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朝赋》 第二章:将军府被灭门2 “德全,进来。” 推门进去的德全就看见蹲在地上的两个人,注视着碎了一地的白瓷,然后两人端着另外一盏茶在恢复案发现场? 德全确实没有猜错,顾老将军给皇上出了一个主意,可以让这个去了的白瓷盏发挥最后一点作用,也顺便可以让他们的计划实施得更加顺利。但是两人说得太久,地上的水渍有些干了,于是两个人蹲下来还原现场。 顾老将军开口:“德全,出去,再端一盏茶进来,记得动静闹得大一些,但又不能太明显。”抬头看着德全问,“明白我的意思吗?” 德全觉得再在这里待下去他可能就要被无辜牵连了,连忙点头:“懂,立刻去办。”走到门口又回个头来问:“陛下,太子需要透露吗?” 被德全突然问道,皇上停止了动作,思索一番,“太子如今也不小了,总不能一辈子都是仁义道德,该让他见识见识什么是朝廷了。” 得了命令的德全火急火燎的赶去库房,一路上冲撞了大皇子派来的小太监,贤妃派去的小宫女,单昭仪宫内的咋扫奴才,一路上跌跌撞撞闹出了不小动静,又因为他一句话都不肯说,,平时看不来他的人此刻都跳出来说要到皇后面前去评理,就算他是皇上亲信也不能如此行事。 于是德全就被迫来到到了皇后跟儿前,恭恭敬敬的行礼,完全看不出刚才在外面的混乱。 “奴才给皇后请安。” 屏风后的皇后身着端庄,举止端正,几乎从来没有人见过皇后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是景瑞王朝最端庄贤明的皇后。 “出了什么事,连德全都会如此失仪?”平和的声音传入众人的耳朵。 “回禀皇后娘娘,奴才赶着去库房给皇上找那盏白瓷茶具,不想一路上可能是有些匆忙慌张,就失了仪态,请皇后责罚。”德全行了个大礼,匍匐在地上。 众人本以为皇后会给德全一些处罚,没想到皇后开口却是:“白瓷盏?可是皇上平日里饮茶最爱的那盏?” “正是。” “平日你服侍陛下最多,那盏白瓷又怎会在库房?”皇后不解。 “回禀皇后娘娘,今日顾老将军借紧急军报的名字半夜开宫门面圣,但不知为何陛下与顾将军在议政殿吵了起来,一怒之下就砸碎了这白瓷盏,后来唤了奴才进去,让奴才去库房找找看,兴许能在找着一个。” 皇后听完忍不住扶额,想起当年皇上初得白瓷盏之际,可是把整个皇城都翻了一遍,也没找到再有相似之物。不过当年也是派遣了德全秘密寻找,虽不知道各家大臣家中或者民间是否有,但库房是肯定没有的,今日这一闹怕是皇上故意透露给她的消息。 大殿之上的各路人马在听到德全总管的消息之后,狠不得马上飞回自家主子面前报告消息,生怕晚了一步被别人抢先。谁也没有心思去管德全会不会被治罪了。但是皇后没有开口,自然是没有一个人敢走的。 “好了,事情已经明了,德全虽行为举止失仪,但是考虑到也是尽心尽力为皇上办事,就罚他一个月的俸禄吧。其余人等同样是有殿前失仪治罪,但此事终究都是由德全引出,便小惩大诫,抄写《礼记·礼仪》篇十遍。都退下吧。” 皇后的贴身侍女待到所有人都走了之后,便给皇后取下头冠,“娘娘,为何要罚德全先生一个月月钱呢?那几个抄写的宫女太监心里能平衡吗?” “采薇,惩罚自然是罚在点子上,全宫内的人都知道皇上经常拉着德全下注,今日那位大臣来得最迟,明日会有些什么菜,后日哪个妃子要去御花园,德全只有在运起极好的情况才能赢了陛下,而那几次运起还都是因为顾老将军在场。所以对于德全来说罚钱于他才是更痛的。” 采薇福了福身,“奴婢懂了,谢娘娘教诲。” 而走到殿外的德全也正如皇后所料一样,欲哭无泪,耳边回荡着罚俸一月四个大字,晕晕乎乎的还是装了样子去了库房一趟。 另一边得到消息的各大势力都卯足了劲儿想一探究竟。以至于半夜御膳房的老师傅都忙得不可开交,各路贵人都要做些点心,补品给皇上送去。烧火的小太监眼皮子直打架。 大皇子府收到消息后,第一个坐不住,早上天还没亮秦凛就在宫门口等着,好不容易等到宫门要开了,二皇子秦枫骑着快马也赶到了。 “哟,怎么二弟今日怎么这么勤快?”大皇子有些冷嘲热讽,他是一向看不惯这位二弟的,满天下的人都说皇城二皇子是个温和谦逊的人,可秦凛知道这副看着温柔可人的皮囊之下藏着一个令人恶心的灵魂。 “大哥好,臣不过是进宫面见母妃的。”秦枫下马行礼。 眼见着二弟的马上可是挂着一个锦盒的,便指着问是什么,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没成想二弟竟然支支吾吾。 “怎么二弟得了什么好东西要去孝敬给父皇呢?怎么大哥连看都不能看一眼了吗?二弟这可是长本事了!”大皇子嚣张跋扈气势凌人。与之相比较,二皇子则是楚楚可怜。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大皇子心里更是窝火,大吼一声:“拿过来呀!没听到吗。”然后指着周围的人说,“看什么看,说什么说,滚!” 迫于淫威,四周的百姓主动散开了,二皇子则是诚惶诚恐的递上自己的锦盒,“大哥,这些人都是普通百姓,我把锦盒给你,你就放过他们吧。” 秦凛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他压根儿没想动这些人,秦枫说这话是几个意思?刚打开就发现锦盒里躺着的赫然是一盏白瓷茶具。 宫门大开,秦凛把茶具又给他装回去,还给秦枫,在秦枫差异的眼神中,秦凛说道:“我都说了我只是看看,劳资最见不得你假模假式的样子了,一天揣着一张假面,挂着假笑,你不恶心我还恶心呢,离老子远点。” 秦枫看着骑马进宫的秦凛,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嘲的笑了笑,有多久没见过自己的真面目了啊,久到他自己都数不清了。 于是一大早就有人站在陛下的寝殿门口候着,德全找了个送茶的借口进去,入眼便是睡在榻上的顾老将军和睡在?横梁上的陛下。 “陛下?陛下?陛下?”德全试着轻声唤醒陛下,结果顾老将军倒是幽幽的睁开了双眼,“怎么了?” 德全一脸苦相,顾老将军试探着开口,“不会是现在已经有人站在门口等着了吧?” 德全点头。 “一个?” 德全摇头。 “两个?” 德全还是摇头。 “一群?” 德全点头。 于是下一秒,两边寻找之后,拿了那份递上来弹劾他的劄子向陛下砸了过去。其实在顾老将军开口说话的他就已经醒了,只是还不想睁眼。伸手就接到了顾老砸过去的册子。 顾老见突袭失败,便开口说:“得了吧,昨晚明明商量好的,你我佯装吵架,待到消息散发出去,我就离宫,你非要拉着我陪你去把后院那三坛子酒挖出来喝了。妈的,早就跟你说了喝酒误事误事。” “行了行了,早点把朝堂的事情料理完,我们两个老头子才好去看自己的媳妇儿呀,可怜我一年半载都见不了几次自己的老婆,这皇帝做起来没意识的很啊。”皇帝轻飘飘的就下来了。 “你他娘的当年要是不坑老子,我至于在这里陪着你?”顾老阴阳怪气到。 “哈哈哈哈,顾兄,分明是你媳妇自己把你输给了我,怎么还赖我呢。好了好了,抓紧时间办事情吧,争取今年能赶在中秋解决。”皇帝伸手拍了拍顾老的肩头。随后顾老就从侧门去了背后的鱼塘。 德全站在门口毕恭毕敬的请各位进去。 “臣妾听闻皇上昨夜大动肝火,还碎了心爱的白瓷盏,特意给陛下您做了两道可口的小菜,希望陛下保重龙体要紧。” 这边陈淑仪的话皇上还没想好怎么回复,接着大皇子又说:“听闻昨夜顾老将军有紧急军报上奏,臣等关心国事,一早便在此候着了。” “是啊,大哥担心父皇的身体又怕您跟自己生闷气,便是想方设法的为您寻来了一个新的白瓷盏,今晨还特地与我在宫门口演了一出戏想把这份功劳推脱给我,大哥真实良苦用心,孝心感人啊!”二皇子捧出那个锦盒,德全接过去呈给皇上,皇上也没有说话,毕竟说实话这玩意儿他可看不出来真假。 随后皇上大手笔一挥,来的人全都走了,送的礼确是全都留下了。走到后面把白瓷盏递给顾老看:“看来不用我特地想法子诓骗赵书平了,已经有人巴巴的送过来了。” 顾老端起白瓷盏认真看起来,“嗯是个真的,只是可惜了。这是谁送过来的?” “老二拿进来的,可老二说是老大送的。你说奇怪不奇怪,平日里老二和老大一般都是挣得你死我活,今日老二居然主动让功给老大,真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皇帝还在感叹,又顺口多问了一句,“哎,你刚才说什么可惜了?” 顾老不甚在意的说:“我说这白瓷盏可惜了,要是一对可是价值连城啊!” “那再去找另外一个不就好了,有什么可惜的?”皇帝也不怎么在意的说道。 顾老神色有些异常的看了两眼陛下:“咳咳,陛下,这白瓷盏应该是找不到了,其实那天您碎的那个也是真品。” 正端着新茶准备喝的皇上放下了茶盏,忍者怒气问:“那你那天说是假的?还搞出这么多动静?!!!你,你不会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就是为了找出另外一只白瓷盏?” 顾老捋着胡须,故作惊讶的说道:“哎呀,陛下发现了吗?” 皇上觉得自己忍不下去了,正准备发难之际,德全站在门口通报:“皇上,顾老将军,顾清小姐已经醒了。” “看在顾清的面子上,朕就不跟你计较了。”话音刚落便听见传来顾清的声音。 “罪臣顾清给皇上请安。”顾清低着头觉得看不见眼神,但是从顾清的整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颓废的气质是无法掩饰的。 皇上本是有心想宽慰一下顾清,但是却被顾老拦住了,招呼德全找了个蒲团来给顾清垫上之后,也没说让顾清起来之类的话便拉着皇上离开了。 “顾清这孩子从小就跟在我身边养大,对于这些事情她自己心里清楚,只是她自己不能接受罢了,让她自己静一静吧,有德全在不会出什么大事情的。”顾老边走边说。 “这孩子执拗的很,要是想不通?”皇上露出担忧的眼神问到。 “不会的,要是实在想不通,”顾老停顿一会儿,“这些年我们两个老骨头也教会她不少圣贤道理,不说如孔孟圣人那般,但至少是个根正苗红的好苗子,不会不知轻重的。” 皇上看着后院开得茂盛的花,幽幽的叹气:“但愿吧。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通的,自己的儿子谋反说举报就举报了,要不是我拦着想了些办法,你便是觉得把自己全副身家搭进去也不算一回事儿一样,真是一点没考虑到顾清!” 顾老理了理衣服,正儿八经的对着皇上鞠了一躬,揖了揖手,郑重的说:“臣,谢过皇上。”刚正经儿一秒钟,皇上还没反应过来,便又听见顾老悄咪咪米的问皇上:“上次你让小盘子和小碟子出去散播你我的谣言,到底是谁赢了?” 小碟子跟在后面捂着嘴小声的说:“顾老,是奴才赢了!” 然后就看见顾老一脸兴奋的去找自己的师傅了,小碟子这才想起来,师傅好像被迫选择了下注小盘子,只希望顾老到时候不要多嘴暴露了他呀! 第三章:顾清初遇秦舟 顾老这边乐得高兴,揣着从德全手上赢来的银子,乐呵呵的出宫去买楼记新出品的熬煎包了。完全忘记了还在宫里跪着的自家孙女。等到顾老回家的时候天色都已经黑了。老皇帝处理了一天的国事,吃了饭就叫人传唤顾老进宫,德全站在门口禀告说顾家大小姐已经跪了一天了。老皇帝摆棋盘的手顿了一下,“先传她过来。” “是!” 老皇帝还没有开口,就看见走进来的顾清直直跪下了,老皇帝一声叹息这丫头死心眼。 “顾清,朕下一道诏书把你赐死吧!” 老皇帝语出惊人,德全听得头皮发麻,只祈求顾老能够快些进宫。 顾清的脸色倒是波澜不惊,又或者说又有一丝得尝所愿。 顾家有家规:不可自戕,不可自贱,不可自轻,不可乱国。 父母叛国,起兵谋反,祖父为了国家亲自设下计划,无名之师乱其军心;不孝之子败其气势;不义之人天下诛之。 顾清追随祖父,从小能文能武,论兵法诗书极少能出其右。但是德全不明白,顾老明明整天开朗怎么就养出了这么倔的孙女。天下人皆知此次叛乱虽然是顾氏夫妇挑起的战争,但是却也是由顾家祖孙两人平息所以对于她们民间的评论其实纷纷攘攘褒贬不一。 民间有学者,名为李应晚,设学堂,传送道义,有治天下之才能却居身于江湖,建得草棚一间,竹席茅草齐全。学生们每日轮流送饭给先生。 一日有学生敏问先生:“如何看待顾家。” 先生捋了捋胡须,喜笑颜开,反问道:“有谁能说说顾家是谁的顾家嘛?” 学生敏回答思索许久,未得答案。学生意答曰:“顾家乃皇帝的顾家。” 先生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直接着问:“或还有别的答案?” 学堂上无人应答。 恰巧门口放牛的老翁听见,顺口笑到:“李先生,你这一学堂的学生怕是要坏你招牌勒。” 先生拿起桌上的笔,向老翁走去,面相老翁行大礼:“烦请这位老先生快去教教我这群傻学生吧!” 老翁摇头:“我还得放牛呢。”说罢也不理李应晚,牵着牛就走了。李应晚只好回到座位。 “顾家是那个会打胜仗的顾老将军家嘛?”门口站着个小娃娃细声细气的问。 “正是。”学生敏回答道。 “那顾家不是天下的顾家嘛?”小娃娃问到。 一时间学堂内竟无人说话,李应晚招呼了小朋友进来问到:“为什么顾家是天下人的顾家呀?” 小娃娃有些拘谨,小声的回答:“回先生,娘亲告诉我天下是皇上的,可皇上也是天下的。顾家既然是皇上的顾家,那便也就是天下人的顾家了。” 李应晚笑着问:“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啊?想不想来读书啊,和这些哥哥姐姐一起。” 小孩行李说道:“我叫宋怀恩,家中米粮不多,我有幸的话,先生将后门槛的位置留给我就行。我坐在门槛上旁听即可。” “嗯好,今日你就先回去吧。” 待到宋怀恩走后李应晚才开口问学生们是否明白了。 学生蒙回答说:“顾家从始至终被天下人认可的只有顾老将军,所以顾家的事情在普通老百姓的口中不会出现那些不当的言论。这,是计谋。” 先生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皇帝果真一纸诏书赐死了顾清,等到顾老将军来的时候,德全站在门口生怕顾老将军待会儿和皇上打起来,到时候他是装死好呢还是装病好呢? “你一天天的就知道霍霍我孙女,有本事拿你自己的女儿。”顾老将军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干净的声音传进来。 “顾老将军气什么呢?父皇,你可让着点顾将军吧,别到时候把我给赔了。” 来的人是五皇子,传言五皇子极善丹青,常年流连于青楼酒馆,为美姬作画。 话音落人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好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就是个头属实在众多皇子中算不上高,但也不矮。比起顾清来还要多出半个脑袋来。一身紫色长袍,腰间白玉金带,挂云纹香囊配饰。 顾老将军一看,当即拍桌:“这是你哪个儿子,给我留着当我的孙女婿!” 五皇子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的立在一边,老皇帝趁机偷梁换柱,偷了一颗顾老将军的棋子后才慢悠悠的开口说道:“可惜了,你家女娃娃已经没命了。” 顾老将军看着眼前这孩子,眉清目秀不至于太粗狂,也不是没文化的人,细看眉宇之间还有些狠劲,越看越对这个孙女婿满意,也不在乎刚才那个老东西偷了自己几颗棋子:“没关系,我可以马上办一个认祖归亲仪式,就说是我顾家流落在外的骨血。” 老皇帝偷偷拿捏在手中的棋子以非常清脆的声响落在了棋盘上。一张脸是哭笑不得:“老东西,你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你在仔细看看这孙女婿?”又指着五皇子说道,“行了行了,你就不要在一边看热闹了吧,还不快去给你古老伯请安。” 五皇子恭恭敬敬的走上前去,然后在顾老将军眼神的注视下行了一个公主礼:“秦舟给顾老将军请安了。” 良久,秦舟觉得她的腿有些麻了,可是还是没有听见顾老将军的声音,微微抬起头看,就看见顾老将军一脸的猪肝色,一时没有忍住笑出了声来。 “行了,下去换一件你顾老伯看得顺眼的衣服过来吧。” 老皇帝虽然下了令,但秦舟的心理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这是在宫里,万一被有心之人撞见,那就前功尽弃了。看出了秦舟的犹豫,老皇帝宽慰她说:“这里还是没有问题的。放心去吧,这些年朕也许久没有见过我们舟舟穿女子服侍的样子了。” 这下秦舟才放心的退下去换衣服。 秦舟是皇后所出,出生的那一刻皇帝就知道这是个女儿了,但是皇后呈上来的竟然是五皇子,而不是五公主。 皇帝也就顺水推舟成全了皇后,这样做也是为了安皇后的心。但是自从五皇子心智长全之后皇帝就格外的重视五皇子,这也让皇后不安,甚至一度想过要不要向皇帝坦白。 当年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皇后想的是三皇子被教得过于仁厚了,朝中大臣难免会有背地里拉帮结派的,她当年拼命剩下五公主也只是为了能让朝廷能够长久的发展下去。 大皇子一脉有贵妃坐镇,甚得皇上宠爱,虽然还没有立太子,但是景瑞王朝向来是立嫡子,大皇子身为皇长子夺太子位之心是路人皆知,可大皇子脾气暴躁,稍有不慎便是杀人泄愤,在民间已有积怨。二皇子贤妃一脉表面上不争不抢,但是总能意外获得利益,皇后绝不相信天下有如此巧的事情,况且贤妃入宫之前并无人知道她到底是做什么的。 看着皇上对三皇子的教导,皇后那时候一心想的是景瑞国绝不能毁在他们的手里,她要肃清道路,教导出一个仁厚的君主一个贤明的君子,于是有了秦舟的出生。 秦舟日日跟着皇上学习政务处理,皇后越看越是心惊胆战,终于有一天要憋不住的时候,皇上却突然下旨说是要立三皇子为太子。 先前有太多的人看好五皇子,巴结的少不了,更有甚者是那些将军竟然直接联名书信支持五皇子,秦舟拿着手里这一大摞的支持信,苦笑的进宫美名其曰拜见皇后。可是背地里却悄悄先去见了皇上。 随后才拜见皇后,皇后见着秦舟带来的这些书信赶到愤恨,这些人竟然想联名造反,顾将军的事情才过去多久,国家的局势才稳定下来! 皇后有些头疼,这些大臣现在都是股肱之臣,虽有异心但是却还是忠于国家的。只是这些将军打仗太多了,他们身上的荣耀都是靠着这些年四处征战几次铤而走险,刀枪棍影里捡回来的,国家也是靠着他们才一点一点收服失地的。眼下国家大力发展文化势必会引起他们的反感和担心,皇后知道这是必然的。 秦舟坐在一旁,连手里的茶冷了都没有察觉。 “你在看什么?”皇后问到。 秦舟指着那个站在门外的宫女问到:“她从前好像是在母后跟前做事的人,怎么现在却站到门外去了?” 皇后顺着视线看过去,看清了人之后才说道:“那丫头是个忠心的,也聪明,只是太聪明了反容易遭人算计,越是站在显眼的地方她就越是容易犯错。前些日子有个琉璃盏碎了,好好的就放在我的妆台上,别人诬告她,我当时没信想着第二日好好查一查,结果当天晚上这孩子就自己来找我了,求着我让我把她放到外面去。” 皇后喝了一口茶,接着说:“我问她为什么,难道不愿意待在我身边,你猜那孩子说什么了?”皇后眯着眼睛笑起来。 秦舟放下茶盏:“她站得离您远一些,才可以留在您身边久一些。” 皇后站起来走到走到屏风处:盯着那宫女:“这孩子命苦,才见她时懂事得让人心疼,采办宫女的王管事说是这孩子自己求着被卖进宫里当宫女的,她有个姐妹被家里人卖进了青楼又不肯接客,生了病没钱治。” 皇后的神情有些落寞,秦舟悄悄的岔开话题:“母后,或许我也应该离父皇远一些了。” 皇后看向秦舟说不出话来,看着秦舟远走的背影皇后独自呢喃到:“这孩子还是这么懂事。” 门口的宫女端着茶进来:“娘娘,别想太多了,五皇子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皇后看着她,静默了半响才说道:“玉蝉,她和你一样懂事得让人心疼。” 玉蝉站在一边,低垂着头:“是我和五皇子一样才对。” 皇后的眼眶有些湿润,扯着嘴角,裂开个笑:“你说她会怨我吗?” “我不知道,但五皇子自幼名师教导,您和皇上也亲自教习,想必五皇子应该比我更加明事理。”玉蝉退下。 第二日早朝 五皇子当着满朝堂的官员请问皇上,为何立三皇子为太子。 众官员大惊失色,当场下跪。 皇上倒是稳如泰山,口中仅有两字:“立嫡。” 五皇子又问:“若嫡子吃喝玩乐,没有治国只能?软弱无能,没有治国之才?愚钝不堪,没有治国之智?” 皇上怒摔茶杯,只留下“混账”二字。 这一番闹腾下来差点下旨废了五皇子,在场的官员无人敢说话,还是五皇子的老师站出来说是自己没有教导好五皇子,让他犯下如此重罪,恳请皇上绕过五皇子,降罪于自己。 五皇子的老师是三朝元老,连皇帝和顾老都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于是各大官员心里也有数了,情不用他们求了,人也保住了。 可是皇帝的心思哪能随随便便被他们猜中,当天晚上一道圣旨传入五皇子府中,其大意是:五皇子既然觉得自己聪明能干,那便去民间体察百姓生活,谈谈关于百姓生活的改变,写个民生论出来吧。 皇帝是雷声大,雨点小,处罚虽然不重,但朝堂上的官员心眼儿清楚得很五皇子怕是再也无缘太子之位了。 第四章:顾清初遇秦舟2 秦舟换好衣服出来,选的是淡紫色的襦裙,腰间的飘带上系了个玉环配饰,白里透青,点缀得煞是好看。 于是从皇上和顾老吃着零嘴,喝着香茶,还有早就被放置在一边的棋盘,就这样看着从左边门出来的秦舟,从正门进来的顾清。 一身男儿装的顾清,简简单单的深绿色袍子,腰间配了个玉佩,穗子也是深绿,双手负背走进。 这是秦舟和顾清的第一次见面。 两人站在各自的长辈跟前,老皇帝笑着对着顾老说:“哈哈哈,要不你考虑考虑让顾清做我女婿?” “滚!”回答老皇帝的只有顾老的一声怒骂,可老皇帝笑得合不拢嘴。 等到两个老小孩终于闹够了,她们俩才知道原来对方一个是皇子变公主,一个姑娘变将士。 “顾清,”顾老突然有些严肃的叫了一声,然后怔怔的盯着顾清看了许久,“顾清,以后就没有顾清这个名字了,也没有顾清这个人了,你明白嘛?” 顾清对于顾老突如其来的煽情点点头:“我知道,顾清已经是顾家族谱上死了的人了。” “正好趁这个气氛都在,那我来说两句。”老皇帝见缝插针。 顾老自然是知道老皇帝要放什么臭屁,顾清和秦舟这两个小辈也没什么资格敢不听。 “那先介绍一下,顾清,顾老的孙女,秦舟,我的女儿。”老皇帝低着头只顾着和顾老下棋,顾老没什么好操心的,那些屁大点儿的事情自然都是老皇帝负责,然后顾老就可以安安心心的下棋了。 眼见着目前的局势对自己越来越不利,而且自己还要一心二用,老皇帝决定放下手中的棋子,认认真真的转过身,看着在自己面前站立许久的两个姑娘开始了漫漫长路的思想教育。 “顾清,你是个好孩子,本来是不想让你死的,但是眼下西夏不安,边境动荡,朕没有什么可以嘱托信赖的人,朕也是看着你从小长大的,从小接受名师教诲,你祖父的培养,所以伯父想请你帮帮忙,去照看照看那里的子民。” 老皇帝毕竟是皇帝,这些场面话还真的是张口就来,但是巧就巧在这些场面对于目前顾清的状态来说是非常合适的。 旁边的秦舟听着自己的父王说出这么一大堆臭不要脸的理论的时候,秦舟就知道她旁边这位名叫顾清的女孩儿就要即将离开这座皇城了。 秦舟还正在感叹之际,老皇帝也叫住了秦舟,秦舟福了福身,第一次依着女子的行礼方式,老皇帝一时有些欣慰和激动,要不是顾老的提醒老皇帝差点就在两个小辈面前漏了像。 “秦舟,你是公主,从生下来的那一刻你就享受这太平,享受着俸禄,这并不是理所应当的。你懂吗?”老皇帝语重心长的问着秦舟。 秦舟站得笔直,顾清听到这一番话心中多少有些动荡,毕竟这天底下应该没有几个帝王能够说出这不是理所应当这样的话来吧。 “秦舟明白,天下人尽到了供养我们的责任,那么我们也要为天下人履行好我们的额职责。” “行了行了,磨叽什么呢,你当这俩娃娃是几岁的小女孩儿嘛,咱们俩费心费力养出来的好女娃差不到哪里去,”说完还趁着老皇帝不注意偷了老皇帝的子,顾清和秦舟就这样看着顾老的动作,两人都没有出声,对于这两位的相处模式他们早就已经习惯了,无论外面的谣言传得有多离谱,但是回到没有人的地方顾老和皇帝的相处模式永远都是这样小打小闹的。 说罢又朝两人挥了挥手,“行了行了,我来说,说这么半天就没说道点子上。” 面对顾老的阴阳怪气,老皇帝丝毫不在意,反而一脸轻松的转过去看着自己的棋盘。 “这意思呢就是以后就没有顾清这个人了,换个身份跟着军队去参军。五公主以后再也不会成为五公主了,这世间只有五皇子!” 顾清和秦舟对望一眼,两人都笑了,顾清回答道:“这些我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咳咳,先听我说完。”顾老装摸做样的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考虑到你们俩从小就没有好好的玩儿过,所以我们两个老家伙商量了一下,明天给你们放个假,穿着好看的裙子,让德全的那四个徒弟陪着你们俩出宫玩儿一天。” 顾清十分无奈的抬头看了眼自己的祖父,“祖父,就这样?” “啊,就这样。”顾老刚说完,旁边的老皇帝就踹了顾老一脚。 “干什么呢,这不是说完了嘛!”顾老拍了拍自己的袍子。老皇帝在后面使眼色,奈何顾老完全没有看见。 顾清看着自己眼前的一幕有些无奈,德全在外面守得认真,完全没注意到里面的场景已经不是这两个小姑娘能够劝得住的场面了。 这时候秦舟却突然和顾清搭话,声音不大不小,这是今晚秦舟和顾清说的第一句话:“我想我父皇的安排,你去军营,而我在宫里应该是想让我们两个明天出去联络联络感情,方便以后的消息往来。毕竟以后我作为五皇子可以在朝堂之中做不少事情,掌握很多情报,但是边关的安定就需要你来守护,所以我们两个需要随时透个气。” 等着秦舟的这一番话说完,顾清眼神示意两位正在互相赌气的?长辈? 老皇帝得意的向顾老挑了一个眉,看见没有我女儿就是聪明,我没说呢都看出来了。 顾老不甘示弱,快速的落下一子,老皇帝这盘棋再也无力回天了。 “行了,还站在这里干嘛,德全!”老皇帝被灭了威风只能在别的地方找补回来了。 德全一路小跑着进来:“陛下有什么吩咐?” “带他们下去休息。” 直到三个人离开的的时候都还能听到从房间里传出来的争吵声。 “你说是不是刚刚偷我子了!” “有什么证据吗?” “要什么证据!” ······ 离开了大殿之后的顾清和秦舟就这样跟在德全的身后,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又很开,谁也不知道过了明天的两个人又会是什么模样。 “你明天想玩些什么?”三个人走在回去的路上也没有什么话题可以聊的,秦舟想了觉得总是要有一个人先开口的,不然明天就会更尴尬了。 顾清其实也在绞尽脑汁的想着找点话题出来,还没等她想好秦舟就率先开口了。“我都可以。你呢?” “我不知道,我没怎么出去玩儿过,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宫里。”秦舟有些失落的说。 “怎么会呢?传说中五皇子不是不学无术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吗?”顾清有些诧异。 回答她的是秦舟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连你都信了,那看来父皇的法子很管用。” “嗯?”顾清十分疑惑。 “其实去寻欢作乐的不是我,而是哈哈哈哈哈哈而是德全的那四个徒弟。德全你来说,让我笑一笑!”秦舟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德全默默的从两人的前面转过身来。 “奴才不才,有那么点手艺会点易容术。因为太多人都关注着五皇子,所以皇上才会在一些时间段让奴才把其中一个徒弟易容装作五皇子的样子安插在一些青楼,酒馆之类的地方,表面上是五皇子在外面寻欢作乐,但实际上皇上已经安排了密室对五皇子进行教导。所以五皇子确实没有怎么出过宫门。” 德全的解释让顾清再次看向那个还在大笑的女孩儿。 “其实这些年五皇子,不对,不对,是五公主。瞧瞧我是什么眼神明明是公主嘛!您说是不是顾小姐。”德全和顾清站在石子路上就这样看着那位在月光下笑得开怀的秦舟,月光把秦舟的轮廓勾勒得很美丽。 “嗯,确实,是公主。”顾清回答了德全。 德全笑了笑:“可惜,只能做一天的公主。” 顾清没有说话,秦舟已经没有笑了,朝着两人走过来,德全悄悄地走在后面,看着两位的背影,忍不住的想:明明一个是将军之女,一位是帝王之女,明明都有无限的权利和地位,有人宠有人爱,可是偏偏一个换上了将军的衣袍,要做平定天下的大将军,一个换上了皇子服要做肃清朝堂的五皇子。 两人还是在打打闹闹,直到走到了寝殿的门口要分别时,顾清叫住了秦舟:“公主,明天我带你去赶市集吧,就像今天这样穿就可以了。” 秦舟嫣然一笑:“好。”头上的步摇叮当响。 顾清和秦舟就像是是在两条平行线上奔跑的人,从来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直到有一天中间那层厚厚的纱被拿开了,才知道原来这些年一直有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在陪着自己呢。 第二天寅时的时候顾清已经起床梳洗了,德全也已经换成平常人家管家的模样,两人互相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 顾清还是男子装,毕竟皇帝已经下命令处死顾清了,所以顾清不能再以女儿身示人了,至于秦舟,两人正在去接秦舟的路上,还没有走到门口就听见一番争吵传出来。 “小毛,我都说了不要带这个簪子了太繁琐了。”传出来的是秦舟的语气有些无奈到说不上生气。 “小姐,你就听我一次好不好,奴婢伺候了五皇子这么久,有生之年还能伺候一次五公主,您就好好的坐着奴婢给您梳妆打扮!” 这位说话的宫女话说起来简直是喋喋不休,但是顾清觉得还挺可爱的。 秦舟没有说话,老老实实的坐着想着等待会小毛梳好发髻之后自己出去了再把那些簪子之类的取下来。 “公主,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相信奴婢嘛?您放心,虽然我这些年都是给您梳的皇子的发髻,但是我私底下偷偷拿小碟子她们练过手的,技术还是很到位的,您不用担心这个的,不如您先想想您今天想要穿哪套衣服啊?奴婢觉得那套素雪绢裙就不错,清新淡雅很适合您的气质。” “小毛,闭嘴吧,你先快些,待会儿顾清该来找我了。我们约好了今天要去逛集市的。”秦舟的语气当中又增加了几分无奈。 “是昨天同你一道回来的那位公子吗?”小毛有些激动。 “不是公子。”秦舟淡定的解释道。 “也对,皇上是不会让您的身份暴露的。”小毛这时候脑子居然转的出奇的快,下一秒就想通了问题的关键所在。“那是您的朋友?” “朋友?”秦舟有些疑惑。 小毛的手上没有停下,不一会儿发髻就梳好了。紧接着带着秦舟去挑选衣服,秦舟平时也没有怎么注意这些服侍,于是还是听从了小毛的建议选择了那件素雪绢裙。 小毛不仅手上没有停下来连嘴上没有停下来:“是啊,朋友,我和小碟子他们就是朋友啊。” 秦舟想了想,任由小毛在她身上随便穿戴,“嗯,也许我们会成为朋友的。” 秦舟终于在小毛的点头下开了门,正准备摘下那些头饰的秦舟就看见了等在院子里的顾清,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你等多久了?” “没多久,刚来。”顾清憋着笑解释道。德全觉得是自己老了,他明明觉得他们估计等了至少有一炷香那么久。 “都是小毛,非要给我闹这么复杂。”秦舟还是向顾清解释道。 背后的门突然打开了:“公主不带你这样的!过河拆···” 还没等小毛的话说完,秦舟一个眼神扫过去,小毛立刻换了态度:“对不起,小姐,奴婢知错。” “自己去领罚。”秦舟的语气也变得凌厉起来,但是下一秒对着顾清的时候又换了一副面孔,“我们走吧。” 顾清看着那名宫女跪在门口,回想起刚才的一幕,耳边传来秦舟的声音:“你想为刚才那名宫女求情嘛?” 顾清瑶瑶头:“我在想你为什么要把她留在身边,在这宫里一不小心就会踏错,一旦被别人抓住把柄就是死命一条,她,太口无遮拦了。如果是我从最开始她就不会出现我的身边。” 秦舟摇摇头:“小时候她救过我的命,也只有她知道我的秘密,她是我唯一可以说话的人,其实她平时还是很严谨的,可能是今天过于兴奋了,也不能过分怪她。” “你明白就好。”说完这句话顾清没有再开口,德全在外面赶着马车听着里面的动静,心里忍不住的感叹果然是顾老将军和皇上选出来的人。 那一天德全跟在两人的身后付账,从东街吃到了西街,从混沌小吃酒馆,到布庄瓷器首饰,德全看着越来越瘪的荷包,马车上越来越多的东西,内心简直在咆哮:公主啊!你可节制点吧,奴才还指望着您清心寡欲的什么都不买最好呢不然下次顾老将军和皇上找奴才又打赌的时候奴才可就真没钱了。 老皇帝算得精细,众人只知道顾家的那位小姐死了,听说是求着皇上赐死的,一夜之间大街小巷都流传着顾家那位小姐的大义。却没人知道此时真正的顾清已经化名顾长亭,随着征兵的队伍前往军营了。 第五章:入军 跟着大军来到了边境,所见之处皆是砂石黄草,没有一点绿色,看不见一株绿植,顾清很是震惊,虽然朝堂上多次听见边境困苦,没有粮食,但是顾清是想不到能够穷到这种地步的。 前来接管他们的是驻守城池的孟化碧将军,传说中这位将军七岁便跟随先祖来到这里,治军严明,行军打仗更是一把好手,顾清很期待能与这位将军见面。 等到安置好了之后,顾清找了个地方打算写一封信给秦舟,这是她们的约定,也不仅仅是约定,更像是消息的传递。 “你干嘛呢?写家书呢?”背后突然窜出来个人,顾清回头发现是和自己一支队伍的林茂才。 “没什么,就是想写一写这里的风土人情,给”说到这里的时候顾清顿住了,给谁呢?秦舟又是她的什么人呢? 林茂才听到一半没了下文,转过头顶着顾清:“你还没说给谁呢?” “其实我也不知道给谁。”顾清耸耸肩漏出一个微笑。 “我也是来这里几天了,大家都在写家书,可是我没有人可以寄信。我爹不让我参军,几十年了就守着那几匹山,又不是他的也不知道他守个什么劲儿。别人家的孩子从小不是读书就是习武,都盼望着自己家的孩子有一天能够金榜题名,光宗耀祖,我爹倒好,从小带着我上山种树,别人拿着书背什么之乎者也,我拿着书打开全是种树,种菜,种花。后来我就自己偷偷跑出来参军了,学那些没用的东西也不知道有什么用。”林茂才就这样和顾清蹲在帐篷的背后,说着自己的故事。 顾清大约是听明白了,看着林茂才说:“你爹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他教会你的是活下去的本事。” “得了吧,你也打住别说了,我娘也是那样说。我真是搞不懂。”林茂才不想听顾清说这些于是自己转换了话题,“我叫林茂才,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顾,顾长亭。”顾清第一次从自己的嘴里说出这个名字,脸上泛起了一丝微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的说出自己的名字了。 她还记得分别的那天秦舟叫住她,站在门槛上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似的才开口说道:“你以后叫什么名字呢?” 顾清的脑子有一瞬间的放空,是啊,顾清消失了,那么以后自己又叫什么名字嗯,活下来的自己。 “顾清?”秦舟还站在门槛。 “顾长亭,以后我就叫顾长亭了。”顾清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今天她们走到关外长亭的场景,自己的前半生结束得如此潦草,到最后相送自己的竟然是只认识一天的公主,可悲又可叹。 “顾长亭,顾,长,亭。”秦舟嘴里连着念了两遍顾长亭这个名字,牢牢的记在心里面。 第二天早上顾清已经收拾妥当,临出门的时候,秦舟跑出来,拿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两个大字:冯敏 “我的名字,我母亲姓冯,敏是我舅舅给我字。以后我就叫你顾长亭,你就叫我冯敏。” 秦舟的眼神有些迫切,头上的发髻因为一路的小跑有些歪,散落在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顾清看着秦舟,直到催促声再次传来,顾清对着秦舟说:“冯敏,再见。我会给你写信的。” 两人刚说完自己的名字还没来得及在聊些其他的,军中的号角声就响了起来,两人收拾好东西就赶去校场集合。 所有人集合完毕之后,校尉清点人数上报。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那顶帐篷上,紧紧地盯着门口,因为他们来了这么多天了一次将军也没有见过。 顾清倒是没什么感觉,站在她身边的林茂才倒是显得很激动,双眼都要发红了一般,像是有无数的热血在他们的血液里奔涌,而顾清站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的冷清。 终于从帐子里走出一个人来,顾清站在第一排瞧得真切,他的头上和衣服上还到处都携带者黄沙,脚上的鞋子是皮做得很结实,走起路来下盘稳重,表面上看起来轻盈的步伐实则每一步都稳扎稳打,身上的盔甲都被风沙磨得看不出光亮了。 顾清很认真的从头到脚的观察了一遍,宽厚的身架托起沉重的盔甲,深陷的脸颊支撑威严的头盔,很难想象这是一位将军。至少顾清看见之后是震惊的,因为从前她见过的将军都是光鲜亮丽,威武不凡,身着黄金甲,手拿万民花的。 原来真正的将军是这样的。 “众将士听令,列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语,不寒暄,也不装模作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是他的见面问候。“鄙人不才,正是怀化大将军孟化碧,本该前几天就与各位见面的,但是正在各位来的前两天军中突然接到急报,说是城外十五里处的一所村子糟了风沙,我带人过去帮忙去了。” 孟将军的话音刚落,下面的人就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下面一片喧哗,连校尉都管不住,急得校尉一脸愁容差点动用军法。可是孟将军拦住了,紧接着没有任何动作,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下面的人吵闹。 “将军怎么还去救西夏的人!” “是啊,西夏这些年为非作歹!打打杀杀的要了多少人的命啊!” “就是,我哥就是死在了西夏人的手里,打死窝,我也不会去救他们的。” “这将军真的是怀化大将军吗?” “就是啊,各位仔细想想,怀化大将军的名声大家可都是知道的,怎么可能会去救敌国的人呢!” “就是!这肯定是假的。” “对!假的。” 顾清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身旁的林茂才用肩头碰了碰顾清问她:“你怎么不说话?” 顾清没有理会林茂才,纸质的站着,身后那些越来越膨胀的声音,越来越大的声音传了出来,直到场面即将失控的时候,孟将军出手了,如果不是顾清的全部精力都放在孟将军身上,恐怕顾清都看不清孟将军是什么时候出的箭。 孟将军就站在台上看似随意的拿起了弓箭,明明上一刻还在和旁边的校尉有说有笑,下一秒箭就直直的飞了出去,被射中的人当场毙命。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有两支箭射了出去,一个当场死亡,另外一个箭头从锁骨下方穿过。如不是亲眼所见顾清是不敢相信有人的箭法能这么好的。 校尉找人把那三个人抬了出来,整整齐齐的放在了前面,一时间所有的人忽然禁声了。 “有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有两个人要死,而这个人却还活着呢。” 校尉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的这些小崽子,校尉姓刘是个粗人,半路跟着孟将军开始行军打仗的,靠着忠心和毅力走到了现在的位置上,原名叫做刘武,现在大家都叫他刘校尉。 校场上鸦雀无声。 刘校尉伸出手来:“你,一行十五列出列。” 顾清站出来。 刘校尉背着手饶有兴趣的看着我,回头又看看孟将军点了点头。 “你出来说说为什么。” 顾清的姿态没有任何变动,没有松懈也没有紧张,看了眼孟将军开口说道:“莫将认为孟将军杀死的两个人是敌国奸细,至于另外一位应该是惩罚,罚的是他心志不坚,受人蛊惑。” “哈哈哈哈,说得好!”孟将军的脸色漏出了一丝笑意,“你叫什么名字?” “末将顾长亭。” “很好,你来跟他们解释一下,说说为什么你会这么看。” “因为那两个人说话言语之间都是挑拨新兵与将军的关系,眼下的情况下只有一种可能会有人挑拨,那就是西夏的人。况且将军只说了城外十五里处,并没有透露那里生活的村民到底是我们景瑞王朝的还是敌国西夏的,那两人确实置地铿锵的说是敌国村民,语气坚定,若非有十足把握是绝不可能开口的,而我们都是新兵来到这里之后根本没有出去过,又怎么可能知道十五里外的村民到底是哪国人呢。” 顾清的分析有头有尾,但是人群中却还是有了不少的声音,虽然解释清楚了关于那两个人的死因,但是也从侧面说明了孟将军确实带人去解救敌国的村民了。 顾清朝着孟将军鞠了一躬,孟将军立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位年轻人会怎么处理眼前的情况。刘校尉在旁边倒是很着急,连忙跑上去询问:“将军,眼下可怎么办?这小子说话还真是不经过大脑,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没点数嘛,看他刚才稳了这么久还以为是个聪明的,没想到是个想要出人头地的愣头青!” 刘校尉确实是气了,对于孟将军会去救敌国的那些村民,其实刘武也想不通但是刘武相信孟将军,既然孟将军这样做了就肯定有他的理由,所以刘武一心想要瞒着这些将士,就是怕会出现今天这样的局面造成人心动荡,眼看西夏的兵力已经在集结了,战争是不可避免的。 “先别慌,我看这小子还有后手,先看看再说。”孟将军安抚着刘武,又关注着顾清,想知道那小子到底还想说什么。其实按照以往孟将军的做法一般也就是不解释,任由那些年轻的娃娃去猜,猜得越多越好,孟将军在慢慢的从这里面选一个他觉得可以的答案出来公布在军中。 顾清向后转身,面对整个校场的新兵,背后是黄沙,零星散散的飘着些草墩子,看不见树。 “请各位向你们的身后看一看!” “你们的身后有什么,什么都没有,这里是边境,是常年发生战争灾荒的地方,这里连树都没有,连吃都是问题。可是为什么有战争呢,为了抢夺资源,因为我们国家有山水田园,有美酒佳酿。可是这里没有,不仅仅这里没有更甚至整个西夏都没有!” 将士们看着身后的黄沙,顾清的声音在耳边荡漾。 “孟将军这样做是为了收服人心!战争只有一次的胜利,而赢取人心是永远的胜利!在你自己绝望的时候当你的国家也抛弃你的时候,我们带着军队去保护每一位子民那才是真正的胜利。” “孟将军,我说得对嘛?”顾清的一阵慷慨激昂的话语刺激着这些新兵,是啊,谁又愿意来当兵呢,这这荒郊看不见水的地方谁又愿意放下自己的生活来到这里拼杀呢。 “说得好啊,想不到我这小小的军营竟然能出这样的人才,你可是读过书?” “回将军,读过几年的学堂。” “众位将士,这仗不可不打,但村民也不可不护,你护住的每一个村民都会成为咱们景瑞的民。得民心者方可得天下就是这个道理。” 顾清回归到队伍当中,态度还是和之前的一样,没有什么变化,刘校尉派人传话说是将军要见他。 林茂才在一旁伸长了脖子,看好戏。 想不到第一个朋友就结交了一个这么厉害的角色。 第六章:军营 “将军!”顾清走进帐篷行李。 “嗯,起来吧。”孟将军伸手把手上的地图拿给刘校尉转交给顾清。 顾清拿在手里询问到:“这是西夏的地图?” “不是,”孟将军摇摇头,“这份地图是地下城的地图,但是老夫已经找了半月有余仍旧没有找到入口,如果在找不到那么这场大战势必会伤及很多无辜之人。” 顾清仔细的看起手上的地图,发现城外十五里的那个村子被做上了标记,“将军,那个村子是入口?” 孟将军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至于我去那个村子确实因为风沙。至于这个标记我也怀疑过但是没有什么发现。” 顾清很仔细的看了看手上的地图,如果是地下城的图的话,那么这片黄沙下面是有一条暗流的,只要找到暗流的走势兴许也能找到进去的办法。 顾清请命再次前往村庄,顺便带上了林茂才。 走在路上林茂才问顾清为什么会带着他一起出来,顾清却只说是来考察村庄的情况,和其他人也不是很相熟。 得到这个答案的林茂才还有些暗自得意,以为自己抱上了大腿。 两人骑着马走了很久才来到孟将军所说的村庄,但是这个小村子门口凋零的景象俨然不是孟将军说的那样。 孟将军告诉顾清的是这里虽然有些简陋,但是村民们生活得还行,可是眼前这萧条的街道,仿佛没有人烟的残破。 哪里像是有人生活过的地方。 “顾兄弟,你是不是带错路了?这地方像是有人住的样子?”林茂才骑着马,看着眼前的街景,脑海中只浮现出两个字:萧瑟。“你知道我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街道吗?闹灾荒的时候,所有的人全都跑出去了,那年街上就是这副景象。” “我们并没有走错路,你仔细看看这些门框上的痕迹。”顾清停下来看了看地上,林茂才牵着马去看那些门框。 顾清一踏入这条街道的时候就感觉有人在暗处监视他们,门框上的痕迹很明显是被刀砍的,地上也有马蹄铁摩擦的痕迹,应该是有大部队从这里路过了的。房间里的东西并没有被抢走,显而易见这并不是谋财害命的强盗所谓。 那么能在这里悄无声息的带走整个村子的人,能拥有如此惊人兵力的人除了西夏的那位将军,顾清想不到别人。 林茂才虽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刚刚顾清让他闭嘴,但是还是能隐约的察觉到一些不对劲。这看似沉寂的街道似乎掩藏了杀气。 越来越不对劲儿的气氛让顾清时刻保持着高度警惕,随后故意大声说道:“林兄,不好意思啊,我家表妹就只是这么任性,亏得你还出来这么远替她找什么石头,也就你把她放在心上。” 林茂才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没关系,待我寻到了你表妹想要的东西,你表妹自然而然就会嫁给我了,也就不用理会那些成天打趣她的公子小姐们了。” “也就你对她最好,这个地方看起来是没有的了,你还要继续走吗?再往前走可就是西夏的地方了。不如我们先绕道,最近西夏战事吃紧,正是兵荒马乱的时候,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情我怎好与我表妹交代呢?”顾清牵头借故说要离开。 林茂才顺水推舟:“也好,那不如辛苦顾兄先陪我去南宁吧,兴许那边有也说不定。” 两人快速上马,打算离开这里此时一支冷箭从背后穿过来,顾清一个侧身躲开。 丝毫不恋战的带着林茂才就往村外奔,直到两人已经跑出了几里地之后,躲进了岩洞里反复确认没有人追上来之后,两人才松了口气。 林茂才靠着岩壁喘着粗气的问顾清那些杀他们的是什么人? 顾清倒是没有什么疲惫的感觉,仍旧时刻警惕四周,“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西夏的那位疾将军。” “他怎么会在那里?”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有想要的东西。不过我现在更担心的是这里是不是有什么危险。”顾清仔细的观察了周围确实没有什么地方能够躲藏其他人的,那么为什么那个疾将军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任由他们逃跑,这里难道有什么连西夏军队都畏惧的东西? 在沙漠有什么能让军队都畏惧,如果是流沙也不应该,这里有岩洞,就说明地下是牢靠的,还会有什么呢? 顾清想得很入神,突然耳中传来了一些声音,细小但是十分快速! “顾长亭,蹲下!”林茂才的声音传入顾清耳中,顾清回头背后赫然是一条蛇。 随后越来越多的蛇聚集了过来,顾清和林茂才本想从入口处逃脱,但是入口处已经没有办法出去了,两人对视一眼,只能拼命的向岩洞内部奔跑。 等到两人实在跑不动之后才停下来歇口气,后面的蛇群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跟过来。 “阿嚏!”林茂才打了个喷嚏,“长亭兄,这里面可够冷的啊!” 顾清一把捂住林茂才的嘴,外面的那些蛇并没有跟进来很有可能是这里面有更危险的东西。 林茂才压低了声音靠着顾清的耳朵说:“这里面可能有水。” 顾清从来没有与人如此近距离的说过话,一时间有些不适应,一个抬头就碰到了林茂才的下巴,林茂才龇牙咧嘴的发出无声的控诉,顾清则是一脸的不好意思。 但是林茂才刚刚说的话却钻进了顾清的脑子里,这里面有水! 如果这里面有水的话那证明什么?证明这里很有可能就有一条通往地下城的路! 顾清有些兴奋,好像歪打正着了,可是兴奋归兴奋,眼下的困境是要怎样才能出去,外面的蛇群又该如何解决,地图上的地下城这么大,而且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在没有干粮的情况下光靠顾清和林茂才两个人是不可能走出去的,得先想办法回军队才行。 “你有没有办法能够出去?”顾清试探性的问了句林茂才。 “有是有,但是我不知道对这里的蛇管不管用,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我需要火。”林茂则从下跟着父亲上山,也会遇见蛇虫之类的,可以找一些湿气重的柴点燃冒出浓烟就有一定的驱蛇作用。 “我带了火折子。办法管不管用先不说,试一试万一有用呢。”顾清从怀里摸出火折子递给林茂才。 林茂才当着顾清的面开始脱衣服,刚解开腰带,就听见顾清的声音。 “你,脱衣服干嘛?”有些紧张和机械,但是隐藏得很好。 “当然是烧火啊!蛇不喜欢浓烟,待会儿我把衣服烧起来之后再用沙子埋住就会有浓烟出来。你先掩护我到前面一点的地方,这里离蛇群太远了,不一定有用。”林茂则并没有注意到顾清的不自然,认认真真的在部署,与刚才面对敌军时有着完全不同的状态。 随后顾清利用声响和动静吸引了大部分的蛇群,林茂才拿出了自己最快的速度,但是沙子的量也控制得刚刚好,如果多一点,那么沙子很有可能就会把火给灭了。 很快就升起了浓烟,两人一路拖着衣服冲了出去。可是外面的马匹已经被蛇咬死了,顾清和林茂才只能够徒步走回军队。 林茂则烧掉了自己的外套,只有一件里衣能够避寒可是沙漠里昼夜温差很大,一旦入夜气温骤降,区区一件里衣足可以让自己死在沙漠里了。所以一出来林茂才就简单的向顾清解释了一下,随后一句话也没说的保存体力,加紧速度赶回军营。 终于两人赶在了太阳刚刚落山回到了军营,安置好了林茂则顾清只是匆匆的喝了口水就去见孟将军了,此时的孟将军比顾清更加紧张,顾清是他现在唯一的指望,否则就要带着满城的百姓和将士与西夏来个你死我活,听上去虽然大气,但是血流成河的场面并不是孟将军想要看见的。 “如何,有结果吗?”孟将军的问话带着颤抖的音色,顾清将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好,好,好!明日我就带人前去!”听完顾清的话,孟将军很激动,要给顾清赏赐,顾清婉拒,说这次功劳最大的应该是林茂才,要不是他会驱蛇,恐怕这个消息根本回不来。 孟将军点头,赏了顾清一把长枪,林茂才除了长枪之外还有半只烤羊。于是整个帐篷里的人都盯着林茂才手里的那半只肥羊。林茂才也实在不好意思自己一个人独吞这半只羊,留了俩个腿一个给自己,一个给顾清,其余的就都给兄弟们分了。 后来谁也没有想到这半只羊肉培养起来的感情竟然在这片沙漠上生根发芽了,也让这片沙漠慢慢的有了绿色。 第二天一大早,孟将军就带好装备准备出发,由顾清和林茂才带队,为了尽量低调,一行人都是保持着快速前进的模式,临近岩洞的时候,顾清让大家下来把马固定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不然很有可能被蛇群攻击。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加上今天的装备也准备得齐全的,没用多久一队人就进入了岩洞里层。 “这里面果然有水分!”孟将军有些激动过头了,想到这里可能就是地下城的入口,孟将军命令全军加速前进。 “孟将军!”顾清拦着了他,“卑职认为还是应当稳妥一点比较好,这里面的情况谁也不知道,如果贸然前进很有可能会无辜损失调将士们的生命!” 顾清的一番话让孟将军冷静下来,确实这里现在做多能判断的是有地下水,但是并不代表这里有路,就算有路他们也不一定能进去。 随后他们一路稳扎稳打的向里面深入,只是越往里走空气就越稀薄,空间也更小。到最后只能够匍匐前进,火把已经不能够在点燃了,唯一的光亮就是走在最前面顾清手中的火折子。 “等一等!”顾清发现前面没有路了,她需要仔细的辨别一下情况,“孟将军这次我们带了多少火折子出来?” “人手一个,除了我。” 得到了孟将军的回答,顾清先是找林茂才要了他的火折子拿在手上之后就将自己手中的火折子扔了出去,顾清探出头发现火折子稳稳当当的落在地上。随后带着大部队下到了地面。 顾清能够感受到有风吹来,打开手中的火折子仔仔细细的打量整个地方,发现这是一间房屋! 孟将军也发现了,但是并没有立刻命令将士们拿出火把,毕竟地下宫殿已经这么多年没有出现了,外面就有成群结队的蛇,里面也指不定有些什么呢。 林茂才走了一圈之后发现这间房间好像过于干净了?林茂才向孟将军说出自己的看法。 “点火!”巡视一周之后发现并没有什么其他生物之后,孟将军才下令点火,但还是嘱咐所有将士要小心行事。 顾清这才重新发现,他们进来的那个洞口其实并不是门口。在那个洞口的下面有着一道门,那应该才是进入地下城的正确道路,从房间内消失的物品来看,应该是以前的盗墓贼误以为这下面有古墓想进来寻宝。 孟将军和顾清一起研究起地图来,林茂才依稀能听见水声,仔细在房间里探听水声的位置。 “根据地图来看我们现在应该处于地宫的第三层。”顾清分析道。 “嗯,目前的情况来看确实是这样,眼下我们要兵分两路,一路去寻找水源,确保人进入里面之后能够正常生活,另外一队要想办法找出大门,找到出路。” 另外一边的林茂才好像发现了水流声的方向,兴奋地朝顾清跑过来:“顾兄,顾兄,那扇门的背后!可能有水!”林茂才的发现让孟将军松了口气,自己只会带兵打仗,对这些事情一窍不通,但是眼下两条路都必须要选择,不能只依靠顾长亭一个人。 可是林茂才的发现让孟将军觉得也许两条路都有人能带队。 看着林茂才,孟将军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林茂才。” “你会探听水源?” “小时候跟我爹学过,看多了自然也就会了。从前经常跟着我爹进山,一去就是一两个月的,要是不会自己找水那就活不下来。” “你爹还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啊!林茂才本将军现在命令你带着一支十人的队伍寻找水源你可愿意?” 孟将军对林茂才委以重任,可是林茂才却开始推辞起来:“将军,我带队?” “对呀,就是你带队,带领大家找到水源。” “可是我不行的,我不一定能找到的,我真的不行,我从来没有带过队伍。” 林茂才的拒绝让孟将军始料未及,一时间愣住了。 “这,” 还没等到孟将军第二次挣扎,再劝一次林茂才的时候,顾清说话了。 “在场的人,没有比林兄更合适的了。林兄,上次我们能从这里逃出去也是因为你,这一次还是你先发现的水声,你可以的,孟将军是什么人,他都说你可以,那你就一定可以!” 顾清说完话,林茂才就看着孟将军,孟将军被看得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说实话刚才让林茂才带队他完全没有想这么多。但是在顾清的示意下,孟将军觉得自己这辈子说出了最铿锵的一句话!“对!本将军说你可以,你就一定可以,你也要相信你自己!” “好!”林茂才留下了感动的回答,站起身,手一挥,“你们十个跟我走!” 随着林茂才的离开,孟将军和顾清对视,眼神中都透露出尴尬,好像是欺骗了一个无辜孩子一样的心理萦绕在两人的心头,但是顾清相信,林茂才一定可以找到水源,这里确实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他比这里的所有人都要懂得多。 “他爹还真是养出了个好儿子啊!”孟将军感叹道。 “嗯,我也觉得。”顾清附和道。 于是他们兵分两路,顾清和孟将军寻找出路,林茂才寻找水源。孟将军拿出了一份复刻的地图给林茂才,约定好到时候还是从原路返回。 第七章:地下城 顾清和孟将军跟着地图也顺着门出去。分开的两支队伍行动速度确实加快了不少,林茂才确实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带着一行人找到了水源,但是只是找到了一支分流,太小了,别说是养活一个城池的人,就算是他们这一行人吃水都有些困难。 但是里面已经没有路了,想再找其他的水源可能性也非常低。 “怎么办,林将军?”当兵的其中一人也发现了问题,开口询问林茂才。 林茂才被这一声将军吓住了:“将,将军?你叫我将军?” 被反问的那名士兵也突然被问住了:“有,有什么不对吗?” 他们这些五大三粗又不懂那些规矩,只知道能够单独带兵的人都被叫做将军,林茂才一个新兵刚来就可以带一支十人队伍的老兵难道是嫌叫将军太低级了?不应该啊,孟将军他们也是叫的将军啊。那名士兵突然脑子一闪! “不不不,不是将军,将军都是些带兵打仗的粗人,像林兄这样的人物,不仅心细还能带着大家找到水源,你应该被叫做先生!对不对兄弟们!” “对呀,就是呀,我们哪里懂这些。读书人又有多少肯来咱们边疆军营生活,多半都是花点钱打点关系然后在京城谋个一官半职的。像林先生这样的人,没几个。” 林茂才被大家说得很不好意思,毕竟在他的印象中当兵可是一件很威武的事情。但是眼下也没有多的时间来解释还是等出去了之后在解释吧。眼下最关心的问题是,现在水源是找到了,但是太小了,就是从石缝中沁出来的水。这地下城中所聚集的水汽这么多,单靠这一点点水不应该啊?而且这么一点点怎么可能在墙壁中有这么大的声响动静。 “我其实和各位都是一样的,按照军中资历还不如你们,说什么先生呀,我就是一个山间小子,眼下我们还是先看看这四周有没有别的什么机关之类的东西。” “行,不过你也别谦虚,大家叫你先生都是真心实意的。” 顾清和孟将军也随着地图深入里面,但是越往里面走就越发现不对劲。房间一间比一间大,而且他们刚进去的第一件小屋子因为太小,又不太亮的原因,顾清并没有发现整个房间的造型根本不是方形。 “孟将军,稍等,我看看地图。” 顾清并没有在这时候说出自己的疑虑,怕是担心这一路的将士动摇军心,到时候在造成新的恐慌就不好了,人本来再这样的环境中就会更加容易感受一些负面的情绪。 “长亭,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没有,我只是想要估算一下林茂才他们走了多远,我们的速度应该是差不多的,所以可以大致的猜一下他们到了哪些地方。” 顾清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有什么声响,非常巨大的声响,像是闷声雷的声音。 “快跑!这墙在动,在动!”士兵们被眼前的景象冲昏了头,感到害怕,毕竟谁也没有见过这样子的事情。 “先不要慌,可能是受到了附近流沙的影响。等过去了就好了。” 顾清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心里面是没有底的。 “干什么,一个个的这么贪生怕死以后上战场还怎么办,上阵杀敌你都不怕,这么点动静就把你给吓着了!都给我起来站好,列队!” “是。”士兵们虽然慌乱,但是在孟将军的指挥下还是整整齐齐的站了起来,在他们的眼中好像有孟将军在的地方好像无论发生多大的事情,总是有一个依靠在的,士兵们对孟将军的信任超出了顾清的预期。 本以为刚才动静可能会瞒不住这些人,到时候可能会脑得更大,但是因为孟将军,轻而易举的酒平息了将士们的情绪。 让将士们先原地修整,孟将军拉着顾清到一旁:“你老实跟我说,这里到底有什么问题。” 顾清神色有些躲躲闪闪,但是面对孟将军的逼问,顾清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将军,在我说之前我有个问题想要问您。” “你说。” “这张地图您是怎么得到的?又是谁告诉您这里是地下城的?” 顾清的问话一下子让孟将军闭口不言了。 顾清有些着急,在这里面什么情况都不清楚,带的粮食和水其实也不太够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支撑到他们出去。“将军,你在犹豫什么?难道你要看着这些将士死在这里吗?” “我不是,我没有,我,我只是,哎!”孟将军叹了口气“害!这是因为这张地图是我在西夏得到的。起初我也是半信半疑的,但是我已经在这附近找寻了接近两年的时间了,也对这附近的地势仔细观察过,所有的地方只有这里几乎没有出现过流沙,所以我才敢肯定这下面有一座地下城的。” “西夏?” “顾长亭,多的你也不要问,你只需要知道我觉得没有恶意,拿这张图给我的人也没有恶意,我们都是希望这天下的百姓能够过上好日子。” 孟将军的话,彻底断了顾清想要知道事情真相的路,顾清可以选择打破砂锅问到底,可是这样到底有什么用呢?顾清知道并没有什么用处,而且一旦对孟将军打破砂锅问到底了看刚才孟将军的神情似乎凭借顾清的能力根本问不出什么。除了敷衍还是敷衍而已。到时候反而会惹得得孟将军猜忌。 顾清回想起顾老将军对顾清的忠告:孟将军是个好人,也是个好将军,你既然选择跟着他,那么你就要信任他。 为什么爷爷会跟自己说这句话呢,是不是爷爷早就知道些什么。 最终顾清什么都没有问,而是对孟将军说道:“我怀疑这里并不是一座地下城,更像是···” 顾清的话说到一半没有说下去,孟将军看着带着疑惑脸色的顾清,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什么话尽管说。” “这里更像是一个大型的漏斗。而且不止一个,是一个接一个。一个比一个大。” 顾清带着孟将军在整个房间走了一圈,这才发现屋子里的墙壁是倾斜的,因为将士们在空地休息的习惯,所以并不会去倚靠这些墙壁并且有发现有什么不同。 此刻孟将军有些担心的看着士兵们,顾清安慰道:“没关系,这里虽然不是地下城,但是如果林茂才能找到水源,那么我们还是可以带着村民们进来。只要我们确认好里面没有危险就可以了。” 孟将军点头:“眼下只有先这样了。” 谁也没有再去关注刚才的轰鸣声,而这轰鸣声正是林茂才触发了机关导致的。 “林先生,这机关有什么用处?” 林茂才的猜想确实没有错,这里面确实有机关,而且还被他们找到了,但是这件屋子里的机关非常之多,也都是按照大小顺序排列的,林茂才也是挣扎了好久才下定决心试一试这个最小的机关。 甚至都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那个,你们都往后退,我一个人来,要是有什么机关问题什么的,到时候你们可记得一定把我带出去,我爹还不知道我出来当兵了呢。” 士兵们争先恐后的要来替死,林茂才却说:“你们并不懂这些机关,虽然我也不是很懂,但是我好歹还能看出一些名堂,再说你们刚才已经会认地图了不是,待会儿要是有什么事情,记得就自己先跑出去!” 好说歹说林茂才好不容易下了必死的决心,结果机关按下去之后却并没有什么反应,只听见很大声响。 “林先生,林先生,外面,外面有动静!” 林茂才的眼睛还是紧闭着的,听见将士开口说话才睁开眼睛。走出去之后发现外面确实有动静,水流的声音变大了,不仅是林茂才能听到,这十个士兵也能听到。大家的脸上都有些惊喜。 可是这水流到哪里去了? 林茂才在地图上做好标记之后安排两个人去外面仔细观察:“你们两个去外面仔细听动静,其他人任何声音都不要发出来。我再这里按动机关。” “好!” 紧接着林茂才对着那个最下的机关观察了一会儿之后,伸手又操作了一下机关,将它转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等了一会果然外面的两个人进来说,水流声听不见了。 “太好了!现在我们只需要知道这水到底往哪里流的就行了。” 顾清和孟将军本来是在修整当中,但是第一个动静过去之后,紧着着第二个动静也随之而来。这次倒是没有士兵大喊大叫,但是顾清能看得出来墙往后退了。 这很明显是有人在操作。顾清与孟将军对视。两人都没有说话。 林茂才沉浸在自己的发现当中,现在一群人聚集在一起他们再想办法看看该如何弄清水流的去处。 “我们一共是一个人,我留下操作机关,剩下的人按照刚才我们过来的路,每隔一个岔路口就留下一个人,第一个人就喊一,第二个人就喊二,我从这里操作机关数十个数,谁听见水流声就叫一声自己的数字。” 得到安排的一行人立刻执行自己的任务,按照他们的约定,最后一人到位之后会报数往回穿,林茂才听见声响之后就开始操作机关。 “六!”林茂才清晰的听见传回来的声音,六!关闭机关之后一路顺着走过去! 六号居然就是他们进的第一个屋子门口,谁都没有注意到门上的石雕龙头,而刚刚就是这石雕龙头在往外喷水出来!而且喷出来的水不偏不倚正好注入在门口的石缸当中。可是他们进来的时候林茂才明明和顾清一起观察了这个石缸,根本搬不动。 “刚才的水流有多大?”林茂才问刚才站在这里的人。 “很大,差不多流出来的水有我一手臂这多么大。” 这就奇怪了,这么大的水居然没能把这口缸填满。 林茂才决定先不去研究这个问题,眼下先去找到孟将军和顾长亭汇合才是。 第八章:送信 这边林茂才顺利的找到了水源,朝着孟将军和顾长亭的位置追过去回合。 “将军,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刚才一直不断的传出来的声音和移动的墙壁,顾清也不知道怎么解释,面对他们的疑问,顾清没有办法回答孟将军,孟将军也没有办法回答他们。 “顾兄!顾兄!孟将军!”林茂才的声音渐渐逼近。 “在里面!你们找到水源了吗?”顾清回答着林茂才。 林茂才加快步伐,可是刚进去就发现整个空间内的士兵情绪都不太对,外面进来的人欢欢喜喜,里面坐着的人愁容满面。 林茂才拉着孟将军就说:“水源找到了,而且我们还发现了控制水流的机关。但是我还没有来得及探查水到底是从那里来的。” “机关?什么机关?”顾清反问道。 林茂才把刚才的经过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不仅仅是林茂才还有跟着林茂才的那是个士兵也在跟其他士兵讲他们刚才的事情。于是在林茂才丝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林先生”这个名号越传越远了。 “看来刚才这里的异动应该就是你操作机关的时候导致的。我们先出去吧,这里的具体情况我们出去在细说。”顾清提议道。 刚才的气氛瞬间消失,却而代之的都是兴奋高兴,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 回到军营。 孟将军分析其局势,眼下地下城的水源解决了,空间虽然足够宽敞,但是跟那些机关应该有关联的,是不能随意安置百姓在里面的。所以眼下百姓的安全问题还是没有得到切实的保障。 “顾长亭,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孟将军来到这里的时间最久远,对这里的地形也是最为清楚的,顾清一个刚到的新兵就算真的足智多谋也不会了解情况到这个份上。看来孟将军确实是没有办法了,但是顾清知道孟将军是一个好官,他确实是想为百姓多谋出一条路来。 “将军,要是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之后满城的百姓怎么办?”林茂才好像十分看不懂局势,这句话问出来简直就跟那把刀扎将军的心窝子一个道理。 “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但是那样的话,恐怕百姓还是要受些磨难。” “此话怎讲?”顾清问到。 “我来说,”刘校尉自告奋勇,“我和孟将军已经把周边的情况全部掌握清楚了,这场战争是不可避免的了,我们也结合地图和实际地形进行考察了,如果这场战争我们要用最小的代价来取胜,那么百姓们就要守在城中,不可出去。” 刘校尉的话说完,就听着孟将军的叹息声:“这就是百姓所要受的苦难,就算我们现在提前通知了,百姓们开始储水,可是一旦打仗,你有能知道这仗几天能打完?到底要多少水和粮食?这城中的物资本就不多,打仗还要顾着全营的士兵,到时候最怕的就是外面还没有攻进来,里面就开始先散了。民心涣散,这仗就打不下去了。” 孟将军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打仗全靠后方支援,民心一旦散了,城楼不攻自破。 “孟将军,容我想想办法,请问这里书信一封会京城需要多少时间?”顾清沉思了很久问到。 “快马加鞭的话三天,不眠不休的话两天。” “那何不现上书向朝廷求救?” 刘校尉和林茂才突然转过来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了几眼顾清,林茂才说道:“你没事吧?说什么胡话呢?” “我且来跟你算算,不眠不休两天,信到了层层审核花费一天,天子也不可能凭空变出这么多物资吧?筹集需要时间吧?我算他五天能凑出来都不错了。在一层一层的运过来,那就得慢慢走了,少说至少也要六天。这一来一去半个月过去了,怎么了西夏那将军是你家亲戚啊,半个月你说不打就不打?” 顾清垂下头去,她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这里是离京城那么远的边境,远到一封书信传回去都需要两天。 林茂才瞧着顾清的失落,开口安慰道:“害,没事儿,顾兄你可能是从京城里来的,还没习惯,以后习惯就好了哈!” 却被孟将军抓住手腕,质疑的问到:“你是京城的人?” 顾清直觉的感受到兴许孟将军是猜到了些什么,但是在孟将军的面前,顾清自认是没有说谎话的本事的。 虽然孟将军对于机关之类的并不精通,但是战场上的事情和人性在这个经历了一生战争的将军来说就是小菜一碟,顾清的隐瞒在孟将军面前不值一提。 “我是京城人。” 得到了顾清的回答孟将军才放开她的手,继续问道:“哪个顾家?” “永安街的顾家。”这是顾清新身份的伪造地,还是皇帝亲自找到地方。 “永安街的顾家?”孟将军再次强调了一遍。 “正是。” 孟将军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子,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上个月孟将军就看出来西夏想要打仗的心理,四处征兵。因为孟化碧秘密上书呈奏皇上:近日西夏广招兵马,恐有一战之心,然边境城物资缺乏,实不益战,臣夙兴夜寐,终得万全之法,还望皇上鼎力协助。 奏折的下一页就写下了整个作战计划,皇上回信说道,到时候会派一个人前去,京城人士永安街顾家。 收到回信的孟化碧气得七窍生烟,他找皇上要了那么多物资,结果皇上一句派个得力干将给他就把他给打发了!打发他不要紧,可是满城的百姓怎么办!孟化碧气得两天没吃得下饭,一边是气的,一边是惆的。 于是眼下,顾清和林茂才都发现了不对劲,自从刘校尉和孟将军知道顾清是从京城来的之后这脸色就跟便秘一样的难看,看一眼顾清左右打量之后又开始吧唧嘴。这一顿操作把顾清和林茂才给看傻眼了。 最后孟将军和刘校尉一句话都没说,走了! 林茂才和顾清留在帐子里互相对望。 顾清:你看明白了? 林茂才:怎么可能! “对了,顾清,刚才将军让我转告你,物资问题留给你解决。必须想出办法来!”刘校尉说完这句话之后又离开了,没有一丝停留,就感觉看见了一团晦气的东西一样。 顾清和林茂才百思不得其解。 顾清拿出纸笔打算写一封信给秦舟,看看秦舟有没有什么好办法一起商量一下,顺带简单的说了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又把前几天写的信拿出来一并放进去。 “你要寄给谁?你不是没有人可以寄信吗?”林茂才好奇的询问。 “朋友。一个很聪明的朋友”顾清拿着信出去找了最快的送信人,千叮铃万嘱咐,一定要送到京城宴春楼的头牌手中。 宴春楼是京城中所有男人都想去的一家春楼,没有人想得到他背后的主子就是当今的五皇子秦舟,那个传闻中最喜欢寻欢作乐的人,整日窝在自己的地盘上,也没有任何人怀疑。 而宴春楼的头牌就是他自己。 那边送信的小哥站在宴春楼的门口犹豫了半天不知道自己是进去还是不进去的好。因为门口有一块牌子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宴春楼头牌今日不见客。可是就算如此宴春楼的生意依旧是红红火火的。 “这位小哥儿,我看你风尘仆仆的样子应该是从很远的地方过来的吧?要不要进去喝口茶?”一位花姬摇着扇子走过来问到。 送信的小哥吞了吞口水看着眼前的美女却还是摇了摇头,只低着头说:“我是替人来送信的。那人交代我一定要送到你们宴春楼的头牌手上。” 本以为会被轰赶的送信小哥紧张的用信挡着自己的脸,却没想到那位花姬却把送信小哥儿牵了进去,边走边说:“我们宴春楼的头牌姑娘今日确实是不见客,但是你又不是客人。走了这么远的路进去喝口茶再走也不迟。” 送信的小哥儿转头一想,确实也是这个道理! 第九章:宴春楼 “今日可算你赶上了,咱们宴春楼的头牌正巧在楼里,不过你可要保密,要是被其他人听了去,你今日可就不一定能够见到了。”花姬领着送信的小哥穿过人满为患的大厅,连空气中飘散的酒香都带着一丝丝的桃子香,送信的小哥觉得真好闻。 抬头就看见大厅中竟然开了天井,阳光顺着洒进来倒是节约了不少蜡烛。可是下雨怎么办呢?他一边走一边想。穿过大厅要向走,这里的楼梯也是四通八达,无论你从那里上去,好像都能到达二楼,送信的小哥没见过这样的地方,一时间有些慌了神色。 听见了花姬的声音说:“姑娘,带了个人上来,说是给你送信的。我瞧着这人风尘仆仆,倒不像是附近京中的人家,便做主领上来了,您看着赏口茶水给他喝吧。”送信的小哥才才又重新埋下了头,好似刚才他的出神没有出现过一样。 一旁的花姬看着他的模样偷偷的掩着笑。这人怎么这么守规矩,这世道这么守规矩的人居然还活得这么干干净净还是挺难得的。 “进来吧。”屋内的人传出声音,花姬把送信的人推了进去。 送信的小哥儿迷迷糊糊的就进去了,屋子里坐着一个人,旁边站着个小丫鬟。他第一次觉得原来人可以像天上的云一样。 “这个边境有人托我给你捎来的信,说是让我一定要交到宴春楼头牌手中。”送信的那人把信握在手里,并没有交出去。 一旁的丫鬟倒是看不过去:“你不是说有信嘛?怎么不拿出来?” “那个人给了我一笔钱,让我给我娘抓了药,他既然帮了我,那么我答应他的事情也要做好,我进来时并没有其他人守在这里,也没有其他人可以证明你们的身份,就算是刚才带我进来的那位姑娘也不可能排除是你们故意找来配合你们行动的人,万一这信里写着什么关乎人性命攸关的大事,我便不可如此草率的把信交给你们。” 得到了送信小哥的回答,秦舟更加确定这个人就是顾清找的送信人,不难看出顾清确实是花费了不少心思才找到这么一个人的吧,这人说话做事都十分稳妥,万事一定都会确认之后才会答应。想来这信内肯定有十分重要的线索。 “这样吧,待会我找这里的管事安排一下,破例弹奏一曲,届时自然可以证明我的身份。到时候你再把信给我,如何?” 面对秦舟提出的办法,送信的小哥觉得可以。 “嗯,那我如何称呼你?” “叫我吕规就好。” 原来他叫吕规。小丫鬟领着那名花姬过来的时候正巧听见了那位送信人的名字,吕规,吕规。不自觉的又在心里默念了两遍。 “姑娘,管事的来了。” 推开门,吕规发现这里的管事竟然就是那位领他进来的花姬,哦不,现在不应该叫她花姬了,她竟然是这里的管事,生得如此好看有这么年轻就当上了宴春楼的管事,吕规不自觉的多看了两眼。 “莲生,待会儿安排一下,把我的琵琶取出来,待会弹奏一曲。” “是。”得了姑娘的吩咐,莲生退了下去。 可是吕规又有问题了:“她既是这里的管事,你又是这里的姑娘,那为什么是她听你的话?而不是你听从她的安排?” 秦舟倒是没有想到还能他还能注意到这些:“她虽然是这里的管事,但是我也是有入股的,相比较起来她只是负责管理这楼中的事物,而我才是宴春楼的招牌。这样解释你可明白?” 吕规点点头,不在多做言语。 “你待会儿随我出去吧,替我拿琵琶。”秦舟对着吕规吩咐道。 吕规不解:“为何是我?” “既然要确认身份,这样是最稳妥的,因为除了我的婢女之外其他人要是想见我一面是不可能的,为了打消你的疑虑这样最好。” 得到了秦舟的解释,吕规才放心的跟了上去。 一旁的莲生没忍住的笑了,好似这吕规什么也不做就是单单站在那里她都可以笑出来一般。 等到秦舟上台的时候,吕规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他跟随,如果不跟随的话根本看不见表演的人是否是秦舟,因为表演的地方不在屋内,而在屋后的河上,船自东而西,两座桥之间的距离,船过了,表演也就停止了,而且船的四周都是纱幔,轻易是瞧不出里面的人的。 一曲破阵子,让站在秦舟身后的吕规都感觉自己仿佛亲临了现场一般,取自中所带着的杀伐果决,铮铮白骨,拳拳思念似乎都通过这首曲子表达了出来。 还没等到下船,刚过桥,吕规就把信递给了秦舟:“给我信的交代了一声,让您一定单独看信。” “谢过。”秦舟换了船离开了。 吕规又站在了宴春楼的门口,管事的莲生又出来一次:“你还有事情嘛?” 吕规掏出一盒糕点:“这是谢礼,谢谢你刚才的茶水。在下就此告辞,日后有缘相遇。” 莲生掩面而笑:“不过一杯茶水,既然收了你的谢礼,那日后你若还能来着宴春楼,我在请你喝一杯好酒。” 吕规也不推辞:“那先在此谢过姑娘了。” 第十章:游湖作画 秦舟打开信,仔仔细细的看完,想不到西夏边境的问题竟然这么严重,朝堂中的问题是越来越严峻了呀!换了身衣服的秦舟摇身一变就成了五皇子,坐着马车大摇大摆的进宫面圣去了。 进宫时也没有什么避讳,还是大摇大摆的样子,于是消息就传到了大皇子的耳中。 进宫之后的秦舟也没有干别的,只说是自己想游湖了,论起风景还时当属宫中的敬亭湖最为舒适,连带着还邀请了皇上,说是许久没有给父皇作画了,技痒得很。 皇上听后哈哈大笑,着人立刻去准备了。 “大皇子,皇上要和五皇子一起去游湖,五皇子还说要给皇上作画,皇上很是高兴。”门外的小太监向大皇子说着自己听来的情报,得到了不少的赏赐。 另一边在船上的秦舟和皇上其实只是为了避开耳目,防止被人偷听罢了,至于作画嘛秦舟早先就画了无数张图,随便拿一张出来就是了。 “皇上,顾清来信了。” 听完秦舟所说,皇上对于眼下的局势还是非常清楚的,国库空虚,根本拿不出这么多物资,朝堂上的官员要是凑一凑倒是能凑齐,但是时间久远,耗费不起。 于是拖着一脸愁容的皇上下船之后,就有多方人员开始打听皇上到底是为什么心情不佳。 万万没想到答案出自于五皇子的口中,众人都以为是五皇子惹皇上生气了,到处都想方设法的套出情报,于是一时间上到贵妃下到宫女太监所有人都在向五皇子打听那天的事件。 毕竟如果真是五皇子把皇上惹生气,可皇上一点惩罚都没有这说不过去呀。 “儿臣给父皇作画,结果画得太逼真,父皇多看了两眼变生气了。”这是五皇子回答辰妃的话。 “害,上次给父皇作画的时候离得太远没看清父皇脸上的褶子。” 这是陈淑仪着人来打听消息得到的回答。 “父皇嫌弃我给他画的画没有上次好看。说我技艺生疏了。” 这是徐婕妤从五皇子身边的丫鬟口中听到的。于是在不知不觉中宫中的消息四通八达的穿插中,众人终于知道皇上一脸愁容的原因是什么了。 皇上这是嫌五皇子给自己画的画像老了,也是哪个帝王不希望自己能活得长长久久的。 正在垂拱殿和顾老商量如何解决物资问题的皇上对外面的风云变化毫不知情。 顾老拿出地图仔细的研究起来:“这边城的后面是云城,云城多面食,可以解决温饱问题。侧后方是荣城,荣城乃是矿石原料的开采地,可以解决兵器。” 皇上也仔细看了看:“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荣城和云城的两位地方官可不好对付,顾清想从他们手里拿东西,不容易啊!” 顾老白了两眼皇上:“你当我孙女是吃干饭长大的呢!瞧不起谁呢这是!”说罢转身就走了,留下个背影潇潇洒洒的传来声音,“就这样吧,让阿舟给她递给信儿,办法她自己回想。” 当着皇上的面嘴上说得轻巧的顾老,左拐右拐的不知怎么的就拐到了五皇子府上,和前来给五皇子送消息的德全撞上了。 本着厚脸皮的精神顾老也不管德全,拉着秦舟语重心长的说:“你多多嘱咐嘱咐顾清告诉他那两人十分油滑,但是在家国大义面前还是认得清楚形式,另外荣城的地方官有个爱好喜欢怪石,你得空帮帮顾清,好孩子!” 顾老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秦舟是苦笑不得,但是顾老的话她还是记下了,一并给顾清送了过去。信中末尾还提到已经寻得一块怪石,会在信收到两日后到达。 收到回信的顾清决定先去见一见云城的地方官,云贺。这几天顾清对周边的区县也有一些了解,顾清的想法和顾老不谋而合,都是希望能从周边调取物资,这样最快也最及时。 拿到信的顾清,找到孟将军,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但是孟将军表示这两位县令并不是很好交往的,希望不大。 “希望不大,并非没有希望,现在是国家危难之际,无论是臣还是民都应该出力,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呢。” “孟将军,我和林茂才前去说服云贺,随时保持联系,有任何情况我都会及时传消息回来的。” 得到了孟将军的是首肯,两人驾马出城。 走进云城的时候,顾清还在思考,云城这位县令到底要如何说服。林茂才虽然嘴上不说,但一路上看见个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会顺口问上顾清一句要不带这个礼物,要不带那个礼物。 但是秦舟的回信中既然没有提到有关这位云城县令的喜好,那么便证明这些东西根本没有作用。顾清非常明白一个人如果有软肋,有喜好,有钟情之人或物,那么就一定会从这些找到一个突破口。反之若是没有那这个人便不是靠威胁或者诱惑能够得到的。 所以顾清此次前来做了两手准备,如果求援不成,那么就花钱购买。所以一进城门他们就兵分两路,顾清直奔县令府上,林茂才则是前往集市查看这里的米面价格以及数量。 但是当顾清赶到县令府上的时候却发现县令府门口摆放着十多辆马车。前面的七八辆马车上面已经堆放好了很多物资了,大多数都是米面还有一些肉。 另外一边林茂才赶过来和顾清会和。神色有些焦灼。 “顾兄,这满大街的店铺居然没有多少米面贩卖,价格倒是中肯,但是根本没有多少。甚至可以说是少得可怜。”林茂才的语气夹带着焦急和疑惑。 顾清则是让他稍安勿躁,随后带着林茂才前往县令府门口。两人躲在石柱后面。 第十一章:云城筹粮 “顾长亭,他们这是在做什么?”林茂才看着眼前不断运来的粮食,马车装得满满当当。 “我也不清楚,上前问问就知道了,眼下买我们也买不到,除了这条路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吗?” 顾清带着林茂才上前:“这位管家,我们是从前方边城来的,奉孟将军的命令前来找云县令,麻烦您通传一声。” “不用了,”还未见人先闻其声,“你们就是边城那边来的人?” 顾清见此人眼神犀利,似乎并不怎么相信眼前的两个人。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了走的时候孟将军交给他们的信物。 说是信物但其实就是孟将军随手在地上捡的一块石头。 可是云县令在看完石头之后神色就变了,拉着顾清和林茂才仔仔细细的将这里一共有多少物资,一共有几车,都是哪些人送来的云县令全部都写得清清楚楚。 顾清虽然一时间并没有想清楚所有事情,眼下却顾不了这么多了。 “顾长亭在此谢过云县令。” “不可,一不可谢我,这些粮食来自千家万户,你若是要谢那便该打仗胜利;二不可你谢,这万千旦粮食又岂是你能谢得起的。” “长亭受教。” “你二人可是要将粮食运回边城?”云县令发问。 “正是。” “又是否要再次启程去荣城?” 顾清震惊,细想之后又恢复到:“云县令英明,可有何高见?” “高见倒是没有,只有一个小小的建议。一来一回必定耽误时间,不如你二人分开行动。” 话点到即止,若是再说多领悟不到那这法子自然也是不可行的,连这点意思都领悟不到,也不要指望一个人能有什么大作为。云县令并没有多做逗留,留下管家清点物资之后便离开了。 林茂才拉着顾清问:“长亭,刚才那个云县令是什么意思?让你先去荣城,我把东西带回边城?” 顾清摇摇头:“恐怕并不是这个意思。从云城回边城速度必然不可能很快,边城动静如此之大,很难不保证西夏没有得到消息,如果我们一起走,那么到时候就是全军覆没,甚至会输掉这场战争,再者说,荣城那位县令喜好的怪石还没有送过来,就算我先去了又能如何。” “那他这是什么意思?”林茂才看不懂这两人的打哑谜。 “这样,眼下我带一队人嘛轻装简行,只带一些方便携带的物资,其余贵重物资还是由你来护送,我快马加鞭赶回边城传信,那时候怪石应该也到边城了,刘校尉必定带人出来接应你们,同时我也会出发赶往荣城,你与刘校尉汇合之后再来找我。如此便可万无一失。” 林茂才不解:“怎么就万无一失了?那我一个人带队的时候万一西夏军就突然冲出来了呢!” “不会的,云城这些年虽然物资富饶但是你又听说多少关于西夏军来侵扰云城的?这里必定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待会儿我就带上一对人马带上东西往回赶,你比我晚半日再出发,随后去找云县令帮忙。” 林茂才虽然心里有些不放心,但是对于顾清的提议他也是觉得有道理的。 随后顾清带着一队人马轻装简行,快速返回边城,刚到边城就看见刘校尉用板车拉着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到他的帐篷里。 “刘校尉!” 此刻拉着这块巨重无比的石头,刘校尉简直已经把顾长亭骂了几百遍了。一边拉着一边嘴里还碎碎念着,“顾长亭,你这是找的什么怪石!这哪里像怪石,这分明就是巨石!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拉倒荣城去的!累不死你哈。” 我出现幻觉了?居然听见了顾长亭的声音?刘校尉摆了摆头,一定是自己对顾长亭的怨恨太深了。 天知道当他看见被人运来的这块石头有这么大的时候他简直惊呆了!而且重点是孟将军只叫了他一个人来!本来当时想反驳的刘校尉听见孟将军反问了一声:“难道一块石头,刘校尉都搬不动了?” 这场面!怎么能认输! “谁说我不能的!将军你就坐着吧,我自己去就行了!” 直到刘校尉亲手结果板车的时候才知道,这确实是自己大意了! “刘校尉!”顾清从身后拍了拍他,刘校尉转过头发现居然真的是顾长亭的时候,双眼都睁大了!连身后的石头也没有管,站起身来指着顾长亭就问:“你小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顾清一个伸手就把刘校尉压了下去:“刘校尉,你先出来,这石头先放在这里,我们先去孟将军处,有要事商议。” 刘校尉装作遗憾的看了看这块石头:“那既然有要事的话,那就先放这里吧毕竟还是事情重要一些。” “这两日西夏可有什么异动?”顾清和刘校尉边走边说。 “倒是没有什么大动静,就是会偶尔派一两支小队伍出去,也不知道干啥,我们的人发现之后确实也跟踪了一段时间,发现就是出去到处溜达放风的,后来也就没有再管了。” 听到刘校尉这样说之后,顾清加快了脚步,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心中的不安加紧。 随后找到孟将军,将事情全盘托出。孟将军立刻命令刘校尉带领人马前去支援林茂才,一旦粮食落入西夏人的手里那可就糟了! 刘校尉得领,立刻带兵前往,顾清在沿途回来的路上都做了一些标记,比如经过了那些地方,有些什么样的花草,花草的眼色,面积之类的一一告诉刘校尉之后就出发了。 等到刘校尉出发之后,顾清返回帐篷前看着那块怪石,按照道理来说秦舟应该不是这么没有分寸的人,也不会是没有考虑的人,这块巨石一定还有一些别的什么东西,否则不远万里就为了运送这么一块怪石未免太浪费人力。 “这石头是不是有些太过于普通了?”孟将军也在一旁大量这块石头。 对呀!孟将军说的在理,这块石头确实太过于普通了些,没有纹路也没有形状,这块石头仅仅只是块头大而已,荣县令怎么会喜好一块大石头呢? 第十二章:荣城献礼 顾清仔细观察起这块石头来发现这块石头竟然有很多细小的裂缝,好像随时都可以碎掉一样。顾清尝试着用剑柄敲击这些裂缝,没想到这些裂缝居然真的就变宽了。 于是顾清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孟将军,你先退后。”随后一手就抬起了板车,巨石瞬间滚落在地,碎裂开来。 等到尘埃散去,孟将军才看清睡在地上的石头居然全都是奇形怪状的样子,原来这个巨石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怪石在里面。 等到顾清仔细看过之后才发觉这恐怕也并不是要真正送给荣县令的怪石。“孟将军,烦请您再找两个手脚灵巧点的士兵来,可能要废些功夫了。” 孟将军虽然困惑,但还是找来了两个手脚灵活的人,随后经过一阵捣鼓,等到顾清再次出来的时候,孟将军才发现那一堆怪石竟然拼凑出了一个盆栽。孟将军感叹实在是妙啊! 随后顾清找了两个人带着这拼凑好的盆栽前往荣城,另一边的林茂才带领着队伍一路前进。 “大家小心,时刻保持警惕!”话音刚落,就冲出来一群西夏兵。 好在临走时有顾清的提醒,云县令安排的人手都是乔装打扮混迹在大队伍当中,让掉以轻心的西夏兵收到了重创,但是西夏兵人数众多,很快在林茂才这边就要抵挡不住了。 千钧一发之际,刘校尉带着人赶到。西夏人见事不对选着撤退。 “他奶奶的,还跑得挺快!”刘校尉骂骂咧咧,拉着林茂才上下打量,确保没有受伤之后,带着人接管了整支队伍,云县令的人也返回云城去了。 至于刘校尉对于这一支队伍的出现和消失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其实林茂才也不知道是刘校尉没有放在心上,并不在意还是刘校尉选择性的忽视。 “对了,刘校尉!我还得赶去云城找顾长亭汇合呢!眼下你也来了,我也就放心。”林茂才收拾好自己东西打算骑马就走,结果刘校尉站在马前面,对着林茂才勾了勾手指头。 林茂才嘴角抽搐,这场景怎么很熟悉?有点像青楼里那些有钱的公子哥儿调戏美女。 于是林茂才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叫你下来!”刘校尉见林茂才居然不听话,直接发飙吼道!这一声的威慑力堪比刚才救援是出现的杀伤力一样。林茂才哆哆嗦嗦的下马。 “干什么呢?磨磨唧唧,跟个小娘门儿似的。顾长亭让我给你带句话,不用去找他了。看好东西跟我一起回军营。” 刘校尉看着林茂才刚才的一系列举动,想想就觉得有些害怕,没想到林茂才私底下居然是这样的面孔! “啊?为什么?”听到刘校尉传话的林茂才发出疑问。 “啊什么啊,我怎么知道为什么。再说了这也是孟将军的命令,命令你即刻返回军营!我这趟出来即是接收物资,也是顺道带你回去的。” 想着既然是军令,那可能是有其他的事情安排他做,于是便跟着刘校尉一起押送物资回到军营了。 另一边顾清刚入荣城便接受了盘查,进入荣城的检查似乎十分严格,这里的每家每户有多少地,多少粮,多少兵器,几口人,做些什么都要被细细盘问。 顾清进城时也遭受到了盘问,从来的路上经过了那些地方,军队的将军,军队有多少人,来这里的原因。一一都要回答清楚。 “我们从边城直接过来,一路上路过了几处石窟,守城将军乃是怀化大将军孟化碧,军队共有五万大军驻扎,来此奉孟将军之令,前来面见荣县令献宝。”顾清的回答可谓是滴水不漏。 守城门的人让她稍等,说是要向上级禀告一下。 不多时走出来个人,倒是看不出此人的身份,身上没有任何物件,但是想必地位应该是很高的,这附近的人但凡是见了他的都要行李,唯一没有行李的就是那些来来往往的百姓。但怪就怪在这里,并非什么大礼,但却每个人都会行李,此人身份一定特殊。 “就是你想要来献礼?” “正是。” “什么礼?珠宝黄金还是翡翠玉石?” “都不是,是一些石头。” 哟,在这里居然还能有人打听清楚我的喜好,看来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针对此人要仔细盘查。 “我再问你,你来此的目的为何?” 对方眼神犀利,顾清并没有打算隐瞒,这种情况下越是隐瞒反而越容易猜忌,“求见荣县令。” “求见之后呢?” “献礼。” 荣县令觉得自己的头上应该飞过去一群乌鸦。 “你一次性说完不成吗?明知道我在问什么却非要答非所问?” “不敢,实在是内容太过于机密不便在此言说。”顾清请罪。 谁料对方竟直接说:“无妨,此处倒是比县衙兴许还要安全上几分。” 顾清抬起诧异的眼眸子,那人却说:“看什么看?我就是你要找的荣县令。” “既如此,那顾长亭便直说了。我奉孟将军所托前来向荣县令求援,眼下边城即将于西夏一战,但是眼下边城物资缺乏,兵器不足,特此备上厚礼前来向荣县令求援” 荣县令端端正正的坐在凉棚下,左手西瓜,右手摇扇,似乎根本没有在听顾清再说什么。顾清看见此情景更是着急:“我们前来向荣县令借些兵器,还希望荣县令能够答应。” 说罢让人把那个怪石盆栽精致推了出来。 第十三章:荣城献礼 本来是气定神闲的荣县令看着眼前的的怪石盆栽顿时慌了神:“咳咳,这东西你哪里来的?” 顾清老老实实回答:“京城贵人相赠。” 荣县令紧追不舍:“她知道你是来见我的?” “自然知道。” 不等顾清再说些什么,荣县令摆摆手,身后的人一路小跑着离开。 “放她们进来吧,带她们下去安顿下来。” 顾清婉拒,说是着急赶回去。但荣县令并没有理会她们,反而是看着那盆怪石盆栽,眼神是说不出的温柔。顾清本就是个不愿意多管闲事的人,若是林茂才在这里的话,那估计可能会开口问一句,这荣县令是否娶妻。 两人安顿好之后,荣县令摇着扇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要多少?” “一万。” “一万?”听着荣县令的语气似乎是有些疑问,难道自己开口太多了?于是顾清斟酌之后改口,“五千也可以。” 荣县令听后哈哈大笑,“你这孩子,我是问你是否只要一万,区区一万这里还是能拿出来的。” “那就多谢荣县令了。” “哎,先别着急谢我,你得告诉我你送来的这盆怪石盆栽是从何处寻到,又是何人给你的。” 顾清是不可能告诉荣县令的,否则不仅暴露自己的身份,甚至还会暴露秦舟的身份。如此一来甚至还会破坏皇上和祖父的筹谋。 “荣县令,不是我并不愿意说,而是这怪石是我好友相赠,我好友并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身份。” “好,那我且问你,你好友年方几何,哪里人。” “年岁和我一般,至于哪里人我也不甚清楚,只知道后来落脚在京城。” 荣县令听着顾清的话摇了摇头,那这样看来应该就不是他认识的那位人了,转身摆摆手,留下一脸问号的顾清。 不多时来了一支队伍带着满满几大车的兵器,荣县令带着人一路大摇大摆的走在集市上,奇怪的是并没有什么人会来打听或者关注他们。 看来这荣县令将这荣城治理得很好。等到送至城门口的时候,荣县令拉着顾清走到一旁说起了悄悄话。 “你叫顾长亭是吧,烦请你托你的好友问问关于这怪石的来历,你不愿说出你的好友,我理解你,但是请你回去之后一定帮我问问这怪石到底是从哪里寻到的,这对我非常重要,如果有消息了,一定记得通传我一声。”语毕还从荷包里掏出了几片金叶子塞给顾清,惹得顾清哭笑不得,连忙推脱。 “荣县令肯帮我们这个大忙,我已经是非常感激了,你所说之事我一定会转告我的好友,让他帮忙探知一二。” 听见顾清如此说之后,荣县令几乎可以说是一瞬间就将那几片金叶子收了回去,速度之快,嘴里还念念有词:“没想到我们这位顾?哎,你在军中什么职位啊?还挺高风亮节,军中能有你这般人才实在是如虎添翼啊!” 面对荣县令的高帽子,顾清选择性的忽视了:“卑职在军中只是一个士兵,并无军职。” “你没有军职,孟将军还派你出来干这么重要的差事?”荣县令听得眼睛都瞪大了。 顾清的语气倒是一直没有什么变化,始终都是一个语调:“无功自然不敢讨要军功,待日后战场杀敌有了功绩自然也就有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哎,行了行了赶紧走吧。这几个人就送你了,但是你记住一点,这几个人生死受伤死于何人你都要清清楚楚的给我记下来,他们今日走了是报效朝廷,他日回来若是一副白骨也不至于无人收尸,家中尚有亲,不可归混沌。”没在多问挥了挥手就送走了顾清。 顾清站在城门口,朝着荣县令离开的背影深深一拜。 顾清带着人马赶回军营的时候,就看见林茂才一个人浑浑噩噩的四处游晃。 “干什么呢你?”顾清上前拍了拍他的肩。 林茂才回头正想说谁这么没点眼力见啊,没看他在想事情吗,刚转头就看见了顾清:“顾长亭,你回来了?怎么样,兵器拿到了吗?你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啊。” 顾清看着林茂才失魂落魄的样子却没有多问,顾清猜想很有可能是孟将军与他的谈话,毕竟这个建议也是顾清向孟将军提出的,顾清自然是要弄清楚事情到底如何。 “我刚回来,这不马都还在手上嘛。兵器也顺利带回来了。” 林茂才脸上的喜色透露出来,不难看出那确实是真高兴了。 “我先去向孟将军禀告,你要一起嘛?” “啊,我,我就不去了,你先去吧,正事要紧,等你回来我再问你就好。” 这可不是林茂才的性格,但顾清也没有多说还是先去见孟将军一面。先把事情的原委弄清楚再说。 见到孟将军顾清禀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并没有说出这怪石盆栽的来历,也没有说出荣县令对着怪石盆栽在荣县令心中的重要分量。 “行了行了,既然事情办好了我们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你若是没有事情就退下去休息吧。” “顾长亭还有一事,想请教孟将军。” “何事?” “关于林茂才···” 顾清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孟将军骂骂咧咧的说道:“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这小子呢!已经躲我几天了,连个人影子都看不见。” “这是为何?”顾清不太明白。 孟将军一个白眼丢给顾长亭,连带着他一起数落了:“你还好意思问为何,啊,这小子不是你说的他会栽树嘛,我那天可是好吃好喝的招待他,想着这么一个人才可不能浪费了,结果这小子听见我要让他种树之后直接就跑了,到今天我也没看见人影,你说说你,还不如不告诉我他有这么个本事呢,这不是就是让我看着宝贝还不让我动嘛!” 孟将军说得累了,喝了口水接着说道:“啊,你是不知道这小子!第二天居然跑到我帐篷外面说什么他的理想就是报效朝廷,上阵杀敌!不是来种树的!这小子到底明不明白,气得我,要不是他溜得快,我铁定一顿军法伺候!” 孟将军这番话可谓是一口气全吐出来了,心中也是畅快多了,顾清倒是听出来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第十四章:月牙关 随后和孟将军商量起来,没说几句话,孟将军看着他的眼神就是不相信:“这样真能行?” “应该可以。试一试万一他就答应了呢。” “那成吧,明天你就带着他去吧。早定下来我也就早安心。” 至于顾清到底和孟将军密谋了什么站在帐篷外面偷听的林茂才就不得而知了。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晚上躺在一群人的帐篷里,顾清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于是偷偷的爬起来去外面看看月亮。 月亮很亮,衬得地上的砂石都在反光,京城的城郊是看不到这样的景象的,如果晚上偷跑到城郊那回来铁定是满身的蚊子包,就像她小时候那样。 第二日一大早还没睁开双眼的林茂才就被顾清托起来了。 “干嘛呀,天还没亮呢!”林茂才连眼睛都不想睁开,把头捂在被子里。 顾清一把掀开被子,凑到他的耳边:“将军昨晚上说让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林茂才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开了,将军前两天天天拉着他劝着他去种树,开玩笑他费这么大的力气出来当兵是为什么!就是因为不想在家里继承他爹的事业,种一辈子的树! “不去,不去!赶紧走。”林茂才有些不耐烦,但实则从他的内心深处除了不耐烦更多还有害怕,他害怕拼命挣脱的命运又会在另一个地方上演,他害怕那样的生活困扰他一辈子。 像他爹一样一辈子活在其他人嘲笑或者鄙视的眼中,一辈子在他娘面前抬不起头来。 “真的不去?害!我昨晚和将军喝酒喝尽兴了,特地找将军要的地址。”顾清坐在床边,眼神像林茂才飘过去。 “你不是一直说你想上战场嘛,将军看在你找到水源的份上特地允许你我二人去月牙关一趟。” 林茂才的睡意早就被顾清弄没了,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盯着顾清问到:“月牙关是什么地方?” 还没等顾清开口,林茂才旁边的老兵先开了口:“月牙关,死人堆,英雄儿郎望月牙。” 林茂才看了看旁边的老兵,又瞅了瞅顾清,顾清使眼色让林茂才赶紧起来出去说。 老兵等到两人出去之后睁开眼,两行泪从眼角划过整个脸庞。在即将破晓的夜里显得如此微不足道,闭上眼又是整片的黑。 “顾长亭,你站住,先别走,你先跟我说说这月牙关是个什么地方!”林茂才一路小跑才追上顾清。 顾清并不理会林茂才,牵出两匹马来,“先上马,待会儿我在路上和你说。” 林茂才拿着马的缰绳看着坐在马上的顾清,想到昨天晚上顾清和孟将军的谈话,林茂才盯着手里的缰绳还是决定放手:“顾清,你也别劝我了,我是不会去种树的,我来这里就是想上战场建功立业不用在被人看不起了。” “哈哈哈哈”顾清听完林茂才的话,直接笑了出来,“谁说我要让你去种树了?你不是想去战场嘛,我们现在可没有打仗,想去战场只能去上一次打仗的地方,月牙关。” 说完朝着已经蒙圈的林茂才问到:“怎么样,去还是不去?反正机会就这一次,错过了可就再也没有了。” “去去去!”反应过来的林茂才立刻上马追着顾清一起前往月牙关了。 好不容易到了月牙关,林茂才颤颤巍巍的抓着顾清的手臂问到:“你确定这里就是月牙关?” 凌冽的风呼啸着朝着他们的脸上卷来,风里还混杂着血腥味,这是上一场战争留下来的踪迹。 顾清点点头:“这里就是月牙关,你一直想上的战场。” 林茂才站在身后,对上顾清的回眸突然生出了一股寒意和胆怯。 这就是战场嘛? 万里飞沙无走兽,千层石砾埋尸骨。寒风肃肃带悲萧,冥冥归在月牙关。 明明是刚出日头的时间,站在这里林茂才却感觉不到属于这太阳的温度。 顾清站在这里,盯着下面的月牙关,取出三支香来,对着拜了三拜。林茂才也跟着学,跪拜得到好像似乎比顾清更加虔诚。 第十五章:月牙村 “想下去看看吗?”顾清问到。 “下去干什么?下面有什么东西嘛?你不会是带我来捉鬼的吧?我告诉你啊,顾长亭,我这辈子只会种树,真的不会抓鬼。”林茂才紧紧的盯着顾清,又透露出可怜巴巴的眼神。 顾清十分无奈,翻了两个白眼给他:“想什么呢!下面有几户人家住在这里,孟将军托我来看看她们。去把马背上的包袱取过来,把马栓好了,这路我们得走下去。” “哦,好。” 林茂才的嘴就是停不下来,追着顾清问:“这下面住的是什么人啊?她们为什么住在这里啊?住在这里她们吃什么喝什么呢?” 顾清被吵得耳根子都要破了,甩给林茂才一句“吃人肉,喝人血”一瞬间让林茂才闭了嘴。 林茂才双手紧紧的拽着包袱,一路上走得小心又谨慎,双眼不停的左右扫描,生怕有个什么东西突然冲出来一样。本想伸手抓一抓顾清,但抬头一望!都是一起进来的兵,人家顾长亭走得那叫一个稳扎稳打,走出了一名将士的风范,再看看自己还口口生生说着自己就是来打仗的,上战场的,结果呢这还只是到了一个战场遗址就畏手畏脚的,太不像话了。 在心里对自己进行了自我教育和自我批评的林茂才忍住了去和顾清勾肩搭背的想法,一路上看见白骨也只能吞吞口水的份。 要说顾清没有发现嘛?也不是。顾清不仅知道林茂才害怕,甚至是故意带着林茂才来到这里的。 好不容易走下坡,还没等林茂才高兴终于见到活人,却看见那农妇手里拿着的是已经焉死的菜苗。 “林大娘在吗?”顾清扯开嗓子吼了一句。 “在呢,在呢。”一个身材瘦小的大娘手里拿着几根稍微长成的菜苗对着刚才他们看见的那个大姐说道,“李秀,看看,我家地里刚收的菜苗,看看长得可以吧!” 林大娘扬了扬手里的那几根在林茂才看起来压根就不算什么菜的菜苗,脸上透露出一股子得意的劲头。 顾清把手里的包袱递给林大娘:“这是孟将军托我带过来的东西,您看看。” 林大娘打开包袱左右扒拉了两下,拿着手里不成型的菜秧对着顾清说道:“老孟让你来的?” “嗯,林大嫂好,晚辈顾长亭,同我一起来的这位叫林茂才。孟将军最近事务比较繁杂,抽不出时间但是事情他记着呢,特地嘱咐我给你们带过来的。”顾清朝着林大嫂解释起来。 “害,老孟有心了,这么些年多亏他还记着我们几个呢。”林大搜笑笑,转过头和她那几个姐们互相打趣。 “可不是,这些年也就老孟还肯来看看我们了。” “老孟这次带了些什么来呀,林嫂子。” 林大嫂把手里的包袱递过去,两人各自看了看,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 回过头来招呼顾清和林茂才两人,“今晚你们俩将就一下睡那间屋子吧,一人一间房,这边环境简陋可比不上军营。” 林茂才开口打趣:“大嫂这是说的什么话,这环境好得很。” 哄得林大嫂嘴角裂开来笑。 “那行,看在你小子嘴甜的份上,今晚在我家吃,尝尝这第一批种出来的菜,刚摘的可新鲜勒。” 林茂才望着林大嫂手里那几根菜实在是不还意思开口,回头想看看顾清在干嘛,去发现顾清并没有跟在他们身后。 “大娘稍等,我去看看我兄弟。” 顾清此时正蹲在地边看着这沙土地里的土,背后林茂才突然窜出来:“别看了,这土我一来就发现了,种菜苗根本不合适,沙土混合这样的地水分容易流失,自然不适合种菜苗。” 还没等顾清说话,两人的背后钻出一个声音来:“你这小娃娃会种菜?” 林茂才反应迅速,勒着顾清的脖子,“不怎么会,就是以前见过。” 顾清蹲在地上,脖子差点给林茂才勒岔气去,脸色都涨红了,只能赶紧拍了拍林茂才的手,林茂才这才注意到自己下手太重了些。 林大娘失望的目光垂了下去,拿着手里的菜苗又揉了揉自己脸,换上副高高兴兴的面容朝着家里走去,林茂才和顾清跟在身后,踩着林大娘的影子。 这一路上林茂才的眼光几乎都在那几柳青菜叶子上,偶尔被顾清或者林大娘发现,他就故意移开目光,后半截路顾清发现林茂才居然没有关注那几根菜苗了,还以为计划一可能失效了,仔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林茂才的眼神盯着那几片青菜叶子的影子目不转睛。 还没有走进家门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孩童声音:“娘,今天怎么样?” 林大嫂手舞足蹈的比划,说着自己种出大的菜苗比那两家的如何如何好。那小孩儿也是抿着嘴看着自家娘亲的表演,不戳破也不过分理睬。 林大娘说得累了就自己停下来了。 一个身高三尺左右的孩童朝着顾清和林茂才走过来,穿着上倒是并没有怎么亏待的地方,很有主人风范的询问起他们来:“不知你们二位是?” “我叫林茂才,这是我兄弟顾长亭。”林茂才的嘴倒是快,说完之后却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于是扭头看了看顾清,闭了嘴。 “我们受孟将军所托前来送点东西,林大娘盛情相邀我们前来做客。” 小孩儿十分有礼貌的作揖行礼:“两位先生好。” 身后传来林大嫂的声音:“刘宗,你招呼好客人,今晚他们睡西边那个宅子,整好还有两件屋,你过去收拾收拾,我在家给你们做饭。” 得到林大娘发话几人前往顾清和林茂才的住处。 “这几件茅草房修得还不错啊!”林茂才感叹到。 顾清使劲扒拉林茂才想让他闭嘴,可林茂才的嘴巴巴的停不下来,“这外面看着不咋地,里面的结构布置都是上层,你看看这房梁真不错。”还一边拉着刘宗一起说,“刘宗,这屋子你家的?修的不错啊,就是构造有点怪,不太像是住人的房间呢。” 刘宗好似并未在意,拿着抹布打扫起来。顾清仔细观察起这屋子来。这房间的灰尘并不多,一抹布下去根本不见灰,常年打扫得如此干净,这里一共也就三户人家可见是天天来打扫。这房子一定不同寻常。 第十六章:祭拜家庙 刘宗似乎烦倦了林茂才的嘴碎,默不作声的移动到顾清这边:“你看出来了?” 顾清诧异的盯着刘宗,“也不算,但心里有个猜测,应该就是我猜测的房子吧。这里应该就是刘氏家庙吧。” 林茂才的耳朵倒是灵通,隔这么远都能听到:“这里是家庙?” “正是,不过你猜错了一点。”刘宗对着顾清说道,“这里并不是刘氏家庙,这里是万家姓家庙。” 刘宗并没有理睬二人,自顾自的说着自己想说的话:“我是个遗腹子,我娘是位将军遗孀,当年月牙关一战我爹是被困在这里活活饿死的。我娘后来不甘心生下我就带着我来到这里从一砖一瓦开始建房子,孟将军帮了我们很多忙,这才有了今天你们看见的这些。一年前还没有这件屋子呢。”刘宗流露出一副淡泊的神情。 “那为什么说这里是万家姓家庙呢?” 刘宗会回过头,开口全是迷茫:“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自有记忆开始变就在这里生活了,原先还有十几家,后来有得病的,也有熬不住的,就走了很多。现在也就剩下这三家了。” “因为这家庙是月牙关所有将士的家庙。”林大嫂的声音传进来,“饭好了,先吃饭吧,这些事儿待会儿边吃边讲。” 林大嫂吆喝着大家一起来吃饭,另外两家的大娘也端着自家的饭菜过来了,还带着半罐酒。 都是些和喝过酒的人,一两杯下去就开始醉意上头了。 “小顾是吧,大娘跟你说,这月牙关啊,从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月牙关在大娘小时候呀可是一片片绿洲,”说话的李大娘捧着酒杯,眼里怀着憧憬的回忆,又暗淡了神情,“等我再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就是流血千里,尸骨遍地。在之后就再也没有绿洲了。” “跟孩子你说这些干什么!”另一位同李大娘一起来到的元大娘扒拉着李大娘的手臂,可李大娘醉意上头那会管这些事情。 “刘宗!过来!”李大娘扯着嗓子吼了一句,元大娘急得跺脚,连忙叫着林大娘,“林嫂,你快管管她,再不管她可就要啥都说出来了!这眼下!” 林大娘还没有张口,李大娘端着酒摇摇晃晃的拉着刘宗走大李大娘身边,哭哭啼啼的。 “行了,行了,想说你就说吧,憋了这么多年了,孩子也长大了,该走了,这些事情以后又有什么机会能够再见到呢。”林大娘对着元大娘说道。 “可是,这事情。”元大娘终究还是不放心,但不知道是担心刘宗还是担心顾清和林茂才在场的原因。 “顾长亭,吃好了没,咋俩去把床铺收拾一下。”林茂才也是察觉到了元大娘的顾虑,想着找个借口出去躲一躲。 谁知林大娘却拦住了他们,“你们俩是孟将军找来的人,那么就是要将这孩子带出去的人,这些事情没什么不能听的,既然孟将军信任你们,我们三个自然也是信任你们的。” 林大嫂的一番话倒是让元大娘放下了戒心,也就着桌上的腊肉喝了口闷酒。 “元娘子,你就不是个会喝酒的人,你说你逞个什么能。”李大娘看着被酒呛到了的元大娘嘲笑到。 元大娘倒是也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再也不看刘宗一眼。 “跪下。”李大娘这一声是对着刘宗说的。 刘宗虽然不解,但是照道理这三位都改算作他的娘亲,说的话自然是要听的。还没等刘宗跪下去,李大娘一个巴掌就拍下去了,“错了。转个身,朝着这边给我跪下。” 李大娘指着前面的万里沙地,略带梗塞和沙哑的声音响起来。 “刘宗,你确确实实是遗腹子,但是并不是我们三个的。你娘死在这片沙地,你爹也死在这里面,所以我让你跪你就跪,毕竟你马上也要离开了。” 刘宗的眼神充满了震惊,他回过头想看看自己的娘,却看见林大娘从屋内报出两块牌匾来。端端正正的摆放在刘宗的面前。 “你的母亲姓林,你的父亲姓刘。当年我们从这里把你救出来的时候,身边全是死人,你母亲是拼劲最后意思力气才把你保下来,我们三个本也是遗孀,当年月牙关大战,虽然胜了,但是全营无一人生还,我们不信,于是不远万里从京城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找到真相。我们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也就是那时候我们捡到了你,你的母亲只给你留下了两个姓氏,别的是丁丁点点都没有,我们查过了你娘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是些平民百姓的普通衣物,实在是看不出路子。于是你就这样被我们三个养大。孟将军是我们的好友,我们约定好等到你十岁的年纪就让他派人来把你接出去。” 刘宗跪在地上,望着面前的两块牌匾重重的磕了两个响头,又对着林大娘说:“我能不能不走。” 林茂才本想张口问问顾清这是什么情况,但是顾清此刻并没有什么心情理会他。 顾清记得自己的祖父有几个下属就是在十年的一场战争中丧生的,可是回来之后祖父闭口不提这件事情,甚至连皇上都没能问出个所以然,最后只得作罢,当时朝堂上所有的人都在质疑一场胜利的战争怎么就会无人生还呢。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件事情逐渐淡忘在了他们的记忆中。 第十七章:满座衣冠 “刘宗,你必须出去。我们的母子情分也就到这里了。出去后记得好好学习。日后若是有机会还是可以再回来看看我们的。” “好了,好了起来吧,这好不容易能吃上一口叶子菜了,说这些话干嘛。”元大娘倒是不忍心这孩子,看着孩子的眼神就软了,可是在送这孩子出去的路上,三个女人都是统一战线的,没有一个人去接住刘宗想留下来的心思和眼神。 “时辰到了吧?”李大娘开口问到。 林大娘抬头看了看天,估摸着时辰确实差不多了。“先不吃了,收拾收拾,待会儿出来,咱们要祭拜。” 林茂才给顾清使眼神:咋俩怎么办?人家祭拜先人我们总不会也去祭拜先人吧,那是人家的先人呢! 顾清回了林茂才两个白痴眼神:谁跟你说是祭拜先人的? 林茂才震惊;除了祭拜先生,还能祭拜谁? 林茂才顺着顾清的眼神看向前面万里沙地,她们是要祭拜死去的将士。 那个被他们的带过来的包袱里装的都是香烛纸钱。一时间饭桌上就剩下顾清和林茂才了。 “长亭兄,她们为什么要住在这里?”林茂才挑了片肥瘦相间的腊肉进嘴,那滋味叫一个美。 顾清抿了口小酒:“为了故人。” 林茂才不懂这些,“这腊肉真香,你怎么不吃呢?” 顾清突然放下手里的酒杯对着林茂才说道:“林兄,我想求你件事情。” “什么事儿,你说,还用得着求我嘛。” “我希望你明天能教一教林大嫂种菜,我知道你会,我也不是让你在这里种菜,只是希望你教一教林大嫂。” “行啊,没问题。” 林茂才答应得太过于干脆,顾清一时间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了,“你就这样答应了?” “那不然呢?我们来的时候林大嫂那块地里的土应该是经过了好久的时间才运回来这么多的,能去这么远的地方运土回来就说明这里一年四季都没菜叶子,人不吃菜哪能成,再说了我还不知道你,不就是觉得自己到刘宗带走了,三位大娘没人陪了嘛,我懂!”林茂才刚把筷子拿起来打算挑两颗花生进嘴,还没等拿住筷子就看见茅草房走出来三位贵人。 林茂才已经习惯性的下跪行李了。 李大娘瞧见了还乐呵呵的笑着:“这是哪里来的傻小子。” “我自小在京城长大,平日里遇见贵人都是这么行礼的,我之前多有冒犯,还望各位贵人海涵。”林茂才趴在地上说得颤颤巍巍。 三位大娘摇身一变,顾清认得那是得了诰命的女子才有的官服。于是顾清在心中的猜测就更加肯定了,这三位应当是祖父手下那三名大将的遗孀。 林茂才伸手拉着顾清,顾清看了一眼并没有理会转头对着三位夫人行礼。 林大嫂叫了刘宗过去,李大娘元大娘走到家庙的正厅,两人合力打开了正厅大堂的墙面,那其实是一扇暗门。 打开暗门背后是成百上千的灵牌规规矩矩的摆放着,案板上还有新鲜的贡品以及满澄明的烛光照耀。顾清很难想象在这样一个地方,要费多大的心思才能布置这么一个场地。虽然会有孟将军的帮助,但终归是少数的,再这样一个荒凉的地方能建造这样一个地方,这三位夫人该是花费了多大的决心和毅力来做这件事情的。 三面墙上全是灵牌,有些有名字有些甚至连名字都没有。林大嫂说这些名字都是她们当初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从哪些将士的身上找到的,被缝在里衣的名字。有些都被血迹染得模糊了,甚至看不清,她们就摆脱孟将军拿着当初的参军名册一个一个的对出来的名字。 每一块灵牌下面都放着一些物件,有吊坠,有信件,有衣料,也有画像。 在那样一场战争中,在取的了胜利的一场战争中,全军无人生还,至今谜底都没有解开。 顾清和林茂才跟随者三位夫人进行了祭拜仪式,第二天打算返程的时候,刘宗悄悄拉着顾清和林茂才问到,能不能多给他几天的时间他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的孝敬这三位母亲。 顾清权衡之下同意了,答应五天之后再来接他。刘宗连声道谢,随后一路小跑会家里,最厉害喊着:“娘,你放着,待会儿我来收拾就好了。您去休息去吧。” 顾清和林茂才离开军营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这两日营中有什么事情他们是收不到消息的,两人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军营。索性营中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倒是林茂才是不是的就在走神。 “林先生啊,你咋能干这种事情呢,这些事情你就交给我们来做不就行了,我听我家男人说了,您啊,是为先生,能够救人的先生,这脑子里啊装的东西可多了,这些事情您就交给我们来做就好了。” 说这话的是军营中做饭的大婶,从伙房出来的时候看见蹲在地里的林茂才连忙跑进去把人拉出来,拿着帕子仔仔细细的擦着林茂才身上沾染的一些泥垢。 林茂才十分不好意思,扭头就跑了。连别人叫他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赵大娘,刚才那个跑得比兔子还快的是林先生嘛?” “是啊!”林大娘拿着扫帚杵着下巴,嘴角紧抿,一脸愁容的看着远去身影。 “跑那么快干嘛?刚才林先生在这里干什么呀?” 林大娘撅了撅嘴:“自己不会看啊,玩儿···土吧。” 身后那位小哥儿嘴角抽了抽:“林先生这么大个人了还有这些爱好?” “那不然,你说他蹲在这地里干嘛?” 林茂才蹲在哪里确实是在玩儿土,准确的来说是研究土。从小跟着父亲长大,这些知识多多少少还是学习了很多的。自从那天他跟着顾清去了一趟月牙关回来之后他就一直在研究沙土。沙和土混合到什么样的比例,如何栽种菜苗是最好的方式。可是研究了三天也没什么头绪。 他这一辈子都在挣脱他的父亲,一辈子都在想建功立业上阵杀敌成为一个英雄人物,当他自己真的走出来之后却发现其实并不是这样的。从他到月牙湾的那一刻见到了真正的战场那一刻林茂才是害怕的,那些什么所谓血气方刚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摆在面前的现实: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归去无人管。死了连个草席都没有,混在这英烈的战场,最后尸骨无存。 第十八章:信件密语 离开的路上,林茂才的脑海中一直回荡起关于那间屋子里亮堂的烛光,还有初见面时林大嫂手里拿着的那几株菜苗,有一个想法隐隐约约的从心底冒出来了。 顾清一回来就开始写信,孟将军给她单独拨了一个帐篷。 “近来安好,天气晴朗,切勿担心。西边的晚霞格外的美丽,,但终归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后来连日多雨,花草倒是长得极好。想起前几年你还在同我一起看月亮,回想起那段时光便觉得十分可惜。” 顾清仔细斟酌着手上这封信,看看是否有说漏事件,门外传来将士的禀告声,说是营外有个人要见他,身份已经核实过了,确实是京城人士,自称是顾长亭表妹家的家仆,来送家书的。 走出去一看此人虽然自称是家仆,但是行为动作来看应该是受过训练的暗卫。 门口的士兵一看这情况,脑子里就开始出现两个声音互相打架: 他现在可是孟将军跟前的红人,得罪他可没有什么好下场,不就是一个人嘛,身份也核实过了,放进来说会儿话也没什么的。 另一个声音响起: 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让人进军营呢!军营的规矩你忘记了吗?不可私自放任何一个人进来! 万一我得罪他了怎么办? 顾小将军不是会计较这种事情的人!再说了你也没有做错,你这样做是正确的的! 最终当守门的士兵好不容易自己战胜了自己的大脑之后,摆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感觉,然后就看了顾小将军他走了出去! 留下守门的士兵硬生生憋出了一副便秘的感觉。顾清走出来的时候还十分好心的询问了一句怎么了。 守门的士兵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声音似乎是从胸腔里面直接迸发出来一般的回答了一句:“谢过顾小将军关怀,卑职没事!” 昂首挺胸的样子差点没把暗卫都给逗笑了。 “主子让我把这封信带给你。”暗卫把信递给顾清。 “近日安好,天气可好?大哥最近总是喝酒,还喜欢拉着别人一起喝酒,终日混迹在里面。父亲并不在意,只是有些想念表哥,希望表哥一切安好。” 这两封信是顾清和秦舟两人之间约定的密语,近日安好是表示自己安全,天气可好是在询问关于筹集粮食一事进展是否顺利,晴朗则是顺利,阴雨则是不顺利。 秦舟的来信是说自己很安全,大皇子的最近有拉拢朝臣的嫌疑,但是皇上对这件事情并不上心,应该是有别的安排或者是想利用这件事情历练太子,最后那句想念表哥,顾清能够想到在秦舟写这封的时候估计自己的祖父硬生生的撇着秦舟加上去的。 顾清从怀里摸出自己写的信,交给暗卫,嘱咐暗卫一定要送到秦舟手上! 暗卫得令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又被顾清拉了回来。 “记住了是交给秦舟,不要管顾老和皇上知道不!到时候秦舟会保住你的。”顾清再一次语重心长的嘱托暗卫。暗卫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顾清的顾虑在于他最后几句话,西夏的战争是不可避免的但按照目前的形势来看我朝取胜的几率是很大的。而后面的月亮是在提醒秦舟调查一下关于十年的月牙关大战。顾清虽然有自己的疑虑但是最是知道自己祖父的性子要是让祖父知道这件事情,那么祖父很有可能亲自调查这件事情,到时候恐怕又要牵连很多人了,朝堂现在经不起这些动荡。 顾清只敢把这些事情写给秦舟,秦舟若是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自然会报告皇上,皇上自然会有考量。 远在京城的秦舟这几日密切关注着宫里的动态,发现大皇子最近的动作之后立刻去信向皇上说明情况。但是秦舟等了三日左右都没有收到回信,于是打算进宫一趟,面呈皇上。 “父皇可收到儿臣前几日给您的信件?” 秦舟进宫的理由找得那时候相当的像模像样,说是京城里楼记新找了个厨子做的蒸糕那叫一绝,正好这两天父皇胃口不佳,特地为父皇寻来。 “收到了。”皇上是个走到哪里都能下棋的人,就连人来到了御膳房也要找个人来下棋。“先陪我下两盘棋。其他的时候等到蒸糕吃了再说。” “儿臣棋艺不精,怕扰了您的兴致,这蒸糕也有些多,不如儿臣去邀请顾老前来一同品尝一下。” 皇帝还在摆弄着棋盘,大手一挥:“去吧。” 下一秒秦舟就冲出了御膳房,留下了那个楼记来的厨子和皇帝两人。 当然那个楼记的厨子也不是真的厨子,也是秦舟身边的暗卫,他的任务就是在每次自家主子需要找理由进宫的时候都能研发出新的产品。 对于自己现在的处境那名暗卫觉得自己现在十分危险,在空旷的御膳房,还门窗紧闭,外面还有里里外外的围了三层,自家主子拔脚就跑的时候似乎完全忘记了这里还有一个苦命的暗卫。 “哎,那边那个会下棋不?” 伸手传来皇帝的省医院,暗卫颤颤巍巍的回头,跪下,磕头,嘴里吐出两个字:“会点儿。” “那就行,来陪朕下一盘。” 暗卫觉得如果自家主子不快点回来自己可能就交代在这里了,虽然内心内流满面,但是面对皇帝的命令暗卫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第十九章:两个顽童 于是秦舟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场面就是,自家爹在自家暗卫面前不停地悔棋。秦舟和顾老互相对视一眼。 秦舟:我爹和您下棋的时候也是这样? 顾老:那怎么可能,我的技术还没有这么好。 于是秦舟开始怀疑自家暗卫了,难道因为工作太轻松所以自己偷偷练习了棋艺。 等到秦舟走近一看,才恍然大悟。搞半天还是自家爹的技术水平太差,为了自家暗卫的生命安全,以及从一进门开始自家暗卫投来的目光,秦舟将一旁的顾老一个用力,推了了过去! 棋盘瞬间散乱,不可思议的是秦舟在自家爹的脸上看见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好了搞半天,自家爹压根儿不会下棋。 顾老骂骂咧咧的站起来,对着秦舟打算一顿教育,虽说是为了维护自家爹的面子,顾老能够理解,但是能不能有一点尊老的精神!这一推,顾老只觉得自己的骨头可能都错位了。 可是刚一转身秦舟就端着一盘刚蒸好的蒸糕,别说还真挺香的。于是顾老乐呵呵的忘记了上一秒发生的事情。拉着暗卫开始打听配方。 “父皇既然知道大皇子的行为,那为什么?”秦舟的话欲言又止,那为什么不出手呢,任由大皇子结党营私,等将来铸成大错可怎么得了。 “秦舟,你太小看你哥哥了。”顾老在一旁一边吃着美食,一边插话。 “大皇子的这些动作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以为这些大臣都是真心投靠的?没有我的允许就老大这个脾气性格你以为他能够招揽到多少人。” 秦舟对于自己老爹给自家大哥的这一番评价不予置喙,确实说得很有道理,秦舟无法反驳。 “太子终究是太子的,连这点事情都不能处理好,其他事情还能处理成什么样子。”老皇帝淡然的开口,顾老专心的吃着蒸糕丝毫没有理会两人的谈话。 “可是,太子若是这些事情经历得多了万一到时候心性变化,”秦舟话里话外都透露出担忧,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顾老尖着耳朵,手里端着蒸糕,摆弄着棋盘:“秦舟,你觉得你又能帮到太子多久呢?太子能在这么多年的明争暗斗中完好无损的活下来并且这些年没有犯任何大错的情况下,你就该明白你所认识的太子并不是咱们景瑞王朝真正的太子。真正的太子要是连这点心思都过不了关那他做什么太子,不如一顿打发他出宫去做个酒馆打杂的小子。” 顾老的话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印在了秦舟的心理。 老皇帝看着在一旁的暗卫,又看了看顾老手中的糕点,正当秦舟打算退下去的时候开了口:“秦舟啊,你这暗卫。” 看着自家爹的眼神秦舟走过去对着自己的暗卫拍了拍肩头,眼神意味深远,哎!这么好的苗子就这样被自己爹给要走了,秦舟十分心痛。 “你的表情一定要这么视死如归吗?” “父皇,我的表情是视死如归嘛?我这表情是舍不得。我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您一句话就想要走是不是过分了点。” “有嘛?没有吧,反正放在宫里你自个儿也能进宫嘛,时不时的也能看看。” “得了吧,你就是看人家又能下厨,又能下棋的,还会武功白捡我便宜呢。” 老皇帝一时语塞,虽然确实是这个道理,但是自己闺女都这样说了,好像不拿出点什么来确实是不太好意思的。 老皇帝的脑子里转了一圈,从国库都转到了自家后宫里面,不是太穷了,就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于是老皇帝的眼神飘向了坐在自己身边的顾老。 皇上:你家有什么东西嘛? 顾老:我家的东西是我家的,你自己要来的人怎么还要拿我家的东西去换,要是我家姑娘回来了,那还不得说我败家! 皇上:没事儿,这叫什么败家,再说了,你闺女可不就是我闺女,都是一家人,顾清不会在意的。 顾老:滚,乱辈分了。顾清是不会在意,可是我在意啊!又不是我要的人。 秦舟看着两位老顽童之间的互动也懒得去说,就等看他俩什么时候能打起来,左右呢要是什么打赏也没讨到也不要紧,看着两位打一架也算是不错了,要是真商量出一个结果呢那也是不错的,反正看戏和打赏总是能占一个便宜的。 于是暗卫看着眼前的三人,留下了悔恨的泪水,早知道就把自己手艺藏起来了,俗话说得好伴君如伴虎,这眼下做不成暗卫了,那不就成了别眼暗中的活靶子了!想想就觉得深宫似火海,自己已经命不久矣了。 老皇帝这边还在和顾老眼神打架,额或许也不是眼神打架了。 “老东西,你说什么呢,不就是问了你一句你家有些东西嘛!又没说要,你看你这个样子!还有没有一点儿将军的样子。” “老臣不做将军许久了,再说了你看看你还有点皇上的样子嘛!” “我怎么没有!” “你哪里有!” “你你!你这个老东西!”老皇帝被说得接说不上话。 门外的德全守着御膳房听着里面两位大爷的声音,也不赶紧去讨骂,只能吩咐小碟子和小筷子把这周围再给围得紧密一点,可千万别让一点声音传了出去,把这周围的通道都给封了。 老皇帝气呼呼的盯着顾老,突然之间看着顾老手里的空盘子,邪魅一笑,顿时气定神闲。“算了,你不愿意我也不强求了,这人既然是我换回来的,那到时候你可别想着用我的人,就算是说话也是不可以的。” 顾老不知道老皇帝打的什么小算盘,“不说话就不说话。” 于是下一秒就听见了老皇帝对着小暗卫说道:“你是个好孩子,你一定知道皇帝的命令是不可以违背的吧,从今往后没有朕的开口,你绝对不可以透露任何关于配方的话,甚至和顾老将军说话也一定要通过朕的旨意哦!” 第二十章:君臣父女 暗卫站在一边向秦舟投去了求救的目光,秦舟不忍心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暗卫就这样夹在两位中间。“父皇,这人我就送你了吧,不过您得答应我一件事。” 老皇帝和顾老盯着秦舟,就连那名暗卫也紧紧的盯着秦舟。 “我把人送您了,您可得保证他的安全,您也知道培养一个人出来不容易,他这些年跟着我也是尽心尽力,事情都是做得最好的。我呢也不说要您给他封个什么御前侍卫当当,但是这人你得给我看好了,为您上刀山下火海都可以,但是要是他在您身边糟了什么小人的算计成了在这宫里一辈子的人,我是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的。” 老皇帝本以为秦舟要说的是什么条件,听完之后他还没有开口,顾老就抢先说道:“你别看你爹一天在你面前没个正经样子,其实他呀跟你一样最是护犊子,我保证他铁定是看这孩子是个好苗子才想要过来的好好培养一番的,虽然确实也是为了这一口的吃的,但是你爹是个好皇帝,这一辈子你爹做得做好的一件事情就是做了这个好皇帝。” 说完之后又加了一句:“这孩子待在这里的出路远远要比待在你身边做个暗卫强得多。” 秦舟没在多说,自家父皇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这些年的朝堂纷争他都是心中了如指掌的,但是也正是因为这样秦舟才不放心,她怕的就是这个最好的皇帝并不能成为最好的主子。 秦舟紧紧的盯着皇上,似乎是一定要从他的嘴里得到一个答案之后才肯离开。老皇帝玩弄似的继续摆弄着棋局,最终发现秦舟确实没有任何退下的意思,才缓缓开了口:“朕是皇上,咱们天家从来都是先君臣后父子。朕是不是对你太过于放纵了些?” 皇上的威严不怒自发,这是身为帝王应有的气度。是不怒自威,是大权在握,是不容挑战。 秦舟跪在地上不敢多说,只是心中的傲气儿并不允许她伏地认错。就这样笔直的跪在地上。御膳房此刻安静得有些过头,德全在外面听着动静,招呼了小盘子去端杯茶来,小盘子面对师傅欲哭无泪,指了指德全头上的匾额,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三个大字:御膳房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可是德全的心里是着急的。 小盘子头脑一灵光,想起来刚才陈淑仪差人来送茶水给皇上,说是糕点吃多了容易发腻,喝点茶水润润不容易伤胃。 德全拿着拂尘用力给小盘子敲了过去:“那你还不快去追。” 小盘子连滚带爬,嘴里还应答这自己的师傅:“是!是!是!” 不一会儿小盘子提着食盒赶了回来,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顾老的声音:“德全,找点水来喝!陛下口渴了!” “哎!”德全应了一声拿上了食盒转头对着阿小盘子说道,“以后办事儿机灵着点儿,这食盒是陈淑仪差人送过来的?验了吗?” “验了,无毒。” “门口守好了!”德全留下这句话转身推门进去了。 一进门就发现五皇子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德全此刻也感受到了空气中的不同寻常。“皇上,这是陈淑仪刚刚差人送来的茶水。” 没有得到回答的德全此刻也不敢起身,顾老瞧着觉得是有些为难德全这么大的年纪,还要佝偻着老腰,忍不住用手杵了杵皇上。“差不多得了啊!你看看德全一大把年纪再这样折腾下去就让你一个人留在这深宫大院,一个人都没有了。” 老皇帝看着德全,招手示意起身。又转头过去对着顾老,单手撑着下巴询问到:“怎么,你也会走?” 回应皇上的是沉默,顾老不敢看向皇上的眼睛,这个答案哪怕是心知肚明也没有办法说出来。 最终还是拗不过皇上,顾老看着跪在地上的秦舟,又看了看眼前的皇上,感叹了一句:“你俩还真的是父女,脾气秉性都一样!人都有生老病死,总有离开的一天。让秦舟起来吧,本来你也没有打算伤害那个暗卫。” “送你了!”皇上的话让所有人摸不着头脑。 “我说送你了,看你这么喜欢吃他做的菜,你领回家吧,至少比放在我身边安全,也免得秦舟担心。”皇上没有在继续看着顾老,低头又摆弄着棋局。 秦舟跪在下面心里突然间也不是什么滋味儿,说不出来的挫败感和酸涩。大底这就是天家的父女吧,总是在猜疑和试探中发现那一丝残留的温暖。 “退下吧,事情你也不用管,身为太子连着点小事情都处理不好有什么资格继承大统,如何评定朝局,朕要的是明君,是定权,不是一个唯唯诺诺只会依靠你这个妹妹办事的懦夫。” “是!”秦舟得了令刚退出门就有人递了消息来,说是上次那个送信的小伙子又来找她了。 秦舟驾马出城,临走时禀明了原因,顾老这么久没有收到自家孙女的消息,自然是有些着急的,老皇帝直接应允了。 第二十一章:月色很美 秦舟人还未到,命令确实已经传达出去了。于是宴春楼大张旗鼓的敲锣打鼓,莲生煞有气场的走出来站在二楼的中央,背后跟着四个拿着棍棒的奴仆,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开口只两个字:“挂牌!” 众位宾客都仔仔细细的盯着,想看看这挂出来的是谁的牌子,能在这时候随时的挂牌子,还能劳驾管是妈妈亲自挂牌。不是新来的货色就是惊动天下的花魁,无论是哪一个宴春楼的常客们可都不想错开这个机会,就算不是花魁,新来的货色能让管事的妈妈亲自出来挂牌的,那也是差不了多少的,于是谁都聚精会神的关注着,心里都在暗暗祈祷:花魁,花魁······ 宴春楼里的奴仆提上来两盏红灯笼,还没挂上去下面的宾客便都知道了今天挂牌的正是头牌红绸姑娘。宴春楼有宴春楼的规矩,凡是头牌挂牌便是要点上两盏红灯笼彰显地位的。 红灯笼也并不只是简简单单的红灯笼,而是要别人送过来的天价红灯笼,这个别人也不是一般的别人至少是要达官显贵级别的。一盏灯笼送过来还会有专业的人士来评定上一届花魁娘子和这一届花魁娘子的红灯笼到底谁的更好,若是没有比过上一届花魁娘子那么丢脸的可不仅仅是花魁还有送灯笼的人。 红绸正是秦舟在宴春楼的化名。一般能在宴春楼取得一定地位的姑娘依靠的就不仅仅是美色了。以美色侍人终归不是什么长久之计,色衰而爱驰,莲生从前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宴春楼的规矩是她一手定下的,连秦舟当初也没能反驳过她。 挂完红灯笼的莲生转身就走了,留下满屋子拿着银票叫嚣的宾客不管不顾。 “外面的人闹得这样厉害,会不会打扰你的生意?”吕规坐在桌前,看着走进门的莲生显得有些局促,见莲生没有回答,又垂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低声询问到,“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语气轻柔的连吕规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莲生失笑,瞧着眼前这人,从来没见过来青楼的男人坐得这么规矩的,生怕是有一点冒犯了她一般,把自己圈在那张凳子上。 世上的人总是有很多的偏见,莲生早前就知晓了。 你若是杀猪的,那不管你当日有没有杀猪,路过的人便都会拿着帕子捂着嘴鼻好似你身上都是猪的那股子骚味一般,做作得让人恶心。知晓你是青楼出来的,那不管你是不是做这个生意的,总之看向你的眼神都是带着些轻佻的味道。 像吕规这样的,莲生没有见过。就连那些自命清高的读书人看见了她们眼神中都会透露出一丝嫌弃又或者一丝浪荡,可吕规却是连看都不敢看的就红了脸,也不知是酒太上头了,又或者是这里面太燥热了。 “无妨,他们越是闹热,才会有越多的人知道消息,我这生意只会更好。我瞧你面色红润有些热吧,先喝口茶,红绸马上就出来了。” 吕规端起茶杯心不在焉的品尝起来,心思全然不在茶上,倒是浪费了莲生的好茶。 就这样两人坐在屋内一句话也没有说,只听见外面宾客的争吵,抢着要见红绸姑娘的人已经把价格加到了三千两黄金了,吕规默默的低下头心里似乎在盘算着一些别的什么事情。 门外小厮敲门,说是红绸姑娘准备好了,准备上船了。 吕规跟着莲生打扮成小厮的模样,提前在船上候着。 秦舟一上船就,吕规就把信件递了过去,这次顾清倒是没有说什么其他事情,只是说了上次忘记询问了关于怪石的来历,说是荣县令千万拜托她的,若是方便的话就透露一些消息。 秦舟收好信件,等待着出场的时间。吕规的神色有些飘忽,秦舟倒是新奇。毕竟在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中也不难察觉出他是个行事稳妥的人。 “你在想什么?”秦舟本也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吕规倒是正儿八经的行礼。 “抱歉,我没有想关于你的事情,只是我脑中有些事情确实一时间不知道像谁询问解惑。还劳烦您了。” 秦舟倒是也不做解释,这件事情说起来反而麻烦,便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你有什么疑惑?” 向来有话直说的吕规却突然吞吞吐吐起来,刚想要开口,却又到了出场时间,画舫缓缓的驶入热闹的区域。 周围的看客热闹的起哄,秦舟的琴声还是那么的震撼人心,可是这一切都不在吕规的关心范围内,只偶尔会关注到那些拿着大把银票的喊着红绸姑娘我爱你这些在吕规看起来郑重而又害羞的字眼的人。不过是短短的几眼,吕规的心思却又仿佛又重了一层,在这锣鼓喧天的氛围中又被掩盖得无所踪迹。 一曲毕,外面的宾客倒是没有向上次那样散去,反而是越来越热烈的气氛。 “他们为什么还没有散开?”吕规站在身后低声询问到。 “今天可是咱们红绸姑娘一月一次的接客日子,散开?别说是散开了待会儿就是不打起来就算好的了,今天老娘可是多花了20两银子,特地去镖局借的壮士过来,也不知道今天这些人会不会又把我的宴春楼给掀顶了。”莲生摇着扇子婀娜多姿的走过来,摇曳生姿,步摇撞出的声响清脆的闯进吕规的耳中,虽然嘴上是嫌弃的口吻,但是莲生的眼神再看见那些挥洒着银票的顾客是带着兴奋的光芒的。 吕规把头埋下去,只认真的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有什么东西被沉沉的压了下去,没有人知道。除了吕规自己。 这一次秦舟没有上岸,从河的另一端过来了一艘船,船头挂着一块写着红绸二字的牌子,这是今晚赢得了和秦舟相处的人。 吕规摇着船和莲生一起返回,看着坐在船头的莲生,吕规说今夜的月色很美,莲生转过头笑着说我也觉得,让吕规慢些划船,坐下来和她一起看看这京城中的月亮,明亮又耀眼。 看来今天是买不到糕点了,坐在船头的吕规看看月亮又看看莲生,心里这样想着。 月色很美,你也是。话在吕规的心头跑了几圈,最终跑累了还是没能跑到嘴边,只不停的在脑海中盘旋。 第二十二章:西夏来犯 第二天早上莲生起得很早,隐隐约约的心中在期待着什么,可是莲生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连秦舟都回来了,日头都中午了,莲生还是没有等到。 门口的小厮都懂事的探头看看那个上次来送糕点的人来没来,不过令人可惜的是这马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竟没有那个人的身影。于是谁也不想讨骂的小厮们抬头看了看倚在栅栏上的莲生,默默地低头扫地。 这一上午谁都比谁更有精神,生怕一个不仔细小心就会被骂得狗血淋头,毕竟莲生的心情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没有露出个一次笑容。连假笑都没有。 莲生有些想念糕点的味道,打发了人去买,可吃进嘴里的时候,莲生却觉得并没有上次的好吃。 吕规当天夜里就骑着快马出城了,赶在了城门关闭之前。有些事情和问题他想他需要赶回去,向顾清了解一番。 这几日林茂才没日没夜的研究起土地来,倒是有一些收获。顾清和孟将军还是在研究地图,希望能够有所发现,但是研究了几天都没有什么效果。 这还不是让孟将军最着急的事情,这时间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林茂才还是没有松口,也没有表示,孟将军有些着急了,眼看大战在即,要是林茂才真的上了战场,那这一方沙土何时才能又盼来一个这样的人呢。 “顾长亭!你的办法到底管不管用?这几天我也没看着林茂才有动静啊!你上次不会是框我的吧!”孟将军气急败坏把地图一推,气愤的瘫坐在椅子上。 顾清没有说话而是偷偷发笑,赶在孟将军再一次生气之前拉着孟将军悄悄咪咪跟个做贼似的绕到了军中伙房帐篷背后的那块空地上。 林茂才此刻正蹲在地上,捣鼓着什么,孟将军看得认真,要不是顾清拉着差点就漏了馅。 两人回到帐篷的时候,孟将军的脸上都挂着忍不住的欢喜。 “这小子什么时候想通了?” “并不是想通,而是我换一个方向。” 孟将军的眉头皱起来,疑惑的看着顾清。 “我带着他去了月牙村,祭拜了那几万名将士,去的时候李大娘他们正在种菜,我当时使了点小心机让他不得不去注意那里的土壤。” 随后顾清讲了讲林茂才当时的变化,对着孟将军说道:“人的想法和志向有时候是无法改变的,既然改变不了那就不去改变,从事情本身入手。” 孟将军是个粗人,听不懂这些弯弯绕绕,总之林茂才眼下肯研究就好了。其他的事情孟将军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还没有等到林茂才的研究成果,当天夜里军营就吹响了号角,西夏军队正在全速前进,马上就要逼近城门口了! “赶快集合所有人,刘校尉人呢!”孟将军换上铠甲,拿上宝剑。整个军营的气氛都是严肃的。 顾清得了命令下去集合所有将士,出门就看见了刘校尉,两人手势比划之后,刘校尉就点头明白了,转生向将军的帐篷走去。这一波操作把其他的额将士都给看傻眼了。 这也是这几天顾清和刘校尉的训练成果,军营中可以完全信任的人,孟将军表示出了老刘就是他了,至于原因,顾清不用猜都能想到,肯定是皇帝之前就已经透露给孟将军了,不然这几次的行动不会如此顺利,孟将军不会如此信任他,他的地位也不会变化得如此之大。 军中的将士都是来自五湖四海汇聚起来的,肯来这边境吃苦的人不多,有些甚至是被收编的山匪,占山为王的日子过惯了,顾清害怕他们会不注意走失消息,万一是重要的机密被地方知道,那可就是大事不妙了。 和顾清的担心不同,刘校尉和孟将军反而更担心这批京城来的弟子兵。弟子兵顾名思义就是纨绔子弟来当兵。常年的酒肉生活就算是生活艰苦可到底是京城又能有多苦呢,刘校尉以前就吃过这样的亏,那些弟子兵为了保命竟然泄露城内布防计划,为了一己私利让多少无辜的百姓和将士惨死沙场。 他们是害怕的,可是之前并没有什么办法能够避免这样的情况出现,顾清提出的办法正好解决了他们的处境。 手势暗语刘校尉第一次和顾清练习的时候,拉着顾清问长问短,满眼都是兴奋。可是第二天刘校尉却是笑不出来了,这些个手势在他的眼中除了那些变化大的,剩下的在刘校尉的眼中都是大同小异的差不多。于是哭桑着脸的刘校尉拿着顾清给他画的手势图练习了一个晚上,才勉勉强强的记住了。 两人能有今天的配合程度顾清其实是没有料想到的,看向刘校尉的眼神不免多了几分佩服。 孟将军带着人上了城楼,剩下的一切都交给了刘校尉和顾清。 “威武军前往城楼下布防,神武军分成两队前往城墙南北两面。”随后对着顾清比划了几个手势:带小分队进入城墙夹层,操控机关秘术。 顾清使用旗语,当时挑选这二十名受训练的将士的时候就是对他们进行过训练的,根据旗帜指向的方向和摇晃的次数来着急和训练他们。此时顾清挥动大旗,二十名操控机关的将士瞬间做出反应。 随后孟将军派人传达手语,双手交叉抱于胸前表示同意,双手握拳左上右下表示做好准备,上下敲击两下表一半的机关。 顾清点头表示知晓,随后双手抱拳。 随后那名传话的将士传达了顾清的手势,孟将军这才放下心来。 双手抱拳是表示这里的人都是经过筛选的,都是安全可靠的。 城墙外,西夏的军队骑着战马浩浩荡荡的五万大军压近,有骑兵两万,步兵三万。 吹响的号角好似洋洋得意般的炫耀,为首的领头是个身材肥硕的将军,被铠甲包裹起来的肉都快要溢了出来。可是一把长枪却在收点玩儿得游刃有余,顾清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能有几个人能把长枪用得如此精湛。 根据情报此人正是西夏的大皇子野利仁迟。 可是更加吸引顾清目光的是那个上前叫阵的人,他则是与那位大皇子的身材完全相反,但是绝对不是瘦弱,而是真正的强壮,顾清能够从他的声音当中听出来,如此远的距离,还能够清楚地传达,此人的功力不容小觑,甚至会比西夏的大皇子更难对付,而且此人的叫阵模式也不同寻常,并不只是简简单单的叫嚣。 而是一场侮辱! 第二十三章:自己领死 从人群中被牵出来一个人,双手被捆在前方,绳索的另一端被一名骑着马的西夏军牵着。嘴里发出猖狂的笑声:“来呀,看看你们的兄弟!” 看着那名被捆绑上来的将士,被西夏兵围绕着殴打叫骂,顾清都有些不忍心了,更何况着些将士呢。 看着自己的兄弟在敌人的手中受折磨,手下的士兵一个个都红了眼,铁骨铮铮的汉子却没有任何办法。孟将军下了死令,不论任何原因,绝不可以开城门。 顾清觉得继续这样下去恐怕会造成民愤,待会儿若是有人煽动群众情绪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还没等到顾清找人给孟将军传达消息,就看见插着红色小旗帜的士兵跑过来,对着顾清比划了一个手势左手握拳,右手张开覆于拳上。 这是有诈。 “顾小将军,咱们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和顾清一起守在城墙上的士兵们有些看不下去。 “你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其他的事情孟将军已经有安排了。” 看着顾清的脸色,下面的那些士兵也不敢再开口。 “将军,难道那名士兵我们就不救了嘛。”刘校尉有些着急。 孟将军确实看着他的样子,脸色淡定:“如果连你都是这个样子,那么这个计划看起来就是十分成功的。” 孟将军的话牛头不对马嘴,刘校尉听得有些发懵。“什么计划?” “你先别问,你对城楼上的这些机关是不是也研究过?” “是,但是要说起对机关这些方面的研究的话还是林茂才那小子更为精湛!” “那你去找到林茂才和他一起去操控城楼中的机关。让顾清上来。” 刘校尉也不问原因得了命令转身就走。 被迫和刘校尉一起来替换顾清的林茂才显得很不情愿,好不容易得了个前锋的位置,结果刘校尉一句话就把他带到了这城墙中来。 顾清倒是二话没说就上城楼去了。 “顾长亭,你怎么看?” 顾清仔细的看了看城楼下方还在叫阵的人:“卑职觉得消息有误。西夏的大皇子不是情报上的那个人。” 孟将军倒是疑惑了一下:“何以见得?” “首先他除了从一开始的几句话之外就没有在说过其他的话了整个场地人明显更加关注那名较真的将士,虽然他们已经极力的掩饰了,但是马不是人,习惯性的会跟随自己的领头。军马更是如此。您看几乎所有的马的神情都是看向那名叫阵的士兵!” 顾清的推论倒是出乎了孟将军的意料,如果顾清的推论是真的,那么他们之前的计划很有可能已经被西夏军队发现了。如此一来就需要改变作战方式了。 看着沉默不语的孟将军,顾清还以为自己的推论有什么错误的地方,还没开口却看见孟将军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了起来;“顾长亭,眼下我能够信任的人除了老刘就是你了,之前有些事情并没有告诉你,是在你来之前我和老刘就开始准备的!但是你的推论很有可能是正确的,我们的情报网应该是被西夏军渗透了。” “眼下事情我来不及做解释,但是楼下的那名士兵不是我们的人。这点我十分清楚。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代表我守住城门。” 顾清心中隐隐约约有些不对劲儿,“孟将军!”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孟将军,顾清一时间愣住了。 看着拿在自己手里的军令,一座城池的安危全都放在了顾清的身上。孟将军说边城除了城门还有另外一条密道,是用来走通消息的专用密道。西夏大皇子的消息传来已经是五天之前了,如果消息网早就被渗透力,那么那条密道眼下才是边城最危险的地方,随时可能会有西夏兵冲进来,到时候就是内外夹击了。 孟将军带上了刘校尉一起离开,于是城楼中的布放就只留下了林茂才一个人。 顾清站在城楼仔细的思考着孟将军说的话,那名士兵不是我们的人倒是是什么意思,之前顾清把所有心思全都放在了西夏大皇子的身上,对于那名士兵确实没有仔细观察过,而且那时候孟将军就已经传达了密语下来:有诈。 那时候孟将军就已经发现了端倪,是什么端倪是在孟将军眼中如此明显而在顾清的眼中完全无法注意的呢! 行动!一个行动是长年累月中形成的,孟将军的兵都是孟将军亲自操练的,熟悉他们的一招一式,甚至是先出左脚这样的事情孟将军都会严格要求每位士兵照做。这名士兵穿的衣服是军中老兵的样式了,不会连这点要求都做不到。 顾清拿起弓箭,对准那名士兵从城楼上射了出去。 箭头很准的射在了他的脚边,果然他的反应根本不是老兵会有的反应,而且看见从城楼上射出来的箭第一反应竟然是心虚的闪躲,说明这个人的眼神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城楼,观察着上面的一举一动。 顾清找来了旗手散播消息到城楼中,等到旗手回来示意消息已经全部传达之后,顾清这一次拿起了两支箭,瞄准的还有那名叫阵的人。 前面叫阵的那个人饶有兴趣的抬起头来看着她。“这位小公子,你的手可不要抖,到时候要是伤到了你们自己人可就不好了。” 顾清不想和他废话,两支箭齐齐的发出。很明显两支箭都没有任何手下留情的意思,都是奔着命脉而去。 只是很可惜,两支箭都还没有来得及碰到,就被坐镇的那位假的西夏大皇子给解决了。仅仅只用了两颗石子。顾清对于自己的箭术和功力十分了解,此人能一击就断了她的箭功力不可小觑。 前面那人坐在马上,稳如泰山,似乎早就知道这箭不会射到他身上来。 “不知道西夏大皇子为何要隐藏身份前来应战呢!这下面有没有自己人我清楚得很,用不着你来提醒。我还是劝您别再搞这些花样出来了。” 顾清只是想炸一炸下面的人,却没有想到那人竟然直接承认了。 “哈哈哈哈,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有人看出来我的身份。怎么你们还有另外一条情报网?”那人见自己身份已经暴露索性也不再隐藏,扔掉了绳子。 被解掉绳索的士兵突然间朝着野利仁迟跪了下去,“连这点任务都不能完成,自己领死。” 看着仍在自己面前的匕首,那名士兵没有任何迟疑的扎进了自己的心口,鲜血迸溅了出来,野利仁迟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头,后面的人迅速的拿出帕子,小心翼翼的擦拭。 “不知道阁下是谁,竟然能有如此慧眼识珠的本事,小将佩服佩服。” “小小将士,不值一提。” “非也非也,我看着你城中的人都很听你的话,向来你的官职不低吧,要不你考虑考虑来我西夏,要是日后我做了王,封你做个兵马大将军怎么样!” 连坐王这种野心勃勃的话他在这种场合都可以随便说出来,证明此人不仅只是嚣张,更重要的是实力,他的身后所有的将士在没有得到他的命令之前绝对不会擅自行动。光是从这一点顾清就知道此战如果被突破了城门,那么必败无疑。 第二十四章:死守城门 顾清的直觉告诉他,此人不简单。能够避免接触还是尽量避免接触比较好,所以面对野利仁迟的挑衅顾清都选择了无视。 顾清的出现在野利仁迟的情报中是个变数,他对孟化碧的作战方法和作战时机全都了解得一清二楚,在出发之前花了大量的时间来调查孟化碧可是结果却是眼前的这个小子来应战。 而且面对他几次三番的挑衅也没有任何气急败坏是个十分沉稳的人,在观察能力方面能够看出他就是野利仁迟更是不容小觑。 于是结束了两方的口头叫嚣,真正的战争才开始打响。 顾清让人传令给林茂才让他做好准备,这边西夏的军队推着几辆巨大的投石器出来。 顾清之前就看见了投石器,虽然是投石器,但是顾清并没有看见石块,这投石器很有可能不是用来投石的。 “顾小将军,他们这是要投石?”跟随孟将军多年的副将留在了顾清的身边帮忙。 “我看这样子并不像,你迅速传消息给林茂才让他准备使用盾牌。我怀疑对方并不是想要投石,而是想要火攻。城中干燥,一旦起火就是家毁人亡。” “是!” 一般的投石器都是巨大而笨重的,因为只有当石头达到一定的重量的时候才会造成伤害。可是对方的投石器显然不是这样的。 精巧二字是顾清的总结。仅仅只需要两个人就可以移动,对方应该是有一个机关师改造的投石器。 顾清来不及思考其他的事情,立刻派人通知林茂才启动机关。可是去的人返回来却说没看见林先生。 “什么叫作没看见人,空间就那么点儿地方,人能去哪里。给我找!”在这种时候林茂才可千万不要掉链子擦好,不然顾清可能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 这边林茂才还没有找到,下一秒无数的火球从天空中飞过,落在了边城内,响起了无数人的呐喊和救命声,可是林茂才不见了。 此时的林茂才其实哪里也没有去,顾清不能离开城墙,野利仁迟随时可能改变攻势。他躲在城墙里,在众多机关的背后。 林茂才躲在那里,听着外面人山人海的叫他,找他,可他不敢出去。 于是顾清命令副将带着人一路灭火,将群众疏散进石墙附近,毕竟改造的投火器射程范围只有那么远。一边安排人手疏散群众,另一边顾清也召集了将士,既然都是火攻,那么她也能。 顾清在武器库中发现了石油,沾上石油的火一旦燃起来就是不容易灭掉的。一些人手直接射箭对准城墙下方的人。另外的人手顾清安排他们使用弩!射程更远,一旦起火造成内部混乱,顾清要争取大量的时间为城内的居民作撤离。 令野利仁迟没有想到的城楼上的这个毛头小子竟然会利用黑油来攻击,配合弓弩确实损伤了他不少的人力和物力。本来想继续进攻的他却听到了有一车粮食意外被点燃了。于是不得不放弃继续作战的计划。 顾清好不容易迎来的短暂休息,,等到将群众全部疏散之后已经是入夜了。顾清才想起来林茂才还没有找到。 副将继续安抚着群众,顾清则赶到城楼中。 城楼中的人都说没有看见林先生出去,既然没有出去那就必然是在里面。顾清让城中的将士出去休息一下,顺便帮忙安抚一下外面的人民。 顾清则留在城中,林茂才应该还在这里面。 顺着一排一排的机关,顾清最终在最里面发现了林茂才。 蹲在一个角落里,一个消瘦的后背留在外面,顾清这一刻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那些在心中的气愤突然间又消失了很多。他只是一个平凡长大的人,有什么资格来要求他像自己一样呢!自己是身在那样的环境中,到底都是无可奈何。 顾清轻轻的叫了一声:“林茂才。”只是轻轻的一声名字,林茂才转过身来,眼睛里丢了些什么东西,满眼都是自责和内疚却又没有办法的无奈。他说他没有办法,他不行,他做不到。 顾清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他,只张了张口,却发现喉咙已经沙哑了,又觉得自己并不能劝慰他,于是两个人坐在这城楼中,从缝隙中看见了一个灯火通明的边城,在夜幕的衬托下更显明亮。 “顾小将军!”来的人有些着急还喘着粗气,试探着问了问。 “在里面,发生什么事情了?”顾清站起来往外走,林茂才也跟着站起来,走在顾清的后面,佝偻着身子,缩着自己的头。 刘校尉回来后第一眼看见的林茂才就是那样的一副鬼样子,像个行尸走肉的僵尸。 这样的情况刘校尉不是没有见过,只是刘校尉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林茂才的身上。在他走了之后肯定还发生了其他的事情。 本以为刘校尉回来之后会对着他大骂一场,可是顾清没有,刘校尉也没有,林茂才就这样跟在两人的身后。一路上一言不发。 “孟将军那边怎样了?”顾清有些担心的询问。 “已经处理好了,但是孟将军受了伤,我先赶回来和你们一起作战,孟将军过两天也会赶回来,等把那边彻底清理干净,不然留下隐患到时候祸患无穷。 顾清点头是这个道理。 跟在背后的林茂才还是这样一言不发,只是把他们的话默默的记在心里。 第二十五章:一时心软 刘校尉是个久经沙场的老人,这些新兵的毛病多少都能看出来,林茂才对于战场的畏惧似乎是从骨子里面生出来的害怕。多数人是害怕打仗,害怕受伤。 但是刘校尉看着林茂才的反应感觉他似乎不是第一次来过战场,倒像是参加过一场十分悲惨的战争。可是他这个年纪能参加什么战争,离得最近的也就是月牙关的战争了。那场战争几乎是无人生还更何况他当时应该还是个小娃娃,不可能。 刘校尉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林茂才的反应不太对,但却是又不知道具体原因,蹲在帐篷前,想了许久,大腿一拍!不知道原因,只要知道是啥毛病不就可以了! 刚准备站起来,隔壁帐篷的顾清也听见了不晓得动静,于是三五个人扒拉开刘校尉的帐篷,眼睛里都是询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刘校尉只得尴尬的自己爬起来,挥挥手然后打趣着说道:“我就是腿蹲麻了,一时间起不来。没啥大事,没啥大事。”众人的脸色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但总之顾清是信了,因为刘校尉喜欢蹲着想事情她很早就发现了。 趁着天还没有亮,顾清得尽早最好准备,刘校尉出帐篷的时候,顾清拉着刘校尉说:“万事就拜托给你了,这场仗缺不得机关,城墙决不可破。” 刘校尉拍了拍顾清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很稳靠的眼神。 这一夜注定不是平静的。 “混账!连对方是什么人到现在都还没有查清楚!”野利仁迟回到自己的营地发着大火。 “报告主帅!今天站在城墙上的那个人似乎是今年新增的新兵,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得到了孟化碧的重用,竟然在昨天那种关头把兵权交给了他!”跪在地上的人是野利仁迟的二弟野利延旗送来的。说是自己精心调养出来的,在情报方面是一把好手。 野利仁迟看着堆在地上的这个人,嘴角勾起了笑容,回想起自己的这个弟弟,真实有些头痛。 “怎么不重用他难道重用你嘛?我也很想知道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得到了我二弟的支持,这么费劲心力的把你安排在我身边。” 短短的一句话,跪在地上的人却害怕得浑身发抖,“主帅明鉴,末将是真心实意投靠主帅的,绝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冷汗从他的额前划过,最后滴落在地上,才听见野利仁迟的声音。 “算了,起来吧,只是和你开一个小小的玩笑,再说了我二弟怎么可能害我呢!以后做事情脑子放机灵些,天亮之前必须把那个人的身份给我查出来,不然你也就不要回来了。明白了吗?” “是,属下明白!”得到了喘息的时机,连滚带爬的出了军营,回到自己的帐篷立刻写信发了出去。可是信鸽还没有起飞就已经被别人射了下来。 “主帅,他果然在给二殿下发消息!这样的人您今天为什么不杀了他!”说话的人是野利仁迟的心腹摩肃焰,从小跟着野利仁迟一起长大的。 “不知道,兴许是本帅一时心软,终究是年幼的弟弟,有些舍不得伤了感情。行了,你也不用多说,退下吧。” 退下去的摩肃焰从衣袖中拿出那份刚刚从信鸽身上取下的情报,嘴角扯开了一丝冷笑,扔进火中。 边城内的城墙上,有两个大男人在彻夜长谈。 没有酒也没有歌。 刘校尉也不是个心思重的人,没有想明白的问题干脆直接开口问就好了:“哎,你以前见过打仗嘛?” 林茂才摇摇头,刘校尉得到了答案,虽然疑惑但也不会往多了想,也许这种症状也会有人第一次见打仗就会有呢。 看着一言不发的林茂才,刘校尉突然有些不习惯了,这小子平时都是扯着嗓子吼的人,突然间变得这么安静倒像是丢了魂。 “你也不要害怕,我跟你说你这种情况其实不是因为你胆小懦弱,而是因为你害怕。” “害怕?为什么只有我害怕?害怕不就是胆小懦弱吗!”林茂才自嘲的说了两句。 刘校尉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记好了,害怕从来都不是胆小懦弱,如果你胆小懦弱你根本就不会来到这里。只是你的情况有些特殊,兴许是你忘记了你曾经经历过什么事情。” “没有,我都记得,从八岁开始的所有事情我都记得。”林茂才垂着头。 “为什么是八岁?之前的事情呢?”刘校尉觉得关键就是这里了。 “我爹说八岁那年我生了一场大病,烧了一天一夜,后来好不容易醒过来了,但是之前的事情全都忘记了。”林茂才转过头看着刘校尉说,“不过八岁之前能发生什么事情呢,你说是吧。” 刘校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确实八岁之前能干什么事情呢。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时候,却突然间听见一个浑厚的声音。 “八岁?你今年多大了?” 从柱子的背后走出一个人来,林茂才认识他,是那个睡在他旁边的老兵! 月光和火光将老兵的身影拉得很长,整个像是从影子里走出来的一样,瘦小的胳膊却穿着笨重的盔甲。一双眼神却是炯炯有神,脸上的沟壑一层又一层,仿佛全身都只剩下那双向外凸处的眼睛。 “我今年十八。” 得到答案的老兵那一双清明的眼睛竟然渗透出了泪水,顺着脸上的沟壑流进了盔甲里。 嘴里不停的喃喃自语到:“十八了,这孩子活到了十八了!兄弟们这孩子活到了十八了!哈哈哈哈哈哈” 刘校尉和林茂才两人不明白,闻声赶过来的顾清也没有看明白。 那名老兵拉着林茂才就开始跑,刘校尉和顾清跟在后面,跑了好久才最终停在了一间草房面前。 “跪下!”老兵什么也没说就让林茂才跪下,他自然是不愿意的。 “你是谁呀,凭什么让我跪下。我凭什么跪啊!” 老兵拿出长枪,一棍子打在了林茂才的腿上,林茂才一个不稳直直的跪了下去!两只眼睛却充满着愤怒。可老兵一点儿没有在意他的情绪。 第二十六章:主帅被擒 这一顿闹腾前前后后来了很多人,就连副将都赶过来了。说是附近的村民告诉他出大事了,让他赶紧过来的。 顾清不太明白为什么这就出大事了。副将告诉她说这里的这间草房不住人,是边城当年月牙关一战之后修建起来的最早的一间屋子,里面供奉的是当年月牙关好不容易活下来的人。 听完副将的解释,老兵吐了口唾沫星子:“你放他娘的狗屁。” “嘿,你个老东西!怎么说话呢!”副将好歹也是一个官职,平时那些人对他不说是毕恭毕敬,但至少也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的。 “都是放屁,什么活下来的人,都是死人,全都是死人,活死人!”老兵把长矛一扔,对准那间那茅屋直直的插了过去,门开了。 里面是十几口棺材,每一口棺材上面都贴着符纸。好像这里并不是他们听说的样子,看不出一丁点儿供奉的样子。 林茂才跪的有些发软,想要起来。老兵呵斥一声:“今天你要是敢起来,我!立刻杀了你。” 发起疯来的老兵谁也拦不住,谁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林茂才只好认命的继续跪着。 当年的月牙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似乎马上就能知道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等着,可是老兵并不开口,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人的到来。直到一位老者被推了出来。 “晏清啊,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人死的死,走的走。已经没剩下几个了,你还没有放下吗?” 这是边城里最年长的以为老者,是村民口中德高望重的先贤,有些什么不能决断的大事,偶尔连县令都不能评断的事情,非得到先贤这里来说一说有时一两句话就说清楚了。 老兵仰天大笑,那双清明的眼睛里涌出了泪水。“放下?你告诉我怎么放下?那些死的都是该死,那些跑了的你敢说他们不是害怕!你敢吗?你不敢!你不敢!” 城楼的号角响了起来,野利仁迟带着军队又来了。 顾清下令所有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只有晏清岿然不动,跪在那间茅草房的门口在跑到城门口之前留下一句话:“晏清,无论如何,请你待会儿一定要将林茂才送到城楼中,边城需要他,先生也一定不希望边城破了吧,毕竟这里是他们当年用生命守护的地方!”顾清深深的鞠了一躬,朝着城楼上跑去。 刘校尉跟在顾清的后面,来到城楼上不出一炷香的时间,野利仁迟的军队就会到达城门口,刘校尉不放心,想着这些机关她也会操作,可是顾清却一把拦住了他。 “顾长亭,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等到野利仁迟带着军队赶到,那到时候才真的后悔莫及!”刘校尉有些着急。 可是顾清还是朝着他摇了摇头:“你不能去,你必须出面,你要出城门迎战!” “野利仁迟的情报网已经完全的掌握了你们的信息,所以一旦你不露面,那么他必定猜到你是在城楼中布防,而你的作战方式他几乎一清二楚,你面对什么情况要使用那些机关,全都在他的预测之内,到时候我们才真是输得一败涂地。” 顾清的一番话,刘校尉确实听了进去,可是如果没有城楼中的布防,到时候一旦野利仁迟逼近城下!后果同样也是不敢想象的。刘校尉并不放心。 “就算那个老兵他能将林茂才带过去,可是林茂才根本没有办法使用那些机关啊!” “放心,他不会自然有人会。” “你是说那个老兵?” “多的现在不便与你多说,但是请你相信我!也相信他,他绝对不会放任任何一股对景瑞王朝有威胁的势力进入边城的!他可是顾老将军手下的兵!” 刘校尉没再多说一句话,顾老将军的兵在景瑞王朝所有人的心中那都是神一般的存在,于是转身下城楼。 城门只隐隐开了一个缝隙,刚刚好够刘校尉骑着马穿过,随后又重重的关上。穿着盔甲,束发金冠,手拿长枪,骑着烈马,一个人站在城墙外等待着不远处的西甲几万军队。 其实刘校尉明白,顾清也明白,这一场迎战是九死一生。但是刘校尉更加明白顾清的判断是正确的。如果他没有出现,那么也许失去的就不止他一个人了。到时候城楼破了死去的就是千千万万的村民了。 风吹得很会造势,把刘校尉的披风向后长长的拉起来,颇有些一人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顾清觉得这个校尉颇有些当将军的气势,要是这场仗赢了,给秦舟写封信夸夸他升个将军给他当当吧。 野利仁迟来得很快,顾清的招数套路都出乎他的意料,本来是打算直接进攻的他,却看见了站在城楼外迎战的刘校尉。看来这场仗注定不好打。 派出去迎战的人就是野利仁迟的心腹,那个叫做摩肃焰的人。顾清说不上来,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就是看上去很认真,但又有着说不上来的违和感,正常比试下来感觉占尽上风的是他,但身负重伤的也是他。 和顾清有同样疑惑的还有刘校尉。分明自己并没有刺中他的手臂,可他却像是自己撞上来一般。 可是野利仁迟却没有看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一场比试,直到摩肃焰认输倒在地上,刘校尉都觉得不可思议。 “退下,本帅亲自来!”野利仁迟驾着马,手中挥舞着大刀,冲着刘校尉就过去了。 刘校尉和野利仁迟对战了三个回合,发现野利仁迟的武功路数似乎有些怪异,感觉每一招都对,却又感觉每一招都不是直击要害。 顾清站在城楼上看着下面的场合,看着和刘校尉打斗的野利仁迟,以及站在身后却没有任何要出手相助的那几位大将,似乎所有没有想通的事情全都明白了。这场仗今天赢定了。 野利仁迟的心腹脸面上根本没有任何一丝担忧,看着节节败退的主帅,摩肃焰勾起了自己的嘴角,似乎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身后的那几元大将似乎也并没有要来救他的想法。就像看一场大戏一般,他们的主帅就像是一个唱戏的主角,这戏台子是他们精心策划出来的。 最红刘校尉长枪一出稳稳当当的架在了野利仁迟的脖子上。压着人回到了城楼中。身后的士兵们发出不小的声音,但是几员大将都没有任何动作,下面的人自然也不敢乱动。 回到城中的刘校尉问这人怎么处理,野利仁迟有些不服气。“什么叫做这人?我有名字叫做野利仁迟。你们等着我的心腹很快就会来救我。” “是吗?你是不是忘记了,你的心腹可是当着你的面身负重伤的呀?他怎么来救你?他能不能活下去都是问题呢。你最应该感谢的还是我们的刘校尉,多大方还留着敌国将领一命。” 随后也不跟此人多说废话,直接下令关入大牢。西夏的军队群龙无首,摩肃焰带着人退了回去。 “这仗是不是就算打完了?”刘校尉站在城楼上询问顾清,说实话他从来没有迎战得如此轻松过,“感觉就是就是有人把他送到我手上的一样。” “不是感觉,是确实有人把他送到你的手上,看来西夏王室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呢。这人是送过来,但是找个人把他给好好看着,切记千万不要让人伤了他的性命。随时准备好迎战。传令下去今天城墙上的所有将士全都给打起精神来,都给我仔仔细细的盯着,估计过后就会有一场硬战要打。” 听完顾清的话,刘校尉不太明白这主帅都被抓了还要打仗? “主帅只是个借口,真正掌握这支西夏军队兵权的人,是野利仁迟的心腹摩肃焰!” 第二十七章:谁要杀你 西夏的军队看见自己的主帅被擒并不像平常的军队一般仓皇失措,好像对于他们来说主帅的意义并不是十分的重大。 “所有人听令,撤退!”这是摩肃焰下达的命令。 野利仁迟没有等来他的心腹。 刘校尉很是担心林茂才的安全,毕竟那小子和他的交情不浅,况且孟将军似乎还交代了很重要的事情给他。于是等到摩肃焰带着军队退下去之后他就冲下城楼,直奔茅草屋。 林茂才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屋内十几口棺材摆放得规规矩矩,晏清坐在门槛上,抱着长枪,像个无助的孩子。 林茂才有些委屈,也不是没有想过起来,只是每次想起身总会被老兵手中的长枪给再一次压下去。长枪出手的准头,林茂才是躲都躲不过的快,只好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跪着。 “这人还不能起来?”刘校尉有些生气了,这人跪了这久,再怎么说都够了。 晏清就那样坐着,苍老的声音传过来:“不能。” 刘校尉有些急了:“有什么不能的,也就一个孩子能有多大的罪啊,得亏刚才没有打起来,不然你把人捆在这里,到时候延误战机,造成损失,有罪的可就是你。” 晏清冷冷一笑,看向刘校尉的眼神带着嘲讽。 “我记得你的父亲也是顾老将军的手下吧,你能有现在的位置多多少少拖了你父亲的关系吧?” “是有如何。”刘校尉打算上前带走林茂才,却被晏清的长枪给挡了回去。本以为一个老兵能有多大力气,结果还真是硬生生的将刘校尉给拦下来了。 “是有如何?好一句是有如何啊!你父亲当年也算是一条汉子了,这茅草屋内有一半都是你父亲的兄弟,你家里多少都受过这几位兄弟的照顾,你一句是有如何怎么好意思说得如此轻飘飘的啊!”晏清仰天长啸,转过头看着满堂的棺材。那些用符纸镇住的棺材。 城中的那位老先生,村民口中的先贤被人推了出来。 “晏清,这孩子,你就放过他吧,要跪就让我来跪吧!” 还没等先贤从轮椅上下来,晏清一个长枪过去,矛头对准他的眉心,恶狠狠的说道:“你不配,你没资格你不要侮辱了他们。否则我不保证我真的还会在继续留你一命。” 周围的村民有些激动。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这可是咱们边城内的梅先贤,算得上是最得高望重的老人了,他不配,我看你才不配。” “就是,也不看自己是个东西,要不是梅先贤拦着,就你打开这间屋子就是要收到所有人的痛骂的。” 周围的声音吵吵嚷嚷,晏清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看向这位他们口中的梅先贤。 “好一个梅先贤,还做上先贤了。真是可笑,可笑。” “梅这个姓氏,你也敢用吗?贾元章!” 晏清口中的这个名字惊起了一阵讨论,贾元章是边城里一位说不清道不明的人。已经好多年没有人在提起过这个名字了。 顾清没有心思去管这些事情,这些事情终归都是自己的事情,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人。关在打牢中的野利仁迟。 顾清火急火燎的赶过去见他,却发现他完全没有一个俘虏的自觉,也没有一个主帅的自觉,只是低着头蹲坐在牢房的一角,也不说话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待着。 顾清觉得他的脑海中现在一定有很多事情要想,打算晚些再过来看他的,却听见一个声音传来。 “我想吃面。”野利仁迟转过头,看着顾清,眼眸中什么都没有,不是干净的纯粹,而是什么都失去了的干净,看不见一点眷念。 他又重复了一次:“我想吃面。一碗清汤面,两根青菜,两片萝卜,一把小葱。” 顾清找了人下去准备。 看了一圈狱卒,挨着每个都走访一圈,问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在这里吃食怎么样,睡觉怎么样,问完了总是要打趣一番,你是不是睡觉最老实的那一个。 一圈走下来,不但摸清楚了情况,还从最里面的几件牢房里抓了两只耗子过来。 顾清也没有说话,野利仁迟也不抬头,只是换了个坐姿,改成了盘腿坐。 整个牢房安静得有些不同寻常,平时还能听见狱卒门互相打趣,玩乐,眼下顾小将军在这里也不敢多家放肆。于是整个牢房内没有听见嘶吼声,也没有听见叫冤声,更没有听见询问声,只有狱卒手上的老鼠吱吱作响,叫个不得。叫的人心里害怕。 等到一碗清汤面被端上来,野利仁迟的目光才寻着香味儿寻过来。可顾清并没有直接交给野利仁迟,反而是让狱卒把那只耗子按在桌子上,把面仔细的挑了挑,先喂了耗子。 野利仁迟看着顾清的动作,有些诧异的看了看他。 结果似乎是在顾清的预料之内的,只是好像有些出乎野利仁迟的预料。瞳孔放大,全都是震惊。 “有人要杀我?”这是野利仁迟被抓过来说的第一句话。 顾清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死在地上的耗子,怀着疑问的语气反问道:“我脸上的神情难道表现得不够清楚?还是眼下的情况你看不明白?” 又转过头跟身边的狱卒说道:“这敌方的主帅莫不是个傻子,连着都看不出来?” 引得狱卒们哈哈大笑。 野利仁迟死死地盯着顾清,藏着心中的愤怒,顾清走过去从怀里掏出两个埋头对着他说:“行了,要发火,也别对着我。说起来刚才我也算是救了你一命。至于到底是谁想杀你,我猜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了吧!” 说完,顾清拍了拍手就走了出去。等到送顾清出去的狱卒再次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根巨大的木棍朝着野利仁迟的后脑勺就下去了。 没有人知道牢房里的野利仁迟已经换了一个人,躺在地上的那具“尸体”就是那个狱卒们口中睡觉最老实的人,就算是睡着了也是一动不动的状态,怎么扒拉都不会醒的人。 快要走出去的时候,顾清扒拉了两下自己衣物,装作慌张的样子跑出去,着急的四处找人。 “有没有看见刘校尉,快去把刘校尉找过来,就说我有大事与他商量”。 顾清把动静闹得很大,四面八方的人都把脖子伸得很长,都想知道那里面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只是在没有人知道的背后,野利仁迟已经被顾清带进了她的帐篷内。 第二十八章:假死计策 “来人,把外面的厨子给我带走。”顾清站在伙房帐篷外,对着里面说到。 被拖出来的厨子,哭丧着脸,叫着天大委屈。营中上上下下的人,都在互相打听着消息。 “听说了吗,那个西夏的什么大皇子被人下毒了,也不知道人救过来没有,把伙房的厨子都给抓走了。” “看见了,看见了,刚才我去给狱卒大哥送饭的时候,看见里面被围得严严实实的,也没见着人出来。估计多半都死了。” “死了好呀!死了这仗就打不起来了。” “你懂个屁,脑子里一天天就知道不打仗不打仗。要我说这现在大麻烦就要来了。” 几个好不容易坐下来休息的人凑到一起,互相交换这消息。最后那个人说得不错,这件事情眼下确实是个大麻烦呀。 刘校尉那边还没有听清楚事情,就听见西夏大皇子被毒死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军营。 连忙找到了顾清,却发现顾清的帐子里里外外都有人把手,就连他都被拦在了最外面。 扯着嗓子吼着好几声,才把顾清给喊出来。 “你还在帐篷里面干嘛呢!西夏大皇子真的死了。”刘校尉是个五大三粗的人,但是也是军中她目前最信任的人。所以这个消息只有从他的嘴里说出去才是最让人相信的。 顾清一把捂住了刘校尉的嘴:“这事儿你怎么知道的。我已经下令牢里所有的人不让出去了。” 刘校尉一囫囵就扒拉开了,扯着自己的大嗓门说道:“这事儿不好办呀,眼下知道我的人太多了,几乎是整个军营都知道了。你说这要是传出去会闹出什么事情来!不行,我得传个信给将军,可让他快点回来,咱们商量商量这件事情。” 顾清还没来得及拦住他,就看见一个背影飞快的四处窜。这边找人拿纸笔,那边找人送信。甚至当晚就下令,严查军中所有进出者。 这一查还真没想到查出来点东西。 刘校尉的命令刚刚下去,就有人顶风作案往外边放消息。 “哎,我说我这边火急火燎的给你放消息,你在这儿坐着动也不动,几个意思啊!那往外边放消息那人我已经派人盯住他了,今晚肯定有行动。” 刘校尉的话刚说完,顾清就打开了衣柜。衣柜里就是那个满军营都说已经死了的那个西夏大皇子野利仁迟。 “这,这人,这事情,那牢里?”刘校尉的嘴巴还没有来得及合上脑子里的问题就全都跑了出来。 “我现在也来不及跟你解释那么多,当务之急是你先去把你的人撤下来,我要的就是消息传出去,最好能明天就传到西夏的军队去。” 顾清把衣柜的门关上,敲了敲桌子,示意刘校尉马上出门行动起来。 刚一出去就听见外面的声音,孟将军回来了! 于是还没来得及走远的刘校尉又被抓回来,两人当着孟将军的面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了。 于是刘校尉龇牙咧嘴的对着顾清说:“好你个顾长亭啊!居然还利用起我来了!”一边说着又一边往外走,“你给我等着,等我把人追回来了,回来在收拾你!” 顾清打趣的回应道:“好好好!我等着,你快去吧。” 消息野利仁迟死亡的消息顾清希望传得越远越好,最好是传到西夏的皇宫里面去。可是眼下没有这样的渠道,顾清一脸愁容的样子引起了孟将军的注意。 “你小子又憋着什么坏呢!” 顾清嬉笑着上去赔礼道歉,“孟将军先喝茶,就当我的赔罪了,我是真没有想到刘校尉他把事情说得那么严重!还辛苦您这么马不停蹄的赶回来。” 孟将军喝了口茶,指着顾清说道:“行了,你也别跟我卖关子了,你憋着什么主意我知道,你是故意让老刘把我找回来的吧。” “就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您。”顾清又狗腿子的倒了一杯茶。 “找您回来主要是有两个事情,一个确实是这件事情,您赶回来了,才会让那些小人信服,这个消息穿得越远越好。根据我的判断,这个野利仁迟的心腹似乎已经把西夏的这只军队大权在握了,这个人我看着不好对付。手法心思都比较歹毒。但是一旦这个消息传开了,传回了西夏皇宫,那么皇宫内必定会重新派人接手这只军队。到时候新来的主帅肯定也会耽误几天时间。能够留给我们更多的时间做准备。城中的老幼妇孺太多了,得找到一个地方能够让他们有个安身之处。” 孟将军倒是抓住了关键,举着茶杯,凑到顾清的耳边,眼神飘向那个衣柜:“所以,你下的毒?” “怎么可能!我当时是想到以防万一,这人要是真的死了,那影响的就不是这场战争了,而是两个国家质之间的事情了。倒是不仅仅会牵连两个国家还会牵连周边其他的几个邻国。咱们这几年好不容易签下来的盟约,可不能因为他的死亡就毁于一旦。” 顾清的话在理,孟将军当初接到消息就快马加鞭赶回来的原因就是这个,可是没想到这居然是顾清使的炸! “哎对了,你不是说两件事?还有一件呢?” “这第二件事情,我向您打听两个人,一个叫晏清,一个叫贾元章。” 孟将军没有说话,反而是端起茶杯来慢慢喝完了一杯茶才开口说话:“这事儿,你就别管了,你参合不进去,这么些年了这事情也该有个了结了。行了,,这茶我也喝饱了,走了。” “孟将军!等等,还有个事儿!”顾清追上前去,赶在孟将军出战帐篷前拦着了他。 “什么事儿,快说!” “这西夏的大皇子死在了我手上,消息我又没有拦住,怎么说您这样一脸笑嘻嘻的状态出去不太对劲吧!不说摔东西,火气还是要有一点,不然就太假了。” 于是站在外面的守卫一瞬间变成了监视,因为孟将军走之前留下一句话:“你们几个,把顾长亭给我看好了,一直苍蝇都不要飞进去!谁都不许进入!” “是!” 第二十九章:浮出水面 出门后的孟将军也没有闲着,脑子里一直想着十年前的事情。恐怕今夜会有人命丧于此。可孟将军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说话的权利,于是本来加快的步子又慢悠悠的缓了下来。 当年月牙关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可是最后查下来竟然是不了了之。这件事成为很多人的心头病。孟将军也不例外。从那以后顾老将军也就渐渐的淡出朝堂了,时至今日这朝堂上也没有看见顾老将军的身影了。倒是有些小道消息,说是顾老将军同皇上感情非常不错时不时的就在宫里待着,可终究只是消息也没什么人见过。 西夏的军队撤退之后倒是没有再次进攻。但是眼下的情况不能不防,一旦西夏带人攻过来,城门是他们唯一的防线,一旦攻破整个边城就算是完了。 于是本来朝着茅草房走过去的孟将军又转头朝着城墙走去。 林茂才跪的有些腿脚发软,可也没有人来救他。看着那个坐在门口的老兵,又看了看周围。眼下这情况,除了求一求坐在门槛上的那个人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那个,我能起来了嘛?在跪下去,这腿可能会断了。” 晏清连个头也没有抬起来,也不说话。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那我起来了?” 林茂才试探着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腿已经跪的没有知觉了,还没等自己站起来,眼看着自己就要脸着地了,紧闭着双眼,却没有等来想象中的疼痛。 抬头一看,自己的背后一杆长枪挑着他的衣服。 “那个,谢谢你啊!”林茂才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就那样尴尬的站着。 “你爹还好吗?”这是晏清今晚主动跟林茂才说得第一句话。 林茂次啊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规矩的回答:“我爹挺好的,种了一辈子的树,在山里活了一辈子。” “是吗,那看来你爹没有骗人。”晏清的话越说越是让林茂才疑惑。 一旁的梅先贤倒是自己蹒跚着脚步,从轮椅上下来跪在了茅草屋的前面。晏清连看都懒得看一杆长枪直接挑了人扔到了一边。 林茂才站在中间走也不是,扶也不是。可令人惊奇的是这位看着年近八旬的梅先贤居然自己站起来了。 “怎么?不装了?贾元章。”晏清看向他的眼神是厌恶的,是恶心的。“行了,你要是想跪,就给我滚到一边去跪,别用你那张假脸对着我,我嫌恶心。你也不要以为你跪了就能减少你的罪孽,永远不可能。” 旁边的乡亲有些看不下去,帮着叫嚣,刚才他们就想如此,可是梅先贤一直拦着他们。眼下这情况倒是周围的乡亲们忍不住了。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你给我放尊重点!” “就是,梅先贤可是咱们边城少有的好人,你再这样无理取闹,小心待会儿我们把你给捆起来。” “是吗。”晏清的眼神更加冰冷了些,看向那位说话的妇人,“你要怎么把我捆起来?捆起来之后呢?是不是下一步就是活埋呀。”晏清朝着屋内的那十几口棺材漏出一个冰冷的笑,“你们看看,这就是你们当初不要命救下来的人,他们的儿孙还是活成那副样子。都是些该死的东西。” “快闭嘴吧,赶紧给我回去!”梅先贤站起来朝着这群人挥了挥手,让他们赶紧走。 “回去?回哪里去?刚才说话的是村东头第三家的女娃吧。你觉得她回去了就能活下来嘛?”晏清看向那个离开的背影,慢慢的站起身来。手里的长枪越握越紧。 看向屋内的十几口棺材,又看了看梅先贤,最后紧紧的盯着那个背影。 梅先贤大惊:“你这是要犯军规!晏清!” 长枪已经脱手,朝着那个背影刺中要害,小姑娘缓缓倒地。晏清面无表情的说道:“十年前我就不是军营中的人了,军规?”从鼻腔里扯出一声冷笑,“你以为如今还有谁能够约束我吗?更何况军队都没了,你跟我谈什么军规呢。” 刺杀村民不是一件小事,消息传得很快,孟将军很快就知道了,“什么?你说那个叫晏清的杀了一个小女孩儿?” 传消息的将士跑过来一路上火急火燎的说话都断断续续的:“是啊,将军。那个老兵好歹也是咱们军中的人吧,这杀害村民是什么罪名!您快去看看吧。” 得了消息的孟将军简直是用非一般的速度飞过去的。顾清却早就换了一身装扮混在了人群中。 “晏清!你在干什么!”这是孟将军到场后说的第一句话。“人呢?尸体呢?” 众人挪开脚步,让出一条路来,五十步开外一具尸体静静的躺在血泊之中。 走上前去,左右仔细的看了看。其实孟将军此刻的内心是有些崩溃的。来报信的那个小子也不说清楚,只说杀了人,早知道这这家的女娃,他就该在躲远点才好。 眼下这事情已经发生了,真相恐怕也要大白于天下了,到时候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躲在人群中的顾清倒是有些思路了,恐怕当年的事情很快就要水落石出了。 “贾元章,你还要护着这群人到几时?是不是只有我死在你面前,你才能放弃那些所谓的菩萨心肠?这些年你蒙蔽自己,麻木自己。十年来你连推开这扇门的勇气都没有,你相信的善良这群人没有,他们都是畜生,人渣。”晏清越说越激动,走过去拉起贾元章一路走进屋内,“正大你的眼睛给我看看清楚!这些是什么!是镇魂符!什么棺材需要镇魂符!你有没有想过!你敢不敢打开棺材看一眼!你看看他们死得有多惨!就为了你的一句人性本善!善个屁他娘的善。” 贾元章是被晏清一手拖到屋子里的。满满的十五口棺材,每一口棺材上面都贴上了镇魂符。 从前有传言死得冤屈的人会变身恶鬼缠上杀了他们的人,后来有人请教了得道高僧请到了镇魂符,说是这样就可以将死去的人的魂魄镇压在棺材内,永生永世不得轮回,也永远出不来。 贾元章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棺材,还有那一张张镇魂符,嘴里念叨着:“怎么会这样?怎么变成了这样子?大哥对不住你们!”随后贾元章撕掉了自己的胡子,假发。 外面的乡亲们看着这一幕有些不敢相信,孟将军站在门外对着里面的人拜了三拜。 第三十章:真相大白 “十年前,死在这里的又何止这区区十五人。你到底知不知道,十年前月牙关传回京中的消息是无人生还!一整支军队!无人生还啊!”晏清蹲下来,依靠在那些棺材的旁边,一边用手慢慢的撕开那些镇魂符。 “对不起,我来得太晚了。” 贾元章有些站不住脚,耳鸣声一直充斥着他的整个大脑,他再一次不确定的问到:“无人生还?什么叫无人生还?” 晏清没有理他,贾元章转了一圈,双目无神抓着那几个跟着他来的乡亲左右询问。 “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茂才在一旁也不敢吱声,只能悄悄的移动自己的脚步,碰巧跟乔装打扮的顾清撞上了。 还没等林茂才认出顾清来,才张口,那边晏清就一竿子竹竿直接点在了林茂才的肩头上。 “过来。” 短短的两个字,林茂才的腿就跟会听话似的,自己挪过去了。 “眼下这人都到齐了,事情也该说清楚了,我景瑞的英雄儿郎,死得这样不明不白,十年了居然没有一人平反!可悲,可叹,可笑啊!既然天家不做这件事情,那我来做!” 晏清的话刚刚说完,外面冲进来两个守卫,说是有三个女人站在门口,要进来。看身上穿着好像又不是一般人,守卫拿不定注意,只能跑进来找孟将军。 孟化碧仔细一想,能在这里穿得还不像个普通人,奔着军营走,除了那三位嫂嫂应该没有别人了,当下就带着人过去了。 三位嫂嫂有说有笑的进来,看见孟将军脸上的难色还以为是她们几个添麻烦了。 “小孟啊,我们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孟将军是担心那边的情况,正好三位嫂嫂也都是以前的旧人,“没有,没有,这里眼下有件事情正在处理,三位嫂嫂可能也都认识那人。赶紧过去看看吧。指不定还能劝一劝。” 李大嫂一行人跟着走过去,“什么事情啊,闹得这么大。” “咱们军中有个老兵,叫晏清。本来向等事情处理好了,带上林茂才跟着我一块过去的。结果你们眼下就来了。” “我们也是收到了一些消息,想着西夏今年又来了,兴许我们能够帮上点忙。先不说了,你先带我们去看看那个叫晏清的人。” “十年前,就是这里面住在东边的那十二户人家,害得我们整个军队无人生还!西夏的军队没有打到我们!缺衣少粮没有困住我们。到头来走到了家门口了,死了!” 孟将军带着三位嫂嫂赶到茅草房前的时候听见的就是晏清的这一番话。 “晏清,你刚才说什么?”李大嫂抛开人群,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个人。 “嫂嫂!您还在!”晏清看着走出来的人有些震惊,盯着李大嫂还有身后的两位嫂嫂。 “你把刚刚那话给我解释清楚,他们到底是怎么没的!” 李大嫂的情绪有些激动了,后面的两位嫂嫂都好生的劝慰着。 “十年前月牙关那场战争,我们给朝廷发了捷报回去!我们胜利了,但是我们并不是在月牙关胜利的,而是月牙关前面的那个平原处!那时候还有几户人家住在那里。最开始我们的作战计划经常能被西夏的军队知道。次数多了,大哥就开始怀疑,后来才发现就是那几家农户!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一点盐,就把咱们的情报通过商贩透露给西夏。” “本来这件事情大哥当时并没有跟他们计较,可是这群人他们自己做贼心虚!他们害怕,害怕大军班师回朝会给他们降罪。借着送酒赔罪的名义给全军营的人都下了迷药!” 晏清越说越激动,看着那几处地方恨不得立刻手上有一把火给她们烧了! “碰巧那时候我们玩儿游戏,输了惩罚不让喝酒,我才躲过一劫。他们还找来了西夏人做帮手,帮他们把人送到月牙关去!这些全都是我看见的!几千个人就这样被活生生的埋在里面,我想救他们,可是那群王八蛋他们看着我居然要杀我,可惜我命大,掉进蛇窟也没死。等到我在爬出来的时候,月牙关就只剩下一堆尸体了!我后来才知道说是月牙村传得消息回去,整个军队无人生还!” 谁也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是这样的,李大嫂气得晕了过去。贾元章站起来找到那几家住户,挨着问到底是不是这样!那些人不敢说话,不然就是地这个头。气不过的贾元章一拳锤在了门上,看着这些自己当初救回来的人,一口鲜血喷出,贾元章晕了。 几位嫂嫂看着茅草屋的棺材,不走了。 晏清把具尸体抬了过来,放在茅草房的前面。就这样守在茅草屋前。 茅草屋里的十五口棺材是晏清的哥哥们。贾元章是晏清的二哥。当初是贾元章全解大哥,说他们是农民,不懂这些,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别怪他们。这才会有了后面的事情。 来的时候是十七个兄弟,走的时候就不是了。除了被西夏军带走的那些将士尸骨被埋在了月牙关。他们这是几个兄弟全都被带到了边城来。 因为那天晏清并没有喝酒,所以被打昏之后又清醒了过来。晏清找了个跟自己超不多身材的人互相换了衣服,准备跑出去,也就是那时候遇见了林茂才的爹还有林茂才。 那时候的林茂才也才八岁,看见整个月牙关的尸体直接就晕了过去。那时候晏清本来有机会在救一个人的,结果林茂才他爹求着晏清救救他的孩子。晏清不忍心,最终还是答应了。等到他再赶回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跟着晏清一起回去的还有林茂才他爹,说自己兴许能帮忙。晏清觉得说的也有些道理就同意了。他们赶回去的时候正好看见那群人再商量这这些人怎么处理。 “这个人,能不能让他活着?”说话的人也是那个村子里面的人,是个小姑娘,说起话来却像个老大人。“他帮了我们,如果不是他劝说他的大哥我们早就被杀了,能不能留他一条命呢?” 几位年纪稍长一点的走到一旁合集,于是用刀刮花了他的脸,还断了他的腿。贾元章当时就是那样活下来的。成为了那几个村民手中最锋利的刃。 第三十一章:信守承诺 从此贾元章就被改名换姓了,叫梅安。 谁也不曾知道几千名将士的鲜血就这样失去在了十几名村民的手中。 林茂才他爹其实也是那个村里的人,但是他们一家并不受待见,因为林茂才他爹脑子里面装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那时候的林胜贤也是常年如此的钻研那些花草树苗,却没见过养活过多少。村里人大多都看不起他们,平时村里出去交换物资他们一家人也是躲在家里不出门的。那时候的林茂才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别人说他爹的时候他比谁都维护他爹,面对他爹做的那些事情他比谁都积极。那时候年纪尚且不算大的林茂才远比现在要明白他爹得多。 边城常年发展不起来的原因就在于这里没有资源,一个连花草树木都种不活的地方还怎么能够让人活下去呢。而且这里的风沙大,生活也不好,很多年轻人也不愿意待在这里,长此以往下去,这里迟早会变成一座空城。 林胜贤早些年也是离开过这里的,跟着村子里的人出去闯世界,可到底也没有走多远也就只是走到了边城,荣城这几个地方。 做工没有人要那就只能饿死,救了林胜贤的是一位种植的老手,城里的花草甚至是谷物都是他一手种出来的。老先生年纪大了,想要找个接班人来继承他的手艺,碰巧救了倒在路边的林胜贤。 后来学了几年,老先生还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 老先生去世的时候,拉着林胜贤的手说:“这手艺你一定要好好钻研,以后是造福整个边境的大事。” 之后林胜贤便带着自己的妻子回到那个村子里。 等到林胜贤再次回到村子中的时候,村里的人都变了,多了很多青年愿意留下来了,起初林胜贤还很高兴,想到如果能有人留下来,那一定是最好的,大家可以一起努力。 可没过多久林胜贤就发现他们在私下与西夏交易。 而且经常是两手空空的去,满载而归的回。林胜贤就自己偷偷调查,才知道这群人白天到边城里面去四处打探消息,然后又将这些消息整合卖给西夏人,甚至连边城的地形结构图都被他们慢慢摸索出来了。 林胜贤受了老先生的恩惠,自然不会放任这样的事情不管,于是在他们前往和西夏人交易的时候故意出现捣乱,可终究还是有一半的地图到了西夏人手上。 从那之后村子里的人对他们一家人就很不待见了,就连他的妻子生产也因为如此大出血,最后去世了。 临别时林胜贤也曾质疑过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可他的妻子告诉他:“你没有错,你这样做是对的,他们迟早会看见的。” 所以林胜贤从小就开始教会林茂才这些道理,后来因为月牙关事件让这孩子承受了很多压力,村里人的冷嘲热讽更是一度成为了林茂才从小的心病。这也是为什么在林茂才受到刺激之后忘记了自己之前所有的经历。 月牙关那件事情过后,林胜贤就带着林茂才搬走了,临走的时候晏清给了他们几两银子,于是林胜贤一路上从边城走到了京城做起了一个守林人,京城里的人家是大户人家,最喜欢一些奇花异草,林胜贤的手艺是最得赞赏的,于是花坊的老板就将自己的二女儿许给了他。 那时候的林胜贤一心只想着如何才能对得起那些将士,还有晏清。满脑子都在想要是边城发展好起来了,是不是就不会又战争的了,这样的事情也就不会在发生了。可眼下林茂才还小,于是同意了那门亲事,只有一个条件,告诉林茂才新嫁过来的这个女子是他的亲娘。 花坊的老板同意了,二女儿不愿意,可是接触下来发现这人是真的实诚,也不是那种耍心眼的人,面对林茂才完全是因为他对不起他的前妻,于是照顾林茂才也就更加尽心尽力了。 于是林胜贤就这样躲在大山里研究了一辈子的种树。 林茂才从晏清的嘴里听到这么一段故事,脑子里浑浑噩噩的,他才明白为什么晏清要他跪,而他又为什么从记事以来就像来到这个地方,又为什么害怕看见尸体。 刘校尉把三位嫂嫂安顿好就出去找了林茂才,却碰巧听见了晏清讲述的这段往事。怪不得这小子对这里的熟悉程度和适应程度比所有人都要好,刚来军营的时候所有人都有些不适应这里的干燥气候,只有林茂才一天天没心没肝的活蹦乱跳,忙前忙后。连顾清都觉得林茂才不是一般人,去没想过林茂才原本就是这里的人。 贾元章醒了,连路都走不稳还是跌跌撞撞的走到了茅草屋前,晏清就那样守在门口,不敢动一下,嘴里说着什么对不起的胡话。 “是我没有能力,是我胆小怕事,是我不重用,连哥哥们的遗体都救不了,让那群王八蛋还给你们贴上了镇魂符,我对不起你们。” 反反复复的只重复着这一句话。说的累了就靠着一口棺材睡了。 没有人在意门口跪着的贾元章。 等到半夜,孟将军和刘校尉就被人叫了起来,说是有人疯了,东边街那十几口人全没了。 