两个黑衣人互视一眼,一发狠又冲了上去。 一个黑衣人朝书芷洛直冲冲地扑过去,书芷洛一时不察,被那人踢在腰上。 另一个黑衣人趁此机会脚步一转,飞身上了屋檐。 书芷洛像是被面前的黑衣人拖住了,无暇顾及另一个准备逃跑的黑衣人,直到那个黑衣人都不见了踪影,她才将面前的黑衣人放倒在地。 “世子妃,有个人逃了。”程乾道。 他算是机灵,没有吸进去态度毒粉。 书芷洛不在意地摆摆手:“没关系,让他去吧。” “书书,你受伤了。” 云宸自己掀开车帘跑了出来。 他刚刚躲在马车里看得清清楚楚,书书的腰被那个黑衣人踢到了,书书肯定受伤了。 书芷洛安慰他:“我没事的。” 刚刚她故意露了个破绽,好让黑衣人逃走。至于那一脚,主要是她步子迈大了扯到痛处,腿一软就慢了一步。 但那一脚对她来说也造不成影响,她穿着战衣呢。 只是想到刚刚自己腿软,她又在心中将云鹤川骂了八百遍:云鹤川你个王八蛋。 “阿嚏……阿嚏……” 云鹤川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老在打喷嚏。 莫南随口说道:“都是打喷嚏是一想二骂,就是说打一个是被人想,两个是被人骂,世子,你刚刚是不是打了两个?” 两个,那不就是被人骂? 云鹤川瞪他一眼,胡说八道。 两个喷嚏就不能是被人想了两次吗? 说到想,他一整天都在想着书芷洛。 他今天一出门就后悔了,他不应该出军营的,他就应该留在家中跟她厮磨在一起。 他当时还在心中教育自己,不可沉溺于儿女私情。 可是一到军营,他就一刻都待不下去了,只留下一句“公事改日再谈”就冲出军营。 他身边的副将都惊呆了,这世子进了军营坐都还没坐下呢,就又走了? 世子以前可从未如此过,这次肯定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 他身为副将,怎么可以不为自己的主帅分忧? 副将双手抱拳:“世子是有何要事?让属下去办吧。” 云鹤川头也不回:“你办不了。” 本世子想自己的夫人,想回家抱夫人,你能办得了? 他急冲冲地回了家,却发现书芷洛带着云宸出门去了,他失望极了。 他气呼呼地想到:他得去告诉门房,以后都不准给云宸那个小鬼头开门。 云鹤川面前放着一本书,他已经盯着看了半天,却一页都没有翻过。 哪里还看得进去呀? 书上那一个个的字全都变成了书芷洛的脸,在向他笑呢! 脑海中立刻回想起昨晚的良辰美景。 一般的王公贵族家的公子哪个不是十几岁就有了红颜知己,通房丫头也有好几个? 可他洁身自好,也从不在男女之事上上心。 直到昨晚他才第一次尝到了这事的滋味,原来是如此美好。 莫南莫北正在收拾云鹤川的衣物和常用器物要搬到书芷洛的房间。 云鹤川刚回来就吩咐了,往后他与书芷洛两人要同屋共眠,东西自然要搬回主屋。 莫南一抬头就看见云鹤川呆呆的样子,脱口而出问道:“世子,你傻笑啥呢?” 他见世子都傻笑一天了,也不知道咋回事儿。 云鹤川扭过头不理他,跟你说得着吗,你个老光棍,说了你也不懂。 第142章 冲谁来的? 刚一进睿王府,云宸就吩咐睿王府的下人们:“快去找太医,书书受伤了。” 下人被吓得不轻,惊得赶紧跑出门去请太医。世子妃受伤这可是大事,耽误不得的。 书芷洛赶紧将他叫了回来:“我没事,你们下去吧。” 云宸大声反驳道:“哪里没事,明明受伤了。” 下人半信半疑,一时举棋不定,到底是请,还是不请啊? “去忙吧,我没事。” 云宸对书芷洛的态度非常不满,认为她对自己极其不负责任。 她明明被坏人踢了一脚还说没事,这么大的人了,也不让他省心。 他干脆喊了起来:“鹤川哥哥快来呀,书书受伤了。” 他虽然对云鹤川也很不满,但他是明事理懂道理的宝宝,这个时候书书的伤更要紧。 书芷洛长叹了一口气:“我真的没事……啊……” 下一瞬,她已经被云鹤川打横抱了起来。 “哪里受伤了?”云鹤川脚步不停,已经冲进屋里。 书芷洛无语望天,又来一个小题大做的人。 云宸对云鹤川的行为表示非常赞许,屁颠儿屁颠儿的跟在两人身后。 云鹤川将书芷洛放在床上,急切问道:“伤到哪里了?” 书芷洛无奈笑答:“我没事,是云宸大惊小怪罢了。” “我才没有。”云宸插着腰反驳着,“我亲眼看见那个黑衣人在书书腰上踢了一脚。我让书书撩开衣服给我看,她还不让,她肯定是怕我担心。” 书芷洛无语,这孩子,还会自己找理由呢。 她总不能在一小孩子的面前脱衣服吧。 哪里知道云宸就揪住这一点不放,一直犟嘴说,她不给他看,肯定就是受伤了。 云鹤川听完云宸的话也急了,准备撩开书芷洛的衣服看看:“腰上哪里受伤了,给我看看。” “这里,这里。”云宸在一旁指着书芷洛的左腰,“那个黑衣人就踢在这个位置。” 仔细看,那衣服上还隐约能看见一个黑色的印子,像是鞋底。 云鹤川也更加相信云宸的话了,对书芷洛道:“你把衣服脱掉我看看。” 书芷洛无语望天,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啊,难道就没有人相信她的话吗? 她望向云鹤川,苦口婆心道:“我真的没事!” 剑翘忙牵起云宸:“我们去看看程护卫他们吧。” 那群黑衣人用的毒粉只是寻常毒粉并不难解,她随身就带着解毒的药丸。 那些护卫吃完解毒丸都苏醒了过来,只是身体绵软,此刻都在睿王府的客房里休息。 云宸不情不愿地跟着剑翘走了。 房中一下安静了,云鹤川关上房门:“自己脱,还是我给你脱?” 书芷洛又叹了口气:“我真的没有受伤啊!” 怎么就说不明白了呢? 云鹤川再不废话,双手微一用力,就将书芷洛的衣服撕开一条口子。 “我的衣服……” 书芷洛心疼坏了,这是她刚做的衣裳,第一回穿呢。 “我再给你买新的!” 云鹤川又将那口子撕得更大了些,那腰上肌肤白腻,上面是印着些点点青痕。 只是那青痕……好像是昨天晚上他留下的。 他犹是不信,有的伤伤在五脏六腑,从肌肤上倒有可能看不出来。 他用手在她的腰侧按压了几下,问:“疼吗?” 书芷洛摇头又点头:“不疼,倒是酸得很。” “酸?” “嗯。” 书芷洛将脸转向一边,云鹤川眼尖的瞧见她的耳朵微微泛了红。 他忽然灵光一现,明白了书芷洛为何会腰疼。 他抿着嘴,嘴角边的笑意逐渐加深:“那我给你按一按。” 云鹤川的手掌宽大温暖,像个小暖炉贴在书芷洛的腰间慢慢按摩了起来。 书芷洛舒服的轻哼了一声,没想到云鹤川按摩的手艺还不错呢。 她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甜甜叫了声:“夫君这按摩手法真不错呢!” 夫君?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叫他夫君。 云鹤川也被这一声夫君惊得一愣,手上的力道就失了分寸。 “啊!”书芷洛尖叫一声,“你故意的是不是,轻点儿呀!” 腰都快被他掐断了。 云鹤川回过神来,忙道歉:“我错了,我错了。” 他放轻了手上的力度:“这样可好?” “嗯,甚好!” 云鹤川将自己的内力通过掌心输送至书芷洛的奇经八脉,书芷洛觉得通体舒畅,全身都暖暖的,腰也没有那么酸了。 可云鹤川就没有那么好过了。 书芷洛的腰肢纤细柔软,握在云鹤川的手中仿若无骨、不盈一握,他完全能感受得到它的细软。 她身上又带着她特制的香水味道,香味若有若无地飘进他的口鼻之中,淡淡的,很好闻。 云鹤川心思一动,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在她的腰间印上一吻。 书芷洛浑身一颤。 酥酥的,麻麻的。 她猛地转过身,云鹤川眼神幽深,正不错眼地望着她。 书芷洛赶紧跳下床:“不行。” 云鹤川委屈得像个吃不到糖果的小孩子:“你明明说过要对我负责的。” 书芷洛连连摆手求饶:“负不起,负不起,你这责任太大我负不起。” 她赶紧跑到衣柜前,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件衣服:“我去换新衣服。” 云鹤川也知道自己昨晚折腾得太厉害,心有不甘地坐在一旁喝茶。 书芷洛藏到屏风后去换衣裳,云鹤川这才隔着屏风问:“今天是怎么回事?又是冲着云宸去的?” 书芷洛一边系着衣带一边从屏风后走出来:“我觉得今天的那些刺客不像是冲着云宸去的,反而像是冲着我去的。” 那群黑衣人将全部的攻击力都放在她的身上,根本就没有理会过云宸,不像是要对云宸不利的。 “冲着你去的?究竟是谁你知道吗?” 云鹤川面色阴沉,居然有人敢打她的主意。 书芷洛摇头:“现在还不知道。或许很快就知道了。” 云鹤川已经坐不住了,一想到有人会对她不利就如坐针毡:“我去你遇袭的地方瞧瞧,看是否能查到什么线索。” 书芷洛阻止他:“不用了,我自有安排,我们等着幕后之人自己跳出来就行了。” 第143章 我自有安排 书芷洛继续趴回床上享受着云鹤川的按摩服务,而云鹤川就没这么好受了。 他被书芷洛无意识的一声“夫君”叫得有些心旌摇荡,再加之,握在他手中的她的腰肢雪白腰肢仿若无骨、不盈一握,即使隔着寝衣他也能回想起昨晚在自己手中的细软感受。 她身上又带着她特制的香水香,香味若有若无地飘进他的口鼻之中,淡淡的,很好闻。 他的心思就飘到了别处。 书芷洛觉得越来越不太对劲,寝衣不知何时已被高高撩起,露出一截腰肢,云鹤川的双手在腰间胡乱游走,隐有点火之势。 忽然,一个温热的吻落在她的腰间。 她浑身一颤。 酥酥的,麻麻的。 她一个翻身起来,警惕地看向云鹤川:“你干什么呢?” 说着已快速将自己的寝衣拉了下来。 见书芷洛对自己充满戒备,云鹤川眼神幽怨:“你明明说过要对我负责的。” 书芷洛心说,我说的负责跟你说的负责是一回事儿吗? 她一脸苦笑求饶:“你这责任太大我负不起,我收回这句话行不行?” “不行。”云鹤川不依不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书芷洛无奈叹息,觉得这事儿是说不清楚了。 她赶紧跳下床:“我的腰不酸了,不用按摩了,我要换衣服。” 她拉开衣柜,胡乱抓起一套最上面的衣服,就躲到屏风后。 云鹤川犹自不满,换衣服还躲着他,他又不是没看过。 但他云鹤川心里再怎么痒痒也不是那偷看女人换衣服的登徒子,便在一旁坐下喝茶。 主要是喝两口凉茶将自己心中的躁动压一压。 云鹤川连喝两盏茶才觉得心头的火热被浇灭了一些,才想起问问书芷洛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今天遇到的都是什么人?无刹门的人?” 书芷洛换好衣服从屏风后走出来:“看身手不像,我看过他们的尸体,也没有无刹门独有的刺青,像是一般的江湖人士。” “云宸刚一出府又碰上这事儿,我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随便溜出门。这京兆府又有得忙了哦。” 上回在陵山遇袭一事,皇上派了大理寺和京兆府一块儿查办,一直也没个结论。 南临帝还曾因这事大发雷霆,将负责京城防卫的几个衙门的尚书叫进宫中好一顿责骂,说他们在其位不谋其政,尸位素餐。吓得几位尚书后背冷汗直冒。在南临帝面前赌咒发誓,一定会严整京城防卫。 哪知一事未平一事又起,这才过去多久,竟又在京城中发生了偷袭事件。 书芷洛在云鹤川对面坐下,接过云鹤川递过来的茶盏抿了一口:“我觉得那些刺客这次的目标不是云宸,而是我。” 云鹤川的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你是说他们想杀的人是你?” “嗯。”书芷洛把玩着手中的茶盏,“当时我在车外,云宸在车里。黑衣人出现的时候,云宸恰好喊了一声,黑衣人肯定听见了。 “他们若是想要对云宸不利,一定会分出一部分实力去袭击马车的,可是他们没有,他们的目标自始至终只有我。” 云鹤川立刻站了起来,一想到有人会对她不利就如坐针毡:“我去你遇袭的地方瞧瞧,看是否能查到什么线索。” 书芷洛阻止他:“不用了,我自有安排。” 云鹤川疑惑:“你有什么安排?” 她手里又没有人手,能做什么安排? 书芷洛神秘一笑:“等等你就知道了。” 云鹤川正待要细问,只听门外莫南禀告道:“启禀世子、世子妃,徐太医到了。” 他这才打住话头,把门打开将徐太医请了进来:“徐太医请。” 徐太医背着药箱走进来,匆匆行礼后头还没抬起来呢就问:“世子妃伤势如何?” 书芷洛从里间走出来:“徐太医怎么满头大汗?先歇歇再说吧,我没什么大碍。” 徐太医这才将头抬起来,只见他满头大汗,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身子也有些颤颤巍巍的。 他看见书芷洛好好的站在他的面前,惊讶得脱口而出:“世子妃不是受了重伤吗?” 说完,他便看向一旁的莫南,发现莫南也是一脸茫然。 他本来好好的在太医院开方子,突然从窗户里飞出一个人来,他还以为是什么谋财害命的歹人,细看之下才发现是世子身边的护卫莫南。 莫南不由分说提起他和他的药箱就走,也不让他坐马车,居然拎着他跟他一块儿骑马,说是骑马快。 那马果真是快呀,可是它也颠呀,他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哪里能禁得住这么颠? 别还没到人府上呢,他就先颠没命了。 他苦苦哀求莫南骑慢一点,可是莫南说是世子妃受伤了,但又说不清楚是哪里伤了。 莫南斩钉截铁地告诉他,世子妃受的是很严重的伤。 徐太医一听是世子妃出事了,便想,颠就颠吧,为了世子妃他就豁出去这条老命了。 可是到睿王府一看,世子妃这不是好好的站着呢吗? 莫南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啊! 他只知道世子当时的脸色都变了,他跟着世子这么多年,从来也没有见过世子那么着急的样子啊! 那只能说明世子妃的伤肯定非常非常重啊! 他哪里能想到他跟随多年的世子只是关心则乱。 书芷洛请徐太医坐下,笑答:“是云鹤川小题大做了,我是没什么事,但是府上还有些伤兵也劳烦徐太医给瞧瞧。” 云鹤川在一旁说:“既然徐太医都来了,你就让徐太医把把脉吧。” 徐太医附和着说:“对,对。” 他累死累活的赶来了,总得意思意思把把脉才算是对得起他这一路的颠簸吧。 书芷洛无奈只得伸出手去。 徐太医搭上她的脉门,仔细诊断了一会儿才收回手,笑道:“世子请放心,世子妃身体康健,确实无恙。” 书芷洛撅着嘴对云鹤川道:“这下你满意了?” 云鹤川道:“多谢徐太医,偏厅还有几名护卫中了毒粉,虽已服了解毒丸,还请徐太医再诊治一番。” 第144章 晚饭 云宸不高兴。 就连满桌的美味佳肴都没有让他没了兴趣。 看着对面独霸着书书的云鹤川他哪里能高兴得起来? 之前查看书书伤势的时候鹤川哥哥就将他撵了出去,不让他看。 现在吃饭他又不让他坐在书书身边,说他是大孩子了要自己吃饭,所以让他坐在他们对面。 他还威胁他,如果他不按照他说的办,就让他滚回他的宁王府去。 云宸狠狠地想,鹤川哥哥简直坏透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鹤川哥哥就是故意的,想用这种方式阻止他跟书书两人亲近。 不过,哼,他才不会上当呢! 他若是走了,鹤川哥哥就真的可以独霸书书了,他才没这么傻,他就要在这里,他要守护他的书书。 只是看着鹤川哥哥殷勤地给书书夹菜加汤,他也想啊,可是他手短离得远,送不到书书的碗里。 看着自己胖胖短短的小手臂,小云宸决定化悲痛为食量,他要多吃饭多吃肉,这样才能快快长大,长大之后他就可以把鹤川哥哥打趴下。 “剑翘,我要吃椒盐排骨。” “再来碗鸡汤。” “那个青菜也要。” “还要再吃碗饭。” 一晚上剑翘给他布菜累得够呛。 书芷洛看着面前的晚膳也觉得瞠目结舌。 花胶炖鸡,金钩鱼翅、燕窝粥、鲍汁海参,全都是些名贵的食材。 书芷洛诧异地看向云鹤川问:“你走路捡钱了?” 就算家里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吧? 一顿晚饭而已嘛,用得着这么奢靡吗? 云鹤川给她盛了一碗花胶鸡汤,那花胶提前用水发泡了一夜,炖的时候又用小火慢慢煨着,被炖得非常爽滑软糯。 “来,喝碗花胶鸡汤,美容养颜的。”云鹤川将鸡汤吹凉了才送到她的嘴边,继续说道,“这是父王叫厨房准备的。” 书芷洛被呛了一口,瞪大双眼:“睿王爷让人准备的?” 睿王爷从来不管府里的事儿,更何况只是些吃食的小事儿,睿王爷怎么还会专门吩咐? 书芷洛直觉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云鹤川凑到她耳边低声说:“大概,父王想要早点抱孙子。” 书芷洛无语扶额,这么说来,这府里都知道他们俩昨晚圆房了呗。 还能不能让人有点隐私了呀? 至于为什么不是由睿王妃准备的呢,主要是睿王妃那日跟书夫人发生误会后,当天还是依照计划回了娘家,回娘家之后还说要小住几天。 睿王爷也没有多想,就由她去了,所以这事儿睿王妃还不知道。 这顿饭还没吃完呢,宫里又来了人,来的是皇太后身边的于公公和方嬷嬷。 往常来睿王府传旨的都是于公公,这回竟然是跟方嬷嬷一起来的,倒是有些稀奇。 只见两人满面笑意地走了进来,一进门就道:“哎呀,看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世子和世子妃用膳了。” “太后娘娘让奴才来传个话,明日午后请世子带着世子妃进宫一趟,她老人家呀,想孙子、孙媳了。” 方嬷嬷牵着书芷洛的手,将她单独叫道一旁,小声说道:“太后啊,还特地让老奴给世子妃带了一样东西。” 书芷洛收下那件东西,脸色微微红了起来。 于公公和方嬷嬷就回宫去了。 蛇鳞传输回来的影像显示,那名刺客身受重伤,刚找了地方养伤,他这一时半会怕是不能动弹的,何不趁此机会养精蓄锐? 书芷洛躺在云鹤川的怀里很快睡着了。 云鹤川见她如此胸有成竹,也不多做纠结,也睡着了。 天才刚蒙蒙亮,书芷洛突然睁开了眼睛。 就在她醒的那一刻云鹤川也睁开了眼睛,问道:“怎么了?” 书芷洛答道:“有消息了。” 蛇鳞一直跟着那名身受重伤的刺客,见他进了一间不起眼的民房,吃下两颗丹药后又自己简单包扎了下,然后就昏死过去了。 那名刺客昏睡了几个时辰后,恢复了体力已经醒了过来。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劲装,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已经悄悄出了屋子,将身影隐入了黑暗之中。 蛇鳞一直尾随其后,见他向城中而去,后又跳入了一个院子,小猫这才叫醒书芷洛。 书芷洛与云鹤川二人没有惊动任何人,一起飞檐走壁而去。 云鹤川没有问书芷洛去哪里,安静地跟在她的身后。 书芷洛停在一处高高的院子之上,云鹤川跟着她停了下来,一看她落脚的地方有些惊奇:“这不是别院吗?” 这处别院原是皇家产业,前些日子安平郡主与安乐郡主入京,南临帝为显亲厚就将这处别院暂时拨给她们居住。 只是大半夜的,书芷洛来这里干什么? 书芷洛目光盯住远处的一座院子,飞身掠去,云鹤川在她身后紧紧跟随着。 蛇鳞传输回来的影像显示,那名刺客身受重伤,刚找了地方养伤,他这一时半会怕是不能动弹的,何不趁此机会养精蓄锐? 书芷洛躺在云鹤川的怀里很快睡着了。 云鹤川见她如此胸有成竹,也不多做纠结,也睡着了。 天才刚蒙蒙亮,书芷洛突然睁开了眼睛。 就在她醒的那一刻云鹤川也睁开了眼睛,问道:“怎么了?” 书芷洛答道:“有消息了。” 蛇鳞一直跟着那名身受重伤的刺客,见他进了一间不起眼的民房,吃下两颗丹药后又自己简单包扎了下,然后就昏死过去了。 那名刺客昏睡了几个时辰后,恢复了体力已经醒了过来。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劲装,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已经悄悄出了屋子,将身影隐入了黑暗之中。 蛇鳞一直尾随其后,见他向城中而去,后又跳入了一个院子,小猫这才叫醒书芷洛。 书芷洛与云鹤川二人没有惊动任何人,一起飞檐走壁而去。 云鹤川没有问书芷洛去哪里,安静地跟在她的身后。 书芷洛停在一处高高的院子之上,云鹤川跟着她停了下来,一看她落脚的地方有些惊奇:“这不是别院吗?” 这处别院原是皇家产业,前些日子安平郡主与安乐郡主入京,南临帝为显亲厚就将这处别院暂时拨给她们居住。 只是大半夜的,书芷洛来这里干什么? 书芷洛目光盯住远处的一座院子,飞身掠去,云鹤川在她身后紧紧跟随着。 第145章 我给你线索 徐照东听闻青天白日的,在京城大街上出现了一伙黑衣贼人,又听说被袭击的像是睿王府的车马,吓得简直差点晕厥。 他不敢怠慢,亲自带队去了现场。 事关世子妃和宁王世子,他必须全力以赴尽快破案才行。 等查证完现场,他晚饭都顾不上吃,直接带着手下人到了睿王府。 一是为问候一下世子妃和宁王世子身体情况,二是准备询问一番世子妃当时的情况。 可世子和世子妃迟迟不出来,又听睿王府的下人说世子妃受了伤,莫南去请了徐太医,他的心就更慌了。 也不知道世子妃伤得重不重? 见到云鹤川的身影出现在门边,徐照东和崔宾马上迎了上去:“下官见过世子。” 待看到云鹤川身后的书芷洛,徐照东还沉浸在书芷洛受伤的情绪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望着书芷洛。 直到崔宾暗中用手肘撞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又向书芷洛行礼道:“见过世子妃。” 云鹤川抬手示意二人坐下。 徐照东飞快地打量一眼书芷洛,见她面色红润,身上也不似有伤的模样,心中的担忧便减轻了大半。 嘴上还是询问道:“下官听说下午世子妃与宁王世子遇袭,不知二位可有受伤?” 书芷洛答道:“多谢徐大人关心,我与小世子都无碍。” “小世子怕是受了惊吓吧?” 云鹤川轻哼了一声:“我看他能吃能闹,也没受太大惊吓。” 得到两人肯定的回答后,徐照东终于长舒一口气。 幸好,幸好。 上陵城乃是京畿重地,在他治下,有贼人胆大包天白日行凶,这就是他京兆府尹的失职。 若贼人所袭击之人乃是皇亲国戚,还因被贼人所伤,他都不用南临帝发落,自己主动辞官算了。 短暂的寒暄结束,云鹤川问徐照东:“徐大人既已去过案发现场,可有什么关于刺客的线索?” 徐照东也早已想向云鹤川汇报,赶紧将已经查证到的情况和盘托出:“启禀世子、世子妃,在案发现场,我们共寻得十七具刺客尸体,通过他们的身体特征还有现场遗留的毒粉,基本可以断定是一群江湖人士。” “江湖人士?” 云鹤川眉头一挑,瞟了一眼书芷洛。 京兆府的论断与书芷洛如出一辙,看来是错不了了。 他继续问道:“也就是说,跟陵山上的刺客并非同一批人?” “依下官看来,不是。”徐照东谨慎答道,“陵山上的刺客明显功法更高、组织更严密,而今日的刺客良莠不齐,更像是临时聚集在一起的。” 书芷洛在心中点了点头,看来这个徐照东还有点本事。 照她看来,今天的这批刺客功法扑通,很不入流,跟陵山上的刺客绝不是一个等级的。 怎么的,这么看不起她? “那下一步徐大人准备怎么做?”云鹤川问道。 徐照东道:“下官已经派人四处调查这些刺客的身份,查证出这些刺客的真实身份,我们就能顺藤摸瓜找出幕后凶手。” “不必了。”书芷洛突然出声。 徐照东一愣,疑惑地看向书芷洛,不必了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世子妃还想放过这群刺客不成? 那可不行,现在可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再说了,这再也不是世子妃一人之事,而关系到整个上陵城的安危。 书芷洛接着道:“其实今日的刺客一共是十八名,死了十七个,还有一个我故意将他跑了。” “哦。”徐照东一听,原来不是要饶过这些人,是她故意放跑的。 咦,不对,等等,故意放跑是什么意思? 徐照东正在暗自揣测,就听有人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你怎么能把他放跑?” 是崔宾。 只是崔宾声调突然拔高,听起来语气中充满了责备之意。 云鹤川眼神冰冷立刻扫视过去。 徐照东吓得魂飞魄散,这个傻货,乱说啥呢,就算心里是这样想的,你也别这么赤裸裸地说出来啊。 再说了,你那是什么口气,你居然敢吼世子妃? 你不要命了? 他急忙解释道:“崔宾只是关心世子妃的安危,还请世子和世子妃不要责怪。” 说着又不断给崔宾递眼色,示意他赶紧道歉。 崔宾是个武人,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他听说书芷洛故意放跑凶手,心中不免恼怒。 那是多么真贵的线索啊,她怎么能将他放跑呢? 所以他才一时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可话刚一说出口,他自己就察觉到不妥。 都不用徐照东提醒,他忙道:“小人一时情急,请世子和世子妃恕罪。” 书芷洛面色如常,淡淡说了一句:“不必多虑。” 云鹤川看向书芷洛,柔声问道:“你这是想引蛇出洞?” “嗯。” 总算是有个明白人了。 她将凶手放跑当然是想引出他背后之人啊,否则她为何不当场杀了他? 他们自己也说啊,这帮刺客的身手普通,既然都能杀到那十七个,也不差这一个呀。 崔宾一听,眼神立刻亮了,对呀,这人肯定是世子妃故意放跑的呀。 看案发现场的那十七具尸体,伤口干净利落,基本上是一击毙命。 这说明什么呀? 只说明杀他们的人的实力在他们之上,杀他们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在这样实力悬殊的情况下,能故意放跑敌人,那肯定就是想要引蛇出洞,找出幕后真凶嘛。 自己刚刚真是太笨了。 徐照东也明白过来,面露喜色,忙问:“世子妃是派人跟着那名刺客?” 书芷洛的回答模棱两可:“算是吧。” 她是派了东西跟着那名刺客,但是蛇鳞不算人。 书芷洛继续说道:“长乐街上,街尾有间带小院的民房,徐大人派人去埋伏在那附近吧,也许能有所收获。” 徐照东不由大喜,原来世子妃已经派人找到那些贼人的巢穴了,他只需前去瓮中捉鳖便是。 他立刻起身,对云鹤川和书芷洛拜了一拜,便带着崔宾急急离开睿王府。 这次,他定要将那幕后之人抓出来。 第146章 埋伏 崔宾一听,眼神立刻亮了,对呀,这人肯定是世子妃故意放跑的呀。 看案发现场的那十七具尸体,伤口干净利落,基本上是一击毙命。 这说明什么呀? 只说明杀他们的人的实力在他们之上,杀他们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在这样实力悬殊的情况下,能故意放跑敌人,那肯定就是想要引蛇出洞,找出幕后真凶嘛。 自己刚刚真是太笨了。 徐照东也明白过来,面露喜色,忙问:“世子妃是派人跟着那名刺客?” 书芷洛的回答模棱两可:“算是吧。” 她是派了东西跟着那名刺客,但是蛇鳞不算人。 书芷洛继续说道:“长乐街上,街尾有间带小院的民房,徐大人派人去埋伏在那附近吧,也许能有所收获。” 徐照东不由大喜,原来世子妃已经派人找到那些贼人的巢穴了,他只需前去瓮中捉鳖便是。 他立刻起身,对云鹤川和书芷洛拜了一拜,便带着崔宾急急离开睿王府。 这次,他定要将那幕后之人抓出来。 徐照东带着崔宾欢天喜地地离开了,云鹤川心里却有些疑惑。 自从书芷洛回府之后,他一直守在她的身边寸步不离,从未见她见过任何人,也没有收到过任何消息,她是从哪里得知那名刺客的藏身之所的呢? 难不成她未卜先知? 他想不通。 “你怎么知道他在那里?”云鹤川忍不住出声问道。 书芷洛轻咬住下唇,一时之间有些举棋不定。 该怎么跟他解释呢? 她不想骗他,可她也不能实话实话。 “你能不问吗?”她只得撒娇耍赖。 云鹤川倒也痛快,没有任何犹豫:“好。” 她既然不想说,他便不问了。 云鹤川无条件的信任让书芷洛大受感受,她笑逐颜开,搂住云鹤川的腰身,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我困了,我们去歇息吧。” 她确实是困了,她让蛇鳞跟着那名刺客,她本想自己亲自去揪出幕后之人的,只是她今天实在困乏得厉害。 既然徐照东又着急破案立功,那就让他去辛苦好了,她去睡她的美容觉,等他们抓到人再说。 她本是单纯地叙述事实,听在云鹤川的耳里却像是在邀请。 云鹤川身体一下燥热起来。 他一把将书芷洛紧抱在胸前,在她耳边吐气:“好。” 两人身体紧密相贴,书芷洛已经清晰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她觉得自己的脸立刻滚烫了起来。 书芷洛用力推着他:“你这个人,想什么呢。我说的只是正常的睡觉。” “是正常的睡觉啊,夫妻间睡觉怎么就不正常了?”云鹤川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哎呀,解释不清楚了。 书芷洛躺在床上还在担心云鹤川会不会乱来,不过还好,云鹤川只是贴心抱着她睡。 只是抱得有些紧而已。 夜已过三更,万籁俱寂。 书芷洛突然睁开了眼。 就在她说的那间长乐街街尾上的那间带院子的民屋外,徐照东亲自带人埋伏着。 即使已过了三更天,正是人最困的时候,徐照东和崔宾的眼睛却瞪得像个铜铃一般,不放过街面上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街面上安静非常,连条狗都没有。 忽然,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从街角走了出来,慢慢像那间民居靠近。 来人全身都笼罩在黑色的斗篷之中,头上也戴着兜帽,看不清楚脸。 徐照东和崔宾一见来人的打扮和动作便知,肯定是来屋中那名刺客接头的。 两人不由得有些兴奋。 他们刚到这条街上的时候,崔宾就去那间民居探查过了,里面果然是有个世子妃说的那个人,正躺在床上。 他没有打草惊蛇,无声无息地退了出来,然后就安排人包围了这座院子。 如今这座院子被他们包围得铁桶一般,就算是来了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 来人站在民居门外先是警惕地四下张望了一番。 徐照东和崔宾赶紧指挥身边的人屏息静气,不得发出一丝声响,以免惊动来人。 来人观望了一阵,发现四周好像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便放心大胆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等来人走进院子,推开放开走进去之后,崔宾才对着手下人一挥手。 所有埋伏在暗处的人一拥而上,冲进屋子里,顺利将来人拿下。 徐照东意气风发地走进屋子里,见手下人已经将二人捆了个结结实实很是满意。 他扫了一眼二人,目光落在后进来的那人身上,道:“你就是来接头的?总算是抓到你了,让本官好等。” 他走到那人面前,一边说道:“让本官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人。”一边扯下那人的兜帽。 当那人被脱下兜帽露出面容时,徐照东呆住了。 书芷洛看到那张脸时,也惊诧万分。 怎么会是她? 书芷洛动了一下,云鹤川立刻醒了过来,又将她搂得更紧些,问道:“怎么突然醒了?” 书芷洛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轻声答道:“没事,睡吧。” “那人”自作孽不可活,她也无意姑息。 想到这里,两人又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京兆府尹徐照东就派了崔宾到睿王府。 才刚起身的云鹤川奇道:“看来徐大人已经抓到罪魁祸首了。” 书芷洛淡淡附和说:“别管是不是,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两人梳洗整齐,又吃了早膳,才到了正厅。 崔宾已经恭候多时,文伯贴心地也给崔宾上了早膳。 文伯指挥小丫头将稀粥、小菜都摆上桌,又热情地招呼崔宾坐下用膳。 他笑呵呵道:“世子和世子妃刚刚起身,还需得片刻。时辰尚早,想来大人也还没有用早膳,不如就在这儿用一些吧。” 崔宾原本还有些拘谨,他小小官职,何曾在睿王府用过膳啊,可是一看文伯热情客气,他也不再推辞,坐下便吃。 从昨日案发到现在他都没怎么吃过饭,反正现在是等着世子和世子妃收拾妥当,他枯等也是无谓,干脆也吃点儿东西填填自己的空肚皮好了。 崔宾风卷残云般,下箸如飞,桌面上的膳食全都进了他的肚子里。 吃完早饭,他总算是觉得身体又有了精神。 第147章 抓获真凶 来人很小心,没有着急进屋,先是站在民居门外警惕地四下张望了一番。 京兆府的衙役们都有丰富的办案抓人经验,今天从睿王府出来又被徐大人耳提面命了一番,此时都不用徐大人和崔宾吩咐,纷纷隐入暗处,屏息静气,就怕打草惊蛇。 来人观望了一阵,确实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情况,便放心大胆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等看着来人走进院子,推开房门走进去屋内之后,崔宾才对着手下人做了个行动的手势。 衙役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院子。 崔宾将耳朵贴在大门上,听屋内两个人正压低声音说话。 一个声音问:“情况如何,你杀掉她了吗?” 崔宾眉头一皱,是个女人? 另一个声音有气无力地回答:“失败了。” 应该就是躺在床上的那个受伤的男人。 崔宾心想:肯定没错了,这是来接头的人。 他无声说了句“冲”,便率先撞开门冲进屋内。 多年办案积攒下来的默契,衙役们跟他配合默契,不用他多言,看他的动作便跟在他的身后一拥而上。 屋子里没有点灯,漆黑一片,借着屋外的明亮的月光,衙役们兵分两步捉拿二人。 徐照东迈着意气风发的步伐走进屋内。 屋内的烛台已被点燃,照亮屋内的情形。 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根本动弹不得,衙役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拿下。 后进门的那个人惊慌之下还想逃跑,也被衙役们扣住。 徐照东见衙役已将二人拿住,心中甚是满意。 还得感谢世子妃给的线索,否则他现在还在京城中如无头苍蝇般让人拿着画像找人呢。 他扫了一眼二人,目光落在后进来的那人身上,道:“你就是来接头的?让本官好等。” 他走到那人面前:“让本官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人。” 说着,一把扯下那人的兜帽。 那人头颅低垂,只看得见她头顶上一只颤动的蝴蝶珠花。 “抬起头来。”徐照东声音威严。 那人一动不动。 “没听见大人的话吗?”一个衙役粗暴地用剑柄杵上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来。 油灯映照出那人一张娇美的面容,徐照东惊呆了。 这人,他认识啊! 书芷洛看到那张脸时,也惊诧万分。 这人,她也认识啊! 怎么会是她? 书芷洛翻了个身,云鹤川立刻警醒了过来,又将她搂得更紧些,半眯着眼问道:“何事?” 书芷洛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轻声答道:“没事,睡吧。” 遂靠在云鹤川的怀里沉沉睡去。 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她又何须为她人的罪过烦忧呢? 第二天一大早,京兆府尹徐照东就派了崔宾到睿王府。 云鹤川和书芷洛才刚更衣梳妆完,正准备用膳,就听莫北在门外禀告说是崔宾求见。 云鹤川拉着书芷洛坐下,笑道:“一大早就到了,想来应该是有好消息,让他进来吧。” 莫北引着崔宾进入屋内。 崔宾见二人正在用膳,脸上闪过一阵不好意思:“参见世子、世子妃,不知二位正在用膳,冒昧打扰,还请恕罪。” 云鹤川正为书芷洛盛粥,打断他的话:“可是案件又什么进展?” 崔宾忙回答道:“是,根据世子妃提供的地址,昨晚我们已将第十八名杀手和幕后指使之人全都抓捕归案了。” “哦?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抓到人了,京兆府还真是雷厉风行。”云鹤川随口称赞了一句。 崔宾却不敢居功,谦虚道:“都是世子妃的线索准确,我们才能有所收获。” 他看了一眼在安静喝粥的书芷洛,继续道:“徐大人想请世子和世子妃亲自到京兆府衙门去一趟,说或许世子妃想见见幕后之人。” 云鹤川给书芷洛碗里添了一块鸡蛋饼,问:“这是为何?” 崔宾有些局促不安,小声回答说:“我们抓获的那人……是世子妃的姐姐,也就是书府的书茉涵小姐。” “书茉涵?”云鹤川想起乞巧节夜宴那天故意撞向自己的那位女子,眉头就皱了起来,“她亲口承认了吗?” 崔宾答道:“据那名刺客交代,买凶杀人的正是书茉涵小姐,书茉涵小姐自己也供认不讳。” 京兆府衙门每年经手的案件多如牛毛,这种豪门贵族中的恩恩怨怨屡见不鲜。 自家三叔的女儿买凶杀世子妃,这其中究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幕他们不敢想,更不敢往深了审,所以徐大人才让他一大早就来请世子妃亲自过去看一看。 云鹤川转头去看书芷洛,却见她一脸平静,好像对这个消息并不意外。 书芷洛当然不意外,她一直让蛇鳞跟着那名刺客,之后徐照东带兵埋伏,将人抓获的过程她看得一清二楚,早就知道他们抓到的人是书茉涵。 她道:“时辰尚早,想来大人匆匆赶来也还没有用早膳,不如就在偏厅用一些吧。” 说完便命人带着崔宾去偏厅,给他安排早膳。 崔宾原本还想推辞,转念一想,也许是世子妃和世子有话要说,所以故意支开他,便跟着丫头去偏厅用膳去了。 从昨日案发到现在他就啃了两块干馍,他也确实是饿得厉害。 其实吧,崔宾这是想多了,书芷洛真的只是自己还没有吃饱,又不好意思让崔宾站着看她吃,所以她才让他去偏厅用膳。 等崔宾一走,云鹤川却忍不住问:“她为何要买凶杀你?她跟你有何过节?” 本来那天晚上他就觉得书茉涵心术不正,没想到她竟然还胆大包天买凶刺杀书芷洛。 他现在十分悔恨,为何没有在那天她撞到他身前的时候一掌劈了她。 书芷洛又夹了一块先翠挂条,今日这瓜条腌的味道刚刚好,脆脆的很爽口。 她“咔嚓咔嚓”咬着瓜条,嘴里含糊不清地答道:“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云鹤川大喊冤枉,“关我何事?” “乞巧节那天,她对你当面表白,你拒绝了她,她因此怀恨在心啊!” 云鹤川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你怎么知道她对我表白?” 