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生产队长的日子》 第1章 巧言诓得大姐，事败离家出走 也许是天意，也许宿命，注定了吴远中的一生必定是不平常的。 吴远中出生那年，正是新中国开国之初，生机蓬勃，百废俱兴。 他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大姐叫吴远红，二哥叫吴远华，三姐叫吴远芝。 大姐吴远芝，早早的嫁了人，大姐夫是邻村的，叫李柱子。世代务农，胆小怕事，人不狠，话也不多。家里家外都是大姐说了算。 二哥敦厚老实，像父亲一样，为人刚正，是家里家外的一把好手，父亲有意让他掌家。 虽然当时刚刚完成土地改革，生活维艰，但吴远中的出生还是给这个家带来了欢乐与期待。 “人”是根本，自古以来就是我们的信念。只要有人，只要香火不断，生活再坚难，人生再苦难，我们都不怕。 大姐对家里新到来的这个弟弟很照顾，从小就很疼爱他。二哥一直是父亲的角色，对吴远中比较严厉。三姐比吴远中大五岁，两个人最能玩到一起去。 吴远中从小就爱闹腾，什么都喜欢鼓捣。最聪明的是他，最爱惹祸的也是他，自然挨打最多的也少不了是他。平时父亲和二哥管的也很严，但就是打不改。 时间过的很快，吴远中快七岁了。 这年的国庆，二哥趁着这举国欢庆的时候，把早在年前就订了亲的嫂子娶了回来。 吴远中过了年也到了上学的年龄，他看起来很早熟，村里人都知道吴家老四爱惹事，不老实。 其实小孩子，能做什么事，无非就是抓谁家鸡了，撵谁家鸭了；偶尔爬树掏个鸟窝、下河捉个泥鳅。 几岁的男孩做这些很正常，只是吴远中有点过了，天天如此。做这些捣蛋的事，让人觉得这孩子贪玩，不老实。 父亲想，到上学的时候，送到学校，兴许就收了性了。 不曾想，自己这个儿子，对自己还是怕些，不在自己身边，更是没人能管得住。 在学校也是调皮捣蛋，老师也没办法，犯了错就让叫家长，每学期总要去个一两次。 说吴远中是文盲一点都不为过。 总共没上几年学，光是请家长，不知道多少次了，每次父亲从学校回来都是一顿打，就是打不改。老实两天，必定还犯。 大姐在应该读书的年龄，到处都在打仗，耽误了，没读什么书，嫁人了； 二哥脑子不在学校，喜欢捣鼓农活，只读完了小学就不读了，帮助父亲支撑这个家。 父亲把希望都寄托在吴远中身上，盼着他能好好读书，读出个成绩来，将来光耀门楣。 没想到吴远中虽然是块读书的料，但不好好读。 三年级快结束的最后几天，老师又让请家长，吴远中想不到的是，这差点就是最后一次老师让请家长。 吴远中前几天刚挨顿打，这次请家长，就没敢跟父亲说，跑去找到大姐，央求大姐去趟学校。 大姐看着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弟弟，知道又惹事了，故意逗他：“我没空，去找爸。” “姐…………”吴远中尾声拖的长长的“亲姐，亲大姐，爸有事，你就去一趟吧，求你了姐。” “说吧，又犯啥事了。” “老师说成绩有点下降。” “不说实话？不说实话我可不去。你成绩回回垫底，还朝哪下降？” 吴远中知道糊弄不了大姐了，心头快速的转了一千转，试探了下说：“没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 大姐将信将疑：“你不是天天完不成吗，怎么这一次老师让叫家长？” “能不是攒一块，攒够了才让叫家长。”吴远中心里盼着大姐赶紧答应，嘴里却说的轻轻松松。 “咋不让爸去？” “爸这几天正为三姐的事操心，我这点小事就别麻烦爸了。” “算你有良心，啥时候去？” 吴远中看大姐松了口，心里偷偷舒了口气，赶紧说：“下午放学后。” “我去可以，回来待跟爸说。” “嗯，嗯，嗯。”吴远中拼命的点头，哪还顾得了那么多，先把大姐诳去再说，托一时是一时吧，回来的事回来再说。 大姐又问了班主任是谁，姓什么叫什么。原来大姐是认得的，在村小当老师好多年了。 整个下午，吴远中都老实的座在自己的座位上，虽然没有捣乱，但心不在焉。 哪有心思学习呀，再说，反正也是学不会的。 他心里忐忑不安，说到底，毕竟是个小孩，心里还是怕的。 课间的时候，班主任过来问吴远中跟家里说没有，吴远中讲说了，放学后来。但吴远中没敢跟老师讲是大姐来。 放学了，吴远中若无其事的回到家，三姐也没回来吃饭，说是找同学去了，不回来了。 父亲正为三姐的事发愁，三姐在乡里读完了初中，想接着读高中。 高中在县城，要寄宿，父亲考虑外面世道这么乱，女孩子离家在外读书不安全。 另外一个，父亲的想法是：一个女孩家，早晚待嫁人，读那么多书没什么用。所以父亲不想让三姐接着读了。 但三姐从小就能自己拿主意，执意要读。父亲说她两句，饭也不回来吃了，父亲拗又拗不过，自个生闷气。 吴远中心里有事，吃饭也不香，匆匆扒了两口，借口出去玩，到门口守着，看大姐会不会来。 他知道，大姐从学校回来肯定要来告诉爸。 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大姐还没来。估摸着今天不来了，吴远中正准备回去，看到三姐远远的朝家里走来。 他藏到墙角，想吓一下三姐。听到脚步声近了，吴远中摒住呼吸，猛地转身从墙角出来，同时嘴里大喝一声。 “嗨！” 三姐正低头走路，心里还想着事。被这一声突呵，着实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吴远中，抬腿踢了一脚，“你个兔崽子，吓死我了。” 兴许是三姐劲使大了，有点疼，吴远中边用手摸着腿，边讪讪的笑着说：“姐，想啥呢，那么入神？” “想啥！这黑灯瞎火的，你在这装神弄鬼，能不害怕吗？”三姐责怪道，又问：“你在外面干啥？” “等你呗。” “又犯事了吧，不敢回家？”三姐了解这个弟弟，就知道有事，说话也不留情面。 “谁说我不敢回家，走，一起回去，看爸训谁。” 两人手扯手一起走到屋里，父亲正在抽烟袋，母亲也没有睡，在旁边座着。 看到姐弟俩一起回来，母亲赶紧朝姐弟俩使个眼色，吴远中知道，母亲是让他们不要和父亲硬呛。 父亲放下烟袋说：“远中先去睡觉。”又对三姐说：“你等一会，我有话跟你说。” 三姐搬个凳子，挨着母亲座下，心里兀自奇怪：“看样子远中是犯了事，怎么父亲没提，直接让他去睡了？” 三姐哪里知道，吴远中是犯事了不假，但父亲并不知道。当然也不会训他。 吴远中假装答应，出了堂屋门，朝自己的卧房走去。 本来家里除堂屋三间房子外，院子西边还有两间草房，北边一间大的给了二哥和吴远中当卧房，南边一间小的放农具和杂物。 因为二哥结婚，父亲又在院子东边挨着灶屋盖了一间草房，给二哥当婚房。西厢房就吴远中自己住。 他漫不经心的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却不进去，转身又偷偷折回到堂屋，躲在门旁偷听。 父亲开门见山：“你一个女娃，读这些书有啥用。” 三姐低着头，一声不吭。心里抱定了主意，你说啥就是不回应。 “再说，你都读过几年了，你看看村里，有几个比你识字多的。”父亲看三姐不吭声，以为说动了三姐，继续劝说。 “爸，这都新中国了，你咋还是老思想？女娃咋了，女娃就不能读书了？伟大领袖还让我们好好学习，为社会主义工业化做贡献呢。你咋，你敢不听伟大领袖的？”三姐终于忍不住了，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通。 母亲赶紧拉住三姐，不让他说了。 父亲脸涨的通红：“我说不过你，反正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我也要去，反正这学我上定了。”三姐说完，气呼呼的甩手上西屋睡觉去了。 只听见母亲在身后埋怨父亲：“你啥话不能好好说，说两句就吵起来了。” 父亲动了动嘴，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母亲拉着他回东屋了。 这一夜是各有心事，谁也没睡好。父亲是抽了半宿烟，到天明，烟抽多了，在那“咳...咳...咳...”的咳嗽。 三姐是又气又恼，父亲不理解，心里憋屈，睡不着。 第2章 奋不顾身救人，意外初识红颜 回到自己屋里的吴远中，翻来覆去的更是睡不着。 他在担心自己的事，鸡叫两遍了才眯眯糊糊进入梦乡。 他先是梦见自己被狗撵，拼命跑、拼命跑，就是跑不掉，还把鞋跑丢了。 又梦见老师站在远处向他招唤，他有点害怕，想走，转身碰到了大姐。 梦中的大姐揪住他的耳朵，朝远处的父亲走去。父亲一手拿着烟袋，一手拿着皮鞭。三姐站在父亲旁边一会哭一会笑。 吴远中心跳加快，呼吸急促，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满头大汗。 鸡刚叫三遍，东方初露鱼肚白。吴远中也没心思睡了，猫在屋里，听着外面的动静。 夏天的天亮的很快，曙光渐渐的愈加明了。透过窗户朝外看去，天边的云彩由白色变成桔色，又由桔色变成了红色。 吴远中盯着看了一会，有点入神，正在幻想自己是一只大鸟，无忧无虑的在天边飞翔。 突然，外面的叫声打断了吴远中的思绪。是大姐，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来的还比较早。 吴远中赶紧跑去开门，讪笑着把大姐让进来：“大姐，早。” 大姐上去就想给吴远中一巴掌，最终还是没打下来，用手指着吴远中：“你等着，看爸咋收拾你。”说完，朝堂屋去了。 吴远中看形式不对，赶紧溜了出去。 大姐来到堂屋，父亲和母亲也已经起来了。 母亲看大姐气呼呼的，有些诧异：“这大早上的，咋气呼呼的来，跟柱子吵架了？” “他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我跟他吵啥架！” “那是跟你婆婆？你待让着老人。” “哎呀不是，你都没想过你闺女好。” “那是因为啥？” “因为啥，因为你儿子！” “远中？”父亲接过话来。 “不是他是谁？你这个儿子呀，现在是满口的瞎话。” “他咋惹到你那去了？”母亲有点不明所以。 “我去把他叫来，你们自己问吧。”大姐朝西屋喊吴远中，喊了半天，也没动静。 二哥也起来了，他径直走到西屋，推门看了看，朝堂屋说：“没人。” “唉，这小兔崽子，刚才还是他给我开的门。” “先说啥事，回头再找他，还能跑天上去。”父亲说。 “远中被学校开除了。”大姐先说结果。 “啥？开除了？”父亲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远中虽然调皮，但本性不坏，应该还不至于无法无天到被开除。 二哥和二嫂也来到了堂屋，三姐也起来了，一家人都围在堂屋。 “大姐，你快说，咋回事。”三姐从昨天就知道远中肯定有事，这会更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具体情况。 “你先管好自己的事。”父亲呛了三姐一句。 三姐翻了父亲一眼，气嘟嘟的坐下了。 “昨天中午，这兔崽子，跑去俺家，骗我说作业没完成，老师让叫家长。” “叫家长你咋去了，不都是爸去吗？”三姐忍不住又插话。 “还不是因为你，远中说你正跟爸闹别扭，怕爸心烦，叫我替爸去。” 三姐吐了吐舌头不吭声了。 “我寻思着，我去跟老师说说，回头再好好管管远中，也不是啥大事，就答应了。” “肯定不这个事，这个事不至于开除。”二哥说。 “我去的早，没放学就去了，找到老师办公室，就一直在那等着，还特意掰了半袋子玉米。” 大姐顿了顿，继续说：“看到他们放学了，又等了一会班主任才回来。我拦住班主任，告诉他我是吴远中的大姐。班主任先是一愣，然后把我让屋里，我都没好意思座。” “班主任说话倒是客气，但那话，不红不白的我都臊的慌。” “因为啥？老师咋说的？”三姐忍不住又问。 “到底咋说的？你别卖关子了。”母亲也催大姐快点说。 “老师说你儿子，聪明、有本事。她自己能力有限，教不了，让换个地方上学。” “到底因为啥？”父亲听的不耐烦了，厉声问。 “你看你看，你跟我发啥火，有火找你儿子发去。” 原来，吴远中在学校跟同学打架了，小小年纪，还是为了一个女同学，打输了还不服，捉个蛤蟆偷偷放别人书包里。 同学背回家，人家妈在收拾书包的时候猛不丁摸到蛤蟆，一下吓摔倒了，扭伤了脚。 人家找到学校里，老师找吴远中来对质，还不承认。跟他一起去捉蛤蟆的同学先承认了，在老师那都交待完了，他还在那死扛。 大姐喝口水，接着说：“死犟死犟的，事实在那放着，就是不承认错误。老师气不过，就领校长那了。校长一问，这还得了，教不了，管不住，回去吧，开除。” “这兔崽子！”父亲呼的站了起来：“都去给我把他找回来。” 大姐朝大家使个眼色，都默不作声的出来了。 村外的河边树木葱葱，晨风吹过，平静的水面波动起来。 偶尔有水鸟飞过，啄食水面上浮着的小虫子，激起一圈圈的波纹。 远处有两只水鸳鸯一会浮出水面，一会潜入水中，划破水面上的倒影，粼粼的波光在阳光下格外的明丽耀眼。 吴远中从家里出来，也没走远，就在河边上溜达，又不敢回家。 他心烦意乱，树上知了的鸣叫在他听来都是那么的聒噪，令人心烦。他拾起一块石子，朝树上扔去，想赶走知了。没曾想，知了叫的更响了，好像在嘲笑他一样。 吴远中有点气急败坏，朝树上踢了两脚，却把自己的脚踢疼了。 他漫无目地，顺着堤坝一直往西走。 太阳已经升了一杆子高了，早上又没吃饭，吴远中这会饿得肚子咕咕叫。 刚好经过一户人家，正在院子里吃早饭。吴远中意识到离村很远了。 这户人家吴远中知道，在村西二里多的地方。河堤边只有这一家，解放后从外地搬来的。 家里有一个妇女，三四十岁，带一个小女孩，十来岁。小女孩也在村里上学，比吴远中高一届，上四年级了。 吴远中知道她，但知道小女孩姓卫，叫什么却没在意。好像成绩不错，老上领奖台，因为这个姓不常见，所以记忆比较深刻。 她们离村里远，跟村里人打交道也少。 再往前不远，有一座龙王庙，其实就是一间小房子。 吴远中听老人说过，传说很早以前，这河里有一条鲤鱼精，它生气的时候，就会翻水花，河水就会暴涨，有时会把村时的洼地淹了。 后来来了一个道士，收伏了鲤鱼精，让村民建了一座龙王庙，把鲤鱼精压在了下面。 每逢初一十五，过年过节，都有村民来这庙里上香祈愿。 吴远中没再往前走了，顺着堤坡往下，来到了河边。 这里据说在抗战时是军用码头，有用石头垒的炮楼，不过现在只留下了断墙残垣。水上水下有残余断裂的石条石块。 吴远中找个阴凉的地方躺了下来，闭着眼胡思乱想。他听到有脚步声传了下来，睁开眼一看，是小女孩和她妈妈，来河边洗衣服，还有一条大黄狗跟着。 “你一个人在这干嘛？” 女孩走到吴远中身边，停下问。声音温柔又好听。 平时吴远中在学校也见到过这个小女孩，但都是匆匆而过，没仔细看过。 今天近距离一看，她头发黑黑的，皮肤白白的，大大的眼睛，小小的耳朵，高高的鼻梁，红红的嘴，看起来美丽又可爱。 “噢，没事，凉快。”吴远中有点慌乱。 “你也在学校上学吗，我怎么没见过你？” “嗯嗯，我二年级。”吴远中愈发觉得女孩漂亮美丽，说话又好听，不觉有点愣神。 小女孩看到吴远中盯着自己，有点害羞，快步走到妈妈身边。 大黄狗“汪...汪”朝吴远中叫了两声。吴远中有点不好意思，闭上眼继续假寐。想睡也睡不着呀，肚子里空空哪睡得着。 吴远中眯着眼，从眼缝里偷偷的看小女孩。只见她围着大黄狗跳来跳去，大黄狗转来转去的蹭小女孩的腿，让小女孩抚摸它。 吴远中看得津津有味，忽又犯起愁来：自己早饭也没吃，还不知道咋回家。 他知道自己回到家少不了挨顿打。虽然心里不服气，但毕竟是自己犯错了。越想越乱，索性不想了，回去算了，挨打就挨打吧。 吴远中站起身来，刚准备回去，水里浮出来一只水鸳鸯，大黄狗看见鸳鸯，玩的兴起，“汪...汪...”两声，跳下水就想去追，小女孩想把狗拉上来，却挣不过，一下被带着摔进了水里。 吴远中看到女孩摔进水里，来不及多想，两步跑过去，跳进水里想把女孩救上来，谁知这里水不深，才到自己半腰。 女孩妈也赶紧过来，把小女孩和吴远中拉了上来。 小女孩没有事，反倒是吴远中，扑的太猛了，腿上被水里的石头蹭破了一点皮，衣服鞋子也都湿完了。 吴远中上来，有点尴尬。女孩妈赶紧把他们领回家，让小女孩去屋里擦洗一下，又拿了干毛巾要给吴远中擦水。 吴远中有点不好意思，朝后躲了躲，伸手接过毛巾，胡乱擦了几下。把毛巾递给女孩妈，转身就跑。 女孩妈在后面喊了两声，他也听没太清，快速跑远了。 第3章 无意行得善事，好运接踵而来 吴远中顺着堤坝朝村里跑去，想到自己刚才着急忙慌的跳水里救人，结果水才到半腰，根本就不用自己救，救人不成自己还出了糗。有点尴尬，有点可笑。 作为一个男子汉，脸上有点挂不住，所以才不打招呼就跑了，其实吴远中心里是想跟小女孩多说几句话的。 他在学校里平时喜欢捣乱，跟他一起玩的男孩本身就不多，班里的女孩更是对他唯恐避之不及。 吴远中看起来性格外向，其实内心是孤独的。 这女孩主动找自己说话，好像一下子打开了吴远中的心扉，让吴远中只想与她亲近。 吴远中想起三姐整天说的那句话：帮助别人可以让自己快乐！一点都不假，经过这事一闹，自己心情确实开朗不少。 他越跑越快，感受着风吹脸颊，内心充满自由飞翔的快感。 突然，一个小石子咯到了脚，吴远中才发现自己鞋子拉在女孩家了。他又不好意思拐回去拿，寻思着算了，先回家再说吧。 进村了，吴远中身上已经干了，但衣服还是湿的，衣服上还有泥，腿上破皮的地方冒着血丝，还赤着脚，看起来狼狈不堪。 吴远中怕别人看见，挑小路从别人屋后走，绕来绕去，好不容易绕到自家门口。 吴远中摒住呼吸听了听，也没听到动静。偷偷朝院里看，也没看到人，寻思着可能都出去了。 他快速跑到自己的卧房，从院子里打盆水，简单洗了洗，换了身衣服。 刚收拾好，看到三姐回来了。 “三姐。”吴远中趴窗户边，压低声音喊了一声。 三姐朝这看了过来，吴远中招了招手，让三姐过来。 “你上哪去了，一家人都出去找你。” “大姐咋说的？” “毫无保留！都说了呗，还能给你瞒着呀。”三姐戏谑道。 “爸呢？生气没？” “你说呢！我教你个方法，去院里跪着，爸回来兴许打的会轻些......” 话还没说完，三姐看到父亲走进了院子，赶紧朝吴远中使了个眼色，自己先出去了：“爸。” “你弟回来了？”父亲看到三姐，也是没好气。 “嗯。”三姐朝远中努努嘴，示意他出来。 吴远中低着头，走到父亲面前。心里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父亲二话没说，朝头就是一巴掌，上去一脚，把吴远中踢个趔趄。 刚刚站稳，父亲又是一脚，比刚才那一脚还重，吴远中一下摔坐在地上。 这两脚把吴远中的倔脾气打上来了，他一下爬起来，大声说：“我没错！” “好...好，你还跟我犟。”父亲边说，边大步跨向杂物间。 三姐知道父亲是去找棍子，赶紧拉了下吴远中的衣角，说：“快跑，啥事回来再说。” “我不走，打死也不走。”吴远中倔脾气上来，劝也没用。 “有人吗？”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中年妇女提着一双鞋走了进来。不消说，是小女孩的妈妈。 吴远中走后，女孩的妈妈看到吴远中鞋子没穿，在后面喊了两声，谁知吴远中跑的快，没听到。 女孩的妈妈给小女孩收拾好后，寻思着把鞋给吴远中送去，顺道表示感谢。 她又不知道吴远中叫什么名子，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住。 于是进村就开始问，还好，有人看到吴远中赤着脚跑回来，告诉了她吴远中的家。 她走进院内，正看到吴远中的父亲拿着棍子从杂物间出来。以为吴远中是因为鞋子丢了才挨的打。指着吴远中说：“你是他爸吧？” 父亲有点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他是为了救我女儿才掉河里的，鞋了湿了，忘在我家了，你别怪他。”又转头问吴远中：“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弟叫吴远中，我叫吴远芝，我是他姐。”三姐抢着回答。 女孩妈微笑着点了点头。 父亲更加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把手里的棍子放下，朝吴远中屁股上踢了一脚，“去搬个凳子去。” 女孩妈把事情的经过跟父亲说了，当然没说水浅的事，最后说：“谢谢你儿子，很勇敢。” 父亲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心里的气消了不少。 三姐看着父亲笑着把女孩妈送出门口。朝吴远中使了眼色，好像在说：“你巧了，今天免顿打。” 吴远中伸了伸舌头，做个鬼脸。看到父亲转身回来，吓的不敢动了。 父亲扳起脸，对吴远中说：“说吧，为啥跟同学打架，为啥跟老师顶嘴？” 原来，跟吴远中打架的男孩叫张亮，也是个浑主。 这张亮与吴远中不同的是：吴远中是纯粹的不爱学习，不喜欢被拘束，活泼好动，最多也就做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 这张亮，说无恶不作也不过份，年纪很小，肚子里坏水可不少。心眼又多，爱在老师面前表现。 这天，张亮想要抄坐在前排的女生张晓娟的作业，张晓娟不给他抄。 他就在后面拿小剪刀剪人家的头发。吴远中跟张晓娟是同桌，看不过，就警告张亮不要再剪。张晓娟还说要去告诉老师。 这张亮倒好，把自己作业本上没做的哪一页撕掉，来个恶人先告状，告老师说吴远中把作业给他撕了。 虽然最后弄明白了，老师也批评教育了张亮。但吴远中受不下这口气，刚回到教室就和张亮打起来了。 他个子瘦小，又打不过张亮。周围同学都是看热闹起哄的，张晓娟跑去喊来老师。 这次是吴远中先动的手，被老师狠狠训了一顿，他心里更不服了。 就跑去学校后的小水沟捉了只蛤蟆，让铁哥们吴振坤放学后偷偷放到张亮书包里。因为吴振坤家跟张亮家很近，可以一起走，有这个机会。 这铁哥们倒好，名子起的响亮，人却怂的很，老师叫去，马上交待，把吴远中卖的彻底。 但吴远中认为自己没错，不承认错误。你说老师能不恼火吗！？ “都怪吴振坤这个‘胖子’叛徒。”吴远中还在忿忿不平。 “还怪人家？还给人家起外号。你跟老师顶嘴就是犯错，打架更错。”父亲厉声道。 “我没给他起外号，大家都叫他‘胖子’，谁让他吃的胖。” 父亲瞪了吴远中一眼“还犟。” 吴远中唯诺着不吭声了，三姐看看弟弟的神色，知道弟弟心里还是不服气的，只是看父亲态度缓和了，不想再激怒父亲。 这个弟弟虽然倔强，但还不傻。 想到这，三姐不由的会心一笑，上前说道：“爸，你看远中也认识到错误了，还救了人，做了好事，你就罚他跪一个小时，中午不准吃饭。” 吴远中朝三姐瞪了一眼，只听父亲没好气的朝三姐说：“你的帐还没跟你算完，别在这捣乱，去出去把你妈和你姐你哥找回来。” 看着三姐赶紧跳着跑开，吴远中想笑又不敢笑。被父亲看个正着，又招来一顿骂：“你还有脸笑，去屋里跪着去。” 第二天是星期一，一大早，父亲要带着吴远中去张亮家道歉。 吴远中死活不去。没办法，父亲一个人去的，从家里带了一篮子鸡蛋。 张亮父母都在家，事情的原委都已经了解清楚了，也知道自己儿子的秉性。 他们也有点不好意思，说只是当时比较生气，才找到学校的。后来还打了张亮一顿，自己也没什么大碍。 无论如何这鸡蛋不能收，父亲还是硬把鸡蛋放下了。 父亲回到家，带着吴远中来到学校，先找到班主任道了歉。 班主任毕竟是一个认真负责的好老师，又详细的询问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然后发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把自己的处理过程和为什么这么处理跟父亲说了一遍。 父亲认为老师处理的非常好，处置得当，合理。 自己在家也教训了孩子，孩子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诚心诚意的希望班主任再给一次机会。 班主任说：“不是我不给机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去犯错，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对老师没有一点点尊重，给机会也抓不住呀。” 父亲说：“是...是...是，这孩子脑子转的慢，回到家才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您教训的对。” 吴远中是低着头一声都不吭，经过父亲的再三恳求。 终于，班主任说：“这孩子聪明是聪明，就是心不在学习上。你们做家长的，也要多关注孩子的学习，不能全指望老师。” “是...是...是，一定...一定，我们也接受教训。” 班主任把他们领到校长那，同样的话父亲又说了一遍，吴远中照例一声不吭。 校长说了最后的决定：吴远中，记大过一次，留校查看。写一篇不低于一千五百字的检查，要深刻。班主任监督，不合格重写。在放假前的全校师生大会上，当众检讨。如有再犯，开除，决不姑息。 班主任让吴远中先去班里上课，父亲又同班主任说了一会话，千恩万谢的回家了。 第二节课快下课的时候，班主任来到班里，宣布了对吴远中的处罚决定，又顺带批评了张亮。 第4章 远中茶饭不思，三姐代写检讨 因为快期末考试了，今天一天都没有新课程，都是复习。 老师在课本上圈出“考点”，“难点”，让大家自己巩固。然后座在讲台上整理自己的教案，同学们有不懂的再上去问他。 吴远中心绪不宁，“考点”“难点”什么的对他来说倒无所谓，反正都不会。 他发愁的是一千五百字的检讨，这不是要命吗！ 吴振坤也是指望不上，成绩是比自己好那么一点点，但你让他帮你写检讨，估计也跟要他的命差不多。 教室外树上的知了卖力的叫着，更加让人的心烦气燥。今天太阳很大，一股股热浪从窗户冲进教室，愈发显得闷热。 吴远中盘算了一个中午，想来想去，只能请三姐帮忙了。 打定了主意，更是如坐针毡，好不容易挨到放学。他飞一般冲出教室，一路不停跑回了家。 进了家门，吴远中先来到堂屋西屋里找三姐，待先问问三姐，还不知道三姐会不会帮忙。 三姐还没回来。一直到吃饭了，还没看到三姐。 “三姐呢？”吴远中问母亲。 “去同学家了，中午不回来。”母亲回答。 “噢！”吴远中有些失望。 转念又想：“算了，再想其它办法吧，就算三姐在家，也不一定会帮自己。” 再有两天就要考试了，考完试就开全校大会，自己的检讨还只写了“检讨”两个字。 下午来到学校，吴远中是身在教室心在外，看着教室外树上的麻雀飞来飞去，多希望自己能变成一只小鸟，可以自由自在的飞翔。 想想又不可能，正自烦恼，灵光一闪，他想起了姓卫的小女孩。 他在心里寻思：“她不是成绩好吗，让她帮自己写检讨。” 转念又一想：“不行，这多难为情，再说，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如果不愿意，这多难堪。” 又想：“她会不会看不起我！？” 纠结，徘徊，犹豫。吴远中心里反反复复的默念着“检讨”两个字。直到快放学的时候，吴远中才下定决心。 下课的钟声一响，老师的“下课”声还没落，吴远中就飞一般冲出教室。 他来到学校大门口，又有点不好意思，躲在拐角处偷偷观察。 人都快走完了，还没见到小女孩出来。 吴远心想：“难道是刚才人多，没注意，走过了？” 心里正自疑惑，看到小女孩和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一起走出了校门。他们说着笑着，一路走来，并没有发现吴远中。 吴远中从墙角处突然走了出来，吓了小女孩一跳。高瘦的男孩横身挡在小女孩前面，厉声道：“你干啥？” “我找她有事。”吴远中朝小女孩指了指，回答说。 高瘦男孩显然把自己当成了护花使者。 不依不饶的问：“找卫兰干啥？”又朝小女孩说：“我认得他，是学校的混子，你别理他。” 小女孩一看，是那天下水救自己的男孩，不由的一乐，对高瘦男孩说：“没事，我认识他，你先走吧。” 高瘦男孩感觉有点奇怪，但还是先走了。 “你找我啥事？”小女孩笑着问。 话到嘴边，吴远中又不好意思说了，特别是刚才高瘦男孩称呼自己是“混子”，让他一下自惭形秽起来。 吴远中还是没好意思说，只说：“嗯，那天，你没事吧？” “没事呀，那天谢谢你！” “不客气。”吴远想跟小女孩多说几句话，又偏偏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起走吧。”还是小女孩大方的说。 学校在村偏东，吴远中家在村西，小女孩家在村子以西。从学校到吴远中家这段路是同路的。 初夏的天气已经很热了，路两旁是高大的楸树，树上知了高声的叫着，好像在歌唱。 路边不知名的野花，在微风中摇着，好像在点头致意。吴远中和小女孩走在树下的阴影处，边走边说。 “你姓卫？”吴远中问：“你们从哪里来的？这个姓我们这边没见过。” “是的，卫兰，保家卫国的卫，兰花的兰。我们从外地搬来的。你叫什么名子？” “我叫吴远中，吴张庄的吴，远方的远，中间的中。”吴远中依葫芦画瓢，回答的也是那样。 这算是正式认识了，吴远中心里美美的。卫兰长的好看，又亲切，温柔，吴远中很是喜欢和她在一起。 “卫兰，你们为什么住在那么远的地方，离村近一点不好吗？”吴远中问。 “你叫我兰兰吧，我妈都是喊我兰兰。我也不知道，我们搬来时就在那了。” 不知是时间太快还是路程太短，还没说几句话，吴远中就到家了。两人道了再见，吴远中回了家。 吃了晚饭，吴远中座在卧房里，开始写检讨。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田子本上还是只有第一行中间“检讨”两个字。 慢慢的知了也停止了鸣叫，周围也安静了下来。 天空一片漆黑，看不到一丝云彩，更加显得星星分外的明亮。 吴远中坐在窗户前，盯着天空胡思乱想半天，脑子有点炸，跑去院子里洗了把脸。 他看到三姐的房间还亮着灯，寻思三姐在复习功课。就偷偷来到三姐房间窗外，用手轻轻敲了敲窗户。 三姐拉开窗帘，吴远中怕父亲听到，不敢大声说话，用手朝外摆了摆，示意三姐出来。 三姐开门出来，吴远中把三姐拉到自己房间。 “什么事？我复习功课呢，没事别耽误我。”三姐有点愠怒。 吴远中朝三姐谄笑着说：“想找你帮个忙。” 三姐上下打量了一下，不屑的说：“肯定没啥好事，不帮。” “哎呀三姐，你先听我说完嘛。”吴远中把三姐按在椅子上，把自己的水杯递了上去。 三姐嫌弃的白了他一眼，“有事快说，不说我走了。” “班主任让我写一份检讨，要在全校大会上念。我写差不多了，下面写不好。三姐你作文写的好，帮我改改。” 三姐站起来就要走，“你自己犯的错，写检讨就是为了让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帮。” 吴远中赶紧拦住：“姐...姐，是校长，校长让写的，让班主任监督。我自己写的肯定过不了关。” “哟，你面子够大，让校长亲自安排。” “姐，你就帮帮我吧。” 三姐拨弄着自己的辫梢，边想边踱了踱步说：“也不是不能帮你。” 吴远中一听有余地，睁大眼满脸期待的看着三姐。 “不过，我有条件。”三姐故意调吴远中的胃口。 “可以...可以。”吴远中忙不迭的答应下来。 “我还没说，就答应了？” “我知道三姐肯定不会故意为难我的。三姐天下第一大美女，漂亮...温柔...善良，怎么会为难你弟弟呢。” 真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吴远中这几句马屁，把三姐拍的心里美滋滋的。 “帮我端一个月洗脚水。”三姐提出了条件。吴远中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拿来我看看你写多少了。” 吴远中赶紧递上田字本，三姐接过来一看，就写了个标题。气不打一处来：“你个小兔崽子，还让我帮你改改，你这一个字都没写。” “好三姐，你都答应过了。” “那不行，我待加条件。” “加，加，随便加。” “再帮我端一个月碗。” “好，答应。” 此后吴远中照常上课，考试。成绩下来，果不出意外，又是倒数。 吴远中检讨也过关了，全校大会也开完了，暑假来了，一切烦恼都随着暑假到来随风飘去。 放假前的这几天，吴远中都没再见过卫兰。 自己在全校大会上当众念检讨，自己觉得有点丢人。 吴远中想：卫兰在下面看了肯定会看不起自己。 吴远中想找卫兰说说话，解释解释自己打架的事。 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太一厢情愿了，自己跟她也没什么关系，没理由跟她解释呀。 再说，要是人家根本就没在意，不是自讨没趣吗！ 暑假期间吴远中就是疯玩，胖子基本每天都来找他，俩人一起，满处跑，不是上树掏鸟窝，就是河里捉鱼。 有时也会跑到卫兰家旁边玩耍，有两次吴远中想找卫兰出来一块玩，但最终没好意思去。 日子过的简单快乐，只是在偶尔的时候，吴远中会想起卫兰。 想起她扎两个小辫，穿着鹅黄色碎花裙，站在太阳下朝自己笑。想起那天自己跳水里狼狈的样子。 每每此时，吴远中都会想，要是卫兰也和自己在一起玩耍多好呀。 这天，天气很热，胖子走亲戚了，没来找吴远中。吴远中一个人走在堤坝上，有些无聊，也许是心之向往吧，他不自觉的朝卫兰家走去。 远远的，他看见村长领两个人在卫兰家的院子里，和卫兰的妈妈不知道说着什么话。 没见到卫兰，吴远中寻思可能在屋里吧。 本来下定决心来找卫兰玩的，结果等了许久，村长他们还没离开的意思。 吴远中嘴里嘀咕着“算了”，悻悻的回家了。 第5章 远中又得好友，三姐顺利入学 暑假的生活对每个人来说，都是飞快的。虽然吴远中一百个不情愿，但该开学还是照常开学。 吴远中在不情愿中，还有一丝期待，因为开学了就有机会见到卫兰了。 可能希望早点开学的，只有三姐和张晓娟吧。 张晓娟和吴远中以前虽然是同桌，但张晓娟对吴远中是没什么好感的，因为吴远整天就是吊儿郎当的样子，学习又不努力。 虽然从不捉弄女生，但属于那种不学好，不上进的男孩，张晓娟打心里是不屑的。 自从上次吴远中仗义出言，帮助自己。还为此和张亮打了一架，又差点被开除。 最后还在全校大会上作检讨，这所有的事，都和自己有关，也可以说是因自己而起吧。 这一条条，一件件，这么多事情以后，最初的张晓娟心里面是充满懊恼与愧疚的。 懊恼的是：自己竟然与吴远中扯上了关系，自己与他本应是两个世界的人。自己与他扯上关系，是不是代表自己也与他同流合污了？ 愧疚的是：所有的事情结束后，吴远中一点怨恨自己的意思都没有，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张晓娟就在矛盾与纠结中，度过了最初的这几天。她不知道应该怎样处理这件事，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和吴远中相处。 是和以前一样，不理不采，各座各位，从不越界？还是应该主动示好，以表歉意？这几个念头一直在张晓娟心头萦绕。 最终，还是张晓娟终于打破隔阂，她也想通了，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一面，自己带着成见看吴远中，这本身就不对。 然后自然而然，她们的接触也越来越多，张晓娟发现吴远中除了不爱学习，优点还是挺多的，人又聪明，又会逗人开心。 有时想想，吴远中属于哪种人呢，张晓娟觉得他就像小说里写的亦正亦邪那种人，像侠客。 情窦初开的年龄，莫名的，张晓娟对吴远中关注越来越多，不见时候，还有点牵挂。 有时在村里碰到了，心里很开心，又不好意思说话。越是到这个年龄，越是怕别人说闲话，只是心里情愫的种子 三姐自不必说，父亲拗不过，同意了三姐去县城上高中。关键是三姐顺利考上了，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父亲在开学前一天送三姐去学校，去之前还是不太情愿，没什么好脸色，希望三姐突然放弃上高中的打算。 但很明显，这不太现实。 但父亲送三姐回来后态度缓和了很多。 母亲说父亲看到很多女孩上高中，学校又大又漂亮，宿舍也很好，比家里还干净。 还有专人管理。食堂的饭也不错，也便宜。父亲从此就改变了自己的看法，不再反对三姐上高中了。 吴远中这边还是照旧，与以前不同的是，班主任让张晓娟做自己的监督员。 张晓娟也非常尽职尽责，一旦发现吴远中在课堂上出小差，做小动作，张晓娟就会制止。让吴远中不胜其烦，却又无可奈何。 有时候课间，有时候周末，吴远中会去找卫兰玩。 卫兰平时朋友也少，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也都是学习型的，固执死板。 而吴远中，看起来很聪明，又风趣幽默，能逗自己开心，为人也仗义，所以也乐意在一起玩耍。 又一个周末的傍晚，吴远中和胖子一同找卫兰玩，他们几个在堤坝上推铁环，卫兰家大黄狗也跟着跑来跑去。 天还是很热，不一会，他们就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大黄狗也伸长了舌头，大口喘着气。 胖子推完最后一圈，实在跑不动了，托着胖胖的身体弯着腰，边摆手边说：“不行了，累死了，歇会再玩。” 卫兰说：“我也累了，歇会吧。” 三个人找个树下阴凉的地方坐下来休息，胖子一坐下就躺到地上。大黄狗也贴着卫兰趴在地上。 “狗狗，狗狗”吴远中拿个石子逗大黄狗。 “它不叫狗狗，它是有名字的，它叫土豆。”卫兰说。 吴远中有点尴尬，“土豆？为啥给它起这个名字？” “它小时候胖胖的，圆圆的，像个土豆一样，所以就叫土豆。” “土豆”吴远中轻轻喊了一声，大黄狗没反应。 “土豆”吴远中提高音量猛的一喊，大黄狗一下站起来，“汪”朝吴远中叫了一声。 卫兰伸手摸了摸狗头，示意它卧下，大黄狗好像很委屈的看了看卫兰，低着头“呜呜”几声。 “噢，你说他吓你了？”卫兰指了指吴远中，像哄小孩子一样问大黄狗。 “呜...呜”。 “以后不准吓俺家土豆，听到没有？”卫兰故意板着脸训吴远中。 “是...是，不敢...不敢。”吴远中也配合着表演。 大黄狗听到这，欢快的转个圈，用头蹭了蹭卫思兰的腿，乖巧的趴在了地上。 吴远中看着卫兰这么温柔有爱心，更添了几分喜爱。 “唉，上学期期末全校大会，你为啥念检讨？”卫兰好像突然想起来的，没头没脑猛的这么一问。 吴远中有点猝不及防，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我想想从哪开始讲。” “你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这么大的事都没听说？”胖子来了精神，坐起来接话道，“我知道所有的事情，我来告诉你。” 胖子添油加醋的把事情经过跟卫兰讲了，听到卫兰一愣一愣的，没想到吴远中还是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主。 卫兰平时就是学习呀，作业呀，也没人跟她讲这些事情，她也不喜欢打听，现在听胖子讲起来，感觉很新奇，很有意思。 “还挺让人刮目相看的。”卫兰夸奖道。 “正话反话？” “正话，夸你。” “他还有好多‘英雄事迹’呢，我一一讲给你听。”胖子讲的起劲，有点收不住了。 “打住，打住，没完了。”吴远中朝胖子使眼色。 “没想到我们学校还有这么多事，我从来都不知道。”卫兰目光单纯，一脸无邪的说。 不知不觉，太阳朝西边落下去了。 红彤彤的像个圆球一样，一半挂在半空中，一半被村子挡住了，整个村子笼罩在火红的霞光下。 有些人家的烟囱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卫兰念出了这两句诗。 吴远中虽不甚了解，但也觉得挺美的。几个人又嬉笑打闹一会，各自回家了。 第6章 卫兰有个爸爸，突然就要转学 入了秋，天凉的就快了，早晚寒气逼人。 这天，吴远中莫名的起的很早。他出了门，有点冷，他打了个寒战，缩了缩脖子。 天空灰蒙蒙的，也不知道是炊烟还是薄雾，升腾在中空中缭绕。 偶尔看到起得早的影影绰绰的人影，不时传来一两声鸡鸣，打破了村里的宁静。 他不去学校，反而朝西走去。今天有雾，他想去迎迎卫兰，一起去学校。 出了村，雾更浓了，白茫茫的，漫天都是。像纱罩一样把大地全部笼罩，几米外的东西都看不清了。 吴远中怕卫兰看不到自己，怕相互错过了，又折了回来，在村口等着。这是村外去学校的必经之路，卫兰上学肯定要从这经过的。 吴远中睁大眼晴，故意不时的发出声响，等了好久，也没有见到卫兰。 吴远中暗自猜测：“难道是自己没注意，错过了吗？” 又等了一会，反正也想不明白，想着时间也该不早了，先去学校再说吧。 吴远中来到学校。上完早课，回去吃早饭，吴远中出来很早，慢蹭蹭的朝家走，到家门口又朝路两头张望了许久，也没见到卫兰。 中午第一节课下课，吴远中忍不住去找卫兰。她没在班里，就问她一个同学，同学告诉她卫兰请了一天假。 “能有什么事，还要请一天假？”吴远中心里嘀咕。 一整天吴远中都心不在焉，下午还眼皮老跳，愈加让吴远中忐忑不安，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下午放学后，吴远中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卫兰家。 他顺着堤坝，快到卫兰家的时候，看到卫兰和大黄狗在院子里玩耍。 吴远中刚想跑过去喊她的时候，从堂屋里出来一个中年男人，也看不太真切，好像穿着一身军装，个子很高，身姿挺拔。 吴远中不自觉的朝后退了退，退到堤坝上的大树后。 他看到这个中年男人搬个凳子，坐在卫兰旁边，好像在跟她说着什么。 不一会，卫兰妈妈也出来了，三个人在院子里说着话。 吴远中越看越想，越不明所以，就悄悄回了家，想着第二天上学再问卫兰。 第二天第一节课下课，吴远中去卫兰班里找他，卫兰又请假了。 “奇怪，这个男的是谁呢？以前从来没见过，到底什么事，课也不上了？”吴远中心里越来越觉得莫名其妙。 “不行，明天一定要找卫兰问个明白”，吴远中心里打定了主意。 第二天，卫兰早读没来。 中午第一节课一下课，吴远中就跑到她班里问。有同学说来了，她爸带着来的，来办转学手续。 这简直当头一棒，“转学？咋转学了？”吴远中将信将疑。 “那谁知道，你自己去问呗。” “她们现在去哪了？”吴远中问。 “校长办公室。你敢去找吗！？”同学起哄。 吴远中悻悻退了回来，不自觉的朝校长办公室走去，又不敢太靠近，就在那远远的看着。 一会，他看见卫兰家的那个男人，可能就是同学嘴里的卫兰她爸，和卫兰一道从校长办公室走了出来。 在门口，那个男人和校长握了握手，径自朝学校大门走去。 吴远长平静了一下心情，刚想迎上去，上课的钟声响了。 吴远中愣了一下，有些懊悔，应该早点上去的。 虽心有不甘，但眼看同学们都回到了教室，他还是不得已的朝班里走去。 快到班里的时候，回头不经意间，好像看见卫兰朝自己摆了摆手。 卫兰这摆一摆手，好像把吴远中的魂也摆走了。 整个上午，吴远中都魂不守舍，心不在焉。不时的看看窗外，盼望着赶快放学。 终于，下课铃声响起了。 吴远中心急如焚，就等这一刻。奈何老师还在讲课，一点要下课的迹象都没有。 最后一节课是以前教过私塾的老学究上的课，这个老学究最是喜欢托堂。 他喜欢在下课铃声响过后，做个总结之类的，顺便布置一下课外作业。 平时吴远中也没觉得他有多讨厌，但今天，实在是觉得这个老学究固执死板，误人子弟。 吴远中已经在心里“问候”他的先人了，但没用，改变不了什么。 其实同学们也都等的不耐烦了，终于，老学究说完最后一句话：“下课。” 吴远中如获大赦，他顾不上回去吃饭，直奔卫兰家而去。 远远的，他看到卫兰家门外停了一辆车，一家人忙忙碌碌，在朝车上装东西。 刚好看到卫兰提着一包东西出来，吴远中喊住她。卫兰好像有些意外，把东西放在车上，来到吴远中面前，问：“你咋来了？” “听说你转学了？”吴远中开门见山，迫切想知道答案。 “是的，要跟我爸去他工作的地方上学了。” 吴远中心里猛的一沉，失落到极点。 “以前咋没听你说过？” “我也是刚知道......” 正说着，卫兰的爸爸喊她。东西都收拾好了，他们要出发了。卫兰那边答应着，这边又跟吴远中说：“我要走了，回头我给你写信。” 吴远中心一下被掏空，好像弄丢了最爱的玩具一样，空落落的。 卫兰跑了回去，只听他爸问：“是谁”，卫兰回答：“是同学，来送别的。” 吴远中呆呆的站在那里，有点失魂落魄。他看到卫兰的爸爸和妈妈一起上了车，车慢慢开动，渐渐远去。 也许，从今往后再也不能见到卫兰了。吴远中想到此处，一颗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在风中破碎飞舞。 突然，车停了下来，卫兰走下车，朝自己跑来。 吴远中心里闪过一丝惊喜：“难道卫兰又不走了！？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又一想，这显然是不现实的。果然，卫兰跑到自己面前，递给自己一支钢笔：“这个，留个记念吧。” 吴远中木喃的接过来，卫兰又跑了回去，座上车走了。 吴远中凝望着车后扬起的灰尘，心里一阵莫名的疼痛。车迅速走远，很快就看不到了，只留下吴远中在后面心神忧伤。 第7章 心里不舍别离，日记中诉相思 那天吴远中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家的，到家后倒头就睡，茶也不思，饭也不想。 父亲和母亲问他，也不吭声。下午照常去学校，晚上回来也不吃饭，还是回屋就睡。 混混沌沌过了几天，饿急了就出来扒口饭，除了吃饭上学，就一个人在屋里。 父亲和母亲很是担心，怕别是得了什么病，找了看病的先生来看，也看不出什么。 最后，父亲找来胖子问怎么回事，胖子一脸成熟的告诉他们，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在学校，吴远中也是每天怅然若失，没精打采。 胖子找他玩，也没心思，就是不想动。张晓娟看他心情不好，想安慰安慰，他也爱理不理。 一直到几天后，吴远中还在懊悔：那天自己脑子有点懵，忘了送给卫兰一件礼物。 转念又一想：也是卫兰走的急，也没提前通知自己。 想到这，吴远中心里酸酸的还是有点怨恨卫兰的，做为这么好的朋友，走前也没有告诉自己。 反正就是各种胡思乱想。 小孩子情窦初开，来的热烈，去的也快。几天后，吴远中慢慢又恢复了以前的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父亲和母亲心也放下了。 又是几天后的一个周末，三姐回来了。 姐弟俩从没分别这么长时间过，初见自是欢喜。吴 远中拉住三姐问东问西。母亲也高兴，让父亲去割点肉，晚上多做几个菜，叫大姐一家也来，吃个团圆饭。 一家人其乐融融，欢快无比。父亲和大姐夫、二哥三个人喝了点酒，酒过三巡，话也多了起来。 先是父亲说，大姐小时候。那时条件艰苦，又没有人手帮忙，二哥出生后，农忙时他和母亲下地干活，二哥都是大姐带大的。大姐还要帮着做饭，大姐从小就能干，帮了家里多少忙，吃了多少苦等等。 大姐说你记得就好，别临老了把我的贡献忘了。 又说二哥，结婚这几年了，二嫂生了两个都是女儿，一直没有儿子，要抓紧时间要儿子，香火延续才是头等大事。 最后说三姐和吴远中，不肖听，就知道没啥好话，如何不听话，如何不好学云云。 吴远中朝三姐使了个眼色，借口去茅房跑了出来。来到卧房，横竖没事，吴远中把前几天刚刚开始写的日记本拿了出来。 说起来可笑，大字不识得一箩筐，从卫兰走后，吴远中找了个本子，开始写日记。 第一天，还像模像样的写了一段。第二天，想想却不知道写什么。以后越写越短，已经好几天没写过了，实在是没事可写。 胡乱翻了一会，有点尿急，就跑去茅房了。 说巧不巧，吴远中刚去茅房，三姐抬脚来到吴远中屋里。 刚才三姐看到吴远中借口出去，就想出来，又不好和吴远中同时走。又忍受了一会父亲的唠叨，也借口上茅房，跑了出来。 他来到吴远中屋里，没看到人，想着兴许是真上茅房了，就坐下等他。 不经意间，看到桌上的本子上写着两行字： 11月18日，晴 卫兰，我想你！ 再朝后翻一页，只有一个日期。翻到第一页，写着： 11月14日，阴冷 今天，是个不好的日子，我最好的朋友卫兰今天转学走了，跟她爸爸，还有她妈妈，连大黄狗也带走了...... 刚看到这，吴远中回来了，看到三姐在看自己的日记，一把抓了过来。 三姐哈哈大笑，边笑边说：“可以呀，小伙子，有心上人了。” 吴远中脸红红的，像被人看了光屁股一样，有点气急败坏：“你赖皮，偷看人东西。” “谁偷看你的了，给我看我还不想看呢，是你自己放桌子上的，我低头就看见了。” 三姐顿了一下，又说：“跟姐说说呗，咋个想法。” “去...去...去，不想理你。”吴远不由分说，把三姐推了出来，关上了门。 吴远中重新拿起日记本，看了看自己写的日记，确实比较幼稚。 他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心里暗自思量，不知道卫兰现在怎么样？心里一会想着她的样貌，一会想着她的声音。 想着想着，竟自睡着了。 好橡做了一个梦，梦见卫兰就在身边陪自己说话。忽然一个激灵，吴远中醒了过来，原来是被冻醒了。 恍恍惚惚中，好像刚才真是卫兰在身边一样。 吴远中搓了搓手，揉了揉脸，朝窗外看了看，月亮升的老高，屋外一片寂静，家人都睡过了。 吴远中坐在床边，反复回味刚才的梦，愈加显得真实。 愣了一会，好像还没回过神来，索性脱衣上床，想着或许还能延续刚才的梦。 躺在床上，脑袋却止不住的胡思乱想。明明感觉很困，就是睡不着。闭上眼就是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好像没睡着，又像在梦里。 迷迷糊糊，直到鸡叫了头遍，才渐渐进入梦乡。 日子平淡而简单，很快，就要放寒假了。 又是一个周末，吴远中和胖子在堤坝上跑着玩。看到乡里的邮递员骑自行车朝村里而来。 两人左右无事，跟着邮递员的自行车跑着看热闹，看看都是给谁家送信。 村里信不多，经常能收到信的就那么几家，邮递员都认得，很好送。 村东头张婶的女儿嫁到了外地，经常给她写信。今天也有，邮递员把信给张婶送去，手里还拿着一封，问张婶：“吴远中谁？怎么没听过这个人。” “吴远中？吴志邦家的小儿子。”张婶朝后指了指：“在那边，刚才跟着你跑半天了。” 顺着张婶的手指看去，一胖一瘦两个十几岁的男孩在路对面逗狗玩。 “噢，我说呢，从村外就一直跟着我，原来是等信呢。”邮递员笑着说。 “吴远中。”邮递员大声喊。 胖子耳朵尖，说：“是不是在叫你？”， “叫我？”吴远中疑惑的朝这边看了看。 “你叫吴远中吧？”邮递员推着车子来到自己面前问。 吴远中点了点头。 “你的信。”邮递员把一封信递了过来。 “我的信？”吴远中有点不敢相信。但还是接了过来。 拿在手上，吴远中先看了一下寄信人，“卫兰”的名字跃然纸上。 吴远中忖道：“是卫兰给我写信。”高兴之情溢于言表，想藏也藏不住。 “咋了？发神经了，笑啥？”胖子拍了吴远中一下，一脸茫然的问。 “没事...没事，今天不玩了，明天再玩。” 吴远中说完，急匆匆的跑回了家，留下胖子满脸的莫名其妙。 第8章 此情将待追忆，卫兰终于来信 其实最近以来，吴远中只在偶尔的时候，才会想起卫兰，自己都快记不得卫兰长什么样子了。 脑袋中只有一个她大概的影子和轮廓，有时候越努力想，就越感觉模糊不清。 隐约之间，只记得她的辫子，她的笑，她鹅黄色的碎花裙。 记得最清楚的，还是卫兰坐上车走的那一刻，自己不争气的眼泪。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当时止不住的眼泪就下来了。 每每想起，自己还有点羞耻感，好在那天没什么人看见。 吴远中还不能理解：其实这就是人呀，理智是左右不了情感的。自己那一刻，就是最真实的，最可爱的自己。 前几天刚刚下过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天已经很冷了，出口都是寒气。 但是接到卫兰的信，吴远中还是觉得热血倍看，很激动。多日来沉寂下来的情感好像又被撩拨了起来。 吴远中一口气跑回了家，来到卧房关上了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稍微平复了下心情，拆开了信。 信是用冰港市公安局的信笺纸写的，满满三大页。 说实话，吴远中看到这三页纸，第一反应是头大，自己从来没有同时读过这么多东西。 知识让人冷静。 吴远中硬着头皮，从第一页开始看。字体娟秀，写的很工整，一看就是写的时候很用心。 最好的朋友： 冬意浓，风渐寒，一别数日，不知你可好，学业有没有进步？临行仓促，个中原由不及细说。 我来到了新的学校，学校很大，也很漂亮。同学老师都很好，但我还是会经常想起你们。 想起和你们一起在堤坝上玩耍的日子；想起你和胖子你追他赶的情景；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跳进水里的样子。 。。。。。。。。。。。。。。。。。。。。。。。。。。。。。。。。。。。。 。。。。。。。。。。。。。。。。。。。。。。。。。。。。。。。。。。。。 。。。。。。。。。。。。。。。。。。。。。。。。。。。。。。。。。。。。 珍惜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光，很开心，很快乐。有机会再相聚吧，盼望来信。 最后，祝你学业进步，开心快乐！ 你的好朋友：卫兰 下面是日期，虽然吴远中看的不是很流畅，但连猜带蒙，还是基本看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首先，他知道卫兰很想念他们；其次，卫兰生活的很好。明白这两点，吴远中就很开心了。 中间一大段，卫兰说了突然转学的原因。 从吴远中认识卫兰，就只有她妈妈和她一起生活，家里还有一只大黄狗，从来没有见过她爸爸。 以前在一起玩耍的时候吴远中是问过卫兰的，随口问过，卫兰好像也随口答了，只不过小孩子对这个不是很在意，问过也就过去了。 记得当时卫兰说，妈妈诉她爸爸去很远的地方工作了，她从小就没见过。 卫兰在信中说：”在自己转学前十多天吧，村长和县里来的人找到自己家，告诉妈妈自己的爸爸可能要回来了。“ 吴远中记起了自己有次去找卫兰，碰到村长领着两个人在卫兰家，应该就是那一次。 其实卫兰的爸爸是在她们住的那个码头打完仗之后，就失踪了。战后打扫战场的时候，也没有找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种情况在战乱的年代很正常，失踪呀，找不到呀，有很多原因，什么情况都有可能。 卫兰的妈妈对他爸爸有执著的爱，她坚信他还能回来。随着卫兰慢慢的长大，卫兰不止一次的问她爸爸去哪了，她只能告诉卫兰：爸爸去很远的地方工作了。 她们搬来这里，也是因为妈妈想守在这里，希望有一天爸爸还能回到这个地方。 信中说：”村长那次去自己家，告诉她们她爸爸当时并没有死，打仗负了重伤，被附近的村民救了，后来被路过的其它部队辗转送到到后方治疗。 当时仗打的很坚苦，好多部队都打没了，又加上通讯闭塞，卫兰的爸爸一直找不到自己的部队。 所以他这个情况部队不知道，一直把他当成失踪人员登记。 等他伤好后，全国也解放了。 他回到家乡探亲，但一切都已物是人非，家人要么在战乱中死去，要么不知所踪。“ 再后来，卫兰的爸爸复员，因为战时立过功，被分配到了冰港市公安局工作。 卫兰的爸爸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她们母子俩，政府也一直在帮助寻找由于战乱而失散的人。 卫兰的爸爸每年都会几次回到家乡，打听有没有媳妇女儿的消息。 而卫兰和妈妈因为家人都在战乱中死去，就一直在吴寨住着，多少还算是有个念想，这些年从没回去家乡过。 真是造化弄人，阴差阳错，而这一错就是十几年，枉顾了多少人的青春。 老天总算还有温柔的一面，不久前，卫兰的爸爸到本地公干，谈起以前曾在这里打过仗。 作陪的村长说起有一个寡妇带着一个女儿，为了等打仗时失踪的丈夫，而搬来这里。 因为公干要紧，卫兰的爸爸拜托村长先核对信息，就是吴远中碰到那一次。 一切都没问题，卫兰的爸爸公干结束，赶来相认。 卫兰的妈妈这么多年都在期盼，蓦然相聚，自是欢喜。 但卫兰从记事就不知道什么是爸爸，所以一开始卫兰是抗拒的，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爸爸有点不适应，不知道应该怎么相处。 其实她爸爸也是一样，半辈子都在打仗，根本就不懂怎么和爱人孩子相处。 所以当卫兰的爸爸办好手续，来接她们母子俩的时候，卫兰是不愿走的，他爸爸也不知道怎么解决。 所以在一起住了两天，妈妈耐心的做了两天工作，卫兰才开始慢慢接受这个爸爸。 最后要走的时候，卫兰本来想去跟吴远中他们道个珍重的。但因为爸爸的时间很紧，来接她们又耽误了两天，就没来得及。 还好，吴远中去找了她，让她在最后的时候还能见到好朋友一面，特意谢谢吴远中。 第9章 满腔热血回信，大意丢失地址 看完信，吴远中也释然了，解开了心中的各种疑问。 但他心情更复杂了，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沮丧。 卫兰找到爸爸，他当然是高兴的，也衷心的祝福她。懊恼的是，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没有早点和她成为好朋友。 其实吴远中自己也不知道对卫兰是什么样的一种情感，就是喜欢跟她在一起。 在一起的时候话多，不尴尬，有什么事就想告诉她。一起玩，一起疯，很随意，很自然。 看着信中的“盼望来信”，吴远中寻思是要回一封的，一个是礼貌，另一个自己本来就想给她写信，有很多话想要对卫兰说。 然而到要写的那一刻，吴远中才意识到读书的重要性。 明明自己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但提起笔来，吴远中又不知道从何写起，应该写什么，更不知道该怎么写。 “好歹把语文学好”，吴远中心里暗暗发誓。 他绞尽脑汁，苦思冥想，直到母亲喊吃饭了，吴远中才发现窗外天已渐黑，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吃完了饭，夜幕已经完全降临了，屋外黑灯瞎火，天上星星点点。 吴远中回了屋，点起煤油灯继续写回信。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夜已深，吴远中坐在窗前，窗缝里透进来的风刮在脸上，愈加令人感到寒冷。 吴远中打了一个寒噤，搓了搓冰冷且有点僵硬的手，裹了裹身上的棉袄。 好像暖和了一点，吴远中再次发誓：“一定要把语文学好。” 他从来没感到过自己如此失败，如此无能，连一个回信也写不好。 也不知道自己平时胡吹神侃的夸夸其谈劲哪去了，现在只能愣愣的坐着，倍感孤独。 窗外漆黑一片，煤油灯昏黄的灯光不停的跳跃着，把房间照的半明半暗，灯光把吴远中的的身影投在墙壁上，忽大忽小。 吴远中看着煤油灯上摇曳的火苗，恍惚间，好像是卫兰在火苗里翩翩起舞，还朝自己笑。 卫兰正笑着朝自己走来，而自己就要去迎接时，突然，窗上的敲击声把吴远中拉回了现实。 他一下清醒过来，刚才自己发呆了，像做梦一样。他慌忙欠身一看，是父亲。 原来是父亲起夜，看到吴远中屋里还亮着光，就过来看看，竟然看到儿子在伏案写作业。 父亲虽然意外，但还是很欣慰：远中也知道学习了。父亲就敲了敲窗户，示意吴远中明天再写，早点睡觉。 父亲如果知道了吴远中是在给卫兰写回信，不知当做何感想。 吴远中很少看到父亲这么和蔼的对自己，竟有些感动！使劲点了点头。 眼看着父亲转身离去，吴远中莫名的竟湿了眼眶。 吴远中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感动吗？好像不是；是因为卫兰？好像也不是。总之，就是有点想哭。 吴远中平复了一下心情，想着今天是写不下去了，索性睡了，明天再说。 第二天，整个中午吴远中都趴在课桌上写写画画，课间时间也不出去玩，同学们都觉得很奇怪。 张晓娟伸头过来想看看吴远中在写什么，吴远中赶紧用手捂住。 吴远中紧张兮兮，小心翼翼的样子更激起了张晓娟的好奇心。 她就去问胖子，胖子也不知道。 胖子在课间时间几次过来找他，他都说有事，让胖子别打扰。 一直到放学后，同学们都陆续离开了，吴远中还趴在课桌上时而奋笔疾书，时而抓耳挠腮。 胖子终于忍不住了：“你到底咋回事？” 吴远中抬头一看，胖子满脸的“你好好学习了，我怎么办？”的神态。 吴远中想笑，但还是忍住了，怕伤胖子的自尊：“你放心，哥不会撇下你的，就是学习也待拉着你。” “你这一天也不说话，也不出去玩，谁知道你想干啥。”胖子不依不饶。 “我有事，你走你的，我马上就好了。” 胖子朝桌子上撇了一眼，一下反应过来了：“你写回信？昨天收的信。是卫兰的吧？” 吴远中笑了笑，算了默认了。 “你写吧，我先回去了。” 终于，信写完了，虽然只有短短几行，但吴远中自己读起来觉得还不错，对自己的文采又充满了信心。 信要到镇上才能寄，冬天天短，放了学天就黑了。平时没时间，要等到周末才能去寄。 吴远中又不敢跟父亲要钱，想来想去，还是要找大姐。这天中午放学，吴远中不回家，一路小跑来到大姐家。大姐正在屋里做饭，吴远中开门见山，张嘴要一毛钱。 “你要钱干啥，也没地方花呀。” 吴远中寻思着不能再骗大姐了，就实话说了：“我寄信。” “寄信？”大姐有点诧异：“咱家也没亲戚在外地，你三姐离的近，也经常回来，不用寄信呀！你给谁寄信？” “一个朋友。算我借你的行不行？”吴远中开始耍赖皮了。 “借？你一个小屁孩，拿啥还？”大姐嘴里这样说，下面却不再问了。 去屋里抽屉里拿钱，给了吴远中。 终于等来周末，一大早，吴远中早早的起来，背起书包就朝镇上去了。 镇里的邮电部在镇中心十字路口西，两间宽敞的瓦房，里面冷冷清清，办业务的很少。 高高的柜台里座着一个中年妇女，吴远中趴在柜台上要了一个信封。 中年妇女拿了一个信封从小小的窗口丢了出来，面无表情说：“二分。” “再拿一张邮票”，吴远中说。 中年妇女一脸的不耐烦说：“一毛”，半响，才从窗口丟出一张邮票。 吴远中给了钱，拿过信封和邮票。翻遍书包，却找不到自己的信，包括卫兰的那一封。 吴远中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可能在哪丢的。因为从那天写好，就放书包里了，两封信装一块，之后再没拿出来过。 他有点不甘心，又找了一遍，最终失望的靠在墙上。脑子一片空白，自己写的信丢了没关系，可以再写一封。 关键是卫兰的那一封，上面有她的地址，没了地址自己怎么给她回信呀。 吴远中有点懊恼的怪自己不小心，只能期望卫兰快快再给自己写信了。 第10章 时光匆匆如梭，媒婆主动提亲 上完了小学，迎来的是初中。 吴远中一天一天的重复着昨日，成绩还是没有什么大的起色。 又赶上时局不稳，父亲也放弃了让吴远中好好读书，以后入仕的想法。只希望他读完初中，以后回来好好种地，平平安安。 也许是操劳过多，父亲和母亲最近两年看起来老了很多，身体也好像不如以前，大姐也常常过来看望他们。 二哥努力了这么些年，二嫂终于在第四胎生了个儿子。 其实父亲还算开明，但毕竟还有老一代的思想。这在父亲眼里，就是为吴家完成了延续香火的任务。 这对二哥是天大的喜事，但是这对父亲，对吴远中家，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所以哪怕当时生活并不宽裕，物资也很匮乏，父亲还是为二哥的儿子大办了满月酒。 按字辈他应该是“业”字辈，父亲给他取名叫“吴业喜”，现在刚刚满一岁。 三姐上完了高中，跟着同学搞串联，也荒废了学业。 卫兰从第一封信之后再没有来信。 眼看着初中就要毕业了，大家的心思都没在学习上，好多同学都没去上课了，都在一起搞串联。 这对于吴远中和胖子来说简直如蛟龙入大海，囚鸟归于林。那还不是得心应手，如鱼得水。 反正每日忙个不停，他们也乐此不彼。只要不是学习，干什么都高兴，都有劲。 而做这些事，也最能体现吴远中的才能。他本就为人仗义，点子又多，做什么事也能坚持原则，还喜欢冲在前面。 所以经过几场运动下来，大家有事都自然而然去问吴远中，而吴远中也当仁不让的成了同学们的领袖。 但吴远中，对这些事不是很当真，也越来越没有热情，感觉像是闹着玩，所以参加了几场，后面就不再去了。 这么些年里，吴远中，胖子，张晓娟一直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说起来很巧，上了初中，他们三个还是一班。 班里都知道他们三个是“铁三角”，因为他们的共同口号就是“同荣辱，共进退，为社会主义建设奋斗！” 连老师都奇怪的是：成绩好的张晓娟怎么会和成绩垫底的吴振坤和吴远中成了好朋友。 吴远中个子也长高了，五官分明，眼睛很大，看起来帅帅的，脸上自带微笑。 他性格洒脱，越来越成熟，只是越来越有些沉默寡言，好像对什么都无所谓。 张晓娟愈发的亭亭玉立，她皮肤很白,小鼻子小嘴巴，一尾到顶的马尾辫，美丽，可爱。 她温柔安静，常常在课间托着腮看着吴远中。 胖子吴振坤除了长高了，其它的好像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圆圆的脸，胖胖的身材。 只是越来越崇拜吴远中，什么事都唯吴远中马首是瞻，这一点有时会让吴远中觉得很是烦恼。 三姐从未谈过恋爱，更不知恋爱为何物。 但三姐一直标榜自己是新青年，崇尚恋爱自由，以相亲为耻。 不过在父亲眼里，到了嫁人的年龄，不去相亲找婆家，这才是丢人的事。 三姐又整天不着家，跟着同学这里跑那里跑，到处抛头露面，完全不顾村里人异样的目光。 父亲想赶快给三姐找个婆家，嫁了人让她安稳安稳。 所以父亲一直在找媒婆给三姐安排相亲。 不过周围的村子里，离的近的人家，打听了三姐是进步青年，都打了退堂鼓，不愿意跟她相亲。 偶尔碰到一两个男家愿意相亲的，三姐这边也不行呀，她不配合，相亲的时候装傻充愣，把人家吓跑。 父亲也拿她没办法，还是继续让媒婆给她安排相亲。只希望她万一相到能一个自己喜欢的，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不过现在村里的媒婆都不愿意给三姐张罗相亲，还是父亲千求万恳，媒婆李婶才答应再问问看可有合适的。 这天下午，李婶匆匆来到家里，只有母亲在。 “他婶来了！屋里座。”母亲打招呼。 李婶没朝屋里去，站在院子里跟母亲说：“远红妈，你当家的不在？” “出去溜弯了，我出去找去。” “别找了，跟你说一样。” 母亲去屋里搬了两把椅子，和李婶在院子里座下。 李婶接着说：“现在周边的人家都知道你家三姑娘的事，家里有男孩的都不愿意跟你家相亲。不过有一门上赶着找你家的亲事，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 母亲有点疑惑，不知道是哪家的，出于礼貌还是说：“我们有啥不愿意的，就是怕孩子不懂事。” “你先别着急答应，我告诉你是谁，你和你当家的商量商量再说。” “嗯...嗯”母亲答应着。 “张书记儿子你看咋样？” “张书记，哪个张书记？” “咱村的张书记，还能有哪个张书记。” 李婶看到母亲面露难色，又说：“我说你别急着答应，你们同意，我就提，你们不同意，就当我今天没来过。” 顿了顿，接着说道：“张书记见过你家闺女，比较喜欢，有心跟你做儿女亲家。” “还是问一下孩子她爸吧。”母亲其实是不太愿意的，只能这么说。 “嗯，我也是这个意思，你们商量下，给我个回话。那我就先走了。” “好好，你慢走！” 母亲心细，藏不住事。李婶走后，母亲越想越拿不定主意，愈发的担心起来。 她出去找到父亲，父亲在村口看别人下棋，无端的被母亲叫了回来，颇有些不耐烦。 刚进家门，就说：“啥事，非得叫我回来说？” “李婶刚才来了。” “来呗，这不是好事吗？” “要把远芝说给张书记儿子。” “啥，咱村张书记？”父亲颇感意外。 “还能有几个张书记！” 父亲沉默不语了，顿了片晌说：“晚上问问孩子吧。” 或许是真的老了，父亲没有了年青时的独断专行，有些事喜欢听听我们的意见。 父亲抽了一袋烟，倒了杯开水拿在手里焐暖，又跟母亲说：“把老大也叫来吧。” “唉！”母亲答应着，转身出去了。 第11章 母亲道出原委，三姐拒绝相亲 晚饭时大姐和大姐夫都来了，母亲准备好饭菜，一家人都围在堂屋吃饭。 父亲默不作声，神情凝重，大家不知道什么事，都不敢说话。 空气有点压抑，吴远中感觉有点燥热。他脱掉棉袄，端起碗挪到桌子的另一角，这里离炉子远一些。 父亲瞪了吴远中一眼，他也装作没看见，自顾自的只管朝嘴里扒饭。 其实吴远中只是表面平静，心里早就波澜起伏了。他快速的转动着大脑，仔细想这几天，自己有没有做过什么错事。 确认没有之后，他稍微沉静下来，感觉也没这么燥热了，他又端着碗坐到了炉子旁边。 “吃饭就吃饭，来回挪啥！”父亲呵斥他。 吴远中低着头没吭声，心里在打鼓，想着肯定是三姐又犯事了。 这顿饭吃的很快，吃完饭，大姐帮着母亲收拾碗筷。 父亲示意先别收自己的酒杯，母亲看到杯里没酒了，又去帮父亲打了一杯，放在桌子上，轻声劝道：“别喝太多，就这一杯了。” 父亲没有答话，端起来抿了一口。 然后从腰上抽出烟杆，用烟锅在烟草袋里装上烟草，用手轻轻压实，回身挪开炉子上的水壶，挑开炉子的封盖，点着烟，抽了几口。 又用火钳捅了捅炉子里的火，金花四溅，火一下旺了起来。 父亲盖上封盖，放上水壶，继续闷头抽烟。 几个小孩子都围在炉子边，边烤手边焐暖。 炉子上水壶里的水滋滋冒着热气，混合着父亲的烟草气，大家嘴里哈出的寒气，堂屋里看起来烟雾腾腾。 灶屋里，大姐边刷碗边问母亲：“爸咋了，我一来就感觉不对劲，沉个脸。” “李婶给远芝说了门婆家。” “这不是好事吗，咋还不高兴？我还以为是不欢迎俺们来呢。” 大姐本想开个玩笑，但说完才想到，时机和对象都不合适。再说，母亲哪有心思和自己开玩笑。 “情况你不知道，一会你上堂屋里听听就知道了。”母亲果然没理大姐的玩笑，回答道。 大姐也不再问，快速的和母亲收拾好，一起来到堂屋。 终于，父亲开口了：“有个事，跟你们说说。” 大家早就盼着这一刻了，都一起看向父亲。 “李婶今天来了，给远芝说了一门亲事，听听你们的意见。”父亲接着说。 “我不愿意。”三姐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父亲瞪了她一眼：“看看你多大了，天天就知道搁外面疯。” 三姐还想反驳，大姐拉住她不让她说了。 “谁家的？”大姐问父亲。 “张书记家儿子。” “张亮！？不行！”吴远中唰的站了起来，猛的一呵，把二嫂怀里抱的吴业喜吓哭了。 二哥让二嫂带几个小孩去东屋，转过头来说：“我也觉得不合适。” 二哥还是说了一句公道话。 “为啥？”大姐疑惑的问。 大姐毕竟嫁出去好多年了，对村里的人不了很了解。 但具体为啥，还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大家都沉默了下来。 父亲一个劲的抽烟。 “要不回绝了算了，咱也高攀不起”，还是母亲先打破沉闷。 “还是就去相个亲，同不同意相了再说，大家面子上也好看些。”父亲说。 “我不相，要相你去相。”三姐直接爆发了，说完，掀开门帘就出去了。 吴远中从窗户朝外看了一下，三姐去了自己屋里。 也只有吴远中能理解三姐：本来给她安排相亲她就反感，父亲又说为了脸面上好看，让她好歹去相一下。 这对于新时代的新青年来说，是不可理喻、不可接受的，所以三姐才会突然爆发。 父亲端起酒杯，在身后大声说：“不去不行。”然后一口喝了，又装了一袋烟，闷头抽了起来。 母亲知道父亲是说气话，劝父亲：“烟也别抽了，呛人。” 父亲下意识的挥了挥面前的烟气，叹了口气，换个姿势，继续抽烟袋。 大姐座到母亲身边，轻声问：“咋回事。” 这张书记，以前就是一个普通农民，喜欢巴结有权有钱的人，平时狗眼看人低，村里人对他都敬而远之。 后来不知道巴结上了谁，摇身一变，成了咱村的书记。那更不得了了，天天趾高气扬，仰着脸走路。 张亮是他的独生子，才十几岁。他利用自己的权力，给自己的这个儿子弄了一个村纠查队长的官，天天把村里搞的鸡飞狗跳。 “张亮跟远中同过班，以前还打过架。”二哥补充道。 说到这大姐想起来了：“就是远中小学时跟人打架差点开除那次？还是我去的学校。” “对对，就是他。咱爸还去跟人家道歉。” “这我倒想起来了，好像是人品不怎么样。” “不是不怎么样，是非常坏。”吴远中接着说。 “现在当了村里的干部，公报私仇的事干的多了，不光是个小人，还欺软怕硬，要不是不敢惹我，早就找咱家麻烦了。” “那就回绝了呗，这种人，远芝嫁给他，也没好日子过。”大姐说。 “你爸不是怕直接回绝了，那头面子上过不去。”母亲接口道：“本来就是人家让张婶来提的亲，再因为这得罪了他，以后给咱小鞋穿。” “怕啥，就凭他张亮，也不敢找咱的事。”吴远中不服气。 这一点吴远中倒没吹牛，过去的几年里，张亮和吴远中也发生过几次矛盾，有直接的，也有间接的。 每次张亮都弄不过吴远中，被吴远中和赵振坤合起来整过几次。 事情定局在最后一次约架，当时约定在村外，一局定输赢，谁输了以后见了面就要叫”爷“。 张亮以为自己找到的帮手多，动员了好多人来帮忙。 他哪里知道吴远中平时为人仗义，以前搞运动的时候又交了很多铁哥们。再说，还有赵振坤这个死党。自己都没出面，让赵振坤振臂一挥，就来了好多人帮忙。 见到吴远中来的人多，他又耍赖，要单挑。 ”可以“，吴远说：”你划个道，老子奉陪到底。“ 张亮哪里是吴远中的对手，吴远中追了他几里地，把张亮彻底打怕了。 从此张亮的名声也臭了，见了吴远中都绕着走，就是有心，也不敢使坏。 “就你能。”大姐白了吴远中一眼：“我去看看远芝。” 第12章 苦口婆心相劝，大姐软硬兼施 大姐来到西屋，看到二嫂也在，三姐坐吴远中床边，半歪着身子靠在床头上。还是气呼呼的，眼眶也湿了，红红的。 二嫂斜坐在窗前的凳子上，正对着三姐，在轻声相劝。看到大姐进来，赶紧站起来给大姐让座：“大姐来了，正好，我嘴笨，不会劝人，也劝不动。” “你坐，我坐床上。”大姐按了按二嫂的肩膀，二嫂就顺势又坐下了。 大姐欠身坐在床上，未说先笑，拉住三姐的手说：“看看多大的事，还叫俺三妹哭一场。” 大姐知道三姐的脾气，“劝解不如激将”，所以上来先激她。 “谁哭了，我是气的。” 大姐噗哧一下笑出声来：“这你气啥，这是给你找婆家，多好的事呀！又不是打你骂你，有啥可气的？” “还不如打我一顿，这比打我还难受。” “别说胡话了，咱家谁也舍不得打你。关键是你倒底咋想的呀？就算是新青年，女孩子你总待嫁人吧。” “谁说我不嫁人了！？嫁人自然是嫁的，但不是现在，肯定也不是通过相亲。以后碰到我喜欢的人，我自然就嫁了。” 三姐擦了下眼泪，接着说：“结婚，首先是爱情为基础，通过自由恋爱，两个人才能在一起。而不是这种随随便便，见个面就要嫁给他。” “自古女子嫁人，都要经过媒妁之约，我嫁给你二哥之前，也就相亲见过一次。结了婚慢慢不就喜欢了吗！”二嫂也劝三姐。 “你还是好的，我嫁给你大姐夫，亲都没相，媒人和两边父母一说，都没意见，就嫁了，还不是过的好好的。”大姐也以身说法，想让三姐回心转意。 “哎呀大姐，你们那是旧社会，现在是新时代，旧的观念要摒除。” “我不懂啥新时代旧时代，我只知道，过日子就是柴米油盐，是夫妻就要同心同德。两个人心朝一块使，日子朝一块过，就没有过不好的。” “还是大姐说话有水平。”吴远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门口，他斜着身子靠在门框上，两个腿摽在了一起，看起来痞痞的，朝大姐伸出一个大拇指，笑眯眯的插话道。 “站好，二流子一样，站直。”大姐假意呵叱道。 “是”吴远中做了一个立正的动作，朝大姐敬了一个礼：“谨尊领导指示。” 说完，笑嘻嘻的靠着大姐坐下，坏坏的看着大姐说：“是真是水平，小弟由衷的佩服。” 吴远中其实是向着三姐的，但对三姐的观念也不是太完全认同，不过确实认为大姐作为一个不识字的人，能说出这些个道理，是真不错。 “又取笑你大姐，你咋也过来了，爸妈呢？”大姐微笑看着这个淘气又爱惹事的弟弟，实在是想气都气不起来。 “都在堂屋坐着，爸光抽烟，呛人，也都不说话。” “你好好想想，都长大了，多为父母考虑考虑。他都那么大年龄了还要为你们的事操心。”很明显，大姐这是把吴远中也说进去了。 吴远中看着大姐，一脸无辜的摊了摊手，很显然，他是不认可大姐的说法的。 在吴远中心里，父亲操的都是闲心，有那工夫还不如去下盘棋，睡会觉。 什么结婚生子呀，成家立业呀，等等这些思想，确实是糟粕，应该摒除。根本就没有必要，三姐和自己的事，他们自己都能处理，父亲就是管的太多了。 吴远中必竟是参加过串联运动的，对新青年宣传的这些东西还是了解的。 “你们还小，大人的事你们不了解。他们毕意是村里的干部，咱一家的吃住都受着人家管。不是说张亮怕你就万事大吉了。” 大姐这最后一句很显然是对吴远中说的。 吴远中虽然想反驳，但想想也就是这个道理。 “再说，只是叫你去相亲，又不是让你马上嫁给他。” 大姐软硬兼施，开始讲道理：“你去相个亲，把人家面子给了，这个事也就过去了。至于愿不愿意，不还是你说了算吗？” “那他万一看上我了，咋办？”三姐终于松口了。 “看上又能咋着，你不愿嫁，他不能硬娶。” “说不定你相中他了呢！”二嫂调笑道。 “三姐肯定相不中，张亮那厮又丑又笨，瞎眼的才相中他。”吴远中做了最后的补充。 三姐噗哧一笑：“我又不瞎，怎么会看上他。” 看时机成熟了，大姐又用上怀柔政策，接着说道：“到时候你去照个面，打头就走，回来就跟媒人说没相中，这事还都办完了，多好。” 三姐没吭声，也没反驳，算是默认同意了。 看到三姐这边已经说通了，大姐说：“好了，都各回各屋睡觉吧，看看天都啥时候了，我们也要赶紧回家了。” 二嫂站起来说：“孩子们也都该睡了，我先回屋了。” 大姐拉了拉三姐的衣袖：“走吧，回屋吧。” “不想跟爸说话，顽固不化，等爸睡了我再回去。”这是三姐最后的倔强。 “好，我去看看爸睡没。” 大姐来到堂屋，把情况跟父亲说了，让父亲先去屋里睡觉，明天让母亲回复李婶，约个日子见面。 父亲不情愿的回卧房去了，母亲让大姐赶紧回家吧，天很晚了。 大姐答应着走了出来，来到西屋，对三姐说：“赶紧去睡吧，爸睡过了。” 本来想再嘱咐几句，不过大姐夫在院子里催促。 临走只说了句：“以后懂事点。”就和大姐夫一起回家了。 送走了大姐，吴远中问三姐：“你倒底咋想的？” “没咋想，就是气不过咱爸。” “大姐说的可行？” “行不行还能咋，就按大姐说的来呗。” “好勒！”吴远中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三姐出去。 “敬爱的三姐，我也要睡了，请从外面把门帮我关上。” “小兔崽子，这会不是你求三姐的时候了。”三姐嘟囔了一句，拉开门走了出去。 “慢走不送。”身后传来了吴远中漫不经心的声音。 第13章 自取其辱难堪，三姐求助远中 即然事情已经说好了，下面就按步骤一步步来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母亲就去找了李婶，把家里的意见跟李婶说了。当然，说是父亲的意见，让李婶跟那边约个时间。 母亲讲：“全凭孩子，自己也不给她当家，她自己愿意她就愿意，实在不愿意作为家长也不强求。” 其实这话也是父亲教母亲说的，主要是不把话说满，好留有回旋的余地。 李婶最初以为，我们家可能不会答应让三姐和张亮相亲，毕竟张亮名声在外，跟我们家完全是门不当户不对的两家人。 所以李婶还是有点意外，心里就认为我们家是因为张亮爸是书记才答应相亲的。 说话也就势利起来：“就是，好歹人家是村干部，难得又看上你闺女。再说，女孩家，嫁个好人家比啥都强，跟谁过不是过！” 李婶只知道古语讲：“一家有女百家求”，她哪里知道，谁家有一个三姐这样的女儿都会发愁。 其实父亲平时还真的没有很在意男孩家条件什么的，好歹先相亲，只要人家愿意娶，就嫁。 所以母亲听到李婶说话不中听，有点生气，但是母亲不善言词，只讪讪的道：“俺们没想过巴结人家当官的。” 李婶笑了笑，没有顺着往下说，只说：“好好，我去回个话，约好时间再告诉你们。” 母亲满肚子委屈的回到家，气的不行，跟父亲抱怨：“就不应该答应让远芝去相亲，被李媒婆说的脸不是脸，屁股不是屁股的。” 母亲是感觉受侮辱了，自己生活半辈子了，从没想过巴结谁，现在被人认为是想巴结村里的书记，一时间接受不了。 父亲问明了原委，叹了口气，没有吭声，虽然是别人提亲在先，但传出去，村里人肯定都认为是自己家想攀高枝。 不过自己确实还有点这个心里，所以父亲心虚，无话可说。再说这种事，解释是没有有用的。 李婶下午就来回了话，约好两天后的上午，在自己家见面。 当时父亲和母亲在堂屋剥玉米，母亲心里还为李婶的话生气，就只打个招呼，也没有停下手里的活。 堂屋地上都是玉米。 父亲站起来拿了张凳子放在门口，抱歉的朝李婶笑了笑：“你看这，没有下脚的地方。” 李婶倒没在意这些，上来就开门见山。 “我本来说两家都认识，让闺女直接去张书记家见面就行了。”李婶这话说的，好像我们家已经同意，急着把三姐嫁过去一样。 这是从心里认定了我们家要巴结张书记家。 不过当时吴远中还年轻，听不出话里的意思，要不以他的脾气，当时就能把李婶赶走。 但母亲能听出来，她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看着李婶，忍不住说：“俺家还没同意里，啥话都要等俺闺女相过亲再说吧。” “那边咋说？”父亲把话头接了过去，并示意母亲别说了。 “嗯。。。嗯，还是张书记办事周到，说礼节要做到，都按规距来。先相亲，再相家。”李媒婆讪笑着说。 “谁家不都这样办吗，啥周到不周到的。” “嗯。。。嗯，后天上午，让俩孩子先去我家见个面，让他俩说说话，俩人要是有眼缘，咱们再谈下一步。” “好，你费心了。”父亲也多少有点生气，说话也没那么客气了，语气有点冷淡。 李媒婆毕竟是靠看人眼色吃饭的，虽有点得意忘形，但还是感觉出来气氛不对。 她还是识趣的，事情交待完了，就赶紧回去了。 相亲前的这天下午，快到晚饭的时候，大姐又来了。 “咋来这么晚？”母亲关切的问。 “不是想蹭顿饭吗！省点俺家的口粮。”大姐倒不客气。 “那赶紧去灶屋端饭去。” 吃饭的时候，大姐没看到三姐，问：“远芝呢？” “去同学家了。” “相亲的事咋说？” 母亲不愿多说，没吭声。 “说好了，明天见面。”父亲接话道。 “嗯，说好就行。” 稍倾，大姐又说：“这个张亮我也打听了，是乡里的先进，经常被表彰。” 大姐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了看大家，发现没人搭话。看来大家都在等着大姐的下半句。 “就是口碑不好，说他只会溜须拍马。专们干损人利己的事。” 大家都不愿意多说，母亲忍不住跟大姐抱怨了一番李婶的事。 “好了，说那干啥。”父亲打断了母亲。 “又没跟外人说，我跟俺闺女说说也不管了？”母亲充满委屈。 “好了妈，我知道了，过去的就别想了，明天把这事揭过去不就好了。”大姐安慰母亲。 “我也吃饱了，趁天没黑透，我回去了，明天要没事我再来。” 临了，又跟父亲说：“俺妈想说让她说，你管真宽干啥，受了委屈还不让她说？” 父亲没反驳，只催大姐：“快回去吧。” 晚上有点冷，吴远中早早的睡进了被窝。正胡思乱想，将要进入梦乡，大门的开门声吵醒了他。 吴远中知道是三姐回来了，他想起来叫三姐过来，问问三姐明天的事。 但实在是不想出被窝，正寻思：算了，明天再问。就听见脚步声朝自己门口走来。 稍倾，传来了敲门声：“远中。。。远中。。。睡没有？” 果然是三姐，吴远中装作睡梦中被吵醒，故意发出很响的呢喃的声音：“嗯，谁呀！” “你三姐。” “睡过了，啥事明天再说吧。”吴远中故意逗三姐。 “开门，我一听就知道你没睡。” 吴远中披上棉袄，打开门栓，赶快钻进被窝。简直是从天堂到地狱又到了天堂。 三姐推门进来，刚坐下，就对吴远中说：“明天相亲你跟我一块去。” “我不去，你相亲，我去干啥？” “你去震慑震慑那小子，让他断了念想。” “你就这么自信？人家一定能相中你？” “那当然，你姐我国色天香，谁敢相不中。” 吴远中本来想笑，想想算了，还挺悲壮的，相个亲还待找个保镖。 “好，跟你一块去，这算我帮你做一件事，以后你待还我一件。” “还，还，果然是我的好小弟。” 第14章 三姐暗使手段，装傻充愣过关 第二天早上，刚吃过早饭，李婶就来到了家里。 刚好三姐从堂屋出来，李婶笑着上下打量，把三姐看的混身不自在，没由来的就有点反感。 父亲从屋里出来，把李婶让进屋里。 “刚才是远芝吧，这两年见的少，出落成大人了，长的真标致。”李婶刚一进屋就夸赞说。 说话间，三姐也来到堂屋。 “这是你李婶。”父亲介绍道。 这李婶今年五十多岁，是从外村嫁到我们村的。他男人和吴姓人家没有宗族关系。所以不存在辈分关系，父亲比她长几岁，所以按年龄我们都喊她李婶。 三姐没吭声，父亲脸上有点挂不住，呵斥三姐：“咋不知道说话。” 父亲这一呵斥不当紧，三姐一转身，掀开门帘走了出去。出门前甩了句：“我去叫远中。” 吴远中还赖在床上没起来。他听到外面说话，不一会，三姐就来敲他的门，喊他起床。 “好，马上起。”吴远中嘴里答应着，并没有马上起。 他先把棉袄棉裤放被子里暖暖，自己半靠着床头，把被子朝上拉了拉，盖住肩膀，使劲裹了裹。 直到三姐再次来敲门，吴远中才极不情愿的坐起来，穿上衣服。 锅里留了饭，吴远中洗了脸，在灶屋里喝了一碗稀饭。 前后不过半支烟的工夫，吴远中从灶屋出来，叫上三姐：“走吧。” “咋真快？” “给你办事，不得快点吗！” 吴远中和三姐跟着媒婆李婶一起朝她家走去，一路上无话。 三姐作为新青年，是看不起媒婆这种行业的，这正是他们要摒除的旧俗，是要打击的对象。 但现在自己却要和她一起去相亲，说起来真是有点讽刺。 而李婶心里一直在嘀咕：还没见过让弟弟跟自己一块去相亲的，都说她们新青年，都是新思想，还就是跟大家不一样。 快到李婶家时，三姐小声跟吴远中说：“一会你看我眼色行事。” “咋看？咋做？”吴远中一头雾水，怕别搞砸了，想问详细点。 “你啥也不用做，我说啥，点头就行。” “奥，好。” 吴远中更猜不准了，不知道三姐想干什么，但看三姐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就心安了。 来到李婶家，张亮还没有来，李婶把他们让进了堂屋，给他们倒了水，让他们稍等一会。 吴远中闲的无聊，来到院子里，逗狗玩，李婶家有一条小黑狗。刚好碰到张亮姗姗到来。 张亮一进院门，见到吴远中站在院子里，着实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吴远中会来。 吴远中笑着调侃道：“好孙子，叫爷。” 张亮躲的远远的，猥琐的笑着道：“说不定以后你待叫我姐夫里。” “龟孙子，皮又痒了？”吴远中作势就要去捉张亮。 李婶听到说话从屋里走了出来：“张亮来了，快上屋里。” “哎，李婶。” 吴远中“咳”了一声，装作看树上的麻雀，避免了些许的尴尬。 李婶把张亮让进屋里，又叫吴远中：“她大兄弟，你也上屋里。” 吴远中慢悠悠的走在后面，张亮走两步就要回头看一下。他怕吴远中从后面偷袭他。 吴远中想笑，心想：偷袭？不是爷的风格。 来到屋里，虽然大家都是认得的，但李婶还是按照习惯给他们相互介绍了一下。 介绍完了，李婶说：“反正你们也都认识，你们聊聊天，说说话。”然后站起来，叫上吴远中，走了出去。 吴远中哪里相过亲，不明白这一点，还一脸的莫名其妙：“这不刚进来吗，咋又要出去。” 来到院子里，李婶才告诉他原委：“让他们单独说说话，其它人在他们拘束，有些问题不好意思问。” “噢”，吴远中点点头，继续逗李婶家的狗玩。 还没过一会，就看见张亮慌张的从堂屋里走了出来，在门口还绊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朝李婶打个招呼，就匆忙的离去了。 李婶看到张亮的神态，心里暗自奇怪，吴远中同样满腹疑团。 吴远中寻思：“难道是我威力太大，把张亮吓着了？不应该呀!” 正想着，看见三姐从堂屋里出来了。吴远中一个箭步迎了上去，关切的问：“没事吧？” 三姐笑了笑，摇了摇头。 “相完了？”李婶问：“咋样？” “不咋样，俺们回去商量下。”三姐回答。 “好好！” 出了李婶家门，三姐一下笑出声来。 吴远中更加不明白了，问三姐咋回事。 “等他边有回话了我再告诉你。”三姐说：“张亮这傻子胆子太小了，还没到用你帮忙，就吓走了。” 吴远中虽然心有疑虑，但看着三姐高兴的样子，心想：“得，你高兴就行。” 想了想又问：“那你相的咋样？” “不用问了，张亮那边肯定就不同意。” 回到家，父亲和母亲问三姐相的咋样，三姐阴阳怪气的说说：“放心，你们安排的任务顺利完成。” 听得出来，三姐还是对父亲强行让去相亲耿耿于怀。 果然，下午，李婶就来回话了。 三姐不在家，父亲也不在，吴远中也和胖子张晓娟他们出去玩了。只有母亲一个人在家，李婶就跟母亲讲了。 傍晚，大姐心里着急知道结果，也来了。 快吃晚饭了，大家陆续都回来了，不过三姐没回来吃饭。 父亲回来就问：“李婶来回话没有？” “来了。” 看着母亲气定神闲，脸上气消愁散的样子，吴远中知道：“事情的一切都在按三姐预定的走向在发展，张亮那边退出了。” 果然，母亲说：“人家那边不同意，没相中咱闺女。” “噢？” 吴远中看的出来，父亲还是有一点点小失望。 “他没相中？不应该呀？就算没相中，也应该是远芝相不中他呀。”父亲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这一点吴远中倒是认可的。 “我还能骗你吗？你明知道李婶要来，你还出去一下午，你咋不自己在家，省得别人帮你传话。”母亲假意生气。 “不是不是，就是觉得不太正常。”父亲赶忙辩解。 “相不中正好，吃饭吧，别想了。”二哥说。 第15章 村里谣言四起，远中仗义出手 相亲的事告一段落，生活又归于平静。 但没想到，该来的还是要来。 没两天，村里都传开了：三姐以前有一个男朋友，还跟人家睡过觉。 更有甚者，还有人说三姐怀过孕，还堕过胎。 真是三人成虎，传的有鼻子有眼。 一开始自己家里人都不知道。 只是父亲出去溜弯的时候，大家本来有说有笑，看到父亲去了，突然都不说话了。 有好几次都是这种情况，父亲感觉不对劲，但大家什么都不说。 父亲分明感觉他们在自己背后指指点点，但又不明所以。 气的索性也不出去了，天天闷在家里。 家里人最先听到谣言的是吴远中。 这天下午，胖子神经兮兮的来找吴远中，还问吴远中家里还有没有人。 “都在呢，在堂屋里，啥事？” “走走，去你屋说。” 胖子把吴远推进卧房，关上门，还趴窗户上朝外看看。 “倒底啥事。”吴远中有点不耐烦。 “是真的吗？”胖子莫名奇妙的问。 “啥？” “我问你是不是真的？” “你不说啥事，我咋知道是不是真的。” “三姐的事。” “是呀，咋了？”吴远中以为是说三姐和张亮相亲的事，这当然是真的。 吴远中寻思这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呀，他看着胖子惊讶的表情，疑惑的问：“都是光明正大的事，也是我和三姐一起去的，这值得大惊小怪吗？” “什么？”胖子已经惊呆了，不自觉的吼了出来。突然意识到家里还有其它人，又把声音压了下去：“你也去了？” “是呀，我去了。” “服！”胖子伸出一个大拇指，一直把手伸到吴远中脸上，崇拜之情由心而发。 吴远中一个巴掌拍在胖子手上，“滚去！莫名奇妙，我以为啥事呢。” 胖子把手扶在额头上，闭上眼装模装样的思索了一会，忽然睁开，双手抱拳，说了句：“佩服！在下告辞。我回去冷静冷静。”转身走了。 留下吴远中看着胖子莫名其妙的来，又莫名其妙的走，实在是不名所以。 晚饭的时候，父亲和母亲谈起这几天的怪事，也是心有疑虑。 二嫂说村里人好像都在嚼远芝的舌根，不过她也不是很清楚，自己一靠近，人家都不说话了。 “相亲的事？不过这大家都知道，有什么好议论的。”二哥接着说。 “等远芝回来问问她。”母亲说。 “这远芝，天天也不着家，你看今天又没回来。”父亲提起三姐就一肚子火。 吴远中听得明白，突然想到：“难道三姐有其它事，是家人不知道的。” 又一想：“难说，三姐做事，不是没有可能，也许真是做了什么过火的事。” 想到这，吴远中快速的吃完饭，跑去找胖子。 胖子一家还在堂屋吃饭，吴远中在门口喊他，他出来问：“干啥？” “吃完没有?” “没有。” “快去吃，我在这等你。” “上屋里去等呀。” “就在外面，你去吃吧，快点。” 胖子答应着又进堂屋去了，过了半晌还没出来，吴远中等的火急火撩的。 终于，胖子抹着嘴出来了，吴远中一把拉过，来到院外墙角。 “你下午说的倒底啥事？” “下午？”胖子刚吃了饭可能有点脑子缺氧，一下没想起来。“噢，三姐的事呀，你不都知道吗？” “啥事你说。” “不就是三姐谈了一个男朋友，后来怀孕了，人家不要她了，再后来打胎了，你不是说还是你跟三姐一块去的吗？” 吴远中伸手朝胖子头上拍了一巴掌，“谁说我去的，我叫你乱说。” 胖子拿胳膊护住头：“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下午，你想想。” “你听谁说的？” “全村都知道，你没听这两天村里人都在议论，我以为你知道，跑去问你是不是真的。” 吴远中一下子泄了气，想打人都不知道打谁。 他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说：“这事是假的，别传了。” 胖子机械的点了点头。 吴远中突的灵光一闪：“我知道了，是张亮这孙子，肯定是。” “胖子，走，跟我去堵张亮去。” 一听说有架打，特别是打张亮，胖子来劲了：“好勒，走着。” 吴远中和胖子来到张亮家，在院子门口等着他出门。 眼看着屋里都熄灯了，俩人脸都冻僵了，胖子鼻涕都冻出来了，张亮也没出来。 这很好理解，大冬天的，人们吃了饭没事就早早睡了，谁还出来瞎逛游。 “走吧，明天再来。”吴远中说。 “他娘的，算他今天走运。”胖子吸了下鼻涕说。 刚要朝家走，隐约好像看到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朝这个方向而来。 吴远中和胖子躲在暗处，这个人在张亮家院子门口下了车，吴远中凑上前去仔细一看，正是龟孙子张亮。 原来张亮去乡里开会去了，开完会又去吃了饭，一来二去就回来晚了。 张亮喝了点酒，一路骑行到家，酒劲正酣，浑身发热，哪里想到祸事降临。 只听吴远中大呵一声“张亮”，张亮还没反应过来，吴远中和胖子早已经上来一顿乱揍。 “好像喝酒了。”胖子嘴上说话，手可没停。 “我说他娘的咋软骨塔塔的。”吴远中又踢了一脚，“喝的还不少。” 正在这时，院子门缝里透出手电筒的光，院子里张亮爸大声问“谁呀。” 吴远中小声对胖子说：“走吧，明天等他酒醒了再问他。” 两人转身跑到墙角处，看到张亮爸打开门，把张亮扶了进去。 “明天吃了早饭集合”吴远中和胖子约好时间，各自回家。 吴远中回到家，家里人都已经睡过了。 家里人也都习惯了，反正家里不是吴远中回来晚，就是三姐回来晚。 如果锁上门，他们回来还要起来给他们开，一般都是二哥起来。 所以现在二哥都不锁门，谁最后一个回来谁锁门。 吴远中朝三姐房间看了看，没有灯光，应该也睡过了。就去锁上门，去自己卧房睡了。 吴远中刚“活动”完，有点兴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迷迷糊糊进入梦乡。 第16章 事情扑朔迷离，难道谣言是真 第二天。 阴。 很冷。 看样子想要下雪。 上半夜迷迷糊糊，下半夜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吴远中感觉好像哪里透风，凉嗖嗖的，他翻了下身，掖了掖被子。 半睡半醒间，好像听到三姐在轻轻喊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自己是做梦还是醒着。 吴远中睡眼朦胧的想睁开眼，但用尽全力，只睁开一条缝，模模糊糊的，好像外面天已经亮了。 哪怕只是睁开一条缝，吴远中也只能坚持一会，他的眼皮像灌了铅一样，上眼皮又重重的搭在了下眼皮上了。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么困，像失了魂一样，吴远中又沉沉睡去了。 再次醒来，已经半晌午了，窗户上都是寒气。 吴远中穿好衣服，推开门，迎面一股寒风，他打了一个寒颤，缩了缩脖子。 天上一片灰蒙蒙的，虽然树上的麻雀叽喳的叫着，但吴远中还是感觉整个村子都很安静，自己好像从遥远的地方刚刚来到这里。 “可能睡过头了，睡懵了。”吴远中暗自寻思。 他拿起脸盆，舀了一瓢凉水，洗了把脸，感觉好了一点。 他来到堂屋，母亲和二哥二嫂在剥玉米。 “爸呢？”吴远中问。 “跟你三姐吵架了，气得出去遛弯了。”二哥说。 “我可没跟他吵架，是他自己气自己。”三姐在西屋辩解。 “吆，三姐也在呀。”吴远中没想到三姐也在家，真是奇了怪了。 “最近不是一直在忙新社会事业吗，咋有时间在家？”吴远中调侃道。 “滚。”三姐呛了他一句。 吴远中吐了吐了舌头，蹲到母亲身边问：“咋了？” “还不是这几天的事，早上你爸想问问你三姐，不让说话，一说话就吵。”母亲指了指三姐。 “谁不让他说话了，他一上来就厉害。”三姐气凶凶的从西屋出来。 母亲笑着努了努嘴，不吭声了。 吴远中大概是明白了为什么吵架，他伸出手掌，对三姐作了一个停的姿势。 然后说：“都停，别吵了，也别问，也别猜了，我马上去给你们找答案。” 吴远中说完走出家门，先去找胖子。 胖子竟然还没起来，在被窝里猫着。说昨天冻感冒了，头疼。 吴远中硬把他拉起来，两个人一起去找张亮。 两个人来到张亮家旁边，正在发愁怎么叫张亮出来。 他们毕竟是跟张亮打过架的，直接去家里叫不太合适。 刚好碰到张亮家邻居，以前的同班同学，吴远中上前拦住他，让他去叫张亮出来，就说有人找。 “不知道在不在，这几天经常去乡里开会。” “你去看看，不在就算了。” 两个人躲在墙角，看着同学进去了。 少倾，同学出来了，吴远中迎上前去，问：“在不？” “在，家里就他一个人，说昨天喝多了，可能摔倒了，早上浑身疼，就没去开会，还睡着呢，让你们进去找他。” 吴远中和胖子会心一笑。 看样子张亮确实喝多了，对昨天晚上挨打的事完全不记得。 “你告诉他我们是谁没有？” “没有。”同学狡黠的眨眨眼：“其实昨天晚上我看见你们了。” “噢？”吴远中警觉起来。 “不过跟没看见一样，我跟谁也没说。”同学补充道。 胖子拍了拍同学的肩膀，夸赞道：“好兄弟，正义在人间。” 吴远中寻思：“这张亮确实不得人心，不过也无所谓，自己本来就是光明正大的来找他。只不过是在人家家门口，还趁人家喝醉了，说出去不太好听，有伤自己威名。” 两个人示意同学先回家，并肩朝张亮家走去。 “哎”吴远中突然回头，朝同学问：‘在哪屋？’ 同学朝西屋指了指，吴远中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堂屋，西屋的门虚掩着，吴远中大喊一声：“张亮。” 张亮一听是吴远中声音，嘴里回应：“干啥。”爬起来就想关门。 胖子一个箭步上去撞开了门，把张亮按在了床上。 “别慌，今天爷爷过来是问你个事。” “啥事？” “三姐的谣言是不是你造的？” “啥谣言？” “不老实？”吴远中作势要打。 “不是不是。”张亮赶紧拉住被子，蒙在头上。 胖子一把拽开：“老实别动，问你啥答啥。” “真不是，都是你三姐自己说的，不信你回去问她。” “还不老实？”吴远中朝头一巴掌。 张亮猛的掀开被子，座直了身子：“你不信算了，想打随便打吧，反正打不过你俩。” “吆，还挺爷们，你这意思是俺俩人欺负你一个？”吴远中不怕激将法，专治这样的人：“走，出去单挑，俺俩你随便挑。” “不是，不是”张亮瞬间软了下来，重新盖上被子：“你先回去问问你三姐，真没骗你。” “好，爷下手没有冤枉鬼，等我问清楚了再来找你。” 两个从张亮家出来，看到同学还在门口张望。 吴远中走上前去对他说“别看了兄弟，今天谢谢你！张亮以后敢找你麻烦，你告诉我。” “好好，没事，俺们关系还行，再说，我也不知道你们找他干啥。” 吴远中觉得这同学有点意思，心里想：“以前咋没发现呢。” 胖子没回家，直接去了吴远中家。 家里已经炸开锅了。 原来，吴远中去找张亮后，二哥的儿子有点闹，二嫂带他出去玩。 说巧不巧，碰到同宗的战士家媳妇，她俩年龄也差不多，因为战士比二哥小，平时也喊“二嫂”。她俩平时关系就好，她也是带孩子出来玩。 这战士媳妇看旁边也没其他人，偷偷问二嫂传言的事。 二嫂表示不知道，她就把传言大致跟二嫂讲了。 “哎哟，二嫂，村里都传遍了，说啥的都有。”她压着嗓子小声说。 “我说这几天村里人咋不对劲，见了我都躲开。” “快回去问问吧，是真是假先弄清楚，要不越传越远了，以后咋嫁人？” 于是二嫂着急忙慌的回了家，她先把二哥叫到自己卧房，把谣言跟二哥说了。 二哥这一听，那还得了，出门朝堂屋走，刚好碰到父亲回来。 两人一同来到堂屋，二哥一五一十就把传言跟大家说了。 这还不炸了锅？ 第17章 三姐道出原委，张亮老实交待 吴远中一看堂屋里的气氛，就明白个**。 “不消说，肯定是父亲不由分说一顿臭骂；二哥随声附和落井下石；母亲左顾右盼前后劝解；三姐昂首挺胸针锋相对。” 堂屋里已经从消息炸锅到争吵不休再到现在的空气凝固。 大家都不说话，父亲一直在抽烟，整个屋里烟雾缭绕。 对于村里的传言，吴远中肯定是不相信的。 他知道事情起源于相亲，但是他不知道三姐那天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才让张亮自己退出。 这件事，肯定是和这个有关系。 吴远中是怕这些话真是从三姐嘴里说出来的，只是当时三姐想吓走张亮随口说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还真不好澄清。 但是看到堂屋里的情况，直接问三姐她肯定是不会说的。 于是吴远中把三姐拉了出来，来到自己卧房。 胖子待在堂屋里也不合适，于是出来待在院子里。 吴远中关上门，张嘴就问：“你相亲那天倒底跟张亮说什么了？” 三姐还在气头上，不想说话，半响没吭声。 “快说吧三姐，你不说这个事就没人知道。不知道咋给你澄清。我去找过张亮了，他说都是你自己说的。” “他放屁。”三姐终于忍不住了。 “我知道他放屁，但总待知道是咋放的吧！” 相亲之前，三姐就想好了说辞：到时看情景，如果张亮也相不中自己最好。 如果他万一相中了自己，自己就假意说：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好让张亮死心。 所以提前跟吴远中说，如果张亮问是不是真的，就让吴远中回答“是”就行，或点头表示肯定也行。 本来事情很简单，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但没想到的是张亮死皮赖脸，见了三姐确实比较喜欢，又油嘴滑舌。 相亲那天，李婶和吴远中出来后。 张亮毕竟还小，没怎么相过亲，一开始还有点拘束，不太好意思说话。 只偷偷看三姐，这一看就喜欢上了三姐。 这孙子还有有眼光的，其它的不说，就三姐从样貌上来说，绝对是村花级的。 倒是三姐，因为相亲相的多，轻车熟路，反倒坦然。 只听三姐对张亮说：“你以前没相过亲吗？” “没有。”张亮规规矩矩的回答。 不过三姐这一主动说话，倒让张亮心里轻松不少。 这一轻松，话也多了起来：“我跟你弟吴远中以前是同学，那时候关系也不错，只是来上初中了玩的少了。” 三姐听到这不自觉的一笑：他的事吴远中早跟自己说过了，还在这睁眼说瞎话。 这一笑不当紧，把张亮看的如痴如醉，魂差点勾走。 “咳”三姐咳了一声，提醒张亮注意神态。 张亮回过神来，问三姐：“你今年多大了？” “我比你们大的多。” “我比吴远中大一岁，那你也是我姐。” 张亮开始盯着三姐看，三姐毕竟是女孩，被盯的不自在，感觉自己被冒犯。 “我可不想当你姐。”三姐的态度就不太友好了。 张亮可没听出来，继续说：“听说你喜欢参加运动，俺爸是书记，我是纠查队长，咱结了婚让俺爸给你提个妇女主任。” 三姐他们新青年本就提倡人人平等，对这种阶级思想本就不感冒。 听张亮把使用特权说的轻而易举，就愈发反感，心里渐渐讨厌的不行，看张亮也越看越觉得猥琐。 于是冷冷的说：“远中没跟你说吗，我有男朋友。” 三姐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说辞。 “三姐你肯定骗我的吧。” “这骗你干啥，是新青年县支队的，不信你出去问远中。” “我不怕，公平竞争。” 三姐没想到这张亮是还一个情种。 想了想没啥话可说了，只得说：“我们已经私定过终身了。你还想娶我吗？” 说完，盯着张亮看，还慢慢逼近。边走边说：“想娶就来。” 张亮想不三姐一下变化这么大，好像换了一个人，有点惊慌，嘴里说着：“不娶了”，转身就跑出去了。 这就是吴远中在李婶家看到张亮慌张的离开的原因。 “就这些？”吴远中听三姐说完，疑惑的问。 “嗯，还能有啥？那不是不得已吗，我不是怕他死皮赖脸粘上我吗，要不也不说私定终身这话。” “肯定是张亮又添油加醋了，要不不会越传越离谱。我再去找张亮。” 吴远中说完，走出了门，朝堂屋里喊了句：“我再去问问张亮。” 说完就叫上胖子一起走出家门。 张亮正站的腰酸背痛，闲的无聊，听说又去找张亮，赶紧伸了伸胳膊，准备大干一场。 这次吴远中没客气，径直走到张亮家里，也没打招呼，吴远中掀开堂屋门帘就进去了。 没想到他家里人都在，已经在吃中午饭了。张亮背朝门座，还没来得及回头。 吴远中和张亮对望一眼：“这就中午了？时间真快。” 张亮爸抬起头：“你们是？噢，张亮，找你的吧。” 吴远中本来以为张亮爸是认得自己的，因为平时在村里也打照面，没想到竟不认得。 “他娘的，真是狗眼看人低。”吴远中心里寻思。 其实张亮爸只是眼花，吃饭时没戴花镜，没看太清。隐约看到是两个年青人，寻思是来找儿子的。 张亮回头一看，是吴远中，心里一惊，好在有大人在家，稍心安些。 “啥事？”张亮问。 “噢，你先吃饭，我们在外面等你。” 吴远中说完，和胖子走出来到院子里。 一会，张亮出来了，先警告吴远中：“我爸妈都在呢，你可别乱来。” “放心，就问你个事。你不老实你爸妈在家也没用。” “不都跟你说过了吗，咋还问？” “我问你，三姐的原话是啥？” 这回张亮不敢乱说了：“说已经跟别人私定终身了。” “你他娘的，那你为啥乱说？” “我没乱说，我就后来跟媒人说她都跟别人私定终身了。只不过后来村里越传越乱，又不是我传的。” “真的？” “谁说瞎话生小孩没**。” “好，这次我信。要让我发现是你乱嚼舌根子，看咋收拾你。” 事以至此，好像真像大白了。但吴远中更泄气了，真像大白有什么用呢！ 第18章 心中烦恼重重，佳人进言解忧 吴远中让胖子先回去了，自己回到家，母亲也已经把午饭做好了。 吃饭的时间，吴远中把事情的经过跟大家说了。 “那就是李婶了，她这人本来就是个碎嘴，事肯定是从她嘴里传出来的，再添点油加点醋。”二哥分析道。 “我去找她去，撕烂她的嘴。”三姐气不过，狠狠的说。 “好了，还不是因为你自己最先乱说的，你不说那，人家能乱传吗？”父亲又对三姐一顿教训。 “你还怨我，不是你让我去相亲，哪有这些事。” “好了，都别说了，吃饭吧。”母亲劝大家。 “不吃了，气都气饱了。”三姐丢下碗回自己卧房了。 “主要是这咋弄，现在这个局面，咋收拾？”二嫂担心道。 “咋收拾？不收拾！天天给人找不了的气。”父亲也说气话。 “不是你明天去找一下李婶，说点难听的，让她别乱说了。”二哥对母亲说。 “现在找他有啥用，都这样了，再说，她要也不承认呢，说自己没乱说呢？”二嫂说。 吴远中没有吭声，他在琢磨怎么补救，能挽回一点是一点。 但想来想去还是没头绪，闷闷的吃完饭，各自无事。 下午。 天更阴了。 雾气越来越大。 风也急了起来，刮在身上透骨的凉。 快到傍晚的时候，天上下起了雪粒，簌簌作响。 雪越下越大，不一会，雪粒就变成了雪花，雪花又变成了雪片，鹅毛一样，一片一片从天空飘下来。 纷纷扬扬，漫天飞舞，很快，地上白了，树上白了，房子上也白了，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 天黑的也好像平常要晚一点。 洁白的雪好像也暂时洗去了吴远中心中的烦恼。 晚上，母亲做了吴远中爱吃的杂面条。吴远中吃了两大碗，吃的浑身发热，吃完饭，出去找胖子玩雪了。 刚出门口，就看到胖子和张晓娟一起朝自己走来。 走到跟前，三个人相视一笑，吴远中心中的烦恼一扫而空。 他们想到一起去了，张晓娟离胖子家近些，吃了饭就先约了胖子，两个人一起来找吴远中。 村里的空地上，大人孩子也多了起来，都在雪地里跑呀，乱呀，玩呀，疯呀。 到处是欢乐一片。 疯了好久，终于都跑累了，他们找个地方坐了下来。 休息了一会，胖子问吴远中：“三姐的事咋说？” “还能咋说？就这样呗。” “就这样算了？”胖子是指对张亮。 “不算能咋地，冤有头债有主。这事不全怪他，再说，我们揍过他一顿了。” 那天揍张亮的事，想想还是可笑。关键是张亮到现在都不知道。 “你们说三姐的事呀？”张晓娟插嘴问。 “你也听说了？”胖子问。 “嗯，听说一点，我不相信的，真实的是啥情况？” 吴远中看着张晓娟，心想：“就这点好，善解人意。” 胖子就把实际情况跟张晓娟说了，不过也是信口雌黄，说话也喜欢添油加醋，吴远中还要不时的给他更正。 张晓娟开始边听边笑，听到最后的结果后又凝神不语。 少倾，张晓娟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呀，还要落在张亮身上。” 吴远中一听来了精神：“你说说看。” “张亮这人，说话别人大抵是不信的。但他要是说自己做的坏事，大家还能信服些。” 吴远中死盯着张晓娟，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有道理，然后呢？” 张晓娟被吴远中这一看，脸“腾”的红了，有点不好意思，还好天黑，看不到。 她低下头，继续说：“你让张亮出面澄清一下，就说这所有的谣言都是自己乱传的，因为三姐没相中他，为了泄愤才编的谎话。” 她偷偷看了看吴远中，吴远中两眼直视前方，好像在思索。 “我们再怎解释，别人也是不信的。张亮承认了，别人就容易相信。”张晓娟说完了自己的看法。 “让张亮背黑锅，他能愿意吗？用什么办法让张亮愿意呢?”胖子问出了事情的关键。 “这我倒没想好。”张晓娟不好意思的说。 “我有办法。”吴远中说对张晓娟说：“你可帮了我大忙了，走，我们继续玩。” 能帮上忙，张晓娟心里是一百个愿意。 但听到吴远中夸自己，还是羞涩的低下了头。 想到了解决难题的办法，吴远中心里豁然开朗，人也轻松起来，玩的飞起。 整个晚上都在美好中度过。 雪下了一夜。 吴远中夜里睡觉也很香，不知为什么，梦到了两次张晓娟。 第二天一大早，吴远中估摸着张亮还不该起来，就早早的起来想去找张亮。 他拉开门，一股寒风迎面吹来，倒处是厚厚的雪，他看到二哥也起来了。 “二哥，起这么早？” “嗯，今天生产队出工，不让父亲去了，我去。” “现在不是冬闲吗，出工干啥？” “下了一夜的雪，扫雪，你平时不出工你当然不知道。” 吴远中还在上学，平时生产队出工是没有他的。 “噢，那走，一块吧。” 吴远中跟二哥一起来出来，还没到生产队，队里的钟就敲响了，这是在通知人集合。 他们来到生产队，人来的差不多了，张亮爸先登记名单，记工分。 吴远中看到张亮也在，就说说：“我也算一个。” 张亮爸打量了他一眼说：“你算半个工。” “半个就半个。” 下面安排分组分片，把村里的主干道先扫出来。 吴远中主动要求跟张亮一个队。 大家领了工具，各自到位。 干活的时候，吴远中走到张亮身边：“跟你商量个事。” “啥事？” “三姐的事，想请你帮个忙。” “找我帮啥忙？我也帮不上忙呀。” “想让你帮忙澄清一下，就说这谣言都是你瞎编的。” “我凭啥？”张亮倒是不傻，立即拒绝了。 “你这样，只要你答应了，咱们以前的帐一笔勾销，从今天起，我欠你一个人情，你什么时候要我还，我什么时候还。” 张亮思考了一下：“我回去想一下，明天给你回话。” “好，明天我等你消息。” 第19章 流水潺潺有意，落花萧萧无情 磨磨蹭蹭终于到中午了，各组长喊大家收工。 吴远中虽然偷懒了一上午，但还是干的头上冒汗，浑身舒坦，就是手和脸冻的通红。 他心情愉悦回到家，母亲已经做好了饭。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没说三姐的事，还算吃个安心饭。 下午闲来没事，吴远中去找了胖子和张晓娟，三人约定去村外玩。 走在村里的路上，大路上的雪已经被他们早上出工的人扫干净了。 路边堆起了很多雪人，小孩子们高兴极了，打雪仗，堆雪人，好不热闹。 张晓娟特意走在路边的雪上面，咯吱咯吱的，好不惬意。 一个雪球从侧面朝张晓娟疾飞而来，吴远中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接过，一个小孩“咯咯”的笑着跑开了。 吴远中追了两步，假意用力，把雪求砸到了小孩身后的地上。 吴远中不知道，自己这无心的举动，让张晓娟更加喜欢自己了。 这一刻的吴远中，在张晓娟心里，不光高大，还温柔，善良。 三人来到村外，放眼望去，天地浑然一色，苍穹一片银装。 只有通往村外的路上有稀松的几个脚印，一直朝前延伸。 “啊。。。”吴远中大声的喊了起来，托着长长的尾音。 “啊。。。啊。。。”胖子也跟着喊了起来，嘴里冒着白气。 好不令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张晓娟有感而发，念起了***的《沁园春·雪》。 吴远中听起来就感觉令人神往。 “我们堆个大雪人吧，超大的。”张晓娟提议。 “好呀。”胖子随声附和。 吴远中跑到村口，捡了一个瓦片当作修整的工具。 三人说干就干，先收集地面上层干净的雪，堆在一起，压实。 用瓦片修成正方形的底座。 然后用手先团一个小雪球，团实，在地上慢慢滚，越滚越大，滚成一个大圆球。 吴远中和胖子慢慢把大雪球滚到底座上，这就是雪人的身子。 然后吴远中开始修整，要把雪人衣服的轮廓画出来。 张晓娟和胖子继续滚雪球，做雪人的头。 终于，雪人成型了，快有张晓娟高了。 张晓娟让胖子去捡几片树叶，折几根树枝，自己把雪人装饰起来。 好了，终于完成了，三个人也都累了，头上都冒着汗，嘴里大口大口的喘着寒气。 吴远中吹了吹手，插在衣兜里焐暖。 他看到张晓娟的棉袄没有兜，两只红通通的小手无处安放，就拉过张晓娟的手，夹在了自己腋下。 张晓娟两腮通红，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害羞。 他们堆好了雪人，又在地上踩出各种图形，嬉笑着玩耍了一会。 吴远中看到张晓娟拿个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就凑上去看张晓娟写的什么。 张晓娟一下跑开了，吴远中一看，地上写的是：“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吴远中也看不太明白，就觉得挺肉麻的，看了下就走开了。 张晓娟偷偷的观察，看到吴远中没什么反应，颇有些失望。 欢乐的时光都短暂的，很快，天暗了下来，雾气也起来了，看样子还要下雪。 他们面对雪人，吴远中用手敬个礼，一本正经的说：“我命令你，好好守护我们村庄。” 三个人‘哈哈’大笑，打闹着朝村里走去，各自回家了。 吴远中的棉鞋都湿透了，吃了晚饭，母亲帮他拿在堂屋炉子边烤。 吴远中横竖无事，也没鞋穿，就早早睡了。 也许是白天累了，吴远中一夜无梦，一觉酣甜。 第二天又醒了个大早，听到外面没有动静，寻思还都没起来，吴远中就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感觉过了好久，终于听到堂屋门开门的声音。 吴远中就在屋里大喊母亲，一会，母亲拿着鞋过来了。 “给，在炉子边给你烤了一夜，还热着呢。” “我都喊半天了，躺的难受。” “今天咋起这么早，有事呀？” “嗯，没事，就想起来帮你干活。”吴远中笑着答。 “吆，稀罕了，那好，帮我烧锅去。” 吴远中起床，来到院子里，看到昨天扫干净的地上又有薄薄一层雪，应该是昨天夜里下的，不过没下大。 他舀了瓢凉水，快速的洗把脸。 “炉子上有热水。”母亲心疼的说。 “没事，习惯了。” 还真是，吴远中无论春夏秋冬，一直都是用冷水洗脸。 他感觉这样舒服，洗过脸后精神焕发。 母亲拿着扫帚，正在扫院里子的雪。 “啥时候烧锅？”吴远中问母亲。 “一会，你先去屋后柴禾垛，拿点麦秸。” 吴远中答应着去了，一会又空着手回来了：忘了拿筐。 好久，吴远中装了一满满一筐麦秸回来了。 母亲雪也扫完了，正在洗脸，看见吴远中，假意嗔怒道：“俺里好儿呀，拿两把就行了，你拿这么多干什么，这只是用来引火的。” “那谁知道，你也不说清楚。”吴远中不好意思的笑了。 “拿灶屋里去吧，管点火了。” 早上熬稀饭，热馒头，吃咸菜，这是标准的早饭，除了过年的时候，基本没变过。 今天还是一样，母亲先在锅里添了水，砍上几块红薯，放上箅子，把馍放在箅子上，然后沏一点面糊。 等着馍热透。 吴远中捣鼓了半天，母亲锅上面都收拾好了，才点着火。 但火就是起不来，烧着烧着竟灭了，屋里烟也越来越大，一会就呛的睁不开眼了。 吴远中咳嗽了几声，好像喘不过气来。没想到烧个锅也主么难。 吴远中兄妹多，自己又是老小，家里没让他干过活。没想到烧个锅也这么难。 母亲赶紧过来，让吴远中先到门口喘个气。 只见母亲拿个树枝，左右挑几下，火就腾的起来了。 母亲又填了一把麦秸，把树枝架在上面，火就旺起来了。 母亲告诉吴远中：“你就放树枝就行了，别放麦秸了。” 停了会又说：“锅都不会烧，回来娶了媳妇咋弄。” “我找个会烧锅的。”吴远中笑嘻嘻的说。 第20章 张亮答应帮忙，事情迎来转机 说笑归说笑，吴远中也到了该说媳妇的年龄。 母亲寻思，回头管让人给远中先物色物色了，早娶儿媳早使唤，还能多个人给自己分担家务。 下面起来的是二哥，他来到灶屋，一看吴远中在烧锅。 “少见呀。” “都起来没？”母亲问。 “还没有，跟孩子们睡着呢。” “天冷，不用起来这么早。你爸起来没？” “还没去堂屋，应该起来了吧，听见在屋里咳嗽，可能又在抽烟袋。” “俺爸是不是最近烟瘾又大了？”吴远中问。 “天天跟你和远芝气里，烟瘾能不大吗？”二哥抢先责怪。 吴远中讨了个没趣，想反驳又无话可说，低头不吭声了。 “饭做好了，你去看一下孩子们，如果醒了就起来吧。”母亲交待二哥。 二哥转身出去了，一会父亲也来到灶屋，看到吴远中在烧锅。摇摇头又出去了了。 直到饭都做好了，三姐才最后起床。 吃了饭的时候，吴远中寻思，今天张亮该给回话了，一会吃了饭去找他去。 其实为什么吴远中有把握，首先，他给张亮的条件其实非常有诱惑力。 吴远中在村里从来不给张亮面子，特别是在年青一辈当中，吴远中比张亮有排面。 张亮虽然是村里的干部，平时看起来耀武扬威，但张亮心里清楚：大家都不服自己，也就当众给自己个面子，背后骂自己的居多。 吴远中还经常当众让他下不来台，他狠的牙痒痒也没办法，也不敢得罪吴远中，因为吴远中是真弄他。 如果吴远中向他示弱了，以后在村里能得到吴远中的帮助，那对他的威望提升肯定大有好处的，做起事情来也顺利的多。 所以这一点对张亮很重要。 其实还有一点也很重要：张亮人品怎么样先撇开不谈，但从相亲过程来看，张亮是真喜欢三姐。 张亮这个人吴远中还是了解的：无学无术，自私自利，没有同情心，为达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 这都是他的品质，当然是不好的品质。 这些可能跟他家里的教育有关系，但他这个人，喜欢三姐，肯定是真的，最起码现在是喜欢的。 为三姐澄清，可以博得三姐好感，这对他来说何乐而不为呢？ 但如果利用张亮对三姐的喜欢作为条件，吴远中感觉羞于启口。 感觉自己像个罪人，是个混蛋。 但这是事实，吴远中只希望张亮是因为自己的条件而答应的。 刚吃了饭，吴远中还没来得及出去，胖子就跑来了。 “张亮找你。”胖子开门见山。 “我就说去找他呢，在哪？” “在我家。” “走。” 吴远中和胖子一路不停，来到胖子家。 张亮和胖子爸正在堂屋说话，吴远中打了招呼。 看到他们来了，胖子爸站起来说：“你们说话，我出去遛遛去。” 吴远中开口就问：“咋样？想好没有？” “想是想好了，不过先说清楚，我答应你不是因为你找我，是因为正义。”张亮正色道。 “我好歹是村干部，怎么能眼看着村里的女同志受不名之冤而无动于衷呢。”张亮说上了瘾，吴远中和胖子只看着他，也不打断。 “再说，给受不白之冤的村民洗雪沉冤，正名定分也是我的工作，就算你不找我，我也要做。” 张亮说的大义凛然，自己把自己抬了上去，好像自己是上古英雄的化身。 吴远中心里想笑：“他娘的，事还挺多。村干部真没白当，说话一套一套的。” “那就好。”吴远中说。 “我就是想知道，三姐倒底有没有男朋友？相亲那天说的事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 吴远中知道重点来了，张亮这孙子的想法在这里。 “有没有我不知道，但我告诉你，你也别打主意。”吴远中警告说：“我明告诉你，三姐不喜欢你。” 吴远中也不想因为这个让张亮误认为自己有机可乘。 “那。。。我这忙不是瞎帮了。”张亮试探着说。 “你可想好了，这忙你不帮也行，我可没求你。”吴远中有点威胁的意思，说完转身就作势要走。 张亮还是有点怕的，慌忙说：“不是不是，我就随便问问。” “那就别费话了，说吧，你准备怎么办？” “我还没想好，我毕竟是村干部，不能让我挨家挨户跟人家解释吧，那不是更假了吗？再说，那待解释到啥时候去？” 这点吴远中也还没想好，自己也想了几个办法，但想想实施起来都不太容易。 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 “这个再研究，你确定好能帮忙就行。” “好，那你们研究，我先回去了。” 张亮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这孙子，还想打三姐主意呢。”胖子看着张亮的背影说。 “我知道，随他吧，三姐那一关过不去，他想也白想。” “现在干啥去？”胖子问。 “啥时候了？” “早着呢，半晌午。” “玩去，看我们昨天堆的雪人还在不在。” “不叫张晓娟吗？” “你去问问，她可愿意出来玩。” “跟你一块，他肯定愿意。” 胖子去叫了张晓娟，一行三人再次朝村外走去。 远远的，看到昨天堆的雪人还在。 这场雪大的很大，地上的雪很厚，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人们都不出村，就是小孩子，也不会跑这么远来玩。 通往村外的大路，还是稀落的几个脚印，不过好像比昨天稍多一些。 吴远中看着这条路，出了神，边畅想边自言自语：“不知道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不停下来，会走到哪里去。”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张晓娟念了这句诗算是对吴远中的回应吧。 因为昨天夜里又下了雪，雪人上面又被蒙上了一层雪花，远远的看去，毛茸茸的，像个大的布娃娃。 走到跟前来，才发现雪人上用树叶装饰的眼晴和鼻子被风刮掉了。 张晓娟又去捡了一些，重新装饰了一下。 张晓娟悄悄的去看自己昨天写下的字，被雪盖住了，已经看不到痕迹了。 “唉！”张晓娟有些暗自神伤。 第21章 晓娟毛遂自荐，张亮顺水推舟 也难怪张晓娟暗自神伤。 都说真情像梅花，冰雪永不能淹没。 这不就淹没了吗，还只是一点点小雪，一夜的时间，就淹没了。 张晓娟再次拿起树枝，弯腰写下：“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写完又优伤起来：写了有什么用呢，该懂的人不懂。 想到此处，抬脚想要把字抹去。 吴远中一把拉住了她：“写这么好看，抹了干啥？” “写的再好看也没有人看，还不是被风雪淹没。” “咋没有看，我就喜欢看，好了，留着吧。” 张晓娟听吴远中这说些，心里又欣喜起来，刚才的忧伤一扫而光。 “唉，女人呀，真麻烦，一会晴，一会阴。”吴远中心里暗想。 “你去找张亮没？”张晓娟问。 “找了。” “咋说？” “答应帮忙了，但还没想好咋弄。” “待赶快，都传到隔壁村了，今天俺表姐来，还问咱村是不是有一个女娃跟别人私奔了。”胖子说：“你看看都传成啥样了。” “是，再不澄清，传开了，三姐真不好嫁人了。这十里八村的，传的快着呢。”张晓娟说。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坏事呀，人们都乐意听。”吴远中叹口气道。 “嗯，马上就阳历年了，阳历年之前不是要开分红大会吗，到时让张亮在会上说一下，你觉得能行吗？”张晓娟说。 “行是行，不过这么多人，张亮不一定愿意。毕竟是背锅的事。” “其实人多才好，一下就说清楚了。” “那我想想怎么跟张亮讲。”吴远中忖道。 “要不我去跟他讲吧。”张晓娟毛遂自荐。 张晓娟是想帮吴远中的，她知道吴远中行事大条，不够心细。 其实这也是男孩的通病，想问题比较直接，不会拐弯。 但是这样，话说不透，很难让让张亮放下顾虑，所以想自己去跟张亮说。 “你？” “我去试试吧。” “嗯，我跟你一块去。”吴远中是有点不放心的。 “不用，以前都是同班同学，又不是不认识。” “那让胖子跟你一起去。”吴远中还是不放心，坚定的说。 张晓娟看到吴远中担心自己，心里暖暖的：“好，让胖子跟我一起去。” 吴远中朝村里看了看，有些人家的烟囱已经冒出缕缕炊烟。 晌午了，该吃午饭了。 “那我们现在去吧，趁中午吃饭，应该在家。”胖子说。 吴远中送他们到张亮家门口，自己在旁边等着。 “你先回去吧，等一会张亮出来看到你反而不好。”张晓娟说：“我们说完了就去告诉你。” “嗯”吴远中答应着，又交待胖子几句，转身回去了。 吴远中心里还是放不下的，有点担心张晓娟。 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越来越在意张晓娟，有时候还依赖她。 张晓娟很温柔，说话总喜欢替别人着想，人又聪明伶俐，总能在吴远中遇到难题的时帮助他。 吴远中就是不明白：“只有喜欢你才时时处处为你着想！” 张晓娟和胖子来到张亮家院子里，张晓娟朝堂屋里喊了声：“张亮。” 张亮端着碗就出来了，一看是胖子和张晓娟，让他们进屋里。 “不用了，我跟你说几句话。”张晓娟说。 “好，我把碗放屋里。” 一会，张亮出来，张晓娟和张亮走到院子一角。 张晓娟问张亮：“吴远中三姐的事，你不是答应帮忙澄清了吗？” “是呀，还没想好怎么弄呀！吴远中让你来的？” “不是，我有个想法，想着或许你有用，就来跟你说说。” “你说。” “过几天不是分红大会吗，你爸主持，你在会上说说可行？”张晓娟试着问。 “那不行？那个场合也不适合说这呀！”张亮不同意。 “现在谣言越传越远了。再不刹住，以后三姐真没法嫁人了。” “正好，没人娶，到时我娶，我是真喜欢她。” “你咋娶，三姐把帐都记在你头上，不找你算帐就不错了！”张晓娟说明厉害，先断了张亮后路。 还真没想到这一点，张亮蔫了下来。 “我不是说让你背锅，就让你陈述事实。”张晓娟给张亮吃个定心丸。 “你看这样行不行？不让你说这谣言是你编的。”张晓娟继续说。 张亮点点头，心想：那当然最好。 为了表示自己稳重，他特意露出思考的表情。 下面张晓娟为张亮重新构思了一个相亲场景： “其实这都是误会，你们开始聊的很好，可能是你太喜欢了，有点心急。不经意间，说了想和三姐定终身的事，而三姐理解错了，认为你想和她私定终身。所以严厉拒绝了你。而你在慌乱中，认为三姐已经和别人私定终身。” 张晓娟喘了口气，接着说：“所有这一切，都来于一个误会，听错了。” “你随口和李婶说了，因为三姐已经私定终身，所以你才先退的亲。后来传出去都更误会了，才造成了现在局面。” 张晓娟一口气说完，看着张亮问：“你看这样说行不行？” “这不是还是要我背锅吗？”张亮说。 “总比说你嚼别人舌头根子、编别人瞎话强的多吧？” “那倒是。” “另外一个，你这样说别人也比较容易相信，又不伤你的名声。” 看张亮还在思考犹豫，胖子还老朝这边看。 张晓娟担心胖子过来坏了事，又对张亮说：“其实你该知道的，你做了这件事，你一点损失都没有，还白得两件好事。” “哪两件？” “第一，你帮了吴远中，你该知道，他是最仗义的人，以后肯定不会跟你对着干了。说不定还会帮你。” “还有呢？” “第二吗，你自己知道。”张晓娟是不想说的。 “啥？我不知道。”张亮最令人讨厌的就是这种耍无赖的样子。 “消解三姐的怨气，这还不够吗？你不是喜欢三姐吗?” 张亮笑了笑。 “最重要的是，有了这个机会，才有更多的机会。三姐她们新青年，崇尚自由恋爱，这不就是机会吗？” 最后这才是最重要的，说到了张亮的心坎里，他下定了决心：“就这样办，说定了。” 第22章 快乐生活结束，学校恢复上课 下了两天的雪。 下午，云开雾散，天终于放晴了，太阳也出来了，照在冰雪上，晶莹剔透，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张晓娟和胖子从张亮家出来，先各自回家吃了饭。 饭后，他们一起去找吴远中。 吴远中正在院子里帮父亲和二哥清理房子上的雪。 房子上的雪有半尺深，只见吴远中拿着一根竹竿，竹竿的一头横着绑上一根小木棍。 吴远中伸直了身子，把房子上的雪刮下来。 父亲和二哥用铁锹，把从房子上滑落的雪铲到院子南边墙根下。 看到张晓娟和胖子来了，吴远中把竹竿递给了二哥。 他们来到吴远中卧房，吴远中问：“咋样？” “说好了。”张晓娟说。 “分红大会的时候说？” “嗯。” “你挺厉害呀。”吴远中赞赏道。 “出去玩吗？”胖子插话问。 “去呗。今天去河边玩。”吴远中提议。 张晓娟本来还想去雪人那，看看自己第二次写的诗还在不在。 但是听吴远中说了，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吴远中从院子里跟父亲打了招呼，他们就一起朝外走去。 走到枣树下的时候，胖子使坏，一个助跑跳起来，朝树上踹了一脚，转身自己快速跑开了。 一团团的雪，像棉花球一样从树上翻滚而下，都落在了吴远中和张晓娟身上。 “美。”胖子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豺狼女貌。” “滚”吴远中赶紧给张晓娟拍了拍身上的雪。 张晓娟故作娇嗔的跺了跺脚，心里却美滋滋的。 父亲和二哥看着他们疯闹也跟着笑了起来。 没有人看见的是：母亲在堂屋里看到一幕，满意的点了点头。 雪后天晴，感觉分外的冷。来到堤坝上，风刮的呼呼的，刺脸。 河边结了薄薄的冰，河中间的水面上，雾气腾腾。 他们专走没有脚印的地方。 “河里水为啥冒白烟？”胖子问。 “傻冒，这都不知道，河水温度高，空气冷，这不就冒烟了吗。”吴远中回答。 “为啥河水温度高？”胖子紧接着问。 “咋这么多为啥?”原理吴远中是说不出的。 “不懂了吧，有句话叫啥来着，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说的就是你。” “为啥？”胖子又问张晓娟。 “我也不知道。”张晓娟笑着回答，她是怕吴远中难堪，故意说不知道。 “不知道算了。”胖子悻悻的道。 他们一直玩到了傍晚。 张晓娟突然想起来：“听说马上要恢复正式上课了。” “听谁说的？”吴远中问。 “学校老师，有个老师跟我爸熟悉，昨天跟我爸闲聊说的。” “不是都在开展学生运动吗？咋还上课？”胖子不解的问。 “说是不让影响上课。” “上就上呗，反正也快放寒假了。” 太阳落的很快，挂在天边，红红的，与白雪交相辉映。 “回去吧，一会天就黑了。” 吴远中回到家，母亲已经在做饭了，二嫂在烧锅。 灶屋的屋檐下，已经结了一排长短不一的冰溜溜。 地上的雪水也已经结上了冰。 三姐也没出去，从下大雪那天，路都被封了，想出也出不去。 天完全黑下来了，好像也更冷了。 吴远中长吸一口气，一直凉到肚里。 他闲的无聊，在院子滑冰，三姐看到了，也出来，二哥的几个孩子也出来，围着吴远中，让吴远中拉着他们在地上滑。 玩了一会，吴远中就浑身冒汗，累的气喘吁吁，大口大口的呼出白气。 “好了，好了，都回屋里吧，一会冻病喽。”母亲出来说：“歇一会，马上就吃饭了。” 吴远中回到堂屋，倒了杯水拿在手里焐暖。身上发热，手却冰凉。 吃了饭，吴远中本来想找张亮再问问，又想了想：“算了，即然张晓娟说好了，就应该没问题。” 又加上下午踩雪棉鞋又湿了，实在不想出去，就早早睡了。 第二天，吴远中像往常一样醒来。 今天肯定是个好晴天，因为吴远中在床上就听到窗外树上的麻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吴远中推开门，太阳光被冰雪反射的还有点刺眼。 吴远中刚拿了盆准备去洗脸，院门“吱”的一声被推开了，是大姐。 “大姐来了？”吴远中打招呼。 母亲也从灶屋出来：“路上这么厚的雪，你咋还朝这来？” “几天没来了，我不太放心，来看看你们。趁早上路上结冰，还算好走。” “快，刚做好饭。” 吃饭的时候，大姐问：“马上要分红了，今年挣多少工分？” “还没对帐，这两天村里的会计好像在统计，马上该贴出来了。”父亲说。 “咱家劳力少，人口多，能咋样呗，够吃，余不下。”母亲说。 “总比那几年饿死人强吧，能吃饱就行。过两年孩子都大了，劳力一多，不就好了。” 吃了早饭，吴远中到路上溜达，本来想去找胖子。 就看到张亮带着一个人，拿着名单，在挨家挨户串，不知道什么事。 远远的，看见吴远中，张亮就喊。 吴远中没理他，自顾自的走，张亮跑上前来：“有个事通知你。” “通知我？啥事？” “下星期开始正式恢复上课。” “看来张晓娟说的不错。”吴远中寻思。 “上面说了，学生运动要在不影响正常上课的前提下开展。要优先保证在校学生的正常教学秩序。”张亮接着说。 “嗯。”吴远中指着跟张亮一起的那个人问：“这是中学的老师吗，我咋不认得。” “应该不是，我也不知道，可能不是咱乡的，全县统一布置的任务，两个人负责通知一个村。”张亮说。 “今天跟他一块来的那个人临出门滑摔倒了，所以就他一个人来的。他先找到村里，我爸就让我跟他跑一跑。” “嗯，啥时候开始上课？”一打叉，吴远中又忘了时间。 “下星期一开始，别忘了。” “嗯。” 张亮说完就走了，吴远中突然想到：“刚才忘了问一问三姐的事。” 第23章 母亲乱点鸳鸯，村里筹备分红 吴远中又溜达了一圈，太阳升的老高了，地上的冰都晒化了，都是泥水。 外面人也很少，横竖无聊，吴远中就回了家。 大姐和母亲正在灶屋准备中午的饭，她俩低头头不知道说什么。 看到吴远中回来，大姐就喊吴远中过去。 吴远中来到灶屋：“啥事？” “过了年就毕业了，有啥想法？”大姐问。 “没啥想法呀！我又考不上高中，还能有啥想法。”吴远中以为是说上学的事。 “考不上我知道。”大姐顿了下又说：“该说媳妇了。” “谁？我吗？”吴远一直认为自己还很小，说媳妇这个事从来没在自己的考虑范围内。 “不是你是谁？跟你年龄一样大的，有的孩子都有了。” 吴远中想想，村里人普遍结婚比较早这也是事实。 “我不慌，三姐都还没嫁人。” “跟你三姐比啥，人家是新青年，再说，像她这样的有几个。” “我也是新青年，我以前也参加过运动呀！” “看把你能的？你算啥新青年，平时觉悟这么低。” “你看不起人大姐，我，立志为社会主义献出生命、奋斗终身，怎么觉悟低了？” “唉，就你那同学，叫啥来？”说到这，大姐扭头询问母亲。 很明显，肯定刚才两人嘀嘀咕咕在背后说自己。 “张晓娟。”母亲回答。 “对，张晓娟，我看就不错，人也漂亮，看起来也温柔。” “你都不认识，都不知道人家叫啥，咋知道人家不错。” “这你别管，反正我知道。咋样？有没有可能？” “没有，普通同学。再说，我还小，不考虑这事。” “我看不像普通同学，妈说这女孩天天来找你，肯定对你有意思。” “露馅了吧，都是妈告诉你的吧。人家也没天天来呀，哪来过几次？” “姐告诉你，有机会就抓住，别以后后悔。” “有这工夫去劝劝三姐。”吴远中说完，转身从灶屋出来了。 “这小子，就会转移话题。”身后大姐跟母亲继续讨论。 从灶屋出来，吴远中自己心里惊了一下。 平时跟张晓娟在一起玩耍，只是觉得很快乐，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样的一种情感，像哥们一样？又不像哥们。 原来在大姐、母亲心中，已经把自己和张晓娟看成一对了。 难道这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爱情？ 不会吧，爱情这么平常、这么仓促吗？ 在吴远中心里，爱情肯定是轰轰烈烈、惊天泣地的。 其实当时的吴远中根本就不懂爱情，爱情的开始状态，不就是互相喜欢，在一起能感到快乐吗？ 爱情就是平常的一点一滴，一针一线。 吃了午饭，大姐本来要走，但地上的冰都化完了，全是稀泥。 “吃了晚饭再走吧，一会太阳落山地上就该结冰，到时好走些。”母亲说。 下午没事，吴远中坐在屋里发呆。 大姐来找自己，问三姐的事解决没有？ “年底了，正是说婆家的好时候，赶快封住大家的嘴，给远芝个清白，好说婆家。” “跟张亮说好了，过两天分红大会他自己背锅，把事揽过去，不就没人在嚼舌头了吗？” “嗯，好。” 临傍晚的时候，胖子来找了自己，问了恢复上学的事。 “通知我了，不是下星期一吗？”吴远中答。 “嗯，出去玩去？” “不去了，路上都是泥，马上也该吃饭了。” 胖子有点失落，就说要走，母亲过来说：“远中，一会吃过饭你和你二哥送一下你大姐，天黑路滑我不放心。” “好”吴远中答应着，心里一动，告诉母亲：“多做一人的饭，让胖子在这吃饭，一会俺俩去送。” “让他在这吃饭就是了，还让他跟你跑一趟干啥？” “没事，没事，婶，我反正也没事，我跟远中一起去。”胖子慌忙答应。 母亲笑着出去了。 晚上，母亲特意多炒了一个菜。 吃完饭，趁着还不是太黑，母亲催促大姐他们赶紧走吧。 吴远中、胖子和大姐出了村，因为雪反光，天还更亮些。 走到大姐家的村外，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村庄里很安静，偶尔有一两声狗叫，人们睡的很早。 大姐就让他们回来，反正也进村了。 吴远中不愿意，一直把大姐送到家里，吴远中和胖子才折返回来。 吴远中先把胖子送回家，自己才回去。 堂屋里还亮着灯，吴远中掀开门帘一看，是父亲坐在堂屋抽烟。 父亲也没吭声，看到吴远中回来了，站起来磕了磕烟锅，说了句：“去睡吧。” 然后站起来去东屋了。 吴远中知道父亲这是不放心自己，在等自己回来。 这几天村里在忙着年底分红的事。 特别是村里的会计，天天核算收支，计算分红，每天都干到深夜。 有时，人手不够了，张亮爸会安排村里的人去帮忙。 他们先把每家这一年的出工数统计出来，誊写到红纸上，贴到村部里的空墙上。算是公示吧。 然后每家每户去核对自己的工分，有问题的及时找会计对帐。 没问题的分红的时候就会按这个来。 早上，天又阴了，风刮的很大，也很冷。 地上都冻实了，踩在冰渣上面，咯吱咯吱的。 听说工分已经统计完了，村部里已经贴出来了。 大家都跑去查看自己的。 父亲也从屋里拿出来一个吴远中的汉字本，边翻边算。 上面是父亲自己记下的出工日子。 算了一遍，好像有的地方拿不准，又去喊来二哥，让二哥帮着看一下。 “我还有一个。”吴远中说。 “你？啥时候？” “就那天，下雪第二天，我去扫雪了，跟二哥一起去的。” “加上。”父亲告诉二哥。 对完了帐，父亲和二哥去村部看公示。 贴出来的公示是按户的。 但是会计那有更详细的，是按人头的。每个人哪一天，出的什么工，干的什么活都登记的很详细。 如果总数对了，那就不必查了。 如果谁家的总数不对，再找会计对详细的资料，这样更容易找到出错的地方。 父亲和二哥找到自己家，看了一下数量，没什么问题，就回来了。 下面就等着分红就行了。 第24章 母亲默默付出，远中情难自禁 还没等来分红，先等来的是开学。 星期天的晚上，吴远中和胖子、张晓娟就约好第二天一起去上学。 因为学校在乡里，离村里还有几里地。 冬天天亮的很晚，又加上刚刚下过雪，地上湿滑，所以他们约好上学路上一起走。 其实以前每到冬天，他们也都是一直结伴去上学的。 除非吴远中逃课的时候。 星期一。 早晨。 吴远中醒的很早，虽然自己不喜欢上学，但还是莫名的有点兴奋。 吴远中姐妹几个上学的时候，母亲总是早于他们起床，给他们准备好一切。 以前三姐上学的时候，母亲都是先把热水倒好，书包准备好。 今天也不例外，正当吴远中躺在床上懒床的时候，母亲就已经起来了，把昨天晚上给吴远中烤的棉鞋拿了过来。 母亲敲了敲门，吴远中答应了一声。 “鞋给你放门口了，手电筒放窗台上了，醒了就起来吧。” “好，以后你别起这么早，鞋我自己去拿就行了。” 母亲没有答话，回自己屋去了。 吴远中把衣裳塞到被窝里暖暖，半躺在床上。 想着母亲从来都不抱怨，只是默默的为我们做着这一切，心里暗想：“母亲真是为我们操心劳累。” 又懒了会床，吴远中穿好衣服，洗了把脸，先跑着去找张晓娟。 因为刚好顺路，去中学要先经过张晓娟家，再经过胖子家。 张晓娟已经等在了门口。 “等多久了？” “刚出来。” 吴远中用手电筒照了照张晓娟的脸，看到他唔在嘴边的衣领上面，已经结了一层白霜，肯定出来有一会了。 “不用出来这么早，等我叫你再出来。”吴远中关切的说。 还需要说什么？温暖！对张晓娟来说这就够了。 哪怕因为等吴远中冻的要命，但现在是从心里温暖。 他们不再说话，并肩走着，很快来到胖子家。 胖子应该还没起来，吴远中在院子外叫了半天，胖子才磨磨蹭蹭出来。 “你以后早点起来，要不以后我们就不等你了。”吴远中上来就抱怨。 “好长时间没上学了，有点不习惯了，睡过头了。”胖子不好意思的笑着说。 三个人大步朝学校走去，边走边唱：“日落西山红霞飞， 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 嘹亮的歌声响彻天空，天上的星星一眨一眨，好像在随歌起舞。 就数胖子的声音最亮，虽然有点跑调。 他们一路跑，一路跳，一路说，一路笑，很快，就来到了学校。 天还没有亮。 来到教室，大家亲切的打着招呼，整个教室气氛热烈，热闹非凡。 有些同学都好久没见了，特别是不在一个村子的，可能从休学以后都没有见过面，所以大家都很高兴。 直到班主任来到了门口，大家还在忘情的打闹。 班主任敲了敲教室的门，大家才安静下来，在各自的位子坐下来。 因为张晓娟是语文课代表，所以班主任让张晓娟带着大家早读。 张晓娟站起来，先背了一段语录，然后带着大家开始早读。 教室里响起了朗朗的读书声。 上完课快放学的时候，班主任告诉大家，上午开师生大会，让大家不要迟到。 吴远中和胖子、张晓娟还是照例一起回家，吃了饭一起上学。 上午的师生大会也没什么新意，胖子早在上午来的路上就预测了开会的内容。 第一堂课上课铃响起，班主任老师让大家带着自己的凳子，按顺序步行到操场，分班坐好。 然后就是背语录，升旗，唱歌，校长讲话，某某讲话。。。等等。 反正吴远中没听见。 操场位置空旷，四面透风，真是一个吹风的好地方。吴远中坐在凳子上，冷的不行，想睡觉都睡不着。 讲话内容和胖子预测的**不离十，无非就是让同学们要以学业为重，努力学好了知识，才能更好的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作贡献。 让大家不要盲目的去参加各种组织，举行各种活动。 要以学校组织的活动为主，要在有指导思想的前提下进行各种运动。 开完了会，还有一节课，回到教室里，吴远中感觉暖和的多。 终于，熬到了放学，他们三个人一起朝家走去。 雪都化差不多了，到处都泥泞。 他们尽量挑有雪的地方走，半路上有一段不太好走，泥泞很深。 吴远中和胖子都穿着胶鞋，踩着泥就过去了，回头一看，张晓娟还站在那里。 原来，张晓娟今天没穿胶鞋，穿了双棉鞋，这如果趟过来，鞋都要陷进去了。 所以她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吴远中没有说话，折返回来，转身蹲在张晓娟前面：“来吧，我背你过去。” 张晓娟羞红了脸，有点不好意思，站着迟迟不动。 “快点吧。”胖子催促道。 张晓娟终于下定决心，弯腰轻轻伏在吴远中肩上，两只手搭在吴远中肩膀两边。 吴远中扶住她的腿，缓缓站起来说：“扶好了。”健步朝前走去。 吴远中的肩膀宽广而健壮，步伐矫健而坚实。张晓娟趴在上面，感觉温暖而让人安心。 情不自禁的把头靠了上去，嘴里呼出的气吹在吴远中脖子里，耳朵边，暖暖的，痒痒的。 吴远中腾地红了脸，有点不好意思，快步走过这片泥路，把张晓娟放了下来。 低着头，再也不好意思看她，怕她看出自己的心事。 吴远中心里狠自己，有深深的罪恶感，自己竟然想亲近她。 其实吴远中应该知道，两情相悦的时候，这些本能都是正常的。 一直到家，吴远中都走在前面。 张晓娟到家了，跟吴远中说再见的时候，吴远中也没好意思看她。 下午上学的时候，吴远中先去找了胖子，让胖子去叫张晓娟。 吴远中是怕张晓娟知道了自己的想法后轻视自己。 唉，笨笨的男孩呀：“你自己不说，又有谁会知道呢。” 下午张晓娟换了双胶鞋，吴远中心里想：“算是可以避免了中午的尴尬。” 吴远中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但看到张晓娟目光坦然，神态自若，也就放下心来。 第25章 翘课参加分红，张亮甩锅他人 终于等来了分红的日子。 这一年来村里集体出的工，干的活，都记成工分。年底的时候，这些工分都会换算成钱，按每家出工多少，分给大家。 也有平时急用钱的，去年的分红钱已经花完，等不到年底分红的，可以先去村里找会计预支，算是借的，等分红的时再还。 所以村里的年底分红对大多数人家来说，都是高兴的日子。 辛苦了一年就盼这一天，真是比过年还高兴。 孩子要做新衣服了，家里要添大件了，老人要换新鞋了，都指望分红钱呢。 父亲也是，早早的就和母亲商量好了分红钱下来后的安排。 “二哥的工分多少，该给他多少就给他多少，省得二嫂说闲话。”母亲说：“再说，他孩子多，用钱的地方多。” 马上过年了，再办办年货。 再给远芝添个袄棉，现在还都是穿他大姐穿过的。 给远中添双棉鞋，就一双，也没有换着穿的。 “再给你做个棉袄。”父亲对母亲说。 “我不要，有。”母亲知道不宽裕。 吴远中家算是中等的，还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但也有发愁的：家里劳动力少的，孩子多的；或家里有人生病的，工分挣的少，预支的钱多的。 这些人家到头来刨去开支，剩不了多少钱。 还有个别的，分红的钱还没有预支的多，分完红反过来还欠村里钱，只能等来年分红的时候再抵帐。 吴远中盼的不是分红，那是父亲和二哥的事。 吴远中是想知道，张亮怎么澄清三姐的谣言。 天还未亮，天空就又飘起了雪花。 一开始像碎冰一样，很细的冰渣，很密，有点刺脸。 一会雪花越下越大，一团一团像棉花一样，地上很快就下白了。 真是一雪未化，一雪又起呀，吴远中感叹：今年的雪真多。 不过大人孩子都喜欢，大人常说“瑞雪兆丰年”，今年的雪对明年的庄稼是有好处的。 孩子们自不必说了，都喜欢玩雪。 因为分红这天不是星期天，所以吴远中毫不犹豫的决定翘课。 早上吴远中照常去上学，上完早读回来。刚刚吃完早饭，村里的钟声就敲响了，这是让大家集合了。 父亲和二哥先去，让母亲和二婶收拾好没事也去看看。 这毕竟是一年中最重要，也是最热闹的事。 吴远中三两口吃完饭，放下碗跟着父亲二哥一起出门，假装去上学。 走到父亲看不到的地方，吴远中悄悄返回来，偷偷来到村部。 村部里已经来了不少人了，大人小孩都有，看样子没事的都来了。 屋里待不下，院子里也都是人。好几个小孩在雪中打闹。 吴远中在院子里没见到父亲和二哥，估摸着在屋里，趴在窗户上朝里看，看到了二哥。 他偷偷挤进去，找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猫起来。 只见空墙上贴着用红纸写的全体农户工分汇总、还有分配方案。 这个吴远中不关心。 屋子里大家都挤在一起，有地方坐的就坐，没地方坐的就靠在墙上。 老爷们边抽烟袋，边拿老娘们互相开玩笑。 也有的窃窃私语的：谁家的多了；谁家的少了；谁家出工少工分多的。 在大家交头接耳中，吴远中听到大家对张亮家的工分数议论最多。 因为他家劳动力少，但工分很多。 “这才是他家的行事风各。”吴远中心里寻思。 又等了许久，张亮爸还没来，大家嚷嚷着怎么还不开始。 正说着，张亮爸挤了进来，张亮跟在后面。 “这孙子，当不当干部，学也不上了，昨天好像就没去。”吴远中心想。 张亮爸走到最前面，然后转身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会计一大早就去乡里信用社取钱去了，应该该快回来了，大家稍安勿躁，再稍微等一会。可以先看看分配方案，有什么问题随时提。”这张亮爸，冠冕堂皇的话说的倒是很顺口。 “听说今年村里余了不少钱。分配方案俺们也看不懂，张书记你给大家说说。”有村民起哄。 “有啥看不懂的，上面写的清清楚楚。”这可都是经过村里研究，上报乡里批准的。 “什么村里研究，不就是你爷俩研究的吗？”有人在下面小声说。 “什么？”张亮爸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看了看，没看清是谁说的。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等着拿钱吧。”有人打圆场。 正说话，不远处马鞭啪啪响，村里的会计他们取钱的马车回来了。 他们一共去了五个人，取了两袋钱。 马车在村部大门外停下，会计跳下车，安排人把钱拿到屋里，锁到柜子里。 这会计也姓张，是张亮本家的大伯。 张会计锁好了钱，站到张亮爸旁边。 “咳咳”张亮爸咳了两声，屋里吸烟的很多，到处烟雾缭绕，好像是不小心吸到烟了，呛的。 张会计赶紧让靠近窗边的人，把窗户打开散散烟气。 张亮爸接着对大家说：“好好，静一下，叫张会计给大家说说。” “工分表都看了吧，分配方案也都看了吧，都没啥意见吧？”张会计先说了几句场面话。 下面又窃窃私语起来，一会声音越来越大，吵吵嚷嚷。 吴远中蹲的腿麻，悄悄站起身，活动下。他看到父亲也不说话，默默抽烟袋。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如果没意见，下面就签字领钱。”张会计说。 “等一下，我说两句。”张亮站出来说。 吴远中来了精神，一下站了起来。 父亲转头看到了他，瞪了他一眼。 大家都好奇张亮说什么，很快安静下来。 “前几天，村里关于吴远芝的谣言很多，就是我吴叔家的三闺女”张亮指着父亲说。 父亲有点拉不下脸，只顾抽烟，没吭声。 “这个事跟我也有点关系。”张亮接着说。 下面张亮就把那天张晓娟跟他说的话大致说了一遍。 不过他没说他自己听错，他说是自己跟李婶说的时候，李婶听错了。 他也没说是自己朝外传的，他说没跟别人没说过，只跟李婶说了退亲的原因。 张亮这是把锅都推给李婶了。 “这个龟孙子，倒把自己择的干净。”吴远中寻思：“这下自己家可把李婶得罪倒底了。” 第26章 远中拳打张亮，会计再提姻缘 吴远中远远的看了看父亲，父亲脸色微变，看样子生了闷气。 下面有知道的，有传过谣言的，还有平时不关心这事刚刚知道的，都在一起互相讨论， 父亲脸上愈发难堪，有点挂不住了，觉得丢人。 吴远中又看了看张亮爸，只见抱着胳膊笑迷迷的看着张亮。 “这肯定是他爷俩商量好的，说不定是张亮爸给他出的主意。”吴远中寻思。 “他娘的，损人利己。”吴远中心里骂了一句。 不过结果达到了，也算是给三姐澄清了。 “都静静，都静静，听张队长把话说完。”会计敲了敲桌子。 “我再说一句，说完就开始分钱。”张亮补充道。 “今天借这个机会，我正式宣布一下，我喜欢吴远芝，非她不娶的那种喜欢。” 下面突然安静下来，少倾，起哄的声音一下子嚷开了。 村里还从来没有人当众表白过，这真是破天荒头一次。 这个说：“远芝厉害的很，你也不怕她拧你耳朵。” 那个说：“你老丈人在呢，你也不问问他同不同意？” 父亲脸气的通红，站起来走了，二哥也紧跟着父亲走了出去。 “嗷，嗷，把你老丈人气走了。”下面还有人起哄。 吴远中看了看这些起哄的人，大部分都是跟张亮关系好的。 吴远中站直了身子，瞪了眼起哄的人，吓的他们不敢吭声了。 吴远中明白，肯定是张亮搞的鬼。“他娘的，敢算计老子。” 张亮还在前面得意的笑着，吴远中走上前去，不由分说，朝脸就是一拳。 张亮想躲但没躲过去，这一拳结实的打在下巴上，把张亮嘴都打出血了，一趔趄，摔倒在地。 “你怎么打人？”张亮爸想上前来。 吴远中也不说话，瞪着锐利的眼神看了看张亮爸，又环顾了一圈。 没有人敢再说话，大家被他二话不说，上来就干的气势镇住了。 吴远中看了看这几个起哄的人，仿佛是要记住他们一样，看得他们一个激灵，不寒而栗。 最后，吴远中用食指点了点张亮，走了。 张亮爸尴尬的笑了笑，吩咐会计：“发钱，发钱。” 自己带着张亮回家了。 吴远中回到家，父亲正在破口大骂：“王八蛋，真不是个东西。” 母亲在一旁劝他。 “这以后，谁还给远芝说婆家，谁家还会娶她。” 其实吴远中还算是比较开明吧，毕竟是参加过新青年运动的人。 他其实是因为张亮背后算计自己，然后把父亲气走才打的张亮，倒不是因为他当众说喜欢三姐。 这一点三姐倒跟吴远中想的一样。 父亲回来，三姐听说了这件事，对于父亲担心的问题，丝毫不以为意。 她不认为这些能影响到自己什么。 但是，在父亲心中，那就是不得了的事，这就是当众侮辱人。 所以父亲才生这么大的气。 雪直下了一个上午，到中午的时候，地上又积了厚厚一层了。 吃了午饭吴远中照常去上课。 路上，张晓娟问了上午的事。看来中午的时候家里都跟她们说过了。 胖子却不知道，追着问，张晓娟就告诉他了。 张晓娟告诉吴远中：“俺爸还夸你勇敢。那一拳打的大快人心。” “看来大家苦张亮久矣。”吴远中笑着说。 傍晚的时候，雪又下了起来，不过没这么大了。 晚上，刚刚吃完饭，一家人都在堂屋里说闲话。 听到外面有人叫父亲的名子，父亲答应着出去，把会计迎了进来。 二嫂带着孩子们，叫上三姐，去自己卧房了。 会计拍了拍身上的雪，脱掉手套，在炉子上烤了烤手，问吴远中：“听说又开学了？” 典型的没话找话，都恢复上课好几天了，还装不知道。 吴远中坐在炉子边，没有起身，也没说话。 会计尴尬的笑了笑。 父亲招呼会计坐下，母亲给会计倒了杯水。 会计和父亲寒暄了一会，父亲问是不是有事？ 会计说：“这不是中午分红的时候，被他们弄的不欢而散，分红钱你们也没拿，我就给你送来了。” “噢，还让你跑一趟。” 会计拿出随身带的公文包，找出工分明细。翻开，找到父亲的名子，让父亲看一下数量对不对。 父亲早已经在村部里的公示上对过数量了，是没问题的。 “不用对，你记的我还不放心吗。”父亲说。 “唉，这就是大人的虚伪。”吴远中心想。 会计让父亲签个字，数好了钱递给父亲。 父亲也不好当面数，就接过来递给了母亲，本意是想让母亲数数。但母亲不明所以，接过来就拿屋里去了。 给完了钱，会计又从包里拿出两瓶酒。 “这是？”父亲不知道会计什么意思，疑惑的问。 “这是张书记让我带过来的。”会计说。 “什么意思？” “张书记觉得张亮大庭广众说那个有点不合适，让我带两瓶酒过来。请你看在他的面上，张亮年青不懂事，多担待担待。” 张书记给自己道歉？父亲是没想到的，带着满脸的疑问看着会计。 吴远知道，事情肯定不是这么简单。 果然，会计说：“张书记本人是喜欢远芝的，很看好她，本来想的是，如果张亮相不中，也就算了。” “但现在，张亮还真就喜欢远芝，你说这是不是缘份？”会计谄笑着说。 吴远中就知道，张亮家没这么好心，都是有目的。 “啥缘份，那也不能来这一式，丢人，让俺闺女以后咋弄？”父亲说起这事气都不打一处来。 “年青人做事是欠考虑，莽撞些。不然要咱干啥？咱为人父，不就是看年青人哪里做的不好，给他们帮衬帮衬吗？” “这事我不能答应，再说，孩子也不同意。” “张书记的意思也不是让你马上同意，他是想让俩孩子再接触接触，真谈不一块，那就算了。