顾清也听见了,但是目前的情况顾清还不能露面,于是找人叫了刘校尉,可刘校尉着急赶过去看看林茂才的情况还没说两句就走了,留下顾清一个人有些怨恨的看着野利仁迟。 “将军,东边那一条街的十三家全死了。” “查清楚没有?怎么死的?一夜之间,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孟将军一家一家的走过去。 每一家的墙面上全都是血迹,不难看出凶手的暴力。可是跟着孟将军走的将士却开始唯唯诺诺起来,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回头一瞪!那小将士就更害怕了,转身就跑了。刚要大发雷霆的孟将军还没来得及发火,赶来的刘校尉一把搂着孟将军的肩膀走了。 更加准确的来说是被刘校尉掳走的。 “眼下不是说话的地方,凶手呢你也别担心已经找到了。先去顾清那里,那里清净,没有听墙角的。” 还没等孟将军说话,左边又来了个林茂才。 刘校尉看着林茂才问:“事情办妥没有?” “妥了,人已经在顾清那里了。赶快过去吧。快快快,孟将军,我带着你一块走。” 于是孟将军就被刘校尉和林茂才两人架着去了顾清的帐篷。留下了一脸的便秘色彩。 第三十二章:掩盖真相 等三人到了顾清的帐篷才发现,顾清这小小的帐篷里着实这人数啊有些多。 晕睡在衣柜里的野利仁迟,躺在床上休息的晏清,被白布盖着的一具尸体,被架过来的孟将军,还有林茂才和刘校尉,以及坐在书桌前的顾清。 “这人?是谁?怎么回事?”孟将军指着地上的那具尸体问到。 躺在床上的晏清闭着眼睛开口了:“我大哥,贾元章。杀了那十几口人然后跑到我面前自杀了。” 晏清这话说得轻飘飘,好似没什么感情,可躺在床上的是他。孟将军一时开不了口,这事儿他也不是不知道,面对晏清他说不出话来。怪不得那些小将士都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这放在了孟化碧自己的身上,他同样也说不出话来。 顾清是顾家出来的人,对顾家军的脾气也是一清二楚的,眼下的事情解决不了那晏清就不可能能好,贾元章已经死了,晏清要是再没了,要是顾老将军知道了这件事情那估计顾清就永远都是顾长亭了,这辈子还能不能回顾家都说不准了。 而此时的京城楼记的生意红火得不像样子,就连一些金店首饰也是每天进进出出的繁忙,说是大皇子妃的生辰到了,各家可以献礼的人员都卯足了劲儿一定要挣得一个好彩头,有了大皇子妃的喜爱,那往后一年的收成和效益都不用发愁了。 京城中的人忙得热火朝天,顾老溜达着上街,惦记着楼记的煎包,一路上听着八卦回的家。 一屋子的人,也没人说话。气氛有些尴尬,林茂才主动的端茶倒水,让大家坐下来商量。孟将军开口有些直接和生猛,直接把顾清给呛住了,林茂才一边拍背,一边递手帕。 “这事儿你怎么看?顾小公子?” “咳!咳!咳!孟将军,你说什么呢?什么顾小公子?”这话可把顾清吓得不轻,仔细的回想自己来军营是否漏出过什么破绽。但想了许久也没有。倒是孟将军自己开口说了。 “这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你放心这几天看你的办事儿速度我也算是了解你这人,还算是认真负责。不就是顾老将军的私生子嘛,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们会因为这件事情就嘲笑你嘛!再说了眼下的事情最重要!这事儿怎么解决。” 本以为被发现的顾清狠狠的松了一口气,私生子好像也不错。这样他们也更好保密。 “这事情瞒不过去,晚上的动静不小,肯定都有人看见,这人已经自杀了,但是村民们对于当年的事情都不清楚,况且那几户本来也就是后来移民进来的。这两天先把村民们稳住了,等到对面的投降和书递过来了,到时候在写个告示说清事情的真相。”这是顾清的意见。 其他几位倒是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倒是林茂才提了个建议,说是这尸体不能老是放在这里,等到半夜夜深一点儿,连着茅草屋的那时几口棺材一起,我找个好地方把人埋了,入土为安最重要。 顾清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于是几个人合计合计,又给野利仁迟往嘴里灌了点麻沸散,继续关在衣柜里面了。 几人也是半夜偷偷摸摸出去的,到茅草房的时候,全村都很安静,林茂才和刘校尉出去找工具来运送尸体,按照晏清的意见是希望不动这些棺材,就直接把棺材运出去。 但是顾清觉得这个想法不太现实,要在一晚上把这些尸体运出去就已经不容易了,还要运棺材他们的人数也只有这几个人不仅仅是人力不够就是连时间也是不够的。 但是晏清很坚持。“他们已经死的很冤了,我不想哥哥们连下葬的时候连口棺材都没有。那样太寒酸了,明明都是当大将军的人,最后却落得马革裹尸。” 顾清好孟将军说不出话来。晏清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到时候等她写信回了京城,秦舟必然会将这件事情透露给皇上还有自家祖父。等到事情了解清楚了,祖父一定会为了这几位将士追封,顾清不能不顾及礼仪。这几位也算是顾清名义上的叔父了。 “就连着棺材一起运出去!” 孟将军并不知道顾清的这些打算,倒是直接反问了一句:“今晚我们几个肯定不能运完,明天早上村民们发现了怎么办?” “到时候找个理由,把这件屋子锁起来自然就不会有村民来闹了。” “什么理由?” 顾清并没有理会孟将军,反而是走向了晏清:“晏兄,这理由。” 还没等顾清说完,晏清就打断了她:“我知道,眼下这情况没有比闹鬼更加合适了的吧。” “你不用看着我,再说了这些把戏不是他们之前就用了的嘛,我们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况且我也没做错什么。” 晏清嘴上说着自己没做错什么,但仍旧是心虚的不敢看顾清。 “晏将军,我和您的想法是一致的,我也认为眼下没有比闹鬼更加合适的理由了,只是刚才我没有直接说出来的原因并不是说这个理由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而是我想要征求你的意见,毕竟这个理由算不上什么正大光明的好理由。我怕你不同意。” 在抬头晏清的眸子已经装满了泪水,只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就这样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门外边林茂才和刘校尉也找了两个板车回来,选的地址是军营后边那块地,算是边城里面目前能找到的最好的地理位置,有几棵树苗就算是依山傍水了。 刚抬了两口棺材在板车上还没有处罚就看见四周陆陆续续有村民举着火把聚集了过来。 孟将军和晏清站在最前头,顾清和林茂才也没有闲着,都抄起了身边的家伙。 这几具棺材顾清是一定要拼了命也要保护下来的,还有站在最前面的晏清,这恐怕是顾家军唯一剩下的一个人了。顾清是无论如何也得让他活着,只有他活着顾家军才能洗刷冤屈,那些外面传的风言风语才能消失。 这些年因为顾家军的这场胜仗无人生还引起了朝堂上很多的猜测,甚至有人说是顾老将军借假死的名义私藏军队,要不是因为皇上对自己祖父的信任,恐怕自己和祖父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可皇上终究也只是皇上,朝堂需要平衡,有些忠志之士虽不知道事情真理,但到底是真心为了国家好,皇上不想寒了他们的心,于是祖父这些年才慢慢的退出来了朝堂。 顾清虽然对自己祖父能不能继续回到朝堂这件事情并不敢兴趣,但是顾清不想让顾家的军队背上这样的名声。明明大家都是英勇无畏的将士,都是可以当大将军的人,却死得这么冤屈,死后还要兽人的诋毁,这是顾清不愿的。 第三十三章:想明白了 可他们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去发现前来的村民们甚至还有手中提着香烛纸钱的人,顾清就懂了。 晏清也明白了,这才终于绷不住了,哭得昏天黑地。 在这座残破不堪的边城有一群人举着火把,照亮着一条宽阔的道路。比别的路都干净,至少是畅通无阻的。林茂才下午说起那个地方的时候还是路不好走,用板车可能都费劲,顾清觉得林茂才在夸大其词。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下路,发现有一些新填充的土壤,也许林茂才没有说谎。 长长的队伍,几乎是整个边城的人都来了,带头出来的村长还运来了一口新棺材,看得出来是口好棺材,上好的红木都包浆了,有些年头了。 那是为贾元章准备的。是村长给自己准备的棺材。眼下就给了贾元章,算是整个村子的一点心意。 住在边城的所有村民都是一直居住在这里的老居民,十年前顾家军对他们有恩,他们不会忘。当年若是没有顾家军恐怕是连荣城和云城都不复存在。这是老村长说的话。 齐刷刷的人跪了一大片,朝着屋里的人,连带着晏清。从他们的身后推出来十几块板车。村民们自发的前去抬棺,明明是寂静的夜却有着不一样的东西顾清也说不上来。 看着晏清涕泪横流的样子顾清觉得兴许这件事情他已经放下了。 一边走那些村民一边拿出自家的吃食,一边对着晏清说道。 “晏将军,你放心,以后每年我们边城的人都会来给几位将军上坟的。我们所有人都记得你们的恩情。” 顾清和孟将军之前担心的问题根本就不存在。 “当年顾家军对我们边城的好我们记着呢。” “是啊,当年要不是顾家军哪有现在的边城。” “村东头那几户人家的事情我家孙子回来已经告诉我了,说他们是活该,当年陷害了顾家军。” “就是活该,也不想想当年要是顾家军,哪有他们。真是一群狗东西,牲畜都不如!” “那几家要我说当初就不该让他们进来还听他们胡说八道!” 众人你一言,我一嘴。顾清一行人听得不可思议,想不到顾家军都已经这么久远了还有人能记得他们的好。 人性是个很复杂的东西,有时候用最坏的想法去揣度别人,有时候却又最朴实的看法去对待别人。大约有时候就是投我以桃李,报之以琼瑶了吧。 等到下葬之后,这光秃秃的地方才终于星星闪闪的泛着耀眼的烛光。那些小的不起眼的蜡烛,甚至照不亮前行的路,却照亮了晏清整个人。将他从黑夜中拖拽出来。 从此边城的后山就有了连绵不绝的香火了。 晏清打发着顾清他们先走,他想一个人待会儿。顾清不不是很放心,可孟将军却拖着顾清走了。 “将军!万一待会儿晏清也”顾清没能说得出口那两个字,可孟将军摇了摇头,肯定的告诉顾清不会。顾清将信将疑,但还是不放心,对于顾清来说晏清真的太重要了! 她摆脱林茂才帮他看着点晏清,林茂才的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可架不住顾清的威逼利诱,最终还是妥协了,顾清还要赶回去照看那个关在衣柜里的野利仁迟,那边也是个不能出事的主。 林茂才探头探脑的躲在那些根本就藏不住他身材的小树苗身后。晏清一个石子就过去了,砸的林茂才的头还有些痛。只好规规矩矩的站出来,丝毫没有管自己兄弟的死活,脱口而出:“是顾清非要让我来的,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她也不是故意的,不对她就是故意的,但是他也是好心,他这不是怕你那啥嘛!” 林茂才一堆话解释得将就,虽然口齿不是很伶俐,但好歹表达清楚了意思。晏清听得有些好笑,拿出酒来,躺在大哥的坟头上问到:“那啥?是什么?你话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你要说什么。” “那啥,就是那啥,我怎么说!”林茂才有些着急,“那啥就是怕你和你大哥一样!”编不出话来林茂才干脆破罐子破摔。 引得晏清笑起来。倒是有些震惊林茂才:“你笑了?” “我不能笑吗?”晏清歪着头看着林茂才。 “不是不是,就是没见过,你笑起来也没有那么吓人了。”林茂才挠着头。 “你知道你爹为什么会种一辈子的树吗?”晏清躺着坟头,望着天上的星星。 “现在大约知道了。”其实林茂才也不是很懂,但是他大约心底有一个答案了,至少他不会在逃避了。 “你爹是个了不起的人,我救了他之后他曾问我过我有什么心愿,那时候我没有斗志,只想着报仇之后就随哥哥们去了,所以那时候我想的就是如果可以我希望所有的将士包括我的哥哥们还有我能死在一个郁郁葱葱,一年四季的都有花有树的地方,这里太荒凉了,他们还没有见过京城里的花,没有听过那些鸟儿的叫声。这里太吵了,除了风还是风,有树的地方安静,死前吵闹的灵魂时候也该享受安静了。” 晏清把酒丢给林茂才让他也来点,嘴里没停下,接着讲林胜贤的故事。 “那时候你爹就抱着昏迷的你跪在地上向我保证说他以后一定会实现我的愿望。你之前说你爹不愿意你来到这里其实不是你爹不愿意而是你得害怕你受刺激。那时候的你太小了。”说着撇过头看了眼林茂才,笑声爽朗,“不过你现在也不大,但看起来应该比以前懂事多了。” 林茂才没说话,只闷头喝了一大口酒。“你会去死吗?” “哈哈哈哈,说什么胡话呢,不会。放心走吧,我在这里陪一陪他们,睡一觉。” 顾清还在自己的帐子里写着最近发生的事情,才写道一半就听见门外的林茂才吵着闹着要见他。 “顾长亭,你快出来我有事跟你商量!”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帮我看着晏将军嘛?” 林茂才端起水喝了一大口:“他说了他不会寻思,我一路跑回来有事情找你帮忙。” “什么事?” “你不是经常给你在京城的亲戚写信嘛!”林茂才的话才说了一半顾清就警惕的盯着他,“干嘛这么看着我!” “你不会真以为我对你家表妹感兴趣吧?你放心不会的不会的,我只是想托你帮忙也帮我带一封信回家,我有些事情需要请教我爹。” 顾清一个挑眉,看着林茂才坐在的样子,盯着问:“怎么想明白了?” 林茂才挥挥手:“也不算,但有个答案了。” 于是当天晚上,吕规怀里揣着两封信火急火燎的出发了。至于为什么火急火燎只有他自己知道答案了。 第三十四章:三书六聘 临走的时候吕规拉着顾清问了个问题。 “如果想娶花魁需要多少钱?” 顾清一个没站稳,从马上摔下来,颤颤巍巍的问:“你看上宴春楼的花魁了?” 吕规摇头:“没有,我想娶的人不是花魁。” “那是谁?”顾清追问,停了一会儿看吕规没打算开口就接着说,“让我猜猜,你既然不是看上了花魁,那必然也是宴春楼里的人,你能接触到的人并不多,除了一些小厮唯一和你每次都有交集的人就是宴春楼的管事莲生!” 吕规一下子着急了,“顾兄,闭嘴,别说了别说了,这种事情说不得,这可是败坏人家的名声!” “行行行,我不说了,那你稍等我一下,我还要再写一封信。有件事情在之前的信中写掉了。” 这封信顾清把刚刚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一字不落的写进了心理,明面上装着秦舟收下的信封,打开之后里面还有一个信封,上面写着莲生亲启是个大字。 还顺便告诉了吕规娶莲生要看莲生的心意,她是管事的妈妈,不算是卖身青楼的女子是不需要赎身的。所以只要莲生愿意嫁,你就可以娶。 吕规听完后直摇头:“不可,不可。礼数不可废,若是她愿意我是要三书六聘八抬大轿把她娶回家的。” “嗯对,到时候我请孟将军帮你证婚!”顾清是真的高兴了,真的高兴。 这些天没有一件事情值得高兴,不是战火连天就是生离死别,陈年往事嘴上说着都容易,可是呢每当顾清闲暇下来的时候脑子里就会想起那十几口棺材,自杀的贾元章,被杀的那十几户。想到这些就觉得有些踹不过气来。 可吕规不同,他是真心实意的,他比任何人都要真心实意。当初顾清第一次遇见吕规的时候就看见他在同别人争执,也是一件不大的小事,其实连争执也算不上争执。 吕规驾的马车不小心压了别人家的菜园子,压死了两根菜苗。菜园子的主人说没事儿让他走,可他偏要下来说是自己的错。本就是一件小事,甚至有很多人连个招呼都不会打直接就走了的。但是吕规说着说着还要赔钱,那老农就有些过意不去,连忙摘了两捆新鲜的蔬菜说是送给他的。 这话吕规当真了,于是菜园子的老农看着自己手里的两文钱,一个生气的就抓住了吕规,“你说说你这个人啊!没钱你充什么大爷,拿了我这么大两捆蔬菜就给我两文钱就打发了!你想得美!” “老先生,你说这话要将道理,我驾马车压坏了你两根菜苗,我已经陪了你两文钱了,你为何还要不依不饶?” “你还拿走了我两捆新鲜的蔬菜!” “可这分明就是你赠送给我的啊!” “你这人!你怎么年纪轻轻的就出来行骗呢!大家伙快来给我评评理!” 于是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吕规被一群人围在中间,可他也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行了,不好意思啊各位这位是我家小兄弟!不好意思这事情我来跟你们解释!”说话的人是林茂才,也不知道把那老伯拖过去说了什么,总之那老伯转身回来之后脸色就变了,甚至还有些慈祥。 后来顾清向林茂才询问这件事情的时候,林茂才说他只是按照市场价给了钱给那位老伯,然后又指了指了吕规的脑子,摇了摇头,其他的可就什么都没说了,当然老伯能理解到那个程度就是他自己的本事了。 听完这话的顾清觉得这个林茂才确实是个人才,机灵。吕规也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影响。以至于后来传书信这件事情顾清的第一反应就是他。 只有吕规这样按照规矩一本正经办事的人才能够确保信件能够安全送达,又不会外露。 所以顾清丝毫不怀疑他说他想娶莲生的想法。恐怕这个想法已经在吕规额脑子里游走了很久了,只是因为之前一直打仗他应该没有找到什么机会问问顾清。 看着远去的吕规,顾清忍不住笑意,想不到无形之中她和秦舟的联系竟然还牵起了红线成全了一对有情人。 莲生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吕规了,自从边境开战以来,吕规就再也没有来过了。连宴春楼额伙计都看不下去了,会会看着自家的管事坐在二楼上朝着那条路望着,都有些魔怔了。 可到底是底下人不好说,倒是秦舟会会借着五皇子花天酒地的名声来宴春楼的时候总是能瞧见二楼的身影,次数多了也就放在心上了。 “莲生啊,你说你这最近天天趴在那护栏上张望谁呢?”一进门秦舟就开始换衣服了,差不多得有一月红绸姑娘没漏过面了。 莲生帮忙收拾,低着头顾着自己手上的衣服,抽个空回上秦舟一嘴:“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能望谁,那还不是望你,你有多久没来了,那些老主顾大顾客最近来的次数也少了,我这不是看着这个月的进账少了有些干着急嘛!” “你这自己得了相思病,这怎么还怪上我了?莲生,道理可不是这样讲的。”秦舟换好了衣服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都有些陌生,许久都没有见过自己红绸的模样了。 “说些什么呢!谁得相思病了!”莲生有些娇羞的红了脸,跺着脚推搡了秦舟一下,“你可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这个月的账你自己也清楚,用不着我多说,比起上个月来少了不少。索性还是我会管理,要不然这个月暗卫们的吃住都是问题。” 秦舟失笑道:“不就是这个月我没来嘛!你也知道边境开战多少事情我得去看着,粮草补给我比谁都着急。附近的邻县是能借点物资可到底不多,边城这么大一个地方,还有军队,这么多人要吃饭要穿衣,不然这仗怎么打。我估计着战争可能要结束了,下个月我得了空就过来。” “不过你也别光跟我说这些,你要是真看上谁了,你跟我说,别一天自己闷着就知道做事。我可店里的伙计说了最近这一个月你可都爬在二楼的栅栏上天天跟个望夫石一样。” 秦舟穿点好站起身来,莲生整理这裙摆:“行了,知道了。先准备准备吧。别操心我的事情了,自己的事情还一大堆呢。” 做惯了五皇子的秦舟看着莲生娇俏的模样,拿着扇子就像个调戏良家妇女的浪荡公子哥一般,连眼神都在暗送秋波:“那可不行,伤了我们莲生的心那我的损失岂不是更大。” 两人在屋内打趣着,门口的铃铛声响起来,这是有人上来了。 秦舟的这件屋子有些隐蔽是在一间屋子里在藏了一个屋子,通过门口的细线连接着上楼的楼梯,一有震动铃铛就会发出声响。 两人对望一眼,确认自己都已经收拾好了,随后才走出去。 上来的人是宴春楼的伙计,敲着门也没进去,就只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喜色的报信:“莲生姑娘!那个送信的小子来了!” 见莲生没哟回答,小厮还多敲了几下门:“您听见了吗?送信的那小子来了,您快些出来啊,我们先把他带到您屋里去。” 单手撑着下巴的秦舟,眼神流露出一副有好戏看的样子。 莲生害羞的红了脸,临走的时候又倒回来,看了看铜镜里面自己。秦舟从后面给她戴上了一根簪子,流苏簪,尾巴挂着珍珠衬托得莲生也明艳动人。 “去吧!”秦舟的心思活络,门口的小厮一说话,秦舟就全明白了。 第三十五章:千里孤坟 小厮把吕规带到莲生的房间,小厮离开的时候要将门带过来。吕规看见了,连忙起身,对着小厮说道:“不可,不可。还是等你们管事来。不然影响不好,倒也不是我,就是影响莲生姑娘的名声和清白。” 吕规自顾自的说话,倒是让小厮一头雾水,还没见过谁来青楼不关门的。 可吕规只依照自己的行动风格做事,说不关门就不关门,然后一个人坐在板凳上连眼珠子也不乱动,只顾着自己眼前的茶水。 路过的几个小厮瞧见了都在偷笑,看见莲生走过来都打趣说是管事的找了个好男人呢!声音自然是吼得大了些,吓得莲生连忙抄上了家伙对着那几个东西,这才散开。 走到楼梯最后一层,莲生整理了一下自己,又拉着个小厮东问西问,发髻歪没有,裙摆脏不脏,坠子戴得好看吗。一连串的问题倒是把小厮给问懵了,只好挠着头看着自家管事,最后得出个中肯的评价。 “管事比昨天要好看。”这话挑不出错来,至少眼前的管事是能够应付过去的。毕竟他们的管事虽然常年混迹青楼,但是对这些事情的敏感程度还比不上他一个小厮。 果不其然,莲生得到了小厮的回答满意的在脸上挂上了笑容。 “哎,你来了。正巧今天红绸姑娘也在,要不我直接带你过去吧?”莲生有些局促得不敢进门,人只站在了门口就开始招呼。吕规也是连忙起身,差点没碎了茶杯。 各自瞧着各自的尴尬,倒是莲生率先落荒而逃。留下吕规在后面追着她的背影。往常都是莲生同吕规一起走,在这青楼里面,吕规没走几步就跟丢了。倒是莲生走了几步再回头发现人没有跟上来,拉着小厮东问西问的,饶了好大一圈,才在二楼的拐角楼梯下把人找到。 吕规就那样蜷缩在楼梯角的下面,看着寻他折返回来的莲生,又微微的挪着自己的脚步出去。站在莲生的面前,脸憋得生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行了,散开。告诉姑娘们以后他来了,不许不规矩!”莲生一瞧这个样子就只知道肯定是刚才走散了,楼里的姑娘们肯定以为是新客,出来招惹他了。“再打盆水送到红绸的屋子里去。” 众人散去,莲生走在前头,后面跟着吕规,就这样两人谁也没有在说话。 两人刚到,小厮也端着水站在门口。莲生正要去接,吕规却先伸出了手接过了水。莲生也没拦着。 刚开门,就看见坐在妆台前的秦舟,摇着扇,看着两人。 “干什么去了,接个人你接这么久。” 莲生不想搭理秦舟,只是拿着帕子打湿了水递给吕规:“擦擦吧,刚才应该蹭到了很多别的味道,看你一路上都挺不自在的。” “谢谢!”吕规结果帕子搭在自己的肩头上,从怀里先拿出了三封信递给秦舟。 接过信的秦舟指着吕规说:“你赶紧先擦擦自己吧,不然有人要把我给生吞了。你瞅瞅那眼神,这是人家办的差事好!你瞪我干什么。有本事你换个人。” 莲生的眼神带着些幽怨盯着秦舟,恶狠狠的样子就差那个布袋子把秦舟闷起来毒打一顿了。 可等到吕规一转过身,脸色那变得叫一个快。 “谢谢。” “没事儿。那你们先进去谈事情我在外屋给你们看着。” 莲生坐在门口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脑子里想着吕规,那样正经的样子,忍不住偷笑起来。 今天吕规到得比较早,还没有到晚上,莲生想着晚上要不要带着吕规出去逛一逛京城,来了这么多次每次都是来得匆匆,去也匆匆。怕是吕规只知道从城门口到这里的路。 可等了半天也没见里面有什么动静,一般也就是送送信,说点小事情,今天怎么这么久都还没有出来,莲生有些着急了,不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吧。侧着耳朵趴在门口偷听,连宴春楼的伙计都在打趣她。 “管事,这么担心那个送信的小子啊!放心,咱们红绸姑娘可不是那些人,你别操心。” “就是啊,别担心啊!”就连楼下的散客也都跟着打趣。莲生一时气不过又不知该如何是好,正巧这门也开了。 “怎么样?谈好了没,趁着今天天色还早,我带你去京城逛逛吧!”莲生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吕规倒是也不嫌烦。 “谈好了,红绸姑娘说找你有事商量,看神色还有些凝重,恐怕是件大事。你先进去谈吧。” 想到秦舟的身份特殊,如果真是什么严重的大事,还要早做准备的好,于是也不跟吕规周旋了。 可人才只走进去了半只脚就被人给拉住了,回头一看正是吕规。 “有什么事吗?” 吕规有些局促,但看莲生的神色也带着些慌张,盯着莲生傻傻的问出一句:“上次的那个糕点好吃嘛?” 吕规的问题让莲生心底一亮,裂开个笑容:“好吃,可甜了。” 得到答案的吕规放了手:“你快去忙吧!你喜欢就好。” 秦舟得到那三封信之后当着吕规的面拆开了,却发现第三封信里面还有一个信封,上面的师哥大字就连吕规也看得清清楚楚。秦舟放在一边没有动,打开前面两封信,仔细阅读起来。 信件中所说的关于十年的月牙关的事情令秦舟很是吃惊,这些年要不是父皇承担着这些压力,恐怕顾老将军早就被他们陷害得没有翻身之地了。 “吕规,你知道边城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秦舟本以为吕规会知道一些,毕竟边城的都是大事,可是吕规并不知道一方面是因为边城现在有军队驻扎,消息封锁比较严密,再有就是吕规对着些事情也不会过分的去关注或者打探消息。 秦舟的眼中盛着泪,那是景瑞当年最优秀的一支军队,她问吕规:“你知道什么叫做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吗?” 吕规不摇头也不点头,随着秦舟的视线望出去,外面是京城繁华的商道,街上到处是小贩的叫卖声,过往的路人有幸福的一家三口,也有独自拼搏的单身汉,又或者年迈的老者。虽然吵吵闹闹但却是天下安定的象征。 秦舟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的世界又拿起信来看了一遍又一遍,嘴中念到:“回头万里,故人长绝。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 吕规少时也曾饱读诗书,这信中大多说了些太过于悲伤的事情吧,可他向来不会宽慰人,只是想到了一首诗:“百里西风禾黍香,鸣泉落窦谷登场。老牛粗了耕耘债,啮草坡头卧夕阳。” 秦舟有些诧异的回头,吕规说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眼下的生活很好,你也不要想太多。 是啊,已经过去了,可是有些事情还没有过去,有些东西要是不捡回来如何才能堂堂正正的活下去呢。活着的人需要那份属于他们的荣耀。 第三十六章:一掷万金 那封信秦舟前前后后的看了四五遍,拿在手中,那些寥寥几笔就带过的话语背后又藏着多少辛酸泪,背着多少屈辱。秦舟不敢去想,这封信她甚至都不敢拿给顾老将军过目。 好不容易收起了情绪,朝着吕规说着抱歉,见笑之类的话。吕规也没有搪塞,反而是认认真真的回答了说着人之常情的话。 秦舟笑了,拿起那封写着莲生亲启的信,盯着吕规问到:“这信是你写的嘛?” “不是。” “那你帮我把莲生叫进来吧,我有些事情同她说。” “好。” 莲生就是这样才在门口等了许久。一进门秦舟就拿着那封信问她:“你什么时候和顾清还有联系了。” 这话把莲生都问傻了:“什么顾清?” 秦舟把信拿给莲生,莲生也害怕这信里有些什么,当着秦舟的面就打开了,越看莲生的脸越红。可秦舟问她写了什么她却说不出话来,摇着头说没什么。 “怎么,现在就连你也长本事了?”秦舟喝着茶,身上不自觉流露出权力者的气质,“莲生,不要忘记了你到底是谁的人。” 莲生并不敢得罪秦舟,信件里的内容也不是什么机密。秦舟始终是皇城中培养出来的人,平时看着平易近人,可以一旦有什么事情超出了她的控制范围那样子的秦舟,莲生没见过。见过的人也没有活着的。 跪在地上的莲生也并不解释,反而是直接信件递给秦舟。秦舟打开信看完之后盯着莲生的脸色有些青黄不接。 秦舟是万万没想打,顾清看着这样一个洒脱的人,心中装着的全是家国大义的人竟然也会关注这些小事。 “咳咳,那个嗯~今天放你半天假吧,当时赔罪了。主要我也没想到过这件事情是这样的。” 莲生从地上爬起来: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哈,免得日后你想来又觉得亏欠我是吧。”一边说着,一边后退,秦舟看着那个溜得的飞快的身影突然有些后悔。 大意了,莲生这么机智的一个人,好歹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这种吸引嫌疑的动作她自然是一清二楚。莲生拿到信的那一刻就已经计划好了,她清楚的直到了秦舟的所有习惯,清楚秦舟的怀疑,按照以往的习惯莲生都是现将信件直接交给秦舟先过目的。 秦舟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气,自己带出来的人,坑得自己跳。留下了欲哭无泪的秦舟,莲生跑出门拉着吕规就跑。 秦舟摇摇头看着自己手上的信件,又看了看时辰,今晚能够拔得头筹的,能够做她红绸入幕之宾的只有一个人,秦舟的眼光飘向对面的酒楼,坐在二楼的是中书令的儿子萧睿。 秦舟得到消息萧睿带了大量的银票今晚对她势在必得。 而此时的萧睿坐在酒楼的二楼也仅仅盯着对面的宴春楼,望着秦舟的窗户,目光深邃清明,完全没有一点酒气的样子。 莲生一路带着吕规跑出了,跑到了码头才停下。 “你跑这么急怎么了?” 莲生弯着腰喘着粗气,听见吕规的声音仰起头笑着说:“没事儿,就是使了点小手段给自己放了半天假,怕红绸突然反应过来要我回去呢。” 见吕规不说话,莲生站起来,指着码头的船问:“你坐过船嘛?” 吕规摇摇头:“没有。” 莲生今天显得格外开心,一直笑着,带着吕规也不自觉漏出了笑容。 “正好我也没有,我们去坐船吧,租个小的。” 面对这样的莲生,吕规无法拒绝。与宴春楼中的莲生不同,没有混迹在人群中,少了很多市侩,多了些自在,这样的莲生是吕规欢喜看见的。 两人找了个小船,请了个船夫,付了银子说带着他们就在这河上随便走一个时辰就行,到时候再给他们送回来。 船夫接到这样轻松的生意自然是乐意的。可莲生到底是莲生,是宴春楼出了名的管事。周围那些指指点点的声音不在少数,可莲生坐在船头丝毫不在乎这些脱了鞋袜,泡在清澈的水流中,掀起一阵阵的涟漪,也在吕规的心中掀起了一阵阵涟漪。 等到天快黑了两人才下船,走在路上,各家的灯笼都挂了出来烛光跳动着像极了吕规的脉搏。身后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到可以重叠在一起。 宴春楼今夜的生意很红火,萧睿掷万金换了今晚和秦舟独处的机会。其他的宾客早就听说了这件事,可没有人敢抢走这个机会,除了钱还有权,毕竟萧睿可是中书令的儿子,谁也不想得罪他。 莲生要回去忙碌了,站在门口朝着吕规挥了挥手。 看着转身走了的吕规,莲生没有忍住跟了上去,可还是隔着长长的距离,将自己的影子靠在他的肩头,走了几步莲生就停下了脚步。有些不舍的转身,看着满座宾客的宴春楼,是这条街最亮的一家店,莲生没能忍住,一滴泪划过她的脸庞。 可她的嘴角扯着笑,一进门就开始招呼起各位大爷,哟今天您可终于舍得来了。 似乎那滴泪从来没有出现过。 边城这几天所有的人都在忙碌着,似乎战争已经过去了很久的样子,就连守城楼的将士都开始松懈了。可越是这样的情况顾清越是不安,预料中的降和书现在也没有递过来。 觉得不安的顾清找到了孟将军,商量着加强城楼防卫这件事,可是被孟将军否决了。眼下城中的生活刚刚才稳定,百姓们的生活还没有恢复,如果现在加强布防,只会引得人心大乱,军心不稳,眼下的情况并不允许他们出现任何内忧外患的情况。 第三十七章:无人的夜 在所有人的眼中野利仁迟已经是个死人了,可是在西夏的皇城内有一个人一直不相信,降合书也正是因为他才耽误了下来。别说是顾清着急,西夏的王比顾清更着急,可是眼下整个王朝根本不是他能做主的天下了。 西夏已经成了二皇子野利延旗的囊中之物。 几乎是所有的西夏人都知道野利仁迟和野利延旗两人之间的矛盾,可当消息传回西夏的时候却独独是野利延旗绝不相信自己的大哥已经死了,况且还是下毒这样的招数。 朝中大臣商议的降合书早就拟定下来了,可是现在整个西夏都被二皇子的兵力控制,这些大臣根本出不去。眼看着时间越拖越久,各位大臣聚在朝堂上面对王上你一言,我一语。说来说去无非也就是那些俗话。 “王上,二皇子现在那叫把持朝政!” “是啊,这降合书要是再不送过去,等到边城的补给送达,大举进攻我们可就来不及了。” “还望皇上想想办法,劝劝二皇子。” “臣附议。” “王上,臣有一问,眼下咱们的兵力到底有多少?”说这话的人是兵部尚书,说来也是可笑,堂堂一个兵部尚书竟然不知道自己手上有多少兵。可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他手上的兵,只是表面上的。比如现在控制~哦,不对,不应该是控制。 而是保卫皇城的二皇子的兵力就不是他能知道的。 况且西夏本就允许皇子私自练兵,但是不能被太多人发现,只要没被发现或者是心知肚明的几人,西夏王也不会管他们。 王上坐在上方,似乎根本不关心刚才那些大臣的提问,把玩着王座上的宝石。 “王上!”站在下方的丞相小声提醒着。 这是西夏王才悠悠的抬起头:“众位大臣都谈论完了?商量出结果了嘛?” 气得兵部尚书在下面吹鼻子瞪眼。倒是丞相稳稳当当的站在下面:“刚才兵部尚书问咱们手中眼下还有多少兵力。” 王上的眼睛转了一圈,似乎真的在仔细思考的样子,可众位大臣等了许久,只听见王上指着屋顶问了一句:“孤从来没有仔细看过,这屋顶上面画的是什么?” 群臣哗然。 太监站在门口,看着远处走来的人,尖着嗓子喊道:“二皇子觐见!” 只这一声,整个朝堂安静得让人有些害怕。倒是王上看见这样的场景,忍不住笑出声来。 “怎么,众位刚才不是讨论得热火朝天嘛,怎么,这人都还没走进来你们就连话也不敢说了?” 群臣低着头,不言语。只有带着笑意的王上和一直老沉的丞相。 “参见王上!”野利延旗走进来,行了礼。 “臣有一个建议,降合书我去交。但是如何交,怎么交我希望王上能让我有自己的主意。” 野利延旗的话刚刚落下就有人跳出来反对。 “王上,臣以为不可。二皇子的这份心意大家已经看见了,这些主意要是都是他一个人拿,那倒是这降合书到底还是不是降合书那可就不一定了!” “你这话不知是几个意思?”野利延旗紧紧的盯着那位站出来的大臣,“这些年你们干的割地赔款的事情还少吗?这仗打了有用吗?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没见着什么效果?最后主帅被擒,又巴巴的送降合书过去,你又以为自己几斤几两重,人家愿意搭理你嘛!” 王上慢悠悠的等着野利延旗爆发完了之后才开口:“好了,脾气也闹了。不说这些了,先退朝吧。” 群臣三三两两的散场都是带着一肚子气回去的。留下来的野利延旗站在房间里不敢坐。他的这位父王表面上感觉什么事情都没管,一天天的看着自己家的这几个儿子随便的瞎胡闹。可野利延旗最清楚了,他的这位父王最会的就是扮猪吃老虎。所有的权力都在他几个儿子手里面,他也不管谁争得多,反正所有的儿子都拿捏在他的手上。就没有人敢反抗的。 野利延旗也只敢站在朝堂上对着那些大臣发火,一旦他的父王开口他也只能是听话的份儿。 “本王不管你的其他事情,降合书你去交没问题,但是你要给我一个足够说服我的理由。”西夏王从桌上拿着葡萄悠闲的吃起来,顺道还递给了刚才一起留下来的丞相。 “儿臣不想投降,这场仗我们是占据了天时地利,除了大哥的失踪。可是大哥失踪了还会再有下一个主帅,咱们西夏哪一个不能成为主帅!一旦投降,我们就要年年上贡,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我们不能白白浪费啊,父王!” 听完野利延旗的话,西夏王并没有出声,还嘱咐着丞相多吃点,今年的葡萄甜,水分也多。 干着急的野利延旗又朝着老丞相投去目光。“丞相,您也说句话呀!” 丞相这些年跟在西夏王的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样的脾气,干什么事情都不着急。慢悠悠的吃完了葡萄,又擦了手才对着王上说道:“老臣觉得二皇子殿下说的有些道理。” 看着老丞相说了话,西夏王才继续开口:“那你的打算可有把握?” “有。” “那就去做吧。” 等到野利延旗退下去,旁边的老丞相放下葡萄,看着孩子的背影问道:“你这是何必呢,孩子终归是孩子,这件事情我看挺难的,他这是病急乱投医,你怎么还同意了。” “赢了那就是好事一桩,输了也不伤大雅。他一门心思想要救他大哥兴许也能闯出一条路来。” 表面上是西夏的二皇子控制了整个皇城,可到底所有的权利仍旧是在西夏王的手中。这次这场战争来得的确太是时候了,如果那些弊端一日不除,那么西夏将永无宁日。 西夏王借着这些事情,一步一步的看清朝堂上的人心走向,西夏要想要长远的发展那些奸臣就一定要除了。 二皇子提出来的意见其实也是西夏王一直想做的事情,西夏如果一直守着自己面前的这一亩三分地,那么西夏的子民就会一辈子裹着冬天没粮,夏天没水的生活。 两人慢慢的走出去,西夏王望着尽收眼底的西夏说:“老丞相西夏的绿色太少了,山太少了,水也太少了。希望野利延旗能够争口气攻下边城。” 老丞相站在一边:“要是二皇子没能攻下边城呢?” 西夏王叹了口气,眺望着远方:“咱们西夏有二皇子嘛?” 简简单单的一句反问就代表了西夏王的心思,要是野利延旗失败,西夏王会直接舍弃自己的这个儿子,最好的理由就是他为了自己的一己私仇瞒着国家做了这样的事,到时候野利延旗无论是在哪里都活不下去。甚至西夏王很有可能自己动手亲自处决了二殿下,只是为了换取更多的利益。 这世上弱者总是更让人心疼和怜悯的。若是二皇子的命能够换来更多的粮食和物资,老丞相相信西夏王动起手来绝不会手软。 至于西夏王到底会不会伤心,在四下无人的夜或许运起极好的老丞相曾经见过一次。 第三十八章:西夏诈降 顾清虽然着急,但是军营毕竟不是她的一言堂,上面还有孟将军和刘校尉。他们二人都是在战场上有经验的老人了,而且常年和西夏打交道,他们对于西夏的熟悉程度肯定也是更高的,自己在这里干着急也是没有用的,不如帮着城中一起建设。 边城经过几天的整理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可是眼下城中秩序混乱很多人吃不上饭就会出来四处行窃,甚至明目张胆的抢劫。顾清这边很是愁容满面。 正在发愁的顾清看着旁边吃得很香的野利仁迟直接一脚就踹了过去。 “干什么呢!吃饭呢,没看见吗!”野利仁迟在顾清这里呆了十几天了。开始那几天不吃不喝的,顾清废了好大的力气才让他开始吃东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天的食量越来越大。 “你这一天是不是也吃太多了,我留你一条命不是让你撑死的。” “我这叫想通了,反正迟早都是要死的,我可不想做个饿死鬼投胎。再说了,你一个女人又不能吃这么多,你不如给我吃了,省得浪费。” 顾清一个上前就把刀放在了他的脖子上,可是野利仁迟并没有在乎,还是吃着东西:“你不用这么紧张,我早就发现你是个女人了,我之前没说我之后也不会说的。” 顾清并不相信他的话,直接一个劈头,野利仁迟当场混了过去。往后的几天,野利仁迟又回到了关在衣柜中的生活。醒来后的野利仁迟发现自己又被捆绑着关在了衣柜,嘴里还塞上了抹布。 摇摇头之后,双手在身后摸索着什么,终于被他摸到了一条裂缝,打开之后下面藏着的是一张纸条,野利仁迟侧着身子将纸条打开,随后才转过身来歪着头从缝隙中透进来的光亮看清楚。 顾清这边刚出去就看见了在门口等她的吕规,身边还跟着另外一个没有见过的人。 “这位是林胜贤先生。我走的时候红绸姑娘找人带过来的。”吕规说完话就走了,顾清都还没来得急多问两句他的事情如何了。 得到消息的林茂才赶过来就看见自己的爹和顾清有说有笑的走进来。 “爹。” 林茂才的一声爹让林胜贤红了眼眶,本以为会迎来一顿暴打的林茂才倒是看着自己爹从包裹里拿出了许多的东西,样样都是他喜欢的。 顾清不打扰他们的叙旧,退出去,依靠在门口。望着上方的月亮,觉得兴许边城有指望了。 林茂才这几天全副心思都放在了种植上,顾清知道他这是为什么。前面死活不种树的林茂才这几天倒是跑得比谁都勤快。孟将军都有些奇怪。 可是这几天林茂才仔细的研究了这里的土质,除了刚开始的时候有一些进展,其他的时候完全没有思路。 所以林胜贤的到来顾清是欣喜的,林茂才也是欣喜的。 另一边,野利延旗带着一支小队伍打着降合的名义,可实际上这支三十人的队伍每一个人都精兵,甚至还有西夏最顶尖的暗卫。无论是武功还是下毒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绝活。 看着眼前的边城,野利延旗大手一挥,队伍浩浩荡荡的进了城门。 孟将军准备了应有的礼仪来接待西夏的使者。 等到安顿好了一行人,孟将军和刘校尉同时留下了顾清,看了一圈没发现林茂才的身影,刘校尉对顾清解释说道林茂才和他爹这几天一心都铺在军营后面的那块地,对于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不太上心。 三人又聚集在了顾清的帐篷里,看着孟将军和刘校尉严肃的神情,顾清有些不解:“怎么了?” 孟将军的眼神有些担忧:“这一次西夏恐怕是来者不善,老刘去接待的他们,但是老刘发现整个队伍三十人全都是精英,甚至还有一些人身上带着一些不同寻常的草药,老刘怀疑那可能是制毒的。” “这他娘的,你说这西夏是什么意思?朝廷的补给已经到了,要真是打仗我们也不怕他!”刘校尉想不明白。 “顾长亭,你怎么看?” 顾清沉思了一会儿,也没说话转过身盯着里面的衣柜,更或者说是盯着衣柜里面的人。随后说道:“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这次西夏派了使者前来交降合书,应该是带了一些什么贵重的物品要保存。所以带一些精锐一起前往应该也是没有问题的。我们去看看林茂才和他爹研究种植怎么样了吧,这几天下来估计有一些成果了。到时候如果真的能成功,那边城就可以自己种植粮食了。” 顾清的这几句话本来只是无心之说,可是野利仁迟却听了进去。西夏这些年的困境就是因为西夏没有粮食,刚才顾清所说的种植技术如果成功的话那么很有可能西夏也能种出一些粮食来。毕竟边城的土壤和西夏是差不了多少的。野利仁迟觉得眼前可能有个机会,于是打算改变计划,今晚是最后的机会。 顾清其实早就对野利仁迟的变化感到有些反常,一个明明已经失去希望的人怎么可能在一两天之间又对生活充满希望,虽然野利仁迟也找了一些借口,可顾清明白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不是那么容易走出来的。 时至今日顾清在军营这么拼命,事事都冲在前面说到底也不过是因为顾清还没有彻底走出来罢了,可野利仁迟变现得太过于轻松了,完全不像是得过且过的样子,顾清不得不怀疑他。 “你是怀疑野利仁迟有问题?”刘校尉到还不傻,除了有时候不来事之外。 “我确实已经怀疑过他一段时间了,西夏的二皇子来势汹汹丝毫没有防备着我们的意思,连那些精锐也没有做任何的掩饰,足以可见他们今晚就会采取行动。” 孟将军倒是没有说话,可腰间的佩刀却越握越紧,神色紧张。谁都知道这份降合书的重要性,眼下景瑞正需要休养生息,举国兵力就为了这一场战争明显是一场不划算的买卖。“你是不是已经有什么办法了?” “正是。还需要两位将军配合我,今晚我们来一场瓮中捉鳖。” 于是顾清肉眼可见的发现刘校尉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光芒。眼角抽搐的看向孟将军,却发现孟将军的眼神中也是这样的光芒,甚至比过了刘校尉的眼神。 第三十九章:瓮中捉鳖 入了夜,本来该是寂静的晚上今晚却显得格外的忙碌。野利延旗带着人在自己的帐篷里做着准备。 “确定了吗,左边那个帐篷就是那个姓顾那小子的住处。” “确定了。” 与此同时在另外一间帐篷里刘校尉也回答着孟将军的提问。 “确定了吗?是不是今晚就要动手?” “确定了,就是今晚,我看见他们进进出出几波了,就是在观察顾长亭到底住哪里。” 只有夹在中间的顾长亭的帐篷,安安静静的。 顾长亭坐在衣柜前看着野利仁迟,被绑着手脚又堵住嘴的野利仁迟被顾清的目光盯得有些害怕。 那时候的顾清孩子思考自己的身份到底是如何泄露的。“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但是没有想通。” 野利仁迟不能开口,只能点头,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我先问你,你要是决定回答我就点头,要是不回答我就摇头。”顾清很少漏出这么冷漠的一面,似乎那张脸上既没有任何的表情,眼神犀利又狠毒。那一刻野利仁迟突然觉得自己看破了顾清的身份似乎也并不是一件好事。 “你是如何看破我的身份的?” 果不其然顾清的问题正中了野利仁迟的猜想。他转着眼珠子想了一会儿,头脑里思考着这几天自己对顾清的观察以及那天顾清说的几句话,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我不仅知道你是女人,我还知道你就是顾老将军的孙女,顾清。”野利仁迟短短的一句话,打得顾清措手不及。这件事情野利仁迟到底如何得知的。 关于她身份的事情,顾清肯定是皇上派人盯着做的,能够触摸到这层关系的人都是皇帝身边的亲信,如此说来,景瑞王朝有人在卖国求荣! 虽然顾清的脑子里想了很多事情,可是为什么野利仁迟愿意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她呢?这是摆明顾清这边有他想要东西。 “说说吧,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野利仁迟还没有张口,顾清的脖子上就横过来一把冷剑,搀合着月光显得格外寒冷,似乎这人一出手就是奔着顾清的命去的。 外面的刘校尉看着事情不对,还以为是顾清在想事情所以没有躲过刺杀,于是也带着人直接冲了进去。 只有顾清自己知道,不是她没有警惕,而是对方的武功已经达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就连他们靠近甚至走到她的身后拔出刀的那一刻顾清都没有察觉,景瑞在兵力和武力值比起西夏来那确实是缺了不是一星半点的。 两军就这样对峙着,对方还拿捏住了他们这边的顾小将军,让下面的人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对方明明杀了她直接走掉更加省事,可是偏偏却留了她一命,可见在她身上有一件他们非常想要的东西。但是顾清不敢贸然开口,因为顾清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野利仁迟被松了绑,看着顾清说:“我不会说出去的,但是我有一些问题想要私下请教你。” 还没被带出去的顾清就听见外面传来孟将军的声音,走进来的除了孟将军还有两个人,林茂才和林胜贤。 看见他们的那一刻,顾清明白了。野利仁迟想要的东西就是这两个人。 于是两边决定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但是在谈之前,他们先要解决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军中到底是谁在为他们传递消息!孟将军最早盯上的就是那个每天都能进出顾清帐篷的厨子,可是顾清并不这样认为。因为能够每天进入她帐篷的只有那一个,如果是他的话就是在加重自己的嫌疑,这样查起来就是死路一条。 于是顾清重新回到自己的帐篷仔细的检查起来。刘校尉发着牢骚:“你说说,这帐篷就这么一个地方哪里能藏人呢!连味道都散不出去,更别说走个人出去了。” 本来只是随口说说的话,却突然点醒了顾清:“你刚刚说味道?是什么味道?” “你没闻出来你这帐篷里有一股酸味?” 前几日野利仁迟找顾清要了很多醋来,说是自己吃东西喜欢蘸醋,顾清经常呆在帐篷里倒是没有发觉,看来那时候野利仁迟就已经和西夏的人取的联系了。 只是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了,就算是醋味也应该早就散了呀,这么会还有一股酸味呢? “找到了!”顾清这边还没考虑清楚就听见刘校尉的声音。 “你怎么找到的?”顾清和孟将军一同看着刘校尉。 刘校尉不好意思的傻笑两声,挠挠头:“那个我就是闻出来的。” 于是顾清和孟将军不约而同的笑了,感情这刘校尉还有这特殊才艺,有个狗鼻子。 “你这次可是立下大功了,找个时间我找人给你做个牌匾我亲自题字,就写个闻千里!怎么样!” “去你的,劳资才不稀罕这些个文绉绉的东西,再说了你这牌匾送来了这边都是帐篷我能挂在哪里!再说了就您那一手的狗爬字还不如人顾长亭写的好看。” 两人你一言我一嘴的,倒是让这气氛缓和不少,看着再这样的情况都还是能打趣的两人顾清是终于知道为什么孟将军和刘校尉可以在边境这样的地方呆这么久,这些都是因为自己身边的人。 这一刻顾清突然有些羡慕了。 想到从出生开始就被规划好的生活,从琴棋书画,到行军打仗没有哪一样是顾清自己的选择。 突然间顾清想到了一个人,秦舟。只有她这是个例外。 刘校尉找到的地方就是衣柜的下方,顺着味道问过去这下面就是酸味的来源。移开衣柜,只需要轻轻的一敲,一个不大不小的地洞就出现在了三人的眼前。 “我知道是谁了!”顾清看了这条隧道之后立刻就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这两天一直跟着林茂才和林胜贤一起行动的那个人。平日里因为林茂才和林胜贤对土壤的钻研也是经常运送泥土,所以只有他的身份才能够悄无声息的在所有人的面前转移挖出来的泥土。 至于房间里的酸味应该是为了掩盖泥土本身的味道,因为边城表面大多是沙地,沙地一般是没有土壤的气味的。看起来这个人对林茂才和她都是相关的熟悉的。因为他知道林茂才告诉过她关于土壤味道的事情。 表面多是沙地的边城一旦挖掘下地,那么泥土本身的气味就会窜出来,到时候肯定会引起顾清的注意,所以才会利用酸味来掩盖住。回想起野利仁迟蘸醋时总是弄得满桌子都是,又随后就往地上刨的小动作,看来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第四十章:两军交易 这边找到了线索,刘校尉立刻带人进行抓捕,此时另一间帐篷却有人急得跺脚。 “大哥,刚刚你为什么要拦着我!要是你没有拦着我,顾清早就死了,你我现在早就离开了!” “然后呢,离开了到哪里去?又回到西夏,看着自己的子民吹不饱,穿不暖?那我们出来的意义在哪里?”野利仁迟的声音带着些疲倦和无望,像是扎在他们两兄弟心上的刺。“又或者你以为我们现在还能回去吗?” “为何不能?只要你说走我们立刻就可以走!” “然后呢?你有没有想过回去之后呢,我们会遇到什么?王上会放过我们?这些年你我难道不清楚他的手段。延旗我们现在回不去。父王要的不是你带着我回去,要么你带着顾清的人头回去拿下边城,要么我们一起带着林茂才和林胜贤回去。除此之外没有办法,否则死路一条。” 野利仁迟的话听起来是那么的冷静,又是那么的有道理。明明是自己的家却要靠着别国的力量才能回去,想着皇子做到他们这个份上还真是不容易呢。两人自嘲的笑了笑。 等着刘校尉抓到了人,顾清才匆匆的从自己的帐篷里出来,借着刚刚的事情顾清找了个借口让所有将士都回帐篷仔细检查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暗道,虽然可能性很小,但还是要以防万一! 趁着这个时间顾清抓紧修书一封,盯着军营的名义加急送往京城。 等到顾清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在场了,包括那个被抓的奸细。 景瑞这边由顾清主要谈判,西夏则是野利仁迟。顾清倒是没有想到这个野利延旗对于野利仁迟会这么惟命是从。就连野利仁迟喝水都要经过野利延旗的检查。 顾清有些疑惑在战场的时候野利仁迟对于野利延旗送过去的那名手下显然没有这么信任,倒是对自己那个疑点重重的心腹极为信任,不过几日光景这两人连面都没有能到过怎么关系突然就变得如此之好了。顾清不明白。 更不明白的是按照西夏的额制度大皇子死了之后王位是由二皇子继承下去的。他也没有理由算损坏自身的利益来帮助野利仁迟啊。不顾这些都是顾清现在该关心的重点。 “谈判的事情我们容后再议,”顾清率先开口,一开口就将还没有说话的野利仁迟的嘴堵上了,“我们需要先进行审讯,把人带上来。” 顾清诉说的审讯正是针对那名传递消息的人。 “说说吧你是怎么传消息的,还有那些人,在做些什么事,谁指使你的全部都给我交代清楚!”刘校尉站在一边拿着烫的滚红的铁锹恐吓着那个人。 可是那个人没有丝毫的动摇。 “你们也看见了,这人的嘴有些紧。既然他不说那我就直接问大皇子殿下吧。”顾清也没有给野利仁迟反应的机会,直接就开口到,“大皇子死亡的消息是我亲自盯着人送出去的,为什么二皇子殿下仍旧觉得是大皇子殿下没有死呢?当时我已经仔细观察过确认那些打探消息的人并没有起任何疑心。” 听见顾清的疑问,野利延旗一个睿智的大男人却难得流露出一丝小性情。“这是我和大哥的约定。没有其他人知道。” “你的手段确实很厉害,那段时间就连我的父王也以为我已经死了,唯一坚信我还活着的只有我的弟弟。”野利仁迟似乎不想在这件事情上面多做讨论。 得到了答案的顾清也没有打算深究,顾清也主要是想知道对方在他们军队的渗透力到底有多少。 “现在可以开始我们的谈判了,先说说你们想得到什么。”顾清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好像似乎等着野利仁迟一开口顾清就会掀桌而走一样。 这是顾清的计谋,要用这样的态度来震慑住对方,以免西夏狮子大开口。 “我们也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二。” “但说无妨。” “我不是想问你,我是想问你身后我的那两位。”野利仁迟指着的人正是林茂才和林胜贤父子俩。可俩父子只顾着埋头,翻看着手里的古书籍。 那是顾清拿着秦舟的回信找到了荣县令作为交换条件好不容易找来的书。上面记载了很多植物种植,甚至还有海外的一些植物。是景瑞外史团出海的时候以为跟随人员记录下来的,后来流落到了民间。倒是有几本拓本,其中一本就在那位爱好怪石的荣县令手中。 当时看着顾清手中的信件,荣县令是二话没说转身就去自己库房将这本书拿出来了,不带一点儿犹豫的。明明信也没打开,可全副心思却都扑在了上面,连顾清的离开都没有在意,还是荣县令的亲兵跟顾清解释说他们县令就这样,至于原因嘛,好像没人清楚。 被点到的两位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倒是林茂才听到自己的名字,一站起来就劈头盖脸的给顾清骂过去了。 “顾长亭!,那你能不能消停会儿,我这里正看到关键部分,前面我和我爹研究土质,你非要把我们带过来,现在回去恐怕又要重新在配比一次,手里的书刚看到重要部分你就开口!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嘛?” 吼完话的林茂才还是没有抬头,盯着自己手上的书一字一字的研究。 顾清转回身,看着野利仁迟摊手,本以为野利仁迟不会纠缠这个问题,他们可以直接进行到下一步。 可野利仁迟对林茂才和林胜贤非常的有耐心,连忙表示可以等他们把书看完。 于是一大屋子的人都看着林茂才看书,孟将军和刘校尉都已经看睡着了,两人还在看,甚至使唤起顾清打下手端茶倒水。 要不是看在现在是重要阶段,顾清觉得自己真的想一棍子打死他! 第四十一章:两军交易2 于是满屋子的人从白天等到了黑夜,从黑夜等到了半夜。 终于在狗都睡着的时辰之后,军营传出了两声欢庆的尖叫。来自林茂才和他爹林胜贤。各大帐篷里都有人不断的探出脑袋想看看主帐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大半夜的又是暗杀,又是交易没几个人能睡着了。 虽然顾清本着低调做事的想法,想把这件事情悄悄解决,可是这两人的声音太大了,而且是出乎意料的时候。 把野利仁迟都看得昏昏欲睡了,顾清都要忍不住闭眼了,父子两还看得很认真,不停地拿着手里的书跑上跑下的做对比。 “找到了,找到了!”响彻军营的这两声就是林茂才吼出来的,野利仁迟的眼睛瞪得比谁都大,旁边的野利延旗也是同样如此。那时候的顾清还不知道他们眼中迸发出的这些光芒是希望。 “既然找到了,那我们的谈判继续,你们想提出什么问题现在可以询问了。这件事情尽早推进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顾清面对这样的成果惊喜感比起在她面前热泪盈眶的西夏人来说显得过分冷静了。就连孟将军和老刘的情绪都高涨了不少。 “好,那我先确认一下。林先生,你们是否已经找到了适合在这里种植的粮食了!”野利仁迟的问话却带着一股认定的架势。 林茂才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没敢直接开口看着孟将军, “小顾,这事你看。”孟将军也拿不准主意,行军打仗孟将军是行家,顾清是个纸上谈兵的人更多的意见都是尊重孟将军的,可这件事情孟将军知道顾清是最合适的人选。 “没事儿,说吧。” 得到了顾清同意,林茂才才开口说道:“我们不仅找到了能够在边城种植的粮食,还找到了一种植物,他的根茎能够深入地下几十米,牢牢扎根在土里,非常适合在这边种植。” 听到了林茂才的话,野利仁迟和野利延旗两兄弟自然是比谁都激动。 “既然你们的问题问完了,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讨论了。我们想要的现在很简单,这个人背后的势力。说说你们想要的。” “他背后的势力我们并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和他有联系的人。至于我们的要求也很简单,我们想要林茂才和林胜贤这两个人作为贵宾暂住西夏。”野利仁迟一句轻飘飘的暂住就想带走两个人,顾清有些冷笑:“大皇子殿下,既然是谈判,我们互相就都要拿出一些真诚来,你开口既没有我想要的东西又想要带走我们现在眼前重视的两个人,这样没有诚意的谈判我想我们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野利仁迟的算盘打得很精,从顾清面对林茂才和林胜贤的成果那样的云淡风轻,认为顾清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况且他知道顾清的真实身份,所以在他的潜意识里,顾清才是那个能够说上话的人。 可是他却忽略了一点现在的顾清只是一个小将军,并不是军中掌握大权的人,就算孟将军将此次谈判交给了顾清,可顾清并没有真正的拍板权力,所以顾清除了自己的看法也格外看重孟将军和刘校尉的想法。 刚才林茂才和林胜贤宣布找到结果的时候,孟将军的激动不比西夏人少几分,但孟将军常年习惯了隐忍,作为将军不便有太多的喜怒哀乐展现在大家的面前会影响到大家的情绪。 所以顾清非常明白这个结果的重要性。 看着转身就离开的顾清,野利延旗吹响了哨声,四周立刻涌上来那些跟随着他一起过来的精兵。但顾清没有停下她的脚步,而是更加大胆的离开了帐篷,“这是军营,有好几万的将士,就算你的精锐武功再高又如何,你们没有胜算。也不要妄想挟持他们两位,有些事情你可能不知道他之所以这么尽心尽力的做这件事情是因为父子两欠着顾家军的情谊,你今日就算将人带走,到头来你也是什么都得不到。” 看着林茂才和林胜贤眼里的目光,野利仁迟一眼就知道那不是假话。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场景眼神流露出的害怕而又夹带着英勇的神情,野利仁迟在很多战场上都见过,大多数的人更愿意将那种眼神称之为视死如归。 最终野利延旗在野利仁迟的组织下并没有动手。林茂才和林胜贤被当做了重点保护对象,顾清账外的士兵全都转移到了父子俩的帐篷外。 “哥,我们眼下怎么办?”野利延旗有些着急,眼看着他们就要被困在这里了。 “不用着急,她只是在等我想清楚,外面并没有守卫说明我们待会儿是有一定的活动范围,等我在想想我就去找顾清聊一聊。” 听着大哥对顾清的称呼,顺口问了一句:“这事儿你也告诉她嘛?” 野利仁迟看着帐篷的帘子:“不告诉又如何,你以为那个人会真心帮助我们?只有我们终究才是西夏人。” 门口的士兵带着野利仁迟找了顾清的帐篷,表示想要和顾清聊一聊。顾清似乎就是在等着他的到来,才通报完,顾清就已经出来了。 “你出来的速度还挺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特意等我。”野利仁迟看这儿没有开口的顾清,找了个话题缓和一下气氛。 “确实在等你。”顾清没有什么隐瞒,正大光明的承认了,正在爬坡的野利仁迟被吓了一条,一脚就踩滑了。差点就摔下了坡,虽说这只是一个小丘并不会受很严重我的伤,但是会丢很严重的面子,野利仁迟很感激顾清的这一手救命之恩。 “谢谢。”不太习惯走坡路的野利仁迟,看着走在前面的顾清,好像在那身体里藏着无数的能量与智慧。如果用一种植物来形容顾清,那野利仁迟觉得顾清就像玉兰花。 曾经有幸见识过,一眼万年,长在树上的玉兰花更加的香气迷人,又使人得不到,高贵典雅的住在树上,散发着自身迷人的气息。 “不用。”两人爬了很久终于才停了下来,站在小山坡的高处,看着下面的平原山丘,一眼望过去就能看见地平线似的。 “所以你打算告诉我关于我身份的事情了?” “算是吧。”野利仁迟望着夜晚的月亮,想着自己有多久没有晒过太阳了,这些天几乎天天都在看月亮。“我并不知道那个人的身份,我只知道他位高权重又或者人微言轻。” “看起来这次你并没有骗我。” “没有,我也没见过甚至那个人的联络方式我都没有,他是直接和我父王联系的。如果你想要知道更多不如就去西夏吧。你和我父王当面交谈。毕竟你从下长在皇帝身边,应该清楚他的底线。但是我的父王······”野利仁迟的话有些说不下去,顾清吹着风思考着野利仁迟的提议。 第四十二章:野利延旗的故事 一路上野利仁迟和顾清聊了很多,甚至有很多无法跟野利延旗开口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顾清总好像能够轻而易举的就说出来。 从西夏的生活,百姓们每天都生活在黄沙之中,再到他的父王又到他的兄弟,许许多多的事情拼凑在了一起才有了现在的他。 西夏王宫的生活很复杂,每个孩子都会被父王拿来权衡利弊。在他们的身边从小就会有一个忠心耿耿的护卫和他们一起长大,所有的皇子之间从来都是被分开养大的。甚至于连他们的出生都是一手算计好的。 同时怀孕的妃子关系一定是不和睦的,这样会让你他们心理上产生防备,但是双方又不会真的算计对方黄那股子的性命,不是不想而是那样的嫌疑太大了。最终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野利仁迟说他很早就知道了自己身边的那个护卫是他父王派过来的人,那时候他的母妃还没去世。在那座让人无法踹息的皇城,他的母妃整日整日的消沉,直到有一天她终于见到了那个和她同时怀孕的妃子才终于开始落泪了。 落泪向来不是什么很好的形容,可是野利仁迟直到落泪是最好的情绪宣泄了。他的母妃把所有的情绪心事全都藏在心底,面上只是一副挂着皮相的笑容让他惶恐不安。每次看见母妃望着围墙出神的时候他就在想母妃为什么会活成那个样子。直到他一日一日的长大他才渐渐明白。 小时候的他经常能遇见一个人,那就是比他小半年的野利延旗。每次见面野利延旗都会很碰巧的身边没有任何护卫,偷偷塞给他一些好看的,好玩儿的,他们的关系一直都很好。 只是有一次野利延旗犯错了,消息不知道是谁透露给他的,他着急了冲进大殿给他的弟弟求情,还说自己可以代替他接受惩罚这些傻话。 说道这里的野利仁迟迎着风,狠狠的嘲笑了自己:“长大了,我才明白那样做的只会把他推向深渊。” 西夏王要的从来都不是一个父慈子孝的场面,而是一个有雷霆手段不顾一切争取权利的君主。野利仁迟的求情在西夏王眼中就是软弱,野利延旗与野利仁迟的关系在西夏王的眼中就是背叛。自己的儿子竟然在自己的手掌心有这么大的动作,明明出生就是敌对的两兄弟都要变成真正的亲兄弟了,自己竟然一无所知。 于是接受惩罚的是他们的母妃。后来他又几次因为野利延旗受到惩罚,再加上有心人的故意撺掇,自己父王的手段,这些让他和野利延旗越走越远。 被关在皇城中,看着没有一丝生气的皇城,野利仁迟的母妃也终于熬不过去了。只是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欺骗着生活,利用自己的死亡告诉了他真相。 野利延旗的母妃是他的姨母,两姐妹一起长大,可是自从他的母妃进宫姨母在外面再也没有接到任何消息,于是第二年因为放心不下也进宫参加选秀了。本就是大家族的女子,一进宫便都明白了所有的事情,只是自己的姐姐似乎当初相信了爱情,面对这样的情况并不能很好的生活下去。 于是暗地里买通太监,侍卫偷偷的照顾着她的这位姐姐,八年每一日都在另一边通过那些侍卫的描述,太监的转述来得之自己的姐姐到底过得好不好。 当然这件事情并不能瞒过西夏王的眼睛,可是宫中的妃子都是如此时时刻刻关注着那个受宠的妃子,有皇子的妃子。只要在侍寝的时候说一两句诋毁的话,装作勾心斗角的样子,西夏王对这些也就不怎么在意了。 自己小时候受过的那些恩惠全都是他的姨母从小就开始调教他的弟弟,还那么小,比他还小半岁。整日里大家都贪玩儿的年纪他的弟弟却要承担起默默保护他的责任。 母妃的过世加上这些事情的真相,那几天是真的崩溃。好像自己活着就是没用的事情,整日脑子里全是一句话活着好累。恨不得每天都那样躺在床上,可是他并不能那样做,因为他要起来吊唁他的母妃,要悲伤却又坚强的出现在父王的眼中。 顾清这一路都没有怎么说话,只是听着他的故事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很是悲伤,连背影都充斥着阴霾。就像那时候的自己。 得知了自己的父母竟然是起兵谋反的罪人,自己的祖父竟然是亲自平息这场祸事的人,顾清就不敢想象祖父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自己的父母又是在什么时候有了那些念头和他们生活在一起的顾清全都一无所知,那样的感受让顾清觉得窒息,但又无可奈何。 “然后呢?” “啊?什么然后?” 顾清耸了耸肩,“然后就是你现在和你弟弟的关系不是很好嘛?全世界都相信你已经死了,但是他却坚信你没有死,还要找到你。” “嗯,他是唯一一个坚信我没有死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求着让我活下去的人。我没办法死,就算前面是悬崖,后面是杀手我都没有办法去死,我会拼尽全力的活下去。” “你活得很坚强,也很会演戏啊!”顾清打趣。 “并不是这样,我仍旧活得很懦弱。”野利仁迟看着顾清的眼神认真到不能再认真,“我以前死过,他求了巫医救我。巫医给了他一个办法,子母蛊。巫医说那是唯一的办法救活我。可是如果我没有求生的意识,没有挺过来那么他也会一起去死。” “我听到了,他没有任何犹豫的选择。所以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是我最放心的人。”野利仁迟说得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不过野利仁迟对于顾清的坦白让顾清很吃惊,忍不住又笑起来。“我不是很明白在这样环境中成长的你为什么会愿意对我坦白这些往事。” “交换。” “什么?” “作为我知道了你是顾清这个秘密的交换,所以我对这次的谈判真的是很认真的。你不会明白那是一个怎样的皇城,生活在里面的人太苦了。林茂才和林胜贤对我们太重要了。我为我之前的莽撞向你道歉。” 顾清沉默着,看着也听着。思考着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有几分真心。 “作为你和我的私下交换,我要知道给你传递消息的那个人背后的关系网。你可以先考虑清楚,如果想通了,明早再来找我。到时候我会想办法说服孟将军在进行一次谈判。明天早上是最后的期限,过了时间你也知道我一直和皇城有直接联系到时候消息传回去你就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 第四十三章:谈判成功 第二天一大早,顾清刚醒就发现自己的战功鞥外面有个人影,一出去就看见野利仁迟坐在门口被两个士兵看着。 “顾小将军,这人天不亮就在这里鬼鬼祟祟的。” “对,还走来走去的,四处张望一看就是不安好心。” 面对两个守卫野利仁迟是有口难言。“两位大哥,我都说了我是来这里等你们的顾小将军的,但是你们一直把我盯着,所以我才走过来走过去的。” “行了,下去吧。他确实有事找我。” 得了命令和解释的两兄弟退了下去,走的时候还不忘继续盯着野利仁迟。 “你来这么早?”顾清到了杯茶给他暖暖身子,这边温差大,夜里冷得很。 野利仁迟喝着茶一边说到:“昨夜你只说今早我怎么知道今早是个什么时辰,就知道天不亮就来守着了。” “想清楚了?” “昨夜就想清楚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个人的名字,张作武,京城。“我只能给你这么多。” “知道了,你先回帐篷吧。待会儿我会去找孟将军的。” 坐在帐篷内看着手中写着张作武的纸,顾清陷入了沉思。张作武一个江湖人士怎么会牵扯到朝堂局势中来。看着纸张被烧得干净之后顾清出门找到了孟将军。 “昨日谈得怎么样?”孟将军开门见山。谈判交给顾清是孟将军没有谈判技巧,并不代表孟将军不知道顾清想要做什么事情。 “谈好了,待会儿重新谈判。”顾清回答得肯定。 “长亭啊,有时候不是所有的消息都值得相信。他并一定是假的,而是给你消息的那个人不知道事情全貌所以一知半解。你明白嘛?”走在前头的孟将军像是知晓了什么似的,有意无意的指点着顾清。 “顾长亭受教。” 孟将军走在前头,偶尔转头看着身后这个小子,笑了笑。好像透过顾清再看另外一个人一样,那个人不知道现在过得好不好,但是看看顾清似乎能安心不少。 主帐中两边僵持不下,孟将军坚决不同意他们将人带去西夏,林茂才和林胜贤对此也是一个看法。因为对晏清的歉意他们没办法离开这片土地。 “我可以帮助你们一起调查关于京城中消息的来源,也可以留下当做人质。” 野利仁迟在沉默许久后做出了他的选择,并且承诺会签署和平协议至少20年。 “哥,你疯了。”野利延旗显然并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因为西夏没有哪位皇子能做出这样的决定,这是在抛弃西夏,以后都是不嫩回到西夏的。 顾清看着野利仁迟,他笑了笑,没有去追跑到外面去的野利延旗,只是看着顾清和孟将军。 但是林胜贤坚持不离开边城,林茂才自然也不会走,谈判再一次陷入僵局。最终孟将军拍板,西夏每年可以过来50人学习种植技术,对于这个想法,野利仁迟表示同意。当即将军报传回京城。 俩兄弟站在军营的后方,看着地里长出了菜苗,“哥,值得吗?你会被西夏抛弃的。” “不知道,但是你不会抛弃我。”野利仁迟拿出一块令牌递给他,“回去吧,回去成为西夏的王,代替我守护住西夏。” 于是在无人送行的夜,野利延旗骑着马,一路尘沙飞扬的奔回西夏。不知道在回去的路上他在想等着一切终于尘埃落定他也要丢下这一切。 野利仁迟已经做出了最大限度的承诺,顾清明白这是他的诚意,他要的是景瑞永远护着西夏。顾清书信告诉了秦舟。吕规这几次去送信却没能和莲生说删几句话,倒是很失望。秦舟难得看见个吧情绪全部写在脸上的人,倒是问过莲生会不会后悔。 莲生瞧着牵着马走远的身影:“不知道,但眼下他挺好的就行。和我在一起风险太多了。”牵着马的人忽然又回头看了看二楼的栅栏处,还是没能看见,留下满眼的失望。 秦舟瞧着躲在柱子后面的莲生又是红了脸,又是红了眼,没有说话,莲生的话没有办法反驳。倒是那位曹睿又来宴春楼了,秦舟每次听见消息都溜得很快,莲生不清楚原因,只是偶尔能楼下的那些宾客是这位曹公子的事迹,什么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至今未娶妻;听说少时曹公子喜欢过一个姑娘,是个金枝玉叶的姑娘,年年不忘到现在,是个深情的人。 野利延旗带了消息回去,递上了大哥给他的信物。西夏王看着那块令牌像是一下子就苍老了,老丞相扶着西夏王下朝。 “咱们西夏终于能吃上粮食了。”站在观台望着连绵不绝的黄沙有些泪流满面。 “放手吧,你当年的经历又何必再让孩子们在经历一次,孩子们很要好这是件好事。巫医也说了两孩子缺一不可,咱们西夏就靠着他们了。” “我老了,该享享清福了。荣毅你说我是不是是不是做错了?” “臣不知。但臣明白王上想要的是什么。王上始终都在为了西夏着想,不然也不会一路上派人照看大皇子。大皇子也不负众望。” “那可不一定,我看那小子就是看上人家的姑娘了,不肯回来。骗了自己的弟弟回来做王,那小子从小就喜欢自由在王宫里是待不住几天的。” 回答西夏王的是荣毅的一阵沉默,西夏王侧过头盯着他看了看,荣毅做出一副假模假式的卑躬屈膝:“王上说得有道理。” “走吧,我这二儿子可不是一个好惹,咱们还是尽快自己动手免得到时候我们被伤及无辜,这脾气可不是一般的暴躁。” “对,臣几年前的那些暗卫都被抓了几个。您说咱们西夏的新王脾气这么暴躁能去到王后嘛?” 沉默半响的西夏王终于忍不住踹了荣毅一脚,“你再这样诅咒我儿子,我就先让你闺女嫁不出去。” “老匹夫!到时候等你二儿子做了王,我看你还能这怎么办!” 坐在墙头的野利延旗听着自家父王和老丞相的对话,看着蓝天白云,漏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好像一切终于要尘埃落定一般。 第四十四章:曹睿的偏见 秦舟接到顾清的来信却没有立刻进宫,因为现在多了一个人关注到了她,没有办法立刻离开。 “曹公子,今天红绸姑娘不接客,您请回吧。”莲生出门打发曹睿。 “是吗,我又没说我来找红绸,今天我就是来喝酒的。”曹睿不为所动,楼上的秦舟急着进宫,一直等着曹睿离开,可是眼看着时辰就要到了,曹睿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是叫来了他的狐朋狗友喝得更加开心了。 莲生走到曹睿的身边,附耳说道:“曹公子,红绸姑娘请您上去说两句话。” 曹睿招呼他的朋友们先喝着,佯装醉酒的样子向楼上走去:“听说还有另外一个美女今天新练了曲子,我上去听听。” 刚走上楼离开了一楼的视线,曹睿的神态立刻就恢复了过来,莲生并没有大惊小怪,甚至都没有表现出一点吃惊的样子。 “你们宴春楼的人都向你一样懂规矩嘛?”曹睿在走在前方问到。 莲生一时还没有太明白,“规矩?我们宴春楼没有规矩,大多都是从前闯江湖的人,什么事情该我们听到,不该我们听到;什么人我们可以认识,什么身份我们不可以认识,心中都有一竿称衡量着自己的能力。与其说是规矩不如说是本事,活命的本事自然是认人都精通。” “嗯,确实。”曹睿肯定了这一番话,但是曹睿心中的疑惑并没有解开。这个宴春楼带给了他太多的未知,让他很感兴趣。 莲生将曹睿带到最靠近湖边的一间房,推开门,秦舟就在里面坐着倒是比起平时更多了些韵味,举手投足之间似乎都弥漫着一股香气,让人着迷陶醉。 “曹公子请坐。” 声音真清脆,人也好看,脾气也好。此刻曹睿的眼中秦舟就是一个知书识礼的大家闺秀。比起第一次不太愉快的见面曹睿站在门口整理了自己才走进去行礼坐下。 见着这一次的曹睿如此规规矩矩,秦舟都有些不适应。“曹公子不必如此,小女子也确实如你所说人间俗物,贪图富贵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上次是我的无心之说,并非有意,还请姑娘见谅。” “我没有办法原谅你,我也不会原谅你。你若真心实意的道歉也不该对我一个人道歉,我宴春楼的每一位姑娘都应该得到您的道歉。从小生活在官宦人家不愁吃穿,一辈子都想着我要做个两袖清风名留青史的好官,所以你看不起路边的乞丐觉得她们不会依靠自己双手挣钱吃饭,你看不起卖艺的戏班子你认为她们是哗众取宠,你看不起屠夫,认为他们低贱,你看不起我们这些青楼妓女,认为我们贪图富贵。所以我没有办法原谅你。” 曹睿被这一大段话惊得有些说不出话,“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不是你道歉了,我就要原谅你。如果你出生在山村每天连饭都吃不饱,恐怕你连活下来都是问题。”秦舟说得决绝。“还请曹公子放过小女子,有些人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所以请不要把你的一时兴趣放在这些事情上面,中书令家的公子应当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像我们这些烟花酒地还是不来最好。多出去看看那些你从来没有认真看过的人,从来没有走过的路,那样你会收获更多。” 说完这话,,秦舟放下茶杯就离开了,留下曹睿一个人呆呆的坐在里面。 “还有我现在有事情要做,所以不要跟上来麻烦我。谢谢。”秦舟福了福身,似乎连正眼都不愿意多看一眼他就走了。 秦舟走的的时候叮嘱莲生回去看好曹睿,别让他在宴春楼出事情,不然到时候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 可是莲生回去的时候就已经没看见人了,坐在一楼那一桌人也没有发现曹睿的踪迹。 秦舟坐马车赶到一家裁缝店说是要做一身衣裳,店里是个女掌柜,可生意经营得那叫一个好,秦舟是这里的老主顾了,每次出了新的料子,秦舟都会被请过来试穿。 实际上秦舟只是用了试穿的名义换了身衣服从后门骑马一路赶往宫中去了。终于赶在了关宫门前进去了。 “快些点!这可是大皇子妃要的面料,要是弄坏了可要了你们的小命!”秦舟才进宫就看见大皇嫂的贴身姑姑招呼了七八个宫女端着料子出了宫。 “参见五皇子!”领头的姑姑瞧见了秦舟,收敛了自己的脾气。 “这些都是皇嫂要的?” “是,婢子门正给大皇子妃送过去,还请五皇子见谅,要是晚了丫头门就要受罪了。” 秦舟表示谅解,甚至还主动让路:“快些去吧,别又被挨骂了,有什么事情尽管推到本皇子身上来。” 这一番英雄救美倒是让后面的丫头门悄悄红了脸。 好不容易进了宫,还要绕路一大圈寻个理由跑到御膳房去,呆上个半个时辰,上次被皇上要去的暗卫就会端着一盘做好了的糕点过来。 “布谷,布谷!” 门卫的暗卫到了。秦舟早就等的不耐烦了。“行了别叫了。” 看着暗卫手里的糕点,确实很诱人,又把手伸向暗卫,暗卫的脸色像便秘一样五彩斑斓,但还是默默从怀里掏出一个单独包装的糕点递给秦舟。 等到秦舟吃完了,才站起来装模作样的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然后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御膳房。 秦舟刚刚走进,就听见父皇在和太子说事情。于是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 等到太子出来的时候才看见这个站在门口灰头土脸的五弟,“又来给父皇送吃的?” 面对三哥秦舟总是不自在,虽然三哥面上从来都是温和的样子,可秦舟总觉得害怕,比起父皇的威严,秦舟有时更害怕自己的三哥。“嗯,新作的糕点,请父皇尝尝。三哥要试一试吗?” “嗯是嘛,五弟亲手做的,那我尝一尝。”秦舟拿出一块糕点递给太子。 “确实很好吃,和楼记的口味都差不多了。” “父皇喜欢吃,我就去学了学。反正我平时也没有事情可以做。” 德全出来招呼秦舟快进去,皇上在等他了。太子挥挥手让他赶紧去。看着秦舟的背影,盯着自己手上的糕点,味道确实不错。 第四十五章:东宫太子 太子少年由皇后培养,后来渐渐有了自己的心思,可是皇后并没有发现。第一个发现太子心思的人是秦舟。 因为要完成父皇交代的任务秦舟需要查出东宫内安插的进来的奸细,来自各方势力的都有。秦舟那时候还不是很会杀人,用得最多的招数便是下毒。 那天秦舟躲在墙头,还没来得及进去,就看见那个平日里温和可亲的三个,各宫娘娘口中的翩翩公子一剑就解决了三人的性命。鲜血喷溅了太子一脸,流淌在地上,可周围的奴仆却没有震惊的,好像这样的事情是一件非常寻常的小事。 被杀的三个人就是秦舟手中的名单,没有完成任务的秦舟自己领了罚,但却对那三个人缄口不言,坚称那三个人已经死了。可皇上终究是皇上,轻而易举的就查到了源头。那时候皇上才知道太子已经成长为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太子。也正是从那时候起,秦舟畏惧自己的三哥,畏惧这个人人称颂的太子。 从那之后皇上就不会在干预任何东宫发生的事情了,只是会经常让秦舟去探听东宫的消息,由于去的次数多了,秦舟还经常被当场抓到,那时候的秦舟还想着让内务府把三哥家的院子修的高一些,他现在长大了那个围墙根本拦不住她,一不小心就暴露了。为此顾老还取笑她说是吃得太饱,头发太多,气得秦舟两天没有好好吃饭。 太子的成长对于皇上来说是好事,可对于秦舟来说却不是,随着年岁的增长,秦舟第一次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却让皇上意想不到。 “请父皇准许儿臣放弃监视三哥。”跪在地上的秦舟是这样说的,眼神诚恳又惊恐。后来监视太子的任务就落到了顾清的身上。许多年后偶然知道的两人倒也是开怀大笑了一番,感叹缘分妙不可言。 太子嘴里叼着糕点,手里拿着奏折,这副认真的模样又骗的宫里多少红颜沉沦,站在门口的御林军首领有些看不下去,闷头给了太子一个暴击。 秦舟走进去等到德全确认安全之后,和皇上一起进入了密道。 “父皇可看见顾清通过军报传回来的信了。” “看见了。顾清是如何与你说的?” “顾清说野利仁迟知道她的身份,怀疑您的身边有内鬼。还说已经和他达成私下交易,她会得到两个关键人物,顺着这两个人查下去应该能够查到很多线索,但是具体要不要这么做还希望皇上仔细考虑。具体是谁要等过两天随着孟将军的军报一起回来。” 皇上沉默不语,在狭窄而幽长的暗道中前行,秦舟似乎都能从这呼吸声中闻出生气的味道。他已经很久很久,久到忘记了自己的父皇是个会生气的人。 “让你的人出去探一探,看看军报具体什么时候能到。出去之后去见一见顾老,别让那些有心思的人妄想搅乱朝堂。这几日得空了去看看你三哥,顺便帮着他,你大哥倒是好处理,但是你大皇嫂可不好对付,你三哥恐怕应付不来女人的那一套一哭二闹三上吊。” “嗯。”秦舟不敢多说还是埋头听着吩咐。 出去的秦舟喘着粗气,拍着胸口抚摸着藏在怀里的另外一封信前去拜见顾老,当然还有少不了的糕点。 习惯了翻墙入院的秦舟有生以来有一次在了跟头,顾老站在墙下看着秦舟一跃而进。 “孩子,我顾家有门!你怎么此次进来都要翻墙!”被逮住的秦舟嬉笑道递上怀里的糕点。“顾老,你尝尝,很好吃的!上次父皇从我这里骗走的暗卫做的。自从父皇要走了我的小暗卫,我那楼记的生意都没有那么好了。” 顾老撇嘴,嘴上吃着秦舟的东西还不忘拿秦舟开刷:“你小子可别跟我东拉西扯,就你那楼记一年到头多少银子的流水,缺那几个碎银子?” “银子再碎那也是银子,别说是几个碎银子,那就是少赚了几文钱我都心痛的不了。”秦舟想伸手拿一块糕点却被顾老无情的揣进怀里。 “行了,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我那祖宗有什么事情求着我帮忙。”吃了糕点的顾老显然心情大好。秦舟先说了去见过皇上,将皇上的话转达之后秦舟还是支支吾吾的,但没有一点要走的迹象。 “还有什么事儿?”顾老看着这么好吃的糕点份上主动开了口。 秦舟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又从装糕点的篮子里取出一封信。都是顾清传过来的,上面清楚的写着顾家军当年全军覆没的所有真相。 迎来的是沉默还是沉默。 良久顾老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摸索着食盒里的糕点,“秦舟啊,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你父皇好吗?”声音透着嘶哑,是想哭却哭不出的绝望,鼻腔被堵住的心塞,有什么东西沉沉的落下去了,又有什么东西死死地拿捏住了他的脖子。 “好,我已经答应顾清了,不会告诉父皇的,要是有一天您想通了就来找我,顾清说到时候有东西给您。那我就先走了。”父皇的话也带到了,顾老肯定知道是什么意思朝堂上那些勾心斗角的暗涌秦舟并不是很明白似乎江湖上的生活才更加适合她,可是她不能逃,她是景瑞的公主,承担万民的责任。 这几日得了空秦舟就四处走访,想在找一个厨子招到楼记去,少了一个暗卫秦舟的楼记可就失去了一大招牌。最近听说西城街有个姑娘有个酿酒绝活,名曰三滴。买酒的人就算日日去排队也不一定能买到,姑娘开门从来没有时辰,有时早晨;有时傍晚;有时白天;有时半夜。总之一句话买酒全靠缘分。 秦舟一路打听,凭借着五皇子这个身份那简直是一路畅通无阻,可是就算是五皇子秦舟也没有那么好的运气,那家人家果然紧紧闭着大门。 “参加五皇子殿下。”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吓得秦舟差点从桥上掉下去,幸好那人一手抓住了他,不然掉进了河里的五皇子有多丢脸他都能想象到自己爹又去找顾老好德全摆赌局的后续了。 “多谢。” “不客气,也确实是我先吓着了殿下。” 秦舟整理好衣衫,抬起头来,这个站在自己面前人模狗样,中规中矩,书生气质的人的脸为什么会和那个夜夜流连青楼,不懂人间疾苦的曹睿有着同一张脸? 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的五皇子,曹睿转身问了问下人:“我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下人们摇头。 “下官曹睿参加五皇子殿下。” 眼前曹睿介绍得这般正式,可在秦舟的心中这个曹睿早就已经被拉进了黑名单。居然妄想在我面前装样子! 第四十六章:买酒 “你也是来买酒的?”曹睿见秦舟的目光一直盯着买酒那家的大门。 “试试运气,听说有个酒叫三滴是世间少有的佳酿,向来尝尝。”秦舟只想尽快打发他离开,这个曹睿见过几次她女儿身的样子若是有心那这次便是来试探虚实的。 无意与他多做纠缠的秦舟转身就走,却被曹睿一把抓住。从小警惕的秦舟侧身一个闪躲。于是 “来人那,有人落水了,快来救人。”秦舟看着落到水里的曹睿假装着急的喊道,然后慢慢的退出人群。 溜到大树背后的秦舟躲藏着看着远处的人群,却发现人群渐渐散开了。 怎么回事?没人下去救人?还没等秦舟前去看个究竟,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五皇子殿下。”这声音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这大街上能认识他的人多半都是朝堂上的人,这人到底是谁呢? 曹睿! “你还活着!”这是秦舟转身看见全身湿漉漉的曹睿说的第一句话,眼中有些雀跃的欣喜令他很是开心。 开心?我为什么会开心?曹睿早脑海中盘问自己,这可是五皇子! 看着自己面前这个金枝玉叶的贵人,去收投足间都带着些好奇的可爱。“你没死真是太好了!”说着这话的秦舟笑得很灿烂。 因为在秦舟的脑子里曹睿不仅仅是曹睿更是中书令家的公子,更是大理寺少卿。这样的身份要是他的死和自己扯上关联拿自己会有很多麻烦,甚至会影响父皇的整个计划。所以怀揣着两种截然不同心情的两人各自沉默在自己的世界。 只听吱呀一声,买酒的那户人家开门了。秦舟和曹睿都把脖子伸得很长,因为他们来到这里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传言这个买酒的姑娘是个绝色美人。 冲在最前面的两个人赫然就是秦舟和曹睿,都等着一睹芳容。酒今日喝不了没关系,还有明日,所以明知道自己卖不了酒也仍旧有很多人在后面排队。 等等?这是什么情况?说好的绝色美人呢? 一股清香传出来,嗯,确实是好酒! 看着秦舟眼神的变化过于明显,开门的老太忍不住笑起来。“你也是来看绝色美人的?” 秦舟倒也不隐瞒,“也不全是,本来是奔着酒来,一路上听说买酒的师哥绝色美人听了这十几里地有点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绝色美人。” 秦舟的话说完老太太笑得更加开怀了,又侧过头看着曹睿问到:“你也是?” 曹睿双手作揖,态度比起秦舟那是好了不是一星半点:“小生不敢隐瞒,却有一二原因。” “那是买酒重要还是见绝色美人重要?”老太太倚在门口询问两人。 “买酒!”两人异口同声。 “进来吧。”得到允许的两人跟着老太太进去,只闻到满屋子的酒香浑厚而深沉,这样的酒只闻一口便是沉迷。但是放眼望去却又没有看见酒缸。这酒香来自何处?曹睿和秦舟都伸着鼻子四处寻找。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曹睿率先发现酒香的源头,竟然就只有一壶。一壶酒的酒香竟然散满了整间屋子。于是他脱口而出。 “我还以为你是个不学无术仗着家族撑腰的浪荡公子,没想到狗嘴里倒是也能说出这么一两句好听的话。”秦舟的话夹枪带棒很难让人察觉不到这些那莫名的敌意。 “我得罪过殿下?殿下对臣的误解似乎还有些深。” “那倒也是不是得罪过我,只是从我的红颜知己处听说了一些关于你的事迹。”倒是也没有理会曹睿,拿了酒就走向老太太:“阿婆,这酒怎么卖?” “三滴,一壶三两真金。” 三两真金?碎银子到是一抓一大把,碎金子这上哪里去找?于是试探性的摸出一锭金子放到老太太的面前,看着老太太并没有动作,秦舟算是知道了今天这酒恐怕是喝不到了。正打算垂头丧气的离开的时候,曹睿站在她的面前让他等一等。 也不知道曹睿用了什么方法居然拿着酒出来了,外面来买酒的人闻着香味都知道了三滴。 “今天居然有一壶三滴!我要是快那么一步就好了。” “一月只出一壶的三滴,这两人全部买走了?” “没看见人家手上拿的是什么嘛!今天陈阿婆居然卖了一壶,这个月恐怕是不会开张的了。” 完全不知道捡了大便宜的两人拿着酒优哉游哉的离去。 “一人一半?”针对酒如何分这个问题两人大眼瞪瞎眼,最终还是秦舟没有忍住这酒香先开了口。曹睿却把一整壶酒都给了他。 曹睿对酒并没有什么执念不过都是逢场作戏的工具,见秦舟那么想喝便递给了他。 而在秦舟看来这就是赤裸裸的贿赂!狗眼看人低!他秦舟是青楼头牌的红绸时,曹睿是歧视的。是高高在上的五皇子时,曹睿是恭敬的,这样的是一个人两面三刀能是什么好人!于是心安理得的接受了曹睿递过来的酒。 还没来得及坐下来细品,就有一个卖糕点的小贩挑着担子四周招呼着买糕,买糕,最后三个! 这是秦舟的人,一旦知道太子要开始行动之后。立刻传消息过来。一个糕点代表一炷香。三个糕点那就是还有三炷香的时间。算算时辰,看来三个今晚就会动手。 本想着分给曹睿喝一口,着急办事的秦舟拿着酒壶一拍脑子:“忘了忘了,今日约了红绸姑娘,曹公子有缘再见。” 看着奔跑的秦舟,曹睿站起来行了个礼。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看着洒落在地上的这一滴酒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也在曹睿的心里散开了。远处那个拿着酒壶的人跑起来的样子可真不像一个皇子,那么不守规矩。 曹睿去了钱庄取了三两碎金,再一次来到了陈老太的家,轻叩三声。 陈老太拿着手中的玉簪,是个很简单的玩意儿,确实也只值三两黄金。“既然都是三两,为何你一定要来换回去?看着簪子也不是什么买不到的上等货色。” “与我而言,万金难求。” 第四十七章:大皇子妃 赶着回去的秦舟刚刚好看见正要出门的太子秦逸。等到气息平稳了才悠哉的摇着扇子走过去,顺道还洒了几滴酒在袖子上,酒香立刻散出来了,引起了太子的注意。 “三哥这是要到哪里去?” 还没等太子开口,从太子府走出来位姑姑,横眉冷眼的扫了眼秦舟,转眼间又是一副奴才的模样,要不是秦舟对那份眼神太过于深刻,都会怀疑自己看错了。“在外面还请五皇子殿下尊称太子殿下不要失了礼仪,尊卑有别。” 何时太子府出现了这么一位姑姑?“这位是?” “婢子是新任太子府管事姑姑。参见五皇子殿下。” 这这一番打岔倒是让秦舟差点忘记了自己任务,看着上马的三哥才想起来父皇的叮嘱。 “太,子,殿下。”本想叫住太子的秦舟一瞬间卡壳了,因为长这么大以来秦舟从来没有称呼三哥为太子过,虽然心里知道他是太子,规矩也是依着太子的规矩,可在秦舟的心理好像太子从来就不是太子,只是她的三哥而已。 看出了秦舟的尴尬,太子笑了笑:“行了,叫三哥。说吧什么事。” 秦舟拿起手里的酒壶显摆了几下,打开盖子吹了几口气,一阵酒香四溢。“机缘巧合得到的好酒,还没喝来找三哥一起尝尝,上次见到母后的时候,母后说我们两兄弟长大了就生疏了,小时候的我就喜欢躲在三哥身后,特别是惹了祸事的时候。” “这倒是事实,那你等我回来一起喝。我去见一见大哥。” “我可以一起去嘛?”秦舟试探着开口。得到的回答不出意料的是拒绝。“还是等三哥回来吧。不过听说你上次做了份糕点给父皇,不知道三哥有没有机会品尝到。” 看得出来太子并不想让秦舟插手这件事情。秦舟也不会自讨没趣,倒是笑嘻嘻的说着:“那就借三哥的厨房糟蹋了。三哥可要快些回来,不然糕冷了可就不好吃了。” “好,那三哥先走了。” 望着那个马上的身影,刚才的笑容好像他的三哥并不是去做什么可怕的事情的,那般云淡风轻的样子令秦舟有些后怕, “五皇子殿下请跟我来吧。”那位姑姑的声音将秦舟的思绪拉了回来。“婢子带您去厨房。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您尽可以跟婢子提出来。” “嗯好。姑姑是哪里人啊。”秦舟跟在那位姑姑的身后,看着倒是十分的老练,可没道理这么老练的姑姑秦舟会不认识。 “婢子姓徐,西安人士,少时入宫,后来犯了一些错误去了皇陵。前不久刚被召回来,做了太子府管事姑姑。” “原来是徐姑姑,那便稍等一下。”秦舟走上前去,站在徐姑姑的面前,行了一个大礼。“我娘说,不对,母后说若是有机会见到你让我一定对你说声谢谢,谢谢你曾经救过我一命。然后还说谢过之后那便只是陌生人的关系了,以后再见就只能是主仆了。” “老身明白了,殿下起身吧。” 前两日进宫和皇后闲聊的时候无意中皇后说起这件事。说是小时候不过两三岁的年纪学会了走,跑,跳,宫女们无人注意秦舟落了水,从尚书房回来的太子还未曾去给母后请安,便满世界的找弟弟。但那天徐姑姑拦住了太子。 一夜之后徐姑姑自请去皇陵守陵,一去十几年没有任何消息。秦舟从皇后那里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还很是诧异,一个离开十几年的人又怎么会回来,却没想今日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相见了。 太子赶去大皇子府中,赶巧楼记的伙计排着队的送吃食进去,流水一样的人群,花一样的东西。一会儿是西域来的毛皮,一回儿又是波斯来的真丝,楼记新出的点心,戏班子里新出的戏文就没再大皇子府上断过。 “来人,围起来。”站在门口看了一炷香的时间,太子才下了命令。伙计们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高高的举着自己的双手还有手上的物品,秦逸走过去查看了一眼,随后便让人放了他们走。 离开的伙计们一边谢恩一边后退,直到转身之后立刻开始奔跑。我是什么魔鬼吗?为什么跑得这么快?看着拿在手里的簪子觉得有些衬他的五弟,还想问个价格来着。 嗯?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不太对?问价格干什么这簪子已经到我的手上了。簪子如何到我手上的?秦逸陷入了回忆。 他们跪在地上,我下马过去查看,然后发现了这根簪子拿在手里想着自己的五弟,然后让他们放人!对了就是那时候。于是招呼了自己的侍卫来,吩咐他追上刚才那个卖玉簪的伙计到店里去把账结了。 大皇子府的管事是个明白人,一出来就看见了太子,下跪朝拜:“参见太子殿下。大皇子现下不在府上,奴才让人前去通传一声。” “不必了,孤此次前来是有事情同大嫂说,大哥不在也没事。麻烦前去唤大嫂出来。就说我在这里等她。” 管家下去立刻派人先出了府,前去寻大皇子殿下。随后才自己去寻大皇子妃。 “殿下,太子传唤您去前厅一见。”老管家站在门口声音倒是有力,门一瞬间就开了,探出个脑袋来,长得是国色天香的美貌,一张樱桃小嘴看得人就是垂涎欲滴的丰盈又小巧。 “太子来了?我夫君呢?大皇子回来了嘛?”说话的声音倒是有些刁蛮任性,眼下的情况却是没有生出任何一点畏惧和害怕。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大皇子妃镇定,可只有老管家知道大皇子妃根本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自从大皇子将她娶回家之后,整日里都是宠溺着的,事事顺从,也从来没有让她受过一点苦和泪。唯一值得让老管家欣慰的就是夫妻俩感情极好,就是多年来未曾有子嗣,大皇子又不愿纳妾,于是每每进宫贵妃总是要数落她两句。 可那时候的大皇子总是会收起自己的脾气一边又一边耐心的听着贵妃的数落,可没回贵妃让她帮忙回去劝着大皇子纳妾的时候,又忍不住耍小性子,婆媳俩倒是经常因为这个问题闹得不愉快。 “殿下未曾回来,老奴已经派人去寻了,您稍微收拾一下,先跟老奴去见一见太子殿下吧,府外来了好些官兵,好像是御林军把咱们府围住了。”老管家汇报着情况,大皇子妃坐在铜镜面前整理了一下易容,摇曳生姿的走向前厅。 微风轻轻带起裙摆,似有万鱼游动一般传神。再看见大皇子妃的神色姿态,好像这一切都是长在她身上一样自然,宛如和这些鱼群生活在一起一般。 秦舟第一次见大皇嫂的时候还是在宫里的宴会,一眼她就看见大皇嫂,美。除了美,秦舟没有别的词汇可以形容。那时候的她在想要是自己是个男子也一定想娶这样的女人。 那可是他大哥力排众议娶到的女子。 第四十八章:权大夫之死 只是没有人知道在这张美貌皮囊之下藏着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灵魂。 “参见太子。” “大嫂不必客气,请起。” 秦舟走进厨房之后的心思全然不在做糕点上,三番五次的想找借口溜出去。却全都被徐姑姑拦下来了。 “五殿下不必着急,太子殿下不会出事的。” 徐姑姑拦下秦舟,可秦舟的心思完全不在里面。可耐不住徐姑姑一直守在她身边。 “太子殿下已经是太子殿下了,这些事情他能处理好的,五殿下不必忧心。”这是在秦舟第三次和面放错了调料的情况下,徐姑姑开口说的话,听起来老到又稳重,似乎比起她对三哥的了解,这位徐姑姑更加了解太子殿下。 看着时辰怕是现在赶过去也来不及了,于是秦舟放弃了,老老实实的待在厨房。 另一边大皇嫂与太子的见面却是不怎么愉快。 太子遣人把那些来送东西的伙计全部打发走了,大皇嫂却一进前厅就开始询问自己订购的东西怎么还没有送过来,下面的人不敢说话,只能低着头,等待着大皇子妃的惩罚。 “大嫂不必动怒,是我将那些人打发回去的。”太子放下茶,站起来示意奴仆们先下去。“我此次前来也是因为此时,想必大哥已经提前告诉过你了吧。” 大皇子妃慵懒的摆弄着自己的指甲,连多看一眼太子的兴趣都没有:“告诉我?告诉我什么?我无非就是喜欢了些绫罗绸缎用的也是我自己的嫁妆,难不成这还有错。” 太子没有说话,看来大哥还没有赶回来。大皇子妃对于自己的行为没有半点解释,她甚至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生命在她的手中流失。 “确实有错,臣弟奉皇上之令调查一些事情,据大理寺呈上来的奏折,近日民间的物价飞涨,就连许多平常药物都涨了高价。” “那与我何干。” “最平常的药物不过山楂,因其味道酸甜可口,又可做蜜饯。每到时节就会有人售卖。大皇嫂最近尤爱山楂蜜饯,我说的可对?” “是。可我并未苛待那些人家,甚至出了两倍的价钱。我想那些人做吃食给宫中人,必定尽心尽力,想必外出自家生意也许会来不及,每次打赏我都会多给一些。” “大嫂生性善良,又天真活泼,难怪与大哥感情甚好。今日大哥有件公差是父皇下令让大哥调查的,想来大嫂平时久居府中今日臣弟想带大嫂去看看大哥办差。” “我到是真没见过他办差的样子,真的可以去?会不会耽误他或者妨碍他?” “不会,陛下特许。大嫂随我走吧。” 大皇子妃随着太子坐在马车内,好似从来没有见过外面的这些世界一般的好奇,总是忍不住问东问西,这家酒楼有些什么吃食,那间铺子卖的是些什么东西,前面那条街可以买些什么东西。可她身边的丫鬟也没有经常出府,面对她的问题自然也是回答不上来。 骑着马的秦逸有些不明白,明明是骄奢淫逸的大皇子妃,怎么外面的事情竟然全然不清楚。但还是开口解答了她的疑惑。 “刚才路过的酒楼是京城中有名的楼记,五弟与其老板有些交情,经常让楼记的厨子私下里做些美食送给父皇讨个欢心。右边的铺子卖的是香料,前面那条街吃食没有几家,倒是有些新奇的玩意儿,日后若是得空,可以让大哥多陪您出来逛一逛。” 本来听得很起劲儿的大皇子妃,却突然收了手,关上了车窗。“不必了,外面终究是危险了些,免得你大哥分心。” 太子没在多说什么,马车里的大皇子妃却在无人看见的角落悄悄红了眼。 马车停下,传来太子的声音:“还请大皇嫂切勿露面。” “我理解的。透过窗口可以看见就行了。” “在马车里终究看不清楚,臣弟在对面的酒楼留了好位置。有人带你们上去。” 太子转身走进了一户人家,大皇子妃透过车窗瞥见了一眼大皇子。眼神莹莹带着笑意,让她安心不少。随后马车绕路去了酒楼的后面,小厮带路领着贵人上了二楼。 二楼倒是也有不少的食客,但都隔着帘子,倒是没人认得出来。 “看见对面那户人家了吧,大皇子又来了。真是不知道造了什么冤孽。” “刚才我看见就连太子都去了。” “那有什么奇怪的。这权大夫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好人,悬壶济世妙手回春,就这样被人不明不白的打死了,这件事情可说不过去。” “就是,要我说就是宫中的那些御医跟权大夫比起来都差了不少。” 食客们讨论得起劲儿,甚至有两桌掀开帘子拼了桌,伸着头也同大皇子妃一样望着外面。都想看个结果出来。 不知道太子和大皇子在说些什么,只能看见他们站在门口进不去。有个妇人跪在门前,太子和大皇子几次上前想把人拉起来,但都失败了。 看不清局势的大皇子妃觉得无趣,又听不见声音,干错使唤她的丫头雪菊下去叫了两个招牌菜。又尖着耳朵偷听着这四方食客的话。 “你看就连太子来了都没能进得去。听说这权大夫的夫人是权大夫在战场上捡回来的女子,后来嫁给了权大夫,好像没人知道她到底是谁。” “有传言说是西夏的人。好像还是西夏的公主!” “瞎说什么胡话,西夏的公主能够在战场上被捡回来。” “我听说已经有人将这件事情上报给了皇上,所以大皇子和太子才来调查这件事情的。”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调查的,查来查去在那些贪官手里最终还不是随便找几个百姓糊弄过去。这件事情说到底能怪谁呢,皇家到底是皇子,要面子。咱们这些小老百姓的死活没人在乎。就连权大夫也不过落得如此下场。” 食客们唏嘘一阵,各自饮酒。 大皇子妃听得云里雾里,使唤了雪菊下去打探消息。看着上来的菜肴尝了几口,比起楼记确实差了不少,跟宫中的御厨也比不了,但都是些宫中没有的菜肴,倒是也可以图个新鲜。 第四十九章:新婚之夜 “殿下今日奉陛下的命令前来安抚权大夫遗孀,敏夫人。太子殿下协助。”这是雪菊带回来的消息。令大皇子妃有些疑惑。“一个民间大夫的遗孀怎么还能惊动天家来安抚?问清楚了吗?” “这位权大夫是京城非常有威望的人士,扶贫救世,十年前京城中的那场疫病就是权大夫挽回了城中人的性命,救了许多世家大族。包括您的父亲和您。” “那他是怎么死的?” “被几个村民打死的。” 雪菊的回答让袁月愣住了,对于十年前那位大夫她还留着些许记忆,明明是那么紧张的时刻,所有人都担心害怕时候,他同他的夫人一走进来已经很久没有被人抱过的温暖一下子就涌上了心头。 手里还拿着她喜欢的风车,敏夫人跟在身后掏出蜜饯哄着她喝药的日子她还记着。那时候就连父亲和母亲都不愿靠近每日只打发丫鬟过来送些饭菜被褥,可敏夫人和权大夫会把她抱在怀里。 “被几个村民打死的?怎么可能,他们怎么敢!”气愤的大皇子妃摔碎了手里的茶杯,几乎是怒吼出的这句话。她童年唯一留下的温暖,那些人怎么敢!区区平民! 许是袁月的声音大了些,身后的食客掀开帘子传来声音。“你也是为权大夫感到不值吧!我看你穿得也挺富贵肯定也是宫里人,这么气愤肯定以前也受过权大夫的恩惠。要我说你也别在这里气愤,待会儿咱们的大皇子殿下可是护短,绝不会留下你的。小心丢了性命。” 雪菊连忙呵斥:“大胆,还不快。”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大皇子妃制止了。“你这话从何说起?” 食客讥笑两声:“哟,这又是一个装腔作势之人。”周围的食客也跟着笑。“权大夫死得冤,死后还要受你们这些人的侮辱简直可悲。怎么又是一个想拍大皇子马屁的?看你这架势莫不是对大皇子动了春心想要嫁给他?哈哈哈哈” “我看也像,看这样子恐怕也是个贵女。” 周围人的声音越来越大,雪菊护着大皇子妃离开。人群中又只剩下唏嘘。好似对于她的出现并不惊奇,也并不意外。 “雪菊,立刻查清楚之后回府报告。转告太子,就说我身体不适先行回府了。” “是。” 坐在马车上的袁月脑海中有许多疑问,关于权大夫的死似乎另有隐情,关于大皇子民间似乎也有很多怨言。 想不通也猜不到,回府后辗转反侧焦急的等待着雪菊带回来的消息。使唤人再去备点楼记的点心来,小厮却说楼记不卖糕点了。烦躁的袁月怒骂了一通管家。从来没有见过袁月生气的管家一时间被吓住了。 从太子造访府上,再到权大夫死亡调查,雪菊带回来的那些消息,袁月是个聪明的孩子,稍微一想就知道这些事情肯定跟自己有关,不然太子不会造访大皇子府上,也不会费尽心思的带她出去。 等到大皇子都回来的时候,雪菊还没有回来。所以就连晚膳袁月也是吃得心不在焉。大皇子看在眼里却没有多说什么,下午在权大夫家的时候太子就暗示过他。 “大哥这般行事不知道日后大嫂知道了是会感激你还是会讨厌你。” 那句话太过于赤裸裸的挑衅,可是秦凛知道那不是简单的一句话,他的这位三弟从来不做无用功。所以他要抓紧处理好这一切,在袁月调查之后。所以雪菊一出门就被他给拿下了。 一顿饭吃得无趣,两人都各有心思。袁月借着身体不舒服的理由回房休息,秦凛也没有多问,只是看着她说道:“晚膳吃得这么少,要是待会儿饿了就让厨房做些简单的吃食。不过不要贪吃,你的胃不好,吃多了又要喝药。” 看着自己的丈夫,袁月的眼神有些哀伤,似乎早已遇见了结局:“知道了,你也是。晚上办公别太晚,不然母后下次又要念叨我了。你不心疼自己,也心疼心疼我吧。” 看着去往书房的秦凛,袁月关上门,蹲坐在地上,咬着下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雪菊是个幌子! 从一开始出门,袁月就派了其他人调查这件事情的真相,雪菊探听到的那些消息,袁月早就先一步得之了。在酒楼的愤怒和悲伤不是生气,而是恼怒,恼怒自己。 秦凛与袁月的相知相识算得上是天下女子都羡慕的爱情和浪漫。拿着军报快马加鞭进城的秦凛冲撞了袁月的马车,马匹受惊怎么在街上发了疯一样的乱跑。秦凛看了看手中的军报,又看了看身后发疯的马车,就在这为难之际,一个女子从马车中一跃而出。站在马背上拉着缰绳。马车内的奴婢赶过来对着他行李:“这位小将军快些进城,千万别延误军机。这些小事我们小姐自会处理的,还请您放心。” 看着那女子熟练的架势,秦凛没在犹豫快马加鞭进宫。承包了军情之后才想起忘记问那位姑娘的名字了。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能够有如此的胆识。想着想着就不自觉的笑了。 后来皇上要给他选妻,在宫中的宴会上他居然再次看见了那个女子换了身妆容竟然是如此的角色佳人。可是那场宴会秦凛是主角,可袁月并不是主角。 一个是皇家长子,一个是兵权长女。谁能允许这样的权势结合到一起。就算袁家兵权不多可终究有几万大军,又守着几座城池安危。朝中上下没有人同意这门亲事。后来不知道为何皇上突然下旨赐婚,把大皇子高兴坏了。可成婚当夜府中的奴仆都听见了婚房传来了大皇子的咆哮声还有一晚上不间断的哭泣声。 只是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袁月,秦凛还有皇上和自己爹知道。 袁月喝了药,这一生都不会有孩子。只有这样皇上才会同意这门亲事。袁将军愧疚女儿,当晚就进了宫交了兵权,可皇上让他收回去,说是景瑞不可缺了他。袁月这孩子心眼实在,朕赐婚于他们就是。作为交换袁将军要一生驻守城池,秦凛一生不可纳妾。 结婚前袁月并没有机会见秦凛,是在成婚当夜才告诉秦凛这件事。听闻消息的那一刻,两人四目相望,明明是举案齐眉的新婚之夜,秦凛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红烛的光都有些碍眼,可自己眼前坐着的是自己最想娶的人。 “我现在告诉你了,以后你可不能后悔。除非你真的是贪图我父亲的兵权。”袁月佯装生气,耍着小脾气。秦凛哄着她,“不会的,我一辈子都宠着你。” 秦凛真的做到了,这些年他对袁月是捧在手心里,放心心眼里,举国上下无人不知道他们夫妻情深,没人能插足进去,就连贵妃几次想安排人进府都被秦凛挡了回来。外面传言秦凛脾气暴躁是假的,几次秦凛杀人都是因为有人嫉妒袁月,暗中派人下手,被抓住后都会被施以极刑,死状惨烈,于是秦凛的暴行也被有心之人到处散播。 这有心之人也包括他自己。这样就少了很多其他女子敢靠近他了。所以袁月的身子不好,当年喝药落下了病根,秦凛只好四处收集这些好玩好吃的待会府中,有心之人便从中谋取暴利。 袁月恼怒自己,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第五十章:环环相扣 民间疯狂涨价的山楂是因为自己,秦凛向来宠着她,有什么东西都是挑最好的送给她,有心之人背后布局可见心思狠毒。权大夫这一生悬壶救世到头来竟是自尽而亡,袁月悲从中来。 这一切不过因为袁月的一时兴起,想起那天她看着秦凛说自己想要吃山楂的时候,秦凛的眼眸中都生出了惊喜。秦凛比谁都希望有个孩子,可是不可能了。那一刻秦凛眼中的光芒太亮眼了,袁月没有办法忽视,可是袁月没有怀孕,也不可能怀孕,只好低垂下眼眸,避开秦凛的视线。 那一刻秦凛知道自己伤害了袁月,于是在外面四处寻找山楂蜜饯,一时间山楂成了外面人纷纷效仿的吃食,大皇子妃喜欢的东西向来都是最好的,自二人成亲以后就众所周知,引得无数人跟风。于是天价的山楂一夜之间散布全城。 可两天前,权大夫给那些人开的药方里就有山楂这一味药材。面对突然涨价的山楂那些人抓不起药,缺了药材的中药终究是茶歇东西,有时候没有调和的药材,其余的药材混合在一起甚至更能催发人的病因。于是有人就这样死了。 “人是自己死的,与权大夫有什么关系?”秦舟在太子府忙着,身旁的徐姑姑倒是告诉了他一些事情。 “没有关系,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权大夫救过大皇子妃,还有袁将军。前不久权大夫又添置了新房,位置优越价格昂贵。”徐姑姑烧着柴火,看着秦舟的和面手法有些不忍直视。“于是坊间传言权大夫收了好处,本是无稽之谈权当笑话,可不就之后山楂的价格果然水涨船高,于是背后嚼舌根的人就多了。” “所以权大夫是自尽的。”徐姑姑看着秦舟的动作,本以为他听说了这些事情之后该有意思震惊的,可和面的手却没有一刻停息,也没有缓慢。看起来秦舟比她想象中成长得更为惊人。 “既然是自尽,最多不过是刑部出面,又怎么牵扯到了大哥和三哥?” “权大夫的夫人敏夫人是顾家人。十年前失了踪迹,因为权大夫被无端构陷死不瞑目所以敏夫人出面拿着令牌进了宫。” “徐姑姑知道的事情这么多?”秦舟停止了揉面,等待着水开。 “都是一些小事,知道也无关紧要。”火光下的徐姑姑面色从容淡定,却又让秦舟害怕,还没有谁的消息能够知道得比她还快,这位徐姑姑是第一人。 所以这一切都是一场布局,这个人对京城中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都了如指掌,甚至知道十年前的旧事,环环相扣。从大皇子妃骄奢惯养到坊间留言再到权大夫身死这一切的的背后都有一只手在推着前进。秦舟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 这么一盘棋能够如此不着痕迹,避人耳目。看着眼前的徐姑姑,秦舟知道是皇上,自己的父皇。不仅算计了权大夫和敏夫人还算计了自己的儿子。 太子回到府中,直奔厨房。十几年来从未与自己的五弟有过如此亲昵的时候,就算是小时候也未曾如此过,长大后更是因为权势不敢走动。今日算是父皇给自己的一个甜枣吧。可就算是这样想着秦逸也是高兴的。但离开太子府又不知道两兄弟会不会再次变成当年的样子,对簿朝堂,争锋相对,两败俱伤。 “三哥回来了,锅里的糕还没熟呢,你在等等。主要怪着徐姑姑的火候不到位,老实和我聊天分我心神。” 秦舟的双手上还沾着许多面粉,弄得衣服上也是,看着闯进来的秦逸有些惊喜。 “你这是自己技术不好想先让徐姑姑替你背黑锅吧!” “怎么可能呢,我这技术还是很不错的,就算没有学到精髓便是皮毛做出来难不成三哥还要嫌弃我做的糕?” 太子落了下风,连忙摆手:“不敢不敢,我五弟的手艺自然是无人能比。”厨房里有说有笑,就连徐姑姑都放下了戒备,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似乎有了从前的影子。 一直到入夜,秦舟才离开太子府。临走时看了看太子,站在威严的太子府中,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这么温柔的眼神了。 离开太子府的秦舟眼神立刻清明,选了近路一路狂奔至宫中。“这一切都是父皇布局?死了这么多人到底是为了什么?秦舟不懂不明白。” 一进门秦舟就不管不顾的跪下,充满质问的语气。 顾老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想要溜之大吉,却被皇上一把抓住:“你这老匹夫!这事情是不是咋俩一起做的,你要是现在走了,以后你也别想知道你孙女的消息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是心疼秦舟,孩子还跪在地上呢,冷!”顾老走过去带秦舟起来。秦舟是个硬脾气随了皇上,硬是不起,顾老无奈看了看皇帝两手一摊,没办法。 老皇帝放下棋子,盯着秦舟问:“你想做皇帝嘛?”秦舟大惊,匍匐下身:“臣不敢也从未有过这样的念头!还请陛下明鉴。”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事事都打听,事事都想要掌握。” “儿臣明白了。”跪在地上的秦舟背后沁出了冷汗。倒是顾老看着皇帝的这个样子没有忍住,笑了场。 “行了,行了。实话说了得了,都是自己儿女有什么好瞒的。” 大皇子虽无子嗣,但若是过继也不成问题。袁将军与贵妃联手笼络朝臣,敏夫人便是中间的传信之人!十年前也不是权大夫救了敏夫人,而是敏夫人救了权大夫,作为回报娶了敏夫人。 敏夫人是顾家的人,当年一战侥幸活命一直隐忍埋伏就是为了让景瑞内乱,她要的是景瑞的灭亡,她要的是为顾家军报仇雪恨。权大夫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这些年精心布置,却没想过顾清的传信让皇上起了疑心,能够接触到这些世家大族进出自由还有一定权势地位的人也不过就那么几个,最终查到了敏夫人头上。 权大夫的自尽也不是因为谣言四起,而是因为知道了敏夫人的计划羞愧难当,自尽而亡。一生清誉尽毁,到最后却仍旧是自尽而亡想要保护她的妻子,只是可惜敏夫人浪费了这份情谊。 而那些坊间传言死去的人其实是皇上暗中将人转移了,挂上了白布而已。 这一计划可谓是一箭双雕,顾清的消息传回之后陛下就开始做准备,筹谋许久却仍旧只落网了一个敏夫人,还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背后之人始终没有漏出蛛丝马迹。 大皇子这一党因为他对大皇子妃的宠溺让民间怨声载道,终究是没有可能了,这些年贵妃拿捏着袁月的把柄让他做了许多事情。袁将军倒是心疼两个小辈。传了信件来,让他们走,离开京城再也不要回来。 第五十一章:兄弟姐妹 因为秦凛对自己过分的宠爱造成了这一系列的伤亡和损失,袁月觉得很过意不去,呆这儿秦凛来想皇上请罪。最后跪在大殿的两人被太子带进殿中。 “既然如此,那就离开京城吧。”皇上说完这句话没有再看两人,倒是太子送了他们出来。 “谢谢,想来太子殿下一定为我们说了很多好话吧,不然父皇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们的。”袁月站在大皇子的身边向秦逸表示感谢。 “无妨,不过父皇下令明日就要离京。” “没关系,只要我和你大哥还在一起,离开去哪里都可以。”袁月回头看着秦凛一笑。想当初袁月也是英姿飒爽的须眉女子,如今却把自己困在里面,秦逸那时候看不懂那样的爱情,但还是十分钦佩袁月这样的女子,这世间大哥能得到如此全心全意的爱也算是知足了。 秦凛带着袁月回了府上,秦舟早早就等在了门口,看着两人下来热情的招手:“大哥!” “怎么在外面等我们?”袁月问到。 “还是大嫂心疼人,臣弟前来讨杯茶喝,不知道大哥让不让我进去呢。” “说什么呢,”看着秦舟身后大包小包的礼物,袁月知道他是得到了消息,前来相送的。“你大哥怎么会不欢迎你呢,反正都要离开了,就在大哥这里用个晚膳吧。” “既然如此那就谢谢大嫂了。” 秦凛全程没有出声,只是看着袁月与秦舟的互动。等到秦舟和管家一起整理礼物的时候秦凛拥抱着袁月,“你很喜欢这里吧。对不起,以后你就要和我一起离开这里了。” 袁月娇嗔道:“没有,就是你的弟弟们都挺可爱的有些舍不得。这里其实也没什么好的,对于你而言。我们以后会生活得很好的。” 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人,秦舟没好意思出声打扰,看着太子殿下的马车靠近了才咳嗽两声,“大哥大嫂如今可是羡煞旁人哈,要不先进屋?” 因为秦舟的忽然出声,弄得袁月十分不好意思,等着太子到了一起进府了。 “大哥大嫂怎么偏心。明明都在门口等了太子和五弟了,二弟也不等等?”景瑞二皇子秦枫提着礼物也赶到了。这边的话音未落一辆马车停在门口,从马车上下来了四公主,六公主,七公主。 “大哥大嫂。”四公主秦韵规矩的行礼,有些娇羞。皇城中的皇子公主似乎是出现得格外整齐。“大哥大嫂背地里请了几位哥哥吃好的,怎么没想着还有我们几位妹妹呀!”六公主秦羽性子活泼,拉着秦韵和秦定就往袁月身边挤。 大皇子府上许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不过皇子公主们到底是为何聚集到一起无人知晓,只是表面上是为了给大皇子和大皇子妃送行。 袁月和秦凛似乎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热闹又轻松的家宴了,弟弟妹妹们玩儿着游戏,互相争抢着哪盘菜好吃。袁月看着他们觉得很幸福,要是自己也会有孩子就好了,也一定会像他们一样成长得健康又快乐。脑海中这样想着,手也不自觉的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秦舟的目光从来没有从秦凛和袁月的身上移开过,眼下的这顿饭每个人前来都有自己原因,但是秦舟也很久没有感受到如此轻松又愉悦的氛围呢。 “大哥不厚道,我们都提着礼物来了,你却连好酒都不给我们喝,十分不厚道。”面对秦枫的控诉秦凛无奈的笑到,示意管家去后院取一坛好酒过来。 “今夜大家不醉不归!” 那一夜似乎所有人都不是皇子公主,只是普通人家的兄弟姐妹,背后没有权势利益的分割。 秦舟偷偷的把酒倒掉,佯装醉态,摇摇晃晃的走到大嫂的身边想敬她一杯酒。这样的女子天下再找不出来第二个了吧。却不曾想大皇子拦下了秦舟的酒,一口饮尽。 “你大嫂身子不好,不喝冷酒。大哥替她喝了。”秦舟偷偷笑到,“大哥大嫂这是临走了都要当着我这小辈的面秀一秀恩爱。欺负我们都是顾家寡人呗。我也可以找人替我喝酒。”嘴上这样说着的秦舟摇着身子走到了四姐秦韵的的身边,趴在她的身上撒娇:“四姐,你发发善心替我喝一杯吧。” 秦韵被秦舟缠得分不开手,整个人都被秦舟环抱着,只好答应他:“好好好,四姐帮你喝一杯,你快先放手好不好。” 秦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自然放了手。等到所有人都尽兴了,秦舟的眸子却突然清明。今夜谁都没醉,不过是外面的眼线太多,谁都在装醉罢了。 管家安排好了客房让几兄妹住下,秦舟却嚷道还要再喝一场,被太子强行捂住了嘴拖进了屋内。 一关门,所有人的神态就变了样子,眼神中哪还有醉酒的样子,几人分散检查了屋子周围,互相摇头表示没有人偷听。倒是大皇子推门而入,“你们几个对我这府上的侍卫就这么不太放心。”几人尴尬的左右观看。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什么?”秦枫坐在凳子上看着面的一群人开口问到。 大皇子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等管家把衣服送过来。” 倒是秦舟不明所以:“什么衣服?” 太子扶额,有些怀疑这个一向聪明的秦舟今日有些缺根筋。“夜行衣!乔庄出府,难道你要我们穿着朝服!” “哦,是这个道理。”秦舟傻笑。 等到管家送来衣服,几人围在一起准备开始计划。 “大哥去接大嫂,二哥接四姐,我去接六妹,五弟接七妹。后院有马车两人一组,务必在丑时到达不如别院。”太子一番安排所有人立刻行动。 第五十二章:白衣圣手 三个月前 江湖上流传出了一个谣言,白衣圣手现世。白衣圣手是江湖上有名的大夫,在他的手里没有活不了的人,也没有治不好的病。 “长老,有您的信!” 一个小和尚抱着信鸽,望着树上偷果子的那位贵客,嗯,师傅说他是贵客,姑且就当他是个贵客吧。 “扔了,扔了。我这刚出山,消息怕是全天下都知道了。”站在树上的贵客嘴里叼着半个果子,一跃而下。还未落地就将自己怀里的的果子分了一半给小和尚。 “长老,我是出家人,不吃盗窃之果。”小和尚将扔到自己怀里的果子放到石桌上,拿出信件递给他。 贵客吃着果子对小和尚的行为表示不屑,看了眼对着对面打坐的和尚,悄悄低语:“果然什么人教出什么样的和尚,你这般无趣,带出来的小徒弟也是这般呆板。” “长老,你说这话我能听得见。” “那你假装听不见不就好了。” “出家人不打诳语,再者说我师父也能听得见。” 吃果子的人一下子被噎住了,转头想找水喝,正好有人递了一杯水来,刚想开口说谢谢,抬头却看见此人正是刚才坐在对面打坐的和尚。 “老东西,你不吓我能死吗?” “能。” “出家人不打诳语!” “实话。” 本着懒得计较的精神,李贺决定不和他多说,绝对不是因为自己要被气死了。 小和尚还站在一边,手里拿着信。李贺挥挥手对着小和尚说:“上次不是就够跟你说过了,只要信鸽的翅膀下面没有染色,信就不用给我看了,所以赶紧把这信扔了。小小年纪不要学你师傅不学好。” 小和尚有些不明白,皱着眉头盯着自己的师傅。“师傅,李长老说的话自相矛盾,这种情况下徒儿应该怎么办?” 李贺搞不清这对师徒的路数,只管吃着自己新鲜摘下来的果子。好像似乎隐隐约约还闻到了一股香味,像是烤鸡的味道,想了想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这是寺庙怎么可能有烤鸡呢,将脑子里的想法抛了出去。 可是这烤鸡的味道越来越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这些天吃素吃出错觉来了? “李兄!李兄!”李贺回头一看就发现和他同住的三个人拿着烤鸡?这鸡是不是太小了些,怕还是只未成年的鸡。 “周兄,你们去哪里打的这么小的野鸡?”说着还拖着三人往外边走,妄想挡住那和尚的视线。谁料身后的三人还非要往前凑。 要是待会儿你们被胖揍一顿,可别怪我没拦你们,可是不如动也没动一下,甚至还和三位施主有说有笑。 “不如,你是不是针对我!前几年我来这里打了山上的一只野鸡,你追着我跑了整整三个山头,让我在这里劈了一年的柴,挑了一年的水,为什么他们三个你就不说话!”李贺气得很,拍着桌子,赤红着脸。 不如对他摇摇头:“并未针对你,不过他们手上的不是鸡,更不是我这山上的。所以我没权利过问,不过在寺庙杀生终究是翻了大忌,你们三人记得后日把后院打扫出来!” 一听这话的三人瞬间明白了刚才李兄动作的深意!一副悔不当初的神情互相看了两眼。想到自己这三脚猫的功夫倒也是打不赢不如法师,也就认命的结下了这个任务。 “你们烤的到底是什么,还挺香的。” 这次还没有轮到他们三人说话,倒是小和尚开了口:“就是来送这信的信鸽,翅膀下有颜色。还是金色的。” “什么!”李贺指着那只烤鸽,抓着那三人问,“这鸽子你们怎么抓到的?” 拿着烤鸽的那人说:“倒也不是抓到他,我们回房间的时候它就在你的铺上站着,本以为它会飞,结果我们坐到床上去了它都没有动弹一下,这还是要怪金兄,他一手就抓住了这鸽子,还说了句这鸽子摸起来很是肥美,我们这才打了注意。” 听完的李贺有些崩溃!但是眼下还是信件比较重要:“小和尚,快把信给我。你怎么不早说!” “我要说什么?不是你说的嘛,翅膀下面带颜色的信鸽传来的信给你,我给你了,可是你一直不要,一边让我给你,一边又不要。小僧也很是不懂施主到底在想什么,不过我是出家人,向来大度便不与你计较这些了。” 小和尚装着老到和不如一起离开,三位兄弟也转身向后院走去。刚走两步就听见李贺的声音传来:“回来!把鸽子留下!” “给你留哪里?是腿还是翅膀?”周兄问得是这个道理,毕竟要是没有李兄他们三人也是吃不到这肥美的烤鸽的。 不了李贺的回答却是:“全部,还有把毛也给我找回来!” “李兄不至于吧,这烤鸽虽说是拖了你的福气,但我们也是动了手的,连个头尾都不留是不是有些过分!”三兄弟有些生气了,这鸽子一口没吃,还要打扫后院,也不知道后院到底有多大。 “三年前我回山里,烤了一只信鸽,后来我在床上躺了半年的你们是不是忘记了?” “没有,怎么可能,那可是李兄平生唯一一件让我们高兴的事情了。”三兄弟笑得有些猖狂,回想起那时候的李贺趴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样子就好笑。 李贺倒也没生气,就看着他们:“笑吧,笑吧,你们手里的那只信鸽和我三年前烤的那只信鸽都有一样的特性,长得肥美,动得迟钝,翅膀下面带颜色。” 哐当一声,烤鸽掉在了地上。三人上一秒还在嘲笑李贺,下一秒就开始担心自己的小命。 “师兄救命!” “现在知道叫师兄了?赶紧去把这鸽子身上所有的毛都给我找回来!顺便在山上挑个风水好的地方把它埋了,你们自己出钱请个法师诚心诚意的道歉,记得要立碑!” 李贺语出惊人,还没听说过要给鸽子办葬礼的。见着三人不信,李贺也没打算多说,起身就走,看都没看鸽子一眼。 “不至于吧,师兄!” “嗯,你们可以试一试嘛,反正下一次挨打的就不是我了。” 李贺找了个安全的地方,环顾了四周都是树叶!嗯,选来选去还是树上最安全。 看完了信的李贺条件坐在树枝头沉思,他有些想不明白那个小丫头居然提了这么简单的要求。 “在想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不如的声音。 李贺回头:“在想这封信太过于简单了,有些不敢相信。” “你知道相对嘛?相对于你来说是简单,对于别人来说就不一定是简单了。” 不如开导人心的功力向来深厚,但是李贺苦笑一声:“来信的人是秦舟。你现在还这样觉得嘛!” 不如滑动这佛珠的手突然停顿了一下,“那你还是想办法联系她一下比较好。” 这下李贺漏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可是,那只鸽子已经死了。我没有办法联系到她。也不知道那小东西用了什么办法每次还都能找到我!不如,你说我这次是不是完了。” 不如没有开口,因为秦舟那小子真的是个谜一样的存在。 “信里到底说了什么事情?” “就说三个月后联系我,让我治病。” 那时候的秦舟还不确定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只是她知道大哥大嫂一定会离开京城。那时候秦舟还不清楚皇上的手段还有太子计谋,所以想偷偷调查大哥,这样贵妃的阴谋就不会得逞。可也就是那一次从贵妃哪里听说了大嫂不能有孕的事情。 趴在屋顶的秦舟亲眼看着贵妃召了太医问话。 “你确定!她真的不能怀孩子!”贵妃的语气还有些震惊和愤怒。 “臣已经探过大皇子妃的脉相了,不能有孕。”随后贵妃给了那位太医一大笔钱让他保密否则就会没命。 那时候秦舟还不确定,所以又暗中探访,这才慢慢的摸索到了太子的计划。 第五十三章:都是缘分 太子终究还是太子,做事情远没有皇上来得深谋远虑,皇上很早就发现了蛛丝马迹。那天皇上叫了秦舟说让她一起协助太子完成此案意在敲打太子。 三个月前,秦舟从宴春楼赶回皇宫的时候发现了太子的人正在调查一些商铺,而那几个商铺也正是后来大皇子妃接触最多的几家商铺。正在秦舟想离开的时候一把刀却横在了她的面前。 此人的武功在她之上秦舟不敢妄动,在着秦舟觉得此人并无恶意,虽然胁迫了她但是一路上都是以礼相待。 不过秦舟觉得这个身形有些熟悉是怎么回事?不应该啊。 直到秦舟被带到了一个破庙取下了眼罩之后,才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眼前坐着的人正是她的三哥,如今的太子。 太子坐在火堆前,烤着番薯,示意秦舟自己找个地方坐下。 “很奇怪嘛?”秦逸问到。 毕竟秦舟的表情实在是算不上好,怎么说呢有一丝小纠结,似乎有什么看不下去的事情在她的眼睛里。 “嗯,很奇怪。”秦舟老实的回话,太子正打算解释却又听见秦舟说,“三哥,番薯不是拿在手上烤的。我已经忍了很久了,你要是不会烤你就让你的手下来!” 面对秦舟的话语秦逸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脑海中想了上百种问话和对策,要如何瞒过自己的这个五弟,可是秦舟刚刚说了什么?说他不会烤番薯?好吧,他确实不会。 于是秦逸尴尬的使唤了自己的护卫,然后看着自己的护卫就那样把番薯丢尽了炭火堆里。 看着秦舟的眼神:这样? 秦舟抿嘴,眨着眼睛轻轻的点头:就这样。 等到侍卫退出去后,室内除了火堆炸裂的声音还有外面偶尔带过来的微风就只剩下一片寂静。 “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秦逸打破了沉默。 “有。” “想问什么?” “番薯什么时候能烤好,我已经饿了一天了。” 秦逸听见秦舟的话抿嘴笑了起来,可是仔细看了半天也没看见番薯在哪里。秦舟举起自己被绑住的双手。 “你不是已经解开了吗?” 面对秦逸的控诉秦舟睁大了双眼,好像秦逸说的都是屁话。“是你自己给我绑得太松了吧?你看看这绳子要不是我自己抓得紧早就掉下去了。”说着秦舟松开了手,然后两人看着绳子掉了下去。 “真的不问?” “有,我只有一个问题。你是太子还是三哥。” 秦舟的这一问怕是要打破皇上多年来的布局,“三哥。” 得到答案后的秦舟什么也没问,只说了需要帮忙的时候就去宴春楼找莲生,她会帮助你们的。 等到外面的侍卫再次进来的时候秦舟早已不见了踪影,对于自己的这个五弟秦逸觉得总是看不透的。 “太子殿下,毕竟五殿下当年有过与您争太子之位的嫌疑,咱们真的要信任五殿下嘛?” 秦逸看了看冲进来的权益,“那不然?” “也是。卑职去看看番薯。” 可是权益都快把整个火堆都翻过来了,还是没有看见刚才丢进去的番薯。“殿下。番薯会不会烤化了?” “不会。” 于是权益又耐着性子找了一遍,还是没有!走出去的秦逸从怀里掏出一个番薯来,果然挺香的。脑子里浮现出秦舟掏番薯的样子不禁笑了出来。 当年他是真的有心想要争夺太子之位的嘛?秦逸在心中给自己埋下了问号。 后来秦舟和太子经常借着各种名义碰头,这才有了今天的局面,至于为什么所有的皇子公主都被牵扯进来完全就是因为巧合。 在一个不知名的宴会上,秦舟和太子正在密谋商讨计划,然后六公主突然伸了个脑袋出来盯着他们俩手上的一张纸,上面画着的正好是一份路线图。 “三哥五哥,你们俩···”秦羽的尾音拖得很长,让秦舟和秦逸的背后都有些冒冷汗。“你们俩是不是找到了藏宝图!” “没有,没有,没有。” “对,对,对。” 秦舟和秦逸互相对望一眼。 “这其实,其实,”秦舟其实了半天,最后还是只憋出一个,“这其实就是藏宝图!” 而他们手上的那张地图正好是去不如别院的地图!不如别院的位置极为隐秘,没有地图根本走不进去,门口还有很多机关,稍不注意就会要人性命,这是李贺飞鸽传书给秦舟的地图。虽然叫做不如别院,但这院子真正的主人确实李贺。 秦羽是个嘴上没有把门的,秦舟干脆胆大一点,叫了大家都上来。 “机缘巧合之下,我得到了一份藏宝图,要不找个机会我们一起去探一探?” “可是我们找个什么理由呢?大家一起出动的话动静是不是太大了些。” 秦舟暗自偷笑,要的不就是你们没机会嘛! “那咱们先暂时搁置,等到大家都有机会的时候在一起去。” “五哥向来最会骗人,我可不太相信五哥的人品。”说这话的人是七公主,早些年七公主还小的时候秦舟就经常诓骗七公主,从她手上骗走了糖葫芦,七宝糖,等等一系列的美食和玩具,于是后宫中总能听见七公主的嚎啕大哭,对于七公主的不信任秦舟尴尬又无奈的摸了摸鼻子。 “五弟既然已经把地图拿出来了,那证明他肯定不会骗你们的,三哥给你担保。”太子个秦舟打圆场。 得到了几个弟弟妹妹的同意,大皇子和二皇子倒是没有出声,脸上写满了不相信,太子拉着他们走到一边,“难得几个弟弟妹妹想要一起玩,我们就配合他们一下吧。” 于是被迫加入的大皇子和二皇子有些无奈的看了看自家的妹妹,不难看出如果他们俩要是不同意的话,恐怕整个庭楼都会被几兄妹的眼泪给包围。 面对这一群带着星星眼的自己妹妹,秦凛和秦枫着实没有开口的勇气,想到反正也是玩笑之谈过几天她们自会忘记于是谁也没有反对。 可是天不随人愿,秦舟和秦逸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等到两人完成了所有部署之后完全忘记了他们的大哥秦凛并不知道此事。等到要安排的时候两人都还没有想好到底要找个什么借口才能让大哥和大嫂一同前去不如别院呢。 倒是七公主秦定带着一脸愁容和怨气,气冲冲的来找到秦舟:“五哥,你是不是又骗我!大哥要离京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所以你根本没打算和我们一起去找宝藏!” 越说越气的秦定想到那些年自己的委屈,“我要去找父皇给我评理!” 秦舟连忙拦住,“没有,大哥的事情我也是最近才知晓的。眼下倒是有个好主意。” 秦定睁着眼睛瞪着秦舟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不然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如我们去松松大哥吧,我们兄弟情深送得远一点也没关系,你说是不是!” 秦舟的脸上挂着阴险的笑容。好像是这个道理!于是秦定的眼睛亮了,赶紧去通知了六姐和四姐,于是就有了今天的场面。难得一见的阖家大团圆突然出现在了京城这让四方探听消息的人都震惊不已。各路人马带着今日的消息赶回府中的时候个个都看不清局势。 不是说大皇子和太子不和嘛? 不是说二皇子性情冷淡嘛? 不是说五皇子与太子不和嘛? 不是说几位公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嘛?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第五十四章:不如别院 在所有人都在头疼的时候皇上和顾老却坐在皇宫内下棋。 “那几个孩子不知道?” “怎么可能知道,我的手笔。秦舟那小子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老匹夫。” “不过秦舟会带着袁月去找李贺这我倒是没有想到,看来我这女儿还有一些我不知道的秘密呢,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白衣圣手竟然能被秦舟请动,这丫头做个女子可惜了。” “得了吧,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不就是秀一下你家姑娘嘛,我孙女也不差。”顾老耍这小孩子脾气,像是个老小孩。 “不过要是袁月这孩子能被治好我倒是也放心了,好歹这唯一娶亲的儿子,要是能有个孙子那至少咋俩也不用担心了。” 德全在门口守着,这些年顾老和皇上两人互相逗乐也算是种乐趣了吧。德全这样想着,也这样守着。 另一边秦舟带着一行人按着地图赶往不如别院。李贺已经在别院外等着他们的到来了。不过自然不是正大光明的站在门口,而是在门口的石雕上留下了信息刻上了一个十字。 秦舟看见这个十字就明白了。 不如别院是当年李贺隐退的时候用尽了毕生的积蓄,建造了这个别院,取名不如。 江湖上一直流传着一个故事,白衣圣手有位至交好友,但是谁也没见过。众人都以为是假的,直到有一年白衣圣手突然宣布隐退江湖,留下了这座别院。 别院前立了碑,碑上只有一句话:算不如闲,不如醉,不如痴。落款是好友不如赠。 那时候无数江湖人士争相前来探寻白衣圣手的踪迹,却只看见门口的碑,那时候人们才知道江湖上白衣圣手从不单独行动是真的。好友也是真的。比如不如别院其实也是不如送给白衣圣手的,每当李贺听到这些谣言的时候就要送给身旁这个人一个白眼。 “明明是劳资觉得对不住你,特地修出来送你的,怎么就穿成了是你送给我的了?”李贺喝了口闷酒,觉得有些亏。 不如别院从围墙处便全是机关,牵丝机,情头饮,清风铃,无人归。这几样看似普通的名字每一个都是暗藏杀机的。不过这次秦舟到来之前就与李贺通过信了。只留下无人归这个机关。 无人归顾名思义就是人进去之后不能出来,就像一个大型移动迷宫一样,但又不仅仅只是迷宫,因为在不如别院的山顶还有一间屋子可以看见迷宫里面的人的活动轨迹,从而操作整个迷宫,甚至是想要困住那些人也是可以的。 这墙面也全都是千金木,一般的火引根本烧不起来。墙面厚度匕首无法穿刺,如果没有人操作整个迷宫那么进去的人还会受到里面的毒虫攻击。 不过这一切都是可以通过机关操作的,按照秦舟的要求只需要把他们分开,袁月的画像也已经飞哥传书给了李贺。这次秦舟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带袁月见李贺,白衣圣手这么好的资源不用白不用。顺便让李贺随便找了个稀有物件放在了无人归的最深处,只需要中途动用机关将几人分开就好。 “哇!这里好大。四姐真的是不如别院!”秦定有些惊喜,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 秦逸和秦舟心头一紧张,同时看向秦韵。 面对两人的神情,秦韵解释道:“自幼我便过目不忘,区区一副地图自然不在话下,拖了人查了一下就自然知道了。” 秦舟和秦逸却心头一紧,却谁都没有说话。 看着眼前的门口,还有里面的场景兄妹几人有些退缩,不过秦定的年纪小,对这些危险倒是一知半解,好奇心占据了上方,央着哥哥姐姐们一定要带她进去。秦羽不想在她面前输了面子,打了头阵首先进入了阵地。 李贺看见秦舟一行人来到之后就转移到了操作室。室内却已经有另外一个人坐着在喝茶了,此人正是不如法师。 “你倒是挺舒服。” “一般一般。” 进门的时候秦舟和秦逸故意将秦凛和袁月留在了最后。李贺看准时机推动了机关,走在最前面的秦枫和秦韵最先被分开。中间的秦逸带着秦定和秦羽再次被分开,剩下的就是秦凛带着袁月还有刚才故意和他们走在一起的秦舟。 秦凛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来秦舟的这些动作。“你费这么大的力气想做什么?”秦凛把袁月护在身后,秦舟也不说话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样,还喃喃自语到:“怎么还不来!” “来了。慌什么!”李贺的声音从地下传出来,“谁的脚能不能挪一挪?”秦凛和袁月脚下的地传来了声音。 后退两步之后就看见一脸尘土的李贺出来,对着秦舟指了指袁月:“这位就是你大嫂了?” 秦舟点点头,李贺走过去抓住手就开始探脉:“你确定就这么一个小问题就要用掉一个要求?” 秦舟还没来得及说话倒是秦凛拦着李贺:“你是谁?” 李贺皱着眉看着秦舟:“我好歹是江湖上有名的白衣圣手!你不给我安排一些排面,我也就罢了,怎么连我的身份都还保密?我最近的风评这么不好了?” “没有,没有,这不是朝堂上吗,想着为你保密,我大哥的身份毕竟特殊你说是不是,我们这也是为了你着想。” 李贺皱着眉想着秦舟的话,好似有些道理,远处偷听着的不如忍不住发笑。李贺这是又被秦舟给骗了。 倒是袁月和秦凛看着秦舟,又看了看李贺,声音颤颤巍巍:“这真的是白衣圣手?” “如假包换!”李贺有些得意,却见秦凛一下子就跪了下去。 忍着泪的秦凛连话也说不出,李贺向来见不得这些场面,转过身,倒是秦舟把秦凛扶了起来:“我请他来就是为了大嫂,大哥放心。” 秦凛这才明白刚才为什么要故意要支开其他人。 李贺倒是看不下去这群人在这里伤感,“行了,行了,这里是说话的地方嘛,跟我走吧。” 得知了李贺身份的秦凛对李贺的话那是言听计从,连秦舟都没有见过这样子的大哥,看着跟在李贺身后的两人,又看了看自己摇了摇头,果然是个孤家寡人呢。 第五十五章:转移视线 大皇子离京了,贵妃没了指望与袁将军的合作自然搁浅了。朝堂上似乎又有了短暂的平静,皇上看着西夏送过来的降合书,倒是大手一挥,准了。 白日里与顾老下棋的时候,顾老顺口说了句既然两国共赢为何不打开城门互通商贸? 这倒是个好办法,可皇上又摇了摇头,没有政策。 德全站在一旁不敢说话,只悄悄的把顾小公子商贸策的劄子不经意间露了出来。皇上对这两人的做法极度不满,倒是也没多说什么。 德全却冷汗惊背,回过头来里衣都湿透了。倒是顾老不明深意的笑了笑。第二日上朝德全就站在帝王座的下方打开手中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边城将军孟化碧,平定西夏,战功斐然,特加封为大将军,赐长英红头枪,边城将士林茂才,治沙有功,与西夏一战恪尽职守寻觅水源,当得头功,特加封为一等忠勇军,赐便宜行事之权,边城将士顾长亭,献商贸互通之策,促进两国和平,特加封为一等忠勇军,赐流袖梅花针,以示皇恩,钦此。” 一语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在想这顾长亭何许人也,竟然能得到流袖梅花针。这乃是当年顾老将军一手打造出来的暗器,顾家出事之后无数人寻找也未曾寻到,就连顾家的密室都被发现却仍旧没有寻到这流袖梅花针,竟然一直都在陛下手中。 可这顾长亭何许人,竟然能得到在江湖上排名前十的暗器!于是盯着朝堂上线索的人们立刻转换了视角。等到德全回到垂拱殿时,正听见顾老赖在屋内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 倒是让德全没有想到,看起来一向粗鄙的顾老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竟学会了以柔克刚,不过这一副哭诉却不见半点眼泪倒是好笑。 “行了,选个东西带走吧,朕这殿里的宝贝迟早全都得长了翅膀飞到你顾家去。”皇上也着实没有想到现在顾老将军走的是这个路子,怪不得刚才在朝堂之上没有任何动静。 “老臣的孙女都让陛下您拿去给自己女儿挡箭了,臣还不能捞点好处?”顾老拿着手上的砚台,“陛下,这是端砚吧?” 皇上痛心疾首,忍痛割爱,“拿着赶紧出宫吧,许久未去楼记了吧,德全!从朕的私库中取五十两银子给顾老!现在去还能赶得上最后一笼肉包,新出品!” 皇上一边说着一边推搡着顾老,德全拿着银子站在顾老的身后,看着那扇好不容易被陛下关上的门,感叹陛下的不容易。 圣旨倒是没用两天就到达了边城,林茂才捧着圣旨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众人看着这三人的表现孟将军常年征战见过圣旨的机会肯定很多,所以孟将军一脸平静他们能接受,可是顾清怎么也是一脸淡定的样子,搞得那些想跟着顾清一起激动的将士也十分不好意思。 左右看了看两人,想着顾小将军的行事作风,心下了然,咱们顾小将军心中自有大局观,此等蝇头小利自然不在话下!肯定是这样,大家的格局要放大! 殊不知顾清也是后知后觉,怎么自己就突然被论功行赏了呢?按照道理不是应该将他的身份严严实实的捂住嘛,怎么还出了圣旨?直到收到秦舟的来信,大皇子离京,与太子联手,收服大皇子! 果然她就知道自己是被拿出来挡枪的,秦舟和太子能够收服大皇子可见背后一定发生了很多事情,并且这些事情还是不能够被朝臣知道事情。只是看着信中的样子,似乎秦舟并不知道皇上已经知晓此事。罢了他们父女俩的事情顾清一介臣子又能多说什么呢。 对于秦舟这个顾清也并没有完全的信任,当初不过匆匆一面,皇家的公主哪有什么心思单纯的人呢,那些话顾清从来都是将信将疑。现在想来两人到今日之间所有的信任都是因为各自有信任的人罢了。顾清信任顾老,秦舟信任皇上。 两人之间所有的信任和交集不过是因为当初顾老和皇上的一番谈话和需要罢了,需要他们在中间传信,掌握动态,可是顾清并不能完全放心秦舟,手里掌握着朝堂和军中的所有消息,这样的力量迟早会过于强大而吞噬掉一些初心,顾清太明白了,就像她的父母一样。 西夏的战事已经平定,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林茂才在种植这件事情上积极度很高,拉着顾清一起来帮忙,军中很久没有出现这样轻快的笑声了。 谈判那晚,林茂才他们找到的适合种植的植物便是土豆。土豆是西夏的粮食农作物,不过因为他们不会栽种,而且西夏缺水,所以收成并不好。 林茂才找了人运了好些竹竿,都是些成年老竹竿,用长枪将里面打通之后又拿到水里泡了整整一天,将他们收尾链接起来。从储水的岩洞开始,叫了大量的人一起去挖坑,硬是从那个岩洞一路挖到了边城,而且坑深基本都在两米以上,不过因为是沙地,挖起来倒也没有那么劳累。 将连接好的竹竿放下去,随后在将坑填好。竹竿的一头是从那个石雕龙头处接上的,另一头则是在边城的城门口,两处地方孟将军也都派了专人看守,平日里也有士兵会来回巡逻沿途。孟将军说防人之心不可无,眼下水源是关键,没有谁敢保证自己的人不会心生歹念。 顾清觉得是这个道理,倒是自己对这些事情安排得还不够全面。转眼就过了一个多月,这一月倒是相安无事,秦舟来信也只是简单的报平安,朝堂也安稳,大皇子离京贵妃身后的势力倒是被连根拔出了不少。 又过了几日,林茂才兴奋的找到顾清说要带他看个东西。天还没亮,顾清穿好衣服出来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林茂才举着火把把顾清带到了一个棚子面前。 “这不是你和你爹成天进出的地方嘛?”顾清有些奇怪,这地方林茂才和林胜贤天天都会来几次,有什么好惊喜的呢。 “不是里面,是外面。你举着火把仔细看看。”林茂才显得格外激动。顾清倒是不清楚明白,却转头听见一阵熙熙攘攘的声音,原来孟将军和刘校尉还有野利仁迟也被林胜贤拉了起来,每个人都是睡眼朦胧的样子,恨不得此刻就倒在地上闭上眼。可是架不住林茂才和林胜贤的热情,就连孟将军也是规规矩矩的站着,野利仁迟看见顾清之后,理了理衣服友好的打了招呼。 不少人听见动静也都赶来这边,等到好不容易消停天色都亮了大半。 顾清,孟将军,刘校尉还有野利仁迟被推到了最前面,林茂才让他们几个一定要仔仔细细的观看,转头想对着自己爹得意一番的时候却抓了个空。爹呢? 原来林胜贤是看见了隐藏在人群中的晏清。 “晏先生!” “嗯,看见了。” 晏清笑着说道,林胜贤看见晏清的笑容才终于放下心来。 倒是让一边的顾清四人丈二摸不着头脑,晏清也难得的开起了玩笑,佯装没看见那四双眼睛一般。 结果林茂才自己忍不住了,大吼一声:“草!” 你以为在骂人?不,并没有,是真的草,这这片寸草不生的沙地长了草出来! 几人面面相觑还没有反应过来,林茂才带着他们绕道棚子的后面,在几块压住棚子的石块下面果然长出了一根草出来。这在边城或者整个西夏都是令人振奋的消息。 那一天边城的信鸽来来往往,飞向皇城的也有,飞向西夏的也有,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边城这座小小的城里长了出来。天边泛着橘光,太阳从地平线生气,那一株小草的影子被拉得好长,好长。 第五十六章:遇刺 这个消息也传到了与西夏相邻的沙土部落,沙土部落虽然名为沙土但却是占据了一方绿洲的城池,就连景瑞王朝最富庶的京城也比不上,但占地仅一座城池。 虽然富庶但是因为土地紧张人们的生活也是民不聊生,就连宫殿的大小也比不上京城中的楼记。沙土王曾经也想过扩张领土,但是无论他们如何努力只要是在城池外面就是寸草不生。 为了缓解这样的局面沙土王也曾下令,凡是住在城外的居民可以获得黄金万两,只可惜好景不长。 城内的居民眼红城外居民的房子,还有国王的赏赐,断绝了城内粮食和水源的供给,城外的居民整天捧着万两黄金却无米之炊最终受不了这样生活要不是逃回城中,要不就是被困在城外活活饿死了。沙土王也并非没有想过办法,但是无论颁发什么律令都没有用,因为沙土国有一条铁令,是从沙土国建造开始传承至今的,沙土决不允许有杀人的律法,所以城中的居民也是肆无忌惮。 眼看着城内越来越拥挤的街道,沙土王虽然着急但是却无可奈何。也正是这个时候传出了西夏投靠景瑞,不仅找到了水源甚至还找到种植粮食的办法。 朝臣们得知消息群臣进谏求大将军文汗青为国出征,趁着现在两国刚刚平息了战争,此时出兵定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文汗青接过指令,率精锐出兵。虽然沙土士兵骁勇善但他们在战场上因为人数的缺少更喜欢使用计谋作战,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减轻伤害。 另一边一脸抱怨的秦羽和一脸开心的秦定还有一直在走神的秦韵和秦枫,至于秦舟还有太子两人倒是心知肚明,默不作声。 突然一支利箭穿透了马车,与秦定差身而过。刚才还喜笑颜开的秦定瞬间呆住了,就连捧着宝藏的双手都在颤抖,离秦定最近的秦羽倒是头一个反应过来。 秦舟掀开轿帘,车夫早就已经死了。四周并无人,但是整个林子安静得有些不太寻常,秦舟退回到轿中。 “二哥,三哥,这里不太安全,乘坐马车我们恐怕出不去。刚才我看了一下地形,两边是山坡竹林但是林中却没有一点鸟叫声,所以对方应该是在此处埋伏了很久了。” “你有什么对策?”太子和秦枫同时开口,秦韵安抚着秦定,反倒是秦羽此刻守在窗口仔细的探查,全身警惕。 “我们眼下有两辆马车,待会儿由我先下车把后面的那辆马车挪过来,二哥和三哥负责接应我,六妹负责保护四姐和七妹。等到马车过来你们要以最快的速度下马车,到两辆马车的中间来。这样我们可以借助马车的阻挡力换取我们逃出去的机会。” “不可。”秦羽的表情此刻到不像一个孩子了,目光如炬,也没有丝毫害怕或者退缩。“我观察过这支箭射,箭头是精心打磨的玄铁不要说是刺穿马车,就是盔甲也是可以的。” 秦羽的话让秦舟一时间有些难办,眼下不知道对方的人数和招数武功也在他们之上倒是有些难办。众人为难之际,秦羽再一次开口。 “刚才那一箭显然是故意射过来的,我猜测对方没有想要我们的性命。既然不取性命只有两个可能,第一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只想劫财,第二知道我们的身份,不能伤害我们,不伤害我们自然就是要做交易。” “所以我有一个提议,弃马车,我们走下去。这里距离县城的路程也不远了,太子殿下带着秦定先走,二哥带着四姐走,到时候我和五哥断后,因为对方并不会伤害我们的性命,所以我们不做任何防备的逃跑才是最有利的,我们分开逃跑被一网打尽的几率也小,这样对方也不敢贸然出手,因为一旦伤害到我们后果也不是他们能够承担的。” 秦羽的话不无道理,但是这一切都只是秦羽的猜测,要想个办法证实一下。 “我先下去与他们对话一番,不管对方是否出声,我们都可以判断对方对我们到底是什么企图。” “不可,对方武功高强恐伤你性命。”太子拦下秦舟。就连秦羽也是反对的。 “但是如果对方瞄准的不是致命处呢,不如就在车里喊话吧,既然不敢随意伤我们性命,在马车里对方不清楚我们的位置自然不敢轻易动手。”秦枫的提议倒是让太子和秦羽都点头了,秦韵和秦定被保护在最里面,年纪小小的秦定看着这样的场面又看着其他人的表现不敢哭出声来,只是眼眶里的泪水一直在打转。 还没等他们说话,又一支利箭穿来。秦定下意识的抓住身边最让她觉得安全的人。这次的箭还是朝着秦定而去,秦羽本能的反应将秦定护在怀里。 秦定被秦羽护在怀里很安全,只是迟迟没有起身让秦定有些疑惑。这一箭虽不致命但是足可以让他们整支队伍留下来了。一旦有人重伤凭借他们几人的功力在这样的武功高手之下根本不可能逃脱,更别说搬救兵来。 秦羽的肩头中了一剑,箭头直穿过肩甲,秦定的脸上突然接到了一点水,秦定用手摸了摸才发现是血。抬起头一看秦羽还是直直的将她护在身下,用手支撑着整个身体,玄铁的肩头才不至于落到秦定的身上。 “六姐!”秦定有些慌张了,眼泪在这一刻终于奔涌出来,秦定几乎是咆哮出来的。 因为刺穿肩甲的痛苦几乎是立刻晕了过去,秦定死死的抱着秦定不撒手,眼泪留个不停。秦舟率先出去叫阵,太子金穗其后却被秦枫拉了回去。 “你是太子,你的性命是最重要的!我和五弟在外面,四妹会些医术,你就在马车内保护他们。” 秦韵点点头,让秦定先把秦羽放开。可秦定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明明还在和她争抢宝藏的人,明明刚才还不屑和她说话的人,怎么现在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呢!秦定不敢相信。 “听话,你四姐会些医术,先让她帮你六姐看一看止血。”太子看着秦羽的伤势越来越严重,可秦定昏昏沉沉的还是不打算放手。 太子是焦急又无奈,眼看着秦羽已经失血过多昏过去了。 “秦定!放手,再不放手你六姐就死了。你放手我救她!”秦韵突然的出声唤回了秦定的意识,带着哭腔看着怀里的人说道:“四姐,你救救六姐,一定要救救六姐。” 秦舟和秦枫在外面依旧没有任何发现,跟着箭射过来的方向,两支箭的方向各不相同,两边应该都有埋伏,对方的人数都是未知加上马车内秦定的哭声让秦舟更加着急。 突然间竹林中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六个黑衣人从天而降,两个人手上拿着弓箭,剩下的四个人手中拿着剑,落地却没有带起一丝尘土,对方六人均是武功高手。 秦舟和秦枫对视一眼,本想着奋力一搏,可对方无论是近战还是远战对于秦舟他们来说都没有胜算。于是秦舟扔下了自己手中的匕首,秦枫也收起自己的招式。 “不止阁下何人,有何指教。” 第五十七章:命悬一线 对方无人应答,只拿着手中的武器逐渐向他们逼近,眼前的情况他们没有任何胜算,就连秦枫的脸色都有些紧张。对方来人很明显要将他们带走,只要没有伤及性命。 马车里,秦韵已经给秦羽做了简单的处理,可是箭头还没有取出来。秦定手里还拿着那个从秦羽手中抢过来的宝藏,怀中抱着秦羽,口中喃喃自语:“四姐,六姐会不会死啊。” “不会,你把她先放下来,你这样抱着她会扯动她的伤口。我已经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只要我们能撑到突围,秦羽就不会有事。” 这话也不过是秦韵说给秦定听的,眼下这样的情况,别说突围他们不全军覆没就不错了。太子非常明白眼前的局势对于她们而言几乎就是死命,但他还是想尝试一下。 “如果现在取出秦羽的箭头,她最多能坚持多久?” “现在没有止血药,取出箭头必须立刻医治,别说是取了箭头能坚持多久,就是现在不取箭头也成不了多久了,这箭头不像是简单的箭头,六妹已经出现了时冷时热的情况,像是中毒。” “像中毒?” “因为她的症状确实不对劲儿,但我不确定是不是中毒。” 秦逸无可奈何的砸了一下车门,吓得秦定一个机灵手中的宝盒掉落,滚出一粒药丸来。 秦韵捡起来仔细的看了看,“太子殿下,这好像是一粒药丸。” “可以用吗?” 可仔细看了半天秦韵还是不敢冒险,“这个药丸的成分不简单,有很多药材甚至有一些药材是有毒性的。虽然确实控制一定剂量那就是补药可那也是因人而异,六妹眼下身体如此虚弱,我不敢冒险。” 秦逸还在思考,下一秒秦韵手中的药丸就被秦定抢了过去,捏碎之后一把塞进了秦羽的嘴里。 “这药是六姐找到的,那就是跟她有缘分,现在我们根本出不去,吃与不吃都是死路一条,反正都说了这是宝藏那就一定是好东西。”秦定说的肯定,可心里却是不确定,这一番话不仅是在说服秦逸和秦韵,更多的是在说服她自己。 “也对,不如别院可是白衣圣手的院子,肯定留下的宝藏都是救命的丹药。”秦韵也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这一刻似乎所有人都愿意相信这是一颗救命的丹药 “小妹妹,谁告诉你是宝藏就一定是好东西呢!”马车顶突然传出声音来。随后他们听见了秦舟的声音,“你再晚来一步,我可就交代在这里了。” 那人轻轻一笑:“岂不是正好,这样我和你的约定自然就作废了。” 却又听见那人一声闷哼,气得跺脚,“不如!你到底是谁的人!怎么还帮着那个小丫头!”声音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似乎四面八方都是声音倒是洪亮。 “我解决人,你救人。” “得,你说了算,谁让我欠你呢。”那人从马车上跳下来,稳稳的落在车夫的前面,然后一脚就把车夫给踢下去了。“让一让,治病救人别挡道。”这一顿操作倒是把太子和秦韵两人看傻眼了,这江湖上流传的白衣圣手是这个样子的? 一伸手,一探脉,眉毛一皱,巡视了一圈,最后把目光紧紧的落在秦定的身上。“是你把盒子里的丹药喂她吃下的?” 秦定点点头,直勾勾的盯着李贺,“你是白衣圣手?那你救救我姐。” 因为情绪激动秦定用力了些,下一秒秦定的手上就被枝条狠狠的抽了一下。一个和尚出现在马车前,做着阿弥陀佛的姿态,手上还拿着佛珠,对着秦定说着抱歉的话,但看样子倒是一点儿不抱歉,“他手不太好,姑娘刚才用力了些,恐伤到他,到时候你身边的人可就没人救了。” 头一次被打得委屈巴巴的秦定硬是没吭声,倒是眼泪巴拉巴拉的止不住。“我不碰你了,你快看看我姐。” 李贺转过身对着秦舟吼道;“你这傻妹妹将盒子里的药丸喂给她吃了。” 掀开车帘就看见地上躺着六具尸体,整整齐齐的被摆到一边。 “有问题嘛、你不是说那是颗好药嘛,江湖上想要的人多了去了万两黄金都不一定能买到。”秦舟盯着李贺不明所以,但眼神中带着一丝杀气。李贺连忙给不如使眼色,不如不动声色的走到秦舟面前,挡在了他和秦舟的中间。 “是好药,是大补的好药,活血补气的,怎么不是上好的药。” 李贺一说完秦韵就懂了,活血补气的好药对于现在的秦羽来说是要命的药。 秦定看着秦韵的脸色发生了变化,“这药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秦韵闭上眼睛,“秦羽受了箭伤本就是血严重,刚才拿颗药是活血补气的药,对于现在虚弱的秦羽来说只要拔箭就会让她失血更多。极有可能失血而亡。” 秦定一下子失了神,呆呆的目光看着秦逸:“三哥,五姐说的是真的?” 秦逸不知道如何说,但秦韵说的是实话,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反应,但正是没有反应的状态秦定就已经知道真相了。秦舟倒是看着李贺演戏,这人总是喜欢把小姑娘逗得直哭才肯收手,抓着身边的秦枫悄悄的说:“他演戏呢,放宽心,六妹肯定没事。” 秦枫知道后在看了看马车里面的场景,别说演技还真的挺好的。 “三哥,四姐你们先下来吧,马车的空间不大先让先生检查一下伤口。七妹就先别下来了,你在最里面出来不方便,还可以给先生帮忙。”听到秦舟的话倒也是这个道理于是秦韵和秦逸也下了马车。 不过下了马车的秦逸带着秦枫就朝着那几具尸体走去了,秦舟对不如使了个眼色,让他一起去帮忙看看。 倒是马车内秦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盯着李贺想说话又不敢说,随后就哭得更凶了,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对不起之类的话,不过具体李贺倒是也没听清。 “行了,我又没说不能救。都别哭了成不成!”随后又转头看着秦舟,“让你这傻妹妹消停会儿吧。” 秦舟瞧着秦羽的脸色已经恢复过来了,倒是乐得看戏:“您自己把人弄哭的,您自己想办法。” 看着眼前哭得昏天黑地的妹妹,李贺沉思,“行医最忌吵闹,会影响病人休息,也会影响医者的判断。” 李贺向来很会察言观色,也会抓人短处,一句话就抓住了秦定的命脉,一下子就收了声。 第五十八章:中毒 随后不如驾着车,车上四个人,李贺,晕过去的秦羽还有一旁忍着哭腔的秦定以及可以帮忙的秦韵。后面秦舟架着一辆马车,车上六个人,准确来说是六具尸体。 至于太子秦逸和秦枫因为不愿意和尸体同乘一驾马车,于是选择了走路,毕竟荒山野岭也没有马。 不如法师已经架着马车飞快的往别院赶过去了,毕竟秦羽的病情是暂时控制了,但是箭头还没拔出来不敢耽误时间。“麻烦三位皇子留下来善后吧,虽然是荒山野岭但是大马路上躺着六具尸体还是很奇怪的。”这是李贺掀开车帘留下的最后一句话,秦舟有理由怀疑他是在打击报复,但是很可惜没有证据。 于是忍着脾气搬完了尸体之后两位好哥哥竟然异口同声的拒绝了上马车的邀请,从他们的眼神中不难看出这是赤裸裸的嫌弃。于是秦舟也友好的留下一句话之后,轻轻的鞭笞这马儿的身体,愉快的前往不如别院了。“既然二哥,三哥打算走路,那顺便就从两边的山坡走吧,看看会不会留下些什么线索。” 于是秦逸和秦枫两人相互对望一眼,认命的干起了自己的差事。 “我去左边。” “我去右边。” 看着对方手指的方向,两人第一次觉得她们兄弟还挺有默契的。 等到天都快黑尽的时候才看见姗姗归来的两人,不过还没有进屋就听见背后传来秦舟的声音。 “哈哈哈哈,二哥,三哥,你俩这是却寻找童年了?”只见秦枫的衣服和鞋沾满了泥土,头发丝也掺杂着杂草,秦逸下半身倒是比秦枫干净许多,只是满头的杂草实在是诡异,倒是从来没有见过这副样子。 就连秦韵看见之后都忍不住笑了,打了水来让他们赶紧洗漱。 “六妹好些没有?”秦逸有些担忧的问到。 话说到这里秦舟的眼神就忍不住翻起了白眼,就连秦韵也是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 原因嘛,猜也能猜到,除了咱们的白衣圣手李贺医师还能有谁呢?还有那位推波助澜的不如法师! 一行人回到别院门口,李贺当起了甩手掌柜。对着那个怀着幼圆眼神看着他的秦定说道:“我是个救人的医师,再说了我手本就不好,你在让我把人给抱进去,那待会儿我还能不能施针都是个问题。” 于是当秦定的目光放到旁边的不如法师身上的时候,李贺也贱嗖嗖的来了一句:“出家人,你想什么呢。”于是秦定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旁边的四姐,这一路四姐一直照看着六姐肯定也辛苦了,倒是自己因为什么都不会所以一直在休息。 于是跳下马车心一横让四姐帮忙把人扶到她的背上来,秦定本就娇小,只要将受伤的地方挪到秦定的前棒上面就不会伤害到秦羽。再说了这也没有几步距离。秦定的决定倒是让李贺有些不好意思,摸着鼻头,走过去问要不要帮忙。 可偏偏秦定还真就怀着无比真挚的大眼睛望着咱们的白衣圣手李贺说道:“不用,我可以。你的手要留着待会儿施针用的。”说得那叫一个真诚,叫李贺无比心虚。 其实那个盒子里的药根本不是大补丸或者什么毒药,而是一颗假死丸。用在秦羽的身上正合适可以减缓血流的速度,让身体的运转都缓慢下来保存更多的精力以便待会儿的拔箭过程。 至于秦韵为什么没反应自然在喂下药丸之后她也就没有机会再去把脉了,毕竟江湖排名第一的医师在场,秦韵自然不敢放肆。 更何况秦韵从小习医,师从自己的母亲,屡屡得到称赞,就连太医院一般医师的能力都能比过,李贺正是她从小仰慕的人。不过因为是公主所以很多事情也是没有办法去做的,只能将这些全都埋放在心里。所以见到李贺的那一刻秦韵本能的不会插手了,在她的潜意识里已经出现以为自己认可的优秀的老师,她一个学生还怎么很可能会去插手呢。 等到秦定好不容易将人搬进屋之后,李贺瞧着那个站在门口累得满头大汗的孩子,以及肩膀被箭头刺破侵染出的鲜血倒是看出了一丝什么。拉着不如问:“你说我要不要考虑收一个女弟子呢?” 秦韵返回车上拿一些随行的行李,偶然听到这句话有些暗自开心。 你以为故事这么简单,那秦舟也不至于翻白眼了。秦羽确实中毒了,而且这毒李贺现在解不了。 所以李贺将秦定折腾了这么半天,好不容易检查完伤口之后却得到了一个答案,中毒了,还解不了。 因为秦定喂下的假死药所以药性发挥得很慢,现在还没有进入心脉。只是屋内的李贺看了看不如,又瞧了瞧守在门口的秦定一时间竟然没有勇气出去。 “实话实说。”这是不如出门前留给李贺的忠告。 站在门口的秦定瞧着不如出来,很是恭敬的行礼,“我六姐怎么样了?” 不如实话实说,毕竟出家人不打诳语:“眼下安全。”不过到底还是这小姑娘一时间生气对李贺有什么行动,话也没说太狠。倒是缺心眼的秦定完全没有听出弦外之音。 眼下安全可不就是没治好,只能暂时控制病情的事实。这还并不全是李贺的功劳,最大的功劳也是将药喂给秦羽吃下的秦定。 于是秦定进去之后,李贺找了个极好的角落,既能跳窗,离门口又进,手边还有很多画轴可以用来抵御伤害,虽然都是不如的收藏,但是想到自己被打不如应该也是愿意的。 可是没想到秦定听完之后,竟然没有生气,反而是感叹了一句:“幸好!” “幸好?”李贺重复了一遍,“为什么幸好?” 秦定倒是没有说话,外面倒是传来了秦舟的声音,“我来告诉医师,幸好就是,幸好我刚才听到了你们的谈话,幸好我六妹眼下还活着,幸好现在不如在场,幸好你还看出来是中了毒!” 面对秦舟的怒火,李贺已经不是第一次感到害怕了,毕竟这姑娘小小年纪就能收服不如实在是让他佩服。自己和不如几十年的交情,一觉醒来不如就将自己卖给了秦舟,让李贺欲哭无泪。 第五十九章:血枯草 秦定是个从小被宠爱的孩子,几乎所有的哥哥都让着她,所有的姐姐都避开她,因为是在宫外出生,所以性子被养得有些活泼,直到三四岁时才被接进宫内。 在皇宫的孩子哪一个不是从小学着十八般武艺,不说基础的琴棋书画,还得多学一些保命的手艺,皇子大多习武,女子学医,除了秦舟这个被迫的例外还有另外一个主动的例外,那就是秦羽,选择了习武。 当时就连皇上都取笑她,说一个女孩子学什么武,将来嫁不出去。可偏偏秦羽就是要习武,甚至闹着要绝食,皇上和徐婕妤都觉得是小孩子心性,恐怕新奇两天便会放弃,可秦羽确实一声不吭,每天练功练得满是伤痕,也不会见她哭一次,徐婕妤看着心疼央着皇上别让秦羽学武了,可毕竟是皇上金口一开怎能反悔。倒是看着秦羽的一些进步越发的感到高兴。从此秦羽练功便更加勤奋了。 可秦定什么也不学,每天只用动动嘴皮子就能哄得皇上喜笑颜开,一个月都见不了皇上几次面的皇子公主们,就听着宫女太监们打探来的消息,今日皇上和七公主在御花园用膳;今日七公主画了幅画请皇上去欣赏;七公主学会了这宫中的规矩;皇上赏了七公主进贡的南海珍珠。 长此以往这才慢下了秦羽和秦定的矛盾。秦舟记得初见时秦羽是相当喜欢秦定的,带着她在皇城里四处游玩,秦定也总是跟在秦羽的身后。只可惜终究是入了皇家,那个天真的秦定在这红墙的深宫里不见了踪影,那个年少善良的秦羽也隐藏了自己的心事。 秦定的一声幸好,仿佛拨开了层层云雾,那些少年心意好像这一刻又重新回来了。 抬头看见门口的秦舟,秦定再也绷不住,憋着小嘴无趣巴巴的叫了声:“四哥。” “幸好,六姐没有因为我丢了命。” 秦舟走过去,秦定伸手环抱着秦舟,秦舟看着眼前这个妹妹,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安抚着:“你六姐知道,毕竟也是你六姐救的你。” 李贺缩在不如的身后,有些心虚的不敢面对秦舟,不过想了想倒也不是他技术的问题,关键是草药。又壮了壮底气从不如的身后走出来。 “这毒不是我不能解,而是我没有药。”生怕秦舟不相信一般的还伸出了手对天发誓。 “需要什么药?” “血枯草。江湖上是找不见的,就算你运气好找到了你也买不起。” “没有别的方法?” “没有。这毒还只是在手臂中游走,因为吃了假死药,所以抑制了速度,但假死药的有效期只有五天,五天一过没有血枯草,神仙也难救。” 空气中突然一片沉默,不知如何开口。 “你说哪里有,不管是偷还是抢我都给你弄回来!”秦定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身后。 李贺算是怕了这小姑娘了,谁让她的背后有秦舟做靠山呢。“小姑奶奶不是我不说,是我真不知道。这东西早在十年前就没了。” “或许有一个地方有。”不如不确定的开口,“皇宫。血枯草是西夏的毒物,随时毒物,但有时候又是治病救人的最佳配方。但是养殖血枯草非常不容易曾经有西夏人养过但都中毒身亡,所以血枯草都是自然生长,得到一株成年且保存完好的血枯草非常不容易,所以十年前西夏的贡品当中应该有血枯草。” 虽然不确定但这也是目前唯一的方法了,总是要试一试的。秦枫和秦逸回来之后也仔细检查了凶手的尸体,不是中原人。 肩头都有一个纹身,一条蛇包围着太阳。这是沙土部落的信仰。而且这六个人的脚上都带着金铃铛,这是沙土部落培养出来的精锐,可谓是从小训练。 这次秦舟能够活着都觉得是自己命好,还有就是他们对不如信息的缺失。因为他们的身上都带着一份报告,上面写的就是他们这一行人的所有信息,甚至还有李贺的。 但运气好就好在只有李贺,却没有不如法师的。这些年闯荡江湖李贺和不如从来没有分开过,况且李贺的武功并不高,只能说仅仅能够自保,每次都是不如在背后出手方才化险为夷。但因为不如每次出手都不露面,见过他的人也都死了,所以江湖上一直没有关于不如的消息。 所以对方才没有关于不如的信息,若是他们有了提前防备,就算是不如的武功出神入化也不一定能够将他们全部击杀。 “三哥,二哥还有四姐你们先回去。我们已经失踪了一整天了,况且三哥身为太子朝堂内没有我们的消息会造成朝局不稳更加会被小人利用。二哥也要回去稳住朝堂,待查沙土部落的消息。”秦舟斟酌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那我回去做什么?” “回去找血枯草,我们之中只有你懂,待会儿不如法师告诉你血枯草的特点,你要从国库中找到,时间是有三天!” 秦韵点点头,留下了秦舟和秦定两人。 他们还没有出发的时候,秦舟其实就已经写信飞鸽传书回了皇城,以防万一,虽然沙土的精锐不多,但是如果太子他们回去的路上再次遇到了,那就是死路一条,所以秦舟传了书信回去,希望父皇能派兵接应他们。 秦定从第一天就开始坐立不安,明明才出发一个时辰,却站在门口拉长着脖子守着。无论秦舟如何叫就是不听,倒是李贺看不下去,盯着秦定问了一句:“过来,煎草药。三个时辰不能多也不能少,用最小的火候。” 秦定没有动静。 “既然你都不管,那我也不管,反正这药到时候熬出来还有没有用处我也不知道,至于里面那人喝了有没有效果也不关我的事。” 这话倒是有作用,眼下但凡能和秦羽扯上的关系的都能把秦定全部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于是秦定着急莽荒的跑过去跟着李贺学习起煎草药,不一会儿李贺就当起了甩手掌柜,整个厨房就剩下秦定在忙前忙后。 不如害怕秦舟误会,解释道:“他是为了那孩子好。” “我知道,我又不傻。期初他刁难秦定我猜是因为在迷阵里发生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吧,估计又是仗着自己年纪小,欺负了秦羽被李贺发现了,不然李贺也不会这样捉弄他,好歹是赫赫有名的医师不会无端就做这些没品的事情。” 不如没在说话,倒是嘴角笑了笑。 “大师是想不到我会说这种话吧。我只是有些生气,他捉弄人也不挑时候,还将。”秦舟突然顿珠了,脑子里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冲向厨房。 一把拉过秦定,扒拉下她的衣服。秦舟没有记错,秦定的肩膀也因为在被秦羽的时候被不小心刺伤了,那么秦定为什么会没有事情呢?难道这个毒对秦定不起作用? 李贺没有注意到这些,秦舟一提倒是想起来了,这丫头分明受了伤,怎么一点儿受伤的痕迹都没有,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啊。 秦定出现了一丝慌乱,但很快又镇定下来,“四哥,你干什么呢大师还在场呢!” 李贺转头,只见不如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非礼勿视,阿弥陀佛;非礼勿视,阿弥陀佛···” “我肩膀是受伤了,可不是箭头刺伤的,只是不小心被六姐头上的钗环刺伤了,已经差不多好了。” 李贺也秉承着非礼勿视的理念转过头去,倒是秦舟一眼就瞧出了那个伤疤一定不是钗环刺伤的,一定是箭头。但是秦定为什么会没事情,秦舟暂时想不通。 但是看情况秦定应该不会伤害秦羽,倒是也没有多说。 第六十章:怀疑 秦舟把事情暗暗的记在了心理,谁也没有声张,想着日后调查。 这两天李贺觉得有些对不住这孩子,悉心教导她很多药理知识,甚至有些激动跑来告诉秦舟:“你这妹妹简直就是个学药理的奇才呀!要不你考虑考虑将她留在这里不出一年保准让你开开心心的带回去。” 秦舟白了他一眼:“你觉得可能嘛?要不咱们一起进皇宫?”说道这里秦舟停了一下,朝着不如走去。 “现在有个问题,你和李贺的身份怎么瞒住?” 秦舟和这两位有交集是皇上不知道的事情,眼下为了秦羽的性命恐怕会暴露,到时候作为江湖上医术一流的白衣圣手恐怕李贺是无法在隐姓埋名了,自己的父皇自己最清楚。 皇上终究还是皇上,虽然看起来不关心国家大事,可实际上却对整个国家了如指掌,就连偶尔随意赊账的官员,就算是一两皇上那里也是有记录的。 对于自己的父皇,秦舟太明白了。旁边的不如也知道,回头看了看那位正在兴致勃勃教着秦定药理的李贺,“一年。” “什么一年?” “进宫一年,我说服李贺,你说服你妹妹。这样对双方都好,反正一年之后李贺的双手也废了,皇上也不会留他了。” “一年,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秦舟对李贺表示担心,虽然他这人看起来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但是其实这在李贺的心理几乎是一道不可触碰的底线,谁也不能提及,除了不如。 远方还没有消息传来,就连竹林里的鸟都没有被惊醒,屋内秦定悉心照料这秦羽,李贺在一旁追着秦定说东说西。秦舟忽然觉得也许李贺会愿意进宫的,至少比起流浪江湖,躲躲藏藏的生活来说。宫里的生活纵使无趣了些,可到底是保护了几方人的性命和安定。 太子一行人骑着马快马赶回皇城,可秦韵毕竟是个大家闺秀,虽说骑过马,但这样的程度还是熬不住,两腿早就被磨得出血,要不是秦枫注意到,依着秦韵的性子就是死撑也不会开口。 “休息一下吧,太子殿下。”秦枫趁着进城门的时候对着太子说道。 “现在时间紧急,我们应该抓紧···” 太子的话还没有说完,秦枫打断,指着身后的马匹:“马也是要吃粮才能跑得更快,顺便我们自己也应该买一些干粮随身携带,万一我们路上遇到埋伏,天黑之前没有进京,外面荒郊野岭我们两个大男人倒是没有问题,四妹呢!” 秦枫将声音压得极低,可秦韵还是听见了。嘴角漏出一丝不明的笑意。 太子这才同意找个客栈暂时休息一下。趁着等菜的时候秦枫从对面的药铺买了一些药膏拿给秦韵,还有两个软垫。 “楼上有房间,自己去服药,软垫待会儿我给你绑到马上,这样会舒服一点。” 秦韵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但脸颊倒是飞起一大片的绯红,秦逸这才注意到秦韵走路的姿势已经不对了。看着秦枫倒是生出了一股惆怅。拍了拍秦枫的肩膀,“多谢,还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不称职啊,连四妹受伤了也没有发现。” “没事儿,习惯了。毕竟你是太子,操心国家大事,这些事情原本你也不放在心上。” 秦枫的话说的自然,可秦逸却听得不是滋味。习惯了,轻飘飘的三个字,看来自己这个太子无论是做弟弟还是哥哥都很失败。 后来赶回去的路上秦逸都在有意无意的放慢速度,配合着秦韵,反倒是秦韵像是受到了什么鼓舞,骑马的速度倒是也快乐上去,沙土的精锐部队恐怕也不多,一路上倒是也没有遇见什么埋伏,赶在了天黑前进了京。 宫门口的守卫站得笔直,秦逸举着令牌,秦枫在后面造势,“太子面圣,开城门。”一路直闯,生生到了宫门口才停下。德全早就得到了消息,早早的就站在门口边等着问话。 太子说得简简单单:“事出紧急,秦羽受伤,回宫求药。” 德全却是一点儿不敢耽误,这轻飘飘的三句话背后到底有多少的事情没人能够知道,一国公主怎么会无端受伤。有了德全的带路一路上也是畅通无阻。 “德公公,麻烦你带着小妹去国库,再找一名女医官,四妹一路赶回来受了伤。待会儿我会想父皇求来恩准,开国库找药。” 德全也不多说,听着里面的动静,皇上咳嗽两声,这便代表同意了。别看德全看起来一副公公的样子,似乎弱不禁风,可论武功却没有几个能比得过,就连跟着他的四个徒弟也丢进江湖里那也都是数得上名字的高手。 要真论心细,还是要数德全,手一挥就有人抬着软轿过来。秦韵福了福身。德全笑到,老奴应该的,公主不必客气。 太子和秦枫金殿,说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沙土部落?”皇上嘴里念着这个名字,陷入了沉思。 “皇上!找到了!”德全在门口回着话。 “既然找到了,秦枫带上德全一起去吧!太子既然回来了就该好好呆在宫里,你要时刻记得你是太子,有多少责任都在你的肩膀上,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秦韵也留在宫里吧,叫太医好生治一治,别留疤了。至于沙土部落的事情,朕会派人去调查的。” 太子还想再说什么,皇上却转身进了寝殿。太子无奈的低下头。倒是秦枫走的时候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放心,会没事的。” 秦韵羞涩的红了脸,但还是抓着秦枫的袖子说了句保重。 当秦舟看着远处奔来的军队还有德全秦舟就知道这件事情瞒不住,更何况事先因为着急也没有和二哥三哥商量一番,不知道父皇到底知道多少,又怀疑多少。 第六十一章:解毒 德全将药拿给李贺检查,确定就是血枯草之后便让秦定作为助手准备了一大桶沐浴的水将人泡在了里面。 关上门之后李贺用着一张十分严肃的表情看着秦定说道:“半个时辰之后将她的衣服脱了。” “啊?”秦定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一双眼睛盯着李贺没有丝毫动静。 “我说半个时辰之后将她的衣服脱了。” 这次秦定没有呆住,也没有认为自己听错了,倒是放下了手中的木桶,然后在外面的一群人就听见了李贺传出来的惨叫声。 “臭流氓!还想占我姐的便宜。别以为你这两天教了我点东西我就会对你言听计从!”秦定双手张开挡在秦羽的面前。倒是李贺爬起来,盯着身后的人,这药汤里已经加入了能够接假死药性的药材,秦羽的脸色已经开始回转。 “让开,在耽搁下去你姐恐怕就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秦定死死地拦在前面,李贺虽说武功不高,但是对付秦定是绰绰有余。反手就将秦定扣起来,另一只手端过血枯草熬成的汤药,对着秦定说:“我是在救她的命,无论什么人在医者的眼里都是一句躯体,一个需要救助的人而已。如果你继续无理取闹,这人我尽力,能不能活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随后李贺松开了秦定,听着里面打斗的动静,可门口站着不如,谁也闯不进去,不免有些担忧。倒是德全一脸平静的喝茶。 秦定被李贺的脸色震慑住了,那张脸写满了着急和急迫,比起她来李贺才是更想救人的人,他的眼睛里干净又纯粹,秦定只有在没入宫之前见过这样的眼眸。只可惜那个人最后没有什么好下场。 秦定没有胡闹了,动静也小了,秦舟寻思着朝着德全走去。 李贺将药给秦羽喂下之后,立刻在她的手腕上割了一刀。秦定这一次同样很震惊,但忍住了自己的行为,李贺瞧着秦定控制着自己,又有一些满意。很少能有人在听过一次教诲之后便改的,不然怎么会有事不过三这些言论,知错就改的人少之又少,若是有人得了李贺的一句知错就改那一定是对那个人极高的赞赏了。 犯错误的人总会第一时间将自己的错误掩藏,成功了就会庆幸然后变本加厉,失败了就会给自己找借口,然后继续再犯。能够做到知错就改的这世上寥寥无几。 不管秦定此刻是因为什么原因,她的这个动作倒是让李贺高看一眼。 泡着药浴的秦羽血液从手腕处流出,速度越来越快,很快整个药浴都被染上了黑色。秦定每数十个数就要喂一勺人参汤药给秦羽,用来吊命。等到血液开始呈现红色,李贺立刻将人捞出,对着秦定说:“脱衣服。” 秦定的手脚一贯利索,三下五除二就将秦羽身上的衣服扒拉两个干净。转头一看李贺竟然用黑布蒙住了双眼。 “将衣服脱干净,一件都不剩。” “旁边的木桶应该还有一桶温水,从头淋下去,速度不要太过于急躁,缓慢,但一定要从头顶淋下去。” “打开中间的隔板,去另一边,将人放进药浴中。” 秦定听着指挥,上一步刚刚完成下一步李贺就已经说完了。想起进来之前李贺对她说待会儿你要完全跟上节奏,不能耽误一丝一毫的时间!那时候的秦定还是信誓旦旦的样子,看着眼下的自己全身湿透,有气无力,脑子里竟然蹦出来六姐为何看着如此纤细却这么重的想法。 好在凳子是可以移动的,秦定只是在将人放进药浴中时,费劲了些。 刚把人放下却又听见李贺的声音:“过来将隔板放好。”秦定实在是有些疲倦,“行了,我知道你是个正人君子不会偷看的,我能不能待会儿再来弄这隔板,让我先歇一歇。” “不可以,这边是毒血,热气蒸腾容易透过肌肤再次进入人的身体,你确定你六姐这么虚弱的身体能够抗的住?你要是这样认为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 秦定深吸一口气,认命的过去将隔板重新放好。刚刚放好就听见那边一阵动静。秦定看不见,但是秦舟和站在外面的所有人都看见了,不如大师一掌就将那件屋子拆了一半!!! 此等场景实在是有些壮观让秦舟忍不住想鼓掌叫绝,看看那门板的力度,居然断得这样整齐划一!实在是佩服。秦舟不仅这样想了,也确实这样做了。 “没想到不如的武功已经进展到如此境地了!” 等到不如将李贺带出来之后才对着秦舟说道:“这屋子昨天贫僧就用斧子进行了一些简单的,的修整!”不如点点头,觉得应该是用修整这个词。 于是秦舟放下自己的双手,尴尬的搓了搓,假装天空上面有什么好看的风景一般。 “人已经没事了,那药浴每半个时辰就要换热水一次,具体药材里面那娃娃也知道。”李贺简单的交代了一下,便和不如一齐走向了德全。 “既然两位准备好了,那就先随老奴回宫吧。五殿下可有异议?”虽是问句,但秦舟不敢说一句话,只是看着李贺和不如有些不好意思。一年前自己拿捏着李贺的弱点倒是平白无故的使唤了他们两人许多次呢。 大约一年前秦舟出任务的时候在街边捡到了李贺,对,就是捡到了李贺。穿得破破烂烂,混在乞丐堆里,但秦舟可是掌握着整个京城的动态,对于这名莫名多出来的乞丐,秦舟很是在意,因为所有的叫花子都会上街讨饭,就他是个例外,不仅睡在了最好的位置,连饭都是乞丐头子亲自给他送过去。 要使唤一个人很简单,拿出能够满足他欲望的东西,无论是权力地位还是金钱。可这三样都与那个窝在乞丐堆里的人不匹配。对此秦舟很是好奇这样一个一穷二白的人是如何能在乞丐堆里混得如此风生水起的。 穿得虽然破烂,但衣服面料倒是上乘,全是上下一双手倒是干干净净,甚至干净得有些亮眼。秦舟第一眼看见的李贺就是那个样子。 秦舟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搭话就听见四周传来嘈杂的声音,像是在寻找什么人,而地上躺着的李贺明显也感觉到了。睁开眼就看见了路口的秦舟。 李贺一眼就瞧出了那是个女娃娃,倒是有些有趣。 第六十二章:落魄白衣 “仔细着点儿,大人说了那人眼下就在京城,仔细着找!” “是” 秦舟朝着李贺走过去,“听起来对方人数不少,需要我帮忙嘛?” 李贺倒也不是不愿意走,“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落到这步田地,需要一个女娃娃的帮助。”说着又自嘲了两声。 “那你到底是要不要我帮忙呢?”秦舟倚在围墙上,双数环抱,眼神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大丈夫能屈能伸的,当然要,不过先说好,惹上了麻烦你可不能怪我。”李贺虽然一副落魄人的样子,但性情倒是看得开朗。丝毫没有觉得眼下的处境于他而言十分危险。 “你不就是看准了我不怕惹麻烦才和我搭话的嘛。”秦舟倒是也乐得和他说两句话,心情总是能够变得轻松愉快。 秦舟一个手势,背后就蹦跶出好几个人,连绑带捆的就将李贺扛进了一个轿子里,顺带还堵住了嘴。 那边寻来的人倒是速度,秦舟只好将轿子放在了原地。李贺则是一脸懵逼的状态,虽然在轿子里看不见外面的场景,但是听声音都知道那些人已经在旁边了。 这小丫头片子该不会是把他给卖了吧? 正当一只手快要碰到轿子的时候,秦舟出声了:“什么人,连这个轿子也敢动!” 对面都是些江湖人士,看起来似乎还有些门派弟子,说起话来倒也是恭敬,但是秦舟宁可他们麻烦点也好过现在这般恭敬的样子,主要是不好动手,况且门派弟子脑袋瓜子多半都机灵,寻常骗术倒是不能蒙混过关。 “这个公子,我们在寻找一位畏罪潜逃的大盗,此人精通毒术最是会些花言巧语行骗,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您不防打开这轿子让我们看一眼,既保证了您的安全,我们回去也好有个交代!” 看得出来是个老手,此等臭不要脸的话也能说得出来,偏偏你还没有办法,不看吧你心虚这里面肯定藏了人,看吧那不就是明显暴露了嘛。 坐在轿子里的李贺也是说不出话来,看来对方为了抓到他倒是废了不少功夫,竟然惊动了这些名门正派的弟子。 “几位莫要见怪,实在不是我不给你们看,主要是我也不敢。毕竟这轿子里面的人可是中书令家的曹公子点名要的,这一般人可不能见。毕竟你们都懂,宴春楼要的货色都是绝品。” 李贺一口老血卡在了喉咙管,感情成了青楼名妓了,还是你这种货色顶好的上乘。 对方的头子没有说话,江湖人最怕的就是和朝廷上的人打交道,都是些披着人皮的魑魅魍魉,动起手来阴狠毒辣偏偏你还找不到证据,更何况你一个江湖草莽那什么和朝廷军队叫嚣。 后面跑上来个小尾巴附耳对着他们的头头说了两句,那人果然带着人马离开了。 等到人走了秦舟掀开轿帘,对着里面的李贺漏出一个标准的微笑,撤掉了他嘴里的绒布,看的李贺后背发凉下意识的就往后躲。几名轿夫不知道又从哪里窜了出来,李贺忽然有些后悔,似乎找了个不怎样的帮手。能力倒不是关键,关键是又聪明又有能力那不就是相当于自己把自己给卖了! “那个曹公子很厉害嘛?”坐在轿子里的李贺出声。 “倒也不是,那些人一看就是那些门派的小弟子,最怕招惹的便是朝廷上的人。” 秦舟走在旁边,到真像个去青楼送货的公子哥。“不过到底是正儿八经的门派,弟子倒也没有那么好糊弄。只是正好有点运气在。” 秦舟掀开帘子,从窗户扔进去一个刚买的鸡腿,对着李贺眨巴了一下眼睛。 “看起来应该不是运气吧,我同那群人打得交道不算少,你若是真的是用了一般的谎言是根本不能瞒过他们的。” “曹公子确实很爱去宴春楼,宴春楼里的美女也确实都是绝色,这轿子也确实是宴春楼的轿子,我们现在去的地方也确实是宴春楼。就是无意中凑巧了。所以我说我们这是运气好嘛。” 李贺翻了个白眼,谁跟你是我们,小丫头片子。再说了堂堂中书令的儿子行踪被这小丫头摸得一清二楚,李贺越想越后悔,觉得自己后半生恐怕没有什么指望了。难道这宴春楼的生意这么变态了? 在另一条街上,骑着马追上了曹睿的侍卫对着轿子里的人报告着。 “大人,借了您名号的是五皇子。” 曹睿的声音冷冷的传出,似乎洞察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好事,脸上的笑容都轻快起来了。“知道了,此时不可声张,继续跟着他。” 抬轿的轿夫也不知接下来去哪里,“大人,接下来去哪里呢?” “宴春楼。” 轿夫抬着轿子走的不快不慢,曹睿心情极好的挑了帘子,看着外面的街道,无论是卖馒头的,还是卖糖葫芦的,就连卖首饰的妇人曹睿今日看着他们都有些顺眼。 “停轿。我自己走过去。” 轿夫们不敢多说,只是心里都在悱恻,这大人今日怎么变了个样子,平日里不是最看不上这些普通人家了嘛? 这大约是在曹睿第三次去见宴春楼了,前两次那个伶牙俐齿的红绸勾起了他的兴趣,却没想到一番调查竟然什么都没有查到。唯一的线索就是五皇子也喜欢去宴春楼,每次都是红绸姑娘作陪。 可明明红绸的行踪不定,就连曹睿也没有掌握,怎么偏偏就这五皇子每次去都能撞上呢。有趣,实在是有趣。 秦舟带着李贺一路来到了宴春楼,察觉背后有人在跟踪倒是一反常态的热情,拉着管事的莲生色眯眯的说:“把轿子里的人洗干净了送到我房间去!” 末了,还回头挑了个眉眼:“一定要悄悄的哦,我可不想把美人分享给其他人。” 背后的人紧紧的盯着秦舟进了宴春楼,转头找到了曹睿,“大人,五皇子进了宴春楼。”随后便退了下去。 曹睿坐在酒楼里,看着对面的宴春楼,事情究竟如何想必很快就能见分晓了。 秦舟带着李贺堂而皇之的进了宴春楼,装作熟客的样子倒是令莲生忍不住翻起了白眼,但因为是自己的老板兼主子的身份,莲生倒是也不敢肆意的表现出来。客客气气的将人带到了二楼。 秦舟借着机会附耳对莲生说道:“不要安排红绸,引人怀疑。” 莲生表面不动声色,却暗暗记下。日后对宴春楼的防范也要做得更加严密一些了,毕竟在这里面的每一件事情一旦暴露都会成为杀头的大罪。 李贺则是在那些老婆子的手中熟练的被丢进了浴桶,看向他的眼神也略微带着几分不正经。 “皮肤倒是个细皮嫩肉的。” “不过也就这等货色。” “害,还不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就是,哪有我们多嘴的份,只管把人先收拾好了送上去。” 几个老婆子站在外面对李贺讨论着。 等等?那小腰头片子真把他给卖了?这地方背后的水这么深、堂堂京城哎!然后李贺还有一丝生气,什么叫做他这等货色?看不起谁呢! 不过李贺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无力的笑了笑。能怎么办呢,跑也跑不掉,打又打不赢。沐浴在这浴桶中,房间里传来一些熟悉的香气,让李贺一时间有些安心,许久没有睡过安稳觉的李贺一头扎进了水中。 恍惚间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李贺!李贺!” 第六十三章:不如 人在濒死的时候会出现幻觉,而这些幻觉大多都是美好的。李贺觉得眼下他就是出现了幻觉。 这声音太过于耳熟,不过不大可能,在他的心中自己应该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背叛者,怎么会来救他呢。 不过怀着一丝念想李贺还是睁开了双眼,水面上那个人影好模糊,可声音,眉眼都像他。李贺觉得大底是自己出现了错觉。 直到那个人将自己捞起来李贺才明白不是自己的错觉,只是眼前的这个人又是谁呢,穿着袈裟,带着佛珠,头上点着戒疤。 可他的脸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他听见他轻轻的开口:“贫僧法号不如。” 不如,不如。算到头来竟是不如。 “算不如闲,不如醉,不如痴。” 李贺的脑海中全然是眼前人少年的模样,少年的眼前人肆意又潇洒,得尽宠爱。却偏偏挑了他做了好朋友,名师授课每每都带着他,美食糕点每每也分享于他,那样的人终究是被李贺亲手毁了。 “既然贫僧还活着,施主又何苦如此呢。” 李贺觉得眼角有些湿润,望着不如说道:“法师可曾被蜜蜂蛰过?” “不曾。” “我也不曾只是方才忽然有些明白被蜜蜂蛰了的感觉,无踪无际却又无处不在的隐隐作痛。” 秦舟觉得这样听墙角不好,数了数门口倒下的老婆子,人数上还是没少,都只是昏了过去,于是礼貌性的敲了敲门。“聊得差不多了吧?我已经站了挺久的呢。” 李贺显然没有心思去管秦舟,只是盯着不如若有所思。不如对秦舟表示感谢,秦舟倒也不客气伸手就是二十两银子。 “贫僧,没有钱。”饶是不如面对秦舟这一刻也是尴尬的。涨红的耳朵一直将颜色拉扯到了脸颊,李贺最是知道不如脸皮薄。混赖惯了的他一时间竟同往昔一般护着不如。“得了吧,不就洗个澡嘛,二十两你这可是黑店,信不信我去官府举报你!” 秦舟眼角带笑,一掌就扒拉开李贺的头,还有些嫌弃。还是法师看着顺眼一下:“法师,没有钱可以用别的东西抵债。” “贫僧,一贫如洗。” “那就用苦力换吧。他泡的是上好的药浴,门口那三个老婆子是宴春楼里最精通医术的婆子了,对一些骨头损伤十分有经验,不管大师是处于什么意图,将她们打晕便算是您的不对了。” “贫僧反驳一下,那三人刚才想淹死贫僧的朋友,迫于无奈之下才对他们动手。”秦舟眼角抽搐,看来在这大师的心中李贺这个渣渣竟然还是个好人。 将头一偏,双眼阴狠的盯着李贺。“她们要淹死你?” 李贺缩了缩脖子,不敢看秦舟,也不敢面对不如。“我只是忽然困了,自己掉下去的。” 不如刚才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绯红又迅速的爬满了整个脑袋。 空气沉默了许久,才听见不如的声音响起:“不知施主想要什么?” 还没等秦舟想好,莲生火急火燎的闯了进来,神色慌张,“曹睿来了。” “来了就来了呗,这么多姑娘,就算是非要找红绸,就说不在,反正也是行踪不定,在这今日红绸可没有挂牌子。” 莲生的脸色有些便秘,“他找你。” 秦舟满脸问号? “说是看见您进来了,一定要找您。” 秦舟叹气,这人怎么这么难甩开呢,又想到了他的身份,还是不能轻易得罪的好。 秦舟一溜烟儿就找了个有后门的房间钻了进去,莲生安排了姑娘进去作陪。 秦舟刚刚坐下,姑娘已经在房中准备好了,此刻正演奏者着曲子,曹睿推门而入,看着那一张挂着笑脸的脸,脸眼睛都快眯没了,秦舟一时间竟无法翻白眼。 “五殿下,这么巧。听说你寻到了上好的货色?”假模假式的样子令秦舟有些反感,但是却怎么也甩不开。 官员们口中那个谦谦君子去哪里了?千金们口中那个冷若冰霜的人又去哪里了?秦舟想捶墙,来个人告诉他,眼前这个像牛皮糖一样甩不开的无赖倒是是不是曹睿? 早知道曹睿是这个样子的本性,庆祝欧才不会处心积虑的当初想要接近他!可能这能怎么办呢,自己招惹的人还得自己解决。 “听闻曹公子对这些事情向来不敢兴趣,也只有这宴春楼的红绸姑娘才能够有幸被你青睐。”秦舟这些年自然也不是白混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个技能可谓是满级了。 曹睿神色一动,姑娘倒是自觉的出去了。这宴春楼的姑娘分两种,一种是探听消息的细作,入了宴春楼都是会被训练,培养的,且各个都是绝色;另外一种就是流落到青楼的普通女子,莲生也会培养不过大多都是培养她们的诗词歌赋用来吸引客人的目光,真正的细作往往是这群人中吹拉弹唱刚刚及格的那种人。 能在秦舟在的地方还看别人眼色的姑娘自然不会是宴春楼的细作。 “所以我今天这不是就来了嘛。”曹睿的话太过于直白,让秦舟都有意识错乱。杀了他?此人最近与她接触太过于频繁,恐怕会惹一身骚。要是不杀,眼前这个人可不是一般的金钱能够买通的人,想让他闭嘴怕是难上加难。 空气中短暂的沉寂,秦舟倒是装得沉稳,“今天红绸姑娘可不在,曹公子今天可是扑了一个空。” 曹睿没说话,只是一步一步向秦舟走过去。秦舟有些紧张得冒汗,如果动起手来,曹睿的武功与她想必应该也是不相上下的,最致命的就是曹睿当年拜师学艺的地方是武林中最大的帮派,同风派。 同风派最得意的便是门派中的医学,可谓是顶峰。曹睿如果接近她探脉,那就满不下去了,可秦舟的表面上还要装得淡定如斯,甚至饶有兴趣。 扣扣扣,门外响起的敲门声阻止了曹睿的脚步,莲生在门口深吸一口气,“五皇子殿下,红绸姑娘来了!”言语中带着合适的激动,还有一丝不经意见的踹息。 不说曹睿,就连秦舟也吃了一惊。不过莲生既然都找来了帮手,那秦舟自然是要抓住机会,好好的表演下去。 第六十四章:演戏 大约是那位坐着的红绸太过于相像,秦舟一时间都有些惊呆。曹睿也有些怀疑,看了看秦舟又看了看红绸,嘴角带着一丝邪魅的笑容。 “不知道红绸姑娘可还记得再下?” 曹睿的话一出,秦舟就捏了一把冷汗,作为红绸和曹睿相处的那些矛盾几乎没有人知道,就连莲生也不知道。 “不记得。”声音淡淡的,冷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秦舟松了口气,按照第一次与曹睿的见面,确实按照她的脾气是能说出这种话的人。 曹睿没有上前,只是站在门口赔了礼,“是在下唐突了。”秦舟就知道这把还是自己赌赢了。 “送客。”红绸下了逐客令,他们也不好耽误了。 秦舟将自己完全装的像个局外人,“话说曹公子与红绸姑娘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曹睿笑了笑:“有些误会罢了,倒是连累了五皇子殿下,今天与美人无缘。” “哎,不妨事,反正今天有新寻到的货色,想必现在已经收拾好了,曹公子要不要随我一同前去看看。” 秦舟开口就是一个大胆,莲生在后面捏紧了帕子,面上倒是装得谈笑风生。 “不了,微臣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先行离开了,下次有缘相见。” 秦舟自以为伪装得很好,回到房间竟看见了不如法师和李贺。瞪大了眼睛,“所以刚才的红绸是?” 李贺没有说话,秦舟一下子明了,看向不如的眼神,瞳孔都放大了。 不如却只是轻轻一说:“不足挂齿。本也是怕暴露李贺。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挂在心上。” 再后来两人就离开了,直到两人的离开,秦舟也没有想明白就算身形可以模仿,可是声音又是如何做到了。不过已经没有人能给秦舟解答了。 不如留下两封极为雅致的书信,上面写了如何找到他们的方法,李贺则是歪歪扭扭的写着: 感谢救命之恩,送你三个要求。 落款是:白衣圣手 不过出了宴春楼的曹睿虽然见到了红绸,本来第一句话曹睿并没有起疑,令曹睿起疑的是第二句话,送客,虽然语气简单,语调未有变化,但曹睿忍不住笑了笑,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 脑海中回想起秦舟还有红绸,像是笃定了什么似的。下人们路过遇见公子站在门口笑得如此诡异,就连路过的速度都提升了不少。 秦舟与李贺后来偶尔保持一些联系,大多是向李贺请教一些问题,这份浅浅的交情最开始秦舟并没有告诉皇上,是因为不重要。后来则是有意无意的隐瞒着皇上。 与李贺和不如的认识就是一场意外,是秦舟的心血来潮。 就像是意外走在路边捡到的玩具一样令人惊喜,毕竟从小到大秦舟就活在皇上的安排下,活在所有人的目光下,白天是天资聪慧的五皇子,晚上是训练有素的暗卫,可秦舟从来没有做过自己。 所以秦舟隐瞒着自己的父王,不仅仅是因为清楚自己父皇的脾气和秉性,更是因为能够两个人秦舟不用装自己。 可终究这捡到的玩具也没能珍惜多久,不过秦舟想起大皇子和大皇子妃临走时的表情,秦舟又觉得自己并不是很亏,就是有些亏了李贺和不如。 帝王的威严和权力是不允许任何人触碰的,有时候你就算犯了天大的法或许只要帝王疼惜你,你便可以继续活下去;可有时候你仅仅是瞒着皇上私藏了玩具,便是死罪难逃。 