第148章 监牢 等崔宾一走,云鹤川却忍不住问:“她为何要买凶杀你?她跟你有何过节?” 本来那天晚上他就觉得书茉涵心术不正,没想到她竟然还胆大包天买凶刺杀书芷洛。 他现在十分悔恨,为何没有在那天她撞到他身前的时候一掌劈了她。 书芷洛又夹了一块先翠挂条,今日这瓜条腌的味道刚刚好,脆脆的很爽口。 她“咔嚓咔嚓”咬着瓜条,嘴里含糊不清地答道:“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云鹤川大喊冤枉,“关我何事?” “乞巧节那天,她对你当面表白,你拒绝了她,她因此怀恨在心啊!” 云鹤川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你怎么知道她对我表白?” 那天书茉涵对云鹤川吐露心声之时,周围并没有旁人,他事后也没有对其他人提起,包括书芷洛。 他倒不是有什么别的心思,只是觉得书茉涵终究是个女子,而女子重名节,此事若是宣扬出去对书茉涵的名声不利,也会顺带着影响书芷洛,他不想书芷洛为此烦心,所以才一直闭口不提。 那书芷洛是怎么知道的呢? 难不成是书茉涵自己告诉她的吗? 若是由书茉涵自己告诉书芷洛,那她会不会添油加醋的说些什么呢? 云鹤川越想越心慌,赶紧解释道:“她那天确实对我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但我什么都没有对她做,推开她我就走了。” 害怕书芷洛不相信,他还伸出三根手指头指天发誓:“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书芷洛看他着急的样子不由得被他逗笑了,轻点他的鼻尖:“让你以后还敢不告诉我。” 云鹤川抓住她的手指,凑到自己嘴边亲了一口,道:“以后我什么事都不再瞒你。” 其他女人的心思名节算什么?他夫人的心情才最重要。 不过,云鹤川还是想不明白,若是因为表白失败就要杀人泄愤,那天下得有多少买凶杀人的事情发生? 再说了,是他没有接受书茉涵的表白,书茉涵要算账也该是找他算账,为何要买凶刺杀书芷洛呢? 书芷洛白他一眼:“她倾心你多年,舍不得你呗。” 依书芷洛看,这倒不是唯一的理由。 书茉涵父亲的官职丢了,她喜欢的男人喜欢自己,自己在乞巧节晚宴上出尽了风头,她这个昔日的才女却再无人提及恐也是伤了她的自尊心,再加上上次回书府,她还教训了她一顿。 这种种事情叠加起来,恐怕就让书茉涵生了怨怼之心,誓要取她的性命。 云鹤川急忙撇清与书茉涵的关系:“我都没有见过她几次,话都没有说过几次。” 说实话,他对她几乎全无印象。 书芷洛装作可惜地摇头轻叹:“世子还真是心狠,这么一个绝妙佳人放在你的眼前,你竟然连看都不看上一眼。” 云鹤川凑到她身旁:“我只要你,我的眼里只有你,再容不下她人。” “油嘴滑舌。”书芷洛抿着嘴笑。 她一开始还嫌弃云鹤川嘴笨木讷,但自从两人互生情愫后,她就发现了,云鹤川的嘴就一天比一天甜。 想来他不是嘴笨,是只将甜言蜜语说给最重要的人听。 几人用完早膳才出门,往京兆府衙门而去。 徐照东已在等候在京兆府衙门前,见云鹤川二人下了马车,他忙迎了上来:“见过世子、世子妃。一早叨扰二位,还请恕罪,只是兹事体大,不得不将世子妃请过来看看。” 书芷洛示意他免礼:“徐大人不必多礼。” 徐照东引着书芷洛和云鹤川往衙门里去,一面走,一面说起案件的情况。 书芷洛道:“情况崔大人已经大致向我们说过了,书茉涵现在在什么地方?” “暂押于牢房之中。” “烦请徐大人带路,我想去看看她。” 云鹤川拉住她:“何苦去看她,我看直接判她斩立决好了。” 书芷洛摇头:“我当然不是可怜她。只是你想想,书茉涵一个待在深闺的女儿家,她哪里来的人脉门路,能够找到这里江湖人士?” “你是说,你怀疑书茉涵的背后还有人?” “也许,我也拿不准,所以要问过才知道。” “那我陪你进去。” “不用,你陪我进去,她恐怕什么都不会说呢。” 书芷洛跟着崔宾去了关押书茉涵的牢房。 徐照东念着书茉涵曾经是自己同僚的女儿,世子妃对她的惩处还未定,所以对她还算关照,将她单独关押一处。 关押她的牢房还算干净,饭食虽然粗糙也还算新鲜,不是一般烦人吃的腐烂馊臭的食物。 可即使是这样,书茉涵依然食不下咽,从昨晚被关押在此之后,一直滴水未进。 书茉涵蹲在墙角,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自己缩成一团,眼神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墙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崔宾将牢门上的锁链打开,推开门。 书芷洛对他道:“多谢崔大人。你先下去吧。” 崔宾便行礼退下了。 书芷洛将腰一弯,就钻了进去。 书茉涵听见声响,将头转了过来。 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她就憔悴得变了样。 眼睛深深地凹陷进眼眶,眼下两团深深的青紫,一双眼睛布满红血丝,已没了往日的神采。 书茉涵眯着眼睛看了好一阵,才看清进来的是书芷洛。 她冷笑一声,又将头转了过去:“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 书芷洛不答反问:“你也觉得你这是个笑话?” 书茉涵突然站了起来,拼尽全力向书芷洛冲了过去,头一低,对着书芷洛的胸口就撞了过去。 就在书茉涵的头就要撞上书芷洛胸口时,书芷洛脚步一转就闪到一边,书茉涵便直直朝着她身后的木栅栏撞去。 “砰”的一声,书茉涵被厚实的木栅栏一顶,反被掀倒在地,脑袋里“嗡嗡”作响。 若这木栅栏是堵石墙的话,书茉涵现在恐怕就头触巨石而亡了。 书芷洛嘴角挂着讥讽的笑意:“你就这点本事还想要杀我?” 第149章 问你一个问题 书芷洛嘴角挂着讥讽的笑意:“就凭你这点本事就想杀我?” 一击不中,书茉涵蹲坐在地,只觉得头疼欲裂。 这次“突袭”用光了书茉涵全部的勇气和力气,她颓然地跌坐在地上。 地上铺着薄薄一层稻草,地面的坚硬和冰冷透过这层稻草传到她的身上。 她凄惨地笑了一下,“我当然没有你有本事了!” 是啊,她书芷洛多有本事呀! 不但在宫宴上大出风头,还得了陛下、太后的称赞和赏赐,如今,居然还赢得了世子的青睐。 想当初,一年多以前,她跟她娘从边关回到上陵城的时候明明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丫头,气质、谈吐、学问样样都输她。 书芷洛初回京城时,因为那副惊为天人的容貌,在京城里还是掀起了一阵轰动的。 可是后来又怎么样呢,还不是只有被她随意拿捏的份儿吗? 直至后来流言满天飞的时候,人人都唾弃她是不受妇道的荡妇,长得好看又有什么用呢? 不是连世子也厌弃她,不愿意娶她吗? 即使娶了她也不过是放在府中,正眼都没有看过她一眼。 她犹记得她刚成亲的时候,三朝回门日时还曾找她哭诉过,说世子根本碰都不愿意碰她。 世子当然不愿意碰她了。 世子是什么人呀? 那是上陵城乃至整个南临国的天才少年,从小能文能武,十几岁就跟着睿王爷上过战场立过功。是她这个乡下来的女人能随意肖想的吗? 她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都变了呢? 自己又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这般田地的呢? 刺杀世子妃的后悔她不是没有想过。 可当时她被书芷洛羞辱后一时丧失理智就听从了别人的建议买凶杀人。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才觉得后怕。 可是当时箭已在弦上,她不得不发。 当她得知刺客刺杀失败时,她反而松了一口气。 后来她想到要拿回抵押给他们的令牌免得牵连到自己,所以才会冒险跑去那个接头的小院寻找。 她哪里能想到京兆府的人早就盯上那里,就等着她自己往里撞呢。 书芷洛打断她的思路,说:“我来,是想问你一个问题的。” “问什么?” 书芷洛看向她,“那些刺客是谁帮你找的?” 书茉涵一愣,没有想到她问的居然是这个问题,她低下头微一思量回答道:“什么谁帮我找的,自然是我自己找的。京城里这样的人多的是。” “呵,”书茉涵这话怎么可能骗得了书芷洛,“你不过是个久居深闺中小姐,若是让你说出京城里哪里能买上好的胭脂水粉你知道,但是哪里能找到杀手,你怎么可能知道?” 从昨日在书府的冲突后,这么短的时间,若仅凭书茉涵自己一人之力,她恐怕连刺客的衣服边儿都还没有摸到呢,更不可能找到集合起这么多刺客。 这其中,一定是有人在中间出谋划策、牵线搭桥。 书茉涵将头低下,不言不语。 书芷洛见书茉涵还在维护她背后之人,嗤笑了一声:“这种时候了,你都自身难保了,你还有心思维护别人呢? “难不成你还觉得那人是为你打算才帮你找的杀手吗?” “当然。”书茉涵抬起头来,迎着书芷洛的目光,“她自然是为了帮我。” 书芷洛摇头:“若是为了你好,那人首先会劝你不要冲动。若是退一万步说,是你坚持要刺杀我,那你背后之后就该为你好好谋划,而不是为你找来这些半吊子来充数。 “你大概不知道吧,江湖上从来就没有要抵押信物这一说,那你自己想一想,这信物,到底是在谁的手上。” 书茉涵身子一晃,抵押信物是“他”说的,难不成真的在骗她? 她细细将书茉涵的话在心中过了几遍,有点把握不住书芷洛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那人陷害你,你不想报仇吗?”书芷洛又给她下了一剂猛药。 书茉涵神色松动,缓缓走到书芷洛的身边,在她耳边低声说出一个名字。 书芷洛轻笑,果然是她。 她转身走出牢房,对崔宾道:“将她提出来。” 书茉涵一听说要将自己提出去,瞬间慌了神,是要杀了她吗? 她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她心思再深沉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女,面对生死哪能不心惊恐惧? 徐大人提审他的时候应该告诉她了,谋害世子妃,死罪! 她也顾不得矜持,和那些没用的尊严,对着书芷洛的背影喊:“芷洛,我是你的姐姐啊,你真的要杀了我吗?” 书芷洛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到转角处,云鹤川正等在那里。 书芷洛和书茉涵的话,他站在这里听得一清二楚。 云鹤川拉住她的手,问道:“你想怎么处置她?” “我怎么处置都行吗?杀了放了都行?” 云鹤川点头:“自然。” “那……把她放出来吧,我带她回书府。” 云鹤川虽然不赞成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书茉涵,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崔宾过来了,将书茉涵抓了出来。 书茉涵双手紧紧攀住牢门,哭喊道:“我不走,我不走,我不想死。” 崔宾道:“世子妃放你回书府,你确定不走?” “啊?”泪珠还挂在书茉涵的脸上,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书芷洛真的要放了自己? 她忙不迭地点头:“走,我走。” 书府正鸡飞狗跳。 书茉涵的丫鬟绿芽一大早发现自家小姐不在房内,四下寻找也不见人影,就将此事禀告给了书老夫人和两位老爷,现下府里正到处派人寻找书茉涵呢。 书芷洛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带着书茉涵回到书府的,一同出现的还有云鹤川和崔宾。 书茉涵的娘周氏一见书茉涵狼狈的样子,就“心肝啊,宝贝啊”的叫着,将书茉涵搂在怀里。 她家茉涵什么时候这样狼狈过?肯定是书芷洛搞的鬼,她指着书芷洛就骂了起来:“书芷洛,你对我家茉涵做了什么,她为何这副模样?” 书芷洛懒得理她,对崔宾道:“崔大人,你是京兆府的人,就由你来说说吧。” 第150章 回乡下 书茉涵双手紧紧攀住牢门,哭喊道:“我不走,我不走,我不想死。” 崔宾道:“世子妃放你回书府,你确定不走?” “啊?”泪珠还挂在书茉涵的脸上,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书芷洛真的要放了自己? 她忙不迭地点头:“走,我走。” 书府正鸡飞狗跳。 书茉涵的丫鬟绿芽一大早发现自家小姐不在房内,四下寻找也不见人影,就将此事禀告给了书老夫人和两位老爷,现下府里正到处派人寻找书茉涵呢。 书芷洛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带着书茉涵回到书府的,一同出现的还有云鹤川和崔宾。 书茉涵的娘周氏一见书茉涵狼狈的样子,就“心肝啊,宝贝啊”的叫着,将书茉涵搂在怀里。 她家茉涵什么时候这样狼狈过?肯定是书芷洛搞的鬼,她指着书芷洛就骂了起来:“书芷洛,你对我家茉涵做了什么,她为何这副模样?” 书芷洛懒得理她,对崔宾道:“崔大人,你是京兆府的人,就由你来说说吧。” 周氏是不认得崔宾的,但书家两位老爷却是认得的。 书怀忠忙问:“敢问崔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崔宾也不跟他们绕弯子,直接丢出一个重磅炸弹:“书茉涵买凶杀害世子妃,人证物证俱在。” 书家的人一听,全都愣住了。 书怀忠和书怀德率先联想到昨日京城中发生的大事——十多个刺客刺杀世子妃和宁王小世子,全军覆没。 两人不敢置信地望向书茉涵,莫非这事儿是她干的? 买凶杀害世子妃? 书茉涵?怎么可能? 不光书怀忠不敢相信,书怀德更不敢相信。 那个承欢自己膝下,温柔懂事的女儿向来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怎么可能去买凶杀人? 书芳清看向书茉涵的眼神中全是厌恶。 刺杀世子妃这么大的罪过也不知道会不会牵连到他们二房? 出了这样的事情这以后她还怎么在京城中抬起头来? 众人正在震惊之中时,书大夫人率先冲向了书芷洛,急问道:“你有没有事?” 她刚听了崔宾的叙述就觉得心惊,幸好有护卫一同出门,不然她一个女子怎么能全身而退? 书芷洛安慰书大夫人,拍着她的手背说:“我一点事都没有,好着呢。” 就那几个软脚虾一样的刺客,哪里能伤她分毫呢。 书老夫人发话了:“既然芷洛并没有伤到,大家都是一家人,我看让茉涵给芷洛道个歉,这事儿就让它过去吧。” 她一向疼爱书茉涵,自然是站在书茉涵那边的,哪里会管书芷洛的死活呢,更何况现在书芷洛并未受到任何伤害。 听书老夫人的意思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书芷洛冷笑一声,这个时候就记起来大家是一家人了? 她是不准备要书茉涵的性命,但也没想这么轻描淡写地将一页就此揭过。 “老太太哪里来的底气说这样的话?我就问你,如果今天是我要杀书茉涵,你也能这样说吗?” 书老夫人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这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 书大夫人道:“此事决不能轻轻揭过去,茉涵自己做错了事,自然要自己承担后果。” 她是遵循亡夫的遗愿会好好对他的家里人,可是当有人伤害到她自己的女儿时,那她就绝不答应。 就算她女儿今天要六亲不认,她也会跟她女儿站在统一战线。 她看向书芷洛,“你尽管说你想怎么处置,娘都站在你这边。” 书怀德赶紧向书芷洛求饶:“芷洛,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你姐姐吧。” “放心,我不会要她的性命的。”书芷洛也无意赶尽杀绝,“但是我不想你们再在京城出现,你们全家都回乡下老家去吧。” “你敢!”书老太太将手中的拐杖重重一杵,“有我在,我看你敢把他们赶出去!” 书芷洛还未发话,云鹤川向前一步站在书芷洛身边:“谋害世子妃乃是死罪,凶犯亲眷也要连坐流放,如今只是让他们离开京城回乡下去生活,你们不要不识好歹!” 云鹤川下了最后通牒:“三天之内,离开京城,否则,书怀德全家流放。” 书大夫人接着道:“老太太,你是想要回乡下还是留在京城,我都没有意见。” 书老太太呆愣在原地,看来,这个最中意的这个儿子还是保不住了。 云鹤川带着书芷洛走出书府。 两人在马车上坐着,云鹤川道:“回府?” 书芷洛摇头:“去宁王府看看,先去趟药店。” 云鹤川忙问:“去药店干什么,你不舒服吗?” “不是,”书芷洛摇头,“昨天云宸受了惊吓,我去药店给他开两幅宁神的药带上。” 实际上,云宸昨晚回宁王府,后半夜就开始发起烧来了。 他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当时看着没什么,其实全在心里藏着呢,心里还是害怕的,一到夜里就发作起来了。 又是请太医又是煎药,宁王府折腾了一夜云宸在稍稍好转。 这些情况书芷洛通过蛇鳞都看到,所以一处理完书茉涵的事情,她就立刻奔赴宁王府。 云宸恹恹地躺在床上,额头上搭着一块热毛巾。宁王妃坐在一旁陪着他,一会儿给他换块毛巾,一会儿给他掖掖被角。 听到下人来报睿王世子和睿王世子妃来访,云宸开心得从床上蹦了起来:“书书来看我了,她果然没有骗我,赶紧将她请进来呀。” 只是为什么鹤川哥哥也来了呢,真不想让他进来,他只想见到他的书书而已。 宁王妃将云宸按回床上,嘱咐下人照顾好他,自己已经起身到廊下迎他们去了。 两人是手牵手来的。 宁王妃看到两人亲密的样子不由得有些闪神,当年宁王也是这样,走到哪里都是牵着她的手的。 她一开始还觉得不好意思,怕下人和旁人笑话,说了多少回宁王也不听,照样我行我素,牵着她到处走。 依照宁王的话,我牵我自己王妃怎么了,又不是牵着别人,怎么就不能牵了呢。 宁王妃是过来人,一看两人的神态就知道了,两人的关系已经进展了一大步了。 第151章 探病 京兆府门前,书芷洛与大夫人执手作别,看着大夫人上了书府的马车,书芷洛和云鹤川两人也上了自家马车。 云鹤川道:“也不知道莫南、莫北那边怎么样了。” 书芷洛答道:“恐怕没那么容易抓到林护卫。” 蛇鳞也在找林护卫,可是还没找到林护卫的踪迹。 云鹤川安慰说:“你放心,就算是把京城翻过来,我也要把他找出来。” “嗯。”书芷洛笑道,将这些事甩在脑后,“先去趟药铺,然后我们去宁王府看看。” 云鹤川忙问:“去药店干什么,你不舒服吗?” “不是,”书芷洛摇头,“昨天云宸受了惊吓,我去药店给他开两幅宁神的药带上。” 实际上,云宸昨晚回宁王府,后半夜就开始发起烧来了。 他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当时看着没什么,其实全在心里藏着呢,心里还是害怕的,一到夜里就发作起来了。 又是请太医又是煎药,宁王府折腾了一夜云宸才稍稍好转。 这些情况蛇鳞早就报告给了书芷洛,所以一处理完书茉涵的事情,她就立刻奔赴宁王府。 云宸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宁王妃坐在一旁陪着他。 他的烧其实已经退了,身体也没什么大碍,但是宁王妃还是让他在床上躺着休息。 有下人来禀告说:“启禀王妃,睿王世子和世子妃求见,说来看看小世子。” 听到这个消息,云宸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书书来看我了,她果然没有骗我,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将她请进来呀。” 高兴完,他又撅起了嘴,“只是为什么鹤川哥哥也来了呢,真不想让他进来,他只想见到他的书书而已。” “哎哟,你可别闹了,”宁王妃忙将云宸按回到床上,“你好好躺着,我去看看。” 宁王妃嘱咐下人照顾好云宸,自己已经起身到廊下迎他们去了。 她看到两人是手牵手来的。 宁王妃看到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不由得有些闪神,当年宁王也是这样,走到哪里都是牵着她的手的。 她一开始还觉得不好意思,怕下人和旁人笑话,说了多少回宁王也不听,照样我行我素,牵着她到处走。 依照宁王的话,我牵我自己王妃怎么了,又不是牵着别人,怎么就不能牵了呢? 后来她实在拗不过他,也就随他去了。 实际上她自己心里甜丝丝的。 宁王妃笑着迎了上去,打趣着两人,“世子和世子妃果然如坊间传言,伉俪情深得很呢。” 纵是到了她面前,两人的手也没有松开。 云鹤川嘴角带着笑,书芷洛则冲她甜甜一笑。 书芷洛将手中的药包递给宁王妃,说:“这是我给云宸抓的宁神的药,你让人煎了给他喝吧。” 她接过药,吩咐身边的小丫头:“去,将药煎了来。” 自从宁王妃按照书芷洛的方子调养身子后,她就对书芷洛的医术深信不疑。 既然书芷洛说这药对云宸好,那肯定就是好的。 “快进去吧,云宸等着你们呢。” 宁王妃将书芷洛二人引进屋内,因着云宸生病,她就将他安置在了自己的屋内。 云宸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外,书芷洛的身影刚出现在门边,他就惊喜地大叫了起来:“书书。” 随后,他又趴在枕头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书书,我生病了,好难受。” 说着,眼泪湿了眼眶。 他拍着自己身边的床榻,“书书你来看我,我好开心呀,你坐我身边好不好?” 书书看见他生病的样子一定会很心疼他,这样他就能赖在书书的怀里了。 宁王妃看着自己儿子装病的样子掩袖轻笑。 她自己的儿子她当然最了解了,他有什么招式她一清二楚。 书芷洛看了眼云宸,也知他是在演戏,也不拆穿,走到他面前先是摸了摸他的额头,随即惊吓道:“呀,你还这么烧呢?” 又给他把了脉,连忙摇头,“不行,云宸这病得不轻呢。” 云宸连忙点头,“是呀,好难受呢,书书能不能陪陪我?” “当然能呀!”书芷洛看看一旁的蝴蝶酥,“快把这个拿走,云宸生病不能吃。还有什么肉啊,汤啊都不能吃,先吃几天白粥再说,还有,我刚刚拿来的汤药隔两个时辰就喝一次。” 宁王妃看出来书芷洛在逗云宸,也在一旁附和,装作很着急的样子,“快来人呀,赶紧照世子妃说的去安排,这些吃食赶紧撤了,这几天就给小世子煮白粥,还有那药,赶紧熬好了端上来。” 云宸见状,哪里还顾得上装病,连忙爬了起来,抱住即将被撤走的蝴蝶酥,“书书,我觉得我不难受了。” “真的不难受了?”书芷洛笑问道。 “嗯,真的,我觉得是因为书书来了,就让我的病好起来了。”云宸一本正经说道。 云鹤川白他一眼,小小年纪就会胡说八道了,以后长大那还得了。 云宸将怀里的蝴蝶酥推到书芷洛的面前:“书书,你吃这个,我最喜欢吃的。” 说着已经往自己嘴里塞了一个,又给书芷洛手里塞了一个。 宁王妃笑着提醒道:“不给你鹤川哥哥也尝尝吗?” 云宸这才不情愿地问了一句:“鹤川哥哥你吃吗?” 云鹤川冷冷答道:“不吃。” 哼,不吃最好,那这些全部都是我跟书书的。 宁王妃道:“你们中午就在这儿用膳吧,我吩咐人做些你们爱吃的。” “好呀,好呀。”云宸笑着拍手,嘴里塞着蝴蝶酥,说话有些口齿不清,“珠珠爱吃红烧肉。” “好,红绕肉有。” 宁王府的厨子手艺也很不错,中午做了满满一桌子菜,全是书芷洛爱吃的。 云鹤川不挑食,什么都爱吃。 书芷洛、云鹤川和宁王妃、云宸四人围坐在一起。 宁王妃为云宸布菜,云鹤川为书芷洛布菜,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云宸一直在开心得笑着。 宁王妃也道:“我们宁王妃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呢。” 第152章 谁污蔑谁? 宁王府厨子的手艺不比睿王府的差,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云宸作为小主人第一回在家里招待自己的客人,誓要怀着一腔热情将客人照顾周到,好给客人留下良好印象。 “那双筷子不好,给书书换双白玉的。” “那道椒盐排骨好吃,给书书端过去。” “书书不爱吃菜花,那道凉拌双花不要摆书书面前。” “给书书盛碗鱼汤吧,小心有鱼刺哦,要把鱼刺挑出来。” 直把伺候的丫头忙得团团转。 宁王妃看得好笑,忙道:“好了好了,书书也不是外人,你好好吃饭吧。” 用完膳,小丫头呈上擦手的帕子。 平常都是宁王妃帮着云宸擦手,今天不啦,他要帮书书擦手。 云宸手里攥着一条帕子,还没走到书书面前呢,就见书书的手已经被另一只手抓住,那只手上拿着一条帕子,正在做着他想做的事。 云鹤川还故意向云宸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我媳妇儿的手哪里轮得到你来擦? 云宸不甘心地跺跺脚,小嘴撅得已经能挂上油壶了。 抢他的书书,鹤川哥哥,讨厌! 他走回宁王妃身边,将帕子递到她手里,道:“母妃,擦手。” 宁王妃接过帕子,仔细给云宸擦着手,一面抬起头来望着书芷洛温柔地笑。 书芷洛低头一瞧也笑了。 跟云鹤川在一起之后,云鹤川总是把她照顾得很周到,简直想把她宠得生活不能自理。 云鹤川甘之如饴,她也乐在其中。 她以前,是最喜欢独来独往,不愿意被人黏着的呀? 看来他们说得对,若是遇上了对的人,所有的标准规则都是用来打破的。 午饭后,云宸在云鹤川的威逼下老老实实坐在桌前练字,书芷洛则在窗下的榻上为宁王妃诊脉。 书芷洛的手指搭在宁王妃的手腕上,凝神感受着指尖下脉搏的跳动。 宁王妃笑道:“吃了你开的药,最近我觉得自己心悸病的老毛病好了不少。” 书芷洛将手收了回来,“病情是稳定了一些,只是你的心悸病乃是胎里带来的,一时之间想要痊愈恐怕不太容易。”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宁王妃整理着自己的衣袖,眼中不无忧愁,“我不奢望痊愈,只是希望能多苟活些时日,看着宸儿长大成人。” 宁王妃想起另一件要紧的事情,抓住书芷洛的手,问道:“那些杀手究竟是些什么人?查到了吗?” 她昨晚照顾云宸折腾了一夜,书茉涵被抓获一事还未传到她这儿。 书芷洛便将大致情况告诉宁王妃。 宁王妃气得咬牙切齿:“大家身上都流着同样的血,怎么能干出手足相残的事情?简直是丧尽天良。” 她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什么事情,神情有些凄楚,“不过,这样的事情何曾少过呢?” 书芷洛见宁王妃突然心情低落,便将话题岔开,“这次的刺客是冲着我来的,反倒让云宸无端受了牵连。” 宁王妃回过神,打断她,“快别这么说,什么牵连不牵连的。当时的情况剑翘回来都跟我说了,再说云宸也没有受到伤害不是!” 被逼练字的云宸心不在焉地往窗外看了一眼,就见远处出现一个疾步而行的身影,他看了片刻,喊起来:“是莫北。” 说完,他就扔下笔跑到门外去迎接莫北。 他跑过去抓住莫北的手,大声问道:“你是来找鹤川哥哥的吗,你是来带他走的吗?” “是啊,小世子。” 莫北原本严肃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 云宸开心地笑了起来。 太好了,莫北赶紧把鹤川哥哥带走吧,只要鹤川哥哥走了他就不用练字了。 鹤川哥哥那个大坏蛋,居然让他写一百个字。 他还是个宝宝呀,写字太累了。 云宸已经拉着莫北走到廊下,云鹤川和书芷洛齐齐看着他。 莫北对几人行完礼后道:“启禀世子、世子妃,陛下请二位进宫。” “所谓何事?”云鹤川率先发问。 莫北面有愧色,答道:“林护卫找到了,只不过……” “人死了。”书芷洛接着说。 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莫北有些惊奇,林护卫的尸体才刚刚找到,世子妃怎么会知道? 他继续道:“安平郡主和安乐郡主此刻已经前往皇宫,向陛下请罪了。” 书芷洛与云鹤川互视一眼,心中已是了然。 想来安平郡主是已经知道事情败漏,先下手为强,让林护卫用死来将此事遮掩过去。 宁王妃聪颖,略略一想也明白了其中缘由,忙催促着:“那你们快去吧。” 云鹤川几人匆匆行完礼便向外走去,走了几步,云鹤川回过头来对云宸道:“让你写的一百个字,写好了送去睿王府,我要检查。” 云宸的脸立刻垮了下来,抱住宁王妃的腿委屈道:“母妃,我手疼。” 几人到得宫中,皇后正在低声跟安平郡主、安乐郡主说着什么,南临帝独自坐在一旁,脸色不郁。 见书芷洛和云鹤川走进来,南临帝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安平郡主和安乐郡主像是变了个样儿,率先站了起来,对着书芷洛和颜悦色地微笑着,还规规矩矩地与书芷洛见礼。 以前她们的眼睛都长在头顶上,何曾对书芷洛这样客气过。 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书芷洛却不吃她们这一套,先发制人说道,“怎么,你们俩派人刺杀我,给我行个礼就想一笔勾销?” 若说这件事情里没有一点安乐郡主的影子,书芷洛可不信。 就凭安平郡主那个榆木脑袋,她能想出来什么法子?背后肯定是安乐郡主才筹谋。 安平郡主登时就要发作,被安乐郡主一把拉住。 “世子妃,”安乐郡主严肃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羞愤,像是很不解书芷洛的指控,“林护卫这事确实是我们御下不严,一时不察。事情败露后,林护卫已经畏罪自杀了。但世子妃说我们派人刺杀你,这是从何说起?” 她又转身,望向南临帝:“陛下,定是有人在污蔑我跟安平,还请陛下彻查,还我跟安平一个清白。” 第153章 兵权 南临帝却是为难,徐照东已经将案件卷宗都呈到他的案头了,他也细细看过。 单凭书茉涵的口供确实不足以给安乐郡主和安平郡主治罪。 见南临帝未开口,安乐郡主话锋一转,又道:“只是不知道令姐是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说动林护卫帮她。” 她像是在推心置腹的为书芷洛着想,“令姐恐怕也是一时糊涂,你们姐妹俩之间定是有什么误会,好好坐下来谈一谈,将心结解开就好了。” 话里话外都是在说,这是书家的内部矛盾, 书芷洛知道,林护卫一死,这件事情就成了无头公案,再不会有任何线索。 此事即使南临帝相信她的判断,也没有办法理直气壮的支持她。 是她丧失了先机。 书芷洛只是想不明白,安乐郡主向来心思深沉,思虑周全,怎么会安排这么一个漏洞百出的刺杀呢? 怎么看怎么像是仓促之下的泄愤之举。 南临帝正色道:“安平郡主和安乐郡主到上陵城已有一段日子了,长宁大长公主肯定是望穿秋水盼着你们早日归国呢,朕也不好强留两位郡主,不如就尽快启程返回北渊国吧。” 既然不能给她们治罪,让她们滚远一点也算是眼不见为净吧。 “陛下……” 云鹤川明显不满意这个结果,想要出口反驳。 南临帝用警告的眼神看向云鹤川,“够了,别再说了,此事就到此为止。” 不满这个结果的不止云鹤川一个人,还有安平郡主。 “我们不……” 安平郡主刚吐露出几个字就被安乐郡主截过话头,“陛下说的极是,我们也很想念皇祖母,今日来也是想向陛下辞行,不日我们就将返回北渊国了。” “哎呀,跟两位郡主相处这么长时间,本宫对两位郡主喜欢得紧,真是舍不得,下回两位郡主一定要再来上陵城做客哦。”皇后笑眯眯的说道。 皇帝给人下逐客令,皇后就要表达挽留之意,里子也有了,面子也有了。 “那,两位郡主就先下去歇息,收拾行李吧。” “是。” 安乐郡主看了一眼书芷洛,又深深看了一眼云鹤川,道:“后会有期。” 书芷洛挽上云鹤川的手臂,笑盈盈道:“希望下次见到两位郡主时,都已有了郡马的陪伴,免得有的人看了我的眼红。” 安平郡主羞红了脸,还未出声就已被安乐郡主拉走了。 待两人走后,南临帝才长舒一口气。 云鹤川和书芷洛脸色都有些难看。 皇后亲自走到两人身前,拉住二人的手,语重心长道:“本宫和陛下都知道这件事情上你们受委屈了,只是两国邦交,不能轻易就惩处了两位郡主,你们也要理解陛下的良苦用心。” “恩。”两人异口同声,都答得心不在焉。 书芷洛想的是,自己的仇自己报,她也不指望他们。 云鹤川想的则是,自己的媳妇儿自己守护,何须指望他人。 想到这里,两人的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 皇后见到两人脸色稍霁,这才放下心来,端起一旁的茶杯向二人道:“这是御膳房新上的花茶,你们尝尝喝不喝得惯。” 南临帝从桌后站起身,慢慢踱步出来,沉思良久对云鹤川道:“从陵山上的刺杀,再到这次,真觉得上陵城的防卫太松懈了,川儿,朕想让你分管骁骑营,负责京城防卫,你意下如何?” 云鹤川现在就在兵部领着个闲职,手中并无实实在在的人马。 骁骑营整营人数上千人,是南临国骑兵中的精锐。 让云鹤川统领骁骑营,就等于让他掌了兵权。 “哐当”一声,是茶盖碰到茶碗的声音。 皇后脸上的震惊一闪而过,脸上立刻堆起和蔼的笑意,“瞧我,替川儿高兴得险些在陛下面前失仪。” “看来皇后也觉得朕这个主意甚好?”南临帝笑问。 “自然是好的,一来,川儿的抱负能得到展现,二来,京城的防卫又有保障,一举两得的事情。不过……” 忧虑爬上皇后上一瞬还喜气洋洋的脸,“不过睿王爷执掌烈云军,若是川儿也领兵权,臣妾是怕朝中文臣议论,说睿王爷父子俩手握重宾,反而对睿王和川儿名声有害。” 皇后的担忧倒也不是空穴来风,一直有朝臣认为睿王爷执掌的烈云军的兵权应该交归兵部,由兵部统领。 云鹤川与书芷洛互视一眼,也推辞道:“皇后娘娘说的不无道理,还请陛下三思。” 南临帝眉头紧皱,怒道:“那帮文臣,天天就会胡说八道。” “皇上,”皇后急忙阻止南临帝。 南临帝也知道此事不是一时三刻就能办成的,说了两句闲话,就放两人出宫了。 出宫时,皇后还派人给书芷洛送了好些绫罗绸缎和首饰。 书芷洛看着皇后送的礼物,笑弯了眉眼,换回这么多东西,也不算白委屈。 云鹤川看着书芷洛那财迷的样子,止不住笑话她,“你好歹也是睿王府的世子妃,这么点东西就高兴得不得了了?” “这值很多钱的好不好?” “切,”云鹤川压根看不上那些东西,将书芷洛搂了过来,“你要是喜欢,咱家库房里多的是。” 书芷洛睁大双眼,“真的吗,那我明天要去看。” 云鹤川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好,你自己亲眼去看。” “我说,”书芷洛眼珠转了转,凑到云鹤川的耳边,压低了声音,“睿王爷明明是先皇和太后的嫡长子,为什么是陛下继了位呀?” 这个疑问她早就想要问了。 睿王爷和南临帝都是先皇和太后的亲生儿子,睿王爷居长,为嫡长子。 按照南临国的礼法,无论是在天家抑或在民间,家业向来都是传给嫡长子。 除非嫡长子亡故,才有可能传给嫡次子。 若是在嫡长子在世且身体健全的情况下,是断不会传给嫡次子的。 而先皇当年在世时,对睿王爷也是宠爱有加,一早就将睿王爷册立为太子。 睿王爷本身又文韬武略,在朝中很受拥戴。 可没想到先皇驾崩时,却将皇位传给了嫡次子,也就是现在的陛下。 “是父王让位于陛下的。” 第154章 皇位 “睿王爷主动让贤?” 书芷洛圆睁双目,不敢相信。 睿王爷将唾手可得的皇位让出去这是书芷洛绝没有想到的。 她试想过很多种可能性,宫廷政变,波云诡谲,血流成河种种可能她都想了个遍,唯独没有想过主动让贤这一种可能。 这也不能怪她,任谁也想不到这种可能呀! 那是至高无上的皇位,从此之后站在世界之巅,将所有人踩在脚下的皇位,怎么可能会有人想要主动放弃? 更何况,睿王爷当时已经贵为太子,离那张龙椅只有一步之遥。 他却将那唾手可得的皇位让了出去! “为什么?”书芷洛想不明白。 “父王志不在朝堂之上,他喜欢征战沙场,他想为南临国开疆拓土,他想将赢台十九州拿回来。” 书芷洛看过南临国的地理志,知道这赢台十九州。 那还是太宗朝的事,赢台十九州原本是南临国的属地,当时几国混战,南临国独力难支,被其他几国将这赢台十九州给夺了去。 太宗因为自己没有保住赢台十九州,觉得自己有辱宗庙,愧对祖宗,此后没多久就郁郁而终了。 在他临死前,他还留下遗诏,说自己死后不进宗庙,除非云氏一族的后世子孙能够夺回赢台十九州,才能将他供奉进宗庙。 先皇在世之时,就常常给睿王爷讲生为云氏男儿就该将赢台十九州夺回来,睿王爷从小就将这话记在了心里,日日勤学武功兵法,誓要让赢台十九州重归南临国版图。 后来,睿王爷到军中历练时总是身先士卒,在军中屡建奇功,慢慢积累了声望。 他知道,若是他继承了皇位,就要居于庙堂之上,再也无法驰骋沙场。 他善武事,对于政事却不怎么上心。 当今陛下却恰恰相反,对实事朝局的敏锐度都在睿王爷之上。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睿王爷对当今陛下的品性、能力都一清二楚,他认为,这个江山交给自己的弟弟比交给自己更稳妥。 兄弟俩,一个守江山,一个打江山,不也挺好的吗? 所以睿王爷才提出,让云霄掌朝政,他去冲锋陷阵,开疆拓土。 一开始,先皇、太后还有所有的朝臣都是反对的。 这从古至今,就没有这样的先例! 反对最激烈的是云岭。 云霄和云岭是皇后一母所生的亲兄弟,云霄比云岭大上几岁,几乎可以说云岭是云霄从小带大的,云岭视他如兄如父。 两人感情非常好。 因着对皇兄的情谊,又因着皇位的继承向来有法度可依,云岭从来也没有别的心思。 他知道自己的兄长心怀天下,誓要夺回赢台十九州。 打仗是要花钱的! 征兵、买马、制造兵器样样都要钱。 所以想要夺回赢台十九州,首先要南临国四海富庶,只有国富民强,才能打的起仗。 为了兄长的大业,他不想当个闲散王爷,所以他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他想等来日自己的兄长继承皇位后辅佐于他。 可是,兄长居然让他继位? 兄长尚在,哪里有幼弟继位这样的道理? 在朝堂之上,朝臣天天为这事吵闹不休,他自己更承担不起这样的骂名! 后来也不知道睿王爷用了什么法子,竟平息了各方的意见,让云霄顺利继位了。 云霄也算是不负所托,将南临国治理得蒸蒸日上。 书芷洛仰头看着云鹤川,“你觉得可惜吗?” 若是没有睿王爷让贤这件事,当今的皇帝就该是睿王爷,云鹤川就是当今太子。 云鹤川轻笑,“父王都不觉得可惜,有哪里轮得到我可惜呢?” 这一家子人倒是有趣,都对权力没什么执念。 第二天晚上,善善从书府回来了,绿荷休息了两天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书大夫人就催着她赶紧回来照顾书芷洛。 因着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书芷洛便让徐照东将书茉涵也放了回去。 