万一俩孩子能谈一块，不也是一段好姻缘吗！”会计说。 “这话本该找媒人来说，但张书记想着反正我过来了，就让我带个话，你考虑下。”会计又说。 第27章 会计无功而返，听张亮道实情 “不用考虑，没戏。”吴远中插话道：“这话我跟张亮也说过了，你回告诉他，再敢来纠缠，下次就不光是拳头了。” “嗯嗯，冤家易解不易结，何必呢？”会计又朝父亲说：“您考虑下，再考虑下。” 说完，会计告辞了父亲。 父亲送到门口，拐回来发现会计拿来的酒还在，就让吴远中赶上去送还给他。 “还给他干啥，留是你喝就是。”吴远中说。 “吃人家嘴软。想喝咱自己买。” 吴远中答应着拎着酒跑了出去，这会雪已经停了，地上有一层不是很厚的雪，有点滑。 吴远中寻思会计走不了很快，也就不是太着急。 风刮的很急，吹在脸上，有点刺疼。吴远中裹了裹棉袄，加快了步伐。 不一会，他看到前面有一个人影，天黑，应该眼神也不太好，步履维艰的走的很慢。 肯定是会计，张亮心里想。他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果然是会计。 “你的酒忘了拿。”吴远中不阴不阳的说。 “这？”会计朝吴远中身后看了看。 “别看了，我爸没来。” “你爸让送来的？” “嗯，我爸说不是我家的东西我们不要。”吴远中嘴里被刮进了一股凉风，赶紧转过身去。 “你爸什么都好，就是这么不通人情。”会计边说边伸手接过吴远中递过来的酒。 吴远中转身要走。 “哎”会计叫住他。 “还有啥事？” “别闲叔多嘴，你跟张亮年龄差不多吧？你看看人家，一家都是干部。不用干活，拿的钱还比别人多。” “原来叫住我就是为了教训我？”吴远中寻思，存心想捉弄他：“那你说我该咋办？” “唉，年青人还是谦虚点好，以后做事别这么冲动，多考虑一下后果。” “嗯，我会了，然后呢？” “然后？啥然后？” “你说的我学会了，然后呢？给我个村干部当当？还是给我多发点钱？” 会计明白了吴远中是在跟自己打秋风，指了指了吴远中：“你呀，不识好人心。” 说完转身走了。 吴远中在后面大喊：“天黑路滑，你慢走，摔了不值当的。” 会计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张亮家，一是把酒送回去；二是把情况跟张书记汇报下。 会计边走边骂：“他娘的，这黑更半夜的，他们年青的要么在屋里烤火，要么在被窝里睡觉，让我这大把年纪的人出来跑腿，又冷、地上又滑。都是孬种，没一个人体谅我。” 一不上心脚下一滑，差点摔倒，更气了，真想立刻回家。 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端着人家的饭碗，谁让自己命苦呢？ 好不容易来到张亮家，大门没有锁，很明显，在等着自己。 张亮爸一看会计拎着酒，就明白了几分：“没答应？” “可不是吗，酒也退回来了。” “没答应算了，酒你拿回去喝吧。” “不行爸，我是真喜欢，你再让人说说。”张亮说。 “上午挨一拳还不长记性？周围的女孩多的是，你非一棵树上吊死？”张亮爸呵斥他。 “我从认识她就喜欢她，不喜欢其它人。” “你看看，为了你这事，惹出了多少麻烦，你喜欢他啥呢。” “啥都喜欢。” 原来，三姐是新青年，经常带领学生参加各种活动和运动。 而张亮是村纠查队的，在工作的时候偶尔会与三姐打照面。 有时候在一起开会，或有时在一起工作。 当然，三姐是从来没注意过张亮的。 在三姐眼里，这些村里的干部，都是觉悟不高，全靠关系，或溜须拍马上来的。 所以虽然有时在一起工作，但三姐从没理过张亮。 三姐本就知性，贤淑，人又漂亮，思想独立。做事果断，干净利落。 这些优点在张亮眼里就像金子一样闪闪发光。其实就算不在张亮眼里，这些优点也是闪闪发光的。 接触的越多，张亮越喜欢三姐。 虽然他跟吴远中不对付，他在村里和学校里所有的耻辱基本都是吴远中给的。 虽然三姐比张亮大了好几岁。 虽然他爸也不是很同意。 但是，此时的张亮被迷了心窍，全不在乎。 他央求他爸找媒婆去跟三姐提亲。 这才有了后面的种种事情。 相亲后的事，确实源于误会。 当三姐骗张亮说，自己已经与别人私定终身时。 龌龊的张亮，就自己脑补了私定终身的含义：既然已经私定了终身，就肯定睡觉了；既然睡觉了，就肯定怀孕了；既然怀孕了，没结婚，肯定是打掉了。 就这种想像力，真他娘的丰富。 这些话具体是谁传到外面去的，已无从考证，反正张亮是不会承认的。也不需要考证了，三姐的事已经在分红大会那天，告一段落了。 但是，张亮当时就是这种龌龊的想法。 “得不到，就毁掉，传出去了更好。”这是张亮当时心里的真实想法。 再后来，误会解开，张亮知道三姐是骗自己的，喜欢三姐的心又回来了。 于是自己策划了分红大会那天的现场表白，这是从客观上造成三姐不好嫁人的现状。 用心确实险恶。 再后来，张亮再次央求他爸找人前去提亲，这才有了会计前去当说客的事。 “啥都喜欢有啥用，早就告诉过你了，不要上赶着追女孩。”张亮爸开导他：“就咱家这条件，跟谁家提亲谁家不欢天喜地的？” “就是，方圆村上的都可以挑着说。”会计随声附合着拍张亮爸的马屁。 “你一上赶着倒好，人家还嫌好道恶，挑三拣四了。是不是？脸都丢尽了吧。”张亮爸接着说：“你看，酒都没收。你让我这老脸朝哪搁？” 张亮低着头不吭声了，张亮爸让会计先回去，自己也准备睡了。 会计答应着站起身来。 “酒拿回去喝，我这多。”张亮爸交待。 “那咋好意思，我这也没办成事，无功不受碌。” “拿上拿上，又让你辛苦一趟。”张亮爸边说，边把酒塞到会计手里。 “好好，那谢谢张书记。” 第28章 纠查队被解散，张晓娟遇知音 送走了会计，张亮爸让张亮去睡觉。 无论张亮愿意与否，张亮爸也打算把这件情先放一放。 “这个事先这样了，你别给我惹麻烦了，年底了，事多，顾不上你。”张亮爸对张亮说：“明个你还给我去上学去，别天天搁家里无所事事。” “那我纠查队的事咋弄？” “还纠查啥，解散，年底上面来检查的该多了，我们弄这个纠查队吃工分，村里人本来就意见多，万一让人捅上去，咱俩都待完蛋。”张亮爸接着说：“这是挖社会主义墙角，可不是小事。” 张亮悻悻的去睡觉了。 而吴远中，回到家，父亲还在等着自己。 他跟父亲打了招呼，说会计好像不是朝自己家方向。 “嗯，可能是去书记家，替别人办事，总得去汇报一下。”父亲轻蔑的说。 “可能是，我去睡了。冷。” “嗯。” 第二天早上，吴远中照常起床去上学。 他先与张晓娟汇合，再去找胖子，三人一路朝学校走去。 出了村，风很大，吹的人前仰后合，吴远中和胖子让张晓娟走在中间，他们每人挎张晓娟一个胳膊，三个人肩并着肩一起走。 就听到后面隐隐约约有人喊叫，因为是逆风，听不太清。 他们停下，朝后看了看，只看到一个人影向他们跑了过来。 跑到他们跟前，一个急刹。结果脚停了，身子没停住，双脚朝后一滑，头朝前，摔了个狗啃泥。 爬起来一看，是张亮。 “哟，张大队长？这大清早的，行这么大礼干啥？”胖子调侃道。 张亮拍了拍身上的雪，弯着腰喘着气：“我远远就看见是你们，叫了半天了，你们也不停下。” 原来张亮爸让他解散纠查队，还去上课。所以没办法，今天就去学校了。 在村子里的时候，张亮就看到了吴远中他们三个走在前面。 自己不受他们待见自己知道，张亮也不好意思和他们走在一起，所以就远远的跟在后面。 出了村，风很大，周围发出各种怪响，张亮心里越走越害怕。所以就跑着追了上来，想和他们一块走。 “风大，没听见。”张晓娟说。 吴远中没吭声，三人转过身继续走。 张亮走在他们旁边，虽然尴尬，最起码不害怕了。 这一路没有人再说话，大家闷头只管走。 张亮跟他们不一个班，进了校门，就分开了，也没和谁打招呼。 “这孙子从恢复上课就没来过，我以为当了干部就不用上学了，怎么今天又来了？”胖子问。 “那谁知道，管他干啥。” 上完早读回到家，母亲已经做好了饭。 吴远中一看，今天除了平常的饭菜，母亲还煮了几个鸡蛋。 “吆，今天加餐了？”吴远中说。 “是哩，加餐，给你加餐。”母亲笑着说。 “你过生日，不是给你加餐给谁加餐。”二姐从外面进来说。 “都有，小孩一人一个。”母亲说着，让二嫂给孩子们拿鸡蛋。 “看看，沾我的光了吧。”吴远中对三姐说。 三姐朝吴远中伸了伸舌头：“我过生日的时候，你还沾我的光了呢，互不相欠。” 吃饭的时候，三姐问吴远中：“你可知道为啥要吃鸡蛋？” “就过生日，吃点好呗，还有为啥？”吴远中回答。 “咱妈说过吧，说这一年就像鸡蛋一样，‘骨碌，骨碌’就过去了，无病无灾，顺顺利利。”二嫂说。 “对不？”吴远中问三姐。 “也对，不过不全面。”三姐回答说。 “那你说为啥。”吴远中说。 “这鸡蛋呀，应该咱妈吃，因你生你受苦了。不过现在条件不好，所以都是给小孩吃。”三姐回答。 “哪有这么多道道？就你歪理多。”母亲笑着说。 吃了饭，远中要去上学，三姐让等她一下，自己跟吴远中一块。 “你跟我一块干啥去？”吴远中问。 “年底了，会多，去乡里开会。” 吴远中本来不想跟三姐一块，因为还要去找张晓娟和胖子。 “走呀，你还愣着干啥？”三姐准备好了，又催促吴远中。 “我都是跟同学一块，还要先去找同学，你先走吧。”吴远中说。 “我就不能跟你同学一块了？我给你丢人了？”三姐咄咄逼人。 没办法，吴远中和三姐一起，先去找了张晓娟，再去找了胖子，四个人一起走。 “我说这兔崽子咋不让我跟他一块，原来有女同学。”三姐跟张晓娟开玩笑。 张晓娟羞红了脸，低着头不吭声。 “吴远中要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揍他。”三姐这是一面子都不给自己留。 “吴远中人好，不欺负人。”张晓娟小声说。 吴远中有点不好意思，快速走到前面去了，胖子也跟了上去。 走了半路，俩人熟络起来。三姐大大方方挽住张晓娟的手臂。 “经常听吴远中说起你的事，我很佩服你。”张晓娟说。 “远中呀，你说他天天说我坏话我还相信些，肯定不会夸我。”三姐笑着说。 “你们新青年思想开放，敢想敢做，这一点我就很佩服。”张晓娟说：“我们就不行，我们做什么事都要听听父母的意见。” “新青年崇尚的是平等自由，大家都是平等的，正确的意见要听，如果不正确，不能因为是父母说的，就不顾真理。”三姐说。 “伟大领袖告诉我们，真理要靠事实说话，而不是靠辈份说话。”三姐继续诠释自己的理念。 “真向往可以像你和吴远中一样，什么事都能自己作主。”张晓娟说。 “我们也有很多事身不由已，理想和现实总是有差距的，我们现在正在做的工作，就是努力缩小这种差距。” 很快到了乡里，三姐要去乡政府，就不同路了。 吴远中和胖子早已等在叉路口，三姐和张晓娟俨然成了亲密无间的姐妹，还有点依依不舍。 临走，三姐告诉张晓娟：“告诉你个事，远中今天生日。” 三姐说完，对他们摆了摆手，朝乡政府去了。 第29章 吴远中的生日，收到两条围巾 张晓娟欢快的追上他们。 “你们聊的啥，一路上说的热火朝天。”胖子问。 “三姐又给你宣传他们新青年的理念了吧？”吴远中问。 “没有呀，我们聊点家常。” “你可别听她的，她那个理念，不靠谱，太偏激。”吴远中显然不信三姐没跟张晓娟聊这个。 “偏激？也没觉得呀！”张晓娟心里想。 中午回到家，大姐也来了，正在灶屋帮母亲做饭。 做好了饭，大姐去堂屋，从自己的手袋里拿出一条围巾，递给吴远中说：“这条围巾你试试。” “大姐你真是雪中送碳，我正缺条围巾。”吴远中嬉皮笑脸的说。 吴远中围上试了，还算比较满意，问大姐：“怎么想起来给我织围巾？” “给你大姐夫织的，他非说围上勒脖子，不知好歹，我就拿来便宜你了。” “我说呢，怎么这么好心，专门给我织围巾。” “哎，兔崽子，你也不知好歹？不要我还拿走。”大姐正脸道。 “要要，跟你开玩笑呢，就是狗屎，你拿来我也要。”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端饭吧。”母亲喊大家。 一家人边吃饭边说闲话。 “听说纠查队解散了。”二哥对父亲说。 “噢，解散了更好，没干过正事。” “俺村就没有纠查队，这就是咱村里自己设的。”大姐说。 “我说呢，怎么张亮又去上学了，原来纠查队解散了。” “分完红就解散，这是捞够钱了。”二嫂不经意的一说。 “别乱说，回头给你扣一个‘攻击社会主义干部’的帽子。”二哥制止二嫂。 “就咱一家人说说怕啥，你又在这吓唬人。”大姐说。 “你不知道大姐，那张书记家，总共就两个半劳动力。你看他家工分，搁全村都数得上。”二嫂跟大姐说。 “纠查队从成立那天，不论干不干活，每天都给他家算工分。”二嫂接着说。 “你咋知道的？”二哥问。 “听别人说的呗，有人看过会计的工分明细，上面记的都有，你跟咱爸不是也看了吗？村里都在议论，你出去转一圈就知道了。” “俺们只看咱自己家的，没看别人家的。”二哥说。 吴远中看了父亲一眼，父亲没有说话，也没什么表情。 吴远中突然想到，父亲肯定是知道的，看工分明细的时候可能不经意就翻到了张亮家那一页。 肯定会有人特意去看，这个很正常，他们家公示出来的公分数量那么高，肯定会有人好奇，专门去看他家的明细。 “以后少出去打听事，知道那些干啥！”二哥对二嫂说。 很显然，二哥也是知道的。 大家都不再说话，快速的吃完饭，各干各事。 中午三姐没回来吃饭，下午快放学的时候，三姐来到学校，等吴远中放学一起回家。 离放学还有半堂课的时间，三姐在学校里闲逛。 以前三姐初中也是在这上的，也算是自己的母校。 上学时的点点滴滴都涌现在脑海里，三姐不禁感慨：“时间真是过的飞快，转眼几年都过去了。” 以前教室后面是一片坑坑洼洼的杂草地，现在被修整的光洁平整。 以前的操场还没这么大，也没有专门的跑道，现在设施都完整了。 以前的泥巴路，现在也铺上了青砖。 虽然现在是冬天，到处都是枯枝，但是看得出来，花草树木也比以前的多。 三姐正在畅想，碰到了以前的老师，好巧不巧，这个老师现在教吴远中他们班。 三姐就向他打听了吴远中的学习情况，又打听了下张晓娟的情况。 正说着话，下课铃声响了，学生们都从教室飞奔出来。 三姐跟老师说了再见，到学校门口等吴远中。 吴远中和胖子，张晓娟一边说笑一边朝外走。 突然，吴远中看到了三姐，不太情愿的走到跟前：“你咋来了？” “我可不是来等你的，我来等张晓娟的。”三姐上去挎住了张晓娟的胳膊。 两人嘻嘻笑着率先走了。 吴远中无奈的耸了耸肩，和胖子跟在后面。 回到家，吴远中朝三姐抱怨：“你以后别去学校找我了，同学看了都笑话我。” “笑话啥，再说，我不说了吗，我是去找张晓娟。” “哎呀三姐。” “好好，不找你，行了吧？” “哎，问你个事。”三姐说。 “啥事？” “张晓娟没跟你表示什么吗？” “啥？她跟我表示啥？” “我上午告诉她你今天过生日。” “你告诉她这个干啥？” “我看她挺不错，姐挺喜欢的，过了年毕业了，娶回来算了。” “你胡说啥，谁要结婚了。”吴远中有点语无伦次了。 “吃饭了，吃饭了。”母亲叫喊着。 可算救了命了，吴远中赶紧跑去灶屋端饭。 三姐在后面哈哈大笑，心想：“”算是找到了自己这个小弟的软肋。” 吃了饭，胖子突然来了。 悄悄的拉着吴远中，说外面有人找他。 “谁？”吴远中隐隐觉得是张晓娟。 “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吴远中不说话，跟着胖子朝门外走去。 果然是张晓娟，她今天梳着两个小辫子，静静的站在那里，额前的刘海在风中飞舞，更衬得她亭亭玉立。 她两手挎在身前，手里提着一个布包，看到吴远中出来，羞涩的低下头。 胖子识趣的走远了些。 “啥事？” “三姐说你今天生日，没时间准备礼物，这是一条围巾，送给你。”张晓娟说完，把手里的布包远远的递给了吴远中。 吴远中有点不知所措，一时愣在那里。没拒绝，也没伸手去接。 场面很尴尬，张晓娟慌乱的把布包塞到吴远中手里，转头就跑了。 吴远中反应过来，示意胖子，跟她一块回去。 吴远中转身回到院里，三姐正站在自己卧房门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吴远中故作轻松，提着布包的手背在身后，遮遮掩掩的回自己卧房。 “别藏了，看到过了，拿来给三姐欣赏欣赏。” 第30章 围巾表达心意，三姐戏言惹祸 吴远中白了三姐一眼：“不想理你。” 三姐堵在门口，说道：“不是我，你能收到这礼物吗？给我看看还不应该？” “给你，给你。”吴远中堵气把布包扔给三姐。 三姐慌忙伸手接过：“别扔地上了，人家的心意。” 吴远中来到屋里，躺在床上，背过身去。 “哟，真不错，有眼光。” 身后传来三姐夸张的声音。 吴远中明知三姐是故意的，还是忍不住想看看。 他特意伸个懒腰，翻个身坐了起来。 “看看，看看，多漂亮的围巾。”三姐说。 突然，三姐看到了椅背上大姐送的那条围巾：“咦？咋还有一条？” 吴远中得意的说：“你猜，猜到了送给你一条。” “难道是胖子？”三姐自言自语：“不会，他不是这样的人。” “噢，知道了，你说话可算话？”三姐问。 吴远中想着三姐肯定是听母亲说了，大姐上午来的事，已经想到了是大姐拿来的。 做个顺水人情吧，反正有两条。 想到这，吴远中就说：“当然算话，你不知道你小弟说话，从来都是一言九鼎吗？” “是大姐吧？”三姐得意的说。 吴远中故意不置可否，只微笑着看三姐。 “难道不对？”三姐疑惑的问。 吴远中甭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好，算你对。” “什么叫算我对？倒底是不是？对就是对，不对就是不对。”三姐还挺较真。 “好。。。”吴远中拉长了声音：“对，行了吧？” “大姐特意给你织的？” “那当然，我的生日礼物。” “大姐偏心，明个我也让大姐给我织一条。” “你又不过生日，凭啥？” “我过生日的时候大姐也没送。” “好了，从我这里拿一条吧，反正有两条，我也用不完。” “你想给我哪一条？”三姐问。 “随便你，想拿哪一条，拿哪一条。” 三姐把两条围巾都分别围在脖子上，来来回回比划了好久。 “还是张晓娟送的这条好看些。”三姐说。 “喜欢赶紧拿走，别耽误我睡觉了行不行？”吴远中想让三姐快点离开，怕他又说什么情呀爱呀的话取笑自己。 三姐想了想说：“还是大姐这一条给我吧，晓娟那一条虽然好看些，但这是送给心上人的，姐不好夺人所爱。” “三姐。”吴远中正色道：“你再取笑我，就不给你了。” “好好，停止，我去睡觉。”三姐说完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三姐又跑过来说：“好你个吴远中，你骗人，这是大姐给大姐夫织的，便宜你的。我说大姐怎么那么偏心，偏偏给你织围巾？” 吴远笑了笑：“有你围的不就行了吗，偏偏问这么多。” “幸亏我多嘴问了母亲一句，要不被你骗了，回头再去找大姐，多难堪。” “反正你不讲理大姐也知道的。”吴远中说。 姐弟俩又斗了几句嘴，各自睡觉了。 第二天。 吴远中穿好衣服，戴上了围巾。 想了想，又取下了围巾。 又想了想，再次戴上了围巾。拉开门，照例先去找张晓娟。 张晓娟又早早的等在了门口。 吴远中走到跟前，张晓娟看到吴远中戴上了围巾，心里美滋滋的。 “还喜欢吧？”张晓娟问。 不肖说，肯定是问围巾。 “喜欢！三姐也喜欢的不得了。”吴远中回答。 “嗯，喜欢就好。” 去学校的路上，吴远中对张晓娟表达了谢意和歉意。 “以后三姐的话你别信，生日我自己都忘了，她还告诉你。” “没事，还没送过你礼物，就是一开始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喜欢喜欢，也正好需要。” 吴远中说这话有两层意思：一是真喜欢；二是无论喜欢不喜欢，他都会说喜欢。 毕竟是别人送的东西，以他自己的性格，只允许自己说喜欢，无论是谁送的。 接到胖子，胖子羡慕的不得了：“俺这是没人疼没人爱，也没人送俺礼物。” “我的给你。”吴远中仗义的说。 张晓娟有些稍稍的不高兴，但也没表现出来。 “那我不能要，你们的定情信物。”胖子调笑着跑远了，他怕吴远中揍他。 张晓娟害羞的低下头。 吴远中紧张的搓了搓手，“嘿嘿”干笑两声，朝胖子远远的喊：“再胡说，脸给你打烂。” 胖子“嗷嗷”两声，跑远了。 看着胖子跑远了，张晓娟问吴远中：“刚才你真要把围巾给胖子吗？” 问的很突然，语气也不太寻常。 吴远中不知道应该说“是”，还是应该说“不是”。 只能：“这，这。”两声，说不出话来。 其实吴远中很在意张晓娟送的这条围巾，也感觉很珍贵。 但可能是性格使然吧，也可能是男孩和女孩的想法不同，所以他心里认为“是可以转送给胖子的”，认为这并不影响它的意义。 张晓娟没有吭声，只是稍稍加快了步伐。 吴远中有点尴尬，跟了上去，心想：“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上完早读回到家的时候，三姐刚刚起床。 看到吴远中戴着围巾，三姐问：“张晓娟没夸你戴着好看吗？” 吴远中瞪了三姐一眼，没吭声。 母亲不明所以，问三姐：“啥？” “没啥。”吴远中说。 “你儿子的同学送的围巾，你没看到吗？”三姐说。 “那不是你大姐给的吗？咋又变成他同学送的了？”母亲疑惑的问。 “大姐那个不是给我了吗，昨天还拿给你看。远中围着这一条是他同学送的，女同学。”三姐还特意强调“女同学”三个字。 “噢，我说咋看着不太一样。走，上堂屋吃饭，马上凉了。”母亲说。 吴远中去洗了洗手，刚到堂屋坐下，母亲又问：“哪个女同学？” “张晓娟。”三姐说。 父亲和二哥二嫂都不知道什么事。 二哥和二嫂齐声问：“啥女同学？” 三姐站起来走到吴远中身边，用手扯了扯吴远中的围巾，说：“这个，远中的心上人送的。” “吆，出息了？”二哥笑着说道。 吴远中真生气了，拉过三姐手里的围巾，端起碗就回到了自己房间。 还是气不过，一把拽下围巾，丢在床上，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戴了。” 第31章 铁三角产裂痕，早恋无疾而终 其实是吴远中的自尊心在作怪。 另外，他不知道自己对张晓娟是什么样的一种情感。 他长这么大，从开始对女孩有好感起，就只喜欢卫兰。 虽然从卫兰离开后，这么多年，都没有再见过卫兰。 在吴远中心里，过去很多事情都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和卫兰在一起的点滴美好，都记在了自己心里深处，好像所有在一起的时间，都很浪漫。 那怕自己现在已经完全想不出卫兰的样子了，但这种感觉没变。 他在自己心中，一直把卫兰当作最喜欢的人。 而和张晓娟，在一起也很开心，不见的时候也很想念。 但吴远中一直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情感来和她相处。 如果当作恋人，好像是对卫兰的背叛，这在自己心里上接受不了。 吴远中很矛盾，也很苦恼。而三姐老是拿这个开玩笑，这好比是用鞭子一次次抽打吴远中的脸，所以他才生气。 堂屋里，三姐看吴远中好像真生气了，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这俩人不是挺好吗？天天在一块，我看也挺腻歪的，咋就不让说？”三姐自言自语。 把吴远中惹生气，三姐觉得自己也很无辜。 “是不是远中不喜欢她？”二哥问。 “谁知道呢，就算不喜欢，也没必要生气呀。” “心里有其它人了。”还是母亲一语中的。 “没见过还有哪个女孩跟他在一起玩过呀？”三姐说。 “别想了，早晚都得知道。”母亲说完，让大家继续吃饭。 其实感情的是最是莫名其妙，也不受控制。 三姐哪里知道吴远中这么多心思呢？ 第二天上学，吴远中果然不再戴张晓娟送的围巾。 路上的时候，张晓娟问：“你围巾呢？” “噢，噢，不太冷，戴上有点热，就放家里了。” 傻子都知道，吴远中这是说瞎话。 张晓娟也没有再问，只是有点怅然若失。 吴远中，胖子，张晓娟还是同学眼中的“铁三角”，他们关系一直都很好，还是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回家，班里的同学都知道。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学校里渐渐传开了吴远中和张晓娟早恋的传闻。 还有同学取笑胖子：“你天天不识趣，跟着人家两口干啥。” 吴远中本来是不在意的，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 但是自从张晓娟送了围巾，吴远中跟三姐生气之后。吴远中对这个也敏感了起来，在学校里刻意与张晓娟保持距离。 这让张晓娟很难受，也很疑惑。想问，但女孩的自尊让他没有去问。只是暗自苦恼。 胖子也感觉出来他们三个之间，好像出现了裂缝，但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这天自习课的时候，张晓娟被老师叫去了自己办公室。去了好久才回来，眼晴红红的，应该是哭过。 吴远中偷偷的看了看张晓娟，有点暗暗担心。 一会，老师又来叫了胖子。胖子一会就回来了，告诉吴远中去老师办公室。 班里都在窃窃私语。 “肯定是问早恋的事。”吴远中心想。 来到老师办公室，老师开门见山。 “吴远中，你虽然学习不好，但平时还是有分寸的。你跟张晓娟谈恋爱的事，现在整个学校都知道，大家风言风语，这个影响很不好。” “我没和她谈恋爱。”吴远中反驳道。 “还不承认，张晓娟都承认过了，我也找吴振坤了解过了，现在可以确定你们是早恋。” 吴远中感觉有点无语，觉得自己莫名的被早恋。 其实这就是吴远中的问题，大家都在认为他们在谈恋爱，就连张晓娟，也认为他们是在谈恋爱，只有吴远中自己不觉得。 “最近张晓娟成绩很明显的有些下滑，跟这个关系很大，我刚才也找张晓娟了解过了。”老师说到这，看了看吴远中的反应。 “你们现在要以学习为主，等毕业了，如果还相互喜欢，你们还可以光明正大的谈嘛！” 吴远中低着头不吭声。 “放学后，你们好好谈谈，以后注意点，这对你，对张晓娟都是好事。就算你不想再继续读书，你也不希望耽误了张晓娟吧。”老师最后，语重心长的说。 吴远中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是一个敢做敢当，能负责的人，好好考虑考虑。回去上课吧。” 吴远中转身回到了教室。 胖子压低声音，问吴远中咋说的？ 吴远中没理他，自顾低着头翻书。但一本书翻完了，也没看进去一个字。 好不容易等来放学，吴远中没有等胖子和张晓娟，径自离开教室，一个人回去了。 胖子不知所措，只能跟着吴远中。 第二天，吴远中起的还更早些，走到张晓娟家门口，趁着淡淡的月光，远远的看见张晓娟已经站在了那里。 吴远中想了一下，先拐到了胖子家。胖子还没起来，吴远中在门口叫了在半天，胖子才磨磨蹭蹭的出来。 吴远中一把拉住他，让他去接张晓娟。 “你俩和好了？”胖子揉着眼问。 “咋这么多事？叫你去就去。” “那你呢？” “你别管我，接了她你们就去上学。” 吴远中找个看不到的地方躲了起来。 等了一会，看到胖子和张晓娟一块走了过来。 胖子左右看看，没看到吴远中。吴远中躲着也没吭声，看着他们走远了，才远远的跟在后面。 一直到放假，吴远中再没有跟张晓娟一起上过学。 张晓娟没有问。吴远中也没有问。 关键是胖子也没有问，胖子是不知道该问谁，该怎么问？ 吴远中和张晓娟都在自己面前回避谈起对方的话题，无从问起呀。 吴远中还是让胖子每天去接张晓娟。张晓娟肯定是知道的，但她还是没有问。 吴远中每天一个人走路走上学，再一个人回来。前两天还觉得天高地阔，一个人自由自在。 后来，就觉得一个人走路实在太过无聊，又开始想念以前他们三个人一起的时光。 “什么时候能回到从前呢？”吴远中心想：“那个时候多好。” 吴远中越想，越无精打采，精神不振。 第32章 意外碰到晓娟，带回一心烦恼 好在，停不了几天就要放寒假了。 时间已经到了腊月中旬。 年味就很明显了，家家都在办年货。 早上。 今天的气温到了零下七八度了，非常冷。 昨天脸盆里的水忘了倒，冰都结实了。 今天星期天，不用去上课。 吴远中因为这几天实在无聊，睡也睡不好，早早的就醒了。平躺着也不舒服，侧睡着也难受，索性就起来算了。 穿好衣服打开门，吴远中觉得寒气逼人，不禁打了一个激灵。 母亲超常每天第一个起床，正在做每天都要做的事情——打扫院子。 看到吴远中打激灵说：“里面多套件毛衣。”又问：“今天不上课起这么早？” “睡不着。” 吴远中来到堂屋，父亲正在堂屋翻黄历。 翻了半响，才翻到今天的。 父亲好像眼头也不好使了，把黄历拿起来对着窗，远远的才能看清上面的小字。 “看来父亲是真的老了。”吴远中寻思。 父亲仔细看了看，自言自语的说：“”今天适‘除尘’。” “那就扫屋子吧。”父亲看到吴远中进来了，对吴远中说。 父亲让吴远中去拿来一根竹竿，然后自己把扫帚帮在竹竿上，举着竹竿，把家里房梁上，角落里的蜘蛛网都清理掉。 “把床边的纸也重新糊糊吧，都烂了。”母亲扫完了地，到堂屋告诉父亲。 “嗯，你一会做饭，打点浆糊。”父亲对母亲说，又转头对吴远中说：“去问你三姐家里还有没有报纸。” 因为三姐经常去乡里开会，有时会带几张过期的报纸回来，给母亲剪鞋样。 除了这，全村可能只有张亮家有报纸，因为他家是村干部，每月有固定的报纸朝家送。 吴远中跑到西厢房，三姐应该是醒过了，在被窝里懒床。 “你拿回来的还有没有报纸？”吴远中问。 “好像没有了，你看一看我桌子上有没有。” 吴远中翻了翻三姐杂乱的桌子，没找到报纸。 “没有了。” 父亲已经在扫自己房间的蜘蛛网了，吴远中跑去告诉父亲：“没有了，我没找到。” “那你去乡里供销社买几张白纸。” “给我拿钱。” “去跟你妈要。” 吴远中答应着，去灶屋跟母亲要钱，母亲去东厢房拿了二毛钱，递给吴远中：“买五张，剩的钱还拿回来。” 吴远中接过钱，一路跑着去乡里了。 吴远中一路没停，一溜烟的跑到供销社，跑了一身汗。 两个腮帮冻的通红，快到地方了，才想到应该带条围巾出来的。 想到围巾，自然的又想到了张晓娟，心里还是隐隐的失落的。 吴远中来到供销社门口，停下喘了口气，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供销社人不多，正对着门口的吧台边，站着两个人。 吴远中一眼就看出，其中的女孩就是张晓娟。 “刚想到就碰见，还真是天灵灵，地灵灵。”吴远中心想。 站在她身边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不肖说，肯定是她爸。 他们都背对着门口，在认真挑选商品。看样子也是来办年货的。 吴远中有点心怯，冷不丁的在这碰见，很尴尬。 吴远中的心里瞬间转了千百个念头：是上去正常的打个招呼？还是装作没看见。 这蓦地见面，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了想，怎么都不合适，干脆，自己先走，不碰见不就没这些烦恼了吗！ 吴远中打定了主意，刚要转身出去。张晓娟的爸爸喊住了他：唉，这不是吴远中吗？ 又用胳膊肘捣了捣张晓娟说：“你同学。” 吴远中尴尬的笑了笑：“叔叔好。” 张晓娟转过身，对着吴远中，一句话都没有说，只盯着他看。 吴远中被盯的不自在，没话找话：“你们也买东西呀！” 张晓娟没接话，转身走了出去。张晓娟爸爸疑惑的问吴远中：“你们这是？” “没事叔叔，你先买东西，我出去看看。” 张晓娟爸爸笑了笑，点了点头。 吴远中掀开门帘走了出去，看到张晓娟站在供销社门左边，双手插在棉袄兜里，一动不动。 吴远中走到跟前，想打个招呼，又不知道说什么。 傻傻的站了半响，直到张晓娟爸爸买好了东西出来了，他们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聊完了？”张晓娟爸爸问。 “嗯嗯。”吴远中只得点了点头。 “那我们先走了。” “叔叔再见。” 张晓娟还是没有说话，也没有跟吴远中打招呼，转身就走了。 张晓娟爸爸朝吴远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跟了上去。 吴远中看他们走远了，才又转身走进供销社里面，买好白纸，返回家来。 一路上心里无比郁闷，回家之后还没缓过来。 他自认为被伤了自尊，这一切都是源于张晓娟送的围巾，所以最开始在气头上的时候，是有点迁怒张晓娟的。 又加上老师找他谈话，他感觉受到了侮辱。 所以张晓娟没和他主动说话，他也不去找张晓娟说话。 但是，他心里也非常不想，和张晓娟形同陌路。 他自己也不明白：“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就再不说话，老死不向往来了。” 有很多次，他是想主动找张晓娟说话的，但每每话到嘴边的时候，无从开口。 说到底，还是自尊心在作祟。 吴远中心不在焉的回到家，回来的路上走的很慢。 到家的时候，他们早就吃完饭了，母亲也早已打好了浆糊，就等吴远中买纸回来。 “锅里给你留的有饭。”母亲说。 “咋这么慢？”父亲问。 “嗯，买东西的人多，排队了。”吴远中当然不会说碰到张晓娟的事，只随口敷衍。 “快去吃饭吧，看看凉不凉，要凉再热热。” “嗯嗯。”吴远中答应着，去了灶屋。 他也没心思吃饭，胡乱吃了几口就回自己房间了。 母亲有些奇怪：“这去赶趟集，回来咋了？” “谁知道？”父亲说。 吴远中在房间独自烦恼。一整天都无精打采，心烦意乱。 下午的时候，实在忍不住了，跑去找了胖子。 第33章 明明两情相悦，偏偏互相不言 吴远中来到胖子家，胖子不在，问他爸，竟然去张晓娟家了。 “有什么事？竟然不告诉自己。”吴远中心里寻思。 但吴远中又不好意思去张晓娟家找胖子。 他跟胖子爸打声招呼，就从胖子家出来了。 磨磨蹭蹭的，在去往张晓娟家的路口来回转悠。 风很大。 又冷。 路口又是个风口。 吴远中冻的耳朵，腮帮通红。鼻子湿湿，忍不住想吸一吸。 一直等，一直等，等了好久，也不见人。 吴远中越等越心急火撩，自己还无计可施。如飞龙在田，虎落平阳。 吴远中寻思着，再数一百个数，再等不到，就回去。 一真数了八百，还是没人，算了，不数了，回去。 没想到快到自己家的时候，迎面碰到了胖子。 “你去哪了？”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原来，胖子也早就来吴远中家等他了，家里人都不知道吴远中去哪了，让胖子等一会。 胖子也是等的不耐烦，才决定回家的，没想到，出门就碰上了。 “啥事？”两人又是异口同声。 “你先说。”还是异口同声。 两人“哈哈”大笑，笑了半天，吴远中心的烦恼好像在这一刻一扫而空。 但是，笑声停止之后，烦恼还在呀，并没有随着笑声飞去。 “走，去我家。”吴远中说。 两人一同回到家，来到吴远中房间。 因为三姐在家，吴远中关上门，现在就怕三姐捣乱。 “你找我啥事？”吴远中先开口问，其实他更关心胖子去张晓娟家干什么，只是不好意思直接问。 “我来问问你跟张晓娟最近怎么样。”胖子说。 “没咋样呀，没说过话。” “那你说说，你找我干啥？”胖子问。 话到嘴边，吴远中又不好意思说了，踌躇了半响，终于说：“我想问问你张晓娟最近的情况，她有没有问过我？” “忍不住了吧？”胖子取笑道。 “爱说不说，不说请走。”吴远中其实心里急的很，嘴上却说的毫不在乎。 “没问过。”胖子说。 吴远中盯着胖子看，想从他的眼睛和表情里，看出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开玩笑。 看了半响，好像不像开玩笑，吴远中有点失落丧气。 “不过。。。。。。”胖子拉长了声音。 吴远中来了精神：“不过什么？” “不过刚刚张晓娟去找我了。”胖子说。 “我知道，听你爸说了，她找你干啥？”吴远中问。 “问你的事呀！” “问我什么事？”吴远中明知故问。 “问你老师那天找你说的啥；问你咋跟老师保证的；问你为啥不戴围巾了；问你怎么突然就对她冷淡了。问了好多，怎么了？” 胖子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说完长长的喘了口气。 “你咋回答的？” “我咋知道？她问的这些我也不知道呀，我能咋回答？”胖子提高了声音说。 “你！”吴远中气的想捶胖子一拳。 “你啥不知道？老师为啥找我你不知道吗?我咋保证的你没看出来？”吴远气急反问。 “我猜是猜出来了，老师找你肯定是早恋的事，对不对？”胖子问。 “好事也不找咱呀。”吴远中答。 “但是，你没告诉我呀。”胖子说：“从那天之后，你和张晓娟就跟隔世仇人一样，互相都不提对方的名子。把我夹在中间，你不跟我说，张晓娟也不跟我说，你俩的事都不跟我说，我上哪知道去？” “对了，我还想问你呢，你为啥突然就不戴张晓娟送你的围巾了？为啥你俩突然就不说话了？还有，为啥早上就不跟我们一块了？为啥让我去接张晓娟？快快，一个一个给我回答，这一段时间快憋死我了。” 吴远中最近比较压抑，看来胖子比自己还要压抑，心里藏这么多‘为什么’不能获释，对他来说不是要老命吗？ 吴远中想了想，这么多问题，其实有些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也无从答起。 可能心里是隐约知道的，但是没法说出来呀！ 这些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只能苦笑着遥了遥头。 “然后呢？”吴远中问。 “没有然后了，我想着这么多问题我也不知道呀，就想来找你，问问你答案。”胖子说：“噢，对了，她爸还问我，你们不是关系非常好的伙伴吗，怎么今天见了面都不说话，他问过张晓娟了，张晓娟不肯说。” “你俩啥时候见的？”胖子又问。 “今天早上。” “早上？早上怎么会见面？又不上学，还见了她爸？”胖子说到这，突然露出惊讶的表情：“你不会上她家找她，被她轰出来了吧？” “滚，就你会想。”吴远中说：“我去供销社买东西，碰到他们了，本来想说说话的，张晓娟没理我。” “你看，冤家路窄吧，越是不想见，越是见。是不是本来就想见？” “滚，跟你说正经事，就会跟我胡说。” “那你说，让我咋弄吧。要不你俩自己谈一谈吧，这段时间你们不合，我都憋屈坏了。” “我也没想到事情是这样，这也不是我的本意。”吴远中说。 “不过，这段时间老师可没少表扬你。”胖子头上一句，脚上一句。 “表扬啥？” “说你孺子可教，听话。”胖子说的有模有样，连成语都没说错，像是真的。 “可不是听话吗？才谈过话，就跟张晓娟不说话了。”吴远中心时暗想。 不过他不信胖子说的，又问：“我咋不知道，老师就跟你自己表扬我?” “哎，这你不服气，就是跟我表扬的你。”胖子顿了顿，又说：“让我向你学习，听老师的话。” 吴远中一下笑了：“原来我是你的榜样。” “你还是去找一下张晓娟，解释解释，解释好了，我们还一块走，还一块玩。”胖子近乎哀求的语气。 吴远中沉思不语。 “我都跟她说了，是你让我天天早上接他上学、晚上和她一起回来的。你自己都是一个人走。” “说这干啥，你这让我脸往哪放？” “我不说她也知道的，张晓娟比你聪明。” 第34章 远中放弃自尊，终于冰释前嫌 从那天跟胖子聊过，吴远中就有意无意的，想去跟张晓娟说话，但一直都找不到好的机会。 平时在学校里，没有单独在一起的空间； 上学放学路上，又不好意思突然跟他们一起走； 回到家就更没机会了。 所以吴远中只能在学校里面，与张晓娟偶尔有交集的时候，主动说上一两句话。 但张晓娟总是爱理不理的。 这天，吴远中故意不交语文作业，小组长找他，他说还没写完，一会自己交给课代表。 一直到放学，张晓娟来催他，他腆着脸笑着说：“马上，马上，还有一题就写完了。” 他是想再拖会时间，等大家都走差不多了，自己就有机会和张晓娟一起回家了。 正在这时，不开眼的胖子来催张晓娟回家。 他惊奇的看见吴远中在埋头奋笔补写作业，就凑上前来：“平时不都是拿一本抄吗？今天咋自己写？” 吴远中偷偷瞥了一眼张晓娟，张晓娟没有看他，但很明显，她想笑，但故意绷着脸没有笑。 “滚。”吴远中朝胖子眨眨眼，使个眼色，是想让他先走。 谁知这木头疙瘩理解错了，朝吴远中使劲点了点头，做了一个“明白”的姿势。然后，一把背过张晓娟的书包，对张晓娟说：“让他自己搁这写，咱先走吧。” 他认为吴远中是想让他们先走。 “这死胖子，平时机灵的要命，该他机灵的时候装傻，肯定是存心的。”吴远中在心里抱怨。 张晓娟拿起厚厚的一叠语文作业，告诉吴远中：“我先去交给老师了，你写完自己给老师送去，如果老师不在，放在他桌子上，跟我手里的这么多放一块。” 吴远中没吭声，张晓娟说完就走了出去。 “唉”吴远中欲言又止。 “咋了？”张晓娟已经走到门口，停下转过头来问。 “噢，噢。没事，没事。”吴远中慌乱的掩饰，他主要是没想好该咋说。 眼看着张晓娟和胖子一起出去了，吴远中懊恼的捶了捶桌子，还把手捶疼了。 终于，这学期最后一天上课了，明天就要开始期末考试了。 中午放学的时候，老师告诉所有班干部，下午放学后都要留下，帮助老师布置考场，可能要晚一点才能回去，让先跟家里说一声，免得家里人担心。 下午放学，胖子因为不用等张晓娟，约吴远中一起走。 “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吴远中说。 胖子有点疑惑，想问，最终还是没有问，叹了口气走了。 吴远中走出校门，在朝回家的路上徘徊，他在等张晓娟。 冬天的天很短，天黑的很快。一会，天就暗了下来，不一会，就看不见人影了。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吴远中跑去学校看了看。远远的，看见教室里亮着光。 “怎么还没弄好？”吴远中心里寻思。 正想着，看见教室里的灯熄了，吴远中赶紧跑了出来，在离学校稍远一点的地方等着。 不一会，他看见张晓娟跟几个同学一块从学校大门出来，互道了再见，朝自己走来。 张晓娟离自己越近，吴远中心里越忐忑不安。 他在想：“万一张晓娟再不理自己，咋办？” 终于，张晓娟来到自己跟前，吴远中蓦然从黑暗中出来。 张晓娟本来正低头走路，被突然出来的人影吓的一惊。 一看是吴远中，没好气的说：“你干啥，在这鬼鬼祟祟吓人？” 吴远中赶紧抱歉的说：“不是有意想要吓你的，我就站在这等你，看你过来了就跟你打招呼，不是想吓你的。” 张晓娟看着吴远中语无伦次的样子，虽然心里想笑，但还是绷着脸。 “等我干啥？不是不喜欢跟我走一起吗？都是让胖子等我。” “哎呀，不是的。。。。。。”吴远中更不知从何说起了。 张晓娟率先朝前走，吴远中赶紧跟上。 走了半响，张晓娟问：“你为啥突然就不戴我送你的围巾了？” 这个事还真不好解释，吴远中想了想，试探着说：“不是三姐老取笑我吗，我就想着干脆不戴了，省得他们借题发挥，取笑我们。” 张晓娟听了，好像不太满意。 “那你为啥又突然不跟我一起上学了？” “不是怕别人说闲话吗，那天老师不是还找我们谈话吗？” “那你们走你们的，还让胖子来找我干啥？” “不是天黑怕你害怕吗？让胖子陪着你。” 张晓娟突然停下，转过身来，吴远中紧跟在后面，一下没反应过来，差一点撞在张晓娟身上。 张晓娟的眼泪在眼框里打转，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吴远中手足无措，特别的心疼，想去安慰她，但又不敢，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的静静站着，良久，张晓娟停止了微耸的双肩，平静了下来。 “你可知道你这么多天不理我，我都急坏了。”张晓娟说。 “没有不理你，不是一直在关心你吗？” “我都问过胖子了，你从来就没问过我。” “我每天都想问，但又不好意思问。”果然女人的眼泪是男人软肋，也是女人最好的武器。 吴远中再也硬不下心肠，终于放下了自己那该死的自尊。 “我不是天天主动和你说话吗？是你不理我。” 张晓娟听到这，终于破涕为笑：“我就想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谁让你莫名其妙的就不理我了。” 化开了误解，两个人更显亲密了，肩并着肩一起朝家走去。 “哎，老师找你的时候你咋说的？”是张晓娟的声音。 “我没承认，不过老师说，你承认了在和我谈恋爱。” “那老师咋说的？” “老师说我眼光好，不过让我别耽误你学习，等毕业了再谈。” 化开了矛盾，吴远中心里的烦恼一扫而光，心情也高兴起来，说话也开心俏皮了。 张晓娟还是有点害羞，轻轻捶了捶吴远中的肩膀。 俩人嘻嘻哈哈，边走边说，寒风中渐去渐远的传来他们说话的声音，慢慢听不见了。 第35章 全家齐备年货，三姐消除隔阂 终于考完了试，开完了散学典礼，下面就正式放寒假了。 放完了寒假，就离过年越来越近了，家家户户都忙着备年货。 吴远中和胖子、张晓娟在一起玩耍时间也很少，从放了假好像就没见过面。 腊月二十三祭完灶，母亲就把面活上。 满满一大盆，用被子包起来，放到堂屋炉子边，因为温度高的地方好发酵。 腊月二十四开始蒸馍蒸包子了。 母亲把二哥的几个孩子赶到堂屋里，不让他们来灶屋。这是怕他们在灶屋乱说话，得罪了灶爷。 总之，一种美好的愿望吧。三姐平时对这个最是反感，但是这几天，也不敢在父亲和母亲面前乱说话。 活面，剁馅，做，蒸这些活都是母亲主导，二嫂和三姐打下手。 父亲和二哥，吴远中准备柴禾，烧锅。 吴远中最喜欢干的，就是烧锅的活，蒸年馍都是烧木柴，父亲引好火，把木柴架上就行，不用怎么费事。 座在灶膛前，还暖和，还能顺便烧几个红薯吃。 一家人从早上一直忙到晚上，总共蒸了一锅好面馍，两锅杂面馍，两锅包子。 蒸好的馍和包子，父亲或二哥拿到堂屋里，在地上铺上干净的纸，挨个翻过来放在上面晾凉。 好面馍是用来招待客人的，杂面馍留给自己吃的。 母亲和二嫂三姐累得腰酸背痛，但还是开心的。 反而吴远中他们，没觉得怎么累。 晚上快结束的时候，父亲说：“明天过油，把远红叫来帮忙吧。” “不知道她自己家的做好没有。”母亲说。 “她家人口少，东西少，明天让远中去看看，有时间就让她来，没时间就算了。” 母亲答应着，一家人就着刚蒸的包子吃了几口，收拾好就睡了。 腊月二十五开始过油，炸丸子，炸馓子，炸麻叶。 一大早，吴远中被父亲叫起来去大姐家。 吴远中一路小跑，跑到大姐家，大姐家也在炸东西，看到吴远中来了，就知道肯定是家里要帮忙。 “我就说上午忙完，下午回去看看呢。”大姐说。 “嗯，好，那我回去了。” “要不你在这吃饭，等会咱俩一块走？” “家里还等着干活呢。”吴远中回答着，转身回去了。 吴远中回到家，家里已经忙活开了，二哥的几个孩子照例被母亲赶到堂屋里。 吴远中告诉母亲：“大姐下午来。” 今天过油，琐碎事很多，因为要做的东西多。 锅也不让吴远中烧了，二哥烧。炸东西需要掌握火候，这点吴远中不行。 快到中午的时候，大姐就来了，吴远中正在院子里劈柴，看到大姐，问：“你不是说下午才来吗？” “俺家都做好了，我就来了。”大姐边回答，边朝灶屋走。 大姐这一来，母亲轻松多了，因为好多活二嫂和二姐都不会干，只能打下手。 而大姐熟门熟路，什么都可以，上来就顶上了母亲的位置。 “你去歇会吧，有她俩给我帮忙就行了。”大姐对母亲说。 “哎哟，真有点累了，我上堂屋坐一会。”母亲直了直腰，出去了。 “啥时候能炸完？”吴远中从院子进来问。 “去，不干活别乱说话。上堂屋跟几个小孩玩去。”大姐呵斥吴远中。 吴远中缩了一下头，耸了一下肩退了出来：“自己忘了，过年炸东西的时候小孩子不能乱说话，特别‘完了’这种字眼，更不能说，寓意不好。” 终于，傍黑的时候所有东西都炸好了，大姐趁还能看见人影，就先回去了，母亲她们又收拾了半天，才收拾好。 堂屋里充满着各种食材的气味，蒸的炸的算是都备齐了，有这些，能吃到下十五。 母亲看着堂屋里满满堂堂的年货，这一刻心满意足，再累也值得。 这两天都很忙，白天又吸了很多油气，晚上都不想吃饭。母亲就烧了稀饭，大家喝点，各自睡觉了。 腊月二十六，阴。 早上起来北风就呼呼的刮，今天很冷。 “看来过年还要下雪呀。”父亲感叹。 父亲去房间叫上吴远中，让他跟自己一块去趟供销社。 “用不用叫远华也去？”母亲问。 “不用了，俺俩就够了，也买不了什么东西。让远华照顾小孩吧。” 吴远中和父亲一路无话。 在吴远中记忆中，他和父亲一起出来的时候很少。从自己长大后，就几乎没有。 吴远中有点不太习惯，从小，心里就只畏惧父亲一个人。 父亲在前走，吴远中老实跟在后面。 父亲是去买红纸和墨水，今天该写门神对子了。 再买点蜡烛、瓜子啥的，反正都是过年用的东西。 回来的时候，吴远中拎着盛东西的布兜在前面走，父亲跟在后面。 到家后，母亲也做好了饭，大家也都起来了。 父亲从布兜里掏出来四个头花。 “我咋没注意，父亲啥时候买的？”吴远中心里奇怪。 父亲把头花递给母亲：“给几个小孩一个买一个头花。” 母亲一看有四个，就明白了：三姐也有。 二哥家三个女孩，每人一个。三姐一个，刚好四个。 母亲把头花分给他们，给三姐的时候，三姐愣了一下，然后跑到父亲身边说：“谢谢爸，你还是我亲爸。” 自己相亲的事之后，三姐跟父亲就有点不对付，虽然平时看不出来，但是吴远中知道：“三姐还是对父亲有点意见的，认为父亲不疼自己。” 其实哪有父母不疼自己孩子的？ 而父亲呢，认为三姐不听话，不顾老人的感受。 所以从那之后，三姐和父亲就有点隔阂，但是两个人都是死要面子的人，都不肯先服软。 三姐心里呢，也有点心结。 现在父亲给自己买了头花，三姐知道，其实父亲早就原谅了自己，在父亲心里，自己还是他的宝贝闺女。 这不就打开了心结，消除了隔阂了吗。 三姐像个小孩子一样，跑去找二哥的几个孩子，互相比谁的头花好看。 高兴之情溢于言表，一家人欢天喜地，其乐融融。 第36章 写春联请五爷，送头花表心意 吃完了早饭，父亲叫上吴远中：“把方桌跟我抬出来。” 吴远中和父亲把方桌抬到了院子里，擦开净，拿出红纸和墨水。 父亲又从布兜里拿出一包卷烟，就去请五爷了。 五爷是解放前私塾的老师，是村里老一辈里最有学问的先生，毛笔字写的好。 每逢过年的时候，大家都会请五爷帮忙写春联。 昨天晚上，父亲已经去请过五爷了，说好了今天上午来给我家写。 一会，父亲一个人回来了。 “咋？”母亲问。 “五婶说去其它家了，一会给别人写完就来，让咱不用去请了。” “烟给没？”母亲又问。 “给了，给五婶了。” 母亲就去烧好水，把早上吴远中和父亲在供销社买的瓜子倒出来一些。 半晌午的时候，太阳也隐隐约约的露出了笑脸，风是停了，还是冷。 五爷终于来了，他先数了数有多少扇门，然后把红纸裁成需要的大小。 “堂屋门一对，院子门一对。东屋一对，加一个单扇门。西屋一对，灶屋一个单扇门。对吧？”五爷问父亲。 “对对。” 先写堂屋的，“上联‘春风杨柳晚秋条’，下联‘六亿神州尽舜尧’”五爷边念边写。 然后大门的，给你写“辞旧岁张灯结彩千家喜庆，迎新春锣鼓喧天万象更新，横批‘形势大好’”。 “管，都管，好，话好字也好。”父亲在一旁夸赞。 一直写到中午吃饭，才都写好。红纸裁掉的边角料，也都让五爷写上了“福”字。 父亲让母亲把写好的春联卷好放起来，又给五爷抓了一把瓜子，把五爷送走了。 这几天天空都是阴阴晴晴。 终于，除夕了，天上又飘起了雪花。 一大早，父亲就喊起了吴远中和二哥，再去供销社看看，家里还缺点啥。 三姐今天起来的早，非要跟着一块去。 他们来到供销社，又买了鞭炮和香。 然后又买了两张年画，一张‘穆桂英挂帅’，一张‘鲤鱼跳龙门’。堂屋贴一张，二哥房间贴一张。 回到家，饭已经做好了，母亲和二嫂在剁饺馅。 “先吃饭吧，吃了饭再干。”母亲说。 父亲让母亲一会再打点浆糊，吃了饭好贴春联。 “打好过了。”母亲说。 吃了早饭，父亲和二哥，吴远中一起贴春联，母亲和二嫂，三姐开始擀面皮，包饺子。 雪中午停了一会，下午又下了起来。到晚饭的时候，地上已经白茫茫一片了。 年夜饭就比较丰盛了，菜也比平时多。 从傍黑的时候，鞭炮声就响了起来，此起彼伏。 今天大人都不管，村里的孩子们成群结队，满村跑着捡鞭炮。 吴远中吃完了晚饭也出去了，去找胖子和张晓娟。 好几天没见，倍感想念。 胖子得知他们和好的消息时，真的是比吴远中和张晓娟他们自己还要高兴。 这几天就一直想找他们玩，但胖子父母不让。 说大过年的，家家都很忙，等年三十都忙完了再找着玩。 所以刚吃完年夜饭，胖子就去找了张晓娟，约她一起去找吴远中玩。 张晓娟还没吃完饭，把胖子等的心急火燎的。 胖子和吴远中一见面，免不了的相互打闹半天，说着这几天不见时的趣事。 每每这时，张晓娟都是微笑着看着吴远中，也不插话。 今天还是一样，吴远中和胖子说了半天，终于说完了。 他们在村里走街串巷，跟着一群小小的小孩子。 听到哪里有鞭炮声，就去哪里。等着人家的鞭炮放完，捡拾地上没有爆炸的鞭炮。 捡够了一定的数量，把所有拾到的鞭炮都剥开。把里面的火药聚在一起，有时堆成一堆，有时做成弯弯的长蛇状，然后擦着一根火柴，点燃。 瞬间五彩斑斓，无数的光点如花儿绽放，又转瞬即逝。 小孩子们发出惊呼，兴高采烈。一晚上走呀，跑呀，很累，但能看到这美丽的瞬间，感觉都是值得的。 鞭炮声渐渐少了之后，吴远中提议去堤坝上玩。 这会雪越下越大，越下越密。他们的头上，衣服上都已经积了雪。 堤坝上人没有人，很空旷，但是风很大。 吴远中建议他们三个比赛谁跑的快。 张晓娟随声附和，胖子也不含糊。 预备，开始，他们三个一起跑，胖子看起来灵巧，一开始冲在前面。 但是持久不行，一会就气喘吁吁，跑不动了。 吴远中和张晓娟很快就超过了他。 他们没有停下，吴远中拉张晓娟继续朝前跑。 终于，把胖子远远的甩在了后面，直到看不见他的人影了。 吴远中停了下来，张晓娟也累的大口的喘着气。 稍稍平复了一下，吴远中对着张晓娟，从棉袄内兜里，掏出一个纸包，递给张晓娟。 “是啥？”张晓娟问。 “打开看看。”吴远中说。 张晓娟接过来，慢慢打开，是一个头花。天黑，看不真切。 张晓娟没有吭声，只是看着吴远中。 “送给你的。新年礼物。” 张晓娟心里扑腾扑腾乱跳，也不知道是刚才累的，还是因为紧张。 “为啥送我礼物？” “不为啥，没送过你礼物。”吴远中也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喜欢吗？” “嗯。”张晓娟声音小的自己都不见。 “今天早上刚买的，三姐帮我挑的。如果不喜欢我把三姐的也拿来，你挑。” 这吴远中真是不了解女孩的心思：你送的她怎么会不喜欢呢？再说，有啥可看的呀？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清。 正说着，胖子追了过来，吴远中赶紧让张晓娟把头花装兜里。 张晓娟看吴远中紧张的样子，轻声笑了笑，把头花装了起来。 两个人装作若无其事的站在那里，胖子气喘吁吁的跑到跟前：“不跑了，我实在跑不动，累死了。” 吴远中和张晓娟对望着笑了笑，吴远中说：“好，不跑就不跑，回去吧。” “我才到，你不是捉弄人吗，早知道我在那边等你们。” 吴远中和张晓娟笑着先走了，张晓娟回头说：“要不你歇会再走。” 胖子赶紧跟了上来。 吴远中回头的一刹那，远远的，看到空旷的田野里，有一片暗影。 募的，吴远中想起来：“那不是卫兰家吗？”没想到已经跑这么远了。 吴远中突然想：“卫兰不知道现在在干什么？” 第37章 三姐代买头花，远中梦回初恋 除夕早上去供销社的时候，吴远中偷偷跟三姐商量，让三姐以自己的名义再买个头花。 “干啥，爸上次给我买过了。”三姐说。 “就算是你帮我个忙，你就跟爸说，你还想再要一个，爸肯定会给你买的。” “噢，送人是不是？” “这你就别管了，你就帮我买个就行。” “送给谁？你不说我可不能帮你，万一你乱送人呢。”三姐不依不饶。 “送给张晓娟，好了吧。”吴远中无奈的说。 “你俩不是不说话了吗？”三姐还想再问。 “哎呀，你帮不帮吧，不帮算了，不让你买了。”吴远中有点生气。 “好，好，帮，送给张晓娟我肯定要帮。” “挑个好看点的的。” “放心吧。” 三姐于是缠着父亲，再给她买一个头花，这才有了吴远中送给张晓娟的那个。 其实吴远中也是考虑再三，才终于下定决心的。 一来是礼尚往来，张晓娟送给了自己围巾，自己回赠一件礼物，符合自己的行事准则。 二来是表达歉意吧，吴远中慢慢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伤了张晓娟的心，送个头花算上道歉了。 其实吴远中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心里的情感再从虚无的卫兰身上向张晓娟身上转移。 吴远中、胖子、张晓娟一直玩到半夜。 一路上，张晓娟都不离吴远中左右。 张晓娟收到头花，自是喜欢的不得了，满心的浓情蜜意。 又加上新年伊始，幸福感溢于言表，连胖子都看出来了，偷偷问吴远中：“张晓娟咋了？咋一直乐？” 吴远中暗笑不语，少倾：“你管这么多干啥，人家高兴。” “哟，都替她说上话了，最近发展不一般呀。” “滚去。” 胖子跑着，吴远中追着，张晓娟笑着，一路打，一路闹，他们各自回了家。 躺在床上的吴远中，却怎么都睡不着。 他还在想刚才朦胧的看到卫兰家，好几年没见，卫兰再也没有来信，自己也不知道他的消息。 想来一定是过的很好的，但时至今日，吴远中都还在懊悔自己弄丢了卫兰的来信。 自己想来想去，却怎么都想不起卫兰的样子，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吴远中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你别说，卫兰的样子竟渐渐清晰起来。 她在朝自己走来，越走越近，越走越近。走到自己跟前，竟变成张晓娟，在朝自己微笑，吴远中安心的闭上了双眼，睡着了。 也没睡多久，早上的鞭炮声又开始了。 吴远中醒了过来，有点头懵：“刚才自己明明看到了卫兰，难道是做梦？自己竟然睡着了？” 这种感觉最是难受，吴远中虽然还是感觉很困，但实在不想睡了，睡懵的感觉真不好受。 他索性起来，先到院子里，用凉水洗把脸，然后拿起扫帚扫起地来。 昨天下了一夜的雪。虽然后半夜雪下的不大，但地上还是积了厚厚的一层。 吴远中心中有事，感觉身上有用不完的劲，发泄，再发泄，吴远中越扫越快，扫帚舞的呼呼作响。 母亲起来了，拉开堂屋门：“哎哟，大半夜不睡觉这是干啥，要扫就好好的扫，看看雪都扫哪去了？” 吴远中终于停了下来，一看，地上一片狼藉。门上，窗户上都是被自己甩上去的雪块，一块一块的。 “我睡不着，锻炼锻炼。”吴远中不好意思的笑笑。 “正好，把地上的雪扫干净，门上窗户上的的也都扫掉，好好扫。”母亲说。 “好勒，你请好吧。” 吴远中开始东一下，西一下的扫。 “从北往南扫，都扫在院子南边墙跟下。”母亲交待。 吴远中点了点头，重新调整了位置，认真干了起来。 每年的大年初一，父亲都不让睡懒觉的，全家都要早早的起床。 今天，父亲起床一看，吴远中在扫地，真有点不同寻常。 “你昨晚啥时候回来的？没睡觉吗？”父亲问。 “睡了，起的早。”吴远中简单的回答完，继续干活。 堂屋里的大方桌上，昨天睡觉前母亲就摆好了供品。 吴远中把院子里的雪扫完了，母亲让他去院子外，把地上扫出一条干净的路，供来往的人走。 过年村里不安排出工，大家都自发的把自家门前，到主路上的雪扫干净。 吴远中扫完了地，回到家，大家都已经起来了。 二哥的几个孩子，拿着母亲昨天晚上，塞到他们枕头下的压腰钱，吵吵嚷嚷着给母亲和父亲磕头拜年。 三姐跑到自己屋里，摸摸了枕头下面，脸上露出了笑容，出来就跟吴远中炫耀。 “我肯定也有。”吴远中赶快到自己房间，枕头下面一摸，果然摸到了，一毛钱。 他拿着钱跑到堂屋：“母亲大人，请上坐，受我一拜。” “去，没个正经。”母亲又跟三姐说：“远芝跟我烧锅去。” 三姐烧锅，母亲煮了一锅饺子。 煮好了饺子，母亲来到堂屋，点两支红蜡烛，然后把香点着。朝外喊：“可以放炮了。” 二哥早已在院外准备好鞭炮，拿着一根点着的香火，等着母亲一声令下。 “辟里啪啦。。。。。。咚。。。咚。。。咚。。。”就响开了。 上完香，敬了神，放好鞭炮，就可以开吃了。 真的香，吴远中吃了满满两大碗。 吃完了饺子，天还没有亮，一家人都坐在堂屋里边嗑瓜子，边说话聊天。 等天完全亮了之后，大家开始走门串巷的给村里的长辈拜年。 吴远中和二哥一起，父亲找同辈的一起。 挨家挨户，基本每家都有长辈。反正二哥分的清，吴远中倒不操心，跟着二哥跑就行。 每到一家，他们给长辈们鞠躬，说拜年的话。有些近亲的，还会给长辈磕头。反正二哥怎么做，吴远中就怎么做。 而长辈们则说些祝福的话，询问一下吴远中的学习情况。 每到这时，吴远中都是低着头，“嗯嗯”两声，敷衍而过。所以初一拜年是吴远中不喜欢的事。 他们还会拿出瓜子花生招待，给二哥让烟，不过二哥不吸烟。 吴姓同宗的人多，吴远中和二哥跑到半晌午才都跑了一遍。 中午还是饺子，吴远中早上吃的多，到中午了还不是很饿，吃了一点就吃不下了。 下午，就没什么事了，小伙伴们相互约着一起玩耍。 第38章 远中旧地重游，年味渐行渐远 吴远中在早上拜年的时候碰到了胖子，他就已经和胖子约好了下午一块出去玩。 吃完饭不一会，吴远中就出门去找胖子和张晓娟。 出门前，特意找出张晓娟送的围巾，戴在脖子上。 吴远中先找到胖子，他和胖子一块来到张晓娟家，让胖子去叫张晓娟，自己在门口等。 张晓娟和胖子从家里出来，头上戴着吴远中刚送的头花。很明显，是精心打扮了。 看到吴远中在门口，戴着自己送的围巾，张晓娟心里美滋滋的。她羞涩的低下了头，轻声的打了招呼。 吴远中暗里赞叹：“真漂亮，三姐眼光好，这头花很配张晓娟。” 他们一起玩耍，左逛又逛。就算什么都不干，都感觉很快乐，很惬意。 也许是心之向往,行之所向，不自觉中，他们又来到堤坝上。 离村庄越来越远，终于，他们逛到了卫兰以前的家附近。 “哎，那不是卫兰以前的家吗？走，咱去瞧瞧去。”胖子说。 吴远中偷偷看了一眼张晓娟，没看她露出不悦的表情，就点头表示同意。 其实张晓娟对卫兰印象并不深，毕竟以前不在一个班级，甚至都不在一个年级。 再说，张晓娟那时和吴远中关系也没这么好，交集也少。 她或许知道吴远中和卫兰关系好，但那时他们还都很小，还不知道什么叫恋爱。无论男孩女孩，在一起玩都是因为友谊。 张晓娟跟本就不了解：卫兰这个名字，在吴远中心中是深入骨髓，刻骨铭心的。 他们来到院外，自从卫兰家从这搬走之后，这个小院就荒废下来。 院子里，房子上，到处都是积雪，院门也已破烂不堪。看起来一片荒凉与萧杀。 此时，走到此处的吴远中，又勾起了心中的往事。 不远处堤坝上的大树依旧耸立在那，还比以前更粗壮些。 然而却物事人非，树还在，人已没。 吴远中想起第一次和卫兰见面时的狼狈；想起自己和卫兰在树下玩耍时的快乐；想起送别时自己在树下不争气流下的眼泪。 想到此处，恍恍惚惚间，眼框竟湿了。 “你怎么了？”张晓娟轻声问。 “噢，没事，风吹到眼晴了。”多么蹩脚的借口呀。 张晓娟虽然不明白吴远中倒底是为什么，但她知道：根本就不是风吹的，因为现在没有一丝风。 胖子想进院子里面看看，吴远中拉住了他：“算了，走吧，这这也没啥好玩的。” 张晓娟看到吴远中有点低落，就提议：“今天我们还比赛跑步吧？这回看谁先跑到村口。” “好，我同意。” “哎呀，不跑了吧，我跑不动。”胖子上次累惨了，有点打退堂鼓。 “走吧，这次让你先跑。”张晓娟安慰他。 “好吧好吧。”胖子勉为其难的回答：“不过待让我先跑，你们数到三十再跑。” “好好，赶紧吧。”吴远中催促他。 于是胖子先热热身，活动下筋骨，摆个姿势，然后大喝一声，“我开始了”，一溜烟朝前跑去。 吴远中故意停了一会，然后大喊：“三十。”然后窜了出去，一下就超过胖子了。 张晓娟在后面哈哈大笑。 胖子停了下来，说吴远中耍赖。 “你不是说数到三十吗，我就数三十了呀，咋还说我耍赖？” “我说让你们数到三十。” “是呀，我数到三十了呀！”吴远中故意逗他。 “你从哪数到三十的？” “从三十呀，你只说数到三十，又没说人哪数。那我就从三十数呀。” 张晓娟已经笑的不行了，弯着腰唔着肚子。 “好好，怨我没说清，从一数到三十，中间不能拉下，要数全。这回行了吧。” “好好，开始吧。”吴远中装作不耐烦。 结果还是一样，吴远中和张晓娟很快就追上了胖子，不过这次没甩开他，追到了他们就停下来了。 然后等胖子喘匀了气，三个人一块走，各自回了家。 早上起的很早，下午又玩了一下午，吴远中还真有点累了。 晚上吃了饭，父亲和母亲他们就早早的睡了。吴远中左右无事，本来想再出去玩会，但有点犯困，想想还是睡了。 初二开始，就要走亲戚了。 以前初二都是跟着母亲去姥姥家，给姥姥姥爷拜年。 后来老人都不在了，大姐也出嫁了。 初二都是大姐一家来给父亲母亲拜年。 再后来二哥结婚了，每年初二都是他和二嫂回二嫂娘家。 今年因为有雪，路不好走。母亲就说让二嫂跟二哥两个人回去，不让孩子们回去了。 “还是带上吧，他姥和姥爷都该想孩子们了，今年年底天一直不好，俺也没回去看过他们。”二哥说。 母亲也就不说话了，去屋里给二哥准备好要拿的礼物，又拿了十块钱给二哥：“这些钱你拿上孝敬你岳母。” “不用，俺有。”二哥推辞。 快中午的时候，大姐才来到，孩子们也都来了，趟了半腿泥。 母亲做好了饭，给孩子们发了压岁钱，每人五毛，孩子们欢天喜地的正商量着怎么花，大姐过来都给他们收了去。 “妈偏心，给俺才一毛。”吴远中说。 “那当然，给你是意思意思，我们是来了是客人，能一样吗？”大姐说。 中午父亲和大姐夫喝了点酒，妈不让他们喝这么多，说让大姐吃了饭早早回去，因为路不好。 “要不让他晚上再走，等路结了冰。”三姐说。 “带着小孩走夜路不好，还是早点回去。”母亲还是传统的思想。 “好好，早点回去，没见过这样的，还有娘撵着闺女走的。”大姐故意开玩笑。 “妈是为咱好。”大姐夫虽然喝酒了，很明显，还没喝醉。 大姐他们吃了饭一会就回去了，傍晚的时候，二哥也回来了。 下面的日子就是迎来送往，七大姑八大姨的，都要走一遍。 无优无虑，吃吃喝喝的日子总是过的飞快。 直到下了十五，年就走远了。学校里也开学了，人们的生活也慢慢步入了正规。 第39章 三姐努力备课，父亲委屈求人 年后，学生运动也少了很多，三姐被安排到村小学临时代课。 这是毕业前的最后一个学期了，大家都在努力学习，认真备考。 张晓娟也不例外，他们在一起玩的时间也少了很多。 这天，老师又在最后一节课自习的时候说：“你们这些不学习的同学，喜欢上课说话的，做小动作的，多跟吴远中学一学，上课就睡觉，这样多好，还不影响其它同学。” 老师又对胖子说：“特别是吴振坤，就是坐不住，只要一上课，小动作就来了，以后多注意注意。” 赤裸裸的侮辱呀，吴远中哭笑不得。 “也罢，既然你如此说，那我就继续睡。”也算为这些学习好的同学做贡献了。 不过吴远中也没闲着，最近一直在考虑：毕业了自己做点什么。 回家跟父亲种地？这不是吴远中想要的。 那还能干什么呢？上天入地都无门呀。 吴远中越想越烦恼。 时间过的真快，已经四月份了，天气也暖和了，父亲想在堂屋后的空地再盖三间房子，将来给吴远中娶媳妇。 二哥的孩子也越来越大了，老大到暑假就能上学了。现在二哥一家六口还住在一间屋里子，是有点挤了。 村里的活最近安排的也比较多，每天都要出工。 这天吃过晚饭，父亲跟大家商量：“我想在后面的空地盖三间房，给远中。” 二哥自是没有意见，吴远中搬到后面，他的房子就能腾出来了，等三姐再出了嫁，房间就够用了。 三姐也没意见，这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他看大家都在堂屋说话，就去了吴远中房间看书。 现在三姐在代课之外的时间，都用来看书。 她因为学生运动，错过了上一次的高考。 现在上面说可以推荐上大学，三姐因为学生运动做了很多工作，是名副其实的“新青年之星”，是非常有希望被推荐的。 所以想多看看书，把自己丢掉的学业先补回来，为上大学作准备。 “现在白天要出工，哪有时间盖呀？”母亲说。 “就是少挣点工分，我们四个劳力，每天出三个，我和远华轮着在家盖房。” “也行，钱够吗？”母亲又问。 父亲没吭声。 母亲也沉默了。 半响，二哥说：“我那还有点，不过拿不多。” “算了，我再想办法吧。”父亲说。 其实父亲是有点生气的，二哥年终分红的钱父亲心里是有数的，过年的吃穿用都是母亲拿钱，他应该还有大部分都没动。 但是，从二哥的语气和表情中，就可以看出来，给吴远中盖房，二哥不想朝外拿钱。 也可能这是二嫂的意思，不过吴远中不怪他们。 他们孩子多，多为自己打算是应该的。 商量好了，父亲让大家都回屋睡觉。 堂屋里，大家离开后，父亲又抽了一袋烟，考虑再三说：“我去找张书记吧。” “他能答应该吗？以前一直都不对付。”母亲说。 “试试再说吧，不行再想其它办法。” 父亲说是这样说，但母亲知道：哪有其它办法呢？这年月谁家都不宽裕，如果有办法，以父亲的性格，是不会去找张书记的。 “不能空着手去呀，毕竟是求人办事。”母亲说。 “嗯，明天我去买点东西。” “要不让远中放学从供销社拐一趟，稍回来。” “算了，还是上午放工我去买吧。” 母亲不再说话，默默收拾好东西，自去睡了。 吴远中回到房间，三姐还在看书，看到吴远中回来了，问：“商量好了。” “嗯。” “好，我回我屋了。” “哎，三姐。”吴远中叫住了三姐。 “咋了？” 吴远中听说三姐回村小代课后，张亮偶尔会去骚扰她，就想问问三姐。 “听说张亮最近又去骚扰你了？” “没事，他去学校给他爸办公事，去找过我几次。” “没骚扰你吧？” “没事，放心吧，在咱村上，他不敢怎么样。” 三姐说完，拉开门就回屋了。 第二天中午，父亲放了工，先去乡里供销社买了两瓶糖水罐头，两包红糖，两包卷烟。 回来后放在堂屋桌子上，准备晚上去张书记家。 吴远中照时去上课，虽然也根本就学不了什么东西。 中午回到家，看到桌子上的东西，问母亲：“这是谁送的东西？” “那是送给别人的，你别动。”母亲回答。 吴远中心里疑惑，随口就问了出来：“送给谁的？有事呀？” 因为除了过年过节走亲戚的时候，吴远中从来没见过家里给别人送礼。 “你打听这么多事干啥？”父亲从屋外进来说。 晚上吃完饭，吴远中坐在窗前发呆，看见父亲提着桌子上的东西从堂屋出来，不知道去哪？ 他心里奇怪，就悄悄溜出来，远远跟在父亲身后。 越跟越奇怪，父亲竟然去了张亮家。 “给张亮家送什么东西？”吴远中心里忿忿不平。 他没再跟进去，就在门外等着。 父亲进了张亮家大门，喊了声“张书记。” 就听见堂屋里答应一声，父亲接着就进去了。 张书记一家还正在吃饭。 “志邦来了，吃了没有？”张亮妈问。 “噢，吃了吃了。” 张亮爸放下碗筷，招呼父亲坐下，又回头对张亮说：“你大爷来了，咋不知道打招呼？” “大爷好。”张亮敷衍的打了招呼，自顾自的继续吃饭。 张亮妈给父亲递了杯水，父亲欠身接过来说：“不用忙活，你们先吃饭。” “也吃完了，你们说话，我去刷锅。”张亮妈收拾一下，转身去了灶屋。 张亮爸喝了口水，一口官腔的说：“有事呀！” “是这，远华孩子都大了，院里住不下了，我想在屋后盖三间房，给远中。” “噢，是好事呀，盖新房。” “这不家里人口多，开支大，去年分红的钱没剩下多少了。这一盖房，就不够用了，想先支点钱，来跟你说说。”父亲红着脸，终于把话说完了。 “按制度呢，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今天才开年，村里可能还没结余下钱。这样吧，我明天跟会计研究一下，如果有钱，肯定没问题，让会计写个条，你签个字就能领钱了。但是如果没钱，我就爱莫能助了。” “唉，好，麻烦你了。” “这有啥麻烦的，下次来别带东西了。” “没啥好东西，我先走了，留步，留步。” “好，慢走，我不送了。” 第40章 借钱空手归来，父亲建房受阻 看着父亲空着手从张亮家出来，吴远中对父亲有点失望。 失望到有点气愤：“为什么要去给他家送礼？这以后让自己在张亮面前的面子放哪？” 吴远中气呼呼的回到家，一头扎进自己房间，躺在床上，不想说话，不想动。 父亲的形象在吴远中心里，这一刹那间，崩塌了。 在吴远中心里，父亲是铁骨铮铮的，宁折不弯的。 虽然在三姐相亲的事情上，父亲可能没表现出那么硬气，但最后，父亲还是严厉拒绝了张亮。 那可以说是因为三姐年龄越来越大，又声名在外，不好出嫁，父亲一时心急才做的糊涂事。 但这次，父亲是主动去找的张亮爸，还是事先准备好的。因为早早的就买了礼物，还是跑到人家家里送礼。 这在当时的吴远中看来，是耻辱。 所以他就很气愤。 吴远中哪里知道，父亲的苦衷。 自古有言：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作为一辈子挺着腰杆的父亲来说，这何尝不是一种耻辱呢。 本来走正常手续就可以提前预支分红钱。 但是因为自己的儿子，跟他的儿子是死对头；自己的女儿还在相亲的时候，戏耍过人家。 如果张书记从中作梗，自己从村里，是万万借不来钱的。 如果借不到钱，就只能再等年底分红，这一耽误，又是一年。 而现在迫在眉睫的是：没有钱就盖不了房。 盖不了房，远华的一家就还要挤着住。 远华的孩子都长大了，天也越来越热了，一家人挤在一个房间，确实没法住了。 曾经也让远华的大女儿跟远芝一起睡，但睡了两天都不愿意了，远芝不太愿意，远华的大女儿更不愿意。远芝出入不定，孩子跟她睡一块，睡不好。 所以现在盖房是当务之急。 而远华，因为是给远中盖房，就不想拿钱出来。 他没有想过自己也是受益者。 如果大家都不愿意受委屈，那这个委屈就自己来承担。 这就是父亲，最最最，应该让人尊敬的父亲。 父亲走后,张亮爸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问张亮：“你想不想让我借给他？” “这事你卡人家干啥，也不怕村里人说你公报私仇。”张亮妈说。 “我问张亮，你又打叉？” “我不知道，跟我有啥关系？”张亮说。 “咋跟你没关系？你不喜欢远芝了？”张亮爸问。 “喜欢呀，咋了？我前几天还去学校找她呢，那有啥关系呀？” “喜欢就行，爸给你出出力。” “别太过分，都是乡里乡亲的。”张亮妈劝张亮爸。 “过啥分，那吴远中当众打张亮就不过分？这是他来求咱，平时想找这机会还找不到呢。” 张亮妈叹了口气，不吭声了，她心里知道劝不住自己的男人。 第二天一整天，吴远中都没理父亲，他在跟父亲怄气，他心里转不过来。 在学校里，课间的时候跟张亮碰了面，吴远中也觉得张亮在自己面前，比以前更趾高气扬。 吴远中觉得，从此自己在张亮面前，再也硬不起身来。 又是这该死的自尊心。 其实张亮，不会因为这个事就怎么样。 去找张亮爸借钱的村民很多，每年都有，这很正常，张亮也没觉得这有什么。 晚上，父亲忍不住，去找了会计。想问问情况，会计竟然说不知道。 “你明天能不能帮我问问张书记，我这马上就要开工了，钱说用就用了。”父亲跟会计说。 “你看看，一开始你闺女要跟张亮说成了，你俩成儿女亲家了，一家人的事，还用你发愁？”会计说。 “钱都不用借，张书记随便漏一点，你就用不完。” “这不是没成吗，说那干啥？”父亲有点不悦。 “好好，我去问问，但有啥情况我不能保证。” “好好，麻烦你了。” 父亲又苦等了一天，吃了晚饭，再次去了会计家。 “噢，我今天问过张书记了，说是上面有政策，现在盖房需要申请，村里批了才能盖。” 父亲一听有点着急了：“年前战士家不是才盖过吗，咋没听说还要申请？” “他那个时候不是农闲吗，大家都有时间，借人借物都方便。”会计说。 “你现在这个时间不好，马上就农忙了。你盖房免不了要从村里借东西，还要请人帮忙。张书记是怕因为你，影响村里的生产工作。” 父亲说不出道理，干气没办法，嘟嘟囔囔回了家。 母亲一看就知道事情不顺利，问父亲：“咋？不给借？” “不给借还好些，现在是不让盖，说要申请，村里研究通过才能盖。” “咋还有这事？” “谁知道呢？” “不是故意为难咱家吧？”母亲担心的问。 三姐在屋里听到了，出来对父亲说：“明天我去乡里打听一下，看有没有这个政策。” 大家都不再说话，父亲坐在那里，连抽了两袋烟，才去睡了。 第二天中午，三姐上午最后一节没有课，趁这个时间去乡里打听了。 回来的有点晚，大家已经在吃饭了。 母亲赶紧去给三姐盛了饭，三姐还没坐下就说：“打听过了，有这个政策。” 父亲停下来，等着三姐说详细点。 “按政策，所有村民家新盖房屋，都要上报到村里，由村里统一研究审批，批准后才能动工。”三姐继续说。 “为啥？”二哥问。 三姐快速的扒了两口饭，接着说：“政策是这样解读的，村里要统一考虑今年有多少家申请的，今年又有多少农活。” “在优先保证不耽误生产的情况下，才决定哪几户可建房，哪几户今年不批。” “这倒跟会计说的差不多。”父亲心里寻思。 “那以前咋没听说这个政策？”二哥又问。 “以前哪有啥建房的?也不就这两年才有吗？一年也没几家。每个村都没怎么执行这个政策，一般都是跟书记打个招呼就行了。” 吴远中听了半天才听明白：“原来父亲去找张亮爸，是为了给自己建房的事。” 他不由的自责起来，父亲为自己受委屈，自己还气恼他，这几天都没好好跟他说话。 吴远中看着父亲两鬓的白发，愈发觉得父亲老态龙钟，自责之心更盛了。 第41章 等来云开雾散，事情妥善解决 “那他是故意不让我们建？”二哥说。 “这还真没法说，他都是按政策来的，找不到毛病。”三姐说。 “就算他是故意的，我们也没办法？”吴远中有点不服气的问。 “我们先走正常手续，晚上我先给你写个申请，你先去交给会计。”三姐对父亲说。 然后三姐转过头，又对吴远中说：“你只管好好上学，这没你的事，你别添乱就行。” 三姐是怕吴远中去找张亮，到时候再闹起来，反而坏了事。 毕竟这个事，张亮爸是有政策在手，有恃无恐的。 他不怕你闹的，说到哪里他都有理。如果闹开了，反而对自己家不好。 吴远中确实是有这种想法的，因为他相信自己是能搞定张亮的，哪怕不动粗，问题出不大。 其实他不了解的是：成人间的博弈，往往不是靠拳头的。你拳头硬在这里有什么用？ 这才是真正的，生活中的无奈。 晚上吃了饭，三姐把写好的申请，交给了父亲。 父亲就又去了会计家。 走到院门口，好像又想起了什么，父爱又转头回来，从堂屋里拿了一些烟叶。 这还是大姐孝敬父亲的，平时父亲自己舍不得买这么好的。 会计看到父亲来了，手里还拎了一个纸包，赶紧把父亲让进屋里。 连父亲都感觉到了，会计比平常自己空着手来，要热情一些。 父亲也没再寒暄，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我让孩子写了一个申请，你看看不什么不妥的地方？” 会计接过来，打开看了看说：“没什么问题，远芝写的吧？” 父亲点了点头。 “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会计恭维道。 “好，那麻烦你交给张书记，研究好了你尽快告诉我。” “放心吧，我跟张书记尽快研究。” 父亲告了辞，转身朝外走去。 会计眼看着父亲还拎着手里的纸包，正暗自奇怪：“难道不是给我拿的？” 父亲走到门口，募地想起，转过身来说：“噢，给你拿了一些烟叶，你看我这脑子，差一点又拿回去。” 会计假意客气：“你看，还拿啥东西？” 父亲把手里的纸包递给会计，又补充道：“这是关东烟叶，味道浓厚，好抽。” 又过了两天，会计也没来回话。 吴远中在学校里见过几次张亮，想上去问问他，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心里也一直不痛快。 父亲有点心急了，这天晚上，吃过晚饭，父亲又去了会计家。 这次会计没这么热情了，他告诉父亲：“我都交给张书记几天了，他也没说行不行，我也不好再问，你说这咋弄？” “那张书记啥意思？”父亲问。 “我也琢磨不透，也没说不让你盖房，就说时机不对。要不，你自己再去问问张书记呢？”会计说。 父亲无奈，落寞的从会计家走了出来。 又过了两天，父亲实在忍不住了，这天晚上，吃了晚饭，他再次来到张亮家。 父亲是一万个不想来的。 张亮爸倒是很热情，又是倒水又是让座的。 完了，父亲询问申请建房的事。 “这。。。我说老哥呀，不是我不让你建，村里还在研究。”张亮爸又开了官腔。 “这眼看着农忙时间就要来了，你不在我这个位置你不知道，顶压力，担责任呀。”这张亮爸又唱起了苦情戏。 “万一我给你开了口子，影响了生产任务，上面追究起责任，都是我来顶。你说我能不慎重吗？”这倒好，说的滴水不漏。 父亲无话可说，涨红了脸，本来就黝黑的脸看起来更黑了。 踌躇了半响，父亲说：“俺不占用出工时间，每天放工后再干，行不行？” “这，你看，何必呢？你这身体哪受得了。”张亮爸假意关心。 “如果可以你就帮俺批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张亮爸也不好当面拒绝，只得说：“你看，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吗？” “行吧，那我就帮你一次，有责任我来担。”张亮爸还不忘买好。 事情已经这样了，父亲也不想再提借钱的事，心想：“大不了多找几家亲戚，还能凑不够吗？” 第二天中午，父亲他们放了工，母亲正在做饭。 吴远中和三姐也刚刚放学回来，会计就来到了家里。 他一进院子就告诉父亲：我们家建房的事，村里已经批了，申请书存档了，这就可以开工了。 父亲也挺高兴，边让会计进屋，边去堂屋桌子上拿烟。 会计进了堂屋，坐下说：“还有一个好事。” “我知道，钱也借了是吗？”三姐插话道。 “对。。。对。。。对，你咋知道的？”会计问。 “张亮上午去学校跟我买过好了，说本来建房和借钱都是不行的，是他劝他爸力压众议，坚持帮我们的。”三姐说。 时至今日，此时此刻，吴远中才知道：原来父亲还去借了钱。 不过吴远中已经不怪父亲了，他是真正的体谅到了父亲的难处。 “嗯，是，你需要借多少钱？”会计问父亲。 “还没算好，能借就行，我晚上算一下，再告诉你数。” “嗯，你提前把数告诉我，我好去乡里取钱。” “好勒。”父亲答。 正在这时，母亲做好了饭。 “在这吃点饭吧？”母亲招呼说。 “不了不了，家里老婆子也该做好了。好，那你们吃饭，我先走了。” 会计说完，就走了出去。 父亲送出院门口。 会计临走的时候，对父亲说：“张书记交待了，不能耽误生产工作。准时出工，尽量不要请假。建房的事，放工后再干。” 父亲点点头答应着。 吃完了饭，还不到上学时间，吴远中在自己房间里假寐。 他虽闭着眼，却没睡着。 心里在想这几天发生的事，在想父亲为了给自己建房，不光要受人气，还要借钱。 而自己，不能为父亲分担什么，也不能挣钱，也不能挣工分。想来想去，原来自己是个累赘。 这让自认为，自己是大人了；自认为，自己无所不能的吴远中受到了深深的挫败感。 原来自己什么都干不了。 第42章 母亲一心烦恼，新房筹备开工 此时，张亮家也在吃饭。 “爸，吴远中家借钱的事你同意了没有？”张亮问。 “让你去找吴远芝，你去找没有？”张亮爸没回答他的话，反而问他。 “找了呀，我可都说出去了，你别让我没面子。”张亮说。 “你咋说的？” “按你教我的说的。” “来来，跟我学一遍。”张亮爸说。 “哎呀，我学话还能学不好吗？”张亮有点不耐烦。 “让你学你就学，我听听你说的行不行。” 张亮不情愿的学了一遍，我说：“三姐，盖房的事和借钱的事，我爸本来是不能同意的，因为这不符合政策。我爸看在我跟你们关系都好的面子上，勉强同意，自己也承担了很大的风险。” “嗯，吴远芝咋说？”张亮爸接着问。 “没咋说，说谢谢你！”张亮回答。 “就这些？” “嗯，就这些。要不还能说啥？” 张亮爸不说话了，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你咋想的？你这转了一圈，钱也借了，也没见你占啥便宜呀。”张亮妈说。 “妇人之见，你看他们嘴上硬气，心里都要承咱的人情。”张亮爸说：“你如果上来就爽快的答应他们，他们能承咱的人情吗？” “最主要的是，那吴远芝，不得承张亮的人情吗？”张亮爸补充道。 “我看人家也没承你的人情，反倒在心里骂你呢。”张亮妈心里想着，嘴上却没说，收拾一下碗筷，去灶屋洗刷去了。 趁着中午吃完饭，还不到上工时间的空档，父亲去同宗的几个叔伯家走了一圈，请他们晚上来家里吃饭，商量一下盖房的事。 下午放工一回来，母亲和二嫂就开始着手做饭了。 虽然不富裕，但毕竟是让人帮忙。 既然请别人来吃饭，总要比平时丰盛点的。 父亲让吴远中去供销社买两瓶酒，吴远中答应着去了。 “快点回来。”母亲不忘交待。 天傍黑的时候，父亲又去各家都请了一遍，少倾，几个叔伯大爷都陆续来了。 父亲让大家都进屋里先坐，几个人在堂屋里抽烟闲聊。 又停了一会，饭菜都准备好了，吴远中买酒也回来了。 母亲让三姐去告诉父亲，让大家准备吃饭。 父亲出来打了盆水，招呼大家洗手吃饭。 母亲把每个菜都扒出来一点，留给自己、二嫂、三姐和几个孩子吃，二哥去堂屋上桌陪客。 一会，二哥跑来灶屋告诉吴远中：“爸让你也去桌上吃。” “我不去，我就在灶屋吃。” “咋不去，大了，管上桌了。”母亲说。 “不习惯。”吴远中说。 吴远中他们吃的很快，一会就吃完了。 吃完了饭，吴远中在院子里玩耍。 听到父亲正在说着建房子的事，就来到堂屋门口，拉个小板凳坐在那里听他们说话。 桌上已经酒过三巡了，大家的话也多了起来，声音也很高。 父亲说都跟村里都说好了，趁现在不冷不热，想在这两天准备准备就动工。 “还请各位到时多多帮忙。”父亲端起一杯酒，对大家说。 “他大百、他二百，还请你们给算算得用多少砖瓦木料，我好提前准备。” 这两个人都是同宗的长辈，吴远中喊大百的是泥水匠，喊二百的是木匠，用料的问题需要他们来核算。 他们也是开工之后的骨干力量，主要起指挥和分配任务的作用。 “好好，明个上午，放了工我俩一块过来，看一下地方，给你算一下。”他大百说。 几个人又推杯换盏的喝了一会酒，直到把两瓶酒都喝完了，好像还意犹未尽。 父亲又让二哥从桌子下面，把自己平时喝的散酒拿出来。 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你看，成斤的喝完了，现在也没地方买，咱就喝点孬的吧。” “不喝了、不喝了，够了、够了。”大家都客气的说道。 “一人再倒一杯，喝完就不喝了。”父亲劝道。 二哥给叔百大爷们倒上酒，转身来到灶屋，让母亲热馒头，盛稀饭。 大家吃完了饭，又坐了一会，说了会闲话。 一个叔叔对父亲说：“你这弄的不错，这又盖新房。” “哪里，远中这暑假就上完学了，该说媳妇了，不盖不行呀。”父亲谦虚的说：“手头也不够，这又跟村里借的。” “那自己也要拿大头呀，还是你能干，这一大家子，吃吃喝喝，还能余下钱来盖房了，不容易。” “能干就多干点呗。真不能干了，那也没办法。” 几个人又说了会话，看天不早了，就各自告辞回家了。 叔百大爷们都走了之后，二嫂帮着母亲收拾。 二哥酒量不大，出了门一吹风，就有点醉意了。 母亲让二嫂赶快扶二哥回屋睡觉，也没啥活了，自己收拾就行。 吴远中和三姐早已困的不行了，赶紧回屋睡了。 父亲喝了酒，没什么困意，坐在那里抽烟袋。 母亲收拾好，回到堂屋，对父亲说：“还不睡呀？你也别抽了，一个屋里都是烟味，呛人。” “好好，抽完这一口。” 母亲也就没去睡，寻思着等父亲抽完烟一起回屋。 她就坐在父亲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父亲说话。 “你说，待借多少钱？”母亲问父亲。 “还没算，待几百吧。估计待两年才能还清。” “这远芝都二十多了，再不说婆家咋弄？”母亲又在担忧这个。 “能咋弄，她不听话咱能有啥办法？” “远中下了学，就该娶媳妇了，到现在啥也不会干，回来咋挣工分？”母亲真是心细，这个事也在担心。 “就你，从小这也不让干，那也不让干，你怨谁？” “后面的地盖好房给远中，远华家的不知道会不会有意见？” “能有啥意见，后面地方小，远中一朝后面去，这前面都是他们的了，还不满足？” 父亲和母亲聊着说着，都是烦心事。 索性，父亲烟也不抽了，回屋睡觉。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刚刚吃过饭，大百二百就一起来到了吴远中家里。 父亲领着他们去堂屋后的空地，他们步量了尺寸，询问了父亲要盖什么样的房。 然后回到前面，父亲找来纸笔，大百二百算了一下需要用到的工具材料，写了下来。 第43章 自古好事多磨，终于开始施工 送走了他们，父亲拿着材料单一样一样算了起来。 他在储物间里东翻西倒，在屋后存放木头的地方，柴禾跺旁来回走，一样一样核对数量。 一直到上工了，才勉强对完。 下午放了工，父亲又对了一遍。 吃了晚饭，父亲说了一下大致的情况。 父亲对着材料单，每说一种就用笔做个记号：“门窗的木料，没有。”父亲在后面打个叉。 “椽子的木料，不够。”再打个叉。 “麦糠，有。麦杆，不够。” “主要是檩条是个大难题，现在檩条没有。”父亲说。 “屋后不是有几根木头吗？”母亲问。 “没这么长，只能做横梁。”父亲回答。 “我明天中午回趟娘家，找俺几个娘家哥问问，我记得以前咱爸存的有，如果不用，就拉回来咱先用。”母亲说。 “其它的东西呢？”二哥问。 “琐碎叮当的家里有的，就凑合着用，没有的都从生产队买吧。” 村里生产队有一片集体土地，种的都是树木，产出的木材都可以拿来卖。 这一块集体土地也是村生产队重要的经济来源。 第二天中午，母亲回了娘家，有两根檩条。 父亲七凑八凑，能省则省。就算这样，资金缺口还有三百块。 还要预留一部分，因为一家人下半年还要吃穿用。 于是，父亲去村里，找会计借了四百。 刚好会计手里有一笔钱，还没来得及去存。就让父亲写个条子，把钱借给父亲了。 “这下半年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父亲心想。 拿回了钱，父亲就开始置办材料，有钱好办事，两天就把所需的材料都买齐了。 下面就开始动工了，前期的准备工作都是自己来干。 首先是拉土垫地基。 每天放完工，二哥都去村里借一辆推车，加上自己家的一辆。 父亲和二哥每人推一辆，从村北大塘里拉土回来，垫在后面空地上。 晚上的时候，吴远中也会去帮忙。 每天都干到鸡叫头遍，才收工回家。 连续干了半个月，才算是把地基垫好。 这半个月下来，他们三个累的骨头像是散了架。 吴远中都有点受不了了，想想父亲和二哥白天还要上工，晚上还要加班，真是辛苦。 父亲年龄大了，每天的疲劳歇不过来。 垫好了地基，下面就是和泥打土坯。 吴远中和二哥继续拉土，父亲只管在家和泥，然后把麦糠和麦秸掺到泥里，这可以增加土坯的韧性。 活好的泥切成长方形的土坯，挨个摊在地上晾干。 好在，干这活母亲和二嫂也能帮忙。很快，前院后院地上都铺满了。 晾干的土坯都摞起来，拿油纸盖上，防止下雨。 父亲让大家歇两天，实在是太累了。 这猛一不干活，吴远中还有点不太习惯，浑身酸疼。 吃了晚饭，吴远中就跑出去找张晓娟和胖子。 虽然每天上课的时候都见面，但还是觉得，好久都没在一起玩过了。 吴远中先找到胖子，胖子正在门外跟其它小伙伴玩，看到吴远中来了，很惊奇：“咋有时间出来了，不是天天干活吗？” “今天不干，走，找张晓娟去。” 他们一起来到张晓娟家，张晓娟正在屋里看书。 “你同学找你。”张晓娟爸告诉她。 张晓娟出来一看，是吴远中，很高兴。 “不是天天要干活吗？咋有时间出来？”张晓娟跟胖子问的一样。 “今天没干活，身上酸疼，出来活动活动。” “吆，你这不干活还不习惯？”胖子调侃。 “真是，你没体验过，确实是。” “走吧，出去逛逛去。” 五月的天，已经黑的很晚了。 正是春末夏初，没有了初春时的寒意，也没有盛夏时的炎热。 天空寂静，草木欣然，难得的自在闲散。 连他们三个，好像都温和了起来，不紧不慢的一路走到了堤坝上。 远远看去，一片碧绿，麦子也都挺直了腰杆。 河边树木葱葱，河里的水面，被风吹起无数的涟漪。 一只水鸟贴着水面飞过，啄食水面上的浮虫，激起一圈圈的波纹。 他们下到河边，用小石子，在水面上打水漂。 太阳已经隐没在地平线下，只留下满天的彩霞。 在霞光的映衬下，水面一片金黄，微波荡漾，美不胜收。 这一段时间的忙碌，吴远中还没来得及欣赏春日的美景，春天却就要过去了。 “真快，夏天又要来了。”吴远中感叹。 “是呀，马上就要毕业了。”张晓娟问：“你真不打算上高中了吗？” “想上也考不上呀。”吴远中说。 “胖子你呢？”吴远中转头问。 “我不是跟你一样吗？你考不上我也考不上，再说，我也不想上。”胖子回答。 张晓娟沉默了，她多么希望吴远中能跟自己一起读高中，上大学，一路携行。 “但。。。。。。”她不愿意多想。 “那，毕业了打算干什么呢？”张晓娟又问。 “娶媳妇呗，这不正在盖新房吗，就是为娶媳妇盖的。”胖子口无遮拦的说。 “滚。” “不知道，没啥打算。”吴远中对张晓娟说。 “谁知道呢，也许就像胖子说的，娶妻生子，好好种地。”吴远中想到此处，不由得一缕愁绪涌上心头。 天很快就黑了，他们一起朝家走去。 胖子先到家，打个招呼，他先回去了。 张晓娟和吴远中慢慢的走，真希望这段路没有尽头。 但很快，张晓娟还是到家了。 “你回吧，我走了。”吴远中说。 “哎。”张晓娟叫住了吴远中。 “啥事？” “胖子说你盖房钱不够？”张晓娟试探的说。 “这死胖子，就是藏不住话。”吴远中心里暗想。 “嗯，俺爸跟村里借了。”吴远中有点不好意思，感觉这太丢人了。 “嗯，好。”张晓娟不说话了。 吴远中转身正要走。 “哎。”张晓娟又叫住了吴远中。 “还有啥事？” “要还不够，我跟我爸说了，我爸说可以借一点给你们，反正我家也用不到钱。”张晓娟小声说。 “噢，够了，不用了。”吴远中说完，转身回去了。 第44章 张亮胡言乱语，胖子愤愤不平 大概二十几天前，胖子课间上厕所的时候，在厕所外听到张亮在跟同学吹牛。 一个同学说：“你牛，你咋不敢得罪吴远中？” 张亮和吴远中的事在村里、学校里无人不知。 “不跟他一般见识，现在他就求着我们家呢。”张亮说。 “哟，吹牛吧，你就会嘴上厉害。”同学不相信，起哄。 “你去问问他去，他家盖房没钱，正求我爸借钱给他呢，还给我家送了礼。”张亮这次是无心之说，被同学激的，顺口就说了出来。 胖子听到这，怕他再说出什么不堪的话来，赶紧进了厕所。 张亮看到胖子来了，知道自己失言，只希望胖子没听见，赶紧站起来溜出去了。 胖子不知道真假，寻思：“应该不会呀？” 他就去问了吴远中，吴远中告诉他：“是真的，俺爸去送的礼，我跟着去看到了。” 胖子满脸的不相信：“你们去给他送礼？怕他干鸟，**就行了呀！” 吴远中那时已经理解了父亲，告诉胖子：“大人的事咱不懂，别问了，送就送了吧。” 胖子盯着吴远中看了半响，好像面前的人不是吴远中。 “那张亮在学校里说你呢?就这样算了？” “人家没说瞎话，你能咋样？话也不让他说了？那咱也太不讲理了吧？” “你能忍？” 现在的吴远中已经多少知道了，很多事不是靠拳头就能说话的，也知道了隐忍。 他拍了拍胖子说：“这次算了。” 他担心打击了胖子的斗志，又说：“只此一次，再听见他胡说，上去干就是。” “得，看不懂你。”胖子悻悻的走了。 但是胖子还是把这事透漏给了张晓娟，可能是无心，也可能是有意。 胖子对张晓娟说：“这吴远中，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脾气也好了，胆也没了。” “咋了？” “张亮在学校说他坏话，他知道了竟然忍了。” “啥坏话？” “也不算坏话，但就是说的不好听。放在以前，张亮也不敢说，他说了吴远中肯定要要揍他。” “倒底啥事？” “吴远中，家里要盖房，去村里借钱。”张亮慢里斯条的说。 “然后呢？”张晓娟问。 “然后张亮说吴远中爸去求他爸了，你说这气人不？” “跟村里借钱不正常吗，谁家没跟村里借过钱？到张亮那孙子嘴里变成求他了。他娘的。你说不该挨揍？”张亮越说越气。 “吴远中不吭声肯定是有原因的。”张晓娟分析道。 “听张亮那意思，借不借全在他爸一句话，难道因为这？”张亮说：“那更得揍他，敢使绊子揍死他。” “回来我问问他，你也别天天就知道打架。” “你可别问，他不让我说，你问了，不是把我出卖了吗？” 张晓娟知道吴远中自尊心强，想了想，就没去问吴远中，而是回去先问了自己的爸爸。 “爸，咱家还有没有钱？”张晓娟问。 “你问这干啥？” “要有，回来借给我点。” “咋还借？你用多少？想买啥？”张晓娟爸认为她是想要点零花钱。 “还不知道，盖个房待多少钱？”张晓娟问。 “吆，咋了，你要盖房？盖房的钱我可没有。”张晓娟爸简直惊呆了，这就不是要零花钱这么简单了。 “哎呀不是，吴远中家要盖房，钱不够。” “跟你借了？” “没有，跟村里借的，我就问问。” “我说呢，应该不会跟你借钱！跟村里借了你还操心干啥？” “胖子说张亮爸可能使绊子，故意不借。” “噢，也有可能，这吴远中太冲动，得罪了他，平时还好，关键的时候就能给你小鞋穿。”张晓娟爸说。 “那张亮做事不行，在咱村，没人能制他，在学校也就吴远中能制他。”张晓娟替吴远中辩解。 “他不明着跟你斗，就背后使点小手段，这样的人更不能得罪。” “帮他，爸支持你，但咱家余钱也不多。另外，你要看吴远中需不需要，男孩子的自尊心都很强，你主动去说，别适得其反了。”张晓娟爸说。 所以张晓娟一直都没问吴远中，就是在担心这个。 对吴远中来说，因为借钱这个责任，还没压在自己肩上，所以他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办。 他不知道，如果到了需要自己去借钱的那一天，会不会去找张晓娟帮忙。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拉下脸，开得了这个口。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放弃自尊，委屈求全。 他想：“如果不能，可能自己就不如父亲。” 休息了两天，下面的活就是，把地面打实。 还是放工后干，主要还是父亲，二哥和吴远中他们三个干活。 父亲先把石灰用水泡发成粉，然后在地面上均匀洒一遍。 “洒这干啥？”吴远中边干边问。 “石灰吸潮，这样拌到土里面夯实，地基硬，盖好房屋还不受潮。”父亲回答。 他们从村里借来石滚和夯，先用石滚把洒过石灰的地面一遍一遍碾平，然后用夯挨住转圈夯实。 这个过程干了两天。 干完后，父亲让会泥水匠的大伯来画线，标好尺寸。 然后挖地基，就是在需要垒墙的位置，朝下挖几十公分，挖好后，再洒一层石灰，砸夯结实。 然后就开始打墙了，活好泥，把提前晒干的土坯一层一层垒上去。 这个活需要大伯来一起干，算是技术指导吧。 要保证墙面垂直于地面，一层一层地四向对齐。 同时，二伯也在前院开始修整木料，打制门窗了。 这段时间吴远中家管饭，大伯和二伯中午和下午放了工就直接来吴远中家。 母亲做好了饭，他们吃了饭接着干。 晚上等他们走了之后，父亲和二哥还要再干一会，吴远中也陪着他们。 很忙，很累。 但看着房子一天天变样，一片空地慢慢起来一幢房屋，吴远中还是有成就感的。 中间下了两次雨，停工了没有干，还要把垒好的墙用草垫油布之类的东西盖好。 大概一个月后，墙总垒完了。门框和窗户也都装上了。 父亲也很心急，马上就要夏收了，想赶在夏收前把房子基础弄完，要不地里一忙起来就顾不上了。 第45章 邻里同心协力，新房初步完工 下面挑个好日子，就是上梁了。 上梁很重要，这可能是建房以来，最重要的日子。 父亲当然很重视，这天一大早，父亲就在堂屋翻黄历。 翻了半响，父亲跟母亲：“要不就定在后天吧。” “咋，日子不是很好？”母亲看父亲有些犹豫，就问父亲。 “还行，不过再过几天有个更好的日子。算了，就这样吧，越往后托时间越紧。” “你看好就行。”母亲说。 “我一会再去跟他几个说说，都让他们早点来。” “不待去村里请个假吗？上梁可待一天？恐怕出工就没时间了吧？”母亲说。 “嗯，早点开始干，待一上午。” 上梁的活，需要的人手多一些。父亲就趁一起上工的时候，跟那天请吃饭的几个叔伯大爷打了招呼，告诉他们时间，让他们好做准备。 下午，父亲放了工就去了会计家。 一进门，会计就说：“是来请假的吧？” “嗯，嗯，你咋知道勒？”父亲问。 “中午他几个都跟我请过假了，说你上梁，去给你帮忙。” “噢，对对。” “这事不是不管，只不过当时有言在先，不能耽误生产。”会计说：“你这不光你一家要请假，跟你一起的还那么多人，怕是书记那边不好说呀。” “现在不是还不到夏收吗？就怕耽误生产，所以想赶快弄，在夏收前弄好。”父亲解释说。 “但是夏收前的准备工作也很紧张呀。这样吧，明天我问问张书记，问完了告诉你，行不？” 父亲无话可说，只得回来了。 第二天上午，父亲正在出工，会计找到父亲：“我说有难度吧，张书记说不行，一下走这么人，其它村民会有意见的。” 父亲心里想：“村民能有啥意见？还不是书记有意见。” “那咋办?我这总不能梁不上了吧，日子都看好了。”父亲有点生气了，语气也不太友好。 这事很重要，特别是在父亲他那一辈人的心里，挡着人家办喜事，相当于杀人父母，掘人老坟，有很大仇的才会这样干。 会计当然不敢这样干，张亮爸估计也是不敢的，他只不过是装腔作势，做做样子。 会计想了想，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说：“那我作主了，你跟远华请假，她娘俩还正常上工，你看行不？张书记要怪就让他怪我。” 父亲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但心里还是不舒坦。 终于到了上梁这一天。 天刚麻麻亮，大家都来到了吴远中家。 母亲和二嫂上工还没去，母亲慌着做饭，早上也是要管饭的。 大家开始把前院的材料，工具啥的朝屋后搬。 好在三姐上午没有课，她能在家照顾一下。 母亲做好了饭，自己和二嫂简单吃一口，两人就去上工了。 三姐去叫了父亲，让他们都回来吃饭。 吃了饭，事情有条不紊的在进行。 檩条、椽子，刚刚已经抬到后院去了。 两个横梁是整体的，太大，搬不动，等大家都吃了饭再一起抬过去。 准备好了这一切，父亲先上了香，祷告了各路神灵，然后放鞭炮。 开始上梁了。 先把横梁架到屋里，然后在前后两面纵墙的每边，都放一把梯子。 每个梯子两个人，拿绳子系住横梁的两端。 梯子上的人在上面拉，下面的人用棍子朝上举，举到顶，固定住。 然后二伯让一边墙上，上去两个人，扶紧横梁，不让它动。 自己拿个梯子去，从不同角度看。 只见他一会上，一会下，一会又把梯子挪个地方。 来来回回，直到确定横梁位置和角度没问题，二伯才从梯子上下来。 点头示意大伯，可以上去固定了。 然后大伯上到横梁的一端，让另一端也上去一个人。 有人从下面朝上递和好的泥，他们分别把横梁固定住。 这个最费时间和精力。 天已经很热了，上完这一个横梁，大家都汗流浃背。几个人就都脱上上衣，光着膀子干。 “歇歇吧，喝口水再干。”父亲招呼说。 三姐早已把，早上母亲灌满开水的暖水壶，拿到了屋后。 又拿了几天大碗，把水倒上。 “把另一个横梁也上完再歇吧，咱来了不能光吃光喝呀，还没干上活呢。”大伯说。 大家都随声附和。 “没事没事，歇着干。”父亲说。 他们没有休息，同样的方法，把第二个横梁上完了，才下来，喝了口水。 父亲给每人让了一棵卷烟，自己装了一锅烟袋抽。 横梁上完了，下面就是上檩条和椽子。 这个相对比较容易，人手也多，大家你来我往，分工有序，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快要弄完的时候，母亲和二嫂放工回来了。 母亲就抓紧时间做饭，中午还要管饭的。 装好了椽子，母亲也做好了饭，她就让三姐去屋后叫他们回来吃饭。 大家洗了手，吃了饭。 吃完了饭，除了大伯，其它几位叔伯大爷都回去了。 因为他们下午还要上工，主要是上梁的时候需要人多，其它的活就不需要这么多人了。 临走，父亲给每人拿了两包卷烟作为酬谢。 同宗的爷们之间帮忙，都不用给工钱的，因为都是互相帮忙，今天你帮我了，也许明天我就帮你了。 大伯二伯是要给一点的，也很少，都是个意思，主要是人情。 大伯吃完饭又到屋后，把上完梁之后，需要修补的地方修补一下。 再下面的活，都是吴远中他们一家人自己干了。 也很快，父亲和二哥，吴远中照例每天晚上加班干。 他们在装好椽子的斜坡上，先铺上草垫。 这个活都吴远中跟二哥做，因为要爬高，他们毕竟灵活些。 父亲在下面和泥，有时母亲也来帮忙，还是要掺上麦糠和麦秸还有石灰。 然后二哥和吴远中把活好的泥摊在草垫上，厚厚的一层。 最后把麦杆按从高往低的次序一层一层铺在上面。 每铺一层，都用泥固定好。 屋脊的地方，整个用泥糊完，最后在屋脊上盖上脊瓦，就算初步完工了。 第46章 乡政府改公社 三姐喜当主任 在那个艰苦的岁月里，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里，在那个激情燃烧的时光里。 父亲靠着人拉肩扛，给吴远中盖起了三间草房，不容易。 也可能是那时候累的，父亲从此就落下了腰疼的毛病。 这些都离不开叔伯们的同舟共济，离不开大家的认真负责，各自把关。 这些自发的相互帮忙，和睦的邻里关系，其实正是建国后第一代农民的真实本质。 下面的活都不是很急了，但父亲也想赶快干完，好让吴远中搬过去，把前院的房间腾出来。 好在天越来越热了，白天也很长，可以多干一会。 他们先把屋里的地平一下，再洒上石灰，夯实。 然后每天晚上吴远中和泥，父亲和二哥粉墙。 这些直干了七八天，才终于把墙粉完。 粉墙的工夫，父亲让二伯先给吴远中打制几件必备的家具。 二伯打制了一张条几，一张方桌，一张床，一张书桌，几把椅子，都在前院放着。 下面就是把院子里的地修理平整，他们又和泥打了一些土坯备用。 临近夏收，这天下午，乡里通知：明天早上，全乡十五个村的村书记去乡里开会。 张亮爸认为：开会只是对于这次夏收夏种的安排，乡里传达上级指示精神和统筹规划。 没想到，到了乡里，先参加的是挂牌仪式。 乡里的干部，各村来开会的，还有看热闹的，很多人。 熙熙攘攘，都挤在乡政府门前。 党委书记发表完讲话，然后换牌。 乡政府门牌由原来的“青莆乡政府”，改成了“青莆人民公社”。 挂牌仪式在一片“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和欢声笑语中结束。 挂牌仪式结束后，开始开会，这次会议不光对各村的夏收夏种工作做了安排，还对各村的人员配给做了安排。 “乡”改称“人民公社”，把十五个村的，十五个生产队分成五组，每组三个生产队为一个生产大队。 五个生产大队竞赛，看哪个生产大队夏收快，收成多，夏种及时。 “村书记”统一改称为“生产队长”，每个生产队下设会计一名，出纳一名，记工员一名，这倒跟以前的没什么区别。 其实以前也要求有出纳，只是都是乡里乡亲，没分这么详细，很多村里都是记工员担任。 另外，新设妇女主任一名，负责妇女工作。因为伟大领袖告诉我们：“妇女能顶半边天”。 张亮爸心想：“这不还是跟以前一样吗？就是名子不一样。” 开完了会，公社书记把张亮爸留了下来。 “坐，坐。”书记说。 张亮爸不明所以，欠着身子半坐在椅子上：“请书记指示。” “张队长呀，不要这么局促，我让你留下来，是想听听你对妇女主任人选的意见。” “噢。”张亮爸心里舒了口气，他一直担心自己吃拿卡要，挖社会主义墙角的事被抖露出来。 “这个我还没想好。”张亮爸回答。 “我给你推荐一个人，你看行不行？” “您请说。” “吴远芝，认识不？” 这太认识了，张亮爸心想。 “知道，知道。”张亮爸忙不迭失的回答。 “她以前一直在乡里搞新青年学生运动，很有成绩呀。”书记说。 张亮爸不失时机的点点头。 “又有知识，又有思想，好多人向我保荐她，你有什么意见？”书记问。 “是是，不过，她现在在村小学当老师。” “那是临时的，如果没意见，就让她做你们生产队妇女主任吧，我觉得她很适合这个工作。” “没意见，没意见，书记您看的肯定错不了。” 张亮爸郁闷的回到村里，本来想召集干部来开会，传达一下开会内容，但转念一想，还是先回了家。 下午，张亮爸没有去村部，而是去了村小学。 三姐正在上课，张亮爸去了校长室。 “吆，张书记？稀客稀客呀！”校长看就他一人，不知道有什么事，寒暄道：“你到我这是？私访还是视察？” “噢，没啥大事，吴远芝表现怎么样？”张亮爸问。 “噢，很好呀，有知识，有文化，有原则，还会讲道理。张书记问这是？”校长不明所以，这相善良的老人是担心三姐的。 “噢，没事，没事。”张亮爸说：“这不嘛，生产队要设一个妇女主任，我第一个就想到了吴远芝，就是不知道耽不耽误你们的教学工作？” “这样呀?”校长舒了口气，说：“不耽误，不耽误，上面安排她来，就是临时代课的，所以学校也没给她安排正课，随时可以走，一点都不耽误。” “我就先来问问你，如果没问题，我就找她谈谈。” “好，正好下课了，我去把她叫来，你们谈。” 校长出去了，一会，三姐来了，表现的很随意，应该是校长把情况跟她说过了。 “远芝呀，生产队要设一名妇女主任，我第一个想的就是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干？”张亮爸一上来就买好。 三姐就是看不惯张亮爸那故意买好的姿态：“是我高中的师哥向书记推荐的吧，他跟我说过了。”三姐一点情面也没留。 “噢，噢，你看，跟我想一块去了。”张亮爸尴尬的笑了笑。 “还有事吗？”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一会就去村里开会，我要传达上级的精神。” “几点？”三姐不冷不热的问。 张亮爸看了看时间，说：“四点半吧。” 三姐准时来到村部一看，他们都到齐了，好像都到了有一会了，她就找个地方坐下来。 “远芝，有事呀？”会计问。 看来大家还都不知道三姐要当妇女主任的事。 张亮爸敲了一下桌子说：“第一次开会就迟到，以后不允许了。” 张亮爸既然这样说，肯定是他让来开会的，大家看气氛也不对，就都不吭声了。 三姐看看时间：自己准时来的，并没有来晚呀。 她看着张亮爸得意的神情，忽地想明白了：“肯定是张亮爸故意告诉我的时间比大家的晚，想给我个下马威。” 想了想，算了，毕竟这么多人在，就没吭声。 第47章 队长传达精神，三姐新官上任 “我先把开会精神传达一下。”张亮爸说。 于是，张亮爸把开会的内容详细跟大家讲了。 最后说：“这次做这样的安排，目的是调动大家的积极性，抓紧时间抢收抢种。” “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公社里，十五个生产队的空白战报都已经贴出来了，每天一汇报，每天一登记，每天一排名。我可不希望夏种结束后，咱们生产队排在最后。” “张书记，咱村有几个难缠户，出工不下力，喜欢磨洋工，这个事你还得想法管管。”记工员说。 “以后不能叫‘书记’了，叫队长。全乡只有一个书记，那就是公社党委书记，也就是社长。”张亮爸纠正道。 然后张亮爸又对记工员说：“你说的我知道，你去跟他们讲，就说我说的，以后再磨洋工，只记一半工分。” 张亮爸停了下，喝了口水，又说：“以前偷懒就算了，都是本家的，我也不想管，现在上面压着头，不能再由着他们了。” 看着大家都不吭声了，张亮爸又说：“夏收夏种的事你们先考虑着，我下面说一下人事安排。” “生产队呢，除了我是生产队长外，会计还是张会计，记工员还是张浩，现在少了个出纳。”张亮爸说。 “出纳的活以前不都是张浩兼着干吗？”会计说。 “上级要求，不能兼任，所以你们商量下，拿出一个人选。” 大家都看向三姐，认为张亮爸是想让三姐作出纳。 张亮爸摆了摆手：“不是，不是，吴远芝另有安排，这正是我下面要宣布的事。” 大家都想知道什么事，一齐看着张亮爸。 “伟大领袖告诉我们，‘妇女能顶半边天’，所以要重视妇女，尊重妇女。”张亮爸喝了口茶，顿了顿。 大家不知道什么意思。 “所以，生产队要增设一名妇女主任。”张亮爸说到这，大家这就明白了，是让吴远芝当妇女主任。 果然，张亮爸接着说：“经过我提议，公社批准，特任命吴远芝为吴张庄，噢对，是吴张生产队第一任妇女主任。好，大家欢迎。” 稀落的几声掌声。 三姐站起来，跟大家重新打了招呼，就又坐下了。 “来来，跟大家讲几句，也算是新官上任嘛。”张亮爸说。 “我没做过妇女工作，也没有什么经验，只有一腔热情，我尽最大努力把工作做好。”三姐说。 三姐没说让大家指教的话，也没说感谢队长的话。 三姐坐在那里，好像跟这个房间格格不入。在三姐心里，他们都是古板，迂腐的人。 三姐只所以接受妇女主任的工作，一方面是大家对妇女的不重视，从新中国建国以来，都在讲男女平等，但看到的，经历到的，都是不平等。 她想改变这个现状，她想试一试：在一个生产队里，容不容易改变这个现状？ 还有一个原因，据说，新一轮的运动潮又在大城市开展了，所以推荐上大学的事暂时停止。 做小学老师还是束缚了她，无法匹配三姐对工作的热情。 所以当三姐的师哥说：推荐她当妇女主任的时候，她一口应承下来。 “好，说的好。”张亮爸带头鼓起了掌。 稀落的几声掌声。 三姐的事宣布完了，下面就是出纳的人选问题了。 “你们考虑的怎么样了？”张亮爸问。 大家都默不作声。 “你们看张亮怎么样？”张亮爸试探着说。 “我看行，你看我这脑子，把张亮忘了。”会计率先表态。 “我也同意，张亮毕竟以前做过纠查队的工作，也算有工作经验。”记工员也随声附和。 “他不是还在上学吗？”三姐直来直去。 “噢，这不就要毕业了吗，他也不想再继续往下读了。可以全身心的参加社会主义建设了。” 三姐不吭声了，张亮爸又说：“我只是提个建议，让大家考虑，你们有其它合适的人选都提出来，我们一起研究。” “我又想了一下，年青一辈中，还真没有比张亮优秀的，没人其它人，非他莫属。”会计这马屁拍的连张亮爸都赞叹不已。 三姐鄙夷的看了看会计，不想说话，心里实在不想与这些人为伍。 “好，既然大家都没意见，我明天就把名单报上去。”张亮爸还真会顺水推舟。 眼看时间也不早了，张亮爸宣布散会，让大家再去生产队的田里转一转，督促督促。 然后张亮爸又告诉三姐：“你准备准备，学校那边交接清楚，明天起就在生产队报到了。” 三姐答应着回学校去了，跟校长道了别，把该交接的都交接清楚了。 好在三姐也没代几天课，也没什么特别需要交接的，很快，就交接完了。 三姐没有回家，而是去了田间地头，在其位要谋其政嘛！ 她去田间地头，找正在出工的社员了解了解情况，特别是女社员，跟他们谈谈心。 大家不明所以，不知道三姐在干什么。 但很快，消息就传开了，到晚饭的时间，整个生产队都知道了三姐是新的妇女主任。 不用说，肯定是会计他们几个传出去的。 父亲他们正在干活，带队的招呼大家歇一会。 父亲跟着大家走到地头，拿起水桶，咕嘟咕嘟，一气喝了半桶水。 蹲在田埂上，从腰上抽出烟杆，用烟锅在烟草袋里装上烟草，用手轻轻压实，点着，抽了几口。 刚好会计巡视，来到地头。 “志邦，你闺女当了妇女主任，恭喜你呀。”会计说。 “啥？” “吴远芝，不是你闺女吗？现在是村里的妇女主任。” “啥时候的事？我咋不知道？”父亲问。 “妇女主任是啥官？只管妇女？”有社员插话。 “妇女有啥好管的？”又有社员插话。 “那有没有男人主任？”有人胡乱说了。 大家七嘴八舌，都来问会计。 会计给弄得有点不耐烦了，摆手让大家不要问了。 “明天早上，出工前，张队长会跟大家宣布这个事的，有什么问题明天再问。” “张队长是谁？”有人问。 “就是张书记，现在不叫书记了，叫队长。”会计说完，赶紧转头走了。 第48章 父亲心有疑虑，三姐为其解惑 父亲听的云里雾里，眼看着会计走了，还没明白过来，大家都来恭喜父亲。 带队的让大家下地干活，不要再说话了，下面的活父亲干的心不在焉。 终于，带队的吹了放工哨。大家陆续从田里走到地头，收拾好东西，各自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碰到在另一块地干活的二哥。二哥看见父亲，赶快迎了上来。 “爸，听说了没有？远芝当官了。” “听会计说了。”父亲心里有事，不愿意多说话。 两人一路无语回到家里，三姐还没回来。 吴远中已经早早的放了学，在后院看自己的新房。 一会，母亲和二嫂也回来了。 刚进家门，二嫂就问二哥：“听说远芝当妇女主任了，专管妇女的，可是真的？” “真是没见识，不是专管妇女的，是所有跟妇女有关的，她都能管。” “那不是连你也能管，你不也跟妇女有关吗？”二嫂笑着说。 “去帮妈做饭去，胡打叉。”二哥说。 正说着话，三姐走进了家门。 二嫂上去就拉住三姐的胳臂：“远芝，听说你当官了。” 吴远中从后院回来，刚走进院子，听到二嫂这样问，也比较好奇。 “哟，三姐当官了？当啥官？当校长了？”吴远中带着调侃的劲问三姐。 看来吴远中还不知道三姐当妇女主任的消息。 三姐没理他，对二嫂说：“不算当官，为人民服务。” “先别说，先别说，我去跟妈做饭，吃饭的时候再说。”二嫂说着，转身去了灶屋。 父亲和二哥笑着摇了头，但也不再问了。 吴远中凑上前去，问：“三姐你真当官了？” “你姐就不能当官吗？这还有真假？” “我说呢，早上一起来喜鹊就在我窗边叫，我就知道咱家有好事要发生。”吴远中厚着脸皮吹捧：“看你这两天就不同寻常，印堂发红，这好事肯定要落在你身上，果然不出所料。” “滚，印堂发红可是好事？你就朝我身上按。”三姐愠怒道。 “再说，我又不是当校长，管让你不上学，你拍我马屁干啥？”三姐又笑着说。 “看你说的，那我也高兴呀。” 姐弟俩又说笑了一会，三姐去屋里了，埋头在桌子前写写画画。 母亲做好了饭，喊大家吃饭了。 三姐去洗了手，刚一坐下，二嫂就问开了：“三妹，听说你当的是妇女主任，倒底是啥官？都是管谁？” “先吃饭，边吃边说。”母亲说。 其实母亲也想知道，但她怎么好意思问呢？ “二嫂，我是妇女主任，但不是管谁，当干部也不是为了管谁，我们是为了更好的工作。” “那可有油水？可有工资？”二嫂又问。 “没有？队长都没有工资，何况我这个妇女主任呢？” “队长油水可大了，那会计，记工员，哪个不是富的流油，你没看见，都是他们张家人。”二嫂喋喋不休，说的都是三姐不喜欢听的。 “二嫂，我们是为人民服务，不是为了中饱私囊。” “啥囊？” “不是为了贪钱。”二哥怼了二嫂一句。 “那你干它干啥，还不如当老师呢，老师还有工资。”二嫂看起来惋惜的不行。 三姐明白，自己和二嫂是两个世界的人。这些话是解释不明白的，索性笑笑不吭声了，埋头吃饭。 三姐是个理想主义着，她的想法是好的，吴远中也很佩服。 但吴远中想：现实呢？现实不是这样的，现实也做不到这样。 也许三姐能做到独善其身。 “为啥突然让你当妇女主任，没听你说过呀。”父亲问三姐。 “人事上调整了，每个生产队都要配妇女主任，我高中时的一个师哥现在在乡政府上班，就跟乡书记推荐了我。这个事说好久了，一直都没下文，所以我也就没说过。” “他一推荐乡书记就同意了？”母亲问。 “那当然，我在乡里也是大名鼎鼎。”三姐得意的说。 “是不是你那师哥喜欢你？”吴远中看问题总是一针见血，他见缝插针的问。 “滚，喜欢你个头。” “你不是想上大学吗？怎么，不去了？”二哥问。 “不是不去了，是去不了了。”三姐说：“听说大城市又在进行新的运动风潮，暂停了推荐。” “噢。” “村里人还说张亮当出纳了？”父亲又问。 “嗯，今天会上说了，明天就该宣布了吧。” “这不是寻私是啥？还在上学，给自己儿子安排两个事了。”二哥忿忿的说。 “自古就是这样，有权就有势，有势就有钱。最苦的就是小老百姓。”父亲发出感叹。 “爸，说那干啥。”三姐劝父亲。 “那远芝，你是不是不用出工干活？”二嫂忍不住，又问。 “出不出都行，不过估计没时间出工。” “不出工好是好，累不着，但你不就是啥收入都没有了？”二嫂又问，二哥想打断她，没打断掉，二嫂把话也说完了。 “有补贴，年底一起算，给工分。”三姐说。 “那好，不用干活还给工分，那这个官能当。” 二哥摆了一下手，示意二嫂别说话了。 “噢，爸，今年生产任务重，几个生产队比赛，吃了饭都早点睡吧，明天开会该讲了。” 大家吃完了饭，母亲和二嫂收拾碗筷去灶屋洗刷了。 父亲坐在堂屋抽烟袋，他让三姐给自己倒上一杯酒。 三姐倒好放在桌子了，父亲端起来喝了一口。 “干一天活累懵了，光顾吃饭，忘了给俺闺女庆祝庆祝。”父亲对三姐说。 “我倒没忘，今天不是回来的晚，也没时间准备嘛。”母亲来到堂到，接着父亲的话说。 “锅刷完了？” “他二嫂刷着呢。” “我正寻思呢，明天多做两个菜，把远红也叫来，给远芝庆祝庆祝。毕竟也是咱家的大喜事。”母亲说。 “是呀，几辈人了，还没有人吃官家饭，远芝头一个。”父亲说。 “哎呀，庆祝啥，又不啥大不了的。”三姐笑着推辞。 “搁俺心里就是最大的事。”吴远中在门口接话道。 第49章 全力保证夏收，三姐明察细访 “好，是最大的事，行了吧，这个大事明天再办行不？”三姐对吴远中说：“去睡觉吧，俺也要睡了，今天下地转了一圈，还挺累，脚都走疼了。” “下地干两天活就好了。”母亲笑着说。 “俺的亲娘唉，你这是嫌我干活少。”三姐笑着回应。 吴远中回到屋里，却想来想去睡不着了，到了半夜，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天还没有亮，淡青色的天空还镶嵌着几颗稀落的残星，初夏的早晨还是有一丝的寒意。 村里一片寂静，经过了昨天一天的劳碌，大家还都沉浸在睡梦中。 “铛铛。。。铛铛。。。铛铛。。。”村部清脆而洪亮的钟声，划破了清晨寂静的天空，在村里的上空振荡，飞进每家每户。 今天的钟声比往常都要早一些。 有些人听到了钟声就开始起床了，有些人还在梦中呓语。 不一会，各小队带队的人就已经起来了，开始满村的跑着吹哨子，催促大家起床上工。 男女村民听到哨声，有的急急慌慌，有的磨磨蹭蹭，大家陆续起床，带着工具，从村里的前后东西，来到村部集合。 三姐毕竟新官上任，听到钟声就起来了。 她去叫起了父亲和母亲，又出来喊了二哥二嫂，就自己先去村部了。 吴远中直到哨子响了几遍，才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睁开眼看了看天，心里暗自寻思：“还没到时候呀，今天咋吹哨这么早？上工时间又提前了？” 他还是有点困，躺在床上眯瞪了一会，就又睡了。 父亲他们起来收拾好，准备出工了。 母亲看吴远中还在睡觉，就敲了敲了他的门，让他起来。 吴远中答应着，父亲他们就径自去出工了。 张亮爸已经早早的等在村部，看大家都到差不多了，张亮爸就开始简单的开会。 有的人还没有完全清醒，有的人还在打着呵欠。父亲点了一锅烟，兀自抽了起来。 出工前的讲话大家都不放在心上，因为平常的时候都是说费话，无非就是好好上工，努力干活之类的。 今天，张亮爸首先介绍了“行政村”改成“生产队”，“村书记”改成“生产队长。” 大家都来了精神，在下面七嘴八舌的议论。 这个说：“这不就是换个名子吗，有啥用呀，又不多加工分。” 那个说：“你不懂，这是跟苏联老大哥学的。名子不一样，制度肯定不一样。” “有啥不一样，不还是照常上工吗？” 还有人说：“这叫意识形态，调子定准，路才走的准。” “这都是上面的事，咱只管吃饭干活。” 下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会计吹了下哨子，让大家安静下来。 “该让你们说话的时候不说，不该说话的时候在下面瞎说啥？听张队长说完。”会计说完，下面都不吭声了。 张亮爸把三姐叫到前面，然后做了介绍，大家都认识三姐，没啥好介绍的。 “这是我们生产队，新的妇女主任。”张亮爸说。 昨天好多人都知道，所以张亮爸说完，没有什么反响。 “下面让吴主任简单跟大家说两句，也算是就职报告吧。”张亮爸说。 “大家好，我是吴远芝，是吴张生产队新的妇女主任。”三姐当仁不让：“大家以后有什么跟妇女有关的事，都可以来找我，能解决的一定解决，我解决不了的，汇报给上级解决。” 三姐只说上级，没说张亮爸，很明显，三姐是看不上他。 下面又开始窃窃私语，张亮爸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接着，张亮爸简单了说了下关于全公社分成五个生产大队，进行生产竞赛的事。 说这些的时候，下面又开始有人打呵欠，有人心不在焉。 其实说这些对社员来说没什么用，反正就是每天出工，每天干活呗。 在社员心中，说什么都不如实实在在的加点工分，什么竞赛，什么成绩都是你队长的事，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最后，张亮爸说：“时间紧，任务重，费话我就不多说了，按以前的分工，下地吧。” 大家推推囊囊正准备离开，张亮爸又叫住大家：“还有一个事，那些磨洋工的，干活不出力的，我跟记工员说过了，发现一次扣一次工分。别到时候又来找我，找我也没用。” 大家都陆续离开生产队大院，会计他们想：“张队长怎么没说张亮当出纳的事？难道是忘了？” 其实张亮爸并没有忘，只是今天张亮没有来。他还在上课，张亮爸想着：反正现在出纳也没什么活干，让他毕业了再过来。 所以今天就没提这事，怕大家有意见。 大家都走了之后，张亮爸想了想也没什么要说的，就让会计他们各自工作吧。 会计他们也不闲着，每天每块地都要跑一遍。 看一看大家有没有误工误事的，有没有偷工减料的，看一看社员干活的时候有没有什么问题，及早发现，及早解决。 一切都为了保生产，这段时间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田间地头，虽然他们不直接参于劳动，但也是很辛苦的。 三姐也跟着下到地里，她找不同年龄的女社员，有时候帮她们干一会，休息的时候跟她们聊聊天。 张队长自己也不能闲着，每天也要转一圈，检查加督促。 转完了还要去公社开会，汇报每天的成绩。 一天的工作结束，社员们放工之后，他们还是不能休息，他们先回去吃饭，吃了饭，还要到生产队集合。 张亮爸和会计要统计这一天的总成绩，收了多少亩？脱粒了多少斤？还有多少没收？这些都要有详细的数据出来，好在公社开会的时候汇报。 记工员要统计每个社员的出工情况，做好记录。 会计年长几岁，明显精力不够了，接连的打呵欠。 直忙到鸡叫头遍，已经半夜了，他们才都统计完。 “好，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张亮爸说。 会计和记工员收拾一下，各自回去了。 第50章 队长开会挨批，书记三姐谈话 第一天晚上加班，三姐没有去。 一来她不知道，张亮爸没通知她；二来三姐没怎么下过田，跑了一天，确实累的不行，回来吃了晚饭就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又要起来上工，三姐实在不想起来，但还是在吹哨后就起来了。 “老是说农民思想觉悟不高，这天天又忙又累，哪有时间思考呀。”三姐心想。 集完合，出完工，张亮爸就要去公社开会。 他看到三姐还没走，就喊住了三姐：“吴主任，你跟我去趟公社。” 三姐左右看了看，生产队里就剩四个人，只有自己姓“吴”，肯定是叫自己。 “你还是叫我名子吧，叫吴主任我听不习惯。”三姐说。 “好，好，也管，叫名子显得亲切。”张亮爸说。 “你让我跟你去公社？”三姐问。 “对，数据报上去，待有人讲解汇报呀，这你比我强，你来汇报。” 三姐想着也行，本来就想抽空去趟公社，谢谢自己的师哥，毕竟自己这妇女主任的工作是他推荐的。 刚好趁这个机会，如果时间宽裕，顺便去谢谢他， 而张亮爸的心思是：他看了一下昨天的统计表，估计排名要在倒数。 想着三姐是书记推荐的，也许书记能给点面子，批评的时候能口下留情，所以汇报的时候想带着三姐。 于是三姐就和张亮爸一起去公社。 张亮爸有自行车，他要带着三姐，三姐不愿意。 当时全村就一辆自行车，就是张亮爸这一辆，借都没地方借。 于是社员们看到了奇葩的一幕：张亮爸骑着自行车在前面走，三姐走路在后面跟。 张亮爸骑一会，就要下来等一会，等三姐走的离自己近了，再骑一会。 张亮爸等的心急火撩，太阳出来后，天又热，他骑的满头大汗，好像比三姐走路还辛苦。 中间自行车还掉了一次链，张亮爸把链条装上，弄了一手油，胡乱擦了擦，有点气急败坏的边走边想：“早知道不让她来了，真麻烦。” 好不容易到了公社，张亮爸停下自行车，就着急忙慌的朝会议室走。 一进会议室的门，看到其它生产队的都来过了。 大家看着张亮爸，满头大汗，风尘仆仆，一手油污，看起来狼狈不堪。 后面跟着一个漂亮的女孩，明媚皓齿，飒爽英姿。 大家都不知道他这唱的哪一出。 还是公社书记，一眼认出了三姐。 “噢，吴远芝呀，你怎么来了？”书记问。 “张队长让我跟他来汇报工作。”三姐答。 书记一听就知道张亮爸的用意，故意说：“张队长，这是怎么回事？其它生产队都是队长来，你怎么让妇女主任来了？” “噢，数据都是吴远芝他们统计的，我寻思她过来更容易说清楚。”张亮爸想了想，只得这样说。 “真是睁眼说瞎话。”三姐暗想，不过没拆穿他。 “那好，就差你自己了，赶紧，填上吧。”书记说。 公社会议室墙上的战报，都已经填完了，张亮爸快速的看了一遍，大部分都比自己的好。 他硬着头皮在战报上，吴张生产队下面的空白处填上数字，然后，灰溜溜的退到最外面。 书记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转过身来说：“谁多谁少，等会你们自己看，哪个生产队在哪个排名，你们心里要有数。” “今天第一天排名，昨天的成绩不代表什么。我们毕竟第一次搞排名，搞竞赛，可能很多社员还没适应，这没关系。”书记接着说。 “你们回去后，都各自研究一下，看怎么才能提高效率。” 书记最后说：“我没什么可说的了，你们每个生产大队都总结一下吧。” 书记说完，就走出了会议室。走到门口，转头过来对三姐说：“吴远芝，你跟我到办公室来一下。” 三姐应声走了出去。 书记和三姐走后，他们所在的生产大队大队长，把三个生产队长集中起来，让他们都在战报前仔细看。 他们三个生产队里面，吴张生产队，收割亩数最低，产出粮食最少。 张亮爸脸羞的通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跟大队长再三保证，一定想办法，扭转这个局势。 大队长让他们看了半响才说：“咱们大队三个生产队，一个倒数第二，一个倒数第三，就一个好点的，还是第十名。找找原因，倒底咋回事？” 与吴张生产队紧挨着的孙寨生产队长说：“我们生产队劳动力少，干不出活也没办法。” “虽然我们收割亩数不多，但我们收割比例高。” “我们全队五百五十亩，昨天一天，收了六十亩，已经收了一成多，比好多生产队都高。” “那吴张生产队呢，你们劳动力多呀，你们怎么回事？”大队长问。 “可能社员们还没调整过来，我今天回去就研究对策。保证从明天起不拉后腿。”张亮爸说。 其实他心里清楚，还是自己本家的那几个人。 就是记工员说的那几个出工不出力的人，都是年青劳力，平时偷懒打滑习惯了。 他们仗着跟自己宗族关系比较近，平时就不听指挥，干活不出力，别人也拿他们没办法。 “寻常时候不出力就算了，这个紧要关头，还拉后腿，回去非教训他们不可。”张亮爸忿忿的想。 这边没什么事了，大家都各自回村开始工作了，因为吴远芝被书记叫走还没回来，张亮爸就在会议室等她。 想到这，他心里还暗自寻思：“这书记找吴远芝不知道干什么？有什么事是不能跟我这个队长讲的？看来这吴远芝在公社关系不一般，以后还真得对她客气点。” 等了有半个多小时，吴远芝才回到会议室。 “你有自行车，等我干什么？”三姐进来就说。 “毕竟一起来的吗，一起回。”张亮爸说。 “我本来就要走了，就是看到你的自行车还在院子里，才知道你还没走。” “那走吧。” 第51章 队长打探口风，三姐保守秘密 回去的路上，张亮爸一直推着自行车，跟三姐一起走着回去。 三姐的心情倒很好，迈着轻快的步伐，一路上轻轻的哼着歌。 “哎，你跟书记倒底啥关系？”张亮爸终于忍不住了，他问三姐。 “啥关系都没有。”三姐回答。 “那书记为啥特意推荐你当妇女主任？我刚问了，其它生产队妇女主任都是各生产队自己选的，只有咱村是书记推荐的。” “我也不知道。”三姐不想跟张亮爸说这么多话。 “刚才书记叫你啥事？”张亮爸又问。 “没事，问问生产队的情况。” 张亮爸一听，就有些紧张了，赶紧问三姐：“问的都是啥？你都咋说的？” “照实说呗。” 张亮爸看三姐的语气和表情，知道三姐肯定不会跟自己说实话的，索性也就不再问了。 一路再也无话，气氛有点尴尬。 反正也快到村里了，张亮爸就借口还要安排生产队的工作，骑上自行车先走了。 待张亮爸走远后，三姐“扑哧”笑了出来。 公社书记找三姐，还真不是问生产队的事，也可以说是私事吧，但这是三姐的秘密，她跟谁都不会说的。 张亮爸从开完会回到生产队，他就一直阴着脸，下地转圈的时候也没好脸色。 大家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在公社挨批了，这是在找出气筒呢。 同宗的那几个喜欢磨洋工的兄弟子侄，看到张亮爸那个表情也都老老实实，埋头干活。 张亮爸转悠了一圈，也没找到发火的对象。 而三姐。 从开完会回来后，就心情愉悦，所到之处，不时传出她爽朗的笑声。 会计偷偷问三姐：“张队长咋回事？回来就阴着脸。” “全公社五个大队总成绩倒数第一，在咱这个大队里，咱是倒数第一。”三姐说：“能不气吗？感觉没面子了。” “唉！”会计叹了口气，对三姐说：“闺女，我可没拿你当外人，咱这话哪说哪了。” 三姐点了点头。 会计又朝左右看了看，确定旁边没人，小声对三姐说：“不都是张飞他那一门的兄弟子侄几个吗？正事不干，天天捣乱，他几个在哪一队，哪一队这一天就干不出活。” 三姐有些莫名的看着会计：“你们不是一个宗族的吗？你这样说他们坏话，好吗？” “他们跟俺远了，只不过老祖宗是一个人，俺跟张队长近些。”会计说。 “那张队长就不能管管？” “咋管？都是乡里乡亲的，张队长办点私事啥的，他们都没少帮忙。” “噢，他们几个影响干活这是个原因，不过，还有其它原因，咱们生产队问题很多。”三姐说。 三姐说这话，颇令会计刮目相看。 其实生产队干活效率低下，任务安排混乱，很多人偷懒打滑，这些会计都知道。 只不过张亮爸一直都是这么安排，所以大家也都睁只眼闭只眼，还落个清闲。 寻常的时候，反正慢就慢些。也不耽误吃，也不耽误喝，大家拿同样的工分，能落一分闲，就落一分闲，还不累了勒。 但是这一紧张起来，大家这长时间落下的毛病，真不是那么容易改的。 “原因多有什么办法？你能改吗？”会计说。 “人情世故我不懂，估计也改不了，但有些我觉得还是可以改进的。”三姐说。 “你有什么想法？”会计问。 “还没考虑好，还在想。” “好，不赖，张队长选你先对了。”会计夸赞道。 “我再到地里走走，你忙你的。” 晚上放工后，张亮爸告诉三姐，吃了饭到生产队开会。 三姐从回到家一直到吃饭前，都在自己屋里写写画画，时而低头苦思，时而奋笔疾书。时而目视前方，时而抬头沉思。 一家人都不知道她干什么。 父亲走过来问：“咋？工作很难干吗？” “没事，我想问题呢。”三姐说。 “嗯，好”父亲转身欲走。 “哎，爸。”三姐叫住父亲：“你们平时出工，都是咋安排活？” “那有啥安排的，到田里有活就干呗。” “噢，那有些不用出力的轻巧活都是谁干？”三姐又问。 “那活咱轮不到，谁跟队长家走的近，就是谁干。” “噢，那你跟妈和二哥二嫂他们出工的时候都是咋分队？” “没咋分，都是带队的吆喝，我这要几个人，他那要几个人，大家你一堆我一堆，就去了。” “噢。” “还想问啥？” “不问了，问完了。” “你突然问这些干啥？不是咱的事咱可别管，得罪人。”父亲交待三姐。 “放心吧爸，我知道。”三姐说。 刚好母亲叫吃饭了，大家就都去吃了饭。 后院的新房也已晾的差不多了，吴远中已经把家具啥的都搬过去了。 现在晚上就已经在后面睡觉了，把以前的房间腾出来，给了二哥的两个女儿。 只不过后边院墙还没垒，要等农忙过去才有时间弄了。 三姐自从当了妇女主任就很忙，他们见面时间也很少。 本来吃了饭，吴远中想邀请三姐到后院参观参观，看看自己房间的布置怎么样。 从他搬过去，三姐还没去过后院，也许三姐根本就不知道吴远中已经搬过去了。 但是三姐，三两口扒完饭，告诉大家自己还要去开会，就急忙走了。 临走，还不忘从自己房间里拿着刚刚写写画画的本子。 吴远中有点惆怅：“这才当多大的小官，就忙成这样了？” 他想起白天，胖子问他：“听说三姐在村里当官了？” “嗯，妇女主任。”吴远中回答：“你消息怪灵通的。” “是多大的官？手底下管几个人？” “不算啥官，好像手底下没有人，啥活都是自己干，忙的见不到人。” “噢。”胖子有点失望有表情。 “都是为了干工作，又不是为了管人。”张晓娟在旁边说。 其实吴远中也不甚了解三姐的工作性质，说出去好像没什么值得夸耀的。 听张晓娟这样说，还有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吴远中想：“我回去一定问清楚了三姐，这倒底是个什么工作？怎么跟别人说才有面子？” 但是照今天的情景看来：“得，想问也不上。都没时间跟你说话，咋问？” 第52章 远中暗自惆怅，三姐出言献策 吴远中的惆怅，三姐是真没顾上，确实比较忙，又很累。 三姐出门的瞬间，貌似从吴远中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失落。 三姐想：“最近确实对吴远中关心少了些。” 但她今天顾不上，她有自己的事业要忙。 她从就任妇女主任以来，每天在田间地头走访，听大家的意见和建议。 总结生产队里存在的问题，自己思考了解决问题的方法。 今天开会她就要提出这些问题，她要在生产队首秀。 三姐来到生产队，大家都已经来过了。 张亮爸也来过了，张亮也跟着来了。 会计和记工员在紧张的统计今天的数据。 气氛不太好，空气有点压抑，感觉分外闷热。 没有人吭声，听能听见“噼里啪啦”的算盘声和屋外树上的蝉鸣声。 今天的蝉鸣听起来也分外的聒噪，三姐倒还好，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她也不说话，坐在那里看自己写的笔记。 反倒是张亮坐不住了，不时的换动姿势，像凳子上长了钉子一样。 张亮爸瞪了他一眼，吓的他不敢动了。 终于，会计他们算完了，把算好的数拿给张亮爸看了看。 只见张亮爸的脸从从黄到白，再从白到红，再到通红。 张亮爸终于爆发了，愤怒的一拳打在桌子上：“这一天干里是啥！” 把张亮吓了一跳。 不肖说，数据还是很差。 “跟昨天差不多。”会计说。 “你们看看，研究个主意吧。”张亮爸说。 大家都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你去告诉张飞，今天的工分全扣掉。”张亮爸对记工员说。 记工员没吭声，会计小心的说：“这不合适吧，偷懒也没抓到现行，直接扣工分怕他们不服呀。” “那你说咋办？”张亮爸有点气急败坏。 屋里的空气陷入了寂静，只能听到外面的蝉鸣蛙叫。 “我有几点看法。”三姐打破了沉默。 大家都一齐看向她。 三姐站起来，扫了一眼笔记本，说：“先说几个问题：一，分工不明确，责任不到人。” 三姐顿了顿，看大家都没说话，就接着说：“二，分工不合理，没有轻重缓急；三，分工不公平，大家有怨言。” 说到第三条，张亮爸嘴动了动，但最终还是没说话。 三姐继续说：“四，个别社员有偷懒的行为；五，这条跟第四条密切相关，那就是，没有惩罚和奖励。” 三姐说完了这五条，张亮爸脸上白一阵红一阵，虽然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大致能猜出是不好的。 三姐这是全盘否定了张亮爸做为生产队长，所做的所有工作。 他想反驳，但又不知从哪条开始，确实三姐说的，大部分还是实事求是的。 再说现在没成绩，自己说话也不硬气。 “那你说说吧，说具体的，怎么解决？只谈问题不谈解决办法等于没谈。”张亮爸压制了心中的不快，对三姐说。 “第一，每天出工前，分工到人。谁收割，谁装车，谁赶车，谁脱粒。” “今天干什么，在哪里干。都给社员画好地方，责任到人，谁完不成就是谁的问题。” “第二，我们现在是谁想干什么谁干什么，反正在地里就行。” “这边忙的不可开交，那边闲的要命。” “每个小队带队的，没有发挥作用。带队的不光是吹哨喊‘集合’，喊‘放工’。” “要灵活机动，随时调整人员，哪里需要补哪里。” “第三，我们现在赶车的，脱粒的，垛垛的这些轻巧的活，都是固定的人在干。” “那些干重活的有怨言，这会打击其它社员的积极性。” 三姐说完，看了看张亮爸。 大家心里都清楚，干轻松活的都是跟张亮爸关系好的。 要么就是村里的刺头，张亮爸不敢惹的。 “我的意见是，所有岗位大家轮流干，这样每个人都不会有意见。”三姐说了解决方案。 张亮爸没吭声，示意三姐接着说。 “第四条和第五条其实是一件事，跟前面几件也都相关。” “责任到人之后，谁完不成，就罚谁；谁完成的好，就奖励谁。 “这样也不用去刻意督促个别人的偷懒行为，奖惩见真章。” “不想挣工分，他偷懒，让制度去管他。” “摆脱以前靠人情去管，靠道德去约束的做法。” “我说完了，不成熟的想法大家提提意见。”三姐说完就坐下了。 张亮在旁边听三姐说的头头是道，条理清晰。惊喜之余，自惭形秽起来。 会计和记工员看了看张亮爸，看不出他什么态度，都不吭声，等着张亮爸先表态。 三姐暗自感叹：“都是这些老油条在主持工作，怎么能干好？” “他们工作，不讲效率更高，不讲方法更好。只讲人情，只看会不会得罪人，真是悲哀！” 张亮爸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我看说的大部分都有道理。” “就按这个方向，研究个具体细则，出台一个可操作的方案，开始吧。” 夜幕越来越深，村里越来越静，蛙叫虫鸣也都停止了，大地陷入了沉睡。 天也变得凉爽了，冷不丁的，还有点凉意。 生产队铁门外的不远处，父亲站在一棵枣树下，远远的朝生产队里看。 他是不放心三姐，过来看看。 而此时的三姐他们，在埋头制定细则。 生产队有多少男社员？有多少女社员？总共有多少劳动力？ 全生产队有多少亩地？都在什么方向？每块地分别有多少亩？ 然后都有哪些活？哪些活需要的人多？哪些活需要的人少？ 这些都要先统计出来，然后把男女社员分开、分批搭配。 搭配好分成若干小队，每队的小队长是谁？小队长不光自己要能干活，还要能认真负责管理。 这些繁琐的工作一直忙到深夜，鸡都叫过一遍好久了，才算终于弄完。 对于这次的人员安排问题，张亮爸没有从中作梗，而是听从了大家的意见。 张亮全程陪同，没发表意见，也没具体的做什么。 他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第53章 张队长受表扬，新制度被实施 不管大家平时关系怎么样。 也不管，大家平时对工作的态度怎么样。 更不管大家的人品怎么样。 最起码在今天晚上，大家是同心协力，全力以赴，毫无私心的为生产队作同一件事情。 三姐很满足，如果能一直这样，所有的工作都是以这种状态来做，实现社会主义还会很远吗？ 其实这已经是唯心主义了，人是有感情的，人不是机器。 是人都有各种私欲，如果强行的摒除人的私欲，这是不符合人伦，也不符合常理的。 把一切都建立在“人是完人”的基础上，这本身就是错误的，也不可能成功。 忙完了这些，大家都是浑身酸疼。 三姐背上都僵硬了，她直了直腰，伸了伸胳膊，长吁了一口气。 张亮爸也站起来说：“今天太晚了，大家都回去吧。” 当他们伸着懒腰，走出生产队的时候，刚好听到鸡叫第二遍。 三姐快走到枣树下的时候，一声划火柴的声音吓了三姐一跳。 火光亮起，原来是父亲。 父亲把烟点着，吹灭了火柴，拧亮了手电筒。 朝三姐照了照说：今天怎么这么晚？ “今天研究的事多，你咋还不睡？” “老了，睡不着，溜达溜达，顺便来看看你。” “走吧，我是困的不行了。”三姐上去揽住父亲的胳膊。 三姐知道，父亲是担心自己，不由得一阵感动。 这一觉三姐睡的是天昏地暗，虽然睡的时间很短，但睡的很香。 早上起来，你别说，三姐还精神抖擞，她早早来到生产队。 社员们到齐之后，张亮爸先宣布了几名带队的人员调整名单，不合适的换掉。 然后告诉大家：今天所有岗位都打乱，从新分配。 并且，以后所有岗位大家都轮流干。 再然后宣布了奖惩细则。 会计，记工员，妇女主任三个人监督。该奖励的，该惩罚的，决不寻私姑息。 然后把几名带队的叫到前面，每人负责的工作，地点，细节准则都列好了，让他们照章执行。 最后，张亮爸大声对大家说：“这次我也豁出去了，我也不怕得罪人。谁拉社会主义的后腿，我就扣谁的工分。” 看到张亮爸好像动真格的了，张飞那几个人，心里都有点发怵，都噤声不语。 安排好这一切，张亮爸又要去公社开会了。 他充满忧愁的看着手里的数据。 突然，他灵光一闪，转身进屋，带上了昨天晚上，他们商讨出来的，分工细节准则和奖惩方案。 然后充满信心的向公社去了。 大家开始分头执行自己的职责。 浩浩荡荡的劳动大军，奔赴田间地头，开始了一天的紧张劳动。 不一会，田野里，地头上，到处都人来人往忙碌的身影，汇聚成一张张美丽的画面。 欢笑声，鞭哨声，吆牛喝马声，声声入耳，汇成一篇篇动人的乐章。 今天大家确实都很卖力，都很有积极性。 连那几个平时偷尖耍滑的，也都不敢躲懒了，田地里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张亮爸从公社开会回来了，他步伐轻快，满脸笑容。 按次序巡查生产队的地，见人说话也柔声细语。看到大家都在埋头干活，井然有序，心里更高兴了。 正是大上午。 太阳又大又圆，当空挂着，发出白光，刺眼。 北地，麦田里。 父亲拿着镰刀，已经干了半晌活，脸晒的通红，看起来更黑了。 带队的招呼大家歇一会，父亲跟着大家走到地头。 他脱了上衣，背上好像要晒出油来。 他先喝了半桶水，然后蹲在田埂上抽烟。 “吴志邦，你闺女来了。”有社员叫父亲。 父亲抬头一看，三姐正悠达悠达朝这走来。 父亲没吭声，也没有动，但心里还是骄傲的。 三姐来到他们休息的地头，询问他们，对今天早上发布的这些政策的看法。 “好是好，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长久。”有社员说。 “为啥不能长久？”三姐问。 “咱这平头老百姓，叫咱干啥咱干啥。有几家门势大的，人头多，以前干轻巧的活干惯了，怕是不愿意。” “张队长的话也不管用？” “他们听张队长的，是因为，以前张队长能给他们提供方便，让他们少干活，多拿工分。” “现在这些好处没有了，他们不见得还听你的。” “咳，咳”父亲一直都没说话，此时咳嗽两声，示意三姐别问了。 大庭广众的，打听人家闲话，让别人知道了怕起矛盾。 刚好张亮爸来到这里，看到三姐，很高兴。 “吴主任呀，你也在呀。” “张队长，开会回来了。”三姐不冷不热的答。 张亮爸看到父亲，又对父亲说：“吴志邦，你生了个好闺女呀，聪明，能干。” 父亲“嘿。。。嘿”笑两声，用手压了压烟草，继续抽自己的烟袋。 然后张亮爸又鼓励鼓励大家，说一些高大上的话。 带队的站起来，示意休息时间到了。 “好，不耽误你们干活了。”张亮爸说。 大家陆续回到田里，父亲干活是把好手，别看所龄大了，还是谁都比不上，他身后的麦茬最最远。 三姐也顺着田埂要去下一块地，张亮爸跟上三姐，轻声跟三姐交谈。 父亲看着三姐和张亮爸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他吐了口吐沫，搓了搓手，又加快了速度。 “书记表扬咱们生产队了，说咱是把事情落到实处，落到细处。” “说咱们反应快，找问题很准，解决办法出台很快，很合理。” 三姐笑了笑，没话说。 稍顿顿，三姐说：“成绩还没出来，看到成绩再说。” “书记也这样说，看今天的成绩，如果好，明天全公社推广。”张亮爸说。 “不过我看错不了，今天社员的干劲都很足，干的都是热火朝天的，田里的气氛明显不一样。”张亮爸自信的说。 看来是表扬冲昏了张亮爸的头脑。 三姐倒是一直在想刚才社员的话，她想：“晚上回去问一问父亲。” 于是三姐对张亮爸说：“晚上开会我想请个假。” “可以，可以，晚上就是统计，你在也帮不了什么忙。”张亮爸欣然答应。 第54章 体谅父母辛苦，姐弟同做家务 三姐转了一圈，想着也快放工了，就先回到家，父亲他们还没回来。 二哥的几个孩子在院子里玩耍，老大看老小。 三姐想，真是苦了这几个孩子。 不过当时都是这样，大人出工干活，孩子很小的要么带在身上，要么放在家里。 带在身上影响干活，孩子还受罪。 像二哥这样的，家里孩子多，大的七八岁了，能带弟弟妹妹了。 一般就把孩子都放家里，让大的带小的。反正门锁好，跑不丢就行。 三姐让他们到屋里去玩，自己寻思着干点啥。 三姐想：自己还没怎么干活，只是跑一跑，就累的不行。 母亲她们还要干活，回来还要做饭，做家务，真是辛苦。 想到这，就寻思：“今天我给他们做一次饭。” 但是没有人烧锅，突然想到，远中该回来过了，他放学早。 于是三姐就来到后院，一看，敞着门，果然回来过了。 “远中，远中。”三姐远远的就喊。 吴远中正在屋里待的无聊，听到三姐的叫声，喜出望外，快步走了出来。 “三姐，你今天下班这么早？” “嗯，今天很顺利，没什么需要加班的，我就早点回来了。来看看你的新房，从你搬来我记还没来过。” “是没来过，你天天忙的见不到人。从早就想让你来看看，快进来，看看怎么样。”吴远中赶紧把三姐朝屋里让。 “我里外都看看。”三姐说。 三姐还真没仔细看过吴远中的新房。 座北朝南的三间草房，中间一间是堂屋。 东边紧挨着东厢房，盖有一间灶屋。 灶屋里空着，灶台还没垒。 挨着灶屋的西边，应该是今年载的，有棵枣树。 院子西边，也盖了一间房，看来是预备放杂物用的，里面也是空的。 院子还没垒。 堂屋里正对门口的北墙，放了一张条几。 条几下，放着一张方桌。 地上，放有几把小凳子。 东西两侧，各有一间厢房。 西厢房空着，这是预备给吴远中以后的孩子住的。 东厢房靠北墙，放有一张床，看来吴远中就睡在这里。 紧挨着床的东边墙上，放有一个卧柜，是给吴远中放衣服用的。 东厢房南边窗下，放着一张书桌，书桌前一把椅子。 书桌上凌乱的放着吴远中的书，本子，笔之类的。 东厢房的窗户上，挂着青色碎花窗帘。 陈设简单，朗利。 屋里还有淡淡的麦糠味，石灰味，泥土味。 “不错不错，俺兄弟也是有家的男人了。”三姐边看边说：“不过就是缺个女主人。” “三姐。”吴远中正色道。 “你看你看，你这马上就毕业了。下面的事就是娶媳妇，你不该考虑这个问题吗？” “去。。。去。。。去，不让你参观了。”吴远中说。 “对，快走，跟我上前面去。”三姐突然想起来，自己还要做饭，让吴远中帮自己烧锅的。 “干啥？” “帮我做饭去，你烧锅，我来做。” “咋？妈不回来了？” “回来，这几天很辛苦，今天咱俩做饭，让爸妈他们歇一歇。”三姐说。 “好勒。”吴远中满口答应。 他们一同来到前院，三姐开始做饭。 站到锅台后，三姐才犯了愁：一是不知道做什么？二是不知道怎么做。 长这么大，虽然当时生活很辛苦，农活很多，但因为家里有大姐和二哥。 替父母分担家务和农活，这些都是大姐和二哥他们在做。 吴远中和三姐一直在读书，家务没怎么干过。 今天要自己做饭，就犯了愁，无从下手。 三姐努力回忆母亲平时都做什么饭，越想越混乱，脑子想懵了。 就问吴远中：“昨天晚上吃啥来着？” “不是红薯稀饭吗？” “对。。。对。。。对，那今天还做红薯稀饭吧。” 三姐说完就干，想着这个简单。 她先在锅里兑上水，然后砍两块红薯。放上篦子，篦子上放几个馍。 又在灶台下的坛子里，摸出几个咸鸭蛋，拿水冲一下，放在篦子上。 想了想，问吴远中：“酱豆都是吃凉的还是热的？” “忘了，都是夹馍里面吃，没注意。” “那就不热了，反正凉的也能吃。” 收拾好锅里，就让吴远中点火，烧锅。 烧锅比做饭还难，姐弟俩齐心协力，好在，终于烧起来了。 两个人忙的满头大汗，灰头灰脑，算是把饭作出来了。 今天放工很晚，天都黑透了，父亲他们才陆陆续续回到家来。 母亲刚一进院门，三姐就向她邀功。 “妈，饭做好了，我跟远中做的，一会尝尝咋样。” 母亲露出不相信的神态，到灶屋掀开锅一看，还真是，热气腾腾。 父亲和二哥还没回来，母亲干了一天活，出了一身汗，想先洗洗再吃饭，顺便等他们回来。 母亲和二嫂在小锅烧点水，各自去屋里洗了。 洗好收拾好，父亲和二哥也回来了。 母亲就去灶屋准备盛饭，掀开锅盖，取出馍和鸭蛋，拿走篦子，母亲笑了。 篦子下清汤清水一大锅，里面几块红薯。 火侯倒还可以，红薯都煮碎了。 二哥看了看说：“得，今天不用烧茶了，一大锅。” 三姐还不明所以，朝锅里看了看，好像是跟昨天的不一样。 “是不是忘了下面糊？”三姐问母亲。 “嗯，不下面糊叫红薯茶，不叫红薯稀饭。” “忘了。”三姐不好意思的笑笑。 吴远中看了看说：“我喜欢喝这样的，甜，解渴。” “没事，远中说的对，解渴。”二嫂进来也说。 晚饭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进行，大家心情都很好。 吃饭的当务，父亲问三姐：“今天早上宣布的事都是你弄的吧?” “嗯，怎么样？” “一听就知道是你弄的。”母亲接话道。 “全村就你闺女才这么有才华吗？别人都弄不了？”三姐自鸣得意的问。 母亲笑着看了看父亲。 果然，父亲说：“不错是不错，才华也够。不过，不是因为这才猜出是你弄的。” “那因为啥？”吴远中虽不甚了解，但也奇怪。 “队长会计他们几个想不出这种办法。别说想不到，就算想到了，也做不出来。”父亲说。 父亲说到这，三姐隐隐约约明白了。 第55章 顽疾难以清除，三姐分析利害 在和张亮爸、会计他们一起工作这几天，三姐就感觉到： 生和队里的这些问题，他们不应该全都看不到，很多事情都是显而易见的。 那么就很明显了，就算他们看到了，他们也不想去改变。 三姐知道父亲想说的意思，他很认同父亲的话，朝父亲点了点头。 “为啥？”吴远中不明所以，又问。 “他们都是既得利益着，他们没有动力，也没有必要去改变。” “主持工作的人，就是张队长，也包括会计他们。和偷尖耍滑的人，就是张飞所代表的哪一部分人，互为利益关系。”三姐说。 “张亮爸，拿集体的利益，去跟张飞，换取私下里的相互帮忙。” “当张亮爸，遇到棘手的事情时，或不好处理的事情时，张飞就会站出来支持他。张飞那一支人头兴旺，他的支持，有相当的分量。” “大部分社员，都是老实干活的人。” “但这些人，即不能为张亮爸，带来好处。也不能给张飞，带来利益，所以没有去管你。” “那现在为啥你一提出来他们就同意改变了？”吴远中又问。 “现在是上面给的压力，不改不行。不改就会影响自己的政绩，不改就会影响自己的仕途。” “而相对于政绩和仕途来说，张飞能给他带来的好处，就微不足道了。两利取其重，所以不是我让他改的，还是利益让他们改的。” “我说的对不？”三姐说完，看着父亲说。 “你说的比我好，就是这个理。”父亲说。 “他张队长，难道会为你一个平头老百姓出头？难道会为了你得罪张飞？不会，他心里是会算账的。” “谁对他有用，他讨好谁，这肯定的。” “现在上面压着他的头，他不改不行。” “他如果不改，说不定上面把队长也给他撸掉，到最后啥也没有了。” “所以他必须改，你三姐是提的时机好。”父亲对吴远中说。 吴远中是听明白了，但他想不通：“为什么人为了利益可以做这些事？” 他想不通是可以理解的，他是有点理想主义的。 他不知柴米油盐，当然不会为五斗米折腰。 探讨完这些，三姐又问：“今天在地里，你为啥不让说了？” “这里面的事你不知道，张亮爸和张飞是一个太爷的。张飞家兄弟多，平时看不上张亮爸，但张亮爸又是队长，管着他们。” “张亮爸家人口少，村里有事啥的免不了需要人给他撑腰，就待张飞家人上。” “所以给张飞家的人安排的都是轻活，就这他们也不好好干，但张亮爸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那会计今天还跟我说了张飞家坏话，他们不也是一个宗族的吗？”三姐问。 “会计家和张飞家以前因为宅基地的事闹过矛盾，互相不对付。”父亲说。 “会计和张亮爸是一个爷的，比张飞还近一辈人。但会计那一支人口也少，指望不上。” “这里面关系很复杂，你跑去问来问去，别人听到了认为你在挑拨离间，咱何必得罪张飞那一家。” “所以今天在田里我不让你问了，因为这些话传到他们耳朵里很快。” 三姐听到这里，心里又沉重起来。 心想：“基屋的工作确实比较难做，还是自己以前做学生运动轻松。” 三姐还不是很适应这紧张的工作，连续几天的忙碌，今天释放了心事，吃完饭就觉得疲乏异常，也就早早睡了。 生产队里，张亮爸坐镇，会记和记工员在紧张的核算今天的成绩。 成绩出来了，会计舒了一口气，把统计表递给了张亮爸。 张亮爸先问：“咋样？”才伸手去接。 会计点了点头。 张亮爸低头看了看，快速的找到最后的汇总数字，定睛一看，拍了一下手：“好。” 当然好，收割亩数和收割比例、脱粒数量都有很大提升。 张亮爸恨不能现在就去公社汇报。 记工员把各小队，汇总上来的奖惩名单，递给张亮爸：“张队长，你看下。” 张亮爸翻开看了看，记工员欠身过来，指着第二页上张飞的名子说：“张队长，你看，这张飞，带队的给他记上了，让你拿个主意。” “他咋回事？”张亮爸问。 “上午没还干一会活，就借口上茅房，半晌午才回来。带队的要扣他工分，他不服，当时就吵吵起来了。” “照扣，不服让他来找我。”张亮爸说。 “这？”记工员看了看会计。 “张队长，还是你去找一下张飞吧，他干活的时候老胡闹，带队的也没法管理呀。”会计上来打圆场。 张亮爸想了想：“也好，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去找他谈谈。” 