可是跟着德全回到宫里皇上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叫她热情的招待了李贺和不如。这让秦舟的脑袋有许多小小的疑惑,从议政殿出来的时候看着站在外面的德全,目光深邃。 这两日经过调查,发现除了秦舟遇到的那一伙沙土部落的人,京城也有两拨沙土部落的人,不过并不是沙土人再一次出手了,而是强大的谍报关系网发现了他们。 根据他们的活动范围来看,秦舟一眼便认出,那正是林茂才的家,此前顾清来消息的时候秦舟就对那两人进行了调查。随后又数了数顾清竟然有半月多未曾来信了。 随即便前往宴春楼。 在远方的边城,气氛低沉,好似没有人脸上可以挂着笑。 躺在帐篷里的顾清,脸色苍白,孟将军找了城中最好的大夫但是每个人都是探脉之后便跪在一旁说着什么无能为力的废话。 孟将军气得将他们全都赶了出去,一时间消息遍布全城。 林茂才端着一些吃食泪流满面的走进帐篷。 四周被三层士兵层层包围,顾清觉得她的帐篷似乎永远都被包围着,不是关押她就是保护她,虽然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必要性。可孟将军坚持,就连晏清也在隔壁扎了个帐篷。 这一切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可实际上······ “孟将军,大夫们走了没?” “走了,走了。” 说话的人是谁?顾清是也。从床上坐起来的顾清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如此憋屈过,躺得如此规矩还不能动弹,这差点要了顾清的老命,甚至差点暴露在一群大夫的面前。从床边滚出来的胭脂水粉一路滚到了林茂才的脚边。 “顾长亭,你就用这些东西,让你的脸色看起来这么苍白的嘛?” 林茂才拿着手里的小玩意儿把玩儿,一转头孟将军和顾清都没憋住的笑了,这要不是士兵围得远,估计早就有人听见了。 因为此刻的林茂才口如含朱丹! 等到笑过之后,就变成了顾清在一旁吃饭,孟将军和林茂才在一旁演戏。 “孟将军!难道长亭兄真的没救了?” 孟将军一声长长的叹息。 “长亭兄,你一定要坚持住!一定会有办法的,我们已经传书信回京城了,陛下一定会派人来救你的!” 孟将军觉得他就是个多余的,这场戏林茂才一个人也能唱的得下去。 顾清是用惯了权谋阴险的人,在朝堂上的阴谋诡计来到了战场上倒是没有什么发挥的空间,若不是沙土部落的突然出现,顾清的本性兴许还没有这么快暴露。 就在秦舟遇见沙土部落人的当天,边城也出现了一丝不同寻常,首先发现的人还是晏清。 于是顾清决定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联合晏清上演了一出大戏,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看见顾清被刺杀了。 要问被谁刺杀的?自然是沙土部落的人。这一时间激起了民愤,百姓们走在街上都自觉的当起了监察使,无论你是去酒馆饭店,还是去花果铺子,但凡是有人在得到地方,都被监视了起来。 他可以杀一人,杀两人,但是他不能屠尽满城人。顾清是这样说的。 第六十五章:误会了 顾清的计谋是奏效的。因为沙土部落那几个精锐此刻聚集在一处草棚,前不遮风,后不挡雨。 “我们还没动手,这人就倒下了,那我们还动手嘛?” “虽然我们没动手,但是好像外边传的都是我们动手了。” “所以一个小将军的仇敌这么多?个个都想要他的命?” “听说他升得很快,指不定是有些人羡慕了。” 最后他们的总领发话了:“撤吧,保存实力,既然人已经倒下了,那也算我们任务完成了。” “可是我们出不去,总领,整座城的人都把我们盯着呢。” 于是这几个人就蹲在这破破烂烂的草棚,开始想离开的办法。 顾清吃饱喝足了和孟将军一起探讨关于沙土部落的计划,想着先传个消息给秦舟,提高警惕,可是饶了一圈也没有看见吕规,就差把吕规家给翻过来了。 而此时的吕规正被一群蒙面人带走了,正奔着京城的方向。 文汗青收到各处探子返回来的消息,只有边城迟迟没有传来消息。倒是令他有些好奇,毕竟孟化碧的实力他也是有所了解的,虽然战场是一把好手,可说到底面对他文汗青,孟化碧毫无胜算。 “边城是怎么回事?还是没有消息传回来?” 小将士哪里能承担住将军的怒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倒是旁边一个穿着朝服的人,摇着扇子优哉游哉的出来,“行了,为难一个小将士,他能知道什么呢。”随后对着那位小将士使眼色,让他赶紧溜。 此人右手执扇,腰间环以玉佩,眉目清秀,与这沙土人的长相截然不同,分明是个中原人。 “荣臻,你的计划到底能不能成?” 那人笑笑:“自然能成。” 顾清与京城失去联系这件事情并没有让她在意多少,因为她和秦舟两个人更像是两个听从命令的联络员。那一日的光景能有多少情分,不过是两个在京城相识的故人罢了。 秦舟不敢完全托付顾清,顾清自然也不会完全依赖秦舟。对于顾清而言秦舟是她联系顾老的一条捷径罢了,依着顾清的性格从一开始她就在准备第二条路了。 她们俩的性子是相同的,从来都不会认输,虽然活在不同的环境里,可到底还是活成了一个模样。顾老时常对皇帝感叹,说顾清和秦舟之间的关系比起他来要亲近不少,长借这个理由,从皇帝处坑蒙拐骗走了许多宝贝。 看似表面平静的京城已经充满了无数的危险。朝臣们最近都在议论这仗怎么越打越多,户部哭诉着没钱,兵部哭诉着没人。可皇帝统统不在乎,直接一道圣旨出兵攻打沙土。 群臣进谏,希望陛下收回成命。却没想第二日还没等到上朝的时候,圣旨就已经往边疆送去了,群臣大惊又无可奈何。 只有武将觉得终于有自己的用武之地了,开心的嘴角与户部赵书平的脸色想成了截然相反的两个面。 顾清这边能困住人,自然也能找到人。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句话果然没有错。 林茂才拿着村民投递进来的纸条逐一打开: 今日地里少了三个瓜! 今日被偷了五个馒头! 今日我家被偷了一只鸡! 这是连续三天被偷的人家了,顾清联系他们每日悄悄的将自己家里丢失的东西写在纸条上交给门口的士兵。 林茂才看着这些纸条,脑子里开始回想:刘大娘家的瓜地在西边,卖馒头的老李家也是在西边,被偷鸡的那家倒不是属于西边的范围,但是这三个地方正好是个三角形,中间有一处废弃的牛棚。 林茂才对于自己的推论十分的自信,像是等待着什么一样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甚至还咳嗽了两声! 这倒是终于引起了顾清的关注:“你嗓子不好?” 对此林茂才只想翻白眼,“我刚才的分析精不精彩!” 顾清盯着他没说话,倒是林胜贤笑着脸进来了。“顾小将军,我上午给你说的那些对不对?” “确实如林老前辈说的一样。” 倒是林茂才丈二摸不着头脑:“爹,你们再说什么?” 林胜贤老年了才难得立了功,脸上都是忍不住的笑意:“我给顾小将军说那几个沙土人可能就藏在西南角那个废弃的牛棚内。” 对此林茂才终于知道为什么顾清的表情那么的淡定。 皇上昨天夜里单独召见了秦舟,密谈一夜,外面的臣子们开始了胡思乱想,其实只是因为皇帝睡着了,秦舟习惯了翻墙,对于五皇子出宫这件事情真的没人知道。于是第二日一大早,德全就站在秦舟房间的门口:“五皇子殿下!陛下派老奴来给殿下带路。” 秦舟睁开双眼,很明显还没有睡醒。迷迷糊糊的就跟着德全走了,直到来到了一面墙,这墙好生眼熟。 “麻烦殿下在翻进去吧,昨日没人撞见您出宫,都以为你和陛下密谋了一整夜的机密,弄得群臣不安。” 秦舟顿悟,怪不得这墙看起来如此眼熟,原来就是昨晚的墙。于是秦舟又恍恍惚惚的翻墙进去,既要防着那些太监宫女发现,还有巡逻的侍卫要躲着。秦舟猛然间生出一种这并不是进宫,这简直就是像做贼! 外面的大臣们上朝时,看见早已等候在里面的五皇子,不管是哪个阵营的都想上去套套消息。 “听闻五皇子殿下昨夜彻夜未归?” “谢过洪大人关怀,昨儿夜里喝了几口小酒,爬在地上睡了一宿,可把我这身子骨给疼的哟。” “怎么就爬在地上睡了?” “害,这不是喝醉了酒嘛。父皇昨日也多饮了几杯,和我一样醉了,今早父皇还是在龙椅上睁眼的呢。” “老臣家中有上好的解救药,待会儿派人给五殿下送点。” “那可就多谢洪大人了。” 秦舟瞧着这位洪大人的背影,忍不住发笑,洪大人何许人也,那可是宫里的八卦制造机啊!就没有洪大人出不出去的消息,此事放在洪大人身上最能平息舆论。 第六十六章:温柔 至于昨夜皇上到底和秦舟说了什么,却无人打听,你以为是群臣们自己懂规矩,不想打听?怎么可能,只是没人敢把胆子放得这么大。开玩笑跟五皇子打听这跟把自己送进监狱有什么区别呢?要是被皇上知道不说倾家荡产,那就是身家性命都可能消失。没有人能比这些大臣更能明白帝王心思。 表面上不敢做的事情,背后自然就靠着那些宫人们偶尔偷听或者道听途书得到的消息了。虽然这样的消息金钱高,还有可能不准确,但是老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花点钱无所谓,留着命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到了早朝大臣们对昨夜的谈话瞬间就不是那么感兴趣了,毕竟五皇子受宠是总所周知的事情,只要五皇子没有任何争夺皇位的心思,那五皇子无论犯了多大的罪,皇上基本都是宠溺着的。 比如中书令家的曹公子前几日被五皇子推进了河里,可怜中书令拖着一副残躯,跪在垂拱殿门口结果皇上就打发了几根千年人参。再比如威胁户部尚书赵书平要银子,结果皇上查下来是救济灾民去了。哎,这罪没判下来,倒是赏赐了不少东西,最后赵书平落得个办事不力的罪名,就算是哪个宫里的娘娘被欺负了,也只能忍气吞声。 所有大臣都明白了,只要这五皇子不谋逆,不篡位,那就是可以无法无天的节奏。 可是今日早朝,皇上却突然下旨,明升暗降的将五皇子派去走访民间?这是什么操作?难道是前几年五皇子想要争皇位的事情又发生了? 不过想归想,却没人再敢打听,生怕惹祸上身。 朝臣们生怕这五皇子突然发疯,说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到时候自己该说些什么,才能既随了皇上的心意,又不让五皇子记恨自己呢?毕竟五皇子只要没死就一定有东山再起的时候,到那时候要是自己被记恨了,恐怕家里是怎么被五殿下搬空的都不知道。 此刻大臣们的脑子里全是赵书平在大殿上耍无赖的场景,要是自己家被搬空了,算了算了,不敢想。 不过朝臣们担忧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秦舟平平静静的接了旨,恭恭敬敬的谢了恩,高高兴兴的退了朝。 赵书平和中书令曹正散朝之后走到一起,盯着五殿下的背影,开始八卦的聊天。 赵书平:您说着皇上是几个意思呢? 曹正:这五殿下可真不简单,皇上竟然同意让五殿下代替皇上微服私访! 赵书平:皇上派五皇子微服私访有什么不妥嘛?这不是大家都看出来了嘛,明着微服私访,实则收回权力,五皇子现在说得好听一点儿,就是豪华阵容流放。 曹正白了赵书平两眼,好像再说你这脑子是怎么当上户部尚书的,这么多年居然还没被人弄下去。最后千言万语浓缩成了一句话,“你懂个屁。” 于是赵书平停在原地开始思考中书令到此是看出了什么,皇上这么做的目的又到底是为何呢?想了一会儿没想通,倒是想起来,今日要去给娘子买楼记的叫花鸡,晚了可就没了,便一股脑的抛下了全部想法,乐哉乐哉的去给自家娘子买吃食去了。 至于昨晚皇上和秦舟到底说了什么,恐怕除了德全也就没有第四个人知道了。 “最近江湖上传出了一些流言,你去调查一下。” “可儿臣手上的案子还没有解决,沙土部落来势汹汹。” “这些你暂时不用管,顾清会看着办的。” “可是,”秦舟的话没哟说完就被皇上打断。 “好了,不要再说了,至于细节待会儿德全会告诉你,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朕不是再和你商量,这是朕的命令。” 秦舟无法反抗,这是来自一个帝王的威严和权力。“儿臣遵旨。” 秦舟觉得很无力,却又无可奈何。等到陛下离开,德全提着食盒走过来。 “殿下尝尝?顾老今日进宫留下的糕点。”德全是宫中的老人了,对于秦舟的身份自然也是知道的。这些年看着这个孩子的不容易德全也是心疼的,只是他是皇上的人,除了多一些关心其他的事情也是有心无力。 秦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吃着糕。 “昨天七公主和六公主公主回来了,六公主的伤势已经好多了,眼下回宫调养了,七公主拜了李贺大人为师,倒是两姐妹感情变了不少,七公主每天早上都亲自熬药送给六公主,一定要亲眼看着火候煎药也不假手于人,更是亲自盯着六公主喝药,倒是整个宫里的人都能听见六公主每日的哀嚎,却又总是能把药喝了。” 德全像是唠着家常一样的讲这些事情,秦舟的嘴角才带起一点幅度。 脑海里想着秦定追着秦羽喝药的场景,想着李贺追着秦定要收她为徒的场景,这些普通而平常的事秦舟觉得很幸福。 “皇上这么做自然是有道理的,何况您也要相信顾清小姐。上次老奴出宫,听到一些流言蜚语。不知道殿下有没有听说过。江湖上出现了一个人,叫李怀仙。” 秦舟提起了精神,“李怀仙?” “正是。此人在江湖上无处不在又无踪无际。” 秦舟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江湖上的人几乎都知道他,似乎地位也不低,就连那些名门正派也会敬他三分,凡事看在他的面子上总会给三分薄面。但是老奴查过了,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这个人,就像是一个根本不存在人物。但是又有很多人都说见过他。” “那又如何,江湖朝堂向来是泾渭分明。” “可此人在民间的口碑极好,上至富商下至穷人对他的评价都要远远高于县令,殿下!一个江湖人士在民间取得如此大的威望背后必然是有阴谋的。陛下也是想了好久才决定让你借着微服出访的由头出去调查这件事情的始末,至于沙土部落,顾清小姐从小跟在顾老将军身边自然是身经百战,您放心好了。” 秦舟被皇后当做皇子养大,自然是不会温柔细声的同她讲话,便是一切都是按照皇子的标准来严格要求秦舟,陛下自然也是期盼秦舟能够习得一身本领,只有在有所成就的时候能够得到一两句夸奖。 可夜半时分,偶尔也总会感到寂寞和想念,那时候也是德全像今日这般细心的疏导。秦舟看着身边这个坐在石阶上,面容苍老又和蔼的脸,“每次总是您费尽心思的让我开心呢。” 德全笑了笑,递了手帕给秦舟擦手。 后来秦舟总会想起德全在她身边时她感受到的安心,这是皇上和皇后未曾给予她的,也正是这一点温柔陪伴了秦舟一生。 第六十七章:我不听 秦舟没有和任何人道别,只是在第二天的早朝上就已经没有人影了,皇上知道她在赌气,但还是派了护卫跟随她。 你以为这是皇帝的愧疚?并不会,作为帝王而言所有人的存在都是为了这山河罢了。护卫只是个借口,皇上需要掌握秦舟的所有的行动才能安心,这个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皇子,能力似乎远超过了他的判断。 秦凛和袁月虽然离开了京城,但是却改变了他的计划,那是皇帝疑心的开始;李贺与不如和秦舟的相识就是皇上的最后一个防线。在他的心中一个是拉拢党派,另一个是组建自己的势力。这些是帝王的禁忌。 不过到底是皇上亲自培养出来的人,倒是也不会如此轻易的就怀疑,至于皇帝的心思是何时起的,德全默默的记在了心里。 后来探子来报,沙土部落的人在一夜之间全部蒸发,不见踪迹。 老皇帝还是在下棋,只是这次对面坐的不是顾老,而是赵书平。 当德全拿着消息来找皇上的时候,也没有避开他,甚至直接开口“爱卿如何看?” 赵书平默不作声,随后一子落下,平局。“臣能力有限。” 答非所问,却又回答了皇上。德全倒是对这位户部尚书高看一眼。 沙土部落的朝堂上,此刻正吵得热火朝天。 “皇上,臣不同意文将军的意见。景瑞地广人多,此举若是失败我沙土将永不复存!还望皇上三思!” “臣附议!” “你附议什么?哪次你不是个墙头草。”文汗青对着刚才那个附议的官员冷嘲热讽到。 沙土的王坐在王位上,显得昏昏欲睡,听着下面的群臣激愤对于他来说也是难以抉择。 最终还是草草散了场,一句容后再议像是万能的钥匙,谁有把握能够在最后的时间说服皇上那么谁就掌握了大权。 荣臻再一次摇着折扇出现在了文汗青的身边,“将军在烦恼什么?” 文汗青盯着眼前这个贵公子,眼神危险狠辣,荣臻却不甚在意,“将军为何这样看着再下?”说完兀自吃起了水果,“这葡萄真甜。您也尝尝?听说是您府上的丫头一早送来的。” 没看出任何变化的文汗青放弃了,趴在桌子上盯着眼前的葡萄,“得了吧,我府上的侍女十几年不会出现这么细心的场面,多半是贪图你的美色,借着送果子的借口来看你的。” 荣臻忍俊不禁,“你倒是也知道这果子是借了我的光你才能坐在这里吃到呢!” “行了,皇上的态度现在摇摆不定我们又该如何应对,你和那边的人到底联系上没有?” 文汗青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实在是长得太过于妖艳了,想起当初遇见这个人的时候就浑身发抖,明明是那么一副柔弱的身子,周围却躺着一条狼全身上下没几块好肉。文汗青最是敬佩这样的汉子,着人将他带回了家,好生照料了几个月才能下床走路。 于是看似这样柔弱的荣臻在文汗青的眼里就是没能恢复好的汉子罢了。 朝堂上风云变幻,像文汗青这样啥都不懂的糙汉能活到现在想来也是一个有大福气的人。至少荣臻是这样觉得的。虽然在战场上是一个用兵如神的人却在朝堂上混得是举步维艰,就连荣臻都有些看不下去。后来帮着他处理了一些文件被文汗青乐滋滋的央求以后将军府的文件都交给他处理吧,反正这条命也是他救的。后来荣臻才知道沙土王当着朝臣的面夸了他,这几个问题处理得甚是恰当! 这夜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荣臻果真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于是便把人留下来慢慢的就变成了军师了。 唯一令文汗青感到不舒服的一点就是荣臻还是那么纤细,好像吃多少肉都涨不回他以前威猛的样子,这令文汗青十分的沮丧。 面对文汗青的着急,荣臻倒是平静得很,吃着葡萄,“稍安勿躁,你有办法能让我和皇上见一面嘛?” 荣臻开口就吓得文汗青差点从凳子上滚下来,荣臻看了两眼似乎在说胆子这么这么小。“见皇上?你?绝无可能!” “不用进宫,也不用面对面,只需要在同一个地方即可。” “你想干什么?” “讲点故事和道理给他听。” 回答荣臻的是文汗青良久的沉默,“不行。” 面对这个回答荣臻并不意外,因为他知道文汗青的脑海中一定已经想过了所有的计划和地方,他说不行那就是真的不行。 “那就把我送到他面前去,你亲自送!” 文汗青大惊,双眼瞪得老大,不只是气愤还是什么,指着荣臻眉头紧皱,“我好不容易把你救活?你又要去送死?” “我不是,”荣臻刚开口,文汗青就将他堵了回去。 “什么你不是,你没有,别跟我说这些,你在我府上吃的人参,喝的美酒,用的药材,使唤的丫鬟!哪一个不要钱,我告诉你想赖账没门!”文汗青气得极了,这人如此不惜命是怎么回事? “你能不能先听我解释。”荣臻看着眼前这个生气的人,倒是有些可爱。 “我不听,管你什么解释,老子救了你,你这命现在就是我说了算,我说不去就不去!”荣臻没见过这样子的文汗青,却不知道这样子的文汗青才是朝臣们认识的他。 “皇上早就知道了我的存在,一直没有跟你提起这件事情无非就是因为忌惮你,你若是还不肯将我交出去恐怕这场战争你们必输无疑!” 荣臻说得太过于肯定,那般斩钉截铁的样子令文汗青有了一丝动摇。 “你在小看什么?不过区区一个你还能影响我整个军队?”文汗青气得发笑,又有一丝怀疑,想听听荣臻的解释。 “我住在你府上的日子时常能听见丫鬟们闲聊,你在朝堂上的处境并不好,树大招风,皇上也是忌惮你的权势,可皇上又舍不得你的才华才会容忍你至今。” “每次你被那些大臣陷害,皇上哪一次不是纵容着他们,那是在敲打你,可你这个人心大,完全看不出来。你以为皇上是难以抉择才迟迟没有答应出兵?不!我猜他比任何人都要渴望出兵,可是他按兵不动甚至到现在都还让那些朝臣以为他在左右摇摆不过是在等你的动作罢了。” 文汗青不傻,只是朝堂上的事情他一向不喜欢去揣度,在文汗青的心里都是同一个国家的人那就是一家人,何必斤斤计较这么多。可荣臻的话不得不让他开始认真的思考了。 第六十八章:说服 文汗青冷笑一声,盯着荣臻,“我也不是没有过那样的心思,不过朝堂上的那些人我懒得去应付也就算了。” 荣臻大约能明白为何沙土的王如此忌惮文汗青了,明里暗里的使绊子那些简单的手段就算是留下了蛛丝马迹也并不在乎,原来所有的原因都在这里。 “你一定要去见他?” “我不见他你就会死。大恩无言已报,唯有以命相抵。” “我不想要你的命。” 文汗青留下这句话转身回府了,一路上思考着如何能让荣臻既见到了皇上,又不会丢命,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好办法。 倒是下车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给镇住了。 丫鬟们整整齐齐的站成两排,眼中漏出希冀的目光看向文汗青的身后。可忘了许久,还是没人下车。 “荣大人不会是受伤了吧?” “啊!不会吧,荣大人受伤了?” “啊,荣大人受伤了?一定又是为了我们将军。” “心疼荣大人。” 丫头门本是在窃窃私语,可随着人数的壮大,声音越发的大了,文汗青此刻都怀疑他这将军府的名字不姓文,而是姓荣了。自己丫头送去的果子竟然还要沾着荣臻的光才能吃到,这是养了一堆什么丫头! “别看了,没人。”文汗青有些贱嗖嗖的盯着这群姑娘,果不其然听见一片叹息声。大约是自己对这群丫头太过于善良了,竟然养出了一群小姐一般的丫头,关键是人家讨好的对象竟然还不是自己这个金主,忽然得觉得有些心冷,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真的差这么多? “将军,说什么呢,我们就是在门口等你的呀!” 一群丫鬟眼见自己的小心思暴露了,又赶忙去讨好自家将军。 就这样文汗青在一群花枝招展丫鬟的拥簇下进了屋。将要散去的人群忽然又被文汗青叫住了。 “本将军有些事情想同你们讨教讨教。” 一群丫鬟睁大了眼睛。 “你得到了一件东西被别人知道了,那个人想了些其他办法威胁你把东西交过去,而且还可能永远拿不回来怎么办?” 文汗青十分认真的眼神倒是让一群丫头为难了,坐在最边上的丫头没感受到正主的气氛,扯着嗓子了无生趣的回答:“将军,这不是您最擅长的事情嘛?打呀。” “他会威胁您,您还不是可以威胁他,整个沙土有谁能打得过您,”说完小丫头警惕的跑道门外边看了一圈,又坐回来,用手捂着嘴悄悄的说,“就是皇上也是害怕的。” 其他介个姐们听了纷纷捂着她的嘴,“将军告退!” 一语惊醒梦中人!文汗青做了太久的斯文人,都快忘记了自己本来是个动手的糙大汉啊!就许他皇帝威胁我! 第二日文汗青大摇大摆的请了轿子接了荣臻进宫,荣臻本以为是低调行事,没想到一路上开路的侍卫闹得那叫一个锣鼓喧天,就差没烧点纸钱让坟里的人也知道这位是他将军府上的贵客,出谋划策的军师! 荣臻坐在轿子里忍不住发笑,这人土匪起来确实土匪。 也不知道在荣臻进宫前,文汗青和皇帝说了什么,皇帝在见到他的时候眼神中竟然有种见到了救星的感觉。 “参加皇上!”荣臻第一次见皇上,行了跪拜大礼,文汗青在旁边给皇帝递眼神:还不让人起来? 于是皇帝亲自将荣臻扶起来,还赐了座,上了茶。 “皇上,此次出兵将是最好的机会。如果赢了,我们会收获新的领土,城民们也就有了新的安置,如果输了,那无非还是维持现状,又或者说会比维持现状更好一些。” “如何会更好?” “人数。” 荣哲喝着茶,吐出短短两个字。倒是皇上看了一眼文汗青,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这两个字不难理解,打仗要人,人从哪里来,城里。城里的人出去打仗了那势必就能减轻城中的负担。况且打仗是肯定会有损伤的。赢了,那就是扩张领土;输了,那就是减轻城中负担,这个方法神不知鬼不觉,无人可以说什么。 皇帝在心中盘算,荣臻的话确实很对,皇帝也想过,可是眼下被荣臻说出来了,荣臻便成了一个隐患。皇帝的眼神看向荣臻十分的不友好,架不住旁边坐着文汗青,瞧着皇帝的眼神,拿出了自己的随身佩刀开始把玩。于是皇帝悻悻的收回了眼神。 荣臻知道皇帝在动摇了,便有心在刺激他一把。 “难道皇上甘心就这样被压着一辈子?想必您也是不愿意的吧,领兵打仗的人自然是文将军,到时候文将军在外奋勇沙地,皇上您在宫中整肃朝堂,到时候岂不又是一番新天地。” 这话就差没明着说,把文汗青支出去。皇帝瞧了瞧文汗青的脸色发现居然没什么变化。看着眼前的人悄悄的开口:“先生在将军府生活得如何?” 面对突然的转换话题,荣臻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尚算可以。” 这句话在皇帝的耳中听起来那就是:不太满意! 于是大胆的开始挖墙脚:“我觉得做个军师委屈先生了,不如考虑考虑,做我国的国师?” 荣臻一口茶水呛了个满脸通红,文汗青将匕首拔出来意有所指:“皇上,您帮臣看看,这匕首还锋利不?”随后当着皇上的面扎进了桌子里,陷进去大半截。那一刻荣臻知道了文汗青在他来之前和皇帝的交流方式了。 皇帝未能得逞,只好坐回去:“并非未曾考虑过,可沙土部落,文将军是唯一的防线,一旦他远征城池没有任何能人能够抵挡西夏或者景瑞的进攻。” “将军远征期间,我留下来。” 这次的皇帝学聪明了,盯了盯文汗青的表情,就差没说:我没逼他,他自愿的。 于是气急败坏的文汗青,拔出匕首,十分苦恼的原地打转,最后将手中的匕首仍在他的怀里,愤然离去。 本以为荣臻会跟着自己出来,可是并没有,又怕他留在皇帝身边会被欺负,于是又折返回去。刚走两步又觉得有些没面子!堂堂大将军!于是又转头。 可走了两步又想堂堂大将军气量不至于如此小,又折返回去。 “皇上,此仗必须要打。” “你以为朕不知道文汗青私自派了精兵出去挑起争端,他文汗青自己惹出来的祸事自己解决,没必要连累整个沙土。” 文汗青站在门口偷听,翻起了白眼。 “沙土会亡。”荣臻倒是语出惊人,就连文汗青都以为他是在诱惑皇上,可紧接着荣臻说道。 “沙土的民间积怨已久,人数的增长,用地这些问题得不到解决就会引发民间暴乱,沙土,又能经得起几个暴乱?” 荣臻的话像是一记猛药,砸进了皇帝和文汗青的心里。这才是荣臻一定要主战的根本:沙土已经岌岌可危了! 第六十九章:失忆 皇帝沉默着,荣臻却知道他是同意了,出门看见站在门口的文汗青笑了笑。 走在路上文汗青问荣臻:“你到底是什么人?” 荣臻面不改色,不带一丝迟疑:“无名无姓的人。” 知道他不愿意说文汗青也没有继续追问,回想起和狼躺在一起的荣臻,大约也察觉到了背后的不简单。 就连他和皇帝都没有注意到的问题荣荣臻却一针见血,这不是一个普通人会有的洞察力。 沙土的夜色风很凉,吹进人的衣服里,引得荣臻咳嗽不止。背影显得更加孤寂,文汗青说出了此生最文艺又最不确定的话:“我们是朋友吧?” 荣臻没有回答,文汗青心中像是悬着一根刺,他太想要确定这种不安的感觉了。 等到两人走出宫中,才听到荣臻轻声的说:“我这人没什么朋友,也不敢有什么朋友,你既然救了我,我便还你恩情。朋友,我们以后可以试着做一做,不过我这人向来不太会做朋友,否则当年你捡到的我也不至于那副样子。” 荣臻的话说得轻巧,眼神中却携带着苍凉和绝望,不知道为什么文汗青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是他所不能掌握的。这个人虚无又缥缈,让人摸不到底,却又让文汗青忍不住关注,这个人到底是如何活成这般样子的。想来从前应该也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公子哥吧。 秦舟离开了京城一路南下,一路竟然出奇的顺利。路过钦州的时候护卫们终于追上了她,根据一路上探听的消息秦舟一路从京城来到钦州。 刚出京城时,根据德全说的位置找到了那家茶馆,从老板的口中得知确实这几天都有人再说这那位传奇的人物:李怀仙。 不过这些消息几分真假却不得而知了,有人说李怀仙是江湖名门正派,也有人说李怀仙是造反的英雄,说什么是受了压迫,要为人民讨公道的。秦舟一向最是不懂这些,可单从这些人的嘴里,秦舟能够知道的就是李怀仙在他们眼中始终是一个正派的正面人物。父皇让他调查到底是查什么呢?这样一个人要解决不是很容易,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先找到人其余的可以在当面详谈,可父皇并不愿意大张旗鼓的寻找,连这些护卫也都换了衣服,便衣混在人群中。 “朝廷一向招贤纳士,怎么连个李怀仙都容不下?” “你懂什么,这叫树大招风。李怀仙是什么人,指不定进了宫就被祸害了。” 秦舟刚从屋里出来便听见酒楼下面有人在说起这位李怀仙。“不知道你们口中的这位李怀仙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啊?” 那两人看了眼秦舟,眼神中充满了怀疑。秦舟解释道:“我这是刚从外地要赶回家,这还没到家呢,先找了个落脚的地方,一路上都听有人在说起他实在是有些好奇。” 那两人这才让秦舟坐下。“观兄台气度不凡想必不是来自一般的地方吧?” 秦舟知道这是两人在对自己探底,“本是在京城打拼,后来有了些积蓄便打算回乡。” “你在京城还没听说过李怀仙?”那两人震惊。 秦舟则是老实的回答:“确实没有,京城里倒是没听说什么李怀仙,我也是出了京城,在京城郊外的一个茶馆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 两人明了,压低了声音悄悄对秦舟说:“兄台谅解,最近口风紧,有许多人私下谈论李怀仙的后来就不知不觉消失了!” “消失了?” “是啊,我们本是兄弟四人,有一日另外两位兄弟就突然的消失了,找上门去就是连家中人也不知道人去哪里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右边那位喝了口小酒,仔细叮了一圈周围:“我说就不是什么失踪,肯定是被朝廷秘密捉拿了!” 秦舟倒是疑惑,若是朝廷捉拿,为何父皇还要派他出来? “朝廷捉拿为何还要瞒着我们?莫非是有什么不能见人的?”秦舟试探的开口,这两人下盘稳健,一看就是有些练家子的,另外两位兄弟想必也是,朝廷捉拿就算是秘密行事,那必定也是动静不小! “谁知道呢,我们倒是日日都去那两位兄弟的家里,父母兄嫂都快哭成瞎子了,就是朝廷也该让他们好好道别才是!” 两人说起这件事情就带着惆怅,转头就各自喝起了酒。秦舟也起身打算离开。 “哎!你看那两个人像不像老二和老三?” 秦舟的脚步停住,喝酒的那两人像是疯了一样奔着街上的两个人跑去。秦舟挑了个好位置坐着想象着兴许能听到些什么。 “老二老三!” “大哥,老四!” 兄弟四人相见两眼泪汪汪,活像是八百年没见的亲兄弟,秦舟皱眉,虽说皇室亲情不深,秦舟却一向觉得他们是有一些感情的,只是偶尔不删表达罢了,今日一见这场景,同这民间的兄弟情义比起来倒确实显得十分冰冷无情。 四人拉扯着回到酒楼,老大叫小二上了两斤酱牛肉还有好酒说是要庆祝一下!倒是老二,老三一脸疑惑:“大哥最近有什么喜事要庆祝的?” 老四又哭又笑,拉着他们说:“这不是庆祝终于找到了你们嘛!你们消失的这些天我和大哥天天去你们家,嫂子眼睛都快哭没了。” “什么消失啊?我们一直在家啊?还说呢,你们俩也不来我们喝酒了。” 老大试探着问:“你们这些天一直在家?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我们确实一直在家啊!” “什么呀,你们不是不去参加了那个怀仙大会嘛!后来回来之后就消失了!我和大哥还以为你们被朝廷的人抓去了!” 几人说得认真完全没注意到外边巡城的侍卫直奔着他们而来。秦舟思索一番,便走向他们。 “这么巧?这两位是?” 老四瞧着是刚才的秦舟,“这是我三哥和二哥。” 刚说完一把刀直直的横在他们中间。几人被蒙眼带走了。秦舟被蒙眼之前示意那些护卫不要轻举妄动,一路跟随就好。 秦舟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外面问不出什么来,那就到里面去问,既然朝廷是奔着他们而来,那么肯定还有其他人也被关了起来。这样倒是省了不少功夫。 不过被蒙眼的秦舟倒是觉得这并不是前往县衙大牢的路,倒像是进山,一路上的鸟叫,花香还有异常颠簸的马路,明明来抓他们的人就是县衙的人,为什么会带着他们往山上走? 第七十章:佛山 等到秦舟睁开演的时候,他们被关在一个巨大的山洞里面,被分成了十几个牢房,秦舟与那是个兄弟关在一处,别的还有几位也是同他们一样被半路关进来的,就是连自己被关进来的原因也是不知道。 旁边的牢房有人在闹事儿,侍卫们拿着刀剑恐吓了两声,便无人再敢嘶吼了,秦舟装作昏昏欲睡的样子,眯着眼四周打探。 每个牢房都有一个侍卫把手,洞空有六个侍卫,脚步沉稳都是些练家子,除了一个洞口之外表面上看上去没有第二出口,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吧。秦舟抬头看看了山洞上方有一个大约能容纳一人的洞口,向来应该是用来呼吸的。 不过要是想利用那个洞顶逃走那简直就是异想天开,且不论洞顶距离大约三丈左右,洞顶下方还站着侍卫,外面经常能传进来整齐划一的脚步想着要从这里逃出去还真是有些困难。 “你醒了?”老大看着秦舟的动静悄声问到。 “这里是哪里?”秦舟本试探的话却没想到那人竟回答了出来。 “这是佛山。” “佛山?”秦舟的脑海中并没有关于佛山的记忆。 倒是老四热情得很,“佛山就是钦州的一座山,山脚下有一座天然形成的大佛因此得名佛山。” “你们怎么知道?” “我们钦州人从小在这里长大,怎么可能不知道,逢年过节一定要来着佛山祭拜,这是山上常年都飘着一股子香味儿,你没闻出来嘛?” 老四这么一说秦舟才认真的嗅到了一股香味,但是这味道对于秦舟来说有些难以分说,表面上闻着香味儿的气息竟然还带着腐朽的味道。 也不知道那群护卫有没有跟上来。 那群护卫们一路跟着秦舟来到了佛山,进入佛山的地界之后就有一股味道沁入他们的鼻腔,说不出来的刺激,极不好闻。但看着那些进山的村民又似乎没有反应,想来应给是他们常年生活已经习惯了。 牢里面老大又开始拉着老二,老三开始询问这些天到底去了哪里。 “我们一直在家啊!我媳妇儿可以作证!”老二被问得懵了。 秦舟在一旁看着好戏倒是不觉得他们在撒谎,既然谁都没有撒谎,那现下最大的可能就是其中的两人失忆了。 牢房中不见天日,秦舟仅可以通过那洞顶的光来预测时辰。 秦舟正紧紧盯着那洞口,却忽然发现了一个人影。随后那人影从洞口飞下来,秦舟这才认出是自己的护卫。而且看这护卫的身形十分眼熟,有些像被自己父皇要走的那位! 于是秦舟看着被打晕的侍卫被拖到了暗处,下一秒护卫就换上了侍卫的衣服正大光明的向秦舟走来。果然是那个被父皇骗走的暗卫,秦舟一时间失而复得还有些欣喜。 却还没等到说话,门口就进来了十几个侍卫,手中提着饭菜,秦舟瞧着这些饭菜倒是觉得作为一个被囚禁的人居然能吃上肉就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了。 每个人领到饭菜之后并没有开吃,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样,那些在最深处的牢房没有一人会动筷子,那些在最深处的牢房没有一人会动筷子,和秦舟他们同一批进来的有几个不会看眼色的,抓起饭菜就开始吃。 几个侍卫二话不说就将人拖了出去,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一刀毙命,秦舟瞧着那些先进来的人神色如常,恐怕是早就见惯了这种场面了。但是秦舟发现被杀掉的只有一人,其余的那几人反而是被安排在了桌子上享受更多的饭菜。 被杀的那人尸体被抬了出去,剩下的人才开始吃着自己拿到的饭菜,暗卫趁着机会递了眼神给秦舟,饭菜有问题。 和秦舟一个牢房的人本来是害怕的,但是看着其他人都吃了也没有出事才开始慢慢的吃。秦舟偷偷将饭菜倒在一边,狱头看了一圈,看着秦舟的空碗还好心的来添菜,秦舟摇头拒绝,狱头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暗卫眼看着狱头就要走到最里面,那里还藏着一个晕倒的侍卫!秦舟当即又将狱头给喊了回来,说是在添一份。 秦舟趁着所有人的不注意又将饭菜倒掉了,毕竟这饭菜看着精美,可碗里的肉闻起来却让她反感。其他牢房里的人倒是吃得起劲儿,看着秦舟再添了一份其他人也跟着要添,狱头脸上的笑容倒是笑得更热情了。秦舟觉得有些奇怪,但说不出来,那个狱头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阴森的感觉。 等到所有人都吃完了狱头看着空了的食桶才满意的出去。其他的侍卫看着这群人吃得开心眼神中竟然流露出一些反感,似乎是在强行将自己的感觉给压下去。 等到入夜所有人都睡着了,秦舟却悄悄的睁开了双眼,暗卫轻手轻脚的避开耳目。 “那个人怎么样了?” “用了迷药估计没个两三天醒不来。” “其他人呢?” “一半去拿着令牌去找知府搬救兵了,另外一半在外面待命。已经书信告知皇上,眼下消息应该已经传到京城了。” “那就好,我暂时不打算出去,还有很多事情我暂时还没有弄明白。” 暗卫低下头十分诚恳的说了一句:“这锁我也打不开,再者这洞口太高带着您我也出不去了。” 秦舟瞪大了双眼,觉得是自己将这暗卫宠得太过于得意忘形了。 随后暗卫偷偷塞了两个馒头给秦舟,秦舟眼神鄙视,就不能给我来个包子肉夹馍? 暗卫十分明白秦舟,低头说道:味道太大了,引人注目。 这个理由找的让秦舟无话反驳,人家为了她好,她能说什么呢!什么都不能说!真是气人! 入了夜,迷迷糊糊的秦舟感觉身边有动静,睁开眼一看完全吓了一跳,身边的人竟然开始陆陆续续站起来,秦舟本以为这些人醒了,再仔细一看全都是闭着眼睛在行动。 门口突然有人举着火把进来,齐刷刷的照亮了整个牢房,从洞口处走进来两个人,秦舟记得前面带路的是今天的狱卒。 秦舟也算是见过了许多人,上到高岭之花下到泼皮无赖但是没有一个人不露面色便能让秦舟觉得绝美。纵使顾清也只是堪堪得了惊艳一词。素白的袍子,带着黑色的斗笠,仿佛名家千金,未开口却要了十几人的性命。 狱头恭恭敬敬的将人送走,随后将被指着的几人全部带走。秦舟的记忆却还停留在那双手上,一双透着病色的白让秦舟一眼难忘。 暗卫悄悄来到秦舟身边,对着她指了指旁边被她倒掉的饭菜,又指了指这群人,怕是这变化与这饭菜脱不了干系。 “他就是李怀仙嘛?” 暗卫摇摇头,让秦舟赶紧闭嘴,但是却为时已晚。牢房瞬间亮起火把,一阵异香飘进来,秦舟本想笨猪呼吸,暗卫却摇摇头示意无用。 带着斗笠的人走到秦舟的跟前,在那黑色的纱布后面有一双诡异的眼神在烧灼了秦舟,不出片刻便有汗珠落下。 随后的秦舟便不省人事,当然同样不省人事的还有我们那位可怜的暗卫。 猜测 秦舟摇摇晃晃的在马车里醒来,对面正坐着那个带着黑斗笠的男人,让这马车的温度都下降了不少。 “醒了?” 带着斗笠的男子语气比预想的要温柔许多。秦舟带着警惕的目光让黑帐下的人勾起了嘴角。 “我叫秦潭,你叫什么名字?” 秦舟支撑着自己坐起来,此人竟然姓秦?秦乃国姓! 看着秦舟没有说话,那人接着说到:“让我猜猜,或许你叫秦舟?” 说着或许二字却语气肯定,甚至带着一丝略笑的气息。 “倒是没想到你竟被养成了这幅模样,一点儿也没有小女娃的娇小了。当年的你还是那么小小的一只。” 秦舟的脑子转得飞快,但是秦舟确认自己的记忆中并没有出现过秦潭这个名字。 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马车上的人笑了笑说:“看来是来救你的人到了。” 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了打架的声音。秦潭掀开帘子,换了个方向和秦舟并排着坐在一起,饶有兴趣的看着外面的场景。 那个奋力厮杀的身影,秦舟越看越觉得有些像一个人,但是秦舟回想起那人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在想了想他的身份,随后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 秦潭却注意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对着外面的人吩咐道:“拦住中间那人,伤他一次,赏金一百。” 随后转头看着秦舟自说自话又像是特意说给秦舟听的。 “那人倒是个奇人,早早就看透了你的身份却一言不发,对你算是整个京城数一数二的好了。不过此人背景复杂竟然连我都有些摸不透倒也是个有本事的,若是日后你选择了他我也能放心不少。” 虽然他一直带着斗笠,但秦舟仍旧能感觉背后的目光直直的看向她,就好像是在欣赏一个精美的物件。 “先生说笑了,此人与我素不相识。又或许是我的护卫吧,既然先生看穿了我的身份想必自然也是知道的我身为景瑞的公主与护卫的关系自然也只能是主仆说什么选不选择的倒是没这个道理。” 那人觉得这样的回答很是有趣忍不住笑出声来,却又忍不住咳嗽起来,就连空气中都弥散出一股血腥味。有侍女端着药过来,秦舟伸手去接倒是被拒绝了,那侍女的眼神倒像是要挖了秦舟一般。 “不可无理。”秦潭踹着气,一边咳嗽一边对着侍女说道,明明是毫无气势,没有一点威慑力,可刚才还对着秦舟横眉冷眼的侍女就已经低下了头。 外面打得热闹,秦舟没心思去管,不管来的是谁都没办法将她从这里带出去,知道她行踪也只有那群护卫,别的人莫说是前来救她就算是不添柴加火就不错了。 喝过药后倒是好了许多,秦潭躺在马车里,侍女又端着银丝碳来一应茶盏果子倒是齐全,好像面前的打打杀杀在他眼里不过一场大戏。“不如我们来赌一把!我若是赢了,他也要留下来,你若是赢了,那我就放你走。” “赌什么?” “我们就赌中间的那个人,我猜他心悦你。” 秦潭说得轻松像是十足的肯定,但秦舟素来以男儿身示人,面前的人也必定是个男子,虽隔着些距离但行动上倒是出色,就算是红绸的身份倒是也没有接触过武功如此之高的人。 “我猜他是我认识的人。” 秦潭笑起来,“你倒是很会耍小聪明。” “毕竟先生只说了赌中间那个人,至于是关于中间那个人的什么您也没有规定。”秦舟自然不敢轻易下赌,若是是她亲近之人她断然不会认不出,可既然秦潭这么说了那此人必定也是与她有过接触之人。 “这条不算,认识这个答案我本就已经告知你了,不如你将范围缩小一些,认识的哪个人?” 秦潭说的满不在乎,那人却已经受了一剑的伤害了,位置倒是选得极好,受伤倒也不至于太重。“放心,不会让他死的,毕竟我还是很看好他,除了那一人其他人伤不到他,伤他那人下手也有分寸不会让他待会儿走不动路的。所以待会儿若是他装病让你帮忙你可得跑快点别让他得逞了。” 秦潭玩儿心大起,开起秦舟的玩笑,他说得越多秦舟就越是认真,想着这个人到底是谁,认识,会武功,知道她的身份,慢慢的有一个身影浮现出来,曹睿。 曹睿是唯一一个试探过她身份的人,虽然那时候让曹睿放下了怀疑,莫不是那时候露出了什么破绽? 秦舟坐得离炭火有些近,不免喝了许多茶水,秦潭在待遇这方面对她倒是挺好,吩咐了侍女去新添一壶茶来。 “麻烦那就泡一壶龙井吧。”秦舟对着侍女说道,又看了眼秦潭,“可以吧。” 秦潭点点头表示同意,侍女得令转生向身后的马车走去。 “先生出门的排场可真大,就是皇上想必也没有你舒服。”秦舟看着后面的一长串马车说道。 “当皇帝有什么好,当皇帝不自在,有钱不能用,有权也不能用,活得像个朝堂的傀儡。实在是可悲又可笑。倒不如像我如今一般。” 秦舟转头却已经随手捡了地上的剑,奔着中间那人而去。 童年 侍女的出剑速度倒是超乎了秦舟的想象,却被秦潭叫了停。 秦舟醒来之后就一直在观察秦潭,直到秦潭的咳嗽声秦舟才终于确定秦潭是个没有武功的人,而不是武功在她之上的高手,倒是眼前的侍女有些难以对付,秦舟想要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突破侍女那简直是有点异想天开。 于是泡茶是个好理由。 秦舟拿着剑对着中间那人而去,没有任何要改变方向的想法倒是令中间那名黑衣人想不到。 黑色的面纱之下是一抹苦笑,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反而是自己的面上一凉。 (很好曹睿同学的马甲掉了。) 秦舟从一开始就是奔着曹睿的面纱而去,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还是认不出吃惊了一下。 不过此刻的秦舟倒是没有时间和曹睿谈话,杀手们也都停了手,自然不是因为忌惮秦舟而是因为他们的主子发话了,秦潭的手只是简简单单的抬起落下,这群人竟然就明白了意思。 “先生,我这人向来行事稳妥,毕竟事关自己答案还是要确定了再说,此人正是曹睿!”秦舟站在曹睿的面前,倒是让曹睿觉得自己活像个被抢的小媳妇儿瞳孔震惊了一下。 秦潭的斗笠下面是满眼的笑意,只是这笑有几分意思就没人知道了,也不曾有人能够领会。 “行了,那你走吧。”秦潭大手一挥杀手们让出一条路来,秦舟的脚步还没有迈出去,只是一个转身,“但是,只有你可以走。” “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了你猜对了便放你走,没说放他走啊!小姑娘以后和别人做交易可一定要仔细一些。” 此时的秦舟倒是不忍心丢下曹睿,也不能说是不忍心吧,毕竟人家是来救她的,可若自己就这么走了,日后若是曹睿回家跟中书令聊起这件事,那自己在中书令的面前岂不是没有面子了,毕竟自己求人办事的时候多着。 嗯!一定是这样的,一定不是因为本公主不忍心! “那你要怎样才肯放他走?”秦舟下意识的将受伤的曹睿护在身后。 “听闻五皇子善丹青,替我描一幅画像吧。”秦潭的话轻飘飘的说出来,不仅仅是他身边的侍女就连杀手们都放大了自己的瞳孔。 曹睿躲在秦舟的身后看着面前的老怪物,凑近了秦舟的耳朵:“也许是个机会可以让他揭下面纱!”曹睿的声音带着呼吸声钻进了秦舟的耳朵,耳尖在曹睿的注视下悄悄的红了,得逞的曹睿躲在后面勾起了笑容。 “那还请先生解下斗笠。” 未等到秦潭出声,身旁的侍女却拿着匕首像秦舟飞来。后来据秦舟回忆那位侍女的眼神和出手应该是直接奔着她的心脏而去,而自己当时竟然能被对方的眼神压迫得一时间走神忘了闪躲倒是令秦舟羞愤。 曹睿的武功不弱,就是连秦舟正儿八经和他打起来都不一定能打过,但是经过刚才的激战加上曹睿又受了伤,接下侍女的这一刀怕是不行,到时候恐怕还会误伤秦舟。 于是在秦舟还没有挪动脚步的时候秦舟被曹睿封了穴,定住了。眼看着逼近的侍女秦舟觉得自己就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曹睿转过身来抱住了她,趁着自己还能动的最后一秒又解了秦舟的穴道。 曹睿整个人是挂在秦舟的身上的,像是依恋一样,倒是没有昏死过去,脑袋沉沉的放在秦舟的肩膀,“那日同你去买酒,我跌下水的时候探过你的脉了,公主,臣找到你了。” 曹睿的话像是一个炸弹,炸的秦舟的脑子嗡嗡作响,忽然有个声音响了起来。 “公主,臣找到了公主了!” “臣又找到公主了!” “以后臣都会找到公主的!” 脑海中的画面断断续续的回忆起来,两个孩童在玩儿着捉迷藏,穿着绿色袍子的那个小孩总是能找到那个穿紫色袍子的小孩,无论她躲在那里,总是能被找到。 “你怎么不穿绿色的袍子了。”秦舟的话在曹睿的耳边响起。 曹睿偏过头看,委屈巴巴的看着秦舟:“明明是你嫌弃绿色丑了,让我以后都别穿了。” 秦舟眨巴着眼睛,逗着他:“是吗?我不记得了,不过你这一身黑色倒是也挺丑的。” 曹睿的后背有些发疼,又将头满在秦舟的脖颈处:“谁家的夜行衣不是黑色的?五颜六色的那能叫夜行衣?怕是还没靠近马车就被发现了。” “可你穿着黑色的夜行衣也被发现了。” 曹睿馒满头的黑线,手臂上的伤和后背的伤此刻都有些火辣辣的发疼,曹睿借机不想说话。 秦舟觉得有些好笑,这人怎么几副面孔! 那侍女刺了一刀之后倒是没有在行动,好似在她的眼中只要这一刀刺中了人,无论是谁都行。 秦舟看向马车里的那个人,“先生这是几个意思?” “本座的面容不能示人,这是给你的警告。” “警告?这算警告?若是他没有挡上来,您的侍女此刻应该已经在替我收尸了吧。”秦舟的脾气并不好,不过大多数的时候会看着场合压抑这自己的秉性。 “想不到你竟还有这样的性子,实在是好玩儿!”秦潭的声音带着些许玩笑,但还是好心的解释道,“不会的,我这侍女是我最贴心的一个,最懂我的心意了,她一早便是算准了他的心思,看着是朝着你的匕首实则本就是他要挨着一刀。” “虽然是你说错了话,但是本座同你有缘不忍心伤害你,于是便觉得兴许你身后的人可以为你承担一下,再者说方才不是你自己说的嘛,此人你不认识。” 秦潭的话倒是让秦舟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不过秦潭倒也不是岁愧祸手,真正的祸首是那只掉在她肩头的脑呆,带着些鼻音和一丝完全没有威胁力道的威胁话语:“不认识?嗯?” 秦舟没有再搭理曹睿,久别的重逢对于秦舟而言还有些陌生。 从天而降的侍卫让秦舟松了一口气,虽然这些侍卫的武力值并不算太高,但是拖住他们让秦舟和曹睿先行离开还是能办到的。 秦舟将曹睿扶起:“还能走不?” 曹睿干咳两声,想引得秦舟有些心疼,却发现秦舟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身上,于是只好干脆利落的回答:“能。” 一听这声音,这中气十足的份上,秦舟就知道此人一定能跑。 侍卫们掩护着秦舟,但身后的那些人并没有追上来。 秦潭身边的侍女端着泡好的茶,轻轻吹了口哨那群人便换了身衣裳,装作赶马的车夫。秦潭卧在马车里,看着那壶龙井若有所思。 秦舟带着曹睿找了间客栈休息,等到赶到客栈的时候曹睿这次确实真的晕了过去,两个侍卫架着曹睿就往床上扔,秦舟看着两位满头的大汗没好意思开口说这是她的床,毕竟这些侍卫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寻了大夫来说不是中毒,只是失血过多,秦舟放下心来。使唤人给他收拾了伤口留下来一名侍卫照看便转身出去了然后再走近了另外一间屋子。 于是等到第二天醒来曹睿看着那张在自己面前的巨大无比的一张男人的脸的时候,小客栈响起了一声惊叫。准确来说是一声嘶吼,然后等着曹睿出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一个侍卫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神都不可置信的变了变,有惊悚的也有震惊的。 谋算 于是秦潭的视线看向顾炎武,顾炎武立刻站起来活动筋骨,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秦烈此刻也有一些绷不住了。 咽了一口口水,紧紧的盯着秦烈,“你昨晚不会和皇后睡觉了吧!虽然昨天是十五!但是你应该有能力避开吧!” 秦烈立刻摇头,“没有,怎么可能。” 然后看着松了一口气额秦潭,秦烈有些不确定的开口,“就是昨晚我不知道睡了谁。” 秦潭大惊,但不是惊慌失措,也不是大惊失色,反而是夹带着一些兴奋的激动。“没事儿,待会儿我出去帮你看看就知道了。” 再然后秦潭从德全的嘴里知道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看着他们三人警长额样子,说实话,根本不知道他们三个人在紧张什么。 秦烈既然代替他做了皇上,那么秦烈和他秦潭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了,对于秦潭来说除了皇后,其他人几乎都是没有差别的,至少本质上是这样,那些所谓的喜欢不过是看在他们身后的势力上才做出的选择罢了。 对于一个说不上名字的宫女,秦潭见到的第一面就是直接赏赐了一碗避子汤,然后将人送出宫去,送出宫去的理由就是勾引皇上。、看着秦潭的这一长串的操作,秦烈一瞬间觉得自己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比如说在发生眼下这样的事情。 德全走在秦潭的身后,看着他这一路上的表现,然后交给他一颗药丸。 “南疆巫蛊之术,可以让你忘记前面发生的事情。” 德全拿在手中,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看着皇上。 他知道,他在皇上的心中不合格了。 从前他德全在皇上的面前就没有失误的时候,没见事情都处理得恰到好处。甚至根本用不着秦潭来担心那些事情有没有做好。 如果是以前发生这样的事情,对于德全来说他完全能够做到更好,比如在秦烈喝酒的时候就会被发现,就算是事情发生了,他德全也一定还有其他的方式能够解决,甚至能够比他今天的处理方式处理得更加完美。 但是他没有,不仅没有反而造成了一系列的后果,秦潭看着他,“我说过希望你忘记秦潭和秦烈这两个人,你只是皇上的德全,无论谁是皇上,你都要尽忠职守,克尽本分。” “奴才知道了。” 秦潭走了,走的时候看着秦烈说了再见,他说他要去闯荡江湖,感受世界了。 德全想在送送他,可是当秦潭脱下龙袍的那一刻,顾炎武没有在和他说起任何一句话,也没有对他多一些动作,只是简简单单的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他此刻的身份不顾就是一个江湖侠客罢了,哪里是值得他顾炎武动嘴的人物。 德全抬起的脚步最终放了回去,秦潭说得对,这个世界上从事之中都只有一个皇上。 后宫中,所有的人都在讨论昨晚事情,有人说那个女人好幸运,能够得到皇上的宠爱,也有人说那个宫女的胆子真是够大,居然敢够大皇上。 议论声不绝于耳。 氪消息总是瞒不住的,关于那个女人被皇上赏赐了一碗避子汤然后要被感触皇宫的消息传入了所有人的耳朵。 无论是谁,只要是后宫中的人至少都是高兴的,对于妃子而言是显而易见的,因为多一个人就相当于多一个竞争对手。 自然后宫的利益颇多,除了这些主子们,自然还有那些狗腿子们。 后宫的太监们个个都是人精,在那些主子那里受了委屈,日后总是会扶持一个新上位的娘娘,但凡是有点背景的在这里面才不会受欺负。 当然想像德全那样的也不再少数,不过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到如此讨皇上欢心的,毕竟曾经有个人试图挑拨离间来着。 但那个人花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被皇上用一把匕首直接血溅当场了,吓得后来再也没有人敢去皇上面前邀功请赏了,但是所幸德全在公里的名声是好的,也没有多少人会想去得罪他,就算是后宫的一些主子们都会给德全送去一些金银珠宝,让他帮忙在皇上的耳边说说好话。 期初有人试过一次之后,发现百试百灵,只要去找德全,他收下了礼物,那么这件事情一定能成,后来不知道是谁无意中发现自己明面上送给德全的一个小玩意儿带着皇上身上时。 大家才知道德全公公从来都没有收拾贿赂,怪不得每次只要他看上的东西就一定能够办到,感情压根就是正主自己在选礼物。 可是那时候的德全有什么办法呢,毕竟这是皇上唯一可以充盈自己小金库的时候了。 毕竟朝堂上的那些人,简直就抓着皇上不放啊,今日早朝就是晚来了一些时辰那也是要进言的,可是他一个皇帝身上连点钱都没有是在是说不过去,每次找到财政,就是捧着厚厚的一沓赤字在皇上的面前哭穷。 看似一片喜庆的后宫,却有一个地方隐藏着哀痛。 皇后坐在位子上,下方已经摔碎了许多件儿瓷器了,还有跪在地上的宫女 “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也还算是理智,“没事儿,这并不怪你,当务之急是立刻想办法将那晚避子汤拦下来!” “是!奴婢这就去办。” 原来这一切都是皇后的阴谋罢了。 从秦烈昨晚在湖心亭说老人的时候,深深的刺痛了皇后的心。于是她亲自设计了这一场酒后乱性,目的就是要拿捏一个孩子在自己的手中,成为自己的利器。 太子如今还小,但皇上还有整个朝堂的大臣都十分的看重他。能有太子这样的聪慧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是皇后亲自将这名女子带到皇帝的身边,也是皇后亲自对皇上下了迷情香,加上琼花酿的功效,这才有了昨晚的一切。 按照秦烈自身的酒酿,就算是琼花酿如此醉人,但是对于他秦烈来说还不至于会完全忘记的。 也是皇后佯装自己被一脸着急的德全撞了的样子,将他带去了自己的宫中,进行了责罚。 这些全都是皇后的手笔,可是她并不知道,昨晚她看见的一切不过都是另外一个人罢了。 这世上造化弄人,人人都在缘分的圈子里,兜兜转转总是相遇,有些人是相交,一时缘分,有些人是平行,有些人是重合。 可所有人都在命运上,一步一步被自己算计着走。 阴谋 顾清得到了到答案,西夏暗地里与沙土勾结出卖景瑞,但是孟将军拦住了顾清。 “如果不是野利仁迟边城我们守不住。” 顾清看着野利仁迟发笑,笑得狠了便咳嗽了起来。 “他不过是为了自己活命。” “是又如何,谁不是为了自己能够活下来?” “别人活下来自己活着就好,你活下来算计了多少人?又欺骗了多少人?你手里又攥着多少人的命,你数过没有!” “我没有,不过是我想活着而已有错嘛?” 野利仁迟说得累了,也不想同顾清争辩,跪在地上无所谓了,却又抓着顾清的衣角问了句:“是不是我想活下去就是错的?” 顾清没有出声,她无法开口说他活下去是个错误,活着是每个人的权利,可他想到这里顾清又觉得其实自己又有什么两样呢。最终还是没能出声。 野利仁迟对文汗青也算是十分了解,几乎都能猜中文汗青的想法,所以野利仁迟守护的那一块地方基本还算安好,至少人员伤亡来说算是最少的了。 顾清一个人回了帐篷,没什么想说的,自己学艺不精被别人摆了一道算是自己的失误,刚才与野利仁迟的醒悟顾清自己都没有想到竟然是在宣泄自己的怒气。 西夏与沙土联合的事情皇上不可能不知道他手上还有秦舟在,有秦舟在那就是整个景瑞的消息几乎都掌握了他手上。想到这里顾清又将那封信拿了出来。 字里行间几乎都在模仿秦舟的语气,笔迹也是一样,若不是顾清和秦舟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密语,恐怕顾清也会被这封信给骗过去。 林茂才在门口似乎还带了一个人来,不知两人在讨论什么迟迟没有进来。 “我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可是信是你亲手给我的呀!” 顾清简短的抓住了重点:“什么信?” 林茂才看着出来的顾清倒是没好意思的挠挠头:“就是孟将军给你的那封信是吕规找到我交给我的,当时我身上没有碎银子便拿了我身上的物件抵一抵,可能当时太着急了,也没注意今日发现我有个东西不见了,便去找他,可他硬说没有。我就说让你来评评理。” 顾清的眼眸一沉,他与吕规之间自然是顾清自己定下的规矩,十封信一锭金,先给钱后送信。当时吕规觉得金额过大,反复推脱,顾清让他先试一次,毕竟这件事情有难度。 等到吕规送完第一封信,收下了这个价格,但非常坚决的告诉顾清,回信不收费。 所谓回信便是秦舟给顾清的来信,眼前的这个人似乎什么都不知道,模仿着吕规的一切,说话语气甚至连身材都想差不多,若非出了这样的披露,顾清只怕是也认不出。 暗地里拉着林茂才往帐篷里面走,还不忘叫吕规也一起进去。 刚一进门林茂才就傻眼了。 顾清一剑直奔吕规的心脏,肉眼可见,眼前这个吕规确实是死得透透的了,发现顾清看向他的目光林茂才捂住自己的脖子,准备大叫。 却看见剑精准的落在了自己面前,于是张大的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等到林茂才镇定下来之后,顾清才放开了剑,对着他说道:“此人并不是吕规。” 这次轮到林茂才震惊:“啥?不是吕规?不可能呀,这不就是他的脸嘛?” 顾清伸手在他的下巴处一震摸索,一张人皮面具就这样出现在了顾清的手上,而倒下的那个人哪里还有半分吕规的样子。 吕规是个斯文人,别说是大胡茬就是头发散乱都要整理的人,林茂才看着这人真是的面孔,细闻之下还散发出一股恶臭便忍不住干呕。 “这人怎么这么臭?赶紧拖出去埋了吧!” 顾清阻止了林茂才。 “眼下不知道这军营中还有多少人是带着面具的人,”话还没说完顾清的目光盯得林茂才有些害怕,双手慢慢的举过头顶,十分没有底气的说到。 “大家都是将军,我劝你别过分。” 顾清伸手在他的脸上摸了许久,将林茂才脸上多年的泥沟都快摩擦出来了。 “够了吧?在这样下去我的脸皮都快没了。等明天太阳出来会疼的。” 顾清缩回手,刚才只一心检查得仔细点倒是没注意什么男女有别。林茂才这么一说才让顾清的反应了过来。 “那这个人怎么处理?”林茂才嫌弃的扒拉着这人的身上,企图找到一些别的线索,要不说林茂才的运气一向很好,还真让他看出些不对劲的地方。 “顾清,你说人死透了身体还会动吗?” 面对林茂才的疑问,顾清抛了个白眼。对于顾清的这种行为,林茂才已经淡定接受了。 下一秒,林茂才指着这个人的胸口出问到:“他身上似乎有动静。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林茂才的话顾清重新检查了一遍尸体。将衣服解开,确实可以发现尸体的胸口处一直有一个东西在蠕动。 顾清有些为难,这些事情她不是很懂,可眼下又不能大张旗鼓的寻人来问话。 似乎是看出顾清的疑虑,林茂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说了句:“不如让我爹来看看?” “你爹?” “我爹他也不是只懂下地种树,懂的事情还挺多的。”说到这里林茂才的本性又浮现出来,不好意思的又开始挠头,顾清总是怀疑等到日后老了他会不会先变成秃子。 “可是。”顾清担忧的话并没有说出口,但是林茂才知道,这是顾清不放心了,毕竟刚才顾清连面对自己也不放心,拍着胸脯跟顾清保证一定将他亲爹带过来。 林胜贤一进帐篷变大变脸色,连忙拦着顾清和林茂才远离。 “赶紧点火,将他烧了,要快!” 林胜贤的语气是着急的,急得剁椒的那种。还没等顾清拦着,便亲自张罗着去弄柴火了。 一边走还一边念叨着让两人别靠近尸体。 这一声嗓子实在是大,倒是别的人都听见了。一时间孟将军和刘校尉也赶着来看情况。 就连晏清也出来了。 鬼蜮 林胜贤亲自带着人搭建了烧火的台子,找军医要了祛毒的草药将顾清和林茂才全身上下熏了个遍,这才找了几个人全副武装的将尸体抬走。 只在路过晏清时点了点头,两人互相示意,随后便是有想凑上前来看热闹的士兵也都被晏清劝退。 全程顾清和林茂才两人被盯得死死的,连话也插不上一句。直到林胜贤看着尸体化成了灰烬,在混着草药渣子仔仔细细的翻看了几遍之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下来。 不知林胜贤对孟化碧说了什么,孟将军眉头紧皱,立刻疏散了全体士兵,还叫来了军医,晏清甚至在一旁指点起军医来。 直到军医捂着嘴鼻在每个帐篷处都点上了草药熏烟,顾清眼下算是明白了,恐怕是有疫情来源了。 那尸体便是源头。 林茂才也看出事情的严重性了,可他爹不说话,他也不敢说啊!他爹什么都好,但是只要不说话那证明那件事情就是真的严重,就是当年他偷偷背着他爹来参军他爹也没这么严肃的脸。 只好拖着顾清问:“你知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刚开口一颗石子打在了林茂才拉着顾清衣袖的手上。传来晏清的声音:“隔开点,在远些。其他人不得靠近。” 声音不大倒是也没人敢靠近他们,就这架势不摆明了她俩危险人物嘛,旁边又是火堆又是草药。还原地不能定,就是啥子也看出来她俩不能靠近了,就差没在身上挂个牌子写上我有危险,请勿靠近几个字了。 林胜贤在忙着对整个军营进行烟熏。倒是让刘校尉看着有些心疼,本来就没有几坛子好酒,眼下全都给了林胜贤。 结果哗啦啦倒了几盆出来,刘校尉还以为要开席,白兴奋了半天。就见着林胜贤打发人端着几盆酒沿着刚才那尸体走过的路线细细的撒酒,每个帐篷也是。 晏清唯一的任务就是将两人盯紧了,顾清也不跑也不懂,看情况晏清和林胜贤估计是见过这东西的。 “晏将军,刚才那具尸体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疫虫。”晏清声音冷淡,不常开口说出来有些生硬。 “什么叫疫虫?”林茂才第一次发挥了不懂就问的精神令顾清很是欣赏这样的态度。 “疫虫是我们取的名字,此虫来自南疆,是上一代南疆皇帝练出来的致毒之物,在南疆它的名字叫鬼域。” “在月牙关一站的背后正是着鬼蜮作祟,否则你以为区区迷药怎么会让几万顾家军全军覆没。此虫可以让人产生和得了疫病的人一样的症状,发热,咳嗽,吐血,最后死亡,但这个病确实不传染,真正传染的是这个虫。” “他的繁衍能力极强,几乎只要碰过就会在你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产卵随后在你的身上孵化,然后慢慢成长,一旦成熟便会使人体产生疫症。并且还会在你全身游走。行军打仗的人最是不在乎这些细节伤口感染的风险最大。当年顾家军就是被下了它。” “这虫若是单放出来碰着酒就会化水,但如果是寄宿在人的身体里便会充满活力啃食人的器官。” 顾家军的人所剩无几,晏清对这些直到得太过于详细。顾清出神的盯着晏清,好似要在他身上看出来什么似的。 恐怕是顾清的眼神和意图太过于明显,晏清当着顾清的面儿,开始光明正大的脱下了衣服。 晏清的胸前有一道长长的疤,从肚子一直到了心口。“这是我当年侥幸活下来的证据。” “这虫怕火,也怕酒,寻常的草药烟熏并不会让它死亡反而会让它活动起来,这是因为受热。等到看清它的活动位置在挖开肉将他挑出来火烤化之。” 顾清和林茂才打了个冷颤。两人互相看了看没说话,有些后怕。 只是比起这个更令顾清后怕的是背后策划的人。 林胜贤弄完之后特地再腾出了一个空帐篷,顾清和林茂才被带了进去。 孟将军在里面来回的独步晃得人眼花,刘校尉蜷缩在一旁偷偷看着两人。 “送信回京城。” 孟将军此话一出便被顾清打断,“不可。” “我们与京城的联络早就已经被切断,再者就算信件到了京城,我怀疑朝中也有耳目。” 刘校尉有些顾不了这么多,“有耳目又如何?难不成眼下就靠边城剩下的这些东西来抵挡?当年就是顾家军也!” 说到这里刘校尉的情绪突然激动,却又不肯继续说下去。 顾清也不追问,只是看了一圈,晏清心领神会的退到了门口。林胜贤在晏清的暗示下拉着林茂才躲得远远的,帐篷有多大,父子俩就能躲多远。 顾清拔出剑指向孟将军。刘校尉大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闪开。” 孟将军一手抓过了刘校尉,逼着顾清,“让开,放我走。我不会伤他。” “孟将军,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你是要毁了边城还是要亡了景瑞?” 面对顾清的质问,孟将军有一丝松动,“我不想的,可是我没有办法。” 身后的晏清朝着顾清摇头,这个孟将军是真的,但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在场的人都不明白。 刘校尉眼下还被孟将军挟持在他手里,但也正是因为这样顾清眼尖的发现孟将军的手受伤了。 “孟将军,我想您应该明白有些事情远比性命重要许多。我猜是有人对您下了鬼蜮吧。” 顾清的猜测没有错,孟化碧的手就是因为鬼蜮才重伤不治,那人每每只是将信放在他的帐篷,可是谁完全查不到。 最后一封信便是让孟化碧想办法让顾清也染上鬼蜮,到时候自然有人会将解药给他。 孟化碧守护边城多年,自然以为这些是小把戏,毕竟他的吃穿用住那一样不是身边亲近之人。 眼见沙土要攻过来了,本对这些信件无动于衷的他竟然发现自己的身体真的中了鬼蜮,那人也只是传信来说只要他让顾清感染鬼蜮,一定会将解药给他,为了表示诚意还给了孟将军一瓶抑制鬼蜮的药。 孟化碧不是没有挣扎过,甚至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那时候整个边城无人可以御敌,前面是来势汹汹的沙土,后面是阴谋诡计的算计。 刘校尉站在账外说消息来源被切断了去往京城的路四处都是高手,恐怕边城遇袭的消息传不出去了。 到此成为了压倒孟化碧的最后一根稻草。 私欲 孟化碧为了守住边城不得不放弃了自杀的想法。 刘校尉泪流满面,整日里与孟将军一处竟也从未发现孟将军的诸多心事。 人生来是自私的,经过长达十几年的教育,老师的传道受业解惑,才终将变成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将自己所有的私欲放弃,成为一个性本善的人,脑子里长久的教养让孟化碧选择了边城。 可人的心也是自由的。 孟将军的心也是自由的。自己拼死拼活守住了城池,怎么偏偏就自己不能活下去呢!这大约是人的本性都想要问的问题。 大夫一日救死扶伤数百人,可偏就自己患了不治之症又有几个人能够想通呢。 顾清向来是佩服那些人的,能够想通的人大约是将世间的大道理都参透了,方可有这样大彻大悟的精神。 可参不透的人到底也还是人,顾清从来不认为这有什么错,每个想活下去的人都是人。 “其实我并不是想的,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变成了这样。”孟将军有些语无伦次。 “将军,那些信件呢?”顾清似乎察觉到有些不对。 “信之前的都烧毁了,还剩下一封。”孟将军已经将刘校尉松开来了,但刘校尉此时却失了神,孟将军看得出刘校尉的变化,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去将藏在床板下面那封信取出来。 孟将军将信件打开又看了看倒是看不出什么变化,顾清拿在手里也没什么感觉。 晏清走上前来仔细观察起这封信。 “这封信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劲我也说不上来。”顾清凭着直觉说到。 “这信纸比起平常用的厚了不少,一般的纸都是三层或者两层,这张纸也是三层,可手感上却感觉厚出了不少。”晏清正准备撕开来看看,却一时不慎被林胜贤抢了去。 “不可。这纸的味道我熟悉。这是一种有剧毒的树浆制成的纸。灰尘吸进鼻腔会让人精神错乱!”林茂才再一次对他爹刮目相看。 “不亏是种了一辈子树的人啊!”一时间林茂才欢笑的语气倒是与现下的气氛格格不入。 “打扰了,你们继续。”撇了个嘴的林茂才,一边说着一边转身走到最角落。好像这件事情救他最闲了。 “这叫槐荫树,树花可入药,但树浆要人命。这纸的味道就是槐荫树的味道不会有错的。”林胜贤说得肯定。 “就算是制成了纸,将纸烧毁或者撕开的时候就会带入粉尘,吸入少量便足可摄人心魄。” “爹,你怎么知道?”林茂才还是没能忍住,按道理来说,认出树不奇怪,可这样的树应当不多且不好养活,可他爹居然连这些都知道那背后必定有一段惊心动魄的故事。 于是林茂才回头边看见老爹一脸不争气的模样望着他。 “有一年你逛青楼被扣下来了,你老爹我带着家当去赎你的时候……”林胜贤回忆起当年往事,林茂才赶紧上前拉着他爹,“有什么话,我们爷俩私下里说,眼下还是正事儿要紧!正事儿要紧。” 于是林茂才又在一群极具诡异的眼神回到了最角落的地方。 身后传来顾清的声音:“你待会儿闭嘴,别说话。” “是……” 没了林茂才的打岔,孟将军也算是弄懂了,原来他不是真的想要卖国,而是受了鼓舞。 “中了此毒的人重则丧命,轻则失魂。孟将军的状况想来就是如此。” “可,就算失魂?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情呢?”顾清不解,就算是失魂那也应该是出现记忆偏差这类的,可孟将军行事到不像是失魂,而是像受人控制。 “林茂才,你过来一下。”林胜贤漏出一副自认为极为和善的面目。 但在林茂才的眼里这就是大事不妙。摇头,再摇头,最后开口:“顾长亭让我闭嘴。” 于是顾清又冷冷的开口:“过来。” 终究还是没能躲过,但紧接着林茂才似乎听见了什么被撕碎的声音。是什么?纸!!!谁撕的?他大爷的! 然后耳边响起他爹模模糊糊的声音,“睡觉吧。” 顾清眉头紧皱,晏清五官抽搐,孟将军正大双眼,刘校尉双目含泪。 因为林茂才就这样直直的睡在了地上。 紧接着林胜贤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打开念了起来:“明日你要去将帐篷里的土豆挖一半出来,再去西街九姑娘家里帮她打扫一遍,去的路上买只鸡。” 既然目瞪口呆的看着林胜贤的操作。 “这不是有毒?” “这点微量,树浆通过制作变成了纸张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毒性,还有少数的残留在纸张中,这纸张中还添加了麻沸散。两者搭配使用效果更好。” 顾清的表情出卖了她,这段话怎么看怎么像药店招呼客人说的话。 “他明日能醒?”晏清忍不住问到 “自然是可以的。” “真的会去做你刚才说的那些事情?” “眼下不会。” 顾清第一个震惊甚至有些着急,“不会?既然不会你为何要让他吸入粉尘,虽说毒性减少,可万一呢。” 林胜贤倒是没想过顾清的反应这么大:“顾小将军先别着急。我将刚才的事情在午夜的时候再来对着他说一次,天亮之前再来说一次,他明天一早保准能去。” 顾清一下子抓住了重点:“也就是说,要是想让一个人听话就必须说三次?” “次数越多把握越好,有时候对待心智坚定的人不仅要复述多遍甚至是每个时辰都要来!” 刘校尉陡然想起:“我见过那人。” “几次夜里我都见过,因为将军经常晚睡,加上这几日沙土的事情,所以将军的帐篷还点着烛火我也没太在意。经常有一个小侍卫端着水进去出来!” “我晚睡?”孟将军几次想和刘校尉开口都没有机会,倒是眼下听得越是认真就越是会忘记很多事情。一开口倒是也变得容易了。 “是啊,您以前常常熬夜批公文,我以为这次也是,想着时辰晚点我也不太好打扰你,反正有小侍卫照顾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刘校尉说的轻松,那小侍卫怕是早就已经跑了。 “可我这几日分明戌时一道便会入睡。”孟将军自己都产生了怀疑 “可今日军中并没有打更人,将军你是如何在帐中确定时间的?” 晏清往往是最安静也是最能一语中的的人,总是能问到关键。 “用沙漏!” 顾清走过去将沙漏拾起来,晏清点了一炷香。 等到沙漏漏尽之时,香却还有一半。 魂归 有人偷换了孟将军的沙漏,潜意识当中让孟将军以为时辰已经到了,其实还没有,在用这个时间对孟将军进行意识操控! 顾清很难想到到底是谁用了这样的心计。 “小心!” 窗外射进来一支利箭,是对着孟化碧而去。 晏清最为警觉,虽然挡下了致命之处却仍旧让孟将军受伤了。 从窗外的情势来看,是直奔着孟将军去的。顾清追出去却没有任何发现。 “孟将军!” 里面传来了刘校尉的声音,顾清立刻掉头。 刘校尉扯着眼泪:“箭有毒。” 晏清搭脉之后对着顾清摇摇头,意思明显得不能在明显。 “将经脉全断,最多还能撑一炷香的时辰。” 这是晏清说出的唯一一句话,刘校尉说不出口,“既然都要死,为什么还要断了经脉!” 嘶哑的声音从胸腔的深处传出来。 在场的人无人说话,就连顾清也没有办法出口。 刘校尉不明白,但顾清和晏清明白,一炷香的时辰兴许能让孟将军说出很多事情。 可刘校尉的话让顾清无法开口。 一阵沉默之中,孟将军抬手紧紧的抓住了晏清,“断。” 只一个短短的字,已经用尽了孟将军的所有力气,额头上爆起的青筋,和汗珠。 这一个动作几乎耗尽了孟将军所有的力气,说完之后就晕了过去。 顾清和晏清对望一下说不出话来。 “断嘛?” 晏清在这方面还是少了些情绪,这些年的厌恶让他对这些情绪少了许多感知力。 顾清不知如何开口,她心里的答案和再这样的情况下确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开口。 “断吧,将军既然这样说了,必然有将军的道理。” 倒是谁也没想到这话竟然是出自刘校尉的口中。 刘校尉从晏清的身上将孟将军接了过去,平平的放在床上。 “麻烦晏先生了。” 晏清第一次见这样的刘校尉,那一刻忽然从他的身上看见了孟将军的影子。 背影和说话看起来那么的可靠。 晏清动手向来干脆利落,动作也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只简单的几个动作,孟将军躺在床上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机。但面色却看得出有些好转,至少孟将军微微的睁开了眼。 “顾长亭,边城我守了一生,你也一定要守住了!” 这是孟将军说的第一句话,是孟化碧最放心不下的事情。 “那人身上有檀香,京城名种,皇城里的人才会用的。” 这是孟将军的第二句话。 “刘校尉!” 刘校尉赶紧过去只匆匆见到了孟将军最后一面,手指着顾清像是有许多未说完的话,却再也没人机会说出来了。 这是孟将军的第三句话。也是孟将军最后的遗言,只有“刘校尉”三个字。 那只用尽全力指向顾清的手到底又在暗示什么? 但这只是顾清的疑惑罢了,在刘校尉的心中不过是孟将军最后的嘱托罢了。 顾清隐瞒了孟将军死亡的真相,只说是病亡。 按照刘校尉的秉性一般都是要撒泼打滚,胡搅蛮缠的,但这次倒是比林茂才还能看得通透。 “为什么顾长亭不说孟将军是被人暗杀的?” 林茂才偷偷摸摸拉着刘校尉询问,得到的确实刘校尉少有的正经和认真。 “他是为了将军好。别的你也不用知道了。” 林茂才这才对刘校尉完全性的改观。 毕竟往常这种情况就连他爹都要让他别打听的时候,也只有刘校尉会和他八卦两句,如今却是连刘校尉都变成了一个对他说不用知道的人了。 孟将军的葬礼办的简单,又不简单。 “孟将军在边城这些年真的将边城的子民照看得很好。” 顾清站在台上,看着边城的子民自发的前来为孟将军送葬,对着林茂才感叹到。 “刘校尉也不错。” 顾清顺着林茂才的手看过去,刘校尉站在旁边接受着每一个人的爱戴,那些人对他的痛哭流涕无不是一种依赖。 顾清或许在边城人心中能够有一些信任,但看着眼前那些能在刘校尉眼前留下泪水的人,顾清就知道刘校尉会成为边城人民心中的第二个孟将军。 信任一个人很简单,只需要几次并肩的战斗,但是信赖一个人确实不简单的,能让人卸下所有防御,袒露心肺 在沙土刚刚才对边城进行了抢夺的时候,所有的人民应该是惊恐的,是带着害怕的,可他们待在刘校尉的身边,有一种很刺眼的光芒。 顾清后来将那称之为勇敢,他们是害怕的,可因为害怕却仍旧因为那个人而愿意奋力一搏的勇气,顾清每每回忆起就觉得是给了自己一丝力量的画面,弱小却又源源不断。 晏清被林胜贤请去帮忙,林茂才第一次自告奋勇的帮着刘校尉处理孟将军后事,林胜贤喜不自胜,觉得这孩子终于长大了。 顾清一个人待在帐篷里思索着最后那一指的意思,就连祖父都称赞的人顾清不相信他最后的遗言竟然这样的简单,简单到就如刘校尉所想的一样,不过是为了托付边城? 顾清又站在孟将军死前最后指着的那个方向,仔细回想着一切。 孟将军死前的眼神,死前说的话,死前手指的方向,这一切的一切顾清放在回忆里仔仔细细的走了一遍。 孟将军最后叫着他的名字,手也指着他的方向。 不对是孟将军先抬手指向他的方向,随后才喊的顾长亭。 正巧林茂才收拾完了,四处找顾清。 “顾长亭,你说你躲在这里干什么?劳资在外面累死累活,你在这里?”说到这里林茂才丝毫没有丢弃他的特殊气质:“你不会是?来这里思念孟将军的吧?你对孟将军感情这么深?我到还真是没有看出来。” 顾清对于林茂才一向都犯傻都选择性的跳过。不然迟早有一天自己会不知不觉中被他气死。 “等等,你在叫一次我的名字。” 顾清像是想到了什么,抓着林茂才要求他。 林茂才被顾清吓得不清,脑子有些糊涂。 “叫你名字干嘛?” “你先叫,你站在门口去。” 林茂才听了话,从门口重新进来,随后进去刚准备叫顾清的时候发现人竟然不见了。 于是林茂才缩着头,嘘着声音:“顾长亭?” 算计 此时的顾长亭隐在暗处观察着林茂才的一举一动,从最开始林茂才掀开门帘想要进来的时候他的张口之后发现顾清不在收回了声音,转而先是巡视。 “顾长途?” “长亭兄?” “顾兄?” 一声,两声,三声之后,顾清觉得要是继续躲下去,林茂才的嘴里应该吐不出什么好话来听。 于是突然出现在林茂才的背后,叫了一声:“林茂才。” 人下意识的动作是最真实的反应。 只见林茂才跳了起来,随后转身看清是顾长亭之后,指着他咿呀了半天,才恶狠狠的说出个“顾长亭”来! 气势上略显不足,底气上?底气对于林茂才来说是什么?林茂才没有底气,至少在顾清面前是这样的。 “你刚才先是确定了我,叫了我的名字再指着我。” 顾清让林茂才好好想想他自己刚才的动作。 林茂才装作沉思,随后就道:“确实,我是想要先叫你,在抬手指你。” “帮我一个忙。”林茂才很又怕,因为每次顾清这样说的时候就证明那件事情并不好做,甚至会得罪很多人。 “不要。” “烤鸡。” “好。” 都说了林茂才在顾清面前没有底气,没有底气自然也就不可能能拒绝顾清的任何要求。 于是, 当晏清在午睡时,林茂才壮着胆子,大喊一声:“晏清!” 声音有对大呢,最远边的帐篷都听到了声音。将士们讨论着林小先生几时偷练了什么武功,敢对着晏先生这样大喊大叫。又摇了摇头,林小先生?不可能。 当他爹正在挖土豆的时候,林茂才老远就在喊:“林胜贤!” 果不其然被林胜贤追着跑遍了整个军营,直到最后躲进了顾清的帐篷,得到了顾清的亲口解释,林茂才才逃过一劫。 当刘校尉正在拉屎的时候,隔壁蹲位的林茂才探出个脑袋:“刘校尉……” “你的屎,为什么,这么,的,臭!”林茂才憋着气堵着鼻音,感觉如果自己呼气就会被“毒死”,不呼吸就会被憋死。 堂堂林小将军怎么可能被屎给臭死呢,于是林茂才选择了憋气。要不是顾清在一旁解救他,林茂才保证自己一定会背过气去! 就连厨房的大妈大爷,也没有放过,守门的虾兵蟹将也都挨着来了一次。 花了整整一天,林茂才觉得自己能活下来算个奇迹了。 “怎么样,看出什么来了没有?” “看出来了。” “哪个看出来的?” “第四个” “???怎么可能,那前面三个差点要我命的?” “我没想过你和他们的相处方式和打招呼方式如此的与众不同。” 林茂才一脸黑的走出来顾清的帐篷。 顾清开始回忆。 孟将军在最后的时刻抬起了手指着他,随后叫了他动漫名字,然后? 眼神!孟将军的眼神从始至终都没有落到他身上,这才是关键! 无论和谁交流,只要你有想表达的意思就一定会有眼神交流。 当时孟将军的眼神再看哪里? 手指着顾清?真的是他? 顾清侧过身看向当时站位的自己的身后。 那里难道会有什么东西? 可等到顾清走过去细看,却又什么都没发现。那就只剩眼前了! 孟将军的眼里看见了什么? 顾清试着躺在床上,将目光投放到和孟将军一样的角度。 顺着孟将军的目光,顾清发现那个方向望过去似乎那个地方的帐篷有些不一天。 顾清走过去,将帐篷用手轻轻摸过,手感上没有什么问题,可顾清的直觉告诉她,不可能这么简单,这是孟将军最后给他的提示了。 孟将军为什么要冒着这样的时刻在最后仍旧要叫他的名字还是这么隐晦的暗示。 在最后的时候孟将军又发现了什么呢? 好像所有的事情层层叠叠的都在互相拉扯,每个人都有着说不清的过去。就算是顾清也有。 好像有一丝线索在顾清的脑海里蹦开,串联起了所有。 孟将军是如何被行刺的?在孟将军发现自己被欺骗之后,想要弥补自己的过错。外面那支箭来得太巧,跑得太快,似乎就是为了那一刻而突然出现的。 之前发生的事情,能够进孟将军帐篷里的人,那个看着眼熟却压根记不起的小侍卫,顾清终于肯定了那个人是林胜贤。 那天孟将军的眼神不是在看别的,那个地方是林胜贤第一次蹲在帐篷靠边处的地方! 所有人都有不可言说的过去,可有两个人干净得让人挑不出错来,那就是这支队伍里的两个人:林胜贤和林茂才。 可这几天林茂才和自己一起行动的所有表现以及林茂才和刘校尉对整个边城的贡献,顾清讲目光放到了林胜贤身上。 入夜,顾清提前安排好,躲进了林胜贤的帐篷。 等到林胜贤开始准备纸币开始写字的时候,顾清从背后出现。 剑冷冷的放在他的脖子上。 没有害怕,也没有恐慌。顾清知道自己算得正确,林胜贤果然和伤害孟将军的人有联系。 “顾小将军好手段,轻而易举就破了局。” 顾清懒得和他纠缠,也不想同他多说,这段时间他们在一起上时间回想起来林胜贤总是会出现在重要的一些场景。 “我记得先生刚来时,这里别说是种粮食出来,就是野草也遍地难寻;先生刚来时,所有人盼着您就跟盼什么一般,希望有一天您掀开那些帐篷,里面全都是果子,后来您做到了,您不仅做到了,您还和我们一起解决了西夏!您将林茂才养的这样好,您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要和别人联合起来杀了孟将军!” 林胜贤没有转过身,背对着顾清一字一句的说:“他犯了死罪,该杀!如今他还有这死去的尊贵是我对他最后的敬意!” 顾清那剑的手微微颤抖,怎么可能!孟将军! 顾清下意识的想反驳,可顾清说不出话来。手上的剑从林胜贤的肩膀滑落。 又重新举起剑憋着林胜贤找出证据出来。 柜子一打开满满当当的全都是信件,林胜贤随手拿了一封递给顾清。 上面记录的是孟化碧的所有日常,事无巨细,甚至连去了几次茅厕都一清二楚。 “奉命监督孟将军是我接到的命令,这些信件你也可以查,从纸张的材料,制造都可以知道,这些是从三年前就开始了的。” 林胜贤的话打破了顾清最后一丝幻想,那个人人称赞的大英雄,顾清不敢想,那样一个人! “孟将军怎么会!” 查来查去竟查出这样的结果,顾清不知道说什么,所受的震惊太大,以至于都没有发现帐篷外面偷听的林茂才。 却又见林茂才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样子回了自己的帐篷。 真相 那些信件上每一卷都仔仔细细的写着记录人和事件。 今日出门晚了半个时辰,有异常,请调查。柑橘。 今日面容憔悴,未叫军医,有异常,请调查。柑橘。 今日晚睡一个时辰,且无人进出,有异常,请调查。竹林。 今日沙土来袭,西北方孟将军固守,损失程度最大,有异常,请调查。竹林。 林胜贤说柑橘和竹林都是代号。为的是隐藏身份。 “所以你是皇上的人?”这是顾清得出的第一条结论。 林胜贤在京城生活多年,秦舟也说过京中有专门的人员负责探听消息,算是完全掌握了京城,没想到秦舟不过是冰山一角,他们这位帝王掌控着整个天下。 “我只是忠于陛下。”林胜贤的回答,让顾清忍不住冷笑一声。 “所以你忠于的陛下早就知道当年的月牙关一战?所以他还是默不作声?” 顾清的质问让林胜贤闭了声。 皇帝确实早就知道月牙关一战背后的事情了,那时候皇上向他解释说他根基不稳暂时无法没有办法调查。 那一战牵扯了太多的人。 可这些林胜贤没有办法说给顾清听,林胜贤深深的清楚那只是皇帝打发他的说辞。 “孟将军到底犯了什么死罪。”这才是顾清今晚来这里的原因。 “他出卖了边城。”林胜贤不大不小的声音落在了顾清的耳中。 “不可能。” “铁证如山,我亲自调查的。” 林胜贤从柜子的最上边取出一个盒子来,里面装着孟将军透露边防布局图的亲笔信。 不可否认,这些信件都是真的。 “这些你是怎么拿到的?” 就算是亲笔信顾清也还是怀疑,因为笔记可以模仿,信件可以造假。 “他给我的。我们的人发现了有密探与边城里面有联系,出手将密探解决了,我便装作密探前往地址,见到的人就是孟将军。” “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我当时也没有相信,否则第一封信我就会传回京城,不会等到被他发现。但一个月下来,手中收到信件也越来越多,最终我还是愿意相信我手中的证据,毕竟人心难测,孟将军在边城生活了一辈子,难保不会生出些别的什么心思。手中又有军队,你说是吧,顾将军。” 林胜贤的话若有所指,如果林胜贤是皇帝的人那么自己的身份他应该早就知道,可是之前? “之前的我并没有接到任何命令,也就不会有任何动作。” 像是看出来顾清的疑惑,林胜贤解释到。 “还有多少人知道我的身份?” “死去的孟化碧和我,整个边城再无第三人。” “你儿子也不知道?” 林胜贤摇头。 顾清从林胜贤的手中亲眼看见了孟将军反叛的证据,手中有大量的军队自然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就算孟将军没有这个心,却还是一步一步掉入了陷阱。 那边的人利用信件蛊惑孟将军,那是孟将军并未上当,但孟将军多年的习惯就是会在看过信后随手烧毁。那边的人一边用信件蛊惑人心,一边下毒威胁。等到孟将军察觉到问题的时候已经中毒很深。 等到入夜派人对孟将军进行蛊惑,最终才让孟将军酿成大错。就算不是孟将军的本意,是受人利用,可终究是孟将军将信息透露出去的。林胜贤说孟化碧犯了死罪顾清无话可说。 不能因为孟将军是受人蛊惑便可以抹消这些罪责。不过顾清也是感谢林胜贤的,毕竟他没有揭穿孟将军的事情,反而是很好的控制了整个局面,让边城得以安稳下来。 门外有急匆匆的侍卫赶过来:“林先生,不好了!不好了!林小先生晕倒了!” 等到林胜贤跟着侍卫走了之后,顾清才出去。 刘校尉见着顾清之后就是一顿开口:“你刚才哪儿去了?怎么不在帐篷里?我刚才到处找你!”说着又朝着那个灯火通明的帐篷吼着,“赶紧的,晏清,然找到了!快出来看看。” 顾清完全不明白。看着刘校尉又是着急又是嫌弃的眼神,刘校尉是抓着顾清的剑走的,顾清觉得有些侮辱人,特别是刚才还有牵马的走过。 可晏清也非常奇怪,他的装束和那天林胜贤穿的是一样的,捂住口鼻耳,只简单可以呼吸便可,全身上下都弥漫的草药的烟熏味儿,身上还有浓厚的酒味儿! 一见面,晏清直奔主题:“林茂才中了毒,鬼蜮。现在高烧不止,应该是喝了酒引起了鬼蜮的变化。现在发现得还算早,鬼蜮还没有完全成熟,有机会取出来。” “怎么回事?怎么会中毒?” “不知道你先进去再说,你们两个是最先接触鬼蜮的人,中了鬼蜮的除了你杀死的那个人还有就是孟将军。孟将军死的时候鬼蜮是已经解了的。” “孟将军也中了鬼蜮,又将鬼蜮解了?”顾清又一次听不懂了。 “这个稍后我在告诉你,但眼下的问题就是,只有你和林茂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有没有可能没有注意接触到鬼蜮,毕竟那个人死的时候是出了血的。” 顾清摇头,“就算是出了血那也是我杀的,尸体也是我检查的,林茂才根本没有碰过尸体,中毒怎么说也应该是我,怎么可能是他?” 两人的步子越走越快,刘校尉在身后有些追不上,看了看自己的身材,产生了疑问。 不至于啊?不过十来二十斤,没道理他俩走起路来就这么轻松啊!还这么快不带喘气的。 当然刘校尉并不知道因为两人的心急,所以走在前面的两位颇有武功底子的人完全是在靠内力走路。 帐篷里,林胜贤正在仔细检查林茂才的全身,等到两人进去,对着晏清摇摇头:“全身上下我都看遍了,没有伤口!” 晏清沉默。 “没有伤口,那会不会是吃喝?或者香之类闻的?”顾清提出建议。 这是一条路子,可侍卫们将他一天吃的端上开之后发现全都是和士兵们吃的一样的饭菜,没道理只有他一个人有问题。 “或许是因为他喝了酒,提前发作的,而外面的那些士兵只是还没有成长成熟所以没人知道。” 林胜贤的接受不是没有道理。 “那就随便抽10个士兵给他们喝酒!” 刘校尉掀开门帘说出了一句最正确的话。 中毒 刘校尉找了不止10个侍卫来喝酒,可酒过三巡没有一人有反应,看来应该不是吃食。 林胜贤将林茂才屋子里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其他线索。 倒是军医在林茂才身上有了细小的发现。 “林先生,你来看看,林小先生的下颚处!” 说话间军医还带着一些兴奋,刘校尉表示能理解那种心情。 林胜贤顺着军医所说查看过去,果然在下颚处发现了已经结痂的伤疤。 其实说是伤疤倒也是夸大了成分,就是一般的蹭破了皮。看林茂才脸上结痂的形状来看,军医又得出结论:“就是太用力搓脸了。” 虽然有些尴尬,有些无语,有些不太想说话,但军医必须承认这就是事实。本以为自己发现了什么线索,到头来没想到居然是林小先生自己太用力搓脸了。 埋着头的军医并没有瞧见顾清的脸色,林胜贤顺着这疤又给林茂才灌了口酒,果然那虫暖还在脖颈处! 顾清自然也瞧见了。还没来得急开口,便是林胜贤紧紧的抓着她的双臂:“顾将军,老夫问你,那日!那人死的时候,林茂才到底有没有碰过那具尸体!” “没有。”顾清回答得肯定,眼神坚定,到叫林胜贤不好再问第二次。 可紧接着又听见顾清说话。 “那日人是我杀的,尸体也是我检查的,人皮面具也是我揭下来的。” “这些不都是正常的嘛?你又说这些干什么?”刘校尉不太明白,贯彻着不懂就问的思想。 “当日我和林茂才检查了你们所有人是否也和那人一样是带了人皮面具的伪装。” 顾清这样一解释,刘校尉倒是回想起那日林茂才和顾清二人的行为确实有些不太正常。 “怪不得林茂才来试探我,哎,不对!可是他……” 刘校尉没说完的话憋在了喉咙口,看了眼林胜贤退到了一边。顾清闭眼,等待着林胜贤的发怒,但还是只能自己继续说下去:“那日将那人刺杀后,我第一个检查林茂才。” 空气中是久违的沉默,上一秒还在质问的顾清,下一秒就等待着被质问人重新质问的煎熬。 那日林茂才说她力气大,她并没有在意几分,倒是说着林茂才娇气,看着红了的脸也没上心。就是后来林胜贤和晏清都说了关于鬼蜮的事情,顾清也没有想过林茂才是否受伤,是否会被感染,甚至也没有提醒林胜贤。 看着躺床上的林茂才,脸色涨红,嘴唇却没有血色,林胜贤说那是鬼蜮在吸取营养。 林胜贤没有质问,也没有生气,只是深深的看了眼顾清,那眼神中有许多顾清看不懂的东西,后来顾清才明白,那眼神中悠长而深远的光芒,不是不怒不恨而是浅浅的无奈。 恨,大约也只是恨自己医术不精;恨,大约也只能恨背后之人心思歹毒。 林胜贤深知顾清身份,也明白顾清有多重要,无论是对于边城还是对于皇帝而言顾清这个人都太重要了。 而对于那个已经快要消失的顾家,顾清更为重要。 鬼蜮还是虫卵的时候还不足以要人性命,也不会产卵孵化,但是因为受到了酒精的刺激会催发鬼蜮的成熟。 晏清没有这个经验,他那时候取出来的虫卵也不过是幼卵。而林茂才身上的已经是快要成熟的卵了,无论是伤了林茂才还是伤了虫卵,恐怕林茂才都活不下去。 晏清连一成都把握都没有,可是林胜贤还是拉着晏清求着晏清一定要将虫卵取出来,那孩子不能死! 顾清看着他们的忙碌,而自己只能站在一边,床上的林茂才像打了霜的茄子,昨日还笑着同她开玩笑,今日却躺在那床上动也不动。 所有人都在忙碌,刘校尉安排人在外面把守,又派了人出去打听寻找医术高超的大夫,林胜贤和晏清拖着军医凑在一起想办法。 只有顾清无事可做。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嘛?”看着所有人都在忙碌,顾清开了口,刘校尉眼神搭理,却不敢同他说话。 毕竟林胜贤整个人冷冰冰的,又是长辈,躺下的人又是他的儿子,他儿子又是因为顾清受的伤。 这气氛,这场合,刘校尉不适合开口。晏清一副心思全在林茂才的身上,完全没有听见顾清说了话,林胜贤自然不用多说,别说是回答顾清,就是搭理也是懒得搭理的。 军医本想开口却看见一旁对他不停眨眼睛的刘校尉,懂事儿的闭了嘴。 可顾清也不想出去,就是呆在这里看着他也是好的。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一件接一件,顾清坐在帐篷的门口守着,看着林茂才的脸色,顾清也是揪心,却全然又是深深的无力。 “打水来。”林胜贤的话音刚落,顾清就用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可等到顾清将水打来的时候,侍卫们已经挑了一担子水放在门口了。 看了看手中的盆子,顾清一时间不知道是进去的好,还是站在门口的好。 “站着干嘛,端进来呀!” 这话是林胜贤说的,虽然臭着脾气,虽然吼着声音,但顾清却非常感激,后来顾清就一直在忙碌当中,使唤她最勤快的要数军医了。 出去的侍卫回来了,骑着马跑得飞快:“报告将军,荣城,……” “荣城怎么了?” “荣城有高人,名叫李怀仙。小人还特意打探过了就连那些江湖中的名门正派都称赞的医术。” “李怀仙?”顾清拿着第五个药箱过去的时候正巧看见了侍卫骑着快马赶回来,听见了报告内容。 刘校尉抬起头:“你认识?” 顾清摇头:“不认识,听说过这个人物。” 刘校尉眼中的光落下去一些,顾清这才反应过来,若是自己认识这李怀仙怕是林茂才或许就多一分生机。 想着秦舟认识,可传信去到京城显然是来不及的。 顾清将消息带给了林胜贤,刘校尉则是先走一步前去荣城打探消息,看看这李怀仙到底是不是真有本事。 线索 荣城的茶馆里,说书人讲得正精彩。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怀仙往台上那么一站,对面那群人就瞬间闭了嘴!尔等岂敢在此猖狂!一声怒吼对面竟直直倒下了四个。” “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醒目拍案,众宾客散去,留下一地的瓜子壳让小二好生烦恼。 二楼的雅间一位公子带着斗笠听得有趣,一旁的侍女打赏了二两银子,说书人感激不尽,涕泪横流,开书以来第一次收到这么大的赏赐,当即收了东西往家里赶。 “乌瞳,怎么这般小气?上一家茶馆你可是给了金叶子,怎么这家茶馆就二两银子。” 侍女玩弄着茶杯,“上一家的故事讲得好听些,说的是戏本子里的神仙人物,您在里面扮演的是玉树临风的白衣英雄。” 说话间探出个脑袋看了看四周,无人了才敢接着说:“这家茶馆把你说得跟个五大三粗的土匪一般,婢子实在是喜欢不起来。难不住公子你喜欢这般的形象?” 斟酌着开口:“要不我在打赏点儿,让他明日接着说?” 带着斗笠的男子想了想画面,若是自己长成那般身材魁梧的壮士,摇摇头,不好不好。 “还是算了,不过是这边风土人情罢了,我们也莫要强迫人家。” 侍女撅了撅嘴,推着男子出来,门口的马车看似简单却带着贵气。身后的侍女看着小巧天真却武功高强,暗中隐藏的奴仆个个都是好手! 吹来的微风忍不住窥探那人的面貌,双目留情,面容英俊,比起戏本子里的那些神仙人物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若说是貌比潘安倒也是一回事儿。 不过若是秦舟在这里,恐怕比起秦潭来还是要差上两分姿色。 刘校尉骑着马刚刚赶到,正好与马车相互错过。 “主子,人来了。”侍女从门缝中窥见刘校尉的身影,对着那个男人说到。 “倒是比我预想的要快那么一点,不过也无碍。” 侍女知错的奉上双手:“乌瞳知错,下次不贪玩儿了。” 男子从轮椅后面抽出一根藤条,还带着许多微末的小刺,打在侍女的手心上,普通人见了怕是早就忍不住流泪大哭起来,面前的侍女倒是毫无反应,不知是真没反应还是装作没反应。 “掌柜,说书那人哪去了?”刘校尉一进店铺就抓着掌柜不放手。 穿着盔甲,又带着佩刀,一看就是军里人,掌柜不敢得罪,连忙指了路让小二一路带过去。 路上刘校尉与店小二闲谈 “今日这说书先生怎么这么早散场了,我听人说他一般要讲到天黑的时辰。” 小二回答得挺溜:“这我哪儿知道,小人只管给您引路。” 刘校尉从袖子里摸到点儿碎银子,摸索了半天挑了个最细的塞给店小二。 店小二嘴脸变得飞快:“今儿来听说书的有一大爷,包了二楼的雅间,大手笔直接赏了他二两银子。” “您左边转弯。” “然后啊,他拿着银子就往家里赶了,估计是要见见他那姑娘,听说得了病,躺在医馆里怕是没对少时日了。” 刘校尉算是听懂了,“那我们现在是去哪里?” 那小二见刘校尉停了脚步上前拉扯他:“这位军爷,您就跟我走吧,李阳一家都快住在医馆了,跟我走保准你能找到他。” 刘校尉暗中将自己的手放了下来,内心还在感叹,想不到这荣城的风土人情竟然这么热情。 到了医馆果然见到了说书人,小二提溜着跑得飞快,只剩下李阳和刘校尉大眼瞪小眼。 “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李阳开口有些颤抖,生怕是自己犯了什么错,这荣城里的军爷可都不是说笑的。 刘校尉见着李阳这么害怕他也不应该啊,他脸上也没有刻意挂上的严肃,这么李阳连说话都在发抖? “我就是来问问你,关于你说书中的那个人物,李怀仙!你见过没有!” 李阳以为刘校尉是来质问他的当即变一个腿软跪了下去。动静一时间大了些,里屋的姑娘扶着墙慢慢的走了出来。 “爹,出什么事情了?” “没事儿,没事儿,爹一时间没有站稳,你快进去躺着!”李阳哆哆嗦嗦爬起来,擦干了眼泪,将女儿带进去之后才出来对着刘校尉承认错误。 “我说书的那些个故事都是我乱编的,几日前我突然收到一大笔银子说让我照着那几本书将一个叫李怀仙的人物杜撰进去。” 李阳进去将那几本书都找了出来,刘校尉拿着回了酒馆仔细翻看。 小二瞧着他回来格外热情:“看来军爷是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哟,怎么军爷还拿着这几本书,都是些老掉牙的画本子了,怕是除了城东头那家别的可都没有地方能买到了。” 刘校尉将几本书拿出来让他仔细看看,“你确定这几本书在城东头的书铺能买到?” 小二拍着胸脯跟他保证:“这么老旧的画本,我保证只有城东头那家有的卖,现下都没人看了。” 小二的话还没说完,刘校尉就又跑了出去,看着手里的银子,小二想了想给他订了一间天字号上房。 刘校尉找了那家书铺,看起来上了些年头,牌匾都裂了缝。 这样的书铺竟然还没倒闭,倒也是怪哉。 老板坐着摇椅,吃着肘子,刘校尉一闻便知道这肘子火候正好,看那碗筷怕是当下荣城最火爆的馆子。 刘校尉也懒得绕弯子,直奔主题:“老板,你看看这三本书可是有人从你这里买的?” “不是,不是,要买书自己看,不买书赶紧走,可别耽误我做生意。” 却是定眼一瞧,那老板便是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这年头没点银子出门还真是不方便!刘校尉摸了摸衣袖,有些尴尬,刚才一着急将银子全都给了店小二。 那书铺老板也是个精灵人,瞅着刘校尉的动作起身那叫一个快。 “这位公子,你看买些什么,我这书铺什么书都有!”直到这时那老板才正眼看见了刘校尉。 两腿一软:“军爷,小店可是正经生意,最近也没有犯事,不知您来是有什么事情嘛?” 刘校尉正巧从袖子里摸出一柄短刀,那老板刷的一下变将账本都拿了出来。 “军爷随便查。” 求救 顾清仔细的感受着,不放过一丝一毫,真的有风! 所以的竹子竟然都是阵法!不知道是哪位高人设下了这样巧妙的阵法,利用竹子的生长让人误以为那是这只是一片普通的竹林,可每一根竹子的长势大小,位置就像是商量好了一般,从某一个角度看过去,这些竹子就像是密密麻麻长在一起的一堵墙,所以这里才会密不透风! 顾清想做的从来都不是闯进去,而是让里面的人出来!无非两种办法,一种是人家是主人,开门迎客;另外一种就是顾清想的办法,出来赶人,可是无论哪种只要人出来了那就一切好说! 顾清吩咐乌瞳继续破坏竹阵,而她自己选择了用一种更加刺激的办法。 顾清将马的缰绳取了下来,将它放进了竹林中,背后还拖着顾一把长剑,破坏的速度比起乌瞳来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别院内正在饮酒的李贺被吵个不停,屋内的机关一直在卡卡作响,不如喝着茶水打坐两耳不闻窗外事。 李贺觉得不能自己受折磨,冲过去对着不如吵闹:“你是不是入定了?听不见了?” “心平气和。”不如睁开眼,看了看机关。 下一瞬间也有些不淡定了,但出家人的约束让他淡定了下来。 竹林被破坏得七七八八,几乎是被横冲直撞出了一条血路啊!一般人或者一般都马自然是办不到,可奈何外面是顾清加上乌瞳选回来的马还有李怀仙的行李。 乌瞳带来的包袱里面几乎有一半都是毒药,顾清随便挑了一瓶春药对着马嘴就灌了不少进去,所以马匹的破坏力实在是不容小觑。 “要不出去看看吧?”就这说话的功夫又倒了一大片竹林,不如有些心疼,虽说这竹林不是他出的钱,可这些机关布置都是他亲自盯着做出来的。 一瞬间被破坏这么多,属实有些心疼,李贺原就是担心他会心疼机关,早就料到外面的人可能是来找他的,所以自然同意了。 “谁呀!这又是谁!刚送走了一位祖宗怎么又来一位大爷!”李贺骂骂咧咧的出去。白衣圣手要有白衣圣手的排面,推门而出是不如那等正经人才会做的事情,他李贺向来不走寻常道。 顾清只看见一人从围墙处,施展轻功一跃至竹巅,竟还稳稳立住了。下一秒一个和尚打扮的人推门而出,对着上面那人招了招手。 李贺飞下来对着不如说:“让我下来干嘛?” “怕你摔下来。” 李贺瞬间禁了声,这些年的调养并没有将他将养得多好,陈年旧伤多有复发不如比他更要上心。 顾清跪下来,“求白衣圣手救命。” 李贺瞧着满院子的竹林毁了一半了,冷笑一声:“救命?求人救命是你这般无理取闹?莫说是救命,我就是不将你们都杀了就算不错的了。” 不如在这些事情上向来不开口,与人打交道他最不擅长。 “先生若是救人我一定会将竹林恢复原貌!” 李贺有心找茬:“怎么?还想威胁我?我若是不救人这竹林你便接着毁?劝你还是将你这些官场上的气息给我收回去,我这辈子最烦朝堂!” 乌瞳在背后照顾着李怀仙,听着李贺对顾清的刁难冲上前去。 乌瞳是个有实力的,就算是受了伤,可李贺在她面前还是没有办法拦住她。 李贺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怎么?求人还兴打人的?” 可下一秒李贺又后退了半步。 乌瞳将顾清拉了起来,自己跪了下去:“顾小姐是主子的贵人,这些事情不用你来做。” “胡说!乌瞳若是以后我在从你的嘴里听到这些话,你就再也不要出现了!起来!” 顾清很生气对于乌瞳的做法,可又很明白乌瞳的想法,但她做不到让乌瞳受罪。 李贺瞧得有意思,撑着下巴退到门口的石狮子上面坐着。 不如不言不语也默默的退到门槛上,从门背后拿出个蒲团来坐下。 顾清接着跪下去求着李贺,乌瞳作势要陪她,膝盖才微微弯曲就听见顾清严厉的声音:“不许跪,不然我就走。” 乌瞳自然不敢再动,只是站在一旁守着顾清。 李贺同不如吃瓜:“到底谁才是那个小侍女的主子啊?” 不如心里跟个明镜似的清楚:“那边躺着的。” “那小侍女为什么这么听跪着那小姑娘的话?” “我猜,她主子很在乎这位姑娘。局外人看得最是清楚。” 李贺的表情就差一把瓜子摆放在哦旁边了,瞪大了双眼望着不如:“是吗?” “是。” 李贺喜欢看热闹,江湖上排名第一的医术自然也是有些怪癖的,比如眼下。 他走到顾清面前,一边走还一边左右观望,可惜了他那些上好的机关,说:“我向来不喜欢官场里的人!所以走吧!” 顾清抓住他的脚踝,乌瞳在旁边看了看已经完全昏迷的主子有些心疼。 她可是位将军啊! 要是主子醒来知道了会有多心疼。 可顾清没有放手,牢牢的抓着:“可是他不是!先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求您了!” “可这满院子的竹林是你破坏的吧?”李贺抓住不放。 “是我!”乌瞳拿着剑主动承认。 可李贺偏生就是想让顾清承认,那便是拐十八个弯这个罪名也能安排在她身上。 “你?就你那脑子可算了吧,没有这姑娘开口了你只会丢了你的命一路闯阵进来。” 李贺的脾气不怎么样,但看人的眼光倒是很准。若是没有顾清,乌瞳确实打算拿命闯过去。 回头看着顾清,“既然是你破坏的,那你就从头闯关进来吧!你闯过来了,我就救他!如何?” 顾清没有一秒的思考就答应了。 “顾小姐!” 乌瞳冲上前来对着李贺说:“求求先生让我陪顾小姐一起去吧!能够独自闯过不如别院的人至今也没有听说有人成功过!我不可以让顾小姐受伤!” 李贺不屑的笑到:“受伤?那你是小瞧了这阵法,就算带着你进去她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我去,先生说话算话?” “自然算话。叫你家小侍女将人抬进去!你什么时候开始闯关我什么时候开始救人,不过话先说好,若是闯关到一半你要退出来这人我也只救一半,倒是便是已经开膛破肚了你也得来领尸体。” “那要是我没出来呢?”顾清做好最坏的打算。 “没出来那也是一命抵一命,你死了他肯定会活着。” “好!多谢先生了。” 诊金 李阳跪在太阳下头,看着里面的动静。见着李怀仙出来之后,跪着向前:“求先生救救我家小女,求求先生了!” 一边说一边磕头。 刘校尉双手不知放哪里好,脑海中回想起那个女孩儿的面容,一时间竟没能开口说话。 侍女根据指示将他推到了路中间。 “各位有缘人,鄙人正是李怀仙。”说着说着还占了起来。 把刘校尉惊的下巴都掉在了地上:“你腿没问题?” 李怀仙回头看了眼他:“本来就没问题。” “那你……”刘校尉指了指轮椅又指了指婢女在指了指客栈。 李怀仙带着斗笠转过身,罗衣飘摇,轻裾随风。 好一个仙子!前提是如果他不开口的话。 “我只是懒,又不是残废。何必如此惊讶。” 解下斗笠,漏出一张脸来,长得是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巍峨若玉山之将崩。可说起话来就是另一副景象了: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人群中不断有声音蹦出来。 “他就是李怀仙?” “可不能吧,李怀仙大师可是武功盖世,医术无双,菩萨心肠。” “听说是个老头,这小公子年纪轻轻不学好。” “就是,李大师的身份地位也是他一个小小公子能冒充的。大家是没见过李大师,可李大师名声在外,这人也太臭不要脸了!” 百姓们的声音越来越大,李怀仙摸了摸自己的脸,长得年轻俊美也是他的错? 刘校尉和跪在地上的李阳一时间也不知道真假,这李怀仙确实太过于年轻了些。 李怀仙和自己丫头眼神交流。 “我这样子不像一个大师?” “像,不过也只是像。” 看着人群中的声音,李怀仙打算做点什么,对着所有人说到:“我就是李怀仙,信不信随你们,不过” 话锋一转对着刘校尉和李阳说到:“他们信不信不重要,你们俩谁信才是最重要的。谁信我就救谁,我李怀仙的规矩,一个月只救一个人。” 李阳看了看刘校尉,连滚带爬的冲到了李怀仙的面前。 “我信,求求你,救救我女儿。” “诊金五十两黄金。”侍女站在一旁幽幽开口。 一瞬间李阳傻了眼,五十两黄金就是卖了他也换不回来啊。抓着李怀仙裙摆的手缓缓的落下来。 “给我换件衣服来。” “是。” 一转头李怀仙一身白衣,仙风道骨,手持玉笛端的一副翩翩公子的形象! “商量好了没?二位?我衣服都换了一件了。” 眼看着李阳又要扑上去了,侍女一跃挡在李怀仙的前面。 “我家公子不喜欢生人,先生还是远一些。” 周围的人像是看着热闹,多半是与自己无关,变当做饭后八卦,看个热闹,谁又能真的知道,李阳的内心此时有多煎熬,恨不能将自己给杀了。 刘校尉倒是站在一旁不言不语。从此人的衣着和行事作风来看是一位随意的人,到确实与传闻中的李怀仙不太一样。 下一秒刘校尉扶额,他怎么就忘记了,传闻中的李怀仙都是那些画本子编出来的,这人怕是除了长相其余那些故事恐怕一点儿都不沾边,本性怕本就是如此恶劣之人。 “我相信你是李怀仙,五十两黄金我也能拿出来,但是我要你和我去边城救人!” 那李怀仙透露着遗憾的语气看着李阳说:“本是你先信了我,可你付不起诊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逆天改命本就是要我折寿的事情,我除了多收银子挡灾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身后的侍女推着轮椅带着包袱出来了,李怀仙当着众人的面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走吧!救人要紧!” 李怀仙发号施令,百姓们看得热闹,七嘴八舌。这天地间好像只有李阳一个人,绝望的跪在路中间。 刘校尉让李怀仙等一等,他有些话要同李阳交代。 李怀仙无意掺和两人的事情,不过他乐在看热闹,同这些八卦的村民一样。 “你莫不是想给他些棺材钱?他那女儿我见过了,这世上除了我没人能救,我既然选择了答应你他那女儿自然也就没得救了。” 这每一句都是再往李阳的身上扎刀子,是他无能,凑不起钱,让女儿如今病入膏肓。都是他没用。 就这样想着想着还顺手扇起了自己耳光子,李怀仙面不改色甚至嘴角带笑。 刘校尉也不管他的话,走到李阳身边耳语几句,那李阳的眼神突然又重新汇聚,燃起了一丝光芒。 等到李怀仙到了城门口看见推着板车的李阳才明白为什么。 板车上那姑娘面色惨白,但精神上佳,一看就是养的极好的。见着刘校尉还有李怀仙等人过来,还撑着身体扶风弱柳的起来给各位行了礼。 李怀仙看不下去,一掌劈在了姑娘的脖子上,指着李阳大骂:“你这个当爹的,就不能找个好点的马车?还让她晒太阳?你这个当爹的是不是早就嫌弃女儿是个拖累想让她早点死路上啊!” 李阳眼睛放光:“您是说您同意我跟着你们一起去边城了?” 李怀仙眼睛一瞪,傲娇着:“这马路又不是我修的,你要是想走我又不能拦你,再说让你同行的人又不是我,何来我同不同意的。” 话说完了又看着板车上那小女孩,张了张口,又觉得有失排面,用手轻轻扯了扯侍女的裙边。 侍女会意:“我家公子可不和死人同行。” 李怀仙斜眼看过去,自家侍女正一脸得意求表扬! 表扬你个头啊! 让你去搞辆马车来!不知道你家公子最心疼女孩儿了嘛!这太阳这么大!晒着了怎么办! 侍女委屈!公子你刚才明明不是这样说的! 我那是不知道这小姑娘这么可爱,花一般的年纪,你忍心让她一直晒太阳? 侍女看了看,确实不忍心,于是认命的去找马车了。 刘校尉看着侍女带回来的马车倒是对李怀仙的看法又多了一个评价:还算好人。 一个中规中矩的评价!只是刘校尉是这样认为的。 李怀仙看着自家侍女一个公主抱就将小女孩抱起来放入马车中,只感叹着自己的善举:天大的好人啊! 这是他给自己的评价。 李怀仙拒绝了做马车,说里面看不见风景,侍女将包袱丢进车里,刘校尉赶车,李阳帮忙,两人坐在外面车来躺着小姑娘。 你以为真是这样的?并不是。 越靠近边城,风沙越大,不一会儿李怀仙就上了车。 摸着自己脸上的沙,早知道一开始就做马车了。李怀仙抱怨着,侍女倒是盯着那小姑娘看得仔细,丝毫不搭理李怀仙。 这侍女爱美色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被他治好呢?李怀仙忍不住扶额。 救人 刘校尉带着人赶回了边城,顾清老早就得了消息站在城门口等着。 这两天林茂才的情况越来越糟,连简单的汤水都灌不下去了。 看着刘校尉带着人回来的时候顾清悬着的一颗心才稍微有了一点盼头。 林胜贤这两天几乎没合过眼,守着林茂才观察着变化,晏清好不容易将人劝下去休息一会儿,眼下正在帐篷里照看林茂才。 看着刘校尉带着人回来身后却还有一辆马车,挨着从车上下来了侍女,老者,一个受伤的孩子,还有一个年轻俊美的小伙子。 顾清上前抓着李阳的双手:“想必您就是他们口中的李怀仙吧!” 李阳缩回手,连忙摆手:“老朽只是个说书人!” 顾清望了一眼刘校尉,眼神中的意思很明显,人呢?你带回来的李怀仙呢? 刘晓伟撅了撅嘴,示意旁边那个美男子。 他?就是李怀仙?你确定没找错人? 顾清眨巴着眼睛对着刘校尉询问。 真是他。 刘校尉眼角都快要抽出去了。 顾清站在李怀仙的面前,看着他修长的双腿坐上了轮椅,再一次看向刘校尉确认。 真是他? 刘校尉十分肯定的点头。 真是! “有劳公子了。” “不客气,美人亲自来迎接,就算是这一路风尘仆仆了些也是没关系的。” 李怀仙的嘴巴长在他身上,他要说没人能拦得住。毕竟平日里也没人会拦他。 像今天这样被人捂着嘴走还是头一遭。 刚才他一开口就被顾清用手捂住了嘴,一路挟持着进了帐篷,身后的侍女看见自家公子的手势于是退后,在退后,退到了小丫头身边,跑去给李阳帮忙了。 中间小丫头醒过几次,和她很是聊得来,虽然大部分都是小丫头在说话。 李怀仙的嘴被顾清捂着,却微微勾起了嘴角。 想了想这样的经历毕竟也是第一次,况且美人的手修长虽然带着一些常年因为舞刀弄枪长出的老茧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顾清若是此刻知道他的想法估计会一巴掌要了他的小命。 等进了帐中,李怀仙才歪着个脑袋单手撑在扶手上,看着顾清玩味的笑到:“现在可相信我就是李怀仙了?” “不信。” 顾清实在是没办法相信眼前这个浪荡子是江湖上流传的李怀仙,按道理不是老态龙钟便该是威风凛凛,好歹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人物,跟眼前这个裂着嘴傻笑的孟浪头子属实对不上脸面。 “怎么就偏偏不信我呢,人都说美人最是单纯,我还生怕若是我诓骗了你,你便要泣涕涟涟,委屈巴巴的依偎在我怀里,我是最爱美人,江湖上数得上名号的美人我都见识过了,不过平平,唯你我一见倾心,全然只说实话,偏你还不肯信我。” 李怀仙本着一副说胡话的态度,眼神倒是极为少有的认真。 “先生说笑了,我不过区区男子,如何担得起美貌二字,倒是先生十分附庸风雅,与江湖留言相差甚远。” 顾清自然不会承认女子身份还需尽快找些别的话题。 “哦,竟是男子,可能是我年纪大了,眼拙了。那些个江湖传言毕竟只是传言,若是人人都知道我长得好看,有钱还多金,我怕是现下已经被逼着娶了十七八个老婆了,如何有缘才能遇见你呢!” 李怀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气得顾清没法子只好横眉冷眼,惹得李怀仙发笑。 正巧感受其他人进来。林胜贤这两天对顾清多有不顺眼,毕竟躺床上的是他儿子。 “笑什么笑,没瞧着屋里有病人嘛!” 一句话这旖旎的气氛瞬间消失了大半。顾清自然是不好意思开口,李怀仙不明所以也没开口,全然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应该是顾小将军在和李仙师玩笑罢了,林先生不必如此激动。” 这样的场合能出来打圆场的自然也只有刘校尉了。 “正是,刚才同你们顾将军开些玩笑,他竟这样不禁逗,还生起气来。”李怀仙想必是不怕这火烧到他身上,便是鼓足了劲儿添柴加火,惹得林胜贤看顾清的眼色越是嫌弃了。 不过嫌弃归嫌弃,走在最后的林胜贤并不知道眼前到底谁才是李怀仙,瞧着和顾清玩闹的那名男子长得就清秀,一看就靠不住。再一瞧,还是旁边的李阳更加顺眼,一把抓住:“想必您就是李怀仙大师吧!” 李阳感觉抽回手,奈何林胜贤抓得紧,怎么也缩不回来,连忙说:“我不是,我不是!” 顾清瞧着李怀仙的脸色变了又变,被一个人认错也就算了,竟然一个两个都认错?这天底下长得年轻犯法吗? “在下不才,正是李怀仙!你手里抓着的那个也是求我救命的人。” 李怀仙凭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本性,一股脑全然说出。 “旁边那位被我侍女扶着的是他闺女,床上躺着的是你儿子。江湖规矩都知道我李怀仙一月只救一次人,先求到我跟前来的是左边这位,可他没有诊金,后面来的便是这位军爷,虽说犯事讲究个先来后到,可我这人一向爱财又惜命,从鬼门关救人那就是和阎王爷抢人,是要折寿的,所以不收钱的生意我不做。您二位看看这局怎么破,我该救谁。” 李怀仙一通说,倒是让刘校尉的计划落了空。 在刘校尉的计划中是这样的,这些村民都不相信想必顾清他们也是不相信的,到时候钱也给了,军中这么多高手他也跑不掉,到时候先让他将这小姑娘救了证明自己的医术,再救下林茂才一举两得!还能省下一笔诊金! 可眼下这李怀仙倒是什么也不避讳,直接和盘托出,刘校尉的计划连个开始都没有就已经结束。 那边刚才还拉着手的林胜贤和李阳现下十分尴尬。 整个屋内,怕是只有晏清感受不到丝毫的尴尬,抱着自己的剑,一动不动的站在边上时刻观察着林茂才的情况。 “听说李怀仙是个喜欢成人之美的人?”晏清突然的开口倒是显得有些突兀。“最是见不得有情人生离死别。” 虽然晏清的话没头没脑,但这确实是他李怀仙的美名,边也不避讳,大方承认了。 “既然如此李家小姐嫁给林茂才不就可以了?” 晏清不亏是晏清,从来都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嫁了就是一家人了,先来后到和诊金便都是一家的了,李仙师也不用担心自己折寿了,两个人还都可以救下了,毕竟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李阳和林胜贤两两对望,一时间说不上是尴尬还是不尴尬,总之就这样互相对望。 李怀仙双目瞪大,这般损人的主意出得还真是恰到好处。顾清在这件事情上毫无发言权,只好闭嘴。 只有刘校尉巴掌一拍!“是个好主意!” 嫁了 空气突然安静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缓慢的。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不过这嫁不嫁娶不娶的全看你们两家的意思,我不过就是个动手的人,救一人,救两人全看你们自己。” 可眼下的情况却容不得李阳和林胜贤纠结,小丫头吐了血,林茂才抽了筋。 “结,不就是结亲嘛,我还白捡一儿媳!” 终究还是林胜贤开了口,毕竟人家对面是姑娘,就算有心怕是也不好意思。 林胜贤是个实在人,就算是眼下这等情况,也要先说承诺:“现下不是商量成婚细枝末节的时候,咱们先交换了定帖,别的等二人醒来咱们细说。” 李阳有些犹豫,可又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眼瞧着女儿又要吐血了,连忙答应了。 一场婚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两个昏迷不醒的人,一个娶了,一个嫁了。 李怀仙倒是无所谓,可顾清看向他的眼神实在算不上友好,甚至想将他生吞活剥了。 可顾清终究是无可奈何没有办法。 就这样两个昏迷的人,还有李怀仙和他的侍女留在了帐篷中,时不时使唤人打个热水进去,又时不时使唤人找点草药过去。 自然是李阳和林胜贤跑得最勤快。 “眼下要进入关键时刻,你们二人守着这帐子,无论发生什么声音,只要没让人进来,谁都不能放进去,否则后果自负!” 被侍女点到的顾清和晏瞧了瞧,眼下确实是他俩最适合守帐篷了。 林胜贤心里着急,闲不下来,可帐篷也进不去了,只好和旁边的亲家公搭话。 “不知你家小女姓名?” “李艳艳。” “不知亲家公家住哪里?” “原先在荣城靠着我说书置办了房产地契,后来姑娘生病全投进去了,眼下孑然一身。” 空气中又是一轮新的沉默。 李阳在心里苦笑,怕是被嫌弃了,恐怕他姑娘日后会被休妻了。无奈的苦笑却也没办法涌出心头,只敢放在心里,谁让他没有钱呢!大约他是这世上最失败的父亲了吧。 而此时林胜贤正在心里盘算聘礼出多少合适,京城中的宅子要不一并添置了,上次和西夏一战皇帝赐了好些东西好像有一府邸,这亲家公是愿意和他们一起住还是自己分府别住呢。 想了想没想通,干脆直接拉着李阳问话:“这婚娶的流程我不是很有经验,不如我准备聘礼,你算个好日子?” 一句话将李阳给问傻了。 林胜贤却以为是李阳也对婚嫁的礼仪不通透,摆了摆手:“罢了,我们两个粗人也不太懂这些,等过两日安定了我去寻一位上好的媒婆。” 两人亲家在外面谈论得起劲儿,帐篷里面却是一片祥和安静。 “主子,这事情都办完了,一个解了毒,一个救了命,咱们还不出去嘛?” 李怀仙把玩着玉笛,“不慌不慌,本公子还有一件大事没有办!” 于是接下来的时辰就一直听见这样一段对话的声音传出来。 “这样可以吗?” “不够,继续。” “现在呢?” “要一干二净!” “主子!” “行行行,这个我来,你去另一个!” 门外的顾清听的心惊胆战,里面的侍女扒衣服扒的面红心跳。 没错,李怀仙要干的大事情就是将两人给扒光了送到一张床上去。 男的他解决,女的自然也就落到了小侍女的手上。 “要不将香点上?” …… “主子,外面站着的美女姐姐会发现的。” 香自然不是普通的香,一般能从她主子手里摸到香都是青楼常用催情香。可显然李怀仙的重点不在被发现这几个字,而是美女姐姐! “闭嘴,叫他公子!” “可他分明!”侍女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李怀仙已经将他的眼神扫射过去了。 想着顾清,李怀仙又勾起一摸笑,三分玩笑,五分深情,还有两分放荡不羁。 看着在一张床上被棉被捆绑得结实的两个人,李怀仙满意的点了点头,真不错! 于是心满意足的让侍女推着她出去了,走到门口的时候,侍女的腿被不知从哪里飞来的石子打了一下,整个人一软,差点摔倒,还是顾清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可小侍女看着接住自己的人是顾清,在偷瞄一样主子的脸色,用了最快的速度爬起来。 “我没事儿,我没事儿!” 哪知话音刚落就听见李怀仙的声音响起来:“怎么能没事呢!你刚才对辛苦,肯定是累着了。还劳烦那位公子给我家婢子安排个休息的地方,里面不用管了,到了时间他们自然会醒过来。” 那位公子说的不是别人正是晏清,紧着这就看见晏清提起乌瞳的后颈脖子走了。 对此李怀仙表示很同情,但同情归同情,他是肯定不会原因让顾清去送她的。所以满是遗憾的眼神送走了侍女。 抬头睁着一双眼睛,略显疲惫的面容和凌乱的衣衫,对,没猜错这是我们李仙师自己的手笔,甚至细节到了眼眶里的红血丝。 于是顾清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形象。 论起演戏李怀仙认第二,没人敢抢第一。 虚弱的声音带着沙哑,一听就是久未入水又操劳过度造成的。 “中毒那人可不简单,解了那鬼蜮耗费我大半心神,后面那丫头眼下也总算了吊住了性命!” 说完标准的微笑,五分惨淡,四分虚弱,还有一分眼送秋波。 顾清看着这幅样子的李怀仙,加上刚才的一番话,属实无法拒绝。 于是深吸一口气,等到在睁开眼的时候,李怀仙看见的就是一个全然温柔的眼神。“公子辛苦了。” “拿人钱财,忠人之事。本是应当。” 李怀仙这话实属不要脸,摆明了他今日救了两人却只收了一分钱,眼下还说这种话,除了能让顾清的愧疚感增强也没有别的用处了。 可巧就巧在,李怀仙也只需要对顾清有用就行。 “那我送你去休息吧。” “有劳了。” 这一来一回,李怀仙觉得自己表现十分优异,看顾清对他的态度没有那么的排斥了。 等到送到门口之后,顾清正要转身,又拉住顾清的手臂将人往自己身上带。 可惜了顾清武功底子很不错,没有掉在他怀里,而是一只手撑在了轮椅上,李怀仙表示很遗憾。 虽然遗憾但接下来的动作才是最重要的,将顾清拉到自己的耳边轻声细语又推拖着长气说到:“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你是女子的。” 于是顾清红着耳朵站起来,李怀仙得逞的看着顾清的背影。 意图 顾清微醺着脸跑出来,林胜贤却只当那人为难顾清了。 只有林胜贤为何会这么想? 那自然是林胜贤自己种下的瓜果了,哪有一见面就扯着自己儿子结婚的! 对此林胜贤表示看面相他就不是个好人,就算他救了自己儿子,完全忘记了最开始明明是晏清开口提的建议。 侍女拿着走进来将消息递给李怀仙,不知道纸条上什么内容,竟然让主子笑到那么的得逞? 乌瞳表示这个笑容一般就是这件事情并不是什么好事,但我家主子很开心因为可以看热闹,偶尔还能坐收渔翁之利。 等到侍女出去,李怀仙将纸条烧掉,上面写着:顾老将军被害,京城,五皇子。 简简单单几个字背后确实一个又一个看不透的局面。 李怀仙可得想办法让秦舟也知道这个消息,撑着脑袋在想到底如何透露才能让顾清既不怀疑他还能偶尔信任他呢? 李怀仙一想便想到了晚上,想到了第二天早上。 不过第二天早上叫醒李怀仙的不是他可爱天真的小侍女,而是一声中气十足的尖叫。 林茂才醒了,悠悠转醒看见自己身边躺了个姑娘还以为做梦,伸手揉了揉双眼,手臂上的疼痛不作假,上面有许多口子,应该是为了引出鬼蜮才隔开的! 既然是这样!那躺在他身边姑娘也是真实的了? 这不看还好,一看,林茂才整个脸像红透了的虾,还冒着热气那种刚出锅的。 于是一声中气十足的叫喊惊醒了所有人,只有李怀仙点点头,对自己的医术表示称赞:“果然还是我出手,这么快就醒了还中气十足。” 李怀仙办事从来都是完美收尾,吃瓜看戏,自然也不会留下一件衣服什么的。于是在众人都要冲进去的时候,小侍女死死的拦在门口当着众人的面将一堆衣服扔了进去。 于是李阳拉着林胜贤问:“你昨天没进去看看?” 林胜贤懊恼:“昨天李仙师说病情不稳,让我别进去打扰他们休息,有他在就好了!” “什么!昨天李仙师跟我说有你一个就够了,人多了吵闹便不让我进去。” 刘校尉听懂了,精辟的总结发言:“所以昨天帐篷里压根没别人!” 很会抓重点的刘校尉被打了,左右两边各挨了一拳。 对此刘校尉只有一句感叹:“年纪挺大,力气不小!” 捂着生疼的肚子刚打算进去就又被两人捂着眼睛,架着胳膊抬走了。 或者拖走的…… 两人的耳朵也是一阵通红,立刻商量着办婚宴这些大事,刘校尉对两人的转变表示十分不懂。 只有顾清看见李怀仙躲在暗处偷笑! 场面已经这样混乱又简洁明了了,顾清自然能猜到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对着李怀仙真是拿不出半分好脸色。 无赖医师成为了李怀仙留给顾清的第一映像。 等着林茂才穿好衣服出来涨红着一张小脸拉着顾清就跑。 “怎么回事?我,你,床上!!!”林茂才有些语无伦次,拉着顾清跑到了后山坡才停下来。 顾清估摸着要是走回去估计且要两柱香的时辰呢。简明扼要的将事情的经过解释了。 “对不起,我也没想到!” 顾清是愧疚的,毕竟林茂才身上的鬼蜮是因为她才。 不过林茂才却是心大,重点完全不在这件事情上。 “说什么呢,只要我活着都不算事情,但是你能不能先告诉我,我娶媳妇儿了这件事情是什么时候的事?我躺着呢!我躺着怎么娶的媳妇?” “你爹和李艳艳的爹已经交换名帖了。你若是还在这里在跟我多说几句话的话,眼下你爹应该连媒婆都找好了,婚期也敲定了,就差等着你回去拜堂成亲了!” 顾清估算着时间,回忆着林胜贤和李阳商量婚事的进度,若有所思的对着林茂才说到。 林茂才仰天长啸:“不是吧,我!我!” 顾清瞧着乐呵,背后的李怀仙也看个乐呵,幸好把这小子解决了! “我不想娶一个我不认识的女子。顾长亭,要不你帮帮我?”林茂才语出惊人,“帮我娶了她?” 一坨鸟屎好巧不巧落在林茂才的头顶。 “你看鸟都知道你出的馊主意。”顾清好心安慰,“这婚事退不掉的,除非你想摊上一条人命!” 林茂才着急:“怎么就和人命扯上关系了?” 顾清好心提醒:“你忘了你醒来是什么场面了?所有人看着那李怀仙的侍女将衣服给你们丢进去,你又扯着嗓子跟个黄花大闺女似的尖叫全军营的人都听见了。况且李怀仙是那姑娘她爹先求过去的,要救你俩这是唯一的法子。你若是要退婚在外人眼中既坏了人家姑娘的清白,还是个不仁不义的人。” 顾清的话不无道理,可林茂才望着顾清:“可我不喜欢她,娶了她便是害了她一生。” “这世上哪有那么一见钟情,就算是两情相悦也抵不过天命,就是牛郎织女的爱情都是一年一见更何况我们。那姑娘不错,你也不会忍心让她在死一次的吧。” 顾清拍了拍他的背,看着天色溜达着下山。 林茂才看着顾清的身影若有所思,嘴里呢喃自语。 “可偏偏我有想娶的人。” 林茂才作为和顾清走得最近的人,就算是在迟钝的他也是能发现顾清的不同寻常的。 从来不和他们一起沐浴,也从来不和他们一起如厕,行事作风虽然雷厉风行却心思细腻。 李怀仙身后的侍女发出疑问:“主子,你是怎么知道这林茂才对顾清小姐心思不单纯的?” 李怀仙邪魅一笑:“自然是因为你主子我聪明。” 初见面时李怀仙就敏锐的察觉到林茂才帐篷里的摆设不同一般的糙汉军人,整齐还略带香味,香算不上好香,但含有药材的味道一闻便知道对女子有益。 这满大军营的男人,他点那玩意儿做什么,除了是对顾清心思不单纯还能是有别的原因? 乌瞳双眼望天,对主子的做法和看法不敢苟同,毕竟现在这情况,无论乌瞳怎么看都更像是自家主子更加有图谋不轨的意图。 婚礼 林茂才和顾清回到军营的时候,门口坐在轮椅上那个笑里藏刀的人手里正拿着红绸招呼着林茂才赶紧些。 乌瞳对林茂才表示沉默和可怜。 从后山坡回来之后,林胜贤十分勤快的站起来赶了回去。乌瞳还以为是主子体谅她山路不好行走。 直到赶回军中,看着主子热心的帮忙筹备婚礼的时候,乌瞳才明白自家主子的狼子野心。 看着那个笑的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实际上正在往林茂才心上扎刀,乌瞳越发的觉得那笑容有些亮眼,甚至闪到了她。 顾清对这些毫无察觉,在李怀仙的坚持和催促下甚至开始了帮忙。 于是乌瞳看到主子的笑容越发的甜腻和反常。毕竟这些多年主子一般这么笑多半是有人在遭殃。 随后乌瞳又释然了,确实有人在遭殃,比如林茂才。 李艳艳是个实在姑娘,看得出林茂才的心思全然不在她身上,又从自己爹哪里听到了整个经过,看着身上的嫁衣又看了看林茂才,最终决定和他谈一谈。 穿着嫁衣的李艳艳显得可爱又娇小,因为常年的吃药身体并不好,这硕大的嫁衣像是层层的压力要将那小小的身体给压弯。 可她还是站在了林茂才的面前,站得笔直又坚定:“我听我爹说了,感谢公子救命之恩。” 林茂才不好意思,本也算是自己捡了便宜:“你不必客气,我应该谢过姑娘才是。” 双方谢过之后谁都没有说话,空气中蹦跶的疏离和生疏在两位穿着吉服的人的身上显得如此扎眼。 “我知道公子其实并不想娶我。”李艳艳的开口,打破了沉寂,“眼下我们还没有完婚,我希望公子考虑好,若是公子不接亲我也不会做傻事。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公子的心里已经住进去一个了,容不下第二个人的。” “他有喜欢的人了?本公子怎么看不出来?”李怀仙悄无声息出现在两人身后。“艳艳姑娘如今所有人可都知道了你和我们林小先生的事情了,你要是不嫁给他又有谁能够娶你呢?总不能咱们顾将军吧!” 李怀仙有心想要提点林茂才,切勿暴露顾清身份,可林茂才似乎并没有听懂。 “不可能!” 林茂才的回答太快也太激动,连李艳艳都觉得有些奇怪。 林茂才支支吾吾的解释道:“没有,我就是,就是……” 就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倒是李艳艳开口解了围。 “想来军中治下严明应该是不会出现口口相传的情况,倒也不必太过在意。”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李怀仙笑笑不说话,一副心知肚明的眼神扫向林茂才,“顾将军是人中龙凤,想必日后的婚事恐怕是皇家做主的事情,我们何必在这儿杞人忧天。你说是吧,林小先生?” 李怀仙的话敲打在林茂才的心上,想到刚才差点暴露了顾长亭的身份有些过意不去,点头说是。 李怀仙招呼乌瞳将他推走,留下李艳艳和林茂才本该是令人羡慕的场景,两人却硬生生站着,像两条晒干的咸鱼,笔直又挺立,任风吹好似要随着这风忘却那些故事一般。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 林胜贤和李阳两人忙碌着,这里要挂红绸,那里要贴喜字,这满堂盛世的红,红得有些耀眼。 林茂才找到林胜贤:“爹。” 事情还没有说出口,林胜贤就拉着林茂才:“来来来,过了帮忙,快将这红绸子挂起来,你帮我拿好了。” “爹这辈子能看到你娶亲也算有福气了,有些人不是你该肖想的就不要惦记了,咱们林家也不能成为那种没有担当的人,你说是吧。” 知子莫若父,林胜贤对自己儿子的心思了如指掌,可那是顾家,林胜贤更希望林茂才娶了李艳艳。 “我,可是。” “哎,牵高点,低了。” 林胜贤又一次打断了林茂才谈话:“林茂才,这婚事已经定下来了,这满军营的人都知道,李艳艳已经替你争取过了。” “什么?意思?” 林胜贤叹了口气,坐下来和林茂才谈起话来:“那孩子看出你的心思了,去找过她爹了,你李伯父祖上三代说书人,办事全都按着规矩来,听到她说不嫁给你,狠狠打了她,既然你看了若是不嫁那你就出家吧,咱们李家没出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姑娘!” 远方的天色正好,清风拂过带着一丝香气像是林茂才感觉很熟悉,从远处走过来的女子正是李艳艳。 林胜贤起身要走,拍了拍林茂才的肩膀:“那是她爹的原话。这姑娘算是对得起你了,你莫要对不起人家。” 语重心长是林胜贤很少对林茂才的态度。 林茂才坐着,盯着前面走来的女子,穿着红嫁衣还在奔波。 他想起来在京城是就算是邻家结亲的新嫁娘也是没有出来的忙碌的,谁不是穿得华丽耀眼在家中坐着等待着自己的如意郎君上门呢。 可眼中的女子,她本不必如此,她也该坐在家中,听着外面锣鼓喧天,吃着酒安安心心的待嫁。 脑海中盘旋着自己爹说的话,想了想站起来朝着李艳艳走过去了。 两人四目相望,李艳艳的眼中倒是生出许多愧疚来。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看了看对方,李艳艳是个温柔的女子,虽然温柔却也强大。 “我先说吧,”李艳艳抢先开了口,“眼下却也没有其他办法,我爹还需要我照顾这些年我这病倒是给他带来了诸多累赘,逃婚我是万万不行的,所以不如你逃婚吧!这样我可以留下了照顾我父亲还有你父亲……” 李艳艳还在说这些什么,林茂才没有听,满脑子只剩下几个字:你逃婚吧! 眼中是李艳艳在分析着局势,脑海中是逃婚的念头。 乌瞳却突然出现:“新娘子现在不该和新郎见面的。”语气冷淡了些倒也是实话,却吓得李艳艳一个没有站稳,还是林茂才伸手扶住了她。 莞尔说了句谢谢。 远处的顾清提着精美的礼盒跑过来,“还好赶回来了。” 拿出盒子里面的簪子插在李艳艳的头上:“这是城中我能找到的最好礼物了,林茂才是我兄弟,日后他若是负你,弟妹放心日后我必定替你打得他满地找牙。” 李艳艳想要推辞,倒是林茂才亲自给她带上了。 “你是新娘子,进屋里去吧,外面的事情不用你操持。” 李艳艳怔住了,林茂才叫着乌瞳帮忙将她带进帐篷里。 敌袭 乌瞳是顾清特地从李怀仙那里借来的帮手,这满军营全是男子,只有乌瞳一个侍女。 为此顾清还稍微付出了一些代价。 “你要借我的侍女帮忙?” “嗯,毕竟这满军营只有她一个女子,让她去帮帮新娘子。” “我的侍女可不便宜,三个月俸禄如何?” 顾清想一锤子打死他,但是她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天,李怀仙有件棘手的事情还没有处理,顾老将军失踪了。 李艳艳被带进了帐篷,林茂才收下了顾清的贺礼:“多谢!” “都是朋友说这些做什么那姑娘人很不错,你也不要辜负了人家。” “我知道。” “好好准备着吧,新郎官!” “谢了。” “不客气!” 林茂才知道了顾清从来也只把他当做朋友,昨天甚至差点将她的身份暴露出来,李艳艳又做错了什么呢?谁都没有做错。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从头开始就是一个局,精心设计,让他逃不走的局。 林茂才娶了李艳艳。 明媒正娶,说不上八抬大轿,林胜贤也是给足了脸面,当下边城最能给出的场面了。 当晚沙土却打了来,刚刚牵手进洞房的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孟将军刚走,整个军营现在以刘校尉为首。 此次沙土带兵出战的正是文汗青,行事作风不同往常,顾清判断背后必有高人指点。 此刻荣臻正坐在沙土大军的后方替文汗青把关。 “为什么我们不在向前一步?” “保存实力和距离,让对方对我起疑放松警惕无论是那种对我们百利无一害。” 文汗青听不得这些文糟糟的词句,白了两眼不曾说话。 顾清和刘校尉把控全局。 “探子来报对方来了不少人,看来是想攻下我们边城。” 刘校尉看了一眼顾清,神色严重,但在顾清看来缺十分稳妥和靠谱。 “这场仗我们不能输。” “嗯!” 沙土来势汹汹,大军包围却不采取任何行动。 顾清生疑,这不是文汗青的行事作风,立刻着人排查周边路况。 “报告,南门与北门都有沙土景瑞拦截,我们的人一出城门就被乱箭射死。” “报告,我们的水流被切断了。” 接二连三的坏消息让顾清明白这是要将他们困在城里。 刘校尉当机立断派兵出去抢修水利,用盾牌做挡。 “谁去?” 这是个问题,水利并不都是人人都会,当初的水利工程便是林茂才一手抓起来来的。可眼下外有敌军能不能出去这是一说,出去了能不能活下来,抢修水利要花费多久的时间没有人知道。 “我去,从到到尾这份工作就是我做的,眼下我去是最合适的人选。” 刘校尉将林茂才放在了最后,成家立业的人向来不仅仅要考虑自己还要考虑家人。 “可是你,”最后叹了一口气,“生死难料,你还有媳妇儿和老丈人要照顾。” 外面响起了声音,是李艳艳。 “将军让他去吧,男儿自当保家卫国,现在这样的时刻他更应该出去。我会替你照顾好父亲的。” 李艳艳留下这句话走了,刘校尉和顾清深受此女子大义,同意了林茂才的提议。 可是又该如何出去呢? 顾清仔细看过了,水利是城南,城南门出去的地形宽阔,沙土安排的人一定是躲在斜坡上进行伏击,方向是固定的,只有制作足够的盾牌抵挡,出去之后便是宽阔大道,到时候沙土的弓箭手变不管用了。 确定好方案之后,顾清召集了士兵,刘校尉留在帐篷里继续研究地形图,在林茂才出发的前一刻阻止了顾清! “恐怕有炸!” 回到帐篷,刘校尉指着水利的路线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一遍,整条水利他们当是是埋在三丈深的底下,而且当时林茂才就是考虑到可能会有损坏的情况所以并不是只埋下了一条路线,分而合并,可眼下两条路线都没有水源进来,只能说明沙土是从源头控制了水源! 刘校尉的话让林茂才突然反应过来,这两天事情太多,他自己都忘了当时为了以防万一是两条水线最后合并为一个出口! “那这么说城南外面的弓箭手恐怕只是个幌子,现下估计已经离开了,留下来的反而可能是一整支队伍?” “对!就是这个意思。他先是控制我们让我们留在城中,随后我们也必定会闯出去,因为不能缺水!一旦我们人多了反而是一个靶子送了出去。”刘校尉十分激动。 顾清顺着刘校尉的思路:“所以我们现下派出我们的精锐出城反而会躲过城外的眼线!因为之前的弓箭手已经撤离了,留下来的只是普通士兵!” “对!” 刘校尉的想法和顾清不谋而合,林茂才知道自己不用出去了也松了一口气,外面的李艳艳也心不在焉,看着林茂才出来还上前询问怎么还没出发! 林茂才简单解释,恐怕是敌方的奸计,已经换了作战方案了。 李艳艳松下一口气,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倒是林茂才有些意外。 李怀仙秉着大事不出头,小事必掺和的精神躲在帐子里,安安心心的泡茶喝。 “主子,我们不出去帮忙吗?” 李怀仙喝着茶,嗯!好茶,不亏是皇上赏赐的。 “放宽心,就这些小把戏我家顾清才看不上呢,而且对面有人送人头过来。” 乌瞳对我家顾清四个字表示极不赞同,倒不是她有私心,而是她觉得自家主子还没有拿下顾清小姐。 不过看着主子满脸的自信,乌瞳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开口的好。 “你将顾老将军失踪的消息想办法透露给沙土那边。” “为什么?这不是会影响顾小姐嘛?” 李怀仙的气场瞬间有些冷淡了:“这不是你应该问也不是你应该管的事情。” “是。” “讲消息透露给荣臻他自然知道挑选一个合适的时机。” “是。” 乌瞳领命退下,李怀仙喝着上好的碧螺春,外面是打打杀杀,里面却是一片祥和,像是早就预料到结局一般风轻云淡。 而此时江湖上也流传着关于李怀仙的另一个故事。 李怀仙,仙宗门首领。 失踪 顾清带着人选择了隐秘的路径出城门,果然没有被发现,刘校尉的分析和猜想是正确的。 顾清带着人躲过了南门安插的弓箭手,一路追着水源地追过去。果不其然发现了大量的军队守在那里。 “小将军,守卫太多了,我们如何进去?” “谁说我们要进去了。”顾清观察着四周,向手下示意,“安静。” 顾清仔细的听辩着声音,直到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立刻吩咐所有人散开,退后。 “小将军,为什么要撤退?” “刚才队伍里消失了两个人,我派了他们出去撒药。” “撒药?” 出发前。 顾清找了李怀仙,准确来说是被迫找了李怀仙。本来是想问问乌瞳会不会有能够引蛇出洞的药粉,乌瞳眨巴着大眼,愣了几秒,然后点了点头。 顾清理解的是:乌瞳有药。 乌瞳的理解是:主子能配。 于是当乌瞳再次出来请顾清进去的时候,看见李怀仙手里拿着的药瓶的时候顾清就明白了。 感情这小丫头以为自己来找李怀仙的,殊不知顾清最想避开的人就是李怀仙了。 于是李怀仙摇了摇手里的药,笑得一脸谄媚,满脸写着几个大字,要在我这,快来找我拿! 乌瞳十分自觉的退下去了。 “给你,过来拿吧。” 李怀仙瞧着顾清一脸的戒备,忍不住笑意。 “真给我?” “真给,大事重要,我不会这么分不清主次。” 顾清试探性的走了两步,李怀仙无奈的举起了双手。 顾清掂量着手里的药再一次向李怀仙确认,“我拿走了?” “嗯,下次请我吃饭就行了。” 听到李怀仙的话顾清的一颗心才落了下来,这人要是什么好处都不拿,顾清反而提心吊胆。 所以。 “撒药?” “对,撒药,引蛇出洞的药。” 李怀仙的药确实很有用,不出这么一会儿就有了动静,对面的动静越来越大。 “啊,有蛇!” “有蛇!快跑。” 等到对面都乱成了一锅粥顾清带着人冲了过去。 隐藏在暗处用他们的衣服进行了换装,在混进去。 里面有人在组织着撤退,顾清一行人浑水摸鱼也跟着退到了里面,一路退一路撒药。 又拿出另外几瓶药让他们撒在自己身上。 那是李怀仙临走时又丢给她的,说是驱蛇的,效果很不错乌瞳已经试过了。李怀仙还自以为能得到顾清的表扬,没想到顾清当时只有一句反问:“你用乌瞳试药了?她这么小一姑娘!” 于是李怀仙在顾清走后,看着乌瞳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乌瞳太瘦了。 蛇群的攻击力超出了顾清的想象,比顾清的预计似乎还要多一点,眼下活着的人没有几个了。 等退到最里面顾清竟然看见了文汗青。 “停。” 文汗青带兵这么多年自然也不会认不出自己的兵,就算顾清不喊停,自然也会被发现。 两边对峙,顾清占据上风。 “这不是顾小将军嘛,怎么出现在了这里。” 出声的不是文汗青而是荣臻。 “怎么沙土是没人了,一个外臣也能说三道四了?” 顾清在这种场面向来是占尽上风,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输人不输阵!气势要到位。 顾清没有别的话,一把就将手里的药瓶撒了过去。 文汗青护着荣臻撤退,随后用火势攻击。 蛇群遇火立刻调转放心,却也避开了顾清他们一行人,倒是误伤了几位沙土的士兵。 顾清冷笑:“看来文将军也不是如传闻中那般爱兵如子嘛。” 反间计顾清用得趁手,人的心思最适合被挑拨,果然那几位被咬伤的士兵变了脸色。 文汗青出手利落,手起刀落间就要了他们的命。 “我文汗青带兵皆是御下从严,军令如山以保护主帅为己任,既然他们的觉悟做不到这么高,那么本将军便送他们重生一次,好好参悟参悟这个道理!” 大约是和荣臻待久了,文汗青说起话来也带着些文绉的味道。 顾清对文汗青这个人的了解还停留在上次的情报中,顾清认得那是她祖父亲笔,简简单单几个字:遇文汗青,一退,二避,三躲。 这是自己祖父对文汗青的评价,加上故去的孟将军,能够适应计策将孟将军玩弄于鼓掌之间,可见他洞察人心的手法也是相当绝妙。 顾清想避开但是眼下的情况避无可避,只好占着上风,眼下的情况对他们也是有利。 顾清对这边的地形了解也算是了如指掌,文汗青还举着火把,顾清在等风来,尽量的拖延时间。 还没想好如何开口倒是荣臻率先开了口:“顾小将军这是打算等风来?” 被看破了顾清也不惊慌,毕竟现在的局势摆在这里,正大光明的承认到好过掩饰。 “是又如何。” “好计谋!” 令顾清没想到的是荣臻竟然当着面夸了起来,下一句却话锋一转。 “只是不知道顾小将军认不认识一个人,名动天下的顾老将军!” “顾老将军为国征战,平定四方战乱,景瑞有几人不识。” 荣臻勾起一丝有趣的笑容:“不知道顾小将军和这位顾将军是否有些什么关系呢?顾小将军兵法,习惯都同那位顾老将军相同,还都是姓顾,听说唯一的孙女也被皇上赐死了,可顾老将军竟然没有任何动作,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得不令人生疑,你说是吧,顾清,顾小将军。” 顾清倒是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份暴露是在这种情况下,但荣臻特意提起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情。 见顾清避而不答,荣臻便是默认她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眼神忽然变化,透露出一副胜券在握的面容,一字一句清晰的吐露:“不知道顾老将军在京城过得如何了,听说……” 荣臻盯着顾清,一字一句。大约是太久没有关于祖父的消息了,顾清连口型都没有放过,一丝一毫都无线放大在顾清的眼中:“听说顾老将军,失!踪!了!好像已经有几日了,顾清小将军还在这里为那个狗皇帝卖命,还真是令人感动敬佩呢!” 回京 没走多远之后宋怀恩就下了车,秦舟的脸色越来越不好,担忧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曹睿的表情也是有些凝重的,这路程越走越近,消息也越来越清楚明了,后面的事情自然也是明白了不少。 顾清看了看手里的消息终究还是没有拿个秦舟看,太子私德这些事情终究还是要秦舟自己回去问清楚,外面的消息有时候也并没有这么靠谱。 到京城的路上初期的顺利,顺利到秦舟和顾清都有些怀疑,当初她们离开的时候那可是无数人追杀的呢。 李怀仙睁开一只眼睛看着顾清,有些小得意,“那是因为如今你身份不同了,很多人在后面给你扫尾巴呢。” 顾清看着他一边说着一边把眼神飘向自己的手腕处,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看秦舟,然后悠悠的开口,“相比秦姑娘在京城的势力也不小。” “我们这一路我仔细观察过了,察觉到你们身份的几乎没有多少人,想必是我们的身份没泄露出去,但是仍旧有两拨杀手,一波训练有素应该是专门培养的死侍,另一波来路不明有些像是鬼阁的人,似乎并没有要我们性命的趋势,倒像是来浑水摸鱼的,不排除两个可能,第一他们没有摸清楚我们的身份,不敢贸然动手,第二他们是来帮忙的。” 这一番话说出来,李怀仙藏在袖子下面的手都捏紧了生怕被发现些什么,毕竟站在这几人的立场上,鬼阁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 这番话是他趁着闭目养神的时候想了一路才说出来的,按道理来说应该是不会遇见任何意外的,结果没想到顾清听完话之后反倒是一直盯着他,好像就是要从他的口中问出一点什么消息来。 结果看了很久,也没有说话,李怀仙表面镇静,背地里连脚拇指都在用力的控制表情。 这几个人都不知道完整的故事线,要真是有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还真是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又是眼下的关节。 李怀仙全身上下,就是每一根寒毛都树立起来了,就在李怀仙以为自己已经暴露的时候,顾清又转头看向秦舟问道,“你觉得呢?” 秦舟摇摇头,“暂时不清楚,不过李怀仙说得没错,确实另外一波人对我们并没有敌意。不过这些消息我都是刚刚才看见的,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知道我在京城的谍报网?” “不知道。” “那你怎么确定的?” “能够懂一些墨家暗语。” ······ 顾清别过脸,不能怪她,她连墨家是什么都没有搞清楚呢。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落脚?” 曹睿开口,“我有个地方。” 还没说完就被李怀仙打断,“不行。” “为什么?” 你的身份恐怕是已经暴露了,背后的那些杀手很有可能是因为顺藤摸瓜想从你的身上知道一些消息才来的。 秦舟对此也表示赞同,“我观察过了,那些杀手应该是朝廷中的人,但是从他们的行动来看应该不是皇上手里的人。他们两个人的身份自然是不会引起朝廷人的追杀,能够有这样效果的只能是我和你。” “你觉得是你的可能性大一些,还是我的可能性大一些?” 曹睿尴尬的笑笑,这些年在外面最招摇的就是他,因为他觉得自己不可能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毕竟他的身份还是很有保障的,虽然在朝廷上混了个不大不小的官职,但是对于他的这个职位来说往年他也是一贯如此的作风。 不过秦舟和李怀仙都这样说了,那么还真有可能那些人就是冲着他来的,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到是秦舟看着他的眼神比起之前来又多了几分担心。 不过侧过头的曹睿自然是没有看见。 “那不然就去我哪里吧,顾清换成女儿身,这样更加好掩护你的身份,这世界上没有几个人知道你女儿身的身份。” 李怀仙巴不得顾清换回原来的身份,这些日子因为顾清的打扮,他们就是走在路上,顾清身边最近的人就是秦舟了,和他简直隔了十万八千里那么远,而且那些人也真是没有眼力见! 看见这两人要买东西张口闭口就是一对,夫妻。 李怀仙往往要在这些词语的后面在自己的心里默默的加上两个字:个屁! 所以对于秦舟现在提出来的建议,他举双手赞成! 不过等到了地方之后他就有些后悔了,这是什么东西? 青楼??? 像是十分不确定一般的看着秦舟 “你确定我们待会儿要在这里下车?” 秦舟摇摇头,李怀仙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秦舟的声音传来,“我们从后面下马车,前面太招摇了。” 李怀仙猝。 结果他还没有说什么话,顾清先开始阴阳怪气起来了。 “哟,怎么了李公子可是有些怀念了?莫不是故地重游或者是有哪位姑娘入了你的眼?” 顾清的语气出奇的有些尖酸刻薄,这样的情况下李怀仙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赶紧闭嘴。 秦舟和曹睿在背后窃窃私语,主要针对于李怀仙的行为和智商。 从前门绕去后门的时间,顾清就没有给过李怀仙好眼色,几次三番的说着一些李怀仙听不懂的话,但又好像能听懂,于是只好顺着顾清回答了。 “哪个姑娘好看?” “没觉得有好看的。” “门口刚才站了几个姑娘?” “十一个。” “那他们都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啊!” “红的两个,紫色的三个,绿色两个,蓝色一个,青色一个,还有橙色两个。” ······ 顾清没在说话。 李怀仙不敢说话, 秦舟和曹睿在一旁憋笑,忍得很辛苦。 下车的时候,曹睿用一种十分可怜的眼神看着李怀仙,拍了拍他的肩头,就差没说出一路走好四个字了。 对于曹睿的眼神怜悯,李怀仙开始动脑思考起来,没想多久好像就有些想明白了。 秦舟和曹睿走得飞快生怕殃及池鱼。 李怀仙先出马车,站在门口越想越好笑,顾清出去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李怀仙伸出一只手在门口,然后一眼也没有瞧见他一般的傻笑起来。 越看越生气! 秘密 顾清盯着关了房门的李怀仙,眼神凌厉。 李怀仙不明所以,还顺手给自己倒了茶水,又一脸嫌弃却又没有放下。 “你还有事嘛?”顾清坐在凳子上看着桌子另一边的李怀仙。 “没有啊?” “那你还待在这里干嘛?” “啊?” “晚上了,睡觉了,你该回你房间了。” “啊,嗯。是吗?” 李怀仙装着不懂的样子,端着手上的茶杯说:“你看,茶还没有喝完呢。” 顾清叹了口气,也没有再催促,反而是合衣躺下了。 李怀仙无奈的摇摇头,认命的出去了。 乌瞳不明白为什么一向懒散的主子会牵着马走这么多路,只是因为顾小姐的心情不好? 顾清也不明白。 李怀仙自己倒是有些明白,却又不是很明白,有很多事情说不明白。 只是他永远记得第一次看见顾清的时候,他一眼就在漫山遍野的尸体中看见了那个仍旧举着军旗的顾清。 坚定又傲慢,倔强又可怜的守护着残败不堪的一面旗帜,李怀仙看不懂,一面旗帜罢了。 第二日早上,李怀仙推开门没有看见顾清的身影,也不着急,就坐在房间里等,打发乌瞳去买了上好的碧螺春。 整个房间都飘散着茶香,确实是好茶。 乌瞳问是否需要出去找一找,李怀仙摇头。 乌瞳又问需不需要情报人员跟踪打探顾清的消息,李怀仙还是摇头,不仅摇头还敲打了乌瞳。 “保护她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包括我们的人。没有谁可以完全的信任!” 可顾清这时候竟然回来了,穿着上杉襦裙,梳着发髻,簪着步摇。 乌瞳险些没能认出来这是那位人们口中的顾小将军。 她说:“我要回经常京城。” 李怀仙没有吃惊,只是淡淡的回答了一句我知道了。 等他带着乌瞳离开的时候,顾清拉着李怀仙问:“你要和我一起去嘛?” “是,我要和你一起去。” “为什么?” “不知道。” “不知道?” 李怀仙沉默了一阵,又抬头撞进顾清的眼睛里,声音钻进了顾清的耳朵里,“兴许是你太柔弱了,我有些心疼美女。” 顾清笑了笑,“谢谢!” “不客气。” 顾清从屋里拿出一个包裹递给李怀仙:“这是我的衣服,麻烦你帮我收好一路带着,还有我的枪。” 乌瞳接住东西,李怀仙点点头。 小二端着好菜上楼,香味儿有些飘散,引得顾清的肚子直叫。 “没吃东西?” 李怀仙关心的问到。 “没,挑选衣服认真了些。” 于是乌瞳再一次认命的退下,还不忘招呼小二,给楼上的包间送一桌子好菜上去。 想了想又抓着小二要了两瓶好酒。 乌瞳觉得自己偶尔也变得很聪明。 李怀仙一直保持着殷勤的态度倒是让顾清有些差异。 “你不用这样。” “我乐意。” 顾清没什么话说一顿饭吃得极为安静,李怀仙不停的给顾清布菜,顾清的碗就没有空过。 旁边的酒一口没懂,等到吃晚饭李怀仙很自觉的离开了。 入夜桌上的两壶小酒被顾清打开。 顾清拿着酒坐在窗边喝了一口又一口,旁边的窗户也闹出些动静,然后爬墙的李怀仙和顾清撞了个正着。 “你干嘛?” “我来看看你。” “爬窗?” 李怀仙吊在窗边,艰难的解释:“怕打扰你。” 顾清挪了个位置出来,李怀仙爬进去,拿着酒就喝了一大口。 顾清睁着朦胧的双眼,对着李怀仙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怀仙不答反问:“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江湖上还是朝堂上?” “都有。” “你到底知道多少?” 朦胧的双眼已经变得清明,一把匕首抵在李怀仙的腰上。 “大约知道顾老是在哪里失踪的。” 顾清抵在他腰上的刀放开了。 “在哪里?” “京城外,不如别院。” 顾清提上包袱就要走,李怀仙也不阻拦,只是跟在身后。 “你也找不到不如别院,而且那地方机关重重,带上我一起我能帮你。再者,我有手里有不如别院外围的地图呢!” 顾清作势抢来,却一掌抓到了李怀仙的腰上。 李怀仙故意一笑:“美人要是喜欢这种,我也可以将就一点。” 顾清收回手,表面上波澜不惊,李怀仙却悄悄的发现她的耳尖染上了一丝红。 心里暗暗一笑。 顾清走到马窖的时候,乌瞳已经在那里牵着三匹马了,手里拿着三个包裹,还有顾清的一杆枪。 李怀仙见着那一杆红缨枪才明白顾清没打算独自前去,只是想试探他。 路上休息的时候顾清偶尔会问一些问题,比如你怎么知道?你是什么人? 再比如仙宗门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李怀仙一时间愣住,毕竟这个问题有些出乎意料,他事先并没有准备好答案。 “你怎么知道仙宗门的?” 嗯,顾清也没有回答他。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带着各自沉默的问题一路赶到了京城。 路边的茶馆最是热闹,闲聊八卦,市井热闹,鱼龙混杂。 “听说五皇子也失踪了?” “听说一起失踪的还有一人,尚书家的大公子,两人一起失踪了!” “什么!两人一起失踪了?” “这天杀的,朝廷这么不安稳,看来我们以后的日子也得小心了。” “是啊!” “对了,听说顾老将军也失踪了!” 买茶水的老板娘提着茶壶,吆喝着:“胡说什么呢!顾老将军,那可得了。” “是真的!虽然朝廷明面上没说,可你看看这满大街的巡逻队突然就多起来了!” 另一人听他们说了这么多,也赶紧插个嘴进去:“你说话可是要有证据的。” 那人急了:“怎么没证据啊!楼记的伙计亲口说的,顾老将军半个月都没去买糕了!” “半个月又如何?” 那人这话一开口,周围的茶客都将目光看向他。 “这位小兄弟怕是外地来的吧!咱们顾老将军几十年的习惯,凡在京城必定亲自到楼记买糕,这你都不清楚?” “我这是刚从外地赶回来的,受了重伤,你看我这不是坐着轮椅嘛!多亏我家娘子不嫌弃我,一路辛苦将我从那么远的边境带回京城。她就经常说我脑子坏了。”坐在轮椅上的茶客朝着另外一边吃饭的顾清说到,“是吧,媳妇儿。” 正在吃饭的顾清一个机灵,浑身发麻。本想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哪知这乌瞳是个忠心的狗腿子,端着碗筷就过去了,恭恭敬敬的叫着主子。 消息 顾清整理好自己的表情,端着一碗苦瓜走到李怀仙的面前,顺带教训着乌瞳。 “公子不喜荤腥,你怎么记不住呢,拿下去吧,我亲自服侍。” 于是到了嘴边的红烧肉飞了,李怀仙张口吃的是自己的恶果。偏顾清还一脸装模作样的心疼着,让他多吃点苦瓜,清热降火。 “你可真是娶了位好娘子啊!” 面对茶客们的打趣和羡慕,李怀仙只是僵硬的点头:“是吧,我家娘子最好了。” 苦瓜已经吃了,那自然是要占一点别的便宜,比如牵牵小手之类的。 顾清一时没忍住,差点抽出收来给了他一耳巴子。 为了调查顾老将军的事件又不被发现还可以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京城,顾清现下穿得是女装。 听到了想听的八卦,自然没有继续留下的理由了,顾清推着他跟各位茶客再见。 背后传来一些议论声。 “那男人真是好福气,人都这个样子了还有这么漂亮的媳妇儿跟在身边。” “就是,不知道那小娘子为他吃了多少苦。” 老板娘也跟着插话:“那可不是,男人啊,一旦没了用就是拖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白白叫那女子半辈子搭上了。” 后面的声音一字不落的传入了李怀仙的耳朵。 等到顾清推着他转弯的时候,立刻就叫停,站了起来。 顾清不明所以,大约只有跟在后面的乌瞳能够懂,可怜兮兮的看了看手里的轮椅估计这辈子这轮椅再也没有出场的机会了。 回到落脚的客栈,顾清将李怀仙关在了门外,她要理清思路。 李怀仙对她来说眼下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他手里有她想要拿到的情报和资料,而且还有大量的人脉。仙宗门的影响力不可小觑。 但是顾清没有办法完全信任他。 这些日子身边信任的人一个一个的都被推翻,剩下的只有自己,李怀仙一个半路出来的人,虽然眼下确实没有做过对她不利的事情,但万事没有一定。 顾清不敢轻易相信。 有人在背后撒了一张大网,从她接到错误的情报赶去荣城的时候,边城遭遇了袭击,孟将军被利用,沙土来袭,情报泄露,线索中断。 眼下五皇子失踪,中书令的儿子也失踪了,这其中又有什么关联,自己的祖父又到底是如何失踪的,这些人为什么会失踪? 一个接一个的谜团全都涌入顾清的大脑。 “扣扣扣。” 门外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路,小二端着一壶竹叶青说是有人送的。 顾清本以为是李怀仙,可端起酒壶,下面出现了一张纸条,内容写着:五皇子,不如别院。 如果是李怀仙,顾清已经能够想到那人一定会亲手拿着这个消息来找她,无论是喝酒还是吃饭,总是要寻一个理由的。 顾清的猜想没有错,门外确实站着一个端着饭菜的登徒子。 “娘子,为夫给你送些吃食上来。你就别生气了,给我开开门吧。” 果然这才是李怀仙的风格,顾清开门却并没有让他进去,倒是从他手中接过了饭菜,里面有一碟子看起来不错的糕点。 “娘子,就让为夫进去吧,我已经知道错了。”李怀仙声音说得极大,看热闹的人只当他在表明心意,唯有顾清知道,这人只是在想尽一切办法只为让自己给他开门。 但顾清面对这样的场合确实没有李怀仙那般手到擒来,看客们的兴趣越来越大,就连掌柜都伸长了脖子,顾清红着脸最终还是让李怀仙奸计得逞。 一进门就看见桌子上的纸条。李怀仙示意:这是? 顾清告诉他,是店小二送上来的。李怀仙打开手掌,里面也躺着一张一模一样的内容的纸条。 五皇子,不如别院。 “看来我们已经被盯上了。” “是啊,从你一回来就有五六波人来刺杀你,我家侍女可辛苦了。你不心疼心疼我?” 顾清对李怀仙的逻辑表示只想给他一脚! “乌瞳辛苦,我心疼你,你这是去哪里偷学的大道理?” 李某人死皮赖脸,反正已经没脸了,也不在乎这一点,“跟你学的。她做事,我吩咐的,她又是我的人,我的人听我的吩咐是理所应当,而你心疼的应该就是那个为你办事的人,没有我吩咐他也不会为你办事,所以你心疼我什么不对吗?” “没有。”顾清向来不喜欢在这些细枝末节上和他争论,反正说到最后也都是顾清吃亏。 顾清在这种占便宜的嘴角之争上从来没能赢过他。 “你刚才说五六波人?” “嗯,五路。其中四路江湖人士,一路朝堂暗卫,虽然不知道是哪个的收下,但可以肯定一定是皇族的人。” “你确定那些江湖人士是来暗杀我的?” 顾清吃着糕,正大光明的怀疑着李怀仙。 “真的,毕竟他们打不过我,就只能选择你下手了。” “为什么选我?” “因为你在他们眼中就是我李怀仙的致命弱点,江湖人士都希望在自己头上按个重情重义的名声,因为杀人已经成为家常便饭,如果找不到情感寄托基本不是活成天才,就是活成疯子。所以他们认定,你,就是我的命脉!” 李怀仙说得深情,像是表白,可顾清并不相信。 “我猜我是你故意摆在明面上的人。” 李怀仙眼神一沉,又独自笑起来“果然是我看中的人,聪明!” 顾清却也笑了笑,似乎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才终于放宽心来。 “那我陪你演一场戏,你帮我招人找人?” “成交。” 两人似乎都选择性的遗忘了关于那张纸条的事情,酒足饭饱后顾清扯着李怀仙的袖子,睁着一双眼睛,似乎迫切的想要一个答案:“你为什么选我?” 问完不等李怀仙回答就闭上了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顾清不轻易喝酒,喝酒误事。 今天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喝了这么多酒。 大约是连日来的算计和追杀终于让她觉得累了,可是她无处发泄,她不能逃跑,也不能避开,只能让自己醉一场,假装今夜好梦。 又或许是因为李怀仙的坦白让她终于不用这么防备,她累了。 看着眼前人的睡姿,小小的身体蜷缩在踏上,一点也没有动,就那样谨小慎微的睡着。 让人好生心疼。 仙宗门 顾清睁开眼有些头疼,桌子上有一份热腾腾的粥,从旁边风骚的花瓣能够看出,是李怀仙的手笔。 倒是让顾清差异竟然不是乌瞳。 昨晚的纸条已经不翼而飞,多半都是李怀仙拿去调查了。 人生大约就是这样反复无常。 从前相信的人出卖了自己,出卖了国家,而眼前的这个人,顾清不知道,不知道他将会成为自己的什么人,和自己将有什么样的关系。 但至少顾清已经将他划到了自己人这一类。 空气中突然气氛有些凝固,顾清敏锐的察觉到一丝危险,下一秒一支飞镖就穿透了窗户。 顾清推开门一看,乌瞳已经受了伤,满屋子的黑衣人都不是好惹的货色。 李怀仙看见门开了,漏出一丝抱歉的笑意:“还是将你吵醒了?” 顾清一跃而下:“没有。怎么回事?” “没事儿,一些小喽啰。你且在一旁安心坐着。”李怀仙还是一身仙气飘飘的,白衣不沾灰的样子,顾清倒是一点不怀疑他的实力。 瞧了一圈,客栈也没其他人了。 “吃饭了吗?” 顾清这一问倒是让某些人又有了借题发挥的机会。 “没呢,早上竟给娘子熬粥了,为夫太饿了,打架都没力气了。” 这一身清爽,还顺带灭了对方一人的功力哪里像是没吃饭的人。不过顾清此时也懒得和他计较。 “我去厨房下碗面。” “那多谢娘子了。” 顾清看了一眼,整个屋子里的黑衣人与李怀仙的对峙,应该都不是他的对手。 顺手牵了一旁受伤的乌瞳对着他说:“我将她带走打下手了。” “行!” 等顾清转身离开,厅堂的动静就大了起来。 不过倒是没听到李怀仙的声音。乌瞳跟着她进了厨房十分自觉的拿起姜蒜开始处理。 顾清一把将她拉过:“先处理伤口” “小伤,不用。” 顾清没有说话,还是将她拉过去。等到伤口处理好之后,顾清才开始环视整个厨房。 然后在厨房水缸的背后发现了瑟瑟发抖的掌柜和小二。 “别杀我,别杀我。”嘴里这样说着老板却紧紧的抓住小二的手往里推。 乌瞳面无表情的拍了拍他们二人的肩膀。 然后默默的转过头来,发现是顾清和乌瞳,两人松了一口气。 不过老板前脚刚松气却又提心吊胆起来,毕竟眼前这两个人是两个姑娘。 二话不说也不让顾清和乌瞳解释,拉着两人就躲到了炉灶后面。 莫了还嘱咐一句:“躲好了,别出声!” 等到老板回去躲好,还用帐子将小二遮了又遮之后耳边传来了生火的声音。 “嘿,你俩!你说说,外面这么乱,你俩还在这里生火!保命要紧不知道啊!” 看得出老板是个好心人,可乌瞳实在是受不了了:“有我主子在外面不用担心。” “啊?”老板拿着柴火的手不知道是将柴火丢出来还是再将柴火放回去。 顾清笑了笑,打着圆场。“放心,以一敌十还是可以的,我进来给他下碗面。” 听到这里小二伸出个脑袋,“哦!你是外面那个穿白衣服的娘子吧!” 顾清还没来得急开口,乌瞳洋装着呵斥的声音:“过来帮忙!” 小二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的过去帮忙了。 顾清瞧着柴火是掌柜在烧,调料是乌瞳在弄,和面是店小二,好像没什么他能插上手的,毕竟和面这些她也不会。 最终顾清找了个鸡蛋换了另外一口锅煎了个蛋。 等到面做好了,外面也差不多停了声响。顾清端着一碗清汤面出去,上面还有店小二细心的撒了葱花。 最后一个黑衣人掐着点倒下了。李怀仙闻香而来:“不愧是娘子的手艺,果然很香。” 顾清不太好意思:“这面我动手的也只有上面的这个蛋。”看着李怀仙憋笑的眼神又解释了一遍:“我本来也不会。” “嗯,知道了。”嘴上这样说着接过面的手倒是很麻利。 “这一屋子的尸体动静不小,官府怕是要来了。”顾清看了看倒下的人,脑海中只有两个字:干净。 没有任何一点线索,无论是武器还是衣服或者是其他的。 李怀仙倒是不管那些,只顾着吃着碗里的鸡蛋。外面官府没有等来,倒是等来了另外一个不速之客。 秦潭的马车停在了门口,倒是没有下车来,只进来了一个侍女。 李怀仙将顾清拉到身后低声耳语:“此人不简单。” 顾清点头,退后和乌瞳站在一起。 乌瞳告诉顾清已经将掌柜和小二二人送出去了,顾清点头。 站在门口的侍女拿着剑直奔李怀仙,桌子被劈成了两半,面碗碎了撒了一地,李怀仙还有些心疼,幸好鸡蛋他吃了。 “娘子,面没了,你再去厨房给我下一碗吧!” 顾清被李怀仙推开了,硬生生被乌瞳带到了厨房。 “不知阁下何人?” 马车里传出声音来:“退下。”侍女应声,竟是一个闪影瞬间退回到了马车边。 “婢子莽撞,还请见谅。不知阁下是否是仙宗门首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李怀仙的话音刚落,那女子似乎又要冲上来在给他一剑,但好在他很会看眼色,立刻改口,“再下正是。” “那,就没有找错人。留条命就好了。” 话音刚落,那侍女已经到了李怀仙眼前,几乎是刀刀致命。李怀仙自认武功路数在这江湖也算是能排得上名号的人,竟然被这个侍女步步紧逼。 乌瞳没能拦住顾清,当顾清跑出去的时候正巧看见李怀仙被逼到了角落。顾清随手就从怀里扔了一个药瓶出去。 随后带着李怀仙就走了,乌瞳留下来断后,侍女还想要追上去却被马车里的人制止了。 “不用追了。” “是。” 顾清带着李怀仙找了一个落脚的地方,“他们应该不会追上来了。” “嗯,我知道。”李怀仙受了伤,不过倒是也没有伤到需要顾清搀扶的程度,至于是为什么伤得这么“重”,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李怀仙将身体的重量都放到了顾清的身上,幸好顾清常年行军打仗倒是有些力气还能承受得了他。 一边装着虚弱,一边装着可怜:“娘子,今日你可欠我一碗面。” 顾清瞧他伤得重,不想他多费口舌:“行行行,知道了,你先别说话。” 随后乌瞳也赶过来了,看了看主子这架势决定收拾收拾眼前这座破房子。 虽然按着主子往常的脾气性格恐怕别说这样的屋子,就是那客栈也是住不下去的。 但今日直觉告诉她,今晚就算是要睡马路边上恐怕她家主子也会二话不说的。 旧伤 本以为经过一夜的休整,李怀仙应该能够恢复好,却没想到发起了高烧。 乌瞳很着急,但不知道怎么办。 “怎么回事?昨天我检查过了,并没有将他伤得很重,为什么今天回突然高烧?”顾清也很着急,李怀仙的样子不像是简单的受伤。 “旧伤复发。” “什么情况?眼下你先告诉我这个情况怎么办?” 顾清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的语气有多着急。可是乌瞳并没有办法。 “以往这种情况都是主子自己熬过去的。而且已经很久没有复发了,不知道怎么突然就!”乌瞳着急起来连话也变多了。 李怀仙的情况越发的严重,全身开始发红,血管凸起,但唯独脸上的血色越来越淡。 顾清不断的探脉确定情况,可脉象无力又时而强劲。这相当于将人一时从冰水放进热水,又从热水放进冰水,如此循环往复,迟早要了他的性命啊! “有!有一个人可以救他!我小时候照顾公子的时候见过他一面!但眼下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 “谁?” “江湖上流传的白衣圣手!只是他已经隐退江湖了,不知道如何找到他……而且,”乌瞳的话没有说完,但顾清已然知道。 而且,李怀仙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那时候。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病?” “我不知道,好像是主子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小时候还没有这般严重,主子挺一挺就过去了,不知道这次的情况怎么这么严重,而且主子已经几年没有病发了,以前常备的那些药这次出门我也没有带上。” “小时候他要挺多久?” “一个时辰或者两个时辰。” “他不是仙宗门首领吗?那身上肯定有能够代表他信物的东西,你拿上东西回仙宗门搬救兵,一个江湖上有名的门派找个人应该不是难事吧?” 顾清试探的开口。 乌瞳有些为难。 “仙宗门的规矩,谁能战胜首领便能成为下一任首领。如果将主子受伤的消息传回仙宗门那主子恐怕会遭到无数的暗杀,而且仙宗门并不简单。牵扯到三方利益。朝堂和仙宗门都好说,但鬼阁属下无法掌握。” 顾清看着李怀仙,“那你有关于白衣圣手的情报嘛?” “有,最后一次接收到关于他的消息便是在不如别院与五皇子见面。好像是帮助五皇子诊断一个病人。” “有没有不如别院的地址?” “有! 顾清只能赌一把,万一他还留在不如别院,万一不如别院有留下的其他线索或者灵丹妙药,哪怕只有一样顾清眼下也要试一试。 “属下立刻去准备!” 乌瞳驾着马车很快就回来了,顾清有些艰难的将李怀仙扶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顾清一直说话太聒噪了些,李怀仙的意识竟然恢复了一些。 “娘子这般不离不弃,为夫日后也定不会辜负娘子的。”虚弱的声音从他的嘴里说出来,顾清一半担忧一半欣喜,“先别说话了。” “不说话,我疼。娘子陪我说说话吧。” 顾清难得好脾气的哄着他,毫无血色的嘴唇肉眼可见的发着抖,额头因为忍受着这疼痛都沁出了汗。“先上车,上了车你想聊什么都可以。” “娘子还真是善解人意,甚得我心。” 顾清叹气,这人就算是在这么性命攸关的时刻都还不忘自己的本色。 “行了,少贫嘴。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顾清将他扶上马车,明明自己已经虚弱得不行,偏还要做出一副样子来伸出一只手看着顾清傻笑:“我扶娘子上马车,娘子可怜可怜我呗,牵牵我手又如何,你又不会少块肉,我也能减轻点疼痛。” 眨巴着双眼顾清最是见不得美人办娇弱,无论真假总是不忍心,但上车的时候却还是没有抓住李怀仙的手。 李怀仙看了看落空的手,有些苦笑,一时间有些委屈涌上心头,又有些恼怒自己。这么久连个手也牵不到看来自己还真是混得有些失败,就这样想着好像身上的疼痛又多加了几分。 突然手上传来一丝温热,是顾清握住了他的手。 “受了伤就不要逞强,到时候你没把我扶上去咋俩一起掉下去了,我还要费力把你又扶上来,不是说心疼我嘛?怎么不见你在这件事情上思虑周全些?”顾清嘴里满是嫌弃,但又紧紧的抓着他的手。 “可能是太疼了,疼得我脑子都转不动了。” 乌瞳驾着车,听着自己主子第一次发病如此的扮柔弱一时间还有些欣慰,从前都是主子一个人苦熬过来的。 一个人在漆黑的房间,谁也不见,听着整夜的嘶吼,那种钻心的疼痛回想起来仿佛是上辈子久远的事情了。 眼下有些人躺在美人的身上,听着美人讲故事,好像也没有多疼了。 顾清现在是他一个人的顾清,没有别人知道她的身份,自己可以正大光明的抓着她的手,欺骗着他给的唯一温暖,躺着她的身边。 这个浴血沙场的将军将自己唯一的柔情给了自己。 李怀仙倒是一时间有些偷笑起来,似乎这伤来的挺不错,就是有些疼,疼得他差点在美人面前装不出笑来。 顾清怕他睡过去就醒不来一直找着话题和他聊天,但又体谅他虚弱总是自己说很多,从院子里的花草说到边境的战场,从皇城说到平民。 “我其实一直想问问你。” 李怀仙美人在侧,心满意足,“什么问题?” “你,到底是谁?我知道你叫李怀仙,可是你其他身份呢?除了仙宗门首领还有什么呢?不要骗我。” “娘子,为夫有些疼,先睡了。” 顾清憋着笑:“你要是睡了,那我就再也不和你说话了。” 李怀仙的身体尴尬的僵硬住了,顾清倒是没想到这句话竟然真的挺管用的。 忍不住问他:“你为什么这么在意我?我们之前好像并不认识。” 李怀仙转过身来,看着她:“我疼。” “嗯。那我给你唱首曲子?” 李怀仙不想回答顾清也不会逼着他回答,顾清只是想找些话让他脑子动起来,不要睡死过去。 李怀仙见脸凑在顾清的怀里,换了个姿势躺的舒服些,一睁眼就能看见顾清,实在是累了,有些忍不住闭上了双眼,嘴里喃喃道:“没想到我们顾小将军还会唱曲子呢。” “嗯,小时候祖父教我的,我只会这一首。” 闯阵 “谁家有儿郎,出征入战场;生死不过问,十年两茫茫;忽有一日归,不辨自家郎;泣涕又涟涟,载笑既载言;玉兰花已开,城南花却落;推门入家园,不见父笑颜;双目泪两行,双亲在祠堂;忽闻饭菜香,原是黄粱梦。” 顾清唱得入神,哼着小曲,倒是惹得李怀仙一阵心疼。 “放心,顾老将军征战沙场几十年,这些小计谋不足挂齿,不会伤到他的,我们眼下只要找到线索就好。” 顾清一笑,看着他说:“嗯,但是眼下我们要先去不如别院,我可不想你这么一个得力帮手先死了。” 李怀仙有心安慰,扯着笑脸:“嗯,放心,我不会那么快死的,我都还没有娶到你,怎么舍得让你嫁给别人呢,是吧娘子。” 顾清没说话,想让他休息一下。这路程还有些距离,一直醒着可坚持不住。 李怀仙确实有些累了,撑了太久的眼皮挣扎了几下之后就闭上了,他听见顾清在他耳边说:“记得好好想想怎么回答我,你为什么这么在意我?” 顾清不想让他就这样睡死过去,故意找了个问题。 乌瞳抓紧时间赶路,顾清照顾着李怀仙,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身上的温度却越来越高。 “乌瞳,找家客栈今晚落脚。”顾清有些担心李怀仙。 “不用,赶路吧。”李怀仙没有睡着。 顾清没在说话,乌瞳知道自己主子的脾气,不敢停留。 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马车行走的声音,外面偶尔能听见鸟叫,却又不真切,就想李怀仙此刻一样令顾清感到不真切。 “乌瞳,加快速度!到下个镇子多买一匹马!要快!” 李怀仙晕了过去!顾清探了李怀仙的脉搏,乱的一塌糊涂,所以她着急了。 停留在小镇,顾清还招呼乌瞳买了一些粥和糕点回来。似乎在期待着李怀仙能够醒过来而准备的。 两匹马的速度确实快了不少,李怀仙的气息越来越微弱,短小而急促。 “乌瞳,能不能在快一些!” “好!” 乌瞳的双手已经被摩擦出血迹,但仍旧没有放松缰绳,距离已经不远了,只要在坚持一下就可以了。 但这个世界似乎就是和顾清过不去,马匹因为一前一后导致翻车了。顾清始终死死的抱着李怀仙,滚下马车的时候也没有让李怀仙伤到一点。 “顾小姐,前面就要到了,把主子交给我吧。”乌瞳伤得最为严重,没有任何缓冲,身上脚上都受了大大小小不同的伤痕。 顾清看了看马的情况,还有一匹马可以骑,另一匹马太过于劳累已经晕过去了,两匹马的速度跟不上自然就翻车了。 “你带上东西,将自己的伤势整理好,我骑马带着他先过去!” 顾清已经看过了地图,剩下的只有一条路,一定可以赶到。 可是乌瞳想拦住她:“不可以,不如别院机关重重,要是您受伤了,主子会怪罪的。” “没事,我会和他说不是你的错。”顾清已经将李怀仙背了起来,可李怀仙太高了,顾清有些想念那个轮椅。 想到这里顾清竟然忍不住看着李怀仙笑出了声来。 可乌瞳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她一愣:“不是怪我,主子会怪他自己的。这些年主子无时无刻都在保护您,更是为了接近您好费心思,所以我绝不可以让您受伤。”乌瞳自制拦不住这位主子口中的顾小将军,只好跪下来求着顾清,因为主子说过,顾小将军最是心软。 可顾清回答让乌瞳愣住了:“乌瞳,让开!我要救他,谁也拦不住。如果你真的对他好,就帮忙把他扶上马!我跟你保证我不会死,我会拼尽全力闯过所有关卡!” 语气郑重其事,让乌瞳想起主子出谷的那天当着所有人立下的誓言,嘴角笑了笑,给顾清让了路,又将自家主子扶上了马。 这两人兴许真的是天生的一对。 顾清骑着马,将李怀仙绑在身后,眼神坚定得就像要扫清一切障碍的将军,就算是穿着女装的顾清身上却也全然都是将军的气势。 “你问我为什么那么在意你。因为我已经……” 李怀仙说了什么顾清没有听清,马匹受了惊,将两人摔了下来。这一次顾清想在护着李怀仙的时候,却发现身后那人也在用力,为了不让他再次受伤,顾清将自己压在身下。 “我心疼,咋俩一起摔下去吧!”李怀仙睁开双眼看着顾清,隔断了绳子。 “你疯了!”顾清来不及抓住他,在地上滚了几圈。 “你是不是疯了!我这么拼命将你带过来是为了让你再受伤的嘛!” 顾清说着睡着竟然哭了,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李怀仙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泪水。 “你要是为了我受伤了,我会更心疼的。” 顾清懒得和他多说,扶起来靠着树干。 这里确实机关重重,顾清看了看不足百步的别院门口,却死了许多鸟,也没有任何声响,似乎这不足百步的路甚至没有一点风声穿过来。 顾清在脑海中思考者自己穿过这片机关安全到达的机会有多少。 答案是几乎为零。更不要说带着李怀仙了。 但顾清并不想放弃,因为这地上有痕迹!而且痕迹很新,看得出一定有人过去过!那么白衣圣手还在里面的可能性就非常高!这是唯一的机会,顾清想尽办法都要试一试! 眼下能够利用的只有这漫山遍野的竹林。 回声阵!顾清在顾老那里见过一次!将竹子紧密的凑在一起制造成一个喇叭的形状这样兴许就能里面人的注意!这是唯一的生机。 乌瞳处理好自己也赶了过来,顾清吩咐她和自己一起砍竹子!虽然差异,但乌瞳并没有迟疑,行动甚至迅速,因为带了剑,两人又都有武功不出一会儿的功夫就准备好了所需要的竹子。 将所有竹子围城一个圈,又将其中一边的洞口缩小就变成了喇叭的形状,人声肯定没有用,竹子是空心,最好利用的东西自然是风。 可是这里没有风!一丝一毫的风都没有好像是被一个巨大的城墙围起来一般,可放眼望去并没有围墙,只有连绵不绝的竹林。 “乌瞳,一起找!竹林肯定有问题!这么大一个地方怎么可能没有风,连一只鸟也没有!”这是顾清唯一能够确认的事情了。 乌瞳心细,是从小的训练更是常年的生活所迫。 在顾清砍掉的竹子当中某一个瞬间,乌瞳感受到了风,她确定,那一瞬间是风! “顾小姐,这边有风!” 求救 顾清仔细的感受着,不放过一丝一毫,真的有风! 所以的竹子竟然都是阵法!不知道是哪位高人设下了这样巧妙的阵法,利用竹子的生长让人误以为那是这只是一片普通的竹林,可每一根竹子的长势大小,位置就像是商量好了一般,从某一个角度看过去,这些竹子就像是密密麻麻长在一起的一堵墙,所以这里才会密不透风! 顾清想做的从来都不是闯进去,而是让里面的人出来!无非两种办法,一种是人家是主人,开门迎客;另外一种就是顾清想的办法,出来赶人,可是无论哪种只要人出来了那就一切好说! 顾清吩咐乌瞳继续破坏竹阵,而她自己选择了用一种更加刺激的办法。 顾清将马的缰绳取了下来,将它放进了竹林中,背后还拖着顾一把长剑,破坏的速度比起乌瞳来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别院内正在饮酒的李贺被吵个不停,屋内的机关一直在卡卡作响,不如喝着茶水打坐两耳不闻窗外事。 李贺觉得不能自己受折磨,冲过去对着不如吵闹:“你是不是入定了?听不见了?” “心平气和。”不如睁开眼,看了看机关。 下一瞬间也有些不淡定了,但出家人的约束让他淡定了下来。 竹林被破坏得七七八八,几乎是被横冲直撞出了一条血路啊!一般人或者一般都马自然是办不到,可奈何外面是顾清加上乌瞳选回来的马还有李怀仙的行李。 乌瞳带来的包袱里面几乎有一半都是毒药,顾清随便挑了一瓶春药对着马嘴就灌了不少进去,所以马匹的破坏力实在是不容小觑。 “要不出去看看吧?”就这说话的功夫又倒了一大片竹林,不如有些心疼,虽说这竹林不是他出的钱,可这些机关布置都是他亲自盯着做出来的。 一瞬间被破坏这么多,属实有些心疼,李贺原就是担心他会心疼机关,早就料到外面的人可能是来找他的,所以自然同意了。 “谁呀!这又是谁!刚送走了一位祖宗怎么又来一位大爷!”李贺骂骂咧咧的出去。白衣圣手要有白衣圣手的排面,推门而出是不如那等正经人才会做的事情,他李贺向来不走寻常道。 顾清只看见一人从围墙处,施展轻功一跃至竹巅,竟还稳稳立住了。下一秒一个和尚打扮的人推门而出,对着上面那人招了招手。 李贺飞下来对着不如说:“让我下来干嘛?” “怕你摔下来。” 李贺瞬间禁了声,这些年的调养并没有将他将养得多好,陈年旧伤多有复发不如比他更要上心。 顾清跪下来,“求白衣圣手救命。” 李贺瞧着满院子的竹林毁了一半了,冷笑一声:“救命?求人救命是你这般无理取闹?莫说是救命,我就是不将你们都杀了就算不错的了。” 不如在这些事情上向来不开口,与人打交道他最不擅长。 “先生若是救人我一定会将竹林恢复原貌!” 李贺有心找茬:“怎么?还想威胁我?我若是不救人这竹林你便接着毁?劝你还是将你这些官场上的气息给我收回去,我这辈子最烦朝堂!” 乌瞳在背后照顾着李怀仙,听着李贺对顾清的刁难冲上前去。 乌瞳是个有实力的,就算是受了伤,可李贺在她面前还是没有办法拦住她。 李贺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怎么?求人还兴打人的?” 可下一秒李贺又后退了半步。 乌瞳将顾清拉了起来,自己跪了下去:“顾小姐是主子的贵人,这些事情不用你来做。” “胡说!乌瞳若是以后我在从你的嘴里听到这些话,你就再也不要出现了!起来!” 顾清很生气对于乌瞳的做法,可又很明白乌瞳的想法,但她做不到让乌瞳受罪。 李贺瞧得有意思,撑着下巴退到门口的石狮子上面坐着。 不如不言不语也默默的退到门槛上,从门背后拿出个蒲团来坐下。 顾清接着跪下去求着李贺,乌瞳作势要陪她,膝盖才微微弯曲就听见顾清严厉的声音:“不许跪,不然我就走。” 乌瞳自然不敢再动,只是站在一旁守着顾清。 李贺同不如吃瓜:“到底谁才是那个小侍女的主子啊?” 不如心里跟个明镜似的清楚:“那边躺着的。” “那小侍女为什么这么听跪着那小姑娘的话?” “我猜,她主子很在乎这位姑娘。局外人看得最是清楚。” 李贺的表情就差一把瓜子摆放在哦旁边了,瞪大了双眼望着不如:“是吗?” “是。” 李贺喜欢看热闹,江湖上排名第一的医术自然也是有些怪癖的,比如眼下。 他走到顾清面前,一边走还一边左右观望,可惜了他那些上好的机关,说:“我向来不喜欢官场里的人!所以走吧!” 顾清抓住他的脚踝,乌瞳在旁边看了看已经完全昏迷的主子有些心疼。 她可是位将军啊! 要是主子醒来知道了会有多心疼。 可顾清没有放手,牢牢的抓着:“可是他不是!先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求您了!” “可这满院子的竹林是你破坏的吧?”李贺抓住不放。 “是我!”乌瞳拿着剑主动承认。 可李贺偏生就是想让顾清承认,那便是拐十八个弯这个罪名也能安排在她身上。 “你?就你那脑子可算了吧,没有这姑娘开口了你只会丢了你的命一路闯阵进来。” 李贺的脾气不怎么样,但看人的眼光倒是很准。若是没有顾清,乌瞳确实打算拿命闯过去。 回头看着顾清,“既然是你破坏的,那你就从头闯关进来吧!你闯过来了,我就救他!如何?” 顾清没有一秒的思考就答应了。 “顾小姐!” 乌瞳冲上前来对着李贺说:“求求先生让我陪顾小姐一起去吧!能够独自闯过不如别院的人至今也没有听说有人成功过!我不可以让顾小姐受伤!” 李贺不屑的笑到:“受伤?那你是小瞧了这阵法,就算带着你进去她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我去,先生说话算话?” “自然算话。叫你家小侍女将人抬进去!你什么时候开始闯关我什么时候开始救人,不过话先说好,若是闯关到一半你要退出来这人我也只救一半,倒是便是已经开膛破肚了你也得来领尸体。” “那要是我没出来呢?”顾清做好最坏的打算。 “没出来那也是一命抵一命,你死了他肯定会活着。” “好!多谢先生了。” 阵法 顾清看着乌瞳将李怀仙扶进去才又返回远点,李贺临近门的时候又回头看着顾清。 笑了笑说道:“你当真以为我这不如别院这么好进来?” 话音刚落之间竹林竟然开始了潜移默化的移动,等到顾清察觉到阵法变动的时候竹林已经恢复了一半的排序。 李贺好心的解释:“我这每根竹子下可都是变幻莫测的机关,你若是没有本事将这十里竹林给毁了那我劝你还是轻易动不得这些竹子。就算有朝一日你有法子了,你也走不进来。” 顾清自知无理,只听着李贺的冷嘲热讽,“多谢先生教诲,事出有因还望先生见谅!” 知错而改,是李贺的软肋,大约这样的人在他心里便算不上什么大恶之人,于是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认真的开始搭脉。 此人的脉搏有气无力,呼吸急促,面无血色,但是血流速度却快的可怕,全身高温。李贺有一个猜想却并不敢验证,连手都忍不住发抖。 只须臾片刻整片竹林竟恢复得完好如初,但若是李怀仙醒来,看着这样的场景,说不得还要讽刺李贺两句。毕竟这些阵法就算是在仙宗门也都是排不上号的。 仙宗门第二大长老便是墨家传承人,墨怀玉。论起对机关术的了解和制造,墨家说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不过若是李怀仙知道顾清要为了他去闯那些龙潭虎穴只怕是恨不得立刻坐起来,大不了不要这命便是了。 不如察觉李贺的异常,也伸手探脉,神色凝重。这脉象竟然是中了栀寒毒。 看了看李贺的背影,竟有些发抖,栀寒毒十余年未曾现世,如今竟然又出现了!那个人竟然还活着! “我主子这病是不是救不了了?”乌瞳很会察言观色,这两人探脉后的表情都变得更加沉重,如果连白衣圣手都救不了,那主子恐怕真的就是药石无救了。 还没有等到李贺和不如回答,乌瞳竟然哭起来。 “主子,你可千万支撑柱,十几年您都挺过来了,咱们好不容易找到顾小姐了,您可不能丢下她!顾小姐还在外面为您闯阵呢!这阵法一看就是墨家人的手臂,要是伤着了顾小姐您还要回去问罪的,您就算不心疼心疼心疼自己,也要心疼一下顾小姐啊!” 乌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倒还真是哭出了一丝效果,李怀仙竟然颤颤巍巍的开口了。 “我娘子呢?” 乌瞳喜出望外,夺门而出。“顾小姐,主子醒了!” 李贺和不如上前去,没有说话只是互相对望,就算是命悬一线,李怀仙也是全身防备,他隐隐约约的听见顾清有危险。 而眼前的这两个人是他所能感受到的唯一的外人。 顾清刚刚入阵,大喊了一声李怀仙,让他打起精神来。 乌瞳回过身来告诉李怀仙:“主子,顾小姐在外面闯阵,求了白衣圣手救您!” “什么?”李怀仙一口血喷出来,好像要说什么又还没来得急说,直直的晕了过去。 李贺再一次探脉,“没晕,有意识但没力气了。气急攻心吐了口血倒是正常了许多。” 李贺不知动了哪里,外面的机关停住了,他走出去,看着顾清,顾清一脸诧异。 “莫不是先生您束手无策?” “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全都回答了我,我便救他。”李贺难得认真的脸色,顾清不敢放轻松。 “你是谁,他又是谁。” 第一个问题就让顾清有些为难,许是面露难色,李贺接着说,“这是我问的,自当保密。仅我知道。” “我是顾老将军的孙女,顾清。至于里面那人我只知道他叫李怀仙。” “你和他什么关系?方才他叫你娘子?” 顾清摇头,张了张口竟一时间说不出他们是什么关系,朋友?好像又比朋友要亲近些许,毕竟她对李怀仙的容忍连她自己都没有料到。 竟然能允许他叫娘子这些话这么久。 看着顾清的沉默李贺并没有为难。 “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答案。那我问最后一个他这毒是什么时候复发的?” “三天前。” “好,既然顾小姐坦然相告,那我也不瞒您,这毒我没有全部把握,最多六成,救不救你来决定。” 顾清竟然没有丝毫迟疑:“救!” “若是死了,这人得你自己抬出去。若是很不幸,你俩都死了,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所以你现在可以考虑清楚,提一个我能做到的小要求。” “一般人会选择将这个救命的机会留给其他人,比如救他们的女儿,父母,兄弟,姐妹之类的,你不如也挑一个,毕竟你死了,他若是没活那就是我欠你一条命了。” 顾清沉默半响,“可是我没有父母,也没有兄弟了,就连祖父也失踪了。朋友?朋友对我来说是最不可能的东西,身为顾小将军怎么能有亲近的朋友,一旦身份暴露便是灭门死罪。” 李贺竟一时间有些心疼,这孩子竟这么可怜。 “不如让我想想吧,若是我想到了就震动铃铛告诉您。或者我留下一张纸条。” 李贺觉得是个还办法:“那便如此了。” 不如敲了敲门,表示准备工作已经做好了。 二人互相行李,一人救命,一人闯关。 阵法变幻莫测,顾清刚走进去就感受了一阵旋转,等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巨大的悬浮中心,有一些路在不停的移动,一共十二条,只有一条路能够走过去,其他的路都会有致命机关。 原来无人探路是这个意思。 这就是不如别院的第一阵,看似简单的选择却要了无数人的性命。无数人甚至只走出了一步变没了性命。因为一旦走错脚底便全是毒草,轻则腐蚀,重则要命。 顾清仔细的观察着周围发现这些路又不仅仅是一条路,每一条路都在变化,不停的交错,那么一定有一个规律可以找到,只要找到了正确的规律就能推测出正确的每一步。 看似是最简单的第一关却是最为复杂的计算。行错一步那都是要人性命的。就算你走到了最后一步,若是最后一步你没有选择正确那多半也会落下个半身不遂的下场。 无人探路 顾清仔细分析着每一块地板移动的位置,横排和竖排都是交叉移动,而且单数向左移动,双数向右移动。 相当于每块地每一次的移动都是变化两次位置,先是左右移动之后再是上下移动,唯一能确定的一块地便是最后一块,因为只有那一块没有移动。顾清需要根据那一块地砖来推演出一条正确的道路。 李贺在房间内看着外面顾清的动静,招呼着乌瞳。 “那个谁,” 乌瞳抬头指了指自己。 李贺点头:“就是你,待会儿听见外面摇铃铛了记得叫我。” “我不在里面帮忙吗?” “你会嘛?” “会认一些简单的药材。” 李贺不屑,“随便”抓了一根草药,那眼神就差没直接说,小样儿不知道这是什么吧!“先问你一个简单的,这是什么?” “水阴草,长在阴冷潮湿的地方,可入药也可以害人,不过水阴草还有一种更好的保存方法,那样保存下来的药效会更好。” 李贺没想过乌瞳能回答得上来,将手里的水阴草拿起来仔细看了看,除了晒干还有别的保存方式? “是什么?” “我能进去嘛?” 不如在一旁偷笑,替李贺答应了。 “行了,都有人答应了你可以说另外一种保存方式是什么了吧。”李贺被噎,不如十分开心。 “水养,但又不是一般的水样,不过我不太会形容,我主子倒是很会。” 李贺的头上飘过去一群乌鸦,好像最近诸事不顺!前脚进了皇宫,后脚刚回来就被人找上门来!成天被人噎,好不容易收个徒弟一天到晚也不会来见他这个师傅几面,好像是他求着别人做徒弟一样。 等等?好像确实是自己求着她做徒弟的! 这年头师傅都这么不好做了!连徒弟都要自己去求!越想越气! 然后就听见乌瞳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是真的说不清,平日里都是主子教我的。” 不如瞧李贺想事情想得出神,从背后给了他一脚!十分深沉的一脚!以至于乌瞳瞬间明白了如果有事情到底该抱着谁的大腿! 李贺捂着生痛的屁股站起来,指着不如话都说不出来。 随后盯着乌瞳,“行了,不是我不让你进去,而是你进去了会扰乱我的思路。” 这是实话,毕竟李怀仙身上可不止一种毒,稍有叨扰全军覆没。 不如守在门外,乌瞳守着外面的顾清,牢牢的记着李贺的交代。 顾清还在琢磨,每一块的变化似乎都不重复,一共82格,除了最后落脚的那一格,剩下的每一格几乎是停顿三个数就会再一次移动。 顾清本来想先确定一格但是无论怎么标记最终都会消失,扔石子,叶子或者是刀刻顾清都没有再见到过。 顾清也怀疑过这或许并不是循环的,但是两旁的竹林没有任何动静,而且地面上除了她脚下的这一片其他地方也没有动静,所以顾清眼前看见的这一片应该就是所有了。 既然一条路走不通,那就是第二条路了。 既然这里到处都是机关,那么我脚下这块地肯定也是机关,挖开直接看清楚下面的机关是如何操作的不就可以了! 顾清本来不想用这个办法,不过既然她答应了乌瞳要好好活下去,那就一定要想方设法走过去。 可是第二次破坏阵法,顾清到没有第一次那么理直气壮了。甚至有些畏畏缩缩的不敢下手,可看了看那边守在窗口的乌瞳,还是下定决心直接开挖。 此时的乌瞳表示鼓掌! 因为她主子也是这样破了墨家机关道的! 于是再次发出感叹,果然是天生一对!不愧是我主子看上的女主子?好像有些怪,等主子醒来再说吧!叫法什么都主子比她有文采。 背后的不如瞧着乌瞳这一副宽心的样子有些感叹,就连他一个断了红尘的大师都没有参透的道理,一个小女娃竟然看得比他还淡然,怪不得当初那人说他不适合做和尚,不过又说大约只有最做和尚才能救他一命。 李贺要做的事情很多,每一样都要准备好,他的任何一个声音,不如都要明白。 “温水。”李贺的声音第一次从房间内传出来。 不如只是轻轻的拉了拉外面的红线,里面便有了水声,看得乌瞳瞪大了双眼。脸上就写着三个大字:好神奇。 接着便是不停的药材名。看着不如有条不紊的拉动着那一拍拍的线,乌瞳坦然了。 难怪不让自己进去,这些药材的位置,顺序甚至是用多少自己压根是一无所知啊。 因为底下全是机关,所以顾清倒也没用多大力气就将地皮撬开了。 顾清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如此精密的机关竟然真的有人做得出,原以为小时候祖父同她讲的那些关于墨家机关术的故事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情,没想到竟然真的如此精密。 墨家机关都会留下属于墨家的标记,一个弯弯曲曲状如蝴蝶的形状,却又并不是蝴蝶,而是蝴蝶的一半。 震惊是震惊,此刻顾清都有些后悔当年没有自习听故事,兴许还能找到一两点破解的方法! 原来并不是这些机关在循环,而是下面有五根紧紧贴着地皮表面的绳索,从左边下来之后直接划过到右边,经过五根绳索上面不管你留下什么东西都被一扫而尽。 发现了线索之后,顾清似乎看出了一丝苗头,比如那个被刀插过的地皮确实有痕迹,但是因为不停的有新的泥土覆盖不仔细根本看不出痕迹,只有等他再次落下的时候才能知道具体位置。 一旦发现了线索,顾清就开始迅速计算,似乎丝毫不担心里面这人的情况。 不如再一次觉得自己果然不配做个和尚,连摒弃杂念都做不到。 顾清的动作很快,利用五根线条很快确定了与最后一块地皮相链接的地皮,他们之间碰撞在一起的时候下面的机关术是没有阻挡的,就这样,顾清一点一点仔细的观察着终于找出了七步路,顺利通过。 乌瞳很高兴,在窗户边和顾清挥手,看着乌瞳的状态顾清自然以为里面进展得很顺利,只有门口的不如知道,里面的声音越小说明情况越危险! 关系? 栀寒毒的解法有两种,一种是引毒,另一种是放毒。 引毒是利用某些特殊的动物,例如蛇,毒蝎之类的,吸附在人的血液上,此来达到引毒的效果。 放毒则是利用某些特殊药物的浸泡,让人的血液更快的流通,在打开血管使毒液自己流出体内。秦羽上次受伤的解毒方法便是如此。 但这世间其实还有第三种解法,渡毒。只是这法子一般没有什么人可以用,也没有多少人敢用这样的方法。渡毒需要功力深厚的人以自己为药引双手割据合二为一将对方的毒素引致自己体内,这需要耗费巨大的体力,稍有不慎便是身死人亡。 顾清闯过了第一关,第二关又立刻起阵了,这一次顾清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地皮撬不开机关机关也不在底下了。 