善善一边给书芷洛剥桔子一边跟她学,“茉涵小姐被送回来之后听说他们要回乡下去,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呀!” 她当然得哭了。 她从小就心高气傲,一直奢望着能攀上睿王世子,即便是没有睿王世子,那以她的才情也足以嫁个高门显贵。 可若是到了乡下,她就只能嫁给地主家的傻儿子了。 善善不屑地嗤笑一声,“就她,干出了这样的事情在京城哪里还能呆的下去,要我看,趁早回乡下才更好呢。” “不过她也没哭多久就是了,”话锋一转,善善脸上挂着促狭的笑,“饭菜端上桌之后,茉涵小姐就顾不上哭了,小姐,你是没看到,茉涵小姐那吃相呀,哈哈哈。” 善善想起来就觉得好笑。 书茉涵想来对自己要求甚高,下人们私下里都笑话说她是在比照宫里娘娘们的规矩呢。 用膳时用什么制式的碗碟都有要求,一口东西嚼几下都要数着。 这次回来倒好,优雅没了,矜持没了,直接上手抓。 左手一个肉包子,右手一个大鸡腿,吃的可欢了。 看来是在牢里饿狠了。 云鹤川特地吩咐过徐照东,将书茉涵按照普通杀人犯对待,不准给她特殊优待。 所以云鹤川一走,徐照东就将书茉涵从单人牢房里挪了出来,将她关押到普通牢房里。 普通牢房就真的很普通,很多人挤一间不说,地上铺的茅草都腐烂发霉了,还常有老鼠出没。 书茉涵何曾受过这等苦楚啊,一进牢房就开始掉眼泪了。 跟她同牢房的犯人呢,看她身上的衣服还完好无损,立刻就将她的衣服拔得只剩里衣。 犯人们都听说啦,知道她意图谋害世子妃,哪里还会给她好果子吃? 因着前段时间书芷洛在太后寿宴上挫了大武国使臣的锐气,她现在在民间的声望可高着呢! 监牢里面,折磨人的手段多着呢,扇耳光、扯头发、不准吃饭、不准睡觉都是常事,狱卒们对于此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书茉涵只有哭着挨打的份。 再来说食物,总是等到别人都挑完她才敢去拿,剩下的能有什么好的? 都是馊的! 155章 宣旨 云鹤川特地吩咐过徐照东,将书茉涵按照普通杀人犯对待,不准给她特殊优待。 所以云鹤川一走,徐照东就将书茉涵从单人牢房里挪了出来,将她关押到普通牢房里。 普通牢房就真的很普通,很多人挤一间不说,地上铺的茅草都腐烂发霉了,还常有老鼠出没。 书茉涵何曾受过这等苦楚啊,一进牢房就开始掉眼泪了。 跟她同牢房的犯人呢,看她身上的衣服还完好无损,立刻就将她的衣服拔得只剩里衣。 犯人们都听说啦,知道她意图谋害世子妃,哪里还会给她好果子吃? 因着前段时间书芷洛在太后寿宴上挫了大武国使臣的锐气,她现在在民间的声望可高着呢! 监牢里面,折磨人的手段多着呢,扇耳光、扯头发、不准吃饭、不准睡觉都是常事,狱卒们对于此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书茉涵只有哭着挨打的份。 再来说食物,总是等到别人都挑完她才敢去拿,剩下的能有什么好的? 都是馊的! 书芷洛拿着那馊了的馒头,想起前一天她还住在单独的牢房里时,饭食虽然粗糙,但还都是新鲜的。 她当时一口没吃,如今想起来,她简直后悔得要死。 她饿了两三天,饿得前胸贴后背,实在饿得受不了了,就强忍着将那馊了的馒头往肚子里咽。 只是她哪里吃得惯这个? 才刚咽下去就吐了出来。 狱友们立刻起了哄,“哎哟,果真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啊,哪里吃得惯这种东西,来,姐姐们帮帮你。” 一群狱友,有的骑在她的身上防止她挣扎,有的撬开她的嘴,有的捡起她吐出来的馒头往她嘴里塞。 那馒头掉在地上都已经沾满了茅草灰尘,也全都被硬生生塞进她的嘴里。 书茉涵哭着求饶,也换不来一丝同情。 就这样,书茉涵在忍饥挨饿、担惊受怕之下挨过了那暗无天日的几天,等出来的时候,人就瘦得只剩皮包骨了。 善善剥开橘子先尝了一瓣,再喂到书芷洛的嘴里。 书芷洛不爱吃酸的,所以善善都先尝尝,甜的再给书芷洛。 书芷洛满足的眯了眯眼,真甜。 “他们行李收拾得如何了?” 善善瘪着嘴,“简直起飞狗跳。” 她冷笑了一声,“老太太那么疼三老爷,我还以为她要跟着三老爷回乡下呢,切,还不是舍不得京城的繁华。” 书家在乡下也是有庄子、田地和房产的,生活比一般的农户小地主要好得多,只是再好,终究也比不上京城的荣华富贵呀? 再说了,老太太肯定还想着只要她在书府一天,这个家里的财产就有她三儿子一份吧。 书芷洛也不点破书老太太那点小心思,只要以后在书府她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出什么幺蛾子,以她娘的心性也定会将她照顾得好好的,为她养老送终。 第三天一大早,书怀德一家就带着大包小包去往乡下了。 在书家三房离开京城的时候,有一对浩浩荡荡的人群正从城外回来,急匆匆地往城里赶。 队伍中有一辆华丽的马车特别惹眼,那里面坐着当朝太后。 乞巧节后的第二天,太后娘娘就起驾前往城外的永佑寺祈福祝祷,睿王爷和睿王妃也随侍身旁。 睿王妃那天回娘家就是接自己的娘亲跟自己一道前往。 睿王府骑马至太后的车驾旁,劝道:“母后,您就别担忧了,前来禀报的人不是说芷洛没事吗?您先回宫,回头我让鹤川带着芷洛去宫里给您请安。” “不行,”皇太后语气坚决,“今日哀家非得亲眼见到芷洛没事才放心。” 原来,书芷洛遇刺一事,宫里也有人报到皇太后跟前去了,太后当即就着了急,吩咐人立刻启程回京城。 只是永佑寺离京城路程较远,一来一回耽误了些时日。 皇太后现在对书芷洛疼爱有加,实际上,她欣赏书怀明,书怀明又是为救自己的爱子才亡故的,所以书芷洛和云鹤川小时候的婚约她是很赞同的。 哪里知道后来书芷洛回到京城就有了那样的流言呢? 自己的孙子不喜欢她,她自然也喜欢不起来。 可是后来云鹤川专门到她跟前跟她解释过,说书芷洛那些流言都是有人刻意造谣,她又眼见着两人感情越来越好,她就也对这孩子改观啦。 这不,一听说书芷洛遇袭,就着急忙慌的要回京城,还要亲眼见到人没事才放心。 所以皇太后的意思是,她跟随睿王爷一起回睿王府,等见过书芷洛安然无恙她再回皇宫。 可是皇太后出巡是大事,这仓促之间,睿王爷怕路上有所闪失,所以执意让太后先回皇宫。 “母后,这样,我派个人回府上,让他们马上入宫,这样你回宫后就能马上见到他们了。” 睿王爷还未说完,就被皇太后打断,“怎么,哀家还从未去过你的府上呢,还去不得了?有你护卫母后,难道还有什么不安全的吗?” 方嬷嬷也在一旁劝,“太后,你就听睿王爷的吧,他也是为你的安全着想呀!” 皇太后仔细想了想,态度有些松动,于公公忙道:“奴才快马加鞭赶去睿王府宣世子和世子妃进宫。” “好吧。”皇太后叹了口气,无奈只得同意。 她贵为一国太后,想去自己儿子家看看都不成。 一年到头都只能在皇宫里窝着,最多去庙里祈福,每次出门还都浩浩荡荡的。排场大的呢。 都说为她的安全着想,她一个无所事事的老太婆子,有什么不安全的? 书芷洛和云鹤川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云鹤川乃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儿,刚涉男女情事,食髓知味就再也放不开书芷洛,夜夜总要折腾一番才能睡去。 两人相拥着才刚刚睡着一会儿。 不一会儿,就见书府的灯都亮了起来,莫南将卧室的门砸得震天响,“太后宣世子和世子妃进宫,快起来准备一下吧。” 书芷洛和云鹤川猛地睁开眼睛,两人睡眼惺忪,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天都还没亮呢,皇太后召见?莫非有什么大事? 第156章 太奶奶? 于公公疾步在前,忙着给太后报信儿去,书芷洛和云鹤川慢慢走在后面。 “启禀太后,世子和世子妃到啦,老奴瞧过啦,世子妃无碍的,太后可以放心了。”于公公躬着腰,笑着对太后说道。 太后轻轻“嗯”了一声,就见云鹤川扶着书芷洛款款而来。 虽说太后吩咐了不必按品大妆,着常服即可,可那衣服也不是随便就能穿着进宫的,善善等人还是颇费了些周折。 书芷洛强睁双眼,手搭在云鹤川的胳膊上往前走去。 太后一眼望去,便知道两人不一样了。 她浸淫后宫几十年,眼睛毒着呢! 谁对谁有情,谁跟谁有意,她一看一个准儿。 书芷洛还穿着乞巧节那天穿的那种高领子的衣衫,身上遮得严严实实的,但眉眼之间已有了女人的风情,媚态横生。 再看云鹤川,身体不自觉地就往书芷洛的方向靠去,眼睛更是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上。 看看,这小俩口如今是成了真的小俩口了。 太后侧头轻声问于公公:“你去的时候,是不是把两人吵醒了?” “是,”于公公回忆着当时的情形,“世子一听说太后您老人家召见,连里衣都来不及穿,光着半个膀子就来开门了。” 太后瞪他一眼,骂道:“你个老东西,也没点儿眼力见,你催他们干什么,也不知道让他们多睡会儿。” 啊? 不是您老人家着急要见世子妃的吗?怎么还成了他的错了? 于公公心里委屈,但于公公不说。 等云鹤川和书芷洛走入殿中,正要行礼,太后止住他们,说:“哀家累了,要去补补觉,你们也去偏殿先歇歇吧。” 睿王爷和睿王妃面面相觑,着急忙慌的把人叫来了,怎么话还没说一句呢,就要去休息啦? 太后才不管他们的疑惑,她那神经大条的儿子儿媳哪有她心细呀,他们哪里能看得出来书芷洛脸上的疲惫呀?他们也更看不出来他们儿子望着书芷洛那如狼似虎的眼神了。 哎,这种事情看来还是要她来操心。 太后一指书芷洛和云鹤川,道:“方嬷嬷,你带他们去偏殿休息。”又一指睿王爷和睿王妃,“你们来伺候哀家歇息。” 说完,太后一个潇洒转身,抬腿就走,没有丝毫拖沓。 睿王爷和睿王妃见状也赶紧跟了上去。 见太后身影消失在门外,书芷洛紧绷着的身体一下松懈下来,歪进云鹤川的怀里,嘟囔着:“困。” 天知道她刚刚是用了多大的毅力,才没有让眼皮打架。 云鹤川顺势懒腰抱起她,问方嬷嬷:“嬷嬷,请带路。” 方嬷嬷见云鹤川旁若无人的直接将书芷洛抱在怀里,先是愣了一下。 这世子也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性情她也是了解的,平时都冷冰冰的,如今能在旁人面前将女子搂入怀中,还真是……啧啧啧,小俩口还真是如胶似漆呀! 方嬷嬷在太后身边伺候几十年,也是个人精一样的人物,脸色瞬间恢复如常,笑道:“世子这边请。” 她早就猜到了太后的用意,想来是太后心疼自己的孙媳妇太过劳累,所以借口说自己要休息,实际上是给他俩理由好好休息呢。 方嬷嬷将二人引入偏殿。 偏殿之中已经有宫女安静地等候在旁,有的捧着洗脸水,有的捧着帕子,等着伺候书芷洛二人更衣。 云鹤川将书芷洛放在床上,有宫女极有眼色的忙上前帮着给书芷洛脱鞋,云鹤川忙道:“不用你,我来。” 便轻手轻脚地将书芷洛的鞋袜脱下。 又对其他人说:“你们把东西都放下出去吧。” 宫女们纷纷看向方嬷嬷,世子让她们下去,难道是要自己伺候世子妃更衣净面吗? 方嬷嬷笑道:“世子让你们退下,你们就退下吧。” 宫女们鱼贯而出,云鹤川正在给书芷洛宽衣,书芷洛迷迷糊糊抓住云鹤川的手,口齿不清地说道:“不好穿。” 她是说,这衣服脱了之后再穿就费劲了,她还没有带善善来。 云鹤川低声哄着她:“一会儿我帮你穿。” 书芷洛这才放手随他去。 方嬷嬷不经意间瞧见书芷洛翻起来的里衣下脖子、胸腹上都是欢爱后的痕迹,随即当做没看见一样,笑着替书芷洛盖上被子后也退了出去。 太后的寝殿内,睿王爷和睿王妃还在疑惑,怎么母后急急忙忙将书芷洛召来有一句话不说就要休息呢,怎么说了自己要休息回到寝殿后又一脸兴奋地走来走去不睡觉呢? 没多久,方嬷嬷回来了。 太后一见方嬷嬷忙问:“他们可歇下了?” “歇下了,”方嬷嬷满脸笑意,“还是太后心疼世子妃,奴婢看啊,”她眼中漾起促狭的笑,“世子妃可累坏了呢。” 太后翻了翻眼珠,似是在责备云鹤川:“川儿那孩子也真是,血气方刚的也不知道心疼自己媳妇儿。” “太后那就错怪世子了,我刚看世子对世子妃,亲自给她脱鞋袜,擦脸擦手,那叫一个细致哦。”方嬷嬷捂着嘴笑道:“他们新婚小两口这么如胶似漆的不正说明感情好吗?说不定过不久太后就能当太奶奶了呢。” “太奶奶?” 太后念叨着这个称呼笑得简直合不拢嘴,她的孙儿辈没有一个争气的,至今都没有给她生个曾孙子,她还想尝尝四世同堂的滋味呢。 睿王爷和睿王妃看着太后和方嬷嬷一脸疑惑,“母后,你们在说什么呢?” 太后白她一眼,这个榆木脑袋,“哀家是说,或许过不久,你就要当爷爷了!” 睿王爷这才反应过来,开怀大笑道:“川儿那个呆子总算是开窍了,哈哈哈。” 他乐不可支地走到太后面前,“母后,你说,川儿的第一个孩子该起什么名字?也不知道是男孩儿女孩儿。” 睿王妃无语望天,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你们以为孩子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呀,说生就能生? 这会儿就开始商量孩子的名字是不是太早了些呀? 第157章 云修 仁寿宫的宫人们都出动了,纷纷拿着粘竿去打那树上的蝉,一直将仁寿宫的蝉都消除了个遍才算完。 太后专门吩咐啦,世子妃和世子在偏殿,不能让任何声音惊扰了他们休息。 所以仁寿宫的宫人这一整天都屏息静气的,连呼吸都不敢呼大声了,除了必要的话语,基本都不开口了。 就连说话也是压低了声音,就差拿出纸笔写字交流了。 书芷洛这一觉就睡到了中午,一睁眼就感受到了身后温暖的怀抱。 仁寿宫的这处偏殿中多树木竹林,夏日本就特别阴凉,兼之殿中又放着冰块,所以即使两人身体紧贴着也不觉得热。 书芷洛一转身,就看见了云鹤川炯炯有神的眼睛望着自己。 “你没有睡吗?” “睡了,你醒我就醒了。” 书芷洛笑着用自己的额头蹭蹭他的颈窝。 这本是她无意识的动作,云鹤川却受不得这撩拨,呼吸立刻就粗重了起来。 书芷洛赶紧推了他一把,嗔怪道:“这不是在家里。” 这人,现在就像是头饿狼一样,她就是他的食物。 云鹤川也不是那浑人,知道此处并不适宜,深呼吸两口就赶紧离开被窝。 他拉开殿门,想叫宫人那些洗漱的水来,只见廊下远远地站着一个宫人。 他心想,仁寿宫的宫人都站那么远干什么? 仁寿宫的宫人:我们心里苦,我们不说。 两人收拾完,方嬷嬷也到了,“太后那边已经摆上了午膳,陛下也到了,就等世子和世子妃呢。” 书芷洛向她笑道:“有劳方嬷嬷,我们这就过去。” 两人走到正殿,见南临帝正在跟太后说着什么,引得太后哈哈大笑,睿王爷和睿王妃也都面带笑意。 “你看看,说曹操曹操就到,”南临帝见二人进殿,忙打趣着,“所以说啊,这不能背后说人。” 二人行了礼,云鹤川问道:“不知陛下在说什么,说得这么开心?” 南临帝的眼神在太后、睿王爷和睿王妃的面上转了一圈,笑道:“我们在说,你们俩什么时候给我们生个大胖小子啊?” 书芷洛脸颊微微烫了起来,这个……你们是不是太心急了些? 生孩子这事儿,她还没想过。 在未来,孩子都是在孕育仓里被孕育出来的,女人不用受生育之苦。 可是在这里,女人怀孕生子都还是原始的方式,她对这种方式怀有深深的恐惧。 古代医疗条件低下,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前转一圈,万一一个不测,她得之不易的重生的生命就要玩完了。 若是云鹤川知道她还不想生孩子会不会很失望? 书芷洛抬头看向云鹤川,云鹤川也正回望着她。 只听云鹤川说道:“生孩子这事儿,我听洛儿的,她想生就生。” 书芷洛一听,感激地朝云鹤川一笑。 南临帝立刻笑了起来:“看我们川儿,还真是疼媳妇儿,肯定是遗传皇兄的。” “那是,”睿王爷骄傲的扬起下巴,“我们云氏的男儿哪个不疼自家夫人?” 这倒是实话,先皇跟太后俩就伉俪情深。 先皇在世之时,为了给宗庙社稷开枝散叶,他的后宫里除了皇后,还有其他妃嫔。 太后管理后宫颇有章法,将后宫治理得风平浪静、其乐融融。 其他的妃嫔也有为先皇诞下皇子公主的,即使这样,先皇和皇后一直感情甚笃。 接着是睿王爷,睿王府中就只有睿王妃一位正妃再无其他妃妾。 南临帝对皇后也很敬重。 几人正笑着呢,忽听皇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老远就听见你们的笑声了,是在笑什么呢,这么高兴?” 书芷洛回头看去,只见皇后正笑吟吟地走进来,手上牵着一个小男孩。 那小男孩已经四五岁了,身体瘦弱,身量看起来还没有云宸那个三四岁的小孩儿健壮,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正羞怯地打量这书芷洛。 皇后牵着小男孩走到书芷洛的面前,对小男孩说,“修儿,这是你鹤川哥哥的正妃,你要叫嫂嫂的。” 云修有些害羞,躲在皇后的身后,叫了一声:“嫂嫂。” “真乖,”书芷洛伸出手摸摸云修的头顶。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云修。 云修是南临帝和皇后嫡出的皇子,也是唯一的皇子。 据说当年皇后在怀他的时候受了惊吓,未足月便早产了,由于胎里带的弱症,云修从小就身体不好。 因着只有这一个嫡子,皇后将他养得甚为精心,也正因为这份精心,这孩子更加弱不禁风。 这两年甚至常常待在皇后宫中不能出门。 太后冲云修招招手:“修儿,快来皇祖母这里。” 云修松开皇后的手,向太后跑去。 皇后在他身后忙喊道:“别跑,慢慢走。” 云修投入太后的怀抱中,脆生生喊道:“皇祖母,修儿好想你呢。” “皇祖母也想修儿呢,修儿的病可好了?” 太后眼中已经泛了泪光,陛下如今就这一个儿子,可又身体娇弱让人心疼,从今年春天起这病痛就没断过,因着养病,太后也没见过几次自己的孙子。 皇后忙笑着劝道:“太医说,这几日修儿病情好转,所以臣妾今日才敢带着他来给母后请安。依臣妾看啊,肯定是母后在寺里帮修儿祈的福应验了。” 云修懂事地为太后擦去眼中的泪珠,道:“皇祖母是想修儿所以才哭了吗,皇祖母别哭了,你看修儿不是来了吗,修儿还长高了呢,你看是不是?” “是是是,我们修儿就是长高了。” “比云宸还要高吗?” “比云宸还高。” 云修又道:“我都好久没有见云宸了,”他转头向皇后,“母后,能把云宸接进宫里来吗?我想跟他一起玩。” 皇后脸上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随后道:“这可真不巧,云宸这几日病了,在府里养病呢。” 听闻皇后的话,太后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俩孩子,一个病了,另一个好了,总没有个一起玩耍的时候。” 第158章 比比高 太后听到云修的问话,将眼眶里的眼泪又憋了回去,很配合地答道:“是是是,我们修儿就是长高了。” 云修很得意,又问:“比云宸还要高些吗?” 太后搂着他坐在自己身边,“你本来就是哥哥,云宸是弟弟,哥哥肯定要比云宸长得高啦。” 睿王妃和睿王爷也在一旁附和:“不光长高了,我看也长得壮实了些。” 云修闻言高兴起来,嚷嚷着要跟云宸比身高,“他上回见我的时候还说我天天躺着会长不高呢,我要跟他比比,到底谁高。” “你们这些孩子,”太后笑着将云修搂进怀里,“童言无忌岂能当真呢!” 大家也都开怀大笑起来,反倒是皇后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你什么时候见过云宸?”声音竟有些严厉。 “这,”云修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皇后,嗫嚅道,“就是皇祖母寿辰那一日。” 宫里就只有云宸跟他年纪相当,他们从小一起玩,可是平常母后都不让他跟云宸玩,说他身子弱,云宸又小,怕有所冲撞。 可是怎么会有冲撞呢? 每回看到云宸他们明明都玩得很开心。 那一日他独自躺在床上,宫里放了焰火,宫人们以为他睡着了,就都跑出去看焰火了,云宸就是这个时候偷偷跑去看他的。 小宫女玉儿一直守在他的身边没有随众人去看焰火,玉儿当时就要让云宸离开,是他求着玉儿,玉儿才让云宸留下来的。 他们躲在被窝里说了好久的话,云宸还给他带了他爱吃的冰糖葫芦。 他知道母后素来对宫人严厉,若是让母后知道宫人去看焰火,知道玉儿故意放云宸进来,那他们肯定都会受到责罚的。 所以这事儿他一直没有跟母后说,哪里晓得今天被自己说漏嘴了。 皇后动了怒,对身边的宫人吩咐道:“去看看那日当值的宫人都有哪些,全部罚俸三个月,杖责二十。” “母后……求您……”眼泪涌上云修的眼眶,他抓住皇后的衣袖,求告着,“不要惩罚他们。” 云修是个善良的孩子,看不得宫人受过。 太后赶紧劝道:“好了,好了,别吓坏了孩子。这两个孩子不都好好的嘛!” 皇后见太后已发了话,只得缓和了脸色解释道:“不是臣妾不让两个孩子一块儿玩,主要是修儿身体弱,宸儿年纪又小,怕过了病气给宸儿。” 皇后说着又长叹了口气,“宁王妃孤儿寡母的,若是云宸再生了病,她不得心疼死啊!” 太后也知道皇后最心疼自己的儿子,也不多苛责,只笑道:“看今日修儿精神不错,不如将云宸接进宫来,让他们俩兄弟一起玩一玩,免得他们自己偷偷摸摸的。哀家也好久没有见到宸儿了,怪想的。” 人一上了年纪就喜欢身边热热闹闹的,特别是看到小辈们环绕在身边就更开心了。 云修听完就面露喜色,感激地望一眼太后,太后趁机对他眨眨眼。 他又满怀期待地望向自己的母后,小声道:“母后,让宸儿来吧。” 皇后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后道:“这可真不巧,云宸这几日病了,在府里养病呢。” “云宸又病了?怎么回事?”太后大吃一惊,“得了什么病,严不严重?” 宫里的人去永佑寺通知睿王爷和太后时,并不知道云宸吓病了,是以太后也并未听说。 云修也着急起来,声音已是带了哭腔:“宸儿到底怎么了?” 皇后将目光投向书芷洛,示意她向太后解释。 书芷洛会意,便将当日之事粗略道来,又宽慰太后道:“我已经去看过云宸了,休息几天就好,没什么大事,太后和皇子不用担忧。” 太后脸上布满忧虑,忙叫过方嬷嬷,“你去哀家库房里拿些补品去宁王府看看云宸。” 方嬷嬷领命而去。 云修急走两步来到书芷洛的身旁,抓住她的手不停的问:“嫂嫂,宸儿真的没事吗?” “真的,他没事。”书芷洛安慰着云修,“他中午还吃了一个鸡腿和两碗米饭呢。” 云修这才笑起来。 太后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俩孩子,不是这个病着,就是那个病着,总没有个一起都好的时候。” 皇后神色复杂,喃喃低语了一句,“修儿会好起来的。” 睿王爷见殿上气氛有些低沉,忙笑着说:“芷洛正学习医术呢,让她也给修儿把把脉吧,我听说她给宁王妃开的药方连徐太医都称赞呢。” 他现在对自家儿媳妇满意得不得了,总想给别人显摆显摆他们睿王府的世子妃是多了不起。 你看,这京城里这些个世子妃,就他们睿王府上的这个会诊脉开方吧,别人还有谁能行? “哦?”太后和南临帝都饶有兴趣地看向书芷洛,“你还有这个本事呢?” 书芷洛谦虚地笑道:“我还在学。” 睿王爷大手一挥,“你这孩子,都是自家人,你有什么好谦虚的。” 皇后不动声色地将云修拉到自己身边,也笑着赞书芷洛,“既然得了徐太医的称赞想来是错不了的。” 她看看身旁的云修,“若是修儿下回再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就让嫂嫂也给你开两副药怎么样?” 云修认真的点点头。 “哪用下次,现在不就……” 睿王爷话还没说完就被睿王妃偷偷在腰间掐了一把,他疑惑地望向自家王妃,你掐我干嘛? 睿王妃瞪他一眼,这谁不知道皇后把那云修护得就像自己的眼珠子似的,宫里那么多的太医都照顾不过来呢,用得着你那半吊子的儿媳妇儿吗? 就你像个二百五似的,还敢举荐给她? 睿王妃瞪完睿王爷,转过头来已换了一张笑脸,瞟了一眼安静坐着的书芷洛,“芷洛哪里会什么医术啊,不过是徐太医为了不打消年轻人的积极性,随意鼓励了几句,做不得数的。” 书芷洛安静坐着,脸上始终带着不卑不亢的淡淡笑意,随你们怎么说。 第159章 云修的礼物 几个人在太后宫中用过午膳后,太后还单独留了云鹤川和书芷洛说话。 云鹤川和书芷洛规规矩矩坐在一旁等太后发话,谁知等来等去也不见太后出声。 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这到底是有话说,还是没话说啊? 太后也为难呀,看一眼于公公又看一眼方嬷嬷,心里纠结着,这话她怎么好说出口呢? 思量了半天,她含含糊糊对云鹤川说出一句,“川儿啊,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句话你可知道?” 云鹤川犹豫着点了点头。 知道啊!然后呢? 然后,太后就站了起来,对二人道:“那哀家就不留你们了。” 说完她对方嬷嬷使了个眼色,就往殿后走去。 云鹤川和书芷洛互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见了一抹茫然。 方嬷嬷送云鹤川二人到仁寿宫门口,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圆盒给书芷洛,笑得神神秘秘的,“世子妃,这是宫中妃嫔常用的药膏,太后专门让奴婢给您拿的。以后你每次用上一点,止疼、去淤青都是极好的。” 方嬷嬷的眼神在书芷洛和云鹤川的脸上转了一圈,眼中笑意更深了些,“若是用完了,奴婢再给您送睿王府去。” 她对二人行了个礼,就转身回了仁寿宫,留下书芷洛二人站在宫门口一脸问号。 啥意思呀? 太后说话就像是在打哑谜,一句话没头没尾,也不知道在说啥。 还有这方嬷嬷,还送给她一盒药膏,她又没受伤,用这干啥? 还用完了再给她送? 是有多希望她受伤吗? 书芷洛拧开瓶盖一闻,那药膏里面有益母草、赤芍、当归、川穹、红花等等,药效确实如方嬷嬷所说,止疼祛瘀。 只是,她用不着啊! 云鹤川见她傻傻的,干脆拿过那个小圆盒,随意塞进衣袖中,“想不明白别想了,回家。” 说着就牵过她的手往宫外走去。 他的指尖刚触到她的,她突然灵光一闪,将太后的话和方嬷嬷给的药膏连起来一想,全都想通了。 书芷洛的脸突然羞得滚烫,她连连捶着云鹤川,“都是你,都是你。” 全都怪云鹤川行为孟浪,搞得太后还拐着弯儿来叫云鹤川要注意节制,还给她涂抹的药膏。 简直羞死人了。 书芷洛将太后的意思给云鹤川一说,云鹤川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笑道:“我看皇祖母巴不得我们天天黏在一起呢。” 书芷洛狠掐他一把不想理他,云鹤川死乞白赖地去牵她的手又被她甩开。 两人一路打闹着。 眼看着就要走到宫门边,路边的树丛后突然传来一声:“鹤川哥哥,嫂嫂。” 两人停下脚步,往树丛中看去,只见云修鬼鬼祟祟从那树丛中钻了出来。 许是等得有些久了,他脸都被晒红了。 他谨慎的环顾四周,见无人经过,便从怀里掏出一只小木马递给书芷洛,道:“麻烦嫂嫂将这个小木马带给宸儿。” 他低下头,神色黯淡,“我出不了宫,就让这个木马陪着宸儿吧。” 书芷洛接过那只小木马,问云修:“你专门在这儿等我?” “嗯,”云修点点头,“我要回去了,出来太久被母后发现就惨了。” 云修向书芷洛二人匆匆行完礼就转身跑走了。 云鹤川接过书芷洛手中的小木马,趁机牵上书芷洛的手,“走吧,我们去给云宸送小木马。” 书芷洛哪里不知道他的小把戏,也懒得拆穿,任由他牵着。 他们刚走出宫门便有两个小太监抬着一副木板匆匆往角门而去。 木板上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一块白布。 一个小太监脚下一滑,木板就往一边倾斜了一下,露出白布下一张少女的脸。 那名少女最多不过十二三岁,身上的衣服都被血染红了。 另一个小太监骂道:“你怎么回事儿啊?” 那名滑了脚的太监抬起衣袖抹了一把脸上的泪,道:“玉儿……太可怜了。” 另一名小太监忙道:“快别哭了,小心连你自己也遭殃。” 说着,两人就跑出角门不见了踪影。 云宸听说书芷洛又来看他了,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爬下床,鞋子都没穿好就往外冲。 直到看见书芷洛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他就咯咯笑了起来。 一下子扑到书芷洛的怀里,“书书,你又来看我啦!” 书芷洛捏捏他胖乎乎的脸颊,问:“是啊,我又来看你了,你开不开心啊?” 看这小家伙的状态,应该是好了。 “开心。”云宸重重点头,拉着书芷洛进了屋子。 云鹤川跟在两人身后。 云宸一进屋就开始将屋里的丫头指挥得团团转。 “快拿些水果来给书书吃。” “你们给书书扇扇子。” 直到云鹤川淡淡地问了一句:“让你每天练字,练了吗?” 云宸立刻蔫儿了,小声嘀咕着:“每天练字手手会痛的。” “什么?”云鹤川的眉头拧了起来。 云宸赶紧道:“我现在就去练。” 鹤川哥哥说了,若是他不好好练字,以后都不让书书来宁王府了。 哼,一个大人威胁他一个小孩子,真有出息! 可是他一个小孩子又能拿他怎么办呢? 书芷洛拦住他,道:“我是来帮云修给你送礼物的。” 云宸一听云修的名字立刻睁大了双眼,惊喜道:“云修哥哥送我的?是什么?” 云鹤川从袖中摸出那只小木马递给云宸,“拿去吧。” “哈,原来是只小木马,我喜欢。”云宸爱不释手,翻来覆去的看。 宁王妃指着一旁桌上堆着的补品,说:“太后娘娘还让方嬷嬷来给宸儿送了好些补品呢。” 又跟书芷洛闲聊,“你今天见到云修了?他身体可好些了?” “看着还行,只是身子底子弱,所以得多养养。” 云宸倚在宁王妃的身旁,问道:“母妃,云修哥哥送给我一直小木马,你说我送什么给他好呢?” 他自己歪着头想了一阵说:“我有一把小木剑,送那个给云修哥哥好不好?” “好,都好。”宁王妃答道。 第160章 书思威 云宸立刻颠儿颠儿地跑到自己的房中,将搁在架子上的木剑取下,又颠儿颠儿地跑到书芷洛的面前,将小木剑递给她。 “书书,你看,这是我最喜欢的小木剑了,把它送给云修哥哥怎么样?” 书芷洛接过那把小木剑,木剑做工很精致,还有配套的剑翘,剑翘上还镶着几颗宝石。 她常见云宸自己拿着这把木剑玩,应该是他的心爱之物。 “是把好剑,你舍得送给云修吗?”她问。 云宸眼中闪过一丝不舍,目光落到一旁的小木马身上后,他的目光又坚定了,“舍得。这只小木马云修哥哥自己也很喜欢的,可是他都送给了我,这把小木剑云修哥哥也喜欢,所以我要送给他。” 这把小木剑之前云修就见过。 因为云修身体羸弱,皇后娘娘从来不允许玩这种木剑木弓,是以云修看到这把木剑的时候很羡慕。 云宸将小木剑塞到书芷洛的手中,道:“书书,下回你进宫的时候,帮我把这把剑送给云修哥哥吧。” 书芷洛将剑推了回去,“你自己进宫的时候送给他吧。” 一个个的,都让她在中间跑腿送东西,她是他们的信使吗? “可是,皇后娘娘不喜欢我跟云修哥哥一起玩。”云宸嘟着嘴,看起来很委屈,“皇后娘娘不喜欢我。” 宁王妃连忙打断云宸的话,“宸儿,不要胡说。” 她用微笑掩饰着自己的不安,向书芷洛解释道:“宸儿还小不懂事,他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本来就是真的嘛!”云宸小声嘟囔了一句,跑开了。 书芷洛面色如常,心里却犯起了嘀咕。 当今皇后乃是兵部尚书家的嫡女,因着品貌端庄,性情贤淑被立为中宫皇后。 她被册封之后,也在皇后的位置上兢兢业业,管理后宫,孝敬太后,友爱妯娌,对小辈们也很疼爱,从未听说过她一句不是。 而今天云宸却说皇后不喜欢他? 小孩子向来敏感,最能察觉到别人的情绪变化,或许他还不懂得怎么表达,但是感受却是骗不了人的。 宁王妃看起来好像也有些言不由衷。 莫非这其中果真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隐情? 在回府的马车上书芷洛就问了起来,“云修的病是怎么回事?” 云鹤川微眯着眼睛,回忆起几年前皇后生云修时候的情形,“皇后当年与陛下成婚后,先是怀过一个孩子,不知道为什么流产了,后来多年都怀不上。后宫嫔妃也没有任何人诞下龙裔,皇后心中就有些着急,用了很多法子,才怀上了云修。 “当时太医也说过,皇后身体还未调养好,实际上不适合怀孕,可是皇后好不容易才怀上,舍不得这得之不易的孩子,当时也是费了好大的周折才生下来。 “云修是未足月早产的,生下来身体就弱,原以为好好调养就会好起来,可他这身体一直也不大见起色。” 书芷洛默默点头。 今天见到云修时,她就趁机对他的身体进行了扫描,也给他把了脉,发现他是免疫力系统受损,所以外界环境的一点刺激都能让他生病。 小孩子若是免疫力低下,容易患伤风感冒,还容易诱发哮喘。 小时候若是在用药的同时配合强健体质,也是可以慢慢调养好的。 只是皇后就这么一个孩子,每回一见云修生病就心疼不已,一味在宫中娇养着,连宫门都不让他出,这云修的身体就越来越差了。 孩子还那么小,长此以往恐怕情况不妙。 书芷洛正暗自思忖着,忽被云鹤川搂入怀中。 云鹤川下巴抵着她的头顶,缓缓说:“今天在仁寿宫里陛下说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我们暂时不要孩子,等你想生了我们再生。” 他又补了一句,“若是你不想生,我们也可以不生。” 书芷洛心中一暖,扬起脸来看着他。 没想到他竟能为她作出这样的牺牲。 在古代的礼法观念之中,为家族开枝散叶,生儿育女是责任、是义务。 更何况睿王府中就他一位世子,诞下继承人更是她生为世子妃必须要做的事情,而他竟然把决定权全交在了她的手上。 书芷洛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心脏有力的跳动声,轻声道:“谢谢你。” 没过两天,安平郡主和安乐郡主启程回北渊国。 她们来的时候声势浩大,引得全城瞩目,去的时候却安安静静的,甚至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姜旸到睿王府辞行后也准备返回西夏。 南临帝力排众议,将云鹤川擢升为骁骑营统帅,由他负责京城内的治安防卫。 当秋高气爽的秋天来临时,一切都尘埃落定,生活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自从书茉涵一家离京回乡下之后,书芷洛就一直没有回过书府,这日她闲来无事,便带着善善回了一趟书府。 书府里,书老太太亲自坐镇安排下人打扫三房原来住着的屋子。 书芷洛与大夫人坐在大夫人的小院子里悠闲地品着茶,远离前院的喧嚣,书芷洛问道:“这府里是在干什么呢?” 三房都已经离京了,现在收拾他们的屋子是干什么?难道还想着让他们再回来? 若是没有她开口谁能允许他们回来? 书夫人慢条斯理跟她八卦起来,“思威前几天来了信,说是再过不久要回来了,所以老太太安排人收拾屋子呢。” 书芷洛的脑子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疑惑道:“思威?哪个思威?” “小姐,是三老爷的大儿子呀,府里的大少爷书思威呀!”善善提醒道。 书芷洛这才想起来此人。 书老太太之所以看重三房,一是因为书怀德是自己的小儿子,所以偏爱;二是因为三房给她生了四个孙子孙女,不像大房和二房都只生了个赔钱货;三来就是因为这书思威。 这书思威是三房书怀德的大儿子,十几岁就上了战场,据说在战场上立了不少的功劳。 正因为书家前有书怀明,现有书思威,所以书老太太总是自诩书家乃是将门世家。 第161章 生意 书芷洛记忆中她跟书思威两个人见面只有寥寥数次,她对他的记忆实在很模糊。 书老太太将书思威回京的事情看得很重,大概是认为有人回来为她撑腰了,书芷洛却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陪大夫人一起用过膳之后她就带着善善准备回睿王府了。 刚走出大夫人的院子,就见一个身影站在墙角的榕树下。 书芷洛忽然想起,她第一次见到书茉涵时也是在这棵榕树下。 那抹身影一见到她,就赶紧迎了上来。 是书芳清。 书芳清边走边笑,“芷洛,你看完大伯母了?是准备要走吗?” “你在等我?” “是,我担心去大伯母的院中打扰到你们母女二人叙话,所以就在这里等着。” 书芷洛对书芳清这种大大方方不扭捏做作的态度很欣赏,连带着对书芳清的态度也和缓起来,“芳清姐姐找我何事?” 书芳清指一指不远处那座凉亭,问道:“妹妹可愿与我一起去那里坐坐?” “好啊!” 两人行至凉亭中面对面坐下,书芳清仔细端详着书芷洛发髻上的金簪赞道:“妹妹这支金簪真好看。” 又看着她手指上戴着的层层叠叠的细细指环,道:“这戒指也很独特。” 书芷洛今日戴的就是云鹤川找苏氏金铺打造的她画的那些首饰。 自从那些首饰打造出来,她就天天换着花样戴着招摇过市,听善善说京城中的名门贵女都在偷偷议论她的首饰。 书芷洛微微笑道:“我知道。”然后盯着书芳清,等着她开口。 她专门将她请来这里,总不是来夸她首饰好看的吧? 书芳清从袖中掏出一个物件,用帕子包着,她将帕子打开,里面裹着两只簪子。 这两支簪子的样式与她所打造的簪子样式大致相同,细节略有区别,最重要的是材质不同——她的簪子都是用金丝、珍珠所制,书芳清拿出来的这两支簪子则是绒线、丝线的。 书芷洛将两只簪子拿在手里细细打量,虽然材质有所变化,看起来倒也精致。 她疑惑的看向书芳清,“这是?” “这是我照着你的首饰自己做的,”书芳清解释着,样子还有些激动,“你知道现在京城里所有的名门贵女都在议论你的这些首饰吗?人人都想要拥有你身上的这些首饰。” 书芷洛眼眸一转就明白了,“你想照我的首饰的样子打造出一批来售卖?” 虽然现在京城中人人都想拥有她这样的首饰,却只能望洋兴叹。 她的这些首饰虽然是苏氏金铺所打造,但是设计图纸出自于她的手,所以即使是知道会很赚钱,苏氏金铺绝不敢再打造一批一模一样的出来售卖。 书芳清点头称是,“你的首饰无论是工艺还是用料都是最好的,一件就价值千金,一般人家根本买不起,所以我就想用其他的材质代替,这样价格能降下来,可是买的人就多了。” 她见书芷洛没有表现反对,也不拐弯抹角,干脆直接说出自己的提议,“只要你同意,你什么都不用干,这些首饰买了的银钱你占大头,我占小头。” 书芷洛轻笑起来,没想到书芳清还挺有生意头脑的,只是她一堂堂大小姐,何以会想要以此来赚钱呢? 书芳清低下头苦笑一声,答道:“虽然我爹爹居长,但是家里的中馈都是三婶把持着,他们这一走,我娘结果府里的账本才知道,原来这些年来三叔三婶把家里败得都差不多了,还在外面欠下不少外债。 “若是以我爹爹一人的俸禄根本养不活这么一大家子人,所以我就想得想些办法赚些钱好补贴家里。” 书芳清的一番话说得诚恳,书芷洛不由得对她有些另眼相看。 以前跟她接触不多,最近这几次接触下来还算是个有想法有担当的女子。 “可是,你有想过你干这些事情别人会怎么议论你吗?” 