张亮爸这会心情很愉悦，脑海里在畅想着，明天公社开会，自己受表扬的情景，一时有点忘乎所以。 “张队长，张队长！” 张亮爸一下回过神来：“还有事吗？” “没有了。” “那今天散了吧。” 会计和记工员站起来正准备走。 “等一下。”张亮爸又叫住了他们。 “有个事差一点忘了，明天，找三个妇女，在生产队做饭。”张亮爸安排。 “东湖和北地离村里都很远，社员们来回跑一趟得半天工夫。” “从明天开始，一直到夏种结束，生产队做饭，每天送饭到地头，省得他们来回跑了。” “那家里有小孩的呢？”会计问。 “家里有小孩的每家可以回去一个人，给小孩弄吃的。” “明天上工前，别忘了讲，安排好做饭的人，统计好吃饭的人数。” “嗯，好。” 张亮爸安排好就先走了，留下会计和记工员商量做饭送饭的事。 回到家的张亮爸，还是有点兴奋。从今天的数据来看，明天肯定会受表扬。 自己也能扬眉吐气一次，天天在公社夹着尾巴做人，实在不好受。 【作者题外话】：吴远中不知柴米油盐，当然不会为五斗米折腰。 第56章 赏罚分明公平，社员干头十足 第二天，大家起的都很早。 三姐志得意满，虽然昨天跟父亲的谈话，稍微影响了一点三姐的心情，但三姐还是壮志酬酬，准备大干一场的。 会计和记工员，因为今天有新的工作要安排，自是早早的就起来，先来到生产队。 张亮爸，自不必说，昨天做了一夜的表彰梦。信心满满，就等着去公社开会。 敲钟之前，四大班子都到齐到了。 会计先跟三姐说了今天要做饭送饭的事，征求三姐的意见。 “好事呀，这样大家省去了来回跑的时间，有这时间，还可以在地头多休息一会。”三姐说。 “是，是，这是昨天我和李浩拟定的名单，你看一下。” 三姐接了过来。 “这也算你们妇女的事，本来想先跟你商量的，不是昨天晚上你没来开会吗，我们就先定了，你看不合适的再调整。”会计说。 毕竟三姐是妇女主任嘛，三姐看了看拟好的做饭人员，母亲也在列。 两个年龄大的，两个年青的。 会计跟三姐解释：“张队长说要找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利利索索的，还要会做饭的。我们想来想去，就她几个合适。” “行吧，大家研究的，这不算是个好差事吗？”三姐问。 虽然干什么都很累，但大家都知道：自古饿不到做饭的。 照常敲钟，吹哨，社员们陆续来到生产队集合。 大家都在观望，都想看一看，昨天一天到底有没有奖励，有没有惩罚。 会计先报告了昨天的收成情况，鼓励了一下大家。 张亮爸带头鼓掌，下面都跟着鼓掌，自己的努力得到别人的认可，每个人都很高兴。 然后记工员清了清嗓子，开始念奖励名单。 每念到一个人，张亮爸都带头鼓掌，下面的气氛也越来越热烈。 下面要念惩罚的名单了。 被念到的人都不吭声，但很明显，都露出不服的表情。 他们之所以不发作，是在等。 终于，记工员说：“张飞，无故旷工半天，扣上午工分。” “上茅房也不让吗？地主老财也不能不让上茅房。”张飞马上就爆发了，看来是蓄意的。 “你不要上纲上线，有你这样上茅房的吗？一去一中午，你拉铁呀？”张亮爸接过话头说。 社员们都哈哈大笑。 张飞气鼓鼓的不说话了。 那些一同被罚的人，眼看张飞也被扣了工分，就都不说了。 其实罚他，也起一个杀一儆百的作用。 “往年这几天就该下雨了，最近两天天就很闷，说不定啥时候雨就下来了。”张亮爸说。 “为了抓生产，抢粮食，从今天起，所有社员中午不回家吃饭，由生产队管饭，给你们送到地头。”张亮爸宣布。 “好”大家一片喝彩之声。 “家里有孩子的，需要回去做饭的，提前到我这报名，我登记一下。”会计补充道。 哪里会有人报名呢？当时家家粮食都不多，在生产队吃一顿，就能给家里省一顿。不光省粮食，还省了柴火。 大家只要是出工的，都是在生产队吃。快速的吃完，再回家给孩子做。 还有个别的，家里孩子小，吃的少，趁吃饭的时候多拿一点，快快的跑回家，拿给孩子吃。 反正情况大家也都知道，带队的也都睁只眼闭只眼。 安排好工作，张亮爸去公社开会了。 记工员先去田里了。 会计让做饭的四个人，先在生产队院子里等一下，然后叫住三姐，和她商量做饭的地点。 以前生产队的伙食点都安排在张亮家，因为张亮爸是队长。 上面来人检查，其它生产队来人交流，等等所有村里的招待事项，都是在张亮家做饭。 不只是方便，他家因为要招待，所以可以从生产队里领白面、豆油。 这些招待用不完的，都可以留下来自己吃。 就连柴禾，都可以多领，别人家烧麦糠，他们家都一直烧木柴。 但现在要管上百号人吃饭，他家也做不开呀，锅也不行呀。 所以会计找三姐商讨做饭的地点。 三姐想了想说：“这个放谁家都不合适，别人都会有意见，要不就放在生产队。” 三姐来到外面，指了指西边的农具棚，对会计说：“在那行不行？腾出来一块地方，就在那架锅。” “行，行，不过，等张队长回来，你跟他讲一声。” 会计这是得罪人的事让三姐干，三姐也没在意：“行，我跟他讲，锅有没有？” “有，有，前些年农忙的时候也送过饭，家伙事置办的都齐，只是这几年活不紧，不送了，但是以前的家伙事还都在。” 会计于是让母亲她几个，从农具棚的角落里找出以前的大锅，盛饭的桶，然后再腾出来一块地方，把锅架上。 让他们该准备准备，需要什么就要什么，不能耽误中午吃饭。 中午是烙大饼，熬稀饭。 因为吃饭的人很多，做这个，做多做少都不怕，做起来快，能放，好运输。 吃不完的放一天没事，第二天还可以吃。 会计和三姐安排好，就下田去了。 今天大家积极性更高了，被表扬受鼓励，做的好的被奖励，做的不好的，真被罚。这些都能提高大家的积极性。 三姐来到地头，看着社员个个劲头十足，热火朝天，收割进度很快。 有人手指磨破了，有人手上裂了口子，血都淌出来了，但谁也不叫苦，谁也不请假，不歇工。 三姐很高兴，三姐想：“只是把本该属于大家的，一点最起码的公平还给了大家，大家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你说这工作是好做呢？还是不好做呢？” 其实这已经说出了本质的问题了：让大家都受公平的对待，还要长久的受到公平的对待，这太难了。 母亲她们也忙的事可开交，还不到晌午，就已经准备齐了。 母亲就让一个人去找张会计，让他安排一辆车，开始送饭。 生产队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有地块，挨个送。 东湖最远，其次是北地，南地和西地差不多。 母亲建议先送远的，依次回来，万一不够了，回来再做也方便。 第57章 张队长被表彰，包村干部到来 母亲他们按计划把饭送到每块地的地头。 先到东湖，找个有树的阴凉地，把摊子支开。 然后就让带队的就吹哨，喊大家吃饭。 社员们说着笑着从地里走了出来，男社员边走边脱上衣，都露着膀子。 来到地头，也没法洗手，搓了搓了就开吃了。 吃了饭，带队的让大家休息一会，就又开始劳作了。 然后到北地，烙饼够，稀饭没了。 稀饭都在锅里，因为桶不够，所以没带够。 赶快回去带，送回来让大家吃饱喝足。 就这样一块地接一块地，都送完，母亲她们回到生产队。 做饭的人里，两个年青的社员，家里没小孩。就没回去，在生产队就着锅就开始吃了。 母亲和另外那个人每人带了点烙饼，用大碗盛了点稀饭，就各自回家了。 母亲回到家，吴远中已经回来好久了。 “妈，咋回来这么晚？我都饿坏了。”吴远中问：“咋你自己回来的？爸他们呢？” “在地里吃，不回来，我给你带了点饭，赶紧吃吧。” 母亲安排好，又回到生产队，收拾好锅什么的，下午还要下田。 三姐在地里跟社员们一起吃过饭了，稍微休息了下，又开始了下午的工作。 刚好碰到会计，会计问：“张队长开会还没回来吗？怎么一中午都没见到人？” “我也没见到，该回来了呀？” “兴许是成绩好，被书记留下吃饭了。”会计说。 三姐笑笑，继续溜达。 其实张亮爸早就回来了，不过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还带回来了一个人。 上午开会，张亮爸确实受到了表扬。 短短两天，成绩显著提高，书记让他上去分享经验，要把他们那一套做法全公社推广。 其实这个方法容易，执行起来难。 难的是队长要坚持原则，不徇私情。你这样腰杆才能硬，说话才管用。 张亮爸算是在全公社露了一回大脸，也扬眉吐气了。 开完了会，书记把张亮爸单独留了下来，让他在会议室等一会。 张亮爸还沉浸在刚才的喜悦里。 不一会，书记就进来了，后面跟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年青人。 “这位，就是吴张生产队的张队长。”书记介绍。 “你好张队长。”年青人朝张亮爸伸出了手。 张亮爸不知道是谁，赶紧双手握住。 “我叫李寅飞。”年青人自我介绍。 “噢，你好，你好。”张亮爸不明所以，询问的目光看着书记。 “李寅飞在公社工作，负责工商，他自觉资历浅，工作经验不足，所以主动要求下去当包村干部。”书记说。 “年青有为，好好。”张亮爸恭维道。 “现在你们生产队是先进生产队，是表率，所以我就想让他到你们生产队锻炼，有难度吗？”书记问。 “哎呀，欢迎欢迎！保证把他照顾好。”张亮爸说。 张亮爸虽然不知道他的关系，但这么年青，下去做包村干部。 还是书记亲自安排，自然是不一般的，这是下去混个资历，回来好提干的。 所以人精如张亮爸肯定是马屁拍着呀，说不定将来就是自己的领导。 “唉，不用照顾，下去就是锻炼的，平常对待。”书记交待道。 “放心书记，啥时候过去呢？” “年青人也没啥要准备的，**工作要紧，今天就让他跟你一块，也熟悉熟悉路。” “好好，那我们一会就走了？” 告别了书记，张亮爸就和李寅飞一起回了村。 回到村里后，看着也晌午了，张亮爸就没去地里，直接回了家。 张亮也在家里。 “去把你妈找回来去。”张亮爸对张亮说。 “俺妈在哪？” “晒场。” 村里有片不挡风不挡阳的空地，修整的平平整整，用石碾碾的实实在在。 是生产队专门用来晾晒粮食的，叫晒场。 麦子脱完粒之后，都要在村里晒场上晒干，才能收仓储存。 晒麦的时候，为防止麻雀偷吃，也为了防止村里的小孩子乱撒。 其实主要是为了防止个别社员去偷，所以每天都会安排人看晒场。 这是个最轻松的活，以前队长都安排自己人来干。 现在不是轮岗了吗，但这种活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轮得到的。 都是找一些年龄大的，或体弱多病的来看晒场。活轻松，但是工分少一点。 所以壮年劳力也不干这活，工分直接影响收入，也就影响生活。 一般的人还是想多挣工分的，就像张飞这样的，虽然不想干活，但也会找工分多的活干。 张亮妈说她有什么心脏病还是肺病，反正不能干重活。 所以就把他排在了，看晒场的人里，反正她家也不缺工分。 张亮爸给李寅飞倒上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一会，张亮就跑了回来。 “俺妈说她看麦子里，顾不上，问你啥事？” “这点事都办不好。”张亮爸有点责备的对张亮说。 又对李寅飞歉意的笑了笑：“我去叫去。” 李寅飞点点头，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张亮妈坐在晒场旁边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张亮爸喊她回家做饭。 “不是队里管饭吗，怎么还做饭？我都吃过了。” “家里来客人了，张亮没跟你讲吗？你回去做俩菜。”张亮爸说。 “这孩子，就说你让我回去，也不说啥事。” “走吧，都饿了。” “那我这咋弄？”张亮妈指着地上的麦子。 “我找个人替你。”张亮爸说着去了生产队。 生产队里，做饭的人里，没回家的的两个还正在吃饭。 张亮爸说：“你去晒场看一会，张亮妈回去有点事，一会就回来。” “好。”其中一个答应着说，临走，还不忘又拿了一块烙饼。 张亮爸和张亮妈回到家，李寅飞正站在院子里。 看到张亮妈回来了，打招呼：“你好。” 张亮妈有点不习惯这种文质彬彬的，只知道笑。 “人家跟你打招呼，咋不知道吭声。”张亮爸说。 张亮妈有点不好意思，去灶里去了，叫张亮去给他烧锅。 “这娘们没见过世面，你别见怪。”张亮爸对李寅飞说。 “不会不会。”李寅飞说。 “走走，咱上屋里坐。”张亮爸招呼道。 “让婶别忙活，咱随便吃点就行。” “粗茶淡饭，想吃好的也没有。”张亮爸说。 第58章 队长暗自猜测，寅飞正式到村 张亮妈先炒两个菜，让张亮爸和李寅飞边吃边聊。 “稍微喝点酒？”张亮爸问。 “中午不喝了吧，下午还要工作。” “也好也好。”张亮爸说：“你刚上班没多久吧？我以前没见过你。” “是，刚上几个月，以前一直都在做学生运动。” “我说呢，一上来就负责工商，年青有为。”张亮爸恭维道。 这基本就坐实了李寅飞背后有人的事实。 这么年青，刚工作就负责一个部门，没有很硬的关系是不可能的。 张亮爸愈发觉得自己这顿饭请对了，请值了。 他喊张亮妈：“再炒个鸡蛋。” “够了够了，吃不下浪费了。”李寅飞客气道。 “粗茶淡饭，没什么好的，总要吃饱吧。到我家了，你就安心听我安排。”张亮爸说。 李寅飞也就不好再坚持了。 张亮妈炒好鸡蛋，把馍和稀饭也盛好端了上来，就去晒场看麦去了，张亮也去上学了。 “在村里有没有熟人？”张亮爸问。 “算有一个吧。”李寅飞回答：“吴远芝。” “噢？你认识吴远芝。” “我们一个学校的，算是我的学妹。以前也在一起做学生运动。” “噢！我说呢，你是他师哥。” “是吧，这可以这样说。” 张亮爸寻思：“这就难怪了，在书记面前，推荐吴远芝做妇女主任的肯定上也是他。” “我说吴远芝应该不认识上面的人呀，怎么会有人向书记推荐，原来是抱了大腿。” 转念又一想：“他叫‘李寅飞’，书记也‘李’，难道有什么关联？” 于是张亮爸试探着问：“那你和李书记是。。。？” 他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他想问李寅飞和李书记有没有亲戚关系。 确切的说：他想问李寅飞和李书记是不是父子。 李寅飞马上否认：“不是，不是。” 然后顾左右而言他，拍了拍肚子说：“我吃饱了。” 说完就站了起来。 张亮爸夹了一块鸡蛋正朝嘴里放，见状也尴尬的放下筷子，站起来：“不再吃点了？” “够了够了。” 愈是这样，张亮爸愈发的满腹疑问，愈发感觉自己猜对了。 他也不好再吃了，就去抽屉里拿出一包卷烟，拆开让了李寅飞一根。 李寅飞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抽烟。 “给我安排什么工作？”李寅飞问。 “工作先不急，人是铁，饭是刚，我待先给你安排好吃的住的，下面才是工作。” “就把吃住点放到吴远芝家吧，我们也认识，也方便。”李寅飞说。 本来上面有包村干部下来，一般都是在生产队腾一间房给他住。 如果人多了，就分开安排在有空房的社员家住。 吃，一般都是，要么在社员家轮流吃，要么在伙食点吃。 以前的伙食点都在张亮家，不光能收钱，还能落东西，算是个肥差。 包村干部本身就是有工资的，下来包村，原单位还会给补贴，所以吃饭都是要给钱的。 但是中午张亮爸去生产队找人的时候，看到大锅饭在生产队做。 就想，自己再把伙食点设自已家做小锅饭，合不合适？ 没想到李寅飞提出要在吴远芝家吃住，本来有点疑惑。 旋即想明白了：“这小伙子，不光是下来混资历的，还是来找媳妇的。” 两个人年龄相仿，一个年青有为，一个青春靓丽。 也许早就是男女朋友了，可怜自己的傻儿子还在一厢情愿的喜欢吴远芝。 “可以可以，你到村里包村吴远芝知道不知道？”张亮爸说。 “不知道，刚刚决定要下来。” “嗯，那我们先下地去转转？她可能在地里呢，如果碰到了刚好跟她说一声。” “好，走吧。” 张亮爸带着李寅飞先在村里转了圈，再到生产队，再到鱼塘，猪圈，林地都看了一圈。 “这鱼塘还有鱼吗？”李寅飞问。 “没有了，以前村里放过鱼苗，塘浅水浑，鱼本来就长不大，还老有人偷，就不养了。” “荒废了挺可惜的，村里没有经济田吗？” “有呀，刚才看过的，村西那片林地就是。” “噢，种树木收益太慢了，为什么不种经济作物？” “以前倒种过烟叶之类的，没有技术人员，收成没有保障。种树木，虽然成材慢，但旱涝保收。” “噢。” 张亮爸心想：果然是负责工商的，张嘴闭嘴都是商业的事。 两人一路聊一路走，来到了田间地头。 转了一圈，也没碰上吴远芝。 社员们看到一个高瘦男孩跟张亮爸一起走，一起停，站在田埂上指指点点。 就问：“这谁呀？” “新来的包村干部。”张亮爸说。 “咦，你看你看，这么年青就当包村干部了。”有人说。 “你问问说好媳妇没有？”有人起哄道。 “你咋不问？”这人回应道。 “我没闺女，你有闺女你不问，没说好把你闺女说给他。” “去你的。” 下面嘻嘻哈哈笑成一片。 这李寅飞，个子高高，留一头短发，上衣穿件白衬衫，领口微微敞开，衬衫袖口卷到手臂中间，露出小麦色的皮肤。 双眼炯炯有神，鼻梁高挺，看起来温文尔雅，又帅气。 在乡里，很少见到这样的人，看起来非常的与众不同，套用一句古语：如人中之龙凤。 这就是当时很多社员见到他时的感觉。 也有一些年青的女社员，偷偷的看他，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转了一圈，还很累。 午后的天气是最热的时候，张亮爸看李寅飞后背都被汗浸湿了。 就提议先到生产队休息一会，于是他们就回到了生产队。 李寅飞到来的消息很快就在社员中传开了，大家都说村里来了一个包村干部。 长的好，穿的也好，看起来就不一样。 三姐在田里听到了，暗自奇怪到底是谁，就问正在干活的社员：啥时候来的？ “刚才还在，走了没多会。”有社员回答。 “朝哪个方向去了？” “好像是回生产队了吧。” 三姐于是也朝生产队走去：“我倒要看看是谁，传的这么邪乎。” 第59章 李干部及时雨，你一来就下雨 三姐来到生产队。 远远的，看见一个瘦高的男人背对着院门站着，正与张亮爸在说话。 三姐一眼就认出，是李寅飞。 李寅飞与三姐是高中校友，比三姐高一届，他是李书记的独生子。 他与三姐在一起工作中，早已对三姐暗生情愫。 三姐自觉阶级不同，虽然自己崇尚人人平等，但三姐更崇尚人格的独立自主。 所以三姐从没向李寅飞敞开过心菲，她怕别人说自己攀高枝。 看到是李寅飞，三姐反而不好意思去了，她低着头想了想，转身又走了。 刚好碰到来生产队的会计，会计问：“咋又走了？” “本来有点事，但现在没事了，我再去地里转转。”三姐慌乱的离开了。 会计边走边自言自语：“今天这是咋了？” 会计也是听别人说，生产队来了包村干部，所以想着到生产队认识认识。 他走进生产队的院门，张亮爸先看见他，喊他：“张会计，快来快来。” 会计快走两步，来到跟前。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新来的包村干部，李寅飞。”张亮爸说。 “你好。” “这是咱生产队的张会计。” 打了招呼，各自坐下，会计随口就问：“安排好吃住没有？” “安排好了，李干部自己选的，都在吴主任家。”张亮爸说。 “叫我寅飞吧，叫李干部我不习惯。”李寅飞谦虚的说。 “也好，叫名子显得亲切。” “刚才还看见吴主任了，在门外面，说没事了，走了。”会计说。 “噢，她做事就是风风火火。”张亮爸说。 李寅飞站起来说：“那我也去地里转一转吧，顺便找找她去。” “我跟你一块去吧。”会计说。 “好，那你们先去，我安排下随后也去转转。” 两人站起来朝外走去，会计知道三姐朝西去了，肯定是去西地。 就带着李寅飞朝西地走去。 果然，会计和李寅飞来到西地，三姐正蹲在田埂上跟社员聊天。 “吴主任，吴主任。”会计远远的就喊。 三姐听到喊声，站了起来，走到了路边地头上。 待李寅飞和会计走到跟前，三姐先打招呼：“你怎么来了？” 会计正待作答，李寅飞说：“我来做包村干部。” 会计明白了，吴远芝刚才不是跟自己说话：“噢，原来你们是认识的？” 旋即又说：“我刚才还奇怪呢？张队长说伙食点和住宿点，是你自己选的在吴主任家。我还想怎么不偏不倚就选到她家了，原来你们认识。” 李寅飞笑而不语。 三姐奇怪的道：“什么选我家了？”继而明白了“你要在我家吃住呀？” 李寅飞笑着点点头。 “我们家可没地方，我跟你说清楚，你去了只能睡地上。” “张队长跟我说过了，你家刚盖的三间堂屋。” “那是给我弟盖的，我作不了主，要问我小弟。” “吴主任，这就是你的觉悟问题了。这是上面派的**干部，住你家你应该感到高兴，怎么推三阻四的？”会计插话道。 会计不知道这是他们两个，非常熟悉的朋友之间的玩笑话。 他当真认为三姐不想让李寅飞住自己家，所以出言制止。 三姐收住笑容，突然正色道：“是，我接受批评，欢迎上级干部来我家吃住。” 说完，三姐和李寅飞又笑了起来。 笑了半响，把会计笑的莫名其妙，笑完了，三姐说：“我带李干部去熟悉熟悉。” “我跟你们一块。”会计说。 “不用了，你忙你的吧。” 三姐和李寅飞从地里走了出来，边走边说。 天还是很热，瓦蓝瓦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火热的太阳斜斜的照在村里的大地上。 他们走在路上，迎面的风似热浪扑来，中间夹杂着麦糠的味道。 道路两旁的野花野草的叶子也都打着卷，远处田里的麦穗都弯下腰，低着头。 远远望去，金黄一片。 知了在树上拼命的叫着，天气闷热得要命。 突然，刮过一丝凉风。 继而，又刮过一丝凉风，风中还有一股泥土的气味。 “坏了，要下雨了，快，去通知他们。”三姐说。 三姐说完就朝晒场跑，李寅飞跟着跑。 “你跟着我干啥？去找会计，把割好的先装车拉回来垛在一起。” 李寅飞答应着去了。 三姐忙不迭失的跑到晒场，风已经起来了，树稍都在左右摆动了。 天也慢慢暗了下来，社员们已经有预感了，看麦场的已经在朝一起堆麦子了。 三姐帮她一起堆，不一会，张亮爸也来到了晒场。 他们齐心协力，朝一起堆麦子。 天越来越暗，风也越来越大，乌云迅速笼罩大地。 云层里，时而响起轰隆隆的雷声。 “快，快。”张亮爸边干边催促，刚好又来了一个赶车送卖子的，也加入进来。 天变的黑沉沉的，眼前一片昏暗，雷声也密集起来。 终于，他们把麦子都堆到了一起，盖好了雨布。 只听“咔嚓”，一声响雷。紧接着，一道闪电划破了天空。 霎时狂风怒吼，远处的枣树，整个树干都在摇晃，树枝随风狂舞，仿佛对这炎炎夏日的无声反抗。 不一会，黄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打在地上劈里啪啦作响。 地上很快就汇积成条条水流，朝着低洼处淌去。 地上的热气跟凉风搀合起来，夹杂着腥臊的干土，似凉又热。 三姐他们顾不上避让磅礴的大雨，赶快四下找来木棍石块，把雨布四周压实，防止被风吹起。 雨越下越大，就像瓢泼的一样。 他们忙完了这一切，跑到旁边的屋檐下躲雨，从头到脚都湿透了，狼狈不堪。 躲在屋檐下的三姐浑身湿透，被风一吹，还有一股凉意。她蹲下来，双手抱住腿弯。 夏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雨下了半个小时，风停了，雨住了，太阳又露出了笑脸。 如果不是地上的水渍和大家身上的湿衣，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天空依旧艳阳高照。 仿佛老天刚才只是跟大家开个玩笑，上天呀，你捉弄善良穷苦的农民做什么呢？ 第60章 一场风急雨骤，家人暗自猜测 雨还没停，李寅飞就着急忙慌的来到晒场，他一身泥水，看起来狼狈不堪。 看到三姐蹲在地上，赶忙上来关切的问好。 “我没事，你还是看看你自己吧。” 三姐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又心疼又想笑。 下雨之前，三姐去往晒场之后，李寅飞快速的跑到西地里。 他汇合会计，让大家抓紧时间把收割好的麦子先装车。 能拉就拉走，不能拉的堆在一起，派人回生产队拿雨布盖好。 然后又和会计分头通知其它地块的人。 好在大家都有经验，东湖和北地这些离村远的地块，这几天出工的时候都会带着雨布，就是为了防止下雨。 这几天明显的天气不一样，云层很厚，异常闷热，这是下雨的前兆。 像父亲这一辈的庄稼式，都知道这雨呀，说来就来，所以早早就做好了准备。 这些都是农民在长期劳作中总结的经验，虽然不成系统，但关键时刻就很管用。 李寅飞看大家动作熟练，有条不紊，也就放了心。 他又担心起了三姐，就着急着朝晒场跑来。 一路下雨，他一路跑。 深一脚，浅一脚。 淌了半腿泥，一身水。 等他赶到晒场，雨也停了。真是造化弄人呀，你说三姐能不想笑吗？ 三姐问：“带衣裳没有？” 李寅飞抹了一下脸上的水：“带了，在张队长家。” “去拿去，快点，拿了跟我回去换。” 李寅飞答应着去了，张亮爸跟在后面说：“刚好，我跟你一块回去。” 不一会，李寅飞推着自行车过来了，车后座夹一个旅行包。 “地上都是泥，你还推车子干啥？不等地上干了再推。” “怕你等急了，本来想骑着来的，结果都是泥，骑不动，只能推着了。”李寅飞说。 “你呀，真傻，走吧。” “我拿件衣服你先披上吧？” “不用，几步就到家了，快走吧。” 两人回到家，父亲他们因为地里没地方避雨。所以他们收拾好之后，就都冒着雨回来过了。 这会母亲已经把水烧好，都正在各自屋里擦洗。 三姐和李寅飞走进院门，正赶上父亲擦洗好，出来倒水。 “爸。”三姐指着旁边的李寅飞说：“这是新来的包村干部，让他到咱家换个衣裳。” “叔叔好。”李寅飞虽然狼狈，但不失礼貌。 “噢，下午在地里见过了，不过。。。”父亲说到这，上下打量了李寅飞一眼。 三姐顺着父亲的目光看了看李寅飞，不由的笑了：“可不是吗，这一身泥水，谁还能认得出。” 李寅飞也顺势低头一看，羞红了脸，自己这也太狼狈了。 正说着，母亲也擦洗好从屋里出来了。 她在屋里就听到了外面说话，出来对李寅飞笑了笑，打了句招呼：“来啦。” 李寅飞见到母亲，更不好意思了，点了点头，答了句“哎。” “堂屋里还有人没有？”三姐问。 “没有了。” “我去打盆水，让寅飞去我屋里换衣裳。”三姐对母亲说。 “你呢？”母亲问。 “我去西屋换。” “好，我给你打水，你赶紧去找衣裳吧。” 很快，他们都擦洗好了，三姐来到堂屋，问李寅飞：“你换掉的衣裳呢，拿来我趁手帮你洗了。” “不用不用，晚上我自己洗就行了。” “拿来吧，反正我也要洗。” 三姐不由分说，去屋里拿了李寅飞换掉的，裹成一团的洗衣裳，到院子里打盆水就洗开了。 母亲朝父亲努了努嘴，父亲没吭声，只笑了笑。 “坐，李干部。”父亲招呼道：“抽烟不？” “不会抽烟。叔，你别叫我李干部，我叫李寅飞。你跟远芝一样，叫我寅飞就行了，叫干部不习惯，还显得生分。” 因为刚才的狼狈，李寅飞在父亲面前还是有点拘束。 母亲在地里就听说了，新来的包村干部一表人才。 不过在地里的时候，太远，没看清。现在同在一个屋，母亲装作不经意的打量了一下这个李寅飞。 嗯，是不错，母亲没文化，也说不出什么词来夸人，反正母亲看了挺喜欢。 本来，从其它社员只言片语的描述里，母亲认为：这个新来的包村干部是那种冷冷的，不说话，高高在上那种人。 因为大家是这样误传的，这一见，完全不一样，还挺随和。一下子就拉近了距离感，感觉还觉得挺亲切。 气氛有点尴尬，李寅飞没话找话：“我跟远芝是校友，早就认识。” “那你跟远芝大小差不多吧？”母亲问。 “我比她大两岁。” “还没成家吧？” “没有呢。” 母亲一脸丈母娘看女婿的神情，心里喜欢的不得了。 二哥二嫂也来到堂屋，跟李寅飞打招呼。 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一会，三姐洗好了衣服来到了堂屋。 “以后寅飞就在咱家驻点了，吃住都在咱家。” “嗯。”父亲没有说话。 二哥有点为难的看了看三姐，意思很明显：没这么多房间，吴远中虽然搬后面去了，但房间还是不够用。 “我想好过了，让寅飞跟远中一起睡，这两天先凑合着，过两天地里不忙了再打张床，让寅飞睡后院西厢房。” “行是行，就怕委屈了李干部。”二嫂歉意的笑着说。 “没事，寅飞不会介意的，就怕远中这兔崽子不愿意。”三姐笑着对李寅飞说：“是不是？李干部？” “远芝说的对，我都行。” 大家感觉三姐跟李寅飞关系好像很近，又不便明问，都暗自猜测。 “我跟寅飞出去走走，一会回来吃饭。”三姐说。 李寅飞跟大家点了点头，跟着三姐出去了。 待他们走出家门，母亲说：“这干部看起来也挺随和呀。” “我看他们不一般，称呼都不一样。”二嫂说。 “你又胡说啥？”二哥说。 “我哪胡说了，你看外面，贴身的衣裳都替他洗了。” 果然，院子的晾衣绳上，飘零着一件不属于自家人的内衣。 父亲拿出了烟袋，装了一锅烟，点着，闷头抽着。 倒底是不是好事呢? 【作者题外话】：新人新书，不成熟的地方多多留下意见。喜欢的投个票呗。 第61章书记夸赞三姐，母亲加菜招待 三姐和李寅飞顺着村里的大道随意走着。 路上泥水很多，三姐就带着李寅飞朝堤坝上走，那里地势高，不容易积水。 “你咋突然要来我们村做包村干部？”三姐问。 “其实不是突然，俺爸早就要让我下来锻炼。” “那你咋现在才下来？” “一直没有机会，也没有很想去的地方。这不是，你当了妇女主任了吗？想着能和你一起工作，就来了。” “就你嘴贫。” 两人别走别说，不知不觉间越走越远，已经出了村了。 “其实我上次去公社开会，李书记找我谈话了。”三姐说。 “俺爸？找你谈话？没跟我讲过。” “没啥，夸我。”三姐说：“说你，极力推荐我做妇女主任，一开始他是有疑虑的。” “但是他从侧面了解了我之后，觉得可以让我，试着做一段时间。” “现在见了我，从形象到言谈再联系到侧面的了解，觉得你推荐的好。” “这不算夸，这不就是你吗？”李寅飞恭维的本事还是有的。 “这哪里是夸我呀，这明明是夸你。”三姐说：“这是夸他儿子有眼光。” 李寅飞光笑，不说话。 “你爸又问了我对生产队现有问题的看法，和对以后工作的想法。” “你咋说的？” “我把已经初步构思的想法跟他讲了，不过当时还没构思成熟，好像你爸也不是很在意。” “这你错了，我爸非常在意。你的想法，是不是后来张队长提出的，新的分工细则和奖惩办法？” “大致是吧，不过当时只是一个雏形，具体的细节都是张队长和会计他们做的。” “这就是了，俺爸前后一印证，就知道是你的想法。” “俺爸大加夸赞，当着我的面就夸了好几回。” “你以为就是夸我？这都是客套话，都不是重点。”三姐说。 “那重点是什么？”李寅飞疑惑的问。 “重点是问了我家里的情况，有几口人呀？父母多大了？都什么成分呀？” “你怎么说的？” “能咋说，照实说呗。” “再然后呢？我爸又问什么了？”李寅飞紧张的问。 “你紧张什么？你爸是问我，又不是问你。”三姐故意逗他。 “哎呀，快说吧。” “你爸说，让我在妇女主任的岗位上好好干，先锻炼锻炼。以后有机会再调到公社工作。” “是的，这个我爸也跟我讲了。” “这我还没调走，你倒来了，看来你不想让我走呀。”三姐笑着说。 “没有没有，真没有。”李寅飞赶忙说。 “逗你的。”三姐说完，朝前跑了两步，转头过来，面朝李寅飞笑。 金色的光打在三姐的脸上，分外的迷人，分外的令人神往。 李寅飞不禁看的痴了。 天色已近傍晚，太阳还没完全落下去，又大又圆，像个没有火焰的火球。 整个天边都透着金色的红光，远处的彩霞映着落日，天边酡红如醉。 经过下午的一场雨后，这会天也变得凉爽了。 河里远处有两只水鸳鸯在水上飞快的游着，一会浮出水面，一会潜入水中。 平静的水面被来回划破，粼粼的波光在阳光下格外的明丽耀眼。 “走呀，回去吧，你愣着干什么？”三姐远远的喊。 “噢，走吧。”李寅飞回过神来，快步的跟上。 他们一路回村，远处的村庄笼罩在霞光里，看起来寂静而美丽。 “看那袅袅的炊烟，真美。”李寅飞感叹。 “如果这么美丽的景色下，农民的生活再好一点，就更好了。”三姐说。 “我们都在努力呀，相信在伟大领袖的领导下，会好的，越来越好。”李寅飞说。 地上的泥水也都晒半干了，比来时好走的多，他们很快就到村里了。 村口，坐着一个老者，时而眯着眼看着村外的田地，时而抽一口手里的烟袋，时而用手指在地上指指画画。 “五爷，该吃饭了，管回去了。”三姐打招呼。 “远芝呀，又该吃饭了？真快，又是一天呀。”五爷边说边缓缓站了起来。 从过了年后，五爷的身体好像就越来越不好了，看起来也没以前键朗了。 “这是你处的朋友？”五爷指着李寅飞问三姐。 “不是，五爷，这是包村的干部。” “噢，是干部呀，好。。。好。。。年青有为。”五爷说着转身回去了。 三姐和李寅飞继续朝家走。 “这个老人是谁？”李寅飞问。 “这是村里的长辈，解放前在大户人家教私塾的。” “噢，村里还有这文化人。” “那当然。” 他们回到家，天已经麻麻黑了，母亲也做好了饭。 三姐一看，加了菜。 很明显，母亲还是把李寅飞当客人的，毕竟是第一天来嘛。 吴远中也在，应该是家里跟他说过了李寅飞来的事，没表现的很奇怪。 “这是我弟，吴远中。”三姐介绍：“这是李寅飞，我师哥，新来的包村干部。” “你好。”李寅飞标准的打招呼。 吴远中点了点头，笑了笑算是回应。 大人小孩一大桌，堂屋里好不热闹。二哥让二嫂扒点饭带孩子去灶屋吃。 “别。。。别。。。别，这样我就吃不下了，都在一起吃。”李寅飞连忙劝阻。 “都一起吃吧，别把他当外人，以后长着呢，包村要包半年呢。”三姐说。 “对。。。对。。。对，千万别拿我当外人。” 既然都这样说了，二哥也就不坚持了。 “我们下来的时候，上面都有交待，在群众家吃饭，不准提条件，不准嫌饭菜不好。” “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也不要单独准备，要不上面知道了是要处罚的。” 以往有包村干部下来，都是在张亮家做伙食点。 张亮爸借招待干部的名义多领油粮米面，这些大家都习已为常了。 谁也不知道到底要按什么标准来招待。 “还有一个，我在这吃饭，在这住宿都是要给钱的。标准按每天吃饭二毛，住宿一毛，每月一结。” “用不了，用不了。”父亲说：“住还要啥钱，床在那空着，睡就行了，又睡不丢东西。” “爸，他是有补贴的，又不用自己掏钱。”三姐说。 “是的叔，我们有补贴的，给钱是应该的。” 第62章 村里流言又起，远中自惭形秽 吃完了饭，母亲和二嫂收拾好碗筷去灶屋洗刷了。 三姐对吴远中说：“远中，今天先让寅飞跟你凑合一晚。” 吴远中点了点头。 “咋回事呀？今天咋不说话？” “没咋呀，不想说。” 其实吴远中见到李寅飞有点自惭形秽，觉得自己跟李寅飞差距很大。 看到李寅飞跟三姐又很亲近，他虽然知道自己应该高兴，但还是有点酸酸的醋意。 毕竟这么些年来，三姐跟自己都是最亲的，自己也很依赖三姐。 猛的出现一个男人，好像把三姐的注意力全都夺走了，吴远中心里一时没转过弯来。 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就沉默寡言了。 “嗯，也就凑合一晚，我下午去跟你二百说过了，今天下这么一场雨，明天应该不用出工了。刚好，让你二百给打个床。”父亲说。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我一来又给你们添麻烦了。”李寅飞说。 “我说我家没地方睡你还不信，看看，床都要打新的。”三姐说。 “打床的钱一定我出。”李寅飞说。 大家都笑笑，没吭声。 他们又在堂屋说了会话，三姐看父亲有点乏了，就让他们睡觉。 自己跟吴远中，李寅飞来到后院。 三姐让李寅飞先在屋里坐着，把吴远中叫到院子里。 “这是包村干部，又是姐的师哥。你跟人家说说话，别冷个脸。”三姐交待。 “哎。”吴远中点头答应。 “姐再告诉你个事，只能你自己知道。” “嗯。”吴远中又点点头。 “姐当妇女主任，就是寅飞推荐的。” “噢。”吴远中这次头也没点。 “那，你可知道，为啥他一推荐姐就能当上了？” “不知道。” “他爸是公社书记，管张亮爸的。” 三姐说这些，不是向吴远中炫耀李寅飞的身份。 她是看吴远中对李寅飞不冷不热，怕吴远中这个倔脾气别弄得人家不自在。 想让吴远中知道，李寅飞帮过自己，让吴远中对李寅飞热情一点。 “好了，知道了。”吴远中不耐烦的说。 三姐又去屋里跟李寅飞说说话，回前院睡觉去了。 三姐回到前院，父亲和母亲还没睡，都在堂屋坐着。 “难道是等自己？”三姐寻思。 “咋还都没睡？”三姐问。 半响，没人吭声，父亲“吧嗒吧嗒”的抽着烟袋。 三姐感觉气氛不对，刚吃饭时还好好的，自己就去后院一会，发生啥了？ 三姐隐隐约约觉得，这事跟李寅飞有关。 “刚才吃了饭，你二嫂出去溜弯，村里有人说，下午看见你跟包村干部在堤坝上，跟两口子一样。”母亲终于说话了。 “说包村干部刚来咱村，你就‘挂拉’上了，反正说的不好听。” 母亲说的还是好听的，三姐知道，二嫂听到的肯定是诸如“勾引”这样的词。 “当着二嫂面说的。”三姐问。 “谁能当着你的面说，晚上，看不清，你二嫂走到跟前，人家还在说。看清是你二嫂，人家站起来都走了。” “就有那几个好嚼舌头的，也不怕烂嘴。”三姐忿忿的说。 “我跟李寅飞是同学，我们认识好几年了，我们关系好怎么了？就碍他们事了？”三姐越说越气，停不下来了。 “村里人不是不知道吗，就知道别人一来，就住咱家，吃咱家，你又跟他去堤坝上。”母亲说。 “以后你也注意点，平时别走这么近，省得别人说闲话。”父亲说。 “说咋了，他未娶我未嫁，走一起也正常。”三姐气恼的说。 “要想谈，找个媒人递个贴子，堵住别人的嘴。”母亲说。 “那能堵住别人的嘴？那不是更显咱家攀高枝吗？”三姐说。 “睡吧，睡吧，这个事不说了。”父亲说。 三姐走后，吴远中在院子里站了半响。 就是觉得自己有点惆怅，但也不知道愁什么。 想了想，去屋里对李寅飞说：“你先睡吧，我出去玩会。” 吴远中从家里出来，漫无目的，走着走着，不经意间，走到了张晓娟家。 猛然想起，好久没找她了。 快毕业了，自己是无所谓，但张晓娟是要考高中的，功课很紧，最近都不怎么出来玩。 想到毕业，吴远中又惆怅了，张晓娟上了高中，自己和她也不一样了。 想到三姐，想到李寅飞，特别是李寅飞，是让吴远中受了点刺激的。 只不过比自己大几岁，人家还是干部，看起来又有学问，说话啥的都跟自己不一样。 还骑着自行车，自行车比张亮爸的还要新，只这一点，整个村子的人都比不上。 再想想张晓娟，如果上了高中，以上再上了大学，回来了是不是也跟李寅飞一样，跟自己完全不同了。 再想想父亲，想想二哥，想想村里的那些每天辛苦劳动的社员，自己以后只能跟他们一样了吗？ 吴远中想：“自己应该好好读书的！” 越想越烦躁，吴远中一口气跑到堤坝上，顺着堤坝向西跑。 他越跑越快，越跑越远。终于，他停了下来，气踹吁吁。 树上的知了在卖力的叫着，好像也在嘲笑他一样。 吴远中气恼的捡了块石子，狠狠的朝树上扔去。 知了声没有停，反而好像更响了一点。 吴远中有点颓废，无助，他瘫坐在地上，脑子里一片混乱。 抬头望天，一轮新月挂在半空中，朦朦胧胧，闪着银色的清辉。 半响，又半响，吴远中躺在地上，纹丝不动。 但他却睁着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天空。 不知过了多久，躺在地上的吴远中渐渐感到了寒意，身上也被露水打湿了。 他爬起来，环顾四周，自己竟然在码头这，这不是在卫兰家旁边吗？ 他朝堤坝下望去，果然，淡淡的月光下，一片黑影，那正是卫兰家。 他努力想，努力想，怎么也想不起卫兰的样子。 吴远中头疼欲裂，“哈糗。。。哈糗。。。”连续打了两个喷嚏。 他吸了吸鼻子，朝家走去。 吴远中回到家，李寅飞已经靠墙睡了，留了外面的半边床。 吴远中也没吭声，径自上床睡了。 第63章 远中发烧生病，开窍想要上学 吴远中睡到床上，还是有点头疼难受。 迷迷糊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的，一直在做梦。 一会梦见卫兰，一会梦见张晓娟，一会又梦见卫兰变成了三姐。 乱，混混沌沌，一片混乱。 他好像不是在人间，好像来到了修罗场，周围都是火，自己孤独的站在中间，眼看要化成灰烬。 突然，来了一场暴雨，把周围的火都浇灭了，自己也被淋的浑身湿透。 一会，太阳又出来了，先是暖暖的，后来太阳越来越大，晒的自己浑身发热。 梦中的景象一幕接着一幕，像放电影一样。 吴远中要睡梦中，渐渐沉沉睡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睡梦中，好像感觉到李寅飞起床的动作。 吴远中感觉有点冷，伸手拉了拉被单，继续睡了。 又过了一会，感觉到有人摸自己的额头，他很困，还有点迷糊。 勉强把眼睁开一条缝，是母亲。 “妈？你干啥？”吴远中也不知道是在做梦还是真实的，含含混混的问。 “烫手，是发烧了。”母亲的声音。 “好好的，咋就发烧了？”是三姐，三姐也来了。 吴远中想睁开眼，无奈头晕脑涨，眼皮像灌了铅一样，睁也睁不开。 “昨天晚上出去了，半夜才回来，可能是冻着了。”李寅飞的声音。 “你咋让他出去了？也不吭一声。”三姐抱怨的说。 吴远中稍感慰藉，三姐还是向着自己的。 “远中说要出去玩会，我也没在意，就先睡了，半夜他回来我就醒了。” “就听他一直在说梦话，一会朝这翻，一会朝那翻。快天明的时候，我看他倦成一团，就起来看看他。” “看他满脸通红，还去拉被单，想着可能是发烧了，就去前院叫你们。” 原来是李寅飞叫母亲来的，吴远中想着，迷迷糊糊又睡了。 等吴远中再次醒来，是母亲把自己叫起来的。 他勉强睁开眼，看了看四周。 母亲坐在床边，三姐坐在自己背后扶着自己，李寅飞站在三姐身旁。 大家都关切的看着自己，吴远中有点不好意思，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一动，才发现自己浑身酸疼，手脚无力。 看到吴远中醒了过来，母亲去桌上端来一个碗，要用勺子喂自己。 虽然吴远中有点鼻塞，还是闻到一股草药味。 “这是啥？”吴远中问。 “你发烧了，这是李干部着急忙慌的去乡里给你拾的草药，快喝了吧。”母亲说。 吴远中看了一眼李寅飞，看不出是感激还是其它的什么。 “好，我自己喝。”吴远中接过碗，喝了起来。 喝第一口，非常苦，吴远中差一点吐了出来，勉强咽了下去。 吴远中感觉到了背后的三姐应该是笑了，因为靠着自己的身体在颤抖。 “不能被他们看不起。”吴远中想，于是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确实很苦，喝的胃有点痉挛，直朝上翻。 吴远中强压住想吐的感觉，还是都咽下去了。 喝完了，把碗递给母亲。 “勇敢。”三姐夸赞道。 三姐把吴远中放下，母亲把被单给他盖上说：“焐焐汗，就好了。” 他们让吴远中再睡会，就都走了。临走，三姐拍了拍吴远中的肩膀说：“好好休息。” 吴远中躺在床上，却又毫无睡意了，胡思乱想，想的头疼。 索性，开始数数，一，二，三，四，五...... 太阳已经老高了，也不知道几点了，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打在床上。 从书桌到地上再到床上，有一道明显的分界线，吴远中看着阳光下空气中漂浮的尘埃，思绪万千。 直到很多年后，吴远中才感悟到：当时只不过是自己的少年不识愁滋味。 母亲又端着一个碗进来了，吴远中皱眉道：“还喝？” “是饭，快，起来吃了，给你做的稀饭。”母亲道。 吴远中感觉比刚才好受些，就坐起来把稀饭喝了。 还很热，喝下去，一股暖流从上到下，一直到胃。 吴远中很快的喝完，微微出汗，浑身舒坦。 “今天没去上学。”吴远中说。 “平时好好的也没见你对上学这么上心。”三姐说着笑着从外面进来了。 “中午让吴振坤给你请过假了。”母亲说。 “李干部呢？”吴远中问三姐。 “去生产队了，去工作了。”三姐回答。 “你咋没去？” “这不是俺兄弟生病了吗？我总待照顾照顾吧。” “趁这个机会，俺也请个假，休息休息。”三姐嘻嘻笑着说。 三姐还是自己的三姐，吴远中心中的不快一扫而散。 “我想去上学。”吴远中说。 母亲和三姐都露出惊讶不敢相信的神态。 “你再说一遍。”三姐说。 “我想去上学。”吴远中说。 三姐上来就用手摸吴远中的额头，边摸边说：“你不是烧糊涂了吧？” “哎呀，我不糊涂，我就是想去上学。” “好...好...好，去上学，开窍了？”母亲说：“下午再去，上午马上都放学了。” 其实吴远中不是一时兴起，他这段时间心里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自己在做什么，以后能做什么，一直在反思自己做过的一切，在考虑自己以后的路。 不过自己一直都没想明白，也没有什么例子可参照，所以他很迷惘。 从李寅飞来了之后，他好像渐渐明白了，要读书呀。 这么浅显的道理，从入学的那一刻起，老师一直在说，读书才有出路。 直到现在吴远中才算真正理解这句话。 你的学识，你的能力，你的待人接物，这所有的一切，都跟学识相牵连。 以前吴远中觉得，我够义气，我朋友多，我身体强壮，我在村里谁都不怕，这就够了。 随着慢慢的长大，吴远中才知道：这些，远远不够。 吴远中想：我要读书，我要成为李寅飞那样的人，我不能跟张晓娟拉开距离。 所以他想要去读书，所以他想要去上学，他从没如此渴望过学习。 但现实的问题是：还有半个月就要毕业了，很明显，时间不够了。 【作者题外话】：昨天有事了，少更了一章。 第64章 远中信心满满，大家质疑连连 父亲半晌午去地里转了转，地势高的地方都已经干了，只有东湖是湖地，某些地方还有水渍。 上午是个大晴天，太阳很毒辣。 看来过了中午，地上就能完全晒干了，下午应该就可以出工干活了。 母亲和三姐一同回到前院。 院子里，二伯正在给李寅飞打床。 用的是盖房时剩余的木料和材料，眼看着框架已经出来了。 估计吃饭前就能打好，晚上不耽误李寅飞睡。 三姐边走边说：“这远中咋啦？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 “你弟就不能学好一回？”母亲说。 “当然能学好，不过这转变太大了。我一时半会还真习惯不了，我都迷糊了，总觉得不是他，是不是让谁附体了？”三姐 “你不是从来不相信鬼神吗？咋又说这话？”二哥从屋里出来接话道。 “我是不信，不过这没法解释呀......” “啥没法解释？”父亲走进院子，问三姐。 “得，又来一个，正好，你们分析分析，这远中到底咋了？” “分析啥，走，跟我做饭去！” 母亲不想让三姐再说了，想拉他跟自己去做饭。 “李干部不回来吃饭了，说张队长让在他家吃。”父亲说。 “真会巴结。”三姐撇撇嘴。 “这张队长没必要巴结他呀！” 父亲有些奇怪，自言自语说道。 “哎呀，你不知道，算了，不说了。”三姐说。 做饭的时候，二嫂在灶屋问：“你们刚才说啥?说远中烧糊涂了？” “没啥，刚才起来，非要去上学，你说奇怪不奇怪？”三姐说。 “学好了呗，知道学习还不是好事吗？”母亲说。 “就会护着你儿子，你咋不想想为啥？”三姐说母亲。 “跟张晓娟有没有关系？”二嫂问。 “唉，别说，还是二嫂想到点上了......” 三姐恍然大悟的说： “快毕业了，张晓娟成绩好，又立志要上高中，是不是刺激到远中了？” “就是，张晓娟如果上了高中，回来远中就配不上她了...” 二嫂分析着说。 “他不待好好想想吗？这一想，就想学习了。” 两人一唱一合，把母亲越听越气：“谁说远中配不上她，她就是让了大学，远中也配得上！” 二嫂朝三姐眨了眨眼，不吭声了。 三姐撇了撇嘴，说：“对，你儿子，天下第一，行了吧！” 做好了饭，三姐去后面喊吴远中到前面来吃饭。 发现吴远中正坐在桌前看书，虽然可能根本就没看进去。 “走吧，别装模作样了，你刚才不是还头疼吗？” 三姐上来就怼吴远中。 “谁装了，我是真看书，刚才是疼，现在不疼了，不行吗？” 吴远中回怼。 两人说笑打闹着来到前院。 “你儿子，又生龙活虎了。害得我白白担心一上午...” 三姐对母亲说：“看看，看看，哪里像病过的样子？” “好啦，别闹了，你二伯还在呢，让人笑话，都去端饭吧!” 吃了饭，吴远中丢下碗就要去上学。 “还没到时间呢，去这么早干什么?” 母亲有些奇怪。 “没事，我先去。” 吴远中答应着早走远了。 吴远中找到胖子，他还在吃饭。 吴远中来找他，他很惊奇：“你不是发烧吗？” “好了，找你上学。”吴远中说。 “上学？这早着呢！这会太阳正大，等一会再去。” “那你赶紧吃，我先去找张晓娟。” 吴远中说完，转身走了。 他来到张晓娟家门口，他们应该是刚吃过饭，张晓娟爸正在院里的树下休息，没看到张晓娟。 “叔...” 吴远中打招呼。 “哎，远中呀，吃过没？” “吃过了叔，晓娟呢？” “在屋里，我看看是在睡觉还是在看书。” 张晓娟爸说着站了起来，走进堂屋。 一会，张晓娟出来了。 “胖子说你发烧了？你咋来了？” “现在好了，找你上学。” 吴远中边说，边转转身子，让张晓娟看看自己确实好了。 “上学太早了吧，等一会再去吧？来，先上我屋里来。” 吴远中跟张晓娟来到屋里，张晓娟又在外面搬了一把椅子，给吴远中坐。 桌子上，放着翻开的语文课本，下面压着一个笔记本，夹着一支笔。 很明显，刚才张晓娟正在看书... “你咋发烧了？这天这么热。” 张晓娟刚坐下就问。 昨天晚上的事肯定没法讲呀，退一步讲：就算吴远中想讲，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那只是一种特定情景下的爆发，只是单纯的情绪宣泄... 可能是各种机缘凑巧，各种压力，各种想法一下子涌出来... 吴远中没办法及时梳理，一下子情绪就爆发了... 当时就感觉自己生不如人，自己的人生没有希望了，就想自暴自弃了! 宣泄完，冷静下来。 早上自己发烧，一家人都那么关心，三姐很担心，还请了假。李寅飞也很担心，还跑到乡里给自己抓药。 太阳那么好，那么温暖，虽然中午太热了，但人生还是充满希望的嘛! 醒来后的吴远中，相当于又活过来了... 他也为自己昨天晚上的不理智行为而后悔。 他的想法坚定了：就从这一刻开始，好好学习，让自己变好！ “谁知道，早上起来就发烧了，不过吃了药，中午就好了。”吴远中说。 “上午胖子跟我讲你发烧了，我还担心了一上午，说下午放学去你家看看呢！” “我没事了，哎，你说，我要现在开始学习，能不能考上高中？” 吴远中歪着头问... “什么？你想考高中？” 张晓娟怀疑自己听错了，瞪大眼睛问。 “嗯。” 吴远中目光直射张晓娟，坚定的说。 “早上烧的挺厉害吧？” 张晓娟是不能想信的，认为吴远中在说胡话。 这也难怪，一切都透露着不正常... 发了烧，很快又好了，完了早早的找自己去上学，成绩垫底，快毕业了，想要考上高中。 这一条条，一件件，都没有什么关联，也都透露着不寻常。却又都发生在刚刚发过烧的吴远中身上。 所以张晓娟只得出一个结论：吴远中发烧烧的太很了，把脑子烧坏了。 第65章 远中求助晓娟，队长处理打架 “你别笑我，我现在没发烧。” 吴远中看张晓娟不相信他，澄清道。 张晓娟也自觉刚才失言了，收住了笑容，对吴远中说：“那你说，想怎么办？” 吴远中焦急的说：“我就是不知道，怎么才能快速提升学习成绩？” “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不是一蹴而就的”，张晓娟说：“成绩都是靠日积月累得来的。” “那你帮我想想办法。”吴远中还是不依不饶。 张晓娟想了想说：“办法可以想，但你要听我的，无条件。” “可以，你说。” “现在还不行，等晚上我给你做个学习计划......” 张晓娟还没说完，吴远中就忙不迭失的插话道：“行，行，做，做！” “你要严格执行我的学习计划”，张晓娟接着说：“但我不能保证结果。” “事在人为嘛，我只管做，结果交给老天爷。” 张晓娟答应帮自己，吴远中很高兴，说话也俏皮了。 俩人正说话间，胖子来到了张晓娟家。 他吃完了饭，在家里左等右等，等不来吴远中和张晓娟。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过来找他们。 三个人一起去了学校。 二伯吃完了饭，又干了一会活，就把床打好了。 父亲他们几个人合力抬到后院，母亲又忙着找席子，被单。 刚弄好回到前院，李寅飞就回来了。 “不是别人请吃好的了吗？咋还回来干啥？”三姐出言讽刺。 “你看你说的，我本来是要回来的？李队长拉着不让走，说有工作和我商量。” 李寅飞看三姐好像要生气的样子，赶紧辩解。 “别理她，跟你开玩笑的”，母亲出来打圆场。 李寅飞连忙表示自己不生气，完了又问：“远中呢，好点没？” “病好没好不知道”，三姐用手指着自己的脑袋说：“这里可能有问题了！” 李寅飞一脸疑惑的表情看着三姐，很明显的不知三姐所云。 三姐耐心的解释道：“中午起来，第一件事就是要去上学，你说是不是脑子烧坏了？” “可别想着你弟弟好”，母亲在一旁插话。 李寅飞更奇怪了：“上学不正常吗，也是好事呀，生病都不愿意请假。” 三姐莞尔一笑，想到，李寅飞不了解远中，了解了就不会这么说了。 “我这个弟弟呀，一万条都好，只有一条...”三姐说到这停顿了一下。 李寅飞看着她，示意他继续说。 “就是不爱学习，平时拿逃课当饭吃”，三姐接着说：“在这生病的关口，按理说正合他的意，可以借机请几天假，偏偏起来就要去上学，不是脑子烧坏了是什么！” “这”，李寅飞两手一摊，无话可说。 “噢，对，你咋回来了？”三姐问李寅飞。 “我就回来看看远中好点没”，李寅飞说。 “亏你有心”，三姐说：“喝了药就没事了，吃了饭就上学去了。” 三姐又跟李寅飞去后院看了看新打的床， 三姐告诉李寅飞：“无凑合着睡，过两天二伯有空再打张桌子，方便你在家里的时候办工。” 李寅飞点头表示赞赏。 此时，公社的钟声敲响了，这是让大家集合出工了。 三姐和李寅飞先去生产队，父亲他们拿好农具，二嫂安顿好几个孩子，也都出发了。 路上不停的碰到其它社员，大家说着笑道，陆陆续续来到生产队。 张亮爸先说话，他主要告诉大家，因为下雨，前后耽误了一天时间。 夏天的雨都是跟着云走，云到哪下到哪。 而有些生产队就没有下雨，人家没影响收割，这样一来，我们生产队就又落后了。 所以他讲话的主要意思就是：希望大家再努把力，争取把落下的进程再赶过来。 那话就不多说了，各带队的吹哨出发，大家一路浩浩荡荡朝田间开路。 社员们走了之后，张亮爸他们生产队的班子在一起商量事情。 一个社员慌慌张张跑了过来，说张飞和带队的打起来了，让张亮爸赶紧过去。 “在哪地？”张亮爸问。 “南地”，社员回答。 张亮爸站起来就朝南地走，大家也都一起跟上了。 他们来到南地，张飞和带队的已经被人拉开了。 社员也都不干活了，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看着热闹。 两人气喘吁吁，都是满脸的不忿。 张飞敞着怀，衬衣扣子应该被拉掉了，他看着带队的，嘴里骂骂咧咧。 带队的胳膊上被抓了一道血口，朝外渗着血，脸上好像也青了一块，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看来是吃亏了。 不肖说，肯定有人拉偏架了，暗中使坏，帮着张飞。 “为啥打架？”张亮爸一来到，就厉声问。 “他骂我妈”，带队的说。 听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是带队的先动的手。 “他该骂”，张亮指着带队的说。 “你闭嘴”，张亮爸说：“啥叫他该骂，谁家妈是让你骂的？” 张亮毕竟是多年的干部，说话还是有威严的，两人都不说话了。 张亮爸又对带队的说：“你好歹是带队的，应该比他们觉悟高，你觉悟呢？” 其实在农村里，这种事情最是棘手，最难处理， 所以大家都看着张亮爸，希望能处理的完美一些吧。 “你觉悟呢？”张亮爸又问一遍：“人骂你两句就要动手？骂你能骂掉啥？是掉肉还是掉钱？” 带队的低着头不吭声。 “有道理讲道理，自己解决不了，跟生产队反映，我解决不了，去公社反映。” 张亮爸停顿下，自己喘口气，也看一下他们的反应。 “一言不合就开打，那还要规则制度干什么?还要生产队干什么?” 带队的泄了气，再不吭声了；张飞还是满不在乎的样子。 “继续干活，你俩工分都扣掉，放了工都到生产队，谁不去，明天工分也扣掉。” 张亮爸说完，扭头走了。 会计朝大家挥挥手说：“都去干活吧，别看了。” 又对带队的和张飞说：“你俩也干活去吧。” “反正工分被扣了，不干了，回家。” 张飞说完，径自走了。 “你看你看，这啥态度！”带队的指着张飞对大家说。 “好了，张队长会处理的”，会计劝解道。 第66章 张队长显手段，左打击右拉拢 晚上放了工，张亮爸让大家都先回去，自己一个人等在生产队。 三姐和李寅飞本来是想留下来的，会计对三姐使眼色，示意她们走。 三姐快步追上会计，问：“张会计，为啥不能留下来？还能做个照应。” “这调节矛盾呀，不用人多，人多了他们都顾虑面子，各不相让，反而不好调节了。” 李寅飞点头称是。 “万一他们再打起来了...”三姐不无担心的道。 “你放心，有张队长在，打不起来”，会计说： “再说，他们打也打完了，气也撒过了，现在就缺一个台阶，张队长给他们一个台阶，他们顺坡也就下了。至于以后嘛，张队长会跟他们说清利害的。” 三姐看会计这么有信心，也就无话可说了。 这其实会计这是见多不怪了，邻里之间有矛盾很正常，张队长也经常处理这样的问题， 什么时候唱红脸，什么时候唱白脸，张队长早就轻车熟路了，跟本就不用担心。 三姐想：“这可能也是基层干部的基本功”，于是三姐不再问了，和李寅飞回了家。 带队的一放工就来了，先跟张亮爸添油加醋的叙述了打架的经过。 原来，还是因为上一次张飞去茅房被扣了工分， 虽然当时事情平息了下去，但张飞憋着一股气：他认为带队的故意找他麻烦，在针对他。 这几天干活的时候，就有意无意的想跟带队的挑事。 张飞家人头多，平时说话啥的横惯了，带队的也不想惹他，所以也就没跟他一般见识。 但今天， 张飞先是指桑骂槐的，说今天安排不合理，给他家人安排的全部都是重活。 嘴里还不干不净，骂骂咧咧的。 带队的想着，反正没指名道姓骂自己，就没计较，告诉他：这是生产队安排的，有问题去找队长。 然后张飞又说工具不好使，要跟这个换跟那个换。 好！带队的把他的工具跟别人调换，想着这总可以了吧！ 还不行！ 张飞在割麦的时候，趁带队的从他身边经过， 故意把割好的麦子朝带队的脚下扔，嘴里还骂着：他妈的不长眼。 这...... 带队的不能忍了，能忍吗？忍不了，上去一把攥住张飞的衣领， 大喝：“你骂谁？” “骂你咋了？你不长眼就该骂”，张飞嚷嚷起来。 两人扭打在一起，张飞大喊：“领导打人啦...领导打人啦...” 社员们都围了上来，张飞家两个子侄上来拉住带队的两个胳膊， 张飞趁机打了带队的一拳，撕扯中又在带队的胳膊上抓了一把，抓破了皮。 再后来，他们被人拉开，就是张亮爸到现场看到的情况了。 张亮爸听完，半响没吭声，心里在寻思： 带队的讲话带情绪，可能有点夸张成分，但大致意思应该是不错了。 又等了许久，张飞才磨磨蹭蹭的来到生产队。 张亮爸没给他好脸色，上来就问：“让你放工就来，你干啥去了？” “上茅房，上工的时候不让上，这下工了总不能还不让上吧？” 看看，果不其然吧，还是因为上次的事，张飞这是故意找事呢，这更印证了带队的话。 “说吧，为啥挑事？”张亮爸开门见山的说。 张飞眉毛一挑：“我可没找事，是他天天找我的事。” “人家找你的事？” 张亮爸一肚的火，一肚子的词，瞬间爆发而出： “人家跟你干一样的活，还要服务你们，” “你早上还在被窝睡着，人家早就起来满村跑着吹哨了；晚上你收工回家了，人家还要到生产队清点工具，” “还要配合会计统计数量，还要跟记工员登记工分，” “人家不累吗！人家跟你拿一样多的工分，比你起的早，比你干活多，人家有怨言了吗！” “我规章制度不是给你一个人定的，谁不服从，就处罚谁，人家吃饱撑的，天天专门找你的闲事？” 张亮爸说完这一大通，喝了口水，接着说： “我告诉你张飞，你不想出工，你天天在家睡觉也没人管你，但没人管你吃，没人管人喝...” “你出工了，你就要好好干活，你不服从管理，我就扣你工分。” 张飞看张亮爸情绪激动，语气严厉，也没吭声， 他知道自己理亏，也没什么好说的。 “这个事情就此打住，带队的看我面上，人家宽宏大量，不跟你一般计较，你别得寸进尺”，张亮爸最后说。 张亮爸既夸了带队的，肯定了他的成绩，又震慑了张飞，让他有所顾忌，不敢太明目张胆。 他又侧面让张飞知道：不是我要怎么着你，是制度在管你，也没针对你，是对所有人。 这样张飞就比较容易接受，让张飞对人的不满转移到对制度上来，这样他就无话可说。 张亮爸让带队的先回去吃饭，把张飞留了下来。 他拿起暖壶，倒了杯水，端着杯子走到张飞旁边，把杯子放到桌子上，推到张飞面前， 又从裤兜里拿出一包卷烟，拆开，掏出一支，递给张飞。 张飞伸手接过，张亮爸掏出火柴，擦着，给张飞把烟点着， 然后把手里的这包卷烟放在桌子上，也推到张飞面前。 “不要以为你能怎么样”，张亮爸语重心长的说： “我们都是在伟大领袖的领导下，为了早日实现社会主义，大家一起努力，齐头奋进，” “你再看看你，不要老是做这种，拉政府后腿的事，” “你看看你自己在村里，马上就变成猪不拱，狗不理的人了，你有啥可骄傲的？” 张飞嘟囔嘟囔嘴，也不知道想说啥，最终什么也没说。 “我说你，你也别觉得委屈”，张亮爸接着说， “这一季你给我好好干，秋后挖塘泥不安排你了。” 挖塘泥的活很重，又很累，一般都安排壮年劳动力干。 张亮爸给了甜头，又打感情牌了： “我平时对你照顾还不多吗！毕竟是自家人，能照顾我就照顾了，但也只能这样了，你好好想想，好自为止吧！” 张亮爸说完，示意张飞回去吃饭。 张飞站起来就走了，完全没有了来时的气势凶凶。 第67章 反思社员矛盾，寅飞表明立场 他们都走了之后，张亮爸坐在那里沉思了半响： 农村里的各种矛盾，其实是不可能一劳永逸的解决的， 就像牛皮癣一样，这边好了那边起。 因为物质极度匮乏，如果我让你一口，我可能就要饿肚子， 我把这顿给你吃，我可能就没有下一顿。 所以大家会为了蝇头小利，为了微不足道的事，为了谁家多分了一斤粮，为了谁家少挣了一工分，而争得头破血流。 但他们又善良的可爱，这种善，是原始的，自发的，骨子里透出来的。 “这就是基层干部的宿命吧”，张亮爸自嘲的想：“永远摆脱不了要替社员处理这些小事，也许等将来大家都能吃饱饭了，就不会有这种问题了，” 转而又想：“如果实现了社会主义，那还有什么奋斗的意义呢！？” 唉，矛盾，矛盾，不想也罢！ 张亮爸摇了摇头，站起来锁了门，就朝家走。 刚出生产队的院门，迎面碰上了三姐和李寅飞。 原来三姐和李寅飞吃完饭，想着反正没事，就想到生产队看看张亮爸处理好没有。 主要还是三姐想来，听会计说的那么自信，三姐想瞧瞧，张队长倒底能不能，完美处理好这件事。 “你俩咋来了？”张亮爸问。 “来看看你处理完没有”，三姐说。 “有啥好处理的？都是鸡毛蒜皮的事，说说也就过去了”，张亮爸轻描淡写的说， “你们吃过没？”张亮爸又问。 “吃过了”，三姐答。 “好，那我回去吃饭了，你们也回吧，他们的事你们不用担心，都说好了。” “你还别说，张队长处理社员矛盾还是有一套的”，三姐感叹的说。 “你说呢，当这么年干部毕竟不是白当的，总是有点手段的”，李寅飞说。 “一开始我认为他只会溜须拍马，只会给自己家捞好处，现在看来，轻视他了。” “每个人都有多面性，都有多方面的才能，只不过我们往往只能看到其中的一面，而忽略其它面。” 李寅飞说：“这是一个辩证问题，跟你认为的也不矛盾，” “你想，他既然会溜须拍马，那说明他善于处理人际关系；” “他既然会捞好处，那说明他善于利用规则来获得利益，” “而善于获得利益又能更好的辅助他处理人际关系，这是不是相辅相成，是不是相得益彰？” “是...是...是，你一分析都是理，好了吧，那到你嘴里什么缺点都是优点了”，三姐说。 “不...不...不，其实很好分界，” “是优点或是缺点的根本点在于，他有没有损伤别人的利益，有没有损伤国家的利益，” “如果没有，就是优点，如果有，就是缺点。” 三姐思考了一会，说：“你这是哲学的思维方式，” “但是现实是，很多情况下，往往不好界定，什么叫损伤？有没有损伤？损伤了多少？这没有一个固定的量来界定。” “所以你说的，看似有道理，其实不成立”，这是三姐最后的结论。 李寅飞想了片刻说：“我还没想好怎么么驳你，等我想好了，我们再来辩。” “随时欢迎，走吧。” “现在去哪？”李寅飞问。 “回家呀，能去哪！” “这会暑气正浓，去河边走走，等凉快了再回去？” 李寅飞征求三姐的意见。 “不去了，村里都是说闲话的，咱俩还是别走这么近，非工作时间不要一起走，省得人家说闲话。” 三姐既然这么说，就说明三姐没把村里的闲话放心上。 三姐就是这样，上次莫须有的事满村风雨，也没耽误三姐吃喝， 何况现在他们两情相悦，她更不会怕。 三姐故意这样说，是想看一看李寅飞的反应。 果然，李寅飞急了：“什么闲话？” 三姐转过身，边倒退着走，边看着李寅飞说：“你没听说过？怕是早就听说了，心里美滋滋的了吧......” “真没听说，我发誓”，李寅飞着急忙慌的说。 三姐说：“人家说我，山里的野鸡还想着学人家凤凰攀高枝。” “啥？” “听上瘾了是吧！”三姐停下脚步，愠怒道。 李寅飞看三姐好像真生气了，赶紧辩解道： “不，不，不，比较拗口，没听清楚，不过意思我知道了，你不用重复了。” “咋？说到你心里去了？是不是美滋滋的？”三姐步步紧逼。 “是谁一派胡言乱语，我去找他去”，李寅飞说。 “社员都这样说，你去找谁？” “这”，李寅飞手足无措了。 “算了，说让他们说吧，我们走的正，不怕，你心里不这样想就行。” 三姐也无所谓了，这种事你必须要面对和接受。 村里面，茶余饭后，社员们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就是在一起，说你家长，他家短。 他们本身没有带着恶意，像三姐和李寅飞这样的人，单单一个人出来，他们也会从你身上找点谈资。 因为你跟他们身边的人都不一样，有话题可说。 更何况像三姐和李寅飞，一对青年男女，又是这么引人注目的青年男女， 晚上，成对的走在村外的堤坝上，这如果别人不议论你，那就不正常了。 村里老一辈的人，识字的就很少；老一辈的妇女，基本就没有识字的。 他们意识不到，他们这样议论别人，对别人是一种伤害。 他们只是觉得，议论议论，大家开开玩笑，给苦闷的生活增加点笑料，能有啥？又不会掉块肉！ 这是一个全民教化的问题，所以政府才要消除文盲，让人们上学呀，但这是一个长期而漫长的过程。 所以三姐面对这种流言蜚语，已经无所谓了，让时间来冲淡吧，让他们过了新鲜劲。 让关于自己的流言要么被新的流言取代，要么被人们忘记。 “我肯定不这样想呀”，李寅飞赶紧举起一支手，“我发誓！” “好啦，不用发誓，我相信你。” 三姐这样说，李寅飞才算是安下心来，他们一同回了家。 三姐直接跟李寅飞来到后院，吴远中竟然不在。 他们来到前院，吴远中也不在。 “奇怪，这兔崽子去哪了？” 第68章 晓娟帮助远中，制定学习计划 本来三姐是想交待交待吴远中的，让他多照顾照顾李寅飞。 没想到她和李寅飞回来后，没见到吴远中。 前院也没有，三姐就问母亲：“远中呢？” “不知道，后院没有吗？” “没有”，三姐说。 “吃了饭就出去了，我以为到后院去了。” “算了，不找他了。” 三姐对李寅飞说：“你先去后面吧，收拾收拾先睡吧，远中可能去哪玩去了。” 李寅飞答应着去了。 吴远中吃了饭之后，先到后院坐了一会，但心里惦记着张晓娟给自己做学习计划的事，就跑去找她了。 张晓娟也刚吃完饭，看到吴远中来了，知道他的来意，说： “学习计划还没做，我刚吃完饭，一会做。” “好，我等着你。” 张晓娟看吴远中空着手，问他：“你书包呢？在家里还是学校里？” 她知道，吴远中平时书都不拿回家的，都是放在学校里，只有到考完试放假的时候才拿回家。 “在家里。” 吴远中自己坚定了要学习的想法之后，就开始在放学后把书拿回家了。 “好，你回去把所有的书都拿来”，张晓娟告诉吴远中。 吴远中答应着飞快的去了。 吴远中冒出这种奇怪的想法，张晓娟肯定是高兴的，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也不知道吴远中为什么突然变化这么大， 但吴远中迈这一步，张晓娟是赞赏的的，无条件支持的。 自从吴远中表露出想要学习的态度后，自己家里的人，除了母亲在言语上支持之外， 其它人，全都是不相信，认为吴远中只是心血来潮的想法，还有点可笑， 甚至他们在言语上，连敷衍一下吴远中都没有。 三姐，不光不相信，还出言讽刺。 其实这怪不得他们，毕竟这么多年，这可能是吴远中做过，最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 张晓娟肯相信他，还要帮助他，给他作学习计划，他是非常感激的。 吴远中飞奔着回到家，来到自己屋里，李寅飞正在自己的书桌前写东西。 “远中回来啦”，李寅飞打招呼。 “嗯，我拿点东西。” 李寅飞站了起来，吴远中把所有的书一股脑装到书包里，转身朝外跑。 “你又去哪？” 上次吴远中也是晚上跑走，回来就发烧，李寅飞还真有点担心。 “没事，你先睡吧，给我留个门，我一会就回来。” 吴远中跑的飞快，声音传到李寅飞耳朵里，他早跑远了。 再次来到张晓娟家，吴远中跑的气喘吁吁。 来到张晓娟屋里，张晓娟让他把所有的书都拿出来。 因为已经临近毕业考试了，所有学科都学完了，现在上课也都是背诵，练习，巩固。 老师都已经把每学科的重点难点都圈出来，需要掌握记牢的，都给标记好。 张晓娟对照着自己的书，把所有老师圈出的考点，都给吴远中标记在书本上。 然后她拿出一张纸，把一天的时间分时间段列在纸上， 每个时间段后写上这个时间段要学的学科，要背的东西。 吴远中越看心里越发怵： 早读时间...... 早饭前...... 早饭后...... 中午课，每节课分别对应的学科...... 中午饭前...... 中午饭后...... 下午课，每节课分别对应的学科...... 晚饭前...... 晚饭后...... 每个时间段后，都写的很详细，是要背诵，还是要练习，分别是哪些学科，一目了然，清清楚楚。 除了睡觉之外，没有任何一分钟的时间是跟学习无关的，只有学习。 “学习这么苦的吗？”吴远中苦着脸问。 “努力做任何一件事，要想出成绩，都是很苦的”，张晓娟说。 “你如果不想要成绩，当然怎么样都行，你保持现状就可以啦。” 张晓娟是想刺激一下吴远中。 “平时看起来挺温柔，没想到说话也这么刻薄”，吴远中开玩笑的说。 张晓娟一下子不好意思了，羞羞的说：“我跟你一块学还不行吗！你别说我故意让你吃苦的。” 吴远中看着张晓娟的样子，心有不忍。 他轻声对张晓娟说：“跟你开玩笑的，别当真，” “不过确实需要你，你不在，我学也学不会呀！我只是不想让你跟我一块这么吃苦。” 这是吴远中的真心话，他看到学习计划就已经头大了， 实在不知道这样烦躁苦闷的学习过程，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他确实不想让张晓娟陪着自己吃这种苦。 他哪里知道，就算再苦一万倍，张晓娟也是心甘情愿的。 张晓娟倒不担心苦，张晓娟是担心：自己没有机会陪吴远中吃苦。 吴远中应该知道：苦只是相对的，有心仪的人在身边，再苦也感觉不到的。 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做事，只会感到甜蜜。 他对卫兰就有这种心理，只不过那里候他小，感觉不强烈。 现在年龄虽然大了，但这种感觉又远离了自己，捉摸不到了。 其实他对张晓娟也有这种感觉：在一起很开心，不见时会想念。 只是吴远中对张晓娟的感觉不那么清晰。 “那，我们从现在开始？”张晓娟问。 吴远中看了看外面，很静，一下迷惘了：这啥时候了，怎么外面这么安静？ “今天知了也不叫了”，吴远中自言自语的道。 吴远中站起来，正要出去看看，就听到了雄鸡的打鸣声。 “鸡都叫了，半夜了吗？”张晓娟问。 吴远中赶忙走了出来，一看，张晓娟爸正在堂屋坐着。 “叔，耽误你睡觉了”，吴远中抱歉的说。 张晓娟爸站起来说：“没事，看到你们很投入，就没打扰你们，反正也睡不着，我就在这坐一会。” 哪里是睡不着，是怕吴远中睡着。 张晓娟也出来了，不好意思的对她爸说：“一忙就忘了时间。” “没事，都弄好了吧？”张晓娟爸问。 “嗯，好了。” “好，那快点回去吧”，张晓娟爸对吴远中说。 吴远中和张晓娟还有她爸道个别，就出来了。 夏季的夜里还是挺凉爽的，吴远中边走边想：“这么神奇吗？学习的时候时间真是过得飞快。” 他其实只是今天太投入了，自己感觉没多久，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第69章 信誓旦旦学习，一觉美梦迟到 吴远中快到家的时候，远远看见，自己屋里还亮着灯。 他推开门，是李寅飞还坐在自己的桌子前，面前一个笔记本，他拿着笔正埋头写写画画。 看到吴远中回来了，李寅飞站了起来，关切的问：“你没事吧？” 吴远中有点疑惑：“我有什么事？你在等我？” 他已经忘了自己上次发烧的事。 “也没有，刚好要写点东西，夜里安静，还凉快，能坐得住。” 李寅飞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吴远中，确定没有问题，就说“那你睡吧，我也去睡了。” 吴远中知道，他肯定是在等自己。 想着人家这么担心自己，还照顾自己的脸面，而自己还对他不友好，越想越不免有点懊悔和自责。 吴远中想：“以后要友好一些。” 躺在床上的吴远中，脑袋里憧憬着自己发奋学习，成绩飞速猛进，一举考上高中的样子。 越想越兴奋，刚刚回来的路上还有点困的吴远中，这会竟兴奋的睡不着了。 索性，起来看书。 他摸索着起来，点着煤油灯，罩上灯罩， 然后拿出书包，掏出一本书，是语文，吴远中翻了翻，发现无从下手，不知道是从哪开始。 “好吧，换一科吧”，吴远中想着，就把语文课本先放一边。 再拿出一本，是思想教育，又翻了翻，全是大段大段的领袖语录，怎么背呀！ 再掏出一本，是数学。 吴远中寻思：“这本总可以了，计算嘛，自己会。” 翻开一看，完全不是那回事，全部是数字和符号，天书一样，更看不懂了。 吴远中把所有的学科都看了一遍，终于发现了自己的短板：所有学科都不行，全是短板！ 吴远中颓废的瘫坐在椅子上，大脑一片空白。 愣了半响，吴远中开始反思自己：“这么些年，自己就什么都没学会吗？” 吴远中的自信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学会。 他胡思乱相，想了一会，竟困了，索性，先睡觉再说。 这一觉倒睡的踏实，吴远中一觉到天亮，醒来后，东方刚现鱼肚白。 吴远中起来一看，李寅飞已经去过生产队了。 他背好书包，来到前院，只有二哥的几个孩子在院子里玩耍，家里人都去出工了。 “我睡这么沉吗？”吴远中自言自语的说：“敲钟吹哨我都没听见？” 得，洗了把脸，来到灶屋，掀开锅，篦子上留的有菜饼。 吴远中拿了一个菜饼在手里，背上书包，边吃边走出家门。 他寻思：今天自己起来的晚，张晓娟和胖子应该已经去了。 所以吴远中就没有去找他们，一个人径自朝学校而去。 才走出村，太阳就挣出了地平线，升了起来。 金色的阳光斜斜的打在路旁的麦田里，一片金黄，让人眼前一亮，为之精神振奋。 吴远正走着，迎面碰到一个背着书包的同学， 一会，又碰到一个... 再走一会，胖子和张晓娟竟迎面走来。 “你现在上哪去？”胖子远远的就问。 吴远中一脸的疑惑：“去上学呀！你们怎么回来了?” “上完早读了，回来吃饭呀！”胖子说。 吴远中拍了下头，看了看天，“这么晚了吗？我以为比平常也就没晚多少。” 张晓娟半天都没吭声了，这时接话道：“昨天刚下的决心，今天就迟到。”说完，跺了下脚，转了身过去。 “你们早上怎么不去喊我？”吴远中一脸懵的问。 胖子朝吴远中使了使眼色，故意说：“你现在上学有一天没一天的，谁知道你去不去？早上你没来找我们，我们以为你又不去了。” 胖子说完这些，又看了一眼张晓娟，张晓娟正斜着身子看着远处。 胖子快速的趴在吴远中耳旁，小声说：“张晓娟生你气了，说你说话不算话，净耍人。” 说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抬头看天。 吴远中明白了，今天确实怪自己，要是放到自己身上，自己也会生气： 昨天陪你忙到鸡叫头遍，信誓旦旦的要学习，睡一觉的工夫，变卦了，上学都不去了，能不生气吗！？ 他走到张晓娟身前，张晓娟扭过头去，不看吴远中。 吴远中嬉皮笑脸的跟着张晓娟的目光走，张晓娟看哪他就走到哪，偏偏要挡住张晓娟的视线。 “哎呀，你干啥？”张晓娟假装生气的推开吴远中。 “好啦，别生气了”，吴远中说：“真是睡着了，从来没睡这么香过。” 张晓娟没吭声。 吴远中一看撒娇没效果，正色道：“我现在就去学校，到了就开始学习，把早上耽误的时间补过来。” 说完，作势要走... 张晓娟还是没说话，姿势也没动。 吴远中朝胖子眨眼示意，想让胖子帮忙劝劝。 谁知胖子反而背着手朝天上看，完全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吴远中气的牙痒痒，却又没有办法。 半响，吴远中说：“好，不信我就算了，我现在就去学校，让事实来说话。” 说完，扭头就走，这次是真的要走。 “哎”张晓娟叫住了吴远中。 吴远中像得了大赦令一样，赶紧跑到张晓娟面前，立正站好，大声说：“请指示！” 张晓娟一下被逗乐了，她捂住嘴，止住笑，咳嗽一声，正色道： “看你态度还算真诚，这次就算了，就当你是无心之过，原谅你了，下次再犯，决不姑息。” “是，决不再犯！”吴远中说。 胖子也像得了大赦令一样，他夹在中间，最是难受， 现在看吴远中和张晓娟和好了，自然开心，问吴远中：“那你现在去哪？” “去学校，我刚才说过了，我说话什么时候不算话了！”吴远中边说，还边看着张晓娟。 “好，那你去吧”，张晓娟说：“俺们回去吃饭了。” 于是吴远中和他们道了再见，朝学校去了。 胖子和张晓娟各自回家吃饭。 吴远中来到学校，校园空空荡荡，真安静。 他来到班里，放下书包，拿出书本，又犯了难： 张晓娟不在，自己来也没用呀，还不又回到昨天晚上的问题了吗：无从下手呀！ 第70章 远中牛刀小试，渐渐步入佳境 吴远中在教室里坐立不安，他焦急的等张晓娟到来，等的心急火撩。 等待的时间最是漫长，时间像静止了一样。 最开始，吴远中隔一会就走到教室外，走到能看到学校大门的地方，去看张晓娟来了没有。 校园里依旧空空荡荡，毫无人影。 吴远中意识到时间还早之后，也就不再出去了。 他坐在坐位上，不时的抬头朝外看。 他盼望着，张晓娟看在自己已经在学校的份上，能早点来。 但是，吴远中脖子都抬酸了，张晓娟还没来。 吴远中感觉过去了好久，好久... 他无所事事，百无聊赖，双目直视前方，盯着讲台上的的黑板。 越盯越觉得黑板里有无穷的奥妙，眼前也越来越黑，越来越模糊... 终于，吴远中下巴枕在书桌上，慢慢的合上了双眼，竟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好像感觉到有人来到教室，走到自己身边。 “啪”的一声响，吴远中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揉了揉眼睛左右一看，没人。 而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张晓娟。 张晓娟确实是想早点来学校的，她快速的吃了早饭，没有去找胖子，就一个人先来学校了，想着陪吴远中一起学习。 她一进教室门，就看见吴远中闭着眼，下巴枕在书上，。 张晓娟还以为吴远中是在默诵课文，心里还倍感欣慰。 结果走近一看，吴远中竟是在睡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就用手使劲拍了一下桌子。 只见张晓娟怒目圆睁，柳眉倒竖，气呼呼的说：“吴远中，你不是说先来学习的吗，竟在这睡觉！” 吴远中一下站了起来，胡乱擦了一把嘴巴下的口水，连忙辩解道： “就是等你等的无聊，不自觉的睡着了，不是真想睡的。” “你为啥不先自己学习？”张晓娟气还没消。 “不会呀！我看了，每个学科都看了，什么都不会，不知从哪学起呀！” 张晓娟一愣：“自己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也没测试过吴远的基础。” 想到这，张晓娟的气倒是先消了，她还有点不好意思。 她对吴远中说：“是我疏忽了，忘了看一下你的基础怎么样。” “我昨天晚上自己看过了，估计是零，每门学科我都看了，看不进去，也看不懂”，吴远中说。 张晓娟听到这里，想了想说：“那好吧，这次怪我，你让我想想。” 吴远点了点头，静静的看着张晓娟。 张晓娟说：“看来只给你圈重点还不行，基础性的你也要学习。” 然后他把吴远中的语文课本拿了出来，翻到第一个圈出的重点，告诉吴远中：“你先把这一段背会，学习计划我再想想，想好了再给你调整调整。” 吴远中郑重的点了点头，就开始背诵。 没想到念一遍都很难，第一遍念的磕磕绊绊，很多字也认不准。 张晓娟给他拿了一本字典，让他有不认识的字查字典。 吴远中一边默默的念着，一边用眼睛的余光偷偷看张晓娟。 只见张晓娟静坐在坐位上，一只手托着腮，一只手拿着笔，正在低头沉思。 一会写上两笔，一会又翻翻课本。 同学们陆续都来到了，临近毕业，大家都坐在自己坐位上，或练习，或背诵。 教室里很安静，只能听到笔尖划过纸上的“沙沙”声和“哗啦哗啦”的翻书声。 预备的钟声响了，张晓娟告诉吴远中：“学习计划还没改好，第一堂是思想教育课，你从第一页，把我给你圈起来的重点挨个背会就行了。” 吴远中刚刚背语文就已经背懵了，他长吁一口气，对张晓娟点了点头。 上课后，没什么新课程可讲，老师只让大家巩固学习。 吴远中按照张晓娟说的，低头默默背书。 而张晓娟，还在给吴远中修改学习计划。 吴远中脑子是不笨的，他以前只是没有用心学习，并不是他学不会。 他现在投入进来，由生到熟，慢慢渐入佳境，竟有点停不下来。 他一段一段的背诵着，越来越娴熟，越来越流畅... 不知不觉间，下课的钟声响了。 吴远中没有立即停止，他继续背完正在背诵的这一段，吁了一口气，心想：“时间过得真快！” 张晓娟也停下笔，站起来，喊吴远中一起出去活动一下。 他们走在校园的林**上，张晓娟问：“怎么样？好不好背？” “一开始不好背，读熟了之后背的就快了，我觉得还是有决窍的”，吴远中回答。 张晓娟欣赏的看着吴远中说：“是的，每个人的情况不同，他所总结出来的方法、决窍也不同，熟能生巧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你自己总结出来的，适合自己就行。” 吴远中点点头，问：“学习计划改的怎么样了？” “快好了”，张晓娟问吴远中：“你觉得能坚持吗？” 吴远中想了想说：“以前不会的时候感觉学习枯燥乏味，越不会，越学不进去，就感觉自己肯定坚持不了...” 吴远中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着张晓娟。 张晓娟点头表示认可，示意他继续说。 “现在看来呢，还是能坚持的”，吴远中轻快的说。 张晓娟看到吴远中自信的样子，心里也很高兴。 张晓娟想：他自己能学会，他就能看到希望；有希望就能给他带来动力；而越有动力，他就越能学会，这是一个良性循环。 现在张晓娟唯一担心的是：吴远中虽然现在发奋图强，但毕竟时间太短，怕是对考取高中于事无补。 张晓娟担心当吴远中希望破灭，要面对现实的时候，怕他接受不了，万一他再自暴自弃，就得不偿失了。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张晓娟心想。 一念未落，一念又起，张晓娟转念又想：“是自己想太多了，吴远中怎么可能自暴自弃呢！是自己想太多了。” 他们缓步走着，吴远中只看到张晓娟一会眉头紧皱，一会又笑逐颜开， 他没想到张晓娟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心里经受了怎样的起伏变化。 第71章 重做学习计划，恼人的白月光 上课的钟声又敲响了，他们快快的回到教室。 吴远中继续学习，张晓娟继续给吴远中修改学习计划。 到中午放学的时候，张晓娟才最终给吴远中修改好。 她在原有的基础上，加入了一些基本的理论知识。 这样从基础到掌握再到深入，方便让零基础的吴远中更好的学习。 张晓娟让吴远中把书本都拿来，全都从新做了标记： 哪些是基础知识，需要掌握； 哪些是重点难点，需要深入思考。 不同的类型，不同的范围，用不同颜色的笔做好标记，看起来一目了然。 中午放学的时候，吴远中先到张晓娟家，两人一起学习。 好在这几天家长们都出工，生产队送饭到田里，家里没有人打扰，很安静。 第一天的时候，张晓娟妈还回来给她做饭，等张晓娟家要吃饭的时候，吴远中才回自己家。 张晓娟妈是让吴远中留下吃饭，但吴远中知道母亲是要给他带饭的，所以还是回了家。 母亲早已从生产队打好饭，送回了家，给二哥的几个孩子吃过，把吴远中的留在锅里。 吴远中匆匆吃过，就又去张晓娟家，两人一起早早的来到学校。 晚上吃饭的时候，吴远中问母亲：“妈，你明天带饭能不能多带一个的？” “咋了？今天给你带少了？没吃饱？”母亲问。 “不是，倒底可不可以？”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本来带的就多，再多带怕人家说闲话”，母亲说道。 “那你就稍微多一点点”，吴远中说。 吃了饭，吴远中就又去找张晓娟了,他告诉张晓娟：“明天别让你妈回来给你做饭了。” 张晓娟疑惑的问：“为啥？你给我做饭吃呀！” “对”，吴远中说：“不过不是我给你做饭，我也不会做......” “那我怎么吃饭？”张晓娟问。 “我妈这几天不是在生产队给社员做饭吗，她给我带饭，我让她多带一个人的，倒时候我们一块吃就行了”，吴远中说。 “那能行吗？”张晓娟有点担心。 “没事，他们做饭的带点饭，是生产队允许的。” 吴远中知道，张晓娟担心的是：别人说她占生产队的便宜。 所以吴远特意说生产队允许，只为了宽张晓娟的心。 其实在生产队里，谁也没有特意规定：做饭的可以给家里的孩子带饭；但是，也从没人说过不可以。 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既然是做饭的，带饭回去给孩子吃，这无可厚非。 不能说允许，只能说大家都默许这种事吧，都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是太离谱，大家都不会说什么。 因为二哥家孩子多，本来母亲每天带的饭就比其它人多。 母亲也是担心：再多带，怕大家说闲话。 张晓娟听吴远中这样说了，就说：“噢，那也行。” “这样你妈就不用天天来回跑了，既没那么辛苦了，还能给家里省点口粮”，吴远中说。 “好”，张晓娟说：“我跟我妈说一声。” 张晓娟走了出去，她妈应该在灶屋收拾锅碗。 一会，张晓娟就转回来了，朝吴远中点个头说：“跟我妈说好了。” “好”，吴远中说：“那我们开始吧，先学哪门课？” 张晓娟边翻书边说： “我俩一起的时候，就学数学和物理，这两门需要讲解的地方比较多，我可以给你辅导下。” “我一个人的时候，就只背诵，这样就合理了”，吴远中接着说。 “嗯，对，开始吧，你把书拿出来。” 两个投入的学习，时间过得飞快。 吴远中满是求知的渴望，张晓娟内心充满甜蜜。 夜色越来越深，深邃幽蓝的天上，一轮弯月当空挂着。 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张晓娟脸上，像是给她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辉。 张晓娟本就白皙的脸显现一圈带有光晕的乳白色，皮肤看起来更加的柔软。 吴远中在抬头不经意间，看到这一幕，觉得此时的张晓娟，像月宫里的仙女一样，不禁看得痴了。 他心里突突直跳，热血上涌，喉咙发干，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口水，差点忍不住就想亲一下张晓娟的脸。 此念刚起，心里一震，吴远中暗暗的责怪自己：“我怎么会有这么下流的想法！” 忽地，他就羞红了脸，再也不敢去看张晓娟。 其实早在他咽口水的时候，张晓娟就感觉到了。 吴远中当时明显的呼吸急促，神情僵硬。 张晓娟自己也是又期待又害怕， 她害怕吴远中真做了什么出格的事，这在她的思想上是接受不了的； 但她又期待吴远中能做点什么，因为正是两情相悦，情到浓时，这是她本能的显现。 张晓娟也为自已的想法而感羞耻，她也不敢看吴远中。 窗下的书桌前，并肩坐着的张晓娟和吴远中，各怀心事，都怪这恼人的月光。 他们再也没有心思学习了。 桌上的煤油灯，黄豆大的火苗忽闪忽闪，好像也在嘲笑他们。 他们背后墙上的身影，也在煤油灯的火苗中变大变小，左右摇曳，这不正像他们此时的心情吗！ 吴远中突然站起来，把张晓娟吓了一跳， 她不自觉的做了防守的姿势，双手抱肩，惊恐又充满期待的看着吴远中。 吴远中没敢看她，语无伦次的说：“天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张晓娟长舒了一口气，猛一轻松又略感失望的说：“好吧，那你回去吧。” 吴远中走了出来，天确实很晚了。 自从做学习计划那次之后，张晓娟爸也不在堂屋看着了，今天也是，他早早就已经睡过了。 吴远中轻轻的打开门，走了出来，转身跟张晓娟摆摆手，径自回家去了。 出了张晓娟家院门，吴远中才算轻松起来，他大呵一声，一路跑着回了家。 回到家的吴远中，心里才算平复下来。 远远的，屋里没亮灯，看来李寅飞今天是睡过了。 吴远中轻轻推开门，就听到李寅飞的声音：“回来了？” 吴远中有点不好意思，说：“嗯，把你吵醒了吧？” “没事，睡吧。” 吴远中就摸黑上床睡了。 而张晓娟，看到吴远中走了之后，莫名的心里失落起来。 第72章 社会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 平时虚度光阴，浪费年华，时间到用的时候，才发现是那么的短暂。 古语说：书到用时方恨少，白首方悔读书迟。 吴远中虽然还未到白首，就已经在深深的后悔读书迟了。 而胖子，还跟以前一样，他虽然对种田没有兴趣，但对学习也没有兴趣。 他爸，也不指望他继续读书， 只想着他马上毕业了，到秋季的时候，家里能多一个劳动力，可以给家里多挣工分。 连续几天了，吴远中和张晓娟上学的时候都没有找过自己了。 而当自己来到学校的时候，发现他们早就来过了，坐在那里交头接耳。 课间的时候，吴远中除了上厕所，也不出去玩。 偶尔在放学的时候，他们能走一块， 但路上吴远中也不像以前一样，和自己胡吹海侃了，一路都跟张晓娟请教讨论，好像在说学习的事。 晚上的时候，吴远中也不找自己出去玩了，自己有几次去找他，他也不出来，就闷在家里。 胖子想不通：学习真有这么大的魔力？ 要么就是吴远中见色忘友，嫌自己碍事，故意撇开自己？ 自己和吴远中这么多年的友情，就因为他有了娇美人，就把自己忘了？友谊的船就这样翻了？ 不行，胖子要找吴远中问个明白。 这天，胖子终于决定，去看看吴远中倒底都在干什么。 这是考试前的最后一个周末，大人们都去出工了，胖子早早的来到吴远中家。 他没直接推门进去，而是轻步走到窗前。 吴远中正坐在窗前，他在低头演算，丝毫没有觉察到窗户外站着的胖子。 胖子站了许久，吴远中手扶额头，好像在努力思考。 良久，巍然不动，突然，吴远中站起来就要朝外走。 抬头猛然看到了胖子，吓了一跳：“你大白天在这吓啥人！” 吴远中责备道。 “心里没鬼害怕啥？”胖子边说边朝屋里走。 没想到他还没进去，吴远中倒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书包。 胖子挡住门，问：“你要去哪？” “找张晓娟”，吴远中回答。 “她不在家”，胖子说。 “你咋知道？” “早上见她出门了，好像是去亲戚家，一家人都去了。” “噢”吴远中返回屋里，在书桌前坐了下来。 胖子也跟着进来了，他靠在书桌边上，装作漫不经心的问吴远中：“你现在去找她干嘛？” “有个题不太明白，想去问问她”，吴远中心不在焉的说， 胖子本来一肚子的话想问吴远中，此时倒不知道从哪说起了。 半响，没有人吭声，一度有点尴尬。 胖子觉得自己和吴远中的友情越来越远了，不免有点失落颓废。 终于，胖子说：“你现在到底怎么想的？咱俩以后还玩不玩了？” 吴远中抬头，一脸疑惑的问：“啥？啥咋想的？” “我说，咱俩以后还玩不玩了？现在你只跟张晓娟玩，咱俩要不玩了就算了，我以后也不找你了。” 胖子说出了这连日来，心里的疑问，说完，吁了一口气， 他盯着吴远中，忐忑的等着吴远中回答。 吴远中听到胖子这么说，感觉很奇怪，先笑了，心里寻思：我先逗他一逗， 于是吴远中收住笑，面无表情的说：“你说呢？” “不想玩就算了，来吧”，胖子边说，边伸出小拇指， “干啥？”这次真把吴远中搞懵了，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说话”，胖子说。 吴远中看胖子那认真的样子，好像是真的生气了，想笑又不好意思笑。 他强忍住笑，说道：“你想啥呢！我现哪有时间找你玩呀，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吴远中说完，把张晓娟给他做的学习计划拿给胖子看。 胖子不知道是啥，接过来一看，从早上到晚上，时间精确到小时，每个时间干什么，都很详细。 胖子看了半天，问：“你是啥？” 吴远中一下无语了，没等来胖子的夸赞，等来的却是疑问：“你在这瞎看半天，没看出是啥？” “看出来了呀，我是问你，给我看这个干啥？”胖子说。 “你不是问我天天忙啥吗？我以为你能看明白，我就忙这”，吴远中指着学习计划说。 “这是你的？”胖子问。 “嗯，我的学习计划，张晓娟帮我做的，你仔细看看，我哪有时间找你玩呀！” 胖子有点惊讶，用不相信的眼光看着吴远中，呆了半响，说：“你真想考高中？” “费话，不想考我天天在这瞎学啥？睡会觉不舒服吗？” 吴远中怼他，胖子反而舒坦，他问：“我以为你说着玩，谁知你来真的，咋样？有希望吗？” “闭嘴！”吴远中说：“把‘吗’去掉，是有希望！” 胖子虽然确定了这个事的真实性，但还是觉得难以相信：“你咋想的？受啥刺激了？” “我想学习还不行？我就不该学习是吗？” “不是，我是觉得，这，不像你呀！”胖子说。 “我劝你也学点吧，我们以往的年华都虚度了”吴远中对胖子说。 太不可思议，数年的学渣，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开悟了。圣人一样，不光自己要学，还要劝别人学。 “我学也没用了，我爸已经准备把他手里的镰刀传给我了”，胖子说。 “毕业了准备下田挣工分？”吴远中问。 “对呀，伟大领袖告诉我们‘社会工作只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 “你用‘笔’是为社会主义增砖添瓦，我拿镰刀同样是为社会主义做贡献，” “吆，一套一套的了，谁教你的？”吴远中知道，胖子肯定是又在哪里现学的，到自己这现卖来了。 果然，胖子‘嘿嘿’笑着说：“我那天问张晓娟了，她说的。” 原来，胖子看这几天吴远中不对劲，就先去问张晓娟， 张晓娟告诉他吴远中在备考高中，胖子问为什么要考高中， 张晓娟告诉他：学更多的知识，以后可以用手中的‘笔’为社会主义多做贡献。 胖子接着问，那没笔的那些人呢，就像生产队的那么多社员，字都不识，他们难道不是在为社会主义做贡献吗？ 于是张晓娟就告诉了胖子那段话，胖子觉得说起来有气势，就记了下来。 第73章 胖子疑虑消除，远中感概良多 胖子了解了吴远中要做的事，他虽然还是感到吴远中想要的不切合实际，他现在再努力学，好像也没什么用， 但事情都说清楚了，胖子的疑虑也消除了，他心里也舒坦了。 唯一感到遗憾的是：吴远中竟然想用笔，为社会主义作贡献。 胖子本来还准备：毕业之后，接手爸爸的镰刀，联手吴远中，用镰刀在生产队割出一片天地呢！ 为了这个想法，胖子激动了好几天。 在田间地头，叱诧风云，确实在比较令人激动。 但现在，一切归于泡影，痛心呀，自己的扛旗着，自己最好的朋友——吴远中，与自己‘道不同’了。 看来自己的愿望难以实现了，既然如此，就不打扰了。 于是胖子说：“那你学习吧，我走了。” “你干啥去？”吴远中问。 “我去练镰刀...唰唰唰，咔咔咔，再见！”胖子边比划，边朝外走去。 “等会”，吴远中喊住了他。 “啥事，快说，不要耽误我练镰刀...唰唰唰，咔咔咔”,胖子演起来没完没了。 “从张晓娟给我做好学习计划，我一会都没停过，还真挺累，走，出去逛逛去”，吴远中提议道。 胖子心里高兴的不得了，因为最近实在太无聊了，嘴上却说：“吆？你确定？” 吴远中说：“当然确定，这有啥不能确的！” 吴远中关好门，和胖子漫无目地的走了出来。 他们从东走到西，从南走到北，逛着逛着，逛到了生产队， 母亲她们几个做饭的，正在准备上午的饭：有人和面，有人洗菜，有人引火...... 大家各负其职，按部就班，不条不紊。 母亲以为吴远中是去找自己的，就问吴远中：“干啥？” “没事，我跟胖子逛着玩。” “瞎逛啥，不在家待着，外面热”，母亲说。 “好，一会就回去”，吴远中答应着。 他们离开了生产队，来到晒场，晒场值班的社员正在翻地上的麦子， 晒场的麦子，一般都是当天没有晒干的，晚上堆在一起，拿雨布盖好，四周压实， 早上再摊开，晒到中午的时候，翻一遍，使晾晒的更均匀。 几个小孩子在旁边玩耍。 他们朝村外走去，经过生产队的大粪池，远远的就闻到一股臭味，几个壮劳力正在把堆好的粪肥朝架子车上装。 二哥今天分的活是拉粪，他也在。 远远的，二哥看到吴远中，就问吴远中干啥， 吴远中告诉他随便逛逛，二哥告诉他别瞎逛，没事回去待着去。 他们来到村外，麦子收割已经进入尾声，只有麦场里还有社员在脱粒。 今天的天气非常热，空气中都是热浪，太阳火辣辣的照射在大地上。 吴远中和胖子没干活，只是走一会，就汗流浃背，口渴难耐。 田里，牛喘着粗气，低着头往前使劲的拉着犁铧，泥土快速的向旁边翻滚开来！ 有经验的男劳力，拿着鞭子在后面指挥，控制牛前进的方向。 远处，同样是一架犁，因为牛不够，都是女社员在拉犁， 后面同样有指挥的，告诉他们什么时候用力，什么时候停止。 吴远中远远看去，是父亲在指挥。 还没翻到的地方，二哥他们把拉来的粪肥，均匀的洒在田地里。 经过太阳爆晒杀菌，犁地的时候再翻进土里，使下一季的庄稼能更好的成长。 翻好的地，社员们正在播种玉米。 吴远中看大家都是皮肤黝黑，头上的汗把头发都浸湿了，不由的感叹：“社员们真辛苦！” 地里是一片热火朝天，吴远中胖子走在路边，跟整体环境看起来很不协调，很突兀， 因为大家都在忙着干活，只有他们在悠哉悠哉的在散步。 走了一会，吴远中也感觉到了不自在，他对胖子说：“走，回去吧。” 于是他们转身朝家走去，胖子左右没事，就一起回到吴远中家。 转了一圈，胖子似有感悟：“以后我就是他们中的一员了。” 突然又说：“我们转了一圈，怎么没见到你三姐他们几个生产队干部？” “应该在生产队开会吧，他们可能不会去地里这么早”，吴远中说。 “我说你怎以突然要好好学习，以后想拿笔杆子呢！拿笔杆子是比拿镰刀轻松”，胖子调侃道。 “你刚才不是还说什么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吗，又说这屁话”，吴远中说。 “是没有高低贵贱”，胖子说：“张晓娟只跟我说了分工不同，她没跟我说这活有轻有重，” “是不是跟你说了，所以你才努力学习的！？”胖子对吴远中说。 “滚，你只能说三句正经话！下面就开始胡说。”吴远中怼胖子道。 “你学习吧，我回去了”，胖子有点失意，灰心的说。 “又回去练镰刀？”吴远中笑着问。 “对，回去练镰刀...唰唰唰，咔咔咔......”胖子说着笑着，声音渐行渐远了。 出去逛了一圈下来，吴远中也感慨良多： 父亲他们和大多数社员一样，一年到头，辛苦劳作，只能勉强裹腹； 三姐李寅飞他们，也很辛苦，但又比父亲他们轻松，也是一年劳作，不光能裹腹，还能少有结余； 而像张亮爸，虽然也辛苦，但收获多呀，工分多，口粮多； 而比张亮爸更大的干部，离吴远中很遥远，吴远中也没有机会接触， 他不知道那些干部是什么样？所以也就无从比较。 这所有的一切，关键在什么地方呢？吴远中想： 身体好？不全是；干活快？不全是。 吴远中想来想去，唯有知识，上高中，再上大学，回来后，就会脱离最基础的劳动。 脱离了最基础的劳动，不光能解放自己的身体，还可以增加自己的收入。 而像张亮爸这样靠裙带关系当上生产队长的，不在自己学习的范围，自己，只有学习这一条路。 这就是吴远当时的想法，想到此处，更加坚定了他好好学习的念头。 吴远中拿出书本，抓紧时间，要把因为刚才出去，浪费掉的时间补回来。 第74章 寅飞分析远中，母亲心疼落泪 最近以来，吴远中每天埋头学习，老实老实吃饭。 吃了饭就去后院自己屋里，也不出去玩了，也不出去惹事了。 家里人感觉吴远中变化很大，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让他改变的，但都很欣慰。 只是远中最近话很少，母亲担心他别什么都憋在心里，憋坏了。 但母亲还是很高兴，天天在夸吴远中。 母亲老是说：“这是咋了？难道是老天爷，看吴远中老是惹事气我，发善心让他变的？” 每每这时，三姐就会说：“是...是，老天爷闲的很，就喜欢管你儿子的事。” 今天也不例外，母亲又是这翻话。 三姐的话还没出口，李寅飞说：“他是长大了，懂事了。毕竟快毕业了，有压迫感，不想像你们一样在田间地头劳作...” “还是寅飞会说话”，母亲说。 李寅飞继续说：“远中是个有志向的人，做事坚韧，他是嫌农村这个天地太小，不够他发挥的...” “地里活还整不明白呢，还嫌天地小？”二哥说。 李寅飞朝三姐笑笑，没吭声。 三姐说：“二哥，这你就小看人了，地里的活寅飞更整不明白，也不耽误当干部。” 二哥感觉自己好像失了言，“嘿嘿”笑着。 “我观察他好几天了，远中的优点很明显，计划好的事，能坚持做完，这个很不容易”，李寅飞继续说， “他又能坚持自己的想法，做事也比较果敢，这些都很好...” “就是学习不好”，二哥又插话道。 “这个原因很多，以前我们对上学不是很重视，刚刚建国，一穷二白，主要的任务是让大家安定下来，能吃上饭，” “上面不重视，下面更不重视了，家长们也不重视，” “现在上面开始重视这个问题，领袖说要扫除文盲，为什么？” “就是要让大家都有知识，大家有了知识，才能更好的为社会主义建设做贡献呀！” 大家觉得李寅飞说的有道理，都点头称是。 父亲装了一袋烟，点着边抽边听寅飞说话。 三姐知道寅飞说到父亲心里去了，父亲想事的时候就喜欢抽烟。 “远中从上小学那个时候，大家都是想着随便上一上，识点字就行，成绩好都是偶然的事情。” 三姐朝李寅飞伸出大拇指，表示同意、赞赏。 “我有时会去看远中学习，他很聪明，进步很快，只不过底子不好”， 李寅飞顿了下又说：“他很努力，” “但是他虽然这么努力了，然而学习决非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 “其实远中高考的结果是可以预料的。” 李寅飞说到这停顿了一下，大家都明白，吴远中能考上高中的希望非常渺茫。 “这就体现了远中更为难得的一点”，李寅飞接着说：“当前途一片光明，充满希望的时候，坚持一件事很容易； “而当前途看不到希望的时候，还能在枯燥、烦闷的学习中，不灰心、不懈怠的坚持下去，这非常难得！” 李寅飞说完，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父亲和母亲羞愧于：自己的孩子，自己竟如此的不了解。 以往，只知道远中不学习，好惹事，他是整个家挺最不听话的代表。 三姐和二哥在想：“远中有这样好？李寅飞说的是那个，老是被学校叫家长、经常因不听话挨父亲揍的弟弟？” 不可思议吗？是有点不可思议。 但反过来想，好像是有道理，三姐是最能听明白的。 李寅飞说完，没想到大家是这种反应，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的不够好。 还是三姐率先打破沉默：“俺这个弟弟呀，被你夸成一朵花了，俺可没看出来。” “不是夸，就事论事，缺点也有，但这个优点很难得，一般人不具备”，李寅飞接着说：“只不过他天天在你们身边，你们没有注意到。” “远中真有这么好？”母亲也说话了。 李寅飞朝母亲点了点头。 李寅飞知道，可能有些东西跟老一辈的人解释不清，也不需要刻意去解释。 按照老人的理解去肯定她就可以了。 三姐明白李寅飞的意思： 其实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缺点，也有不同的优点，每个人都是多面的， 哪怕是世界上最坏的那个人，他也有温情的一面； 哪怕是世界上最好的那个人，他也有阴暗的时候。 人是一个组合体，就像远中一样，他这一个优点很好，但也有其它很多缺点， 这些优点或缺点，都是组成他的一部分，其实是不能简单的用“好”或“不好”来分类的。 但是在父母心中，要么就是好，要么就是不好， 他们不是看不出这种多面性，而是只会用“好”或“不好”来描述这些。 所以当母亲问“远中有这么好吗”时，李寅飞点头表示肯定。 这些东西二嫂是理解不了的，他认为李寅飞说这些是为了讨好三姐， 因为三姐跟远中关系最好。 这就是知识、学识所带来的见识的不同。 父亲一直都没说话，只是埋头抽烟，李寅飞说话这一会时间，他抽了两袋烟。 劳累了一天，大家也都累了，母亲让大家都去休息吧。 二哥和二嫂先回屋了，三姐和李寅飞一起走了出来，三姐想去后院看看吴远中。 大家都走了之后，父亲又装了一锅烟。 “别抽了，抽这么多干啥！”母亲劝父亲。 父亲没理母亲，自顾说道：“咱是不是平时对远中太严厉了？” “可不是吗，看看，连李干部都说吴远中好，有难得的优点，咱们天天是非吵即骂。” 母亲越说越心疼吴远中。 父亲不吭声了，自顾抽烟。 母亲说：“这孩子现在长大了，有啥事不喜欢跟咱们说了，天天闷在心里。” “也是最近抢收抢种，咱们太忙了，没时间问他的事，咱们对他关心太少了。” 母亲说着，眼泪竟下来了。 他是自责自己孩子的好处都要靠别人来说，又心疼远中天天熬夜学习，而自己也帮不了忙。 孩子越坚强，父母越心疼，一点不假。 第75章 寅飞远中谈心，谈完更加迷惘 三姐和李寅飞来到后院，吴远中果然还在学习。 三姐今天没有调侃他，默默走到他的身边。 吴远中叫了声“三姐”，三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到西厢房去了。 父亲多年来的愿望就是吴远中能好好学习，将来考个功名。 现在看来吴远中好好学习的愿望已经实现了，但是这后半段，实在是希望渺茫呀！ 三姐和李寅飞嘀嘀咕咕说着什么话，屋里也不掌灯，他们声音很小，吴远中这边听不清。 “可能是怕吵到我学习吧！”吴远中心里寻思。 他们说了一会，三姐就走出来回前院睡觉去了。 临走，关照吴远中早点睡。 又过了一会，李寅飞拿着笔记本来到吴远中房间。 “寅飞哥”吴远中打照呼。 自从吴远中对李寅飞的看法改变后，他就称呼李寅飞为“寅飞哥”，这样感觉很亲切。 “嗯”李寅飞说：“我来趁个桌角，写点东西。” “好”，吴远中朝旁边挪了挪，李寅飞又去自己屋里，把椅子搬了过来。 吴远中埋头看书，李寅飞安静写作。 月光照在大地上，一片清辉。 虽然窗外有树上知了的叫声，有草丛里的虫鸣，还有不知从哪里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但这些，非但不让人感觉吵闹，反而更显安静。 李寅飞由景而发，不由得念出：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吴远中听起来，也感觉很美，不由得畅想其中。 夜，安静的夜，可以让人冷静思考。 白天许许多多困惑的事，此时此刻，可以静下心来，抛去一切杂念，好好思考怎么解决。 夜，还可以让人放下戒心，敞开心扉。 夜，特别是有月亮的夜晚，总是令人沉醉，让人浮想联翩。 夜，给了人梦想和期待。 夜，是梦的开始...... “寅飞哥”，吴远中问：“你会在村里待好多年吗？” “从工作职责上来讲，不会，我只是下来包村，一般半年左右就会调回原单位”，李寅飞回答。 “那你说，如果我考上了高中，毕业了能去哪工作呢？”吴远中继续问。 “这可不好讲，但是你记住，考上高中不是你的终点，那应该是你人生的倍看。” 李寅飞想了想，又说：“不管考上考不上，都不是你的终点，你的努力不应该仅限在学习上。” 这话说的让吴远中有点迷惘。 李寅飞又想了一会，说： “就像我跟你三姐，我们在高三的时候放弃学业，投身学生运动，” “我们不是只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我们是为了拥护伟大领袖的方针和思想，是为了全天下的农民，都过得更好。” 吴远中没想这么多，他努力学习，只是为了让自己以后更轻松，让自己和自己家人过的更好。 李寅飞继续说：“我们好好学习，只是为了让我们，可以更好的做这些事情，拥有越多的知识，就会有越多的方法，” “现在地里的收成越来越高，生活越来越好，都是知识在起作用，” “这些知识，不光是课本上的知识，还有很多课本上学不到的知识。” 吴远中听的似是而非，半懂不懂，好像很宏大，但觉得离自己很遥远。 但他更佩服李寅飞了，他想：“肯定是自己知识不够，自己就想不到这么多问题。” 他问李寅飞：“你以后还要上大学吗？” “我和你三姐本来都要上的，但是现在停止了推荐，等有机会吧。” 吴远中寻思：“嗯，张晓娟好像也想上大学。” 他对李寅飞说：“俺村好像没有上过大学的，不知道大学有什么神奇的，你们都这么优秀了还向往上大学！” 李寅飞笑了笑说：“其实大学也是学习这些知识，只不过学习的更深入。你上了大学之后，你会接触更广阔的天地，以后就有可能职位更高，” “而职位更高，你的责任也就越大，你能做的事情也就越多，你的选择也就越多。” 李寅飞说完这些，看着吴远中又说：“这才是我们想上大学的原因。” 吴远中愣了半响，也不知道是在沉思还是在向往。 煤油灯的火苗突然一灭，把吴远中从愣神中拉了回来。 他赶紧取下灯罩，拨了拨灯芯，又重新罩上灯罩，火苗又重新燃起。 也没心思学习了，吴远中抬头看了看外面，知了也停止了叫声，周围更安静了，夜已经很深了。 李寅飞站了起来说：“时间真快，快休息吧！” 说完，拉着椅子，回了自己屋。 吴远中答应着，站起来伸个懒腰，收拾一下桌子，也准备睡了。 躺在床上的吴远中，却又睡不着了，他在想这些问题，在想李寅飞刚才说的话。 有些问题他现在想不明白，最后，吴远中想：“明天我问一问张晓娟为什么要上大学！” 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吴远中才沉沉睡去。 吴远中是被生产队集合的吹哨声吵醒的。 他没睁眼，感觉李寅飞起来，轻轻的拉开门，走了出去。 又躺了一会，怕自己又睡着了，索性起来算了。 感觉乏力，还是困。 吴远中张嘴打着呵欠，自言自语说：“没睡好是不行，困。” 吴远中来到前院，父亲母亲他们也都出工走过了。 二哥的几个孩子还都没起来。 吴远中照例洗了把脸，从锅里拿出留好的饭，边吃边去上学。 今天还算比较早，他先去找了张晓娟，两人一起又去找了胖子。 大人们出工都去过了，胖子应该是被他爸出工前，强行喊醒的，还在床上懒床不想起来。 “我再不起我们先走了”，吴远中说。 “好...好，起...起，不是还早吗！”胖子呓语道。 “给我拿条毛巾，沾点凉水”吴远中故意大声，朝在院子里等着的张晓娟喊道。 “不用...不用，起来了，别拿了”胖子一骨碌爬了起来。 他怕吴远中拿毛巾在他身上拧水。 “你天天说俺们上学不找你，今天找你了你不起来”，吴远中对胖子说。 “哎呀，不是困吗！” 胖子起来，洗了脸，饭也不吃，三人一道朝学校走去。 第76章 远中晓娟同心，张亮显摆惹祸 三人好像又回到了以前一起上学时的情景，一路说笑，一路打闹。 胖子很高兴，很久没跟吴远中和张晓娟一起上过学了。 吴远中和张晓娟也很高兴，最近都是紧张的学习，天天紧绷着神经，也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 三个人跑着跳着，说着笑着，打着闹着，疯乱了半路， 终于，他们都疯累了，三人安静下来，并肩走着。 吴远中刚刚从家里出来的时候，东方刚现鱼肚白，天空还依稀闪烁着几颗残星。 这最多一炷香的工夫，太阳就露出了半边脸，一缕金色的光忙，斜射而来，穿过路边的树木，照在他们三个身上。 旭日冉冉升起，大地被披上了一层绚丽的彩霞，远处的田野里，三三两两的社员正在紧张的劳动。 说话声，欢笑声，吆牛喝马声，声声入耳，远远的传进他们三个的耳朵里。 只能听到声音，听不清具体说什么。 又走了半响，“你还是想上大学吗？”，吴远中问张晓娟。 “想呀！”张晓娟说。 “寅飞哥说现在不给推荐名额了。” 张晓娟说：“我问过老师，说是暂时的，都不确定，也许以后还有机会的。” “噢！”吴远中若有所思的说。 “我们做好准备，机会来的时候，就不会手忙脚乱了”，张晓娟又说。 吴远中突然停下，张晓娟也顺势停了下来，胖子已走远了，转头一看，吴远中和张晓娟在身后面对面站着。 “你俩干啥？”胖子远远的喊。 没人理他，他无奈又跑了回来。 只听吴远中郑重的对张晓娟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胖子听到这里，停了下来，不再靠近，寻思：“难道要在这表白？” 转念又想：“这么不要脸的事吴远中应该做不出。” 于是胖子来到他们面前。 张晓娟看着吴远中郑重其事的样子，不知道他想问什么，期待中又有点担心。 如果吴远中是向自己表白，那自己该怎么办呢？应该怎么回答呢？张晓娟脑袋瞬间转了千万遍，羞得涨红了脸。 心里默默的念：千万别表白，千万别表白....... 因为张晓娟还没做好接受的心里准备，她是想等自己做好了心里准备，到时自己就能水到渠成的接受吴远中的表白。 张晓娟看着吴远中，看吴远中即将张嘴说出要问自己的话，心都要跳出来了... 只听吴远中问张晓娟：“你为什么想上大学？” 张晓娟失落中又有些欣慰，她暗暗吁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想了一下说：“不为啥呀，上了大学将来就能像三姐一样，能做更好的工作，也更轻松，还能让家人生活的更好。” 吴远中听了，点了点头：看来还是跟自己想法一样的人多。像三姐和李寅飞那种想法，太遥远了。 胖子听了半天，也没听出啥，就问：“问完没？问完就走吧！我以为能听点新鲜的呢，问来问去还是学习的事...” 三人继续走，身后传来了“叮铃铃...叮铃铃”,自行车的铃声， 吴远中他们不自觉的朝路边靠了靠。 “叮铃铃...叮铃铃”，自行车铃声还在响。 吴远中心里想着：这是谁？不碍事了还打铃， 扭头一看，原来是张亮，坐在自行车上，正耀武扬威的朝他们骑行而来。 “吆，孙子，偷你爸自行车显摆来了？”胖子上去就怼。 “你想偷也没地方偷，我爸送我的...”张亮回怼道。 “他娘的，跟老子犟嘴”，胖子边说边上去撵。 张亮快速蹬了几脚，边蹬边说：“累死你，撵不上。” 声音随着人和自行车，渐渐远去了。 胖子追了两步，就停了下来，他是讨厌张亮那欠揍的样子，只想把他赶跑，没想真追。 他停在那里，等吴远中和张晓娟走到面前，说：“这孙子，又该到处炫耀了！” “管他那个干啥，又不是自己挣的，他爹给他的”，吴远中说。 “气人！”胖子说。 “你也好好不习，将来你也挣一个，挣个更好的”，张晓娟说。 “好好学习就算了，毕业了我就能挣工分了，到年底分了红看能不能买一辆！”胖子说。 “你想的倒挺美，你爸让你买吗？”吴远中说道。 听吴远中说这，胖子又颓废了，不用说，肯定不让。 在村里，只有张亮家这样的，不用担心饿肚子的人，才会买自行车。 大部分人还是以吃饱肚子为主，没有那个闲钱买这个。 再说，就算有钱，自行车票也弄不到呀，没票，就没指标，没指标什么都买不到。 所以这个事只能想想，实现的难度太大，家里也绝对不会支持。 “看来张亮家又买新的了，他爸才把这辆旧的给他”，吴远中说。 “啧...啧，有钱！一家两辆自行车”，胖子感叹道。 “走吧，别羡慕了”，吴远中说。 “谁羡慕了，我才不羡慕他......” 三人说着笑着，上学去了。 果不其然，同学们很快都知道了，初三某班有个同学骑自行车上学。 大家都议论纷纷，猜测这是公社哪个领导家的孩子。 毕竟在当时，就算在乡里，自行车也是个稀罕物。 平时同学们上学，都是走着去。 可能也有哪个生产队长，或是公社领导家里有自行车的，但也不会让孩子骑着去上学。 太招摇了。 公社领导或生产队长，作为绝对的权力掌握者，能享受一些普通社员无法享受的好处，本来就让普通社员嫉妒。 再这么招摇，不是明着让那些心有不忿的人扒自己老底吗？ 所以在当时，愈是领导，愈不高调，只做事，不显摆。 张亮爸深谙其中的道理，买新的自行车，都没敢在去年底刚刚分红后买。 如果那个时候买，社员肯定要说闲话的，肯定会有人说你贪污生产队的钱。 他等到年中的时候悄悄买一辆，寻思着张亮马上也毕业了，在生产队工作，有辆自行车方便些，就把旧的给了张亮。 谁知道张亮显摆，骑着去学校了。 这下事情就闹大了，到中午放学的时候，张亮就被老师留在了学校。 第77章 张亮爸被举报，书记震慑敲打 张亮不知道什么事，在坐位上焦急的等待。 心里寻思：我最近没惹什么事呀？也没打架，也没逃课，留我下来干什么？ 同学们都走了之后，老师来到教室，带着张亮，来到了校长室。 张亮心里更没底了：什么事还惊动校长了？ “你爸让你骑自行车上学的？”校长问。 “不是的，我自己骑来的”，张亮老实回答。 “你爸知道不？”校长又问。 “不知道，我爸出工去了。” “好，回去吧。” 张亮心里犯怵，不知道校长什么意思。 他站起来，老师给他打开门，张亮小心的走了出去。 “张亮”，老师在后面喊住他。 张亮停住，老师走到他身边说：“不要再骑自行车来了，影响很不好。” 张亮唯唯诺诺的答应了，老师让他回去把今天的事跟他爸说一声。 张亮嘴上答应，但不知道老师什么意思，想着应该不是好事，寻思：我才不跟我爸说呢，反正说不说你也不知道。 回去的路上，张亮心想：“刚得了一辆自行车，本来想骑着到学校显摆显摆的，没想到还没过瘾就成这样了...” “肯定是谁打小报告，要不老师校长也不会管这种小事。” 虽然出了这个小插曲，虽然老师不让骑了，但张亮想要的效果达到了，同学都投来羡慕的目光，大家都在议论自己的自行车。 想到此处，张亮很得意。 虽然是在这炎热的夏季里，虽然是骑行在火球似的烈日下， 但张亮满面春风，越骑越快，嘴里还哼着歌，一幅志得意满的样子。 下午，张亮没有骑自行车，又引来同学们的一番议论和猜测。 张亮更加得意了：自己随便做点什么，都是焦点。 第二天，张亮爸安排好出工的事，就去公社开会了。 一切正常，最近以来生产队的成绩，都是排在前列的，张亮爸也经常受表扬。 所以张亮爸也很享受开会的过程。 开完会之后，李书记单独留下了张亮爸。 他让张亮爸跟自己去办公室，坐下后，李书记先给张亮爸倒了杯水。 张亮爸赶紧欠身接过，捧在手里。 “张队长，听说你又买了一辆新自行车？”李书记开口问道。 张亮爸心想：李书记真是事无巨细，很注重细节呀，自己今天第一次骑新自行车来开会，就被李书记注意到了。 张亮爸说：“是的，那辆旧的老掉链，出去的时候非常影响工作，我就换了一辆...” 李书记打断了张亮爸，说：“听说你把旧的送给你儿子了？” 张亮爸听到李书记问这个，就感觉不对劲了：这个事李书记怎么知道？ 他感到应该不是好事，心里也拿不准，就没敢多说，朝李书记点了点头。 “按理说呢，这是你的私事，我不应该问的”，李书记说：“但是，听说你儿子骑着自行车在学校里炫耀，影响非常不好。” 张亮爸暗自寻思：这熊孩子，又给自己惹事，不过自己也确实没考虑这么多，没想着交待他这个事。 李书记看张亮爸有点走神，于是说：“张队长，喝水。” 张亮爸一下回过神来，手一颤，把杯子里的水也晃洒了出来。 “有点烫手”，他慌忙掩饰，然后坐直身子，对李书记道：“您继续。” “有好几个社员向我反映，你儿子在学校跟同学说：你家工分最多，你家白面吃不完，你家有两辆自行车...” 张亮爸很尴尬，只有嘿嘿的笑，心里早已经骂了张亮千万遍。 “影响非常恶劣”，李书记加重了语气：“这是什么性质？这是贪污腐败，这是挖社会主义墙角！” 张亮爸头上密密麻麻出了一层细汗，内心惊恐不已，不自觉的站了起来。 李书记喝了口水，继续说：“你让广大社员们怎么想？你让其它生产队的同志们怎么想？这如果被上级领导知道了，你让他们怎么想？” “这难道就是我们千选万拔出来的干部？这是社会主义的蛀虫呀！你让我们以后怎么取信于民？你让我们以后怎么开展工作？” 李书记一连串的发问，张亮爸哑口无言，头上的汗也越来越多，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淌了下来，他也顾不上用手擦一下。 李书记半响没吭声，张亮爸诚惶诚恐的说：“李书记，这，张亮在学校吹牛的事我真不知道，等我回去好好收拾他。” 李书记不置可否。 “李书记，我虽然能力有限”，张亮爸微微弯着腰说：“但我毕竟是个老干部了，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我心里是有数的，” “万万不敢与人民做对，贪污的事，打死我也不会做的，我以党性担保！” “如果我做了对不起人民的事，不用人民审判，我自己辞职，希望公社派人彻查，证明我的清白！” 张亮爸说到此处，直了下身子，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 刚才李书记猛一发问，他比较慌乱，没来及细想。 慢慢冷静下来，他想出了其中的门道：既然李书记私下找自己谈话，说明这个事只是别人的风言风语传到了李书记耳朵里，没有什么实际的东西。 李书记找自己谈话，有两个用意：一个是震慑，一个是提醒。 如果真有什么证据之类的，那就不会是李书记找自己了，可能就是纪检的跟自己谈话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他就不担心了，在心里又把张亮骂了一千遍。 “我肯定是相信你的，我如果不相信你，我就不会找你谈话了”，李书记说：“不过这个事，你要好好反思，你的儿子你要好好约束。” 张亮爸不停的点头，不停的说“是”。 我已经让人去学校了解过了，你儿子骑车上学，你不知情。喜欢吹牛这一点你要好好管教，以后再也不能出现给党和政府抹黑的事情，再也不能拉我们公社的后腿。 “是...是...是，李书记，你放心吧，绝对不会再出现下次，我保证”，张亮爸说。 “好，回去工作吧！” 第78章 张亮被打出逃，举报远中恋爱 其实事情是从张亮的一个同学嘴里传出来的，这个同学的爸，是公社里的一个工作人员。 这天张亮骑自行车上学，很轰动，同学们都很羡慕，当然也有嫉妒的。 这个同学平时就看不惯张亮， 看到张亮骑自行车上学，又联想到平时张亮吹牛说自己家白面吃不完...等等一些事，他就有点心有不忿。 他回家就跟他爸抱怨：人家也是干部，咱家也是干部，人家天天白面烙油饼，咱家天天杂面野菜粥， 人家两辆自行车，咱家一辆都没有。 这同学爸一听，这不明显的贪污了公款吗！还这么招摇。 你想，大家能挣多少工分，能拿多少分红，家里能吃什么，能买什么，每个人都是心里有数的。 明显的花销超出了自己收入范围，不用查，就知道，贪了。 区区一个生产队长，能怎么贪，能贪哪些，当干部的心里都门清。 于是这同学爸到公社里，就添油加醋的跟李书记学了一遍。 李书记知道传言有夸张的成分，不能全信的。但既然传了出来，肯定是造成了不好的影响。 他毕竟是领导，政治觉悟高，首先考虑的是社会影响。 在某些程度上来说，你造成多大的影响，比你贪没贪，贪了多少还重要。 首要任务是斩断、消除影响，他马上安排人，到学校找校长了解情况。 校长马上安排老师，让张亮不要再骑自行车上学。 然后让老师把张亮叫来，询问张亮：他爸知不知情，然后把结果汇报给了李书记。 事情很明显，就是孩子不懂事，喜欢显摆。 李书记寻思：我说我的干部不可能这么无知，但是，还是要敲打一下，告诫他们做事情首先要注意影响，不能太过分。 这要扩散出去了，在社员群体中闹大了，肯定会影响社员的积极性。 于是才有李书记找张亮爸谈话的事。 张亮爸从公社回来，也不去地里了，直接回了家，在家等着张亮放学。 终于等来了张亮放学，他一进院门，发现他爸在家，铁着脸坐在院子里的枣树下。 张亮一下子就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他不敢太靠近，站在院门里面一点，远远的跟他爸打招呼：“爸。” 他爸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过来。 张亮没有动，紧张的说：“啥事？爸！” “来...来，你过来我告诉你”，张亮爸站了起来，边朝张亮走边说。 张亮一下子跑出门去，边跑边说：“爸，我出去玩会，一会再回来...” 话说完，人也跑远了。 张亮爸气的脱了鞋就扔，也没扔到。 “我看你小子还回不回家！”张亮爸气愤的说。 张亮在村里转来转去，想不通倒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是骑自行车上学的事？这也没什么呀，就骑一下，就没有骑了”，张亮寻思。 除个这个，张亮再也想不出还有什么事，能让他爸发这么大火。 他百无聊赖，没地方去，肚子又饿，口又渴。 终于，他下定决心，回了家，家里竟然没人。 原来，生产队有事，会计他们把张亮爸叫去了。 张亮舒了一口气，他先去堂屋喝了一杯水，再去灶屋看看，能吃的只有早上剩下的杂面馍。 他拿了一个馍在手里，又去堂屋喝了一杯水，背起书包上学去了。 今天去的非常早，学校里还没人，走过吴远中班，发现门开着。 他好奇心又起来了，偷偷溜过去，趴窗户上朝里看，竟然是吴远中和张晓娟。 只见他们坐在一起，靠的很近，头挨着头，低声说着什么。 “噢，公然在学校谈情说爱”，张亮想到此处，坏水又冒了上来。 他不声不响溜了出去，快速的跑出校园，他知道，教务主任的家就在学校不远处。 教务主任是个老学究，固执、古板，对学生风纪要求非常高。 张亮一溜烟跑到教务主任家，院门虚掩着，张亮推开门进去， 主任正在院子里树下的荫凉处午休， 他躺在躺椅上，上身光个膀子，一手拿个蒲扇，一手拿个烟袋。 晃一晃，摇一摇，嘴里哼着两句黄梅戏，正自惬意。 张亮想笑，平时一本正经，不苟言笑，圣人一样的的教务主任，这是落入凡间了？ 这就是那个天天教导我们， “不要以为是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就可以放任自流，我们要做背后自律的人”，这些大道理的教务主任？ 张亮轻轻走到教务主任旁边，只见他皮肤黝黑，瘦骨嶙峋，眼镜拿掉放在旁边的地上，仰面躺在躺椅上，一点也不像个老师的样子。 “孙主任”，张亮轻声叫。 教务主任姓孙，名叫孙德祥，老家是吴张生产队隔壁孙寨的， 教务主任睁眼一看，身旁站着一个人，看不清，他慌乱的坐起来，伸手去摸眼镜。 终于摸到了，戴上抬头看，是张亮，这些年没少打交道，可以说是非常熟。 他赶快站起来，去屋里穿上衣服，又出来重新坐下。 咳了一声，板着脸问张亮：“什么事？” 张亮心里想笑，都快憋不住了，故意咳嗽几声，舒缓一下。 “报告主任，有重大情况向你汇报”，张亮说。 “说吧”，孙主任说。 “咱们学校有人公然在学校做伤风败俗的事，现在还正在做，”张亮说。 教导主任是有点不相信的，张亮这个学生，调皮捣蛋是行家， 现在做起正事来了，难免让人怀疑。 “什么伤风败俗的事，谁做的？”孙主任问。 “挨呀，我都没脸说，孤男寡女的，就在班里，脸对着脸，头挨着头，就差亲嘴了，你赶紧去看看吧。” 孙主任听张亮说的有鼻子有眼，不由得多信了半分，他问：“是谁？” “吴远中和张晓娟”张亮回答。 听到名字，孙主任就基本相信了，吴远中和张晓娟平时的风言风语就很多。 他偶尔会询问他们的老师，但老师每次都敷衍他，告诉他吴远中和张晓娟只是关系好，没有其它事。 这次被张亮举报，一定要抓个现行。 他站起来说：“走，去看看！” 第79章 利用教务主任，校长明辨是非 张亮就同孙主任一同来到学校。 空荡的校园里，通往吴远中教室的，被太阳晒的炽热的道路上，行色匆匆的走着一个老者，后面跟着一个年青人。 不用说，是孙主任和张亮。 孙主任一马当先，快步走到吴远中教室门前。 果然，一男一女正坐在一起，一个是吴远中，一个是张晓娟。 事已至此，什么都不必说了， 孙主任直接走到他们面前，用手猛敲桌子，声色俱厉的说： “成何体统！” 吴远中和张晓娟抬起头，一脸的疑惑。 “这是学校，不是你们过家家的地方！”孙主任说。 吴远中和张晓娟更疑惑了。 “现在，马上，跟我到校长室”孙主任说完，转头找张亮，想让张亮也跟自己一块做个见证，谁知身后的张亮早跑没影了。 “无所谓了，我亲眼所见，不需要张亮做见证”，孙主任寻思。 他来到校长室，校长还没来，他就在门口等。 吴远中和张晓娟也跟着来了，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这孙主任发哪门子火。 张晓娟本来想问问的，但是看孙主任铁青着脸，气势汹汹，想想也就罢了。 孙主任背着双手，来回踱步，一会长吁短出，一会摇头叹息。 吴远中靠着墙站着，一只腿斜斜的伸了出来，另一支腿柱在地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张晓娟直直的站在他的旁边，两手攥在身前，有点紧张。 “哎”，吴远中小声跟张晓娟说：“啥事？” 张晓娟轻轻摇摇头，不敢吭声。 吴远中还想再说，被孙主任看到了。 他走到吴远中跟前，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到了这个地方了，还不思悔改！” 然后用手拉着吴远中的胳膊，把吴远中拉到校长室门的另一边，告戒吴远中：“你就站在这。” 然后又走到张晓娟面前，颇感失望的说：“你这么好的学生，怎么也这么糊涂！” 说完，叹声气走到一边去了。 终于，校长来了，远远的，他看见自己门口站着三个人。 走近一看，是教务处孙主任，吴远中和张晓娟。 “你们这是？”校长问。 “进去再说吧”，孙主任说。 校长开了门，自己先进去，孙主任跟着进去了。 吴远中没有动，张晓娟不知道该怎么办，也没有动。 孙主任从屋里探出头说：“你俩进来。” 张晓娟先进去了，在门口里面一点站住了，还是一样的姿势。 吴远中紧接着进去，站在门口，斜靠在门框上。 校长看形势不对，肯定是有情况，先说了：“说吧！到底咋回事。” “你们自己说”，孙主任指着吴远中。 吴远中不知道说什么，就没吭声。 “你说”，孙主任又指着张晓娟。 张晓娟也不知道说什么，也没吭声。 “好，你们不说我说”，孙主任说： “他们俩个，光天化日，在学校里，做伤风败俗的事，成何体统？” 这事就严重了，校长惊讶的看着吴远中和张晓娟，有点不相信的神态。 吴远中和张晓娟也很惊讶，什么？什么事伤风败俗？他们懵了。 校长抱着严谨的态度对吴远中说：“说说吧！” 吴远中刚从一脸懵中回过神来，说：“我想知道孙主任说的是什么伤风败俗的事。” “你们”，孙主任用手指点了点吴远中和张晓娟，气急败坏的说：“还让我说吗？” “不是，孙主任”，吴远中说：“我们怎么了？我们在一起学习就伤风败俗了！” “学习？”孙主任质问道：“学习需要要头对着头，脸对着脸，嘴对着嘴吗！？” “好...好...好，不要激动，慢慢说”，校长说。 吴远中这是听明白了，想了下，肯定是自己和张晓娟在一起学习的时候，被孙主任看到，误会了。 又一想，不对呀，孙主任当时快速的冲进来，进来就敲桌子，完全是预谋好的。 再一想，吴远中就想明白了：是有人打小报告，孙主任才直接冲进来质问自己。 不知道哪个龟孙子，于是吴远中用手指着张晓娟，脸朝向孙主任，问：“我们嘴对嘴，你看见了？” 孙主任一愣，寻思：忘了观察一会再冲进去，自己确实没看见。 孙主任先听张亮打了小报告，心里已经相信了张亮说的话。 来到学校，还没进教室，就看见吴远中和张晓娟坐在一起， 先入为主的观念影响了他，相当然的认为就是张亮说的那样，来不及分辨真伪就冲了进去。 孙主任有点懊悔：自己做事向来严谨，如今先是因为平时对吴远中和张晓娟的印像不好，又听了别人叙说，自己未看到实情，就仓促的下了结论，是有点草率。 事到如今，只能实话实说：“我没看见，但是有人看见。” 跟吴远中想的一样，果然是有人打小报告。 吴远中轻蔑的一笑，没有接话，反而把眼光看向了校长。 这意思很明显：校长，你来处理吧！ 到这个时候，校长看到吴远中满不在乎，看张晓娟虽然紧张，但心怀坦荡的样子，就明白了**分。 肯定是有人向孙主任打小报告，而孙主任平时最是讨厌这个，所以就没有仔细分辨，轻易下了结论。 于是校长问孙主任：“是谁看见的？” 孙主任刚才太冲动，现在冷静下来，越来越懊悔。 他支支吾吾的说：“是，是张亮。” 吴远中一笑：“张亮的话你也信......” 校长挥手不让吴远中再说下去，告诉张晓娟：“你去告诉张亮，让他到这来一趟。” 张晓娟答应着去了。 校长想：“八成是个误会，这孙主任，素来严谨，今天怎么这么不小心！” 孙主任也在仔细回忆，刚才一进教室时吴远中和张晓娟在干什么。 好像他们手里都拿着笔，桌子上放着打开的课本和书写本。 难道真错怪他们了，突然又想到：这张亮，自己一进教室，他就跑了。 难道被他利用了？如果是这样，那就糗大了。 第80章 校长主持公道，远中得到正义 在校长的静默中，在教务主任的忐忑中，在吴远中的坦然中， 张晓娟回到了校长室，张亮也随后而来。 “你把你看到的，刚刚跟我说的，再跟校长说一遍”，孙主任上来就说。 张亮抬头，正碰上校长严厉的目光； 赶紧扭过头去，又看到吴远中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他心里一凛，有点发怵。 吴远中可是‘上来就干’的主，惹不得。 这种情况他怎么敢胡说，于是他说： “我今天来的早，从吴远中班门口过，看到他和张晓娟坐在一起，班里就他们俩，我没进去，不知道在干什么。” 说完张亮就停了下来。 “还有呢？”孙主任问。 “没有啦”，张亮说。 “你...”，孙主任气得说不出话来。 张亮赶紧对校长说： “当时学校里一个人都没有，我担心他们做什么不好的事，就去告诉了孙主任，让他注意一下。” “你...你...”，孙主任不知道要说什么，自己这是被耍了，丢人哪！ 他现在没有气愤，只有悔恨！他记住了一个教训： “以后处理什么事都不能有先入为主的观念，所有的事都要就事论事。” 孙主任自己也没想到，大半辈子了，今天让一个小娃娃给自己上了一课。 此时校长说话了：“吴远中，那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不管是做了什么，事情都要澄清呀，这样才好交待。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孙主任盯着我们来的，桌子上的东西都没动”吴远中说。 正在这时，预备上课的钟声敲响了。 “那我们都去看看吧，马上要上课了，别耽误了同学们上课”，校长说。 一行五人来到吴远中的教室，同学都来过了。 大家不知出了什么事，都围了过来。 吴远中桌子上，放着一本语文课本，中间夹着一支笔。 翻开夹笔的那一页，上面有标注的重点难点，旁边空白处，有用娟秀的字迹写下的阅读理解。 课本下，压着一个笔记本，校长拿了起来，仔细看去。 笔记本上，正在誊写书本上手写的阅读理解，还没有写完。 张亮踮着脚歪头看，他想：肯定能在上面发现情书之类的。 其实这就是所谓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张亮想当然的认为，吴远中和张晓娟关系这么近，刚才紧挨着坐，头对着头，肯定不寻常。 说是在学习，谁信呀，肯定是在笔记本上互相写酸词情书。 张亮是这样想的，所以他才去孙主任家打小报告， 现在看到校长拿起笔记本，当然希望校长能在笔记本上发现什么。 张亮观察校长的表情，看了半天，没什么反应。 张亮寻思：“难道没有情书？” 校长翻了翻，全部都是誊写的书上的知识点。 虽然字不好，但写的工工整整，看得出，是很用心写的。 还需要解释吗？很明显不需要。 校长没有说话，把笔记本递给了孙主任。 孙主任接过来，看了看，他无话可说，胸口起伏不定，脸上时阴时晴。 终于，孙主任深吸一口气，对吴远中和张晓娟说：“我错怪你们了，我向你们道歉。” 吴远中早知道他是误会自己了，但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张晓娟更没想到孙主任会当面道歉。 他俩突然就愣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 正在这尴尬的时候，上课的钟声敲响了， 这对吴远中和张晓娟来说，真是救了命了。 对张亮来说也是一样，他从没觉得上课的钟声这么悦耳过。 张亮转身就要走，想要回班里上课，最主要的是：他想尽快逃离这里。 校长却叫住了他：“张亮，你跟我去趟办公室。” 这时老师已经来到了班里，校长让大家都各自回座位， 让吴远中和张晓娟也回坐位上，安心上课。 校长前面走，张亮跟在后面，孙主任跟在张亮后面，三个人一起朝校长室走去。 来到校长室，孙主任关上门，转身说：“校长......” 校长伸出手，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他知道孙主任是要说自责的话，不想让孙主任在学生面前难堪。 校长对张亮说：“认识到错误没有？” “认识到了”，张亮说。 “好，那你说说，主要错误是什么？”校长说。 “不应该打小报告”张亮说。 校长不再问他，直接说： “对同学要心怀善意，对于同学的转变，要从心里支持，并且向他们学习，” “对于不确定的事，不要妄自猜测......” 孙主任听到这，羞红了脸，好像校长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一样。 “你们都是同窗，将来毕业，都是国家的未来，要团结友爱，共同提高，” 校长接着说： “而不是看到同学有困难，或同学不进步，就袖手旁观，甚至相互倾轧，” “更不能因为看到同学学好了，就造谣重伤，诬陷他人，借机发泄私愤。” 校长语气越来越重，张亮吓的不敢吭声。 校长说完，让张亮先回去上课。 张亮刚走，孙书记就说： “校长，怪我，我老糊涂了，听信了张亮的一面之词，没有分辨是非，我检讨。” 校长语重心长的说： “不是你糊涂，我们做工作，要把工作做到细处，” 校长继续说： “吴远中最近表现非常好，进步非常快，他的班主任已经在我面前表扬很多回了，” “张晓娟这个同学做的就很好，拿出自己所有的课余时间，去帮吴远中补课，这些她的老师都是知道的，” “我们要能看到学生的改变，要了解他为什么改变，” “不能一直戴着有色的眼光去看待他，我们是做教育工作的，让学生改变就是我们的工作，” “如果我们自己都不能看到，或不愿意看到学生的改变，怎么教育学生呢！” “就比如吴远中，如果我们一直把他当成一个差生、坏学生来看待，对他的改变熟视无睹，那我们怎么能更好的帮助他呢？” “那今天这样的事情就会一直发生，他好好学习会被认为是谈恋爱，他就是做了好事，也会被认为是坏事，” “这不可取，万万要不得！” 第81章 胖子自告奋勇，张亮狼狈回家 校长的一席话，令孙主任懊恼不已，羞愧难当。 更多的是自责，他痛定思痛，跟校长表示：回去一定好好自我检讨。 “马上就要毕业考试了”，校长说： “既然大家都接受了教训，这个事就这样告一段落，就不要再提了。” “张亮怎么处理？”孙主任问。 “让他写个检讨，也不要追究了”，校长说。 本来胖子来到班里之后，没见到吴远中和张晓娟就很奇怪。 他问同学，同学们也都不知道。 “不应该呀，到现在还没来，还两个人都没来？”胖子寻思。 胖子走到吴远中坐位前，课本和笔记本放的好好的，肯定是来过了，不知道去哪了？连张晓娟也一起不见了。 胖子正自纳闷，预备钟声响了。 一会，校长和教务主任都来了， 吴远中和张晓娟也跟在后面，后面还跟着张亮。 胖子这就明白了：肯定是张亮搞的什么鬼，惊动了校长和教务主任。 校长也没说什么话，看了看吴远中坐位，又看了看他的笔记本，就走了。 校长这边走，那边就上课了，老师就来了，胖子满心的疑虑，忍耐了整个一堂课。 下课的一瞬间，胖子就跑来问吴远中咋回事。 “没啥事，都处理好了”，因为临近考试了，吴远中全力备考，不愿节外生枝，想一切等考完再说。 “肯定有事，连我也不告诉？还算啥好朋友！”胖子感觉吴远中在践踏他们之间的友情，忿忿的说。 是呀，什么是好朋友？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是好朋友； 兴趣相投，有共同语言是好朋友； 有困难，想找你诉说，你又能两肋插刀是好朋友； 虽然经常开玩笑的讽刺你，但你知道他心里从没那么想，这是好朋友； 你有事，我已经看到了你有事，你偏偏不告我，这还是好朋友吗！？ 不要说你不想麻烦我，当你产生这种想法的时候，就已经不是好朋友，因为好朋友就是用来麻烦的。 “好，我告诉你”，吴远中说： “张亮这孙子，看到我和张晓娟在一起学习，就去孙主任家打小报告，说我们在谈对象。” “就这？”胖子问。 “是呀，孙主任就把我们带到校长那去了！”吴远中说。 “然后呢？”胖子又问。 吴远中看着胖子单纯，天真的样子，故意说：“然后你不是看见了吗？校长来了，又走了，然后上课了，然后下课了，然后你来问我了......” “哎呀！”胖子打断吴远中：“就这样算了？” “考完试再说吧，反正校长都弄清楚了，我也没啥损失。” “你不给张亮长长记性，他还会犯的”，胖子说。 “那你说咋弄？不过不能在校园里动手”，吴远中这算是指明了指导方针。 放心吧，交给我了，你们等着请好就行了。 吴远中不知道胖子想怎么办，他有点奇怪： 胖子平时都是以自己马首是瞻的，什么事都要来问自己， 但这次要搞张亮，怎么听口气他想自己来？ 奇怪归奇怪，不过他看胖子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就没有再问。 转眼这一天过去了，吴远中直到快放学的时候，才想起来： 胖子从第一堂课之后，课间再也没来找过自己，自己只顾学习了，也没在意。 他朝胖子看去，发现胖子也正扭头看自己。 吴远中露出一个疑问的表情，胖子眉毛一挑，那意思是说：放心，一切安排妥当。 放学的时候，胖子朝吴远中神秘的一笑，自己走了。 “用不用我帮忙？”吴远中还是有点担心的。 “不用，等我的好消息！”胖子说完，径自走了。 张晓娟过来问：“胖子有啥事？” “没事，他有事不跟我们一块了，咱走吧”，吴远中回答。 吴远中和张晓娟各自回了家。 但吴无中还是好奇胖子倒底要怎么办？ 说实话，因为自己没有参于，他也比较担心， 他怕胖子搞不定，自己再吃了亏。 父亲他们还没放工，吃晚饭还早。 吴远中左右无事，就从家里出来，径自到胖子家，他想看看胖子回来过没有。 胖子家院门紧闭，很明显，还没回来。 吴远中又拐到张亮家，推了推门，也没人。 “都去哪去了？”吴远中寻思：“刚才应该问一下胖子的，自己也好放心。” 心急也没有用，吴远中想：“先去张晓娟家待一会吧，等胖子回来。” 他就朝张晓娟家走去，刚要拐弯，远远看见好像是张亮，从堤坝那边走了过来。 等张亮再走近些，吴远中终于看清了，张亮浑身湿透，从头往下，都在滴水。 他一只手拎着书包背带，书包拖在地上，书包上沾的都是泥水。 另一只手拎着两只鞋，鞋子上也在朝下滴水。 可能裤裆里湿透了，走路难受，他走两步跷一下腿，再走两步再跷一下腿， 看起来又滑稽又狼狈。 吴远中看着就想笑，还算解气，不肖说，肯定是胖子的杰作。 “张亮都回来了，那胖子也应该快回来了”，吴远中心想。 于是他决定不去张晓娟家了，先到胖子家等胖子吧。 转念又一想：“我还是跟张亮打个招呼......” 于是，吴远中迎着张亮走了过去。 张亮正低着头，丧气的朝前走，猛一抬头，看到吴远中朝自己走来，不自觉的拿起书包挡在自己面前。 “吆，孙子，这是干啥？下河摸鱼去了？”吴远中调侃道： “那也把衣裳脱了呀！又不是借的，舍不得脱。” 吴远中边说，边围着张亮转，还上下打量。 张亮更不自在了，好像被看透了一样， 他也不说话，把书包抱在自己身前，斜斜的快速朝家里跑去了。 吴远中返身，来到胖子家院子外，等了许久，胖子还没回来。 “哎呀”，吴远中脑子灵光一闪，他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说：“胖子肯定是去自己家找自己了。” 想到此处，他快步朝家走去。 果然，两人在半道上就碰上了。 一见面，两人同时说：“你去我家了吧！？” 默契，漂亮，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第82章 半真半假整治，张亮无处伸冤 两人笑了半天，终于停住了，吴远中说：“我见到张亮了。” “在哪？”胖子问。 “在你家胡同口，朝张晓娟家方向的拐角处”，吴远中说： “我等了你半天见不到你，正准备去张晓娟家等你，刚好碰到他从堤坝那边回来，” “浑身都是湿的，都走到家了还滴着水。” “他看到你没有？”胖子得意的问。 “看到了呀，我去跟他打招呼了”，吴远中说。 “怎么样？还行不？他没跟你说说怎么下的河？”胖子调侃的问。 吴远中顺着胖子说道：“估计不好意思跟我说，确实惨了点，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活该，这就是造谣别人的下场，这次他总该长记性了吧！”胖子说： “再说，这大热天的，也就是让他下河洗个澡，这有啥过分的？” 吴远中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难道你不想知道我怎么做的？”胖子问。 “无论想不想，也挡不住你说呀”， 吴远中顿了下，又说：“说吧，还卖什么关子，一会我不想听了，你可别怪我！” 吴远中知道胖子的脾气，自己做了这么得意的事，你就是不想听，他也会告诉你的。 胖子“嘿嘿”笑，说：“走，去找张晓娟，让她也高兴高兴。” 吴远中无语的叹了口气，跟着胖子朝张晓娟家走去。 张晓娟正在屋里复习功课，她看到吴远中和胖子一起到自己家来了，很是奇怪。 刚刚放学的时候，吴远中明明说胖子有事，这刚到家不久，俩人就跑一块去了。 “你们”，张晓娟一脸疑惑的问：“你们怎么又跑一起了？” “向你报告一个好消息”，胖子说。 张晓娟看看吴远中，吴远中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你们猜，我是怎么把张亮诓到河边的？”张亮问。 张晓娟还是一头雾水，她问胖子：“你说的到底什么事呀？” 吴远中简短的给她介绍了一下事情的结果， 最后说：“具体过程请吴大胖子给你解惑。” 张晓娟听吴远中说完，都愣了，轻声说道：“这样做...不太好吧...” “你就是太善良，又心软”，胖子说：“必需给他惩罚，最好能让他记一辈子。” “好...好”，张晓娟告饶道：“你继续说张亮，不要说我了。” “说吧，别打哑谜了，马上该放工了”，吴远中说。 张亮清了清嗓子，说：“你们不知道，这张亮喜欢他们班一个女同学...” “叫啥名子？”吴远中问。 “李芬”，胖子说。 “你表姐？”吴远中有点惊讶。 胖子说：“他不知道是我表姐...”， “我也不知道你还有个表姐，跟张亮一班”，张晓娟说。 “你不知道吗？我没说过？”胖子一脸的不相信。 “说正事”，吴远中催促。 胖子接着说： “昨天他不是骑自行车来上学吗！就给李芬写了一封信，说以后要天天载着她上下学...等等，反正的肉麻的要命...” “别慌”，吴远中说：“这你咋知道的？”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胖子得意的说： “李芬看了有点害怕，就来找我，看来学校里都知道，只有咱们是张亮的克星...” “又扯远了”，吴远中说。 “我还没想好怎么弄，就又有了今天的事，这新怨旧恨加一块，我不治他谁治他？”胖子说。 “说重点”，吴远中说。 “我去喝点水，嗓子干”，胖子说着，跑去了灶屋。 张晓娟在身后喊：“堂屋有开水。” “凉的解渴”，胖子说完，已经跑到灶屋，舀了一瓢凉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吴远中朝张晓娟笑了笑，摇了摇头。 胖子喝完水回来，继续讲。 原来，他告诉李芬，你今天帮我把张亮约出来一次，我保证他以后再也不纠缠你。 李芬想着，学校里都知道，张亮最怕的，就是自己这个表弟和吴远中，他想胖子肯定有办法，所以就答应了。 她按照胖子说的，放学后，约张亮去堤坝，说想张亮骑自行车带她兜风。 张亮鬼迷心窍，自然满口答应。 放了学就让李芬跟自己一起回家，然后自已再骑自己行车送她。 走到张亮家的岔路口，李芬说自己先去堤坝上等张亮。 张亮说那我先送你上去，再回去骑自行车。 他哪里知道，胖子早已找了两个人，在堤坝上等着张亮。 张亮和李芬刚到堤坝上，不知从哪就冲出来两个人，一下把张亮按倒在地。 他们质问张亮：“你跟我表妹干啥？你跟我表妹在这干啥？” 而李芬也假装吓的哇哇大叫。 只见这两个，不由分说，抬起张亮，就把他扔进了河里，然后拉着李芬走了。 可怜这张亮，湿辘辘的从河里爬上来，连对手是谁都没看清，狼狈的朝家走，还碰上了吴远中。 胖子说完，张晓娟捂着嘴笑，边笑边说：“你也太缺德了。” “这是让他吃个哑巴亏，到最后，他也不知道是谁要整他”，胖子说。 张晓娟说：“张亮肯定以为是李芬家里人，不让她谈对象，估计张亮以后再也不敢骚扰李芬了。” “找的人可靠吗？”吴远中问。 “当然可靠，他们真是李芬家里人，一个我表弟，一个我表哥，都不是我们生产队的，不怕张亮”胖子说。 吴远中一下笑了，这胖子，这事做的，半真半假。 “这下张亮真的有怨也没处诉”，吴远中寻思。 正说话间，张晓娟爸妈放工回来了。 吴远中和胖子打了招呼，就站起来回去了。 他们走出张晓娟家，来到了村里的主路上， 正要分开各自回家，就看到张亮哇哇叫着从远处跑了过来， 只见他赤着脚，鞋也没穿，慌里慌张，迅速从胖子和吴远中面前跑过，也顾不上面子了。 后面，远远的，是张亮爸， 他拿着一根擀面仗，气喘吁吁的追到吴远中和胖子面前，再也跑不动了， 他弯着腰，擀面杖拄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嘴里还断断续续的骂骂咧咧... 第83章 张亮回家挨打，远中满心疑惑 吴远中和胖子看到这父子俩这样子，毫无顾忌的笑了起来，并且还笑的有点放肆。 不光有点放肆，还笑出声来了，声音还很大，大到张亮爸听得一清二楚。 张亮爸瞪了他俩一眼，转身回去了。 他俩笑的更放肆了，声音更大了，张亮爸听得有点刺耳，加快了步伐，快速走远了。 原来，中午张亮感觉到危险跑了之后，张亮爸去了生产队，回来没等到张亮。 下午，就刚才，张亮爸放了工。 回到家，看到张亮头发都是湿的，像刚洗过一样。 屋里地上，有一堆湿衣服； 鞋子，都是湿的； 书包，上面全是泥。 张亮爸从上午的事到现在，本来气消的差不多了。 看到这满地狼藉，火腾的一下又上来了。 “咋回事？”张亮爸厉声问。 “没咋回事”，张亮答。 “没咋回事，这是啥？”张亮爸指着地上的湿衣服鞋子问。 “就是没咋回事”，张亮还是那句话。 “我问你咋回事！”张亮爸火已经顶到脑门了，即将爆发。 张亮能说什么呢？这么丢人的事，他无论如何是说不出口的。 张亮昂着头，没吭声。 张亮爸上去就是一巴掌：“兔崽子，让你跟我犟，管不好你了。” 这一巴掌，把张亮半边脸打的通红，脑袋“嗡嗡”响。 这一巴掌，也把张亮的倔劲打了出来，他摆出一副“老麻雀不怕火药枪”的姿态，大声说： “我下河洗澡去了，不管呀！” 张亮爸上去又是一脚：“洗澡？你傻子呀，穿着衣裳洗澡！” “我想，我乐意！” 张亮眼泪已经下来了，但还不服软，跟他爸顶嘴说。 “好，我让你犟嘴，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张亮爸边说，边去灶屋，张亮知道，肯定是去拿擀面杖了。 他虽然这会脑子充血，有点犟，但还不傻。 他知道，这回老爸已经气上头了，要是擀面杖拿到手，那下起手来可就没轻重了。 他怎么还敢托大，所以趁老爸去灶屋的空档，撒腿就跑。 张亮爸一看张亮跑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提着擀面杖就追。 下面就是吴远中和胖子看到的情景了。 吴远中和胖子刚出完气，又看了热闹，无比惬意。 两人分别后，各自回了家。 吴远中到家，母亲都快做好饭了。 吃饭的时候，二哥问三姐：“张队长又买一辆新自行车？” “是”，三姐回答：“刚买没两天吧，咋了？” “今天干活的时候，大家都在议论”，二哥说。 “议论啥？”三姐问。 “三妹，你咋不明白呢？”二嫂说：“你也不想想，他咋买得起自行车，两辆。” 二嫂边说，边向三姐伸出两个手指。 三姐一时语塞。 李寅飞笑了笑，没有吭声。 父亲拿眼看了看二哥。 二哥用胳膊肘捣了捣二嫂，说：“吃你的饭，这么多费话。” 父亲顾虑的是：平时一家人在一起说说牢骚的话，都无所谓。 现在毕竟李寅飞在，除了三姐，谁也不知道他他和张亮爸关系怎么样。 毕竟，他刚来当包村干部的时候，张亮爸请他吃过两次饭。 无凭无据的，在背后说人家，如果传到人家耳朵里，怎以办？ 在父亲眼里，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理”字占先，有理不怕得罪人。 这种无凭无据的事，说出去就是没有“理”。 “这个事我知道”，吴远中接话道：“旧的给张亮了，我见他骑着上学了。” “骑着去上学？这太招摇了吧？”李寅飞说。 听到此处，吴远中突然想到：张亮好像就骑了半天，就没有再骑了，难道晚上他爸打他是因为这个事？ 于是吴远中问李寅飞：“这个事很严重吗？” “这个不好说，说严重就很严重，说不严重呢，也没什么。” “那怎么样严重法呢？”吴远中继续问。 其实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李寅飞作为包村干部也不适合说这个问题。 但是吴远中问了，自己不说又不好，就考虑着怎么说。 三姐看李寅飞踌躇不语，知道这个事比较敏感，不好讲，就朝吴远中使使眼色。 吴远中虽心有疑虑，但还是明白三姐的意思，就接着说： “管他严重不严重呢，反正也跟咱没关系。” 吃了饭，吴远中就去后院了。 不一会，三姐和李寅飞也来了。 吴远中本来正在看书，看到他们过来了，就合上了课本。 三姐一看，知道吴远中还是想问个明白，就对李寅飞说： “得，你跟远中解释解释吧，要不他该睡不着觉了。” “解释什么？”李寅飞问。 “刚才没说完的问题”，三姐说。 “噢”，李寅飞说： “其实也没什么问题，只不过这些话不适从我们嘴里说出来。” 吴远中静静等着听。 “这是一个似是而非的问题”，李寅飞说： “不管张队长买自行车的钱从哪来的，是不是正当收入，他都不应该这么高调，” “因为他是干部，这就要求你无论做什么事，都要优先考虑群众的影响，优先考虑群众的看法，” “谁都可以买自行车，只要自己有条件，但是让孩子，骑自行车上学，这就会在社员中，造成负面的影响，” “朝大了说，有贪污的嫌疑，这不就很严重了吗？” “朝小了说，教子不严，其实也没什么，所以说这个事可大可小。” 吴远中想：说了这么多等于没说。 他问：“那你们审查干部就一点规距和原则都没有吗？什么问题都有几种解释，可大可小，可好可坏。” 李寅飞知道无法解释，唯有苦笑着摇了摇头。 “远中，这是政治，你还不懂，不是非黑即白，不是非好即坏，” 三姐怕李寅飞难堪，接着对吴远中说： “这正是尊重规距和坚守原则的表现，我们是要讲事实，看凭据的，” “如果我们只是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就轻易下结论，这才是草率的表现，对不对？” 吴远中想了想，三姐说的好像也有道理，不过他还是没有解开心里的疑惑。 吴远中心想：算了，这也不是我想的问题。 于是他朝三姐和李寅飞点了点头，重新翻开了课本。 三姐看到后，就和李寅飞去西厢房了。 第84章 张亮求助寅飞，张亮爸吐心声 吴远中重新翻开课本，三姐和李寅飞自去西厢房说话。 正当吴远中投入进去，渐入佳境之时，听到外面有人喊：李干部...李干部... 竟是张亮的声音，吴远中趴窗户上朝外喊：“你叫啥！” 张亮吓了一跳，慌忙说：“我找李干部。” 