李贺瞧着李怀仙的脸色,做出来一个前所未有的决定。他要同时采用三中方法。 “不如。” 里面的李贺轻轻的出声,不如却如临大敌的表情,乌瞳自然也听见了声音,回过头去,也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乌瞳小姐。” “麻烦两位进来。”李贺越是正经,不如越说害怕,他怕李贺又要做出一些惊人的举动。 看着她们二人的脸色,一个泰然自若,一个如临大敌。泡在泡在药浴里的李怀仙竟然隐隐约约有了苏醒的迹象。 李贺如实说出了自己想法。 “什么?不可以!渡毒这么多年无人尝试成功,更何况你还是三种办法同时下手,你怎么能兼顾过来。”不如第一个反对,情绪激烈。 “所以我叫了你们俩进来。乌瞳小姐熟悉药理我简单教她一下她可以操作放毒,放毒的同时我们要准备九蝎毒蛇以毒攻毒,抵消在他体内留存的寒气,随后再将九蝎毒过渡出来。” 李贺安排得明明白白,不如气不打一出来,气得都要将手上的珠子碾碎了。 阿弥陀佛,佛门圣物!不可不可,不如冷静下来,出家人戒躁! 随后不如放下了珠子,骂骂咧咧的走了出去。 乌瞳在身后看得迷糊:“他走了,我主子怎么办?” 李贺瞧了瞧差不多也该醒了。 “还能怎么办,你先守着呗,你当真以为这毒这么好解呢,不用准备,你不想要你主子的命了?” 乌瞳垂下眼,低声的哦了一声。李贺没有管她追着不如出去了。 不如是个好人,刀子嘴豆腐心,但也不是没脾气的人,正儿八经生起气来,谁也劝不了,特别是李贺。因为能让不如正经生气的人大约也只有李贺了。 李贺一路追着,但没说话,他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他要是敢开口一定是找打的份儿。不如什么功力,他自己多少斤两,他心里可有数了,只敢追在身后一副做错事的模样,但死不悔改的表情。 就是你随便怎么骂我,反正这主意我拿定了是不会改的。 李贺从前便是这样才被人追杀,没想到如今这性子还是没变化! 两人恐怕在心里都把对方蹂躏了几百遍了,可表面上就是波澜不惊,平淡如水,要不是不如推开窗户的时候,窗户哐当一声掉了,还真看不出这二人正在吵架。 后来据李贺回忆,他这个习惯大约就是从秦舟将他捡到,不如来将他带回去之后养成的。 窗户外面的景色一览无遗,自然也包括正在闯阵的顾清,第二关看起来十分有难度,其实只是看起来,利用了人眼睛都错觉造成视线上的冲击。 让人以为自己正站在悬崖边上呢,但其实所有的景象都是幻觉。不过是为了考验人的胆识罢了,就连那些飞过来的箭头也是幻觉。 当你站在悬崖边上,退无可退的时候对面还有箭,表面上看后退是唯一的出路,但其实不是,后退才是唯一的思路。 人走过之后,后面支撑的机关就会因为感受不到重量自动退下,重新回到支撑点需要一炷香的时间,所有你一旦后退就很因为无法承受重量而让自己掉落下去。 你真正掉落下去的地方倒也不是悬崖,但比起悬崖来要恐怖十倍,至少悬崖还有一线生机,这下面全是机关阵法,竹尖阵里面还混杂着各种毒虫,其中李贺刚才所讲的九蝎毒蛇也在里面。 顾清是如何看破的呢,顾清没看破,顾清是将军,带兵打仗上了战场就没有后退的道理。更何况眼下的情况也不允许他后退。 对面不知道从哪里射过来的箭,速度快得连眼睛都跟不上,可是顾清没有退路,她也不可能退回去,于是打算来个英勇就义,就义之前还将一张写着名字的纸条扔到了对面,摇晃了铃铛。 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前的景象没有变化,只是在对面多了两个人,李贺和不如。 为什么是两个?自然是因为李贺武力值不够,需要不如帮忙才能从那么远的地方飞过来呀。 为什么不如会帮忙?自然是因为不如是个好人啊! 于是李贺看了看顾清睁开眼迷茫的眼神,朝她招了招手,嘴里还说着:“行了行了过来吧。” 等到顾清再往前走一步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那一刻顾清才明白这个阵法的精妙之处,倒是将人的心里窥探得一清二楚,想来设计这个阵法的必然也是高手。 李贺拿着手上的纸条,上面赤裸裸,明晃晃的写着:秦舟两个大字,又在后面括符冯敏。 指着顾清问:“你写的这位秦舟莫非就是景瑞五皇子?” 顾清点点头。 李贺收起了纸条,眯着眼睛,笑眯眯的拉过顾清问到:“你和秦舟是什么关系呀?” 顾清想了想,眉头见有些纠结最后得出个隐隐约约的答案:“朋友吧。” 李贺内心在咆哮:朋友就朋友,什么叫朋友吧?你加个吧字让我怎么判断你们的关系!我是让继续闯关还是让你回去休息呢!你这跟没说有区别吗? 表面上李贺仍旧笑眯眯的问到:“那你和她的关系如何?” 我这下问得够直白了吧?你总不能再给我两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了吧。 “关系不好不坏,如果硬要说的话那应该还是算好。我和她说起来挺复杂的。” 李贺拿着这个答案,求助的看向不如。 不如虽然还在生气,但还是替李贺问了问:“既然顾清小姐能将这个机会留给秦小姐,看来你们的感情确实很不一般。” “嗯,我们之间的毕竟复杂。” “看来顾小姐也知道秦小姐的身份?” “知道。” “什么时候?” “我被皇帝处决的时候。” 明白了,感情这俩妹子早就认识了,李贺拿着纸条招呼着顾清不用闯关了,先进去坐一会儿吧,说点事情。 顾清本是不愿意的,认为自己答应的事情就应该做到。不得已李贺撤出了李怀仙的名字。 “关于解毒有些事情需要同你商量一下,这阵法每日都在这里,眼下我也没有进行解毒的步骤,命已经保住了,你也不用担心,只是关于解毒有些事情你需要知道。” 如此一说顾清才答应暂时不闯阵法了。 李贺觉得自己很适合给自己挖坑。 苏醒 毕竟被拿捏得死死的李贺在秦舟面前可不想多出一条罪状。 “顾小姐,主子醒了!” 顾清的反应是:乌瞳的嗓门确实大。 不如的想法是:这丫头功力确实深厚。 李贺的内心:干净给我闭嘴吧! 最近怎么都是些神仙大爷的人物找上他! 看着顾清进来之后乌瞳默默的退出去,顺便拦住了门口打算紧随其后的两个人。 “你干什么?我要进去看看他的病情!你不想你主子活命了?”李贺就没当过这么惨的大夫,还要自己求着别人开门进去救人的,更何况这还是自己的地盘! “我想救,正是因为我想救我才拦着您的,我怕您坏了我主子的好事儿他可能大约也许会不要命的给你来上那么一掌,到时候您没了我们找谁救命啊!”乌瞳一番话言之有理,晓之以情,确实是这个道理。 于是乌瞳接着展开火力:“况且您还把我家主子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丢在那些阵法里,他要是知道了明天墨家长老恐怕就要来拆了这别院了。” 由于李贺见到李怀仙的时候他一直都是昏迷的状态,更何况顾清那小丫头太好拿捏了以至于李贺从来没有将李怀仙当一回事儿,直到刚才乌瞳开口说起,李贺才想起来李怀仙这个人物到底是个什么人。 一时间竟有些害怕的怂了怂。第一次觉得这小侍女无比亲切。 不如对这些事情虽然不太在意,但李怀仙这个名字他还是知道的,当年墨怀玉和他提起过这个人,年纪轻轻就坐上了仙宗门首领的位置,行事不折手段,残忍至极,但墨怀玉却又说他是个好人。 那时候不如还不知道形容一个人可以这般形容,一个人明明做了十恶不赦的事,但他却是个好人。 李贺虽然进去打扰的心思没有了,但是吃八卦的心思那是抵挡不住的。于是想趴在门口看热闹。 然后在乌瞳不带感情的微笑当中,不如提着李贺的后衣领拖着走了,嘴里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阿弥陀佛!” 顾清没有受伤,但是身上沾染了许多尘土,头发凌乱,就连簪子都歪歪扭扭了许多,李怀仙自然一眼就看了出来。 “是不是他刁难你了?” “没有,你怎么样?” 顾清眼里的着急太过于明显,李怀仙悄悄勾起了嘴角。 “没事儿,反正死不了。” 顾清没在说话,垂下目光也没有再看李怀仙,脸色泛红蔓延至耳尖。 李怀仙歪着头低下去看着顾清,双眼写满了疑惑? “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到了,脸上这么红?”说完还伸手摸上了顾清的额头。 顾清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后退到墙角去,洋装开窗看风景,可手刚刚搭上窗户又收了回来。 就这情况,李怀仙要是在看不出是顾清害羞就说不过去了。 屋内并不通风,李怀仙此刻还泡在药浴中,水蒸气弥漫着整个屋子,顾清的脸皮越来越烫,可她始终没有开窗,因为李怀仙只穿着一件里衣。 李怀仙偷着笑,可顾清并不理他。 伴随着一阵水声,又传来一声极为压抑的“嘶”的一声。 顾清没做多想,立刻转身,撞上了一堵人墙。 有些人在硬撑:“没事,不疼。” 有些人明白道理,跑了出去,比刚才乌瞳的声音还要用力:“医师!医师!” 顾清还没说明情况,想看八卦的李贺主动的背着小手就飞上来了。 有些人表面一本正经,私底下眼神不断的往里飘,不知道还以为他在担心病人,比如顾清。“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他从药筒里出来了!”顾清说得很着急,李贺的内心平静如水。 醒了就可以出来了,不然让你上来干啥,我还能让他一直睡几天? 但是李贺会说实话嘛?不会。 “什么!怎么就出来了,你看看你还把门给打开了,他现在能吹冷风嘛!” 李贺旁若无人的数落着顾清,完全选择性的呼市了从房间内传来的眼神暗杀。 语速越来越快,抓紧时间:“还不赶紧把他带进去!”等到顾清进去之后李贺一把将门关上了。 然后那股令他毛骨悚然的眼神终于消失了。 李贺再一次感叹,果然乌瞳这小丫头很有远见,不亏是跟在这人身边长大的小丫头啊! 李贺兴致盎然打算上去聊八卦的时候,乌瞳抓着他让他保命要紧,关键人物顾小姐! 那时候的李贺不以为然完全没有将那番话放在心上,直到上了二楼才感受到那番话的好意。 面对李贺的行为,李怀仙表示很受用!因为现在的顾清有些太可爱了。他从来没有见过顾清害羞的样子。 就像现在这样手足无措,脸颊通红,就连耳尖都爬上了绯红。双脚不知如何移动,整个人就像惊慌失措的小兔子,又乖巧又可爱。 “刚才外面那人说什么?”李怀仙闷声笑到,装起无辜来。 “啊嗯,刚才?刚才,让你回桶里带着,别吹风!”顾清的脑子都在发热,说话都有些含糊了。 “那我还脱不脱衣服呢?刚才穿上的那件已经湿了。” 顾清被李怀仙一句话给问傻了眼,一时间还不知道怎么说,只胡乱的一边点头又摇头,“嗯,嗯!”了两声。 李怀仙憋着笑,有心挑逗:“嗯嗯?是什么意思,是要我脱呢还是不脱呢?” 顾清知道自然要脱,可她说不出口。于是她仔细想了想接受李怀仙就感受到了一阵天旋地转。 顾清没好意思开口,但顾清动了手,扯住腰带往里面一带,在双手一扒,衣服自然就被脱下来了。 然后紧紧闭着双眼对着李怀仙指着浴桶说到:“进去。” 房间内穿出爽朗的笑声,李贺差点又按捺不住想听墙角的心思,于是不如坐在他的身边,开始了新一轮的“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李怀仙的病情倒是控制住了,可接下来的解毒过程确是不容易的,要同时进行还需要一样东西帮忙才可以。 “血滴子是什么东西?”乌瞳不懂就问。 不如好心解释“血滴子,一种药材。传闻有回血起死回生之效。不过据我所知起死回生倒是不能,但能够融合血液之后在分离。” “什么意思?”乌瞳继续不懂就问。 “就是净化血液的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李贺制止了乌瞳继续提问,顺带让不如停止了解释。直接一句闭嘴打破了这个死循环。“闭嘴吧。” “哦,好。” 血滴子 不过问题就出在这里,血滴子谁也没有见过,也没有知道他的下落,例如顾清甚至连血滴子都没有见过。 “血滴子还有一个名字,叫假面鬼玉。形状大约是一个手掌的大小,晶莹剔透泛着红色,透过阳光看能够看见里面有一些奇奇怪怪在游动的物体,但是切开来却什么也没有。” 李怀仙说得煞有其事,李贺瞪着眼睛震惊到:“你见过?” “见过。” 李怀仙说得太过淡定,以至于李贺都没有反应过来:“我就说嘛,怎么会……” “你刚刚说什么?你见过?” 李怀仙再一次好心情的回答他:“见过。” “哪里有?” “鬼阁。” 李贺得到了答案拉胯着脸:“你还想从鬼阁拿东西?脑子都烧不好了?我以为我想从皇宫大内偷东西就已经很大胆了。”又拉着不如,一脸鄙视的样子,“不如你看看,有人比我还天真,想从鬼阁偷东西。” 李贺笑得有些猖狂,李怀仙也没有理他,倒是乌瞳睁着个大眼睛傻乎乎的问:“为什么要去偷啊?” “因为这东西价值连城,就两块,一块在皇宫内库,另一块在鬼阁。最重要的是在鬼阁的那一块我们连它藏在什么位置都不知道。” 于是乌瞳眨巴着大眼睛:“我知道,就在鬼阁的不朽阁最里面的宝匣里面装着。不过要拿走的话对于我来说有些难。” “那你这不是说了废话?知道位置有什么用,你又拿不到,还不是要看我。” 李贺肉眼可见的得意。 “我认识一人,不过我眼下还欠着她人情,再者她会不会帮忙也是另外一回事了。” 乌瞳再一次打算气死李贺:“对于我来说是难了些,可我主子就可以。” 李贺觉得和这小妹妹无话可说,“要是你主子能动能跑还需要我救命嘛?” 乌瞳没在说话,倒不是因为她不想说,而是李怀仙默默的朝着她露出了一个微笑,浅浅淡淡,又阴阴森森。于是聪明如她选择了闭嘴。 顾清有所察觉但并不怎么在意。 至于李贺被不如拉着走开了。 乌瞳蹲在一旁,超朝顾清露出十分可怜的表情。她时刻谨记着主子说过顾小姐是个好心肠的人,见不得那些好看的姑娘受委屈。 看自己主子这样子乌瞳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于是顾清看着乌瞳确实见不得小姑娘受委屈,招呼着乌瞳出去了。 计谋得逞的乌瞳临出门还朝顾清眨巴着眼睛,引得顾清浅笑。然后一溜烟儿的不见了。 李贺给秦舟写信让她来别院一趟,但这封信秦舟并没有收到,半路被不明人士劫走了。 于是在两天后收到秦舟来信的时候,李贺瞧着满篇没有一字一句是写给他的。通篇都是些他看不懂的句子,问候天气? “不如,不如!快出来帮忙看看,那丫头是不是脑子抽筋了,跟我说些什么呢?” 李贺拿着信去找不如翻译,不如瞧着这信感觉有重要的事情毕竟是秦舟的亲卫送来的,但这些字分开都认识,和在一起也认识,可不如和李贺就是看不懂。 俩人在书房研究了许久,久到乌瞳都饿了,在院里子守着空空荡荡的厨房想要吃饭。 “李医师!不如大师!咱们什么时候吃饭啊!” 屋内的两人才想起来这件事,看看对方。 李贺:“饿吗?” 不如:“饿了。” 李贺:“你刚才不说?” 不如:“没注意。” 于是李贺拿着信去了药房,抓了一把山楂果子来递给乌瞳:“先垫吧垫吧着。” 拿在手里乌瞳还觉得有些多,分给不如,不如摇头。 然后乌瞳就觉得自己越吃越饿。 能不饿嘛,山楂开胃。不如坐在一旁打坐。撇着眼神偷看着乌瞳皱着眉头守着李贺的灶旁边,有些好笑。 下面吵吵闹闹,楼上安安静静。 李贺说李怀仙要静养,但李怀仙脸皮很厚说着自己无聊,硬是要拉着顾清陪他。 于是顾清这两天都拿着一些画本坐在一旁念给他听。偶尔也会拿着一本医术,就变成了顾清看,看不懂的就会问一问李怀仙。 李怀仙也乐得开心,于是渐渐就演变成了李怀仙给顾清读书。 楼下的烟火倒是很快,不如是个和尚,要吃素,李贺这些天也全都是准备的绿油油的青菜。吃得乌瞳两只眼睛眼泪打转。 不过吃了一天之后,乌瞳就发现到了晚上顾清就会从外面提着山鸡回来,顾小姐说要给她主子补身体。 “主子吃不了这么多吧?”趴在门口的乌瞳撅着小嘴,守着顾清手中的烤鸡。 顾清浅笑,像是看孩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乌瞳,却明明他们是差不多的年纪。“好,给你留个鸡腿。” “谢谢顾小姐!你人真好。”乌瞳甜甜的回答。 然后从门背后伸出另一个脑袋。 “那个,那什么,嗯,太香了,我也想吃。”伸出脑袋的人正是李贺。“哎!不如要吃素,我也要吃吐了,以往我都要找个理由下山去打打牙祭的。” 于是顾清看着烤好的烧鸡:“翅膀给你留一个?” “好!”李贺吃食从来不挑,只要有吃的就行。 于是当顾清端着一只残缺的烤鸡进门的时候,李怀仙的目光暗了暗。李贺和乌瞳并不知道自己当晚已经进了李怀仙的暗杀名单。 毕竟顾清第一次做的东西,第一口居然不是他吃的!这能忍嘛?不能。 “我分了一点给乌瞳和李医师,正好你也不能吃这么多,对身体也不好,明天我去和李贺学学看怎么煲汤。今天就先这样吃着吧,你不会建议吧。” “不会,没事。”李贺心里有气也说不出来。当着顾清的面他除了说没事还能说什么呢。 在他没看见的时候,顾清背着他偷偷笑了起来。 相处这么久,顾清也算是摸清楚了他的脾气,也知道刚才推门进去他脸突然黑了是为什么,不过难道她想逗逗他。 李怀仙随后也发现了,但也没有戳穿,这些日子顾清总是心事重重,他知道顾清一直记挂着她的祖父。 乌瞳这些日子也没有收到仙宗门的消息,恐怕是那群人又开始乱了。 难道见顾清有心思笑一笑,他倒是也想开了,乐得自在。毕竟顾清说了明天给他煲汤。 到时候一定要先敲打敲打乌瞳和李贺! 错信 “吃饭了,两位大爷!”李贺觉得自己作为一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医师很丢脸,不仅要给下手做饭,还要给病人做饭,甚至还要给病人的丫头做饭。 乌瞳不知什么时候又将李怀仙的轮椅搬了过来。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好像就是昨晚,李怀仙趁着顾清出门的时间暗暗隐晦的告诉了乌瞳。 “乌瞳,你说顾小姐能抱得起我嘛?” “不能。” “那你说她怎样才能更好的照顾我呢?毕竟我现在身体不好,行走艰难。” 乌瞳看了看正在屋内来回踱步的主子,顿时觉得自己长了见识。原来行走艰难还能这样用的。 “那我来照顾您?” “要是我的轮椅还在就好了!你说是不是,小乌瞳。” 乌瞳的眼神有了些许变化,“我也这样觉得。” 于是今早顾清看见了门口的轮椅,然后推着李怀仙下楼。 但是没走几步路,顾清停住了。 李怀仙摸着下巴思考着找个机会把墨怀玉诓来把这楼梯改装改装。 于是李怀仙装着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趴在顾清的肩头。 李贺看着这一幕,招呼了乌瞳过来问话:“你家主子这么不要脸的?” 乌瞳想了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嘿,那到底是不是啊,你这答案还一会儿变过来变过去的。”李贺觉得手里差了点什么,不如适时的递上一把瓜子。 “之前主子不是这个样子,后来我想了想主子应该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只是他对别的人不关心罢了。” 听了乌瞳的话,在看了看李怀仙的行为动作,李贺表示赞同。一时的改变还不至于如此,李怀仙很明显这压根不是改变,这是本性暴露! 饭桌上今天又是赤裸裸的绿色,顾清倒是无所谓,可怜了咱们金贵的李大爷和乌丫头,俩人是看见这一桌子就想跑,奈何顾清看得紧,还没后退半步,人就被抓过来坐下来。 李贺吃的一嘴无味,但多年来和不如的生活让他练就了一身本领,能把这白生生的素材吃出肉味儿来! 李怀仙看着自己碗里满满当当的绿色蔬菜,顾清十分亲切的问他,够吗?于是李怀仙也把碗里涩涩的绿菜叶子硬生生吃出了一股甜味。 只有乌瞳什么味道也没吃出来,只是很怀念昨晚的烤鸡,假装自己吃的青菜是鸡腿? 算了乌瞳办不到。 李贺不仅要承担做饭的工作还要承担饭后收拾,所以江湖第一名师做到他这个程度真的是可怜。 别的人不说百八十个丫头,那也是十几个徒弟,偏他什么也没有,身旁的不如还是个不喜欢热闹的人,于是这些事情全都落在了李贺的身上。 你问为什么不是乌瞳洗碗? 乌瞳也不是没有洗过,第一次碎了三个碗,一个碟,掰断了五双筷子之后李贺就禁止乌瞳出入厨房了。 剩下的两位大爷,别说是使唤李怀仙了,就是使唤顾清那也是不可能的。仙宗门首领也不是这么好欺负的人啊! 李怀仙想赖着顾清,可顾清觉得不好意思,一定要去厨房帮忙。 于是李怀仙眯着眼睛,紧紧的盯着厨房的两人。 配合还挺好!还有说有笑! 那只是李怀仙眼中的情况。 至于李贺的真实内心? 外面那人的眼神跟狗一样! 这不是贬义,李贺怕狗。 跟狗护食一样,那表情就是想咬他一口。 以至于李贺的手抖着抖着就将那封信抖了出来,亏了顾清眼疾手快才拿住了信。 然后看见上面赤裸裸写着几个大字。 “顾长亭亲启!” “这信应该是给我的,怎么在你身上?” 李贺一愣,翻开信封来看还真是写着顾长亭三个字。“你叫顾长亭?” “我在军营里用命顾长亭,和秦舟通信也是用的这个名字,我给她的回信一般会写上冯敏亲启。不过一般都是亲卫送信到也不会出什么意外。只是不知道这封信是怎么到将军手上的?” 李贺回忆起拿着信的情景,那亲卫似乎的确是支支吾吾,后来又像是看见了谁这才放心的将信交给了他。 原来当时他看见的人就是顾清啊。怪不得他看不懂这信里胡说八道些什么! 短暂的打岔让李贺暂时遗忘了外面的某个人,于是李某人表面笑嘻嘻的等着顾清出来,最后忍无可忍的时候直接冲进去拉着顾清就出来。 “你不是腿不好?行动不便?”被拉着走的顾清突然觉得自己又被骗了。 “嗯,刚刚突然好了,毕竟我武功好,撑一撑也没问题,不外乎也就是日后更痛一痛。” 这话说得面无表情,看得出是憋了很大的火气顾清也不说话任由他拉着,然后看着他一屁股又坐回到轮椅上自己推着车轮子变觉得十分好笑。 笑了两声,瞧着是真生气了又跑上前去推着他。沿着小路走了许久,走到了竹林前。李怀仙还是没有忍住开了口:“刚才你们再说什么呢?说得那么认真。” “秦舟来信了。” “她说什么?” “还没有看,你就气冲冲的冲进来把我拉走了。”顾清憋着笑说道。 李怀仙难得吃瘪也不说话。 李贺此刻却拉着不如坐在屋子里思考问题。 “你说顾清和秦舟到底什么关系啊?” “不知道。” “这信的内容肯定不简单,又互相知根知底,就连冯敏这个名字顾清都知道。” “是吗?” “是啊!所以她俩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然后呢?” “没然后。” 李贺总是这样什么问题都要问一问,说一说,拉上不如再讨论一下,最后有没有结果都不重要,李贺只是觉得无聊,想动一动自己的脑子。这俩人没有人会对结果感兴趣。 另一边不知顾清和李怀仙说了什么,两人回来脸色都不对劲,李贺和乌瞳蹲在楼下打算去抓只野鸡,看着那两人的脸色,互相对望一眼,这是什么情况? 一晚上李贺都在辗转反侧,因为他的右眼皮跳了一晚上,俗话说左跳财,右跳灾!这都一晚上了!能睡得安心嘛! 终于在黎明破晓之际,一声狗叫惊破了整个院子!李贺第一个冲出房门然后跑到了不如的房间。不如在做早课,嘴里念着金刚经,瞧着李贺的样子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紧接着第二声狗叫传了进来,然后身边突然多了一坨东西,摸了摸头,正是李贺! 于是当所有人打开房门的时候。 顾清是欣喜的;李怀仙是得逞的;不如是无奈的;李贺是害怕的;至于乌瞳是面无表情的早有预料。 毕竟昨夜她接到主子这个命令的时候也很吃惊,想着这么快李贺的怕狗这件事竟然就被发现了! 毕竟凭着她和李贺的交情也不至于出卖他呀,唯一的可能便是主子的消息来得太快了。 但是对李贺的惩罚截止到了中午就结束了,因为李怀仙怕狗所以他现在不出房间一步!厨房自然也没有他的身影。 于是李怀仙决定大气饶过李贺,绝对不是因为他不会做饭! 演戏 李怀仙传了消息回回去,两封信一封白,一封红。乌瞳亲自送。 李贺说李怀仙不能离开这里,不如别院有天然的屏障是一块难得的净地,有助于他的伤势,况且在拿到血滴子之前他每天都要泡药浴。 顾清第二日拿着红枪,换了身她在军营中的衣服,向李贺辞别。 “你要去见谁?穿得这么正式?”李贺大为震撼,那个他眼中娇滴滴的小姑娘换上了盔甲竟然也有这样的一面,若是他不知道,怕也只会当顾清是个领兵打仗的将军吧,眉眼锋利眼光如距,与前几天的顾清完全不一样。 就连不如也出来想送,“顾小姐一路平安。” “谢大师。” 说完后回头看了看二楼,那人没有出来。顾清苦笑一声,那人怕是在生闷气,可顾清也没有办法,这是眼下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她要去见秦舟一面,她要知道事情的真相!而李怀仙似乎想阻止她,也不是阻止大约是想让他晚两天再去。 可顾清等不了了,这么久了终于有了消息顾清一刻都不想在等下去。她与祖父已经失联许久了,秦舟突然的联系让顾清也感觉有一丝不对劲,但她没有办法去想太多,因为眼前的这封信才是关键。 仙宗门和鬼阁的人都盯着乌瞳,从她踏出不如别院的范围一路都有人尾随,乌瞳算是明白了主子的用意。 那些人都想抓住主子的把柄,越是不给他们的线索,他们反而越会深入调查。可到了真正命令下来的时候,那些人又是推三阻四的。 所有人都以为乌瞳带着信肯定会去找自己,于是放松了警惕。回去向自己的主子汇报。 然后等了许久也没有看见乌瞳的声音。两边的各路人马都有些着急了,难道乌瞳出事了? “来人,快去打探一下乌瞳发生什么事了!” “赶快去给我查乌瞳到底去了哪里!” “一群饭桶,这么多人连个人都看不住?” “还不赶紧去找线索!” “感觉查查是不是乌瞳出了什么事情。” 两边都热闹得不可开交,各个负责人都在密切关注乌瞳的任何蛛丝马迹的信息。 只有一个人淡定的坐在阁楼喝酒,美其名曰,小酌怡情。那边是墨家掌门墨怀玉。 别人不会奇怪吗? 不会,因为墨怀玉对李怀仙身边的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兴趣。要是有一天墨怀玉突然感兴趣,那可能那件事情真的很重要!也有可能一点也不重要。 比如李怀仙成亲这件事,墨怀玉肯定是最上心,最感兴趣的事情,可对于其他人而言却并不一定是这样的。 “乌瞳不见了!” 这是其他掌门收到的消息。 “什么叫不见了?活却要见人,死要见尸,你给我说个不见了是什么意思!赶紧去给我找啊!”这么暴躁的人是药仙谷的大长老。 “人呢?尸体?”这么言简意赅的说话又冰冰凉凉的语气是鬼阁分舵幽冥阁长老。话虽简单,但小喽啰却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直到听到一声“滚”才敢站起来,连走带跑的出去继续张罗消息。 两边的人都没有找到乌瞳,那么乌瞳在哪里呢? 乌瞳已经悄悄的找到了秦舟,将两封信都交给了她。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两份,随意的塞进袖子里,然后再蹦跶在了人群眼中。 顾清根据信中的内容找到了秦舟的客栈。 于是出现了那一幕。 楼下的侍卫吵吵嚷嚷,秦舟询问何事时,门外站着一个人对着秦舟比划着弓箭,最终却还是放下了手。 “冯敏,告诉我,我祖父在哪里!” 是顾清,拿着枪直直的对着她。一身戎装,秦舟知道,顾清是抱着誓死同归的心态来的。看来那封信真的没有说错。 顾清将长枪扔了出去,插在了秦舟背后的木版上。掌柜尝试脱下来然后失败了。 秦舟也不还手任由顾清抓着她的衣领,楼上的曹睿听着动静,伸出个脖子,这一看可不得了。 “干什么呢!放手!”曹睿说着话眼神追着两人,竟还能安安稳稳的下楼,秦舟表示很佩服! 顾清反手就将秦舟禁锢在怀中,贴近她的耳朵说:“冯敏,给我一句实话!我只要一句实话!” 曹睿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这叫是可忍孰不可忍!自己都还没有正经抱过呢,这人不仅抱了,还凑这么近说话! 要是李怀仙在这里的话,曹睿和他一定有很多话可以聊!这场面要是李怀仙看见,脑子里的想法只会是!我娘子都没有这样抱过我!没有这样和我说过话,那个人是谁!竟然可以享受到这些! “好,但不是在这里也不是现在,这里人多眼杂。” 听到秦舟的话,顾清刚要放下的手却再次放在了秦舟的肩膀上。 这次是秦舟主动的。“这里有太多监视我们的人了,所以打一架才不会惹人怀疑。” “谁在监视我们?” 秦舟苦笑一声,“全天下!” “包括皇上?”顾清震惊。 秦舟艰难的点头,“是,包括皇上。” 于是顾清反手拖着秦舟往后退,拿到了她的红缨枪。秦舟趁着她分神的瞬间脱身,曹睿眼疾手快将人拉进自己的怀里。 很好这两人都被仙宗门和鬼阁的人盯上了。 秦舟推开曹睿,拿着剑像顾清刺去,顾清长枪迎接,两人隔退后两步。 随后曹睿虽然也跟着动,但好像不怎么能差得进去手。 而且似乎他好像并没有什么插手的医意愿,来自鬼阁的探子是这样觉得的,不得不说,感觉真准。 但是来自仙宗门的探子想的就是,这两人战况激烈,曹睿根本无法插手进去!殃及无辜啊! 这些人怎么出现的?当然是因为乌瞳突然出现在了这里。然后两人打着打着就到了二楼,你一剑,我一枪,来来回回几百回合,佯装受伤倒是很像那个样子。 于是两人走着走着,退着退着,拉扯拉扯,非常有目的性的撞上了二楼看戏的乌瞳。 虽然是演戏,但为了逼真顾清基本是用了全力,连带着秦舟的惯力一起跌了过去。 两封信自然而然的顺利飘落鬼阁的人抢了白色的信,仙宗门的人抢了红色的信。 乌瞳再看了看下面,确认了一下确实没有拿错,主子的意思就是要让他们不经意拿到以为是对方的信件,实际上那就是李怀仙派给他们的任务。 顾清和秦舟论演技那真的是走心,不一会一个吐口血,一个腿流血,感觉场面十分激烈! 曹睿看得目瞪口呆,刚才秦舟推开他时说了句演戏。然后看到这场精湛的表演,曹睿觉得这些年他的公主似乎过得并不容易。 误会 秦舟和顾清两败俱伤,两人纷纷后退。仙宗门和鬼阁的人只看着两人打得热闹,却不知两人为何打架。 曹睿的身份敏感多疑,自然有明眼人看得出他是中书令家的大公子。那打架的那名女子是谁?好像曹公子很维护他? 那对面和女子打架的那好像是位将军?他又是谁呀? 一时间群鸽四起。 秦舟引着顾清一步一步向外退。两人从酒街打到了市集,又从市集打出了城外,最后两人在山上交手,两人打得太过火热,曹睿只好一路跟着。 悬崖边上秦舟和顾清打得不可开交,仙宗门和鬼阁的人躲在后面看热闹。 两人越来越靠近悬崖边的时候,曹睿冲了出来。 “要不你们先过来?那边危险!” 两人并没有停下,甚至说没有人管他,鬼阁和仙宗门的人都藏在暗处看热闹。 这是中书令家的大公子,那女子只怕是他在外面包养的情妇,被中书令发现了,派了人来杀了那女子吧! 不会吧,中书令还能调动将军? 谁知道呢!这些事情咱们江湖中人可不在乎! 我瞧那女子也不是个简单角色,普通女子谁能在一个将军手中过这么多招! 就是,你看看,哪个女子能把将军都给逼到悬崖边去的,定不是个简单角色! 哎,我说,那女子莫不是咱们江湖中人? 他奶奶的,要真是咱们江湖中人咱们可得出手帮忙啊!莫让朝堂这帮狗仗人势的欺负我们! 就是就是! 那边说着话眼神关注着这边的情况,话虽然是这么说,可到底是朝堂和江湖,本就是楚河汉界分明,一旦行错事被对方抓住把柄,那可就是全天下的罪人了,他们也只敢说说而已,倒是没人会真的动手。 两人不相上下,却一直徘徊在悬崖边,看得久了一直没分出个胜负来,仙宗门的人也开始讨论起来。 那小女子竟支撑了这么久! 就是,我看定是那小将军放水了! 指不定是那狐媚子用了不知道什么手段勾引小将军呢!看看人家连中书令都公子都牢牢拿捏在手中!更何况是一个小将军! 指不定是这女子薄情寡义攀上了富贵人家抛弃了这小将军! 嘿,还真是有这样的可能,要不然怎么这男子只追着那女子,全然不管曹公子,若真是曹老爷子派来的,只怕曹家眼下也是大祸临头呢! 这话从何说起? 他一个中书令何来调动军政大权的权利?要真是他叫来的人还敢穿着这身衣服,岂不就是要满门抄斩的大罪。 倒也是这个道理! “秦舟!” 两边说得火热倒是少了几分心思去关注那两人! 曹睿的一声吼叫惊住了他们! 人呢? 只剩下曹睿一个人趴在悬崖边朝着下面嘶吼,泪眼横涕,撕心裂肺。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这人是掉下去了?” “是吧?” “待会儿去看看吧!” “成!” 鬼阁不甚在意,但留个心眼若是有哪位主子问起来自己好歹还能说一说这场八卦的结局,万一一高兴就赏赐个什么也说不定! 倒是没人料到这曹公子对那姑娘如此情深义重。 站在崖边,双手撑开一跃竟直直的跳了下去! “不好了,曹公子要跳崖!拦住他!” 仙宗门长老齐豫瞧着不对劲,但还是晚了一步。 人已经跳下去了! 躲在暗处的鬼阁人瞧着连仙宗门的的人都来凑了热闹,难不成这几人还真有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继续躲在暗处观察。 一颗石子带着浑厚的内力,朝着某位不知名的小喽啰直奔而去,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尖叫。 仙宗门的人发现声音,警惕回头朝着那边靠近! 瞧着躲是躲不下去了,咱们鬼阁也是要面子的难不成还怕了他们不成。心一横,反正咱们没做亏心事,躲什么躲! 于是下一秒鬼阁长老寒祁一声震吼! “起来!” 弟子们只管听令行事,齐刷刷占了起来。 “鬼阁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寒祁双眼一瞪?迷惑不已。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关你屁事,我爱在哪里就在那里轮得上你管。” 仙宗门的长老都是些自诩文人雅士的高贵人物,心里就算有百八十句脏话当着弟子们的面那也是不会说的。 只堪堪吐出两个字:“粗鄙!”眼神全然是鄙视,毫不掩饰。 寒祁笑了,觉得这人当真是搞笑,明明想骂他,却偏偏要禁锢自己,一时间还有些感叹,做名门正派的长老还真是可怜,就是骂人都不能尽兴。 “行行行,我粗鄙,您不粗鄙,您高贵典雅还不是使了手段陷害刚才的那位姑娘和小将军!”寒祁不与他争论,只依靠着树干说着他眼里的实话。 “什么手段!你莫要血口喷人!”齐豫险些被气的说了胡话! “刚才打架的姑娘和小将军是被一个暗器击中才掉下悬崖的,准确来说呢是一颗带着白光的玉石击中了那位姑娘,小将军想救人,结果两人双双掉了下去!” 白色的玉石是仙宗门的信物,凡是仙宗门的人必有此物,当然别处也自然不会有,这是仙宗门下墨家制造出来的,这世上能仿造墨家机关的还没有出现。 齐豫一时间说不上话,倒是旁边的弟子忍不了对方的臭脾气:“你说是就是,你拿出证据来呀!休要污蔑我们!再者你看见了你还不去救人,你这些行为简直令人可耻。” 鬼阁的手下自然是不敢出声,规矩向来如此,瞧着对面的弟子能够如此便是起了心思也不敢动,毕竟名门正派口中鬼阁的人都不是好东西,但他们偶尔也想不明白,其实他们什么也没做,不知道那些罪名怎么就莫名其妙安在了他们身上。 寒祁一个石子过去,带着内力直接点了那小弟子的哑穴。 “长老说话,懂规矩的人就该知道闭嘴,你不知道我今天就先教教你!”寒祁本想再出手却被齐豫拦下了,眼神冷漠的扫了一眼那弟子,“既然有人给你求情,以后当牛做马的就要报答,你们这些名门正派总是喜欢把自己挂在高高的角度,什么光明正义,救死扶伤我是不信。救他们?白费我的力气,没人给我钱,也没人给我好处,我与他们非亲非故我,凭什么救他们?难不成我不救在你眼中就变成该死的人?这世上可没有这样的道理!小弟子,我劝你少管这些闲事儿!年纪不大,口气不小。” 寒祁很少说这些话,今日也不知道那小弟子踩着他那根逆鳞了,竟说了这么多字,连自己都手下都惊呆了。同时惊呆的还有那位小弟子。 迷茫 小弟子自小便是在仙宗门长大,学的都是那些大道理,寒祁的一问把他问住了,为何要救?不救他就该死嘛? 他知道,不该。寒祁扫了兴趣带着人撤退了,齐豫解开他的穴道,却也不见他说话,往日了他倒是最叽叽喳喳的一个,一路上说个不停。 本着关心弟子的原则,齐豫问他:“怎么了?” 他只管摇头,或问得紧了,也只是说着没事这样的话搪塞他。 齐豫没在追着他问,只是这孩子心里憋着事,怕是只有等他自己想通。 这世上很多的道理别人无论如何告诉你,与你解释,但你自己想不通,那就是一辈子想不通,没有办法。有些人一辈子也没见将一些佛理参透,懵懂半解了半生,到死也无法释怀,倒也安安静静的活了一辈子。 所以有些道理你看透了,猜到了也不见得是好事。 寒祁带着人回了鬼阁,脑子里全是那小弟子的话,觉得心烦,找了人去调查那小弟子是谁。 悬崖下,茂密的爬山虎背后在发出微弱的抖动,透过缝隙可以看见下面吊着三个人顾清个秦舟牢牢的抓着吊在下面的曹睿。 李怀仙给秦舟的两封信其实一封是李怀仙的控诉信,另一封才是正儿八经的计划。 当秦舟拆开红色的那封信的时候第一句话:蠢笨如猪!秦舟皱着眉头看完才发现这封信是李怀仙借着她的名义写给顾清。 通篇都在控诉顾清不考虑他的感受,一个人就决定了这么危险的事情!就算知道了他不同意还是坚持了自己想法,一点儿也不顾及他!他觉得很委屈,很生气又很无奈。 在生气,无奈之余还有去悬崖下面踩点,还要将那些人算计好,还要自己亲自出手将她打下去!然后他又开始难过,明明这样艰难却不见她有一丝一毫的求他帮忙的想法。 他又觉得自己很没有。 看完信的秦舟憋着笑,打开了另外一封信,上面写着悬崖的地址,写着顾清的想法,几乎是一封预判了顾清所有行为动作的一封信,要不是秦舟早就收到了这封信,秦舟都怀疑这一切是李怀仙早就算计好的。 秦舟和李怀仙并不认识,乌瞳给秦舟送信用的是顾清的名义,信中无数次提及“娘子”这个关键词,秦舟只以为顾清嫁了人,嫁的是个江湖人士,有心提她筹划一番。 毕竟这字里行间都是真情实感,能如此控诉顾清还说得这么生动形象秦舟也想不到还有什么人了。 最主要的是信中有顾清的落款。 可顾清的落款又是哪里来的?这叫要从某些人的死皮赖脸说起来了。 书看得多了,顾清就认真,一认真起来就完全不管李怀仙了。于是某些人瞧着床边极为认真的侧颜,脑子里开始思考。 灵光乍现!练字好!还能互动,要是顾清字写得不错,那自己可以假装写不好,要是顾清字不好,那自己可以教顾清,总而言练字这项活动李怀仙很看好! 小铃铛一摇,乌瞳就出现在了门口,轻声敲门示意。于是就从缝隙看见自己的主子垫着脚,轻手轻脚的出来让她去准备笔墨纸砚。 口嫌体正直说得就是这副模样吧!让自己准备笔墨纸砚说什么不想让顾小姐看书,控诉着顾小姐的无情,结果轻手轻脚的人是谁!捂着她嘴的人是谁!还让泡茶的人又是谁! 等到笔墨纸砚准备好,顾清手里的那本书也差不多看完了,刚伸个腰就看见李怀仙舔着张笑脸向她招手。 “你要练字?”顾清发出疑问。 “一直坐着也累,练练字也不错。你来写两个字给我看看吧。”李怀仙眯着眼睛,透露出一丝期待。 想了想自己确实只顾着看书,也没怎么和他说话,于是便同意了。 “写什么呢?” “嗯,先写你自己的名字吧。” 顾清拿着笔,迟疑了一下。李怀仙抢了乌瞳磨墨的工作,看着顾清阴森森带着些威胁的口气,“你还在思考写哪个名字?别告诉我你想些顾长亭!”大有要是写的是顾长亭这个名字他就要干出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 最终顾清落笔,好看的小楷在纸上晕染开来,透过力度看得出来顾清在家中时一定是勤学苦练过。 好看的顾清两个字留在了纸上。沾染墨的香气,李怀仙将这两个字收起来保存得很好。 可从头到尾李怀仙也没能和顾清靠在一起。因为顾清不仅看书认真,练字也很认真! 李怀仙此刻无比的希望她照顾自己时也能这么的认真! 但这个希望遥遥无期。 那晚收到秦舟来信的时候,两人将秦舟的信拿出来分析,顾清得出了一个结论。 “祖父的失踪似乎有一个巨大的阴谋。”所有的线索都指向秦舟,可越是证据确凿,顾清就越是怀疑。 秦舟没有理由,也不可能让她祖父失踪。而且留下的这些证据似乎像是等着顾清去找一般。路过的每一个地方都能随随便便的听到关于秦舟的线索。 每一件事情串联起来全都指向了秦舟,太简单了。 为什么顾清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会出现这些酒客讨论的声音!为什么这封信只有在不如别院才收到了! 顾清说,她被监视了。这样大的手笔除了秦舟手上的暗卫就只有皇上手中的情报网了。而不如别院的机关那些人进不来,秦舟的暗卫也是被李贺发现了之后带进去的。 顾清不敢继续想,让她有些害怕,但有个答案在心底呼之欲出。但思想上下意识的就想要压制住那个答案。 李怀仙本不甚在意,那些人与他都无关,他也不想管那些人的闲事。他的想法一贯简单,找到顾老的下落,到时候找些人将顾老劫出来便是。 顾清沉默了半响拿着手里的信,将脑海中的计划告诉了李怀仙。 李怀仙还没听她说完,刚说到单身赴会这几个字时便开口否定了顾清的提议。 而那时候的顾清也才刚开口。 惺惺相惜 虽然被打了岔,但顾清等李怀仙闭嘴之后还是接着说出了自己计划,她要试探秦舟! “当我们从悬崖上掉下去的时候就避开了所有人的耳目,那样我才能和秦舟好好的谈一谈,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如何的。” 顾清嘴里睡着跳崖那样的字眼,表情平淡,似乎只是一件如同看书练字吃饭一般普通又平凡的事情。 只有李怀仙瞪着大眼睛,再一次开口确认:“你要去跳崖?” “嗯,到时候可能还要你帮忙。” “你不会想要我推你下去吧?”李怀仙试探的开口。 “不是,”顾清的语气很真诚,“你不能现身,在暗处偷袭就好。” 不仅语气很真诚,眼神也很真诚。 李怀仙一口气憋在胸口发不出来,只好气冲冲的回了别院。 乌瞳和李贺看见两人气氛不对劲的场面便是如此。 但气归气却又仔仔细细的开始为秦舟谋算。 秦舟收到乌瞳悄无声息塞过去的信,但并没有告诉曹睿。于是才有了曹睿跳崖的场面。 在密密麻麻的爬山虎后面有一个山洞,但是山洞内并没有人。 山洞外顾清和秦舟吊着两根藤蔓,手里还抓着另外一个人:曹睿。 曹睿是抱着一些决心跳下的悬崖,顾清和秦舟看着上面跳下来一个人的时候,仅仅只用了一眼,秦舟就断定那人是曹睿,伸手抓住了他。 但向下的动力太大,秦舟一时间支撑不住,顾清伸手抓着曹睿的另一边,甩掉了头盔,但好在人是拉住了,就这样三个人才稳稳的进了山洞。 等到顾清和秦舟将曹睿都拉上去之后,曹睿的表情还是吃惊的。 “你,你你,你没跳下去?”惊魂未定的曹睿指着秦舟。 秦舟不答反问:“你跳下来做什么?”那语气大有你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就再也不和他再多说一句的气势。 眼神凌厉,顾清第一次见到面色如此生气严肃的秦舟。 局外人向来看事情更容易看到本质,可能是因为与自己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所以更加理性,也更容易看透那些紧张,生气,踌躇,犹豫,害怕,高兴所有情绪背后的原因。 大抵是因为自己没有身在其中,方能抽身。 秦舟隐晦的向曹睿暗示过她和顾清就是演一场戏。 那些鬼阁和仙宗门的人都是李怀仙的手笔,也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混淆视线。 可曹睿想得太简单,所以看见两人被暗器打下悬崖的那一瞬间曹睿完全没有想过。 秦舟在这边生气,顾清大约能懂他在气什么。 曹睿的脸色倒是变化多端,顾清一时间有些看不懂,跳下来的时候,顾清能明显的感觉到他紧闭双眼,像是在追寻什么失去的东西,大有心如死灰的感觉。 秦舟抓住他的时候又是高兴的,惊喜的,失而复得的喜悦都让他忘记了自己目前是处于什么处境。 随后又是一阵羞涩,在之后竟也有一丝生气。 可当秦舟开口之后,那一丝生气的情绪全都化成了委屈和心疼。 顾清瞧得仔细,觉得可爱得很。又觉得有些好笑。瞧得太过于认真,竟一时间没有发现李怀仙也已经来到了这里。 “瞧什么呢?这么认真?”李怀仙站在顾清的身边出声,吓了顾清一大跳。 “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你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李怀仙表面是这样问的,内心的想法却不是这样。 对面那个小子有什么好看的?长得也是一般般,像个小白脸一样!会点三脚猫的功夫,连个悬崖都爬不上来的废物! “我在想为什么他可以在秦舟面前有这么多表情。他刚刚分明很生气甚至还有一些委屈,可看着秦舟生气之后生气便是一丝都没了,全然只剩下委屈巴巴的表情,嗯!有些如同你前日那般。” 李怀仙在仔仔细细盯着曹睿观察起来,走上前去拉着曹睿就走。 顾清和秦舟两人不明所以。 曹睿也没瞧见他,甚至还不知道他是谁,莫名被拉着走自然是有些抗拒的。可李怀仙眨巴着眼睛,两人肩露搂着肩像一对亲兄弟一样走在洞口去。 “兄弟是秦姑娘何人?” “……”曹睿支支吾吾的半天也没说个所以然。 李怀仙精辟总结:“你还没名分?” 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自己还真是没有名分! 于是两人开始惺惺相惜起来。 “那你?” “顾清,我娘子!”李怀仙说话满是骄傲。 “成婚了?不知兄台如何办到的?可否传授一下?” 李怀仙觉得曹睿很会说话。 一阵沉默之后,曹睿大约懂了,这名分怕是他自封的。 “再下曹睿,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我姓李。” “那李兄,看你和顾姑娘相处想必也有时间了,再下有个问题想同你讨教一下。还请李兄不吝赐教。” “好说好说。” 曹睿皱着眉头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倒是李怀仙积极得很。 “你倒是快说啊!” “有些事情她瞒着你,明知道你会担心,却还是要做!结果最后她反倒开始生起气来!李兄若是遇到这样的事情应该如何处理?曹睿问得很走心。 勾起了李怀仙的回忆,一声长长的叹息充斥了整个山洞,顾清和秦舟两人坐在后面看着两人窃窃私语十分不解。 李怀仙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懂,我懂。” “李兄也懂?” “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失敬失敬!那李兄?” “没办法,气还是要自己受,事儿你也得帮她做。自己的女人自己不心疼,谁心疼呢!” 曹睿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于是就这么一点儿说话的功夫两人就好得跟亲兄弟一般。 顾清的头发散了下来,李怀仙从怀中摸出一根簪子给她挽了个发。眼神中竟是得意。 下一秒俩兄弟之间的好气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曹睿寻思了半天,可这山洞什么也没有,第一战:曹睿败。 山洞只是暂时避开耳目的地方,李怀仙带着他们竟然从这山洞的背后走出了一条路来。也不知是谁的鬼斧神工竟然从这里挖出一条从山顶到山脚的路来,还是在山的里面。 攀比 走到山脚出了山洞竟然是一个世外桃源的地方。 两间茅草房,几株桃花开得正旺。 李怀仙轻车熟路的开门。 “你知道这里?”顾清追着他问。 “不然你以为我能同意你跳崖的计划?”语气带这些埋怨,像个深闺怨妇一般。 “谢谢你。” 顾清突然的道歉让李怀仙乱了心神。 “怎么了?” “没事。” 说着没事,但眼神中却有一些东西正在汇聚在一起。那是一种感激。 从来单枪匹马的人自己一个人坚强了这么久还以为自己是什么雷打不动的英雄,是个铜墙铁壁没有感情的巨人。 结果简简单单的一个谋划就让顾清动了心思。原来有人同行是这样的感觉。 经过一番交谈大约算是知道了顾清和秦舟的关系。李怀仙和曹睿互相称兄道弟,李兄曹弟叫得火热。 顾清和秦舟有要事要谈,曹睿识趣的自己走开,李怀仙像是看不见顾清的眼神和秦舟的尴尬一般,扭着顾清不放手。 装着可怜兮兮的样子卖惨,顾清只当他是毒素未清疼得难受,哄着他去睡一会儿。 “疼得睡不着。”靠着顾清将头耷拉在她的肩膀上,大有你不陪我我就绝不走的忠贞烈女的感觉。 顾清只好让秦舟先等一会儿,拖着肩上的无赖选了个房间。一进门就将他扔在床上。 “睡吧。”顾清的语气并不是很好,李怀仙也知道是自己仗着顾清的心软做得有些过火了。当即躺下也不言语,只在顾清要走的时候指了指旁边的包袱。 打开来看竟是她的衣物。这人竟安排得如此完美。又看了看他略带着一些心疼的眼神,和责怪的语气。 “你知道为我安排这么多,筹谋这么仔细,怎么没把自己算进去,到头来疼的人还是你倒下的人也是你。” 李怀仙闭了眼装睡。 顾清轻手轻脚的给他撵好被角,又探了探脉相,还试了试额头的温度。 一切都确认好了才离开。 等顾清走后床上那人勾起个笑脸来。 怎么会不把自己算进去,眼下可不就算到了,对于李怀仙来说那些小伤小痛,但凡死不了人的,李怀仙都觉得不重要,眼前最重要的就是顾清。 曹睿瞧着溪水中竟有鱼,决定大展身手一番,顾清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曹睿在溪水中认真抓鱼,秦舟在上面看着他,眼神出奇的温柔。 “想不到当年一面之缘到今日种种,竟恍如隔世。” 顾清感叹道,走到秦舟的身边。 “时至今日,发生了太多事。” 两人进了另一间屋子。曹睿兴致勃勃的到小溪边抓鱼,心里想着一定要扳回一把。李怀仙躺在床上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清直奔主题:“我得到消息,我祖父是因为你才失踪的,说是你将他藏了起来。” “怎么可能!”秦舟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顾清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着急:“所以我今天来问问你,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 “我是真不知道,我离开皇宫已经有些时间了,而且……” 秦舟的话没有说完,她在思考着什么。 最后露出一个苦笑看着顾清:“也许我们都被算计了。” 顾清了然,这世上能将她们两个算计进去的人恐怕也只有一位了。 一阵沉默过后,顾清打开了房门,两人的脸色又变了变。 曹睿从溪水里抓了几条鱼,烤了两条飘香四溢,李怀仙皱着眉头躺在床上思考着这香味儿哪来的。 想了半天,脑子里也只有一个人物:曹睿。 于是顾清和李怀仙同时打开了房门,曹睿的脸上还挂着黑漆漆的烟灰。 “刚好,我抓了鱼来烤,已经差不多要好了。” 说完把眼神看向李怀仙露出一个挑衅的微笑,“李兄快来尝尝!” 李怀仙有些咬牙切齿,可奈何乌瞳不在。想了想乌瞳在这里也没什么用,那小丫头也不怎么会。 至于乌瞳为什么不在呢,还不是因为李怀仙从不如别院跑出来的时候,李贺自然是千不肯,万不肯的。 没办法,李怀仙觉得还是媳妇儿重要,他可不放心让顾清一个人前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在所有人的眼里,顾清是一个将军,可在他李怀仙的眼里,顾清也不过是个女子,大约比起其他人来要强了些。 于是乌瞳主动承担起拖住李贺的任务。李怀仙前脚刚出院门,不如就站在一旁守着,也不拦着他。 不拦不等于不如没有别的动作,等李怀仙走到走廊中间的时候,面色沉稳的不如闭着眼伸手向上一拉,李怀仙掉了下去。 下面正是李贺准备的药浴,论打架李贺谁也不是对手,不如眼下能够压制住李怀仙不过是因为李怀仙毒发了。 李贺也不拦着李怀仙,被关在外面的乌瞳还在想办法开门,不愧是墨家的手艺。 “两个时辰,你在里面呆着。泡完了你就放心去,两天之内赶回来。”李贺也没有关李怀仙的动作是站起来要跑,还是想干些其他什么都。 只捣鼓着手上的药材还在不停的往浴桶里加。 “顾小姐要是知道你这般不要命的去救她,恐怕你和她可就再也没有缘分了。” 大夫最是会抓住病人的软肋,李怀仙不敢轻举妄动,脑子里想着要是顾清知道自己这样,她那样的人应该会换着方式惩罚自己吧。 他好不容易才走到顾清身边,他还不想落个英年早逝的名头,想着想着不知怎么就想到顾清嫁给别人的场面,一时间忍无可忍差点碎了浴桶。 李贺赏给他一记眼神,老老实实的呆着。 时间这个东西最是熬人,特别是数着时间。 “过了多久?” “……” “还没到吗?” “……” “怎么还要泡,有两个时辰了吧?” “……” 李贺不想搭理这个男人,倒是乌瞳极为有眼力见的守在门口没有在闹腾,“主子这才过去半个时辰。” “……”这一次换到李怀仙沉默。 毒发 好不容易等到药浴泡完,李怀仙马不停蹄的就离开了。 乌瞳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比如偷偷潜回鬼阁,趁所有人不注意,偷偷将假面鬼玉给偷出来。 李贺望着那个闪出去的人影在身后扯着嗓子吼:“两天之内必须回来!” “你觉得他听到了吗?” 不如回答:“应该听到了。” “那你觉得他会按时回来嘛?” “……” 不如觉得不会,但还有一个未知数,顾清。 顾清知道李怀仙一定会跟她去,所以提前找了李贺。 但那时候李贺并不知道药效可以持续多久,等到昨晚李贺才发现这药效最多两天。 而且一旦超过了时间,之前缓解的痛苦就会翻倍,到时候身体承受的痛苦恐怕会比之前更胜,只怕不会比刚中毒时清。 李贺和不如打赌,我赌他不会按时回来。 不如嘴里说着出家人不赌博,却默默的掏出二两银子。 李贺掂量着二两银子,“你不是不赌博?” “我这不是赌。”不如睁开眼撇了眼他,“已经肯定了答案。” 李贺笑得乱颤,笑着说不可能。 不如回忆起那晚他找到这个药方的时候碰到了顾清。面对顾清伸过来的手他没有理由拒绝,顾清从第一页看到了最后一页,眼神仔细认真,不如敢肯定她没有错过最后的那一行小字。 她拦不住李怀仙于但她可以将李怀仙带回来。不如是出家人,看得通透,他看不懂情情爱爱但他就是可以肯定顾清一定会将李怀仙带回来。 悬崖下边,顾清和秦舟似乎有了其他目标,但顾清显然更着急,确认了秦舟确实不知情之后就打算离开。 可李怀仙耍着赖,嘟囔着不舒服,硬是要洗澡。 “这荒郊野岭你要洗澡?” 顾清想一耳巴子给他招呼过去,自己的脾气在李怀仙日渐增长的不要脸之下都快被磨没了。 “我知道这后面有股温泉,我们去泡泡吧,这两天我为了追上你,哎,是排面也没了,风度也没了,你看看,”李怀仙将脸凑过去,“我是不是都要不好看了,娘子喜欢貌美的男子,为夫知道。” 顾清将他的脸扒拉开,掐着时辰,“泡一会儿就走。” “好。” 可李怀仙却拉着顾清一起,曹睿极有眼色的拉着秦舟去吃烤鱼,还递给了顾清一只。 帮忙是可以帮的,但攀比也是不能输的! 李怀仙暂时放下了和曹睿的攀比,毕竟自己不会做饭,而且这烤鱼的味道似乎不错。 往里再多走几步,里面果真传来热气。结果李怀仙没下去泡温泉,倒是将顾清丢了进去。 “你干什么呀!”顾清在水里扑棱两下,这水位也不高,刚好没过脖子。 “我瞧你不舒服,这几日连续奔波肯定不舒服了,放心我在外面看着,不让他们靠近。” 顾清眯着眼睛,最危险恐怕是你才对,别人?除了秦舟和曹睿还有什么别人。 “我不下去,李贺交代了。你慢慢泡。”李怀仙背对着顾清,看起来有些落寞和不安。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你快抓紧时间泡个澡。” 说这话的李怀仙已经感受到体内毒素隐隐约约的躁动了,但似乎还能忍得住。 顾清看不太清,隔着水汽,不过她也没有在水里呆太久,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让她很快就起身出来了。 李怀仙忍着体内不断增强的刺激,想蜷缩在一起但想着顾清还在身后,一直忍着。 听见窸窸窣窣的水声,他才稍微放松一点。 但全程的沉默早就被顾清发现了异样,这不是李怀仙的风格,他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这么安静。 于是顾清几乎是用着最快的速度洗完了这个澡。 “李怀仙!” 李怀仙疼得忍不了倒下去的时候,脑子里想起李贺的嘱托,原来是真的疼啊! 李贺在他出发前拉着他让他少动内力,切莫逞强。 可天知道他看着顾清掉下去的那一刻他有多担心,生怕出现任何意外,可偏偏曹睿那个傻子也跟着跳下去了! 那一瞬间他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顾清不能出事。于是拼着自己的命向下冲了下去。 幸好顾清没事。却蒙的吐了口血,当时并未在意的他眼下却萌生了一个想法,有时候听一听医者的话似乎也不错。 李怀仙疼得到了下去,蜷缩在一起。顾清想不到这一次会有多疼,上一次脸色都白成那个样子了,顾清也没见他喊一句疼。 秦舟和曹睿听着动静不太对,赶过来看情况。 “他,这是怎么了?” “毒发了!帮我想想办法,我要带他回不如别院。” 顾清的解释言简意赅,却不难看出眼下的情况有多严峻,曹睿了解过李怀仙,一个江湖上名列排行榜前三的人如今竟倒在了地上,看得出顾清与他而言有多信任。 传闻他当上仙宗门首领的时候,从最底下杀上顶峰,经历了多少血雨拼杀,连衣角都在滴血,可他还是站着用那双沾满鲜血的双手,打开那把折扇一步一步走上了仙宗门密室。 之后因为失血过多昏迷了十日之久。 那样的情况都没令他倒下,今日到有幸了。 “不如别院?”秦舟有些疑问。可顾清来不及解释那么多,只抱着李怀仙不言语,脑中开始思考如何将人带回去。 一声哨响在整个峡谷响起,应声而出的黑衣人规规矩矩的站在曹睿面前行参拜礼。 秦舟虽疑惑但也没有多言语,眼下是将人带回不如别院要紧。 曹睿摇身一变,折扇在手,嫣然一个偏偏贵公子的形象。 “快,将首领带去不如别院!” “是!” 李怀仙被几人抬着走了,顾清不放心想要追上去却被曹睿拦下。 “你追不上,那几个可是仙宗门轻功最好的几个人,更别说你眼下还不会轻功。” “跟我来。” 顾清和秦舟走在曹睿的身后,脑子里都在想着不同的事情。但顾清更多的是担心李怀仙的情况,秦舟则满脑子都是曹睿一个朝堂大臣竟然与江湖上首屈一指的江湖门派有关联? 一路回去的路上秦舟都保持着沉默,曹睿也没有开口解释,顾清则心心念念的想着李怀仙的情况,手不自觉的抓紧。 机关术 墨家机关一向是精彩绝伦的,曹睿带着她们走到了山地出来那个洞口,轻轻往旁边一按,一条天梯出现在眼前。 开关并没有特意的藏在哪里,反而是混淆在这些山石之中,要认出他们只有学会辨认墨家标记,可墨家标记也不是谁都能学的。 仙宗门的人也只有各大门派的首领才能拿到,秦舟心中的不安一直在增强,曹睿的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了。 随着整个山体的晃动,整个山体竟然也在变换之中通过山石的移动变化出了一条路直达山顶。 顾清和秦舟感叹之余又很震惊。 曹睿不是一个朝廷大臣在他爹手下做事?怎么又会知道这些仙宗门的秘辛。 顾清心里也有疑惑,李怀仙和曹睿从一开始就认识?那曹睿是否知道她的身份,秦舟又是否告诉过他?这些都在顾清心里打上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秦舟寻着这条路慢慢走上去,曹睿时不时的回头看看她,或者搭把手,秦舟也并不拒绝。只是眼神中每次看向他都会带着些试探。 秦舟想知道曹睿接近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自己曾经的那些记忆到底是真是假?他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到底又有几分可以相信,他到底是谁的人。 可眼下确实不是一个好说话的地方,也不是一个好时机。 秦舟几次张口欲言曹睿都看在眼里,可他实属无奈,现在李怀仙还没有醒,可不是一个暴露身份的好时机,只好一路上追着秦舟默默示好。 从茶水糕点到马车客栈一路上全都遵着秦舟的喜好来,又是一副委屈巴巴可怜兮兮的模样,秦舟甚至都有些怀疑那个隐藏身份的是自己了。 等好不容易上了山顶,一辆马车稳稳当当停在路中,可说是马车倒也没有马只有一个车棚。 “这能做人?” 面对曹睿的邀请秦舟发出了自己的疑惑。 “能,上来试试,比马车可快多了。”秦舟和顾清半信半疑的上了马车。 马车内极为简单,相比起普通的马车来说这个车棚内没有可以落座的地方,倒是曹睿一屁股就坐在了木板上。门口有一个机关,看起来是能够操作方向的棍子。 曹睿轻轻启动整个马车竟直接向前跑起来,速度比一般的马车要快上一倍不止。 “这便是墨家机关术?”顾清开口问到。 曹睿一笑,颇有些得意,“顾姑娘好眼力!” “传闻墨家机关术出神入化,千万种变化,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面对顾清的吹捧,曹睿的脑子里回想起墨怀玉人畜无害的一张脸背后全然是拿着他们的性命搞研究就有些后怕。 冷笑两声对着顾清回到,“谬赞了!” 秦舟还是不言语,曹睿瞧着那眼神当中的防备只能苦笑两声,就算是平时惹上了大麻烦也没见他如此苦恼过。 “喝水吗?” “……” “要不吃点果子?”曹睿说着竟然打开了木板地下,竟有隔层,藏着新鲜的水果还有蜜饯。 秦舟对吃的倒是没什么兴趣,随手抓了个果子塞给顾清让她保重身体。然后便很有兴致的盯着自己脚下的木板。 曹睿难道机灵,殷勤的开始介绍:“这车下面都是隔层,但是一般人打不开。” 一边说着一边给秦舟示范,按住两个对角向下一压便自己弹开了。那个隔层下面是一些急用药品,多是保命丹药和止血化毒的一些药粉。 这马车跑起来块,也更让人头晕,秦舟没一会儿便挣扎着双眼,于是曹睿又变戏法一般的从另一边取出个毛毯和抱枕来轻轻的搭在秦舟的肩上。 顾清坐在一旁丝毫没有困意,要是往常她对这些倒也是会有一番好奇之心,指不定要如何探索一番才肯收手,但眼下她却实在是没有那些心思。全服心思全然担忧着李怀仙。 另一边黑衣人们将李怀仙带到不如别院的外围,吹奏起笛声。 从鬼阁赶回来的乌瞳正好遇上便从他们手里接了人。下一瞬间几个黑衣人又消失得悄无声息。 不如和李贺出来差看情况时便只看见乌瞳抱着李怀仙的头跪在门口。 “你怎么不进去?你怀里那人是谁啊?”李贺背着月光看不起前方,不如走在他的身侧不知不觉中指引着他的步子和方向,以免他自己碰到机关。 “哎,对了,刚才有没有看见什么人?我和不如寻着笛声赶过来的,怕是有什么人像闯别院。” 乌瞳伸出手摇了摇,李贺才看清是一根短笛。 “你说你又不是找不到路回来,吹笛干什么?最主要的是吹得还这么难听,我还以为有人想要闯别院,还把不如给吵醒了。” 李贺走近一看才发现乌瞳的脸色也不正常,透着月光乌泱泱的白,就像是画了一层死人妆一般。手臂和衣服上四处都沾染了血迹。 虚弱的声音还有心思和李贺开玩笑:“我这不是累得走不动了,只好又想个办法将你叫出来帮忙呗。” 不如伸手探上乌瞳的脉象,神色大惊:“糊涂!” 李贺很少见不如生气,便是对自己也只气过一次。瞧着乌瞳怀里的人定眼一瞧竟是李怀仙。 抬头看看天,又看看不如。 脑门子一条黑线。 这人竟然还赶回来了。掂了掂自己荷包的重量,早知道晚上就不下山去买酒了。 不如刚将李怀仙接了过去,李贺想伸手将这小姑娘拉起来。 结果乌瞳自己撑着剑占了起来,李贺的手伸在半空有一丝尴尬,除了不如谁都没有发现。 不如的嘴角在月光的窥照下勾起一丝微笑,带这些宠溺的味道。这人还是这么善良又有些可爱。 等着乌瞳进了屋才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来,伸手扔在桌上。 李贺打量着那个小盒子,看起来十分精美,巴掌大的一个盒子竟然还带了锁倒是越发的好奇。 可还没等李贺开口问话,门口的乌瞳一个跟头直挺挺的就到了下去,一探脉,嘴里骂骂咧咧的和不如一样,吐出两个字:“糊涂!” 随后一边生气又一边着急的找着药材,又是施针,又是熬药忙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如照看着李怀仙给他喂了一颗安神散。对着李贺说到:“可以暂时不用担心他,有人给他喂了药,能够护他心脉,先救小姑娘吧。” 李贺仰天长叹,可能是自己上半年来吃喝玩乐不务正业得太厉害,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所以这一个月来自己都快忙成狗了。 不朽阁 乌瞳伤得很重,可致命伤只有一处在她的手臂上,是被一根细小的银针所刺。 乌瞳潜回鬼阁的时候,在不朽阁的门口被一株花的花蕊刺伤,当时并没有多在意。 等乌瞳绕过了所有暗卫进到里面的时候传来的味道让乌瞳突然产生了一丝昏厥。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秒,但乌瞳知道今天她恐怕想要出去有些难度了。手臂上的伤口并不大,甚至细小的不觉得那是伤口。 可那道伤口里面带着药粉和不朽阁整个房间带的味道一旦融合便会让人丧失行动力。 不朽阁整个房间的每一根木材都是被浸泡过药水的,每过一个月便会有专门的人重新洒上药水,日积月累下整个房间也就有了味道。 可没有人知道那个药水到底是什么,最开始还有一些弟子会反对,可随着各大长老分分进去感受之后便会发现里面的气息竟然对调息十分有帮助能够稳住人的心神。 那时候门口还没有修葺,还没有那些奇怪的花草。 不朽阁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不朽阁,里面放着鬼阁无数价值连城的宝物结果门外的暗卫竟然只有那么几个还都是一些武功算不上最高级别的。 可他们站的位置都是被精密计算过的。就算知道他们面前的路处处是机关,想要避开也容易,因为这些暗卫也是一到机关,层层相扣。 想要避开石板机关就必然会惊动这些侍卫,机关一动整个鬼阁都会有响动,机关鸟会飞往所有地方报信,到时候乌瞳就是想跑也跑不掉。 绕开石板机关从侧门进入就必须要经过这些侍卫。一旦惊动侍卫乌瞳也是插翅难飞。 乌瞳从前就观察过,这些侍卫的位置还有整个整个不朽阁的布置,从站位到大门有一条路既不会惊动机关也不会惊动侍卫,只需要保证速度。 每一个侍卫几乎是每十秒就会转身一次,可以利用两两之间他们转身的瞬间屏住呼吸尽量保持微弱呼吸来达到完美附身的效果。 靠近那些暗卫而暗卫们并不自知。这个办法虽然冒险,但值得一试。这也是最简单最快速的方法了。 可那时候乌瞳并不知道这个方法是最致命的一条思路。 乌瞳很顺利的经过了五个人,到底六个人的时候,没想到那个暗卫的身材魁梧了些,乌瞳无法和他站在同一块石板上面,幸好暗卫也是向前转,乌瞳落在身后的花草中隐藏自己。 手臂上的伤也就是那时候来的。 可当时乌瞳并没有在意,顺利进入了不朽阁。 但走进去的下一秒乌瞳就感受到了药效的侵入。竟然能让她的行动能力瞬间丧失,那一刻乌瞳就预测到了今日她恐怕是不能完整的出去了。 解决这样的处境很简单,用更加刺激的方法让自己清醒过来。药效会让她整个人都大脑变得昏沉,全身无力行动缓慢,更加刺激的方法在眼下,乌瞳丝毫没有犹豫拿着剑就往自己的身上刺了一刀。 假面鬼玉在最里面也在最高处,乌瞳要闯过每一个房间才能走到最里面。里面的机关算不上复杂乌瞳曾跟在墨怀玉身边许多时日,这些小伎俩若是她都不能解决,墨怀玉怕是要叫人把她丢出去。 可难的并不是躲避或者拆除这些机关,而是药效的不断入侵,一刀已经没有办法让她继续保持清醒了,大腿内侧的肉向来细嫩,乌瞳没有犹豫又是一刀。 她便是用这样的方法一步一步走到鬼玉的面前。 可要取下鬼玉并不容易,鬼阁向来是能者居之,你若是有本事那取走便取走了,无人会说三道四,可你若是取不走,人还落在了她们手上那可就是尸骨无存的下场。 会经历漫长的折磨直到他们完全了解了你的所有事情,小到你身上有几个疤痕,周围的邻居,和谁相熟,经常去的饭馆酒楼。 等他们完全掌握了你的所有信息你就会化成一摊脓水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再过一两个月又会有一个人从鬼阁出来,出现在江湖上,他还是你他要将自己活成你潜藏在所有细小的地方收集情报,或者给你致命一击。 那些人就是鬼阁培育出来的傀儡。将自己完全活成另一个人的样子,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演戏。 乌瞳冷着笑,看着唾手可得的假面鬼玉:“能模仿我的人可还没有出生呢!” 盯的一声,鬼玉下面的机关打开,整个不朽阁密封,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了动静。 要想拿走鬼玉就必须在沙漏走完时间之前回答所有出所有的问题,也不知道这些问题是谁设置,如此变态! 一共九题。 二十八星宿分别对应什么。 乌瞳的脑子一蒙,这话好像经常有个人提起,迷迷糊糊有些记忆有个人整天将这些内容挂在嘴边是谁来着,乌瞳始终记不起关于那个人的脸。 答案也需要从旁边成百上千的字墙上找到取下来。 角木蛟、亢金龙、氐土貉、房日兔、心月狐……柳土獐、星日马、张月鹿、翼火蛇、轸水蚓。 第一题到算不上难度无非是好费些时间。 第二题简单得不像样子,甚至有些难以言表的自恋 “设置这个机关的人是否是玉树临风? 请选择:是,不是。” 乌瞳面无表情的选择了是,题目跳转到下一题。 “第三间房间的宝藏最贵重的一个放在哪一格?” 此时的乌瞳倒是有些感谢那个叫墨怀玉的人,因为他整日念叨着冷暖玉棋盘,后来念着他也教会了自己许多东西变想着送他一套,却没想到那玩意儿竟然贵的要死。 乌瞳瞧着荷包所剩无几的银子决定夜黑风高,顶风作案。那时候乌瞳技术还不到家轻轻松松就被人家抓住了,可她硬是死死抱着那棋盘不松手。 别人无可奈何上了江湖热事榜,李怀仙才带着全副身家来将这丫头赎了回去。 于是乌瞳对着李怀仙说会一辈子跟在他身后做他的侍女。然后满心欢喜的抱着棋盘去找墨怀玉了。 乌瞳选了第三格,因为她一眼便看见了,放在和她身高相同的位置。 回答正确。 画中人 除了刚才的问题还算正常之外,后面问题乌瞳简直不敢想象,传说中难得上天的问题竟然都是些自恋到爆炸的问题。 请问你觉得用风流倜傥和风度翩翩那哪个词语更适合形容我? ……顾清黑着脸选了第三个答案,都适合。 此刻的乌瞳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哭笑不得,这题简单于她而言是件好事,可她来之前便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反正自己的脑子不够用大不了到时候硬闯,反正只要拿到手了便不会有人追杀她了。 可偏偏这题简直简单得让她想笑,想起不朽阁刚刚建立的时候也有不少人贪图宝藏想进去闯一闯,结果第一题就放弃了,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在去闯阵了,不朽阁的名声也就这么流传了下来。 转眼间就来到了最后一题,却是一幅画,画上是满天星辰,是亭台阁楼,是孤芳不自赏的孤。那是乌瞳的感受。 可明明整个场景都是好看得耀眼,珠光宝石铺满地,亭台阁楼摘星辰。 富丽堂皇的景,满座高朋的热闹偏乌瞳硬生生一眼瞧出了满腔孤独。 这三三两两的宾客聚集在一起谈笑欢声却不见这宴席的主人。在那高耸的阁楼之巅在宽阔的柱子背后有一个人影指着月亮妄图攀附。 这画里有几个人? 乌瞳一愣,几个人?正打算细细数着的乌瞳突然停下了目光。 那些宾客仔细瞧起来却全然没有相貌,不过都是些穿得靓丽的魑魅魍魉,连影子都不曾在画中提现。 这画里只有一个人,那个连身影都没有透露出来的人,那个想摘月的人。 答案正确,乌瞳拿着假面鬼玉却没能走出去。她受的伤已经太严重了,自己总是最知道自己的软肋,有多少人都对自己下不去手,偏偏乌瞳不仅下手了,还是下的狠手。 乌瞳一路摇摇晃晃走到了不朽阁的暗门,瞧着缝隙透进来的光,竟然在里面呆了一晚上。 阳光有些刺眼,晃得乌瞳眼睛都睁不开,门口站着一个人,乌瞳一下子被晃了心神。 “你长得真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说完傻傻一笑,顺着人影到了下去,倒是没有意料之中的疼,还有些温暖,原来有人接住的感觉是这样的。 有些奇妙和新奇又有一些依恋,乌瞳不是很舍得放手。 他抱着自己到时候很温柔,哄自己喝药的时候也是轻声细语,瞧着自己皱着眉头喝药的时候还会往我嘴里送一颗蜜饯。 乌瞳有些舍不得睁开眼,巴不得自己受伤再重一些。他身上带着好闻的香气,就像是让人躺在一块晶莹剔透的翡翠旁边,阳光明媚又温暖,不冷又不热,还有大片的花海让人沉醉。 “照顾好她。” 隐约见听见他的声音,有些熟悉。等到她终于可以强睁开双眼的时候外面已经没有人了。 客栈里空空荡荡,毫无人气。 小二朝她笑得热情洋溢,问她是喜欢甜食还是咸食,米饭还是面。瞧着掌柜也面带喜色的样子,又想起李怀仙常要的排面,突然有些理解了,原来是这样的感觉,还挺爽。 可乌瞳只要了一碗阳春面,吃了之后便提着行李立刻赶往不如别院。 等乌瞳走后客栈的最里面的房间走出来一个人,冷冷清清,不喜言语,丢出一锭金子之后撒手不管。老板喜笑颜开,却从天而降几个杀手瞬间要了他们的命。 抬手间的功夫客栈就换了新的主子。 乌瞳的伤并没有怎么好,不过是用了上层的止血药又喂了好些灵丹妙药才吊回来半条命。 这一路奔波赶路,赶回不如别院的时候已经是精疲力竭。结果却还要和那几个暗卫打交道,等将他们打发了变再也撑不住了。 李贺解毒有一手,但乌瞳的伤并非中毒而是药效相冲只能慢慢调理。 李贺拿着假面鬼玉仔细钻研,从未见过也不知如何入药,只从古籍中见过它的药效,一时间有些束手无策。 顾清和秦舟一路上也是各怀心事,曹睿鞍前马后也未曾得到秦舟的一个笑脸。全然是防备和提放倒是也没让他有什么别的举动,脸色挂着笑,连一丝不满都没有,好似秦舟的提防不存在一般,仍旧厚着脸皮贴上去。 顾清这才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热脸贴了冷屁股。 紧赶慢赶的终于是到了不如别院,李贺老远就得了消息拉着不如来做挡箭牌,早早的就在门口迎接她们。 秦舟瞧着那人谄媚的笑容就觉得事情定不简单。 顾清瞧着那一脸不知如何形容的嘴脸就感觉不是什么好事情。 可秦舟并不知道是何事,曹睿狗腿的上前俨然没有了坐镇朝堂的高冷气质。 “顾姑娘带着李兄来求解,他将他们拦在门外了,让顾姑娘闯了三关直到收到你的来信才招着手放了顾姑娘进去。” 秦舟满脸黑线,李贺瞧着不对劲一个劲儿的将不如往她跟前推,毕竟当年不如也算是帮了她的人,看在不如的武功和面子的份儿上,她应该不会做些什么难以下咽的东西让他尝了。 秦舟拿捏李贺一不靠权势二不靠武力,全然凭借自己出神入化的厨艺。 李贺吃过一次,那味道在嘴里流连了七天也没有散去,混杂着一股屎味儿和腥味儿,又夹带着一丝花香令人上头,闻之避不可及,食之要人性命。 可偏偏秦舟追着他,一边委屈可怜一边洋装流泪,不打不骂不如也不插手,见秦舟哭的可怜极了的时候甚至会一首提着他的衣领将他打包送到秦舟的厨房。 “我救了公子一命本也没什么大事儿,不过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等小功德,若是公子嫌弃我那便直说罢了,何必连我做到饭菜都嫌弃呢。小女子定然也不会觉得公子是个恶人的。” 说得声情并茂,不如也曾上过一次当,后来再有这样的情况,跑不过也躲不掉不如就直接提着他扔进厨房,自己则溜之大吉。 李贺从那之后就深深的明白了什么叫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秦舟在他的眼中就是女子中的小人,小人中的女子。所以秦舟的黑脸李贺觉得比起不如生气要更可怕,只是不如不回要他性命,可秦舟的手艺虽然不会要他性命,但臭进灵魂深处的味道经年不散更让他害怕。 假面鬼玉 顾清瞧着情况倒是看出了几分端倪,给李贺打着圆场。 那一刻李贺觉得顾清身上散发着一些微弱却又刺眼的光芒,她真是个好人啊! 悄悄拉着顾清说:“那时候谁知道咱们是一家人呢,你说是吧。” 顾清笑了笑没在说话,只顾着往前走。 身后的李贺拉着不如眨巴着眼睛:这事儿是不是就这样过去了? 不如不知道,李贺也不知道。 这小小的一间院子挤满了人,两个躺着的,两个翻看医书的,两个吵架的,还有一个发神的。 曹睿跟着秦舟无论秦舟问什么他都无法开口,只告诉秦舟等着李怀仙醒过来她便什么都知道了。 秦舟不得不信,于是又和李贺他们一起查看古籍,关于假面鬼玉他们知之甚微。 顾清亲自忙着煎药,曹睿曾递给她一瓶药丸,让她寻个适合的时机喂给李怀仙吃下。 顾清将信将疑,拿着药丸找到李贺让他看看这药是什么药。李贺一闻便知道这药是好药,可眼下还不是时机。 “李公子体内有一药物护住了他的心脉,这才给我们现在争取了时间,但是李公子体内的药会让他陷入昏迷之中,不过倒也不是让他失去意识,他能听到我们说话能够感知外界,但不能言语和行动。你手里拿的这药是可以让他醒过来。” 顾清点头明白,完全没有理会在背后追着她问这药来历的李贺。 毕竟顾清不擅长撒谎。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顾清的手滑中解开了假面鬼玉的真相。 李贺做事毛手毛脚,顾清本着事无巨细的性格想在研究研究假面鬼玉的药效,在那本写着假面鬼玉药效古籍的第二页中间就有一个夹层,不过是和下一页沾到了一起。 顾清拿着书想问问关于鬼玉的那些形容,结果一个给得快一个接得慢。 顾清拿捏着那一页纸,剩下的掉在了地上。李贺有些心疼,这可是古籍!价值连城的古籍! 顾清却没看他,反倒是拿着手里的那一页纸皱起了眉头。 “这好像是两页?”顾清摇了摇手上那一页纸,李贺可是心疼,上手就想拿回来却被秦舟抢先。 缩回了手低声骂骂咧咧,委委屈屈。可秦舟一个回头,立刻裂开个大嘴巴子,“没事儿,你看,你慢慢研究。” 躲在一旁的李贺捧着手里的古籍,只心心念念他不完整了,不完整其实也不是关键。 关键是没那么值钱了。 李贺可全指着这些古籍来过活后半辈子的。脑子本想装得自己可怜,换个秦舟心软,她好歹明面上可是一个皇子,肯定有不少钱!反正这书也是顾清弄坏的,只要她俩有一个人给钱,给一半也行,他就知足。 “李贺!”左右没看见人,秦舟大喊一声。 蹲在门口的李贺下意识的就站了起来,最厉害应承到:“哎,来了。” 回完话的李贺暗暗骂自己不争气!怎么回事!刚才的脑子都去哪里了! “快来!” “哎,马上,马上!” 李贺真想抽死自己。 一进门就看见几人的头全都凑到桌子上面,就连不如都将脑袋凑进去了。 莫非里面真有藏宝图! 这样想着三步做两步的跨上前去,头一挤变看见那一页纸躺在桌面上,李贺立刻心疼。 秦舟按住他的头,让他仔细瞧瞧。迫于秦舟的淫威,李贺选择了屈服。 看着看着李贺还真看出一些不对劲,这纸还真是个夹层! 那说明这里面可能真就还藏着关于假面鬼玉使用的方法了! 这在李贺的眼里是另一笔财富,于是双眼放光,别人只当他是医者仁心,只要不如明白,他是见钱眼开了。嘴里感叹着:“善哉善哉,阿弥陀佛。” 李贺在杂物室翻找了半天也没翻出什么又细又长的东西来,古籍本就年岁久远,稍不注意就会损坏,如果随随便便撕开也会损坏里面的古方。 无论是顾清还是李贺都希望能找到最合适的工具。 正当李贺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不如站在门口扬了扬手中的东西。 好家伙,李贺定眼一看,那可不就是自己的银针! 银针细长又是他熟悉的东西简直是最适合不过的东西了! 什么?你问他的职业道德?害这不也是救人性命的大事,没有这方法屋里躺着的病号能醒过来?就算能醒,那也是活不了多久的醒。 李贺接过银针十分虔诚的作揖敬拜!然后拿起银针轻手轻脚的开始了。 谁也不敢出大气,都紧紧的盯着李贺的动作,李贺大气不敢出,偌大的别院仿佛安静得能听到他的心跳声在不断加速。 汗水沁透了他的手掌,额头也冒出一些来,马上就要成功了! 屏息凝神!随着银针缓缓的移动终于打开了。不如带给他一碗水,李贺一饮而尽,拿着纸上的内容念到。 “化水以含之,入药以吞之,药浴以泡之,置于放血处,互换之,半个时辰一换。” 李贺仔细研究,中医博大精深,这短短几句话省略的东西可不是一点半点,没有充足的准备,李贺绝不动手。 顾清心里虽然着急但也明白危险,鬼玉毕竟是鬼玉,稍有不慎也可要人性命。 于是当天晚上李贺就说他要闭关一日。不如守在他的房间门口,任何人不得靠近,连顾清端着食物过去都被不如一个挥手拦住了。 乌瞳在睡了三天两夜之后终于醒过来了。 睁眼第一句便是主子怎么样了,顾清让她躺下,告诉她已经找到办法了,李贺正在闭关研究。 乌瞳这才放心,鬼玉还在。 她做了个梦,梦里她失败了,她没有取到鬼玉,可把她着急坏了。后来有个人影拿着鬼玉塞进她怀里,说话那么温柔可她就是看不清脸,再后来便惊醒了。睁眼就看见顾清,着急忙慌的拉着问她主子如何了。 得到了顾清的回答她才敢放心的躺下去,脑子里想着等主子醒了要去找他请个假,她也要去找一找自己梦里的公子! 顾清瞧着丫头的脸色幻化多端有些好笑,一会儿愁眉苦脸,一会儿担惊受怕,转眼间又眉开眼笑,真是个可爱又忠心的小丫头。 药材 明月悄悄的隐下去,远方的鱼肚白泛着橘色的光,太阳像个咸鸭蛋黄挂在山尖,伴随着李贺的一声“成了!”不如才挪动了自己屁股占了起来。 不如在这门口守了一晚上,没有挪动一丁点儿位置回房间的人也都没有睡着。 下面的动静不大,顾清,秦舟还有曹睿便都打开了房门,吓了李贺一跳,这院子可真是神奇,千百年来第一次这么多人早起。 顾清昨晚回了房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同样睡不着的还有秦舟和曹睿。每个人的心思或多或少都与李怀仙有些关系于是一大早听着李贺的声音便都出来了。 所有人都凑在一起,李贺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们之中还有谁懂药理?” 顾清和秦舟互相望了望,这些年的生活,但是让他们懂得一些简单的止血除毒的方子,但还至于懂药理。 但是曹睿弱弱的举了举扇子:“我会。”声音细小又微弱,仿佛轻得听不见一般,眼神来回的在秦舟身上扫来扫去,时时刻刻关注着秦舟的表情变化。 秦舟倒是淡然,只在心里盘算着这人到底还瞒了自己多少。 曹睿看着秦舟的表情便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什么,于是哑然失笑,苦涩的表情却又不得不举着扇子。 恐怕他期待李怀仙醒过来的期望不必顾清少。 “那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不变。曹公子眼下需要要代替乌瞳所做的事情,因为乌瞳受伤所以需要曹公子。”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曹睿往房间里面走。 外面的人一头雾水,听见里面传来声音才明白。 “这是什么?” “川芎,活血化瘀。” 问得多了便也没有李贺的声音了,全然只剩下曹睿一个人。 从三七、血竭、莪术、丹参、牛膝到卜芥、广白、山扼、川连、子苓、天冬挨个说了个遍。 就连乌瞳都爬了起来曹睿还在药房。 秦舟一大早心烦意乱,嘴里念叨着:“怎么还在里面。” “还要说多久!” “怎么还不出来!” “有这么多药材嘛!” 最终秦舟忍无可忍大喊一句:“李贺!中午了,吃饭了!” 这话果然管用,话音刚落,门就打开了。“哪里用得着劳烦殿下,我来我来!” 由此可以看出李贺对于秦舟的手艺有多害怕。 可秦舟压根没打算起身,只是看着曹睿在里面呆了一上午不停的说话,觉得他应该有些口渴,再说他对自己挺好的,人要懂知恩图报! 嗯,就是这样!所以自己帮一帮他应该也是可以的。于是泡好了茶,手触上去余温正合适的时候就朝着里面大吼了一句。 顾清看着李贺的样子难得一笑。 下午李贺还要继续拉着曹睿进去,路过秦舟时冷得打颤,轻声细语的解释:“他必须要熟悉我这药房里每一格草药的位置,时间也不多了。” 曹睿伸手顺了顺秦舟的头发,眯着眼睛笑得花枝乱颤的,这场景大约从他出来秦舟将茶水递给他时就开始了持续到现在。 “李公子还躺在床上,顾小姐也很着急,不过是记住这些草药位置不用担心。” 秦舟没说话,只伸手默默的将茶壶递给他。拿了茶壶的曹睿整个人都感觉在发亮,顾清那一刻竟觉得他有些神似好友家养的一条狗。 于是李贺默默的松开手,默默的走开,默默的望天,这院子不干净了! “进去吧,仔细些。” 得了秦舟的点头李贺拉着曹睿就走,曹睿提着茶壶一个劲傻笑。 乌瞳能起身了,却也没有往日那般闹腾,总是坐在门口时不时的出神,连顾清叫她都没有发现。 却也只当她是受了重伤累了,没多在意。倒是乌瞳自己脑子里一直在想那个梦境真实得有些可怕,到底哪个才是梦呢? 李贺带着曹睿将药房的草药认识了一天也没有认完,成百上千,位置也各不相同。夜幕降临,顾清和秦舟下山一趟晚饭都买回来了,曹睿和李贺还关在屋里。 乌瞳晒了一下午的太阳气色好多了,顾清特地买了一只老母鸡回来炖汤,又打着考验曹睿的名号拿了当归,白芍,圆肉,大枣,鸡血藤,太子参等等。煲了一锅十全大补的鸡汤逼着乌瞳喝了三大碗。 看着顾清还打算给她做夜宵的时候,立刻站起来活动筋骨表示自己身强体壮不用补了。奈何顾清两眼出神,完全没看一眼乌瞳,于是乌瞳敲开了李贺的药房门。 “我好得差不多了可以一起来帮忙。” 李贺正愁如何是好,乌瞳来得巧,于是顾清做好宵夜四处寻不到人还是从不如的口中得之她进去一起认识药材了,心下又是一阵感动。 可手上的夜宵不能浪费啊!交给谁呢? 秦舟的房门传来敲门声,一打开便是顾清端着夜宵站在门口支支吾吾。 “我做了夜宵,你要尝尝嘛?” 卖相看起来很不错,秦舟决定留下到时候可以给曹睿吃! 曹睿和乌瞳出来,有些人喝了一下午的茶水倒是不觉得饿,只想着上茅房,乌瞳的小身板在经过这么大半夜的摧残之后确实饿了。于是这盘子夜宵终于还是进了乌瞳的肚子。 是你的终究还是你的,躲不掉。这是乌瞳吃进嘴里第一口的想法,这熟悉的药味哪里是在吃夜宵,分明就是在吃药! 感觉比药还难吃!夹杂着一股不言而喻的味道,可当着秦舟的面她也没办法吐出来,毕竟她可是知道秦小姐和顾小姐过往的人! 于是第二日乌瞳在一早上跑了三次茅厕之后,李贺出面制止了顾清继续做饭的行为,到时候不仅乌瞳要重新倒下,曹公子和他估计也不能幸免。 但顾清不要面子的嘛!这样的想法只能存在脑子里,于是他给顾清找了另外一件事情,去后山抓蝎子,一定要是黑蝎子。 不如在一旁打坐听到这话睁开了一只眼睛,又闭上,然后默默的偷笑。肉笑皮不笑的似笑非笑。 秦舟赶着要去帮忙,曹睿拦着她说她脾气急躁不适合干那个,然后对着李贺眨眼。 李贺一个眼神,懂了! “那秦小姐就去烧水吧!” 曹睿大跌眼镜!他想的是让秦舟休息!他家公主别说是烧水就是劈柴都没做过的人! 然后秦舟举起斧子利落干脆的劈柴,曹睿第一次觉得自己大意了。看来以前还漏掉了很多故事。 默契 等着顾清提着蝎子回来的时候,秦舟也满头大汗的从厨房出来。 李贺打开门的时候,曹睿和乌瞳还盯着满屋子的药材和位置在不停的复盘。 曹睿和乌瞳似乎配合得很默契,这让秦舟不得不皱起了眉头,这样不用商量的默契不是一两天能够培养出来的,他们俩之间不经意的配合就好像训练有素的杀手。 “休息一晚,顾姑娘可以将药给李公子吃了,待明天李公子醒过来的第一时间我们就开始解毒。” 一句话李贺说得轻描淡写,但又让不如现在下山准备三天的干粮眉宇间没有一丝轻松,所有人都知道明天是一场硬战。 等到解毒之后所有人脑海中的疑惑就都可以被打开了。 李怀仙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躺着,感受着外面的动静,只要有顾清在他就很安心。 这一晚别院安静得可怕。 第二日一早,顾清起来之后就守在李怀仙的旁边等着他睁眼,李贺在房间里准备着,乌瞳和曹睿互相检查对方所记住的区域草药名字。 不如打开了别院所有的机关,然后搬了根凳子坐在院子门口,旁边还放着水果糕点,一副稳如泰山的样子。 栀寒毒轻易解不开,一旦解毒开始外界绝不能干扰,否则李贺也会有性命之忧。看着稳重的不如这一次心里比谁的紧张。 李怀仙的眼皮眨了一下,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来睁开双眼因为他能感受到顾清已经守在他身边很久了,在等待着他的醒来。 “李贺,人醒了!”秦舟的声音吼得大声,这本该是顾清的任务,可顾清见着那一双带着笑意的脸一时间竟失了神色。 深邃的眸子带着期待和欣喜,好想他的睁眼就只是为了她而已,顾清从来没有接受过这样的盛情有些愣住又有一些茫然。 曹睿进来低着眉眼乌瞳紧随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三人正打算将李怀仙抬起来,却感受到了一股阻力。 李怀仙自己站了起来,撑着虚弱的身子,朝着顾清望去,那眼神再明显不过的意思,除了顾清其他人都别过去。 不亏是仙宗门首领,都这样了竟然还能走过来。李贺瞧着走在后面的曹睿和乌瞳忽然就放松了。 这可是李怀仙!江湖榜上数一数二的人物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死了。向来是李怀仙待他太过于平易近人,竟让他忘了这位李公子在江湖上的地位。 不过地位归地位,李贺该说还是要说,免得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这个人自己出手打乱那恐怕才是要人性命的事情。 等到李怀仙一入了药浴,所有人的神色都变了,或是紧张,或是凝重。 “怎么这般凝重,我又不是要死了一个个哭丧着脸给我送终嘛?”李怀仙撑着他惨白又没有血色的脸开了玩笑。 “胡说什么呢!”顾清第一个站出来说话。乌瞳倒是没说话,翻着白眼路过了他。 “哟,小丫头几日不见胆子倒是大了不少。” “顾小姐主子之前在仙宗门的时候那些世家大族争先恐后的……” 话还没有说完,李怀仙一个眼神虐杀,可惜现在的他完全没有杀伤力,更别说乌瞳现在是抱紧顾清的大腿。 “乌瞳!”李怀仙咬牙切齿,又面带微笑。“你主子我现在还是个病人!这些话就不要说出来了!” 乌瞳觉得她从来没见过主子这么丑陋的一面,正打算继续进攻。 “不如我给大家来首歌?” 一瞬间两个人手上的东西都掉落在了地上,一个是乌瞳,另一个是曹睿。 扯着一张我错了的表情,乌瞳有些怀疑的蹲下去看了看旁边的曹睿,很好她现在不怀疑了。 她没有听错。 “顾小姐,不如您劝劝主子?别到时候吓着了李贺让他下针不准。” 李贺的眼神瞟了瞟看起来超有自信的李怀仙,脑子里很疑惑:至于嘛? 乌瞳竭尽全力的给李贺比着手势,压低了声音凑过去:“要命,比秦小姐做的饭还要命!” 很好,李贺懂了,懂得深沉! 瞧着几人送下来的心态,李怀仙这才终于笑了,打发着乌瞳和曹睿该干嘛干嘛去。然后趴在浴桶旁主动的将后背露出来,然后抓着顾清的衣角不松手。 死皮赖脸曰:“我害怕!” 顾清没有见过害怕还能害怕得笑出来的人。 随着一阵铃铛的声音,是乌瞳和曹睿到位了,李贺开始了施针。李怀仙的后背开始沁出一些黑色的污垢,顾清知晓他一贯是有些洁癖的人,想给他擦一擦却被李贺一瞪。 “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毒你就敢随意碰!不要命直说!”语气凶狠,声音威慑,这是真生气了。顾清也知道自己错了,李怀仙将她的手握在手里摇摇头表示自己没关系。 我这是遭了什么孽,救人还要眼睛疼!明明痛苦的人该是李怀仙,整个脸黑得不像样子的确实李贺。 不如在外面看似悠闲的样子额头却透出了汗,今日他心中隐隐偷着些不安总是感觉要出问题。 竹林窸窸窣窣的发出声响,不如警惕的起身。全部机关打开之后这里可是没有风的! 里面李贺从未有过如此紧张的深情,顾清将衣角留给李怀仙,手里忙着将蝎子捣碎,旁边煎着药,另一个炉子煮着参汤。 秦舟搬了两个罐子放在门口,用力一拉旁边的绳索,罐子就通过底下去到了乌瞳和曹睿的手里。 于是乌瞳看了看?这是蛇? 曹睿也看了看,居然有蛇? 两人相视一笑,不怀好意。 然后拉着绳索将两个罐子运送上去。 李怀仙讨厌蛇这在仙宗门不是什么秘密,所有人都知道。曾经有个弟子养了蛇当宠物被李怀仙当场逐出师门。从此仙宗门上下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个东西。 有小道消息称:首领见不得这些软骨的动物。乌瞳本着不相信的原则,不做作就会死的本事,抓了毛毛虫放在李怀仙每天必回经过的路上。 看着当时面无表情走过去的主子,乌瞳觉得小道消息果然不可靠。在走近一看,地板裂开了,几只毛毛虫被夹在裂缝中动弹不得,蠕动着身躯似乎要证明自己还活着。 可乌瞳明白这些虫能活下来的原因觉不是因为她主子善心大发要做白莲花,完全是因为这东西死了爆浆,她主子觉得恶心。 小道消息真可靠! 解毒 李贺睁着眼看着顾清从旁边取下两个罐子,打开的时候顾清还愣了一愣,活的? 然后朝着李贺确认:活的? 李贺点头。 于是顾清一把抓了进去,在药效的浸泡之下九蝎毒蛇并不活跃,但当李怀仙看着顾清提出来的那一刻他怂了怂手。 李贺一个点头,蛇直接被丢进了水里,李怀仙的背都挺直了不敢动弹一下。肉眼可见的紧张和害怕让他抓紧了顾清的衣角。 “你怕蛇?” 李怀仙摇头。 “真的不怕?” 李怀仙点头。 于是顾清大手笔,抱着坛子对着李贺示意了一下,得到允许之后直接将所有九蝎毒蛇丢了进去。 热水的浸泡让蛇恢复了活力,李贺抓着一只蛇直接咬上了李怀仙的肩膀,随着毒液的侵入李怀仙的脸色开始变得发紫。 一阵摇铃乌瞳和曹睿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对应的药材然后传送上去,李贺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顾清也同样如此。 这是他们之间的配合。 几乎是同时李怀仙被九蝎毒蛇咬到的时候,药材就到了手边。李贺一股脑的全都放进去,顾清则抓着他的嘴猛的灌了一大口说不出味道的怪异的汤。 还没等他回味,顾清又端着一碗鸡汤放在旁边,从另一个罐子里抓出一条毒蝎子抓着他的大拇指就扎向了毒蝎的尾巴。还顺带腾出了手喂了他一口参汤。 大约是对于九蝎毒蛇的恐惧太过于明显,反而盖过了他的疼痛。他能感受到那些蛇在他的背后游窜,时不时触碰到他的肌肤,带着一丝不正常的滑顺。 这种若有若无,时有时无的感觉让李怀仙全副心思都挂在了上面。当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一件事情当中完全会忽略另外的其他事情。 连手上被毒蝎扎了一下的感觉都被无限缩小了。相反身体周围那些蠕动划动的九蝎毒蛇虽然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除了肩头这一只还是李贺特提按在他的肩头,可他的感觉却被无限放大。 每一次短暂到只有一个字的时间,都会让他觉得过了好久,好久!以至于完全没有感受到自己喝进嘴里的东西有多么奇怪。 乌瞳和曹睿在下面表现得不可思议?怎么回事?期待中的大发雷霆?破口大骂?高冷面瘫?都没有了,上面甚至没有传出一点声音。 乌瞳和曹睿的工作就算是要进入收尾阶段,他们俩目前可以选择其他的休息方式,毕竟李怀仙在里面还要慢慢的进行放血! 一个碗里装着半截鬼玉,混着李怀仙的血液融合之后竟然在慢慢变色,等到颜色变为鲜艳的红色的时候,李怀仙已经被放了不少血了。 背上沁出来的汗水也开始变得正常。一阵摇铃,乌瞳和曹睿准备了另一个浴桶,看似纯净无暇的水里其实还有鬼玉。 鬼玉一入温水竟毫无颜色掩藏在其中了,但一拿出来鬼玉还是那个样子。 李怀仙因为失血过多已经要撑不住了,就连身体都软了下去,水里的九蝎毒蛇已经个个都翻着肚皮了,蝎子挨着把十根手指都扎了一边,血液此刻正慢慢变为红色。 等到热水一上来,李怀仙就被换到了另一个浴桶,当他沉入水中的一瞬间鬼玉竟然显出了颜色,随后越来越深沉。 顾清看得很着急,这和他们预计的结果不一样!可顾清也只能着急又无可奈何。 李贺这时却拉着顾清退了出去,外面站着的还有乌瞳和曹睿。 “不如,到你了。” 顾清差异,脸色惊魂未定,但李贺却面如常色。似乎所有人都知道一般,只有顾清毫不知情。 只在不如和李贺交接的时候,不如看着外面的竹林神色凝重。“恐怕有不速之客来了。” 李贺点点头。 随后不如进去,一个强大的内力将整个房间包围。 竹林里三群人从不同的方向摸索着前进,似乎完全没有将这些机关放在眼里。 李贺独自一人回到操控室按下机关,竹林瞬间全部倒倾,巨大的迷阵生起,所有人都被困在了迷阵之中。 秦舟一眼就瞧出了中间那里人是宫里的人,行动统一听从指挥那是皇上的亲卫。 曹睿也认出了仙宗门的人,怕是李怀仙中毒的事情泄露了出去那些人便马不停蹄的抓着机会前来取他性命了。 乌瞳沉着脸色,仅仅的盯住最西边身着红衣的一组人,也是行动最快速的一组。鬼阁的人竟然也敢出现在这里! 迷阵对于他们而言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层了,可李贺却是有心将他们放进来的。 三拨人感觉都是来者不善。李贺传了消息下去将三拨人引到第六个阵法里面去。 顾清和秦舟一起上,一人负责声东击西,另一人则负责夹击迫使他们的行动路线在李贺的操作之下直接走向第六阵。 另一边在乌瞳和曹睿的出手下也将另外两波人引了过去。 在一声轰鸣声中,几人退回别院内严防死守。 第六阵血雨梨花,一旦开启就不能关闭,只有当下面的机关重新收集到足够的血液之后才会关闭。 一旦进阵之后所有的梨树就会在一瞬间开门花,仿佛置身于幻境之中,但这些花粉却全都含有剧毒,人一旦吸入就会致幻,环境中你感受到所有痛苦都是来自你自己的行动。 这只是第一点,等到所有人都失去行动能力之后,梨花树便会满天散落下银针刺向那些人的身体。 随着他们身上银针的增多流出血液汇集到地下,然后梨花树就会重新开满梨花,因为血液的浸泡梨花的花瓣重新开出之后全都是鲜艳的红色,所以这花的名字便叫做血雨梨花! 李贺也是第一次看见血雨梨花的样子,从前他只从不如的嘴里听说过,不过与现在不太一样的是,那时候的不如是站在阵中之人,而李贺是操控机关之人。 不如也是唯一一个从血雨梨花阵里面出来的人。 外面的人瞧着里面的景色,仿佛就像是一副美景,白色的花瓣飘落,树上的梨花沁出了粉红。 几个人站在院子里出神的望着,唯独李贺坐在机关室看着诗画一般的美景,看着被阻挡下来的人没有一丝欣喜,脑子全是不如当年是如何活下来的想法。 那时候出来的不如还不叫不如,他们称为青衣兰君。 青衣兰君 一个少年弟子误闯了鬼阁秘境,本应尸骨无存却因为青衣兰君贺光尘捡回了一条命。 李贺和贺光尘本是少年挚友,一个是医术惊人,一个是天资不凡,一文一武本可以走遍天下无敌手,可偏偏两人一个是江湖门派一个是书香世家注定是没有办法在一起闯荡的。 少年总是意气风发,那些武林大宗都不敢轻易撼动的鬼阁他却偏要随意挑衅以此来证明自己。 那个人便是李贺。 一入鬼阁无回路,生死不过问是规矩,李贺不过才闯入了第一层秘境便被活捉,鬼阁放了消息出去让各大家族的门派自己前来认领,满心等着来救自己的师门却始终杳无音信,连鬼阁的人都瞧他可怜赏了他一顿好饭吃。 他不过是个江湖上的毛头小子,有能耐的人多了,有本事的人也多,他虽然是天资卓越,可别人也差不到哪里去,谁又肯送上整个门派的性命去换他一人呢? 这一顿饭李贺吃得心酸又绝望,偌大的江湖竟无一人来救他,莫说是救,便是来送送他也没人。 鬼阁的丫头最是会诛心,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水灵灵的让人自觉自愿的上当:“可怜你竟是两个相送的都没有!就是别人救不了命也会来送上一程。” 李贺拿的筷子掉了,这满桌子珍馐像是耻辱提醒着他是个被抛下的弃子。平日里夸奖他的师傅师叔们,拿着他在江湖上撑脸面的师门此刻竟是最不可靠的。 小厮跑得很快,嘴里说着外面打起来了!打起来了!丫头将饭菜往他面前凑了一凑:“吃吧,你见不到他,除非他活着将你带出去。” 李贺重新拿起碗筷,愣了一愣,他?一个人? “外面来的是谁?”声音忍不住颤抖。 “一个书香世家的公子,看起来有些……”小丫头撑着手认真的思考最后得出一个答案,“有些惨!” “他来的时候后背全是些血淋淋的藤条痕迹,估计没少挨打!幸好没有伤到脸,长得倒是真不错。” 小丫头说了挺多,只有在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李贺才点点头:“嗯,他长得确实比我好看。” 那一天李贺坐在那间房间出不去,外面没有什么声音,一个时辰却让李贺如坐针毡仿佛过了许久。连门口的小丫头都有些看不下去:“你能不能安静的坐下来,着急你也出不去。” 贺光尘闯了族规,受了十二鞭藤条才出来,骑了快马一路赶往鬼阁,惊起了一路的飞鸟,吸引了所有人都注意。 书香世家的弟子自当以学习为己任,报效祖国和朝廷!可贺光尘只倔强的觉得朋友有难不可补救,父母管不了闹到了族长面前,族长什么话也没说只将藤条摆出来告诉他,受了鞭子便可出去了。 于是他受了。他不傻,读书这么多自然明白整个家族不应该被他拖累,选择救李贺从始至终就是他一个人的事情,族中兄弟姊妹众多,怎么能让他们也没了前途,所以他明白族长的选择是正确的。 “贺光尘前来向鬼阁讨要一人,我朋友不过年轻气盛还请鬼阁众人绕他一命,再次谢过各位。” 不知道该说李贺的运气不好还是贺光尘的运气不好,小丫头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做错了事便是要受到惩罚的,没有谁能够仗着年轻气盛在我们这鬼阁中肆意妄为吧,就连五岁孩童犯错也是要他家大人出来承担责任的。” 说话的人不巧,正是鬼阁二哥,向来阁主不在的时候便是他一手掌控整个鬼阁。说一不二,规矩极严,也正是因为这样阁主才会放心的将鬼阁交给他。 “我愿替我好友认罪。” “好,开阵。活下来了人你带走;死了我给你选块风水宝地葬了。至于里面的人,也就一辈子留在鬼阁了。” 李贺坐在房间里感受着山体的震动,一个劲的抓着丫头摇头:“你能不能告诉我,外面出什么事儿了?” 小丫头无奈得很:“这阵法一开我也出不去。看这程度开的阵应该是血雨梨花阵,听在外面见过的人说,画面美丽动人,纯白的花瓣飘落整个大地,梨树上开出红色的梨花!是难得一见的盛景。” 李贺本应安心,却又隐隐不安。 等李贺见到贺光尘的时候他青衣上的兰花染了血色红的耀眼,可还是挺着脊梁骨站在李贺的面前。 “走了,回家。” 慌乱和震惊中,李贺的眼角滚出来两条泪:“好。” 鬼阁声势浩大的送了他们出去,还送了许多名贵药材,那小丫头抱着一堆药材追上他们的时候悄悄对他说。 “去弘光寺求主持,他能活下来!” 李贺感激不尽,直奔弘光寺。佛祖慈悲为怀救了贺光尘,却让贺光尘要从此脱离凡尘,入我佛门。说这样兴许他才能捡回一条命。 李贺不忍心,他本可以考取功名,本可以娶妻生子,本可以潇洒一生却因为自己现在生死难料。 但贺光尘点头同意了,从此变多了一个法号不如的和尚。 世上再无青衣兰君贺光尘了! 那段时间李贺整日酗酒,醉了才敢回寺里看一看贺光尘。哦,不,现在应该叫不如了。 不如每日都要招呼是兄弟出去抬他进来,也不骂他,也不恼他,大约他明白李贺其实是在怨自己。 主持瞧他可怜,特地训了一株兰花让他照顾,若是能活辨让不如还俗,李贺双眼放光,可不如却丝毫没有过问过这件事。 兰花,李贺没能养活。 主持说:“框住施主的从来都是你的内心,人活着本就不用拘泥于形式。” 李贺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那兰花他偶尔想起来浇个水,任它在院子里风吹日晒,竟开出了花。李贺才觉得自己有些懂了。 拉着不如说要下山惩恶扬善,主持欣然同意。 人还是这两个人,只是一个是不如和尚,另一个是江湖骗子。眼见有缘分的人,那就是分文不取也可救人一命,没有眼缘的若是不讨厌那便收取真金白银,摇塞子摇到多少就是多少,在再数字的后面加个百又或者加个万,全然看他的心情。 李贺问贺光尘为何他的法号叫不如。 “算不如闲,不如醉,不如痴。不如归去,做个闲人。” 李贺似懂非懂,懂了也当没懂,没懂又装懂。总之他说了算。 血雨梨花 血雨梨花阵要了所有人的性命,无人生还。 等到阵法关闭运气好还能碰见那么一两个没有断气的,通常也会已选择自尽。满庭院的尸体毫无血色仿佛刚才的血雨梨花还历历在目。 曹睿和乌瞳检查尸体倒是翻出来不少三拨人都带着密信内容确实大相径庭杀了李怀仙! 顾清拿着信对李怀仙这个人开始了久远的回忆,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为什么这些人都会想要杀了他?就连朝堂都想要暗杀他。 几人拿着证据站在院子里,李贺无所谓管他救的是谁,他乐意就好,越是别人看不惯的他就越是想要救。 桌子上的果盘被李贺吃得差不多时,不如打开门出来了。顾清张口又不知问什么,如鲠在喉,偏偏不如比谁都沉得住气,你不问我就不说。 曹睿狗腿的跟在秦舟后面,他知道李怀仙活下来了,在秦舟极为嫌弃的目光下曹睿将另一封信藏得很好。 那是从那些人身上搜出来的另外一封信,李怀仙不过是顺带罢了。 乌瞳也同样藏着一封信,是从仙宗门的人身上搜出来的了。 只有李贺对这些丝毫不关心,只端着茶水殷勤的递给不如,在搭上了他的脉搏,幸好他没有受伤。 这几日的辛苦总算是没有白费,李怀仙活下来了,栀寒毒第一次有人解开了。 睁开眼的李怀仙第一个看见的便是趴在床边的顾清睡得很熟。乌瞳拿着密信进来,李怀仙示意让她安静些。 信中竟然说了对顾清的调查已经完成,可以启动傀儡计划。 鬼阁傀儡!看来那些人终究是坐不住了,杀不了他变想着利用顾清控制他心思简直歹毒。 不知是不是他身上加重的逆气,顾清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又惊喜的挣扎了两下:“你醒了!” “嗯。” 当晚趁着顾清去厨房准备鸡汤的时候,曹睿拖着秦舟,找到乌瞳一起进去见了李怀仙。 一见面就是一个大礼,李怀仙受惊不少,“曹弟这是什么情况?” “仙宗门第七长老曹睿拜见首领。” 李怀仙觉得手里有些空空的,缺了什么东西,这样的场合他应该装作惊得掉了下去才合适。 乌瞳在一旁面无表情,她就知道主子不认识曹睿。真想闭上眼睛说这不是我主子。 “曹睿,第七门长老负责仙宗门情报任务。” “那我怎么不认识他?” “除了墨长老您还认识谁?” “……” 这里说清楚了之后曹睿就再也没有搭理过李怀仙,就连两人现下还在屋子里都是因为曹睿本质上觉得要是只有他和秦舟两人那自己一定有事情解释不清楚。 于是李怀仙那一刻怀疑了。 这人真是仙宗门的人对我这么不恭敬? 乌瞳点点头,确实是,而且是难得一见的好人。 李怀仙深吸一口气,按耐住自己,好人? 乌瞳翻着白眼,没对你暗中下手可不就是好人了。 这话有些道理。 曹睿在另一边拉着秦舟坐下开始了长达一个时辰的解释。等顾清鸡汤都熬好了,他还在解释。 实在是有些可怜。 但大约事情的真相几人算是完全知道了。 曹睿的父亲是朝堂上的中书令,出门办事遇袭幸得曹睿母亲营救,见惯了肉弱女子的中书令看见这样的女子,飒爽英姿,一人击退十余杀手的样子很难不动心,况且她长得还很好看,眉眼甚是可爱。 于是中书令立志一定要将此女子娶回家。论感情二人也有,论身世背景?他娘是什么身世背景?这个问题让中书令一懵。 幸而曹睿的祖上也没有什么长辈了,婚嫁这些事儿全凭自己喜欢,可曹睿的娘当时死活不同意,不仅不同意后来便是直接躲着他了。 这让中书令十分不解,直到他第一次走进权利的中心看到了他心仪的女子画像躺在一堆情报之中便了然于胸。 可曹茹的父亲并不想放弃,偷偷设计了曹睿他娘。 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中书令打着安稳朝堂的名号决定深入江湖,这是那时候皇上所以为的真相。 江湖呢只当来了个闲人,全然也没将他一介书生放在眼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带着满箱子的聘礼找到了那女子的门派,说要娶她为妻。 声势浩大,前有衷心后有官兵,逼得掌门只好同意。于是在江湖上悄无声息又声势浩大的举办了一场婚礼。 再后来后来就有了曹睿的出生,于是曹睿一面被偶尔带进皇宫,一面又会经常流连山水。 山水自然是假的,不过是曹睿他爹说不过他娘,一心想要让她儿子成为一代武林霸主悄悄在培养他。于是就变成了现在曹睿现在的样子。 “所以仙宗门的首领是他?”秦舟指了指床上喝着鸡汤的李怀仙。 曹睿点头。 “那他不认识你?” “这,此事说来话长了。嗯,其实他见过我一面不过那时候满屋子的莺莺燕燕估计他没将我放在眼里。” 曹睿行事原话,得源于他从小的生活环境。一招祸水东引玩得极好。 李怀仙倒吸一口凉气,这人真是仙宗门的长老? 越想越心酸,别的掌门首领不说前拥后簇至少表面端得是恭恭敬敬,见面行礼,怎么到他这里就一个不理,二个不搭的? 墨怀玉是这样就算了,曹睿也是这个德行!还让不让人活了!觉得自己非常失败的李怀仙完全忽视了顾清脸色的变化。 秦舟心中的疑惑算是解开了,接下来便轮到了顾清。 可李怀仙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顾清的质问?什么情况?这脸色倒是恐怖得让他有些害怕。 顾清沉着脸色,面上全然不是发怒,只想是在思考着什么人命攸关的大事一般凝重让他不敢轻易开口。 可旁边三人确实看好戏的眼神有让他捉摸不透。 曹睿趁着乱挤到秦舟身边凑近耳朵:“李怀仙是新上位的首领,仙宗门的前任首领是被他亲手断了经脉的。因此才不认识我。” 曹睿暗地里递给她一封信,这笔墨字迹秦舟在清楚不过朝廷亲卫能接到谁的信,除了皇上没有别人。 坦白 那边的房间说得热火朝天,曹睿的坦白换来了秦舟的释怀,不过一个祸水东引让李怀仙手足无措,乌瞳揣着双手默默看好戏。 好不热闹。 李怀仙稳了稳心神张口想说些什么,一时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好从第一次相遇开始回忆。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顾清,是顾家的小将军,撑着一面破旗死活不肯倒下。那时候我命悬一线就躲在你的身后,我看着你小小的身子扛着那面旗帜的时候我就在想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等曹睿追着秦舟出去之后,乌瞳也很有眼力见,丝毫不逗留。李怀仙有很多事情瞒着顾清,他没办法对她讲,她从来都是小将军,从前将他护住的小将军。 那些肮脏的事情李怀仙连一个字眼都不想说给顾清听,可他不能不说,他隐藏的内容越多,顾清对他的信任就会越少。 “那你现在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顾清放下鸡汤,望着他眼神带笑。 李怀仙故作沉思,摸着下巴得出了一个哭笑不得的答案:“我觉得你就是个女孩。” “然后呢?” “然后就是你无论如何都不肯放下旗帜顺带把我也救了。”李怀仙说得简单省略并不想勾起顾清的伤心事。 等他准备接着讲的时候,顾清却不听了。 “有时候不是一定要知道事情的全部,我知道你是个怎样的人就好了。总有一天我会知道,也许那时候才是最好的时机。” 本来已经在脑子里打好草稿的李怀仙张着嘴望着顾清出去。随后又兀自傻笑,想了想这倒是顾清的风格。 修养了几日,曹睿越来越黏着秦舟,也不说些表面上的话,想学李怀仙那样臭不要脸的叫娘子,但他瞧了瞧秦舟的眼神感觉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试探着开口叫了五公主,秦舟拿着扫帚追着他跑了整个院子,差点将他追了出去闯关。 于是耷拉着脑袋兴致恹恹的蹲在李怀仙的病房门口,像个哈巴狗。而李怀仙在乌瞳的解释下才终于清楚了曹睿的身份和地位。 正在纠结继续和曹睿做难兄难弟还是借着自己的身份把他压住好呢,就看见那人蹲在放门口很是可怜。 就连李怀仙扔过去的枕头都没有发现。 耷拉个脑袋带着怨气的眼神回过头:“有什么事儿?” 李怀仙无奈道:“你怎么了?” 一通胡言乱语李怀仙算是明白了一点:“你,不,会,直,接,开,口,问,啊!” 曹睿的脑子第一次接受到这样的暴击。 很疼,但话很有道理。 看着跑出去的背影,李怀仙有些怅然,只能和他做难兄难弟了,要是做小弟!我有这样小弟脑子这么不够用多丢脸! 乌瞳表示同感,当然秦小姐不在的时候除外。 经过小半月的修养,众人都能健步如飞,顾清这些日子也没有闲着四方打听祖父的消息,只说是被武功高强的人给带走了。 再问得细一点,无人见过,只知道他身边有位侍女,武功高强。江湖榜上第三十四名与她较量被一招毙命。 秦舟觉得有些眼熟,曹睿揉了揉鼻子,附议秦舟。 可到底去了哪里没人知道,李怀仙建议顾清同他一起回一趟仙宗门,可以查到更多的线索。 曹睿点头表示附议。 秦舟白眼给到他:“你又附议什么?你知道?” 曹睿点头。乌瞳在背后看热闹:“仙宗门第七门掌握江湖上所有的消息来源,有投石问路,寻遍七门,真金白银,江湖尽知的美誉。可以说只要是有人见过,那去七门一定能查出来。” 秦舟盯着曹睿:真的? 曹睿点头:真的。 随即又加了一句:“但一定要回仙宗门,有些事情得要那位点头同意下发文书。” 李贺吃惊:“你们一个江湖门派还有这些规矩?” 一阵沉默。 好死不死,李贺刀刀扎心:“他一个首领这么没有?文书都还要层层通过?那岂不是他那张脸十分没用!如同废物!” 字字诛心,却无人敢驳都只有乖乖听着都份。 李贺看不爽李怀仙很久了,从第一眼就看不爽,可他运气好背后靠着顾清,顾清靠着秦舟,秦舟拿捏着他。 可为了救他一个破秧子命竟然让不如受了重伤! 这不可忍。 那日所有人都在外面防着那些外来人,没被外面的人杀进来,里面醒的那个人睁眼却一掌劈向了不如,可不如并不能离开,一旦他动那全盘皆输,满盘皆毁,便硬生生承受下了那一掌。 等到运功完成,不如还是维持着样子出来可李贺刚把他扶进屋子里,一口鲜血喷出,将李贺吓住了。 匆匆忙忙抓药救人,一个把脉便知道这伤是内伤,不如已经晕了。 他以为是他求着不如给李怀仙治病才受的伤,那时候的他完全没将这件事儿联想到那个刚刚放了这么多血的李怀仙身上。 可掀开衣服一看!李贺怒气冲冲的冲进厨房,一圈搜索抢了顾清手上的菜刀警告她离远点,他可不想误伤无辜。 可冲到李怀仙门口,却走不动了。 不如拖着身子来将他拦住了。 后来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李贺没在找李怀仙要命,只是每次看着他都要冷嘲热讽几句。 几人都知道这事儿是李怀仙不厚道所以也没办法搭腔只好任由他骂着。 什么?你说李怀仙不可能这么老实的挨骂? 确实不可能,按照他的个性那边是自己给自己来上一掌,还了算了,偏生顾清拉着他的手十分虔诚的说抱歉。 看了看被拉住的手还传来略带安抚的抚摸,李怀仙觉得自己确实有错!怎么能那样对待不如! 每一次李贺的冷嘲热讽顾清也总会悄悄的安慰他,那一刻他看李贺的眼神都是感激的。 乌瞳也是惊到了,头一次见挨骂还能挨出笑来! 曹睿更是惊到了,挨骂还能挨出这样的幸福来!果然,不亏是是李兄! 于是修养到现在不如才堪堪有了些气色。 于是一场讨论计划在李贺的成功插嘴之下不告而终。 背负欠债 这边四人决定离开不如别院回到仙宗门,告别了二人便开始启程。 李贺还是对李怀仙龇牙咧嘴,但有不如在一旁倒也收敛了不少,只是不停的翻着白眼。 乌瞳从山下赶回来带着一马车的补品一股脑的往李贺身上挂。 李贺这人最是受不得这些,连带着双手和脖子都被挂上了大大小小的补品。 “这是我特地下山去买点补品,还有一些是从仙宗门分派手里去抢来的,都是好东西,你自己看着办。” 李贺在一边支支吾吾的不好说话,这些人真是麻烦!嘴里嫌弃着却对几人挥挥手。 不如在一旁忍着笑,知晓他是不好意思便有心拿他打趣:“你这毛病还是改不了,李大善人。” 李贺撇过头不说话,暗自骂自己! 这点东西就把你给收买了,没志向!可等他随便打开一盒一看,好家伙,鹿茸,血参。 李贺大约能想象到被抢的是那些人哭得有多伤心了。 马车上四人有一句每一句的搭着话,空气中却始终漂浮着尴尬二字的气息,让顾清和秦舟想逃离。 曹睿瞧了瞧,让李怀仙调动气氛也自是不可能的!于是只能自己扛起了这个艰巨的任务。 环视一圈最终决定和外面的乌瞳说话,毕竟也是她和自己评级,兴许还会愿意搭理他。 “乌瞳,你下山抢的那几家分派没派人追杀你?” 乌瞳的声音穿进来:“哪能没有啊!后面跟着呢,不敢动手。” 秦舟挑开马车窗帘向后看了看果然有人。 这是什么情况? 曹睿摊手,我也不知道。撅了撅嘴示意李怀仙肯定知道,你看他一脸气定神闲的样子。 “别看我,我不知道。” “那你……” “只是他们打不过我。” “……” 论起厚脸皮确实没人能比得过他,曹睿败下阵来。 行至天黑,几人都已经到了客栈落脚,后面那些人居然还跟着他们。李怀仙倒也不是想打架,而是这些人实在是太没有技术含量了,很是打扰他,他很嫌弃。 比如他牵着顾清下马车的时候,那几人的眼珠子都要惊讶得掉在地上了,再比如看着曹睿从马车里出来的时候,下巴都已经合不上嘴了,又比如看见乌瞳对他们的态度眼神中带着怒气冲冲的样子。 李怀仙大手一挥让乌瞳去将他们解决了。碍眼得很,跟踪也不知道做些伪装真是蠢笨如猪。跟踪倒也不是关键,打扰到他了就不行。 客栈门口,乌瞳一脚踢在了坐在门槛上的一波人。 正在打瞌睡的既然被惊吓得一跃而起,拿着手里的剑一顿乱窜。随后才看见一边的乌瞳,几人立刻围在了一起与乌瞳对峙。 乌瞳无奈道:“至于嘛,不就是拿了你们几盒药材嘛!” 几人气急败坏,对着乌瞳就是一顿乱吠,丝毫不怀疑这几人得了羊癫疯。客栈的掌柜指着门口那几人眼神疑惑,乌瞳凑过去小声道:“有病,病发了。” 掌柜恍然大悟,绕有同情的看了几人一眼。 “乌瞳小姐!你知不知道你拿的是什么药材!全都是价值连城的!别说你是为了首领拿的,就是首领来拿……” 声音越说越小,越来越没有底气。旁边的人撺掇着他继续说,语气十分的不争气。“就算是首领那也不能硬抢,不说黄金万两,但该给的本钱也还是不能少。” 乌瞳没忍住笑了出来:“搞半天你们就是想要钱,早说啊我啊在上面呆惯了我拿东西那些人不是乐呵呵的恭送我就是让我随便挑也没人找我拿过钱,你们且先等着吧。” 说完就一个溜烟儿的跑了,速度之快,门口的几人都来不及反应。 至于乌瞳拍着胸脯躲在一旁,曹睿从他身边路过想问她怎么了却被一把捂住口鼻差点断了气。 听完乌瞳的话曹睿捧腹大笑,“堂堂仙宗门首领贴身侍女竟然沦落到这种境地哈哈哈哈哈。” “给个办法出来,先别笑了。” “好说,好说。你看我的。” 曹睿摇着折扇颇有贵公子的做派,对着几人就是一个弯腰行礼:“几位公子有理了,婢子莽撞还请见谅,适才她已经禀告首领了,首领让我代他向各位赔个罪,至于这钱各位可同我们一起回仙宗门到时必定给各位一个满意的答复,如何?” 正愁这一路上没几个人可以使唤,你们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曹睿的话极具诱惑,仙宗门可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分门别派想要进仙宗门那几乎是不可能的,而这几人能因为银钱就走进去那是感觉捡了莫大的便宜。 看着几人眼神放光,曹睿便知道这事儿成了。 果不其然几人一商量:“感谢公子,倒也不用如此麻烦,落个字据就好。随人上门要债不仅我们自己失了风度倒是让你们也跟着丢了脸面,唐突了。” 曹睿摇着扇子,满心欢喜的点头。 等等?刚刚他们再说什么?字据? 回头瞧了一眼幸灾乐祸的乌瞳,曹睿就知道他没有听错。 于是在几人正义凌然的目光之下,以及曹公子放不下脸面的做派之下。他尴尬又风度翩翩的立下了字据,看到落款是他自己名字的时候乌瞳就放心了。 于是客栈掌柜看向曹睿的眼神又不一样,嫌弃中带着些鄙视,鄙视中带这些嫌弃,那感情真是恨不得将他丢出去一般。 曹睿一头雾水,乌瞳笑而不语。 估计掌柜是将他当成了一个恶贯满盈的富家公子,抢了人家钱财不说还害得他们得病,不是个好东西。 等到第二日他们离开的时候,掌柜当着曹睿的面吩咐小二立刻将屋子打扫出来,东西都尽量搬出去晒晒太阳,在房间里都阴臭了。 小二摸不着头脑,这房间里的被子不是才换洗过嘛? 乌瞳憋笑憋得很痛苦,十分痛苦。 几人离开了小镇,不过半日的功夫秦舟觉得他这是将整个镇子的吃食都买回来了,甚至还买了一辆马车,于是走的时候掌柜看向他的眼神更加的嫌弃至极。 浪迹江湖 今天是客栈留宿,明天就是丛林探险,这路是越走越偏,秦舟忍不住发问:“仙宗门是个藏在深山老林不食人间烟火的江湖门派?” 曹睿尴尬,乌瞳倒是认真想了想:“他们整天都是大鱼大肉,秦姑娘说的这些怕是跟他们不沾一点关系。” 抖了抖刚从溪里抓到的鱼,直接开膛破肚,看得秦舟瞠目结舌。 “乌瞳姑娘这手法挺娴熟。” “习惯了,你身边那个砍柴的也是一个吃鱼的高手,我们仙宗门的采买都是他负责,一天三顿必有鱼肉。” 曹睿拾掇好柴火面对乌瞳的指控十分不服气。“这话你可别乱说,还不是因为鱼肉最便宜。” “……” 顾清将贴在她身边的李怀仙推开,真心发问到:“你们仙宗门很穷?” 李怀仙撑着手,那边乌瞳和曹睿也同时传来一声叹息:“唉!” 顾清和秦舟不明所以,怎么了? “唉,还不是家中二长老太会花钱!今天买这个,明天买那个,一买就是一间房,我要是不省着点花怎么养得起他!”曹睿说起这件事就是一阵心酸。 乌瞳和李怀仙也是同样感叹。 坐在房中正在研究机关鸟的墨怀玉狠狠的打了个喷嚏! 谁在骂我? 越走越窄的路,终于连马车也无法前进了。至于曹睿的那辆马车被李贺顶着有缘相聚的理由扣押了。 到现在曹睿也没想明白,有缘再相聚,和他扣了自己马车有什么关系。 对此李贺很有发言权:没关系,单纯想要。 一行人只好下马车徒步走进去,然后就看见远处巍巍群山连绵不断十几座山峰几乎都在同一高度,在群山之上正是仙宗门的领地。 别问,问就是穷……买不起下面的地盘。 再者大家门派不在乎这些徒有其表的名头,山顶好啊!别人想来挑战还得想办法先上山。 “所以我们怎么上去?”顾清和秦舟一齐问到。 曹睿卖着关子,天机不可泄露。 李怀仙摸了摸鼻子,很尴尬,因为他也不知道。作为一代首领他竟然不知道,他能承认这样丢脸的事情吗? 不能,万万不能,避开顾清投向他的眼神,顺着曹睿的话说了下去。“到时候到了就知道了,是不是啊?” 被莫名绞进去的乌瞳无辜的瞪着双眼混乱的大约着:“是。” 听得出语气尽是不想搭理,别打扰我的情绪。 本着我是主子的念头,李怀仙两手空空的走在最前面,为顾清开路。 乌瞳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走在其中,秦舟好心的分担,曹睿极为有眼力见的接过去,一不小心碰着个小手。 赢得了秦舟的脸红!这波不亏。 暗地里朝着李怀仙偷笑,得意的目光炫耀着自己的成果。 可李怀仙不为所动。 这些小把戏在顾清面前不管用,在他日益熏陶的厚脸皮文化之下,顾清也早就练就了一身本领,脸不红心不跳。 顾清也想接两个包袱过来,却被乌瞳连连拒绝,“还是算了,顾小姐。” 你背后那人的眼神可不简单,要是给你一个包袱,那我恐怕还要承受更多。 于是乌瞳的小脑袋晃得跟个拨浪鼓一样,牢牢抓紧了身上的包袱,像是守着什么宝藏一般,生怕被顾清抢了去,还一个劲儿的冲到了最前面。 刚走上去就被李怀仙一个伸手领着后颈脖子丢了回来。 李怀仙略带寒冷的声音响起来:“走中间。” “唉,好。”乌瞳退了回去。 曹睿自觉的绕道最后断路。这一行人看似走得随意每一步却都是谨言慎行的。 仙宗门毕竟不是那么好进去的地方,墨怀玉可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好说话,表面是勾引仙宗门女弟子的罪魁祸首,背地里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这是曹睿对墨怀玉的定位。 一路上走走停停没见着什么花鸟鱼虫,花倒是有花,满山坡的向日葵铺满了整个山脚倒是也好看,就是有些单调。 乌瞳发着牢骚:“这葵花籽什么时候才能吃啊!我次次下山,从她们发芽就开始等,都等到现在了还不能吃!” 曹睿眼前飘过一群乌鸦,十分尴尬。 门派的师兄弟们闹着要吃零嘴,众所周知,仙宗门一向经费不足于是曹睿灵机一动,种了向日葵花,美其名曰既可观赏又可食之,是一举两得的妙用。 本是有许多女弟子还有师姐师娘们反对的,可是说到要拿他们的脂粉钱出来的时候,那场面惊天地泣鬼神,曹睿第一次被这么多女人围着觉得十分想哭,因为这些女人并不是来给他暗送秋波的,也不是来与他谈情说爱的。 这些女人是来要她命的! “听说七长老要克扣咱们的脂粉钱去给那些臭男人买零嘴!姐妹们!” “什么!” “这叫什么事儿!” “肯定不可以!” 消息就是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百传遍了整个仙宗门,曹睿坐在偌大的大堂之上,第一次觉得这院子有些小了。 往常他都是嫌弃这院子太过宽敞,从厨房走到厅堂的距离连菜都冷了,为此没少暗地里给墨怀玉送礼,让他想些机关出来。 被烦到不行的曹睿最后决定让整个仙门的人自给自足,种葵花吧!于是东边中了整个山坡的葵花,三门,四门整日里悉心照料就等着他结果。 西边挖了荷塘,种了荷花,夏日里恨不得就住在水里吃莲蓬。 至于南边景象说不出来的怪异,六门和七门,对没错就是曹睿那一门,两个门派凑在一起种起了粮食,自己吃不完就拿到别的门派去卖,卖不完就送给二门权当走墨怀玉的后门。 北边光秃秃的,啥也没有,倒不是因为没人去种而是北边的地什么也种不出来。 无论是观赏植物还是五谷杂粮,嗯一律活不下来。 曹睿还嘲笑五门的长老不会种植,结果被五长老扔了一脸的痒痒粉。见着自己地的收成不错打算拓宽业务,很好,他也是颗粒无收。 于是北边被彻底放弃了。 以至于归根结底,能有这满山坡的向日葵都已经不错了,毕竟仙宗门好像真的很穷。 在这里曹睿要纠正一下,不是好像,是真的! 恭迎掌门 穿过长长的向日葵小道,终于走到了山脚。这里的造型倒是别样至极。有桌椅甚至还有一些奇奇怪怪,方方正正顾清和秦舟看不懂的东西。 乌瞳将东西往旁边一扔,丢进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篮子里,曹睿也一样,在旁边摸索了一阵掉出一个铃铛来。 这铃铛也与普通铃铛不太一样,声音更加清脆和悠长,似乎过了好久都还能听到这股声音。 “那叫集声铃,声音通过内部震动传达上去,上面也会有一个小铃铛有人听见之后就会将这些定西拉上去,省时又省力怎么样!是不是还不错!我想的。” 曹某人急于在秦舟面前挣脸面结果被乌瞳无情拆穿。 “你只是懒而已,再说了这机关也是墨先生做的跟你有多少关系。” 一记冷眼扫过去:“怎么就跟我没关系了!这可是我日复一日换来的,你们这些人去找他可不见得他会答应你!” 乌瞳摆摆手,懒得与他争辩:“行行行,你最棒,你可行了。” 顾清和秦舟倒是对那个篮子很感兴趣,紧紧的盯着。果不其然篮子还真的开始移动了,缓缓的被一根绳子拉动上去。 两人看得新奇,两人吵的热闹,李怀仙坐在石凳上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觉得很新奇又很安心。 顾清回过头盯着他,看他带着笑意问到:“在想什么?” “在想这样的日子兴许也不错,有丫头有朋友还有你。” 李怀仙的眼神太过于热烈和真诚,顾清避之不及,生生撞上了两眼又觉得有些心痛难忍。 她是顾清,是已经死去的顾清。 她是顾长亭,是战场上的小将军。 她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人。 那炙热的眼神撞进她的眼里俨然是一种沉重的负担,这个人远比她想象中要喜欢她。 “你在躲什么?”李怀仙敏锐的抓住闪躲。 顾清洋装饿了才避开问题。 她要如何说,她是个没有未来的人,皇权斗争她必定成为牺牲到那时眼前的这个人又会掀起怎样的血雨腥风?她不敢赌,也赌不起。 在他浓烈的欢喜之下只剩下她的害怕。 大约是顾清刚才的借口找得没有破绽,李怀仙有了新的担心,摸索着岩壁中的机关打开一扇门来。 黝黑的隧道燃起火把的光亮,一个接一个好似无尽头。李怀仙还是走在前面带路,稳步前行。 顾清被拉着的手因为紧张和歉疚生出一层薄汗来,李怀仙装做不知道的样子越握越紧。 嘴里又兀自开口,不管其他人尴尬。 “你曾经问我,为何如此在意你。” 同样想忽略手上传来温热的顾清接着他的话,“嗯,可你那时候受了伤昏过去了。再后来你说是因为我误打误撞救了你。” “是,也不全是。只是那一面我记了很久,你一个人扛着军旗,宁死不屈,铮铮傲骨我觉得我不如你。” “后来我有幸活着就开始关注你,”李怀仙转过身眼神深邃的想要将顾清藏进他的眼里,“我那时候就想我一定要走到你身边去,于是我爬到如今的位置只是为了见你而已。” 一段冗长的对白夹带着远久的故事和深邃的情感。 只是为了见你,走进你的身边。顾清停下了手中的挣扎,背后三人既有眼力见的装作耳聋眼花,埋头数着岩壁上的青苔,欣赏着黢黑不见底的隧道。 “你是李怀仙,是能搅动天下大乱的人。我不敢喜欢你。” 顾清的眼神很坚决,李怀仙却偷着嘴角笑,细细揣摩着不敢二字。 气氛又冷了下去,背后的三人眼神飘忽不定,互相交错。 这是可以回头的意思了? 应该是吧?谁先转过去看看? 秦舟和乌瞳一齐看向曹睿。 ……这两人倒也不用这样明显。 缓慢的,缓慢的,将头移了过去。 !!!什么情况?人走了也不说一声! 背后那还有人啊,在晚一点回头那两人的身影都要看不见了! 于是三人也加紧了步子前进。 等好不容易爬上去了,曹睿踹着粗气!这路也太难爬了,以后定要找个机会和墨怀玉好好说一下,比如做个人也能躺在篮子里直接拉上去的机关! “恭迎李掌门回门!” 好家伙!这满院子齐刷刷的几百号人是怎么做到口号如此统一的? 早在几人进入仙宗门地界的时候,上面的弟子就收到了消息。 “李掌门回来了!我第七门的兄弟说的。” “真的假的?消息真是第七门传出来的?” “真的,肯定真的,你怎么不信我呢!” 外面的弟子喜形于色,奔跑进来:“七门刚刚张贴了告示,李掌门回来了!” 一群女弟子开始花枝招展的打扮自己,一旁的几位男弟子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一个掌门雪鬓霜鬟的她们怎么这么积极?” 后方的师姐师妹们眼神暗杀。 师兄是个好人捂着他的嘴说的年少无知一边道歉一边将他拖出去。 “我们这位掌门是新晋掌门,一夜之间单挑了到了那个位置,年仅二十。随后便立刻出去历练了如今才归来。” 小弟子恍然大悟,又垂头丧气。师兄拍了拍他的肩膀,漏出了一副沧桑的面孔,满眼都透露着我懂这两个大字。 弟弟的心酸师兄懂你!论年纪不相上下,论武功狗撵不上,论长相单身至今实在可怜。 于是当满院子的人不管真心实意好歹是端着规矩正儿八经在这儿迎接他这位掌门的时候。 他牵着顾清的手嘘寒问暖,渴不渴,饿不饿,冷不冷。 令一众女弟子伤透了心,更有甚者当场哭得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平日里仗着是墨怀玉的首席女弟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此时自己站在掌门面前竟连一丝眼神都没有得到,小拳头藏在衣袖里紧了又紧。 可脸上竟然端出一副我为掌门着想的微笑的态度来。 “不如我带这位姑娘去休息的地方吧!掌门一路赶路想必也辛苦了,已经备下热水沐浴。” 这话端端正正,恭恭敬敬,规规矩矩,顾清听着没有丝毫不适。倒是李怀仙黑着脸突出一个“滚”字。 锦纹那双眼睛盈盈泪水,就是不掉出来,看得顾清都有些心疼了,更别说背后那些一贯追捧她的弟子们。 可面前人是掌门,掌门打不过收拾这个女人可还不简单,好歹这里可是仙宗门的地界! 机关暗算 曹睿觉得自己很失败,因为连乌瞳都有人迎接,他一个堂堂七门长老居然没有人理他! 这是什么世道!他七门弟子都去哪里了? 黑着脸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秦舟站在身后尽量想隐藏自己,毕竟她的身份特殊最好不要让任何人注意到。 伸手扯了扯曹睿的衣袖,躲在背后悄悄的示意赶紧离开此地。 于是两人就在一场声势浩大的见面会中溜走了。 嗯,真的是溜走的,七门弟子作证。因为他们挤不进去广场,只好回到自家山头挺热闹,结果就看见自己长老牵着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姑娘的小手,探头探脑十分猥琐的回了自家山头。 这是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 曹长老还将人藏得严实,我连个脸都看不见! 刚才是谁说长得很漂亮? 我猜的,毕竟咱们家的人都喜欢漂亮的东西,不是嘛? 一众弟子看着他,心想这孩子肯定拜错了山头,第七门可是最务实的,是管你漂不漂亮,能赚钱卖钱的才是好东西! 仙宗门每座山与每座山之间的链接都是一座铁链桥,看似摇摇晃晃实则稳固如山,不用猜这可不是墨家墨怀玉的手笔,而是墨家上一任家主。 秦舟带着披风捂得严实,这是曹睿的先见之明。因为广场上并没有瞧见自家弟子,那摆明了多半都是回了山头看热闹。 七门的弟子一向如此,曹瑞心里有数。 “长老!” 曹睿还站在桥上,在一群山体背后躲着一群看热闹的人。 远处跑下来的人是七门老幺,最是稚嫩,别看他现在人模狗样,但曹睿这些年受的苦全是因为这小子。 所以看着这小子洋溢着笑脸向他跑来背后就忍不住汗毛树立的害怕。 你如果见过天使,见过天使告状大约就能懂曹睿的心。用最真诚脸庞说着杀人诛心的话。 七长老才不是那样的人,就算他拿着莲蓬怎么能说就是他偷了你们五门的呢! 像这样话层出不穷,例如现在。 “你们胡说什么!长老才不会偷偷带师娘回来呢,不说敲锣打鼓那也是正大光明的!师兄们不要乱说。” 山体石头背后传来一阵笑声,曹睿尴尬的扣了扣脚,装作自然的打着招呼。 这场面倒是让秦舟自己忍不住笑了。 既然被发现了那索性就站出来了:“各位好,我叫冯敏,因为家中出事得曹公子相救暂避七门。” 一众弟子蜂拥而出,“见过师娘!” 语气十分诚恳,曹睿觉得这名弟子十分有眼光!但架不住秦舟的眼神,拍了拍那名弟子的肩头,笑着摇了摇头! 七门都是人精,瞬间改口冯姑娘好。 这边是其乐融融,那边是锣鼓喧天,不过锣鼓喧天的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女弟子流出两行清泪,目光灼灼耀眼,一言不发眼中柔情却千转回肠,看得人不禁脑补出了一场负心汉的故事。 不过脑补的人倒不是别人,正是被拥在中心的顾清。 眼光饶有兴趣的在二人身上转来转去,李怀仙自然知道她的想法,一脚就将美人踢得老远。 “好歹是个美人,你就不能心疼心疼!”顾清憋着笑,凑到李怀仙耳边说着。 李怀仙黑着脸:“怎么?你心疼?” 顾清摆手,又仔细瞧了瞧姿色,最后吐出个“那倒不至于”来。于是李怀仙更黑了脸。 弟子们年少无知妄想仗着人数众多压他一头,况且仙宗门规矩谁要是战胜了首领那便也可以成为首领,倒是令这些弟子难得的齐心。 “就算是掌门就能这样随意出手伤人嘛?” “就是,亏他还是个掌门!简直不敢相信!” “我们不服!” “对,我们不服!” 起哄的人群越来越大,李怀仙也不管拉着人就走,走着走着面前终于站了一个有勇气和硬气的人了。 倒是没跟着瞎起哄,反倒是认认真真的行礼,问到:“掌门是为何缘故伤人?” “她不听话,也没有眼力见儿!” “弟子知道了。” 没有打一架,也没有出人命,一个恭恭敬敬的问了,一个好声好气的答了。 让众人摸不着头脑,这跟刚才剑拔弩张的场面可不太称。 说话的人叫墨青是墨怀玉半路捡回来的,赐了他墨姓,取名青字,跟在墨怀玉身边是个大家认为的君子,深得众人信赖。 就连李怀仙有时候都会避开和他针锋相对。 因为李怀仙觉得他是个好人。 有了墨青的让路,李怀仙带着顾清畅通无阻一路直奔墨怀玉的房间。 “哟,舍得回来了!”操作着手里的工具连头也没抬一下只顾着自己手里的东西。 “是,我怕再不回来,你可能就要暗杀我了。”李怀仙一屁股坐在地上,抓起旁边的茶壶就是猛灌。“你那大弟子这些年被你越养越歪了!” “你说歪,那就一定不歪。” “……” 过了一会儿,他放下了手中的工具拿着一只木做的鸟出来。 “顾姑娘请坐,别和他一般见识。” 他?说谁呢?除了李怀仙还有别人吗? 还真有!乌瞳站在身后。 顾清倒是坐下去了,可乌瞳站着,墨怀玉站着,李怀志瘫在地上,这画面怎么看怎么怪异。于是顾清又想起来,结果她刚起来一半,很好乌瞳从她旁边坐下去了。 那我还是继续坐着吧。 只见墨怀玉在门口一挥手,一个女子端着茶水就来了。好巧不巧那女子正是刚才广场上李怀仙一脚踢中的女子。 身体素质不错啊! 顾清刚想到这里这女子端着茶水迎面向她扑来。 你没看错,就是扑! 然而还没等到顾清避开,乌瞳就一手提着她的衣领一手接住了茶壶。 这一波操作让顾清不明所以。倒是墨怀玉站在门口说了句:“懂了?” “弟子愚昧。” “我只问你现在懂没懂?” “懂了。” “那就退下去吧。” 说话的声音顾清听出来了,正是那个拦着她们的小弟子。 乌瞳瞧着地上那人,眼神不屑。地上李怀仙觉得她是抱上了新大腿! 小弟子是个好人,那女弟子却不见得,平日里又装惯了模样。 小弟子涉世未深辨别不出这些心思,墨怀玉秉着好不容易有一颗根正苗红的好孩子可不能再被祸害的心思设计了刚才的场面。 在外面人看来顾清是被墨怀玉扶着坐下的,在门外的女弟子自然生气,一边勾搭掌门一边又勾搭她师傅! 至于为什么只有茶水,这茶水里面加了料,轻则毁人面相,重则五感尽失。 “她怎么这么傻?” 乌瞳好心搭话:“这年头处处都是高估了自己的女弟子真以为凭着那么点随处可见的姿色就可以掩人耳目歪曲事实了。仗着自己是女弟子便陷入自己的幻想以为自己得天独厚,还真以为墨长老会怜惜她!呸!” 墨怀玉难得一笑,“倒是很少听乌瞳叫墨长老呢。” 说完又回头对着李怀仙竖起一个大拇指:“看来这几年的历练还是有些成效的。” 李怀仙黑脸:“滚。” 仙门大会 “我说你怎么什么人都留着。”李怀仙对那女弟子没有好脸色,就跟有大仇一般。 “人家爹捐了不少钱给我这山头,我不说尽心尽力照顾,但起码也不能把人给踢出去吧。” 乌瞳很懂:“这就叫拿人手软,吃人嘴短。” 墨怀玉点点头表示赞同:“你变聪明了。” 嘴角含着笑意,眼神的宠溺肉眼可见,偏乌瞳是个缺根筋的家伙,只当这是简单的招呼。 乌瞳带着顾清下去收拾,房间里就只剩下两个男人,一个机关启动,转眼间变换天地。 外面是小桥流水潺潺,里面是竹舍檀香。 “哟,墨长老又换檀香了。” “仙门大会的日子要到了,你打算怎么办?”墨怀玉神色担忧。 “伤好了,毒也解了,我说我想跑,你让嘛?” 李怀仙背对着墨怀玉,脸上和神情却全然不似这话语间的轻松愉快。 “不让。”没有一丝迟疑也没有一丝犹豫,两个字清晰的回荡在整个房间。 “你这次回来是为了顾姑娘吗?”墨怀玉的双手没有空下来过,还在不停的捣鼓着那只机关鸟。 “不然呢,这地方可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值得我回来,反正顶着首领掌门的名头不利于一点岂不是很对不起我这些年被你努力营造的闭关大佬的形象。” 李怀仙盯着他的手,很灵活又修长,好像在他的手中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做出来的。 就是简单的端茶倒水这样的小动作在他做出来就像是超凡脱俗的谪仙一般。修长的手指不带温度的冰凉,沁入人心的高贵。 当年李怀仙就是被这样的表面假象框来做了仙宗门首领,时至今日仍在后悔。 “顾老的消息已经在我这里了,其余的已经销毁,只剩下我手里这一份。” 机关鸟被开膛破肚,虽说没有血流成河但仍旧是惨案一桩,可墨某人面带微笑一丝不苟让人发怵。 唯一的一份情报在机关鸟的肚子里,看起来也并没有给李怀仙的打算。 不过李怀仙也不抢,只搬了根凳子坐在一旁。 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墨怀玉,似乎想要从他波澜不惊的面部看出些什么,最终却败下阵来。 “给我一个理由。” “仙宗门。” 李怀仙头也不回的走了。 仙宗门对于墨怀玉的意义很大,大过他的命,李怀仙没有把握能在这件事情上说动他一分,但凡和仙宗门沾上边的他都是据理力争。 但李怀仙从来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也不稀罕知道,这天大的仙宗门与他而已不过牢笼枷锁,扔不掉甩不开,徒增烦恼。 仙门大会在即,乌瞳整日里都被墨怀玉叫去帮忙李怀仙也不管,甚至还会主动让乌瞳自己搬过去。 名其名曰节约时间。 曹睿得空借着秦舟探望顾清的名义过来和李怀仙把酒言欢,喝到兴致上也忘了他掌门的身份,勾肩搭背的问一句:“你让乌瞳去墨怀玉那里住是真心的,我信你!” 嘴里义正言辞,面上神色可疑,眯着两个小眼睛,笑得猥琐,就像是街头的妇人探听到什么天大的八卦辛秘一般隐晦的笑意浮现在脸上。 这人脑子都在想什么? “放心我不会将你想和顾姑娘独处的事情说出去的!” 李怀仙捂着他的嘴,将他脱离案发现场。 门外带着行李的乌瞳松下了防备。这些天她不是没有感觉到主子有意无意的将她推到墨怀玉那边去,虽然从前她是从墨怀玉那里学了些东西,可自己也从未叫过他师傅,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听见主子刚才的解释忽然就解开了心结,原来是这样。 “其实主子明说也是可以的,不过主子一向要脸面应该不会这样做,随意用着各种理由打发我!” 乌瞳很想得开,李怀仙曹睿无形之中替李怀仙解决了一个小麻烦。 只有墨怀玉今日心情日渐变好,弟子们只当是仙门大会在即二长老高兴罢了。 顾清这几日也没有闲着,李怀仙明面上带着她到处逛,实则是熟悉仙宗门各个门派的位置,观看之余又会感叹墨家机关术的精巧绝伦。 反正墨怀玉只是让他不动手,但要是顾清自己找到了线索那可不管他的事了,至于线索的位置他倒是也不会告诉顾清就在墨怀玉的手里。 这几日不断的收到消息朝廷方面发了通告五皇子不知所踪有人举报说是被江湖上的人掳去了,连带着曹公子,传得沸沸扬扬颇有些看头。 李怀仙整日闭关,不知道的弟子们都以为他是在勤练武术,好在仙门大会上一举夺魁。 可实际上有些人白日里装着小弟子带着顾清四处游逛,晚上拉着曹睿高谈阔论当然并不是我们李掌门真的有什么高见,而是他一个掌门需要喝酒竟然还要走一走曹睿的后门,想来实在是有些心酸。 但迫于无奈,这样枯燥的日子没有酒是万万过不下去的。反正都是难兄难弟这样一想李怀仙的心里就好受多了。 朝堂的早朝吵的不可开交让皇帝有些头疼。 一边说是武林人士想挑战皇权,一边说是顾老将军策划阴谋想要造反。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吵不过谁。 户部侍郎站在最末尾不说话不出声尽量将自己藏起来,恨不得钻到底下去,如果他可以打洞的话。 “赵书平,这事儿你怎么看?”面对皇帝的突然发问整个朝堂瞬间安静。 赵书平内心崩溃,呐喊,在那一瞬间他拿出了最端庄的姿态,最恭敬的礼数,拿着朝板。 众人只看着他表面波澜不惊,行动规整当真以为他有什么高见都尖着耳朵想听个新奇。 这两三步在赵书平自己看来却硬生生走出了一副英勇就义,不太对,他眼下这个情况应该算不上英勇就义。 走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感觉,脑子里蹦出了无数的这个策,那个论,想到最后居然一个也没有。 于是端着朝板,眼睛一闭,头一埋:“臣认为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乱便是。所有的事情不过都是我们的猜测,有了猜测那便做好两手准备不是正好?有了实证那便一举拿下岂不美哉。” 皇帝若有所思,满朝堂无人说话。 良久得了皇帝一声:“说得好!看来做个小小的户部侍郎着实是委屈了,众位大臣说是不是?” 朝臣们左右看看,摸不清皇帝的心思,有着丞相带头便齐刷刷恭喜皇上觅得良方,喜得爱臣。 赵书平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打湿,这年头上朝就跟要人命似的,明天还是告假一天吧!保命要紧! 争奇斗艳 江湖上最近留言也越来越多,顾清坐在屋顶望着月亮,有些事情在她心里越来越站不住脚了。 李怀仙躺在一旁,享受着清风拂面,顾清难道问他:“你觉得我祖父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好人。” “你怎么知道?” 李怀仙侧过头睁开一只眼看了顾清,又继续闭上享受这难得的时光。 在一阵沉默之后,他突然开口。 “因为,你是个好人。所以他也会是个好人的。” 顾清对他的逻辑表示无语,“这样也行?” “行,怎么不行,我说的就肯定行。” 至少以李怀仙对墨怀玉的了解来看是这样的。 朝堂动荡不安却没见皇帝有半点着急,德全整天宫里宫外的溜达,今天出去采买了团扇,赶明出去买了鱼竿,后日听说楼记的厨子被挖走了。 哦,被德全挖会宫里了,皇上说他要亲自学做糕点。 御膳房管事公公匍匐在地就差没有哭出来了,满屋子乌泱泱跪了一大片,皇帝大手一挥全都赶了出去。 后来消息穿得远了,各宫的娘娘们就连皇后都惊动了,又乌泱泱坐了一大片,隔着御膳房近的亭子凑一起就是几桌子麻将了。 等到天都要黑了,这皇上还在御膳房,大臣们坐不住了,这皇上整日泡在御膳房算个怎么回事!于是又乌泱泱一群人将那群太监宫女赶了出去,亲自蹲守在门外。 原是有不怕死的,秉着自己直言不讳貌似觐见精神的,被皇帝一盘子丢出来正好砸中脑袋血流成河,便无人敢上前了。 后来这群人左右望望,妃子们看着皇后贵妃等人,大臣们看着丞相中书令们。 纹丝不动! 闭目养神…… 这下赶着来凑热闹的人们恨不得打断自己出门的这双脚,现在都快站得没知觉了。 折腾到半夜还真做出来一些糕点,不说色香味俱全,端看样貌倒是与大厨做得别无二般。 皇帝是一口没吃,说什么体谅众位爱妃和爱卿叫上宫女太监们进去按着人头每人赏赐一块。 然后回了寝宫闷头睡觉,再一看又哪里还有大厨的影子,没了大厨这糕点可不是谁都敢下嘴的。 皇后以身作则,抿了一小口,倒不是怕死,只是怕太过于难吃又要顾着自己的形象,当着众位朝臣和妃嫔的面出了丑,这事儿可就闹大了。 细品之下确实不错,再一细品竟然还真有大厨的风范! 怀着各种心思的妃嫔和大臣,想争宠邀功挣表现的,看皇后都吃了,自己也一口就吃了。 生怕难吃到吐,都让小厮给自己背着茶水,结果入口丝滑,甜而不腻,本是蒸糕竟吃出一丝清凉!睁着眼睛不知如何表达。 那些没胆子或是有别的什么想法的找着借口,又说要带回去供起来的,也有说要孝敬家中老母的,更有说要与民同乐的,总之千奇百怪但都还能说得过去。 唯独赵书平被人问到,老老实实的回答:“我怕。” 语气平静淡定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说的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旁边的同僚对他竖起大拇指,真乃人中龙凤是也。 等着外面的娘娘和大臣们都走了,宫女太监才回到御膳房打算收拾餐具,竟在一个隐秘的角落发现了奄奄一息的大厨。 双手无力似脱臼症状,唤了太医来看只说是操劳过度,需要修养一月。然后装着深沉天机不可泄露的样子提着药箱跑得比谁都快。 第二日皇城中不知从何处传出了皇上才艺卓绝,一夕之间竟然学会了楼记十年招牌,破得人间赞誉! 一月后大厨回到楼记,青玉蒸糕的价格水涨船高,打着皇家贵族牌子谁也不敢说三道四,楼记一时间又转的坛满钵满。 转眼间仙门大会在即,李怀仙不在闭关修炼,身份在这里摆着,要来参加这仙门大会的门派陆陆续续都来了。 昨个儿见了岳刀派带着人来,一个个长得五大三粗背着大刀倒是礼数周全挑不出一点错来,硬要说的话那就是他们的脸色明明是温和的话但顾清若是捂着耳朵只会认为他们在骂人。 听说这岳刀派祖上是杀猪的买卖,后来江湖动荡,为了安身立命亲自创下了这一套刀法,别看刀又宽又大还反光,但可以剥人皮而不流血,破人头骨不伤髓。 这样的功力要在岳刀派修炼个十年八年的才行。 顾清装扮女弟子的模样站在李怀仙的身后,撇到李怀仙不怀好意的眼神,估计是对人家的大刀感了兴趣,指不定今晚就要夜探客房了。 只是令顾清万万没想到的是,在李怀仙死皮赖脸求了她一同去翻自家窗户,揭自家屋顶的时候会遇到另外两位熟人。 秦舟和曹睿。 “你也对刀感兴趣?” “你也对刀感兴趣?” 两人同时开口,不过妙的是秦舟问的是顾清,曹睿问的是李怀仙。 从两人的语气及眉眼间的情绪来看,很明显对刀更感兴趣的是秦舟,曹睿是被拖来的。 看着顾清不回话的样子,秦舟就知道感兴趣的人是李怀仙。于是沉默的空气中开始弥散出一丝尴尬又紧张的气氛。 “要不你们俩去?” “行!” 意见是顾清提的。 回答是曹睿说的。 两人一唱一和打算溜之大吉,一个被抓住手腕一个被踩住衣服。 李怀仙装可怜的技术日渐成熟,平白无故的就能在那双平时冷若冰霜的眼神中一瞬间就营造出被抛弃的悲惨命运来。 对此顾清多番无奈表示控诉,可这人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又知晓顾清心疼美人,每每用起来都称手到不行怎么可能放弃。 于是顾清自己蹲回了位置。 曹睿不一样,哭丧着脸也不敢走,他的不情不愿在脸上表现得一清二楚,可动作麻利的不像话。 要不是怕吵到下面的人,顾清真想拉着他问一问,他是如何做到的? 一边碎碎念,一边控诉,一边委屈,又一边行动。掀瓦的速度都赶得上正儿八经感兴趣的李怀仙了。 对此曹睿只想默默的说一句:希望大家不要想他学习,还没牵上小手就已经被使唤到如此境地了,未来的日子…… 哎! …… 秦舟一个眼神扫过去。 曹睿立刻眯着笑脸:未来的日子一定美满幸福! 会面 四人选择从屋顶落下,本以为万无一失,结果一脚落在了一个说不出的不明物体身上,柔软且有力。 顾清示意另外三人暂停,透过月光一看。 好家伙自己正踩在人家身上!那人还醒着眨巴了两下眼睛好想是在问这是什么情况。 见着情况不对,另外三人也落下地来。 整个屋子一共两张床和一把躺椅,本来是够睡的,但是安排客房的人忽略了他们的站位,别人一张床能睡俩,他们却只能睡一个。 “所以你们就睡在地上!怎么不叫人给你们加客房呢,你放心咱们仙宗门说别的什么奇珍异宝我拿不到,但开个客房这种小事还不是轻而易举。”曹睿正打算大手一挥,展现一下他的阔气和排面。 结果人家捂着他的嘴对他摇头,将屋内的烛台点好。“侍女们都休息了,不好意思劳烦,再者这屋子里都有许多棉絮我们也不是什么娇柔的人这里的环境比起咱们岳刀派最辉煌的时刻都要好一些。” 说话的人正是那位背着大刀的男子,名叫岳池池,是一位长相气质和智商完全不匹配的一个人。 但一番交流下来倒是他们先和盘托出,随后才反应过来为何这几人出现在他们的房间,更何况几人都没有遮住脸面就这样赤裸裸站在他们几人的眼中。 顾清用剑柄杵了杵李怀仙,秦舟倒是自觉的站出来。 “我们就是想看看你们这刀!这么大一把得有多重要花多大的力气才能提起来,顺便也想知道这把刀有多快!” 说话的人自然是秦舟,李怀仙是什么人,堂堂掌门能站出来就不错了,要按照李怀仙的想法,这几个人直接一巴掌拍晕不就好了,何必多费口舌。 “这好说啊!”岳池一听变从后背取下了刀,你没看错就是从后背取下来,他们睡觉都不取刀,背着刀睡的。 一下子拍到桌面上,动静有些大,差点吵醒隔壁房间的人。 然后秦舟试了试,提不起来,曹睿也试了试提不起来。李怀仙看了一眼,不说话也没人敢让他一试于是他没动手。 后来顾清问起他说他一眼就看出那刀是玄铁打的,没几个人那得起,岳刀派选的下一个掌门人就是他。 岳池是个实心眼的,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从这刀的来历这刀在他手上的经历在讲到他第一次接到生意是个杀猪生意的时候他师傅的脸色都黑了。 最终却因为门派太穷了,还是勉勉强强答应了,结果岳刀派的名声就传开了。 你家要杀猪?那快去岳刀派找人啊,他们家杀猪技术可好了! 是嘛? 是啊! 那价格呢? 价格一样的。 后来岳刀派美名远播,但师傅的脸色一日不如一日,瞧着门派的弟子忙前忙后的每天却都是些杀猪的生意,日子虽然过好了,却把师傅过得难过了。 眼见着师傅就要一口老血把自己气死了,镇上却突然传来了好消息。 岳刀派惩奸除恶了! “外面传什么?” “师傅,你没听错,咱们岳刀派终于走上了正轨了!” 后来才知道,那日下山杀猪时正好一伙山匪跳出来打劫,那几年收成不好就是山匪都抢不到吃的,于是便把注意打到那些杀猪的大户人家去了。 岳刀派的弟子拿起屠刀手起刀落,山匪衣服掉光了,再一看兵器也断了,于是连忙撤退,一边撤退还一边放狠话“你们给我等着!” 回了门派师傅问可曾伤人性命,弟子回答不曾,问其缘由,那弟子说:“山匪未曾伤人性命,且抢劫粮食不过为了饱腹也未曾让人家破人亡。” 师傅满意的点了点头,内心激动。他岳刀派终于要走向武林了,打着揣测不安的心情打开上一代掌门留下来的线索传给这名弟子,然后就发现…… 岳刀派祖上也是杀猪的。 师傅猝! 这岳池讲了大半天口干舌燥其他记名弟子都已经睡着了,可他还很精神,秦舟偷笑和曹睿私语:“你说他会不会想起来问我们为什么要跳窗进来啊?” 曹睿抿着嘴想了一想:“应该不会,看他的反应和脑子应该问不出这样的问题。不过倒真是没想到岳刀派竟然是靠杀猪发家致富的。” 顾清加入聊天小分队:“什么发家致富?不是说很穷嘛?” “穷什么穷,就算是放在以前各大门派揭不开锅的时候他岳刀派都还有猪肉吃!现在他们门派那有钱程度堪比我们半个山头的地皮了。” 顾清吃惊:“这么有钱!” “所以你们一个是掌门一个是长老想看我刀怎么还走屋顶啊?”岳池指了指屋顶的洞。 秦舟和顾清一乐,瞬间转移战场和岳池同一阵线:“就是啊,你们俩说说这是为什么!说清楚,不然就曝光你们!” “……” 女人这么善变的?岳池的小眼睛发出疑问。 曹睿和秦舟挂着笑脸:你才知道? “害,不就是因为我们一个是掌门一个是长老要面子嘛,这么大的门派,这么位高权重的两个人怎么能对一把刀这么感兴趣呢,显得我们多无知。” 岳池想一想竟然点了点头:“好像有点道理。” 秦舟和顾清猝。 回去的时候几人还是决定从屋顶的那个洞走走,嘴里说着不要打扰到别人。 曹睿殿后,拉着岳池几番张口欲言,却又说不出话来,只是睁着眼睛看着尽力表达自己的意思。 眨两下,瞪大一点,再眨两下:这事儿……是吧……你应该懂吧? 岳池:?可惜了我不会医术啊,他有难掩隐疾找上我不应该啊。 再眨巴两下,手舞足蹈比划一下:今晚这事儿,兄弟保密,行不? 岳池:找个机会用我的刀割了你的病? 一个大胆的想法萌生了:他不举! 岳池:这不好吧? 曹睿拉着岳池的手,皱着眉哀求:这有什么不好的!大家都是兄弟帮个小忙嘛。 岳池:那……好吧。 曹睿一记抱拳:谢了兄弟!再见! 然后最后出来的曹睿还规规矩矩的将屋顶的瓦片放了回去。 还要放回去? 废话,自家屋顶,当然要放回去了。 这几人倒是走得畅快,留下岳池辗转反侧一晚上,甚至一大早就要了一坛子好酒用来泡刀,别人问起都摆手说不用管,给刀消消毒而已。 寒玉 半夜又翻墙回去的路上,顾清和秦舟两人难得的,久违的走在一起。 大约是这样的时光和岁月太过于难得,秦舟走着走着发出了感叹:“上一次我们俩这样穿着各自的衣服悠闲的逛街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顾清也是难得这样清闲,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不用担心身份,不用躲着别人:“是啊,还记得那时候的我们明明才刚认识就给了对方自己许多的底牌,明明只相处了一天却硬是保持了这么多年的联系。” “是啊,我在朝堂坐着五皇子,表面上游手好闲不误正事,背地里只是一个爪牙替父皇稳固着朝堂的局面。而你在边疆奋战,那段时间每次收到你的来信我都觉得安心,总觉得只要你还,在只要我们俩还在就不会出事。” “后来我许久都联系不到你,无论我派出多少人却总是不能将消息带给你的时候我有些着急了,那时候我没有通过禀告闯进了父皇的寝宫……” 秦舟说着说着停住了脚步,李怀仙和曹睿极有眼色的手拉手,肩并肩的欣赏夜景:今晚的月亮真美!你看旁边那只鸽子好肥美,是不是很适合做烤乳鸽? 曹睿定眼一瞧,点点头,确实很肥美。 然后两人上演了一场抓鸽大戏。 秦舟有些不安,帕子都快被她揉碎了,眉眼间纠结深情越来越重。 “那个,我,有些事情瞒着你。” 顾清噗嗤一笑,还以为什么大事。 “这有什么?我不也有事情没告诉你,不过都是有自己的考量罢了,在我们第二次见面之前我们也并不是全然相信对方的,不是嘛?” 纵使顾清已经这样说了,相当于坦白了她也有事情瞒着秦舟,可秦舟总觉得那不一样,这个消息她若是现在告诉顾清了……她在害怕。 害怕这好不容易的友情朋友,这些年唯一和她统一战线的顾清会厌恶她,抛下她。 纵使现在有曹睿,可曹睿终究与顾清是不一样的,顾清与她那些年的共同经历是谁都无法替代的,就像一黑一白缺一不可,一刚一柔刚柔兼并。 她们二人在对方的心中都是不可替代的位置。 她们是一样的人,可她们又是不一样的人。但她们对于对方而言都是不可或缺的重要的人。 “可……” 顾清瞧出她的害怕,她并不傻。现在还能让秦舟感到害怕和难以开口的事情除了与她有关,那边是与她祖父有关。 她伸手拍了拍秦舟的肩头:“没事儿,你只是你,你有你的立场,朝堂有朝堂的规矩,皇上有皇上的考量,你和他们从来都不是一体。” 秦舟点点头,也不知到底明不明白顾清的这番话,只是低垂着头不敢看她一眼:“我曾在父皇的密函中摸到一个东西。” 有一人秦舟带着消息赶往京城时在交接处碰上了一名暗卫也要带着消息进皇宫。 信件上的封口还有红色的私章,秦舟记得那是紧急情报,一级私密由得到消息的人直接传送到皇帝手中。 本是无意,那暗卫着急过了头,密函掉落,秦舟当时只是好心接住了,却一下子摸出了里面的东西。 一个玉佩,一个形状简单的玉佩。别人的玉佩不说雕龙刻凤也是精雕细琢的。这天下能用这么简单玉佩的人,且形状大小完全一致的人只有一位:顾老将军。 一块没有任何雕饰,只是一块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只是抛光打磨了的玉佩。 “这如何能判定就是我祖父的玉佩,兴许是个其他东西呢。”顾清心有疑惑,仅凭这一点不太可信。 可秦舟却抓着她的手,十分肯定。 “那玉不是简单的玉,是寒玉。一年四季都如同冬季一般。” “所以呢?是有如何,你在怀疑什么?” “我……” 秦舟在怀疑什么? 她在怀疑她的父皇,她在怀疑自己。可顾清一句话便让她定下心来。 “你所怀疑的一切都没有证据不是嘛?真相不要揣测要亲自找到。” 两人正打算离开却忽然传来了几声惨淡又悲哀的咕咕声?两人对视一眼,这什么情况? 顺着声音两人在一座假山后面发现了正在给鸽子拔毛的曹睿和李怀仙。 那死去的鸽子还瞪着自己双眼似乎在诉说着自己的死不瞑目。 本来在谴责二人的顾清和秦舟在闻到了一些烤乳鸽的香味之后…… 秦舟加入烤乳鸽队伍,五个数之后,顾清加入烤乳鸽队伍。 曹睿默默从假山下面挖出一坛子好酒,对此另外三人只有感叹和拍手叫绝,妙啊! 秦舟没了心事自然聊得开,说着说着又绕回到岳池的拿把刀身上。初见的第一眼秦舟就觉得十分经验了,这么一把刀他竟然能耍得行云流水! 上能惩奸除恶,下能杀猪挣钱! 顾清附和:确实厉害。 于是曹某人和李某人回忆起自己拿不起刀的场面,以及自己和对方的身板。 更是争锋相对的抢肉吃! 顾清问到:“这岳刀派见面的时候没看见你们啊?你们是什么时候躲在附近的?” 秦舟抓着一根翅膀啃了一口,又喝了口小酒,嘴里含糊不清:“什么躲……后面,五比你,咳咳!比你曹见他……” 顾清怼了怼李怀仙,眼神迷茫:她说什么? 李怀仙自然不会放过任何顾清靠过来的机会,但眼下除外,他一身油烟还满嘴油腻别说靠近顾清,就是当下要是这月亮在亮一些他可以拔腿就跑。 咽下了嘴里的肉,清了清嗓子才端着一副伙夫的形象说着书生语气的话:“她说她比你还要早见到岳刀派的人。” 还没趁顾清发问,他又自己接着解释道:“其他门派来见我都是要先去七门的,因为他们会送些礼品过来,这些都归我曹弟管。” 这边李某人在装腔作势,曹某人趁机夺下腿肉!喜不自胜。 “原来如此。”顾清话音刚落,在伸手……空了…… 烤乳鸽在顷刻间飞灰湮灭。 吃饱喝足的几人就地分道扬镳,留下作案现场,于是第二日三门长老齐豫满世界抓人,问谁吃了他的鸽子! 无人应答。 当日下午三门就张贴了告示有奖举报,线索一条五两银子,人赃并获10两黄金。 曹睿听说后,拉着秦舟整日开始了三点一线,大厅收礼,然后回自己的院子吃饭睡觉,山脚下的菜园子。 挨着给秦舟介绍品种和味道,也幸好是没见过世面的秦舟,要换成顾清早就对这些菜叶子不感兴趣了,一猜便知道肯定热了大麻烦。 墨家派 第二日来的门派就更多了,作为武林中有头有脸的门派都来了,可曹睿每个都端着笑脸,上茶,收礼,送客一步到位。 除了刚刚进来的一行人。 曹睿上了茶,不过不是普通绿茶是他的珍藏银针,收礼,收了之后回了对方一个更大的礼,送客,亲自送到了客房。 这服务态度给秦舟都看得傻掉了。还是第一次见曹睿这幅样子。 虽然曹睿也会这样宠着秦舟,可与眼前的情况不一样。面对这一路人曹睿对他们的态度可谓用恭敬二字来形容。 毕竟这世界上能让曹睿真心实意敬佩的人少之又少,所以秦舟的好奇心现在是满点。 而且除了曹睿其他的江湖门派对他们也是极为尊敬,就连乌瞳都去了。 趴在柱子后面的秦舟瞧着好像有一丝不对劲。等等?为什么乌瞳也会出现?乌瞳不是应该待在墨怀玉的身边嘛? 慢慢移动到窗户底下的秦舟半蹲着有些累人干脆直接坐了下来,里面传来一丝笑声,要不是秦舟确定自己没有暴露还以为他们再笑的是自己。 然而事实就是他们确实在笑秦舟。 这一路人是墨家派现在的掌门人以及非常有实力的一群弟子。墨家在江湖中的地位从来没有变轻过,哪怕他们现在已经淡出了江湖,可只要有江湖上有他们的出现那都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节奏。 而墨怀玉仅仅是从墨家分离出来的一个人罢了,一个人就将仙宗门引领得如此强大这样的实力没人敢小觑。 “外面那女孩子是谁?”墨怀闵放下茶杯对着乌瞳问到。 “七门长老曹睿带回来的姑娘。” 墨怀闵一阵沉默并不说话,一众弟子对着乌瞳使眼色,大意就是:掌门想知道她蹲在门口干嘛。 反应过来的乌瞳:“那个,她没见过什么世面大约是有些好奇。” 墨怀闵还是不说话,又重新端起茶盏细品起来,比上次的茶要好点。 身后的弟子继续使眼色:掌门觉得她那样蹲坐在门口很伤面子!要不让她进来,要不让她赶紧走! 小弟子觉得这乌瞳姐也太不懂意思了,在继续下去他眼珠子都要抽背过去了。 可上一秒刚刚结束,墨怀闵就就放下了茶杯,站了起来。乌瞳还没有领会上一句话的意思,小弟子就已经开始继续眨巴着眼睛:带进来,快!带进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这句话乌瞳看懂了,带进来!刚转身想起自己还有任务没有完成又倒回来,在众多弟子吃惊的眼神中一把拉过墨怀闵,将一个盒子往他怀里一扔就走了。 还顺带摆了摆手,欢快的声音传回大厅去:“门口这姑娘,姐的人,别想着打什么歪心思!” 然后拉着什么也没偷听到的秦舟愉快的走掉了。 墨家什么都好,论实力江湖第二,但江湖第一是他们的后援,人家这可是妯娌亲戚,雷打不动的兄弟。论技术那也是令人闻风丧胆,墨家机关称霸天下。 只可惜论来论去论到最后乌瞳确实那个唯一的例外。 至于为什么好像没人知道,只在墨家有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规矩:见到乌瞳姐要么跑,要么躲,要么挨打。 乌瞳带着秦舟跑路,后面自然没人敢追上来,没跑几步两人就停下来了。 “你跟着墨家干什么?”乌瞳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小脸十分真诚又疑惑的发出自己的疑惑。 秦舟有一丝窘迫和一丝不好意思:“我就是看曹睿对他们态度不一样就想看看到底是谁。” 乌瞳直戳真相:“你直接问他不是更清楚?” “啊!是啊!就是,我直接问他多好哈哈哈,哈哈哈!” 秦舟的这番回答让一个就算是再怎么不懂情感的乌瞳都察觉到了尴尬。况且就算乌瞳听不出来也看出来了。 秦舟双手无处安放得手都开始抱拳了,眼神飘忽不定,全身不自觉的抖动,乌瞳眼睛不瞎,这样的秦舟从来没见过。 以至于后来这一段她有机会想起来告诉曹睿的时候,曹睿哭得跟个二傻子似的。 至于为什么不哭她就不懂了,她主子说他可能是喜极而泣,可乌瞳老觉得他哭得悲伤,没有丝毫喜字成分。 不过想了想或许主子说得对,毕竟她在这方面一向不灵光,旁边那人点点头,确实不灵光。 李怀仙找了个好理由:称病躲着不见客。顾清问他怎么了,他也只闷在屋子里,看起来生龙活虎,一出门不能自理。 废话,不这样的话那墨小子岂不是又要追着我跑满仙宗门每个山头让我把他哥还给他! 可是苍天,大地啊,你们评评理吧!这真不是我想让他哥留下来的,是他哥硬生生逼着我留下来了啊! 自从有了第一次的阴影李怀仙就怕了,墨怀闵这小子人精,人前说什么李掌门想要传授他一些武功秘籍,背地里拿着机关术将他追得漫山遍野的跑,墨怀玉也不阻止还看得开心简直气人! 李怀仙后者脸皮要顾清照顾,硬是拉着顾清也一起躲在屋子里。等着墨怀闵打发人来告了个病假的时候,李怀仙已经躲在屋里两天没出门了。 于是破口大骂不来早说害我在屋子里呆了这么久诸如此类的,当然用词绝不是这样婉转。 一边骂骂咧咧的出门,唤着丫头们上点饭菜,刚走到大厅。 之间那里坐着一个人,端的是温润如玉,言辞温柔,引得一众小姑娘花枝乱颤,正是墨怀闵。 李怀仙拔腿就跑却还是没能逃过墨怀闵的眼神,只好拿出一副长辈的气势,转过身迈着缓慢而悠闲的步子摇着折扇表现得十分惬意。 其实就是想找机会逃跑,但这里的构造墨小子比他熟悉太多了前路被堵,后路被断!还让不让人好好活着了!珍爱生命容易嘛! 却难得一件这小子一身正气,温文尔雅,对着他……他身边的顾清行了个礼:“顾……顾姑娘有礼了!” 嘴角含笑,目光柔情似水!李怀仙站在一旁呲牙咧嘴都快赶上咬人的小狗了。 顾清倒是疑惑,这人故意留下破绽让自己发现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来人,送客,本掌门病了不见客!” 墨怀闵见招拆招:“既然如此那就还请顾姑娘同我一齐出去逛逛,正好这仙宗门的风景想必顾姑娘还没有见识过吧。” 李怀仙还没开口,就听见顾清说:“好!” 好什么好!于是奇迹般的李掌门的病来的快去得也快,药仙谷的人都还没过来这病就好了。 绑架 李怀仙臭着一张脸走在最左边,中间夹着顾清左右兼顾,右边是一脸春风灿烂的墨怀闵。 跟在后面的自家弟子都有些摸不清套路。这是什么情况? 什么时候他们墨家派的掌门人对别人感兴趣了。 其实对应墨怀闵来说顾清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就想看看李怀仙气急败坏的样子。 不过这次前来是顺带着有些线索要交给顾清罢了。在他从墨家出发前收到了一封来信,信中有一叶金子是他墨家亲自打造,得了这枚金叶子的人日后传给后人也好,赠给友人也好只要有人拿着这枚金叶子找上门来,无论什么要求都必须答应,包括让出墨家掌门的位置。 而此次墨怀闵就是受人之托将一封信和一个玉佩带给顾家后人,顾清并且要尽力护她周全。 至于怎么找到顾清,怎么带给顾清,怎样保护顾清这些都是墨怀闵自己要操心的事。至少人家没有拿着这片金叶子让你把顾家拱手相让就已经很不错了。 于是墨怀闵假意借着这个借口接近顾清,反正能让李怀仙不爽,这么算起来还是一件一举两得的好事。 暗戳戳的趁着李怀仙不注意就把人带到了一边。 “顾小姐,你看看这个是我给你带的见面礼,一些墨家小机关的玩意儿,给你得个乐呵。” 墨怀闵殷勤的将一个形状如狗的小机关递送过去,这脸上的笑越挂李怀仙的脸色就越黑。 顾清拿在手上细细专研,最终实在看不过去的李怀仙冲上前去,完全没有一个大家门派掌门的风范。 狠狠的指着墨怀闵说道:“我可告诉你,离她远点儿不然我跟你没完!” 留下这句话气呼呼的拉着人走了,可偏偏墨怀闵最是乐得见这样的场面,更是要火上浇油一通,紧追上去。 看着着急的步子硬是走出了一种风度,李怀仙发誓他放慢脚步觉不是因为嫉妒墨怀闵,而是因为担忧顾清。 “顾姑娘,你平日里若是无聊还可以拆解开来看看,里面或许会有惊喜,偶尔重新排兵布阵或许你会得到另外一种小动物呢!” 顾清表现得很感兴趣:“这么神奇?那我回去一定好好研究一下。” 李怀仙觉得自己应该是史上最有风度的男人了,可顾清毫不在意甚至一回去就关上了房门将他驱逐在外。 面对紧闭的大门,李怀仙又气又委屈,就连丫鬟来问今日给顾姑娘送些什么点心都被打发了出来。 然后在一群丫头不可思议的目光之下走进了小厨房,将他们全都轰了出去自己独霸整个厨房。 于是当天所有贵客的下午茶点心就是他们堂堂掌门亲自做的。只有顾姑娘那盘子点心是大厨的手笔,其余的全都喂了后山的野鸡,五门荷花池塘的锦鲤,看着甚为肥美。 “快来人,有刺客!” “不好了,不好了!有人失踪了!” 几乎整个仙宗门的人都应声而出,胆敢在这个时候在仙宗门闹事简直是不知死活。 大是大非的正事儿面前李怀仙从不掉链子,往人群中那么一站,严肃认真的脸庞倒是第一次令顾清出了神。 然后,再这样的场合之下李怀仙也分了十分之一的心思看着顾清,然后墨怀玉发现他的耳尖红得通透彻底,再巡视了一周之后将目光落到顾清身上。 难过李怀仙今日是这副表情,显得倒是有些亲近人了。 被墨怀玉发现的顾清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红了脸,甚是可爱。 暗戳戳的走到李怀仙身后,保持着脸上的表情:“顾小姐脸红了。” 然后李怀仙整个人一瞬间就跟上了蒸锅一样温度瞬间增高,脸色绯红。有眼见的问到原因,李怀仙一概只敷衍说是天气太热的缘故。 追出去的弟子回来了,两手空空,看来是人追掉了。 “谁被抓走了?对方武功如何,可看得出哪个门派,身高体型待会儿一一记录下来,散发下去人手一份,让画师今日辛苦些。” 侍从应声退下。 “谁被抓走了?” 李怀仙还以为是自己刚才说得太快,他们没有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可得到的结果还是一片沉默,然后从人群中让出一条路来,是赶回来的曹睿。 “秦舟!” 此话一出,顾清和李怀仙同时震惊。怎么会是秦舟,为什么会是秦舟? 难道是秦舟的身份! 顾清不敢继续想下去,李怀仙安慰她切莫胡思乱想,曹睿没心思惯这两人,若是往常他指不定还要和李怀仙拌两句嘴都这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思秀恩爱,然后趁机偷偷牵一牵秦舟的小手。 因为常年用笔所以指腹上会有一层浅浅的茧,曹睿格外喜欢那种感觉。可现在…… 想着想着两只手指开始细细的摩擦起来。 李怀仙走到他的旁边:“你有没有什么线索?” 曹睿难道的一次沉默和摇头:没有。 李怀仙简单的皱了下眉,又瞬间消失不见。简单的安慰了曹睿两句便让他继续回房间找线索,然后沿着路线再走一遍万一是他一时间心神错乱露过了什么线索也不一定。 曹睿觉得有道理,失魂落魄了一小会儿就重振旗鼓带着人一路跑去。 留下的李怀仙盯着一个人的背影琢磨起来,是那名说自己亲眼看见的弟子,也就是七门最小的那个孩子用孩子来叫他有些不尊重,在仙宗门从来都不会有孩子一说,不过年纪相较而言下了一些罢了。 那弟子将自己的所见告诉了画师,整个仙宗门的画师都被集中了起来,就连一些会画画的人也都开始照着画了起来。 整个广场都是作画的人,一个传一个竟全然悄无声息,没有大吵大闹也没有推搡拥挤就像参加考试一般安静又配合默契。 从第一幅得到小弟子赞同的画像开始就层层往后传,后面接手的都是看的前面一人的手笔,可穿到最后竟然没有丝毫走歪。这人顾清十分挫败。 可她心里也牵挂着秦舟,到底是谁将秦舟带走了了呢?秦舟又是否是资源?这些问题再顾清的脑子里盘旋着散不去 局势万千 曹睿沿着弟子指的小路又拓宽了范围再找一次,整个人心不在焉,顾清见不下去给了他一脚。 可总有哪里让顾清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恰逢此时明剑派已经到了仙宗门山脚,一群人隐藏在花丛中等待着什么人。 上面突然下来一个人,全身黑衣扛着一个麻袋与他们汇合,摘下面罩一看竟是明剑派新晋掌门薛南星。 麻袋到时没有打开,只见薛南星快速换了身衣服又拿出迷香对着袋子口吹了进去,然后快速撤退。 只是这花丛太过密实倒是有些绊手绊脚,一边要隐藏动静,另一边又要隐藏身形特地挑选了这个这个地方,没想到最后却是阻碍自己的一大障碍。 气得薛南星一脚给了自己仆从:“选的什么破地方!” 那仆从也委屈,揉着自己的屁股小声哆嗦着:“这不是完全按照公子您自己定的标准来选的嘛!当时选了这地方您还是亲自来看了看甚为满意才离开的。” 薛南星回头抓着他耳朵揪着问:“你刚才嘀咕什么呢?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仆从叫着疼,但脸上却瞧不出什么疼不疼的,只嘴里说着:“不敢了不敢了。” 等薛南星松了手那仆从的耳朵却是连红也没红一丁点儿都。 前脚他们刚撤出去,后脚曹睿就追了上来,原是从草丛发现了踪迹,他七门的人向来懒惰,管他什么杂草丛生只要没在屋门口长出这些来一概稳如泰山。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发现了踪迹,七门的人虽然懒,可却又都是要面子的人,那些走路就带着一脚泥的地是绝不会走的,可偏生今日那杂草堆竟然乱七八糟的全是脚印。 要说也不能怪薛南星不聪明,这片杂草他也是花了心思的,绝不留下一个完整的脚印,叫了人挨着踩过去,心想走的人多了总不会怀疑,可坏就坏在若真是只有一两人的脚曹睿怕才是真的不会起疑。 后山的那片杂草说来奇怪长势喜人,三天两头割一茬又给长出来,七门的人最先也是管的,后来累了干脆就直接放弃了,结果那些个杂草又不长了,索性就这么放着了。 曹睿那时候空闲得很,他娘时常借着各种缘由带着他游山玩水,运气简直好到不行,每走一步都是一家武林门派,少不了寒暄拜访。 后来曹睿也算是看出些门道了,全然都是他娘的小心思便也没拆穿,后来得了这么个职位却整日里无所事事就将那杂草地翻出来研究。 那土的颜色与平常所见土地颜色有所不同,平日里的地若非是黄色那边是红色,从未见过黑色的地,觉得新奇的他将消息传了上去,结果第二日就来了人运了一大堆土将它本来的颜色盖住了。 本以为这地没什么大用,今日却派上了大用场。寻着隐隐约约的黑土痕迹,曹睿一路追到了花田。 然后就看见了一处十分显眼的空荡……在一整片花田之中那个空荡还拖拽出一条痕迹。 “追!” “是。” 随后曹睿和弟子一路小心翼翼隐藏身手。 其实如果有人看见了薛南星一定会告诉曹睿一句:没必要,这样真没必要。什么趴在地上,什么爬到树上,薛南星压根就没觉得自己会有纰漏,丝毫不担心有人追上前的样子。 上了路早已经驾着马车等候在那里的弟子都快要睡着了,薛南星将手里的麻袋一扔,自己也跟着爬了进去。 麻袋里的人被这么一扔,直接撞上了棱角,一疼就这么醒了。缓缓的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被装在麻袋里,但还是能隐隐约约透着一些光亮进来。手脚都被绑着,但不算紧实也不会勒着手腕,活动了自己的身体也没有什么受伤的地方除了刚刚被扔上来撞到的头以外,秦舟觉得这是她享受的第二好的绑架待遇了。 第一是上次那位叫秦潭的,不知问什么总是给秦舟留下来很深的印象。 薛南星觉得有意思这人明明醒了却不挣扎也不动弹,索性他也懒得解开她的绳子,自己省去了亲自看着她的麻烦,也可以好好的睡上一觉了。 反正那人只说完好无损的活着又没说要给她松绑,于是开始闭目养神。 隐约中一些细碎的声响传入薛南星的耳中,嘴角勾起一丝笑来,睁开眼盯着那麻袋却全然不见一丝温度,真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他。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是曹睿。 可惜的是曹睿的武功并不属于上成,弟子也仅有两名而已,薛南星还没有出手他便被十几名弟子打倒在地。 可对方并没有继续动手,只是将他丢在一边别挡了路。马车经过的时候曹睿从车窗中看见了薛南星。 仙宗门内气氛诡异,按照道理不说是群起愤之那也应该站出来那么一两个平日里说自己是名门正派的好人,无论打着什么名号都应该站出来说一句:大家一起惩奸除恶之类的话。 可仙宗门近日来了这么多江湖侠义却安静得不像样子,就连曹睿被顾清找回来也都没有人上前关心,这属实说不过去了。 倒是仙宗门内部的弟子们忍不了这口气,叫嚣着抓到了人定要让他付出惨痛代价! 可李怀仙却将他们按下了,对方的意图在他们没有弄明白之前切不可擅自妄为,否则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祸端来。 曹睿伤得不算太重,只是过度伤心,心气郁结才昏睡了一日,醒来后李怀仙拿着画像来问他,可觉得与什么人相似? 曹睿瞧也没瞧,翻过身去,李怀仙便知道事情有些麻烦了,屏退了下人叫了墨怀玉前来。 只是开门的时候瞧着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子脸色有些黑,拉着墨怀玉走到一边,勾肩搭背的说着:“咋俩好歹是兄弟吧!你带你弟来是几个意思?想看我们打一架的意思?” 墨怀玉安抚着他:“他有办法可以追踪到对方,只需要一些简单的气味。我想着曹睿既然已经和他们交过手了身上必定沾染了他们的气味找起来方便些,免得到时候秦姑娘丢了,他的魂也跟着丢了,咱们仙宗门的银钱命脉可都靠着他呢!” 这么一说也有些道理,墨怀玉见他动摇,乘胜追击:“再说顾姑娘也定然是担心她这位姐妹的,我们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早日寻回人也好让她宽心些!” 嗯,这倒是很有道理,李怀仙不知不觉已经点头了。 捉摸不透 李怀仙带着人进到里面去,却看见曹睿已经爬起来穿好了衣服,面色凝重。李怀仙正在想如何开口,绞尽脑汁也没相出一个稍微好些的开场白,毕竟这些年他这个首领也是挂名的,暗戳着墨怀玉。 可墨怀玉与曹睿的交流也是少的可怜,一时间还真不不知该如何开口,好不容易想了套说辞还没开口就被曹睿堵了回去。 “各位回去吧。” 三人摸不着头脑,这话里有话啊! 拿了剑就要往外走,李怀仙将他拦下:“你什么也不说,受了一身伤,现在又要走?” 想着该是秦舟不在,这小子官场上的做派又回来了,冷言冷语一个“嗯”字就将李怀仙打发了。 武功不高,脾气倒是不小!李怀仙嗤之以鼻,但又不能完全放任不管,好歹是他认的兄弟,再者他有预感现在他敢将曹睿从这里放走,下一秒墨怀闵就会找到顾清颠倒黑白一通,他可就真是有嘴说不清了。 至于墨怀闵其实完全就没有那个心思,上次是因为有任务又真的想气一气他才会跟着顾清说那么多的。 眼瞧着这人单纯的伸个手是拦不下来了,大家吧可能又要让他躺床上几日,该如何优雅又温柔的动手成为了此刻李怀仙脑海中的大问题。 不过等曹睿后来十分感动的和其他人大肆炫耀着这一段的兄弟情义的时候,李怀仙在一旁不停的摸着鼻尖,也不意思戳破他。 他的脑海中当时还有另外一个占据主要地位的想法:要是日后顾清同他争吵起来了,他要如何保持优雅的同时还能将人拦住展示自己的武功又不伤害到她呢? 于是曹睿成为了第一个试验品。 人还没走,可瞧着这眼神冷若冰霜,怕是现在能动手早就打到屋顶上去了。 顾清端着十全大补汤进来,是弘光寺的住持亲自写下的药房,顾清亲自盯着人熬好的。这仙宗门眼下不太平,谁到底会不会有奸细什么的,万事小心谨慎惯了的顾清这次还真就误打误撞的无形之中救了他一命。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顾清拉着李怀仙到一边,另外一只手托着盘子就伸到了曹睿的面前。虽然没看他的脸色,却还是往常的脾气,“快端着啊!喝了身体好了咱们一起去将秦舟劫出来!” 然后曹睿的眼神松动了,不仅松动了还盈出了一些泪水,一番感动。 这是什么操作?……不仅李怀仙没看懂,墨怀玉和墨怀闵两兄弟也没看懂。 所以?虽然但是啊这? “薛南星。” 曹睿一口闷完了药,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顾清可能是来暗害他的凶手,然后说出了薛南星的名字。 直到这时候三个男人才明白原来是这么回事。 明剑派薛南星是一个怪人,从小是个孤儿被明剑派长老薛介捡回去养大,细心呵护,仔细培养,是个人人都称道的翩翩公子,还说着他有望继承衣钵。 可这薛介却并非什么好人,只是这些年没什么直到,直到他突然死了,听说是被薛南星杀死的,那些流言蜚语才传了出来。 说是薛介就是个人面兽心的东西,仗着自己有武功表面上装得和蔼可亲背地里就是个什么坏事都做尽了的老道。 那么小的孩子捡了回去整日关在房间表面上说得好听点是训诫教导,可谁不知道每到深夜总会传来鞭打声,也有心疼他的师兄想要救他出来,结果跑到一半两人就都被抓回去了,从此以后在没有人敢说起这件事,至于那位师兄无人见过他的踪影。 明剑派声名远播,但其他长老喜欢云游四方对门派的事情不怎么打理,于是薛介一人独大,要想在明剑派有一条活路那便只有顺从薛介。 按说这么一个人渣死了满门上下都该是唾骂的,就是裹了草席丢进乱葬岗里都是天大的恩赐了,可薛南星不仅没这样做反而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葬礼,宴请了所有江湖人士前去观礼,就连其他三位云游的长老听说了消息都赶了回去。 李怀仙第一次见到薛南星就是那样的场面,这是一场办得极为奢侈的葬礼,灵堂的棺木是价值千金的金丝楠木打造,薛介穿的衣服是江南最有名的秀坊赶了一个月的工做出来的独一无二的丧服。 手上带的扳指是翡翠玉,腰间挂的玉佩是羊脂玉,就连鞋上都秀了金丝线。薛南星跪在棺木前哭得凄惨,所有人的心里都开始怀疑那些流言蜚语的真实性了。 可李怀仙瞧见在众人退下去的时候薛南星眸子里透出来的阴狠的目光又带着些可笑的神情,仿佛这一切都是假象。 论到李怀仙祭拜,带了人走上前去,按李怀仙的想法这人可算不上什么好人,别说是上香就是站上前来他都恶心,眼神全然都是鄙视。 流言蜚语怎么可能全是流言蜚语,那些失踪了的弟子,整个明剑派一夜之间改头换面在金玉之下藏着的败絮一眼可见。 明明棺木是上好的棺木,可灵牌却是一块像是刚做出来的牌子。见李怀仙眼神盯着灵牌看得久了,薛南星上前搭话,阴森森的有些让人脊背发凉。 “你看这灵牌,我亲手做的,怎么样?” 李怀仙实话实说:“丑,又丑又廉价,还有些恶臭”对上薛南星的视线,下一秒又转换了语气,“不过挺配的,眼光不错。” 薛南星愣了一愣,随后笑起来:“我也觉得。” 没有人知道这块牌子的来历,在没人注意到的地方茅厕的脚板消失了。 走的时候李怀仙还是有些气不过,只当是这薛南星没有手段,被人拿捏了,想着给他出个气,顺脚就踢翻了火盆。 顿时装模作样的拉着薛南星说着:“对不住,对不住!” 薛南星扶着他,摆摆手,嘴角挂着一个温和的微笑:“没事儿。” 唤了人将这里重新打扫了一遍。 出去之后李怀仙站在墨怀玉身边,感受着这明剑派的气息:“嗯,果然比起咱们仙宗门还是差很多啊!臭得很,又黑又臭的。” 墨怀玉搭话:“掌门是被仙宗门的弟子们养刁了眼光。” “可能还真是!”李怀仙单手支撑着下巴,煞有其事的点起头来。 只是墨怀玉知道他这是看不下去扯着话在编排着那些人呢。 李怀仙撑着脑袋回想着刚才瞥见的棺材里面薛介的脑袋下面。 好像并不是一块枕头,可到底是什么他也没看清,好像是石头。 打抱不平 李怀仙应该是最后一批人了,上完了香和墨怀玉站在外面去吹风,弟子们跟随着人流去吃席面。 进入后院后,两人并不知道有个人带着他们的弟子去了另外一间房间吃饭,没有其他人也没有随从,虽然奇怪,但终究是别人的地方,仙宗门的弟子也不好出声。 薛南星穿着丧服从灵堂走出来,明明是满门挂白布,一身穿桑麻,不知怎么哭天喊地的悲伤情节愣是与薛南星现在的表情不搭边。 他再笑,笑得像个在办喜事的孩子,不知道人见了他的表情定会恭喜他光宗耀祖,喜得状元。 薛南星自己也说不上来在高兴什么,只是觉得高兴。不知不觉见就跟着感觉走到了两人身边。 李怀仙瞧着他来了,似有些欲言又止,看得出他在几番斟酌后放弃了开口。 怎么看出的? 废话,他眉毛都快拧到一起去了,只要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薛南星却像是知道李怀仙要问什么一般,将墨怀玉支开拉着李怀仙一路畅谈美景美色,一边吐槽江湖杂乱。 最终停留在了明剑派大门出,眼见的李怀仙顺着台阶看下去,第一层台阶很明显是块新换上去的。 李怀仙大约知道了再薛介的脑袋下面那个被当做枕头一样的东西是什么了。 就是那第一块石阶! 李怀仙本没有兴趣知道为什么,大抵在心里知道一些原因。他在想如果是他兴许做不到向他这样还给这个人死后表面的体面。莫说是灵堂,五马分尸都是可能的。 想到这里李怀仙多少有些敬佩薛南星,觉得他这个人实在是难以揣摩。 可薛南星却自己开了口问到:“江湖上的那些流言蜚语你觉得有几分可信?” 李怀仙装作吃惊一愣:“哪有什么流言?” 引得薛南星哈哈大笑,这话说得在理,哪有什么流言,不过是披着流言外皮的血淋淋的真相罢了。 是了,流言是明剑派自己传出去的,但凡是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出了一份力,因为每个人都挨过薛介的打,无论是不是亲传弟子。 而把这些话包装城市井八卦的正是薛南星,为的不过是守着他仅有的那一丝尊严和干净,就连这场盛大的法事也是一样。 笑尽兴了,薛南星拉着李怀仙随便找了个屋顶坐着,听着下面的人欢声笑语,谈论着关于他,关于薛介,关于整个明剑派的八卦和闲话。 “听说这薛介可不仅仅是喜欢虐打!”这话说得五分色情,三分悬念,两分乐趣。 听得李怀仙想出声骂他一句:操你娘的!都是些什么狗玩意儿! 可薛南星并不在乎,仰着一脸苦涩的笑拉着李怀仙说:“随他们去吧。” 八卦是人之常情,打趣比自己实力和地位更高的人是天性。 嫉妒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事,添油加醋是后天学来的本领,传播故事需要二者能力兼具的人,再加上绘声绘色的表演,这些足以勾动所有人都好奇心。 很快变有人接话,语气中没有担忧,只有无穷尽的八卦,谁也不会关心这故事的主人公,只要不是自己,没人会关心。 “哦,那范兄可是知道什么内情,好好说与我们听听,看看那狗东西还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说这话的人定然觉得自己是个正义凛然的忠义之士,不然少说也是个好人。 可这些话听在薛南星耳朵里就觉得搞笑,李怀仙拿起酒壶敬了他一口,喝得畅快恣意。 “听说啊那薛介年轻时曾去过相公馆!” 此话一出便是热闹,引来了更多的人,说话的和没说话的,转过脸去的,和尖着耳朵的。 “那相公馆是个什么地方?” 有不明所以的男子开口问了,那位范性兄弟等的就是这句话。 “各位啊,众所周知,这满春院是咱们都会去逛一逛的青楼,里面的姑娘更是一个赛一个的漂亮,那身段舞姿人中翘楚!” 说到这里还不禁自己展开了遐想,有些女弟子的脸红得像蒸虾一般,羞着脸等着下文。 “可那相公馆不一般,里面可都没有……” 话未尽,一把剑从门口处直迎着那位范兄而去,李怀仙瞥了眼位置,果然墨怀玉这人腹黑至极,那位置明显奔着姓范孙子的子孙根去的。 瞧着气势不断也得伤!李怀仙暗叫一声好。 被暗伤的范某人疼得捂着裤裆在地上直打滚,嘴里还不忘叫嚣着:“是谁!感暗伤老子!给我站出来,老子要取你狗命!” 哆嗦了一会儿站起来,拿起他的剑环绕一周。嘴里一直嚷着是谁!给我站出来!敢做不敢认你他娘的孬种是吧! 没人应承他,看起来这般火气大,消息又多的人,小门小派自然也是不敢得罪,书得上脸面的也不会与他纠缠到时候可别沾了自己灰。 瞧着没人站出来,那姓范的直接劈了一张桌子,“是不是还没人站出来!” 语气极度狂躁,正当他想要对身边的人下手时,院门突然开了,哐当一声,门到了! 李怀仙在屋顶上瞧着,扒拉着薛南星一起看好戏,顺道还安慰了他两句:“放心,这修门的钱回头让他给你。” 引得薛南星扑哧一声笑。 众人都将身子脸面转向了门口,缓缓走出来一个人,一双白靴出尘,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眼神扫过众人,透露出一股丘壑皆在心中,眉目拟作山河的气势来,不少女子又红了脸庞。 “是我出剑伤了你。” 缓缓吐露出几个字,其声恰似流水击石,清明婉扬,又似清泉入口,水润深沁,让人不自觉生不起气来。 随后一声粗犷且扯着嗓门的声音打破了这幅美如画卷的场景,实在是有些刺耳和辣眼。 “我管你是谁!给我赔礼道歉!知道老子是谁的人嘛!感伤我仙宗门的人可饶不了你!” 屋顶上拉着薛南星看热闹的李怀仙一时间有些尴尬,急忙解释:“不是,这人肯定不是……” “嗯,我知道。”薛南星不用他解释倒是自己就说了。 “你怎么知道?” “你们仙宗门的弟子都不在这里用席,在隔壁院子呢。” 这可给李怀仙高兴了一把。然后又谈气一声。薛南星侧脸疑惑看向他。 “今个儿怕是要出条人命,坏了你的场子,实在是对不住了!”李怀仙朝着薛南星抱拳。 “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说完两人都笑起来继续盯着下面。 结拜兄弟 “你是哪个门下的弟子?”墨怀玉冷着脸问到,靠得近的其他人莫名的感受到一阵冷风吹过,不自觉捂了捂衣裳。 李怀仙冷笑,敢冒充仙宗门,真是不知道墨怀玉拿仙宗门当他命根子呢! “你管我哪个门下,今天你要是不给老子道歉这事儿可过不去!” 那男子还在叫嚣,眼尖的人都认出站在门口那人正是仙宗门二长老墨怀玉,一看管事儿的人来了,搬着凳子悄悄的就开始远离那位姓范的人了。 一时间场地就突然空了出来,姓范的也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这人群也太安静了些,意识到不妙之后他虽然仍旧在嘴里叫嚣着,可底气倒是越来越不足,眼神恍恍惚惚的在寻找着逃跑路线。 脚还未动,刚发现一条小路,随后人就不动了,睁着眼睛差异的看向墨怀玉。 血液当场喷溅,却愣是没沾着自己半分,那一身雅丽脱俗的蓝袍子竟然还人模人样的穿在他身上,对此李怀仙表示他下次也要学学这样的招数。 看起来就很威风凛凛的样子! 有些想要挣表现的女子拿着手帕想让他擦擦剑。 一看……剑也很干净,没有一丝杂质,甚至亮得反光。 李怀仙仿佛听见了心碎的声音。挥了挥手,让他上来一起喝。 墨怀玉站得远,一个飞身就上了屋顶,但…… 李怀仙瞧着飞往对面屋顶的墨怀玉没憋住笑,差点从屋顶上滚下去了,要不是薛南星在身后拉着,别说他人会掉下去,这屋顶估计都能被他顺走几片瓦。 从屋顶上走过去的墨怀玉还没完全靠近,就看见李怀仙笑得十分猖狂,有些看不下去,直接一脚给他踹下去了。 于是西南角的宾客嘴里吃着饭,讨论着八卦一个傻眼,就看见白花花的什么东西从眼前飘过,可再一细看又没了人。 薛南星瞧了墨怀玉过来,想着道谢才没能抓着李怀仙,倒是墨怀玉在将李怀仙踹下去之后还能气定神闲的说一句:“薛公子不必客气,举手之劳。” 被踹下去的李怀仙一个轻轨躲了过去回到屋顶眼瞅着二人又要打一架,薛南星咽了咽口水站在了中间,支支吾吾,吞吞吐吐的说了句:“这屋顶……不太结实,要不,去后山?” 空气中是突然的沉默,墨怀玉和李怀仙眼神在暗中较真,然后就听见李怀仙气急败坏的收场了。 “不去了,累了累了,我跟你说今天要不是看在薛弟的面上我肯定把你打趴下!” 听着来自李怀仙恶狠狠的认输警告,薛南星望着李怀仙,两只眼睛只表达出一个问题:薛弟? 李怀仙则是不以为然,随口反问到:“难道你不是弟弟?”想了一会儿也不管这些三七二十一,什么破规矩些,烦得很! “你看无论年龄,地位你可不都是三弟?” 李怀仙这问,问得真诚。却被墨怀玉打了头,还对着薛南星赔礼道歉:“见笑了!” 薛南星自当以为像墨怀玉这样的人是不稀罕和他做朋友的,更别说做兄弟了,要不是李怀仙怕是墨怀玉连理也不想理他的。 脸上依旧挂着笑,角度不变,弧度也未曾变,可墨怀玉就是觉得与刚才有些不一样了,可也没有多想,只在自己的脑子里细想着事情。 脑子里盘算着若是结拜为兄弟这该有的礼数还是不可费,平白占了人家便宜做了人家大哥哪能空着手。 第二日将李怀仙留了下来,借着门派有事儿需要回去处理的借口回了仙宗门,李怀仙打着配合,看起来还挺像模像样的又着急又紧张。 这是昨夜墨怀玉和李怀仙商量好的。 至于回去干什么自然是准备结拜这等大事,墨怀玉也是第一次,瞧着那孩子也是个令人心疼的角色想着这场结拜礼该是办得郑重其事,这样才能让那孩子心里好受一些。 可另外一边明剑派却出了大事儿! 薛介的尸体被人偷了! 所有人的猜想都是那些个见钱眼开的小偷盗走的,这人定是会还回来的!薛南星面无表情猜不透在想什么。李怀仙只站在一边端着一盘瓜子磕的起劲儿,才没有心思去看这些牛鬼神蛇互相攀咬。 “我看未必是别人偷了!” “你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实话实说罢了,你们自己想一个江湖上不入流的小偷能当着我们这么多人偷走尸体嘛,随便将薛老身上的金银珠宝取了不就行了又简单还不会被发现。” 这话说得有道理,薛南星低垂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表情。在无人可见处他的嘴角勾起一丝浅浅的笑意。 可这笑又冷得让人打寒碜。 侠客们自告奋发又义愤填膺的要找出凶手来。 “我看凶手指不定就在你们之中还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的!” “行了行了,何必在这里狗咬狗的,谁敢说对那些东西一点儿没动过心思?” 此话一出倒是引起了沉默。 看着下面吵的差不多了,薛南星才从背后走出来,拿着一个盒子。 “这里面都是我收集到的一些证据,还希望各位能和我一起将师傅的尸体找回来!” 话说得简单却是情意动人,只是等着盒子打开之后每个人都脸上都是不一样的精彩。 李怀仙没心思管这些挂在树上乘凉,只是向来敏感的他也察觉到了这是一场阴谋。 不对,准确来说是一场报复,叹了口气摘着树上的叶子玩儿,数着有多少只蚂蚁被他拦了下来。 盒子打开来,里面的东西被一一拿出:一块巴掌大的绒布是在棺材边发现的,一颗红色的珠子是在火盆里面发现的,一根丝线是在花坛的枝丫上发现的。 最后一个线索是薛南星画出来的,一个鞋印还画上了花纹。 看着这些被摆出来的证据下面的人多多少少脸色都有些不正常,刚才还义愤填膺的一群人此刻却像是哑了的炮仗一样,安安静静得很。 过一会儿李怀仙实在是等得无聊了,扯着嗓子吼着:“你们这是开大会呢还是抓凶手呢!动起来啊!干站着还等着凶手送上门来啊!赶紧的一人拿一个证物分析了线索就出手!” 站到薛南星的身边抓起桌上的盒子挥着手让几家掌门人走上起来,挨个散发一人一样。 各大掌门拿了线索都找了理由离开,只有李怀仙站在薛南星身边目光沉沉的看了他一眼,仿佛将薛南星看透了一般,可又吊儿郎当的语气说着:“走了,回去睡觉,让他们忙去。” 薛南星释然一笑,方才因为紧张而不自觉握紧的拳头松开了,印子很深,像是要嵌进肉里一样。 贪念 那边得了线索和证据的几波人也是各怀心思。说得出门派的几家大户正蹲在自己的房间商量着计策。 左边数过去第一个房间是孤冥派的人,房间内几个人的眉头都皱的老高了,像似要绞尽脑汁都要相处办法来似的。 可有两个人脸上却不是这样的表情反而更像是很着急的样子。 等到入了夜四处的房门悄然打开,几个猥琐的身影来回的穿梭好不容易碰了头还撞上了。 “轻点,谁踩我了!” “谁拽我头发了!” “啊……”一声很短暂的惨叫被一只手捂住了。 “谁刚才在叫?赶紧走!” “他娘的……”话还没说完又被阻止了。 “赶紧走,别让人瞧见了。” 几个人才反应过来,悄悄摸摸的踮着脚尖从后院翻墙出去了。 等几人觉得终于到了安全地盘的时候才敢大声说话。 “咱们为什么要翻墙?” ……一阵沉默,谁也不知道,对啊为什么要翻墙?明明门就在一边…… 提出翻墙的那位朋友干咳了两声:“这个,门年久失修有声响到时候惊动了其他人。” “有道理!还是大哥想得周到。” 生了火才看清这四人竟然就是那几个小门派的掌门,不过说是门派其实也不尽然。只是早些年兵荒马乱几个人凑在一起报团取暖罢了,所谓功夫也不过三脚猫的功夫,靠着装腔作势混到今日,竟还隐隐约约混出些名头来。 只是终究是本性难移,几人原先就是以偷盗为生,见钱眼开,不然也不会和明剑派的薛介走得近。 这次来参加丧礼瞧着满屋子的金碧辉煌动了心思,几人一合计便想偷尸窃玉。 奈何薛南星竟然心细如发,加上几人又许久未曾动手了竟不慎遗落了这些证据。看着薛南星将证据摆出来的那一刻几人就暗中联系了。 这是这几人一见面画风倒是隐隐有些不对。 “刚才谁踩了我的脚?”抱着一把剑的张河一脸怒气的问,还伸出了他的脚。 确实很惨,鞋上的脚印正好是最边缘的小拇指,踩起来最是疼,李怀仙对此最有发言权。 “肯定不是我!”个子最小的李全第一个站出来说话,语气急促震惊,生怕张河的眼神扫到他,那手头并用的,看得出确实不是他。 “不是我。”这句话听起来就淡定多了,甚至还有些嫌弃的成分。 张河退到一边没在说话,和旁边的章枫打了起来。 章枫也不甘示弱回怼回去:“你看看我头发是不是你!” “是又如何,那也是你先踩我的!” “我那又不是故意的!” “我就是故意的,怎么着。” 章枫瞧着说不过打算又动起手来,李全怂在一边慢慢的将步子诺远一些,刚才离何潇太近了,有些冷。 然后对着正扭打在一起的两位哥哥使着眼色:别打了,二位大哥!没看出来大哥这是要把我们给灭了的节奏嘛! 接收到四弟透过来的信号,两人决定一笑泯恩仇,主要是在不泯恩仇,他俩觉得他俩就该被灭了。 这四个人原本是靠着偷摸拐骗长大的,原也是为了混口饭吃,能够活下去,可奈何那时候他们年纪小,老是受人欺负这才走上了这条路。 混着混着竟还混出些名头来,于是何潇拍板将计就计江湖中就这样出现了四个小帮派。 李怀仙在后面都要看不下去了,拉着墨怀玉吐槽:“你说这几人怎么这么墨迹!” “……”空气中一片沉默,墨怀玉并没有打算回应李怀仙。 那边何潇让几人将证据拿出来,仔细观察对照。 “大哥,你说这东西真是我们当年落下的几样嘛?” 何潇将那根丝线拿在手里仔细的磨搓起来,最后点点头。 “确实是。” “怎么可能,那个薛介不是说他已经销毁了吗?”章枫有些激动。 何潇一脚踹上去:“你他娘的好意思说话!当年要不是见色起意我们至于被那个老东西拿捏到今日嘛!” 这几样东西根本不是盗窃时留下的证据,而是当年轰动秦淮的杀人案件。 尸体官府没找到,但却得出了结论,人死了。混在人群中四个人当时还很害怕,想着要不要去自首,是何潇拦住了他们,一句进去了就是死驱散了几人的意识。 县衙外群情激奋的群众都喊着查出真凶活埋,就连路边摆面摊的老板也是恶狠狠的说到:“那些畜生,居然将安姑娘杀害了,简直该死!” “不得好死!” “乱棍打死!” “查出真凶!” 秦淮安家安如是个人美心善的姑娘,常年乐善好施经常帮助一些贫苦人家,这四兄弟也在其中,年岁见长的他们逐渐讨不到饭吃了,只有一户人家会贴心每日准备些食物给这些乞丐散发。 偶尔还有肉,吃得比清苦人家还要好上一些。 章枫一眼就喜欢上了安如,那样的美貌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像是天上的仙,不沾染这凡尘中一丝一毫的泥泞。 有天出门安如的马车陷进了泥里,章枫恰巧路过帮了大忙,安如感谢他,请他到安府做客那一日他穿上了此生觉得最华美的衣服,喝着美酒,装着那些青楼里文人雅士的样子和安如谈笑风生。 觥筹交错,台上唱着戏曲讲的是天仙配,落魄董永遇上了天上七公主,那一刻章枫有些心猿意马,萌生出了一丝贪念。 他想要娶了安如。 从此以后那身衣服就成了章枫的执念,被他存在了一家成衣店。无论是乞讨来的钱又或是去码头卸货挣来的钱他每日拿出那么一两枚铜钱赶去送给成衣店老板让他好生对待他那衣服。 何潇曾劝章枫莫要白日做梦,可章枫不听,偏生觉得自己有那命。那一晚坐在宴会最角落的他并没有瞧见安家小姐柔情似水的目光撇向了跟在知府身后的一个衙役身上。 当他存了好些钱的时候满怀开心的去取衣服的时候那老板竟是不认账的要将他打发出去。 他一不哭,二不闹,拿着跟棍子站在门口一脸的丧气。 这本不是他的性格。 妄想 人的记忆是会不断美化的,最会欺骗自己的也从来都是自己,你脑海中所有的浪漫其实也许不过是人家的随意行为。 因为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陷入自我催眠这是所有人都会有的幻想,不同的是有人知道这不是现实,有人不知道这是幻境。 章枫就是那个不知道的人。 在门口站了许久丧着一张冷脸,对前来的客人呲牙咧嘴的恐吓,一上午过去了章枫站在门口之后成衣店便没有一位顾客进去过。 而在这之前章枫见了另外一个人,在他生气却又无可奈何的时候。 成衣店的老板是个生意人,喜欢摊点小便宜将章枫的衣服随手一放就压了箱底。 今天是码头结工钱的时间,早几天章枫就来告诉了老板今天要将这件衣服取走。 可是还没等到开门的时候章枫就偷偷潜进了成衣店想要将自己的衣服偷出来然后在讹上老板一笔,发个横财。 可等他翻找了许久最终从箱底翻出这件衣服的时候上面已经生了霉点了,店铺倒是已经到了开门的时辰了,老板热情的揽客。 气不过的章枫想找他们理论,一时间竟然忘了他是偷摸进来的。也就是这个时候薛介看到了他,混在一众弟子中将他带了出去。 薛介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表面的功夫做得极好,一番沟通下来章枫就说了前因后果,不过自然的省略了他之前的一些小心思。 若是正派一些便是会说上两句好听的话,再或者给点银子以示安慰。 可薛介不会,支开了其他弟子表面上是要和章枫谈心可实际上确是暗中说了些不入流的小方法。 “你待会儿重新去找店家,既然你说了今日你要去取衣服那他们必然会提前去将衣服翻找出来你就依着平时的时时辰去。” 章枫不解,薛介隐晦一笑。 “那时候无论他们是拿出衣服还是没拿出衣服你便就往门口那么一站也别闹。” 章枫急了:“不闹还能怎么办!” 薛介敲了下他的头,笑得竟有些和蔼,当然这是章枫的眼里,而身后的其他弟子便知道是师傅又有新的法子了。 “你不闹,你就是占着道理的一方,倒时老板自然会为了生意将衣服给你又或者直接拿一笔钱来给你,打发了事。” “不行,衣服我一定要拿回来。”章枫说的着急,眼睛里都是急不可耐。 薛介的眼神闪光,就像是发现了一个什么好玩儿的玩具一般。 “那衣服真有那么重要?” 章枫回答得很肯定:“是!” 只可惜这一切在薛介的眼里都是游戏。 章枫按着薛介的说法做了,那老板果然没有哄打他,只是也没有将衣服拿出来,只给了二两银子让他赶紧走。 他时刻记着薛介的话,得了钱就赶紧走,衣服他想办法拿回来。 等着章枫离开了店铺,薛介带着几个徒弟走了进去,这一看就不是普通人都带着刀剑,掌柜可不想得罪。 “各位要挑点什么衣服?” 薛介背着手不出声,只站在屋里看了两三圈。 “有个孩子借了我三两银子没钱还,说是有件宝贵的衣服他给存放在这里了我来取一下掂量掂量看看是不是值这个价。” 那掌柜一听想也没想:“不可能,咱们店铺的衣服可都是咱们自己家的,怎么会是别人寄存的!” “他说他每日都会付一个铜板作为保管费。” “害,您说那件衣服啊,不是我说质量一般,料子也是下层料子最多也就是个富贵人家的下人衣料,也不知道那孩子怎么想的硬是要存着还发了霉!” “空口无凭,你就给我吧,等下次遇上他我也可拿出证据来,免得他继续诓我了。” 那掌柜思索一阵,眼睛提溜直转,瞧这一屋子的人别挡了他做生意,不就一件破衣服嘛,给他不就是了。 于是章枫看着将衣服拿出来的薛介崇拜得五体投地。 大约这是第一个没有嫌弃自己的人,薛介有些得意,对待章枫还真是亲近了不少。 等着第二日章枫提着采买好的东西想上安家提亲的时候却看见安如披着凤冠霞帔坐上了花轿。 安如嫁了人,嫁的却不是那位小衙役,而是秦淮城的县官老爷。 章枫的心碎了一地,认定是那县官老爷强取豪夺,半路想劫花轿跟了一路却始终没有动手。 等着下轿的时候章枫从扇阙的后面看见了笑得开心的安如。 薛介说那是她喜新厌旧看不起你。章枫不信,抱着拿衣服要见县官姥爷的夫人。 安如穿着官府笑得花枝乱颤,使唤着下人丫头如鱼得水,眼下的她才算是真的成为了秦淮城的权力巅峰,有钱又有权了。 连带着见章枫都和颜悦色了些。只是越是和颜悦色的背后就越会给人带去希望。特别是在章枫的眼里。 面对章枫疯狂的表白,安如被吓得接连后退找来了官兵拦住他。 “什么腌臜玩意儿还想和咱们县官夫人套关系,真是啦蛤蟆想吃天鹅肉,做梦!呸!”安如的贴身丫鬟骂着粗话。 “快回去梳洗一下,刚才被他摸到了裙角真是晦气!” 章枫不敢相信这是他一直放在心上的安如。 可他越是不信就越是有更多的证据摆在他面前,比如拦住他的小衙役看着是那般的面熟,面对她的这些行为也没有吃惊,安如本就是这样的人。 章枫像是失去了心中的指望一般日日到酒楼买醉,将这几日挣的钱悉数挥洒得干净,三位兄弟轮番来开解他也都不管用了。 薛介也带着弟子回了门派,章枫一个人整日整日的宿醉,也不知是怎样的缘分,安如带着丫鬟隐秘的装扮去了对面的酒楼。 章枫很好奇,跟了上去。便听见安如的声音。 “你做得不错,等他死了你就是下一任的县令了,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嗯,好的。” 竟然是那个小衙役的声音! 章枫气得直接撞开了门,从怀里摸出刀来一把痛死了衙役。 毁尸灭迹 欲望一旦被激怒那就是不可避免的灾难,带着毁灭的极端看向安如,章枫手里的刀还在滴血。 被捅了一刀的衙役脸上的表情还是错愕的,腹部血流不止临死前看向安如眼神中除了后悔和害怕没有别的情绪。 那一只伸在半空中的手再也没有机会向安如靠近。 章枫举着刀逼迫着安如不要出声,安如连忙答应。 害怕得发抖可面对章枫疯狂的举动,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的安如显得彷徨,那些她谋算的大计在此刻都化为虚无,转化为恐惧。 看在章枫眼里却只觉得安如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白兔,将她圈在怀里暖心的安慰。 “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可沉溺在这场扮演中的角色只有章枫自己,安如的后背已经沁出了冷汗。 到底是计划过大事的女人,瞧着章枫的态度越来越缓和,情绪越来越平静竟然想要跳窗逃跑。 疼痛这样的感觉安如自出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痛意,被捂住的嘴发不出声音,喉咙嘶哑得厉害。 章枫将刀刺向了她,位置不偏不倚正中心脏,脑海中回忆起推开门安如见到他的一瞬间。 没有震惊也没有感叹只有惊恐和害怕。 安如忘记了他!不可忍受,这是绝不可忍受的事情! 索性她现在还在自己怀里。 不,这个女人想要逃跑了,她在害怕什么?我嘛?不可能,我是如此的爱她。 原来疼痛是这样的感觉嘛? 像是回答着安如一般,章枫开始自言自语:“你知道嘛,刚才你看我的眼神有多想逃跑我就有多想拥抱你,我想牢牢的把你拴在身边,时时刻刻都将你牵着。把那些对你有非分之想的所有人全都挖了眼珠子去。” ……这话像是告白,一顿惨烈的告白,夹着着人命和鲜血。 只可惜安如再也听不见了。 酒馆的声音本就不好,再说也没有人幽会选在人声鼎沸的地方。接连死了两个人动静虽是大了些,可只要没有刀剑拼杀的声音,掌柜一向不出面。 毕竟人家在房间里干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 安如死了,衙役也死了。章枫瘫坐在地上抱着安如的尸体眼神中全然是茫然。痴呆的样子仿佛不知道自己怀中的人是个已经死去的人一样。 何潇带着另外两个人翻窗进去找到他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在屋内响起,何潇没有说一句话,将安如从章枫的怀里拖出来扔在地上。 章枫的眼神才有了一些变化。 “清醒一点。”这是何潇说的第一句话,看着章枫的眼睛。 张河和李全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反应比起何潇来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就差没双腿之间给跪下去了。 “早知道你们这么没用就不带你们上来了。”这是何潇说的第二句话。 恍恍惚惚的章枫像是回魂了意识,看着面前忙碌的三个身影,结巴得说不出话来:“这这,这,这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李全和张河对望一样,这人别是傻了吧?还辛苦他们在这给他善后! “啪!” 又是一记清脆的耳光。 “要活还是要死?”这是何潇的第三句话,让章枫最出个选择来。 “活。”这是来自章枫的下意识回答,是他最本能的选择。 四个人一起将屋内的摆设保持不变,将衙役的尸体换了个方向,在摆了个姿势就像是要从房间逃走一样。 安如的尸体被李全和张河两人架着放到了窗边,制造了一处想要逃跑的假象,将刀直接扔在屋内。 处理完这一切之后几人就趁着掌柜的不注意溜进了对面的屋子里,然后从窗户处逃走了。 后来李全问到为什么不直接假装成那个衙役杀了安如呢?何潇说他们太熟了,会牵连出很多事情,表面的面子要是照顾不到那就会玉石俱焚。 看似没有将凶手布置成衙役,可在安家人和县令的人看来凶手就是衙役,但不会有人这样的说的,所有人都会隐藏这个答案。 这将会永远成为一个谜案。 谁也不会承认安家大小姐和一个衙役在酒楼独处一室。 等到四人离开了许久,掌柜接待了新的客人在一楼的用餐,房间内从上面滴下了血液才被发现尸体。 可这一切都有一个人躲在背后观察着所有的过程。薛介打开手帕里面躺着三样东西正是薛南星交给他们的东西。 薛介这样的人怎么会去做好人,不过是想拿捏着这几个孩子,利用他们生事罢了。 酒楼的地址是薛介告诉何潇的,办法也薛介提供的。只留下一句做不做随便你们,反正你们四个在秦淮城早就被认定是一起的,他做的跟你们做的有什么不一样吗? 那些人会觉得你们清白吗?你们还能在这秦淮城里讨生活了吗? 这些问题像针扎似的戳进何潇的心里。 他,能不能脱身? 答案是不能。 他们四个人早就被绑在了一起,相依为命久了自然就是一样的人了。李全偷来的糕点是他们一起吃的,张河抢来被子是他们一起睡的。 自从有了一个开始,后来李全再犯了什么事,也都是将他们四个连坐的。 何潇知道只要章枫出事,他们三个也躲不掉,就算没插手又如何?没插手不代表你干净,在他们的眼中,你没有阻止便是错。 他们这样的人活在这世上就是一种错。 薛介下得一手好棋,打得一生好算盘,将这四个人拿捏了一辈子。怂恿他们犯错然后拿抓住他们的把柄拿捏在手里,控制他们做事。 薛南星这些年遭的苦难可缺不了这几位,何潇便是头等大功臣。若不是他兴许薛南星一辈子都不会遇到薛介,也许活的清贫,又或许不够温饱但至少活得不至于如此惨烈。 薛南星此刻看着他们却还能做到心平气和属实令李怀仙佩服至极。若不是知道他有后手,都想要开口称呼他一句薛善人了。 毕竟李怀仙从来不信奉那什么以德报怨的思想,他只知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以直报怨,以德未必报德才是他的作风。 坠入地狱 要说这四兄弟也算得上是兄弟同心,其利断金的典范了,虽然是反面但好歹是同心协力的兄弟。 李怀仙听完了故事倒是有些佩服这几位,连臭都能臭一堆,还是从小臭到大也是不容易的。 “需要帮忙吗?” 跟随着薛南星一路来这里的李怀仙十分友好的开口,态度随意得仿佛不是什么大事。 “不用了,我自己来。” 李怀仙点点头,本就是觉得会出事他才跟过来的,见着眼下这情况确实没什么问题也就拍拍说走了,纵使心中有一丝不安,可看着薛南星向他挥手最终还是压下了那份心思。 第二天一大早却感受到了诡异的气氛,安静得不可思议。 推开门便看见中毒身亡的尸体,从穿着上来看是明剑派的人,李怀仙顺着路一直走到了大厅,沿途全都是尸体。 他坐在主位上,喝着茶,茶水还冒着热气,看来是刚泡好不久的,在他的脚边倒着一个人,面目狰狞瞳孔放大,微张着嘴,看得出他对于自己的死十分意外。 “你醒了,昨晚睡得好吗?有没有吵到你?” 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这几百几十个人的性命都不存在他的眼中,只是睡着了而已。 这一刻李怀仙突然觉得他所了解的薛南星或许和本身的薛南星不是一个人。 薛南星一晚上将这些人全都杀害了,没留一个活口。李怀仙登时想起来还有他仙宗门的弟子。 霎时间冷着一张脸:“我本是心疼你,原想着可怜一词有些侮辱你,但我仙宗门弟子未曾伤你半分。他们在哪里?” 薛南星笑了,在这样的情况下笑了,倒不是透着凉意的笑,而是笑得有些俏皮。 端着茶杯亲自认错,低着头弯着腰举着茶杯:“对不起,我错了,他们被我下了药睡到现在还未曾醒过,许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下手没什么分寸,下次不会了。” 这时李怀仙才接过茶杯,只是这满屋子的尸体,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这口茶终究是没有喝下去。 后来墨怀玉回来了,整个明剑派已经被打扫得干净,回仙宗门的路上李怀仙还是没有忍住问起薛南星。 “你真的动手杀了所有人吗?” 李怀仙不是质疑他的能力,而是觉得可怕。 “哪能啊,我倒也不至于如此。” “那他们……是如何……” “迷药而已,不过不是普通的迷药,效果更好一些大约等他们醒来连树皮都能啃下去。那满屋子发霉发臭的食物想想我就开心,叫他们装好人!” 墨怀玉倒也不是什么清高的圣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事情他一向不多嘴,听着薛南星的话倒是笑了,这几分怀疑的种子才终究是压下了心底。 可没到入夜李怀仙总是偶尔能想起那晚他说他先走一步之后薛南星是如何将那四个人逐个击杀的。随后将他们的内脏挖出来喂了狗吃,躯干被做成了养料埋在了一大片花地下面。 至于薛介的去处连李怀仙也不知道,墨怀玉更不知道。薛南星卖着关子谁也不曾说起。 只是明剑派后山的茅厕近日长出了许多的蛆引来了无数的苍蝇。 跟着李怀仙和墨怀玉回了仙宗门的薛南星看着墨怀玉为他准备的祭祀一时间怔住了。好似从来没有见过漂亮花朵的孩子,看见了满园春盛的样子,喜不自禁。 讲完整个故事顾清都听累了,但讲到这里结局不是还算不错嘛? 是不错,可不错也只能在这里了。 让李怀仙放下心中不安的不仅仅是薛南星的几句话或者几个表情还有那日他下山看见了一个面孔,虽然活得很凄惨在街边要饭,但还算活着,是他在明剑派见过了人。 “那后来呢?”顾清不明白这样的结局明明很好,为什么曹睿却如此不想说话,甚至表情阴暗。 “后来有些人发现自己自作聪明上了当,人全死光了,差点连咱们整个仙宗门都没了。” 李怀仙见着的人不过是个幌子,人皮面具隔着那么远的距离谁能看出来。 “为什么?就算被发现了也不至于如此啊?” 曹睿和李怀仙面对顾清提出的这个问题谁也不好开口回答。 “是我。” ??? “是我让他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墨怀玉在长久的沉默之后终于开口了。 如果说李怀仙是将薛南星从地狱拉回来的人,那么墨怀玉就是那个又将他推回去的人。 墨怀玉虽然不是谪仙一般的性格,但在他那时候的理念里,伤无辜者的性命便是错的,是不应该的,是不被原谅的。 当他知道后硬生生罚着薛南星跪在广场上去让所有弟子对他指指点点。可这一切都在薛南星的意料之中,他会认罚任打任骂,他知道这件事情在墨怀玉的心中就是错了。 只要还让他留在仙宗门他就感到知足。 受了酷刑,还要每日面对着墨怀玉的冷脸却又拖着累垮的身体恭敬的去敬茶,墨怀玉终究是不忍心。 可墨怀玉嘴上说着原谅了他,行动上却从来没有,李怀仙有时候忍不住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是在夜深人静时偶尔说一句。 “墨怀玉你够了,孰能无过?天天端着这幅架子给谁看?薛南星又错了多少你又凭什么这么对他?他可曾有一丝一毫对不起你过?在他心里拿你当最敬重的大哥!” 闷着头睡觉的墨怀玉睁着大眼睛,若有所思的一晚上,第二日接过了薛南星敬上去的茶水。 事情本以为会这样结束,直到有一日仙宗门死了人。 一个年轻的小弟子,有人站出来说看见薛南星和他交谈过,好像是吵架。 下一瞬间墨怀玉的眼神落到了薛南星的身上,那一刻开始就再也回不去了。 来自墨怀玉下意识的回眸,薛南星只觉得寒冷,他这一生不该有所期待的。李怀仙将那名弟子驳斥了回去,让他们拿出证据来,什么时候仙宗门也是靠猜测来捉拿凶手了! 可当那名弟子又拿出一个在尸体旁边的吊坠的时候,李怀仙无话可说。 薛南星望着两个人:“如果我说那坠子我丢了许多天了,你们可信?” ……沉默是最好的回答,薛南星仰天长啸夺门而出,从此在没有出现在仙宗门过。 但仙宗门内出现了许多无端暴病而亡的弟子,仵作验了尸,又和药师商讨了几番,最终得出个答案,确实是病了。 可所有人人心惶惶,回想起当年明剑派惨案都觉得是薛南星前来报复了。 假死之局 后来大约是病情来得太过于凶猛有个弟子害怕得疯魔了。得了疯病半夜跑到薛南星曾经的住所磕头道歉。 嘴里含糊不清听得仔细了倒也能辨认得出。 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往复不过这两句,说得多了听得人也多四处传播开来。终究是传到了墨怀玉和李怀仙的耳朵里。 后来那人才承认当初是因为嫉妒他才陷害了他说了假话。 那玉佩也是他趁着薛南星洗澡的时候去偷的。 这样的结果仿佛一个笑话,被嘲笑的人是墨怀玉和李怀仙。 大约故事到这里顾清才算是明白,可是她不太懂,不太懂为何曹睿语气还是这般歇斯底里。 李怀仙说因为愧疚。 后来他们两人找到了躲进山村的薛南星,吃得不好也住得不好,连衣服都花了。 找到他的时候只一个劲的想要逃跑,装得一副可怜委屈又无奈的表情,让墨怀玉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墨怀玉因为对薛南星的愧疚根本不会去调查那场爆病的原因,就连曹睿都察觉到了不对劲可墨怀玉总是不相信那些人。 只要薛南星一句没有做过,那些事情便被听之任之了。 一次两次或许都是巧合,可次数多了李怀仙也是怀疑的暗中调查了许久发现了不少线索。 那些线索好像就是在等着李怀仙去发现一般故意展现出来。 李怀仙说到这里,看着顾清一脸疲倦:“那一次我甚至都想算了,这样纠缠下去有什么用,就这样吧。” 顾清明白他嘴上这样说,可他不是这样的人:“可你没有吧,想必那些线索你收集得很好,也找了薛南星的罪证,突如其来的疫病是他的手笔吧。” “嗯。” 李怀仙换了个姿势窝进了顾清的怀里像只猫一样开始晒太阳。 薛南星也不过是利用这些小伎俩算计着李怀仙而已。 顾清不用再问去,她能想到当李怀仙拿着那些证据走到墨怀玉面前时经过了怎样的心路历程,而他又是如何一字一句的让墨怀玉相信的。 沉浸在回忆中的墨怀玉闭着眼睛似乎在回忆什么美好的事情,他睁开眼问:“如果当初我们没有拉他一把再把他丢下你说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这世上没有如果。” 顾清顺着李怀仙的头发,很好闻带着淡淡的兰花香,他闭着眼睛都样子确认顾清觉得他在流泪。 不过故事是过去的故事了,眼下有更重要的人和事情要解决,秦舟被薛南星带走了,不知所踪。 “所以我们现在怎么办?有什么办法能够找到他吗?” 顾清很真诚也很直接,李怀仙听得忍不住笑起来,这么长的故事不说是感人肺腑那也是令人无限唏嘘的,怎么到了顾清这里真就跟听了个故事一般。 “这个我们还真不知道。” “我有个办法,只是不是知道你们愿不愿意试试?” “?” “假死之局。” 顾清详细阐述,整个过程脸不红心不跳,像个写话本的老手,李怀仙觉得那些唱戏曲的指不定编出来的故事都没有她说的好听。 只是整个计划有一个不确定的因素:秦舟是否安全。 李怀仙拍着胸脯同她保证,秦姑娘一定安全,有消息他会第一时间知道的。 顾清对此表示怀疑和不相信但曹睿显然很相信他的话。 有了李怀仙的保证仙门大会正式拉开了帷幕。南来北往的江湖人士汇聚在一起热闹非凡,这是顾清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氛围。 身怀绝技的各路大神齐聚在一堂其乐融融,至少表面是其乐融融的。饭桌上的菜色都会多些样式出来到有些过节的气氛了。 “要是门口再挂上两个红灯笼就像过春节了。” 顾清瞧着热闹忍不住感叹,这样的日子她倒是一次也没有过。 “怎么,你想过节了?” 顾清摇摇头,眺望着远方的山,“我在想祖父,不知他是否安好,是否平安。” “放心,都会没事的。” 前些日子为了安顾清的心,李怀仙找墨怀玉做了个交易,条件是知道顾老的安全。 墨怀玉脑子里思考者是否划算,才刚开始掐指李怀仙一个瞪眼就甩了过来。 “喂,不带你这样的哈!劳资都用我仙宗门的独家密报和你做交换了!” 墨怀玉充耳不闻,估量着两条线索的重要性。 “本公子最近身强体壮,倒是不用人伺候了,乌瞳很是有空。” 万事不如杀手锏,李怀仙转过身就翻脸不认人,屁股一坐,二郎腿一翘,“嗯!这茶真不错,好茶!” 于是墨怀玉的脑子炸了。虽然表面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变化但那只掐算的手已经许久没有动过了。 于是顺利得知了顾老的消息,转头就屁颠屁颠的告诉了顾清。 “你祖父眼下安全。” 顾清没有问消息从哪里来,李怀仙一时间悲喜交加,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喜的是顾清对他的信任多了,悲的是这份信任日后若是被他亲手挑破了不知道那时顾清对他还会不会如现在这般。 为了讨顾清欢心,李怀仙追着曹睿跑了三个山头要银子,为了将这大会办得在隆重一些。 “你拿那么多银子干什么!” “为了筹办大会。” “我不信。” “为了给咱们门派挣脸面!” “轮不上你操心。” “为了救秦舟!” “……” 于是曹睿骂了一句放你娘的狗屁之后又追着李怀仙跑了三个山头。 在曹睿凶狠的目光中,李怀仙卑微求饶。 “顾清想念她祖父了,我想办得热闹些让她开心开心。” 这个理由还算说得过去。可并不能动摇曹睿护钱的心思。 “我可以告诉你关于顾清主动牵我手的秘诀,想不想知道?” 李怀仙一计不成生二计,看来在男人面前装可怜这招果然是没什么用处。曹睿的脸瞬间垮得跟轰天雷一样快。 “不想!”就差有点味道了,一盘清炒苦瓜混着曹睿的眼泪珠子就可以上桌了。李怀仙一时间忘了秦舟被带走这个事儿了,若是让曹睿知道,这钱!李怀仙用曹睿的一辈子幸福发誓,他怕是永远也拿不到了。 二计似乎也不管用,还踩了他的伤心处。 “我去替你打探秦舟小时候的故事如何?” “不用,我都知道。” “那可不一定。” 曹睿转过脸,要从李怀仙身上得个答案。 “比如秦小姐第一次女装是什么时候,再比如秦小姐画功了得,等她回来,不如我去求顾清让她去帮你要一副画来?如何?” 曹睿很心动。 十分心动。 于是李怀仙怀揣着大把的银子笑得灿烂如花一般离开了。 山顶上坐着一个沉溺在李怀仙编织的梦网当中的孤独青年,悠长的身影都带着淡淡的忧伤和无线的憧憬。 天边的云真美,像一锭银子那般可爱。 招兵买马 仙门大会办的热闹,是几十年传承下来的老规矩了,其实最开始的时候也是如此热闹的。 只是后来江湖不景气,混江湖的人嘛能有几个钱,钱来了都是抹脖子拿命换回来的,又有几个愿意这样挥霍的,又不是自己娶媳妇儿。于是渐渐的仙门大会就开始日渐衰败了。 不过最出仙门大会通常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几大门派出来象征性的开个会商议一下下一届在哪家办,其实呢就是轮圈。 轮着你呢,看得开的人就觉得高兴,这么有头有脸的盛会那就是给自己脸上贴金。 好吧以上纯属安慰,这么可能有人会这么想!轮到自己了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要钱没有,要场地也没有!最后来了好些门派倒贴! 唯独曹睿他爹几年前发现了一个漏洞,主动承担起举办仙门大会的重任,获得了一致好评! 不过曹睿的想法并不是给仙宗门贴金,而是他要利用仙门大会挣一票大的! 收门票! 除了参赛选手以外,观战选手必须全部给了门票钱才能进去。 在此之前从仙门大会打响第一枪的那一天,继承了曹大人聪明才智的曹睿就开始积极的做准备了。 宣传第一位,还没开始挂彩就铺天盖地的宣传,小到路边摊,大到酒馆茶楼不是讲八卦就是说书的。 “听说今年的仙门大会在仙宗门举办,大有来头!”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咱们往年又不是没见过!连个住处都没有。” “听说今年仙宗门在山脚小镇买了块地,盖房子,装修豪华着呢!可不比咱们这酒楼差多少。” “真的假的?” “不知道,但传得煞有其事!好像是真的,要不咱们得空去看看呗,反正又不远!” “也是哈,万一是真的去早了还能抢个好位置。” 于是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传得沸沸扬扬,直到远在京城的曹大人都听到了风声第一波才算是刚刚结束了。 曹睿在山脚买了地,位置有些偏。地基什么的都已经打好了,现在缺的就是盖板子了。 正好赶上了第一波凑热闹的人。 “老板,来了,来了,赶紧的招牌挂出来!” 说话的人是曹睿,瞧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进来,赶紧溜走。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开业大酬宾啊!今天你添砖,明天就睡房!购物有优惠啊!” 果然,再这样一片目前看来还十分荒凉的地方,老板的这几声嗓子十分的吸引人! “老板,你这牌子上写的是什么意思啊?” “害,这房子是我负责修建,可是你瞧大伙儿都累了,我就想着要是有顾客来,那就一起参与进来到时候仙门大会的时候保管好酒好菜伺候着。这毕竟几天的饭钱也不便宜,瞧瞧这地盘,过几日商会一到位那简直了,简直是锣鼓喧天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 瞧了瞧四周确实有很多正在休息的工人,像这样的大会商家们往往都会哄抬物价这盖房子花点力气又不出钱几天的吃喝拉撒都解决了,何乐而不为。 但是面子上要过得去,理由要挑好! “老板,我看您的工人们确实也累了,都是人难能不累呢,这样我们几个给你盖屋顶,到时候您可得给我做些好吃的啊!” 老板喜笑颜开,声音开张了! “得嘞,一定,多谢各位深明大义!” 等几人弄到天黑之后,进度竟然比曹睿预计得还要快一些。除了他们自己的屋子还多解决了一个,这样算下去又可以节约一笔了! 第二日又来了一批,与此同时来的还有第一批商会们,卖的都是正经需要的日常用品,像什么棉被啊之类的还有一些兵器店铺。不过价格高昂,不是一般人能够承担得起的。 第一日先到的一行人已经住进了房间,一整晚睡下来也还好,老板热心的给他们提供了一些棉絮,算是很热心了,毕竟现在距离仙门大会还早着呢。 不过同行中总是有几个软妹子的,妹子们可都是娇滴滴的主儿,这一晚上床板硬得愣是没睡好觉,一打听,好家伙那商户简直黑心,普通一床被子竟然要价是市场价的两倍! 几个妹子气得不行坐在大厅吐槽,正巧门口路过了第二对盖屋顶的队伍传进来声音:“知足吧,好几年前我去松山剑派观摩仙门大会的时候莫说是被子,就是一碗白米饭要价都足可以买一斗米了。” “啊~!” 此时正是时候!老板洋装睡醒的样子从房间出来,头上还像模像样的插着几根稻草。 一边走下来一边亲切的打招呼:“昨晚睡得不好吧!我这是新店,也没什么盈利的地方,各位还请多担待!” 这话没毛病,人刚才路过的都说了,一碗白米饭都是天价,更何况他们还白吃这么多天。实在是没脸再开口提被子的事情。 “哦,对了,各位等等,我这有些好东西给你们!”老板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个眨眼人就回了房间。 下面的人看着,脑海中不自觉的想到:这就是商人精神吗? 出来时老板抱着几块牌子下来给了他们一行人一块。 十分好心的解释:“这是昨个儿日子我同商会的那些商户们还有仙宗门的七长老共同商量的。这牌子就叫亲友牌。有了这牌子你在这里面的市集上买东西只需要花半价!” “还有这么好的事?” “本来没有的,我是想着各位在我这里出了力,拖各位的福这些酒楼才建好,你们又是第一批来到这里的人,怎么说大家都是缘分,我与那些商户也都是靠着仙宗门庇佑才得以生存,各位都是来仙宗门看仙门大会的,就算是朋友了,这点面子互相都会卖一卖的。” 说完就走了,几人试了试还真就花了一半的钱就买着了!可把几人给高兴得,第二日就跑去隔壁告诉了隔壁的几个兄弟。 果然他们也拿到的牌子。 而且进来的商铺越来越多,他们也是好一顿胡吃海喝! 姜太公钓鱼 闹腾了一日一行人有说有笑的回到酒楼这才看见老板坐在大厅怅然若失的神情,看着几人终于回来才算是放下了心神。 不过到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他们早点休息早点睡觉。 弄得一群人一头雾水,完全看不明白。 等到入了夜才是真正的好戏上场。 “扣扣扣……”一阵急促却又微小的敲门声响起来。 “谁啊!扰人清梦!”说话的声音算得上是这群人中说得上话的。 一开门就是老板怼着一张大脸,有些着急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这个,这个,这个啊,就是,那个……” 小青年实在听不下去,若是有什么难事直接开口便是,何必吞吞吐吐到让他心中不安宁。 眼神已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要不是看在他是老板的份上,我觉得他现在已经进了黄土了。 这是老板的自我揣摩意思,不过虽然小青年的思想没有这么狠毒,不过到底也差不了多少。 “那个令牌的事情,你们就不要拿出去到处说了,我手上也不多堪堪也就二十块,其中还有一半是要孝敬给那些门派的,余下几块也不多,我也是见你们人好才给你们一块的,可别再告诉其他人了!” 令牌?什么令牌?刚刚睡醒的脑子还有些懵,小青年脑子转悠了一圈才反应过来老板说的什么,愉快的答应之后,两人也终于能安心睡觉了。 只是第二天早上,小青年还没有睁开双眼的时候一大群信鸽从隔壁房间飞了出去。 吧唧吧唧落下了许多鸟粪,老板觉得曹长老将这些鸽子喂得实在是一言难尽。 若是李怀仙站在这里定要来一句:肥美! 放鸽子的人是同行中的小妹,堪称团宠级别人物,哥哥姐姐都爱她,加上这位妹妹心地善良,单纯可爱…… 好吧,其实曹睿觉得这妹子看起来无法无天又头脑简单,放消息这事儿是最适合她做的了。 于是巧合的在她经过的地方上演了一场大戏。安排了两兄弟吵架的情景剧,上演得很真实,曹睿看了都差点信了,决定晚上回去好好奖赏一下他们。 这边听着两兄弟因为令牌的事情闹得十分不愉快,小妹这心里寻思了半晌也没拿出个注意。 曹睿的脸黑了,唱戏的两弟子也累了,草草结束和和睦睦的走了。这妹子倒是也没怀疑。 等着她一人落单的时候,曹睿带上斗笠,贴上了假胡子,穿得破破烂烂,带着一群养得十分硕壮的鸽子哭泣。 “妹妹,买几只鸽子吧,可听话了都是信鸽可值钱了。我为这仙宗门养了许多年的鸽子了,今日家中老父亲快不行了,我也只好拿出来换点药钱或者带些好吃的回去让他开心开心。” 故事很完美,眼泪很到位,情绪很生动,妹子果然心软了。 “阿嚏!阿嚏!”远在天边曹大人站在屋门口看了看外面也没风啊!莫不是自己身体不好了?丝毫没有怀疑是自己儿子的诅咒。 “可是我买这么多信鸽回去做什么呀!” “写信啊,告诉你那些朋友们这里的仙门大会多好玩儿,吃住报平安啊。朋友们这么多一两只怎么够!” “这位老伯,我想了想,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既然这样那我就全买了吧!” “谢谢这位善良的小妹妹,你真是善良,心肠这么好又长得这么美,一定能嫁一个如意郎君的。” 曹睿装着老头的模样提起笼子来到还真是身强力壮。 “不如放在这里吧,我有许多兄长让他们来替我拿回去就好。” 此等小场面,曹睿应付自如:“没事儿,我这种卖力气干活的人这点重量不值一提。” 一夜之间,整个小镇的信鸽飞向了全国各地,慕名而来的人也是越来越多了,声音简直好得不得了。 至于令牌,曹睿说就发五个出去,看谁顺眼就给谁。老板笑着问:“那我可以拍卖嘛?” 曹睿同样回以笑脸:“也不值几个钱,老板!” “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 “你是如何将这些商户框进来做生意的?” “此乃天机,不可泄露,到时自然会揭晓答案!” “……” 果然够神神叨叨才能说出这么臭不要脸的话。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机密,无非就是告诉那些商户,人已经开始住进来了,生意开始来了!加上第一波那几位小弟弟妹妹们实在是太配合了。 于是曹睿的空手套白狼案例一非常成功。 于是开始了第二套操作开始。 环境和口碑这一波完成得非常漂亮! 后来来了许多人争相抢着为这个新建设的小镇做贡献,逼得老板四处躲藏,问起原因来,竟然是因为那块牌子。 没办法谁让以往的仙门大会办得如此不堪入目呢。 有便宜谁能不捡呢。 人气有了,那小镇也快建成了,热热闹闹的有来有往连周围的村舍都感兴趣前来打听了。 曹睿数了数人数,估摸着时机到了,该走下一步了。 第二日,仙宗门敲响钟声,信鸽齐齐飞出,与此同时整个小镇也传遍了一件事:今年的仙宗门大会要花钱才能进去了。 “老板,这事儿是真的假的?” 来得最早的那一波人同老板较好,总是追着老板打听一些关于仙宗门的消息。 老板将几人围在一处,极为警惕四周,随后才放心的开口:“这事儿是真的。” “头一次听说还有收钱这样的事儿!” “就是!” “什么仙宗门怕不是诓骗我们的吧?” 几人你一言我一句,没给老板说话的计划,再一看?老板人呢? 瞧他们说得热闹,老板充耳不闻只退出了圈子,换了个桌子喝茶。 “老板这样子莫不是有什么内情?” 想是从老板这儿得便宜惯了,那大哥张口就是这么一句话,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此刻老板心里定是憋着不痛快呢! 好巧不巧,他这一张嘴今日算是点了炮仗。 “爱看不看,不看拉到,牌子还我,最好今晚你们就走,省得浪费我粮食,好吃好喝将几位菩萨供起来,怎么我是欠了几位大爷的?算个什么东西求着你们来了,吃饭收你钱了?睡觉收你钱了?出门买东西我们是尽心又尽力,怎么亏待你们了?房间的被子不软和?上好的熏香不乐意用?” 这一仗,老板胜。将前几日从曹睿那里受的委屈变着法子算是发泄出来了。 说得几人哑口无声的。 沉默了许久,就在老板发泄完脾气之后绞尽脑汁的开始沉思这样的场面我该如何开口时终于那位明光一样善良的妹妹开口了! “我们不是在讨论仙门大会收钱观看这件事情吗?老板发这么大脾气是怎么了?” 问题总算是问到了关键,老板觉得这姑娘不一般!聪明! 愿者上钩 小妹妹不愧是团宠,群起而问之,“是啊,老板,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么激动作何?” 面对这群无知的弟弟妹妹们,老板的脸色都要绷不住了,曹睿耷拉着眼睛从背后的门缝透出一股子悠长而深怨深情,一下子警醒了老板。 装得是好一副凄凄惨惨戚戚。 “这钱其实……”老板欲言又止。 曹睿:好一副嘴脸! “其实!……哎!……就是……哎!”老板再一次欲言又止,频频皱眉。 曹睿:老板好手段,该换个职业,若是细作定有一番作为! 几位年轻人颇为着急:“你倒是说啊!” “就是,给我都看着急了!” 旁边一人面无表情开口:“听着急了!” “哦,对,听着急了!” 老板内心悱恻,这两兄弟莫不是有什么大病? 见老板如此面色,愁容又羞涩,羞涩又疑惑,想是一件辛秘又或者牵连甚广,形势稳健的大姐总算是上了道了。 “您直说就是,切莫有什么负担!我们都不是害怕麻烦的人,老板这些日子怼我们颇多照顾,我们铭记在心!” 这妹妹也是个好人,冰山美人嘴上说话少,但一说起话来就是个看得清事态的好人! 挣扎许久,眉头终于松散开来:“这钱收来有一半归我得。” “这是何缘由?” “仙宗门也并非有什么金矿银矿,那些商户自然也不是好商量的,能来必然是出了好些力气和银钱的。这是其一。其二,我们这些掌柜一排酒楼数下去有几家收饭钱?若是同你们一般动了手还会免去住宿钱。再者就是其三了,那令牌流传太广使用人数如今过多,怕是有一般都是模仿的,可我们并没有什么防伪标识,做得真些便可以假乱真,许多商户已经亏损些许了,吵着闹着要走。” 这三个理由是最关键,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这几位公子哥都是初入世道不懂人间险恶,这样的江湖人士一向是家中父母宠爱长大,银钱便也会多一些,心地善良也总是被人利用得多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如今也就不怕他们不上当了。话既然说到这里了那就继续说下去,也算是教会这些个小弟弟妹妹们一些基本生存道理,免得进了仙宗门被人敲了竹杠被骗光脱了衣服出来,那才是真叫他于心不忍。 “仙门大会由仙宗门承办,吃喝拉撒睡我负责一半,拉撒睡。外围住宿由我负责,还有几位和我一样的老板,不过这几日你们也知道我们的路子是一样的,其余的吃喝游玩就都是归商会管,外面的那些商户也都是商会做了牵引他们才会愿意来此地的。” 几人是越听越懵,这里面竟还有这么多讲究? “此次盛会由仙宗门七长老负责出面说服商会会长,屋舍方面便来拜托了我,早年受过恩惠如今本想着报答,可没人入不敷出的账面别说是那些商会要走,就是我也不过是在苦熬罢了。” 说完这话,老板掩面离去,眼眶中似有若无的泪水莹莹打转。一个踉跄袖子里的洋葱差点掉落出去,幸好幸好。 这是这一踉跄在后面一群人眼中更是坐实了此番言论的真实。 “极少有人做戏做得如此全面,况且他说的也是实话,若是按照以往的仙门盛会指不定我们早就已花费上千两了。” “嗯,我也觉得是真话。” 一番对最后那个“踉跄”做了一番探讨的几人最终得出了结论这老板是个好人。 上楼的老板还在暗自窃喜,沾沾自喜的觉得自己的演技已经达到了巅峰!殊不知在其他人眼里值得探讨的竟然只有最后那个不在他得意范畴内的“踉跄”。 对此曹睿收回上次对他的评价,细作还是太高估他了。 可这群孩子也不傻,关了门老板与曹睿探讨起来。 “你说他们信了吗?” 曹睿喝了酒茶,表示淡定:“应该,信了” “应该?” “确实信了。” “可这有何用?收费可不低他们又不是傻子!” “我知道,这只是第一步,同情!” “我需要同情?” “那你把铺子地契还我。” “我需要!” “下一步?” “秘密。” 老板气得,当即躺下去,连假胡子都气歪了。 “大爷,您走好,窗户在那边!” 走的时候曹睿留下句话:“庄子墨,秦先生要来了,你好自为之。” “无妨,庄子墨早死了,我如今不过是个普通掌柜罢了。” “你名字叫什么来着?” “啪”的一声,是瓷杯碎掉的声音。曹睿跳窗逃跑,跑之前听到一句忍着怒气的韩尧钧。 关于那个秘密并没有让他等待太久,不过一日功夫,数得上名号的各门各派的大师竟然都要来。 消息散播得之快,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客栈里堆满了人都等着一问究竟。 可韩老板闭门不见人。 不出半日,这消息又有了新的变数。 “听说这收费还分等级!” “什么等级?” “一百两可入场一人,四百两凑团可进五人。” 这是什么新玩法倒是头一次见,来了兴致就多问两句。 “那八百两?” “自然是十人了”旁边桌的人打趣道。 “非也非也,八百两进一人,但这一人不同,晚上可以在仙宗门用完膳再出来。” “这是什么规矩?八百两买几碗饭吃?” 说换人不说话,卖弄着关子。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懂得人自然懂了。 八百两换一个前程何止是不亏,那简直赚了。能在仙宗门内留下用膳的都是些高手,起码是在江湖排行榜上的人,或者一些大门派的掌门首领之类,若是能闲聊几句那都是金玉良言啊,免不得就会在日后修行的道路上少许多阻碍。 只是曹睿胃口不小,区区八百两不过是抛砖引玉。 下午酒楼就汇聚了许多人凑在一起,坐在中间的正是酒馆韩老板。在他的手里拿着一份册子,上面写着仙门大会详录几个大字。 光是这封面就知道此书的不简单。 “这《仙门大会详录》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啊,这么多人抢着看?”挤在后头的人也就是看个热闹。 “我也不知道,但少说天数,时辰,哪些门派,还有收费这些肯定是有记录的。” “那一定很值钱。” 一群人忽然安静的转过身来看着他,这位小兄弟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灰溜溜的走了。 剩下的人全都大眼瞪小眼的望着,下一秒就开始搜刮全身银钱了。 “那小兄弟说得有道理,我说着掌柜这么就这么揣着也不打开!” “就是,若不是那小兄弟只怕大家还在这里挤破脑袋也拿不到。” 此刻韩老板却响起了起伏不定又均匀的呼声! 钓鱼大计 后来那本《仙门大会详录》还没等着人出高价就被一个人一两银子拿走了。 只因为此人当着所有人的面信誓旦旦的说:“只要我拿到了《仙门大会详录》,就一定会与各位共享。” 本来这样的言论不足为信,可妙就妙在他是个和尚,还是弘光寺的和尚。于是韩老板铁青着一张脸极不情愿的将书给了他。 得到了一句:施主如此行善积德,日后必有福报。 表面上看着不稀罕的样子,到了夜里辗转反侧的睡不着觉,总是在幻想自己的以后过得有多荣华富贵。 拿到了消息的各位几个脑袋,几个脑袋的凑在一起,就是想知道到底都有哪些高手会来,毕竟这次的仙门大会看上去好像有些来头。 “天!我看见了谁的名字?是不是我眼花了?” “谁呀!” “快看!弘光寺住持无悲大师!” 这边还在惊讶之中无悲大师竟然会出寺,另一边一声尖叫夺天。 “啊!” “快看!不如法师和白衣圣手也在榜上!” “天哪,要是能和这些人一起吃饭别说八百两,就是八千两都有人拿出来吧!” 正直感叹时,又一声惊叫,整个酒楼就像是放鞭炮一般,还是放的窜天猴烟花,一声一响的。 韩尧钧觉得这般情况下他还能保持呼吸有心跳的活着是在算一件幸事。 “这又怎么了?” “大家快看最后一页!” “仙门大会入场费用”几个大字刺痛了一些人的眼睛,捂着不太敢看。 胆子小的捂着眼睛让其他人帮忙看。 “怎么样,把我家房子卖了够不够?要是不够就别跟我说了,就当咱们没见过这帖子!” 看着手里的价格就像是百尺竿头,别说是卖了房产,就算是卖了命怕也是挤不进去的。 八百两只是一个最低价!拍卖才是重头戏!转头就对着自己的好兄弟说:“走,咱们喝酒去,不就是仙门大会嘛有什么了不起以前又不是没见过!”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可两兄弟那走路的步子都赶上小脚金莲的碎花步了,一走三回头终究是念念不忘,十分不舍。 毕竟以往那些仙门大会谁能把这些人聚集起来!更别说能有机会听他们一起吃饭这样的好事了。 “啊!” 又是一声尖叫,都快走到门口的两兄弟尖着耳朵想听点什么,大约是心中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吧。 “入会每人只要八两银子!” 你见过什么叫大步流星嘛?对没错那两兄弟的步子就是大步流星。走到门口估计花了一炷香的时间,找了各种借口,喝茶,休息还是没能出门去。 回头只两步就又回到了桌边。 “快看,快看还有呢!若是能在当日的比赛中拔得头筹就可以享受留在仙宗门同各位大师一起用餐!” “那是不是若是我们挑战赢了比赛就不用八百两银子就能进去?” “这上面这么说的,应该是真的吧?别到时候找些其他理由收钱。” 这话一出全场沉默,对啊,这收钱的方式这么多那可真是说不定。万一到时候自己被扣在里面了钱也没有才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韩尧钧坐不住了,这群人怎么这么畏首畏尾的,推了门直接出去:“各位在讨论什么呢,这么热闹!” 老板来了!老板来得正好啊!众人的眼光就像是饿狼看见了肉一般的盯着韩尧钧,让他冷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帖子上说的事情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进去观礼只需要八两银子,参赛若是赢了还会将这钱还给你呢。到时候一分钱不用花就可以和排行榜上前二十的各路大神一起吃饭多美好!” 仙门大会自此非常成功的打响了名号,一些说得上名号却叫不出一个能排上榜的门派瞄准了机会,开始大量的准备银钱,谁也没注意到那八百两后面的两行小字:以八百两为底进行拍卖价高者得,共五个位置。 明家是出了名的富商,但却抠门得紧,就是家仆买菜也是要一钱一钱的计较,烂菜叶子也是要带回去的。 韩尧钧对此表示钦佩!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发财! 而他们家也正是曹睿举办这场拍卖会的目的! 先用小恩小惠将这些人留住,又打感情牌让他们产生愧疚,再抛出巨大诱惑送上门去。 曹睿玩得一手好奸诈,真不愧是个奸商。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将明家这个大鱼钓出来。 淮南一代有个明家,明家老爷早些年不知在哪里发了一笔横财,回来之后就建了明府,生意做的风生水起。一两年之类就囊括了淮南的所有生意。 一般来说富家子弟不是花钱大手大脚就是做派衣服肥头大耳,偏生明家出了个少爷,不爱酒肉也不爱美色,偏生爱书。 爱读书也就算了,还爱藏书。明老爷老来得子对这个小少爷很是喜爱宠溺。 喜欢读书? 那就建个书孰出来。 喜欢藏书? 没关系买,不仅买书还买画。 明老爷可谓是个经商奇才,无论儿子喜欢什么总是能在那些兴趣爱好上面发现商机。 后来景瑞大力发展文化产业,倒是让明家又在无形中大赚了一笔。不坑百姓,还修建书孰价格倒也公正明家的风评甚好。 唯独一点,明家在吃食上面几乎是不沾油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吃素的一家子,直到偶然宴请了一次明家,那乌泱泱来了得有两桌子人,就是连府中都家丁都找了借口带过来到后面去用膳。 宴会结束,别人的桌子都是残羹剩饭,明家那桌子干净得不像盛了饭菜的样子,临走了还得打包两碟子糕点。 堪称有钱人家中的极品。 而此次白衣圣手李贺就是关键所在,李贺医术自然不用多说,李贺的藏书也不少,明家少爷明程乾想要的《寒江孤影绝》一书便是在李贺手中。 这江湖上人人皆知白衣圣手行踪不定,这次还不容易有机会,拿明家定是会来寻找机会的。 “可是你怎么确定明程乾不会武功?万一他靠自己武功取胜那你不是亏大了?”韩尧钧十分能抓住盲点。 曹睿附耳过去:“我早先利用一美艳女子跳河轻生的路子试探过了,确实不会武功。” 韩尧钧汗颜,虽然很不地道这确实又像是曹睿能干出来的事儿。 拍卖会 仙门大会还没开,拍卖会倒是最先开始。 明家首当其冲,走在最前面。 不亏是宠子第一名,在论起对儿子的宠爱说实话曹睿相信没有几个人能够比得过明家老爷。 其余也来了一些名门正派,说实话光是白衣圣手这一个人就已经足够领他们心动了,江湖上就没有出现过他李贺解不了的毒。可世人不知道李贺除了解毒,用毒也是一绝。 除了李贺,弘光寺的住持也是多少人想盘上的关系,能和弘光寺搭上线,那能避开不知多少危险,毕竟弘光寺可是唯一一个处在江湖之中却又得了御赐牌匾的寺庙。 当年先帝亲自题字,为弘光寺打开了一片新世界的大门,如果说李贺是解毒,那弘光寺就是调养身心,保你长命百岁的灵丹妙药。 只要是说得上名号的,有些脸面的撑也得撑到这拍卖会来。不然整个江湖上可就要被人贻笑大方了。 一声铃响,深远悠长久久回荡在整个楼里。 楼内为六角圆柱形,一角一桌,一桌一家,持牌喊价,一次一百,价高者得,上不封顶,任何物品起步价都是八百两。 住持拍卖的小姐带着红纱,步子悠扬话语间不自觉就会被吸引,一身红衣与她的姿色当是绝配。听说是曹老爷从京城花了高价请出山的高手,特地送过来的。 只可惜咱们曹公子向来觉得这些都是些不入流的手段,上不得台面连看也没有看一眼。 听说姑娘姓红,是宴春楼的头牌。 只可惜咱们的曹公子当是只一心想着赚钱,压根没有将目光放在姑娘身上去。 “第一件拍品是来自弘光寺住持的血写《金刚经》。” 话音刚落,下面就是一大片讨论。 “这本金刚经听说是弘光寺住持年轻时自己用血写的,在雪山顶呆了七七四十九天完成的。” “听说这本金刚经背后有一套心法,对修行的人大有用处,防止走火入魔。” 看似微弱的声音实则已经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毕竟这楼可是墨家机关术建造的,想要建个透风的墙那还不容易。 最终被一位名不见经传的修行者买走一出手就是三千两。 那人站起来对着各位解释:“在下好友修行武术,今日总是心神动荡,几次有走火入魔之相所以我便高价买走,实在没有别的意思。” 说话,态度,语气,用词都还算谨慎,让人看不出好坏。但也还算可以接受。 很快第二件拍品上场。 “第二件拍品是来自药仙谷的双响银尾蛇,此蛇能驯化随身携带,感知危险震动尾巴以示警醒,还能对敌人展开攻击,适合女子防身。” 说完那舞女竟然直接打开盒子将蛇取了出来,只听见几声短笛声便如同听懂人话一般挂在了女子的腰上,混在各种丝带中竟还显得格外的好看,刹是点睛之笔。 “二楼的小姐抛下了橘子,请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隔着锤帘,瞧不见人脸,从身形来看也定当是个妙龄女子,说话偷着一股娇气。 “那短笛我何时才能学会?又如何保证他只听我的?它有毒没有?万一伤到我可怎么办?” 曹睿躲在后台听着前面的热闹,这姑娘事儿可真多。 “短笛有谱子,请来乐师即可学会,至于听你的抱歉这属于药仙谷绝密,但我可以向您保证,这蛇只会听你的。至于毒……” 她莞尔一笑故意停顿,扫荡了一圈才又继续说道:“光鲜亮丽的蘑菇都是有毒的,美艳的东西都带着一定的危险性,这蛇自然也是有毒的,若是它误伤了主子会用自己命救你的。” “这又是何缘故?” 红衣女闭口不答,盯着她笑。 “你怎么不接着说了?” “一橘一问,一问一百。此问题为二问了,今日姑娘是我生意的第一人这个问题算我送您的。” 保持微笑,依旧站在那里。曹睿在心里默数五声:一,二,三,四,五!一个盘子砸下来! 一碟子六个橘子,这姑娘两句话就赚了六百两!高手! 曹睿觉得这姑娘开始有意思起来了,刚打算出去看看,收到了韩尧钧的消息。 秦潭来了。 这边红衣姑娘说得多了,那也就失去了这件拍品的意义,橘子倒是接住了,话却是怎么也不肯多说一句。气得楼上那姑娘直跺脚。 但最终还是因为气不过硬生生花了三千九百两的高价买下来。随后得到了一封帖子,里面仔仔细细的介绍了关于这条蛇的所有信息,旁边还有一盒子香膏,只要身上带着这香膏的味道就一定不会受伤,随后还有一个进入药仙谷求药的路线图! 这可把小姑娘高兴坏了!尖叫声瞬间响遍了整个拍卖楼。 但姑娘兴奋归兴奋这次到硬是一个字没说,上面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若想要保命,这帖子上的事,一个字也不要说。 落款是六个橘子。 算是红衣女对她赏的六个橘子的回报。 “下一件拍品来自白衣圣手的鸽子一只。” 还没等介绍下面的人就讨论疯了。 “什么东西?一只鸽子?” “一只鸽子八百两?就是这鸽子吃人参长大他也值不了这个价!” “就是!” 红衣女轻声一笑便掌控了整个全局:“各位稍安勿躁,这鸽子不是用来吃的。大家都知道白衣圣手行踪不定,踪迹难觅,这鸽子是白衣圣手所养,无论他在天涯海角,这鸽子都能找到。” 这就相当于找了第二条命在手里,别说八百两,霎时间就飞到了八千两。 “一万两黄金!”二楼中间帘子的人张口就是高价,奈何这招在这里丝毫不管用。 “先生,规矩就是规矩,持牌喊价,一次不得超过一百两,不过您喊价黄金也是可以的。” 随后又走到台上:“各位也请注意,此后你们的每一次加价都是以黄金为价了!” 顿时那人接收到了不少的眼神暗杀,可他丝毫不在意,帘子一拉直接喊价:“九千八百两黄金!” 醉翁之意 白衣圣手的鸽子最终成交价一万三千两黄金,还是那位公子,不过一直与他叫价的便是明家小公子。 韩尧钧急急忙忙撤了后面的大件,留些小玩意儿给大家图个乐呵,什么玛瑙翡翠,奇珍异宝,至于藏书被放到了最后。 几番周折,闹腾终于到了最后。 “这是本次拍卖会的最后一件藏品,同样是来自白衣圣手,只不过这次是一本藏书。《奇花异草录》赠清心丹一枚,买下此书者还需要回答一个问题,问题答对了才可以拿走书,问题答不对只能拿走赠品。” 宾客哗然,整个大厅吵闹得不可开交。 “清心丹!现在竟然还有清心丹的存在?”年长者大多发出如此感叹,剩下的小辈则是一头雾水。 “这清心丹是什么?” 红衣女子轻蔑一笑,“这一枚清心丹是仅存的最后一枚,能护人心脉,强身健体。” 虽然说得简单,但那些老一辈的长者大多知道关于这清心丹可不仅仅如此简单,能够护住肾胀衰竭之人的神识是何等的药效,若是每年服用一颗更是能长命百岁! 可惜了,这是最后一颗。 但大多数掌门还是十分心动,毕竟能在最后一刻保住自己的命。 闯荡江湖的人活得久了便越发的想要活下去,活得轰轰烈烈也好,活得凄凄惨惨也罢,总之还想睁着眼睛在看一看这满世界的繁华。 唯独明家小公子扔出了橘子,问:“这问题若是没有答对,这书还有其他方法能买到吗?” 红衣女抱歉的福身:“不能。这是唯一的办法。” 明家小公子点点头,开始喊价。 此书本就是极少有人听说过的孤僻之作,再加上那清心丸也只是世上最后一枚,心动的人也不多。 价格喊到四千七百两的时候停住了。不出意外的或得者正是明家小公子。 “先恭喜小公子了,不过还有问题要回答。” “请问。” “请公子说出今日的所有拍品名称,获得者,拍卖价格,不可询问他人。” 这问题看似平平无奇,实则考验了一个人的细心,耐心,用心。 这样的人拿走这本书才会让书发挥他的价值,若是钻研透了,管他什么清心丹要多少便有多少。 这才是今日拍卖真正的贵重之物,只可惜了一群眼瞎的人都只有眼前的格局,还不如这明家的小公子。 曹睿赶在最后的时间点回来,推开门携带着风,绕过梁木吹开红衣女的面纱,虽说不上有多国色天香,但却让人一件难忘。 连侃侃而谈都明程乾都愣了愣。 后来曹睿回想起这场拍卖会无数次想打死自己,这情敌居然是自己亲自找来的,还是自己亲自将秦舟送过去的! 没错,那红衣女子便是秦舟,宴春楼的头牌:红绸姑娘。 至此仙门大会前期的所有准备全部完成,从此以后天下无人不知仙宗门! 仙门大会也因此顺利展开。 后来天下人也就默认了从此以后的仙门大会都在仙宗门举办。 曹睿算得精明,看似花费巨大,可每次都在仙宗门举办有了固定的场所固定的人流挣得那叫一个盆满钵满。 今年的仙门大会也是格外的隆重和热闹,顾清说事情越大,人越多我们就越是容易行事,到时候才不会露出破绽来。 李怀仙扯着旗帜红绸将整个仙宗门的山顶挂得是亮亮堂堂,到了晚上从山脚往上一看沿着满山都挂着红灯笼。 山顶是李怀仙的手笔,满山的红灯笼是曹睿的手笔。他说红筹姑娘想灯笼他没点过,路过灯笼铺子直接就扔了锭银子。 老板是个实在人,拉了满满两车到山脚。 “求你了,去死吧。” “你去。” “顾清会伤心的。” “他不会。” “你就死一下又如何!虽说当年确实是我先动手救了他,可他同你的关系一向较好啊!” “那是最初,后来不相信他的也是我,我是怕……” “怕什么,你堂堂二长老,你还会怕?” “我是怕我死了他在远处放着炮仗欢庆,连来也不来。” 李怀仙同墨怀玉打着商量看由谁假死比较好,争论了半天也没个结果。 说到底李怀仙的想法很简单,若是他吃了假死药那顾清若是有什么危险他没办法出现这才是他最担忧的事情。 平时也没见墨怀玉如此难缠,今日不知怎么了死活不答应。 “我是怕他对我的死并不在意……” 李怀仙一怔还以为自己去听错了?后来想开口却又看见站在窗边的他虽然混着些阳光明媚,但光却没有照到他的脸上。 霎时间又闭了口。 是了,墨怀玉这些年从未放下过薛南星,在他的心里薛南星当年一走了之以至于后来做出的错事与他都脱不了干系。 那个背影显得有些萧条,在层层衣服之下的皮囊还有那是留下来的伤。 看着一个个弟子受伤,仙宗门元气大伤,他恨,恨的却是自己。可这世上大约如此他救回来的人差点毁了他一生的守护的心血。 李怀仙看不懂,也劝不出口,只好数着花生安慰自己,反正顾清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我娘子这么厉害倒是我说不定还可以享受一番美救英雄,也算是不错了。 刚给自己做好心里建设。 那边就传过来个声音:“假死药给我吧。” 哐当一声,李怀仙从凳子上滑了下去,连带着装花生的碟子碎了一地,还有花生。 有怒不敢言的李怀仙从怀里掏出药来狠狠的朝着墨怀玉的脸上砸去,真是应了那句人面兽心。 “咋俩吵一架吧,把这些年你对我的委屈都说出来。” 李怀仙还瘫坐在地上,瞧着这人说些胡话。干脆也不打算起来了,直接坐在地上了。 “你要是有病就去找人来看看,别一天到晚没事儿就坐在这里发病!” “我认真的。” 李怀仙怒了:“我也认真的!” …… 两两对望,李怀仙败下阵来。 “你说你是不是有病!这么多事儿堆在一起你就一定要说他?” “……” 李怀仙眨眼:你倒是说话啊! 墨怀玉无奈:你这话让我接什么下去? 李怀仙白眼:算了,我自己来! 不在酒 “之前他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整个仙宗门都差点毁在他手里,眼下他将秦舟绑去了你还丝毫不担心,我看你这人就是没心。别人死活与你毫不相干!” 好像还真是气得很,一边使唤墨怀玉给自己倒杯茶一边嘴里还继续骂他。 “也是!当年也是我先帮了薛南星,你一向做好人拉着他怎么如今不做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都多少年过去了,你要是还过不去他这个坎,仙宗门就容不下你了!” 墨怀玉端着茶水的手愣住了,若是细看还有些微微发抖。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仙宗门你有一日好好照看他嘛?自从你当上了掌门不是闭关修炼就是游山玩水,对这门派里的事务一概是不管不问,你以为我没有想过托付给你嘛!可你看看你觉得自己靠得住嘛?” 大约是墨怀玉突然提高的音量。 哐当一声,又碎了个茶盏。 李怀仙眨巴着眼睛,墨怀玉没有反应,伸手晃悠了许久他才回过神来。 “我刚才是真的在胡编乱造,但我瞧你说的那些话……”李怀仙眯着眼睛盯着墨怀玉,有些怀疑和不确定的口吻,“你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吧?” 墨怀玉此刻带上了他的标准笑容:“没有,怎么可能。你多心了。” 哐当一声,又碎一个。李怀仙一屁股坐上凳子两只脚这么一翘,踢下去一个。 “希望是我多心了。” “真是你多心了。” 后来李怀仙和墨怀玉白天在外人面前演戏,你不理我,我不理你的。仙门大会的气氛都给压下去了。 到了晚上这两日墨怀玉总是偷偷从树底下挖出一坛子酒来放在李怀仙的床头。 李怀仙明白这是墨怀玉的抱歉。 他那个人是个伪君子还是真君子说不好,但李怀仙始终知道他是个君子。 不过前两日应该是伪君子。 他带着酒又偷偷跑到顾清院子里,也不做声,只躺在树干上一边看着山脚下的星星灯火,一边看着身后的冉冉烛光。 何其幸也。 “顾清,我觉得能够再次遇见你,是我最幸运的事情了。我这一生数得上美好的回忆不多,你是那为数不多的第一个。顾小将军,你穿军装的样子真帅。可我又心疼。” 大约是喝得太醉了开始说起了胡话,顾清在树上发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在碎碎念了,满嘴都是顾清,顾小将军。 许久没有露出笑颜的顾清,眉眼弯了下来。只可惜某些人已经睡着了。 看着纤瘦的李怀仙其实真的很重,顾清想了许多方法都没将他唤醒。最后无奈只好叫了个丫头去将曹睿请过来。 可当曹睿撑着一双熊猫眼找过来的时候?人呢? 丫头也是一脸雾水? “刚刚顾小姐和掌门就是在这里的呀!” 挥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绕着树走了两圈,这地上的脚印深深浅浅,但李怀仙喝酒是不会醉倒这个程度的,当下便放心大胆的离开了。 谁也没注意到旁边的草丛中就躺着两个人,正在顾清和李怀仙。 曹睿没猜错,这样的节骨眼上,李怀仙怎么会允许自己醉酒。无非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罢了。 这些天一直忙着仙宗门的事情都没多少时间和顾清待在一起,这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好感李怀仙害怕顾清转头又将他给忘了。 他回了仙宗门第一次如此精力充沛的办事情,全因为一个顾清罢了。 顾清的心里首先装着的是家国大义,其次是那些将士,然后是她的祖父,秦舟。 李怀仙第一次这么不确定,他不确定在顾清的心里自己到底有没有位置。 他喝了酒,醉了心。拉着顾清一遍又一遍的问:“如果有一天我也失踪了你会来救我嘛?” 顾清思索半天,盯着李怀仙十分认真的开口:“你会失踪吗?” 李怀仙不知道怎么回答,月色有些太过于柔软,他好像瞧见顾清笑了,目光温柔,以至于他神色恍惚脱口而出两个字:“不会。” “李怀仙,我叫顾清,我有很多事情要做,这些天同你在一起的时间我很快乐,第一次有人为我冲锋陷阵,这样的感觉很好。我大约是从小坚强了些,但我并非是个无坚不摧的人,我也会害怕,也会难过。这些时间有你陪着我挺好的。我自己都不知道如果没有你在身边我也不知道我会去到哪里。” 李怀仙闭上眼睛,顾清的声音很温柔,又带着些悲伤和怅然。 让人不自觉的就想要躺下,就想夏夜里的凉风,刚刚好。 “这一路走来,我们经历了许多,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可我愿意将后路留给你,大约也算得上喜欢了吧。” 顾清的话太过于震惊,李怀仙坐起来抓着她的手,脑子里想的全然是这酒真有些醉人。 顾清不是不懂,是懂却不敢懂。 她是个没有未来的人,朝局动荡不安,敌国虎视眈眈,景瑞此时正是内忧外患。 这一系列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不停的将她和秦舟引向江湖,有人在撒网,在布局。她和秦舟早就是网中鱼,棋中子。 命运是躲不开的。 这些日子李怀仙忙着仙门大会,顾清关在房间整理思路。从一开始有很多事情都说不通,她祖父的失踪看似严重缺并没有掀起多大的风浪。也许更早,早在她和秦舟出生之时她们俩身上就有了注定的命运。 李怀仙是个好人,顾清不想拖着他去死。 他是唯一一个不带着目的对自己好的人了。 同祖父的那份好不同,同皇帝对她的那份好也不同。 大抵是顾清的眼神变幻得太快,上一刻的柔情似水李怀仙还没来得及温存片刻,顷刻间又化为一潭泉水,像那种深山里的泉水,清冷又避世。 一眼望去再无波澜,该说这眼神是心无旁骛得好还是心如止水呢? 李怀仙有些气又有些急,抓着顾清的手不放,含着水汽的眸子一时间分了心神,两人齐齐从树上摔下去。 走了没两步李怀仙拉着顾清就吻了下去。他是气得急了那顾清完全没有办法。 不知怎的李怀仙明明抓着她的手却感觉自己什么都没有抓住。 说是吻也不过是嘴唇挨着嘴唇,好像通过这样的方式李怀仙确认的什么一般,确认眼前这个人是个鲜活的顾清。 屋外传来脚步声是丫头将曹睿带来了。顾清想将李怀仙推开,李怀仙对顾清是真的没有防备力,这一把力气可不小。 两人就这样滚进了旁边的草丛里。 语出惊人 这一夜两人没再多说什么,等到曹睿离开之后便起来了,顾清也不知道李怀仙是真醉了,还是假醉酒,抱着她硬是不撒手,最后又自己睁开了眼睛爬起来。 “顾姑娘,真是抱歉了!”留下这么一句云里雾里的话气踹嘘嘘的离开了。 好似离开的时候听见外面传来一声惨叫,出门看去却又什么都没有。在她没能注意到的墙面上有一只鲜明的脚印。 李怀仙气得不行,出了门就是一脚狠狠的踢在了墙面上,结果倒是把自己疼得够呛,幸而曹睿并没有走远拉了他赶紧躲起来,不然还真是给他们丢脸。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李怀仙疼得龇牙咧嘴倒是曹睿笑得前俯后仰,可真是难为他了,还不能笑出声来。 “我怎么就不能笑了!你李怀仙难得出丑能让我撞见还是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怎么笑一笑有什么不可以的。再说了,你也别入戏太深了。” 曹睿这些日子看得真切,李怀仙的性子可不是这般的人,若是一路上说些混话来找骂倒是很有可能,可这几日他动不动就唉声叹气,这摆明了有心事。 他和李怀仙这么些年的感情又不是白搭的。 “别说我啊,说说你自己。这么秦舟失踪我就不信你一点儿不着急。” “我是着急过,可是那有什么用呢,我和她终究是有缘无分,从我接近她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了。总之她现在不是很安全嘛?” “这个还真的说不定,鬼阁来消息了。让你在仙门大会之后接管仙宗门。” “这个鬼阁阁主还真是信任我。”曹睿冷笑一声。 “墨怀玉一旦假死必然会引起一片慌乱到时候那就趁乱将仙宗门收服。”李怀仙说起这些话来真是显得冷漠又无情,有时候曹睿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认识李怀仙。 这样想着还真就伸手往他的脸上抹去,揉捏了好一会儿,闭着眼睛仔细的感受着,最后在李怀仙马上就要喷播出怒气的眸子里淡淡的放下手说了句:“想必顾姑娘此刻还没有睡熟。” 李怀仙放下手,曹睿张开嘴笑得放肆,只是无声的笑倒是比真的笑出来你更加让李怀仙觉得羞辱。 月色下的这番谈话不知掩盖了多少秘密,又有多少故事被藏住了。 回了房间立刻叫来了乌瞳。 “准备一封信给曹睿,用鬼阁的名义。” “是,阁主。” 这一夜很多人都睡不安稳,顾清满脑子都是李怀仙的不同寻常,曹睿在拿到了信,信上却带着一股熟悉的味道似乎在哪里闻到过,至于李怀仙仿佛换了一张面孔一般整夜在院子里灯火通明的处理起政务来。 根据乌瞳的反应,以及这些帖子的花纹和事件,很明显这并不是仙宗门的业务,况且李怀仙对仙宗门也并没有处理过别的业务所以这满桌子的业务也只能是鬼阁的。 谁也想不到江湖上如此的两股势力竟然是同一个人在领导。 一个是名满正派一个是背道而驰,竟然都掌握在李怀仙的手中! “左边的今晚就安排人发出去,中间的你看着处理,右边的拿去烧火。” 乌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主子?烧火是认真的?” “那不然怎么处理?这是在仙宗门要是被人抓到把柄了,墨怀玉会扒了我的皮的。” “所以谁让您当年自己非要和他打赌的!” 李怀仙无语;“、、、、、、” 这江湖啊终于是要迎来一番血雨腥风的换洗了。 乌瞳走时看见第一个帖子就是要给曹公子送去的,仿佛想起什么来似的回头问了李怀仙一句:“主子,要是曹公子知道了你给他设了这么大一个局,那他会不会、、、、、、” 乌瞳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李怀仙明白乌瞳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有一天曹睿知道了他的一切都是被他李怀仙算在手中的局那时候他们又会如何自处? 这个问题李怀仙也不知道,毕竟从一开始有这些计划的时候曹睿就已经深陷其中了。 仙门大会的帷幕终于拉开,如火如荼的比赛也进行得热闹。各家的弟子都为了最后能和各位大家一起吃晚宴的机会奋力厮杀,妄图在这拼出一个机会来。 人在年少时总是嘴自己抱有更高的期望和不切实际的幻想,总以为自己的才华斐然,是别人没有看见你的努力,没有看见你的天赋,可殊不知自己自己才是那个最可笑又最可悲的可怜人。 但这却又是没错的,谁不希望自己是个大英雄,谁不希望自己成为人人敬仰的神童或者天才,若是这些轮不上,被人称颂一句天赋俱佳也是满心欢喜雀跃的。 这些并没有错,有错的不过是没能守住自己的本心,将上进当成幌子企图蒙骗自己,欺瞒大家罢了。 这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戏子唱的多了感兴趣的人也就少了,台上又倒地了一位,好像还是他们仙宗门的弟子。 再仔细一看好像是齐长老门下的弟子,齐长老骂骂咧咧的说着真是丢脸这样的话,转身又将伤药拿出来扔给他。 “你说你,没本事还偏要逞强!都跟你说了莫逞强莫逞强,伤了这要钱都抵你半年食宿的,咱们又不是没有后门,何须和那些人争个头破血流!最关键的是明知道打不过了也不知道跑!真是丢脸!硬生生挨了一拳这下子好了脸丢了是小事,伤了自己浪费药材这才是大事!” 那弟子小心谨慎的躺在一旁听者自己师傅的教诲眼泪珠子止不住的打转,等着处理好伤了,齐豫走了,那眼泪水才终于收不住了,霎时间就霹雳哗啦的溜出来了。 师兄弟们都笑话他,可每个人都是红着眼眶子。 李怀仙坐在一旁很难说自己一个掌门连这点谈话内容都没有听见。 更何况齐豫就差没有扯着嗓子坐在他耳边吼了,他要是敢说没有听到齐豫保不齐还会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于是等着齐豫从后面的帐篷出来的时候问他刚才的话有没有道理时。 李怀仙端着一副名门正派长老的作风,义正言辞的说道:“齐长老说得有道理。” 不明所以 那一刻李怀仙第一次质疑了墨怀玉的安排,就齐豫这些新奇的思想怎么能在仙宗门这样的门派稳坐这么多年的长老呢!他觉得鬼阁才是齐豫最应该去的地方。 顾清坐在旁边倒也是头一次听一个长老将这等不入流的手段说得义正言辞着实有些汗颜,倒是又有一番可爱,如今这局势还能如此维护自家弟子的师傅可不多了,别家弟子们拼死拼活也不过是为自己的门派争光到头来指不定连顿饱饭都吃不上呢。 齐豫倒是也没有过多的纠缠李怀仙,顾清在一旁看得好笑,憋着难受于是又将目光放到了赛场上。 那弟子得意得很,好似赢了仙宗门是一件多么长脸的事情,殊不知那小弟子不过是新入门的罢了,莫说是武功路数就是基础理论都不一定能够背得齐全。 那眼神得意又傲娇,还带着些鄙视,李怀仙最是看不起这样的人,干脆直直闭了眼睛不在看他。 恰好这一幕落在了旁人眼中。 “这李怀仙是什么意思?莫非如此相信这个孩子了?” “不知道啊?我看台上那人不太行,就这秉性哪个门派的?” “瞧着左边坐在第三看台的那几人了吗?沈宗门!” 说话的人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门派搞半天是个赝品!” 沈宗门当年是被仙宗门踢出去的人,本是个有些资质的人,就是这脑子有些不太明白事理,犯了错事后来就被仙宗门逐了出去。结果这人不甘心自己创建了一个神宗门前来挑战仙宗门结果连前门那些看护的弟子都没有打过,又因为他沈姓的缘故,后来江湖上的人们就戏称他们叫做沈宗门了。 不过都是些跳梁小丑罢了,一看是沈宗门的门生,大多知道了李怀仙这闭眼是什么意思,三三两两的开始做起自己的事情来,就是唱戏的猴子上了台怕是此刻的光景都要比他好上许多。 下一位上场的时候连眼神都没带正眼瞧他的,一招他就给败下阵来,嬉笑声不绝于耳。 “当~当~当~”的声音突然盘旋在整个广场,本是其乐融融的气氛突然就严肃了起来。 是有人敲响了广场上的生死锣。 凡江湖中人总是有一些江湖气息和江湖恩怨,敲了敲了生死锣,生死不过问。这是大家默认的铁律。 李怀仙不得不站出来瞧一瞧好不容易抓这点时间可以小憩一会儿,怎么就有人敲了生死锣前年不敲,明年不敲,早不敲,晚不敲!非要现在,烦死了。 在这样的场合下敲了生死锣那摆明了就是来挑战的。 众人定眼一看,广场中间就站着一个人,黄袍金丝可不就是那沈宗门的掌门沈淙之。 众人都在等着看好戏看看他的对手是谁,还没等李怀仙喝口茶缓一缓下一秒众人可是笑不出来了。 墨怀玉想着输人不能输阵,特意选了件白袍子仙气飘飘的上了场,引得一众女弟子连声尖叫。 顾清从后面走上来站在李怀仙的身后,“计划有变,沈淙之刚才私下找了墨先生,他打算将计就计,这样也不算漏出太多破绽。” 李怀仙站在高台盯着下面那两人,眼光迷离。反问顾清道:“这是他原话?” 顾清倒也老实:“不是。” “那他原话怎么说的?” “你们俩怎么在别人面前装一装或许还可以,但真要是你李怀仙杀了他,别说是薛南星了,就是在场的人都不会信,到时候仙宗门可能还会有大麻烦的。” 李怀仙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可是没有人的心理能比李怀仙更着急的人了,墨怀玉的武功并不算高,也不知道对面那小子打的什么坏心眼。 看全身的装备就知道来者不善。 另一边在一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 “这消息怎么这么慢啊!今年的仙门大会办的如此草率嘛?前面这几个人的故事根本不够听啊!” 说话的人正是另外三位费尽心思想要找到的人,秦舟。 而她此刻、、、、、、 桌子上是山珍海味,鸡鸭鱼肉一应俱全,就是京城楼记的糕点也摆在桌面上。旁边还站着四名侍女服侍她,就是他当皇子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的嚣张过,毕竟身为皇子要守的规矩有很多,就是一般的衣食住行都是按照规矩来的,一步也不能越界,稍有不慎便会被大臣们参上一本,少不了就是一顿训斥。 所以秦舟觉得自己那个五皇子做得实在是憋屈极了。 秦舟被薛南星抓来的时候被打昏了头,所以她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只是醒来之后就见到了一个人:秦潭。 不知道为什么秦舟对他总是会放下很多戒备,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见到这个人的第一眼秦舟的直觉就告诉她或许此行并没有什么危险,但至于为什么要将自己带过来,秦舟不得而知。 他只是要求秦舟在这里呆上几天,秦舟也曾试图逃跑但这里仿佛一个巨大的迷宫无论怎样都跑不出去,最后每次失望而归的秦舟也就不跑了,四仰八叉的躺在椅子上向天怒吼:“给我来二十斤牛肉!” 刷的一下侍女就端着牛肉上桌了,院内早没了秦潭的身影,侍女说秦潭留了话,满足姑娘的所有要求,除了放姑娘走。 秦舟微微一笑,“那帮我传递消息出去?” 侍女低着头不说话。 “来壶酒。” 侍女速度很快。 “帮我找个人进来?” 侍女又不说话了。秦舟苦笑两声,算是明白了就是让她安安心心的待在这里。 实在是无聊的很,等到下次遇上秦潭的时候,秦舟抓着他问可不可以找些话本来看。 秦潭用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对着秦舟用着十分温柔的声音问道:“你有没有看过仙门大会?” “、、、、、、”秦舟一时间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看过吧,那也只看过开场,就是连仙门大会的正式开始都没有见过。要说没有见过吧,自己又确实因为另外的身份去过。 秦潭停了一会儿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笑了笑,“明日我让人给你传消息关于仙门大会的情况。” “可以吗?” “当然可以。” 于是就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只是秦舟不知道的事,这些侍女见她竟然敢拉着主子的袖子就已经非常震惊了,更让他们震惊的是主子没有要了这位姑娘的命反而是命令他们更加仔细的照顾这位姑娘。 令她们倒是起了一些别的心思,以至于换来了一些非常惨痛的下场。 随风而散 秦舟被薛南星带到秦潭这里,他自己则有回到了仙门大会的现场,只是躲在暗处。这两人最近的动作他也是知道一些,在他看来什么吵架都是两人装出来的噱头罢了。 无非就是想将他钓出去罢了,不知为什么薛南星心中犯上些苦意,手中的酒喝了又喝似乎都压不住,这病来得蹊跷倒是怎么也不见好。 好像自从他离开仙宗门之后就有了这毛病,靠着喝酒度日,偶尔吃些素食也是极少有胃口的,一贯是见不得荤腥。 将他救回去的人说,在山崖下面捡到他的时候就是一副不想活下去的样子,要是一般人也就算了,可偏生他不是个一般人,你在他面前求死那他必定让你活下来。 那日带走薛南星的时候,秦潭只看了一眼便知道此人没有任何求生的心思,对着侍女说道:“捡回去收拾干净送去仙宗门。” 此人身上穿的是仙宗门的衣服,这山崖离得最近的也正是仙宗门的山头,秦潭这话不过是想要激一激他罢了。 果不其然倒还真是令他有了些挣扎,不过一瞬,随后又放弃了,挣扎何用? 秦潭话不多,那日竟意外的多说了几句:“你知道什么样的人连死都不配嘛?” 薛南星没说话,连眼皮都懒得搭理他,只想着赶紧将他扔下去。 秦潭说:“死得有怨气的人。” 有怨气?我有怨气嘛?这一问将薛南星自己给问到了。 是了,他心里有怨。 仙门大会热闹得很,那个站在台上敲了生死锣的要挑战墨怀玉的人,薛南星看他有些不爽。 只是他心中仍旧有些不安,却不知这份不安来自何处。他认识的墨怀玉虽说武功算不上多高那最多也就是比不过李怀仙的程度。这样的小喽啰竟不知为何也让他的心提了起来。 李怀仙该是整个场上最紧张的人,墨怀玉的身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最后。 许是李怀仙对墨怀玉的关注太过于高了些,连顾清什么时候离开都没有发现。 沈淙之明显是有备而来,墨怀玉虽不至于倒下,但已经受了不少的伤。生生咳出血来,倒也是让沈淙之没有料想到的。 不仅沈淙之没有想到,就是薛南星也没有料到。 简单的一掌,随是用了十足十的功力,但凭借墨怀玉的武功不止于此,甚至不该有伤。 到底还是李怀仙着急了,这样下去还没等到墨怀玉炸死,人就会真的没了。 沈淙之也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够重伤墨怀玉,当下狂喜。 “各位!看见没有这就是我沈淙之的实力!” 着急的向全世界宣布他的功绩,李怀仙没工夫和他闲扯,场上的人也大多不太相信。 估摸着都觉得是这人使用了什么阴损的招数并无人理会。 墨怀玉伤得极重,连墨怀闵都亲自下场了。薛南星隔得太远看不清形势不自觉的靠近。 不愧是李怀仙,只靠近这么一点距离就发现了他,可李怀仙似乎没有什么心思和他打招呼。 看得出他很着急的样子,脸上沁出了汗珠。薛南星的心漏掉了一趴,他从缝隙中看见了那个人。 好些日子不见,现在这样的情况倒是没办法再问出一句什么别来无恙之类的话。 他消瘦了不少,脸色尽显苍白,连唇色都暗得发灰,上面挂着几滴血迹倒是与映像中他比起来相差甚远。 不知不觉间薛南星竟然走到了他的面前,大约只是想看得清楚些,或许还有些别的什么,只是他自己也不明白。 也许秦潭明白。因为薛南星是他救回去的人。 沈淙之很是嚣张和得意,“堂堂仙宗门二长老怎么变得这么垃圾了,我可是没用多少力气!” 敲了生死锣,李怀仙把他奈何不得,可这人说话隐隐约约十分讨打。墨怀玉挣扎着撑开了双眼,瞧着映入眼眸的人倒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打破这一沉静气氛的还是沈淙之。 “墨怀玉认输吧,我赢了。” 墨怀玉挥挥手,扯着惨白的脸色露出个笑来,和着血腥味的声音飘进薛南星的耳中:“我输了。”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没有什么情绪,没有不甘,没有愤怒,也没有埋怨。 薛南星不懂,这是为什么。 沈淙之笑得更加猖狂。 说完话后的墨怀玉被墨怀闵喂了药昏睡过去,李怀仙是没想到这人到还真是出来了,可墨怀玉也是真的倒下去了。 擂台上还站着两个人,薛南星和沈淙之。“当当当”的三下陡然间在广场的上空响起。 是谁敲响了生死锣? 人群中议论的声音不绝于耳,有墨怀闵坐镇,墨怀玉出不了什么大乱子,走出来一看又有人敲了生死锣。 三年没有响过的生死锣今日到还真是响得彻彻底底。 再瞧的仔细些那锣下站着两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个站着,一个趴着。 正是薛南星一巴掌拿下了沈淙之带着他去了生死锣。 这下子大家的表情可都不一般了,谁都知道那是明剑派的掌门,却很少有人知道他和仙宗门的过去倒是引来了不小的讨论。 连李怀仙都有些看不懂了。这人到底是什么心思。 没有多余的解释也没有多余的话,一剑下去,直戳心脏。 还没来得及炫耀的沈淙之死了。 死得很简单,被薛南星拿着剑一刀毙命,这大约是种悲哀,江湖上的人都想死得轰轰烈烈些。 身后的弟子们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师傅就没了,叫嚣着要报仇。薛南星却连个眼色都没扔给他们。 正大光明的从他们面前走过,正路过时又停下脚步回过头说了一句:“不如跟着我吧,愿意来的自己明天去明剑派报道,过时不候。” 一句话,沈宗门就这样散了。 出了这样的大事,倒是也没有多少人还有心思继续看下去了。人群三三两两的散去,连同那擂台上的尸体竟只是一条草席卷尸草草扔去了乱葬岗。 “我想进去看看他。” 李怀仙站在门口望着眼前的人,这话不知该信还是不该信,但总之是不敢看他的眼睛了,自己这些年又何尝没有错呢。 朦胧 场面一顿混乱,顾清混杂在人群中悄然离去,李怀仙冲上台为她打掩护,秦舟的安全他们并不能完全寄希望在薛南星一人身上。 只是面对薛南星的问题李怀仙只敢避而不答。 “他好些了,没什么危险。” 嘴里呢喃道是嘛二字,停在李怀仙的耳朵里倒是有些刺耳和讽刺,什么时候轮得上他李怀仙来拦住薛南星了。 最终李怀仙还是让出路来,薛南星路过他的时候趁着声音说道:“你的顾小将军恐怕会一去不复回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和我在这里纠缠。” 李怀仙先听得着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什么意思?” 屋子里的人都被遣散,曹睿匆匆赶来的时候正巧撞见这一幕。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你们有些可怜。” 秦潭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薛南星不知道,他只知道秦舟并不是他的目的,他对秦舟很好。 曹睿和李怀仙估摸着他这句话的分量和真假,倒是墨怀闵站出来说了句:“人醒了。” 这一屋子的气氛诡异得很,墨怀闵背着药包就跑了,反正只要人醒了他也就不会掺和这些江湖事情。 江湖事大多繁杂,理不清还剪不断,他的志向一向不高不会想要做什么拯救苍生的救世主,只是想偷个半日浮闲,浮一大白。 偏生自家哥哥不是个省心的,或许是游山玩水时见多了人间苍凉,后来就有了仙宗门。 “哥,你真以为一个仙宗门就能将这天下改变嘛?” “试试嘛,总不至于太差。无非就是我尸骨无存罢了。” 他总是很想知道那些年他哥出去游荡到底看见了什么才让他如今这般不要命。 可他后来走遍了很多山河见多了很多生死回过头来仍旧不懂,墨怀玉只是笑了笑,说着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一屋子四个人的沉默,曹睿在心里悱恻,李怀仙有些无所适从的尴尬,墨怀玉睁着眼睛看着薛南星不知道在想什么,吐露出几个字倒是让人觉得好像当年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人了,原来真的是你。” 薛南星的语气竟也十分平常好似许久未见的两人在叙旧一般,只是让身后的曹睿和李怀仙有些看不懂。“你说你昏迷之前吗?” “嗯。” “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也没有多重,还能活着。” “那倒也是。” ······ 空气中又是一轮沉默。 “薛南星,你刚才说顾清的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顾清有去无回。”说着说着又找来凳子坐下,仔细的挑选了一个橘子剥得很是认真,又一边回答着李怀仙的问题。 “顾清,顾小将军前些日子被皇帝赐死实则改名换姓顾长亭重新参军化名顾长亭。这个消息做得是在是不算隐秘,莫说是我就是外面的那些小门小户都能打听的消息。” “所以呢?” “所以顾清从一开始就是你们皇帝丢出来的弃子。为的不过是要牵制我的主子罢了。” 李怀仙有些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薛南星嘴里说出来的。 太过于简单轻松了。 对于轻而易举就拿到的好东西人们总是不太愿意相信的,那些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取回的无字天书或许在人们的眼中有更高的价值。 可薛南星就这样说出来了,没有要求,也没有欺瞒。 这样反而显得没那么令人可信了。 薛南星冷笑一声,质问李怀仙:“你到底是不信我还是不信这消息呢?” “可我要如何信你?” “爱信不信。” 这倒确实很有薛南星的风格了。 曹睿在一旁扒拉着李怀仙的手臂!使劲的眨眼睛:不能信。 薛南星没管他,只是将剥好的橘子一瓣一瓣的分开递给墨怀玉。 瞧着那两人的争论显得有些热闹,薛南星和墨怀玉两人倒是安安静静的什么话也没说,又好像什么话都说了。 有些人想要一个真理想要一个公平,可到最后见了人才发现想要的不过是一点偏爱罢了。 整个橘子都进了墨怀玉的嘴里,吃完后示意薛南星将他扶起来。 依靠在床头的墨怀玉看着李怀仙和曹睿两人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子安详,令薛南星十分的不安。 有些猜测盘旋在他的脑子里。 久病成医,这些年也学会了医术,试图探脉,却被他一一避开。 大底在心中有了猜测。 “你们俩过来,我有话说。” 这一开口便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大计划,牵扯着朝廷江湖。本来还想晚些时候再告诉他们的,只是眼下这身体似乎禁不起那样的折腾了。 李怀仙有些怔住,不曾想到墨怀玉的身体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看来让薛南星一巴掌打死沈淙之有些太过于便宜他了。 薛南星自己也不清楚再一次走到这两人的身边是种什么感觉,恨吗?似乎没有,不恨吗?好像也不是。 他也在寻找答案,秦潭说回去就回得到答案。 可他回来了,似乎并没有得到答案。他有些明白他想要的是什么了,又有些不明白,只是那人眼下似乎活不长久了,不知道在自己追寻答案的这些日子他会不会突然离去。 如果有一天早上醒来听见满世界的人们奔走相告,听见那些人们怀着或是八卦,或是惋惜,或是咬牙切齿又或是暗自欢喜的声音谈论着一件事:他死了。 橘子皮掉了一地,他死了?他快要死了?他将要死了? 薛南星大约回想起来那时候跳下山崖的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在想若是活着简单一些,早几年遇上他们该多好。 在想若是死了,会不会有人来替他收尸又或者烂在这人烟罕见的山底。 可他马上就要死了。他又捡起橘子皮。完全没心思去听他在说什么,满脑子都是他要死了。 想来有些可笑,他要死了,自己竟然还在这里惋惜,明明之前自己希望他去死的。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 这是他离开的时候秦潭问他的话,像是一个机灵一般在他的脑子里炸开来。 “我只是想看一看他会落得有多惨。” 于是秦潭问是不是真的这么想要,他那时候很肯定,说当然是。 少年拿着剑打开门透过光洒进来,照在他的发簪上,是个有些年头的物件了,也是这么多年他身上唯一没变的东西。 秦潭有些笑意,少年总是看不懂自己,又或者少年总是喜欢逞强。 侍女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久了这个人却不让他为主子效力,秦潭玩弄着橘子,略显深意。 “为我效力的方法有很多,给他自由也是其中一种。” 迷雾 墨怀玉拉着两人连带着身边的薛南星只轻轻按了按床头,整个房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有些时候薛南星都有些看不明白墨怀玉这个人,明明当初要杀他的人是他,如今相信他的人又是他,真是个怪人。 后来想了想自己不也是个怪人,当初信的也是他,后来不信的也是他,现在坐在这里的还是他。 曹睿还很着急想着秦舟的下落不明拉着薛南星龇牙咧嘴要问出个答案来,可薛南星只是闭着嘴也不说话,任由曹睿打骂。 倒是墨怀玉先看不下去阻止了他,瞧了瞧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影响,于是自顾自的拉着李怀仙和曹睿看了一张图。、 是景瑞王朝的地形图,不仅如此还有西夏,沙土周边所有邻国的地形图这里都有! 旁边还有一册江湖榜上面的笔记还是崭新的。 越来越多的东西展示在他们面前,别说曹睿就是连李怀仙都有些看不懂了。 “这是怎么回事?” 墨怀玉咳嗽两声,薛南星端上茶水过来,倒是对眼前的这些东西不甚感兴趣,连正眼也没有瞧上一瞧。 “二十年前,那时候我们都还只是小孩子整个江湖上发生了一件大事,也可以说不仅仅是整个江湖更像是整个天下,搅动着天下混乱的人正是当时的皇帝。” 曹睿听得有些恍惚,拉着李怀仙的手又问了一遍:“当时的皇帝?” 得到了墨怀玉肯定的回答。 “怎么可能?现在的这位皇帝继位三十五余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再说什么?” 听闻此,就是李怀仙都有些看不透了。 还没等着二人接着往下听,屋外传来铃声,怕是有人闯进来了。 几人立刻警觉打开了密室推门一看,院中正站着两个人,论起风华绝貌来那男子显然要比一旁的女子美颜更甚。 “再下秦潭,旁边是我的侍女益和。”来人倒是也没觉得自己擅自闯了别人家的院子泰然自若的做起自我介绍来。 墨怀玉深知此人深不可测不愿与他多做纠缠,“不知先生来此可有何赐教?” “赐教倒也是说不上,只是带来了两个人,她们不太相信我说的真话,我带她们来你这里求个证。” 话音刚落从天而降两个人下来,李怀仙接着一个,曹睿接着一个。 正是消失许久的秦舟和薛南星口中一去不回的顾清。 薛南星站在后面显得有些不安,场上的局势倒是十分明显,他也不知自己在害怕什么,只是眼神止不住的瞥向墨怀玉得到一个安定的眼神,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曹睿十分疑惑自己这袖子上的污渍怎么看怎么像油渍,带着怀疑的眼神看向秦舟,得到一个心知肚明又不好意思的尬笑,曹睿的嘴角抽了抽。 感情有些人被掳走了反而这日过得增加舒适了这是被带过来之前都在啃肉吃呢!忍不住翻白眼的曹睿不断的按时自己,自己找的媳妇儿!自己弄丢的人!别气!别气! 好不容易安抚下去的情绪,突然察觉到自己的袖子竟然被抓着擦嘴?有辱斯文! 想了半天,挣扎许久,等着秦舟都已经将油渍在他身上处理干净了之后又觉得自己本就没脸没皮的也不用在乎这一点了。、 斯文什么的早就没了。 顾清还算稳妥······吧? 李怀仙也不知如何说,看起来并没有出格的动作但是在李怀仙眼中看来却处处都透着反常。 那个眼送秋波,弱柳扶风的弱女子真的是他刚接住就给了他一脚的顾清? 满脸通红害羞的小模样还挺好看。 要是顾清知道在李怀仙的眼中这满脸通红的小模样是因为这样害羞可能忍不住就又要给李怀仙一脚了。 这是害羞?这分明是觉得尴尬! 薛南星一早就进入了顾清的视线,早就交代了人,一旦进入小镇就锁定他的全部行踪。 要问这么大的权利是谁给的当然是我们可爱的乌瞳小妹妹了。 在乌瞳的眼中李怀仙是排名第一的,可是在她主子的眼中顾清小姐也是极为重要的人物,有时候甚至连主子自己都要避开顾青小姐呢! 所以当顾清找到她帮忙的的时候她自己是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本来这仙宗门也没有下什么命令不允许谈论关于薛南星的事情,那些弟子见着是乌瞳前来下发指令更是不敢违背,于是在薛南星出现的第一时间顾清就已经掌握了。 至于为什么李怀仙不知道大约在于他自己了,毕竟在乌瞳的眼中顾清小姐做的这些事情都是得到了他的允许的,所以她自然而然的觉得她的这位主子应该是知道所有事情的。 可薛南星也不傻,这么明晃晃赤裸裸的跟踪还真是令他哭笑不得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干脆直接放心些证据进了茶馆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去。 茶馆里人来人往多的是江湖侠客在此处落脚,偶遇到一两个好友也是不足为奇的。也不管人家是否认识直接就坐了下去,说着这届仙门大会有哪些热闹的事情。 江湖侠客大多好爽,也来了兴致还真就聊起来了,仙宗门的弟子乔装打扮之后跟在后面偷偷听着薛南星的谈话。 听见什么南边,前面小镇,小桥流水······ 得了,这些个词语加在一块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 江南。 可终究是乌瞳办事,还是不能完全放心的,比如她找不到顾清的时候正巧撞见了李华仙······ 于是等着顾清从外面踩点回来之后就发现李华仙拿着线索坐在大厅,沉这个脸倒确实可以用来驱邪了。 “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有多危险?如果不是薛南星一个人呢!我们都知道他和秦舟没有一点关系他带走秦舟必定是受人指使,我们到现在也不知道哪个人到底是谁!” 瞧得出李华仙这次是真着急了,顾清也不说话,就那般径直的站在门口,仔细的盯着他手上的信封,等着他发泄完了脾气,说的口干舌燥了,才长了口。 “将信给我吧。” 一口茶还没喝下去就又被呛了出来! 顾清头也不抬的说着:“从你第一天认识我就该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坐以待毙是绝不可能的,我也不想管你们和那位薛公子有什么瓜葛,我只知道秦舟不能这样消失。” 李怀仙放下茶杯来,“我知道,她身上带着你祖父的消息。” 顾清摇摇头。 “你错了,我一定要救秦舟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只是因为她是五皇子,是我顾清一定会保护的人,只要她一日是秦舟是景瑞的五皇子,我顾清身为顾家军效忠天下就必定会救她。” 巧遇 李怀仙站在一旁,怔住了。 许久都没能回过神来,等他想明白之后他又笑了笑,顾清不愧是顾清。于是扯着有些僵硬的脸皮问她:“需要帮忙吗?” 李怀仙这样开口了,顾清自然也不会拒绝,于是在仙门大会上李怀仙负责吸引众人的目光,顾清则趁乱跑出去。 随后一路追着线索寻着薛南星的踪迹一路追过去,结果还没走多远就在河边撞上了带着秦舟的秦潭。 或许是这些日子与秦舟的直觉吧,顾清下意识的觉得那辆马车上有她熟悉的味道。 眼看着马车就要路过她的身边时,顾清招着手拦住了她。 “这位姑娘,不止你们要去哪里,我能否搭个便车?” 想来是在军中的时日久了,并没有什么江湖经验,这般的说辞自然是漏洞百出。 驾马车的人是益和,带着斗笠倒是叫人轻易不能识破,“我们往北走,姑娘你刚才可是在往南。” 益和说起话来那是相当不留余地,就差没直说顾清是来拦车的了。 顾清也不傻,“我是忽然想起来有东西没拿,十分重要,不然就是去了也是白去。还望姑娘行个方便。” 益和本想一口拒绝的,话都到了嘴边,马车内传来两声咳嗽,于是峰回路转到:“你等等,我问问我家主子。” “那就多谢姑娘了!”顾清抱拳行礼以示感谢。 没一会儿那侍女就出来了,站在顾清面前仔细打量,“我主子问你你要去哪里?” “仙宗门。” 马车内传出及其细微的两声碰撞,大约只是用手敲了敲门板,若不是益和的反应太过于迅速,顾清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可见眼前的这位小侍女不容小视。 走到马车的车窗旁,窗帘被掀起来一个小脚,只能看见里面的穿着白衣,倒是精致,仅仅那一角所见之处都是绣着江南绣娘茗茶的手艺,工艺繁琐轻易不可得一件。 益和得了话,回来时向顾清伸手。 ?伸手,难不成是给钱? 想了想应该是这样,看着马车虽然低调,但是豪华,这马匹都是上乘马,于是顾清从怀里摸出了二两银子来,算是天价了。 于是益和的脸色黑了,马车内倒是传来了两声干笑,益和的脸色更黑了。 “武器,给我。” 益和似乎并不愿意多说话,刚才多说的那两句话似乎是益和的极限了。 现在轮到顾清脸黑了,拿剑的手下意识的握紧向后隐藏,但好像并没有什么用,而且这也是顾清常年来的下意识动作。真要是上了马车就是有剑在手也施展不开拳脚。 话不多,脾气有些急躁,但性子倒是很好,顾清犹豫了多久她就等了多久,似乎是笃定了顾清一定会放下手中的剑上车一样。 益和丝毫不怀疑她主子的话,既然主子说了她会上马车,那她就一定会上马车。也不急着催她,就这样晾着让她自己选。 感受到手里的重量之后,益和睁开眼睛也没有惊讶也没有不耐烦,好像这就是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 但这却让顾清提高了警觉。 ······ 只是上了马车倒是让顾清说不出话来了,似乎还没有见过那个绑匪正大光明的让人质坐马车的,也没见这人质被绑了手脚。倒还真是令顾清的脑子有一瞬间的懵逼。 看上去其貌不扬的马车里面竟然有如此宽广的空间,想来应该是墨家的工艺。 左边坐的正是那位穿着不凡的公子,像这样的白衣若不是肤白凝雪的人穿着,只会显得更黑更丑,这是这些日子穿女装得出来的经验。 从头到尾这人身上穿的都是白的,就连放在一旁的斗笠都是白纱,倒是比起马车外面的侍女要稍微精致一些,多了些价格不菲的花纹。 右边正是这些日子他们想尽了办法都想要找到的人:秦舟。 两人的眼神一个对望。 秦舟:你怎么上来了? 顾清:你怎么在这里? 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搭话的两个人还有些尴尬,可惜了这马车还真是太过于宽敞,都不好意思顺着方向坐过去。 等顾清一屁股落座在左边的凳子上时,还差那么一点的距离接触到时,秦舟疯狂的咳嗽,使眼色! 顾清会意,又弓着身子站起来换到右边。 还是没能坐下去。 因为刚才秦舟的的暗示已经不叫暗示了,那种就差没把眼珠子给眨巴出来的赤裸裸的明示倒是让顾清大意了! 刚才的动作可是连个借口都没有找,现在又坐下去那不是摆明了承认我与秦舟认识了,意识到这点之后顾清又打算起身。 秦潭看得累了,从门框上轻轻一扣,里面竟然还用炭火温着茶,茶香沁鼻,好茶! “顾小将军打算这样蜷着身子站一路,不打算坐下了?” 这主子到不太像他的侍女一样寡言少语,和秦舟这般散养的性子倒是有一些相似。 不过现在的重点是秦舟怎么也在马车上?对面那人似乎也知道她的身份,最重要的是秦舟似乎这几日的生活很是富庶,嘴角一圈都还沾着油渍。 顾清犹豫着还是坐下了,不仅坐下了还挑了个十分靠近秦舟的位置,也就是人贴着人吧。 秦舟被顾清逗笑,“放心吧,跑不了。” 顾清回头还以为秦舟是在对秦潭说话,没想到转头就看见了秦舟的大脸洋着笑说:“我是在说你放心吧,我们俩跑不掉!” “那也要试一试。” “在我醒来后的第一天我就在想办法,直到今天要不就是连院子都出不去,要不就是连这个车的门框都摸不到。” 秦舟眼神示意顾清看向门框下面靠近地板的缝隙有一根红色的绳子。 “看见没,墨家甲级机关术。别说我们俩门外汉了就是墨怀玉来了也不一定能出去。” 秦潭看着两人眼神中到没有一般歹徒的凶狠,流露出的目光像是仁慈又像是欣赏。 顾清和秦舟那时候还没有看懂这样眼神,那样的眼神是怜悯又是可惜,是可惜又是惊叹,是惊叹又是惋惜,是惋惜更是得意。 得意这两个孩子如今被雕刻得很好。很有当年另外两人的影子。 “秦舟。” 秦潭坐在一旁轻轻开口,目光如炬的看着秦舟,“给我画幅画吧。” 面对突如其来的要求秦舟不知作何反应,这几日的生活让秦舟学会同秦潭打交道,那便是假意,假笑,假装。 在一切看似玩闹的笑话下面都藏着秦舟每一次的试探,可秦潭总是纵容着她,像是画了个圈子,尽管放手的让她在里面蹦跶,好像知道她永远也蹦跶不出去一般。 逃跑计划之茅厕 顾清倒是没什么话说,只是脑子回想起一句话:五皇子及善丹青天赋异禀,流连青楼醉生梦死。 现在回想起那时候的事情似乎已经过去了许久了,那时候她们的不过匆匆一面竟往后有了这些许多的缘分。但到底到现在顾清也说不上来她和秦舟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秦舟是五皇子,顾清是顾将军。 或许仅此而已吧。 又或许不仅于此,这世上恐怕再也没有能比两人之间更能互相理解对方的人了。 同样是身为女子,同样要保家卫国义不容辞,如此便已经是很艰难的,所以对于顾清而言秦舟就像是另外一个自己,秦舟亦是如此。 马车颠簸并不好作画,益和却不管这些听见声音了只管从一些犄角旮旯的地方找出一套笔墨纸砚来,瞧着这地方不大,东西倒是一顶一的好,秦舟拿在手中的狼毫笔都有些下不去手,就是在皇宫披着五皇子的外皮胡作非为的时候也没有多少机会能够拿到这狼毫笔,如今倒是正儿八经拿在手里了却不知从何下笔了。 顾清研磨虽算不上好但此处也是没有别人了,除了顾清这里也没有别人可以叫了。 这一路倒是靠着作画打发了时间,只有顾清满脑子都是为什么。 而这一切都落在秦潭的眼中,后来见没有什么机会与秦舟说话,倒是也认真的欣赏起秦舟作画来,认识许久她们今日呆在一起的时间似乎比过了之前所有。 秦舟作画的样子很好看,一脸沉静温婉的样子,纸上的人物也很好看,只是比起秦潭本人来,秦舟笔下的秦潭少了一些冰冷。 秦潭将画拿在手里仔细欣赏着,有些看得入迷,看两眼画又看两眼秦舟,最后满意的笑了笑。 “等回去之后我就找人裱起来,这倒还真是一幅好画。” 坐着坐着,秦舟就开始渐渐的蜷缩在一团,倒还真是令顾清着急了一把。 秦潭虽不相信但看顾清这反应并不像作假,一路上没有挪动过位置的秦潭竟然换了个位置,坐到了秦舟这边来。 “手。” 顾清在心里悱恻,高手说话难道都这般简洁明了的吗?但顾清还是将秦舟的手腕递了过去。 只知道秦潭长得很好看,倒是不知道他的手也这般好看。沉默一会儿,秦潭示意益和停车。 这位置倒也还真是巧,停在了茅房的旁边。 于是在秦潭没有丝毫变化的表情和目光之下,顾清扶着秦舟下了马车,然后一路扶着秦舟进去了。 下一秒秦潭和益和将马车关得严严实实没有透露一丝缝隙,然后顾清欲哭无泪的在茅厕看着秦舟传过来的消息。 那是秦舟利用作画的时候顺出来的纸张写上的消息。 看在秦舟废了这么大劲儿的努力上,顾清救忍了,可是看着纸上的两个字:演戏。 顾清觉得这笔买卖十分的不划算。 演戏这两个字已经是十分的不容易了,在秦潭的眼皮子地下还能写出演戏两个字,秦舟的功劳是有的,但是依旧不能笑出顾清内心的闷气。 这茅房并不怎么通气,顾清也是在下了马车之后接收到秦舟眼神暗示才跟着她一路来到了茅房。 于是还是没有忍住的问到:“你从哪里弄来的泻药?” “什么泻药,这是我一餐一餐努力吃出来的!秦潭将我软禁在一个院子里,最开始我想过要跑的,可是都失败了,然后他就说只要我安静的待在那里就满足我的其他要求,反正当时我也跑不了就干脆要了很多吃的。” 话说到这里顾清也就明白了一些。秦舟接着说道:“我自小就在皇宫长大,这些事情见得多了,要不就是争宠要不就是害命。耳濡目染我也就学会了不少。” 秦舟说得倒是简单,只是语气中透露出的失望和冷漠顾清轻而易举的便察觉到了。 一个备受宠爱的五皇子,就算是表面上张扬,无人敢得罪,可是背后呢。 背后又有多少人都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恨不得要了他的命。只是这其中有没有太子的手笔也就无人可知了。 能在每一餐的吃食中正大光明的做手脚还不被发现这样精确的剂量若不是仔细钻研过又怎么会如此巧合的发作。 顾清不得不对秦舟又多了一丝考究。 “那你之前是什么打算?” “打算跑来这着。” “怎么跑?” “利用上茅厕的机会啊,秦潭和他身边那个小侍女益和都是些爱干净的人,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自然对我避而远视。” “但是我出现了。”顾清的语气带着一丝懊恼。 秦舟瞧着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又将这件事情的责任放在自己身上了。“应该说是正好你出现了!” 顾清不太明白,有些疑惑的开口:“什么意思?” “我估算错了一件事情,益和的武功恐怕就是连李怀仙都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我要想他们两人的视线中逃跑几乎是不可能的,准确来时不应该说是几乎,而是毫无机会!” 很少能有让秦舟做出如此评价的人,顾清沉默等着秦舟的下文,她既然知道没有机会还是出来了那么想必就一定有其他办法了。 “我们要演一场戏,一场好戏,最好是假戏真做,真戏假做。这样才能混淆他们的双眼。” 于是在茅厕密谋逃跑大计的两人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们两人在茅厕的时间微微有些久了! 茅厕外拿着帕子将口鼻捂得严实的益和将他们后面的计划听得一清二楚,然后后退两步,拿出香膏来涂抹在全身上下,又仔细嗅了嗅,确定没有一丝其他的气息混入才走到马车窗边。 而茅厕的两人在益和靠过来的一瞬间就已经察觉到了她的靠近,不是她们俩武功进步了,而是在这个臭气熏天的茅厕飘散出来了一股其他味道着实是令人有些说不出来的味道。 就像是努力想要消散这股异味的香味却最终被异味给收买了一般的令人难受。 一个穿白衣服的人混进了黑衣服里面自然是显眼的,一股子香味飘进了一屋子臭味里面自然也是突兀的。可奈何穿着白衣服的人能跑,这味道却觉得自己人微言轻,人单力薄抗不过这满屋子的臭味干脆举旗投降归顺了臭味大军。 于是等着秦舟一撅一拐的走出去的时候,接收到秦潭询问的目光时,十分不好意思的披着这身淑女的衣服说了句:“腿蹲麻了。” 尴尬中掩盖着一丝微笑,微笑中透露着一丝绝望。秦舟发誓要是有别的选择她绝不会选择这样的方法。 逃跑计划之正大光明 益和的目光倒是太过于嫌弃了,就差没直接说你离我远些这样的话,隔着老远就扔过去一瓶香膏。 “味道散了再过来。” 用词十分文雅,倒是没有说什么臭味儿散了之类的话。 秦舟和顾清忍不住回想自己刚才的表现着实不是什么淑女该有的用词,不过想着自己本来也就没当几天的淑女倒也是无所谓了。 真真假假在秦潭的眼睛里似乎都是那么容易就被发现的一般,等着二人走进,秦潭直接开口:“密谋逃跑?” 顾清一时语塞,这根刚才幻想的情景倒是有些不太一样,秦舟则是大方的承认:“嗯,但是斟酌了一下情况,机会不大,所以我俩也就放弃了。” 对此顾清表示自己一无所知,但鉴于行事已经到这里了,只能尴尬着将这场戏演完了。 倒是秦潭有些看不下去,撇着顾清的假笑问了句:“笑这么久,脸该僵了吧?快别笑了,丑得我没眼看。” 这话要是搁别人身上指不定秦舟和顾清都会反手打回去,可要是搁秦潭身上,还真是没什么反驳的语气。 一上马车,窗门全开,秦舟悱恻暗自贴着顾清嗅了嗅,倒是没什么味道,顾清板着个脸略带嫌弃的眼神无助的望向车顶,从前接触不多还一直以为他是个稳重的人,如今看来倒是自己理解有误了。 纸上得来终觉浅果然是真的!这些年凭着往来信件就觉得秦舟是一个靠谱的人,顾清觉得终究是自己大意了。 “明明没有味道了,真是刁钻!” 声音虽小,但秦潭一瞬间撇过来的眼神让顾清和秦舟明白,听见了! 什么叫做尴尬,这就是典型的例子。 感受着马车里的寂静,顾清想着不要多生事端,可偏偏有些人的那个嘴,快得就是拦都拦不住。 “这路是去仙宗门的路嘛?” 秦潭不语,闭着眼睛,连眼皮子都懒得搭理秦舟了。 扒在车窗望着外面看了好一会,瞧着远处的几座山头略微的有些眼熟,兀自呢喃:“好像真是去仙宗门的路。”又转过来盯着那位假寐的秦潭继续问,“不是说不送我回去吗?怎么又改变主意了?是什么让你改变主意的?难不成是我?我居然有这么大的魅力,从前还真是小瞧了我自己哈!” 顾清再一次叹息,这跟她在茅房拿到的剧本可不一样,话已出口改也是改不回来的了,倒还真是一时无语又无奈,无可奈何大约就是她现在的真实写照吧。只好独自对着马车顶放空自己的顾清并没有注意到秦潭对她打量的余光。 顾清,顾长亭,还真是有意思。脑海中不禁回想起当年和他站在一起的那位先生,他总是运筹帷幄,先天下之己任,倒是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马车一路平平稳稳,秦舟慵懒在马车上坐着坐着就靠下去了,靠着靠着,干脆直接躺下去了····· 益和觉得像秦舟这样丝毫没有人质认知的人质世上应当没有第二个了,能这般宠着人质的绑匪除了他家主子也应当没有第二个了。 秦舟并不是不想跑,而是秦潭的心思太重,任何心思在他的眼睛里似乎都能被看透,但是眼下她们有两个人,顾清不太会藏住心思,正好可以利用顾清打消秦潭的疑虑,然后自己则与顾清唱反调,顾清有想法的时候自己则是没有想法,还不如顺着他的话接过去,如此才能侧重她的心思。 秦舟这几日也算是与秦潭接触良多,对于秦潭掌握了解不少,这次的逃跑计划顾清也是其中的一环。只有让秦潭将所有的怀疑全都放在顾清身上的时候她们才有逃跑的可能性。 而秦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让秦潭转移注意力,完全让秦潭放下戒备那是不可能的事。这点秦舟还是能看出来的。 瞧着秦潭对顾清的打量,秦舟觉得应该是时候了,于是一下子就坐了起来,挪到秦潭的边上,“我想跑!” 声音很大,也很掷地有声,丝毫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秦舟后来对顾清解释道再多的心眼在秦潭的眼里都是把戏,不如实实在在告诉他,得他一个高兴放松警惕兴许我们还有一线机会! 益和驾马车的手抖了一抖,马车都跟着颠簸了一下,虽然问题不大,但益和还是停下了马车自觉的领罚去了。 这是秦舟的算计,说是算计吧,倒也算是阳谋,只是不过仗着语出惊人吓唬吓唬她吧了。 这路秦舟一早就发现了越往北边走这路就越不好走,多的是山石滚落凹凸不平只要让益和分心必定会出现差错! 论起这些年别的功力没有逃跑的功力那是十分见长,比如时不时就要从皇宫内院溜出去,又或者从宴春楼溜出去。 这逃跑不看武功高低,只论谋划得当是否! 对于益和要受的惩罚很简单,就是一根藤条抽打手心几下。至少秦舟之前看见的场面便是这样。 于是候着脸皮舔过去抱着秦潭的大腿:“我长这么大,身为堂堂五皇子还没有感受过亲自惩罚人的感受,不如让我来?” 顾清的下巴就快要落到了地上,在得到了秦潭的点头之后,顾清吃惊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什么骇人听闻的事件一般然后又默默的将自己的视线收回去。 益和跪在马车车窗边,秦潭掀起一个窗角。 这是秦舟第一次仔细看清这根鞭子,眼神有了明显的松动。 秦潭看得一清二楚。 但还是招呼着顾清一同下来看看这鞭子。 “顾清,快下来,给你看个好东西!这鞭子好生厉害看起来这么不起眼竟是这般毒物。” 言语中的兴奋伪装得很好,若不是那一刻眼神的松动秦潭都觉得差点被她给骗过去了。 “秦先生,晚辈可否下车一观?” 秦潭点头。 趁着顾清下马车的瞬间秦舟转身到了马车的前面背靠着益和,又是秦潭视线的死角,对着顾清说了句:“演戏!” 这分明是准备逃跑的暗号,哪里是什么计划啊! 不过做戏要做全套,不然这现在这样那不是等着人将自己抓回去嘛! 逃跑失败 当秦舟说出演戏两个字的时候才是她们真正的计划。 顾清接收到信号之后几乎是站在死角处,等待着秦舟下一步的动作。 看着她一点一点的靠近益和,顾清在心里捏了一把汗,拳头捏得很紧,都出汗了。 但是秦舟表面上可是淡定了,每一步都在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是最后一个机会了,要是现在还跑不掉她俩估计也就永远跑不掉了。 对于秦舟而言,什么花言巧语都不是很管用,特别是长得好看的人。秦潭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待在秦潭的身边秦舟没有丝毫的安全感,只是一向擅长伪装的她为了谋一条出路而已。 鞭子拿在手中还是忍不住感叹一番,益和这位姑娘当真是位豪杰。 不说别的,单说这鞭子落到手上还是不卑不亢,不出声就已经是叫人钦佩至极了! 这鞭子可不普通,是江湖上失传许久的倒挂银钩。每一股细绳掺杂着一根铁丝,上面挂着用银器打造出来的银勾,看着细小却是有着能让人皮开肉绽的绝世功力。碰上你手的那一刻并不觉得有多疼,疼的是后面拿起来的环节。 银勾勾肉,将你的肉从你的身上生拽下来,甚至有时会勾到筋骨。一旦起勾那才是疼痛的开始。 若紧紧只是这样倒也不至于在江湖中失传,也不至于如此令人闻风丧胆。后来江湖中有一些不正派的人士拿着鞭子取乐,浸了盐水一整夜,专门用来打人,就喜欢听那些女子的惨叫声。 后来下场挺惨,据说是一位江湖人士看不下去,直接用着倒挂银钩吊死了他。至于后来的故事那可就没人知道了。 一时间秦舟还真是有些不忍心用这根鞭子,但自己若是不用那便是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自己都被圈禁了,倒也是没有那么多别的心思去担心其他人呢,更何况眼下顾清已经做好了准备。 顾清看得出秦舟的犹豫,或许问题就是出在这鞭子上,但眼下她们俩可没有别的退路可以走了。 下马车之前秦舟就已经和顾清观察好了关于这马车内部的结构,门口处有一个总的机关,大约就是在益和驾马车的位置上。 只要按下机关就可以将马车的所有出入口全部关闭,按照秦潭这般要排面和脸面的人物来说秦潭这样的性格应该不会直接将马车损坏,那么可以给自己争取到一些时间,虽然极其短暂。 这边秦舟也拿着鞭子要开始自己的好戏了。 只见她撤下一条丝带缠住益和的双手。 益和很是震惊,但没有得到主子的命令仍旧是不敢反抗,也不敢起来,只是发着无声的控诉! 鉴于益和的眼神太过于炽烈和生气,秦舟还是决定去搬后台。 跑到窗边对着里面的秦潭说:“我将她手绑起来可以吧!”一边说着还一边掀开帘子让秦潭看着不远处双手被绑到一半的益和。 “您瞧瞧吗,这小眼神的,要是不绑我不放心,我也打不过她,万一待会儿我下手重了,是吧,她突然站起来要还手我还跑不了!这也是为了我自己的安全考虑嘛~” 这话三分撒娇,五分茶气,还有两分是口气······ 秦潭的身子下意识的后贴,恐怕还是因为出发前秦舟吃了太多不该吃的东西了。 对于秦舟的话,说实话秦潭是不相信的,但是秦潭就想知道秦舟到底想刷什么样的把戏。 顾清也算是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目前看起来也没有什么逃跑的机会。瞧着秦舟是又要闹出一些幺蛾子了,倒也装着看好戏的样子朝着益和点了点头,又对秦舟点了点头。 于是秦舟大摇大摆的朝着秦舟走过去,“你主子都答应了啊!待会儿不许打我!” 益和无语,只能翻白眼表示自己的心情。 绑好了!撒开了笑脸对着秦潭挥手,秦潭倒是新奇,这孩子又有想法,撑着脑袋看着她胡闹。 下一秒门窗全都关闭,秦舟和顾清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用尽全力的奔跑。一左一右能跑一个是一个!跑之前顾清还将自己的剑拿了回来,毕竟也没有藏着掖着,就放在益和驾车的位置。 秦潭倒是有一瞬间不敢相信,这两孩子竟然对自己刷这些小把戏。 只是一个口哨声,从天上,地下,树丛里面冒出来无数的暗卫,将顾清和秦舟团团围住。 然后被带回去的两人,看着秦潭连位置都没有挪动一下觉得十分挫败,脸上的表情倒是带着一丝视死如归就义凌然的气势,一时间逗笑了秦潭。 逃跑失败的两人失去了之前的待遇,双手被绑倒是小事,嘴也不能说话了,这就有些难为秦舟了。顾清对此表示没有意见,反正她也不爱说话。 一个腮帮子脸发着小脾气,怒气冲冲的对着秦潭甩眼色,秦潭还是第一次见着逃跑的人质被抓回来之后还能如此大胆对待绑匪的当属秦舟第一人。 许是瞧着她可爱,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或许因为她们都姓秦的缘故,秦潭对秦舟总是格外的放纵,就是顾清都能感觉到这般的不同寻常。 跟随秦潭那些暗卫们武功都极高,而且气场强大,顾清逃跑的那些小轻功在他们眼里根本算不上武功,但他们在靠近秦潭的一瞬间就会收敛自己身上的气势,甚至顾清能音乐的感觉到他们在紧张,这样的实力只有面对绝对性的,压倒性的实力面前才会感到害怕。 这样的害怕是出乎顾清的意料之外的。但秦舟并没有在乎这些,她在秦潭面前表现的所有性格似乎都是真心啊表现出来的,似乎也正是因为这样秦潭才觉得秦舟有趣吧。 “其实,你和我还挺像的。秦烈将你养得很好。” 这句话很简单,也很复杂。只是秦舟的脸色变得有些快。那些所有的伪装秦舟也全然不在乎了。 秦烈是当今皇上的名字。眼前的这个人叫秦潭那必定是和皇家脱不了关系,既然和自己的父皇认识,听着语气想来更应该是熟人,可是却从来没有听自己的父皇提起过。 秦舟明白眼前的这个人就是父皇的禁忌。 禁忌 在垂拱殿的后面有一个小池塘,小池塘上面有一个亭子,修得很是精美,不太像父皇一贯节俭的作风,不过一个遮风避雨的亭子,竟还镶嵌了美玉,秦舟第一次见着这亭子的时候皇帝问她有什么想说的? 秦舟仔细瞧了瞧,还走进观察了好一会儿,最后说了句:“南边干旱,将这亭子买了能值不少钱,可解燃眉之急。” 皇帝一时间愣住,倒是没想到这是从秦舟嘴里说出来的话。 秦舟瞧着皇上没有说话,还以为是自己有什么地方说得不对,尽数搬出了自己的理由:“儿臣仔细观察过这亭子上面镶嵌的玉石珍宝都是真的,而且有些成色极好!就是这亭子本身的木材那也是文人雅士口中的向来推崇的金丝楠木,细嗅之下带着微弱的香味,若是能买了必能助南方一臂之力。” 这话说得恳切,只是可惜没有群臣在场,背后只有小盘子,小碟子,小勺子,小筷子四人在此护卫,就连德全都不在。 不过也只有这样的情况秦舟才会说出这样的话,若是大臣们在场,秦舟又要穿上他的伪装,说着这亭子是如何如何的好,能够修建在皇宫中是如何彰显皇威和皇权的。 从一个亭子绕一大圈,再将马屁拍回到皇帝的脸上,引得众位大臣脸色铁青一片。 最后皇子摆摆手,表示这个问题先不谈论,眼神中透露出对这个亭子的又爱又恨。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困在这亭子里一般,皇上的眼中总是满含悲悯,秦舟从来不解,这样的神情倒是比看见城外冻死饿死的儿童还要深邃的神情,令秦舟疑惑。 但秦舟绝不会开口。 伴君如伴虎,这便是秦舟学会的第一课。天家何来父子,从来只有君臣。 那天的谈话之后南方的大旱不知道哪位江湖侠士大手一挥送了黄金白银还有小米过去,算是解了急。 那个亭子之前从未有人靠近过,那日像秦舟那般的行为动作算是第一个靠近那座亭子的人。 各宫的眼线倒也不是吃素的,越来越觉得秦舟有帝王之相,隔三差五的就拉着他喝茶谈心,名义上只说是各宫的娘娘们心疼五皇子,想叫过去谈话,就是去皇后宫中拜见的次数和规矩也是越发的正式起来。 唯独皇后对五皇子仍旧是那副样子,五皇子对太子也仍旧是衣服毕恭毕敬的态度。 这又算是看出一些苗头,在太子和五皇子之间寻找一个平衡点。倒是皇后这一家人没事儿的时候就会和和气气的见个面,吃吃早饭,倒是比起其他宫里要好上许多。 只是太子会时不时的问上一句:“近日父皇可曾来过?” 于是不欢而散,帝后不和?不,也算不上不和,只是很疏远,但每每有事的时候父皇却又会站在他们这边,那时候的秦舟还以为这叫相敬如宾。 后来秦舟每年都要光临那个亭子,它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双生,听说是后来改的,刚建好的时候,叫独活。 双生亭好像藏着很多秘密,具体是什么秘密。父皇每年与他同坐的时候总是在叹气,抚摸着亭子的每一个角落。 亭子里还有一个桌子,父皇每次抚摸他的时候目光总是深沉,好像透过桌子在偷偷凝望一个人一般,那样深邃的目光总是令人感到有些在意。 后来太子问起父皇的次数多了,秦舟也就知道那并不不是什么所谓的相敬如宾了,大约真正能做到相敬如宾的夫妻,也不至于几年到头都吃不上几次饭吧。 可他终究还是留着情面,也未曾去别的宫里,秦舟还是没能忍住,终究开了口。 “父皇这些年后宫去得极少。” 皇帝并没有想太多,只以为这是一次家常的谈话。“这些年天下不太平啊!” 秦舟不解:“这几年倒是也没有出多少大事啊?” “风雨欲来,皆是如此。越是平静的表面越是危机四伏。稍有不慎就是将整个天下葬送,朕的身上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就是顾老将军也是着急,每每夜谈,痛心疾首。” 这话说到这里秦舟倒是也问不下去了,张开的口,又闭上了。 父皇这般忧心天下国事,后宫这些小事哪能同天下大事想必呢。 帝王终究是帝王,秦舟的心思被猜得透彻。 “你今日的话倒是比起往常要多一些。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至此一次,下不为例。” 秦舟松了一口气,不然他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同太子大哥交代。 这样的机会以后怕是再也没有,今日不问怕是这个秘密就会成为母后心中永远的困顿。帝后之间才会真的有隔阂,届时整个后宫都不安宁那或许又是一件悲哀的事情。 “这个亭子是父皇为了谁建立的?” 皇帝疑惑的皱着眉头:“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您这些年从不在母后宫中留宿,就是吃饭也是极少,若是有别的妃子得您宠爱倒也说得过去,可是您也没有,甚至去后宫都极少,每次去也无非都是因为一些节日才去,儿臣以为是您心中有位挂念的人。这个亭子您每次看向它的眼神包含了太多的情绪,儿臣有些看不懂,但我见后宫那些妃子瞧不见父皇您,也时常会露出这样的样子来,儿臣以为这座亭子或许是您为了某位爱而不得的心爱女子所建立的。” 这番话秦舟在脑子里过了无数遍,觉得没有什么大问题才敢开口的。 只是皇帝一时间倒是有些没能反应过来,倒是端着的茶水都要倒了出来。 睁着一双眼睛仔细的盯着秦舟,脑子里不断的从刚才的长篇大论中抽丝剥茧出一个关键的信息。 秦舟以为这座亭子是他为了某位姑娘建立的?或许不止秦舟,兴许整个后宫都是这般想的,只是借着秦舟的口问了出来。 想起想着皇帝乐了,哈哈大笑起来。 “这亭子不是朕亲自督建的,是朕的一位故人。他离开这里已经很久了。” 秦舟很是执着:“这些年倒是也没听说您身边多出了新的侍女讨您欢心啊?” 皇帝又笑起来:“不是侍女,更不是秀女,自然也不会是妃子。” 秦舟端茶的手有些不稳,怪不得父皇都不去后宫了,竟是!竟是!这样? 瞧着秦舟的脸色不对,想到景瑞的民风素来是有些开放的,某不是这小姑娘在宴春楼待的次数多了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是朕的一位亲人。行了别乱想了,回去叫你母后安心,皇后之位永远都是她的,太子也永远都会是太子。” 双生花 秦舟对这个答案并没有什么怀疑,太子得到这个答案的时候眼神平静,似乎这样的答案于他而言不过是在正常不过的一个回答了,只有皇后眼神中希冀的目光暗淡了下去。 她是皇后,她永远都是皇后了。在这深宫墙院她是唯一且永远的皇后。 但秦舟觉得母后并不开心,问起太子,太子只是敏慧一笑,说母后并没有不开心,是他多心了。 或许是吧。 可母后也终究是个女子,在这深宫墙院所期望的也终究不过是一个身影,一个笑容罢了。 女子的心终究还是没能放下关于那个亭子的秘密。 生为皇后,皇上的故人还是亲人,这样的说辞不仅没有让后宫的女子们安心,反而生出更多的猜忌。 各宫的嫔妃们都使足了心思,有的是直截了当,有的九转十八弯,但画中的意思无不是希望皇后能进那亭子瞧一瞧,看一看。希望得出个答案,也好让各位姐妹死心。 皇后能在这个位置稳坐多年,靠的不仅仅是皇上的支持,太子的稳固,更有的是皇后自己的手段,这些心思她不是看不透,一早便就打发了她们。 可心到底是骗不了人的,皇帝少时也曾年少情深却也未曾如此为她牵肠挂肚,她们也算得上是与青梅竹马。 骗的了别人,却又如何能骗得了自己呢。 故人?亲人?不过都是些说辞罢了。 至少皇后的心中是这样想的。 嫔妃们自然也不是吃素的,能在这深宫墙院步步高升的人,都是有些手段的,更何况眼下的情况她们还是联合在一起的。 皇后中了计,在还没有走入全套之前就发现了,可是她并没有离开,大底是因为自己内心也是同样如此困惑吧。 鬼使神差的皇后走了进去,那个亭子是在是精美,绝妙。富丽堂皇来形容又显得有些俗气,太俗或太清淡的词语是没有办法形容的。 皇后想了很久从脑海中搜索两个字:灵秀。 亭子中的那个小桌子引起了她的目光,皇后是聪慧的,只是一眼便发现了桌子的秘密。 从中间的纹路中皇后将它打开了。 德全第一个瞧见,对皇后出了手,一个匣子被德全护在怀里。 皇后被秘密带进了垂拱殿。 面对皇上的愤怒,皇后更加愤怒,两人说道最后竟是不欢而散。 “这些年你看顾我的后位,事事尽心,维护太子,可是这一切又真的是你的真心嘛?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皇后如同魔怔了一般如此歇斯底里的皇后,皇帝第一次见到。 “我竟不知你是这样想的。” 皇后的声音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我如何想,这些年你从未在意过,不是吗?” 回答皇后的是一阵沉默,良久皇帝伸手从德全那里拿走了那个匣子,放在了皇后的面前。 “你既然如此想知道,只希望你不要后悔。” 语气中那样的惋惜和可怜,又藏着无数的辛酸和苦楚,望着她的样子,皇上的目光是沉痛的。 皇后看得仔细,又不敢相信,甚至是震惊的,可皇上望向她的目光无疑不是在告诉她,你所看见的一切都是真的。 接受不了的皇后疯疯癫癫的走出去,德全在身后一路护送,皇后疯魔,殿前失仪的消息如同泉泉流水一般散布至各地。 秦舟是在宴春楼得到皇后失德的消息的,各路大臣的心思不明而言,这位皇后终究是碰到了皇上的逆鳞了。 高谈论阔,歌舞升平,这件事在宴春楼算得上一件大喜事了。 秦舟几乎是一路跑着回去的,皇后衣冠完整,穿着朝服坐在凤仪殿的,外人丝毫看不出差错,只有眼底的神色暴露了皇后此刻的震惊。 秦舟只在远处瞧了瞧皇后,然后换上夜行衣去了皇帝处。 父皇今日也是有些疲惫,眉眼中都是纠结。还是德全提醒他才看见已经等候许久的秦舟。 “去看看皇后吧。” “已经去看过了。” “去陪陪她吧,朕有些累了,你下去吧。” 皇上的声音一瞬间感觉苍老了许多,有感觉轻松了许多,秦舟走的时候回头望着皇上问到:“听说父皇将那亭子封了?” 皇帝只是简单的点点头。 德全在一旁使着眼色让他可别再问下去了。 记忆中这是第一次母后被父皇呵斥,母后的神色从没有如此慌张过。一声五皇子到,惊醒了皇后,那一双眼神盯着秦舟,就那样长久的盯着秦舟。 许久。 然后一挥手:“今日累了,你先回去吧。” 秦舟告退,却并没有走远,因为担心皇后倒是躲在暗处。 入了夜,皇后遣散了众人依靠在窗户旁边,月亮也不是很圆,光色朦胧,皇后似乎在独自呢喃,像是在说梦话一般的呓语:双生花竟是如此模样。说着又冷笑起来,倒是叫秦舟好一阵担忧。 秦舟从此将这个秘密放在心底,关于那个亭子的秘密秦舟只当做自己从来不知道罢了。 第二日,朝堂之上,皇后第一次被父皇怪罪,如此这般郑重其事,禁足五日,不得出凤仪殿。 这样的消息让朝堂之人震惊,秦舟明白这是父皇生气了。原本不用如此,可父皇大张旗鼓的惩罚便是证据。 后宫妃嫔倒是最开心的,皇后虽然因为失德被禁足,可是那亭子终究是没了,各位妃子的心理才算是真的放下了,眼下就是她们上场表演的最佳时刻。、 被发现的秘密,朝堂上的群起而攻之,大臣们无不抓住这次机会对皇后进行猛攻,而皇后整日待在凤仪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德全说还没有回过神来。心烦气躁的情况下出来几朵解语花自然是无人拒绝的,况且皇上本就该如此。 只是有那么一两个用力过猛的,仗着这两日皇上的宠爱便以为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呼风唤雨的日子指日可待,依偎在皇上的身边柔情似水的要求。 “皇上,臣妾也想要一个亭子,要皇上亲自督建的才行呢。” 当下就被打入了冷宫,所谓帝王心,海底针便是如此了,从此无人再敢提起关于那个亭子的秘密,皇后对此也是充耳不闻,闭口不谈,只说自己失德。 后来无人再敢触碰皇上的逆鳞。 无人再敢在皇上的面前提起关于亭子的任何一个字,皇后对皇上再也没有那般的期待了,每日做着她这位皇后应该做的所有事情,循规蹈矩,未有一步踏错,成为了天下女子的典范。 只是后来皇后待她却越来越疏远,可疏远之中却又带着一丝疼爱。 秦舟从未看透,后来事情多了也便没有那个心思去猜测了。看不看透的其实也不重要了。 身世之谜 今日秦潭突然提起秦烈,倒是让秦舟陡然间想起这些往事。 双生花? 从秦舟疑惑的面目上顾清察觉到事情或许并不简单,但是秦潭目前也并不愿多说,只是摇着扇子,叫人将她俩绑着,一路上带着一些别样的眼光,像是在看着两只什么猫儿狗儿一般。 轻蔑又宠爱,便是顾清得出的结果。 行至仙宗门的山脚,秦潭忽然出了神一样的盯着他们两人,瞧了瞧门框,益和架着马车听了下来。 一声哨响四周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四周的暗卫在不断的撤退。 为什么? 这是两人心中的困惑。 秦舟嘴里叫着秦舟的名字显得很有余味,连续叫了几声,倒不是秦舟不答应,而是秦潭的关注点根本不在秦舟身上,似乎只是在单纯的叫着一个关于秦舟的名字罢了。 “秦舟,”这一声很是郑重,同前面的几声都不太相同,“这名字还是我给你取的呢。” 说完嘴角又带着笑,摇着扇,看起窗外的风景来。 双生花这个词语再一次闯入了秦舟的脑海。 心底的不安在这一刻全都涌现了出来,但是此刻还有顾清在,她便是万万不能表现出来的,只能强压在心底。 似乎一切她曾经不理解,看不透的东西,在这一刻终于有些眉目了。 话语间,又看向顾清说道:“你的名字,也算是我取的。” 说着说着他自己没能忍住笑起来,“这样算来,你们俩就是叫我一声爹我也是承受得起的。” 看似玩笑的话却让秦舟的脑子轰然炸开,全身忍不住发抖。顾清似乎有所察觉,紧紧的靠着秦舟。 顾清后来回忆起,似乎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秦舟,像个丢盔弃甲的老鼠,四处逃窜。 这不该是秦舟的模样。 许是秦舟的反应太过于激烈,秦潭伸手就将没有防备的顾清打晕。 这一刻倒是秦舟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 她叫了十几年的父皇不是父皇! 这些年父皇对母后的疏远,每年父皇带他去的那个亭子,母后后来对她的态度,她秦舟俨然像个笑话,令母后蒙羞,令父皇耻辱。 至少秦舟的心理全然是这般想的。 在秦潭还没有说话的那一刻,至少秦舟还抱着一丝期望,祈祷着她所想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你这么聪明,不应该还没有想到吧?听说那个湖中心的亭子被封了,想来你母后也应该知道了才是。” 秦潭的话打破了秦舟最后一丝幻想。像一张深渊巨口无情的将秦舟吞噬,可是在秦潭没有看见的背后,顾清紧紧的抓着秦舟的双手。 那是秦舟最后的救赎。 自以为武功绝世的秦潭有着绝对的自信,那一掌一定能够将顾清弄晕,大约是从未有过的败绩给了他如此的自信。 可他却从未想过如果有人从一开始就是奔着输的那个念头呢? 顾清对秦潭的防备可谓是达到了顶峰,在那一掌下来之前顾清就预判了危险,只是拼着运气,从秦舟的眼眸中去看见秦潭的那一掌,然后根据多年战争的经验算好时机,顺从的倒下去罢了。 顾清和秦舟从来没有一刻放弃过逃跑这个念头,这才应该是她们两个的本来模样。 直到现在为止秦舟仍旧不过再同秦潭做戏罢了。 顾清顺着倒下去的时候顺在秦舟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你可是名正言顺的五皇子!” 这少这一点上秦舟不会动摇,皇上为了将她培养出来花费了多少的心血,而她的身上承担着做少责任她不会不知道。 秦舟唯一的底牌便是顾清,有顾清在,秦舟就永远不会动自己的身份,无论真相如何,她就是五皇子,是景瑞王朝天下皆知的五皇子。 “我常听我母后在夜里总是呢喃双生花,后来我查过史书,书上说双生花是很不吉利的花,明明双生却要一死一活,那还不如从最开始就没有双生并蒂的好。” 秦舟的话像是在挑衅着秦潭,可秦潭部位所动。 “有时候,双生花也开得很好,在雪山峰顶听说有能人异士曾取下并蒂双生花,入药后能解百毒。” “是吗?那我该称呼您什么?是大伯父还是干脆省了前两个字呢?” 秦潭倒是笑而不语,眼神中透露着意味深长的表情,似乎并不在乎。 只是秦潭终究还是秦潭,这样的小剂量只能骗着秦潭一瞬间,那还是趁着他的自负才能成功的,时间久了不过是简单的呼吸声也是能听出些细微的差别的。 没有回答秦舟的话,反而莫名其妙的对着躺着的顾清说了句:“顾姑娘,起来吧,这姿势久了手臂会麻的。” 然后带着爽朗的笑声吩咐这益和弄些吃的来。 秦舟满脑子混乱,顾清撑着手臂坐起来,果真有些酸痛。 益和的办事效率倒是令顾清惊叹的,不过一会儿的时间,竟是一桌子好酒好菜,不愧是跟在秦潭身后的人。 秦舟脑子虽然混乱,但是对于吃食倒是从来不会拒绝,面对秦潭投降她的目光,倒是说出了一句令秦潭想不到的话:“无论是什么关系,总而言之这饭你总是该请我吃的。我从来不会跟自己过不去。” 顾清本想着装一装样子,但面前的美食确实看起来很美味,于是盯着正端起碗筷的秦潭看得很是入神,如果眼光有温度,此刻秦潭的碗筷应该已经有融化的趋势了。 “顾小姐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顾清一笑,觉得这些天在李怀仙身上学的厚脸皮技术今日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感到很是开心。 “您方才说我的名字也是您取得,想来我同您也是有些亲戚关系的,如此我便也厚着脸皮同您一起吃个饭?” 这话虽然是疑问句,但这动作丝毫不带疑问,同秦舟两人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秦潭丝毫不怀疑,若是他不赶紧扒拉两口到自己碗里,这一桌子应该没有他能下筷子的地方了。 由于两人吃得很香引得秦潭的食欲也有些大增,益和掀开车门的时候,看见一桌子残羹剩菜的时候,头一次这么高兴,主子今日进食终于游戏起色了。 错 秦潭大约不知道的是秦舟吃饭是出了名的没规矩,再者他的五皇子也是幌子,越是胡作非为不守规矩才是越加合格的五皇子。 所以秦舟有这样的行为完全没什么好怀疑的。 顾清向来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还没有等到益和进来收走碗筷,顾清就自己动起手来,秦舟也不是个什么都要依靠别人的人,因为她身份的特殊,更多的时候也是自己动手。 然后秦潭不动如山。 只是秦舟大约忘记了,关于这一桌子的美味来源于秦潭,反而撇着双眼睛饶有异味儿的盯着秦潭,好像他这个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公子哥一般的招人厌弃。 秦潭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她,“你觉得有什么资格对我摆出这副神情?” 秦舟一时间反应过来,连带着顾清也一同红了脸色。 吃完饭之后的两人又被益和顺手就给绑上了。 然后叫来了四个大汉,秦舟和顾清觉得再这样的情况之下还是不要随便反抗得好,毕竟这四位大汉的体型就不是她们两个能够随便就挑战的,这胳膊细腿的还不如人家的手臂。 下一秒两人就体验了一把天上飞的感觉,准确来说是被架着飞,一人两个大汉然后中间挂着秦舟和顾清。 大约是仙宗门也太过于忙碌,秦潭竟然轻轻松松就进去了,连带着顾清和秦舟一起也从仙宗门的上面路过了,落到了长得十分茂密的树丛中。于是才有了秦潭大手一挥她们二人从天而降的盛景。 秦潭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好似皱着一遭的目的就是为了将她们俩送回仙宗门一般,一路上也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倒是令人迷惑。 薛南星的话倒像是无稽之谈一般,顾清不仅回来了而且还是完好无损的回来,初见时虽然有一些细微的变化,但这对李怀仙来说也是因祸得福的美事,毕竟这样子的顾清以后应该是没有什么机会再见的了。 只是偶尔有其他弟子见着薛南星仍旧忍不住在背后偷偷酸上一把,毕竟那时候薛南星说的话可是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不仅惊动了各个长老甚至还有掌门。 “我就说那个薛南星是在危言耸听,你们还不相信,现在相信了吧!听说他以前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呢,搅得门派不安生。” “是吗?他居然是这样的人,可是看不出来,还以为他是二长老请来的贵客呢。” “什么贵客,不过是以前被扫地出门的人罢了,如今竟还有脸回来,要我说就该让他滚出去。” “也就是咱们二长老和掌门于心不忍,他这次回来指不定又会闹出什么事情来呢,嘴上还说着什么顾姑娘回不来了,结果呢!就是贼心不死想要陷害掌门!” 一群弟子堆在墙角跟说得热闹,倒是出奇的一致,这次他们讨论的对象就是这个突如其来的外来客:薛南星。 对于薛南星的事情只要是有心的人,稍加打听也就知道了,本来也无意隐瞒,只是眼下的事态倒是令墨怀玉没有想到,如今整个门派中竟流传出了这样的流言蜚语。 今日秦舟和顾清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一早两人就大了招呼去了后山,李怀仙,曹睿被墨怀玉叫去了。传消息的弟子眼中是忍不住的欣喜,他正是这几日流言的祸端。 不知为何今日正在打扫竹园的时候大师兄找到了他,说是二长老要见他。 墨怀玉什么也没说,只是让他去叫掌门和七长老过来商量一些事情。他便是欣喜如狂,在他的眼中能得长老如此器重必然是自己有什么莫大的才能被发现了。 等着李怀仙和曹睿过来之后,上来几名弟子直接将他拿下,押去了广场,薛南星从门后推着墨怀玉出来,脸色不是很好,比起前些日子到更是觉得苍白泛黄。连着往日的端着的姿态都没了大半。 这样的墨怀玉,李怀仙还是第一次看见,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也不知道在可惜着什么,但心底总是忍不住惋惜,兴许是怜悯墨怀玉这一辈子的好名声今日就要毁了吧。 从前的墨怀玉无论弟子做错了多少事,便也只是训斥呵责,像今日这般郑重其事的惩罚,李怀仙瞧了瞧他身后的薛南星,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曾经做错过的事情,今日到也难为他了。 刚想上前还没有走两步,就看见墨怀玉对着他使眼色,李怀仙苦笑一下,缩了回去和曹睿一同站在一起。 能让墨怀玉拖着如今这副躯壳还要强撑着出来的人只有薛南星了,但瞧薛南星的神色倒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浑然不觉这一切有多么的不可思议,就连底下的弟子们都在窃窃私语。 许是闹得太大,秦舟和顾清得了消息也赶回来,一眼就看见在高台上的几人。 “墨长老既然病得这般严重有什么事情需要他亲自出来主持的呀,你怎么不上前去帮忙?” 面对顾清一来就劈头盖脸的职责,李怀仙是有苦说不出,只好哭丧着脸小声求饶。 “这你可就真的是冤枉我了!这是墨怀玉自己要求的,有些关终究是要让他自己走过去才算过去的。” 一声令下所有人保持安静,那名弟子被这样羁押在广场中央,感受着四方传来的眼神或是轻蔑,或是不屑,但无人同情。 在他们的眼中能让墨长老如今这般仍旧撑着病体出来主持大局定是此人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误。 “你可知错?” 墨怀玉的语气算不上温柔,有眼力见的人都能看出这是墨长老生气了。 那名弟子怔住了,上一秒还以为自己在天堂,即将被墨长老收入门下,下一秒就被这样处以大刑。还没能反应过来。 “你可知错?”墨怀玉又问一遍。 那弟子惶恐不安但还真是一时间想不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于是下意识的摇头。 薛南星在一旁看着觉得有些不能理解,这样子的墨怀玉他也是第一次见,但他不知道墨怀玉在气些什么,只是被叫来之后就这样了。 他说扶他起来,陪他做件事情。 薛南星同意了。 至于什么事情,薛南星没有问。 他在墨怀玉面前一向如此。 拯救 那名弟子跪在中间张望着四周,害怕和恐惧源自于自己仿佛是被赤身裸体般被众人观摩。 他的摇头显得那般的微不足道,宗人眼中不过是他在撑着最后一丝脸皮做着最后的挣扎,没有人会选择相信他。 大约是膨胀的自信心让他产生了错觉,还以为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挑战。“不知道弟子做错了什么,二长老要如此对待弟子!” 他自以为表现得铮铮傲骨,在墨怀玉的眼里就是不知悔改。 墨怀玉强撑着站了起来,薛南星想要扶着他下去却被阻止了,他要让薛南星留在这上面好好看着这一切。 众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向来好脾气的墨长老竟然也有亲自动手的一天。 仙宗门的门规是有的,不过仙宗门向来松散,也极少有弟子会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连带着门规也不那么令人在意,在这几位长老都是些护犊子的人,自家的弟子那便是自己带回去惩罚,也不能让别人罚了。 所以仙宗门的规矩从未惩罚过弟子们,今天倒是让他们开了次眼界,竟然能将门规给请出来,看来这名弟子是有些本事的。 四周多的是看热闹的人,有眼尖的认出了这是四门药仙谷的弟子,连忙跑回去报信,结果谷主听了信儿竟然将那人轰赶了出去,顺带给齐豫传了消息。 你家弟子有些不守规矩,跑我这来邀功来了。 这是齐豫不能容忍的,于是当夜那名弟子就被逐出了师门。 请门规,请的却只是一瓶药,不过若是有人敢小看了这药那便是最大的不该。 噬心,顾名思义吞噬心脏,不过却不会致人死亡,是毒药却又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药不过是每日午夜时分便会噩梦缠身,有锥心蚀骨之痛。 所谓吞噬心脏不过是利用幻觉让他觉得疼痛罢了,这样的毒药本不致命,只会日渐折磨消磨人的精神,最终自杀而亡。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药仙谷的杰作,错了,这药是仙宗门掌门李怀仙亲自带来的,说什么药仙谷的东西能有多恼人。 这也是后来为什么那么多长老都尽力维护这自家弟子,只要不是大错,便也没有如何管教。 不过墨怀玉做的远远不止这一点,喝了药之后的弟子一边承受着鞭打,一边听着对他的控诉,凡是站出来说出他的罪证,只要举手支持的人数超过一半那便是一鞭子下去。一整场下来那弟子直接就在广场上咽了气。 墨怀玉什么也没说,曹睿让人带出去埋了,那人问往哪儿埋,李怀仙拜拜手说别在仙宗门的地界就好 墨怀玉慢慢的走上楼梯去,紧紧的盯着一个人。 薛南星。 可那人只专注着自己手上的东西,似乎刚才的一切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仔细想想确实没什么关系,这不过失仙宗门要惩罚一个不守规矩的弟子罢了。 这些年若是他什么话都往心里去,那岂不是早就活不下去了。 薛南星早就不在意了,过不去的是墨怀玉自己。 李怀仙和曹睿对着薛南星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吧,这场大戏不过是墨怀玉觉得自己时日不久不想带着这般遗憾去死罢了。 若是连死的时候心中都背负着如此沉重的负担,那死了也死的不甘心。薛南星知道,也明白,于是配合着他验了这场大戏。 他终究还是他的三弟。 台上薛南星推着轮椅站在高台望着他,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上来,一点一点的靠近,然后伸出手接住他,墨怀玉总算是笑了。 一个如释重负的笑。 这几日总是看不见乌瞳,有人问起无论是谁李怀仙都一概只说去墨怀玉处找乌瞳。 这倒也是事实,只要乌瞳在仙宗门那一般都能在二长老处看见这位仙宗门唯一的大师姐,只有她一个人跟着掌门引得众人很是羡慕。 不过这几日却是哪里都找不着人,有胆子大的,也敢直接找到李怀仙这里来只是结果统统都是被这一句话给打发了。 来的人多了顾清也有些迷惑了,是有几日未曾见过乌瞳了,拉着李怀仙问乌瞳去了哪里? 李怀仙也只是说了句出门办事,便没有下文了。 没说那便是不能问的了,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总不能仗着一些爱来要挟对方对你妥协,顾清也自然不会拿着这点小问题打破砂锅问到底来寻求一份安全。 对于她们两人而言,需要安全感的往往是李怀仙才对。 转头人群还没有散开,墨怀玉叫了曹睿还有李怀仙去谈事情,连带着也邀请了秦舟和顾清。 薛南星原本是想离开的,却被李怀仙叫住了,“不防一起进去吧,这件事总归是要有一个外人知道的。” 这话的意思太过于明显,连隐晦也是不愿意掩藏,顾清的目光沉了下去,似乎这话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是了总是要有一个外人在场的。 不然日后无人生还,那岂不是什么都说不清了。 这一夜散去,无数人的心中有了不小的改观,仙宗门倒也多了许多乖巧的孩子,只是私下仍旧会有人突然问上一句,“那个死了的弟子到底犯了什么错事,下场这般凄惨?” 回答的向来不过是什么谁知道,还不就是广场上那些念出来的? 只是每个人大底都会在心底悱恻一番,这问题是真不知道,不过都默默的将门规拿出来秉烛夜读。 到了深夜,有人想起今日站在墨长老身边的人竟然是薛南星,在联想到关于那名弟子最近的一些行为,于是有些人大约是明白了些什么。当下便放下了门规安安心心的睡觉去了。 只是在看见薛南星的时候如同对待师长一般的恭敬,还会叫上一句薛先生好。 薛南星很是受用,毕竟受人尊重没人不会喜欢。 高兴是藏不住的,一般从你的眉眼,你的语气,就连你说话的速度都会让人感觉到轻松愉快。墨怀玉最近心情兴许是受到薛南星的感染也很是不错。 就连乌瞳也赶回来了,只是每次出现都很匆忙,似乎就是为了出现而出现一般,整个仙宗门想找她的弟子们仍旧满院子的找,上一秒还能看见的人影,下一秒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众人又开始感叹不愧是拜在掌门手下的大师姐!想找大师姐切磋的心思也就越发的强烈,寻找乌瞳成为了仙宗门的一大热潮。 黑毛蛇 墨怀玉这几日的身子更是不好了,稍微动个气,就能让自己咳出一大口血来这是李怀仙万万没有想到的。 大约是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了吧,连带着乌瞳也被他一起叫进了密室。本就不太宽敞的地方此刻竟然站了七个人倒是也不怎么拥挤。 本以为来凑个热闹的乌瞳竟然第一个被墨怀玉叫住名字倒是他们没有想到的。随后拿出一个盒子来,再三叮嘱不到时候千万不能打开。 可什么时候才是到了时候? 墨怀玉没说。 下一秒一股异香传入,瞬间倒地,倒地的时候倒是薛南星充当了一回好人,接住了她,避免了另一桩惨案发生。然后带着乌瞳转身离开了密室。 说是带着乌瞳倒也不尽然,薛南星这个人一看就是没有经历过世俗的磨练,论起乌瞳那也算是乖巧灵动了,这样的女孩子就是墨怀玉也会有心多加照顾,可到了薛南星手里就像一只小鸡一般,横腰一个手臂,乌瞳就这样被挂着走了。 看见这一幕的四个人不知道是夸赞一句薛南星的体力,还是为乌瞳留下两行清泪。 不过送而言之,眼下才是重头戏的开场。 从桌子的四角分别按下机关。整个桌子就打开来,铺展开来。 形成一张巨大的方桌,上面有不少精密的机关齿轮在转动,墨怀玉的神色很是凝重。 齿轮不停的转动生出许多藤蔓来,虽然是假的,但足可以以假乱真,短短的时间之内,这藤蔓从生根发芽到长成粗壮的枝丫,再到开花结果,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顾清一时间还有些好奇想要伸手触碰一下那些花朵果子,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真实。 却被墨怀玉一声阻止了,“有毒。” 能让墨怀玉都说出有毒两个字这毒必然是不简单,李怀仙比顾清更要着急的将她的手收了回来。 引得曹睿和秦舟的眼光接连带着笑意。 从这一方桌子上面生出了一株藤蔓,长相极美,是淡紫色的花蕊,似乎还有幽香,只是还没等他们细细品味这股幽香的时候,一股突如其来的臭味率先抢占了先机,奔入了他们的鼻腔,带着胜利者的姿态散发出他们的恶臭。 这样的臭味就像是死了五六天的鱼虾被袋子密封,突然间,袋子破了一个洞,味道们鱼贯而出霸占了整间屋子。 四个人都发出了干呕声。 只有墨怀玉坐在凳子上,面无表情。 “你闻不到味道了?”李怀仙瞧着墨怀玉的神情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样的味道怎么能一点表情都没有。 然后就看见墨怀玉扔来几粒药丸让他们吃下去。 吃了药的几人终于觉得可以呼吸新鲜空气了,大口大口的揣着粗气,墨怀玉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他现在是在是没有办法告诉几人那颗药丸改变的只是他们的嗅觉,这空气中的味道该有的成分倒是一点没少。 就连密室外的薛南星都闻着里一些味道,扯了扯铃铛表示抗议。 唯一没有受到任何摧残的竟然是一开始就被弄晕了的乌瞳,让薛南星都有些羡慕了,什么事儿都不用自己动手还什么都闻不到。 如果乌瞳此刻说话,听见薛南星的心声,那么她一定会暴跳如雷,她是人晕了,但脑子醒着啊!这样的味道她怎么可能闻不到,况且!薛南星用她来堵住了一些气孔,她才是最惨的那个人好吧! 等几人终于平静下来之后墨怀玉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随后用一根芦苇杆子挑下一朵花来,须臾间花朵残败,还没来得及掉在地上就已经变了颜色。 在那根芦苇杆上出现了一个新的物种,正在蠕动着自己的身躯,逐渐变大。 等不过许久便是一条巴掌长的黑毛蛇盘旋在芦苇杆的前端。 墨怀玉轻轻的将他放回了藤蔓上,那蛇寻着其他的几朵花蕊前进,似乎在须臾之间又长大了不少。 曹睿和李怀仙的神情太过于凝重,足可以看出这蛇不仅不是假的,甚至还带着不少的危险性。 这蛇将剩下的几朵花蕊全都吞下了肚,没过多久便不在动弹,似乎是已经死了的样子。秦舟和顾清瞧得仔细,这蛇虽然死了,但他的肚子似乎有一些动静,然后越来越大。最终七条小蛇撕扯着他的肚子,破肚而出。 这般残忍的出生方式倒是让秦舟和顾清开了眼界。 李怀仙带着顾清轻轻的后退,小声的告诉顾清:“这是黑毛蛇,一生极其短暂,几乎是从出生就到死亡,但是繁衍能力极强,不用交配通过吞噬蛇卵便能够诞生出新的黑毛蛇。” 曹睿和秦舟也退到一边来,跟在后面解释:“所有的蛇卵通过摄取母体的肉食和能量使自己成长,当他们长到能够脱离母体的时候就会自己将母体撕碎然后出来。” 不过他们两人说的显然不是全部,几条刚出生的黑毛蛇将最开始的那条蛇竟然蚕食殆尽。随后又看见那几条小蛇也是如同刚才的场面一样经历了新生到死亡不过只是短短的须臾。 但有一条蛇的出生一眼就吸引了几人的目光:一条白色长着犄角的蛇。 还没等她们细看,这蛇便直直的奔着顾清而去,就连李怀仙都没有反应过来,顾清被咬了一口,脑子有些沉重,但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倒是秦舟和李怀仙两人紧张得不成样子。恨不得将那蛇直接弄死算了。 恍惚一圈。 蛇呢? 顾清低头也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有那条白蛇的踪迹,只是在翻找衣物的时候发觉手腕处有些冰凉,抬起来一看,正是那条白色的小蛇,此刻正缠绕在她的手腕处,似乎进入了沉睡。 于此同时另外一边的黑毛蛇也停止了繁衍,都进入了沉睡期。 墨怀玉检查了一下顾清的伤口,再看得仔细些连他都有些惊讶,这伤口已经结痂,准确来说并不是一个伤口,倒像是一个印迹。 看似结痂的伤口用手抚摸上去并没有什么凹凸感,只留下一个蛇尾形状的印迹。 蝉衣认主 “这蛇叫做蝉衣蛇,终生认主,你手上这条是才出生的幼蛇,诞育它出声的几条蛇是他的养分,而真正产下它的蛇应该就在你顾家祠堂,你们的血脉传承让他能够找到你们并且标记你们。”墨怀玉对着顾清说的这句话让顾清摸不着头脑。 顾家的祠堂她去过很多次可没有一次见过关于蛇的东西。顾清不知道的是每一次她祭拜的排位在最正中间有一个刻着顾氏蝉衣的排位就是他们顾家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 而每一次的诞育,墨家都会挑选一名孩子出来从小就开始学习如何照顾蛇卵,如何使蛇卵停止发育。 白天学习机关术,入夜之后便被带去学习关于黑毛蛇,蝉衣蛇习性的所有相关知识。 随后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对着顾清跪了下去,“墨怀玉参见墨家家主。” 九个字其中又藏着多少线索就是连秦舟都摸不着头脑,别说秦舟,李怀仙和曹睿也是双双盯着顾清。 顾清哭笑不得,这见着墨怀玉的大礼她还来不及惊叹,这眼下又是一句话,可让她如何说得清楚!只好摊开手十分无奈的说着:“别看我,我是真不知道啊!” 然后带着一张愁眉苦脸的脸色将墨怀玉连忙扶起来:“墨先生,话可不是这样说一半留一半的。我怎么就是墨家家主了?” 这大约就说来话长,恐怕要追溯到顾清的祖父,顾老爷子身上了,墨怀玉眼下却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细说关于这件事情的经过,只是让顾清牢牢记着,她是墨家家主,这蛇便是墨家家主的证明。 墨家人几乎没有一人不认识此蛇,他们从小就耳濡目染,但从没有人见过,有人甚至终其一生都没有办法见到真正的墨家家主。 也曾有人试图挑战权威,但是还没来得及揭竿起义便被扼杀在了摇篮中。曾经有人因为不相信又真正的墨家主,认为这一切都不过是一种噱头,好让他们都俯首称臣的手段,于是在群众中,开始煽风点火结果第二日尸体就被发现,死于一种毒蛇。 咬痕清晰明了,中毒的样子他们总感觉在哪里见过,可各位都是自小便在墨家的人,不出意外都没有出过家族,就算有出过家族的师兄师姐也都说见过,那便不能是因为他们在外历练所认识的吧,总不至于每一处历练的场景都会有人中了此毒吧! 可是又怎么会人人都认识呢? 众人疑惑不已,围着尸体研究个不停,倒是刚来上课的小弟子拿着课本指着书上的封面笑着说了句:“这人死得好生奇怪,和书上画的一模一样。” 这才让众人恍然大悟,难怪是所有人都觉得十分眼熟,竟然就在自己的眼前,大约是一叶障目了。 又或是因为他们因着从来没有见过的缘故所以说并不怎么相信也就不怎么在意了。 每个老师也都是用着讲传说故事的方式让大家记住这条蛇,可却没有哪一位老师真正的说过关于墨家家主的事情。 从这件事情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怀疑过关于这蛇的传说,墨家家主的存在成为了每一个墨家人的秘密。 后来为了更好的隐藏墨家主,每年都会挑选一些优异的弟子成为墨家掌门,赐墨姓。 随着年代的久远加上墨家刻意为之,江湖上所认识的墨家掌门便成为了他们口中的墨家家主。 不过这些都不是那么重要,今天真正重要的事情墨怀玉还没有说。 “奉前任墨家家主的命令,守护仙宗门,建立鬼阁稳固江湖。今日还请新任墨家主多听我说几句。” 这话说得有些生硬,墨怀玉扯着个笑说:“顾姑娘的身份地位在我这里有些悬殊变化有些大所以一时间还没能很好的转变,顾姑娘可不要介意。” 顾清自然不会,毕竟比墨怀玉更不能接受的是她自己。 她不过是一个简单的人,活着也不过是为了挽救自己父母给国家造成的损失!怎么如今却是越来越迷惑了。 祖父消失的这些日子又去了哪里,墨怀玉和她朝夕相处多日竟一丝一毫都没有发现他与祖父通信,就连身边的李怀仙也是大吃一惊的样子,看起来这份消息牵连出的关系网千丝万缕,或许根本就不是顾清能够明白的。 这一桩桩,一件件看似和顾清秦舟毫无关系,但其实每一个小细节,甚至连顾清会结交那些人,那些朋友都是被精挑细选过的。 当然这样得情况并不是顾清改名为顾长亭开始的,而是从顾清出声开始就注定了的。 今日的种种不过都是为了弥补一件事情。 为了景瑞王朝,为了黎民百姓。 墨怀玉咳嗽更加严重了,或许是动作大了些伤筋动骨了。李怀仙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他似乎也有明白了墨怀玉这些年的处事方法。 他早就知道会有今日,所以往日的种种浮现在眼前才发现原来他真的是一个忠君爱国的忠义之士。曾几何时年少的李怀仙遇到了年少的墨怀玉。 他说跟着他保家卫国,做谦谦君子。李怀仙摇头,说他要做个有地位的大英雄。 墨怀玉那时候只是沉思了一会儿,重新抬起头来,看着李怀仙说:“不做大英雄可不可以?大魔头也不错。” 李怀仙其实对大英雄,大魔头没有挑剔的,他想做的不过是一个有地位的人,能够站在万人之巅俯瞰众生。 于是那时候十分舔着的李怀仙对着墨怀玉问了一句:“我可不可以白天做救世大英雄,晚上做杀人放火的大魔头?” 这个问题像一个回答一般,令年少的公子露出了笑容,谦谦君子一笑便是李怀仙往后十几年的劫难。 “可以!”一句回答,当时差点要了李怀仙的半条命,可那一切都是李怀仙自己的选择,就是想怪罪都找不到理由。 思量过去,往日回忆竟然都是初心谋划的局,李怀仙后退两步看着顾清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此刻她到底是不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小将军。 怪异美谈 墨怀玉的话像一颗小石子投放进李怀仙的心里,水花没有溅起多大,但涟漪确是一刻也没能停止。 他有时候会直直的盯着顾清看,想知道自己这些年如此努力的走出来靠近她到底是不是因为喜欢。 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局,从相遇便是墨怀玉的精心策划,那他应该是失败的,连自己的心都不能控制,随随便便就能被墨怀玉算入计划,想来有些可笑,又有些同情。 顾清倒是不知道李怀仙的脑子想这么多,按照她的想法很简单。 喜欢就是喜欢,爱了便是爱了。这全然也算计无关。 但大抵是李怀仙被墨怀玉算计了一生有些怕了吧。 十八年前,那时候将军府迎回了一位活泼可爱的世子,生来十分好动,很是得顾家喜欢,几乎是人人宠爱。 与此同时皇后诞下子嗣,是位皇子。 皇帝与顾将军较好,称此为双喜临门,当时还热热闹闹的大摆宴席。 那时候秦舟同顾清还在襁褓之中的时候就已经见过面,约定了要一辈子守护景瑞王朝了。 “真正算无遗策的人是顾老将军吧?”曹睿到底是混迹过朝堂的人,这些事情几经串联变寻思到了关键。 就连带着他恐怕也同顾老将军有些关联。 墨怀玉开始重新讲述了一个故事,一个世人眼中看不见的故事。 二十年前,皇帝刚刚登基不久,迎娶帝后,诞下皇子生活也算是和谐美满。 顾老将军当年一路扶持才有了他如今这般的地位。 但好景不长,不过两年时间皇宫的一切已经不能满足皇帝了。 新帝登基谁也不知道咱们这位皇帝想要的是什么,只知道皇帝心思难测,阴晴不定。 今日皇帝微服出巡瞧见了谁家的公子在欺压弱小,强抢民女回来之后变大手一挥着手调查,随后惩治了恶人,那女子也生得貌美,家中无父无母也就一同带回了宫中做了个美人。 按道理这算得上一件美谈。可他的身份是皇帝,引得民间的女子心思不定,日日都盼着皇帝微服出巡。 痴男怨女尤多,大家都存了一跃变凤凰的心思,更有甚者男子休妻,装作打骂的样子想要引来皇帝的锤炼以此富甲一方。 劝谏的大臣拿着这件事不放,日日早朝便是觉得自己乃是为了皇上好,请求皇上日后不可在私自出宫。 那模样姿态引得皇上不约,偌大的朝堂,无人出声,都瞧得出皇帝面色不佳阴沉不定,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那位劝谏大夫。 “你的意思是,朕?做错了?” 这话太有压迫,那官员直直跪下,汗水长流,但骨子里却是认为自己没有错的,这是他的职责。 像是瞧出了他的心思一般,皇帝阴沉着脸什么也没说,散朝。 只是那一夜似乎谁都睡得不太安稳,整日恍惚间都能听见一些悲惨的哀鸣,撕心裂肺至极。 第二日还没上早朝,等在外围的大臣们便看见有太监端着食盘朝他们走来。 每人一个包子,一碗豆浆,还有枣糕。 众人喜笑颜开,却没人能忽略宫中的气氛,顾老只看了一眼那包子便直接拿开,小太监不懂事却仍旧不敢招惹顾将军,只一个劲儿的害怕,甚至连碰也不敢碰着包子一下。 瞧着顾将军没动,别的人自然也不敢动。有小太监将消息带了回去,皇帝亲自下场,走到那位劝谏大夫的身边。 “昨夜朕沉思一夜,惊觉确实是朕错了,今日特地备了早点还热乎着呢。” 说话间脸上出现了大臣们从来没有见过的笑脸。 大臣感激涕零,一口包子一口豆浆。 只觉得今日这肉包同往常的倒是有些差别,可具体又说不上来。 以最快的速度吃完后,太监们撤下了其他所有人都餐点。 有大臣在一旁问可否打包,那小太监惶恐一跪,得到了皇帝的点头,才敢下去。 如沐春风的和蔼在各位大臣眼中是皇帝对他们的投降和示弱。 只是在各位没能看见最前面,顾老将军紧闭双眼却是连看也不愿意看一眼这摆在面前的美味珍馐。 “好吃吗?” 皇帝的问话是和蔼的,太监们的表情是惶恐不安的,大臣却不知道为何,只当是这群小太监没见过世面,见着天子容颜胆小如鼠的忌惮。 “臣,谢过陛下,感激涕零!” 得了这话的皇帝心情极好,挥挥手让他们都起来,眉眼间这才露出一丝玩味的笑等着上早朝。 就连看远方还未升起的太阳都不觉得坏心情。 只有顾老将军一路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甚至在上早朝的时候直接同皇帝告假径直离去了。 皇帝倒也不阻拦,只让内务府拟了个单子送去给顾将军过眼,只知道是赏赐,却不知到底是什么东西。 朝堂上众位大臣今日站得规矩,脸色带这些喜色。只是下一瞬间就笑不出来了。 “昨日朕思来想去觉得确实是朕做错了,于是将那李美人赐了剐刑,只是哀嚎了一整夜吵的我心烦幸而今日得见各位大臣才觉得神清气爽。” 乌泱泱下面跪了一大片。 却又听见皇上说,“只是我念在她终究没饭什么错事,如此草芥人命不好,如今还用参汤吊着她一口气,不如就交给劝谏的李大人处理吧,正巧都是李姓,也算是个缘分。” 李大人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却不知道哪里不对,只木讷的接旨谢恩。 今日早朝也没有别的事情可说匆匆散了朝。临走时皇帝又折返回来问了句:“李大人,今日早膳这包子味道如何?” 李大人跪地谢恩:“甚是美味,臣叩谢隆恩。” 能得到当今天子这般的恩惠,属他李大人为首了,就是连顾将军都没有这般的福气呢。 皇帝满意的笑了笑,留下句不明所以的话:“李大人倒也不用叩谢隆恩,倘若实在要谢的话就谢一谢李美人吧,若是没有她您今日也吃不上这美味。” 李大人连声应答,再次叩谢天恩。 皇帝仰天大笑,拂袖而去,心情极妙。 在各位大臣的贺喜中回了府去。随着他一同回府的还有那名李美人以及几位太监,说是随着李美人一同赏赐的,便于照顾。 食人肉 回了府中的李大人才终于得了空闲前去看一看那位随着他一同回来的李美人。 收了李美人进院子的丫鬟吓得杀了眼说不出话来,远远瞧着当家主母来了便是瞧见了救星一般的扑了上去。 双眼失了魂,像是瞧见了什么厉害的东西一样就是连靠近那门框也是不敢的,若是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在主子手里,怕是早就会跑出去那般的模样了。 女主人并没有多在意,只当是这小丫头没有见识,皇上什么天姿国色没有见过,恐怕是眼下送来的这位美的有些晃眼了,才叫这丫头乱了心神。 结果等着她自己走到屋子里去之后,当时就是一声尖叫随后便退了出来,抓着身边的贴身丫头问:“里面那是人是鬼?” 丫头也是不大的年纪,自有记忆起便就是在这院子里生活的人了,比起外面的流离失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她也算得上是个锦衣玉食的孩子了,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两只眼睛全然含着泪水,紧紧抓着大娘子的衣角。 哆嗦着声音:“回大娘子,奴婢刚才没看清。” 于是这走也不是,皇上赐下来的贵人岂敢随意招待,可不走确实害怕的,里面的场景是李杨式从来没有见过的,这样的手段在一般的世家大族里面可是不会轻易瞧着的。 就算是有,也不会出现这等模样,要不就是打骂发卖了,在严重一些也不过是杀人于无形,可没有这般留着人的命,却又要了她的命一般。 李大人回了府上,一番梳洗之后还没有见着自己的大娘子,便找了下人前来问话,可这一问倒是问着几个哑巴。 都说大娘子去了雅苑,是划分了一块上好的地方李大人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怎的,到了眼下日落三分了,还在那院子里? 想着是宫里出来的贵人,倒也还算是个心疼自家娘子的,只以为是自家娘子受了欺负当即就丢了筷子,赶去了雅苑。 等着李大人走到那院子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院子双目无神的女人。就连门口的小厮也是能避则避,断然没有往日那般邀功的劲头。 这里面到底是个什么妖魔鬼怪? 莫非是什么会邪术的妖女?不然凭着什么手段魅惑了皇上! 竟也还是个忠心的,只是可惜了这份忠心在皇上的眼中倒成了要他命的催命符。 等着他进去之后才发现,这床上躺着的哪里还算个人,不过是吊着一口气的尸体罢了,也许连尸体也是算不上的。 躺在床上的正是那个皇上营救回来的落难女子,此刻却鲜血淋漓的出现在了李府。 她的眼神,是迷茫的,因为她并不知道自己眼下是个什么样子,没有知觉也不能动,只能睁着个眼睛看着所有人惊恐逃窜的眼神让她觉得迷茫。 而在李大人的眼中,这简直就是一具骷髅。 双腿被剃光了肉,还留着经脉还骨头,血液粘在骨头上还混杂着些棉絮,就连空气中都漂浮这一些味道,有些像是腐肉的气息。 李大人算是个有胆子的,当下走进屋去掀开上头的被子一看,整个胸部到肚子的部分全都被被绷带缠绕着,从绷带中沁出来的血迹表名这里应该也是受过很严重的伤。 但不知为何李美人却是毫无反应,面相上还挂着笑容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体遭受过什么经历一样,微笑给得恰到好处,只是没有血色的嘴唇,旁边是在医布包裹下沁出来的血迹,看得李大人有些脊背发凉。 李美人瞧见好不容易有个人站在自己的面前,像是抓住了什么救星一样,眼神中透露出欣喜的目光,“还请这位公子帮个忙,我要见李大人!刚才来过许多人可他们都离我很远听不见我说话。” 李大人沉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还以为是什么妖魔鬼怪,不过想了想又觉得是,这眼前人的模样确实也算得上妖魔鬼怪了。 谁能被全身剔去肉之后还活着的,全身上下从脸到脚,没有一处有完好的皮肤,甚至双腿仿若平日里小厮去菜市场买回来要熬汤的大棒骨一般,没有血肉还吊着一些没有剃干净的残渣,就连苍蝇都不断的飞到那双腿上去。 轻若薄纱的衣服盖在这样的双腿上,怪不得自家夫人也一时害怕的躲在了外面。 只是那时候李大人还不知道自己到底会迎来一个怎样的噩耗,满眼瞧着这位李美人,也不知该是可怜还是活该。这样能够魅惑君主心神的人自然是应该直接杀了最好,眼下这般却又显得太过于残忍。 那女子的眼神太过于真诚和闪耀,一时间李大人都有些不确定这样的女子竟然会魅惑君主,可瞬间就被自己这样的想法惊到了,此女子肯定就是用的这样的方法! 但到底是不是谁也不知道,也没有人知道她是因何成为了李美人,只知道皇上将他从外边牵回来的时候,当着文武百官和后宫佳丽,直接就下发了圣旨:封李美人。 “我就是李大人,你为何一定要见我?”李大人闭上眼睛,但是还是没能消散之前眼中的冲击,一种说不出的怪异在心中蔓延开来。 “皇上有话让我带给您,说他今日做了一回易牙,您今日也是享受过同齐桓公一样的待遇了,以后可千万要知足,别再触犯了天子盛怒,天子盛怒流血千里,还望李大人牢记。” 李美人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话到底有些什么秘密,只知道李大人当下便转头出去,还没有走到门口便是一阵呕吐。 聪明如李大人,全然已经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离宫之时,有不少宫女太监躲在墙角笑声的议论,说是昨夜有一大批大半江湖模样的人传进宫来,听说是皇上特意招进宫的。 早晨新鲜出炉的包子豆浆枣糕,太监们惶恐不安的眼神,皇上玩味一般的笑容,还有那句散朝时贴心的问候。 向来先前虽有疑惑,但觉得应该不止于此,瞧着这美人样子的时候心中便是隐隐不安。 齐桓公北伐回国,叹曰:“天下异味皆尝,但未得食人肉耳。”易牙听了,将长子烹煮,献给齐桓公品尝。 李大人觉得恶心却又什么也吐不出来,不过一些苦胆水只能趴在门口干呕。 第二日李大人便上书辞职,告老还乡,皇帝面容可亲,再三追问,再三挽留,得到的答案无外乎同先前一般。 当着众位朝臣的面,应允了。 三月后传来李大人死了的消息,还让众人感叹,听说妻子情深义重跟着他殉了,整个府中的丫头小厮也全都服毒自尽。 整个李府无人生还。 赏赐 宫里活下来的都是人精儿,但凡是有点脑子的大约从那个早上就看出了些什么,顾老将军愤然离场,皇帝不仅没有生气还眼巴巴的送了好些东西过去。 看似得了奖赏和地位的李大人不过一夜之间竟然举家搬迁,明明是得了皇上青睐的大臣,直步青云指日可待,偏偏要告老还乡。 皇上越是挽留,似乎动身的速度也就越快,巴不得马上就收拾好了行囊带着一大家子离开。 宫里今日有些流言,宫女玉婵和太监德胜两人缩在墙角私语:“听说外面现在都谣传那李美人是妖魔幻化,勾引皇上!” “外面传得像模像样,虽然不可信,但防不住有心之人做局,可叫皇后娘娘当心些,你日日在娘娘面前当差,万事小心。” “知道了,你也是。” 玉婵是皇后跟前的人,德全是她从前的老乡,两人少年初识后来竟也在皇后宫中相遇,算来也是缘分。 那日德全受了罚,跪在如意馆门口,远远的,玉婵就瞧见了那人好像认识路过时特意看了看确实是曾经的玩伴。 仔细问了缘由原来是他不小心坏了一支笔,倒也不是什么上好的笔。毕竟他那时也是个新人,可到底还是做错了事,于是被罚去跪在门口思过。 玉婵拿了画回宫同皇后说起此事,央求娘娘救救他,娘娘倒也是第一间玉婵在她跟前请求,想着无论如何也该去看一眼。但大张旗鼓了便不好,再者知人知面不知心,谁也不知道年少时的少年如今可还是那般的纯洁心思。 但到底还是打发了人前去瞧一瞧,回来的人只禀告皇后说那小子不懂规矩,竟然拒绝了皇后好意,到现在仍旧老老实实跪在那里。 怕玉婵心思多想,毕竟是个忠心自己的特地将玉婵叫来。 “本宫方才打发人去看过了,可他似乎并不愿意承你的这番心意。” 怕是皇后误会了德全,玉婵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腔调中都带着抽泣:“请娘娘恕罪,德胜他并非有意,来次之前他托人带了一封信给我,还请娘娘明鉴!” 玉婵将信件拿出呈与皇后,采薇在一旁瞧得仔细,双脚只是稍微有些水印,并未有其他痕迹,来此之前玉婵应该是在杂扫清洁,此话无误。 不过几个眼神之间,采薇就已经将玉婵看得仔细,这才放心的将信件交给皇后。 活在宫里若是没有几番本事,不是拖累主子就是连累自己,不过就算是九曲十八弯的心肠也仍旧有一颗初心最为重要。 信中文质彬彬大约是说自己确然是做错了事,感谢你的相救,也铭记皇后娘娘恩情,但如意馆鱼龙混杂,为他这么一个小人物竟然惊动了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恐怕会给其他人留下把柄,日后恐怕会重伤皇后娘娘,毕竟后宫复杂,人心叵测。 又写到自己在如意馆很好,拜了师傅,教导虽然严苛,但是很认真。希望玉婵一切安好,切勿为了他而奔波。 信中最后写到:切记阅后即焚! 这字字句句到也是个有心的,后来德胜凭着自己的努力和皇后偶尔的赏识,成功的成为了如意馆的掌事,同玉婵一起为皇后娘娘做事。 李美人进了李府第二日便死了,准确来说应该是被自己活活吓死的。又或者说是在皇上的安排下死得其所。 当日夜里就有人拿着圣旨带着赏赐掐着点等着李大人出门。 这赏赐的东西倒也说不上名贵,只是有些怪异,大大小小十余件,竟然全都是镜子,还有一筐子蜡烛灯笼。 做工精巧的,做工一般的,甚至还有碎过的,几乎是将库房现有的镜子全都搬了过去。 领头的太监是个老太监,一路上沉默着没有说话,一般若是有人得了传圣旨这样的差事那都是高兴的,无论怎么说代表的是皇上的脸面,别人都能好言好语的拉拢你,甚至好茶好水伺候着,若是天大的好事,那便是要得些赏钱的。 可今日这老太监沉着个脸,竟一言不发,后面的小太监趁着等在门口的时机问了一句:“师傅,我这是头一次得了这样的差事,可来得有些早了,倒是不知道能不能得到一些好处。” 老太监白了一眼他,拿着拂尘用力敲打了他的帽檐:“长点心,你这样急功近利迟早要出事儿!” 可到底是自己带出来的徒弟虽然一边批评但还是好心提醒:“待会儿,进去了只管跟着杂家走,切勿东张西望,最好连头也不抬,放了赏赐赶紧走。” 小太监不太理解:“为什么呀!” 老太监这次倒是没在多说什么,趁着脸色说了句简单的话,却似乎掩盖着什么风雨:“要想活命,就照做。” 等着鸡打鸣了的那一瞬间,老太监就踢了一脚小太监,让他去敲门。 这天都还没有大亮,点着灯笼才能看清的时候,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圣旨要在这时候送来。 等着老太监整理好衣物,李府终于来了人开门,嘴里还叫嚷着:“谁呀!这么早催什么催!要讨饭上别家……” 去字卡在了那小厮的喉咙,赶忙到了歉,一路跑到内院叫了李大人起床,有了昨夜的惊吓本就没几人睡得着,更何况刚才的动静不小。 “外面是什么人?” “回大人话,是大内的人。” 李大人现下最是听不得大内两个字,就是皇宫也听不得,但最终还是无奈的穿好了衣服,出来迎接几位等了许久的太监。 面子倒是做得很足,老远就听见李大人说着:“几位大人久等了。” 老太监不动声色,“杂家也是奉命行事,什么大人不大人的,可是这啥老奴了,烦请李大人带个路陛下口谕要求要在李美人面前宣读圣旨和赏赐。” 还没等到李大人开口问个为什么,老太监一个笑脸就将他的话堵了回去。 “李大人,请带路吧!” 到底还是宫里的老人,李大人也是看出了些苗条,心里虽然疑惑,但瞧这老太监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便将,心思放在了身后跟着的几个小徒弟上。 正巧与他对上眼的正是那位的小太监,从袖子里掏出一大袋子的赏钱,后退到他的身边:“还烦这位公公透露一两个字。” 丧夫之喜 老太监虽然走在前面,但后面的小动作自然也是逃不脱他的眼睛,可这一次他却什么话也没说,只管走自己的路。 小太监收了钱财,悄咪咪说了两字:“镜子。” 李大人听得昏头昏脑,完全没头绪。 到了屋,刚进门槛小太监便瞧着老太监的脸色了,再不敢说话了。 一声令下后面跟来的侍卫动作整齐划一,齐齐的将蜡烛灯笼全都点亮了来,整个屋子倒是宛如白昼一般亮堂。 李大人摸不着头脑,想问什么,却瞧着并无人搭理他又将话收了回去,就连赶过来的李杨氏也被这阵仗吓着了。 后又将所有的镜子搬了进去,老太监退了出来对着李大人告辞,身后的侍卫也跟着出来,倒是没走守在这院子门口,只让进不让出。倒叫李大人摸不着头脑。 都是带刀御前侍卫,气势威严自然是拿捏得死死的,一应侍从小厮竟不敢有丝毫造次。 眼瞧着到了时间,一侍卫直接抓着李美人的嘴喂了什么东西下去,李杨氏躲在一旁,连是睁开眼看一看也是不敢的,满脑子全是阴影。 脑袋瓜子里全然装的是这李美人被开肠破肚那药啊,水啊什么的一股脑的全都流了出来,又是恐惧又是恶心的,倒叫李杨氏打起了干哕,偏那侍卫死死把门拦着不让出去。 不知道喝了什么药的李美人竟然颦蹙着眉头睁开了眼,嘴里嘟囔着疼啊,痛啊这些字眼。 几位侍卫面上看着波澜不惊,实则心中也是一片震惊。 能不疼吗,满腿连块肉屑都找不着了,还能活着便是依然让他们震惊了。 瞧着人醒了,便将李大人单独请进了屋子,趁着两人还未曾反应过来,直接讲遮挡在镜子前面的布料掀开,利索的将门锁上了。 李美人的尖叫大约持续了半个时辰左右,到最后竟是连声音都嘶哑了。临死的时候爬下床抓着李大人的裤脚,言辞诚恳,眼生狰狞,面目扭曲,这与初入宫时那般俊俏模样的李美人全然不同。 “李狗官,我诅咒你!你不得好死!” 随后断了气。 侍卫们在门口开了门,李大人看似衣冠整齐,实则语无伦次,不知内心有何冲击,这样的场面强装镇定又如何,若非他们那般从小便见识,那也是会日日做噩梦,到头来疾病缠身落得个英年早逝。 “李大人,皇上让我们给你带个故事!” 侍卫小心试探着他的反应,看看人是不是还清醒,他们来时,皇上吩咐他们,若是李大人被李美人吓疯了,那就直接回宫,若是没有那边将这个故事讲给他听。 侍卫们不明白,也不需要明白,这样的安排他们只需要照做便是。 “请讲!” 看来人还清醒着,没疯。 “这位李美人原是街边卖艺的小女子,皇上调查后发现祖上竟然是官宦世家,不知是何缘故竟然流落于此,有心照顾将她带回了宫里,可无名无分在宫中总是容易受欺负,随手给了个名分罢了,如今这般遭遇全然是托了李大人的福气,若她有来生定然是愿意再见您一面的。” 这故事讲得没头没尾,李大人听得稀里糊涂。 李大人皱眉:“再见我一面?” 侍卫抱拳行礼:“下官只管传达皇上的话,还请李大人听完。” “好。” “朕听闻你李家从前有位小姐被拐了出去,不知道找回来了没有,到底是嫡亲的妹妹,向来李大人一定日思夜念吧!朕感谢李大人的恩情,日后定将尽力寻找。对了,这李美人左边的腿上,大腿外侧竟然有和令妹一样的胎记,你说巧不巧,朕瞧着这个缘分最后让这李美人死在了李大人的身边也算是朕的一片心意了。” 侍卫拱了拱手:“卑职话以带到,就此告辞。” 李大人现下哪有什么心思去理会这些侍卫。那话如同五雷轰顶一般令李大人久久回不过神来。 四周的人再说些什么?他是听不清的,他的妻子张着嘴,不停的说着些什么,可他的耳朵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越来越令人在意和讨厌的耳鸣。 身后的屋子里有个女人死了,皇上说同他有些缘分。 他觉得他不能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木楞着,想试图走两步却发现脚怎么也抬不起来,就这样干巴巴的站着,脑子里回想着这位李美人的容貌。 李府的人们忙个不停,找了医者也不甚管用,李大人就这样站在院子里,从天亮站到了太阳落山,最后昏倒在地。 等他悠悠的辗转醒过来,李杨氏守在床边听着他说了第一句话:“那李美人同我妹妹也算是有缘分的,能死在李家也算她死得其所了。” 末了又不确定一般问了问李杨氏:“我说的对不对?” 李杨氏哪管这些,只一个劲儿的点头:“爷说的都对,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娘子,咱们回老家吧。”这话倒叫李杨氏愣了一跳,想来是李大人从未用如此温婉的语气同李杨氏说过这般温存的话了吧。 愣了一愣的李杨氏,涕泪横流的答到:“好,咱们不做官了,回老家去。” 李大人的辞呈全是李杨氏递上去的,走的时候带上了所有,似乎是再也不想回到这京城来了,仿若逃命一般。 过城门时,李大人抓着李杨氏的手问到:“那李美人怎么处理了?” 李杨氏笑了笑:“大人放心,大人心地善良我这个做内人的自然也是如此,纵使她往日有什么过错,进了咱们李家的门也算是李家的人,切身让人将她火化了之后也一同带上了,就在后面的马车上,也叫她感受感受咱们李家风景。” 李大人一口气停在心口许久,还是李杨氏掀开车窗让他看了看,那一口气才落下去。 “既如此,那就多谢娘子了。”李大人笑的如沐春风,到不太像官场上那般严肃苛责。 暗卫将消息带回去,皇上听后笑得有些意思,将李杨氏的资料调出来查看了一番,当下才惊觉这李大人能在官场混迹多年,想来应该都是他那贤良妻子的手段。 不然凭借他的胆识和脑子,真是空有抱负。 “罢了,既然他身边有良人在侧,那我就不打扰了,替朕准备贺礼,三个月后给李杨氏送去,就说朕恭贺她丧夫之喜。” 暗卫得令退下。 卷宗上写到:李杨氏育有一子,非李氏亲生。 诛心 后来顾老将军同皇上闲聊时,说起这件事。 “不知陛下当时是如何得知那女子与李大人有渊源的?” 皇帝听闻后哈哈大笑,瞧着顾老将军吐出一句:“朕何时关心过这些琐事?” 大约这句话顾老就明白得差不多了。 皇帝不过杀人诛心罢了,这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无非是皇帝查了李大人的底子,故意编了个谎话罢了。 受了不少刺激的李大人自然没有什么心思再去调查真相,就算是胡乱找个女子恐怕李大人也是会上当的。 只是顾老将军不太明白到底这位李大人做了什么事情能让皇上这般对待。 对此,皇上如常的用膳,仿佛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情一般:“没什么,就是觉得他聒噪得很。做什么事情他都要多嘴一句,朕觉得厌烦。” 觉得厌烦,这样的理由在皇上这里确实是可以成为杀死一个人的道理,可顾老只觉得皇上的手段有些阴狠,不过想着又或许是那李大人命数,遇上了这时候的皇上。 “朕想在宫里养些宠物,你觉得如何?” 能同皇上一齐用膳的这世上除了顾老将军没有没人,就连皇后也未曾有过。这样的询问算是皇帝在认错,将姿态放得这般低,可见顾老是真的生气了。 顾老确实生气,气皇上大张旗鼓,若是实在看不惯找个机会暗地里处置了便是,搬到台面上来这还是第一次。 闹得人尽皆知,朝纲不稳。 “到也不一定,兴许这样一闹朝堂还能稳一些呢。”皇帝瞧出了顾老的担忧,这话倒让顾老一时间挑眉,仔细一想或许也确实如此。 皇权至上,那些人瞧出了苗头自然不敢继续再和皇上对立,这样的场面也还算不错。 可若是事情真就这样的平静就好了。 皇上的脾气越发的古怪,宫里的太监们苦不堪言,就连皇后都觉得不对劲了。 昨日皇上还在整理奏折,忽然心血来潮说要去看一看皇后,太监端着绿头牌的盘子请皇上阅目,下一秒那太监就被一剑赐了死。 只因为那太监跪下时劝说了几句。 “皇上已经许久没有去看过贵妃了,近日来贵妃的哥哥多次递帖子探寻贵妃近况,皇上不如今日去瞧一瞧贵妃娘娘。” 这太监虽然是存了些心思,想着给皇上提个醒,顺道能让自己长点脸向上爬,但却没成想竟送走了自己。 这样的事情后来有很多,比如莫名掉在湖里去的妃子,听说是哪个部落送来的,等着部落来了人皇上大手一挥,抬出具尸体来然后又拿出写好的圣旨已做安抚,比如送些粮食和马皮。 结果对方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又送了好些个女人过来。 众人都在观摩顾老的态度,可顾老竟然一句话也没说,只埋头做自己的事情。 等着上朝时,一些思想老派的朝臣面对皇上这几日的做法觉得不可思议,联名请奏,要求皇上自省吾身。 结果被拖出去打了三十大板,理由是未经允许私自上朝,居功自傲。 这一理由找得是恰到好处,若是几位老陈反驳,那他们自己呈报的奏折那边是无用功,可若是他们承认那就要先受刑,左右皇上都是寻好了理由避开他们。 被打了三十大板的几位老臣子,被人抬着出了宫。 皇帝心情姣好,还有心思逗鸟。 “那三位老臣出宫直奔顾将军府上去了。” 探子的消息刚说完,刚才还活泼乱动的鸟儿已经掉落在地了。 “真是晦气!” 这话不知道是在说鸟,还是再说别的什么,总之那神色透露出一丝麻烦的目光,在皇帝身边待久了,无论是什么职位,都要学会揣摩心思,这一眼麻烦的神情被探子敏感的捕捉到,自动的退下之后自觉的就去打探关于那三位老臣的踪迹和事迹了。 后来第二日顾将军告假三日,消息传到皇上耳中的时候,暗卫正跪在地上等着皇上发号施令。 抓住三人之后应该有什么动作?皇上还没说就被手中的奏折吸引了目光,沉寂了许久,久到暗卫都觉得有些饿了,才听见皇上十分无奈的说了句:“取消。” 大约是从未曾听皇上说出取消二字,暗卫还来不及反应,询着旧例谢恩然后出去。 出去之后几人问起下一步做什么的时候才听见头儿沉闷着声音说了句:“皇上取消了。” 几人左右张望,仔细回想,竟然真的是取消,还真是不可思议。 至于顾老,那日三位老臣找到他之后,他挨个解释,告诉他们当今世道不同,皇上这么做自然有皇上的想法,一朝天子一朝臣,本该做那忠君爱国的人,怎么眼下反而因为自己的视线没有打开反而觉得是皇帝急功近利了。 一番游说之后,虽然口干舌燥,但几人确实想过不少,如今国家动荡,四周敌国皆有挑起战争的意思,若是不强势些恐怕会遭人非议,到时候引来强敌。 这一路过来虽然是躺在担架上但耳中还是能听见周围百姓的声音,无一不是称颂咱们皇帝是难得的好皇帝,将这天下治理得仅仅有条,什么水灾,旱灾至少没饿着他们。 是了,皇帝将天下臣民照顾得很好,很得百姓称赞。顾老将军说的也有道理,这天下终归不是他们老臣的天下了。 殊不知他们在感叹世道变化的时候,皇帝已经派了人将他们的踪迹了解得一清二楚就等着动手了。 若不是顾老将军的告假帖子及时的送了上去,只怕眼下他们三位只能是铁骨铮铮一片丹心终是殉了国。 顾老哪能不知道,只是皇帝嫌弃他们麻烦。 从宫里换了衣服出来的皇帝落在顾老的院子,院子里还有刚摆好的果盘。 听着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躺在摇椅上连眼睛都懒得睁开都顾老说了句:“来了,请坐。” 论起无礼,那还真是这天下只有顾老能同皇帝如此了。 “你为何要这样做?” 皇帝摘了面纱,也直直的躺下去,感情不是来吃果子的,而是来问罪的。 顾老轻笑一声,像是哄孩子一般将面前的果子推过去:“新做的,尝尝。应该很和你的口味。” 皇帝虽然生气,但并不会亏待自己,刚一进口,入口即化的清凉外皮,带着酸甜的梅子香,又有些咸味的内陷。 “还挺好吃的。” “屋里还有,待会儿给你打包带回去。” 杀人 “你何必为难他们。” “麻烦。” ……顾老想了想自己劝说那三位的时候确实有些麻烦,便也没什么好反驳的。 沉默了一阵,皇帝开口。 “那你呢?” “我怎么了?” “明知我动了杀意,却偏要救他们。” “为你好罢了,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不过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轻而易举,得罪那些那老臣终究不是什么好事情,不如放他们回去养老吧,留他们一条命,也给自己留条后路。” 皇帝沉闷不出声,顾老丝毫不担心,好像皇帝会答应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根本用不着他睁眼。 良久,一声叹息,嘴边叼着糕点的皇帝答应了,一声拖得老长的尾音,行吧二字,说来容易,却是三个人的性命。 过了几日,还没等着那三位老臣身体养好,皇帝亲自下了诏书,寻着他们以往的功绩夸了又夸,最后得出个重点,告老还乡,即刻启程。 日子就这样过下去,表面上看起来还算是风平浪静,四海升平,可只要顾老知道,皇帝的心思变了。 他正在府上查看地图,这次南边洪灾严重,朝堂中竟挑不出一个人来解此困局,顾老站出来主动请缨,解了陛下的燃眉之急。 可区区站出来是远远不能够结局困境的。皇帝气得很,按照他的打算本是想直接叫了贵妃的父亲当朝首辅去办此事。 可偏偏这时候顾老站了出来,本就是敛财大户,正好趁着这次的机会将人一网打尽,派遣出去既可以削弱他在朝堂中的力量,还可以让他将事情办好,解决百姓温饱。 “你这次站出来又是什么意思?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也看懂了我的暗示,可是为什么你还是要站出来!” 顾老穿上了军装,看上去有些沧桑,干裂的嘴唇是着急上火所致,他也是着急的。 瞧着皇上带着火气而来,上了杯茶,规矩礼仪做得周到。 “皇上,臣知道你的想法,可是当朝首辅有多少门生你可清楚?” 皇上端起茶杯,掀开盖子下意识看了一眼,这茶连颜色都泡不出来了,也不知顾老喝了多少了。 是了皇上手中的这杯正是顾老的茶,于是这火气消下去一些。 “朕自然是知道的。” “那容臣试探一番,若是皇上手中的消息,与臣的调查无误,臣此后在不插手这件事情!” “一言为定!” 皇帝年轻气盛,朝廷几十年盘根错节的组织,顾老只怕他才碰到皮毛,便开始安排算计终是被利用的份。 看着皇帝自信点脸庞,顾老露出一个仁慈的微笑:“臣,说到做到。” 皇帝似乎胸有成竹,想了想又加了个条件:“在做一碟子糕给朕带回去。” “好。”顾老不曾犹豫,“不过既然皇上加了条件,臣自然也有条件。” “什么?” “待会儿若是皇上输了,提着糕点就走,别在这里妨碍臣。” “……”皇帝黑脸,可想了想,南方洪灾他确实未曾去过,事情不甚了解,还不如离开将一应物资准备好。 然后看在有一碟子糕点的份上,同意了。 两人你来我往十个回合皇帝竟还都答对了,证明皇帝成长了,还记得刚登机时皇帝可是连一个都对不上的。 “最新一批入宫在你寝宫外的太监是谁的人?” “贤妃的。” 顾老不语,皇帝疑惑,自己竟然答错了? 不可能! “首辅的人。” “怎么可能?那小太监每日都和贤妃传递消息,朕打探过那个纸条不过是朕的日常起居,怎么会是首辅大人!” 皇帝不信,认为是顾老在欺诈他,坚定着自己的看法。 正巧仆人端着刚蒸好的糕点前来,放下就走是他们养成的规矩。 “贤妃不过是障眼法,那太监是首辅的人,利用给贤妃传递消息之便联系贵妃的人,将您的消息传送出去。此后若是抓到了她们也不过是贪图皇上的温柔想要博得皇上喜爱,算不上什么大罪,至少罪不至死。” “更何况皇上难道没有想过为何贤妃一入宫变同贵妃不和,三天两头的争吵,总是会闹到一起,可最后又都是草草了事无人伤亡,这其中您可有去深究?贵妃和贤妃幼时皆在女子书斋读过书,若是她们完全不相识我是不信的,可她们又为何要日日争锋相对?” 顾老的话太有冲击力,皇帝一时间还没能反应过来,只满脑子想着贵妃和贤妃的过往,原来如此。 所谓争宠不过也是手段,论起真心这世上恐怕没有比皇宫更加稀少的地方了。 两人少时便认识,假借争宠的名义混淆视听传递情报,让当朝首辅把控朝廷,甚至让他这个皇帝最后成为傀儡,果然是好计谋。 皇帝败了,顾老将装好的糕点递给他,“恳请皇上切记要守好江山,莫要意气用事,这天下之大没人能够随心所欲,无论是天家贵胄,还是贫民百姓终究都有妥协,权衡再三终究也是看妥协值不值得。您说是吧。” 这话就差没明着说皇帝做事不动脑子了,但还是接过额糕,盯着顾老说:“朕盼你平安归来。” “臣遵旨!” 顾老看着前面的人影又一次翻墙出去了,想着下次是不是应该在墙边放一把梯子。 这恐怕是史上穿夜行衣最多次数的皇帝了,走到墙角皇帝转过身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跑回来。 抓着顾老的肩膀使劲儿的摇晃! “当初你骗我当皇上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当了皇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全天下都是我的!结果朕现在天天被人威胁,还不能骂,不能打!” 吐槽了一番之后,皇帝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吐了口浊气出来,“朕心里舒服多了!走了!” 走着走着又想起一句话,回过身冲着顾老吼道:“做皇帝真憋屈!” 顾老笑了笑,眼下倒是能安心去南边了。 只是那时候的顾老没有想到这朝堂江湖竟也能扯上关系,并且利益匪浅。 等皇帝接到第一条关于顾老的来信时,信纸边沾染的血迹让皇帝的慌了神。 贵妃献礼 幸好只是信封上沾染了血迹,信中表明一切都好,只是这表面的平静恐怕即将被打破,江湖上的人竟然也蠢蠢欲动,朝中必定有人联合江湖草莽,为虎作伥!万望陛下护自己周全,切莫着了小人的道。 皇帝将信拿在手里捏了又捏,最终又松开来,下一瞬就带了人去乔装打扮去宫外的楼里听戏曲。 这朝中的人已经露出了马脚,只是好一个首辅,竟然也做这样的勾当,当真是动了心思的,前脚顾老刚走后脚这些人就急匆匆的逼着他犯错,还真是他的好官们。 到底是年轻的皇上,朝堂上不过几个汇合便被大臣们抓住许多错处,就快要将他这皇帝的实权给拿捏全了。 皇帝虽然年轻,但胆子倒是很大,当下趁着顾老远在江湖分身乏术,瞒着他策划了一场大事,不过上次顾老的提醒他却没有忘记,那小太监后来查出来还真是首辅的人。 暗卫躲在后边不敢出声,想着顾老临走时特地交给他的任务,保护皇上安全。 难不成那时候顾老就知道皇上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听戏是次要的,这戏楼里养的全是他这些年培养的死侍,不过是借着听戏的名义安排一场意外刺杀罢了。 一场戏唱完,皇帝也赶着回宫去了。当夜宿在贵妃的宫中,吃饭时同贵妃温存谈起今日在外面的一个戏班子看了一场好戏。 贵妃浅笑眉兮,当下便有了心思,一夜风流韵事后,皇帝早朝心情,又回到贵妃宫中。 “爱妃,你说说那些人怎么一点儿都不明白朕的苦楚,朕不过是想要看场戏吧了,也值得他们三番五次的上书劝诫朕!” 皇帝装的像模像样,也不全然是装的,今日早朝首辅大人递上来折子弹劾顾将军救灾不尽心,希望皇帝严惩。 可皇帝又怎么会顺着他的心思来,当下就让自己的人站了出来弹劾他自己一个,这下满朝堂的心思全然放在了皇帝又私自出宫这件事情上了。 至于首辅大人的折子被皇帝压在屁股下坐得有些暖和了。 贵妃说到底不过也是皇帝的妃子,皇上的宠爱才是她们最要紧的事,那些背地里做的事情在她们眼中也不过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笼络皇上的宠爱罢了。 眼下听着皇上的抱怨,当下就有了小心思:“皇上也别着急,臣妾给您想了一个好办法。” “不知爱妃有什么好办法,可得叫朕好生心疼一番。” 皇上一把手搂过贵妃的腰肢,抱入怀中又是一番温存。 贵妃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撩拨,当下就搂着皇上的脖子依靠过去:“皇上就等着瞧吧,过几日可就是皇上的寿辰了,臣妾自会为您准备一份大礼的。” “那可真是辛苦爱妃了。”皇帝说完又拉着贵妃捏着她的下巴瞧了瞧那樱桃小嘴吻了下去。 满脑子全是幸好老子来之前喝了一坛女儿红,不然还真是不知道如何在女人面前演戏。 等着一番温存完了,贵妃也动了情,可皇帝将人放下来,勾了勾鼻头:“爱妃,朕还有许多公务处理,瞧这现在青天白日的,朕也自当检点一些不然又有老臣该给朕上折子了。” 拍了拍衣服,好生整理一下之后便走了,走得干干脆脆,留下贵妃一人微醺着脸,喘着粗气,望着突然离去的身影气愤至极,将手中的帕子揉了又揉,最终将这笔账记在了那些老臣的头上。 这几日各个宫里的人都知道贵妃最近很忙,忙着准备大礼给咱们的皇上。好不容易寻着那些蛛丝马迹查到了皇上所说的戏楼。 皇帝在背后却是一脸的无奈,从前也没发现贵妃竟然如此蠢笨!给了这么多线索就差没直接将地址给她了,结果她居然还要去找首辅求助,真是不知道这一家子是怎么回事。 莫非不是亲生的? 好在虽然贵妃是蠢笨了些,但办起事来,靠着她那点傻乎劲儿就是连首辅也看不透的。 别人问起来统一回答:“保密。” 这话说得直白点就是:不管你的事,别来掺和! 很快到了皇帝的寿诞,本着节俭的精神只下了几张帖子,后宫嫔妃加上重臣。 嫔妃们地位太低的也不敢再这样的场合出风头,瞧着这阵仗就不是自己能够掺和进去的,不是头疼就是闹热,总之身上就是有些伤痛,来不了这宴会。 再不然就是能来的也要走在半路摔一跟头脏了衣裙不能冲撞龙颜,于是提着小裙子跑得飞快。 毕竟这宴会,后宫中的人谁不知道是咱们贵妃辛辛苦苦,忙前忙后撺掇出来,谁敢今日去贵妃面前争宠那简直就是给自己找罪受。 再说了这些日子皇上连皇后宫里都没怎么去,日日留宿贵妃宫中,眼下首辅大人大权在握,免不了日后怀有子嗣那就是独一无二的人了。 谁会这么没眼力见儿,这个时候去掌脸,那跟不要命有什么区别。 要是有多嘴的问上一句,怎么没人说是皇上深情,那可就不巧,这深宫大院哪有什么情啊爱啊,皇帝日日留宿那也不见得是爱。 不过逢场作戏,可是谁又能可怜谁,毕竟有些人这一辈子进来了,连逢场作戏都资格都没有。 这宴会办得体面,珍馐美味数不胜数,就是献礼也是数一数二的名贵。 什么亲手抄写的佛经,白玉观音这些是走了明面上的礼物,送的是自家明程乾的脸面。 等着开席了,什么珍馐玲珑丸,比翼情深,鸳鸯蝶儿这之类名字的菜肴就要一个接一个的送到皇上跟前。 这一茬才是妃子们的心意,但皇上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美味有些后怕,这些女人厨艺不佳怎么就这么喜欢下厨! 到头来苦的还是皇上自己! 约摸着一个时辰之后这一茬才总算是过去了,接下来就到了贵妃表演的时刻了。 “皇上,臣妾今日还为您准备了一份大礼,还请皇上移步到外面。” 吃了这么久的饭,可总算是结束了,皇上眼下很满意贵妃的动作,毕竟在坐下去他可就要吃吐了。 暗杀计划 移步外面,戏台子已经搭好,贵妃瞧着皇上的眼神暗送秋波,悄悄走到皇上的身后,“这可是臣妾花了大力气请进来的戏班子,皇上可要好好看一看。” 皇帝目光柔情,好似能瞧出水来,“贵妃有心了。” 随后又当着众位嫔妃的面牵着她的手走在前面去,路过皇后的时候还扬了扬下巴,很是得意。 但皇后表面竟然还是一副笑脸盈盈的样子,似乎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好得意的,对于皇后来说这些都是很平常的事情。 况且皇上今日的做好才有些不平常。 这个想法从自己的脑子一闪而过之后,皇后便开始留意皇上的举动。 皇上的眼神虽然一直停留在贵妃的身上,但是会一直想台上看去,这样的动作神情太过于明显,就连她都看出来了,看来是皇上心急了。 瞧着脸色不太对劲的首辅大人,皇后当下便是明白了些什么,皇上同首辅大人之间的矛盾已经不是一两日了,从前还有顾老将军从中调和,如今顾老将军走了,那恐怕皇上是要有动作了。 想到这几日皇上白天到她那里坐坐,晚上又去贵妃那里留宿,恐怕有很多事情都不是表面上看上去这么平静。 于是皇后摆正了自己的位置,走到皇上身边,装出一副争宠的样子来,“皇上,难怪最近总是去妹妹那里,原来是妹妹偷偷给您准备了大礼。” 贵妃站在另一边:“怎么,姐姐不花些心思,还不让我们这些做妹妹的替您多分担一些嘛?毕竟皇后一个人管理后宫就已经如此辛劳了,还有什么时间来照顾皇上!” 皇后微微一笑:“妹妹说笑了,照顾皇上才是本宫分内的事情。这几日许是臣妾有什么过错惹得皇上生气,想必是皇上心疼臣妾所以想去妹妹房中气一气臣妾罢了。” 贵妃听完这话气得跺脚,直接拉扯着皇上的衣袖扭捏起来!“皇上,您看看皇后娘娘说的是什么话!” 借着推搡的机会皇后贴在皇上的耳边说:“盛大人在瞧着,还望皇上做出往日的模样来!” 皇上同皇后是青梅竹马,又是一同入宫这情比金坚自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离间的,可眼下皇上若是为了贵妃娘娘凶了皇后,怕是像盛大人那般有心思的人一眼便可以瞧出其中错处! “你像什么样子!如今便是连皇后也敢如此不尊重了!下去!” 皇上的脾气向来古怪,这般倒也没什么人敢置喙两声,只能悄悄的上来两名宫女将贵妃搀扶起来之后架着她退到后面去。 一语点醒皇上之后,皇后也并没有拿捏着不防,瞧着皇上明白了,便借口不舒服,想要回宫休息,同时又将贵妃请过来:“皇上,看在妹妹一片真心的份上也莫要多怪罪,这戏本就是妹妹特地为您请来的,不如就让她同您一起看吧。” 皇上趁着脸,似乎还在为贵妃之前的举动生气,但看了看这台上开唱的戏楼,装作惊讶又柔情的样子将贵妃搀扶起来,“爱妃有心了!” 贵妃一脸委屈,两只眼睛含着泪水,莹莹打转,好似下一瞬间就要掉落下来一般:“皇上明白就好。” 随后又露出一丝笑来。 这样的手段若是寻常男子怕是早就动了心思。可惜皇上早就知道贵妃的这一身本事了,盛大人在家时就精心调教过她,如今在宫中生活的日子更加磨练了她的手段,也不知她这副看着小白兔一般的柔情背后又有多少条人命。 今日的宴会上,还请了咱们的首辅大人,也就是盛大人,皇上拉着盛大人的手十分亲近的样子当着众位朝臣说道,盛大人也算是朕的一家人了,如今劳苦功高又鞠躬尽瘁,您的妹妹对朕也是尽心尽力,今夜寿宴盛大人朕亲自下帖子到你府上,盛大人可要赏脸才好。 这话倒是将他架到了高处,退也不退下来,更何况还是散朝时当着满朝大臣的面!盛大人只好硬着头皮应下! 只是混迹官场,还是两朝重臣,这样的小心思怎么可能不会发现皇上有别的心思呢。 只是当着众位朝臣的面互相给对方留下些底线和脸面罢了。 皇上的心思昭然若揭,但凡是知道皇上和首辅大人不对付的人都看得出来这背后必定有大事发生。 皇上到底太年轻,心思全然放在明面上,盛大人这等老奸巨猾的话恐怕从皇上开口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明白了皇上的心思。 只是眼下好戏已经开锣,皇后的亡羊补牢虽然算不上晚,可羊到底是被叼走了,眼下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只有贵妃一人面上留着笑容,看着皇上的脸庞真心的以为自己获得了宠爱。地下是目光如炬的盛大人,旁边是心思多变的皇上,身后是精心谋划的皇后,这四周全然都是些心思七弯八绕的人,就是贵妃本人现下虽然是一脸的笑意可那终究也是花了心思的,只是这心思太过于明显,倒是叫人看不出什么深沉来。 戏子登台,唱的是杨门女将,悲痛欲绝的佘太君依然带领着杨门女将上阵杀敌,最终成功剿灭敌贼。 这戏曲唱得极好,开场铿铿锵锵众人看得热闹,不一会儿便有人泪眼婆娑,也有人义愤填膺,回了宫的皇后听着外面传出来的声音,这场戏选得真好,杨门女将从来都是巾帼不让须眉的。 只是在暗中这戏子几番与皇上眼神相交,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行动暗号是皇上站起身朝着盛大人敬酒,等盛崇林饮酒之后便立刻动手! 看似平静的场面时时刻都是危机四伏,贵妃站起身来敬皇上一杯酒,祝皇上洪福齐天。 时机到了,皇上端起酒杯,“盛大人一同饮下此酒吧,贵妃你说是不是要请你的哥哥也同朕喝上一杯!” “皇上说的是,”转身朝着自己的哥哥行礼,“妹妹也敬哥哥一杯。” 