书芳清笑得坦坦荡荡,“我又不偷不抢,管什么说什么呢!” 这个时空,未出阁的女子多是在家读书绣花,出嫁了的女子都是在家相夫教子,很少有女子能抛头露面去干这些事情的,更何况她好歹还是朝廷命官家的小姐,没想到能这样洒脱。 书芷洛对她的好感又更多添了几分。 她略一思索便道:“你一个人做能做得了多少呢,不如跟苏氏金铺合作。” “跟苏氏金铺合作?” “嗯,”书芷洛说出自己的想法,“苏氏金铺有专门的匠人,他们能大量生产,他们的店铺遍布京城,能够有地方进行销售。不如你做出样品,然后让苏氏金铺进行打造销售,也分他们一杯羹。” 书芳清的脸上神色不明,她在思考书芷洛的提议,若是这样,书芷洛直接跟苏氏金铺合作就行了,根本就用不着跟她合作了呀! 书芷洛看出她的疑虑,继续道:“首饰的样品都由你先做出来,跟苏氏金铺的合作你去谈,他们打造出来的首饰都需要你去验收,你就相当于我跟苏氏金铺的中间人。” 书芳清感激地抓住书芷洛的手,连声道:“谢谢你,芷洛。” 虽然书芷洛嘴上没说,但是她听懂了书芷洛的好意。 书芷洛的这个安排就相当于给她送钱。 更改材质的样品她能做,苏氏金铺难道就不能做?她这个中间人书芷洛也可以换成睿王府任何一个下人或者是善善来做,何必非得要让她来做? 还不是为了解她的燃眉之急,分一杯羹给她? 书芷洛拍拍她的肩膀,鼓励道:“芳清姐姐,这里面的事情看起来简单,实则繁杂,你要好好做,钱我们一起赚。” 便宜别人不如便宜自家人嘛! 不是有句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书芳清连连保证:“芷洛,你放心,我一定把这件事情办好,绝对不会给你丢脸。” 书芷洛点点头,随即又想起一事,嘱咐道:“我只有一个要求,”她指着自己头顶上插着的楼阁金簪,“这楼阁里面的人不准放进去。” 那是她跟云鹤川,她可不想看到人人头顶上都戴着他俩。 第162章 五万两 云鹤川领了骁骑营统领的差事,常常要去京城各处巡视,他不在的时候,他的书房就被书芷洛霸占了。 这日书芷洛在书房的长案上铺上了长长一张白纸,从中午用过午膳后就一直趴在案前描描画画。 “小姐,小姐,”善善的声音由远及近,转眼就跑到书芷洛的面前,一张小脸因为狂奔的关系涨得通红。 “怎么了?”书芷洛眼皮都没抬一下,懒懒问道。 善善的脸上全是兴奋得意,她两步走到书芷洛身旁,冲着她的耳朵大喊:“卖光了,首饰都卖光了。” 书芷洛赶忙捂住耳朵,“你小声点儿。” 她又不耳背,在她耳朵边嚷嚷啥? 善善这才放低了声音,却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说话跟倒豆子似的,“你设计的那批首饰今天在苏氏金铺开卖,还没到开张的时候呢,那素食金铺门外就站满了人。小姐你是没看到,那人都排到那儿去了。” 善善的手臂在胸前画了一个大圈,指着书房对面的园子,“肯定排了有这么远。” “苏老板和三小姐准备了一百件首饰,刚拿出来,不到半个时辰,全都卖光啦!后面没买到的人一个个挤在苏氏金铺里不肯走,所以苏老板和三小姐就商量说说再加两百件。” 善善伸出两个指头在书芷洛的面前晃了晃,“两百件哦!” 如今全京城风向又变了。 书芷洛身上的污名被澄清,加上她在宫宴上的表现,如今她在京中女子中的名望就越来越高了。 她跟云鹤川两人又常常出双入对,云鹤川也从来不避讳表现对她的疼爱,乞巧节夜宴之事也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现在人人都知道世子和世子妃两人琴瑟和鸣,鹣鲽情深。 她的穿着服饰又一向高调别致,与众不同,所以现在京中女子都以能佩戴上世子妃设计的同款收拾为荣。 一来,这些首饰都是世子妃亲手设计的,样式又别致,比普通金铺设计的样式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倍; 二来,这批首饰听说一开始还是世子亲自督造苏氏金铺打造的,这份情谊更是难能可贵。 那些未出阁的女子都希望能够寻得一位像世子般深情的如意郎君,那些已嫁作人妇的就希望戴回家给自家相公看看,别人家的相公怎么都那么会疼人呢? 所以书芷洛的同款首饰一经推出就遭到了哄抢。 书芷洛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看来自己又要大赚一笔了。 这个时候她不经又想起书芳清来,她办事很爽利,迅速就与苏老板谈好了合作,第一批首饰这么快就推出了。 善善向书芷洛描述完现场盛况之后,才想起倒杯茶来润润自己干渴的嗓子。 她见书芷洛趴在桌案上描描画画,这才伸长脖子去看。 只见那白纸上一半画着衣服的样式,一半画着首饰的图样。 她惊道:“小姐,这是你新画的图样呀?” 书芷洛描完最后一朵花,才将毛笔放下,吹吹还未全干的墨渍,笑问:“看看,你家小姐新画的,怎么样?” “好看,特别好看。” 现在只要是她家小姐画的,那肯定没有不好的。 书芷洛将图样又细细看了一遍,嗯,她很满意。 再过些天就是中秋节了,宫中又要举行宴会,刚好可以用上她设计的这些衣服和首饰。 善善指着画上的一件衣服和一顶发冠,打趣着书芷洛:“小姐,我看这件衣服像是男装啊,还有这顶发冠也是男子的吧,你是做给谁的呀?” 书芷洛的目光流连在善善指的那几个图样上,大方笑着,回答道:“给你家姑爷做的!” 他们成婚这么久,她还从来没有送过他什么礼物,这衣服和发冠就当是她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吧。 “走,我们去苏氏金铺。” 书芷洛带着善善就去了苏氏金铺。 苏老板看见书芷洛带着满满一张图样来找他,笑得简直合不拢嘴,再三保证一定会按照她的要求做出来。 等到中秋节世子妃戴着这些首饰上京城里转一圈,又会引起新的热潮。 之前书芳清来找他谈合作的时候他其实是有过犹豫的。 一来,他苏氏金铺的招牌在这儿,即使不靠世子妃的这些首饰,他也不愁没客人; 二来,若是跟世子妃合作,他就只能赚取手工费、摊位费等,哪里有他自己店里师傅自己做出来的赚头大? 但是这是世子妃主动找上来的生意,他不同意也得同意不是? 可是今天一开张就把他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些首饰会这么好卖! 他已经粗略算过今天的收益,扣除各项开支和要给世子妃分账的部分,分到他手上的利润也比他平常半个月的利润还多。 所以他立刻就转变了想法。 合作,他非常乐意跟世子妃好好合作! 书芷洛去完金铺又去了趟布庄,将中秋节要穿的衣服跟绣娘交代了一番。 等到她回到睿王府已是华灯初上,云鹤川正坐在桌旁等着她。 小丫头端了水盆进来给书芷洛洗手,书芷洛一边洗一边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一会儿,”云鹤川放下手中的书,示意伺候的丫头们可以开饭了,“你去哪儿了?” “去了趟苏氏金铺。” 云鹤川一听苏氏金铺眉头微皱,道:“我听说苏氏金铺今天生意很好。” 今天全京城的女人就跟疯了一样,他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是她跟苏老板合作卖收拾。 “嗯,”书芷洛笑得很开心,“挺好的。” 云鹤川拉她坐下,看向她,“你很缺钱?” 书芷洛歪着头心想,也不算缺钱吧,只是有钱赚谁不想赚啊? 云鹤川将手边一个木盒子推到书芷洛的面前,道:“这里有五万两,你先拿着花,不够再找我要。” 什么?五万两? 书芷洛睁大眼睛看一眼云鹤川,不可置信地低头盯住面前的一堆银票。 这就是世子的实力?五万两银票随随便便就给她了? 第163章 中秋节 可是今天一开张就把苏老板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些首饰会这么好卖! 他已经粗略算过今天的收益,扣除各项开支和要给世子妃分账的部分,分到他手上的利润也比他平常半个月的利润还多。 所以他立刻就转变了想法。 合作,他非常乐意跟世子妃好好合作! 书芷洛去完金铺又去了趟布庄,将中秋节要穿的衣服跟绣娘交代了一番。 等到她回到睿王府已是华灯初上,云鹤川正坐在桌旁等着她。 小丫头端了水盆进来给书芷洛洗手,书芷洛一边洗一边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一会儿,”云鹤川放下手中的书,示意伺候的丫头们可以开饭了,“你去哪儿了?” “去了趟苏氏金铺。” 云鹤川一听苏氏金铺眉头微皱,道:“我听说苏氏金铺今天生意很好。” 今天全京城的女人就跟疯了一样,他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是她跟苏老板合作卖收拾。 “嗯,”书芷洛笑得很开心,“挺好的。” 云鹤川拉她坐下,看向她,“你很缺钱?” 书芷洛歪着头心想,也不算缺钱吧,只是有钱赚谁不想赚啊? 云鹤川将手边一个木盒子推到书芷洛的面前,道:“这里有五万两,你先拿着花,不够再找我要。” 什么?五万两? 书芷洛睁大眼睛看一眼云鹤川,不可置信地低头盯住面前的一堆银票。 这就是世子的实力?五万两银票随随便便就给她了? 书芷洛没有接过那厚厚一沓银票。 她看向云鹤川认真问道:“你是不想我跟苏老板合作赚钱?” 这个时代的男人都是希望自己的妻子在家相夫教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莫非他也是这个想法? 云鹤川看着书芷洛严肃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岔了,他放下筷子,正色道:“你想赚钱,你就去赚钱,你想做任何事情我都支持你,” 他点点那沓银票,“之所以给你这五万两,我是希望你不要有没钱花的烦恼,想买什么随便买,有你夫君在你身后呢,咱家不怕你花钱。” 书芷洛这才笑了起来,原来,是夫君给她的零花钱呀! “那我就拿着了?” 她虽是疑问的语气,双手却早已伸了过去,将那木盒子抱在怀中,看着云鹤川傻兮兮地笑。 夫君给的零花钱,不要白不要。 五万两呀,她的夫君刚刚给了她五万两零花钱哦! 书芷洛现在算是信了之前云鹤川说的话,咱家钱多的是! 这可怎么是好? 娘亲变成富婆有了五十万两,夫君又随随便便就给了她五万两零花钱,她的生活也太美好了吧! 云鹤川看着她的傻样,推了推她的头,无奈笑道:“行了,放下吃饭吧,你抱着这个盒子怎么吃饭呀?” 书芷洛却只抱着不撒手,将嘴一张,“你喂我。” 转眼之间,就到了中秋节宫宴当天。 南临帝早就下了旨,在中秋节当天召所有在京官员进宫一起赏月过中秋。 书芷洛嘱咐金铺打造的首饰和布庄缝制的衣服一大早就送来了,书芷洛检查后很是满意。 下午时分,书芷洛就开始沐浴熏香,梳妆更衣。 一直折腾到傍晚,才总算首饰妥当了。 云鹤川换完衣服从屏风后转出来,走到书芷洛面前的镜子前,看看镜中的自己,又看看书芷洛身上的衣服,笑道:“这衣服我很喜欢。” 书芷洛取过给他准备的发冠,云鹤川微微低下头来,让书芷洛将发冠戴上自己的头顶。 两人身上的衣服都是黑金色,以黑色为基调,上面以金线绣成金菊。 书芷洛的头发简单完成一个发髻,发髻上戴着一顶发冠。 发冠非常华丽,以纯金打造,样式做成金乌扶桑的样式,层层叠叠垂坠在头顶上。 云鹤川的发冠简单许多,也同样是金乌扶桑的样式。 两人乘上马车往皇宫里去。 皇宫里早已经布置妥当,宫灯一盏盏点亮,将这座宫殿照得像是白昼一般。 书芷洛二人刚到皇宫就成了众人的焦点,所有的人都盯着他们身上的衣服和首饰,发出一阵阵惊叹。 “那发冠真好看呀,好华丽的,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样式。” “你看那耳环也好看的呀。” “还有世子腰带上的金扣也好看。” 二人在周围人的议论声中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刚一坐下,一个小身影就扑到书芷洛的怀中,“书书,你今天好漂亮呀!” 云宸搂着书芷洛的大腿,扬起一张笑脸崇拜地看着书芷洛。 他的书书永远都是最漂亮的,今天格外漂亮,比在场所有人都漂亮,比那天上的月亮还漂亮呢。 云宸又急急退开两步,献宝一样将身子转过来转过去,“书书你看我,是不是也很好看呀?” 他今天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裳,衬着他圆圆的小脸蛋,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还有几分乖巧,可是他一说话就全毁了——太吵。 云鹤川提着云宸的衣领,将他提溜到宁王妃的身边,“不好看。” 说着他扶着书芷洛坐下,留在云宸一人在旁气呼呼的嘟着嘴。 没一会儿,人群安静下来,南临帝和皇后、太后一起步入殿内。 云宸惊喜的叫了一声:“云修哥哥。” 皇后身边站着云修,他今天精神不错,又是中秋佳节,他苦苦求告了皇后好久,所以皇后特地将他带了来。 云修见到云宸也有些激动,只是有皇后站在身边,他不敢太放肆,还要顾着皇子的仪容,只能对云宸微微笑了笑。 “众卿家都平身吧!”南临帝道。 “谢陛下!” 殿中气氛热烈,推杯换盏,歌舞助兴,很是热闹。 过不多时,皇帝身边的宫人禀告说:“陛下,焰火都准备好了。” “好,”南临帝大笑起来,“各位卿家都移步到院中欣赏焰火吧。” “是。” 中秋节的焰火是除了除夕外,最盛大嘴漂亮的,人人都争着往外走,生怕去晚了站不到好位置影响观赏焰火。 “砰,砰。” 一支支焰火冲上了天空。 第164章 落水 南临国人均爱吃蟹,中秋节正是品尝蟹嫌的时节,宫中夜宴自然也不能缺少这道美食。 南临国人吃蟹都是吃蒸蟹,将蟹蒸熟了以后去壳取肉,蘸以姜醋即食。 螃蟹性寒,所以在食用的时候还要佐以姜末醋汁和黄酒,以去除螃蟹的寒性。 御膳房挑选了最新鲜最肥美的螃蟹,呈给夜宴上的各位贵人,就连佐餐的酒也换成了黄酒。 那蟹蒸得恰到好处,外壳红艳,肉质鲜嫩多汁。 南临国人对吃蟹还颇为讲究,有一套专门的吃蟹工具,名叫“蟹八件”,用这套工具来吃蟹非常便利,连蟹腿里的肉都能吃得干干净净。 书芷洛的碗里放着不少干净的蟹肉,这自然不是她自己剥的,她哪里有这耐心,只觉得繁琐,都是云鹤川在一旁亲手剔好肉和蟹黄给她。 坐在旁边座位上对云宸不干了,见云鹤川亲手给书芷洛剥螃蟹,也殷勤的要剥给书芷洛,心思是好的,就是剥出来的肉惨不忍睹。 书芷洛一边尝着蟹黄蟹肉,一边觉得,这蒸螃蟹吃起来味鲜肉嫩,可吃来吃去都是蒸螃蟹,吃多了之后就觉得味道有些寡淡。 不知道这蟹用麻辣香锅的方法或者别的方法做出来会不会好吃? 书芷洛立刻在小猫的资料库里搜索起来,果然,被她发现了几道螃蟹的不同做法的菜肴:“避风塘炒蟹”、“香辣蟹”和“醉蟹”。 这几道螃蟹菜肴光是看图片就让人垂涎三尺啊,肯定比蒸螃蟹要有滋味多了。 书芷洛当即决定,在夜宴之后就将这几道菜的菜谱写下来交给秦浪,让他去试试。 有了麻辣香锅和杨枝甘露的成功经验,相信这几道菜也难不倒秦浪。 而且,麻辣香锅和杨枝甘露已经为秦浪的店打响了知名度,这几道螃蟹新菜推出肯定会高朋满座的。 大殿之中,众人推杯换盏,酒意正酣。 南临帝身旁的掌事太监来到南临帝身旁,轻声禀报:“陛下,御花园里的花灯都准备好了,请陛下移步至御花园吧。” “好!”南临帝放下酒杯,对殿中的百官道,“各位爱卿,外面月色正好,不如朕与诸位爱卿一同去园中赏月、赏花灯?” 众臣皆纷纷应诺,跟随着南临帝的脚步往御花园而去。 明月当空,繁星闪烁。 御花园空地上,摆上了数张桌案,桌案上摆满了月饼和桂花酒。 在这个季节,御花园中更是金桂飘香,菊香满园,最让人炫目的是那树上挂满的各式各样的花灯。 花灯做得精巧,有花树灯,鸟兽灯,鱼鳞灯等等,样式多得叫人惊叹。 到了御花园,就不拘着是坐着还是站着,大家按各自心意行事,没有喝尽兴的继续坐下喝酒,还有那被花灯所吸引的,都跑到园中去看那花灯。 云宸高兴坏了,跑到这里看看,又跑去那里瞧瞧,这么多的花灯他还是头一回见到。 云修偷偷从皇后身后溜了出来,来寻云宸。 “宸儿,”云修亲亲热热地拉住云宸的手,“前些天听说你生病了,你现在可好了?” 云宸笑容灿烂,答道:“我已经都好啦,谢谢云修哥哥专门让书书给我送来的的小木马,我好喜欢。” “也谢谢你的木剑,”云修将手指抵在唇上,压低了声音,“我把你送给我的小木剑藏在箱子里了,谁都不知道。” 因着云修身体羸弱,皇后向来不准他过多劳累,刀枪棍棒这种男孩子玩的玩具也一向不准他玩,所以他只能私下里自己偷偷玩。 云宸拉起云修,“云修哥哥,你看那个老虎花灯好看,我们去那里看。” “好啊!” 两人就手拉手往老虎花灯的方向跑去,宁王妃赶紧叫上身边的仆人,“快多叫些人跟着,可不能出什么事。” 仆人领命,匆匆带着人就跟了上去。 宁王妃不放心,也紧走几步跟在后面。 书芷洛不想去看那花灯,又嫌周围人多嘈杂,就跟云鹤川专往那人少的地方去。 御花园不远处就是一片荷花池,池中荷花开得正盛。 只见一朵朵荷花亭亭玉立于碧叶之上,清风徐来,泛起一阵阵荷香,沁人心脾。 那荷花池上,还挂满了一盏盏的花灯,将这个荷花池照得波光粼粼,光彩耀目。 人人都挤在御花园中看那些花灯,这荷花池附近倒是人烟罕至,书芷洛和云鹤川靠在一起,就立于荷花池畔,静静看着那满池的荷花。 突然,只听远处一声尖叫声响起。 书芷洛与云鹤川齐齐向声音传来的那处看去,只见那边光影模糊,隐约见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在池边,却看不太分明。 书芷洛率先反应过来,扯着云鹤川就朝荷花池对面掠去。 “那里。”书芷洛为云鹤川指明方向。 只见那荷花池边,有一个人影正在池中扑腾,一个大一些的身影正向他游去,另有一个小小的身影不停在岸边试探,也想要下到池塘里去救人。 “云宸,别动。”书芷洛急得大喊出声。 云宸听见书芷洛的声音,立刻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喊:“书书,书书,快救云修,云修哥哥掉进水里了。” 云鹤川与书芷洛二人兵分两路,书芷洛直接落在岸边,一把将云宸抱起。 云宸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大颗大颗的眼泪从云宸的眼眶里掉落,他也顾不上擦,只指着水里的人影,“书书,救救云修哥哥,快救他!” “放心,你鹤川哥哥去救他了,云修会没事的。”书芷洛一面拍着他的背一面安慰他。 云鹤川脚尖轻点,落于池上,抓住云修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秋天的夜里,天气已经凉了起来。 云修被提上来的时候浑身是谁,眼睛紧闭着,一动不动。 云宸挣脱书芷洛的怀抱,跑到云修身边,不停地摇晃他,“云修哥哥,你醒醒啊,醒醒啊!” 摇了半天也不见云修醒过来,云宸泪眼朦胧望向书芷洛,“书书,云修哥哥他怎么不醒啊?” 第165章 救治 突然,只听远处一声尖叫声响起。 书芷洛与云鹤川齐齐向声音传来的那处看去,只见那边光影模糊,隐约见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在池边,却看不太分明。 书芷洛率先反应过来,扯着云鹤川就朝荷花池对面掠去。 “那里。”书芷洛为云鹤川指明方向。 只见那荷花池边,有一个人影正在池中扑腾,一个大一些的身影正向他游去,另有一个小小的身影不停在岸边试探,也想要下到池塘里去救人。 “云宸,别动。”书芷洛急得大喊出声。 云宸听见书芷洛的声音,立刻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喊:“书书,书书,快救云修,云修哥哥掉进水里了。” 只见一朵朵荷花亭亭玉立于碧叶之上,清风徐来,泛起一阵阵荷香,沁人心脾。 那荷花池上,还挂满了一盏盏的花灯,将这个荷花池照得波光粼粼,光彩耀目。 人人都挤在御花园中看那些花灯,这荷花池附近倒是人烟罕至,书芷洛和云鹤川靠在一起,就立于荷花池畔,静静看着那满池的荷花。 突然,只听远处一声尖叫声响起。 书芷洛与云鹤川齐齐向声音传来的那处看去,只见那边光影模糊,隐约见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在池边,却看不太分明。 书芷洛率先反应过来,扯着云鹤川就朝荷花池对面掠去。 “那里。”书芷洛为云鹤川指明方向。 只见那荷花池边,有一个人影正在池中扑腾,一个大一些的身影正向他游去,另有一个小小的身影不停在岸边试探,也想要下到池塘里去救人。 “云宸,别动。”书芷洛急得大喊出声。 云宸听见书芷洛的声音,立刻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喊:“书书,书书,快救云修,云修哥哥掉进水里了。” 云鹤川与书芷洛二人兵分两路,书芷洛直接落在岸边,一把将云宸抱起。 云宸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大颗大颗的眼泪从云宸的眼眶里掉落,他也顾不上擦,只指着水里的人影,“书书,救救云修哥哥,快救他!” “放心,你鹤川哥哥去救他了,云修会没事的。”书芷洛一面拍着他的背一面安慰他。 云鹤川脚尖轻点,落于池上,抓住云修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秋天的夜里,天气已经凉了起来。 云修被提上来的时候浑身是谁,眼睛紧闭着,一动不动。 云宸挣脱书芷洛的怀抱,跑到云修身边,不停地摇晃他,“云修哥哥,你醒醒啊,醒醒啊!” 摇了半天也不见云修醒过来,云宸泪眼朦胧望向书芷洛,“书书,云修哥哥他怎么不醒啊?” 跟随在云宸身边的宫人也爬上了岸,这名宫人已经吓得面无血色。 云鹤川吩咐道:“去禀告陛下和皇后,再将太医请过来。” 宫人身子抖了抖,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吓得,呐呐应了两句,便朝那人声鼎沸之处跑去。 云修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双眼紧闭。 书芷洛伸出一根手指放在云修的鼻下,没有呼吸! 她立刻跪倒在地,将耳朵贴在云修的胸口,也……没有心跳。 她二话没说——云修现在危在旦夕,根本没有时间让她解释。 她先将云修的头侧向一边,然后双手按压住云修的胸部,进行胸外按压。 云鹤川和云宸都不懂她在做什么,两人却一致知道她不会害云修,她现在的举动肯定是在救云修的,所以不应该打扰她让她分心,是以两人都没有出声,安静地站在一旁。 “修儿,修儿。” 皇后挣开宫人的搀扶,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眼见云修浑身是水,毫无知觉的躺在地上,顿时心如刀割。 “修儿,母后来了,母后在这里。” 皇后伸出手去,急切地想要上前抱住自己的孩子,云鹤川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道:“皇后娘娘,洛儿正在救云修,别打扰她。” 皇后娘娘又向书芷洛看去,只见书芷洛正在一遍一遍按压云修的胸口,这叫什么救治啊?这能叫救治吗?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救治方法! “太医,太医,快叫太医来!” 皇后已经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自持,尖着嗓子吩咐身边人去找太医。 南临帝和太后也匆匆赶了来,一见云修不省人事的样子,太后也吓得双腿一软,险些站不住,幸好身边的方嬷嬷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南临帝身为一国之君,但同时也是云修的父亲,这是他唯一的儿子,他怎么可能不痛心? 可是太后和皇后是妇道人家,心里早就乱了,他若是再乱了心神,那修儿怎么办? “太医呢,太医何在?”南临帝沉声问道。 “臣在,臣在!”徐太医跑得气喘吁吁,终于在南临帝问话的时候到了。 徐太医擦擦额头上的汗珠,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怎么太医做着做着就变成了体力活了? 天天不跑两趟都看不了病了吗? 南临帝见来的是徐太医心里也稍稍安定了些,“徐太医,你快看看修儿怎么样了?” “是。”徐太医走到书芷洛身边,正要叫书芷洛让开,哪知书芷洛道:“你看你的,我们互不耽误。” 徐太医想想,也不再说言,拉过云修的手臂开始诊治。 刚一搭上云修的手腕,徐太医的眉头就深深拧了起来,这……没有脉搏啊! 他又伸出手指往云修的鼻下一探,也没有呼吸。 徐太医心里慌乱更甚,手指往下,又搭上云修的脖颈。 依然摸不到脉搏。 书芷洛一直在重复胸外按压的动作,无论身边多吵闹,她都没有停下来。 徐太医迟疑着,看向书芷洛,她的动作他也看不懂。 还未说话,书芷洛就停下动作,将云修的衣服扯开。 皇后叫道:“书芷洛,你干什么?” 徐太医也问:“世子妃,你这是?” 就算是湿衣在身上对身体不好,可是现在人脉搏都没有了,不是计较这些小事情的时候吧! 书芷洛道:“把他衣服脱掉。” 徐太医呆立着不动,云鹤川迈步上前,将云修的衣服一把扯开。 第166章 谋害皇子 云修“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水来,人就幽幽醒转过来。 睁开眼,一双清澈的眼眸首先印入眼帘,“嫂嫂?”他喊道。 “醒了就好。”书芷洛道。 徐太医见云修人已经清醒,赶紧又将手指扣上他的手腕。脉搏跳动有些虚浮,这应是落水后受惊过度所致。 徐太医收回手,对书芷洛的欣赏之意不禁又多了几分。 先前看她给宁王妃开的药方就看出她颇有悬壶济世的天资,如今竟还能起死回生。 说不定,这世子妃的医术已是在他之上。 皇后见云修清醒过来,大喜过望,一下扑到云修身上,抱着他喜极而泣,“修儿,你可算醒过来了,方才吓死母后了。” 太后也紧走两步奔到云修面前,拽过他发凉的手,眼里已是含着泪光,“修儿,怎么样,没事吧?” 南临帝也掩饰不住心中的激动,挤到云宸身边,眼含慈爱地望着他。 云宸也想要靠近前去看看云修,奈何他人小,被众人挡在外面,他只有远远的望着,一双眼睛眼泪汪汪。 云修轻咳了两声,声音脆弱答道:“让父皇、母后和皇祖母担心了,孩儿没事。” 皇后情绪激动,将云修紧紧搂在怀中,问道:“修儿,你告诉母后,这是怎么回事儿,你怎么就掉到荷花池里去了?” 云修的眼眸迅速往云宸的方向瞟了一眼,随后回答道:“都是孩儿自己不好,没有留神脚下,踩滑了才会掉下荷花池的。” “真是踩滑了,不是别的什么原因?” 皇后显然是不相信云修的说辞,看看他又转头看看云宸。 云宸张着嘴像是要说些什么,被云修眼睛一瞪,又默默地低下头,抠着自己的手指。 书芷洛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忙道:“皇后娘娘,赶紧将云修带回宫中以热汤沐浴,再喝些驱寒的姜汤吧,否则怕是要感染风寒了。” 皇后猛然反应过来,忙松开云修,吩咐左右宫人,“快,将修儿抬回本宫宫里。” 左右宫人忙上前,七手八脚地给云修裹上干净厚实的衣裳,将云修抬回宫里。 太后和南临帝也终于松了口气,太后忙双手合十向上天祷告,“感谢祖宗保佑我修儿,感谢祖宗保佑。” 书芷洛看着云修的脸色,脸上的忧虑并未消失。 “怎么了?”云鹤川见她脸色不好,还以为她是方才忙着救治云修累着了,他牵起她的手,“走,回家去。” “不行,还不能走。”书芷洛拉住云鹤川。 换做别的身体强健的人,若是落水,顶多喝几幅驱寒的汤药,可是云修不行,他本来身体抵抗力就弱,这虽然救回来了,但恐怕后半夜还要再折腾一番。 她得待在宫里,等云修安全度过今晚才行。 一个宫人急匆匆地又折返回来,书芷洛认得他,是皇后身后的內侍。 那名內侍恭敬地对着众人行礼毕,道:“皇后娘娘有旨,请世子、世子妃和宁王小世子一道去皇后宫中坐坐。” 书芷洛眼珠一转,已是明了。 想来是皇后准备要调查追究今日云修落水之事了,她又转头朝云宸看去,云宸一直在宁王妃的怀中扭捏不停。 云宸见书芷洛看着自己,委委屈屈地叫了一声:“书书……” 宁王妃抱着云宸,瞧着云宸神情恹恹的,以为他是困了,在心中嘀咕着,都这么晚了,皇后为何还非得让他们去皇后宫中呢? 纵使是心中疑惑,宁王妃也没有表现出来,温柔逗着云宸,“宸儿,我们去看看云修哥哥,然后再回家好吗?” 云宸将小脑袋埋在宁王妃的颈窝,轻轻“嗯”了一声。 “走吧,请公公带路。” 云鹤川牵着书芷洛,宁王妃抱着云宸跟在宫人身后,随他来到皇后宫中。 皇后宫中人影攒动,但所有人都屏息静气,一丝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几人随着宫人来到皇后宫中的正殿。 只见皇后正脸色阴沉地坐在殿上,她面前的地上正跪着个青衣小宫人。 那青衣小宫人跪在地上,头低得很低,身体瑟瑟发抖,声音压抑着强忍住哭声。 书芷洛打眼一看,那青衣宫人就是之前在荷花池去救云修的那个小宫人。 是云宸身边的小宫人。 皇后素手一拍,重重击在桌面上,怒声道:“还不快说!” 小宫人一听吓得身子一抖,就以头磕地,求饶道:“皇后娘娘饶命啊!” “饶命?”皇后重重哼了一声,“你一个小小宫人,胆敢谋害皇子性命,你还敢求本宫饶恕你?” 小宫人以头触地,额头磕在地上咚咚作响,哭喊道:“不是小人,小人没有想要谋害皇子,小人哪里有这个胆子。” “哼,还不说是吧,来人,把他给本宫拉出去,杖毙。” 皇后声音冰冷,听着她的吩咐,从身后左右站出两个宫人,眼见着就要将青衣小宫人拉出去。 小宫人吓得厉害,已经说不出来话,只一直不停给皇后磕头。 宁王妃一见,忙问道:“皇后娘娘,此人是臣妾府中的宫人,这是出了何事,要责罚他?” 皇后冷笑一声,答道:“宁王妃你还不知道吧,这个小宫人竟然敢谋害我修儿,乱棍打死他都是便宜了他。” 皇后眼睛一横,死死盯住宁王妃,“敢问宁王妃,此事跟宁王妃可是有何瓜葛?” 宁王妃心里一惊,脸色涨得通红,急忙答道:“皇后娘娘何出此言?” “那宁王妃为何要包庇这个小宫人?” 皇后语气严厉,宁王妃一时语塞。 这个小宫人一直跟在云宸身边,怎么可能谋害云修?可是皇后口口声声,指着她若是出言求情显得自己在包庇这个小宫人。 宁王妃左右为难,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云宸见到眼前这一幕,突然哭出声来。 宁王妃忙哄着他,“怎么了?宸儿?怎么哭了?” 云宸挣扎着从宁王妃的怀中溜下来,跑到皇后的面前,抱着皇后娘娘的胳膊,哭着求情:“皇后娘娘,你不要杀他,他没有谋害云修哥哥。” 第167章 皇后宫中人影攒动,但所有人都屏息静气,一丝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几人随着宫人来到皇后宫中的正殿。 只见皇后正脸色阴沉地坐在殿上,她面前的地上正跪着个青衣小宫人。 那青衣小宫人跪在地上,头低得很低,身体瑟瑟发抖,声音压抑着强忍住哭声。 书芷洛打眼一看,那青衣宫人就是之前在荷花池去救云修的那个小宫人。 是云宸身边的小宫人。 皇后素手一拍,重重击在桌面上,怒声道:“还不快说!” 小宫人一听吓得身子一抖,就以头磕地,求饶道:“皇后娘娘饶命啊!” “饶命?”皇后重重哼了一声,“你一个小小宫人,胆敢谋害皇子性命,你还敢求本宫饶恕你?” 小宫人以头触地,额头磕在地上咚咚作响,哭喊道:“不是小人,小人没有想要谋害皇子,小人哪里有这个胆子。” “哼,还不说是吧,来人,把他给本宫拉出去,杖毙。” 皇后声音冰冷,听着她的吩咐,从身后左右站出两个宫人,眼见着就要将青衣小宫人拉出去。 小宫人吓得厉害,已经说不出来话,只一直不停给皇后磕头。 宁王妃一见,忙问道:“皇后娘娘,此人是臣妾府中的宫人,这是出了何事,要责罚他?” 皇后冷笑一声,答道:“宁王妃你还不知道吧,这个小宫人竟然敢谋害我修儿,乱棍打死他都是便宜了他。” 皇后眼睛一横,死死盯住宁王妃,“敢问宁王妃,此事跟宁王妃可是有何瓜葛?” 宁王妃心里一惊,脸色涨得通红,急忙答道:“皇后娘娘何出此言?” “那宁王妃为何要包庇这个小宫人?” 皇后语气严厉,宁王妃一时语塞。 这个小宫人一直跟在云宸身边,怎么可能谋害云修?可是皇后口口声声,指着她若是出言求情显得自己在包庇这个小宫人。 宁王妃左右为难,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云宸见到眼前这一幕,突然哭出声来。 宁王妃忙哄着他,“怎么了?宸儿?怎么哭了?” 云宸挣扎着从宁王妃的怀中溜下来,跑到皇后的面前,抱着皇后娘娘的胳膊,哭着求情:“皇后娘娘,你不要杀他,他没有谋害云修哥哥。” 为了给小宫人求情,云宸死死抱住皇后的手臂。 “哦?”皇后将手臂从云宸的手里抽出来,盯着云宸,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那你说,修儿为什么掉下荷花池了?” 云宸低下头,不说话。 皇后见状,又幽幽说道:“那就把他拉出去吧。” 那站着的两个宫人又作势要去拉地上的青衣小宫人。 那个小宫人又急得一边磕头一边求饶:“小世子,救救小人啊!” 云宸一见,忙又求道:“皇后娘娘……” 书芷洛眉头一皱,将云宸叫道自己身边,小声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跟皇后娘娘好好说说。” 云宸小嘴一瘪,抠着手指头,不知道该不该说。 不说吧,这个小宫人就要被处死,可是,之前云修哥哥嘱咐过他叫他不要说出来的。 云宸用眼角瞟了一眼书芷洛,想了半晌方说道:“云修哥哥是因为帮我捡花灯,不小心才掉进荷花池的!” 说完,云宸眼泪又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他喜欢那只老虎花灯,云修哥哥就让人帮他取了来,他们玩得正高兴,忽然看见荷花池畔也有一片各种各样的花灯,两人便手牵手地跑到荷花池畔来看花灯。 当时两人身边就只有这个青衣小宫人跟随在旁。 云修看中了一旁的金鱼花灯,正叫这个宫人给他取。 荷花池畔的花灯映照着整个荷花池的水面都一片亮盈盈。 云宸在荷花池中看见一尾很漂亮的鲤鱼,正要叫云修一起看,哪知手里一滑,手中的老虎花灯就掉进了荷花池边儿上。 “哎呀,我的老虎花灯。”云宸喊道,委屈地嘟着嘴,自己就要跑去捡。 云修拦住他,说:“宸儿,你站在这里不要动,我去给你捡。” 虽然云修也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可是他一向认为自己比云宸大,是云宸的哥哥,所以事事照顾着云宸。 就好比现在,他记得母后跟他说过,不要去水边,因为水边危险,所以他第一反应就是不要让云宸去水边。 可是见到云宸为小老虎花灯惋惜的样子,他又觉得于心不忍。 云宸年纪小,对于他危险,可是自己比云宸大,一定就没有那么危险了。 再说了,那盏花灯只是在荷花池边儿上躺着呢,又没有掉进荷花池里,应该不算危险吧? 云修这样想着,就已经迈开步子走向荷花池。 “云修哥哥小心啊!”云宸为云修加油鼓劲,“快帮我把花灯拿回来。” 云宸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危险。 云修走到荷花池畔,找到老虎花灯,蹲下身子正要捡起花灯,哪知手指还未碰到花灯,那花灯就向前一滑,滑进了荷花池。 云修身子往前倾,想要用手指勾到那盏花灯,那花灯却越飘越远,云修别无他法,只得站起身子往前又走了两步。 哪曾想,脚下没注意,踩到一块上面长着苔藓的石头,脚底一滑,就跌进了荷花池。 云宸站在池边见状大声叫喊了起来,“快来人呀,云修哥哥,快救救云修哥哥。” 他自己一边喊一边跑,跑到池畔想要去抓住云修。 云修会凫水,自己在水里扑通,看见云宸准备下水,忙喊道:“宸儿,不准下来。” 他一下水就觉得浑身冰冷,还安慰云宸,“你看,哥哥会凫水,没事儿的。一会儿你见了别人只说是我自己不小心滑到水里的哦。” 自己在水里泡着,还想着为云宸开脱呢。 他知道若是母后之后他是因为帮云宸捡花灯才掉进荷花池的,他怕他母后怪罪云宸,以后更不愿意他跟云宸一起玩耍了。 那名为云修取花灯的小宫人,听见云宸的声音丢下花灯就赶紧赶了过来,不由分说就跳下荷花池救云修去了。 第168章 烈酒 皇后先一步走进内殿,书芷洛跟着徐太医落在了后面。 徐太医看着书芷洛欲言又止。 书芷洛道:“徐太医,有话不妨直说。” “哎……”徐太医长叹了一口气,眉间的褶皱更深刻了几分,“皇子怕是……凶多吉少了,我们太医院的这群老东西现在已是束手无策。” 他说完又望着书芷洛,“皇子是个好孩子,希望你能有办法救活他。” 书芷洛点头,“我一定尽力。” 她走进内殿,见内殿之中站着黑压压的一屋子的太医——看起来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在这儿了——一个个都急得满头大汗。 “怎么回事?”皇后冷声喝道。 李太医转过身来,用衣袖擦拭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战战兢兢躬着身子回答:“启禀皇后,皇子他突然晕厥了过去。” “刚刚不都好好的吗?”皇后一面说着,一面走到床前。 只见云宸双眼紧闭,脸色惨白,依然昏死了过去。 李太医继续道:“皇子身体柔弱,荷花池中的池水入夜后已是很凉,皇子在池中泡了半天以致寒气侵体,高烧不退。” 皇后看着云修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那张小脸只有巴掌大,心疼得落下泪来。 她转头,视线从殿中太医的脸上一一扫过,咬牙切齿道:“如若你们救不了修儿,本宫就要让你们全部陪葬。” 太医们都吓得噤若寒蝉,一句话都不敢回答,纷纷互视一眼,又将头低了下去。 “让我看看吧。”书芷洛走上前去。 皇后双眼亮了起来,对了,她方才亲眼目睹了书芷洛救醒云修,太医都不做到的事情,她做到了,足以说明她医术高明。 徐太医连忙站出来替书芷洛说话,“皇后娘娘,以臣之见,世子妃医术高明,或许在我们之上,不放让她一试。” 李太医瞥一眼徐太医,对于他的话很是不服,一个小丫头的医术能有多高明? 不管是上回给宁王妃开药,还是这次救醒云修,他都认为,她之所以成功都是因为运气。 不过此时他也站了出来,道:“皇后娘娘,臣认为徐太医说得对,不如就让世子妃试试吧。” 他这一番话引来徐太医的侧目,这李太医向来喜欢按资排辈,虽然自己有些真本事,可是很瞧不上比自己年纪轻,又比自己医术高的人。 自从上次在睿王府因为给宁王妃开的药方一事,他对书芷洛的敌意就很明显了,却没有想到他这次能如此慷慨直言。 徐太医因此倒对李太医产生了一些改观。 