这时，李寅飞听到声音走了出来，对吴远中说：“我出去看看。” 三姐也出来了，不过她没出去，她来到吴远中房间，斜靠在桌子上朝外看。 “你咋不出去看看？”吴远中小声问。 “人家不找我，我出去干啥，再说，也不想理他”，三姐说。 李寅飞打开门走了出去，问张亮：“啥事？” “我有点事找你”，张亮边说，边朝远处走了走，怕吴远中听见他们说话。 李寅飞跟了上去，张亮看了看吴远中的窗户，又朝远处走了几步。 李寅飞笑了笑，又跟了上去。 张亮停了下来，半响没吭声，好像在考虑怎么说。 李寅飞也不吭声，就静静的等着。 终于，张亮说：“你能不能跟我一块回趟家？” 李寅飞怀疑自己听错了，问张亮：“我跟你一块回家？” 张亮点点头。 “为啥？”李寅飞问。 “我今天惹我爸生气了，他现在正在气头上，你能不能帮我去劝劝？”张亮说。 “噢？可以呀”，李寅飞说：“你等我下，我去跟远中说一声。” 李寅飞回到屋里，跟三姐和吴远中说了。 三姐问：“犯了什么事，吓的不敢回家？” “可能是骑自行车的事，估计有人捅到我爸那去了，要不张队长不会发这么大火”，李寅飞说。 吴远中朝外面的张亮指了指，插话道：“他今天下午掉河里了。” “啥时候，你咋知道？”三姐问。 “好了，回来再说，我先跟他去了”，李寅飞说完，走了出去。 看着李寅飞和张亮走远了，三姐问吴远中：“是不是你搞的鬼？” “啥？我搞的鬼？有坏事就是你兄弟干的？”吴远中装作听不懂的反问三姐。 “你不是说张亮掉河里了吗？” “噢，那就一定是我？这次真不是我，是胖子干的。” 于是吴远中把张亮在学校里，诬陷自己的事跟三姐说了。 他告诉三姐：“是胖子出手治的他，自己没参于。” 最后吴远中说：“胖子这次干的漂亮。” “好了”，三姐说：“你们年龄也都不小了，以后这种事少干。” 吴远中伸了伸舌头，不吭声了，他让三姐坐床上等，自己继续复习。 李寅飞和张亮走在去张亮家的路上，李寅飞问：“多大的事？你家也不敢回！” “我也不清楚”，张亮回答：“中午就不对劲，晚上回去不由分说就动手，我就跑出来了。” 李寅飞想：也许他真不知道，多说无益，到了张亮家一切就清楚了。 两人一路再也无话，很快，就到了张亮家。 推开院门，堂屋里亮着灯。 李寅飞刚一进院，就大声喊：“张队长...张队工...” 张亮爸闻声走了出来，一看是李寅飞，热情的打招呼。 又一看，张亮在后面跟着，马上脸冷了下来，但李寅飞在，不好发作。 张亮爸把李寅飞让进屋里，张亮也趁机回到自己房间。 他侧着耳朵听着外面的说话声。 张亮爸寒暄着，问李寅飞：“你这么晚来，这是有事？” “噢”，李寅飞回答：“我跟张亮一起来的。” 这一说张亮爸明白了，狠狠的说：“这兔崽子，跑去找你了？” “年青人偶尔犯点错，都是可以理解的，你是不是太严厉了？把张亮吓的都不敢回家”，李寅飞说。 “唉，李书记找我谈话了”，张亮爸说：“影响非常坏...” 李寅飞装作不知道，问张亮爸：“什么事这么严重？” “你没听说？”张亮爸故意问。 “没有。” 于是张亮爸就把事情向李寅飞叙说了一遍。 李寅飞也听明白了，主要意思就是： 张亮爸自己那辆旧的自行车，实在是很旧了，已经旧到影响工作了。 不换没办法了，于是张亮爸就用多年来存下的钱换了一辆。 想着旧的卖了也不值钱，就给了张亮。 因为张亮马上就毕业了，又是生产队的出纳，有辆自行车以后工作的时候也方便些。 没曾想，张亮受显摆，骑去了学校。 偏偏被哪个眼热的看见了，报告了李书记。 “李干部你说”，张亮爸说：“这能是什么大事吗？还闹到李书记那！” 张亮爸的意思很明显：有人恶意中伤自己，自己是无辜的。 张亮爸这是特意说给李寅飞听的。 李寅飞也不置可否，只是点了点头，表示了同情。 张亮爸继续叙述。 他说李书记马上就找自己谈话了，立即杜绝、补救，想办法挽回影响。 “其实也没有什么影响嘛”，张亮爸说：“就中学几个学生看见了，能有多大影响呢？” 张亮爸知道李寅飞和李书记关系不寻常，他是想借李寅飞的口向李书记发一下牢骚。 李寅飞笑了笑，又点了点头。 “可气的是张亮”，张亮爸说：“不指望能帮我做什么事，别给我惹事呀，别让那些有心的小人抓住把柄呀！” 张亮爸满腹的牢骚： “中午，我本来就是想问问他情况，谁知这兔崽子，看到我就跑了，饭也没回来吃。” “好，这就算了”，张亮爸接着说： “下午放学，混身湿透，鞋子书包都是湿的，告诉我下河洗澡去了。” “村东头的傻子，下河还知道脱衣裳”，张亮爸痛心疾首的敲着桌子，对李寅飞说：“李干部，你说说，该不该挨？” 然后，张亮爸指着张亮的屋，大声说：“我怎么生了个这么个混蛋儿子！” 说句骂张亮的话是说给张亮听的，这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怨气； 这是一种父亲对儿子满怀希望而又最终失望的无奈； 这是一种自己所有努力、期盼全部都落空时，失望懊恼的心态！ 所以张亮爸由满心的希望，到全部的失望，在那一刻，真的失望到“不想要这个儿子了”。 听完了张亮爸的叙述，李寅飞心里明白了**。 第85章 寅飞劝架回来，三姐莫名生气 李寅飞联想到自己临来的时候，吴远中告诉他张亮掉河里了。 “看来这事跟吴远中有关”，李寅飞寻思着： “这就难怪了，应该是自己耍贱，又得罪了吴远中，” “如果这样的话，哪掉河里不亏，这顿打挨的也不亏，” “自己这边惹的事还没处理好，那边又去招惹吴远中” “这叫什么？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但张亮毕竟让自己来了，总不能火上浇油吧。 于是李寅飞对张亮爸说：“都是无心犯的错，也许是在河边玩耍，不小心掉下去的......” 张亮在屋里听见了，不由的对李寅飞增加了几分好感。 “这一回家，你又气势汹汹，又打又骂。年青人脸皮薄，放不下脸面，才跟你犟起来的”，李寅飞继续劝张亮爸： “现在张亮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在我那里说了很多保证的话，这事能不能不要再追究了？” 张亮爸是想说点什么的，哆嗦了两下嘴，也没说出来。 “张亮还是怕你的嘛，担惊受怕到现在，饭也没吃”，李寅飞说： “我把他叫出来，跟你当面道个歉，做个保证，你就别追究了。” 其实说到这，张亮爸气已经消了，刚好李寅飞给个台阶下，就故作姿态的，装作极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李寅飞就去西屋叫张亮。 张亮在屋里把一切都听到了，早就准备好了，所以李寅飞一叫就出来了。 “爸”，他还是怯生生的叫。 张亮爸没吭声，也没答应。 李寅飞朝张亮使使眼色。 “我错了爸！”张亮又说。 半响，张亮爸说：“错哪了？” “我不该骑自行车上学，不该去河边玩耍”，张亮回答。 既然李寅飞刚才猜测，自己是在河边玩耍的时候，不小心掉下去的，那自己就将错就错吧，也这样讲。 张亮爸知道下河的事，肯定不是张亮说的那样，但也懒得追究了。 “你呀！”张亮爸边说话边把手点到张亮头上：“啥时候能不让**心了，就好了。” 张亮爸停顿了一下，又朝张亮说：“去滚屋里睡觉去！” 张亮歪着头，斜着身子，听到他爸让他滚，如获赦令，急忙回屋去了。 张亮爸一脸歉意的看着李寅飞说：“让你见笑了李干部，为了张亮的事还让你跑一趟。” “没事，张亮能想到我，说明我的工作做的还行嘛，我还是被社员需要的嘛”，李寅飞有点调侃的说道： “事情都解决了，那我也回去了，不耽误你们休息了。” “好好，那我也就不多留你了，天也晚了”，张亮爸说。 临走，李寅飞说：“怎以没见张亮妈？” “噢，回娘家了，明天回来。” “好...好，你留步。” “你慢走李干部。” 离开了张亮家，李寅飞边走边想张亮爸的话： 什么旧自行车已经旧到影响工作了，什么多年的储蓄才换了一辆自行车。 说这些欲盖弥彰，冠冕堂皇的的场面话有什么意义？ 还指桑骂槐的抱怨自己是被小人抓了把柄。 这就是基层的干部，不想着怎么为国家作贡献，不想着怎么为社员谋福利。 整天想着勾心斗角，迎上欺下。 一点点小事就搞的满城风雨。 李寅飞边走边想，很快就回到了吴远中的后院。 他推门进去，吴远中还在复习功课，三姐坐在旁边等自己。 “你还没回去？”李寅飞问三姐。 “等你呀，张亮喊你去啥事？” “主要是骑自行车上学的事”，李寅飞说：“有人反映到我爸那去了，我爸找张队长谈话了。” “处理他了？”三姐问。 “没有，怎么可能处理。都是传言，无凭无据的，最多就是个警告，劝诫”，李寅飞说。 “还有其它的事？”三姐问。 李寅飞看了一眼吴远中，笑着说：“那就要问远中了。” “噢”，三姐说：“掉河里的事？” “你知道？”李寅飞问。 三姐点头道：“远中刚才跟我讲了。” “我只猜了一个大概，猜到跟远中有关系，到底咋回事？”李寅飞问。 “他不老实，在学校诬陷我，小报告打到了教务主任哪，结果自己‘偷鸡不成弄把屎’”，吴远中说。 三姐一下笑了：“哎呀，我的亲兄弟呀，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你拿不准的成语别乱用行不行？让人笑话。” 吴远中不好意思的笑笑。 “怎么个‘偷鸡不成弄把屎’”，李寅飞学着吴远中的成语，笑着问。 吴远中自己也笑了，他说：“还是我们校长大人，明察秋毫，明断了是非，还了我清白。” “那这掉河里......”李寅飞又问。 “是胖子，他气不过，找了两个外村的人，把张亮诓到河边，抬起来扔下去的。” 整个事件中，最关键的人物，是胖子的表姐李芬，如果没有她，胖子也实施不了这个计划。 但吴远中没有提李芬的事，刚才跟三姐也没讲，他怕三姐难堪。 现在更不用讲，李寅飞就是想知道什么事，告诉他就是这么个事就行了。 “稍微有点过分”，李寅飞说。 “嗯，我本来想算了，是胖子不依不饶”，吴远中说： “我一开始也蒙在鼓里，胖子都办完了我才知道，想想反正也不是坏事，给张亮长个教训。” “这次教训长的大，估计能让张亮记段时间”，李寅飞说。 “你刚才去是浇的油，还是泼的水呀？”三姐笑着问李寅飞。 “泼的水，人家毕竟来找我了，那是相信我，总要对得起别人的信任吧”，李寅飞说。 “你心倒挺好”，三姐佯嗔薄怒道：“不说了，回去睡觉！” 三姐说完，转身就走了。 李寅飞愣愣的站在那里，他想不明白：三姐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吴远中偷偷憋着笑。 李寅飞哪里知道三姐和张亮之间的恩怨。 他愣了半响，问吴远中：“你三姐这是咋了？” 吴远中说：“没事，困了，睡一觉就好。” 李寅飞苦笑着摇了摇头，表示很无辜的说：“我也去睡觉了，还真困了。” “好勒，我再看一会，马上也睡了”，吴远中回答说。 第86章 终于迎来中考，三人加油打气 离考试越来越近了，第二天，吴远中起的更早了。 天刚麻麻亮，生产队刚刚敲响集合的钟声，吴远中就醒来了。 他几乎与李寅飞同时走出房间。 “你怎么起这么早？”李寅飞问。 “睡不着了，还不如起来去上学”，吴远中回答。 两人一同到前院，母亲已经起来了，其它人还都没起来。 吴远中洗了脸，和母亲、李寅飞打了招呼，就去上学了。 他照例先找了张晓娟，然后去喊胖子。 胖子懒床，不愿起来。 胖子爸说：“不起算了，让他再睡会，你们先去吧，我一会上工前再叫他。” 吴远中就和张晓娟先走了。 路上，张晓娟问：“有个事，我昨天就想问你来着，不过胖子在，没好意思问。” “啥事?”吴远中说。 “张亮不是喜欢三姐吗？咋又喜欢胖子表姐了?”张晓娟问。 “他又没什么长性，三姐从来不理他，都是张亮一头热”吴远中说： “三姐要是正眼看他一眼，他还不高兴上天上去呀！” “知难而退了呗！”吴远中补充道。 “转而求其次，所以就又去喜欢上了胖子表姐”，张晓娟接着说。 “也许是，只能是”，吴远中说。 “哎，我看那个包村干部天天跟三姐在一起，真般配！”张晓娟感叹道。 吴远中看了看张晓娟，边点头边问：“你真这样认为？” “是呀，我觉得挺般配的”，张晓娟说。 吴远中想了想说：“不知道，没看出三姐怎么想的，倒是李寅飞挺粘三姐的，不知道是不是也是一头热。” 吴远中的话，使张晓娟联想到了自己。 她不禁哀怨的想：是呀，就像自己粘吴远中一样，也许也是一厢情愿吧。 吴远中看张晓娟不吭声，脸色好像也不太对，就问：“咋了？不舒服？” “没事，走吧”，张晓娟回答。 两人正要加快步伐，听到后面有人喊。 吴远中回头一看，胖子远远的跑了过来。 吴远中和张晓娟就停下等胖子，胖子跑到跟前，气喘吁吁，头上都是汗。 “没想到你们走这么快”，胖子边喘气边说。 “你不是困的要命吗？怎以又来了？”吴远中说。 “你们去喊我的时候确实困的要命，不过想着也跟你们一起走不了几回了，就不困了”，胖子子： “起来就追你们，早知道你们走这么快，就不追了。” 吴远中和张晓娟相视而笑。 三人就一起朝前走了。 “知不知道我为啥困？”胖子说。 “困还有为啥？困就困呗，没睡好呗！”吴远中说。 “我昨天，做了一夜的梦，梦见我成了一个大侠，打家劫舍，杀人无数”，张亮边说边用手做挥剑的手势。 “你连环画看多了吧？大侠哪有打家劫舍的？土匪才打家劫舍”，吴远中说： “大侠应该怎么来着？那个词想不起来了。” 吴远中边说边看向张晓娟，露出询问的表情。 “劫富济贫，救死扶伤”，张晓娟说。 “对...对...对，就是这两个词。” “无所谓了，反正是大侠”，胖子说。 “噢，我知道你为啥做这个梦了”，吴远中说：“是不是昨天治张亮比较满意？夜里还在回味。” “有点吧，不过确实干的比较漂亮，睡觉前我越想越兴奋、越想越兴奋，兴奋的都睡不着了”，胖子说： “后来明明很困，就是睡不着。再后来，好不容易睡着了，就一直做梦。” 张晓娟一直笑。 “我自己也知道是做梦”，胖子继续说： “睡到半夜的时候，我醒了，起来尿泡尿继续睡，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吴远中接口道：“难道尿尿也是做梦，结果真尿床上了？” “你才尿床上呢”，胖子怼吴远中说：“结果梦又接上了，好像连环画的上下集一样。” “那你回去再睡一觉，看能不能睡个第三集出来”，吴远中调侃道。 胖子没理吴远中，自说自话道： “这一夜，我也不知道睡着没睡着，头晕脑胀的，” “你们去叫我的时候，梦才结束，正想好好睡一下。” “打扰你了”，张晓娟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告诉你们我为啥困”，胖子说。 “赶紧走吧，有空的时候去问一问你表姐”，吴远中交待道： “你这边忙活半天，万一没起到效果......” “对对”，胖子说：“你这一说我真待马上去问问她...” “现在问啥，下午再问，从昨天到现在，他们都还没见过面，你有啥好问的？” “对对，你看我这脑子。” 中午课间的时候，胖子悄悄去找了表姐，打听了张亮的反应和态度。 回到班里，告诉呈远中： “没事了，我表姐说从早上到现在，张亮都没敢再找自己说话，也没问她昨天的事。” “嗯”，吴远中说：“看来是你表弟和表哥把张亮吓怕了，他怕他们再来一下。” “有效果了就行了”，胖子说：“不行我就给他再来一下。” 上课的钟声敲响了，他们都各自在坐位上坐好，继续这一天的学习生活... 日子过得飞快，终于，迎来了毕业考试。 考试那天，吴远中起的很早，他信心满满，好像准备好了一切。 他先去找了张晓娟，再去找了胖子，三个人一起朝学校进发。 这路边的每一棵树，这地上的一花一草，都感觉是那么熟悉，又那么的陌生。 几年来，每天都往返在这条路上，却从没仔细观察过它们。 一路而去，吴远中感慨良多。 他看着胖子和张晓娟，心想，也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这样走在这条路上了。 胖子和张晓娟也许也感受到了吴远中的惆怅，都沉默着不说话，安静的朝前走。 越走，越感觉有点压抑，张晓娟说：“让我们加个油吧！” “好”，胖子早就忍耐不住了，“怎么加？” “来”，吴远中说。 三个相向而立，站成一个三角形， 吴远中伸出一只手，手心朝下，示意张晓娟放一只手上来，胖子也放上一只手， 三只手掌相互叠压，“加油！”三个人一起用力，叠在一起的手向下打开。 “伟大领袖保佑我们，所向披靡......”胖子边说，边挥着一只手掌，朝前跑去。 第87章 盼望得成比目，煎熬期待万一 考试的过程很顺利，会的，写完了；不会的，也写完了。 自我感觉非常好，胖子比吴远中的感觉还要好。 最后一科考完，交完卷，吴远中长吁一了口气。 大家陆续走出教室，吴远中，胖子和张晓娟三人没有马上回家。 他们去了堤坝上。 天色正当傍晚，夕阳西下。 金色的阳光斜斜的照在河面上，波光粼粼，犹如撒了碎金一般，显得格外耀眼。 每次来到堤坝，吴远中都感慨良多， 每次来，都会想到卫兰， 这一次，也不例外。 只不过现在，吴远中只能隐约的记起以前很快乐， 却再也记不清卫兰的音容相貌。 吴远中看着远处河面上觅食的两只水鸳鸯，一会儿潜入水中，一会浮出水面， 心中甚是羡慕与感慨！ 张晓娟看到如此情景，也是无限的感慨与羡慕。 “借问**向紫烟，曾经学舞度芳年。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张晓娟一边心里默默念着，一边偷偷的看着吴远中。 她心中转了千百遍，哀怨的想：“不知何时？不知能不能？自己才能得成比目，终作鸳鸯！” 两人各有心事，如此的相似却又截然不同。 胖子是心无烦恼一身轻，考完了试，相当于解放了，他也不需要期待成绩。 他只知道，从明天开始，再也没有人会喊他早早的起床去上学了。 惬意，爽快！ 胖子长这么大，都没感觉到心情如此舒畅过。 他看到吴远中和张晓娟满腹心事的样子说：“你俩咋了，考完了试还这么不开心？” “是啊”，吴远中说：“试都考完了，还有什么不开心！把烦恼都丢到河里去...” 边说，边做出一个扔东西的动作。 胖子也学吴远中做同样的动作，边做边说：“扔到河里去...” 张晓娟“咯咯”的笑，也依葫芦画瓢，说“丢到河里去...” 胖子对张晓娟说：“你声音太小了，没气势，大声一点。” 张晓娟于是又来一遍：“丢到河里去...” 比上次好一点，吴远中先笑了，胖子也笑了，张晓娟说完也笑了，三人欢乐的笑，心中的烦恼一扫而空。 直到太阳西沉，黑色渐起，三人才尽兴回家。 等待考试结果的日子，漫长而令人焦急。 而田里的农活，也接近了尾声。 夏种马上就结束了，田里也没这么忙了，大人们出工也没这么早了。 会有一个短暂的空闲期。 天气也近入了更加炎热的“三伏”天。 李寅飞的工作，也由在田间地头帮助生产，变成了上传下达，宣讲政策。 生产队也停止了中午管饭。 一切好像又恢复了正常的生活生产状态。 与胖子不同的是，这个假期，可能是吴远中这么多年来最无聊，最不快乐的假期。 考试结束，考试的结果虽然自己也能预料，但只要分数没公布，自己还是有所期待。 “万一呢？万一有奇迹发生呢....”吴远中想。 在煎熬中期待那万分之一，怎么能快乐呢！ 事实证明，奇迹不可能发生在生活中。 终于，到了拿通知书的那一天。 没有了生产队集合的钟声，没有了各带队的满村的哨声，吴远中还是醒的很早。 “心中有事觉不安”，俗语一点也不假。 吃完了早饭，吴远中就坐不住了。 他去找张晓娟。 虽然时间还很早，但张晓娟知道他心里焦急，也就不多说费话，默默的跟吴远中走出了家门。 又去找了胖子。 胖子本来都没打算去拿通知书的，见吴远中和张晓娟来了，有点不情愿的跟他们一起走。 这次也许真是，最后一次，这样走在村里去往乡里的大道上了。 吴远中轻松不起来。 马上就到，验证自己这么多日的努力，有没有效果的时候了。 焦急而令人期待，怎么轻松？无法轻松！ 张晓娟其实也不轻松，她虽然不为自己担心，但她为吴远中担心，发自肺腑的！ 胖子走的很恼火：不是说这是最后一趟的路程吗？不是说这是要留下来回忆的路程吗？就这么压抑！？ 他试着取悦大家，他试着说点玩笑，他试着做做游戏...... 但,一切都是徒劳，吴远中根本高兴不起来，后来还有点烦了，让胖子不要再闹腾了。 吴远中不高兴，张晓娟就不用想了，她始终是跟吴远中保持一个步调的。 胖子从没感觉这条路这么遥远，这么漫长过。 终于，到学校了。 虽然路上走的很慢，耽误了很久，但他们三个还是来的很早。 等待，焦急的等待，漫长而焦急的等待...... 学校里按步就班，一切按计划进行。 同学们都来齐了，大家相互说笑打闹着，教室里一片喧闹。 终于，在大家的翘首期盼中，开始发通知书了。 被念到名字的，挨个上台。 每个人都兴奋的跑上前去，拿了通知书，边看边朝台下走。 有的人喜笑颜开，有的人愁眉苦脸。 也有像胖子这样的，无所谓，通知书也不看，反正不抱希望。 先叫到了张晓娟，她轻轻的走上台去，伸手接过老师递来的通知书， 撇了一眼，跟自己预料的差不多，她合上通知书，走到座位坐了下来。 吴远中看他表情就知道：张晓娟对结果是满意的。 老师继续发，吴远中焦急的盯着讲台。 “吴远中”，终于喊到了自己的名字。 老师声音并不大，吴远中还是吓了一跳。 他快步走上台去，伸手接过通知书，转身边走边看。 越看神情越凝重，张晓娟看见，就愈发的担心了。 其实并不是考的不好，对吴远中来说，这是他上学以来最好的成绩， 进步非常大，但吴远中自己也能看出来：离考上高中，差距也很明显。 虽然心里大概已经想到了，但吴远中还是有点失望，有点失落。 他不想说话，回到坐位，只盯着通知书看。 胖子数次使眼色，张晓娟几度看向他，他都不回应。 他就是感觉有点疲惫，只想静，不想回应。 第88章 晓娟顺利录取，远中落榜失落 老师在继续发通知书，至于什么时候发完的，吴远中不知道。 发完后老师又说了一些话鼓励大家，吴远中也没听到。 好像老师说了自己的名字，好像是夸了自己，吴远中也没在意。 无所谓，都不重要，现在的吴远中有点心灰意冷。 多日来的努力，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是有点让人颓废。 发完通知书，老师告诉大家一会听到钟声去操场集合，然后就离开了教室。 同学们又说笑开来，教室里吵吵闹闹，“嗡嗡”的响，吴远中也浑然不觉。 直到胖子和张晓娟站在自己两边，胖子用力拍着自己的桌子，吴远中才回过神来。 “怎么样？”张晓娟关切的问。 吴远中没有说话，只把通知书递给了张晓娟，张晓娟接过来看了看， “还不错”，张晓娟表示了肯定，是真不错，比张晓娟预计的要好。 胖子也好奇的拿过来看，边看边说：“可以呀老吴，你这临阵磨的刀，又快又光呀！” 胖子是真心这样认为的，因为吴远中的各门课都有大幅提升，全都超出了以往的上限。 吴远中倒是没有反驳胖子，他只笑了笑，实在是没心情跟胖子开玩笑。 他想知道张晓娟的考试成绩，但又没有勇气问张晓娟的分数。 他当然希望她考的好，但又不愿亲眼看到她的成绩。 张晓娟说：“走吧，马上操场集合了，我们先去看一看录取名单。” 吴远中还是报着一丝丝的希望，总要亲眼看一看才死心，就和张晓娟一起去了，胖子也跟着去了。 校园的公告栏那，围了很多人，公告栏里，贴着用红纸写的，县高中录取喜报。 鲜红的纸，黑色的字，总共就十几个人名，非常好认，一眼就能看完。 大家都在下面议论。 “谁...谁...谁，平时学习就好，该他考上...” “谁...谁...谁，平时表现一般化，就考试发挥的好...” 张晓娟，胖子和吴远中来到公告栏下，胖子一眼就看见了张晓娟的名字。 吴远中看了一遍，又看一遍，确实没找到自己的名字。 转头，太阳的光芒刺到了吴远中的眼。 他眨眨眼，适应一下，再看一遍，确实没有自己的名字。 “哎，老吴，怎么没你的名字，是不是忘写了？”胖子调侃道。 虽然做好了落榜的心理准备，但是看到名单没有自己的名字， 吴远中还是有点失落，同时又为张晓娟感到高兴。 此时的张晓娟，心里五味杂陈，上前安慰吴远中道： “已经很不错了，毕竟开始学习的时间很短，你基础又不好。” 吴远中只有苦笑。 集合的钟声敲响了，同学们陆续去往操场。 吴远中告诉张晓娟自己不想去了，想回班里坐一会。 胖子说自己也不想去，想跟吴远中回班。 张晓娟还是很理解吴远中的心情，朝他点了点头。 于是张晓娟自己去操场集合了。 正午的太阳炙热的烤着大地，就连空气也是热烘烘的。 树上的知了叫个不停，让本就郁闷的吴远中，心情更加低落！ 吴远中寻思:“难道连知了也在嘲笑我！？” 吴远中和胖子回到班里，吴远中坐到自己座位上，也不想说话。 胖子看吴远中心情不好，他不太能想通。 “又不是啥大事，考不上就考不上呗”，胖子说。 吴远中看了看他，没吭声。 “你看看，全校那么多人，大家不都考不上吗？”胖子说： “再说，我也没看到考上的有什么好。” 胖子当然不理解吴远中的心情和想法，但他是好意。 虽然没说进吴远中心里，但吴远中还是很感激的。 他站起来，拍了拍胖子的肩膀，朝胖子点了点头。 吴远中把胖子拍懵了：难道是你在安慰我！？ 吴远中环顾了一遍教室，以前，从没如此的观察过自己的教室。 不想学习之前，教室犹如牢笼，来到教室犹如坐牢。 吴远中在教室，三件事：要么在睡觉，要么在准备睡觉，要么在罚站。 只不过后来，罚站的次数少了，吴远中只专注于睡觉了。 胖子更不必说，小动作不断，老师一堂课能点名好多次。 甚至于到后来，老师告诫胖子：快毕业了，大家都在努力复习功课，你可以不学，但请不要影响别人。 吴远中开始努力学习之后，虽然在教室的时间多了，但每天都是紧张的复习，不停的练习。 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好好观察自己的教室。 吴远中到这最后一天才注意到：教室前面的黑板的上方，贴的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而教室后面的黑板的上方，贴的是“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 这些都是伟大领袖鼓励我们的话。 以前吴远中也知道这两句话的意思，但吴远中没有感触，理解的不深。 现在，吴远中想：是呀，我们正值青春年少，不正应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吗？ 叹自己白白浪费了这大好的青春年华，正所谓时光一去，再也不复返。 其实在想要开始学习的时候，吴远中就体会到了， 但到今天，到此时，吴远中体会的更深了，理解的更全面了。 吴远中在教室感触，胖子无聊的在门口看地上的蚂蚁。 许久...... 操场的散学典礼终于开完了。 同学们陆续来到教室，各自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互相打了招呼，说些祝福的话。 慢慢大家都离开了，张晓娟也回来了，还拿回了奖状。 他看吴远中脸色好了点，稍感宽慰。 张晓娟告诉吴远中，校长在散学典礼上表扬他了。 不过吴远中对这个也不是很在意，本来他想要学习也不是为了得到表扬。 同学们都走完了，吴远中还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张晓娟和胖子默默的陪着他。 终于，吴远中站起来说：走吧！ 胖子早就无聊透顶了，听吴远中说要走，如获敕令。 他背起自己的书包，顺手还拿了吴远中的书包，拽着张晓娟就朝门外走。 张晓娟看了看吴远中，吴远中站了起来，再次环顾了一下教室，跟着张晓娟和胖子走了出去。 【作者题外话】：不好意思，今天有事了，太晚了，没来得及更。少更一章，明天如果尽量补上。 第89章 大姐前来探望，寅飞开导远中 吴远中回到家，离吃饭还早，他径自来到后院。 来到屋里的吴远中坐在桌子前，他两手攥在一起，靠在额头上。 他需要整理一下情绪。 吴远中想静一静，却怎么都静不下来。 屋外树上的知了也聒噪的叫着，平时悦耳的蝉鸣现在听来也分外的刺耳。 太阳照出刺眼的白光，一股股热浪从窗户涌了进来，吴远中愈发感到烦闷异常。 有点头晕脑胀。 此时，三姐和大姐来到后院。 最近这多天以来，各生产队都在忙着抢收抢种，大姐那里也不例外。 大姐都好久没有来过了。 趁这两天有短暂的空闲，大姐今天就来看看。 三姐告诉大姐吴远中最近一直都在发奋学习，想要考高中。 “早几年也不知道干啥去了，现在快毕业了才开窍”，大姐笑着说。 “远中呢？还没放假吗？”大姐问。 “去拿通知书了，现在应该回来了吧，可能去后院了”，三姐说。 “走，去看看去”，大姐拉着姐就朝后院走。 两人还没走到院里，远远的就看见吴远中坐在窗前，低着头一动不动。 “哎，别慌大姐”，三姐拉住大姐，指了指吴远中说： “你看，估计考的不理想，要不然不会是那个状态...” “嗯”，大姐点点头说：“如果考的好，该到前面炫耀去了。” 大姐咳嗽一声，两人止住笑，朝院里走来。 吴远中听到声音，抬头一看，是大姐和三姐。 他坐着没动，喊了声“大姐”。 大姐和三姐来到身前，三姐说：“咋啦，‘三姐’也不叫了？就‘大姐’是你姐，‘三姐’就不是你姐啦！” 三姐是看吴远中情绪比较低落，想活跃一下气氛。 “三姐...亲三姐”，吴远中无奈的喊道。 “嗯，这还差不多”，三姐说：“考的咋样？” 吴远中没说话，把通知书拿出来，递了过去。 三姐接过来，看了看说：“不错呀！” 吴远中呼出一口气，说道：“没考上。” 虽然三姐跟大姐说了，吴远中最近学习很刻苦，但大姐还是不相信，凭这短短的时间就能考上高中。 在大姐看来，考不上是意料之中的事，但他还是要安慰吴远中。 大姐想了想说：“考不上就考不上呗，各有各的活法...” 正说着，李寅飞从生产队回来，也过来了。 还别说，从李寅飞来到就开始农忙了，大姐就没有来过，她还真没见过李寅飞。 李寅飞先打招呼：“这是大姐吧！” 三姐疑惑的问：“你见过大姐？” “没见过，不过看外貌和神态就知道肯定是大姐”，李寅飞笑着说。 李寅飞早听三姐说她有兄妹四个，只是没见过大姐。 刚刚一进来就看到他们三个在一起，就猜不认识的那个人，肯定是大姐。 大姐先是一脸的疑问，后来又意味深长的笑着问三姐：“这是？” 其实是大姐猜错了，她以为李寅飞三姐新处的对像。 三姐一看大姐的表情就知道大姐怎么想的了。 她羞涩的一笑，跟大姐介绍说：“这是公社下来的包村干部，在咱家驻点。” 三姐又指了指西厢房，对大姐说：“他在那屋睡。” “噢”，大姐有点不好意思，朝李寅飞笑了笑。 “我叫李寅飞，你叫我寅飞就行了”李寅飞自我介绍道。 “好好”，大姐一听说是包村干部，有点拘束。 “远中考的怎么样？”李寅飞问。 “嗯，看看”，三姐把通知书递给李寅飞。 李寅飞接过来，很认真的看，边年边说：“不错嘛，是超出预期的吧？” 其实李寅飞这说的是场面话，他只知道吴远中以前成绩不好，底子差，但他不知道吴远中到底有多差。 他自己从上学开始，就一直是名列前茅的，对这种底层的，成绩差的同学也不怎么关注。 在他看来，吴远中的这次考试成绩是不算太好的，最起码在自己看来是不好的。 他如果了解了吴远中以前的成绩，肯定就不会这样想了。 “超出了我们的预期是肯定的，这是远中历年来最好成绩”，三姐说： “但是没达到远中的预期...” “没被录取？”李寅飞问。 三姐点点头。 李寅飞转头问吴远中：“那你现在什么想法？” 想法？ 吴远中真没考虑这个问题，从拿到通知书，就只想着没有被录取的事，没有什么想法呀！ 吴远中摇了摇头。 “考试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无论你高兴还是烦恼，都已经是事实了”，李寅飞说： “这已经是过去了，我们也改变不了。” 吴远中茫然的点点头。 李寅飞继续说：“我们现在要考虑的问题是，下面该怎么办？有没有补救的方法，我们应该做什么？” “补救？没想过！” 吴远中想：“这还怎以补救？” 他更加茫然的看着李寅飞。 “有没有想过复读？”李寅飞问。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呀，还在为考试成绩而发愁有什么意义呢？ 现在能改变的只有以后呀，只有未来呀。 吴远中正自想着，李寅飞又说： “其实考高中也不是唯一选择，为社会主义建设做贡献，我们需要各行各业的人才，” “无论在哪里，无论什么学历，只要好好干，都是能大有所为的...” 大姐表示很赞赏，对三姐点了点头。 “社会主义的一砖一瓦，就是靠着无数的农民、工人、知识分子，无数各行各业，无数各阶层的人共同努力，一点一点建设起来的。” 李寅飞看了看吴远中，最后说：“如果你不想复读了，也没关系，在农村，这个广阔的天地，一样有你学不完，做不完的事。” 这一说，又把吴远中说迷惘了。 自己刚刚才认为只有上了高中，才有出路。 现在被李寅飞说的，不上学也可大有作为。 但吴远中实在想不明白，这天天早出晚归的田间劳作，到头来只能勉强吃饱饭。 这看不到头的日复一日，能有什么所为呢！？ 第90章 知识青年下乡，寅飞解释政策 李寅飞的一番话令吴远中好似茅塞顿开，但又茫然不解。 大姐却觉得说的非常有水平，特别有道理。 “你看李干部说的多好，你自己也多想想”，大姐对吴远中说。 吴远中昂起头，想了想说：“我想复读。” “其实不一定要复读”，李寅飞说：“在哪里，做什么都可以大有作为的。” 三姐知道李寅飞的意思，也明白李寅飞为什么说这些。 但吴远中不知道李寅飞为什么这么说，他感到奇怪。 吴远中没听到自己想要的重点，其实不怪吴远中。 这就是所处位置不同，造成的接触到的信息不同，而得出的结论不同。 吴远中没有李寅飞接触的那么多信息，他当然对李寅飞的判断和建议感到疑惑。 三姐看吴远中比较消沉，就安慰吴远中， “你想好就行，要学会自己拿主意”，三姐说：“你想复读就下学期去复读。” 大姐也拍了拍吴远中肩膀，表示支持。 “好了，走，到前院去吧，妈该做好饭了”，大姐说。 四人一起来到前院，母亲和二嫂刚把饭做好。 吃饭的时候，父亲和母亲都没有问吴远中考试的事。 他们大抵是知道的，虽然吴远中在考试前的一小段时间非常努力，但他们并不对结果抱有希望。 大姐好久没来了，母亲和大姐自是有很多话。 母亲问了大姐家里的情况，问了孩子们的情况，又问了大姐夫爸妈的情况。 李寅飞问大姐婆家是属一哪个生产队的，又问了今年的收成情况。 大姐问二嫂：“暑假开学珍珍该上学了吧？” 说的是二哥的大女儿，叫吴业珍。 “嗯，远华说让珍珍和静静一起去上，省得在家闹人”，二嫂说。 二嫂说的是自己的大女儿和二女儿，珍珍就是吴业珍，静静是二女儿，叫吴业静。 姐妹俩相差一岁，也都到了上学的年龄。 大姐笑了，珍珍和静静听到二嫂这么说她们，一起做了个鬼脸，伸了伸舌头。 “也管，反正也到上学的年龄了”，大姐说。 吃饭快结束的时候，大姐忍不住问李寅飞：“听说上面让知识青年下乡，怎么个下乡法？” 大姐知道，包村干部在农忙的时候，他的任务就是帮助生产。 而如果不是在农忙的时候，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上传下达，理解、学习上面的政策，朝下宣传。 所以上面只要有什么新的政策呀，规定呀，他们都是第一个知道的。 有什么不明白的，问他们，准没跑。 一开始，大姐刚见李寅飞的时候，有所拘束， 但是在前院看李寅飞跟家里人接触都很融洽，父亲和母亲他们也没太把他当干部，孩子们也都喜欢他。 特别是远芝，看起来跟他的关系很亲密。 他自己也很随意，没有什么干部的架子。 大姐也就不再拘束，自在开来。 所以，大姐才想着问李寅飞自己的疑问。 三姐有点惊奇的说：“哟，大姐，你消息挺灵通的！文件刚到公社，你就知道了？” “是我们生产队长”，大姐说：“可能是去公社开会看见文件了吧，回来跟几个干部在那闲说，我无意中听见的。” 大家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看了看大姐，又看了看李寅飞。 三姐无奈的说：“寅飞，你给大家解释一下吧。” 李寅飞还没开口，三姐又说：“按政策，只有公社文件下来之后才能说，现在为了你们寅飞都违反政策了...” 大姐连忙紧张的说：“要违反政策就别说了，都怨我多嘴。” 李寅飞笑了笑，说：“谈不上违反政策，也不是不能讲，” “上面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在做了，文件很快就会下到生产队，” “最近几天就会召集各生产队开会，把任务分配下去。” 饭也都吃差不多了，孩子们有点吵闹，二哥让二嫂把几个孩子带回屋里去。 二嫂答应着去了，返回来，和母亲自顾收拾碗筷。 大姐等着听李寅飞解释，就坐在那里没有动。 父亲，大姐，二哥，三姐，吴远中一起盯着李寅飞，等着他说下去。 把李寅飞盯的有点不好意思了。 “咳...咳”，三姐咳嗽了两声，想为李寅飞解围。 大家觉得有点失态，都收回了目光。 父亲挪了挪身子，装上一锅烟，点着抽了起来。 吴远中的屁股下面也被汗浸湿透了，他动了动屁股，重新坐下。 李寅飞继续说：“是的，马上我们就会接待第一批知识青年，” “名单已经到公社了，还在研究具体怎么朝下分。” 这时，二嫂收拾好从外面进来，随口插嘴道：“远芝不也是知识分子吗，不待也要朝下分吗？” 李寅飞和三姐都笑了。 其实吴远中刚才也有这种疑问，想问来着，还没开口，被二嫂先问了。 看到李寅飞和三姐笑，吴远中知道这个问题比较幼稚，庆幸自己刚才没有问。 只听三姐说：“二嫂呀，我就在农村呀，还下什么乡？还朝哪下，难道要下到河里吗？” 大家都笑了，二嫂不好意思的笑笑。 李寅飞跟着解释：“知识青年下乡，指的是城市户口的知识青年，主要是在校的初中生和高中生，到农村来接受锻炼和教育。” “噢”，大姐恍然大悟的说：“城市的人上完了学要到农村来种地？是这个意思吧？” “也可以这么说”李寅飞说：“让他们亲自参于生产队的生产活动，是为了让他们摒弃传统教学，加强实践，理论和实践想结合嘛！” 父亲疑惑了。 自古以来，一辈一辈的老人，都告诉我们：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将来入仕做官，光耀门楣。 不再做农民，因为自古以来，农民都是最苦、最累、最穷的。 农民都是社会最低层的。 现在也是一样，生产队的干部，都是， 吃，不愁； 花，不愁； 又可以脱产，不用干活。 这些，对于农民来说，不读书，没有一点机会。 读书，是唯一的路。 第91章 一切皆已解答，远中依旧迷惘 是，在父亲看来，上学，是唯一的出路。 而刚才李寅飞说的，这唯一的路，被斩断了，变成了回头路。 城市的青年，上完了学，还要来到农村，来到田间地头。 乱了...乱了，全乱了，父亲想不明白。 唯有大口大口的抽着烟。 将来去县城，省城，去更大的城市，摆脱农村，去过更好的生活，再衣锦还乡，这一切都无法实现了。 父亲不明白为什么？父亲想：难道以前错了吗？ 大姐也不明白，她不明白的是：这些农村户口的人读完了书，该去哪呢？不该到城市去了吗？ 二哥也不明白，二哥不明白怎么下乡。 于是二哥问：“那怎么个下乡法呢？” 李寅飞想了想说： “细节还在研究，反正我们公社要接待几十个人，会分到每个生产队，到时候由生产队安排吃住。” “那不是跟你一样了吗？”二嫂嘴快，冒不失的对李寅飞说。 二哥瞪了二嫂一眼，不让他说话了。 李寅飞笑了笑，没说话。 三姐解释道：“知识青年下来，是跟社员同吃同住，跟社员同样待遇，是要在一线生产劳动的。” 三姐的意思很明显，知识青年下来，就是普通社员，李寅飞是干部，还是不一样的。 二哥点了点头，好像懂了的样子。 吴远中现在理解了，刚才李寅飞，说那番话的意思。 是呀，国家都在让城市里的青年，上完了学来到农村了。 自己上不上高中，还有什么意义呢？ 现在的自己, 努力读书，加上在学校的花销，再加上自己的青春， 熬夜，读书，练习......日复一日，反复的做， 终于考上高中， 然后，拥护上级的政策，回到农村接受锻炼和教育...... 这不就是个轮回吗? 到最后，“回到农村接受锻炼和教育”，这不就是现在的自己吗！？ 那，中间这一连串努力的过程，没意义了呀！ “既然无此，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呢？为什么还要去做中间的过程呢？”吴远中问自己。 这也是大姐想问的，也是父亲想知道的，也是二哥想了解的。 李寅飞想了好一会，他在努力想怎么说才更合适，但想来想去，他感觉怎么说都不太合适。 半响，李寅飞说：“因为伟大领袖告诉我们，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到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 “伟大领袖还指示我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 其实这里面有不太好讲的政治原因。 因为当时我们太一穷二白了，人口激增，工业很少，城市待业青年太多。 他们无所事事，整日游荡于城市的角角落落，是社会的不安定因素，也是很大的隐患。 而在农村，就没有这些问题，不上学的青年都要帮生产队干农活。 体力上的消耗会让人没有精力做其它事，无论是好还是不好的事。 而当时的我们，以农业为根本，以产粮为主要要务，以解决温饱问题为基本国策。 农村不缺田，不缺活，缺少的是人力。 知识青年下乡，就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不但能消除城市的隐患，又解决了农村人力不够的问题，一举两得。 这样的原因对李寅飞这样的人来说，是很容易就能想明白的。 但对于像吴远中这样的，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的人来说，他很难理解。 你就是跟他讲了，他估计也很难明白。 所以李寅飞思考再三，只讲了伟大领袖告诉我们的话。 因为李寅飞知道，对吴远中他们来说，领袖讲的话，就是对的，他们肯定会无条件的拥护伟大领袖。 这就够了。 李寅飞想的是对的，对于父亲，二哥和吴远中来讲：既然是领袖讲的，那肯定是没问题的，毋庸质疑，拥护就对了。 所以李寅飞说完，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就相当于所有的疑惑都解答了，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 只有吴远中陷入了沉思，因为他更加迷惘了，这一天，太戏剧性了。 早上满心希望的去拿通知书。 然后，落榜了，失落、无助、心灰意冷，感觉人生没有了希望。 回到家，好不容易心情好一点，又经过大姐和三姐的提醒，吴远中在心里决定复读。 人生又看到了希望，只要自己努力，吴远中相信自己明年一定能考上高中。 再然后，大姐和李寅飞带来“知识青年下乡”的消息。 考上高中都没有了意义，复读还有什么意义？ 捋一捋，吴远中要好好捋一捋。 真是越捋越乱，吴远中想：睡一觉或许会好些。 于是，吴远中说：“我有点困，到后面睡一会去。” 母亲刚好进来，接话道：“去吧，天热，体息一会舒服些。” 吴远中答应着，起身去后院了。 “你们也都休息一会，省得下午困。” 二哥和二嫂先回屋了。 三姐和李寅飞不困，俩人出去散步了。 父亲抽完了烟，拿了一把蒲扇，来到院子里枣树下，把躺椅挪到荫凉处，躺了下来。 屋里只剩下了母亲和大姐。 “妈”，大姐说：“这李干部咋样？” “啥咋样？”母亲知道大姐的意思，故意问。 “你说啥咋样？人呗，我看挺不错，跟远芝也挺好的”，大姐说。 “嘘......”，母亲看了看外面，用手指了指树下的父亲，对大姐说：“你爸不让说。” “为啥？”大姐疑惑的问。 “村里有人说闲话，说咱家，让远芝去巴结人家李干部”，母亲说：“你爸听了心烦，不让说这事。” “我怎么看是那李干部粘远芝呀，好像还有点怕远芝，也不像是远芝巴结他呀，村里人咋能传出这种闲话？”大姐不解的说。 “嗯，他俩以前是同学，老早就认识”，母亲不是很了解，把校友说成是同学。 “噢”，大姐说：“我说呢！” “村里面人传闲话，哪管那些，再说，他们也不知道李干部和远芝是同学的事”，母亲解释说。 “那远芝咋想的？”大姐又问。 “不知道”，母亲说：“不让别人问。” 大姐没吭声，好像在思考，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92章 大姐刨根问底，三姐吐露心声 母亲看大姐有点愣神，继续说： “远芝你还不了解，别人越说闲话，她越不避讳，整天跟李干部村里村外逛游。” “远芝呀，就那脾气”，大姐说。 “问她也不说，再问跟你急眼，就这么气人”，母亲叹了口气说： “所以你爸生气，不让问他的事，也不让别人提。” “回来我问问她”，大姐说。 “问是问，你注意点，别把她惹毛了，她翻脸比翻书还快”，母亲交待说。 “放心吧，我毕竟是她大姐...” 天气燥热，让人昏昏欲睡。 说了一会话，母亲也直打呵欠，就让大姐也去三姐屋里睡会，自己回屋里休息去了。 大姐答应着，来到三姐屋里，斜靠在三姐床上小憩。 迷迷糊糊中，大姐听到动静，睁眼一看，是三姐回来了。 大姐呓语道：“远芝回来啦...” “嗯，我特意慢慢的进来，怕吵醒你”，三姐轻声道。 “没事，也不是很困，靠在床上无聊，就睡着了”大姐揉了揉脸，清醒了过来。 大姐朝外看了看，又问三姐：“啥时候了？” “还早，你再睡会”，三姐说。 “不睡了，睡这一会精神就好多了”，大姐问：“你睡不睡？” “不睡，没习惯睡午觉”，三姐说。 “如果没事还是睡一会，夏天睡午觉不光能解除疲劳，还能解暑降火，对身体好”，大姐劝三姐说。 “没睡过，也就没觉得有啥，爸妈他们天天睡，农忙的时候顾不上睡，就难受”，三姐说。 大姐点点头，仔细想了想，小心的问：“远芝，我看那个李干部挺好的。” 三姐知道大姐想说什么，寻思肯定是母亲又跟大姐说什么了。 “是挺好呀”，三姐说：“有学问，又是干部。”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大姐说。 “那你啥意思？”三姐故意问。 大姐仔细观察三姐的表情，又忖了片刻，小心的问道：“你们就没有谈对象的想法？” 三姐本来笑吟吟的，听到大姐说这个，渐渐了住了笑容，转而沉默不语。 大姐看三姐的表情，就有点担心，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莽撞了，说到了三姐的痛处。 半响，三姐又哀怨起来，她叹了一口气，说：“咱配不上人家。” 大姐听三姐这样说，不知道三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从字面意思来看，两个人有过谈对象的想法。 不知道是三姐表露过谈对象的想法，李寅飞回绝了； 还是李寅飞追求过三姐，三姐自觉身份家庭配不上自己回绝了？ 大姐等了半响，三姐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于是大姐想了想，说：“哪里配不上？这十里八村，你大姐我还没见过，咱家远芝配不上的男孩。” 大姐决定先夸一夸三姐，自古“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先把三姐夸高兴了再说。 “要是李干部感觉你配不上他，那他就是眼瞎”，大姐继续说。 三姐一下笑了，半响，又哀怨下来。 “到底咋啦？”大姐问。 又过了半响，三姐终于说：“村里人都说，我是土鸡，学人家凤凰攀高枝。” 三姐说了出来，大姐返而舒了一口气：“你不是最不在意别人说什么吗？” “天天风言风语，指指点点，不光说我，还说咱爸咱妈，你说我能不在意吗！？”三姐说。 大姐好像有点不认识自己这个妹妹了，觉得她比以前成熟。 谣言的可怕之处是：四面八方的攻击你和你的家人，你还无处反击。 大姐朝三姐点点头，表示肯定。 “我只是不想让那些说闲话的人得呈，他们越说，我越做”，三姐说。 大姐想：这才像远芝的性格。 三姐继续说：“我表面不在意，但是我心里在意呀！” 大姐知道，农村里，无论你做的再好，闲言碎语也是少不了的。 茶余饭后，闲暇的时候，村民们就这么多事情，不是说你家闲话，就是说他家闲话。 这个没有办法，也改变不了，主要还是看自己。 于是大姐问：“那你呢，你咋想的？” “我？”三姐一下没明白大姐的意思。 “是呀”，大姐说：“你可不能为了跟村民赌气，拿谈对象当儿戏啊！” 大姐的担心不无道理，她真怕三姐故意跟村民赌气，特意跟李寅飞走的很近。 你们越说闲话，我就越做给你们看。 依三姐的性格，不是做不出这种事。 “哎呀，没有，我又不是小孩了，还能这么幼稚吗？”三姐说。 “那你想怎么处理这个关系？”大姐追问。 “我们现在就是普通朋友，最多就比普通朋友好一点”，三姐回答。 “李寅飞就没跟你表露过想跟你谈对象？”大姐问。 三姐想了一下说：“没有，最起码没明确讲过。” “那你对他啥想法？”大姐继续问。 看来大姐今天是不弄明白不罢休。 三姐有点不好意思了，低着头羞红了脸，半天不吭声。 大姐一看就明白了，“好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你俩呀，是他有情你有意，但都不捅破这层窗户纸”大姐说。 “你俩也都老大不小了，都等什么呢！你看看咱村上，跟你年龄一样大的女孩，还有没结婚的吗！？”大姐继续劝说。 其实在最开始的时候，三姐刚刚去参加学生运动不久，李寅飞就对这个刚来的师妹心怀暗恋。 随着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了解，李寅飞对三姐更是爱慕有加。 他曾向三姐表露过想要谈对象的想法。 那时大家都很年青，李寅飞虽然已经在主持学生运动了，但他还没有这么成熟，还像个纨绔子弟。 三姐那时比现在更加青春靓丽。 现在每日在田间地头，皮肤也没以前白了，气质也跟以前稍有不同，变的更成熟，更有英气了。 当时喜欢、追求、表白三姐的人很多，也有老实巴交的，也有油腔滑调的。 三姐都习惯了，一般都是直接拒绝，不留余地，这是三姐当时的风格。 那时李寅飞向三姐表露过想谈对象的想法后，年少不更事的三姐，也像拒绝别人一样，拒绝了李寅飞，拒绝的不留情面。 第93章 大姐有意撮合，询问远中计策 当时的三姐意气风发，她自己拒绝过的人，可能过后也就忘了。 但从此，在李寅飞的心里留下了阴影。 他再也不敢向三姐表露心声。 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李寅飞也越来越成熟，他对三姐的爱慕也越来越深。 而随着接触的加深，三姐对李寅飞的态度也有了很大的改变。 李寅飞越来越成熟，不光是外貌，还有性格、脾气、做事的方法、待人接物的态度...... 等等吧，三姐越来越感觉，李寅飞就是自己想要找的那个如意郎君。 舍他，再无其它人能入三姐的眼。 三姐对李寅飞，从以前的不屑一顾，到如今的爱慕有加。 特别是李寅飞到生产队工作以后，两人形影相随。 上工时一起去，放工时一起回家，三姐早已习惯了李寅飞在身边的日子。 陪伴最容易产生依恋，三姐越来越感觉离不了李寅飞了。 只不过女孩的矜持让三姐无法先说出口。 李寅飞他也不敢轻易表白，他怕三姐再次拒绝他。 李寅飞不先说，三姐只能闷在心里。 又加上三姐对身份地位不对等的自卑感，所以这段感情就弄成了如此的局面。 虽两情相悦，但如隔千万里。 今天大姐问到了此处，也算是挑起了三姐的痛处。 怎么破？总不能一直这样呀。 总要有个解决办法呀，总要有一个人先说出来。 大姐试探着说：“要不，找个媒婆问问？” “不行”，三姐直接拒绝，这是肯定的。 媒婆？三姐接受不了。 “你们总这样怎么能行？”大姐说：“都老大不小了，不是即耽误了自己，也耽误了别人了吗？” 越说，三姐越苦恼，苦恼之余，三姐更加哀怨了。 眼泪竟不自觉和流了下来，大姐看了，也不再说话。 爱而不得，最是让人心累。 大姐心疼三姐。 她扶三姐坐在床边，自己坐在三姐身边，轻轻扶住三姐的肩膀，让三姐靠在自己身上。 大姐也不再说话，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 良久...... 直到母亲午休起来，大姐叹口气，走了出去。 一会，李寅飞来到前院，喊三姐一起去生产队。 虽然地里这两天没这么忙，但他们还有其它事要做，每天还是要到生产队工作。 李寅飞和三姐走后，大姐本来是要回家去的。 但想了想，又不回了，转身去后院找吴远中。 吴远中还在呼呼大睡，屋外树上的知了拼命的叫着，也吵不醒他。 大姐站在吴远中旁边，看吴远中一会眉头紧锁，一会又舒展开来。 睡的很香，应该在做梦。 大姐没有马上叫他，寻思着让吴远中再多睡会。 这一等，就是半晚上。 吴远中一直睡，一直睡，偶尔还说梦话。 终于，大姐实在忍不住了，就轻声叫他。 “远中...远中...”大姐叫。 只见他好像醒过来了，又好像没有醒，翻个身，又睡了。 “远中...远中...”大姐提高了声音。 吴远中还是没反应。 “啪”，大姐朝吴远中屁股就是一下子。 “哎哟！谁呀？干啥？”，吴远中终于醒了过来，呓语道。 他睡眼惺忪的揉揉眼，坐起来，一看，是大姐。 “大姐？刚才是你叫我？”吴远中问。 “不是我是谁！”大姐说：“咋叫都叫不醒。” “我以为是做梦呢，困...”吴远中说。 “去洗把脸去，精神精神”，大姐说。 “啥事？”吴远中没有动，问大姐。 “你先去洗脸，我搁这等你”，大姐交待吴远中。 吴远中从床上下来，先伸个懒腰，还有点睡眼朦胧，朝前院去了。 一会，他就从前院返了回来。 来到屋里，大姐坐在书桌前，在翻看吴远中的课本。 吴远中心里有点奇怪，大姐不认识什么字，怎么有兴趣看自己的课本。 他转身坐到床上，问大姐：“你在看啥？” 大姐把手里的书扬起来，问：“你这书上的字都是谁给你写的？” 吴远中欠身一看，是张晓娟给自己写的笔记，阅读理解之类的。 一看就是女孩的字体，所以大姐才会问吴远中。 “是张晓娟，你不是认识吗？”吴远中回答。 “噢，你那个同学是吧？就是远芝说的喜欢你的那个？”大姐问。 “哎呀大姐，三姐啥时候又跟你胡说了？”吴远中问。 “咋叫胡说？”大姐说：“喜欢你有啥不好，我巴不得全村的女孩都喜欢俺兄弟呢。” “你想的倒挺美”，吴远中说：“我也这样想呢！关键是没人喜欢你兄弟呀！” “哎”，大姐说：“我看挺有心的，你给写的工工整整。” “她的字就那样”，吴远中说。 “为啥都是她给你写的？”大姐好奇的问：“你自己写的呢？” “那都是重点难点，她帮我写书上，我再抄到笔记本上”，吴远回答。 “噢”，大姐好像听懂了的样子。 其实大姐也没听明白， “费这事干啥”，大姐想：“直接让张晓娟给你抄笔记本上，不就行了吗！” 不过大姐还有其它事要问吴远中，所以这个事就不追问了。 大姐正在想，她要问吴远中的事，自己还没捋顺，还没想好怎么问。 “大姐”，吴远中先问自己了：“别说我了，你找我啥事？” “噢”，大姐又想了想，说：“那个李干部...” 说到这，大姐看向吴远中， 吴远中点点头，回应大姐：“知道，李寅飞。” “对”，大姐说：“你觉得咋样？” “咋样？你是说啥呢？”吴远中一脸迷惑。 “我说你感觉人咋样？”大姐问。 “好呀”，吴远中说：“不错，咋啦？” 大姐又想了想，踌躇不语。 “倒底啥事，你说呀！”吴远中有点心急了。 “你说”，大姐试探的问：“给你做三姐夫怎么样？” “啥？”吴远中一下没反应过来。 “我说”，大姐说：“你感觉跟你三姐般配不？” 吴远中反应了过来，其实吴远中还真想过这个问题。 那还是在张晓娟说过三姐和李寅飞般配之后，吴远中回来就仔细思考了这个问题。 第94章 远中思虑再三，决定帮助大姐 吴远中想起考试前的那天，上学的路上， 张晓娟也说过李寅飞和三姐很般配的话。 当时是在去上学的路上，他没空想这个问题。 晚上的时候，睡觉前，吴远中睡不着，仔细想白天张晓娟说的话。 想起当时张晓娟哀怨的眼神，相起张晓娟欲言又止的神态。 其实吴远中不是不了解张晓娟的心思，只是他不想了解。 他在躲避，还是老生长谈的问题，吴远中还是自感对卫兰的感情无的放失。 这个心结解不开，他无法接受新的感情，那怕现在他已经想不起卫兰的样子。 而对于张晓娟说三姐和李寅飞般配的话，他倒真是认真的想了想。 三姐，自不必说，美丽，有学识，思想独立，做事果敢，行事不托泥，不带水； 李寅飞，更不必说，身高，样貌，这些村里的社员中都有评价，全是好评。 学识，自然有，人家还是干部。 听三姐说过，还是什么书记的儿子，吴远中虽然对这点不是很看中，也不是很了解。 但吴远中知道，这也很重要，这就是所谓的家庭，自然是好！ 这些都比较好了，没问题。 那么问题来了：三姐喜不喜欢李寅飞？ 在吴远中看来，大抵是喜欢的。 因为三姐喜欢跟李寅飞在一起，在一起很高兴，话很多。 三姐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也多了一些平时没有的妩媚，有时还在李寅飞面前撒娇。 可能这些别人感觉不到，别人也不认为是撒娇。 但吴远中知道：那一刻的三姐就是在撒娇，就是很妩媚，就是不同于平常。 而李寅飞到底喜不喜欢三姐呢？ 吴远中想，大抵也是喜欢的，为什么！？ 因为看起来李寅飞很怕三姐，但吴远中知道那不是怕，那是喜欢，那是迁就。 李寅飞在生产队，面对形形色色的社员，有好的，但也有不好的。 有些刺头就专们喜欢与上面下来的包村干部作对，欺负他是外地人呀。 但李寅飞从没怕过，做事从来就是这么从容。 对所人有，干部也好，社员也罢，从来都是礼貌有加，非常得体。 但做事，理字当先，有理不怕争辩。 在吴远中看来，李寅飞不是怕什么人的人，更不会怕三姐。 唯一的解释：他喜欢三姐，让着三姐。 吴远中也很尊敬他，如果李寅飞要做自己的三姐夫，吴远中是赞成的。 现在大姐问吴远中，觉得他们是不是般配，吴远中没有马上回答。 他把这所有的，以前有过的想法，都捋了一遍。 他又仔细想了想，现在，最近这几天，有没有对李寅飞的看法发生新的改变。 想了一遍，又想一遍，吴远中确定：自己的想法没有改变。 “就是般配”，吴远中确定了。 于是，他对大姐说：“我觉得挺般配。” 大姐一开始看吴远中闷头苦思，表情还不太好。 心里直打鼓，也不知道吴远中啥想法。 她知道在家里，远中跟远芝关系最好，两个人从小就无话不谈。 大姐在想：“难道远芝跟远中说过什么话？” 大姐忐忑不安的等吴远中说自己的想法。 终于，吴远中说出了自己想要听的想法。 大姐长吁了一口气，因为大姐想找吴远中帮忙，把李寅飞和三姐中间的窗户纸捅破。 如果他们俩真是两情相悦，那是一桩美事，自是皆大欢喜。 如果，大姐想的是如果，他们不是两情相悦。 现在看来他们如果不是两情相悦，那肯定是李寅飞不喜欢三姐。 因为大姐已经探过三姐的口风了，三姐是喜欢李寅飞的。 万一捅破窗户纸之后，发现李寅飞不喜欢三姐，那也是好事呀。 最起码让三姐认清形势，不要再一厢情愿了，也解放了李寅飞，对两个人都好。 而如果吴远中不认可李寅飞和远芝，那一切都是空想。 那大姐找吴远中帮忙，他不可能帮忙呀。 现在大姐知道了吴远中的心思，就好办了，事情就交给吴远中来办。 于是，大姐说：“刚才我跟你三姐谈过了，你三姐对李寅飞也有点意思，也考虑过要跟他谈对象...” 大姐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吴远中。 吴远中没什么明显的表情，也没说什么，就看着大姐。 大姐继续说：“但是呢，她不知道李寅飞什么意思。” 吴远中不自觉的点点头。 “你三姐也能感觉到李寅飞对她的感情”，大姐说：“但是他俩呀，都不说，都憋在心里...” 大姐边说边看吴远中，吴远中又点点头。 “他们年龄都不小了，老是这样，不是相互耽误吗？”大姐说。 “嗯”，吴远中从鼻子里发出声音，他看着大姐，有点疑惑。 因为他不知道大姐跟他说这个做什么，这也不是自己考虑的问题呀。 “所以，我想让你去试探一下李寅飞的想法”，大姐说。 吴远中现在明白了，原来大姐找自己说这么多的原，。 但他又不明白了：让自己怎么试探呢？ 这个事自己也没法问呀！ 于是他对大姐说：“我？我怎么试探？” “我说找媒婆直接跟李寅飞提，你三姐不同意”，大姐说：“再说，万一不成，这事传扬出去，也不好听。” 吴远中不置可否，听大姐继续说。 “我想来想去，只能咱家里人去问，”大姐跟吴远中解释： “家里人里面，爸妈肯定不行，我也不合适，因为我毕竟跟李干部不熟，今天才第一次见面...” “你二哥，嘴笨，也不适合；你二嫂，嘴倒是会说，但说话不过脑子，也不适合...” “想来想去，只有你最合适”，大姐开始夸奖吴远中说： “都是男孩，你小几岁，还算能说一块去，你们又住在一个屋，说话什么的也方便...” 大姐最后说：“最主要的是，你们关系好，你就代表自己就问了，无论结果好不好，大家都不难堪，你说呢？” 吴远中想了想，能考虑的大姐都考虑到了。 吴远中愣了半响，看大姐紧张的看着自己。 其实他什么也没想，只是愣了半响，然后说：“行吧，我试试！” 第95章 打土坯亲劳作，远中理解父亲 见到远中答应帮忙问李寅飞了，大姐也放下心来。 她又嘱咐吴远中几句，无非就是： 说话时注意点，不要太明显，就装作不经意的问，就当是自己问的...... 吴远中打断了大姐：“我知道了。” 因为吴远中感觉大姐说这些没什么用。 “好好”，大姐说，“你想好就行。” 大姐正要到前院去，看到父亲来到了后院。 大姐迎了出去，问父亲什么事。 父亲是想趁这几天空闲，把后院的围墙和大门垒起来。 另外，李寅飞屋里还没有书桌，也给打出来。 顺便，把灶屋的灶台也垒起来。 于是父亲在午休后，先去请了二伯在前院给李寅飞打制书桌。 然后自己到后院来用步丈量，需要垒围墙的长度，好计算需要打制土坯的数量。 大姐就去吴远中屋里拿出了纸和笔，帮父亲记录。 吴远中看着屋外的父亲和大姐忙忙碌碌，自己却犯起愁来。 其实他心理上还没做好准备：选择什么时机问，怎么问，自己都还没想好。 只是刚才大姐的话，说到那个份上了，自己就答应了，感觉自己被“将了军”。 吴远中又躺在了床上，却毫无睡意。 想来想去，没有任何头绪。 他来到屋外，父亲和大姐还没计算好。 只听父亲一边用步丈量，一边在默算： “东墙，八米五，一米待用25块，二八一十六，五八四十，二五一十五，总共二百...” 父亲默算好了，对大姐说：“你记二百三十块吧。” “好”，大姐答应道：“我就写，东，230...” 大姐字识得的少，估计“墙”字不会写，不过这没啥影响的。 父亲点点头说：“你记个数就行。” 大姐就在纸上记下来。 吴远中旁边听了，就感觉父亲很厉害。 父亲也不用尺子，也不用纸和笔，就靠步来量一量，心里算一算，就知道了需要用土坯数量。 其实这就是所谓的农民的智慧呀，在长期的劳作中总结出来的经验。 “这些东西都书本上学不来的”，吴远中想：“看来自己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 父亲量完了院墙，又来到灶屋，大致看了一下尺寸。 然后从大姐手里接过纸和笔，又计算了下大概需要用多少土。 计算好，父亲把笔递给大姐，喊吴远中：“远中，走跟我拉土去。” 天很热，吴远中心里是不太想去的，但还是跟着父亲来到前院。 父亲又在院子里喊二哥的名字。 二哥马上就从屋里出来了，父亲让他去生产队借一辆架子车。 二哥答应着去了，父亲告诉他：“借了不用拉回来，直接去村北大塘拉土。” 父亲和吴远中把家里的架子车从杂物间拉出来，整理好， 父亲让吴远中拉着，自己抽着烟袋在后面跟着。 路上，碰到村里的社员，问父亲：“这爷俩这是干啥？” “去大塘拉点土，打点土坯，把后面的院墙垒上。”父亲回答。 “远中都能跟你干活了，马上该你吴老头享福了！”社员寒暄道。 父亲就“嘿嘿”的笑，边笑边说：“不让**心就行了，不指望享他的福。” 吴远中只管埋头走，父亲说完了话，快走两步，跟了上来。 来到村北大塘，二哥已经到过了，却发现忘了带铁锨。 父亲感叹自己是真的老了，脑子不记事了。 二哥没说话，转身就要回去拿。 吴远中快步跑上去，对二哥说：“我回去拿。” 说完，径自朝家走去。 二哥返身回去，靠在架子车上，对父亲说：“远中最近也懂事了。” 父亲点点头，没吭声，装了一锅烟，点着抽了起来。 可能抽的太猛了，一下呛住了，猛烈的咳嗽起来。 “少抽点吧，你年龄也大了”，二哥关切的对父亲说。 父亲没有什么表情，也没说话，只是把烟锅里的烟草磕了出来，把烟袋缠在烟杆上，插回了腰里。 父亲一生倔强，现在还能听得人劝，二哥深感欣慰。 不一会，吴远中扛着两把铁锨走了回来。 父子三人就开始朝家里拉土。 父亲掌把，吴远中和二哥朝架子车上装土。 装满了土，二哥自己拉一辆车，吴远中和父亲拉一辆车，一起朝家走。 一开始是父亲拉，后来吴远中要拉，父亲就让他试一下。 哎，还别说，吴远中拉起架子车来也是一个好把式。 三个人一直干到天色渐晚，都累的汗流浃背。 干完了活，回到家，大姐已经回过自己家了，母亲也做好了饭。 吴远中今天分外的饿，吃了好多。 吃完了饭，天已全黑，父子三人一道去河里洗了个澡。 从河里上来，微风习习，还有一股清凉。 三人从堤坝上朝家走。 在吴远中记忆中，好像从自己记事起，就从没跟父亲和二哥一起这样出来过。 吴远中走在父亲后面，看着父亲微微有些佝偻的腰，和不再矫健的步伐。 吴远中感叹：父亲也老了。 又想想自己，还不能替父亲分担丝毫的家务，劳作。 吴远中有些自责。 于是他快步赶上父亲，从父亲手里，接过装着换下来的衣报的布兜，快步跑在前面。 回到家后的吴远中，感觉分外的累，径自去后院了。 他躺在床上，本来是想考虑一下白天大姐说的事。 结果刚躺下，眼就困的睁不开了，转瞬就睡着了。 这一觉又香又甜。 第二天。 吴远中起来，浑身酸疼，但精神很好。 父亲算下来土还不够，所以今天继续拉土。 拉土的活干了一整天，这可能是吴远中长这么大，干的最重的活。 比上次盖房的时候还要累，因为盖房的时候，吴远中还在上学，只是放学后到后面帮会忙。 干不多会就吃饭了，这样陆陆续续的干，感觉不怎么累。 现在从早干到晚，加上早上肌肉酸疼，到下午天快黑的时候，吴远中实在干不动了，浑身都要散架了。 父亲看到吴远中的样子，只摇头笑。 终于，父亲说：“这一车拉完算了，明天再干。” 吴远中如获大赦。 第96章 父子三人齐心，远中二哥配合 今天的活比昨天还要累，但吴远中反倒不饿了，只感觉到累。 他不太想吃饭，跟着父亲收了工。 他回去拿了衣裳，自己先去河里洗了澡。 回来后，他把换下的衣服放到前院，就要朝后院走。 母亲喊住他，让他吃点饭。 他比刚收工的时候舒服一点，但还是不太想吃，就问母亲有没有稀饭。 母亲告诉他有疙瘩汤。 “正好”，吴远中说：“光渴，不饿。” “天太热了，可能是今天热的”，母亲说。 吴远中点点头。 母亲又说：“要不你明天别去干了，在家歇一天。” “不用”，吴远中说：“马上就习惯了。” 吴远跑到灶屋，拿个碗，就着锅台， 盛一碗喝一碗，盛一碗喝一碗，把锅里剩下的疙瘩汤都喝完了。 最后都喝撑了，喝完后，打个嗝，跟母亲打个招呼，自去后院睡觉去了。 白天的劳作确实消耗一个人的精力，回到后院的吴远中脑袋里什么也不想，到后院就躺在床上。 和昨天一样，没有精力，也没有时间思考大姐说的问题，躺下就困了。 关键睡的还很快，睡的还很香，还不做梦，睡眠质量非常好。 又是新的一天。 吴远中起床，哎，今天身上没这么酸疼了。 他来到前院，父亲说今天不拉土了，开始打土坯。 先打着看，看能打多少，如果不够了再去拉土。 吴远中吁了一口气，仔细回忆以前盖房子的时候，寻思：打土坯好像不这么累了吧！？ 事实证明，吴远中想错了。 打土坯，需要五样东西： 一是坯模和石夯，枣木制作的长一尺五，宽一尺的上面没有盖，下面没有底的四方盒是坯模。 还需要一个小小的石夯，方便一个人使用的。 坯模和石夯吴远中家没有，是从生产队借的，父亲让二哥早早的就去借了回来。 二是垫板，这个好找，就是找一块三尺长，两尺宽，稍微厚一点的木板就行了。 第三样东西是铁锨，吴远中家里有。 第四，麦糠，这个也有，这个是用来拌在泥土里的，增加土坯的韧性的。 第五样，是草木灰，这个不用说，家家户户都有。 母亲从灶洞里，掏出草木灰，装了满满一筐，让二哥提到后院。 一切准备就序，下面就开始打制了。 父亲把垫板放在平整的地上，然后在垫板上放上坯模，坯模里洒一层草木灰。 然后二哥和吴远中迅速朝坯模子里装土。 打夯的算是个技术活，一直都是父亲在干，二哥偶尔干干，不过技术还不太行。 盖房的时候吴远中和父亲二哥打过土坯，但这很久都没有干过了，步骤什么的都快忘了。 二哥和吴远中填满土后，只见父亲站在坯模上，拎起石夯， 先把土坯夯实，然后在土坯前后中间轻砸几下，把土坯打平。 一个土坯打好后，父亲顺势把坯模的档板踢开，弯腰掀开坯模，二哥掀起土坯，抱起来摆在一旁。 看起来很简单，但吴远中知道，做起来没那么容易，因为他以前试过。 首先，别看石夯不大，但很重，有三十来斤，每个土坯都要打七八十来下，一天下来也累得不行。 其次，这很考验精准度，坯模就那么大，双脚站在上面，一次次的石夯落下，万一不小心，就会砸到脚。 就算砸不到脚，但如果老是砸不准，老朝坯模上砸，也很快就把坯模砸坏了。 所以打夯的人都是像父亲这样的，经验丰富的人。 但打夯是最累人的活，父亲明显体力不够，干一会就要歇一会。 二哥说：“要不我来吧，让远中填土。” 父亲停了下来，用脖子里的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汗，点了点头，从坯模上下来了。 二哥接过石夯，父亲说：“注意点，打慢点没事，反正也不着急。” 于是二哥就和远中配合着打了起来。 一开始还比较生疏。 干了一中午，下午再干的时候，明显就熟练很多。 吴远中也尝试着打了一会，失误太多，还有就是双手力量不够，打不实。 二哥就不再让他打了，只让他负责填土。 父亲在旁边，抽着烟袋，看他们兄弟俩你来我往，互相配合。 很协调，很默契，父亲心里很高兴，很欣慰。 到了傍晚的时候，父亲数了数，已经打了快四百块了。 吴远中和二哥越干越兴奋，越干越投入，没有要停的意思。 太阳已经西下，三姐和李寅飞回来了，看到他们还在热火朝天的干。 吴远中和二哥都热得脱了上衣，露出黝黑的皮肤。 “哟，远中这两天也晒黑了呀！”三姐说。 远中只笑，不说话。 三姐对着太阳，看金色的阳光斜射而来，照在他们身上，好像散发出金色的光芒。 两个人动作不停，真像舞蹈一样。 三姐边看边想，真是一种劳动的协调美。 母亲做好了饭，到后院来喊他们吃饭。 吴远中和二哥停了下来，他们一起来到前院，洗了把脸就开始吃饭。 他们吃的很快，想着吃完了再干一会。 “吃了饭不干了”，父亲说：“天黑，看不清，别砸脚上了。” “没事”，二哥说：“吃了饭再干一会，明天一天差不多就能打够了。” “我们干慢点”，吴远中接着说。 父亲点点头，算了默许了。 吃完了饭，吴远中和二哥马不停蹄的来到后院，又忙活起来。 天色渐黑，风也有点凉了，父亲数了数，已经五百块了。 父亲说：“今天就这样吧，其它的明天再干。” 吴远中和二哥答应着，两人打好坯模里的那一块，收拾好工具，一起来到河边洗澡。 河水都有些凉了，两人匆匆冲洗一下，回了家。 自是一夜无话。 第三天，吴远中和二哥继续打土坯。 父亲起来看了看最早打的土坯，已经干透了，他就开始在地上画线。 先把需要垒院墙的位置画出来，然后父亲就开始朝下挖点地基。 整整干了一天，吴远中和二哥终于把要打的土坯数量打完了。 父亲也挖好了地基。 第97章 大姐莫名干活，寅飞爱上洗澡 又是新的一天。 吴远中今天睡过头了，听到外面“砰...砰”的打夯声才醒了过来。 他起来走到外面，父亲和二哥已经在用小石夯打地基了。 母亲和二嫂在帮着和泥。 “怎么没叫我？”吴远中问。 “妈说看你累了，让你好好休息休息”，二嫂说。 “嗯”吴远中知道母亲疼自己，不过他来不及感动， 绾了绾袖子就走了上来，看自己能干什。 “用这个打夯太小了吧？”吴远中问。 “反正也没多少，不值当的去借大的，凑合着用吧”二哥说。 吴远中上来替换父亲，母亲说：“你先去前面吃点饭。” “不饿，不吃了，搁中午一起吃吧”，吴远中这干边说。 吴远中和二哥打夯，父亲开始垒墙，母亲和二嫂搬运土坯，和泥送泥。 一家人分工有序，配合默契。 正干着，大姐来了。 远中他们和大姐打了招呼。 “我说前面咋一个人都没有，这才几天没来，后面就大变样了！”大姐说。 “你再等两天不来，俺们就干完了”二哥说。 “你咋又来了？”母亲故意问。 “你看俺妈这问的”，大姐对父亲说：“这是不想让我来呀！” “来了就帮把手”，父亲没接大姐的话茬，直接说。 “得”，大姐无奈的说：“来了就帮你们干活，早知道不来了。” 大家一起笑。 看到大姐，吴远中才突然想起，大姐让自己帮忙问李寅飞的事。 不过这两天实在没精力，他寻思，等今天或明天，活干完了，就考虑怎么问。 其实大姐也没什么事，就想着这两三天了，吴远中不知道问过了没有，这才来看看的。 真是人多力量大，几个人同时下手，一天工夫，院墙就垒了起来。 明天再垒个门楼，把门框装上，再把墙粉粉，就齐了。 大姐本来是来打探消息的，结果一天都没跟吴远中说上话，还干了一天活。 天刚傍黑，她就回去了。 母亲留她在这吃饭，她也不吃。 大姐说：“我在这吃顿饭，还要做，吃完了还要收拾，我还不如回家吃。” 大家都知道大姐是在开玩笑，都笑了起来。 今天活不是很紧，干活的人又多，吴远中没觉得有多累，也可能是已经习惯了。 吃完了饭，照例，父亲，二哥和吴远中三个人去河里洗澡。 他们喊李寅飞，李寅飞本来有点不好意思。 三姐说：“去就去呗，男同志都是在河里洗，又没人看，怕啥。” 父亲和二哥只笑，不说话。 “走吧，比在家里擦的舒服”，吴远中说。 平时天不是很热的时候，父亲他们也是在家里擦洗。 进入伏天之后，父亲和二哥一般都会在吃过晚饭之后，去河里洗澡。 吴远中那就不固定了，他往往都是跟胖子一起，出汗了就跑去河里洗一洗。 现在吴远中每天和父亲二哥他们一起干活，都是吃过晚饭后一起去河里洗。 而李寅飞，平时以知识分子自居，总觉的在光天化日之下赤身**的洗澡，多少有失斯文。 所以他都是在家擦洗。 但是往往洗不彻底，擦完了身上还粘粘的不舒服。 李寅飞看吴远中他们天天去河里洗澡，有时也心向往之。 但是，也只限于想想。 今天吴远中邀请他一起去，他就有点心动，但又碍于脸面，不好意思直接答应去。 现在三姐即然也说了，那就去。 于是李寅飞去后院，拿了衣裳跟吴远中他们一起去了河边。 他们来到河边，河里人很多，特别是小孩。 父亲看李寅飞有点不好意思，就一直朝西走，想着走远些，人会少一些。 终于，远远的来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父亲说：“就这吧。” 吴远中和二哥早就脱得精光跳了下去。 父亲也脱了衣裳，先用手试了下水温，慢慢下到水里。 李寅飞一开始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左看右看，都没有人。 他背着吴远中他们，他慢慢脱了衣裳，叠好，找个干净的地方放下。 只见他弯着腰，迅速的滑进水里。 “舒坦”，李寅飞心里发出感叹。 河里的水经过一整天太阳的爆晒，温暖而舒服。 李寅飞在河水里，肆意的享受这难得的舒坦。 吴远中和二哥游到河中间，大声的喊李寅飞，让李寅飞也游过去。 他们哪里知道，李寅飞是旱鸭子，根本不会游泳！ 吴远中又游了过来，来到李寅飞身边，说：“寅飞哥，走，到中间去，河边这有泥，水不干净。” “不行，不行”，李寅飞连忙说：“我不熟水性。” “啊！”吴远中有点惊讶。 无所不能的李寅飞不会游泳？这不太可能吧！ 也难怪吴远中奇怪，生长在河边的人，从小到大，夏天都是在河里玩耍，不熟水性的很少。 特别是李寅飞，怎么看都不像是不会游泳的样子呀。 吴远中不知道，李寅飞从小他爸管的就很严，不让他随便玩水，他从没跟同龄的小伙伴一起下过河，怎么会游泳呢！ 惊讶之余，吴远中笑了。 他抹了把脸，一下潜入水中，远远的游了开去。 洗完了澡，李寅飞感觉身上一下轻了很多。 回去的路上，他开始回味河水浸泡的时光。 他想：“这每天吃了饭，去河里泡个澡，该是多么惬意呀。” 确实，清淌的河水，不光能洗去人满身的疲惫，也能洗去人心中的烦恼。 回到了家，大家都各自去睡了。 李寅飞和吴远中走在回后院的路上，李寅飞说：“远中...” 吴远中停下来说：“啥事？寅飞哥。” “你能不能教我游泳？”李寅飞说。 “嗯？”吴远中没听明白。 “教我游泳！”李寅飞又重复一遍。 “噢，当然可以”，吴远中说：“明天就教你。” 李寅飞点点头，两人来到了后院，各自回屋。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下河洗澡呢”，快回屋时，吴远中又说。 李寅飞停下来，转过身来说：“不是，我不会游泳，有点害怕。” “好，那明天我教你！”吴远中说。 第98章 一家人齐上阵，后院顺利完工 一觉起来，接着昨天的活继续干。 他们先垒门楼。 说是门楼，其实就是顺着墙，在要装院门的位置，垒出两个墙垛。 这两个墙垛比围墙高，凸出围墙半尺，方便装门框。 垒好墙垛，父亲招呼二哥和吴远中把把二伯打制好的门框装上。 刚装好门框，大姐就来了，这次大姐夫也来了。 吴远中知道，大姐是来帮忙的，大姐昨天的抱怨终究是玩笑。 果然，大姐和大姐夫啥话也不说，有什么活就干什么活。 多了两个干活的好把式，明显干活的进度快了很多。 装好门框，父亲开始找补围墙上没有完全垒好的地方。 大姐夫，二哥和吴远中则开始粉墙。 母亲和二嫂负责和泥，她们把麦糠和麦秸掺到泥里，这样粉出来的墙不容易脱落。 大姐负责运送和好的泥到吴远中他们粉墙的地点。 一切井井有条，按步就班的进行。 人多就是力量大，活干的飞快。 到中午的时候，大活都基本干完了，只剩下一些收尾的琐碎活。 母亲招呼大家先休息，他和大姐二嫂回到前院，开始忙着做饭。 不一会，三姐回来了。 母亲问李寅飞呢？ “去公社开会了，中午可能不回来，不用等他了”，三姐回答说。 母亲不再问，做好了饭，招呼大家快来吃饭。 吃完了饭，大家各自去休息了一会。 父亲照例在枣树下打盹，大姐睡在三姐床上，大姐夫跟吴远中凑和一下。 三姐坐在桌子前看书。 父亲眯了一会，最先起来，母亲和大姐听到院子里的动静，也都起来了。 他们来到后院，该找补的找补，该收拾的收拾。 院子基本差不多了，父亲和二哥来到灶屋，琢磨着灶台怎么垒。 因为垒灶台需要一定的技术，如果垒不好，回来烧锅的时候烟排不出去。 “不行就让大伯来吧”，二哥说。 父亲没吭声，点了点头。 “我来吧”，大姐夫的声音从灶屋门口传了进来。 父亲和二哥一起回头，带着惊喜的眼光看着大姐夫。 “你会垒灶台？”父亲问。 “嗯，我以前垒过，俺家的就是我自己垒的”大姐夫回答。 “没想到大姐夫还有这个手艺”，是吴远中的声音。 大姐夫终于扬眉吐气一回，他昴首大步的走进了灶屋， 告诉父亲：“你先去院里找个荫凉的地方休息会，这里交给我们几个就行了。” 父亲想，人手多，灶屋也站不下这么多人，于是自己就出去了。 父亲来到院子里，把躺椅挪到枣树下的荫凉处，装上一锅烟，边抽边躺上去。 父亲想，还是人多好。 看看，这儿子女婿的，有个什么事，大家在一块想办法，很快就能解决。 父亲出去后，大姐夫开始安排活：“远华和远中，去搬三十块土坯。” 吴远中和二哥答应着去了。 大姐夫又朝院里喊：“远红，送点泥过来。” 一切准备就绪，大姐夫开始动手垒灶台。 好不容易让他发挥一回，露回脸，大姐夫有点志得意满。 远华，你，这样这样干； 远中，你，那样那样干。 吴远中和二哥按大姐夫的交待，在一旁协助。 吴远中看着平时老实巴交的大姐夫，现在意气风发，指挥有度，简直换了一个人一样。 你擅长的东西，会让你自信，一点不假。 大姐看到平时在自己面前一声不吭，唯唯诺诺的男人，现在这一刻也神采飞扬，不可方物。 她突然恍惚了，有点不认识自己的男人了。 大姐想：是不是自己平时对他太严厉了，没有给他发挥的空间？ 大姐心里一颤，觉得自己好像要抓不住大姐夫了一样。 大姐寻思：看来以后要对他温柔些。 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很快，灶台就垒好了。 母亲招呼大家休息一会，然后再把院子里的地修理平整。 到此，吴远中的房子，院子就算全部完工了。 做完了事，大家都到前院清洗干净。 大姐夫又恢复了平时老实巴交的样子，大姐叹了口气，心想：得，就是这德性。 干完了活，大姐和大姐夫就要回去。 母亲想要留他们下来吃了饭再走。 于是对大姐说：“吃了晚饭再走吧。” “不吃了吧？在哪吃都一样”，大姐说：“在这吃了到家天就黑透了。” “嗯”，大姐夫说：“我们来的时候，也没跟孩子他奶说，该给我们留饭了。” “没事，留的饭明天吃”，母亲说：“刚好陪你爸喝两盅。” “吃了饭再走吧”，父亲也说话了。 大姐夫看了看大姐，很明显，让大姐拿主意。 大姐说：“那好，那就快做饭吧，吃了我们好回去。” 正说话间，三姐从生产队回来了。 “李干部怎么没和你一块”，大姐问。 大姐夫不知道说的是谁，有点疑惑的看着大姐，大姐也懒的跟他解释。 “开会还没回来，不知道开什么会”，三姐说。 快做好饭的时候，李寅飞回来了。 一进院门，正碰上大姐夫。 “你好”，李寅飞打招呼。 大姐夫没吭声，只点点头朝李寅飞笑了笑。 李寅飞转头看到大姐来了，马上想到了：“是大姐夫吧？” 大姐夫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还是傻笑着看着李寅飞。 “嗯，这是你大姐夫”，大姐说。 大姐转头又对大姐夫说：“这是咱村的包村干部，李干部，在爸家驻点的。” 大姐夫又点了点头，对李寅飞笑了笑。 这时，三姐从屋里出来了，刚要问李寅飞开的什么会，母亲出来叫吃饭了。 于是大家各自去洗手，来到堂屋吃饭。 因为父亲他们要喝酒，二嫂就和几个孩子去自己屋吃了。 母亲叫李寅飞也喝点。 李寅飞看了看三姐，三姐说：“行，陪我爸喝点。” 母亲笑了笑。 那意思很明显，是笑三姐什么都要管，而李寅飞偏偏喜欢让三姐管，喝个酒也要看三姐的眼色。 吴远中笑着说：“又没让你喝，你答应的倒好。” “滚一边去”，三姐对吴远中说。 【作者题外话】：除夕了，感谢大家连日来的支持，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所遇皆是良人，所见皆有温度。 第99章 远中第一次喝酒，知青马上到来 父亲让三姐他们都坐一起吃。 母亲给他们每人倒了一盅酒，父亲示意给吴远中也倒一盅。 吴远中有点受宠若惊。 他心里寻思：这是什么情况？还给自己倒盅酒。平时不都是大人才喝酒的吗？ 只听父亲说：“你也大了，该学着喝点酒了。” 为什么？ 吴远中想：为什么突然自己就是大人了？自己还不想成为大人。 因为吴远中觉得自己还什么都不会，还不能替父亲，替这个家分担什么。 他平时都安慰自己：我还小，我还需要学习， 但现在父亲都把自己看成大人了。 而吴远中自己，在心里上接受不了自己成为大人。或着说，他不想接受自己成为大人。 二哥端起酒盅，来吧，兄第，咱俩喝一个。 吴远中放下筷子，端起了酒盅， 母亲想说“慢点喝”，便话还没说出口， 吴远中已经把酒盅送到嘴边，一口喝了。 大家都好奇吴远中下面会怎么样，所以都一起看向他。 虽说是酒盅，但家里的酒盅是那种大的“三钱盅”。 吴远中这一口下去，满满一嘴的酒，初入嘴时没什么感觉，他不知道大家为什么都好奇的看着自己。 等他下咽时，一下明白了。 这酒辛辣异常，难以下咽，吴远中一下呛了出来，脸迅速涨的通红。 父亲先笑了，大家一起笑。 吴远中心里疑惑：这么难喝！平时看父亲二哥在一起喝酒，很享受的样子， 吴远中想问他们：你们是怎么喝下去的？ 二哥说：“你喝的太急了，慢慢喝就好了。” 吴远中赶快吃了两口菜，连连摆手：“我不喝了，难喝，还辣。” 大家又笑了起来。 “不喝算了，以后再练”，母亲说。 趁这欢笑的空档，三姐问李寅飞：“你们今天开什么会？开了一天。” 李寅飞把嘴时的饭菜吃完，放下筷子说： “下乡的知认青年，明后两天就要到了，” “公社安排接待，还要研究分配方案，事情比较多，我们也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会开的比较长。” 李寅飞说完，重新拿起了筷子，正准备去夹菜，三姐又问：“那，咱村分来几个？” 李寅飞又放下筷子，正准备回答，父亲说：“先吃饭，工作的事吃了饭再谈。” 李寅飞笑了笑，不吭声了。 父亲端起了酒盅，邀李寅飞和大姐夫，二哥一起喝一个。 吃完了饭，大姐和大姐夫就先回去了。 大姐夫喝了酒，话也多了起来，一路絮絮叨叨不停，大姐连拖带拽才把跟他一起回到家。 因为大家都喝了酒，母亲今天不让我们去河边洗澡了，怕不安全。 大家就打点水，各自在家里擦了擦。 吴远中不下河，浑身难受，就对母亲说：“那我找胖子下河洗澡去。” 母亲答应着，让他早点回来。 然后母亲自去收拾碗筷。 他们擦洗好，天色还早，父亲他们就在院子坐着里乘凉。 今天天气没那么闷热，大家都没喝多，坐在院子里，微风吹来，酒意正酣，最是舒坦。 三姐又问刚才的问题：“咱村分几个？” 李寅飞说：“现在的名单是五个，两男三女。” “那生产队怎么安排?”三姐又问。 “我们开会刚回来，生产队还没研究，我跟张队长打过招呼了，明天开会，大家研究一下。” 二哥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城市里人的要下乡，本来想问，想想还是算了，与自己也没有多大关系。 又说了一会话，大家干了一天的活，也都有点疲倦了，各自回屋睡了。 吴远中从家里出来，跑去找到胖子。 胖子很惊奇：“你不是在垒院墙吗，怎么有时间出来？” “弄完了，走，下河玩会去”，吴远中说。 胖子跟他爸说了一声，就跟吴远中走出家门。 两个人朝河边走去。 “你们干的挺快的”，胖子边走边说：“明个我去瞧瞧去，看弄的咋样。” “就垒个院墙，能咋样？还能垒出花不成？”吴远中说。 两人很快到了河边，脱衣下河，游个酣畅淋漓。 游也游累了，他们上得岸来，坐在干净的地方休息。 “你这几天见过张晓娟没有？”吴远中问。 “没有，你不来，我也不去找她，上哪见？”胖子回答。 “现在不该睡吧？”吴远中忖道：“要不现在去找她？” 胖子疑惑的问：“你找她有事呀？” “嗯”，吴远中说：“有个事我想问问她。” “啥事？”胖子问。 吴远中没有回答，又想了想说：“算了，明天再问吧，今天有点晚了。” 两人又下河去玩了一会，上来各自回家了。 回到家，李寅飞已经睡过了。 吴远中却还无睡意，他来到院子里，看着自己一家人辛苦垒起的院墙，还是比较满意。 索性，他回到屋里，轻轻把椅子搬了出来，坐在院子中央，静静的欣赏自己的“杰作”。 吴远中志得意满中，感觉自己放空了大脑。 好像在想很多事，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那个感觉很奇妙，也很享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吴远中突感凉意，用手摸一下椅背，上面有已经有露水了。 这时，吴远中才感困意袭来，他又轻轻把椅子搬回屋里，自去上床睡了。 又是香甜的一觉。 第二天。 吴远中也是被院子里干活的动静吵醒的。 睡的好，就感觉精神焕发。 他起来，看到院子里父亲二哥都在，二伯也在，原来他们已经把院门装好了。 李寅飞的书桌也打好了，又打了一口卧柜。 都摆在院子里，二伯正在给书桌和卧柜刷漆。 吴远中跟二伯打了招呼，就去了前院。 母亲正在洗衣服，看到吴远中过来了，就说：“起来了！” “嗯”，吴远中回答。 然后就去洗脸。 “快去吃饭吧，给你留的在锅里了”，母亲说。 母亲这一说，吴远中还真感觉有点饿了。 他洗完脸，就来到灶屋，掀开锅盖，果然，菜饼稀饭。 吴远中就在灶屋吃了，放下碗跟母亲说：“我吃完了，去后院帮忙了！” 母亲答应着，吴远中就转身走了出去。 【作者题外话】：除夕了，感谢大家连日来的支持，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所遇皆是良人，所见皆有温度。 第100章 远中心中烦恼，晓娟代为解惑 吴远中来到后院，后院已经没什么活要干了，桌子和卧柜也都已经漆好了。 等着晾干，就可以抬到屋里使用了。 左右无事，吴远中想着去找张晓娟。 于是他走出家门，朝张晓娟家而来，路过生产队的时候，看里面有好多人。 好像看到了李寅飞，不过吴远中也没在意，一晃就过去了。 来到张晓娟家，张晓娟妈正在院子里洗衣裳，张晓娟爸正在帮着晾晒。 “叔，婶”，吴远中打招呼。 “噢，远中来了”，张晓娟爸说。 他又朝屋里努努嘴，告诉吴远中说：“在屋里看书呢，你进去吧。” 吴远中来到张晓娟屋里，张晓娟正在一个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一看吴远中来了，惊了一下，赶紧合上笔记本， 脸刷一下就红了，娇嗔的对吴远说：“你怎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吓死我了！” 边说，还边用手拍着胸脯。 吴远中无辜的说：“我就正常走的，是你太专注了，没听到而已。我都走到你身边了，你还没意识到。” “写什么呢？”，吴远中问。 “噢，笔记”，张晓娟慌乱的说。 吴远中看了一下桌子上，一本课本都没有。 他心里暗自奇怪：书都没有，写的什么笔记? 但吴远中也没再多想，问张晓娟：“不都毕业了吗，怎么还在与笔记？” “先预习一下”，张晓娟说。 吴远中点点头，其实他还是不明白，张晓娟预习的是什么。 “你来找我有事吗？”张晓娟问。 “噢”，吴远中说：“嗯，有点事，我想不明白，想来问问你。” “啥事？” 吴远中朝外看了看，说：“咱出去说吧。” 张晓娟暗自寻思：不知道是什么事，还这么神秘。 反正既然来找我了，一会就会说了。 于是张晓娟就站了起来，拉开抽屉，把手里的笔记本放到下层，又合上抽屉。 吴远中想：“笔记本上写的什么这么神秘？” 既是不想让我看，索性也不问了。 吴远中先走出来，跟张晓娟爸和张晓娟妈打了招呼，就率先走出了院子。 吴远中走出院门外，站在门口靠右边等张晓娟。 不一会，张晓娟就出来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 吴远中想找个僻静的地方，想来想去，还是去堤坝上。 于是吴远中径直朝堤坝上走，张晓娟也不说话，就一直跟在后面。 来到堤坝上，吴远中还一直走。 张晓娟从后面喊住他：“哎。” 吴远中停下，回头，说：“啥事？” 张晓娟哭笑不得，顿了下脚说：“不是你找我的吗？还问我啥事？” “噢...噢”，吴远中不好意思的说：“是...是，光想事去了，忘了，抱歉...抱歉!” “我以为你有啥事呢”，张晓娟假意抱怨说：“一直走，一直走，敢情是把我忘了！” 这次是吴远中真忘了，他无话可说，只“嘿嘿”笑。 “说吧”，张晓娟说：“到底啥事？” 吴远中犹豫半响，说：“你上次跟我说三姐和李寅飞挺般配？” “嗯，是呀！”张晓娟说。 “那你觉得他俩有可能吗？”吴远中问。 张晓娟有点奇怪的看着吴远中，她不知道吴远中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为什么要问自己这个，这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呀！ 她一脸茫然，有点疑惑，也有点奇怪。 她看了吴远中半响，问：“为什么问我这个？” 吴远中想了一会说：“你先说说他俩有可能吗？ 顿了顿，吴远中又说：“”你先说了我再说原因。” 张晓娟慎重的想了想，说：“我觉得有。” “我也觉得有”，吴远中说：“就是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有！” “别卖关子了”，张晓娟说：“快说说吧，到底咋回事。” “嗯......” 吴远中“嗯”了半响，终于说：“是大姐。” 这一说，张晓娟更奇怪了，她不明白：这又跟大姐有什么关系？ 她看着吴远中，满脸的疑问。 吴远中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从哪说起... 吴远中又想了半响，终于说：“大姐说李寅飞和三姐之间有层窗户纸，要不捅破会耽误他俩。” 张晓娟没听太明白，她问吴远中：“让你去捅？” “不是”，吴远中回答。 “那是？”张晓娟更不明白了。 吴远中又组织了一下语言，把大姐那天请自己帮忙时，跟自己说的话，都说给了张晓听。 吴远中说完，张晓娟才总算是明白了。 大姐的意思是：李寅飞和三姐应该是相互喜欢的。 但是呢，李寅飞一直都不表示出来，三姐不知道李寅飞真实的意思，非常苦恼。 而三姐碍于女孩的脸面，又加上村里人的流言蜚语，所有的这些，让三姐不可能主动去跟李寅飞表白。 这些都是吴远中描述的大姐的意思。 但张晓娟想到了更深的一点，那就是：以三姐的性格，其实主动表白毫不奇怪。 三姐只所以保持矜持，不去表白，大姐说的女孩脸面和村里的流言，这两个原因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最主要的原因是：三姐的自卑感！ 因为三姐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以前么多人追她，她都看不上。 就像张亮这样的干部家庭，她一样不屑一顾。 因为她高傲，而她的高傲来源于认为别人配不上她。 而在李寅飞面前，三姐虽然看起来对李寅飞颐指气使。 但她心里其实是自卑的。 李寅飞优秀，家庭又好，看起来很粘三姐，但又不表白。 三姐就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她老是想：是不是自己配不上他。 越想越觉得：是不是李寅飞看不上自己的家庭，或是不喜欢自己，要不他怎么一直都不表白呢？ 所以这成了三姐的一个心结。 现在随着他们年龄越来越大，这成了一个迫切的问题。 大姐想让吴远中帮的忙，就是去确定一下李寅飞是不是想和三姐谈对象。 如果是，想办法让李寅飞表达出来。 如果不是，一别两宽,各自生欢，俩人还是同事，但从此互不影响，互不耽误。 【作者题外话】：除夕了，感谢大家连日来的支持，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所遇皆是良人，所见皆有温度。 第101章 晓娟解惑不成，独自黯然神伤 张晓娟虽然了解了李寅飞和三姐之间的事情，但她没明白吴远中来找自己的意思。 “难道吴远中想让自己去找李寅飞说？”张晓娟寻思： “不应该呀，自己跟他也不熟，无论如果不会轮到自己去问呀！” 她问吴远中： “那你想问我什么？你想让我做什么呢？” 吴远中想了想说：“大姐让我去试探一下李寅飞的想法，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想着问问你。” 其实就是去问一问李寅飞的想法，可以直接问的。 只不过吴远中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自己也没经历过，总感觉情和爱的事不好说出口。 其实吴远中来问张晓娟，有什么用呢？ 张晓娟自己也没经历过这事，她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事，能有什么好的方法给吴远中呢？ 但吴远中来问自己，张晓娟很高兴。 别人有困难的时候能想着自己，说明自己在吴远中心里还是有重量的。 张晓娟想了想说：“我觉得你们要找个单独在一起的时候...” “单独的时候很多，因为我们住一起，但我总感觉时机不好，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吴远中皱着眉说。 “我觉得”，张晓娟分析道：“那是因为你自己没想好怎么说，所以才总感觉时机不好。” 吴远中默然，点了点头。 “我觉你直接问就行了”，张晓娟说：“既然他们两情相悦，也许缺的就是，一个能把事挑开来说的人。” 其实张晓娟说的好听，自己不也是一厢情愿的喜欢吴远中吗？ 不也是不好意思说出口吗！ 什么时候才能有个人？替自己捅开这层窗户纸。 想到此处，张晓娟哀怨起来。 她痴痴的看着吴远中，真想现在就问一问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 但几次话到嘴边，也无法说出口。 张晓娟在心里骂自己没有勇气，一会又在心里怨起吴远中来。 张晓娟想：“枉我喜欢你这么多年，榆木疙瘩一样，要么就是真不喜欢我。” 吴远中哪里知道：张晓娟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心里就转了个千百遍。 他并没有注意到张晓娟有什么不一样的变化。 连张晓娟走到前面去了他也没在意。 吴远中现在只在想自己的事，他想了半天，觉得张晓娟说的有道理。 “行”，吴远中说：“我再想想，要不一会回去我就问。” 没有人回应，吴远中抬头一看，张晓娟已经走到前面很远了。 他快步赶上张晓娟，说：“我想好了，晚上见了寅飞哥我就问他。” 张晓娟点点头，没有说话。 两人继续朝前走，太阳升的老高，天也越来越热了，他们都微微出了汗。 走到一片树荫下，张晓娟率先坐了下来。 吴远中本来想尽快回去，但看张晓娟坐下了，只好也在张晓娟旁边，找片有草的地方，坐下来休息。 张晓娟没有说话，只静静的坐着。 吴远中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突然就感觉很安静，虽然树上的知了还在不停的叫。 半响。 “哎”，吴远中说：“我们村要来知识青年了，你知道不？” 张晓娟本来一脸的平静，听到吴远中说这，又一脸的茫然。 很明显，她不知道。 “寅飞哥说的”，吴远中说：“城市里的知识青年，要到我们这下乡，帮助我们生产。” 张晓娟还是不明白，她问：“怎么个帮助法呢？他们城里人也不会生产呀！” “谁知道呢？”吴远中说。 “寅飞哥说是伟大领袖说的，农村是个广阔的天地，要让城市里的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锻炼和教育”，吴远中把那天李寅飞说的，大概说给了张晓娟听。 张晓娟好像也不太明白。 吴远中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我也一直想不明白，我们努力读书，就为了将来上高中、上大学，能出人头地，脱离农村的贫苦生活...” “但现在，城市里的人读完了书，却要回到农村，接受接受锻炼和教育，” “那我们现在花钱交学费，熬夜复习功课，还做这些干什么呢？” 吴远中说：“我们努力了这么多，最终还是要回到农村。” 吴远中顿了半响，看着张晓娟。 他希望张晓娟能说出不一样的，能让自己解惑的答案。 张晓娟成绩好，也考上了高中，这个问题是她应该思考的问题，也是她马上就要面临的问题。 张晓娟说：“你的意思是，这中间一连串努力的过程，就没意义了？” 吴远中点点头，是的，他想不明白的就是这一点。 张晓娟听了吴远中的报怨，自己也想不明白。 她试着说：“不管怎么说吧，多学知识还是有用的，同样是劳动，学习了更多的知识，就能更好的服务于生产。” 吴远中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张晓娟又说：“你看公社里开车的，修农机的，不也是普通社员吗，但最起码都是初中生。只有学会了知识，才更容易掌握这些专业的东西。” 张晓娟是从这个角度来解释这个问题。 “好吧”，吴远中心里暗想，也有一定的道理。 吴远中就朝张晓娟点点头，表示认可。 张晓娟想了一会，又问：“他们是不是下来做干部？” “不是”，吴远中回答。 吴远中又根据自己有限的信息，跟张晓娟解释道： “会有很多人下来，每个生产队都要分好几个，都是普通社员，跟我们一起劳动，一起吃，一起住。” 张晓娟也迷惑不解，她想了想说：“既是领袖说的，肯定是有道理的，别去想它了。” 其实吴远中也不是想要让张晓娟，给自己解答什么，他知道这个问题张晓娟也解答不了。 他只是心里的疑问无处诉说，找张晓娟倾诉一下。 吴远中站了起来，朝河边走了走，今天没有风，河面分外的平静。 日上三杆，太阳已经很热了。 河水里倒映着岸边的树木，树上的知了叫个不停，吴远中满心的茫然。 “别想了”，张晓娟说：“该来的总会来，船到桥头直然直，有什么好担心的！” 吴远中长吁了一口气，朝张晓娟点了点头。 第102章 知青已到公社，远中恍惚记忆 张晓娟说的对，想再多也没什么意思。 “走吧，回去吧，马上天更热了”，吴远中说。 张晓娟点点头，两人一同走下堤坝。 吴远中把先张晓娟送回了家，然后自己朝家走。 路过生产队的时候，正碰到三姐从生产队出来。 三姐低头走，急匆匆的朝家的方向走，没看到吴远中。 “三姐”，吴远中喊。 三姐抬头，说：“远中呀，你去哪里？” “噢”，吴远中回答：“我刚才去找张晓娟了，现在回家。” “我也回家，一块走吧”，三姐回答。 吴远中看天色还早，离中午吃饭还待一会，就问三姐： “今天这么早吗，还没到下班时间吧？” 三姐说：“上面分下来的知识青年已经到公社了，他们正在统一吃饭，” “一会各个生产队，都要去去公社把他们接回来，” “所以我早点回来吃饭，吃了饭马上去公社。” “噢”，吴远中点点头，又问：“你也要去接？” 三姐点点头，说：“有三个女青年，所以我要也去接，接回来还要安排吃住。” “不会住我们家吧？”吴远中问。 “不会，生产队研究过了，地方已经安排好了。”三姐回答。 “噢”，吴远中看看没有李寅飞，又问三姐：“寅飞哥怎么没跟你一块？” “他呀”，三姐答：“早就去公社了，在那边先做交接工作，中午在公社吃饭，一会跟我们一块回来。” “噢！” 吴远中又问：“他们都从哪来的呢？” “反正都是城市来的，这一批全部是冰港的”，三姐说。 “噢！冰港...冰港...”吴远中自言自语：“好像在哪听过！” 吴远中仔细的想，具体在哪听的。 就在自己脑子里，马上就要跳出来。 但越想，好像越遥远了...... 吴远中用手拍了两下头，完全想不到了。 算了，放弃了。 吴远中寻思：“算了，不想了...不想了，说不定一会又蹦出来。” 两人边走边说，一会就回到了家。 三姐让母亲赶紧做饭，吃了饭要去公社。 “好，那你来帮我烧锅”，母亲边说边朝灶屋走。 “管”，三姐答应着，跟着母亲来到灶屋。 三姐坐在灶台前说：“不过我烧的不是很好。” 二嫂从外面进来，对三姐说：“算了吧，还是我来烧吧。你呀，就适合干费脑子的活。” 三姐笑笑，说：“好，我帮你拿柴禾。” 吴远中左右没事，来到后院。 他躺在床上，先想自己要问李寅飞的事。 他想：晚上见了李寅飞就问他，这个事不能再拖了。 他又想了一遍自己应该怎么说，李寅飞会怎么回答。 如果一切顺利，以后会发生什么！ 越想越深，吴远中已经想到了李寅飞和三姐结婚后的事情。 想着想着，“冰港”这两个字又在脑袋里蹦了出来。 非常熟悉，吴远中确定：自己一定知道这个地方，但就是想不起来。 吴远中默默对自己说：“不要想...不要想，让它自己蹦出来...让它自己蹦出来...” 但吴远中越努力的不想，“冰港”这两个字越是一直萦绕在脑海里。 而自己偏偏又想不起，自己到底在哪里听过、或见过这两个字。 恼火。 吴远中想着想着，渐渐迷糊了。 他双眼直视房顶，半天都不眨一下，愣愣的一动不动。 也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在做梦，突然，吴远中清醒过来。 天确实很热，吴远中满头大汗。 身后应该都被汗浸湿了，衣服都贴在后背上。 吴远中先坐了起来，继尔下了床。 他转头看了看床上，凉席上被汗浸湿了一个人体的轮廓。 天真热。 吴远中头有点懵，暗自寻思：“难道自己刚才睡着了？不知道这一觉睡了多久！” 他有点恍惚的来到前院，饭还没做好。 吴远中寻思：自己刚才去后院的时候，前院就已经在做饭了，现在还在做。 看来自己刚才只是打了一个瞌睡，不过这个瞌睡把自己打懵了，以为睡了很久。 他本想再去后院躺一会，母亲喊住了他。 “远中，又要上哪去？” “去后面躺会，热的难受”，吴远中回答。 “别去了，饭马上好了，想睡吃了再睡”母亲说。 “噢，好。” 吴远中答应着，坐在了树下的躺椅上。 不一会，饭就做好，母亲让吴远中起来吃饭。 吃完了饭，三姐自去生产队集合，准备去公社接人。 其实应该是张亮爸去接的， 但天气太热，去公社的路上，树荫也不多，张亮爸不想去。 所以他安排让张亮和会计一起去。 但这张亮也不是那种，为**工作可以奉献一切的人。 他抬头看天上挂着的，又大又圆的太阳，白炽的光一下刺了眼。 他感受着周围空气中的热浪。 他看着地上太阳照着的地方，反着白色的光，看着就热。 张亮更不想去，他借口身体不舒服，说让三姐和会计一起去。 张亮爸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心里骂：“也不是知道跟谁学的，好吃懒做，不知道啥时候能上进些。” 他就没想过，“儿子随爹”，反正肯定不是跟别人学的。 于是张亮爸找来三姐，语重心长的说： “吴主任呀，上面下来的知青，已经到公社了，” 张亮爸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看了看三姐。 三姐不知道张亮爸什么意思，点了点头，示意张亮爸继续说。 于是张亮爸继续说道：“刚刚李干部让人回生产队通知了，说他们正在吃饭，让咱们派人去接一下。” 三姐又点点头。 “因为来的知青里，有几个女同志”，张亮爸说：“所以我考虑这个任务交给你来做。” “我去接？”三姐问。 张亮爸点点头，说：“是，我想着你们女同志在一起方便些。怎么样？有没有困难？” 三姐知道张亮爸的意思，在一起工作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理由明显就站不住脚，因为来的知青里，不光有女同志，还有男同志。 张亮爸是：有好处，第一个上；有困难，让别人第一个上。 但三姐无所谓，她对工作的热情非常高，让她去，很乐意。 【作者题外话】：今日家中来客，少更一章，报歉。 第103章 远中尴尬狼狈，意外撞到女孩 张亮爸看三姐在沉思，以为三姐不想去，赶紧说： “还有张会计，你们俩一块去，路上也有个照应。” “嗯”，三姐说：“那我先回去吃饭。” 三姐吃过饭就来到生产队，会计已经来过了，两人就一同前往公社。 而吴远中，吃完了饭，还是感觉头有点懵，想着再去后院睡一会。 他来到后院，躺在床上，开始胡思乱想。 明明很困，却怎么都不睡着。 因为天热，刚刚出了很多汗，身上粘粘的，很难受。 吴远中寻思去河里洗个澡，回来再睡。 本来想去找胖子，但又想想：“算了，自己去洗一下就回来。” 他爬起来，也没拿衣裳，一个人来到河边。 中午天气很热，一眼望去，河边一个人都没有。 不知道谁家的狗趴在岸上的树荫处，吐着舌头。 吴远中把短裤和内裤都脱了，放在岸边树下的草上上。上身的褂子脱了拿在手里，一下就跳进了河里。 太阳把河水晒的很温暖，非常舒坦。 他把褂子在河里洗了洗，走上岸来，用手使劲拧干水分，然后搭在树枝上。 河边空旷，本来就有风，加上炽热的太阳，一会就能晒干。 搭好了衣裳，吴远中再次跳进河里，一个人畅游一番。 游了几个来回之后，身上酣畅淋漓，无比痛快。 吴远中上岸来，找个树荫下干净的草地，赤身**的躺在上面。 这一刻，感觉身体被放空，无比的安静恬逸，清逸翛然。 脑子什么都不想，感受着微风，听着树上的蝉鸣。 “舒坦”，吴远中感叹。 不知躺了多久，吴远中竟在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三姐和李寅飞结婚的日子。 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但不知为何，是在自己的院子里。 突然，张晓娟从屋里出来，大声说：“不准在我这结婚...” 什么时候成了她的了，吴远中想。 只听张晓娟说完，马上甩袖而去，越走越远。 最后竟朝着太阳，飞了起来。 吴远中想喊，但喊不出； 想追，但迈不开腿。 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张晓娟越飞越远，消失在太阳中。 太阳突然明亮异常，光忙四射，刺的人睁不开眼。 梦到此处，吴远中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原来，随着太阳的移动，地上的树荫也跑远了。 吴远中正睡在太阳下，太阳光照在脸上，引出了他的梦。 吴远中站起来，想着再下去游一圈就回家。 他做了两下扩胸运动，舒展一个筋骨， 扑通一声跳进水里，回头一瞬间，好像岸上少了什么。 他脑袋一激灵，想了起来。 刚才树下草地上，自己放的衣裳呢？ 他又连忙朝树上看，好在，褂子还在。 他爬上岸来，四下寻找，看是不是被风刮跑了。 转念又想：就是刮，也应该是树上的被刮跑呀，怎么树上的还在，地上的却没了。 找了大大的一圈，都没有找到。 边找边寻思，这怎么办，没有裤子怎么回家？ 吴远中四下眺看，周围安静如常，空无一人。 他仔细回忆，又走到自己刚才放衣裳的地点。 “没错呀，刚才就在这里，这垂下的树枝还是我折断的，现在，这折断的树技还在，衣裳却不见了”，吴远中寻思。 “真奇怪！”吴远中自言自语：“怎么办呢？” 想了想，他又跳进河里，但不敢朝远处游了，就在离岸边很近的水里待着。 盯着岸上看，一方面是看着自己的褂子，别再没了。 另一方面，是看堤坝上会不会有熟人经过。 如果碰到了熟人，可以让他回去通知二哥或父亲，让他们送衣裳过来。 吴远中是望穿了秋水呀，眼晴都要望穿了，也没见一个人影。 也难怪，这大中午的，太阳正毒，谁没事朝堤坝上来呢！？ 等了许久，眼看太阳已经偏西，吴远中露出在水面的半截身子，被太阳晒的发烫。 放在水里的手上，都已经泡的发白，手指上的皮肤也皱了起来。 却一直不见人来，“算了”，吴远中想，就这样回去吧。 他走上岸，摘下树上的褂子。 左右比划，围在腰间，感觉怎么都遮不住。 他把褂子的领口围在腰上，拉了拉，从侧面把纽扣扣住，然后又把两个袖子系在扣扣子的那边。 左右看了看，凑合吧，像个紧身直筒裙一样，最起码不露这么明显了。 只见吴远中赤着上身，下身裹着褂子，走上堤坝，小步小步的朝家走。 因为太紧了，步子实在迈不大。 走了一会，吴远中还是感觉有点露，他又下到河边，前面有片芦苇， 他折了一大把芦苇，连杆带叶的，抱在身前。 “这样就好多了”，吴远中自言自语的说。 他不走大路，先在堤坝上一直走， 从一个平时不常走的小路下了堤坝，七拐八拐，终于快到自己家了。 路上碰到两个熟人，别人也没在意。 别说赤着上身了，就连吴远中奇怪的抱着一大捆芦苇杆，都没有人问一句。 这个东西河边随处都有，村北的大塘边也有，如果见别人拿，吴远中都会奇怪别人拿这个干什么。 但现在自己抱着一大捆芦苇杆，还赤着上身，碰到的两个熟人，根本就没人问一句。 也没有人露出不一样的神情。 吴远中想：“其实别人没那么在意你，只有自己才在意自己，只有自己才认为别人在意自己。” 因为吴远中平时从不赤着上身出来，他感觉不好意思。 感觉别人会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从今天的事来看，是自己想多了。 根本就没有人会在意。 终于，就要到家了。 吴远中舒了一口气。 他没有去前院，径自来到后院。 吴远中推开院门，放下芦苇杆，就朝堂屋走。 三姐竟然从屋里走了出来，她一见到吴远中，就很奇怪：这远中怎么穿成这样？ 吴远中有点不意思，朝三姐点点头，尴尬的笑笑， 弯着腰，两手护在裆前，斜着身子与三姐擦身而过，就朝堂屋里去。 三姐张嘴想说什么，话还没说出口，吴远中就与一个人撞个满怀。 第104章 真是祸不单行，尴尬面见卫兰 吴远中刚刚进屋的时候，走的有点快，确实也比较急。 因为自己身上不伦不类的穿着，虽然面对的是自己的三姐，但吴远中还是很不好意思。 他只想尽快回屋，第一时间换好衣裳。 他不知道，也没想到屋里还有其它人。 也怪三姐，提醒的不及时。 这一下，吴远中和从屋里出来的人，撞了个结结实实。 是个女孩。 这女孩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伸手扶住了门框。 嘴里发出“哎呀”一声，应该是撞疼了。 吴远中匆匆看了一眼，挺漂亮的一个女孩，好像有点面熟，但不认识。 吴远中来不及多想，只寻思：“可能是三姐的哪个同学吧？” 他腰弯的更低了，尴尬的朝对方笑了笑。 然后闪身进去，快步走到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吴远中走到窗前，伸手把窗帘拉上。 只听到三姐在外面“哈哈”的笑声。 又听一个女孩的声音问三姐：“这是吴远中吗？” 应该是刚才那个女孩。 三姐回答：“是，就是他，怎么样？没有太大变化吧？” 下面没听到女孩的声音了，应该是点了点头。 吴远中寻思：这是谁呀，还知道自己的名子，自己怎么印象不深？ 此时的吴远中在屋里羞的满脸通红，他迅速换好衣裳，扒开窗帘，想看看三姐和那女孩走没有。 他有点不好意思现在出去，刚才那么尴尬，外面不光有三姐，还有那个陌生的女孩。 这要现在出去，多难堪！？ 他是想等三姐他们走了再出去。 等了半晌，只听三姐在外面喊：“换好没？咋还不出来？” 吴远中突然想起：这个时间段，三姐不应该在生产队吗？怎么在家？再说，李寅飞也不在，她到后院来干什么呢？ “噢”，吴远中明白了：“三姐是来找自己的。” 于是吴远中隔着窗户，朝外面喊：“三姐，找我啥事？” “不是我找你，是你朋友找你”，三姐在门外说。 “谁？”吴远中迷惑了，他认为自己听错了。 “你出来再说，快点”，三姐在外面催促着。 吴远中无奈，又整理了一下衣裳，先拉开窗帘，再打开门，慢慢的走了出来。 刚才撞到的女孩正背着自己站在院子里，吴远中一眼看过去，感觉背影好眼熟，在哪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起。 女孩听到开门的声音，转了身过来。 吴远中赶紧低下头，不好意思去看人家。 三姐走到他面前说：“你的老朋友，来看你了，咋？不认识了？” 吴远中听三姐这样说，心里好不奇怪：跟自己关系好的女孩，能称为朋友的，就只有张晓娟了，其它没什么女性朋友呀！ 于是他抬头看去，只见对面这个女孩一头乌黑的长发，辫成两个精致的辫子甩在脑后。 弯弯的眉毛，长长的睫毛，白白的皮肤。 她身穿一条格子连衣裙，脚上穿着一双淡粉色高跟凉鞋。 她面对吴远中而站，双脚并立，双手下垂背在身后。 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正注视着自己，薄薄的双唇露出微微的笑意。 吴远中不敢看了，又快速的低下头。 但就在这电光火石间，一个人名跳进了吴远中的脑子里。 “卫兰？”吴远中脱口而出。 三姐“咯咯”的笑出了声。 吴远中又抬起头，女孩笑的更开心了。 她朝吴远中点点头，说：“是不是认不出来我了？” “真是你？”吴远中朝前走了两步，忽又停住。 卫兰？ 这是卫兰？ 这是自己魂牵梦绕的卫兰？ 这是自己经常做梦都会梦到的卫兰？ 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卫兰？ 这真的是卫兰。 但好像又不是卫兰。 好像不是自己记忆中的卫兰。 自己确实无法相信！ 卫兰？ 这不是卫兰！ 这根本就不是卫兰! 最起码这不是自己记忆中的卫兰！ 吴远中从迷惘到惊喜再到迷惘。 他愣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三姐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高兴傻了？老朋友来一句话也不说，就让人家站在院子里？” “噢...噢...噢...”吴远中说：“快...快，上屋里。” 卫兰依旧笑着，背着手缓步走进堂屋。 三姐在院子里说：“你们先叙旧，我去前面喝点水。” 其实吴远中此时，是不想让三姐走的，他怕尴尬。 太久没和卫兰见过了，以前的事急切间也都想不起来，他不知道应该跟卫兰说什么。 如果三姐在，最起码不会这么尴尬。 吴远中搓着手，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说什么。 又不敢看卫兰，心里还在想着刚才见面时，自己的狼狈样子。 卫兰一直笑，也许在卫兰眼里，吴远中没有什么变化，还是这么的腼腆。 看吴远中紧张无措的样子，卫兰说：“是不是我变化太大，你认不得我了？” 吴远中点点头，嘴里发出“嗯...嗯”的声音， 忽又摇摇头，语无论次的说：“不是...不是...” 其实吴远中想说的是：卫兰的容貌发生了很大变化，吴远中只能在依稀间看到她以前的影子。 但是吴远中心里，是永远记得，永远不会忘掉的的。 只不过现在，在慌乱间，吴远中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看着吴远中局促不安的样子， 卫兰“咯咯”的笑出了声，她打破了尴尬，问吴远中：“胖子还好吧？” 吴远中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说：“好，他还跟以前一样，就是好像又胖了些。” 吴远中有好多话想要问卫兰，这些话都堆在脑子里，全部挤在一起。 吴远中拼命想，拼命想，就是想不起。 他想从脑袋里抽出来一个问题，问出来，好打破这尴尬又难堪的情景。 但实在想不起，也罢，吴远中吁了一口气，朝卫兰笑了笑，放弃了想要问她问题的想法。 这心里一放下，吴远中反倒觉得自己没那么紧张了，反倒放松了，脑袋也活翻了起来。 他到李寅飞屋里，把他的椅子搬到自己房间，放在书桌的西头。 然后吴远中请卫兰坐下，自己也坐了下来。 第105章 远中心中疑问，询问到来过程 “你怎么来了？” 这是吴远中第一个问题，也是吴远中刚刚认出她是卫兰时，就想问的问题。 “响应伟大领袖的号召，我就来了！”卫兰回答。 “你是知青?”吴远中问。 卫兰点点头。 此时，吴远中才恍然记起“冰港”这两个字。 当时怎么想，都想不到“冰港”这个地方，自己在哪听过。 现在联想到卫兰，一切都已明了。 当年卫兰转学后，给自己寄的信，用的就是“冰港市公安局”的信笺纸。 只不过时间久了，自己忘掉了。 吴远中当时听到三姐说“冰港”这个地方， 只感觉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 如果不是现在见到卫兰，他还是想不起来。 “你爸你妈都好吧？” 这是吴远中第二个问题，其实吴远中是想问卫兰的妈妈的。 在吴远中印象里，卫兰的妈妈端庄、安静、优雅，给人一种很想亲近的感觉。 时至今日，吴远中还记得当年自己掉进河里后，卫兰妈妈帮自己擦拭的样子。 就像自己的母亲一样，甚至比自己的母亲还要温柔。 吴远中问完，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卫兰。 只见卫兰眼框突然红了，她低下头，轻声说：“我妈妈她已经过世了。” 简直如晴天霹雳，吴远中如梗在喉，无语凝噎，他更咽半响，说不出话来。 他感觉不可思议，明明还很年青呀！怎么就...... 多么美丽，多么善良的人呀，怎么就...... 吴远中不敢再想，不愿再想。 卫兰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 “我妈妈长期心里忧愁，每日忧伤过度，身体早已虚弱，是因为要照顾我，” “还有，她相信我爸一定会回来，当时是这两个信念在支撑她。” 卫兰看着吴远中，吴远中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卫兰说的。 卫兰继续说：“后来我爸找到了我们，把我们接到了冰港，这些你都知道。” 吴远中又点了点头。 “我们到了冰港不久，应该就是在我给你写信后没多长时间，我妈就病倒了”，张晓娟接着说道： “我爸想了很多办法，找了很多专家，最终，也没能治好我妈...” 卫兰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只剩下了更咽哭泣。 吴远中也感觉难受，胸闷。 两人静静的坐着，都没有说话。 良久，卫兰停止了哭泣，她用手抹了抹眼泪，抬头看着吴远中说：“好了，不说这个了。” “我想问你，我给你写的信你怎么没回？”卫兰问吴远中。 吴远中舒缓了一下情绪，长吁了一口气。 他想了想，有点不好意思的回答说： “我本来是要回信的，回信都写好了，都到了邮电部了，才发现你给我寄的信丢了，没有了上面的地址，就没法给你回信。” “噢”，卫兰说：“我说呢，怎么好久都不回信？” “我就一直等你再次来信，结果直到现在也没再来过！”吴远中感叹着说。 卫兰说：“我当时以为，我一转学，你就不把我当朋友了呢...” “不会...怎么会呢?”吴远中插话道。 “现在知道你不会了，但当时不知道呀！”卫兰说： “给你寄了信，你又不给我回信。后来我妈妈也病了，一直在医院，也就没时间再给你写信了。” 吴远中又点点头。 “再后来”，卫兰接着说道：“随着我离开的时间越来越长，想着也就没有再给你写信的必要了。” “但是我一直都在想，你为什么还不来信，还不来信...”吴远中说。 “这个念头一直都没断过”，吴远中补充道。 “我虽然没给你们写信，但没忘记你们呀”，卫兰说： “这次伟大领袖号召知识青年下乡，我是第一个报名的，并且我是主动申请，到你们这来的。” 吴远中感激的点点头。 卫兰继续说：“本来我也不是分到咱们生产队的，也是我主动跟公社书记申请，调换到咱们生产队的。” “你怎么跟三姐到家里来了？”到现在，吴远中才问出自己的第三个问题。 于是卫兰向吴远中叙说了自己到来的原因。 原来，卫兰和冰港来的这一批知识青年，先到达的是省城。 他们从省城再分批分到县城。 从县城往公社分的的时候，卫兰就被分到其它公社了。 她又申请调换到青莆人民公社。 好不容易来到青莆人民公社，朝各生产队分的名单也早已定好了。 卫兰想去吴远中所在的生产队，却怎么都想不到生产队的名子了。 只记得一个“吴”字，因为吴远中姓“吴”。 而当时定好的名单，卫兰不在吴远中所在的生产队里，因为生产队的名子没有“吴”字。 卫兰就问公社里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有没有一个生产队名子里带“吴”字的。 “有呀”，这名工作人员回答：“吴张生产队。” 卫兰不敢确定是不是这个，又问：“就这一个吗？” 这名工作人员想了想说：“还有一个，吴庙生产队，不知道你要找哪一个？” 这下犯了难了，这没法选了呀。 她自己又仔细想了想，还是不能确定倒底是哪一个。 最关键的是，公社的分配名单里，自己分到的生产队，这两个都不是。 卫兰之所以来这里，本来就是奔着能跟吴远中，胖子这两个老朋友在一起，能方便照顾。 于是她就问：“你认识吴远中吗？” 这名工作人员问是哪里的。 卫兰告诉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反正是下面某个生产队的。 这名工作人员表示自己一直在公社工作，下面的人不太认识。 于是卫兰主挨个问，前来接待的，各生产队工作人员。 问，有没有认识吴远中的。 刚好，碰到了李寅飞。 李寅飞很奇怪：知青里怎么有一个漂亮的女孩，一直问吴远中的名子。 于是他走上前问：“你找吴远中？是吴张生产队的吴远中吗？” 卫兰问了好多人了，全部都没人知道。 终于，有人搭腔了，总算有点希望了。 她赶紧朝李寅飞点了点头，又马上摇了摇头。 这一下把李寅飞搞懵了，不知道这个女孩是什么意思。 第106章 卫兰忘记村名，寅飞伸手相助 其实卫兰的意思是： 自己找的人确实是叫吴远中，这个对，所以她点点头； 但她不知道是不是吴张生产队的，所以她又摇了摇头。 李寅飞无奈的笑笑，用疑惑的表情看着她。 卫兰赶紧解释说：“我要找的人他叫吴远中，但我忘掉在哪个生产队了。” “噢”，李寅飞心想：原来是这样！ “那他有什么特征呢？”李寅飞问。 “特征......”卫兰边自言自语的重复李寅飞的话，边心中暗想。 特征？ 特征自己也不知道，尴尬不？ 这么多年没见了，自己对吴远中的记忆还停留在很多年前。 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的名字。 其它的，特征呀，外貌呀，甚至包括性格呀，都不能确定。 因为好多年都没有见过，而这些年里，正是从青少年到青年的转变，各种变化都很大。 卫兰尴尬的笑笑，只能说：“他是一个像我这么大的男孩。” 李寅飞一下笑了，心里暗想：“这算什么特征？” 李寅飞想了想，又问：“那生产队的情况你知不知道。” 李寅飞问完就后悔了，因为每个生产队都差不多，她可能更加无法说出，明显不一样的特征来。 果然，只听卫兰边回忆边说：“村南边是堤坝，村中间有个晒场，村北有个大塘...” 李寅飞打断了他，这些布局什么的呀，每个生产队都差不多。 堤坝边也有好几个生产队， 再说，很多生产队自己也没去过，不知道别的生产队的格局，也无法比较。 “噢，对”，李寅飞突然想起：“他家庭情况你总该知道吧？” 李寅飞暗自怪自己粗心，这个是最好分辨的特征，刚才都没想起来问。 果不其然，卫兰说：“他有父亲、母亲、两个姐姐、一个哥哥。” 李寅飞笑开了，“八成没跑了，这个女孩要找的就是自己认识的吴远中。” 他要再确定下，于是他问：“他们家人的名字你知道吗？” 卫兰边想边说：“名字？不知道。见了面都是喊哥喊姐的，不知道名字。” 李寅飞颇感失望。 “噢，想起来了”，卫兰又突然说：“他有一个好朋友叫胖子。” “好了，没错了，就是我们生产队的”，李寅飞告诉她。 “真的？”卫兰惊喜异常：“你认识他？那太好了！” 李寅飞点了点头。 他看这个女孩这么高兴，看来跟远中关系很好呀！ 他心里更加奇怪了：这吴远中怎么会认识，远在冰港的知识青年呢？看起来关系还不一般！ 于是他问：“你怎么认识远中的？” “我以前在他那个生产队住过”，卫兰回答。 李寅飞更加奇怪了：这...完全不挨边呀，知识青年下乡是刚刚才有的呀，她什么时候就来住过了？ 算了，不想了，公社会议室里人多事杂，也不好细问，回来问远中就明白了。 李寅飞朝卫兰点了点头，然后说：“我看下你分到哪个生产队了。” 于是他问了卫兰的姓名，然后翻开分配名单，一页一页查看。 “你分到陈寨去了”，李寅飞合上分配名单表说。 卫兰点点头。 “想去吴远中的生产队？”李寅飞这是明知故问。 卫兰又使劲点点头。 “好，我来安排吧，你等一会。” 李寅飞说完，就转身从会议室走了出去。 不多会，他就回来了。 他朝卫兰点了点头说：“好了，帮你调换好了。” “不用我写申请什么的吗？”卫兰问。 “不用，协调好过了”，李寅飞回答。 卫兰不知道李寅飞是公社书记的儿子，办这种事，他去跟书记说一声就行了。 她只觉得：这青莆人民公社办事效率高，又民主。 “等着吧”，李寅飞说：“一会生产队接你们的人就来了，到时我们一起回去。” 李寅飞说完，就去办交接工作了。 碾转多日，历经各种意外，现在即将要到达想要去的目的地。 卫兰心情是激动的，她充满着期待。 三姐和会计来到公社，三姐先去找了李寅飞，询问接人事宜。 “怎么你们来了？”李寅飞问：“张队长呢？” “他有事，来不了”，三姐随口敷衍，不想多说这个事。 “噢”，李寅飞也没再追问。 李寅飞告诉三姐，知青里有个女孩，认识吴远中，看起来关系还不错。 三姐也很奇怪，这吴远中没出过门，怎么会认识冰港的知青？ “叫什么名字？”三姐问。 “我看下”，李寅飞说着打开名单表，看了看说：“叫卫兰。” 三姐一下就想起来了，这个姓确实比较少见，让人印象深刻。 “我知道”，三姐说：“以前在我们那住过，跟远中关系好。” “还真是”，李寅飞感叹说：“看不出来，这远中还挺有女人缘的呀！” “你眼热了？你也想有女人缘！？”三姐佯嗔道。 把李寅飞吓的慌忙摇摇头，连连摆手。 “我去看看她去，人在哪呢？”三姐问。 三姐没追着不放，让李寅飞舒了口气。 他连忙说：“都在会议室，你要想单独说话我把她叫出来。” 三姐想了想说：“不用了吧，我去跟她说说话。” 于是李寅飞陪着三姐来到会议室，三姐左看右看，不知道哪个是卫兰。 李寅飞寻思，可能是卫兰变化大，三姐没认出来。 于是他去喊了卫兰过来。 卫兰一下子就认出了三姐。 她还没走到三姐身边就叫：“三姐！” 三姐的容貌变化不大，只是现在每天在田间地头，比以前稍黑了些，看起来也比以前更加成熟。 三姐扶着卫兰，左看右看。 “啧...啧”，三姐发出感叹：“真是女大十八变，我都不认得了，越来越漂亮了。” “哪有？”卫兰羞涩的低头笑：“还是三姐你比以前更漂亮了。” 李寅飞在一旁笑。 “你笑啥！”三姐假意呵斥。 李寅飞马上收住笑容。 三姐感觉卫兰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但又说不准，毕竟以前接触的也不多。 李寅飞说道：“是现在回生产队？还是先去办公室休息一会？” “要不先去办公室休息一会？一会一起走”，三姐询问卫兰的意见。 卫兰点点头。 第107章 三姐前来接人，卫兰终遇熟人 于是，李寅飞领着他们来到自己在公社的办公室。 一进门，三姐看四下无人，就笑着朝李寅飞说：“是不是寻私了？你都到生产队工作了，办公室怎么还给你留着呀！” 李寅飞知道三姐在开玩笑，但还是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说： “那当然不是，我的人事档案还在公社里，我还算公社的工作人员，给我留办公室，是正常的。” 三姐被李寅飞一本正经，急于解释的样子逗笑了，笑着点了点头。 李寅飞继续说：“从本质上来讲，我最多只能算借调在生产队，所以我的办公室肯定要留着呀！” “好...好”，三姐说：“怎么说你都有理，李大干部，我相信你，行了吧。” 李寅飞笑笑，不再说话。 “给卫兰倒杯水呀，这么热的天，该口渴了！”三姐说。 李寅飞抱歉的说：“不好意思，只顾说话去了，忘了...忘了。” 他去倒了水递给卫兰，卫兰接过拿在手里。 李寅飞又倒了一杯给三姐，三姐没有接，示意李寅飞放在桌子上。 三姐寒暄着询问了卫兰的家里情况。 卫兰都一一作答了。 “三姐”，卫兰说：“你现在是生产队干部了吗？要不怎么你来接我们？” 三姐点点头，问：“也不算什么干部，我现在是妇女主任，以后有什么事情，只管找我。” 卫兰不知道李寅飞和三姐的关系，她也不知道李寅飞的身份。 但她看李寅飞和三姐关系亲密，就指着李寅飞，猜测着对三姐说：“这李干部是......” 三姐听卫兰的语气，就知道她想问什么，赶紧接过话来： “这是我们生产队的包村干部，这个办公室就是他做包村干部之前的办公室。” “噢”，卫兰礼貌性的点了点头。 其实卫兰并不知道包村干部是什么意思。 她离开之前，那时候虽然也有包村干部，但跟现在的形势不同。 那时的包村干部，就是乡政府里的工作人员，只在各个村里挂个名，也不驻村，偶尔，也只是去村里看看。 那时一个人能包好几个村。 那时候的包村干部，一般村民也见不到，都是村长书记他们才知道。 很多村民甚至都不知道包村干部是谁。 更有甚者，有没有包村干部很多人都不清楚。 所以卫兰对这包村干部这些，根本就是一无所知，她对“包村干部”这个词根本就没有概念，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而现在的包村干部，就不同了，虽然下来做包村干部的，还是乡政府里的工作人员。现在改名叫“公社”了，其实还是一样的嘛！ 现在的包村干部要驻村，吃住都在村里，每个人只能包一个村。 现在也很普遍，每个生产队都有。 现在的包村干部基本上生产队的社员都认得，因为他会经常在生产队走动。 但卫兰原来就不知道，后来就跟着她爸转学去了冰港。 而冰港因为是城市，根本就没有包村干部，卫兰就更不会知道了。 李寅飞在旁边插话道：“我是在你三姐手底下工作的。” “哟，李大干部，那可不敢当”，三姐说。 三姐又对卫兰说：“你别理他，他以前在公社工作，现在做包村干部。” 卫兰看他们说说闹闹，很明显，关系非常好，很多话都是玩笑话，但是关系看起来也不一般。 卫兰也不在意，笑呵呵的看着他们说笑。 “哎”，三姐问卫兰：“你怎么又到我们这来了？” 卫兰说：“伟大领袖号召我们，到祖国最坚苦的地方去垦荒，我有很多同学去了边疆。” 三姐点点头。 “但是我身体不是太好，怕承受不了高原苦寒”卫兰继续说： “我看这里也有名额，就申请来这里了。” “你来这就对了”，三姐说：“在哪里都是为国家贡献力量，我们这个地方你又熟悉，又都有熟人，也方便照顾，多好！” 卫兰笑着点点头。 “远中还好吧？”卫兰突然问道。 “都好，长高了，也懂事了”，三姐说：“一会到生产队我就带你去找他。” 正说着话，有人敲办公室的门。 李寅飞打开门，是有人找，他轻声跟门口的人说了几句话。 然后转身说道：“走吧，手续都办好了，可以把人带回去了。” 于是三姐和卫兰先走出来，李寅飞随后出来，关上门，三人一起来到会议室。 李寅飞把分到自己生产队的其余四个知青，都叫到自己身边。 看完介绍信，验明身份无误，然后对三姐说：“我带他们先走，你跟卫兰在后面慢慢走就行。” “哎，等一下”，三姐突然说：“会计呢？他跟我一块来的，怎么没看到他，人呢？” “我让他先回去过了”李寅飞说: “刚刚你们说话的时候，我看他待的无聊，就告诉他，一会我跟你一块回去，就让他先走了。” “噢”，三姐说：“那行，我还以为他丢了勒！” 李寅飞就和其他的人先走了。 三姐和卫兰在后面慢慢跟，卫兰的衣裳行李啥的，三姐也让李寅飞放在自己自行车的后座上，帮她带着了。 这会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也最是让人感觉疲劳的时候。 一开始，三姐还怕卫兰身体吃不消。 所以三姐走的很慢，专挑有树荫的地方走。 谁知卫兰的兴致很高，一路走来，都很精神。 离村不远的时候，好像唤起了卫兰的回忆。 她提议走堤坝上。 三姐知道：卫兰可能是想去自己以前的家，去看看。 三姐也很久没到过那边了，只远远的看到过，应该是破败不堪了。 三姐跟卫兰来离开大路，上了堤坝。 离村越来越近，周围的场景也越来越熟悉。 终于，远远的，卫兰看到堤坝上的那棵大树。 卫兰知道，自己以前和妈妈住的地方，就在正对那棵大树的堤坝下。 她好像有点激动，脚步也加快了。 三姐也没说话，就跟着她走。 很快，三姐就看到了卫兰以前住的那个小院。 三姐知道，卫兰肯定也看见了。 第108章 卫兰故地重游，意外碰见张亮 果然，卫兰看到了。 但三姐有点奇怪的是：卫兰脸上的笑容却不见了，反而多了忧愁和伤感。 三姐想：对她来讲，也算是故地重游吧，可能是想起了以前的事，也难免。 只见卫兰快走几步，跑下堤坝。 三姐紧跟而去。 他们来到院门口，院门早已破败不堪。 院墙也有多处破了缺口，院子里杂早丛生。 卫兰轻轻推了一下院门，应该是哪里卡住了，没有推动。 她又使劲推了一下，只听“哗啦”一声，竟把整扇门推倒在地。 把卫兰自己吓了一跳。 还好三姐在她身后，伸手扶住了她。 等尘埃落定，卫兰抬腿就要进去。 三姐本想制止她，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跟着卫兰来到院子里。 低头看，地上的野草欣欣向荣； 抬睛望，周围的围墙破旧不堪。 正面的三间堂屋，一片萧条。 卫兰走上前去，来到堂屋门口。 木制的堂屋门，上面的纹理都看不清了，因年久失修剥落了皮层，用手一碰就掉落下来。 门上的锁环锈迹斑斑，更加显得破败而沧桑。 墙上粉的表层，也都大块大块的掉落下来。 卫兰从门缝看去，屋里黑咕咙冬，只有从窗户时透进的微弱的光。 卫兰想要推门进去，三姐拉住了她。 长年不住人的房屋，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东西，所以三姐不让她进去。 “再看也无益，就别进去了”，三姐说。 卫兰叹了口气，朝三姐点点头。 三姐又跟着卫兰走到院子中央。 卫兰环首，看着这面前的满目苍夷； 看着这周围的断壁残垣； 看着房顶上的千疮百孔； 看着摇摇欲坠的院门。 三姐看到，卫兰看着这一切，满心满目的忧伤。 卫兰的眼框都是湿的。 三姐在这样的环境下，也有感而发，她突然有点心疼卫兰。 于是她走上前去，轻轻揽住了卫兰的肩膀。 静静的，不说话。 良久...... 三姐说：“走吧，还要到生产队报到，然后我带你去找远中。” 卫兰轻轻点点头，和三姐一同走了出来。 他们又走上堤坝，走到大树下。 卫兰的心情明显好了些，她对三姐说：“我跟吴远中第一次认识就是在这里。” 三姐想了想说：“就是远中掉河里那一次吧？” 卫兰惊奇的说：“是的，这事你也知道？” “嗯”，三姐说：“我知道，我记得还比较清楚，为这事，远中少挨顿打。” 卫兰有点疑惑：“挨顿打还是少挨顿打？” 三姐笑了：“是少挨顿打。” 卫兰这次听清楚了，但更疑惑了。 三姐解释道：“当时远中刚犯了事，好像是打架。” 三姐一下没想起来具体细节，她想了一下，忽又想起来了：“噢，对，是跟张亮打架。” 三姐知道吴远中跟张亮打架是因为张晓娟，但她没好意思讲给卫兰听。 三姐继续说：“打完了架，老师让叫家长，远中不敢叫父亲去，骗大姐去的，” “大姐回来就在父亲面前告了一状，父亲刚要动手，你妈妈就来了我家。” 这个事卫兰知道，吴远中鞋子忘自己家了，妈妈去给他送鞋。 “你妈妈去送鞋，又很真诚的感谢远中。父亲想着远中虽然调皮，但还知道做好事，就免了他一顿打。” 三姐说完，卫兰就会心的笑。 “是不是从那时起，你们就成了好朋友了？”三姐问。 “算是吧”，卫兰回答：“我朋友很少，后来我们在一起玩的时间就多了，就成了好朋友，还有胖子。” 三姐点点头。 “噢对，胖子现在怎么样？”卫兰又问。 “还是那样，还是远中的铁杆哥们，不过好像更胖了”，三姐说。 “哎，三姐”，卫兰又问：“吴远中经常挨打吗？” “嗯”，三姐点头说：“那时候是的，几天就要挨一次。他调皮，不好好学习，又爱惹事，” “父亲没那么大耐心，远中惹事了就打。” 卫兰“咯咯”的笑。 “不过现在好多了，也很懂事，也不怎么惹事了”，三姐还替吴远中找补找补。 两人一路说，一路走。 快要下堤坝的时候，还碰到了张亮。 三姐本不想理他，但那张亮腆着脸打招呼。 “吴主任，接知青回来了？” 三姐鼻子里发出“嗯”的声音，没好气的说： “是呀，我不怕热，有些人明明怕热不愿意出来，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在堤坝上。” “我虽然没去公社接人，可我没闲着”，张亮知道三姐在讽刺自己，但还是辩解道： “我下地去查看玉米出苗情况了，跑了一圈，刚回来，寻思中午河边没人，来洗个澡，去去暑气。” 其实张亮哪里去田地里了，他是在家闷的慌，又热的难受，想来河里洗个澡凉快凉快。 他想着中午没有人，不曾想在堤坝上碰到了三姐。 三姐明显是不相信的，说：“俺不耽误你去暑气了。” 说完，就拉着卫兰要下堤坝去。 张亮贼溜溜的眼睛看着卫兰，心里感叹： “这吴远芝本来就很漂亮了，跟她一起的这个女孩更是不亚于吴远芝，不知道是哪里的，自己以前怎么没见过？” 于是他指着卫兰对三姐说：“这位是？” 三姐上去挎住卫兰的胳膊，告诉张亮：“跟你没关系。” 然后就走下堤坝，朝生产队而去。 走得远了些，卫兰问：“三姐，刚才是谁？” “张亮，你不认得了？”三姐说。 “噢！”卫兰说：“跟远中打架的那个？” 三姐点点头。 “好像变化挺大的”，卫兰说：“不过我以前也跟他不太熟，记不得了。” “反正有一样没变”，三姐说：“心术不正，心眼不端这方面一点都没变。” “嗯”卫兰思索着道：“我看也是油腔滑调的，让人讨厌。” 三姐忽又想起：“噢，对了，他现在也在生产队工作，是出纳，你以后离他远一点。” 卫兰没多想，只点头，她相信三姐。 “他要敢骚扰你呀，告诉我，或者告诉远中都行”，三姐接着说。 卫兰又点点头。 三姐最后补充：“这张亮呀，现在最怕远中。” 第109章 卫兰终于到达，远中了解详情 三姐和卫兰边说边走，来到了生产队的大院。 李寅飞和其余的知青早就到了。 张亮爸代表生产队做了简单的欢迎仪式。 其实也就是在生产队的会议室墙上，贴上“热烈欢迎知识青年下乡”的字报。 李寅飞先点知青的名子，然后把这些知青的资料交给张亮爸。 他告诉张亮爸：“还有一个知青叫卫兰，以前在咱们生产队住过，她跟吴主任在后面走，一会该到了。” 张亮爸是有印象的，他朝李寅飞点点头。 张亮爸先做了自我介绍，然后分别介绍了会计和记工员。 张亮没有来，所以张亮爸就没有介绍。 李寅飞和三姐这些知青都见过了，不用介绍。 张亮爸告诉这些知青：这里毕竟是农村，条件是艰苦一点，可能比不上你们在城市里的生活。 但是，你们有什么问题，只管提；有什么困难，只管讲。 我们会尽最大努力照顾好你们。 到了生产队，我们就是一家人，我们就是个大家庭，我们都是兄弟姐妹。 所以，大家都不要见外，既是一家人，就都把自己当成一家人。 这一番感慨激昴的欢迎词，把这些知青说的心里暖暖的，他们来之前的担心一扫而光。 他们来之前，倒不担心生活艰苦。 因为知青们就是抱着，要去最艰苦的地方，抛头颅、洒热血，为祖国做贡献的信念而来。 只不过后来证明，大多数知青低估了什么叫“艰苦”。 他们来之前，最担心的问题是“人”，古语说“穷乡僻壤出刁民”。 很多知青没到过农村，没见过农民。 在他们心里想着：这些偏僻农村的人大抵都是不好的。 在知青们心里，把极大多数，广大的，朴实善良的农民妖魔化了。 他们担心的，主是下乡插队的地方，“人”不好。 现在一路走来，人们都很友好。 特别是接待自己的李寅飞，不光陪自己走回生产队，还用自行车帮自己带行李。 来到生产队，队长又很亲切，所以他们打消了顾虑，心情自然也好了起来。 李寅飞看张亮爸说这些，心想：这张队长做工作还是有些水平的。 生产队队部的院子里，西边是农具棚，东边有三间屋。 这东边的三间屋早已收拾了出来，床什么的都放好了，作为知青们的宿舍。 这三间屋，南边一间给两个男知青住，北边一间给卫兰和另外的两个女知青住。 中间一间给他们做灶屋，就是没有灶台。 张亮爸给他们找了一个可移动的铁灶，放在屋里，反正凑合着可以用。 李寅飞问他们有没有人会做饭，他们都摇头。 李寅飞跟张亮爸商量：“要不找个人给他们作饭吧！” 张亮爸点点头，想了想，喊三姐：“吴主任......” 三姐正在北屋跟卫兰收拾床铺，听到张亮爸喊她，就从屋里出来了。 “啥事？”三姐来到张亮爸面前问。 “李干部刚才问他们了，他们都不会做饭，我寻思要不让你妈来给他们做饭，你看怎么样？”张亮爸说。 “噢！对”，张亮爸又说：“算了，再换个人吧，李干部还在你家驻点吃饭，你妈要来给知青做饭，家里就没人做了。” 三姐想反正家里还有二嫂，母亲不在二嫂可以做饭。 于是就说：“没事，家里有人做饭。” 李寅飞也笑着说：“我们好对付，吃什么都行，知青要照顾好。” 张亮爸想了想，又说：“这样吧，以后让你妈早点放工，先给知青做饭，给知青做完了，再回家去，你们看行不行？” 说完，张亮爸用询问的眼光看着李寅飞和三姐。 李寅飞看了看三姐，是在用眼神在征询她的意见。 三姐先点了点头，又说：“没必要吧，给知青做就行了，我们家里好对付。” 张亮爸接着又说：“反正也不耽误啥，稍微早上点放工就行了。农忙的时候，工分照算，农闲的时候，做饭算工分。” 也行吧，三姐点点头说：“那我一会回去跟我妈说一声，从今天就开始。” 张亮爸让会计和三姐他们，看看知青们还需要什么东西，帮助他们把该添的添齐。 知青们归置好行李，收拾好床铺。 张亮爸让他们今天先休息，明天再安排他们具体出工的事。 一切收拾妥当，三姐就带着卫兰来到自己家。 她们先到前院，卫兰跟父亲他们打了招呼。 父亲他们还都真没在意，因为三姐以前搞学生运动的时候，经常有同学跟她一起回家。 三姐跟母亲说了让她去给知青做饭的事。 母亲答应着问：“那粮食从哪出？” “国家分配口粮，先从生产队里支出，到年终一起结算”，三姐说。 母亲点点头说：“好，那我先去看看，看灶台啥的齐不齐。” “也行，你先去看看，缺啥跟会计讲，让他去添齐”，三姐交待母亲。 母亲就去生产队了。 “走，去后院找远中”，母亲走后，三姐对卫兰说。 卫兰跟父亲他们打了招呼，就跟着三姐去后院了。 没想到吴远中不在家，门也虚掩着。 因为吴远中的院子是新弄的，还没来得及栽树，光秃秃的，一点荫凉的地方都没有。 三姐就让卫兰先去屋里坐着，她跑到前面问父亲：“远中哪去了？” “没在后面吗？”父亲说：“吃完饭就喊着困，说去后院睡觉了。” “后院没人”，三姐说。 “那就不知道了，兴许是出去玩去了吧”，父亲说。 三姐又回到后院，她来到堂屋，对卫兰说：“可能是出去玩去了，我们先去生产队吧，看别有什么事，一会再来找他。” 卫兰从椅子上站起来，三姐就先走出堂屋。 刚一出门，就碰到了吴远中赤着上身，裹着外褂从堤坝回来。 再后来，就是吴远中撞上卫兰。 说到此处，卫兰才总算把自己从开始来，到现在坐在吴远中面前， 这曲曲折折的过程和吴远中说个明白。 吴远中哪里能想到，这中间还有这么多事情。 第110章 老友见面详谈，远中心中解惑 卫兰说完后，吴远中沉思了半晌，他要消化消化卫兰讲的这一切。 吴远中不话说，卫兰也不说话。 吴远中在沉思，卫兰就看着他，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 屋外树上的知了在不停的叫，很吵，但屋里很静，卫兰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气氛有点尴尬。两个人都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沉默良久...... 吴远中问：“刚才撞疼了没有？” “没事，疼是不疼，就是你力量很大，差点把我撞摔倒”，卫兰娇嗔的笑着说。 吴远中挠挠头，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起来。 刚才在卫兰的叙述中，她提到了在堤坝上碰到了张亮。 吴远中就想，不会这么巧吧，自己的衣裳丢了，张亮又去了坝子，肯定又是张亮搞的鬼。 于是吴远中问卫兰：“你说你们在堤坝上碰到了张亮，有没有见到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卫兰仔细想了想说：“这个倒没在意，好像没有吧！三姐就跟他说了两句话，我们就去生产队了。” 吴远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他心里寻思：今天算了，回头搞清楚了再找他算帐也不迟。 “噢”，卫兰想起来刚才吴远中狼狈的样子，恍然大悟的说：“你刚才那样子是不是......” 卫兰没有说下去，但吴远中知道卫兰想说什么。 他瞬间就羞红了脸。 卫兰也觉得有点尴尬，自己没想那么多，随口说了出来，还好及时停住了嘴。 半晌，吴远中点了点头， 说：“是的，我中午出汗，身上粘的难受，想去河里洗个澡，结果放在岸边的衣裳不知道被谁给拿走了。” 卫兰看吴远中现在的样子，想想刚才的样子，想笑，又不好意思笑。 她故作同情的对吴远中说：“确实可恨！” 吴远中也无所谓了，索性一下子说出来：“所以我就刚才那样子回来了。” 卫兰强忍着内心的笑，板着脸，朝吴远中点点头，以示理解。 吴远中接着说：“本来中午在外面的人就少，但我还是怕别人看见，七拐八拐才到家，正想舒口气，进院就碰到了三姐。” 卫兰说：“那怕什么，你又不是没穿衣服。” “那也难为情呀！”吴远中说：“三姐平时就爱取笑我，所以我一见到三姐，就更慌了......” 卫兰再也忍不住了，一下笑了出来，接着说：“所以你就慌里慌张朝屋里跑，所以你就撞上了我。” 吴远中点点头，不好意思的笑笑。 卫兰盯着吴远中看，他比以前更加俊朗了，也更成熟了，个子也高了，但秉性脾气好像还是那样。 至少现在，卫兰还没看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还是那么的害羞，看起来还是那么的憨厚坦诚。 吴远中不知道卫兰看什么，被看的有点不自在，又“嘿...嘿”笑，希望能缓解一下自己的难堪。 又是良久没有人说话。 终于，吴远中问： “你们为什么要下乡？难道读书学习就为了下乡吗？” 这是吴远中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最令吴远中苦恼的问题，也是在生产队甚至整个公社，没有人能回答的问题。 但是吴远中相信卫兰能回答。 因为她是当事人，总要有一个理由，让她能放弃优越的生活，放弃心中原先的理想，放弃城市里的一切，来到这艰苦的农村里。 卫兰想了半晌，解释道：“现在稍微大一点的城市，学生运动非常激进，学都上不了了，” “很多学校的在校学生写请愿书，要去祖国最坚苦的地方垦荒，” “他们一来是拥护伟大领袖的讲话，二来是为祖国解决就业难题......” 吴远中不太明白，为什么突然会有这么大就业难题？ 我们不是刚刚从一穷二白过来吗？ 我们不是刚刚从自然灾害中走出来吗？ 我们不是正在突飞猛进的发展吗？ 我们不是各行各业都需要大量人才吗？ 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就产生了就业难题。 于是他把心里这么多问题，这么多疑问一咕脑全问了卫兰。 其实这就是一个问题。 卫兰思考了一下说：“因为从新中国建国后，我们的生活安定了，一切都在欣欣向荣的向前发展，” “我们的人口数量增长很快，而这两年，正是建国后的第一批出生的人，要踏入社会，参加工作的时候，” “我们的工业基础很薄弱，城市的建设没有人口增长的速度快，所以城市待业青年很多，特别是像我们这样的刚刚毕业的初中生，高中生，” “我们毕业了，没有工厂可以去，也没有工作岗位给我们，而人口还在快速增加，城市里的待业青年越来越多，这不就产生就业难题了吗？” 吴远中听到这里，多少明白一些。 卫兰继续说：“而广大农村，却缺少劳动力，很多地方地广人稀，没有人去开荒，” “所以伟大领袖就号召我们，到广大农村，到田间地头，到生产第一线，接受劳动改造，接受再教育。” 卫兰说完，吴远中彻底明白了： 他们读完书，不是为了到农村参加生产，不是为了下乡做知青，而是现在对他们来说，做知青，是最好的选择！ 好好学习跟这个并不矛盾，考上高，甚至考上大学，跟这个也不矛盾。 很明显，这些都是暂时的，随着祖国工业发展的强大，城市里肯定会需要要越来越多的人，就业问题也会随之解决。 还有一方面，农村人口也在增加呀，劳动力也会越来越多，慢慢就不会再需要知识青年下乡来参于劳动。 所以吴远中很乐观，也很自信，他相信这一切都是暂时的，都会过去的。 自己好好学习并没有错，自己好好学习，总会在将来有用。 想通了这一切，这是吴远中多日来最困惑的问题。 吴远中刚刚得知知识青年下乡的时候，他甚至陷入了自我怀疑，认为一切努力都没有意义。 第111章 卫兰去生产队，远中找吴振坤 与卫兰的一番交谈，解除了吴远中心里的的疑问。 吴远中顿感神清气爽，精神焕发。 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有种想要呐喊的感觉。 但吴远中感觉不太适合，无奈只长舒了几口气。 卫兰也站起来，缓步走出堂屋，吴远中随后跟上。 两人一同来到院内，刚才谈的太投入了，他们都很高兴。 欢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抬头看，日头已经偏西。 “你这房是刚盖的吗？”卫兰问。 “今年盖的，刚刚收拾好不久，到后秋再栽几棵树就好了”，吴远中回答。 “胖子还好吧？”卫兰又问。 “好，他要知道你来了，肯定高兴”，吴远中兴奋的说。 卫兰点点头，又说：“这边的人，我只记得你俩了。” 两人正说着话，三姐又来了。 三姐看他们都站在院子里， 上来就调笑吴远中：“叙完旧了？这回认清楚了吧！” 吴远中知道三姐调侃他，也不搭话。 三姐又对卫兰说：“走吧，我们去生产队看看，你们第一天来，别有什么事。” 卫兰答应着，又跟吴远中说了再见，就跟着三姐走了出去。 只听吴远中在身后喊：“晚上我跟胖子去找你。” 卫兰答应着，声音渐行渐远了。 卫兰走了之后，吴远中还感觉刚才的一切跟做梦一样。 但很舒坦，很兴奋。 日日念念，魂牵梦绕的卫兰，刚才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不敢相信的感觉，但又那么真实。 吴远中还是想多回味一下，他去屋里搬了椅子出来，坐在院子里。 静静的，听着树上的蝉鸣，看着太阳渐渐偏西。 地上自己的影子越拉越长，慢慢看不到了。 太阳变成了一个大大的火球，红红的挂在天边。 吴远中回味良久，终于回过神来。 他把椅子搬回屋里，跑去找胖子。 路过张晓娟家的时候，兴奋的吴远中才稍微冷静了下来。 “要不要告诉张晓娟呢？”吴远中想。 吴远中也忘了，张晓娟和卫兰熟不熟。 他仔细想了想，好像不是很熟，也好像没打过交道。 “算了，不告诉她了吧”，吴远中暗自寻思。 他来到胖子家，胖子正在院子里闲的无聊。 看到吴远中来了，很高兴。 他问吴远中：“你中午去哪了？我去找你你不在。” “你中午去找我了？”吴远中想起了了：“噢，是的，我热的难受，去河里洗澡了。” “洗澡不喊我一起去”，胖子说。 “本来是想喊你的，但我有点困，只想去洗个澡就回来睡觉，所以就没喊你”，吴远中说。 “我说呢，我中午吃了饭无聊的要命，就跑去找你，结果你不在，我就又回来了”，吴远中说。 “就应该喊你跟我一块的”，吴远中说： “我洗完澡在岸上睡着了，衣裳被人拿了，你如果在，哪会出这事。” “那你咋回家的？”胖子问。 还没等吴远中回答，胖子又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说：“不会是就这样光着身子回去吧！？” “滚去”，吴远中说：“褂子没拿，我用褂子裹在腰上回去的。” 胖子笑着说：“很爽吧？没碰到熟人？” “碰是碰到了，不过没人在意”，吴远中说。 “噢，对”，胖子像突然想起来：“衣裳是谁拿的你知不知道？” “一开始不知道，后来听三姐和卫兰说在堤坝上碰到了张亮，我怀疑就是他搞的鬼”，吴远中说。 胖子点点头，说：“除了他谁会干这缺德事。” 吴远中点点头。 胖子突然说：“你刚才说谁碰见张亮？” “噢，对”，吴远中说：“光说洗澡的事，差点把正事忘了。” 胖子瞪大了眼睛。 “卫兰回来了”，吴远中说。 “谁？”胖子怀疑自己听错了。 “卫兰”，吴远中重复道。 “卫兰？”胖子又问：“以前村外住着的那个卫兰？” 吴远中点点头，鼻子里发出“嗯”。 胖子眼睛瞪的更大了，他有点不敢相信。 只见他使劲瞪着吴远中的眼晴，好像要从吴远中的眼睛里，看到他的心里去。 吴远中不耐烦的说：“你盯着我看啥？傻了？” 胖子从吴远中神态里，完全看不到开玩笑的痕迹。 但他还是不敢相信吴远中说的。 于是他问：“你见到的，真是卫兰？” 他担心吴远中看错了。 “废话”，吴远中说：“我又不是瞎子，再说，就算我瞎，我也不傻。” “噢...噢”，胖子含糊的说。 “卫兰现在是知青，下乡到我们生产队，今天三姐去公社把她接回来的”吴远中说： “你说能错得了吗？我都跟她聊了一下午了。” 胖子这回终于相信了，但他有点不太明白。 “啥是知青？为啥要下乡？”胖子问。 这个问题，一句话两句话也跟胖子说不明白。 于是吴远中就对胖子说：“这个你先别管，你只要知道卫兰现在来到我们村就行了，以后都会在这。” 胖子茫然的点点头，果然不再问了。 但他想到吴远中，没有在见到卫兰的第一时间来找自己，他真有点生气。 胖子对吴远中说：“又不来找我！？” “这不是来找你了吗？”吴远中说：“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从河边回来，卫兰和三姐已经在我屋里等着我了。” “你就从河里上来那样，半裹着褂子，被三姐和卫兰看到了？”胖子戏笑着问。 “要不呢？”吴远中说：“关键是一开始我还没认出她来，弄的好难堪。” 胖子点点头，朝吴远中伸出一个大拇指说： “你厉害，有个词叫啥......噢，对，坦诚相见，你这够坦诚。” 吴远中走上去抬脚就踢，胖子跳着躲开了。 胖子笑着说：“好了，不闹了，卫兰现在在哪？咱去找她去。” “跟三姐去生产队了，我告诉她了，吃了饭我们去找他”，吴远中说。 “那他们住哪？”胖子又问。 “住生产队，都安排好了，我妈给他们做饭”，吴远中回答。 “那现在我们干啥？”看来胖子是心急了，不停的问。 “等着吃饭呀，吃了饭我们去找她”，吴远中说。 胖子看了看天，好像吃饭还很早，就说： “算了，不吃了吧，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第112章 生产队找卫兰，卫兰忘记名字 胖子提议现在去找卫兰。 “也行”，吴远中说。 于是两人一同从胖子家出来，朝生产队而去。 来到生产队队部大院，吴远中径自朝东边三间屋而来。 胖子紧跟在后面。 吴远中先到最南边一间，屋里有两个跟自己大小差不多的男孩，正在收拾东西。 