但顾大人并不接招:“多谢皇上太爱,家臣自当避险,贵妃还是贵妃,臣子就是臣子,臣不敢越界。” 皇上神色一动,扶起贵妃来,看似柔情的目光说的却是令人心惊胆战的话:“看起来,你的哥哥似乎并不将朕放在眼中,也似乎并不愿意喝下朕对他敬的这杯酒。” 贵妃跪下去,诚惶诚恐道;“请皇上明察,盛大人只是,只是不想······” “不想如何?” “不想越界而已!,还请皇上明察。” 说皇上又笑意盈盈的将她扶起来,又用那双温柔的眸子看着他的爱妃:“都说了,今儿是家宴,哪来那么多臭规矩。” 贵妃身死 贵妃诚惶诚恐的起来,首辅大人也没什么好说的,皇上都已经将话放在那里了,自己要是在过于推辞那只会显得自己不识好歹了,到时候恐怕皇上就更加有办法给他定个罪名了。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盛大人看上去干脆利落,可眼神却始终仅仅的盯着身后的戏台子,这些唱戏的人看上去虽然戏曲生动,神情到位,可也正是因为这样盛大人才开始怀疑的。 这群戏子不过是在宫外找的,就算唱的再好那也是没有见过大场面的人,今天这样的场面若是换做普通一些的戏子别说是唱了,就是简单的基本功都一定能做好。 就算被贵妃带去训话了也不至于如此镇定,最多不过是不会犯下什么大错而已。 可如今戏台上的人每一个都镇定自若,身形步伐没有一丝纰漏,又不是常年在宫中的戏子怎么会表现如此淡定。 所以在那名戏子拿着长矛冲过来的时候盛大人就已经反映过来了。 贵妃倒是懵了,这可是自己请来唱戏的人,如今这场面,他们眼下正在刺杀的人可正是她的哥哥! 皇上镇定自若的坐在龙椅上哪里有丝毫的惊慌,坐在高位上的皇上就好像是一个掌控者,瞧着下面的跳梁小丑。 贵妃突然间有些明白了这几日她若做珍宝的宠爱不过是作秀罢了,皇帝从来都是皇帝,大底他所有的年少情深都给了皇后罢了。自己多么可笑背着家族的荣辱摇尾乞怜着皇帝的宠爱,这一生没有一次做过自己。眼前这些打斗一瞬间有些可笑,似乎这才是真正的好戏开场了。 皇帝的嘴角都含着笑呢。她有些痴傻的看着面前的人,无论是杀手还是皇上亦或是她的哥哥。 原来今天真的是一出好戏。 左右夹击之下,前方是皇上,后面是戏台几乎没有别的路可以走,盛大人虽然能够察觉到危险,但躲避开来还是不太容易的。 看着左右的杀手向自己冲过来,盛大人抓住了离自己最近的救命稻草,盛贵妃。 当刀刺进她胸腔的时候,她一个生平这么怕疼的人竟然有一瞬间的解脱,好像那样的疼痛与她而言终究是一场解脱,也就不觉得疼了。 皇帝有一瞬间的想不到,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摇摆,可是盛贵妃知道那不是因为自己,皇帝的眼神中没有她,一丝一毫都没有,有的从来都是披着盛贵妃这件皮囊的可笑的人,从来没有她盛柳烟。 她不过是个小妾生的孩子有了这般天大的造化才能尽到宫里来侍奉皇上,皇上却只知道她是盛家送进来的女人。 可怜她盛柳烟挥霍一生,孤苦一生。 杀手一击未重再有下一次可就没有容易了。 将军侍卫匆匆赶来,皇帝慌张的下场,“盛大人可有事情?” 都是人精,各自假装君臣感情深厚,你一言我一语真是好一出大戏。其他的妃子们早已经被吓得花容失色,躲在暗处谁也没有在意这场面上的话换了一堆又一堆。 皇帝和盛大人的脸色换了一次又一次。 “盛大人可又伤到哪里?” 皇上表面上十分关心,暗地里抓着盛大人的伤口十分用力,血珠都跟着滴落下来了。 盛大人黑着脸露出个笑来:“老臣多谢皇上挂心,无碍,不过一些皮肉伤。” 暗戳戳收回了自己的手,这在外人看来不知道多和谐,一时间各处都收到了消息,皇上和盛大人感情可好了。 消息总是一传十,十传百,穿到皇后耳中时依然变成了:皇帝和盛大人关系非比寻常。 要问怎么个非比寻常。那大约是贵妃惨死皇上丝毫不关心反而抓着盛大人问东问西,眼神急切。 贵妃身陨,皇帝看在盛家的面子上大办了一场,全员缟素,甚至没有依着皇家规矩,逾矩的自己拿了主意休朝三次。 当夜回到皇后宫中的皇上显得很是急躁,“可恶,没想到他居然如此不顾亲情!” 皇后端着茶让他消气,盛大人在朝中根深蒂固根本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何须在意这一时三刻。 今日将他动了,还不知他会弄出怎样的风波来,到时候怕是更难收拾。 皇后的话不无道理,可眼下已经将他惊动了。 “静观其变吧,终究他不过是个臣子,您是皇上。” 这一夜似乎所有人睡得都不太安眠,每个人都各自怀着鬼胎。都是宫里磨练出来的人,不过一场暗杀能吓唬住那些人尚不可知,但最多也就是些宫女太监,各宫的妃子只一心想着贵妃落马了,自己的机会来了。 大臣们听的消息来源不定,大多数人听到的同皇后差不多,于是第二日早朝的时候皇上说什么以往反对的那几位臣子今日倒是不站出来表态了,这恐怕是最难的的一个早朝了。 就连他开口要为贵妃休朝三日,他们竟也是同意的。散朝后一群大臣走在盛大人的身后也不知是想要搭话还是害怕搭话。 有胆子大的,又看不懂局势的谄媚者笑脸,走上前去:“盛大人,节哀!您放心皇上刚才已经下旨彻查此事了。您就不要想太多了。” 盛大人没说话,那人估摸着是盛大人不愿意将此事摆在明面上来说,于是那人又继续开口:“您和皇上怎么着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没有隔夜仇。”又悄悄咪咪的将头凑到盛大人的耳边,“您放心,您暗害贵妃的事情我们是不会说出去的!我们都懂,都懂。” …… 盛大人拂袖而去,留下句粗话:“懂个屁,滚!” 上一秒还眉飞色舞的人,下一秒就将脸色变化如常,规规矩矩站在一旁:“哎,好勒!” 这件事情虽然谁也没说,但是在皇上和首辅之间已经有了一个较量。 这反应太过于平静了些,皇上想不通,坐在皇后屋里讨杯水喝。 “那老东西总是让我感觉不安,眼下他什么动作都没有我才觉得不对劲,他那样的人完全不应该。” 皇后到是没想太多,只是随口一说:“兴许他将目标放在了别处也说不定,毕竟在宫里他眼下被所有人看着也没什么机会对你动手。” 羡慕 贵妃的话像一记重石敲在了皇上的心上。 他那样的人,是了!一定是了! 难怪这几日还未曾收到顾老将军的来信! 想到这里皇上气氛的拍了下桌子,皇后在一旁沉默不语,本着她皇后的立场她想开口,可她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一向话不多,基本都是很认真的听着皇上说的话。偶尔在皇上思绪陷入混乱或者想太多的时候会说上一两句话。 或是豁然开朗,或是柳暗花明,但总之皇后的话皇上是能听进去一些的。相比起其他宫里的妃子皇后的宠爱算是独一份的。 就是此前贵妃那两日得宠的时候,皇上每日也是要去皇后的宫中坐一坐的,那样的待遇和尊崇是别人求不来的。 那是皇后和皇上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缘分,一般人是没有办法横插进去进去的。 仗着这缘分,皇后第一次如此忐忑的开了口:“皇上对顾将军为何如此这般信任?” 皇上并没有察觉到皇后的心思,只当做平常聊天一般:“顾老给予了朕很多机会,也教会了朕很多道理,算起来可以称得上朕的良师益友了。” 皇后沉默一阵:“可他终究是顾家将军,是顾家人,是手握大权的顾老。” 啪的一声,杯子碎了,地上的毛毯被茶水浸湿,“朕以为皇后不是那样的人。” 皇后虽然也吓了一跳,但思索之后还是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臣妾是什么样的人,臣妾以为皇上从来都知道。” “朕确实知道。” “那皇上就应该明白臣妾刚才所说的话都是为了你好!若是皇上因此生气,臣妾也无可厚非,更不想辩驳,至少臣妾说的话吃出自真心,为皇上考虑。” 皇上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的目光太过于深沉,像是突然看不懂了,又像是突然陌生了。 那一夜皇上去了御书房,消息第二日传遍了整个宫里:皇后失宠了。 皇上身边的太监是最能感受皇上低气压的人。从早上醒来到上朝,大臣们瞧着皇上的脸色也是担惊受怕的,生怕一句话没有说对便会被被带出去。 就连以往互相不对付的盛大人今日也没有多出头。 皇帝的脸色差到了极点。 皇后也同样不好过,毕竟这是第一次皇后被皇上冷落,各个宫里的人都等着看皇后的好戏,就连往日经常告假的一些妃子今日也攒足了精神来看热闹。 这样的热闹这次不看,各位要是没有同心协力的心思,恐怕下次便是再也没有机会将皇后拉下来了。 暗卫带着密信交给皇上,是顾老的信件。 信中写到此次灾情严重,有人恐要利用这件事情生事。最近有许多谣言出现,说是皇上行事作风惹恼了上天。 皇上看完信后只吐露出荒谬两个字,这样的事情年年都会出现,哪里有洪水哪里有旱灾全然都是他这个做皇帝的错。要么是不孝敬祖宗,要么就是不敬天地,一定要摆足了架子下敬宗庙,上拜天地,好似这一番做作的行为之后上天就真的会给水给粮一般。 可不过几日光景,那样的留言竟传满了整个宫中。 首辅大人自然抓住机会四处挑剔皇上的错处,竟然又将贵妃的事情拿出来说道。 知道的人那夜里几乎也都死得差不多了,后来没死的总是在宫中,要么得了怪病死了,要么是失足落水死了,总之是死得干净了。 这宫中的的流言蜚语自然是盛大人的手段,皇后也有所耳闻,自从上次过后皇上几乎日日宿在御书房,也不管大臣们的上奏,竟也有人将此事拿捏,当做攻击皇上的筹码。 皇后是不忍心的,她终究是皇后,也是皇帝的结发妻子。这样的恶意中伤是她所不允许的,她也有她作为皇后的骄傲。 端着茶水走到御书房的门口,太监远远就瞧见了,赶紧进去通秉皇上:“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皇帝手中正看着顾老将军的信,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听闻太监的禀告皱着眉头出声问道:“她来做什么?” 小太监自然不知道,也自然不敢随意的回答,只能捡些好听的来说:“许是娘娘许久未见皇上了,有些思念,奴才瞧着皇后娘娘可是端着东西来的,恐怕还是皇后娘娘自己的手艺呢!” 话音刚落皇后就走了进来,端着手里的汤走到皇上跟前表扬着这位小太监。 “这小太监好生会说话,难怪能留在皇上身边做事,人也是机灵,竟连本宫端着什么东西都猜到了。” 这话算是给了皇帝一个脸面,小太监自然是机灵的:“那奴才猜测的其他的可也猜正确了!” “对了,对了,都对了,本宫确实几日未曾见过皇上了,借着照顾皇上身体的缘由来探望一番,竟不成想被一个小太监戳破了心事,臣妾真是!还望皇上恕罪!” 皇后顺着小太监的梯子,两人一唱一和的弄得皇上也不好意思在多说什么,只是藏在袖子下面的那封信表明了一切。 皇帝对皇后失去了信任。 这份信任,皇后走到皇帝身边花了几十年,从少年时便相识,相知,到如今的地步一步一步走来有多不容易只有皇后自己知道,她以为她在皇上的的心中能够比得过那位顾将军。 可终究是她高估了情爱,高估了自己。 以为少年情深便是一切,可时至如今,帝王位造就帝王心。皇帝心思远没有当年那般纯真的了。皇帝的权威也容不得任何人试探,这个人是皇后也不行。 皇后自小是个合时宜,懂规矩的人,知道御书房重地旁人不可轻易进去。 没有待多久便走了。 探子又递了折子进来,上面写着京城最近发生的事情,还有百姓们口中流传的话。 说到底还是那些,左右不过是说他这个皇上不孝之类,或者没做好之类。 皇帝将信拿在手中仔细打量又望了望外面的天地,独自一人开口:“这皇帝做起来真是没有意思极了。” 折子的后面还写着一些江湖趣闻,那位大侠惩奸除恶得了百姓赞誉,哪位壮士又救了姑娘成就一段佳话之类。 皇帝许是有些羡慕了吧。 噬魂花香 皇后离开后,皇上将信又拿出来仔细辨别总觉得这封信件里面有些别的什么东西是他觉得怪异的。 那小太监站在门口等着看着皇上的神情游戏不太对劲,在宫里做事抱住谁的大腿最重要,谁都知道,和贵妃攀上关系或者是和皇后攀上关系都不是最好的选择,最好的选择从来都是皇上。 “皇上,瞧着皇后娘娘送来的点心是用了许多心思的,你仔细闻闻,还带着一些花香呢。” 皇上皱着眉头仔细嗅了嗅,确实空气中有一丝说不出来的花香,但似乎这股花香并不是从皇后送来的东西中散发出来的,而是他手中的这封信。 顾老将军可不是一个会接触这些香味儿的人,立刻叫了那小太监着人调查关于那个香味的源头。 一夜之间,那名小太监就成为了皇上的贴身太监,引得皇宫众人纷纷投去羡慕的目光。 在皇上身边做事不仅做什么事情都畅通无阻,更有那些妃子的孝敬,可以说着小太监是一步登天了。只是能走到皇上身边去的人那多半也是心思灵敏之人,或者说是处事经验老道的人,一般人别说是爬到皇上身边的位置,就是一般的妃子身边恐怕都是还没有上位就被这宫里的阴谋诡计给害了。 真要说起来也不算,毕竟存了那样心思的人自己多半手中也不是多干净。 那小太监也就是后来的德全。 大内的人做起事情来自然是手到擒来,但是没有一些自己的机灵才智是万万行不通的,下面的人眼红德全如今的地位更是会背地里使用些手段。不是陷害也不是栽赃,只不过不动手罢了。 你叫我做的事情我就找些理由不去做,人有三急,或是家中有事。但凡你是刚上位的,那都是没有根基的,一个没根基的人也想使唤他们这些跟着皇上的老人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德全竟然也没有一定要让他们去办事,那些人只当是德全没那个本事,放弃了,等着皇帝将他降罪呢! 只是谁也没有发现这宫中少了一位杂扫的小太监,毕竟那样的位置是不会有人关注的,就算是一整碗找不到人也是不会有人关心的,更不会有人前去寻找,毕竟谁知道是不是他做错了什么事情被哪个宫里的娘娘寻到了错数,兴许正在受罚了,自己本就地位不高还前去出头这是大忌,到时候人没有找回来,反而将自己搭了进去。 那位小太监是个刚进宫的,没什么根基得了别人的欺负也不敢说话,不哭也不闹,只是一个人找个角落躲起来掉两滴眼泪。 德全就是这样发现他的。 德全对他说:“你愿不愿意跟着我做事?” 那孩子盯着德全看了一眼,就这一眼,那孩子就应答了一声:“愿意!” 那时候德全就在想这事哪里送进来的孩子怎么这般傻气。 拿出信纸的衣角让他记住这个味道,出宫寻着顾老将军的路线一路走下去,只要找到了这个味道就回来,不要多事,也不要多打听,全然只靠他自己。 那孩子说好。 五日后那孩子回来了,带着德全想要的消息。也没有邀功,也没有出头,将消息给了德全。让德全小心,这味道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顺手也将解药给了德全。 同那小太监一个住处的另一个孩子瞧着他终于回去了,抓着他东问西问就是想要问出些什么来,结果她死活不开口,那孩子没了办法偷偷私底下花大价钱请了许多人牵线终于是请到德全一同吃个饭。 “德公公好,我叫叠元。” 一见面这孩子就直直的跪下来倒是让德全吓了跳。 “今天冒犯德公公了,还请德公公赎罪,大人不记小人过。其实我今日花了这么多心思请您吃饭,并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想让您给我某个好前程,我就是有些事情想要问一问您。” 德全不甚在意,每个来找他的人都说不是为了自己,更不是为了前程,那些锦绣借口如今都被人借的差不多了,就看眼下这孩子能说出个什么花儿来。 “哦~你若不是为了自己,那你今日这钱可就花的不值当了,这些抵你一个月的工钱了吧。” 小太监面露难色:“我也是才进宫这钱是找人借的,今日这桌子饭菜都是我自己做的,花了钱借了厨房一用而已。” 随后又像是想起什么来似的,着急的开口:“这菜钱也是我自己出的,还请德公公放心!” 德全瞧了瞧菜色,这手艺还真是不错,要是不仔细瞧,都看不出来。 “那你今日是想要问些什么呢?有言在先,不该问的别问,不该打听的别打听,各宫主子的事情那便是一个字也不要开口。” 往常德全这么一开口那些人自己也就闭了嘴了,毕竟宫里除了这些还有什么能问什么不能问。都是些不能问的事情了。 “奴才想问一问德公公,我兄弟前几日到底干什么去了,如今回来了更是一句话都不说了,他本就少言少语要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还请公公见谅,别同他计较。公公放心别的我也不多问,我就想知道那几天他过得如何,是不是受了什么伤,我问他他也不说话,我怕他硬撑着,到时候人没了。” 这话说得急切又在理,况且能有几人在乎一个杂扫太监的行踪,莫说是没看见,就是看见了说没看见的人也多,这傻孩子竟然能摸到他的身上来,看来不简单。再者宫里生存又有多少人有真心实意,就连各宫的妃子都会打着相亲相爱的口号相敬如宾呢。更何况是这个小太监的话。 当下便将他拿下。 皇上拿到线索,竟然是在容陵关出了问题,而且这样的花香能够导致人的幻觉。 期初只是觉得好闻,有种亲近之感,后来便会离不开这花香让人产生依赖之情,就是连睡觉焚香也必须有这味道。 等到十日之后这花香完全侵蚀了人的骨血之后只要有心之人利用便会陷入幻觉。 顾老将军这封信看来是信不得了,如今这花香都能透着纸墨延绵到今日,顾老将军定然遭遇了不测。 纵使这字迹相同皇帝也全然不放心了,当下就让暗卫带着人马前往容陵关救人去了。 这事儿刚过去,那小太监竟然来寻德全了,仔细想想今日竟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可刚一见面,这孩子就哭哭滴滴的求着德全救命。说是自己的兄弟被关起来了。 德全的脸上有一丝尴尬,“你兄弟可叫叠元?” “正是!还请公公救救他。” 祈福 后来再次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德全有些尴尬。 倒还真是没有想到那小子说的都是真话。 这两人是一同入宫的,入宫前两人就在宫外见过面,在一个面馆,叠元未曾带银两出门还是潘康替他付了钱,叠元说家中长辈出门替他准备了一些钱财傍身的,让潘康同他一起回去取钱。结果走到家门口才听见他娘骂他爹没良心,卖了儿子连碗面前都不给儿子留下,真是畜生。 那时候潘康就带着他走了,回到了那个面馆又吃了一碗面,一碗带了些肉末的面。 从那时候起叠元就将潘康当做了家人。 德全因为自己多心害的两个孩子都遭了罪心中过意不去便收了两人做徒弟,改名小盘子和小碟子也算是凑个齐全了。 外出的探子得到了消息,争分夺秒的将消息送回来,一路上都有人在追杀他们,甚至到了京城仍旧有不少人跟着他们。 幸好对方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并不怎么熟悉京城路线,探子们也是花了一番心思将人甩掉之后才了宫中。 “你们去时,一共三十六人,如今却仅仅只回来了六人,对方都有哪些人?” 探子跪在地上,不敢直视皇权,现在皇上还没有拆开消息,若是得知顾老将军已经昏迷的消息,只怕他们此刻的下场可能会更悲催。 皇上同顾将军的交情可不是他们这些人送些性命那般简单。 “对方人马很多,有些是训练有素的暗探,也有些江湖人士,更有鬼阁的人插手,不过暂时还不清楚鬼阁是什么意思,因为鬼阁的做法好像并不是帮助那些人,有两次甚至还误打误撞的救了我们,如今想来是否是误打误撞恐怕也未可知。” 江湖上这么多人都在追查他们的下落,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有人在江湖上放下了话,前去调查的那名探子还没有回来,等回来之后便一切都知晓了。 皇帝看着手中的消息:昏迷不醒,药石无医。 这明晃晃的八个打字,头一次让皇上觉得有些怅然。 少年时顾将军就是照顾他最多的人同他如同家人一般,没没皇上对他有了惩罚也总是顾将军替他遮掩过去,逢年过节也只有顾将军前去看望他。想来顾将军理应算是他现在唯一的家人了。 是了,皇上并没有母妃,只是被人拿着信物送进宫里的,那信物太过于扎眼,让皇上不得不将他留下来,否则便是丢了皇家的脸面。 于是他就这样在宫里活下来了,倒也没有刻薄他,一应皇子该有的他全都有,可他仍旧不受待见,若非顾老将军只怕他如今也坐不上这个位置。 眼下这个人突然倒下去了,皇上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这消息可是真的?确定了?” 语气中带着一丝连皇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抖动,可是真的,可否确定,这样的话竟有一天也能从他的嘴里问出来,倒还真是不太像个帝王了,顾将军说为君王者,要权威,要坚信自己的决定,但做出决定之前一定要耳听八方,眼观六路,择其善者而选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只是眼下这样的情况到叫皇上一时间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听他的话了。 原本他是想微服出宫去,可此去路途遥远,又吉凶难料,思索了一晚上的皇上第二日上朝的时候还是昨日那件衣服,昨日那顶官帽,只有陛下口中说出来的话让一众朝臣掀起轩然大波。 “朕觉得此次天灾确实是朕的过错,让黎明百姓受苦朕日夜难安,彻夜难眠,如今顾将军一去便杳无音信,朕决定不在坐以待毙,朕要亲自前往南方巡视,为黎明百姓祈福。” 这是皇上想了一晚上的理由,也是众位臣子日日上述的奏折上所写的内容,总之应当是照顾得十分全面,几乎是全了所有人的心思,可有那么几个人占了出来。 是顾老将军的门生,这就不得不令皇上在意了。 “臣反对!皇上,南方现在疫情肆意,您是天子若是有何不测,臣等就是以死谢罪都难辞其咎!” 皇上有些不明白顾老头那么一个武将,怎么手底下全然都是些书生,说话全都是文绉绉的。 这件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们的反对之声很快就被压了下去,无论是那一边的都是支持的。 毕竟这件事情对他们而言都是好事。 只有顾将军的门生,散朝后,皇上将他们单独留了下来,开场到是直白:“你们可是收到顾老将军的消息前来阻止朕的?” 几位门生将顾老将军走前前去拜访了他们的事情说了出来:“顾老临走时特意见过我们几人,让我们无论如何拦住您去南方的心思!就是以命相搏也要将您拦下来!还望皇上恕罪!但顾老将军这样做一定是为您好。希望您切莫涉险!” 另一位也忍不住开口:“臣等十余日前就收到了消息,南方洪水灾害过后,疫情严重,皇上贵体切不可前去,您须得坐镇后方,以防小人!” “若是您走了,拿着天下还不是任由盛家拿捏,这样的场景相比皇上是不愿意看见的,顾老如此搏命全然都是为了皇上还请皇上一定三思!” “请皇上保重龙体!” “情皇上坐镇后方,安定天下!” 这几人越说越激动乌泱泱跪了下去,涕泪横流,吵得皇上头疼,却又不想打断他们,这些话都是顾老出发前仔细叮嘱过他们的,是顾老想告诉他的话。 他得听话,顾老为他挣来的这个江山不容易,从小便教他为君之道,到了如今才真的明白,做天子原来如此不易,事事掣肘,件件不顺心。 满堂大臣全然都是些各怀心思的魑魅魍魉。 “朕有些头疼,前去南方一事暂且搁置,就在宫中简单举行个祭祀活动吧,朕替天下百姓祈福。” 几个臣子哭得稀里哗啦:“我们立刻就下去准备,臣等告退。” 入了夜,德全瞧着皇上的心情不怎么好,老远瞧着皇后来了,便让小碟子和小盘子找了个理由支开了皇后。 皇上此刻不太想见人。 南巡 德全擅自揣度圣意依然是犯了宫规,他自请到皇上面前谢罪,可皇上什么也没有说,让他起来又不让他走。 外面的月亮很圆,入了秋便有些凉快了,德全站在一旁觉得有些凉意,便去拿了披风来。皇上说让德全陪他聊聊天。 德全应了,却又不知道聊什么,只能干巴巴的站着。 “做皇帝原来这么无奈的吗?” 这样的问题德全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语气有些惶恐:“奴才惶恐。” “无碍,畅所欲言罢了,朕已经无人可以谈话了。” 这话是皇上问的,但畅所欲言到何种程度无人知道也从来没有人可以去试探那个底线,德全也不想试探皇上的底线,他想的不过是皇上眼下想听的是什么话罢了。 “皇上,奴才小的时候想着长大,长大了就可以买自己喜欢的东西了,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后来奴才长大了,想做的事情也没有办法继续做,因为要赚钱养活自己。这天下没有多少人能够随着自己的心意做事,有些人家每日为了几口粮食就已经在拼命了,皇上您贵为天子已经拥有了许多他们没有拥有的东西了。人言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相比就是这个道理吧。” 德全的话算是掏心掏肺了可算是拿着命在说了,这样的话在皇上面前若是被有心之人听了去那可能参他一个以下犯上那也是有可能的,说不得那就一命呜呼了。 可皇上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站在窗边看着风景,吹着凉风。 “德全,如果你没有进宫,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奴才自有记忆起就被送进宫了,如果我没有进宫大约现在应该在床上辗转反侧明日要如何赚取银两吃饱饭才好。” 皇帝干笑了两声,觉得德全有趣,这宫中大约德全应当是最有趣的人,仿佛有洞察人心的本事一般,知道他想要什么,想听什么。 可是睡觉前皇帝又问了德全一个问题:“若是他本就是没有能力的人呢?” 德全答非所问:“这天下能力大的人大多不能很好的约束自己,然这并非是他们的本意,而是欲望太大将他们吞噬了,这人活着总是要有个盼头的,这盼头也会随着能力的变化而变化。没钱的时候想吃饱饭,有钱的时候想去媳妇儿,去了媳妇儿还有钱就会想要纳妾,然后希望有人继承,有人传承,希望自己成为世家大族,希望做官,希望越走越远。” 说道这里皇上还在听,他在等,等德全说最后一句话。 “但也有人什么都不想要,因为欲望很大吞噬了很多东西剩下的空虚太多。皇上夜深了,若是想把每个问题都想通不太可能,不如想想您问这些问题都是为了什么这样大约您自己内心就会有答案了,该睡了。” 这一夜皇帝睡得很安静,第二日皇上下旨南巡。引得朝野动荡。入睡前小皇帝就在想这位公公真是有意思,明明同他一样大的年纪说出来得话竟然如此老城。 德全站在一旁,一点也不惊讶,似乎早有预见一般。 昨夜皇上问了许多问题,看似是在问德全,不过是让德全找个借口让他自己放弃内心的选择罢了,看似简单的对话全然也藏着周全的谋略和布局。德全看似随意的回话其实每一句都是在猜测,皇帝到底想要的是什么答案。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前总是会一直问下去的。 门朝文武乌泱泱的占了一大片在城门口恭送皇帝,而皇帝此刻压根不想多看那群人一眼,催着人赶紧走,一旁的康学士站在一旁痛斥皇帝这样做是不好的行为。 皇帝掀开帘子只说了一句:“那你藐视皇权又当如何?” 于是康学士闭上嘴开始催促着队伍赶紧走,一边走又一边站在皇帝的耳边唠叨,这样做不合规矩,那样做不合礼仪。 皇帝脸色有些不好,看着德全使眼色,那意思大约就是朕已经受不了他了赶紧弄走,不然朕恐怕会忍不住将他送回京城去的。 德全无奈的下车,看了看口若悬河的康大人,确实不仅皇上有些受不了,德全也有些受不了,这康大人的规矩确实太多了些,话也太密集了些,全然不给人插嘴的机会。 德全是好不容易找着机会,见缝插针:“康大人,您去后头看看那几位大人如何了,有没有按照皇上的吩咐行事,若是没有您可得好好说说几位大人,毕竟这出门在外最重要的就是皇家礼仪,切莫丢了体面!” 康大人觉得很有道理,转头走向了后面的马车,皇上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就看见车帘被掀开,康大人身处一个脑袋来:“皇上,行坐得体!” 然后看着皇上斜斜的躺在马车里,最终又别了口气,只说了句有辱斯文之后便转身气呼呼的向后方走去,德全默默地为另外几位大人悲哀。 康大人,刘大人,贾大人还有朱大人都是顾老将军的门生,皇上在早朝之前就已经见过几位大人了,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就竟然说服几位大人同意陛下南巡,甚至几位大人还将要陪同一同前往。 皇帝无奈的摊了摊手,觉得自己什么也没有做,不过是将他们几个叫来吃了一顿早饭而已,不过是在吃早饭的时候多说了两句话而已,那两句话也不过是无心之失,身为皇帝怎么可能随便打打杀杀的,更不可能威胁臣子! 那不过是一时说漏了嘴而已,况且事后还拉着几位大人详细解释了自己当时不过是因为一时口快竟将心里话说了出来而已罢了,别的也就没有什么了。 这几位大人莫名的就同意了皇上的决定,甚至决定跟着皇上一同前去。 不过倒也不是因为他们真的害怕了,而是因为康大人。 正是有了康大人的答应其余的几位大人才会答应的。至于康大人为什么会答应其他几人也就不得而知了,不过顾老说过凡是听康大人的意见,这样总是没错的,既然劝不了皇帝,跟着皇帝那也是可以的。 而康大人只想起顾老将军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保护皇帝,若皇上真是下定了决心,请你一定带着人誓死保护皇上,否则整个朝堂就将要落入奸臣之手了!盛家狼子野心千万小心!” 而此次护送皇上南巡的其中一队车马便是盛家的车马,于是康大人只好答应,不过他也不知道为何顾老会将这般要紧的差事交给他,毕竟他也不擅长武。 其实顾老将军的想法很简单,眼下也只有你有些脑子能和盛家对抗,出力的事有得是其他人。 至于其他人是谁,那就要看后头那辆那马车上坐的是哪几位大人了! 阳谋 南巡弄得是浩浩荡荡,可宫里还是抓紧将祈福的地方修葺好,皇上说就算是人走了,可造福百姓的事情也是要多做一点的,下令满朝文武日夜祈福一个时辰。 哦!还包括后宫嫔妃! 于是皇后娘娘每日带着各宫众人诚心虔诚参拜,每日祈福。便是有告假这样的事情也是不会发生的,毕竟皇后皇上走的时候留下了一张皇榜,每日前来最早的三位妃子可以在这张皇榜上留下自己的姓名,等着皇上南巡归来之后便会有丰厚的奖赏,除了真金白银还有一个承诺。 这样的几乎可是十分难得只要抓住了这个机会翻身指日可待,因为皇上说了除了皇后之位就是贵妃之位都是可以向皇上讨要的! 不管是爱慕皇上想要宠爱的,还是眼中装着金银财宝的,亦或是另有图谋的,都铆足了劲儿的每日前来报到。 白日里是各宫大臣们,夜里就是各宫妃子们。 只有小碟子和小盘子每日小心谨慎的偷换着牌匾有些害怕,白日里供奉的是列祖列宗求的是天下太平,风调雨顺。 到了夜里换的是真人菩萨,求得是顾老将军康健。 对此两人十分小心谨慎,不然一旦泄露出去那可就是他俩丢命的事情了,不仅如此还会牵连到德全公公身上,这是万万不能的。 皇帝南巡一路,走了多远的路就听康大人聒噪了多久的时间。后来皇帝觉得不能让他一人感受这样的生活于是叫了几位大人一起在马车上探讨一下当今局势!、 这样的理由找得有些牵强,但又很合理,几位大人可不敢不去,若是不去少不了就是康大人一路上的口若悬河了! 一路南下到是看了不少受灾的人群,眼下虽然没有什么固定的住所但好在能够有饭吃,暂时还没有引起什么暴动,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算不上特别好,行至到灾区较为严重的地方的时候皇帝下令所有人乔装打扮,不可惊动百姓。 “听说皇上来了?” “那有什么用,皇上又不知道这里的情况,眼下那个狗官将我们安置在这些地方等着皇帝一走,受苦可不还是我们!” “要我说啊,皇帝就不该来!别说是赈灾祈福了,他来了本来能够多给我们两口吃的,眼下指不定咱们能吃的粮食就更少了。” “就是,皇帝管什么用,天高皇帝远到时候这里可全都是那狗官的天下!” 皇帝落脚的地方是在一家客栈,里面住了不少人,大堂和后面柴房夜安置不少的难民,刚才那份对话在别的区县可是不会轻易听见的,不过前面的地方受灾并不严重,大多就是难民区逃难过去的难民们罢了。 德全站在一旁,皇帝听了这话都还没有生气呢!康大人到是站在一旁气的吹鼻子瞪眼的! “这群人说的这叫什么话!简直是有辱斯文!” 其他几位大人可不敢开腔,大约只能附和的点一点头,确实有辱斯文!不过也有几分道理,百姓们看不见的东西多了。 “康大人,稍安勿躁,真怀疑这些人恐怕并非是难民。” “这从何说起?” 皇帝卖了个小关子,只叫了德全上前听话随后德全便笑着脸出去了。 稍后德全回来禀告皇上确实同他猜想的一样,那些人不仅不是灾民,更是救助灾民的人,在灾民口中的评风极好,算是青州地界的大善人了! 这下轮到康大人有些看不懂了,这是怎么回事? 皇帝来时便瞧见这些人虽然一副落魄难民的样子,可是他周围的人全然没有一副难民的模样,很明显这场对话应该就是冲着他们的来的,皇上只是让德全拿着一封信出门去罢了。 瞧着康大人还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皇帝笑了,见着康大人不说话了,不仅皇帝笑了,其他几位大人也一同笑了,甚至连德全的脸上都挂上了笑。 这边的事情处理起来倒也不用太麻烦,只要使用一些伎俩让这群人稍微老实本分一些就好,眼下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去容陵关。 只可惜这份难得的清净并没有持续多少时间,等着皇帝一行人从新出发之后,康大人第一要要和皇上同乘马车。 至于原因无非也就是皇帝是如何看透又是如何拆透那些人的阴谋的! 康大人确实不说话了,但他的眼神可不算什么好事儿,那样直勾勾的热情,皇帝觉得就是宫里的妃子都没有那般热情的用这样炽热的眼神见过他。皇上很想忽视,但忽视不了··· 最终在一阵沉默之后皇帝将德全还有康大人一起丢下了马车,留下一句十分无奈又十分可怜却又不得不说的话:“德全跟康大人解释清楚!” “奴才遵旨!” 等康大人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才心满意足的回到了后面的那辆马车上。 那几人算是青州赈灾得力之人,但有时候得力之人并不一定是好人,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从他们这一行人出现在青州的时候就已经有一群人在盯着他们了,那群人偏偏就这么巧,正好在他们落脚的地方,正好用他们能听见的声音,除了是被人算计了还能是怎么回事。 无非就是有人做局,想利用这些普通人然后群起而攻之罢了。 那群人既然是赈灾的得力之人,就凭借着他们说的话若是皇帝没有仔细严查火舌察觉到他们的不同寻常,一定会派人严加审问他们几人到时候就会激发群众的暴怒! 这样的节骨眼本就是好官难寻,不管他们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想做利用救灾这件事情做什么事情都是百姓们所不知道的事情,但他们是确确实实为百姓带去了福祉的人。 到时百姓就会怨声载道,到时候别说是去营救顾老将军,到时候只怕是皇上自己也会被困在这里! 至于德全,不过是当时拿了一封密信前往知府罢了,那群人以为计谋得逞便回家去了,却没想到皇上的那封密信是一张表彰信!心中感念他几人的功劳,一定要亲赐墨宝以示皇恩浩荡,还大肆宣扬,不仅是青州就是青州周围的区县也都知道了他们的善举,这样一来就全然是在百姓的眼皮子底下了,就算他们想改都来不及了,只能继续老老实实的做个百姓口中的大善人了! 君子德风 皇帝这边着急着去见顾老将军,可一路上少说还有三个地方要做停留,这样的行径速度太慢了。加上刚才又从探子处收到了关于顾老的消息,好像有人在四处收集顾老的消息,打探顾老的位置。 于是康大人就被这样送入了虎穴! 皇上要走,自然要找一些得理的借口,比如能够完全撇开康大人视线的方法,又或者能让康大人完全不在意皇上处境的一个办法。但是目前来看还是很难的,毕竟康大人的眼睛都要长在皇上的身上了,特别是经历了青州的事情之后,康大人就是看四周的人都是带着小心谨慎的态度。生怕有什么阴险的人会对皇上不利。 于是德全被留在了马车上,然后皇上的目光仅仅的盯着他。 “还没有想到办法?” 德全这次是真的没有办法,撇着一张哭脸:“陛下,不是奴才还没有想到,是奴才真的没办法呀!总不能叫个什么山贼来将您劫走了吧!” 皇上的眼睛亮了,直勾勾的盯着德全;“你觉得为什么不行?” 这下轮到德全大惊失色了,皇上的神色不会真的要叫一群人来将他劫走吧!那可不就是要了他的小命? 这样的情况下皇上丢了,还是在他这个完好无损,全身上下找不出一点伤痕的贴身太监身边被山贼劫走了。 这件事情只有两个结果,其一就是德全被就地正法!这样都让皇上丢了,其二就是德全还是被就地正法!完好无伤必定是间谍!出卖皇上罪加一等! 想到这里德全双膝跪地,这气突然有些沉重了。皇上仍旧非常有眼光的将德全注视着,那眼神简直就是柔情标榜!德全觉得不答应可能也是死路一条!因为看皇上目前的表情来看,虽然面上笑嘻嘻的,平易近人的样子,那多半都是在等待着他开口答应。 但是背后的那只手不停的互相摩擦着,这就是皇帝在沉思时候的表现,这是德全待在皇上身边这么久观察出来的习惯。 最后德全长叹一口气:“那皇上给奴才一点时间,让奴才筹谋筹谋!” 结果还没有等到德全出去筹谋,先开门帘就看见了康大人一脸气冲冲的样子站在门口,很显然是听见了德全和皇上的对话! 康大人很生气,皇上也很生气,德全夹在中间左右受气,因为康大人的脾气不能对着皇上发,只好将那些眼神扫射到德全的身上,而皇上也因为要照顾康大人的面子也只能仅仅的盯着德全。 德全觉得他现在就想烤炉里新鲜出炉的烧饼!两面滚烫,都是被两人的眼神给扫射的。康大人终究是文学之士,断然不会承认自己偷听了皇上的讲话,只是自请上车同皇上共乘一驾马车。而皇上直接拒绝。 眼下的情势胶着,德全悄悄溜到后面去和另外几位大人商量。 结果还没等着德全开口,康大人就气势汹汹的下了马车,然后跪在了前面。气势不卑不亢,大有视死如归的风范。 大约到现在几位大人才明白了为什么顾老将军会选择康大人。 青州的地界算不上了富庶的地方,这里也没有多少的树林之类,黄沙混着风席卷着康大人,但康大人没有一步退让过,甚至没有一下弯下过腰。 皇帝也不想同他多做纠缠,既然已经被发现了计谋那不如正大光明的走就好了! 正当皇上的脚步路过康大人的身边的时候,康大人弯腰了 其他几位大人也跟着跪了一排,挡在了皇上的前面。身后无论是侍卫或者丫鬟又或者奴才都齐刷刷的也跪下,齐声高呼请皇上恕罪! 皇上站在中间环视一圈,最终只有德全走进来,但开口仍旧是劝解皇上! “康大人和其他几位大人今日一同拦您,肯定是走不了了,还请皇上三思切莫引发更大的动乱来!” 说完这话德全也自认做错了事情,跪在了皇帝的脚边。 “各位大臣还真是咱们景瑞王朝的股肱之臣呢!好得很!好得很!竟敢威胁帝王以下犯上!来人将他们拖下去斩了!” 无一人敢动 皇帝气的极了:“好啊,既然没有人动手!那朕就自己来!” 最后走到一个侍卫面前,拔出他的刀走向康大人,德全跪在康大人的前面,诚恳的说道:“还请皇上息怒!皇上三思啊!” 康大人到是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将德全推开! “皇上!就算您今日要杀了臣,臣也绝无二话!臣自认没有做错任何一件事情!臣无愧于天,无愧于皇家,更加无愧于顾老!您是天下臣民的皇上,本就是出不得一点闪失,如今您若是执意要离开那臣也没有办法阻拦陛下!陛下自小聪慧,三岁启蒙得顾老悉心教导,顾老临行前曾托付于臣,请我照顾好皇上,望臣尽心竭力护卫皇上周全。顾老深知皇上品性坚定,但还请皇上记住忠义仁孝这四个字。臣无一日敢忘顾老对臣的重托!如今陛下却要做了那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顾老若是知晓臣便是万死难辞其咎!天子应当有天子的风范!应爱护子民,敬重后宫,广纳贤才。您从来都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人!您的身上肩负着天下的兴亡,便是此刻你的身上也是有十几上百条的人命是在您的身上压着的!您看一看后方侍奉您的所有人,上至臣子,我等死不足惜!冒犯圣颜!下至宫女奴才侍卫等人!可他们一路走来也算是尽心竭力,不曾有丝毫怠慢过圣上,若是皇上一走了之,那便是要了他们的性命!也是臣等照顾不周,臣等也自会请命,带到南巡一事结束之后必定以死谢罪!恳请皇上已天下百姓为己任!今日之言,皆字字肺腑,乃臣主使,万方有罪,止在微臣一人,臣罪同丘山,万死莫辞,可以死谢罪!恳请皇上收回成命顾念大局!” 皇帝良久没有说话,只是拿着剑狠狠的插在了地上,最后仰天大笑几声,垂着脑袋拖着脚步回了马车上,德全跟了上去但也只是静静的站在外面。 奇怪的味道 很久之后德全听见从马车里传出来一个声音,带着一些无奈和哭腔,仿佛那一句话里藏着太多太多的东西了,可德全看不明白。 “德全,做皇帝原来这么没意思。” 那时候的德全并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以为只是皇上简简单单的抱怨罢了。 “叫他们起来吧,在不继续赶路,天黑之前怕是要在着外面过夜了,朕累了,不走了。” 德全得了命令赶紧去搀扶几位大人,至此之后康大人在几位大人心目中的形象又高了许多了。 几位大人互相垂拱行礼,但大多也是在眼神中敬佩康大人的气节,今日若不是康大人,这一路的人恐怕到最后都没有办法交差。 那时候几位大人并没有想到他们的这番话并没有将他们口中那个贤明的君主给唤醒,反而更加催生了他的邪念! 做皇帝原来这么憋屈,要照顾的人这么多,可他只想照顾好自己身边的人。大丈夫便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连自己的身边之人都没有办法护卫,这皇帝做起来又有什么意思呢! 皇帝的心中开始厌烦做皇上了。 只是这一场闹剧最终还是有一个比较好的结果,那便是皇上与康大人之间微妙的关系,康大人也不再坐在皇上的耳边继续碎碎念了!这该是算得上唯一欣慰的事情了。 皇上在马车中横仰八叉睡觉的时候再也没有别的人赶来打扰皇上了,就是康大人偶尔看见了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眼下就是人还在就行。 这一路走来还算顺利,灾民们的情况控制得不错,基本都没有发生暴动!但是这边的疫情可谓是相当严重了,皇帝甚至都有些怀疑没有引起暴动的原因根本不是这里的地方官员管理得当,而是这些灾民根本没有力气来折腾这些事情了。 越靠近容陵关疫情也就更加严重,皇帝现在既然走不了那便只有找出最快的解决方式将这里的事情解决了之后路,尽快到达容陵关营救顾老将军才行。 疫情肆意,可行路的译医者并不算多,而且大多都是老者。在大部队还没有到来之前,皇帝带着几位大人已经乔装打扮先来到了这里。 街上的清净一场的萧条,若不是还有几位行医者捂着口鼻端着药给那那些躺在地上的“尸体”喂药的情景,德全都觉得这是一座死城! 几乎看不见一个活人的身影,成哥城中到处都有人在熏草药祛毒,可惜药效甚微,不然眼下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人躺在地上。 眼下就是家宁县都是这副模样更别说是前两日传消息来更加严重的容陵关了。 那边康大人身先士卒选择一探究竟,想看看这家宁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几位大人一同前往,将皇上留了下来。 前脚几位大人刚走后面皇上就收到了探子密信:顾将军失踪! 德全站在身后想着这次怕是无论如何也拦不住皇上了吧,都打算逼着眼睛装死了,结果皇上只是站起来将密信收好,然后让德全和他一起在四周走走。 一路上皇上也不怎么说话,倒还真是在认真的观察环境情况,德全小心谨慎的跟再说身后,大约是皇上看不下去德全那般的样子,站在一条小溪边,将德全叫了过去。 “朕已经说过了,不会走了,况且朕现在就算是想走也走不了,所以你也不用提着胆子同朕相处。抓紧时间将目前的事情解决了,才能接着往下走!康大人他们进了村子内部查看情况,你过来看看这水是不是感觉有些问题?” 德全蹲下去仔细看了看水中,有些干净得过头了?一般的小溪流的水不会如此干净,竟然是连一些落叶都没有,这很不合常理,远处望去明显有一片丛林,除非有人在上游懂了手脚! 德全用帕子沾了一些水,这水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感觉是臭的,但站的远一些便是很难察觉这个味道。 德全仔细的辨别了一下这个味道,其中还有一些令他熟悉的味道,必然是在宫中闻到过! “皇上,这水好像有一些味道,奴才曾在宫中似乎什么地方好似闻到过。” 皇帝也拿起帕子轻轻嗅了嗅,确实,这个味道皇上也有些熟悉!眼下就能够所辖很大的范围了。 能够免检皇上,德全也能在宫中见到的人,除了后宫中人怕也不会又其他人了! “皇上,这香味好像是从前贵妃宫中会有的味道!” 皇帝拿着帕子同德全走回去,确实这味道有些刺鼻,但若是稍微拿远一点闻一闻,确实就是从前盛贵妃宫中的味道。一种从来没有闻过的熏香,那时候皇上也没有觉得这香味有什么特别的,只是晚上睡得挺安稳的。 拿着帕子等他们二人回到茶馆的时候,康大人一行人也回来了,看起来神色有些着急,德全觉得几位大人的心思应该是同他一样的。应该还是在担心皇上是不是离开了。 虽然皇上一时间妥协了,但是现在可没有大部队在后面打掩护了,他们这次来到家宁县之前就已经找人来调查过了,家宁县的县长早就没了踪迹,而且每一个前来家宁县调查的官员都会莫名其妙的在家宁县消失。 这让几位大人有些怀疑这小县城里面肯定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就连上一次前来救灾的顾大人听说也在在家宁县耽误了许久才离开的。 康大人一行的几位大人混进村子之后发现了不少的线索。 根据他们的调查这个村子往年的发展很好,再加上一些村里的规矩,所以很少有离乡背井的年轻人,整个村子几乎就没有外出打工的人。 但这也正是最奇怪的地方,因为康大人几人的走访来看,整个村子现在能见到的人并不多,而且能见到的人除了老弱妇孺之外都是一些成年男子,几乎是没有看见年轻女孩!可是没有一家挂了白布证明没有死人。那么那些人是到哪里去了! 而且村子后面沿着小溪流走上去有一个小山,被一堆乱石堵上了,刘大人仔细看过那乱石的痕迹不太像是山体滑坡导致,更像是有人用炸弹炸开的! 故意堵住去路! “没有挂白布却不一定代表人还活着。”皇上喝了一口茶水,“那后山必定还有别的线索,此时牵连甚广,必须从长计议,眼下我们还是先回到客栈去,以免惹人怀疑。” “是!” 为了降低存在感,皇上特意将大部队留在了前方的客栈中,这样就能够吸引他人的目光,而此刻皇上的房间有一位小太监已经紧张得冒汗了,脑子想的全然是怎么办! 德全的心思 躲在皇上房间里的这位小太监叫做明源,是皇上出发之前特地留下的替身,而现在已经到了用膳的时候了,皇上还没有回来,被逼无奈之下只好模仿了皇上的声音。 “好了,你们先退下去吧,待会儿叫人给朕送一血进来就好,现在朕正在思考一些大事,不要来打扰。” 来人竟丝毫没有瞧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应声之后便退了下去。 正好松了一口气的明源却听见窗外传进来一个声音,与刚才他模仿出来的声音完全相同。 “明源,朕到是没有瞧出来你居然还有这个本领啊!” 明源顿时跪在了地上:“还请皇上恕罪!奴才刚才确实情急之下,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还请皇上绕过奴才一名吧!” 翻窗进来的皇帝,恐怕他也是独一无二的了,不过跟在他身后还有德全。 德全自然也听见了声音不过德全并不惊讶。 毕竟这个主意是他出的,那么他自然是知道这小子到底有些什么本领了。 皇上从德全的表情来看,自然也是知道了,“德全!你不打算跟朕解释一下?” 德全替皇上收拾着衣物,也没有管那跪在地上的孩子。 “奴才也是为了皇上着想,万一他会口技这件事情皇上您要是知道了,那您岂不是就不会抓紧时间赶回来了,甚至还会想着如何想办法前往容陵关营救顾将军!” 皇上到是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开口:“朕不会,顾将军目前失踪了,具体什么原因我已经让人立刻去查了。” 德全内心悱恻:这件事情,我怎么会知道,既然我不知道那我可不就是要将皇上您看好,毕竟奴才对您的心思可是了解得一清二楚!看似服软实则还不是在想办法前去营救顾将军! “那你到是先跟朕解释一下,你是怎么知道他回口技这件事情的?” 跪在门口的小太监也很好奇,睁着双大眼睛,想看又不敢看的将德全盯着。皇上瞧不下去干脆让他站起来伺候,明源感恩戴德的爬起来! “奴才将您身边的每一个奴才全都作了调查,什么人,什么背景,是否是各宫的眼线,奴才全都写进了册子里。” 德全将册子从怀中拿出,上面写着:明源,家中排行老三,学习戏曲为生,因父亲赌博欠下赌债后被卖入宫中。会口技,京剧,杂耍等表演。 皇上看了眼明源,“这上面所写是真的嘛?” 明源点点头。 后面还写着哪些是各宫一定送过来的,哪些是大臣送进宫的,哪些人与那些人较好。 皇上觉得他手中的密探掌握的消息恐怕都没有德全这么全面!于是理所应当的将这份小册子收进了自己的怀里。 后来明源出去的时候就直接被四位大人看见,那时候皇上才明白了德全的心思。原来德全竟然是有如此智慧的一个人。 留下明源一方面确实是为了皇上着想,毕竟留在这里的人太多了,不敢保证不会出任何一点意外,这是其一。 其二便在于明源的出现,几位大人对皇上的关注度只会是有增无减,留下明源自然也是经过了几位大人的同意的,可是他们和皇上一同回到客栈,却有人前去禀告他们刚才皇上说不想用膳,叫他们晚一点送上去,那么明源自然也就暴露了。这是一步险棋,但德全的险中求胜,赢了。 皇帝觉得他大约不适合做个皇上,毕竟要是一般的皇帝要是碰到这么机灵又有心机的太监,大约会下旨将他赐死,或者找很多借口让他郁郁终生,可到了他这位皇帝的眼中,大约只觉得德全的这些心思应该是帮了他大忙了。 对于皇上竟然没有对德全公公下旨降罪的这一做法,实在是令明源感到吃惊,下巴到现在都还没有合上,也不对他现在的名字可不叫明源了,皇上让他跟在身边做事给了他一个新名字,说是同宫中的另外两位兄弟凑个伴,问他选筷子还是勺子,明源想了许久恰巧第一道菜上来了,是芙蓉蒸蛋,皇上用了勺子,于是明源现在的名字就叫做小勺子了。 用膳之后,皇上将四位大臣聚集到一起,商讨一下该如何进入家宁县内探查真相。 康大人第一个发言,比起前几天的态度到是缓和了很多甚至放低了身段,皇上知道这都是德全的功劳,因为小勺子的存在。 这几位大臣必然是认为他这位皇帝是知道明源的能力的,但是再这样的情况下皇上也没有离开,于是几位大人对皇上抱有愧疚之心于是对皇上的态度自然不同前几日那般争锋相对。 “臣认为我们应该兵分两路,一路乔装打扮进去混迹在人群人探讨消息,另一路则通过县令的师爷进城进城,顺便还可以了解一下这位消失的县令到底是什么人顺便吸引哪些躲在暗处的目光。” 皇帝觉得这个办法到是可行,但谁做乔装打扮的人皇帝看了一圈之后,将目光锁定在正对面的朱大人身上,榆次同时,朱大人还接收到另外几股视线,分别来自康大人,刘大人,贾大人,朱大人。 以及站在后面的德全。 于是赶紧放下手中的瓜子,“皇上真的不是臣不愿意,可是您看,臣跑起来拖后腿,看起来也不像什么好人,又爱吃,更何况臣这个人胆小!万一耽误了皇上的大事情就不好了。” 皇上隐晦一笑,“听朱大人这样一说朕越发的觉得这家工作只有你来做最合适,你放心,我让贾大人给你当管家,到时候依旧扮作一个富商来到此地游玩的。” 朱大人十分心动,当下就放下手中的瓜子豪气冲天,字正腔圆的保证一定完成任务!不过需要皇上现在给他一个手令:命令贾大人在扮演朱大人管家的时候一定要全盘听从朱大人的安排! 皇上还没有说话,贾大人就站了起来,指着朱大人的鼻子骂,“嘿,你这老东西!你是不是要私仇公报!信不信老子全给你抖出来!” 朱大人丝毫不退让,“你说啊,我看你有什么好说的!我身上还有什么把柄是你能拿捏得了的!” 趣闻二三事 “想必尊夫人一个人在家一定无聊,上次朱大人跟着刘大人一起喝花酒的时候可是有一个很喜欢的女子,我现在就写信告诉你家夫人!” 刘大人觉得自己很无辜,他眼下可不就是那条被殃及的小鱼儿。 “那是刘大人非逼着我去的!” “非逼着你去的,谁信呀,我可听说你一整晚都抱着那女子饮酒作乐,吟诗作赋好不快活呢!当日还是我等替你遮这事儿才过去了!不然你恐怕是第二日的早朝都来不了呢!” 朱大人一时气不过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将身边的刘大人拖下水,“都怪你!” 刘大人回想当日明明是这两人听到自己要去喝花酒一定要跟着去见识一下的,怎么今日就变成怪他了!“朱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当日明明是你非要跟着我去的。” 朱大人开始撒泼无赖了,“怎么不怪你,要不是你不结婚,你就不会想要去喝花酒,你不去,我自然也就不会跟着去了!” 刘大人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朱大人在暗含什么,但又苦于没有做证据,只好将目光换向另外一边看热闹看得非常有劲儿的三位:皇上当属排名第一,毕竟此刻的皇上已经将刚才朱大人放下的瓜子拿在了自己的手中,喝茶,嗑瓜子这是看戏的标配! 第二自然是跟在皇上身后德全,此刻正在奋笔疾书记录这件趣事,好似还有书名,叫做:妇女趣闻八卦。 第三就是刘大人身边的康大人,那模样紧闭双眼,手紧紧的捏着被子,刘大人觉得还真是有些为难康大人,让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都冒出了青筋,朱大人和贾大人的功力着实是深厚! 等着二人吵得差不多了,也累了。 这能不累嘛,从眼下,吵到了过去,吵到了京城,又从京城一路争论到了青州,从青楼酒馆说道家里长短!桩桩件件,一件不落,皇上忽然想起自己的后宫从前也是有妃子这般吵架的,当时皇上和德全偷看了还感叹女人吵架就是爱翻旧账,现在看来,男人也挺爱翻旧账的。 当时还真是错怪女人了。 等着两位差不多吵完坐下来的那一刻,皇上手中的瓜子已经磕完了,拍拍手,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很淡定的说,“那明日咱们就按照计划进行了,两位大人做好准备!到时候可不要露出马脚!”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这话是有些道理的,比如皇上眼下就是没有带走一片瓜子壳,全身整洁干净,丝毫看不出刚才离开的那张桌子到底有多混乱!留下康大人醉着满屋子的混乱最终愤怒的喊出了一句:有辱斯文! 德全跟在身后还在奋笔疾书,两只眼睛感觉像是完全没有离开过他手上的书,可是德全也完全没有行差踏错一步,就是连皇上在上楼的时候因为好奇德全到底在写什么的时候都还不下心踩空了一下。 德全竟然都能比他先看见,深处手来搀扶着皇上,那一刻皇帝觉得德全真的是个人才,要是没有进宫,指不定都是一个考取功名,为国效力的新科状元之类的人。 不过俗话说的好,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 在哪里都会发光····· 当皇上看见德全将方才朱大人和贾大人之间的对话生动形象的描述出来之后才发现两人的设定居然是妇女,在看了看书名,于是有些不确定的抓着德全问道,“这书你写来干什么?” 德全面色如常,“卖!” “生意如何?” “火爆,喜欢看这书的人极多,男子女子都爱看,臣每月多出来的收入大约就是靠着写话本赚的!” 皇上不以为然,但是到了夜里皇上抱着那本妇女趣闻二三事的时候,才明白了这本书到底有多吸引他了。 “皇上,该睡了!” 这是今夜德全第五次催促皇上入睡了,可皇上抱着那本书看得很有趣。 难怪德全能收集到宫中这么多的消息。 等着第二日让皇上起来的时候,朱大人和贾大人已经准备好打算出发了。可皇上看着他们的准备······ 看起来很旧的衣服,破旧的马车,关系不和的主仆甚至连马都有些焉儿巴。 “你们这是是富豪出门?”然后紧急叫停,叫来了德全对他们进行紧急培训,关于富豪的那些故事,第一家仆一定是成队的!第二出门一定是表情嚣张的,金碧辉煌的,第三出门一定是不准时的。 “哪家的富少爷会这么早出门,这么早的时间别说是富少爷了,就是跟在富少爷身边的刁奴都是没有起来的!” 两位大人似懂非懂的将目光看向德全,那眼神看上去确实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两位大人可是还有什么疑惑?” 朱大人指了指外面,又指了指自己口袋,那意思已经明显得不能在明显了,就差没有直接开口说我很穷,我要没钱。 德全有了好办法,正好以前小勺子是学杂耍的,会很多手艺,装饰一辆马车完全不在话下,不过一个时辰就改装好了。 但是衣服这个问题,小勺子十分无奈的对着德全摇头,然后凑到耳边说:“衣服大了可以改小,可是衣服小了我可没有那个改大的本事!这朱大人的身材确实是有些富态了!” 说完这话,小勺子就跟脚底抹了油一般溜得飞快!留下德全尴尬的左右看了看,这世界上的缘分就是我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打南边的窗边坐了一个男人,这体型一看就是按着咱们朱大人的身材特意送来的,旁边的小二那一感觉就正好是那个管家标配。 于是在经历了一场感天动地的胡诌之后,德全顺利的拿到了衣服递给了朱大人还有贾大人。 看着贾大人那不屑一顾的眼神,对了这眼神不是给朱大人那衣服的,而是德全的。 德全的内心是憋屈的,这能怪他嘛》这主意可是皇上出的,管他什么事! 于是临近中午的时候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出发了,你要是真的想问关于马车以及后面的哪些人马是哪里来的,那恐怕就要问问德全给那位不期而遇的富家公子讲了一个什么故事了。 听说德全一开口就是听说皇上南巡正巧救灾店中,不知道这位小兄弟有没有听过这个故事呢? 那附加公子又不傻,一看德全就是从宫里来的,当场就点头听过,于是紧接着德全就接着以讲故事的名义从那小子手上将车马行头全都置办齐全了。 至于感天动地,皇上南巡祈福还不够感天动地嘛? 撞破密信 等着收到朱大人和贾大人已经在家宁县落脚的消息之后,皇上和康大人以及刘大人才开始动身。 家宁县的情况比想象中更为复杂,前来迎接皇上的师爷看起来也太像个好东西,一路上都是鬼鬼祟祟的,甚至在暗中打探随行队伍的情况。 “听说县令是五日前失踪的?” 面对康大人的提问,师爷支支吾吾的静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康大人当场派人将他拿下,这是师爷才跪下求饶。 “皇上饶命,其实县令并不是失踪了!卑职不敢欺瞒皇上!” 结果皇上一言不发,紧闭双嘴,康大人无奈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自己亲自上场了。 “快说这么回事!” 那师爷颤颤巍巍爬起来,“请皇上还有各位大人随我一同前往。县令就在县衙内。” 说话间又将脑袋转了一圈,好似在打量着每一个人,甚至包括皇上,只是瞧着皇上和德全两人的状态似乎是在确认他是不是皇上一般。 皇上倒还真是有些感兴趣,这么一个师爷居然会关系他一个皇上的事情,更何况这位师爷好像认识他一样,那眼神倒不像是在观察谁是皇上,反倒更像是在观察每个人的动作表情一般。 似乎是在判断真假。 还没等皇上对这位师爷仔细的观察,康大人九江脑袋凑了上来,“皇上,差不多行了,再不说话,这师爷都要怀疑了!” 皇上摇着扇子,德全不知从哪里弄来了水果端着走在身后,康大人只得到一句话,“君无戏言!康大人,朕是因为相信你所以才将这些消息告诉你的,所以你可一定要加快速度,否则到时候我们赶到了容陵关只怕是也没什么线索给我们留下了!” 对此康大人第一次觉得伴君如伴虎确实是有些道理的,至少皇上的心思你是猜不到的。 启程前往家宁县的路上,康大人意外的撞见了皇上的探子,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康大人当时的内心很希望自己是个瞎子,但是很可惜他不是,他甚至脸不红心不跳,面不改色的给皇上行了一个礼。 “参见皇上!” 说完之后又觉得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哪里怪,那探子退下后皇上拿着手中的情报,看着康大人,饶有兴趣的等着,可等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等到,只好自己开口笑道,“康大人不觉得后面差了一句话吗?你们平时见着朕的时候不都是参见皇上,臣有事启奏?” 康大人顺着皇上的话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于是顺口就说了出去,“参见皇上,臣有事启奏!” 皇上觉得这样的情况很难逼着不笑,特别是对方还是康大人,信中的消息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差,没有找到关于顾老的消息,但好歹顾老之前的住所是找到了,目前看来还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个消息。 “爱卿有何事一定要在这里启奏?”皇帝憋着笑,最后还是没能憋住,直接笑出声来,德全在后面把风一走进就看见康大人站在一堆杂草丛中大约就明白了了不少。 确实随行的所有人都不会来打扰皇上,但是康大人眼下一个人走到这里来的原因应给,不出意外的情况下,德全觉得或许是因为康大人内急。 但是没有想到撞破了皇上。 德全悄悄凑在皇上的耳边不知道说着什么,但是康大人此刻的脸色已经有一些发红了,康大人在想,是自己离开呢还是等着皇上离开。 结果还没有等康大人纠结出一个答案来,皇上就走了,留下一句话让他独自在风中凌乱了。 “康大人解决之后即可来见朕。” “是!” 等着康大人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之后,皇上将一封信扔给了他。 上面写着顾大人昏迷之后被人劫走失踪了,到现在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皇上,这?” “这边是刚才朕收到的消息,康大人,顾老怎么说也算是你的恩师了吧?如今下落不明······” 纵使皇上已经将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但是康大人只是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将信件送还给了皇上。 就在皇上以为没有后续的时候,康大人说话了。 “臣一定全力查出线索,加快进程!” “那朕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于是康大人出门的摔了一跤。 走到一半康大人骑着马又绕到皇上的马车附近,好似有话要说,但不知如何开口一般。鉴于那声音太过于吵闹,德全下了马车,将康大人请了进去。 最终等着顾大人出来之后,德全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行径的速度加快了不少,原定的两日到达家宁县的路程居然在天黑之前赶到了。 德全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德全并不敢多问。等着到了家宁县德全差不多也猜出一些苗头了,应该是康大人希望皇上能够配合他行事,这样能够更快的解决案件之类的。 皇上走在前面,德全跟在后面,大约是知道德全的心中有数,于是借着吃果子的时候凑到德全的耳边嘀咕了一句,“那老匹夫让朕不要打扰他办案。” 这下子轮到德全笑了,怪不得康大人今日下马车的时候摔了一跤,原来是这么回事。 走了许久,就是德全手中的水果都被皇上吃没了却还没有到达县令的位置。康大人直接抽出一把刀放在师爷的脖子上,“说!到底怎么回事!” 那师爷也是个不经吓的,被康大人这么一弄就是话都说不清楚了。 嘴里嘟囔着什么鬼不鬼的,很是可疑,可眼下他们需要先走出这个地方,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刘大人走到这师爷的面前,掰开眼皮瞧了瞧,“无碍,不过是受了刺激。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然后跟着那位师爷之前的步子走了两步之后便没有在继续行动了。 “皇上,这个地方有阵法,恐怕正是这位小师爷的杰作,不够他应该对我们并没有恶意,臣认为这阵法是他故意而为之的。” “那我们应该这么走出去?”康大人急不可耐,这样的性子让刘大人也不免多看了两下,这不不太像康大人一贯的作风,如此的急躁。 皇上瞧着刘大人的深情,给了康大人一记眼神,警告他不要打草惊蛇。 康大人这才有所收敛,这次啊对着刘大人解释:“此地疑点重重,我也是担心皇上!勿怪勿怪!” 村中怪事 刘大人的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着康大人就像是再说:你看我信不信。 康大人摸了摸鼻头,十分不自然的转移话题,“那我们眼下怎么出去?” “这阵法卑职也只是见过,但眼下的这个阵法有事有所不同的,应该是经过修改的,并不完全是我见过的这个阵法,这样的阵法本事是为了阻止人进去,但是眼下的阵法还有组织人出来的效果,而且这样的阵法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只能由阵法的创建人带着我们走出去,因为这样的阵法需要创阵人的新鲜血液作为开启阵法的钥匙。” 于是康大人就接收到了关于皇上以及皇上身后的德全还有刘大人的眼神攻击。 “这,我,我也不知道啊!”康大人有口难辩。 刘大人白眼攻击,“不知道你乱动什么,你跟我们商量了?皇上都在这里没有动,你倒是搞得挺快,一把刀就放在人家脖子上去了!万一你刚才下狠手那咱们全都要留在这里,你就是谋害皇上的罪名!” 刘大人的话让康大人垂头丧气得很,康大人心中有事情,这事儿皇上知道,康大人也知道,而这件事情是什么才是康大人着急的原因! 反正眼下也走不出,刘大人干脆和师爷坐在一处等着他舒醒过来。 只是刚坐下去就听见了外面传来了很多声音,像是许多脚步声,但又并不全是,这样的脚步声太过于整齐划一,而且没有生气。 刘大人立刻点了这师爷的几处穴位,师爷这才恍恍惚惚的睁开眼睛,有了些意识。 “外面是什么声音?” 那师爷听见刘大人的问话,抬头看了眼天,说了句让人听不懂的话,“太阳落山,魂魄出窍。阴差引路,众人归位。” 康大人不解,“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大人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这地方感觉来了很多东西,但是他们并没有看见,刘大人也只是凭借着自己的经验得出的结论。 而此刻在他们没有看见的外面,整个家宁县每家每户都亮起了灯,升起了炊烟。但是因为师爷的原因他们眼下出不去,若是强行闯阵恐怕会带来一些不好的事情。 一般会对创建阵法的人以及创阵的人都带去一定的精神伤害,因为此刻皇上也在这里所以刘大人并不敢轻举妄动。 一行人在这个阵法当中呆了一夜,第二日师爷最先睁开眼睛,想动弹却发现自己的命门被人拿捏住了。 拿捏着师爷命门的人正是刘大人,师爷的动静也让刘大人也行了过来。 “昨晚的动静是怎么回事?” 小师爷看了看天立刻捂住了刘大人的口鼻,让他不要出声,等着时辰到了这位师爷才慢慢地开口。 “家宁县在一个月之前就已经变成了一座鬼城。” “这是什么意思?”康大人也早就睁开了双眼。 “一个月之前家宁县很多人都出现了一些疯魔的病症,后来有一家大户人家也有人得了这个病就从外面请了一位得道高僧进村治疗,后来那人果然好了,之后越来越多的人都找上门去,无论有钱没钱全都可以找他看病。后来所有人的病都被治好了。” 师爷嘴上说的是高兴的事,但脸色却非常的不好,康大人提出疑问,“这不是好事吗?所有人的病都好了不高兴嘛?” 小师爷叹了一口气,“要真是全都好了,如今我们也不会在这里了!正当大家高兴庆祝的时候,怪事发生了,哪些得过病的人都开始无缘无故的失踪了,从开始的神志不清,到后来白天完全没有任何意识,那时候我们以为那些人已经死了,觉得可能得道高僧也并没有用。” 说到这里那小师爷真的很确定的语气接着说:“我当时真的探过那些人的鼻息,他们是真的没有气了!于是我们就将人下葬了。” 小师爷的深情出现了意思恐惧,后面肯定有更恐怖的事情出现了。 “后来呢?”刘大人若有所思的询问,脑子里好像见过这样的事情,只是一时间没有想起来,所以追着师爷问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后来怪事就发生了,入夜之后有人亲眼看见那些下葬的人在街上活动,当时没人相信还认为是他恶作剧,结果越来越多人说自己晚上看见了那些已经被下葬的人,后来我们就组织了一队人马隐藏在暗中想看一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结果呢?” 小师爷摇了摇头。刘大人以为是一无所获。结果小师爷却说:“我亲眼看见了那些人是自己从棺材里面爬出来的。” 刘大人和康大人都不相信,皇上和德全也是一脸疑惑。 “怎么可能?棺材下葬都是钉死了的,就算是活着的人都不一定能够打开!” “别说是你们不信,就算是我当时亲眼见到了我也没有相信。但是后来第二日白天我们又去了那个墓地,事实就是如此,尸体已经没有了。” 康大人和刘大人还在想不通,皇上在思考着什么,然后问出了一句,“那那些人去了哪里?他们从坟里爬了出来之后总不会就这样无缘无故的凭空消失了吧?” 师爷摇摇头,“没有消失,他们就是活死人一般,白天他们都会躲在家宁县的后山上,到了晚上之后就会回到村子里,做一些看起来很正常的事情,下地干活,做饭但是我们试过了他们的行动仿佛就如同傀儡一般,没有任何思想,也不会理会人。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 皇上更加不能理解了,“那既然这样的话情况并不算太糟糕,可是昨晚的情况好像远不止如此。” 那小师爷笑了笑,笑容有些惨淡,“那些人最开始就是在晚上做一些以前白天会做的事情,直到后来有一天有人被杀了,我们才发现这些人原来都是怪物。” “被杀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刘大人眼下都有些着急了,这师爷讲话说一半,留一半的吊人胃口!于是干脆直接让他一口气说完。 然后就看见康大人有些得意的眼神,仿佛就是在说你现在也急了!大家都一样!刘大人转过头不想和他说话,结果这边是皇上,皇上的眼神相比康大人来说更加的丢人。 其中的看戏成分还不如对着康大人,但是自己心里又觉得不舒服,于是干脆那边都不看,将小师爷紧紧的盯着。 傀儡尸虫 那小师爷看着刘大人的眼神有些不耐烦,于是直接一口气将整件事情说完了。 “因为那家人当日没有米了,谁都没有想到回来的那些尸体他们会杀人,因为他们要找做饭用的材料,于是那家里的人就成为了傀儡手中的做饭材料。 再加上他们力大无穷。后来那家人就死了,南方洪灾整个家宁县也没有多少存粮,哪里经得起那是傀儡每日的糟蹋,很快村里的粮食都见了底,越来越多的人就这样在睡梦中被杀害了。只有极少数的人活了下来。” 康大人只是觉得不敢想象这个世界上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但刘大人从前走南闯北是见惯了的,当下只是有些不解:“照你这么说的话,死了这么多的人了,不可能完全没有发现吧?” 师爷的语气有些怅然,“不是没有发现而是没有办法。眼下这个阵法也是我在不久之前才研究出来的,不过也只能暂时避开那些傀儡。那些傀儡的嗅觉和听觉一场灵敏,而且他们从来不会单独行动,普通人根本不能制服,就像是完全没有知觉的一样。” 毕竟是没有见过的东西几人虽然好奇,但听见小师爷这般说话那恐怕也没有多少的念头想去打探一番了。 这阵法绕来绕去的总算是走了出去,从一个假山后面钻出去,里面竟然别有一番滋味,若是可以忽略其中的声音的话,那恐怕应当是如画一般的神仙别院。 亭台阁楼,小桥流水,青白廊桥就是在宫中也没有见到过几次这样美轮美奂的设计。皇上的目光到是太过于直白,小师爷只好张口解释,“这里面的建筑都是咱们县太爷自己做的,因为夫人喜欢这些东西,就连这院子都是县令一点一点建筑起来的。” 皇上到是有些吃惊;“县令的夫人?” “正是。” 听到师爷的回答,康大人还有刘大人也一同疑惑了起来,他们收到的消息可没有这位县令娶妻这一点,就是皇上也想了想密探的情报,也没有。 德全到是一直都很警觉,侧耳到皇上跟前嘀咕了那么两句,谁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皇上的眼色都有些变化了,康大人同刘大人收到信息之后佯装作查看机关的名义向两边走去,然后三人围攻,将一名女子带到了皇上的跟前。 还没等几位开始审问,到是这位师爷率先跪下来请罪,“皇上恕罪,这位正是我们县令的夫人!” 德全暗中试探了这名女子的武功,虽然经脉勘察不出来,但是从她的掌心就能看出是个常年拿刀的人。但是眼下整个村子的情况还没看明白,也不想将事情闹大,既然这位小师爷都这么说了,那就暂时先将人放开了。 只是走了这么久,到现在也没有看见任何一点关于县令的消息,皇上有些不耐烦了,这小师爷可不一定就是表面看上去的和善和软弱。 “你若是现在还不能将县令带出来,那朕可就没有留着你的必要了,明白么?” 许是皇帝的声线太过于冷漠,那小师爷急急忙忙的就指着旁边不远处,一件大门紧闭的房屋。 “县令就在里面。” 说完话之后便十分抗拒站在那门前,后退了好几步。皇上的眼神自然也是没有放过的,刘大人直接提着他的脖子将他架到在门前去,语气暴躁的让他开门。 身后那位传说中的县令夫人竟然能够一路走过来都不言不语的,皇上到是有些佩服她的冷静,都已经到了眼下这样的地步了,竟然还能如此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在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大臣遇到点事情就是哭天喊地的求着他主持公道,真是有些丢脸。 等着那位师爷把门一打开这名女子早已经悄悄退后到一旁的石柱旁,按下机关了。只是想象中的绳索并没有出来,反而是自己竟然被牵制住了。 眼神有些凶狠的抬头,“不可能,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计划的?” 皇帝向来是有些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的,“不是发现你的计划,是有人直接将你的全盘计划告诉我了。我看你也是一位长相冒昧的女子怎么就一定要干这么些杀人放火的买卖,你这是在屠城,你可明白!” 那女子冷笑一声,“呸!就这些人,他们活该!” 屋内传来了一阵咳嗽的声音,是一直被囚禁在此的县令了,他叫冯玉生。而这名女子也曾是家宁县的人,叫做袁术。 出发之前皇上除了收到了关于贾大人和朱大人的消息之外,还秘密收到一封信,并不是皇上身边那些密探的手笔,不知道是谁送来的,只说了关于这件事情处理完了之后自会相见。 信中将这个村子的事情交代得一清二楚,整个村子都是被人下了毒,这种药物使用过多之后就会造成人的死亡,而且是变成活死人。他们死了之后的动作全是一种寄生在他们脑子的尸虫在控制,而这名女子就是控制尸虫的人。 而最开始这些人身体出现的毛病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病症,只是一些障眼法,后面那些人严重的治疗才是真的中毒的开始,每天不停的摄入一些微量的僵尸粉末,最终等到十几成熟之后就会在那些人的身体里孵化成为僵尸虫,最终达到控制那些人的目的,这也就是小师爷口中的傀儡。 至于这位小师爷,倒也是算不上坏,只不过是被这位冒昧的女子给要挟了而已。 什么夫人,什么爱情不过都是一场空而已,全然都是这位女子自己编纂的故事罢了。 可那样深情的眼神到是让皇上一时间晃了心神,这女子说的恐怕也并非全然都是真话,这县令恐怕并非善类,那一封到底是来路不明,皇上并不可全信。只是给德全使了一个眼色,将这小女子带了下去。 就是连康大人都觉那名女子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情感不太一般,但咱们刚刚解救出来的这位县令却也只是不停的咳嗽,显得自己多虚弱一般。 这样的咳嗽未免有些太过于假模假样了,倒像是在故意避开那女子的眼神一般。 皇帝有些不太相信那封信上的内容,只叫了德全前去查看底细。 甘之如饴 那女子被带去了牢房到是也还算安静一路上竟然也没有哭天喊地,完全是一副认罪的模样。 康大人还是第一次见着犯了罪的人心态如此之好的,旁人若是觉得自己犯了罪就算是心中并无歉疚,可只要说着要关牢房,那眼神也是嫌弃万分的。 冯玉生被小师爷搀扶着出来,走路都显得有些不稳当,只是看着袁术的背影在感叹,一时间有些惆怅罢了。 臣,参见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也不知为何这冯玉生虽然病恹恹的样子,但一双眼睛到是即为精明。从他们见面的第一眼起,冯玉生虽然时常埋着脑袋,但终究还是皇上心系,不过是德全在推开门之前挂了一个小镜子在门上罢了。 这冯玉生果然有问题,只是不知为何那女子到是自己率先承认起罪行来,似乎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刘大人也觉得奇怪,他会些医术,只是医术不怎么精湛,所以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包括皇上,刚才这位冯大人跪下的时候他趁机探过了这位冯县令的脉搏。 表面上看确实是一片混乱,但若是在自习查看,看似混乱的脉搏实则仍旧有规律可循,但眼下并没有什么切实的证据,刘大人也只是剪短的疑惑罢了。 入了夜,皇上和康大人还有刘大人都觉得奇怪,但是一切又很正常,只是这案子是不是破得有些太快了了些?康大人也是一样的看法。 将那女子拿下之后,皇上心中一直有些不安,于是直接让康大人将贾大人还有朱大人叫回来,这城中可没有别的什么地方可以藏匿的。如今这般倒不如先凑在一起看看瓜子手中的情报罢了。 贾大人和朱大人不知为何一直没有踪迹和消息,距离上一封消息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再者康大人已经发射出了火焰,这是聚集的意思,可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而此时的贾大人和朱大人正关在家宁县村庄多的后山,同他们一起被关在这里的还有很多人,这里的味道很香。所有的女子都被关在一个巨大的木桶房中,密不透风。 在这个木桶房的下面正关押这朱大人还有贾大人。 整个后山就像是冒着一股子热气腾腾的蒸馏仪器,而那些还活着的,有意识的女子便是整场蒸馏的东西。朱大人和贾大人被抓紧来已经几天了,一方面担忧着皇上,一方面又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显得那般的不可思议。 世界上竟然真的有这样的仪器存在,可是这个巨大的蒸馏仪器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等到入了夜,德全回去了,见面的第一要求不是汇报自己今日的调查,而是让皇上将之前收到的那封来信拿给他看一看。 “皇上,奴才出去查看消息的时候碰巧遇见了冯玉生写字,奴才便躲在暗处观察他的字迹,果然如同奴才所料的一样,这封信的字迹就是这个冯玉生的。顺便奴才还发现了一个东西!” 德全将一个做工有些粗糙的锦囊拿了出来,皇上还有康大人已经刘大人十分震惊,这样独特的刺绣手艺那应当是只有朱大人的妻子才会的,一般人就算是想要模仿都不能做到,因为这锦囊一般都是按照朱夫人的要求来的。 比如没有耳朵的兔子,没有脚掌的鸳鸯,缺了一半翅膀的蝴蝶,诸如此类。 皇上将这个锦囊拿在手里看了半天,然后扔给康大人,康大人也瞅了半天,又扔给刘大人,刘大人惊慌失措,“皇上!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朱夫人是个什么秉性,臣可不敢擅自动朱大人的东西!” 说着又急忙将锦囊托桑给康大人。 只见康大人和皇上一阵沉默,盯着这锦囊若有所思,刘大人看得着急,“皇上!可看出了些什么?” 皇上不语,只管摇头,还没等刘大人开口,康大人便已经已经提前领悟了刘大人的意思,也是直直摇头,然后将这锦囊丢给德全,“皇上,臣没有看出来!” 皇上两手一摊,“朕也没有看出啦!” 只有刘大人看不懂这一场对话,最终还是德全不忍心,瞧着刘大人一个人着急上火的样子,走到他后面去,默默地说了句。 “皇上和康大人只是在猜测这次的这个锦囊上面是什么!” 留下刘大人一个人有些不敢相信的回头,德全对他点了点头,在回过头,皇上眉头紧锁,看起来好像在思考人生大事一般的神情,竟然思考的是朱夫人的手艺,旁边一瞧,康大人亦是如此。 这次轮到刘大人几次张口又不知说什么!于是愤然留下一句,臣告退了! 皇上心中有数,对着康大人指了指上面和窗户,便一切明了,他们已经被监视了。恐怕就是连这个锦囊都是冯玉生特意让人落下的线索。 不过大约冯玉生没有想过一件事情,那便是真正再者锦囊上面动手脚的人其实是朱大人。毕竟朱夫人当人可是京城中名动天下的绣娘,这么会有这些粗糙的手艺,刚才的那些不过都是说给外面的人听的罢了。 不出一会,刘大人压着一个眼熟的人回来了,还是那位小师爷。给皇上看笑了。 “又见面了,这位小师爷,现在你总该说点实话了吧。” “卑职就是好奇,想偷偷看一看皇上,请皇上恕罪!” 这蹩脚的理由他居然也说得出口。 皇上听了到是很受用,对着康大人还有刘大人一时间也是趾高气昂的,那眼神就差直接发出声音了:还是朕的名气大一些,撒谎他都不愿意用你们俩! 康大人按耐住即将要冒火的刘大人。 皇上一挥手德全便站在这小师爷的面前:孙绍才,家宁县人,无儿无女,无父无母,早些年得冯玉生所救,如今在冯玉生手底下做事,在医馆结识了一位心上人,名唤袁术。 “朕的调查可曾有什么纰漏?” 孙绍才低头不语,随后又摇了摇头。 在初次见面之后皇上就开始调查这位半路出来的师爷了,事情的眉目恐怕现在才开始浮出水面。 真正的凶手马上就要浮出水面了。皇帝望着窗外的月亮,有些圆润,好久没有看见这么圆的月亮了。 德全将人带下去,审问消息,德全向来都是一把好手。更何况眼下已经有了这人的信息,勘破心防也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情。 人体香膏 皇上和刘大人自然是能察觉到到底有哪里不对劲,比如那女子的反应太过于寡淡,若这一切真是她一手谋划的,那她被捕时的反应未免也太过于平静了一些,丝毫没有一点吃惊,仿佛早就遇见了一般。 再比如这小师爷看那女子的眼神透露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可怜,再比如冯玉生的眼神透露着一股子平淡,哪有自己的青梅竹马被抓了,自己还如此平淡的,这未免有一些得意。 诸如此类的小细节很多,康大人自然也能察觉到一些,但是真正能让皇上确定自己怀疑的应当是那封来历不明的信。 只不过眼下并不清楚这个冯玉生到底都有哪些底线,所以不好贸然动手,只好先假装这些事情,再说朱大人和贾大人还没有消息,他们也不敢贸然动手。 只是第二日找到一些借口可以去后山,但是被冯玉生用一些借口给阻挡回来了。说是眼下后山还没有被清理出来,万一到时候有什么危险,恐怕会伤了圣体! 这个理由非常的不成立,但是冯玉生十分的会做戏,居然当着后面一群人的面说出这件事情,跟随此次南巡的大臣也并非全然都是这几位,其中还有一些是部分官员放进来的,也有一些是规矩上让带着的,于是乌泱泱的又将皇上拦下来了,期望皇上保重龙体。 以至于康大人和刘大人暗地里对皇上翻起了白眼。 于是在所有人的眼中,家宁县的事情好像就这样过去了。 只有皇上和两位大人知道这件事情兴许才刚刚开始。 德全近日也在奔波,不停地打探消息,发现这个冯玉生经常往外传递消息,而且都是一些关于皇上的事情,几乎算是事无巨细,就连皇上近日说了什么话,都在那纸条上面。 密探们前往后山察看也有一番收获,朱大人和贾大人不愧是混迹过江湖的人,这会子居然在后山这么一个乌烟瘴气的地方从那个什么鬼劳资的监狱里出来了,甚至做上了监工的位置。 整日看着那些被关在牢笼里的人。女子们大多都已经被杀害了,只是一些尸体,通过一些特殊的控制还维持着一些活人的气息。 密探们找到朱大人和贾大人的时候,两位大人只是将一些布条和石子塞给了他们,让他们带回去给皇上。 等着德全的消息也带回来之后,这才算是明白整个家宁县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 皇上一时间有些冷笑,京城中的贵妇人们最喜欢用的香膏竟然是整个家宁县用人命换来的。 从盛贵妃开始就有无数的人追随者盛贵妃的脚步,模仿者皇家的一言一行,京城中的人大多以天家为首,皇上爱吃果子,那民间卖果子的自然高兴因为会有许多人来买这果子,那果子就成为了稀罕物件,价格自然是水涨船高的。 于是贵妃喜欢用香膏,而且皇上对盛贵妃的宠爱有目共睹,那么这香膏自然是个好东西!连皇上的心思都能笼络,于是又有无数人追随者香膏。 有人发现了其中的商机想要以此大赚一笔,可是盛贵妃的香膏造价高昂可不是一个能轻易做成的买卖,于是这才有了家宁县惨案的发生。 那位有心人自然就是冯玉生了,听说盛贵妃喜用香膏之后想着能用这个大发一笔,作为孝敬献给某位朝中的大人这样自己就能去京城做官了。 可是拿香膏别说是在做了,就是简单的将原材料买齐都是问题,凑出了全部身家也只得买到了一点原料,练出来的香膏虽然确实好闻,可是也只有一点的分量,更别说卖了 有人想发财,有人想要名,于是以为得道高僧就这样横空出世他说他练出来的香膏是整个世界上最香的,找不到第二个的,而且他手中的香膏可不仅仅只是普通的香膏甚至还能让人动心。 这位得道高僧是袁术请来的,她喜欢冯玉生,见不得冯玉生皱眉,她知道冯玉生想去京城做官,可那官场上都是些利欲熏心的黑心子,哪里是看成就在选拔人才,都是些用钱堆出来的贤良罢了。 冯玉生本对这样的手段根本不感兴趣,甚至说是有些厌恶的,他想要做官想的是堂堂正正,可袁术让他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什么堂堂正正,那些高官厚禄的人哪里明白人间苦楚! 冯玉生没有说话,却也没有离开,他问袁术那些人的性命可会被伤害,袁术说不会伤人性命,于是冯玉生应允了。 第一批香膏做出来了,可是不敢拿出去售卖,因为无法确定这香膏的功效,那老道士吹得神奇,说是能摄人心魄。让人着迷。 冯玉生不相信,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东西的存在呢。如果真的有那早就出来了,何必会等到现在!那道士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被袁术阻止了。 她说她会拿出证据证明的。 于是袁术找了一个人做实验,那位小师爷。 看到这里皇上才有些明白为什么小师爷看向袁术的眼神如此的非同寻常。 原来如此。 奈何人性终究是说不清楚的,能有多少人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还能保持本心的。冯玉生不能,他做不到,从他想要去京城做官这件事情看来他就做不到。 差不多到这里才是整个故事的真相,康大人听得有些生气,嘴里说着什么败坏社会风气之类的话,皇上觉得康大人的脾气自从出京城以来就有些日渐暴躁了。 “这算个什么东西,草芥人命竟还不知悔改,他冯玉生就是天大的想法人命乃是根本,简直是败坏社会风气!天子脚下,他一个科举门生竟然还相信这些歪门学说简直可笑!这么多年的纲常伦理他都是念给狗听了去!” 康大人骂得有些来劲,眼瞧着待会儿就要骂道皇上头上去了,刘大人端着茶水走过去让他喝一口消消火气,本就有人监视他们,可别打草惊蛇了。 康大人虽然不骂了,但坐下去仍旧是气冲冲的样子,就是喝茶都没有往日那般讲究,只顾着解渴了。 隐情 晚上的时候,皇上让德全去牢里看一看袁术。 等着德全出门的时候,皇上特意又嘱咐了一句,“不用避开眼线。” 德全是皇上的心腹,自然明白皇上的意思,看一看袁术,也就真的只是看一看罢了,可外面的人并不这样认为。 比如冯玉生坐在房间里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有些坐立不安了。 康大人和刘大人第二日出面审问袁术,虽说是审问,可袁术的待遇未免有一些太好些,比如她可以不用跪着,不想回答得问题也不用回答。整个审问可以说是毫无进展,却让冯玉生满头大汗。 至于皇上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等着皇上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些眼熟的人,朱大人还有贾大人,还有许多的村民,但都是男子,看穿着打扮应该都是村子里面的人。 德全也回来了,身后跟着那位道士。 皇上摆摆手让他们继续,今日主审的是刘大人,康大人从旁协助。此时的冯玉生却有些慌乱了,皇上暗地里瞧着觉得有些可笑,这人当真是几副面孔的人。 后来又有人来报说是后山失火了。 听闻此消息,冯玉生跪了下去,“请皇上恕罪!” 这一番操作到是让几人看不清到底是个什么路数了。 唯有德全面色如常。 皇上到底还是皇上,这样的小心思和手段在皇上面前又能有多少的胜算呢,毕竟当年皇上用这些手段的时候,冯玉生恐怕还在之乎者也。至少德全是这样想的。 不过冯玉生这个人还算是有些手段的,凡是自己不沾手,全都让别人做了,到最后别人为他生,为他死都算是别人的自愿,全然与他这个受益人毫无关系。 德全没有避开冯玉生的耳目去牢里见了袁术,其实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问了一句值得嘛? 袁术奄奄一息的躺在杂草堆上面,还残留着一口气,德全觉得这个冯玉生下手挺狠的。没有伤却要人命。 她说:“不知道。” 德全没有在多说一句,后来等他离开后冯玉生乔装打扮去见了她,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这一切不过都是冯玉生的计谋罢了,冯玉生利用了袁术的爱慕也利用了整个家宁县的人。从最开始整个村子的病情开始冯玉生的手笔。 袁术看见冯玉生跪下的那一刻就笑了,好像这么多年的喜欢都是付之东流了一般。 “冯玉生,原来你这么会算计,我袁术认栽了。” 整个案件也不用审查了,袁术自杀了。在公堂上自杀了。 死的很决绝,她的手腕上有一个镯子,镯子很精致,下面还吊着两颗珠子,看上去成色很好,是黄金做的。 袁术选择了吞金自杀。 后来德全调查到关于这个镯子是冯玉生三年前送的,这个珠子是在他们达到的前三天,冯玉生亲自串上去的。袁术当时还很高兴。因为她没有收到过什么冯玉生的礼物,这算得上是唯一的一件。 袁术死了,所有的一切就像是掉进了坟墓里。 这个案子算是破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袁术的手笔,与他冯玉生没有半点关系,他落了个干净,就算是有其他的也有另外一个人背锅,他身边的那个师爷,听说叫李阳。 还没有等到康大人审讯李阳,监牢传来消息,李阳也死了,听说留下了绝笔信,殉情了。 整个案件的两个关键人物全都死了,后山的制香产业链终于停止了。康大人去后山看了一眼,回来之后一直骂骂咧咧的,皇上瞧得乐呵,这样也就少了一个念叨他的人了。 “那些都是些什么歪门邪道,竟然有人用活死人来制造香膏!简直闻所未闻!这世道如今竟然这么不安生!” 皇上到是对后山发生的事情了解得不是很多,听到康大人的吐槽,一个眼神给到德全。 不愧是是皇上亲自挑选的人,德全立刻就明白了。 “袁术利用尸虫控制那些大脑已经死亡的女人,让她们进入一个巨大的房间,里面是密封的,房间的下面架着柴火,通过大火让这些女人的水分渗透出来然后开始往里面加水,水没过胸口之后继续烧火,上面会有一个出气口连接这一根管子,通过那根管子最后出来的水就能成为制作香膏的最主要原料,因为那一点水是混杂着女人的体香还有尸虫的香味。盛贵妃用的便是这种香膏。” 皇帝回想起自己对盛贵妃的举动,当下没有忍住,跑出去吐了。 几位大人看着皇上跑出去的身影,同事转过头来将他盯着,德全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皇上蹲在外面就差把胆汁给吐出来了,连夜休书一封,因体恤民间疾苦,从即日起,禁止后宫中人使用奢侈金贵物品,其中以衣服用料,出穿用度,胭脂水粉等,一律由宫中统一采办,若有违抗圣旨者或私自购买者一律逐出宫中!严重者发配边疆!以儆效尤。 这话没有点名是说香膏,但都是有眼线的人自然知道皇上的这封圣旨说的就是香膏。 这样的香膏在市面上几乎是一盒难求,价格更是水涨船高,通常是一房间的女人才能练出来那么百十盒香膏,对于全国来说只能是供不应求,几乎达到了一盒千金的价格。 入夜之后,皇上和德全正在讨论着那香膏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神奇。 “你说着香膏的功效到底是谁传出来的?” “自然是袁术姑娘和李阳公子。” 皇上白了一眼德全。 “朕查过了,李阳曾多次救过袁术的性命,甚至平时他们的关系也是非常好的,几乎可以说除了李阳之外袁术身边没有别的异性,所以袁术说她用这个香膏勾引了李阳,朕觉得不可信。李阳应该早就倾心与袁术了。” 德全泡好了茶递给皇上,“皇上英明!” 这样的回答迎来了皇上的一个白眼,“鬼机灵!” 门外忽然想起了敲门声,是康大人。 “不知皇上睡了没有?臣有事想和皇上聊一聊。” 德全打开门手上拿着披风,康大人在前面领路。 “皇上,微臣有些事情想不通,特请皇上赐教!” “但说无妨。” “为何您要放过那冯玉生?” 德全没忍住,先笑了。 皇上回过头横眉冷眼的教训了一下,有转头对着康大人说道,“谁说朕放过他了。” 话说完皇上就走另外一边进了房间,康大人一抬头感情皇上是带着他绕着这屋子走了一圈。 德全在身后开解康大人,“康大人,您何时见皇上妥协过。皇上自有决断,康大人请回吧,这么晚了该睡觉了。”于是又将手里的灯笼递给了康大人没给康大人说话的机会转身也进了房间。 留下摸不着头脑的康大人站在门外许久才离开。 撤退计划 冯玉生可谓是唱的一手好戏,这样的人皇上觉得他没有缘分去学唱戏兼职可惜了。 这城中只怕到处都是这冯玉生的眼线,皇上是不相信袁术一个女子就能做这么多事情的,如果没有人在背后打点,按照袁术这样的性格只怕是早就暴露了一切,刘大人也赞同这个看法。 眼下袁术和师爷的死亡让整个案件又陷入了僵局。表面上看上去好像确实已经破案,但实际上背后的牵连一件事情都没有打探清楚,京城中负责联络这边的人是谁,那位老道士背后的人又是谁,整个家宁县这样的情况又是多少人在背后保驾护航,知情不报! 皇上觉得背后这一双手伸得未免有一些长了。 “德全,你说盛大人此刻在忙些什么呢?是不是忙着笼络朝中势力。” “皇上,何必想这么多,皇后娘娘不是给您来信了嘛?您自个儿看看不就行了,非要难为奴才。” “朕也不是在为难你,只是······” 话说到这里皇上又将话收了回去,“算了,朕跟你说什么,说了你也不懂。” 德全一脸疑惑的出来,恰巧碰上上来收拾行李的小勺子,“你说皇上刚才那是什么意思?” 小勺子想了一会问道,“德全公公何时入宫的?” “打小就在宫中了。” 于是小勺子也故做沉思的说了句,“那您确实不懂,人之常情。” “嘿,你这小子!什么意思!还没站稳脚跟就敢这样对师傅!” 小勺子摸了摸被打的脑袋,“小勺子不敢,不过我猜测皇上不过就是想要秀一秀罢了。” “秀一秀,秀什么?” “自然是皇后娘娘的来信啊!师傅,我都说了你不会懂的!” 于是德全冷着脸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嘀咕,“谁不懂呢,我就是不想说而已!难不成我真的不懂?” 小勺子动作很快,皇上还在看信转身小勺子就已经将整个屋子收拾好了,几乎可以说是没有给整间屋子留下任何不能带走的东西。 “小勺子,那个其实咱们这次也只是一个行动而已,你也没必要收拾得这么干净。” 皇上看着如此干净的屋子到是有些好笑,反正这次离开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没想到这小勺子竟然动作这么迅速! 皇上一行人打算离开家宁县,不过这只是表面上的离开,实际上这只是他们的计谋罢了,目的就是要让冯玉生落网,从而将京城中的势力牵扯出来! 皇上料定他们在家宁县已经待了这么长的时间了,背后做局之人一定在催促他尽快出货了,只要等到他们离开冯玉生定然会有动作!到时候只要勘破冯玉生的手段和计谋,家宁县的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至于皇上为什么会这么肯定背后做局之人,这可能要从皇上这两天时不时的就能吃上烤乳鸽,鸽子汤等美味夜宵说起了。 可是眼下他们待在家宁县对方肯定会忌惮他们的存在必定是小心谨慎,就算是再着急恐怕都不会趁着现在冒险,离开时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案! 果不其然,在他们离开后的当天夜里就有一队人马去到后山。。而此时的后山已经被朱大人和贾大人带兵团团围住了,那一队人马直接一去就被两位大人当场拿下,顺着从他们嘴中撬出来的线索找到了从后山通往外界的一条小路,还有藏在后山的最后一批存货。 康大人带人整个村子旁边的草丛过去,直接将衙门的人全部控制住,刘大人也带兵将整个村子的所有出入口全部看住禁止任何人离开。 冯玉生穿着夜行衣在村外看见无数火把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失败了。 皇上走下马车看着他,“冯玉生,你说你装了这么多年到底是怎么装出来的呢?你早就知道朕来了之后一定会彻查关于家宁县的人,所以你一早就找好的替罪羔羊,那便是一直替你做事的袁术。可惜了你真的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袁术的死就是最大的破绽!” 冯玉生跪在地上不敢相信!“怎么可能,袁术那样的女人死了就是活该!” 皇上冷漠的看着他,“活该?若不是你骗了她,又负了她,她恐怕到最后都不会说出你的,只可惜她到最后选择的道路终究是含着怨气的。” 从头到尾策划整个家宁县惨案的人一直都是这位百姓口中的好官,是他在袁术面前提起关于这个村子的病情,也是他看似无意实则是居心叵测的密谋在袁术面前泄露自己心中想法的人,那些什么怀才不遇为国为民的话也都是假的,那些对袁术的柔情也不过是装出来的善良罢了。 袁术从一开始就是他冯玉生的手,是他冯玉生挑选的替罪羊。不然凭借袁术这么一个土生土长的家宁县人,怎么可能了解外面这么多的消息,袁术所了解的消息全然都是冯玉生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透露给她的。 无论是京城中的消息还是江湖上的消息,甚至是这位老道士的消息都是冯玉生在暗中透露的。甚至连袁术的想法恐怕都是他每日在袁术面前说着一些看似是大道理,实际上不过是为了让袁术狠下决心办事罢了。朱大人和贾大人在后山的日子通过打探得知了很多关于袁术的消息,在袁术的眼中那些被关在笼子的女人他们其实并没有死去。 后来才知道知道这个想法竟然是冯玉生对袁术的暗示。 冯玉生算得精明,他知道袁术一定会是一个麻烦所以当那个香膏被研发出来的时候,他质疑了,袁术为了他自然要证明这香膏的用处,这也是他保全自己的开始,他知道师爷对袁术的心思,更是知道袁术对他的心思。 可他告诉袁术他是个守规矩的人,没有成婚绝不会那自己当做儿戏,可又暗中暗示袁术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吗,要是没有赶在这一批时间段拿出足够的钱财那么自己恐怕又要无缘京城了。 德全听得目瞪口呆,甚至觉得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皇上冷笑一番,“朕觉得就是袁术献身与师爷恐怕也是他的算计。” 德全的眼珠子转溜了一圈,像是想明白了,可身后跟着的小勺子不懂,“这种事情也能算计?” 一团白面 “自然是可以的,他一面告诉袁术那姑娘自己着急,一面又说着自己是个守规矩的好男人,袁术姑娘自然也可以找别人,可是只怕他打着关心袁术的旗号警告了袁术这件事情被发现之后就是一件诛九族的大罪,甚至会牵连到他这位看起来善良亲民的县令身上,那么袁术就一定不会将这件事情泄露出去。” 皇上撑着下巴,坐在马车上,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没有什么想法大约只是觉得她有些活该,不顾他的心中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看着德全和小勺子气氛的面庞他有时甚至不太能够理解,只是他没有说话,他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顺着这些人的心意将事情尽快的解决,顾老已经失踪数日了。 小勺子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那位小师爷定然是知道一些关于这件事情的消息!所以袁术姑娘和小师爷!” 眼下事情总算有了了解,可是有一件事情始终困扰在皇上的心中,那就是他们刚到的时候那个进入县衙后山所经历的那个阵法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小师爷死的太早,还没有来得及问一句,人就跟着殉情了。 冯玉生死的时候求了皇上一件事,他说让袁术和他的师爷葬在一起吧。 这话一出的时候挺多人是不相信的,只有皇上面色如常的答应了。 德全问皇上这冯玉生到底是怎么想到,皇上抬头看了很久的风景和月亮,“他或许只是嫌麻烦罢了,又或许是在演一场戏,又或者。” 皇上深吸了一口气。 “又或者两者都有。” 德全叹了口气,觉得有些看不明白,但这世上的事情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看明白,要是每个人每件事情都能看明白,那这个世界未免也太过单调和简单了一些。 家宁县的事情眼看着结束了,留下了朱大人和贾大人善后之后带着其他两位大人立刻启程前往容陵关。 只是去容陵关的路并不好走,大队的人马显然更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这周围全然都是些难民,若是大张旗鼓很容易引起群众的暴动!这样一来就更加不好控制。于是皇上选择了一些精卫乔装打扮跟在自己身后,暗卫仍及在暗处保护皇上安全。 还没有走多远天空中便下起了小雨,后来随着雨势变大,最终在一个路边的茶馆落了脚。 “来人那!快来人!” 前面有位带着斗笠的老汉一路小跑着过来,“洪水要来了,赶紧的来人去帮忙!” 茶馆的人一听洪水要来了,放下手中的馒头就赶了过去,康大人像茶馆老板打听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茶馆的老板用盘子将那几个馒头装好放在灶边暖着,“这上边便是容陵关,地势险峻是个陡坡,所以一旦碰上这种阴雨连绵的天气上流的水就会全部留到这下面来。前面下了几天的暴雨,许多的田地和树林已经被冲散,之前还能靠着那些沿河的作物减轻一些负担,可是现在越来越多的树枝冲了过来,咱们这前面有座桥,不过这桥不大,很多树枝杂物将桥孔堵住了,河水流不出去自然就会决堤,他们眼下就是要下河去将那些树枝树丫还有那些堵住了桥孔的东西搬出来。” 康大人刚转身就看见皇上已经让身后的侍卫前去帮忙了,康大人也有些冲动,却被刘大人一把按住了,“你不能去!” “怎么我就不能去了,就是能出一份力也是好的!” “你不会武功,也没有什么力气,再者黄公子的身边不能没有人,如果黄公子除了问题!你要如何交代!还不如你们就在这里等着。” 康大人有些不甘心,还想在争取一下。 背后茶馆的老板开口说话了,“这位大人,我说您也莫要逞强了,您看您什么都不会去了也只能是添麻烦,还不如同我一样留在这里做个后勤,等着他们回来之后热水热菜也好有口热乎的。” “我觉得,这位老板说得有些道理。康管家,你还是留下来帮助老板吧。” 话虽然是这样说的,可是皇上自己却站了起来,看着方向除了往容陵关走,可不就只有前面那一条路了,急的康大人马上就要喊出皇上来了,话到了嘴边又生生的转了个弯“皇···黄公子!” 连手中的面团都没有放下就追了出来,德全瞧着康大人手中的东西还没有等康大人反应过来就被德全拿走了,然后一路小心谨慎的护送到了茶馆老板的手边。 “我瞧你家公子和管家肯定都是贵人,怎么还肯到咱们这样的地方来!莫不是心情好了想着出来看看人间疾苦,体验体验这吃了这顿没下顿的生活?” 瞧得出老板这是生气! 皇上没做多说只是往回走,对着老板道歉,“抱歉!”又让德全将包袱中的干粮拿出来分了一些。那老板的脸色才稍微好了一点。 康大人大约也反应了过来,自己的手上还沾着些面团絮,一时间有些怅然,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样的灾荒年代粮食便是最为金贵的,就是有钱也是买不到的,刚才康大人竟然拿着那白面团冲向雨中莫说是老板生气,就是将他们打了出去都是有可能的。 四周的难民无一人冲上前来抢劫这个茶馆的粮食,便是看得出这家茶馆的不一般,可皇上瞧了很久也没发现这位老板像是会武功的样子,别说是武功,就是腿脚似都有些不利索了。 于是皇上才想着向周围的这些难民问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可康大人的行动让皇上注意到这周围的群众看向他们的眼神不一样看了。 恐怕是问不出些什么了。 康大人想要再进厨房,却被那老板白着眼神给追了出来。 “只怕是城里面的贵公子,不知道这粮食的可贵待会儿可又给我糟蹋了,我这厨房容不下您这尊大佛,您可别在这站着挨着我了,待会儿抗洪的那些人回来了,只怕是连口热乎的都吃不上了!” 在朝堂上高傲了一辈子的康大人哪里会想着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小茶馆的老板数落得不值一文。想反驳甚至都无从反驳。 “这么你们这些贵公子哥儿就是连说也说不得了?丧着个脸就别站在我的茶馆里,有本事你就出去淋雨,球球这老天爷别再下了,还真是当着以为自己委屈得很,你委屈个屁,穿的人模人样竟不干人事!你知不知道你方才差点浪费的那一团子白面是多少人的口粮,那是整个抗洪的所有人的口粮,整个村子唯一能找出来的粮食一共也就没有多少,你瞧瞧那些外面的人,哪个不是这里生活的人,你出去问问他们饿不饿,冷不冷,你若是做不来这些可就别给我添麻烦了,要不是看在那位小公子和你家主子的份上,莫说是你如今还能在这里站着,没人打你一顿就算是咱们开了大恩了。” 错了 康大人是个文人,平生最要紧的也就是这面子,就是皇上也没有对他说过这些重话,如今竟然被一个路边茶馆的老板说得如此无地自容还是第一次,皇上并没有打算开解他的想法,终究是朝堂中靠着面子四平八稳走过来的人,虽说是爱民爱国,可到底是没有见过多少民间疾苦,也没有听多少民间声音,如今这般倒也不枉康大人走这一遭。 茶馆外的难民们也都是啃着发了霉的烤馕,德全多了个心眼也没有将他们身上带的所有事物全部拿出了来,刚才给老板的也不过都是些平常能买到的普通白面罢了,至于小米这般精贵的东西德全便是连一丝影子都没有露出来,藏得极好。 这雨下了许久开始慢慢变小了,不远处传来多多少少的脚步声,窸窸窣窣的。走进了才看见,那些去抗洪的村民大多都是穿的草鞋,被水一泡就散了,这脚上不少人都被石头或是别的什么割破了,鲜血直流。 茶馆的老板动作迅速,一个人只需几步路程的时间便将桌子收拾出来了,放上了刚蒸好的馒头,皇上也没有继续坐着,撑了把伞站在外面,只是从怀中拿出了一瓶伤药递给老板娘。“混着水擦拭在伤口处能够尽快结巴。” 老板娘对他投过去感激的目光,在这里最稀缺的就是粮食和药材。康大人似乎还没有想明白站在外面,不过这雨已经停下来了,他也没有淋湿多少,回来的侍卫瞧着皇上和康大人都站在外面不敢动筷子,但多少是有些饿了。 老板娘端着一碟子刚出炉的馒头送给他们,几人瞧了瞧眼色,皇上和德全公公没有看见,康大人埋着头一脸示意,这脸色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脸色,便更加不敢随意动手了。刘大人说是要留下来,看看这边的情况,让他们先行回去。 “拿着吧,你们都是出了力的人,比我们干得都多。” 为首的一位老者说了话,挽着裤脚,也是刚刚才回来的人,康大人训着声音看过去这倒是和他的年纪一般。 周围的人开始附和,“就是,拿着吧,要是今日没有你们几人恐怕今日这洪水我们恐怕是应付不了的,一旦这洪水决堤,这水便会开始冲散,到时候就是连我们脚下的这块地有没有都不好说。” “就是,拿着吧!” “快拿着吧,就当是我们感谢你们的心意。” 侍卫是皇家的侍卫,主子没有开口,那便不能私自拿百姓的东西,更何况眼下端在他们面前的这碟子馒头还是难民的,更加不能接受了。 那老板娘却只当以为是那康大人没有下命令,这几人不敢动手罢了,“罢了,罢了,若是有你们主子开口你们也就敢吃的了。” 于是走过去对着康大人又是一顿训斥! “这位大人,你瞧瞧你手底下的这些护卫,他们确实出劳出力,如今我们全体请他们吃一碟子馒头罢了,你若是不开口他们便是饿死恐怕也是不会吃的,你瞧瞧,说句话呗。” 康大人抬起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周围人的眼神看着他,盯着他,这眼神好熟悉,他急得他惩治一些街头恶霸的时候,那些人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那些恶霸的,如今他康学义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 想来可怜又可悲,仰天大笑三声让老板娘看不明白。 只是他终究是接过了这碟子馒头朝着几位护卫走去。 天放晴了,万里晴空是个好兆头,若是抓点紧今日将那桥孔疏通定是能解决不少问题的。康大人的脚步有些沉重,好像有什么东西打破了,说不上来,周围人的声音有些杂乱,那几名护卫有些不安,眼神中还有些惊恐,刘大人赶回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衣服场面。 康大人弯着腰将那碟子馒头举过头顶,站在几位护卫的面前,恭敬得不像样子,这样的动作那是祭祀大典上才能出现的动作,康大人这心中恐怕不太好受。 那几名护卫反倒是更加为难了,这样的情况别说他们是眼下不想拿百姓的事物就是真饿了,恐怕都不敢端走那碟子馒头。 “康管家这是做什么!”刘大人声音爽朗,带着些喜悦,瞧见这样的场景连忙训着,“你们几个怎么回事!还不赶紧接着,不知道康管家身子骨不好呢!赶紧的呀!” 身后的屁股上传来了几个敦实的脚印几位护卫这才赶忙将馒头手下,颤颤巍巍,恭恭敬敬的将康大人搀扶起来。 康大人眼含热泪,“刘卿,是我错了?” 刘大人不敢妄达。良久。 “刘卿,是我错了呀!” 大底这声音太过于悲怆,到是让那茶馆的老板娘不明所以。就是周围的难民们也瞧不懂他这番样子。 “得了,不就是说了你两句嘛,怎么就还伤春悲秋起来了,若是人人都如同你这样那大家都不要活下去算了,干脆投江自尽,跟着这河流去了便是。吃饱穿暖的人生竟还如此不知满足真不知你活着是为了什么!” 这话犹如一道惊天霹雳雷一般,惊响在康大人的脑海中,活着是为了什么?他一生衣食无忧,做官廉洁,学术注解无数,今日得这一问竟无言回答。 他这般是为了什么? 到是刘大人没有想过康大人这一生的大劫竟然在这里,朝堂上顺遂了一辈子的人,如今竟然要重新思考起人生了,不过兴许这也是一件好事情呢! 刘大人有些笑了。 康大人亦是如此。 “在下多谢,”康大人抬头,“请问贵姓?” 那老板娘动作麻利,眼睛看着康大人手上的包扎动作却没有停下,“我?” “正是。” “徐,半老徐娘的徐。” “今日得徐姑娘训斥实乃我康某人一生幸事!再次谢过徐姑娘了。” 能得到当朝康学士如此大礼的人,只怕是谁也没有想到是这样一位在路边摆了个茶馆的姑娘,不识多少大字,没有读过多少学堂,说起话来也是得理不饶人。 皇上和德全溜达了一圈回来了,看了看那桥下的杂物,今日只怕是务必要将这桥疏通,否则过几日下雨,此桥必毁。 瞧着康大人一脸又哭又笑,不做感情的问了一句,“可想通了?想明白了?” “想通了,但还没有想明白。日后自然会明白的,人活一世不过一生都在追求真理,可真理是什么,我目前还不知道,这位徐姑娘点醒了我,这一次南方之路,收获众多。” 炸桥 这一夜算得上是整个路上最为艰苦的一夜,前面都还能有个落脚的地方,这一夜只能简单的搭个帐篷。 皇上让暗探们连夜去邻县打了一些野味,装作过路的猎人换个身份出现在人们的面前,又让刘大人故意装作旧相识的样子留下了他们,这一夜饿了许久的难民们总算是喝上了一口小米粥了。 甚至还燃起了篝火晚会,徐姑娘感叹着,自从洪灾以来已经多久没有听见过这么多人笑一笑了,这样的热闹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她说她的家人们都是在这条河里去世的,这条河几乎每年下大雨就会涨水,自己的哥哥,弟弟,父亲全都随着这河流去了。 全家也就剩下她一个人了,不过是这些人都曾受过她家的恩惠所以才护着她的茶馆,照顾着她的生意。 第二日皇上同康大人还有刘大人一起前往石桥,这石桥的桥洞虽然密集,但是太小,甚至连稍微长一点的树枝丫都过不去。 “炸桥吧。这桥不炸,这里的洪水就永远不能疏通。看着天明日必有大雨,兴许今晚就会下大雨,炸桥之后要将两岸说的决堤筑起来,还要想办法将桥的碎石清理开。” “皇上,此时炸桥,会不会有什么不妥?眼下我们没有精密的仪器计算,若是胡乱行事,恐怕会造成更大的伤亡,更何况眼下我们哪里来的炸药呢。就算是想办法弄到了炸药,这一炸可就引人注目了!皇上三思啊!” 刘大人的考虑确实是在理的,皇上也没有反驳,只是看着康大人问了一句,“康大人以为如何。” “臣以为应当尽快炸桥,这里地处交接四通八达,若是不尽快处理恐怕遭殃的还有下游,飞鸽传书求助墨家只需要半日,必然能有办法。” “那就这么办吧。” 刘大人看看皇上,皇上换了个方向,又看看康大人,康大人直接转头就走。 于是只剩下德全和刘大人互相对望起来,只可惜,德全也只能对着他摊手。 有了暗卫们的加入上午清理河道的速度便快了许多,河水通过这桥的时候却还是明显感觉受到了阻力,应当是这桥的石洞太小,洪水来说凶猛,若是不能一口气全部过去,那恐怕剩下的河水只会加大力度对桥造成冲击。 皇上前半只脚刚走上石桥就被德全拦了下来,“奴才替皇上去,奴才保证必然一个角落都不放过。还请皇上不要涉险。” 皇上看向德全的目光很深沉,又有一些怒气,但德全始终佝偻这身子,低垂着脑袋,看似妥协的动作脚下却没有一步让步。 “连你如今也要逼迫朕了?” “奴才不敢。” “不敢?呵,真是可笑,全天下的人都对着朕说不敢,可实际上呢不敢的是朕!是朕不敢!” “皇上恕罪。”德全跪了下去,但仍旧没有移开步子。 最终在两位大人赶过来之前皇上后退了。德全沿着整座桥看得很仔细,甚至还去了桥下。 “皇上,两位大人。” “如何。”皇上的声音有些冷漠,但德全已经很庆幸了,伴君如伴虎正是这个道理。毕竟自己刚才的行为是已经触犯了皇上的一些底线的了,又或者说是逆鳞。 “奴才仔细看过了,这桥损毁严重,已经出现了多出裂缝,桥下的石柱已经出现粉末状,恐怕里面早就已经被虫蚁筑空了。” 两位大人面露难色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看这天气今夜必然会有一场暴雨。眼下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将这件事情轻松的解决掉,如果等着桥自然垮落,那么到时候由这里带走的石头和树枝必然会对下游造成更严重的冲击。 眼下只能加紧将河堤建好。 墨家人来的很快,毕竟全国各地都有他们的弟子。 “墨家墨子寒给各位大人行李。” 墨家在江湖中都是有些面子的,在百姓的眼中也是为百姓做了许多事情的人,如今就是连墨家人都对康大人规矩的行李,徐姑娘瞧见了到是衍射暗淡了下去,想着自己对康大人的所作所为,只怕这位大人应该是一位位高权重的人,自己竟然还对着他口出狂言。 抿了抿嘴,周围又好心人劝她赶紧走,这般得罪了权贵可是没有好果子吃的,可她摇了摇头,自己的家就这在里了,祖祖辈辈都在这里了,自己还能往哪里走。“算了不过就是一条贱命罢了,要是我走了,他为难你们可怎么办?” 一句话就让那些人闭了嘴,但凡是涉及到自己的身上安全的,总是能让人轻易的做出选择。 康大人带着和墨家的弟子坐在一件临时搭建的茅草棚中画图,要赶在落日之前将新的石桥图纸画出来。康大人认真得很,没瞧见外面撑着油纸伞端着一碟子馒头的徐姑娘,到是墨家的一名小弟子率先发现了。 “康大人,外面好像有人找你。” 一回头竟然是徐姑娘,康大人连忙将她请进来,“姑娘何须亲自来,这边下雨路滑。” 徐姑娘收了伞,没有进里面,只是站在门口跪下去,将那盘馒头举得很高,都伸直了手臂,跪得笔直。 “这是做什么?” “徐颖不知天高地厚,此前竟然那般折辱先生,还请先生恕罪,只要不牵连到村子里的其他人,徐颖愿意以死谢罪。” 一屋子的人都睁大了眼睛将康大人看着,一个两个都是些人精,全然存着看好戏的精神丝毫没有要替康大人解围,毕竟这件事情在他们来之前就已经收到消息了,拿着消息额人看完之后还十分震惊,康学士这样的人竟然被一个茶馆老板说得毫无还嘴之力,倒是一大惊奇! 这次赶来参与救灾有一半的弟子都是冲着这位能数落康学士的姑娘来的。悄悄到底是怎样的人竟然能让他们的康大人毫无还击之力。 眼下这姑娘明显是误会了康大人的人品,众人等着看好戏呢,却不成想被刘大人的一句话直接打破了。 卷轴草图 “怎么回事?昨日不还在说感谢徐姑娘嘛?怎么今日人就跪在你面前了?莫不是在拜师?那恐怕天下的学子都要懊悔自己没能开个茶馆做些白面馒头了!你们说是不是?” 身后的弟子自然也不敢多数什么,毕竟刘大人武力值挺高的,只能齐刷刷的承认,“正是,我等曾几次三番向康学士拜师学艺,接连被拒之门外,如今姑娘算是走了大运,天下人都想找得老师收了你做女弟子,乃是天下人的羡慕啊!还不快些快些磕头谢恩!” 徐姑娘有些不可思议,眼前的这位竟然是天下学生都崇拜的刘学士,一时间说不上是兴奋还是害怕的心情瞬间席卷了她整个脑海。 康大人瞧着玩笑开到这里也算是差不多了,呵斥一声,这些弟子全都散开,就剩下脸皮很厚的刘大人仍旧站在徐姑娘身边嘀嘀咕咕说个没完。 康大人叫了两声徐姑娘她才反应过来,整这个大眼睛,一脸的惊愕。 “怎么,还不相信呢?放心吧,我们康大人对徐姑娘的感激之情犹如滔滔江水源源不绝,他一个学士人人都将他的话奉为真理,有谁真的会挑着他的错处,指着他的鼻子骂人呢,姑娘可是做了天下第一人了!”刘大人浑然不知道这样的场景竟然还能面不改色的开玩笑。 康大人拿他一向是没有办法,只好转移话题,“你来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差点忘了,我来给你提个醒,时间不多了,你看这天,这雨恐怕会来得有些早,你这图纸要尽快出来。否则来不及炸桥,到时候河堤被冲垮咱们谁也走不掉,那我俩可就是大罪人了!” 刘大人默默地指了指站在外面的皇上,一脸无奈的表情看着康大人,“你也别看我,除非你把皇上弄晕,不过又德全在你也没那个机会,皇上说了这里的事情不解决他就不走了,你说说要是皇上同开始那般直接一走了事多好。省的咱俩一惊一乍的。” 皇上同德全站在桥头,瞧着这天气变化,乌云已经开始聚集了,要是没有足够的时间炸桥之后搬运这些残渣那下游一定会受到影响,更何况下游的水流很窄,根本没有办法容下这么大的碎石,一定造成堵塞等着下一波潮水来临,那必将冲毁良田房屋。 德全说这是民生攸关的大事,所以还请皇上慎重,于是皇上没有走,站在这里等着两位大人拿出一个好的方案来。 可他的目光放在这座桥的背后,在桥的背后不远的地方就是容陵关了,不过十几公里的路程,眼下竟然又被耽搁下来了,皇上要的就是那两位立刻拿出好点子来,将眼下的事情解决了! 康大人和刘大人将几张图纸拿在手中仔细瞧着,可是这些草纸图上的桥都有一个通病那便是桥孔!桥孔虽然密集可是太小,若是太大又恐怕会承受不住整个桥的重量,承受不住海浪的冲击。 “二位大人,我家里有一些关于造桥的设计图,是我祖父早些年从外地带回来的。” 康大人虽然很希望能出现一份图纸,可是眼下所有的造桥书籍他们全都看了,可是没有哪座桥能够满足当下的条件。也不过是不想浪费徐姑娘的心意,康大人最终还是请了她回家将那几分图纸取来。 “两位大人,前方容陵关已经开始飘小雨了,不能在耽误了,这桥我们来时已经做过精密计算了,要是现在不炸毁那就没有时间了!到时候遭殃的可就不仅仅是咱们脚下的这块地方了,还有下游无数的百姓,一旦造成碎石堆砌,到时候等到河水蓄积一旦冲毁必定事一场更加严重的洪灾!还请二位大人快些做决定!” 墨子寒的语气已经十分着急,迫在眉睫了,眼下要是在拿不定主意,这雨可就要越下越大了。 徐姑娘跑回家中将佛像背后的图纸拿出来,她祖父当年说过这图纸一定不能轻易的外传,若非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也一定不要拿出来。 只是现徐姑娘将它抱在怀中脚步有些着急,脸色看着有些沉重。 “大人,这图纸我打不开。上面留有我祖父的遗言,炸毁石桥方可再造虹桥。” 墨子寒也将那画轴拿起来看了看,表面上看上去确实很普通,可是一旦到了关键时候就是打不开,对着康大人摇了摇头。本来瞧着这图纸竟然有如此精妙的机关想来肯定是精妙绝伦的,可眼下就是墨子寒也没有看出一些打开的门道。 雨已经开始逐渐密集了,康大人伸手出去接了接,“准备炸桥!” “可是图纸······” “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一种方法,下面走不通我们可以走上面!” “可那样工程可就浩大了,康大人可要做好长留在此处的心理啊!”刘大人看似落井下石的话实则是在提醒康大人他方才说的话是有多么的不可思议。 康大人对着刘大人眨巴了一下眼神,两人的眼神到是都显示着自己的担忧。 得到了命令的弟子们下去准备炸桥了,炸桥之前要先准备在想下游五十米左右的位置布置一些东西,具体是什么康大人也不知道,好像是墨家的一些机关。能够方便打捞待会儿被炸碎的石头,防止他们冲击到下游造成堵塞。 “你真的想好了?”刘大人站在康大人身边,这句话有些哽咽,有些不舍,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吊桥说得容易,做起来却不简单,这两边的山有多宽,要多少的高度,如何上山这些都是问题,依着康老的年纪摆在这里,只怕是要将后半辈子都交代在这里了。 康大人说了什么刘大人没有听见,因为炸桥的声音太过于巨大了,皇上和德全站在山脚,看着这场雨,又看着那座坍塌的桥,不知道说什么,好像也没有什么想法,这两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德全在旁边提醒他。 只是上一秒还拿在手中无论如何也打不开的卷轴突然一下子就打开了!徐颖兴奋的跑出去叫着,“康大人,刘大人!卷轴开了!” 就连墨子寒听到了消息都小跑着过去,这到底是是一副怎么的草图竟然能用如此精密的机关保存。 不过比起里面的图纸,墨子寒更想知道的是这副卷轴的机关到底是怎么做的。 雨过天晴 徐颖拿着那卷轴小心又谨慎,就是在能打开之后也不敢展平,只是一个心思的冲出去找人,但视线也丝毫没有离开桌上的那副卷轴,一边向外边倒退着,又一边注视着那副突然能够打开的卷轴。 墨子寒是最先赶过来的人,瞧着桌上的卷轴很是惊奇,忍不住想要动手,刚要动手才将将将手伸出去半个爪子就被徐颖打了回去。 “你干什么,康大人还没有来呢!” 墨子寒对徐颖的认识,大约是从她的耳中第一次听到康大人被人数落得不能回嘴的场面,儿站在康大人对面的人就是徐颖。 所以对于徐颖,墨子寒是有些畏惧的,毕竟他活了这么多年也只见过康大人将他们这些人数落得不值一文,到是没有见过有谁能站在康大人的面前说罗他的,就算是有,也没有多少能说过他的,况且康大人的背后是谁!那可是皇上,这世上能有几个不要命的敢去打皇上的脸。 于是当徐颖用嗔怒的语气和墨子寒说上第一句话的时候,墨子寒有些发呆,她好像比想象中要温柔一些。还没有等他多看两眼,康大人和刘大人也赶着进来。 只是看着摆在面前的卷轴,几人却都不敢轻易打开。这卷轴就连打开的机关都如此的与众不同,莫名其妙,谁也不敢保证里面有没有别的机关。 再者里面图纸兴许价值连城,如果轻易触碰出现什么闪失恐怕到时候哭的就是他们了。 最终还是康大人一声爽朗的小声打破了僵局,“不知道各位在害怕什么,我们炸桥的时候就已经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了,眼下的情况只会更好,绝不可能再差了,所以这张图纸就算是没有了也没有关系,但是若是我们几人都这样看着,因为失去而不敢去得到,这可不是我教给各位的道理。” 墨子寒一贯的顶嘴,这是在墨家养出来的脾气,“谁说的,徐姑娘可不是您的弟子,您可没有给徐姑娘说过什么大道理!” 徐颖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连耳根子也跟着红了。奈何墨子寒还是没有瞧见一般的暗戳戳的还碰了碰徐颖,问道:“你说是不是!” 徐颖不答反笑,墨子寒转过身注意到的时候徐颖就是这样羞涩着脸色,抿着嘴偷着笑,又觉得很难为情一般的跑了出去,刘大人和康大人将他死死的盯着,“还不赶紧追出去!” 反应慢半拍的墨子寒都已经将人追到了还是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如此听话的追出来。 对呀,他追出来干什么呢? 想不太明白的他只好随便七上八下的找了个理由,“那个,康大人请你回去一起看!” 后来刘大人和康大人知道之后还十分感叹就这样的脑子居然最后还是成功了,简直就是一大奇迹,比后来造出来的桥都还要奇迹,墨子寒在后边追着喊道,不至于不至于! 本是康大人打算动手,但最后又被刘大人截了胡。“我来,小心危险!”毕竟若是这卷轴里面真的有毒的话,康大人就是眼下唯一的指望了,造桥还得康大人将图纸画出来,就算是吊桥都是需要康大人的,毕竟他刘某人也仅仅只是一介武夫,空有一些力气,抡起这些学术上的东西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随着卷轴缓缓的打开,一副简单的造桥草纸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这,这样的桥,倒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能画出这样图纸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凡人吧!看上去虽然完全不可行的样子,可是根据他旁边写的这些公式计算还有验证来看这座桥要是建造出来了是完全能够承受住所有的重量,甚至对于洪水的一些隐患也是完全可以消除的。” 墨子寒感叹于这样的技术和这样的想象力,不知道画出这幅图纸的人用了多少的心血才将这看似天马行空的想象变成现实的。 只是这样的图纸大家都是第一次见,就是徐颖也是第一次见,所以没有人有经验,这样的大拱桥几乎是第一次出现在他们的眼中。 全桥只有一个大拱,桥洞不是普通半圆形,而是像一张弓,因而大拱上面的道路没有陡坡,更是能方便于车马上下。大拱的两肩上,各有两个小拱。不但节约了石料,减轻了桥身的重量,而且在河水暴涨的时候,还可以增加桥洞的过水量,减轻洪水对桥身的冲击。 墨子寒惊叹世间竟然能有这样的技术,“简直就是精美绝伦!不仅能够更好的防洪整个桥的造型也是更加的优美了!就像这么多同样形状的弓合龙在一起,做成了一个弧形的桥洞。每道拱圈都能独立支撑上面的重量,一道坏了,其他各道不致受到影响。” 一下子有些过于激动的墨子寒牢牢的抓着徐颖的手,“徐姑娘,这图纸你是哪里来的?” 徐颖被墨子寒的反应有些吓到了,康大人安慰她,“子寒太过于激动了,徐颖姑娘莫要见怪,这样的设计这样的造型可谓是现在整个景瑞王朝的造桥第一人啊!莫说是他就是老夫也是有些激动的,这座桥一旦建造成功那将是整个景瑞的福气啊!” 可只有徐颖懵懵懂懂,全然不知道这幅被她祖父藏在佛像背后一辈子的卷轴竟然有这样大的影响。 “这卷轴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我只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祖父就将这卷轴带回来了,但是那时候祖父很紧张,他说过只要他一天没有死,这卷轴的秘密就一天不能说出去。” 这样的技术怎么可能会一辈子藏着,必然是有些别的什么原因。墨子寒多了个心眼,当下就穿了消息回墨家。 后半夜果然下起了大雨,但幸好石桥已经炸毁并且也将碎石全部打捞到了两旁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决堤。 村民们十分的高兴,于是每家每户为了感谢他们都凑出了自己的一点粮食来。莫寒第一次吃这样的百家饭觉得有些好吃又有一些说不出的味道,连忙抓着徐颖问是不是真的,这饭怎么要比平时吃的甜一些,就是烤红薯都要香一些。 徐颖只管低着头笑,昨夜康大人让她敬了茶,说是要收她做关门弟子,希望日后同她一起学习,徐颖受宠若惊又感激涕零。 “但你切莫忘了你的本心,我先是你的友人,再是你的老师。” 皇上失踪 “有谁看见黄公子了嘛?”不知是谁突然发出的疑问,到是突然间的像一颗被丢进平静江面的小石子,掀起了无数的波澜和涟漪。徐颖不傻,他们这些人都是朝堂上数一数二的人物,但是这几天看下来发现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习惯,那就是无论做什么决定他们都会下意识的看向那个他们口中的黄公子。 眼下黄公子的失踪又让他们心急如焚,徐颖拜托了各位乡亲帮着一起找找。 康大人和刘大人眼下正在想办法,皇上失踪可不是小事情,消息一旦传开宫中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就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会不会皇上是提起去容陵关了?皇上此行的目的本就是为了顾老将军,眼下这里的事情已经解决了,皇上有可能是因为担忧顾老将军所以先行一步了,你看这不德全也跟着一起消失了!肯定是这样的。” 刘大人这话说出了口,但自己的心中却没有底。毕竟在心中大约也是隐约知道一点的,皇上就算是要走也肯定是光明正大的走,有怎么会不辞而别呢,眼下却只是抱着这样的希望,希望皇上是真的不想让康大人一路跟着所以才提前走的! 康大人是着急坏了,这一辈子的惊险全然都在这趟南巡之路了。“对的,皇上应该是先去了容陵关了!咱们也赶紧收拾一下赶过去吧,皇上身边只有德全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等是万死难辞其咎啊!刘大人!” 这般涕泪横流的样子到是让刘大人差一点就答应了,只是眼下这桥的草图才刚刚拿到手,这里又有多少人能够造桥呢,墨子寒确实是有技术也会研究图纸,可若是全盘交给他康大人自己也是不放心的。毕竟这座桥要是建造好了造福的可是全国的百姓,日后会有多少地方减少洪水灾害! 而眼下能通墨子寒一起共事的只有康大人一人,其余的大多都是浑水摸鱼,略知一些皮毛罢了。 徐颖和村民们找了好久也没有看见人影。到是有一位村民在前往容陵关的路上捡到了一个荷包,看材质倒确实像是宫里的东西,但是这样的材质太过于普通就是康大人和刘大人手上的布料也是要好上许多的。 一群人围着脑袋,排着队仔细的看着这个普通的荷包,确实是没有看出什么线索来。康大人和刘大人也传了消息回去,可是他们手中的消息线可就比不上皇上的暗探了,这一来一回都需要几天的时间,要是皇上真的遭遇什么不测的话,那恐怕到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不过死马当作活马医,不试一试怎么可以呢! 正巧徐颖也带着人从另一边的山路赶了回来,瞧着放在桌上的荷包,“德全先生的荷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话一开口几双眼睛赤裸裸的盯着她,康大人更是抓着徐颖仔仔细细的问了一边,“你确定这是德全的荷包?” “我确定,这荷包我见过很多次,不会错的,在荷包的线头上只有一边有珠子另一边只是简单的打了一个结。我当时还很奇怪特地问过德全先生的,他说他这是方便自己认识不喝别人拿重合了!” 康大人和刘大人的脸色变好了很多,总算是知道二人是朝着什么方向去了,眼下有了线索也就不会感到那么心慌了。 只是在他们放下心中着急的时候,此刻的皇上和德全正被绑在一辆马车上按照时间来算从昨天开始他们应该就在这辆马车上面了,都走了一天了,速度也不慢,要真是按照一直向南的方向,此刻他们都应该已经到河里祭拜河神了。 “行了,不用带着我们瞎转悠了,一直在原地打转你不累,但是马很累的。” “闭嘴。”这声音倒是好听,是个姑娘的声音,有些清冽,皇上故意顺着马车的方向东倒西歪的,将蒙住眼睛的布条蹭出一条缝隙来,倒也不敢太明目张胆,毕竟自己的性命还在别人手上。 她既然能当着那么多暗卫的面将他劫走相比武功也是非常高的,更何况德全的武功也不是很差,到是没想到此人能够在德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将他们两个都在走也算是有些本事的。 顺着那一条缝,皇上瞧见了一双雪白的鞋,上面有些花纹是花儿的形状,可这样白色的话还这般大朵,背后的背景倒也不是上面小桥流水,反而是简简单单勾勒出来的一座山峰,这朵花就在山峰顶端。 看起来到是有几分大气和高贵,甚至还有一丝雅气在里面,顺着脚踝吊着一串脚链是一根很普通的红绳只是眼色有些陈旧了,看得出有些年份了,应该是带了很久的。裙子也是雪白的,上面也是简简单单有些刺绣,寥寥几笔仿佛就将山川河流全都放在了里面,大气磅礴又浑然天成。 就算是宫里的绣娘们都是没有这个灵气的,做任何事情都需要灵气,画画需要,练舞需要,弹琴需要,下棋需要,诗词歌赋没有哪一样能够离开灵气二字,没有灵气的诗词歌赋是走不进别人的心中的。 绣娘亦是如此,没有灵气的绣娘是秀不出这样的作品的,就算她们身经百战,层层选拔,技艺精湛,可他们终究是一层一层被脱下了灵气才走进来的,在这深宫中最不需要的就是灵气。行差踏错一步那便是万丈深渊。 还没等皇上找到机会继续偷看,突然间视线中出现了一个人,一个有些脸色苍白的熟人面孔,正是德全。 虽然心中有些疑问,可是瞧着德全身上也没有什么伤痕,又看看自己并有受过什么虐待所以受伤应该是没有。 还有什么呢?难不成是因为饿了?不应该啊!德全平时在宫中也是经常有了上顿没下顿,时时刻刻都守在他身边,饿肚子的时候多了去了。 这样说好像又有一些不太好,毕竟跟在他身边的德全可是经常能够吃到各宫娘娘送来的拿手佳肴,皇上一般都时候一脸笑盈盈的接着,温柔动人有舍不得的将人送走,随后青着一张脸将那碟子糕点赏给德全了。 皇上来了 所以德全也是有可能因为饿肚子变成这样的、内心开始怀疑动摇的皇上开始有些不确定了!毕竟那些看着丝毫没有食欲的佳肴,德全每次都吃得很开心的!但是好像吃完那些之后德全每次的食欲都会变得更大一些。 其实在不知道的背后,那些娘娘们也都是人精,虽然自己手艺不精,但是拦不住我有一颗爱皇上的心啊!所以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表达我的爱心,不过就是找些理由来见见皇上罢了。 毕竟除了这个理由别的也找不到其他理由了呀!毕竟皇上对皇后的情谊大家都看在眼里,谁敢晚上去抢皇后的恩宠,所以只能在白天得一些宠爱了,皇上也知道有些愧对她们,所以给皇上送她们亲手做的小点心然后皇上在进行一些赏赐,管你味道如何,谁又真的去在乎呢! 真正在乎味道的人是那些宫中的御厨。 其实每次德全吃完那些娘娘们送来的吃食都要找个很好的理由去一趟茅厕,要真是问起德全这是为什么,德全一定会告诉你是因为娘娘们金枝玉叶做给皇上的糕点是他这种普通人不能够享受的。 实在是要问一句实话的话,那也肯定跟味道没关系。娘娘们做的东西怎么会不好吹,只能是德全欣赏水平达不到高度。 所以对于眼下德全到底怎么了,皇上还真是有些看不透猜不到,看是从这个,脸色来看确实是有些虚弱了。不过还能皱眉看来这人还是活着的。 德全从下在宫中长大也没有出过宫门几次,就是出宫那也最多不过是做个轿子的事儿,后来带了土地们也不太出门也不坐轿子了,只是拿出些时间来好好教育他们! 他自己也是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晕马车! 从他们被带上马车后不久德全就醒了,醒了之后脑袋就有些晕晕晃晃的,但他还是努力的坐直了身体想知道这里到底是哪里,然后向身边摸索着想确定皇上是不是和他在一起。 根据自己的感觉来判断皇上应该是躺着的。 这下子德全可有些慌乱了,怎么皇上就躺着了!难不成受伤了!还是说已经遭遇不测的!德全不敢继续想下去,听见车里面还有别的人存在德全小心谨慎的开口,“请问一下,我身边这个人他怎么样了?受伤没有?” 对方很沉默,根本不想回答。 “你说句话好不好,我也没有问你别的就是想知道我身边这个人他怎么样了,脸色好不好,有没有受伤或者有没有其他的不好的事情发生!你倒是说句话呀,就算是你们帮了我们要钱还是要权或者说要命,你们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那女子的眉眼跳动了一下,这小太监还真是有些可爱,不过他的高冷人社是不能改变的。 于是她打算继续沉默,结果德全还真以为皇上出了什么事情黄金豆哗啦啦的往下流,到是让她措手不及。 “不是说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嘛,怎么你这么一点事情就哗啦啦的流泪啊!放心他没事儿,就是迷药还没过,睡得香着呢!到是你,我看你的脸色有些不太好。” 确实不太好,姑娘的声音刚落下,德全听见皇上很安全完全没有事的时候就松了一口气。 随后就感觉自己的胃在翻滚,有一股酸味冲上了天灵盖,然后下一瞬间德全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虽然手被绑着,可是脚是活动的呀!德全觉得再也憋不住了,直接就跳窗了。 驾马车的人停了下来,有些吃惊居然有人想从沈文悠的手中跳窗逃跑!简直是在做梦! 而且跑你都跑得这么慢,兼职就是不要命。 更令车夫想不到的是沈文悠居然拿着帕子走到他的身后还拍了拍他的背问道,“好点没?” 没错,德全吐了,吐了一地,要是跳车再慢一步此刻这满地的污秽应该就是在皇上身上了! “好多了,谢谢姑娘。” 然后这一路上德全就这么吐,他吐就算了可就是牵连外面的车夫了,一旦德全有什么不舒服的反应沈文悠就会冷冷的说一句,“驾车的好好点做事。” 外面驾马车的人都要哭出来了,这一路上就是连比巴掌小的石子他都死想办法避开了的,可是里面那位小公子他就是要吐,做不得马车呀! 吐的次数多了沈文悠大约也知道不是车夫的错的,只是德全的脸色就这样越来越白了。 等到皇上醒来之后看见德全大约就是吐着昏过去了的德全。 “德······” 皇上的嘴,长到一半,连德全的名字都还没有叫出来然后自己的嘴上就被堵上一团抹布,然后一个冷冷的声音传过来,“闭嘴,别打扰他。” 再然后皇上透过那条小小的缝隙看见一个纤细的背影散着长发十分温柔可人的将德全的脑袋抬起来然后将他的外套扒拉了下来揉成了一团之后,垫在了德全的脑袋下面。 ······ 皇上觉得他这个皇上做的略微的有些失败。 德全后半截在沈文悠的照顾下好了很多,皇上此刻心中也有一些说不准,这人将他们劫过来到底是为什么。毕竟看着眼前的情况对方应该也不是要他们的性命,与对方应当也是没有仇恨,毕竟要是仇敌的话,皇上的眼神又透过那个小缝隙看了看躺得很舒服的德全。 嗯,肯定不是仇敌。不过到底是谁就说不定了,看对方的做法应当也是不认识他们的,不然知道他的身份还能这样对待他的,皇上觉得不是自己很失败就是这位姑娘的胆识过人! 马车明明是一直在原地打转,可是眼下却停了下来,德全的待遇很好,是被车夫抬下马车的,皇上的待遇有些一般,是被车夫吼下来的。 于是皇上更加坚定的觉得这些人应该是不认识他们的。 然后就听见沈文悠的声音飘荡在整个大厅:“主子,皇上给您带过来了!” 这句话犹如惊天霹雳雷一般的久久回荡在他的心中不能散去。 “这位小公公身体有些不好,我先带他下去休息了。” 三人初见 大约是眼下的德全还将眼睛闭着的,所以并没有看见关于皇上眼中有些因为震惊而微微张开的双唇。若是看见了,此刻的德全应当是有些惶恐不安的。 毕竟除了双唇,还有瞳孔也是放大了不少。皇上倒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全然只是因为他目前这个样子有些失败。当皇上当成他这个样子的全天下应该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在皇宫被各位大臣胁迫着,这不行那不行,就是这碗菜多吃几口都是换了规矩,了无生趣得很。除了宫还是要被各种大臣监视着,还是这不许那不许,就是想要赶路也是不行的,皇上的心中装在第一位的只能是百姓,其次是江山社稷,相救的人救不了,想见的人见不到,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自己的皇后幸好是自己喜欢的人。 仔细想想其实遇上皇后恐怕也是一场处心积虑的谋划,不过所幸那时候他们都还不知道,喜欢了也就喜欢了。 就算是被人绑到这宫外自己身边的太监都要比自己讨喜一些,这些年唯一成为他依靠的顾老将军眼下还是没有踪迹,暗卫们已经苦苦寻找了很久,但是没有一点线索,容陵关那边的消息传过来说是顾老将军不是自己失踪的,倒像是被人劫走的,整个屋子很明显是被整理过的,只有一些暗角还能够发现一些木头的碎屑,应该是打斗过的,可是整个屋子的陈设都是完好无损的,甚至连桌角的位置都是想通的,所以对方不可能没有注意到这些暗角的木屑。 这样看下来大约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对方是故意留下这个线索的,可是那时候的皇上还在下面的村庄治理水患,毕竟这里是与容陵关息息相关,如果这里一旦决堤那么可能整个容陵关也已经被大水冲刷的,若是顾老将军是想自己躲过一些人的追杀,那么眼下的水患更加重要,毕竟顾老将军深受重伤。 好不容易抓紧时间对整个村子进行了修葺,正打算和德全一起检查检查这村子里的情况,要是有什么问题尽快抓紧时间进行修补,刚走没多远,就被人捂住了口鼻还没有什么反应自己就已经晕倒了,至于他的那些暗卫自然也是如此,不过他的暗卫们比起他的待遇就更加的悲惨了,一口迷烟放到一片之后所有人都被扔进了一个马车叠罗汉一般的七倒八歪。 皇上眼上的黑布被取下来,突然间出现的刺眼光亮有些让他睁不开眼睛,甚至有些不确定刚才恍惚间出现的人影是他一直想找到的那个人----顾老将军。 身上的绳子都被解开了,不确定的揉了揉自己的双眼,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顾将军?” “微臣参见皇上!还望皇上恕罪!” 皇上此刻有些顾不上别的,眼下人找回来是最重要的。可是还没有等他高兴许久背后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 “你俩也不用这样表现得像什么生死骨肉分离,久别重逢的样子吧,这样的场面!要来也应该是我来啊,顾某人以为呢?” 背后有个人坐在院子里,生得端庄秀丽,还有一丝稳重,看似玩似不恭的表面实则应当是一位十分善于管理的人,毕竟整个院子的布局都十分的讲究,既不突兀也不平淡。 看他的样子还有些眼熟像是不知道在哪里见过似的。 “感谢阁下救命之恩,请问阁下何人?”皇上的神色有些凝重,但是对于眼前这个人他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像是见过又像是没有见过。好像很遥远又好像一直都在自己身边一样。 “顾炎武,你瞧我就说他忘了吧你还不信,得了他都要感谢我的救命之恩了我还能说什么,说起来也确实算救了他一命吧。” 顾炎武就是皇上口中的顾老将军,其实那时候的顾炎武算不上老,只是依着辈分都这样称呼一句罢了,虽然年长不了几岁可他总是能护他周全,所以眼前的这个人同顾将军的关系看起来好像要比他亲近很多。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只可惜皇上没有听到他想听见的答案。 “回想起来的,今日他也有些累了,脑海中肯定还有别的事情想要问我,所以今日就先算了吧,明日再来。” 那人站起身来,身后的仆从迅速的将桌椅板凳撤下去,那动作训练有素,比起宫中的有经验的老太监那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真是没意思!” 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皇上觉得是说给他听的,因为在这句话的后面还有两个口型:秦潭。 秦潭是他的名字。只是从那个人的嘴里念出来有意思的嫌弃又有一丝的期待。秦潭想不明白到底是怎样的人才会同他有那般的情绪。理不清,剪不断,还是乱。 顾老将他带下去,整个院子看不见一个仆从,但是你能知道整个院子又是无处不在的人。会在转角处放上一些冷饮,或者水果。行走到风景不错的地方还会有微风吹来。 只是这风太过于有规律必然是有人精心计划的。 皇上有些感叹这里的鬼斧神工,投在心中想起方才那人,真是个怪人,只是自己到底曾经在哪里见过他呢,那张脸熟悉得有些过分,好像在许多地方都曾经见过他,可是无论怎么想,总是没有一点记忆。 “顾炎武!你能先跟我说说之前是怎么回事嘛?怎么就突然失踪了?你知不知道我差点没办法来救你,要是你出了事儿,你让我怎么办!” 顾将军丝毫没有震惊,好像早就知道皇上会这样叫他,那些见到顾炎武安然无恙的欣喜眼下已经全部转变成为愤怒。 “你是否安全你也没个消息,朕为了来救你连南巡这样的法子都说出来了,满朝文武是如何阻挡朕的!你呢!你又是如何汇报朕的!你在这里啊享受得还真是很好外面好山好水好风景,里面婢女仆从好生活!还有个同你一般心意相通,志趣相投的好友当真是过得如意!” “你那些年站在我耳边念的什么天下苍生难不成都是说着玩玩儿的?还说什么天下为重,可是如今你看看你做的这些事情,要不是朕南巡还有多少黎民百姓会遭殃你知不知道!” 扮演 皇上骂得起劲儿,顾将军也不气,也不恼,淡然的坐在那里慢悠悠的喝茶,等着皇上骂累了,终于停下来了,他这才倒上一杯茶慢悠悠的送过去。 “说完了?” “完了,渴死了!” “我看你挺开心的。” “这么容易就看出来了?确实挺高兴的,很久没有几乎说过这么多话了,毕竟你也知道在那个地方,”说到这里秦潭停了一下,语气中带着无限的哀愁,好像提起那个地方就已经能够看见无穷无尽的压力了。“那个地方唯一能说上话的人,如今我们也有一些说不上话了。她有些变了。” 秦潭的语气有些怅然,她自然指是皇后,皇后没有变过,皇上也没有变过,只是他们再也说不到一起去了,因为变得是这个世界。 毕竟盛贵妃倒下了,盛家的人还是藏在朝堂之上,一旦盛家有机会卷土重来那么朝廷就会迎来灭顶之灾。 秦潭对这样的朝堂已经完全失望了,对于他而言,眼下他还顶着皇上这个名号不干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已经算是极限了。 皇上说起康大人是如何顶着他顾炎武的名义当着上上下下一百多号人的面前对着他这位皇帝说了一番如何痛彻心扉的话语的场景描述出来之后,顾炎武居然笑得不可开交。 “这确实是康大人的风格!哈哈哈哈!” 皇帝很是不解,虽然他名义上单着一个老子,但是论起年纪来,那位康大人才是真正的老一辈,怎么就这么听你这个年纪轻轻的将军的话! “你还好意思笑!你是不知道他跪在地上上说父母祖宗,下说臣民子女,但凡我要是往前走了一步那我就是个罪人,可是照他那意思就是我虽然是个罪人但我是个皇上,所以我不能死,但是一定会有人替我去死,那些人是谁嗯,是在座的所有人!最可恶的是他说他有罪!我如今做的这些事情全都是他的错!给我气的!” 顾炎武有些惊异,“你居然回了马车?这可有些不太像你的风格。” “还不是那个老东西搬出了你的名号,我怕给你惹麻烦,到时候我这个皇帝到是无所谓,他们要是为难你,那最后苦的还不是我自己。” “所以你才一路上紧赶慢赶的尽快解决所有的事情然后赶过来救我?” “是啊!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 顾炎武有些沉默,皇上本是没有当一回事的,都打算问下一句话了,却听见他的声音有些微微的哽咽和沉默。 “我以为你是真的担忧那些子民。” 皇上答不上来,他不想让顾炎武失望,也不想欺骗顾炎武,更不想违背他自己的心,这个皇帝他早就已经厌倦了。 他的那些胡闹和胡作非为也不过全都是他的发泄罢了,他就是想看看这些人对于他的底线,可是好像他这个皇帝无论做了多大的错处都没有人会让他不做这个皇帝,就是连当时的盛家都没有。 他走不了了,他将一辈子都被困在这个宫里,这个毫无生气全然只有规矩的宫中,就连他青梅竹马的皇后都快要成为这皇宫中的祭品了。 这皇宫已经太过于压抑了,他想逃可是他逃不掉,他想跑,可是身后无数的人将他拉扯着。 在他的前面还站着一个人,那个人曾经一路护卫着他坐上皇上的位置,几乎是以一人之力牵着他走上了如今这个位置,他不敢走下来,不敢辜负他的希望,不敢让他对自己失望。 在他面前的这个人比起他身后的所有人都更加有影响力,可是在那个宫里他已经快要发疯了。 顾炎武是个好人,是个真正的好人,他这个将军做得十分称职,上阵杀敌也好,守护百姓也罢,总之他的心中装着天下正义,秦潭曾经打着玩笑的名义旁敲侧击的问过他为什么他自己不做皇上,那时候顾炎武的回答不是不想,也不是不该,而是他不愿意。 为什么不愿意? 因为做了皇上就不能够保卫子民了。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秦潭想守着他这位哥哥,而他哥哥的心中大约是想守着他父亲打下来的江山,用生命守护的万千子民。 秦潭那时候不懂为什么做了皇上就不能守卫百姓了,后来他坐上去了他就知道,坐上那个位置的人就是被套住了,他的脚上永远都一根无形的铁链将他牢牢的拉扯着,只能在宫墙里活动,于是无数次他站在城墙上目送着顾炎武出兵,他每次都说塔湖凯旋而归的。 顾炎武从来没有仗着因为这个皇帝的位置是他拱手让出来的而威胁过他,甚至对于其他的那些臣子他更加的顺从。可是顾炎武越是顺从,秦潭就知道他走不掉,逃不了,这皇宫是他一辈子的归宿了。 他要被那根铁链困一辈子。 可是他虽然不情愿确实心甘的。 “我不想骗你。顾炎武你救我我感激你,你护着我,我还是只能感激你,于是你说你要保卫臣民,我说那我替你去做皇上吧,我答谢你的恩情,可是做皇帝太难了,也太痛苦了,我不太想管那些与我无关的百姓,我只想自己好好活着,吃自己喜欢的东西,买自己喜欢的东西,说自己想说的话,去自己想去的地方。我已经尽力在扮演一个皇上了。” 从屋顶上跌落下来一个人,秦潭有些震惊这人的武功居然如此之高!也不知道他是从何时开始偷听的,下意识的走到顾炎武的身边。 那人爬起来一脸的灰尘,还摆着手说着,“不好意思啊,没站稳滑下来了。打扰你们的谈话了,你们继续。” 秦潭的眼中有些怒火,“你是什么人,竟敢偷听我们说话!” 外面的奴仆很快进来将东西收拾好,只是说话的功夫。 “你这人真是好笑,你既然不想做皇帝,那何必端着皇上的架子同我说话,这房子是我的,那我便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就算是我今日要去这地下十八层你还能多说一句不?” 秦潭没有说话,真是横眉冷眼的瞧着这个来去自如的人,瞧着他就这样坐下了,甚至还给自己掺了茶水好像衣服正大光明的样子。 “你们继续,我喝茶,不打扰你们。刚才你们正说到关于你已经在尽力扮演好一个皇上了。” 说完便真的就坐在那里喝起了茶水来,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样子。 秦潭是被气的急了,没瞧见一旁正在努力憋笑的顾炎武。 替身 “好了,你们俩也不用这样争锋相对吧,毕竟你们俩都长着一张差不多的脸皮,你们俩是不觉得奇怪,我看着可是很奇怪的好吧。” “等等,刚刚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秦潭转过身看了看对面坐着喝茶的那个人又瞧了瞧身后也在喝茶的人,都很淡定的继续喝茶好像这一发现并没有什么值得惊奇的地方。 但是秦潭不是在这样的性子,直接拉着刚从房顶上掉下来此刻正在喝茶的某人直接走到外面去对着池塘瞧得很仔细。 这张脸真的和他算得上是一模一样了。 关键是这人竟然一点儿都不惊讶的。 秦潭张了张又不知道说什么然后一脸震惊的找到顾炎武。 “这是怎么回事?” 顾炎武到是很镇定,“就是你看见的这样。” “这样?我看见的哪样?能不能跟我解释清楚?还有你的事情,不是说受了重伤?失踪了,眼下我看你生龙活虎得很,你早说啊,你早说我出来干什么!” 顾炎武瞧着他的样子到是没有想到关于他的事情这小子竟然这么上心,不过关于这件事情顾炎武觉得确实是应该让他知道了。 一旁的男人冷嘲热讽,“哟,看不出来你们感情还挺深厚的呢,那不如眼下你就告诉他呗,反正也没有什么别的时机了。我瞧他心理承受能力还是很不错的,至少都没有晕过去还是不错的。” 顾炎武沉思了一会儿,只不过这一场沉思稍微的有些久。 比如某人已经换了一壶新茶了,然后对着他说,“你已经把热茶喝成凉茶了,还在想?说不出来就算了呗,反正被蒙在鼓里的又不是我,我其实无所谓的,毕竟待不下去要疯的人也不是我。不过你可得想好了,机会只有这一次,这一次你不说以后就再也没有别的机会说了,你知道的,我不会再出现了。” 那个人说的话话里话外都透露这这个一无所知,被蒙在鼓里的人就是他秦潭,可是为什么几乎只有这一次?他们俩之间难道还有什么别的交易? 秦潭有些看不懂于是一双眼睛直勾勾的将他盯着,最终顾炎武还是带着一些犹豫开了口。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和他的长相会这样的相像?” “我想过,你看你们俩的关系挺不错的,所以你们应该已经认识很久了,但是从你们的对话来说你们见面的机会应该也不多,而且他刚才还说道什么关于机会只有一次的事情,所以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 “我觉得他可能是你给我找得替身,不然这个世界上怎么会这么巧,突然出现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想来你也应该是用心培养了他的,不难看出他武功还挺好的哈,刚才他躲在屋顶我都没有察觉到。” 顾炎武的嘴角抽了抽,满脑子的问号,这人的武功好? 眼神撇过去的时候这人也是一脸震惊的听着秦潭胡言乱语的猜测。 “你从哪里看出我武功不错的?” “就刚才啊,你在楼顶上我一点都没察觉到你的气息。” 顾炎武拍了拍他的肩头,“有些事情你还是想得比较简单的哈。” “其实我不会武功,刚才我就是在上面看月亮,至于你们的对话,不好意思这院子里的每一间屋子的每一个声音都能被我听到。至于掉下来就是我没站稳自己摔下来了。” …… “你这人说话还挺幽默的哈,大晚上看月亮?” “对啊,看月亮,你要不也上去看看?风景不错的。” “我不去。” 虽然秦潭明确的拒绝了但是顾炎武在一旁怂恿,“去吧,真的挺不错的,我也一起去。” 上去之后的秦潭才发现原来这个人说的都是真的。 在楼顶上有个人竟然搭了个棚子,旁边还放着水果还有茶。 最关键的是,旁边还有几位美女在奏乐,原来赏月看风景这样的话是真的。 大约是与生俱来的熟悉感让秦潭下意识的对他有些亲近。 “那你能说说你是怎样偷听到我们说话的不?” “我这倒也不算偷听,只是每间屋子都有窃听装置,底下有人专门抄录你们的对话,如果想要更加生动一些的还有人可以将你们的表情画出来。” ……又是一阵沉默 “这位朋友,咱俩交个朋友吧!” 这人摇了摇头。 “朋友就算了,不过我觉得我们可以拜个把子,你叫我一声哥哥如何?反正你姓秦我也姓秦。” 这人说话嘴角带着一丝狡黠的笑容:“介绍一下,你好我叫秦烈,和你同年同月同日生,论时辰比你大一些所以你叫我一声哥哥应该不亏,如何,小皇帝?” 秦烈的语气带着些挑逗的欢愉,他想看看秦潭的反应和表现,只是秦潭的表现似乎并没有如他所预料的那般吃惊或者不可思议。 反倒是一脸的平静,那双眼睛盯着秦烈偷着另外一股精明,在月色的照耀下两人势均力敌。 “我大约猜到了一些,只是不确定,眼下我确定了确实是你。我从未谋面的哥哥!” 这话带着肯定,没有什么怀疑。 顾炎武在一旁干站着明明什么都还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一般。 “所以你知道了?” 顾炎武问秦潭。 “猜到了他和我的关系,不过前因后果你总得告诉我吧?这你也能让我猜?” 顾炎武抓了一把一旁的瓜子,试探着开口:“要不你猜一猜试一试?” 秦烈也有心思逗一逗他,干脆也在一旁坐了下去,顺手也抓了一把瓜子。 秦潭站在两人的面前觉得自己有些像唱戏的角,毕竟这两人的表情和动作还有手里的瓜子也太像去看戏的人的标配了。 一旁拉曲子的姑娘们此刻也十分应景的将声音换得一股子凄惨悲凉又透着无线的哀怨。 活脱脱就是唱戏的标配。 秦潭再一次觉得他这个皇帝做得很是失败!居然有一天还要操持起唱戏的营生!实在是可歌可泣! 关键是对面这两人的眼睛里全然就是一副:我倒是要看看你这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说出来好让我笑话笑话。 此刻秦潭有些想仰头咆哮一声。 假道士 “行了,做皇上已经很悲惨了,还要让我这个做皇帝的人来给你们唱戏,还是算了吧。” 秦潭兴致缺缺的样子,耷拉着脑袋,藏在黑夜中的眼睛里全然是精明的目光。 顾炎武倒是有些疑惑:“所以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 “知道什么?” “你到底知不知道?” “我知不知道什么?” “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 …… 秦烈有些看不下去。 “能不能打住,俩人搁这表演双簧呢?一个知道不说,一个装作不知道?有意思吗?” 秦潭笑嘻嘻的样子全然就是一副我早就猜到了的表情,就差没有直接在脸上写着我早就已经猜到了几个大字了。 “他应该是我一母同胞的兄弟吧。” 秦潭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顾炎武是有些吃惊的,毕竟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眼下除了他们两个应当是没有别人知道这件事情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顾炎武的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如果说这件事情只是秦潭的一个猜测的话,那还没有什么大问题。 但是一旦被其他人知道了,这就会成为他们两兄弟的催命符! 是了,秦潭和秦烈是亲兄弟,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顾炎武的表情有些凝重,他的口中开始讲述关于许多年前的一场阴谋,盛家也正是从哪个时候开始走向权力的中心的。 “景瑞王朝在十几年前曾出现了很多的天灾,许多的人都吃不上饭,后来出现了一个道士他自称可以做法接触这些天灾人祸。” “他说宫中有妖孽存在!” “皇上那时候是不相信这些的,但是架不住这天下的子民,他们要求皇上一定要找出妖孽的存在,杀了妖孽还天下一个太平!” “皇上没有办法只好答应。本以为那道士是在妖言惑众没想到当时还真的就在冷宫的一口枯井中发现了一具尸体,那道士说是尸体有冤情她是枉死的。后来派人前去调查果真是被人害死的。” 秦潭皱着眉头,“这事儿这么简单?这宫里突然少了一个人没有人发现?她既然是冤死的相比背后的人肯定也不简单,可是为什么从你刚才话中感觉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凶手?” 面对秦潭的提问,顾炎武只能苦笑,“是啊,这么简单的道理,连你听都能听出来,皇上怎么能不知道呢,但是皇上没有办法。那时候的盛家人就已经开始做好了这一切的准备了。” 秦潭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那道士也是盛家的人?” 顾炎武点了点头。 这样大约就能对上了。 可是下一秒秦潭就不敢相信的睁大自己的双眼,猛然间抬起头来。 “所以其实当时所有的灾难全都是盛家的手笔?” 秦烈对上他的眼睛,“你还真是聪明。” 盛家其实那个时候并没有得到重用,那时候的盛家是文官,可是整个景瑞比较崇尚武力,面对武将能够打仗自然是能够得到重用的,他们顾家就是其中之一。 盛家为了能够得到皇上的重用于是精心策划了这么一场骗局,虽然破绽百出,但是他们最会的还是拿捏人心这一点。 那时候天下的子民根本不知道整个皇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一夜之间全天下的人好像都知道了那道士找出了妖孽,皇上自然是不信的,但是为了稳住民心,若是这道士没有什么坏心思皇帝自然也是不会吝啬的赏他一口饭吃。 所以这件事情虽然很多破绽,但是皇上不仅没有要他的命甚至封他做了国师。 没过多久这全国各地的病情真的在慢慢地好转,皇上表面上也就没有说什么了。 秦潭很会抓重点,“你刚刚说表面上?” 顾炎武给了他一个白眼,“不然呢?你真当你父皇有这么傻?” “顾将军,朕好心提醒你,你刚才可是冒犯了太上皇,要是被宫里的谏官们知道了可是要参你一本的,到时候你可抱着哭吧。” 别打岔的顾炎武顺着秦潭的话就说了下去,“行,到是臣就告老还乡,您就一个人继续留在宫里。” 这是秦潭的命脉,一向被拿捏得死死的。 秦烈坐在一旁表情有些凝重似乎在考虑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但最后又将那些表情全都隐藏了下去,换上了一副看热闹的表情盯着两人,‘’说够了就继续,你也别打岔了。 别点到的人自然除了是秦潭也不会是别人了,毕竟只有他们三个人。 “皇上暗中仍旧在继续追查关于四处的突然出现的病疫,后来果真就查出来是有人在暗中投毒,等到那道士进宫之后又在外面装扮村民的样子散布谣言,让大家相信这是真的有妖怪。目的就是要通过这样的方法胁迫皇上。” “但是皇上找到了证据,因为这些人要营造那位道士的名声,所以他们后来又要投放解药,就是投放解药的时候被皇上派出去的人当场抓获的。” 秦潭又想开口,但是被秦烈的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张了张口,又马上闭上了,等着顾炎武将整个事情给说完。 “皇上拿到证据之后就直接将那名到是暗中处死了,这件事情既然是有人策划,所以皇上也是提前暗查好了眼下,晚上当场就将那名假道士毒杀了,等到第二天早朝的时候就当着所有官员的面揭开了这件事情的真面目。这么多人都在看着,盛家人那时候不敢出头,毕竟还没有查到他们身上去,所以那个时候盛家人并没有跳出来,反而是追查线索最认真的人。” 秦潭有些吃惊这盛家人这步棋是走了一步一箭双雕。 “要是这道士成了,那么日后就能在更多的事情上做决策,日后提拔盛家不成问题,要是这道士没有成功那么既然是自己一手安排的,那么肯定能找到更多的线索,到时候随便安插一个罪名放在后宫哪位妃子的身上他们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同样也会得到皇上的重用。” 秦潭还是没有憋住,不过这一次秦烈并没有阻止他,反而用一双大眼睛盯着他,“你再想想,那到时候都已经混进宫中了,难道真的会什么都不做嘛?” 有了秦烈的提醒,顾炎武也没有说话,神色有些暗淡,看得出背后藏着一段不可言说的往事。 诞下皇子 道士是个假道士,混入皇宫中本意是为了得到皇上的重用,但是没有想到皇上对他一直十分提防,所以他还准备了另外的出路。 不过那时候的他大约是没有想过自己会是盛家放弃的人,亏他在临死前都还在为盛家筹谋。直到侍卫将他带走的时候他的脸上都是波澜不惊的表情,看起来未免也太过于震惊了些。 顾炎武说到这里的时候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当时的皇后。那时候的皇后很善良也很温柔,皇后怀孕了,日子也很足差不多就是这两天就要临盆了,后宫的人准备好了一切,都在等待着皇子的出生。 顾炎武是跟着父亲进宫的,本就是皇后喜欢他讨个彩头,却没有想到那天的皇宫会流血千里。 道士的计谋被撞破了,但是那道士竟然从进宫的第一天起就开始给皇上下毒!皇上已经服用了一个多月的毒药了,如今就算是发现了也是药石无灵,没有多少日子了。 盛家派出了大量的杀手进宫想要直接取走皇上的性命,也就是那个时候顾炎武躲在皇后的寝宫见证了一同降生的两个皇子。 也就是现在的秦潭和秦烈。 那批杀手是盛家临时决定的,将他们派到宫中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取皇上的性命。他们早就已经知道皇上中毒了,本就药石无医,所以根本没有必要冒险,真正危险的是那两个刚刚出生的皇子。 论起算计人心应当没有人能够比的过盛家,只是盛老爷子的去世逐渐没落了。后面的这些盛家人是连盛老爷子的一点皮毛都没有学到。 表面上是进去刺杀皇上的人转眼间却到了皇后的宫中,不用一刀一剑活生生的守在旁边让那些稳婆不敢动弹,就这样放任皇后自己生,生出来了那就算皇后的本事,生不出来那就是皇后的命数了。 可皇后盼望这两个孩子很久了,所以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才将她们生下来,等着两个孩子生下来之后皇后也因为大出血整个人已经奄奄一息了。 顾炎武背后有一道伤疤,很长很长的一道口子。就是在这时候被那些杀手留下来的,他们要将两个孩子抱走,只可惜那时候的顾炎武太小了,他抢不到两个能够用命护着其中一个孩子已经算是他最大的努力了。 皇后闭眼的时候就那样看着顾炎武说你以后就是他们的哥哥,谢谢你这么保护他们。也正是那天顾炎武将秦潭抱到了冷宫中,求了当时的一位娘娘,她是自愿入冷宫的,顾炎武求她救救这个孩子。 从此盛家就开始培养其他妃子的皇子当皇帝,让他们都成为傀儡皇帝,盛家开始在整个朝堂中开始崭露头角。 秦潭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成为了冷宫中不受宠的妃子生出来的孩子,背后也是无权无势所以盛家并没有怎么在意。 等到后来秦潭长大之后就已经多次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了,盛家本来是打算暗中将他杀害的,住在冷宫中的那位娘娘突然打开了宫门出现在众人的眼前,盛家人只是看见她的第一眼就放过了秦潭,后来再也没有人啦刺杀他的。甚至对他好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可那些礼物总是送不冷宫。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失踪。 时间久了就业没有人将她当回事了。 等到后来顾炎武在朝堂上站稳了脚跟之后,他才重新回去见到了那位他亲手救出来的弟弟也就是现在的秦潭。 后来也是顾炎武带着秦潭一步一步的靠近皇权的中心将他推上了那个位置。 那时候的顾将军还不是他们口中的顾老将军,只是一个少年郎,不是十五十六的年纪就已经在沙场上拼搏三五载了,就为了要这一身的功名和荣誉,要全城的百姓都知道他的存在,他顾炎武要成为天下大将军。 只有这样才能保护秦潭的,护住秦潭。 秦潭大约有些明白了为何他口中的母亲对他如此的不在乎,想来是有些可笑的。 大约是这份想法太过于可笑,让秦潭有些忍不住真的笑出声来,曾几何时自己每日真正盼望着能够给自己一些怜爱目光的母妃原来是这样才对他横眉冷眼到今日这般结局。 “你要是早些告诉我,我当年便也就不会有这么多期待了。” 顾炎武摇摇头,“但凡是早一天告诉你,你我或许都会命丧黄泉。但你不应该怨恨她,她待你极好。如果没有她,你早在出生那天就已经死了,后来你被盛家的人发现,也是她第一次违背了自己的承诺走出了冷宫去了顾家,从顾家手里将你的命要回来的。后来她的身子骨便越来越不好了。” 秦潭似乎并不愿意这些事实,“怎么可能,她对我从未,笑过。” “我有没有骗你,这些你都可以查到,再说我又何必骗你,我更加没有必要骗你,你现在已经是皇上了。”顾炎武的思绪有些长,那位冷宫娘娘的面容到是再也想不起来了。 就连皇上也是如此,他紧紧的抓着顾炎武的手笔,他说。 “顾炎武,我刚才忽然想不起她的面容了。”说话间声音有些发抖,越是仔细回忆越是失去更多,一旁的秦烈来不及解释当着秦潭的面直直的一个巴掌就将秦潭拍晕了。 “他要是再继续想下去,那位娘娘应该就会没命了。” 秦烈朝着顾炎武解释。双手也没闲着搭上了秦潭的脉搏。 “如何?” “中蛊了,”还没有等着顾炎武继续提问,他便自己说起来了,“解不了,已经融入血肉了。深入骨血了。” “哦。” 这一声“哦”有些空荡,好像是什么漂泊着的灵魂无根游荡一般。 秦烈有些好气又有一些好笑,“你都不在问问我什么?中的什么蛊之类的?” 顾炎武的思绪被拉扯回来,“难道你会告诉我?反正从前你从来不说的。” “今日这蛊有些难得,你要是问了我就可以告诉你。” 秦烈看似平静的眼眸下藏着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顾炎武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算计。 蚀心蛊 “算了,我不问,你爱说不说。” 秦烈的眼神没能忍住的犯了个白眼,“不说就不说。” 外面奴才动作很快,秦烈只是简单的一个眼神他们就将秦潭安安稳稳的抬了出来,走回去的路上还是秦烈没有忍住。 “要不你再问问我?” 得到了顾炎武的一双白眼之后终于心满意足的听见了顾炎武的那句话,“他中的是什么蛊?” 然后秦烈的脸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将嘴角裂到了耳根,然后对着顾炎武十分得意的说,“我就是不告诉你。” 意料之中的愤怒并没有出现,顾炎武的表情镇定得不像话。一双眼睛平淡如水的看着他。 “除了这个把戏,你没有点别的了?” 秦烈双拳紧握,十分懊恼,像个孩子一样捶胸顿足的发着牢骚。“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你一开口我就知道了。” 秦烈汗颜,也对凭借顾炎武对他的了解,确实能做到。 “真没意思!” “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他中的是什么蛊了?” 趁着秦烈还没有开口,顾炎武立刻接上下一句,“你可是想好了,要是现在你不说,那我以后永远也不会问了,反正除了我问你也没有别的人会对你开口了。” 两人眼神对峙数十秒之后秦烈败下阵来。 “我说!” 这语气带着一些赌气的成分,虽然说了我说两个字但还是迟迟没有开口,瞧着一张脸黑得不成样子,好像是吃了什么大亏一般。 顾炎武自然也不再逗弄他了,能让秦烈都感兴趣的蛊毒自然不简单,恐怕秦烈要真是一口气憋在哪里了他不说的,顾炎武要真是自己调查起来恐怕是非常费劲的。 于是本着不给自己找麻烦也顺便给这生气的人找个台阶下,“所以,他到底中的是什么蛊啊?” 秦烈又不傻自然知道这是顾炎武给他的一个台阶,想了想要真是把自己憋着了,恐怕自己会不痛快很久,“此蛊名叫蚀心蛊,不过对于蚀心蛊我知道得不多,倒也不是没事没有资料,只是我以为世界上应该早就没有这种蛊了,所以对于这种蛊的资料并没有过多的了解。” “你的意思是说这蚀心蛊并不简单?” 秦烈笑了笑,“这蚀心蛊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是通过蚕食被中蛊两人之间的记忆为粮食。” 顾炎武没有听太明白,“这世间竟然有吃人记忆的虫?” “自然是有的,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以两人之间的羁绊为养料,按照我哥和那位娘娘这般惊心动魄的故事,这羁绊足可以养蛊了。” “你刚叫他什么?” 秦烈的双眼很清澈也很自然,“我叫他一声哥有问题嘛?你不是说我比较小嘛?” 顾炎武摇摇头,“你是大哥,你先出来才能有机会被抱走。” “是这样吗?” 顾炎武点点头,“自然是这样,这种事情我不会记错的。” 秦烈也没有多在乎,“那就我是哥哥,他是弟弟。刚才我还没有说完,这蚀心蛊是一对,但是却不像一般的蛊虫是相生相依的,他们是互相残杀的。被种下蛊的人越是冷静讨厌对方,对对方的思念越是少,那么蚀心蛊就会衰弱,另一边的蚀心蛊就会不断的蚕食另一人的记忆,总之就是两个人看谁更加挂念谁,谁就会失去记忆。蚀心蛊就会强壮,然后那个人最终会被蚀心蛊吞噬心神。” 秦烈从刚才秦潭的反应来看明显就是这些年突然出现的情感因素被无限的放大,所以才会一下子忘记了对方的样子。 只是顾炎武还有一个疑问,“你不会刚刚就是靠着他说他忘记了脸然后你就觉得他是中了蛊吧?” 秦烈走在前面,回头看了一眼,那眼神就是在无声的控诉:难道这样不可以嘛?你在质疑我? 不过还是很好心的开口解释道,“也不完全是,中了蚀心蛊的人会有一个很明显的动作,他们的眼珠会变色。” 顾炎武立刻掀开秦潭的眼皮来,但是无论如何也没有看出到底哪里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不过在这些方面顾炎武是相信秦烈的。他说眼睛变色了那就一定是变色了。 等到秦潭被奴仆一路抬近一个院子的时候,德全正在满院子的躲着一位姑娘。这位姑娘就是沈文悠。 “德全你给我站住!” 走在后面还没有进院子的秦烈和顾炎武就听见沈文悠的声音传出来,这声音哪里还有在外面高冷的气质,简直就是以粗犷的街头大妈。 德全确实站住了,站在了被抬着的秦潭的面前,一个不注意就要跪下去了,眼眶里都已经蓄满了泪水,马上就要放闸出来了。 结果沈文悠在后面慢悠悠的下来然后只是轻轻的一个挥手马上就要跪下去的德全就这样被带起来了。 “你哭什么,他又没死,只是昏睡过去了。你这样子要不是我看出他没死,我恐怕还真以为他已经死了。” 德全睁着眼睛,看着后面走出来的顾将军,便什么也不管不顾的走上前去抱着顾炎武的大腿就开始哭嚎起来。 “顾将军!你可算出现了,你要是再不出现奴才觉得奴才的这条小命就要完了!宫里好些人都在阻止皇上出来救你,他们说什么要为了天下好,可是皇上偏偏不停就是要跑出来,结果几次三番的差点出事!求求您不看僧面看佛面救救奴才吧!” 顾炎武看着马上就要发货的沈文悠,立刻就将德全带了起来,“有事说事,先站好,这样哭哭啼啼干什么。” 秦烈觉得自己看了一场好戏,居然能有人在沈文悠的面前这般发疯,难不成是沈文悠已经封魔了? 还没等秦烈兴致勃勃的去试探一番,沈文悠一个眼神就扫射过来了,“你敢走过来试试!” 秦烈哭笑不得,“明明是我将你捡回来,我才是你的主子,现在倒好,把你就活了,养大了,不认我了!” 越说越觉得伤心的秦烈干脆也学着又缩下地抱着顾炎武大腿的德全一样,开始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 “顾将军!,我觉得我也好惨啊!为什么会这样,你看看这人就回来了,眼下不听使唤就算了我还吃好喝的供着他,结果她居然还要对着我发脾气了!顾将军!没天理啊!” 顾炎武此刻只觉得有些头痛。这两人就这样将他的两条腿抱得很紧实,但凡是多用一点力气自己的下半身贞洁就有可能不保了,这两人很有可能会将他的裤子给拽下来! 冷宫凋零 秦潭在睡梦中梦见自己站在水面上,他在寻找着什么,可到底是什么他有些回忆不起来了,到底是什么,他站在宽广好似没有尽头的空间里,水面倒映着他的影子,可他到底在寻找着什么。 秦潭的眉目越来越紧,堆积成一个川子。顾炎武和秦烈看着却没有办法,蚀心蛊已经深入他的骨血,这么多年他都一直心淡如水,突然冒出来的这一丝轻易会被紧紧的吃掉。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安排一些人手回宫里。” 顾炎武拦住他,“你干嘛?安排什么人?” 秦烈大约是江湖气息随意惯了,看不来的人不用在乎那么多规矩,规矩之下解决不了的事情,他就会站在规矩之外去解决。 “这种情况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他的蛊也是解不了,现在就两个结果,一个宫里的女人死了,另外一个他死了!你选谁!” 顾炎武忽然有些说不出话来,选择从来都是一个难题,但是眼下的情况好像是选择又好像不是选择,他们并没有别的选择,看着是两条路,但是其实生活早就已经给你确定了终点,你要选择的路不过是选择要到达终点的路。 他们没有选择,除了秦潭,别无所选。 德全站在一旁没有什么话说,就这样守在皇上的身边,他神色平静又自然,对于秦烈和刚才顾将军的争吵他都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深邃而平静,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那我立刻去安排人动手。” 秦烈是这样说的,顾炎武最终还是点了头,德全说话了。 “不用,她会死的。她现在只是有些舍不得罢了。” 德全自顾自的说话,可是他再说什么好像他们都能听懂。 她会死的,她终究会选择去死,活下来的人只会是秦潭。 “周娘娘不会让皇上出事的,就在这里安静的等着吧,她会醒过来的。” 秦潭仍旧是在做梦,梦里出现了一个人,他看不清她的脸,只能听见他在说话,是个很温柔的声音,这声音好像从前听过又好像没有,她在很认真的叮嘱,要很好很好的活下去,不然就有些对不起她了。 秦潭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听话,后来连声音都有些听不清了。 京城中,在深红色的宫墙之中,又在凄冷凋零的冷宫之中,丫鬟们在庆幸着这个女人终于死了,奴才们在埋怨着,这女人居然死了。秦潭在梦中始终没能看清她的样子,只记得有一朵鹅黄色的小花一直都在她的鬓边处,那样的闪光又那样的不起眼。 秦潭的眉头终于松了下去,德全知道是宫中的那位娘娘走了。 这一次是真的没有人在会护着皇上了,最能护着皇上的人最终还是走了。 德全忽然跪在地上求着面前的几个人,让他们不要告诉皇上,就连沈文悠也一同求了。 顾炎武和秦烈本来也没有说出这件事情的打算。 沈文悠不答应,她就是不答应,德全就这样跪在她的面前求她。 可是沈文悠没有见过这样求人的。 不言不语,就这样跪着,从白天到晚上,一动也不动。 但又让沈文悠很生气,这人就是求人都要自己吃饱喝足。、 每每到了饭点就会站起来每一盘菜都不会拉下。 沈文悠站在厨房的门口问他,“为什么?” 德全说,“他想要活下去。” “就这样?” “嗯,就这样。” 沈文悠最终还是答应了,虽然有些不情不愿。 冷宫的娘娘走了,婢女奴才们翻箱倒柜的想找到一点值钱的东西,这是每一位在冷宫去世娘娘的待遇,不然在冷宫的娘娘们一没有名分,二没有出路谁会照顾他们啊。 还不是图在这里做事情轻松又可以偷懒,再说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好歹是曾经做过娘娘的人,再怎么样都有有几样像样的首饰的,就算是在冷宫也仍旧会有那些区别的。 可是他们都快要将这位周娘娘的冷宫翻遍了,别说是首饰,就是连一些碎银子都没有找到,只有几朵廉价的绒花摆在桌面上。 到是有些好看,婢女拿起绒花插戴在了自己头上。 外面忽然有带兵的人闯了进来,领头的侍卫是盛家的人,现在负责宫中的安全。 “来人,将这里包围起来!里面的人全部带走!” 侍女们惊慌失措,到是有些胆子大点的太监总管冲兜里掏出大把的银子,“将军饶命,小人们只是来混口饭吃,什么也没干。” 一边说着,一边将银子塞进侍卫的手里。 “这些人谋害太后全部关押打牢等候皇上回来处置!” 在外面的将军一声令下,这位小侍卫立刻就就他的银子扔了回去,谋害太后是重罪,诛九族的死罪。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顶风作案。 除非是不要命的人。 这个世界上有没有真的不要命的人?没有。 带着绒花的小丫头躲在了衣柜里,侍卫打开了门。 旁边的侍卫问他里面有没有人。他看着那个小丫头说没有。 就这样带着绒花的小丫头活了下来。 秦潭醒了,醒了之后好像没有什么不一样,但又有一些变化,比如他现在十分迫切的想要回到宫中。 顾炎武已经找到了,自然是要同秦潭一起回去的,只是秦烈和秦潭两个人还没有很好的说过话,就要分别了,宫里现在已经大乱了,盛家趁着皇上不在收买了很多的官员,更是安插了很多的心腹在宫中。 若是再不回去,恐怕整个皇宫都要成为盛家的囊中之物了。 顾炎武身为朝廷大将军,自然也是要回去的,毕竟在他手上的兵权是秦潭唯一的筹码,但也正是兵权是盛家不敢轻举妄动的根本原因。 顾家军在民间的威望甚至要高于皇权,盛家曾多次以此为攻击想要挑拨离间,却不知道造成顾家军有如今威望的正是皇帝本人,只有这样才能与盛家抗衡。 德全收拾行李的速度很快,沈文悠站在门口问他,“是不是真的全都不记得了?一点都不记得了。” 秦烈第一次看见这丫头落泪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光天化日 德全的手顿了顿,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 沈文悠与他之间总之是不可能了,少年时匆匆一面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局。 “你就真的没有什么话想告诉我?” 站在门外的沈文悠拦着他不让走。 她不是个好脾气的人,更不是好哄的人,秦烈养了她这么多年,当成富家小姐再养,向来是无法无天的脾气就这样站在德全的面前说不出一句话。 许多年前,京城繁华,沈文悠闹着要去京城玩一玩,恰好顾炎武来信需要他帮忙,于是带着沈文悠一同前往京城,那几乎是秦烈出门排场最大的一次,毕竟从前秦烈出门不过就是简单的一个包裹一些银两,那一次甚至带上一些哑奴。 马车都满满当当的装了辆车,全都是沈文悠的衣物被褥,生怕这位小丫头在外面风吹日晒的。 一路上这里耽搁,那里耽搁本来是提前出发的日子,竟然踩着时间刚刚好。 秦烈出门的时候拉着沈文悠仔仔细细的嘱咐,怡红院不能去,想要喝酒那就从酒楼买了回来喝,惹了事儿就赶紧跑,不要和人家打架,要是赔钱那就随便给,反正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完事都不如人没事儿。 沈文悠推着秦烈出门,咣当一声就关上了。 “哎呀,你快走吧,罗里吧嗦的,待会儿你的事情都耽误了,我自己知道,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我的性格嘛,不会又别人欺负饿哦的可能,要是有我就报你的名字,让他们去找你。” 江湖人最忌讳的就是自己的名字被别人记下,因为这样会影响自己的一些行动,很有可能因此在江湖上结怨,到时候可能就会让自己的一些计划功亏一篑。 但是站在门外的秦烈居然认真的想了想,然后站在门外,“如果真有那样危险的情况,也可以,你记得一定跑快点,别被别人抓到了!” 沈文悠将门打开,一双眼睛透露着乖巧的劲儿头,“知道了,我赢会保护好自己的,再说了不是还有哑奴嘛,你放心遇到危险了我一定跑得最快。” 嘴上是这样的说的,等到前脚秦烈刚走,后脚沈文悠就换上了男装站在了怡红院的门口。身后的哑奴很有气场,看起来沈文悠还真就是来逛院子的有钱大爷。 只是青楼是什么地方,老鸨只需要看一眼你是男是女就认出来了。沈文悠还没有走上门前的梯步就被拦下来了,今日官府来了消息,要案中派人前来打探消息,看这位姑娘的样子,身后的奴才武功肯定也不俗。 “哎呀,这位小公子,咱们这怡红院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您瞧瞧。”老鸨笑着脸迎着沈文悠走上去,这架势一看就是看出她的身份了。 说着又指了指旁边走过的一个男人,眼神带着一些不屑,“姑娘瞧瞧,都是些忘情负义的薄情男,姑娘何必来这里找乐子,坏了里面姑娘的生计不说,您自己也瞧不着什么,你说是不是?” 沈文悠才不想管这些呢,刚想将老鸨推开就听见背后有噼里啪啦的声音想起来。 “马戏团来了!快走,快去看看,这天灯马戏团的表演可不是天天都能遇见的。” “天灯马戏团的表演!赶紧的,姑娘们,陪着客人出去看马戏啊!还坐在屋里喝什么酒!赶紧的!” 老鸨瞧着是天灯马戏团,那脸上就跟看见了一张银票一样,笑的合不拢嘴。 沈文悠还想在问点什么结果那老鸨也直接摇着扇子就走过去了。 沈文悠歪着脑袋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马戏团能够让这么多人都上赶着去看热闹,于是顺着人群也想去看一看。 身后的哑奴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其中还有一个满头大汗一看就是刚刚经过了激烈的奔跑的。看到沈文悠转身的那一刻才敢松下一口气来,周围的兄弟们向他投去感恩的目光。 结果等着沈文悠好不容易挤进去之后才发现这个所谓的天灯马戏团的表演也不过尔尔,还不如她身边的哑奴呢! 但是眼下已经出不去了,这外面人山人海,挤肯定是挤不出去的,用轻功的话,恐怕也会引起这些人的注意。于是只好老实的带着这小小的隔间里面了。 “好无聊啊!” “确实挺无聊的。” 隔壁的房间传来声音,沈文悠一向不屑于理会这些登徒子,反正这些人也都是没头没脑的呆子,随便说上两句他们也就知道厉害了。 “那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对方的声音再一次传过来,带着些和沈文悠同样的惆怅。 “出不去。” 一说起这样的话题来,沈文悠就兴致缺缺的低下了头。 对方没在说话,两个人就这样隔着帘子看着下面人声鼎沸,对于与他们而言却是常见的表演。 就这样两人安静的看着下面的场景,别说是沈文悠了,身后的哑奴都有些看得困了。一个二个的眼神不停的在老幺身上扫射,许是多年一起生活的默契就这样简简单单的眼神,老幺就已经看懂了哥哥们的凶神恶煞。 不过说实话这样明显的嫌弃倒也不用什么多年的默契。 那眼神全然就是:这么多的人手,你怎么偏偏就找了最无聊的一个! 老幺很委屈:只有他们是最近的,要是那样的情况,再晚一步,恐怕就不是现在无聊这么简单了,主子会提着刀帮我们净身的。 于是哥哥们都不说话了,确实老幺考虑得很有道理!那样的情况下能找来天灯这样有名气还难得一见的已经很不错了。 突然间对面有一些声音传过来。 听上去并不是什么很和谐的对话。 “轻点~疼!啊~人家真的疼!公子你瞧瞧都已经这么大了!~都红了~” 这能忍嘛!光天化日之下,旁边居然有这样的狗男女,正好下面的表演看得无聊。于是沈文悠决定为民除害!将旁边的渣男抓出来! 虽然沈文悠的脾气很暴躁,但是沈文悠一向是要有证据的人,虽然已经很气愤了,都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但是沈文悠还是打算亲自看一看这渣男的面目。 结果一掀开帘子就看见一个男人半跪在地上,一个女人坐着面色潮红,满头大汗。 这情景! 渣男! 然后一脚朝着男人的屁股踢了过去。 结果这个男人居然站起来了······ 于是沈文悠踢了个空,差点没站稳摔了下去,不过她沈文悠的牌面可是不能掉的。 针锋相对 “喂,光天化日之下你再做什么!” 男人转过身来,表情呆滞,手里拿着药瓶和纱布。 “这位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嘛?” 沈文悠有些尴尬,转过身看着身后的两个奴才使着眼色:怎么刚才不拦着我! 后面一大群奴才也是没有想到旁边是这样的情景,他们也是瞧着小姐确实是无聊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让她自己有点事情做,这样他们也偷个清闲,谁知道背后是这样的场面。 沈文悠第一次遇见这样尴尬的场面,连带着耳根子都红了,就算是转过身都能看见的那种尴尬,正当要逃走的时候,身后的那个男人正好叫住她。 “姑娘,稍等一下。” 沈文悠有些紧张,脑子里胡乱想了很多,要是这人想敲诈勒索她也就算了,可这男人要是敢骂她,那他一定会死得很惨!这个世界上能够骂她沈文悠的人可不多。 “多谢这位公子了。” “不用客气,都是我家主子吩咐的,小姐日后还是小心一些。” 沈文悠满脑子问号这人不是主子把他留下来做什么!不过随后又偷偷的转个脑袋过去偷看。 此人长得这般眉清目秀,居然还不是主子,那他家主子得高贵成什么模样,沈文悠的脑子里自动蹦出了秦烈的样子。瞧着人家的奴才穿得虽然说不上有多好,不过各个都是眉清目秀,穿戴整齐,再看看跟在身后的这些人,居然没有人将他们当做强抢良家女子的强盗或者恶霸真是有些说不过去。 想得太过于入神,连背后的人走了都没有发现。在回过神来,身后哪里还有刚才的影子,想着刚才那人是不是有毛病,于是转身就走,还没等多走两步就有一个声音。 “这位小姐冤枉了别人竟还这般理直气壮着实是有些不应该啊!”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人,看起来风度翩翩,举手投足都有些规矩,但那也真的是看起来,这人说起话来简直是难以入耳! “你胡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冤枉别人了!” “刚才你就冤枉了那位好心给别人伤药,顺便给别人治疗伤势,再顺便再这样的场合下将一个弱女子送出门去的绅士。你敢说你刚才冲过来不是愿望了人家,要不是人家起来得及时,你这一脚恐怕就踹到人家了,还真是刁蛮任性,真不知道哪家的姑娘居然能养成这样的性格。” 对面男人的话,沈文悠确实是在很认真的听,确实能养出她这样女子的大户人家除了秦烈他还真是想不到谁的头上去了,虽说也是见过一些江湖门派,可人家家里不管是爹还是兄长,虽然看起来都是五大三粗的样子,奈何家里的女子确实将养得极好,走起路来都是娉娉婷婷,脚下生花的,说起话来也是含羞带笑,温文尔雅的。 再看看自己,确实没有一点女人的样子。 “你管我哪家的,他人都走了,我还待在这里干什么,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 “他走了,我又没走,我可以代他接受你的道歉!” 沈文悠觉得这人有些不要脸!什么叫他可以代他接受道歉,!他沈文悠是那样的人嘛!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人简直不讲道理,非要逼着自己动刀动枪的! “你这人还真是有些臭不要脸,我走我的路,管你什么事,再说了人家正主都没有说什么,你话怎么这么多,跟你有什么关系。是,刚才我确实想错了,可是他人都已经走了呀!你这人倒还真是没脸没皮的站出来说什么代人家接受,怎么人家跟你有很大的关系嘛,我看你也挺不要脸的!” 沈文悠这人的脾气说来就来憋不住的,只是下一秒就被啪啪打脸了,只瞧见刚才的男人从楼梯出走上来,然后十分规矩的对着沈文悠面前的这个男人行礼,嘴里还说了一句话。 “主子,人已经送走了。” 周围的看客们都忍不住偷笑。偏生眼前的男人目光真诚,,只看着沈文悠那一双眼睛无非也就是再说:现在正主来了,姑娘可以道歉了。 沈文悠虽然生气,但这份生气是对自己,这还真是出门没有看黄历,气死人了,不过还是站在那人面前,“对不起,刚才确实不好意思。” 混江湖的人哪有什么拉不下脸的事情,这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等着下面的表演结束,人群渐渐散开,沈文悠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这一觉还真是睡得挺舒服的。 明明在这么不透风的地方居然还有风吹进来,确实是有些惬意的。身后的哑奴对着她使眼色:姑奶奶,赶紧将你这幅样子给收起来!这不是在家里呀! 不过转念一向就是在客栈小姐也没有睡得这么舒服的样子。 身后的男人瞧得一出好戏,没能忍住还是出声了,“你在外面若是经常这幅样子恐怕会留下画饼。” 沈文悠一个回头就看见坐在身后的男人,掀开帘子,正巧有几个奴才对着几大冰块扇得起劲。 “这位公子,你私闯我的房间也就算了,你堂而皇之的坐下来也就算了,现在我都已经醒了,你还没有打算站起来同我解释一番嘛?” 那男人不慌不忙的说道,“倒也不是,只是我过来的时候你这边的奴才并没有打扰你睡觉,我想可能是你脾气暴躁他们不敢,所以我才干脆坐下来等你醒了之后想告诉你原因的。” “不过现在看来,我的担忧不是没有问题的,你看你确实脾气火爆!” 沈文悠再一次生气,但是脑子一直在说别气别气。这人简直就是臭不要脸! “你以为谁家的奴才都想你家那样的不守规矩谁的脚都要去碰一碰,我家的都是哑奴,不能说话,你也给我赶紧站起来,滚出去!别在这里碍眼!” 沈文悠确实是生气了,但是又确实没有发脾气。 对面的男人摇着扇子的手顿了顿,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想说什么话却又看见沈文悠并不想理他的样子,最终还是退了下去。 只有背后的哑奴们哭丧着脸,在心中呐喊,他们有许多的话想说啊! 前后夹击 对于自家小姐这样的行为他们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毕竟自家小姐这样的性格呢也是自家主子精心养出来了。 刚才的场面他们现在仍旧历历在目,无非也就是对面的小公子于心不忍他们家花儿一般的小姐谁在这样嘈杂哦的环境,让人送了冰块上来,然后悄悄咪咪的过来,生怕打扰了自家小姐睡觉,站在不同的角度试了试温度,最终才选好了方向,这也是他们家小姐能够睡得这么开心的原因。 至于为什么不将他们小姐叫醒······ 他们也不傻,就小姐这躁动的能力,现在醒了指不定能当着所有人的面表演一出天外飞仙,然后引起轩然大波,然后他们找不到人。 至于为什么对面的公子干脆就这样坐下了这完全是因为自家小姐睡相不是很能见人。 然后对面的这位公子十分贴心的怕吵醒她,所以挪动好了之后看着不是很好回去,于是就这样做了下来。 哑奴们有自己的想法,毕竟他们觉得小姐能睡个好觉不容易,既然睡着了还是不要吵醒她比较好,所以对于这位小公子的行为他们不仅没有反对甚至还送上了茶水点心。 毕竟,反正这位小公子也没有叫他们退下去。 要是这位公子敢开口让他们下去之类的话,那可能下一秒他的待遇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比如从这城墙中飞出去,给大家表演一场天外飞仙。 沈文悠情绪还在头上,加上一些起床气,所以对外界的警惕性并没有这么高,完全没有注意到潜在的危机已经来临。 哑奴们却已经开始率先发现危机。看着哑奴们的行动,沈文悠反应过来,直接将那男人推到里面去。 “藏好了。” “我叫秦德,多谢姑娘照顾了,不过那有身为男子躲在女子身后的道理,姑娘还是站在我的身后去吧。” 沈文悠翻了一个白眼,心里咒骂到,这人到底会不会武功这样的想法然后就看见这人居然大着胆子站起来摇着折扇站在窗边。 沈文悠挪过去,在底下扯着他的衣服,“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都说了让你躲好结果你跟我说名字!还说些什么大道理,我劝你不会武功就给我躲到身后去!” 秦德用折扇遮住半张脸,悄声的说道,“我那是给自己留后路,万一对方武功太过了,至少我死了姑娘给我立牌坊的时候我还能有个名字不是。” 沈文悠虽然觉得很没有道理,但是仔细想想好像又是这个道理,这人还真是神奇,说不清楚。 对方人数很多,并没有选择再这样的场合下手应该是不想引起关注。沈文悠觉得奇怪,什么时候江湖人士下手也要看场合了,他们不是想来喊打喊杀从不手软的吗?再说了越是人多的地方他们才越好下手啊。 这样在混乱之中下手之后反而更容易逃脱,管你会引起多大的波澜,反正是与我无关的事情。 不过这群人的动作几乎全都是轻手轻脚,虽然也是隐藏在人群中,但是看得出来这群人并不想在人群中引发骚动,多以当秦德站出去之后反而限制了他们的行动。 沈文悠不是很能理解,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的哑奴,满眼就是两个字:疑惑。 秦德解答了她的疑惑。“这些人不是冲着你来的,是冲着我来的人,待会你顺着楼梯下去,下面人多,而且你也不是她们的目标下去之后更容易脱身。” 沈文悠觉得很对,毕竟这人我也不认识明总不能搭上自己的性命吧,再说了对方一看武功就不简单,二期额人数众多,就算是加上哑奴都不一定能打过,还是先跑一步要紧。 “那就再见了,后会无期!” 秦德笑了笑,这姑娘还是有些意思,不知道是哪家江湖人士的爱女,才能养出这样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性子来。 这要是放在京城,恐怕早就被驯服得规规矩矩了。 沈文悠不知道这是秦德的想法,要是知道的应该直接告诉秦德,他错了。 要是秦烈真在京城将她养大,那感到害怕的应该是整个京城,毕竟她沈文悠从小就是厮杀出来的孩子,不过是运气好被秦烈捡回了家。 前脚刚下楼,哑奴们就察觉不对经,好像下面也很危险,仔细一看,那可不得就是很危险,这不就对面山头那个天天来她们家提亲的丑八怪嘛! 这人最是麻烦,论武功吧,确实一般,但是他们家轻功独树一帜!跑不过但是打的赢,可是让沈文悠为难的,虽然能打赢,但是秦烈说过,不能伤了对方。 这就让沈文悠很是头疼! 于是对于这位仁兄,沈文悠向来是见着就躲,为了躲他沈文悠可是连茅厕都呆过一个时辰! 后来等着人被秦烈打发走了,沈文悠回家洗了五次澡。 刚转身还没有上楼就听见一个令她熟悉又害怕的声音传过来,“沈文悠小姐!” 这个令沈文悠头皮发麻的声音最终还是传入了沈文悠的耳朵,这让沈文悠有些绝望,于是立刻马上提上裙摆就开始往楼上跑。 楼上的动静也不小,听得出是很激烈的现场!但是沈文悠会怕吗? 不会! 就算是身后的哑奴们想法也是出奇的一直,咱们还是往楼上跑吧至少楼上咱们可以躲,躲不过去了再打,至少可以放开手脚的打。 于是秦德被一掌推到楼梯口的时候,自然是走在最前面的沈文悠接住了他。 “多谢姑娘了!” “不客气,我换条路走,待会有人找我就说没看见,多谢!” 说完这话,沈文悠就跑得飞快,但是身后一个长相五大三粗,嘴角还长着一颗指甲盖一样大的黑痣的人几乎是下一秒就走了上来,眼瞧着沈文悠就要被抓住了秦德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居然拦住了那个人。 “这位公子,有话好说,对待姑娘可不能这样鲁莽!” 对面的人很显然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滚开!老子的未婚妻跑了待会儿找你算账!” 秦德回头,虽然因为打架有些落魄,还要躲避那些人的暗箭,但是此刻站在这位提着大刀的粗犷人士身边竟然显得他此刻十分的秀气。 沈文悠觉得自己一定有病,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是在看脸!真是疯了! 抛夫弃情 秦德转头看了看沈文悠,眼神中全是疑惑,甚至发出了疑问,“未婚妻?” 沈文悠迫于无奈,急的跺脚,“谁是他未婚妻啊,是他死皮赖脸非要来我家提亲,谁答应他了!” 那大汉有些急了,“悠悠,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明明是你先对我有意思我才会叫人去提亲的呀!” 秦德好像有些听懂了,这边可能是有些误会,但是自己的麻烦好像更大了,杀手们的动作十分的迅速,先前还忌惮着周围的群众,眼下这位大汉一来,周围的群众也散开了,给了他们更好的发挥空间。 