其实这事儿吧,李太医是有自己的小九九的。 现在皇子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很可以就此撒手人寰,这样天大的罪过谁能承担得起? 可是世子妃自己请缨要求为世子诊治,何不就让她试试,治好了皆大欢喜,若是治不好到时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世子妃的身上不是更好吗? 想到这里,李太医的语气更为恳切了,“请皇后娘娘让世子妃一试。” 皇后虽然知道书芷洛现在是她唯一的希望,因为其他的太医都不敢给修儿诊治了,只有她还主动站出来要求试试。 可是一想到她跟云宸走得很近,又一想到修儿此刻躺在床上是因为云宸,她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皇后终究是皇后,有着广阔的胸怀和精妙的手段。 她亲热地拉着书芷洛的手,眼中噙着泪,饱含期待地看向她道:“芷洛,本宫就将修儿交予你了,你可一定要让修儿醒过来啊!” “芷洛自当尽力。”书芷洛答道。 皇后亲自将书芷洛引到床边,自己就退至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书芷洛的动作。 书芷洛探了探云修的额头,已经发起了高烧,还烧得烫手,一探身上各处,也都是滚烫的。 “去那坛酒来。”书芷洛头也不抬,又补了一句,“要烈酒。” 太医们面面相觑,要酒何用?这个时候难道还要喝酒吗? 众人眼中就浮现出轻慢的神色,果真是女流之辈,上不得台面。 唯有徐太医,也不问其缘由,赶紧跑了出去找酒。 书芷洛正在解着云修身上的衣物,云修从荷花池回来刚换完衣服,还穿得厚厚的。 见书芷洛将云修的衣服给拔掉了,众太医更是不解了,云修都那样了,脱完衣服不是更得着凉吗?所以说啊,这医术并不是说学就能学会的,更忌一知半解,那可是会医死人的。 众太医纷纷交换着眼神,都在彼此的眼中看见了幸灾乐祸和对书芷洛的轻蔑。 看着徐太医跑出去的背影,众人不禁想到徐太医评价书芷洛的话:世子妃在医术上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假以时日她的医术定会在我们之上。 听着徐太医的话他们正想嘲笑一番,哪知徐太医竟抚着胡子又补了一句:或许,她现在的医术就已经在我们之上了。 哼,真是笑话。一个小女娃而已,医术怎么可能在他们这些浸淫在医术之中几十年的老人? 也不知道徐太医到底是哪根筋不对,能说出这样糊涂的话来。 看来徐太医也是老了,都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所以此刻,除徐太医外,其他的太医都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在看着书芷洛的。 “来了,酒来了。”徐太医捧着一坛子就跑了进来。 因着中秋佳节的原因,宫中都备着各种美酒。只是皇后宫中多是桂花酒这类酒性绵柔的酒,哪里有什么烈酒。 还是云鹤川知道实情原委后,不知从何处给他找来一坛子烈酒。 他就赶紧捧了进来。 书芷洛已经将云修的上衣都脱掉了。 她接过酒坛,刚一揭开盖子,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果然够列。 她看向皇后,“皇后娘娘,能否借你的手帕一用?” 皇后娘娘赶紧将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 书芷洛将手帕浸在酒里,随后拧干,用浸了酒的手帕为云修擦拭身体。 这回连徐太医也震惊了,用烈酒擦身体?从来也没有见过这种治病的方式啊! 第169章 救治 书芷洛不理会别人诧异的目光,不断将手帕浸在酒中,又用浸了酒的手帕为云修擦拭额头、腋下和胸口,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徐太医实在忍受不住心中的好奇,虚心请教,“敢问世子妃,世子现在高烧不退,为何要用烈酒擦身体?” “云修现在身体温度太高了,必须要尽快将体温降下来,否则会烧成肺炎的。烈酒能够加快他身体降温,人的额头、腋下、脖子散热较快,所以这几个部位要重点擦拭,加快散热。”书芷洛认真解释道。 虽然书芷洛言语之中的某些词徐太医听得不是很懂,但是还是明白了书芷洛的意思。 “肺炎?”徐太医表示从未听说过这个词。 书芷洛忙换了个词:肺气不宣。 徐太医恍然大悟。 片刻之后,书芷洛停下手,再次探了探云修的体温,确实比之前的温度低下来一些了。 她看向殿中的太医们:“哪位太医能将银针借我用一下?” 太医们又都低下头不言语。 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哪有自己没有银针还要借别人的银针用的? 就像厨师有自己专属的刀具一样,太医也有专属自己的一套银针,只有自己用,从不与人公用,所以谁会借给书芷洛银针呢? 还是徐太医站了出来,从药箱里掏出一个卷着的布包,摊开在书芷洛的面前,里面的银子从小到大排列得整整齐齐的。 “世子妃若是不嫌弃,就请先用下官的吧。” 书芷洛颔首致意,“多谢徐太医。” 她取出一根银针,用方才的烈酒擦拭过后,捏着银针准备往穴位上扎,却在云修身体上停住了。 随后又在几个穴位之间踌躇,迟迟不下针,像是不知道扎到哪里一样。 太医们见状都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看吧,就说她是个半吊子,连扎针都不会。 众人又纷纷看向徐太医,你信誓旦旦说着医术在我们之上的人,却连针也不敢下,你难道不觉得颜面无存? 可是看着那徐太医哪里有丝毫难为情,倒像是跟着书芷洛的针自己也紧张得不行。 “世子妃,可是有什么问题?” 书芷洛眉头轻蹙答道:“我在想应该下在哪里。” 她想趁此机会帮云修调养一下身体,所以在心中规划了好几个下针的方式,正在跟小猫讨论那种方式效果最好。 “啊?”皇后也惊惶起来,“那要不……” 她转头看向徐太医,“徐太医你来?” 她本来对书芷洛还有三分相信的,可她的回答简直惊掉她的下巴,她哪里还敢将自己儿子的性命交托到她的手上。 众太医一听,果然,就是不知道把针下在哪里。 正欲幸灾乐祸地在心中嘲笑,却见书芷洛手腕轻压,将第一枚银针下了下去。 接着,她下了第二枚,第三枚。 除了第一枚下针时犹豫了许久,其他银针下针时都没有再有任何犹豫,手起针落,已将数枚银针插入云修身体之上。 徐太医仔细看着书芷洛插入的银针,心中暗自分析着银针插入的方式。 其他太医也都伸长了脖子,纷纷去看她下针的位置。 有的嗤之以鼻,有的沉默着深思。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书芷洛又探了探云修的额头,然后开始收针。 皇后娘娘赶紧问道:“世子妃,修儿他如何了?” 书芷洛收完最后一根针,方答道:“放心吧,没事儿了。” “那为什么修儿还不醒?” 皇后娘娘仔细打量着云修,他还紧闭着双眼,没有任何醒转的迹象。 “快了!” 就像是为了印证书芷洛的话,云修眼珠动了动,随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又看见书芷洛。 “嫂嫂。”云修喊道。 云修纳闷,怎么每回睁开眼都能看到嫂嫂? 他尚在昏迷中,哪里能知道两次都是书芷洛救了他。 皇后一步跨到床前,紧拽住云修,惊喜道:“修儿,你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云修在被子里轻轻动了动自己的身体,觉得浑身酸疼得厉害,声音嘶哑,答道:“到处都疼。” “怎么了,怎么回事?”皇后忙问书芷洛。 书芷洛答道:“一些后遗症,吃几服药就好了。” 她看向一旁的徐太医,道:“徐太医,你来为云修开方子吧。” “是。”徐太医也不谦让,立刻上前搭住云修的手腕。 他早就心痒难耐,想要看看经过世子妃诊治的云修情况到底如何了。 方才见世子妃下针,他在心中细细思量了世子妃下针的方式,发现那种方式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对世子妃的佩服又增多了几分。 果然,收针后皇子立刻就醒转了过来。 再看皇子如今的脉象,竟比未落水之前的脉象还要好——他一直为皇子诊脉,皇子的情况他都一清二楚,是以现在他发现世子的身体好了不少后,惊讶更甚。 果然是后生可畏。 徐太医笑着将手收了回来,道:“皇后娘娘不用忧心,皇子没什么大碍了。让下官为皇子开一副方子,照着方子喝上几服药也就好了。” 皇后喜出望外,忙道:“真的吗,太好了!那请徐太医快去开药方吧。” 徐太医自走到外间去开药方。 皇后拉住书芷洛的手,此时的笑容已经又真诚了几分,“芷洛,这次真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云修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说着,她悲从中来,眼睛又湿润了。 书芷洛淡淡道:“皇后娘娘言重了,是云修洪福齐天。” “本宫知道,你是真心实意为云修好的,否则,这满屋子的太医一个个都束手无策,只有你勇敢地站了出来。”皇后紧紧拉住书芷洛的手,一手还在用手帕擦拭眼角,“你的这份恩情,本宫自当铭记在心。” 满屋子的太医这下笑不出来了,没想到书芷洛真的又将皇子给救过来了,这人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难不成真是医术超群,胜过他们满屋子的太医? 他们不信! 徐太医捧着药方进来了,先递给书芷洛,“烦请世子妃看看,这药方可好?” 第170章 徐太医的药方 那小男孩也不搭话,继续往前走。 那姑娘见他不理她,周围又有人看着,觉得自己落了面子,一个箭步上前,伸手往男孩肩膀上抓去。那男孩明明没有回头,脑后却像长了眼睛似的,身子微微一转,让那姑娘抓了个空。 那姑娘见连抓了好几次都被那男孩轻松躲过,更是恼羞成怒。她右手一抬,指尖竟燃起一个火球,朝男孩背后扔去,这次男孩身形更快地闪过了。 那女孩连连扔出好几个火球,都没打中。孟山见那男孩躲闪的身形,眼神亮了亮。 那姑娘三番五次都没有打中那男孩,终于气急败坏地拔出佩剑,就要朝男孩砍去。 一个翩然的身影从天而降,轻轻地握住了那女孩的手,说:“沅湘,怎可在此放肆?”声音温柔,却又透着严厉。 洛星沉看着那个身着湖蓝色衣衫的少年,脸上挂着姨母笑:予安这出场也太帅了,这小子在学院中肯定是万千少女的心中偶像。 果不其然,周围好些小姑娘一脸痴迷状,连那个咄咄逼人的姑娘,看见予安也瞬间安静了,涨红着一张脸,说不出话来。 洛星沉问:“那姑娘谁呀?” 赤微附在她耳边说:“司徒家的小姐,司徒沅湘。” 哦,司徒长老的独生爱女,怪不得如此骄横。 司徒家人丁凋敝,司徒长老这一辈就司徒明德和司徒至善两人。司徒明德直到50岁才得了司徒沅湘这唯一的女儿,视若掌上明珠,难免宠得她脾气骄纵,目中无人。 司徒沅湘一副懊恼的表情,嘴上却又不饶人,说:“予安师兄,都是他,是他挡了我的道,还对我不敬,我才稍微教训教训他的。” 洛予安不置可否,走到那男孩面前,问:“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那男孩沉默着摇了摇头。 洛予安回头看了看司徒沅湘,说:“司徒沅湘藐视院规,恃强凌弱,罚抄《弟子经》20遍。” 大概是上次洛星沉刺杀之后发生后,重华院长于心有愧,又着急培养一批资质不错的年轻人,所以将院中他觉得不错的弟子全都带到两位真人面前让他们挑选。凤羽真人一眼就相中了洛予安。如今予安已拜入凤凰台,正式成为凤羽真人的亲传弟子。 凤羽真人身份尊贵,天下多少修行者都是真人的徒子徒孙。洛予安如今成为凤羽真人的亲传弟子,辈分自然比学院中其他人高出很多,当然有监督管教其他师弟师妹之权。 司徒沅湘气得说不出话来,红着一双眼,哭着跑掉了。 洛星沉看着洛予安的模样,啧啧称奇。这小子刚拜入凤羽真人门下才短短时日,便已比前些日子更加成熟稳重了。假以时日,肯定更加出色! 洛予安一转头,便看见站在旁边角落里的洛星沉,立即嘴角上扬,朝她快步走去。走到她跟前才看见守护在一旁的孟家家主,连忙执手见礼:“予安见过孟长老。” 孟山也一执手:“予安公子好。” 洛予安摸摸洛星沉有些微红的小脸,问:“冷不冷?秋日风大,也不多加件外袍。”说着便将自己的披风披在了星沉的身上。 洛星沉眯起眼睛笑起来,说,“谢谢哥哥,我们回家吧。”一转头,却发现丹鹊不见了。赤微正抱着柱子在那儿鬼鬼祟祟地张望。洛星沉见状也拉着洛予安在旁边伸头。 只见丹鹊拿着一块桂花糯米糕,递给刚刚那个小男孩,说:“这是我最喜欢的桂花糯米糕,可好吃了,你尝尝。” 那小男孩接了过去,低声说了声:“谢谢。”然后就将糯米糕塞进了嘴里。 “好吃吗?是不是很好吃?” 小男孩配合地点了点头,问:“你不是说这家糕点铺每到你散学的时间就没了吗?” “这是灵……是我家小姐帮我买了送来的。” “你家小姐帮你买的?”小男孩似是不相信。他知道丹鹊只是婢女的身份,但哪有小姐帮婢女买吃的,还给婢女送来的? “对呀。”丹鹊回头往洛星沉藏身的地方一指,说:“喏,那就是我家小姐。” 那男孩朝洛星沉看了一眼,洛星沉立马向他挥挥手,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谁知他却瞪了她一眼,毫不理会她的示好,只跟丹鹊说了声:“谢谢你的糕点,我走了。”便转身走开了。 洛星沉错愕地圆睁双眼,问赤微:“我哪里得罪他了吗,他为什么瞪我。” 赤微耸耸肩:“他呀,对谁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他是谁呀,怎么丹鹊好像跟他很熟的样子?” 赤微看看身旁一脸严肃的孟家家主,欲言又止。 洛星沉还要再问,却被洛予安牵住手,拉着她往外走,说:“赶紧回家吧,娘亲和外祖母该等着急了。” ------------------------------ 晚饭后,三个小姑娘关在屋子里说悄悄话。 “你们快说说,今天那个小男孩是怎么回事儿啊?” 赤微这才说道:“他叫小九,以前是司徒府的下人,几个月前被司徒府毒打一顿赶了出来。那打得可惨了,差点就死了,幸好被院长碰见了,把他带回院中救治了过来,所以现在就一直在院中帮忙做些杂务。” 赤微看了一眼丹鹊,接着说:“他也是可怜,院中人人都知道他是被司徒府赶出来的,所以人人都欺负他,总也吃不饱,身上也总是伤。那小九脾气也甚是古怪,受了欺负也一声不吭的。有一回被丹鹊碰见了,丹鹊就给他带了疗伤的膏药,经常送他一些吃食,这一来二去的才熟悉起来,他如今也就偶尔跟丹鹊说两句话,别人都不理的。” “为什么会被毒打赶出来啊,他做错了什么事?” 赤微小脸一红,似是不好意思,说:“听说,他是偷看了司徒长老心爱的女人洗澡才被赶出来的。” “不是的,不是的。”刚刚一直没有说话的丹鹊听见赤微如是说,急急辩解道,“他才没有偷看那女人洗澡呢!” 洛星沉眼睛提溜一转:“不是偷看洗澡,那是什么?” 丹鹊为难地看看她俩,踌躇一阵,才说:“他不让我告诉别人的,我告诉你们,你们可千万不要告诉被人哦。” 两人连连点头。 第171章 苗头 三人把脑袋凑在一起,丹鹊压低了声音说:“小九跟我说,是那个女人冤枉他的。他是有一次看见了……看见那女人与人举止不检点,他当时都吓死了,本想当做没看见偷偷走掉,结果却被那女人发现了。后来有一天,那女人就故意说她要洗澡,让小九给她准备洗澡水。小九给她打好洗澡水准备离开的时候,那女人却脱掉了外衣,大喊小九偷看她洗澡,把全府的人都引了过去。那些人根本不听小九的解释,司徒长老就让人把他乱棍打死。幸好他命大,留了一口气,被院长见到捡回了一条命。” “可是人人都说……” “那些人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是人云亦云罢了。我相信小九说的话。”丹鹊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这丫头平常憨厚老实,倒是很少有这样情绪激动的时候,接着她又低下了头,说,“小九很可怜的,他的娘是司徒府的下人,却不知他爹是何人,所以在司徒府人人都叫他‘小野种’。后来他娘死了,幸好司徒夫人大发善心留下他在后院做杂役,但那些人都欺负他,给他最脏最累的活儿,经常缺衣少食,太可怜了。” 丹鹊这丫头心思纯善,最是见不得别人受苦。她虽然也只是奴婢,但是灵主府向来善待下人,她们又从小陪伴灵姬,灵姬待她们也不似奴仆,所以她从来没觉得当奴仆是件辛苦的事情。直到碰到小九,她才知道原来不是所有的奴仆都能被善待,因此便更加同情小九。 洛星沉看丹鹊伤感的样子,安慰说:“既然丹鹊相信小九的话,那我们也都相信。是吧赤微?” 赤微也认真地点了点头。 “真的吗?”丹鹊这才破涕而笑。 “那你跟我说说那个侍妾是怎么回事。” “那女人名叫萍儿。原是妓院中卖艺又卖身的舞妓。听说司徒长老有一回陪着司徒夫人去城南凤凰木祈福,就在那儿遇见了萍儿。也不知道怎么司徒长老就对她一见钟情,还为她赎了身。因为城中不允许纳妾,所以没有给她名分,又不敢带回家,只能偷偷地养在外宅。” “司徒长老还从府中调了几个人去外宅伺候那个女人,小九就是那个时候被选去的。后来司徒夫人知道了这件事,还跟司徒长老大吵了一架,那司徒长老却吃了秤砣铁了心,说什么也要保住那女人。司徒夫人无计可施,只能勉强同意。如今那萍儿可是得宠呢。” 洛星沉不解,问:“既然甚是得宠,为何还要跟人……私通。” “再得宠有什么用,那司徒长老都快七十岁了!那……那……”丹鹊涨红着一张脸,接下去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洛星沉恍然大悟,嘴上却逗着丹鹊:“那什么呀,什么呀?” 三人在床上闹做一团。 洛星沉一直听说城南凤凰木许愿祈福最是灵验,早就想去参拜一番。这日她禀明了外祖母与母亲,便跟孟山一起出了门。 城南凤凰木传说是千年前神女亲手所种。凤凰木性喜高温,本不适合生长在寒冷的北方。但这两株凤凰木却熬过了一年又一年的漫长冬季,在来年仲夏时分,开出最艳丽的花。 世人皆传此木是神女用神力所浇灌,才能不畏严寒,生长千年依然枝繁叶茂。所以此树便被称为神树,前来祈福许愿的人日日不绝。特别是那些陷入情爱之中的年轻男女,更喜欢来这里祈求姻缘美满。 远远便看见那两株千年凤凰木高约数丈,树冠浓密扩大。两树相依相抱,互相缠绕,好似已经合为一棵树一般。现在已是深秋时节,花叶竟还未全部凋落,满树满枝的红花似火,像恋人的心一样火热。 洛星沉站在凤凰木前,闭上双眼诚心祷告:一愿铃铛得一善心人收养,安享猫生晚年;二愿家人都身体健康、平安喜乐;三愿……三愿星沉在天之灵得以安息。请星沉放心,我一定会代替你好好得活下去,替你照顾好家人。 一阵微风吹过,花叶飘落,落在她的头顶、脖颈,她缩了缩脖子,笑了起来。花叶在秋风中微微摇动,声音窸窸窣窣,如同恋人间的细语。 参拜完毕,两人在城中信步漫游。洛星沉这里看看,那里瞧瞧,什么都觉得稀奇。孟山陪在一旁为她一一讲解,就如同一个祖父对着自己孙女一般仔细又耐心。两人走了大半天,洛星沉觉得有些饥肠辘辘,一看时辰,原来已经到午膳时分。 “孟老,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吗?逛了半天也逛累了,我们去吃点东西,顺便歇歇脚。” 孟山四处一瞧,指着前面街角的一座茶楼说:“前面那座春来茶楼的茶道和素斋在城里是数一数二的,不如去那儿?” “好。听孟老安排,我就只管跟着您老混吃混喝啦!” 孟山爽朗一笑,便带着洛星沉来到那座临街的茶楼前。楼前招牌上写着四个鲜明大字:春来茶楼。 茶楼是一个二层小楼,大厅中错落有致的摆着许多座椅。此时正是午膳时分,大厅里座无虚席。店小二一见洛星沉二人步入店中,抬眼稍一打量便殷勤地迎了上来。 孟山从怀中掏出一两碎银子塞到店小二手中,说:“去后面雅室。” 店小二喜笑颜开地接过银子,嘴里喊道:“好嘞,二位客人这边请。”便领着二人出了旁门往店后走去。 走过曲径回廊,面前赫然出现一个幽静小院,院中隔开了数间雅室。雅室均以茶名命名。一路走来,只闻院中淡淡的茶香,和隐约的婉转琴音,确实雅致。 店小二将她俩引至一间名叫“松萝”的雅室门口:“二位请。” 洛星沉因前次在十层塔中喝了被下过泻药的松萝茶,让她差点命丧黄泉,心中便有些阴影,看见这间雅室的名字便略皱了皱眉。孟山亦知她在十层塔中的遭遇,瞧见她的神色便说:“换一间吧。” 洛星沉看看“松萝”旁边的雅室名为“峨蕊”,便说:“我喜欢旁边那‘峨蕊’,去那间吧。”说着就要走去推门。 第172章 徐太医将药方递给书芷洛,脸上露出极为恭敬的态度,“世子妃,您帮着给看看,我这药方跟您的诊治并无冲突不妥吧?” 说要,他一脸期待的望着她,好像还在等着她指正一样。 徐太医如今对书芷洛是崇拜到了极点。 他一生潜心专研医术,就是希望自己能妙手回春,能救人于病患。 可是他诊治了云修皇子数年,想尽办法也只是勉强维持住皇子的性命,身体却始终不见大好,他自己也明白,皇子不过是在苟延残喘罢了。 直到今天,直到方才,当书芷洛为云修行完针之后,他去为云修皇子把脉时就发现了,皇子的身体状况好了不少。 按理说,皇子本来就身体羸弱,又掉进池水冰凉的荷花池,他的身体肯定吃不消。 照他身体原先的状况,即使是猝然薨逝也在情理之中。所以他适才才有些心灰意冷。 可是当他方才搭上云修皇子的脉息时,却惊讶的发现皇子的脉搏有力了不少。 方才只有世子妃为世子诊治过,那这必然是她的功劳。 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书芷洛是如何做到的,但他对有能力之人向来心怀崇敬,所以如今对书芷洛的态度更多了一份发自内心的认可和信任。 书芷洛觉得好笑,抬眼看了一眼徐太医的方子,那方子开得中正平和,是难得的调养良方,徐太医曾为太医院之首,果真是名不虚传。 她笑道:“徐太医的医术精湛,方子自然是好的,只是……” 书芷洛还没说完,就见徐太医认认真真看着她,好像很期待书芷洛的意见。 “这味药,”书芷洛指着药方上的一味药,“我认为把分量增加一半效果或许会更好。” 徐太医看到书芷洛指的那味药,抚着胡子细细思量起来。 其他太医不禁也走了过来,都伸长脖子去看那张药方。 片刻之后,徐太医似乎是想明白了,才眉眼舒展笑了起来,抚掌轻叹,“世子妃所言有理,下官受教了。” 说着还对着书芷洛拜服了下去,“多谢世子妃赐教。” 书芷洛摆摆手,“徐太医客气了,快去按方抓药给云修服下吧。” 徐太医连忙对皇后娘娘行了礼,拿着药方出去亲自抓药煎药。 其他太医站在原地互相看看,不知道他们是退下啊,还是继续站在这里呀? 退下吧,皇后又没发话;不退吧,他们站在此处也是无用。 哎,真难。 皇后给云修掖了掖被角,转眼看着满屋的太医只觉烦闷,这么一大屋子人居然对云修的病情毫无办法,养他们到底有何用? “你们都出去吧。”皇后随意挥了挥手,觉得他们不但没用,还站在这里碍眼。 太医们如遇大赦般吐了口气,对着皇后和书芷洛行礼毕,就纷纷疾步而出。 殿中只剩下书芷洛、皇后和云修三人。 皇后温柔地笑着,手掌抚着云修的脸庞,此刻那脸庞已不像先前那般苍白,恢复了一些红润,“修儿,你觉得怎么样,你可知道你都吓死母后了。” 说着皇后又眼眶微湿,捏着手帕擦拭着眼角。 云修见状忙扬起个笑脸,安慰着,“母后,我没事了,你不要担心。” 皇后点点云修的额头,假装生气的样子,“你就只会哄母后开心,你可知道今日若不是世子妃,你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嫂嫂?”云修转头看向书芷洛,不知道为何母后会提到她。 “是世子妃救了你。”皇后含笑看着道,“世子妃的医术比太医的医术高明多了。” 云修恍然会意,猛地想明白了,为何两次睁眼都看见书芷洛在眼前,原来她是在救治自己。 看来云宸跟他说的世子妃很厉害是真的了。 他之前虽然没有见过书芷洛,可是对她的名字是如雷贯耳。 因为就在太后生辰那一天,云宸就偷偷跑来他的宫中找他玩,他没法出宫,两人就躲在被窝里说话,当时云宸说的就是世子妃怎么变戏法,怎么羞辱的大武国使臣。 他当时就很想看看这位传说中的世子妃到底是什么样的厉害人物,能让云宸这样崇拜信服。 今日,他明白了。 世子妃不但会武功,会变戏法,还会治病救人。 这样的世子妃果然让人喜欢,他决定了,以后他会跟云宸一样那么喜欢世子妃的。 他扬起灿烂的笑脸,目不转晴地看向书芷洛,道:“多谢嫂嫂救命之恩。” 书芷洛随意地笑了一下,道:“好好吃药,不要辜负我救你一命。” “嗯。”云修认真点头,“我会好好吃药的,我要尽快好起来,不再让母后和父皇还有皇祖母担心。” 书芷洛在心中暗想,怪不得这孩子跟云宸是好朋友好兄弟,都这么乖。 只是云宸向来话多活泼,这一个就安静许多。 皇后却轻轻“哼”了一声,像是不相信云修的话,“修儿你还好意思说不让母后担心,那你告诉母后,你刚刚是怎么掉进荷花池的?” 云修目光闪了闪,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下巴,答道:“是我没踩稳,不小心掉进去的。” “为何没踩稳?母后向来不让你去池塘边,你也一向听话,怎么今天就去了呢?” 皇后步步紧逼,继续追问。 云修将被子又往上拉了拉,将自己的嘴都一起盖住,声音瓮声瓮气的,“就是去看看荷花池边的花灯嘛!” “真的?”皇后声音尾调上扬,明显是不相信云修的说辞。 云修声如蚊呐,轻“嗯”了一声,像是有些心虚。 皇后猛地站了起来,声音不由变得很严厉,“修儿,你居然学会骗母后了,到底是谁教你的?” 云修见皇后脸色忽变,心中不安起来,急急道:“母后……” “你可知道,那个青衣小宫人都已经招认了,你是去帮云宸捡花灯才掉进荷花池的,你还敢说慌骗母后?”皇后不错眼珠地盯着云修,眼里尽是难过,“你太让母后失望了。” 第173章 书芷洛随意地笑了一下,道:“好好吃药,不要辜负我救你一命。” “嗯。”云修认真点头,“我会好好吃药的,我要尽快好起来,不再让母后和父皇还有皇祖母担心。” 书芷洛在心中暗想,怪不得这孩子跟云宸是好朋友好兄弟,都这么乖。 只是云宸向来话多活泼,这一个就安静许多。 皇后却轻轻“哼”了一声,像是不相信云修的话,“修儿你还好意思说不让母后担心,那你告诉母后,你刚刚是怎么掉进荷花池的?” 云修目光闪了闪,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下巴,答道:“是我没踩稳,不小心掉进去的。” “为何没踩稳?母后向来不让你去池塘边,你也一向听话,怎么今天就去了呢?” 皇后步步紧逼,继续追问。 云修将被子又往上拉了拉,将自己的嘴都一起盖住,声音瓮声瓮气的,“就是去看看荷花池边的花灯嘛!” “真的?”皇后声音尾调上扬,明显是不相信云修的说辞。 云修声如蚊呐,轻“嗯”了一声,像是有些心虚。 皇后猛地站了起来,声音不由变得很严厉,“修儿,你居然学会骗母后了,到底是谁教你的?” 云修见皇后脸色忽变,心中不安起来,急急道:“母后……” “你可知道,那个青衣小宫人都已经招认了,你是去帮云宸捡花灯才掉进荷花池的,你还敢说慌骗母后?”皇后不错眼珠地盯着云修,眼里尽是难过,“你太让母后失望了。” 因着云修身体从小就很差,所以是被皇后宫中精心照顾着长大的。 皇后怜惜他身体羸弱,云修又聪敏懂事,她向来对他呵护有加,很少又对他发火的时候。 可是今天,云修居然学会骗她了。 她想起不久前才知道的云修也瞒着她跟云宸来往,心中怒气更盛。 因着生气,皇后将书芷洛还在殿中之事忘得一干二净,声音高昂道:“母后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跟云宸玩,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 “母后,”云修见皇后发怒有些害怕,更多的是不解——为何母后不愿意他跟云宸一起玩?他很喜欢跟云宸一起玩啊! 云修从被窝里坐起来,拽住皇后的衣袖轻轻摇晃着撒娇,“母后,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不去池塘边上玩了,但是修儿很喜欢宸儿,让我跟他一起玩好不好啊?” 皇后听闻云修的话,将衣袖重重一甩,从云修的手中抽出来,“好啊,母后的话你都敢不听了。” 她力气之大,云修一个没注意,就跌到在被子上。 云修有些呆愣住了,“母后……”云修声音怯怯地喊着,眼里已经涌出了泪水,委屈地看向皇后。 母后这是怎么了? 不光云修疑惑,书芷洛更是疑惑。 书芷洛微眯双眼,想不明白。 若是以皇后往日的说辞,认为两个孩子在一起不懂事怕冲撞了云修,那也不至于完全不让两个孩子接触吧。 再说了,云宸虽然话多活泼,可也是个知礼懂事的好孩子,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何以就这样防着云宸呢? 毕竟是母子连心,皇后看见云修可怜兮兮的样子,又心软下来,一把将云修抱在怀里,轻拍其背安慰道:“修儿别怕,是母后太着急了,没事啊!” 云修倒在皇后的怀里,瘪起嘴,很是委屈。 徐太医在殿外扬声道:“启禀皇后娘娘,皇子的药煎好了。” “端过来吧。”皇后整整自己的衣襟发饰,轻声道。 徐太医端着一个红木托盘走进来,托盘上放着一只青瓷碗,碗里是大半碗墨黑苦涩的汤药。 “世子妃。”徐太医经过书芷洛身旁时,跟她打了个招呼。 皇后听到徐太医的话,微愣了一下,再转过头来的时候,已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又恢复到平日里那个温婉得体的皇后的样子。 “徐太医,你来照顾云修吃药吧。”她吩咐道,随后站起身来,笑着走到书芷洛的身旁,“本宫只顾着照顾修儿,倒忘了你还在这里。” “做了母亲的人就是这样,只要一碰上自己孩子的事情就着急犯糊涂,你别往心里去。” “夜也深了,世子还在殿外等着你,你们先回睿王府休息,改日本宫再好好谢过你。” 书芷洛微一颔首,“皇后娘娘言重了。” 她眼角瞥向云修,见他正一边苦着脸一边喝药,对他微微一笑,便退出殿外。 月影西斜,再过不久天都要亮了。 书芷洛刚一走出殿外,就看见殿外那个挺拔的身姿,静静的站在那里。 云鹤川听见声响回过头来,笑着对她伸出手,“忙完了?” “嗯。”书芷洛笑着小跑过去,紧紧牵住他的手,“回家!” 两人紧紧依靠着往宫外走去。 回到睿王府,两人洗漱后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宣旨太监来到睿王府。 当书芷洛被善善摇醒时,简直想要将她暴揍一顿,“这才什么时候啊,叫我起来干什么?” 善善也相当委屈,“不是我想叫醒你啊小姐,宣旨太监来了,就等着你接旨呢。” “什么宣旨太监?”书芷洛脑子还不是很清醒。 不过睡下一两个时辰,她还困得很。 善善笑得神秘,道:“好像是赏赐你的圣旨。” 书芷洛一听来精神了,掀开被子就穿鞋起床了,“给我更衣梳妆。” 等到书芷洛终于收拾好出现时,宣旨太监已经在正厅喝了两杯茶了,见到书芷洛姗姗来迟却没有任何不悦,反而笑着赔罪道:“世子妃昨夜辛苦,大清早就来叨扰世子妃,罪过罪过。” 书芷洛摆摆手,“请公公宣旨吧。” 宣旨太监将手中黄卷打开,高声宣读着手中圣旨。 书芷洛一边听着嘴角就一边扬了起来,又发财了! 圣旨的赏赐是皇上、皇太后、皇上三个人赏给她的! 皇后赏赐了一些珍玩摆件,皇上居然赐了一座院子给她,还有皇太后,送的都是金银首饰、绫罗绸缎。 第174章 宣旨太监的声音尖细,本是算不得好听的,书芷洛却越听越高兴。 宫里的赏赐还是很有诚意的嘛! 这圣旨上的赏赐还不是一份,而是三份。 皇上、皇后、太后每个人有赏赐给她,每个人赏赐的还都不一样。 太后赏的是金银首饰、绫罗绸缎,皇后赏了些珍玩字画、还有乐器,最后是皇上,居然还赏赐了她一座宅院。 这处宅院最得书芷洛欢心,以后她就有自己的宅邸了,她可以让书夫人搬出书府住到这处院子里,再也不用看书老太太那张老脸。 最重要的是,以后若是云鹤川敢惹她生气,她立马就可以抬腿出走。 现在咱要有自己的房子宅院了呀,有了去处也有了底气,那还怕啥! 她瞟一眼云鹤川,颇有些耀武扬威的意思。 云鹤川恰巧也正看向她。 他在她腰间掐了一把,压低声音道:“你想都别想!” 书芷洛扭着身子躲避着云鹤川的恶作剧,却在心中腹诽,这人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她怎么知道她的打算呢? 宣旨太监双眼平视前方目不斜视,假意装作没有看见两夫妻间的小把戏,“世子,世子妃,圣旨已宣读完毕,小人就先告辞了。” “有劳公公。”书芷洛道。 善善机敏得从袖中掏出一个小香囊递到宣旨太监手中,嘴里道着:“公公辛苦,请公公拿着喝茶吧。” 宣旨太监快速捏了一下那只香囊,指尖触感鼓鼓囊囊的,只怕五十两都不止。 宣旨太监脸上笑意更盛,瞧瞧人家这为人做事,怪不得世子妃如今这么得宫里那几位贵人的欢心! 他将香囊塞进自己的袖袋中,笑道:“多谢世子、世子妃赏赐,小人就回宫复命了。” “善善,你去送送公公。” 善善便引着宣旨太监往外走去。 宣旨太监刚转身,书芷洛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歪在云鹤川的怀中,“好困,这宣旨的来得也太早了。” 云鹤川搂着她的腰身,轻声询问:“要不要再回屋睡会?” 书芷洛呵欠连天,却仍倔强地摇了摇头,“不,我要去看看我的赏赐。” 说着就离开云鹤川的怀抱,大步走着去看自己的赏赐。 金银财宝,我来啦! 云鹤川看着书芷洛那财迷的样子,无奈摇摇头,“这么点东西,瞧把你乐的。” 嘴里虽是有些嫌弃,脚步却不停歇,也径直跟了上去。 宫里下来的赏赐都在厅中摆放着呢! 布匹,绸缎,还有几匹极为珍贵的,估计是太后压箱底的。 说起来,太后现在对书芷洛是极为疼爱。 一来,她是自己最疼爱的孙儿所认定的世子妃,二来,书芷洛又三番四次地救了云宸、云修,所以现在太后对她是掏心掏肺的好。 书芷洛略过那些乐器,她对音乐没什么兴趣,更谈不上有所造诣。 她也搞不明白,皇后为何会送她些乐器,是觉得名门贵女就该会些琴棋书画的玩意儿? 她的视线落在一个小匣子上。 那小匣子用的是紫檀木,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卉缠枝图案——光这小匣子怕就值不少钱。 这匣子里面的不得更值钱? 书芷洛满怀期待打开紫檀小匣,那里面是薄薄的一张纸。 她抽出那张纸,打开一看,原来是皇帝所赏赐的那间宅院的房契。 书芷洛笑盈盈地捧在手里,正在细看,却被云鹤川一把夺了过去。 “你干什么呀?”书芷洛很是不满云鹤川打断她看她自己的房子的房契。 云鹤川随意扫了一眼,又将那房契扔回给书芷洛,语带嫌弃道:“这院子还没有睿王府一般大,有什么好稀奇的!” 书芷洛接过那房契,又细细读了一遍。 她知道那座房子的位置,离书府倒是不远,是一座空置了很久的院子。 之前小猫探查上陵城的时候看过,只是当时她也就把它当做一处废弃宅院看待,未曾好好细瞧过。 书芷洛将房契小心叠好,又收进那只紫檀木匣之中,“我要去这座院子看看。” 如今这院子成了她的了,那她得以主人的眼光再细细看看。 “一座院子而已,有什么值得看的?” “什么一座院子而已,那是我以后的府邸好吗?” “你以后的府邸?”云鹤川皱着眉头看向书芷洛,“睿王府不是你的府邸吗?” 书芷洛反驳道:“这怎么能一样呢!” “怎么不一样?”云鹤川反问。 书芷洛白他一眼,怎么能一样呢? 睿王府的地契上写的可不是她的名字! 书芷洛捧起小匣子,准备先去趟书府,叫上书夫人一起去那座院子看看。 云鹤川拦住她的去路,问道:“就这么想去这房子里?” 语气明显不悦。 不知为何,书芷洛有了自己的宅子这事让他心中极不舒服。 他仿佛已经预见了,书芷洛以后有事没事就回那处宅子去小住的情形。 京中很多结了婚贵女们都是如此。 贵女出嫁时,家中很可能会陪嫁几处宅院,这就是属于这女子的私产。 当她在夫家受了公婆的气,或者是 书芷洛察觉到他的情绪,忙放下手中的小匣子,安抚道:“其实,也没有那么着急。” 她面上风平浪静,却早已在心中命令蛇鳞,“去那处宅院里里外外给我细细看一遍。” 蛇鳞“嗖”的一下飞了出去,转眼不见。 云鹤川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把将书芷洛护在身后,警觉地望着四周。 书芷洛不禁咂舌,刚才那一瞬间难道云鹤川察觉到了蛇鳞? 看来这家伙的实力比她想象的高出很多啊! “怎么了?”书芷洛装作不解,四处乱看。 云鹤川目光在四周一一扫过,又望向门外,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刚刚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书芷洛心中暗想,他还真察觉到了呢,嘴上却道:“没有啊,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啊!” “没有吗?”云鹤川疑惑地又望了一眼门外,门外确实是什么都没有。 再静静感受周围,当时那一闪而过的异样感觉也不见了。 难道自己刚刚看错了? 第175章 云鹤川疑惑地又望了一眼门外,门外确实是什么都没有。 再静静感受周围,当时那一闪而过的异样感觉也不见了。 难道自己刚刚看错了? “什么呀,你看见了什么?”书芷洛还在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好奇的左瞧右看。 云鹤川不得不承认,“没什么,可能是我看错了。” “嗯嗯,肯定是你看错了。”书芷洛附和道。 云鹤川也不再纠结,转而抓起书芷洛往外走。 “去哪儿啊?” “让你看看我们睿王府的库房。”云鹤川答道。 你若是看了睿王府的库房,再看到宫里的赏赐就不会那么财迷了。 书芷洛一听要去睿王府的库房也来了兴趣,她还从来没有去过睿王府的库房。 听云鹤川那语气,好像对睿王府的库房还很骄傲的样子,他又经常嘲笑她见着一点小东西就财迷,难道这睿王府的库房还能比皇宫有钱啊? 两人脚步快,说话间就已经到了库房。 书芷洛抬头仰望着眼前的一座大房子,合不拢嘴。 这是库房? 她原以为库房就是几间屋子,可是睿王府的库房,不光是大,门上还装着一副精密的锁,简直像后世的防盗密码门。 书芷洛通过小猫扫描着那扇大门,里面机关做得很精妙,一般人若是不知道机关,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进入其中的。 怪不得库房门前一个把守的人都没有。 没想到在没有任何科技文明的地方,居然还能做出这样的防盗门。 云鹤川很满意书芷洛脸上震惊的表情。 他走上前去,手在锁上转动了几下,门吱呀一声,开了。 “走吧,进去看看。” 