吴远中朝他们点点头，笑了笑。 从南屋出来，吴远中又来到中间一间。 这间屋子中间的地上放着一个铁灶，西北角的角落里，堆着一些麦秸和木柴。 靠东墙放着一张案板，母亲正在案板上和面。 不肖说，这间肯定是作为灶屋了。 “妈”，吴远中打招呼。 “婶”，胖子也打招呼。 母亲回头看，是吴远中和胖子。 “唉，你们干啥来了？”母亲问。 吴远中回答说：“噢，我们来找人。” 母亲有些奇怪，问“找你三姐？他们在会议室开会呢。” “不找她”，吴远中说：“你忙你的。” 吴远中说完，就和胖子朝最北边一间走。 还没走到门前，吴远中就知道，这一间肯定是女生宿舍。 因为吴远中远远的就听到，女孩的说话声和欢笑声。 那肯定不会错了，吴远中难掩心中的喜悦。 快走到门前了，吴远中想在进门的一瞬间叫卫兰的名字。 他张嘴作势欲喊，“卫兰”两字还没出口，突然听到一个男人的说话声，竟然好像是张亮！ 吴远中闭上嘴，条件反射般的，一个大步跨到门口，朝里一看，果然是张亮。 这间屋的北墙，东墙，南墙，各放了一张床。 靠北墙和南墙的床，都是竖着放的；靠东墙的床，是横着放的。 西墙门口的北边，放了一个站柜和一个斗柜，应该是给知青们放衣裳用的。 张亮坐在北边一张床上，卫兰站在旁边收拾东西。 另外两张床上，分别坐着一个女孩。 张亮正得意忘形的跟他们吹牛，说的手舞足蹈，吐沫横飞。 吴远中突然出现在门口，吓了张亮一跳。 吴远中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看着张亮，也不说话。 胖子紧跟在吴远中身后，一个收身没刹住，撞在吴远中身上。 没想到吴远中稳如泰山，把胖子反弹了回去，差点没摔倒。 胖子站直了腰身，靠上来说：“你干啥，猛一停。” 然后朝屋里一瞥，看到了张亮。 “噢...”，胖子不吭声了。 张亮定睛一看，门口是吴远中，他把嘴里没说完的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吴远中盯着张亮，问：“你在这干什么？” 张亮虽然刚才被吓了一下，输了气势，但毕竟有女知青在，不能太丢了颜面。 于是他说：“我这在工作，你又来干什么？” 吴远中没接他的话，盯着张亮的眼神都没动，只说了两个字：“出去！” 张亮当然不服气，刚刚还跟女知青们吹牛，自己在生产队怎么怎么吃的开，自己爸是队长之类的。 现在一下就碰到了煞星吴远中，关键是吴远中一点面子也没给。 “怎么办？这怎么收场？”张亮在心里盘算了千百遍。 他是想硬刚两句的，但他朝吴远中身后看了看，胖子正在绾袖子。 张亮心里急速的转了两圈： “算了...算了，打不过总躲得过吧，万一闹开了，自己不更难堪吗！” 于是张亮站起来，装作突然想起的说：“噢，对，队长喊我开会呢，我差点给忘了。” 他又朝吴远中和几个女知青说：“你们聊，你们聊，我先去开会。” 卫兰是知道吴远中和张亮之间的恩怨的，但另外两个女知青不知道。 她们有点好奇的看着门口的吴远中，只见他身材高大，面目英俊，看起来威风凛凛，气势逼人。 她们不知道为什么张亮好像有点怕他。 张亮说要去开会，她们就和张亮打招呼，说再见。 张亮说完，就朝门口走，吴远中的身子堵了大半边门，一点也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吴远中身后的胖子倒是朝后退了退，因为他不退张亮根本就出不来。 张亮尴尬的笑笑，只能无奈的侧着身，从吴远中旁边的门缝里挤过去。 两个女知青看张亮滑稽的身法，都在身后笑了起来。 张亮挤出了门，朝会议室而去，边走边在心里骂，牙根狠的直痒痒，但又没有办法。 张亮走了之后，吴远中叫：“卫兰！” 卫兰笑吟吟的朝门口走两步，说：“你们怎么来了？” 她又对吴远中身后的胖子说：“后面是胖子吧？” 吴远中走进屋里，胖子也闪身进来。 胖子更是难掩心中的喜悦，上下打量着卫兰，看了半响，说： “真不敢相信，你这变化太大了，如果不是跟老吴一起，我就是见了也不敢认。” 卫兰“咯咯”的笑着说：“你倒是变化不大，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卫兰让他们坐，吴远中环顾了一圈，发现没有凳子。 他站着不动，胖子自然也是不动的。 “就坐床上吧”，卫兰说。 “我一会让三姐给你们拿几把凳子”，吴远中说。 吴远中还是站在那里，胖子也没有坐，就站在吴远中身后。 卫兰笑了笑，说：“行，那我们都站着。” 然后卫兰示意另外两个女知青站起来。 卫兰这一弄，把吴远中弄的不好意思了，他有点手足无措。 “那就别客气了”，胖子说：“坐吧，刚好我也走累了。” 吴远中无奈，就轻轻坐在卫兰的床边。 胖子却没坐，斜靠在床头的床梆上。 卫兰也大方的坐在吴远中身边。 她先给吴远中和胖子介绍两个女知青，一个叫李静萍，一个叫杨玉霞。 她们刚坐下，又都站起来打了招呼。 卫兰指着吴远中介绍说：“这位，叫吴远中，是我当年在这里生活的时候，最好的朋友。” 吴远中朝她们笑了笑。 卫兰又指着胖子对她们说：“这位，叫......” 尴尬......无比的尴尬...... 因为卫兰一下子想不起胖子的名字了。 从卫兰认识胖子起，就一直跟着吴远中喊他“胖子”。 卫兰好像记得，以前是知道胖子的大名的。 但这么多年了，现在记不得了。 你说尴尬不尴尬！？ 第113章 胖子想要打假，自己反被打脸 卫兰忘记了胖子的名字，感觉很尴尬，胖子却不是很在意。 因为大家都习惯了喊他“胖子”，也不知道是谁最先叫的。 也许是吴远中，也许不是。 没毕业的时候，胖子的同班同学，在猛然间，有时也想不起胖子的大名叫什么。 有时发试卷或作业的时候，一念名字：吴振坤。 大家也是反应半响，才能反应过来就是“胖子”。 胖子都习惯了，无所谓，大家知道他是“胖子”就行。 只见胖子笑了笑，朝李静萍和杨玉霞说： “我叫吴振坤，你们喊我‘胖子’就行了。” 卫兰有点尴尬的笑笑，接着说：“对，吴振坤，他也是我当时最好的朋友。” 介绍完了，卫兰又对吴远中说：“三姐说张亮最怕你，今天看来果然是的。” 吴远中说：“是邪不压正，张亮这孙子，老是喜欢做一些偷鸡摸狗，上不了台面的事......” “碰到我们他就碰到克星了，我们专治这样的人”，胖子接话道。 李静萍问：“他很坏吗？” “谈不上吧”，吴远中说：“就是喜欢一些小人行经，喜欢在人背后捅刀子。没事，你们离他远点就行了。” 卫兰朝她俩点点头，向她们表示：吴远中讲的没错。 吴远中又说：“他如果骚扰你们，让卫兰告诉我，我来治他。” 李静萍点点头，若有所思的盯着吴远中，有点看呆了。 卫兰故意咳嗽了两声，李静萍感觉有点失态，赶紧低下头，羞红了脸。 吴远中倒是没感觉到有什么，他问卫兰：“张亮找你们干嘛？” “没事，我们中午在堤坝上，不是碰到了吗”，卫兰说： “下午张亮来生产队开会，又看到我了，就过来打个招呼。” 吴远中点点头。 “张亮又跟你们吹牛了吧？”胖子问。 卫兰笑了笑说：“看来他喜欢吹牛的事你们都知道。” “不是我们知道，是整个生产队都知道”，胖子说。 “我以为他说的都是真的，原来是吹牛呀！”李静萍说。 “他都说了啥？”胖子问：“我来帮你分辨分辨。” 正说着，吴远中看母亲来到了门口。 原来母亲活好了面，走到门口来歇歇，听到吴远中在女知青房间里说话。 她心里很奇怪：这远中刚才说来找人，又不找远芝，现在又在女知青房间里，难道他跟女知青也认识？ 于是母亲就过来看看。 果然，吴远中在房间里坐着。 “妈”，吴远中说：“你怎么来了？” “阿姨好”，卫兰和其她两个女知青也打招呼。 李静萍和杨玉霞有点惊奇，这竟是吴远中的妈妈。 母亲朝她们点点头，问吴远中：“你们认识？” “妈，你不认得了？这是卫兰。” 吴远中指着卫兰说。 “卫兰？”母亲猛的一下没想起来，就感觉名字很熟。 “噢...”母亲想了起来：“你不是转学走了吗？怎么这又回来了？” 卫兰走了上来，扶住母亲的胳膊，笑容可掬说：“我回来做知青，帮助咱们生产。” “好...好，回来好...”母亲重复着说。 母亲又打量了一下卫兰，“啧啧”的说：“越来越漂亮了！” 卫兰低头笑。 吴远中说：“好了妈，别夸了，快去做饭吧，她们都该饿了。” “好好，你们说话，我先去做饭”，母亲说着，走了出去。 母亲出去后，几人又坐下说话。 胖子问李静萍：“来，继续说，张亮这孙子到底吹啥牛了？” 李静萍先说：“他说他是生产队的干部，是生产队最年轻的干部。” 胖子摊摊手：“这是真的，不过这不算什么干部，他是生产队的出纳。” 胖子说的还是不错的，在生产队里，只有队长算是干部，他是由公社任命的，在编的脱产干部。 妇女主任也是公社任命，但他其实是半脱产的在编干部。 而会计和出纳，只是生产队任命。 找个识字的，记记帐，管管钱，不在编制内，不算干部，也不脱产。 所以在吴张生产队，只有张亮爸和三姐算是干部。 胖子本来想“打假”的，结果第一炮就没打响。 胖子有点不甘心，又说：“下一个。” 吴远中和卫兰只笑。 吴远中说：“算了吧，别问了，也许张亮这孙子，这回没吹牛呢！” 李静萍和杨玉霞听到吴远中和胖子一口一个“孙子”，也都笑了起来。 胖子想了想说：“你们再说一个，如果他还没吹牛那我就不问了。” 杨玉霞说：“他说他家有两辆自行车，整个生产队只有他家有。” “坏了”，胖子心里暗想：“这说的也是真的。” 吴远中听到杨玉霞说上半句，就已经笑了起来。 卫兰看了看胖子的表情，知道吴远中为什么笑了：张亮说的又是真的。 于是她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个问题呀，李静萍和杨玉霞也认为张亮是吹牛，不过他们认为的吹牛，跟胖子想的不一样。 她们认为张亮说的“整个生产队只有他家有”，这是吹牛。 因为在冰港，自行车已经是比较普遍的东西，基本上家家都有。 有的人家有几辆，这不稀奇。 而张亮说“整个生产队只有他家有”，这个让李静萍和杨玉霞觉得，有点让人难以相信。 所以她们看到胖子的表情，又看到吴远中和卫兰在笑，就有点惊奇了。 “难道是真的？”杨玉霞问。 她们刚从城市到达农村，尚未体会到，农村里的物资有多匮乏； 尚不知道，农村里的钱，有多难得； 尚没有经过，农村里的条件，有多艰苦； 尚没有参于，田间地头，进行劳动； 尚不知道，农忙的时候，倒底有多累。 她们到达生产队，才短短几个小时， 一切都还很新鲜，她们还是激情澎湃，还是诗歌田园。 她们还在憧憬着，到广阔的农村，大干一番。 目前她们看到的，人，都是充满善意。 看到的事，都是为她们好。 大家都很关切的问他们，“缺什么，少什么”，她们提出的条件，马上就能得到满足。 一切都很美好呀，比在城市里还在好。 她们还没有受到过农村生活的鞭笞。 但是不着急，很快，现实的生活就会让他们成长。 第114章 自古冤家路窄，意外发现真相 卫兰虽然也是刚刚下乡的知识青年，但她毕竟是从小在这长大的。 她多少是知道，农村的生活到底有多艰苦，到底有多辛劳的。 她从小看着母亲不光要在田间辛苦的劳作，还要照顾年幼的自己。 生活艰苦异常，辛劳无比，就这样，有时还吃不饱饭。 她知道：从来没到农村来过的李静萍和杨玉霞，对插队生活有点理想化了。 她们把农村看成田园诗歌，她们还不知辛劳为何物。 不光是她们，大多数的下乡知青都是这种感觉。 卫兰想：“他们凭着一腔热情来到农村插队，到真正需要扎根下来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坚持得住！” 胖子虽然看到了杨玉霞惊讶的表情，但还是只能无奈的点点头。 张亮没有吹牛，他说的就是实情，这一点让胖子很难受。 想打人脸，反而被打。 胖子有点颓废了，不想问了。 再问，不是给张亮长气势，给自己灭威风吗？ 于是胖子把话头转到卫兰身上。 他站起来，把卫兰拉到房间中央，上下的打量卫兰。 “咋啦？”卫兰问。 “啧啧”，胖子说：“你跟以前简直完全不一样了。” 其实吴远中也有这种感觉，卫兰的变化很大，不光在外貌上。 感觉性格好像也跟以前不太一样了，最起码跟自己心目中的卫兰，或者记忆中的卫兰不太一样了。 “你们能在这待多长时间？”胖子问。 “不知道，一切以祖国的需要为主，伟大领袖让我们待多久，我们就待多久”，卫兰说。 “出去逛逛吧？有点闷热。”胖子提议道。 “三姐说等会要进行思想学习，我们还不能出去”，卫兰说。 “噢”，胖子有点失望的回应。 正说着，三姐走了过来。 “吆，你们怎么都来了？”三姐在门口说。 远中、胖子和卫兰都喊“三姐”，李静萍和杨玉霞都叫“吴主任”。 他们都站起来跟三姐打招呼。 “你们都比我小，都喊我‘三姐’就行了”，三姐对李静萍和杨玉霞说道。 “我叫吴远芝，或者你们喊我‘远芝’也行”，三姐接着说。 李静萍和杨玉霞齐声对三姐说：“那我们喊你‘三姐’吧！” “行，就叫三姐，这样还显得亲切”，三姐说。 “开完会了？”吴远中问。 “嗯，刚开完”，三姐回答。 “能不能给她们找几把凳子？”吴远中问。 “噢”，三姐环顾了一圈，确实没有凳子，就说： “行，没问题，缺什么你们直接跟我说，我就是来帮你们解决问题的。” 卫兰他们都点点头。 “我看还缺张书桌”，三姐说：“回头我让人一起给你们送过来。” 吴远中点点头，说：“对，我就感觉这中间有点空，如果拿张书桌放在这三张床的中间，刚刚好。” 三姐奇怪的问：“你们来这干啥？” 很明显是问吴远中和胖子。 “没事，离吃饭不是还早吗，我们就来看看，找卫兰说说话”，吴远中说。 三姐点点头，对吴远中和胖子说： “你们先回去吧，她们马上要进行思想学习，晚饭后才有空，到时候你们再过来。” 三姐说完，让卫兰她们三个女知青先到会议室，又去南屋叫两个男知青。 她们三个跟吴远中和胖子打了招呼，就从屋里出来，去了会议室。 吴远中和胖子左右没事，也走了出来，去中间灶屋跟母亲说了声，就回去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吴远中还在想着中午衣裳丢了的事。 “跟我上堤坝上找一找吧！”吴远中说。 “去哪找？”胖子问。 “去找找看吧，不管谁拿的，肯定不会拿回家，一定是扔在哪里了”，吴远中说。 “好，走吧”，胖子说。 于是，两人一起往堤坝走去。 虽然天色已近傍晚，太阳已经偏西，但天反而更闷热了，不知道是不是想要下雨。 堤坝上，没有一丝风，连空气都是热的。 吴远中远远望去，一个人影也没有。 金色的阳光斜照在吴远中的身上，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路两旁的花草，都耷拉着叶子。 河边树上的知了，也在聒燥的叫着，好像在抗争着这闷热的天气。 吴远中和胖子来到他中午洗澡的地方。 “先洗个澡吧，这会怎么比中午还热？”胖子抹着额头上的汗说。 “不是热，是闷，天要下雨”，吴远中说。 吴远中想，反正找衣裳也不在这一时，先洗洗吧，去去暑气。 于是他们来到河边，脱了衣裳，跳进了河里。 两人畅快的游了几个来回，舒坦了很多。 吴远中和胖子靠在岸边，想先休息一会，再游几个来回就上岸去。 突然，吴远中远远的看见一个人走在堤坝上，从东而来，从走路的姿势看就像是张亮。 看样子也是来洗澡的。 吴远中拉住胖子，朝堤坝上指了指。 胖子顺着吴远中的手指看过去：“咦？怎么看着像张亮?” 吴远中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他弯着腰，把岸边两人的衣裳塞到草丛里。 又轻轻溜进水里，拉着胖子蹲了下去，只留一个头在水面上。 两人又朝岸边杂草多的地方靠了靠，静静的猫在那里。 堤坝上的人越走越近了，果然是张亮。 因为他正对着太阳，比较刺眼，所以他眯着眼，低着头只管走。 他根本就没注意河里的动静。 吴远中看张亮手里不知道拿了一个什么东西，甩来甩去的。 张亮走到吴远中洗澡的这个地方，他走下了堤坝。 果然是来洗澡的，因为吴远中洗澡的这个地方，岸边比较平缓，比较容易下水和上岸。 另外，这个地方草比较多，地面上随处都可以放脱下的衣裳，不会沾上泥土。 还有，岸边有砖石垒的斜坡，可能是以前这里做过码头。 河边没有泥，从这里上岸后脚比较干净。 所以村里人洗澡，都喜欢从这里下水。 张亮走的近了，吴远中才发现，张亮手里拿的正是自己的裤子。 “他娘的”，吴远中寻思：“果然是他拿的。” 只见张亮拿着吴远中的裤子在身上比了比，好像还挺合适。 “他娘的，这是想据为己有！”吴远中寻思 第115章 张亮自投罗网，自作孽不可饶 张亮确实是来洗澡的，生产队开完了会之后，知青们都在会议室进行思想学习。 张亮爸让大家都跟着一起学，由李寅飞主讲。 但张亮坐的无聊，天又越来越闷热，于是他偷偷溜了出来，想下河洗个澡再回去。 走到要上堤坝的岔路口，他看到自己中午扔的衣裳，还在路边的草丛里。 张亮抬头看，太阳直直的照着，刺眼。 路上都发着白光，张亮寻思： “今天太热，没有人出来，要不早就被人捡走了。” 张亮就把裤子捡起来看了看，中午只想着恶作剧了，又慌里慌张，没在意这裤子还挺新。 于是他就想拿回家自己穿。 张亮拿着裤子，在堤坝上边走边想： 这样的一条新裤子，对吴远中这样的人家来说，可能两年才会添一条。 就这样被自己偷偷拿走，想想心里就爽。 他哼着歌，裤子在手里甩来甩去，从堤坝走来。 他哪里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吴远中和胖子看在眼里。 吴远中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在水里整张亮。 所以他现在怕张亮察觉，就拉拉了胖子，又朝水里沉了沉，只露半个头在水面上了。 只见张亮嘴里哼着歌，悠然自在的，弯腰把吴远中的裤子放到地上。 然后就要脱衣裳。 突然，他看到水边不远处的草丛里，好像有一包东西。 吴远中看张亮朝草丛看，就知道张亮发现了他们的衣裳。 他捏了一下胖子，示意他等会冲上去，把张亮拉下水。 胖子眨眼表示收到，明白。 只见张亮猫着腰，朝那包东西走去。 走到跟前，用脚踢开，一看，是一堆衣裳。 他有些警觉，马上朝水里看去，但他先看的是远处河的中央，没注意岸边。 说时迟，那时快，吴远中大喝一声，一下从水里冲了出来，胖子紧跟而上。 张亮没想到人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两个赤条条，白花花的人影从水里窜出来，一下把张亮吓懵了。 吴远中出水后，一个健步上来，把张亮扑倒在地。 胖子顺手抓住张亮的脚脖，三人连滚带翻，掉到水里。 张亮初下水时，还想挣扎，吴远中和胖子二话不说，把他按进水里。 拉出来，又按进水里。 张亮连呛了几口水，眼晴里也进了水，他不敢睁眼，也不敢喘气。 到现在为止，还没看清对手是谁。 不过这不重要了，因自己如果再反抗，不淹死也要喝饱了。 他放弃了挣扎，任由胖子握着脖子。 见张亮不动了，吴远中示意胖子把他拉上来。 胖子一手攥着张亮的胳膊，一手攥着他的脖子，把张亮从水里提溜出来。 他们都露着半个身子在水面上。 张亮用另一只手抹了把脸，揉了揉眼，慢慢睁开。 头发上还在朝下滴水，他想摇摇头。 攥在脖子上的手用了用力，一声“别动”从身后传了过来。 是胖子的声音。 张亮终于睁开眼，看清了，自己左前方是吴远中，右后方是胖子。 他现在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被吴远中和胖子阴了。 胖子调笑着道：“孙子，爷给你洗澡舒服不？” 张亮没吭声，只顾喘气。 等他气喘匀了，吴远中问：“孙子，你刚才手里拿的什么？” “没拿啥呀！”张亮还想装傻。 “不老实？”胖子攥着张亮脖子的手微微用力，作势要重新按他进水里。 “我说...我说”，张亮连忙喊道。 胖子停下。 “我刚才在路边捡的一条裤子，看着挺新的，就想拿回去穿”，张亮说。 “吆，你挺会捡？他娘的，我怎么捡不到？”胖子说。 “张亮记性不好，帮他回忆回忆”，吴远中说。 胖子再不说二话，一下把张亮按进了水里。 张亮来不及憋气，嘴里，鼻子里呛的都是水。 胖子又把他拉上来。 “记起来没？”吴远中问。 张亮抹了把脸，喘了半天气，说：“真是捡的！” 胖子也不搭话了，也不用吴远中示意，不由分说，又把张亮按进水里。 片刻后，胖子再次把他提溜上来，吴远中等他抹了水，睁开眼。 张亮看吴远中，只盯着自己看，也不再说话。 虽然天很热，但还是有股寒气。 半响，胖子攥着自己脖子的的手，又想要使劲。 张亮赶紧说：“停...停...停，我说...我说。” 张亮本来是想死不承认的，但这俩人太生猛，不跟自己讲道理，上来就是干。 自己实在是被干怕了，只能服软。 他不敢看吴远中的眼睛，低着头，心里在飞速的转圈。 他在想应该怎么说，因为张亮知道，现在这种情况，自己说了实话，吴远中和胖子也不会轻易放了自己。 现在是个骑虎难下的局面，怎么弄！ “要说就说，不说就洗澡”，胖子不耐烦了。 “我说...我说”，张亮说。 于是张亮开始慢慢说，边说边想。 他是想说的轻松完美一些，但这种事，怎么能说轻松呢，只能越说越沉重。 不是自己沉重，是吴远中的表情沉重。 原来，张亮家中午饭做的汤面，张亮吃了一身的汗，热的难受。 他就想着去河里洗个澡，再回去睡觉。 他走上堤坝，就朝河边走。 远远的，他看见河边的树上搭着一件衣裳。 稍微走近了些，他发现地上有一团白花花的人影。 再走近了些，发现地上躺着一个人，赤条条的。 他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地是躺着的竟然是吴远中，好像睡的挺沉。 张亮心里笑开了，真是冤家路窄。 他看四下无人，恶从胆边生，眼珠一转，坏水冒了上来。 张亮又蹑手蹑脚退回去，走到树下。 他把地上放着的裤子和内裤拿在手里，又想去拿在树上搭着的褂子。 无奈身高不够，又怕发出声响惊醒了吴远中。 “算了，把裤子拿走算了，看他怎么回去”张亮当时心想。 他悄悄回到堤坝，心里扑腾扑腾直跳。 走到堤坝的下路口，张亮想：马上就进村了，手里拿着衣裳，被别人看见了不好解释。 于是张亮就顺手把吴远的裤子内裤，扔在了路边的草丛里。 做完了这些，张亮没有马上回家， 他困意全无，有点紧张又很兴奋。 第116章 远中胖子齐上，张亮被扒精光 张亮瞪大了眼晴，盯着每个路口，他希望能看到吴远中。 他希望看到吴远中赤身**，遮遮掩掩朝家跑的样子。 他希望见到吴远中狼狈不堪的状态。 张亮想：到时，我一定要喊住吴远中，取笑一番， 如果旁边再有几个其它村民就好了，如果是女村民那就更好了，如果女村民里也有张晓娟，那就好上加好了...... 张亮想到这里，沉醉在自己的想象之中，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发自内心的，放肆的笑... 忽然，他回过神来，转头看了一圈，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但张亮还在回味，刚才自己想象的，吴远中出丑的样子，越回味心里越爽。 他在村里转了一圈，堤坝朝村里的所有下路口，他都看了一遍，却没发现吴远中的身影。 张亮寻思：咋回事，难道还没睡醒？ 张亮有点急不可耐，他决定再去堤坝上看看。 于是，张亮装作若无其事的来到堤坝上，没想到，刚上堤坝，就碰上了三姐和卫兰从公社而来。 张亮吓了一下，他也不敢再去看吴远中了。 等三姐和卫兰走远了，张亮也走下了堤坝，朝村里，径自去了生产队。 不过张亮只是简单的，向吴远中和胖子承认，是自己拿了衣裳。 没说这么详细。 不过这不重要，具体细节吴远中也不想听，他只要知道结果就行了。 于是吴远中问：“说完了？” “嗯”，张亮点头说。 “咋办吧？”吴远中问。 “吴哥...吴哥，中哥...中哥”，张亮有点语无伦次：“开个玩笑，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 吴远中挥手打断了他，不想听他说话。 吴远中看着他的样子，可恨又可怜。 从来都搞不过自己，还偏偏喜欢跟自己搞事情。 每次好像做的都很巧妙，结果还都被自己发现。 “你说你累不累”，吴远中拍着张亮的肩膀说：“你要做就不要被我知道，要不你就不要做...” “跟他那么多费话干嘛？”胖子插话道。 “我可没惹你，这是你自己找不自在”，吴远中接着说。 说完，示意胖子动手。 胖子二话不说，把张亮拉上岸来。 吴远中也上来了，用手抹了抹身上的水，穿上衣裳。 张亮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他有点惊恐的看着吴远中。 吴远中穿好衣裳，两只手分别抓住张亮的两只胳膊，把张亮的两只胳膊背到身后。 胖子站自己前面，伸手就来解自己的裤带，张亮更害怕了， 他身子拼命朝前弓，双膝弯曲，身体倦缩着，嘴里“啊啊”叫。 胖子上去踢了一脚，“你他娘的鬼叫什么！” 解完了裤带，胖子又伸手去解张亮的扣子， 张亮更加惊恐的看着胖子，嘴里说着“不...不...不...别...别...别...” 胖子朝头一巴掌，“你他娘的又想什么呢！” 解完了扣子，胖子把张亮的裤子连同内裤拉到脚脖， 吴远中从张亮身后抓住他的衣领，一下扒了下来。 顺势把张亮推坐在地上，胖子拉住他的两个裤腿，把张亮的裤子连同内裤脱了下来。 胖子把张亮的衣裳递到吴远中手里，自己就去把衣裳穿上了。 张亮有点不好意思，他并着双腿，两手捂在裆前，弯着腰伏在自己膝盖上。 半抬着头，看着吴远中手里的衣裳。 吴远中看了看手里张亮的衣裳，又看着张亮问：“你说下面咋办？” 张亮不吭声，吴远把衣裳分别团成团，一团一团远远的扔进河水里。 看着衣裳顺水而漂，慢慢沉了下去，直到看不见了。 吴远中指着张亮说：“今天算你走运，这事就这样算了，如果你以后再在我背后搞鬼，那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吴远中说完，就和胖子一起走上堤坝，各自回去了。 临走，他不忘问了张亮自己的内裤在哪，去捡了回来。 张亮在心里把吴远中骂了一万遍。 他看吴远中和胖子走上了堤坝，赶紧跳进了河里，朝衣裳落水的地方游去。 几番潜水，几番摸索，还是一无所获。 “看来是找不到了”，张亮寻思：“这怎么回家？” 等吧，已经傍晚了，再等一等，等人们吃了晚饭， 天黑了之后，有人来洗澡了，就可以让人回去通知自己的父亲来送衣裳了。 张亮蹲在水里，只露出半个身子。 他从没感觉在河里洗澡这么难受过，也从没感觉岸上这么美好过。 他想：不知道吴远中，中午的时候，是不是跟自己一样的感觉。 张亮眼看着太阳从偏西到落下。 最终通红通红的，像个大脸盆一样，挂在天边。 把天空映得一片通红，桃红色的云彩倒映在河水上，整个河面变成了紫色，天边仿佛燃起大火。 真美的晚霞呀！ 张亮从没注意过，这落日是这样的美丽。 然而此时此刻，张亮没有心思欣赏这夕阳之美。 他望眼欲穿的看着堤坝上，盼望着能赶快碰到一个熟人。 煎熬的时间最是漫长。 张亮抬手一看，手指上都被水泡白了。 一直到天渐渐黑了下来，堤坝上都没有人路过。 也没人下河来洗澡。 张亮眼都看酸了，看天色已黑，他走上岸来，找个草丛深的地方坐了下来，想晾一晾身上的水。 可能是在水里泡久了，又没吃饭，这猛一上来，还有点冷。 张亮倦缩着身子，蹲在岸边。 终于，天完全黑了下来，什么都看不到了。 突然，张亮听到从堤坝上传来说话的声音，并伴随着脚步声。 他看到两个人影从堤坝上走了过来，不过看不太清。 他故意咳嗽了两声，轻轻滑进了水里。 “咦，有人来过了。”一个声音说。 “谁这么早”，另一个人说。 张亮仔细听了，没听出是谁的声音。 这两个人影走到岸边，开始脱衣裳，然后下水。 他试探着说：“洗澡啊！” 这两个人不知道他跟谁说话，就都没有吭声。 张亮等了半响，见两人都不回应，就又说：“你们也来洗澡呀！” 第117章 张亮所托非人，一切自作自受 张亮一直在说话。 这在河里洗澡的两人左右看了看，没看到水面上还有其它人。 这才明白了，水里先来的这个人，是在跟自己说话。 “你跟我们说话吗？”，其中一个说。 “对”，张亮说。 “嗯”，这个人回答。 说完，又闭口不吭声了。 张亮心急如焚，看他们都不说话，索性，直接说吧：“我是张亮。” 半晌，两个人都没有回应。 “我是张亮”，张亮又说。 “噢”，其中一个人说，说完，又不吭声了。 张亮奇怪，难道不认识自己？ 张亮突然想起，又问：“你们是吴张生产队的吗？” “噢，不是的”，还是刚才说话的那个人。 怪不得呢，自己在这跟人家打了半天哑谜，人家一点反应也没有。 不是自己村的，难怪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那你们是孙寨的？”张亮问。 孙寨在吴张生产队北面，离吴张生产队很近。 但它不靠河，孙寨到这里洗澡的人不多。 因为到河时洗澡，要穿过吴张生产队，总感觉不方便。 “嗯”，这人回答。 张亮寻思：这反而更好，比自己生产队的人碰到还好点，毕竟没那么难堪。 于是张亮说：“我想请你们帮个忙行不行？” “你说吧”，那人说。 张亮眼珠滴溜溜的转，想着编个什么瞎话，好在天已经黑了，他的表情别人看不到。 “我刚才下水的时候，一不小心把衣裳带到水里，被冲走了”，张亮说： “能不能麻烦你们去我家里，跟我爸说一声，让他给我送两件衣裳来？” 半晌，没有人说话。 那两人应该在考虑。 那两人确实是在考虑，他们是觉得很奇怪，平白的，衣裳怎么会掉进水里，这天也没有风呀！ 再说，就算掉进了水里，顺手就能捞回来，怎么可能被水冲走！？ 这里水面平静，水流很缓，一切都不太可能。 张亮看他们半天没吭声，怕他们嫌远，又补充道：“我家很近的，这里上去，朝西一个路口，下去，直走就到了。” “好吧”，一个人回答。 看他们答应，张亮心里松了口气。 只见他们又洗了洗，走上岸去，擦了擦水，穿上衣裳。 其中一个人问：“就西边路口下去是吗？” “是是”，张亮忙不迭的回答：“要找不到，你就问张亮家，村里人都知道。” 两人答应着去了。 陆陆续续开始有人来洗澡了，很快，河里就有十多个人了。 张亮不敢朝里面去，就待在岸边。 听到熟悉的声音，他也不好意思打招呼。 下河洗澡的人就很奇怪，怎么那个人一直待在岸边，半杵在水里。 也不洗，也不动。 有个人游到张亮旁边，借着水面映着的光线，仔细看，是张亮。 “哎，张亮”，那人嚷嚷开来：“你在这干嘛？到中间去呀！” “噢，我洗好了”，张亮含糊的回答：“马上就上去了，你们洗，你们洗。” 那人满心疑惑的朝中间游去了。 张亮觉得等了好久，还没人来送衣裳。 张亮想：“不行上去随便穿套衣裳，回家算了，反正地上的衣裳多。” 转念又想：“不行，刚才有人认出我来了，就我一个要在岸边，谁要丢了衣裳，嚷嚷开来，说是我拿的，以后自己脸面朝哪搁？” 原来，孙寨那两人上岸后，本来是想要去张亮家报信的。 他们边走边合计，越合计，两个越觉得张亮说的话有问题。 很明显，是编的瞎话，衣裳怎么可能被水冲走？ 两人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觉得有阴谋。 虽然现在已经没有了“特务”，但坏人也不少，谁知道他是干啥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两个想来想去，就没去张亮家报信。 径自回自己家了，回家都没敢从村里走，从村外绕的。 你说，这张亮哪里能等得到？ 而张亮家，张亮妈也有点担心。 下午开会学习的时候，张亮偷偷朝外溜，张亮爸看到了。 他心里暗暗骂张亮不成器。 知青们思想学习也都学完了，大家都回家去吃饭。 张亮却没回去，张亮爸寻思可能去哪玩去了，也没在意。 天已经黑透了，张亮还是没有回来，张亮爸有些恼火。 “玩起来就不知道回家，越大越不懂事”，张亮爸朝张亮妈抱怨。 “跟谁玩去了？”张亮妈问。 “那谁知道，天天跑的没影，正事一点不干”，张亮爸说起张亮都是不满。 “你出去找找去”，张亮妈说。 “找他干啥，睡觉”，张亮爸说。 张亮爸说是这样说，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哪能不担心。 他心里寻思：哎，这跑哪去了？ 张亮爸想到这，就走了出去，在村里转转，也没想刻意去找。 村民们大都睡了，路上很安静。 张亮爸来到生产队大院，看知青屋里还亮着灯 他就走进院来，听到女知青屋里传出说话声。 张亮爸就走到门口，朝里一看，满满一屋子人。 三个女知青，两个男知青，吴远中，胖子，都围在房间中间的桌子前，在那说着话。 他们说的很投入，没有人觉察到门口站了一个人。 吴远中和胖子在给他们讲村里的趣事，对知青们来说，这些事情新奇而有趣。 主要是胖子讲，他讲的眉飞色舞。 知青们听的津津有味。 “咳...咳”，张亮爸咳嗽两声，走了进来。 知青们一看，是张队长，都站起来打了招呼。 “你们还没睡呀！”张亮爸亲切的说。 “远中在给我们讲村里的事”，卫兰说。 “好好，是应该让远中给你们多介绍介绍我们生产队”张亮爸说。 卫兰点点头。 “这里的条件能不能习惯？”张亮爸又问。 “我还行，毕竟我是在这里长大的”，卫兰说：“他们初来乍到，可能还需要适应适应。” “嗯嗯”，张亮爸又说：“这里的条件比不上你们城里，是艰苦了点。但生产队呀，一定全力保障你们的生活，这一点你们放心。” 说完了场面话，张亮爸又说：“你们继续交流，我走了。” 张亮爸说完，转身朝外走。 知青们说了再见，就又都坐了下来，继续刚才意犹未尽的话题。 第118章 张亮狼狈上岸，胖子带队看戏 张亮爸走到门口，又转身过来，对吴远中说：“远中啊...” 吴远中抬起头，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张亮爸。 “你见没见到张亮？”张亮爸问。 “噢，没有”，吴远中说：“还没回家吗？” “好，没事，可能上哪个同学家玩去了”，张亮爸说： “你们玩吧，我走了。” 张亮爸走后，吴远中和胖子一下笑出声来。 胖子边笑边说：“难道张亮这货还在河里泡着嘛？” “可能是等晚上没人的时候，才敢回去吧”吴远中说。 卫兰他们疑惑的看着他俩，不知道他俩笑什么。 “光讲没意思，走，我带你们去看看现场去”胖子说。 “啥现场？”卫兰问。 “你们到了就知道了”胖子说：“保证是你们这辈子都没见过的。” 听胖子这么一说，他们一下兴奋起来，嚷嚷着就要走。 吴远中本想算了，但看大家热情都这么高涨，想想，去就去吧， 看看也没啥。 就站起来，带着他们一起朝堤坝走去。 张亮又在水里待了很久，他心想：孙寨那两个人估计是没找到自己家。 待在岸边越久，认出他的人越多，他越不好意思再找人帮忙。 眼看下河洗澡的人走了一波，又来一波。 他不好意思再在岸边半杵着了，他真怕别人再跟他打招呼。 索性，远远游了开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挺久的。 河里的人只有上岸的，没有下水的了。 张亮在水里泡着，愈发感到周围都是凉意。 终于，河里再也没有人了，张亮游到岸边，爬上岸来。 虽然是盛夏，可是在水里泡了这么久，猛一上岸，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他不知道现在的时间，不敢轻易朝家走，光着身子，怕被人碰到。 又过了一会，他走上堤坝，朝村里看去。 远远的，看到有些地方还有亮光。 他只好又走下堤坝，来到岸边。 张亮倦缩着蹲在地上，一股股凉意从四面涌来。 没想到夏天河边的夜晚还这么冷。 又过了一会，张亮再次走上堤坝，朝村里看去，一片漆黑。 张亮寻思：“社员们应该都睡过了。” 于是，他朝家走去。 刚走没几步，他听到好像有人在说话，好像还有男有女。 于是他站住了，竖着耳朵听，怕别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说话声还没听清，他就看到从堤坝下拐上来几个人影。 正是吴远中他们几个。 胖子第一个走上堤坝，他一眼就看到了往家走的张亮。 吴远中和卫兰他们也都走上了堤坝，天色很黑，只能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虽然看不清是谁， 但是，从微弱的光线中，还是能够看出来，这个人没穿衣裳，浑身上下赤条条的。 女知青们都下意识的捂住眼睛。 吴远中想笑：他在心里说：“捂啥，又啥都看不到，有啥可捂的。” 只听胖子大喝一声：“张亮！是张亮嘛” 张亮没想到现在还有人到堤坝上来，竟然还有女人，他一下懵了。 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啊”的一声，转身就跑。 胖子在后面边追边喊，张亮跑的更快了。 胖子追了几步，停了下来，返身走到吴远中他们身边。 有点遗憾的说：“没让你们看成。” 李静萍佯嗔道：“我说你让我们看啥呢，下流。” 说完，转身拉着卫兰和杨玉霞朝堤坝下走。 胖子被李静萍说的莫名奇妙，他想不通怎么就“下流”了。 其实这就是一种文化的差异。 在胖子看来，农村里，女的看一下男人的光屁股，这没什么。 村里还有一些妇女，也在河里洗澡呢，只不过她们离男人洗澡的地方远一些，都是找一些单独的、比较偏僻的地方。 而李静萍她们，从小在城市里生活，受到的家挺教育和学校教育也不同，在她们看来，女人看到男人的光屁股，这是非常下流的事情。 胖子朝吴远中看了看，略显尴尬。 吴远中笑了笑，朝胖子耸耸肩，跟着卫兰他们走下了堤坝。 胖子也随后跟上，他不好意思再去生产队，想了想，快走两步追上吴远中。 “要不我先回去吧”，胖子对吴远中说。 “也行”，吴远中说。 “天太黑了”，吴远中想了想，指着前面的知青们，又对胖子说： “他们不太熟悉路，还是先把他们送回生产队，咱们再一起回去吧。” 胖子不再说什么，他慢慢的跟在后面。 到了生产队大院，吴远中跟卫兰他们打了招呼，就要回去。 卫兰朝吴远中身后指了指，笑了笑说：“胖子没事吧？” “没事，他就是有点不好意思，明天就好了”吴远中说。 卫兰点点头。 “你回屋吧，早点休息”，吴远中说完，就转身汇合胖子，要回家了。 胖子站在那不动。 “走吧，还等啥？”吴远中说。 “哎”，胖子突发奇想的说：“去张亮家看看？” “有啥好看的？”吴远中说：“刚才都被骂下流了，还想看！？” “他们不懂整张亮的快乐”，胖子说。 吴远中想了想，对胖子说：“也行，走，瞧瞧去。” 他们就朝张亮家而去，走到张亮家门口，胖子扒着院门，顺着门缝朝里看。 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见，也没什么声音。 “奇怪！”胖子疑惑的说：“难道还没回来？” “那走吧”，吴远中说。 胖子略感失望，站直了身，两人转身就要走。 吴远中看到一个黑影走了过来，那个黑影应该也看到了他们。 因为这个黑影快到跟前时，咳嗽了两声，吴远中听出来了：是张亮爸。 “张队长”，吴远中先打招呼。 “噢，是远中呀”，张亮爸说：“你们还没休息呀，有事吗？” 吴远中说：“我们刚才去洗澡，在堤坝上碰到张亮，不知道回来没有，就来看看，顺便告诉你一声。” 胖子在吴远中后面轻轻捶了他一下，胖子的意思是：你编瞎话的速度真快。 好在天黑，张亮爸看不见，吴远中没有理他。 原来张亮爸刚才从生产队出来后，没有回家，他又在村里转了一圈，家家户户都黑灯瞎火，社员们应该都睡了。 张亮爸还特意到平时跟张亮关系好的，几个小伙伴家，站在院外仔细听，院内都没有声音。 张亮爸寻思，这张亮应该回去了，于是他就回家来了。 第119章 半夜疾风暴雨，卫兰前来求助 张亮爸听到吴远中这么说，心里寻思： 原来张亮是去河里洗澡了。 这兔崽子，也不回来打个招呼，饭也不回来吃，平时也没见他这么喜欢下河。 他对吴远中说：“噢，那应该是回来过了，辛苦你们跑一趟，快回去休息吧！” 说着，就伸手推门，推了一下，竟没有推开。 又使劲推了一下，还没推开，肯定是从里面插上了。 张亮爸尴尬的朝吴远中他们笑了笑，说：“肯定是张亮，回来就把门插上了，他不知道我在外面。” “要不我翻墙进去帮你打开？”吴远中说。 说完，吴远中就后悔了。 自己没考虑对面这是生产队长，把翻墙的事说的这么随意自然。 张亮爸肯定会想，看来翻墙的事是经常干呀。 张亮爸说：“不用不用，我喊张亮妈来开门就行了。” 他是觉得，自己一个生产队长，在两个小孩面前大呼小叫，不太好看。 所以他是想等吴远中和胖子走后再喊。 谁知吴远中和胖子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这是当然，他们本来就是想来看热闹的，还没看到，怎么会轻易离开呢？ 等了半晌，俩人还不走。 无奈，张亮爸只得扯着嗓子，喊张亮。 喊了两声，屋里就有了动静。 是张亮，他在屋里大声答应着。 看来还没睡觉，胖子悄悄捏了捏吴远的手臂。 不一会，张亮住的西屋的窗户，就透出光来。 又一会，东屋的窗户也透出光来，看来张亮妈也醒了。 出来开门的是张亮妈。 她打开门，有点歉意的说：“我睡着了，怎么把你关外面了？” 张亮爸一言不发，走了进去。 张亮妈看到外面还有两个人，看不清是谁，就问：“你们是？” 吴远中赶紧说：“没事没事，我们陪着找张亮的。” 说完，拉着胖子就走了。 只听到身后张亮妈关上了门。 吴远中和胖子没走两步，又折返回来，趴在门缝听了半晌，也没听到动静。 一会，西屋窗户的灯光先灭了，又一会，东屋的也灭了。 吴远中寻思他们可能都睡了。 胖子感到索然无味，他半对吴远中，半自言自语的说：“张亮爸没修理张亮？” “修理啥，他爸只知道他去洗澡了，又不知道他是光着屁股回来的”，吴远中说。 胖子顿感失望，对吴远中说：“那走吧，各回各家吧。” 于是两人各自回家。 吴远中回到家里，李寅飞已经睡过了，他轻手轻脚的进屋，上床。 躺在床上的吴远中，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脑袋里想着今天这一天发生的事。 吴远中从没感觉，自己的一天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从早上一起来，天就很闷热。 吴远中先去找了张晓娟，问了李寅飞跟三姐的事。 虽然没有得到解答，但下面应该怎么做，自己心里清晰起来。 然后中午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去河里洗澡，被张亮拿走衣裳。 自己狼狈不堪的回到家，偏偏碰到了刚刚到来的卫兰。 下午，自己再去河里洗澡的时候，又冤家路窄的碰到了张亮。 自己出了气，顺便又把丢失的衣裳找了回来。 过山车一样。 从找张晓娟前的疑惑，到理清头绪； 从初见卫兰时的尴尬，到后来的兴奋喜悦； 从衣裳被偷时的气愤，到看张亮出丑时的解气。 这一天，真的是，做梦一样。 吴远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才睡着的。 迷迷糊糊中，他被“哐当...哐当”的声音吵醒。 他瞬间清醒过来，李寅飞也起来了。 是风刮的窗户来回摇摆。 李寅飞关好窗户，把门插好，又来到吴远中房间，帮吴远中把窗户关好。 “要下大雨了”，李寅飞说。 只听外面狂风大作，树枝被风吹得“喀嚓，喀嚓”作响。 突然，一道亮光闪起，是闪电，天空像被撕裂了一样，一片惨白。 紧接着，“咔嚓”一声响雷，响雷过后，是一串闷雷。 闷雷的声音尚没结束，豆大的雨点就从天空中落下来，打得窗户啪啪直响。 又是一道亮光闪起，吴远中趁着亮光，顺着窗户朝天上看去。 如山般的黑云就在头顶上，好像马上就要压在房顶上一样。 紧接着又是一个霹雳，震耳欲聋。 风更大了，树枝摇的更很了，远处，还有树枝折断的声音。 风雨大作，雷声隆隆。 吴远中都感觉心惊肉跳，他想：不知道卫兰他们会不会害怕。 风雨持续了有半个多小时，吵的也睡不着。 吴远中和李寅飞就坐在窗前，静静的看着窗外。 雷电先停了下来，风也渐渐小了， 再一会，雨声好像也没这么急了，天好像也没这么暗了。 李寅飞跟吴远中打了招呼，就回自己屋了。 吴远中点上煤油灯，他想检查一下桌子上有没有被雨水打湿。 还好，幸亏关窗比较及时，屋里没有进水。 他打开窗，透透气，准备再睡一会。 外面一股凉气涌了进来，令人无比的舒服。 突然，吴远中好像看到两个人影跑了过来。 “谁？”他大声喊道。 “远中，是我”，其中一个回答。 吴远中听出来了，竟是卫兰的声音。 吴远中赶紧跑到堂屋，李寅飞也从屋里出来了，他们打开门，把外面的两个人让进屋里。 是卫兰和一个叫徐华的男知青，他们虽然打着伞，但身上还是被雨水淋湿了。 他们鞋上，裤腿上全是泥巴，看起来挺狼狈。 “你们怎么来了？”吴远中急切的问道。 卫兰和徐华喘着粗气，还没来得及回答。 李寅飞灵光一闪，又问：“是不是生产队大院那边有啥情况？” 卫兰和徐华一倍看头。 李寅飞不再多问，去屋里换了双胶鞋，拉开门就跑出去了。 吴远中也随后跟上，出门前，交待卫兰和徐华：“你们先歇会，我们先去看看情况。” 紧赶慢赶，吴远中也没追上李寅飞。 等吴远中来到生产队大院，李寅飞已经到了有一会了。 第120章 寅飞查看详情，远中安慰知青 到了生产队，雨也停了，东方现出了鱼肚白，天也渐渐亮了起来。 原来，是生产队大院中间那棵树，从半腰被风刮断了。 不偏不倚，倒在了女知青的房间的屋顶上。 李寅飞正在屋里举着灯查看。 “他们人呢？”吴远中大声问。 “在会议室”，李寅飞说。 吴远中来到会议室，只有李静萍和杨玉霞在。她们好像还在惊恐中，没有缓过来劲来。 吴远中问：“吕玉衡呢？” 吴远中问的是另一个男知青。 李静萍说：“李干部让他去找张队长了。” 正说着，卫兰和徐华回来了。 “不是让你们歇会再回来吗？”吴远中问。 “又不累，没啥要歇的，早点回来这边，如果需要帮忙，我们还能搭把手”卫兰说。 “吓坏了吧？”吴远中关切的说。 “你说呢”，李静萍接口道：“那风刮的，那雷打的......” 在李静萍快速，混乱的叙述中，吴远中还是听出了事情的大概： 在吴远中和胖子把他们送回来之后，他们分别回屋，准备睡觉。 虽然他们从昨天到今天，一直都在，赶来这里的路上。 虽然他们一路颠沛，经过长途跋涉，都有些疲倦了。 但可能是因为刚到新地点，有点认床，他们明明感到因乏，却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索性，卫兰她们三个先起来，点着煤油灯。 三个人坐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一会，听见敲门声，原来徐华和吕玉衡也睡不着，左右无聊，就来找她们聊天。 村里不像村外，夏天的野外气温降的很快，露水一起就很冷了。 而村里，如果没有风，一整夜都很闷热。 现在也是一样，从中午一直到半夜，天一直都很闷。 徐华和吕玉衡来了之后，卫兰让他们别关门，透透气。 她们三个也都下床，五个人围在中间的桌子边，聊闲天。 他们五个，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各自的事情，不知不觉，就到后半夜了，反正已经听到过一次鸡打鸣的声音。 当他们五个人开始呵欠连天的时候，公鸡打鸣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们意识到应该很晚了。 卫兰问：“鸡叫几遍了？” 徐华说：“好像两遍吧！” 卫兰说：“睡吧，太晚了！” “为啥？”李静萍问：“这跟鸡叫几遍有什么关系。” 卫兰看着她满脸的倦意，笑着对她说： “你没听过一句俗语吗？‘鸡叫三遍天下白’，现在鸡叫两遍，已经后半夜了，再叫一遍天就要亮了。” “噢”，李静萍恍然大悟的说：“这鸡还真聪明。” 大家都笑了，虽然笑的很无力。 这次是真困了，估计倒头就能睡着。 卫兰让徐华和吕玉衡回去睡觉，她们也要睡了。 徐华就和吕玉衡答应着，就站起来，走到门口。 哎，外面竟然起风了，好舒服。 他们就没回屋，来到院子里，感受这一天来难得的惬意。 徐华朝屋里喊：“起风了，出来凉快凉快再睡。” 杨玉霞困的不行，就先睡了，卫兰和李静萍从屋里出来，站在院子里吹风。 风越刮越大，风中还夹杂着泥土的气味，一会，天天的星星都看不见了。 “可能要下雨”，卫兰说：“回屋吧。” 徐华和吕玉衡还想再等会，卫兰就和李静萍先回屋了。 只听屋外风越来越大，树枝在猛烈的摇晃。 卫兰起来对徐华和吕玉衡说：“快回屋吧，我关门吹灯了。” 他们两个答应着回自己屋了。 卫兰就把门关好，窗户也关好，然后她吹灭了煤油灯，就上床准备睡觉了。 屋外大风呼啸，狂风怒吼，一会，打起闪来，还伴随着“咔嚓...咔嚓”的雷声。 少倾，只听外面雨下了起来，“哗哗”的下雨声越来越密，雨点打在窗户上，“啪...啪”作响。 “卫兰...卫兰”，是李静萍的声音。 “嗯，我在，啥事？”卫兰轻声说。 “我有些害怕”，李静萍说。 “那来吧，来跟我睡”，卫兰柔声道。 于是李静萍摸索着，来到卫兰的床上，和卫兰睡在一起。 一会，杨玉霞也喊卫兰的名子。 “嗯，我跟李静萍都在，啥事？”卫兰回应。 “我也有点害怕”，杨玉霞说。 “那你也过来，咱仨一起睡”，卫兰说。 于是，杨玉霞也摸索着来到卫兰的床上，三个人挤在一起。 卫兰说：“你半天没吭声，我以为以睡着了呢。” “没有，困，想睡来着，但没睡着”，杨玉霞说。 “好了，别怕了，都睡吧”，卫兰安慰她俩。 卫兰从小跟着母亲在村外单独生活，还是锻炼了一些胆量的。 她不是不知道害怕，她只是学会了忘记害怕，她知道：她只能坚强。 也许这不是一种优良的品质，这只能算是一种无奈。 风声，雨声，雷鸣声，混杂在一起，伴随着一闪一闪的闪电。 把三个女孩吓的不敢入睡，紧紧的抱在一起。 只见屋外猛然亮起一道闪电，然后，传来一声闷响，好像击中了什么。 稍后，“咔嚓”一声雷响。 然后卫兰听到木头撕裂的声音，她侧着耳朵仔细听。 然后就听到，树枝的折断声，树叶的摩擦声。 再然后，伴随着一声巨响，房顶传来一阵震动。 屋里房顶上的泥块，哗啦啦哗朝下掉，砸在桌子上，地上，床上。 饶是卫兰胆大，也吓的尖叫起来。 她们三个抱的更紧了。 又一会，外面传来用力拍门的声音，还有徐华的叫喊声。 听见了徐华的声音，卫兰安心了许多，她摸索着下床，打开门。 徐华和吕玉衡站在门口，徐华急切的告诉卫兰： “院里的树被雷劈倒了，砸在了房子上，天黑看不清啥情况，你们赶快从屋里出来。” 刚好一道闪电，卫兰朝院子里看去，果然，院子里的树从半腰折断，斜斜的倒在自己这间房顶上。 第121章 远中了解详情，知青心有余悸 正在这时，一阵风裹着雨和折断在地上的树枝，一下吹进屋里。 卫兰赶快背过身去，树枝打在卫兰身上，隐隐生疼。 风还在猛烈的吹，倒在房顶上的树还在晃动摇摆。 屋里又在“哗哗”的朝下掉着顶上的泥块。 李静萍和杨玉霞惊恐的坐在卫兰床上，不知所措。 趁着闪电的亮光，卫兰跑进屋里，一手拉住李静萍，一手拉住杨玉霞。 让她们快快下床，拉着她们就朝会议室跑。 这会雨下的正大，疾风骤雨，她们跑的很快，从房间到会议室，只有短短的几十米，但他们身上还是都被淋湿了。 风一吹，杨玉霞打了一个寒噤。 会议室里黑灯瞎火，他们惊魂未定。 也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李静萍和杨玉霞抖个不停。 卫兰抱住她们，三个人静静的，都没有说话。 徐华和吕玉衡也来到会议室陪她们。 他们听着外面的风声，雨声，雷电声。 不知过了多久，已经听不到雷声了，风也小了很多，雨也渐渐小了起来。 李静萍和杨玉霞也没抖那么厉害了。 卫兰站起来，跟徐华商量：“我们去找李干部吧，” “刚才上面“咔嚓咔嚓”响，不知道是不是梁被砸断了。” 李静萍和杨玉霞拉住卫兰的手，不让她走。 卫兰柔声安慰她们：“我去找人来帮忙，先把咱屋里的东西拿出来，就这么多家当，万一房顶塌下来，咱就啥都没有了。” 李静萍说：“我害怕。” “让徐华和吕玉衡在这陪你们，别怕，雨都快停了。” 她们说话的时间，吕玉衡去自己房间，拿了一盏煤油灯过来，点着。 看着黄豆大的，暖暖的灯光，他们心里好受了很多。 李静萍和杨玉霞也没那么害怕了。 趁着微弱的灯光，他们五人相互看着，全部狼狈不堪。 他们的衣裳都被雨淋湿了，特别是李静萍和杨玉霞，因为正在睡觉，穿的比较单薄，被雨一淋，衣裳都贴在身上。 她俩瞬间羞红了脸，抱着又膝，倦缩着坐在椅子上。 徐华和吕玉衡也有点尴尬，眼不知应该朝哪看，索性背过身去。 好在卫兰刚才起床开门的时候，多穿了一件衣裳，没那么难堪。 卫兰问徐华他们有没有伞。 “有呀”，徐华说：“刚才吕玉衡去拿煤油灯，不就是打伞过来的吗！” “噢，刚才黑灯瞎火，没注意”，卫兰说。 “你去找李干部？”徐华问。 卫兰点点头。 “我去吧，不知道路上怎么样呢，肯定不好走”，徐华说。 “还是我去吧，我路熟，你知道他住哪吗？”卫兰问。 徐华一愣：还真是，自己不知道他在哪住，上哪找！？ “那我跟你一块吧”，徐华说：“你一个人我们也不放心。” 卫兰又交待吕玉衡照顾好李静萍和杨玉霞，打着伞就出门了。 徐华从自己屋里，又拿出一把伞， 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淌着泥水就朝吴远中家而去....... 听完了她们的叙述，吴远中又安慰他们几句，就出来了。 他来到会议室门口，正看到李寅飞从女知青房间里走出来。 看到吴远中，招呼他：“远中，来，咱先把他们的衣物行李啥的拿出来。” 吴远中应声走到跟前，问：“没事吧？” “暂时没事，看不太清，我刚才站桌子上看了看，可能主梁被树砸断了。” 吴远中点点头，伸头朝屋顶看上看，很黑，什么都看不清。 只见地上，桌子上，床上，都是从屋顶上掉下的，盖房时用来糊顶的泥块。 李寅飞把手里的煤油灯放在桌子上，他们快速的，把卫兰他们的行李和床上的东西都卷在一起，拿到会议室。 卫兰吹熄了灯，让男同志先出去。 她张罗着，让李静萍和杨玉霞先换了衣裳，自己也换了一身。 她们换好了衣裳，重新点着了煤油灯。 这时，吕玉衡和张亮爸也来到了生产队，张亮也跟在后面。 李寅飞问：“怎么去这么久？” 因为张亮家离生产队不远，也比较好找。 吕玉衡去的时候，李寅飞详细告诉了他应该怎么走，他寻思应该很快就能返回。 吕玉衡不好意思的说：“我一下找不到路了，又拍了两家门才问到张队长家。” 这时，李寅飞和吴远中正从屋里朝外面运床和桌子。 张亮爸赶快上前搭手，徐华和吕玉衡也一起帮忙。 人多力量大，不一会，屋里的东西都运出来了。 全都放在了会议室。 此时，天已大亮，太阳虽然还没出来，但能看出，今天又是一个艳阳天。 夏天的雨就是这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张亮爸和李寅飞重新查看。 大院中间的这棵树，在离地三四米的地方折断，上面还有黑黑的，烧焦的痕迹。 应该是被闪电击中了。 树的上半部，斜着砸倒在女知青的房顶上。 他们来到屋里，抬头望去，女知青房间的顶梁确实被砸断了。 但仔细看去，被砸断的地方，有腐朽老化的样子。 应该是年久失修，被虫蛀过了，在外力的作用下，就断了下来。 “马上安排修吧”，张亮爸说。 李寅飞点点头说：“把中间一间房和南边一间也都检查一下，这几间房子年头久了，看看有没有隐患。” 张亮爸点点头，让张亮去敲钟，集合社员。 张亮朝树上指了指，没说话。 张亮爸一下想起来：“噢，对，钟在树上挂着，这树都倒了，怎么敲钟？” “你去挨家通知吧，让男劳力吃了饭都来生产队集合，快去”，张亮爸交待。 “我也去吧”，吴远中对张亮说：“我通知村东头的，你通知村西头的。” 张亮答应着去了，吴远中也跑出生产队大门。 在等社员集合的时候，李寅飞和张亮爸来到会议室。 张亮爸先安慰了知青们一番，向他们表示：已经让人去通知社员集合了，马上就安排修理。 卫兰他们几个坐在一起，都没有说话。 这种事，他们都没有经历过，到此时，他们尚且心有余悸，没缓过来。 第122章 寅飞陪同巡查，队长指挥有度 “女知青的房间是个急待解决的问题，要抓时间修”，李寅飞说。 张亮爸点点头。 “如果今天开始修，几天能修好？”李寅飞又问。 “等会社员们都集合完，看能安排出来多少人干，人多就快，两天就差不多了”，张亮爸说。 张亮和吴远中跑着挨家通知，比较慢，社员集合估计还待一会。 雨也完全停了，太阳已经露出了半边脸。 张亮爸说：“走吧，我们去村里转转去，看看其它地方的情况怎么样。” 李寅飞答应着，就跟张亮爸一起朝外走。 他们顺着村里的主干道，从西往东，每条胡同，挨家查看。 有个别社员的围墙被雨冲垮，还有些社员的杂物棚被风掀散了。 也有少数的人家，屋里漏了水。 张亮爸边查看边安慰社员：及早修补，缺什么？用什么？需要生产队帮助的，随时提，生产队会尽全力帮助大家。 不过整体来说，还算比较好，受灾比较轻。 因为，雨虽急，但时间短，吴张生产队地势又高，地上的水很快就流走了。 他们来到生产队的猪圈，这里算是重灾区了。 猪圈的顶棚被风刮走了，几十头猪全都惊恐的挤在一起。 好在，猪圈的阑珊门比较坚固，猪还都在。 晒场周边的麦秸垛，有几个垛顶被风吹走了。 村北大塘里的水也满了，生产队的粪堆都被雨水冲开了，粪水流的倒处都是。 李寅飞和张亮爸看了一圈，整体形势比张亮爸想象中的要好。 其实关于查看受灾情况，李寅飞还是略显经验不足的。 他没有第一时间，想着查看整个生产队的受灾问题，而是只把眼光放在了，几个去求助他的知青那里。 因为李寅飞没有，在一地方，全面抓工作的经验，他平时所做的工作就是上传下达。 但这个觉悟，张亮爸是有的，他在刚刚下雨的时候，就醒了过来。 听着外面的狂风暴雨，张亮爸想：肯定会有受灾情况发生。 按他的工作职责，他应该及时组织人员，出门巡逻查看各处的受灾情况，及时处理的。 但雨实在下的太大，风也很急。 张亮爸寻思：就算出去也于事无补，做不了什么事情。 其实这就是一种懒惰不负责的思想在作祟。 一直到雨势渐缓，张亮爸竟自又去睡觉了。 直到吕玉衡在院门外叫他。 李寅飞和张亮爸转了一圈，又回到生产队。 社员们已经陆续来的差不多了。三姐和会计，记工员也都来到了。 吴远中和张亮也回到了生产队。 大雨过后，空气格外清新，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金色的光从天空斜照下来，残破中有种别样的美。 如果不是折断的树干和砸在屋顶上的树枝，根本就没有人能想到，就在不久前，这里还是狂风暴雨。 知青们的心情，也随着阳光的升起豁然开朗，他们都走出会议室，仰脸接受阳光的照射，呼吸新鲜的空气。 “都通知完没有？”李寅飞问。 吴远中和张亮都点点头。 “张队长”，李寅飞说：“你安排吧，都通知完了，人也到差不多了。” 张亮爸先摆摆手，让大家朝院子西半边站。 因为树是朝东边倒的，他怕别再出什么意外。 然后，张亮爸清了清嗓子，开始安排。 生产队大院里的这个情况不用说，大家都看到了，张亮爸把刚才和李寅飞查看的情况跟大家简单讲了讲。 然后安排了几队人： 一队，要壮劳力，去清理粪池。 二队，去加盖猪圈，不用太多人，需要什么东西去找会计领取，做好登记。 三队，需要人多，去把村里的各条道路清理一下，有被水冲坏的填一填，平一平。 每队一个带队的，哪队先干完，就去帮其它队。 都听清了各自的分工，张亮爸让大家先别急着出去。 先把这生产队大院的事解决掉。 于是大家找梯子的找梯子，拿绳子的拿绳子，各司其职。 然后有身手敏捷的顺着梯子爬到房顶上，用锯条把树干上的分支分别锯下，扔到地上。 没有锯条的，拿个砍刀在那砍。 人多就是力量大，活干的飞快，不一会，屋顶上就只剩下一个树干和分出来的两个树杈了。 大院的地上扔满了树枝。 清理完上面，树下的人开始把地上的树枝都折断成一小段一小段，堆在院子的西南角。 然后有人把绳子系在树干上的分杈处，十几个人，上下一起用力，把屋顶上的半截树干溜了下来。 再用锯分解成三段，堆在院子西边的杂物间旁。 做完了这些，张亮爸让留下两三个人，其它的人按刚才的分工各自出发，干活去吧。 一切都按部就班，井井有条。 李寅飞暗自感叹：只要有好的领导，团结大家的力量，合理指挥， 中国最基层的广大农民，是最好，最快，最能干出成绩的。 卫兰和这些知青们，只在书本上学到过“人多力量大”，从没真切的感受到过，什么是人多力量大。 但今天，他们才直观的体验到了这一点。 大家热火朝天，有条不紊，完全不需要催促与监督，事情干的又快又好。 对这一点感触比较深的，还有吴远中。 吴远中自己单打独斗习惯了，有什么事不喜欢找别人帮忙，最多也就是让胖子跟自己一起。 现在他才感觉到：团结大家的力量，到底有多强大！ 留下的这三四个人，都是以前建过房的，有点这方面的手艺的。 吴远中刚刚盖完房，自诩自己还是有点这方便的手艺的，于是也留下来帮忙。 张亮爸让他们马上开始，把卫兰他们房间上的房梁换下来。 顺便再检查一下另外两间房子上的所有檩条和横梁。 张亮爸告诉他们：缺什么东西，不用申请，直接找会计去领，只要做好登记就行。 三姐看着张亮爸安排得体，指挥有度， 心想，这张队长毕竟，还是一个有能力的基层干部。 但就是私心太重，有时贪得无厌。 “人无完人吧！”三姐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第123章 安排临时住所，卫兰搬进吴家 安排好外面的事，张亮爸来到会议室，他让会计把知青们都喊了进来。 三姐和李寅飞也都从外面进来了。 等他们都坐好，张亮爸先对知青们说： “修房子可能需要要两三天，这几天可能要委屈你们一下，要把你们分开安排到到社员家去，凑合几天。” 徐华站起来说：“服从生产队安排。” 卫兰他们也都点点头。 张亮爸微笑摆摆手，示意徐华坐下。 然后顿了下，又说：“这都是暂时的，等房子修好了，你们马上就能搬回来住。” 然后张亮爸又转头和李寅飞、三姐他们商量，怎么安排他们五个人。 “我那可以去一个女同志”，三姐说。 “不过要跟我睡”，三姐补充道。 大家都笑了起来。 “后院可以安排两个，我跟远中先凑合两晚，可以腾出来一张床，安排两个人”李寅飞说。 “行”，张亮爸说：“那就安排个两个男同志，毕竟从一个屋进，方便一些。” 李寅飞点点头。 张亮爸又说：“我那院子西边还有单独一间屋，本来盖好是放农具的， “现在里面也没什么东西，收拾一下就能住。不过小了点，只能放一张床，要不剩下两个女同志就安排在那吧？” 大家都点头，表示没什么异议。 李静萍欲言又止，但看大家都没吭声，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了。 于是，张亮爸跟知青们说： “那就这样安排吧，吴主任那里，一个女同志；李干部那里，两个男同志；我那里，两个女同志。” 男同志倒好说，就徐华和吕玉衡他俩，听从安排，住哪都行。 卫兰询问李静萍和杨玉霞的意见。她俩都不想和卫兰分开，想住在一起。 这就为了难，三人正在犹豫不决， 张亮爸又说：“这都是暂时的，就临时住几天，房子修好了你们就搬回来。” 三人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再说就显矫情了。 卫兰考虑李静萍、杨玉霞和三姐没这么熟，睡一起可能不是太习惯， 于是就说：“那我跟吴主任住，你俩去张队长家，行不？” 两人想了想，点了点头。 住的问题安排好了，李寅飞又问：“那他们吃饭呢？” 这个好办，张亮爸说：“按上面补贴的标准，在谁家吃就补贴到谁家。” 李寅飞点点头。 一切安排妥当，张亮爸又对卫兰他们说： “今天先不给你们安排工作，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等会忙完领你们去各自住的地方。” 张亮爸说完，自去各处查看了。 李寅飞和三姐也走出生产队，再到各处走走看看。 会计忙着登记发放申请的物资。 记工员也满处跑着核对出工情况。 快中午的时候，各队的工作基本就都完成了。只剩下生产队的房子还没修好。 这个活不是很多，但比较琐碎，人多也插不上手。 他们先要把房顶上的麦杆全都揭下来，然后扒掉麦杆下面的泥巴。 再拆掉泥巴下的草垫，因为时间长了，草垫都被风化了，一拆都碎了，很难弄。 清理干净草垫，然后挨根检查固定在横梁上的椽子。 时间长的，被虫蛀的都要换下来。 然后检查横梁，看有没有问题。 再把把压断的檩条取下来，换上新的。 然后就开始重复盖房的顺序： 重新在椽子上铺上草垫，糊上泥巴，然后按顺序铺上麦杆，做好屋脊。 至此，修补工作才算完成，比盖新的还要费事。 到中午快要吃饭的时候，他们麦杆还没揭完。 会计招呼大家先放工，下午还是这么多人，接着再干。 三姐他们也回到生产队。 张亮爸让张亮帮李静萍和杨玉霞拿行李，先领她们回去吃饭。 李静萍连连拒绝，张亮不明所以。 张亮不知道，在堤坝上看到他光着身子跑回去的，也有李静萍。 昨晚，张亮听到胖子的声音，就慌乱的跑开了，不知道和胖子一起的都是谁，只想到肯定有吴远中。 但是李静萍知道是他呀，杨玉霞也知道，她俩都有点难为情。 张亮在前面走，她俩各自拿着自己的东西，远远的跟在后面。 吴远中自是殷勤的帮卫兰拿东西，徐华和吕玉衡自己拿着东西。 他们和三姐，李寅飞，一行众人回家而去。 安顿好床铺，母亲也做好了饭。 今天吴远中家又多了三口人吃饭，堂屋里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吴远中很高兴，话也很多。 快乐的氛围中，他们吃完了饭。 吴远中，李寅飞领着卫兰和徐华，吕玉衡先到后院休息。 三姐帮助二嫂和母亲收拾碗筷。 吃饭的人越来越多，三姐知道母亲和二嫂很辛苦。 “远芝”，二嫂边收拾边叫三姐。 “嗯？”三姐抬头看。 “他们几个是干啥的？一看就不像农村人”，二嫂说。 三姐笑了笑，说：“他们都是知青。” “啥是知青？”二嫂疑惑的问。 “知识青年”，三姐说。 二嫂更疑惑了，三姐知道，很难跟她解释清楚。 上次卫兰他们没来之前，二嫂就问过一次了，这次又问。 三姐想了想，暗自寻思：大致跟她说一下，省得她以后再问。 于是三姐说：“就是城市里的有知识有文化的人，响应伟大领袖的号召，到农村来帮助我们生产，帮助我们建设。” 二嫂还是没听明白，但她自己寻思：如果再问，是不是显得自己太笨了!? 于是她点点头，换个话题，她说：“那个女孩，不就是昨天跟你回来的那个吗？” 三姐暗暗吁口气，还好二嫂没再继续追问，什么是知青的问题。 她对二嫂点点头。 “我看她跟远中挺熟的？关系也不错吧？”二嫂若有所思的说： “远中怎么会认识大城市的人?” “她呀！”三姐说：“叫卫兰，以前在村西头，村外面住，你不记得了？” “噢...”二嫂想起来了：“知道了，我说呢！怎么跟远中这么熟！” 三姐笑了笑。 “我看她跟远中关系不一般”，二嫂又说。 “好了二嫂，别乱说了”，三姐说：“让别人听到了多难堪！” 二嫂听到这，不再说话。 看也收拾差不多了，三姐朝母亲笑了笑，去后院去了。 第124章 两知青求活干，远中带领体验 吃了饭，稍作休息，下午的工作就又开始了。 三姐要去社员家走访，李寅飞要到各处查看。 吴远中继续在生产队干活。 他们要出发的时候，徐华和吕玉衡也请求给他们安排工作。 吴远中询问李寅飞的意见。 “那你们先跟着远中去修房吧，要注意安全”，李寅飞说。 他俩点点头，甚是高兴，总算可以施展手脚，大干一场了。 卫兰看到就剩自己一个人了，也请求加入。 “修房不是女同志能干的活，暂时也没有其它活要干”，李寅飞沉吟着说。 “伟大领袖说‘妇女能顶半边天’，你看不起女同志是不是？”卫兰开玩笑的说。 李寅飞笑了笑，点了点头。 不过确实没想到有什么活，适合卫兰去干。 “要不跟我一起吧”，三姐说：“我现在手里就有一个棘手的工作，让卫兰帮我出出主意。” “也行”，李寅飞对卫兰说：“学习学习妇女工作怎么做。” 卫兰点头说：“行，我跟着三姐。” 李寅飞又问三姐：“还是张贵祥家的事吗？” 三姐点点头。 李寅飞摇了摇头，露出无奈又同情三姐的表情，自己先走了。 三姐和卫兰接着也出门了。 六个人，分成三路，各自出发。 吴远中他们来到生产队，中午一起干活的那些人都已经来到过了。 他们正在房顶上热火朝天的忙着。 “大伯”，吴远中朝房顶上喊。 带队的正是大伯，他在房顶上听到有人叫自己，朝下一看，是吴远中，于是说：“我以为你下午不来了勒！” 吴远中仰头喊： “咋能不来，活不能干一半是不是？徐华和吕玉衡也跟我一起来了，你看着给他们安排点活。” 听到吴远中说的话，大伯的从房子上下来，走到他们身边。 “年青就是好，干劲十足呀！让你们歇着都不歇”，大伯对他们说。 徐华和吕玉衡笑笑说：“我们从来，还什么都没干过呢！” “以后活多着呢，少不了你们干的”，大伯说。 吴远中对他俩说：“你俩听大伯安排就行，我去干活了。” 说完，他顺着梯子，爬上房顶去了。 “你们村里熟不熟？”大伯问。 他俩疑惑的看着大伯。 大伯解释道：“我说你们路呀，人呀，熟不熟？” 徐华和吕玉衡相互看看，不好意思的说：“路不熟，人也不太熟，就认识你们几个。” “噢...都不熟”，大伯自言自语的说：“都不熟你活也没法干。” 大伯思索片刻，朝吴远中喊：“远中...远中...” “哎”，吴远中在树上答应。 “你下来一下”，大伯说。 远中下来，来到他们面前。 “我想让他们去领明天要用的材料，不过他们路不熟”，大伯说： “这样吧，我开个单子，你带他们跑一跑，先熟悉熟悉路，再帮着把材料领回来。” 吴远中先点点头，然后又问：“那你这里人手够吗？” “够了”，大伯说：“上面有仨人了，人多了房顶上也站不下。” 吴远中就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大伯转身去了会议室，不一会，拿了张纸出来递给吴远中。 “需要的东西我都写在这上面了”，大伯说：“你让会计跟你去登计，再后拉回来就行了。” 吴远中伸手接过来问：“会计在不在？” “早上来生产队了，这会不在，好像是说去乡里取钱了，这两天生产队里用钱的地方多”，大伯说。 “那我先带他们熟悉熟悉，会计要回来了，你让他在生产队等我们”，吴远中说。 大伯答应着自去房顶上干活了。 吴远中就领着徐华和吕玉衡，先从村西开始，从西到北，再从北到东，从村外到村里，都走了一遍。 一边走，吴远中一边给他们介绍：哪些田地是咱们生产队的，咱生产队四周分别都是哪些村庄，公社在生产队的哪个方向； 吴远中还带他们去看了：哪里是生产队的集体林地，哪里是学校，哪里是猪圈，哪里是晒场，哪里是大塘，哪里是粪池； 吴远中还分别告诉他们：生产队里，哪些东西是公家的，这些东西都在哪里存放； 中间，还穿插着：让他们熟悉张亮家的位置，会计家的位置，记工员家的位置，以便在有紧急情况的时候，知道朝哪找。 这逛了一大圈，用了半个下午的时间，三个人走的又累又渴。 吴远中还没觉得有什么，他虽然农活干的少，但走走路，还不算什么大问题的。 以前光每天上学，比这个走的都要远。 吴远中就是有点口渴。 徐华和吕玉衡走的满头大汗，面色通红，气喘吁吁。 从一开始的一切都很好奇，兴奋异常，边走边问， 到后来的话也懒得说，吴远中向他们介绍，他们也只是敷衍的点点头， 双腿也像灌了铅一样，非常沉重，走路都抬不起来。 于是吴远中半路上拐回了自己家，一来是喝点水解解渴，二来是让徐华和吕玉衡休息休息。 推开院门，吴远中直接到灶屋，“咕咚咕咚”喝了一大瓢凉水。 徐华和吕玉衡一进吴远中家院子，徐华就重重的坐到树下的躺椅上，吕玉衡斜靠在枣树上，咧着嘴，大口的喘着气。 这一停下，他们更感脚疼腿酸，疲惫不堪了。 吴远中喝完了水，从灶屋出来，看到他们正用手抹脸上的汗，心里想笑。 吴远中想：“这俩人，平时都用手帕擦汗。不知道是累的顾不上了，还是今天没带手帕，这会也不在意形象了！” 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应该都去哪里乘凉去了。 吴远中去堂屋搬了两把椅子出来，放到树下的荫凉处，自己坐了一把，给吕玉衡一把，让他坐下来休息。 徐华则躺在躺椅上，跷起了双腿，嘴里自言自语的说：“额，舒服！” “你俩喝水不？”吴远中问。 “有开水没？”吕玉衡问。 “有，不过烫，我去给你们倒”，吴远中说完，就去堂屋倒水。 吴远中边倒水边想：这城里人就是讲究，这么热的天，还偏偏要喝开水。 第125章 知青满腔热情，不知农活辛苦 想归想，吴远中还是倒完了水，端出来放到地上等它晾凉，三个人就在树下稍作休息。 徐华坐起来，和吕玉衡拿起地上的水杯，边吹边喝，看来是渴急了。 喝了几口，稍微好了些。 吕玉衡让徐华起来，自己也躺一会。 徐华不情愿的站起来说：“一替一会躺。” 吴远中笑了笑，暗自寻思：“又不是啥好东西，值得抢吗！” 徐华和吕玉衡经过这一番的奔波，早已筋疲力竭了，现在坐在树下，微风吹着，感觉无比的舒坦。 对现在的他们来说，给他们一人一张躺椅，比给座金山银山都要好。 他们感觉：再也不想起来了，就这样坐着或躺着。 “怎么样，累不？”吴远中问。 他俩点点头，不想说话。 吴远中暗自寻思：这才哪到哪？今天只是走走，还没干活，就受不了了？ 于是吴远中说：“农忙的时候，比这累多了。我虽然没有完整的出过工，但只是给大人们帮帮忙，都比这累的多。” 徐华和吕玉衡听到这，面面相觑，各自叹口气，不说话。 他们在来之前，全凭着满腔的激情，确实对什么是“艰苦”估计不足。 在他们想来，再艰苦，无非就是吃的差一点，住的差一点。 他们想不到，人体对很多事都是有承受限度的，他们没有经历过紧张的农忙劳动，还没有体验到过那种极度疲惫的感觉。 严格来说，他们还不知道“艰苦”为何物。 吴远中也在担心，他们能不能受得了这种“艰苦”。 休息了一会，吴远中看他俩状态好了一些，脸没这么红了，气色也缓了过来，就说：“走吧，会计该回来了。” 徐华和吕玉衡实在是不想起来，他们先揉了揉腿，又揉了揉胳膊。 终于，他们站了起来，大喝两声“不累...不累，为社会主义事业奋斗，我能坚持”，给自己打气。 打完了气，他们跟着吴远中走了出去。 吴远中看他们做这些，莫名的想笑。 累就是累，不累就是不累。并不是你说两声‘不累’，它就不累了。 全天下那多么农民，他们辛苦劳作，累不累？肯定累呀！ 他们靠什么来坚持？肯定不是靠打气。 他们靠的是：今天如果不下地，明天就没有饭吃；今天如果不劳作，明天就会饿肚子。 他们靠的是人类最原始，最基本的需求。 他们不是靠打气，吴远中敢说：如果只靠打气，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坚持。 吴远中想不明白，这么浅显的道理，为什么这些个知识青年就不明白呢？ 只能说：“还是年青。” 吴远中边在前面走，边摇着头，叹着气。 徐华和吕玉衡慢慢在后面跟，估计脚疼的难受，他们走的很慢。 吴远中寻思：由此看来，打气是没起多大用。 吴远中领着他们往南，上了堤坝，从堤坝上往西走，一直到生产队大院的下路口。 他们下了堤坝，往北走不远，再拐一个弯，终于回到了生产队。 会计已经回来过了，吴远中把大伯开的单子递给会计。 会计看了看说，先去拉麦杆吧，今天把麦杆拉完，其它的明天再领。 吴远中点点头说：“咋都行。” 徐华和吕玉衡这会才走到会议室，刚刚坐下。 “走吧”，吴远中说。 “啊”，徐华说：“现在就去吗？” 吴远中点点头。 会计说：“现在到天黑，差不多能拉完，再晚了今天就拉不完了。” “要干到天黑呀！”吕玉衡说。 吴远中看他们有点畏惧的样子，有心让他们休息休息。 但拉麦杆不是自己一个人能干的。 这半下午的，再找其它人跟自己一块去，也不合适，因为不好记工分。 于是吴远中说：“你们跟在我后面慢慢干，行不行？” 吴远中这样一说，他们反而不好意思了，徐华赶紧说：“不用，不用，我们能坚持。” 于是吴远中到大院西边的工具棚拉出架子车，拿好绳，就跟着会计去了晒场。 徐华和吕玉衡跟在架了车后面。 因为麦杆都堆在晒场周边的空地上。 有一垛麦杆昨天刮风的时候，盖在顶上的雨布被掀开了，可能淋湿了一部分，会计让先拉这一垛。 吴远中就开始装车，会计也帮着装。 吴远中让吕玉衡扶着车把，让徐华把淋湿的麦杆摊在晒场上。 装了一会，上面零散的都装完了，淋湿的也都拿走了。 会计点了点架子车上的捆数，又数了数剩下没装车的。 对吴远中说：“你们把这一垛拉完就差不多了，如果不够，到用的时候再拉。” 吴远中点点头。 “那你们装吧，我先回生产队了，这两天事多”，会计说。 “行，你忙”，吴远中说。 会计朝徐华和吕玉衡点点头，就走了。 他们三个继续干，装满了一车，吴远中用绳刹好。 他在前面拉，徐华和吕玉衡在后面推，三个人一起把麦杆拉回生产队。 到了生产队，吴远中让徐华和吕玉衡先休息一会，自己一个人卸。 他问清了大伯，麦杆要放的位置，就开始卸车了。 徐华和吕玉衡稍微休息了一会，也起身帮着干了起来。 这一点吴远中还是比较赞赏的，虽然他们很累，但还是不脱懒。 卸完了，吴远中对他俩说：“要不你俩先休息一会，我先去装车，你们等会再来，就最后快装满的时候帮我扶一下就行了。” 但他们都坚定的摇摇头，说不用。 吴远中也不再说什么，拉着车在前面走，他俩在后面跟。 又来到了晒场，还是刚才的步骤，不过这次换徐华扶车把，吕玉衡和吴远中装车。 装满这一车，用绳子刹好，徐华不让吴远中拉车了，自己要拉。 他一手扶着一个车把，上来就走。 谁知他身子出去了，架子车却没动，他两手一滑，车把“砰腾”一声，掉到了地上。 把徐华自己吓了一跳。 他赶紧从地上重新扶起车把，朝吴远中尴尬的笑笑。 吴远中告诉他：“要先把背带套在肩膀上，这样方便使劲，手还不会滑掉。” 徐华依言照办，套上背带，两手把握方向， 脚下使劲，朝前一蹬，吴远中和吕玉衡在后面使劲一推，车就走了起来。 第126章 徐华初试牛刀，无奈意外摔倒 看着自己把车拉走了，这也算学会了一项新技能，徐华又兴奋起来，好像脚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 他在前面拉车，走的飞快，吕玉衡都快跟不上了。 吴远中想让他慢点，怕拐弯的时候他控制不住方向，刹不住车。 一个“慢”字不没说出口，只听前面“啊”的一声，车头猛的朝下一沉，柱在了地上，车也停了下来。 吴远中慌忙跑到前面，只见徐华双膝跪在地上，两手朝前按着地，要磕头的样子。 吴远中赶紧把他拉起来，问他有没有事。 徐华拍拍身了的泥，表示没事，就是膝盖有点疼。 吕玉衡走到前面，看徐华这狼狈的样子，笑了起来。 这一笑，身上也舒坦了些。 笑可以减轻人的痛苦，一点也不假。 原来，徐华拉着车越走越快，身体在跟着惯性朝前跑，他自己也感觉马上要收不住了，就想停下来。 但他只是把脚停了，没想到用身体的力量让车停下来。 惯性使然，他一下收不住身，脸朝地趴了下去。 电光火石间，徐华只能双膝跪在，双手迅速离开车把撑在地上。 还好，车把柱在了地上，捣进了泥土里，把车刹住了。 要不，车子都可能会从徐华身上碾过去。 徐华脸色煞白，尚且心有余悸。 他不敢再拉车了，老实走到后面推车。 吴远中笑了笑说：“没事，农活简单，你们看一下就会了，主要是你们没干过，干一次就好了。” 说完，他扶起车把，套上背带，拉起车朝生产队而去。 徐华看吴远中拉的又快又稳，在后面跟吕玉衡说：“看来干什么都有决窍呀！” 吕玉衡说：“所以，没问清决窍前，不要轻易尝试。” 徐华摇摇头说：“要在实践中出真理，不尝试，怎么分辨他们的决窍是不是真正的决窍呢？” “错”，吕玉衡说：“他们的决窍，就是在实践出总结出来的，就是检验过的真理。” 徐华再次反驳：“伟大领袖告诉我们，‘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这个实践，是让我们自己实践，去检验别人的真理，而不是让别人实践，来告诉我们真理。” 吕玉衡又反驳：“别人的实践也是实践，别人检验过的真理，也是真理。” 徐华还想再次反驳，吴远中在前面大声问：“你们在后面吵什么？有什么都好商量，不要吵！” 徐华和吕玉衡相视一笑。 徐华大声说：“没吵，我们聊天呢。” 吴远中不知道，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经常为一些观点相互争辩。 这是一种学习的过程，也是他们交流的方式。 他们往往在争辩中激发出更多的想法，也是争辩，让他们对一个问题的理解更深。 他们喜欢这种方式，特别是当，有问题大家都想不明白的时候，就由一个人抛出一个观点，另一个人用不同的观点进行反驳。 大家彼此反驳，彼此争辩，很多问题就能在这种交流方式中得到解决。 第二趟拉完，剩下的就不多了，大伯他们房顶上的草垫也清理完了。 吴远中抬头看了一眼，他们正在更换被树砸断的那根檩条。 吴远中对徐华和吕玉衡说：“麦杆没剩没多少了，这趟我自己去拉吧，你们先歇歇。” 徐华和吕玉衡都点点头，去会议室坐着休息。 从到达生产队，到现在，他们还没观察过这间会议室。 说是会议室，其实就是三间大房子，中间没有山墙，三间房是互通的。 正对门口的后墙，还贴着“上山下乡，为国为民”的大字报，这是他们刚来时生产队欢迎他们时贴的。 西边的山墙上，贴着去年年底分红时的工分明细表。 中间靠西，两两一行，背对背放着四张桌子。 这就是他们的办公地点，三姐，会计，出纳，记工员，每人一张桌子。 有张桌子上放着一个算盘，那肯定是会计的了。 有张桌子虽然也很陈旧，但一尘不染，擦的很干净，不用说，是三姐的。 其余两张就看不出了，反正差不多，放的什么都有，桌面上比较杂乱。 会议室的西北角，靠墙放着一排柜子，有一个门上还带一把锁。 这应该是存放文件的。 带锁的那个，不用说，肯定是用来临时放钱或记工表之类的重要东西的。 东边靠北墙，单独放着一张桌子，这是张队长的办公桌。 南边门口的两边，靠墙放着几把椅子，这应该是平时开会时用的。 因为卫兰她们的房顶被砸了，她们屋里的床和柜子等家具都堆在会议室的东南角。 陈设简单，没有多余的东西。 他们感叹，生产队就在这么简陋的环境下工作，真不简单。 他们休息了一会，从会议室走了出来，太阳已经偏西了。 徐华问大伯需不需要帮忙。 大伯告诉他：“不用，快好了。” 左右无事，徐华说：“那我们还是去帮远中吧？” 吕玉衡点头同意，两人顺路朝晒场而去。 到了晒场，远中都快装完了。 “你们怎么又来了？”远中问。 “你们都在干活，我们也不能闲着呀！”徐华说。 吴远中愈发对他们刮目相看了，没想到他们还真能坚持干到最后。 三人一起动手，把最后几捆装上，用绳子刹好。 “走吧”，吴远中说。 说完，吴远中上去就要拉车。 徐华拦住了他，用恳求并且坚定的眼神看着吴远中说：“我再拉一次吧？” 吴远中看了徐华半晌，觉得他是真的想拉，就点点头说：“行，那你拉吧。” 徐华就走上前去，扶起车把，套上背带，正要使劲，吴远中上来又说： “你如果想刹车，就先把身体朝后倾，脚先别停，等车速先降下来，再慢慢停住。” 吴远中交待的很详细，是怕徐华再重蹈覆辙，万一摔伤了就不好了。 徐华点点头，脚下一使劲，车轱辘就转了起来。 这一车装的不多，吴远中和吕玉衡都没有推，徐华拉着就走了，很轻松。 只有在个别地方，路面不好的时候，吴远中和吕玉衡才伸手推一下。 第127章 首天体验结束，知青知道辛苦 徐华拉着这最后一趟麦杆，走的又快又稳。 连时间都感觉过得分外的快，不一会，就到了生产队。 他们把麦杆卸完，吴远中把架子车推到工具棚放好。 徐华和吕玉衡感叹：终于拉完了！ 他们虽然勉强坚持着，把今天的活干完了，但确实也累的不行，特别是腿，又酸又胀，脚还疼。 吴远中看他们的状态，也是强弩之末，快坚持不住了，就让他们到会议室里坐下休息。 他自己到院子里，想要帮大伯他们干活。 “别上来了，弄完了，我们这就下去了”，吴远中正要爬梯子上房，大伯朝下喊。 吴远中下来，站在院子里看他们做收尾工作。 太阳已经落下山了，大伯他们终于做完了手里的活。 他们陆续从房顶上下来，其它的人径自回家去了。 大伯招呼吴远中进到会议室。 大伯说：“你们明天还要来早一点，争取明天一天干完。” 吴远中他们点点头，徐华问：“那我们几点来？” “天亮就来”，大伯说。 徐华又问：“天亮是几点？” 徐华他们不了解：在农村里，大家一般都不说几点几点，因为前些年的时候，很多家庭里还都没有钟表，也看不到时间。 大家都是习惯看太阳的位置估计时间。 比如说早上，天亮了，就是该起床了； 中午，太阳上三竿了，就差不多该做午饭了； 晚上，天快黑了，就该做晚饭了。 后来生产队集体出工，更不用看时间，听到钟声就集合，放工有人吹哨。 自己完全不担心时间的问题。 他们一般说的天亮，是说天刚刚亮的时候。 如果要具体到几点，他们还真说不出来，因为春夏秋冬四季，天亮的时间各有不同。 他们只要记住：干活的时候，天亮就起床，这就行了。 徐华这一问，倒把大伯问懵了，他一下还想不起来是几点。 吴远中心里明镜似的，他看大伯有点尴尬，接过话来说：“到时我喊你俩，你俩跟着我就行了。” 徐华点点头，不再问了。 大伯又说：“如果能早点干完，还不耽误你们明天晚上住。” 正说着话，会计回到了生产队，吴远中告诉他麦杆拉完了，他点点头，回到自己坐位上自去忙了。 一会，记工员也回来了。 “张浩”，大伯喊住记工员。 “啥事？”张浩问。 “下午远中和这两个知青都干了一下午，你把工分给他们记上。” “出工的时候咋没报？”张浩问。 “他们来的稍微晚一点，报出工名单的时候他们还没来”，大伯解释说。 “记上吧”，会计说：“远中他们三个拉了一下午的麦杆，这材料领用表上都有。” 张浩点点头，把吴远中和徐华，吕玉衡记上了。 吴远中问会计：“麦杆都拉完了，都在院子里，你还要不要点个数？” 会计朝他使使眼色，说：“刚才卸车的时候不就点过了吗？这还点啥。” 吴远中一愣，瞬间又明白了：会计这话是说给张浩听的。 按规定，拉完之后会计应该再点一遍数量的，所以吴远中让他点数，这没什么问题。 但会计可能是为表示对吴远中信任，也可能纯粹就是不想再数一遍了，所以吴远中当众一问，会计就说点过了。 吴远中想：他如果说不点了，怕张浩会说闲话，说他工作不负责。 吴远中对人情世故要比以前了解，处事也要比以前圆滑。 要放在以前，他肯定想不通会计为什么要这么说，也理解不了会计的意图。 但刚刚，吴远中瞬间就心领神会。 他自己都很惊奇，为什么一下子就看穿了会计话外的意思。 吴远中只是愣了一下，马上就说：“是...是，好...好，我想着你再点一遍呢。” 工分也登记了，明天的工作也安排好了，吴远中看天也渐黑了下来。 他就招呼徐华和吕玉衡回家吃饭。 两人强撑着，勉强站起来，拖着沉重的步伐跟着吴远中回到家。 进了院，母亲和二嫂正在做饭，徐华和吕玉衡各自坐在院子里，再也不想动。 三姐和卫兰还没回来。 不一会，李寅飞回来了，他问三姐回来没，吴远中告诉他没有。 母亲做好了饭，二嫂招呼大家吃饭了。 吴远中看徐华和吕玉衡累的够呛，寻思着不让他俩动了，就说：“就在院子里吃吧，凉快。” 父亲出来问：“远芝还没回来吗？” 吴远中点点头说：“没见人，应该没回来。” “那我留点饭在锅里”，母亲说。 父亲也没再说什么，于是吴远中和李寅飞就去堂屋抬出吃饭桌。 把吃饭桌放到徐华和吕玉衡面前，一家人都围在一起吃饭。 徐华和吕玉衡知道吴远中是为了照顾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又心怀感激。 吃完了饭，三姐和卫兰还没回来，李寅飞有些担心。 他就说要去找三姐，吴远中问：“你知道他们在哪吗？” 李寅飞点点头，说：“应该还在张贵祥家。” “那我跟你一块去吧”，吴远中说。 李寅飞说：“也好，走吧。” 吴远中让徐华和吕玉衡先去后院歇着，自己就和李寅飞出了门，朝张贵祥家而来。 李寅飞走的很快，吴远中在后面勉强跟上。 他们走着走着，看到迎面走来两个人影。 天已经黑了，看不太清，但从步态上看，好像是三姐和卫兰。 李寅飞就停下了脚步，吴远中快走两步赶了上来，也停在李寅飞旁边。 对面的两人很快走到面前，果然是三姐和卫兰。 吴远中看她们，也是满脸的疲惫，甚至看起来都有点憔悴。 三姐问：“你们怎么来了？”声音略带沙哑。 “看你还没回来，寅飞哥有点担心，就来找你啦”，吴远中笑着说。 “那你跟着干啥？”三姐笑着说道：“你肯定不是担心我，你是担心卫兰吧！” 吴远中脸一下红了，有点不好意思。 倒是卫兰，大方的对三姐说：“远中担心你和担心我都是应该的。” 又对吴远中说：“是不是，远中？” 三姐和李寅飞都笑了，吴远中也笑了笑。 转身走在了前面。 第128章 三姐遇到难题，胖子告诉晓娟 看到吴远中先走了，三姐故意拉了拉卫兰和李寅飞的衣裳，示意他们放慢脚步。 他们眼看着吴远中越走越远。 一开始，吴远中还听到后面说话声和脚步声。 渐渐的，越走，越听不到后面的声音了。吴远中忍不住回头一看，后面不见了人影。 他一下慌了，朝刚刚走过的路回头就跑，跑了有几十米，看到有三个人影正缓步走来。 吴远中不明白出了什么情况，所以他没有停，一直跑到三姐他们面前。 三姐看到他跑了回来，先笑了起来，李寅飞也跟笑，卫兰也“咯咯”的笑出声来。 吴远中这才明白，三姐是故意捉弄他。 于是他装作生气的转过身去，不走了。 三姐看这个弟弟好像生气了，又走过来哄他：“好了，跟你开玩笑的。” 吴远中不理她，也不吭声。 三姐又说：“再说，也不算是故意的，我们确实腿疼，走的慢，谁让你不知道惜香怜玉，走那么快。” “你就算不心疼我，也该心疼卫兰吧！”三姐最后说：“要是我呀，早就把卫兰背起来走了。” 卫兰听到了，在前面插话道：“我才不想让人背呢，是三姐你想让人背着走吧！” 卫兰一边说，一边快快的跑远了，三姐笑着就去追。 吴远中暗自奇怪：这三姐和卫兰才一起出去多久，这关系就这么好了？ 三姐去追卫兰了，吴远中生气也没了对象，所以他就没有理由再假装生气了。 于是吴远中快走两步，跟上李寅飞。 三姐追上了卫兰，两人嬉笑打闹了一番，停在前面等着他们。 李寅飞和吴远中赶了上去，四个人一起往家走。 李寅飞问：“今天怎么这么晚，一直在张贵祥家吗？” 三姐摇摇头说：“今天跑的地方可远了，脚都走疼了。” “噢”，李寅飞说。 “卫兰都快走不动了，真的”，三姐故意朝着吴远中说。 吴远中赶紧朝卫兰的方向看了看，他忘了：这黑灯瞎火的，哪能看得到呀。 卫兰笑着说：“别听三姐的，她才走不动呢，我走得动，你没见到我刚才跑多快！” “都处理好了吗？”李寅飞又问。 三姐想了想说：“只能说是暂时处理好了，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彻底解决。” 李寅飞点点头。 吴远中有点好奇的说：“啥事？还有三姐解决不了的。” “这会口干舌燥，不想说话，等吃了饭我慢慢跟你们讲”，三姐说： “顺便让远中也学习学习。” 李寅飞和卫兰都笑了起来。 一路再也无话，他们几个回到家，天已经黑透了。 三姐和卫兰去前院吃饭。 吴远中寻思先去河里洗个澡，等洗好澡回来，三姐和卫兰也该吃完饭收拾好了。 他问李寅飞下河洗澡去不去？ 李寅飞点头说：“去。” “去后面喊上徐华和吕玉衡吧！”吴远中说：“今天干一天活，都没少出汗。” 李寅飞点点头。 吴远中和李寅飞就来到后院，他们推开院门，屋里都没有亮灯。 又朝前走了两步，他们就听到了屋里鼾声如雷。 吴远中轻声说：“难道都睡了？” 他和李寅飞轻轻走到堂屋门前，推开堂屋门，先来到东屋。 西屋除了打鼾声，一点动静都没有。 吴远中点着煤油灯，和李寅飞相互看了一眼，笑了笑说：“看来他们今天都累坏了。” 他趁着煤油灯微弱的灯光，来到西屋，门没有关，吴远中伸头朝里看了看。 徐华和吕玉衡在床的两头，一头一个，斜躺在床上，都睡的很香。 看来是等他们等的无聊，不自觉的睡了。 吴远中给他们带上门，回到自己屋里，对李寅飞说： “都睡沉了，现在就是打雷也打不醒他们。咱去洗吧，不叫他们了。” 李寅飞点点头，就拿了衣裳，和吴远中走了出来。 吴远中刚出院门，迎面碰上一个人。 “老吴？”这人喊道，原来是胖子。 “胖子？你咋现在来了？”吴远中问。 “找你呀！找你一天了”，胖子说。 “走，边走边说”，吴远中说。 “上哪去？”胖子问。 “下河洗澡”，吴远中回答。 “噢”，胖子快步跟了上来。 “你今天干啥去了？”胖子问。 吴远中答：“干活去了。” 胖子又说：“我吃了饭去你家，俺婶说你去生产队了，我到生产队，又说你出去了，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你。” “噢，刚吃完饭那会我确实不在，我领着知青出去了”，吴远中说。 “说卫兰搬去了你家，我去也没找到”，胖子又说。 “卫兰跟三姐出去办事了，没在家”，吴远中说：“我们整个中午都在生产队，你咋没过来？” “不是夜里刮大风吗，把我家茅房顶掀开了，我跟我爸修了一上午，就没顾上出来”，胖子回答。 “噢...” 说着话，三人来到了河边。 他们脱衣下河，吴远中和胖子畅快的朝河中间游去。 李寅飞就在河边，漫不到胸的地方搓搓灰，去去汗，虽然不会游泳，但也洗的舒坦。 吴远中心中有事，游了一会，就要上岸。 李寅飞也洗好了，胖子不情愿的走上岸来，抹干身上，穿上了衣裳。 “下午我去找张晓娟了”，胖子说。 吴远中一愣，说：“噢，我几天都没见她了。” “我把知青的事跟他讲了”，胖子说：“我把卫兰也是知青的事也跟她讲了。” “噢”，吴远中心里暗想：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她好像不太高兴”，胖子接着说。 “咋不高兴？”吴远中装作若无其事的问。 “我告诉她卫兰回来了，她也是知青”，胖子说。 “嗯”，吴远中示意胖子朝下说。 胖子继续说：“张晓娟没露出什么表情，我以为她不记得卫兰了，就告诉她，” “就是在西头村外住着的那个，跟老吴关系很好的那个女孩...” “张晓娟孩咋说？”，吴远中问。 “她就‘噢’了一声”，胖子说。 “她应该记得呀？”吴远中奇怪的说。 第129章 晓娟态度不明，三姐义愤填膺 李寅飞在旁边插话道：“听胖子的意思，你们几个互相都认识是吗？包括张晓娟和卫兰。” “是呀”，吴远中说。 “那就难怪了”，李寅飞意味深长的说。 “啥难怪？”胖子问。 吴远中隐隐是有感觉的。 胖子也明白了过来：“噢...你是说张晓娟吃醋了，是不是？” 李寅飞没有说话，吴远中站在他身边，感觉到他应该是笑了笑。 “走吧”，吴远中说：“三姐和卫兰该收拾好了。” 他又问胖子：“你是回家还是跟我们一起？” “跟你们一起吧，现在睡觉也有点早”，胖子说。 他们三人就回到吴远中家来，走进前院，父亲在院子里抽烟，堂屋里关着门。 应该是三姐他们在屋里擦洗。 李寅飞就开始洗自己换下来的衣裳。 吴远中把衣裳丢到盆里，就和胖子先到后院去了。 母亲从堂屋里出来，对李寅飞说：“放那我帮你洗吧。” “不用婶，就两件衣裳，简单，一会就洗好了”，李寅飞说。 李寅飞洗好了衣裳，三姐和卫兰还没弄好，他就也先去后院了。 东屋的窗户亮着灯，胖子站在院子里，也不知道在干嘛。 “咋不进屋？”李寅飞问。 “闷，没外面舒服”，胖子回答。 李寅飞点点头，进得屋来，就坐在椅子上看自己的笔记。 吴远中斜躺在床上，此时，他突然想起大姐交待自己要办的事。 这几天太忙，自己差一点把大姐交待的事给忘掉。 现在想了起来，吴远中寻思：“什么时候问呢？现在吗？” 吴远中朝外看了看，又担心胖子突然进来。 他犹豫不决，思考半天，终于下定决心：“就现在问吧，反正就是一两句话的事。” 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吴远中刚要开口，就听到了三姐和卫兰的声音。 吴远中长吁了一口气，心里寻思：算了，找机会再问吧。 三姐招呼胖子进屋。 吴远中起身，让三姐和卫兰坐在桌子边的椅子上，自己和李寅飞坐在床上。 胖子不坐，就站在床头，屁股靠在床梆上。 “他俩呢？”三姐是问徐华和吕玉衡。 “睡过了”，吴远中说：“刚才我去看过了，睡的很沉。” “说说呗”，李寅飞对三姐说。 “张贵祥媳妇娘家的工作，我们算是做通了，明天我们还要去一趟，就是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三姐说。 “别慌别慌”，吴远中说：“从头讲。” 三姐笑了笑，对吴远中说：“给我倒杯水去，我慢慢给你讲。” 吴远中屁颠屁颠跑到前院，父亲和母亲都还没睡。 父亲在堂屋吸烟，母亲坐在旁边纳鞋底。 “你又过来干啥？”母亲问。 “给三姐倒水”，吴远中回答。 母亲用不相信的神态看着他说：“给你三姐倒水？” 吴远中点点头，也不搭话，拿两个茶缸就走。 “你水不倒了？”母亲在后面问。 “后面暖瓶里还有水”，吴远中答应着，人早跑远了。 来到后院，吴远中给三姐和卫兰各倒了一杯水，然后就坐下，盯着她们。 三姐慢条斯理的喝口水，开始从头说。 开始的事情其实卫兰也不是太了解，她也比较好奇。 三姐讲的义愤填膺，越讲越气，到后来，就是一种对自己没有能力解决的无可奈何，然后感叹国家对农民的教化任重道远。 吴远中大致听明白了事情的过程： 原来，村北的张贵祥，今年快五十了，从年青时，就有打媳妇的毛病。 刚结婚的时候，好一点，偶尔打媳妇，那时还是旧中国，妇女地位低，丈夫打媳妇不稀奇。 张贵祥的媳妇不识字，偶尔被打也只是忍气吞声。 当时，做媳妇的，你做的不好，或你丈夫认为你做的不好，教训几下，很常见。 比如对公婆不孝敬了，对丈夫伺候的不好了，对小孩疏于看护了...... 种种理由，甚至是没有理由，丈夫都可以用家法教训媳妇。 后来他们有了孩子，还接连生了三胎， 那几年好一些，张贵祥满处跑着打短工，要挣粮食养家，他媳妇在家带孩子，照顾公婆。 他媳妇虽不识字，但照顾公婆尽心尽力，公婆人前人后都夸儿媳妇好。 张贵祥偶尔回来，几天就走，爹妈也都说媳妇好，所以基本没动过手。 那几年也是张贵祥媳妇虽然很累，却最舒心的日子。 再后来，孩子慢慢长大，公婆也先后死了，外面到处都在打仗，也断了张贵祥的营生。 他没有短工可打，就回到了村里。 家里这么多人吃饭，又没什么收入，生活困苦不堪。 张贵祥无所事事，心有不顺的时候，就打媳妇出气。 媳妇考虑孩子都还没成年，再说当时的风气只有丈夫休媳妇，没有媳妇休丈夫的。 所以张贵祥的媳妇依旧忍气吞声，生活中尽量不惹他，什么都顺着他来。 再后来解放了，伟大领袖倡导男女平等，让基层干部重视妇女工作。 村里数次告诫张贵祥不能打媳妇，打人不对。 但都没有什么明显效果，刚找他那几天好一些，过不几天，又跟以前一样。 现在倒好，他打完了，自己气顺了，怕村里又来找他，嬉皮笑脸的跟媳妇赔不是。 时间长了，媳妇也心知肚明了，村里也没什么办法。 随着孩子越来越大，都成年了，也懂事了，孩子们对张贵祥这个爹打自己妈也都看不下去，他们都帮着自己妈。 从三姐当上妇女主任以来，张贵祥打媳妇的问题，一直都是令三姐最头疼的问题。 过不几天，打一次，张贵祥媳妇倒没来过，他的孩子每次都告到生产队。 三姐就去调解，三姐问张贵祥媳妇想不想离婚。 她的孩子们也劝她离婚，但她还不同意离婚。 她说：“刚解放的时候想过离婚，但那时孩子小，自己衣食没有着落，” “如果离了婚，娘家也不让自己回，那自己只能饿死在外面，” “现在孩子大了，自己也老了，反正也挨习惯了，还离啥婚！不能老了老了让人笑话。” 第130章 丈夫脾气暴躁，媳妇愚昧无知 三姐劝她说：“愚昧，现在讲究人人平等，婚姻自由，离婚又不丢人。” 其实三姐自己也知道，这样说太理想化，这个理由三姐连自己也说服不了。 别说她们那个年龄的人，就是像三姐自己这个年龄的人，离婚，也是一件丢人和难以启齿的事。 三姐绞尽脑汁，想尽一切办法，动用一切说辞来劝说她，但就是劝不到她心里去。 她的孩子们都心疼她，但另一边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所以下次再打，他们的孩子只能再告到生产队，三姐再去调节。 成了一个死循环。 令三姐头疼不已，却又无法解决。 三姐也想不通：她为什么不愿意离婚？被打了也不愿意回娘家？ 三姐知道，她娘家有好几个兄弟，叔伯也很多，人多势重。 娘家人如果给她撑腰，张贵祥肯定是不敢这么下重手的。 但为什么没有人管她的事呢？三姐想不通。 后来，还是她的大儿子，叫张峰，在私下向三姐说出了原因。 原来，她娘家那边都是老派思想， 特别是娘家爹，认为嫁出去的女子，在婆家被打，是她自己做的不好。 因为被丈夫打回娘家，会让人说闲话。 她娘家那边也不会因为这个事来帮她。 她被打急时，曾经回过娘家哭诉，但她爹非但不帮她，还把她骂了一顿。 几个娘家兄弟不明情况，也都听她爹的，都劝她好好相夫教子，不要跟丈夫闹别扭。 她娘虽然心疼她，但无力保护她，只能搂着她哭。 当天，都没能在娘家吃顿饭，几个兄弟就把她送回了张贵祥家。 这张贵祥一开始还有所顾忌，下手留有分寸，但看到她娘家人这样，那就放心了。 从那时起，动起手来就肆无忌惮了。 离婚，她更不敢想，离了婚的女人，娘家人那边认为不吉利，连家都不会让她回的。 所以她年青时，不敢离，担心没地方吃饭，担心自己的孩子没人管。 现在年龄大了，吃饭的问题是不怕了，再不济有政府管。 但她习惯了，也麻木了，只要打不死，总算是个家吧！？ 一旦离了婚，娘家不要她，家也没了。孩子再怎么样，能给自己一个家吗？ 她现在想：真要是年青时，离了也就离了。但现在，割舍不了。 说句再不中听的：死了总要有地方埋吧，离了婚，两头都不要自己，将来自己死了，总不能做孤魂野鬼吧！ 这就是所谓的越老越怕。 三姐了解了这些，心中更是烦闷：还是愚昧呀！ 但有什么办法呢，根深蒂固的思想，凭自己这一朝一夕，恐怕难以改变。 三姐问张峰：“你知道这个情况为什么早不说？” 张峰的回答更让人无语，张峰说：怕丢人。 三姐气的说不出话来。 三姐终于看出来了，在张峰他们的心里，所谓的“面子”，比什么都重要。 找到了问题的根本原因，三姐看到事情有了头绪，也就有了解决的希望。 本来前两天三姐就要去张贵祥家的，但赶上知识青年下乡，生产队要准备迎接安排，耽误了时间。 直到今天，三姐才总算腾出空来。 中午吃完饭，李寅飞吴远中他们各自去做自己的事。 三姐和卫兰就来到了张贵祥家。 路上的时候，三姐就跟卫兰大致介绍了这家的情况，和要处理的问题。 对农村里的这种情况，卫兰还是有所耳闻的，只是没有深入了解过。 在她想来：无非就是媳妇做错了事，丈夫打几下，三姐过来劝解一下。 就像他们在读书时，同学之间闹矛盾，老师过来劝解一样。 而在到了吴贵祥家之后，卫兰才发现，和自己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三姐和卫兰才走到院墙外，就听见张贵祥在院子里“咿咿呀呀”哼着什么，听不太清，好像是在唱戏。 等她们推开院门，却看见张贵祥躺在院里树下的躺椅上，闭着眼，还发出轻微的鼾声，好像睡得挺沉。 三姐快步走到他的跟前，开门见山的说：“张贵祥，别睡了。” 三姐知道他装睡，但是没拆穿他。 张贵祥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慢慢睁开眼，先坐了起来，甩了两下头，又用手揉揉眼睛，再打两个呵欠。 三姐不急不燥的就盯着他，看着他装模作样的演完。 张贵祥磨磨蹭蹭的做完了这些，朝三姐看了看说：“噢，吴主任来了！” 他又朝屋里大声喊：“娃他娘，娃他娘...” 他媳妇应声从屋里出来，一看是三姐，连忙打招呼。 张贵祥不耐烦的呵斥她：“来人了你没看到？去搬俩凳子去。” 卫兰感到奇怪，她在屋里，怎么会知道有人来，莫名其妙的就呵斥。 她看三姐没吭声，也没什么表情，知道三姐是见怪不怪了。 卫兰感觉不舒服：这当着外人就随意呵斥，看来他媳妇平常的日子也不好过。 卫兰看他媳妇也不反驳，自去屋里搬凳子去了。 卫兰暗想：看来都习惯了！ 张贵祥对三姐说：“你说你天天管我们家闲事干啥？” 卫兰听他这口气，看他这态度，多少也了解了三姐的工作有多难做了。 很明显，这张贵祥是极不配合，他认为打媳妇是自己的家事，三姐是多管闲事，你说，这工作能好做吗？ 三姐立刻正色反驳他：“什么叫闲事，我做妇女工作，这就是我的工作，再说，你儿子告到生产队，我们不能不管不问。” 三姐故意把他儿子扯出来，是怕他认为是媳妇去告的，回头再动手。 说是他儿子，总好一些。 再说，确实也是他儿子告的。 张贵祥狠狠的说：“白养了这几个不孝子！” 三姐见他没问是哪个儿子，看来也没打算找自己儿子算帐，也就放下了心。 三姐说：“我再跟你说一遍政策，” “第一，这不是你的家事，这是全社会，全中国的事，这是伟大领袖都关心的事， “第二，打人不对，不管是打媳妇还是打别人， “第三，婚姻自由，你可以不要你媳妇，你媳妇也可以不要你， “第四，你几个孩子做的对......” 第131章 三姐卫兰走访，男人不是东西 三姐还没说完，张贵祥就打断了三姐的话。 他耍赖皮的说：“你有学问，你说的都有理，我今天可没打她，你来找我干啥？” 三姐哭笑不得，气的无语。 她厉声说：“张贵祥，你态度端正点，你能不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这时，张贵祥媳妇搬了两把凳子出来，在三姐和卫兰后面每人放一把，自己站在旁边。 张贵祥死皮懒脸的样出来了，只听他说：“我有啥错？我管她吃，管她喝，拍两下也不行了？” 他又指着自己的媳妇对三姐说：“你问问她，她要愿意走，我不拦她，想上哪上哪！” 张贵祥这是有持无恐，他明知媳妇不愿意离婚，故意这样说。 三姐本来刚坐下，这会血气上涌，一下站起来，对着张贵祥说： “她没给你干活呀？她没给你生小孩呀？你还有脸说你管吃管喝？ “人家不光伺候你，还伺候你小孩，还下地给你挣工分，还待收拾家里家外，人家不该吃，不该喝呀？ “再说，你那叫拍两下？你看看，脸都打紫了！” 张贵祥翻了翻眼说：“他不经打，能怪我？反正家里吃的用的都是我挣的。” 三姐气的脸通红，指着张贵祥，憋了好久，最终“混蛋”两个字也没说出来，只说：“你......无赖！” 张贵祥轻蔑的对三姐说：“回去吧，啊！我不奉陪了，出去凉快凉快去。” 说完，他竟自出门，走了！ 只听院墙外，张贵祥的声音传了进来：“少管我家闲事，你管不好...” 三姐一下坐在凳子上，气得直哆嗦嘴，用手指了指院外，环顾了卫兰和张贵祥媳妇一眼，说：“是不是混蛋？” 卫兰想：“何止是混蛋？简直就是个人渣败类！” 她把凳子挪到三姐旁边，用两手扶住三姐的肩膀，表示支持和安慰。 吴贵祥媳妇也走过来，她对三姐说： “吴主任，你的好意我知道，几个小孩光给你添麻烦， “俺的事你就别管了，俺也习惯了，没人管得了，马上都要入土了，凑合过吧！” 吴贵祥媳妇说这话，卫兰感觉非常震惊，不可理喻， 卫兰仔细想，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自己应该怎么描述这种感觉... 对，就好像路边有一个快要饿死的乞丐，你好心的拿个馒头给他，他却说：这不管你的事，是我自己饿死的。 就是这种感觉。 好心不被需要，被说成是多管闲事， 关键是说你的这个人，还是你正要帮助的，正在困苦中受难的那个人。 卫兰真想拉起三姐就走。 卫兰想不通：张贵祥媳妇明显就是自做自受，三姐为什么还要管她？ 卫兰不了解基层妇女工作的必要性，是情有可原的。 在农村，因为知识水平偏低，特别是从旧社会过来的妇女同志，很多都不识字。 打骂媳妇，打骂妇女，这是封建地主老财的作风，很多妇女也习惯了逆来顺受。 伟大领袖倡导“男女平等”，“妇女能顶半边天”，首要问题就是要解决这些广大农村妇女的认识问题。 因为年青一代，已经不是问题了，她们大都识字，都接受过学生运动，对男女平等的观念接受度比较高。 无论男孩还是女孩，都有“男女平等”的意识，都在心里认可“男女平等”的观念。 伟大领袖告诉我们，要解决阶级矛盾、社会矛盾、家庭矛盾，这是一个任重而道远的工作。 尤其是家庭矛盾，常常比较隐蔽而不为人知。 就算知道了也难以解决，自古都有“清官难断家务事”的说法。 所以无论再苦再难，无论怎样被人误解，这个工作三姐还是要做。 不光要做，还要做好，特别是张贵祥家。 这是一个典型，把他的问题解决好，对解决以后类似的问题非常有帮助。 而如果解决不了他的问题，以后类似的工作还怎么开展？ 三姐听张贵祥媳妇这么说，叹了口气说：“婶子呀，这是我的工作，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张贵祥媳妇不是很明白，她茫然的看着三姐。 三姐想了想，又对她说： “就像伟大领袖要替农民当家作主，也有个别人不同意，但是，难道你不同意伟大领袖就不做了吗？ “他为的不是你一个人，他为的是全天下的人。” 张贵祥媳妇好像明白了，好像又没明白，卫兰看了看她，心想：她大抵是没明白。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不过卫兰好像明白了一些，解决张贵祥家这种典型又难搞的问题，象征意义很大。 处理的好或者不好，都能起示范和榜样作用，所以非常有必要，三姐也会尽全力把它处理好。 三姐盯着她，坚定的说：“我只问你，喜欢不喜欢挨打？” 张贵祥媳妇讪笑着说：“你看吴主任你说的，谁喜欢挨打呀！” 三姐迅速说：“好，那你听我的就行了，其它的你别管了。” 三姐打定了主意，一定解决好。 她问了张贵祥媳妇娘家的具体位置。 张贵祥媳妇惊恐的看着她说：“你问这干啥？你别去找他们。” 正在这时，张贵祥的大儿子回来了，他进门就问：“找谁？” 他一看到三姐，就知道肯定为自己的爹打人的事来的。 多少也猜到了，于是他对三姐说：“找我姥爷和舅舅是吗？” 三姐点点头。 “我可以带你去，不过找他们也没用，他们不管。” “峰”，张贵祥媳妇赶紧喊住儿子，她想制止他。 “哎呀妈”，张峰说：“还能咋样？找就找呗，总不能比现在还差吧！” 张贵祥媳妇不再说话。 三姐站起来，走到张贵祥媳妇面前说：“你放心，我是来给你解决问题的，不是来给你找麻烦的。” 三姐又对张峰说：“走吧，现在就去。” 张峰朝他妈哪看了看，他妈没有任何表情和动作。 这更坚定了他要帮三姐的决心，他对三姐说：“走！” 于是张峰领着三姐和卫兰，一路朝自己姥爷家而去。 张贵祥媳妇娘家姓陈，在陈庙生产队，离吴张生产队比较远，有**里地。 太阳正当午，他们三人走的汗流浃背，口干舌燥。 终于，在走了将近一个小时之后，他们来到陈庙生产队。 第132章 三姐赶到陈庙，说动张峰姥爷 整个生产队就一个大姓，就是“陈”姓。 有两个分支，据说这两支最早都是由阳城而来，是两家人陈姓人， 他们搬来此地后，就在此建设房屋，繁衍后代，扩大村庄，慢慢发展成现在的规模。 其中一支，人丁兴旺，人口众多，就是张峰姥爷这一支。 张峰的姥爷，从他爷爷辈，就兄弟好几个，到他父亲辈，再到他这一辈，每一辈都是兄第姐妹很多。 到张峰的舅舅，兄弟三人，姊妹四人，张峰的妈妈是老三，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下面一个弟弟。 真是人丁兴旺，可谓是人多势大。 可叹的是：他们家虽然人口众多，竟没有人读书， 从上到下，好几辈人，全是文盲或半文盲，读的最好的，也只是小学毕业。 像张峰的妈妈，字都不识一个。 这应该是源于祖辈的观念，他们祖祖辈辈，都没有人重视读书学习。 他们只重视了传宗接代，每一代都生好多个孩子，却从来不注意对孩子的培养。 到了孩子十来岁能干活的时候，就让他们下地干活。 包括张峰舅舅家的孩子，十来岁，比吴远中还要小几岁。 同龄的孩子都还在上学，他们就已经早早的开始挣工分，挣口粮了。 张峰领着他们进得村来，拐了两个弯，终于来到张峰的姥爷家。 坐北朝南的两间普通草屋，东边一间应该是卧房，因为有双扇门。 西边一间肯定是灶屋了，房顶上杵着一根烟囱。 没有院墙，屋前的空地倒挺大。 一东一西栽着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好像是柿树。 正是日头稍稍偏西，枣树东边的阴影下，放着一把躺椅，一个老者躺在躺椅上，手里拿着一把蒲扇。 但他明显没睡着，手里的蒲扇还一摇一摇的。 张峰向三姐解释：“姥爷和姥姥都七十多岁了，但身体硬朗，偏偏喜欢自己住，不跟他几个舅舅住在一起。 “几个舅舅全都成过家了，所以在这片老宅盖了两间屋，专门给两个老人住。” 姥爷听到讲话声，睁开眼坐了起来。 “姥爷”，张峰喊。 “峰来了！” 张峰姥爷又问：“这俩是谁呀？” 张峰回答：“我们生产队的妇女主任，来找你有事。” 张峰姥爷一听，埋怨张峰道：“干部来了你咋不早说？” 三姐看他身体确实挺硬朗，眼不花，耳也不聋，年龄其实也算高寿了。 赶紧想要站起来，三姐上前扶住了他说： “姥爷，你坐下就行，我就是有点事想找你了解了解。” 张峰姥爷依言重新坐下，用手一指，朝张峰说：“去，上屋里，搬几把凳子出来。” 张峰应声而去。 张峰姥爷转头看了看三姐，赞赏道：“年纪轻轻，就当了干部，不简单。” 说话间，张峰搬着两把凳子从屋里走了出来。 后面跟着一个老年妇女，手里也提着一把凳子，不用说，这肯定是张峰的姥姥。 三姐上前接过凳子说：“这是姥姥吧？” 张峰姥姥点点头说：“你们是跟峰一块玩的？” 她是想问：你们是张峰的朋友？老年人话说不清，但三姐知道她的意思。 只听张峰姥爷说：“你瞎说啥，这是峰那边的干部。” “哎哟，我眼花，没看清，原来是干部，真年青。” “姥姥你体硬朗！”三姐寒暄道。 张峰姥姥回应说：“反正还能活几年。” 这时，张峰端着两个碗从屋里出来了，他走到三姐和卫兰面前，把手里的碗递给她们。 原来，张峰去屋里，想给三姐和卫兰倒水喝，无奈在屋里没找到杯子， 他情急之下，又跑到灶屋，拿了两个碗，给三姐和卫兰一人倒了一碗。 是碗是杯子都无所谓了，还真是渴了，三姐和卫兰接了过来，先喝了几口。 喝完了水，三姐开门见山的说： “姥爷，我们今天来找你，是为了张峰妈的事。” 张峰姥爷不知道什么事，张峰领着干部来找他，他本来就有点疑惑。 听三姐这一说，更不知道什么事了，就有点紧张的点了点头， 然后试探着询问道：“峰他娘呀？她有啥事？” 三姐正色道：“她在婆家挨打你知不知道？” “噢...”，张峰姥爷的神情又放松下来。 他不以为然的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 “她做的不好，男人教训教训也是应该的，我是她娘家爹，管不着了。” “姥爷”，三姐说：“现在是新中国了，新社会了，讲究人人平等，打人是不对的。” “那，当家的还不能教训媳妇了？” 三姐说：“不是不能教训，是不能动手， “再说，谁都有做错的时候。谁做错了，谁就要接受教训，并不是说只能男的教训女的。” 张峰姥爷说：“那不行，当家的要有当家的样子，不能被女的教训呀！” 三姐无奈的摇摇头。 卫兰接话道：“伟大领袖都说了‘男女平等’，‘妇女能顶半边天’，到你这咋就不管使了？” 张峰姥爷看了看卫兰问：“你也是干部？” 卫兰正想解释，张峰赶紧插话道：“当然了，她们都是党的干部，不是干部人家吃饱撑的来找你？” 三姐瞬间心领神会，朝卫兰使了使眼色。 “你看你这孩子说话，没大没小，不知道轻重...” 三姐说：“没事姥爷，话糙理不糙。” 张峰姥爷疑惑的说：“伟大领袖真说过这话？” 三姐马上道：“那是当然，我们都是伟大领袖教出来的，能错得了吗？ “你看现在各生产队，都有妇女主任，以前哪有呀！ “如果不是伟大领袖重视妇女工作，他能这么做吗？” 张峰姥爷想了想：还真是。 他自言自语的说：“这几千年的男尊女卑，到这一代就推翻了？” 三姐发现，张峰姥爷并不那种冥顽不灵，顽固不化的人，他是能听进道理的。 第133章 讲道理说事实，相约次日再见 三姐知道，张峰姥爷不是蛮横无理，他只是愚昧无知。 说到底，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应该是从来就没有人，跟他讲过这些道理。 张峰妈回来只告诉他，自己在婆家挨打了，他就先入为主的认为，是自己闺女做的不好，女婿只是教训教训她。 他先天的认为，丈夫管媳妇，天经地义。 自己作为娘家爹，不能护短。 他想当然的认为，只要自己闺女好好伺候丈夫，照顾孩子，做好自己的本分，就不会再挨打了。 现在三姐给他讲了道理，又抬出了伟大领袖。 三姐看到了他思想转变以可能性。 伟大领袖在他们心目中，是“神”一样的存在的。伟大领袖说的话，肯定是错不了的。 这就是突破口，既然是这样，那三姐心里就有主意了。 她说：“姥爷，你是从旧社会过来的，咱们伟大领袖推翻的东西还少吗？ “压在人民头上的三座大山，是他推翻的吧？ “万恶的旧社会、旧中国，是他推翻的吧？ “剥削农民的地主老财，是他推翻的吧？ “现在他就要推翻‘男尊女卑’，就要提倡‘男女平等’， “所以才有我们妇女主任呀，我们就是专们为妇女工作的，我们的工作内容，就是维护妇女，提高她们的地位。” 张峰姥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妇女要提高地位，那我们老爷们的地位不就低了吗？” “没有低”，三姐说：“是平等，男女平等，人人平等，妇女的地位从低，到跟你们一样。” “噢，平等，这我知道”，张峰老爷说：“就像社员都要到生产队干活，无论男人女人，无论长辈晚辈，这就是平等，对不对？” 三姐点点头想，道理看来是讲通了，该跟他讲讲实际情况了。 三姐问：“你有没有问过你闺女为什么挨打？” 张峰姥爷想了想说：“这，她倒是回来说过一次，也没说个鼻子眼， “就知道是吵架了，被贵祥拍了两巴掌，哭哭啼啼跑回来...” “那你咋处理的？”三姐问。 “我训了她几句，我说你吵架就回娘家，人家不说是娘家人怂恿的吗？ “再说，咱得表现出咱的气节呀，对不对？ “我让她哥把她送回去了，还让她哥告诉贵祥，家里已经教训过她了， “让她好好的跟你过日子。” 三姐有点气愤的说：“你自己闺女挨了打，你原因都不问？” 张峰姥爷说：“这闺女嫁了人，到婆家，不是跟孩子送到学堂一样吗？ “你说，学堂的先生要管，你能不让管吗？一样的道理嘛，对不对？” 三姐真是气的没话讲，心说：这能一样吗！？真是老糊涂。 三姐不想再探讨这个问题了，直接说事实： “姥爷，我告诉你，你闺女挨打，不是因为她做的不好，也不是因为她犯错了。” “噢？那因为啥？”张峰姥爷问。 三姐继续说：“她虽然是你的闺女，但你们离的远，实际情况你没有我了解， “她公婆活着的时候，张贵祥长年不在家， “村里人都知道，张贵祥娶了个好媳妇，家里虽然穷，但公婆没受过罪，没挨过饿。” 其实这些三姐也都是道听途说，因为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三姐也不甚了解。 不过大都是真事，都是村里人传出来的。 这个张峰姥爷也是有耳闻的，所以他不自觉的点点头。 三姐继续说：“现在，她做的好不好，不用我们说，你问一问你外孙就知道了， “你问问张峰，是不是他妈做的不好才挨的打？” 张峰考虑都没考虑，接过话来就说： “不是，都怨我爸，他年龄越大，脾气越不好，打人打惯了， “小时候还打我们，我们大了，算是不打我们了，现在只打我妈，自己只要不顺心就动手。” 听张峰说到这，张峰姥姥在旁边偷偷的抹眼泪。 张峰姥爷一愣，说：“真是这样？” 张峰也边抽泣边说： “我骗你开嘛，自从那次你训过我妈之后，她现在受了委屈也不敢回来跟你们说，都是自己一个抗着。” “那你们是干啥里？”张峰姥爷突然大呵道。 张峰也一下情绪失控了，他哭了出来，大声说：“那是我爹，你说让我们怎么办！？” “是呀”，三姐想：“毕竟还是孩子，从小在亲爹的淫威下成长，哪里敢正面反抗自己的亲爹？ “能在妈妈受欺负时去生产队告个状，就非常不错了。” 三姐也没想到闹成这样，一片悲凉的局面。 不过也好，让他们好好想想，体验体验张峰妈受到的痛苦。 三姐看了看卫兰，卫兰也有感而发，眼眶也湿了。 三姐默默叹了口气。 他们都不说话，良久...... “那你来找我是？让我把闺女接回来？”张峰姥爷问。 三姐解释道：“一开始，我劝他们离婚......” “离婚？孩子都这么大了，这多丢人？” 三姐听张峰姥爷说这个，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最先考虑的就是丢不丢人。 三姐没好气的说：“你闺女不同意。” “嗯，算我没白教她，这做的对。” “对啥对，他不同意是因为，怕回到娘家你们不要她。” 张峰姥爷嘴动了动，没吭声，看来是无话可说了。 三姐继续说：“我让他们离婚，当时是没有办法， “因为没有人能帮她，她不脱离那个家庭，就只能经常挨打。” “现在如果你们能帮她，那她就不用离婚，她下半辈子就能过得舒心一点。” “那你说咋办吧？”张峰姥爷说。 三姐想了想，问：“他几个舅舅都什么想法?” 张峰姥爷说：“这个你不用管，他们都听我的。” 三姐看了看天，太阳已经偏西，马上就要落山了。 因为离回家的路很远，于是三姐说： “那好，今天太晚了，明天我们再来一趟，你把张峰几个舅舅都叫来，我们一起商量怎么办。” 张峰姥爷点点头。 三姐和卫兰站起，就要回去了。 张峰姥姥拉住三姐的手，一直说感谢的话，让他们一定吃了晚饭再走。 张峰解围道：“好了，姥姥，人家回去还要工作呢，快让人家回去吧，天马上黑了，路不好走。” 第134章 二老热情挽留，三姐看到希望 听到张峰说这，两位老人才算做罢。 “好好，那明天来一定吃了饭再走。” 三姐笑了笑了，跟张峰姥爷姥姥道了别，三人就朝家赶。 张峰姥姥一直送到村口。 远远的，三姐回头，看到老人还站在那里。 三姐说：“挺可怜的！” “她是看到了希望”，卫兰说：“你能帮助她闺女，她心里高兴。” 三姐点点头。 三姐想在天黑前回到家里，一开始走的很急。 他们也不说话，埋头只管走。 但毕竟有这么远的路，太阳落山之后，天黑的很快。 还没走到半路，天就黑透了。 反正也是晚了，三姐他们反而不急了。 虽然很累，虽然很晚了，还饿着肚了，但想想这个下午，不光给张峰妈带来了希望，还给老人带来了希望，还是成就感的。 什么叫“助人为乐”，帮助别人使自己快乐，三姐今天对这个成语体验的非常深： 如果用自己的力量帮助了别人，自然就能让自己快乐！发自内心的。 三姐确定，只要张峰舅舅们那边没问题，这个事就能解决。 于是三姐问张峰：“你几个舅舅的觉悟怎么样？” 张峰说：“有啥觉悟，都不咋识字，他们要有觉悟，我妈至于现在这样吗？” 三姐沉吟不语，那就不好办了呀。 张峰又说：“不过他们都听我姥爷的，姥爷说啥就是啥。” 三姐想：怪不得老爷子说的哪么自信，如果是这样，那就行。 三姐又问卫兰：“你有什么想法？” 卫兰说：“开化之路漫长呀！感觉很不可思议，这种愚昧的想法太根深蒂固了。” “嗯”，三姐点点头：“几千年的糟粕，想改变不是那么容易的。” 三姐又告诉卫兰：“这在农村不稀奇，张峰姥爷还算是比较开明的，只是没有人跟他说这些道理。” “农村里还有很多，极其顽固不化的，你道理跟他讲破天，他就跟你来个不理不踩。” “嗯，那不是更让人头疼吗?”卫兰说。 “你说呢！基层工作最难做的就是碰到这样的，茶水不喝，油盐不进，工作根本就没法开展。” “看来没有几十年的教化，根本就不行。” 三姐最后说：“任重而道远呀！” 卫兰陷入了沉默。 她叹了口气，暗自寻思：学生时代就没这些烦恼，不进入社会，不参与具体工作，永远体会不到这些东西。 她愈发心疼三姐起来：三姐的工作看起来没什么，却最是难做。 三人一路再也无话，张峰先到家，三姐交待，今天的事暂时不要跟爹娘说。 张峰答应着，就回去了。 三姐和卫兰继续朝家走，就碰上了李寅飞和吴远中。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三姐说完，大家听完。 听完了这些，大家都陷入了沉思，只有胖子在乱动。 刚才听故事听的津津有味，现在故事讲完了，他也忘完了，又不安分起来。 三姐看着胖子，心想：如果大家都能这样，什么事都进不到心里，每天都无忧无虑多好！ 转念又想：“伟大领袖正在做的事，不就是能让大家都能吃饱饭，都能开开心心，都能无忧无虑吗？” “而自己正追随着伟大领袖的脚步，为这个目标而奋斗。” 想到这，三姐觉得自己的责任更重了。 “三姐，你们啥事都管吗？”胖子突然问。 “不是啥事都管，妇女工作很重要，全国上下都很重视， “如果她们在家里都得不到尊重，那在社会上怎么提高地位呢？” “三姐”，胖子又问：“那有没有老婆打男人的？” 吴远中一愣，寻思：胖子这角度还是挺刁钻的，自己还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只听三姐回答：“有呀，这种我们也要管的。男女平等嘛，无论谁打谁，打人都是不对的。” 吴远中赶紧贴上来说：“给我们讲讲呗，肯定更精采。” 三姐朝吴远中头上轻拍了一巴掌，佯嗔道：“你把我的工作当故事了，没心没肺！你的同情心呢？” 吴远中摸着头说：“没有姐，我也同情她们，可怜她们！真的。” 许久没说话的李寅飞，此时插嘴道：“我打赌你三姐没处理过妇女打丈夫的事。” “为啥？” “因为，农村里，一个男人被自己媳妇打了，丢人，他们都不会朝外说......” 三姐插话道：“还有一个原因，妇女同志一般力气小，男人又皮糙肉厚，打几个也不疼。” “其实还有一点最重要”，李寅飞说：“女同志一般是打不过男同志的， “男同志之所以被打，大多是迁就女同志，他要真想反抗，还手就行了。 “但男同志如果一还手，那，闹到生产队的就是女同志了。 “他要不想反抗，不管是因为忍让还是因为什么，更不会闹到生产队， “所以我敢打赌，你三姐没处理过女同志打男同志的事。” 吴远中觉得有道理，他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三姐，向她求证。 三姐点了点头，笑着说：“被你歪理说中了。” 李寅飞笑了笑，低头看自己的笔记本。 吴远中突然想：李寅飞要是跟三姐结了婚，估计挨打的那个就是李寅飞。 想到这，吴远中一边不自觉的露出笑容，一边可怜着李寅飞。 他们都不知道吴远中笑什么，怪怪的。 少倾，吴远中问：“明天你们准备怎么办？” 三姐想了想说：“见了张峰几个舅舅再说，只能靠他们了。” “需不需要我们帮忙？”吴远中问。 胖子一听要帮忙，顿时又来了精神，伸过头来问：“帮啥忙?带我一个。” 三姐笑了笑，摇了摇头说：“又不是去打架，让你们帮啥忙！” 吴远中嘟囔着说：“小看人，我又不是只会打架...” “你啥都会，行了吧，但是这个事呀，你帮不上忙。” 三姐说完，打了一个呵欠，卫兰也跟着打了一个。 吴远中看到他们打呵欠，也不自觉的打了一个。 李寅飞站起来说：“我看你们也都困了，都回去休息吧，这一天，都没少累。” 三姐点点头，就和卫兰一起回前院去了。 第135章 寅飞稍加引导，远中吐露心声 三姐和卫兰站起来走出去，李寅飞拿着手电筒，也跟着一起出去。 李寅飞是去送他们。 吴远中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出去上了个茅房。 回到屋里，看李寅飞送三姐已经回来了，不过他还没睡，正坐在桌子前写东西。 “你还不睡吗？” “我做个笔记，马上就睡了，你先睡吧。” “噢！” 吴远中撇了一眼，李寅飞写的标题是，“论农村妇女工作的必要性和方式方法”。 “你也要研究这些吗？”吴远中问。 李寅飞没有回头，边写边说：“我的工作就是传达和总结。 “基层的工作，很繁琐，但是，最能锻炼人，也最能总结出具体的，可操作的工作方法。 “完成的工作，做个总结，对以后帮助很大。” “噢”，吴远中好像明白了，他返身坐到床上，斜靠在床梆上。 看李寅飞埋头专心写作。 “寅飞哥！” 李寅飞停下笔，上半身转过来，问吴远中：“什么事？” 吴远中低着头，小声说：“我有个事想问你。” “噢”，李寅飞把笔冒合上，夹到笔记本中间，合上笔记本。 然后他站起来，面对吴远中，重新坐下，说：“说吧，啥事？” “嗯......” 吴远中半天没吭声。 李寅飞试探的说：“是为卫兰和张晓娟的事吧？” 吴远中本来是没想好怎么说，正在犹豫，没想到李寅飞先说了自己的事。 他一时语塞，更不知怎么讲了。 李寅飞见吴远中没吭声，心想：定是自己猜对了。 于是他继续说：“你喜欢卫兰？也喜欢张晓娟？” 吴远中本来不想聊自己的事，但李寅飞挑开了头。 自己这两天确实也有这方面的烦恼， 于是他想：既然提了出来，索性就跟李寅飞说一说，因为自己也想不明白，刚好可以让李寅飞帮自己分析分析。 “我也不知道”，吴远中说。 “你不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算是哪一种喜欢，不知道对卫兰的喜欢和对张晓娟的喜欢，是不是同一种喜欢？” 吴远中这么一说，把李寅飞说迷惘了。 “那你知不知道，她们喜不喜欢你？” 吴远中点头，又摇了摇头，没说话。 “我看呀”，李寅飞说：“张晓娟是喜欢你的，至于卫兰嘛，到现在为止还没看出来。” 吴远中说：“也许吧。” “那你对她们什么感觉呢？”李寅飞问。 吴远中想了好一会，开口说：“其实我自己也不是很明白， “卫兰没回来之前，我心里只有她， “虽然我都记不得她长什么样子了，但脑子里经常会想起和她在一起的时候的一些片段。 “我不想喜欢其它人，我很怕，我有一天会不喜欢卫兰了，我心里只想喜欢她一个人，一直喜欢。 “特别是跟张晓娟在一起的时候，她对我好，我知道，但我不敢回应， “我怕我会对不起卫兰，我怕卫兰如果知道了我喜欢了其它女孩，会伤心。” 李寅飞点点头，问：“那现在呢，卫兰已经回来了，你又什么想法呢？” ............ 短暂的沉默。 吴远中说：“我也说不好，我感觉卫兰好像跟我脑子里的不太一样。 “样貌变化很大，性格好像也有变化，跟我记忆里的完全就不是一个人了， “但偏偏就是她，有时感觉离我很近，有时又感觉离我很远。 “在一起的时候，有时候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还像当年我们一起玩耍的时候；有时，又感觉很陌生，像是完全不认得这个人。” 说到这，吴远中停住了，李寅飞看他好像有点迷茫，好像不知道要讲什么了。 于是，李寅飞问：“那张晓娟呢？” “张晓娟，张晓娟...”，吴远中自言自语的反复念。 念了半晌，吴远中说：“不知道呢，从卫兰他们来后，我还没见过她，不过从今天下午，就时不时会想起她。” “想她什么呢？”李寅飞问。 吴远中又沉默了。半晌，吴远中说：“我说了你别笑。” 李寅飞点点头。 “我有时，会拿张晓娟和卫兰比较。” 李寅飞点头“嗯嗯”。 吴远中继续说：“我会想，我倒底喜欢谁呢？谁又是真正喜欢我呢？ “反正就是乱其八糟的，乱想一通。” “那你想怎么办呢？”李寅飞问。 “什么怎么办？” “你跟她俩的关系呀，你想怎么处理？就这样拖着？” “不知道，没想过。” 吴远中说完，两手抱住了头。 正所谓旁观者清，李寅飞自己的情感问题想不明白， 但他听了吴远中真情叙说，大致明白了吴远中的心里： 吴远中喜欢的，或许不是卫兰，最起码不是现在的、现实中的这个卫兰。 他喜欢的是自己脑子里的，自己想象的，或着说是以前的那个卫兰。 他在情窦初开的年龄，恰好遇到了自己喜欢的女孩，从此在自己的心里留下了烙印。 斗转星移，事过境迁，人已不是原来的人，但吴远中的心却还停留在以前。 也许是因为是第一次喜欢的人，也许是因为这个女孩太特别，总之吧，种种原因，这个烙印太深刻了。 他放不下的，也许不是这个女孩。 他真正放不下的，是自己心里的执念，是这个烙印。 他无法面对张晓娟的深情，他从心里上拒绝与张晓娟进一步发展。 但卫兰毕竟杳无音讯，吴远中心中既拒绝，又渴望得到女孩的爱慕。 在这种矛盾中，他与张晓娟若即若离，这肯定会令张晓娟痛苦。 因为从胖子说他告诉张晓娟卫兰回来了，张晓娟的反应就能看出。 同时，这样令吴远中也很痛苦。 在卫兰回来之前，吴远中应该是喜欢张晓娟的。 感情这种东西，最是无法控制，也许吴远中自己都不知道，他心里已经喜欢上了张晓娟。 卫兰如果一直都不回来，也许吴远中慢慢就会放下心里的固执，慢慢就会接受张晓娟。 第136章 远中反问寅飞，究竟何为喜欢 卫兰如果没有回来，吴远中和张晓娟也许会日久生情，终成眷属。 但世事多变呀，卫兰却在现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吴远中一下无所适从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迷惘。 他突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张晓娟了。 而卫兰这边，样貌性格的变化也让吴远中心里有了落差。 他不知道自己喜欢的，是“卫兰”这个名字还是卫兰这个人。 他更无所适从了，所以他心里也是烦恼的。 他烦恼的是自己，什么都想不明白。 他怕辜负了这个，又辜负了那个。 李寅飞也一时没想到该说些什么，所以他也沉默下来。 夜也已经深了，非常安静。只隐约听到隔壁徐华和吕玉衡的打鼾声。 “哎”，吴远中突然叫李寅飞。 李寅飞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你喜欢三姐吗？” 吴远中终于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但现在他不是为了完成大姐的交待而问。 他是和李寅飞聊了这么久，有感而发，自己想问的。 他想知道什么是爱，应该怎么爱。 他想知道李寅飞对三姐是什么样的一种情感。 他想以此，来作为比较，看一看自己对卫兰和张晓娟，对她们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喜欢。 李寅飞一下愣了。 他没想到吴远中会在这个时候，问出这个问题。 吴远中翘首盼望着，等着他的回答。 他思考了一会，慎重的说：“我喜欢你三姐，不是现在才开始喜欢的，是从很多年前就喜欢了。” 吴远中点点头，又问：“那，怎么个喜欢法呢？” 李寅飞边想边说：“不见时想念，每天都想很多遍，有什么事都想着第一时间告诉她， “只要见到了，就发自内心的开心，不由自主的想笑。 “你三姐喜欢的我都喜欢，你三姐讨厌的我都讨厌。” 李寅飞说到这停顿了下。 “还有呢？”吴远中紧跟着问。 “还有？”李寅飞又想了想，说： “她高兴了我高兴，她生气了我也难受... “听到你姐的名子，心里就会一紧，只要你姐在，就感觉很甜蜜。” “其它的，就想不出了。” “嗯”，吴远中想了片刻，再次问：“那你感觉什么最重要？” 李寅飞自言自语：“最重要... “都重要吧，我觉得， “只要你喜欢一个人，这些东西不需要刻意去做，自然而然就会流露出来，你想控制都控制不住。” 吴远中回忆了一下，自己对卫兰和张晓娟是这样吗？ 好像不是，或者不全是，自己没感觉有这么深刻。 对卫兰，有时确实会想念，不过好像也没这么强烈。 见到了当然高兴，但好像又不是李寅飞说的那种高兴。 就像胖子见了卫兰也很高兴。 而对张晓娟，在一起玩的时候很开心，至于李寅飞说的其它的感觉，好像没有。 或者有，自己没感觉到。 吴远中脑袋马上想炸了，也想不明白。好像跟李寅飞讲的完全不一样呀。 其实吴远中有些表现是跟李寅飞一样的，只是由于性格的原因和见识的问题，吴远中对李寅飞的这些解读感觉不强烈，认识不清晰。 算了，不想了，再想也是无用。 又是短暂的沉默。 吴远中问：“你没跟三姐表达过吗？” 李寅飞惆怅的说：“表达过呀，你三姐拒绝了。” “三姐不喜欢你？” “不知道，我在你三姐面前，没自信。” 李寅飞突然灵光一闪，对吴远中说：“哎，你帮我问问呗！” “你自己直接问不行吗？” “怕了，不敢，上次拒绝我，我都好长时间没缓过来。” 吴远中若有所思的说：“那行，我想想怎么问。” “你别说是我的意思，先从侧面问一下。” 吴远中点点头，躺在床上，不吭声了。 李寅飞转身坐好，继续写自己的笔记。 吴远中闭上眼，想睡，脑袋却轰轰乱想。 本来是想让李寅飞帮自己分析分析的，但现在分析完了，自己却更迷惘了。 有点混乱，反而更想不清楚了。 而李寅飞，又要让自己帮着问三姐。 哎，大姐那边交待的自己还没问清楚，这又接一个活...... 吴远中苦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自己成打探消息的了。 也不知想了多久，吴远中慢慢睡着了，隐约间，好像看到李寅飞站起来，吹灭灯。 做梦一样，这一觉睡的比较沉。 还是徐华把自己喊醒的，他睁眼一看，天早大亮了。 李寅飞不在，徐华和吕玉衡站在自己床前。 吴远中不好意思的说：“我睡着了。” 徐华说：“刚才珍珍和静静来喊我们吃饭了。” “噢，那走吧，我们去前院。” 三人一起朝前院走，徐华和吕玉衡走的很慢。 吴远中回头看，他俩都微微朝外弓着腿，一点一点朝前挪。 吴远中又折返回去，问他们：“怎么了？” 徐华咧嘴尴尬的笑笑说：“大腿疼，屁股也疼。” 吴远中一下笑了，对他们说： “昨天走路累的，你们平时没走过这么多路，这是正常反应，我如果长时间不干活，猛一干活也这样。” 徐华和吕玉衡点点头。 “以后习惯了就好了”，吴远中又说。 “嗯，你先走，我们在后面慢慢走。” “也好，我先去盛饭，你们慢点。” 吴远中来到前院，母亲正从堂屋出来，手里端着吃过的碗筷。 “你们都吃过了吗？” 母亲说：“你三姐和李干部先吃了，等着走，珍珍他们也先吃了，他们都起来没？” “起来了，在后面，盛饭吧。” 吴远中说完，去舀了盆水，洗了把脸。 等吴远中收拾好，母亲饭也盛好了，徐华和吕玉衡才来到前院。 吴远中给他们打好水，让他们洗了手脸。 他们来到堂屋，准备吃饭了。 吴远中没看到父亲，就问二哥：“爸呢？” 母亲接话道：“喝碗稀饭就出去了，说去地里看看。” “现在去地里干啥？” “这场暴雨，不知道玉米秧被雨打倒的多不多，爸去看看”，二哥说。 “噢！”吴远中拉个凳子坐下。 徐华和吕玉衡也朝下坐，一下疼的咧开嘴。 吴远中告诉他们：“把腿叉开，慢慢跨到凳子上。” 还站起来自己示范了一下。 第137章 知青肩酸背疼，胖子不甘落后 吴远中做好示范，徐华和吕玉衡依言弯腰，把两腿叉开，慢慢朝下坐。 吴远中朝下摆着手，说：“坐。” 徐华和吕玉衡猛的朝下一坐，这一使劲，背上也是疼的，手臂也是疼的，混身上下都疼。 他们忍不住，疼的吸溜嘴。 一阵疼痛过后，好多了，坐那不动就没啥感觉，动了才感觉有点疼。 母亲和二哥都笑。 “你们平时没这么干过活吧？”母亲问。 他们顾不上回答，一齐点点头。 “再干两天就好了，习惯了就不疼了”，二哥说。 他们都点点头。 吃完了饭，吴远中先去生产队，徐华和吕玉衡在后在慢慢走。 出了院门，徐华和吕玉衡寻思：不能被其它社员看不起。 于是强撑着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其实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还是很疼。 他们还没来到生产队，吴远中就已经干始开活了。 今天大伯交给他们的任务是和泥跟朝房顶上运送材料。 大伯他们来的很早，吴远中到的时候，大伯他们已经拉好了两堆土了。 吴远中不好意思的朝大伯笑了笑，说：“我早上起晚了。” “没事，出工表都给你们报上去了，他们俩知青呢？” 吴远中回答：“昨天路走多了，腿疼，走不快，我让他们在后面慢慢走，我先来了。” 大伯点点头说：“行，那开始吧。土我们拉的差不多了，你去晒场拉点麦秸和麦糠。” “好勒，拉多少？” “两样搁一块先拉一车，麦秸稍微多些，多点少点影响不大。” 吴远中点头问：“会计在不在？” “在屋里，你去跟他说一声。” 于是，吴远中来到会议室，张亮爸也在，李寅飞坐在他桌子旁边，在说着什么话。 吴远中没打扰他们，他轻轻走到会计旁边，告诉会计要去拉点麦秸和麦糠。 “好，你去拉吧，拉多少回来跟我说一声就行了。” 吴远中答应着，拉着车子就走出院门。 都快到晒场了，才看到徐华和吕玉衡姗姗而来。 “今天还拉东西？”徐华问？ 他是走路走怕了，他的大腿呀，还不光是疼，是酸疼。 徐华想：还不如光疼，如果只是疼，他觉得自己还能忍受，现在是酸疼，实在忍受不了。 吴远中知道他怕了，就说：“就这一车，我自己拉就行了，你们先去生产队吧。” “还是我们跟你一块拉吧。” 于是，徐华和吕玉衡又跟着吴远中，来到晒场。 他们装好车，吴远中在前面拉，徐华和吕玉衡在后面推。 徐华对吕玉衡说：“哎，你别说，跟在车后面推，好像腿还没这么疼了，还能走的快一点。” 吕玉衡点点头,附和道：“看来还是要干活，就不能停，越干越有劲，越干越不疼。” “哎，你疼到哪了？” “从脖子朝下，混身都是疼，现在不光疼，还有点酸爽，疼的感觉反而不那么强了。” “我最疼的，就是腿根，把腿叉开，腿根好一点，屁股又疼的厉害......” 徐华在吕玉衡后面边推车，边相互调侃，相互打气。 不知不觉间，就回到了生产队。 吴远中朝会议室里撇了一眼，张亮爸和李寅飞都不在，应该是出去了。 会计还在，于是吴远中进去，跟会计讲了一声。 会计说：“好好，管，有数就行。” “你不出去看看？” “不看了，你们把数记好，用完了报给我就行。” 大伯他们已经上了房顶，开始朝椽子上铺草垫了。 吴远中朝房顶上喊：“拉好了。” 大伯在房顶上答：“好，把泥和好，和稀点，把麦秸和麦糠掺进去。” “和多少？” “地上有两堆土，先和一堆，麦秸和麦糠掺一半。” 吴远中答应着，与徐华和吕玉衡三人，赶快把麦秸和麦糠卸下来。 然后打水的打水，和泥的和泥，掺好麦秸和麦糠。 大伯他们在房顶上，两两一组，一组在屋脊东面，一组在屋脊西边。 吴远中他们活好了泥，大伯就让他们朝房上运送材料。 三人分工有序，有条不紊的干着，吴远中负责送泥，徐华负责送草垫，吕玉衡负责送麦杆。 才干没多久，胖子也来到生产队。 吴远中一见胖子就问：“你昨天啥时候走的？” “你去上茅房的时候。” “我说呢，回来就看不到你了。你现在有事没有？” 胖子说：“没有呀，就是来找你的，看你们活啥时候能干完？” 吴远中说：“那先帮我们干活吧。” “让我干啥？” “你帮徐华和吕玉衡吧，我这不用帮。” 胖子朝大院西边的工具棚看了看，因为草垫都在工具棚里放着。 又出来看了看麦杆，觉得麦杆比较多，于是他说：“那我就上麦杆吧！” 吕玉衡赶紧感激的点点头。 胖子就帮他朝房子上送麦杆。 徐华和吕玉衡本来还是混身酸疼，这一忙碌起来，也顾不上了。 干活进度耽误不了呀，草垫上去，下面就是上泥，泥上去了，马上就要麦杆，麦杆铺完，继续上草垫。 一环扣着一环，紧张而忙碌。 没有人停，也没有人说休息，胖子干到半途的时候，又热又累。 他本身就胖，不耐热，一会就气喘吁吁。 这会更是热的受不了，真想马上下河洗个澡，回去躺床上。 但他看徐华和吕玉衡都不吭声，埋头只管干活。 心里寻思：不能被这些新来的知青比下去。 所以也就坚持着一直干，其实他哪里知道徐华和吕玉衡的痛苦。 徐华和吕玉衡从早上到现在，一直都是肩酸腿疼，他们更是疲惫不堪，勉力坚持。 一直干到太阳升到了正头顶上。 在干活的空隙，徐华朝院外的天空看了看，有些人家的烟囱上，已经飘着炊烟了。 徐华暗自寻思：这么快吗？已经快中午了？ 终于，大伯朝下喊：“还有多少泥？” “还够送两次”，吴远中在下面喊。 “好，把泥送上来，都送东边，草垫不要了，麦杆再上两捆。” 徐华满头大汗，从大院西边的工具间里抱着一捆草垫，正朝外走， 听到大伯说这个，一下泄了气。 第138章 累成强弩之末，吕玉衡被晒伤 泄了气的徐华两手一松，草垫掉到地上，他顺势瘫坐在上面，大口喘着粗气。 吕玉衡也已经疲惫不堪了，他猛提了一口气，快快的把最后两捆麦杆送了上去。 然后走到徐华身边，也瘫坐在草垫上。 胖子也来到他们身边，赞叹道：“你俩挺能干，不简单。” 其实胖子哪里知道，他们早就是强弩之末了， 他们只所以拼命坚持，也是出于“不能让村上的人看扁了”的想法。 但徐华和吕玉衡只顾喘气，没力气搭话。 吴远中把泥送了上去，然后洗了把手，抹了抹汗， 走到徐华和吕玉衡身边，笑了笑问：“怎么样？身上不疼了吧！” 徐华又喘了两口气，说：“真不那么酸疼了，不知道是不是麻木了？” “你们现在干活的时候感觉不到，晚上一停，明天还疼。” 徐华和吕玉衡面面相觑。 吴远中又说：“不过别怕，明天再干一天活，后天就不会疼了。” 徐华和吕玉衡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他们休息了一会，房子上的材料也都用完了，大伯他们从房顶上下来。 大伯洗了洗手，走过来跟他们说：“都回去吃饭吧，吃了饭就来，要不今天干不完了。” 吴远中问：“能给胖子记工分吗？” “这记不了，来的太晚了。下午还来不？如果下午来我提前给你报上去。” 吴远中看向胖子，他是征求胖子的意见。 胖子又看了看徐华和吕玉衡，其实对胖子来说，记不记工分无所谓。 他从心里是不想来的，太热太累了，连口水喝都没有。 但自己不能被这两个小知青比下去了呀，于是他说：“我来。” “好”，大伯说：“那我下午就给你报工分。” 大伯说完，他们几个叔伯也都洗好了手脸。 于是大伯他们就先回去了。 “走吧”，吴远中说：“咱也回去吧！” 徐华和吕玉衡虽然在太阳下坐着，被太阳晒的头上直冒油，但实在是不想动，半天也没起来。 徐华眯着眼，看着吴远中说：“不想动，也不想吃饭，就想这样坐着。” 吴远中笑了笑说：“桶里还有水，去洗把脸就好了。” 胖了也接着说：“去吧，不吃饭不行，不吃饭你下午就没劲了。” 两人点点头，相互搀扶，挣扎着站起来，来到水桶边。 徐华先洗了，洗完了脸，精神为之一爽。 吕玉衡也洗了，他一搓胳膊，疼的“啊”了一下。 “咋啦？”吴远中赶紧上前问道。 “胳膊疼”，吕玉衡说。 吴远中拉过吕玉衡的胳膊一看，两只胳膊都晒的通红，上面布满清楚的红斑。 左胳膊上脱了皮，应该是刚才洗胳膊的时候搓烂的，他“啊”那一下，应该是搓烂胳膊时的刺痛。 “晒伤了”，吴远中说。 “那咋办？”徐华问。 “走，回家再说，我家有狗油，管这个的。” 胖子说：“那我回去了？” 吴远中说：“要不到我家吃饭吧，吃了饭一起来。” “算了，你家吃饭的人多，我回去吃吧。” “也行，那你吃了饭直接来。” 他们一起走出院门，吴远中和徐华、吕玉衡一道，胖子自己一道，各自回家。 吴远中他们回到家，母亲已经做好了饭。 李寅飞也回来过了。 母亲问：“今天怎么这么晚？” “泥和多了，用完了才放的工，要不下午泥就晒干了，就不能用了。” “赶快吃饭吧。” 吴远中问母亲：“三姐和卫兰还没回来吗？” “没有，早上走的是时候就说了，中午不用给她们留饭，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啥时候回来啥时候再做。” 吴远中寻思：难不成中午住在张峰姥爷家了？ “噢，妈”，吴远中说：“咱家狗油还有没有？” “有呀，找狗油干啥？” 吕玉衡胳膊晒伤了，擦破了皮，给他抹抹。 李寅飞听到这，走过来说：“我看看严重不严重。” 他拉过吕玉衡的胳膊，一看就说：“这么严重？” “怎么我就没事？”徐华在旁边说。 李寅飞笑了笑，拉了徐华的一支胳膊过来，和吕玉衡的胳膊放在一起，说：“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徐华看了看，没看出有什么问题，他有点不太明白。 一脸茫然的看着李寅飞。 李寅飞说：“远中，你来看看明显不。” 吴远中笑着说：“我不用过去看，老远就看到了，非常明显。” “噢....我明白了”，徐华说：“吕玉衡比我白。” 李寅飞和吴远中都笑出声来，同时点点头。 徐华本来还想问问：为什么皮肤白的人更容易晒伤的，但又怕显得自己太无知，所以就忍住没有问。 母亲找了狗油出来，先捏了一小块，在手心上抹开，然后轻轻的给吕玉衡擦在手臂上。 擦完了，母亲告诉他：“不要见水，不要碰，几天就好了。” 吕玉衡点点头。 吃了饭，呈远中问徐华和吕玉衡：“怎么样？还能不能坚持？” 他俩同时站起来说：“没问题。” 吴远中点点头说：“中午没时间休息了，走吧。” 母亲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两件旧衬衫，递给吴远中说：“给他们换上。” 李寅飞和吴远中都在心里赞叹母亲心细。 吴远中边伸手接过，边问：“谁的？” “你爸的。” 吴远中点点头。 “走吧”，吴远中说：“先去后面把衣裳换了。” “还要换衣裳吗？”徐华问。 其实他的意思是:为什么换衣裳? “换了吧，要不吕玉衡没法干活了。” 徐华还是不太明白，吕玉衡也不明白。 吴远中抬起手，一只手拎着母亲给他的衣裳，另一只手拎起衣裳的袖子给徐华和吕玉衡看。 这一看，他们就明白了：这两件衣裳，都是长袖衬衫。 吴远中说：“你们穿的都是短袖，不方便干活，还容易晒黑，也容易晒伤。 “你看我们，干活都是穿长袖的，干什么都方便。” 徐华和吕玉衡点点头，到后院换了衣裳。 换好了衣裳，他们三人一道朝生产队走。 第139章 胖子知青齐上，张亮嘴贱受辱 他们出了家门，走到路口，李寅飞正站在前面等他们。 吴远中打招呼：“寅飞哥，你也去这么早？” “反正在家也没事，走吧，一起去。” 他们顶着炽热的太阳，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生产队。 胖子已经来过了，他骑着个椅子，在屋檐下的荫凉处打瞌睡。 大伯也来过了，蹲在胖子旁边抽烟袋。 其它人还都没有来。 胖子听到有人说话，睁开眼看了看，说：“你们太晚了，我都睡一觉了。” 吴远中笑笑，开玩笑的说：“你不会中午没回去吧？” “你问大伯，是不是我吃了饭又来的！” 大伯站起来说：“是，我先来的，我来过他就来了。” 胖子得意的扬扬头。 大伯又说：“好，先休息一会吧，天热，一人到齐再干！” 吴远中说：“不用，我们先准备好，人到了马上就能开始干。” 大伯又点点头。 这次不用大伯安排了，吴远中和知青们都有了经验，各司其职，事情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徐华，把西边工具棚的草垫先都抱出来，放到屋子旁边的梯子下。 吕玉衡，同样，把成捆的麦杆也朝梯子下挪了挪，一会直接上，这样快。 胖子，帮着吴远中和泥。 不一会，人都来齐了。他们更是没有多余的话，来了就直接上房顶，该干什么的干什么。 还是和中午一样，大伯他们四个人在房顶上，吴远中、胖子、徐华、吕玉衡四个人在下面辅助。 就在他们热火朝天的正干着，张亮爸来到生产队。 “吆，你们这么早呀！” 吴远中没吭声，不想理他。 徐华说：“张队长你也挺早呀。大伯想今天干完，所以我们吃了饭就来了。” 张亮爸又问：“你们能习惯不？”很明显是问徐华和吕玉衡。 徐华笑笑说：“差不多吧，快习惯了！” 张亮爸点点头，夸赞说：“不错，不错，努力干。” 他又朝房子上喊大伯：“知青们也给他们记好工分。” 大伯在房子上答：“都报给张浩了。” 张亮爸点点头，就去会议室里去了，吴远中听见李寅飞和他打招呼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张亮也来到生产队，后面还跟着李静萍和杨玉霞。 李静萍一见到吴远中，就跑了过来打招呼：“唉，你也在呀！” 吴远中点点头。 李静萍转头又看到了吕玉衡，跳着跑过去说：“你也在呀！” “不是他也在，是我们都在”，李静萍背后伟来了徐华的声音。 李静萍回头，惊奇的说：“你也在！” 李静萍看他们，每人都穿着一件不合身的衬衫，还被汗水都浸湿了。 身上没有干净的地方，满头满脸都是汗，头发也乱蓬蓬的。 满脸的疲惫与倦色，从昨天到今天，短短时间没见，就好像换了一个人。 李静萍问：“你们一直在帮着干活？” “嗯”，徐华点头说：“干两天了，你没看我们都晒黑了？” “你本来就黑，这哪看的出来！怎么不去叫我们？” 徐华说：“这活你们干不了。你们怎么现在来了？” 李静萍回答说：“张亮带我们熟悉熟悉村里，刚好走到这，就进来瞧瞧房子修好没有。 张亮看他们在说话，也插不上嘴，径自去会议室了。 杨玉霞过来问：“今天能修好吗？” “大伯说差不多，不过要抓紧干。” 正说着，房子上喊“草垫”，徐华赶紧抱着草垫走到梯子下。 他把草垫夹在腋下，一只手扶住草垫，另一只手扶住梯子。 只几下，就上到房子上，上面的人弯腰，接住草垫，他就从梯子上下来了。 徐华上完了草垫，吴远中知道马上就该要泥了，他让胖子铲了一桶，先送上去。 等送完泥下来，不一会，上面又喊着要麦杆，吕玉衡赶紧送上去。 你下他上，有条不紊。 徐华走到李静萍身边，问：“怎么样？看我们是不是都成老手了?” 李静萍点点：“嗯，看动作是挺娴熟的。” 徐华又去西边工具棚，抱出一卷草垫，在下面等着，随时准备朝房子上送。 “我们也帮着干吧”，杨玉霞说。 “这活你们干不了，再说......” 才说到这，上面又喊着要草垫，徐华赶紧送上去。 徐华再次下来，问李静萍：“你们一会去哪？” “没给我们安排活，也没什么事要干，等会就回去了。” 徐华点点头。 她们又看了一会，张亮从屋里出来，喊她们走了。 临走，嘲讽式的朝吴远中他们说：“你们好好干。” 吴远中瞪了他一眼，碍于在生产队，他爸也在，就没吭声。 胖子可不管那么多，直接来了句：“你个孙子是不是皮痒了？快滚。” 张亮讪讪的还想反驳，看胖子把铁掀拎了起来，一下怂了，嘴里嚷嚷着“不跟你一般见识”，快快的走远了。 李静萍和杨玉霞唔着嘴笑。 吴远中也想笑：这张亮，每每自不量力，还总是嘴贱挑事。 李静萍临走出门的时候，又转头说：“再有我们能干的活，别忘了去喊我们。” 徐华点点头。 李静萍和杨玉霞就跟着张亮走了出去。 等他们走远了，吕玉衡小声问：“张亮为啥怕你们？” “是呀”，徐华也小声说：“我也想不明白，按理说他爸是生产队长，他该不怕你们呀！” 吴远中笑笑，说：“他不怕我，他怕胖子。” 徐华又问：“为啥？” 吴远中笑着说：“你问胖子。” 徐华和吕玉衡就把崇敬的目光看向胖子。 胖子也不说话，得意的吹起了口哨。 半晌，胖子说：“因为......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 “嘿，不说算了”，徐华和吕玉衡失望的说。 “上料了，上料了”，房顶上喊。 四人又忙碌起来...... 到天傍黑的时候，屋脊西半边已经弄完了。 东边留两个人继续弄，大伯和另外一个就先从房顶上下来。 他们把梯子先后移到中间一间屋里和南屋， 从屋里上去，分别检查了房顶上的椽子和横梁。 南屋有两根椽子被虫蛀过，大伯都做了加固。 检查完，加固好，天也黑了下来。 第140章 修房顺利完工，知青适应劳动 张亮爸天没黑的时候就走了，临走还不忘又鼓励鼓励他们。 一会，李寅飞也从会议室出来，问大伯还需要多久，大伯说快了。 李寅飞就跟吴远中说：“我先回去了，看看你三姐回来没有。” 吴远中点点头。 等他们陆续离开，北屋的东半边房顶，也基本完工了。 大伯他们又上了房顶，让远中把剩下的泥都送上来。 然后他们做好屋脊，盖上脊瓦，总算是完工了。 此时，天已经黑透了，吴远中到会议室，点了煤油灯，罩上灯罩，端了出来。 胖子干完了活，早就跑回家了。走前跟吴远中约好，吃完饭下河去洗澡。 徐华和吕玉衡坐在旁边休息。 “我感觉还没中午累”，徐华说。 “嗯，这又多干了半天的活，怎么腿好像也不疼了？”吕玉衡附和着说。 吴远中说：“你们马上适应了，身体也跟着适应。” 徐华又调笑道：“难不成咱们天生就是干农活的人，只是投生的时候投错了地方，投到冰港去了？” “照你这样说，现在咱才算是各自归位......” 正说着，李静萍和杨玉霞又来到了生产队，不过这次没有张亮。 徐华问：“你们怎么又来了？” 李静萍回答：“张队长刚才回去吃饭，我们问他这边弄好没有，他说应该快了，我们就来看看。” 大伯他们从屋顶上下来，抱歉的对他们说：“完工是完工了，但今天是住不上了...” 吴远中点头，接着说：“屋里还没收拾，光收拾也待一个上午。” 李静萍说：“明天我们来帮着收拾。” 吴远中点点头。 “你们吃过没？”徐华问她们。 “吃过了。” 吴远中说：“天黑路不好走，你们快回去吧，我们也要回去吃饭了。” 李静萍和杨玉霞点点头，就先走了。 “明天的活怎么安排？”吴远中问大伯。 大伯说：“没啥活了，明天我们就不来了，你们来把屋里收拾一下就行了。” 吴远中点点头。 大伯他们就先走了。 “干了一整天，感觉咋样？”吴远中问。 徐华说：“还好，中午我认为我坚持不了，这又干一下午，我又觉得我能坚持了。” “这说明咱们有无限的潜力，只是以前没挖掘出来”，吕玉衡说。 吴远中说：“咱也走吧，家里早该做好饭了。” 徐华看着刚刚修好的房子说：“我还想再欣赏一个自己的劳动成果。” “得了吧，咱充其量也就是打个杂，劳动成果也是大伯他们的”，吕玉衡反驳他。 徐华头一昂，说：“我们也很重要好不好！” 然后又说：“是不是？远中。” 吴远中笑着说：“你最重要，没有你的草垫，我们都白干。” 说完，吴远中率先走出生产队大院。 吕玉衡也一本正经的说：“远中说的对，你最重要，没有你，这顶今天肯定修不好。 “你慢慢欣赏，俺们先走了。” 说完，吕玉衡也跟着吴远中走了出来。 留下徐华一脸懵的还坐在那，自言自语的说：“难道我不重要？你们俩不要嫉妒我工作的重要性......” 徐华说完，抬头一看，没人了。 “唉，等等我......” 徐华快快的跟了上去。 吴远中远远的喊：“门，把门关好。” “噢”，徐华又跑回去关门，吹灯。 等徐华收拾好，走出大门，早看不见吴远中和吕玉衡的人影了。 徐华边走边自说自话：“这黑灯瞎火的，也不等等我。” 边嘟嘟囔囔，边往前走，走到前面的拐角处突然，对面一直冲出来一个人影。 把徐华吓的猛的后退两步。 迅即，传来吕玉衡和吴远中的笑声，是他们躲在这里吓自己。 徐华惊魂未定，拍了拍了胸脯说：“人吓人，吓死人，你不知道吗！吓死我了。” “你不是还没吓死吗？”吕玉衡笑着说。 “好了，不闹了，快走吧！”吴远中说。 三个人不再说话，很快回到家。 母亲早就做好了饭，因为人还都没回来， 所以父亲和母亲他们都没吃，饭菜还都在锅里，在等着他们。 只有二哥几个小孩刚才喊饿，母亲扒点饭让他们先吃了。 “以后你不用等我们，做好饭你们就先吃”，吴远中说。 母亲说：“不出工，也不是太饿，不打紧，早吃会晚吃会没啥。” 吴远中又问：“三姐还没回来？” “嗯！” “寅飞哥呢？他不是回来过了吗？没回家？” “他不放心你三姐，去接你三姐了，才出去没多一会。” “噢，三姐从中午就没回来吗？” 母亲回答：“回来了，半晚上才回来，我给她弄点饭，吃了又出去了。” 吴远中想了想，对徐华和吕玉衡说：“你们饿不，要不我们先吃吧？” 徐华说：“等他们回来一起吃吧，不饿，只渴。” “噢”，吴远中问母亲：“屋里有没有开水？” “有，都给你们晾凉了，在堂屋，你们自己去喝。” 吴远中他们来到堂屋，果然，桌子上放着好几个搪瓷缸，每个搪瓷缸里，都满满的。 他们每人端起一缸，咕嘟咕嘟喝了下去。 还没喝完，就听见胖子的声音在外面叫：“老吴，老吴...” 吴远中放下茶缸，大声朝外喊：“在堂屋里，进来。” 胖子来到屋里，说：“你们收拾好没，收拾好就走。” 徐华插嘴道：“干啥去？” 吕玉衡说：“不是下午约好的吗，下河去洗澡。” “噢...噢，对...对，忘了...忘了！” 胖子又问：“现在走不走？” 吴远中说：“我们还没吃饭呢！” 徐华说：“要不先去洗澡吧，我们两天没洗了，衣裳都粘身上了，难受的要命。” 吴远中一想，可不是吗，昨天他们俩，没等洗澡就睡着了。 “也行，走，我去后面拿件衣裳。” 于是他们跟母亲打了招呼，就要到后院去。 母亲说：“要不你们先吃饭？吃了再去。” “算了，我们先去洗吧，三姐他们回来你们就吃，不用等我们。” 母亲点点头，又嘱咐吴远中：“别玩这么长时间，洗好就回来。” 吴远中点点头，和徐华他们走出了院子 第141章 偶遇到杨玉霞，徐华不思茶饭 他们来到后院，分别都拿了干净的衣裳，一行四人就朝河边走。 快到堤坝时，他们看到前面有人影在走。 再走近些，看到是两个人。好像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胖子快走了两步，跟了上去，近距离看。 前面这两个人影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也停了下来。 “张亮？”只胖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吴远中听到是张亮，不想理他，继续慢慢走。 “是你？”胖子惊讶的声音，从语气就能听出来，胖子惊讶的是另一个人。 吴远中有点疑惑：到底是谁？让胖子这么惊讶。 于是吴远中快走了两步，徐华、吕玉衡也跟了上来，他们来到胖子跟前。 吴远中正想开口询问。 只听徐华惊讶的声音：“杨玉霞？” 吴远中有点不敢相信，又朝这两人跟前靠了靠，仔细看。 还真是张亮和杨玉霞。 这，有点令人费解。 杨玉霞没吭声，应该是有点不好意思。 张亮也没吭声，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吴远中想：这黑灯瞎火的，张亮这孙子，单独带着女知青，不知瞎溜达什么？ 但他也不好意思问呀。 只听徐华问：“你们这是？” “噢，吃了饭没事，出来散散步。” 是杨玉霞的声音，听声音有些慌乱。 “李静萍呢？”还是徐华的声音。 “她不愿意出来，自己在家呢。噢，散完了，我们回去了”，杨玉霞有点语无论次的说。 天太黑，看不到他们的神态，但吴远中想来，应该是不太好看。 从听到胖子喊他名子的那一刻起，张亮就没有说话。 他心知肚明：他要敢乱说话挑事，在这种环境下，胖子真动手搂他。 现在听到杨玉霞说走，他赶紧率先走了。 胖子挡在他面前都没有动，他只得从胖子旁边绕过去。 杨玉霞也跟在后面走了。 徐华好像突然就没劲了，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询问吴远中说：“他们搞什么鬼？” 吴远中没吭声，胖子说：“张亮这孙子，黑更半夜让人家跟他散啥步？ 明天你好好问问，让你们同学离他远一点，张亮这孙子不是啥好东西...” 吴远中说：“你傻呀，他俩只是一个地方的，不是同学。” “噢，是不是同学无所谓，反正你明天问问。” 吕玉衡说：“她们不是都挺讨厌张亮的吗？怎么在他家住两天就一块出来散步了？” 黑暗中的吴远中点点头，悠悠的说：“怕是两厢情愿呀！” 只听徐华叹了口气，不吭声了。 黑暗中，吴远中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走吧，我们先去洗澡”，胖子说。 他们继续朝南走，上了堤坝，下到河边。 路上，徐华再也没有说话。 大家各有心事，只有胖子好像没事人一样。 来到河边，今天河里人不多，他们脱衣下河，把衣裳都放在一起。 匆匆洗完澡，吴远中他们就要上岸回家。 胖子没有尽兴，想再玩一会。 吴远中说：“那我们先走了，你等会再走吧。” 胖子嘟囔着说：“这才多一会，身上还没湿透，就要走？” 吴远中说：“俺们还没吃饭，三姐也该回去过了，我们要回去吃饭。” “好好，那你们先走吧，我一会自己回去。” 吴远中又交待胖子：“一个人别朝河中间游，玩一会就回去。” 胖子答应者，吴远中就和徐华、吕玉衡一起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徐华依旧不吭声。 而吕玉衡，平常的时候，只有在跟徐华一起说话的时候，话才多些，他自己跟吴远中，也没什么话。 这一路走的沉闷至极，吴远中感到分外压抑，走到家，比干一天活还累。 果然，趁着堂屋微弱的灯光，吴远中看徐华脸色不太好看。 他隐约猜到，可能跟杨玉霞有关。 父亲和母亲吃过饭了，三姐和卫兰，李寅飞也已经回来吃过饭了。 母亲说他们三个吃过饭出去散步去了。 “就剩你仨没吃饭了，我现在给你们盛。” 吴远中对母亲说：“好，快点！”他们洗完了澡，身上舒服了，感觉肚子饿的“咕咕”叫。 干了一天活，能不饿吗！？ 吴远中和吕玉衡都吃了很多。 徐华吃的很少，吃几口就不吃了，坐在那里也心不在焉。 吴远中都听到他的肚子“咕咕”响了，劝他吃饭，他偏说不饿。 吕玉衡摇摇头说：“算了，别劝了。” 吴远中暗想，肯定有特别的原因，并且吕玉衡是知道的。 他们吃完了饭，吴远中跟母亲打了招呼，就和徐华、吕玉衡到后院去了。 到了后院，徐华和吴远中打了招呼，就去西屋睡觉了。 吕玉衡朝徐华指了指，向吴远中示意自己去陪他，也回西屋了。 吴远中没有睡，也没点灯，他坐在桌子前，在想刚才的事。 一会，李寅飞回来了。 他从前院过来，知道吴远中他们回来过了。 来到后院，看到两个窗户都没亮灯，以为他们睡过了。 于是他轻手轻脚推开堂屋门，来到东屋。 “回来了，寅飞哥。” 吴远中这一说话，把李寅飞吓了一跳。 “我以为你睡过了，你在这坐着干啥？” “想事”，吴远中在考虑：要不要把刚才的事跟李寅飞说说？ 想了半晌，算了，不说了，自己还没弄清楚到底咋回事。 “还不睡吗？”李寅飞问。 吴远中没回答，自顾自的问：“三姐的事处理好没？” “算是处理好了。” 吴远中不再问，他对李寅飞说：“你先睡吧，我再坐一会。” “噢，我也要写点东西。” “好，那我把灯点着。” 吴远中就朝桌子上摸火柴，这时，从李寅飞的手里，亮起了一束光。 原来李寅飞带了手电筒。 趁着手电筒的光，吴远中找到火柴，点着煤油灯，罩上灯罩。 吴远中从椅子上站起来，坐到了床上。 “你不坐了？” “我不写东西，就想想事，坐哪都行。” 李寅飞不再说话，他坐到椅子上，打开笔记本，开始写笔记。 很安静，只有窗外的知了声和李寅飞写东西的“沙沙”声。 第142章 远中静静等待，吕玉衡道实情 夜色渐深，周围越来越安静，李寅飞书写时的“沙沙”声听起来分外的悦耳。 吴远中恍惚了，悠忽间，好像自己还在课堂上一样。 老师在前面讲，周围都是同学，张晓娟在认真听课，胖子在做各种小动作，自己趴在课桌上睡觉。 一切都那么的平和，美好。 突然，一个激灵，吴远中回到现实，只看到煤油灯上黄豆大的火苗一跳一跳。 吴远中身上坐僵了，他悄无声息的站起来，怕打扰到李寅飞，稍微活动了一下，又重新坐下。 吴远中斜靠在床头上，抱着胳膊，闭上双眼。 像在想事情，又像在等待着什么。 良久...... 终于，吴远中听到西屋开门的声音。 他马上站起来，轻轻打开门，果然，是吕玉衡出来上茅房。 吕玉衡看到吴远中，正要开口打招呼，吴远中做出一个“嘘”的姿势。 并朝吕玉衡摆了摆手，让他过来。 吕玉衡茫然的走到吴远中跟前。 吴远中朝西屋指了指，轻声问吕玉衡：“睡了？” 吕玉衡摆手摇头说：“没有，惆怅着呢！” 吴远中点点头，朝外指了指，示意出去说。 “咳咳”，吴远中故意咳嗽两声，大声说：“哎呦，肚子不舒服，上个大厕去。” 吕玉衡心领神会，接着说：“是不是着凉了，你如果着急你先去，我不着急，我等你一会。” 两人一唱一和，这些都是说给徐华听的。 吴远中和吕玉衡两人把“戏”唱完，打开门，一前一后走出了堂屋，来到屋后西北角的茅房外。 吕玉衡是真尿急，他飞快的冲进茅房，一番酣畅淋漓之后，他提好裤子从茅房里走了出来。 “徐华咋回事？”吴远中开门见山的问。 吕玉衡稍微犹豫了下，然后说：“他喜欢杨玉霞。” 这一点吴远中倒是猜到了几分，他又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们俩是同班同学，早就认识了，徐华可能喜欢杨玉霞好久了吧。 “这次响应领袖号召，上山下乡，也是杨玉霞先报的名，徐华为了她才来的。” 吴远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杨玉霞难道不知道徐华喜欢他？” 吕玉衡回答：“这就是问题的关键，这徐华呀，你别看他平时话挺多，但对男女感情的事呀，就是个榆木疙瘩。 “他喜欢杨玉霞这么久，从来没向她表达过，平时也不表现出来，只自己在心里暗暗的喜欢。 “这谁能感觉到他的喜欢！杨玉霞肯定不知道。” 吴远中心里奇怪这吕玉衡怎么知道这么多，于是又问：“你跟他们也是同学吗？” 吕玉衡摇摇头说：“我们五个都是一个学校的，也算是同学吧。” 吴远中寻思：今天胖子还蒙对了，他们还真是同学。 他略有尴尬的说：“噢，我以为你们只是一个地方的，没想到你们都是一个学校的。” 吕玉衡解释说：“这次从冰港分来你们县的，都是一个学校的。 “徐华和杨玉霞是同班同学，我和李静萍是同届不同班的，以前也不认识。 “卫兰比我们高两届，本来去年就该毕业的，但学生运动太激烈，高中都停课了，一直都毕不掉业。 “所以这次下乡，她也是从我们学校报的名。” 吴远中了解了这些，点点头说： “噢，我说呢！那你跟徐华以前就认识是吗？这事他怎么会跟你讲呢？ “嗯”，吕玉衡说：“徐华在学校里热衷于学生运动， “我们学校有个学生组织‘新诗社’，我俩都是社员， “平时在一起比较投机，关系比较好，所以他有什么事都跟我讲。” 吴远中明白了，他点了点头。 “那今天的事对他打击挺大的吧？” “那当然，当振坤认出了张亮，他认出杨玉霞之后，他心里就跌入了深渊。” 吴远中插句话：“你还是叫他‘胖子’吧，你叫‘振坤’我实在听不习惯。” 吕玉衡笑了笑。 “我说呢，徐华从见了张亮和杨玉霞之后，就闷闷不乐，一声不吭。” “你没看他，一直到我们回到家，都呆呆的，一点劲都没有，什么也不想干。” “嗯”，吴远中点点头，又问：“那现在呢？” “回到屋，就说累，然后就躺床上了，面朝里倦着身子，也不说话，也不动。” “你怎么知道没睡着？” “他睡着了会打鼾，如果一点动静都没有，就是没睡着。” “那你没劝劝他？” 吕玉衡回答：“劝了呀，他睡着也不吭声，劝也没用。” 吴远中想了想，又说：“徐华喜欢杨玉霞，这也算是他的秘密，你告诉我了，徐华那边好交待吗？” “没事，从来到生产队，徐华最信任的就是你，我也信任你。” “出来有一会了，走，回去吧。” 两人就一起朝前走。 “唉”吴远中说：“我们一起去劝劝他，你感觉行不行？” 吕玉衡想了想说：“也好，我觉得你劝的还管用些，因为你了解张亮。” “行，先回去再说，我跟寅飞哥商量下行吧？” 吕玉衡点头说：“好！” 两人一起回到屋里，吕玉衡自去西屋，吴远中先回到东屋。 李寅飞还在写作，吴远中把今天的情况跟李寅飞说了。 “我说呢，你咋心不在焉的不睡觉，原来为这个事。” 吴远中期盼的问：“你觉得能劝不？” “可以呀，不就散个步吗？又没啥，这都想不开，那怎么行？” 吴远中说：“要不咱一块吧！” “你去劝吧，我不去了。” 吴远中又想了想，就推开门，来到西屋门口。 他敲了两下门，轻声喊：“徐华...徐华。” 吕玉衡打开门，屋里没点灯，黑灯瞎火的，看不清里面。 吕玉衡在吴远中胳膊上拍了下，趁着东屋的光线，朝吴远中使了个眼色。 吴远中心领神会，稍微提高了声音，故意问：“徐华睡着没？” “噢”，吕玉衡又提高了一点音量说：“你找徐华有事呀，我去看看。” 吕玉衡边说，边朝床边走。 他走到床边，轻轻拍了徐华，俯下身说：“徐华，远中找你有事。” 第143章 远中劝解徐华，理想爱情破灭 虽然吕玉衡叫了几声，又拍了拍徐华，但他还是没动静。 吕玉衡又拍了拍他。 终于，徐华转身过来，虽然没睡着，但他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半边身子都睡麻了。 这个转身还真比较艰难，好不容易转过身，他慢慢坐起来。 吕玉衡再次说：“远中有事找你。” 说完，他转身走到窗下的书桌前，去点煤油灯。 吴远中在门口先跟他打了招呼，然后顺手拉个椅子，就朝里走。 他来到床边，放好椅子，坐了上去。 灯光亮起，徐华使劲揉了揉脸，好像刚清醒过来，他看了看吴远中说： “噢，是远中啊！啥事？” “噢...”吴远中来这前没考虑自己的说词，“这个...”他一时语塞。 “嗯...”吴远中脑袋瞬间转了几圈，然后他对徐华说： “明天打扫房间的事，我的意思是让卫兰她们三个女同志都过去，一起打扫。” 徐华点点头说：“行，咋都行。” 两句话就把正事说完了，永远都是这样。 沉默...... 徐华不想说话，吴远中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吴远中还没想好，应该怎么开口，一时楞在那里。 “还有事吗？”徐华问。 吕玉衡看到他们冷了场，就从窗户边走过来说：“你跟杨玉霞的事我都跟远中讲了，让远中帮你分析分析吧。” 吴远中点点头，笑了笑。 徐华有点不好意思，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叹了口气。 吴远中担心吕玉衡和徐华因为这事而产生隔阂，于是他说： “其实吕玉衡没跟我说之前，我就感觉到了，是我追问之下，他才跟我讲的。” 徐华说：“没关系，我不会怪他。” 顿了顿，他又叹口气，幽幽的说：“我只是自己没想开，心里不痛快，让你们担心了。” 吴远中想了想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你。 “我可能没有你的感受，但我还是想跟你说说我的看法。” 徐华点点头。 “其实就刚才的情况来看，什么也看不出来， “张亮和杨玉霞也就是睡不着，一起走走，散个步。 “听杨玉霞的意思，本来也邀李静萍了，但李静萍没出来。 “这更说明他们就是临时起意，偶然间才一起出来的。 “你完全不必放在心上。” 听完吴远中这说的一大通，徐华没吭声。 吴远中自己觉得刚才这段话，好像没起什么用。 他想了想，又说：“从吕玉衡刚才跟我描述里，还有我的感觉里，我觉得你非常喜欢杨玉霞，你也非常在意她。” 徐华再次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从不表白呢？” 徐华沉默，是呀，自己为什么从不表白呢？ 徐华自己也想不明白，可能是太年青，对爱的理解不够。 徐华说：“我喜欢她，她如果也喜欢我，就不用说。” ？？？？？？？？？ 吴远中懵了，他想：为什么？这是什么想法？这是什么道理？ 你连说都不说，杨玉霞怎么知道你喜欢他？ 就算她觉察到了，你不先说，她怎么说？ 像三姐这样外向的人，还需要有人帮她捅破窗户纸呢！何况杨玉霞这样内向的人? 吴远中低下头，两手扶住脑袋，良久不说话，他无法理解... 徐华认为美好的爱情，就是自然而然，就是水到渠成。 如果经过自己努力争取过，才得到的爱情，是不纯粹的爱情，是自己不屑的爱情。 他推崇书本上的，古代的那些伟大的，美好的，流传下来的爱情。 这些爱情故事，都是：你不说，我也不说，但我们都知道。 你不嫁，我不娶，我们都相互为对方守着。 到天慌地老，到海枯石烂。 徐华从来都没想过，那些都是故事呀，都是经过美化的，演绎的，升华的呀！ 现实中怎么可能有那样的爱情呢？ 太理想了。 徐华也一直以这种理想状态的爱情，作为自己爱情的座右铭。 他喜欢杨玉霞，也不去说，也不去表现。 他在等，他想等到杨玉霞也像自己喜欢她一样，喜欢自己。 他想等到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就在一起。 他一直在这样做，他也相信自己一定能达到。 但是今天，他碰到了张亮和杨玉霞一起散步，一下击碎了他的梦。 他感觉自己的理想瞬间幻灭了。 自己为之坚守的东西，完全没有了意义。 虽然，他们只是散个步，不代表就有什么。 但是，他从这中间看清了一个道理： 谁会在原地等你呀？你想要理想的，完美的爱情，你有自己的爱情标准。 但杨玉霞没有，或着说她跟本不认可你的标准。 你想要水到渠成，你都没有水，怎么渠成？ 你一厢情愿的喜欢着，别人却一无所知，连拒绝你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谈水到渠成。 吴远中低着头，没想这么具体，但大概明白了徐华的心里想法。 过了好一会，吴远中抬起头，说：“你喜欢她，你要说，我给你说个眼前的例子。” 吴远中说到这，示意吕玉衡去把门关上。 吕玉衡点点头，把门关好，他也拉了一把椅子，坐到吴远中旁边。 他也想听听吴远中下面要说什么。 吴远中压低了声音说：“寅飞哥和我三姐的事。” 徐华、吕玉衡都没说话，一倍看点头。 “很久很久以前，寅飞哥就喜欢三姐。他曾经向三姐表白过，但被拒绝了。 “他从此害怕了，不敢再表白，就一直拖在这里。” 徐华不吭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吕玉衡问：“那三姐喜欢李寅飞吗？” 吴远中说：“应该是喜欢的，不过我没当面问过。 “现在的问题是，寅飞哥不敢再表白了，而哪怕三姐再喜欢寅飞哥，她都很难主动去表白。 “三姐虽然标榜自己是新青年，但毕竟是女子，她怎么好意思先主动呢？ “现在俩个人年龄都大了，就这样拖着， 他们自己心里也急，但这层窗户纸就是没人主动去捅破，你说是不是相互耽误？” 吕玉衡若有所思的说：“所以，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就要说出来，就要去表白，要不，就可能会错过。” 吴远中点点头说：“对，就是这个意思。” 第144章 该说的都说完，舅舅们定计策 吴远中和吕玉衡把该说的都说了，徐华还是没吭声。 吴远中看不透他在想什么，决定再努力一下，再劝最后几句，如果还劝不动，就算了。 于是，吴远中对徐华说：“你如果真喜欢杨玉霞，你就去告诉她，你就去表白。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她刚好也喜欢你，而又不好意思讲呢？ “你不说，她以为你不喜欢她，这样，你们不就错过了吗？” 徐华入了定一般，不光没吭声，好像连呼吸也停了，整个人一动不动。 吴远中和吕玉衡对视了一眼，看来劝说还是有点用的。 这时，吕玉衡又给徐华上了一剂猛药。 他说：“再说，你又没向人家表白过，人家是单身，正是谈婚论嫁的年龄， “就算和谁谁出去有点啥，那也是自由恋爱，你也管不着。 “你在这生闷气也没有用，因为，跟本就轮不到你生气，跟你也没有关系。” 吴远中怕说的太狠了，徐华受不了，他在下边用脚踢了踢吕玉衡。 吕玉衡朝他使使眼色，表示没事。 徐华姿势还是没变，只不过扬起了头，眼睛盯着屋顶。 吕玉衡最后说：“好了，该说的我跟远中都说了，剩下的你自己想吧。 “你要是还这样，还想不明白，那谁也帮不了你。”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再多说也无益。 吴远中站起来，拍了拍徐华的肩膀，又朝吕玉衡点点头，就回自己屋了。 吴远中推开东屋门，看李寅飞就坐在椅子，好像在等自己。 “还没睡？寅飞哥。” 李寅飞说：“刚写完笔记，寻思着你该回来了，就等你一会。怎么样？劝好没？” “该说的都说了，希望有用吧。” 李寅飞笑着说：“劝人的活不好干吧？” 吴远中点点头说：“何止是不好干，是非常难干，太费脑子了，还没下地干活轻松。” “你三姐天天干的最多的，就是劝人这种活，这就是妇女主任的日常工作。” 吴远中点点头。 李寅飞又说：“你三姐比你这还要难，你这好歹是劝朋友，说的好或说的不好，朋友都能理解你。 “你三姐要劝的，都是邻里之间，社员之间。 “说的好，也得罪人，说的不好，也得罪人，你说你三姐难不难？” 很难，吴远中已经感觉到了。 但吴远中感觉最强烈的：是李寅飞对三姐的感同身受，是李寅飞对三姐的关心。 以前只听别人说“红颜知已”，吴远中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红颜知已”。 他不知道卫兰算不算自己的“红颜知已”，也不知道张晓娟算不算自己的“红颜知已”。 但现在他知道，并确定：三姐就是李寅飞的“红颜知已”。 吴远中为三姐开心，打心里。 有一个这样的人对三姐，三姐肯定能幸福。 吴远中想：一定要促成三姐和李寅飞。 这一圈事下来，到现在，吴远中反倒不困了。 吴远中问：“三姐的事办的怎么样？” 李寅飞本来起身正要朝床那边走，听吴远中问他，又重新坐下。 他说：“基本办好了。” “三姐跟你说过程没有？” “说了！” “跟我说说呗。” “行” 于是，李寅飞就跟吴远中说了三姐今天去陈庙生产队和回来之后的事。 三姐昨天跟张峰姥爷约好的，今天上午她会再去陈庙生产队，跟张峰的几个舅舅会面。 昨天三姐走后，张峰姥爷就去了张峰大舅家，让自己的孙子去通知张峰的二舅和小舅。 三个舅舅到齐后，张峰姥爷就把情况跟张峰三个舅舅都说明了。 张峰姥爷最后说：“本来，娘家人不该管出了门子的闺女的事， “但是，既然连伟大领袖都说了，要妇女平等。 “张峰也来证实了，他妈受他爸欺负， “他们的干部也过来找我们帮忙，那我们就不能不管了。” 张峰大舅点点头说：“你说吧爸，怎么管？” “明天上午，你们都到我那去，他们的干部还会过来，到时我们一起商量。” 张峰三个舅舅都点头答应。 第二天，三姐和卫兰早早吃完饭，就来到陈庙生产队。 这次知道路了，没让张峰陪。 张峰的三个舅舅早就在张峰姥爷家等着了。 三姐和卫兰到了之后，他们寒暄两句，就进入正题。 “你说吧”，张峰姥爷说：“让我们怎么办。” 三姐先试探着对张峰的三个舅舅说：“具体的事，姥爷跟你们都说过了吧？” 他们都点点头。 “那你们有什么想法？” 张峰大舅说：“爸跟我们都说了，你们是帮我妹子的，我们肯定要帮你。 “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你说就行，我们听你的。” 三姐点点头，舅舅们如果是这态度，那自己就有信心了，事情也好办了。 于是她说：“其实也不需要你们做什么事情，主要是你们要表明你们的态度。 “你们要让张贵祥明白，他不能欺负你妹妹。 “你们就是他的后盾，张贵祥只要明白了这个，他就不敢轻易动手了。” 三个舅舅都点头。 张峰姥爷说：“你说吧，具体咋办？” 三姐说：“张贵祥现在气焰正盛，我最近这两天老是老找他，把他找烦了。 “他放话说，让张峰妈想上哪上哪，因为他知道，张峰妈哪都不会去，你们也不会管她。 “我们现在赶回去，我去激他，然后让张峰来找你们。 “到时候你们兄弟三人一起去接张峰妈回来，无论能不能接回来，我想，对张贵祥都是一个警告。 “他以后如果再想动手，就要考虑考虑你们了。再说，有你们撑腰，张峰妈也有底气些。” 三舅说：“我们直接去打他一顿，把我姐接回来不行吗？” 三姐笑了笑说：“我们的目的不是要拆散他们家，我以前劝他们离婚，那是因为没有办法了，现在有你们帮助，就不用那么极端了。 “如果你们去打张贵祥一顿，把张峰妈接回来，以后日子还怎么过？ “你们难道想让张峰妈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过下半辈子吗？ “再说，她还有三个孩子怎么办？” 小舅点点头，不吭声了。 第145章 三姐再次到访，故意激张贵祥 三姐和张峰的姥爷、舅舅商定好后，就返了回来。 她和卫兰一刻不停的来到张贵祥家，张贵祥正坐在院子里抽烟袋。 他一见到三姐和卫兰，就说：“你们怎么又来了？我这几天又没打她。” “我们就是来看看，你能不能保证以后不动手。” 张贵祥不接话，猛抽两口烟，站起来在树上磕了磕烟锅，转身就朝屋里走。 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这时，张峰妈从屋里出来，招呼三姐。 张贵祥狠狠的对张峰妈说：“都是你找的事，天天家里没个清静。” 张峰妈也不吭声，打完招呼又转身回屋里去了。 “张贵祥”，三姐喊住他。 按辈份，三姐应该喊他叔的，但三姐现在都是直接喊他的名字。 “又啥事？” 三姐说：“你以为我想来呀，你不打媳妇我们能来找你吗？ “你说你想清静，我们还不想朝你这来呢，我们在生产队坐着不比在你这清静？” 张贵祥嘟囔着说：“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这几天没打她，你们不是还天天来吗？” “那你能不能保证，以后都不动手？” “这有啥保证不保证的，她不惹我，我能动手吗？” 一听这话，三姐就气不打一处来。 “啥叫惹你？怎么才算惹你？你想动手就能动手，我告诉你，什么时候打人都不对！” “不对就不对，反正我现在没打。” 碰到这样的“滚刀肉”，三姐也是气的没脾气。 她深吸一口气，耐心对张贵祥说： “你也不想想，你媳妇天天干的都是啥活，你这一大家子吃、喝、拉、撒，哪一样不是你媳妇在操劳？” 张贵祥没吭声。 三姐继续说：“一大早就起来给你们做饭吧，吃了饭要洗刷吧，还要给你们洗衣裳，还要收拾家务。 “你说这哪一样，离了你媳妇能行？你看看你媳妇，享过一天福没有！” 张贵祥又是一脸无赖的说：“我又没逼她干，不想干可以回娘家，到那没人让她干活。” 三姐激他说：“我告诉你张贵祥，你媳妇要不在家，你三天也过不了。” “走...走...走，让她走，你看我过不过得了。” “走？你不怕她走了不回来？” “不回来才好勒，还省得你们天天来了。” 张贵祥说到这，又朝屋里大声说：“关键是撵都撵不走。” 这时，三姐看差不多了，就朝卫兰使了使眼色。 卫兰心领神会，故意说：“我咋不相信呢，谁不知道回娘家清静清静，非要赖在你这。” “你不信？好好，我叫出来你问问，你问问她到底可想回娘家。” 张贵祥朝屋里喊了两声，他媳妇没吭声，也没出来。 “你看见了吧，她都不愿意回去。” 卫兰又说：“我怎么看你媳妇是怕你打她呢？” “哎，你可别乱说，她回娘家我才不管呢，她自己不想回。” 卫兰故意露出不相信的神态。 “你不信？我让她娘家人来接她，你们别走，在这等着，你看能不能接走？” 其实张贵祥认定，他媳妇娘家人不会来接她，所以故意做个样子给卫兰和三姐看。 就是让你看看，我可没拦她，是她娘家人不要她。 卫兰看了看三姐，三姐也看了看她，两人都露出不经意的笑。 张贵祥转头朝屋里喊：“张峰，张峰。” 张峰应声从屋里出来，他有点不耐烦的问“啥事？” “去陈庙，上你姥爷家，就说你妈想回娘家，让他们来接回去。” 张峰没吭声，也没动。 张峰妈听到这，从屋里出来说：“你又让张峰上他姥爷家闹啥，有啥事在家里说还不行。” 三姐寻思：看来张峰的嘴是挺严的，自己去陈庙的事，张峰跟他妈也没说。 张贵祥说：“谁想闹了，是你找的人，天天来咱家闹，今天让她们闹明白。” 三姐说：“我们再来这一趟，要是真跟张贵祥说的一样，那以后俺们也不来了，俺也管不了。” 张峰妈，叹口气，又回屋里去了。 “去吧”，三姐对张峰说：“我们不信你爹说的。” 三姐说完，朝张峰使了个眼色。 张峰朝三姐点点头，转身就朝外走。 “快去快回”，三姐在后面喊。 张峰答应着跑了起来。 张峰走后，张贵祥在躺椅上躺了下来，悠闲的哼着知道是歌还是戏。 他心里是很放心的：张峰肯定是只身而回，他姥爷家也不会有人来。 他等着看好戏就行了，到时，看三姐和卫兰怎么收场。 三姐也不甘示弱，她自己去屋里，去搬凳子。 堂屋里，张峰妈坐在那里，在纳鞋底。 三姐看了他一眼，心里感叹：真是个命苦的女人，可怜！ 她看到三姐进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 三姐理解她，三姐朝她点了点头，搬了凳子就出来了。 找个荫凉的地方，三姐和卫兰坐了下来。 眼看日上三杆，快中午了。 张峰妈从屋里出来，端了两杯水。 三姐和卫兰从早上到现在，赶了很远的路，还真没顾上喝水。 这会正口干舌燥，她们起身接过水，三姐感激的朝张峰妈看了看。 张峰妈送完了水，又去屋里去了。 张贵祥半眯着眼，一点表情都没有的看着张峰妈，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太阳正到头顶上，已经中午了，邻居家的烟囱已经飘着炊烟了。 张峰还没回来，毕竟有这么远的路要走。 张贵祥从躺椅上坐起来，朝屋里喊：“咋还不去做饭？” 说完，起身走向院角的茅房。 张峰妈从屋里出来，看了看三姐和卫兰，欲言又止，刚想说话， 她看到张贵祥从茅房出来了，于是闭上嘴，转身去了灶屋。 张贵祥走到院里，对三姐说：“要吃饭了，你们还不回去？” 三姐心里焦急，有些烦躁，白了他一眼说：“做好饭你吃你的就行，不用操心我们。” 张贵祥嘟囔着，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俺家口粮少，可管不起你们吃饭！” 三姐只有苦笑，摇摇头没吭声。 只听卫兰大声说：“我们早上吃的饱，不饿，不用你操心。” 第146章 三舅哥齐到来，张贵祥已服软 卫兰说完，心里舒服多了。 张贵祥也不吭声，自顾自的把躺椅挪到荫凉的地方，又躺了上去。 正在这时，张峰回来了，他独自一个人，满头大汗的跑进院子。 然后他停下，弯着腰，双手撑着自己的膝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张贵祥听到动静，眼睛睁开一条缝，朝院门口看了看，没看到其它人，也没听到院外有动静。 心想：张峰果然没叫来人。 于是，他又安心的闭目养神。 三姐也同样的朝张峰身后看了看，没见到人，听了听外面，也没听到动静。 她一脸疑惑的看着张峰，张峰又喘了几口气，等气喘匀了，朝三姐点了点头。 三姐想：应该是张峰的几个舅舅走的慢，让张峰先回来报信。 得到张峰肯定的回应，三姐一扫刚才焦急的心里，悠闲重新端起茶杯。 刚才三姐确实是有点担心的，毕竟张峰姥爷那边的人她不了解。 自己仅仅去过两次，跟张峰的几个舅舅也只有简单的，短时间的交流。 三姐是怕出什么意外： 万一，张峰去了，那边都不来人，这边就法收场了。 那以后，自己的工作就没法做了。 张峰喘匀了气，就跑去灶屋，掀开水缸，“咕嘟...咕嘟”喝了两瓢水。 然后又跑到堂屋，拿了几把凳子出来。 张贵祥闭着眼等了半天，他在等三姐询问张峰，他在等三姐出糗。 但一直没听到三姐的声音，“难道吴远芝看到张峰没喊来人，自己不好意思，走过了？”张贵祥心里寻思。 他想确定下自己的想法，于是悄悄睁开眼，看向三姐和卫兰刚才坐着的地方。 这一看，他心里一惊，三姐和卫兰还是像刚才一样端坐在凳子上。 三姐端着茶杯，悠哉悠哉的喝着水。 他一下睁开眼，看到张峰从堂屋里出来，正朝地上放凳子。 张贵祥心里一惊：这是什么情况？ 他猛地坐起来，环顾一圈，没看到人呀。 他问张峰：“你搬凳子干啥？” “给我舅坐。” 张贵祥再次一惊，他连忙朝左右看了看，没看到人，又朝自己身后看了看，也没看到人。 “你舅人呢？” “在后面，马上就到。” “来的几舅？” “都来了。” 张贵祥一下坐直了身子。 三姐和卫兰看到他的样子，都想笑，但还是憋住了。 这时，听到院外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张贵祥挺直着身子，竖着耳朵，仔细的听。 外面的声音由远而近，很快，就来到了院门口。 半掩的一扇院门被推开，张峰的三个舅舅陆续走进院来。 三姐看了看张贵祥，只见他保持着刚才挺直的姿势，愣在了那里。 张峰的三个舅舅进来，跟他打招呼，他才反应过来。 张峰也跑进屋，去喊他妈出来。 张贵祥没想到张峰舅舅他们能来，他以为还是跟以前一样：张峰姥爷那边只教训自己的女儿，不会管女婿。 所以张贵祥猛的看到自己的大舅哥和小舅子都来到家里，他心里琢磨不定，不知道他们来自己家是什么意思。 他连忙从躺椅上站起来，尴尬的笑着打招呼。 直到他看到张峰三个舅舅都表情平静，面带笑容，才放下心来。 这时，张峰妈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更没想到自己的哥哥弟弟能来，还是一起来的。 不管他们是不是来帮助自己的，自己都很高兴，也很激动。 她瞬间就热泪盈眶，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多少年，自己的三个兄弟没来过了！ 她记得，还是上次自己回娘家哭诉自己被打，爸爸让三个兄弟送自己回来，从那之后，他们就没来过自己家。 三姐站起来，把自己的凳子拿到张峰妈身后，让她坐下。 张贵祥也招呼几个舅哥坐下，让张峰去屋里倒水。 “不用了”，大舅说：“我们也不渴。” 大舅弯腰，把凳子朝张贵祥跟前挪了挪，然后坐下。 二舅和小舅也都坐了下来。 大舅朝张贵祥摆摆手，示意他也坐下。 张贵祥有点尴尬，他欠着身子，慢慢坐下。 大舅开门见山的说：“张峰说我妹妹想要回娘家住几天，我爸让我们来接他回去。” “哎呀他舅，那都是刚才他们说玩的，这张峰就当了真，你看，闹误会了。” 大舅指着三姐和卫兰，故意问：“她们俩是干啥的？” “邻居...邻居”，张贵祥讪笑着朝三姐和卫兰说：“是吧！” 三姐想：“主要是给张贵祥警告，让他知道厉害，以后能长记性。 “不能逼他太紧了，要给他台阶下。” 于是，三姐说：“也算是吧，我们是一个村子的。” 听到三姐说这，张贵祥感激的看了看三姐，心想：毕竟是干部，做事顾全大局。 “噢”，大舅点点头。 大舅又接着说：“别管是不是吧，我们既然来了，那就把我妹妹接回去住两天。 “她也好久没回去了，我爸我妈也都想她了！” 张贵祥赶紧说： “他大舅，你看，我们家里这一大摊子事，都要张峰妈来操心，她这一走，这...这，这都没人收拾了。” 三姐心想：“看来这张贵祥不是不知道媳妇的重要性，就是他平时太欠，欺负媳妇欺负惯了。” 于是三姐故意说：“哎呀，贵祥叔，你不是啥都会干嘛，俺婶回娘家去住两天，能影响啥呀？” 张贵祥瞪了三姐一眼，又对大舅说：“要不你问问张峰妈，你问她走不走得开。” 大舅不等张峰妈开口，快步走到她面前，用手握住她的胳膊，轻声问：“你想爸妈没有？” 张峰妈踌躇半晌，点了点头。 大舅吁了一口气，对张贵祥说：“你看，我妹也想爸妈了，那我们就接她回去了!” ................ 李寅飞讲到这里，煤油灯上的火苗突然跳了两下，熄灭了。 李寅飞赶紧摸出手电筒，打开。 吴远中走过来，凑近一看，是灯芯烧完了，刚才只顾听了，忘了挑灯芯。 他挑了挑灯芯，拿起火柴，重新把煤油灯点着。 李寅飞关掉手电筒，伸了伸胳膊，打了个呵欠。 吴远中也打了个呵欠，两人都听到对面的鼾声又响了起来。 徐华和吕玉衡应该都睡着了。 吴远中搓了搓脸，问：“下面呢？” 第147章 远中体谅寅飞，三姐恩威并施 李寅飞又打了一个呵欠，应该是疲倦了。 于是他长话短说：“下面张峰的几个舅舅就把张峰妈接走了！” “接走就完了？” “嗯！”李寅飞点点头，呵欠连天，看样子困的不行了。 吴远中本来还想再问问，但看到李寅飞的样子，也不忍心了。 吴远中知道李寅飞的工作比较琐碎，他几乎每天都要去公社跑一趟。 现在上面的各种文件，各种需要传达的精神比较多。 李寅飞每天到公社，公社里的干部和各村的包村干部，先开会学习领会，然后再回来朝下传达。 他还要经常在村里走访，听取社员们的意见，解答社员们的疑问，记录社员们的建议。 然后晚上回去还要写总结，思考工作中的各种问题。 他不光在体力上很辛苦。在脑力上，可以说，整个生产队都没有他辛苦。 夜也深了，村里的公鸡刚刚打完第一遍鸣。 吴远中还没有困意，他站起来对李寅飞说：“你先睡吧，我去上个茅房。” “好，我还真困了，那我先睡了。” “嗯，”，吴远中又说：“你把灯吹了吧，手电筒给我。” 李寅飞点点头，把手电筒递给吴远中。 吴远中把手电筒打开，吹熄了灯，等李寅飞上了床，他打开门走了出来。 又转身把门虚掩上，来到院子里。 其实他不是想要上茅房，只想出来站一站，好像有个事需要想一想。 但一时又想不起是什么事，他寻思出来静一静或许能想起来。 吴远中来到院子里，天已经有点凉了，周围一片寂静，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 吴远中站了一会，脑袋一片空，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甚至差一点都忘了，自己为什么出来。 此时，吴远中感觉有了尿意，他跑去上了个茅房。 回来后，他也感到有些倦意，于是轻轻推开门，回到屋里。 怕吵醒李寅飞，他没有打开手电筒，摸索着上了床。 这一上床，倦意更甚了，不一会，吴远中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很好，香甜无梦。 天亮了，睡梦中的吴远中感觉有人叫他，他睁开眼，看到徐华和吕玉衡站在自己床前。 “噢”，吴远中朝外看了看，问：“什么时候了？” 吕玉衡说：“还早，李干部刚刚去前院。” “嗯，你们咋起这么早？” 吕玉衡对着吴远中使了使眼色。 “噢...”吴远中瞬间明白了过来。 他赶快叉开话题说：“走吧，去前面吃饭。” 吴远中说着，从床上下来，他偷偷瞥了一眼徐华，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不一样的地方。 三人一起来到前院，母亲刚刚做好饭，李寅飞也刚洗好脸，正在漱口。 此时，三姐和卫兰也起来了，又一会，二哥二嫂和孩子们也都起来了。 院子里站满了人。 母亲把饭盛好，喊大家去堂屋吃饭。 桌子边都坐不下了，父亲和母亲端着碗到门外边去吃了，二嫂让孩子们去自己屋里吃，然后二哥和二嫂也端着碗出去了。 吴远中吃的很快，他吃完了饭，就来到院子里，站在那里发呆。 一会，徐华也出来了，他走到吴远中身边，轻声说：“谢谢！” 吴远中朝他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又一会，吕玉衡和李寅飞也出来了。 “走吧”，吴远中说。 “你三姐让等着她”，李寅飞说。 “他们不用去张峰家了吗？” 李寅飞说：“应该是不去了。” 这时，三姐和卫兰一起从屋里走了出来，三姐说：“走吧，一起去生产队。” 吴远中问：“你昨天的工作做完了？” 三姐回答：“没做完，不过今天不用去，过两天去看看效果就行了。” “噢，那走吧！” 于是一行众人浩浩荡荡走出家门，朝生产队而去。 有早起的其它社员看到他们，都停下脚步看他们。 有人问：“远中，你们这一大群人，干啥去？” “干活！” “地里活还没开始呢，你们干啥活？” “生产队大院的活。” 路上，吴远中问三姐：“昨天寅飞哥跟我说了一半，你现我们说说呗。” 三姐点点头说：“说到哪了？” “寅飞哥说张峰的舅舅们把张峰妈接回了娘家。” “嗯，那就完了，他接回去我们就回来了。” 吴远中又问：“下面呢？这不是还没解决吗？” “噢，对，我们回来吃了饭，下午又去了张峰姥爷家一趟。” “都接走了，你们又去干嘛？” 三姐说：“这都想不明白？让卫兰跟你讲讲，我这两天说的话太多了，嗓子都哑了。” 吴远中看向卫兰。 卫兰说：“我们去交待一下呀！事情办完了，张峰妈还不知道咋回事，我们跟张峰妈说明了事情的经过。” 吴远中点了点头。 卫兰又说：“我们还要把后面的事情安排好，要不，万一再出点什么意外，开始做的这么多，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你们安排啥呢？” “因为后面的事提前没跟张峰舅舅们讲，我们只让他们把人接走。 “但是最终，是要把人送回来，而不是让她一直住娘家。” 吴远中又问：“那你们还让他接走？直接让张峰舅舅来吓唬吓唬他爸不就行了吗？” 卫兰说：“那样效果不好，他可能不敢打张峰妈了，但是也不会对她好。 “我们让张峰舅舅接走他妈，是让张峰爸体验一下没有媳妇在家的日子。 “让他真正的感觉到，媳妇有多重要，没有媳妇的日子有多难熬。 “这样，等媳妇再回来的时候，他才会从心里知道，自己的媳妇到底为这个家付出了什么，他才会珍惜媳妇在家的日子。” 吴远中点点头，好像明白了一些。 三姐最后补充道：“这样呢，叫恩威并施。 “我们下午去去张峰姥爷家，是交待他舅舅，等到张贵祥或张峰去接的时候，才让张峰妈回来。” 第148章 房屋修理完成，知青搬回宿舍 “那你怎以让他们去接呢，他们如果老是不去呢？” 三姐笑笑说：“你没结婚你不知道，家里没媳妇，撑不几天。 “他们肯定会去的，就算他们死撑着不去，我们也会找张峰，让他在家里做出妈妈不在不行的状态，给他爸压力。 “最终，就算他爸不好意思去，也会让张峰去的。” 吴远中又问：“再回来就会好了吗？” 三姐回答：“张峰妈回来，张贵祥一方面感到了张峰姥爷家对张峰妈的支持， “另一方面又体会到了媳妇的好处，我相信他不会再轻易动手了。” 吴远中笑笑说：“就算是看在张峰三个舅舅的面子上，他也不敢轻易动手了。” 李寅飞说：“是呀，所以说，基本能达到预期的效果，这个事也算是完美解决了。” 一行人说着笑着，来到生产队。 刚进大门，就看到李静萍和杨玉霞正从屋里朝外清理垃圾。 徐华看到杨玉霞，故意放慢了脚步，走在人群后面。 吕玉衡上前打招呼说：“你们怎么这么早？” 李静萍说：“给自己打扫房间，当然要早点啦！” 三姐和李寅飞去了会议室。 吴远中他们几个马上投入进去，开始干了起来。 干活的途中，吴远中暗中观察徐华和杨玉霞。 表面看都没什么异常，但很明显，话都很少。 特别是徐华，以前是话最多的一个人，今天只管埋头干活，也不吭声。 杨玉霞本来话就少，今天话更少了，可能是因为昨天被大家碰到她和张亮一起散步，还有点不好意思。 干活的中间，吴远中试图开两句玩笑，但感觉大家热情也都不高。 吴远中想：算了，干活吧！ 于是吴远中也不再说话。 李寅飞待了一会，就要去公社开会。 他从会议室出来，推着自行车就要走。 三姐在后面喊住了他。 “啥事？”李寅飞问三姐。 我趁你的车，去公社办点事。 “噢”，那走吧。 于是三姐就跟着李寅飞，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生产队大院。 张亮爸今天没有来，会记早上来了，不过待一会就走了。 记工员来登记了一下出工人员，也走了。 整个生产队大院只剩吴远中和卫兰他们五个知青。 天很热，太阳很大，他们都不说话，整个上午都非常沉闷，活倒干的很快。 吴远中和吕玉衡自然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卫兰和李静萍就不甚了解了。 李静萍问：“你们今天咋啦？咋都不说话？” 卫兰也早就感觉到气氛的不正常，听到李静萍发问，她也满脸疑惑的看向吴远中。 吴远中答：“天热，不想说话。” 李静萍又问：“徐华，你咋也不说话？” 半晌，徐华回答：“我也热，我也不想说话。” 李静萍边自言自语，边对卫兰说：“今天奇了怪了！都嫌热，都不想说话。” “也许”，卫兰说：“他们不想帮我们打扫吧！” 卫兰是想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 但很明显，不成功。 只有吕玉衡笑了笑，动了动嘴，想说点什么。 但他看了看吴远中和徐华，都没有接话的意思，也就没说出来。 卫兰朝李静萍耸了耸肩，有点尴尬的笑笑，也不再说话。 大家都埋头干活，效率很高，干的很快。 半晌午的时候，屋里就已经打扫干净了。 他们去会议室，把床和家具都搬回了房间里，按原来的位置摆好。 屋里弄好了，卫兰和徐华、吕玉衡要回吴远中家拿衣裳行李。 李静萍和杨玉霞也要去张亮家拿行李。 吴远中对李静萍说：“让徐华跟你们一块吧，让他帮你们拿。” “对...对...对”，吕玉衡赶紧对徐华说：“你去帮助女同志，你的行李我帮你拿。” 徐华还有点迟疑，吴远中推了他一把，他貌似不情愿的跟着李静萍和杨玉霞，朝张亮家而去。 吴远中，吕玉衡，卫兰三人就走回自己家。 路上，卫兰问：“是不是有什么事？” 吴远中没吭声，也没有什么表情，他看向吕玉衡，是询问吕玉衡：徐华的事能不能跟卫兰讲？ 毕竟是别人的隐私，如果自己随意说，显得太不尊重人了。 吕玉衡没吭声，也没做明显的表情。 吴远中明白，吕玉衡应该还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 毕竟是徐华的事，公开之前，还是应该征求徐华自己的意见。 于是吴远中说：“没啥事，今天不得劲，可能昨天没睡好。” 卫兰还是有点疑惑，但吴远中不肯说，肯定是有原因的，她也不再问。 他们回到家，卫兰在前院收拾，吴远中和吕玉衡回到后院。 徐华和吕玉衡本来就没什么东西，很好收拾。 三下五除二，吴远中帮他收拾，他们拿着来到前院。 卫兰还没弄好，又等了一会，卫兰才总算从堂屋里出来，提着一个大包。 吴远中凑跨步上去接了过来，提着就朝外走。 “别慌，还有一个，我进去拿。” 吴远中苦笑着摇了摇头。 卫兰再次提个小包从屋里出来，吴远中问：“没了吧？” 卫兰点点头，吴远中把另一只手里徐华的东西递给吕玉衡，再次上前，把卫兰手里的包接了过来。 “这个我自己能拿。” “还是我来吧。” 卫兰不再坚持，吴远中和吕玉衡在前边走，卫兰跟在后面。 等他们赶到生产队，徐华和李静萍、杨玉霞已经回来过了，因为张亮家离生产队很近。 他们把东西放到屋里各自床上，吴远中就和徐华、吕玉衡退到了院外。 卫兰他们三个在屋里各自归整自己的东西。 吴远中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让徐华和吕玉衡再跟自己回趟家。 徐华和吕玉衡也不问为什么，跟着他就走。 他们直接来到后院，吴远中回屋里，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一叠报纸和白纸。 又到前院，堂屋里有没用完的浆糊，吴远中拿了就走。 至此，徐华和吕玉衡才明白吴远中到底要干什么。 原来，吴远中看卫兰她房间里，靠床的墙上都没糊纸，回来是拿纸，去帮卫兰他们糊墙。 第149章 胖子饭后到来，传达晓娟邀约 徐华和吕玉衡明白了，吴远中要帮卫兰她们糊墙。 吕玉衡想了想，对徐华说：“咱那屋好像也没糊吧？” 徐华想了下，点了点头说：“好像是，李干部那屋好像也没糊。” 吴远中说：“你们生产队的房子没糊正常，因为你们都还没住过，寅飞哥那屋也没糊吗？” 徐华又想了想，确定的点点头。 这一说，把吴远中说尴尬了。 他看了看手里的纸，这些纸还是自己刚搬后院时，自己用来糊墙剩下的。 估摸着，只能够卫兰她们三个用的。 吴远中考虑了一下说：“现在纸也不够，那这样吧，先把卫兰她们的糊了。” “三姐和寅飞哥那里都还有报纸，不过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用， 等他们回来，问过了之后，把没用的报纸拿去，再给你们糊，你们看行不？” 吕玉衡笑了：“我们无所谓，糊不糊都行。” 吴远中说：“现在无所谓，马上就天冷盖被子了，就待糊，要不，被子在墙上都蹭脏了。” 吴远中来到生产队，卫兰她们也算收拾完了，吴远中和徐华，杨玉霞张罗着，把纸都给她们糊好。 弄完了这些，也中午了。 因为不知道中午能不能弄好，也没有人安排，所以远中母亲没有来给知青们做饭。 吴远中说：“那还跟昨天一样吧，卫兰、徐华、吕玉衡还去我家吃，李静萍和杨玉霞还去张亮家吃吧。” 大家都没有什么异议，于是分头回去吃饭。 回到家，李寅飞和三姐已经回来过了。 他们吃了饭，卫兰和徐华、吕玉衡回生产队自己的房间休息。 吴远中也回后院午休一会，这两天真挺累。 午休起来，吴远中坐在床上愣了半晌，使劲揉了揉了脸，才清醒过来。 左右无事，他寻思着去生产队找卫兰。 正在这时，胖子来到院子里，他推门就喊：“老吴，老吴。” 吴远中答应一声，从床上下来。 胖子已经走到屋里了。 “我以为你还在生产队干活呢，刚去找你，卫兰说你在家里。” “那边没活了，都干完了，你找我啥事？” 胖子说：“不是我找你，是张晓娟找你。” 胖子这一说，吴远中暮然想起，感觉好久没见张晓娟了。 又仔细想想，其实也没多久，但感觉很久一样。 “噢，她找我啥事？” “不知道，她让你去找她。” 吴远中又问：“啥时候的事？” “就刚才。” “那她怎么没和你一块来？”吴远中疑惑的问。 “我哪知道，我叫她了，她不来，你去找她不就知道了。” 吴远中点点头，走出门，去前院洗了把脸，胖子就跟在身后。 吴远中洗了脸，又问：“去哪找她？” 胖子回答：“她家。” 吴远中点点头，就走了出来，一路走到张晓娟家。 胖子一直跟在身后，到了张晓娟门口，胖子说：“你自己进去吧，我去生产队找卫兰了。” 吴远中奇怪的问：“你不和我一起，跟着我走这么远干嘛？” “我看你来不来！” 吴远中明白了：可能是张晓娟怕自己不来，让胖子跟着自己的，所以自己到了张晓娟家门口，胖子才要离开。 吴远中摇摇头：这死胖子，胳膊肘拐朝外拐。 再说，又不是有什么事，自己怎么会不来。 他不再多想，看到张晓娟家的院门虚掩着，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没有人，也没什么声音，静悄悄的。 堂屋里的门没有关，应该是有人的。 “张晓娟”，吴远中喊了一声。 没人答应。 “张晓娟”，吴远中又喊了一声。 “进来吧”，西屋传来张晓娟的声音，吴远中抬头看去，西屋的窗前，站着一个人影，不是张晓娟是谁！ 吴远中感觉脸有点僵硬，脸上的皮有点干，他走到堂屋门口，又使劲搓了搓脸，抬腿进了屋。 西屋的门也没关，张晓娟又坐在了窗前的椅子上。 吴远中走到她身边，站定。 她看着窗外，没理吴远中。 吴远中站了半晌，说：“胖子说你找我？” ...... 没有回应。 “啥事？”吴远中又问。 张晓娟说：“如果不是胖子去找你，你就不打算来找我了是吗？” “不是，怎么会呢？不是这两天太忙了吗！没顾上，本来就想下午来找你玩的。” 吴远中看气氛不对，就撒了一个谎。 张晓娟有点戏谑又有些讽刺的说：“不会吧，你还能想起我们？ “我咋听胖子说你天天陪着几个城里来的女知青，为她们跑前跑后，干这干那，早把我和胖子忘掉了！” 吴远中在心里把胖子骂了个狗血喷头，“真是个话多的死胖子！” 但他听到张晓娟朝自己报怨，别管是揶揄自己还是真的生气，吴远中知道，结果还不算太坏。 如果她完全不理你，不抱怨，不生气，那问题就严重了。 于是，吴远中说：“怎么会，这两天都是生产队派的活，帮知青们修屋顶了。” 他听张晓娟故意不提卫兰的名字，那自己也不提，只说知青，怕再说错什么话。 张晓娟似笑非笑的说：“是帮女知青吧？” “嗯...嗯，你不知道有多巧，树刚好就砸在卫...女知青的房顶上，把房梁砸断了。” 吴远中“卫兰”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好在及时改了过来。 但很明显，张晓娟听了出来。 “你是想说卫兰吧？” 吴远中笑了笑，没吭声。 “我说呢，咋不理我们了，原来是老朋友回来了，当然顾不上找我们了！” 吴远中又讪讪的笑了笑说：“哪有，真是没顾上。” 张晓娟终于换了一个姿势，她从椅子上站起来，面朝吴远中， 两只眼睛盯着吴远中的双睛问：“卫兰比以前还要漂亮吧？” 吴远中有些慌乱，他不敢看卫兰的眼睛。 他眼帘朝下，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嘴里语无论次的说： “嗯...嗯，不...不，我也不知道，反正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咋不一样？”张晓娟追问。 “我也说不清，反正不太一样。” 第150章 晓娟要见卫兰，原来是为示威 张晓娟说：“我还没见过，能不能带我去见见？” 吴远中抬头，看着张晓娟，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出她的真实想法。 平时柔弱，爱害羞的张晓娟此时却毫不在意的正视吴远中。 眼神里没有一丝犹豫和胆怯。 吴远中对视她的眼睛，却不敢看太久。 很可惜，他什么也没看出。 他越看，越觉得张晓娟的眼睛时而深遂悠远；时而清澈明亮。 他越看，越觉得看不透张晓娟，越猜不透张晓娟在想什么。 他越看，越觉得张晓娟好像变了一个人，好像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张晓娟了。 他越看，越把自己看迷惘了。 他想不通：是自己的感觉变了？还是张晓娟突然变了？ 不想了，再想也是枉然。 于是，吴远中说：“真的？” 张晓娟点点头。 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也不像是赌气。 吴远中舒了一口气，这正是他盼望的结果。 从知道卫兰来到的哪一刻起，吴远中就在考虑这个问题。 他在考虑，自己要怎么面对卫兰和张晓娟。 都是自己的最好的朋友，怎么样才能让大家都心无芥蒂的在一起玩耍。 吴远中认为这很难，最担心的其实就是张晓娟。 因为卫兰跟张晓娟不熟，甚至可能都不认识张晓娟。 她走了之后，吴远中才和张晓娟成为好朋友的。 所以，卫兰应该不会对张晓娟有什么成见。 但张晓娟，吴远中跟卫兰的关系她是知道的。 从上次胖子对她说起“卫兰回来了”，她的反应该来看，她可能对卫兰有什么成见。 所以，吴远中担心张晓娟不想跟卫兰结识，如果这样的话，那他们就没法在一起玩耍了。 那吴远中就要有取舍了，只能陪一个。 而冷落哪一个，都是吴远中不愿意看到的。 现在，张晓娟主动说要见见卫兰，吴远中肯定高兴呀。 张晓如刚说的时候，吴远中还担心她是开玩笑，或是说反话。 但现在看来，是真的。 于是吴远中高兴的说：“好呀，现在就去，刚好胖子也在她那呢。” 吴远中只顾高兴，没有注意到张晓娟哀怨的眼神一闪而过。 于是，张晓娟站起来，吴远中赶紧转身，率先走了出来。 在去生产队的路上，吴远中跟她介绍了其它的四个知青。 吴远中说的吐沫横飞，自已感觉自己讲的异常精彩。 张晓娟只是点头微笑，并不搭话。 不过吴远中正在兴头上，并没有注意到张晓娟的不同寻常。 很快，他们来到生产队。 知青都在卫兰他们屋里聊天，胖子也在。 吴远中和张晓娟刚走进生产队的大门，就听到从屋里传来朗朗的诵读声。 他们走到门口，屋里的人还投入其中，浑然不觉。 吴远中和张晓娟静静的听了一会，原来他们在比赛诵读伟大领袖的语录。 他们在桌子边围了一圈，每人读一段，接龙，按顺序一替一个读。 现在正轮到卫兰读，只听她背诵道：人民群众有无限的创造力，他们可以组织起来，向一切可以发挥自己力量的地方和部门进军。 背到这里，大家一起背下一句：向生产的深度和广度进军，替自己创造日益增多的福利事业。 卫兰背完了，下面该胖子，胖子想了半天，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大家都笑了起来，卫兰说：“不行，这不算，背段长的。” 胖子挠了挠头，“嘿嘿”的笑着说：“长的我记不住。” 吴远中在门口插嘴说道：“我来替他背诵一段。” 大家回头，跟他打招呼。 吴远中边朝里走，边背道：“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与人奋斗，其乐无穷。” 大家都拍手，吕玉衡说：“这个好，背诵这么多都没想起来这个。” 吴远中走到他们跟前，转身，示意张晓娟走到自己身边。 张晓娟这才从门口朝里走，她低着头，走的很慢。 来到吴远中身边，她轻靠在吴远中身上，微笑着跟大家打了招呼。 卫兰是认得她的，朝她笑了笑。 但吴远中没看出她是回应了，还是没回应。 吴远中向大家介绍：“这是张晓娟，是我和胖子最好的朋友。” 张晓娟很得体的朝大家微笑点头，非常温柔。 吕玉衡率先鼓掌，边拍手边说：“欢迎光临！” 大家都跟着鼓掌。 吴远中看到张晓娟朝吕玉衡点了点头，以示感谢。 “好...好”，吴远中摆摆手，让大家先停下。 他对张晓娟说:“我给你介绍一下各位知青。” 张晓娟盯着吴远中，顺从的点点头，温柔到极点。 吴远中突然就恍惚了，这跟刚才在她家里，好像又变了一个人。 比以前还要温柔，比以前还要小鸟依人。 这感觉，真好！ “介绍呀，你愣啥？”胖子看吴远中半天不吭声，催促道。 “噢...噢”，吴远中回过神来，他先从自己身边的徐华开始介绍。 “这位，徐华。” 徐华伸出手，想要握手。 吕玉衡一把打掉，说：“你唐突了啊，这里都不流行握手。” 徐华不好意思的笑笑，他缩回手，自我介绍道：“双人徐，华山的华。” 张晓娟朝他点点头。 “这位”，吴远中继续介绍：“吕玉衡。” 吕玉衡也自我介绍道：“双口吕，白玉的玉，平衡的衡。” 张晓娟依旧微笑着朝他点点头。 还没等吴远中继续介绍，李静萍就说：“我叫李静萍，木子李，安静的静，萍水相逢的萍。” 她也不等张晓娟回应，介绍完自己，又指着身边的杨玉霞说：“这位叫杨玉霞，杨树，白玉，晚霞。” 吴远中只管笑，下面是胖子，自然不必介绍。 吴远中正要开口介绍卫兰，张晓娟先说话了：“这最后一位大姐，我想就是卫兰吧？” 卫兰笑而不答，她隐约觉得，这张晓娟来者不善。 刚见面，还没开始介绍，先叫自己大姐，这不是说自己老，没她年青吗？ 另外，一直贴着吴远中，这是在明示自己和吴远中的关系。 不得不说，女人的直觉，真的很准。 第151章 两人绵里藏刀，初次见面交锋 吴远中说：“怎么样，变化很大吧？还能认出来吗？” 张晓娟说：“虽然外貌变化很大，但体现出来的气质和表露出的神态，还是能看出当年年青时的影子。” 卫兰暗自寻思：“很明显，这是说自己现在老了！ “这张晓娟，看起来人畜无害，温柔有加，但这刚一见面，对自己就话里有刺，难道是自己以前得罪过她？” “好像没有吧？”，卫兰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自己以前跟她好像没有什么交集，之间应该不会有什么不愉快的事。 “可能是自己多想了，人家说话本来就没什么其它意思。” 但卫兰还是不甘示弱，她漫不经心的说：“你倒还是跟以前一样温柔，就是比以前更会夸人些。” 两人一来一往，平分伯仲。 吴远中满心的高兴，倒是没注意有什么不一样。 “来吧，我们继续。”吴远中说。 于是，吴远中和张晓娟也加入进来。 正玩的不亦乐乎，听到后面有人敲门。 吴远中转头一看，是李寅飞，于是打招呼说：“寅飞哥。” 李寅飞朝他点点头说：“你们先暂停一下，知青们跟我来会议室，把你们的工作安排下。” 卫兰他们于是就朝外走，李寅飞又转头对说：“远中你也来吧。” 吴远中闻言，就跟胖子和张晓娟说：“你们在这等一会。” 说完，他也跟在后面，也来到会议室。 进到会议室，看到张亮爸、三姐和他们生产队的领导班子都到了。 张亮也来了，各个小队带队的都到齐了。 自己刚才只顾在屋里玩游戏，没注意到他们都是什么时候来的。 这么多人，有坐着的，有蹲着的，有站着的。 还有人抽烟袋，屋里烟雾缭绕。 知青们和吴远中走进来，没地方坐了，他们就都站着。 只看李寅飞朝张亮爸点点头，应该是告诉他人到齐了。 张亮爸咳嗽一下，清了清嗓子说：“好，人都到齐了，下面我把接下来的工作安排下。” 大家都不吭声，等着张亮爸安排。 吴远中心里疑惑：这都是他们干部的事，让自己在这干嘛？ 张亮爸说：“田里的玉米马上一尺高了，可以锄草了。 “所以生产队从明天开始安排上工，安排社员锄草。” “上工时间按“双抢”的时间安排，考虑天太热，活不算紧，可以早点放工。” “双抢”时间就是夏收夏种时的出工放工时间，那是生产任务最忙最重的时候，也是出工最早，放工最晚的时间。 记工员和带队的都点点头。 张亮爸又说：“等会散会后，你们先去检查工具，该修的修，该换的换。 “要保证每个下地的人都有工具，每个人都有活干。” 他们又点点头。 张亮爸又说：“今天，李干部带来了上级的最新指示， “要在保证以粮食为主要生产任务的前提下，发展农副产品和经济作物。 “增加各生产队的集体收入，增强社员的生活水平。” 这一点大家都没什么想法，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干，所以没有人吭声，也没有人回应。 张亮爸接着说：“我跟李干部商量了，现在生产队只有三大块，集体林地，养猪场和大塘。 “树木成材慢，所以林地呀，指望不了。 “大塘呢，本来是可以养鱼。但我们生产队没有会养鱼的技术人才。 “另外，投放鱼苗还需要钱，成本太高，有一定操作难度，风险太大，所以这个也不考虑了。 “现在只有养猪场了，首先我们有现成的猪场，还有就是养猪不需要技术人才， “我们都养了很多年了，都有些经验，比较好操作。 “所以我跟李干部的意思，还是从养猪场着手，把现在的养猪场扩大一下，你们看怎么样？” 大家都相互看了看，这能有啥意见？ 会计首先表态：“我支持，你们做好决定就行，我们全力支持。” 大家也都随声附和。 “好”，张亮爸说：“那就这样定了，从今天开始，生产队成立养猪组。” 大家都点点头。 张亮爸又说：“养猪场扩大方案，组长和组员人选问题都由李干部负责，散会后你们跟他商量一下。” 李寅飞补充道：“你们可以先问一下，有愿意到养猪组来的，也可以毛遂自荐，但是我提前说明，活可能很累。” 会计说：“累点社员们倒不怕，回来我先问问，有没有自己愿意干的。” 其实在生产队出工干活，累和轻松，都是相对的，养猪不是累的问题，主要是脏，这可能是很多人不愿干的原因。 有些人情愿累一些，不愿干这么脏的活。 “还有一个事”，张亮爸说：“有些社员反映菜不够吃，只有粮食，今年才过一半，咸菜也吃完了。” 这个情况吴远中也知道，菜吃的少，大厕也不顺畅。 因为要保粮食生产，所以生产队的田里全部都种粮食，没有蔬菜。 分口粮食的时候，也只分粮食。 收成好的时候，粮食够吃，社员们会在自家房前屋后种点菜自己食用。 这个因为不是集体的田地，所以生产队也不管。 现在人口增长很快，但耕地没增加，粮食没增加，但家家都多了几个要吃饭的小孩。 所以社员们，就把房前屋后空地上的蔬菜，改种了粮食。收成了，能补贴家用。 这样一来，就没蔬菜吃了。 去年腌的咸菜，到现在也见了底了。 这个情况大家都明白，也是李寅飞走访的时候大家反映上去的。 大家的意思，是把村里闲置的集体土地利用起来，种点蔬菜，跟口粮一起，定量分配给社员们。 李寅飞也深受不吃蔬菜之苦，所以他就和张亮爸商量，看有没有地方，可以开辟出来做菜地。 但是现在上面主要抓粮食生产，不可能拿基耕田地来种菜，所以这是个难题。 现在呢，张亮爸在会上提出来，集思广益，让大家讨论讨论，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 张亮爸说：“你们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把这个问题解决好。” 第152章 开始生产任务，安排知青学习 张亮爸提出这个问题，大家一下安静下来，都在努力思考。 平时感觉村里的空地很多，但真要是说种菜，还真没有太好的地方。 记工员说：“堤坝的北坡上怎么样？那里空地多，只不过不是平地。” 李寅飞摆了摆手说：“不行，那个会损伤堤坝的安全性，万一哪年雨下大了，水位上涨了，会把堤坝冲垮的。” 卫兰说：“村外西头，我以前住的哪个院子，也不小，可以用。” 张亮爸说：“可以是可以，但是那太远了，菜如果种那里，要有人看着，要不根本就长不住。” 三姐说：“西边林地可以吧，可以砍掉一些树，腾出一片地方用来种菜。” 张亮爸说：“还有吗？” 吴远中说：“村北大塘可以，塘边上我们经常挖土的地方，空地也不少，稍微平整一下就能用了。” 张亮听完大家的话，说道：“那这样吧，一会我们去实际看一看，量一量，看哪一块合适就用哪一块。” 种菜的事告一段落，下面就是知青们的事了。 张亮爸对李寅飞说：“李干部，知青们你熟，你看一下知青们怎么安排？” 李寅飞说：“他们都有知识，干劲都很足，唯一缺乏的是干农活的经验。 “这马上就要正常下地出工了，所以我想，先不给他们安排具体工作，先让他们跟着跑一跑，学习一下。 “然后再分别安排，尽量做到人尽其才，你看行不？” 张亮爸说：“行，那你安排吧。” 李寅飞说：“我是这个意思，从明天开始，李静萍、吕玉衡，你俩去一队；杨玉霞，徐华，你们去二队。” 一队和二队带队的，分别站出来打了招呼。 李寅飞指着带队的说：“早上集合完，你们跟着他们就行了。” 他们四个点点头。 吴远中心想：“这寅飞哥，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把徐华和杨玉霞分到了一队。 “不过这刚好，给他俩创造了在一起的空间。” 然后李寅飞又说：“卫兰，还是跟着吴主任，机动帮忙，因为她是在我们这长大的，农活什么的基本都会，不用跟着学习。” “等他们活都熟悉了，村里的道路也熟悉了，村里的人也都熟悉了，我们再重新安排。” 李寅飞说完，张亮爸问：“大家有没有意见？” 没有人说话。 “好，就那这样定了。” 开完了会，张亮爸让知青们回去休息，明天准时出工就行。 然后带着李寅飞，三姐，会计，记工员，还有张亮，几个人一起去刚才大家说的各处地点，去选择种菜的位置。 他们转了一圈，都实际查看了一遍，这几个位置都不太理想。 要么地方不好，要么土质不行，要么地块太小。 “算了”，张亮爸说：“就林地吧，林地南头空地也多，再把地头的沟垫垫，差不多能凑亩把地，不行把树再吹掉一部分。” 大家都点头。 张亮爸又问李寅飞：“一亩够不够？” 李寅飞说：“差不多吧，到时在生产队的围墙周围再种点葫芦丝瓜之类的，凑合够。” 会计也说：“这东西不像粮食，又没啥多少，多了也行，少了也能过。” “好”，张亮爸说：“那就这样定了。” 李寅飞说：“那就再成立一个种菜组。” 张亮爸边点头边说：“行，不过在人员选择上注意一下，不能占用壮劳力，找一些半劳力和妇女，包括养猪组。 “不能影响我们的正常生产，要优先确保粮食生产。” 李寅飞点点头说：“我也这样想的，我想用刚刚毕业的这一批年青人， “他们有热情，有干劲，体力上虽然比不上壮劳力，但精力旺盛，做这些琐碎的活比较好。” 张亮爸点点头说：“可以，这个想法好。” 这转了一圈下来，时间也不早了，张亮爸让大家都回去吧。 李寅飞告诉大家：“吃了晚饭再到生产队碰个头吧，把养猪组和种菜组的人员确定下来。” 大家答应着各自回家了。 刚才开完会，吴远中和知青们一起回到他们的屋子里。 张晓娟和胖子还在等着他们。 胖子无聊的趴在桌子上，也不知道睡着没有，张晓娟对着门口坐着，左手托着腮，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到他们回来了，张晓娟站了起来问：“开的什么会？” 吴远中回答：“生产队里要养猪种菜。” “噢。” “胖子问，还玩游戏吗？” “不玩了吧，马上该吃晚饭了。” 正说着，母亲从院外走了进来，她来给知青们做晚饭。 卫兰对李静萍和杨玉霞说：“要不我们也学着做吧，简单的能做熟就行，省的让俺婶来回跑了。” 母亲笑着说：“我来回跑没事，你们大老远来，住好、吃好才不会想家。” 母亲一说想家，这一下桶到了李静萍和杨玉霞的伤心处。 没人提还好，这一提，她们俩突然感觉分外的想家，想爸妈，眼泪止不住的就下来了。 她们都在十几岁的年龄，从没离开过家，这一个出来，从路上，再到这，都好几天了。 时间很短，但她们一想起家来，感觉好像已经离开家好久好久了。 母亲赶紧说：“你看，我这随口一说，还把你俩说哭了。” 此时，徐华和吕玉衡也被感染了，也是眼睛红红的。 卫兰倒是没想家，但她想起了她的妈妈，也是心里感觉压抑悲痛。 这时，张晓娟走到母亲身边，轻声说： “没事婶，他们都是第一次从家里出来，有点想家，一会就好了，你去做饭吧。” 母亲点点头，满怀歉意的走进了中间的灶屋。 此时此刻，吴远中和胖子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他们感觉在屋里待的无趣，就一起来到院子里。 走出门口的时候，吴远中回头，看到张晓娟在安慰他们。 吴远中很欣慰：张晓娟确实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因为刮断了树，他们看到用来集合的铁钟被重新挂在了会议室的屋檐下。 而被风刮断后只剩下半截的树干上，又冒出了新的枝芽。 不一会，他们就看到卫兰和李静萍、杨玉霞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们发泄完了情绪，看起来心情好多了。 吴远中迎上前去，问：“你们这是准备干啥？” 第153章 知青们学做饭，母亲询问卫兰 卫兰说：“学做饭呀！” 吴远中惊奇并有些怀疑的问：“你们真要学？” “嗯，必须学呀！总不能一直让我婶给我们做饭吧！我们商量好了，以后，我们五个轮流做。 “我和李静萍、杨玉霞先学会作饭，再教徐华和吕玉衡。” 吴远中点点头，露出赞赏的表情并鼓励道：“有志者，事竞成，祝你早日成功。” 此时，张晓娟和徐华、吕玉衡也从屋里出来了。 徐华和吕玉衡跟吴远中打了招呼，就回了自己屋，张晓娟来到吴远中身边。 “走吧，我们也回去吧”，张晓娟说。 吴远中点点头，又去灶屋跟母亲和卫兰说了声，就和张晓娟，胖子一道回去了。 吴远中走了之后，李静萍悠悠的问卫兰：“这个叫张晓娟的，看起来和吴远中关系挺近的。” 卫兰笑笑没吭声。 母亲接话道：“嗯，他们是同学，从小学到中学一直都是，在乡里上中学的时候，都是一块去，一块回来。” 李静萍尴尬的伸了伸舌头，笑了笑。 她忘掉了吴远中的母亲在这，如果没忘，她万万是不好意思，当着吴远中母亲的面问这个问题的。 卫兰扶了扶她的手臂，以示安慰。 “婶”，卫兰问：“没人给吴远中说媳妇吗？” 李静萍听到这，紧张的咬住手指，呆在那里，等着听结果。 母亲叹了口气说：“没有，他刚毕业，还没来得及考虑这个问题。 “我是想让他早点成家，谁知道他咋想的！” 李静萍听到这，暗自长舒了一口气。 卫兰说：“远中为人仗义，又长的好，不愁说。” “哎，你那时候不是跟他关系也挺好的吗？”母亲突然问。 母亲这一问，李静萍又紧张的看着卫兰。 卫兰知道母亲的意思，她笑了笑说： “是的，我们现在也很好呀！不过，我一直把他当亲弟弟的，我跟三姐一年的，生月比三姐小，比远中大好多。” 年龄母亲倒没在意，只是母亲不知道吴远中现在的意思。 吴远中以前好像挺喜欢卫兰，但现在又和张晓娟走的很近，母亲想：反正这两个女孩都不错。 于是母亲没再继续说这个问题，她夸赞卫兰道：“看不出来，我以为你和远中同岁呢，远芝看起来可比你大多了。” 母亲这说的，卫兰听起来很受用，很舒服。 于是她说：“婶你这夸的，我可当真了！” “啥夸的，我说的真的。” 卫兰“咯咯”的笑。 母亲帮他们做好饭，就回自己家了。 卫兰去南屋喊了徐华和吕玉衡，他们各自盛好饭，回屋吃了。 吃完了饭，每人把自己的碗筷洗好。就各自在自己的屋里休息。 不一会，徐华和吕玉衡来到北屋找她们。 他们待的无聊，来找她们说说话。 李静萍提议还是做游戏，徐华问：“做什么游戏？” “还是词语接龙吧！” “行，什么规则？” “四个字的，首尾接龙，不能重复。” “可以，你先说。” 于是，李静萍先开个头：“艰苦奋斗。” 徐华接：“斗志昂扬。” 卫兰马上接道：“扬眉吐气。” 吕玉衡接：“气吞山河。” ...... 他们几个正玩的投入，听见有人咳嗽的声音。 他们停下，李静萍正对门坐，她抬头一看，是张亮。 “啥事？”李静萍问。 “噢，没事，我来开会，顺便看看你们吃过没有？” 李静萍说：“吃过了，我们在玩词语接龙，你要进来玩会吗？” 张亮本来想抬腿进去，但他看到徐华和吕玉衡好像都不太友好，卫兰好像也不太欢迎自己。 想想就算了，掩饰的说道：“不了...不了，马上要开会了，你们玩吧！” 说着，他转身走进了会议室。 徐华不知道张亮是不是来找杨玉霞的，还是就是路过进来看一下。 但他心里还是不舒服，他偷偷瞥了一眼杨玉霞，什么也没看出来。 游戏也没心情玩了，就说：“我有点困了，先回去睡觉了。” 说完，就站起来回了自己屋。 吕玉衡朝她们三个笑笑说：“那我也回去了！” 卫兰他们点点头。 李静萍还没玩尽兴，有点悻悻的说：“刚才还精神好好的，怎么说困就困了？” 卫兰说：“可能是上午干活累着了吧！” 李静萍又说：“他们在会议室开会，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杨玉霞说：“又没叫我们，我们去干啥？” 李静萍无聊的说：“不去算了，咱也睡觉。” 话才说完，就听到门口有人喊：“你们都睡了没有？” 是李寅飞的声音。 李静萍跑去打开门，“没呢...没呢，啥事？李干部。” “也没啥，如果没睡也来听听，帮我们出出主意。” “好勒”，这李静萍正闲的无聊，正中她下怀。 她又跑去北屋叫徐华和吕玉衡。 “快点...快点，李干部让开会了！” 李寅飞微笑的看着他，心想：这小女孩，真活泼。 他们五个陆续来到会议室，张亮爸没来，会议李寅飞主持。 三姐，会计，记工员，张亮加他们五个，也是满满一屋人。 李寅飞先说话：“好，第一个议题，猪场的扩建方案，你们考虑怎么样了？” 三姐说：“让知青们也看看。” 李寅飞答应，把手里的资料递给身边的徐华。 徐华说：“我们也不懂，也没养过猪。” 李寅飞说：“没事，集思广益嘛，我也没养过猪。” 徐华这才放心的接了过来。 他翻开，仔细的看了看，很详细，李寅飞做这个还是有一套的。 猪圈要增加多少，怎么扩建，包括需要用多少材料，计划的都很详细，还画有草图。 一目了然，清清楚楚。 徐华看完了，然后递给了吕玉衡...... 最后看完的是卫兰，她把看完的资料交还给李寅飞。 李寅飞问：“怎么样？有什么想法？有意见和建议都行。” 他们都没吭声，只徐华提了一个问题： “我看计划是由现在的十五头增加到七十头，这个步子是不是迈大了？ “这个我们能承受得了吗？有东西喂吗？” 第154章 确定两组组长，远中卫兰当选 徐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李寅飞笑着说：“伟大领袖告诉我们，人有多在胆，地有多大产， “我觉得七十头不多，并且我们生产队还有更大的潜力。” 徐华点点头，不再说话，大家也都随声附和。 会计嘴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徐华的疑问，只是单纯的数字上的疑问，他只是感觉目标数量和现在的实际数量差距太大。 而会计也是对数量有疑问，他的疑问是有根据的，他是按照自己的经验和对生产队以往的养猪过程看出来的。 会计也是觉得数量还是太多了，这个步子迈的有点大，生产队里可能承受不了。 如果养这么多猪，不单单只是拿什么喂的问题。 还有人员配比，猪舍清理，病患防预，甚至包括母猪怀孕，生猪仔，这些林林总总，一大堆的问题。 如果按现在的数量，养的很少，这些都很好解决。 但数量多了，这些就不是那么好解决，可能就需要专门的技术人才。 李寅飞毕竟没亲自参于过养猪，他对可能发生的困难估计不足。 对前景过于乐观，说白了，他还停留在理论阶段。 会计虽然有疑问，但他长期以来的工作习惯，就是唯领导是从。 他从不轻易表达自己的看法，在工作中虽然也算尽职尽责，但有种不求无功、但求无过的心里。 在生产队里，他从来是：只做事，不提意见，不发牢骚。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这个事就算定下来了。 下面就是讨论人选问题，李寅飞说：“我提议让吴远中做组长，你们看怎么样？” 大家咋一听，感觉有点意外，又仔细想想，感觉还比较合适。 李寅飞解释道:“吴远中年青，有干劲，又有知识，对生产队工作一直比较支持，热情也很高。 “养猪又脏又累，我觉得刚好可以锻炼他，你们看呢？” 大家点点头，没什么异议。 “然后人员问题呢，我计算了一下，至少需要四个人，加吴远中五个。” 会计点点头说：“嗯，至少待四五个。” 养猪需要安排妇女，所以李寅飞对三姐说：“村里的妇女你比较熟，你看着给推荐四个人，帮吴远中一起养猪。” 三姐点点头说：“我写好了，养猪四个，种菜仨，你们看一下。” 于是三姐翻开笔记本，递给李寅飞。 李寅飞看了看，又递给了会计。 正在这时，听到李静萍惊喜的喊：“吴远中！” 原来吴远中吃了饭去下河洗澡，寻思着从生产队喊徐华和吕玉衡，然后再去找胖子。 他走到生产队，发现卫兰他们都在会议室门口站着。 于是走上前，知青们都背对着门，面朝里站着，李静萍站在最外边。 吴远中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袖子，她回头一看是吴远中，情不自禁的喊了出来。 吴远中本来只是想悄悄打个招呼，问一下徐华和吕玉衡去不去洗澡的。 李静萍这一叫，把吴远中叫的有点尴尬。 大家都回头看，李寅飞朝他摆摆手说：“正好，正说你呢，进来进来，发表发表意见。” 吴远中笑笑，走了进去。 李寅飞说：“我说回去再问你呢，既然你来了，那就现场表态吧！” 吴远中疑惑的问：“啥事？” “养猪组成立了，我们刚刚讨论，要让你做养猪组的组长。” 吴远中感觉很突然，忽降大任，吴远中有点胆怯。 他暗自寻思：“这寅飞哥，也不提前跟我打个招呼！” 他支吾着说：“我？我没养过。” 这时，三姐这慰他说：“没养过没关系，什么都可以学，关键是要钻研。” “你有没有信心？” 吴远中想了想，点点头说：“有！” 李寅飞说：“那就行，只要不怕困难，不怕艰苦，什么都能做好。” 吴远中点点头。 李寅飞又问会计：“名单看的怎么样了？” “噢...噢，看完了...看完了。” 会计说着，把手里的笔记本递到记工员手里。 记工员接过看了看，又递给了张亮。 张亮没心思管这个，他只随手翻了下，就把笔记本还给了三姐。 “怎么样？”三姐问。 大家都没说什么。三姐突然想起来，他把笔记本递给了吴远中说：“你看看，我选的养猪组的成员。” 吴远中接过来，翻开看了看，没说什么？ “那，种菜组谁当组长？”会计问。 李寅飞看了看三姐，又看了看卫兰说：“卫兰怎么样？” 卫兰一下睁大眼晴，她有不敢相信：“我吗？” 李寅飞点点头说：“就是你。” 三姐说：“我觉得合适，我同意。” 大家也都随声附和的点头同意。 李寅飞看大家都表态了，又问卫兰：“能不能干？有信心吗？” 卫兰点点头说：“我向伟大领袖保证，我尽全力做好，不辜负组织对我的信任。” 三姐在一旁想：组长的选择可能会有人认为不是非常的合适，但人员有限，养猪组和种菜组能用的人不多。 壮劳力不能用，只能用妇女，吴远中和卫兰有知识，会计算，又年青，有干劲，让他们做组长，就现在看来，是相对合适的。 好，人员基本确定了，李寅飞又做个简单的总结。 然后就宣布散会，让大家昨天都早点上工。 大家陆续离开，吴远中问徐华和吕玉衡去不去洗澡。 当然去了，他们就去屋里拿衣裳。 李寅飞说：“我也去，你们等我回去拿衣裳。” 吴远中点点头说：“你骑自行车回去拿，快一点，我们先慢慢走着。” 李寅飞答应该着，推着自行车就出了生产队院门。 吴远中和徐华、吕玉衡也一起朝堤坝走去。 卫兰他们回到屋里，也不点灯，各自拿盆打了水回来，关上门在屋里擦洗。 李静萍说：“什么时候咱也去河里洗洗澡！哎，卫兰姐，你说为啥就没有女的去河里洗澡？” “有呀”，卫兰说：“村里也有妇女在河里洗澡，不过她们走的远，都在村外面。” “真的吗？咱也去吧？” 第155章 卫兰带队下河，回忆少年情谊 卫兰问她们：“你们真想去？” “嗯，身上都是黏的，天天用毛巾擦，洗的不彻底，也不舒服。” “你呢？”卫兰问杨玉霞。 “真要去吗？”杨玉霞小心的问。 卫兰问：“你想不想去？” 杨玉霞有点担心的说：“万一被人碰见了怎么办，多难为情呀！” 卫兰想了想说：“真要想去，我带你们去个偏僻的地方，就是有点远，愿意去吗？” 杨玉霞说：“远点没事，只要安全就好。” “好，走吧！” 三个人说走就走，每人都拿了衣裳，卫兰带着，出了生产队院门，顺着村里的大路，就朝西走去。 直到出了村，卫兰才开始朝堤坝上拐。 “怎么不走村里上堤坝？”李静萍不解的问道。 “好多男的在那边洗澡，在堤坝上容易碰到。碰到就尴尬啦！” “噢，卫兰姐，你想的真周到！”，李静萍又问：“还有多远才能到？” “没多远了，走一半路了。”卫兰轻声说。 李静萍一下泄了气：“走这么远，才走一半？” 卫兰安慰道：“走吧，不是怕碰到人吗？” 三人都不再说话，埋头走路。 终于，卫兰说：“走吧，从这下去吧。” 她们下了堤坝，来到河边，开始脱衣下河。 杨玉霞问：“为什么从这下河？我们刚才走的地方不是也没人吗？” 卫兰说：“那里岸边都是泥，洗完上来又踩一脚泥。这里以前是码头，岸边都是石头，上岸的时候干净。” 李静萍又问：“卫兰姐，你怎么对这里的情况摸这么清楚？” 卫兰笑着说：“我家以前就在堤坝的北边，当时我和我妈住在这里。” “噢，我说呢！” 卫兰问她们会不会游泳。 李静萍说她会，杨玉霞说：“不会。” 卫兰告诉她们：“不会游泳也没事，就在岸边洗洗，岸边水很浅，别朝里面走就行了， 脚下的石头不太平整，注意脚下，别摔倒了。” 说话间，她们都脱掉了衣裳，慢慢下到水里。 河水被太阳晒了一天，温暖而舒适。 杨玉霞虽然下到了水里，还是有点担心的问：“卫兰姐，你确定没人朝这边来吗？” 卫兰点点头，“嗯”了一声。 “那男人都去什么地方洗澡呢？”杨玉霞打破沙锅问到底！ 卫兰说：“他们都在村里，从生产队往南上堤坝，拐一个弯就到了，那里还有一个以前的码头，岸边有石头。” “吴远中他们都在那里洗，这里太远，他们不来这里的，放心洗吧。” 杨玉霞这才算放下心来。 她们嬉笑打闹着，互相泼着水，好不惬意。 卫兰说：“我跟吴远中第一次认识就是在这里，当时他还掉进了水里。” “说...说，说...说”，李静萍一听吴远中的糗事，更有精神了。 于是，卫兰向她们讲述了她跟吴远中怎么认识，怎么成为好朋友，包括后来她离开，吴远中跑去送她，等等事情。 说完，卫兰感慨道：“时间过的真快，有时想来，这一切像发生在昨天一样。” 李静萍说：“怪不得吴远中对你这么好，原来你们还有这一段。” 杨玉霞说：“我也以为你们只是单纯的认识。” 卫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说：“当时就我和我妈住在这里，我们都是外地人，我妈不怎么跟村里人交往，她怕别人说闲话。 “我也没什么朋友，放学了就回家，好在家里还有条大黄狗陪我。 “认识了吴远中之后，我们就经常在一起玩耍，他常常和胖子一起来找我。 “他虽然比我小，但有时，我感觉他像个大哥哥一样照顾我。 “那段时间是我在这里住那么多年，最快乐的时候！” 李静萍的心也早已飞了出去，她羡慕卫兰，在最纯真的年龄，可以碰到吴远中这样的人。 “那你说”，李静萍说：“他倒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卫兰自言自语：“怎么说呢，为人仗义，正直，好打抱不平... “哎，你们可知道，吴远中那时成绩特别差。” 李静萍说：“真的吗？看起来不像呀。” “当然，在学校都有名，他那时候，就专门和张亮作对。” 杨玉霞听到这，忍不住插话道：“怎么作对的？快讲讲呀！” 卫兰说：“我不太关注这个，也是听别人说的，主要是听胖子说的。 “那时吴远中，张亮在学校都有名，两人都不学习，经常打架。张亮喜欢欺负弱小的同学，吴远中爱打抱不平。 “张亮欺负人，吴远中就打张亮，张亮就告老师，老师就让吴远中叫家长。 “张晓娟就是呀，张亮欺负她，吴远中伸手阻拦，两人打了一架，后来张晓娟才和吴远中成为好朋友的。” 杨玉霞说：“看来吴远中的朋友都是打架打来的！” 李静萍问：“张亮那时候就这么坏了吗？” 卫兰说：“怎么说呢，不能说是坏吧！张亮爸太溺爱他了，还是教育的不够。” 李静萍又问：“都说张亮怕吴远中，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吗？” “反正那个时候他们经常打架，张亮是有点怕吴远中，这个要问胖子，吴远中的事胖子都清楚。” 她们洗了好久，才都洗好上岸。 李静萍和杨玉霞感觉身上一身轻。 她们穿好衣裳，又在堤坝上吹了会风，才开始朝家走。 李静萍和杨玉霞感觉混身舒坦，心情格外顺畅。 李静萍叫：“卫兰姐。” 卫兰回应：“嗯，什么事？” “嗯...你真没喜欢过吴远中吗？”李静萍问道！ “怎么会不喜欢呢，一直都喜欢。”卫兰诚恳的说！ “啊!”李静萍的声音惊讶中又带着些许失落。 卫兰补充道：“像弟弟那种喜欢，不是谈对象的那种喜欢。” “噢！”李静萍又尴尬中带着欢欣。 虽然她表现的不明显，说完后还做一些其它动作想要掩饰心情的变化。 但卫兰还是听出来了：李静萍的情绪，随着自己对吴远中关系描述的改变而改变。 连杨玉霞也听出来了，因为她掩饰的实在是不够好。 第156章 三人洗澡未归，远中担心寻找 卫兰停下，侧着身子对着李静萍，调笑着说：“怎么这么关心吴远中呀？” 杨玉霞也跟着打趣：“你是不是喜欢他？” 李静萍瞬间涨红了脸，好在天黑，卫兰和杨玉霞都看不到。 她害羞的说：“哪有？你们胡说什么？我就是好奇而已。” 卫兰说：“这有啥不好意思的，这又不是什么坏事，吴远中这么好，值得你喜欢的。” 李静萍说：“哎呀，别说了，再说人家生气了！” “好了...好了，不说了，快走吧，早点回去休息。” 三人快步走回生产队，虽然今天晚上的天气很凉爽，但她们还是走的微微出了汗。 进了生产队的大门，看到南屋徐华和吕玉衡的房间还亮着灯。 听到院里有动静，吕玉衡从屋出来，喊卫兰。 她们三个走过去，卫兰问：“啥事？” “你们干啥去了？”吕玉衡焦急的问。 “噢，屋里太热，我们出去散步去了。”她们不好意思说自己下河洗澡了。 “哎呀，把我们急坏了，徐华和吴远中他们去找你们去了。” 卫兰奇怪的问：“他们找我们干啥？” 原来，吴远中他们洗澡回来，胖子先回家了，李寅飞也直接回家了。 吴远中还不困，他跟着徐华和吕玉衡走到生产队的时候，想看一下卫兰她们睡没有。 如果没睡，想再找她探讨一下明天工作的事，毕竟是刚当组长，不知道如何下手。 他也怕明天当着组员的面尴尬。 于是吴远中就跟着徐华、吕玉衡，拐进了生产队大院。 他看卫兰她们的房间没亮灯，就走到窗前，想确定一下她们是不是睡过了。 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摸了一下门栓，没锁，吴远中心里就一惊。 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屋里黑灯瞎火。 吴远中有点担心，他就叫徐华，让他把煤油灯拿来看看。 “不用”，徐华大声说：“今天刚配的手电筒。” 于是徐华拿着手电筒就过来了，他朝屋里照了照，三个人都不在。 桌子上还放着她们用来擦洗的脸盆，盆里还有水，盆沿上还搭着毛巾。 吴远中一言不发，仔细查看。 “奇怪”，徐华说：“走的很仓促呀，水都没来及倒。” 这时，吕玉衡也来到了，他问：“什么事？” 徐华回答：“她们三个都失踪了。” 徐华这一说，一下把吴远中的心吊起来了，他脑子转了千万遍，想的都是不好的事。 那就赶快去找吧。 于是，他和徐华拿着手电筒去找，让吕玉衡在家等着。 听完吕玉衡说的经过，李静萍说：“我们就是出去散个步，有啥大惊小怪的。” 吕玉衡说：“你们出去门都没锁，再说，你上你屋里看看，桌子上，乱其八糟的，我们还以为你们被人绑架了呢。” 三个人相视一笑，刚才走的急，确实没有收拾。 卫兰问：“你知不知道他们上哪找我们了？” “不知道这会该到哪了。” “那他们朝哪个方向走的？” “顺着大道朝东。” 卫兰对李静萍和杨玉霞说：“你们先回屋吧，我和吕玉衡去找他们去。” 吕玉衡说：“别去了，他们走的时候交待过了，如果你们回来，就在这等他们。 “他们东边找不到你们就会拐回生产队看看，如果见不到你们再去其它地方找。” 卫兰点头说：“好吧，那我们先回屋了。” 吕玉衡点点头。 她们三个人回了屋，本来还有点困，这会也不困了，让吴远中他们担心，都不点过意不去。 三个人也不说话，都静静的坐着。 卫兰看了看表，大概过了有半个多小时。终于于听到外面有动静。 卫兰赶紧站起来，走到院子里，果然，吴远中和徐华并肩走了回来。 卫兰站在黑暗，吴远中没看到她。 他一进院子，就先朝卫兰他们的房间看。一看亮着灯，就放下心来。 “卫兰”，吴远中大声喊。 “哎”，卫兰在黑暗中回答，吓了吴远中一跳。 “你们刚才干啥去了？”吴远中上来就问。 “噢，我们刚去散步去了，屋里没收拾，我们想着回来再收拾，让你们担心了。” 此时，李静萍和杨玉霞也从屋里出来了。 徐华和吕玉衡也来到她们房间门口。 徐华说：“你们确定是去散步去了？” “是...是，要不还能干啥？” 徐华又说：“再出门把东西整理好，把门也锁好，多让人担心呀。” 卫兰满含歉意的朝他们笑笑说：“让你们担心了，以后再出门我们把门锁好，你们看到锁了门，就知道我们是自己出去的了。” 吴远中说：“好，那你们休息吧，我们也要休息了。” 看着卫兰她们三个人进了屋里，关上了门。 吴远中跟徐华、吕玉衡也转身要走。 吴远中突然想起，自己本来是想找卫兰探讨明天的工作的。 这几下一耽误，时间就太晚了。 吴远中寻思：“算了，明天再说吧。” 吴远中回到家，屋里没亮灯，李寅飞应该是睡过了。 他轻手轻脚的来到自己屋，上床就睡了。 这一夜做了不少的梦，虽然这个组长不是什么官，就是一个带头干活的人。 干的还是比较脏，比较累的活。 但吴远中还是很高兴，首先，他是被李寅飞认可了，这他很高兴。 因为他在心里，一直把李寅飞做榜样的，得到榜样的认可，自然高兴。 其次，其实吴远中心中还是有为村里做贡献，为人民做服务的想法的。 就是一腔热血，他只是刚刚毕业，没有机会。 如果在日复一日的田间生产劳动里，那自己跟所有社员一样： 为了挣工分，为了分口粮而劳动，那怎以能体现贡献呢？ 现在扩大养猪场，让自己做组长，就是给了自己一个空间，一个可以自由发挥的舞台。 如果自己做好了，这是在为整个生产队做贡献，这才能体现自己的价值。 吴远中想：自己必须要做好。 吴远中睡前想到这些，更觉热血倍看。 所以自己在梦里也都是叱咤风去，挥斥方遒。 第157章 远中首日带队，组员嫌脏逃避 真是心中有事觉不安，吴远中虽然睡的很晚，还做了一夜的梦，但他还是在夜间醒来了两次。 每次醒来，他都起来看看外面，听听动静。 确定了离天亮还早，他才又回床上继续睡。 生产队集合的钟声刚刚敲响，吴远中就醒了过来。 他快速的爬起来，打开门，正碰到李寅飞也从屋里出来。 李寅飞先打招呼：“今天挺早呀。” “不是你让我不组长吗，不待起个带头做用？” “看来我没看错。” “寅飞哥，以后再有这事能不能先跟我说一声，我也好有个准备。” “我相信你一定行......” 两人边说边走，一同来到前院。 母亲已经准备好了早餐，没做稀饭，杂面饼，就咸菜。 大大小小的桶里都装好了昨天就晾凉的开水，干活的时候解渴用。 吴远中不等他们，抓了一个杂面饼，夹点咸菜，边吃边朝外走。 走出院门，各小队带队的已经在满村的吹哨集合了。 吴远中来到生产队，社员们还没来几个。 卫兰他们正在吃饭，是他们自己做的早饭，看不出是什么，好像是稀饭。 看来很稀，好像也不太好喝。 吴远中说：“只喝稀的不行，一会就饿了，没力气干活。” “那咋办？”李静萍问。 正说着，李寅飞骑着自行车进了生产队的院子。 “寅飞哥”，吴远中喊。 李寅飞在离吴远中不远处下了车问：“什么事？” “能不能麻烦你回去拿几个杂面饼，他们只做了稀饭，没有挡饿的东西。” 李寅飞点点头，正要拐头。 徐华跟吴远中说：“要不我带着你去拿吧。” “你会骑自行车吗？” “会。” 李寅飞又确定了下：“行吗？” 徐华笑笑说，没问题，我们在冰港，上学都骑自行车。 李寅飞放下心来，把自行车交到徐华手里，他自己就去了会议室。 徐华滑行两下，抬腿迈上，骑起就走。 吴远中快跑两步，跃上后坐。 “坐稳了”，徐华说完，快速蹬了起来。 一会就来到了家里，母亲他们正要出门。 “妈，家里还有没有杂面饼？” “热的没有了，只的凉的，咋了？你没吃饱？” “给我拿几个，卫兰他们还没吃。” 母亲笑着去屋里拿了，出来递给吴远中，又对徐华说：“中午还是我去给你们做饭吧，等你们学会了再自己做。” 徐华点点头，道了谢，把自行车调好头，带着吴远中又回到生产队。 吴远中把杂面饼分给他们，好在是夏天，还不算凉。 他们凑合着吃完，社员们也都来差不多了。 张亮爸简单的做了动员，给大家宣讲了上面的政策，然后宣布了要组建养猪组和种菜组的事。 然后李寅飞公布了各组的人员名单。 果然，养猪组有人不愿意干，嫌脏。 这是战士媳妇，她一听到念自己的名字，就嚷嚷开了： “这名单是谁定的？这不是欺负人吗，俺小该还伺候不好呢，让俺去伺候猪。” 她平时泼辣惯了，大家包括张亮爸都不跟她一般见识。 但三姐不让她，三姐说：“我定的，怎么啦？” 三姐平时做事果敢，在村里还是有点威信的。 她一看三姐发声了，说话声音也没那么大了，嘟囔着说： “不咋，你为啥非得要俺们去？队里这么多人呢！” “我定名单，是看你们心灵手巧，才让你们去干这些精细活的，再说，养猪时间自由一些，虽然脏点，但没那么累......” 战士媳妇说：“俺不去，俺闻不了那味，俺情愿去下地，情愿多累点。” 三姐无语的看着她，没说话。 “要不俺去种菜组”，战士媳妇又说。 李寅非问：“种菜组有没有愿意跟她换的？” 没有人吭声。 张亮爸脸色就不好看了，他大声说：“就这样定了，生产队怎么安排你们怎么服从。 “干这点活还讲买卖，还能不能做事了？” 战士媳妇翻着眼，歪着头，斜着身子站着，一副撒泼无赖的样子。 吴远中站出来说：“她不去算了，养猪组也不想要她。” 然后吴远中又说：“还有谁愿意去的？” 没有人吭声，一下陷入了僵局，吴远中有点难堪。 吴远中正想说“没人去算了”，李静萍举手说：“我去。” 吴远中大喜过望，赶紧冲李静萍点点头，大声说：“好，欢迎。” 杨玉霞一看李静萍去了养猪组，那自己就一个人了，于是她也举手说：“我也去。” 吴远中回头看了看李寅飞，李寅飞又看了看张亮爸，张亮爸点点头。 于是李寅飞说：“行，那养猪组就你们五个吧，加吴远中六个。” 看事情都安排好了，张亮爸说：“好，那就出工吧。” 于是各小队分批，由带队的带着，大家陆续走出生产队。 张亮爸又叫住大伯，让他等一下。 生产队大院里只剩下吴远中的养猪组和卫兰的种菜组，还有张亮爸他们几个领导班子。 卫兰领着种菜组先走了，她们要先去菜地看看。 大伯走到跟前问：“啥事？” 张亮爸说：“要扩建猪圈，你跟他们去看看，计算一下材料，带着他们干。” 大伯点点头。 张亮爸说：“都好好干，年底分红就靠你们了。” 于是，大伯，吴远中和组员，就一起来到生产队的猪圈。 李寅飞今天不去公社，也跟着他们一起。 李寅飞拿出图纸，对照图纸，跟大伯研究需要加盖的位置。 大伯也指出不合理的地方，因为具体施工的时候，可能跟图纸会有出入。 李寅飞也一一做了标记。 大伯告诉他们说：“扩建猪圈要优先考虑喂食方便，清洁方便，其次才是建的漂亮。” 李寅飞点点头说：“这一块我确实考虑的不够周到。” 然后，大伯又跟李寅飞仔细探讨，确定了需要修改的位置。 吴远中跟着听，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确定好方案，大伯就开出了扩大猪圈需要用的材料，交给李寅飞。 李寅飞看了看说：“行，那走吧，回生产队，把生产队有的材料先拉来，没有的马上安排去买。” 第158章 远中这边顺利，卫兰遇到困难 吴远中的组员里，有个李婶，猪圈里现在的十五头猪，就是她负责在养。 她告诉吴远中：“该清理猪圈了，清理好猪圈，下面就要准备猪食了。” “噢！好”，吴远中说：“那让他们先跟你干活吧，趁现在猪少，先学习学习。” 李婶点点头。 吴远中又说：“我先去生产队准备扩建的材料。” 他交待李静萍、杨玉霞和另两个组员：“跟着李婶好好学。” 然后，他就和李寅飞、大伯他们回了生产队。 来到会议室，李寅飞把大伯开的单子给张亮爸看了。 张亮爸叫会计说：“张会计。” 会计起身，走到张亮爸桌子前。 张亮爸把单子递给会计说：“该支取支取，该领领，做好记录。” 会计点头接过来，看了看，对吴远中说：“我先登记一下。” 说完，他又回到自己位子上，坐下开始登记。 这时，卫兰她们也从菜地里回来了。 她们回来是要领工具，先平地，整理菜垄。 卫兰到会议室，先跟张亮爸说了，张亮爸照旧让做好登记。 卫兰又说：“张队长，地头的洼沟不是要垫起来吗？需要两个壮劳力帮我们干。” 大伯也说：“盖猪圈也至少需要两个人。” 张亮爸跟李寅飞商量说：“那下午你安排四个人不去地里了，先把这两条事办了。” 李寅飞点点头说：“刚好，每个小队抽一个人，还省得他们提意见。” 会计登记好，就去了工具棚，给种菜组的人发了工具。 会计回来，对吴远中说：“这单子上的东西，有些没有，下午你来，去供销社去买吧。” 呈远中答应着，就和大伯去工具棚拉了架子车，他们先去村北大塘拉土，打点土坯，预备盖猪圈用。 李寅飞跟张亮爸说：“让张会计先跟我去其他生产队看看，先预定点猪仔。” 张亮爸点头同意说：“好，你们去吧。” 事情很多，看起来眼花缭乱，但每个人各司其职，事情还是进展的有条不紊。 李婶他们先用铁掀把猪圈里的猪粪铲出来，再用扫帚清扫一下，最后打来水，把猪圈冲洗干净。 然后李婶带着他们，去大塘里、去河边捞水浮莲生，用笸箩背回来喂猪。 李静萍、杨玉霞从没喂过猪，很新奇。 这又是个跑来跑去的活，她们感觉很有意思，干的热火朝天，不嫌脏，也不嫌累。 卫兰那一组，先清理林地里空地上的杂草。 清理干净后，把地里没有挖出的树根挖出来，这个活最难干，他们挖了一中午，也就挖出一个树根。 徐华和吕玉衡在地里学着锄草。 太阳很毒，发出白光，刺眼，天很热，徐华和吕玉衡的衣裳都湿透了。 他们见到有男社员脱了上衣，光着膀子，都露出黝黑的皮肤，看起来结实又健康。 徐华也想学他们脱了上衣，吕玉衡拦住他。 吕玉衡卷起袖子，让徐华看看自己被晒伤的皮肤说：“你看看，我就那一天晒的，到现在还没好，皮都掉了。” 有其他社员说：“你只要受得了头几天，以后就好了。” 徐华听了，狠了狠心，把褂子脱掉了，光着膀子干。 吕玉衡还是心有犹豫，他被晒伤过，疼怕了。 远远看去，徐华白皙的皮肤格外的亮眼醒目。 因为猪圈旁边没有平整的空地，所以吴远中和大伯他们把土坯打在了晒场上，等干了再朝猪圈那里运送。 李寅飞骑着自行车带着会计，上午跑了吴张生产队周边的几个村子，先定了二十头猪仔，准备下午再跑几个村子。 他们回来的时候，顺便走地里，把下午要抽调的人员分别通知到，让他们吃了饭先去生产队集合。 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 投入干活的时候，就感觉时间过得非常快。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放工时间，带队的吹响了放工哨。 在田里干活的人开始朝家走。 卫兰和吴远中他们这两组人，不知道时间，看到村里陆续回来的人，他们才意识到已经中午了。 徐华他们先回来的，母亲已经早早的先来生产队，给他们做饭。 等卫兰她们回来的时候，饭都快做好了。 母亲帮知青们做完饭，又回家开始做饭，有二嫂和三姐帮忙，饭也做的很快。 吴远中打完最后一车土，才和大伯分别回家。 吃饭的时候，李寅飞告诉吴远中：“调来的人一会吃了饭去生产队集合，你去生产队找他们就行，需要干什么直接跟他们说。” 心中有事，饭也吃的很快，吴远中吃了饭，就去了生产队，调来的人还都没来。 吴远中就先到卫兰她们的房间。 卫兰她们吃饭早，此时都正在趴在桌子上午休，因为天热，也没关门。 吴远中轻轻走到门口，还是惊醒了卫兰。 卫兰轻轻起身，走了出来。 “把你吵醒了”，吴远中歉意的说。 “没事，本来就没睡着，趴一会舒服些。” 吴远中问：“上午的工作进行的怎么样？” 卫兰说：“不顺利，很慢，下午还要申请加人，树根根本挖不出来，洼沟还没填。” “嗯，要不跟寅飞哥说说，让他把公社的拖拉机借来用用，看能不能把树根拉出来。” “算了吧，没几个树根，不值当的。下午多两个人干，我再申请增加两个。应该就好弄了。” 吴远中点点头，让卫兰还回去休息吧，他去徐华屋看看。 卫兰点头，转身回了屋。 吴远中来到徐华他们房间，看到徐华趴在床上，光着膀子，背上搭着一条湿毛巾。 吕玉衡坐在桌子边，桌子上放着一盆水。 吴远中问：“咋了？” 徐华艰难的扭头，喊了声“远中”。 吕玉衡说：“中午逞能，学其他社员脱衣裳，光着膀子干活。这下好了，背上晒的通红，火辣辣的疼。” 说完，吕玉衡把徐华背上的毛巾拿掉，放在盒里洗了洗。 吴远中看去，果然，徐华整个背上通红一片。 吕玉衡把洗好的毛巾重新给徐华搭背上，对吴远中说： “我给他用凉水敷敷，帮他缓解一下。” 第159章 人员分配到位，远中去找张亮 吴远中点头说：“这两天会很疼，要脱层皮，不过再晒晒就好了，我们刚开始下地的时候也一样。” 徐华忍痛扭头说:“其他社员也是这么说的，所以我就想试试。” 吴远中笑笑说：“那你这两天就要忍得住痛了。” 说着话，门外来人了，吴远中就让他们再休息会，自己走到院子里。 来的人是李寅飞，他问吴远中：“其他人还都没来吗？” “没有吧。”吴远中说道。 “嗯，今天太热了，记工员告诉他们出工可以晚一点，先到会议室休息会吧。” 这时，卫兰也从屋里走了出来，轻轻带上了门，应该是李静萍和杨玉霞睡着了。 李寅飞跟卫兰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他先进到会议室。 吴远中和卫兰也随李寅飞一同来到会议室。 吴远中问：“你咋不睡了？再休息休息。” “发愁，活干不下去，没心思睡。”卫兰忧心忡忡的说道。 吴远中故意说：“跟寅飞哥说说吧，看有没有能帮助的。” 李寅飞也说：“嗯，说说，看看啥问题，能帮的我就帮。” “再帮我加两个人吧，树根实在太难挖了，一中午，不停歇，就挖了一个。”卫兰灰心的说。 “嗯，行，那就让徐华和吕玉衡去吧，刚好在这里，省得去找了。”李寅飞爽快的答应下来。 卫兰点点头，就去通知徐华和吕玉衡了。 李寅飞问吴远中：“你下午具体做什么？” “等会把人安排好，我要跟会计去供销社买点东西，防雨布没有了，钉子也没有了......”吴远中回道。 “就你两个去吗？这么多东西，别记忘了。”李寅飞随口说。 “这有什么？”吴远中边想边说：“反正大伯开的有单子。” “嗯嗯，让张亮跟你一起去，他毕竟是出纳，以前他老不在，都是会计一把抓，这不合制度。”李寅飞说。 吴远中不太明白：“不是无所谓吗，反正还是会计来记帐。” 李寅飞说：“你不懂，管钱的人不能管帐，管帐的人不能管钱，这是制度。又管钱又管帐，这不是乱了吗？” 李寅飞继续解释：“现在张亮正常来工作了，就要分清楚，免得犯错误。” 吴远中暗自寻思：这不是跟家里一样吗？父亲管帐，母亲管钱。 他虽还是不太明白，但还是点点头。 李寅飞说：“人可能还待会才来，你先休息会吧。” 吴远中看卫兰从徐华他们的房间出来，没有再来会议室，又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想：“卫兰可能是想再睡会吧。” 自己这会还真有点倦意，他打了一个呵欠，对李寅飞说：：“那我趴一会，有人来了你喊我。” 李寅飞点头说：“嗯，睡吧。” 于是，吴远中就趴在桌子上，闭上眼，放空脑袋，想稍睡会。 没过多久，吴远中迷迷糊糊的还没睡着，就听到外面有动静。 他睁开眼抬起头，是大伯来了。 不一会，李寅飞抽调的人也都陆续来到了生产队。 吴远中看人来齐了，就去喊卫兰她们。 他轻轻走到门口，果然，卫兰趴在桌子上，这次应该是睡着了。 吴远中轻轻敲了敲门，李静萍先醒的，她抬起头，一脸疑惑的看着吴远中。 “上工了，起来吧。”吴远中轻声说。 李静萍没听清，随口问：“什么？” 她刚睡醒，不经意间，说话的声音很大。 卫兰和杨玉霞也醒了过来。 杨玉霞应该是胳膊压麻了，醒来就揉胳膊。 卫兰扭头一看是吴远中，有些歉意的说：“我想趴一会呢，一下睡着了。” 吴远中说：“人都来齐了，走吧。” 卫兰站起来，她让李静萍去叫徐华和吕玉衡。 自己洗了把脸，跟着吴远中来到会议室。 李静萍叫完人，又跑来会议室跟吴远中说：“李婶让我们下午直接去猪场，那我们就先去了？” 吴远中点头。 李寅飞说：“人我给你们调来了，你们自己看着分配吧。” 吴远中先说：“我那里跟着大伯垒猪圈，有干过这活的最好。” 卫兰也说：“我那挖树根，拉土垫洼地。” 反正活都差不多，大家也没什么异议。 卫兰领着两个人就出去了，徐华和吕玉衡也准备好了，在院子里等着。 李寅飞在后面叫住卫兰。 卫兰问：“啥事？” “让徐华和吕玉衡拉土垫洼地吧，挖树根也需要技巧，他们没干过这活，不好挖。” 卫兰点点说：“怪不得我们一中午就挖出来一个，应该是没找到技巧。” 吴远中笑笑说：“挖一个就不错了。” 因为垒猪圈的土坯还没打够，大伯先领着刚调来的这两人，去拉土，继续打土坯。 会计和记工员也都来到了，张亮爸也来了，吴远中随口问：“三姐下午不来吗？” 李寅飞说：“去张贵祥家了吧，再去回访一下。” “噢。” 吴远中又问张亮爸：“张队长，张亮下午不来吗？” 张亮爸说：“应该来吧，你找他有啥事？” “需要去供销社买点东西。”吴远中说。 张亮爸说：“着急的话你去家里找他吧。” 吴远中答应着，就去找张亮了。 来到张亮家，吴远中推开院门进去，没看到人，院子里静悄悄的。 “张亮”，吴远中站在院子里叫了一声。 没人答应。 “张亮！”吴远又提高了声音。 “哎。”屋里传来张亮的声音。 看来还在睡觉。 一会，张亮睡眼惺忪的从屋里出来了。 他看清院子里站着的是吴远中，一下清醒过来，不自觉的朝后退了两步。 “你来啥事?”张亮疑问道。 吴远中淡淡的说：“公事，你跟我一起去供销社，队里需要买点东西。” “噢”，张亮拍了一下脑袋，让自己更清醒些。 他顿了一顿说：“那你自己去吧，把收据带回来就行，我给你报钱。” 张亮实在不想跟吴远中一块。 “我没钱，你先支给我，用不完的再退”，吴远中说。 “噢，好”，张亮去屋里拿出包，又问吴远中：“要多少钱？” “先拿二十吧”，吴远中说。 第160章 远中张亮同行 ，意外遇见晓娟 张亮拿出了二十块钱，递给了吴远中，吴远中没有接，又问：“你真不去吗？李干部说让你跟我一起去的。” 张亮犹豫半晌，好像下多大决心一样说：“那好，既然李干部安排了，那我就跟你一块去吧。” 吴远中说:“那钱还是你拿着吧。” 张亮又把钱装进包里，对吴远中说：“我去骑自行车。” “骑啥自行车，要拉东西，拉架子车去。” “啊？” 吴远中盯着张亮，没吭声。 “噢！好好，拉架子车，拉架子车，是从生产队拉吗？”张亮讨好的问道！ 吴远中没理他，径自转身先走了。 张亮在背后对着吴远中做了一个枪毙的手势，嘴里嘟嘟囔囔，看来是在骂吴远中，但是又不敢发出声音。 他虽不情愿，还是跟着吴远中来到生产队。 吴远中整理好架子车，放上绳子。 他也不管有人没人，大声朝会议室里喊：“我跟张亮去供销社买东西去了！” 说完，拉着架子车就朝公社方向走去。 会议室里好像有人答应了一声，吴远中也没听到是谁。 吴远中在前面走，张亮慢慢跟在后面。 他夹着包，低着头，最怕的就是这个时候碰到熟人。 张亮认为这太有损自己干部的形象，好在，现在是农忙，这个时候社员都在地里干活，这一路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但张亮还是在心里把吴远中骂了上千遍。 终于，他们来到供销社，吴远中停好车子，先走了进去。 屋里有点闷热，两个营业员每人都拿着一把蒲扇，“呼哧呼哧”的扇着。 吴远中把单子放在柜台上，就走了出来，外面屋檐下还凉快些。 一会，就听张亮在里面喊他。 吴远中走进去，看到张亮正朝包里塞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单子上所要购买的东西都放在了高高的柜台上。 营业员依旧在扇着蒲扇，张亮应该是给过钱了。 吴远中也不吭声，只管朝外拿，然后装在车上。 装完，他拉起就朝回走。 张亮又热又渴，本来想买个汽水喝，但他看看吴远中，想想还是算了吧。 吴远中拉着车子，才走到前面拐角，迎面就碰上了张晓娟。 还有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跟她一块，吴远中感觉面熟，但一时又不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张晓娟看到吴远中，愣了一下。 她有些慌乱的说：“你怎么在这里？” 她又看到了张亮，朝张亮笑了笑，点点头。 张亮也回应了一下。 吴远中朝架子车努努嘴说：“买东西了，你在这干啥？” “噢，找同学玩了。” 她身边的男孩也朝吴远中笑了笑，算打招呼了。 吴远中心里奇怪，从小学到初中，她和自己一直在一个班，没有这个同学呀！ 吴远中寻思：不过这男孩确实比较面熟，难道是自己忘掉了？ 于是他试探着问：“这是咱小学同学？” “嗯...嗯，噢，不...不”，张晓娟有点语无论次。 吴远中突然想起：难道这是张晓娟谈的对象 吗？ 想到这里，吴远中心里一酸，有点嫉妒，又有点失落。 他有点哀怨的说：“噢！好，那你们玩吧。” 说完，他拉着架子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张亮好像看笑话一样，笑吟吟的朝张晓娟摆摆手，跟上吴远中。 张晓娟赶紧跟这个男孩交待着什么，然后也快步跟了上去。 吴远中越走，愈发认定这个男孩就是在跟张晓娟谈对象。 从刚才张晓娟见到自己时的慌乱，从她的神态，从她的语气，这种种的不正常，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解释？ 吴远中有点心痛，有点失落，他感觉自己被抛弃了，他有点压抑，有点好像喘不过气来。 他想，为什么自己会这样？ 自己不是一直认为自己不喜欢张晓娟的吗？ 可是见到她和别的男孩在一块，自己为什么就吃醋了？不应该呀，不应该！ 他睛睛直视前方，越走越快，任凭张晓娟在后面呼喊。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他眼睛里什么也看不到，耳朵里什么也没听到，只看到前面一片白。 他在凭本能朝前走。 张亮看吴远中马上跑起来了，他怕把车子上的东西颠掉，赶紧小跑着跟在后面。 他听到张晓娟在后面喊，吴远中充耳不闻，只管走，寻里暗想：“这小子，肯定是看到张晓娟跟一个男孩在一块，生气了，吃醋了。” 他叫了两声吴远中，吴远中没回应，也没停下来。 他紧跑两步，追了上去，用手猛拉一下车把。 吴远中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大声问道：“你干啥？” “噢，你咋啦，没听到张晓娟在后面喊你半天了嘛，她追不上咱，你咋还越走越快了。” 噢，吴远中想：“自己刚才恍惚了。” 他赶紧停下，等着张晓娟。 半晌，张晓娟终于赶了上来，她边喘气边说：“你怎么啦，走那么快干啥？” 吴远中暗暗舒了口气，装作若无其事的说：“我不知道你在后面，也没听到你叫我。” 张晓娟终于喘匀了气，说：“我说你生气了呢！” “我生啥气，你那...朋友呢？” “刚才你猛一问我，我一下没反应过来，他不是咱同学，就我一个普通朋友。” “噢！” “真的！”张晓娟怕吴远中不信！ “嗯！” 吴远中从心里认定了，那个男孩肯定是张晓娟正在谈的对象。 现在的张亮是旁观者清：这张晓娟越解释越有问题，再说，这解释的太苍白，完全没有说服力，不是越描越黑嘛。 张亮暗想：这下子可有好戏看了！ 张晓娟沉默，吴远中也沉默，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半晌...... “你现在回去吗？”吴远中问。 张晓娟说：“回呀！” “好，那就走吧。” 吴远中拉起车子，就往前走。 张晓娟跟在吴远中身后，张亮跟在架子车后面。 三个人都不说话。 不过张亮这会是笑**的，嘴里还哼着曲儿！ 走了一会，张晓娟没话找话的说：“我走累了。” 吴远中没吭声，不知道是不是没听到。 “我走累了”，张晓娟又提高了声音说。 第161章 远中误会失落，晓娟撒娇坐车 张亮听到张晓娟在自说自话的说“我走累了”，他知道这是说给吴远中听的。 在张晓娟第三次说“我走累了”，吴远中才终于开腔了。 他说：“坐车上吧，我拉着你”说完，吴远中停了下来。 张晓娟朝车上看了看，没有动。 吴远中扭头一看，车上满满的，怎么坐？ 他想了一下，拍着车把说：“来吧，坐车把上。” “能行吗？” “行，你朝后坐一点，扶住车梆子。” 于是，吴远中套好背带，两手抓紧车把，张晓娟坐在了吴远中右手车把上。 “坐好了”，吴远中说着，脚下使劲，走了起来。 他走的不快，遇到路面不平的时候，就更慢了。 他是怕把张晓娟颠下来。 张亮在后面跟着，心想：不枉自己跑一趟，这吴远中，对女人，心还挺细。 张晓娟其实哪里是走累了，她是找着跟吴远中说话。 她坐在车把上，心里美滋滋的： 很明显，刚才吴远中生气了，他肯定是误会了自己，像是在吃醋，这说明他还是在意自己的。 生气的情况下，还愿意迁就自己，让自己坐在车把上，这说明自己在他心里还是有份量的。 张晓娟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一厢情愿的喜欢吴远中，她从没感觉自己对吴远中那么重要，心里能不美吗？ 而此时的吴远中，一直在想自己为什么会吃醋，为什么看到张晓娟和别的男孩在一起，自己会难受。 走了一会，张晓娟说：“好了，我歇过乏了，让我下来吧。” “没事，你坐就是了，我把你拉回家。” “好了，时间长坐的难受，让我下来吧。” 吴远中闻言，停了下来。 张晓娟从车把上下来，跟吴远中并肩走着。 此时的张晓娟，满满的浓情蜜意，如果不是张亮跟在后面，她都忍不住要对吴远中表白了。 太阳依然很大，天气依然很热。但张晓娟沉浸在幸福之中，对这些都浑然不觉。 就算这样一直走下去，她也完全不在意。 但张亮马上要受不了了，从出来到回去，一口水也没喝上，关键是自己中午吃了饭，就没喝水，睡了午觉，直接跟吴远中就来了。 他这会是又热、又累、又渴，关键是渴。 他在后面叫：“远中...远中。” 吴远中停下问：“啥事？” “休息一会吧，累死了。” 吴远中看了看张晓娟问：“你累不？” 张晓娟心想：奇怪，这吴远中说话也比平时温柔些。 她点了点头，说：“歇会吧。” 其实张晓娟自己并不觉得有多累，她是看吴远中一直拉着车，走的满头大汗，她怕吴远中累。 吴远中点点头，又对张亮说：“那就歇会吧。” 于是，张亮找个干净的树荫处，瘫坐在地上。 吴远中把架子车也拉到路边的树荫下，和张晓娟靠在车子上休息。 张晓娟小声问：“今天你咋跟张亮一块？” 吴远中也没刻意的降低声音，他说：“张亮是出纳，本来花钱的事就该他出头，只不过平时都是会计在管。 “寅飞哥说这不符合制度，所以以后花钱的事都要找张亮。” 张晓娟说：“噢，我说呢？你买这些东西干啥用？” “扩建猪圈用。” “嗯。” 张晓娟心血来潮的说：“要不明天我也跟你去养猪吧！” 吴远中笑了，他想了想说：“好是好，不过增加人手的事我作不了主，要问寅飞哥。 “你家里又不用你挣工分，干这干啥，又脏又累。” 张晓娟说：“看你们都在一起干活，我也想跟你们一起。” “马上暑假开学了，你不就去上高中了吗？” “还不知道呢，现在上面不知道什么情况，不知道这学期还开不开课？” 吴远中说：“行，要是不开课，我跟寅飞哥申请，让你到我的养猪组来。” 张晓娟点点头。 吴远中说：“我们走吧，生产队还有一摊子事呢。”“ 张晓娟又点点头。 吴远中朝张亮喊：“走吧。” 张亮艰难的站起来说：“渴死了，赶紧回去喝点水。” 张晓娟问张亮：“你不能拉一会吗？都是远中在拉。” 张亮讪笑着说：“我没拉过，不会。” 吴远中没理他，拉着车子就走了。 走的村口的时候，远远的看见，林地里几个人影正在劳作。 那正是卫兰他们几个。 吴远中想：他们的进度不知道怎么样？ 很快，他们进了村，吴远中让张晓娟先回家，张亮也跑回家喝水去了。 吴远中拉着车子，直接来到了猪场。 猪场里，李婶正在教李静萍和杨玉霞用铡刀铡草。 她们下午来到猪场，李婶就带着她们去田间地头的洼沟里割草。 割完了草，用铡刀铡碎，傍晚的时候，掺进麦麸味猪。 李静萍看到吴远回来了，高兴的跑过来对吴远中说：“你上猪圈看看，下午人家送来二十个小猪仔，非常好玩。” “噢？这么快送来了？” “嗯，刚送来没多久。” “这新猪圈还没建好，送来放哪了？” “跟以前的放一块了。” 吴远中问：“大猪会咬猪仔吧？” 李静萍故作神秘的说：“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吴远中看李静萍的样子，知道肯定处理好了。 他走到猪圈，看了看，果然，在原来的大猪圈里，她们把树棍用绳子缠起来，做了一个简易的阑珊。 把以前的大猪和新来的猪仔隔开了。 “挺聪明的”，吴远中心想。 他朝李静萍伸出大拇指，夸赞说：“不错，干的好。” 李静萍得意的说：“是我想的。” 李婶过来接口道：“确实是李静萍想的办法，年青人，脑子就是好使，我还在发愁没有猪圈怎么把大猪和小猪隔开，她马上就想到可以做个阑珊。” “嗯，你领导的好，她们又聪明。” 李婶又说：“不过这撑不长，猪圈还待赶快盖。” 吴远中点点头说：“大伯说今天能打好土坯，明天就可以动工了。” 吴远中又问：“大伯下午朝这来过吗？” 李静萍摇摇头。 “好，我一会去看看土坯打完没有。” 吴远中把东西卸完，嘱咐李婶拿雨布盖好压实，就拉着空车回到生产队。 第162章 张亮约杨玉霞，远中卫兰商议 他把车子放进工具棚，就去了晒场。 大伯他们还在打土坯，吴远中走上前去，问：“土拉够没？” 大伯说“差不多了，不拉了，把这些土打完，不够的时候再说吧。” 吴远中点点头。 大伯问：“东西都买齐没？” “买齐了。” “好，明天早上就开始盖。” 吴远中绾了绾袖子，就跟他们一起干了起来。 直到天色渐黑，他们才终于把拉来的土都打成土坯。 收了工，吴远中直接回了家。 父亲他们出工还都没回来，吴远中洗把脸，就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休息。 这一天，也没觉得很累，就感觉事情多。 以前的时候，要么玩，干活的时候也不用考虑什么事情，有活干就行了。 现在，自己作为养猪组的组长，虽然只管这小小的一件养猪的事，但他就感觉事情很多，很繁杂。 要考虑的事很多，要做的事也多。 吴远中想：“当个领导真不容易。” 他正在愣神，李寅飞进了家门。 吴远中打招呼：“寅飞哥。” “嗯，准备工作怎么样了？” 吴远中说：“差不多了，明天可以开工建了。今天送来上二十只猪仔。” “嗯，这我知道，昨天定好，今天人家都送来了，说是多养一天要贴一天的猪食。” “我说呢，怎么猪圈还没建好猪就送来了...” 两人正说着话，父亲他们放工都回来了。 一会，母亲和三姐也一起进了院门。 吴远中问三姐：“你俩咋走一起了？” 三姐说：“我办完事走到生产队，刚好碰到妈给知青做饭回来，就一起走了。” 母亲回到家，洗把手，就进了灶屋，和二嫂一起做晚饭。 三姐搬了凳子出来，坐在院子里。 李寅飞问：“怎么样？张贵祥家现在什么情况？” 三姐答：“一切都在按预想的方向进行，张贵祥媳妇回娘家还没两天，张贵祥就受不了了。 “饭没人做，家务没人收拾，衣裳没人洗。 “又赶上这两天出工，张贵祥干了一天的活回来，还待自己做饭，自己收拾家务，还要管几个孩子的吃喝，撑不住了。 “张贵祥中午刚让张峰去接了他妈回来......” 李寅飞又问：“张贵祥态度怎么样？” “我下午去，张峰妈没出工，正在洗衣裳，说再不洗都没衣裳换了，爷几个换下的衣裳堆在那都馊了。 “张峰说，天天早上起来，拿起来闻闻，哪件气味轻就穿哪件。” 吴远中插话道：“自己不会洗呀，非要等媳妇回来洗！” 三姐说：“大男人洗衣裳，嫌丢人。” 李寅飞摇摇头：“愚昧固执，情愿不穿也不洗。” 三姐接着说：“可不是吗！张贵祥从上午媳妇回来，态度不错。张峰说他爸跟他妈说话也有笑脸了。也不随便发脾气了。” 李寅飞点点头，说：“还是有效果。” 三姐说：“往后看吧，暂时是没问题了。” 母亲做好了饭，一家人吃了。 吴远中邀李寅飞下河去洗澡。 李寅飞说今天要写的东西多，不想去了。 于是吴远中就先去找了胖子，又来到生产队，想找徐华和吕玉衡。 他和胖子到了生产队，看见两个屋里都亮着灯。 他们先来到南屋，看见徐华和吕玉衡在桌子边坐着。 两个人没有说话，他们看到吴远中和胖子来了，站起来分别打了招呼。 吴远中看他们无精打采的样子，以为是干活累的。 就打趣道：“咋了？今天干活累坏了？” 两人都没搭话，吕玉衡朝吴远中使了使眼色。 吴远中有点疑惑，问徐华：“咋了？” 徐华有气无力的说：“没事，困。” 事恨肯定不这么简单，吴远中说：“有啥事就跟我说，说不定还能帮上忙呢。” 徐华说：“真没事，再说，这事你也帮不上。” 胖子插嘴说：“你只管说，在吴张生产队，如果我和老吴都帮不的忙，那找别人也没用。” 吕玉衡拍了拍徐华的肩膀，把吴远中拉到门口，小声说：“刚才张亮来了，把杨玉霞约出去了。” 吴远中又朝门外走了走，来到院子里，吕玉衡跟上。 吴远中问：“上次我们劝那么久，徐华还不想跟她表白？” “想是想了，但徐华老是犹豫，就是难迈出那一步。这两天干活也比较忙，确实没时间，也没机会表白。” 吴远中又问：“你们看到张亮来约她了？” “我们吃了饭，都在北屋坐着聊天，张亮骑着自行车就来了。 “他在门口喊杨玉霞，杨玉霞就跟他出去了，徐华当时脸色就很难看，我就拉他回自己屋了。 “一直到你们来，还在生闷气呢，也不说话。” 吴远中点头说：“我说呢，怎么一进来就感觉不对劲。 “那现在怎么办？徐华自己不主动，我们确实帮不了什么忙。 “我总不能打张亮一顿，不让他跟杨玉霞来往吧！” 吕玉衡摇头说：“是呀，我跟徐华嘴皮子都磨破了，我说你自己不上心，天天光俺们替你着急有什么用？” “徐华咋说？” “他就是不吭声，天天就摆龙门阵吹牛的时候话多，一遇到正事屁都放不出一个。” 吴远中想了想说：“我跟卫兰和李静萍说说吧，说不定他们还能帮点忙呢？” 吕玉衡说：“说就说吧，刚才徐华一生闷气，她们就该觉察到了。” 吴远中点点头说：“那你把胖子叫出来，我去找卫兰。” 吕玉衡点头走进屋里，让胖子去北屋。 吴远中来到卫兰屋里，李静萍正站在门口，卫兰在椅子上坐着。 李静萍一见到吴远中，就问：“哎，吕玉衡跟你说什么？” “进去说。” 李静萍把吴远中让进屋里，给他拉个椅子，自己也拉了一把坐下。 李静萍和卫兰都看着他，他正要开口，胖子进来了。 “吕玉衡跟你说的啥？”胖子进来就问。 李静萍和卫兰都笑了，李静萍说：“快坐，这不正要说吗！” 第163章 徐华独自苦恼，张亮又传谣言 等胖子也坐好了，吴远中说：“徐华喜欢杨玉霞。” 卫兰和李静萍点点头，卫兰说：“我看出来了，徐华有那意思。” 李静萍问：“从啥时候开始的？” 吴远中说：“很早以前...…” 于是，吴远中就把吕玉衡告诉他的： 徐华怎么喜欢杨玉霞、怎么为了她下乡做的知青、怎么不敢表白、怎么默默喜欢。 而杨玉霞并不知道徐华喜欢她。 这一切一切，吴远中把自己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李静萍说：“藏的够深的，校友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徐华喜欢杨玉霞。” 卫兰说：“你说呢，杨玉霞都不知道，我们怎么能知道呢？” 胖子接话道：“这又不是比谁藏的好，藏的深有个屁用。” 吴远中拍了他一下说：“别打岔。” 卫兰笑着说：“胖子话糙理不糙，是这个道理。” 吴远中继续说：“之前我们碰到过一次张亮和杨玉霞了。” “噢，那天我们去洗澡，在堤坝下碰到的？”胖子也想起来了。 这一说，李静萍也想起来了，她说：“就是我们住在他家那两天吧？” 吴远中点点头。 “我知道”，李静萍说：“那天吃了晚饭，杨玉霞来找我，说张亮约我们出去散步，我有点累，不想去，后来她就和张亮去了。” 吴远中点头说：“是，那天被我们碰到了，也就是那天，吕玉衡把实情告诉我的。” 胖子插口道：“我那天还说呢，这个知青性格怎么这么不好，一句话也没有，死气沉沉的，原来那天是受刺激了...…” 这时，卫兰问李静萍：“你刚才说是杨玉霞去约的你，说张亮约你们去散步?” “嗯”，李静萍点点头。 卫兰又问:“不是张亮直接约的你俩？” “嗯，我没见张亮，那天吃完饭我先回的屋，一会杨玉霞到屋里说张亮约我们去散步，我也没多想。” 卫兰边想边说：“那应该是张亮约的杨玉霞，杨玉霞感觉不好意思，又去叫的你......” 李静萍接着说道：“结果我还没去，反而正合了张亮的心意。” “肯定是这样的”，吴远中说。 李静萍狠狠的说：“那我那天应该去的，不能给张亮单独讨好杨玉霞的机会。” 卫兰对吴远中说：“你为什么不早跟我们说，我们心里有数，也好及时劝阻杨玉霞，免的她上了张亮的当。” “嗯”，李静萍说：“杨玉霞单纯老实，容易相信别人，最容易被人哄骗。” 吴远中说：“这不是徐华的私事吗，也是他的隐私，我怎么能随便朝外说？ “我跟吕玉衡都快把他劝好了，让他表白，还没来得及，又出这个事。” 李静萍说：“我们如果早知道了，张亮就约不出去她了，不就没这事了吗？” 卫兰说：“那也不行，我们只能拦一时，又不能一直帮他，如果徐华自己不去表白，不去追求，我们再怎么拦也没有用呀！” 李静萍点点头。 卫兰又说：“现在怕的是，杨玉霞万一不喜欢徐华，怎么办？看现在的情境，她对张亮倒没什么反感。” “那就没办法了，这事也没法帮！”胖子说。 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少倾，吴远中打破了沉默，他说：“这徐华，对感情的事不擅长，碰到这种事，只会自己生闷气，你们说怎么办？” 李静萍说：“那能怎么办，总不能我们去替他表白吧？” 卫兰也点头道：“感情的事，最终还是要靠他自己。” “对”，胖子又说：“墨墨迹迹的，啥事也改变不了，结果是啥，表白过才知道。让徐华去表白，今天就去。” 正在这时，吴远中听到院子里有说话的声音。 他朝胖子使个眼色，胖子闪身到门口，朝外看了一眼，马上回来，对吴远中点点头说：“是张亮和杨玉霞回来了。” 胖子的话刚落音，就看到杨玉霞已经来到了门口。 她转过身，朝院子里摆了摆手，这才走进屋里。 吴远中一眼就看到，杨玉霞的头上别了一个新的头花。 跟自己曾经送给你张晓娟的那个一模一样。 吴远中想起来了，今天在供销社，自己看到张亮朝包里塞东西，肯定装的就是这个头花，是张亮今天刚买的。 吴远中在心里暗骂：“娘的，这小子，原来是跑到这里献殷勤。” 卫兰和李静萍肯定也看到了杨玉霞头上的头花。 所以她们一时不知道说什么，都愣在了那里。 杨玉霞感觉有点奇怪，看到吴远中和胖子也在，就跟他们打了一个招呼。 “噢...噢”，吴远中说：“我们吃了饭没啥事，来玩一会。” 卫兰也反应过来说：“回来了？” 杨玉霞点点头。 “什么情况？才认识几天？张亮什么意思？就送头花了！这杨玉霞什么意思？想跟张亮处对象？要不怎么就把头花戴头上了？” 好多的疑问，卫兰在心里问，李静萍也在心里问，吴远中也在心里问。 他们三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用眼神交流。 杨玉霞看他们奇怪的样子，有点莫名其妙，尴尬的笑了笑说：“你们这是怎么了？” “嗯嗯”，吴远中说：“噢，没事，你们休息吧，我们去找徐华他们了。” 吴远中说完，站起来拉着胖子就走了。 吴远中走后，杨玉霞对卫兰和李静萍说：“他肯定是受刺激了吧。” 卫兰和李静萍有点惊奇：杨玉霞知道徐华受刺激了！？ 那她就是知道徐华喜欢自己，那她还故意跟张亮出去？ 如果是这样，那就是杨玉霞不喜欢徐华，故意气他的。 想到这里，卫兰问：“你知道了？” “嗯，我也是刚知道的。” 卫兰和李静萍对望一眼，都在心里感到失望，为杨玉霞感到惋惜，为徐华感到不值。 她们在心里猜测：杨玉霞自己都承认自己知道了，那就说明，她不喜欢徐华。 那就没什么可问的了，李静萍想马上就去告诉徐华，让他死心。 她站起来，盯着杨玉霞，狠狠的点了几下头，转身就要去南屋。 第164章 卫兰远中合力，徐华终去表白 卫兰一直有点疑惑，她感觉杨玉霞说的怎么不是一回事？ 杨玉霞的态度不像是在说自己的事。 就算是说自己和徐华的事，就算她不喜欢徐华，也不会说的那么轻松自然。 以卫兰对她的了解，她不可能是这么薄情的人，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 所以卫兰感觉这中间有什么误会。 于是，卫兰试探着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亮说的呀！” 李静萍还没走出门口，听到是张亮说的，一下定在当地，她问： “张亮说的？张亮怎么会知道？” 卫兰心里大致明白了：杨玉霞说的事，和她们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于是卫兰又问：“张亮说的是什么事？” “张晓娟的事呀，刚才吴远中不是在跟你们说这个吗？我以为他在跟你们说这个。” 李静萍听到这，又返了回来，她坐在椅子上，问：“张晓娟啥事？” 杨玉霞没回答，反问道：“那你们刚才说的是什么事？” 李静萍支吾着说：“噢，没什么事...” 卫兰又问：“张晓娟到底什么事？” 杨玉霞说：“张晓娟谈了一个对象，在乡里被吴远中碰到了。” “什么？不会吧？”卫兰和李静萍都觉得难以置信。 “那张亮怎么知道？” “吴远中下午不是去供销社买东西吗？是张亮陪他一起去的，他们买好东西回来的时候，碰到的。” 卫兰听她说的不明不白，又追问：“张亮怎么跟你说的？” 杨玉霞说：“张亮说他们碰到张晓娟和一个男孩在逛街，张晓娟见到了吴远中还很惊慌。 “而吴远中看到这一幕，气的拉了架子车就跑，谁也不理，张晓娟半路上追上来，又是主动说话，又是撒娇的，才把吴远中哄好。 “张亮还说这张晓娟有手段，脚踏两只船，还能让吴远中服服帖帖的。” “不会吧？”李静萍说：“吴远中喜欢张晓娟吗？如果不喜欢，他没理由生气呀！” 杨玉霞说：“这样看，那应该是喜欢的。” “噢”，李静萍听到杨玉霞说这个，有点失落的不吭声了。 卫兰说：“我虽然不是太了解张晓娟，但多少还是知道的，她应该做不出这种事。 “如果张亮说的全是真的，有可能是有什么误会。” 其实卫兰的意思是：张亮的话不能全信。 杨玉霞突然想起的说：“卫兰姐，吴远中是不是一直喜欢你？” 卫兰笑笑说：“他是喜欢我，但他是拿我当姐姐的喜欢。” 其实卫兰也不知道吴远中对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情感，但她只能这样说。 “噢”，杨玉霞又说：“那他可能就是喜欢张晓娟。” 李静萍说：“我不信，要说张晓娟喜欢吴远中我信，但那天张晓娟来我们这，你看她粘着吴远中那样，吴远中根本就不想理她。 卫兰在心里笑了，她寻思：“这李静萍，明明是自己喜欢吴远中。 “她把张晓娟当成了自己的对手了，所以怎么看张晓娟都不顺眼。 “那天吴远中哪里有不想理张晓娟！？” 想到这，卫兰打趣道：“那天张晓娟来，你不是跟她说说笑笑的挺好的吗？” 卫兰这一说，一下把李静萍说的满脸痛红，好在煤油灯的光不亮，不明显。 她本性格爽朗，不是个尖酸刻薄的人，但因为喜欢吴远中，自然对和吴远中走的近的女孩充满敌意。 这些卫兰是能理解的，她看李静萍不吭声了，想着自己的刚才的玩笑可能说重了。 于是，卫兰又对李静萍说：“我看吴远中也不是那么喜欢她。” 杨玉霞说：“要不问问吴远中，一切不就明白了。” 卫兰说：“这咋问？没法开口呀！” 杨玉霞想想，确实不太好问。 三个人又默不作声了。 半晌，卫兰说：“我去看看吴远中走没有。” 卫兰说完，就走出了房间。 她来到徐华他们的房间，看到吴远中，徐华，吕玉衡坐在椅子上，胖子斜着身子坐在桌子上，一条腿还摆来摆去的。 四个人都默不作声，表情凝重。 卫兰有点头大，如果张亮说的是真的，那表明，吴远中是喜欢张晓娟的。 说实话，虽然自己是拿吴远中当最好的朋友，当弟弟，但知道了吴远中喜欢另外的女孩，卫兰心里还是有点失落难受的。 她长吁了一口气，仔细看吴远中，完全没有异样。 卫兰估摸着张亮夸大其辞了，事情应该不像他说的那样。 卫兰朝吴远中使了使眼色，吴远中虽然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随便吧，反正除了杨玉霞，其它人都知道了，说什么都无所谓了。 随便说点什么，总比不说强。 自己和胖子、吕玉衡已经词穷了，口也说干了。 于是，卫兰对徐华说：“事我都知道了，吴远中跟我讲的。” 徐华点点头，没吭声。 “你现在怎么想？”卫兰问。 徐华还是没吭声。 卫兰等了一会，又想了想，对徐华说： “我明告诉你吧，杨玉霞现在跟张亮走的很近，他们的关系进展的很好。 “刚刚，杨玉霞跟张亮散步回来后，头上戴着一个新头花，肯定是张亮送的。 “你喜欢的为什么不去争取？你在这生闷气有什么用？” 吴远中接口道：“你就眼看着杨玉霞，白白的便宜张亮？” 卫兰和吴远中目的相同：给徐华上一剂猛药，激他一下。 上次吴远中和胖子劝他的效果不明显，这次吴远中跟卫兰一起上这剂药，看一看效果怎么样。 果然，徐华猛的站起来说：“好，我现在就去表白。” 吕玉衡说：“对嘛，老要等什么机会，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徐华扣好扣子，放下裤腿，昴着阔步的走了出去。 吴远中他们在后面都表露出赞赏的表情和高兴的神态。 吴远中轻轻在后面喊：“祝你成功。” 等徐华走出了门，吴远中他们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想听一听徐华怎么表白的。 谁知刚到门口，就碰到了折返回来的徐华。 他们都一脸疑惑。 吴远中问：“这么快？” 第165章 徐华错失机会，众人再想良策 徐华有点尴尬的说：“她们睡过了。” “嗯？”卫兰有点疑惑的说：“不会吧，我来的时候还都坐着呢，这一会就睡了？我去看看。” 徐华赶紧说：“噢！还没睡，马上就睡了。” 卫兰明白了：肯定是李静萍和杨玉霞在屋里擦洗，不方便说，索性告诉徐华说她们睡觉了。 于是卫兰问：“要不？我去让她们先别睡？” 吴远中说：“稍等一等。” 卫兰问：“咋啦？” “我觉得有个问题还是要考虑一下，万一杨玉霞直接拒绝了怎么办？” 吴远中这一说，大家都没话讲了。 是呀，大家只顾劝徐华去表白，都忘了这个前提。 如果杨玉霞对徐华根本就没有好感，徐华去表白了，她直接拒绝了，怎么办？ 以后估计他们见面都会很尴尬，说不定朋友也做不了。 这一来回折腾，徐华刚才满腔的斗志又胆怯下来。 他稍微冷静了一下，想了想，刚才脑袋有点热，确实没考虑这么多。 现在想想，幸亏刚才没表白上。 胖子说：“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成不成，只有试过才知道” 卫兰说：“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我这样想”，吴远中说：“让徐华先做出来，从今天开始，就表现出来，就对她好，先感动她。” “对...对”，吕玉衡说：“帮她干活，帮她打饭，吃了帮她刷碗，能帮她干的全干。” 徐华嘟囔着小声说：“这多难为情？” 卫兰说：“这有什么难为情的？我跟远中当时只是刚认识，他还什么都帮我干呢！” 卫兰这么一说，把吴远中说的脸一红。 吴远中故意讽刺道：“你连这点事情都不愿意做，一点付出都不愿意，那你用什么去追求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喜欢她呢？” 卫兰添油加醋的说：“是呀，你不主动，而且什么都不愿意为别人做，还想着人家女生会主动喜欢你？你这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好...好，我做，我做，我都听你们的行了吧。”徐华被众人说的不好意思了，赶紧答应下来！ 吕玉衡又问：“那张亮怎么办？” “不能怎么办”，吴远中说：“这个事咱也管不着呀！恋爱是自由的，是要人家双方自愿的，能怎么办？” 卫兰想了想说：“那个没事，让徐华天天约杨玉霞，不给张亮时间不就行了。” 吴远中点头说：“就是，你们住一块，干什么都比张亮方便。” 胖子对卫兰说：“你们多帮帮他就行了，张亮再来，你们就假装找杨玉霞帮忙，就不让她出去。” 卫兰和吕玉衡点点头。 大家商议妥当，吴远中对徐华说：“我们再怎么做，也只能是辅助作用，最主要的还在你自己。” 卫兰也对徐华说：“你想好没有？别只是我们使劲，你自己不当回事。” 吕玉衡拍了拍徐华的肩膀说：“不要再瞻前顾后了，你看看大家为了你的事，都这么热心，最终还是要靠你自己行动。” 徐华迟疑半晌，终于下了决心： “我不怕，公平竞争，杨玉霞最终如果真的不喜欢我，我也死心了，也毫无怨言。” 吴远中说：“好！你想通就好，我们都会帮你的。” 胖子朝外看了看天色说：“我们本来是找你们下河洗澡的，看来是洗不上了。” 卫兰看了看表说：“是有点晚了，要下河洗澡你们就赶紧去，不去，就赶紧回去休息吧。” 吴远中问：“走？” 徐华刚刚做了这么大的决定，在自己的情感之路上，终于迈出了第一步，他现在觉得自己神清气爽，混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劲。 于是他说：“走！” 胖子和吕玉衡自不必说，事情到这一步，好歹看到了希望。 屋里一扫刚才的沉闷，大家的心情也都好了起来。 于是，一行四人趁着月色，朝堤坝而来。 河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他们畅快的游呀，闹呀... 他们在河里玩了好久，才都上岸穿衣。 这一番酣畅淋漓，洗去了他们一身了的汗味，洗去了他们心头的阴霾。 这所有的不快，都一扫而空。 他们穿好衣裳，走在堤坝上，微风吹着，还有些稍许的凉意。 知了好像也疲惫了，叫的没那么响了。路边的虫鸣，也稀稀落落，好像也都要睡觉了。 月色正好，银色的月光，从夜空洒向大地，堤坝下的村庄，像是被盖上了一件银色的轻纱，美丽而静谧。 村时偶尔传出一两狗吠，他们走在堤坝上，享受着这宁静而美好的夜晚。 他们边走边说，走到生产队的路口，胖子就先回去了。 三人说说笑笑，就到了生产队，吴远中和徐华、吕玉衡告别，也要回家睡觉了。 临走，吴远中拍了拍徐华的肩膀说：“加油，我们都支持你。” 徐华点头，和吕玉衡回去了。 吴远中朝里看了一眼，卫兰那屋黑灯瞎火，她们应该已经睡过了。 吴远中回到家，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趁着月亮的光，他摸到床上，自去睡了。 睡前，他又想起下午碰到张晓娟和那个男孩的事。 想不明白，吴远中自嘲的想：“劝徐华劝的都挺好，什么都能看明白，到自己这，又什么也想不明白了，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想着想着，烦恼又来了，索性，不想了，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第二天，吴远中还是起的很早，集合的钟声刚刚敲响，他就醒了过来。 不过因为睡的晚，精神不太好，嗓子还难受。 他走到前面，洗了脸，从灶屋里拿了吃的，出来问父亲：“架子车今天你们用吗？” 父亲说：“不用，这几天都是锄地，用不到。” “好，那我用啦。” 吴远中说完，就拉着架子车，来到晒场。 到了晒场之后，吴远中先装了半车土坯，看到社员陆续从家里出来，他才走着去生产队集合。 到了生产队，人已经来差不多了，他看到卫兰他们也都起来过了。 记工员点完了名，大家开始下地。 第166章 怕意外来意外，远中张亮救人 李静萍和杨玉霞跑过来，问吴远中今天干什么？ 吴远中说：“你们先去猪场吧，找李婶吧，先帮李婶干活，我等一会就过去，到时候再安排。” 吴远中说完，李静萍和杨玉霞就先走了。 忽然，，一只肥胖的手从吴远中身后猛了拍了他一下。 吴远中回头一看，是胖子。 “你来干啥？”吴远中问。 “你说我来干啥，当然是来挣工分呀。”胖子笑着说！ 吴远中调侃着说道：“你爸咋舍得让你出工？” “要不呢？总不能还天天在家玩吧，再说，我也在家呆够了！” “嗯...嗯，是该下到地里锻炼锻炼了，你分哪个队了？” 胖子回答：“我呀，我跟着我爸。” “好，我先去晒场了，回来跟寅飞哥讲讲，让他？把你调到我这来养猪，咋样？” 胖子点点头。说道？ 吴远中转身去了工具棚，他整理好架子车，拉了出来，对大伯说：“大伯，咱们走吧。” 大伯说：“还就一辆车吗？再拉一辆吧！” “我刚才上工的时候，已经把我家的架子车拉晒场去了，加这一辆，够了。” “嗯，够了”，大伯点点头，露出赞许的神态。 于是，吴远中，大伯，还有李寅飞调来的两个帮忙的，他们四个人一起朝晒场走去。 来到晒场，大伯看到车子上已经装好了半车土坯了，心里更觉得吴远中做事可以。 话不多说了，他们很快装好两车土坯，拉着朝猪场走去。 来到猪场，李婶他们正在清理猪圈。 大伯开始定点、划线，吴远中卸车，另外两个人按照大伯画的线开始朝下挖地基。 猪圈盖的不高，但还是要朝下挖一点地基，这样牢固，也不怕猪拱地了。 事情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吴远中卸完了车，自己去晒场拉剩下的土坯。 因为现在猪少，喂猪也不需要要太多人，于是李婶在清理完猪圈之后，就从新分工。 她问李静萍和杨玉霞：“你俩去大塘捞水浮莲生行不行？” “可以”，李静萍坚定的点点头说。 “好，因为捞水浮莲生不需要太多人，我跟她们两个在这里帮忙，捞水浮莲生不用太多力气，你俩去吧。” 李静萍说：“好，放心吧李婶。” 说完，李静萍和杨玉霞每人背个箩筐，就出发了。 李婶还是有点担心她俩的安全，于是在后面嘱咐：“你们只去大塘捞，千万别下河，记住啦，千万别下河。” 李静萍答应着，和杨玉霞走了出去。 李婶就和养猪组的其他两个组员，一起帮大伯挖地基。 吴远中又拉完一车，看李婶她们在挖地基，问道：“猪喂好了吗？” 李婶答：“没有，中午才喂。” “噢”，吴远中又问：“李静萍和杨玉霞呢？” “我让她们去捞水浮莲生了，那个活轻松些。” 吴远中有点担心的问：“她们俩行吗？” “我让她们只去大塘捞，不去河里。” 吴远中点点头，不再问了。 大伯让吴远中下一车先去拉点土。 大伯说：“有他们帮着挖地基，一会我就先开始垒墙，马上可以和泥了。” 吴远中：“不用打夯吗？” “用，不过这个打的快，我让你叔去生产队拉石夯了，一会先打一点，就可以垒了。” 吴远答应着，又问：“那还要不要麦糠和麦秸？” “要，你拉一车土，再拉一车麦糠和麦秸，先拉哪个都行。” 吴远中点点头，拉着车子去了大塘，他寻思 还是先去拉土吧。 其实主要还是不放心李静萍和杨玉霞，想去看看她们俩捞多少了。 太阳慢慢升起来了，阳光照的开始有点刺眼了。 吴远中低着头，拉着车子，朝村北大塘走去 。 快走到的时候，忽然，他听到有人呼喊，是李静萍的声音。 听不清喊什么，但很惊慌。 吴远中拉着架子车就朝前跑，跑了两步，觉得车子碍事，他又丢下车子，撒开腿，几步就跑到了塘边。 只见李静萍站在大塘东边，正惊慌失措的大叫“救命”，水里有个人正在挣扎，不肖说，肯定是杨玉霞。 吴远中来不及跑过去，直接跳进水里，朝东边游去。 这时，李静萍身后，一个身影也一头扎进水里，迅速抱住水里的人，把她托了起来。 人在拼命挣扎的时候，力气很大，只见杨玉霞死死抱住救他的人，不肯松手，两个人游也游不动，上也上不来。 吴远中游到他们身边，定睛一看，跳下去救人的原来是张亮。 吴远中拉住他的胳膊，他带着杨玉霞，就朝南游。 这个大塘，三面都是缓坡，就只东面是个陡坡，岸上直直的上去，这里的水也最深，人从这里是万万上不来的。 吴远中想不通：李静萍和杨玉霞怎么偏偏在这里。 吴远中带着张亮和杨玉霞，游到大塘南岸，果然是缓坡，不用手，走着就走到了岸上。 直到此时，杨玉霞才稍微松了手。 只见张亮的脖子上，被勒出了红红的印子。 李静萍早已跑了过来，她把杨玉霞拉到岸上，杨玉霞刚才过度惊吓，又喝了几口水，还没缓过劲来，身上直抖，还一个劲的咳嗽，看起来狼狈不堪。 张亮也累的不行了，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瘫坐在地上。 吴远中不敢想，这个时候，社员们都在下地，根本就没有人会到这里来。 如果不是自己和张亮，后果不堪设想，想想就很可怕。 吴远中看到杨玉霞现在的样子，也不想问原因了。 他对李静萍说：“你们回去吧，换件衣裳，休息休息，下午你俩也别出工了。” 李静萍答应着，她站起来，想拉杨玉霞起来。 但杨玉霞腿还是软的，拉了几下，杨玉霞还是站不起来。 吴远中看着自己、张亮、杨玉霞混身上下都湿辘辘的。 他对李静萍说：“先让她缓一缓，我回去给她找件三姐的衣裳换换，刚才吓到了。” 可不是吗，李静萍刚才还没在意到，吴远中这一说，她朝杨玉霞身上一看，只见她身上都湿透了，夏天穿的又单薄，衣裳都贴在身上，跟没穿一样。 第167章 放工关心组员，再次碰到张亮 李静萍瞪了一眼张亮，蹲在了张亮和杨玉霞中间。 她是要挡住张亮，防止他乱看。 吴远中看李静萍可爱又机灵的样，想笑。 他站起来，快步的朝家走，好在大塘离家没多远。 吴远中一会就回到了家，二哥的几个孩子在院子里玩耍。 吴远中推开堂屋门，来到三姐门口，一看，三姐屋里竟然锁门了。 他转身出来，想了想，打了盆水，来到后院，关上院门。 把身上的湿衣裳脱下，赤条条的站在院子里，端起水盆，兜头朝自己浇下。 也不擦，冲完后迅速用手抹了抹身上的水，然后到屋里穿上干净的衣裳。 出来又把湿衣裳扔进水盆。 吴远中换好衣裳，拿着另外一套干净的衣裳，快步来到大塘边。 杨玉霞好多了，基本缓过来了。 张亮还没有走，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们说话。 李静萍本不想理他，但看在他毫不犹豫跳进水里救杨玉霞的份上，跟他说了几句话。 吴远中把衣裳递给李静萍说：“三姐屋里锁门了，我拿的我的衣裳。” 李静萍点点头，接了过来，左右看了看。 她是想找地方让杨玉霞换衣裳。 吴远中指了指东边岸边不远处的一间小房子。 那是以前大塘养鱼的时候，给夜里看鱼塘人，盖的值班房。 李静萍点了点头，拉着杨玉霞过去了。 吴远中有点奇怪的问张亮：“你在这干嘛？” 张亮说：“我等她们一起回去。” “我问你之前在这干嘛，怎么杨玉霞掉进水里刚好被你碰到了？” 我去给人家送猪仔钱了，回来刚好路过这，听到有人喊我就过来了。 “噢对”，吴远中想起来了：“昨天人家送来的猪仔，寅飞哥说还没给钱，说让张亮给人家送去的。” 吴远中暗自寻思：“还真是巧了，杨玉霞为了喂猪，捞水浮莲生掉进水里。张亮给别人送猪钱路过，救下她，真是巧的可以。 “幸亏张亮下水比较及时，如果等自己游过去再救人，还不知道情况会怎么样呢？” 吴远中不再搭话，去把架子车拉了过来。 杨玉霞换好了衣裳，和李静萍走了过来。 吴远中说：“走吧，你俩都坐车上，我把你们拉回去。” 李静萍说：“水浮莲生还没捞够。” 吴远中一下笑了：“这你别管了，先回去，休息休息，如果下午感觉没事了，再出工行不行？” 李静萍答应。 杨玉霞满怀歉意的点点头说：“我们走着就行了。” 吴远中拾起箩筐，朝里看了看，水浮莲生也有不少了。 他把箩筐放到架子车上说：“上来吧，蹲在车子上，不也好看些吗？” 杨玉霞脸一下红了，她低着头，不吭声，也不动。 “远中哥说的对，走，坐上，剩得有人老偷看”，李静萍这是说张亮。 张亮尴尬的笑了笑，没吭声，站起来先走了。 李静萍说完，先跳上车子，然后把杨玉霞拉了上来。 两人蹲在架子车上，吴远中嘴里说着“坐稳了”，拉起架子车就走了。 吴远中把她们拉回了生产队，然后上屋里，告诉会计：需要拉半车麦糠，半车麦秸。 会计让他只管去拉，跟他报了数就行。 于是吴远中又拉着车子，返回了晒场。 他装好麦糠麦秸，把盛着水浮莲生的箩筐放在上面，拿绳刹好。 拉着架子车，一路来到了猪场。 大伯他们正在打夯，李婶来帮他卸车，看到箩筐，问吴远中： “箩筐怎么在你这？她们俩呢？” 吴远中没好意思直说，他说： “杨玉霞有点不舒服，我让她们先回去休息了，下午如果没事再让她们来。” 李婶说：“噢，来不来倒都行，现在没这么多活要干。” 吴远中点点头，卸完了车，他又拉着车去了大塘，去拉土。 拉完土回来，已经到中午了。 等李婶喂完了猪，他们也都一起放了工。 吴远中没有马上回家，他先去了生产队。 母亲正在生产队给知青们做饭，吴远中跟母亲打了招呼，就来到卫兰的房间。 还没走到门口，他就听到屋里有男人说话的声音，好像是张亮。 吴远中一个健步跨到北屋门口，一看，果然是张亮。 只见张亮和杨玉霞坐在椅子上，两人挨着坐，在说着话。 李静萍坐在自己床上，翻着一本书，貌似在看，但吴远中一看就知道，她心不在焉，她在盯着张亮。 张亮看到吴远中进来，欠了欠身子，想站起来，但最终没站起来。 吴远中说：“哎，你怎么狗皮膏药一样，粘上就甩不掉，你在这干啥？” 张亮装作很硬气的：“我来看看杨玉霞。” 吴远中问：“看好没？” “咋？” 吴远中不耐烦的说：“看好就出去。” 吴远中本来就不想看见张亮，特别是张亮跟杨玉霞在一块，不为其它的，就为徐华，他也要做出点姿态。 张亮在杨玉霞面前，想要点尊严，也有点不服气的说：“我凭啥出去？” “哎...”吴远中本来想发火动手的，但碍于李静萍和杨玉霞在，特别是杨玉霞，不知道她现在跟张亮是个什么情况。 于是，吴远中放弃了动手的打算，他说：“她们是我的组员，我跟她们谈工作，不方便外人听，能不能请你出去？” 张亮讪笑着说：“噢，工作呀，工作要紧，工作要紧...” 张亮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硬气也装过来了，万一吴远中真动了手，多难堪。 说着，他站起来，跟杨玉霞摆了摆手，走了出去。 李静萍说：“谈吧。” 吴远中问：“谈啥？” “你不是说有工作要谈吗？” 吴远中笑了：“没有，骗张亮的，不想看见他，我就是来看看杨玉霞好点没有？顺便问问你们下午能不能出工？” 李静萍看看杨玉霞，杨玉霞说：“好了，一点事都没有了，下午准时出工。” 吴远中上下打量了一下杨玉霞，看来确实没什么问题了。 于是说：“好，那我走了。” 第168章 卫兰了解原委，徐华榆木开窍 吴远中说完，正待要走，远远就看到卫兰他们回来了。 卫兰一进门就看到吴远中在，就问：“你怎么现在来了，有事？” 吴远中笑笑说：“我这个组长，来看看我的组员。” “咋了，有啥事？”卫兰想，肯定有啥事，不然吴远中也不会这个时间来！ 卫兰一脸的疑惑，她看了看李静萍，李静萍轻轻摇了摇头，没说话。 卫兰又看了看杨玉霞，杨玉霞点点头说：“是我......” 杨玉霞正待要说，吴远中母亲来到门口，她说：“饭都做好了，在锅里，你们赶紧去吃吧，我先回去了。” 卫兰点点头说：“麻烦你了，婶。” 母亲说：“说那客气话干啥？远中你还不回去呀？” 吴远中回应道：“回...回，这就回。” 于是他站起来，对李静萍和杨玉霞说：“你们下午直接去猪场就行了，我先走了。” 大家都摆手道别，吴远中和母亲回去了。 卫兰继续刚才的问题：“说吧，到底咋回事？” 李静萍说：“先盛饭吧，我饿死了，还是边吃边说吧。” 杨玉霞笑着说：“就你是饿死鬼托生的。” 两人嬉笑着，先去盛饭，卫兰去喊徐华和吕玉衡。 等卫兰拐回来，李静萍正端着两碗饭从灶屋出来。 李静萍说：“给你盛过了。” 卫兰点点头，赶紧上前接过一只碗。 徐华和吕玉衡盛了饭也来到卫兰他们的房间，五个人都围坐在桌子边，边吃饭边说着话。 卫兰又问杨玉霞是咋回事，一方面她是好奇，另一方面她也关心杨玉霞，怕有什么事。 李静萍赶紧朝她使了个眼色，因为徐华和吕玉衡在，不太方便说。 有男生在，杨玉霞也不太想说，就沉默不语，只埋头吃饭。 卫兰不知道是什么事，但她看李静萍和杨玉霞的神态，也就不好再问。 徐华果然比以前有进步，他快速的吃完饭，也不走，就坐在那等着，看杨玉霞吃完了，马上替杨玉霞把碗收了。 并笑着说：“反正洗一个碗也是洗，我帮你洗了。” 李静萍“咳咳”两声，故作姿态的说： “哎哟，我这今天上午干活，手指也磨破了，见水就疼，不知道有没有好心人也帮我洗下碗。” “好...好”，徐华翻了她一个白眼说：“别提意见了，我帮你也洗了。” 杨玉霞羞赧的说：“我自己洗吧！”说着，就伸手去拿碗。 徐华一手迅速端起，另一手拿起李静萍的碗，摞在一起，就出去了。 李静萍在后面大声说：“刷干净些呀。” 几个人都笑了，卫兰笑着说：“你咋也学会捉弄人了，捉弄他干啥！” 等大家都吃了饭，午休的时候，杨玉霞轻声跟卫兰说了自己掉进水里的经过。 其实上午，她们并不是没看到，大塘东边是个直上直下的陡坡。 只不过那边水浮莲生比较多，于是她和李静萍就用网兜从那边朝上捞。 谁知自己不小心，脚下滑了，就跌了下去，其实自己是有一点点水性的。 只不过当时是头朝下斜着身子摔进水里的，那边水又深，又浑浊。 自己猛的摔进水里，就喝了几口水，惊慌之下，自己那一点点水性也没发挥出来。 然后张亮就跳了下去，吴远中也跳进水里，他们把自己救了上来。 说到这，杨玉霞尚且心有余悸。 “张亮救的你？”卫兰问。 “嗯，张亮，还有吴远中” 卫兰思忖道：“怪不得刚才李静萍朝自己使眼色，她是怕徐华听到了心里不得劲。” “那你们咋回来的？”卫兰又问。 “吴远中用架子车把我们拉回来的”，杨玉霞说。 说到这，杨玉霞又想起：“噢对了，我还穿了他的衣裳，我帮他洗了去，干了再还给他。” 说着话，杨玉霞站起来，从床下拿出盛着脏衣裳的盆，端着就朝村里的井沿去了。 村里的水井，就在生产队大院外面的不远处。 现在有些人家都自己打了压井，来水井来打水的人少了，但生产队没有压井，卫兰他们用水还都是到水井来打。 杨玉霞出去后，李静萍靠了过来，说：“刚才我不让你问，是怕徐华...” 卫兰点点头，示意自己猜到了。 “卫兰姐”，李静萍叫。 “啥事？” 李静萍欲言又止。 卫兰柔声问：“还有其它事？” “嗯......” 李静萍一时不知道怎么说了，想了一会说，终于开口说： “卫兰姐，你不知道，当时情况紧急，我吓坏了，忘了我也有一点点水性......” 卫兰没接话，只点点头，但她心里想：“那天下河去洗澡我就看出来了。” 李静萍接着说：“上午我一看杨玉霞栽进了水里，太惊慌了，只顾喊叫了，没想到自己也能下去救她。 “所以我觉得对不起杨玉霞，到现在还在自责，我发誓，再有这种情况，我一定第一个跳下去。” 卫兰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在惊慌的情况下，人的本能只会让自己做自己熟悉的事， “水性你不熟，没想起来很正常，别多想了。” 李静萍愣愣的看着卫兰，机械的点点头。 卫兰又说：“再说，就算你下去，也不一定能把杨玉霞救上来， “人在溺水的时候会本能的抓住一切能抓住的东西不松手，你力气小，万一你们俩同时困在水里，又没人呼叫，那多危险？ “你虽然没下水，但正是你在上面呼叫，才引来张亮和远中，才能救起杨玉霞，你的功劳最大。” 李静萍知道卫兰是安慰自己，但心里还是暖暖的。 自己有水性的事一直压在心里，现在说了出来，自己也感觉好受一些。 “好了”，卫兰说：“休息一会吧，一会又该上工了。” 李静萍点点头，趴在了桌子上。 卫兰也用手撑着头，闭着眼休息。 一会，杨玉霞洗好了衣裳，晾在了院子里的绳子上，也进了屋里。 她看到卫兰和李静萍正在午休，就轻手轻脚的进了屋，放下盆，也坐到椅子上，趴下休息。 第169章 胖子去知青点，众人打听旧事 午休过后，开始出工了，大家各就各位，开始干活。 卫兰他们继续挖树根，虽然李寅飞多调了两个人帮忙，又加上徐华和吕玉衡，但进度还是太慢。 