眼看着就要杀到这边来了,秦德暂时没空和他一起纠缠了,自己这次出来带的人本就不多,再说本来是打算低调行事的,这次要是没有遇见这两人的话,自己早就脱身了,哪里还至于现在都还在这里纠缠。 对面的杀手几乎是下了死手朝着秦德去的,眼看着就要砍下去了,沈文悠到是于心不忍了,“谁让本小姐人美心善呢!” 秦德有些笑笑,这姑娘还真是有些意思。那大汉好像也看出一些苗头来了,瞧了瞧两人这你帮我,我帮你,估计人家是两人都有情有义的人,便是不想打扰了。 江湖中人本就是这样敞亮的人,再加上这汉子平日里在山中也没有事情做,最喜好的就是看一看话本,什么英雄救美的故事没有看过,最是见不得有情人生离死别。 眼下这样的情况大汉就更是不能忍了,在他的眼中,秦德和沈文悠就是两个被拆散的有情人,他也是其中的一个,于是转身大手一挥,身后的打手就朝着对面的杀手而去,看似莽撞的大汉队伍,居然在这些杀手面前居然还能游刃有余的对付。 秦德有些敬佩,这样的人至少是个好人,他们俩之间应该是有什么误会才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 对面的杀手也没有来多少人,虽然都是奔着秦德去的,但是没有想到他这次出门居然还带了帮手,而且对方还是两拨人,看着自己的人手在不断的损失,对面的杀手头子权衡了一下,比划了一个撤退额手势。 沈文悠这边刚刚结束战斗,一回头给自己惊呆了,什么情况这两人还拜上把子了?刚才不还是水深火热,说活不容的阶段嘛?不就是打了一架,现在俩人就好得跟亲兄弟一样了? “你俩这是什么情况?”沈文悠嘴角有些抽搐,不仅嘴角抽搐,连带着自己的灵魂都有些不好的预感,后背发麻。 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有机会看见一个莽撞的大汉泪眼婆娑的依偎在另一外看起来有些无奈的清俊公子身上的。 这样的场面着实是有些辣眼睛。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 大约是沈文悠的眼神太过于有一些说不明白的味道在里面了,于是秦德才在这样的表情之下,说出了一句还不如不说的解释。 毕竟这样一说之后,大汉哭得更是梨花带雨了。 沈文悠终于是有些看不下去了,“许公子,咱们能不能有话好好说,你先把手放开?” 秦德还有些震惊,一般听说过的姓许的公子大多都是画本子里那些白衣飘飘的清秀人物,或者是许仙同白娘子那般的感人故事,像今天这样的还是头一个。 “原来是许兄,真是有缘,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好好喝一杯?” 许大汉名叫许山,比起画本子里的许仙也就名字差了一半。 “好,咱们喝酒去,还真是好久没有这么活动筋骨了。” 沈文悠就这样看着许山和秦德两人勾肩搭背的走出去了,许山还顺带回头对着她说,“沈姑娘回去吧,今日我要同秦兄弟不醉不归!明日就将他给你送回来。” 沈文悠气得跺脚!这两人不是还互相看不对眼的吗?怎么打了一架之后就变成这样子了! 虽然沈文悠很想跟上去,但是身后的哑奴再用生命暗示她,秦烈就快要回来了,小姐还是尽快同他们一起回家比较好。、 于是等到第二天沈文悠再次出门的时候就看见站在客栈外面等着她的两个人。 至于为什么她的住所这两人忽知道,那可能就是跟许山有关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她沈文悠出门,许山就一定能够知道她住哪里,不过幸好许山虽然长相粗犷,行为动作偶尔也粗犷,但是在这些又原则上的事情上来说他还算是个正人君子,至少不会因为知道她的住所就死皮赖脸的或者想方设法的一定要住在一起。 “原来你叫沈文悠啊!”秦德老远就瞧见有个人走下来了,许山也站在一旁,但是他看向自己的眼神让沈文悠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好像是干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过还没有多说两句,许山就对着两人说再见了,这让沈文悠有些惊喜但同时又有一些奇怪,看着许山远去的背影,还有许山对她那种纠结的眼神,沈文悠总觉得昨晚应该是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于是沈文悠一路吵着闹着一定要知道他们昨晚做了什么,秦德确实是打算闭口不说的,毕竟昨晚额事情也不过就是一些借口,想着这小丫头片子救了自己,自己帮她拜托一下家族联姻。 但是秦德不说并不代表她沈文悠没有办法知道。 轻而易举就调查出了关于这件事情的前后结果,于是沈文悠追着秦德跑了三条街,立志今天一定要让秦德付出惨痛的代价。 昨夜月黑风高,酒馆里有一位失意的公子哥儿,拿着大把的银钱让唱着欢快小曲的姑娘硬生生的下了台,换上了她年迈的老父亲,拉起了一段令人闻者落泪,听者伤心的一段二胡。 秦烈趁着这样的好景色,好气氛,在许山的面前上演了一场精美绝伦的表演。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二胡十分配合,情绪忽高忽低,怅然若失。 爱在心口难开,她是富家女,自己是一个没钱没权还要受人追杀的江湖侠客,不忍心她跟着自己受苦,于是独自离开,走上了这险恶的江湖。 而她则是回到了家中继续享受着富贵的生活,浪迹天涯的有情人一个每天在生死的边缘还在思念着过往,一个却在家中享受着锦衣玉食,想看着富家公子。 沈文悠觉得自己只是追着秦德打了三条街已经很给面子了。 京城找人 沈文悠最后从别人嘴里听到的一段故事,作为昨晚唯一不在场的故事主人公之一,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在秦德的嘴里扮演了这样一个形象。 于是挂在书上的秦德在求饶。 “沈小姐,你看我只是编了一个故事,但其实认识你的人也不对,然后你也不用那么烦恼了,以后许山公子都不会再来找你了,多好。我这是既替你挽回了你的声誉,又让你回到了自由,你不感谢我也就算了,怎么还一直追着我打,我们也不至于这么苦大仇深吧!” 秦德挂在树上的时间挺长的。 不远处的城镇飘散起彩烟,秦德挂在树上笑。 太高兴一下子就忘了自己是一位被挂在树上的犯错者。刚落地就被沈文悠抓了个正着。 “你!······” 沈文悠对于秦德的脑回路不是很理解,但也没有反抗。 此刻的沈文悠被秦德拥抱在怀里,能够感受到他法子内心的高兴。 少女的心思总是轻易就被打动,然后沉淀数年。 沈文悠后来能够想起的也只有他们之间的这一份欢喜。 沈文悠并不知道为什么秦德会突然之间这么高兴,或许与远处的那一缕浓烟有关系吧。但秦德很高兴,说是要带着她逛京城。 京城很繁华,有别的地方买不到的锦绣云纹,有别的地方吃不到美味佳肴。 秦德就这样带着沈文悠这样走了一整天,会放慢步子等着她,会站在门口看着她,会什么事情都问一问她的意见,会时刻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少女曾以为这是爱情,小心翼翼的回应,又露出羞涩的笑。 “你知道为什么许山年年都去你家提亲嘛?” 沈文悠手里拿着刚才秦德买给她扥小风车,玩的很高兴。 “不知道。” 秦德嘱咐她,走路要看路,又将她从拉到身旁来,避开了刚才险些要撞上的木桩。 “他说是因为你明明武功高强,横扫整个山野,可是唯独对他手下留情,所以他以为你是喜欢他的的,大约你不同的原因是因为你家里不同意。” 沈文悠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他是这样跟你说的?你信吗?” 秦德老师本分的回答,“我看他说话诚恳,表情淡定又带着惋惜,我觉得他说的是真的。” 沈文悠有些想撞墙。 “我大哥不让我打伤他,说他是个好人,而且日后还会有所作为让我每次都点到为止。早知道这样我第一次的时候就该给他九九八十一招,让他知难而退,省的他纠缠我这么多年。” 秦德在偷笑,沈文悠一下子慌了神,“确实我不是这个样子的,其实,哎呀!我就是,我就是,嗯,还是很淑女的。” “沈小姐不用特地解释,早先我就见识过了沈小姐的本领,确实很有风格女子这样也很好,至少能够保护自己。” 沈文悠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可她不知道,秦德是德全。 那些所有在她眼中的温柔体贴和细心,全然不过是德全从小养成的习惯罢了,对于德全而言,伺候这样的小姐,比起站在皇上身边那简直不知道有多轻松。 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多年的习惯罢了,今日少有的几次放肆也不过是浅笑即止,大约是盛家终于不是皇帝的牵挂了,一时间高兴得有些忘了形吧。 只是这几声笑,恰好如命运般的都撞进了沈文悠的心理。 沈文悠动了心。故事成了真,只是换了角色。 不声不响离开的人是秦德,也是德全。 沈文悠将整个京城都反过来找了一遍就是没有找到人。 就是后来秦烈回来之后都很吃惊,居然有人能收服这位小姑奶奶的心。于是哑奴们开始出动,只要是在这京城的人都能够找到线索,可是这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哑奴们失败了。 整个京城都快要被找遍了,就是连城门口都蹲守了三天愣是没有见到一个人。 整日茶饭不思的沈文悠让秦烈有些看不下去,最终开口说了句话。 “其实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找。” 沈文悠抬起头来,眼睛里楚楚可怜,又黯然失魂。秦烈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沈文悠。 “不过我有一个问题想要先问你,你到底有多喜欢他?你们也不过就是相处了一天,最多两天,你又喜欢他什么呢?” 沈文悠低下头抱着双膝将头埋下。秦烈以为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刚转身就听见沈文悠带着沉闷又有些回音的声音传出来。 “我喜欢他高兴。” 秦烈不懂,摇摇脑袋,思考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决定带着哑奴们画的画像进了皇宫。 于是没过多久皇上开始大摆宴席,宴请的都是些满足画像上男子年纪的人家。 时间在一天天过去,皇上的排场都快要让那些大臣们怀疑皇上是不是要选妃了。 可站在他身后的哑奴们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这些天他们几乎将这些大户人家,但凡是在朝廷上的人都叫了出来,可是没有一个人像。 有眼力见的大臣们知道皇上是在找人,还以为是盛家余孽呢。于是就连带着还有自己府中的家丁也一起带进宫来,美名其曰人手不够,进宫伺候。 皇上暗地里对于这样上道的大臣很是赞赏,于是见风使舵的朝廷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宴会。 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回到寝宫的秦潭屏退了下人,秦烈从后面的屏风探出脑袋。 “还是没有?” 皇帝这些天都有些累了,这吃饭看着也是个力气活呢! “你家那小姑娘到底喜欢了一个什么人,满京城压根就没有这个人,会不会你们的方向错了?兴许那人不是京城人,而是江湖人呢?” 秦烈坐下来到了一杯水递给秦潭,“不能吧,那人的穿着打扮都是京城人士,就连语气都是,况且他还对京城如此熟悉,看他的形势作风应该也是个大手笔的人,怎么说也不至于是平民人家吧?” 皇帝确实有些口渴一杯接着一杯,“要不干脆你将画也给我看看,万一是宫里的侍卫呢。” 秦烈觉得也是这个道理,将画像拿出来递给秦潭。 消失不见 德全正好端着茶水出现在面前,皇帝瞪着眼睛忽然咳嗽了两声。 秦烈到是没什么发现,“你喝慢点没人跟你抢,不至于。” “我下去换个衣服。” 秦烈没做多想,只是觉得当个皇帝还真是麻烦,不仅时刻要将自己全副武装,还要和许多人斗智斗勇,不能有一丁点儿的丁差踏错。 做皇帝或许也没有那么好。 但是刚出门的皇帝就拉着德全跑得飞快,一路跑到了最南边的屋子换衣服,然后看着德全,又想了想刚刚看过的画像。 语气有些惆怅,又有一些肯定,几乎是惋惜的感叹一般,叫出了一声:“德全!” 德全宠辱不惊,再这样的场合下还能淡定自若的添茶送水,皇帝觉得很难得,要是德全没有在宫里恐怕能有一番更大的作为。 “奴才在,皇上有什么吩咐。” “你前几天回来同朕将的故事里面的小女孩是不是叫沈文悠?” 德全仍旧没有当做一回事,“什么都瞒不过皇上。” 这语气是不是也太平淡了些!好像跟秦烈说的不太一样啊! “你知道她是谁嘛?” “奴才不知,不过她是个好姑娘,盛家计划大胜的时候她也算出了一点力。要是没有她恐怕计划会被盛家察觉,至少到时候没有这么轻松。” 秦潭沉闷着没有说话,最后出门的时候,秦潭转身看着身后那个弯着腰的德全,想象着秦烈养出来的孩子会喜欢一个怎样的少年,至少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勾着头,弯着腰,毕恭毕敬,分毫不出差错的德全是这些年秦潭唯一认识的人,但沈文悠喜欢的会是什么样子的德全呢? 小皇帝不知道,只是有一股气堵在了胸口,想说又说不出来。 最终看着他只说了一句话,“你以后不要再见她了。” 后来德全再也没有踏出这皇宫半步,沈文悠在京城翻天覆地几乎是说得上名号的人家几乎都算是认识了这位小姐,可这里再也没有找到秦德。 后来回了家的沈文悠到是时常能和许山说上话了,许山是个大汉,身后总是背着一把大刀,可许山的心中想做一个说书的先生,想成为一个会写话本的人。他的脑子里藏着无数的故事。 沈文悠鼓励他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后来第一本小说终于问世了,取得了不小的成就。名字叫做《白面书生遇上江洋大盗》。 “哈哈哈哈哈哈!许山!你要不要把自己刻画得这么深入灵魂,你见过那个话本上的月老会是一个莽撞的大汉!”沈文悠笑得前仰后合,这些日子就是许山也在帮忙,可终究是一无所获。 “我写了不就有了,谁规定的大汉不能做月老了,我还能绣花呢!” 许山说的在理,是啊谁规定了。 “你还打算继续找他嘛?” “不知道,找了这么久,就算是个尸体都该被我找到了,可是他连个衣冠冢都没有,按道理也不该是那种死无全尸的人吧。我还想着兴许是那些杀手把他杀了,可是这几个山头别说是死尸了,就是连只野鸡都没有,我家狗放出去都是饿着回来的。京城真穷!连个人都没有!” 许山有些憨,大约是只能体会她现在的心情,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于是和沈文悠一起吐槽,“确实,京城太穷了,买话本的人都没有别处多。” 沈文悠拿着话本仔细看了看,觉得这个应该不怪京城穷,但是鉴于好兄弟于是沈文悠昧着良心点了点头。 “京城真穷!” 再到那天沈文悠接到命令,是秦烈第一次如此郑重其事的对着他说让她去将皇上带过来的时候,躲在草丛中的她一眼就看见了站在皇上身边的德全。 那一刻,沈文悠看着那个站在皇上身边的人,想了很多,可是她的行动能力一向是强的,就这样将这两人一同带了回来。 沈文悠有很多问题想问他,可是看着他的样子,沈文悠说不出话来,她想问他还记不记得自己,她想问当初为什么不留音讯就走了,她还想问,可是都没能问出口。 一路上就这样看着面前的这个人,他昏睡得难受,但没有办法,沈文悠只能让车夫驾车的速度在慢一些,平缓一些,可是这一切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处。 德全的记性很好,好到连沈文悠当年身边的奴才模样都记得,甚至连带着她喜欢的穿着,她习惯的方式,但是德全睁开眼看见沈文悠的那一刻,他觉得他需要忘记。 只有忘记沈文悠才能让她相信自己并不是当年那个人。 只是她不知道这一切早就有了定律。 他越是装作不认识,越是改变自己的行为习惯,沈文悠就越是确定这个人就是当年的秦德,可是他现在的这些行为让沈文悠没有办法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是当她再一次见到德全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和他永远都不可能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秦德了,只有德全,在皇上身边的德全。 所以她看着他在她面前装疯卖傻,看着他丢掉自己的脾气,看着他抱着顾将军的大腿哭丧。 皇帝的病好了,他们商量的事情也已经尘埃落定,当年没能完全拔除的盛家,又一次卷土重来了。 当年被血洗的盛家活下来了不少人,皇上心善,总是不忍心斩草除根,于是给了他们机会,在朝堂上卷土重来的机会。 沈文悠想知道些什么,但又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想知道的她都知道了,知道他是什么人,知道为什么当年他能完全的消息,可沈文悠的心里总是牵挂着。 “人已经快要走到山脚了,你要是再不追上去可能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秦烈坐在凳子上,看着沈文悠站在门口的样子,一会儿问他渴不渴,一会儿问他饿不饿,又过了一会儿居然抱着那张八百年没有用过的琴出来,让他叫她弹琴。 秦烈本来是不想插手多嘴的,毕竟德全对于沈文悠来说并不是最好的选择,不要说是最好,甚至连个选择都算不上,但是沈文悠喜欢了这么久,恐怕轻易是放不下的了。 藏起来的风 沈文悠一路追下山去,站在皇帝面前,指着他身后的德全,“我要和他单独说话。” 这气场到是挺强,顾炎武在一旁很难忍住不笑,毕竟这对于他来说就是难得一见的盛景,回了京城这世界恐怕是找不到第二人了。 至于皇帝的表情确实是有一些吃惊的,但更多的是尴尬。 想当年当他第一时间知道了秦烈养的那个孩子上天入地要找的人就是德全的时候,皇帝确实有那么一瞬间不知如何是好。对于他来说德全是珍贵的人,至少这些年因为有德全在身边才不至于过得如此难堪。 可是对于秦烈来说沈文悠也是珍贵的人,他不确定秦烈一旦找到德全之后会怎样的对待德全。 对于那时候而言,皇帝唯一能想到的好办法就是闭口不言。 毕竟站在他的视角,他以为秦烈至少不会让沈文悠选择这样的人生活,又或许还有一些死心,如果秦烈愿意,沈文悠也愿意。 那么他就会独自一个人生活在这宫里面了。 于是他找了借口告诉自己,这样做是为了德全好,毕竟秦烈的脾气古怪指不定会干脆一瓶毒药就这样给了德全,所以他是为了德全好。 但大约借口终究是借口。看着站在面前的沈文悠,秦潭让步了,第一次有人能够让秦潭让步走开,顾炎武觉得自己应该是知道了了不得的大事情。 “不许说出去!”秦潭的话虽然是命令,但是藏着一些羞愧。顾炎武大约是懂了,笑着脸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只是关于那两人,皇帝就算是坐在车里也在不应的担忧。 “你当年为什么不辞而别?” “因为那是命令。” “可我找遍了整个京城。” 沈文悠心里默念着,可我当初找遍了整个京城。 德全没有说话,不知道说什么,仍旧同以前一样细心体贴,看着她要哭不哭的神情递上了自己的手帕。 “所以你当初是故意躲开我还是只是因为命令。” 沈文悠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但总是想问一问。也不枉自己这么多年都在找这个人。 德全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就如同他多年站在皇帝身边的表情一模一样。那样的一丝不苟,没有任何破绽。 “因为命令。” 沈文悠冷笑一声,拿起了手中的刀,对着他,“我要你抬头看着我的眼睛。” 德全照着吩咐做,这些动作在他的脑子里上演了一万遍,闲来无聊时他也曾看话本,话本里都是这样写的,只要自己没有露出破绽就不会被怀疑和发现。 “我不管当年是什么身份,也不管你现在是什么身份,我只问你一句,是否对我动过心。” 这话太过于直白,到不太像话本里女主的台词,到是有些像痴情男二号。 “沈小姐,我从小就知道我是什么身份,所以我恪守我的本分。从始至终,从未变过。” 沈文悠累了,将剑仍在地上,“算了,你走吧。” 德全走了,走了两步又倒回来,将剑捡起来收拾得很好,擦得很亮放在桌上。 “多谢沈小姐厚爱,德全不值得。” “原来你叫德全,不叫秦德。” “沈小姐,从始至终都没有秦德这个人。” 德全走了,走的时候有些踉跄,沈文悠在身后哭得撕心裂肺。 小皇帝坐在马车上不停的抖腿,一刻也停不下来,时不时的就先开车帘,看看外面的情况,顾炎武坐在一旁有些看不下去。 “要不您直接下去告诉德全你不希望他走不就行了。” “朕没有这个想法,要去要留他自己决定!” “是吗,臣看,再过不了多久,您就该拆马车了。” 德全敲了敲车门,“皇上,我们启程了。” “你······”刚开口,瞧见旁边还有一个看好戏的顾炎武,小皇帝转眼间就调换了自己的身份。 “嗯好,走吧。” 德全比他想象中要聪明得多,至少谁都不曾发觉他也曾动过心。 顾炎武坐在马车里,闭着眼睛这样想着,有些安心。皇帝的身边有他在,那应该忽让他安心很多。 德全的心思藏得很好,就算是沈文悠自己都没有察觉,但就是因为隐藏得太好了,在顾炎武的面前就算是破绽了。 这么多年何曾见到德全有那样的一面,只要是有皇帝在的地方他什么时候不是时时刻刻提醒这自己,那样放肆的举动只有在沈文悠的面前才会表现出来。 临走的时候他找到德全。 “皇帝需要你。” “奴才明白的。” 顾炎武现在想想或许自己真不是个东西,这些事情分明与他德全无关的,可是自己却还是让他背负了很多。 在外面驾着马车的德全只觉得天气凉了,连风都有些刮脸,刺得人脸疼。 回宫的路上顺路还去看了看康大人的进展,造桥的工程才刚刚开始,恐怕有段时间不能看见康大人了,皇上表示甚微心痛。 上了马车之后,顾将军嫌弃的看着皇帝,“行了,皇上,人家已经走了,偷着乐得高兴呢。” “朕主要是觉得是这康大人的规矩多了些,是吧德全!” 被点到的德全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啊!康大人的规矩?规矩挺好的啊!” 皇上满脸黑线,突然觉得也许把德全留在秦烈那里也不错。 回宫的时候盛大人亲自在宫门口迎接,皇帝还要带着笑脸下马车,客客气气的对着那些大臣表示感谢。 这狗东西又来了,宫门口走到寝宫至少要走一个时辰!这人带着这么一大群人在这里就等着膈应我呢! 但是面上还要客客气气的对着这些人说些什么,辛苦了之类的话,皇帝觉得这都是些狗屁!他们天天呆在京城,此刻南方的洪水退了,就都赶着上来讨赏!真是群不要脸的东西! 关键是他们的手里还拿捏着不少的财政大全和军权,轻易又是动弹不得,只能一路上听着他们假模假样的称颂皇上的丰功伟绩,又一边说着自己多么辛苦。 一边感叹着顾将军终于回来主持大局了,又一边拿捏着顾将军的错处不肯放过。甚至先要以此为威胁拿走顾将军的军权。 细微 看着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的一群人,秦潭有些怀念那些在外面的日子,至少没有这群人在这里狗咬狗。 顾将军的突然回来让盛家人有些措手不及。 让他们惊恐的不是顾炎武回来了,而是顾炎武已经回来了城外却仍局是没有任何一丝消息传回来,盛家这次或许是真的要败北了。 后来查抄账本,查抄家产,盛家一门竟可以堪比整个国库,秦潭大惊,盛家满门死罪。 可皇帝最终错了,只要这朝堂在一天,只要还有这皇帝在,只要还有人就会有无数的盛家,盛家不过才刚刚倒台,那些想捞好处的大臣趁此机会大肆敛财,那些想笼络官员的后宫妃子也趁着这个机会巩固自己的势力。 秦潭带着德全在湖中心的亭子饮酒,皇后命人送了烤炉火的笼子过去,说是担心皇上龙体欠安。 笼子里的碳是上好的无烟碳,有细微的火苗跳跃在里面,看起来生龙活虎的样子却不知这就是他一生的模样。 “德全,你说皇后对朕是不是真心的?” 大约是喝醉了酒,皇上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吧,皇后同皇上是青梅竹马的缘分,是这么多年来相互扶持的人,外人不敢多说什么。 况且皇上这些时间收到的消息也都是与皇后无关的,德全此时并不知道说些什么,可就算他什么也不说皇上的心中恐怕也是早就有了答案。 皇后是什么都没有做,是什么都没有插手,可这一切难道不是应该的嘛,怎么到头来这一切竟然成为了嘉奖,她是皇后,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是全天下人的表率。 可她竟然在深夜跪在窗前要挟皇帝撤了顾将军的职,断了他的左膀右臂。皇后的心思,昭然若揭。无非是在为太子铺路,可她用的是阳谋,外臣不能说什么,而他自然也不能。 少时的情谊走到如今就算是断了。 “皇上,顾将军来了!” 已经喝得有些微醺的皇上抬起头看着这个走过来的身影,他们口中的顾老将军也不过是个比他大几岁的人罢了,是这个人将自己拉扯起来,也是这个人将自己送上皇位,可有无数的人要他的性命,说他功高盖主。 屏退了下人,德全站在亭子最近的地方有些心惊胆战,这样的话恐怕是只有顾将军才说的出来。 “要是累了,干脆就不做这皇帝了,这天下熙熙攘攘总是能有几个能用的人,想做皇帝的人多了去了。” “你大逆不道!” “臣也觉得臣是大逆不道,所幸干脆一点,皇上就给我一刀,刺死我算了。” “可朕觉得你说得有些道理,朕很累,我不想做这个皇帝了。” 德全站在外面心里担惊受怕得很,生怕顾将军带着小皇帝走了,毕竟这样的事情他们也不是干不出来。 到头来这些人找不到皇上自然就会拿捏着他这个好说话的太监说话,爱!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是真的。 不过皇上和顾将军也太能喝了一些,这都喝到了半夜,皇后送来的炉火都已经快要灭了,连带着德全都有些困了,若非是外面有些冷,德全觉得他能够站着睡着。 一睁眼便是天光大亮,德全坐在走廊的尽头睡了一整晚,肩上还有毯子,旁边还放着新添了碳的火炉。 行了,不用看了,顾将军铁定带着皇上不知道去了哪里了。德全整理了一下心情,然后深呼吸一口气。 “没关系,不就是面对这些大臣的口水嘛,经历得多了就没事了!习惯了就好!习惯了!” 刚给自己心里建设的德全就看见另外一边一支军队急匆匆的跑过去,看着阵仗似乎还挺大的,心下一紧,别是出了什么大事情,这眼下皇上和顾将军都不在!就是康大人也留在了外面,刘大人前几日来信说是要晚两天才能到京。 这样下去可不得了,要是有心之人趁着这会子的时间谋权篡位,那估计他德全的性命应该也不长久了。 可当德全慌慌张张的跟着禁卫军到了地方之后发现,皇上和顾将军居然在冷宫。而且看这个样子应该是在办大事,自己这一只脚挂在门槛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还是皇上看不下去,直接挥手让他进来的。 禁卫军的阵仗很大,几乎将冷宫的每一个角落都占据了,德全知道皇上是知道了一些什么。 周娘娘的记忆应该是随着周娘娘的去世一点也不会留下,蚀心蛊绝不会出现差错,可现在皇上知道了,德全看着顾将军,两人相视一笑。 昨夜喝了酒,,湖边的风很大,顾炎武看着整日消愁的皇上。 他说,“皇上有心事?” “我不知道,只是总觉得在这里有一件事情我还没有做,心中放不下,放不下我就走不了。” “臣或许知道一二,但是皇上确定要听?” “朕一定要知道,不然我的心中放不下,这江山社稷我本就不在乎,你知道的,我原本在意的人不过一二罢了。” 德全那时候已经坐在湖边趴着栏杆睡着了,至于是怎么睡着的这就无从而知了。 毕竟德全这些年待在皇帝的身边从来没有睡着过,就是连走神也是少有的,昨晚那样的情况应该是再也找不出第二次来。 后来皇上知道了周娘娘的故事,冷宫今日想来应该是不会安生了。 皇上的性子,德全是知道的。这件事情按照皇上一罐的脾气秉性应当是会迁怒于他的,这也是德全很早之前就有的心里准备,可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的早。 但更加预想不到的是皇上对自己的态度,好像从皇上的眼神中有一些德全没有见过的东西涌动了出来。 想来应该是顾将军的功劳,大约是觉得心中有愧吧。 冷宫的众人都被看押到了一起,诚惶诚恐的跪在中间等着皇上问话。 有人镇定自若,有人慌乱如麻,也有人不知所措。 但这一场灾难来得比他们想象中要快很多,至少墙角的狗洞还没有打好,现在还真的不能钻个人出去。 名声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最先绷不住的并不是冷宫的探子,只是在冷宫里学会了一些趋炎附势的把戏,怪只怪他们运气不好,偏生从前虐待过的人是周娘娘。 这个世界上又能有几个人在皇宫里活着,能够从一而终呢,皇上自己都是做不到的,更别说这些人了。 皇上赐了他们鸩酒算是留个全尸日后给周娘娘陪葬,那些不知所措的人皇上将他们调到城墙处去杂扫。 唯独那镇定自若的宫女跪在地上,混在人群中一眼就被瞧出了端倪,可偏生她有恃无恐的样子,确实让皇上吓了一跳。 “你可知罪i?” “奴婢不知,还请皇上名言。” 顾将军站在身后瞧着这名女子,也没有说话,只是叫人将她带下去。 这样的下场应当是和这女子想的有些不一样,那人明明说好了皇上是不会那她怎样的,可现在是顾将军。 顾炎武这人除了保家卫国的好名声之外就是还有一些关于他的传闻。 在宫里几乎是所有的宫女太监见了顾将军都会感到害怕的一个人。 这件事情的始末就要从一个传闻开始说起了,传闻有一个宫女不小心在宴席上将酒洒在了顾将军的衣服上,后来那宫女就再也没有出现在爱他们的面前过。 听慎刑司的人说顾将军前些日子带了一个女人进去,哎呀,那家伙打的简直是爱! 你看就是个狱卒都不知道如何形容的惨烈,听说了是打得连骨头都出来了,还偏生叫人备着上好的参汤吊着人一口命,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德全那时候将这段故事讲给他听的时候,顾将军双眼出神,嘴角微张,端着酒杯的手都有些不可思议。 “这是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 “皇上在一取笑,再这样下去,全京城怕是没有一家愿意将自己的闺女嫁给你了!” 顾将军一饮而尽,“这样最好不过,反正这京城也没有什么好人家的姑娘,就算是有嫁给我那不是亏待人家一生嘛,这谣言就让他传去吧。” 皇上和德全的态度决定了这谣言的存在时间以及众人的可信度,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两人自然是乐见其成,其实要按德全说的,皇上的性子,真的是没有添油加醋的传已经很不错了。 皇上说那是因为害怕顾将军以后真的找不到媳妇儿。 三人成虎,这假的也就变成真的了。这宫里几乎就没有不惧怕顾将军的人。 可那天的事情真相是因为那个宫女是个探子,而且还是个美女探子,假借着送酒的借口想要勾引顾将军,然而顾将军是什么人这样的小把戏自然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由于当晚正是宴席,看见的人多,少不得以为是他顾炎武调戏良家姑娘,在抓着这件事情不放,毕竟宫里的女人都是皇上的。 所以当场在宴会上就让人将那宫女拿下了。 只可惜这种事情内部的消息自然是不会往外传了,于是只能败坏的就是他顾炎武的名声了。 当那宫女听到是顾将军要将她带下去的时候自然是慌了神,这些年顾将军战功赫赫,在他手里的案子就没有破不了的,当然在他手里的人也几乎就没有囫囵个的。 当即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挣脱开侍卫,爬到皇上的脚边,“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只要皇上饶我一命,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皇上!就算要死,也请皇上留我一个全尸。” 德全和皇上憋笑,顾炎武眼角抽了抽,那宫女抬头时看见一眼,哭得更凶惨了。 “根据那宫女说的,每月初一,初三,初五这样的日子就会有人同她在这里传递消息。每次来的人也不一样,今天的暗语是姑娘小心,多谢!” 皇上坐在宫里,德全和顾将军藏在御花园的假山后面,那宫女一直焦急的等在湖边,已经走过了几波人了,还是没有看见。 顾将军显然死有些着急了,这盛家要是真还有人在外面那估计日后定是再要卷土重来的,眼下的朝堂已经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顾将军,稍安勿躁,这宫里今早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没有丝毫消息传出去,今日咱们在这里蹲守应该是没有任何效果的。” “那我们在这里、” “虽然我们这边没有,但是皇上那边肯定有。咱们只需要静观其变就行。盛家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了,你说穷途末路的人会做什么!” 是啊!,顾炎武差点忽略掉了这件事情,既然消息已经泄露他们还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就是为了让对方放松警惕,这样他么才会抓紧机会下手。 等到正午十分,那宫女还是没有等到街头人,但是皇上那边却有了消息。 刚走出去,那小宫女就跪下来,“顾将军,饶命,奴婢以后再也不会了。” 只可惜顾炎武的传言有一半是真的,虽不至于很恶毒,但是顾炎武手起刀落的速度向来是有目共睹的。 只一刀,那小宫女就没了气息,死在了湖边。 德全同他回去的路上还在打趣他,“顾将军这样下去你可能会真的没媳妇啊!” “少管闲事哈!我跟你说我现在是没有以后说不定就有了,说不定就是有人爱我这个样子呢,想嫁给我的姑娘可多了。” 德全点点头,“确实多!” “那不就成了。” “以前!” ······ 皇上这边在御书房抓住了一个人,一个谁都想不到的人,谁也不会注意的人,送恭桶的小太监。 确实这样的职位看似毫不起眼,而且人人也不想做,可也正是这样的职位才能在整个皇宫来往,几乎可以进入每一个宫廷,但是却没有任何人会去怀疑他。 “此人是问不出什么了,朕已经着人下去问过了,是个哑巴,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亲戚朋友。” “看来背后的人十分狡猾,奸诈!皇上是如何发现他的?” 面对顾将军的问话,皇上显得有些难为情。 “就是这样~然后那样~!于是发现了。” “这样?那样?是那样?” 顾将军确实睁着一双疑惑的眼眸,不然德全会觉得顾将军可能是故意的,毕竟皇上最近得了痔疮这件事情只有他知道,要不是顾将军的眼神太过于赤裸,德全都要怀疑顾将军也知道这件事情了。 恩情 盛家的眼线算是找到了,德全和顾将军与皇上的配合本就是互相打掩护,看似故意露出破绽的两人其实是在为另一边的人创造机会,只有另外一边看似同样也是铁桶一块的地方才能让对方相信。 被抓住的人死不承认自己与盛家有关系,只说是自己这些年看不来皇上的形势作风要为民除害。 德全忍着不笑确实很难,对面的小太监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说了一句怎样要命的话。顾炎武没能忍住在,整个大牢响起空旷的响声,着实有些吓人。 皇上侧头瞧了瞧顾炎武,“你也不用这样幸灾乐祸吧,最后一次了,留点面子不行嘛?” 那时候的德全还没有理解什么是最后一次。 股奖金倒还真是收了心神,拉着德全就往外面走。 “干嘛呀,顾将军,皇上,救救奴才呀!” 皇上没有回头,声音带着一些冰冷传过来:“你先出去。” “是。” 出了门的德全也站在门口不肯走,顾炎武瞧了瞧他的样子,勾肩搭背的胁迫着他,“走,跟我偷酒去。” “偷酒?”德全大惊失色,“顾将军,你要是实在想喝,倒也用不着偷,您自个儿跟皇上说一声不就可以了。” 顾炎武搂着德全走的有些猥琐,旁边路过的士兵和宫女也不知道他们这样做的目的,于是只能装作看不见的样子,但顾某人却认为自己的隐藏很有用。 “这就是你不懂了,要来的酒那有偷来的酒好喝,喝酒喝得是酒吗、不是!是氛围!” 躲在水坛子后面的顾将军蹲在下面抬头看着站得笔直的德全说话。 不是顾将军不想让他躲起来,实在是这人他拉不下来,动作再大一些他又怕自己暴露了。 对此旁边路过了无数次的太监宫女只想说一句:没关系,我们看不见。 大牢内,皇上看着那位小太监,就这样站着看了很久,眼神凌厉又冰冷就好像是在看一个死去的人一样。 小太监有些害怕的缩成一团,想要装疯卖傻的糊弄过去,躲在角落,风言风语。 “朕,不是一个好皇帝,也不想做一个好皇帝,所以你的命就不要妄想有人来救了。我见过你。” 皇上的记忆也是绝佳的,见过的人大多数都是有映像的,眼前的这个人他曾经见过,在小时候。 记忆中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总是能够牵挂着他的心,虽然想不起她的存在,想不起她的名字,但是听顾炎武说她叫周淑怡,是当年也是现在将他救下来的人。 顾炎武说他去看过尸体了,死得很惨,七窍流血,全身都被腐蚀了。 听说她曾经很美,是那种圆润的脸庞透着可爱,又透着清高,眉眼间也曾风情万种,后来救下他之后才开始身体慢慢变得不好的。 原来梦里的声音是真的。 而这个小太监就那时候出现的,在周淑怡被带走的时候。 秦潭那时候还很小,渴望着有母亲的关怀,周淑怡的离开对于他而言是个警醒,那样的情况下他是不可能睡着的。 眯着眼睛躺在床上的他看见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忙前忙后,饭桌上的香味将他吸引过去。而那个人就是带着一脸的和善端着一盘又一盘的美食放在秦潭的面前。 他说,吃吧,要吃快些,别让别人发现了,他说从前受过皇后的恩惠,特地选的今日来,吃完了还要将这些饭菜送回去。 秦潭确实饿了,而这个人也装得很像。 等着周淑怡被人丢回来的时候,秦潭的嘴角还挂着油渍。可周淑怡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问了问他,“吃饱没有。” 秦潭点点头,然后从怀里拿出藏着的半只鸡给周淑怡。 那时候秦潭不懂,为什么周娘娘哭得那样伤心欲绝,哭得那样肝肠寸断,看着他的眼神为什么那样遥远。 周淑怡一个人将那只鸡吃完了,一点也没有留下,吃得很干净,干净得有些不自然。可秦潭很高兴,高兴她吃完了自己给她留下来的食物,又有些难过,她没有给自己分一口。 皇上的眼眶盛满了泪水,他看着牢里的那个太监,他说。 “朕,记得你,当年你给我送过吃的。” 那太监慢慢的回头,显得惊喜。这样的深情不是作假,是真的惊喜,皇帝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 分明是自己死到临头的时间,可在他的眼中还看见了光亮。 “真的是你!皇上!” 那太监的语气都显得充满希望和欣慰的样子。他开始自顾自的说话。 “皇上如今也算是长大成人了,皇后,奴才没有辜负您!您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对着牢房的窗口他说得虔诚,就是连后宫的妃子们祈福请安的声音都没有这般虔诚过。 然后他转过身,看着皇上,说起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他是个小太监,当年本来都是不配留在宫里的,是皇后随口一句留下性命,安排个琐事,这才救了他,于他而言却是天恩。 后来他听说皇后出事的那天晚上一直在打听消息,有人告诉他皇子已经被送到冷宫周娘娘的身边,于是那些日子他挑选最累最苦的活儿,只是为了确定他安全。 他口中的那个他,就是那时候的秦潭。 他说他不知道周淑怡是怎样的人,于是不敢轻易的联系你,只有每次收恭桶的时候能够瞧见他的身影知道他平安。 周淑怡被带走的那天晚上,他运气很好,御膳房的厨师们平日里和他关系也算是亲厚,告诉他说是后宫的妃子们不吃的,都是些假话,不过是看着皇上不喜欢吃罢了。 于是他花了身上所有的银子买下了那一桌子好吃的。 这故事大约有些感人肺腑,就是那小太监都泪眼汪汪了,只可惜站在他面前的秦潭面无表情。 窗外的乌鸦孤独的叫了两声凄惨的声音,像是混着口痰卡在喉咙叫出来的声音。 “那你为何现在又要谋害朕?” 秦潭的声线有些放弱,阴暗处的小太监勾起一丝嘴角,下一秒神色装得可怜,匍匐到皇帝的脚边,隔着牢房伸手想要抓住皇上的衣袍,只是好像无论怎样用力都抓不到。 “奴才没有!你一定要相信奴才!奴才不会对皇上做这样的事情的!” 互换身份 皇上并不相信他的话,但那名小太监说得很认真。 他说有人告诉他现在坐在皇位上的人其实不是真正的皇上,是个假的,整个宫里都已经被这个假皇上控制了,只有他能够杀了他,这样才能将皇上救出来。 他说他信了。 皇上瞧着他,背后昏黄的火把有些晃眼,眨眼的瞬间那位小太监似乎看见皇上嘴角轻蔑的笑,可回过神来,又好像是自己看错了。 皇上的脸上全然是不敢相信,还有一些痛苦的深情,于是小太监放松了一下,他觉得自己成功了。 皇上叫狱卒将牢门打开,,走进去的时候顺手取走了狱卒的刀,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并没有看见,全身放松,等待着迎接自己的春天。 可下一瞬间溅扫在墙壁的血迹是那样的鲜红,窗口的乌鸦徘徊着不肯离去,哭丧的叫声满世界都能听见。 “区区蝼蚁,当真以为我会相信。” 还没有来得及闭眼的小太监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全然是不敢相信,那位大人明明说了,只要这样做就可以活下来! “我可不想管你什么真假,真真假假我并不在意,是好意还是坏意,总之你都是办了错失。死的不冤,至少是朕亲手了结的你。” 直到倒在地上,那位小太监还是不敢相信,可他渐渐模糊的眼神,渐渐没有力气的手笔,还有痛苦到极致的麻痹,就是连叫都叫不出来的疲惫。 可是这一切的真相又有多少人会真的在乎呢,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样又有多少人关心呢。 皇上只是不相信在这个皇宫一个送恭桶的太监能够有钱买得起那些嫔妃不吃的食物给他送去,也不相信有那样能力的他会直到今日仍旧只是一个送恭桶的。 更何况在他的记忆中只有以为娘娘将他带大,他的母后或许会对他很好,可那也只是或许,有些事情是虚无的,是缥缈的。 纵使皇后曾经有多么的爱他,可他是周淑怡带大的,是周淑怡保护着他,这是不可质疑的。 他秦潭从来都不相信故事和童话,特别是太过于完美的故事,又或者是太多巧合的故事。 小太监死了,皇上连个尸体都没有留下来,对于他背后的人他也不想去查,除了盛家估计也没有别人了可眼下他已经不成气候了。 一把火点燃了整个天牢,那小太监死在火海中,连个衣物都留不下来。 德全正同顾将军躲在酒窖下面。他站在门口把风,顾将军在里面喝得尽兴。 门外忽然传来的敲门声很有节奏,三长三短。 顾将军喜出望外,“赶紧的,开门啊!你主子,愣着干啥呢!” 德全有些麻木的打开门,确实这一脸开心的模样,的确是自己的主子。 星星点点的血迹还点缀在脸上,笑得如沐春风却依旧能够预料到刚才发生了什么惨事。 很有眼力见的德全选择忽视这件事情,然后率先卖惨。 “皇上,奴才是被顾将军拖过来的。” 顾炎武在一旁仔细的回忆,好像真的到了酒窖的时候是他一路上小心谨慎,甚至保驾护航的吧? “顾将军,你小心些。” “顾将军,走这边!” “顾将军,走快些!” “顾将军,走上面!” 很明显比起他来,德全明明才是更应该兴奋的人。 “德全,本将军第一次觉得以后还是不要得罪你更好,虽然你说的是事实,但感觉本将军很吃亏。” “您的错觉。” 皇上笑着看两个斗嘴,眼神中充满了惆怅又有一些开心。 德全觉得今天的皇上有些不一样,可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又有一些说不上来,好像轻松了很多。 皇上的身上总是背着一副枷锁,皇上的脚下也永远都有一个圈,站在圈外的人看着他不能出圈一部,给他带上枷锁的人告诉他不能越雷池半步,因为你是皇帝。 德全知道没那个给他带上枷锁的人就是顾将军。 可是皇上对顾将军没有办法,所以他只能规规矩矩的成长为一个合格的皇帝,可成为合格的皇帝并不是他所希望的自己。 顾炎武很早就发现了这一切,他知道皇帝的心思不在朝堂,他知道皇帝对这些不感兴趣,可是因为他这些年的教养,所以他做得很好,是他眼中一个不错的皇帝。 但他的本性终究是不一样的,他不想呆在这里,他厌恶这里的一切。所以小皇帝总有一天会爆发,他本以为那个时间可以更久一些,没想到来得这样快。 从第一个人的死,顾炎武就知道这个计划就必须加紧脚步进行了。 于是秦烈来到了京城,这几天藏着无数的角落观察着这位皇帝,他们两兄弟有着一样的脸庞。 而且秦烈似乎对于这样的关系和局势可以说是得心应手,于是在心中一场计划悄然而生。 秦烈的学习速度很快,几乎可以在顾炎武的眼前以假乱真了。 秦潭本来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但是犹豫秦烈的失误,所以不小心被秦潭发现了。 不过说是失误倒也不太算,毕竟谁知道秦潭睡觉还有睁眼的习惯! 对此秦烈强烈表示抗议,这行为属于非正常人类,这让他怎么模仿!然后就这样两兄弟碰了头,不过到是没有惹出什么风暴,毕竟秦潭自己心里也有数。 今天大约是秦潭作为皇帝在这个深宫里的最后一天了,要走了却发现整个皇宫没有几个值得留恋的人,德全算是为数不多的一个。 顾炎武说为他送行,秦潭说这些年在皇宫压抑关了,若是喝酒少不了又要被大臣们一通乱念。 所以他拒绝了,可顾炎武眨巴着眼睛说有一个地方绝对不会有人知道的! “酒窖!” 于是这才有了今天这场会面。 “怎么样,处理好了嘛?”顾炎武朝着秦潭扔过去一坛子酒,果然偷喝的酒最香。 秦潭的脸上挂着一些不明所以的笑,眼神中还充满了期待,“差不多吧,可能明日要让我哥多担待一下了。” 顾炎武撇撇嘴。然后提着酒坛一顿猛喝。连带着德全都被灌了不少酒,皇上一嘴,顾将军一壶,两人轮番上阵,于是德全成为了最先晕倒的一个人。 “皇~”话还没有说完。 哐当一声,直接睡了,这是德全第一次在皇帝面前这样,秦潭看得很开心。 迷惑 当德全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身边的声音很嘈杂,感觉很是空旷,睁开眼才发现早已经不在酒窖了。他们明明是在酒窖喝酒来着,现在自己是在哪里啊。 好不容易睁开眼,瞧了瞧。旁边站着一个人,正是小盘子。 “师傅,你可算是醒了,您今日可算是出了风头了,我觉着日后就是连那些贵妃都不敢找您麻烦了。” 德全揉了揉脑袋站起来,看了看四周,有些熟悉。但是迷茫的眼神还是让小盘子看出了端倪。 “师傅,您不会没看出来这是哪里吧?” 配合小盘子吃惊的眼神,德全环视了一圈,再加上身后传来的声音。没能忍住在心里爆粗口了。 靠,他德全!什么时候会做这种事情! 这可是文德殿眼下皇上正在上早朝!难怪叽叽喳喳超哥不停,多半都是官员们意见不和。 “我怎么睡在这里?” 小盘子故意卖关子,但瞧着德全的眼神,最终还是怂了下来。 “您是被皇上和顾将军一路上拖过来的,就连顾将军走路都有些不太稳定,不过酒量比起您来说确实算很好的了。顾将军将您放在这里的时候,说您其实也只是喝了几口酒,然后就醉成了这个样子。” “那皇上呢?” 小盘子震惊的眼神看着德全,看得德全有一些惊悚,皇上不会现在坐在龙椅上是胡言乱语的状态吧! 想到这里,忍不住手抖的指向外面! 幸好!小盘子画风一转。 “没想到啊!,皇上的酒量这么好,顾将军都喝醉了,皇上居然什么事情都没有!” 德全站起来有些清醒了,只是脑子还有些疼,宿醉原来是这样的感受,随着一个声音的响起,两人站在后面立刻整理了自己的仪容。“退朝!” 皇上今天看起来很不一样,心情不一样,好像做什么事情都带着一股子新鲜感。 要是换做是平常的话,皇上每天上完早朝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躲在寝殿里,或者去湖中心钓鱼。可是今天的皇上虽然也是那样的想法和做法。 但是德全还是能够明显的感受到皇上的不一样,比如今天的路程很明显有了一些变化,至少比起之前要多了一些路程。 从前朝到后宫的路要经过御花园,御花园有很多路,皇上总是挑选一条最近的道路,因为对于真正的皇上而言他不并不希望在这样无聊的风景上浪费时间。 对没错,对于皇上而言,整个皇宫的东西都是无聊的,索然无味的。没有思想,没有变化的,一年四季全都是一个样子,无论是花还是人。 所以皇上从来不会在这些事情上花费时间,但是今天眼前的皇上甚至心血来潮的摘了一朵开得很艳丽的红色花朵。 “德全,你瞧瞧,这朵花有什么不一样的的地方。” 身后的德全双手接过话,有什么不一样?没有什么不一样,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您今天发现了它,仅此而已。 可德全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看着前面的人,这个身形,样貌,就是连行事作风都能模仿得这样惟妙惟肖的人,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秦烈。 于是德全显得有些着急了,如果面前的人真的是秦烈的话,那皇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不然这么会忽然变成这个样子。 显得有些着急的德全走的也有些着急了,甚至差点走到皇上前面去了! 身后的小盘子看得有些着急,伸手想抓住他,但是因为跟在皇上身后动作不敢太大,几次都没有抓到。 然后心下一狠的小盘子闭着眼睛终于大胆了一次,这一次到是抓到了。 但是这个触感稍微的有些不太一样,好像并不是衣物之类的,也不是拂尘。 有些扎人,有点样式,好像是编织的什么东西,闭着眼的小盘子突然间灵光乍现! 辫子! 然后睁开眼就看见德全的视线带着一些不敢对视的怒气,小盘子小声的解释,“师傅,您再走快些,就要走到皇上前面去了,虽然昨晚您同皇上还有顾将军一起喝酒了,但是礼数不可费呀!,皇上终究是皇上!” “师傅!伴君如伴虎就是这个道理啊!您可千万别将我们几个撇下不管啊!” “对呀,师傅,就是这个道理!” ······德全刚才被抓住辫子的那一刻确实是生气的,毕竟他也是着急,但是当小盘子说完话之后确实也是突然反映了过来。 但是旁边搭腔的这一位是怎么回事? 自己好像并不认识他。 然后小盘子的嘴角抽了一抽,“师傅,您不用同他计较,他这人就是脑子有些问题,喜欢胡乱攀关系。” 那人看了看小盘子,眼角带着挑衅,“我可没有胡乱攀关系。德全公公算是这宫里生活最长久的人,谁见了不得叫一声师傅!” “我可不像某些人,还拿自己当一回事了。” 于是德全面带微笑的将小盘子越拽越紧的手扒拉开,然后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脸上带着笑。 小盘子的脾气一瞬间就被压了下去。回到寝殿,迎上来的人正是小勺子,刚进门,皇上就将所有人遣了出去,只留下了德全。 坐在案桌前的秦烈装着样子看了看桌上的奏折,脑海里回忆着秦潭的动作,学着秦潭的一举一动,站在门口的德全看得入神,可越是看得仔细,就越是怀疑自己。 皇上的习惯,甚至是皱眉头的样子,频率似乎都是一样的,这让德全有些怀疑自己。 难道之前的知觉猜错了?皇上或许是心血来潮也说不定。 不断的给自己心理建设的德全,没有发觉那边一直在窥探他的,在这间屋子里的另外一个人,秦烈。 秦烈将德全的一举一动全都收入眼底,看德全这样子应该是从怀疑他到怀疑自己,然后到现在迷惑自己的行为。 脑海中回忆着德全醒来之后的心理变化,秦烈拿着笔的手实在是没能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一笑可就算是彻底暴露了,德全再一次用震惊的面孔和眼神看着这个坐在自己面前的人。 “你,你,你,你怎么来了,还坐在这里?” 秦烈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很明显这样的花纹,这样的大大小!可不就是玉玺! 榆次同时还有一封信,上面写着德全亲启。 字很好看,很有力道,是他熟悉的字迹,是从前奏折上都会出现的笔记。 赌局 德全; 见字如面,这些年辛苦你一直跟在我的身边,可是你应当是整个皇宫最明白朕的,朕不适合这个深宫,整个深宫也找不到任何一点值得朕留恋的地方,所以我要走了,从今以后景瑞会有一个好皇帝,秦烈我的弟弟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皇帝,你要辅佐他,帮助他,他比我更加适合这个皇宫。 落款是秦潭,比试皇上也不是什么印章,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名字。与往常的风格有些不同,不是庄重的,而是轻快的。 秦烈一刻也没有松懈的看着德全的表现和反应,就这样很仔细的盯着德全,看着他面容的变化。 从德全的反应来看,秦烈认为他们已经成功了。 于是秦烈伸出手抽走他手中的信件,当着德全的面点燃了。 德全站着没有动,他知道这是必须的,这件事情不能留下任何把柄,否则就是生死一线的事情,可是皇上竟然让自己知道了,他德全何德何能。 想到这里忍不住有些想哭出声来,但面对秦烈他还是忍住了。 再然后就是他看着秦烈的脸慢慢的勾起了嘴角,然后发出无声的狂笑,最后蹲在地上。 德全觉得他这个样子很不好,毕竟这外面还是有很多其他人的,万一一不小心被发现了,到时候总是说不清的。 然而还没有等德全往前走一步,就感觉自己的身后站了一个人,此人的武功应该很不错,毕竟能够压制住自己,而且这感觉还有一些熟悉,至于德全为什么没有立刻动手的原因还在于他面前的秦烈。 他看着他的方向,没错就是他的方向,秦烈的眼神一直都是看向他身后的这个人,所以当他感受到身后的压制的时候他并没有立刻动手。 然后就看见从身旁走出来另外一个人。 顾炎武将军。 “你做得很好!” 不知道为什么德全听到这句话有些想哭,虽然看上去十一局表扬的话,但是对于德全来说好像并不是什么好事情,毕竟顾将军的表情也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 德全大约猜到了自己的身后站着谁,毕竟能让这二位有这样的神情的人可不多见,两人还能坐在一起看着身后的人那应该说是极度罕见,所以德全知道自己的身后八九不离十就是皇上了。 面前的顾将军和秦烈笑的越是猖狂,身后的气息就越是沉重,德全觉得自己第一次体验到了此时无声胜有声的真正境地。 就比如现在,面前的两个人,从面部表情分析确实是笑得很猖狂的,但是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但是他们眼角的泪水已经表示了他们有多开心了。 于是做好了心里准备的德全开始回想到底是哪一步除了差错,想了很多,但是没有觉得自己哪里有差错,于是干脆直直的跪了下去。 “皇上,要不您直接说出来吧,憋在心里也不好受。” 笑得实在是受不了的秦烈张口说话了,“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能放进来!” 站在屋外的小盘子应了一声,“是!” 然后德全就被点了哑穴,身后的秦潭这才满脸怒气的走出来,御书房的布置没有一点变化,身后的书架上突然多了一本是,就是连德全都没有发现的。 在最高处的最左边。 德全之所以注意到还是因为秦烈走过去,轻轻的掰了掰这本书,从桌子下面打开出了一条隧道。前脚几人刚进去,后脚秦烈就再也没能忍住的笑出了声。 “给钱吧给钱吧。” 秦烈笑得很开心,顾将军和皇上分别掏出了一锭金子给秦烈。 “都跟你们说了,他一定会上当的,你们还不相信。” 要是话说到这里德全还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的了的话,恐怕皇上会直接一刀了解自己的。 其实从昨晚开始德全就已经进入了考察范围,喝酒虽然是皇上的心思,但是对于德全来说就是一个全信的考验。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判断出德全是否能够站在他们身边又或者被处理掉,毕竟这件事情是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的。 从御花园开始是第一层,怀疑。 从坐在桌子上批阅奏折是第二层,打破怀疑。 再到最后一层,迷惑。 那封信不是秦潭的手笔,而是秦烈的。 只要德全有任何一丝一毫想要走出这个房门的意思,那么德全的性命应该就是无法保住的了。 因为一旦有这样的念头,俺么说明日后若是他们出了什么危险,德全很有可能会找人帮忙,无论是谁都是一个爆炸性的消息,甚至很有可能让整个景瑞王朝都陷入危机。 但是对于德全的判断,顾将军和秦潭都选择了救他一命,否则今天他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计划的结果无非就是两种,德全完全接受,不管内心如何至少他的表面是平静的,是毫无波澜的。 也就是毫无破绽的。 第二种就是有波动,有波动自然也就代表了有破绽。但是秦潭有些不忍心,至少德全对于他而言意义是不同的,所以他出现在这里想着如果德全不能接受就将他带走。 秦烈对他们俩的行为表示强烈的抗议,“你们就这么不相信他?” “这个跟相不相信没有多少关系,主要是谁能接受这样的事情?” 顾炎武说的有些道理,谁能接受,几乎没有人。 秦烈转过头心中看了看秦潭,“你也是这样想的?” 秦潭没有回答那就是默认。 于是秦烈兴高采烈的开了盘赌局,“这样吧咱们赌一把,一人一锭金子!我赌德全能够接受。” 顾将军和秦潭对了一眼,秦潭默默的从怀里拿出一锭金子,压在了德全不能接受那边,顾将军紧随其后。 秦烈的所有计划他们都是知道的,就是连那封信他们也是知道的,可是整个过程虽然德全情绪上有些起伏,但是真的很平静,比起对秦潭的日常还要平静,毫无波澜,于是秦潭和顾炎武输了。 对于秦烈为什么这么相信自己,德全也问过,他说不是因为相信他,而是因为相信自己养出来的姑娘看人的眼光是不会错的。 德全回忆起沈文悠的样子,在无人察觉的幅度,嘴角有一丝笑意,很快又消失不见。 结拜 从书房下去的地下室一直延伸到外面,穿透了整个皇宫。 德全站在这里显得很不真实,在他的印象中,自己只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太监总领而已,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可是这样的场景居然自己也在这里,他是有些不敢相信的。 “德全!”皇上和顾将军提着酒看着他,他惊恐的摇头。身后的秦烈笑出声。 好像这样也不错。 地下室摆放着关公的雕像,下面还放着猪肉,鱼和三个蛋,以及在一旁眼不拉几的公鸡一只。这场景感觉像是在那些画本子里读过,像是结拜兄弟的戏。 “皇上!”德全有心提醒,刚叫一声皇上,转过头来的确实秦烈。只是有一瞬间没能反应过来的德全仍旧是弯下了头。 “何事?” 秦烈的语气还有身份都很合适,甚至是下意识的反应都很到位,可是他作为这么重要的一个人物,如果真的没有将他当做皇上,那么日后自己也一定会将他们三人逼入险境的。 想到这里,德全的情绪有些低迷,然后低头说着刚才脑子里蹦出来的话,“是宗亲者不结拜。” 秦烈大手一挥,“管这些做什么。”秦潭也跟着笑,毫不在乎的样子。 好像从始至终做皇帝的人就是秦烈一般。 秦潭不适合做皇上这件事情,其实顾炎武很早就发现了,小时候他的天性就是如此,他也从来不会想去多管闲事,他只希望每个部门秉公办事。 他只想罗哥清闲。 后来很多时间都是顾炎武在出面解决一些事情,也是因此引起了皇后的怀疑。 一碗红酒加上金兰谱,写名字,按手印。 仪式开始后,每人拿一炷香和金兰谱。 然后宰鸡······ 秦烈和秦潭都是没有这个经验的。至于顾将军,别说是宰鸡,现在都是离鸡最远的一个。 也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战场上是那么无敌的人居然转身还害怕起鸡来,笑着笑着德全想起来,小时候皇上非要抱着鹅睡觉,结果鹅满屋子的飞,最终哭天喊地的一群人叫来了顾将军。 其实那时候的顾将军也没有多大,不过是大了几岁的年纪,看着这样的场景那时候的淡定自若应该也是装出来的。 匆匆赶来的顾将军也没有带什么武器,整个房间也找不到别的东西,人一多了,就热闹,鹅就更容易收到惊吓,于是扑棱着朝着皇上跑去,眼看就要啄上去了,顾将军挡在了前面。 到是真伤到了,还出了血,不过只是小毛病,就跟手上被划拉了一道口子差不多。 但好像从那之后顾将军再也没有触碰过任何家禽,顾将军不喜欢吃鸡肉,也不喜欢吃鸭肉,更不喜欢吃鹅肉。 于是但凡宫中要设宴款待的对象是顾将军烦恼的就是御膳房的厨师! 就吃鱼!谁能把鱼做出那么多样子来! 于是德全叹了一口气,三个男人就看着德全手起刀落,拿捏住鸡的翅膀,将头往后一压,翅膀相交之后同时也将鸡的脑袋压在了后面。 “厉害!” “确实厉害!” “确实十分厉害!” 面对三个人发出来的感叹,德全很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只是张了张口!能说什么! 不就是杀个鸡嘛!这三个人的眼神有必要跟见着什么很厉害的人物一样嘛,就这手法指不定御膳房的大厨见了都要说一声垃圾。 鸡血滴入红酒之中,没人左手中指咬破把血滴入红酒之中。 三人互相望了望,看着对方的神情。 “滴血。”德全站在一旁充当仪式流程。 所谓滴血就是用手中间的三支手指头,将红酒搅拌均匀,然后先洒三滴在地上,最后按照年龄大小为序,每人喝一口。 要不是德全拦着,估计秦潭会一口气直接喝完。 剩下的放在关公神像面前也就算是完成了仪式。 “此次结盟,日后有缘相见了顾炎武!” 秦潭走得很快,好像有什么精灵剔透的东西落下来。只是一瞬间就没了踪影,德全觉得是他看错了。 秦烈转身勾搭着德全的肩膀,笑得没心没肺,他说,“小子,以后你就跟着我混了,听见没有。” 德全觉得以后的朝堂可能会有些惨烈,比如那些文官,再比如那些谏言的人,总之面对这样的秦烈,德全不自觉的为他们默哀。 “认识一下,我叫秦烈,不会武功的秦烈。但是很会管教人。” 德全看着在自己面前的这只手,有些魔怔的抬起了自己的手臂,两只手握在一起的那一刻,德全后背有些发麻,顾炎武在身后提醒他,“别把孩子吓坏了!” 下一秒就看见秦烈收敛了自己的所有气息,摇身一变就是那个所有人都认识的皇帝了。 顾将军不同他们一起出去,毕竟进来的时候就没有他。 这地下宫殿修的很不错,路子真多,上到御书房,下到御膳房,都有路,谁也没能想到这只不过是秦烈为了满足自己贪吃而已。 就这样四个人就此分开了,但是他们每个人都觉得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这件事情到底是什么,好像很重要,但就是没有人想起来,回到将军府的顾炎武将计划又在脑海中梳理了一遍,没有什么遗落的。 出了宫的秦潭,被沈文悠接走了,看着满大街新奇的东西,也就将心中的那一丝疑虑放下了,这天下全然都是自己没有见过的模样,出都出来了,总之是不可能再回去的了!于是也将那股感觉直接抛诸脑后。 在皇宫里的秦烈是个宽心额人,虽然有所感觉,但是想着另外俩个人都没有来消息,总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知道天色一点点降下来,御膳房今日做了新鲜的菜品花样呈上来,秦烈吃的很高兴,但是每道菜只能吃三次,多一次也不行的时候就有些难过了。 一张脸虽然还是平淡无偿的样子,但德全总有一种莫名的违和感,心里有些不好的预警。 果不其然在第三次他要夹菜被布菜太监给篮下的时候,他生气了,筷子一抛,“混账!” 侍寝 下面的人乌泱泱跪了一大片。 德全也跪了下去。 然后又是一个盘子摔碎的声音更是吓得没有人敢抬头了。 有些声音传入了那位小太监的耳中,但小太监并没有抬头,甚至跪在下面有些人命的闭上了眼睛。 那时候德全还没有仔细看看这位小太监,此刻这位小太监送下去的肌肉让德全觉得事情有些不简单。 毕竟这位小太监看着真的是是十分的眼熟啊! 好像曾几何时在一个山庄见过这个人,在哪个山庄呢!对秦烈的那个庄子里!一时间反应过来的德全,不敢相信的和这位小太监对视了一眼。很好这样和善的笑容,这样不喝规矩的动作,这样大胆的行为,德全完全有理由怀疑,这位小太监就是皇上自己送进来的内应! 毕竟也有一些时间了,时不时的就会有一些盘子碎下来,别人也不敢抬头看一眼,只有德全脑子抽抽了,稍微抬了一个头,然后他觉得他刚才的动作确实是脑子抽抽了,就不应该抬头,这样还可以装作自己不知道这件事情。 可是现在都已经看见了自己这么多年的职业道德可是不允许德全装作自己没有看见的。 秦烈早就知道这些用餐的规矩,根本没有必要发火,他要是想吃什么自然有人给他送过来。 所以从他生气开始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是他计划的一部分了。 德全实在是有些不敢相信,此刻的皇上正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不停地吃着那盘自己喜欢的食物,吃两口就从别的盘子里巴拉一些装饰菜过来,然后在将本已经清空的盘子扔下去。 下面的人诚惶诚恐,每当一个空盘子扔下去的时候秦烈的脸上都洋溢着美味的幸福表情,但是跪在下面的人就会多一些生死攸关的担忧。 德全此刻也是跪着的,认命的将头埋下来。 如果说文解字里有关于泪流满面,痛心疾首这些词汇的形容应当就是配的他现在这幅样子吧。 一场闹剧最终以这位小太监大胆的站起来向皇上献上自己的拿手好菜告终,跪在下面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于是这个人就被壮大光明的留在了皇上的身边,赐名小筷子。 月亮悄悄挂在窗边,透露着一股不可明说的朦胧,又带着一些血样的红色,将天边侵染得十分的好看。德全站在他的身边已经是弟二十八次叹气了。 关键是这样的叹气是有规律的,而且是秦烈完全没有办法忽视的。 于是秦烈深一口气,对着德全,“要不你现在说了?反正你要是再不说我睡觉可不喜欢有人站在旁边打扰我。” 德全抬起头,看着秦烈说,“奴才刚才去看了一眼御膳房的那位厨子,听说是被打了三十大板,今儿下午跪在这里的人几乎回去之后全都挨了批评,或者受了刑法。” 秦烈不说话,看着德全,嘴角不经意的笑,显得那样无关紧要,那一瞬间,德全觉得,秦烈是真的适合做皇上的人。 “可是他们活着,做菜好吃和不好吃两种做到极限的人都应该受到惩罚不是?” “做得太好吃和太难吃都是不应该的,身为御膳房的厨子明知道朕的喜好还偏要按照我的喜好来做饭,你说他们是不是也别有用心呢?” 德全一时间说不上来话,他在下意识当中站在了那些人的角度去想事情,所以他替他们感觉到委屈,可是秦烈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而且应该是他最先想到的。 可是他没有,至于为什么没有。 德全知道,是因为他还没有完全忘记他是秦烈这件事情。 秦烈心情很好,拉着德全要去湖中心小酌两杯,这也是秦潭的一些习惯。 秦潭现在暂时住在秦烈的山庄里,沈文悠看着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本来是不想说话的,但是因为他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有些影响到了自己睡觉。 “你到底睡不睡,不睡你就出去看风景!” 秦潭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看着沈文悠。 他终于响起来到底有什么事情忘记了交代了。 难怪他现在无论怎么睡觉都睡不着!因为现在已经到了翻牌子的时候了。所谓翻牌子也就是找个后宫的妃子和自己一起睡觉。 ······ 顾炎武的府邸也是灯火通明。 此刻在外面的两个人已经完全想起来关于晚上侍寝的这件大事了。 但是好像在宫内的两个人似乎完全没有想起来,一个人喝着烈酒一个人看着月亮。随着视线自然也看见了远传提着灯笼来找人的一群人。 为首的有些眼熟,眼熟到德全有些害怕。 毕竟那人手里还端着一个盘子,德全颤颤巍巍的回头看了看秦烈,很好心的询问了一句,“皇上,您现在喝醉没有?” 秦烈摇摇酒壶,“就这?开什么玩笑。” 秦烈的表情十分的骄傲和自豪,可德全要哭了,“可是奴才觉得您喝醉了。” “我?喝醉?就这点儿、开什么玩笑。”秦烈还认真的想了一下关于秦潭的酒量。 嗯!就这点儿,完全不可能喝醉! 然后就看见德全的眼神从要哭的表情,变成了看热闹的表情。 他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群人,一个刺耳又带着些许期望和妖娆的声音传过来。 “请皇上翻牌子。” 空气寂静的有些可怕,这话就像是其明天霹雳一样钻进秦烈的耳朵。 确实忘了!怎么就忘了还有这一茬了! 此时看似只有片刻的时间,但是秦烈的脑子里已经蹦出了很多种解决的方案。 方案一;装病。 着凉?不行,德全会背上照顾不周的罪名。 头痛?那不是还得要太医问诊?不行,万一秦潭一起有什么疾病呢! 咳嗽?那可能自己为数不多的美味饭菜都会被减少,这就更不能行了! 于是方案一跳过。 方案二:醉酒。 可是自己现在这幅样子完全不像是醉酒的样子,早知道刚才德全问他的时候他就顺势倒下去该多好。 要不继续喝?可是继续喝了之后,万一自己真的醉了!后宫的那些豺狼虎豹巴不得他醉了,然后和他睡觉!这不行! 于是脑子里已经蹦出的词语,中毒,跳湖,刺杀······ 想到最后秦烈甚至都想到了自爆身份,但是这样直接说出来恐怕是没有人会相信的。 于是最后的关头,秦烈看着众人,轻飘飘的说了句,“先下去吧!” 阴差阳错 等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秦烈一度觉得自己疯了,要不然就是还没有醒过来,不然身边躺着的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鉴于对方睡得太熟,所以秦烈起身的时候对方都没有任何发现,直到他轻手轻脚打开门,提着衣服准备逃走的时候,德全站在门口,手里端着早膳和醒酒汤。 他看着德全,眼神惊恐又震惊,微微张开的嘴闭不上了。 “朕,朕,朕,朕,朕昨晚没干什么吧?” 德全很好心的站在一边,面带着善意的微笑,“没有,皇上您什么都没有干,就是话多了点。” 换音刚落,秦烈刚刚松了一口气站起来。 下一秒德全继续说,“但是你说完话之后有没有被那什么奴才就不知道看了。” ??? 几个意思? 秦烈伸头看看睡在床上的女人,再看看自己,又看看德全。 然后默默的走到了床脚缩了起来。 德全站在一旁,看着他帮助他回忆起关于昨天晚上的故事。 昨晚秦烈说完都下去的那一瞬间,德全就将自己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下来,但是很显然德全做了一个错误的判断,比如他过分的相信了秦烈的嘴。 再比如他过分的相信了秦烈的酒品。 再比如他忽略了秦烈手上的酒是琼花酿。 传闻中琼花酿一滴可醉人,秦烈都要喝完一瓶了,才有一些嘴的感觉,这也难怪。 在他说完都下去之后,那样眼色的脸色!结果下一秒居然招了招手!然后看着走过来的小太监,然后当着德全的面,掀了。 “都是些宫里的老人了,!你们就只会弄这些来糊弄朕嘛!啊!” 地上的太监宫女直接趴下去了。 “请皇上恕罪!,奴才这就去准备!” 那时候的德全其实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还以为这一切都是秦烈装出来的把戏,直到那些人都退下了,秦烈还坐在哪里咋咋呼呼的看着德全,“你也给我站过来,一晚上了。,一句话都不说,怎么了,是不是对朕心生不满!” 德全眉头紧凑的转向秦烈的那一边,然后就看见秦烈两眼昏昏的样子。 !这个人居然喝酒喝醉了?不应该啊! 趁着还没有人发现,他用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找到小筷子。 毕竟眼下有点武功的,又熟悉秦烈的也就只有眼前的这个人了!可是当德全和小筷子回到那个亭子的时候已经没有人。 然后后面的太监用一种狗追过来的速度在赶路,他们的肩膀上拖着一个赤身裸体用棉被裹得严实的女人。 小筷子急的跺脚,然后四处都找不到人。结果这人自己从水里爬出来了。 “皇上,你为什么从湖里爬出来!眼下怎么办?” 秦烈认真的蹲在湖边思考,“不如就把他晾在屋子里一晚上吧。反正黑灯瞎火的。” 德全用一种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秦烈,仿佛在说,真没见过这么傻的人。 “刚才我站起来觉得有些头昏然后没有站稳就掉下去了。” 至于秦烈为什么在水里带了这么久他没有说,德全也没有多问,毕竟那不是他该知道的事情。 但是眼下好像确实直接将那个女人晾一晚上也是可以的,大不了到时候放点安神药,早上起来秦烈在躺倒他身边去不就可以了! 办法是好办法,但是很显然,这个宫里从前应该没有别的人喝过这个琼花酿,毕竟琼花酿的后劲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抵挡的,醒着时候琼花酿的功效并不会完全的发挥,真正让琼花酿产生效果的时候,是人睡着之后。 传言人一旦喝了琼花酿之后入睡,就会陷入无穷无尽的美梦,而且会有产生梦游的效果,梦到什么就会和梦里的自己一样,现实中额自己也仍旧会闭着眼睛跟着梦里面的自己行动。 不过这些都是昨晚上德全查出来的。 所以昨天晚上,当秦烈回到自己宫中之后确实将另外一个房间的女人晾了一晚上,但是他自己在门口又抓着一个人。 所以德全端着醒酒汤看着此刻有些做贼心虚的秦烈,十分的想知道关于昨晚,秦烈到底做了什么梦。 床上的女人还没有醒过来,看样子也算是长得中规中矩,身上的痕迹也太过于明显了,要说什么都没有发生德全是绝对不可能相信的,,但要说什么都发生了恐怕也不太可能。、 毕竟看秦烈的样子就不像是做了这些事情的人。 那时候还没有知道昨晚的这一切都一场阴谋。 这边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不是不解决,而是不知道如何解决,毕竟他进来做皇帝的时候可没有说道关于这方面的事情。宫外传来消息说顾将军求见。 于是秦烈慌张的穿上衣服前往御书房,满脑子都是昨晚的梦境,如果德全口中关于琼花酿的事情是真的,那么很有可能昨晚那个女人已经和他有过肌肤之亲了。 秦烈刚走两步,立刻就叫了小筷子将那个女人看好了,小凳子瞧着自家主子的面色觉得凝重,自然动作也是飞快的, 顾炎武看着秦烈的神色不太对劲的样子就觉得有些不一般,立刻找了借口说是重要的军情,其他认一律不允许进来。 刚坐下,还没有完全坐下,书桌下面传来声音,秦烈和顾炎武对视一眼,是秦潭来了。 刚打开地砖,秦潭满头大汗的坐上来,嘴里揣着粗气。 然后整个屋子就是谜一样的安静,秦潭自然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德全看着他也没有反应了,按道理来说不说是痛哭流涕也应该两眼泪汪汪吧。 可是! 眼下避而不见是个什么情况,秦烈和顾炎武的表情也是十分的不自在,秦潭觉得这样的气氛不是很适合商量事情,秉着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怎么了,全都是这个表情,难道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了?” ······ 一时间谁也说不上话来。 秦潭裂开的嘴角一时间也有轻微的颤抖,“不会真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吧?” 秦烈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两声,压低了声音几乎是用极快的语速交代了整个事情。 “就是,那个昨晚嗯~,然后那什么,就这样了。” 秦潭一头雾水,眼神扫向德全,德全立刻转身,“奴才去外边看着。” 谋算 于是秦潭的视线看向顾炎武,顾炎武立刻站起来活动筋骨,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秦烈此刻也有一些绷不住了。 咽了一口口水,紧紧的盯着秦烈,“你昨晚不会和皇后睡觉了吧!虽然昨天是十五!但是你应该有能力避开吧!” 秦烈立刻摇头,“没有,怎么可能。” 然后看着松了一口气额秦潭,秦烈有些不确定的开口,“就是昨晚我不知道睡了谁。” 秦潭大惊,但不是惊慌失措,也不是大惊失色,反而是夹带着一些兴奋的激动。“没事儿,待会儿我出去帮你看看就知道了。” 再然后秦潭从德全的嘴里知道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看着他们三人警长额样子,说实话,根本不知道他们三个人在紧张什么。 秦烈既然代替他做了皇上,那么秦烈和他秦潭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了,对于秦潭来说除了皇后,其他人几乎都是没有差别的,至少本质上是这样,那些所谓的喜欢不过是看在他们身后的势力上才做出的选择罢了。 对于一个说不上名字的宫女,秦潭见到的第一面就是直接赏赐了一碗避子汤,然后将人送出宫去,送出宫去的理由就是勾引皇上。、看着秦潭的这一长串的操作,秦烈一瞬间觉得自己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比如说在发生眼下这样的事情。 德全走在秦潭的身后,看着他这一路上的表现,然后交给他一颗药丸。 “南疆巫蛊之术,可以让你忘记前面发生的事情。” 德全拿在手中,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看着皇上。 他知道,他在皇上的心中不合格了。 从前他德全在皇上的面前就没有失误的时候,没见事情都处理得恰到好处。甚至根本用不着秦潭来担心那些事情有没有做好。 如果是以前发生这样的事情,对于德全来说他完全能够做到更好,比如在秦烈喝酒的时候就会被发现,就算是事情发生了,他德全也一定还有其他的方式能够解决,甚至能够比他今天的处理方式处理得更加完美。 但是他没有,不仅没有反而造成了一系列的后果,秦潭看着他,“我说过希望你忘记秦潭和秦烈这两个人,你只是皇上的德全,无论谁是皇上,你都要尽忠职守,克尽本分。” “奴才知道了。” 秦潭走了,走的时候看着秦烈说了再见,他说他要去闯荡江湖,感受世界了。 德全想在送送他,可是当秦潭脱下龙袍的那一刻,顾炎武没有在和他说起任何一句话,也没有对他多一些动作,只是简简单单的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他此刻的身份不顾就是一个江湖侠客罢了,哪里是值得他顾炎武动嘴的人物。 德全抬起的脚步最终放了回去,秦潭说得对,这个世界上从事之中都只有一个皇上。 后宫中,所有的人都在讨论昨晚事情,有人说那个女人好幸运,能够得到皇上的宠爱,也有人说那个宫女的胆子真是够大,居然敢够大皇上。 议论声不绝于耳。 氪消息总是瞒不住的,关于那个女人被皇上赏赐了一碗避子汤然后要被感触皇宫的消息传入了所有人的耳朵。 无论是谁,只要是后宫中的人至少都是高兴的,对于妃子而言是显而易见的,因为多一个人就相当于多一个竞争对手。 自然后宫的利益颇多,除了这些主子们,自然还有那些狗腿子们。 后宫的太监们个个都是人精,在那些主子那里受了委屈,日后总是会扶持一个新上位的娘娘,但凡是有点背景的在这里面才不会受欺负。 当然想像德全那样的也不再少数,不过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到如此讨皇上欢心的,毕竟曾经有个人试图挑拨离间来着。 但那个人花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被皇上用一把匕首直接血溅当场了,吓得后来再也没有人敢去皇上面前邀功请赏了,但是所幸德全在公里的名声是好的,也没有多少人会想去得罪他,就算是后宫的一些主子们都会给德全送去一些金银珠宝,让他帮忙在皇上的耳边说说好话。 期初有人试过一次之后,发现百试百灵,只要去找德全,他收下了礼物,那么这件事情一定能成,后来不知道是谁无意中发现自己明面上送给德全的一个小玩意儿带着皇上身上时。 大家才知道德全公公从来都没有收拾贿赂,怪不得每次只要他看上的东西就一定能够办到,感情压根就是正主自己在选礼物。 可是那时候的德全有什么办法呢,毕竟这是皇上唯一可以充盈自己小金库的时候了。 毕竟朝堂上的那些人,简直就抓着皇上不放啊,今日早朝就是晚来了一些时辰那也是要进言的,可是他一个皇帝身上连点钱都没有是在是说不过去,每次找到财政,就是捧着厚厚的一沓赤字在皇上的面前哭穷。 看似一片喜庆的后宫,却有一个地方隐藏着哀痛。 皇后坐在位子上,下方已经摔碎了许多件儿瓷器了,还有跪在地上的宫女 “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也还算是理智,“没事儿,这并不怪你,当务之急是立刻想办法将那晚避子汤拦下来!” “是!奴婢这就去办。” 原来这一切都是皇后的阴谋罢了。 从秦烈昨晚在湖心亭说老人的时候,深深的刺痛了皇后的心。于是她亲自设计了这一场酒后乱性,目的就是要拿捏一个孩子在自己的手中,成为自己的利器。 太子如今还小,但皇上还有整个朝堂的大臣都十分的看重他。能有太子这样的聪慧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是皇后亲自将这名女子带到皇帝的身边,也是皇后亲自对皇上下了迷情香,加上琼花酿的功效,这才有了昨晚的一切。 按照秦烈自身的酒酿,就算是琼花酿如此醉人,但是对于他秦烈来说还不至于会完全忘记的。 也是皇后佯装自己被一脸着急的德全撞了的样子,将他带去了自己的宫中,进行了责罚。 这些全都是皇后的手笔,可是她并不知道,昨晚她看见的一切不过都是另外一个人罢了。 这世上造化弄人,人人都在缘分的圈子里,兜兜转转总是相遇,有些人是相交,一时缘分,有些人是平行,有些人是重合。 可所有人都在命运上,一步一步被自己算计着走。 招魂 这样的陈年旧事确实也只有墨家能够知道得这么清楚了,可是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现在的秦潭和墨怀玉口中的秦潭不一样,顾老将军和现在皇上也不一样。 他们之间的关系难道不应该是三兄弟嘛,结拜兄弟! 墨怀玉的咳嗽越发的严重,本是有许多的话想说,可说一个字就要咳上三声,几人便叫他好生休息,日后再说也不迟。 薛南星站在门外,乌瞳已经被仍在了地上,几人打开门的时候就是看见这样的场面一时间还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有墨怀玉带着好脸色看向薛南星,还有他身下的脚,一动不动的枕着屋头的脑袋。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来,就连旁边的李怀仙看见了都有一些受不了,这个人是怎么做到带着这样一副惨淡虚弱的尊荣笑出一副杀你全家的感觉。 偏生对薛南星还是很受用的样子。 顾清和秦舟则是一脸的迷茫。 好像整个故事与她们两个丝毫没有关系,但是又好像全然都是关系。 秦舟有些沉默,她好像知道了为什么皇后对她并不是很喜欢,也好像知道了为什么父皇对母后是那样的态度,更加明白了为什么父皇对自己也是这样的态度。 她从前相信的许多东西好像在这一刻有些破碎。 顾清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太多,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事情是已经决定好了的,但是也有很多不确定的,既然不确定那就不要让自己难过。别想太多了。” 仙宗门大会今年就算是这样草草结束了,往后恐怕也轮不上仙宗门了,毕竟在江湖上一家独大的门派少之又少,仙宗门能够屹立这么久也算是一段佳话了。 这几日待在山上的几人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明明好像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但又好像什么都才刚刚开始的样。 墨怀玉口中描绘的盛家真的有如此简单吗?能够卷土重来,甚至第二次还能够去得皇上的信任,估计背后也是不简单的事情。 中间还发生暂时他们都还不知道,这几日墨怀玉的病情是更加的严重了,就是吹吹风都能咳出血来,薛南星表面上不动神色,背地里比谁都着急。李怀仙看在眼里。 墨怀玉的病怕是没有两天了,这些日子在薛南星的面前他总是撑着一副躯壳和他谈风说笑。 一个人演戏,一个人看戏。明明都是破绽百出,两人却谁也没有发现。 顾清待在山上的日子也是越发的沉默了,李怀仙想着开导一下,却发现自己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秦舟同曹睿这几日更是连面也没见上,一个人有心避开,一个人无所谓相见。 这样的日子总是压抑沉闷的。 在夜里本该一片清净的时间却突然想起了撞钟的声音,一共三声。 几人本就是住在一个院子里,听见钟声之后赶出来,却发现整个仙宗门灯火通天,举着火把的人都往着一个地方赶过去。 清一色全是白衣。 同他们在一出院子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还剩下一个在屋子里翻箱倒柜的找着什么东西。 顾清第一个发现,“请问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外面的人都穿着白衣往同一个地方赶过去?” 刚好那弟子终于松了一口气,找到了自己这件白衣服,一边穿着一边看着这几个人,满眼写着疑惑这两个字。 “这钟声是仙宗门顶峰上的钟。” “嗯,然后呢?” 那小弟子看着几人的眼神确实是不知道的样子,虽然很怀疑,但还是告诉他们了。 “家主走了,我们这些弟子要赶去广场做法,守灵。” 顾清一时间还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刚说什么?家主走了?哪个家主?走了是什么意思?” 那小弟子着急得很,“别抓着我,我真要赶过去了,不然等到钟声完了,我就要被逐出门派了!” 李怀仙将顾清的手收回来,紧紧的抓在自己手中,“没事的,别想太多。” 秦舟显然也不是很好,但也还算清醒。 曹睿心中是震惊的。 扶着顾清的路上,顾清突然间抬头看向李怀仙,“你是不是知道这个钟声的含义。” “······” 沉默即回答。 顾清早就该知道的,李怀仙和墨怀玉之间的关系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脚步越走越快,在赶过去的路上几个人虽然是有些着急的,但大多是为了知道确定一个事实,虽然这个事实几乎就是已经板上钉钉了,但没有亲眼见到谁也不会相信的。 可当他们几人赶到的时候,仍旧是不敢相信的。 满屋子的铃铛红线,还有到处都贴上的符纸,上面弯弯曲曲的画着很多的图案,以及把所有人都拦在外面谁也进不去的帐术。 李怀仙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可不是简单的符纸,上面的图案是招魂。 墨怀玉就那样躺在床上,屋子里的铃铛突然开始抖动,发出叮铃铃的声响,从后面走出来一个人,正是薛南星。 薛南星赤着双脚,手上拿着两张符纸,嘴里念着什么咒语。顾清很着急想要冲进去,身后的弟子们也是忍不住的想要冲进去,但是都被帐术给挡了回来。 缠绕在她手上的小蛇突然滑落,竟然穿过了帐游走到了墨怀玉的身上,只是最终蝉衣蛇还是从墨怀玉的身体上退了下来。 薛南星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不相信!当初他明明也是这样活过来了,为什么今天就不可以,为什么墨怀玉就算是活不过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醒不过来!明明就是这样的,蝉衣蛇都已经进来了,可是为什么你还是没有活过来!” 顾清听见了薛南星的声音,原来薛南星只是想要墨怀玉活过来而已。 可是外面的人仍旧是神色紧张,就连李怀仙都有一些紧张,曹睿的神情比起李怀仙那简直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身后的弟子们群情激动! “抓住薛南星!” “为家主报仇!” “抓住薛南星!” “为家主报仇!”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激动的冲了上来,顾清看着他们好像他们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死 “你们有听见里面的声音嘛?” 顾清看着几人问道。 秦舟摇头,曹睿也是同样的摇头。李怀仙到是老实,“我能看懂他在说什么。” ······ “所以你们听不见?” 几人点头。 “我听见了。” 几人大惊,怎么可能,他们在外面分明是一点声音都听不到的。顾清又是如何听见声音的。 几人正觉得奇怪的时候,李怀仙抓着她的手臂抬起来,蝉衣蛇头顶的触角正在散发出一丝微弱的荧光。 李怀仙大约是明白了。 “应该是蝉衣蛇能够听到,然后通过触角也能够让顾清也听到。” 身后的弟子们情绪高亢,趁着几人的不注意竟然全都涌了上来,打算冲破帐术冲进去。 李怀仙是一个反应过来的人,“不能让他们冲进去,帐术一旦破坏,里面的法术也会遭受破坏,甚至会反噬到施法的那个人!” 身后的弟子们显然情绪激动根本停不下来。至少在他们的心目中,薛南星是没有资格站在墨怀玉身边的,甚至现在在他们的心中墨怀玉的突然死亡就是薛南星吓得手,就是为了报复他们的家主! 可是下一瞬间所有人都听到了一阵铃铛声。 后面的弟子们瞬间不能动弹,能做到这样的人想来应该也只有一个了,那就是乌瞳。 声音是越来越刺耳,就是顾清都有些忍受不了了,但好在李怀仙捂住了她的耳朵,念起了清心咒。 声音越来越近,直到他们能够看见乌瞳的那一瞬间,所有的弟子全都跪了下去!整个广场上就看见乌瞳从对面走上来。 可是今天的乌瞳似乎很不一样,似乎也并不是李怀仙所认识的乌瞳。她满身红衣,脚上戴着一串银色的铃铛,每走一步,那压迫感就重一分,身后的弟子们就要向下在弯一点腰。 她每走一步脚上的铃铛就会响一次,每响一次就会有一股内力涌出来,这些人就是被这股内力往下压制的。 李怀仙一时间有些怔住,因为这样的乌瞳不太是他认识的乌瞳了,这样深厚的功力,就是现在的李怀仙和她对上恐怕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只是李怀仙是有些奇怪的,难道乌瞳之前就有这样的功力一直在隐藏还是突然出现的功力。 一直到乌瞳走到他们身边那股刺耳的铃铛声才消散。 身后的弟子们有几个带头想要站起来讨个说法。结果刚站起来就能听见一声骨裂的声音,那名弟子瞬间就倒了下去。 李怀仙站在乌瞳的旁边吞口水,刚才他觉得他有些大意,就乌瞳现在的功力来说的话,可能也许看在她是女孩子的份上,自己不出全力的话应该会被虐的很惨。 刚才李怀仙十分清楚的看见乌瞳就只有一个眼神,然后一个动作,甚至都没有大幅度的动作,仅仅只是手指动了动,那弟子的腿就骨折了! “以下犯上是谁教给你们的规矩!” 乌瞳的声音回档在整个广场上方,久久没有散去。 “跪。” 只是简简单单的额一个字,下面的弟子们迅速的跪好,但好像他们并不只是简单的跪下,而是跪了一个形状出来,但是因为他们站得也并不是很高,所以并没有看清楚他们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形状。 不过抬手间,帐就被轻松的取了下来。薛南星什么也没做,就那样坐在墨怀玉的身边,看着乌瞳走进来额那一瞬间,她身上的气质,熟悉的感觉甚至让薛南星产生了一点错觉。 李怀仙走进去站在两人中间,对着乌瞳说道,“他没做什么坏事,只是对于墨怀玉的死一时间无法接受而已。” 乌瞳看着他,然后在李怀仙惊恐的眼神中,慢慢的行了一个礼,“我知道。” 李怀仙大惊失色,他本以为这样的乌瞳也是误会了薛南星想要对他动手来着,但是眼下看乌瞳这眼神。 得。 又是自己想多了。 随后乌瞳拿出一封信来,还有一根玉簪交给薛南星。 那簪子李怀仙认出来了,是墨怀玉这些年最常用的簪子,算不上多金贵,但对于墨怀玉来说是十分的宝贵。 薛南星不想去接,乌瞳只说了一句话,就让他伸出了手。 “你不接,我就扔了。这是他留给你的东西。” 接过这封信很简单,但是接过这封信就意味着他接受了墨怀玉了的这件事情。所以他不想,也不愿意。 但乌瞳总是能精准的猜到他短处,对啊,这是他死后留给他的东西,他没有办法不接的。 还没等薛南星将信打开,刚拿到手上,就晕了过去。 李怀仙看着乌瞳,然后乌瞳缓缓的说道,“下了药,睡过去了,估计要睡几天了。” 顾清不明白,“为什么?” “因为怕他寻死。”李怀仙站在一旁好心的解释。 但眼前的乌瞳总是有股怪异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莫名的熟悉,又莫名的维和,就连顾清也是这样的想法。 “他为什么会寻死?”顾清还是不明白。 曹睿站在身后,瞧着两人,突然出声;“确定了嘛?” “嗯,就等着几大长老回来了。” 仙宗门的只有一个钟,一旦撞钟,那就代表着一代家主的去世。 丧钟哀鸣,其声久远,长鸣悲痛,已唤魂归。 所有的长老都会听见钟声,此曰共鸣。 曹睿绕开秦舟的时候顺势瞧了她一眼,看起来这几日应该是没有好好休息更没有好好吃饭的样子。 顾清好像在这个时候都十分的很会看眼色,直接走过去,抓起秦舟的手,“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李怀仙欣慰的一笑,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惊喜感,这样子是不是以后自己也能够装个柔弱什么的样子。 不过后来实在是证明李怀仙的想法是正确的。 曹睿顺着那些弟子之间的缝隙走到了广场的中间。 顾清和秦舟一向就是不懂就问,“他在干什么?” “放血开锁。” “那你为什么不去?” 这问题十分的灵魂。 “我不配。” 能够走到广场上开锁的人一般都是被选定的人,李怀仙就算是被选中了也是不够资格的。 眼瞧着曹睿就这样放血放了有好一会儿了,秦舟的手都已经十紧张的捏着顾清了。 知道曹睿嘴唇都发白了,才看见广场中间缓缓的打开,从下面升起来一口棺材,底部刻有莲花,上面也是雕刻的往生咒。 李怀宇说这口棺材是墨怀玉自己做的。 流言 很早以前墨怀玉就受伤了,是旧伤大夫说只要好好将养就没有问题,只要不动武。 顾清想要追问这个伤势的来历,李怀仙却闭口不谈。 那时候的顾清并没有注意到其实李怀仙避开的人其实不是她,而是站在一旁的薛南星。 这个世界上很多的亏欠都是说不清的,到底是谁亏欠了谁,不到最后永远都不知道,就算是到了最后也是不一定知道的。 亏欠说出口就不算亏欠了。 只是李怀仙越是欲盖弥彰却越是容易被发现。 薛南星自己找到了大夫,许是在仙宗门的这些日子表现得太过于平和了,那大夫后来到处跟人说薛南星拿着刀架在他脖子上的事情,竟也没几个人相信。 不过相不相信都是后话了,毕竟是仙宗门的人,就算是相信又有多少人会说自己相信呢。 只有李怀仙和曹睿相信,毕竟所有人都忘了,他薛南星可是在秦潭手底下做过事的人。 墨怀玉的葬礼办得很盛大,乌瞳总是见不到踪影,李怀仙就是有很多问题也找不到人问一句。 墨家有个规矩,每一任家主死后都会入陵,名曰:长眠。 在所有弟子的注视下,几个长老走在棺椁的最前端,绕着弟子们空出来的位置一直走就能够打开一个地图。 顾清听得玄乎,像是不太相信这样的事情,可亲眼见过了才知道原来还能有这样的机关。 上千名弟子集合在广场上身着白衣,一般的额人家都会算个日子,在算个时辰然后上山入葬。 可仙宗门的规矩是正午时分,无论是谁,全都是按照正午时分来举行仪式。 时辰到了,所有的弟子们就开始默念经文,整个广场的上空全都是回荡着这样的声音,几位长老抬着墨怀玉的棺椁每走一步好像都是精心算过的。 李怀仙说,只走八十一步。到了就将人放下来,到时候自然会有地方。 顾清觉得奇怪,这两日总是见不到薛南星,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今天这样的场合他应该是站在最前面的位置才对,可是都这样了还是没有见到人。 秦舟宽慰她,“放心吧,没事,他可能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不要想太多了。” 顾清点点头,觉得也应该是在合格理由,除了这个理由她们想不到别的。 毕竟所有人就都看见了,墨怀玉走的那天,要不是乌瞳来了,恐怕谁都不能将墨怀玉的尸体带出来。 广场上突然打开了一个入口,只将将能够将棺材放进去。 就连顾清和秦舟到了这时候都是要跪下来念经文的。 可有一个人扎眼得很,在广场上有一个弟子站在棺材的旁边,应该是刚才抬棺的其中一人。 四周的长老瞧着他,这样的情况又不能发火更不能断了经文朗诵,一旦开始就不能结束,否则就会有诅咒缠身。 于是暗中使用内力,结果还被撞了回来,差点给他们伤成内伤。 到是李怀仙和曹睿两人一动不动,旁的人也就看懂了一些意思,于是等那个人走近了,才惊然发现,此人竟是薛南星。 不知为何,顾清和秦舟相视一眼到是笑了出来。 那一天仙宗门发生了很多的事情,虽然后来没有人再提起,可是也没有在忘记。 他们第一次看见了有人殉葬。 其实殉葬并不是多么古老的传言,只是没有人敢罢了。 毕竟仙宗门的入殓并不简单。 那种毫无保留的一跃,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撼。却也没人能够拦住他,这下面,下去了就是千万变化,不见踪迹。 没有人能够想到薛南星竟然选择了这样的方式来送墨怀玉一程。 李怀仙也没有想到。 但是大约他心里是有预料的。 后来想一想从一而终其实也不错。 秦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知道殉葬的意思,她曾经也曾见过。 但那不是自愿,是被逼的,就想有的娘娘走了,贴身体贴的宫女就会被赏赐一个名分,给她们无尽的荣耀和宠爱,但是对于他们而言,只是即将迎接死亡。 秦舟从没没有见过如此毅然决然的决定。她只见过哭着想活下去,却不得不死的人。 到是顾清有些钦佩他。 后来葬礼结束后,所有人好像对这件事情都避之不及,甚至没有一个人提起。就连墨怀玉的名字在整个仙宗门似乎都成为了禁忌。 顾清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李怀仙和曹睿这几日出去的时间有些多,反倒是明白了为什么。 顾清和秦舟整日待在仙宗门觉得有些无聊,想着和这些弟子一起下山义卖或者采买什么的,但是刚走进后厨就看见所有人的人简直忙得不可开交,整个厨房就跟被炸了一样。 “切菜的赶紧啊!速度!” “烧火的呢!赶紧啊!” “那鱼处理好了没啊!” 于是顾清和秦舟默默的退出了厨房。 刚出去,里面就没有声音了! 一探头又是水深火热! “赶紧的,锅糊了呀!看不见啊!” 又退出去,没声音了。 两人还在皱着眉头惊叹,这仙宗门可以啊,就是连厨房都这么高级呢! 只是在她们走了很远之后,才有探子传了消息回来说两人走远了。 于是厨房的大伙儿们这才放下手中的各种工具。 “累死了!这演戏这么费力嗯!” “不然呢,你能怎么办?大长老的吩咐你敢不做嘛?” “确实不敢。” “哎!” “你们说这是为什么?” “还不就是那些事儿,这不是山底下不太平嘛。咱们这些日子出去可是也没少遭受白眼!” “也不知道这事儿是谁传出去的!让老子逮着了要了他的狗命!” 这山脚近日传出了很多的流言蜚语,期初谁都没有在意,但是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听见了,而且留言中合格东西根本就没有办法辟谣,而且人家说的这件事情有没有? 确实有!还确确实实发生了,让他们仙宗门就是连话都说不出来! 解释也没有几个人会听,就是下山采买也都是跟一些从前关系比较好的几户人家来往。 这最近几日就是连那些人家因为他们的关系也在镇上受了不少欺负。 他们也不好在连累人家了。 蜚语 曹睿气的在屋里砸瓶子了,刚拿起一个,李怀仙站在一边默默的开口,“五十两。” 大的五十两,小的总不会那么贵,结果刚拿上手,李怀仙又来,“二百八十两。” “你抢钱呢!这么个小玩意儿!” “就是小才精贵!你懂什么!” 最后什么也没有砸的曹睿满肚子气坐在他面前,李怀仙将手里的茶盏递给他,“砸吧,这个便宜。” 碎了一地之后,曹睿还是没有忍住的问,“多少钱?” “我从你屋里顺的。” 曹睿想哭。 “你说是谁把这些话往外传的?” 李怀仙从柜子里又拿出一个茶盏,给自己添了新茶,“不知道,但是谁重要嘛?” “不重要嘛?我现在想给他两刀,逐出师门算了,真以为咱们仙宗门什么破铜烂铁都收呢!” “有些日子没有看见乌瞳了。” “你这样一说好像是的。”曹睿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阵,然后恍然大悟的抬头,看着李怀仙,“你的意思是怀疑乌瞳?不应该啊。她可不是这样的人,再说了这些年她跟在你身边做了多少事情,再看看墨怀玉对她有多好,就连有些待遇我都没有!” 李怀仙简直不想和他继续对话,真是为他的智商感到着急,“我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情,乌瞳回去处理的。” “哦,那你不直接说清楚,让我在这里猜来猜去的有毛病啊!” 然后端走了李怀仙刚泡好的茶,“好茶,给我也来点儿。” 李怀仙想骂人。 山底下这些日子传出来很多的流言蜚语大多数都是再说关于仙宗门二长老墨怀玉的事情。 “听说有个弟子为他们二长老殉葬了!” “哟,你那儿听说的!这有这样的事儿?” “那弟子也算是衷心了,这年头皇帝的妃子都不一定能这样心甘情愿的去殉葬呢!” “这到底是弟子还是别的什么可说不清楚,可没说有其他的棺椁。有那个殉葬的葬在一起的。” 旁边的人笑的猥琐,“怎么没有,人家夫妻两人可不就是这样。” 一群人哄堂大笑。 “要我说还真是不知道,这看上去道貌岸然的仙宗门其实竟然是这样的玩意儿,还真是想不到呢。” “就是!居然有这样的人!” “我说怎么仙宗门这些年里面大多都是男弟子,该不会是······” “快别瞎说了,来人了!” 这大约就是山脚下传出来的故事了。 顾清和秦舟这几日待在一起,总是在想墨怀玉讲得那些事情,后面又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清。” “嗯,我在。” 秦舟望着窗外,嘴里喊着顾清的名字。 她说,“顾清,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并不是五皇子呢。” “你本来就不是五皇子,你是五公主。” 秦舟笑笑,不说话,好像有什么事情在她的心里越来越明朗,现在需要的就是一个答案罢了,一个亲口说出来的答案。 她问顾清,“如果你的祖父已经不在了怎么办。” 这话太过于直白,其实有很多可能,顾清的脑海中也设想过其他的故事,可是顾清没有办法将这个结果计算进去。 在她的心里,她的祖父不会这样死去。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秦舟没有办法反驳这句话,好像有太多的线索都在指向这个答案。 脑海中一闪而过祖父的笑容,“顾清,所有的事情在没有得到确切的证据之前,你都不要相信。” 她看着秦舟,“没有如果,我会竭尽全力去找寻这个答案!” 秦舟没说话,但顾清走的时候拍了拍那她的肩,“你也是,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去猜,我们一起回去找答案吧。” 是啊,出来这么久了,应该回去找答案了。 李怀仙对于她们两个决定显得有些措手不及,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快就决定回去了。 “要不你们在待两天,这几天山下不太平。” 顾清笑道,“你开什么玩笑,就山下的小疹子能有什么事情,再说了,我们俩身上都有武功弟子,一般人都是伤不到我们的,再说了,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是谁来了。还有你身边的人是谁了。” 曹睿眼神闪躲。 自从上次的事情过后很久之后,曹睿和秦舟之间就有一些东西,说不上是什么,但秦舟知道是曹睿出不来了。 顾清也曾经劝过秦舟,要不要和曹睿好好聊一聊,秦舟那时候只是摇了摇头,“他若是自己能够想通,那才是我喜欢的人,若是想不通,我也没有喜欢他。女子本就不容易,他今日能这样怀疑自己,那日后相比也能这样怀疑我吧。” 这话是有些道理的,顾清也就没有再问这件事情。 这边的事情还没有说得清楚,外面就有弟子着急忙慌的跑过来送消息。 只是跑到门口了,瞧了瞧里面怪异的气氛,有些怂了,“要不弟子稍后再来?” 曹汝黑着脸将人带进来,“什么事,说吧。” 这样的曹睿,很少见,一般只有在金钱这方面才会有这样的表情。 于是颤颤巍巍的回答曹睿,“七长老,最近七门虽然是有一些亏损,但其他几门的长老说了,以后会还给您的。” ······ 这样牛头不读马嘴的话,众人却是下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虽然很想忍着不,但是这很难。 于是曹睿的脸更黑了,“谁让你说这个了,让你说事儿,说了赶紧走!” 那弟子一副摸不清头脑又委屈的表情,“朝堂上可能出事了,您之前交代要是有黄色文件就第一时间给您送过来。” 秦舟的眼神停在曹睿身上,然后曹睿的耳朵红了,再然后曹睿的脸也红了,再然后曹睿僵硬的身体走了,走的时候将消息递给了秦舟。 秦舟笑笑,好像有些东西已经消失了。 只是打开信件的时候才知道,这还真是出了大事情。 太子出事了。 整个朝堂恐怕也是好不到哪里去,这消息来的早乱,三言两语也没有说清楚,就只是抓到一个重点太子要被废了。 秦舟来不及思考别的问题,立刻收拾了东西,下午就要启程,幸而被曹睿拦下来了,这消息虚虚实实实在是不敢贸然行动。 曹睿到是胆子大,居然敢拦在秦舟的马前面,也不怕秦舟一时狠心踩着他就过去了。 “你先不要慌,我们等明日消息说清楚了,我们一起回去!” “一起?” 墨怀玉的微笑 是啊,这些日子都快忘了关于曹睿的第二重身份了。他可不仅仅只是仙宗门的七长老,更是朝堂上的人。 只是在路上的顾清显得心事重重,李怀仙问起,她也只是简单的摇头,或者说着没什么,但眉头却越凑越紧了。 到了客栈休息的时候李怀仙始终是没有忍住,“顾清,你。” 话说到这里又无疾而终。他能够说什么呢。他对于顾清而言又算什么呢,他能够说的又是什么呢。 虽然这一路上都曾察觉到顾清的不对劲,可是到了现在的这个时候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因为他现在还不能说,关于这些事情最终的走向在没有确定之前,或者在没有被别人发现之前他不能够多说一点。 顾清的反应到是出乎了,似乎好像是没有看出来李怀仙的欲言又止,到是睁着一双眼睛看着他,“你刚刚想说什么?” 李怀仙疑惑的看着他,“你刚刚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到是你刚刚想说什么?” “啊,那个,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吃什么。” 李怀仙摸摸头。 秦舟和曹睿在身后看好戏。 这样的日子恐怕很快就要没有了。 至于李怀仙那天到底想说的是什么,顾清其实大约猜到了很多。 仙宗门总不能没有人打理,曹睿决定跟着秦舟一起回去的时候,李怀仙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安排了后续的事宜。 于是在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三个人拉着李怀仙开始不同程度叮嘱的时候,他才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好像被安排了什么奇怪的命运。 “为什么我是被留下来的那个人?”李怀仙卑微的看着顾清控诉她的行为。 “第一你是仙宗门的大长老,第二你对皇宫的事情并不了解,第三难道要放任仙宗门继续这样下去?”顾清一副一正言辞清冽的口吻细说着理由,“还需要理由吗?” 李怀仙委屈巴巴的看着顾清,“你还有其他理由?” 顾清很认真的回答,“要是再仔细找找的话确实还是能够找到的。” ······ “可是我也想跟你一起去。”李怀仙觉得自己这辈子没有遭受这么大的耻辱,这样的自己简直不能直视。 睁着自己的大眼睛,上面还蕴含着眼泪,泪眼朦胧,声音轻柔可人,又恋恋不舍,都已经做到这个样子了,他就不相信顾清还能把他留在仙宗门。 仙宗门的其他长老们自然是不会接下这个任务的,因为顾清很早之前就已经联系过他们了,而他们都给出了一个统一的理由。 “我可不想英年早逝。” 然后顾清就开始不停的吃闭门羹了,有哪家的弟子看见顾清的身影那就是立刻传消息给自己的长老,然后几位长老就开始不约而同的生病,受伤之类,总之就是没有办法担任起这样的任务。 因为墨怀玉确实是死得太过于年轻了,而且好像每一任家主的死亡时间都是越来越早的。 就算是李怀仙站出来解释了关于墨怀玉死亡的真相,可他们是不相信的,毕竟他们赶回来的时候墨怀玉就已经装订入关了,其他的线索他们也是看不见的。 但是墨家家主的死亡时间线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所以面对顾清的请求,就算她背后站着李怀仙他们也是不会轻易接受的。 秦舟和曹睿在一旁看着李怀仙的表演,一辈子都没有觉得自己这么恶心过,这样的脸居然做这样的动作,曹睿的脑子都能够想到要是把他留在仙宗门,那仙宗门的其他弟子们能够有多惨。 一旁送行的几位长老也是如此的想法,甚至有些后悔没有答应顾清的请求了,毕竟按照年纪来说他们还可以活痕迹,要是再李怀仙的手下,打不过也跑不了······ 很有可能连三天都撑不过。 曹睿和秦舟上前站在顾清的身边,“要不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凭他的本事我觉得不除三天墨怀玉就能气得从地下爬出来找他打架。” 顾清抬手看了看缠绕在自己手上的蝉衣蛇,想起墨怀玉对他说的话,仙宗门竟也是属于墨家的,而墨家的建立是祖父一手打造的,要是真把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留下来,那···可能··· 的确! 下场会很惨烈。 顾清的脑海都浮现出一些因为李怀仙一时间兴致盎然而失去性命的弟子了。 确实将他留下确实不是一个很好的人选,然后慢慢的将脑袋想右边转了转。 ???没人了??? 刚才不是还在一旁说话来着,顾清在看了看,曹睿已经带着秦舟悄悄的爬上了马车。 眼下的情况还真是令人头疼。 正在这个时候一串悦耳的铃铛声音响了起来。和那天的词儿比起来简直就是天籁之声,清脆又沁人心脾的清凉感一时之间涌上心头。 是乌瞳。 这些日子到是很少能够见到乌瞳。顾清也试图寻找过乌瞳,但总是找不到人,然后又忽然出现。李怀仙就显得很上心,好像乌瞳的存在对于他来说是举足轻重的。 后来李怀仙像她解释道,“乌瞳,其实从一开始就是墨怀玉放在我身边用来锻炼她的。她的才能绝不仅于此。至于其他的我也不知道,兴许是墨怀玉的突然离开给他造成了一些难以言说的心里创伤吧。” 顾清又疑惑着眼睛看向他,“为什么?她和墨怀玉有什么关系?” 李怀仙也不知道,“只是乌瞳和墨怀玉之间一定有一些说不清楚的东西夹杂在中间。” 但是,现在,某些人好像完全忘记了这件事情。 大庭广众之下他一个······大长老,哭着鼻子抱着自己侍女的大腿十分不要脸的开始哭诉说自己的悲惨生活。 一旁的弟子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总觉得会过上悲惨生活的不是他,而是自己才对。 在李怀仙抱上乌瞳大腿的那一刻,他就察觉到乌瞳的变化了,说不上来,但是整个气质简直就跟从冷窑里打捞出来的一样,冰冷。 特别是刚才乌瞳瞪他的那一眼,简直让李怀仙毛骨悚然,那样的角度简直就是···翻版的墨怀玉的微笑。 致命微笑 乌瞳抬腿就是一脚,李怀仙怀着无辜的眼神挪到顾清的脚边。 “没天理了,明明之前还是我的侍女,结果现在看你的眼神就跟看主子的眼神一样!” 对于李怀仙遭受的这一脚,那简直就是大快人心。 但是下一秒,当李怀仙清清楚楚的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开口对着顾清说出了主人两个字的时候。 李怀仙就好像五雷轰顶一样的没有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虽然此刻李怀仙满脑子问号,但是从乌瞳的表现来看并不打算解开他的疑惑。 顾清嘴角抽了抽,,看着坐在地上的这个人,“你再摸,我就把你留下来干活。” 虽然面带微笑,眉眼的弧度都是微笑的弧度,但是李怀仙可以确定这个名叫顾清的微笑的微笑绝对不是单纯的微笑。 李怀仙将这个微笑命名为致命微笑。 于是李怀仙收回了在顾清腿上的手,安安分分,规规矩矩的坐在一旁,将后面的惊呆了,甚至有人不确定的掐了掐自己,这还是仙宗门嘛。 回到正题,乌瞳一脚踹开了李怀仙之后,面对顾清的称呼,其实让顾清自己也摸不着头脑。 “我?主人?” 面对顾清的质疑,乌瞳指了指她的手腕,那里带着东西,是蝉衣蛇。 虽然顾清还是满脑子疑问,但多的乌瞳也没有在多说,只是告诉她自己会将仙宗门看顾好的,请她放心。 !!!顾清确实没有想过哈,怎么自己好像现在就成为仙宗门的头号人物了。 李怀仙轻轻的从后面握住顾清的手,这一切来得有些快,顾清可能一时之间没有办法接受,但李怀仙似乎有些知道了墨怀玉之前那么做的理由了。 只不过他并不确定自己能够很好的辅佐顾清。 返回京城的路上顾清和秦舟都拿到了最新回来的消息,这一次的消息到是比起之前的更加细致一些。 太子失德这几个字深深的刺激了秦舟。 而且根据消息,太子在民间的威望几乎是已经失去了不少了,甚至有不少学子联名上书要求另立太子。 顾清有些不理解,太子在他的印象中从来都是一个正直的人,可是突然直接出现的这些事情,还有民间大肆讨伐的声音,完全没有办法想想,在不久前的太子还是以为人人称颂的圣贤。 再细致的消息就不是现在能够拿到的了,恐怕他们在回到京城的路上会受到越来越多的消息,也会有越来越多的线索浮出水面。 到了那个时候也不知道现在顾清是否能够承受得了。 虽然秦舟嘴上没有说话,但心里总是明白的,这些事情多多少少应该是与自己有关,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到宫中,如何面对父王。 一边赶路一边收到消息,做好准备。因为顾清身份,所以她现在出现在京城只能是顾长亭的身份。但是没想到刚进进城就有无数的人找上她。 但是并不是挑衅之类的,反而是来给她送情报的。秦舟看得目瞪口呆,瞧了瞧曹睿和自己手上的这几张少得可怜的纸张,在看了看顾清手中厚厚的一叠。 然后盯着曹睿问。 “你觉得我的情报能力怎么样?” 面目和善,表情平静,眼神认真,应该是在认真的思考问题,所以完全没有看懂李怀仙暗示的曹睿回答了一个他觉得十分明智的回答。 “还需要加强。” 刚才还阳光明媚的脸上突然间就是阴雨连绵了起来。秦舟抓着曹睿的耳朵直接下了马车,留下在马车上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顾清是真不懂,“发生什么事了?” 李怀仙是假不懂,“我也不知道!” 然后在心里为曹睿默哀,希望他回来的时候自己还能认得出他! 曹睿后来回忆起来才明白李怀仙那个听见他答案之后惊恐的眼神,还带着一些怜悯是怎么回事。 很多年后的两个人也确实无比的怀念那样的一段时光。 可是拿在手里的情报,顾清到是很不明白了,自己明明没有安排这么多人啊,就算是顾家的人也不应该,毕竟顾家没有这么多暗卫,开玩笑谁能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养这么多暗卫。 很显然这件事情就是顾清没有想到的,确实不能够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所以干脆顾家暗探都是直接在皇上面前过目的,根本没有想过会发生这些事情。 只不过亲来送消息的确实不是顾家的人,因为每封信的后面都能隐约的看见一条蛇形状,从正面是看不出来的,但是一旦对准太阳的光线就能够清楚的看见。 当然这个发现这个线索并不是顾清,也不是李怀仙而是曹睿。毕竟对于仙宗门来说最熟的还是他们两个了。 毕竟李怀仙对于仙宗门来说就是个甩手掌柜。 看着顾清像曹睿投过去的眼神不难看出,十分的赞赏!于是酸溜溜的李怀仙开始了。 “不就是一个印记嘛,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因为我对仙宗门不熟悉所以才让你发现了,这有什么好得意的,我这些年都在外面办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不然你以为我今天会看不出来?” 这话跟吃了十斤柠檬一样的酸味。 但是下一秒就被曹睿啪啪打脸了。 “这种的方式并不是仙宗门的的印记标引,而是墨家的。” ······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论起墨家,确实在场的人除了李怀仙应该没有人比他更加熟悉了。 鉴于他刚才的行为,于是顾清对他更加是翻起了白眼。 “没用。” 这两个字平静而又刺激,不可思议又大快人心! 李怀仙久久不能平静,抓着曹睿的双手,双眼无神的问道:“顾清刚刚说我什么?” 曹睿心情很好,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顾小姐刚刚说你,没用!” 下一秒李怀仙就装晕过去了,倒下的时候还企图靠在顾清的身上,然后就看见顾清用微小的移动让李怀仙的头重重的磕在了木板上。 于是李某人含泪装晕。 偷香 墨家的印记一般是模仿不来的,但是这些消息全都涌向了顾清很是让他不解。 李怀仙坐起来,“这有什么好怀疑的,墨家除了机关术,情报术也是一流的,只是因为机关术世上少见,所以没几个人了解罢了。再说了墨怀玉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嘛,你是墨家家主。” 顾清看着他,“可是他们怎么知道我就是墨家家主的?” 秦舟和曹睿也是一头雾水,按照道理,这件事情他们应该没有跟其他人提起过。墨怀玉就更不可能了,毕竟仙宗门都没有几个人知道,他们走的时候那些人对他们的态度还是往常一样。 李怀仙反倒是卖起关子来,“你把手拿起来,我就告诉你。” “你又想搞什么花样?”顾清脸色如常的看着李怀仙,一副将他看透了的样子。 男人嘛,一定要会一些必杀技,比如李怀仙现在发现只要是对上顾清,那就是吃软不吃硬。 多求她几次,在诉诉苦,她就心软了。 “好清清,你看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咱们走了这么远的路了,你看看,我连你手都没有牵过,哎!我不就是想让你多看看我嘛~多关注我一下而已。” 曹睿和秦舟同时转过身,“呕”了一声。 顾清拿他没办法,她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这些人也都是知道的,所以一路上装得自己委屈可怜的样子。 于是无奈的顾清举起手来,瞧准了机会的李怀仙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立刻就躺了下去。 曹睿看得目瞪口呆,内心暗暗敬佩:李兄好手段。 秦舟瞧见这一幕,也没忍住笑出声来,顾清一脸的无奈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着实是有些小憋屈了,但因为又李怀仙一脸得逞的得意表情,衬托得顾清也是有些可爱的。 顾清难得好脾气的问他:“现在可以说了?” 低头看下去,李怀仙将脑袋放在顾清腿上显得格外的悠哉,刚要伸手将顾清的双手拿下来的一瞬间,两人四目相对。 虽然是男子的装扮,但李怀仙还是觉得顾清很好看,不同于一般的女儿家是江南小调的柔情。在顾清的身上,李怀仙能够看见局促的脸红。 那微微在耳根后面的点点粉红色惹得李华仙裂开了嘴,伸手将顾清的手握在手里。 秦舟个曹睿两人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车里,就李怀仙的举动来看不仅让顾清红了脸,也让坐在一边的秦舟和曹睿红了脸。 于是顾清挣扎着抽出自己的手,结果李怀仙还越捏越紧了。 对面又是秦舟和曹睿在看着,三人尴尬的笑了笑,这是一个人的快乐,三个人的尴尬。 “你放手,再不放手我就把你踢下去了。” 顾清贴着李怀仙的脸,恶狠狠的说道。 虽然是恶狠狠,但总觉得多了一些其他的味道,比如羞涩。 顺着顾清的动作,身后的头发散落了下来,遮住了顾清的脸庞,也遮住了李怀仙的脸庞。 李怀仙转过头轻轻的吻在了顾清的脸颊,是柔软的味道。顾清蹭的一下就坐了起来,那姿势动作太过于标准,简直就是军营里的作风。 惹得秦舟和曹睿两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你要说没看见吧,确实没看见,但你要说什么都不知道吧,那确实额不太可能,毕竟顾清的反应都已经这么明显了。 曹睿坐在一旁,看着有些不自在的秦舟,十分贴心的问道,“要不我们下去买点果子吃?” 秦舟觉得这路程还有这么远,一时半刻的也到不了,消息她也看了,太子还没有什么大问题,到是不用这么着急。于是点点头。 两人刚站起来,顾清就看着两人,大吼一声,“坐下!” 秦舟和曹睿将她看着,不明所以。 “那个,我就是想着你的身份可能不太方便,要吃什么让他下去买就是了。” 语气急促,甚至有些语无伦次,李怀仙在一旁撑着手肘看着顾清。 他自然指得是李怀仙,但是李怀仙不为所动。 笑了笑,也不打算继续逗她了,这要是自己在继续猖狂下去,李怀仙觉得顾清真能一脚把他给踹下去。 刚一伸手,顾清的反应就想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缩在一旁。 “你干什么?” 李怀仙笑了笑,走过去靠着她,将他的手拿下来。 “我不干嘛,就是想指给你看看为什么那些人能够找到你。” 李怀仙将顾清的衣袖掀开,露出里面的蝉衣蛇。 顾清疑惑的脸庞,看着李怀仙。另外两个人也是这样都互相看着对方。 “蝉衣蛇?” “我也是猜测但是你身上唯一能够证明你是墨家家主的就是这条蛇,而且那些人送过来的信件上面不是都有一条关于蛇的印记,所以我猜应该就是这样的。只不过有一点我还不确定。” 顾清和秦舟看着李怀仙等着他的下文。 结果还没有等李怀仙开口,曹睿在一旁看着他,脸色得意,“他不确定那些人找到你靠的具体是什么办法。蛇群之间有气味,但是也可以通过声音来传递。” 李怀仙看着曹睿,咬牙切齿。 顾清将手腕抬起来,仔细的看着缠绕在手上的蝉衣蛇,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 不过这些目前都不是重要的,顾清将那些信件拿出来打算仔细的看一看。 这些消息要比秦舟手上的消息更加细致,李怀仙一脸得意的看着曹睿。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又不是你的消息!” “你管我,反正我就是得意。” 顾清和秦舟看着两人的幼稚行为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信上的消息有很多,大约是从太子殿下出事开始讲起的,但是具体为什么出事到是没有将。 顾清的脑子里关于太子的印象仍旧是那个第一见面关心着百姓生死的太子,这短短的几个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时候人人称颂的太子殿下如今竟然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后面的信件到是没有直接说太子的情况,反而是再说关于皇后今日身体欠安,皇上虽然派了很多名医过去,但是皇上一次也没有去探望过皇后,猜测恐怕帝后之间出现了隔阂。 打雷 顾清看着这条消息,惊叹于墨家的能力,这样细致的情报确实一般人都是不知道的,比如仙宗门的情报就是没有办法知道的。要不是他们一行人从墨怀玉的嘴里听见这件事情,关于皇上和皇后,想必没有人会怀疑他们的感情,只会觉得他们相敬如宾。 但是仔细想想也对这些年但凡是在秦舟后面出生的孩子全都是后来新纳的妃子。 而且也都是公主。 而且这些消息也不单单只是显示了关于在朝堂上的消息更有很多是关于江湖上的消息,顾清有些疑惑什么时候朝堂上的事情在江湖上也能掀起这样大的风浪。 一般的情况下除了老臣们,或者是皇上,与年轻一辈的人几乎是沾不上关系的,但是此次太子风波能够闹得这样的大,顾清觉得这一切的背后都有一双手在推着他们走,推着消息一层又一层的走。 墨怀玉没有讲完的故事是什么,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从前的三兄弟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恐怕太子是被人算计了。”顾清拿着手里的消息告诉秦舟。 “我知道。” 秦舟回答得很平静,似乎在心里早就开始思考这些事情了,她转过头看着顾清,“我觉得你我的遭遇恐怕也是一场算计。” 秦舟笑容有些惨淡,但终究是夜深了,两人还是各自回了房间睡觉。 秦舟睡在床上,双眼紧闭,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入睡,他的脑子里一闭眼就全是秦潭的脸,她总是隐隐约约的觉得这一切的背后都藏着一场巨大的阴谋, 但是这场阴谋的背后到底有多少是秦潭的手笔,又有多少是她父王的手笔她不知道也说不清。 从顾家的第一把火开始她们好像就开始了一场逃亡的道路。 天空突然间开始打雷下雨,秦舟向来是有些怕的,站在窗边紧紧的关上了窗户。 但是狂风来得很猛烈,刚关上的窗户又吹开了。 秦舟找到小二,“麻烦把这屋里的窗户关上。” 结果没有想到小二走过去看了许久,窗外的雨有些大,都飘了进来,“这位小姐实在对不住,这窗户恐怕是坏了,有些日子没有这样的暴雨了,我们也不知道这窗户坏了,要不我给您换一间?” “好,谢谢。” 秦舟拿着东西出了房间,旁边就是顾清的房间,许是动静有些大,顾清举着蜡烛出来看情况,看着趴在栏杆上的秦舟。 小二匆忙的跑上来,一脸的歉意,“这位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遇上天大雨,客房都住满了。是在是不好意思,我看你们一起来的四个人,三位公子想必可以挤一挤,要不我帮您叫醒换一换?” “不用了。” “不用了。” 顾清和秦舟异口同声。 两人相视一笑,店小二自然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刚走下去,就有有人推开了房门。 小二抱歉的对着他们笑了笑,“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然后连忙下去,“哎,干什么的,咱们打烊了!” 走进来的人穿的很是朴素,一双草鞋从雨里来,都已经被雨水泡得不成样子了,但是他一行一步全然是依着规矩的样子,声音到是很好听。 轻缓又礼貌,“我不是来吃饭的,外面雨势太大,我想住店的。” 小二到是也没有多以貌取人,只是他刚才才打扫好的房间又要重新打扫,所以刚才一时之间态度有些不好。眼下看这位人的谈吐倒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所以语气又软了下来。 “这位公子,是在是不好意思,咱们店今日已经住满了,您要不到别处去看看?” “您这里是我最后选的地方了,其他地方我已经走过了,要不您看看或者匀个柴房给我避避雨就好。” 那小二倒还真是认真思考了一番,“这位公子,实在不是我不愿意,但是咱们家的柴房确实是有些乱,恐怕您实在是住不下。” “小兄弟说笑了,人不过就是躯壳,能够遮风避雨的地方便已经足够了,这是二两银子。” 那人倒还真是礼貌。 小二确实不愿意收的,“不用了,就是一间柴房,您要是不建议就暂且落个脚吧,这钱也不用给了。” 秦舟想看看这人到底给不给钱,看他的穿着相比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遇上这样的情况,大多数都是要大众脸充胖子的,硬生生的要给,给了之后又要埋怨人家,这样的人,秦舟见多了。 但那人到是没有推辞,“那就谢谢这位小兄弟了,既然这样我也不能白住,待会儿我将这房间打扫了,明日一早同您一起开门如何,毕竟今日人多,明早你不一定能够忙活过来。” 那小二转念一想,确实如此,今日的人都住满了,店里也就他一个人,“行吧,就这样吧。你赶紧进来吧。” “哎,那位公子,我瞧你全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了,不如你住我房间吧,柴房我看确实不适合公子。不过我的房间有点小问题,房间窗户坏了。” 那小二听着秦舟的话,转头一想也是这个道理,“那就谢谢这位小姐了!” 秦舟摆摆手,“不谢,不谢。” “那就谢谢这位小姐了。” 他抬起头,秦舟这才看清楚这张脸,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但一时间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秦舟抱着东西钻进了顾清的房间,就是顾清也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可好像又没有什么印象,于是两人都没有说。 雷声到是有些大,秦舟缩在被子里,和顾清两个人躺在床上。 外面又是一个响雷,秦舟没能忍住的打了个冷战。 “你怕打雷?” 秦舟将头怂进被子里,声音有些雾蒙蒙的,“一个人的时候就有些怕,在宫里的时候身边总是有人的。” 顾清伸手牵着秦舟,“睡吧。没事儿,有我在。” 这一夜秦舟睡得很安心,临睡的时候,侧脸看着顾清,虽然没有多说好多话,但总是觉得在她的身边很安心。 第二日起来的时候,隔壁房间的人已经起来了,在大厅忙着收拾,和小二两人有说有笑的,到是很不热闹。 路过房间的时候秦舟瞧见,那屋里的窗户已经修好了。 越发的觉得这个人很有可能是个人才。 眼色 这店小二也是懂事得很,“哟,您二位醒了。昨晚上睡得可还行?” 语气带着三分调侃,又带着五分熟络,许是昨晚的事情吧。 秦舟到是没有反应过来,反倒是顾清红了耳根子,慢慢的蔓延到脸上。 身旁一同做事的那个人到是笑着脸,半开玩笑的态度说道:“能有什么事儿,都是姑娘。” 那小二不信一般的看过去,最终在两人互相挽着的手腕上确定了事情真相,确实是这样的,至今为止还没有见过哪两个坐在一起的男人能够做到这样互相手挽手的状态,还这样淡定自若。 回过头冲着那人说道:“宋先生高见。” 这客栈的生意属实是好了,没过一会儿就有别的人陆陆续续的醒来,身旁的讨论声不绝于耳。 不知道在讨论什么到是越来越大声,四周聚集在一起的人到是越来越多了。 直到一个人站出来,在众人满怀期待的目光中走下去,然后站在宋先生的身旁。 准确来说有些打扰到这位宋先生的工作了,至少顾清是这样觉得的。 “敢问这位先生是否是宋怀恩先生?” 那人语气中带着虔诚和满腔的敬意,以及无比的期待。好像下一秒得到了答案之后就要五体投地一般,或者双膝下跪行个大礼。 事实上确实也是这样的。 手里拿着抹布的人看着这位站在他面前碍事的人,虽然面上仍是和善,但秦舟和顾清总觉得他的下场可能不是很好。 “嗯,我就是宋怀恩。” 这人看着也不老,大约也比她们俩大不了多少,但是周围的人听到这个回答之后在人群中惊起了一片哗然。 “这位就是宋先生!”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声惊叹。 “就是啊!我还以为我看错了,纠结了许久,最终还是请了老师下来确定。”回答他的是最先出来的那个人。 “那你岂不是亏大了!这世上多少人想和宋先生说上一句话!那都叫点拨!” “可惜啊,可惜!” 身后的人熙熙攘攘的传出来叹息声,让那位仁兄的脸色更加的心灰意冷。 秦舟觉得那样的表情跟曹睿失去了十万两黄金大约有的一拼。 顾清侧头,“十万两黄金?” 秦舟点点头。 “我觉得你有些小看他了,这表情最多五两!” 秦舟挣扎着眼睛望着她,“不至于吧,上次他还说送我黄金万两呢,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顾清猝。 “哎,我还没有见过宋先生呢,怎么是这么年轻的一位先生,比我们的老师还要年轻不少!”不少人都是听说过关于宋怀恩的事情,但是没有多少人见过宋怀恩。 宋怀恩的名字在学者的眼中那算得上是一大奇才,无论是老的还是幼的,总而言之对于宋怀恩这个人无数得到人为之追捧。 “你可小声点吧,要是被老师听见了,恐怕待会你就要挨戒尺了。”旁边有人好心的提醒他。 “你连宋怀恩的事迹都不知道你还好意思穿着你身上这件衣服嘛?” 顾清和秦舟看着这群人,宋怀恩被围在大堂的中间,横竖是走不得,只怕是周围连一丝缝隙都没有。 这样的阵仗到是有些吓到那店小二了。 “宋先生?这些人?” 宋怀恩绕过人群,站在店小二的身边,面向众人,“请容许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恩人,昨夜大雨是这位店小二收留了我,要不然今天各位恐怕也是见不到我的。” 说完之后,人群之中又是一阵惊呼,那店小二站在中间,第一次见着这么多人对着自己行礼,还有些不好意思,急忙挠头。 叫了几声让他们起来的话,结果没有听他的。 “宋先生,赶紧让他们起来吧,我不过就是个店小二,昨晚也不过是我的举手之劳,真正让你有住处的,你还得感谢楼上那位小姐。” 顺着店小二的手,众人的目光聚焦在看好戏的顾清和秦舟身上。 宋怀恩看着顾清有些尴尬又无所适从的脸色,没能忍住低声轻笑了一声。 顺着店小二的声音,指着秦舟和顾清说:“这两位就是昨夜将房间让给我的人。” 于是满大堂的人,连带着楼上的人都对着顾清和秦舟两人行礼示意。 “多谢二位了。” 吓得顾清连忙带着秦舟缩进了屋里。 宋怀恩趁着时机拉着店小二也悄悄的缩到了后面的柴房去。众人等了许久也没有听见有人叫他们起来的声音,大着胆子看了一眼,结果就发现栏杆处哪里还站着人,早就没了身影。 回头一看,宋先生和那位店小二也没了身影。 不出半天宋怀恩在这家客栈的消息传遍了整条街。 顾清和秦舟将东西收拾好了就要赶路了,毕竟京城的事情眼下虽说不用一路平明的赶过去,但还是需要尽快回去弄清楚形势才行。 只是等到李怀仙和曹睿收拾好了之后,身后却多了一个人。 秦舟和顾清紧紧的盯着那个身影。 “嗯,有些眼熟。” “确实十分的眼熟,好像才见过一样。” 下一秒带着斗笠的那人微微的抬起头,顾清和秦舟两人惊呆得眼球都要掉下来了。 “宋!” 还没有说完两个人就被曹睿和李怀仙捂住了嘴。 众人听见了声音回过头来却看见十分怪异的一幕。 被捂住嘴的两人就是今早他们看见那一对璧人吧。 可是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这两人莫不是被绑架了? 可看着他们之间的气氛好像也确实不应该啊。 虽然景瑞的国风确实开放,但是没有开放到这种程度吧。 顾清的手被李怀仙紧紧的牵在手里,一直拽不出来,于是面对众人的眼神是在是没有办法,只好面带微笑的表示自己并没有受到什么威胁。 于是众人的面色散发出一阵的恶心。 店小二看着顾清和秦舟到是友好的挥手再见,一屋子的人就看着他们这样走了,就看见店小二和善又亲切的招呼他们。 于是看向店小二的眼神又是不一样了。 这里的民风难道如此的奔放,都娶了妻子的人竟然还有男人要,而且他妻子也被别的男人牵在手里。 不禁对自己发出了疑问,难道是自己跟不上时代的潮流了。 戒尺 这要是一般的情况他们恐怕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怀疑自己了,而知指着那四人的鼻子骂道,不知廉耻,斯文败类这些话了。 只可惜宋怀恩早上再次出现的时候对着他们的介绍十分的郑重其事:“这两位是我的恩人,大家一定要以礼相待。” 然后又对着后面的李怀仙和曹睿说道:“这二位乃是我的挚友。” 不过短短的两句话,就让他们眼下的形势有如此大的转变,确实是令人震惊的。不过对于宋怀恩的心思,秦舟始终觉得有一些不可告人的东西。 这人看起来可不太像个正儿八经的受人尊敬的学者呢。 上了马车之后顾清和秦舟两人看着坐在最里面的宋怀恩,宋怀恩脸上挂着笑,笑的有些不明所以,感觉像是没有什么危害的样子。 结果曹睿和李怀仙两人就将他们俩牢牢的护在身后。 “我有这么恐怖?” 李怀仙这话很是真诚。 “你心里没点数?”曹睿嗤之以鼻。 直到这时候顾清和秦舟这才隐隐约约的想起来,这位宋怀恩到底是谁。 大约是多少年前,那时候连顾清和秦舟都还没有机会认识。 有一场震撼全国的科举考试。 倒不是因为那场科举考试的内容有多么震惊,也不是有人作弊这等小事,毕竟年年都有人想作弊。 而是因为有一个人出现在了,虽然他的出名并不是因为他单纯的文学斐然,但跟这个还是有点关系的。 科举这样的盛事自然到了最后都是皇上出面亲自给三位状元榜眼探花分配一个职务。 而当年的新科状元郎便是宋怀恩。 当年唯一一个站在皇上面前一正言辞的拒绝了皇上的建议。 一举夺魁的人,皇上亲自下场嘉奖他,结果这人十分的不识好歹,竟然不愿意入朝为官。 秦舟隐隐约约回忆起,自己也曾经为这个人说了不少的好话,毕竟是人才终究还是这不得他一朝陨落。至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但皇上的怒气可不小,后来还是顾老出面劝了皇帝。 后来皇上宣宋怀恩觐见,三个人关着门不知道聊了些什么,出来的时候皇上的脸都要笑开花了。 赐了宋怀恩大学士的名头,赏了“天下第一读书人的牌匾。”从此再也没有见过宋怀恩。 后来宋怀恩出来之后就深入民间讲学。 要说没有人闹事那是不可能的,特别是当年的探花对宋怀恩才是耿耿于怀!几次三番想要致宋怀恩与死地。 结果宋怀恩全都逢凶化吉,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民间就开始流传关于宋怀恩的一些事迹。 什么考神显灵,文曲星下凡之类的。 偏生这位正主面对这些事情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掀起了多大的风浪。 后来真正奠定了宋怀恩地位的一件事,就是当朝第一文学家在马路上与宋怀恩的马车相遇了,然后文学家让路了。 从此之后宋怀恩的地位就更加的稳固了。 再后来就是有人挖出了关于他身上之前发生的一些不好的事情全都是探花在背后搞小动作。 结果探花的职位刚拿到手,还没有捂热乎,就被皇上撤了职。 这下也能看出宋怀恩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了。 于是举国上下的学子无不是对宋怀恩五体投地的佩服。 只有一个人当时背地里笑得最开心,那个人就是曹睿。 因为他就是当年的榜眼,听见宋怀恩拒绝接受朝廷赏赐的时候,那简直就是人在家中坐,状元天上来,这样的运气不是谁都有的。 秦舟回忆起当年的这件事,现在人就在眼前,自然会开口询问。 “所以当年你到底是为什么不入朝为官啊?” 曹睿也竖起耳朵偷听,偏生李怀仙两耳不闻窗外事,甚至还伸出手来将顾清的耳朵捂住。 满脸上下就挂着关我屁事的几个高调大字,甚至还有一丝嫌弃。 曹睿与他相交这么久,自然深深的知道李怀仙的脾性。看着宋怀恩挂着微笑的嘴微微的张开了弧度,立刻明白了什么叫做好奇心害死猫了。 于是一秒他抢先在宋怀恩之前开口,“算了,宋先生肯定不想说,我们不要为难人家。” 其实关于宋怀恩的事情还有第二个版本,只是很多人都不知道罢了。 比如他其实是天下第一文学家的私生子,再比如其实他拒绝皇上的理由很简单,他就是懒,再比如那位探花每次的算计都能在无形之中被他避开全然都是因为他将那位探花吃准了,算的精确知道他要用什么方式来复仇,这样子才能为自己的以后铺路,再比如曹睿同他的交情也是这样出来的。 但是这个人有一点是好的,他算计人从来都是用阳谋,逼着你自己做选择,阴谋诡计那样的小招数对于他来书简直就是侮辱了他的智商。 当然他也并非不是完全不使用这些阴谋诡计的,至少在那位探花身上就没有看到任何一点的阳谋,全是算计,甚至都没有自己出手,那位仁兄就将自己给作死了。 李怀仙对宋怀恩的评价就是两个字:戒尺。 顾清完全摸不着头脑,别说顾清,就是曹睿也完全不明白。 只有宋怀恩在听见李怀仙的评价之后露出一个淡然的微笑。两人之间的对视显得有些可靠又有一些不可思议。甚至没有明白见都没有见过的两个人是哪里来的这样的默契。 李怀仙的脑子里回忆起曾经墨怀玉同他说起这个人的时候,那样的神情就仿佛是看见了景瑞的光明一般的赞赏。 “此人日后必能成为天下之度量。” 那时候的李怀仙第一次听见墨怀玉站在这样的高度来赞赏一个人,于是本来没有认真听他讲话的他,转过头,随口说了句,“戒尺?” 墨怀玉当时大笑,“确实是戒尺!” 回京 没走多远之后宋怀恩就下了车,秦舟的脸色越来越不好,担忧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曹睿的表情也是有些凝重的,这路程越走越近,消息也越来越清楚明了,后面的事情自然也是明白了不少。 顾清看了看手里的消息终究还是没有拿个秦舟看,太子私德这些事情终究还是要秦舟自己回去问清楚,外面的消息有时候也并没有这么靠谱。 到京城的路上初期的顺利,顺利到秦舟和顾清都有些怀疑,当初她们离开的时候那可是无数人追杀的呢。 李怀仙睁开一只眼睛看着顾清,有些小得意,“那是因为如今你身份不同了,很多人在后面给你扫尾巴呢。” 顾清看着他一边说着一边把眼神飘向自己的手腕处,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看秦舟,然后悠悠的开口,“相比秦姑娘在京城的势力也不小。” “我们这一路我仔细观察过了,察觉到你们身份的几乎没有多少人,想必是我们的身份没泄露出去,但是仍旧有两拨杀手,一波训练有素应该是专门培养的死侍,另一波来路不明有些像是鬼阁的人,似乎并没有要我们性命的趋势,倒像是来浑水摸鱼的,不排除两个可能,第一他们没有摸清楚我们的身份,不敢贸然动手,第二他们是来帮忙的。” 这一番话说出来,李怀仙藏在袖子下面的手都捏紧了生怕被发现些什么,毕竟站在这几人的立场上,鬼阁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 这番话是他趁着闭目养神的时候想了一路才说出来的,按道理来说应该是不会遇见任何意外的,结果没想到顾清听完话之后反倒是一直盯着他,好像就是要从他的口中问出一点什么消息来。 结果看了很久,也没有说话,李怀仙表面镇静,背地里连脚拇指都在用力的控制表情。 这几个人都不知道完整的故事线,要真是有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还真是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又是眼下的关节。 李怀仙全身上下,就是每一根寒毛都树立起来了,就在李怀仙以为自己已经暴露的时候,顾清又转头看向秦舟问道,“你觉得呢?” 秦舟摇摇头,“暂时不清楚,不过李怀仙说得没错,确实另外一波人对我们并没有敌意。不过这些消息我都是刚刚才看见的,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知道我在京城的谍报网?” “不知道。” “那你怎么确定的?” “能够懂一些墨家暗语。” ······ 顾清别过脸,不能怪她,她连墨家是什么都没有搞清楚呢。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落脚?” 曹睿开口,“我有个地方。” 还没说完就被李怀仙打断,“不行。” “为什么?” 你的身份恐怕是已经暴露了,背后的那些杀手很有可能是因为顺藤摸瓜想从你的身上知道一些消息才来的。 秦舟对此也表示赞同,“我观察过了,那些杀手应该是朝廷中的人,但是从他们的行动来看应该不是皇上手里的人。他们两个人的身份自然是不会引起朝廷人的追杀,能够有这样效果的只能是我和你。” “你觉得是你的可能性大一些,还是我的可能性大一些?” 曹睿尴尬的笑笑,这些年在外面最招摇的就是他,因为他觉得自己不可能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毕竟他的身份还是很有保障的,虽然在朝廷上混了个不大不小的官职,但是对于他的这个职位来说往年他也是一贯如此的作风。 不过秦舟和李怀仙都这样说了,那么还真有可能那些人就是冲着他来的,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到是秦舟看着他的眼神比起之前来又多了几分担心。 不过侧过头的曹睿自然是没有看见。 “那不然就去我哪里吧,顾清换成女儿身,这样更加好掩护你的身份,这世界上没有几个人知道你女儿身的身份。” 李怀仙巴不得顾清换回原来的身份,这些日子因为顾清的打扮,他们就是走在路上,顾清身边最近的人就是秦舟了,和他简直隔了十万八千里那么远,而且那些人也真是没有眼力见! 看见这两人要买东西张口闭口就是一对,夫妻。 李怀仙往往要在这些词语的后面在自己的心里默默的加上两个字:个屁! 所以对于秦舟现在提出来的建议,他举双手赞成! 不过等到了地方之后他就有些后悔了,这是什么东西? 青楼??? 像是十分不确定一般的看着秦舟 “你确定我们待会儿要在这里下车?” 秦舟摇摇头,李怀仙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秦舟的声音传来,“我们从后面下马车,前面太招摇了。” 李怀仙猝。 结果他还没有说什么话,顾清先开始阴阳怪气起来了。 “哟,怎么了李公子可是有些怀念了?莫不是故地重游或者是有哪位姑娘入了你的眼?” 顾清的语气出奇的有些尖酸刻薄,这样的情况下李怀仙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赶紧闭嘴。 秦舟和曹睿在背后窃窃私语,主要针对于李怀仙的行为和智商。 从前门绕去后门的时间,顾清就没有给过李怀仙好眼色,几次三番的说着一些李怀仙听不懂的话,但又好像能听懂,于是只好顺着顾清回答了。 “哪个姑娘好看?” “没觉得有好看的。” “门口刚才站了几个姑娘?” “十一个。” “那他们都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啊!” “红的两个,紫色的三个,绿色两个,蓝色一个,青色一个,还有橙色两个。” ······ 顾清没在说话。 李怀仙不敢说话, 秦舟和曹睿在一旁憋笑,忍得很辛苦。 下车的时候,曹睿用一种十分可怜的眼神看着李怀仙,拍了拍他的肩头,就差没说出一路走好四个字了。 对于曹睿的眼神怜悯,李怀仙开始动脑思考起来,没想多久好像就有些想明白了。 秦舟和曹睿走得飞快生怕殃及池鱼。 李怀仙先出马车,站在门口越想越好笑,顾清出去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李怀仙伸出一只手在门口,然后一眼也没有瞧见他一般的傻笑起来。 越看越生气! 暧昧气氛 李怀仙追上顾清,笑着从后面牵上顾清的手。 之前他只是顾及着顾清生气并没有想这么多,到是曹睿和秦舟的眼神给了他不少的提醒。 顾清被抓住手的那一瞬间就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全身毛骨耸立,挣扎了很久还是没有将手挣扎出来。 不过就算她挣扎也是没用的。 只是顾清的脸色一瞬间就红的通透,甚至开始发烫。 这样的温度慢慢的传遍了全身,延伸到手掌上。 李怀仙将头从后面蹭到她的耳边,“你这么容易害羞吗?” 这下顾清的脸更红了,就算没有贴上去,李怀仙似乎都能感受到那份温度。 “没想到原来我们顾将军的醋劲这么大。” 李怀仙嘴里带着的笑声,从顾清的耳边擦过。 只一瞬间,顾清就站住不动了。 手足无措的感觉蔓延到顾清的整个大脑。 李怀仙没见过这样的顾清,觉得新奇得很,变着法的想试探一下顾清对自己的底线在哪里。 右手牵着她的左手慢慢的拉到背后去,左手得了空伸出手来慢慢的环绕在顾清的腰上,冷不丁的让顾清打了个冷战。 贴在耳边的脑袋还在不停的呼气,每一丝气息全都钻进了顾清的脖颈里,让顾清动弹不得。 可李怀仙明明没有怎么用力。 宽大的袍子遮住了这一切,从远处看就像是一个认错的孩子趴在顾清的肩头,耍赖一般,那种感觉就像是猫儿狗儿喜欢蹭着你一般。 可只有顾清知道自己有多无奈。 “你们俩站那干嘛呢!快过来!” 秦舟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惊醒了顾清! 他们现在的处境可是在外面,旁边人来人往虽然很少有人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但足够让顾清清醒过来了。 顾清刚想要挣扎,李怀仙就将自己的手放在了顾清的腰带上,“你再动,我可不敢保证这腰带待会儿会不会掉落哦~~~” 说话间的气息全然钻进了顾清的脖子了,一呼一吸之间,仿佛带动了顾清一般,也跟着踹上了粗气。 顾清红着脸扫了一眼拦在自己腰上的手,这场面在外人看来,要多奇怪有多奇怪,两个大男人在街上搂搂抱抱成盒体统,可李怀仙才不想管这些。 顾清对他的纵容让他有些错愕,感觉到顾清的动作之后,李怀仙将顾清抱在怀里,那只放在他左手上的右手,并没有怎么用力,只是打在上面,更确切的说,是想用衣袖遮挡一些什么。 但这样的行为更加的欲盖弥彰。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好吗,求求你了,顾将军~” 李怀仙的话轻轻的飘入顾清的耳朵里,让顾清没有别的心思再敢继续乱动了。 李怀仙就真的只是抱了她一会儿就放开了,松开手的时候,还故意贴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别回头哦,我怕我会忍不住吃了你,你现在有些可爱得过头了。” 说完话就松开了手,顾清走着走着就变成了跑,直到和秦舟他们汇合,李怀仙也没有慢多少,明明可以一起过来的,顾清不太明白为什么他要让自己先走。 只有李怀仙站在这里觉得痛苦,到是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内力会派上这个用场,还真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曹睿刚才很想拉着秦舟的,但秦舟的速度太快,有些超出了他的预料,于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舟开了口,所幸只让她说了一句话之后就将她拉回来了。 而用的方法就是曹睿牺牲了自己,从一个只有两步的楼梯摔倒了,而且出了血,虽然只是简单的擦伤,但已经足够可以引起秦舟的关注了。 对于曹睿的行动,李怀仙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请你喝酒!” 曹睿双眼充满了疑惑,“就喝酒?” 李怀仙侧过头看着他,“再加上吃肉。” 瞧着秦舟一直盯着顾清看,李怀仙不怀好意的看着他,慢慢地说了句,“在要不然我花钱请你逛一逛青楼,喝一喝花酒?” 说得很大声,秦舟不想听到都难,于是神情突然改变,横眉冷眼的看着曹睿。 曹睿摇摇头,“怎么可能,我就是想说你没事儿就离我们远一些。” 秦舟被这样一搅合,也忘了刚才要问顾清什么了,儿顾清的脸色也逐渐淡了下去。 只有李怀仙还是将左手端在胸前,活像个读书的先生一般规矩,到是不停的粗催着秦舟,“先进去再说吧,此处人多眼杂,万一我们被发现了就不好了。” 秦舟觉得也是这个道理,带着他们就从后面进了宴春楼。 红绸姑娘已经很久没有漏过脸了,毕竟这些时间秦舟都不在京城。刚进去就看见管事带着一个男人走了过来。秦舟对此人有些印象,到是没有多问。 “准备两间房。” “是。” 得了消息的管事下去安排,李怀仙瞧了瞧顾清,又故意凑到了她的身边,贴近耳朵,悄声的说:“只有两间房呢~” 语气之中带着长久的暧昧,刚刚才淡下去的热度又冲上了顾清的脸颊。 秦舟回过头时就看见顾清的脸又红了,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别是感冒了,让莲生熬点姜汤来。” 莲生招呼着宾客,端着姜汤上来的人是那个男人,秦舟想起来,他叫吕规。 进了房间之后,秦舟瞧着天色不早了,边想着让他们早些休息,自己写封信让暗卫带进宫里去,明早在出发。 可是站在房门口的秦舟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人居然不思顾清,而是一脸与我无关的曹睿。 侧脸一看,旁边站着的正是脸更红的顾清和李怀仙。 瞧着秦舟的眼神,不仅充满了疑问,身后的曹睿也在不停地坐着口型:你自己解决! 李怀仙故作温柔的凑近顾清,也学着秦舟的样子,探了探顾清的额头,“顾清怕是有些感冒,我今晚照顾她。”眼神温柔,语气怜爱,曹睿佩服至极!在秦舟的背后竖起一根大拇指。 顾清没有说话,更没有反驳,于是秦舟就当顾清是默认了。 可天知道顾清眼下根本不敢发出声音,李怀仙好像找准了她的软肋,从额头滑下去的手掌并没有落下去,反而是停留在了她的耳边,不停的撩拨她,顾清只觉得浑身燥热,但还是在尽量忍耐,所以对于秦舟的话,不能说完全没有听进去,但至少是有一大半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的。 我喜欢你 秦舟瞧见顾清不说话,就当她是默认了,于是曹睿在身后还以为自己建了一个大便宜的时候,秦舟回头就让莲生来,“将他带去柴房将就两晚,毕竟这里别的房间都是要花钱的。” 秦舟戏谑的眼神看向曹睿的小心思,转头就进了房间,将门一关,站在屋外的曹睿看看李怀仙。 那眼神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你要是敢说一句让顾清和秦舟睡一间房的话,我立刻就要了你的命。 于是曹睿连忙摇头,面带微笑的,十分懂事的,很自觉的跟着莲生下楼了。 李怀仙十分满意曹睿的行动,带着顾清进了房间。 然后就看见隔壁的房间又悄悄的打开来,秦舟探出个脑袋,正巧吕规路过被一把拽住,“让他上来。” 就这四个字,让吕规完全摸不着头脑,前面的客人还等着自己送酒水呢,于是吕规决定等忙完了这里再去找莲生问问,他这话什么意思。 被带进房间的顾清刚一进门就被李怀仙按在门板上,将她圈在怀里,“你怎么不说话了?” 顾清别过头不看他。 粉嫩的耳垂暴露在李怀仙的面前,李怀仙苦笑一声,看着在自己面前的顾清丝毫没有意思到这是一种怎样的致命吸引。 看了许久的李怀仙最终是一边暗自苦笑着,一边将自己的头凑到顾清的脖颈处。 “我没看外面那些女人,她们跟你比起来差远了。” 顾清听得面红心跳,想着一直都是他在说话,于是小声小气的出声,“那你怎么知道他们穿的什么。” 这话里带着些嗔怪的意味,让李怀仙差点就要举手投降了。 “我向来是过目不忘的。” “那你不就是看了。” “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一时之间改不了了。” “那你就是看了,刚才还说自己没看呢。” “那我错了,可以了吗?” 顾清到是没想过李怀仙会有这样的一面,隔了许久才从胸腔里沉闷的发出一声带着酥软的声音,“嗯。” 李怀仙放在顾清肩膀上的脑袋抬起来了,顾清转过头就看见李怀仙的目光有些令她害怕,甚至想要逃跑,但被圈住了。 “你······” 刚开口,还没有说什么,就听见李怀仙的声音,“先别说话。” “为什么?”顾清睁着眼睛,精明透亮的看着李怀仙。 带着被李怀仙牵引出来的情欲,顾清此刻在李怀仙的眼里就像一颗满香扑鼻的桃子。 香甜可口。 在顾清震惊的眼眸里面,装着的就是李怀仙的侧脸。 当李怀仙的唇碰上她的那一刹那,顾清的全身上下都写满了紧张和不可思议的震惊。 甚至不敢动弹。 李怀仙的双手慢慢的滑落在她的腰上。 亲了许久,连顾清都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窒息了,李怀仙在松开她。 看着揣着粗气的顾清,李怀仙笑道,“你怎么这么可爱。” 被调戏的顾清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眼下的处境有多危险。 反倒是说了句让李怀仙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崩溃的话。 那双眼睛明明没有任何的情欲,但在李怀仙的眼里就是致命的诱惑,顾清揣着粗气说,“好热。” 只一瞬间,顾清就被李怀仙抱起来朝着窗边走去。将顾清放在床上之后,又将她圈在自己身下的怀里。 “你也很热吗?你出汗了。” 下一秒顾清就再也没有机会去想这些事情了,李怀仙又重新吻了上去,只是这一次和刚才有些不同,带着些诱惑的味道,甚至还带着粗野。 “顾清,你真是······” 李怀仙一边吻着,一边趁着换气的空荡说话,顾清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身体有些轻飘飘的感觉。 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暧昧的气息,顾清的衣服有些松散,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刺激着李怀仙的大脑。 顾清仿佛沉入了海底一般,明明很窒息,但却舍不得离开,海底的世界纷繁美妙,是她从来没有见识过的景色。 情倒深处时,顾清自然而然的唤出了李怀仙的名字。 “李怀仙!” 就是这一声让李怀仙清醒了过来。 他在干什么,明明是为了试探顾清对自己的底线,看着躺在床上的顾清,他都干了什么? “对不起。”李怀仙坐起来想要离开,却被顾清抓住了衣角。 “你用对不起。我愿意的。” 李怀仙不可思议的看着顾清,“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愿意,你不用对不起。” “这些日子你陪着我,我都知道明我也懂的。” 顾清神色凝重,似乎为了表示她言语中的真实性,还伸手解开了自己腰带。 李怀仙笑了笑,带着些失落的味道,握住她正在解衣服的手,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行动。 “傻丫头,你不懂。” 言语中的失落太过于明显,顾清听出来了,但她不知道说什么,满脑子想着李怀仙想要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看着顾清的样子,李怀仙叹了一口气,一边替她穿好衣服,一边解释道,“我有事情没敢告诉你,刚才是在试探你对我的底线在哪里。” “那你现在想说吗?” 顾清的反应令李怀仙哭笑不得,一般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大哭大闹一场然后说他是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或者臭男人嘛?怎么偏生就是顾清的反应这般的令他意想不到。 沉闷了许久,顾清都以为李怀仙的沉默就已经是答案的时候,他的声音传出来,“我怕你听了之后会跑。” 脸上带着苦笑,有一丝玩笑的味道,但眼神确实那样的认真。 “我喜欢你。” 李怀仙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从顾清的嘴里听到这句话,我喜欢你四个字就像是神仙渡劫的天雷一样,劈得李怀仙一时之间找不到东南西北。 耳鸣声充斥了整个脑袋,眼神时而飘散,时而汇聚。 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听见顾清说这句话。 李怀仙曾经一度以为他永远都不会从顾清的嘴里听见这句话。 可眼下来得有些突然,好不容易淡下去的情欲一瞬间又袭上心头。 鬼阁阁主 顾清坐起来,看着李怀仙的反应也有些不明所以,不过看得出李怀仙有些发抖的手,想着或许是被自己吓着了。 “我刚才是认真的,我说我喜欢你。” 李怀仙紧紧的将顾清抱住,低声浅笑,“我可以告诉你吗?关于我的秘密。” 顾清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背脊,“嗯,你可以告诉我。我不会走的。” “真的?” 李怀仙的眼神锁定在顾清的脸上,想是要确定什么事情一般的紧紧的盯着顾清,不放过任何一丝一毫的线索。 顾清带着笑,声音很柔软,这大约是顾清这辈子说过最温柔的声音了。她安抚这李怀仙,“嗯,真的,我不会走,也不会怕你,更不会离开你,都是真的。” 顾清的脸上都带着温柔的笑,是这辈子旁人绝对无法窥探的温柔和绝色,这样子的顾清是他李怀仙一个人的。 真好。 “还有,喜欢你也是真的。” 这声音像是有着巨大的诱惑一般牢牢的将李怀仙锁住,固定住,他挣扎,像是终于从溺水的状态里清醒过来。 他的双手无力的垂下顾清的肩头,慢慢的从床上下去。 “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你们不知道,只有墨怀玉知道,我答应过他,要帮他完成的。” 李怀仙陷入了自我怀疑,如果他的身份顾清并不相信,或者是顾清只当做一个玩笑,再或者相信了。 李怀仙不敢继续往下想,毕竟很多时候鬼阁的行动他是不能够出面阻止的,这就是鬼阁存在的意义。 让着世间真正浑浊的水浮现出来。 顾清看着在不愿纠结的李怀仙,倒还是头一次见他是这样的模样,看他的样子,形势作风同仙宗门完全不一样的做派,那时候的顾清早就知道了关于李怀仙的身份很有可能并不简单。 但是他一直没有说,顾清也不好戳破他,毕竟眼下这个时节,秘密越是隐藏得更好,才更不会让人发现。 “可我现在才是墨家家主,应该算得上是你的新主子吧?” 顾清的话像是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直击灵魂深处。 李怀仙回眸看着顾清,顾清朝他扬了扬手腕上的标志,那条醒目的蝉衣蛇缠绕在顾清的手腕,像个物件一样,但他们都知道他是个活物。 “我是鬼阁阁主。” 李怀仙望着顾清,语气平静,但如果仔细一点就会发现声音下面蕴藏着的巨大的颤抖,是冰面下面的冰川。 本以为顾清会害怕,会逃跑,或者是完全的不相信,但至少应该有一点震惊。 可顾清此刻看着他笑得花枝乱颤的样子,甚至连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你,你,你~” 李怀仙在那边你了半天,没你出来个所以然,到是顾清看着他说,“就这件事情嘛?” 李怀仙觉得顾清可能没有听清,于是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是鬼阁阁主。” 顾清抬起头,看着他,“我早就猜到了。” “所以你刚才一直纠结的秘密就是这个?” 李怀仙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意思挫败感萌生在心头,顾清越是不在意这件事情,就显得他越加的愚蠢,甚至是愚不可及,傻不拉几。 可顾清要是一旦在意了,他又会感到害怕和即将逝去的空虚。 最终选择屈服于这样的挫败感,至少顾清笑得很开心。 “你怎么知道的?这件事情除了我和墨怀玉还有······” 说道这里的时候,大约李怀仙终于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了,还有乌瞳!乌瞳对待顾清的态度那可比他好太多了。 “所以是乌瞳?” 顾清摇摇头,“不是,我自己看出来的。” 李怀仙不太相信,盯着顾清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猜。” 李怀仙反正话也说了,全身上下也就没什么秘密,现在按着名头上的辈分,顾清还强出他一头,是他主子,于是也不想那么多了,直接走过去抓着顾清就问,“真的让我猜?” “嗯。” 顾清被李怀仙按在身下,,双手也被李怀仙拿在手里,好像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忍不住的想往后退。 李怀仙一把拦住她的腰,“现在才想起来要跑,晚了。” 最后两个字是他凑到顾清的耳边说的,他知道这是顾清的敏感地带。 看着越靠越近的男人,顾清有些着急了,不安分的手掌在她的腰上滑动,此刻的顾清有些后悔,刚才应该装装样子的。 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你要不先猜一猜?猜中了有奖励!” 没想到还真是有用,李怀仙抬起头,“什么奖励?” “猜中了才能告诉你。” “那我可以选择不猜。” 顾清抿着嘴,看着李怀仙,“我现在后悔来得及吗?” “来不及。” 这一次的吻落在顾清的身上时是轻缓的,是滴滴点点的,是疼爱的。 同时又是凶猛的,像海浪一样一袭又一袭。 顾清显然是有些害怕的,但幸好李怀仙并没有将顾清拆骨入腹的打算。 但其他的地方李怀仙便是半点便宜也没有放过。 隔壁就是秦舟的房间,顾清忍着声音的样子让李怀仙觉得更加火上浇油。 但所幸在最后的时候,李怀仙还是冷静的出了房间,天知道他是怎么出的房间。 但根据吕规的回忆,那晚李怀仙泡了一个时辰的冷水澡。 秦舟在房间左等右等都没有见着人,皱着眉头下去找,心想着这人可真是小气。 刚走下去就看见莲生正要走上来,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说什么,到是莲生眼疾手快的将面纱戴在了她脸上。 “主子,您怎么这幅样子就出来了!” 秦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都快要忘记自己还有另外一个身份:红绸。 “我刚才让吕规帮我把人带上去,我瞧着没动静救下来看看。” 莲生嘴角抽了抽,然后看着秦舟,“他脑子是个死脑静您要是没有说时间的话,恐怕他会等手上的事情忙完了之后才会去做的。还请主子见谅!” 秦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了句,“这人你是怎么带回来的?” “路上捡的。” “在哪捡的?” “门口的路上。” 于是轮到秦舟的嘴角抽一抽了,“正好倒在了自家门口?” 莲生有些心虚的点点头。 秦舟也不多问,莲生转身下去叫人。 秦舟走后,人群中的声音渐渐的传出来。 “刚才我好像看见红绸姑娘了?” “我也好像好像看见了?” “难不成真是红绸姑娘?” 下面的人群越说越热闹,莲生在后面听着不太对劲,让曹汝自己想办法上去,他去前面安抚顾客。 我的人 下面的人群显然吵得有些热闹,莲生款款的走出去,摇着扇子,“各位客官,稍安勿躁。” 下面的食客显然是不满意的,吵闹着,“赶紧的,把红绸姑娘叫出来,省得我们动手了不是。” 莲生笑道,“各位客官说什么呢,我也许久没有见过红绸姑娘了!” 那人却不理她,将身边的一个奴才牵出来,指着说:“这是我手底下的一个奴才,当初花了高价买了他,管事妈妈可知道是为什么?” 莲生摇头,心道不好,面上仍旧风趣,“公子这可就说笑了,我怎么能够知道呢。” 那人脸上有一道疤,江湖上的人动手不动脸,这是规矩。 除非是这人心狠手辣,伤了女人或者孩子,那就会被所有人耻笑一番。 可这人身后的排场极大,看起来也不太想是会因为那种事情受伤的人,莲生有些疑惑。 “我花了高价买他,是因为他有个本事。” “过目不忘。” 莲生心底有些发慌,但样子仍旧是淡定至极。这些日子凡是熟客都认识吕规,他算是莲生身边最信任的人。 那人一把将吕规抓到前面来,恶狠狠的语气,“说!你是不是见过红绸姑娘。” 莲生暗道不好,这人最是不会说谎,眼下这样的情况,莲生忽然有些后悔将他带进来了,也不知道主子听到消息没有,最好赶紧撤出去再说。 吕规傻傻点头的时候,莲生内心是有些绝望的,想着自己能够待在主子身边的时间不多了。 “我还没有在这里做事的时候有幸见过红绸姑娘的表演,一曲惊人。” 吕规的话音刚落,莲生松了口气,他自己却被推搡着倒在地上。 周围的看客也在指指点点,“黄兄莫不是真的看错了吧,大家也是许久没有见过红绸姑娘了,兴许真的是一时看错了呢!” “放屁,不可能!”说完又将那奴才拽到面前来,掐着他的脖子恶狠狠的问道,“老子在问你一遍,,是不是真的看见红绸姑娘了。” 那奴才嘶哑着喉咙的声音:“是真的,奴才真的看见了!” 被松开了脖子之后那个人喘着粗气,一路又匍匐的爬回去,“主子,你要相信奴才,奴才绝不会看错的。”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大,那些人嬉笑着取笑,“黄公子,要不然就算了吧,你看满屋子的美女又不是非要红绸姑娘那一款清高的,非得要那种看得见,摸不着的你才开心吗?” “就是啊,算了吧,看错了不就是看错了,咱们也不会说什么。” “就是,别为难奴才了!” 明明是照顾的声音,但是那奴才却越发的害怕。 “主子,饶命!奴才下次一定不会看错了!求主子饶了我这一次吧,就一次!求求主子了。” 那奴才可怜的很,被那位叫黄公子的一拳接着一拳的打。 莲生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吕规身子骨算不上太好,但也还不错,到是没有这么的虚弱,稍微站了一会儿就好了。 莲生看着他,眼神疑惑又惊讶的样子,让吕规沉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低声解释道,“我那时候确实见过红绸姑娘,今天见的这位不是你主子秦姑娘嘛?” 莲生失笑,这人还真是! 可动静是越来越大了,瞧着那小奴才都要被打死了,吕规有些不忍心,莲生一时如此,但要让莲生出卖主子是绝不可能的。 “黄公子原来是个脾气这么粗鲁火爆的人。” 突然间传出来的声音清冽得让人冷清,只见从二楼缓缓的走出一个人来,穿着红衣,提着红灯笼。是以往红绸的装扮。 “不过这些时间没见,黄公子着脸又添了几分英雄戾气呢!” 轻飘飘的红绸飘带从那位黄公子的面前划过,留下丝丝暗香浮动。 那小奴才也因此捡回了一条命。 只是令他有些害怕的是秦舟一直饶有兴趣的盯着她,“小奴才,听说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被突然凑近的脸庞怔住了,秦舟兴致盎然的盯着他,甚至向他伸出了手,“起来吧。” 鬼使神差的他竟然真的伸出手回应了秦舟,等着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早已经站起来到秦舟的身后呢。 周围的看客看得热闹,“还真是红绸姑娘呢!” 秦舟款款行礼,“各位,好久不见。” 随后又对着黄公子说道,“你这小奴才有趣,不知道黄公子肯不肯割爱?” “你陪老子睡一晚,老子就把他送给你。” “黄公子真是说笑了。” “老子现在没工夫跟你开玩笑,这小蹄子害老子颜面尽失,你要是不买他,那我可就让人将他给活埋了。” 秦舟一时间说不上来话,回头看了看那人,小心害怕的样子确实不像是个说假话的人。 那小奴才瞧着秦舟的犹豫,心道是给秦舟添麻烦了,于是站出来重新走到黄公子的面前,“主子,奴才知道错了。” “滚!”姓黄的那人一脚踹了上去!“什么时候轮到你出来撑门面,逞英雄了!妈的,不就是个奴才嘛!” 本就受伤的小奴才受了这一脚自然是已经昏倒在地了。 “老子今天就是要看看,谁能有本事来救他!要么你就跟爷我睡一晚,要么就让他死了算了。” 秦舟站在中间看着这满屋子的人,莲生从身后拉着她侧耳说道,“咱们的人都出去了,剩下的就这上下店里的这些人了。” 秦舟看了一圈下来,这些人虽然都是些有本事的,但是这位黄公子的身后也有一大批的打手,要真是打起来恐怕没什么好果子吃,况且这里还有很多都是朝廷官员,事情要真是闹大了,牵连了她带时候恐怕会影响她的行动。 正在为难的时候,门外吵吵闹闹的走进来一大群人,从前面带路的奴才就能看出来身后的人不是好相处的,至少都应该是个达官贵人,毕竟光是这奴才的衣服就已经是大有来头的。 “本公子来瞧一瞧,看看是谁,胆子这么大,敢睡本公子的人!”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从这群人的背后走出来一个贵公子,云纹鞋,江南绣纺的布,这上面栩栩如生的仙鹤,腰间还配着清澈如水的玉佩,这样的质地千金难求。 排面 人群中走出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曹睿。 秦舟的眼神有些震惊的同时又有些感叹,最后变成笑意,这人还是这样的出其不意。 身后的莲生更是惊讶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只好不说话,被吕规一路上拉着向后面走去。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和老子抢人!”姓黄的人不服气,身后的小弟们排成了一排装腔作势要抢人。 曹睿不管他,直接走到秦舟的面前。 “跟我走吧。” 秦舟笑了,面纱都遮挡不住的笑意,“曹公子,我很贵的。” “没事儿,本公子有钱。” “那好吧。” 姓黄的那人不干了,“你他娘的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从本大爷手里抢人,这江湖上,你出去问问谁不知道老子的名号!跟爷比有钱,呸!” 曹睿站在秦舟的面前,看着他的行动,“我说你是不是没有一点眼力见啊!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家奴才穿得都比你好,你还在这里跟我比有钱,爷今儿就让你见识见识比有钱更可怕的是什么东西!” “来呀!他妈的,老子会怕你!” 姓黄的那人不甘示弱,撑着嘴皮回了嘴,但他身后的奴才却凑在他的耳边嘀咕了几句。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人寻思了一会儿之后看着前面曹睿,傻乎乎的问了句, “你就是曹睿?曹大人的儿子?” “怎么?消息这么灵通?” 那人瞧着曹睿的样子看了很久,久到秦舟都要以为最开始被抢的人是曹睿了,结果那人就这样走了。 轻飘飘的就走了。 秦舟觉得很没有意思,难得能看见曹睿还有这样的一面。 曹睿也是摸不着头脑,左右看了看两手一摊,“我也不知道,各位接着喝呗。” 想必都是看出来曹睿的身份不一般,到是也没有其他人继续挑事了,该喝酒的接着喝,该上楼的接着上。 秦舟被曹睿一路牵着上楼,低声在身后说着,“你哪来的这么多钱?还有那些奴才是怎么回事?” 曹睿回头,伸手在她的唇上点了一下,“嘘,待会儿告诉你,人多眼杂。” 秦舟的脸上瞬间晕染上了一些粉色。 此时的曹睿顺着光,摇着扇,牵着她,腰间的配饰相互碰撞在一起显得叮当作响。 “你。” 曹睿回头看着她,“我怎么了?” 秦舟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好像有些风流。” 曹睿差点没站稳摔下去,看着秦舟的眼色有些心虚,“没,我就是跟着别人学的。” “跟谁学的?李公子可不是这样的人。” 他不是个屁!虽然曹睿的内心是这样想的,但嘴上自然是不能这样说的,这是男人间的默契。 曹睿才不会承认是因为自己打不过李怀仙。 “跟我爹学的。” 曹大人人在家中坐着,打了两个喷嚏。 肯定又是有人在外面编排我了!揉了揉鼻子又看了看门口。 儿子怎么还没有回来不是说了今天带一个儿媳妇回来嘛? 此时的曹睿正在面对秦舟眼神拷问,不断的闪躲。 虽然出卖兄弟是不道德的行为,但是出卖自己的老爹这样的行为好像更不太好,但是几番挣扎之后曹睿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秦舟坦白了自己的行为。 “我刚到京城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发现了我的身份,我爹自然也收到了消息。所以我被赶到柴房去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来找我的人。” “然后外面也吵得热闹,我听了个大概,然后就让那人留下来帮我看着你,要是有人伤害你,直接出手就好了,反正他们是来抓我的,带的人手肯定不少,不然一般是抓不到我的,我爹都知道。” “所以那么断的时间,你还回了家说服你爹娘?” 秦舟的眼神摆明了不相信。 曹睿苦笑,“虽然隔得不是很近,但是我的轻功还是很好的,打不过我还是能够跑得过的!你不要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秦舟撑着脑袋坐下来,看着站在一旁的曹睿,虽然满脸写着相信我,但是满身的花枝招展,秦舟觉得是在是没有办法想象,曹大人会同意他来青楼接人这样的胡话。 “我不是不相信你不能回家,我是不相信曹大人会让你带着这么多人来青楼闹事!” 秦舟斜眼扫了一下曹睿,曹睿立刻老实巴交的走过去,端茶倒水,捶肩捏腿一样不落。 “我没说来青楼,就是说来救人的。说你被欺负了。” ······ 秦舟看着他,看得他心里直发憷,“你怎么说的,原话。” ······ “真要听?” “嗯。” 曹睿站起来走出去关上门,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秦舟本事满脸疑惑就看见曹睿一脚将门踢开之后,又转身关上,用嘴型说着:踢开门了! 紧接着就立刻下跪,“爹!您儿媳妇被人欺负了!快借点人给我,我去给您抢回来!” 曹大人表面上是个稳重的朝臣,但其实只有曹睿最清楚,他老爹要是真的耍起疯来,顾老将军都要向后靠。 “什么!那怎么可以!赶紧的带上家奴冲过去。” ······ 家奴到是应声而出,准备得齐全,但曹睿不动。 曹大人干着急,“你坐着干什么,赶紧的啊!” “爹,你不觉得您儿子这几天风餐露宿的,这衣服有些上不了台面嘛?你看看他们都比我穿得好。” “谁让你自己要出去浪迹江湖的,活该!” “待会儿可是去抢儿媳妇!要是没有抢到,多丢脸!” 曹大人心下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于是大手一挥,“去我屋子里挑吧!” 喝着茶的曹大人没有看见在昏黄的夜色下,曹睿斜起来的嘴角。 于是当曹睿穿着这一身出来的时候,曹大人直接放下了手里的茶,站起来走了两圈。 “爹不用找了,扫帚什么的我早就藏起来了,还有您这玉佩真心不错,怪不得你要放在我娘的房间。” “你这个狗崽子!你怎么知道的!” “我从小打到就看见您无论是什么好东西就往娘的房间放,我都习惯了。我先走了爹!” ······ 秦舟是在是有些难以想象,每天上朝都面无表情的曹大人私底下居然是这个样子的。 “就是这样了,所以这些东西其实都是我爹买的,可能是我爹的欣赏水平太过于风流了,没关系,下次我会转告他的。” “那,那倒也不用。” ······ 秦舟撑着手不知道想什么,曹睿站在一边不知道是能坐还是不能坐。 曹府 “你说我要怎样才能够避开外面的眼线呢?你这样一闹到是更多的额人都把目光放在我们身上了。” 曹睿看了半天,原来刚才的秦舟表情是在自己苦恼。 他就说怎么自己一动不动的,秦舟还是皱着眉头。 “我有个办法可以正大光明的出去。” “什么办法。” “你跟我回家。” 话音刚落秦舟就给了他一脚,“说什么呢!” 曹睿揉了揉被踹了一脚的屁股,“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假装带你回家。” 看着秦舟的问号脸,曹睿解释道,“现在外面都是我们家的人要不然就是盯着我的人,当然现在还包括盯着你。所以不如你现在跟我一起回家然后到了我家之后在换衣服离开,明早在回来,我在把你送回来。” “从你家还不是会被发现。” 曹睿沉默了一会儿,“我家有暗道,从暗道走就没有问题。” ······ 曹睿的办法是可行的,而且也是稳妥的,甚至是目前来说最安全的,也最不会暴露自己的。 但是这一切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曹大人此刻不在家中。 “你爹······” 秦舟话没说完,曹睿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连忙表示,“放心,都这个时辰了,我爹早就睡了。要不然就是在书房,到时候我们悄悄进去就好了。” “谁跟你是我们了!” 曹睿选择闭嘴。 “走吧。” 听见秦舟的声音,曹睿的眼神都凉了,赶紧伸出手去,秦舟笑着拍下去,“干什么!哪有你扶着我的道理,你自己先走不就好了。” 话虽然是这样说的,但是曹睿出门的时候还是牵着秦舟下去的。 下面的看客们熙熙攘攘的小声讨论着,声音细微却钻入了秦舟的耳里。 “曹公子和红绸姑娘那是听说许久之前就认识了。” “听说两人那时候就在一起了。” “什么听说啊,那时候曹公子不是天天来宴春楼,不就是为了红绸姑娘来的。” “就是,后来曹公子没来之后,红绸姑娘不是也没有出现了吗,也许就是跟着曹公子一起出去游山玩水了也不一定,咱们凑什么热闹。” 伴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秦舟的耳根子有些发红,走在前面的曹睿嘴角带着一些轻微的笑容。 有人瞧见了便自以为是说中了故事,还有些暗自高兴。 那时候,明明他们还在争锋相对。 秦舟甩甩脑子,将这些放在身后,毕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临走的时候,曹睿特地叫来了莲生,留了纸条给李怀仙他们。 上了马车后,秦舟问为什么不直接交给他们,曹睿憋着笑意,“我怕打扰顾清休息,她不是不舒服嘛?” 秦舟想想确实也是这个道理。 只有曹睿一本正经的在秦舟面前憋着笑,好像真的要做实顾清确实不舒服这件事情一般。 只是前面还在偷笑李怀仙的曹睿完全没有料到这样的场景,不然他应该就不会有心情去嘲笑李怀仙了,而是应该老早就在给自己做打算了。 说好的父亲已经睡了? 不是说在书房? 曹睿看见这样的场面也很是震惊,为了让秦舟更加自在一点,曹睿还特意让家奴回来暗戳戳的通报了一声。 但是有没有人能够告诉他眼前的这一幕到底是什么? 灯火通明的大门口,站在两边的丫鬟,毕恭毕敬的说着少爷吉祥,听的曹睿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走错路了! 想身后秦舟伸出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也不知道秦舟会不会转头就走。 在马车里的秦舟虽然没有看见外面的场景,但是从车窗透进来的光亮和外面的声音就知道,肯定跟曹睿说的不太一眼,瞧着那只伸进来还有些发抖的手,秦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要偷笑。 原来曹睿的胆子这么小,也不知道是怎么坐上仙宗门长老的位置的。 秦舟深吸了一口气,这样的情况应该是出乎曹睿意料之外的,反正自己来都来了总不至于半路在回去,那多给她这牌面丢脸。 所幸就大大方方的下去了,下马车的时候轻声在曹睿的耳边说道,“这就是你说的夜深人静?已经就寝或者在书房忙碌?” 曹睿只好尴尬的笑笑。 还没等曹睿反应过来的时候,管家已经用飞一般的速度跑进了屋里,一边跑一边喊着,“老爷,少爷回来了!” 这话许久没听还有些刺耳,甚至有些打冷战。 曹睿第一次在夜里见着他爹这样生龙活虎的一面,那状态简直就跟不用上早朝的清晨起来一般的神清气爽! 还有拿衣服是怎么回事?看着简简单单的衣物,仔细悄悄,曹睿觉得没有这样坑害儿子的。 自家老爹身上没有哪一件是简单的东西,最关键的是几乎和他身上这一身是一个路子,但是······ 每一样东西都要比他身上穿的高级很多呢! “哟,我儿子带着儿媳妇儿回来了!” 秦舟站在原地的脚忽然就不想迈出去了,甚至有些嘴角抽搐······ 曹睿也是同样如此。 曹大人热情的招呼他们进去,这左邻右舍的人瞧着热闹都探头探脑的偷看,甚至还有一路跟着他们的人。 要是现在不进去,恐怕才说不清了呢! 于是两个人在众人的拥簇中热热闹闹的进了曹府。 刚进去没多久里面就传出来欢天喜地的声音,唱曲儿的姑娘们络绎不绝,还有表演马戏的。 后来这段故事被周围的邻居们传成了佳话。 但是其实那天晚上秦舟和曹大人打上照面的那一瞬间就好像已经从对方的眼神中读懂了些什么。 外面的奴才们反正是欢天喜地的搬着凳子椅子到后面的空花园去,曹睿逮着机会问了句干什么。 “看戏呀,老爷今晚请了有名的徐娘子来给我们唱戏,还请了戏班!” ······ 这下轮到曹睿有些看不懂了,这是什么操作。 直到他手里的人被他爹牵走之后,看着空空的手掌心,他才明白过来,自家老爹果然是老谋深算的人。 外人只知道曹老爷得了个儿媳妇儿高兴得不得了,请了戏班和名角。 只有坐在家仆中间的曹睿看着台上的戏班昏昏欲睡。 他爹居然就这样把人从他手里带走了,于是等了许久都没有等来人的曹睿有些坐不住了,这都什么时辰了,秦舟待会还要赶着进宫呢。 结果推开书房的门,傻了眼,里面就坐着一个人,他老爹,嘴里喝着茶,跟着外面的小曲还在哼哼唧唧的十分享受。 “爹,人呢?” 夜入皇宫 曹大人眼神瞟了瞟墙壁上的画卷,曹睿震惊的张大了自己的嘴巴。 “您什么时候知道的?” 底气有些不足,但还是勉强算个男人,至少没有跑,至少曹大人是这样评价自家儿子的。 “你是再问哪件事情?是她的身份,还是今夜她的目的,又或者你们之间的故事?还是我的态度?” 曹大人说得气定神闲,曹睿听得满头大汗。 听他爹这话的意思那就是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那他们折腾这么久是个什么意思?他爹到底是什么身份?曹睿的脑子忽然有些不好用了。 “所以您将秦舟送进宫了?” “不然,留着她和老夫一起品茶?我怕皇上到时候从墙里爬出来!” 曹睿觉得他爹开玩笑的方式越来越别出心裁的冷了。 沉闷了一会,曹大人站起身来,脸色变得有些捉摸不定,曹睿的内心总有一些不好的预感,他爹现在的笑容就像是······ 他算计别人的时候会露出的笑容,记得自己小时候每次出去玩儿回来吃不上饭的时候就能看见他爹的这幅表情。 不过自己长大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表情了。 眼下看着在自己面前逐渐笑得越来越猖狂的表情,曹睿有些支撑不住。 “爹,不如您直接说?” “哎,也没什么,就是既然你进来了,那你爹我就先出去看戏了。” 曹睿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您出去看戏?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是啊,不然明早怎么想其他人解释,虽然咱们家别人进不来,可今天这不是特地请人进来了吗,你可别浪费我的银子哈!” ??? 等着曹大人出去了很久,曹睿才大约想清楚整件事情。 或许有些事情他爹很早就知道了,但至于为什么不说,他也不知道。 所以对于今天晚上的所有安排很有可能其实都跟自家爹有关系,目的应该是为了保护她和秦舟罢了。 只有这样外面的人才会以为他们真的在一起,这样才能更好的给秦舟打掩护。 于是曹睿坐在书房,坐了一整晚,虽然心中总是觉得有些别扭,但还是没有发现有什么大问题。 秦舟换了衣服从曹府的密道出去,走出密道之后,秦舟才发现这里竟然就是皇宫的外围墙。 虽然惊异,但眼下她还是抓紧办自己的正事要紧,从自己以前走过的暗道很顺利的就进入了皇宫里面,甚至走到了太子宫殿都没有发现有别的什么人在外面把手。 就是连宫女太监都少了不少。 秦舟悄悄的推门进去,“哥?哥?哥?” 从身后突然冲出来一个人影拿着棍子就朝着秦舟挥过去,幸好秦舟眼神好,才堪堪躲过。 抓着那人的手臂,夺过蜡烛一看,竟然就是太子。 “哥,你干什么!是我!五弟!” 秦舟这样说着,一边拉着太子向后退,蜡烛的光被沿着缝隙吹进来的风吹得摇曳生姿。 “秦舟?”太子的声音还有些不确定,像是受了惊的人。 秦舟还有些不敢相信,至少曾经的太子不会是因为这点事情就惊慌失措的人。 但是眼下的情况是太子竟是连这点小动静也会被惊到的人,秦舟有些不敢想,在这宫里他不在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舟,你怎么穿着女儿家的衣裳?” 当太子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秦舟疑惑的看着他,但是看了很久还是没有看出什么破绽。 于是又端起桌上的茶水递过去,故意手滑,然后趁着这个几乎检查了太子是否是真的太子。一番摸索下来,还是没有什么发现。 秦舟没在说话,眼下的情况有些棘手,但太子迷糊了一会儿之后又想起来什么一样。 “秦舟!五妹,我想来了我见过的。” 秦舟这话越来越听不太懂了,太子还是那个太子嘛? “你和顾清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在御花园见到你们了!” 这话的声音和刚才的声音完全不同,秦舟再一次震惊。随后又稳下心神来。 “哥,现在确定了没有。” “确定了,你确实是秦舟,不过你怎么回来了,你不知道现在朝堂上对你的讨论和指控吗?” 太子带着秦舟往卧室走去,轻轻将床头的柜子旋转一下下面就出现了一个密室,太子用口型对着她说;下去说话,隔墙有耳。 密室的空间不大,是个完全密封的空间,但是却能够感受到有一些凉风吹进来。 太子指了指墙壁的缝隙,秦舟轻轻的站过去,举着蜡烛仔细的看。 缝隙中竟然全是竹子。 太子在身后解释道,“整件屋子的外面都是被打通了的竹子。” 难怪会有空气进来。 “哥,现在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太子苦笑一声,“都是命中注定吧,你还记得曾经你同我一起上街的时候看见过一个买琴的姑娘嘛?” 秦舟仔细想了想,从为数不多的几次出行回忆起来,确实是有这么一位姑娘,那把琴后来被她哥买走了。 “然后呢?” “她是江湖女子,但她知书达理,比起那些大家闺秀更懂我,她知道我的理想,我的报复。可是我没有办法娶她。那些大臣们一个又一个的女儿往宫里送,我没有办法拒绝,因为他们都是朝廷重臣。” 秦舟猜到了后面,“但是你也没有办法忘记那个姑娘?” “是,我没办法忘记她。但是皇命不可为,父皇下了旨,让我娶赵家的女儿。” “哪个赵家?” “户部赵书平。” “你娶了?” “嗯,娶了,父皇让人将她绑了。” 秦舟暗自思量,这确实是她爹能够干出来的事儿。 不过看太子这表情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甚至眉眼中还带着一丝笑意。 “应该有后续吧?” “嗯,确实,结婚的那天我才发现我娶的人就是她。” “所以赵书平其实是父皇的人?” ······ 太子看了眼秦舟,眼神流露出一丝可怜,“你还真是会找重点。” “难道不是?” 于是在昏暗的房间内,秦舟好像隐隐约约的看见太子额头上隐隐约约冒出的青筋。 以及一声咬牙切齿的,“是!” 捉奸 “既然如此你应当高兴才对啊,这不是娶到你喜欢的人了嘛?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舟觉得疑惑,这事情分明是好的,怎么眼下变成了这副模样。 “我自然是高兴的,可她终究是江湖儿女,这深宫哪里适合她。父皇这是要我自己明白自己放手罢了。” 这样说秦舟大约是能够理解的了。 深宫六院哪个不是长了几副心肠的人,面上笑意情深不过都是些笑里藏刀的把戏。 那女子想来是在这宫里活不下去了。 太子接着讲,说是有不少大臣借着宴客的借口请她出席,结果不是嘲笑她不懂规矩就是讽刺她没见识。 这些其实她是可以忍受的,但她唯独不能忍受一点。 那些人请了她又污蔑她,说她勾三搭四,不守规矩,甚至还找来人想迷晕她,幸好她是会武功的。 看着是小事,但一件一件堆起来就足可以让她死无葬身之地了。 “我心疼她,她不该被我困在这里,她不属于这里。于是我想同她和离。” 这话让秦舟皱眉,“想?” 太子冷笑一声,趁得密室都有些阴森了。 “是啊,我只能想。所有人都告诉我,我是太子殿下,是天之骄子,是继承大统的人!太子殿下不可与人和离。” “我只能休了她。” “那她呢?她怎么想的?” “她同意了。给她休书的那天她穿着一身戎装,红的耀眼,我站在城门口送她,她挥挥手,说再也不见。” 本以为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也就算了。 可那些谏官们抓着不放手,拿捏着以前的痛处要求太子再娶太子妃。 太子本就是心如死灰,对这些也没什么别的要求了,于是在所有人都逼迫之下太子又娶了太子妃。 这地位太子妃倒也不是朝中重臣的,这位太子妃是皇上亲自挑选的,旁的人自然是不敢说什么的。 “新嫂子人好嘛?”秦舟总是精准的踩在太子的痛点上。 “她很好,对我很耐心,从来不会厌烦我,她也很包容我,她是个好女人,她识大体,懂规矩,还很聪明,从来没有落入那些人的阴谋诡计之中,也从没让我救过她。” “这样不好吗?娶妻娶贤也不用你操心。” 秦舟不理解,这样的完美妻子难道不好吗?。 对于太子来说。 太子叹了口气:“这样很好,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我想我会喜欢她,她会一直陪在我身边。” 说到这里是,趁着烛光闪动,秦舟似乎看见了一滴晶莹的泪,还以为是她的错觉。 紧着这太子话锋一转,带着哽咽的声音,“可她死了,死在去江南的路上。” “她?” 秦舟发出疑问,太子却没有心情理会她,她明白了,这个她是被休掉那位太子妃。 太子带着哭腔,眼神没有聚焦的向上望去,秦舟只看见一片漆黑。 “一同死去的还有我们的孩子。” !!! 秦舟震惊。 “我得到消息之后整日在府里买醉,是她照顾我,宽慰我,也是她替我向朝廷告假。” 秦舟看着太子只觉得他痛苦万分,伸手想拉一拉他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太子的心思没有放在朝堂上,有人便趁此机会交了案子给他办,失了魂魄的人自然是办不好案子的。 那些人歹毒至极,案子全然都是些民间案子,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却牵连群众。 秦舟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拍了拍太子的肩膀,“哥,我先走了,过几日再进来看你和父王,眼下顾老将军的线索不多,但我和顾清都确定他还活着,你讲这些话明日转告父王。” “好,那我送你出去吧。” 秦舟本想推辞,可想了想又算了,免得待会太子的心情又变了回去。 出了密室,外面还是那样安静,可秦舟总是背脊发凉,总感觉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外面似乎有些安静得过了。 “哥,你宫里往常都这般安静吗?”秦舟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太子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可仔细观察了许久,两人都没有听见别的声音,想来应该是自己猜错了。 “那我走了。” “保重!” “好!” 结果刚开门,甚至是连一只手都伸不出去都缝隙的时候,大门忽然就被人从外面拉开来。 外面站着许多人,正中间是穿着龙袍的皇上。 隔得太远,秦舟看不清皇上的表情,对面的火光晃得人刺眼。 身子开始不受控制的软下去。 太子将她扶着,推开了另一半门。外面乌泱泱的站着许多人,有大臣,有嫔妃,有太监宫女也有戴着佩刀的将士。 在众人拥簇的中间站着皇帝。 太子侧耳对秦舟说道:“应该是软骨散。” 秦舟皱眉,这宫里什么时候有出现这些江湖上的东西了。 秦舟有些站不稳,睁不开眼睛,但还是能听见周围的声音。 “哪里来的妖女居然敢勾引太子!” “陛下,严惩!” “就是,真是什么妖魔鬼怪都能进皇宫了。” “这女人就是勾引太子让太子犯错的女人!” 声音太杂太乱,秦舟直到倒下的时候都没有听见一个人的声音。 皇上始终保持着沉默。 曹睿在书房坐了一晚上,醒来的时候外面天都亮了,秦舟还是没有回来。 直觉告诉曹睿,秦舟出事了。可他还想再等一等,万一秦舟回来了。 结果曹睿等来的不是秦舟回来的消息,而且曹大人进门。 “秦舟出事了。” 曹大人身上还穿着朝服,看得出是从宫里刚回来。 “宫里出什么事了?” “秦舟被人算计了,现在被污蔑她与太子有染。今早上朝的时候有人说太子仍旧不思进取在宫里豢养男宠。” “自然是没人相信的,可架不住那些人三言两语,况且这件事情要是不当场证明的话往后就说不清了。” “是谁说太子豢养男宠的?那个人呢?” 曹睿也很会抓重点,短短两句话就发现了关键。 曹大人眼神沉了下来。 “死了,死在太子宫里。” “有人故意设计,就是为了陷害秦舟!” 曹睿这话说得斩钉截铁,丝毫没有怀疑。曹大人自表示怀疑,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是围绕太子展开的,但还是问了一句。 “你是如何确定的?” “秦舟现在的身份不过是青楼妓女,这件事表面上是为了陷害太子,可太子宫内并没有出现任何男人,况且一个鲜活的大男人要被悄无声息的送进宫里,爹,你觉得可能吗?” 自缢 曹大人沉默,曹睿说的不无道理。 “况且这件事情的最终结果是什么?太子会出什么事吗?不会,因为他是太子。但是秦舟呢,秦舟什么也不是。” “所以最终的结果他们是要秦舟的命。” 曹大人再一次沉默了。 曹睿坐不住了,换了身衣服就要出门。曹大人拦住他,“你要去见谁?” 看似虽然是个疑问句,但语气中带着猜测,想必自家老爹已经猜到了。可无论猜没有猜到,曹睿都不会说的。 “等一会儿,我去拿个东西给你带过去。” 曹睿待在原地,脑子里开始想后面出现的事情。脑子里七七八八出现了很多想法,每一个都是奔着秦舟去的。 结果想到最后也没有一个好的方案出来。 曹大人拿了一块令牌给他,别的话也没有多说,只是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离开曹睿总觉得自家爹有事,可他一步三回头还是什么叫住他。 那眼神中藏着的是悲悯一般都神情,好像已经窥见了结局一般都哀伤席卷着曹大人。 曹睿换了衣服出门,带了面纱,一路轻功加急的赶到了宴春楼。 莲生显然得到了消息,站在后门等着曹睿。 一进门,莲生就问,“我主子怎么样了?受伤没?” 曹睿不知道,但看着莲生的语气还是回答了,“没受伤,被关起来了。” “顾小姐和李公子在楼上等您。” 曹睿进门时看见莲生的衣裙上都沾染着酒渍,想来应该是听说了这个消息一夜无眠。 吕规走在莲生的身后,那样的眼神曹睿看得出。 “下去休息,傍晚的时候出来,今天宴春楼关门。” “我不用休息的,有什么事情您吩咐。主子走的时候交代了要是她出了意外让我们听您吩咐。” “那我让你下去休息,休息好了自然会吩咐你做事,这件事情需要脑子清醒,小心谨慎。你没有休息好我是不敢将任务交给你的。” 说罢便转身对着身后的吕规伸出手指着他,“你,把她带下去休息。” 语气是毋庸置疑的,吕规过去扶着莲生。 莲生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可被曹睿赌了回来。 “你一刻不休息我们便丢失一刻的时间。到时候秦舟会不会出什么意外谁也不知道。” 莲生只好被吕规扶下去。 上楼的曹睿站在门口,迟迟不敢推门进去。 秦舟是在他手上出的事,顾清同秦舟互相有多在乎他是知道的。 表面上这两人虽然交集不多,但他们之间的羁绊是他们别的人比不上的。 到这时候曹睿才明白自己对顾清竟然是心虚的。 咯吱一声,门开了。 顾清同李怀仙坐在一起研究地图,压根没有多余的视线来招呼曹睿。 被晾在一边的曹睿只好自己尴尬的开口。 “对不起,秦舟……我……” “……对不起。” 顾清抬头看着曹睿,“你一个人自言自语什么呢!赶紧过来,这地图我有些记不清楚了!” 曹睿松了一口气,抬步走过去时竟然差点绊倒了自己。 “什么地图。” “皇宫的地图。” !!! 曹睿长大了嘴巴看着顾清,“你哪儿来的?” “自己画的,凭着我的记忆,不过不太全需要你来补充一下,还有这些路上官兵的巡逻时间最好也一清二楚。哪条路哪些人是我们可以寻求帮助的人,也要一清二楚。” 曹睿被突然交代的任务弄得有些懵,但手下意识的就接过来了。 接过来之后才想起自己怀里有个东西。 摸索了半天丢给顾清。 “这是什么?” 曹睿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爹让我带给你的。” 秦舟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不知道,但顾清知道秦舟进宫一定是为了太子的事情。 可眼下还有谁知道太子的事儿? 顾清叹气的次数过于的多了,很难不引起曹睿的注意。 李怀仙看着曹睿扫射过来的视线,每次一看见就恶狠狠的瞪回去。 曹睿也是心虚,所以李怀仙一瞪他就更不敢出声了。 顾清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整个屋子已经安静得不像样子了,然后站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人横眉冷眼就像一只护食的狗一样。 ……顾清伸手就从他的后脑勺打了下去。 李怀仙收回视线。 “曹睿,你有没有办法弄清楚太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今天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曹睿摸着头,“我知道。” ……李怀仙扭头别开顾清的视线 前面的故事同秦舟在太子哪里知道的差不多。 但曹睿还知道后半截,是昨夜曹大人告诉曹睿的。 第二位太子妃自缢了。 “怎么回事?太子就算不喜欢应该也不会讨厌她啊,怎么会自缢?被人杀的?” 曹睿摇摇头。 李怀仙坐在一旁,“被逼死的呗,那些官场上的人全然都是这个样子,既要好名声又不想动手。” 曹睿对李怀仙的话表示默认。 “太子审的案子出了问题,有个妇人经历了层层阻碍,走到皇上面前告御状的时候人已经快不行了。” 顾清接话:“太子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陷入漩涡的?” “嗯,有了第一个便有后面的第二个,那段时间太子经手的案子竟然多大十几个。虽然不是每个都出现了问题,但这些把柄落在那些人手里自然是要做文章的。” “可是这关太子妃什么事?” 李怀仙瞧了瞧顾清,伸手悄悄的握住她的手:“太子妃与太子同罪。但太子终究是太子。恐怕是这位太子妃成了替死鬼吧!” 曹睿摇摇头,停顿了一会儿又觉得是这样,又点点头。 “太子的事情在民间激起了群愤,纷纷要求太子下台。皇上将太子软禁起来了,外面的事情他自然不知道。可这件事总是要有人站出来平息怒火的。” 顾清有些不敢相信:“是皇上逼迫的?” 曹睿摇头:“不是,皇上保护了太子妃,是太子妃自己偷跑出去自缢的。死在了宫门口,那些大臣每日上朝的那个门。” 顾清觉得震惊,这世上竟有这样深情。 太子妃站出来替太子承担了责任,皇上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那些人自然也知道不能在猖狂了,惹恼了皇帝到时候他们就是两败俱伤了。 这次虽然没有将太子扳倒,但太子妃也算是个不小的收获,毕竟是皇帝亲自指定的儿媳妇儿人选。 陷害 太子妃死了。 太子被放出冷宫的时候第一时间想见的竟然是她,连太子自己都没有想到。 兴许是想在她身边得个安逸,又或者是有她在身边总是安心的。 那时候太子还想着要同她以后好好的过下去,相聚是缘,相散也是缘分,大约是同她们的缘分如此。 所以当太子匆匆赶到宫殿时候,是满屋子的白幡挂满了整个宫殿。 他不相信,这不可能,这个人是父皇亲自给他选的人,怎么会就这样死了呢?不相信这一切的太子追到了皇上的面前。 “她死了?为什么?她为什么会死?” 皇帝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孩子在自己面前如此的发脾气,“你不是不喜欢她吗?” 这问题来得有些突然,让太子有些错愕,眼神迷茫的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儿臣不知道,但儿臣就是想同她一起生活,她很好,或许我很喜欢。” 皇帝叹了口气,“她要是死之前知道了你的心意,兴许就不会这样决绝了。” 皇帝将太子妃是如何赴死的情形告诉了太子。 后来太子是如何回宫的他不知道,等到他意识到自己站在曾经的家门口时,已经是空无一人了。 皇帝说太子妃很喜欢他,小时候就喜欢。 “太子这么聪慧又善良,还仁慈真的是这天下最好的太子了。” 那时候皇上还取笑她,“你这丫头说话怎么这么口无遮拦,不怕朕治你的罪?” “没关系,太子知道我是为他说话,肯定会来救我的。” 太子确实是好太子,入主东宫这些年几乎是顺应民意,甚至深得民心,就连皇上都觉得欣慰。 就算是出了秦舟和顾老将军的事情,朝堂上一片大乱的时候,太子也做得很好。 终究还是年轻,英雄难过美人关。 “如果单单只是这些对太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太子的政绩始终摆在这里,恐怕后面还有事情吧?” 顾清显得过分的冷静,一定要刨根究底的知道太子的所有事情。曹睿抿了抿嘴唇,悄悄的看了眼顾清。 顾清的表情甚至都有一些狰狞了,李怀仙适时的出手拍了拍顾清的肩,顾清这才冷静下来。 “抱歉,我有些着急了,但是想要知道后面秦舟是否安全,我就一定要知道太子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 “我知道的,我也是一样的。” 惨淡的笑容让李怀仙甚至想给她掰过头去,但显然眼下的时机并不是很合适。 曹睿接着说,“本来这件事情大家都以为忽这样过去的,太子日日到皇上的跟前听这些国家大事,前面虽然不是很上心,但是后来据说皇上手里有一封太子妃的绝笔信,太子为了拿到那封信,后来逐渐改变。” 顾清微微的皱起眉头,完全不应该是这样的发展,那些人的手段不是一般的简单,对付太子怎么可能就是这样轻而易举的手法。 李怀仙也是抽着眼角,等着曹睿的下文。 “太子见到了一个人。” 曹睿只说了这么一句话,眼神中是恨得极了的表情,顾清猜到了。 “那位怀孕身死的前任太子妃赵姑娘?” “嗯,就是她。” 虽然顾清猜到了,但是显然顾清并没有猜中全部。曹睿看着顾清表情平静,但在这平静的表面下,顾清和李怀仙都看见了波涛汹涌。 “她的身边还有另外一个人,准确的来说是她站在那个人的身边。” 顾清和李怀仙显然同时脑海中蹦出了一个人,“秦潭?” “嗯。” 是了,只有秦潭才会让曹睿如此的慌张,也只有秦潭的手段才会如此的阴狠,甚至这么长远的布局。 直到秦潭的名字出现,顾清就知道了,那个人从一开始的目标根本就不是太子,而是秦舟。 又或者不是秦舟,而是皇上。 眼下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尽快的救出秦舟,然后找到她的祖父,弄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顾清心中已经有了一个隐隐约约的猜测了,兴许祖父在谁的手上她应该已经猜到了。 秦潭到是擅长利用人心,利用一个女人轻而易举的就将太子玩弄于股掌之中。 这才是太子变化的真正原因。 “层层递进,果然是奸诈狡猾的阴谋诡计,恐怕就算是我们三个人加在一起恐怕也没有办法骗过秦潭。” 曹睿的听着顾清的话心中的忧虑更加凝重了,到是李怀仙坐在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一般,“骗不过就算了,咱们不骗他不就行了。” 话音刚落就接收到来自曹睿的死亡凝视。 李怀仙咽了咽口水,别说,曹睿刚才的样子还挺有威慑力的。 “我话还没有说完,他有他的阴谋诡计,咱们为什么也一定要用阴谋呢,阳谋不行吗?” 这话稍显真诚。 但是阳谋谈何容易。 这边还没有商量出个对策,曹睿又接到了消息,是他爹传出来的。看了一眼的曹睿,抬头看了看顾清和李怀仙。 郑重其事的说道:“我打算劫法场。” ······ “你知道刑场在哪儿吗?他们会有多少人手?时辰又是几时?你如何行动,救了人之后往哪里躲?” 曹睿的提议,顾清并没有与反驳,但对于她的提问,曹睿一问三不知,甚至逐渐失去了信心。 瘫坐在椅子上,“那我们能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 李怀仙在一旁看着沉默的顾清,他知道顾清心中已经有一个办法了,甚至他有些猜到了这个办法。但她很纠结,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消息上已经说了,要将秦舟当做巫女,处以火刑。 这消息来得这般的快,甚至是有些铤而走险,那就代表此刻秦舟的处境已经危在旦夕了。 在天牢中悠悠转醒的秦舟缓缓的睁开眼,看着自己面前这个熟悉的脸庞,虽然意识已经清醒过来,但全身上下根本没有力气。 太子没过多久也睁开了双眼。 只是面对他们俩目前的处境有些摸不着头脑。 “怎么回事?” 秦舟露出一个苦笑,是啊,她也想知道怎么回事。 秦舟睁开眼的瞬间就发现自己和太子躺在牢房,是一起躺着的,微微的余光甚至可以看见衣物凌乱不堪,将将遮住罢了。秦舟不敢乱动。 大牢 太子也正是发现了目前的处境才开口问的秦舟。 “恐怕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 秦舟开玩笑的语气显得格外的认真。 这件事情她并没有开玩笑,她心中甚至已经猜到了结局。只是觉得自己死的未免有些悲凉和不堪而已。 和自己的哥哥躺在一起这是什么样的关系。 秦舟已经能够想象到自己最后的结局到底有多悲凉了。 “哥。” 寂静又沉默的大牢中,秦舟发出一声微弱的声音。 太子闭着眼睛不敢动弹,“怎么了?” “你当时为什么还能站住啊?按照道理难道不是应该我的身体素质好一些嘛?” 太子虽然闭着眼睛,但秦舟还是从这一声叹息声中听出了一丝的无奈,甚至觉得太子翻了一个白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如果这个时候太子会读心术的话,应该会沉闷一会儿,然后回答秦舟:不是。 “你这些天是跟着曹睿那傻小子学了些什么?脑子一天天的不动。你觉得我常年在宫里难道不会地方着那些人吗?我也不至于这么没脑子吧。” 秦舟很想点头来着。 “只不过是因为我屋子里点的香有一些作用,不然早八百年我的床上就已经躺了无数个女人了。” 秦舟严格的来说其实只是路过了屋子,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密室中度过的,但太子不同,几乎是天天带着屋子里,所以身体里还残留了一些解毒因素。 所以秦舟晕倒的时候才会这样太子还有力气扶着她。 后面的事情秦舟用脚指头都能想到,太子出来之后没过多久,药力失效所以他也混了,至于她们受到了什么样的出发其实对于秦舟来说并不重要。 她现在更想知道的是皇上的态度,她还是不是景瑞王朝的五皇子,又或者是父皇一直喜欢的女儿。 空气中又是一阵沉默,秦舟想找些话聊,“哥,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是女儿身的?” 太子显得有些尴尬,只是昏暗的牢房看不清他的脸色有些发红,“你同顾清第一次正式见面的时候。” ???秦舟皱着眉头。 “哥,你居然也会偷听偷看!” “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那天正好心情很烦躁,所以想去御花园逛一逛,谁知道那么晚了,居然还有人在,而且御花园的人几乎都被打发走了······” “所以你那个时候就知道了?” “也不是,更早一些的时候我就有些怀疑了,那一次是我真的确定。”“想必那个时候,你一定松了一口气。” 秦舟本事开玩笑的语气,但直到反应过来空气中久违的沉默,才明白原来有些话也不一定是玩笑。 “要是你没有发现呢?” 太子的声音有些空荡,“我那时候是真的松了一口气,至少不用那么累了,你不知道我前面有个你的日子过得有多难。” 秦舟点点头表示理解。紧接着有听见他说,“这世界上没有如果,如果我真的没有发现,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不会杀你,但也不知道拿你怎么办。或许就这样一只无奈吧。” “哥,你有没有觉得大牢里安静得有些不太正常?” ······ “你出去的这些日子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现在才察觉到?” 曹睿换了官服递了帖子进去,有要事要面见皇上,顾清换了男装,又在男装的上面套了一件太监的衣服,跟着曹睿混进了皇宫。 李怀仙则好好的待在宴春楼,仔细看着四方左右传出来的消息。仙宗门和鬼阁最近都是些小动作,安静得有些不太像那些人了。正在感叹的时候才看见后面他们对乌瞳的控诉。 甚至有些吃惊这么多人想反抗乌瞳竟然都被挡了回去!也不知道乌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只是有些好笑又震惊的同时,连喝茶都会将杯子碰碎的心不在焉,很显然是在担忧着顾清他们。 顾清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别的路走不通,那就走一条最难的路。至少是有希望的。 他们要进宫揭穿秦舟的真实身份。 只有这样才能在妖女这件事情上做一做功夫,而显然李怀仙待在外面还有一个任务就是编故事! 将太子与五皇子从小打到的故事要编的有模有样,让人们真的相信其实他们的关系一直都很好,是被他人利用了才变成这样子的! 前来带路的太监一路领着他们往议政殿的方向去,曹睿有些摸不定到底有哪些人。 顾清则在脑子里盘算着如何才能让皇上加入他们的阵营,这是他们最大的赢面! 可是当他们二人走进大殿的时候是震惊的,因为下面密密麻麻跪了一地的人。 这让他们的心中没底了,因为其中有一位跪着的人,顾清认得,是太子党。 “你又有何事?” 皇帝的语气显得很不耐烦,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抬,看一看。 “皇上恕罪!” 曹睿欲扬先抑,还没说事,先认罪。到是弄得皇上错愕不急,写字的手因为停顿的时间有些长,甚至已经滴上了一滴墨。 皇上放下笔,饶有兴致的盯着曹睿,似乎已经看透了曹睿的意图,“恕罪?你犯了什么事要朕恕罪?” “臣发现了一个重大事件,但是因为臣的一己私心,所以迟迟没有上报,还请皇上恕罪!” 顾清观察着皇上的表情,没有意外,没有震惊,甚至眼神连一丝波动都没有。 这样的情况只有两种结果,第一皇上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并且已经想好了对策;第二种,同样也是皇上知道了这个消息,但是皇上默许他们行动。 这两种结果之间他们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努力的从皇上身上寻找破绽。 顾清跪在角落鬓角已经出汗了,皇上的表情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甚至连一个眼神的变化都没有。 后面有大臣伸长了脖子想要看戏,皇上勾起嘴唇,“既然何大人这么感兴趣,那就上前来也一起听听吧。” 顾清和曹睿松了一口气,皇上果然皇上。 但眼下皇上的态度就已经表示不会阻止他们了,帮忙顾清是没有指望的,毕竟皇上的眼中还是这江山社稷更加重要一些。 被点到名字的大人一瞬间跌倒了下来,步履蹒跚的走向前面,明明很害怕,却又不得不做。 这大约就是身为皇上的威严吧。 赐婚 “臣,爱慕五公主,还请皇上赐婚。” 曹睿的胆子有些大了,这让顾清也是措手不及。 按照他们本来的计划,这里应该是曹睿举报皇后,然后再说出秦舟的身份,这样子才能够转移这些大臣的视线。 明明出发之前曹睿也是答应得很好,甚至是十分赞同的! 想到这里的顾清忽然全身一颤,是啊,整个过程全然都是她和李怀仙在探讨,曹睿从始至终都是在赞同他们。 这个办法可以,这个点子不错,这样一定能行! 曹睿无形之中售出了很多这样的话,看似是参与了整个讨论,但仔细想下来根本就是曹睿的敷衍,甚至说是曹睿故意的。 因为这世上没有完美的计划,而对皇宫这么了解的曹睿不可能不知道,所以这根本就是曹睿的计划。 眼下顾清也不知道能够做什么了,只好按照他们本来的计划,悄悄的退出去,皇宫这么大,能够关人且不让人知道的地方可不多。 按照他们本来的计划就是两条路,曹睿在里面拖住皇上,顾清去寻找秦舟的下落,至少要知道她和太子到底是如何出事的,才能够救人。 听到曹睿的话,身后的群臣大惊失色,甚至左右讨论。 “这曹公子说什么呢?” “别是糊涂了吧,咱们景瑞哪有什么五公主!只有五皇子。” “莫非五皇子就是······” 说这话的人姓赵,正是赵书平。只是这混杂在人群中的声音先得太过于小声和孤单,下一秒就被人推翻了。 “瞎说什么呢,皇上从小就这么心疼五皇子,要真是五皇子,早就被发现了!赵大人可是机灵点吧,真不知道你这么蠢笨的脑子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 说这话的人显得有些得意,赵书平一挑眉之后不说话了,那表情就是关我屁事的表情。 虽然没有激起什么风浪,但还是在周围的几个人心中留下不少的暗示。 虽然嘴上说着不可能,但私下心中都在想,要真是五皇子呢! 越想越觉得有些道理,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脑子。 是啊,皇上这么宠爱五皇子,但重来没有想着把太子之位让给五皇子,五皇子也从来没有和哪家的千金走得近。 越想心里越是冒汗,但没人嘴上说话,心里有底的人瞧了瞧身后的赵大人,一脸的气定神闲,想来这这事情他肯定早就发现了,待会儿就跟着赵大人站队了! 皇上微微皱了皱眉,身后的德全很懂的开口,“肃静!” 等到下面的人终于没人说话了之后皇上才开口:“不知道曹爱卿说的五公主指的是谁呢?” “臣说的就是当朝五皇子秦舟!” 群臣震惊,到是跪在赵大人附近的几个人忍不住长大了嘴巴,还真是五皇子。 曹睿的心中清楚,要是直接将皇后牵连进来那么秦舟和太子之间的关系就会变得非常僵硬,甚至有心人会编造太子和秦舟之间的谣言,如果事情在大一些甚至还有人会说秦舟这是想要成为第二个武则天! 这是曹睿不愿意看见的局面,而且一旦牵连皇后,曹睿知道在皇后的心中太子和秦舟总是不同的,皇后对秦舟总是有保留的,虽然他暂时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但是这终究是个隐患,一旦皇后下了心要保太子那么秦舟到时候的处境也就更危险了。 只有将他自己牵扯进去才有可能将秦舟带出来,至少自家老爹不会不管他的吧。 想到这曹睿心中有些苦涩,想不到自己这么大了,还没在自己老子面前尽孝,就又要麻烦老子了。 皇上放下手中的奏折,看着曹睿,虽然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变化,但是曹睿的后背已经开始出汗了,这和平时他见过的皇上可是不同的。 “曹小公子是如何发现的呢?” 皇上没有回答,也没有管他的回答,反而是问他是如何发现的,曹睿不敢相信的抬头。 但身后懂皇上的都知道,这几乎就是皇上默认了这件事情,甚至可以说秦舟五皇子这个身份恐怕也是在皇上的操作和保护下才一路走到今天的。 身后的那些人不禁想了那些人死在五皇子手上或者被五皇子陷害的人,胆子小的忍不住趴得更低了,董事的人也开始学着赵大人一样的闭目养神了。 只剩下一些不聪明的人还不明白局势。 皇上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曹睿想了很多答案,但是他知道一旦他现在说的任何一句话被别人抓住了小辫子自己都是逃不过的。 曹睿的脑子飞快的运转,像是有什么东西自己仿佛错过了一般,皇上没有催促他,只是等着他的回答。 是皇上说的曹小公子四个字! 皇上在提醒他。 “臣与公主相识在宴春楼,五公主就是宴春楼的头牌红绸姑娘。” 这话一出身后的群臣又有一些站不住脚了,纷纷后退,看着皇上又想了想自己有没有在宴春楼说错过什么话。 皇上开口,“德全,这宴春楼是个什么地方?” 德全的回答,简洁明了,“青楼。” “年轻人,可以理解的嘛,大家这么严肃干什么呢!” 皇上看着下面的人很多人都变了脸色,有些笑道。 “想必情况呢,大家也都听清楚了,曹小公子与五公主相识与宴春楼,现在求到朕的跟前来要朕赐婚,各位大臣别都低着头了,起来说说看嘛,你们有什么看法啊!” 下面的人鸦雀无声,谁也不敢轻易多嘴,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把柄在皇上手上,而且他们现在做的事情也不过都是被人威胁着来做的,现在面前有了更大的威胁,自然是保命要紧。 “别都不说话啊,刚才你们不是纷纷来求朕处罚太子和哪个妖女嘛,该你们说话的时候,你们不说了?” 哐当一声,是什么东西碎了的声音。胆子小的不经吓,还以为是皇上生气了。 “臣等祝五公主和曹公子早日喜结连理!” 皇上瞧了瞧被德全不小心碰在地上的茶杯,心道老顽童。 不过还真有用。 冷笑两声之后,看着他们,“可是朕的五公主不是已经消失许久了吗?” 身份明了 “别都不说话啊,刚才你们不是纷纷来求朕处罚太子和哪个妖女嘛,该你们说话的时候,你们不说了?” 哐当一声,是什么东西碎了的声音。胆子小的不经吓,还以为是皇上生气了。 “臣等祝五公主和曹公子早日喜结连理!” 皇上瞧了瞧被德全不小心碰在地上的茶杯,心道老顽童。 不过还真有用。 冷笑两声之后,看着他们,“可是朕的五公主不是已经消失许久了吗?” 不知道是谁在后面小声的说话,“臣,知道五公主在哪里!” “哦?说来听听。” “昨个儿臣路过宴春楼的时候瞧见了曹小公子牵着红绸姑娘从宴春楼楼里出来。往曹府去了。” 皇上还没有说话,赵书平在后面接嘴,“平日里素问申大人顾家,今日一见也不尽然嘛。” 赵书平这一打岔,到是让那位小声说话的人一时间闭了嘴。 “原来昨日曹小公子求着我带的人竟然就是五公主,臣当时还夸赞五姑娘绝色天姿真是不该,曹小公子勿怪才好。” 曹睿有些疑惑,这人到底在说什么,他脑子还没有想清楚的时候,皇上吱了他一声,“想什么呢,曹小公子,赵大人夸你眼光好,你还不赶紧谢谢他!” 曹睿的脑子还来不及反应,顺着皇上的意思就时候说了,“多谢赵大人了。” 谢完之后,曹睿都有没有想明白,脑子嗡嗡的看着皇上又看看赵大人。 “哎,曹小公子别这样看着臣,臣可没做好事儿,这不今早还拿着奏折准备参你一本呢!” 赵书平从怀里掏出一本奏折有些邹邹巴巴的,看得出确实是在怀里揣了一晚上。 “拿上来我看看。” 皇上开了口,德全绕过下面的人艰难的走到赵大人前边,十分嫌弃的看着这满屋子的人。 本来地方就不宽敞,这些人还真是很会找位置,全都往一个角落里挤。 伸了伸手发现自己居然拿不到赵书平举着的奏折,身子已经试图前倾了不少,在倾下去,自己就该倒下去了,皇上在后面看得可笑。 曹睿极少出现在朝堂上,对于这些规矩曹大人也不强求他,在仙宗门他也是让别人绕着走的人,所以一时间忘了规矩,抬头就看见了在这种场合还有心情笑的皇上。 皇上的目光与他对视,伸手比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曹睿傻傻的点头,他忽然有些怀疑自己了。 自己心里算了这么多,皇上早就算到了? 想到这里,曹睿不由得再看了一眼皇上,结果刚抬头就被从后面走上来的德全一把手按住了头,皇上憋着笑。 下一秒脸上的笑容又完全消失,合上刚看完的奏折向曹睿扔去,“混账东西!居然还敢送女人给太子!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还是你觉得只要有你爹在,朕就不敢杀你!” 那个皱巴巴的奏折被扔到曹睿的怀里,力度角度都十分的精准。 曹睿的手有些颤抖,生怕自己又落入了什么风波,皇上的脾气也是变幻莫测,自己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虽然内心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曹睿已经下意识的打开了奏折。 皇上就这样紧紧的盯着他的动作,后面的赵书平也同样如此看着他的动作,表面上看起来淡定的两个人实则内心很是慌张。 曹睿的动作很慢,有些不敢打开,手还有些抖,皇上深怕他没拿稳掉下来,赵书平就怕这人脑子不聪明坏了计划。 刚打开一个角,曹睿还没来得及看,只扫见一片白色,便被德全拿去了。 德全的动作很快,也很迅速甚至是理直气壮的样子,好像他这样做并没有任何问题一样。 “臣惶恐!” 要是到了这个时候曹睿还是看不懂局势分不清情况的话那可能真是他脑子有病了。 至少眼下的情况是这样的。 皇上的声音传出来,“何来惶恐一说?你难道想不认罪?人证物证具在!” 德全适时的开口,“曹小公子,昨夜你送入宫中的那名女子已经被抓起来了,还连累了太子殿下!” 论起演戏,曹睿也是一把好手,毕竟这些年胡作非为的时候看了不少戏班子唱戏,名角们有不少人都是他相识的人呢。 震惊的脸上带着担忧,“什么!” 语气拿捏得非常到位,连德全都有些惊呆,开了窍的曹公子这么厉害! “昨夜我送入宫的那名女子就是五公主啊!臣前段时间拐带了五公主同臣一起游山玩水了,回来听见太子的消息她十分着急,毕竟是自己的哥哥,于是拜托我一定要送她进去见一见太子,臣深爱公主自然是有求必应,这才铤而走险。” 神情款款,眼角带泪,嘴角抽搐,声泪俱下!皇上看了都在心里暗自称赞一句,演的好! 众人大吃一惊。 “什么?昨晚那人竟然是公主?” “不可能吧?” ······“这么一说确实有点像五皇子。” “我也觉得有些像。” 皇上的手微微颤抖,看着曹睿眼神真挚,情绪激动,拿住他的衣领,“你再说一遍,昨晚你送进去的人是谁?” “臣愿意对天发誓,真的是五公主!” 桌上的奏折忽然都消失不见,皇上拿着那些奏折挨个遍的砸,这东西的棱角要是砸中了人还是很疼的。 “来人!将太子和同他一起关押在一起的女人带出来!赶紧的快去!快去!” 前脚人刚走,后脚皇上又开始叫人来,“准备衣物送过去!跑快点!” “是!” “来人!准备些吃的!赶紧的!” “是!” “来人!将五皇子,哦不,五公主的房间收拾出来!赶紧的!” “是!” “来人,让太医们过来候着!快去!” 皇上还想要张口来着,身后的德全轻轻扯了扯皇上的袖子,眨巴眨巴眼睛:差不多得了皇上,再演戏就过了! 皇上点头,然后继续扔没有扔完的奏折。 好不容易等到人带上来了,还没走近刚跨进宫门,皇上就出了声,“站住!” 随后又对着里面的人说话,“给朕把你们的眼睛闭好了!要是待会儿谁敢睁开眼睛被发现了,那他这双眼珠子也就甭要了。” 黄雀计划1 秦舟受了伤,去牢里提人的人以为是秦舟的判决下来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带上人就走,秦舟身上的药力还没有完全过去,就这样穿得衣不蔽体的样子带带了过来。 身上披着太子的外套看向皇上的眼神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身后的狱卒给了她一脚,“干什么呢,见了皇上还不跪下!”说完自己才跪下去,脸上洋洋得意的笑容仿佛是自己有多大的功名一样。 德全眼疾手快的走上前去,扶着秦舟,“没事吧,五公主。” 秦舟的嘴唇已经干裂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太子走在后面上前来扶着秦舟。 德全示意感谢,随后走到那名狱卒的面前,一刀毙命。 这样的手法干净利落,那名狱卒到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什么死。 跪在大殿的大臣们见了这场景也是有些害怕的,到是赵书平暗地里给德全竖了个大拇指。 干得漂亮! “行了,今日你们没什么事情就先退下去吧。” 皇上大手一挥就打算带着秦舟下去休息。可身后总是有人不怕死的。 “皇上,臣以为这件事情仍旧有疑点!还请皇上明察。” 跪在赵书平附近的几个小官腿都跪麻了,心里正在悱恻着: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看不出来皇上这是护着五公主呢,还往前面凑,真是不要命。 不要命就算了,可到时候别把他们都给牵连进去了。 “不知道刘爱卿有什么高见?” 说话的人是礼部尚书刘章岷,平日里也不是一个喜欢钻牛角尖的人,况且在这宫里这么多年能有几个人能有刘大人这样的眼力见,可今日这刘大人这是怎么了,如此反常? 倒是有几个知情人躲在后面不敢出来呢。 “昨日我们将这名女子当场抓获的时候,皇上当时也在为何皇上当时没有看出来,在这皇子还是公主这等身份重要的事情皇上又岂会随意欺瞒我们,曹小公子对朝堂上的事情一向是一问三不知,况且他同五皇子殿下也没有多少见面的机会,这名女子的身份他又是如何肯定就是五皇子的呢。” 刘大人确实都是道理,赵书平眼神看了看皇上:你自己的漏洞自己解决了。 “昨日朕还没有睡醒就被带过去了,一群人疯疯癫癫的找着借口,朕年纪大了眼花,远了天又没亮,自然是看不清楚。” 德全接过秦舟坐在一旁好生休息。又听见皇上接着说,“再说了不过就是孩子喜欢玩闹,五公主向来喜欢出远门,朕不放心,给她个皇子的名号用作保护她这有何不可,难道她是手中拿捏着什么实权嘛?” 刘大人一时间没有回答,皇上轻而易举的接过五公主假扮皇子的罪名,甚至还反问起了刘大人。 “说话呀,刘大人。” 刘大人想了想,传出声音来:“没有!” “至于男女之事,刘大人,朕看你这个礼部尚书也是越做越回去了,如今竟然连这些事情都还要问我了。” 皇上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静,甚至没有一丝一毫要发火的预兆,但跪在下面的人就是感觉到自己性命恐怕不保一般的害怕,皇上到底还是皇上。 刘大人没在继续追问。 众人也是奇怪之前冒着风头都敢挑事,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撤退了。 但至少目前的危机正是过去了。 秦舟的身份终于在众人面前成为了真正的公主了,再也不用藏着掖着了。 五皇子竟然是五公主的事情在民间竟然没有掀起多少风浪,这都归功于顾清和李怀仙。 那天和曹睿一起进宫之后顾清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秦舟,但是幸好秦舟被带出来的时候看见秦舟。 顺手就将旁边端着衣物还有吃食的宫女敲晕了,然后端着盘子走过去佯装着急冲撞了两人。 “太子殿下恕罪!” 按照顾清对太子殿下的了解,秦舟也会偶尔跟她讲一讲关于太子的事情,太子仁德,应该不会重罚他,更何况眼下太子还是戴罪之身,所以这是顾清接近秦舟的最好办法了。 “没事儿,起来吧。” 太子对于这位横冲直撞的太监果然并不是很在意,但这并不是顾清想要的结果。 所以一个劲儿的跪在地上求饶,“太子殿下恕罪!太子殿下赎罪!” 旁边的狱卒看不下去,“行了,还真以为他现在手上有多大权力呢,不就是个马上就要被废了的太子,在这里装什么呀!” 狱卒的话并无道理,太子本以为眼前这个人马上就会站起来离开,结果眼下还跪在地上,想着自己恐怕也没有什么机会能够得到这样的待遇了。 赶嘴蹲下来帮助他一起整理地上的东西,“行了,我这个太子马上就不是太子了,你起来吧。” 滚在一旁的水果,顾清和太子同时伸手拿到。 “多谢太子殿下!” 秦舟睁开的眼睛看着刚才离开的那个小太监有些眼熟,但她不确定是不是顾清。 太子的动作有一丝僵硬,秦舟一眼就看出来了,于是更加确定了她刚才的猜测。 顾清应该是送来了什么消息。 秦舟本就虚弱,倒下去的时候并没有引起狱卒的怀疑,太子自然是不会放任秦舟倒在地上的,接住秦舟的时候,秦舟悄声的说道,“是顾清送消息来了,我挡着你,赶紧看。” 秦舟顺势倒在地上,正好能够让太子背对着狱卒。 “赶紧的,磨蹭什么呢,咱们太子殿下还真是善良呢,自己马上就要没命了,还惦记你身边的小美人呢!” 秦逸恶狠狠的回头瞪了一眼狱卒,那狱卒一时吃瘪。“赶紧的,将她带起来,要死你俩也死一块。咱们这边待会儿去晚了的话别说赏赐了,我还得受罚!” 秦逸扶着秦舟站起来,“还能走嘛?” 秦舟点点头,只是刚走两步,脚上的铁链磨得秦舟的脚踝出血了。 太子突然蹲下去,“上来,我背你。” 秦舟是不愿意的,这来来往往这么多人,要是再被抓住了什么小辫子,那到时候更加逃不了。 黄雀计划2 秦逸回头对着秦舟露出一个放心的眼神,“上来吧,没事儿的。” “赶紧的,姑娘,抓点紧吧,反正都要死了,你呢就做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女陪着咱们太子一起死,这要是改成话本那还是挺感人的呢!” 秦舟试探着伸手,秦逸一把就将她背在背上了。 那一瞬间秦舟忽然觉得很安心,好像太子不在只是太子了。 秦逸将秦舟背上背的瞬间,几乎没有什么感觉,秦舟很轻,轻的不像话,身上没有女孩子该有的胭脂水粉的香味,到是有一些常年征战的沙漠的味道。 趴在秦逸背上的秦舟竟然一瞬间就睡着了,吊在肩上的双手慢慢的舒展开来,秦逸看见里面的茧子还有十只饱受风霜的干裂,一点儿都不想一个皇家公主的纤纤玉手。 六妹和七妹虽谈不上爱美,但一双手也是不沾阳春水的,除了这些天在外面跟着那个叫李贺和不如的两人学医,还都是些小伤。 秦舟睡觉很安稳,这和在牢里睡觉的秦舟不一样。 稍微有一点动静她都会惊醒,下意识的做出防备的动作,但秦逸记得,秦舟永远都是将他护在身后的。 秦逸尽量放轻自己的脚步,让秦舟睡得舒适一些。 心中有了许多的猜测,但或许这些猜测根本就不用找人证实,其实他心里都明白的。 顾清送来的纸条上面一张上面写着:秦舟恢复公主身份,与太子乃是兄妹。 第二张上面写着:昨夜赵书平替曹睿送人进来妹妹担忧哥哥 太子聪慧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走到宫门口的时候那狱卒站住了,秦逸抬起头看了看他。 “怎么了?太子还想背着人进去呢,您不要命,奴才还要命呢。” 秦舟被这样一吵也醒过来了,只是外面吹着风,秦舟有些咳嗽,秦逸便将衣袍脱下来给她披上。 那狱卒见状呸了一声,暗骂不要脸。 那时候的他恐怕没有想过自己的下场这么的凄惨。会被德全一刀毙命。 于是走进去的秦舟才是那个样子的。 等到秦舟清醒过来之后,皇上已经和秦逸等了她许久了,当然还有十分听不懂人话的曹睿。 “众爱卿先回去吧!” 人走了一半,还剩下一半想要表一表衷心。 “皇上说大家的心意已经知道了,还是先回去吧,五公主此时还需要静养为妙。” 于是又走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是被逼无奈的留下来的,因为赵大人还没有起来的打算。 德全走过去,一脚踢上了赵大人。 只见赵书平缓缓睁开睡意朦胧的脸,看着德全,“怎么样了?” “五公主眼下需要静养,多谢赵大人方才祈福了。” 赵书平有些尴尬,轻微的咳嗽两声:“咳咳,这都是应该的,应该的。那臣就先退下了。” “赵大人慢走,各位大人也请吧!” 看着赵书平都已经起来了,眼下自然也他们也该起来离开了。 但是还有一个人眼巴巴的站在门口,就算是德全已经把嘴巴都凑到他耳边说话了,他还是可以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看着德全。 睁着一双举世无双无辜得不像样子的眼睛,看着德全,要不是德全早就知道了曹睿的真实面目一定会被他给骗过去。“德公公刚才说什么了?” “行了,曹小公子,您就别再这里跟奴才绕关子了,回去吧!” “啊?您刚才说什么,风有点大,我没听清!” ······ 德全瞧了瞧连片叶子都没有动的花草,原来这也叫风很大。 皇上出来到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了他一眼,“回去吧,回去准备聘礼。” 哐叽一声,曹睿脑袋撞门上了,“皇上,您刚才说什么?” “朕说,让你!回去!准备聘礼!” 下一秒就看见曹睿发疯一样的重进房间里面,皇上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小崽子就已经牵上秦舟的手了。 “你听见了,皇上让我回去准备聘礼,你要赶紧好起来,这里我不能久待的,你得赶紧醒过来嫁给我,你现在是公主了,不用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此处省略八百字)” “我要走了,快到了落宫门的时辰了,等你醒来后要是没有看见我可不能下次见面的仗着你地位高就打我,更不能叫顾清给你帮忙,因为顾清会让李狗教训我,我也不是打不过他,就是给他给面子不想和他动手,毕竟他才是仙宗门的长老不是。” “咱们可说好了啊,不能打我!” 曹睿的话有些多,德全都有些听不下去,但皇上却听的有滋有味,偶尔嘴角还能勾起一个弧度,似乎在笑,德全有些看不明白。 “行了,赶紧走吧!头都被你念大了。” 秦舟醒了,在曹睿离开前的最后一个时刻。 听着秦舟的声音出现,这次曹睿倒真是走得很干脆,“那我走了,你好好养病。” 没有任何拖拉。 皇上让德全先送曹睿出去,免得他早不到出去的路。 留下来的皇上还有太子,以及刚刚睁眼的秦舟。 “好些了?”皇上的用词有些不好意思,甚至还有一些说不出来的味道,秦舟不懂那是什么,后来才明白,是不安。 “嗯,好多了,都是些皮外伤,不过宫里怎么会出现江湖上用的软筋散?” 太子也不明白,看着皇上。 “没事儿,不用担心。是有人做局罢了。” “那现在解决了吗?” 皇上看着秦舟没有说话,这是第一次秦舟看不透自己这位父皇心中在想什么,到是太子站出来说话。 “你放心,都解决了,不然你以为你的公主之位是怎么回来的。好了先休息吧,我和父皇就不打扰你了。” 德全这时候也已经折返回来。 “父皇,我有些话相同三哥说。” “那你们聊吧,朕先去处理事情了。” “恭送皇上。” 随着他们的离开,整间屋子也就是一些宫女还在了。秦舟也让她们出去了。 房间是久违的沉默,太子也不知道说什么,但就是觉得要说一说话才好。 但又无从说起。沉默良久的空间,秦舟看着他开口,“哥。” “嗯,我在。” “谢谢你。” 连衡公主 皇上下了圣旨,亲封秦舟为五公主,赐连衡。 举国上下一片欢腾。 只是在这样的气氛中顾清总是隐隐的不安,好像后面的这一切太容易了,李怀仙传播消息的速度有些太快。 “你找的都是些什么人?” 李怀仙一愣,到是没想过顾清会问这个问题,“就是我手底下的人,那时候情况那么紧急,我总不能在外面随便找人吧,这事儿随便找人也是不安全的呀。” “你手底下的人干净吗?”顾清没工夫和李怀仙在这里顾左右而言他。她现在最想知道的事情就是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能够在短短的一天之内就将整个消息传播到整个京城。 这样的手笔,顾清始终觉得不是李怀仙手底下的人。 就算是鬼阁的人也不可能。 反正鬼阁的事情顾清已经知道了,那自己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不干净,但干这事儿是干净的,阿门真的只是传播消息了而已。” 顾清此刻的脑子有些模糊,感觉自己忽略了很多东西。 秦舟和太子的事情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大臣同事看见,为什么秦舟的踪迹能够发现,太子寝宫里的密室又是如何来的,密室的作用是什么!秦舟和太子落难就是那个人的最终目吗? 顾清想得有些脑子疼,他们眼下是在秦舟的府上,来来往往的人员一下子就变多了,多的是递了帖子进来想要约着秦舟一同出去游玩的。 但那些人运气不太好,特别是比起曹睿来,毕竟曹睿的身份可是摆在这里的,那可是去皇上面前过了眼的人。 公主府的门口第一次堆积了这么多人,秦羽和秦定看着面前的人山人海都有些摸不准这里到底是不是秦舟的公主府了。 “六姐,咱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秦定看着面前这堪比赶集一样的场景,有些瑟瑟发抖。 “没有,这些人想着方儿的想和五姐套近乎呢,毕竟五姐和太子哥哥的关系这么好,谁不想靠着大树好乘凉,别以为他们是冲着五姐的美貌来的,就算五姐长得跟个母夜叉似的,现在也仍旧有人来娶她,还是重金聘礼的那种。” 秦定看了看秦羽的这番发言,“六姐,我忽然觉得咱们有时候可能不适合一起活动了。” “怎么了?” “没什么,说着玩玩儿的。” 嘴上是这样说的,但心里可不是这样想的,秦羽这些日子长进了不少,跟在不如和李贺的身边学了不少的医术,虽说没有走南闯北,但这京城差不多也是走遍了。 如今的秦羽看起来也是更加的可靠了。 秦定到是更加心安的抓紧了秦羽的手臂。 身后突然冲出来一群将士将五公主府的门口全全围住,在分散开了,挤在门口的人全都被挤开了,终于露出了五公主府的真面目。 ······令秦羽和秦定十分失望的是,门口没有任何变化。 两人转身就想走,却看见身后走来的曹睿。 “六公主,七公主!”曹睿简单的行礼之后从她们的面前走过,路过的时候她们的鼻子嗅到了关于蒸糕的味道,烤羊腿的味道还有乳酪的味道! 刚转身的两人立刻跟上了曹睿的脚步。 秦羽:有他开路正好,来都来了不进去看看有些可惜,万一里面不一样呢。 秦定:好香啊~真的好香啊~ 曹睿站在门口临门一脚的时候又止住了步子,转过身来看着身后的那些人,又瞧了瞧门口精壮的将士。 “你们是本公子亲自到军营里精挑细选的将士!无论是武功还是考核都是最上等的成绩,所以给本公子将这门口看得劳一些,别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去!听清楚没有!” 门口的八个将士整齐划一的回答道:“是!” 秦定凑在曹睿的耳边,“曹公子,要是他们天天这样围在门口也不是办法,所以你干脆让他们都别待在这里,超过多少时辰就让人将他们轰出去。” 秦羽拉过秦定捂着她的嘴,“曹公子见笑了。” 曹睿点点头,秦羽还以为是他理解了,结果带着秦定转身的瞬间又听见他的声音想起来:“照着七公主的吩咐做!听见没有!” 又是一阵整齐划一的声音:“是!” 秦羽看着一脸淡定的曹睿和满眼欣慰孺子可教的秦定,有些反思是不是自己有什么毛病。 刚进去还没有看见秦舟到是看见了两个男子。 花瓣飘荡在空中慢慢的散落,微风带起他们的头发,一人轻微的皱眉,另一人也是沉沉默不语,这样的画面有些养眼。 秦定看得有些呆,悄悄的凑在秦羽的耳边问,“这两是谁呀,怎么在秦舟的府上?” “你问我,我问谁呢。” 秦定一瞬间闭了嘴。 “两位公子好。” 秦定和秦羽行礼问好。 曹睿到是很自然的上去打招呼,和李怀仙勾肩搭背的开始说什么悄悄话,“你俩在干嘛呢?” 李怀仙的脸一瞬间就垮了下来,“你问我,我也想知道我们俩在干嘛。” “你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顾清就是觉得有什么事情好像不太正常于是出来思考。” “为什么出来,在书房不是更好。” ······ “她嫌弃我很吵。······” 俩人一回头就看见秦羽和秦定站在顾清的身边眼冒金光的样子着实是有些不可思议。 继续搂着曹睿的肩膀,不理解的问道:“你说那三个女人在干嘛呢?” 曹睿看了他一眼,“你确定是三个女人?” “难道不是?”李怀仙反问道。 “好像顾清在她们的眼里并不是吧,而且看着情况,你看七公主眼里的崇拜和闪着金光的样子,感觉跟你看顾清的眼神一模一样。” ??? 李怀仙愣了三秒,看了看曹睿,曹睿点点头,又看了看前面的三个人。 好像确实是曹睿说的那般情况。当即就冲过去,拉着顾清的手就走了,没有留下一句话。 剩下曹睿在这里给俩人擦屁股。 “两位公主,咱们这边请把。” 秦羽本就是闲聊觉得那人还挺有意思的,秦定到是一脸的失望,可身后传来的食物香气又让她暂时忘记了自己的行动。 于是两人就这样被曹睿带去了秦舟的房间。 黄雀计划3 只是将这两人带过来的曹睿顿时有些后悔。 ······ 秦舟的出场显得有些惊艳了,让着满园花色都失了颜色。 清丽的公主服饰在秦舟的身上时别样的风味,不同于秦羽的鬼灵精怪也不是秦定的招人喜爱。 穿在秦舟身上的这身衣服更显得威严,和秦舟男装的时候显得很不一样。 秦羽和秦定都看呆了,抓着秦舟不断的绕圈,曹睿在一旁脸都要黑了,但是难得看见秦舟这么自在的笑容也没办法上去打扰。 “五姐,你穿这身简直就是太好看了。” “对呀,五姐,你看看你多适合这衣服,天生就是做公主的人,都怪父王硬要让你穿男装这么多年!” 秦舟揉了揉这俩丫头的脑袋,“胡说什么呢,衣服都是一样的,父皇这样做也是有理由的。” “知道了,知道了,五姐可快别说了,你怎么跟老妈子似的,话这么多。” “好,我不说了。” 秦舟到是第一次被他们叫姐姐,一时间还很真实有些不习惯,听了两次都还是有些不自在,不过看着秦羽和秦定的样子,也不好打扰他们的雅兴,所幸就没有说出来。 再说了,这样的结果已经很好了,她们什么也不问,就这样叫她姐算是很不错的了,要真是闻起来,秦舟还真是不知道怎么解释呢。 曹睿将东西摆好,香味混合着花香被风轻轻的漂浮过去。秦定便不再缠着秦舟了,反而是有意无意的带着秦舟向着那些桌上的糕点靠近。 秦舟轻笑了一声,“去吃吧,没关系的。” 秦定得了秦舟的话,这才松开了手奔着向糕点跑去,到底还都是小孩子呢。 曹睿的脸上挂着委屈。 “秦舟,连衡公主,五公主!你可怜可怜我吧,这么久了我这第一次见你就这么可怜,你真的不可怜可怜我嘛?” “哦~那你说说你有多可怜,我听听看,能不能让我开心开心。” 曹睿撅着小嘴,眼神装着可怜,活像那小狗一般,“我以为我这辈子在你身上都没有机会了。难得这次的事情,让我捡了个便宜,可是你这才刚好,我都还没有见着你,就现在门口看见了一群给你递帖子的男人!” 秦舟憋着笑,眼角弯弯,“一张没收,且只有你进来了。” “你穿女装的样子她们比我先看见。” ······ “这只是公主府,再说了我女儿身的样子你没讲过?” 这语气中的威胁成分不少,曹睿敢保证只要他这题回答错了,恐怕立刻马上就能与大地来一场亲密的接吻。 “没,我就是没有见过你穿公主服的样子。” “其实我自己也没有见过,好看吗?” 问完之后,秦舟就有些后悔,眼前曹睿这感觉,就是丑成了猪,他也能违背良心,笑着微笑回答你好看两个字。 果不其然,曹睿真是只是傻傻的点头,“好看!” 秦舟扶额。 秦羽和秦定的能力有些惊到了秦舟,“你们都吃完了?” “嗝!嗝!嗝!”秦定打着饱嗝看着秦舟,然后微微的点头。 曹睿忽然有些感慨,他买的可是四人份,这两人居然全都吃了,“不过话说两位公主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呀?” “父皇让我们没事儿来住两天,联络联络感情!” 曹睿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这两人居然说是皇上然他们来的。 “皇上在哪里告诉你们的?” “在御花园的最里面,开着睡莲的湖里遇见的。” 曹睿这时候也感觉有些不对劲了,按照道理皇上怎么可能一个人走到最里面呢。 还有刚才她们到来的时候明显和他们走得太亲近了,而且这种亲近虽然是尽力在维持着自然,但是曹睿能够感觉得到她们自身也是有一种抗拒的。 恐怕要去找一找顾清了。 顾清内心的不安越来越强烈,眼前的这一切发生得有些顺利得过头了。 他们要回京城果然就会京城了,要救太子果然就救了,要救秦舟也救了。 曹睿和顾清对上眼神的时候就知道他们有一样的感觉。 秦羽和秦定来了之后又走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好像就是来简单的完成了一个任务。 而那个人物一定和秦舟有关,不然她们在这里呆了这么长的时间就只围绕着秦舟转了。 “她们刚才说的话我太在意了。”曹睿首先提出疑问。 秦舟坐在一旁表示附和,确实有些不太自然。 秦舟这么多年的男子身份,没道理她们一下就知道了,知道了之后还如此淡定。 对于他们发生的事情,两人选择了不闻不问就算了,甚至还表现得很亲近。 就算是一般人都不会做到这般冷静,就连顾清和秦舟的关系,一时间完全接受秦舟的女儿身都是有些尴尬的。 有时候还不只是尴尬,甚至还有一些相视一的豁达笑。可秦羽和秦定对秦舟太淡定了,表现得太正常了。 物极必反,必有妖。 “她们俩说什么了?” “来这里是因为皇上让她们来的,而且是在御花园的睡莲池旁边。” “怎么可能,这个季节哪有睡莲池。” “而且,……” 曹睿将刚才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 顾清一拍桌子!“我说哪里不对经呢” 这恐怕背后有个更大的阴谋呢。 第二日曹睿和顾清打算去街上看看其他效果,结果街上大街小巷的圈里都流传着一个故事。 五公主和太子殿下的故事传播速度之快,甚至范围广泛。 别说是五岁小孩子,就是那些老大妈都知道。 两人同时看向李怀仙李怀仙赶紧摆手,“可别看着我,这一切可不是我操作的。” “我当初只是留下了很多稿纸,满大街的散发怎么可能!你想想计划我是悄悄进行的,能让那些人发现吗!” 李怀仙说的在理,那民间的风言风语到底是哪里来的呢? 虽然确实是在说秦舟和太子殿下的关系,也确实是实话实说,但顾清就是觉得奇怪,字里行间读起来,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黄雀计划4 眼下谁也不能够更好的看清楚身边的事情,感觉一切都是扑朔迷离的。 这样大范围的宣传根本不是李怀仙在一夜之间能够做到的。 而且所有人对秦舟的身份变化好像根本不在意,就好像和她们一样早就知道了答案一般。 “李怀仙,你现在立刻找到那天和你一起做这件事情的所有人,我有事情要问他们。还有你去调查一下这些人口中说的故事,到底是从哪里开始传播的。” “好,那你一个人注意安全。” 四人凑在房间了i,就连秦舟子都感觉到有那么一丝不正常了,他们这几个人如今看见秦舟都还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而那些人简直就像是和秦舟相处了多年的老友一样。 顾清眼下找不到别的证据只好从头开始调查。 前面的事情已经成为了定局,他们没有办法改变,而且他们每一次的选择根本就是没有办法之下的无奈之选。 秦舟目前的状态不能随意出府,而且太多的人关注着他了。 李怀仙前脚刚走,顾清和曹睿还没有来得及将后面的事情理清楚,就听见管家来报,说是太子殿下来了,门口还聚集了很多的百姓。 太子的到来让顾清突然想到了什么,曹睿和秦舟一起迎接太子,顾清趁乱混入了外面的人群中。 这些人似乎对太子和秦舟的故事极为好奇。 曹睿将秦舟护在身后,“不知道太子前来有何要事?” 太子被曹睿的态度搞得一头雾水,秦舟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微微笑着说到,“他有些紧张,最近来我家的人多了些。” 话是这个话,但太子好像理解错意思了。一副我懂了的样子看向曹睿,到是让曹睿有些背脊发凉。 大步上前,搂过曹睿的肩膀,“哎,我跟你说,这外面的男人都不足为据,我看着秦舟长这么大,还没有那个男人能像你一样在她面前这么自在的,再说了你这件事情已经在父皇的面前走过了,就差一道圣旨,那些人不敢放肆的。放宽心啊!就冲你对秦舟的这份感情我也是支持你的。” 曹睿瞬间倒戈,眼泪汪汪看着太子:“太子!终于有一个人能懂我了!不容易啊!” “对了我给你们带了东西来。” 秦舟和曹睿互相对望,“给我们?” 太子说的自然,“是啊,曹睿不是已经开始准备聘礼了,我这个哥哥虽然这些年都是妹妹再帮我出生入死,如今妹妹要出嫁的了我怎么说也不能让秦舟嫁得寒酸了不是。” 曹睿瞅了瞅后面的十八箱礼品,他觉得有必要立刻回家跟爹商量一下,比如在添个十五二十件的。 挨个打开额箱子,曹睿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闪瞎了,这玩意儿是嫁妆?这也能做嫁妆?谁家嫁人准备了一马车的兵法? 还有那些什么武器工具,甚至还有毒药??? 太子这是送妹妹出家,还是送他这个妹夫上路啊? “太子,您这是?”曹睿十分不解的问道。 “害,我这些都是给秦舟准备的,这些年秦舟的身边肯定有很多的敌人。” 曹睿缓缓的表示理解,“这些您这样解释我都能理解,但是太子殿下,您能不能告诉我一下,这搓衣板是怎么回事?还有这鸡毛掸子?还有这些绳索?这些东西都是常见了,就是上个大街都能买到的。” 太子看着曹睿笑,看着是微笑,但曹睿总是感觉不安,但是秦舟很有兴趣的在哪里研究这些东西,毕竟以前的秦舟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这些东西。 曹睿看着太子对秦舟窃窃私语,更觉得有什么不好的感觉在自己身上。 而且太子这架势还是一件一件的摆放出来仔仔细细的在和秦舟解释,就是前面那几箱子毒药都没有细致的解说过。 而且更令曹睿感到不安的是秦舟甚至还会偶尔回头看一看他,然后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曹睿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看着两人的笑脸不停的喝茶。 顾清这边混在人群中简单的改变了自己的妆容,就仅仅是一条街,这些人对太子和秦舟的行动简直是了如指掌。顾清前脚刚混进人群就听见他们在讨论太子刚才送东西进去,到底是送的什么。 “哎,今日太子殿下又去五公主府上了,看箱子还抬了十八箱礼物去呢,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是啊,这太子殿下和五公主的感情真是好呢!” “就是,五公主这才刚恢复身份,太子殿下前些日子还在为前两位太子妃黯然伤神,这五公主回来了一下子就振作起来了,不愧是一家呐。” “要我说这可是一件好事,毕竟这天底下能有这么仁德的太子已经不多了,前些日子不过是遭人暗算了而已。” “就是,再说了五公主还是五皇子之前,太子殿下和他的关系就算不错的,至少五皇子还经常帮助太子殿下解决了很多麻烦。” “哎,你怎么知道的呀!” “嘘,我这不是上边有人吗,太子这些年能有如此政绩和五公主之前的努力可分不开关系。如今五公主好不容易做回自己,咱们也不用担心两人······”说道这里那人悄悄的看了看四周,警惕的开口。 争皇位 这三个字他并没有说出声,而是做的口型,周围的人也是点点头,确实是这样的道理。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但是好像也并没有说什么话,顾清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李怀仙那边也查到了线索赶过来和顾清汇合。 “你那边查得怎么样了?找到是哪些人了吗?” 李怀仙刚喝一口水,“找打了,这事儿也不知道背后到底有没有什么阴谋,咱就我现在查到的消息只能是说是老天爷都在帮我们。” 顾清疑惑着双眼看向他,“老天爷?” 李怀仙抿着嘴,点点头,“对,没错就是老天爷!” “我这边带出去的人没有多少人手,而且负责编纂故事的也是我我通过口述之后他们誊抄下来,然后在传阅下去,所有铺盖人手来看背后操作有二十人,上街的只有仅仅十五人。” 婚前教育1 顾清点点头,这和她所估计的情况应该是差不多的,后面发生的事情恐怕才是重点呢。“你接着说。” “其实我这边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顾清皱着眉一副并不相信的样子,但她并没有说出来,因为她了解李怀仙,鬼阁的事情都能够告诉她,那么这些事情李怀仙是没有必要瞒着她的。 于是顾清继续看着他,等着他的后半截。 果不其然,李怀仙停顿之后开口,“这消息之所以现在能够传播得这么速度是因为茶馆里的说书先生,将太子和秦舟的事情编成了话本。” “茶馆说书的?” “正是,不过具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因,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待会儿应该就有结果了。” 顾清态度冷清的点了点头,也没有看一眼李怀仙,窗外热热闹闹的人群,人来人往。 有老人小孩,有年轻的男女,也有上了年纪的男女,他们之中有商人,有老板,还有书生,也有简简单单过路的人,还有一些新婚燕尔,以及老夫老妻。 李怀仙也将脑袋凑过去看外面有什么好看的,但只瞧见了满大街的人,别的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你在看什么?顾清。” 顾清伸手指了指那对新婚的夫妻,男子挑选了一根很漂亮的簪子待在妻子的头上,“喜欢吗?” 女子取下头上的簪子,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确实很漂亮。” 男子有些着急的再一次问答,“那你喜欢吗?” 女子抬起头,看着男子,将簪子放回去,牵着男子的手走了。“虽然漂亮,但和我不搭,我更喜欢你给我做的这根簪子,你亲手做的。” 男子脸修红,但又有一些手足无措。 李怀仙侧过头看着顾清,“那男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清看着他,面容冷清,李怀仙已经痕迹没有从顾清的脸上看见她的这幅表情了。又或者说不是他没有看见,而是顾清对他的感情不通多以不会再用那样的目光来对待他。 顾清缓缓的张口,一字一句,李怀仙无比清楚的听到顾清说,“你是真的不知道吗?” 说完这话直接就走了。 李怀仙不敢伸手将顾清拉住,今天是他错了。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这女子虽然表面上看上去衣着朴素,但是里面的内衬确实上好的面料,只是藏在其中,走路也是大家闺秀的做派,面对丈夫的猜忌也没有心生不满,反而用自己的方式化解了丈夫心中的不信任。 刚才他话说一般故意停住就是想看看顾清对他的信任到底有多少。可转念一想,要真是顾清真的说出了那句话,他又该何去何从呢?他不知道。 只是顾清没有说出那句话,却看出了他的心思,令他感到羞愧。 第二日,李怀仙手里拿着那几家茶馆的地址站在顾清的门口也不敢敲门进去,站在门口来来回回几次曹睿见了他的样子上千打招呼。 “李兄,你干嘛呢,尿急厕所在那边。” 曹睿是存心取笑他的,可他眼下不知道如何跟顾清开口,在者昨晚的事情他自己也说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错是自己犯的。谈下能够解决这个问题还真是只有眼前的这个人。 曹睿瞧见李怀仙对自己这样的行为都没有出声,嬉皮笑脸的走过去,“说说吧,怎么回事。” 李怀仙斟酌再三还是告诉了曹睿。 曹睿听完后只对他竖起一个大拇指,“那你今早还敢来,我真是佩服你勇气可嘉。” “那不然呢。我昨晚是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变了个样子,我自己也说不上来,但是我知道那就是我自己,但是我明明没有那样做的心思,可是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什么都做了,而且顾清已经生气的离开了。” 曹睿也觉得有点蹊跷,这事情恐怕是有古怪。 “虽然有古怪,但好像眼前这茬你是过不去了。” “所以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一起想办法啊!” 李怀仙这话说得十分理直气壮,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曹睿得罪了李怀仙呢。 “又不是我的错······”话说到一般的时候曹睿忽然想起来点什么,对着李怀仙勾了勾手指,再搭配上他一脸猥琐的笑容,李怀仙有些警惕的将头凑过去。 “跟我走,有好东西给你。” 于是当李怀仙看着一箱子奇奇怪怪的东西的时候,露出了很不理解的神情。 “干嘛?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曹睿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看着李怀仙,“现在他们对我没用,但以后可能有用,但我尽量不让他们用在我身上,但是对于现在你来说就是非常的实用了。” “为什么?” 面对李怀仙的灵魂一问,这件事就要回到昨天了。 昨天太子送来东西之后没带多久就走了,就还真是来送东西的。结果到了晚上的时候,府上的丫头说太子殿下松了一个人过来。 曹睿拿在手里的茶杯都掉了。 “男的女的?” “女的,像是个丫鬟。” 曹睿表面淡定,实则内心慌得一匹,只思考了一秒,就让他们将人带到大厅去了,也顺便让他们将秦舟请来了。 秦舟坐下来,看看曹睿又看看那丫鬟。 “长得还行。曹睿,你说呢?” 曹睿立刻放下手里的茶杯,蹭的一下站起来,“我发誓我没有看她,长得怎么都不关我的事,我就喜欢你一个。” 秦舟偏头看向那名女子,“怎么样?” 那丫头服了服身,“回五公主,是真话,但至于真心,奴婢觉得此刻的曹公子应该更多的是害怕,不过这也没有坏处。” 曹睿抬起头看了看两人,“所以她是你的人?” “也不算吧,确实是用在你身边的人,三哥走的时候告诉我要送过来一个人,我想说的应该就是她了。当时三哥说此人眼光甚好,而且很会调教人,所以我猜这次见面就是一个考验了吧。” “公主聪慧。奴婢想问问今日太子送来的那几箱东西放在哪里?” 秦舟两手一摊,旁边的管家开口,“就在后院的库房,我可以带您过去。” “那就有劳了,不过奴婢有一件事情还需要公主首肯。” “什么事儿,你说吧。” “曹公子要和奴婢一同前去,还请公主避开。” 婚前教育2 秦舟这次多了个心眼,问道:“不会是你脱了衣服勾引他什么的吧?想考察他的定力?” “公主多虑了,奴婢不过是想传达一下太子的忠告。” 秦舟一脸失望的表情落入那丫头的眼中,“不过若是公主需要的话,奴婢到是有更好的人选可以提供给您。” 秦舟两眼放光,“真的?” 曹睿在一旁盯着秦舟,“你可别过分了!” 手刚伸出去就被打了回来,“曹公子,在公主府还请您守规矩。” 曹睿一脸委屈的看着秦舟,秦舟的眼神却有些兴奋,曹睿甚至觉得要是按照秦舟这些年皇子的脾气,没凑个赌局都是好的。 等着到了地方之后,曹睿看见那侍女径直地走向一个箱子,就是装着搓衣板的那个箱子,然后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曹公子,奴婢只教这一边您要听好了。” 曹睿不明所以的点头。 “这是搓衣板,在民间是很常用的一种洗衣工具,但是他还有另外一个作用,那就是曹公子犯错之后的认错工具。” ??? 曹睿不仅满脑子都是问号,满脸也是,这是什么来头? 那婢女接着讲,“曹公子日后若是做了什么错事,惹着公主不开心了,那您就自己带上这搓衣板跪在门口就成了,等什么时候公主心疼你了,或者公主气消了,你也就可以起来了。 “太子为了怕曹公子犯错太多,所以给你多准备了几样东西,免得总是一样公主失去了新意,还有后边的毒药,狼牙棒这些虽然都是防身工具,但是若是曹公子执意要用在身上的话,其实也是可以的。” 曹睿已经石化在原地了,这玩意儿这是娶媳妇儿?这分明是娶了个炸弹放在自己身边! 一个时辰过去了,那婢女也才将一些基本的规矩讲清楚了,曹睿出来的时候两眼发昏,甚至觉得自己马上就能晕厥了,但无奈这婢女真是好定力,说了这么久的话,居然也没有要喝口水。 于是曹睿带着李怀仙再一次来到了昨日的库房面前,想着自己昨日的遭遇,挑了挑眉。 这些东西虽然没有用到自己身上,但是用在李怀仙身上他就是高兴的,至少自己不是第一个用。 对于自己日后会不会惹秦舟不高兴,曹睿心中还是有数的,这是必然的,吵吵闹闹的日子才算日子嘛。 也没挑别的东西,就拿了一个最简单的搓衣板递给他。 李怀仙拿在手里满脸疑问? “这有什么用?让我帮顾清洗衣服?” 曹睿一边走着一边和他解释着,“让你洗衣服,我看还是别了吧,顾青本来就没有几件好衣服,你再一动手顾清就该没衣服了。” “那你给我这个干嘛?” “你用的,待会儿你就能派上用场了。” 这话刚说完就走到顾清的房间门前了。 曹睿拿着搓衣板往地上一扔,李怀仙还在看到底怎么用的时候,曹睿说,“你站近点儿。” 李怀仙上前一步。 “在近点儿!” 李怀仙又上前一步。 “好,就是这儿了!” 话一说完,曹睿就一脚踢上了李怀仙的膝盖,然后整个人跪了上去。 虽说李怀仙的武力值确实比曹睿高出不少,但是曹睿其实也不差,再加上李怀仙对曹睿并没有什么戒备,于是这一脚精准到位。 李怀仙跪下去的一秒双眼瞳孔放大,甚至想马上站起来将曹睿往死里打一顿。 但是很显然曹睿也预料到这个结果了,但他很会抓住李怀仙目前的弱点。 “别起来,我告诉你,起来了可就功亏一篑了,反正跪都跪了不在乎多跪些时辰。” 然后眼疾手快的敲了顾清的门,“顾姑娘,赶紧出来一下。” 李怀仙的手紧了紧,下次一定要让这人也感受感受感受。 但是眼下还是规规矩矩的跪着比较好。 于是顾清推开门就看见李怀仙老老实实的跪在门口,冷着脸看着一旁笑得很开心的曹睿问道:“怎么回事?” 曹睿支支吾吾也不知道怎么说,到是秦舟和昨天那个小婢女一起过来了。 “那个小婢女赶紧的过来,你昨天是怎么跟我介绍的,今天你也怎么跟顾小姐解释一下。” 秦舟一锤子敲在他的头上,“人家有名字的!叫春和!” 曹睿捂着被打的脑袋,“我又不知道她昨天又没有说!” 于是这位叫春和的婢女很贴心的给李怀仙有很好的的解释一遍关于搓衣板的正确用途。 虽然春和确实是在一本正经的解说,但顾清还是觉得很好笑,特别是看着精明的李怀仙居然真的会做这种事情一时间没有忍住就笑了出来。 李怀仙松了一口气,顾清终于笑了,要不然自己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曹睿在一旁看得大跌眼镜:这东西居然真的管用? 那时候的曹睿还有意识到有些东西的使用效果也是引人而异的。 “顾清,昨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根本没有这些想法的,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 虽然李怀仙的解释很苍白,但春和却在旁边点点头。 秦舟说春和是通过了一系列的考核才得以砸众多的婢女中脱颖而出的,因此才有资格进入公主府成为秦舟身边的管事。 春和的各方面能力堪比暗卫,但春和不仅仅只会这些,从管家到厨子所有每个岗位上的事情她机会全都会做,对周围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会仔细的调查,就算是一件简单的小事,如果出现反常他也是会调查的。 所以对于春和的话秦舟还有些差异。 “昨晚根据李公子的反应,奴婢已经调查了昨晚他们食用的茶水,其中发现里面有一种点心里面加入了一种名叫采烈的草药,无毒,但食用后会让人的心神发生变化,奴婢觉得昨晚李公子的情况应该就是这样。” 李怀仙像是抓住了什么一样,昨晚她就觉得有一股味道很熟悉,但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熟悉,经过春和这么已提醒到是想起来了,之前那些茶馆里面也有这些味道。好像是每桌必点的糕点。 成亲准备 李怀仙到是没有想到自己这一跪倒还真是跪出些东西来。 “哎呀,现在那些事情都是小事,等着曹睿去向皇上求旨赐婚之后可有你们要忙的。而且这件事情可不能马虎,这上上下下多少人都看着呢!” 顾清故意避开那个话题不说,李怀仙也也跟着打趣,就连春和也突然间就跳过了那个话题。 “是啊,公主准备更衣吧,待会儿就有人来宣读旨意了。” “旨意???什么东西?” 春和一脸淡定的看着两个主角,“昨天曹大人进宫与皇上商量了许久二位的婚事,最终敲定三天后,所以今天是曹大人在成婚前看见公主的最后一天了。” “什么?” 这一声惊叹,整齐划一就跟准备好的一样,曹睿和顾清还有李怀仙都是处在下巴都要惊掉的样子。 “怎么回事?我爹没有告诉我啊!” 顾清在身后好心的提醒:“主要是你也没有回家!” 曹睿僵硬的脖子转过去看李怀仙,李怀仙也同样点点头,确实没回家,这么多天了一直赖在公主府呢。 “难怪昨日三哥特地来送礼,原来这么回事!” 曹睿突然之间就变了一个人一样,“那,那,那我现在,要做,什么呢?应该做些什么?” 春和很好心的递出一哥单子,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成亲的一些事项,顾清好李怀仙偷偷看了一眼,这字体······ 看着上面的字体要是不是太子的,他们是绝不相信的,毕竟上面这些什么挑战之类的礼仪应该是太子自己编上去的。 这边的话音刚落,后脚德全就带着人前来宣读圣旨了。 “三日后成婚会不会太仓促了?”顾清是真心发问,德全一眼就看出了是她。 “三日足够了。况且······算了,没什么!五公主好生准备着吧,奴才就先回宫去了。” 德全看似没说什么,但又好像说了什么,顾清摸不准后面那句况且到底是什么意思。 刚走没两步的德全又倒回来,提着曹睿的衣领脖子一起出去了。 “曹公子,这三天您可得按照太子给你的单子挨着来,否则你要娶五公主恐怕到时候就算是人上了轿子,你也娶不走。” 面对德全的好意,曹睿感恩戴德。 “德全公公!你先放开我,我就跟秦舟说两句话,您等等我成不,我保证一定跟你走!” 看着曹睿的样子,德全也没有松手,显然曹睿在德全这里的信用可不是很好。 被一路提着到了秦舟的面前,曹睿自然只能老老实实的说了一句话,“等我娶你!一定要等我啊!我一定可以通过太子的考核的!” 众人大笑不止。 顺手被德全提起带走的还有李怀仙。 德全是这样说的,“李公子,皇上觉得有你在曹公子的身边,可以保证这场婚礼的顺利进行,毕竟曹公子目前的精神状态可不是很好。” “有吗?我可不这么觉得!” 刚说完话,曹睿站下来就拉着李怀仙问,“现在呢,我们要去干什么!” 李怀仙和尴尬的对着德全一笑,原来精神不好是这个意思。 过后的几天秦舟舒舒服服的坐在家中,顾清帮忙布置婚房,张灯结彩。花盆的摆放位置,果子要定哪家的,这些看似鸡毛蒜皮的小事让顾清忙昏了头脑。 后来还是春和站出来才解决了这些事情。 顾清感叹于春和的实力,不出半天竟然将这些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怪不得太子殿下要将她送过来呢。 不敢想象要是这场婚宴没有春和,真不知道她和秦舟会搞成什么样子。 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送礼,秦舟都是一律只收礼不见人来打发的。到是今日一大早秦舟就起来了,春和说是因为昨日收到了太子的消息,今日她的几位哥哥要来。 总是不能将几位皇子拒之门外的道理吧。 大皇子,二皇子还有太子三个人第一次一起出现在秦舟的面前还真是让秦舟有些不适应。 礼物都送得差不多,秦舟知道,太子已经了送了很好的东西过来了,眼下不过是要顾及他们几人之间的面子,所以应该是特地挑选的差不多的。 琴韵送的是一对很精致的鸳鸯蝴蝶荷包还有一张盖头。盖头很精致,四角吊着流速,上面还有双面绣的并蒂花,针脚细密,这么短的时间,想来秦韵应该是熬了个通宵才做出来的。 秦羽和秦定不知道想了什么办法居然从李贺的身上捞出了不少的灵丹妙药送过来。形成了贤明的对比,但是秦舟知道秦韵是最用心的一个。 不管是因为什么而用心。 “她们不过都是些能找别人要来的东西,也不是什么独一无二的宝贝,只有你送来的是你一针一线的心意,我知道的。” 面对秦舟的这个说法秦韵难得的露出了笑脸。 反倒是秦羽和秦定说她偏心,只夸四姐送去的东西。 秦家的几个子女已经很少能有这么整齐的聚会了。 “说句实话,作为大哥我完全没有想过秦舟会是女扮男装的公主,这些年看着她胡作非为我就在想父皇这么就从来不惩罚你,从来没有,我就是想不通,而且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府上别说是妻妾就算是个通房丫头都没有!” 秦羽是一向不管这些的,“那大哥你现在知道是为什么了,以后大哥聪明些多送点男人进来,还要那种长得好看的,知心知意的~” “成,包在大哥身上!” 大皇子难得这般爽快,到是秦羽在一旁偷笑得不成样子! “胡闹!你到底是个女孩子,日后也是要出嫁的,整天都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太子本不想破坏气氛,但还是没有忍住。 大皇子和秦羽难得平静的坐在一边喝酒。秦定悄悄咪咪的坐在秦韵的身边,“四姐,你能不能教教我那个绣花怎么绣的?” 秦韵差异的回头,又惊又喜的答应了下来。 可刚答应下来,秦定又反悔了,“还是算了四姐,就我这针脚估计肯定是学不会的,我啊就不适合这些东西,不像四姐这么聪慧又安静讨人喜欢,各宫的娘娘们,都喜欢你。老喜欢找你去玩。” 迎亲 秦定叹了一口气,秦韵却在一旁说道,“其实那些娘娘得到宫里并没有什么好玩的,全是规矩,你去了,肯定更加受不了。” “那倒也是,真不知道四姐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这些年我总是很怕你,因为你总是什么都照着规矩来,我就生怕我在你面前说错一句话,你就要去跟父皇或者我的母妃告状,你也知道我母妃最是不想听见这些话了!” 秦韵到是没想到秦定能对她说这些话,“仔细闻了闻居然是酒的味道。” “你喝酒了?” “嗯,喝了一点。” 秦韵刚要叫人把她送进去休息,秦定忽然就抱着她的脖子,“四姐,以后我出嫁的时候我也要你绣的盖头,好漂亮啊!” 说完还像一只小猫一样将脑袋凑在秦韵的肩膀上蹭了蹭,秦韵红着脸,一动不动的。 到是二皇子整个过程一直没有张口,就看着他们打闹,好像他们所有人对于她是公主这个身份已经完全淡定的接受了。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一杯酒,秦舟疑惑的叫了一声二哥,二皇子难得的脸红了,倒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有些羞愧。 “往日二哥多有粗鲁的时刻,还请五妹不要计较。” 秦舟哈哈大笑,大皇子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了,听见二皇子的话也干脆举着酒杯转过来,“大哥也是!以前不知道你是个妹子!你放心以后大哥不会欺负你了。” “好!”秦舟一饮而尽,大皇子和二皇子尴尬的在原地互相对望,这人穿着女人的衣服,也没有改掉以前的毛病! 那有女人这样喝酒的! 二皇子眼底下的柔和是秦舟难以得见的温柔,好像这是第一次看见二哥这个表情。 今日的这场聚会到是不像往常,好像每个人都知道有些东西变了,又好像没有变,但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太子回宫的时候 “你又在喝酒了。” 秦舟在下面找了一圈的顾清都没有人影,最后还是春和在百忙之中飘出了一个眼神告诉她在屋顶的。 这些日子顾清总是早出晚归的,事情都是春和在打理,但顾清还是很忙,秦舟心中很慌张,她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该告诉谁,除了顾清。 晚上顾清坐在屋顶喝酒,这里的风景没有城外好看,但是这里有个好处,那就是没有蚊子。 可顾清总是看不见人影。 “你白日里去哪里了,我到处找你都找不到。” 顾清回头瞧见是秦舟,有些打趣她,“哟,新娘子不好好准备待嫁,没事找我干什么。” “得了吧,我知道你在故意岔开话题,是那些茶馆有什么问题吗?”秦舟难得穿着裙子一时间还不好爬上去,伸手扯了扯顾清的发尾,“拉我上去,这裙子不好活动。” 顾清轻笑她一声。 “没什么,你现在不应该操心这些事情,等你大婚之后,我自然都会告诉你的。现在你就安心待嫁,外面一切有我呢。” 秦舟躺在屋檐上,望着天上的明月问道,“顾清,你有没有我们的以后啊。” “以后你会不会成婚,会不会有孩子,这些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以为我是不会有机会过完这一辈子的,后来遇见了你,再后来又遇见了曹睿,但你和他不同。” “我不知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一切未成定局之事,我从来都不敢妄想。” 顾清并不愿意那些事情来打扰到秦舟的成婚,如果秦舟能够嫁给曹睿,那么会不会有一天自己也能过上安稳的生活呢? 外面的茶馆到是没有什么问题,茶馆里的糕点几乎都是一家叫做江南记的糕点铺子送去的,不仅是这些茶馆,全京城几乎都在他们家买了糕点。 顾清也前去调查过并没有什么大问题,糕点确实是好搞点,里面也没有添加一些别的什么东西。 好像线索突然到这里就有些断了。李怀仙那边也是没有头绪,所幸两人就将手中的事情放下,专心准备着秦舟和曹睿的婚礼。 到了秦舟出嫁的那天,是太子亲自来送她出门的。 凤冠霞帔在秦舟的身上显得那样额合身,听说是太子特地按照秦舟的身形改的,最好的面料,最好的裁缝,最好的手艺都在秦舟的身上了。 秦定和秦羽缠着秦韵也要那个盖头,秦韵挨着答应了。 顾清没有办法出面,只能躲在暗处看着秦舟一步步走远。走到门口的时候秦舟突然停下来了,转过身看着身后的房间,蒙着盖头是额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只是人群中少了一个人,他们还是能够看出来的。 “秦舟!你给我收敛点啊!都是成婚的人了,还惦记别的男人不合适哈。这几天你大哥,二哥还有挨着让曹睿来我们这里进行了思想教育的!咱们也不能对不起人家。” 秦舟噗嗤一笑,到是秦羽和秦定跟在后面问,“三哥,你在说什么男人?哪个男人?” 太子不想说,但奈何这两人磨人的功夫简直是要命,这还没出门了,要真是一路都不说自己恐怕会被烦一路。 “行行行,说了之后你们悄悄地,就是那个之前整天跟秦舟待在一起的男子,听说姓顾来着。” 这些不止秦舟笑了,秦羽和秦定也跟着笑了。 “三哥,人家是个女孩!你一天在想什么呢?” 尴尬至极的太子越发的走得快了脚步,顾清在后面透着笑。 人群嘈杂,谁也没有注意,秦舟带着盖头,看不清下面的路,到是本来该在旁边的喜婆被几位公主挤得没有了位置。 于是伸手抓了个空的秦舟脚下也踩空了! 这新娘子还没出门盖头就掉了可是不吉利的事情,再说了今日全城的百姓都来了,可不能出岔子。 最后稳稳接住秦舟的还是没能忍住从门背后跳出来的顾清。 李怀仙骑在马上那叫一个着急,要不是新郎官没动静他早就下去了。 “你说下面这么多人,你也不下去接一接你即将过门的媳妇儿!你看看,还是我们家顾清心地善良,替你接着了!否则你就看着吧!” 转头一看很显然曹睿的脑子没有在线,目光呆滞,?也不对,他这眼神可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呆滞。 但是满头大汗这点李怀仙还是没有看错。 新婚之夜 伸腿踹了踹曹睿,“干什么呢!醒醒!今天可是你结婚的大喜日子,走什么神呢!赶紧下马呀!接媳妇儿呀!” 被踹了一脚的曹睿,要哭不哭的表情回头看着李怀仙。 “怎么了?” “秦舟的这几个哥哥全在!” “哈哈哈哈哈!就这些就把你给吓着了?” “那我有什么办法?他们就是拿着护身符的不死神!我动不得,说不得还得敬着,爱着!你是不知道前两天我那叫一个惨!” 曹睿还想多说两句的,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被顾清一脚踹下去了! “新郎官,稳住!看着呢啊!” 四周全是人,秦舟就在不远处,只要他伸出手就能够接住秦舟,可是他忽然有些迷茫了。 早上他从家走的时候,曹大人叫住了他让他去祠堂上了香再走的。他从来没有从他爹的脸上见过那样的表情,好像是忽然想开了什么一般。 他爹问他,是不是这一辈子只想娶秦舟,无论秦舟的结局是什么,无论他们会经历什么。 曹睿坐下来跟他说了很久的话,说道李怀仙都有些想推门进去催他们了。 “爹,你不知道,很久以前,当我知道我和她的相遇是一场阴谋和预谋的时候我就想过要跑,跑得很远很远。 可是我失败了,我的身上有一根线始终围绕着秦舟,无论我躲得多远秦舟总会出现在我的身边。 期初我以为是秦舟追着我跑,后来我才明白是我跑不出她的范围。我不愿意在她的目光所及以外的地方。我知道她身上有很多秘密,我也知道我身上应该也有一些秘密。 不然这场婚事也来的太快了一些,虽然很仓促但是很隆重,这应该是最后一点太平的日子了吧。” 曹大人听完后只是感叹了一句孩子长大了。 其实曹睿没有告诉曹大人,他逃离过秦舟但秦舟还是找到了他,并且是秦舟告诉他的一句话。 缘分这个事情,你以为是人为又怎知不是天意。你以为多有的一切都是安排难道就不能所有的安排其实都是缘分? 既然相遇了,又为何要否认。 他还记得秦舟抓着他的衣领脖子说,老子就是喜欢你了,有本事你就接着跑,反正不是你跑不掉就是我追上你。不过要是有一天我累了,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曹睿几乎是木讷的点头,点完头之后也不知道为什么的傻笑。 被顾清接着的秦舟虽然没有看到顾清的脸,但是这双手曾无数次护卫着她的性命,她不会忘记的。 “谢谢你,来送我。” “那不是因为你这几个哥哥跟个傻子一样,完全忘记了你带着盖头这件事。” 曹睿从马上下来,伸手从顾清的手里结果秦舟,顾清趁着机会说了句:“要是有一天秦舟跟我告状,我就提着刀到你们家。” 曹睿笑呵呵的拿着红绸子一脸谄媚的,一脚就将李怀仙踹了出去。 婚礼顾清是没有办法出现的,今天能出来送钦秦舟已经是很冒险了,但好在当时场面混乱应该没有多少人看到。 李怀今天穿得正正式,听说是曹大人特地给他的打扮,说是这样又排面。 皇上和皇后并没有参加今天的婚礼,秦舟在婚礼前一天皇上就召她入宫,具体说了什么别的人也不知道。 只是回来的之后秦舟显然没有将那么多的心思全部都放在调查的那些事情上面,也没有在纠结她的身份。 秦定还偷偷告诉顾清说皇上找他们谈过话,所有人不许对五姐的身份有什么质疑的地方! 所有人都只当是秦舟高兴,反正他们也没有成过亲,成过亲的也都是皇子们,每一个人知道女孩儿的心思。 婚礼很简单,只有几个很好的亲朋好友,曹睿拉着秦舟走进曹府的时候还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将秦舟娶回家了。 坐在主位上的曹大人还等着他们的敬茶,一下午的流程曹睿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走到新房门口的。 直到顾清都从房梁上跳了下来看他如何进门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站在秦舟的房门口了。 “我说你们今天怎么没有多惯一些酒给他,还让他脑子清醒的走到这里!” “你真以为是我们不想?这小子揣着明白装糊涂呢!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我们灌酒的时候就能招招避开!” “就是,我看着曹公子机灵得很!”秦定刚说完话,秦羽就从后面伸手敲在了她的脑门上,“瞎说什么呢!叫姐夫!还一天曹公子曹公子的!” 秦定揉着脑袋,读者小嘴一脸委屈的继续躲在假山后面,“知道了!” 左边的假山后面的秦羽和秦定,中间的假山后面是三位哥哥,靠右边很黑的地方那里站着顾清和李怀仙。 秦韵胆子比较大,端着酒壶佯装是婢女正大光明的跟在曹睿的身后。 好不容易等到曹睿推门进去了,结果一群人四方八面的凑上耳朵也什么都没有听见,最后终于是无聊的离开了。 就连曹睿自己第二天早上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还有在床上看着他的秦舟。 新婚之后第一个开场白,曹睿到是没有想过会这么尴尬,“早啊!” “不早了,我在想你要是还不醒我就用茶水泼你了。” “这么狠心?我现在可是你的丈夫!” “你还知道呢?那你昨晚干了什么事情你知道吗?” ······ 这确实不是曹睿能够回答上的,他的脑子也就只有推开房门的这一段。 秦舟不说话的样子,甚至还有些嫌弃的小眼神。 曹睿颤颤巍巍,十分不自信,甚至不确定的开口说道,“我······不会是······不会是······不,不,不,不行吧?” “哈哈哈哈哈哈,曹睿你能不能有点正常人的脑子!你昨晚一进门就倒在地地上睡着了,我到还真是怀疑过你不行,又怕你丢了面子所以仗着我有点一点医术给你把了脉,你就是最近太累,再加上太紧张所以导致你直接睡着了。” ······ 据曹睿的回忆,这三天,明面上他是在准备结婚!实际上就是在闯关!二皇子还算好说话,大皇子也还是能够走站着过去!太子那简直就不是一般人能通过的! 曹睿说就是仙宗门考核弟子都没有那么难的规矩!从太子府出来的时候都是被人抬着出来的! 后来秦舟送了谢礼去对几位哥哥表示感谢,于是一个姐姐,两个妹妹也追着曹睿说是要考验他。最终是以曹睿送出了不小的贿赂才勉强躲过了这一关。 突然而来的消息 婚后的日子两人过得很简单,顾清和李怀仙也在忙着各自的事情并没有去打扰他们,小两口过得和平常的百姓一样。 生活平静。 可越是平静顾清就越是不对经。“李怀仙,这些日子曹睿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事情?” 李怀仙正在品茶,难得有家好茶馆,“啊,他能说什么啊,无非就是在我面前臭显摆。” “你没有察觉到别的一些别的不太对劲的地方吗?比如他偶尔说过什么你突然觉得就很违和的话之类的。” 李怀仙端着茶杯细细品鉴,从香味到造型不放过一丝一毫,“这茶真香,难怪这里这么多人呢。” ······ “哎,你也别想太多,是真没有。这几天他和秦舟两个人我也就见过两次。” “你也没见过他们?” 李怀仙将茶杯放下,“什么叫做我也没见过?” “自从她们成婚之后我就没有见过他们俩了,而且我总觉得成婚之前秦舟应该是知道了一些别的事情,或者是察觉到了什么,不然她们俩的性格你觉得可能会这么安静吗?” “这倒也是,要不待会儿我们去问问?” “不行,直接问他们俩肯定不会说的,所以我们可以偷偷去看。” “也是这个道理,那我们晚点去吧。” “为什么要晚点去?” “他俩今天去游湖了。” “哦~” ······ 还没有等到晚上,顾清这边却收到了消息。 顾老有线索了。 茶楼的伙计上茶的时候说是有人给了她一封信,打开之后上面只有一行简短的小字:长亭外,古道边。 李怀仙虽然不怎么看得懂,但多半是能猜到一些的,“那待会儿还去找秦舟他们吗?” “不去,给她们留个消息吧。我先回去收拾东西,然后咱们在城门口汇合。” “你知道在哪里了?” “大约应该知道。只不过有些远,一来一回恐怕要挟时间。” 李怀仙斟酌了一下,还是问了一句,“要不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再说了他们这边是两个人,有事情在京城中他们还有这么多帮手呢。” 顾清搓了搓手指,转过身看着李怀仙说了句好。 李怀仙本就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除了一些要带上的工具还在曹府之外,别的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李怀仙不过几下就将东西收拾好了,随后还找了一圈的管家。 结果今天曹府一个能带话的人都没有,别的人李怀仙也不敢随便说话。 曹睿说过他们府上也不是很安全还是有很多人混进来打听消息。 毕竟现在他爹的官职也不小,他又娶了皇上额心尖尖上的宝贝公主,所以盯上他们家的人就多了。 走了一圈之后,李怀仙在曹睿的房间留下了一副十分艳丽的仕女图。 直到和顾清相遇上了马车之后都还一直在笑。 顾清本来不想理他的,但是因为他一直在笑而且停不下来的样子,所以顾清还是没有忍住的看向他。 “你到底在笑什么?” “我走的时候在曹睿的房间里挂了一副仕女图,而且是很香艳的那种,等回去了,曹睿肯定要被秦舟骂。” ······“你是不是不太懂皇家的规矩啊?” “皇家什么规矩?” “他们俩现在是不住曹府的。” 顾清还还没有说完,李怀仙立刻就在后面接话:“难不成是入赘?住宫里啊?” ······ 顾清一记暴扣在李怀仙的脑袋上,“你一天天的在想什么!他们俩住在公主府!皇子成婚了自然也会有府邸。” 最后那句话李怀仙觉得好不如不说,说了更显得他像个傻子了。 不知是不是一时嘴快,自己说漏了,顾清竟然回答他了,“你本来也就不聪明的样子。” “所以我的画白挂了?” “目前看来应该是的,除非曹大人进房间去,或者你等着曹睿回府的时候他应该就能知道了。” “可是我还在那画上留了线索,让他们照顾好自己,我们又是出去一趟呢。” 顾清安慰着他,“没事儿,我给秦舟留言了,还找了丫鬟给秦舟带口信去。他们自己会知道注意的。” 古琴和李怀仙只能这样想了,毕竟现在他们都已经出来了,更是不可能在回去的了。 不过坐在车上的李怀仙就是想不通,不就是一句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顾清死怎么看破的呢。 “顾清,反正路上也无聊,你跟我说说关于这一句话,长亭外,古道边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一看就说这和你祖父有关系?又为什么你哈知道这句话是指的一个地方?” 顾清有些脑袋疼,这人的问题是不是也太多了一些。不过路上反震也无聊,还有这么远的路要走,到也算是打发自己的时间了。 “长亭外,古道边其实是一首歌曲,要我唱给你听听嘛?反正你也是墨怀玉捡回去的,肯定没听过。” “是是是,我肯定没有听过,就算不是墨怀玉把我捡回去,我现在都还不知道在哪里鬼混呢,又或者今天早就没有机会能够听见你唱歌了。”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杯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李怀仙听得有些感触,清了清嗓子,“那个,唱的不错,挺好听的。” 顾清的眼神一下子就开始飘远了,“是啊,唱的不错,真棒,小时候我就和祖父一起生活在军营里,军营的将士们很多斗湖唱这首歌,不过他们都是唱的错误的版本。” 李怀仙到是个接话的手,“还要别的歌?要不你接着唱?” 顾清摇摇头,“不是这样的,是因为第一句话,长亭外,古道边。他们总是会唱成长城外,古道边。” “为什么?” “因为他们就住在长城外啊,那些将士们要守护这这座城池就要坚守在自己岗位,除非轮休的时候离家近的才能回家一次,要是远的恐怕是几年都不能回家。” “那你呢?” 暴风雨前的平静 李怀仙忽然坐起来很郑重的看着顾清,“那你呢?多久回家一次?” “我,我没有家,祖父在哪里,家就在哪里,那时候军营就是我的家。” “那你的父母呢?不是还有顾将军府吗?” 顾清的嘴角扯了一抹寡淡又忧伤的笑,“那只是个宅子罢了,没有人的宅子,如何能称得上是家呢?” “只有军营里面那时候才能算得上是我的家,哪里2有陪着我一起长大的叔叔伯父们还有风沙和翱鹰,还有祖父,这一切都在长城外,古道边。” 李怀仙瞧得出来顾清提起这些心情低落,因为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当年的那些叔叔伯父们已经有很多老去,或者战死沙场了,没有几个剩下的人了,也没有多少人记得顾清了。 更何况在那些人的眼里,顾清早就又已经死亡了,是被皇上亲自处决的,所以现在这个世界上别人知道的也只有顾长亭这一个名字。 “所以你猜测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代表顾老很可能在哪里?” 李怀仙想让顾清转换一下注意力,故意找了个话题。 “不是,祖父被抓走这么长的时间了,不可能轻易放出来的,而且根据我对秦潭的了解还有上次墨怀玉告诉我的那些事情,秦潭应该不会伤害我的祖父,毕竟他们曾经的关系很好。” “那你急匆匆的,我们现在是去哪里?” “去找一个人,他已经隐居了这天底下几乎没有人知道他还活着,当初这首曲子也是他第一个唱错的。” “你是怀疑他的身上有线索?” 面对李怀仙的疑问,其实顾清也不知道,只是直觉告诉顾清一定要去见他,他可能知道一些线索,或者知道一些故事也说不定。 “我知道当年他是故意唱错这句歌词的,所以这句话现在还能到我手里,只能说明这个消息跟他至少是有关系的,而他恰巧是我唯一现在还知道他住所的人。我不认为这一切都是巧合。” 李怀仙恍然大悟,“所以你要去见他,求证一下。无论这封信是谁送出来的,但至少都和他有关系,如果是他,那么我们距离找到顾老就更近一步,或者说多了一个帮手。 如果不是他,那么顺着他的线索查下去也一定有别的消息。” 李怀仙的话,其实没有说的很完整,不是他,但这消息又是从他这里传出来的只有两种情况,第一他被秦潭的人抓住了,人可能已经不在了,第二种就是他叛变了,背叛了顾老出卖了顾清。 除了这两种情况,李怀仙可想不到别的能够让一个隐居十几年的人突然冒出来了! 顾清对着李怀仙露出一个笑容,带着微微的感谢,也许是谢谢他今日嘴下留情,又或者是谢谢他愿意陪着她来。 理由有很多,但顾清只是想谢谢他,谢谢他的用心良苦。 虽然李怀仙有意避开了两种猜测,但是聪明如顾清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于是两人各自怀揣着心思一直在赶路。 秦舟和曹睿两人游湖回来之后并没有收到关于顾清和李怀仙留下的任何线索,因为曹大人被留在了皇宫听说是要出大事了,留在宫里商量来着。 而公主府的流言根本就没有人传达,甚至就连顾清留给秦舟的信件都不见了踪影。 “晚上我们去酒楼吃顿好的吧!” 曹睿兴致勃勃的规划路线,秦舟摸了摸十分圆润的肚子,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他们似乎没有几天的好日子可以享受了。 自从成亲的那天他们俩都各自从自己的父亲那里知道了一些什么,但两个人都互相瞒着对方。 瞒了却又好像没有瞒着一样。两个人都在用尽心思的满足对方的愿望。 从秦舟小时候最渴望的游戏开始,到逛市集,游湖,放风筝,虽然现在的季节并不是放风筝的好季节,但偶尔还是能够创造环境的。 走路走到一半的时候,赌坊的声音太热闹了,秦舟简直是一步三回头的看着那个大门紧闭的赌坊。 曹睿拉着她问,“想进去?” 秦舟十分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这样娇羞的模样,说实话,曹睿还真的是第一次看,毕竟从前秦舟在他面前一向不在意这些细节的。甚至可以说也是忽略了他的性别的。 “但你穿这身进不去,我们往前面走走,有家铺子你换身一副我带你进去看看。” “好!” 有了曹睿的答应,秦舟拉着曹睿就开始走。 那感情就跟后面牵的是条狗一样,那一瞬间曹睿觉得先前那一瞬间还是他将秦舟想的太美好了一些,秦舟的本质在这里,他是一早就知道的,怎么可能会改呢! 这一切都是战术啊!战术! 毕竟要是秦舟直接说她想要进赌坊,曹睿是肯定不会答应的。 换号了一副出来得到秦舟看着站在门口的曹睿,摸了摸钱袋子。 ······很好,刚才进店的时候给曹睿了,但是看曹睿现在的架势,肯定是已经看穿了她的诡计了,于是秦舟深吸一口气,走在曹睿的额耳边。 “快去付钱,小美男,本小姐今天晚上可是要临幸你的。” 秦舟本就是混迹风月场所的高手,宴春楼这么多年可不是白待着=的,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曹睿的脸红了半边天。 支支吾吾的去把钱付了。 一进赌坊,秦舟简直就是如鱼得水,曹睿甚至都怀疑,秦舟到底是不是宫里长大的。这明明是第一次近赌坊,结果就只是看了两次就学会了,还赚的盘满砵满的。 出门的时候还是曹睿硬拖着秦舟走的,要不然赌坊的人可能就不是凶神恶煞的将他们送出来了。 “秦舟你这天赋简直够可以的,要是以后我们穷的吃不起饭了就把你放到这赌坊来捞钱!” “好啊,要是以后······” 要是以后,要是有以后的话。 秦舟的情绪忽然的低落,曹睿不明所以,只是胡乱的安慰的秦舟,“好了对不起是我错了,不该让你出来的,要是以后我们真的没有钱了,浪迹天涯了,那我就去表演胸口碎大石,你端着盘子收钱就好,或者我去乞讨也可以。” 秦舟被他逗笑。 其实逗笑只是一小部分,秦舟并不愿意让曹睿想多,现在的时间很宝贵。 他们要利用这仅剩得到一点时间,创造别人一辈子都没有幸福。 秦舟很珍惜,曹睿也很珍惜。 娘子的诱惑 等秦舟和曹睿察觉到太安静额时候已经是顾清和李怀仙离开京城的第四天了。 听说是府上的丫鬟突然就想起来顾清离开前的交代。 曹睿兴高采烈的找到秦舟,“走吧走吧,今日百戏班可是名角唱戏,我好不容易定了位置,咱们俩看戏去。” 秦舟抿着嘴看着曹睿,“你先听我说,虽然咱们的时间不多了,但是我还是不能放心顾清和李公子他们两个。你知道的,其实我一直都亏欠顾清。” “不仅仅是我,还有我们整个秦家,眼下顾清深处危险之中我想帮她。” `````` 曹睿深呼吸一口气,“行了,这几日其实我们也玩儿够了,就算今日我硬是拉着你上街了,你恐怕也是心不在焉的。” 秦舟笑嘻嘻的看着曹睿,“哎,没办法谁让京城就只有这么大点地方呢,再说了你没有感觉到什么吗?” “什么?” “我胖了,上次做的衣服已经穿不上了。我觉得我需要活动一下。” “那夫人有什么安排没有?”曹睿顺着杆子往上爬,虽然已经成婚,但是两人之间的关系简直就是纯洁得跟个白纸一样,主要是这几日他们白天玩的太嗨了,到了晚上就真的直接累得睡着了。 所以别说是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曹睿觉得自己就是换了个地方睡觉,而且经常还没有来得及上床就在凳子上睡了一夜。 对于娘子这一类的称呼更是没有,就连今天叫出夫人这两个字都是曹睿仔细斟酌过的,看似随意,时机上曹睿无时无刻不在估摸着合适的时间机会,急救室为了刚才的那一下。 秦舟缓缓的点头,想了想,“要不我们顺着顾清的流言去找他们吧,秦潭这个人不好对付诡计多端,算计人心。那两个傻子去了恐怕会被吃得连渣都不剩。” 看着秦舟淡定的表现,曹睿觉得胆子要放大。 “那夫人,我们回去收拾行李去找他们吧,夫人看如何?”曹睿贱兮兮的笑道。 “成!走马上回家!”秦舟大手一拍! 现在曹睿可以确定刚才秦舟不是没有听到了,转身的时候曹睿跟在秦舟的后面仔细的瞧着。 不料秦舟忽然回头,“你干什么呢?” 曹睿抬头与秦舟的眼神相撞,“我看看夫人的脸皮到底有多厚,这样都没有反应。” 秦舟一巴掌给他呼过去,“就这样想要我什么反应,想当年我在宴春楼演戏的时候``````”话说到一半,忽然觉得不对劲,转头就走。 曹睿跟在身后追着秦舟的脚步,阴险的一笑,“哦,是吗?想当年什么呀?” “没什么。”秦舟的脚步有些加快,耳朵红的跟在大冬天一样。 “真没什么?”曹睿跟在后面贱兮兮的笑。 “真没什么!”秦舟走得更快了! 刚走两步就被曹睿抓住了手腕,“咱们已经成亲了,叫声夫人不为过吧。” 曹睿凑得很近,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秦舟更是羞红了脸。蚊子一般细小的声音从秦舟的嘴缝里飘出来,“可以”二字。 趁着现在人多,曹睿觉得有必要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处境,于是拉着秦舟躲在柳树下去。 “你干嘛?”秦舟虽然疑惑,但并没有什么反抗的意思,甚至有些配合曹睿。 “不干嘛,就是有些问题想要问问你。” “什么问题?” “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算了,不问了。” 秦舟大约猜到了他想要问什么,只是应该到最后也不想逼她而已。 曹睿落寞的转身,真想给自己两耳巴子!人都已经在面前了,骗都骗过来了,都到这地步了,还有什么事说不出来的! 算了算了,还有机会的,至少这几天总是还有机会的。慢慢来就行了。 秦舟路过他的时候悄悄的在他耳边说道,“不如今天最后一晚,我们先去把戏看了再去找他们好不好?相公~” 曹睿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反手拉着秦舟,“要不我们不去看戏了好不好?” 秦舟从他的眼神中都能看出来这句话很危险。仗着胆子问了问,“我要是很想看戏,怎么办?你自己都说了名角~” 眨巴着大眼睛,就等着曹睿的答案,良久之后听见曹睿一声叹息,“那好吧,我们去看戏吧!” 秦舟向来是点火高手,抱着曹睿吧唧了一口脸颊,轻声凑在耳边吹气一般的说道,“谢~谢~相~公~” 说完这话到是也没有立即松开,看着曹睿仔仔细细的问了一遍,“相公~你现在还同意我去看戏吗?” 曹睿的拳头又紧了紧,“我可以不同意吗?” 秦舟仔细想了想,难得露出这样的面容,还摇了摇嘴唇,很是为难的说道,“好像不可以,因为你夫人真的很想要去看戏!” ······ 曹睿深呼吸一口气,双拳紧握,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从嘴里吐出几个字,“那娘子,咱们就快些去吧,去晚了就开场了。” 秦舟透着笑,偏要拉着曹睿一起走。 左一句相公怎么这么热,有一句相公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又是贴脸测温,又是手扇微风的。 曹睿将秦舟的手拉下去,“我没事,要不你自己去?” “相公~你忍心这大晚上的让我一个人前去嘛?” 曹睿看看这天,心想有什么不放心的,这京城眼下最放心的就是你了,手里有着大量的暗卫保护,别说是他自己的,就是现在他们身后都有一群来着太子的人暗中跟着。 曹睿敢保证,要是自己单独走了这身后的不会有一个跟上他。也不对,可能有一个,但那个一个多半都是用来监视他的,比如看他有没有去什么宴春楼这样的地方。 看着曹睿不回答,秦舟偷偷憋着笑,往他跟前凑了凑,“相公?” 曹睿紧紧的盯着秦舟,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你家相公,现在想要回家洗澡了,不如娘子自己先去看戏,然后相公来接你?” 既然别的事情自己占不了便宜,那口头上的便宜就不能少了。娘子二字到是十分顺口。 秦舟笑着跟曹睿是再见,然后一路跟着曹睿狂奔回家。 曹睿回府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来人,准备冷水!” 丫鬟么还不确定的在问了一边,“驸马爷刚才是说的冷水吗?” 曹睿额头上的青筋都要蹦出来了,“是!” 秦舟傲视没有想过自己原来这么有诱惑力的吗! 不过转身就悄悄到后厨去吩咐他们准备热水,顺便自己也换了个衣服。 偶遇 于是等着曹睿拖了衣服去泡澡的时候才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这满屋子的热气! 转身就想出去的时候却听见里面传来了声音,还以为是那个不要脸的小丫鬟。立刻拿着衣服穿上。 “滚出去!” 这样的语气倒还真是让秦舟吓了一跳,一脸委屈的从水里冒出个脑袋来,“真的要我出去嘛?人家可是等你半天了。” 曹睿瞧见是秦舟,一时间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想着自己转身出去,秦舟却在背后悄悄的说,“我已经让他们把门锁了。” “秦舟!” 这两个字带着两分生气,三分无可奈何,五分咬牙切齿。 秦舟却在背后玩儿得欢乐,曹睿背对着顾清听着后面的水花,甚至想着把秦舟给丢出去。 “相公这是生气了?都不叫夫人娘子了。” 曹睿松开了自己的手,也不管秦舟在不在了,就连语气都有些变了,一边脱衣服,一边对着里面的人说道,“娘子,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秦舟还是笑着回答,“我应该知道吧。点火嘛~是不是~” “那娘子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玩火自焚!” 曹睿臣这秦舟不注意专设就走了进去。 秦舟自然是觉得曹睿的胆子没有这样大,却不想自己好像有些认知错误,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还真是有些害怕,特别是现在曹睿的眼神感觉有些想要吃人。 秦舟想偷偷摸摸的翻出去,却被曹睿一把抓回来,结果抓回来的时候秦舟一个用力,曹睿也跟着进了浴桶里。 秦舟就是纸老虎,先前是觉得曹睿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才敢打着胆子的调戏他,眼下的情况恐怕自己可能有些玩儿过头了。 “曹睿,要不我出去给你弄点儿冷水进来?”浙西秦舟也不敢随意撩拨了,毕竟发疯的男人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住的。 “怎么,现在不叫相公了?这种时候不叫相公讨好我,我都不想放你出去。” 曹睿毕竟也是见过这些风流韵事,秦舟这点道行也就能欺负一下目前看来还算老实的曹睿。 至于为什么是目前,这个大家心里应该都有数。 男人嘛不就那个样子。 秦舟没有再敢乱动,也不敢乱说话,只是泡在水里都快要把自己的脑袋都给埋进水里了。 曹睿也没有说话,到是安安静静的在水里泡着。 只不过这热水显然没有什么效果。反倒是一安静下来,秦舟任何细微的额动作在水里就显得格外的放大。 曹睿都快要开始默念金刚经了。 “曹睿!”秦舟皱着眉头看着他! “怎么了?”曹睿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回答这秦舟的问题。 “你睁眼,看着我!” ······ “你确定?”曹睿并没有立即睁开眼,反倒是反问了秦舟。 “我确定!” 刚得到答案的秦舟还没有来得及质问什么身后的人就忽然封住了她的嘴唇。 对方没有怎么用力,只是浑身滚烫,让秦舟都有些使不上力气,曹睿也没有背的动作就是只是这样轻轻的吻着秦舟的嘴唇。 就在曹睿想要起身离开的的时候,秦舟一把拽过他的脖子,“不是跟你说了嘛,外面锁了门的,你可出不去。” 曹睿停下来,看着秦舟,“你确定?” 秦舟无声的回答,显然是给了曹睿一个惊喜。 秦舟搂上了曹睿的脖子吻上了他。 后来第二日早晨,秦舟睁开眼睛的时候,身旁已经没人了。试探着动了动自己的腰!秦舟昨夜都有些怀疑曹睿是属狼的! 屋外响起了声音,进来的人动作轻微,生怕吵到里面的人一样。 刚走进里面曹睿放下手中的小米粥,就看见,坐在床上的秦舟笑着对他勾了勾手指。 曹睿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你!三个月别想上床!” 这一声,秦舟简直就是吼出来的,别说是自己府上的丫鬟和管家,估计就是隔壁院子都听见了声音。 一大早,曹睿鞍前马后,做牛做马,秦舟的气才消了一大半。 “行礼收拾好了没有?” 曹睿放心的松了一口气,“收拾好了,都准备好了,等你用过早膳之后我们就可以启程了。” 秦舟又不说话了。 等着后面的小丫鬟们终于都走了之后,曹睿接着上茅厕的借口认命的来到了库房。 原来太子当初送的那些东西真的是有用的! 挑选了上次李怀仙也用过的搓衣板,一路偷偷摸摸的拿着回了房间。 秦舟正好在看要不要挑选一些药品带上,就看见曹睿鬼鬼祟祟的站在身后,然后将搓衣板一扔,十分干脆的就跪了下去。 ······ 当初看李怀仙的表情并没有觉得有多痛啊!曹睿紧紧的握着拳头抬头看着顾清。 这样一副卖惨的表情,实在是有伤风化! “娘子,为夫错了,下次不敢了。” 秦舟的回答十分干脆,“我不信!” “真的不敢了,下次只要你说不······”曹睿的话还没有说完,秦舟就捂着他的嘴,让身后的丫鬟赶紧走。 府上的丫鬟都是人精,就这话,这样的情景要真是不知道后面姑爷要说什么那还真是枉费了太子殿下对他们的一番心意! 于是在秦舟和曹睿出门的时候,太子府的侍卫带着太子的信件还有一瓶看起来像是药膏的东西赶到了交给了秦舟。 曹汝本想看看是什么,但是看着身后的人脾气还没有消还是认命的放了回去。 秦舟将信看完之后立刻就拿出火折子将信烧了,顺便还让那侍卫传话回去,“回来再找三哥聊天!” 聊天二字有些牙咬切齿,十分都是愤怒! 只是他们这一出发之后却没有想到再过几天回来之后整个京城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两人根据顾清一路留下的线索一路追赶,结果这才走了四天竟然就将他们追到了。 不过顾清却告诉秦舟,并不是她们追了上来,而是他们已经是回来的路上了。 秦舟皱着眉头,“这一趟竟然这么顺利?” 顾清也有些不敢相信,“确实是这一路上太顺利了一些,线索也拿到了,虽然中间有一些小插曲,但是我总觉得太过于可以。” 秦舟和曹睿与顾清李怀仙相遇在同福客栈,这间客栈算得上是这路上唯一的一处比较好的落脚点了。 要下雨了 “所以找到顾老将军的线索了吗?” 秦舟自然是希望顾清这一趟能够有所收获的,毕竟他们这一路走过来又不容易大家也是知道的。 “确实得到了一些线索。” 顾清的回答应该是令人高兴的,但从顾清的表情来看这个回答显然有些牵强。 “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倒也没有,只是觉得这份线索来的太过于容易了一些。而且······” 说道这里顾清抬头看了一眼秦舟,从袖口里拿出一封信和一个令牌放在桌上。 秦舟认识,这令牌是皇家暗卫特有的,“你怎么会有这个令牌?” 顾清摇摇头,“不是我的,是我拿到的。” 顾清和李怀仙一路追到长城的时候才发现很多东西早就物是人非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来来往往的人都换了好多了,毕竟就连她都已经长大了,所以根本就没有多少人认识从前的那位将军。 更何况一个人要是有心想要隐藏自己的线索,更是不可能能在短时间之内找到的。 但十分巧合的是山上的山神庙除了问题,说是前些日子大雨,山神庙突然间就倒塌了,还有几个人被困在了下面要组织大家一起去救灾。 顾清和李怀仙本来是想去帮忙的,但是当他们跟着人群赶到的时候,周围讲究已经全是人了。 当地的县令还算是尽心尽力,只是他手底下的都是些小兵,这样的情况那些小兵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 “县令求求你!救救我儿子!”一男人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抱着县令的大腿,哭得昏天黑地。 “你先不要哭,先告诉我,你知道里面有多少人吗?”县令看起来还算是个好人,这样的情况也没有草草了事。 “里面一共有九人,其中有一人已经死了。其他人我敢确定。” 这男人倒还真是有些神奇,明明上一秒哭得那样昏天黑地,结果下一秒就收住了自己的情绪。 李怀仙和顾清对视两眼也觉得神奇得很。 顾清刚想展出的时候被李怀仙拦下来了。 “你干什么呀,现在这种时候你觉得我们不该站出去?”李怀仙将手指放在顾清的唇上,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然后将头偷偷的凑近,“你先看看他们的表情。” 顾清疑惑的看过去,发现所有人的表情其实都是一个十分为难的样子,到并不是没有办法的无奈。 “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们先看看再说说,我已经观察过了,这个山神庙已经有一些年份了,里面的那些树桩应该已经被虫蚁腐蚀了,救里面的人出来应该只是时间问题。” “而且你注意看有很多人的衣服都是一个样式,所以我怀疑这里的山神庙可能在举行某种仪式,我们若是随意餐盒,到时候可能没有九救人反而将我们自己搭进去了。” 顾清表示理解,李怀仙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于是两人隐藏到暗中去看着下面他们还有什么动作,毕竟刚才李怀仙也说了,要是这群人打算不救人他就亲自下场去救人。 村民中有一个人开了头,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就连顾清和李怀仙都没有注意到到底是谁在说话。 “大人,不如我们去求求那位吧!” 这话乍一听感觉没有什么,但是仔细一想,这些人居然连那人的名字都没有说出来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他们不知道,第二他们不敢说。 普通老百姓不敢说就算了,就是县令也不敢的拿到还是很少了,江湖朝堂一向是你不犯我,我不犯你的。 “眼下怕是也只有这一种办法了,不过那人古怪,他早些年说出那样的要求我们现在到哪里去寻一个孩子来给他呀。” 县令也是很为难,到是刚哭着求着要救命的那个男人说了一句话,“我家孩子给他吧。” 顾清和李怀仙越来越看不懂了,怎么还和孩子扯上关系了,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县令一而再,再而三的向他询问,“你确定?” “我确定,县令快些去吧,晚了这地下的人怕是也活不了了。” 这县令长叹一口气,“那就走吧,我们两个上去就足够了。” 那男子点了点头。 “剩下的人原地待命,顺着房屋将外面的路打扫一下,看看能不能找一些班车进来,在下山去找两个大夫上来在一旁等着。” “是!” 村民们也是出奇的安静等待着县令带回来的好消息。 顾清和李怀仙一路跟着县令和那个男子来到了一个山洞面前,别说,就这样的山洞,面前全是青苔,且杂草重生,根本就看不出来里面居然是有人住的样子。 跟在门口顾清便和李怀仙没有动作了,只是偷偷的趴在墙壁上偷听着里面得到动静。 “沈先生,今日山神庙被困了九人,其中一人已经死了,剩下的人目前应该没有大碍,还请您出手相救。” 一个浑厚的声音穿了出来,“我说过我的规矩。” “我知道,所以今日我带了孩子的父亲来,您可以亲自向他确定。” 里面没有什么声音,也没有什么问题,只是隔了一会儿就听见那个声音接着说道,“走吧,带路。” 县令松了一口气之后又看了看跟着自己上山的这位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沈先生有一身好功夫,你儿子跟着他保准能长得白白胖胖,平平安安,健康一生的。” 说道这里的时候,那男人的才有了一些回答,“是吗,既然这样听爱好的。” 县令以为是他情绪不高,所以没有在多说什么只是紧紧的看着他一路跟着那位大人下山而去。 顾清和李怀仙不敢走太近怕是被发现,所以也没有看见那人的模样。只能隐隐约约听见县令和他的谈话。 “其实山神庙是没有问题的,本来我们也是不想麻烦您的,毕竟山神庙的建设已经有一些年头了,要是我们自己慢慢救人也肯定是能够救出来的。” “那你们来找我干什么?” 县令尴尬的笑了一声,旁边的男人接嘴了,“要下雨了。” 顾清和李怀仙看了看这天,晴空万里没有一点要下雨的趋势。眼睛里充满了问号。 山洞里的男人 顾清和李怀仙还没有明白为什么要下雨,更不明白这下雨跟救人有什么关系。 于是便一直跟着他们下了山。 “你说这人什么来历?一个县令遇到这样的事情没有上报反而只是来找了这个人还要求着他救人,看着规矩恐怕也不是什么好规矩,跟孩子沾边的东西都不是什么好人!” 李怀仙看着顾清,“所以你这么气氛的原因是在于孩子?” “也不全是吧,就是这个人感觉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所有人都很听他的话。” 李怀仙到是并不同意顾清的这个看法,“你看这两人一个是县令一个只是普通的村民,但是他们两个对待这个人的态度是一样的,都是很恭敬的,你仔细悄悄。” 顾清先前是因为听见他们说些关于孩子的事情有些生气,便没有注意这些细节,到是李怀仙这样一说,更是奇怪了,都要了你儿子的人居然还会有人对这样的让人恭恭敬敬,难道不觉得奇怪嘛? 顾清是越来越糊涂,到是李怀仙越看越有意思,这天突然开始吹起凉风,看来果真有下雨的趋势啊! 等到县令带着人下来之后,所有的村民居然都老老实实的站起来行礼了,就是县令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呢!而且看县令的这姿态十分诚恳,巴不得比这些村民更加诚恳些。 顾清心中暗骂:官官相护的狗东西!看着还人模人样的。 场地基本都已经清理出来了,大夫也已经就位了,忽然间看见沈先生还齐齐的行礼了。 只是没有出一点声音。 顾清和李怀仙也不敢乱动,只敢躲在山上,这人的头发乱糟糟的挡着脸顾清透过树枝丫也不是很能看清,还想在仔细看一看的时候却发现那人的视线好像忽然就锁定他们了一般。 “出来吧,山上的那两个人。” 这话一出,顾清和李怀仙一对望就知道使他们暴露了,深呼吸一口气就站了起来。 走下去的时候顾清还能听见那些村民们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只好先表明自己的来意了。 “各位,我没有什么坏心思的,只是想着过来帮你们一个忙的,但是害怕冲撞了你们这里的规矩,所以我们俩才一路跟随着,实际上是想看一看情况,看看待会儿有没有什么是我们两个能够帮上的。” 村民们和那个男人都没有说话,到是县令瞧着他们两个神色诡异,特别是注意到他们的鞋子的时候,眼神更加凝聚,李怀仙悄悄的将顾清拉到身后去护着。 “好了,就这样吧。” 那男人瞧了许久的顾清,最后还是对着县令说了这样一句话。 说来也奇怪这男人这样说了之后,县令对他们的态度一下子就柔和了下来。 “你们二位先帮忙照看一下村民吧。” 顾清和李怀仙被这样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搞晕了头脑,还没有来得及细想天空中忽然开始狂风大作起来。 “还真是要下雨了。” 顾清独自感叹道,旁边的村民有人搭话,“这雨可不小,不过有沈先生在里面的人应该都是能活的。” 顾清很是不能理解,“要是在之前上山请这位沈先生之前你们就开始自己清理,难道不是更快吗?” 那人摇摇头,“你是外乡来的自然是不知道,我们这座山神庙大有玄机。里面的佛像是连着背后的那座山的。一旦开始下大雨身后的山就会发生山体滑坡,而且整个庙里的一草一木都与之息息相关,所以我们也不敢乱动,稍有不慎那就是活埋了里面还活着的所有人。” 李怀仙在另外一边对着顾清点头,确实这这样的刚才他们下山的时候他就已经看见了。 “那我能问问就是关于这个孩······”顾清的话还没说完,李怀仙就飞奔过来捂着顾清的嘴离开了。 “你在干什么!这些事情可以随便打听嘛!要是触犯了规矩你是不是打算和我一起浸猪笼啊!” “怎么可能,又不是打不过。” 李怀仙觉得自己很有先见之明,指了指身后的那群人,让顾清好好看看,“你确定你会动手打他们?” 顾清嘻嘻一笑,“打不过我们可以跑嘛!” “你确定?你能在这个村子里跑出去,况且还是有县令帮忙的情况下,二期而他们的身后还有一个看起来武功高强,实际上武功也确实很高强的高手!” 顾清被怼到哑口无言,直接伸出自己的拳头在李怀仙的面前走了一圈,“还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虽然不至于牙咬切齿的程度,但要是环境和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李怀仙敏感的察觉到膝盖有一丝丝的危险。 “没,就是想让你好好保护自己。” 那人的动作很快,只是各处那个棍子敲了敲就知道里面的人在哪里了,顺着他留下来的印迹县令直接在地上就开始画上了草图。 根据他的几个标注点,由大小不一几个小圆圈,那人只是看了一眼,就走了。 县令自觉地退下来并且不在上前。 李怀仙是个安分不下来的,看着这县令退下来了,想着上前去打探打探消息,结果刚想开口却被县令的眼神吓得闭上了嘴。 这时候才发现所有人都安静得有些可怕,甚至包括刚才和他们闲聊天的几位大爷。 之间那男人走了几圈之后,最终停在了一个柱子前面。 “三个人。两女一男。” 李怀仙还在看热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那县令已经转身朝着顾清走去,“还请这位小姐帮忙。沈先生的意思就是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上前,将那根柱子抬起来。” 顾清指了指自己,“确定要我来?我可不是很懂。” “但这里只有你和另外一个女人了,她会教你的。沈先生也会教你的。” 李怀仙毛遂自荐,“那那个男人就我去吧!” 县令闷声一笑,“那行,既然这位先生毛遂自荐了,我本官就得个清闲不去了。辛苦这位先生了!” 李怀仙忽然有种一种被坑多的感觉。 那男人也不说话,手指着谁,谁就站在他站的那个位置上去,然后就开始抬柱子。 顾清和那名女子都是稍微站得靠后一些,举起来就相对要轻松一些,到是苦了李怀仙虽然说不用他出力,但他现在觉得很痛苦。 因为他居然被当做了一个支点。 顾家老人 随后整个山神庙竟然真的背翘了起来,下面的开始陆陆续续的爬了出来。只有那个男人站在不远处焦急的等待着什么。 随着孩子已经跑出来之后,那男人直接跪在地上朝着那个姓沈的男人磕了三个头,小男孩出来之后看见这样的场景显然已经明白了什么,又跪下去对着那男人磕了三个头。 现场的气氛一片沉默。 李怀仙和顾清看不懂,到是后面的女子不注意松了手,压得李怀仙大叫了一声。 只是下一秒就看见这个男人已经冲进了废墟。 “喂,他干什么!快出来啊!”李怀仙看得目瞪口呆,顾清也是同样的不理解,叫着周围的人去就他出来。 到是那位被叫做沈先生的人直接一个弹力,借着一颗小石头就让李怀仙换了位置。 顾清却是不肯这般轻易认命! “李怀仙!救人!” ……李怀仙不为所动。 “你在干什么!救人啊!”失去了支点顾清本就勉强,此刻已经是无用之功了。 李怀仙此刻倒是也想动,只可惜他现在动不了。就是发声都是支支吾吾的含糊不清。 随后顾清也被提溜了出来,整个山神庙全都毁于一旦。 “为什么不救他?他明明是可以活着的,你们为什么不救人?”顾清见不得这样的场面,算下来那人也算是死在了她的手上。 “走吧。” “沈先生看来是很高兴啊,也对,平白捡了个儿子自然应该高兴才对。”顾清还是气急了,说话有些不顾章法了。 没想到姓沈的那位岿然不动,到是这些村民对她指指点点,甚至连那个男人的儿子都站出来维护那个姓沈的。 乌云密布,天空突然就下起了大雨。啪啪的打在脸上还有些疼。 李怀仙身上的穴位解开了,顾清站在原地看着周围的人很是不理解。 可这雨下得太大了,要是不走的话一定会被掩埋的。身后的山神庙的佛像已经倒下去了。 “跟着走。” 这话是姓沈的路过李怀仙身后时候说的。顾清虽然在气头上,可力气上到底还是比不过李怀仙。 就这样一路连绑带捆的下了山。后来山果然倒塌了一大片,冲毁了整个山神庙。 李怀仙则是暗暗的告诉顾清别惹事,这里情况他们不清楚,要是耽误了进程到时候消息可能就拿不到了。 顾青一下子清醒,是啊还有祖父的消息要寻找,这里的事情她现在没有时间去管。 可今天也只能暂时找个地方落脚了。 环视了一圈却发现这些村民都有意的避开了他们的视线。大约应该是顾清之前行为得罪了那个人。 “你们今晚住我家吧,大雨哪里也走不了。去山上会死人的。” 说话的正是那个小男孩,不过这样的年纪到是感觉懂事不少。 “谢谢。” 外面的天气变幻多端,这里的地形也是奇形怪状。 你有见过三角形的村子吗? 这个村子就是这样,所有的房屋和排列的顺序,以及他们制作的很多物件全都是三角形。 就连整个村子的布置也是三角形。 这是顾清从山上下去顺便看见的。 等着到了那孩子的家之后,顾清的脸色更是黑得不像样子。 因为那个人也来了。 这一路就跟在身后没有一点声音。 “喂,小子,这人刚刚要了你爹的命,你不报仇也就算了,眼下还敢把人请回家里住着。” 顾清冷嘲热讽,本以为能让这小男孩懂点事儿,把人赶出去。结果那男孩确实恶狠狠的眼神扫向他们。 要不是姓沈的那人拦着怕是被赶出去的就是他们了。 “你进去吧,我和她们有点事情要说。” 小男孩点好了火堆自己就收拾好了进屋去了,就连进门的时候,那小男孩看向顾清的眼神都是嫌弃又恶心的。却又好像不得不将他们留下来一样。 等着里面的屋子熄了灯,这姓沈的才站起来到外面去借着雨水洗了吧脸。从火堆前走过来,火光跳跃在他的脸上。 顾清第一次看清这个人的脸庞,这些人都叫他沈先生,竟是一叶障目了。 沈同甚同音。 “老将甚归叩见家主。” 顾清这才仔细看清了他,竟是甚归也就是她要找的人。 聊天的过程中顾清才知道原来这一切竟然是因为一个情字。 父母相爱到以死殉情的地步到还真是少见,留下这个孩子若是独自一人倒也是能长大,却不知道能长成什么样子。 索性就送给了他,说的好听是送,但其实要将这个孩子养大也是不容易的,况且在他的手底下活着无论如何都能学到一身本事。 “他父母很相爱,他父亲来求我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那样的眼神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我阻止不了他。” 甚归的话里藏着惋惜,到底是一条人命。 “所以你干脆成全了他同他的夫人死在一处,也算是幸运了。” 顾青本着好心想要安慰他,一旁的李怀仙到是开始叭叭的说个不停。 “呸,什么狗屁爱情!我看就是他胆小!一个父亲能有什么理由抛下自己的儿子,竟然一心想要求死,简直就是神经病。我看啊,他压根就没资格做父亲。” 许是三人说得认真,没注意屋里走出来个人。 一团子灰咋在李怀仙的身上,“我父亲是天底下最认真的父亲,你什么都不知道给我闭嘴!” 小男孩噙着满眼的泪水硬是憋着,恶狠狠的盯着李怀仙和顾清。 “呸!我才不要你们同情。我父亲才不是你们说的那样,他是伟大的,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李怀仙转过身没反驳也不敢再多说话,顾清也同样如此。 甚归走上前去抱住他,“好了,都过了,你以后也要同你父亲一样成为勇敢的人,他们的话也不必放在心上,他们不懂罢了,不与他们计较。” 小男孩哭的声嘶力竭:“沈先生,我父亲已经很勇敢了。” “我知道,哭吧,憋了这么久了。” 直到小男孩儿哭得累了,甚归将他抱进去休息了之后。 顾清才眯着眼睛,笑意盈盈的看着甚归,“甚将军,不至于吧。就这节骨眼您还要折腾我?” 那人回过身来,两手一摊,“那不然总不能让孩子给憋着了你说是不是。” 顾清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个是来。 橘子花香 这村里有些古老的祭祀,若是与爱人死在同一个地方下一辈子便可以重新走在一起。 但如果是自己自杀是会引起天神愤怒的,死后要下十八层地狱的,并且会死后无全尸的。 这里的民风如此,死了要完完整整的下葬才能得到天神的祝福。要是没有完整的尸体那是要经历八十一个轮回才能再度成人的。 村子里的这些习俗是伴随着他们的一生的,甚至是他们的祖祖辈辈,在他们心里是不可磨灭的一种感情。 那也就意味着,这个小男孩的父亲是下了巨大的勇气才做出了这个选择的。 顾清有些歉意,看着甚归的表情越发的小肚鸡肠了。 “所以你就这样坑害我?我还是不是你侄女了?” 李怀仙坐在一边脑袋左右观看。 “随意这是什么情况?” “甚归,是当年顾家军的老人了,以一当十不是问题,也算是我的叔父。他应该是早就认出了我。” “现在我已经改名字了,叫我沈规吧,规是规矩的规。那男人求到我跟前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 这孩子既然是给了我我自然也是要好好养着的。不这样逼一逼他,不哭出来迟早憋在心里憋出病来。” 沈规说的心不在焉,好想刚才的事情不是发生在他身上他不心疼一般。 ……确实也不是发生在他身上…… 李怀仙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起来十分有礼貌的对着沈规作揖行礼:“晚辈李怀仙见过叔父。” ??? 怎么他就直接叫叔父了? 聪明如李怀仙自然是明白的,这眼前还不得赶紧讨好,能和顾清走这么近的长辈可不多,有一个算一个都要好生对待! 这可是给自己挣表现的时候!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沈规的这个神器问题算是问到了点子上,顾清将整件故事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之后,沈规的表情倒是发生了一些变化。 “沈叔父,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沈规皱着眉头看了眼顾清。 “三个月前我曾见过你的祖父,他的身边确实还有另外一个年轻人。不过那个人是个女孩儿,也不说话,武功倒是极高,也只是匆匆见了一面而已。” “您仔细想想,真的没有留下什么线索之类的吗?” 顾清知道那个女人就是日日夜夜都跟在秦潭身边的那个人,她要是出现了就证明秦潭也一定出现过! 不可能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沈规倒是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有个东西不知道算不算线索。” “什么东西?” “一件破衣服。” 沈规仔细回想着那天:“你祖父出现的很巧妙,这些年也就他还知道我在这里,就连你也是只知道我活着然后一路猜过来的吧。” 顾清挠挠头,确实是这样。 “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下暴雨,你祖父突然出现了我就带他下去找了一家农户换衣服。留下来的那件衣服就被身后的那个姑娘挑破了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估计就是怕你祖父留下线索吧。” 顾清着急的问:“那衣服呢?” 沈规指了指已经睡着的男孩儿:“当天晚上就是在他家借的衣服,那件破衣服应该也在他家。等明日他醒了再问吧。” 现在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只是顾清有些想不明白,不过想不明白的也只是小问题,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等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问起那件破衣服的时候,小男孩突然间看向顾清的眼神就变了。 “你是来找那件衣服的?” 顾清难得露出微笑,一副哄小孩的姿态:“是呀,姐姐就是来取那件破衣服的。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呀?” “我爹说等我以后长大了要去你的身边保护你。” ??? 小男孩的这一番话到时给顾清说懵了。他掀开自己衣袖,手臂上一个蛇形的图案显现出来。 顾清也察觉到了自己手上蝉衣蛇的动静。 “你是顾家的人?” “我爹和我娘都是。” 顾清一下子瘫坐到地上,又跑了出去。 李怀仙想追出去却被沈规拦住了,“让她自己想清楚了自然就回来了。” “她这是怎么了?”李怀仙不解的问道。 沈规望着那个跑出去的身影,呢喃道:“估计是接受不了。” 沈规说的没错,顾清确实接受不了,这一切原来仍旧是局,是安排。 从三个月前就已经注定了今天的结局。 只是不知道顾老与秦潭的局到底是谁更胜一筹。 谁赢都不重要,他们的计划几乎从一开始就已经确定了那两人的死亡,就是那个孩子的父母。 所以顾清才会忍不住跑出去的。 祖父这是下了一盘大棋才将那衣服留到了现在的。 没等多久顾清就红着眼睛跑回来了。 沈规和李怀仙什么也不说也不问,就看着她。 “想明白了就去看看拿衣服吧。”沈规这嘴倒是不留情面,顾清拿着衣服里三层外三层的看了三遍,甚至都已经拼了回去却还是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这衣服你们不觉得很香吗?”小男孩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三人说出了自己想法。 “香?你闻到了什么味道?” “橘子花香的味道,虽然已经很淡了但还是有味道在上面的。” 顾清和李怀仙对望一眼,互相摇头,两人一起看向沈规,沈规也是一脸摇头。 看来这花香只有他一个人能嗅到啊。 “我自小嗅觉就很灵敏,这件衣服上一定沾染了很多橘子花的粉末。” “也就是说只要找到了哪里有盛开的橘子花就有可能找到别的线索。” 顾清一时间沉浸在喜悦里,到是李怀仙抓着顾清问了句,“给我们送线索的人是谁?” “这个问题如果没有弄清楚我们就不能前去。” 面对李怀仙的反对,顾清本想坚持的,却看见沈规也是和李怀仙一个看法。 一时间都沉默了起来。 到最后还是沈规开口:“我带上他去找橘子花盛开的地方,你和李怀仙回京城调查消息来源。” 于是顾清和李怀仙当天下午就找了马车一路飞奔回京最后在同福客栈相遇了。明剑派 京城变故 李怀仙和顾清就是这样与秦舟和曹睿相遇的。 “所以你们现在回来是为了查线索?” 曹睿这一副要吃人的模样看得李怀仙拉着顾清后退了两步,指着问秦舟,“他这样子是怎么回事?” 秦舟淡定的端起茶水,“就是他打算约我去看戏的时候正巧收到了你们的消息,于是我就带上他来找你们了。毕竟你们的安全也很重要的嘛。” 虽然秦舟的话是这样说的,但是李怀仙还是能够敏锐的察觉到这故事背后的惊险,但从曹睿的这份眼神来看就肯定不是看戏这样简单的理由。 “故事是坏了曹睿的大事!”李怀仙凑在顾清的耳边嘀咕,顾清一双眼睛看着他,写满了不相信。 “你不相信我?” 顾清摇头。 “其实,我是不相信曹睿,毕竟他的身板,新婚之夜都是睡过去的。” 两人相视一笑。 “行了,既然你们已经回来,那我们现在就启程回去吧,你们耽搁的时间越久,想找到线索就越困难。” 虽然明白曹睿这样说是有一些私心的,但是这并不能反驳他话中的道理。 确实时间越久,他们就越不能调查清楚整件事情。 在马车里秦舟和顾清还在讨论她们这一路遇到的事情。 “沈规出现的时机太过于巧合所以你怀疑这是一场骗局?” 顾清点点头。 “可是沈规不是你自己上山去找到的吗?而且也证明了他的确是你们的顾家的人啊,你不是也认识吗?” “我不是怀疑他,而是怀疑整件事情,就好像是我从最开始接到那个信息开始我好像就已经走进了一个被安排好一切的局里。” 秦舟的理解能力满分,“你应该是想说自己就好像走进了一个已经写好了结局的话本里吧?” “对,就是这个感觉,虽然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发现,但好像我自己的行动其实并不是因为我自己而选择的。 就像我和李怀仙出门寻找线索这件事情,其实按照以往的选择应该是我们四个一起行动,可这次遇上了你们成亲,所以我和李怀仙下意识的就将你们瞥了出去,然后接到那条消息的时候我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这位顾家老人,虽然事实证明确实是他,可是这一切好像是我自愿又不是我自愿的选择一样。” 秦舟再一次理解满分,“你的意思就是想说我们这一趟出京城其实是被人布置好的?就像是突然多出来的一条捷径,所以你感到不安?” 顾清点点头,“对于秦潭,我们也打过这么多次交道了,按照他的习性你觉得他会没有注意到那件衣服的特殊性嘛?在这就算没有从那件衣服上找到任何蛛丝马迹,他也完全可以一把火将衣服烧毁了,为什么还会挑破之后留着呢?” “所以你怀疑找到线索并不是关键,这次事件真正的关键地方在于让我们出京城?” “对!” 顾清一脸严肃的样子让曹睿也开始有些回忆了。 “这么说起来,其实你们在出发前就已经留下了很多线索给我们,但是我们在你们走后的第四天才收到消息,意味着这件事情其实也被安排了?” 虽然顾清很不愿意相信,但是从目前的看起来确实是这样的。 “先不想这么多了,我们加紧赶回京城吧,我总是有一些不好的预感要发生。” “行!” 后来在李怀仙的只会和曹睿的动手能力之下,变成了两匹马一架马车,这样的速度自然是比之前快了不少。但是在即将进入京城的时候遇上几队人马。 嗯,是的,是几对。 被围在中间的就是秦舟他们的马车。 其中有内力高手在场,直接五箭齐发整个马车废了,秦舟和顾清他们不得不跳下马车。 本以为是追杀自己的车队,顾清和秦舟都已经做法了厮杀一场的准备了,结果现在是什么情况? 跪在自己面前的人是个什么情况? 秦舟与曹睿在左边,顾清和李怀仙在右边,。 而跪在他们面前的人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跪的他们,而是跪的对面。 “参见公主!” “参见主公!” 秦舟和顾清看了看又指了指,同时说道,“你的人?” 又同时回答道,“应该是吧······” 李怀仙和曹睿坐在火堆边上感觉和挫败,“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两个很像吃软饭的男人?” 面对李怀仙真挚的疑问,曹睿点了点头。 此刻站在那边指兵点将的居然是他们的妻子,也不对,李怀仙还没有娶到顾清。 居然是他们的女人?也不对,李怀仙也没有睡到顾清······吧? 哎算了,反正就是那个意思。 “你怎么看?” 曹睿震惊又疑惑的盯着李怀仙,“你没病吧?这话你问我?” 李怀仙笑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一路可都在收集线索,仙宗门七长老可不是说着玩儿的,我可从来没有小看你,再说了墨怀玉那小子临死了都要把仙宗门托付给你,摆明了就是留给你操作的。说说吧,什么情况。” 曹睿暗骂一声,这人狗鼻子啊,什么消息的味道都能闻到! 李怀仙焉儿坏的笑道,“再说了,这些人的路子你肯一早就调查清楚了,不然那有他们动手机会,你能让他们出现在这里说明你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至少对于秦舟来说已经是危险的了,不然你也不会让他们出现拦住秦舟,里面肯定还混杂了你的人手。” 曹睿摆摆手,“行了别分析,你再分析下去,我家底都要掏出来给你了。京城的确是已经出事了,不然我也不会那么快就让你们往回赶路,而且顾清这一路上的猜测和分析都挺准确的。” 李怀仙直接给了曹睿一巴掌,“能不能干脆点,说重点!” “重点就是太子又被关起来了,这次不仅仅是太子,皇后也被禁足了,我爹也关在家里了,你和顾小姐好像还没有什么事情,但是顾小姐身份特殊千万不能出去自投罗网。” 李怀仙沉默了,“怎么会这么眼中,这次又是什么原因?” 曹睿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眼神,“这次的理由你恐怕还真是猜都猜不到。” 黄雀计划5 京城在一夜之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好像所有人在一夜之间就醒悟了一般。 秦舟的事情明明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可是就在曹睿和秦舟离开京城的当天夜里所有的人就好像是才意识到秦舟的事情一样。 李怀仙神色有些严肃,曹睿难得看他一副这样的表情,“我这才开始,你不至于吧,表情这么严肃。” “不对劲,我是说这件事情从秦舟身份做实开始就不对劲了。当时我们就觉得奇怪就算是朝中的大臣碍于皇上的旨意和心情,但是民间的百姓不应该没有丝毫反应啊,那几天连流言蜚语都没有想当初太子的事情那可是满城风雨,可是秦舟的事情可是连皇榜都张贴出去了,但是城中都没有什么人有反应,当时我和顾清都觉得奇怪还特意调查过,只是没有什么收货。” 曹睿也是越想越不对劲,“那按照你的意思是说其实我们从一开始就已经落入了陷阱了?” 李怀仙的神色几乎就没有这样严肃过,曹睿一时间有些慌了心神。 “差不多应该是这样的。所以你把京城的情况仔仔细细的给我讲一遍,我看看能不能梳理出一些别的什么线索。” 曹睿点点头,“京城的事情要从那天晚上说起。” 他和秦舟前脚刚出京城不超过一个时辰,刚过午夜之后,还没有走出去多远就收到了家里暗卫传来的消息,速去速回!虽然只有四个字,但是下面盖着他爹的印章,看得出事情很紧急。 于是曹睿找人回去调查了京城发生的事情。 当天夜里灯火通明,明明之前所有人都还在梦想中,突然一觉就醒过来了,而且奇怪的是并不是一两户这样的情况,几乎是整个京城的人都是这样的情况,就连那些朝堂大臣的府邸也是这个情况。 第二天等他们所有人醒来之后诡异的事情就发生了,好像对于他们来说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就好像是他们的梦境一般,所有人都不相信秦舟竟然是一位公主,而且嫁给了曹大人的儿子。 在他们的潜意识里好像秦舟一直都是同太子有一段感情的,忽然之间睡了一觉醒来之后竟然就变成了这样的模样,梦境中的事情竟然是真的。 “人在梦境中会无限放大他们在意的一些事情,甚至是改变他们的想法。” 听着曹睿的解释,李怀仙还是觉得不成道理,“不应该啊,至少你说的情况是真的做梦,可是他们经历的事情确实是真是的事情啊!”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啊,而且人的记忆是会被他们自己篡改的!就好像一个女子跳水了,一个男子下去救她。背景是这女子爱慕这男子。于是在女子的记忆中那男子就是风度翩翩的公子温柔又善良还很有正义感。” 李怀仙看着曹睿,一脸的平静,“难道不是这样吗?” 曹睿撇了撇嘴,“真是的情况是这名男子与这名女子是令居,周围全是看客都是左邻右舍他不下去救人这说不过去,而且救人上来之后关心她的并不是男子,而是男子身后的仆从,但是由于这名仆从是男子的人,所以这名女子自动将所有关于这名仆从做的事情全部都嫁接到这名男子身上了,其实这名男子当时将人就上来之后就已经离开了。而且是非常着急离开的。” “还有这种操作?”李怀仙大吃一惊。 曹睿一副他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上次顾小姐做了糕点明明是每个人都有,但是因为你拿到的恰好是顾小姐掉在案板的那一块,上面恰好压出了一个心形,于是你拉着我笑了一整天,眼睛看着顾小姐都要笑出花来了,还说什么那就是顾小姐喜欢你的表现。” ······ 李怀仙转头看了看天空,装作没哟听见的样子,“你看今晚的星星真亮!” 曹睿抬头看了一眼乌漆嘛黑的天空,摆明了一副要下雨的样子,也不知道这人从哪里看到的星星。 “所以按照你的意思是全城的人其实都陷入了自己的意识幻境?” 曹睿叹了一口气,“我的意思是他们可能中毒了,应该是吃了某种有致幻成分的药,并不致命,只是会让人潜意识联想到自己更希望看见的场面。” “你会这么说肯定是已经找到一些线索了吧!” 曹睿点点头,刚想要说话,李怀仙半路截胡,“我猜跟那几个茶馆有关系,就是之前编故事的那几个茶馆。” 曹睿点头,“确实,那几个茶馆的故事我这里还要一些你要看嘛?” 李怀仙话不多说,直接伸手。 上一回我们说道太子与这秦舟公主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妹妹担忧哥哥连夜入城相见感天动地啊!殊不知这一切竟然都是阴谋!这秦舟公主并非是皇后的亲生血脉,与我们的太子也并非是骨肉血亲,这皇家密室我们不敢多说,单说这秦舟公主与这太子感情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太子因着两位太子妃的去世伤心至极!这皇宫中这么多公主皇子竟然没有一人能够宽慰太子的!一定要远在外面的秦舟公主赶回来相见!况且这秦舟公主这么多年一直是皇子得到身份,事情样样做的是比太子优秀却没有受过太子的任何一点责备,甚至没有过任何冲突!这事可就说来话长了! 这太子一夜之间精神振奋!又是操办婚礼又是送礼上门,更是带着秦舟公主四处玩了,这曹公子本就是爱好烟花柳巷的人物,区区一个宴春楼的头牌又如何能够锁得住他的心。眼看太子的地位稳固,如今竟能大着胆子求取五公主,这背后又有什么故事各位细细想来。 本是青梅又竹马,奈何身份受限制,于是巧换身份嫁他人,暗中往来更密切! 这说书的故事编的是相当圆满,而且件件事情都是真是发生的,也都是所有人都看见的,最后几个字更是杀人诛心!这简直就是摆明了再说秦舟与太子有染!他曹睿不过是个替身。 不过李怀仙很能抓关键,看着手里的这一沓纸,竟然拉着曹睿十分认真严肃的表情问他,“这······这!你都能忍?!” 曹睿站起来,是可忍孰不可忍,暗中挪开了李怀仙刚才坐着的木桩。 李怀仙坐了一个空。 黄雀计划6 于是京城的事情就这传开了,民间流言四起,谏官们的折子都要将皇上的桌子堆满了,迫于无奈之下,皇上命大理寺严查此事同时将太子禁足在太子府上。 太子的事情闹得是人尽皆知,整个京城也是人心惶惶,宫中出了这样的事情皇后也是难逃干系,曹大人便是一早就打发了人来告知曹睿消息。 这门口接秦舟的人其中就混入了曹睿安插的人手,也是为了秦舟的安全着想,毕竟眼下是多事之秋。 那边顾清和秦舟了解到的消息也并不少,可李怀仙和曹睿谁也没有开口提起这件事情。 这两拨人一边是顾清的人,也就是才相认的顾家人带着消息特地等在门口拦着顾清的,在后面的人就是曹大人派来的人以及秦舟自己手里的人,最意外的就是李怀仙手底下的人竟然也来凑热闹了。 “你们是怎么回事?不是全都在鬼阁待命嘛,本座不是吩咐了,这几日不要轻举妄动!”李怀仙见到竟然有一波是自己这边的人的时候是吃惊的毕竟鬼阁的人是从来不会参与这些党派之争的。 来人倒也不是别人,而是寒祁。 “不是您自己传的消息回来说在京城门口探听消息的嘛?说是这件事情很重要!” 李怀仙将寒祁拉到一边,小声嘀咕,“我什么时候给你们传的消息!有什么印记嘛?” 寒祁翻了个白眼,“你有什么印记,你传消息从来不看这些的,我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我们谁不知道你心悦顾姑娘,你叫我们在门口探听消息不就是为了保护她吗,我们都懂!” “懂个屁!”李怀仙抓着寒祁勾肩搭背的样子想要佯装出衣一副好兄弟的样子,奈何身后的曹睿已经看不下去了, “李怀仙,你还要老子在背后给你擦多少屁股啊!你办事能不能靠谱一点,真不知道墨怀玉那小子看上你什么了,居然叫你去管理鬼阁!” 李怀仙差异的回头,“怎么你也知道?” 曹睿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这件事情好像没有几个人是不知道的吧,再说了鬼阁又不是你能够管理得下来的,就凭你要是没有我再后面给你擦屁股你早就不知道被多少人给挖出来了!” 寒祁飘忽不定的神色让李怀仙明白了确实是这样的情况。 不过眼下还是要瞒着其他人,他们几个知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秦舟手底下的人可是有不少跟皇上通气的人呢。 顾清说完了事情之后,顾家的人说是有事情要单独禀告家主,于是秦舟就先与曹睿和李怀仙汇合了。 “你怎么了?什么这么不好?可是京城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一见到秦舟曹睿就嘘寒问暖的凑上前去,李怀仙第一次见到一个人的脸色可以变化得如此之快,明明上一秒还是一切都了如指掌的脸色,下一面就是一副关爱的神情到是让李怀仙暗自佩服! 秦舟的兴致不高,也就懒得与曹睿绕圈子:“你一点都不知道?” 曹睿触了霉头,也就开始说一半骗一半,“知道一些,京城出事,太子又被禁足了这才今日的功夫,还牵连了皇后和我爹!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秦舟斜眼瞧着他,“连皇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你还有不知道的事情?” 曹睿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张口又闭上,然后微微一笑,“我这不是不想让你担忧嘛~” 李怀仙默默的挪到一边,想要看看顾清那边又什么事情,奈何还没有凑近,就被顾清发现了。 暗自呢喃到,“顾清什么时候这么警觉了这么远的的距离就算是我也都不一定能够发现!” 不过看样子那边的人好像已经说完事情了,李怀仙也就只听见了一声告退之后就走了,顾清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个一封信。 不过现在的情况李怀仙可是不敢虎口夺食,刚刚才探听消息失败,何必现在又凑上去让自己难堪。 “刚刚听见什么了?”顾清今日也是这般开门见山一点湾子也不绕想必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李怀仙对天发誓,“我真的什么也没有听见,刚靠近你就发现我了,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真的什么都没有听见?” “我发誓!” 看李怀仙的样子到是也不像说假话的,况且发现他的时候事情几乎都已经交代清楚了,到是也没有其他什么了。 顾清严肃的目光有所收敛之后,李怀仙候着脸皮抓着顾清追问,“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这样我以后也能精进一下我的武义!” ······ 饶是曹睿都有一些看不下去这样不要脸。 这都能说成是精进武义!是在是很不要脸,没有几年的功力都是做不到这样的。 “不是我发现的你。”顾清对于这一点到是实诚,也没有想着要瞒着李怀仙,曹睿不免在心中默默的担忧了一下顾清的未来,不过又想到自己和秦舟的结局,又自嘲的笑了笑,自己何德何能掺和别人的事情,还替别人担忧。 李怀仙更是震惊,一脸失望,“不是你啊,我还以为是你对我太过于熟悉所以你才发现的的我呢,难不成是你顾家的人?” 顾清摇摇头,“不是他,况且这么远的距离,他就算发现了,你估计也什么都没有听见吧。” 李怀仙吃了瘪,焉儿了下去,最后又不死心的问顾清,“真的不是你发现的我?”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面对顾清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李怀仙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还是靠着曹睿的提醒才想起来顾清手上的这条蝉衣蛇。 这一夜都不是很安稳,秦舟和曹睿明明两人心中都装着事情,但就是谁也不说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又舍不得放开对方。看得顾清心累,李怀仙却拉着她逃离战场。 “人家小两口的事情,你掺和什么!多关心关心我不行嘛?” 顾清仔细瞧着李怀仙的样子,接着月光到是有几分秀色可餐的样子,“倒也不是不行,那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吗?” 李怀仙一副星星眼的状态,“好啊!” 顾清眨着眼睛,看着李怀仙,“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手下今日来找你什么事情?” ······ “我也觉得你也可以多观察观察曹睿和公主,他们两个确实很不对劲,肯定有事情瞒着我们!” 顾清轻笑。 “不用太过于顾虑我,你有你要做的事情,我也有我要做的事情,墨怀玉的命怎么能白丢。” “嗯,知道了。” 黄雀计划7 虽然嘴上是这样说的,但是当天夜里顾清就悄悄的起来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 只是前脚她刚牵了马后脚李怀仙就偷偷摸摸的跟了上去。 不过就是走了五公里的路顾清就停下来休息了,这显然是不符合常理的,毕竟顾清挑的这匹马可是精马。 李怀仙虽然有些怀疑自己已经暴露了,但还是怀着一丝的侥幸躲在后面,心中默念,没有发现我没有发现我,没有发现我。 但还是没能躲过顾清。 “出来吧,跟了一路了,再跟你待会儿可就跟不上我这马的速度了。” 李怀仙只好从后面转悠这出来,“你看,今晚这景色真美,月亮真圆!你也是到这里来看风景的吗?好巧啊,我也是!” ······ “够了,你明明已经看出来了我不是。” 顾清的冷漠在李怀仙的意料之外,看来那封信果然有问题,或者说信本身并不是问题,有问题的应该是信件上面的内容。 毕竟顾清从一开始的动作并没有打算离开,甚至是想要和他们一起调查这件事情的,但是眼下突然离开李怀仙的怀疑自然就放到了那封信上面。 “可是你祖父有什么消息了?”李怀仙问得直白,叫顾清不好回答。 看着顾清为难的样子,李怀仙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自顾自的说话,“你同那人分开的时候他给了你一封信,那时候你应该还不知道信件的内容,而且你那时候还在和我们一起商量关于京城的事情。” 说道这里李怀仙抬起头看着顾清,“可是你之后出去看过信件之后就有些变了,你开始不安,甚至心思都有些恍惚了,我们问起你你也没有开口。所以我猜那信件的内容应该是与你祖父有关。” 顾清叹了口气,“是,信上给了我祖父的地址。是沈规传回来的消息。” 李怀仙一时着急,“可是你不用一个人去啊,你连我们都没有告诉显然是出了事情。” 顾清看着李怀仙几欲张口却又暗淡了神情,那目光里藏着很多的东西,明明没有说出口的是顾清,但是李怀仙却从她的眼神中看见了求救的信号。 最终还是李怀仙败下阵来,“行了,他们回去处理事情,无论如何你也是赶不走我的,连曹睿都知道陪在顾清的身边,难不成我还能混得比他差!” 顾清看着李怀仙的这幅表情还是没有忍住的笑了,“你真的要同我一起去?” “那可不,本大爷说话算话,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仙门大会已过这么多人都已经认识我了,要是有一天传出去说我让自己的女人独自赴险传出去我不要面子的!” 看着李怀仙的样子,虽然每一句都是说着为了自己的面子,但顾清知道他是不会走了,最终还是将信件拿了出来。 城南桃林三十里相见,三日不见,毁尸灭迹。落款是秦潭。 信件中还有那日沈规身上衣服的味道,以及一封顾老将军笔记的纸,上面只是潦草的写着一些必须的生活用品,比如衣物,粮食等。虽然笔记潦草,但顾清还是一眼就看出了这是祖父的手笔,他习惯每一句话后面打一个小点。看似随意的小点,却是整张纸上最有证据的一点,因为这一点几乎每一个弧度都是相同的。 不会完全相同,但是小点多出来的那一下的弧度确实相同的,这是顾清看了十几年祖父的字看出来的,就连祖父身边的亲卫都不一定知道。 就冲着这一点来看,无论这封信上面的内容到底是什么,顾清都一定会去见一见秦潭! 而且所有的事情都要有一个结果无论是祖父也好,皇上也罢,还是秦潭,他们三个人之间的事情到底背后又是怎样的故事总是要见面收个清楚的。 不然这天下的大乱,何时才能有一个终结的时候。 “所以你打算一个人去见秦潭?!”李怀仙并不知道事情是这样的,他无非就是猜想顾清想去救祖父,也不愿意耽误秦舟营救太子,因为朝堂上的事情应该是更加重要的,毕竟这几人的生死可是关系着着天下无数百姓的性命的。 可没有想到顾清竟然要独自去面见秦潭! 秦潭的手段还有武功都是深不可测的,几乎就没有看见过秦潭出手!她身边的侍女都是不敢小瞧的,就算他拿出所有的实力对上那侍女恐怕都是势均力敌的。 顾清这是在去赴死!并且并不打算告诉他们甚至都没有打算让他们知道真相! 顾清也是看出了李怀仙的脾气,“可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告诉你,难不成让我说李怀仙我要去见秦潭了,九死一生你陪我一起去吧!” “你觉得我能说出这样的话吗?我会让你们陪着我一起去死吗?也许我会,但我更害怕的是你的回答,纵使我知道你一定会同意,但是如果你的眼神有一点迟疑呢!” 顾清垂着头,声音哽咽,“李怀仙我不敢,,我害怕。” ······ 沉默良久之后李怀仙拉着顾清就上了马,顾清还没有反应过来,马已经跑出了不远的距离了。 “你干嘛?” “陪你去闯一闯,实在不行我们就一起死,也挺好得的。” 本事这样唯美的场面,通常男女主互相表达情意,男主冲冠一怒为红颜之后的剧情难道不是女主投怀送抱着说什么死生契阔的话之类的吗? 可顾清没有,她坐在马上,李怀仙将她护在怀里,然后她的声音从李怀仙的胸膛传到了脑中,“那墨怀玉交代给你的事情怎么办?” ······ 一句话就让李怀仙像个焉儿了气的花儿一样,垂头丧气,是啊他怎么就忘了还有墨怀玉留给他的事情。 可是面对顾清他实在是没有办法让她独自一个人去冒险。 “两日,你带人将墨怀玉的事情处理好,我一路给你留下标记,你随着标记来找我,我等你半日,第三天申时我出发去见秦潭。” 李怀仙刚想反驳什么来着,被顾清挡了回去,“不用反驳我什么,我一定等你来!所以你现在抓紧时间回去处理事情。” “好!你等我,我一定赶到!” 探寻真相1 只是当顾清再一次看见李怀仙的时候确实与他分道扬镳之时。 原来所有的故事都有悲剧,所有的悲剧都在重演。 京城大乱,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皇帝的位置岌岌可危,京城的百姓唾骂着皇帝无德。 曹睿醒来的时候就已经看见李怀仙留给他的记号,秦舟没有看见顾清的身影自然就是明白的,顾清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完成。 “我们准备一下就进京城吧!” “嗯。” 在他们身边的人手分成了很多小队分别进城寻找线索,此次进宫秦舟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一定要问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关于她自己还有关于从前她父王的故事。 京城现在到处都是他们的通缉令,所以他们只能一路隐藏偷摸的混进京城。 到了里面才发现原本繁华的街道如今竟然变成了一副惨败的模样,店铺茶馆酒楼都关了门,偌大的一个京城竟然随处可见的乞丐还有无赖四处在街头造谣生事。 一同进城的小队相约在宴春楼汇合,可是当秦舟赶到宴春楼的时候才发现整个宴春楼竟然被官兵层层包围。 “遭了,我忘记宴春楼已经败露了!你说他们会不会已经······” 秦舟有些害怕的,进城之前秦舟与跟随她的那些人说过相约在宴春楼相聚。 况且宴春楼的不对劲还是通过曹睿发现的,因为宴春楼的门口太过于干净了,其他店铺的门口都是残花落叶,只有宴春楼的门口还有明显的刀剑痕迹! 要不是曹睿多了这个心眼,眼下秦舟已经带着他进去了。 曹睿有心想要宽慰秦舟,但门口那些新的打斗痕迹很明显,曹睿知道这些避不开秦舟的眼睛,就算是一时的欺骗秦舟日后也还是会发现端倪的。 “不要多想,你要是站出去了那就正好中了他们的奸计!秦潭从始至终要的都是你,只要你不出去,他们就不会有问题!” 其实这番话,曹睿也没有多少得到把握,秦潭的力量和想法是他无法猜测的。但看着秦舟眼中的泪水和担忧,曹睿还是露出了笑容,“相信我,他们会没有事情的。” “好!” 其实事情的真相如何秦舟已经猜到了,但她还是愿意选择去相信曹睿,因为曹睿的眉头皱得太紧了,她知道是这是曹睿担心自己。 那些痕迹或许最开始她就注意到了,但是她不愿意相信,所以想要走进去一看究竟! 到底事情的真相如何其实他们谁都不能去在意,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现在在等着他们。 秦舟和曹睿退到对面的酒楼掩护,想要观察一下在宴春楼的到底是什么人,既然能够有这样的权力想必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人才对。 “我分析过了,这里的打斗痕迹这么多,而且我们这么多人进来全都没有了踪迹,我不相信他们没有一个人发现不对劲,除非是发现了也走不了!” 曹睿的分析很在理,秦舟现在只能尽快的将自己情绪缓过来,“不仅如此,我想里面坐镇的也一定是一位很懂兵法的人,我观察过门口打斗的痕迹很多,虽然很隐秘,但是仔细观察就可以看出人数一定很多,我们的人没有刀剑,所以那些痕迹都是里面的人带来的,想要掌控这么多人,想必里面坐着的一定是一位很有权势的人!” 秦舟正等着曹睿的话,但却被曹睿紧紧的捂着口鼻,曹睿看向窗外一眼,秦舟便点头明白了一丝。 两人轻轻的退到门的左右两边,等着有人一进来就直接下杀手。 门外的影子也是一点点的移动,似乎比起他们更加警觉,秦舟的手心已经沁出了汗水。曹睿投来的关切的目光,秦舟深呼吸一口气,笑着点头。 两人再次对门外之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旦被发现就立刻下手,否则惊动了对面宴春楼额人,到时候他们就跑不了了! 只是在们推开之后外面的人却没有进来,秦舟似乎嗅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等着门外的人刚走进来曹睿正要下手的时候,秦舟阻止了他! 于是莲生看着已经放在自己脖子上的刀的时候几乎是绝望的,结果下一秒看见秦舟的时候又是喜极而泣的。 “主子,我终于等到你了!” 曹睿收起刀,所幸莲生的脖子只是一个很细小的伤口,并没有大碍。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宴春楼里面是什么情况?整个京城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短短的九天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秦舟的问题太多,莲生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主子,求求你,先帮我救救吕规吧!吕规被二皇子殿下抓起来了!” “怎么回事?怎么又和二哥牵扯上了?” 莲生说,现在整个宴春楼都已经被二皇子控制了,目的就是为了等待着她的到来!不仅仅是二皇子这里就是整个皇宫都是危机四伏,每一处都有人在等待着秦舟,一旦秦舟进入了皇宫那就永远都出不来了! “这些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能进皇宫?” 秦舟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关于太子的消息还有父皇母后。秦舟不相信仅凭几句流言就让事情演变成了这个样子! 莲生摇摇头,“我是从天牢用了换颜术混在死人堆里逃出来的,等我回到宴春楼的时候就发现整个宴春楼已经被二皇子殿下控制了,吕规也被他困在里面,刚才还有很多人都被带了进去。” “你们走后的这些事情京城发生了很多事情,二皇子殿下突然拿到了监国的权利,皇上不理朝政,太子殿下被禁足,皇后也被关了起来。而这些所有事情的起因和源头其实都在您的身上。” 莲生看向秦舟,秦舟不确定的指了指自己,“我?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怎么可能,我不过是个女子?二哥就算要夺权要抢皇位,我又能阻挡他什么呢!” 莲生摇摇头,“二皇子殿下并不是幕后的人,莲生并不知道幕后操纵着一切到底是谁,但是二皇子也是听从那个人的命令行事!包括监控宴春楼!” 探寻真相2 “为什么?”秦舟发现自己有很多问号,这些问题都找不到答案。 “我逃出来之后就一直躲在这件酒馆,因为也可以观察到宴春楼的事情,几乎每天二皇子都要让人传消息出去,也有人送消息来。而且一旦是有消息送出来二皇子殿下就会有所行动,不过至于行动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一点,这一切都是因为您!” 莲生的话几乎每一句都不会离开秦舟,曹睿很是疑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将这几日京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仔细的告诉我们!” “好,这一切都要从主子和您离开的那天说起。”莲生的语气带着惋惜。 “京城的所有人像是在一夜之间醒过来了一般,之前几天发生的事情这些人竟然都不相信,就连来到宴春楼喝酒的客人都不相信。 那晚我和往常一样正常的营业,按照道理,主子的身份已经暴露况且皇上已经承认您得到身份,这就已经证明宴春楼是皇家得到产物,根本不会有人来宴春楼闹事了,可是那天晚上,客人们接二连三的要找红绸姑娘!” 秦舟和曹睿一样的震惊! “怎么可能,所有人都已经知道红绸姑娘就是我啊!而且就算有不知道的应该也知道我已经被曹睿带走了,难道还有人敢得罪曹大人?” 莲生摇摇头,眼神中也是不理解,“并不是这样,而是那些人仿佛完全忘记了那些事情,他们的记忆全部都停留在了那一刻!而且还有一件更加诡异的事情,吕规说他发现那天晚上来到宴春楼的人全都是那晚曹公子带走主子时的那些人,他们坐在同样的位置,点了同样的茶水,甚至就连宴春楼的那些舞姬都是想同的!” “你的意思是那些人完全忘记了从那天开始发生的每一件事情?”曹睿现在有些完全摸不着头脑。 “不是的!他们并没有忘记!而是把那一切都当做了一个荒诞的梦!却又不完全是梦,对于他们而言就好像是相信的就是事实,不愿意相信的就是梦境!也就是从那天之后一切都开始有了改变。” 秦舟也很疑惑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不过后面的事情秦舟已经知道得不少了。 “现在宴春楼里有多少人?” “应该有五十人以上,而且这个数字并不包括那些被关在里面的人。单凭我们是没有办法救他们出来的,小姐你赶紧离开吧,京城现在就是你的牢笼,一旦进来了你就是插翅也难飞了!” 秦舟不愿意,“我怎么可以走,宴春楼里面还关着这么多的人!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她们了吗?” “不用了,楼里很多姑娘早就已经死了,在里面的也只有尸体而已,况且整个宴春楼全都是软经散,一旦靠近就会中招,所以根本没有办法接近。” “那楼里的人他们就没有事情嘛?”曹睿这样问道。 “他们有解药!” 秦舟和曹睿对视一下,露出个笑容,“我们也有解药!” 莲生拦住了秦舟的行动,“没用的,解药的时辰一般只能维持一个时辰。” “那我们就行动一个时辰能救多少是多少!我不可能丢下啊他们不管的!” “小姐,”莲生无奈的哭出了声,“没用的,我试过了,他们不仅中了软经散还中了毒。宴春楼就是用来诱捕小姐你的!” 曹睿始终不明白关于这件事情到底和秦舟有什么关系,但是从莲生的口中他知道了一件事情。 “莲生,是不是京城所有的动静都是为了秦舟?” 面对曹睿突然的提问,其实莲生自己也不清楚,“这一切其实都是我的猜测,我只知道,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情都是为了让主子出现,但是也有人不想让主子出现!” 曹睿很会抓关键,“所以京城中还有另外一股势力在阻止这些事情的发生?” 莲生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说不上来,甚至我都不知道那股势力到底是不是存在的,因为我没有找到任何关于那股势力的蛛丝马迹,但是我认为我能逃脱应该与它有关!” 莲生带来的消息太过于震撼,秦舟需要好好的理一理思路。 还没有等秦舟多问,莲生却已经支撑不住吐了血。曹睿简单的探脉之后告诉秦舟,“并无大碍,没有中毒,只是太累了加上失血过多导致的,现在她需要静养休息!找个机会把她送出去吧!” “可是······”秦舟还有满脑子的问题想要问莲生,但看见莲生的脸色还有满身的伤痕,秦舟的话鸡说不出口了。 曹睿自然是看出了秦舟的心思,“没关系的,李怀仙给了我他的人手,等我们进了皇宫就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那个人是不是安全的?万一他也已经······” 秦舟的话,曹睿明白,“放心吧,李怀仙说了那个人皇宫知道的事情一定不少,能在皇宫活下来的人又是李怀仙亲自给我的,肯定还活着,我们只需要进入皇宫就可以找到他!眼下莲生的病情虽然不致命,但是在这里继续待下去,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秦舟点点头! “我们先送她出去吧!” 曹睿和秦舟扶着莲生推开门正准备出去,刚推开门就看见站在门口的队伍。曹睿回头便从窗户处看见对面的二皇子在向他们招手,一脸笑意盈盈的样子好像早就知道了这一切一样。 秦舟随着曹睿的目光看过去也看见了二皇子,是了这样的地方!竟然没有一个人把手很明显就是在等着她自投罗网! “五妹,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秦舟被压到二皇子的面前,莲生趴在地上,伤口又一次裂开了鲜血沁了出来。 “你不是我二哥。” “五妹说笑了,若不是二哥你以为你能和莲生说这么多话!多亏了二哥,这些人才没有打扰你和莲生叙旧!对了曹公子呢,你的新婚夫君呢!咱们的驸马爷哪去了!” 二皇子的脸上挂着笑,淡定的喝着茶水,手下的人却已经十分紧张的下跪求饶了! “殿下赎罪!五公主用自己的性命威胁!我等不得不放了曹公子!” 千斤顶 二皇子只是喝了口茶并没有追究他们的过错,好像这件事情本就应该这样发展一般,在他的眼里,秦舟看不到意外这两个字。 “二哥,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也变成这样的人,帮着外人对付自家人?你以为你将我拿下就能够坐稳你的位置了嘛?做梦!我不过就是一个公主这是总所周知的事情,你拿下我没有任何用处!” 秦舟本是想激一激二皇子,看看能不能让他说出一些别的什么话,可二皇子听了秦舟的这些话不为所动,甚至悠哉的喝着茶水。 “你也不用同我说这么多,这一切其实都是因为你。莲生不是一直在告诉你嘛!因为你~” 秦舟猛地抬起头,望着他,因为你这三个字不停的在脑海中开始闪现,因为自己? “那二哥又是为了什么呢?这一切全都是因为我,我是不相信的,可二哥又是为了什么呢,纵使以前我们兄弟姊妹之间确实有很多的问题,甚至大打出手过,但是你这样为他人做嫁衣裳难道就值得嘛?你不怕到了最后他们将你一起给杀了。” “五妹说笑了,他们的目标是你,我的目的是这皇城,只是碰巧五妹你来的地方是这皇城罢了。只能说这一切都是注定的。天注定如此。你难道不想知道这一切背后的原因嘛?从你的出生开始,为什么你要女扮男装,为什么这么多年你要做哪些事情,为什么同样是皇后之子,别的公主们都是幸福的生活,这一切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嘛?” 二皇子带着笑意逼问着秦舟。 “我没有想过,我也不会去想,这一切与我又有多大的关系呢,不过都是你的把戏而已,当真以为我会上当。” 秦舟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她的内心动摇了,是啊,这一切又是为什么呢,她的背后到底是谁!又为什么一定是她。 二皇子并没有在乎秦舟的话,只是自己接续说道,“可是我想过,我甚至很早以前,比太子还早之前就知道你是女儿身了,只是我忘记了而已。你第一次来葵水的时候我看见了。只是那时候我还太小,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后来我想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你就已经离开京城了。我那时候就很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那二哥,可是有查到什么?”秦舟也想要一个答案,她问了二皇子未必答,就算答了秦舟也未必信,这一切的一切都太过于诡异。 二皇子邪魅的一笑,睁大了双眼,仔仔细细的盯着秦舟,“没想到我还真是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天下人都被蒙在鼓里的秘密!这样的计谋才真的是算无遗策呢!” 秦舟还没有来得及细想便被迷烟捂住了口鼻,晕了过去。 二皇子带着人从宴春楼撤离,莲生和吕规被留在了里面,一把大火直接烧毁了整个宴春楼! 曹睿躲在宴春楼后面的河流里,等着二皇子离开之后从后门冲了进去,可莲生已经死了。 胸口上多了一刀口子,吕规正坐在她的身边,抱着莲生痛哭。这世上的感情似乎都没有善终,吕规几经辗转才回到了莲生的身边,安生的日子并没有多少,好不容易等来了秦舟的大婚,以为这一切终于要结束的时候却迎来更大的劫难。 曹睿想带着他一起走,可吕规却摇了摇头,“我不走,我答应过她,以后要一直陪着她的。曹公子还是快走吧,这楼马上就要烧毁了。” 曹睿不甘心,“吕规,你仔细回忆一下,这里有没有什么线索或者密道!” 曹睿的脑子里一直记着莲生的话,这一切都是因为秦舟,可到底为什么一定是秦舟呢!秦舟目前的身份已经恢复了她不过是个公主,为什么莲生要一再强调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呢! 策划整个事情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又为什么要有这样的策划!二皇子又是如何拿到监国的权利的,这一切的一切都像一个谜团一样围绕着秦舟。 吕规愣了一会儿,“后面,秦舟从前的房间澡盆里面有个开关,下面有一个密室,在二皇子来之前,莲生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所以进去了一趟,至于里面到底有什么我也不知道。” 曹睿听闻后立刻起身想去寻找,吕规却拉着他的衣袖,“我和你一起去吧,你一个人恐怕有进无出。” 吕规将莲生放在舞台的正中央,很显眼,那个位置很空旷,旁边没有别的东西,空出了一大片位置,曹睿看得疑惑,吕规只是笑笑,“我给自己留的位置,莲生习惯侧着睡。” 澡盆的旁边果然有一个机关,只是轻轻一按整个澡盆底部便已经打开来,浓烟已经越来越浓烈了,曹睿和吕规来不及想太多便直接跳了进去。 上面的门边自动关上了,借着火光,曹睿看见了许多的资料,原来这些日子秦舟也在让莲生调查京城的事情。曹睿看着看着便笑了,终究还是他低估了秦舟,从下是在暗卫中培养出来的公主,对于外面的这些动静怎么可能不清楚。 只是有一个盒子上面锁十分的精巧,曹睿拿着它无论如何都打不开,吕规劝他带出去在想办法,现在外面都是浓烟,找到机关逃出去再说,不然到时候就算他们没有被烧死呛也呛死了。 证件密室做得很粗糙,应该是后期改造的,而且只是花费了很断的时间,浓烟从缝隙中传来,越来越浓烈,这样的做事风格显然不是秦舟的。 “吕规,这个密室应该是莲生建造的,你仔细想一想莲生有什么习惯没有,她最喜欢把机关放在安放在哪里!” 吕规被曹睿的话惊醒,从这个密室的入门来看确实像是莲生的手笔,他慢慢的走到他们刚才进来的入口,对着上面看了很久,说出了三个字,“千斤顶。” “什么?”曹睿捂着口鼻,没有听清楚吕规的话,吕规指了指上面,“千斤顶!” “那我们要怎么出去?” 吕规回到密室,刚才他一直注意到一件东西就是觉得很奇怪,整个屋子不是书就是资料,除了笔墨纸砚还有曹睿手上的那个盒子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别的东西了,可是那根放在最底下的羽毛吸引了吕规的注意。 吕规找到羽毛,仔细的观察着,这里的浓烟这么密集,还有火势进来,怎么说都是带着一点风的,但是这根羽毛摆放在这里却一点儿都没有动弹。 吕规试探性的伸手取了下来,果然门开了。原来这根羽毛就是千斤顶最后的重量。 相错 只是两人好不容易出来之后,吕规站在门口却并没有打算走了,只是看着曹睿,“曹公子一路平安,我就在这里不走了,她还在等着我。” “你不要这样,她定然是不愿意看着你这样的!比起你陪着她去死,她更希望你活下来!” 吕规轻轻的摇头,“可我没有她,不想活着。那次因为我让莲生和秦舟小姐接到错误的信息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后来不知道被谁救了,当我再次回到莲生身边之后我就下定了决心,会永远守在莲生的身边,我能够撑着一口气回来,也是因为她。” 曹睿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吕规推了出去,火势已经越来越大,但周围的住户却没有一家敢开门看热闹的,曹睿也因此逃过了一截,顺着河流躲在石桥下面。 李怀仙赶回来处理事情的时候才发现宴春楼竟然被烧了,看来秦舟和曹睿恐怕也出事了。 墨怀玉那时候说的话,竟然都是真的。 墨怀玉曾经说过。 “这天下终有一天会大变,那时候生灵涂炭,天下易主,但是这一切都是上天自有安排,所有的准备我们都已经做好了,你需要做的就是成为站在新主子的身边获取他的信任。万万不能因为儿女私情坏了整件大事。” 那时候墨怀玉说的很认真,李怀仙还嘲笑他,“你看看这天下太平盛世,皇上治理国家也算是不错的,就那几个毛头小子压根不是皇上的对手。” 墨怀玉那时候只是笑着,让李怀仙一定记住这番话! “如果真的到了那时候你唯一可以动用的力量便是鬼阁,这些年鬼阁看似无恶不作,其实只是在江湖上名声不好罢了,偶尔有几个不听话的人他们会背着你做一些杀鸡偷狗的事情,你也不要去管,权当不知道,鬼阁只有成为真正的鬼阁日后才能有真正的用处。” 李怀仙看着已经被烧成灰烬的宴春楼,在废墟之下竟然有两具尸体相拥在一起,到是少见。一时间甚至有些不确定到底是不是曹睿和秦舟。 上前查探一番,幸好这两具尸体的发饰和身高都不相同李怀仙才放下心来。警觉的李怀仙突然察觉到有人从后面进入,迅速的找了地方躲起来。 而另外一边看着火势熄灭之后的曹睿想要回来看一看吕规和莲生,也算是送了她们最后一程了,只是刚上来就察觉到里面有人因为担心是二皇子的人手,所以也在暗中行动。 两人互相拿着武器,互相打斗的时候才发现竟然是自己人。 “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同时发问,曹睿却道,“说来话长。” ······ “原来竟是这么回事,所以现在情况是秦舟被二皇子殿下抓走了?”李怀仙和曹睿此刻已经回到了对面的酒楼,还是那个地方。 “这里应该不会再有人来了。” “所以刚才我看见的那两具尸体是莲生和吕规的?就是那个不爱说话却一直跟在莲生身后的人?” “嗯。” 曹睿的这一声回答有些心累又有一些有气无力,他只是有些不明便吕规明明可以活下去,却为什么忽选择毅然决然的赴死。 李怀仙只是安慰了他,“心如死灰而已。既然是他的选择,你又何必想这么多呢。” 曹睿确实也没有多少得到经历去想吕规,到是将那个小盒子拿出来,“我在密室里发现的。” 李怀仙拿在手上,仔细观察一圈,“到是精巧,这样的手艺要是没有正确的顺序很有可能会让里面的资料一起销毁的。” 曹睿看着李怀仙,李怀仙看着曹睿。 曹睿:你倒是解开啊! 李怀仙:你倒是说答案啊! 纠结了半天之后他们两个终于得出一个结论,两个人都不知道这个东西怎么解开。 于是这个小盒子就一直带着曹睿的身上。 李怀仙与曹睿分开时还是隐约的透露了一些关于他要去做的事情,曹睿对于李怀仙自然是知道一些这些事情的。 “只是这些年鬼阁已经很复杂了,你又常年不出现,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让他们臣服的。” 李怀仙点点头,“他们不知道,难不成你也不知道。鬼阁既然是我和墨怀玉一手建立起来的,那么我就一定可以收服他们,再说了我鬼主的名号只是许久未用了。” 曹睿低头浅笑,“是啊,这么长的时间,你竟然一直保持着现在的武功状态,不愧是他墨怀玉选中的人。” “嗯,放心吧,你现在抓紧时间赶紧进去救公主吧。” 曹睿同李怀仙分开之后顺着秦舟以前告诉他的暗道溜进了皇宫,而此时的秦舟却早就已经不在皇城中了。 曹睿前脚刚进去,后脚就有一辆牢车被遮得严严实实的拖了出来。被风吹开的一角正巧可以看见里面的那个人正是秦舟。 护送这辆车的人有很多,更明确的说应该是怕有人来将她劫走。 随着三声锣鼓响起,整个京城似乎才恢复了一些生机,从密道进入的曹睿其实从来都没有逃脱过二皇子的眼线,只是二皇子并没有阻止曹睿的行动,反而是意味深长的看着曹睿在整个皇宫掘地三尺一般的找秦舟。 只是最后曹睿没有找到秦舟,到是找到太子宫里。想着兴许太子会有一些关于秦舟的线索,结果一番询问之后发现太子竟然连秦舟已经被抓的消息都不知道。 “那,二皇子殿下的事情您知道吗?” 太子听闻曹睿的话,这次到是点了点头,“他不是二皇子。” “什么?!”这一次轮到曹睿再一次震惊了,这皇宫到底还有多少事情啊! “二哥是贤妃与自家表哥的私生子。” 曹睿简直是一头雾水,“太子殿下,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我现在只想知道秦舟到底被关在什么地方?” ······ “本宫也不知道。”太子叹了口气,他连秦舟被抓的消息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秦舟在哪里呢。“你先去别处找找,我画一份后宫的地形图给你,我也会多留意的,要是有秦舟的消息我一定想办法通知你。” “好。”曹睿拿到图纸之后就已经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太子看着曹睿离开的身影只是在心中无限的祈祷,希望他一定要找到秦舟,恐怕现在秦舟又是被自己连累了。 而此时的秦舟已经被拖到大街上游街示众了。 小心机 秦舟一路被押送出城,二皇子殿下选了最高的一家酒楼纵观全程。 “殿下,咱们如今已然得到了我们想要的东西又何必继续做这件事情,您自己不也是心里不痛快。”小厮到是个心直口快的,到是难为二皇子殿下身边竟然能够养出这么一个人物来。 自己明明是个不怎么说话又阴险的人,偏生这跟在身边一等忠诚的小厮竟然是个心直口快的。 “住口,你要是还心疼你这条命,这些话以后万不可再说了。” 二殿下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到是也没有别的惩罚,“那人武功高强,竟然能够压制父皇和太子的势力想必肯定不简单,我手中这些势力又能算得上什么呢,你往后将你的嘴闭得紧实一些!” “是,奴才知道了。” 话虽然是这样说,可自家主子这喝酒的劲头还费尽心思的遮住五公主,奴才实在是有些不太明白自家主子。 过了没一会儿就来了人,“主子,来消息了,让您去一趟。” 到信的秦枫并没有立刻出发,反而是先打发了来人,“那您先去回复你家主子,我手边的事情处理完之后立刻就去!” 来人也并不是什么大人物,二皇子的话对他来说还是官谢用处的,只是那人却也并不愿意走,“那二殿下尽快处理,卑职就在门口等您!” 小厮还想说些什么的,却被二殿下悄悄的拦住了,“多谢,那你先出去,我将事情处理完成之后立刻就跟你前去。” 那人退下之后,小厮到是机灵三下五除二的就将东西收拾好了,甚至规划处一条逃生路线,“殿下,准备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秦枫看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绣帕,“去找四公主!一定要速度。” “那殿下您呢?”小厮虽然拿着信物,但脸上挂着一副你不走我也不走的神色,让二殿下有些头疼。 “我自然是要跟着他去的,放心没事儿,你速速去找到四公主和她商量无论是什么办法切记一定要保住秦舟的性命!” “可是殿下!” 秦枫看着他,叹了口气,这孩子跟了自己这么多年少说也看多了自己的行事风格竟然还没有学会,“我自然会自保,带上你显然才是个累赘,如今我自然有我的考量,你只管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事就是了!” 小厮刚张口还想说什么就被秦枫一眼给瞪了回去,“闭嘴,此事若是办好了,那自然是两全其美,要是办不好你自己也知道后果。” 说完这话到是也没有多留一些时间,之久就走了出去,前脚二殿下刚关上门,后脚小厮就想追上去,结果就听见二殿下的声音传进来,“按照吩咐做事,这么多年莫不是本殿下对你太过于仁慈让你忘了规矩,王府的规矩你自然是应该别谁都清楚的。” 小厮放在门栓上的手才落了下去,“是,奴才知道了。” 下楼后的秦枫一眼便看见正坐在门口的人。 “小兄弟,走吧,我已经交代清楚了。” 那人倒也是机灵,左看右瞧的没有看见刚才的那位小厮,“二殿下,不知道刚才在您身边的小厮不知道去哪里了?” 秦枫指了指上面,“正在房间替我处理一些文件,不如我们就先去吧。” “这恐怕不太好吧,万一主上怪罪下来我该如何是好。” 正说着,那人就要上前查看。 二殿下不慌不忙的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上了茶水,“你若是执意要上去我不拦着你,但是你也应该知道我是什么身份,我手中的事情你又到底可以知道多少,你就不怕你看了之后才是真正没命的时候吗?” 那人回头看了眼秦枫,气定神闲的样子着实没有担心屋子里面的人,再说了额不过就是一个小厮,又有哪家的主子会给小厮留下一条生路,况且坐在自己眼前的还是二皇子殿下,看着现在的清醒,那日后便是坐拥天下也是有可能的,自己有何必现在冲出去呢,左右眼下他是跟着自己走的,那不就成了,反正主上也不过是让他将二殿下带过去罢了。 这样想着便退了下来,“既然如此,那就请二殿下随我来吧。” 屋里的小厮听着下面的动静小了,一番察看之后才悄悄的从后门离开,几乎是一路飞奔到四公主的府上。 这四公主也是刚刚修建的,还没有完工,甚至没有几个人知道她的府邸在这儿,甚至没有人知道她眼下就在这座没有完工的宅子里。 前些日子京城繁华的时候,那时候也就是秦舟刚刚新婚的时候也是无意中透露了自己的一些羡慕之意,太子和二殿下竟然一同去向皇上求了恩典说是让她也能出来立府别住。 皇上自然是不肯的,不仅不肯甚至还让为难了两人,也是难为了二殿下和太子两人了,这么多年的仇敌竟然要为了她满足父皇的要求。 “什么!一个公主没有家人就要出去分府别住这是哪里来的道理!还懂不懂规矩了!秦舟那也是嫁了人才出去住的,再者外面也不能护她周全,要是出了问题怎么办!” 太子和二殿下对视一眼,看来这是一场持久战,干脆直接就坐了下来! “四妹建府的银子二哥出了,人力我来出。” 太子率先开口,二皇子侧目瞧了瞧自己这位传说中仁德的太子殿下,这人什么时候脸皮变得这样的厚实了? 但看着父皇眼中的神色已经有意思松动了,那看来是说道点子上了。接着端茶的空隙,偷偷的跟德全使了使眼色。 这老头子还想要什么?钱也不用他出了,人也不用他出了,还不满意呢! 德全眨巴着眼睛暗示了一下窗外。 ??? 这是什么意思?窗外?父皇想充实后宫了难不成是在宫外看上了哪个女子。 两人几欲张口,但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毕竟父皇的年纪也到了,再说了这种事情怎么好意思来劳烦他们这些小辈! 皇上见着两人没有丝毫的动静,这眼珠子都瞟了半天了这两人就是只知道张口却不知道说话,简直就是愁死人了! “这事若是日后让那些言官知道了,到时候便是少不了一番争斗!” 同奏春晓吟 皇上的意思已经是明显得不能在明显,太子和二殿下已经是明白得不能在明白,于是两人十分干脆的看着皇上,“要不然您有什么要求不如直接说?” 其实对于这两人能够一起出现在这里,皇上还是十分震惊的,毕竟这两人怎么说呢,看似平平静静实际上应该算是最疏远的两个人了。 大皇子与太子之间虽然说是经常打交道,虽然这样的交情并不是什么好结果,但是大皇子和太子之间远没有这样生疏,靠着每天你争我抢之中得来的情分,有时候其实更加坚固。 但是二皇子与太子之间似乎永远都有一道鸿沟,不亲近也没有生气,好像两个人就不是一起长大的孩子一般,就算是隔壁邻居一同长大也总会有一些磕磕绊绊,但是太子和二殿下之间没有。 这也是皇上最担心的事情,看似与世无争的二皇子实际上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就是连他都没有好清楚,但是正因为如此他才迫切的希望二皇子和太子能够有一些纠葛。 十几年的成长,三人住在同一屋檐下,吃同样的米,受到同样的宫人照顾,同样的课程,大皇子总是喜欢和太子一争高下,二殿下却每次都是恰到好处的刚好落败与太子。 这样的偶然引起了皇上的注意,后来逐渐观察到二皇子在有意避开太子的时候皇上的内心其实是震惊的,才不过是刚入学堂的年纪,小小年纪什么也不懂的情况下竟然就知道了避开锋芒的道理,那时候的皇上还在感叹,这个孩子日后必定大有作为。 可时间越久这份感觉却越奇怪,就想太子和大皇子之间的关系,偶尔看似敌对却仍旧会偶尔关心对方,虽然这样的关心两人都不想要,但是二殿下不同,能够避免的场合他就一定会避免。 皇上也曾私下调查过是否与二殿下的圣母贤妃有关,但结果却看见,贤妃完全就像一个撒手不管的后娘一般。 二皇子殿下摔了一跤,正在打马吊的贤妃只是招呼了宫女去看,二殿下被批评了,正在钓鱼的贤妃又打发了宫女去看,二殿下得了奖赏,贤妃仍旧是雷打不动的坐着欣赏满园春色,打发了个太监去看。 只是因为太监力气大些,能够多拿一些赏赐。 对此就是连皇上的嘴角也是抽了抽。 这贤妃还真是个人才。 后来皇上总是在有意无意的安排二皇子与各个皇子公主在一起活动,但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太子与二皇子之间永远都没有办法走到一起。 今天这个送上门来的机会简直就是天赐良缘啊! 皇上看着两人竟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有点像多年前太子经手的一桩人贩子案件的主谋,那人仗着自己背后有人结果没想到审理自己的会是太子殿下。 二皇子也有些毛骨悚然,这个笑容总是让人有些后怕的,甚至有点带着些病态。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就像是小夏子痴迷了几个月的美食但民间没有,终于有一天二殿下受赏的礼品里面就有,于是小夏子就会露出那样的面容。 此刻皇上的这份笑容在两位皇子眼中都是有些不正常的,甚至是有些变态的。 “既然你们两个都已经开口了,那朕也就不做多的推辞了!” 太子和二殿下汗颜,您您到时候推辞几句啊!您这不是我们一说你就同意了嘛! “朕今日想听你们二人给朕演奏一首,太子殿下擅长音律尤其是萧,二皇子嘛擅长抚琴,不如今日就表演一首春晓吟吧。” 说完这话的皇上悄悄对德全使了使眼色。 太子和二皇子尴尬的互相对望了一番,这么多年来两人别说是合作就是矛盾都是没有过的,皇上这样的要求显然是在强人所难。 “皇上,今日儿臣并未带萧,不如下次?” 皇上借着看折子的事情掩盖住自己内心真是的想法,下次?要是真有下次到是也不用朕苦心积虑这么多年了!今天就是最好的时机! 话音刚落,还没有等到皇上抬头便看见德全火急火燎的跑进来,后面的奴才拿着一排的萧。 “太子殿下,奴才刚才去库房查看了一番,您看这些萧都是皇上收藏的珍品,肯定是不比您惯用的差!要不您仔细选选?” 太子面带微笑,“多谢德公公了!” “太子殿下客气了!” 二殿下收了折扇,看着德全,“那相比库房也一定会有很多琴了?” 德全有一丝尴尬,“倒也没有很多。” “总是能够挑一挑的。” “也就一把。” 二殿下没有生气也没有不满,甚至是松了一口气,就好像这件事情并不是他的伤痛一般,反而是他的救命稻草一般,听见德全的话简直是两眼放光! “皇上,儿臣惯用自己的琴,您这库房也就一把琴儿臣实在是没得选,不如下次儿臣带上自己的琴一定亲自为您弹奏一曲如何?” 这面上的微笑,皇上敢打包票的表示,一定是真实的!连眼角的褶子都出来了! 但皇上终究还是皇上,这样的情况怎么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败下阵来。 甚至都不用他出手,德全就满眼欢喜的走上前来,“二殿下,既然如此那真是太好了,因为那唯一的一把琴就是奴才从您的府中带回来的!” ······ 二殿下黑着脸,明明是笑意却还是让人有些后怕,“不知道德公公是用了什么办法这么快就将这把琴拿了过来。” 德全却好似并不在意,“害,这不是皇上前些日子就想听了,正好昨日奴才就去您的府上取了这把好琴,没想到今日反倒是派上了用场!这还真是缘分啊!” 太子拿着萧,二殿下面前摆着琴,皇上两耳不问窗外事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反正就是无论如何今天也得把这曲子听了! 互相对视的两人看着对方,寂静的大殿上没有一点声响,简直就像是准备大战一场的前奏。 终究是太子打破僵局,毕竟也是皇子社交中的典范,“二哥,请!” 嗯,这开场有些像劝酒的台词,太子想到这里竟然没有忍住笑了,不过又不能太猖狂,于是这一幕落在二殿下的眼里就是带着一些欣喜又压抑的情感。 难不成三弟就这么想要和我一同演奏一曲。 对于这个美丽的误会想来日后也是没有机会解释的呢。 一曲动人,寥寥音色竟演奏出整个秋色,心满意足的皇上最终同意了四公主建府邸这件事情,不过必须是暗中进行! 密码 小夏子此刻就是拿着手帕疯狂奔向四公主府的那个小厮。 本就是秘密建造的地方竟然会有人敲门,秦韵自然是一万个警惕额,打发了管家将人烘干出去就是了。眼看着府邸的建造就要完工,要是来了那么一两个打探消息的,那眼下的一切可就都白费了。 管家一连去了两次,第三次的时候秦韵看着管家,“怎么回事?门外是什么人?” 管家恭恭敬敬的回答,“来了个小厮,看穿着打扮应该是宫里人,虽然简单但是布料上乘。” “既然如此打发了就是,怎么来来回回几次。万一是探听消息的,到时候我只是没了府邸,你们可就说不定了!” 可那管家却更是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了。 “有什么话就说。” “可是来的那小厮说他是二皇子身边的人,我这才进来请示您要不要出去见一见。” 秦韵抛下管家立刻就走,“你怎么不早说!若是二哥的人,恐怕是出了大事了!” 管家跟在后面指路,“公主教训得是,左边!左边!” 秦韵难得慌张一次,管家跟在后面汗流浃背一面是被吓得,一面是累的。 见着来人竟然是小夏子,直接就将人带了进府中了。 “怎么回事!你怎么来了!” 小夏子指了指喉咙,管家这下可有眼力见了,还没等秦韵吩咐就自己带着茶水上来了。 一碗水下肚,小夏子才掏出那张手帕递给秦韵。 “殿下被带进宫里去了,临走的时候交代了我一定要将这件东西带给您!别的就没有说什么了。” 秦韵将那帕子那咋手上,本就是趁手做盖头的时候用多余的布料做的一方手帕,二哥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小夏子没了去处便只好待在秦韵的身边。 “小夏子你过来!你将二哥被带走的时候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 一番言语过后秦韵似乎才有一些明白,当时的情况不是二哥不告诉小夏子,而是情况不允许!恐怕小夏子眼下就已经被跟踪了! “按照你的说法,二哥把这方帕子给你并不是一时兴起,他评理出门是不带帕子的,今日是特意带上的,那证明来见我这件事情是一定有的!那么二哥到底想告诉我的是什么呢!” 秦韵和小夏子还在五中想不明白,外面却早就已经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这管家是秦羽送来的,只说此人办事牢靠!值得信赖。刚从厨房端了茶水吃食出来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但还是没有声张,只是吩咐所有的下人全部回房间,没有命令不得出门! 然后从后厨特地饶了远路,接着说消息的借口饶了整个院子,最后停在秦韵的房间门口。 “扣扣扣!” “谁。” “老奴给您送点点心来,小公公想必一天奔波恐怕也是饿了。” 秦韵本想直接拒绝,听到后半截话又看看小夏子,那脸上确实写着我饿了,很想吃这几个大字。 于是才改口道:“进来吧!” 刚进去,那管家就关上了门,放下点心之后警惕的看着大门口,“此处已经被监视了,公主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老奴先带你们出去!” 秦韵虽不大相信,但也没有多少怀疑,毕竟连她自己都想到了小夏子被跟踪的事情。 不过看着老管家的身形,到是有些令她差异,“想不到六妹送来的竟然还是个高手!” 那管家一时语噻,“这事儿吧我待会儿和您细说,眼下先换身一衣服我带着你们出去!” 秦韵看了看小小夏子,想到二哥的处境,“行!尽快出去吧!” 秦韵看着管家当着她的面打开了她的衣柜之后有拆了衣柜的内壳,才发现里面竟然暗藏玄关! 竟然是一个密道! 不过密道是有密码的,秦韵瞧见了正在心里盘算着,敢情六妹妹送来的人才竟然还背着自己挖了条地道,甚至还有密码!亏了自己之前还给她秀了盖头! 不过眼下的情况却还是要感谢这条密道,不然自己还不一定能够逃得出去呢! 虽然事实如此,可到底秦韵的心中还是有一些不舒服的,只是这管家是她送过来的人,自己面上的表情到是收敛得紧,可这语气生疏终究是能一下子就判断出来的。 “可我们要是走了,这院子里的其他人怎么办?” 管家站在一边,“我留下来看着他们,到时候用暗号,要是明早安全我就在这衣柜门上写上几个大字,这玄关暗格有个小孔可以看见外面。” 秦韵无话可说,这人做事仔细牢靠,要是没有这件事情秦韵都想中用他了,可惜竟然是六妹妹送过来的奸细。 “行了,你都安排好了,我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就这样办吧,开门就是。” 管家僵硬着身体回头看着秦韵,眼神迷惑,“这密道是您家的,我怎么会有密码?” 秦韵不可思议的看着管家,“我今天才知道有这密道!我怎么会知道密码!” “可我是真不知道密码,当初六公主救我一命要我来保护您的安全我想着跟着公主总比我在江湖上吃不饱饭强一些,所以才来的,送我来的时候还把我送去了二皇子处好一番搏斗才选出来我的。我也就是看过二皇子给我的地图所以才知道这屋子里面有个密道的!” 管家到是越说越委屈,秦韵睁着眼睛一时间还不能反应过来,这密道他们竟然都知道! “公主还是先别忙着想你们之间的事情了,眼下先逃出去不是更要紧嘛,等您出去了慢慢想!这外面的人多,我一人之力无法阻挡的!” 小夏子也在一旁附和点点头,“这事儿,我知道,当时太子也在,就连五公主都在,好像是说要给您一个惊喜就连给您设计图纸的人都是二殿下亲自去找来的。” 秦韵简直都不敢相信小夏子的这番说辞,这些年来太子和大皇兄,二皇兄之间的争斗那是层出不穷的,就连大臣们也都是站队的,怎么可能区区几天就这样和解了! 自己同几位妹妹的关系也是平平淡淡的,不说矛盾,但总归是没有太大交集的。 “公主,想什么呢!不如我们试一试密码吧,总能猜中的。” 秦韵此刻确实是要逃出去的,这两人的谈话有太多她不能立即的东西了,她要找到他们问个清楚明白! 一共九个格子,依次是九个数字,每三个一行,从一到九。不知道方向,不知道字数几个,这么多排列组合就算是试那也是试不完的。 “要不公主回忆一下,我听几位殿下说过,这房间密道的密码只有您自己知道。”管家一边制造动静,一边提醒秦韵。 “我知道?” “对啊,当时他们二殿下还在问六公主这密码可简单,别到时候别人胡乱一猜就知道了。六公主还很得意的说,放宽心,这密码只有四姐姐自己知道!后来二殿下还追问,你自己都不知道?六公主也是点头的。” 秦韵都有些不敢相信这话,没有人知道密码,那就只能证明一件事情,那就是她在无意中触碰过这些密码。 秦韵仔细的回想,想到的时候甚至都有些不敢缺点,嘴角抽搐,这些日子,自己只有一次接触过数字,那就是秦舟大婚的那日,自己投壶的次数。 说来也是尴尬竟然一次都没有赢过,最后一次还是二哥帮了她。 投壶一共九次就被秦羽叫停,后来自己输了三次,赢了一次。 按着这个顺序,秦羽试探性的按下了九,三,一。 竟然还真的开了。 秦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管家就推着两人进去了,顺带还有两个包裹是直接从衣柜里拿的。 都这时候了管家竟还能记得让她带上衣物,看来六妹妹找的这管家确实有些与众不同。 送走秦韵的管家,整理了一下衣服,又一次退出了房间。顺带还叫醒了整个院子的人。 “赶紧起来全都到院子去集合!厨房的让你准备吃食!抓紧时间!” 外面的人等了许久都没有动静正打算动手的时候谁料到整个院子就忙起来了,热火朝天的劲头都惊动了左邻右舍,于是又不好动手只好继续观察动静了。 秦韵开门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有一封信,很厚实的一封信,看起来应该有几页信纸,结果一打开,里面有一副画,画的就是她投壶那日的情形,还有几行字,一看就是秦羽的手笔:记住刚才你按下的几个数字,以后就这这门的密码了! 原来所谓的没有人知道的密码只有她才懂的密码竟然是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