云鹤川伸出手,牵住呆呆的书芷洛往库房里走。 书芷洛走进库房后,嘴巴就长得更大了。 满眼的白晃晃,金灿灿。 白晃晃的还是银锭,金灿灿的那是金块。 装满银锭和金块的箱子就大喇喇的靠墙摆放着,摆了好几排,一眼望不到头。 库房中间摆着很多架博古架,上面放着各种金石玉器,书芷洛对这些没有研究,不过不用想都知道这些的价值有多吓人。 书芷洛的视线落在哪一件器物上小猫就会告诉她这件器物的名称、材质和在市场上的价值。 每当小猫报出来一个,书芷洛就惊吓一回,听到后面都麻木了。 反正件件都价值千金。 云鹤川拎起一件高足盘,递给书芷洛,道:“我看你房中那件高足盘不好,换这件吧。” 她住的屋子本来就是云鹤川之前住的,世子的房间哪件摆设器物不是上佳的,怎么可能不好? 不是不好,只是比不上这件名贵吧? 书芷洛刚伸出手去接,小猫的声音就在脑中响起,“红釉高足盘,价值一千五百两。” 书芷洛手一顿,赶紧接了过来。 一个盘子一千五百两,过分了! 云鹤川又拿起一套茶盅,“你房中那茶盅也用旧了,这个看着还凑合,换这个吧。” 什么用旧了,明明两个月前才换的。 小猫的声音再次响起,“酒黄色玻璃刻花蝶纹茶盅,价值四千五百两。” 四千五百两,嗯,还真是凑合。 这个时空做玻璃还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玻璃制品很少,精美的更是少上加少,玻璃制品向来都是皇族贡品,所以价格就水涨船高。 不过即使有钱,也未必能买到成色、工艺都这么好的玻璃茶盅。 书芷洛忙道:“行了,就这些吧。” 云鹤川挑着眉道:“库房里这么多东西呢,不要别的了?” 书芷洛摇头,用这么贵的茶盅喝茶要是碎了一个,她得多心疼。 书芷洛赶紧离开那些博古架,免得云鹤川一个劲的往她怀里塞东西。 她又去看墙上那些字画,墙上挂着满满一墙的字画。 书芷洛随意看向自己身前的这一副。 “前朝崔淼所作《大雁南飞》,仅存世一副,无价。”小猫说道。 书芷洛咽咽口水。 云鹤川见她在《大雁南飞》前停留良久,走出来直接摘下这幅画塞给她,“喜欢就挂在房中。” 书芷洛现在算是知道云鹤川为何会那样有底气了。 谁家里若是有这么一座宝库,哪里还会对别人赏赐的东西动心? “还要好些首饰,你来看看,你肯定喜欢。” 云鹤川又引着她去到前方的长案上。 那张长案上放着一个接一个的首饰盒。 拳头那么大的羊脂玉,一点杂色都没有的碧玉块,纯金打造的头面,各色的宝石。 书芷洛眼睛都要看花了。 女人嘛,就是喜欢衣服首饰这些玩意儿。 “这个好看。”云鹤川捡起一枚鸽子蛋那么大的红宝石戒指,拉过书芷洛的手直接套在她的手指上,定睛看了一会儿道,“果然好看。” 书芷洛简直要被自己手上那只鸽子蛋的大宝石戒指晃瞎双眼。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拿走,你慢慢戴。”云鹤川见书芷洛喜欢,不由分说抱起了好几件首饰盒。 媳妇儿喜欢,那就都拿走。 书芷洛又被一个箱子吸引住了,看里面放着的一张张的纸。 她有些纳闷,走上前去想看看那都是些什么。 一看,她有惊呆了。 那箱子里居然全是房契、地契、田产等等,满满一箱子。 云鹤川走到书芷洛的身后,骄傲地向她介绍道:“你看,这些是咱们家的房产,有了这些,你觉得你还有必要那么在乎那一间小屋子吗?” 书芷洛忽然觉得自己手上的那个院子不香了。 她突然有些气恼,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她刚刚还在高兴自己有了属于自己的宅子,没想到这睿王府居然有这么多宅子。 不过,她转念一想,睿王府宅子再多也不是她的,她的宅子再小也是属于她的! 书芷洛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走吧,我们出去吧。” 在这样奢靡的环境中,她觉得自己缺氧。 书芷洛与云鹤川走出库房,云鹤川又将大门锁上。 两人刚开始进入库房的时候两手空空,转了一圈出来后,两只手都拿满了东西。 第176章 他们刚走出宫门便有两个小太监抬着一副木板匆匆往角门而去。 木板上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一块白布。 一个小太监脚下一滑,木板就往一边倾斜了一下,露出白布下一张少女的脸。 那名少女最多不过十二三岁,身上的衣服都被血染红了。 另一个小太监骂道:“你怎么回事儿啊?” 那名滑了脚的太监抬起衣袖抹了一把脸上的泪,道:“玉儿……太可怜了。” 另一名小太监忙道:“快别哭了,小心连你自己也遭殃。” 说着,两人就跑出角门不见了踪影。 云宸听说书芷洛又来看他了,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爬下床,鞋子都没穿好就往外冲。 直到看见书芷洛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他就咯咯笑了起来。 一下子扑到书芷洛的怀里,“书书,你又来看我啦!” 书芷洛捏捏他胖乎乎的脸颊,问:“是啊,我又来看你了,你开不开心啊?” 看这小家伙的状态,应该是好了。 “开心。”云宸重重点头,拉着书芷洛进了屋子。 云鹤川跟在两人身后。 云宸一进屋就开始将屋里的丫头指挥得团团转。 “快拿些水果来给书书吃。” “你们给书书扇扇子。” 直到云鹤川淡淡地问了一句:“让你每天练字,练了吗?” 云宸立刻蔫儿了,小声嘀咕着:“每天练字手手会痛的。” “什么?”云鹤川的眉头拧了起来。 云宸赶紧道:“我现在就去练。” 鹤川哥哥说了,若是他不好好练字,以后都不让书书来宁王府了。 哼,一个大人威胁他一个小孩子,真有出息! 可是他一个小孩子又能拿他怎么办呢? 书芷洛拦住他,道:“我是来帮云修给你送礼物的。” 云宸一听云修的名字立刻睁大了双眼,惊喜道:“云修哥哥送我的?是什么?” 云鹤川从袖中摸出那只小木马递给云宸,“拿去吧。” “哈,原来是只小木马,我喜欢。”云宸爱不释手,翻来覆去的看。 宁王妃指着一旁桌上堆着的补品,说:“太后娘娘还让方嬷嬷来给宸儿送了好些补品呢。” 又跟书芷洛闲聊,“你今天见到云修了?他身体可好些了?” “看着还行,只是身子底子弱,所以得多养养。” 云宸倚在宁王妃的身旁,问道:“母妃,云修哥哥送给我一直小木马,你说我送什么给他好呢?” 他自己歪着头想了一阵说:“我有一把小木剑,送那个给云修哥哥好不好?” “好,都好。”宁王妃答道。 为了给小宫人求情,云宸死死抱住皇后的手臂。 “哦?”皇后将手臂从云宸的手里抽出来,盯着云宸,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那你说,修儿为什么掉下荷花池了?” 云宸低下头,不说话。 皇后见状,又幽幽说道:“那就把他拉出去吧。” 那站着的两个宫人又作势要去拉地上的青衣小宫人。 那个小宫人又急得一边磕头一边求饶:“小世子,救救小人啊!” 云宸一见,忙又求道:“皇后娘娘……” 书芷洛眉头一皱,将云宸叫道自己身边,小声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跟皇后娘娘好好说说。” 云宸小嘴一瘪,抠着手指头,不知道该不该说。 不说吧,这个小宫人就要被处死,可是,之前云修哥哥嘱咐过他叫他不要说出来的。 云宸用眼角瞟了一眼书芷洛,想了半晌方说道:“云修哥哥是因为帮我捡花灯,不小心才掉进荷花池的!” 说完,云宸眼泪又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他喜欢那只老虎花灯,云修哥哥就让人帮他取了来,他们玩得正高兴,忽然看见荷花池畔也有一片各种各样的花灯,两人便手牵手地跑到荷花池畔来看花灯。 当时两人身边就只有这个青衣小宫人跟随在旁。 云修看中了一旁的金鱼花灯,正叫这个宫人给他取。 荷花池畔的花灯映照着整个荷花池的水面都一片亮盈盈。 云宸在荷花池中看见一尾很漂亮的鲤鱼,正要叫云修一起看,哪知手里一滑,手中的老虎花灯就掉进了荷花池边儿上。 “哎呀,我的老虎花灯。”云宸喊道,委屈地嘟着嘴,自己就要跑去捡。 云修拦住他,说:“宸儿,你站在这里不要动,我去给你捡。” 虽然云修也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可是他一向认为自己比云宸大,是云宸的哥哥,所以事事照顾着云宸。 就好比现在,他记得母后跟他说过,不要去水边,因为水边危险,所以他第一反应就是不要让云宸去水边。 可是见到云宸为小老虎花灯惋惜的样子,他又觉得于心不忍。 云宸年纪小,对于他危险,可是自己比云宸大,一定就没有那么危险了。 再说了,那盏花灯只是在荷花池边儿上躺着呢,又没有掉进荷花池里,应该不算危险吧? 云修这样想着,就已经迈开步子走向荷花池。 “云修哥哥小心啊!”云宸为云修加油鼓劲,“快帮我把花灯拿回来。” 云宸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危险。 云修走到荷花池畔,找到老虎花灯,蹲下身子正要捡起花灯,哪知手指还未碰到花灯,那花灯就向前一滑,滑进了荷花池。 云修身子往前倾,想要用手指勾到那盏花灯,那花灯却越飘越远,云修别无他法,只得站起身子往前又走了两步。 哪曾想,脚下没注意,踩到一块上面长着苔藓的石头,脚底一滑,就跌进了荷花池。 云宸站在池边见状大声叫喊了起来,“快来人呀,云修哥哥,快救救云修哥哥。” 南临国人均爱吃蟹,中秋节正是品尝蟹嫌的时节,宫中夜宴自然也不能缺少这道美食。 南临国人吃蟹都是吃蒸蟹,将蟹蒸熟了以后去壳取肉,蘸以姜醋即食。 螃蟹性寒,所以在食用的时候还要佐以姜末醋汁和黄酒,以去除螃蟹的寒性。 御膳房挑选了最新鲜最肥美的螃蟹,呈给夜宴上的各位贵人,就连佐餐的酒也换成了黄酒。 那蟹蒸得恰到好处,外壳红艳,肉质鲜嫩多汁。 南临国人对吃蟹还颇为讲究,有一套专门的吃蟹工具,名叫“蟹八件”,用这套工具来吃蟹非常便利,连蟹腿里的肉都能吃得干干净净。 第177章 书芷洛一边尝着蟹黄蟹肉,一边觉得,这蒸螃蟹吃起来味鲜肉嫩,可吃来吃去都是蒸螃蟹,吃多了之后就觉得味道有些寡淡。 不知道这蟹用麻辣香锅的方法或者别的方法做出来会不会好吃? 书芷洛立刻在小猫的资料库里搜索起来,果然,被她发现了几道螃蟹的不同做法的菜肴:“避风塘炒蟹”、“香辣蟹”和“醉蟹”。 这几道螃蟹菜肴光是看图片就让人垂涎三尺啊,肯定比蒸螃蟹要有滋味多了。 书芷洛当即决定,在夜宴之后就将这几道菜的菜谱写下来交给秦浪,让他去试试。 有了麻辣香锅和杨枝甘露的成功经验,相信这几道菜也难不倒秦浪。 而且,麻辣香锅和杨枝甘露已经为秦浪的店打响了知名度,这几道螃蟹新菜推出肯定会高朋满座的。 大殿之中,众人推杯换盏,酒意正酣。 南临帝身旁的掌事太监来到南临帝身旁,轻声禀报:“陛下,御花园里的花灯都准备好了,请陛下移步至御花园吧。” “好!”南临帝放下酒杯,对殿中的百官道,“各位爱卿,外面月色正好,不如朕与诸位爱卿一同去园中赏月、赏花灯?” 众臣皆纷纷应诺,跟随着南临帝的脚步往御花园而去。 明月当空,繁星闪烁。 御花园空地上,摆上了数张桌案,桌案上摆满了月饼和桂花酒。 在这个季节,御花园中更是金桂飘香,菊香满园,最让人炫目的是那树上挂满的各式各样的花灯。 花灯做得精巧,有花树灯,鸟兽灯,鱼鳞灯等等,样式多得叫人惊叹。 到了御花园,就不拘着是坐着还是站着,大家按各自心意行事,没有喝尽兴的继续坐下喝酒,还有那被花灯所吸引的,都跑到园中去看那花灯。 云宸高兴坏了,跑到这里看看,又跑去那里瞧瞧,这么多的花灯他还是头一回见到。 云修偷偷从皇后身后溜了出来,来寻云宸。 “宸儿,”云修亲亲热热地拉住云宸的手,“前些天听说你生病了,你现在可好了?” 云宸笑容灿烂,答道:“我已经都好啦,谢谢云修哥哥专门让书书给我送来的的小木马,我好喜欢。” “也谢谢你的木剑,”云修将手指抵在唇上,压低了声音,“我把你送给我的小木剑藏在箱子里了,谁都不知道。” 因着云修身体羸弱,皇后向来不准他过多劳累,刀枪棍棒这种男孩子玩的玩具也一向不准他玩,所以他只能私下里自己偷偷玩。 云宸拉起云修,“云修哥哥,你看那个老虎花灯好看,我们去那里看。” “好啊!” 两人就手拉手往老虎花灯的方向跑去,宁王妃赶紧叫上身边的仆人,“快多叫些人跟着,可不能出什么事。” 云修的眼眸迅速往云宸的方向瞟了一眼,随后回答道:“都是孩儿自己不好,没有留神脚下,踩滑了才会掉下荷花池的。” “真是踩滑了,不是别的什么原因?” 皇后显然是不相信云修的说辞,看看他又转头看看云宸。 云宸张着嘴像是要说些什么,被云修眼睛一瞪,又默默地低下头,抠着自己的手指。 书芷洛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忙道:“皇后娘娘,赶紧将云修带回宫中以热汤沐浴,再喝些驱寒的姜汤吧,否则怕是要感染风寒了。” 皇后猛然反应过来,忙松开云修,吩咐左右宫人,“快,将修儿抬回本宫宫里。” 左右宫人忙上前,七手八脚地给云修裹上干净厚实的衣裳,将云修抬回宫里。 太后和南临帝也终于松了口气,太后忙双手合十向上天祷告,“感谢祖宗保佑我修儿,感谢祖宗保佑。” 书芷洛看着云修的脸色,脸上的忧虑并未消失。 “怎么了?”云鹤川见她脸色不好,还以为她是方才忙着救治云修累着了,他牵起她的手,“走,回家去。” “不行,还不能走。”书芷洛拉住云鹤川。 换做别的身体强健的人,若是落水,顶多喝几幅驱寒的汤药,可是云修不行,他本来身体抵抗力就弱,这虽然救回来了,但恐怕后半夜还要再折腾一番。 她得待在宫里,等云修安全度过今晚才行。 一个宫人急匆匆地又折返回来,书芷洛认得他,是皇后身后的內侍。 那名內侍恭敬地对着众人行礼毕,道:“皇后娘娘有旨,请世子、世子妃和宁王小世子一道去皇后宫中坐坐。” 书芷洛眼珠一转,已是明了。 想来是皇后准备要调查追究今日云修落水之事了,她又转头朝云宸看去,云宸一直在宁王妃的怀中扭捏不停。 云宸见书芷洛看着自己,委委屈屈地叫了一声:“书书……” 宁王妃抱着云宸,瞧着云宸神情恹恹的,以为他是困了,在心中嘀咕着,都这么晚了,皇后为何还非得让他们去皇后宫中呢? 纵使是心中疑惑,宁王妃也没有表现出来,温柔逗着云宸,“宸儿,我们去看看云修哥哥,然后再回家好吗?” 云宸将小脑袋埋在宁王妃的颈窝,轻轻“嗯”了一声。 “走吧,请公公带路。” 云鹤川牵着书芷洛,宁王妃抱着云宸跟在宫人身后,随他来到皇后宫中。 皇后宫中人影攒动,但所有人都屏息静气,一丝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几人随着宫人来到皇后宫中的正殿。 只见皇后正脸色阴沉地坐在殿上,她面前的地上正跪着个青衣小宫人。 那青衣小宫人跪在地上,头低得很低,身体瑟瑟发抖,声音压抑着强忍住哭声。 书芷洛打眼一看,那青衣宫人就是之前在荷花池去救云修的那个小宫人。 书芷洛与云鹤川走出库房。 云鹤川操作着防盗锁,大门哐当一声在两人面前关上。 两人刚开始进入库房的时候两手空空,转了一圈出来后,两只手都拿满了东西。 书芷洛仰头看看外面的天空,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她觉得方才的经历有些不真实。 她又转头去看身后那道库房的大门。 那哪里是库房,那明明是一座藏宝库。 第178章 太后一眼望去,便知道两人不一样了。 她浸淫后宫几十年,眼睛毒着呢! 谁对谁有情,谁跟谁有意,她一看一个准儿。 书芷洛还穿着乞巧节那天穿的那种高领子的衣衫,身上遮得严严实实的,但眉眼之间已有了女人的风情,媚态横生。 再看云鹤川,身体不自觉地就往书芷洛的方向靠去,眼睛更是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上。 看看,这小俩口如今是成了真的小俩口了。 太后侧头轻声问于公公:“你去的时候,是不是把两人吵醒了?” “是,”于公公回忆着当时的情形,“世子一听说太后您老人家召见,连里衣都来不及穿,光着半个膀子就来开门了。” 太后瞪他一眼,骂道:“你个老东西,也没点儿眼力见,你催他们干什么,也不知道让他们多睡会儿。” 啊? 不是您老人家着急要见世子妃的吗?怎么还成了他的错了? 于公公心里委屈,但于公公不说。 等云鹤川和书芷洛走入殿中,正要行礼,太后止住他们,说:“哀家累了,要去补补觉,你们也去偏殿先歇歇吧。” 睿王爷和睿王妃面面相觑,着急忙慌的把人叫来了,怎么话还没说一句呢,就要去休息啦? 太后才不管他们的疑惑,她那神经大条的儿子儿媳哪有她心细呀,他们哪里能看得出来书芷洛脸上的疲惫呀?他们也更看不出来他们儿子望着书芷洛那如狼似虎的眼神了。 哎,这种事情看来还是要她来操心。 睿王爷将唾手可得的皇位让出去这是书芷洛绝没有想到的。 她试想过很多种可能性,宫廷政变,波云诡谲,血流成河种种可能她都想了个遍,唯独没有想过主动让贤这一种可能。 这也不能怪她,任谁也想不到这种可能呀! 那是至高无上的皇位,从此之后站在世界之巅,将所有人踩在脚下的皇位,怎么可能会有人想要主动放弃? 更何况,睿王爷当时已经贵为太子,离那张龙椅只有一步之遥。 他却将那唾手可得的皇位让了出去! “为什么?”书芷洛想不明白。 “父王志不在朝堂之上,他喜欢征战沙场,他想为南临国开疆拓土,他想将赢台十九州拿回来。” 书芷洛看过南临国的地理志,知道这赢台十九州。 那还是太宗朝的事,赢台十九州原本是南临国的属地,当时几国混战,南临国独力难支,被其他几国将这赢台十九州给夺了去。 太宗因为自己没有保住赢台十九州,觉得自己有辱宗庙,愧对祖宗,此后没多久就郁郁而终了。 在他临死前,他还留下遗诏,说自己死后不进宗庙,除非云氏一族的后世子孙能够夺回赢台十九州,才能将他供奉进宗庙。 先皇在世之时,就常常给睿王爷讲生为云氏男儿就该将赢台十九州夺回来,睿王爷从小就将这话记在了心里,日日勤学武功兵法,誓要让赢台十九州重归南临国版图。 后来,睿王爷到军中历练时总是身先士卒,在军中屡建奇功,慢慢积累了声望。 他知道,若是他继承了皇位,就要居于庙堂之上,再也无法驰骋沙场。 他善武事,对于政事却不怎么上心。 当今陛下却恰恰相反,对实事朝局的敏锐度都在睿王爷之上。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睿王爷对当今陛下的品性、能力都一清二楚,他认为,这个江山交给自己的弟弟比交给自己更稳妥。 兄弟俩,一个守江山,一个打江山,不也挺好的吗? 云鹤川扶着书芷洛上了马车,车帘刚放下,他就立刻说道:“我听文伯说了今天的事,我母妃……” 书芷洛却打断他:“你母妃跟我娘以前认识你知道吗?” 按理说,睿王爷跟书大将军是好友,两人的夫人想来也是相熟的,可两人谁都不提,见面却又剑拔弩张,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渊源的。 云鹤川本来是想要替睿王妃解释一番来为书芷洛宽宽心,却发现她好像并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他用下巴抵住她的头顶,轻轻弯了弯眉眼。 他就知道,他的世子妃没那么小肚鸡肠。 书芷洛推着他,嗔怪道:“问你话呢。” 他这才认真起来,回想了一阵还是摇了摇头:“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听父王和母妃说起过。” 那就应该是在云鹤川出生之前发生的事? 正巧马车晃动了一下,两人常年练武自然不动如山,倒把角落一个小匣子给晃悠了出来。 那匣子就是云鹤川从苏氏金铺里拿出来的匣子,他将它交给了莫南,莫南又放进了马车里。 “这里面是什么呀?”书芷洛取过匣子打开来,随后就惊喜着,“这是你让人打造的?” 云鹤川瞥了一眼她欢喜的模样心里不免有些得意,还装着不在意的口吻说:“嗯,你戴着玩儿吧。” 戴着玩儿? 书芷洛在心里对他翻了个白眼,这满满一箱子首饰,用的都是上好的金玉,哪一件不是价值千金的?他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说戴着玩儿? 苏老板还以为那些图案都是云鹤川绘制的。 他一个大男人,哪里懂得女人的钗环首饰呀,那都是书芷洛绘制的。 前些天云鹤川勒令她在家养伤,她百无聊赖就随手画了几个首饰的样子,想着以后有机会再找店铺打造出来。 她画过后就丢到一边了,哪知被云鹤川捡了来。 他一看见那簪子里那对饮的两人,就立刻想让人将这簪子打造出来。 那可是他跟她啊! 他想看见她带着这样的簪子“招摇过市”。 既然都要打造,何不将图纸上的首饰都打造出来? 别人送礼送一支,他世子殿下一送送一箱。 书芷洛的目光落在一支紫檀木的簪子上,那簪子紫得发黑,簪头一朵祥云,祥云之下坠着一颗水滴形状的羊脂玉,样子简约又雅致。 她将簪子拿在手中反复端详,越看越喜欢。 “这个好像不是我画的。” 云鹤川答道:“我画的。” 他姓云,那朵祥云就代表他。 书芷洛立刻领会到簪子代表的含义,对那支簪子越发爱不释手。 第179章 书芷洛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看来自己又要大赚一笔了。 这个时候她不经又想起书芳清来,她办事很爽利,迅速就与苏老板谈好了合作,第一批首饰这么快就推出了。 善善向书芷洛描述完现场盛况之后,才想起倒杯茶来润润自己干渴的嗓子。 她见书芷洛趴在桌案上描描画画,这才伸长脖子去看。 只见那白纸上一半画着衣服的样式,一半画着首饰的图样。 她惊道:“小姐,这是你新画的图样呀?” 书芷洛描完最后一朵花,才将毛笔放下,吹吹还未全干的墨渍,笑问:“看看,你家小姐新画的,怎么样?” “好看,特别好看。” 现在只要是她家小姐画的,那肯定没有不好的。 书芷洛将图样又细细看了一遍,嗯,她很满意。 再过些天就是中秋节了,宫中又要举行宴会,刚好可以用上她设计的这些衣服和首饰。 善善指着画上的一件衣服和一顶发冠,打趣着书芷洛:“小姐,我看这件衣服像是男装啊,还有这顶发冠也是男子的吧,你是做给谁的呀?” 书芷洛的目光流连在善善指的那几个图样上,大方笑着,回答道:“给你家姑爷做的!” 他们成婚这么久,她还从来没有送过他什么礼物,这衣服和发冠就当是她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吧。 “走,我们去苏氏金铺。” 书芷洛带着善善就去了苏氏金铺。 苏老板看见书芷洛带着满满一张图样来找他,笑得简直合不拢嘴,再三保证一定会按照她的要求做出来。 等到中秋节世子妃戴着这些首饰上京城里转一圈,又会引起新的热潮。 之前书芳清来找他谈合作的时候他其实是有过犹豫的。 一来,他苏氏金铺的招牌在这儿,即使不靠世子妃的这些首饰,他也不愁没客人; 二来,若是跟世子妃合作,他就只能赚取手工费、摊位费等,哪里有他自己店里师傅自己做出来的赚头大? 但是这是世子妃主动找上来的生意,他不同意也得同意不是? 可是今天一开张就把他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些首饰会这么好卖! 他已经粗略算过今天的收益,扣除各项开支和要给世子妃分账的部分,分到他手上的利润也比他平常半个月的利润还多。 所以他立刻就转变了想法。 合作,他非常乐意跟世子妃好好合作! 书芷洛去完金铺又去了趟布庄,将中秋节要穿的衣服跟绣娘交代了一番。 等到她回到睿王府已是华灯初上,云鹤川正坐在桌旁等着她。 小丫头端了水盆进来给书芷洛洗手,书芷洛一边洗一边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一会儿,”云鹤川放下手中的书,示意伺候的丫头们可以开饭了,“你去哪儿了?” “去了趟苏氏金铺。” 云鹤川一听苏氏金铺眉头微皱,道:“我听说苏氏金铺今天生意很好。” 今天全京城的女人就跟疯了一样,他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是她跟苏老板合作卖收拾。 “嗯,”书芷洛笑得很开心,“挺好的。” 云鹤川拉她坐下,看向她,“你很缺钱?” 书芷洛歪着头心想,也不算缺钱吧,只是有钱赚谁不想赚啊? 云鹤川将手边一个木盒子推到书芷洛的面前,道:“这里有五万两,你先拿着花,不够再找我要。” 什么?五万两? 书芷洛睁大眼睛看一眼云鹤川,不可置信地低头盯住面前的一堆银票。 这就是世子的实力?五万两银票随随便便就给她了? 书芷洛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忙道:“皇后娘娘,赶紧将云修带回宫中以热汤沐浴,再喝些驱寒的姜汤吧,否则怕是要感染风寒了。” 皇后猛然反应过来,忙松开云修,吩咐左右宫人,“快,将修儿抬回本宫宫里。” 左右宫人忙上前,七手八脚地给云修裹上干净厚实的衣裳,将云修抬回宫里。 太后和南临帝也终于松了口气,太后忙双手合十向上天祷告,“感谢祖宗保佑我修儿,感谢祖宗保佑。” 书芷洛看着云修的脸色,脸上的忧虑并未消失。 “怎么了?”云鹤川见她脸色不好,还以为她是方才忙着救治云修累着了,他牵起她的手,“走,回家去。” “不行,还不能走。”书芷洛拉住云鹤川。 换做别的身体强健的人,若是落水,顶多喝几幅驱寒的汤药,可是云修不行,他本来身体抵抗力就弱,这虽然救回来了,但恐怕后半夜还要再折腾一番。 她得待在宫里,等云修安全度过今晚才行。 一个宫人急匆匆地又折返回来,书芷洛认得他,是皇后身后的內侍。 那名內侍恭敬地对着众人行礼毕,道:“皇后娘娘有旨,请世子、世子妃和宁王小世子一道去皇后宫中坐坐。” 书芷洛眼珠一转,已是明了。 想来是皇后准备要调查追究今日云修落水之事了,她又转头朝云宸看去,云宸一直在宁王妃的怀中扭捏不停。 云宸见书芷洛看着自己,委委屈屈地叫了一声:“书书……” 宁王妃抱着云宸,瞧着云宸神情恹恹的,以为他是困了,在心中嘀咕着,都这么晚了,皇后为何还非得让他们去皇后宫中呢? 纵使是心中疑惑,宁王妃也没有表现出来,温柔逗着云宸,“宸儿,我们去看看云修哥哥,然后再回家好吗?” 云宸将小脑袋埋在宁王妃的颈窝,轻轻“嗯”了一声。 “走吧,请公公带路。” 云鹤川牵着书芷洛,宁王妃抱着云宸跟在宫人身后,随他来到皇后宫中。 皇后宫中人影攒动,但所有人都屏息静气,一丝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几人随着宫人来到皇后宫中的正殿。 只见皇后正脸色阴沉地坐在殿上,她面前的地上正跪着个青衣小宫人。 那青衣小宫人跪在地上,头低得很低,身体瑟瑟发抖,声音压抑着强忍住哭声。 书芷洛打眼一看,那青衣宫人就是之前在荷花池去救云修的那个小宫人。 是云宸身边的小宫人。 第180章 就见木板上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一块白布。 一个小太监脚下一滑,木板就往一边倾斜了一下,露出白布下一张少女的脸。 那名少女最多不过十二三岁,身上的衣服都被血染红了。 另一个小太监骂道:“你怎么回事儿啊?” 那名滑了脚的太监抬起衣袖抹了一把脸上的泪,道:“玉儿……太可怜了。” 另一名小太监忙道:“快别哭了,小心连你自己也遭殃。” 说着,两人就跑出角门不见了踪影。 云宸听说书芷洛又来看他了,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爬下床,鞋子都没穿好就往外冲。 直到看见书芷洛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他就咯咯笑了起来。 一下子扑到书芷洛的怀里,“书书,你又来看我啦!” 书芷洛捏捏他胖乎乎的脸颊,问:“是啊,我又来看你了,你开不开心啊?” 看这小家伙的状态,应该是好了。 “开心。”云宸重重点头,拉着书芷洛进了屋子。 云鹤川跟在两人身后。 云宸一进屋就开始将屋里的丫头指挥得团团转。 “快拿些水果来给书书吃。” “你们给书书扇扇子。” 直到云鹤川淡淡地问了一句:“让你每天练字,练了吗?” 云宸立刻蔫儿了,小声嘀咕着:“每天练字手手会痛的。” “什么?”云鹤川的眉头拧了起来。 云宸赶紧道:“我现在就去练。” 鹤川哥哥说了,若是他不好好练字,以后都不让书书来宁王府了。 哼,一个大人威胁他一个小孩子,真有出息! 可是他一个小孩子又能拿他怎么办呢? 书芷洛拦住他,道:“我是来帮云修给你送礼物的。” 云宸一听云修的名字立刻睁大了双眼,惊喜道:“云修哥哥送我的?是什么?” 云鹤川从袖中摸出那只小木马递给云宸,“拿去吧。” “哈,原来是只小木马,我喜欢。”云宸爱不释手,翻来覆去的看。 宁王妃指着一旁桌上堆着的补品,说:“太后娘娘还让方嬷嬷来给宸儿送了好些补品呢。” 又跟书芷洛闲聊,“你今天见到云修了?他身体可好些了?” “看着还行,只是身子底子弱,所以得多养养。” 云宸倚在宁王妃的身旁,问道:“母妃,云修哥哥送给我一直小木马,你说我送什么给他好呢?” 他自己歪着头想了一阵说:“我有一把小木剑,送那个给云修哥哥好不好?” “好,都好。”宁王妃答道。 为了给小宫人求情,云宸死死抱住皇后的手臂。 “哦?”皇后将手臂从云宸的手里抽出来,盯着云宸,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那你说,修儿为什么掉下荷花池了?” 云宸低下头,不说话。 皇后见状,又幽幽说道:“那就把他拉出去吧。” 那站着的两个宫人又作势要去拉地上的青衣小宫人。 那个小宫人又急得一边磕头一边求饶:“小世子,救救小人啊!” 云宸一见,忙又求道:“皇后娘娘……” 书芷洛眉头一皱,将云宸叫道自己身边,小声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跟皇后娘娘好好说说。” 云宸小嘴一瘪,抠着手指头,不知道该不该说。 不说吧,这个小宫人就要被处死,可是,之前云修哥哥嘱咐过他叫他不要说出来的。 云宸用眼角瞟了一眼书芷洛,想了半晌方说道:“云修哥哥是因为帮我捡花灯,不小心才掉进荷花池的!” 说完,云宸眼泪又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他喜欢那只老虎花灯,云修哥哥就让人帮他取了来,他们玩得正高兴,忽然看见荷花池畔也有一片各种各样的花灯,两人便手牵手地跑到荷花池畔来看花灯。 当时两人身边就只有这个青衣小宫人跟随在旁。 云修看中了一旁的金鱼花灯,正叫这个宫人给他取。 荷花池畔的花灯映照着整个荷花池的水面都一片亮盈盈。 云宸在荷花池中看见一尾很漂亮的鲤鱼,正要叫云修一起看,哪知手里一滑,手中的老虎花灯就掉进了荷花池边儿上。 “哎呀,我的老虎花灯。”云宸喊道,委屈地嘟着嘴,自己就要跑去捡。 云修拦住他,说:“宸儿,你站在这里不要动,我去给你捡。” 虽然云修也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可是他一向认为自己比云宸大,是云宸的哥哥,所以事事照顾着云宸。 就好比现在,他记得母后跟他说过,不要去水边,因为水边危险,所以他第一反应就是不要让云宸去水边。 可是见到云宸为小老虎花灯惋惜的样子,他又觉得于心不忍。 云宸年纪小,对于他危险,可是自己比云宸大,一定就没有那么危险了。 再说了,那盏花灯只是在荷花池边儿上躺着呢,又没有掉进荷花池里,应该不算危险吧? 云修这样想着,就已经迈开步子走向荷花池。 “云修哥哥小心啊!”云宸为云修加油鼓劲,“快帮我把花灯拿回来。” 云宸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危险。 云修走到荷花池畔,找到老虎花灯,蹲下身子正要捡起花灯,哪知手指还未碰到花灯,那花灯就向前一滑,滑进了荷花池。 云修身子往前倾,想要用手指勾到那盏花灯,那花灯却越飘越远,云修别无他法,只得站起身子往前又走了两步。 哪曾想,脚下没注意,踩到一块上面长着苔藓的石头,脚底一滑,就跌进了荷花池。 云宸站在池边见状大声叫喊了起来,“快来人呀,云修哥哥,快救救云修哥哥。” 南临国人均爱吃蟹,中秋节正是品尝蟹嫌的时节,宫中夜宴自然也不能缺少这道美食。 南临国人吃蟹都是吃蒸蟹,将蟹蒸熟了以后去壳取肉,蘸以姜醋即食。 螃蟹性寒,所以在食用的时候还要佐以姜末醋汁和黄酒,以去除螃蟹的寒性。 御膳房挑选了最新鲜最肥美的螃蟹,呈给夜宴上的各位贵人,就连佐餐的酒也换成了黄酒。 那蟹蒸得恰到好处,外壳红艳,肉质鲜嫩多汁。 南临国人对吃蟹还颇为讲究,有一套专门的吃蟹工具,名叫“蟹八件”,用这套工具来吃蟹非常便利,连蟹腿里的肉都能吃得干干净净。 第181章 书芷洛与云鹤川走出库房。 云鹤川操作着防盗锁,大门哐当一声在两人面前关上。 两人刚开始进入库房的时候两手空空,转了一圈出来后,两只手都拿满了东西。 书芷洛仰头看看外面的天空,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她觉得方才的经历有些不真实。 她又转头去看身后那道库房的大门。 那哪里是库房,那明明是一座藏宝库。 方才小猫粗略计算起来,睿王府的这所所谓“库房”的价值怕是要赶上皇宫的了。 说一句“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书芷洛猛地转过头看向云鹤川,压低声音认真问道:“皇帝知道睿王府这么有钱吗?” 她没有想到睿王府财力竟然如此雄厚。 南临国国力强盛,国民富庶,作为一个王府,财力自然不会薄弱,但睿王府家财富这样惊人怕也是不太合理的吧? 莫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书芷洛想得更深一层,睿王府积累了这么雄厚的资本,不会是有其他野心吧? 毕竟睿王爷曾经身为太子,那样接近过那至高之位。 那天子之位拱手让出去,难保不会有后悔了,想要要回来的一天。 若真是这样,睿王府的财富就说得通了。 就是不知道南临帝对此是否有所察觉。 若是因此惹来南临帝忌惮,将睿王府视为威胁和眼中钉,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也不知道睿王府现在的兵力如何,是否能与南临帝一战。 假若睿王府真打算要与南临帝一战,她也是无所畏惧。 她来自科技文明极度发达的未来,本身战力强劲,她还有小猫,有蛇鳞的加持,对抗一整个国家军队,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书芷洛眸光闪动间已经试想了无数种可能。 云鹤川看她小心谨慎的样子觉得她实在可爱,不由得笑了起来,忍不住在她脸上偷亲了一口。 书芷洛侧身躲开,推了他一把,嗔怪道:“问你话呢!” 这个人也真是,这么重要的问题也不给她说清楚,就只知道偷亲她。 云鹤川这才认真回答她道:“父王曾经是太子,当年太子府根基本就深厚,府中又有专门打理产业的管家等人,后来钱滚钱咱们府里的财富就更惊人了。 “再后来父王让位于陛下,先皇和太后觉得亏欠了父王,所以对他又有不少赏赐。 “陛下继位后,父王还上书陛下要将原太子府的产业上交国库,陛下亦是不允。 “我十几岁就开始打理府中的各项生意,也赚了不少,所以才积累起这份家业。陛下心里应该也是有数的。” 云鹤川说到自己十几岁就开始打理府中生意为王府赚钱一事,语调中微微有些得色。 睿王府对府中生意之事一向不上心,睿王妃更是能躲懒则躲懒,以前都是有管家打理这些事务。 后来云鹤川长到十二三岁就开始跟着管家学习打理生意,他脑子聪明,又敢想敢干,没有两年时间就完全接收了睿王府所有的生意。 睿王府的生意在他的手上也得以进一步发展扩大,自然也就家财万贯了。 书芷洛听完云鹤川的一番话,算是放心下,睿王府如此有钱,若是让南临帝忌惮,找个由头要铲除他们也不是不可能。 但看南临帝和睿王爷关系确实是亲睦,他对睿王府的情况又了如指掌,应该是到不了那一步的了。 书芷洛与云鹤川走出库房。 云鹤川操作着防盗锁,大门哐当一声在两人面前关上。 两人刚开始进入库房的时候两手空空,转了一圈出来后,两只手都拿满了东西。 书芷洛仰头看看外面的天空,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她觉得方才的经历有些不真实。 她又转头去看身后那道库房的大门。 那哪里是库房,那明明是一座藏宝库。 方才小猫粗略计算起来,睿王府的这所所谓“库房”的价值怕是要赶上皇宫的了。 说一句“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书芷洛猛地转过头看向云鹤川,压低声音认真问道:“皇帝知道睿王府这么有钱吗?” 她没有想到睿王府财力竟然如此雄厚。 南临国国力强盛,国民富庶,作为一个王府,财力自然不会薄弱,但睿王府家财富这样惊人怕也是不太合理的吧? 莫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书芷洛想得更深一层,睿王府积累了这么雄厚的资本,不会是有其他野心吧? 毕竟睿王爷曾经身为太子,那样接近过那至高之位。 那天子之位拱手让出去,难保不会有后悔了,想要要回来的一天。 若真是这样,睿王府的财富就说得通了。 就是不知道南临帝对此是否有所察觉。 若是因此惹来南临帝忌惮,将睿王府视为威胁和眼中钉,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也不知道睿王府现在的兵力如何,是否能与南临帝一战。 假若睿王府真打算要与南临帝一战,她也是无所畏惧。 她来自科技文明极度发达的未来,本身战力强劲,她还有小猫,有蛇鳞的加持,对抗一整个国家军队,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书芷洛眸光闪动间已经试想了无数种可能。 云鹤川看她小心谨慎的样子觉得她实在可爱,不由得笑了起来,忍不住在她脸上偷亲了一口。 书芷洛侧身躲开,推了他一把,嗔怪道:“问你话呢!” 这个人也真是,这么重要的问题也不给她说清楚,就只知道偷亲她。 云鹤川这才认真回答她道:“父王曾经是太子,当年太子府根基本就深厚,府中又有专门打理产业的管家等人,后来钱滚钱咱们府里的财富就更惊人了。 “再后来父王让位于陛下,先皇和太后觉得亏欠了父王,所以对他又有不少赏赐。 “陛下继位后,父王还上书陛下要将原太子府的产业上交国库,陛下亦是不允。 “我十几岁就开始打理府中的各项生意,也赚了不少,所以才积累起这份家业。陛下心里应该也是有数的。” 云鹤川说到自己十几岁就开始打理府中生意为王府赚钱一事,语调中微微有些得色。 第183章 孟山疑惑地抬头去看凰羽真人,看凰羽真人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才将香囊接过。