看这进度，还需要两天才能结束。 吴远中这边，下午就开始垒墙了，估计有两天也差不多就能完工了。 当大家都投入干活的时候，时间过的就很快，不知不觉间，太阳就偏西了，又到了放工的时间。 吴远中看着新盖的半成型的猪圈，虽然不是自己家的，但还是有很强的成就感。 放了工，大家各自回家。 因为昨天睡的晚，吃过晚饭，吴远中就感觉有点疲倦。 他也不想去下河洗澡了，就打了盆水，来到后院，简单擦洗下，想早点休息。 徐华和吕玉衡等不到吴远中来找他们，想着可能今天不去下河洗澡了，就也打了水，在房间里简单洗了洗。 洗好收拾好，徐华和吕玉衡就去了卫兰她们的房间，她们也刚收拾好，几个人在一起说话聊天。 “你们今天怎么不下河了？”李静萍问。 徐华回答：“吴远中没来，想着应该是不去了，我们在屋里洗过了。” 正在这时，就听到外面胖子喊叫的声音。 徐华大声喊：“在北屋。” “噢”，胖子在外面答应着，一会就来到屋里。 胖子进来就问：“怎么，远中没来吗？” 徐华答：“没有，可能不来了吧，你没去他家找他？” “太远，我想着在这等他呢，你们还去下河不？” 徐华说：“我们寻思吴远中不来了，刚才在屋里都洗过了。” 胖子悻悻的说：“噢，好，那我也不去了，那我回去了。” “哎，胖子，等会”，李静萍叫住胖子。 胖子停下，问李静萍：“啥事？” 李静萍站起来，拉个凳子，示意胖子坐下。 胖子虽然有点疑惑，还是走过去坐了下来。 “有个事，想问问你”，李静萍说。 胖子点点头说:“有啥事，你们就直接问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静萍问：“那你跟我说说，张晓娟和你们的关系呗。” “噢”，胖子说：“这些卫兰都知道呀！你问卫兰不就行了嘛。” 卫兰赶紧摆手说道：“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张晓娟跟你们关系好，其它的我可都不清楚了。” 卫兰说的也是实情，她转学走后，张晓娟才跟吴远中和自己一起玩的，后面的事她确实不知道。 胖子挠挠头，自言自语的说：“从哪讲呢？” 然后他又问李静萍：“你最想知道什么？你想知道什么我就和你讲什么。” 卫兰笑笑，说道：“她什么都想知道。” 胖子又想了想说：“那就从我们在一块玩开始说吧。” 李静萍赶紧点点头。 于是胖子先说：“我们从小学就和张晓娟一班，不过她成绩好，我和吴远中成绩差，她跟我们也不玩。 “当时她跟吴远中同桌，虽然是同桌，平时也不一块玩，也都没咋说过话，张亮坐在张晓娟后面......” 杨玉霞说：“张亮也跟你们同学？” “是啊，小学我们都是同班同学。” 卫兰插话道：“那我知道，不就是小学那次吴远中跟张亮打架，吴远中差点没开除那次吗？” “对...对...对，那时你还没走，你是知道的。” 李静萍说：“讲讲呗，我们不知道。” 于是卫兰把吴远中怎么为张晓娟打抱不平，怎么和张亮打架，怎么差点被开除都讲了一遍。 胖子点点头，接着说：“从那之后，张晓娟就有事没事爱找吴远中说话，不过我们在一块玩的也很少。” “嗯”卫兰说：“你们那时候天天去找我。” 胖子对卫兰说：“对，有空闲的时间，吴远中就去找你玩。不过后来你不是走了吗？就我们跟张晓娟一块玩。” 卫兰点了点头，没吭声，好像在回忆往事。 胖子接着说：“再后来，我们都上初中了，因为离家远，每天都是我们三个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回来。 “平时放假的时候，也都是我们三个互相找着一块玩，自然而然，我们的关系就越来越好了。” “我看张晓娟挺喜欢吴远中的”，吕玉衡接话道。 胖子说：“应该是吧，她还给老吴送过围巾呢。” 李静萍听到这，瞬间心情就不好了，也没心思朝下听了，托着腮出神。 “那，张亮为啥怕你们？”杨玉霞问。 胖子得意的说：“因为我和吴远中从不跟他废话，这孙子背后做几回龌龊的事，被我和老吴治了几回，每回都把他治的服服贴贴的。 “所以他不敢再跟我们叫板，他知道我们不会跟他那么多废话。” 杨玉霞又问：“他爸是生产队长，你们不怕他爸给你家穿小鞋？” 胖子说：“张亮干的都是丢人的事，拿不上台面，每次都是他理亏，所以他吃了亏也不敢和他爸讲。 “再说，你们别看老吴平时不吭声，他下手狠，吓死张亮老祖爷，他也不敢跟老吴来硬的。 “他就会背后使点坏，使的还不高明。” 卫兰笑着说：“我说呢，当年在学校和吴远中齐名的人，怎么就怕你们了，原来是被你们打怕了。” 胖子正色道：“不是打怕了，是正义终将战胜邪恶！” 大家被胖子逗的笑成了一团。 卫兰看徐华一直都没吭声，好像有心事，就叫他：“徐华！” 徐华一下反应过来，问：“啥事？” 卫兰说：“我还想问你啥事呢？咋一直不吭声？” “噢，没事，没事，我听着呢！” 卫兰笑笑，不再问了。 李静萍本来还想问胖子，关于吴远中和张晓娟的事，但大家都在，有点不好意思，又怕问多了，大家起疑心。 看着天色渐晚，杨玉霞想把吴远中的衣裳给他送去，于是就朝李静萍使眼色。 李静萍心领神会，就站起来，对着胖子和徐华、吕玉衡说：“今天干活太累了，我们马上要睡了，你们也都回去休息吧。” 第170章 杨玉霞还衣裳，晓娟徐华误会 徐华和吕玉衡有点奇怪，都在心里寻思：“大家聊的正高兴，怎么突然就要睡了？” 再说，看她们的样子，也没有要睡的迹象呀！ 但李静萍既然说了，他们还是站了起来，和胖子一道，走了出来。 徐华和吕玉衡跟胖子打了招呼，就回了自己屋。 胖子也分别道了再见，走出生产队大门，自己一个人回去了。 杨玉霞叠好衣裳，装到布袋里，让卫兰和李静萍跟自己一块去给吴远中送去。 卫兰说：“我不去了，我是真累了，我先休息会，你们去吧。” 杨玉霞点头道：“好，那我们去了，再晚了吴远中别睡了。” 卫兰点点头，把手电筒递了过去。 杨玉霞伸手接过来，就和李静萍走出了生产队大院。 她俩只管走，没留意到在她们身后不远处，有一个人不远不近的跟着。 杨玉霞和李静萍来到吴远中家，院门没锁，应该还没睡。 东屋和西屋都亮着灯，窗前坐着人。 堂屋也敞着门，她们没有直接进去。 “吴远中”，李静萍在院子里喊。 “哎”，吴远中在屋里答应着，马上走了出来。 一看是李静萍和杨玉霞，就问：“你俩有事呀。” 李静萍本来是想进去的，但看吴远中没有让她们进去的意思，也就作罢。 “噢，你的衣裳”，杨玉霞说着，递上了手里的布包。 吴远中伸手接过来说：“放你那我啥时候去拿就行了，还跑一趟干啥。” 边说，边打开布包，拿出衣裳，又把布包还给了杨玉霞。 杨玉霞又说：“洗干净了。” 吴远中点点头问：“还有事吗？” 这是逐客令呀，李静萍和杨玉霞感觉有点难堪，好在是晚上，看不清自己脸上的表情。 “没了”，杨玉霞说：“那我们回去了。” “好，路上慢点。” 吴远中看着李静萍和杨玉霞走出了院门，才转身回到屋里。 还没进屋，就看到张晓娟靠在桌子上，正对着东屋的门，静静的看着自己。 原来，吃了晚饭，吴远中收拾好，正要睡下，张晓娟就来找自己。 她跟吴远中商量想要加入养猪组的事。 “你真要干？”吴远中问。 “嗯，当然，离开学还早，反正也没事，我想着先干段时间，锻炼锻炼自己。” 吴远中又问：“你跟你爸说没有？他让你出工？” 张晓娟说：“多挣点工分他当然同意啦。” 刚好李寅飞也在，吴远中就跑到西间，去问了李寅飞。 李寅飞说：“养猪组加你现在有六个人了，再给你们加人，怕其它社员有意见。” 吴远中说：“要不这样，让张晓娟来，另外的组员再调走一个。” 李寅飞想了想说：“行，你想好就行，到时候猪多了，怕你们干不来。” “先干吧，不行到时候再说。” 跟李寅飞说好了，吴远中又回到自己屋，刚把结果和张晓娟说了，杨玉霞和李静萍就来了。 张晓娟看到这黑更半夜的，两个青春靓丽的女知青来找吴远中，不知道什么事。 她就走了出来，在堂屋门后面，听他们说什么。 她看到杨玉霞递给吴远中衣裳，心里就更奇怪了。 有点不明所以，又看到吴远中拦着她们在院子里，不让她们进屋。 张晓娟心里寻思，肯定是吴远中心里有鬼，怕她们看到自己在屋里。 张晓娟问：“谁呀？这大晚上的。” 很明显的明知故问。 吴远中就怕张晓娟误会，手里的衣裳也没地方放，只得实说：“是杨玉霞和李静萍，来给我送衣裳。” 吴远中就把中午杨玉霞掉到塘里的事跟张晓娟说了。 “我说呢，怎么现在来给你送衣裳？挺细心的，还都给你洗好。” 吴远中没吭声。 张晓娟又问：“你怎么没让她们上屋里坐一会？” 吴远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叉开话题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张晓娟说：“我还不想走。” “走吧，太晚了” “噢......”张晓娟说：“是不是刚才我在这里，不方便，如果我不在，你该让她们上屋里了，怕也不会这么快赶她们走吧。” 吴远中寻思，刚才张晓娟肯定误会了，这说话都酸酸的。 于是他解释道：“不是，天晚了，再说，他们就是来送衣裳的，送了不就回去了吗。” “看来你还想有点其它的。” 吴远中觉得张晓娟有点小题大作，无理取闹了，所以他没吭声。 他还是不了解：这恋爱中的女人呀，嫉妒心有多强。 张晓娟说：“好，你想让我走，我就走。”说着就站起来，走出门去。 吴远中赶紧拿上手电筒，吹熄了煤油灯，追了出去。 路上，他还是向张晓娟耐心解释：“这杨玉霞，是徐华喜欢的人，喜欢很多年了，徐华来这下乡，就是为杨玉霞来的。” “噢？”张晓娟问：“这有这事？咋没听你讲过。” “我也刚知道不久，关键是杨玉霞自己还不知道，徐华从没向她表露过。” 张晓娟心想：人家是没表露过，我表露的还不明显吗，你不是还是没有回应！？ 虽然是这样，但张晓娟心情还是又好了起来。 他们边走边说，张晓娟又问了吴远中，关于徐华和杨玉霞的事。 很快，张晓娟就到家了，吴远中看着她进了门，又关好院门，才转身朝自己家走。 回去的路上，吴远中心想：“真是女人心海底针，说生气一会，说高兴也是一会，琢磨不透。” 他今天本就疲倦，送完张晓娟，快快的回到家，倒头就睡了。 李静萍和杨玉霞给吴远中送完衣裳之后，来到生产队大院，却发现徐华正站在院子里。 李静萍问：“你咋还不睡觉？” 只听徐华问：“你们干啥去了？” 李静萍看不到他的脸色，但觉得他的语气不是太好。 “噢，本来我们要睡的，但屋里闷，热的睡不着，我们出去散散步......” 徐华打断李静萍，说：“不是去吴远中家了吗？” 杨玉霞惊呼：“你跟着我们？我就一直觉得后面有人，原来是你。” 李静萍暗想：坏了！ 第171章 徐华夜晚跟踪，玉霞怒怼徐华 李静萍是担心徐华追问下来，会知道张亮救了杨玉霞的事。 这对徐华来说，不又是一个打击吗！ 只听徐华说道：“是我，我看你们出去了，这么晚，不放心，就跟着你们，看你们去了吴远中家。” 其实徐华说的只是一方面，中午的时候，他就看到院子里晾晒的有男人的衣裳。 他当时心里就觉得很奇怪，到天快黑的时候，他看到杨玉霞出来把衣服收了回去。 他就更奇怪了，晚上大家都在卫兰她们屋里聊天的时候，徐华就看到杨玉霞的床上放着那男人的衣裳。 他心里有事，胡猜乱想，哪里有心思加入他们的聊天中呢。 所以卫兰才觉得他一声不吭，有点奇怪。 等李静萍轰他们出来之后，他听到院子里说话的声音。 他趴在窗户上朝外看，看到李静萍和杨玉霞走出了生产队的大院。 他本来就心存疑惑，这又看到了不正常的事，能不好奇吗! 于是，徐华跟吕玉衡借口说上茅房，在后面悄悄跟了上去。 他要看一看李静萍和杨玉霞这么晚了，到底是去哪里。 他想搞清楚，杨玉霞床上那男人的衣裳到底是谁的。 爱情会冲昏人的头脑，这话一点也不假。 徐华眼看着李静萍和杨玉霞走进了吴远中家院门，眼看着杨玉霞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吴远中，眼看着她们又折返回来。 他心里气，他气自己的有眼无珠，他气杨玉霞的水性杨花。 他气，气杨玉霞这边跟张亮还拉扯不清，那边又和吴远中扯在一起。 他越想越气，越气吧，想的就越多，走的也飞快，等回到生产队，徐华反而冷静下来了。 他开始思考：杨玉霞为什么要给吴远中送衣裳？而且那衣裳看起来也不是新的。 还有，她们为什么要瞒着自己，也不是只瞒着自己，是瞒着自己和吕玉衡。 这中间肯定是有什么隐情，于是他就在院子里等着杨玉霞和李静萍，想问个明白。 徐华本来只是想装作不经意的碰到她们回来，侧面打听一下。 谁知当自己面对杨玉霞的时候，没忍住，说出了自己跟踪她们的实事。 “是呀，我们去找吴远中了，也只是说一下明天出工的事”，李静萍怕杨玉霞别说错了，赶紧插口说。 听李静萍这么一说，徐华更疑惑了，他明明看见杨玉霞把手里提着的布包递给了吴远中，为啥现在又说是去问出工的事呢。 徐华想，李静萍明明知道自己喜欢杨玉霞，还刻意帮她隐瞒，肯定有问题。 他感觉自己被愚弄了，一下气血上涌，顾不了这么多了，直接说：“我明明看到你把布包给了吴远中，还瞒我干啥？” 杨玉霞虽不太想说自己掉河里的事，但觉得自己也没刻意去瞒着徐华，只不过这是自己的糗事，自己不愿意说罢了。 现在徐华说自己瞒着他，杨玉霞有点莫名其妙，也有点生气。 她觉得徐华有点大惊小怪，小题大作，有点借题发挥的意思。 腾的一下，脾气也上来了。于是她说：“谁瞒着你了，我们去给吴远中送衣裳了，怎么了？啥事都该跟你说说吗？啥事都要给你汇报吗？” 这一下，把徐华呛的无话可说了。 是呀，我就是瞒你了，怎么着吧？ 没必要告诉你呀！你算什么？为什么要告诉你？ 这些就是徐华对杨玉霞话里意思的理解。 很明显，理解得有点偏颇，徐华气愤的说：“好...好，对，不用对我说，我多管闲事，我瞎操心，行了吧。” 徐华说完，转身出了屋，“砰”的关上了门。 只听吕玉衡睡梦中呓语的说：“你干啥？” 杨玉霞也气呼呼的说：“这人，真是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杨玉霞说完也转身进了屋。 “哎！”李静萍左右为难，她想，看来还是要跟徐华解释一下。 她先跟着杨玉霞回了自己屋，卫兰已经睡了，杨玉霞还是气呼呼的。 她们怕吵醒卫兰，都没有说话。 李静萍上去拍了拍杨玉霞的肩膀，以示安慰。 杨玉霞扶住李静萍的手，也轻轻拍了拍。 于是，两人就都睡下了。杨玉霞虽然生气，但也是累了，她睡下不一会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李静萍知道她睡着了，于是轻手轻脚的起来，走出门，来到南屋。 她轻轻敲了敲门，屋里没回应，她知道徐华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没那快睡着。 于是，她又对着窗户，轻轻叫：“徐华，徐华，我找你有事。” 果然，只听床上动了动，徐华翻身下床，来到门口，打开门。 “啥事？”徐华没好气的问！ 听徐华这口气，还是在生气。 李静萍没说话，朝院门处指了指，自己率先朝外走去。 徐华跟了上来。 来到院门口，李静萍问徐华：“你今天咋回事，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那么大火气？” “你们明明要出去，却骗我们说要睡觉了；你们明明给吴远中送东西了，却告诉我去讨论工作，你说我能不怀疑，能不生气吗？” 李静萍说：“我们确实是给吴远中送东西，但那本来就是吴远中的衣裳，只不过借给杨玉霞穿了，刚才我们只是给他还回去。” “杨玉霞为什么要借他的衣裳穿？” “这是个丢人的事，本来杨玉霞不让说的，我现在告诉你，只准你知道。” 徐华赶忙点点头。 李静萍于是把杨玉霞掉进大塘的事，一股脑的都告诉了徐华。 她告诉徐华：“是吴远中刚好去拉土，才把杨玉霞救了上来，看杨玉霞衣裳都湿了，才回家拿了自己的衣裳来给杨玉霞换上的。” 但李静萍没说张亮当时也在，她怕徐华听了心里不好受。 李静萍最后说：“穿了人家衣裳，不得给人家洗好送去吗？” 徐华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在心里责怪自己太莽撞。 他问：“杨玉霞没事吧？” 李静萍故意说：“她气你气死了，你不明青红皂白，上来就生气，老是想打听别人的糗事。 “现在好了吧，杨玉霞也生气了，看你怎么办！？” 第172章 徐华自食苦果，晓娟来帮远中 面对李静萍的质问，徐华有点不知所措，他结结巴巴的说：“那...那你说咋办？” “我哪知道咋办！你自己办，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要回去睡觉了。” 李静萍说完，转身就要走。 “唉...唉，静萍...静萍”，徐华上前拦住李静萍，急切的哀求道：“你帮我想想办法，你要帮帮我呀！” 李静萍看徐华态度诚恳，就说：“好吧，你让我想想。” 徐华忙不迭的点点头。 “让开呀！”李静萍说道。 “你不是要帮我想办法吗？”徐华搓着手，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总要让我想想吧，哪有这么快？想好明天告诉你。” “噢”，徐华侧身让开，李静萍走回了北屋。 徐华又一个人站了一会，才回到屋里睡下。 躺在床上的徐华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直到鸡叫头遍，他才迷迷糊糊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记工员来敲完了集合钟，顺便走到北屋敲了敲门，又到南屋敲了敲门。 卫兰听到出工的钟，马上就起来了。她打开门，到灶屋水缸里打了盆水，就回屋开始洗漱。 李静萍和杨玉霞也陆续起来了，李静萍打着呵欠，明显没睡好。 吕玉衡也起来了，叫了半天徐华，才把他叫起来。 只见徐华两眼迷茫，眼肿肿的，吕玉衡看他醒了过来，大声告诉他：“上工了。” 他揉了揉眼，打了两个呵欠，嘴里说着：“噢，咋内快又上工了！好，知道了。” 声音暗哑，好像从喉咙出来时被压扁了一样。 可能感觉到嗓子不舒服，吞了几口口水，又站起来，拿起桌子上的茶缸，“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昨天的凉水。 吕玉衡说：“走吧，他们都该起来过了。” 吕玉衡走了出来，看到卫兰她们都在灶屋，原来吴远中母亲给他们带来了杂面馍和咸菜。 因为早上来不及赶过来做饭，吴远中母亲就在家里多做了些，上工集合的时候带过来，分给他们吃。 一会，徐华也过来了，还是睡眼惺忪，但他一看到杨玉霞，赶紧陪上笑脸。 杨玉霞没理他，吕玉衡朝他手里塞了一个杂面馍说：“赶紧吃吧。” 徐华拿起馍，嚼在嘴里，索然无味。 他几次想跟杨玉霞说话，杨玉霞借故都躲开了。 卫兰和吕玉衡觉得很奇怪，但大家都在，又不方便问。 他们吃完饭，社员们也差不多到齐了。 卫兰他们来到院子里，记工员开始登记出工人员名单。 不经意间，卫兰就听到了张晓娟的名字。 是吴远中报的，她抬头看，果然，张晓娟也来了。 李静萍也听到了，她小声问卫兰：“咋回事，张晓娟也要来我们养猪组？” 卫兰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啥情况。” 登记好名单，大家各自出发。 吴远中招呼大家：“走吧。” 李静萍一看，果然，张晓娟跟吴远中，肩并着肩一起走。 李静萍故意上前，叫：“吴组长。” 吴远中回头，说：“叫我？还是叫我名字吧，叫组长怪不习惯哩。” 张晓娟也回头笑笑，算是跟李静萍打招呼了。 李静萍问：“你怎么来了？” 张晓娟说：“我加入你们养猪组了，来帮远中养猪。” 李静萍其实对张晓娟并没有什么恶意的，也觉得她人不错，但因为她跟吴远中走的很近，所以李静萍自然而然的，就把张晓娟当成了对手。 李静萍说：“噢，这活你能干吗？” “你们都能干，我怎么不能干？我还是农村长大的呢！”张晓娟笑着说！ 此时，吴远中插话道：“时间不早了，咱们赶快走吧。” 大家都不再说话，吴远中和张晓娟在前面走，李静萍和杨玉霞走在中间，李婶和另一个组员走在最后。 李静萍看着张晓娟老贴着吴远中，心里就有点嫉妒，也就有点讨厌张晓娟了。 来到猪场，女同志们开始打扫，清理猪圈。 打扫好，就要去捞水浮莲生，鉴于昨天的教训，吴远中让李婶和另一个组员去了。 让李静萍和杨玉霞还有张晓娟在猪场给自己打下手。 李婶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去了。 她心里还有点感激吴远中，因为捞水浮莲生可以说是最轻松的活了，李婶以为吴远中是照顾自己年龄大了，给自己分配轻省的活。 李静萍和杨玉霞自然知道原因，都有点不好意思。 大伯他们，就只管垒猪圈。 吴远中又让她们三个女同志做些递送的，不需要要太多力气的活。 所以像运土坯呀，去提水呀，送泥呀这些重活，都是吴远中一个人在干。 真是把吴远中慌的不行，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整个中午，李静萍都无精打采，没心思干活。 张晓娟老是围着吴远中转来转去，一会帮他擦个汗，一会给他递个水。 这些动作在李静萍看来，都是那么不正常，都好像是张晓娟在勾引吴远中。 终于，在张晓娟又一次给吴远中擦过汗后，她朝杨玉霞努努嘴，说：“看看，像啥样子，一点也不知道避嫌。” 杨玉霞看了看说：“没啥呀，吴远中两手都是泥，没法自己擦汗，你看看，汗都把眼遮住了，张晓娟帮他擦一下汗这不正常吗？” 李静萍撇撇嘴说：“我看不正常。” 杨玉霞笑了笑，说：“小妮子，多想了吧，我看你才不正常哩。” 李静萍忿忿的不说话了。 李婶他们捞水浮莲生回来后，李静萍赶紧上前接过装着水浮莲生的箩筐。 她对李婶说：“李婶，累了吧，你歇一会，我去喂猪。” 李婶说：“不累，不累，歇啥。” 李静萍说：“没事，我去喂，我去喂。” 李婶笑了笑，就去帮吴远中了。 李静萍特意叫张晓娟：“张晓娟。” 张晓娟答应道：“哎，啥事？” “你跟我去喂猪吧，我一个人不行。” “哎，好”，张晓娟答应着走了过来。 杨玉霞笑着摇了摇头，心里感叹道：我说这李静萍怎么抢着去喂猪，原来是这点小心思。 第173章 李静萍吐心事，卫兰同学来找 中午放工，张晓娟本来是跟着吴远中一起走的，李静萍硬拉着张晓娟非让她跟自己一块回去。 吴远中也奇怪：这李静萍和张晓娟怎么这么投脾气？ 他虽不了解内情，但看张晓娟能和知青打成一片，心里还是高兴的。 于是他说：“你们一起还顺路些，我不跟你们一路了，我走这边先回去了！” 李静萍俏皮的笑笑，朝吴远中摆了摆手。 而下午上工的时候，李静萍吃完饭，稍做休息，就约上杨玉霞，先去找了张晓娟，三个人一块去猪场。 到了猪场，李静萍还是和中午一样，自己抢着干活，还老喊张晓娟跟自己一块。 自此，李静萍也找到了不让张晓娟接近吴远中的方法：就是经常喊她和自己一起干活。 干什么都喊她一起，这样，她不就没机会现粘着吴远中了吗？ 李静萍的算盘打的好，效果也有，还收获了意外之喜： 张晓娟还以为李静萍喜欢和自己做朋友呢！她也渐渐跟李静萍走的很近。 大家在一起其乐融融，真是皆大欢喜，一片和谐。 到下午放工的时候，李静萍和张晓娟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了。 杨玉霞感叹：真是神奇，这一天就成好朋友了，倒把我撇开了。 晚上放工，照例，李静萍和张晓娟，杨玉霞一起走。 李静萍和杨玉霞一直把张晓娟送回了家，才拐回到生产队。 路上，杨玉霞调侃着说：“你这叫不叫‘围魏救赵’？” 李静萍装傻充愣的问：“你说的啥？” 杨玉霞止住笑，正色道：“你是真的喜欢吴远中吗？” 李静萍暮的羞红了脸，她低下头，眼眶里竟含了泪，两手在身前摆弄着衣裳。 叹了口气，有点哀怨的说：“可能是吧！我也不清楚，见了他就高兴，不见时就挂念。” 杨玉霞停下，扶住李静萍的肩膀。 半晌，杨玉霞说：“你想好了吗？你觉得你们有可能吗？” 这一说，李静萍更哀怨了，她眼泪竟流了下来，有点更咽的说：“不知道！可能吴远中根本就不喜欢我吧，但我就是止不住的......” 杨玉霞轻轻拍了拍她，表示理解。 路上有人经过，杨玉霞有手替李静萍擦了擦眼泪，轻声说：“走吧，别多想了，不是一切都还是未知的吗！” 李静萍点点头，两人一同朝生产队走去。 他们刚回到屋里，徐华和吕玉衡就来到了她们房间。 徐华神秘的说：“告诉你们一个大消息。” 杨玉霞没理他，看来还是对昨天晚上的事耿耿于怀。 李静萍这才想起：今天一天忙着跟张晓娟“打好关系了”，忘了帮徐华劝杨玉霞。 不过她了解杨玉霞，生气都是暂时的，也不是真生气。 杨玉霞就是故意晾一晾徐华，让他以后说话做事什么的知道轻重。 但李静萍还是对徐华有点歉意，于是接着徐华的话说：“什么消息？” 卫兰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是笑。 只见徐华慢理斯条的说：“先给我倒杯水，润润嗓子。” “不说就走，你的杯子在你屋里，上哪给你倒水”，杨玉霞故意冷着脸道。 吕玉衡也接口道：“就是，爱说不说，不说拉倒，我也知道，我告诉你们。” 卫兰一下笑出声来，调侃道：“不卖关子了吧！” 徐华一下蔫了，虽然有点尴尬，但好歹杨玉霞跟自己说话了。 于是，他陪着笑说：“好...好，说...说，我说。” “今天下午，有个男人，去找卫兰姐了。” 李静萍听到这，一下来了精神，她连忙问：“是谁？卫兰姐对象？” 卫兰拍了她一下，笑着说：“我跟你们一样，刚到这里插队，哪里有对象？” 李静萍歪着头说：“或许是以前谈好的呢？” 卫兰反驳道：“我那时才上小学，没毕业就转走了，咋谈对象？” “噢，那也许不是。” 徐华接着说：“我们没见过，不是村里的，骑着自行车来的，我们问卫兰姐，她只说是她同学。” “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嗯...”徐华边想边说：“干干净净，瘦瘦高高，一看就缺乏劳动人民的本色。” 李静萍打趣道：“那不是跟你们一样吗？” “我们”，徐华边说边卷起袖子，指着自己的胳膊说： “看看，我这小麦色的皮肤，典型的劳动人民，你说他跟吕玉衡一样还差不多。” 卫兰一直笑，笑完了说：“别乱猜了，告诉你们了，就是我一个小学同学。” 徐华说：“我看不像，特意专门从大老远的乡里跑来找你。” 卫兰说：“就是普通同学，只以以前关系比较好，我转走后就没见过，你没看我都认不出他了。” “但是他见到你就喊出了你的名字。” 李静萍插嘴说：“那他怎么找到你的？还见面就喊出了你的名字。” 卫兰说：“他先到村里问的，从生产队问到地里，有社员告诉他我在林地， “你想，林地里就我一个女生，他能不知道是我嘛，当然是一下就叫出我的名字了。” 杨玉霞问：“他怎么知道你回来了？” 卫兰说：“他说是听别人说的，不知道是谁说的？” 李静萍又问：“你小学同学不应该是村里的吗？他怎么不在村里住？” “噢，这个我早就知道”，卫兰说： “他家是县里的，父母都是老师，有一年他父母要出去学习，没时间照顾他，把他放在了他舅舅家，他舅舅是村里的。 “他就在村上待了半年，那半年我们是同学，也坐同桌。” 李静萍又问：“那他现在在干什么？” 卫兰回答：“在乡街道办事处，今天刚好没有事，就来看看我。” 徐华接着说：“我看不简单，见了你后很激动，话说个没完。” “不是”，卫兰说：“他好几天前就知道我回来了，一直想来，时间赶不上，到今天才来......” 李静萍插嘴道：“人家好多年没见了，有点激动不应该呀！” 此时，杨玉霞不经意的提出了一个大家更想知道的问题：“吴远中认识他吗？” 第174章 徐华探询远中，远中满腹疑问 杨玉霞提出这个问题，大家都看向卫兰。 卫兰想了想说：“好像不认识。” “噢......”杨玉霞意味深长的点点头。 正在这时，母亲做好了饭来告诉他们吃饭了。 她们不再讨论，嬉笑打闹着都去了灶屋。 吃完了饭，他们都在各自的屋里稍作休息。 徐华和吕玉衡准备找吴远中下河去洗澡。 正在这时，张亮来到生产队，他直接来到北屋，约杨玉霞出去散步。 李静萍赶紧给卫兰使眼色，她是让卫兰想办法。 卫兰咳嗽一声，对张亮说：“今天我们要进行思想学习，杨玉霞不能陪你出去了。” “噢？”张亮疑惑的说：“没听说现在晚饭后还要思想学习呀？” 李静萍赶紧插话道：“是由卫组长倡议，我们自发参于的思想学习。” 说完了这个，李静萍又告诉杨玉霞：“快去叫徐华和吕玉衡，马上我们要开始了。” 杨玉霞一脸疑惑的看着卫兰和李静萍，她心里暗想： “晚上思想学习的事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没听卫兰讲过？” 但她看卫兰拿出了笔记本，翻开放在桌子上，一本正经的样子。 虽然她将信将疑，但还是走出门，去喊徐华和吕玉衡。 张亮见状，只得和杨玉霞说了再见，转身走了出去。 卫兰和李静萍在后面笑。 一会，杨玉霞就喊了徐华和吕玉衡，三人一起走了北屋。 徐华进来就问：“咋还要学习？” 卫兰想：“他肯定是没见到张亮，如果见到了就不会这么问了。” 但做戏要做完，卫兰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说：“本组长定的，每天饭后要进行思想学习，以免你们思想滑坡。” “噢”，徐华无精打采的说：“那赶紧学吧，学完我们好去洗澡。” 卫兰笑着说：“你看，我说有学习的必要吧，从你这态度上就看出，你思想滑坡很严重。” 徐华一听，坐直了身子，正色道： “我检讨，我向伟大领袖保证，我一定端正思想，以高涨的革命热情参于到以后的生产劳动中。” 卫兰让大家都坐好，跟着自己念了几段领袖语录。 然后，宣布今天的思想学习结束。 “这么快就完了？”徐华问。 李静萍笑着说：“你可以回自己屋再多念一会。” 正说着，吴远中和胖子一起来到了门口。 他们来找徐华和吕玉衡下河洗澡。 徐华站起来，也笑着对李静萍说：“我肯定会念的，不过是边洗澡边念，走了耶！” 他们就和吴远中一起出去了。 走出生产队的大门，徐华问：“李干部咋没来？” “被三姐找去散步去了。” “噢。” 又走了一会，徐华说：“今天卫兰有个同学来找他。” “噢！”吴远中没在意，毕竟卫兰在这上好几年学，又走了好多年，现在回来了，有同学知道了来找她很正常。 “是个男同学”，徐华又说。 “噢？是哪个？叫什么名字？”吴远中一听是男生，就有点好奇。 他寻思，村里的人基本自己都认识，所以他问徐华是谁。 “不知道，我们没见过，是从乡里来的。” “噢？”这下吴远中想不起来是谁了，他也没有印象卫兰在乡里有同学。 他问胖子：“你知道吗？” 胖子摇头说：“不知道，你比我熟，也比我先认识卫兰，你都不知道，我上哪知道？” 吴远中想想也是，又徐华问：“是不是她同学？” 徐华回答：“卫兰说是，说家是县里的，在这上学的时候住在亲戚家。” 吴远中上小学的时候，就是玩、惹事、打架，对学习好的人一概不关心，他想不起来是谁。 一点印象都没有，于是他又看向胖子，胖子摆手道： “别看我，我不知道。关于卫兰的事，我知道的，你都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也不知道。” 吴远中怼他说：“我这次没问你，我就看看你不行呀！” 胖子笑着说：“我提前跟你打好招呼，免得你又问我，浪费时间。” 徐华和吕玉衡都笑。 吴远中对他们说：“想不起来了，可能有吧，我记不得了。” “噢！”徐华心想：看来吴远中真不认识。 “他找卫兰有事吗？” “不知道，应该是叙旧吧，不过说了好长时间的话。” “噢！” 他们说着话，就来到了河边。 洗澡的时候，徐华忍不住问吴远中：“远中，那天杨玉霞掉大塘里你把她救上来的？” 吕玉衡说：“啥时候的事？咋没听你们说过？” 吴远中没想太多，随口说道：“是呀，我刚好赶到，不过不算是我，是张亮这孙子，也算他做了一次好事。” 徐华猛的一喊：“还有张亮？” 吴远中一听他的语气，知道自己可能说露嘴了。 但事以至此，吴远中只得说：“是呀，我离的远，还没游到杨玉霞旁边，张亮就救了她，不过是我把他们俩拉上岸的。” 吕玉衡又说：“说说，说说，咋回事？” 吴远中说：“那天李静萍和杨玉霞去大塘给猪捞猪食，杨玉霞不小心栽倒在水里了， “刚好我去拉土，就碰上了，张亮这孙子也走那路过，我们一起把杨玉霞救起来的。” 吕玉衡说：“这么大的事，怎么都没人说？我完全不知道。” 吴远中说：“杨玉霞当时也没啥，就被吓了一下，喝了几口水。也许是怕你们担心，就没张扬。” 吕玉衡又质问徐华：“你是听谁说的？咋不吭一声？虽然我们没帮上忙，但去安慰一下也是好的呀！” 徐华支支吾吾的说：“我也是刚知道。” 吴远中怕他们再聊下去别弄的不愉快，就叉开话题说：“走，我们再游两圈就回去吧。” 生产队里，吴远中他们下河洗澡走后，李静萍和卫兰对望了一眼，几乎同时说：“我们也下河洗澡去？” 说完，两人哈哈大笑。 杨玉霞也说：“我也想去，几天没洗了，身上都粘了。” 三人一拍即合，各自拿了衣裳，锁好门，顺着村里的大道，一路朝西而去。 第175章 三人下河洗澡，静萍吐露心声 卫兰她们，顺着村里的大道，一直往西走，她们还是要到最西边的码头那。 待走出了村，空气就凉爽起来。 今天月色正好，微风吹着路两旁的树叶，“沙沙”作响。 树上知了在不停的叫着，路边的草丛里，也有蟋蟀在那里鸣唱。 远处的田野静悄悄的，堤坝在月光的辉映下，像一条巨龙朝前延伸。 她们拐到堤坝上，感觉风更大了，吹得她们的头发都飘了起来。 虽然是晚上，还是能看出来天上晴空万里。 此时此景，不免令人心旷神怡，感觉无比惬意。 李静萍长呼了一口气，大叫了几声：“啊...啊...” 卫兰也跟着叫了起来。 杨玉霞犹豫了一会，最终于也跟着叫。 三人的声音在夜晚的乡野间回荡着。 她们来到河边，脱衣下河，恣意享受着河水温暖的拥抱。 李静萍突然问道：“卫兰姐，你真不喜欢吴远中吗？” 卫兰很奇怪，李静萍怎么突然这么问。 但她还是想了想，认真回答说：“怎么说呢，我们的关系，是喜欢不喜欢的关系。小时候，我跟我妈单独住在村外，我们跟村里人打交道很少，我的朋友也很少。 “我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在家里，我妈也不放心让我跟同学玩，我妈也不认识我的其他同学。 “但是，我妈认识远中，虽然他成绩不好，但我妈放心他的为人，我跟他在一起玩耍我妈也不会管。 “远中和胖子可能是我在这里唯一的朋友，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李静萍一直在认真的听，还不时的点点头。 卫兰接着说：“但是呢，我一直把他当成亲弟弟一样，最亲的那种。 “我相信，远中也是把我当成他的亲姐姐，就像他三姐一样。 “开心的不开心的都可以互相分享，我们可以无话不谈，但是，在我心里，我们就是姐弟关系！” 卫兰说完，李静萍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走吧，上去吧”，卫兰说。 猛的上岸来，还有点凉意，她们快速的抹干身上的水，穿好衣裳。 堤坝上风大，她们直接下到大道上，顺着大道朝生产队走。 卫兰问：“你喜欢远中吗？” 很明显，是问李静萍。 同样的问题，杨玉霞也问过。 李静萍这次的答案和上次的一模一样，她说：“我也不知道，反正见不到的时候，老是想，见到的时候，又很高兴。 “哪怕他并没有注意到我，我也想见到他。” 这时，杨玉霞插嘴道：“你看到张晓娟和吴远中粘在一起，就莫名奇妙的烦燥。” 卫兰笑着说：“那是吃醋，关键是你也名不正，言不顺呀！” 李静萍说：“所以我更烦恼，真是名正言顺了，哪里还有这些烦恼呀！” 说完又沉默了。 半晌，卫兰又问：“你觉得远中喜欢你吗？” 其实这是一个不需要回答的问题，卫兰也不是想让李静萍回答。 她只是提醒李静萍：喜欢是相互的，如果只是你一厢情愿，是没有好结果的。 但卫兰问这个，好像一下子打到了李静萍的软穴上，她颓废的说：“我也不知道，应该不喜欢吧！” 卫兰和杨玉霞都没说话，只管朝前走。 “但是”，李静萍又说：“我还是止不住的喜欢他。” 卫兰和杨玉霞都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好一会，卫兰说：“那，你试试看吧，看能不能感动他。” 这个建议不算好，但卫兰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好的方法。 还能怎么样呢！？ 月光没变，微风没变，大道没变，走在路上的三个人，还是这三个人，但大家的心境变了。 由去时的轻快，到此时的沉重。 大家都不再说话，闷着头朝前走。 走了半晌，卫兰轻轻拉住李静萍的手，柔声说道：“怎么突然就悲观了，你还没有试试，就准备放弃？不是一切都还是未知的吗？” 杨玉霞也说：“对，未知的可能性才更多，打起精神来！” “嗯”李静萍使劲点点头，说：“革命理想需要奋斗才能达到，向前进...向前进...” 卫兰和杨玉霞看李静萍又生龙活虎的样子，都笑了起来。 三人大踏步的朝前走，很快回到了生产队。 正对生产队大门，那棵被雷劈断的半截树下，一并排放着三把椅子。 从东往西，并排坐着三个人，吴远中，徐华，吕玉衡。 三个人静静的坐着，一动不动，也不吭声，在月光的笼罩下，像三尊雕像一样。 卫兰和李静萍、杨玉霞走进院子里。 她们先朝南屋看，黑灯瞎火的，她们还在心里寻思：难道徐华和吕玉衡洗澡还没回来。 突然，杨玉霞看到了树下的三个人，吓的“啊”的一声。 卫兰定睛一看，是吴远中他们，于是斥责道：“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你们在这坐着干啥？” 没有人吭声，也没有人动弹。 卫兰有些奇怪，她心里暗自寻思：这是咋回事？这三个人定住了？ 李静萍和杨玉霞突然就有点害怕，都朝卫兰身后躲。 卫兰壮了壮胆子，大声说：“你们在这坐着干啥？” 还是没有人吭声，也没有人动弹。 卫兰心里也忐忑不已，她又使劲揉了揉眼睛，仔细看过去。 “没错呀，是他们三个。月光打在他们身上，很明显呀！” 她心里也害怕起来，不自觉的朝后退了两步。 只听“扑哧”一声，徐华最先甭不住，笑出声来。 这一声还是把卫兰和李静萍、杨玉霞吓的心里一惊。 继而，吴远中和吕玉衡也笑出声来，三个人都站了起来走到卫兰她们面前。 卫兰上去打了吴远中一拳，李静萍也踢了徐华一脚。 “你们干啥，开啥玩笑，吓死个人。” 徐华笑笑说：“开个玩笑，开个玩笑，不是看你们没回来吗？” 卫兰说：“谁出的馊主意？吴远中的点子吧？” 吴远中笑笑，没吭声。 李静萍问：“这次怎么没去找我们？” 徐华说：“看你们门锁的好好的，知道你们是自己出去的。” 第176章 时间过得飞快，知青熬成农民 徐华看她们都提着布兜，问：“你们...不会也下河去了吧？” 杨玉霞有点不好意思，马上低下了头，这间接印证了徐华的猜测。 “怎么？只准你们男的下河，不准我们女的去？” 徐华说：“羞不羞，不怕人碰到？” 李静萍道：“卫兰姐说的对，你就该进行思想学习，还应是深度的思想学习， “伟大领袖都倡导说‘男女平等’，你还在这歧视妇女。” 徐华说：“哎，别给我扣帽子，我可没歧视你们的意思，我说的是实话。” 卫兰说：“放心吧，我们去的地方远，没有其它人的。” 吴远中说：“好了，你们回来了，我也回去了，刚才腰都坐疼了。” 卫兰说：“谁让你不怀好心，在那装神弄鬼的吓我们，活该。” 吴远中笑着辩解道：“真没想吓你们，就是开个玩笑，谁知你们那么胆小。” 说着笑着，吴远中跟他们摆摆手，走了出去。 “哎”，李静萍问徐华：“到底是不是吴远中的主意？” 徐华笑笑没回答，和吕玉衡径自回屋里去了。 杨玉霞拉着李静萍也朝自己屋里走，边走边说：“人都走了，你还问那干啥.......” 忙碌的日子过得分外的快。 吴远中的猪圈也都垒好了，他跟会计还有张亮一块，从四面八方的生产队，又收上来二十五头猪仔。 加上开始时李寅飞和会计收上来的二十头，现在猪场有四十五头猪仔，还有十五头成猪。 吴远中和养猪组成员每天的工作，简单，重复而忙碌。 李婶本来就有养猪的经验，只要不是猪瘟之类的大病，李婶都能应付的了。 有李婶带着，吴远中他们也很快就掌握了，成猪和猪仔基本的习性，和对简单病害的防治。 吴远中作为组长，干什么都带头，学什么也是第一个。 养猪场里的猪虽然因为食物单一，营养不足，不上膘，但精神气还都很足，也都很健康。 张晓娟还是天天粘着吴远中，不过她干活还算认真卖力。 李静萍还是老办法，有事没事拉着张晓娟一起干活，不让她粘着吴远中。 在一起出工的时间越长，也了解的越深，李静萍也越来越喜欢吴远中。 但她跟张晓娟的关系也真的越来越好。 张晓娟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这些优点都是李静萍所不具备的。 她们无话不谈，张晓娟有时也会跟李静萍报怨自己的烦恼，诉说吴远中对她的若即若离。 每每这时，李静萍都对张晓娟心怀愧疚，她拼命想压抑自己对吴远中的情感，她不想夺张晓娟所爱。 但她又控制不住，所以她越来越苦恼。 其实她是处于犹豫不决，非常矛盾的境地。她不知道是该抓紧，还是该放手。 她只有暂时把自己对吴远中的情感，深深的埋在心底，她想：“先这样吧，最起码现在每天还能看到他。” 而杨玉霞，最近和张亮一起出去的时候多了起来。 卫兰和李静萍虽然也找借口阻拦，但眼看着还是挡不住。 卫兰的种菜组那边，也挖完了树根，填平了一部分洼地。 做完菜地的整休，卫兰跟李寅飞申请把徐华和吕玉衡留下来。 毕竟他们熟一些，还住在一起，出工放工都方便。 李寅飞也答应了，把原来确定的人手，留下一个会种菜的，其它的人调走。 菜垄也都做起来了，种下了第一波青菜，是高丽菜和空心菜。 因为这两种菜不挑地，什么地方都能种，有水就行。 需要要施肥的时候，都是从生产队粪场里拉的堆熟的有机肥，所以菜郁郁葱葱，长势良好。 但自此，他们也更忙了，现在天气很热，种下的菜每天都要浇水，又不能赶在太阳下面浇。 所以从此，社员就可以看到，每天傍晚他们要放工的时候，卫兰他们种菜组的几个人都在菜地里忙活。 他们会在白天，用大桶打好水，放在太阳底下，晒到傍晚的时候，用架子车拉到菜地里。 由徐华或吕玉衡挑着带莲蓬头的水桶给菜喷水，夕阳映衬着他们矫健的身姿。 他们吃饭时间，也比以前更晚了。 母亲也不再帮他们帮饭，他们几个知青轮流做。 徐华的皮肤，也终于晒成了小麦色。 大家慢慢都适应了现在的出工节奏和劳动强度，干一天活，也不觉得有多累了。 歇一天，反而觉得浑身上下不舒服。 吃的方面，虽然很简单，也很清苦，但因为青知有补贴，还是能吃饱。 卫兰他们也慢慢的也都习惯了。 他们的手掌都开始有了茧子，因为在地里，天天赤着脚，脚底板的脚皮也越来越厚了。 赤脚走起路来也没那么硌脚了，飞快无比。 环境改变一个人，真的很容易，现在完全看不出，卫兰他们是知青，他们已经成了地地道道的农民。 卫兰的那个男同学偶尔还会来找她，有时吴远中知道，有时不知道，但吴远中一次也没见过。 徐华还是对杨玉霞一往情深，对于张亮屡次来找杨玉霞，他很苦恼，但也没什么办法。 杨玉霞和张亮出去，完全不避讳徐华，其实现在大家都看出来了：杨玉霞应该是不喜欢徐华的。 李寅飞和三姐的关系好像进步了很多，李寅飞也很少跟吴远中一起去下河洗澡了。 他最近经常和三姐一起出去，一起回来。 这一段时间忙的，吴远中都没有时间问他们的事。 父亲和母亲好像也都不怎么催三姐找婆家的事了。 也不怎么管吴远中了，也可能是吴远中最近老不着家。 从知青们来到之后，吴远中除了吃饭的时候，其它时间要么在出工，要么在后院，要么在生产队，在前院待的时间都很少。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吴远中越来越成熟了，也越来越能撑事了。 父亲和母亲已经不需要经常督促他了。 胖子，在跟着他爸出工，农活也越来越娴熟了，也成了一个地道的农民了。 他还是经常会找吴远中和知青们一起玩耍。 第177章 卫兰爸爸到来，知青盼望家书 今年的夏天分外的热，正是三伏天。 上午。 太阳又大又圆，当空挂着，发出白光，刺眼。 地里的玉米已经长到半腰高了，叶子耷拉着。 卫兰和种菜组的人正在菜地里忙活，他们正在收割第一茬空心菜。 早上集合的时候，卫兰就让张亮爸通知大家，中午放工时，从生产队领菜。 所以上午的时间也很紧张，不光要收割好，还要按重量都捆成一小捆一小捆的，还要都拉回生产队。 卫兰他们从出工到现在，一直都在埋头干活，话也少了很多。 虽然很忙乱，但卫兰想着自己这么多天的努力，终于有了第一次收获，心里还是非常的高兴。 她和徐华负责动手收割，割下来的空心菜放在面前的背篓里，吕玉衡负责朝地头上的架子车上运送，另一个组员则在称重打捆。 四个人各负其职，有条不紊。 徐华蹲的腰疼腿麻，他站起身稍事休息。 不经意的抬头，远远的，看见大道上，从西往东，开过来一辆吉普车。 “哎...哎”，徐华说：“肯定是来当官的了，不知道现在来干什么，也不嫌热。” 吕玉衡说：“人家坐车里面热啥，又不是走着。” 吕玉衡说着也朝路上看，只见吉普车慢慢减速了，走到对着菜地地头的地方，竟停了下来。 吕玉衡说：“哎，停了...停了。” 只车上下来三个人，朝菜地而来。 徐华说：“哎...哎，看...看，朝咱这来了，难不成我们种菜种的好，都惊动领导了，来看望我们！？” “想多了吧！”吕玉衡说。 待他们走近些，徐华远远看看去，有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好像是经常来找卫兰的那个同学。 “卫兰...卫兰”，徐华赶紧叫：“你看，那不是你同学吗？” 卫兰放下手里的活，站起来，抬眼望去，嘴角露出了笑容。 只听他同学叫大声叫道：“卫兰，你爸来看你了。” 徐华和吕玉衡一起惊奇的看向卫兰。 卫兰还只是微笑，也没看出很高兴的样子。 “你爸来了”，徐华说。 卫兰淡淡的点点头说：“嗯。” 可能是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父亲不在身边，也可能是卫兰对父亲的感情没那么深，总之吧，卫兰没表现的非常激动。 她放下手里的镰刀，走到地头，在桶里洗了洗手。 这时，从吉普车下来的三个人也走到她身边。 一个是卫兰的同学，一个是中年男人，另一个也是年青小伙子，从驾驶位下来的，应该是个司机。 卫兰轻声的叫了声“爸”。 其中的中年男人笑着点了点头。 只见他上穿草绿色警服，领子上的红领章分外的醒目，下穿蓝色裤子，脚穿皮鞋，没有戴帽子。 目光炯炯，一看就坚毅而果敢。 卫兰问说：“你怎么来了？” 这个男人说：“我到县里公干，跟你魏叔叔吃饭的时候聊起你，你魏叔叔说文彬经常来找你，我就让他带着我来看看你。” 走在前面的高瘦男孩，就是卫兰的同学，看来他的名字是“魏文彬”，只听他笑着向卫兰解释说： “我上次回家的时候跟我爸偶尔聊起的。” 卫兰没吭声，这时，徐华和吕玉衡也从地里走出来，跟卫兰爸打招呼。 卫兰爸也笑着说：“你们好呀！文彬说你们都是知青，怎么样?能不能适应这里的生活？” 徐华站直的身子说：“必须能，伟大领袖告诉我们，不能怕苦，不能怕累，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大家都笑了，卫兰假意斥责道：“天天没个正经，赶紧去干活。” 卫兰爸也说：“你们忙吧。”然后转身走了出去，卫兰也跟上去。 来到吉普车旁，卫兰爸站住，转过身来。 卫兰问：“你要待多久？” “我马上就走，就是来看看你。” “噢，我没事，在这里都很好，你不用挂念。” 卫兰爸问：“是不是天天要劳动？我看你都晒黑。” 卫兰点点头。 卫兰爸又说：“要好好工作，有克服不了的困难，跟组织讲，同时也要注意身体。” 卫兰又点点头。 “好了，你去忙吧，我走了”，卫兰爸转身要上车。 “爸”，卫兰在身后叫了声。 卫兰爸又停下，转身过来问：“还有事吗？” “嗯，你也注意身体！” 卫兰爸一下笑了：“你爸我还年青着呢。”说完，转过身去，坐好，关上了车门。 司机和魏文彬也都坐上车，卫兰爸朝她摆摆手，车子发动，调头，远远开了出去。 直到此时，卫兰不争气的眼泪才流了下来。 看着吉普车走远了，卫兰才又转过身，回到菜地。 只见徐华和吕玉衡也没干活，空着手站在那里，盯着自己看。 “不赶紧干活，看啥？” 徐华说：“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有个当大官的爸。” 卫兰说：“不是大官，干活吧。” 徐华说：“不信，都有司机，车接车送，怕是县长这个级别才有这个待遇吧！” 卫兰没接话，蹲下继续割空心菜。 吕玉衡看卫兰不想说这个话题，用手捣捣徐华说：“快干活吧！” 猪场里，吴远中整个中午都在朝生产队的粪场拉猪粪。 他们每天清理猪粪的时候，会先把猪圈里的猪粪铲出来，堆在猪圈的后面。 攒个几天，吴远中就会用架子车，把地上的猪粪拉往粪场堆肥。 今天上过工，吴远中看到猪粪又有不少了，就从生产队拉来架子车，朝外拉猪粪。 他已经干了半晌活，脸晒的通红，看起来更黑了。 又装好一车，他脱了上衣，精着膀子干，在太阳的照耀下，吴远中黝黑的背上好像要晒出油来。 李静萍和杨玉霞也心急如火燎，她们不时的朝猪场外不远处的大路上看。 她们是怕错过邮递员，因为今天，是每个星期一次的，邮递员来送信的日子。 她们寻思着，该有家里的来信了。 她们虽然适应了在生产队下乡的生活，也适应了这里的劳动，但毕竟，还是会想家 第178章 众人盼邮递员，最终也没有来 唯一对家的寄托，就是偶尔的一封家书。 李静萍，一般是她的大姐给她写信，她的大姐已经嫁了人，是冰港纺织厂的工人，基本半个月就会给她写一封信。 每次在信中，大姐都会说一说家里的情况，还有家里人对她的牵挂。 李静萍回信也是寄给大姐，再由大姐拿回去念给父母听。 而杨玉霞寄给家里的信，都是寄到她爸爸的单位。 她的爸爸是知识分子，是一位小学老师。 家里寄给她的信，往往都是她妈口述，她爸书写，然后她爸拿到单位。 他们单位，有邮递员定时去收信。 对于正处在一二十岁，远离家乡的她们来说，一封家书，能勾起无限的回忆，能让她们了解家里的情况，能避免她们担心，能缓解她们想家的愁绪。 她们的回信，也能让父母家人及时了解自己的情况，也避免了不必要的担心。 自古都有“家书抵万金”，对于出门在外的人来说，家书是何等的重要。 两个人家里又都有半个月没来过信了，她们都寻思着，今天应该会有自己的来信了吧。 清理好猪圈，她们要下河去捞水浮莲生的时候，李静萍交待吴远中： “你干活的时候多留意下路上，看邮递员来送信，别忘了帮我们拿信。” 吴远中点头答应道：“放心吧，忘不了，有你们的信邮递员会送过来的，我肯定会给你们拿着。” 李静萍还是不放心，嘟囔着说道：“要是张晓娟在这多好，可以让她帮我盯着点。” 自言自语的说完，她又抱怨吴远中道：“你偏让她今天请假，让她明天再请假不好吗!?” “你这就无理取闹了”,吴远中说：“学校通知她今天去拿入学通知书，我能让她明天去吗？” 马上暑假就要过完了，张晓娟是去拿高中的入学通知书了。 吴远中也想不明白：城市里的学生，都休学了，都上山下乡支援农村生产建设了，都参加贫下中农再教育，再锻炼了。 而原来就是农村里的人，上完了高中，以后该去哪里？ 这些问题吴远中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了，反正自己现在找到了事干。 他现在感觉伟大领袖的话很有道理：“农村这个广阔的天地，是大有可为的。” 李静萍和杨玉霞跟着李婶出去后，吴远中也寻思：邮递员按理说该来了，怎么到现在还见不到人？ 算了，不能在这傻等着呀，邮递员还不知道啥时候能来呢，还是先去送猪粪吧！好在去粪场的路都是大路，如果邮递员来也能看到。 吴远中送完猪粪，回到猪场，还是没见到邮递员。 他就坐下来休息。又过了一会，李静萍和杨玉霞她们捞水浮莲生回来了。 刚进猪场，李静萍就问：“邮递员来了没有？” 吴远中摇摇头。 “你是不是只顾干活忘了看？”李静萍说。 吴远中说：“你们吩咐的事，能不照办嘛？我一直在盯着，眼都看穿了，也没看到邮递员的影子。” 李静萍自言自语的说：“不错呀，每个星期的这个时间，邮递员应该来过了，今天怎么还没来呢？” 越是急切的盼望，越就觉得这等待的时候，时间是那么的漫长。 吴远中又送完一车猪粪回来了，看她们心不在焉的样子，笑着问：“邮递员还没来吗？” 李静萍说：“没有，谁知道咋回事，这个点了，还没来！” 眼看着已经日上三杆了，她俩望眼欲穿，还是没见到邮递员的影子。 李静萍暗自寻思：“难道今天没有信？” 李婶招呼着要去喂猪了。 喂完了猪，虽然还没到放工时间，但因为天太热，吴远中就让他们早点放工回去了。 她们回到生产队，正赶上卫兰他们拉着最后一车空心菜回来。 还有一部分没打捆，眼看着就要放工了，李静萍就和杨玉霞帮他们打捆。 几个人慌的不行，社员们陆续来到生产队，等着领菜。 这边会记也到了，记工员也到了，他们负责登记名单，卫兰他们发菜，忙的不可开交。 终于，每家都领完了，空心菜剩下的还很多。 会计临走时，多拿了几把，边拿边笑着说：“张队长的，也没见人来拿。我帮他送去。” 卫兰他们几个相互看了看，都没吭声。 人都走完了，卫兰他们决定，中午炒空心菜，炉油饼。 自己的劳动成果，自己还没品尝过。 确定好了怎以吃，他们说干就干，今天卫兰主厨，其它人打下手。 来到灶屋，犯了难，一切想的都很完美，没考虑实际情况：缺油。 李静萍说：“没油有没油的做法，没油就不用油。” 徐华还随声附和着说：“就是，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因难多。” 先做油饼，卫兰活好了面，分成团，擀成饼。 吕玉衡点着火，李静萍告诉他火别这么大，然后把面饼就那样贴到锅底上。 不时的动动，翻翻面，防止烤糊了。 你还别说，还有一股特殊的麦香味。 几个人，本来就有点饿了，这会闻到香味就更饿了，反正肚子“咕咕”响的声音不停的传来，也不知道都是谁发出的。 终于，烤好了，徐华迫不及待的掰掉一块，填到嘴里，可能有点烫，他舍不得吐出来，朝外哈着气。 “怎么样？好吃吗？”卫兰问。 徐华边吃边说：“还行，没闻着那么香，饼皮还有点硬。” 李静萍也掰了一块填到嘴里，又掰了一块填到卫兰嘴里，说：“你尝尝，还是很不错的，就是有点硬。” 吕玉衡也尝了一块，说：“不错，继续做吧。” 卫兰问：“一人一个够不够？” “我够了”，李静萍说。 “我也够了”，杨玉霞说。 “我也够”，吕玉衡说。 卫兰问徐华：“你呢？” “我也差不多吧。” 卫兰对徐华说：“那这样吧，你和吕玉衡，三张，我跟李静萍，杨玉霞，每人一张。” 徐华点点头说：“行吧，开始干吧！” 第179章 享用劳动成果，终于拿到来信 有了经验，再做下面几个油饼的时候，就轻车熟路了，也做的越来越好了，最后两个，就不那么硬了。 吃起来还特别的香。 炉好了油饼，下面就要开始炒空心菜了。 同样面临没有油的尴尬。 说是炒，其实就是在锅里稍加点水，把空心菜在锅里烫一下，然后再捞起来。 盛在大碗里，再浇些酱油，大家围坐一起，拿筷子夹着吃。 可能酱油浇多了，吃起来很涩，也可能烫的时间太短，没烫熟，咬在嘴里，会在牙齿间打滑，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也没有什么味道，像嚼雨布一样。 吕玉衡说：“这酱油真不好，要是用我家的酱油，肯定比这个好吃些！” 卫兰问：“你家是做酱油的吗？” 徐华插嘴道：“你还不知道呀，祖传的手艺。” 说完这些，又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他家祖上，还给宫里做过酱油呢.....” 李静萍赞叹的对吕玉衡说：“没想到呀，你家祖上这么厉害的。” 吕玉衡说：“别听徐华胡说，我家酱油那时是作为贡品进贡到宫里的，不是专门给宫里做的，不过也都是精品。” 卫兰问：“你会做酱油吗？” “会呀”，吕玉衡说：“从小就看家里人做，自然也就会了。不过现在粮食不够吃，我们家从三年自然灾害后就做的少了。” 吃着这没油的空心菜，每个人的牙齿，都被酱油染黑了。 反正卫兰他们也都习惯了，毕竟有青菜吃，主食跟平时吃的也不一样，再加上是自己亲手做的，感觉分外香。 他们几个都吃的津津有味，不一会就吃光了。 吃完了饭，他们开始收拾打扫。 最近正是三伏天，天气特别炎热，张亮爸担心大家中暑，让下午不要出工这么早，让大家午休一会再去。 所以他们吃完了饭，也都有时间午休了。 收拾好碗筷之后，各自回屋，趴在桌子上午休。 午休过后，出工时间到了，李静萍和杨玉霞结伴来到猪场。 吴远中一见面就问她们：“你们的信收到没有？” 李静萍说：“没有呀，邮递员不是没来吗？” “不是”，吴远中说：“你们看到没有？” 李静萍搞不懂吴远中重复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但她还是回答说：“没有呀，你不是也没见到邮递员来送信吗？” 吴远中又说：“我是问你们，信，你们看到没有？” 李静萍还是不明白，她疑惑的看着吴远中，寻思：这吴远中是不是热傻了？老是问自己信。 她说：“你咋啦，邮递员都没看到，咋能会看到信？” 吴远中真是热傻了，话没说明白，他笑着说：“怨我，怨我没说清楚，我是说你们的信，收到过了，我问你们看到没有？” 李静萍虽还是疑惑，但面露惊喜的说：“你说我们的信收到过了？现在信在哪？” 吴远中说：“在生产队，是中午寅飞哥替你们收的。” 原来，中午李寅飞去公社开会，回来的路上，刚好碰到邮递员送信。 邮递员告诉李寅飞有两封信，问李寅飞能不能帮着带回去，他就不去跑一趟了。 李寅飞问都是谁的，邮递员告诉他一封信是李静萍的，一封信杨玉霞的。 李寅飞一听，都熟悉，就答应下来。 所以邮递员就把信托给了李寅飞，让李寅飞带回了生产队。 邮递员根本就没朝村里来，却让李静萍和杨玉霞白白伸长脖子，望了一上午。 李静萍抱怨说：“你咋不早说？” “中午寅飞哥回去才跟我说的，我咋早说。” 杨玉霞急切的说：“信放哪了？中午我们回去时都没在意。” 吴远中回答：“我没问，应该在会议室桌子上，你们晚上放工回去再找找。” 李静萍和杨玉霞得到这个消息，干活也有劲了，走路都带风，活干的飞快。 割草，铡草，拌猪食，一会功夫，这些活就干完了。 收拾停当，还没到喂猪时间，吴远中想着她们肯定想赶紧看到信，就让她们先回去，自己和李婶留在猪场等着喂猪。 李静萍感激的给吴远中鞠了一个躬，解掉围裙，拿掉袖套，拉着杨玉霞就往生产队跑去。 吴远中被李静萍的举动逗笑了，望着俩人的背影，摇着头笑。 她们到了生产队，卫兰他们还没下地，刚把大桶大桶的水装在架子车上，准备等太阳再落山些就下地浇菜。 徐华看到她俩，奇怪的问道：“这才几点？你们怎么现在回来了？是不是逃工了？” “你才逃工呢，我们的活干完了，远中就让我们先回来了”，李静萍嘴里说着话，脚下却没有停。 她快速的跑到会议室，看到只有三姐在。 李静萍跟三姐打了招呼，就在李寅飞的桌子上翻找起来。 “你找啥？”三姐疑惑的问。 “找我的信。”李静萍边说边找。 “在会议室吗？” 杨玉霞也来到会议室，她说：“李干部帮我们拿回来的，吴组长说放在会议室了，应该在他桌子上。” “噢”，三姐不吭声了。 这时，卫兰在外面喊：“你们是不是在找信？” 李静萍听到这，飞一般奔出来，问卫兰：“卫兰，你知道信在哪里吗？” 卫兰也不吭声，去屋里拿了两封信走了出来，笑着说：“给，看看是不是这个？” 李静萍一把拿过来，一看，上面一封是杨玉霞的名字。 赶快抽出下面一封，正是自己的。 她把另一封递给杨玉霞，边拆自己的这一封，边问奇怪的问 卫兰：“吴组长说信是李干部捎回来的，怎么在你这？” “刚才李干部给我的，说中午就拿回来了，没见到你们，刚才见到我，就交给我了，让我转交给你们。” “噢，我说呢，在屋里找半天找不到。” 李静萍和杨玉霞拿着信，跑屋里看去了。 徐华有点落寞的对吕玉衡说：“看看人家，探望的探望，寄信的寄信，再看看咱，差距可真大，都是没人疼的孩子。” 卫兰笑着说：“你们都是男孩子，出来家里放心。” 徐华调笑道：“看来下辈子要托生个女孩。” 第180章 张亮大献殷勤，静萍借花献佛 吕玉衡说：“下辈子的事下辈子再说吧，今天的事还没干完，走吧。” 卫兰也附和着说：“就是，再不走就要摸黑了。” 徐华抬头天，日已落西，确实该出工了。 于是他们拉着装满水桶的架子车，朝菜地而去。 李静萍和杨玉霞坐在屋里看完了信，都喜忧参半。 李静萍的大姐在信里跟他抱怨工作上的不顺心，李静萍看了也为大姐感同心受，这是忧； 喜的事父母身体很好，也很乐观。 杨玉霞的来信中，她的爸爸向他诉说了家里十岁的弟弟淘气不好学，不知上进。 她爸说不行也让他来下乡做知青，这是忧； 喜的也是父母身体都好，让她不要挂念。 她们看完了信，找来纸和笔，开始写回信。 李静萍，无宽慰了大姐，让大姐安心工作，做好份内的事。 然后描述了自己有点想家，也很担心父母的身体，让大姐多回去看看，有什么事及时写信告知。 杨玉霞的回信，也很简单，只告诉了父母自己在这边一切都好，大家都很照顾自己。 她告诉爸爸，弟弟还小，就是淘气，慢慢会好的。 写完了回信，她们找来信封，装好，封好口。 一般情况下，都是等邮递员下次来的时候，交给他拿到邮电部发出去。 或者等李寅飞去公社开会的时候，让李寅飞带到邮电部。 写完了回信，她们愣愣的坐在那里，互相看着，愁绪渐浓。 越是这样，她们越是想家。 “哎”，杨玉霞问：“我们能不能请假回家？” “不知道呢，应该可以吧，不过我们刚来，就要回家，不让人笑话吗?” 杨玉霞有点担心，又有点迷惘的问：“那怎么办，我们不会一直都在这里了吧？” 李静萍说：“我们都是带着满腔的热血来的，当时只想着响应号召，上山下乡，到农村这个广阔的天地作一番事业，也没考虑这么多呀！ “不知道我们回家的事是怎以安排的，回头问问李干部。” “别问了，不说我们事多吗？” 俩人都不说话了，还是静静的坐着。 “唉”，杨玉霞叹口气说：“我想我妈了......” 李静萍赶紧打断她：“别说了，再说我也想了。” 杨玉霞低下头，又不吭声了，感觉今天分外的安静，屋里弥漫着忧愁的气息。 李静萍感觉有点压抑，就站起来，故作轻松的说：“我们再去猪场看看吧，看吴远中他们喂完没有！” 杨玉霞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她也感觉屋里有点压抑。 她们收好寄来的信和自己写好的回信，走出来，锁上门，朝猪场走去。 快到猪场的时候，看见张亮骑个自行车从村里的大道上迎面而来。 只见他骑的飞快，快到李静萍和杨玉霞面前的时候，才猛的一刹车。 自行车停下，张亮一只脚柱在地上，一只手从裤子的口袋里拿出两个小纸盒子，递给杨玉霞说： “给，供销社刚来的高级糖果，特意买来送给你的。” 李静萍看了一眼说：“这不是梨膏糖吗？是我们那特产。” 张亮尴尬的笑笑说：“供销社营业员跟我说是国外的，我还特意买回来......” 可能是因为李静萍在身边，杨玉霞有点不好意思，或着是她本来就不想要没并没有去接，她对张亮说：“我不要，你拿走吧。” 张亮还没搭话，李静萍伸手一把接过来，笑着对张亮说：“虽然不是多高级，不过也挺好吃，谢谢了！” 张亮又尴尬的朝杨玉霞笑了笑，拐了头骑上自行车走了。 李静萍把糖递给杨玉霞，嘴里说道：“这张亮倒挺有心的，你要小心他的糖衣炮弹。” 杨玉霞说：“你要的，给我干啥？” “唉，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不是看你不好意思要，帮你接过来的吗？” “再说，人家是送给你的，又没送给我，我就是再想吃，也不能脸皮这么厚吧！？” 杨玉霞伸过手来，从李静萍手里接过一块，说：“那好，咱俩一人一块。” 杨玉霞剥开外面的纸皮，里面都有点化了，她把里面的梨膏糖填进嘴里。 吃了两口，竟落下泪来。 李静萍赶紧上前，替她抹了抹眼泪，说：“是不是又想家了？我去找张亮的晦气去。” 杨玉霞拉住她说：“挨人家啥事？是我自己想家，走吧，去猪场吧。” 李静萍点点头，把手里的梨膏糖放进口袋说：“走吧。” “你咋不吃？”杨玉霞问。 李静萍笑着说：“我怕吃了也想家。” 杨玉霞知道李静萍是调侃自己，扭过头不说话了。 李静萍一看不对劲，赶紧解释说：“我现在不想吃，等晚上再吃。” “等晚上都化了。” “没事。” 两人一同来到猪场，吴远中和李婶正在喂猪。 李婶她们负责拌，吴远中用塑料捅朝猪槽里倒。 李静萍和杨玉霞来到的时候，都快喂完了。 吴远中看到她们，问：“怎么，信没找到吗？” 李静萍说：“找到了。” “那你们怎么又来了？” “看你们喂好没有，我们来帮忙。” 吴远中说：“这还帮啥！都快喂完了，回去吧！” 趁着杨玉霞在跟李婶说话的空档，李静萍靠近呈远中，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刚才张亮给的梨膏糖，迅速的塞进吴远中口袋里。 吴远中疑惑的问：“啥？” “没啥，糖，我不爱吃，给你吃。” 吴远中也没在意，点了点头说：“你们回去吧，这一桶喂完我们也放工。” 李静萍点点头，喊了杨玉霞，两人就先回去了。 她们回到生产队，看卫兰他们还没回来，就商量着先做饭。 李静萍说：“我们做好饭卫兰他们也该回来了，今天能早点吃饭，吃完饭我们还下河洗澡去。” 杨玉霞点点头。 她们就开始忙活着做饭，晚上是稀饭，一人一个杂面馍，菜还是空心菜，还是一样的做法，虽然不那么好吃，但总比咸菜强。 现在空心菜下来了，就不再吃咸菜了，可以省下来等到冬天的时候再吃。 她俩还没做好饭，卫兰他们就浇好菜地回来了。 第181章 卫兰爸来公干，李寅飞说原因 徐华说：“吆，你们速度挺快呀。” 李静萍说：“这算啥！我们还去猪场又干了会活，要不早做好了。” 卫兰他们洗好了手脸，饭也做好了，大家都围坐在北屋吃饭。 吃完了饭，收拾妥当，大家在屋里稍微休息一会，李静萍和杨玉霞又拿出家里的来信，反复的看着。 徐华说：“好了...好了，别在我们面前显摆了，我们知道你们都有家人挂念。” 李静萍说：“那怪不得我们，谁让你家里没人给你写信。” 徐华两手一摊，耸耸肩，对吕玉衡说：“得，惹不起，咱总躲得起吧，走，下河洗澡去。” 吕玉衡笑着站起来，跟着徐华一起走了出去。 他们回到自己屋里，不一会，吴远中、胖子和李寅飞就来生产队叫他们一起下河。 五人趁着月色，走上堤坝，下到河边，脱衣下河。 李寅飞也学会了游泳，和徐华、吕玉衡一样，虽然还不是太熟练，但在水里，照顾自己已经没有问题了。 他们朝河中间游了游，离岸边稍远些，都一起浮在水面上。 吴远中和胖子仰浮在水面，肆意享受这惬意的悠闲时光。 突然，徐华问道：“远中，你见过卫兰爸没有？” “见过呀，咋了？”吴远中不明白徐华怎么突然问起了卫兰爸。 “他今天来了！” “啥？谁来了？”吴远中一愣。 徐华说：“我说，卫兰爸今天来了。” 吴远中一下翻过身来，踩着水站着，他抹了一下脸，问：“啥时候的事？” “今天中午，和哪个谁？叫啥来...”徐华说到这，转头问吕玉衡。 “魏文彬...” “对，和魏文彬一起来的。” “魏文彬是谁？”吴远中问。 徐华说：“就是乡里她那个同学，偶尔来找她的。” “噢”，吴远中不吭声了。 李寅飞说：“你们说的卫兰的同学就是魏文彬呀，我认识他。” 吴远中好奇的说：“寅飞哥，你说说，我怎么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 李寅飞说：“我只知道他在居委会工作，我在公社的时候也跟他打过交道。” 胖子问：“他为人怎么样？” 李寅飞想了想说：“还不错吧，人很有礼貌，做事一丝不苟。 “不过我和他私下没有交往，都是工作上的事，对于他私下的为人，不是很清楚。” 吴远中又问徐华：“卫兰爸来干什么？” 吴远中是担心卫兰爸再把卫兰接走。 “没什么，说是公干，顺便来看看卫兰，就在菜地头，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噢”，吴远中舒了一口气，放下了心。 徐华问：“他爸是不是当很大的官呀？” “咋了？”吴远中问。 “一辆吉普车把他送来的，还专门有司机开车。” 吴远中想了想说：“我没细问过，不清楚，就知道卫兰爸以前是抗战英雄，负伤复原到你们那的，好像是在公安局工作。” 李寅飞插话道：“应该是在公安部门工作，最近县里开会，让我们各公社，各生产队多注意陌生人。 说是冰港那边刚打掉一个特务团伙，抓捕的时候逃走几个人，根据分析，可能逃往的地方重点划在了我们县和周边两个县。 “卫兰爸现在来公干，很有可能是为这事来的。” 胖子说：“怪不得我前两天去供销社买东西，看乡里的民兵都在街上巡逻，原来是有特务。” 胖子这一说，大家心里一紧。 长这么大，大家谁还都没见过特务，都是听别人讲的特务怎么怎么样？ 猛然听说有特务，大家都有点从心里害怕。 吕玉衡担心的问：“你们说，特务会跑到我们这来吗？” 李寅飞说：“按理说不会，村庄小，来了陌生人大家很快就知道了，除非特务在村里有亲戚之类的，投奔亲戚，要不他们不会到村里来。” 胖子问：“那他们会逃到哪里？” “乡里，县城，都有可能。人口多的地方，反而更容易隐藏身份。”李寅飞分析道。 吴远中一直在思考，此时，听了李寅飞的分析，他说： “卫兰爸现在到我们县来公干，说不定特务们就在我们县，也许就会逃到我们生产队......” 大家一听，觉得水都是凉的，忍不住都打了一个寒噤。 吴远中继续说：“那我们是不是也应该组织起一个巡逻队？特别是晚上，在村里巡逻。” 大家都默不作声。 吴远中又说：“你们看，现在白天，大家都出工，家里要么没有人，要么都是小孩。晚上，因为天热，好多人家睡觉都不关门。 “这万一特务跑到了咱们生产队，那多危险！” 吴远中分析完，徐华和吕玉衡心里不自觉的有点害怕。 李寅飞陷入了沉思。 少倾，李寅飞说：“我们开会的时候，这个事不让声张，就怕造成人心惶惶，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乡里巡逻的那些民兵，我们也只告诉他们多注意陌生人，没告诉他们具体原因，就怕传出各种谣言。” 吴远中说：“那你现在都告诉我们了。” “我相信你们”，李寅飞说：“还有，本来，我就想跟你们几个商量，让你们多注意陌生人。 “这个事在生产队，本来只有我和张队长知道，现在你们几个也知道了。 “只所以没跟大家讲，就怕大家心里害怕，影响生产。 “但是呢，警惕防御工作还是要开展，所以我一开始想找你们商量，让你们帮助我把这个事在暗中做起来。” 徐华和吕玉衡虽然刚才有点害怕，但现在看李寅飞要让自己做这么重要的事，又受到了鼓舞，士气也起来了，胆子好像也大了。 胖子是天不怕地不怕，早已磨拳霍霍，他伸伸胳膊说： “他娘的，就怕他不敢来，他要敢来，来一个抓一个，来两个抓一对，胖爷我让它有来无回。” 第182章 村里夜晚巡逻，众人齐心协力 听到胖子又在说着不靠谱的豪言壮语，吴远中调侃着说：“现在说的怪好，要真碰到了，到时候你别吓尿裤子就行。” 胖子不满的说：“你太小看人了不是！？我胖子说的都是实话。” 李寅飞正色说道：“你们可真要重视，我和你们说的都是认真的。” 吴远中说：“寅飞哥，你说吧，我们现在能干点什么？” “走，我们上去吧，回去再说”，李寅飞说。 于是，大家上岸来，抹干水，穿上衣裳，就朝吴远中家走去。 来到李寅飞的房间，吴远中把自己屋里的椅子也拿了过去，大家围着书桌坐好，胖子不坐，站在角落里。 李寅飞拿出笔记本，翻开，从里面拿出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纸，打开，是一张手画的草图。 李寅飞用笔头指着草图，给大家解释： “这是咱们生产队草图，南边是堤坝，下来就是村庄，中间一条大道贯穿村子。 “四通八达，有很多条路都能进到村子，所以不好防控。 “但是，从县城过来，只有两条路可以进到村子，一条是堤坝，另一条就是村里的大道。” 吴远中点头说：“那怎么办？” 李寅飞继续说：“虽然说特务逃进村庄上的几率很小，但我们还是要警惕他狗急跳墙。” “从明天开始，我想把吴振坤也调到养猪组。你们看”，李寅飞边指着地图边说： “菜地在堤坝下面，从这里观察堤坝，视野很开阔，一眼能看很远，可以直接观察到堤坝上来的人。 “养猪组虽然靠村里了一些，但离大道很近，也比较容易观察大道上的人。 “你们种菜组和养猪组时间都相对比较自由，空闲时间多，所以在工作之余，可以多多观察，也比较方便。” 吴远中点点头说：“白天社员们都上工，天又热，村里走动的人少，只要我们稍微注意一点，村里面来个外人很容易就能发现，主要是晚上，不好防控。” 李寅飞说：“这个情况，我跟张队长也商量过了，张队长说以前张亮弄过什么治安队还是什么检查队，有这方面的经验。 “所以我们已经让张亮把他的队伍拉起来了，重新成立了巡逻队，找一些可靠的，积极的社员，负责村庄周围的夜间巡逻。 “快吃饭的时候我跟张队长找的他，估计现在已经在巡逻了。” 胖子说：“噢，我知道了，下午我碰到张亮对门那家的同学，他说张亮去找他参加巡逻队。 “我还问他，现在参加什么巡逻队，他说防止偷东西的。 “我当时还奇怪，这又不是收庄稼的时候，有啥可偷的，原来是因为这事。” 胖子说的这种情况，在以前夏收，秋收的时候会有，因为这两个时间段，地里都是粮食。 偶尔会有社员在晚上去地里或晒场里偷粮食，因为有些人家吃不饱饭。 特别是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在村里，偷粮食的情况很常见，所以那时候村里会组织巡逻队，晚上守着粮食，防止有人偷。 但现在，大家都能吃饱了，这种情况就少了很多，也多年没有组织过专门守粮食的巡逻队了。 徐华问：“张亮他们负责外围，那村里怎么办呢？” 李寅飞说：“村里还是我们几个负责，两两一组，在夜里的时候轮流起来巡逻。” 徐华又问：“我们五个人怎么分组。” 吴远中想了想说：“这样行不？把我二哥算一个，我二哥他老实本分，嘴又严，靠的住。” 李寅飞说：“我看可以，那就徐华、吕玉衡一组，远中和振坤一组，我和二哥一组，你们看怎么样？” 大家都点头表示认可。 李寅飞又说：“三个时间，上半夜、鸡叫头遍、鸡叫二遍，这三个时间，每个时间一组人，在村里各处巡查一遍。” 吴远中问：“我看这样行，说干就干，那就从今天开始吧？” 李寅飞说：“可以，谁值第一班？” 徐华自告奋勇说：“我和吕玉衡吧。” 李寅飞点头。 胖子说：“那我和老吴值第二班吧。” 吴远中点点头。 李寅飞说：“那好，那我和二哥就值第三班。 “最近大家都多辛苦些，白天干完活，晚上吃了饭，没啥事的话就早点睡觉。 “要不夜里值班，白天干活，身体承受不了。” 吕玉衡又问：“如果大家问起来，那我们对外怎么说？” 李寅飞说：“跟张亮他们的巡逻队说法一致，就说村里有丢东西的，临时成立巡逻队，负责全村夜晚巡逻，这样，不会引起大家的恐慌，社员们不会害怕。” 大家都点点头。 李寅飞又说：“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巡逻中，有任何异常情况，都不要轻易动手，先保证自己安全，然后尽量去求援。” “好”、“明白”、“嗯”,大家都纷纷答应着。 李寅飞说：“那好，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别忘了起来值班就行。” 徐华和吕玉衡就先回生产队了，他们稍微休息一会就要起来值第一班了。 李寅飞去上前院，去找二哥。 胖子对吴远中说：“老吴，我回去跟家里说一声，晚上我跟你睡吧？要不夜里睡着了，我怕起不来。” 吴远中点头说：“好，你回去和家里说下，注意别说漏嘴了。” 胖子就先回家了，吴远中回自己屋，一个人坐在桌子前发愣。 一会，李寅飞拐了回来。 “跟二哥说好没有？”吴远中在屋里问。 李寅飞没再进来，在堂屋回答：“说好了，睡吧，一会还要起来。” 说完，他就拐回了自己屋。 吴远中打了一个呵欠，真有点困了，不过胖子还没来，所以吴远中还坐着等。 愈是如此，愈是心里焦急，他寻思：这胖子怎么这么慢？又想，刚才应该把手电筒给他拿上的。 又等了一会，终于，听见院门被推开的声音，一会，堂屋门也被推开了，胖子有点惊慌的走了进来。 吴远中问：“你怎么这么慢？” 第183章 胖子夜路受惊 夜间巡逻开… 胖子喘了两口气说道：“老吴，你可不知道，这一路快把我吓死了。” 吴远中笑着说：“我说你咋这么慢，你不是胆子挺大吗？咋回事，怎么自己先吓自己？” “你是不知道，刚才可吓到我了”，胖子就把路上发生的事跟吴远中说了： 胖子回去的时候，走到猪场那，趁着月光，远远的看见第一排猪圈的墙头上，好像有一个人趴在那里。 他就不敢走了，一开始想绕过去，但那不是他的性格。 最主要的是，他担心是有人偷猪，于是他捡了根棍子，壮着胆子走过去，大喝一声“谁？”。 没有人答应，那个影子一动不动，倒是猪圈里的猪听到胖子的声音，“哼唧”了几声作为回应。 胖子心想：肯定是被自己的声音吓怕了，不敢动。 那个影子不动，胖子也不敢动，想转身跑，又不甘心。 僵持了一会，胖子又壮着胆子大喝了一声：“快说，到底是谁？” 还是没人回应，那个影子还是一动不动，猪圈里的猪又“哼唧”了几声。 再次陷入僵持。 半晌，胖子看那个影子不敢吭声也不敢动，胆子也大了，他又朝前走了两步，仔细看过去。 “好像不是人”，胖子又朝前走了两步，用手里的棍了捣了一下，确实不是人。 胖子拍了拍胸脯，走到跟前，这才看清，原来是养猪组用来捞水浮莲生的箩筐，可能晚上放工的时候忘了收起来。 他好像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对着猪圈里的猪说：“这里不是个人，你们也不知道告诉胖爷一声，把胖爷吓的不轻。” 说完，才又朝家走去。 到家后，胖子跟他爸说了要睡吴远中家。 他爸不解的问：“为啥？” 胖子张嘴就说:“我被调到养猪组了，要起的早，在家起不来，住吴远中家，到时他叫我，一块去出工。” 他爸听他这样说，也就没说什么。 胖子回吴远中家的路上，想着再不能自己吓自己，他就唱着歌，大胆的朝吴远中家走去。 一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但是走着走着，就感觉身后好像有人在跟着自己。 总有“扑打...扑打”的声音从自己身后传来。 胖子停，声音也停；胖子走，声音又响起来。 胖子快走两步，“扑打...扑打”的声音也快了起来。 胖子猛的一停，身后声音也戛然而止；他突然回头，身后空无一物。 胖子走的胆战心惊，心惊肉跳。 胖子不敢说话了，他想：背后真是个人还好些，哪怕是特务也比这不知是人是鬼的强呀！ 他快速的跑了起来，身后的声音也“扑打...扑打，扑打...扑打”由慢而快紧跟上来。 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跑的飞快，快要跑到吴远中家的时候，身后的声音才没有了。 这时，胖子脚上也感觉轻了些。 他喘息了一会，平息了一下情绪，感觉自己有点疑神疑鬼了。 这会仔细回忆，想起来了： 可能是拖鞋后跟上粘上了雨布之类的东西，走路时打在地上，才发出“扑打...扑打”的声音。 刚才自己跑的快，把鞋上粘的东西甩掉了，声音自然就没有了。 就怪李寅飞说有特务的事，把自己弄的紧张兮兮的。 听到什么声音，来不及分析，先朝不好的事情上想。 “真是自己吓自己”，胖子自嘲的说：“人家说人吓人吓死人，我看呀，自己吓自己下才吓死人。” 吴远中笑着说：“我说呢，你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惊慌失措的，瞧瞧你的胆量哪去了。” 胖子说：“胖爷我今天丢人了，这事你可不能跟他们讲。” 吴远中没理他，只说：“睡觉吧，鸡叫还要起来，别睡这么死，夜里你要睡着叫不醒，我就就是打也要把你打醒！” 胖子点头说：“只管叫，多叫几声就醒了。” 吴远中笑笑摇了摇头，吹熄了灯，就朝床边走。 “哎，你吹灯这么急干嘛，我还没上床。” “不是有月亮吗？又不是看不见......” 心里有事，吴远中睡的不沉，第一遍鸡叫刚刚响起，吴远中就醒了过来。 他用脚踢了踢胖子，胖子连呼噜声都没有停。 吴远中起身下了床，边趴在胖子耳朵边叫他，边用手拍他的屁股。 叫了好一会，胖子才睡眼惺忪的问：“困死了，干啥？” 看样子胖子正睡的迷糊，还没清醒过来。 吴远中故意压低声音说：“特务来了......” 胖子一下惊坐起来，左右看着说：“啊，在哪...在哪？” 吴远中拍了一下胖子的头，说：“走，该我们去找了，说不定我们就找到了。” “噢...”胖子又瘫睡在床上，嘴里嘟囔着：“困！” “快走吧，声音小点，别把寅飞哥吵醒了。” 胖子重新从床上爬起来，穿上衣裳，跟着吴远中走出来。 来到院子里，还有点凉意，月亮斜斜的挂在天空。 胖子抬头看着月亮说：“不知道嫦娥有没有在看着我们？” 吴远中调笑道：“你喊一声问问。” 胖子作势欲喊。 吴远中赶紧拉住他说：“你傻了，人家还都在睡觉。” “不是你让我喊的吗？” 吴远中怼他道：“平时让你干个好事怎么没这么顺当？” 胖子笑着不吭声了。 他们走出门，胖子问：“咱们从哪开始？” “都管，反正都要看一遍......” 吴远中突然想起一件事：“等等，忘了拿手电筒。” 胖子说：“月光这么好，不用拿了吧。” “拿着吧，还有月亮照不到的地方呢？”吴远中边说边进了屋。 吴远中拐回去拿了手电筒，重新走出院门。 两人从吴远中家朝北，从北边开始巡逻。 胖子说：“不知道徐华和吕玉衡第一班查看的怎么样。” 吴远中说“看来应该是没什么情况，如果有情况我们也睡不到现在了。” 越走，越感觉凉意越重，吴远中裹了裹衣裳说：“夜里还真挺冷，看来明天要多穿件衣裳。” 第184章 试探村外巡逻，一切尽在掌握 吴远中和胖子绕着村里，转了一圈。夜晚的村庄，无比安静，没有任何异常。 俩人快走到村西头的时候，吴远中突发奇想，他对胖子说道：“胖子，我们出去看看，试试看他们村外巡逻队的人警惕性高不高。” 这种事正合胖子的心意，两人一拍即合。 于是，吴远中关掉手电筒，和胖子一起，顺着村里的大道朝村外走去。 夜晚的村庄，村里村外，全都静悄悄的，吴远中和胖子，还特意轻手轻脚的，尽量不发出声音。 快走到村口了，俩人依然没见到巡逻的人。 吴远中拉了拉胖子的衣裳，朝他摊摊手。 意思是：这人呢？怎么没人拦咱们？ 胖子扬手，表示明白，但又摇了摇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两人继续朝前走，眼看就要出村了，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站住”。 虽然俩人要有心理准备，可还是被吓了一跳。紧接着，一束手电筒的光直朝两人眼睛上照射而来。 吴远中知道，张亮的巡逻队伍里，肯定有民兵，他们是有配枪的，所以他赶紧拉住拉胖子，站着没有动。 黑暗中走出两个人，人在动，手电筒的光却没有动，一直照在吴远中和胖子的眼睛上，有点刺眼，吴远中抬起手去挡眼。 “别动”，手电筒的光晃了晃，吴远中透过灯光没照到眼的间隙里，看到出来的这两人，其中一个人手里端着一根棍状的东西。 不用说，肯定是步枪，吴远中知道，那是“汉阳造”。 因为距离远，对面的人可能也没看清是吴远中和胖子，所以他们慢慢朝前走。 但手电筒一直打在两人脸上和身上。 吴远中知道，整个生产队就两把枪，都在民兵手里，所以端枪的肯定是民兵。 村里就两个民兵，孙利民和张继军。 于是，吴远中试探着叫了声：“孙利民。” 只见两人快步走到面前，其中一人揣着步枪，一人手拿着手电筒，待走的稍近些，他们才看清楚，是吴远中和胖子。 “嗨，是你俩呀，要不是你喊我名字，差一点就开枪了！深更半夜不睡觉，你们到这干什么来了？”其中一人问。 吴远中听出来，正是村里的民兵孙利民。 他摆了摆手，对面拿手电筒的人，这才想起来，还在用手电筒照着吴远中的眼睛，赶紧把手电筒熄灭。 孙利民家跟胖子家没多远，跟胖子很熟，年龄比胖子和吴远中大几岁。 胖子笑着说：“我和老吴在村里巡逻，特意来看看你们睡着没有！” 孙利民说：“噢，怎么会睡着，只要扛起枪，我们就会站好每一班岗，担起每一份责。” 吴远中问：“夜里就你们俩巡逻吗？” 孙利民说：“四个人，两个在这里，两个人在堤坝上。” “你们总共几个人？”吴远中又问。 “总共就四个人，噢，还有张亮，总共五个人。” 胖子问：“那你们睡觉呢？” 孙利民回答：“我们两个人一班，一替一会睡，反正现在是夏天，也不会冷。” 胖子由衷的赞赏说：“佩服，厉害。” 孙利民谦虚的说：“这不算啥，我们跟你们不一样，我们毕竟是经过训练的，这对我们来说不算啥。” 吴远中问：“那张亮呢？” “他机动，可能上半夜在吧，下半夜可能就回去睡觉了，他没经过训练，成夜成夜的熬他撑不住。”孙利民说。 胖子又问：“怎么样？好守吗？” “没有问题，现在夜里有月亮，我们待的位置又隐蔽，视野又好，如果有人经过，看的很清楚。” 胖子又问：“那怎么我们都快出去了你们还没发现？” 孙利民笑着说：“其实吧，早就看见你们了，枪向你们瞄准无数遍了，等你们走近些我们才出来的。” 胖子不好意思的说：“一直没有动静，我心想你们睡着了呢！原来要被你们盯上了。 ” 孙利民问：“村里几个人？” 吴远中回答：“六个，分三姐，上半夜一组，半夜一组，下半夜一组，我们是半夜的。” “你们也没拿个武器？” 吴远中扬了扬手里的手电筒说：“只有这个。” 孙利民说：“这不行，明天我跟张队长说说，给你们每人配根棍子，你们这赤手空拳的，万一遇到啥，叫个防身的都没有，这可不行。” 胖子说：“那不用配，家家都有，只不过我们没想着拿。” 吴远中点点头说：“利民哥说的对，我们确实没有重视。” 胖子又说：“能不能给配个‘汉阳造’？” 孙利民笑着说：“你想要我这个呀，不行呀，再说，给你你也用不好，真要有什么危险，还没棍子好用。” 吴远中点点头说：“行，你们放哨吧，我们村里还没看完，我们先走了。” 孙利民和他们打了招呼道了别，两又隐藏在黑暗中。 吴远中和胖子继续巡逻查看。 静谧的村庄里，月光铺洒而来，看起来祥和而宁静，完全没有感觉到有任何危险的样子。 此时的吴远中，觉得心情格外的平静，毫无波澜。 虽然是在执行任务，但吴远中丝毫没觉得有什么紧张或压力。 一开始，吴远中还对特务可能会逃到村里，有些担心。胡思乱想了很多。 现在看来，好像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吴远中反而觉得没什么要担心的。 特别是在村口，看到孙利民那么警觉，那么机警。 想到他们手里的“汉阳造”，吴远中觉得，有他们守护着村庄，一切都不是问题，尽可以放心。 吴远中和胖子绕着村庄转了一圈，没有任何异常，就又回到家里，两人各自睡了。 再次睡下的吴远中和胖子，都睡的很沉。 连李寅飞什么时候起来出去巡逻的，他们也没有醒，也不知道。 早上的时候，还是李寅飞把他叫醒的，李寅飞叫醒他之后，就去了前院。 没想到吴远中实在困的厉害，他迷迷糊糊的竟又睡着了。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只听到各小队带队的已经在满村的吹集合哨了。 第185章 胖子调来养猪，寅飞带来捷报 吴远中听到吹哨声，他赶紧起来，叫醒胖子，来到前院。 李寅飞已经吃过饭了，推着自行车正要出门。 吴远中问：“寅飞哥，你去生产队吗？” 李寅飞回答：“去公社，要跟张队长去开会，咋啦？” “噢，没事，我随便问问。” “好，没事的话，那我去了”，李寅飞说完，骑上自行车就走了。 吴远中和胖子来到前院，父母都吃过饭了，也正要出工。 “婶好，叔好”，胖子打招呼。 母亲回应：“好，饭在锅里，赶紧吃吧，我们先去出工了。” 吴远中答应着，去灶屋，盛了饭，和胖子就着锅台，几口吃完，就出门了。 临到门口，他交待二哥的大女儿珍珍：“插好门，没事别出去，听到有人叫，是自己家里人回来再开门。” 珍珍点头答应。 吴远中和胖子来到生产队，社员们都到差不多了。 集合完毕，他们和李静萍、杨玉霞朝猪场走去。 李静萍问吴远中：“张晓娟今天还不来吗？” “咋，想她了？”吴远中问。 “我就问问，想知道咋又不来了。” 吴远中说：“以后都不来了，快开学了，准备准备要去上学了。” “噢！” 吴远中这一说张晓娟不再来了，李静萍也挺失落的，这一段时间以来，她是真的把张晓娟当成好朋友了。 她低着头走，沉默了一会，看胖子一直跟着，就问：“你也来养猪？” 胖子点点头：“是呀。” 李静萍又问吴远中：“我们人手还不够吗？” 吴远中还没答话，胖子插嘴道：“啥意思老妹？不欢迎我？” 吴远中笑了，李静萍也笑了。 “不是的，我就是奇怪。”李静萍不好意思的说。 胖子说：“不是我要来的，是你们吴组长忙不过来，特意请我过来的，要不是老吴请，我还不来呢！” 李静萍一脸疑惑的看着吴远中，问：“真的？” 吴远中憋住笑，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说：“嗯！” 李静萍一幅不敢相信的神态看着胖子。 半晌，她问胖子：“你是不是特别会养猪？” 胖子得意洋洋的说：“谈不上吧，只不过有些事别人搞不好，只有我能搞好。” “噢！” 很明显，李静萍有点相信了，她有点敬佩的看着胖子，又问：“那你以前咋没来养猪组？” 胖子自鸣得意的说：“以前猪少，我不想来，这不是猪多了吗，老吴强烈要求我来的，我是给老吴面子，过来帮你们指导一下工作。” “噢！”李静萍信以为真。 吴远中终于憋不住笑了，他“扑哧”笑出声来，对李静萍说：“你别听他吹牛，赶快走吧。” 李静萍听吴远中这么说，又用怀疑的目光看向胖子。 胖子这回不搭话了，快走两步，跑前面去了。 李静萍一下反应过来，她对着胖子说：“好你个死胖子，骗人......” 前面传来胖子大笑的声音。 到了猪场，胖子自然什么都不会，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他让吴远中给自己安排活。 吴远中想了一下，喊道：“李静萍。” 李静萍那边答应着。 吴远中又说：“你过来一下。” 李静萍来到吴远中面前问：“啥事？” 吴远中朝李静萍眨眨眼说：“给你安排一个徒弟，你教教胖子这活都应该怎么干。要好好教，教不好拿你是问。” 胖子睁大了双眼，一脸懵的看看李静萍，又看看吴远中。 “啥意思？” 吴远中又朝李静萍眨眨眼，一本正经的说： “你不会干怎么干活？李静萍是我们养猪组最会干活的人，让她教你还不知足？快感激吧，人家说不定还不愿意教你呢！” 李静萍心领神会，故意板起脸说： “我带徒弟可是很严格的！要先看资质，资质好的我才教，资质不好的，哪来哪去，别浪费我的时间。” 胖子无语了，只得说：“那你看看我资质怎么样？要不行我就先走了，还回地里锄草去。” 李静萍故意上下打量了一下胖子，背着手说：“虽然不是太好，但也算是可塑之材，跟着我好好学，也许会有所成。” 杨玉霞刚才就笑了一路，这会已经笑的受不了了，笑弯了腰，喘不过气来。 吴远中说：“好了，活还都没干呢，该干啥干啥吧。” 吴远中让胖子和李静萍她们先清猪圈里的猪粪，自己去井口打水，装桶拉回来，一会用来冲猪圈。 平时李婶她们铲完了猪粪，就去捞水浮莲生，吴远中拉完水，自己冲洗猪圈。 捞水浮莲生，只能去河里或大塘，而这两个地方都比较偏僻，白天很少有人去。 考虑到这两天的安全问题，吴远中就不让她们去了。 但是具体原因，又不能对她们说，吴远中想了想，就说：“今天我跟胖子去吧，你们冲洗猪圈。” 李静萍说：“我们跟你一块吧，现在猪多，要捞好多。” 吴远中想了想说：“那好，走吧。” 于是他让李婶和另一个组员冲洗猪圈，自己和胖子、李静萍、杨玉霞每人背个箩筐，就朝河边去了。 眼看日上三杆，几个人也都捞了大半筐水浮莲生，吴远中看差不多了，就说：“走吧，回去吧。” 回到猪圈，把猪喂完，还没到放工时间，大道上还没有人，吴远中让大家先回去吧。 李静萍说：“你还不走吗？” “我跟胖子等会再走。” 李静萍觉得有点奇怪：都没事了还不走，在这干啥？ 她虽然有点疑惑，还是和杨玉霞先走了。 吴远中和胖子又等了会，看大家都放了工，路上人多了起来，才各自回家。 中午吃过饭，吴远中到后院稍事休息。 一会，李寅飞过来了，他进来就说：“有个好消息。” “啥好消息？” 李寅飞：“跑出来的特务，已经抓住两个了。” 吴远问：“你们今天开会讲的？” 李寅飞点点头。 “那总共有几个？” 李寅飞说：“总共四个，抓住的这两个，都是在县城，偷偷投奔亲戚，结果被亲戚举报了。 “县里为了宣传和震慑，带他们进行了游街。 “估计剩下的这两个，成了惊弓之鸟，应该不敢再去投奔亲戚了。” 第186章 静萍无意说起，远中求证卫兰 吴远中点点头，又问道：“那我们的工作呢？还要继续吗？” 李寅飞沉思一会说:“你们的工作肯定要继续，还要做的更细致。现在田里没有能吃的东西，要防止他们潜入社员家偷吃的。” 吴远中点点头，趴在桌子上休息。 李寅飞也回自己屋里休息去了。 下午上工，第一件事就是割猪草，还是要到堤坝的坡上，或是田间地头的洼沟里去割。 吴远中还是出于安全考虑，本来是想自己和胖子两人去。 但又想着村里的大道也需要要人盯着，就说： “胖子和杨玉霞在猪场准备麦麸，我们其它人去割猪草。” 边说，吴远中还边向胖子使使眼色。 胖子点头答应，回了一个眼色。 吴远中他们就拿好镰刀，背上背筐，朝外走去。 “先去哪？”李静萍问。 吴远中回答：“先去河边吧，那里草多，割的快。” 大家都没异议，快到河边的时候，吴远中对大家说：“等会都不要走散，干活的时候尽量在一块。” 李静萍觉得奇怪，她问吴远中：“你今天怎么啦，神经兮兮的？” 吴远中没回答，含糊过去了。 他们刚来到堤坝上，还没下到河边。 不远处的灌木丛中，就冒出来一个人。 吴远中一看，是另一个民兵，手里还是端着“汉阳造”。 民兵看到是他们，也没吭声，又蹲下了。 李静萍问：“怎么这两天民兵也出来巡逻了？夜里还有人放哨。” 吴远中轻描淡写的说：“那不正常吗，他们经常定时巡逻。” “噢”，李静萍将信将疑的说：“以前也没看到，是不是出啥事了，是不是村里有坏人？” 吴远中没理他，弯下腰开始割猪草。 李婶她们也都蹲下身子，开始开活。 吴远中突然想起，夜里放哨她怎么知道，于是他问李静萍：“你怎么知道夜里也有人放哨？” “我们昨天晚上碰到了。”李静萍说。 吴远中正想问她怎么会碰到，李静萍突然叫了起来：“我知道了...” 吴远中抬起手拉了拉她的衣角说：“你干啥？一惊一乍的。” 李静萍左右看了看，朝吴远中身边走了一步，靠着吴远中蹲下，轻声说道： “肯定是村里来坏人了，所以民兵才开始放哨，对吗？” 吴远中有点奇怪的问：“你听谁说的？你咋咋这样问？” 李静萍又压低点声音，对吴远中说： “昨天晚上我们下河洗过澡，回来的时候走堤坝上，卫兰说她好像看到下面的院子里有人影一闪。” 吴远中一下没想到，他问：“是哪个院子？” 李静萍回答说：“就是卫兰以前住的那个院子，昨天不是月亮好吗，能看好远。 “当时卫兰说完，我们看过去的时候，什么也没看到。 “所以我们都没在意，今天我一看这民兵都出来放哨了，就想起来了，肯定是有坏人。” 吴远中听的心里一惊，他觉得有情况，但又不能表现出来。 他说：“哪有什么坏人，别多想了，放哨都是正常的。” 李静萍不吭声了，只管低头割草。 吴远中又说：“昨天肯定是卫兰眼花了，没看清。” “噢”，李静萍虽然没说话，但她心里还是觉得奇怪。 她奇怪这吴远中好像在故意安慰自己，又好像是在故意隐瞒什么。 而此时的吴远中，心里也在转着算盘。 他打定主意，要去问问卫兰。 于是他催促大家，快点割草。 很快，大家背筐里都割满了，要送回猪场，等会再来割。 吴远中又催促大家快点走，李静萍说：“组长，你就别催了，时间来得及，我们平时每人割三筐，还很轻松，你这催的人都喘不过气了。” 吴远中不好意思的笑笑，不吭声了，只管埋头走。 回到猪圈，大家倒掉猪草，背上背筐，还要去割第二筐。 吴远中把胖子拉到一边，告诉他：“这趟你跟他们一起去吧，我发现点新情况，现在要去核实一下。” 胖子点点头问：“这里不用盯着了吗？” 吴远中特意交待胖子:“这里先不盯了，你们割草的时候注意点，不要让她们离开你的视线。” 胖子答应着，背起背筐走了，胖子走出猪场，李静萍她们等在外面。 李静萍问：“咋，远中不去了吗？” “他有事，不去了。” 等他们走远了，吴远中从猪场跑出来，他要去找卫兰。 吴远中先跑到生产队，种菜组的人都不在，李寅飞在院子里。 李寅飞问吴远中啥事，吴远中就把李静萍刚才跟他说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跟李寅飞讲了一遍。 吴远中说：“我现在怀疑的是，卫兰没看错，应该是确实有人。” 李寅飞快速思考了一下，说：“你先去问卫兰，其它的事先别生声张，我去找民兵，先去打探一下。” 吴远中摆摆手说：“白天不能去，那个地方我以前经常去玩，我知道，四周空旷，视野很好。 “如果真有人藏在那里，你去打探，离很远就会被发现，要去也只能晚上去。” 李寅飞来不及仔细思考，他对吴远中说：“那你赶紧，先去问卫兰，回来还到这来，我们再商量。” 吴远中点点头，转身向菜地跑。 吴远中一口气跑到菜地，累的气喘吁吁。 卫兰他们正在修整菜垄，用小铲子铲菜里长出的野草。 看到吴远中来到地头，卫兰站起来问：“你到这来干啥？” 吴远中不停喘气，顾不上说话，只摆了摆手，示意卫兰出来。 卫兰满心的疑惑，但还是放下铲子，走了出来。 吴远中没说话，转身朝大路上走。 卫兰跟着远中。 来到大路，吴远中也喘匀了气，他问卫兰：“听李静萍说，你昨天晚上在码头，原来你家院子里看到有人？” 卫兰点点头说：“好像有人影，没看清，你问这干啥？” 吴远中没回答，他只说：“你给我仔细说说。” 卫兰看吴远中的神态，知道肯定有什么事。 于是，她边回忆，边详细向吴远中叙说昨天的情况。 第187章 寅飞远中分析，共同探讨方案 原来，昨天晚上，徐华和吕玉衡他们，跟着吴远中下河洗澡走后。 李静萍撺掇着，也要下河去洗澡，于是，卫兰、杨玉霞就和她一起下河洗澡。 还是老地方，还是走以前的路线。 她们先走大路，出了村... 卫兰说到这里，吴远中问：“村口没碰到什么人吗？” “没有呀！” “噢”，吴远中寻思：可能那会张亮他们的巡逻队还没出发。 于是他对卫兰说：“你继续说。” 出了村走不多远，我们就拐上了堤坝。 走到要下河的地方，我不经意的朝以前的老院子里看了一眼，好像看到有光一闪，然后一团黑。 因为当时有月亮，我以为是月光反射的光，所以也就没在意。 等洗好了澡，我们穿好衣裳回来的时候， 在上堤坝的一瞬间，我又好像看到一个人影，在院子里，一闪就不见了。 因为月光太暗，看不太清，也可能是风吹的院子里的杂草的影子。 卫兰说到这里，就停住了。 “然后呢？”吴远中问。 “然后我跟李静萍和杨玉霞说了，她们看了看，什么也没看到，我们就回来了。” 吴远中不再说话，沉思起来。 “咋了？”卫兰问：“是不是有什么情况？我们昨天回来的时候，在村口还碰到了民兵。” 吴远中点点头。 卫兰看吴远中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她寻思：看来民兵的事吴远中是知道的。 于是她问：“到底咋了？” 吴远中没回答他，只说：“刚才的事先不要跟别人讲。” 吴远中说完，转身就朝村里跑去了。 卫兰隐隐觉得，肯定有什么事，还不是小事。 她想不明白，满腹疑惑的回到菜地。 徐华和吕玉衡都一声不吭的埋头干活。 卫兰更奇怪了，她在心里嘀咕开了：要说吕玉衡不喜欢打听事，对吴远中慌慌张张来，急急忙忙走无动于衷，情有可原。 但徐华，平时那么好事，话那么多，今天也一声不吭，一句不问，这不正常呀！ 那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吴远中在忙的事，他们俩都知道，所以他们不问；另一种可能是，徐华知道，吕玉衡不知道。 不管怎么样吧，反正肯定是有事。他们都不说，肯定是有什么原因需要瞒着自己。 卫兰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本来想问一问徐华。 但她看徐华他们只管干活，也不说话，还尽量避免和自己目光接触，知道问也是白问。 吴远中又一口气跑回了生产队，李寅飞在会议室坐着。 听到外面有动静，快速的走了出来。 吴远中停下，喘气。 李寅飞没说话，但一直拿目光看着吴远中。 吴远中稍微喘匀了气，就说：“应该是错不了的。” 李寅飞转身朝会议室走，并朝吴远中摆了摆手。 吴远中跟上，李寅飞用自己茶缸给吴远中倒了杯水。 吴远中接来，先喝了几口，然后他放下杯子，说道： “卫兰以前住的那个房子里，应该有人。” 李寅飞说：“说说你怎么分析的！” “卫兰说她们去的时候看到屋里好像有光，而她们回来的时候，又看到有人影。你说不能这么巧合吧！？” 李寅飞说：“两次都看到了？” “对呀，如果只是一次，可能是因为月光，看错了，短时间内看错两次，我觉得不大可能。” 李寅飞思考了一下说：“就算昨天是有人，我们先假定那个人就是我们要抓的特务，但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吴远中说：“如果昨天晚上卫兰看到的就是逃过来的特务，那很大的可能现在还在。 “昨天肯定是逃到那里休息，那夜里就不会走， “而白天，我们上工很早，天不亮路上就有人了，他更不敢出来的，就算要转移地方，也要等到今天晚上了。” 李寅飞点点头说：“那我去告诉张亮。” “我这样想的”，吴远中说：“我们先按人还没有逃走的结论来想办法， “我是想让巡逻组的人，从堤坝的南坡，悄悄的掩过去， “朝西走远些，守住朝乡里的路，防止特务朝西逃窜。 “村里这边，分两组人，守在从堤坝进村的地方和村口处。等天黑了之后，我们再围过去。” 李寅飞说：“那晚上怎么汇合？” 吴远说：“我那时盖房子，上梁的时候买的‘二踢脚’，还剩下几个。 “晚上的时候我带着，需要集合的时候，我放‘二踢脚’，让他们听到声音就开始包围。” 李寅飞又想了一下，点点头说：“可以，那我去找张亮了。” 吴远中点点头说：“我先回猪场等胖子，然后我们再去找徐华他们。” 两人走出生产队大院，分头行事。 李寅飞先去找张亮，到村口和堤坝两处岗哨点，都没有见到张亮。 又来到张亮家里，一进院门，就看到张亮还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睡觉。 李寅飞叫醒了他，他揉了揉脸，有点不好意思的说：“睡过了，睡过了...” 李寅飞让他去洗把脸，清醒清醒，然后就把吴远中发现的情况跟他说了。 “真有人吗？”张亮有点不以为然的问。 李寅飞说：“现在的情况是，如果真是特务藏在那里，也是穷途末路了， “他躲藏的时间越长，饥饿和害怕就会让他越穷凶极恶，也越来越危险。 “不管是不是，我们都要去探一探，杜绝一切隐患。” 张亮点点头说：“那你说，怎么行动？” 李寅飞就把吴远中的安排跟他讲了，让他去通知巡逻组的人。 张亮问：“那村里的岗哨呢？” “让吴远中负责。” 张亮点点头，和李寅飞一同走出家门。 走出家门之后，张亮自去堤坝和村口，去通知他们巡逻组的人。 李寅飞去猪场找吴远中。 还没走到猪场，只见吴远中和胖子每人拿了一个棍子从猪场方向而来。 看到李寅飞，他们停下，吴远中问李寅飞说：“跟张亮说好了？” 李寅飞点点头，说：“你们现在去哪？” “去汇合徐华和吕玉衡。” 第188章 远中热血沸腾，三姐沉重嘱托 李寅飞说：“那走吧，我跟你们一块。” 三个人一起来到菜地，李寅飞走过去，告诉卫兰：“我要让徐华和吕玉衡跟我去办点事，你这还有多少活没干完？” 徐华和吕玉衡知道肯定是有了新的发现，需要他们帮忙了。 他们停下手里的活，都看向卫兰。 卫兰看到吴远中和胖子远远的站在路边等着，知道肯定是有事，还是大事。 卫兰想：或许跟刚才吴远中来问自己的事有关。 但她知道，既然不告诉自己，就说明这事是需要保密的。 于是，她也没有多问，只说：“没啥活了，水都拉来了了，一会太阳快落山时我浇浇就行，让他们跟你去吧。” 于是徐华、吕玉衡放下手里的工具，跟着李寅飞走出菜地，来到大道边。 走到吴远中面前，徐华问：“咋了？” 吴远中就把卫兰的发现跟他们说了，并说了自己的分析。 徐华说：“你分析的有道理，如果卫兰没看错，人肯定还在。” 说到这，他们都才意识到，以前只是从别人嘴里听过的“特务”，竟然离自己这么近！ 想到这，他们都有点兴奋，又非常紧张。 徐华说话的声音都有点颤抖了，他问：“那我们怎么办？” 吴远中看了看李寅飞，意思是让他安排。 李寅飞说：“你说吧。” 既然如此，吴远中就当仁不让了。 他说：“我和胖子守村口，寅飞哥，你和徐华、吕玉衡去守堤坝，行不行？” 大家都点头表示没有异议。 “还有一个事”，吴远中问李寅飞说：“有没有必要告诉卫兰？她可以替我们做后勤保障工作。” 李寅飞想了一下说：“还是不告诉她了吧，免的她担心。后勤保障的事让你三姐来做吧。” “你跟三姐说过了吗？” 李寅飞说：“刚才我找过张亮，再去猪场找你的时候，从生产队拐了一下，跟你三姐说了。” 吴远中点点头说：“好，那你们去吧。” 李寅飞他们走后，吴远中和胖子就找个了隐蔽的地方猫了下来。 远远的，能看到菜地里卫兰忙碌的身影。 太慢渐渐偏西，卫兰浇完了菜，和一个组员推着架子车走出菜地，拐到大道上。 她看到吴远中和胖子斜靠在一棵大树后，好像在守着什么。 她让组员推着车子先走，自己来到吴远中和胖子面前。 相了想，还是忍不住问：“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在这干什么？” 吴远中尴尬的笑笑，他想了一下：他不想骗卫兰，寅飞哥又不让说。 所以只能推到李寅飞身上。 于是他说：“寅飞哥不让讲，但也许明天你就知道了。” 卫兰于是就不再问，转身回去了。 到了放工时间，社员们陆续经过村口。 吴远中觉得站在这里不太好看，他让胖子走到菜地，假装在菜地干活。 自己趁这个空档，回到家里，去拿“二踢脚”。 这双响的爆竹，威力极大，能炸到天上一二十米，凌空爆响，在空旷的地方，声音能传几里地。 用这个作为信号，再好不过。 这还是自己的房子上梁时，买来没舍的放，剩下的。 他回到后院，来到堂屋，靠后墙的条几下，有个硬纸盒子。 吴远中拿起来，果然，还有五个“二踢脚”，他拿起一个看了看，没问题，还比较干燥。 吴远中试了试，手里没法拿，兜里又揣不下，索性，连盒子一起拿着。 然后，他来到东屋，拿了火柴踹在兜里，就折返回村口。 社员们还在陆续经过，吴远中也走到菜地，蹲下假装拔草，其实眼睛一直朝大路上瞄。 终于，不再有人经过了，田地里的人应该都回家了。 吴远中和胖子走出菜地，又回到村口。 天渐渐黑了下来，吴远中听到胖子肚子“咕咕”响，笑着问：“饿了？” 胖子咽了一口吐沫说：“中午太热了，不想吃饭，就吃了一点，早知道多吃点了。” 正说着，远处一个人影，走了过来，天已经有点黑了，看不太清。 不过吴远中从走路的姿势就看出来，来的人正是三姐。 吴远中道：“三姐送饭来了，赶紧去接着吧。” 胖子一听，来了精神，快步迎了上去。 来的人果然是三姐，手里用网兜提着饭盒。 胖子贫嘴道：“哎呀三姐，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我正饿的前心贴后心，你的饭就到了。” 三姐笑着说：“那待赶紧吃饱，饿着肚子可没法打仗。” 三姐说完，拿出两个饭盒，给吴远中和胖子一人一个，又拿出两双筷子，给他们一人一双。 胖子接过来，打开就吃。吴远中也觉得有点饿了，他打开饭盒，蹲在地上就吃了起来。 三姐问：“有动静没有？” 吴远中摇摇头，三姐说：“你们先吃着，我去给寅飞他们送，一会拐回来再收饭盒。” 吴远中答应着，三姐就走了。 吃完了饭，天完全黑透了，你还别说，这会还真有点紧张。 吴远中感觉手心都是汗。 他借着月光，看了看胖子，感觉胖子也是紧绷着。 又过了一会，三姐拐回来了。 捎来了李寅飞的话：“寅飞说一会他过来，先跟你去侦查一下再发信号。” 吴远中问：“他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三姐说：“我看徐华和吕玉衡都有点紧张，饭也没吃完，饭盒交还给我的时候，上面都是汗。” 吴远中说：“我也紧张，寅飞哥说特务带的有武器，城里抓捕的时候，还伤了人，说的我真有点害怕。” 三姐听到这，沉默了一会才说：“寅飞是怕你们大意轻敌。” 吴远中笑了，他说：“我知道，放心吧，毕竟我和胖子也是身经百战的，不会朝他枪口上撞的。” 三姐又沉默了一会，她心里在挣扎，在犹豫。 但最后，她还是对吴远中说：“如果真到了危机关头，我们要冲在前面，带头做表率，要保证知青们的安全。” 三姐这沉重的嘱托，把吴远中说的热血倍看，他使劲点了点头，对三姐说：“你放心吧三姐，我不会给咱家丢人的。” 第189章 众人半夜伏击，远中正面遇敌 胖子也站直了身子，对三姐说：“放心吧三姐，只要有我在，老吴就在；我们在，知青就在。” 三姐点点头，又交待吴远中：“不要轻敌，不要蛮上。” 吴远中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三姐就拐回去了。 又等了一会，李寅飞摸了过来。 “远中”，他没看到吴远中，就对着黑暗叫。 吴远中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说：“我在这。” “走吧，我们先去侦查一下。” 吴远中又交待胖子：“我和寅飞哥去看看，你注意盯着，看好我从家里拿来的‘二踢脚’，等会就指望它呢。” 胖子点点头。 吴远中就和李寅飞一起朝卫兰的老院子走去。 大道上，月光照在树上，树下的地上，随着风吹树叶，留下晃动的暗影。 吴远中和李寅飞的走在暗影里，还真不太容易看出来。 他们一路都很小心，边走边观察，终于，快接近院子了。 他们都弯下腰，半蹲着朝前走。没听到任何动静，也没感到有任何异常。 他们不敢靠的太近，远远的拐到正门口，蹲在那里观察。 今天非常安静，现在这个时候，知了也早绝迹了，周围没有任何声音，这不是一个侦查的好时候。 他们顺着门缝朝里看，突然，屋里响起“嚓...嚓”两声，然后亮起火光。 李寅飞知道，“嚓”的声音是打火机发出的，那光肯定是打水机发出的光了。 他用手拉了一下吴远中，作出了一个“嘘”的手势。 虽然还离的很远，但两人还是屏住了呼吸。吴远中的手心里都是汗，紧张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屋里的光亮了几秒钟，又灭了。 李寅飞朝吴远中看了看，两人慢慢后退。 一个不小心，吴远中朝后仰摔过去，他迅速用手撑住地，总算没发出声音。 但是却惊飞了栖息在树上的麻雀。 吴远中张大了嘴，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接着又屏住气，仔细观察。 他和李寅飞都没有动，时间也如静止了一般。 他们蹲了足足有两支烟的工夫，没有任务动静，屋里的灯光再也没有亮起。 吴远中朝李寅飞打个手势，两人再次后退。 直到退到足够远了，再远就看不到院子里情况了。 李寅飞才轻声说：“没错了，肯定有人，刚才屋里是打火机打火时发出的声音，这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吴远中说：“你去通知他们，我守着院门。” “你去吧，我来守着”，李寅飞说。 吴远中没接话，只是从兜里掏出火柴，递给李寅飞。 李寅飞犹豫了下，接了过来，轻轻转身，远远走了去。 吴远中又朝院子走近了些，睁大了眼睛盯着不敢放松。 李寅飞走后，他反而没刚才紧张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余音还没有停。 接着“嘭...” 一声巨响，像打炮弹一样。 吴远中知道，这是“二踢脚”的声音，是李寅飞发出的包围信号。 吴远中紧盯着院子，不敢眨眼。 突然，他看到屋里的火光又亮了一下，忽又熄灭了。 吴远中想，肯定是屋里的人听到声响，有了警觉。 也许刚才的亮光，是屋里的人检查武器。 想到这，吴远中心里一紧，不自觉的攥紧了手里的棍子，手心出的汗都把棍子弄湿了。 他把手在衣裳上擦了擦，把棍子也擦了擦，紧紧盯着院子。 突然，他看到西边围墙上有个影子一闪。 “坏了，里面的人要逃”，吴远中来不及多想，撒腿追了上去。 只见从院子里翻墙出来的人不朝西跑，也不朝东跑，偏偏朝南跑。 吴远中一下明白了：他想过河，从河里逃走。 吴远中这会也不害怕了，脑袋还非常清晰，心想：“只防路上了，没防他从水里逃。” 那人也看到了后面有人在追，他越跑越快，很快，上了堤坝。 吴远中直追而上，只见那人一抬手，只听“趴”的一声枪响，吴远中本能的扑在地上。 接着，又是“趴”的一声，吴远中身边的土被子弹击的四下溅开。 而正在朝这赶的李寅飞他们和民兵们，听到枪声，也都快速的跑着朝这赶。 一直在担心，刚刚睡下的三姐也听到了枪声，她的心一下揪了起来，她赶紧起来，从屋里走了出来，父亲也起来了。 父亲问：“刚才是打枪吗？” 三姐是知道什么情况的，她点点头说：“你睡吧，我去看看。” 正在这时，二哥也从屋里出来了，他手里拿着褂子，问三姐：“什么情况？” 三姐从堂屋走出来，小声说：“应该是远中他们，估计碰上了。” “噢”，二哥边穿衣裳边说：“那走吧，我跟你一块去看看。” 三姐点点头，就朝外面走，谁知父亲在后面跟了出来。 三姐返回去，拦住父亲说：“你别去了，我们去看看就行了。” “我也去看看。”父亲不放心。 三姐心急的说：“你去了只能添乱，快回去睡吧。” 二哥说转头说：“你就别去了爸。” 父亲说：“好...好，不去...不去，手电筒给你们拿着。” 二哥转身接过父亲手里的手电筒，三姐早已走出了院门，二哥跑着跟了上去。 二人就顺着大道朝西走，走到生产队的岔路口，看到有几个人影，二哥用手电照过去，原来是卫兰、李静萍和杨玉霞。 三姐问：“你们干啥?” 卫兰说：“刚才是不是打枪了？” 三姐没有停，边走边说：“你们回去吧，我们先去看看。” 卫兰急了，她跑几步追上三姐问：“是不是远中？” 三姐没吭声，但走的更快了。 卫兰不再问，也快步跟了上去。 三姐停下，转身过来说：“前面很危险，你们别去了，都先回去，关好门不要出来。” 李静萍和杨玉霞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俩听三姐这么说，都有点害怕。 卫兰还想坚持，“趴、趴”，远处又传来两声枪响。 三姐听到枪声，辩明了枪响的方向，着急忙慌的对卫兰说：“快回去吧！” 说完，就朝枪响的方向跑去。 第190章 两人狭路相逢，远中独自擒敌 三姐着急的朝前走，二哥也随后跟上。 卫兰稍微犹豫了下，对李静萍和杨玉霞说：“你们快回去，关好门，我去看看。” 卫兰说完，不等李静萍和杨玉霞回应，就跟着二哥跑了过去。 李静萍和杨玉霞一时不知所措，愣在那里。 杨玉霞问：“咋办？” 李静萍想了一下说：“那就回去吧，咱去了恐怕也只会添乱。” 于是她们俩就回了生产队，也不敢睡，就坐在椅子上眼巴巴的等着。 第一次的两声枪响，一颗子弹打在了吴远中身边，吴远中趴在那没敢动。 等了一会，吴远中没再听到动静，他爬起来，堤坝上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吴远中不敢莽撞，他弯低了腰，溜上堤坝，朝河边看去。 只见月光下一个人影，顺着河边，朝东跑去。 刚才的两枪，把吴远的倔脾气打了出来。 吴远中在心里发誓，一定要亲手抓住他。 于是他二话不说，追了上去。 那人明显对脚下的路不熟，深一脚浅一脚的，一路跌跌撞撞。 吴远中经常在河边玩耍，对脚下的路就熟悉的多了。 眼看吴远中越追越近，那人情急之下，顾不得瞄准，朝后甩手又是两枪。 吴远中都没有躲，子弹也不知道都打到了哪里。 吴远中越追，胆子越壮，他也跑的更快了，眼看越来越近了。 那人情急之下，丢掉手枪，一下跳进水里，朝对岸游去。 这下正中吴远中的下怀：在地上追，自己累的不行，还要担心他手里的枪。 到了水里，那就啥也不怕了，论水性，吴远中还没服过谁。 逃跑的这个特务，也是被逼急了，赌一把，他赌后面追他的人不会游泳。 可惜他赌输了，也打错了算盘，从小生活在河边的吴远中，要说最先学会的技能，就是游泳了。 如果在地上都逃不掉，那在水里，就更难逃得掉了。 吴远中没有丝毫的犹豫，他真接跳进了水里，追了过去。 很快，吴远中就追上了，他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领，那人也反过身来。 两人在水里，你一拳，我一拳，你拽我衣裳，我拽我衣裳，扭打在一起。 但很快，那人就体力不支了，被吴远中抓住脖子，按到水里，连洇了几口水。 等李寅飞和民兵赶到的时候，那人已经软骨塌塌的了，被吴远治洇的奄奄一息，只有出气，没有吸气了。 吴远中也累的筋疲力尽。 胖子和水性好的民兵跳进水里，游到吴远中身边，拉着他们来到岸边。 他们先把吴远中抓到的人弄上岸去，用绳捆了，再把吴远中拉上岸来。 吴远中瘫躺在地上，喘了半天气才缓过来。 他告诉李寅飞，沿河边向西找，特务的枪扔在了岸边。 李寅飞就让孙利民他们两个民兵返回去找了。 这时，三姐和二哥也找了过来，卫兰也紧跟其后。 三姐扒开人群，看到斜靠在旁边的，是一个被绑的结结实实的中年男人，在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吴远中躺在地上，月色太暗，看不清吴远中的状况。 三姐不知道吴远中有没有受伤，赶紧伏下身去查看。 卫兰也蹲在吴远中身边。 “我没事”，吴远中撑起身体说：“就是有点累。” 二哥把手电筒照向吴远中。 只见吴远中上衣都被撕烂了，脸上、胳膊上、肩膀上都是血印，应该是刚才在水里搏斗的时候被抓伤的。 三姐让吴远中站起来，前前后后，仔细检查了一遍。 “还好，都是皮外伤”，三姐说。 大家都放下心来。 一会，孙利民也拐回来了，果然找到一把手枪，他把枪交给了李寅飞。 李寅飞让其中一个民兵押着这个特务，让胖子搀着吴远中，还有三姐、卫兰、二哥他们先回生产队。 自己和孙利民、徐华、吕玉衡他们再去特务藏身的屋子。 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压送特务的人回到生产队，把特务绑在会议室的椅子上，由民兵和二哥他们守着。 吴远中和三姐先回家，处理伤口，换换衣裳。 走到家，推开院门，他们看到堂屋里亮着灯。 三姐和吴远中相互看一眼，都在心里寻思：肯定是父亲！ 等他们走进堂屋，果然，父亲和母亲都在。 三姐说：“不是让你睡吗？咋还都起来了？” 母亲说：“外面有打枪的，你们又都在外面，哪能睡得着。” 三姐说：“紫药水还有没有？给远中擦擦伤口。” 母亲走过来，看了看，心疼的说：“这都是咋弄的？” 三姐说：“你儿子今天立了一大功。” 母亲没接着问，她让三姐去端盆清水，拿条毛巾。 然后就去屋里找‘紫药水’。 三姐舀好水端了进来，母亲让三姐帮远中把伤口擦干净。 三姐假意道：“他自己不会擦？就是功臣也不能欺压俺这小老百姓吧？” 母亲说：“干这点小事还这么多话！” 三姐吐吐舌头，不说话了，用毛巾湿了水，给吴远中擦了起来。 刚才还没觉得，这一擦，把吴远中疼的咧着嘴。 母亲朝三姐手拍了一下说：“轻点，看你那毛糙样，哪像个女孩家。” 三姐朝吴远中肩膀上拍了一下说：“别装了，我根本就没用力。” 吴远中故意朝后躲了一下说：“哎吆，你打我伤口上了，疼。” 母亲又拍了三姐一下说：“让你轻点了...” 吴远中笑着说：“你看，我又没说你用力了，是咱妈说的。” “你”，三姐气的无语。 擦干净伤口，晾干了水，母亲给吴远中的伤口上抹上紫药水。 母亲边抹边说：“你看看，这咋这么多伤。” 三姐只笑，父亲也不说话，只顾坐在那抽烟，好像莫不关心。 其实三姐和吴远中都知道，父亲肯定是很担心的。 他只是轻易不表达。 吴远中擦好伤口，去后院换了衣裳，就和三姐又来到生产队。 刚进生产队大门，正碰上卫兰和李静萍、杨玉霞从会议室出来。 第191章 胖子手贱闯祸，手枪意外走火 李静萍见到吴远中，赶紧跑过来问吴远有有没有事。 三姐看到李静萍关切的样子，笑着摇摇头，就先去会议室了。 吴远中笑笑说：“我没事，寅飞哥回来没有？” 李静萍说：“回来了，张队长也来了，他让我们先休息。” 吴远中点点头说：“好，你们去吧。” 吴远中说完，来到会议室，张亮爸，张亮都在。 会议室里还有几个听到动静，起来看热闹的社员。 李寅飞正把他们朝外赶。 “大家不要看了，都回去休息吧。” 张亮爸也让他们都回去。 张亮爸说：“都走都走，我们还要工作，还要审讯。这些都是要保密的，你们在这捣着乱，我们怎么工作？出去出去！” 大家看张亮爸发火了，都退了出去，各自回家了。 无关的人都走了之后，李寅飞让大家围到一块，轻声说：“虽然我们抓了一个，但还有一个漏网之鱼没有抓住。 “如果另一个人也在这周围，我们今天闹那么大动静，他肯定知道了...” 吴远中看了看这个特务，插嘴道：“没审问吗？问他另一个在哪不就行了吗？” 李寅飞说：“问了，什么都不说。” “噢！” 李寅飞继续说：“所以，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要严防死守，不光村口要守住，这里也要守住。” 李寅飞这一说，又把大家说紧张了。 李寅飞接着说：“晚上还是要辛苦大家一下，巡逻组的人呢，还要去村口和堤坝守着，再给你们加两个人。” 李寅飞说到这里，环顾一周说：“张亮和二哥，你们帮巡逻组人行不行？” 二哥自然义不容辞，张亮稍有犹豫，张亮爸：“可以，张亮也应该锻炼锻炼了，你多跟远中学学。” 张亮也只得点点头。 张亮爸说：“那你们就去吧，早点各就各位。” 孙利民想了想说：“要不我把枪留一把？” 张亮爸说：“你带着吧，我们都不会用，留下也没有用，还没烧火棍趁手。” 孙利民想想也是，就笑了笑，跟着张亮他们走了出去。 李寅飞继续安排：“这里我和胖子，徐华，吕玉衡我们四个轮流守着。 他们三个都点头，对于徐华和吕玉衡来说，给他们安排任务，就是对他们最大的认可。 对于刚出校门，血气方刚，心怀理想，希望尽早证明自已的他们来说： 这就是对他们能力的肯定，他们自然非常热衷，非常愿意的。 徐华说：“你们先去休息，我和吕玉衡先来守吧。” 李寅飞说：“我还有点事没作完，都忙活大半夜了，还是你们先去休息吧，睡一会再来接替我们。” 但此时的徐华和吕玉衡自然是不愿意的，他们的脑袋正在兴奋中，哪里睡得着？ 徐华说：“鸡叫头遍都有一会了，再一会天就该亮了，不睡了，反正也睡不着。” 李寅飞笑了，也不再坚持。 吴远中问：“你们刚才搜到什么没有？” 李寅飞摇摇头，说：“什么都没有，看来那个老房子只是他临时躲藏的地点。” 吴远中用手朝那个特务指了指，又问：“他身上呢？有没有搜到什么？” “还没搜，刚才人太多了，没法搜，现在搜。” “噢！” 李寅飞走过去，仔细搜查了一下这个特务，什么都没搜到。 吴远中说：“我抓他的时候，好像摸到口袋里有硬硬的东西，可能是在河里跟我搏斗的时候弄丢到水里了。” 张亮爸说：“明天白天让他们再去仔细寻找一下，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 也只能这样了，李寅飞和吴远中都点点头。 吴远中又问：“什以都没说吗？” 李寅飞点点头说：“就问了他叫什么，不说话。” 胖子捋捋袖子说：“我就不信撬不开他的嘴。” 李寅飞伸手拦住了他说：“上级有要求，有消息，要上报；抓到人，也要朝上送。不能私自审问。” 胖子问：“为啥不让审问？” 李寅飞笑了笑说：“这几个特务应该是窃取了什么重要情报，身上有秘密，为了保密，所以不让我们审问。” “噢！” 李寅飞从桌子上拿起特务丢掉的手枪说：“现在除了搜到的这把手枪，没有任何线索。” 三姐接过来看了看说：“勃朗宁？” 李寅飞说：“你也认识？” 三姐说：“那当然，咱以前也参加过这方面的陪训。” 胖子凑过来说：“没想到三姐也是女中豪杰呀！” “你才知道！？” 李寅飞对三姐说：“那你来分析分析。” 三姐想了一下说：“这一般都是军官才配的手枪，由此可知，这个特务是个军官，至少是个头。” 李寅飞赞许的点点头。 吴远中插话道：“怪不得寅飞哥说更要加强防守，他们的头在我们这里，这是防止有其它人来救他。” 李寅飞说：“救他应该不敢，但小心点总是好的，主要防止没抓到的人狗急跳墙。” 吴远中点点头。 鸡叫第二遍了，李寅飞张亮爸说：“张队长，你回去吧，这里也没什么事，有我们几个就行了。” 张亮爸打个呵欠，说：“还真是有点困了，跟你们年青人比不了。 “那好，你们就再辛苦辛苦，我先回去了，明天还真有很多工作要做。” 说完，他就回去了。 人都说打呵欠会传染，一点都不假，张亮爸这个呵欠一打，徐华和吕玉衡也跟着打起了呵欠。 吴远中想忍，没忍住，也打了一个呵欠。 正在这时，听见“哗啦”一下子弹上膛的声音，紧接着一声枪响。 大家都吓了一跳，然后，听到那把缴获的手枪“啪嗒”掉在了地上。 吴远中转头一看，手枪正掉在了胖子的脚下，不用说，肯定胖子刚才摆弄那把手枪了。 顺着胖子面对的方向，吴远中看去，墙上被子弹打掉了一片墙泥，子弹应该是嵌入墙里了。 吴远中厉声说：“你干啥？” 胖了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他好像还惊魂未定，搓了搓手，不好意思的说： “吓死我了，我就摆弄着玩，咋就打了出去，我不是有意的。” 第192章 特务一言不发，只问远中姓名 李寅飞走了过去，把手枪拾起来，退掉膛，拿掉弹夹。 对胖子说：“你看看，多危险。” 胖子涨红了脸，低着头不说话了。 这时，卫兰也跑了进来，李静萍和杨玉霞也紧跟其后，跑进了会议室。 她们都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屋里的人。 李寅飞告诉大家，没事，枪走火了，都回去吧。 刚劝走卫兰她们，张亮爸也跑到了生产队大院，他没进院子，而是在外面大声叫李寅飞。 李寅飞边大声回应着，边走了出去。 张亮爸这才走进院子问：“咋回事，咋又打枪？” 李寅飞不好意思的笑笑说：“怪我，没收好枪，走火了。” 张亮爸听到李寅飞的解释说：“那就好，注意安全，那我就回去了。” 李寅飞点点头，返回了会议室。 刚进来不久，又听到外面有喊叫的动静。 李寅飞再次答应着走出去，是孙利民和另一个民兵，两人都端着枪。 他们身后还有几个社员，就是刚才看热闹的那几个。 孙利民看到李寅飞出来了，问：“咋回事，刚才是打枪了吧，我们听到声音就赶过来了。” 李寅飞说：“没事，刚才枪走火了，打墙上去了。” 孙利民点头说：“那就好，那我们还回哨位去了！” 李寅飞点点头，又让看热闹的都回去休息。 李寅飞劝走了人，再次回到会议室。 他朝大家苦笑着摇摇头，胖子更不好意思，更局促了。 李寅飞看大家都比较尴尬，想转移下话题，就对吴远中说： “你今天没少出力，又受伤了，你和你三姐回去休息吧！” 吴远中说：“我不困，让徐华和吕玉衡先去睡吧，我跟你和胖子在这。” 胖子听到这，感激的看了看吴远中。 吴远中还是想维护他的，所以特意说让胖子跟自己在这。 徐华说：“我们也不困。” 李寅飞说：“你们还是去睡一会吧，明天还要干活。这里有远中和胖子在，没事。” 徐华点点头说：“那好，我们睡一会就起来替你们。” 吴远中笑着说：“去吧，别耽误明天出工干活就行。” 徐华和吕玉衡就和三姐打了招呼，回自己屋去了。 一会，就听到外面传来徐华的叫声，他叫吴远中。 吴远中站起来走出去，他看到了父亲。 “你咋来了？” “噢，听见打枪，我来看看。” 吴远中说：“现在没事了，都处理好了。” 三姐也走了出来，她走到父亲身边，搀住父亲，没有说话。 李寅飞也走了出来，他对三姐说：“你跟吴叔先回去吧。” 三姐点点头，对父亲说：“走吧，他们还要工作。” 父亲说：“噢！好，注意安全。” 他就和三姐一道回去了。 屋里只剩下了李寅飞、吴远中和胖子，还有那个特务。 只见这特务闭着眼，朝后仰着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明天怎么处理？”吴远中问。 “连人带枪，送公社，其它的事咱就管不着了。” 吴远中不再说话，拉个椅子过来，坐在这个特务面前。 这个特务睁开眼，头向下低一点，盯着吴远中，不说话。 吴远中也盯着他，也不说话。 半晌，吴远中说：“我以前还没见过特务，以为有三头六臂呢，没想到你也就是个一般人。” 这个特务又盯着吴远中看了半晌，突然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子？” 吴远中说：“咋，问我名字干啥？以后找我报复？ “那好，爷告诉你，你记清楚了，吴远中，我叫吴远中。” 那人默念了两遍“吴远中”，就不再说话。 吴远中起身，坐到三姐的椅子上。 胖子也走过来，不过好像老实多了，也不朝桌子上坐了，他拉个椅子，坐到吴远中旁边。 这会分外的安静，天上也进入了黎明前的黑暗。 月亮也看不见了，外面一片漆黑。 李寅飞拿出公文纸，在那里写东西。 他让吴远中详细讲述一下抓捕的过程，要写进报告。 “啊”，吴远中说：“还要写我的名字吗？不要了吧！” 李寅飞笑着说：“那当然，人是你抓的，当然要写你的名字，我们不能蒙骗上级吧。” 胖子这时凑过来说：“刚才枪走火的事不会也写进报告吧？” 李寅飞故意说：“写，必须写，好事坏事都要写。” 胖子不吭声了，无精打采的走到角落里坐下。 不一会，竟传来了打鼾的声音。 吴远中和李寅飞相视一笑，都摇摇头。 李寅飞心想：“这胖子心真大，睡的倒挺快。” 吴远中反正是习惯了，倒没觉得有什么。 李寅飞对吴远中说：“尽量说详细点。” 于是，吴远中就轻声的把抓捕的过程跟李寅飞讲了一遍。 讲完，李寅飞也记录完了，他合上笔记本，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 这时村里的公鸡也叫第三遍了。 李寅飞说：“天快亮了。” 吴远说：“马上社员们上工就该来了，特务怎么办？” 李寅飞说：“先锁会议室里，不要让社员围观，等会还是你跟胖子在屋里看着。” 吴远中点点头。 活动了一会，他们又会到会议室。 吴远中朝特务看了看，只见他斜着身子，歪着头，这会好像是真睡着了。 又停了一会，记工员来到生产队。 他看会议室里有人，就走了进来，看到是李寅飞他们，就打招呼：“噢，是李干部呀！” 李寅飞点点头，问：“要上工了吗？” 记工员说：“嗯，差不多了。” 他又朝里撇了一眼，看到椅子上绑着一个人，就像李寅飞问道：“夜里那么大动静，就为他？” 李寅飞点点头。 记工员又问：“什么人？” 李寅飞说：“坏人，不过已经抓住了，放心吧。” “噢...噢，好...好”，记工员说：“我去敲钟了。” 吴远中去叫醒了胖子，他们走过去，把特务也叫醒。 吴远中说：“给你换个位置。” 说完，就跟胖子把特务，连人带椅子抬到会议室靠南的墙边。 在这里外面人趴窗户上看不到，这也是为了防止大家胡乱议论。 外面的天已经麻麻亮了，李寅飞吹灭了煤油灯，走出会议室，在外面把门锁上。 第193章 社员议论纷纷，寅飞请示归来 李寅飞就站在会议室的门口，记工员也敲响了集合的钟声。 一会，徐华和吕玉衡他们就起来了。 又一会，卫兰和李静萍、杨玉霞也都起来了。 开始听到满村的集合的哨声。 徐华走到李寅飞面前，轻声问：“人呢？” 李寅飞朝身后努了努嘴说：“在里面。” “没人看守吗？” “远中和振坤看着。” 徐华点点头，打了一个呵欠，看来是没睡好。 一夜没睡，李寅飞也感到有点疲倦。 李寅飞告诉徐华：“你告诉她们不要议论，昨天的事暂时也不要朝外说。” 徐华点点头，走到卫兰她们房间门口，把李寅飞的话跟她们讲了一遍。 然后他又走回自己房间门口，跟吕玉衡静静的等着大家集合。 社员们陆陆续续来到生产队，有人大声问李寅飞：“李干部，昨天抓的是啥人呀？” 李寅飞担心说是特务会会引起大家的恐慌，只说：“是偷东西的，已经抓住了，都不要打听了。” “抓啥贼呀，咋还打枪了？”下面的社员不相信，继续问。 李寅飞不再回答，不一会，张亮爸也来了。 他小声问李寅飞现在的情况。 李寅飞都跟他讲了。 社员们越来越多，下面乱哄哄的，议论声也多了起来。 这个说：“昨天夜里打枪你们听到没？” 那个说：“听到了，听到了，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放炮，后来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又有人说：“我夜里睡的死，啥也没听到，快说说，到底咋回事？” 那个回答：“李干部说是抓到一个贼......” 又有昨天来过生产队看热闹的社员说：“啥抓贼？是抓特务，吴远中抓住的，还伤的不轻...” “哪个吴远中？” “养猪组那个，吴志邦家的...” “是...是，你看，今天都没见到他的人...” ............ 看人来的差不多了，李寅飞小声跟张亮爸说： “要不你简单跟大家说明一下吧，要不议论跟猜测越来越多了。” 张亮爸点点头，“咳...咳”两声，说：“大家都静一静，静一静，我说两句。” 社员们议论的声音慢慢小了，张亮爸说：“昨天夜里的事，可能大家都听到动静了，现在我跟大家说一下。 “昨天夜里确实放了枪，那是因为有个贼跑到了我们生产队，这个贼，不是我们本地的，是从外地逃窜来的。 “我们是协助上面把他抓获的......” 这时，有社员在下面大声插话说：“不是说是吴远中抓住的吗？吴远中人呢，让他出来跟我们说说。” 张亮爸挥挥手，让大家静一下，他继续说： “抓捕，是在生产队的部署下，在张亮他们巡逻队的配合下，共同实施的，当然......” 下面又有人说话了：“你就说是谁抓住的吧，是不是吴远中？你让他出来跟我们讲讲不就行了？” 张亮爸只得说：“具体，确实是吴远中抓住的，但他受了一点小伤，现在在家休息，来不了。 “这个事就过去了，这个人呢，我们也要送到公社去，大家安心各干各的活，这个事情嘛，就不要议论了。” 张亮爸的话音刚落，大家又议论开了。 张亮爸一挥手，让各带队的，赶紧下地。 于是，每队带队的，吹了哨，带着社员们各自下地去了。 社员们很快都走完了，卫兰的种菜组还没有走，徐华和吕玉衡不知道还有没有其它安排，所以也没有走，都在等着安排。 养猪组的人因为吴远中在屋里，李静萍和杨玉霞她们缺了领导，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走。 李寅飞走过来，对卫兰他们说：“你们还是该干活干活吧，多注意路上的情况。 “徐华和吕玉衡要不先留下吧，一会要用不到你们，你们再去干活。” 徐华和吕玉衡点点头，卫兰他们答应着，就出工去了。 李寅飞又对李静萍说：“你们也去干活吧，远中中午估计去不上了，你们自己看着安排，领导不在也要好好干。” 李静萍说：“那当然，组长在不在，我们都会好好干活的，放心吧。” 李静萍答应该着，她们也走出院子，去了猪场。 此时，生产队大院里只剩下了李寅飞、张亮爸，徐华和吕玉衡。 李寅飞打开会议室的门，走进屋里。 他看到被抓的这个特务歪着身子坐着，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应该是坐的太时间长了，身体僵硬了，难受。 李寅飞没理他，他告诉吴远中和胖子：“你们先去睡一会吧，让徐华和吕玉衡接替你们守一会。” 吴远中问：“什么时候把人送走？” 李寅飞说：“我现在就跟张队长去公社请示，看上面怎么安排。” 吴远中点点头。 李寅飞又说：“你们一定要看好他，从屋里插上门，不要让其他社员接触。” 徐华点点头。 李寅飞安排好，就和张亮爸一起走了出去，两人骑着自行车，出生产队院门朝西去了。 吴远中站起来把门插上了。 徐华问：“你们不回家去休息会吗？” 吴远中说：“就在这吧，我们趴桌子上打个盹就行了。” 经过上半夜的惊心动魄，下半夜的无聊坚守，吴远中和胖子还真是有点困了，他打了一个呵欠。 徐华说：“那你休息吧，说不定一会还有事呢。” 吴远中点点头，看了看胖子，他竟然已经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了。 吴远中也不再说话，又打了一个呵欠，也趴在桌子上，不一会，就睡了过去。 是叫门的声音把他吵醒的，徐华跑过去开门，看到是李寅飞从公社回来了。 吴远中从桌子上直起身子，整个胳膊都压麻了。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问李寅飞：“咋说？” 李寅飞说：“让我们好好守着，等通知，还有一个露网之鱼，不要掉以轻心。” “噢” 吴远中休息了这一会，感觉精神好多了。 他对李寅飞说：“那我去猪场看看。” 李寅飞说：“猪场有李静萍她们在，没问题的，你要不就回去休息会吧。” 第194章 静等上面来人，原来却是故识 吴远中说：“我刚睡了一会了，现在不困，我去看一下，一会再回来。” 李寅飞点点头。 胖子也站起来说：“我跟你一块吧。” 吴远中看了看李寅飞，这是询问他的意思。 李寅飞说：“没事，你们去吧，这里有徐华和吕玉衡在，反正我中午也不出去。” “嗯”，吴远中突然又问：“巡逻组的人呢？有人接班吗？” 李寅飞回答说：“我刚刚回来的时候分别都去看了，他们几个夜里都轮流着睡过了，过了困瘾，现在状态都没问题，撑得住。” 吴远中说：“那就好，张队长没跟你一块回来吗？” “没有，他还有其它会要开，我就先回来了。” “噢，好，那我们走了！” 于是，胖子跟着吴远中来到猪场。 李静萍和李婶她们已经清理好猪圈了，正要去捞水浮莲生。 吴远中拦住她们说：“别捞水浮莲生了，你们去堤坝上割草吧，中午也给猪喂草。” 李静萍答：“噢！” 吴远中继续说：“就去堤坝上昨天我们碰到民兵的地方，你们就在民兵周围割草，别走太远。” 李静萍问：“民兵们还在吗？” 吴远中点点头。 李静萍在心里暗自奇怪：人都抓住了，怎么民兵还在放哨？ 但她没有问，只对吴远中点点头，背起背筐，几个就去了堤坝。 吴远中又检查了一遍猪圈，发现虽然自己没来干活，但李静萍她们做的也很好。 清理的很干净，也没比平时晚太多。 吴远中边查看，边满意的点头。 胖子说：“这里没事了，我们走吧。” 吴远中说：“嗯，我们去卫兰那看看吧...” “我也想说呢去卫兰那呢，徐华和吕玉衡都在生产队，卫兰那边不知道忙不忙得过来。” 两人就从猪场出来，朝菜地走去。 走到正对菜地的大道边，卫兰就看到了他们。 她走出地头，迎上吴远中和胖子，问：“你们怎么来了？徐华和吕玉衡呢？” 吴远中说：“他们替我们的班，在生产队。我们来看看你这需不需要帮忙。” 卫兰问：“是不是该回去休息不回去，又跑这来了？” 吴远中说：“没有，我们刚从养猪场来的。再说，刚才我们都打过盹了，现在休息也睡不着。” “噢！”卫兰说：“我这也没啥活，就是铲草，这活不急，不用帮忙。” “那好，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吴远中说完，就和胖子转身朝回走。 “远中！”卫兰叫住了吴远中。 “啥事？” 卫兰欲言又止，停了半晌，说：“算了，我本来想问问你昨天的情况的，但我又想上面也许不让说。不问了，你们去吧。” 吴远中点点头说：“嗯，因为一切还没有最终的结论，寅飞哥确实不让我们朝外说。等这事完了，我再告诉你。” 卫兰点点头说：“嗯，那你走吧，我去干活了。” 吴远中和胖子就又回到生产队。 一切都很平静，没有任何异常。 中午放工后，卫兰他们也都陆续回来了。 她们正在生火做饭，一辆吉普车停在了生产队大院门前。 下来两个荷枪实弹的哨兵，他们推开院门，吉普车直接开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辆，也开进了院子里。 因为村里很少有车过来，所以从吉普车进村，就有社员跟在后面看热闹。 等车开进了生产队，院门外就围满了社员。 吉普车开进院里之后，刚才开门的两个哨兵又把院门关上，手握枪把，脸对着大门，背对着院子，高度警戒。 车辆停稳，又从车上下来两个哨兵，都是荷枪实弹，他们分别站在会议室的大门两边。 公社李书记先从车上下来，然后下来一个中年男人，卫兰一看，正是自己的爸爸。 “爸？”卫兰迎了出去说：“你怎么现在来了？” 卫兰爸微笑着朝她点点头说：“我来办公事，你忙你的吧。” 卫兰点点头，又退回了灶屋里。 李静萍小声问卫兰：“那就是你爸？一看就是当大官的。” 卫兰笑笑了没吭声。 李寅飞和吴远中他们，听到动静，都从屋里来到会议室门口。 李书记问：“人呢？”很明显，是问抓到的特务。 李寅飞说：“在屋里。” 一个哨兵走过来，朝屋里看了看，让李寅飞他们先到院子里。 卫兰爸走进会议室，跟进去一个哨兵，从里面把门关上了。 门口的哨兵挥手让外面的人再朝后退，离会议室远一点，连李书记也不例外。 只听会议室里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离太远，听不太清。 胖子嘟囔着说：“谱挺大。” 李寅飞用手碰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吴远中也瞪了他一眼，胖子虽然不吭声了，但还是一幅不服气的样子。 正在这时，张亮爸这才骑着自行车，气喘吁吁的回到生产队。 门口的哨兵不认识他，不让他进来。 李书记走过去，跟哨兵说明了情况，哨兵才打开门，让张亮爸进到院子。 张亮爸边擦汗边说：“我没耽误什么事吧？” 李书记小声说：“没事，卫副局长在里面。” 张亮爸点点头，不吭声了。 一会，屋里的说话声停止了，哨兵打开了门。 卫兰爸走了出来，他来到李书记前面问：“李寅飞是哪一位？” 李书记朝李寅飞点了点头，摆了下手。 李寅飞朝前站了两步，一个立正的姿势说：“我是李寅飞。” 卫兰爸边朝他伸出了手，边问：“抓捕报告是你写的？” 李寅飞赶紧伸出双手，握住了卫兰爸的手说：“是的...是的。” “嗯”，卫兰爸点点头，赞赏的说：“不错，写的很详细，很具体，能让人身临其境，便于分析案情。” 李寅飞不好意思的笑着点了点头，李书记接口说：“寅飞呀，文笔还算可以。” 卫兰爸又问：“吴远中是哪一个？” 吴远中站在后面，他没有动，只是举起手来说：“是我。” 李书记转头摆手说：“来，到前面来。” 吴远中只好走上来。 卫兰爸朝他伸出了手。 第195章 特务顺利转移，生活归于平静 卫兰爸不认得吴远中，他是从李寅飞的抓捕报告上知道“吴远中”这个名字的。 也许卫兰曾经向他提起过，但他可能是忘记了，他并不知道吴远中和卫兰的关系。 在他眼里，吴远中是一个热血青年；是一个面对特务，面对危险，勇于上前，毫不退缩的英雄。 他很欣赏，所以他要认识一下这个英雄。 而吴远中，清楚的记得： 很多年前的那个中午，自己得知卫兰要走的消息，跑到卫兰家时，他们一家正要离开时的情景... 吴远中依然记得：当年自己那忍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在风中破碎飞舞...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卫兰的爸爸来接走了她。 在当时的吴远中心里，不光气，还恨，他恨卫兰的爸爸夺走了卫兰。 这么多年过去了，吴远中也成熟了，知道了这是父爱； 知道了卫兰应该回到她爸爸那里； 知道了自己当初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 但是，他还是从心里上，有点抗拒卫兰的爸爸。 他有点不情愿的伸出手，跟卫兰爸握了一下手。 卫兰爸和蔼的问：“人是你抓的？” 吴远中点点头。 卫兰爸又问：“当时没害怕？” 吴远中回答：“一开始害怕，但他打了几枪后来就忘了害怕，只想抓住他。” 卫兰爸又问：“为什么？” 吴远想了一下说：“枪法臭的要命，打几枪都打不中，还敢朝我开枪。我当时想，不抓住他我就不姓吴。” “好，越挫越勇，不畏险，不言败，不错！” 吴远中被夸，虽然表面上波澜不惊，但心里还是乐开了花。 卫兰爸问完了吴远中，又对李书记说：“人我带走了，感谢你们配合支持。” 李书记谦虚的说：“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为人民服务嘛！” 张亮爸凑上去说：“你看这也中午了，要不，吃了饭再走吧？” 卫兰爸说：“不了，我们马上还要赶往县城。” 后边，哨兵也把特务从屋里带了出来，绳子解掉了，但加上了手铐和脚铐。 他们把特务放在前面一辆吉普车的后座中间，左右分别坐了一个哨兵。 卫兰爸又跟大家打个招呼，坐上了后面一辆车的坐椅上，李书记也上了车，跟卫兰爸坐在一起。 卫兰从灶屋里走出来，隔着人群，朝他爸摇摇手。 他爸看到了，朝卫兰点点头，但并没有特意跟她说话。 大门口的两个哨兵打开院门，分开围观的人群。 吉普车驶了出去，他们跑步跟上，分别坐在两辆吉普车的副驾驶上，车就远远的开走了。 吴远中看到卫兰，怔怔的站在灶屋门口，半晌... 看着车走远了，门口围观的人群都涌了进来。 大家七嘴八舌的问张亮爸，问李寅飞，问吴远中。 李寅飞和吴远中都没有回答。 张亮爸让大家安静，然后说：“都不要问了，也都不要乱猜。 “该让你们知道的时候，会告诉你们的，都回去吃饭吧！下午还要出工干活。” 说完，张亮爸就转身走进会议室，李寅飞和吴远中他们也走了进来。 外面的社员看没人理他们了，也都慢慢散开，各自回家了。 他们进到会议室坐下，张亮爸说：“把村口的岗哨也撤了吧。” 李寅飞问：“不用守了？” 张亮爸说：“最后一个也抓住了。” “噢？”李寅飞问：“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也是昨天，上午我们开会的时候，消息才传过来。” 李寅飞点点头说：“那我现在去通知他们。” 吴远中说：“我去吧。” 说完，就走了出去，胖子也随后跟上。 自己抓获的特务被转移走，现在又得知漏网的那个特务也被抓获。 吴远中感觉心里猛的一轻松，但又有点失落。 感觉自己无所事事了，感觉养猪组的工作索然无味了。 吴远中心想：这轻松了反而感觉不舒服了，看来自己就是受苦的命！ 其实吴远中应该不是喜欢那种危险，紧张的工作，他应该只是对能不断挑战自己能力的工作比较感兴趣。 吴远中胡思乱想的走着，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村口。 他通知了孙利民，孙利民是长舒一口气：终于不用这么紧张的站岗放哨了。 他马上又去通知了堤坝上的那一组，都撤岗回家。 吴远中也和胖子道了别，回到家里。 饭已经做好了，很明显，加了菜，桌子上也摆上了酒。 吴远中问：“寅飞哥没回来吗？” 三姐说：“被张队长拉去他家吃庆功宴去了。” “庆功宴？噢，明白了。” 二嫂插话说：“这特务不是远中抓住的吗？他们倒庆祝起来了。” 三姐问：“你咋知道是特务的？” “村里都传遍了”，二嫂说：“说咱家远中，独自一人徒手抓特务，传的可邪了。” 吴远中说：“二嫂，你可别跟着乱传。” 二嫂说：“这是好事，有啥不能说的？” 三姐接着说：“上面有上面的制度，上面不让别说，我们就别说，别人传让别人传。” 二嫂嘟囔着嘴，不吭声了。 父亲不说话，也不问。 只是给吴远中倒了一杯酒，淡淡的说：“来，喝一个。” 吴远中端起来泯了一口，感觉比第一次喝酒时好多了，最其码没那么辣了。 他就又喝了一口，一不小心，这口喝大了，呛了出来。 父亲笑了，说：“别喝那么快，一点一点喝就不会呛了。” 吴远中点点头，赶紧吃了两口饭。 吃了饭，吴远中感觉困的不行，就去后院稍微睡一会。 一觉醒来，已经睡过了。他赶紧起来，来到猪场。 李婶和李静萍她们不在，铡刀旁边的地上，已经有一堆割好的草。 吴远中寻思：她们应该是又去割猪草了。 没见到胖子，应该是没有来，估计还在家睡觉。 吴远中就开始铡猪草。 正铡着，李静萍他们割第二趟猪草就已经回来了。 李静萍说：“我以为你不来了勒，怎么又来了？” 吴远中不好意思的说：“吃了饭困的不行，睡着了，起来一看，半晚上了。” 大家也不再说什么，都跟着帮忙，铡猪草，拌猪食，喂猪，放工..... 生活又恢复到以前的平静，按步就班。 因为养猪组用不了这么多人，所以第二天上工的时候，李寅飞又把胖子调回去了。 第196章 审讯遇到难题，指名要见远中 三天后的清晨。 吴远中到生产队集合完，跟组员们来到猪场，开始清理猪粪。 才开始干没多久，记工员就来到猪场，让吴远中去一趟生产队。 “啥事？”吴远中问。 “你去了就知道了”，记工员说完就走了。 吴远中放下铁掀，走出猪圈，换掉胶鞋，洗了手，走出猪场，朝生产队而去。 他一进生产队大门，就看到有辆吉普车停在生产队大院里。 来到会议室，他看到公社李书记和张亮爸都在，李寅飞和三姐也在。 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人，上身穿着草绿色的警服，下穿蓝色裤子。 这个人看到吴远中进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吴远中愣了一下，不知道咋回事。 李书记说：“我来给你介绍下。” 他先指着吴远中说：“这位，就是吴远中。” 穿警服的人朝对吴远中说：“你好”，并朝他伸出了手。 李书记对吴远中说：“这位，是从冰港市公安局过来的刘干事。” “噢”，吴远中还是不太习惯握手，他生涩的伸出手，跟刘干事握了握。 刘干事坐下，吴远中也坐下。 吴远中有点局促的问：“什么事？” 李书记对刘干事说：“具体事情你跟吴远中说吧。” 刘干事点点头。 李书记又问：“需要我们回避吗？” 刘干事说：“噢，不用，这不牵扯到具体案情，没关系。” 然后他对吴远中说：“有个事需要你协助一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吴远中点点头说：“只要我能做的，都行。” 刘干事说：“说来惭愧，上次抓到的特务，四个人里面，有一个是头，就是你抓的到那位。 “其它三个虽然交待了，但都是虾兵蟹将，所知甚少，没交待有价值的信息。 “那个头，从转移到冰港后，我们进行了突击审讯，但他什么都不肯说，也不开口说话。” 吴远中点点头，静心听着。 刘干事继续说：“就在昨天晚上，他终于开口，但他指名要见你。” 吴远中问：“噢？见我干什么？” “他只说要见你，再也不肯说话，审讯陷入胶着。所以卫副局长的意思，想让你去一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去冰港吗？”吴远中问。 “是的。” 刘干事看吴远中有点犹豫，赶紧又补充道：“路费和到冰港后的住宿吃饭你放心，全部我们来安排，你只管放心去。” 三姐和李寅飞他们知道，吴远中犹豫，肯定不是担心吃住的问题，肯定有其它原因。 但吴远中只是笑笑，没解释。 吴远中是有点拿不定主意，去见这个特务他倒不怕： 没抓住之前都不怕，现在已经抓住了，有什么可怕的？ 但是，吴远中长这么大，从没出过县城，他也不知道冰港在什么地方。 在他想象中，很遥远，他脑子里又没有城市的概念，可以说除了知道卫兰他们几个知青是从冰港来的，其它的一无所知。 他是对这种未知的畏惧，对遥远的，够不到、又摸不着的东西的一种恐惧。 他看了看李寅飞，又看了看三姐。 他们都对自己投来鼓励的目光。 短暂的沉默后，吴远中终于打定主意，说：“好，我去。” 大家都吁了一口气。 李书记和张亮爸当然希望他去：毕竟县里打了招呼，让公社和生产队尽力协助，那劝吴远中去帮忙就算是政治任务了！ 如果吴远中不愿意去，他们又不能强迫他去，吴远中自己还无所谓，但对李书记和张亮爸来说，对上面就不好交待了。 对于三姐和李寅飞来说，他们也是希望吴远中去的。 因为只是去协助调查，不光可以出去见见世面，也是在为国家做贡献。 对于刘干事来说，那就更不用讲了，他这次来的任务就是请吴远中去帮忙的。 所以吴远中答应去，大家都舒了一口气，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李书记安排张亮爸说：“吴远中的工作，马上安排人接替，出差期间，工分补助不能少，补助按最高标准。” 张亮爸点头道：“放心吧李书记，都能安排好。” 刘干事对吴远中说：“那事不宜迟，你回去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就走。” 吴远中问：“要去多久？” 刘干事说：“说不准，反正待几天吧，你多带两件衣裳。” 吴远中点点头，转头对三姐说：“中午回家你跟爸妈说一声。” 三姐点点头，站起来说：“我跟远中一块回去收拾东西。” 于是，吴远中就和三姐一起走出生产队，朝家而去。 路上，三姐问：“你刚才犹豫啥？我还以为你不想去呢！” 吴远中回答：“不是，我没去过这么远的地方，有点怵。” “我也没去过，不怕，去了不就去过了吗?村里大多数人都没去过这么远的地方。” 吴远中点点头。 和三姐回到家，三姐去了前院，吴远中自去后院收拾衣裳。 吴远中简单拿了几件衣裳，抱着来到前院。 “你咋抱着就来了？”三姐问。 吴远中说：“没东西装，看前边有没有？” 三姐笑了，去屋里找出一个旅行包，对吴远中说：“给，这还是我上学时候的包，先给你用。” 吴远中把手里的衣裳放在三姐床上，拿起包，装好。 三姐又递给吴远中一个小布包，吴远中问：“啥？” 三姐说：“这点钱你拿着，穷家富路，万一需要买什么东西，也方便些。” 吴远中说：“用不到吧，不都是他们管吃住吗？” 三姐又说：“出门在外，不像在家里，喝水上茅房都要钱。再说，也算去了大城市了，有机会给珍珍他们买点东西。” 吴远中有点难以置信的说：“上茅房还要钱？” 三姐点点头说：“看在什么地方，有要钱的有不要钱的。” 第197章 远中出发冰港，大姐打探消息 吴远中心里还是有点疑惑，但也不再问了，点点头，把钱接了过来，揣在兜里。 三姐又让吴远中把钱掏出来。 吴远中一脸的疑惑，“咋？” “你先给我。” 吴远中掏出钱，递给三姐，疑惑的问：“干啥？又不给了？” 三姐接过钱，也不说话，她拉开旅行包，拿出一件衣裳，把钱卷进去，又把衣裳塞到旅行包里。 吴远中看着三姐做这一切，看到最后，轻轻一笑。 三姐做完这些，对吴远中说：“你别忘了，钱在哪件衣裳里。” 吴远中有点不以为然，他认为三姐太过小心了，完全是多此一举。 不过三姐做也做完了，也是好意，自己也不好再当面拿出来，就这样吧。 收拾好东西，吴远中本来想，去问问卫兰他们几个知青：有没有需要捎回家的东西，或者需要要朝家捎带口信什么的。 但想到自己这次是去协助调查的，还不知道那边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到时能不能出来。 所以他想了想，还是算了。 于是他和三姐又回到了生产队，刘干事他们已经准备就绪，都在等着自己。 吴远中一到，他们就从会议室走了出来。 刘干事接过吴远中手里的旅行包，打开车门，示意吴远中上车。 吴远中是第一次坐这种汽车，他前脚踏进车里，后脚一瞪，本来是能上到车里的。 不曾想他直着身子忘了弯腰，“砰”的一声，头磕在了车门框上。 三姐一下笑出声来。 吴远中脸羞的通红，赶紧弯着腰，笨拙的爬进车里，转过身来坐好。 刘干事倒是没表露出什么，他只伸手扶住了吴远中说：“小心点。” 这一点吴远中还是满感激的，他勾着头，并着腿，坐的端端正正。 刘干事让李书记也坐了上去，他走到车后，打开行李厢，把吴远中的旅行包放好，又回到前面来，坐到了副驾驶位上。 张亮爸在下面说：“一路保重。” 李书记和刘干事跟大说了再见，让司机发动，出发。 吉普车倒着，开出了生产队大院，慢慢驶向远处。 吴远中突然瞥见，张晓娟站在路边，正看着自己。 吴远中想，她可能是来找自己的，但他当时有点愣，又加上李书记坐在自己身边，他没想到要怎么样，只是在车里看着张晓娟。 车慢慢走远，吴远中才想到：刚才应该让车停一下，跟张晓娟说句话的。 “算了，等回来再找她吧”，吴远中心想。 很快，村里的各种传说马上就沸沸扬扬了，都说吴远中抓特务有功，被请去大城市表彰了。 也有人说吴远中被请去工作了，再也不回来了。 ............ 三姐一再告诉父亲和母亲他们，别人问起的时候，不要乱说，更不能说不实的话。 母亲点点头说：“放心，我们不会给远中添麻烦的。” 但是父亲和母亲还是骄傲的，就比如父亲，以前的时候，吃了饭都在家休息，现在也老爱出去。 喜欢朝人堆里偎，喜欢听别人提吴远中的事。 这天晚上吃了完，按平时的习惯，他该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抽烟。 但今天，父亲拿着烟袋，去了晒场，因为那里人多，人们吃完饭喜欢到晒场乘凉。 有人看到父亲来了，特意说：“你看看志邦人家多会生，生了个好儿子......” 又有人接道：“可不是吗！这又去大城市了，说不定过几天该回来把他接过去了......” “哎，正好志邦来了，让他来跟咱说说......” 大家七嘴八舌，无论他们说的是好是歹，父亲都不接他们的话，只是笑着埋头抽烟袋。 但就这样，父亲心里也是高兴的。 而他越是不说话，大家越是喜欢调侃他。 二哥出去的时候，也被别人调侃：“远华，现在你管不了你弟了吧？” “回来他再当个官，就能管你了，你还待巴结他呢......” 大家虽然调侃的居多，但大多数社员对吴远中的看法，是朝好的方面改变。 