打开香囊一看,里面是一枚玲珑玉璧。 凰羽真人道:“灵姬遇袭之事重华院长已经告诉我们了,没有保护好灵姬,我们书院有责任。我听予安说,他之前给灵姬做了一个平安扣,但可惜在开学典礼当日就碎了。灵姬现在修行未成,这枚玲珑玉璧就送给灵姬护身吧。” 这玲珑玉璧是一小小法器,遇上危险时,只要将它打开,它就会张开保护结界,让人罩在其中。它张开的结界水火不侵,刀斧不惧,是很好的护身法器。 孟山将玲珑玉璧小心放入怀中,说:“那我就替灵姬收下了,谢真人。” “你回去跟灵姬说,若是那个少年再去虚无山,灵姬要是得空就陪那少年说说话吧。” 孟山收起满心的疑惑,只得答了个:“是!” 孟山走后,两位真人坐在殿上长吁短叹:“你看看他,回都回来了,也不来见我们一面。上回连糯米糕都送来了,人也不现身。亏我们天天念叨他。一点也不体谅我们的心情。” 哎…… “这日子真真儿是无趣得很呀!” “不如,你也收几名弟子?”凤羽真人出着主意,脑中突然灵光一现,“我看他跟灵姬在一起的时候还有几分人气儿,不如你收灵姬为徒?” 凰羽真人摇头:“还是算了,看他还肯跟灵姬说几句话,我要是收了灵姬为徒,那……” 两人对视一眼,深深叹息,哎…… 两人那模样不像是看破生死无欲无求的真人,倒更像是日日守在窗边等着孩子回家的空巢老人。 “凰羽真人真这么说?让我陪他说说话?”洛星沉一边把玩玲珑玉璧一边问,“难不成这个小屁孩儿是两位真人的孩子?” 真人虽然已经快五百岁了,但是修行之人的生老孕化与普通人不一样,不可以常理论之。看这两位真人的态度倒真的很像是宠溺孩子的父母。 “这个,真人并没有明说。不过两位真人之前闭关了十几年,这少年的年纪看来跟他们闭关的时间倒也是能对得上。” 洛紫衣道:“算了,真人的私事我们就不要探究了,只要确认那个孩子不会对星沉不利就行。” 洛星沉拿着玲珑玉璧凑到洛紫衣身旁问道:“外祖母,这个玲珑玉璧真的是很厉害吗?” 洛紫衣道:“玲珑玉璧本来就是一件法器,又有凰羽真人的加持法力更是无边。若论护身法器,它算是数一数二的。” 洛紫衣又道:“别以为有了法器你就不用好好修行了。这法器只能将你保护起来不受外界伤害,若想要打退敌人还得靠你自己,懂吗?” 洛星沉见那玲珑玉璧长得好看本就喜爱,如今一听它的作用就更加兴致勃勃地缠着孟山为她使用之法,见那结界果然是无坚不摧,孟山用了各种方法都不能伤其分毫,洛星沉就更加爱不释手了。 俗话说,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短。洛星沉见玲珑玉璧确实是件好东西,便自我安慰说,看在这件法器的份上,要是下次那小屁孩儿再来的时候,只要他不过分,就勉为其难陪他说说话吧。 谁知,其后几天都没有见过那个少年。 这日,孟山又来给她们送食物,还带来了一条鱼。她用鱼身给外祖母炖了个汤,自己留下了鱼头。外祖母不喜食辣,她觉得嘴里都淡得没味儿了。还是予安了解她,托孟山带来一小罐辣椒,她就在山顶偷偷做个剁椒鱼头解解馋。 洛星沉用石块围成一个圈,在圈中放上小树枝,一个简易的灶就搭成了。升起火,将准备好的砂锅放在火上,一会儿就能吃了。 洛星沉将双手拢在袖中,在原地踱步取暖。 虚无山位于城外三座山的中间位置,南面向苍翠山,北面向大黑山。三座山中数它最矮。外祖母告诉她,这三座山形成了一个凹字,将虚无山围在了中间。这个地势让它成为了一个能够汇聚天地元气而不外泄的天然容器,所以在虚无山的山顶修行再好不过了——除了洛星沉觉得太冷了。 她面向南举目四望,树木凋敝,已是一派萧瑟景象。 她又转向另一边的大黑山。大黑山依然是一片黑雾缭绕,什么也看不见。她百无聊赖一边哼着歌一边原地转圈。在她再次将身体转向大黑山方向时,竟意外发现山顶另一端出现了一个白色身影。 那身影盘膝而坐,左手肘支在大腿上,左手托着腮。 这个坐姿……不是那小屁孩儿是谁? 洛星沉又转过身去,本想装作看不到,却瞥见了自己腰间系着的玲珑玉璧。她心里默念着拿手人短,努力扯出一个微笑朝那少年走去。反正鱼头还没熟,闲着也是闲着,就陪他聊聊天好了。 少年直直盯着对面那漆黑一片的大黑山,如同入定了一般,没有察觉洛星沉的到来。 洛星沉在他身边看了许久也没有看出来那片山有什么值得好看的,便双手拢袖在少年旁边坐下,侧头问道:“小哥哥,对着大黑山思考人生呢?” 少年慢慢转过头来,一双眼睛看着洛星沉,却又好像没有看见眼前的她,一双眼中满是悲凉,和无止无尽的孤独。 那眼神吓了洛星沉一跳,那样深刻的悲凉和孤独不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应该有的眼神。 一句话脱口而出:“莫非你小小的身体里住了个苍老的灵魂吗?” 少年这才反应过来,眨眼之间,眼中的情绪已经变成了洛星沉熟悉的不屑和嘲讽。看到熟悉的眼神出现在少年眼中,洛星沉都怀疑刚刚自己肯定是看错了。 少年斜觑她一眼,懒懒说道:“怎么不怕本少爷要杀你了?” 洛星沉厚颜无耻道:“我长得这么可爱,小哥哥肯定也舍不得杀我是吧?” 少年嗤笑一声,完全不想搭理那名姑娘。 第182章 不知不觉洛星沉已经在后山呆了快十天了。这日五行灵卫上山来给她们送食材,吃完饭后洛紫衣和五行灵卫要商议城中诸事,洛星沉就自己到山顶继续打坐。 此时已经过了小雪节气,天气一天冷似一天。她从小就怕冷,石室中冬暖夏凉倒不觉得,一到了山顶上就觉得冷风有点刺骨了。 洛紫衣看她怕冷的样子,便告诉她修行之人修行到一定境界之后就可以寒暑不侵。可是她这才刚刚开始修行,离这寒暑不侵的境界怕是还有十万八千里呢。 洛星沉缩手缩脚地在山顶的一块大石上坐下,将双手拢在袖中,闭上双眼刚开始准备打坐,一个声音就打断了她:“是你?你在这儿干什么?” 她忙睁眼一看,面前站着一个白衣少年,圆脸圆眼、皮肤白皙,可可爱爱地正定定望着她。 这个少年怎么这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本少爷在问你话呢,说话呀。” “是你!” 少年的恶劣口气总算是让洛星沉想起来,这个少年不就是寒衣节当日她碰见的那个少年嘛! 少年蹙着一对好看的眉毛,不耐烦地问:“本少爷问你,你是谁,怎么在这儿?” “这是我神族圣地,我当然能在这儿了。” “你是洛家的人?洛家小灵姬?” 洛星沉挑挑眉:“嗯!”你个小屁孩儿还不快过来行礼? 少年却不为所动,又将手负在背后,道:“原来你就是本代灵姬!你叫什么?” 他的面容看起来还是一个青春阳光的少年,却一副老成的做派,看起来有些滑稽。 洛星沉故意学着他的样子,也将双手负于身后,高抬下巴呛声道:“要你管!” 少年乜斜着一双眼,哼了一声,说:“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什么叫一代不如一代,这是在骂她很差了?她反讥道:“一个小屁孩儿说话这么老气横秋的,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少年涨红了脸,眼里冒出火来:“你说谁是小屁孩儿?你再说一次!” 洛星沉一边做着鬼脸一边说:“说你呢,小屁孩儿!小屁孩儿就是你。”她就喜欢逗这小孩儿,喜欢看他气急的模样。她说完一吐舌头转身就要走,刚走了两步觉得不对,虚无山的结界是重新布置过的,他是如何进来的? 她不动声色地拉开与少年之间的距离问道:“这山上有结界,你是怎么进来的?” “哼,这结界本少爷还不放在眼里。” “你是神族之人?” “不是。” 洛星沉心中警铃大响,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喊:“外祖母、孟长老有人要杀我。” 不是神族之人,还能自由进出结界,说不定跟之前的刺客是一伙的?不管是不是,先把人叫出来再说。 少年指着洛星沉大骂:“谁要杀你了?” 少年气急败坏就要去抓洛星沉,五行灵卫顷刻之间已经出现,将洛星沉护卫在身后。 孟山看着眼前的少年,也认出了他:“是你!你是谁?为何能进出虚无山,来此有何目的?” 少年看看眼前孟山几个,轻笑一声,道:“原来是五行灵卫。” “小公子既然认得我们,还请说清楚来意,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少年瘪瘪嘴,说:“懒得跟你们说。” 众人眼前金光一闪,少年人已不见。 孟山赞道:“好快的身形。” 洛紫衣也在后面看得分明,此时她走上前来对孟山说:“老孟,你去趟十层塔求见一下凰羽真人,将今日之事告知于她。这少年既不是神族之人还能在结界之中来去自由,请她来看一看结界是否有何不妥之处。” 孟山领命化为一道剑光向十层塔而去。 ------------------------------ “你是说一个少年?在虚无山?” 十层塔凤凰台,凤羽、凰羽两位真人居于殿上,和蔼地问着孟山。两位真人同为弥生上仙的座下弟子,听闻是由弥生上仙亲自抚养长大,从小就在上仙座下受教。两人长大后便结为夫妻,一直在十层塔中传道授业。 两位真人看起来鹤发童颜,光看面容还以为两人只有五、六十岁,实际上两位真人已经是快五百岁了。 “是。”孟山据实回答,“这个少年我不是第一次见,之前寒衣节我陪灵姬去买糯米糕的时候就曾遇到过这位少年。” “糯米糕?” 两位真人听到糯米糕时声音突然有点激动。孟山就将那日的情况一一说与两位真人听。 待孟山说完,凰羽真人笑道:“小灵姬还真是个活泼有趣的孩子。”她接着问道:“你说的那个少年多大年纪?” “看起来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 两位真人对视一眼,露出一点欣喜的表情,继续问道:“那少年长什么样子?” “脸圆圆的,眼睛大大的,细皮嫩肉,看起来脾气不太好。” “他的鼻梁上是否有一颗痣?”凤羽真人抬手在自己鼻尖的位置指了指。 孟山稍一回忆,肯定道:“有的,就在真人说的那个位置。” 凤羽真人听后抚掌大笑,连连说道:“是他,是他!” 凰羽真人也道:“若是他,那结界确实困不住他。” 孟山忙问:“真人认识此人?到底是谁?” 凤羽真人刚要说话,凰羽真人轻咳一声问:“那少年没有告诉你们他是谁吗?” 孟山摇头说:“没有,他什么也没说。” 凰羽真人笑道:“你回去告诉紫衣,虚无山的结界如今只有洛氏直系这一脉能进入,让她不用担心。至于那个小公子,他若是再在虚无山出现也就随他去吧。他不是坏人,绝不会伤害灵姬的。他脾气不好,你们多多担待他吧。” 孟山听着凰羽真人的意思,好奇道:“难道这位小公子是凤凰台的人?” “就算是吧。”凰羽真人含糊其辞。 凰羽真人唤来一个小童子在他耳旁吩咐了几句,小童子便退至后室,片刻之后又返回殿中,手中似乎拿着个什么东西。小童子躬身行至孟山身旁,将手中之物双手奉上。 第184章 只见那名少年斜觑了洛星沉一眼之后,懒懒说道:“怎么不怕本少爷要杀你了?” 洛星沉厚颜无耻道:“我长得这么可爱,小哥哥肯定也舍不得杀我是吧?” 少年嗤笑一声,完全不想搭理洛星沉。 洛星沉见少年不想搭理她,她也不想自讨没趣,算算时间鱼头应该差不多了,就站起身来去看砂锅中煨着的剁椒鱼头。 煨着的时间刚刚好,洛星沉掀开盖子,辣椒的香味和鱼头的鲜味立即飘了出来。洛星沉尝了一口,鲜香咸辣,就是记忆中的味道。她味蕾大开,正准备大快朵颐,手中的筷子就被抽走了。 一仰头,少年手中握着她的筷子,一脸好奇地看着锅中的鱼头问:“这是什么?” “剁椒鱼头。” “鱼头也能吃?”少年一边嫌弃一边将筷子伸向锅中。 洛星沉提醒说:“有点辣哦,你能吃辣吗?” 少年感觉自己被小瞧了,眼睛一瞪,逞强道:“本少爷什么不能吃?” 筷子夹起一块和着辣椒的鱼肉进入了他的嘴里,这是他从来没有尝过的味道,鱼头很鲜很嫩,辣椒很……辣。 “辣……好辣……”少年没吃过这么辣的,被辣得跳脚,伸长个舌头大声叫着辣。 洛星沉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捂着肚子哈哈大笑:“我跟你说了辣,你偏不信。”说着就从少年手中抢走筷子蹲在锅前吃了起来。 刚吃了没两口,筷子又被少年抢走了。少年已经习惯那个辣味了,习惯之后反而觉得辣得很畅快。 少年一边喊着辣,一边筷子不停地使劲吃,很快半个鱼头就进了他的肚子。 洛星沉叫道:“你吃慢点儿,给我留点儿。” 两人争着抢着很快就把鱼头吃完了。少年将筷子一扔,扭头道:“哼,也没有多好吃嘛!” 洛星沉哭笑不得,这个鱼头大部分都进了你的肚子,你还好意思说不好吃?好好说话会死啊?这么别扭的性格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吃饱喝足后身体仿佛也暖和了一些,两人安静地坐在一起……吹山风。 洛星沉看一眼少年,问:“你冷不冷,我去给你拿件披风吧?” “本少爷像是怕冷的人吗?谁像你那么没用。” 少年一副不畏寒冬的样子,还穿着夏天的单衣。洛星沉裹着厚厚的披风依然觉得冷,连手都一直缩在袖子里,只露出小小一截白皙指尖。 洛星沉不信他真的不冷,伸出手去握了一下少年的手,果真很暖和,像个小暖炉,想来肯定是不会冷的了。 少年甩开她的手,一脸愠怒,道:“大胆。” “你穿这么点儿,我想看看你到底冷不冷嘛。你生什么气呀?咦,你怎么脸红了?” 少年矢口否认:“本少爷才没有脸红了,你胡说!” 少年的脸到耳根都有些微微泛红,莫非是害羞了?摸摸小手也能害羞成这样,果真是年纪轻轻小少年不经逗。 洛星沉心情很好地哼起歌来。 那歌少年从未听过,曲调很奇怪,但是洛星沉声音软软甜甜的,唱起来反而别有一番味道。 少年的手在洛星沉身后轻轻一挥,一道无形的结界便在洛星沉身旁张开,为她隔绝了山风。洛星沉毫无察觉,只是觉得四周的风停了,身上没那么冷了。 洛星沉一边唱歌一边偷偷打量身边的小少年。别说,安静的时候还挺招人喜欢的。 少年长得一张圆圆的脸,大大的眼,唇红齿白,长得非常可爱,要是能多笑笑,就长得跟年画娃娃一模一样。只是这小屁孩儿性格古怪,又任性又骄傲,时而暴躁,时而悒悒不欢。 洛星沉想象着少年穿着肚兜,扎着冲天辫的样子,不禁乐得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没什么。” “小丫头,你到底叫什么?” “洛星沉。小哥哥你呢?” 小哥哥不答反问:“那你娘是谁?” 洛星沉皱眉看着他心中更加确定,这少年绝对是两位真人的孩子!肯定是两位真人在闭关期间生下了他,他一直没有跟外界接触过,所以连本代灵主是谁都不知道。 “我娘是本代灵主洛素染。” “洛素染?”少年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那你就是采卉的外孙女了?” “采卉?不是啊!”这个小哥哥在听苍梧城历史的时候肯定没有好好听讲,人物记得乱七八糟的,“采卉是我外祖母的母亲,我的外祖母叫洛紫衣。” “那采卉呢?” “曾外祖母已经过世好些年了。” 少年急急又问:“无忧呢,泓熹呢?”都是些先代灵主的名字。 “也已经去世了呀!” 洛星沉看着少年,难道两位真人只是告诉了这孩子先代灵主的名字,却没有告诉他她们已经过世了吗? “怎么会去世呢,她们才多大年纪?”少年似乎被吓到了。 洛星沉看着他悲伤的模样,伸出手去想要安慰他。小孩子可能还不太能理解去世的含义,所以乍听之时很是震惊。 少年的眼睛划过她的左手,看见她左手那两枚指环,瞬时圆睁双目,将她的袖子一把撸至手腕处。他盯着她的手腕处问道:“你这是从哪里来的?” 洛星沉的左手上戴着那日从大黑山出来就戴着的手镯。那手镯就跟长在她手上一样,一直取不下来,她就只能戴着。 少年的手劲特别大,箍住洛星沉的手腕使她动弹不得。 洛星沉喊道:“你发什么疯啊?你弄疼我了。” 这少年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一会儿好好的,一会儿又发脾气,简直让人琢磨不透。 少年稍微冷静了一些,放开了她,继续问道:“你怎么有这个手镯?” 洛星沉指着对面的大黑山,说:“那里来的!” “大黑山?不可能,那里根本进不去。” 洛星沉揉着手腕,没好气地说:“我就是去了一趟大黑山,出来我的手上就戴着这个了。有本事你也去大黑山看看呀!” 洛星沉眼前一花,那少年已经不知去向。 第185章 凰羽真人在十层塔里随意闲逛,自从她跟凤羽真人两人出关之后,院长重华天天往凤凰台跑,变着法儿地央求她和凤羽真人遴选弟子。 重华虽然年纪没有他俩大,长得却比他俩老,每天豁出老脸在凤凰台哭得惊天动地,就差打滚耍赖了。凤羽真人还能笑呵呵地听他哭诉,她却不胜其烦,只能下来躲躲懒。 真不是他们不愿意收徒,只是收徒这事儿也得看机缘。像洛予安那孩子天赋极高、心性又好,重华还没有说话,凤羽真人就一眼看中决定收他为徒了。若重华带到他们面前的弟子都是像洛予安这样的,他们当然也乐意收归门下。只是,这样天赋奇绝的孩子本就稀少,哪能人人如此! 凰羽真人闲庭漫步至一处僻静角落,突然听见一阵孩童的哭泣之声。走上前一看,一个胖乎乎的小丫头正在那儿哭得撕心裂肺。同样是哭,小丫头哭起来就比重华哭起来惹人怜爱多了。 她问:“小丫头,你叫什么呀,为什么哭呀?” 小丫头抽抽噎噎地回答:“我……我叫丹鹊。修行太难了,我学不会。夫子让我在这里罚站,还……还不给我饭吃……” 丹鹊说到不准吃饭时,哭泣的声音更多了几分伤心,也不知道修行太难和不让吃饭哪个让她更难过。 丹鹊在入书院之前,一腔豪情壮志,想要努力修行好保护洛星沉。可是实际情况就跟她自己担忧的样子一样,她就是学不会。 今天她在课堂上打起了瞌睡,夫子痛心疾首骂道:“丹鹊,你资质差,就该笨鸟先飞。你不但不思进取,上课时还不好好听夫子讲,还敢打瞌睡! “不是的夫子……” “你还敢狡辩!把手伸出来,罚你中午不准吃饭,去外面站上两个时辰吧。” 她被夫子打了几戒尺后,又被赶到角落里来罚站,越想越委屈就忍不住哭了起来。她其实想告诉夫子,她不是不好好听讲,她每天散学回家后都会练习到深夜。昨天晚上练得太晚,所以今天才精神不好打瞌睡的。可是夫子压根都不想听她解释。再有练习到那么晚也并没有什么用,她还是没学会。 思及此,丹鹊痛哭的声音更大了:“太难了……真的太难了……我太笨了……真的太笨了……” 凰羽真人看她哭泣的样子,觉得又心疼又好笑,从袋子里掏出一颗糖来给她,说:“别哭了,给你吃颗糖吧。” 丹鹊眼泪还挂在脸颊上呢,接过糖却立马笑了,道了一声谢,就把糖塞进嘴里了。 “是柚子糖。”丹鹊一尝便知,“但是这个柚子糖跟我平时吃的不太一样,还加了陈皮水和柠檬汁,不但清热去火还健脾。” 凰羽真人眼神亮了一下,问:“你居然能吃出来?你还懂得药理?” 丹鹊摇头说:“我只是比较喜欢吃而已。” 凰羽真人又掏出一块糕点给她,说:“你尝尝这个,看能不能吃出来是什么。” 丹鹊细细品道:“这里面有党参、茯苓、生白术、扁豆、莲子肉、薏米、淮山药、芡实,这些可以治疗脾胃虚弱之症,加了山楂和麦芽又有开胃消食之效。婆婆,这个叫什么,是怎么做的呀?我也想做给我家小姐吃,这个以药材作为原料进行食补,倒是比喝药强很多,小姐肯定也会爱吃。” 小的时候洛星沉体弱,整天泡在药罐子里,丹鹊一直照顾她喝药,天天跟在府中大夫身后看他们开方煎药。府中的大夫也就顺带着给丹鹊讲一讲所用药物以及它们的药理。日日跟药材打交道,丹鹊也就无师自通了起来。 丹鹊这丫头别的不行,但是舌头和鼻子特别灵。只要是能入口的,不管是吃的,还是药她只要尝一下就能清楚地知道原料是什么,分量有多少。 凰羽真人听小丫头说得头头是道,开心得合不拢嘴,抚着她的头顶说:“你想学婆婆的这个糕点吗?婆婆教你好不好?” 丹鹊只要是沾上吃的脑子就不会多想了,正要点头答应,突然听到有人叫她:“丹鹊。” 丹鹊一见来人,立即跑过去,叫道:“赤微。” 赤微将丹鹊拉到一旁,警惕地看着凰羽真人,问道:“婆婆您是?您要带丹鹊去干吗?” 凰羽真人走到一旁坐下说:“别怕,婆婆不是坏人,这书院如今戒备森严坏人也闯不进来是不是?我们只是在交流糕点的做法而已。” “那您是书院的夫子?” “算是吧。” 丹鹊在一旁扯扯赤微的衣袖说:“赤微,婆婆不是坏人。她还给我吃了糖和糕点呢,都可好吃了呢。” 赤微无可奈何地白她一眼,这丫头心思也太单纯了,只要给她吃的她就觉得别人是好人,她真是担心她别哪天被人用点儿吃的就给骗走了。 不过就如这个婆婆所说,自从上次灵姬在十层塔遇袭之后,十层塔现在的防卫就异常严密,看她能在书院中自由出入,应该不是什么闯进来的歹人。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丹鹊,说:“我给你带了包子,快吃吧。” “谢谢赤微。” 丹鹊将包子递到凰羽真人面前,问:“婆婆你吃吗?” 凰羽真人摇头,说:“吃完赶紧回课堂吧,外面这么冷。” 丹鹊撩起袖子,露出里衣,说:“我有暖宝宝,不冷。” “暖宝宝?是什么?” “喏,就是这个,赤微帮我画的。”丹鹊将双臂举在凰羽真人面前,那里衣左右袖子上分别画着一道烈火印。 她从来没见过有人这样用过烈火印。烈火印基本形态是燃烧,是非常基础的火系术法,并不难掌握。但若是要用在人的身上,既要保暖,温度又不至于灼伤人,还不会烧燃衣服,这需要施术之人心思细腻又对灵力有非常精细巧妙的控制才能做得到。 凰羽真人惊讶地望向赤微,问:“这个烈火印是你画的?你怎么会想到画在衣服上取暖?” 第186章 “嗯,是我画的。” 因为洛星沉怕冷,这次上山之前天天在家喊冷,还说想在全身上下贴满暖宝宝。她就问她,什么是暖宝宝洛星沉回答她说就是能贴在衣服上,自己就能发热,以此来保暖的一个东西。 前些天她在学烈火印,突发奇想能不能将烈火印画在衣服上以此来取暖呢?但是一开始烈火印一画上衣服,衣服就烧没了。她花了好长的时间,试了好多好多次才终于成功了。今天是因为丹鹊被夫子罚站她怕她站在外面冷才给她画上了。 凰羽真人突然觉得重华院长天天在凤凰台死缠烂打也不是那么讨厌了,若不是他天天跑到她面前念经,她今天也就不会为了避开他跑下来,也就不会遇到这两个孩子了。 所以,她决定要给重华院长一个惊喜。 “你们两个,可愿意当我的徒儿吗?” 丹鹊瞪大眼睛:“婆婆果真是书院的夫子吗?” “嗯。”凰羽真人往塔上指了指,“我在第八层。” 第八层?那是凤羽、凰羽两位真人的凤凰台。 两人呆愣在当场。 赤微回过神来,试探着问出了一句自己都不敢相信话:“婆婆您难道就是凰羽真人吗?” “是啊。你俩可愿意成为我凰羽真人的徒儿啊?” 这是天大的好事,谁能不愿意? 赤微拉着还傻傻没有反应过来的丹鹊一起跪下,磕头喊道:“拜见师父。” 凰羽真人牵着两个人回到了凤凰台,重华院长还缠着凤羽真人说得唾沫横飞。凰羽真人也真是佩服重华院长,这厮的口才也太好了,能滔滔不绝地说上几个时辰还不带重样的。 她将丹鹊二人推到重华院长面前,说:“重华,这两个孩子我要了,从今天起就是我门下弟子了。” 重华院长大喜过望,笑得脸上的褶子更多了,他拍手称快道:“好,好!太好了。凰羽真人能够收徒传道是苍梧城之幸啊!你们两个可要跟着凰羽真人好好修行,知道吗?” 丹鹊二人连连点头。 重华又偏头向殿上的凤羽真人笑道:“真人,您看凰羽真人都有两名弟子了,您门下才一名弟子,要不您再挑几个?” “呵呵呵……” 凤羽真人笑而不语…… 重华觉得自己耳旁的发丝晃动了一下,下一瞬,便见一位少年出现在殿上。只见那少年脸若银盘,眉眼清秀,只是此时那大大的眼中满是愤怒。 重华惊道:“你是什么人?” 如今十层塔防卫严密,这少年却穿过层层防卫,避开所有人的耳目,来得悄无声息。到底是什么来头? 凤羽、凰羽两位真人一见来着,大喜过望,快步走到少年面前,双膝跪地,俯下身去行了个弟子礼,叫道:“徒儿叩见师父。多年未见师父,师父可好?” 重华眉头一跳,迅速反应过来,两位真人叫他师父?两人的师父可不就是……弥生上仙吗?也不怪他不认识,弥生上仙从来都只活在传说之中,这世上真正见过他的人寥寥无几,再说了这弥生上仙也实在不太像上仙呀,从外表看起来就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但是看那两位真人恭恭敬敬地跪在阶下,他们还能认错自己的师父? 重华得知殿上那少年就是弥生上仙后,心中的小算盘又开始拨弄得叮当响了:既然上仙自己出现了,那一会儿自己一定要求上仙此次出关多呆些时日,最好让上仙也收下几名弟子。若上仙不愿收徒,至少也将那些资质非凡的弟子荐到上仙面前,让上仙点拨一二也好呀。这关系苍梧城的人才培养,自己必得好生利用这个机会才行。 赤微丹鹊二人见众人都跪下了,也赶紧跪下叩头。今天也不知道是烧了什么高香,突然就见到了凰羽真人,还被收为弟子。原本以为已经够幸运的了,谁曾想此刻又见到了传说中的弥生上仙,只是偷看看着弥生上仙的表情,好像很生气。 果然,少年一甩衣袖,气呼呼地坐在大殿上首的坐塌之上,“好?好个屁!” 赤微两人偷偷对视一眼,这真的是上仙吗?上仙不是清静无为,超然物外吗?怎么还会生气,还会说脏话? “我问你们,无忧、泓熹、采卉都死了,是真的吗?” “是。” “本上仙闭关前,让你们好好守护苍梧城,你们是怎么守护的,啊?她们怎么一个接一个全都死了?” 两位真人又将身子俯了下去,以头触地,道:“师父请息怒。” 重华见凤羽、凰羽两位真人就像做错了事的孩子,跪在下面头都不敢抬、也不敢辩解,便道:“启禀上仙,人有生老病死,就算是真人也无法左右啊!几位先代灵主都是寿终正寝,怪不得两位真人呀!” “寿终正寝,哼!你倒是跟本上仙说说,她们活了多少岁寿终正寝的?” 重华略一思索,回答道:“无忧先灵主活了410多岁,泓熹先灵主活了320多岁,采卉先灵主活了170多岁。都算是高寿的了。” “高寿?”弥生上仙听到这个词,怒骂道:“放屁!她们都是身上有神纹的神女后裔,本应该与天地同岁,与日月同庚,这才活了几百岁算哪门子高寿?” “兴许是神族与人族婚配,于神族血脉有碍?” “那可是神族血脉!这才传到第几代?第……” “第八代。”赤微低着头小声提醒着。 “对,第八代,这才第八代。神族血脉尊贵,就算因为跟人族婚配导致神族血脉不够纯净,也断不可能这样快。” 重华不明白是何原因,只得诚心求教:“那敢问上仙,这究竟是何原因呀?” 弥生上仙狠狠瞪向重华,这小老儿怎的这么不懂事?他要是知道为什么至于动这么大的怒吗?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真的是血脉问题?难道从神女之女红豆的血脉就开始出问题了?哼!果真是那个男人的血脉不纯? 弥生看见阶下跪得战战兢兢的几个人,神色稍微和缓了一些,又问:“本代灵姬洛星沉手上戴着一个手镯,你们知道吗?” 第187章 两位真人与重华面面相觑,一个小娃娃手上戴着什么手饰,他们怎么会知道? 见几位长辈都不出声,料想他们并不知道此事,赤微便答道:“启禀上仙,那个手镯是小姐去了一趟大黑山之后就突然出现在小姐手上的。这是灵主和予安公子亲眼所见的。” 凤羽真人忙道:“那洛予安弟子已收他为徒,此刻正在凤凰台上,若师父想要问话,弟子这就把他叫来?” “叫来吧!” 洛予安到过凤凰台的大殿很多次,从没见过如此诡异的场景——大殿首座上坐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而两位真人连同书院院长在阶下跪着。 “你就是洛予安?”殿上那少年发问。 “是,不知……” 凤羽真人向予安解释说:“这是弥生上仙,也是你师尊,师尊有几句话问你,你照实回答就行了。” 洛予安闻言来不及惊讶,赶紧拜倒在地,叫道:“弟子洛予安拜见师尊。” “行了,无需多言。洛星沉手上的手镯是怎么来的,你与本上仙好好说一说。” 洛予安暗暗思忖:那手镯来得怪异,过后也查不到什么来历,又取不下来,只能让星沉戴着,如今上仙查问,莫不是那手镯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星沉那手镯有什么不妥?” “倒也不是,只是我曾见过那手镯,所以想知道洛星沉是如何得到的。” 洛予安便从开学当日灵姬遇袭开始说起,将这其中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弥生上仙听完,道:“洛星沉果真不记得是怎么进的大黑山?” “是,之后我们询问过妹妹,她确实毫无印象。而且之后外祖母也派人去大黑山周围查探过,也没有找到入口。而且妹妹醒来之后也亲自去过一次,却是再也无法通过了。” 其实那天看见洛星沉手上的手镯之后,弥生上仙也去了大黑山,也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进入的方法。为什么洛星沉那天晚上能来去自由,以后却也不行了呢?难道是有什么特殊的法门? 弥生上仙想来想去想不明白,于是又对着阶下之人骂道:“你们啊,那么多人,居然让灵姬在十层塔遇袭,也不知道这书院的院长是怎么当的。” 重华跪在地上汗如雨下,道:“小老儿惶恐。” 凰羽真人道:“徒儿们辜负师父重托,还请师父责罚。” “哼,你们还好意思闭关,你看看你们闭关这十几年苍梧城都成了什么样子了?” 弥生上仙不住骂着两位真人,殊不知他才是始作俑者。他也不想想,他将苍梧城都交由两位真人看护,自己一闭关就是一百年呢,他不是更应该好好反省反省吗? “是,徒儿们自知看护苍梧城不力,还请师父能坐镇苍梧城,在徒儿身旁时时教导。” 重华一听,立刻附和说:“对对对,凰羽真人说得对。苍梧城此时正是风雨飘摇,还请上仙坐镇苍梧城。” 凰羽真人心想,这重华还算是聪明,立刻递给重华一个眼神。重华心领神会,立刻又抹着眼泪,将这十几年苍梧城的艰辛、灵姬出生时的预言一一道来,说得声泪俱下,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说罢,重华又抬起满面泪痕的脸,道:“不如,上仙挑选几名机灵的弟子收为爱徒,好生教导?若苍梧城再得几名上仙亲传弟子,谁还敢打我苍梧城和灵姬的主意?” 弥生上仙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重华看弥生上仙不说话,担心弥生上仙一不高兴又闭关去了,他把心一横又再次拜了下去,小声说了一句:“不知上仙是否还记得当日的誓言。” 两位真人在他身旁微微抬起头以眼神询问,什么誓言? 重华只是摇头不语。 他其实心里也没底,因为他也不知道当日的誓言到底是什么。他只是记得前任院长将十层塔托付给他的时候叮嘱过这么一句:“若来日你得见上仙,有求于上仙而上仙不允之时,你就只需要问问他‘不知上仙是否还记得当日的誓言’就可以了。” 他问前任院长到底是什么誓言,前任院长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曰:“不可说,不可说。”重华现在想想,可能前任院长也跟自己一样只是得到了这样一句话,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 上仙没有回答,重华的头又低下去几分。他忽然忆起,在这句话之后前任院长还说了一句话: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定要找准时机,切不可在上线动怒时说,上仙脾气可不太好…… 他心里开始打鼓,暗自懊悔不已,刚刚上仙正在斥责两位真人,正是心情不佳的时候,自己怎么能挑在这个时候说呢?也不知那句话究竟何意,自己就这样贸贸然地把话抛了出去,万一惹得上仙发怒,自己是不是就得以死谢罪了? 良久,才听见上仙说:“本上仙就应你所请,收一弟子。不过,弟子人选本上仙自己定。” 重华猛然抬头,看上仙的表情不似戏耍他,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就再一次拜了下去,说道:“自然,自然。上仙的弟子当然要上仙亲自挑选。那我去把院中弟子集合起来好让上仙过目。” 弥生上仙制止了他,说:“不用,本上仙已经有人选了。” “不知上仙属意于谁?” “灵姬洛星沉。” 凤凰台在十层塔的第八层,是凤羽、凰羽两位真人的居所。第八层原本有好几间大殿,但是如今只有凤凰台住着两位真人,所以凤凰台就变成了第八层的代称。 洛星沉站在凤凰台的白玉石阶上,看着凤凰台楼门巍峨,笼罩在缥缈的云烟之中,恍惚之间还以为自己身在仙境。 她第一次看见苍翠山的时候,仰着脖子看那山顶,赞叹说这山真高呀。如今站在凤凰台上再看那苍翠山又觉一览那山小。 洛星沉又仰头去看更上面那两层,那两层隐在云海之中,根本看不见。 之前孟山来给洛星沉和洛紫衣传信,说是重华院长请她们到凤凰台一趟,有要事相商。重华院长态度郑重,未免耽搁,洛紫衣便带着洛星沉御风而行。 第188章 凤凰台在十层塔的第八层,是凤羽、凰羽两位真人的居所。第八层原本有好几间大殿,但是如今只有凤凰台住着两位真人,所以凤凰台就变成了第八层的代称。 洛星沉站在凤凰台的白玉石阶上,看着凤凰台楼门巍峨,笼罩在缥缈的云烟之中,恍惚之间还以为自己身在仙境。 她第一次看见苍翠山的时候,仰着脖子看那山顶,赞叹说这山真高呀。如今站在凤凰台上再看那苍翠山又觉一览那山小。 洛星沉又仰头去看更上面那两层,那两层隐在云海之中,根本看不见。 之前孟山来给洛星沉和洛紫衣传信,说是重华院长请她们到凤凰台一趟,有要事相商。重华院长态度郑重,未免耽搁,洛紫衣便带着洛星沉御风而行。 洛星沉第一次体验以前只有在影视剧和中才会出现的乘风飞行,抱着洛紫衣的腰一个劲地大叫,心中觉得又刺激又兴奋。可是片刻之后她就安静了,将头埋在洛紫衣的怀中,裹紧了自己身上的狐裘。 因为……太冷了。 修行之人可以让灵力环绕身周,在身上形成一层盔甲,因此不惧严寒。可是洛星沉只是一个刚刚踏入修行之门的菜鸟,哪里会这样的术法,冷也只能自己受着。幸好,虚无山离十层塔不远,她们又是飞行前往,片刻便至。 一个小童子早已等候在此,见到洛星沉和洛紫衣到来,疾步走来,行礼说道:“姥姥、灵姬请随我来。” 洛星沉向小童子打听:“你可知道两位真人叫我们前来所为何事?” 小童子笑笑:“灵姬到了殿上自然知道。” 没想到小童子年纪小小,嘴还挺严。 进得殿门,洛星沉一眼就望见殿中上首主座上坐着一个人,那人大约十三四岁光景,高抬下巴勾起嘴角,神情倨傲地看着她。 果真是那小屁孩儿! 看他这一脸神气的样子,肯定是到凤凰台告状来的吧。洛星沉心中暗暗不齿,果真是个小屁孩儿,自己在外面受了委屈,就只会跑回家来叫爹娘给自己撑腰。 可是,她也并没有给他什么气受呀?她还请他吃鱼了呢,最后不是他自己生气走掉的吗?这也怪不到她的头上吧。他还将她的手腕捏红了呢,她也没有跟他计较啊,他有什么脸跑来告状? 再说了,告状又有什么用?她现在是灵姬的身份,就算他是两位真人的孩子,那又能怎样?难不成还想把她打一顿或者骂一顿? 洛星沉迎着他的目光,露出梨涡毫无惧色地走了进去。 越往里走越觉得气氛诡异。 她余光看见重华院长满脸堆满笑,眼睛都快没了。重华院长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少年的下首站着两个鹤发童颜的一对男女,想来是凤羽真人和凰羽真人,正微笑着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她。 赤微和丹鹊站在凰羽真人身后正在对她挤眉弄眼,赤微和丹鹊为何在这儿?赤微偷偷伸出手往殿上主座指了指,又往天上指了指。 这是什么意思?去上天? 洛星沉又看向坐在殿首的少年,再看看立于在少年下首的两位真人,脑中灵光突现。 不对! 这少年不可能两位真人的孩子! 他若是两位真人的孩子断没有孩子坐于尊位,而父母立于殿下的。这只能说明,他的身份比两位真人还要尊贵! 可是还有谁的身份比两位真人还要尊贵?就连她的娘亲和外祖母见了两位真人都得礼敬三分行学生礼呢。 洛星沉脑子里飞快回想着之前听到过的关于两位真人的信息:两人闭关了十几年,刚一出关就去接弥生上仙,弥生上仙是他们的师父,他们没有接到弥生上仙,弥生上仙…… 师父? 细看两位真人看向殿上少年的眼神态度满是恭敬。 对! 师父! 他是他们的师父! 他是弥生上仙! 那厮居然是弥生上仙!! 这个发现就如一声惊雷在洛星沉的脑中炸响,洛星沉心里震惊,面上却不显露分毫,乖巧地任由洛紫衣牵着踏上正殿。她倒想看看他到底想干嘛! 重华院长走到洛紫衣和洛星沉面前,说:“姥姥,灵姬,天大的好事呀。这是弥生上仙,弥生上仙说要收灵姬为徒呢。” 殿上少年看向洛星沉,态度傲慢,说:“虽然你资质差,脾气也差,但本上仙宽宏大量,不与你一般计较。本上仙决定收你为徒,允许你叫本上仙师父,你跪下给本上仙磕头吧。” 洛星沉万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他居然要收她为徒?但是,为何?总不能是因为她长相甜美可人,人见人爱吧? 少年将双手环抱于胸前,正以看好戏的姿态看着她,等着她给她下跪磕头呢! 洛星沉心中恨恨,原来你是想要给我当师父呀?当师父可以,但是给你跪下、给你磕头?想得美! 她不解地望向洛紫衣,看起来好生苦恼:“外祖母,不是说星沉由你亲自教导吗?” 洛紫衣道:“外祖母主要是教你四方封神印,但是五行术和剑术非外祖母所长,若是上仙能教导你,那当然求之不得,对你的修行也是大有好处的。” 以前灵姬由灵主亲自教导是因为灵主不光精于四方封神印也精于其他术法,一个人足以教导灵姬。但如今神族血脉力量薄弱,灵姬在修行之路上也资质有限,所以也就不强求她们的术法修为了。像洛紫衣已经算是资质不错的了,也只是个通天境境界,洛素染才只到画地境而已。 若上仙能亲自教授灵姬术法,再由洛紫衣教导四方封神印,双管齐下,也四方封神印的稳固也有好处。以前是没机会,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上仙出关,上仙又有意收星沉为徒,那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呀。 “原来是这样。可是我喜欢跟外祖母一起修行,还是请上仙去教导别的弟子吧!”洛星沉笑嘻嘻地说着,望向小屁孩儿,哦,不,是弥生上仙的眼中全是挑衅。你想收我为徒?我还不让认你为师呢! 洛星沉此话一出,殿上一片愕然。 第189章 洛星沉一直听说城南凤凰木许愿祈福最是灵验,早就想去参拜一番。这日她禀明了外祖母与母亲,便跟孟山一起出了门。 城南凤凰木传说是千年前神女亲手所种。凤凰木性喜高温,本不适合生长在寒冷的北方。但这两株凤凰木却熬过了一年又一年的漫长冬季,在来年仲夏时分,开出最艳丽的花。 世人皆传此木是神女用神力所浇灌,才能不畏严寒,生长千年依然枝繁叶茂。所以此树便被称为神树,前来祈福许愿的人日日不绝。特别是那些陷入情爱之中的年轻男女,更喜欢来这里祈求姻缘美满。 远远便看见那两株千年凤凰木高约数丈,树冠浓密扩大。两树相依相抱,互相缠绕,好似已经合为一棵树一般。现在已是深秋时节,花叶竟还未全部凋落,满树满枝的红花似火,像恋人的心一样火热。 洛星沉站在凤凰木前,闭上双眼诚心祷告:一愿铃铛得一善心人收养,安享猫生晚年;二愿家人都身体健康、平安喜乐;三愿……三愿星沉在天之灵得以安息。请星沉放心,我一定会代替你好好得活下去,替你照顾好家人。 一阵微风吹过,花叶飘落,落在她的头顶、脖颈,她缩了缩脖子,笑了起来。花叶在秋风中微微摇动,声音窸窸窣窣,如同恋人间的细语。 参拜完毕,两人在城中信步漫游。洛星沉这里看看,那里瞧瞧,什么都觉得稀奇。孟山陪在一旁为她一一讲解,就如同一个祖父对着自己孙女一般仔细又耐心。两人走了大半天,洛星沉觉得有些饥肠辘辘,一看时辰,原来已经到午膳时分。 “孟老,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吗?逛了半天也逛累了,我们去吃点东西,顺便歇歇脚。” 孟山四处一瞧,指着前面街角的一座茶楼说:“前面那座春来茶楼的茶道和素斋在城里是数一数二的,不如去那儿?” “好。听孟老安排,我就只管跟着您老混吃混喝啦!” 孟山爽朗一笑,便带着洛星沉来到那座临街的茶楼前。楼前招牌上写着四个鲜明大字:春来茶楼。 茶楼是一个二层小楼,大厅中错落有致的摆着许多座椅。此时正是午膳时分,大厅里座无虚席。店小二一见洛星沉二人步入店中,抬眼稍一打量便殷勤地迎了上来。 孟山从怀中掏出一两碎银子塞到店小二手中,说:“去后面雅室。” 店小二喜笑颜开地接过银子,嘴里喊道:“好嘞,二位客人这边请。”便领着二人出了旁门往店后走去。 走过曲径回廊,面前赫然出现一个幽静小院,院中隔开了数间雅室。雅室均以茶名命名。一路走来,只闻院中淡淡的茶香,和隐约的婉转琴音,确实雅致。 店小二将她俩引至一间名叫“松萝”的雅室门口:“二位请。” 洛星沉因前次在十层塔中喝了被下过泻药的松萝茶,让她差点命丧黄泉,心中便有些阴影,看见这间雅室的名字便略皱了皱眉。孟山亦知她在十层塔中的遭遇,瞧见她的神色便说:“换一间吧。” 洛星沉看看“松萝”旁边的雅室名为“峨蕊”,便说:“我喜欢旁边那‘峨蕊’,去那间吧。”说着就要走去推门。 店小二迅速立于‘峨蕊’门前,赔笑道:“真是不巧,这间雅室是一位客人的长期包房,所以……”店小二又将洛星沉往前引,说:“您看这‘碧潭飘雪’如何?” 看两位客人没有反对,店小二便忙把二人引进室内。室中燃着熏香,香气清雅,一应陈设也都优雅别致。 店小二问:“两位客官想喝点什么茶?” 孟山回答说:“既然坐在‘碧潭飘雪’的雅室中,自然要喝‘碧潭飘雪’。再捡几样你们这儿的拿手菜上吧。” 店小二应了一声“是”便躬身退下了。 洛星沉吸了吸鼻子,闻见屋子里除了熏香味道外,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桂花香。她四下寻找,却不见桂花踪影:“孟老,你有没有闻见一股桂花香味?” “小姐好灵的鼻子,这屋子后面种着一片金桂,所以香味都飘了进来。” 她推开窗,窗外果真是一片金桂林,绿叶黄花,桂香浓郁。 她正饶有兴致的赏桂闻花香,忽然在金桂林旁边发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像是昨天见到的小九。 她想起昨日丹鹊的话,便向小九挥挥手,想叫他一起来吃素斋。谁知那小九竟只直愣愣地盯着前方,丝毫没有看向她。 洛星沉瞧瞧小九的样子,便想要捉弄一下他。她招呼孟老,一副坏笑的表情,说:“孟老,你看,那是我们昨天在十层塔见过的小九吧。我跟他挥手他也没看见,不知道在看什么呢,我们去吓一吓她。”说完就跑了出去,孟老也快步跟在她身后。 洛星沉走到小九身后故意放轻了脚步,谁知小九竟立刻转过身来,警觉的样子让孟山都露出赞许之色。小九回头看见她,歪了歪头,似在回忆她是谁,随后又面色冷淡地转过身去继续望着前方,并不理会她。 洛星沉站在小九身后看了半天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便问:“你在看什么呢?” 小九瞪她一眼,冷冷道:“不要你管,你走开。” 刚说完,一间雅室的后窗便被推开了,一个妇人出现在窗前。那件雅室就是“碧潭飘雪”旁边的“峨蕊”。 小九看见那名妇人,眼里简直要冒出火来,竟从怀里掏出一把刀来。 洛星沉一把抓住他,将他拖到一边,问:“你想干什么?” 小九脸上显出凶狠的表情:“那个贱人冤枉我,我要去杀了那个贱人。” “她就是萍儿?”洛星沉一看小九的表情就明白了眼前的妇人是谁。 她又小心地探出头去,想看看这个让司徒老爷一见钟情不管不顾就要养在外宅的女人究竟是何等绝色,却失望地见那妇人容色普通,并无什么过人之处。 第190章 她又小心地探出头去,想看看这个让司徒老爷一见钟情不管不顾就要养在外宅的女人究竟是何等绝色,却失望地见那妇人容色普通,并无什么过人之处。她正纳闷着,又见一男子出现在那妇人身后,脸上挂着猥琐的笑,伸出手就在那妇人胸上抓了一把。那妇人拍掉那男人的手,似娇似嗔地回头瞪那男人一眼,那眼神娇媚异常,倒有几分勾人媚态。那男子大笑一声,便关上窗搂着那妇人离开那窗前了。 “那男的是谁呀?” “那贱人的奸夫,也是司徒府的护卫副首领金林。” “护卫首领?那他很厉害咯?” 孟山回答说:“看他的身法应该是画地境上境。” 洛星沉转向小九,问:“你呢,你的修行到哪个境界了?” 小九脸上有些微微的红,小声说:“我……我不会!” 孟山道:“你没有学过修行?可是我昨天看你躲开司徒沅湘的招式时身法很是熟练,刚刚我跟小姐过来的时候,你的警惕性也很高。” 小九冷哼一声:“被打得多了,自然就会躲了。” “只是这样吗?”孟山紧紧盯住他。 小九看敷衍不过,只得说:“我有时候也偷看学院的人修行……” 洛星沉瞪大了眼,“你都没学过修行,如何能去杀掉一个画地境的修行者?” “大不了我跟他们一起死。” 洛星沉翻了翻白眼:“你小小年纪就这么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吗?为这么两个人搭上自己的一条命,太蠢了!” “反正我咽不下去这口气。”小九涨红了一张脸,恨恨地捶墙,“现在城中人人都笑话我。以前骂我是‘小野种’,现在还说因为我娘是‘**’,所以才生出我这个‘小淫贼’。他们骂我就算了,却不可以这样骂我娘。都是那个贱人害的,我杀了她都不解恨。” 洛星沉看着小九激动的样子,拍拍他的肩膀,说:“这样吧,我们好好想一想,从长计议。得找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帮你出了气,又不让你搭上小命。” 小九定定看向她,他不认识她,却认得她身后那老者是武道长老孟山。在这苍梧城之中,能得武道长老亲自护卫左右的,她的身份一定非富即贵,大概也就灵主府那一位了……只是那贱人不管怎么说也是司徒长老的女人,她真能帮自己去得罪司徒长老? “那你能杀了她?” “……也未必是杀了她,或许不用我们动手,我们让她自食其果不是更好吗?” “你能帮我?你不怕得罪司徒长老?” “得罪司徒长老?”洛星沉呵呵一笑,“只要不让他发现是我们做的不就行了?” 两人蹲在地上凑在一起密谋。洛星沉问:“你说她跟那个奸夫每隔十日就会在这里幽会,确定吗?” “确定,我跟踪了她几个月,亲眼所见。每月初十,二十和每月的最后一天她都借去凤凰木祈福为由出门,然后来这里私会。” “那司徒沅湘呢,跟这萍儿的关系如何?” “司徒老爷为这萍儿赎身之后便养在外宅,天天流连萍儿处,对司徒夫人倍加冷落,司徒沅湘虽然没有见过她,但早就恨极了她。” 洛星沉听后眼睛骨碌一转,计上心头,高兴地笑出了声,说:“那这就好办了,走吧。” 小九一脸茫然:“去哪儿,干什么?” “去十层塔,找司徒沅湘。”洛星沉扬扬眉毛,笑得不怀好意:“去找司徒沅湘合作,一起谋划一出捉奸大戏呀!” 捉奸这种戏码可是影视剧里最惯用的伎俩了,多么刺激,多么好玩,多么大快人心! 刚走了两步,洛星沉突然停下来,回头看看孟山——都怪她刚刚一时得意忘了孟家家主跟在身边——孟家主此刻脸色似乎不佳。她对着孟家主扬起一个无比真诚的笑脸,讨好地笑,说:“孟老,你不会去告密吧?” 孟山嘴角抽了抽,说:“保护小姐是我的职责。小姐做什么事我无权干涉,我只负责小姐的安全。” 洛星沉一听孟老的话,立刻地挽上孟老的胳膊,笑得更加灿烂,说:“孟老真够意思。” 三人到十层塔时书院刚好散学。洛星沉找到洛予安三人,拉着他们把她的计划一五一十的说给她们听。 洛予安听后只是无奈地笑了笑,点点她的额头,说:“你呀……胆子真是大。” 丹鹊二人却忧虑:“可是,那个司徒沅湘能同意帮小九这个忙吗?” 洛星沉伸出食指在她们面前摇了摇,说:“她不是在帮小九,她是在帮她们司徒府,帮她娘。虽然司徒长老是将萍儿养在外宅,但是此事在苍梧城中人人皆知。苍梧城中向来一夫一妻不准纳妾,司徒长老这般作为早就让城中人大为不齿了,再加上她娘在家里受尽了冷落,她们心里早就看萍儿不顺眼了吧,只是碍于司徒长老不好做什么,现在这么好的把柄落在她们手上,她们难道还能不加以利用吗?” 她又转头对小九说:“一会儿司徒沅湘过来的时候你先回避一下。” 小九依言藏于暗处。 司徒沅湘从塔中走了出来。洛星沉用手肘推了推洛予安,洛予安叫道:“沅湘,你过来一下。” 司徒沅湘见是洛予安叫她,开心一笑,快步跑了过来,看到站在角落里的孟山,立即收敛笑容,走到孟山面前,认认真真地行了个礼:“沅湘见过孟长老。” 孟山只淡淡一颔首。 洛予安指着身边的洛星沉介绍说:“这是我妹妹星沉,是她有话想要对你说。” 苍梧城只有一户洛姓人家,那就是灵主府。灵主只有一个儿子叫洛予安,洛予安只有一个妹妹叫洛星沉,那就是人尽皆知的神族灵姬。但世人对洛星沉这灵姬的感情又很复杂。她生下来就负有那样的星象预言,从小又体弱多病,无法修行。即使她现在已经打破了预言,但很多人对她是否能继承灵主之位依然持怀疑态度。 第191章 司徒沅湘见是洛予安叫她,开心一笑,快步跑了过来,看到站在角落里的孟山,立即收敛笑容,走到孟山面前,认认真真地行了个礼:“沅湘见过孟长老。” 孟山只淡淡一颔首。 洛予安指着身边的洛星沉介绍说:“这是我妹妹星沉,是她有话想要对你说。” 苍梧城只有一户洛姓人家,那就是灵主府。灵主只有一个儿子叫洛予安,洛予安只有一个妹妹叫洛星沉,那就是人尽皆知的神族灵姬。但世人对洛星沉这灵姬的感情又很复杂。她生下来就负有那样的星象预言,从小又体弱多病,无法修行。即使她现在已经打破了预言,但很多人对她是否能继承灵主之位依然持怀疑态度。 司徒沅湘将洛星沉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一番,才走到她面前,微微行了个礼,轻声道:“司徒沅湘见过灵姬。” 这副模样相比刚刚给孟长老行礼的样子可是敷衍多了,孟山明显皱了皱眉。 洛星沉却如同没有看见似的,完全不以为忤,亲热地对她笑着说:“常常听人说起沅湘姐姐,说沅湘姐姐长相秀美,又聪明伶俐,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呀。” 司徒沅湘反而被她热情的夸赞弄得有点不好意思,微红了脸,说:“也不知灵姬是听谁说的。” “反正就是有人这么说嘛。” 洛星沉看着她的羞涩模样,连忙说出真正的来意。 “我让哥哥叫姐姐来,实在是有一件事思虑了半天觉得还是得告诉姐姐一声才好,毕竟是事关姐姐家门清誉。” “什么事呀?” 洛星沉便凑到她耳边把下午所见告知于她——当然只说了见到萍儿去私会男人的事,而隐去了小九伺机跟踪意欲报复之事。 那司徒沅湘听了洛星沉的话气得涨红了脸,却仍先向孟山求证:“孟长老也是亲眼所见吗?”洛星沉她第一次见,她的话她不敢全信,但是孟长老总不会在这件事情上诓骗她。 孟山点了点头。 司徒沅湘终究是个性烈如火之人,得到证实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说:“她竟敢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等我回去告诉爹爹,让爹爹把她扫地出门。” 洛星沉赶紧拉住她,说:“姐姐可千万沉住气,我听说司徒长老对她甚是宠爱,你无凭无据你爹爹也未必会信。你此刻回去揭发她,说不定还会被她倒打一耙呢。” “那总也不能当做没看见吧?” “除非……”洛星沉说出两个字后又突然止住,改口说:“算了,这事既已告知姐姐,我们外人也就不便插手了,姐姐自己好好思量吧。” 司徒沅湘却拉住她,急急问到:“除非什么,你说呀!” 洛星沉装作为难的样子,犹豫半天才告诉她:“除非让司徒长老亲眼看见,他也就信了。” “亲眼看见?那怎么知道那贱人什么时候去跟人私会呢,总不能天天跟着她吧。” “姐姐不用担心,店小二说,那间雅室是他们的长期包房。每月初十、二十、最后一天午后时分,这萍儿便会过去。今天是九月初十,姐姐可以等到九月二十那天找借口带着司徒长老同去。但是在这之前务必得不露声色,免得他二人提前知晓断了联系,反而让他们逃脱了去。” 洛星沉又附耳上前,细细说了一遍具体行事。 司徒沅湘一边听一边点头,她虽然性子急躁,但绝不鲁莽,听了星沉的主意,自己心里细细想了两遍,便决定依计而行。 终于到了九月二十这一天。 洛星沉和孟山接上了午休的洛予安等人到了春来茶楼,进了后院雅室。孟山的意思,那金林是个画地境的修行者,虽然洛予安的修行已在金林之上,但毕竟年纪小,经验少,万一真动起手来怕几个小孩子有所闪失,便执意同来。 洛星沉见他执意如此,又承诺只负责他们的安全,其他一切单凭洛星沉自己安排,想着万一动起手来也有个助力,便也不反对。 金林的包房名叫“峨蕊”,“峨蕊”左右两边的包房,一是“云雾”,一是“碧潭飘雪”。这两个房间乃至整个雅室洛予安前两天就已经全包下来了。 一行人先进了“云雾”,“云雾”在“峨蕊”前面,是去“峨蕊”的必经之路。几人进屋后关上门,却并未关严,留下一条缝好留意外间情形。 洛星沉在屋里转来转去,又敲墙又挪桌的。洛予安道:“你在干什么呢?” “我看从我们这个房间能不能看到旁边房间的情形。”接着她又叮嘱小九,“一会儿你就躲在屋里不要现身,不然就说不清了。” 小九道:“这真的能行吗?” “你放心,一定替你报了这仇,你在旁边好好看着就行。” 她正在四处寻摸着,突然被洛予安和孟山止住,两人同时说:“有人来了。”便见一人经过“云雾”,进了旁边的“峨蕊”——是那个叫金林的男人。随后又有几个店小二捧着茶具、斋食送了进去。 过了没一会儿,又见那叫萍儿的侍妾扭动着腰肢走了过去。 洛星沉、赤微、丹鹊、小九四人纷纷将耳朵贴在墙壁上想听旁边房间的动静。 只听那边不一会便传来了琴音歌声,似乎正在屋中歌舞取乐,过不多久便听琴音破碎,歌声飘散,想必屋中二人正在调情嬉笑。 洛星沉暗想着:司徒沅湘怎么还不来,再不来戏都要演完了。正自心焦之时,听见店小二远远的声音说:“二位客官这边请。二位客官要喝点什么、吃点什么?我好先下去准备。” 一个女声回答道:“我知道‘碧潭飘雪’怎么走,你先下去吧。我们一会儿再点,你们先不要来打搅我们。” 一个妙龄少女挽着一个老者经过走廊,经过“云雾”时,少女状似不经意地转头看向室内,看见洛星沉点了点头。 那少女便是司徒沅湘,那老者便是她爹司徒明德。 走到“峨蕊”门口时,司徒沅湘不小心崴了脚,身子一个趔趄撞向了“峨蕊”的大门。司徒沅湘暗暗运气,那门“砰”的一声就被撞开了。 第192章 司徒明德急忙去扶,关切地问:“怎么样,有没有事呀?怎么这么不小心,走个路都会跌到,没事吧?” 门的撞击声惊动了屋里的两个人。两人正脱得精光,在那儿颠鸾倒凤呢,被人一打断,那女人吓得惊叫一声,那男人则怒吼道:“谁敢坏了老子的好事,还不快滚出去。” 司徒明德本以为是走错了房间,撞破了人家的好事,尴尬间正准备拉着女儿出去,却又觉得两人的声音异常熟悉。他定睛朝那榻上看去,却见自己最宠爱的女人萍儿和府里护卫副首领金林不着寸缕地抱在一起。 司徒明德一时气急,指着两人说不出话来:“你……你……” 榻上那一对男女这才看清是司徒明德,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急急分开,慌忙拿被褥遮掩住身体,手忙脚乱地穿衣服。 司徒沅湘见状,赶紧转身把门关上,背过身去等他们穿好衣服。 司徒明德走到萍儿面前,扬起手就是一巴掌,直打得萍儿嘴角流血,眼冒金星。他怒骂道:“你个贱人,竟敢在外背夫偷汉,给我戴绿帽。” 那萍儿此时又羞又怕,捂着脸,凄凄惨惨地哭道:“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呀。贱妾一时糊涂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妾身只做了这一回,以后却再也不敢了,请老爷原谅妾身吧。” 说着就要上前拉司徒明德,司徒明德哪里还肯让她拉,毫不留情一拂袖,萍儿便摔倒在地。 司徒明德又去看那奸夫金林。说起这金林,还是萍儿向他推荐的。据萍儿所说,两人原本有些沾亲带故的亲戚关系,小时候又都住在一个村子。两人多年未见,如今金林回乡想找份差事做。 那金林本是一武人,司徒明德见他功法尚可,便留在府中做个护卫副首领,谁曾想,这两人竟然在他的眼皮子低下勾搭成奸了。 简直是引狼入室! 那金林跪在地上磕头痛哭,说:“老爷,都是这贱人勾引我,我一时受她迷惑才做出这样不堪的事情来,还请老爷饶恕。” 那萍儿听金林如是说,又跑过去扭打金林,边哭边辩解:“不是的老爷,是他先勾引我的。是他……是他用强的,我一弱女子没有办法又不敢告知老爷,不得已才委身于他的。” 这萍儿和金林两人,一个是因为丈夫年迈,自己春闺寂寞,见金林身强力壮;一个则是喜欢拈花惹草,见萍儿又最是风骚。一来二去两人就勾搭上了,不过是在一起寻欢作乐,哪有什么真情。如今见事败,都只想撇清自己的错处,哪里还顾得上对方死活。 司徒明德见他俩的丑陋行径,只觉得恶心,一时气愤难当差点晕厥。 司徒沅湘在一旁扶着他,说:“爹爹,这事如何处理才好?” 司徒明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觉得心疼难忍。以前对萍儿的那些怜惜之情此刻已荡然无存,心中只余愤恨。 他咬牙切齿道:“萍儿这贱人,不是喜欢勾引男人吗?那我就如她所愿,把她卖到妓寨里去,让她任万人蹂躏践踏。至于金林,打断他的手脚扔出去,让他以后都不能修行,只能在街上当个讨饭的乞丐。” 那萍儿吓得直抖,那妓寨是最低等的妓院,接待的都是些贩夫走卒,进去了那就是一个死,没有人能活着出来。她爬过去抱住司徒明德的小腿,连连求饶:“老爷我错了,真的错了,你打我骂我都可以,求你千万不要把我卖去妓寨,求求你。” 两人正在拉扯间,金林竟趁众人不备破窗逃出。 “松萝”中的众人一直在紧张地关注着“峨蕊”的情况,见金林破窗而出,洛予安也立刻打开窗追了出去。 金林几个纵跃之间就要朝着桂花林外奔去。洛予安见此右手手掌虚虚一张,那片桂花树的树枝突然就像有了生命一般迅速长了起来,朝金林伸去,缠住了金林的手脚,让他一时动弹不得。 金林手中幻化出一把剑,砍断树枝挣脱开来。洛予安已到了他的身前,也手执利剑与金林缠斗在一起。 洛予安的境界高于金林,但是金林的对战经验丰富,使出全力杀招频出,洛予安竟一时不能取胜。孟山忍着没有出手而是一直紧盯二人过招的情况,他有意要趁此机会磨炼一下洛予安的对战能力。 小九躲在窗边凝神看着,抽出怀中的匕首,紧握在手中。 孟山看着金林的身形功法觉得有些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金林忽然举起了手臂。 孟山大喊提醒:“小心,是毒针,他的袖中藏着毒针。”孟山在金林举起手臂时便身影一动,迅速闪了出去。毒针飞射而出,眼看着就要射进洛予安的胸口。 洛予安操控体内的灵力在全身周围筑起一道屏障,毒针停留在他胸前一寸的位置,再也无法前进。 一把匕首不知从何处而来,打偏了毒针的轨迹。 此时孟山的剑光也到了,一剑将金林的手臂砍伤。 金林完全不是孟山的对手,没过几招便被孟山一脚踢在胸口,再也爬不起来。 洛星沉跑到洛予安的面前,有好多话哽在喉咙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反复查看予安是否受伤。 予安配合着她,转来转去让她看个清楚,轻声安慰着她:“我没事,没有受伤,你不要担心。” 司徒沅湘此时也扶着司徒明德走到了出来。小九一看他俩赶紧躲在窗后。众人相互见礼,一番礼毕后,司徒明德道:“没想到灵姬和予安公子也在此。” 洛予安说:“这里的素斋不错,所以特地带妹妹来尝尝。怎么司徒长老也来这儿吃素斋?” 司徒明德尴尬一笑,说:“是啊,是啊。沅湘这丫头今天非吵着来,所以……呵呵,我就陪她来了。” 孟山指着地上已被制住动弹不得的金林道:“司徒兄,这人是从你们那件雅室跑出来的吧,我见有人破窗而出以为是什么歹人,所以就贸然出手了,还望司徒兄勿怪。” 第193章 司徒明德摆摆手,道:“我还要谢谢孟老弟呢,这人是我府中一护卫首领,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我正在想如何处置他,谁曾想一个不注意让他给跑了出去。幸好孟老弟出手相助,感激不尽。” “我见他使毒针的方式与前些日子的刺客相似。敢问司徒兄,这人是何来历?” 司徒明德含糊道:“我只知道他是刺桐镇的人,外出多年,也就这几个月刚到苍梧城。我见看他会些修行功法,便留他在府上做个侍卫副首领。” 孟山一听,更觉得此人有些可疑,便说:“司徒兄是否放心把他交给我,让我带回去审审?” 司徒明德心中一惊,自己严查全城之人,没想到在自己府中有了漏网之鱼,顿觉羞愧。但又担心万一金林被提审的时候,吐露出他与萍儿之事,那自己的老脸真是没地儿搁了。 司徒明德一时有些左右为难。 孟山一眼就明白了司徒明德的担忧,立马说道:“我只审他的来历,其他无关之事,我不感兴趣。” 司徒明德听见孟山的承诺,这才点点头,让他带走金林。 两人说话之际,洛予安把司徒沅湘叫到一边,说:“今日之事,毕竟不太光彩,我们绝不会让外人提起,你大可放心。你也不必让你爹知晓此事,免得他日后在我们面前难堪。” 司徒沅湘见洛予安如此为她着想,一颗心更是乱跳,道:“多谢予安师兄如此费心为我筹谋。沅湘感激不尽。” “另外,我忽然想起之前小九的事。小九一直说他没有干过那等龌龊的事,都是那女人冤枉了他。看今日之情形,也许真有可能是那女人胡说。你们也可好好审一审那女人,别冤枉了小九才好。” “是,沅湘明白了。” 司徒沅湘状似亲昵地抓住已整理好衣裳妆容的萍儿的手臂,扶着司徒明德先行离开了。 孟山一把抓起金林,对洛予安二人说:“我先把此人带回去审问。马车已在外准备好,我派人送你们回府。” 洛予安道:“好,孟长老请便。” 孟山又冲着屋内喊了一句:“小九,你跟我走。”小九急急跑出,跟着孟山去了。 洛星沉几人也坐上马车回府去。 回府路上,洛星沉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不停地用指甲抠着自己的手指头。 洛予安拉过她已经被抠得通红的手指,用自己的指腹轻轻摩挲着,说:“手指都被抠红了,不疼的呀。” 洛星沉原本就内疚悔恨得要死,却听见予安还在担心她的手指疼不疼,顿时泣不成声。 当那金林的毒针射出那一刹那,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停止跳动了,惊得她一身冷汗。即使此刻再想起来,也仍旧一阵阵后怕。 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她一时心热想帮小九,但她只想到了大概的方法,具体的实施细节全都是予安帮她安排的。 是予安提出要在事前先包下整个雅室,防止别人知晓此事,帮着保全执事长老的面子。在事后,也是他叮嘱司徒沅湘隐瞒这次内情,避免引起司徒长老对他们的不满。 对于那个金林的武功境界,她更是没有概念,只是单纯觉得境界高的肯定能压制境界低的,根本就忽略了两人的年龄差距和经验差距。这些错误都是致命的。幸好今天孟长老在,不然,她真的万死难辞其咎。 洛星沉暗骂自己没用。她本来不是一个粗心莽撞的人,难道是在一个十岁小女孩的身体里呆久了,连智商也退化了? 洛予安不懂她为什么突然哭了,见她哭得伤心,一时慌了手脚,扯起自己的衣袖为她擦眼泪。 赤微二人本在车外坐着,听见洛星沉哭了起来,也掀帘来看,却见洛星沉将眼泪鼻涕全都抹到了予安的衣服上,两人一时哭笑不得。 赤微看这情形觉得应该没什么大事儿,将自己的手帕递给予安后,又拉着丹鹊坐回了车外。 洛星沉哭够了,靠在予安的肩头,幽幽说道:“你这么能这么暖呢?明明差点受伤的是你,你还有心思安慰我。” 予安哑然失笑,就因为自己暖,才惹得她哭的?这是什么道理? “当时,我真的很害怕,害怕那毒针会伤了你。这件事情是我考虑不周,差点害你涉险。” 予安这才明白她的想法,装作生气地说:“你对哥哥这么没信心吗?我再怎么说也是凤羽真人的弟子了,怎么会那么没用?今天就算没有孟老在,我也可以避开那毒针的。” 她小声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明明知道……” 他明明已经知道她不是他的妹妹洛星沉了。 她听见予安沉默了,但她不敢抬头看他,她也就沉默着。 半晌,听见洛予安问:“你知道我的名字,予安,是什么意思吗?” “应该是予你平安的意思吧?爹娘希望你能够一生平安。” 予安摇摇头,用手指着星沉,说:“是予‘你’平安。” 予洛星沉平安。 洛星沉不解,他的名字怎么蕴含的是给她的祝福? 予安继续说道:“我也一直以为这个名字是爹娘给我的祝福,希望我一生平安顺遂。直到那一天……” 洛予安永远不会忘记多年前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当时娘还没有继任灵主之位,他才只是个十岁孩童。虽然父亲早亡,但是有疼爱自己的外祖母和娘亲,还有可爱的妹妹,他觉得他的人生依然是幸福的。 那日午后,他如平常一样去书房温书。走到书房门口,却听到娘的声音。他还纳闷,娘平时不都是申时才来书房检查他的功课吗,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那书房中响起了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说:“大公子一表人才又天资聪颖,真真儿是羡慕死我了。我要是能有这样出色的孩子那该有多好,灵姬可真是有福气呢。” 躲在门外的他听见那人夸赞自己,心里满是得意之感。 随即娘的声音响起了:“您过奖了,予安还小,正是顽皮的时候呢。” 第194章 那日午后,他如平常一样去书房温书。走到书房门口,却听到娘的声音。他还纳闷,娘平时不都是申时才来书房检查他的功课吗,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那书房中响起了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说:“大公子一表人才又天资聪颖,真真儿是羡慕死我了。我要是能有这样出色的孩子那该有多好,灵姬可真是有福气呢。” 躲在门外的他听见那人夸赞自己,心里满是得意之感。 随即娘的声音响起了:“您过奖了,予安还小,正是顽皮的时候呢。” “一听这孩子的名字就知道灵姬有多疼爱他了。予安,可不就是希望大公子平安顺遂之意嘛!” 娘亲沉默了一下,没有回答。 那人又道:“莫非还有更深的含义?” 他也竖起了耳朵。 娘亲笑了笑说:“平安顺遂之意倒是没错,只是我们当初给他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是希望他能保护照顾他的妹妹平安顺遂,不是为他。” 听见娘亲的这句话,他觉得心好像被针刺了一下,有点疼。 “这是怎么说?”那个女人问道。 娘亲接着说:“当年我怀着予安时被诊出来是个男胎,原不想要这个孩子。谁知喝了两次落胎药都未曾将他打下来。先夫便说,这孩子怕是专门投胎到我家,以后好来保护小灵姬的,我这才把他生了下来。先夫给他取名予安,就是希望他真的能护他妹妹灵姬一世平安。幸好这孩子懂事,对妹妹呵护有加,也算是没有让我白白受这一遭生产之苦吧。”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书房的,他只觉那阳光刺眼,刺得他眼睛生疼直想流泪。 原来,自己竟是这样来的。原来自己是父母想要舍弃的孩子,因为想让他守护妹妹他才得来这降生的机会。 为什么父母不想要他?就因为他不是妹妹吗?但他也是他们的亲生骨肉呀! 为什么在父母的心里,他只是妹妹的附属品,只能为妹妹而生,为妹妹而死呢? 自从妹妹出生之时起,他就真心疼爱妹妹。有好吃的、好玩的第一个就想到妹妹,从来都不舍得妹妹受一点点伤害。无需父母的叮嘱,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都是他心甘情愿的,他觉得幸福。 可是如今,他只觉得委屈。 他不想做谁的附属物,他要做他自己。 但作为一个只有十岁的小孩子,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这份委屈发泄在自己妹妹身上。于是他疏远她,冷落她,欺负她。 那个一直被他呵护在手心中长大的妹妹自然不明白哥哥为何突然就变了,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千方百计去逗他开心。即使受了委屈也什么都不说,就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也会笑着把眼泪咽回去,继续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追着他四处乱跑,甜甜地叫他“哥哥”。 终于有一天妹妹央求他带她出府去玩。其实哪里是妹妹想出门玩,不过是看他天天闷闷不乐,想要引他出门散散心罢了。他拗不过她,便带着她去了苍翠山。 那是妹妹第一次出门,她高兴得手舞足蹈。他跟在妹妹后面,走着走着,鬼使神差的,他冒出一个想法——如果妹妹不在了,那他是不是就可以做他自己了? 在他脑子还没有想清楚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他趁妹妹不注意就朝另一条岔道上走去了。他听见不远处妹妹哭着在喊哥哥,说她害怕。 他跑了起来,没有回头。 他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一直往前跑。一根树枝绊倒了他,膝盖上的疼痛让他猛然醒悟过来。他想起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发疯似地朝妹妹的位置跑去。 等他跑回山上的时候,却发现妹妹已经不在了。那个时候他才真正害怕起来,如无头苍蝇一般在山上四处寻找。 他害怕了,害怕自己弄丢了妹妹。 天黑了,他找不到妹妹,又不敢回家,一个人在山上乱走,直到娘亲派人找到了他。他才知道,妹妹已经被人送回了家。 他站在门外听妹妹跟娘说,是她缠着哥哥带她出门玩,可是上了山之后她调皮跟哥哥走散了。她让娘赶紧派人去找哥哥,因为天黑了哥哥会害怕。 他无地自容,在门外抱头痛哭。 那天之后星沉受了惊吓身体愈加不好,外祖母就带着她去了后山修行,他们再也没有见过。 他经常做噩梦,梦见妹妹在他身后哭喊,梦见妹妹说她恨他,讨厌他。 从那天起,他就想明白了。不再去想他是如何降生的,更不再管父母原本的期盼是什么,她本就是他妹妹,他只要像以前一样疼爱她就好了。不管以后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子,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会一辈子守护她。 星沉十岁生辰那天,他终于再次见到她。 他当时紧张得发抖,害怕她不原谅他、不理他。 “可是你,那么欢快地朝我奔过来,带着甜甜的笑,紧紧抱住了我。我开心极了。”他的声音里都是满溢的释然的笑意。 那个拥抱,那个星沉,是他的救赎。那天之后,他再也没做过噩梦。 洛星沉抬头看着他,他眼里堆满笑,全是她的影子。 她想象不到一个十岁的孩子居然经历了这样许多。一个不被祝福的生命心里该有多难过、多委屈呀?她的眼中又涌出泪来,她侧过头,紧紧抱住他,说:“其实星沉一直没有怪过你,那个拥抱也是她想给你的。都过去了,别再为难自己。” 她仔细回想这些日子自己亲眼所见娘亲对她跟予安一般无二的关爱,说:“我不知道当年娘亲为何要那样说,但是我看得出来娘亲对你是真心实意的关心疼爱,你自己也感觉得到对不对?” 洛予安将脸贴近她的头顶,淡然笑着说:“你放心,我早已不怪娘了,以后你也不要再说不是我的妹妹了。以前那个跟在我屁股后头的小丫头是我妹妹,现在你这个古灵机怪的丫头也是我妹妹。你们都是洛星沉,都是我妹妹。” 第195章 十一初寒衣节,宜追思祭祀。 洛星沉自告奋勇要为祭礼出一份力——上街买祭礼上用的糕饼。当然最重要的是,她想趁此出门逛逛。 各家各户都忙着准备祭扫,是以街面上行人稀少。洛星沉赶到唐氏糕点铺时,正赶上老板收拾东西关门。那老板见了她说:“小姑娘,今天糕点都卖完啦,没有了。” “一个都没有了吗?老伯,我可以多出些银钱。” 最近洛星沉老来这里买糯米糕,她嘴又甜,早跟老板混熟了。 老板便也不欺瞒她说:“我这里就剩了几块是要拿回家祭祀用的,实在不能卖给你,你若想要,”老板探出头,指着街上一个提着食盒的少年的背影,“喏,那个孩子将我这剩下的糕点都买走了,你去问问他,能不能分你一些。” 眼见那背影就要转过街角,洛星沉急急告别了老板追上前去。 举目四望,哪还有人影。 孟山在她身旁指着前面的桥,提醒道:“在桥头上呢。” 只见那桥头上孤零零地坐着一个人,身旁放着一个食盒,可不就是刚刚老板说的那个少年。 洛星沉走到他身边,满脸堆着笑说:“小哥哥,你刚刚买的糯米糕能否分我些许呀?我可以给你双倍价钱哦。” 那少年盘腿而坐,一手支颐,直望着桥下发呆。 洛星沉走到他身边,看看桥下,再看看那少年好看的侧脸,好奇地问:“你干嘛呢?” “想死。”淡淡的两个字从少年嘴里飘出,听不出一丝情绪。 洛星沉撇撇嘴,这样子,可看不出什么想死的冲动啊! 她仔细打量着那少年,十三四岁的年纪,身上衣物都是上品,想来是谁家的少爷,兴许是受了点微不足道的小委屈在这儿闹别扭呢。 对于这种强说愁的叛逆少年,她太知道如何对付了——就是千万别顺着他。 洛星沉见少年一直不看他,便凑到他的脸旁,笑嘻嘻地说:“小哥哥,那你能在死之前把你买的糕点分我一些吗?老板跟我说剩下的都被你买走了呢。” 那少年似是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遽然回头,怎知一张娇嫩的笑脸就近在咫尺,差点鼻尖擦鼻尖,登时羞红了一张脸跳了起来,怒道:“你离本少爷这么近干什么?” 洛星沉道:“谁让你不理我呢?我就是想要让你把你的糕点分我一些,可以吗?” “你这小丫头,毫无怜悯之心。面对一个求死之人,你非但不加劝解,反而还想分我的糕点?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心肠就已如此歹毒,简直令人发指!” 面对一个意欲寻死的美少年居然不伸出援助之手,只想要瓜分他的糕点?简直是丧心病狂! 世风已经如此日下,人心已经如此不古了吗? 洛星沉好笑地看着他:“你不是想死吗,反正你死了这些糕点也是浪费了,何不给需要的人呢,还算是你临死前积了一点公德。说不定死后还能去天上做神仙呢。” “你才要死了呢,你才要去天上做神仙呢!” “你刚刚不才说你想死吗?” 那少年一时不知如何反驳,圆乎乎的小脸气得通红,只得愤愤地提起食盒,问:“想要本少爷的糕点?” 洛星沉将双手捧在少年面前,不住点头:“想要。” 那少年炫耀似的打开食盒,里面装着满满一盒糯米糕,还冒着热气,散发出香甜气息。 “小哥哥,你分我一半可好?” 洛星沉笑得谄媚,伸出右手就想去抓,却被那少年拍掉。 那少年用力关上食盒,哼了一声,留下两个字: “不给。” 然后便如一阵风似的不见了。 洛星沉气得跳脚,也不管那少年是否能听见,对着空气一阵乱骂:“你个坏心眼儿的小屁孩儿,那么多糕点你吃得完吗你?撑死你!” 那少年在半空中听见洛星沉的话语,回头冲他做了个鬼脸,吐吐舌头:“哼,气死你!” 洛星沉气得在原地转圈,指着那少年消失的方向问孟山:“孟老,你认识这小孩儿吗,知道是谁家孩子吗?” 孟山摇摇头,他从来没见过。 洛星沉接着说:“这小孩儿太恶劣了,简直是个小坏蛋。” 孟山心里偷笑:还说人是坏蛋,你也没好到哪里去呀!你还好意思叫人家小孩儿,人家看起来怎么也比你大几岁吧。 “下回要再让我看到他,我一定踹他屁股。” “恐怕不行。”孟山认真分析道,“你打不过他。” 洛星沉看他半晌,瞪他一眼,终于大喊一声:“啊……孟老,打人不打脸你知道吗?”谁不知道她之前体弱多病未曾修行?她能打过谁? 洛氏祠堂就在灵主府的西南角,是一座独立的大院子。 洛星沉身着素色衣衫,抱着一瓶鲜花站在祠堂门口。这花是她自己亲手采的——第一次见祖宗,总得带点儿见面礼,不能空着手来吧。她幼时体弱,娘亲和外祖母也没有让她进过祠堂。 她仰头望着面前的祠门,心中冒出四个字:古朴庄严。 祠门以青石垒就,青砖雕檐,上覆青色瓦片,屋脊上飞龙走兽。檐下门额雕镂精美,是一些洛星沉看不懂的繁复纹路。门额中间嵌刻着四个遒劲大字:洛氏宗祠。两侧的青石雕柱上,右侧刻着“长绵世泽”,左侧刻着“俎豆千秋”。门前左雄右雌两只石狮,威严十足。 穿过祠门,走过遍植苍松翠柏和各色花草的庭院,便到了祠堂正厅。 洛星沉以前也去参观过一些别的祠堂,在她的印象中,家族祠堂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沉重压抑之感。今日来到洛氏祠堂,却觉得眼前的洛氏祠堂那么明亮方正,在庄严肃穆中又带着一份安静祥和,甚至还有一丝亲切。 怎么会不亲切呢?那里面供奉的都是家族里的亲人祖辈,自然是亲切的。 正厅靠墙的神龛上从上至下依次安放着洛氏先祖的神牌灵位。洛氏自神女下凡之后,已经绵延了千年,但是洛氏族人却是不多,如今也才到第八代而已。 第196章 书芷洛几人跟随方嬷嬷走进后殿,云修正恹恹地趴在榻上。 “大皇子,你快看看谁来了?”方嬷嬷笑道。 云修听到方嬷嬷的话才将头抬了起来,一看书芷洛几人立马精神了起来,高兴地迎了上去与几人见礼,“见过鹤川哥哥、嫂嫂。” 继而看到两人身后的云宸更是惊喜,“宸儿你果然也来了。” 《世子妃要出逃》第196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7章 云修有这样的想法书芷洛并不意外。 在云修的心中,乃至在大多数人的心目中都认为皇后是整个南临国除了皇帝之外,身份最为尊贵之人。 所以,皇后如此尊贵,又岂能真如凡夫俗子一般被罚受过呢? 但,不应该是这样的! 书芷洛缓缓低下身子,注视着云修澄净的双眼,“你记着,错 《世子妃要出逃》第197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