大家见到父亲他们，也好像客气了很多。 包括以前不怎么说话的社员，现在也会主动打招呼。 总之吧，这是一个好事。 吴远中走的第二天中午，母亲放了工正在做饭，大姐就来了。 “多做一个人的饭”，大姐来到灶屋就对母亲说。 母亲问：“这大忙天的，你咋有时间来了？” 大姐说：“听说咱村出个英雄，我来打听打听......” 母亲说：“先来帮我做饭。” “好，我出去洗个手。” 大姐刚从灶屋出来，才到院子里，三姐和李寅飞就回来了。 “大姐？你们不用出工吗？咋有时间回来？”三姐打招呼说。 “我来瞧瞧，听说咱村抓了特务。” 三姐说：“传的挺快的，都传到你们那了？” 大姐点点头说：“嗯，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说是一个小伙子抓住的。” 三姐笑了。 李寅飞也笑着说：“可不是小伙子吗？还没结婚呢！” 大姐问：“噢，谁家的儿子？” 三姐一本正经的说：“吴志邦家的。” 母亲在灶屋听到了，假意生气的朝外喊道：“说话没个把门的，谁的名字都乱叫，让你爸听见不揍你。” 三姐伸伸舌头，笑了笑。 大姐刚才就感觉“吴志邦”这个名字很熟，但一时没想起来，母亲这一说，她才反应该过来，是自己的爸。 她笑着拍了一下三姐的肩膀说：“没大没小。” 三姐止住笑，说：“好，是咱爸家的儿子，行了吧！” “远中吗？”大姐问。 “你说呢，咱爸还有几个没结婚的儿子？” 大姐惊奇的问：“真是远中？那这下他可露脸了，现在十里八村都传开了。” 三姐说：“那当然，现在是咱爸咱妈的骄傲。” 大姐惊叹的说：“哟，不简单，不简单。咋，你就不骄傲了？” “我也骄傲呀！” 这时，母亲在灶屋说：“不是帮我做饭嘛，又搁外面闲聊。” 大姐笑着说：“好好，洗了手就来。” 说完，大姐去洗了手，进了灶屋。 第198章 去往冰港路上，远中体验新奇 几个人一齐下手，很快就做好了饭。 临到吃饭的时候，大姐说：“我去叫远中去。” 三姐说：“没在家，上哪叫？” “噢？去哪去了？” 三姐说：“去冰港了，这次是真正的为国家作贡献去了，他被冰港市公安局请去帮助审讯去了。” “噢！”大姐半信半疑的问：“人家公安局还用他去帮着审讯？” 李寅飞接口说：“这个事有很多的特殊性，具体情况还是要等远中回来才知道。” 母亲问：“你今天就是来打听远中的？” 大姐说：“嗯，村里有好几个人让我来打听打听，让问问是谁家的小孩，结没结婚。噢，当然，最主要的是看看你和我爸。” 母亲满意的笑了笑。 二嫂说：“你们生产队咋恁奇怪，打听这干啥？” 大姐笑着说：“马上你就知道了，这两天就该有人来给远中提亲了。” “噢...”二嫂明白了。 吃完了饭，大姐就要回去了，下午还要上工干活。 临走，大姐又问：“远中干的都是好事吧？没啥其它问题吧？” 母亲说：“你这啥意思？远中还非得做点不好的事你才满意？” 大姐解释道：“不是，外面各种传言很多，所以我只能向你们求证呀！这要都是好事，别人问我就直说了。” 李寅飞接口道：“你放心吧大姐，全都是好事，都是真事，但是，还是尽理不要朝外宣扬。” 大姐问：“那为啥？好事还不让说？” 李寅飞解释道：“因为他这个事，可能有需要保密的东西，等一切都弄清楚之后，才能公布。” “噢”，大姐点点头。 三姐说：“放心吧大姐，说不定以后上级还要给远中表彰呢！” 大姐说：“好，那我知道了，别人问，我就说我也不清楚，行了吧？” 三姐点点头，大姐就回自己生产队了。 父亲他们稍微休息一会，也要出工干活。 此时的吴远中，也刚在冰港市公安局食堂吃了饭，然后在招待所里午休。 从昨天到今天，吴远中好像做梦一样，对吴远中来说，什么都是新的。 第一次坐汽车，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下馆子，第一次去那么远的地方，第一次住招待所。 这么多第一次，吴远中想：回到村里可以吹一阵子了。 吴远中连做梦都没有梦到过：他自己有朝一日会体验这些东西，会躺在冰港的招待所里，会走在冰港的大街上。 昨天，吴远中坐车从生产出来后，车先开到公社，把李书记放在公社门口。 然后继续朝前开，进了县城之后，司机问刘干事：”要不要去县政府打个招呼？” 刘干事说：“不去了吧，你跟书记汇报一下，我们时间紧，直接去火车站吧！” 司机答应着，把车一直开到县火车站，刘干事和吴远中下车，让司机回县政府交差。 然后刘干事带着吴远中来到售票处，买了两张去往冰港的火车票。 他们到达火车站的时候也就半晌午，火车的开车时间是下午。 刘干事就带着吴远中，出了火车站。 正对火车站，有一家饭店，门头上挂着“国营工农饭店”，刘干事对吴远中说：“走，我们去吃点饭吧。” 吴远中点点头。 吴远中记得在还是在好几年前，他跟父亲来过一次城里。 那年收成好，年底分红的时候余钱比较多。 父亲高兴，带着母亲和他一起来县城，给他们买布料，做新衣裳。 不过为了省钱，他们没在县城吃饭，带了干粮，在路上凑合吃了。 可以说吴远中长这么大，从来没在饭店吃过饭，也不知道饭店里是什么样。 吴远中心想：不知道跟自己家灶屋是不是差不多？ 他们来到饭店门口，刘干事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然后转身，用手挡住门，让吴远中进来。 吴远中进来一看，正对门口的后墙，放着一个柜台，跟乡里供销社里的柜台差不多。 饭店里空间很大，一排一排的放着几排桌子，像以前村里谁家办事，吃大席一样。 吃饭的人不多，刘干事找一个靠窗的地方坐下。 吴远中有点局促的站在旁边，刘干事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吴远中走到刘干事对面，轻轻的坐在凳子上。 刘干事招呼服务员过来。 一个年青的女孩走了过来，问他们吃什么？ 刘干事问吴远中：“想吃什么？” 吴远中说：“都管。” “那好”，刘干事对服务员说：“一斤饺子吧。” 服务员转身去了，不一会，就上来了满满两盘饺子。 一会，又盛来了两碗饺子汤。 刘干事从筷筒里抽出两双筷子，递给吴远中一双说：“吃吧。” 吴远中本来就有点饿，闻到饺子味，更饿了。 平时只在过年的时候才能吃到一两次饺子，没想到出来第一天就有饺子吃。 吴远中也就不客气了，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起初还有点拘谨，吃着吃着就完全放开了。 白面肉馅的，真香，比自己家过年时做的还好，馅还多。 很快，吴远中就吃完了一盘，他喝了两口饺子汤，放下了筷子。 刘干事才吃了半盘，看到他放下了筷子，问：“还要吗？” 吴远中说：“都行。” 刘干事笑了，又招呼服务员过来，告诉服务员再要半斤。 过了一会，服务员又端上来一盘饺子。 “吃吧”，刘干事说。 吴远中笑笑，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吃完了这一盘，吴远中又喝完了碗里的饺子汤，他打了一个饱嗝，用手摸了摸肚子。 “有点撑”，吴远中不好意思的说。 刘干事说：“撑点没事，别饿着就行。走吧，我们去站里等。” 刘干事说完，先站起来去柜台结帐。 吴远中也站起来，等在门口。 结完了帐，他们两人一起回到火车站，等在候车厅里。 刘干事问：“以前坐过火车吗？” 吴远中摇摇头说：“没有。” 刘干事说：“什么都要尝试第一次，有了第一次，才会有后面的无数次。” 吴远中点点头。 两人不再说话，刘干事去拿了两张报纸，递给吴远中一张问：“读书读到几年级？” 吴远中接过来说：“读到初中毕业。” 刘干事点点头说：“不错，不错。” 第199章 第一次坐火车，远中恍若做梦 然后刘干事就打开报纸，看了起来。 其实吴远中一点也不想看报纸，但坐着实在无聊，又略显尴尬， 就拿起报纸，学着刘干事的样子，装模作样的看了起来。 看了一会，实在看不下去，吴远中放下报纸，把自己的旅行包朝刘干事身边推了推，站起来四处看一看候车厅里的景物。 火车站不大，售票处跟候车厅是一幢房子，售票处西边，就是候车厅前门。 从前门进来，前门的正上方，挂着伟大领袖的头像。 候车厅中间，一排一排的放着木制的长条坐椅。 等车的人也不多，大多数都安静的在看报纸。 候车厅内，最东边有两个门，上面写着公共厕所，吴远中知道，那是上茅房的地方。 正对着前门的后墙，也开着两扇玻璃门，玻璃门两边，都挂着“进站口”的牌子。 玻璃门正中的上方，挂着一口大大的圆钟，上面的秒针在“嘀嗒嘀嗒”的走着。 西边的墙上，贴着大大的全国地图和列车时刻表。 吴远中站在西墙边，抬头朝上看着全国地图。 他在找自己所在的位置，找了半天，最终也没找到。 吴远中是记得，在初中的时候有上过一门自然课，不过学没学过全国地图他也忘了。 反正他对这个没什么概念，也不知道自己家在地图上的什么地方。 他又去看列车时刻表，也没看出头绪，反正也看不懂。 他就有点敬佩刘干事了：你说这么远，他怎么知道从哪坐车，从哪走呢？ 他又来到后门，隔着玻璃门，看到门外不远处，就是铁轨。 吴远中想：自己等一会就要从这里上火车了。 他甚至都想好了，自己应该怎么上火车，别又出现自己上汽车时碰到头的糗事。 吴远中在候车厅里转了一圈，又回到刘干事身边，重新坐下。 他刚拿起报纸，“叮铃铃铃铃...”的声音就在候车厅里响起来了，听起来分外的刺耳。 一个穿制服的胖胖的妇女，拿着喇叭，站在进站口那里，对着喇叭喊着：“八零二八次到冰港的检票了...八零二八次到冰港的检票了...” 其实候车厅本来就不大，人也不多，也不喧闹，不用喇叭喊，正常说话也能听的很清楚。 刘干事站起来，示意吴远中跟着自己。 吴远中就拎起旅行包，跟着刘干事朝进站口走去。 前面排队的，加上他们身后的人，总共也就十来个人。 很快就检完票了，刘干事和吴远中走出候车厅，来到站台上。 站台上有一个卖特产和各种方便携带的小吃的小推车。 一个中年男人在那里摆弄着车上的商品。 站台是露天的，没有可以遮阳的地方。 大阳直直的照在等车的人头上，有些人举起手里的包，有些人拿着手里的报纸，顶在头上。 刘干事也举起了公文包，顶在头上，稍微能挡一些太阳。 吴远中想笑：这不是自欺欺人吗？顶那一点，有什么用，太阳不一样照身上吗？ 再说，晒一下太阳能有什么？这些知识分子呀，就是有点矫情。 火车还没有来，吴远中不知道会从哪边来，他只伸长了脖子，左右看着。 他很激动，马上要坐火车了，兴奋不已。 等了有两支烟的工夫，终于听见了响彻云霄“呜......”，火车拉鸣的声音。 吴远中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只看到远处铁轨上方，冒着白烟。 伴随着火车再次拉鸣的声音，吴远中看到一辆绿色的火车头从远处驶来。 车头两边上方，是大大的车灯，像两只眼睛一样。 吴远中正对着车头，看了过去，越看，越觉得这火车头就像蚂蚱一样。 这火车长长的，一节车厢连着一节车厢，吴远中一眼看去，心想：“至少有十多节吧。” “喀嚓喀嚓”的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慢，火车的驶到自己跟前，缓缓停下。 吴远中从没离火车这么近过，他更兴奋了，但他又怕刘干事笑话，拼命不表现出来。 等车停稳，列车员打开车门，让下车的人先下来，才开始让站台上的人陆续上车。 下车的人很少，就两个人。 刘干事让吴远中跟好自己，给列车员看了自己手里的车票，两上走上车来。 走进车厢的吴远中，首先感觉到的是热，车厢里像个烤炉一样。 铁皮在太阳下暴晒着，可不就是个烤炉吗！ 他抬眼望去，除了热之外，车箱里跟以前在电影里看到的一样，干净而整洁。 两边一排排的坐椅，唯一不同的是：电影里都是皮质坐椅，而自己坐的这节车厢，都是木头座椅。 两个相对的坐椅中间，都有一个小桌子，坐椅的上方，是行李架。 车厢的中间，是窄窄的过道，只能容许一个走过，两人相对而过的时候，要有一个人侧着身子才能过去。 车厢里的人也不多，刘干事按照车票上座位号找到坐位，他让吴远中朝里靠着窗坐，自己坐在外面靠着车厢的过道。 车窗已经打开了，窗户上还有布帘，布帘系在车窗的两边。 吴远中坐好，静静的看着窗外，像做梦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吴远中突然莫名的有点伤感。 再次听到火车鸣笛的声音，车就动了起来。 “喀嚓喀嚓”的声音越来越快，火车也越来越快。 随着车速的加快，吹进车厢里的风，也越来越大，车厢里好像也没那么热了。 吴远中一直看着窗外，火车拐弯的时候，吴远中看见车头上冒着浓烟，“哐当哐当”的带头朝前奔驰，像一条巨龙一样。 铁路两旁的树木，快速的朝后掠去，吴远中眼盯着看，渐渐的竟恍惚起来。 他想起了三姐，想起了母亲，又想起了张晓娟，想起了卫兰。 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很多人。 他感觉是这么的虚无，这么的不真实。 第200章 中途上来母女，远中餐车吃饭 火车朝前一路飞驰，吴远中却早已神游天外。 他沉浸在忘我的思绪中，直到刘干事叫他。 “远中”，刘干事说：“我去上个厕所。” 吴远中回过神来，木然的朝刘干事点点头。 等刘干事回来，吴远说：“我也去下。” 刘干事给吴远中让出空间，让他从里面出来，然后告诉他：“就在车门哪，有个小门，上面有字。” 吴远中点点头，走到两节车厢的连接处，果然看到有一个小门，门上有“厕所”两个字。 他推开门，上了个小厕，又回到座位上。 车厢里，列车员提着水壶，来来回回的给乘客供应开水。 吴远中问：“他们怎么还给我们倒水？” 刘干事说：“他们是为人民服务的，这是他们的工作职责。” 吴远中点点头，想了想，还是不明白，于是他又问：“那为啥我们供销社的服务员就不这样？” 刘干事问：“他们怎么样？” 吴远中说：“说话很难听，还爱理不理的，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他们不也是为人民服务的吗？” 刘干事想了想，摇摇头，只说“那可能是个别的吧”，然后就不吭声了，低着头看报纸。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火车再次鸣笛，缓缓的停下了。 吴远中朝窗外看去，外面是站台，站台上也有等车的人，人也不多。 看来是到了其它站点了。 上来一个年青妇女，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来到吴远中和刘干事对面。 刘干事做直了身子，把手里的报纸朝自己身边收了收。 小女孩穿着一件碎花裙子，梳着两个小辫子，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起来俏皮可爱。 小女孩的妈妈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她虽然穿的很朴素，但干净整洁。 她背着一个大包，额头上微微出着汗。 年青妇女朝刘干事和吴远中笑了笑，让小女孩朝里先坐好。 然后她自己朝行李架上放背包，可能是太重了，她举了一下没举上去。 刘干事赶紧站起来，帮她把包放到行车架上。 “麻烦你了，谢谢你！”小女孩妈妈说。 刘干事是有点惊奇的，这妇女虽然看起来就是普通的农村妇女，但说话倒像是知识分子。 刘干事笑着说：“不用谢，只是举手之劳。你们是去冰港吗？” 小女孩的妈妈点点头，坐了下来，拿出手帕，擦额头上的汗。 刘干事不再说话，低着头看报纸。 小女孩转着自己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左看看，右看看，吴远中寻思：“可能也是第一次坐火车。” 小女孩最后看着吴远中，一点也不怯生。 吴远中也回应着对她笑。 一会，只听小女孩问：“你们也去冰港吗?” 说话声音真好听，吴远中回答道：“是呀！” “你们去干什么呀？” “我们去......”吴远中一时想不起怎么说，又不愿意骗小女孩，话说了半截，卡在了这里。 小女孩笑着说：“你是不是傻了，自己去干什么都不知道...” 小女孩说到这，年青妇女赶紧制止了她。 刘干事听到，也放下了报纸，看着吴远中跟小女孩逗着玩。 吴远中急中生智的问：“那你去冰港干什么呀？” “我们去看我外公。” 刘干事看小女孩非常可爱，插话道：“你外公是在冰港吗？” 小女孩扭头看向刘干事，但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刘干事暗想：看来自己是没有吴远中受小女孩的欢迎。 小女孩的妈妈笑着跟刘干事和吴远中解释道：“我娘家是冰港的，她外公年龄大了，身体不好，我们这是回去看他。” “你怎么嫁这么远？”刘干事问。 小女孩的妈妈低下了头，幽幽的说：“我是早些年下乡的知青，嫁在了当地。” “噢！都是为国家作贡献，奉献了青春。” 刘干事又问：“孩子爸呢？怎么没跟你们一块去？” 小女孩妈妈说：“地里不是还有活吗？还要挣工分，再说，出去也花钱。” 刘干事不说话了：是呀，多么现实的问题，要挣工分，要挣钱，要养活一家大小，只能牺牲掉亲情。 作为一个政府工作人员，刘干事此时的心情是沮丧的。 如果不能保证人民的温饱，如果不能让人民享受最基本的亲情，那说明政府的工作做的还不够。 吴远中虽然没有这么强烈的感受，但他也觉得她们挺可怜的，他想： 什么时候我们才能不用为吃饱饭发愁？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想去哪就去哪？ 车窗外的天，渐渐黑了下来，刘干事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对吴远中说：“我们去吃饭吧！” 吴远中点点头，站了起来，他问小女孩：“你去吃饭吗？” 小女孩的妈妈赶紧说：“我们带的有，随便吃点就行了，你们去吧。” 刘干事叹了口气，朝前走去，吴远中也跟了上去。 来到餐车，吴远中抬眼望去，餐车里的布置跟厢里差不多。 只是桌子更大些，坐椅都是单个的，没有了高后背。 每张桌子上，都铺了一块白色的餐布。 吃饭的人很少，他们找了一个地方坐下。 餐车里都是米饭炒菜，里面有各种不同的菜，有青椒炒肉丝，肉片炒黄瓜，这些都是三毛钱一份，汤和米饭不要钱。 最贵的是烧鱼片，五毛钱一份，每份菜都带有一个白水煮鸡蛋。 刘干事给吴远中点了一份烧鱼片，自己要了一份青椒炒肉丝。 很快，餐车服务员就端上两个大盘子，上面米饭和菜都盛在了一块，边上还放了一个煮鸡蛋。 一会，服务员又过来，给他们一人端来一碗汤。 吴远中平时很少吃米饭，闻起来就很香。 他先尝了一口菜，非常好吃，米饭蒸的也很好。 吴远中边吃边说：“他们这里做饭的，在饭店当厨师肯定也行。” 吴远中心里是认为，国营饭店的厨师，肯定比在这要好，因为这里地方小，吃饭的人又少。 刘干事说：“火车上的厨师，水准都很高的，很多都是出身厨师世家的，当然可以在饭店当厨师。 “但是饭店的厨师，可不一定有资格在火车上做饭！” 第201章 好心帮助别人，远中初见繁华 “噢...”，吴远中还是不太明白，但也顾不上问了，吃饭要紧。 他很快就吃的干干净净，刘干事告诉他：“米饭还可以加，不要钱的，汤也可以加。” 吴远中犹豫了一下，问：“米饭可以带走吗？” 刘干事笑了，回答说：“那不行，只能吃，不能带。” “噢”，吴远中略显失望。 等刘干事吃完了，吴远中问：“我能再买一份拿回去吗？” 刘干事愣了一下，觉得吴远中有点贪吃了，但他还是点点头。 吴远中赶紧说：“那买一份烧鱼块吧。” 刘干事笑了笑，让服务带一份烧鱼块。 餐车的饭，如果不在餐车吃，是用白色饭盒装好的，菜和饭都装在一起，鸡蛋单独给拿着，没有汤。 吴远中说：“多给点米饭吧。” 餐车的服务员又给加了一勺米饭，打包好递给吴远中。 吴远中接过来，跟着刘干事就朝回走。 回到车厢，小女孩和她的妈妈正在吃带的干粮。 吴远中看了一眼，是玉米面饼子。 她们带的有大茶缸，列车员过来给她们加了水，她们就吃一口玉米饼子，喝一口水。 吴远中把手里的饭盒放在座椅中间的小桌子上，打开，对小女孩说：“哥哥吃不完了，能不能请你帮哥哥吃一点？” 刘干事看到这，露出赞赏的表情，他心想：“吴远中这小伙子不错，帮助别人还知道照顾别人的尊严。” 其实吴远中想着给小女孩带饭，是因他自己有过这方面的经历。 以前和父亲上城，或去什么地方的时候，从不舍得在外面买饭吃，都是自己带干粮，凑和着吃。 经过饭馆门口，味到香味，也只能咽咽吐沫。 因为钱非常难挣，出门在外，能不花钱，就不花钱。 而刘干事，生长在城市，他没有这个经历。他没想到女孩妈说自己带的有饭，指的就是玉米饼子。 他想，刚才应该买两份带回来的。 小女孩没有吃，转头看了看她妈。 刘干事赶紧解释道：“你跟孩子吃点吧，餐车今天饭做的多，我们吃两份，赠送一份。” 刘干事撒了一个谎，他是想：这样说也许她们好接受些。 吴远中又对女孩说：“吃吧，马上凉了。” 女孩妈终于对女孩点点头，吴远中又把饭朝她们那边推了推。 女孩妈接过来，拿起筷子，跟小女孩一替一口吃了起来。 刘干事，拿起了报纸，专心看着。 吴远中把头撇向窗外，看着外面的风景，其实外面已经完全黑透，什么也看不到了。 夜也越来越深了，她们吃完饭后，小女孩又跟吴远中说了会话，就有点困了。 女孩妈坐到坐椅的最头上，让女孩半躺在座椅上，头枕到自己腿上。 风吹在车厢里，还有点凉意，吴远中站起来，把车窗使劲朝下，关了关，只留一条缝。 又坐了一会，吴远中也有点困了，他看到刘干事靠在椅背上，仰着头闭着眼在休息。 自己也就斜靠在车窗边，低着头睡觉。 这一路睡的实在不舒服，吴远中醒来好多次，他挺佩服刘干事： 自始至终，刘干事的姿势都没有变，吴远中想不通他是怎么睡着的。 “也可能习惯了吧，他们出差也不容易”，吴远中想。 终于，下半夜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几点，列车员在车厢里喊： 本次列车马上就要到终点站冰港了，请带好行李和随身物品，依次下车。 连续喊了几遍。 刘干事睁开眼，用手搓了搓脸，站起来把报纸装进自己的公文包。 让吴远中也收拾好自己的包，然后，他把对面妇女的大包从行李架上拿下来。 年青妇女又说了声“谢谢！”。 火车慢慢停稳，大家陆续走到门口，等着下车。 下车的人很多，吴远中跟着刘干事下来，到处都亮着灯。 有很多条铁轨，也有很多辆火车，站台上人也很多，让人眼花缭乱。 下车的人，都提行李，急匆匆的朝一个方向走。 吴远中拎着旅行包，紧紧跟着刘干事，他怕跟丢了。 走了很远，下到一个涵洞，走过这段长长的涵洞，上到地面上，就到了出站口。 出了火车站，就是站前广场。 吴远中朝远处看去，到处都是霓虹灯，一片繁华。 虽然是夜里，但广场上也有很多人，他们说着各种的方言，看来都是从四面八方来的。 送友的，接人的，全聚集在一起，人来人往笑逐颜开，好不热闹。 吴远中回头看，身后是两层的火车站，房顶的中间，有“冰港站”三个大字。 左边挂着“全国人民大团结万岁”的标语，右边挂的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 下面分别开了几个门，中间写的“候车室”，左边依次是“行李处”、“旅馆服务处”。 右边是“出站口”，就是吴远中和刘干事刚刚出来的地方。 广场的中间，坚着两个大大的牌子，一个是“火车时刻表”，另一个是“冰港交通简图”。 吴远中问刘干事厕所在什么地方，刘干事指着广场右边的一排平房，告诉吴远中：“就在那。” 吴远中就背上旅行包，跑着就去了。 刘干事就等在火车时刻表的牌子下。 不一会，吴远中从厕所跑了过来，他把手里攥着的钱递给刘干事说：“还你钱。” 刘干事有点莫名其妙，他疑惑的问：“啥钱？” 吴远中说：“昨晚给那小女孩买饭的钱。” 刘干事哑然失笑，笑完了，他说：“怎么？我不能给她买饭吗？” “不是”，吴远中有点手足无措的说：“是我让买的，钱该我出。” 刘干事正色道：“我不知道她们自己准备的饭那么简单，早知道就给她们买两份饭了。” 吴远说：“我们出去都是这样，随便带点干饭，凑合着吃。” 刘干事说：“把钱收起来吧。” 吴远中有点不好意的把手里的钱揣进了兜里。 广场左边的马路边，有一个亭子，上面写着“三轮车售票亭”。 紧挨着亭子，有一个很大的橱窗，橱窗上面，有“抓革命，促生产”的红色大字。 第202章 暂时住在旅馆，远中有点担心 吴远中跟着刘干事来到三轮车售票亭，刘干事买了两张两毛的三轮车票。 刘干事看了下车号是七七八五，正要喊“七七八五是谁的车”，一个中年男人微弯着腰，笑着走了过来说：“我是七七八五。” 他说着一口方言，吴远中也没听太明白，但看来是三轮车的司机。 刘干事用方言跟他交谈了两句，然后对吴远中说：“走吧。” 这个中年男人就在前面带路，走向马路对面。 吴远中抬头，看到两个醒目的牌子，一个是“日夜商店”，另一个是“新华书店”。 日夜商店里，还亮着灯，店里人来人往。 吴远中从玻璃橱窗朝里看，里面是玻璃柜台，柜台里，摆着各式各样的商品。 于是他问道：“这不就是供销社吗？夜里也不关门吗？” “嗯”，刘干事回答说：“它叫日夜商店，白天黑夜都营业。” 吴远中心想：“真好，那不是什么时候都能买东西吗！” 三轮司机走到一辆矮矮胖胖的三轮车旁边，停了下来，拉开了车门。 吴远中先上去，这回有了经验，没再碰到头。 然后刘干事坐了上去，三轮司机关上门，坐到了驾驶室，面朝后问：“你们到哪？” 还是说的方言。 “去冰港公安局”，刘干事用方言回答。 一路上，三轮司机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刘干事聊着天。 刘干事也乐于回答，说的都是方言。 吴远中反正也听不懂，也好，省得自己去迎合了。 一开始，吴远中只朝车窗外看，看街两边的店铺和路边的灯，看路上的行人。 他一路看一路感叹，大城市果然不一样： 街道又宽，路又平，坐在车里，完全不感到颠簸。 哪像在家里，偶尔坐次马车上乡里，屁股能颠掉，还不如走着。 虽然已经是后半夜了，但路上还有行人，大家穿的也都不一样，无论男的女的，看起来都好看。 吴远中看了半路，看的他眼花缭乱。 索性。不看了，他仰起头，闭目养神。 吴远中也不知道还有多远，就感觉三轮车开了挺久的。 终于，三轮车缓缓停下，刘干事喊自己的名子。 吴远中睁开眼，开车的已经下来，打开了车门。 刘干事和吴过中分别下车，司机打了招呼，上车开走了。 在吴远中面前的，是一间旅馆，上面挂着春明招待所的牌子。 刘干事走进去，里面值班的人认识他，笑着跟他打招呼。 他们都用方言说话，吴远中听不懂。 只见值班的用手指了指吴远中，然后刘干事笑着说了半天。 应该是值班的问吴远中是谁，刘干事跟他解释了，但吴远中想：刘干事应该不会跟他说真实情况的。 然后，刘干事又跟值班的说了几句话。 吴远中连蒙再猜，应该是刘干事让值班的给他挑一间房，并把对房间的要求说了出来。 值班的边点着头，边拿出一个帐本翻看着。 然后停在某一页上，用手指着让刘干事看。 刘干事点点头。 不一会，值班的就递给刘干事一把钥匙。 刘干事问清楚了房间号，就带着吴远中来到二楼最里面的一间房。 刘干事打开门，进到房间，打开灯。 吴远中看去，进来的左手边，有一个小门。 房间整体不大，里面只有一张大床，床上铺着白床单。 房间最里面的后墙，是一整面的窗户，窗户下，放着两把凳子，一张小桌子。 刘干事告诉吴远中：“电灯的开关在门口。” 吴远中“噢”了一声。 刘干事怕吴远中不明白，又走到门口，在电灯开门上按了一下，“啪”的一声，灯灭了。 又听见“啪”的一声，灯又亮了。 真神奇，吴远中朝刘干事手的方向看去，只见门的右边的墙上， 钉着一个巴掌大的，长方形的暗红色塑料盒子，盒子的正中央，有一个小小的把手。 刚才刘干事的手就放在把手上。 吴远中走了过去，用手轻轻掰了一下把手，灯灭了。 他没敢松手，又朝反方向掰了一下，灯又亮了。 吴远中傻傻的笑，边笑边说：“真方便，比点煤油灯快多了，像开关手电筒一样。” 刘干事笑着告诉他：“这是电灯。” 吴远中说：“我知道，‘楼上楼下、电灯电话；耕地不用牛、点灯不用油；饭前葡萄酒、饭后水果糖’好多年前不就这么说吗？ “这就是‘点灯不用油’，只不过我以前没用过。” 刘干事点点头，说：“慢慢都会有的，这些东西都会进入普通社员家。” 吴远中点点头。 刘干事又打开门口左边的小门，对吴远中说，这个房间是厕所，你住在这里方便些。 “啊？”吴远中有点惊奇，他的第一反应是：那该多脏呀，厕所怎以能在屋里呢？ 刘干事打开厕所里的灯，吴远中看过去，心里直打鼓：完全不像厕所呀，哪里有这么干净的厕所？ 刘干事先走进去，指了指地上的一个蹲便说：“在这里上厕所。” 然后又指了指蹲便上方从水箱里垂下来的一根绳子说：“上完厕所拉一下这里。” 说着，刘干事拉了一下绳子，做了一下示范。 只听“咕嘟”的声音传来，从下面的蹲便后方冲出一股水，“呼啦啦”顺着中间的小洞淌了下去。 “噢”，吴远中明白了，他说：“我说怎么这么干净呢，上完茅房水一冲，就干净了。” 刘干事点点头，又教了他水龙头的用法，告诉他可以在屋里洗澡，又给他演示了淋浴头的用法。 最后，让他睡觉的时候锁好门，等明天自己来叫他的时候才开门。 交待好这些，刘干事就把钥匙给了吴远中，自己就要走。 吴远中一个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其实是有点担心害怕的。 他问刘干事：“你不住这吗？” “噢”，刘干事说：“我还要回家，这里就在公安局旁边，很安全。你关好门只管睡觉，我明天一早来叫你。” 吴远中答应着，刘干事就走出了门。 第203章 来到了公安局，初次见卫兰爸 刘干事走后，吴远中先上了个大厕，专门试了冲水，果然好用，冲的很干净。 然后吴远中又冲了个澡，擦干身体，光着身子出来，躺在床上。 床上软软的，吴远中相：这大热天的，怎么还铺被子。 他掀开床上的白被单看了看，被单下没有被子，只是一个床垫。 吴远中用手按了按，原来床垫是软的。 “真好”，吴远中自言自语的说。 他又跳上床，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感叹着：真舒坦。 连日来的熬夜，紧张，吴远中真是有点疲倦了，躺在床上没多久，他就沉沉睡去。 这一觉不停的做梦，梦见很多人，梦见很多事，走马灯一样，一幕接着一幕。 是敲门声把吴远中叫醒的。 吴远中迷迷糊糊的醒来，敲门声还在继续。 他含糊的答应一声，敲门声才停下来。 吴远中感觉浑身上下酸的难受，他又躺了一会，才起身穿衣。 打开门，是刘干事。 “刘干事”，吴远中打个招呼。 刘干事点点头说：“睡的怎么样？” 吴远中不好意思的说：“睡的太死了，睡过了。” “嗯，走吧，我们先去吃早餐。” 吴远中点点头，就去拿旅行包。 刘干事告诉他：“包不用拿，晚上还要住在这里，你把钥匙拿好就行了。” 吴远中就把钥匙装在兜里，跟着刘干事出来，锁好门，下楼，走出旅馆。 马路上行人很多，人来人往，年老的，年青的，走着的，骑车的。 马路中间不时经过一辆小汽车。 马路两边都是各种不同的铺子，铺子上的招牌也五颜六色各不相同。 吴远中走着走着，恍惚间好像自己在电影里一样。 这种场景，也只是在某个收成好的年关，公社里放电影时，才在电影里看到过。 走了没多远，就来到一幢三层的楼前，这幢楼中间，有一个大过道。 大过道装的有铁门，铁门的两边各站了一个拿枪的哨兵。 铁门的左边，挂着一个牌子，上写“冰港市人民政府公安局”。 铁门的右边，有一个小小的岗亭。 刘干事走进过道，吴远中紧紧跟上。 过道进去，这幢楼的后面，竟然是一个院子。 刘干事直接走到院子右边的一排平房，吴远中跟着走进来，原来这是食堂。 平房的后墙，是一排半人高的柜台，柜台上面封的玻璃，把柜台里面和外面隔开。 能清楚的看到里面柜台上放的饭菜。 玻璃上，开有三四个窗口。 每个窗口，都有几个人在排队。 刘干事在第一个窗口后面排队，吴远中站在刘干事身后。 刘干事今天拿了两个饭盒，他递给吴远中一个。 排队等待的时候，吴远中转头看，平房中间的空地上，放着一张张桌子，布置跟在火车站的国营饭店差不多。 三三两两的人正在坐着吃饭。 刘干事打完了饭，站在吴远中旁边，看着吴远中打饭。 里面的东西很多，吴远中也不知道该怎么点。 于是他对刘干事说：“我跟你要一样的。” 刘干事笑着点了点头，对柜台里面的人说：“来份跟我这一样的。” 柜台里的人接过吴远中递过去的饭盒，装好，递了出来。 递出来的时候饭盒跟盒盖是分开的，吴远中用两只手分别接过，跟着刘干事走到一个空位处坐下来。 吴远中先尝了一口饭盒里的稀饭，是豆浆，但很细腻，不像自己在家时，用石磨磨出的豆粉打出的豆浆，喝起来那么粗糙。 盒盖里有一个花卷，一个小面包，一根油条，一个鸡蛋，还有一些咸菜。 吴远中在心里感叹：“早饭都有这么多样。” 吃完了饭，刘干事拿过吴远中手里的饭盒，来到食堂外。 食堂外靠着门口的右边，是一排水池，上面有水龙头。 刘干事就着水龙头，把饭盒刷了。 然后带着吴远中，来到二楼自己的办公室。 吴远中看见门头上钉着一个“内勤科”的牌子。 屋里有四张桌子，已经来了两个人了，他们跟刘干事打招呼。 刘干事放下饭盒，让吴远中先在屋里等一会，自己就出去了。 停了好一会，刘干事才又回来，他让吴远中跟他走。 经过中间的楼梯，他们来到三楼。 朝左拐没多远，刘干事在一间房间的门口停下。 吴远中一看，门上挂着“副局长”牌子。 刘干事敲门，里面说“请进”。 听声音，吴远中就知道，里面肯定是卫兰的爸爸。 刘干事打开门，先走了进去，吴远中也跟着走进去，果然，桌子后坐着卫兰的爸。 他看到吴远中，站起来走出桌子，嘴里说着“远中呀，欢迎欢迎”，然后向吴远中伸出手。 吴远中也伸出手，跟卫兰爸握了握，嘴里说“叔叔好”。 办公室里的陈设很简单，正对门口的后墙，是窗户。 窗户下，面向门口放着一张办公桌，办公桌后是一张椅子。 吴远中左手边，靠着门口朝里，放着一个文件柜。 吴远中的右手边，靠墙放着两张沙发，一个茶几。 卫兰爸示意吴远中坐，吴远中就坐在了靠门边的沙发上。 卫兰爸也走过来，坐在另一边。 刘干事就去倒了杯水递给吴远中。 卫兰爸说：“一路辛苦吧？” 说实话，吴远中倒没觉得有多辛苦，一路都是坐车，不像在家里，去哪都走着。 路上吃的又好，到这睡的又好，有什么辛苦的！？ 只是在陌生的地方，周围都是陌生人，有点不太习惯。 于是吴远中只点了点头。 卫兰爸又问：“具体情况刘干事都跟你讲清楚了吧？这次来有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吴远中有点没太听懂，就说：“我不怕他，我现在就可以去见他。” 卫兰爸笑着说：“不急，等那边安排好，我们再过去。” 正说着话，有人敲门，是来找卫兰爸签字的。 签字的人刚刚走，又有人来，可能是汇报工作。 卫兰爸站了起来，走到办公桌后。 刘干事就过来，示意吴远中跟他先出去。 吴远中走出门外，刘干事随后出来，带上了门。 然后他带着吴远中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第204章 远中完成任务，突破特务防线 刘干事让吴远中先在办公室等着，他就出去了。 不一会，办公里的人也都陆续出去了，现在只剩下吴远中一个人。 他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反倒担心起来。 他想，这个特务为什么一定要见自己，到底有什么事呢？不会有什么坏事吧？ 他越想，越发的担心起来，到后来，竟有点害怕起来了。 他站起来，朝外看了看，走廊上空无一人。 他又返回屋里，有点坐立不安。 正在这时，刘干事走了进来，他看到吴远中神色紧张，问他说：“怎么了？远中，不舒服吗？” 吴远中憨笑着说：“没事！刚才我看没人了，突然有点紧张了。” 刘干事宽慰他说：“不要紧张，就是去见个面，防卫措施都做得很好，他碰不到你。” 听刘干事这样说，吴远中猛然心里一宽。 他和刘干事一起下楼，院子里停着一辆吉普车。 刘干事让他坐到后排，自己坐上了前排。 又停了一会，卫兰爸也从楼上下来了，司机打开车门，卫兰爸坐了上来。 司机关好车门，坐上驾驶室，发动，开出了院子。 车一路飞驰，开了很久，然后减速，拐弯。 吴远中朝前看去，前面正对着车头，一个大门，吴远中看到门旁边，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冰港市第二看守所”。 车开到门口，停了下来，司机给门口的哨兵登记了证件，车就开了进去。 停在院子里，他们下车，吴远中看去，这是一个四面都有房子的大院子。 正对大门口的，是一幢两层楼房，左右两边，是两排平房。 一间一间的有很多门，看来都分成了一个一个的房间。 有大门的这排房子，两头分别有两个高高的哨楼。 吴远中抬眼看去，每个哨楼上，都有一个背着枪的哨兵。 那两层楼房中间，是一个大门。 进去之后中间一个大厅，两边分别有一个楼梯通往二楼。 大厅中间，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穿制服的公安。 左右两边，是两个长长的过道。 刘干事让他们等一个，自己跑去办手续。 等了也没多久，刘干事就回来了，带着他们朝过道的左边走去。 穿过一道铁门，再朝里走，看到门上挂着“审讯室”，门口站着一个公安。 刘干事递上手里的材料，门口的公安敲了敲门。 门从里面打开了，原来屋里还有一个公安。 他们三个进去，中间位置里面就一张桌子，桌子的对面，放着的把椅子。 卫兰爸和吴远中在桌子后坐好，刘干事坐到一侧，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纸，又拿出一支笔。 一切都准备好了，刘干事示意屋里的公安可以带人了。 公安点点头，打开门对外面的公安交待了一下。 不一会，两个公安就架着吴远中抓住的那个特务，缓缓走了进来。 只见他手上脚上都带着铐子，胡子拉碴，才几天的工夫，好像就老了好多岁。 两个公安把他带到桌子对面的椅子前，让他坐好。 然后两个公安一边一个，用手按住他的肩膀。 他看见吴远中，先是冷笑了一下。 卫兰爸先说话了：“徐从文，你不是要见吴远中嘛，我给你带来了，有什么话，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原来这个特务他叫徐从文”，吴远中寻思。 徐从文半天没说话，只死死盯着吴远中看，把吴远中看的心里烦燥，又莫名其妙，吴远中也就盯着他看。 突然，徐从文冷笑一声，继尔笑出声来，变成“哈哈”大笑。 吴远中一直盯着他看，眼睛都没眨，也不说话。 但他心里在想一件事：你这不是向我示威吗，你拿着枪朝我开枪的时候我都没怕，总不在这里向你示弱吧！ 笑了半晌，徐从文停住笑，看着吴远中说：“姓吴的小子，被你抓住，是我徐某人倒霉，我甘拜下风...” 吴远中也学着他，冷笑一声。 徐从文继续说：“虽然你抓住了我，可我不恨你，但是我就想问你，我最后打你那两枪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躲？难道你不知道，枪子不长眼嘛？” 徐从文知道革命党人都是有信仰的，信仰让他们勇往直前，信仰让他们无所畏惧。 但他想不通：一个农村的十几岁的青年，在面对自己的枪口时，为什么会无所畏惧？ 开始的两枪，这个年青人还躲了一下，但是后来却越追越勇。 而最后的两枪，他连躲都没有躲，被这样的人抓住，自己还有什么怨言呢！？ 但是他想不通：是什么让他如此的英勇？ 所以徐从文趁着自己还没交待，还有谈判的砝码，坚持要见吴远中。 他只想知道自己心里问题的答案，他想知道自己是败在了上什么上面。 吴远中没想到，徐从文要见自己，原来就是问这个，听到这个问题，他不加思索的说：“不为什么，我知道你一定打不中我，我知道我一定能抓住你！” 徐从文愣了一下，长吁了一口气。 是啊，还需要什么信仰？还需要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还需要什么粉饰自己的话？ 完全不需要，他有这种自信就够了，就能让他所向披靡了。 自己当时惊慌失措，完全失去了自信，怎么能打中他呢！？ 徐从文低下了头，半晌，他说：“我交待。” 刘干事很高兴，赶快拿起了笔。 卫兰爸示意身后的公安，先把吴远中带出去。 于是吴远中站起来，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转身，对徐从文说： “你站在人民的对立面，这个结果是必然的结果。” 说完他走了出去，带他出来的公安把他带到休息室，给他倒了杯水，返回去了。 吴远中最后说的这句话，还是刚学的，是他在刘干事的办公室等待的时候，无聊翻看桌子上的报纸，在报纸上看到的。 他觉得写的挺好，就记了下来，没想到还用上了。 而审讯室里，听到这句话的徐从文又愣了半晌，边苦笑，边自言自语的说： “是啊，我站在人民的对立面，怎么可能成功呢！？” 第205章 卫兰爸请吃饭，超标自掏腰包 吴远中等了很久很久...... 终于，刘干事来到休息室，他问吴远中：“等急了吧？走吧！” 吴远中站起来，边走边问：“审完了吗？” 刘干事点点头说：“很顺利，交待的很详细，你可立了大功了。” 吴远中说：“立不立功倒无所谓，我能帮上忙就行。” 刘干事笑笑没说话。 他们很快走了出来，卫兰爸已经坐在吉普车上了。 就在吴远中要上车的时候，从刚才那幢楼里，快步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也穿着制服，他径自朝吉普车走来。 卫兰爸看到他，打开车门，走下车来。 那人伸出两只手，上去握住了卫兰爸的手，笑着说： “卫副局长，大驾光临也不通知我一声。” “我就是来提审个犯人，没有惊动你。” “噢，什么犯人？还劳你亲自过来审。” 卫兰爸回答说：“徐从文。” 那人说：“噢...明白，明白。” 卫兰爸又说：“都审完了，我们还要赶回局里，那我们就先走了。” “好...好，你们慢走，不能耽误你们工作。” 于是卫兰爸、吴远中、刘干事就都上了车，汽车发动开了出去。 路上，卫兰爸问：“你当时抓捕徐从文的时候，真是那样想的吗？” 吴远中又想了想，然后点点头说： “他先打了两枪，当时我还有点害怕，但看他枪法实在太臭，也就不怕了。” 卫兰爸和刘干事都笑了起来。 吴远中继续说：“他再次打枪的时候，我躲都没躲，直直就冲上去了，他还是没打中。 “把我火气也打出来了，我就想，今天不抓住他，我就不姓吴...” 卫兰爸笑着说：“他枪法虽臭，脑子可不臭，交待了很多有用的情报呀！这还要谢谢你！” 卫兰爸夸自己，吴远中心里是高兴的，但他还是谦虚的说：“我也没做啥。” 卫兰爸说：“他见到了你，才解开了心解，才交待的那么快，这为我们下一步的部署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呀！” 吴远中点头，“嘿嘿”的笑。 吉普车回到公安局，已经中午了。 他们下车，卫兰爸拿过刘干事手时的公文包，然后先去了办公室，让刘干事带吴远中去吃饭。 刘干事帮吴远中打好饭，问他知不知道回旅馆的路。 吴远中想了一下，回答说：“记得。” 刘干事点头说：“那好，你吃了饭先回旅馆休息，晚上我再去找你。” 吴远中问：“你们不吃饭吗？” 刘干事说：“卫副局长上去召集开会了，要统一部署，马上行动，午饭可能顾不上吃了，你吃了饭先回旅馆。” 吴远中点点头，刘干事就快速离开了。 吴远中吃了饭，走出公安局，顺着从旅馆来时的路，就朝旅馆走去。 这一路都没有拐弯，也没有岔路口，距离又很短，旅馆很好找。 不一会，吴远中就回到了旅馆，柜台里的人抬头看了看他，点了点头。 他也点点头，径自回到房间，躺在床上休息。 吴远中有点百无聊赖，他看着天花板，在胡思乱想。 一会想起了卫兰他们，一会想起了李静萍他们。 现在这个时候，他们下午应该还没出工，应该都在房间休息。 吴远中寻思：不知道自己不在，李静萍他们忙不忙得过来？ 转念又想：肯定忙得过来，自己在的时候，其实也没干什么活。 想着想着，又想起了张晓娟。 自己来的时候，他在车窗外看着自己，当时肯定是去找自己。 都怪自己走的急，没顾上去跟他说句话。 知道自己确切情况的，有三姐和李寅飞，不知道她会不会去问三姐或寅飞哥？ 想着想着，再次想起了卫兰： 不知道卫兰转学来之后，学校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她的家在什么地方？ 吴远中瞪着眼，乱想一通，渐渐的，竟睡着了。 一觉醒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拉开窗帘，天还亮着，看不到太阳。 于是他走出来，关好门，来到一楼柜台，问服务员：“现在什么时候了？” 服务员猛一下没听懂他说的什么。 吴远中抬头一看，柜台的后面，挂着一口钟。 上面显示时间，快五点了。 吴远中心里一惊：自己睡了这以久了。 不知道刘干事什么时候来找自己？自己现在也没什么事，不知道什么时候让自己回家？ 他走到旅馆门口，想出去走走逛逛，但又不知道朝哪里去，还怕自己迷路找不回来。 想了想，又回到房间，愣愣的躺在床上。 一直到很晚的时候，才终于听到敲门的声音。 吴远中两步跨到门口，打开门，是刘干事。 他略显疲惫，勉强笑着对吴远中说：“饿了吧，卫副局长让我来带你去吃饭。” “噢，去哪吃？” 刘干事说：“下馆子，和正兴菜馆，卫副局长亲自请你。” “噢。” 刘干事继续说：“你别听名子不怎么样，这可是冰港招待外宾的地方。另外，是卫副局长自掏腰包请你吃饭。” 吴远中问：“为啥？不管吃了吗？我带的有钱，我自己吃就行。” 刘干事笑了，他说：“怎么会不管吃，放心吧，一直到你回去，吃住都是我们管到底的......” 吴远中问：“那为啥......” 刘干事解释道：“在和正兴菜馆请你，超标了，不能报销。卫副局长又坚持要在那请你，所以只能自掏腰包了。” “噢！”吴远中有点不好意思，刘干事解释完，他反而愧疚起来。 “要不我们不去了吧，还去食堂吃，饭也很好”，吴远中说。 刘干事又笑了：“那哪行？食堂这个点也没饭了。再说，卫副局长都安排好了，让我们先去，走吧，别多想了。” 吴远中不再说话，跟着刘干事走出来，锁好门，下楼，来到旅馆门口。 没有吉普车，只有一辆自行车，刘干事说：“走吧，我带着你。” 吴远中想问“怎么没有车”，只是好奇，但想想，又不好问。 第206章 临行前去商场，远中购买礼物 他怕刘干事认为自己嫌弃自行车，误会自己摆谱、只想坐汽车。 刘干事可能看出了吴远中的心思，他说： “吉普车是公家的，自行车是我自己的，现在是下班时间，只能用我自己的车。” 吴远中笑了。 他点了点头，说：“我们生产队，也只有队长家才有自行车。” “噢”，刘干事还是老生长谈的说：“放心吧，以后都会有的，自行车会有，汽车也会有的！” 他骑上自行车，吴远中快跑两步，坐上后座。 刘干事就带着吴远中一路而去。 自行车行到一个繁华的十字路口开始减速。 刘干事在前面说：“好了，这就到了，下吧。” 吴远中就跳下自行车。 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里外灯火通明的铺子。 吴远中抬头朝上看，门头上方，竖着“和正兴”三个大字。 刘干事先走进去，门里一个迎宾的，刘干事和她耳语了几句。 她带着刘干事和吴远中来到二楼的一个小包间。 吴远中一路走，一路左右的看，这里面比县城火车站旁的国营饭店气派多了。 又大，东西家具啥的看起来就好，都是吴远中从来没见过的。 来到包间后，刘干事让吴远中坐，自己也坐了下来。 吴远中打量了一个房间，问刘干事：“你们经常来这种地方吃饭吗？” 刘干事笑了，他摇了摇头说：“不常来，应该说很少来，有重要接待的时候才会来。” “不过呀”，刘干事又笑着自嘲道：“以前来都是接待别人，自己作为陪同，放不开，今天沾卫副局长的光，也能放开吃一顿。” 吴远中憨憨的笑。 这时，服务员推门进来，问他们点不点菜。 刘干事说：“再等一会吧，人还没来齐。” 又过了一会，一个服务员领着卫兰爸走了进来。 刘干事和吴远中赶紧站起来，卫兰爸和吴远中握了手，分别坐下。 服务员递上菜单，卫兰爸接过来，翻开，点了咸肉豆腐、炒牛百叶、八宝鸭、虾子大参，外加一个汤。 点完了菜，服务员拿着菜单走了。 卫兰爸问吴远中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这一问，倒把吴远中问住了，他也不知道冰港都有什么地方，所以他犹豫片刻，说不出来。 卫兰爸笑了，他对吴远中说：“明天，让刘干事带你去中央商场，给家里人买点东西捎回去。” 吴远中也不知道是中央商场是什么地方，想着反正卫兰爸说的，肯定错不了，就点了点头。 一会，服务员就端着菜上来了。 这里的菜跟吴远中以前吃过的都不一样，都是用带花的瓷盘子盛着，很漂亮，完全不像吃饭用的。 菜摆的也很好看，吴远中都不知道该怎么下筷子。 很快，菜就上完了，卫兰爸拿起筷子，招呼吴远中：“远中，吃吧。” 吴远中拿起筷子，盯着桌子，看着这精致漂亮的菜品，感觉无从下筷。 卫兰爸看到，轻轻笑了笑，他拿起筷子，先在每样菜都夹了一口。 然后对吴远中说：“快吃吧。” 菜的份量不是很多，吃的也很快，最后，卫兰爸又给吴远中要了两碗白米饭。 好歹算是吃饱了。 相比较以来，吴远中还是觉得公安局食堂的饭更好吃，当然，他最喜欢吃的，还是火车餐车上的。 吃饭的期间，卫兰爸问了吴远中一些家里事，吴远中也都一一回答了。 吃完了饭，还是刘干事骑自行车把吴远中送回了春明旅馆。 刘干事告诉他：“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上午我带你去买点东西，下午送你回家。” 吴远中点点头，回到房间，环顾四周，他心里寻思： 再睡一夜，明天就回去了。 想起来还有点落寞。 收拾停当，他睡到床上，再次享受这柔软的床垫。 一觉到天明，吴远中醒来的时候，刘干事还没有来。 他洗漱好，下楼等在旅馆门口。 不一会，刘干事骑着自行车就过来了，他先带吴远中去公安局食堂吃了饭。 公安局大院里，人来人往，大家都急急匆匆。 “今天怎么院里多了好多人？”吴远问。 “根据徐从文交待的情况，昨天的统一行动，抓了不少人，所以今天比较忙。” 吴远中又问：“噢，你不用去工作吗？” 刘干事笑了笑说：“我今天的工作就是陪你买东西。” “这，要不不去了吧，你去工作吧！” 刘干事笑了，他不再争辩，拍了拍吴远中的肩膀说：“走吧，先去吃饭。” 吃完了饭，刘干事骑上自行车，带着吴远中，穿过冰港的大街小巷，来到中央商场。 这是一幢三层楼房，在一个十字路口处，正门的上方，有“中央商场”四个金色的大字。 刘干事停好自行车，带着吴远中从正门进去。 里面很大，人也很多，到处都是柜台，里面摆着各种商品。 吴远中看的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他们从一楼逛到三楼，又从三楼逛到一楼。 吴远中看什么都很新奇，是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买。 但他不知道价钱，不敢轻易问。 逛了半天，刘干事看吴远中什么都没买，就说：“想要什么只管买，礼品钱可以报销。” 吴远中笑了笑，点了点头。 又逛了一圈，吴远中给张晓娟买了个头花，给大姐、三姐和母亲、二嫂每人买了个手帕，给大姐二哥的孩子买了万花筒。 又称了两斤红星食品厂的散装什锦糖果，这是刘干事极力推荐的，说非常好吃。 最后，他想了想，给李寅飞买了一支钢笔。 要数最大的开销，就是这支钢笔了。 本来，吴远中还想要给卫兰买点东西的，但转念又想：这里就是她的家，自己买的东西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还是算了。 所有的开销，都是刘干事结的帐，吴远中心想：回去后把钱还给刘干事。 买完了东西，也快到中午吃饭时间了，刘干事招呼吴远中回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吴远中回头望，心里寻思：不知道下次再来这里要到什么时候。 第207章 远中工作完成，独自一人回家 刘干事照例骑着自行车，载着吴远中一路飞驰，回到公安局。 到了公安局，他们直接去食堂吃了饭。 吃完饭后，刘干事把自行车停在公安局院内，跟着吴远中步行回到春明旅馆。 他让吴远中上去收拾东西，自己在下面办理退房手续。 吴远中下来，刘干事说：“走吧，我们去火车站。” 吴远中从兜里掏出三姐给自己拿的装钱的布包，塞给刘干事说： “这是刚才买东西的钱，我也不知道够不够。” 刘干事正色道：“告诉你了是可以报销的，你这不是让我犯错误吗？” 吴远中有点无所适从，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刘干事又说：“装起来吧，装好，别丢了。” 吴远中只好把钱又装了起来，其实他不知道，自己买礼品的钱根本就不能报销，都是卫兰爸自己出的钱。 他怕吴远中不肯要，特意让刘干事说是“可以报销的”。 吴远中装好了钱，又说：“我想去跟卫叔打个招呼。” 刘干事笑着说：“招呼就不打了吧，卫副局长还特意让我告诉你，他今天很忙，顾不上送你了。” “噢”，吴远中不再吭声，他跟着刘干事来到旅馆门口，叫了一辆三轮车，然后把他们送到火车站。 刘干事帮吴远中买了票，又买一了张站台票。 然后他问吴远中：“自己一个人坐火车害怕吗？” 吴远中说：“不怕。” 刘干事说：“好，本来我是要送你一直到家的，但局里实在太忙了，所以卫副局长交待，一定要把你送到火车上。” 说到这里，他又从口袋里掏出卷着的一叠钱，交给吴远中说：“这是从下了火车到回到家的路费，你拿好。” 吴远中连忙推辞说：“这个不用了，我有。” “拿着，你不拿着我就交不了差，你拿着才是支持我的工作。” “这......” 吴远中只得接过来，装在兜里。 经过这两天的接触，刘干事对吴远中也是很喜欢。 从知道他抓特务的事，到看到他一路以来的表现，再到现在看他虽然出身农村，但不贪财，不恋贪物。 这都是非常好的品格。 刘干事陪吴远中坐在候车厅里等车，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还有一个小时，火车就要开了。 吴远中说：“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行。” 刘干事说：“卫副局长一再交待，一定要让我把你送到火车上，没关系的，我陪你一块等吧。” 吴远中就不再坚持了。 终于，检票时间到了，刘干事陪着吴远中检完票，来到站台。 因为是始发站，火车已经打扫干净，停在站台上了。 刘干事送吴远中到车厢里，找好座位。 看着吴远中坐下，刘干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远中，路上小心点，一路顺风。” 吴远中站起来，朝刘干事点点头，还真有点不舍。 这两天来的陪伴，吴远中觉得，刘干事像自己的兄长一样照顾自己。 他目送刘干事走下车厢，在车窗外再次朝自己摇摇手，然后离开站台，回去了。 伴随着长长的鸣笛声，火车慢慢开动了。看着站台上“冰港站”的牌子越来越远，渐渐看不见了，火车驶入了田野里。 吴远中思绪万千，这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距离， 对于自己的家乡和冰港来说，就是天翻地复的变化。 村里的人，很多人穷其一生，都没到过像冰港这么繁华的地方。 在他们眼里，乡里就已经很好了，县里就是遥不可及的大城市了。 以前的吴远中，也是这种想法。 是这次冰港之行，改变了吴远中的看法，他想： “什么时候，能带自己的父母去冰港？吃一吃不一样的东西，睡一睡软软的床垫！” “什么时候，能让村里人都出去看一看，见见世面，体验体验什么是真正的繁华！ “什么时候县里、乡里、甚至村里，能发展成冰港那样！？” 吴远中边想，边用刘干事的话激励自己：“一切都会有的。” “但愿吧！”吴远中自言自语的说。 看着外面天色渐黑，吴远中知道，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吴远中本来是打算不去吃了，因为马上就睡觉了，天不明就到家了，可以省一顿饭钱。 但他现在改了主意，他决定去餐车吃饭。 不是因为他挨不住饿，而是因为，不知道下一次何时才能吃到火车上的饭。 吃完了饭，吴远中回到座位，因为他这一排只有他一个人坐，吴远中就侧躺在座椅上睡觉。 半夜，他醒了过来，揉了揉脸，去列车员休息室问什么时候到站，他怕坐过了站。 列车员告诉他，到站时间还早，还可以去睡会，到站的时候时会叫的。 他点点头，回到座位，重新躺下。 吴远中躺在座椅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索性坐起来，看着外面的夜色，听着外面车轮在铁轨发出的“喀嚓喀嚓......”的声音。 上次坐车的时候，没仔细听，现在听来，感觉这声音非常有节奏，还很悦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吴远中看到车窗玻璃上有水流了下来。 他把手伸了出去，果然，是下雨了。 吴远中想，不知道下雨的地方和不下雨的地方，有没有分界线？ 如果是白天该多好，还能看一看这中间的分界线倒底是什么样的。 又不知道走了多久，吴远中竟然听到了鸡叫的声音。 吴远中寻思，肯定是经过村庄了，外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一会，吴远中听到外面“喀嚓喀嚓”的声音越来越慢。 火车也越来越慢，最后竟缓缓停了下来。 吴远中寻思：难道到站了吗？ 他伸头朝外面看了看，黑乎乎的。 他又跑到火车的另一侧，朝外看去，还是黑乎乎的。 不像是到站了呀，列车员也没有动静。 吴远中心有疑虑，又跑到列车员休息室，问列车员：“车怎么停了？” 列车员说：“等调度，一会就走了。” 吴远中虽然没听太明白，但好歹知道了，并没有到站。 他就又回到坐位上。 第208章 路过公社门口，意外看到晓娟 果然，火车拉了个鸣笛，又缓缓的动了起来，继而越来越快。 又过了大概一两个小时吧，列车员过来告诉他不要再睡了，下一站就到了。 列车停靠时间很短，让他准备好行李物品，随时下车。 吴远中就把东西收拾好，拎着走到了门口，斜靠在车门上。 过了有半小时吧，终于，火车拉了一个长长的鸣笛，缓缓停下了。 列车员打开门，让吴远中下车。 这整个车厢，只有吴远中一个人下车。 他拎着包，从出站口走出来，目之所及，一片黑暗。 与冰港的灯火通明、一片繁华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下地下。 天还很黑，吴远中找个角落里，坐等天亮。 他虽然以前来过，也是坐班车回去的，但这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该从哪坐车。 只能等到天亮，再问别人。 空旷的火车站广场上，漆黑的夜晚，吴远中坐在那里，感觉还有点冷。 他裹了裹衣裳，把身体倦缩起来。 天色终于微明，广场上来了两个扫地的环卫工。 其中一个人边扫边走，来到到吴远中身边，他问吴远中：“你是要走还是刚来？” 吴远中抬起头，是一个父亲一样年龄的老人，他说：“我等天明，坐车回青浦。” “噢，坐班车吗？” 吴远中问：“你知不知道从哪坐？” “噢”，这环卫工朝远处指着说：“这里一直走，前面路口朝南拐，再一直走，正对着就是汽车站，那里有班车。” 吴远中点点头说：“劳烦你了！” 环卫工说：“现在就管去了，到那边吃点饭，就该有班车了。” 吴远中点点头，拎着包，再次表达谢意，就朝环卫工指引的方向走去。 果然，来到汽车站，已经有人在等车了。 这时，天色已经渐明的，汽车站售票处还没开门。 他走到售票处门口，蹲在地上等着。 渐渐也有其它人来到这里等。 一直到太阳出来，售票处才从里面打开门。 外面的人都朝里走，吴远中也跟着进到售票处。 他买好票，问了发车时间，是九点的。 他问售票：“现在几点。” 售票员没说话，只朝上指了指。 吴远中抬头，看到上面挂着一个挂钟，挂钟上的时间是八点二十五。 吴远中不再问，他先到站里，转了一圈。 看到有一辆班车上写着“青浦”的牌子，于是他就在车旁边等着。 又停了一会，他听到有车门开门的声音。 他连忙站起来，朝车里一看，司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到车上了。 他拍拍门，司机把门打开。 吴远中说：“到青浦。” 司机点点头，示意他上来。 他走上车来，找了个坐位坐下。 司机问他：“这么早，从哪回来的？” 吴远中说：“冰港，夜里的火车。” 司机转头，上下打量了一下吴远中，有点不想信的问：“从冰港回来的？一个人呀？是去探亲呀？” 吴远说：“去办事。” 司机又看了看中的行李，不说话了，但一脸的不相信。 一会，又上来了一个女同志，上来就跟吴远中要车票。 吴远中掏出来，给她看了看，她就坐在检票员的位置上了。 一直到班车发动，开走，车上就吴远中一个乘客。 不过路上陆续上来了十多个人。 班车走的很慢，走走停停，到达青浦的时候，太阳都上两杆了。 吴远中下了车，提着包就朝家走。 路过公社的时候，吴远中想：不知道寅飞哥今天有没有来开会？ 他如果来开会，现在差不多该开完了，刚好可以让他带着我回去。 于是吴远中就朝公社大院走，没想到看门的老头出来拦住了他。 说：出了新规定，现在来访必需登记。问他叫什么、来找谁、有什么事？ 吴远中朝登记本上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张晓娟的名字。 吴远中心里奇怪，他朝后一看，登记本上写着她去找的人叫“魏文彬”。 “魏文彬”，吴远中自言自语的念着... 猛然间，他想不起是谁了，就是感觉这名子很熟。 难道是上次自己在乡里碰到的，和张晓娟走在一起的那个男孩？ 吴远中有点心灰意冷，既然她在，那自己就不进去了。 想到此处，吴远中对看门的大爷说：“噢，我还有事，今天不找人了，改天再来。” 说完，吴远中就离开了，独自一人朝家走去。 他心里不舒服，有点吃醋的感觉。 自己最近还心心念念的老想起她，上次自己就已经碰到过一次，她和那个男孩一起了。 现在她又来找他，如果她们在谈对象，自己是不是应该离她远一点。 可以自己还在冰港给她卖了头花...... 吴远中烦躁中又有点苦恼。 他失魂落魄的走到村口，远远的，就看见徐华从菜地里跑出来，大声叫着自己的名字。 徐华见到他很高兴，连声追问：“你刚到家吗？” 吴远中点点头，明明才离开三天，但好像自己走了好久一样。 他也来到菜地，跟吕玉衡和卫兰打了招呼。 卫兰问：“这次去怎么样？跟想象中的一样不一样？” 吴远中笑笑说：“想不到呀，做梦都想不到。” 卫兰又问：“你见到我爸没？” 吴远中说：“见了呀，昨天晚上还是卫叔请我吃的饭。” “噢？”徐华问：“在哪吃的？” “叫什么和正兴菜馆”，吴远中回答。 徐华一脸羡慕的说：“啧啧，可以呀，我长这么大，还没在那吃过饭，你这级别够高呀！” 吴远中“嘿嘿”的笑着说：“是挺好的。” 因为卫兰在，他不好意思说“还不如火车上的饭”。 吴远中对他们说：“你们先忙吧，我先把东西放回去，然后去猪场看看。” 徐华开玩笑的说：“你不在，猪养的可好了，比你在的时候还肥。” 吴远中笑着回应该说：“那更好。” 说完话，吴远中就走出菜地，径自回到家。 他先来到前院，把什锦糖果掏出来给二哥的几个孩子吃。 他打开纸包，发现纸包有点湿了，赶紧解开，因为天气太热，糖果有些已经化了。 第209章 远中冰港归来，众人分享礼物 虽然糖都化了，但孩子们完全不在意，看着孩子们吃的很开心。吴远中打心里高兴。远中又把糖果留下来一些，给大姐家的孩子。 他回到后院，把东西放好，收拾一下，然后来到猪场。 远远的就看到李静萍她们正在喂猪，没想到胖子也在。 李静萍一看到吴远中，就跳着跑过来，问东问西。 吴远中让她感紧去干活，然后问胖子：“胖子，你咋也在猪场？” 胖子答：“这不是你走了吗？李干部怕猪场忙不过来，让俺来帮忙。” 吴远中点点头，就上去帮着干活了。 喂好了猪，也到了放工时间，他们各自回家。 路上陆续碰到了同村的社员，大家都主动跟吴远中打起招呼。 吴远中回到家，父亲和母亲还没回来，二哥和二嫂已经回来过了。 二嫂见了他就说：“远中回来啦。” 吴远中点点头，想起还给二嫂带了礼物，就要去后院拿礼物。 二嫂笑着说：“你给这几个孩子带的糖果把他们嘴都吃刁了，还说让我给买，我上哪买得到？” 吴远中笑了笑说：“那是在冰港买的，咱这县城应该也没有卖的，还真没地方买。” 二嫂又说：“就是，我跟孩子们都说了，肯定是你叔从大城市带回来，让你们尝尝鲜的。” 吴远中笑笑，转身去了后院。 等他从后院拿了东西返回来，李寅飞和三姐也刚好回来了。 三姐见了吴远中就说：“我正要去后面找你哩。” “找我啥事？” 三姐笑着说：“没事呀，想你了不行呀！看看俺兄弟去了趟大城市，是长胖了还是瘦了。” 吴远中笑了笑，把手里的手帕递给三姐说：“看看，选一条你喜欢的。” “哟，这小子，挺有心呀，还知道给三姐带礼物。” 三姐都接了过来，一只手托住，一只手装作抚摸的说：“还是绸子的，是比粗布的摸起来滑溜。” 她选来选去，选不好，就问：“这买了四条，你说说，都是送给谁的？” 吴远中说：“妈一条，大姐一条，二嫂一条，你一条，你们自己挑吧。” 三姐说：“臭小子，算你有孝心。” 说完，转身去二嫂屋里找二嫂，她让二嫂先挑。 二嫂问：“这从哪来的？” 三姐说：“远中从冰港给我们买的，你和妈大姐都有。” 听三姐说是远中从冰港买回来的，二嫂不好意思要了，虽然她很喜欢。 毕竟是小叔子买的，这要让别人知道了，免不了又要传闲话。 三姐当然明白二嫂什么意思，她随便拿了一个，塞到二嫂手里说：“你只管用，顾虑那么多干什么？别人问，你就说二哥送你的呗。” 三姐一下把二嫂说的满脸通红，她低着头，指着三姐手里的另外一条手帕说：“我想要那一条。” 三姐笑了，她把二嫂喜欢的这一条换到二嫂手里。 正在这时，父亲和母亲也放工回来了。 吴远中喊了“爸”“妈”。 母亲说：“远中啥时候回来的？” 吴远中说：“半晌午到家哩。” 三姐来到院子里，笑着对母亲说：“快洗洗手，看看你儿给你带东西回来了。” 母亲笑着说：“啥？” 边问三姐，边自去打水洗手了。 她洗完了手，三姐走到母亲跟前，扬着手里的手帕说：“给，你儿从冰港给你买的手帕。” 母亲没有伸手去接，先在嘴上说：“乱花那钱干啥？” 又拿毛巾擦干手，才伸手接过三姐手里的手帕。 三姐笑着说：“我以为你不想要勒，害我手举半天，都举麻了。” 母亲故意翻了一眼三姐说：“都给你吧，你可能用完？” 三姐吐吐舌头，不吭声了。 母亲拿起手帕，前后看了看，问吴远中：“这个贵吧？” 吴远中说：“没花咱的钱，都是政府给报销的。” 二嫂听到了，从屋里出来插嘴道：“那这不是政府送咱的吗？他那个政府真大方，咱就替他抓了一个人，就送咱东西。” 李寅飞笑着纠正道：“二嫂，不是他那个政府，都是一样的政府。” 二嫂还想反驳，二哥拉了一下二嫂的衣裳，不让她说话了。 这时父亲问：“你去帮上忙没有？” 吴远中回答：“我也不知道，刘干事说帮上了，卫兰爸还请我吃了饭。” 母亲把手帕放到屋里，又出来去了灶屋，朝外喊道，来帮我做饭了。 二嫂和三姐就朝灶屋去了。 父亲点了一锅烟，坐在躺椅上抽了起来。 吴远中和李寅飞也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 李寅飞问：“远中，你去都干了什么？” 这一去一回，吴远中记住的事情可多了，干的事情也很多。 但他猛的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远中说：“吃饭，睡旅馆，逛商场......” 李寅飞笑了，他说：“审讯的事呢，你都帮着做了什么？” 吴远中有点茫然了：帮助审讯的事，还真不记得有什么事。 他边想边说：“我也帮助审讯，就去跟徐从文见了个面，也没说两句话。” “徐从文？”李寅飞疑惑的问。 “噢，对，就是我们抓住的那个特务，他名字叫徐从文。” 李寅飞又问：“你说你就去跟他见了个面？” 吴远中回答：“是啊，在看守所，就见了个面。” “那然后呢？” 吴远说：“然后？没有然后了，然后第二天，来接我的那个刘干事就陪着我逛了一晌午商场。 “还帮我买了这么多东西，吃完饭他把我送到火车站，我就回来了。” 李寅飞摇摇头，他想不明白，看来问也是白问。 父亲在旁边静静的听着，也不插话。 一会，母亲她们就做好了饭，三姐出来让他们准备吃饭了。 吃饭的时候，二嫂又问吴远中：“远中，冰港怎么样？好不好？” 吴远中说：“好，街宽，人多，东西多，还有白天黑夜都不关门的供销社。” 二嫂有点不相信的问：“晚上也不关门，那营业员能受得住吗？” 三姐一下笑了，她插嘴说：“肯定有换班的呀，哪能让一个人白天黑夜都上班？” 二嫂嘟囔着说：“不关门应该也没人吧，晚上谁去买东西。” 吴远中说：“晚上也有很多人，街上什么时候都有人。” 第210章 二嫂追根问底，了解卫叔心意 母亲怕二嫂说出什么不照槽的话来，赶紧把话头接过去说：“大城市的人，跟咱这不一样。” 三姐惊奇的看向母亲，她暗自寻思：“没想到母亲知道的还挺多。” 其实母亲哪里知道冰港的人什么样呀，她只是为了打断二嫂，不让她在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追问下去。 母亲问：“你去都住哪？” 吴远中说：“住旅馆，床垫都是软的，茅房都在房间里。” 二嫂嫌弃的撇撇嘴说：“那待多脏。” 吴远中解释道：“它那里都叫厕所，很干净的，洗脸洗手也不用打水，拧开水龙头就出水，上完茅房用水一冲，干净得很。” 二嫂没见过，她也想像不到，她心里还是觉得茅房在房间里不好。 但她又怕二哥说她，就不吭声了。 吴远中看二嫂的表情就知道二嫂不太相信，但她却没出言反驳。 吴远中想：二嫂还是有进步的。 母亲又问：“你都在哪吃饭？” 吴远中说：“到地方后都在公安局食堂里吃饭。” 母亲点点头。 三姐又问：“你买东西真是公安局给报销的吗？” 吴远中说：“刘干事是这么说的，我给他钱他不要，说帮我买东西是上面交待的任务。” 三姐和李寅飞对望了一眼。 李寅飞说：“按制度，赠送礼品是报不了的，估计是卫兰爸自己掏钱帮你买的东西。” 李寅飞这么一说，吴远中突然想起来了：“噢，对，我回来头一天晚上，请我吃饭就是卫叔自己掏的钱。说是冰港最好的饭店，在那请客超标了，报销不了。” 三姐点点头，说：“这卫兰爸还挺有意思，给你买东西，怕你不接受，跟你说可以报销。这是不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大家都笑了起来，吴远中却急了，他正色道：“三姐....” “好...好...好，开玩笑的。” 二哥这时问：“那卫兰爸到底是啥官？” 吴远中说：“冰港市公安局副局长。” 二哥又问：“啥级别？” 这个把吴远中难住了，他也不知道是什么级别。 李寅飞接口道：“跟我们副省长级别差不多。” “乖乖，那不是比县长还大？”二哥惊叹的说。 李寅飞说：“职责不同，不能这样比，但也可以这么说。” 二哥又说：“怪不得他来也不经过乡里，都是从县里直接车接车送。看来乡里不够格。” 李寅飞说：“你这一说我倒想到了，这个特务卫副局长亲自来接，看来也是重要人物。” 吴远中道：“应该是的，我跟徐从文见过面后，刘干事说他就全交待了，然后卫叔就一直忙到很晚，说一直在抓人。” 李寅飞点点头，对吴远中说：“看来你是立了大功，怪不得卫兰爸自己掏钱也要请你。” 母亲招呼大家说：“快吃吧，一会又该上工了。” 大家都埋头吃饭。 一会，二嫂又问：“冰港，有没有咱县城大？” 吴远中笑了，他想了想，说：“这么说吧，冰港的火车站，一个广场，就差不多有咱的乡里大了。” 二嫂惊叹道：“那么大?” 她也不再问了。 吃完饭，吴远中和李寅飞回到后院休息。 吴远中回到屋里，从包里拿出钢笔，递给李寅飞说：“寅飞哥，给你带了支钢笔。” 李寅飞感觉很意外，他问：“送给我的？” 吴远中点点头说：“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李寅飞特意仔细看了看钢笔，然后说：“喜欢，当然喜欢。” 一会，三姐也来到后院。 她对吴远中说：“现在你成香饽饽了。” “什么意思？”吴远中问。 三姐说：“你不在家这几天，光给你提亲的，就几拨了，这不，前院又来一个。” 吴远中不明所以，他问：“为啥给我提亲？” “你这不是成名人了吗，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咱家出了个勇斗特务的英雄，有闺女的都想把闺女嫁到英雄家。” “噢”，吴远感觉受之有愧，他问三姐：“爸妈怎么说？” “那当然现在在端着了，只说要问一问你的意见，一家也没答应。” 吴无中这才放下心来。 三姐又说：“你不知道，现在爸可得意了，见了人堆就朝前面偎，也不说话，等着人家夸你。” 吴远中觉得有点不太合适，他还真有点胆怯，他觉得这一切太不真实。 好像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偏偏落到了自己头上，他有点承受不住。 他对三姐说：“让爸以后少上人堆里去。” 李寅飞插嘴道：“那倒不需要，老人嘛，都希望别人夸自己孩子好，再说，咱值得夸。” 吴远中看着李寅飞说：“我怎么觉得不那么真实呢？做梦一样！” 李寅飞说：“你还没习惯这突然而来的荣耀，习惯了就好了。” 也许吧，吴远中心想。 休息了一会，李寅飞和三姐要去生产队，吴远中也要去上工了。 他们从家里一起出来，分道而走。 吴远中来到猪场，人还都没有来，他查看了一圈，一切正常，没什么问题。 自己不在的时候，他们养的也很好。 一会，李婶和另一个组员先来了，然后是李静萍和杨玉霞。 胖子最后才来。 吴远中说：“你每次都是最后一个来吗？” “哪有？”胖子说：“你不在的时候，我都来得很早的，今天不是你回来了吗？我特意来晚一些，给你个表现的机会。” 李静萍听到了，笑着对吴远中说：“胖子说的对，今天跟平时不太一样，只不过是比平时早一点而已。” 胖子一下急了：“哎，人都说揭人不揭短，再说，你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呀。” 李静萍说：“我总得让吴组长知道真实情吧！” 吴远中笑着对胖子说：“以后再来这么晚，养猪组就不要你了。” 胖子做了个鬼脸说：“正好，说不定明天李干部就把我调走了勒。” 吴远中故意正色道：“这可是你说的，我现在就去跟寅飞哥说去...” 胖子赶紧讪笑着说：“开玩笑的，你怎么去一趟大城市就经不得开玩笑了?” 第211章 远中正自犹豫，晓娟突然到来 “好了，赶紧干活吧”，吴远中说。 割草，铡草，喂猪，有条不紊。 人员充足，他们干的很轻松。 干活间隙的时候，胖子问去吴远中冰港的事。 吴远中连吹带说，把胖子听的一愣一愣的，心里对冰港产生了无限的向往。 李静萍对胖子说：“怎么样？冰港是个好地方吧？” 胖子说一本正经的调侃道：“我一开始以为你们知青都是因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急需解救， “伟大领袖才发出英明无比的号召，让你们到我们广大农村中来，接受洗涤，接受我们的拯救。 “没想到听老吴这么一说，原来你们是从天上到了地上。 “实在是为你们可怜。” 李静萍说：“得了吧，你还拯救我们？是我们过来拯救你们，帮助你们保障生产好不好。” 吴远中看他们拌嘴，只在旁边笑。 他们边聊天，边打闹，边干活。 活干的很开心，又不累。 李婶看日已偏西，就对吴远中说：“管喂猪了。” 吴远中点头说：“喂吧。” 喂完了猪，吴远中就让大家放工回家。 因为天色还早，吴远中对胖子说：“咱去菜地看看吧？” 胖子当然无所谓，你说去哪就去哪。 李静萍对杨玉霞说：“咱也一块去看看吧？反正现在也没活干了。” 杨玉霞点头同意，一行四人就朝菜地而来。 远远的，他们就看到在夕阳下，徐华精着膀子，背着水捅，在给菜地浇水。 来到跟前，才看见徐华浇的是空心菜。 因为只有一个可以洒水的桶，吕玉衡就拎着一桶水，拿着瓢，一瓢一瓢的舀水浇高丽菜。 卫兰问：“你们怎么到这来了？” 李静萍说：“我们活干完了，来看看你们有啥要帮忙的。” 卫兰笑着说：“还真有，这两天天气热，地干的很快，需要浇的水多，今天还没拉够......” “我们去给你们拉水”，胖子接话道。 卫兰微笑着点点头，又说：“不用你们也可以，我们自己就是要晚一点才能干完。” 吴远中笑了，也不说话，拉起架子车，就走。 徐华浇完了捅里的水，喊住吴远中说：“别慌，车上的桶里还有水，先卸下来吧，你们拉空桶回去。” 吴远中点头，跟胖子把架子车上的桶卸掉，装上空桶，对李静萍和杨玉霞说： “你们别来回跑了，我跟胖子去拉就行了。” 李静萍看一辆架子车也确实不需要这么多人，就点点头。 吴远中和胖子拉着架子车来到村里的井口处，打满水，装好车，又回到菜地。 徐华和吕玉衡已经把水浇完了，边休息边等着呈远中和胖子。 这时，太阳落山了，西边的天空，一片火红的彩霞。 吴远中知道，到了这时候，天黑的就很快了。 他让徐华和吕玉衡动作快一点，争取在天黑前把地浇完。 边说，他和胖子边朝地进而送水，让徐华和吕玉衡只管浇，这样节省时间。 终于，地浇完了，水也用完了，天也黑了下来。 他们走出菜地，感觉好久没这么一起走过了。 徐华率先唱起了歌：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响亮，唱我们亲爱的祖国...... 徐华声音嘹亮，大家情不自禁的跟着唱起来。 几个人一路走，一路唱，一路开心，一路欢笑。 胖子家最近，他先回去了。 临别，他约吴远中和徐华、吕玉衡吃了饭一起下河洗澡。 走到生产队，卫兰他们回去，吴远中就自己朝家走。 回到家，母亲已经做好了饭。 吴远中吃了饭，来到后院拿衣裳。 他打开旅行包，看到自己从冰港买的，带回来的给孩子们的万花筒还在包里。 中午回来的时候，只把手里的什锦糖果分给了孩子们，忘了拿万花筒。 他把万花筒拿出来放到桌子上，然后把衣裳拿出来。 这时，他看到在旅行包的底部，静静的放着自己给张晓娟买的头花。 吴远中敢说：张晓娟带上这个头花肯定漂亮，这是供销社里卖的那些头花根本不能比的。 他把头花拿起来，揣在了兜里。 想了想，又把头花掏了出来，放到抽屉里。 他想起自己中午回来的时候在公社的来访登记本上，看到张晓娟的名字。 他不确定自己还要不要把头花送给张晓娟。 突然，他脑子灵光一闪，“魏文彬”，张晓娟是去找魏文彬，这不是卫兰那个同学吗？ 怪不得自己中午在登记本上，看到魏文彬的名字就感觉很熟悉。 原来是自己误会了，这不是自己那次在乡里碰到的，张晓娟那个男同学。 想到这，吴远中又把抽屉里的头花拿出来，揣到兜里。 不过他还是有点疑惑：这张晓娟去找魏文彬做什么？ 正在这时，他听到外面有人叫自己。 是张晓娟的声音，他赶紧跑出来，高兴的对张晓娟说：“我就说去找你呢！” “听别人说你回来了，就过来看看你。” 吴远中把张晓娟让到屋里，张晓娟看到桌子上的万花筒，她问：“这是你从冰港带回来的？” 吴远中点点头。 张晓娟就拿起来一个，把玩半天。 看了一会，张晓娟问吴远中：“这个能不能送我一个？” 吴远中面露难色，本来家里小孩就多，他只买了两个，一个给大姐家，一个给二哥家，让孩子们轮着玩。 现在如果给张晓娟一个，只能从大姐家或二哥家省下一个，所以他有点为难。 他不是不舍得，他是认为这是小孩子玩的东西，而张晓娟都是大人了，玩不玩无所谓。 吴远中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说：“行，你拿一个吧。” “算了，别为难了”，张晓娟说：“我就是看你舍不舍得。” 张晓娟看到桌子上只有两个万花筒，她虽然不知道都是给谁的，但她也知道吴远中家里孩子多，她本来就不是真想要。 她看吴远中虽然很为难，但还是答应让自己拿一个，心里还是感到欣慰的。 第212章 远中送出头花，晓娟投怀送抱 吴远中从兜里掏出头花，攥在手里，对张晓娟说：“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张晓娟面露喜色，她没想到吴远中会特意给自己带东西。 她娇柔的说：“我不猜，反正也猜不到。” “那好，你先闭眼。” 张晓娟把眼闭上，吴远中说，睁开吧。 张晓娟睁开眼，看到吴远中手里，托着一个漂亮的头花。 她惊喜的拿起来，左右看了看，让吴远中帮自己戴头上。 吴远中倒有点拘谨了，他语无伦次的说：“我...我不会戴。” 张晓娟笑了，问：“有没有镜子？” 吴远中说：“没有。” 张晓娟也不问了，她把头花戴在头上，问吴远中：“好看吗？” “好看。” 张晓娟害羞的说:“喜欢吗？” “我喜欢，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张晓娟脱口而出：“光喜欢头花吗？”说完，羞红了脸，低下了头，两手捻着衣角。 吴远中一下紧张起来，他的心“砰砰”直跳，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手足无措，手心里都是汗，喉咙发干。 正在这时，煤油灯上的火苗忽然闪了一下，继而又闪一下，竟熄灭了。 吴远中在慌乱中就要去桌子上摸火柴，重新点灯。 这时，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胳膊，然后，吴远中感觉到张晓娟靠近了自己。 黑暗中，张晓娟的一只脚踩在了自己的脚上。 但她没有拿走的意思，吴远中也不敢动了，直直的站着。 但他已经能感觉到张晓娟的气息，是一股甜甜的幽香。 吴远中想：以前也靠这么近过，怎么从来就没闻到过？ 吴远中仔细闻了闻，很好闻，让人全身通泰。 张晓娟的手顺着吴远中的胳膊朝下滑，一直滑到吴远中手心里。 吴远中手心里湿湿的，都是汗，张晓娟抓住他的手，他感觉张晓娟的手柔腻温暖，虽然都是汗，但握起来还是很舒服。 吴远中分明感觉到了张晓娟笑了，因为她出的气都吹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张晓娟抓着吴远中的手，贴着吴远中，面对面静静的站着，没有说话。 吴远中紧张的要命，手心里的汗更多了，喉咙也更干了，像粘在了一起一样。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胖子的声音“老吴，老吴...” 吴远中连忙朝后退了两步，张晓娟没松手。 吴远中也没挣脱，他张了张嘴，想答应胖子，却没发出声音。 他赶紧咽了咽吐沫，用沙哑的声音朝外喊：“在呢...在呢。” 张晓娟突然松开了手，转身，跑了出去。 胖子一开始认为是吴远中，直到张晓娟从他身边跑了过去，他才发现不是吴远中。 他愣在当地，直到吴远中出来。 “刚才，是谁？张晓娟吗？跑的快，我没看清。” “嗯”，吴远中回答。 胖子露出意味深长的笑，但是天黑，吴远中没看到。 只听胖子问：“你们这是......也不点灯，难道......” 吴远中说：“滚，忘了挑灯芯，灯刚灭，你就来了。” 胖子笑着说：“不是吧，我都在院子里站了一会了，看屋里黑灯瞎火的，一开始还寻思你不在呢。” “那你搁外面叫啥？”吴远中愠怒道。 胖子说：“我就随便叫一声，谁知道你们在。噢....生气了是吧，气我坏了你的好事？” “滚，别朝外乱说,听到没？” 胖子没吭声。 吴远中又说：“走，去洗澡去。” 胖子也不说话了，吴远中又回到屋里，摸到手电筒，拿好衣裳，又把万花筒拿在手里。 他和胖子先来到前院，吴远中把手里的万花筒递给母亲，告诉母亲，回头给大姐家孩子一个，另一个给二哥他们孩子。 交待好，吴远中就和胖子出门了。 路上，吴远中问：“你咋来我家了？” 胖子说：“我今天吃饭早，吃完饭就去生产队了，徐华他们还在做饭，我就想着先来找你了。” “嗯”，吴远中没接话。 胖子又问：“寅飞哥怎么不在？” 吴远中说：“不知道，吃完饭就没见到，可能是跟三姐出去了吧。” 吴远中和胖子边说边走，来到生产队。 他们应该是刚吃完饭，徐华和吕玉衡还在刷碗，看到吴远中和胖子来了，徐华说：“你们先去屋里等一会，马上就收拾好了。” 吴远中看到卫兰她们屋里没点灯，就问徐华：“她们呢？” 徐华回答说：“刚走，出去了，说是去散步，肯定又去洗澡了。” 胖了笑着问：“你们怎么分工的。” 吕玉衡说：“她们三个做饭，我们负责洗刷。” 吴远中和胖子没去屋里，就在院子里等。 看到一个人影骑着自行车拐进了大门，径直来到卫兰房间门口。 看屋里没点灯，就大声问：“杨玉霞去哪了？” 是张亮，他应该是没看到院子里的是吴远中和胖子。 吴远中接话道：“你找他干啥？” 张亮一听是吴远中声音，惊了一下，他结巴的说：“噢，没事，她不在算了。” 说着，蹬起自行车就拐出了院子。 吴远中和胖子在后面冷笑。 徐华从灶屋里出来，问：“刚才是张亮吗？” 胖子嘴快，说：“是呀！” 徐华不吭声了，吴远中解释道：“他从这路过，看到我们在院子里，来打个招呼。” 徐华知道吴远中说的不是实话，张亮肯定是来找杨玉霞的。 但他知道吴远中之所以骗他，也是一片好意，就没吭声，转身回了自己屋去拿衣裳。 拿好衣裳，他们四个就一起朝河边走。 路上，吴远中又问了徐华、吕玉衡的家分别在冰港的什么地方。 他只知道三个地方：火车站、公安局、中央商场。 虽然吴远中在冰港也去过一次看守所，但因为是坐车去的，他完全不记得在什么方位了。 而火车站、公安局和中央商场这三个地方，吴远中是知道大致方位的。 所以他只问徐华和吕玉衡：你家在什么地方？离火车站有多远？离公安局有多远？离中央商场有多远? 徐华和吕玉衡分别回答了。 第213章 玉衡妈妈来村，带来两坛酱油 直到现在，吕玉衡才知道，卫兰爸原来是冰港市公安局副局长。 “啧啧，觉悟就是高”，吕玉衡说：“副局长的女儿，也来下乡当知青呀。” 徐华一本正经的说：“都是为劳动人民做贡献，不分高低贵贱！” 吕玉衡立即正色道：“是，我觉悟低了，我虚心接受批评。” 说完，大家笑了起来，吕玉衡自己也笑了，几个人嬉闹着来到堤坝，下到河边。 下到河里，吴远中想起在冰港旅馆里冲淋浴，他自己在心里比较了下，还是觉得：就洗澡这件事来讲，还是河里舒服，自在。 洗完了澡回去，吴远中特意拐到生产队大院里，看到卫兰她们屋里亮着灯，知道她们回来过了，吴远中这才放心回家去。 回到家，李寅飞已经回来过了，正在写东西，吴远中跟他打了招呼，就回自己屋了。 几天没在家睡了，吴远中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舒了舒筋骨，闭上了眼。 一会就睡着了，这一觉舒服，睡的很香，也没做梦。 同样洗完澡，躺在床上的徐华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他一直在想刚才张亮来的事，他想，张亮肯定是来找杨玉霞的。 自己喜欢了杨玉霞这么多年，不光没有结果，现在看来，连希望也看不到了。 关键吧，杨玉霞还愿意跟张亮交往，今天幸亏杨玉霞不在，要不肯定又和张亮出去了。 徐华自己想来想去，翻来覆去，胡思乱想了半夜。 终于打定了主意，要去跟杨玉霞表白，光明正大的追求。 伸头一枪，缩头也是一枪，不试试怎么知道有没有机会，哪怕自己被拒绝，好歹不受这种煎熬了。 打定主意后，徐华也就没这么烦躁了，心里也平静了下来，一会就睡着了。 第二天，徐华是被吕玉衡叫醒的，他起来的时候，卫兰她们已经做好了早饭，生产队大院里也已经有人来集合了。 他们吃了饭，集合完，就各自去地里干活了。 徐华跟着卫兰他们来到菜地，他一直心不在焉，干活也无精打采。 大家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无论怎么问他，他也不说。 一人心情不好，全组的心情都好不起来，大家就只管埋头干活，没有了往日的欢乐氛围，大家也都不说话了。 这时，一辆马车从远处驶了过来，他们几个抬头看，看着不像是生产队的马车。 前面一个驾车的，车斗里坐着一个妇女。 马车经过村口，径自朝村里去了。 徐华说：“这不像咱村里的，这人不知道是干啥的？” 吕玉衡说：“说不定是来找人的，走亲戚的。” 又过了一会，只见会计从村里快步走了出来，径自朝菜地而来。 还没来到地里，就大声喊：“吕玉衡，吕玉衡！你妈来看你了！” 吕玉衡起初只听到会计喊自己的名子，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会计走的近些，又说了一遍“吕玉衡！你妈来看你了！” 这回吕玉衡听清了，他有点不敢相信的愣了片刻，突然高喊一声“妈”。 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冲出菜地，来到大道上，急切的问会计：“我妈在哪？” 会计喘着气，用手指着村里说：“你妈在生产队...” 还没说完，吕玉衡就跑了，村里回荡着吕玉衡喊“妈”的声音。 那一刻，卫兰和徐华都静静的看着，他们不敢相信：平时如此内敛的吕玉衡听到他妈来看他，竟激动的如此忘形。 看着吕玉衡走远了，卫兰竟默默的流下了眼泪。 徐华知道：“卫兰定是又想她妈了。” 吕玉衡一口气跑到生产队，人未至，声音先传了进来。 此时，他妈正等在会议室里，听到他喊“妈”的声音，就笑吟吟的走了出来。 刚走到院子里，吕玉衡也到了。 “妈”，吕玉衡大声喊着。 “哎！”吕玉衡妈上下打量着他，有点心疼的说： “黑了，瘦了，不过结实了。” 吕玉衡喘了两口气，问：“妈，你怎么来了？你是咋来的？也没提前写信和我说一声！” 吕玉衡妈等他喘匀了气，才说：“坐火车来的，来看你呀！” 吕玉衡让他妈进自己屋说话。 他妈说：“会议室还有东西，你去拿进来。” 吕玉衡快步跑过去，把他妈的行李拿了出来，回到自己屋。 他妈打开包袱，给他带了两件厚衣裳，说是到秋天冷了穿。 又带了一点吃的，用的。 最后，他妈拿出两坛酱油放在桌子上。 吕玉衡拿起酱油坛说：“这个好，在这里吃不到好的酱油，我早就馋咱的酱油了。” 他妈笑了笑，站起来环顾了一下房间问：“你们两个人住一间？” “嗯，我跟徐华住，你怎么来村里的？” 他妈回答：“坐马车呀，我坐汽车先到乡里，问了半天也问不到朝村里的车，刚好碰到一个隔壁村的，他好心把我带过来了。” 吕玉衡说：“乡里没有朝村里的车，我们去乡里都是走着。” 他妈笑着说：“我一开始不知道。” 吕玉衡又说：“马车刚才从我们劳动的菜地边经过了，我们菜地就在村口边上。” 吕玉衡妈说：“噢，那谁知道，早知道我在那就下车了。那赶车的人很好，给他钱说什么都不要。 “他把我带到这里，说这里是生产队，找人就让我上这里面问就行了。 “我进来，看到那边开着门，里面坐着一个老年人，我就问他知不知道你， “他问我是谁，我告诉他我是你妈，他就跑去喊你了，现在还没拐回来。” 吕玉衡说：“农村人都这样，淳朴善良。跑去找我的人是我们生产队的会计。” 他妈又问：“你不用去干活了吗？” 吕玉衡说：“用，不过我们的活也不是很忙，我一会再去地里，不耽误事。” “不能耽误你工作，走，我跟你一起去地里看看。” “你别去了，路上该累了，你躺我床上休息一会，我干完活就回来。” 他妈坐了一夜的火车，又转了几次车，天又很热，还真有点累了。 于是她说：“也好，我就先休息一会。” 吕玉衡又给他妈倒了一杯水放在桌子上，就出来又去了菜地。 第214章 玉衡妈帮做饭，体会条件艰苦 吕玉衡来到菜地，卫兰问：“你妈来了你不陪她，还回来干什么？” 吕玉衡说：“没事，干完活再陪她。” 卫兰说：“去回去陪她吧，这里活也不多。” 吕玉衡说：“我妈路上有点累，我让她睡一会。” “噢！” 几个人继续干活，快到放工的时候，吕玉衡说：“我中午想让远中来吃饭，跟我妈认识一下。” 卫兰知道，吕玉衡是把吴远中当成好朋友了，才想着介绍吴远中给他妈认识。 她想了想说：“要不晚上呢？中午吃饭时间短，我们也来不及准备。” 吕玉衡说：“也行，那我先去跟吴远中说一声。” 卫兰点点头说：“去吧，趁现在他还在猪场。” 吕玉衡就从地里走了出来，在水桶里洗了手，径自朝猪场而来。 猪场里，吴远中他们正在喂猪，准备喂完就放工。 李静萍先看到的吕玉衡，他问：“你来这干嘛？” 吕玉衡说：“我找远中。” “远中...远中”，李静萍就朝里面喊，吴远中从里面的猪圈露出头来问：“啥事？” 吕玉衡说：“是我找你。” “好，你等一会。” 不一会，吴远中提着桶，穿着胶鞋，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边走边向吕玉衡解释：“李婶说有一只母猪管配种了，我进去看一下。” 吕玉衡点点头。 吴远中问：“找我啥事？” 吕玉衡说：“晚上我想让你去生产队吃饭。” 吴远中疑惑的问：“我去生产队吃饭？有事呀？” “嗯”，吕玉衡说：“我妈来了。” “噢！从冰港来的吗？来看你？” “你妈来看你了？”李静萍一下叫起来。 吕玉衡点点头。 他又对吴远中说：“中午刚到，本来我说让你中午去，卫兰说中午的时间太短了，建议晚上再一起吃，你看行不？” “行，当然行，我下午放了工就去。” 吴远中想了一下，又问：“喊胖子一块吗？” 吕玉衡点点头说：“行，胖子呢？” 吴远中说：“我回来了，他又给调走了，这里用不了这么多人。” “噢”，吕玉衡说：“那我去他家找他。” “你别去了，我跟他讲吧！” 吕玉衡点头说：“也行，那我先回去了。” “让李静萍和杨玉霞跟你一块回去吧，反正猪也喂完了。” 李静萍俏皮的说：“谢谢吴组长。” 说完，她和杨玉霞就洗了手，解掉围裙，跟着吕玉衡回到生产队。 吕玉衡他们回到生产队，卫兰和徐华已经回来过了，都在南屋陪着吕玉衡妈说话。 他们几个知青里，吕玉衡妈只认得徐华，她看到吕玉衡跟两个漂亮的姑娘一起回来。 笑着点点头，跟李静萍和杨玉霞打招呼。 李静萍和杨玉霞分别叫了“阿姨”。 吕玉衡给他妈分别介绍了。 吕玉衡妈问：“你们都是知青呀？” 李静萍说：“是呀，我们都是一个学校的，也是从冰港一起下乡的。” 吕玉衡妈笑着点点头。 打完招呼，寒暄完，卫兰就让吕玉衡妈先歇着，自己去做饭。 吕玉衡妈说：“我来做吧，给你们做点冰港家乡饭。” 卫兰面露难色，她有点尴尬的说：“阿姨，这里条件没那么好，吃的东西很单调，你到灶屋看看有啥能做的！” 于是吕玉衡妈就跟着卫兰来到灶屋。 灶屋里只有玉米面，一点白面，空心菜，还有一点豆油，其它什么都没有。 吕玉衡妈看到这东西这么少，条件这么艰苦，沉默了。 半晌，她说：“你们去歇着吧，我给你们烧点稀饭，炉点油饼，再烫点空心菜。” 卫兰说：“我帮你打下手。” 李静萍也说：“我来烧锅。” 卫兰他们刚开始自己做饭的时候，不知道省油，分配下来一个月的油量，几天就吃完了。 现在才有了经验，油要慢慢吃，所以基本上月初分的油能吃到月底。 现在缸子里剩的油也不多了，吕玉衡说：“妈，我们不喜欢吃太大油的，你少放点油。” 其实吕玉衡哪里是不喜欢吃油大的呀，他是知道： 缸子里剩下的油，是要吃到月底的，如果现在吃完了，就要等到下个月才有。 他怕自己妈不知轻重，炉油饼的时候把油都浪费掉了，但他又不好直说，只得说大家都不喜欢吃油大的东西。 没油的滋味他知道，特别寡，吃很多也特别容易饿，干活也没力气。 卫兰感激的看了看吕玉衡，作为五人知青的老大姐，她总要比别人更加操心这些琐碎的小事。 李静萍她们也知道上面分给他们的口粮多，油不多。 但具体到计算每天的用量，让不多的油撑到每个月的月底，这些事都是卫兰在做。 吕玉衡妈来了，要炉油饼，她当然不能说什么。只能祈祷她油用的少一点，能多留一点。 现在吕玉衡主动说让他妈少用点油，她自然是感激的。 吕玉衡妈明显很会做饭，干什么都有条不紊。 很快，就炉好了油饼，烫好了空心菜，浇上了今天刚刚带来的，自家做的酱油。 下面就开吃了，吕玉衡让大家先尝尝自己家的酱油怎么样。 卫兰尝了一口，没那么涩，咸味够，有一点香味，感觉是比一般的酱油好吃。 吕玉衡说，我妈给我带的是精品的，跟以前曾经进贡到宫里的是一样的品质。 吕玉衡妈笑了笑，劝大家说：“赶紧吃吧。” 卫兰说：“阿姨你也吃。” 吃完了饭，卫兰和李静萍、杨玉霞去刷碗了，让徐华和吕玉衡在屋里陪着吕玉衡妈说话。 吕玉衡妈问吕玉衡说：“刚才那个，叫杨玉霞的？就是你说的徐华喜欢的女孩？” 吕玉衡点头说：“是的，怎么样？” “不错，有眼光，开始处对象没？” 徐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吕玉衡妈说：“别灰心，还是要看缘分，缘分到了自然会成的。” 徐华点了点头。 吕玉衡问他妈：“妈，你什么时候回去？” 他妈说：“明天吧，我就是来看看你。” 第215章 徐华想要加餐，远中去找胖子 徐华接口道：“阿姨你多住两天吧，难得来一趟。” 吕玉衡妈说：“家里也很忙，我一出来，就你玉衡爸一个在家，忙不过来。 “我来呀，就是看看你们，看你们都在一块，都这么好，我也就放心了。” 他们又说了会话，卫兰那边收拾好，过来说：“阿姨我把床给你腾出来了，你去我那休息一会吧。” 吕玉衡问卫兰说：“那你睡哪？” “我跟李静萍凑合一个床就行了......” 吕玉衡妈说：“我一来，给你们添麻烦了。” 卫兰说：“那麻烦啥，我俩都瘦，睡一个床也不挤，你不来她有时候也跟我睡。” 吕玉衡妈夸赞道：“你有个大姐样，会照顾人。那好，那我就去休息一会，你们也该休息了。” 吕玉衡妈说完，就跟着卫兰去她屋里了。 徐华在床上躺了一会，突然坐起来说： “咱这条件太艰苦了，一点肉也没有，阿姨来了，也没什么好东吃。” 吕玉衡说：“没事，他们在家吃的也简单，都习惯了。” “那不行”，徐华说：“在家是在家，到这了就是咱的客。待让阿姨吃顿肉再走。” 吕玉衡说：“算了吧，是你想吃肉吧，关键是现在朝哪弄肉去？” “那你就别管了”，徐华说完，就出去了。 吕玉衡问他去哪，他也不说。 徐华其实心里已经有主意了，他出了生产队的大门，直接上吴远中家而来。 吴远中正在后院休息，李寅飞也在自己屋里。 徐华径直来到后院，推开堂屋门。 吴远中斜靠在床上，听到致力静，马上醒了过来。 “徐华？有事吗？”吴远中问。 “有一个小事”，徐华说：“这不是吕玉衡妈来吗？中午吃饭只有玉米面和空心菜，我们就感觉过意不去。” 吴远中点头说：“现在不年不节，肉也没有，确实简单了些。” 徐华说：“其实不光是吃的问题，她看到我们这条件这么艰苦，赶明回到冰港再无意中说出去，这对我们生产队的形象，不是也有影响吗？” 吴远中想了一下，觉得徐华说的有道理。他看着徐华狡黠的双眼，知道他肯定有了主意。 于是他问：“那你说怎么办？” 徐华朝李寅飞的房间看了看，轻轻走到门口，把吴远中的门关上。 然后走到吴远中身边，小声说：“我们去搞只**？” “搞鸡？”偷人家鸡的事，吴远中小时候没少干，但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好久没干过了。 徐华这么一说，他心里还真有点痒痒。 但吴远中知道现在家家户户都不容易，也不忍心去偷谁家的。 他问徐华：“踩好点没有？搞谁家的？” 徐华贴进吴远中耳朵说：“张亮家的。” “他家有吗？” “有，养了有好几只，长的又大又肥。” “那肯定，他家有粮食喂。” 徐华问：“怎么样？” 徐华知道，在整个生产队，如果想让吴远中帮忙，只能偷张亮家的鸡。 偷其它人的，别说吴远中不同意，徐华自己也不忍心。 吴远中点头说：“必须可以。” 徐华见到吴远中同意了，放下心来，又问：“那具体怎么弄？什么时候去？” 吴远中说：“这你别管了，我弄好给你送过去。” “让我跟你一块吧，我也学习学习。” 吴远中笑了，他说：“这叫偷鸡摸狗，有啥学的？” 但他看着徐华殷切期盼的表情，又说：“好吧，到时我叫你。” 徐华满意的去了，才回到生产队门口，卫兰他们上工就出来了，吕玉衡妈也跟着他们。 徐华打了招呼，问吕玉衡：“阿姨干嘛去？” 吕玉衡说：“非要跟我们去菜地看看。” 徐华点点头，也就跟着他们一起走。 路上，吕玉衡小声问：“你去哪了？” “这你别管了，办点小事。” 来到菜地，徐华还是心不在焉，老朝路上看，他在等吴远中。 徐华走后，吴远中就考虑了这个问题，他寻思：还是要找胖子帮忙，稳妥些。 于是，他也不睡了，就跑去胖子家找胖子。 胖子还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呼呼大睡，吴远中把他叫醒，让他去洗了脸，清醒一下。 胖子睡的太久了，身上酸软，他去洗了脸回来，又重重的坐在躺椅上，顺势躺了下去。 吴远中说：“有个好事，不知道你想不想干？” “啥？”胖子打着呵欠问。 “晚上给你加餐。” 胖子：“现在加什么餐？又不是吃不饱。” “那如果加鸡肉呢？” 胖子一下来了精神，猛的坐起问：“鸡肉？哪来的？” 这人呀，太久不见荤腥，就是馋，说到鸡肉，胖子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吴远中说：“我找你就是这个事！” 胖子又躺了下去，嘴里说：“弄半天还没有呀，那你搁这哄我精神！” “咱俩一块去弄。” “弄谁家的？” “张亮。” 胖子听到张亮的名字，又来了精神，他坐起来说：“可以呀，啥时候去？” 吴远中说：“一会，等大人都上工之后。” 胖子说：“大人上工，我也要上工呀。” “你下午干什么？” “锄草。” 吴远中又问：“地里还有啥活？” 胖子回答：“拉粪。” “拉粪的都是谁？” “有你二哥......” 吴远中打断胖子说：“那就行了，你下午跟二哥换，你拉粪，让他替你去锄草。 “等去粪场装粪的时候，你找个借口出来。” 胖子有点担心的说：“时间够吗？” 吴远中回答：“差不多，装粪很慢的，你让他们先装，你跑快点，我们事办完，你再回去能来及。” “嗯”，胖子点点头。 商量好，吴远中就回去了，临走，他交待胖子： “我就在猪场，到时直接到猪场找我。我现在回去先跟二哥说一声，你上工直接找他换工位就行。” 吴远中回到家，父亲他们都已经起来，准备上工了。 吴远中对二哥说了胖子下午想要去拉粪，让二哥去锄草。 重活换轻活，二哥当然同意。 跟二哥说好之后，吴远中也没回后院，径自去了猪场。 他来猪场后，先在猪圈看了一圈，一切正常，就是那个发情的母猪是个问题。 要尽快找公猪给它交配。 第216章 远中胖子偷鸡，徐华遇到难题 李静萍她们来后，就都出去割猪草了。 吴远中先去储藏室把铡刀搬出来，然后又拿出拌猪食的大盆。 再取出麦麸，倒进盆里。 做好准备工作之后，吴远中就等着胖子到来。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胖子却还没来。 吴远中心里等得着急，他走到猪场外面的大道上，朝粪场那边看。 终于，远远的看到，胖子正往这边跑来。 胖子跑到跟前，来不及喘口气，就说：“走，老吴，快走吧。” 吴远中笑笑，他带着胖子不走大路，专走后面的小道，七拐八拐，来到张亮家。 “绳子和布袋拿没有？”胖子好像突然才想起一样，问吴远中。 吴远中拍拍自己的裤子口袋，点点头。 他们先到门口，看见院门上落了锁，知道屋里没有人。 然后，找个背阴的地方，吴远中让胖子蹲下，他踩在胖子的肩膀上，胖子慢慢起来，吴远中爬上墙头，然后翻身跳了下去。 胖子听到“扑通”一声，吴远中落地的声音，就转到前面，在张亮家的院门斜对面蹲了下来。 又过了一会，他听到院内传来“汪汪”两声狗叫的声音，知道吴远中得手了。 这是在让他去接应，于是胖子站了起来，又走到刚才吴远中上墙的地方。 他也回应了两声“汪汪”，少倾，只见呼的一下，从墙头上扔过来一个布袋。 胖子赶紧拾了起来，一会，只见吴远中从里面爬上墙头，跳了下来。 吴远中拍拍身上的土，从胖子手里接过 布袋，他让胖子先回去，自己就要去找徐华。 胖子问：“准备在哪吃？” 吴远中说：“放了工来生产队，在那吃。” 胖子点点头，走了。 吴远中拎着布袋，若无其事的朝菜地走去。 离菜地还有一段距离，他就停下来了。徐华一下就看到了他，赶紧告诉卫兰说上个小厕，就跑出了菜地。 吴远中看到徐华从地里出来了，就转身藏到树后。 徐华来到吴远中面前，吴远中把手里的布袋递给他，告诉他： “你去河边，趁现在大家都没收工，找个没人的地方，杀好，简单的拔下毛，在河里随便洗一下，收拾个差不多再朝生产队拿。” 徐华说：“不是说好的让我去帮忙吗，咋没来喊我？” 吴远中说：“人多太明显，现在不也是让你帮忙吗？” 徐华想想，也只能这样了。 于是，他伸手接过布袋。 吴远中又指着菜地里的卫兰他们，对徐华交待：“别让他们知道太多。” 徐华点点头，转身回菜地了。 吴远中也转身，自去猪场了。 徐华先把布袋放到路边，然后到地里告诉卫兰自己回去上个厕所。 卫兰说：“你咋回事？刚才不是才上过厕所吗？” 徐华赶紧捂着肚子说：“刚才小厕，现在大厕，肚子不舒服。” 卫兰看他好像要憋不住了的样子，赶紧摆摆手说：“好...好，去吧...去吧。” 徐华转身跑出菜地，捡起布包，从小路先回生产队。 他把手里的布袋藏到生产队屋后的草丛里，回到生产队院内。 会议室里好像有人，他嗓子里提着一口气，轻手轻脚的来到灶屋，从灶台上拿了一把菜刀，转身就跑。 来到屋后，拿了布袋，就朝堤坝走。 他知道这个时间这里不会有人经过。 下到河边后，他找个芦苇浓密的地方，蹲下，解开布包，果然，一只红冠大公鸡被绑着腿卧在布袋里。 直到这只公鸡横卧在自己面前，徐华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自己不会杀鸡，也不敢杀鸡。 一切计算的都很好，唯独没想到这一点。 现在徐华蹲在河边，手握菜刀，目不转睛看着面前的公鸡，有点手足无措。 他思考再三，放下刀，重新把鸡装起来，起身，朝猪场走去。 这一路走的胆战心惊，好在并没有碰到人。 来到猪场外，他趴在矮矮的院墙外伸头朝里望，没看到人。 他小心的走进去，一个人都没有。 他试探着叫了一声“远中”。 “哎”，吴远中从里面的猪圈里探出头来。 “徐华？这么快你就弄好了吗？” 徐华赶紧跑到吴远中所在的猪圈外，对吴远中说：“没有，我不会杀鸡，也不敢杀。” “这......”吴远中苦笑了半天，说：“那你等我一下，我洗下手。” 吴远中走了出来，快速的洗了手，打开布包，拿出鸡。 把鸡的两个翅膀攥在手里，另一只手板过鸡的头，跟两个翅膀攥在一起，露出鸡脖子。 然后快速的把鸡脖子上的毛拔掉几根，朝徐华伸出手。 徐华赶紧把手里的刀递上去。 吴远中接过刀，朝鸡脖子上一抹，把刀递给徐华，把鸡翻身朝下。 血就从鸡脖子上淌了下来，只见鸡的两只爪子猛蹬几下。 吴远中紧紧攥住，血一直在淌。 有几分钟吧，鸡终于不动了，吴远中把鸡扔在地上，告诉徐华： “把鸡身上的长毛先拔掉些，我把鸡血处理下，马上李静萍他们该回来了。” 徐华只点头，却不动。 吴远中蹲下，一只手拿住鸡，另一只手攥住鸡毛，使劲一拽，拽下一撮鸡毛。 “就这样，把鸡毛拔个差不多，拿回去就行了。” 徐华答应着蹲下，吴远中又拿来一个背篓，让徐华把拔掉的鸡毛放到背篓里。 做完了这些，吴远中就去拿了把铁掀，铲了些土覆在地上的鸡血上，然后连血带土，铲起来，送到猪圈后的猪粪堆上。 处理好鸡血，呈远中又帮着徐华拔毛，很快，鸡身上只剩下一些绒毛。 吴远中从地上抓了两猪草垫到布袋的下面，把鸡重新装进布袋，扎好口，交给徐华说： “你赶紧把鸡送回生产队，先放好，等我们都去了再做。” 徐华点点头，就离开了。 吴远中背着背篓，拿着铁掀就朝猪圈后走，他要把鸡毛也埋到猪粪里。 还没弄完，就看到李静萍他们回来了。 吴远中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回来，问李静萍：“割够了吧？” 李静萍点点头。 吴远中说：“那铡草吧，铡完了喂，喂完了放工。” 第217章 远中展示手艺，一鸡做成多吃 铡完了草，喂完了猪，吴远中让李静萍他们先放工回去。 他自己回到家里，来到堂屋，把横梁上吊着的篮子放下来，数了数里面的鸡蛋。 吴远中先拿出来十个，想了想，又放进去了四个。 他把六个鸡蛋拿纸包了，把篮子原样吊好，就朝生产队而去。 吴远中去生产队的路上，路过井口，看到一个中年妇女正在井沿洗衣裳。 吴远中一开始没在意，本来都走过去了，突然脑子灵光一闪，他又返回来，试探着问：“你是吕玉衡的妈吧？” 中年妇女停下，打量了吴远中一下，笑着说：“你一定是吴远中吧？” “你知道我吗？” “嗯，玉衡说晚上让他在这里最好的朋友来一起吃饭，叫吴远中，我想肯定是你。” 吴远中笑了笑，说：“是的，我是吴远中。” 吕玉衡妈说：“好，那你先去吧，我这两件衣裳洗好就回去。” 吴远中答应该着转身来到生产队。 进到生产队大院，没有人。 吴远中寻思：李静萍和杨玉霞可能又去菜地了。 徐华他们现在应该正在浇菜，估计还待一会才能回来。 会议室的门关着，人也都不在。 吴远中就来到灶屋，他先把鸡蛋放到灶台上，然后找鸡，缸里盆里都找了，也没找到。 奇怪，鸡放哪去了？ 他坐在灶膛前，不经意间，脚踢在了地上的柴禾上，不对劲。 吴远用手扒开柴禾，果然，布袋和鸡，都被徐华埋在了柴禾里。 他拿出一个盆，把鸡放进去，然后在锅里添上水，点着火，开始烧水。 水还没烧好，吕玉衡妈洗好衣裳就回来了。 她晾好衣裳，来到灶屋，对吴远中说：“哟，你也会做饭呀！” 吴远中笑着说：“嗯，你去歇着吧，今天晚上的饭我做。” 吕玉衡妈看灶台上放着鸡蛋，盆里又放着鸡，以为都是吴远中拿来的，就说： “你看，让你来吃饭，还让你破费。” 吴远中大气的说：“没事婶，都是自己家里有的。” 吕玉衡妈又说：“我来帮你吧。” “不用”，吴远中说：“做鸡是我的拿手菜，你歇着就行。” 吴远中这点还真没吹牛，年青时没少偷人家鸡。 其它的饭他不会做，吃鸡，还真是轻车熟路，至少知道好多种吃法。 吴远中既然这么说了，吕玉衡妈也不好再坚持，她就回屋里去了。 吴远中烧热了水，舀着朝盆里的鸡身上浇，浇透了，趁热把鸡身上的绒毛都连搓带拔的弄干净了。 然后开膛，取出鸡心、鸡肝、鸡胗，把鸡肠单独拿出来，放到碗里。 然后把鸡里里外外再冲洗一遍。 放到案板上，把两个鸡腿和两个鸡翅膀先剁下来，剁成小块放到大碗里，一会炒着吃。 鸡身子直接放到蒸馍锅里，等会用来炖汤。 做好这些，下面开始清洗鸡肠。 他先把鸡肠破开，冲洗干净，然后再放到碗里，放一点杂面，反复搓洗。 最后拿水冲洗干净就可以了。 洗干净的鸡肠切段，和鸡肝，鸡心，鸡胗一起炒。 做好准备工作，吴远中走出来，朝村里的大道上看了看，刚刚放工，才开始有社员陆续朝村里走。 吴远中暂时不敢做饭，怕鸡肉的香味引来了路过的社员，到时偷鸡的事露馅了就不好了。 一会，胖了也来了，他先跑到灶屋，看到一灶台的鸡肉，高兴的不得了，朝吴远中竖起了大拇指。 又停了一会，记工员和会计来到生产队，他们把记工本放进会议室，就回去了。 吴远中不时朝生产队大院门口看。 终于，路上再也没有人了，大家都回去做饭吃饭了。 呈远中把放着鸡身子的蒸馍锅放在灶台上，然后加上大半锅水，让胖子点火，先炖汤。 汤炖差不多的时候，卫兰他们就回来了。 整个生产队大院里飘着浓郁的鸡汤的香味。 卫兰他们几个知青，从下乡来到这里，就没怎么吃过肉，现在闻到香味，感觉分外的饿，分外的馋。 吕玉衡知道，鸡肯定是徐华吴远中搞的，他心里充满感激。 卫兰他们不明所以，都一起来到灶屋。 卫兰问：“今天咋回事，哪里来的鸡肉？” 吴远中笑笑说：“只管吃就行。” 吴远中搞来的鸡肉，卫兰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奇怪，所以他们就不再问。 吴远中把炖好的鸡汤，端下来，换上那口平时用来炒菜的小锅，开始炒鸡腿和鸡翅膀肉。 卫兰问：“鸡汤要盛出来吗？” “先不盛，把里面的鸡捞出来晾一下。” 卫兰答应着，拿出大碗，捞出鸡肉。 吴远中又问：“地里种的有没有辣椒？” “有”卫兰说：“地头上有几棵，结的也不多。” “够了，谁去帮我摘两三个来。” 吕玉衡说：“我去。” 徐华说：“我跟你一块吧。” 两人就朝菜地去了。 路上，吕玉衡问徐华鸡是从哪来的。 徐华都一一告诉吕玉衡了，吕玉衡还有担心。 徐华告诉吕玉衡：“我们做的很利索，不用担心。” 吕玉衡想：反正鸡也在锅里了，再担心也是无益，也就不再想了。 两人快快的走到菜地，摘了辣椒，就往回走。 吴远中这边，锅里炒着肉的同时，他把刚刚炖出来的鸡胸肉撕下来。 在大碗里撕成细肉条，然后拌上盐，让卫兰浇点酱油就可以端出去了。 李静萍又过来问自己可以帮点什么忙，吴远中想，她应该是饿了。 就对她说：“鸡汤里面放点盐，别放太咸，放好就可以盛了。” “好勒”，李静萍就等着这句话，马上开干起来。 吴远中手脚麻利，锅里炒的肉也出锅了。 最后一道菜是辣椒炒鸡杂。 吴远中让胖子火别停，他朝外面问：“他们摘辣椒还没回来吗？” 话没落音，徐华在外面接口道：“回来了回来了，摘了五个。” 吴远中说：“可以，洗了拿进来。” 第218章 张亮妈来找鸡，吕玉衡送酱油 徐华把辣椒洗好，拿进灶屋，放在灶台上。 吴远中抄起刀，“啪啪”几下，把辣椒切成小段。 然后让胖子加火，把火烧旺。 等锅里冒了青烟，他拿起油刷，沿锅底擦了一圈油， 马上把切好的鸡杂倒进锅里，锅里瞬间冒起了白烟。 吴远中眼疾手快，快速翻炒几下，锅里“呼”的一下着起火来，把吴远中的脸照的通红。 李静萍在院子里，透过灶屋的窗户，斜斜的，痴痴的看着火光中的吴远中。 更觉他神采飞扬，魅力无限，不觉看的痴了。 只见吴远中朝锅里洒一勺鸡汤，熄灭掉锅里的火，再翻炒几下，把切好的辣椒放进锅里，快快的炒几下，出锅盛盘。 “上菜了！”胖子在灶屋里朝外喊道。 卫兰走进来，把鸡杂端走，问吴远中：“还有菜吗？” 吴远中说：“菜够不？” 卫兰说：“够是够了，要不再炒个空心菜。” 胖子说:“有肉还吃啥菜？” 卫兰和吴远中都笑了，吴远中说：“那行，够了就不炒了，我还拿了几个鸡蛋，也不炒了，吃饭吧!” 胖子赶快去洗了手，去了卫兰她们屋。 吴远中也随后跟上，各自坐好之后， 吴远中学着大人的样子，他站起来，对吕玉衡妈说：“欢迎婶的到来。” 吕玉衡妈也站起来说：“好...好...好，快坐下吃饭吧，都该饿了。” 胖子已经忍耐不住，伸手捏了一块鸡肉塞在嘴里。 大家说着，笑着，开始吃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长久没吃过肉了，还是吴远中确实手艺好，大家吃的都很香。 特别是胖子，吃的很快，吴远中看着他面前桌子上吃完的骨头，拍一下胖子的手，惋惜的说：“吃慢点，啃干净，你看看你那浪费的。” 胖子边吃边笑着说：“一会我再啃啃。” 大家都被逗的笑了起来。 这时，不知道从哪跑来一条狗，站在房间门口。 徐华看到了，对大家开玩笑的说：“你们看，狗都味到香味跑来了。” 吴远中就把自己啃掉的骨头扔了一个过去，说：“给它也开开荤，看看，瘦的皮包骨头。” 只见狗上前闻了闻，上去衔着就跑了。 一会，啃完了又过来站在门口，吴远中又扔了一个过去，如此反复。 这顿饭吃的时间很长，他们边吃边聊。 其间，卫兰还是去灶屋，把鸡蛋和空心菜炒了出来。 这次的空心菜因为炒的时候加了鸡汤，也分外的好吃。 吃完了饭，天也很晚了，吴远中和胖子又跟他们说了会话，就各自回家了。 吴远中回到后院，李寅飞已经回来过了，正在屋里写笔记。 他跟李寅飞打了招呼，去前院拎了桶水回来，在院子简单洗了洗，就回屋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吕玉衡就向卫兰请了假，送他妈去了乡里。 李寅飞把自己的自行车借给了他，他把他妈送上了去县城的班车，才拐了回来。 本来他是想送他妈到县城的，但他妈坚决不让。 吕玉衡妈看到他们知青之间关系处这么好，吴远中他们这些当地的人又都照顾吕玉衡，也就很放心了。 吕玉衡拐回来后，把自行车给李寅飞送到生产队，又去了菜地里。 卫兰说：“你请假了就回去休息吧，没记你的工分。” “没记就没记吧，又不累，我一个人也待的无聊。” 中午放了工，卫兰他们吃饭的时候，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咯...咯...咯”唤鸡。 一会，张亮妈来到生产队，她朝屋里问：“你们有见到一只大公鸡没有？” 徐华赶紧回答说：“没有，你家鸡丢了？” 张亮妈说：“圈鸡的网开了，可能跑出来了，丢了一只。” 徐华装作关心的说：“那要赶紧找，要不晚了就找不到了。” 张亮妈点点头走了。 张亮妈走后，徐华和吕玉衡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吃饭。 卫兰轻声问：“昨天吃的鸡不会是......” 话还没说完，徐华就打叉道：“哎吆，我吃完了。” 说着，他端起碗走了出去。 吕玉衡见徐华走了，他怕卫兰问自己，就也端起碗说：“我也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说完，吕玉衡也走了出去。 两人来到灶屋，忍不住相视而笑。 这种欲盖弥彰的做法，更让卫兰坚定的相信：他们昨天吃的鸡跟张亮家丢的这只鸡肯定有关系。 多问无益，卫兰也不再提这个事了。 一会，徐华又拐了过来，对她们三个说：“昨天吃鸡的事不要朝外说，我们自己知道就行了。” 说完，徐华看了看三个人，又重点说：“杨玉霞，听到没有？” 杨玉霞正低头吃饭，听到徐华喊自己的名字，猛一抬头，机械的说：“听到了。” 徐华交待完，又回到灶屋继续吃碗里的饭。 李静萍问：“昨天我们吃的鸡真是张亮家？” 卫兰摆了摆手不让她问了，同时摇了摇头。 这时吕玉衡吃完了饭，他把他妈拿来的两坛酱油，打开过的那一坛，用个网兜装起来。 徐华问：“你装这干啥？” “我想送给远中，表示感谢！” 徐华点头说道：“应该的，走，咱俩一块。” 吕玉衡点点头，去卫兰他们屋对卫兰说：“这坛酱油我送给远中了。” 卫兰笑着说：“那是你的东西，不用跟我们说，送就是了。” 吕玉衡就和徐华去了吴远中家。 吴远中刚吃完了饭，就说要去后院休息。 看到吕玉衡抱着个坛子，就问：“这是什么？” 徐华接口说道：“吕玉衡家自己生产的酱油，他妈带来的。” “噢，昨天的鸡丝是不是拿这个拌的？”吴远中问。 吕玉衡点点头，徐华又插嘴道：“不错吧，这搁以前都是进贡用的。” 吴远中饶有兴趣的接过来，上下看着，说： “我说呢，怎么跟平时吃的酱油不太一样，我还以为是时间长了没吃肉，忘了味道呢！” 徐华又问：“味道怎么样？” 吴远中想了想说：“忘了，不过感觉挺好吃的。 第219章 远中询问玉衡，想要酿造酱油 吕玉衡说：“我妈拿来两坛酱油，送给你一坛，本来也不是啥稀罕东西，自己家酿的，就是旅途太远了，不好带，要不还能多带点。” 吴远中说：“这是你妈带给你的，你又给我，那这，我受之有愧呀！” 吕玉衡说：“就是拿来给你们尝一下，如果喜欢，我有机会回去，给你多带点来。” 吴远中点点头说：“那我收了。” 吴远中把酱油拿到灶屋，还特意跟他母亲交待了一下。 从灶屋出来后，吴远中对徐华和吕玉衡说：“走，我们去后院玩会去。” 正好徐华也有事要问吴远中，就扯了扯吕玉衡，跟着吴远中一起来到后院。 他们来到吴远中屋里，徐华小声说：“中午张亮妈在外面唤着找她家的鸡。” 吴远中笑了笑。 吕玉衡有点担心的说：“她不会怀疑到是鸡被我们抓了杀吃了吧？” 吴远中说：“不会，我抓完鸡把鸡网重新弄好了，只留一个角，看起来就像是鸡自己跑的。” 徐华点了一下头说：“嗯，她找到生产队，我问她了，她跟你说的一样。” 说完，徐华还朝吴远中伸出一个赞赏的大拇指。 吴远中问吕玉衡：“把你妈送走了吗？” 吕玉衡点点头说：“我妈夸了你一路，也没见过这么夸别人，最多也就是夸徐华嘴会说。” 吴远中不好意思的笑笑说：“我也没干啥。” 吕玉衡正色道：“真是要谢谢你！” “客气啥。” 吴远中又问吕玉衡：“你爸妈在冰港做酱油吗？” 吕玉衡点点头说：“不光是我爸妈，我们整个大家庭有好多人做这个，包括我叔家，我姑家，都是做酱油的。” 徐华插嘴道：“他们家做酱油是祖传的，传了好多代了，最好的时候，冰港的酱油十之六七都是他们家出来的。” 吕玉衡说：“现在不行了，现在粮食紧缺，吃的还不够，也舍不得拿来做酱油。” 吴远中奇怪的问：“那现在的酱油都是用什么做的？” 吕玉衡说：“豆饼，豆渣，都是从食品厂和油厂拉来的废料。” “噢”，吴远中又问：“那以前呢？” “以前用豆子，做出来香味更浓郁甘醇。” 吴远中点点头又问：“以前真是贡品吗？” 吕玉衡点头说：“也不是专贡，只是有段时间宫里指定要吃我家酱油，朝宫里送过，我们外面也卖一样品质的。” “厉害”，吴远中说。 吴远中突然想起来，他问吕玉衡：“你会做酱油吗？” “会呀！我从小就在作坊里帮忙，基本工序都会。” 吴远中边点头边思考...... 一会，他又问：“如果用豆饼做酱油，赚钱吗？” 吕玉衡想了一下说：“应该能吧，以前用豆子做都能赚钱，现在用豆饼做，应该更赚钱。不过我不是很了解成本。” 吴远中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这时，李寅飞从屋里出来了，他问：“你们还不上工？” 吴远中回答：“这就去了。” 徐华和吕玉衡也站起来说：“那我们也去上工了。” 吴远中说：“那走吧，我们一块走。” 整个下午，吴远中一直在考虑做酱油的问题。 晚上放工，他回到家，特意跑去灶屋，把自己家以前的酱油和吕玉衡才送来的酱油分别尝了尝。 然后，他又让母亲，三姐，也分别尝了尝。 吴远中问她们哪种好些。 三姐指着吕玉衡拿来的酱油说：“这个，豆香味浓，不这么涩，回味醇。” 母亲尝后点点头，也夸这酱油好。 三姐又指着家里以前在供销社买的酱油说：“这个，就是咸，太涩，没什么其它味道。” 吴远中点点头说：“看来吕玉衡家做的酱油确实不错。” 吃完了饭，吴远中就跑去了生产队。 徐华他们今天浇菜回来的晚，刚做好饭，正准备吃。 吴远中等他们吃完饭，收拾好，围在桌子边，问吕玉衡：“生产酱油需要什么设备？” 吕玉衡回答说：“你要自己吃，就无所谓，家里有的工具就能做。如果大批量的生产，就要添购新设备。” 吴远中说：“那你看这样行不行，你明天放了工，先来我家，我们先做一点试一下。” “可以呀。”吕玉衡爽快的答应了。 “都需要什么工具？我先回去准备好。” 吕玉衡说：“一个大口陶罐，大豆，麦麸，有这些就行了。” 吴远中说：“就这些？” “嗯。” “好，我现在就回去准备准备。” 徐华问：“你不去洗澡了？” 吴远中答：“不去了，你们去吧。” 说完就要走，吕玉衡告诉他：“要想明天做，你回去把大豆先泡上，泡一斤就行了。” “好勒，一斤豆子能做多少酱油？” “两三斤吧。” “好，那我走了！” 吴远中说完就转身走了。 徐华苦笑着摇摇头，对吕玉衡说：“这远中咋了，咋想起来做酱油了？” 吕玉衡说：“我看他是想开作坊，生产酱油。” 徐华说：“能行吗？” 吕玉衡没吭声，其实心里也是有些担忧的。 现在上面的政策时松时紧，对很多事情都没有统一的说法。 对于生产队的创收做法，上面时而鼓励，时而批评，说不好风向什以时候就变了。 他们不是担心做不出酱油，做不好酱油，他们担心的是这个问题。 吴远中跑回家，来到前院，就去灶屋找大豆。 母亲问他找什么？他说找豆子。 母亲问：“你找那干啥？” 吴远中回答：“我有用，你帮我找一点，一斤就行了。” 母亲去了堂屋，从角落下的大缸里，拎出一个布袋，打开，用瓢盛了半瓢大豆，连瓢带豆子，一并递给了吴远中。 吴远中接过来，跑到灶屋，拿了盆，把豆子倒进盆里。 又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先把豆子洗一下，把水倒掉，又舀了瓢水倒进盆里。 他把豆子放到堂屋里，告诉母亲别动它。 母亲问：“你弄这个干啥？” 吴远中说：“过几天你就知道了，咱家有没有大口的坛子？” 第220章 借坛子找晓娟，面对面表心意 “没有，都是细口的，就腌鸭蛋那种。” 吴远中朝桌子下看了看腌鸭蛋的坛子，口是有点小，估计不行。 吴远中寻思：先去胖子家或张晓娟家找找看，如果能找到大口的最好，如果找不到再说。 于是，他着急忙慌的来到胖子家，没想到胖子不在。 胖子妈还奇怪的问：“不是跟你一块去下河法澡了吗？” “噢”，吴远中解释道：“我没去洗澡，他可能跟知青们一块去了。” “那你有事？”胖子妈又问。 胖子不在，借坛子的事，吴远中不好意思说了，他支吾着说：“没事，算了，我走了婶。” 从胖子家出来，吴远中又来到张晓娟家。 其实从那天晚上，张晓娟去找自己的事过之后，吴远中渴望中又有点害怕再见到张晓娟。 他害怕面对张晓娟虽温柔却又坚定的眼神。 他害怕张晓娟再贴着自己，逼自己回答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问题。 但他又期待能握着张晓娟的手，感受那丝滑与温柔； 期待与张晓娟面对面，感受她的气息和从她身上发出的淡淡的幽香。 吴远中在矛盾中，来到张晓娟家。 他推开虚掩的院门，来到院子里，屋里全亮着灯，应该都在家。 “张晓娟”，吴远中站在院子里喊。 先出来的是张晓娟爸。 “远中来啦”，张晓娟爸打招呼。 吴远中其实一直对张晓娟的爸妈都有好感，他觉得张晓娟的爸妈开明，随合，善良。 而张晓娟的爸妈也很喜欢吴远中，他们认为吴远中勇敢，有担当，心善。 特别是现在吴远中又抓了特务，还被请去了冰港，他在社员中的形象更加高大起来。 张晓娟爸妈愈发感觉自己没看错人，也越来越喜欢吴远中。 张晓娟爸对吴远中说：“在屋里，去吧。” 吴远中来到张晓娟屋里，张晓娟正坐在书桌前看书。 她看到吴远中来找自己，很高兴：“咋现在来找我？有事吗？” 吴远中开门见山的说：“我想借样东西。” 张晓娟点点头说：“借啥？只要我有就行。” “想借一个大口坛子，陶罐也行。” 张晓娟没有问干什么用，她对吴远中说：“这个要问我妈，我不知道有没有。” 于是她走出去，问了她妈。 一会，张晓娟又走进来，对吴远中说：“你跟我去看看。” 吴远中跟着张晓娟来到灶屋，张晓娟妈也在，灶台下放着两个坛子，一个细口的，一个大口的。 张晓娟妈说：“你看看，哪个能用？” 吴远中看大小都挺合适，于是他指着大口的那个说：“婶这个你家还用不用？” “那个是腌咸菜的，里面还有一点，我把咸菜拿出来，坛子你拿走。” 吴远中赶紧说：“你要用我就不用了......” “没事”，张晓娟妈说：“反正也没多少咸菜了，不到后秋再腌咸菜用不到，你拿走就是。” 吴远中点点头，满怀感激的说：“那谢谢你了婶。” 张晓娟妈笑了笑，拿个大碗，把坛子里的咸菜捞出来，放到大碗里。 然后把坛子搬出来，把里面的水倒掉，对吴远中说：“一会你拿着就行。” 吴远中本想马上就走，但张晓娟说：“到我屋里坐会再走。” 张晓娟妈也说：“玩会再走。” 吴远中只好跟着张晓娟一起来到屋里。 张晓娟让吴远中坐，自己又从堂屋拉个凳子过来，坐在吴远中身边。 她说：“马上就要开学了，我就要去县城上高中了。” 吴远中点点头，“嗯...嗯”两声。 张晓娟继续说：“以后我们见面的时候就少了！” 吴远中又“嗯...嗯”两声。 张晓娟盯着吴远中看了半晌，终于鼓起勇气，哀怨的说：“我想，我肯定会想你的，不知道你会不会想我？” 吴远中虽然刚才有点心不在焉，但看到张晓娟如此真情流露，还是受到了感染。 他现在在心里已经倾向于接受张晓娟了，也慢慢的把对记忆中卫兰的感情，转化成对现在这个卫兰的友情了。 现在看到张晓娟这样问自己，他想：他也会想张晓娟的。 想到这里的时候，吴远中才惊觉：原来张晓娟马上就要去县城读书了。 不知道她走了之后，自己还怎么和她维持这种情感。 想到此处，吴远中突然有点悲凉。 他情不自禁的伸出双手，抓住张晓娟的手，紧紧的。 他突然觉得，张晓娟就要离开自己了，而自己却无力抓住她。 可能是被抓疼了，张晓娟发出“哎呀”声音。 吴远中一下子清醒过来，他赶紧松了手，脸却羞的通红。 张晓娟说：“你使那么大劲干什么？把人家都抓疼了。” 吴远中对刚才的失态有点不好意思，只“嘿嘿”的笑。 张晓娟又说：“你还没回答我呢！” 吴远中想了想，郑重的说：“想，我一定会想你的。” 张晓娟也害羞了，她低下头，轻声说：“说话算话。” 微弱的煤油灯下，温柔娇羞的张晓娟低着头坐在那里，灯光忽闪忽闪的，照的她的脸上也忽明忽暗，愈发的让人心生爱怜。 吴远中再次握住她的手，声音虽轻，但坚定的说：“说话算话，我一定会想你的。” 两人不再说话，就这样静静的坐着，四只手攥在一起，良久良久...... 直到听到堂屋里的动静，吴远中才赶紧松开手。 吴远中这才意识到，时间已经很晚了，他站起来，对张晓娟说：“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找你。” 张晓娟点点头，她还沉浸在刚才吴远中握着自己双手时的幸福感里。 吴远中走出堂屋，看到张晓娟爸在院子里的躺椅上休息，张晓娟妈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刚才，应该是张晓娟妈去堂屋般凳子时发出的声音。 张晓娟妈看到吴远中出来，先站了起来。 然后张晓娟爸也站了起来，对吴远中说：“咋不多玩会？” 吴远中自己感觉脸还有点发烧，他想：自己的脸现在肯定通红。 好在是晚上，看不清。 第221章 远中学酿酱油，下河洗澡有变 他对张晓娟爸说：“太晚了叔，那我把坛子拿走了？” 张晓娟妈答应着说：“只管拿走吧，什么时候不用了什么时候再送回来。” 吴远中点点头说：“可能就用一个多月，用好了我给你送回来。” 吴远中说完，就拎着坛子回了家。 中午放工回来吃完饭，吴远中就去请了吕玉衡过来。 吴远中让吕玉衡先看泡好的豆子行不行。 又把自己从张晓娟家借回来的陶罐给吕玉衡看了看，吕玉衡说可以。 “到时需要用锅来炒和煮”，吕玉衡说。 吴远中想了想，说：“用后院的吧，后院的灶台垒好还没用过，一会我刷一下，晚上就在后面弄吧。” 吕玉衡点头说：“可以，你先准备好就行，我晚上吃了饭就过来。” 吕玉衡看完，就回去休息去了。 吴远中先把泡好的豆子搬到后院，又返回来一趟，把陶罐拿到后院。 家里人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三姐问：“你这一趟一趟的干啥？” 吴远中不想说，他想等酱油做出来后再跟大家说。 所以面对家人的询问，他只说：“过几天你们就知道了。” 大家也就不管他，随他去折腾。 只是母亲有点心疼豆子，告诫他说：“豆子只给你这一回，用完可就没有了！” 吴远中点点头，回到了后院。 然后就开始刷后院灶屋的锅，刷完了锅，又去拿了柴禾。 做好这一切，也到了上工时间。 吴远中又急匆匆的去猪场上工了。 晚上放工，吴远中吃完饭，就等在后院，等着吕玉衡到来。 李寅飞也不出去了，饶有兴趣的想看看吴远中到底要干什么。 越是等待的时候，越是感觉时间的漫长。 其实他应该能想到，吕玉衡他们浇菜都要在太阳快落山的时间，浇完了菜还要回去做饭吃饭，肯定没有那么快过来。 终于，吴远中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他赶紧从屋里出来。 果然是吕玉衡，徐华也跟着他一块来了。 吕玉衡到这就开始忙活，他让吴远中点火，先把泡好的豆子上锅蒸熟。 蒸熟的豆子盛出来，沥下水，晾凉。 然后刷一下锅，把麦麸放锅里炒，炒到微微发黄，散发出麦香，也盛出放凉。 然后吕玉衡问吴远中：“家里白面有没有？” 吴远中说：“有是有，你要用多少？” 吴远中是担心母亲不让用，白面平时吃都舍不得吃，只有在特别的日子或者家里来客才吃一次。 “半碗就行了”，吕玉衡说。 “那行，我去前院拿去。”吴远说完，就朝前院走。 刚出院门，迎面碰上了胖子，胖子问：“老吴，你干啥去？” “我去前院拿点东西，他们都在灶屋”，吴远中脚下没停，边走边说。 胖子满心疑惑的进到院子，走到灶屋。 看到吕玉衡和徐华都在，李寅飞也站在旁边。 胖子说：“我说在生产队都找不到你们，原来你们都在这里。你们这是捣鼓啥？” “煮豆子吃”，徐华开玩笑的说。 胖子伸头看了一眼，指着麦麸问：“这不是麦麸吗？你们弄这干啥？” 大家都笑了，也不和他说啥。 过了一会，只见吴远中端着碗，从前院走了过来。 他把碗递给吕玉衡说：“我妈说了，白面不多了，只给这一次。” 吕玉衡笑着接过来说：“放心吧，一次就能成。” 只见吕玉衡把沥干水的豆子、炒黄的麦麸和吴远中刚端来的白面拌在一起。 拌匀后，让吴远中去找个簸箕，把拌好的豆子均匀的摊在簸箕上。 弄好这些，吕玉衡告诉吴远中，把簸箕放在屋里窗下的桌子上，直到上面长出白毛。 吴远中问：“要放多久？” 吕玉衡说：“两三天吧。” 直到吕玉衡做完了，李寅飞才从他们的说话中，听出原来这是在做酱油。 他问吴远中：“你咋想的？不是只是做来吃的吧！” 吴远中点点头，笑了笑说：“先试试，如果可以了，我想在咱生产队办个酱油厂。” 李寅飞点点头说：“嗯，可以，有想法，到时我支持你。” 吴远中坚定的点点头。 做好这些，时间还不算太晚，徐华就提议大家一起下河去洗澡。 “行，走吧！” 李寅飞最近老跟三姐出去，也好几天没下河去洗澡了。 徐华这个提议正中他的下怀。 于是几个人一起去下河。 他们平时都是先走村里的大道往西走到生产队，再从生产队的西边朝南上堤坝，然后下到河边。 今天因为是从吴远中家出发，他们就从吴远中家出来，直接朝南走，上堤坝，走堤坝上再往西，这样就不用走村里走了。 一行众人来到堤坝上，看到东边有两个人影，其中一个人影好像还推着自行车。 “哎？”胖子有些奇怪的说：“村里没有其他人有自行车呀，难道是张亮这小子？” 吴远中一寻思：可不是吗？如果推自行车的是张亮，那跟他一块的肯定是杨玉霞。 他不想让徐华看到，于是说：“管他谁干啥，我们赶紧去洗澡。” 说着他加快了步伐，可是没有用，徐华停了下来。 他肯定也想到了，但是他不死心，一定要亲眼看一看到底是不是张亮和杨玉霞。 吕玉衡本来也是劝徐华走的，但徐华不听。 吴远中担心徐华冲动起来，也只得返身走了回来。 东边的两个人影看到堤坝上站了几个人，分不清什么情况，就有点不敢走了。 吴远中看到，推车子的人朝北就要顺坡下堤坝。 另一个人也跟了上去，虽然天很黑，但看身姿就知道，是一男一女。 徐华完全没有了去洗澡的心思，他顺着堤坝就朝西走。 走的很快，很明显的带着情绪。 李寅飞让吴远中他们跟着去劝阻下，别让徐华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然后自己就先回去了。 吴远中就快步跟了上去。 徐华一直走，一直走，然后下堤坝。 从他下堤坝的位置，吴远中就知道，他要回生产队。 吴远中明白了：他这是要回去证实刚才是不是杨玉霞。 第222章 徐华受到刺激，表白玉霞被拒 如果是，他肯定会在生产队等着杨玉霞和张亮。 张亮怎么样自己倒是不担心，他担心的是徐华。 感情的事，毕竟是两个人的事，现在好像光是徐华一头热，这没什么用呀。 徐华下了堤坝，脚下并没有减速，依旧走的很快。 不一会，他们就回到了生产队。 卫兰她们屋里亮着灯，徐华没有犹豫，直接走了过去。 吴远中赶快赶上去，一把拉住了徐华。 吴远中是真怕他在这个时候，失去理智冲动起来，做一些让自己后悔的事。 吴远中拉住了徐华，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看。 虽然是黑天，但徐华肯定能感觉到吴远中凌厉的目光。 徐华挣了一下，没挣脱。 胖子三两步走到卫兰她们窗前，朝里一看，马上大声说：“吆，都在呢？” 其实人在也代表不了什么，毕竟自行车还是比走路快。 吴远中听到胖子的话，马上手上使了一下劲，这是告诉徐华：人都在呢，弄清楚了再说。 他感觉到徐华手上不再使劲了，就松了手。 他们走到门口，看卫兰她们三个正围坐在桌子前，说着闲话。 也看不出杨玉霞是一直都在，还是刚刚回来。 卫兰看到他们都喘着粗气，出着微汗，好像急着赶回来一样，就觉得很奇怪。 她问：“你们干啥去了？” 胖子说：“没事，来找你们聊聊天。” 卫兰疑惑的站起来，给他们让位。 李静萍问：“你们难道跑步去了？怎么看你们像是跑步才回来！” 吴远中顺势说道：“嗯嗯，我们下午吃太饱了，刚好去消消饱。” 吴远中边说，边朝胖子和吕玉衡使眼色。 胖子收到指令，连推带搡的把徐华从卫兰她们屋拖了出来。 吴远中也快速退了出来，推着徐华回到他们自己屋。 吴远中说：“刚才就没看清，肯定猜错了，杨玉霞不在这坐的好好的吗！” 吕玉衡也劝说道：“就是，你不要冲动，先弄清楚了再说。” 徐华半天没吭声，终于，他长吁了一口气，平静的说： “我想好了，不等了......” 大家听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这样的话，都认为他要放弃了。 吴远中惋惜的说：“真不等吗？” 胖子也故作深沉的拍了拍徐华的肩膀，摇摇头没说话。 吕玉衡对着徐华，正色道：“你想清楚了吗？” 徐华点点头，坚定的说：“我想好了，与其日日煎熬，不如孤注一掷，是生是死就在今天了。” 吕玉衡感觉徐华说的不对劲，连忙问：“啥是生是死？你要谁生死？” 徐华对门而站，目视院外，略感悲壮又孤傲的说：“我要跟杨玉霞表白！” “啥？”三人异口同声的惊呼。 “我要去表白！” “啥时候？” “现在，马上！快，都给我打气，一会我别气馁喽！” 胖子最先反应过来，“好,好”，胖子说着，就跑去了卫兰的房间。 吴远中和吕玉衡虽然感觉有点突然，也太仓促，但难得徐华开窍一回。 还是决心要帮他的。 吴远中赶紧给徐华整了整衣裳，吕玉衡喝了口茶缸里的水，一口喷在了徐华头上，然后递上了梳子和镜子。 徐华梳了梳头，吴远中又去院子里，把脸盆端了进来，让徐华洗了洗脸。 那边，胖子来到卫兰屋外，他站在门口，喊卫兰出来。 从他们刚才回来，卫兰她们就感觉非常奇怪。 她们正在屋里说着：“这几个男同志，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胖子来叫卫兰，卫兰正有满腹的疑惑想要找个人来问一下。 于是，卫兰就走了出来，她问胖子：“你们干什么？神经兮兮的！” 胖子拉着卫兰走远些，小声说：“徐华要表白了。” “啥？跟谁？杨玉霞？” 实在太突然，没有任何征兆呀！所以卫兰才有这三连问。 胖子点点头说：“你把李静萍叫出来，我们让徐华过去。” 卫兰做了一个明白的手势，转身回了屋。 胖子就回到徐华和吕玉衡屋里，让徐华做好准备，卫兰把李静萍叫出来，就直接过去。 一会，他们看到李静萍和卫兰一起从屋里走出来了。 胖子说：“快...快...快，徐华。” 没想到徐华这会稍微冷静了些，倒胆怯了，想临阵退缩。 来不及做思想工作了，箭已在弦上，不想去也待去。 他们三个就推攘着徐华，来到卫兰她们门口。 吕玉衡在后面猛一使劲，把徐华推进屋里，胖子反手把门从外面关上了。 他们三个蹲在窗户下，竖着耳朵听屋里的动静。 听了半晌，只听到杨玉霞问了句“你干啥？有啥事？” 也没听到徐华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他们听到开门的声音，三个人一起回头朝门口看。 正看到杨玉霞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他们三个，冷笑一声，就要朝院门外走。 吕玉衡先追了上去，拉住了她，卫兰和李静萍也跟上去，询问杨玉霞。 卫兰问：“咋啦？咋气呼呼的出来了？” 杨玉霞说：“我也不知道他们搞什么鬼，问徐华，一句话也不说。” 正在这时，徐华沮丧的从屋里走了出来，吴远中和胖子赶紧围了上去。 吴远中问：“咋没听到你说话？” 徐华叹了口气，没回答。 顾不得这么多了，吕玉衡对杨玉霞说：“徐华喜欢你，本来刚才是要去向你表白的。” 杨玉霞大声说：“那他为什么自己不说？表白的这么勉强，哪里是喜欢我！？” 徐华再也忍不住了，三步并做两步走了过来，大声对杨玉霞说： “是，我喜欢你，我不敢表白，我胆小，我懦弱，但我就是喜欢你，不是现在才喜欢你，是一直喜欢你！” 徐华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吐出了心中积压多年的话，心里猛一轻松。 他想：就算被杨玉霞拒绝，也无憾了。 杨玉霞也有点生气，她对徐华说：“我不喜欢你！” 说完，就走回了屋，“砰”的一声，从里面关上了门。 大家面面相觑，愣了半晌，卫兰和李静萍也回了屋。 第223章 徐华心灰意冷，静萍玉霞闹翻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可收拾了。 徐华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他觉得心里很苦。 他有点万念俱灰，他不想回屋，也不知道该去哪，只想离开这里，于是他转身走了出去。 吕玉衡怕出意外，跟了上去，吴远中对胖子使使眼色，胖子也跟了上去。 待他们走了之后，吴远中来到卫兰的房间。 他推了下门，没推开，门从里面插上了。 他用手敲了敲，卫兰来开的门，先问是谁。 “是我”，吴远中回答。 卫兰听到是吴远中声音，才把门打开。 吴远中寻思：肯定是杨玉霞让插的门，她是不想让徐华进来。 如果已经对徐华憎恨到这个程度了，看来她是真不喜欢徐华。 吴远中进到屋里，她们三个围着桌子而坐。 杨玉霞坐在左边，李静萍对门而坐，卫兰坐在右边。 吴远中没有坐，他走到桌子边，先跟杨玉霞道歉：“今天都怪我，太仓促了。” 杨玉霞没吭声。 卫兰故意责备他：“不怪你怪谁，看看你们干的事，一点谱都没有，你看把杨玉霞吓的。” 吴远中头点的像捣蒜一样，嘴里只说：“是...是...是，是我们考虑不周。” 卫兰板着脸说：“光‘是’有什么用？怎么挽回？” 本来是想开解杨玉霞，但卫兰问这个问题，吴远中感觉演的有点过，因为这根本就不好回答。 他想了想说：“马上让徐华他们过来，我们集体向尊贵的杨玉霞女士道歉。” 他不敢只说让徐华来道歉，怕杨玉霞抵触。 卫兰又说：“你以为你们想道歉就能道歉，让不让你们道歉要我们杨大妹子说了算......” 吴远中还想再说点什么，这时杨玉霞开口了： “我知道你们为我好，但是，我是真不喜欢徐华。” 吴远中看了看卫兰，又看了看李静萍。 他们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如果徐华和杨玉霞两情相悦，怎么都好说，有误会也不怕，总能解开。 怕就怕“剃头挑子一头热”，如果只是徐华的一厢情愿，那做什么都没了意义。 现在这种情况出现了，杨玉霞亲口说她不喜欢徐华。 卫兰和吴远中都看的出来，她不是开玩笑，也不是说赌气的话，她说的是真话。 吴远中拉出凳子，坐下，郑重其事的问杨玉霞：“你从没喜欢过他吗？” 杨玉霞说：“我一直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当兄长看。” 吴远中摊了摊手，表示很无奈。 杨玉霞接着说：“我很尊重他，我认为他也是把我当妹妹看，我总觉得，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 “我也经常暗自庆幸，能遇到他这样的朋友，就像遇到你们一样，你们都像我的亲人。” 话已经说的这么直白了，吴远中无话可说了。 卫兰轻声问：“一点可能都没有吗？” 杨玉霞摇摇头，又说：“我刚才生他的气，是因为徐华平时话挺多，刚才莫名其妙的进来，一句话也不讲，问了也不吭声。” 事已至此，说这些都没意义了，吴远中想：就算他什么都说了，不是也于事无补吗！？ 吴远中没再说什么，他站起来走了出去，他想去找徐华，把结果告诉他。 吴远中走后，卫兰、李静萍陪杨玉霞坐着，三个人说着话。 等杨玉霞平静下来，李静萍轻声的把徐华对她的爱，和徐华做的这一切都告诉了杨玉霞。 包括一直暗恋她这么久，包括为了她来到这里当知青，包括看到张亮约她就自己生闷气。 卫兰也在一旁做补充。 杨玉霞听完李静萍和卫兰的叙述，想了想说： “我知道徐华对我好，但如果他对我好，都是带着目的性的，我情愿他不对我好。 “就像你们对我好，你们有目的吗？” 李静萍看了看卫兰，卫兰又看了看杨玉霞，两人都摇了摇头。 杨玉霞的话虽然说的很冷，但无法反驳。 这一切的一切的事实，证明了： 如果想靠感动一个人，来得到她的爱情，那是不可取的。也许你能感动她，但她还是不喜欢你。 沉默，无尽的沉默...... 这该死的寂静，空气像凝固了一样。 良久...... 还是李静萍打破这尴尬的沉默，她问：“你喜欢张亮吗？” 卫兰也屏住了呼吸... 短暂的沉默后，杨玉霞点了点头，轻声说：“是！” 李静萍想不明白，她伸出手，扳着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的跟杨玉霞说： “徐华、吴远中、胖子、李干部、哪怕是吕玉衡，论勇敢、论男子气概、论人品，哪一条哪一件，不比张亮强！？ “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呢？” 杨玉霞叹了口气，幽幽的说：“不知道，上辈子欠的债吧，我知道他不好，但忍不住。 “也许，就是因为他跟别人不太一样。” 李静萍说：“我明白了，你不喜欢好的，偏喜欢坏蔫坏蔫的！” 李静萍是有点生气的，她为徐华不值。 卫兰看李静萍话说的有点重，她安慰杨玉霞道：“李静萍也不是有心贬低张亮，你别多心。” 杨玉霞说：“我知道，从我们来到这里，张亮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他是做过很多不好的事情。 “我知道你们大家都讨厌他，但是，他对我好。 “我相信，我会让他改变的，我不会再让他做那些不好的事情。” “我已经在劝他了，让他不要再跟远中作对！” 李静萍真的生气了，她大声对杨玉霞说：“你不知道本性难移吗！？” 说完，站起来从卫兰身后走了出去，她也找徐华去了。 屋里只剩下了卫兰和杨玉霞。 杨玉霞突然就哭了，她觉得自己失去了一个姐妹，失去了一个哥哥，失去了好几个家人。 卫兰走过来，站在她的身边，轻轻揽住她。 杨玉霞边哭边说：“我就是喜欢张亮，不行吗？” 卫兰拍了拍她的头说：“谁都有爱或被爱的权利，别人也干涉不了。喜欢任何人都没有错，关键是不是尊从自己内心。” 第224章 卫兰理解玉霞，徐华回忆往事 杨玉霞把头靠在卫兰身上，用手搂住了她。 卫兰轻拍她的后背，两人都不说话，静静的，就这样靠着。 杨玉霞在想：“是呀，我有没有尊从自己的内心？” 她想：她是尊从了自己的内心的，但尊从了自己的内心，却伤害了徐华，还换来了大家的不理解。 现在能理解自己的，恐怕只有卫兰姐了！ 想到这，她更抱紧了卫兰。 而徐华刚才羞愤之下，心灰意冷的走出生产队大院。 他不理解，他痛苦，他觉得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他不是没想过这个结果，但没想到这个结果来的这么快，这么的猝不及防。 他想，就算杨玉霞不喜欢自己，肯定也会很温柔，很温婉的告诉自己。 哪曾想，就是当着这么多人，这么直接的说了出来。 他不光有被拒绝的心灰意冷，还有羞愤，他感觉自己很丢人。 他漫无目的朝西走，想避开所有人，想一个人静静。 但怎么可能呢！吕玉衡和胖子一直跟在他身后。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们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劝徐华，所以他们只是跟着，都不说话。 徐华一直走，走出了村，然后拐上了堤坝，他朝西走。 吕玉衡三两步赶了上去，拉住了他，大声说：“徐华！你到底想上哪去？” 徐华没吭声，脚下也没停。 吕玉衡使了使劲，逼他停下。 他一把甩掉吕玉衡的手，转过头来说：“你们能不能别跟着我了？我想一个人走一走。” 吕玉衡大声说：“我知道你难受，但这有什么用？” 徐华不回答，也不吭声，只管走，吕玉衡只得继续跟在他身后。 胖子反正是，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不插话，也不上去劝阻，好像这一切事情都和他无关。 不知道走了多远，徐华才终于停了下来。 他重重的坐在了地上，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吕玉衡走过来，坐在了他的身边。 胖子也在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一会，吕玉衡竟然听见了轻声抽泣的声音，不用说，是徐华。 看来徐华是真伤心，真受打击了。 吕玉衡叹了口气，想说点安慰的话，但想一想，说什么都太苍白。 “就让徐华发泄一会吧”，吕玉衡心想。 吕玉衡知道，他自己心里想不开，任何人的劝说都没有用。 再说，事情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好劝的呢？ 徐华哭了一会，就停止了。 他抬起头，朝堤坝下的河面看去，一动不动。 他想了好多事，想了以前的时时刻刻，点点滴滴。 他把从认识杨玉霞起，一直到现在，这么多年自己跟杨玉霞交往的过程，都回忆了一遍。 越回忆，越痛苦，越觉得生无可恋。 原来杨玉霞根本就不喜欢自己，从来没有，只是把自己当朋友。 刚刚从生产队出来的时候，徐华还在为自己抱不平： 自己那么的付出，为了她放弃了那么多，到头来，只换得她一句‘不喜欢’！ 所以他刚才很激动，还用了恶毒的话，在心里骂了杨玉霞。 现在想来：本来就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本来她就不喜欢自己，自己有什么要怨天尤人的呢？ 徐华虽然气，但心里还是割舍不掉，以前总理解不了什么叫又爱又恨，现在总算体验到了又爱又恨的感觉。 胖子在那边等的无聊，他站起来，看着下面的河水，真想下去畅游一番。 正在这时，他听到有人大声叫徐华的名子。 是李静萍，胖子顺着堤坝，看到一个人影朝这走来。 他答应着迎了上去，待走近了，果然是李静萍。 “你怎么来了？”胖子说。 “气死我了”，李静萍说：“徐华呢？” “在前面坐着。” 李静萍气呼呼的走了过去，直接说：“她就不值得你喜欢，你还在这瞎伤心干啥？” 吕玉衡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角，不想让她说了。 但现在李静萍正气头上，根本就停住，她朝吕玉衡说： “哎呀，你拉我干啥？我说的是事实，你说这杨玉霞，这么多好男人她都不喜欢，偏偏喜欢张亮，你说气人不气人？” 徐华听到这，呼的一下站了起来，想了想，又重新坐下。 这时，东边的堤坝上，又走过来一个人影，是吴远中。 他先跟胖子打了招呼，然后也走了过来。 他想说点什么，想了想，却无话可说。 这时，李静萍又抱怨开了：“就让她朝火坑里跳吧，我们都不要管她。” 吴远中听到李静萍的话，顺着她的话问徐华：“你就能眼看着她跳火坑？” 徐华沉默了半晌说：“我想管也管不了呀，她又不喜欢我...” 吴远中说：“她以前也不喜欢你呀！以前你怎么能管了，现在就管不了了？” 徐华一时语塞：是呀，就算杨玉霞不喜欢自己，毕竟还是朋友，还是老乡呀！ 但他转念又想：“但自己能有什么办法呢？事情已经这样了，自己也阻止不了她喜欢别人呀，也没有理由去阻止她喜欢别人。” 他长长叹了口气。 少倾，他问吴远中：“她亲自说自己喜欢张亮了吗？” 看来他还是没有完全死心，吴远中不忍心说“是”，但又没法骗他。 想了想，只能点点头，实话实说：“是的。” 李静萍又插口道：“你说她是不是眼瞎了！” 良久，大家都不说话。 微风吹来，有了凉意，李静萍抱住了双肩。 吴远中开口说：“回去吧，夜深了，天凉了。” 徐华坐在那里没有动，吕玉衡又上前劝了劝他，他才站了起来。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没有说话。 胖子先回了家，他们回到生产队，徐华自去屋里休息了，吕玉衡也跟着回了屋。 卫兰她们屋里还亮着灯，吴远中跟李静萍来到门口。 看到杨玉霞面朝里侧躺在床上，好像已经睡过了，也不知道睡着没有。 卫兰正斜靠在床头上看书，她看到李静萍回来了。 示意他们不要说话了，然后摆摆手让吴远中回去。 吴远中点点头，转身回去了。 第225章 母猪要去配种，徐华远中一起 回到家，李寅飞已经睡过了，吴远中简单洗个脸，躺在床上，他想： 表白的事闹成这样，不知道以后徐华还怎么面对杨玉霞？不知道他们以后该怎么相处？ 也许，他们再也无法回到以前的时光了。 第二天起床，李寅飞和吴远中同时出来，李寅飞问了昨天的情况，吴远中一五一十的跟李寅飞说了。 李寅飞遥遥头，唏嘘不已。 吃了饭各自上工。 在生产队集合的时候，李静萍和杨玉霞也没站在一起，离的很远。 没见到徐华，吕玉衡也只是站在自己房间门口，跟卫兰她们没有交流。 集合完去生产队的路上，李静萍走在前面，杨玉霞走在后面，两人一路都没说话。 看来李静萍还在生着杨玉霞的气，吴远中想：要找个机会化解一下。 猪场里，事也很多，要赶紧给发情的母猪配种。 吴远中到猪场后，安排他们打扫猪圈，自己就去找会计，寻问配猪的事。 其实李婶也知道，不过李婶毕竟是妇女，吴远中不好意思问她。 吴远中来到生产队，看到徐华房间里开着门。 他走进来，一看，徐华面朝外侧身在床上睡着。 吴远中问：“咋了？不舒服?” 徐华坐起来说：“没有，就是心里不得劲，不想动。” 吴远想，还是激励他一下，于是他说：“就这点挫折，就把你打垮了？” 徐华说：“不是，只是我没法面对，我要仔细想想以后怎么办。” 吴远中问：“那你想怎么办？” “我就是为杨玉霞而来，现在，不需要了，我在这也就没意义了。” “你想走？” 徐华回答：“我问过了，走不了，户口、粮食关系、档案都在这里，现在没有回去的政策，回不去。” 吴远中叹了口气，拍了拍徐华的肩膀说：“我今天要给母猪配种，回来再跟你聊。” 说完，他就去了会议室，会计正在做帐，看到吴远中来了，他停下来问：“远中呀，有事？” “还是母猪配种的事，我来问问你。” 会计说：“噢，去刘营，他们猪场里有一头种猪，你直接把猪赶去就行了，配完给他一块钱，回来给 你报帐。” 吴远中问：“也不用提前跟他们说一声吗？” “不用，直接去就行，要有其它猪在配种，你等一会就行，配这个快。” “好”，吴远中说：“你先给我拿钱吧，要不我还要回去拿。” 会计点点头说：“也行。” 他拿出帐本，记上帐，让吴远中签个字，然后拿出一块钱，递给了吴远中。 吴远中接过钱，从会议室走了出来。 他寻思，叫上徐华跟自己一块，一来自己没去配过猪，有人个跟自己一起还能照应一下，二来让徐华出去走走，闷在屋里怕闷出病来。 于是他又走到徐华屋里，徐华又躺在了床上。 “徐华”，吴远中喊他。 徐华翻身坐起来问：“啥事？” “帮我个忙”，吴远中说。 徐华点点头。 吴远中说：“你跟我一块去给猪配个种去。” “给猪配种？” “嗯，走吧，赶紧，要不上午还回不来。” 徐华在城市里长大，当然没见过给猪配种，吴远中都没见过。 他虽然因为杨玉霞的事，有点颓废，但毕竟年青，好奇心重，就答应下来。 他下床，穿好鞋，跟着吴远中来到猪场。 徐华不想见杨玉霞，就在外面等着，吴远中自己进来。 他拿个绳，来到母猪的猪圈，先把绳打个活结。 然后“噜噜噜”的唤了几声，这是在安抚母猪，因为平时喂猪的时候，都是这样唤它。 母猪听到声音，就走了过来，吴远中靠近母猪，轻轻抚摸它。 等母猪放松下来，他慢慢把绳套套在母猪的脖子上。 然后他打开猪圈的门，边“噜噜噜”的叫唤它，边牵着绳朝外走。 来到猪场外，他又顺手折了一根树枝，指挥着猪朝刘营而去。 徐华就跟在他身后，边走边惊叹的说：“没想到猪也这么听话，我还从来没见过猪也可以牵着走。” 吴远中说：“猪很聪明的，跟狗差不多，只不是太脏了，没人愿意跟它玩。” 半路上，徐华也要牵一会，吴远中把绳子递给他，然后告诉他决窍： 你就让它前走，如果看它走歪了，拿树枝轻轻挠一下它的屁股就行，别用力抽它，抽急了它会受到惊吓，到时我们可拉不住它。 你要想让它停，在它的腰中间位置轻轻挠一下。 猪好奇心强，它的眼看不远，喜欢低着头这里闻一闻，那里拱一拱，到时轻轻抽一下它的屁股就行了。 吴远中交待完，徐华点头表示明白。 他就赶着猪朝前走，吴远中让徐华把绳放长一点，离猪稍远一些，以免猪对陌生人有警戒心。 两人轮流赶着猪朝刘营走，总共三公里的路，走了一个多小时。 吴远中只知道刘营的位置，不知道刘营的猪场在哪。 所以吴远中就打算找个人问一下，好在刚进村口，就看到路边的树荫下，一个老头在那里蹲着抽烟袋。 吴远中牵着猪走到老头面前，还没开口，老头就说：“你们是来给猪配种的吧？” 吴远中点点头说：“是的大爷，来给猪配种的多吗？” 大爷说：“不是很多。” 吴远中又说：“我们第一次来，不知道猪场在哪，您能给指个路吗？” 大爷在树根上磕了磕烟锅，站起来说：“走，我领你们去，正好看看热闹。” 吴远中和徐华对视了一眼，都在心里寻思：没想到大爷还有这个爱好。 大爷在前面走，吴远中把手里的绳递给徐华，快走两步赶了上去问：“大爷你高寿？” “我呀！今年七十五了！” 吴远中恭维道：“不像，看你这身体，面相，也就像六十多岁。” 大爷笑了，他说：“小伙子你挺会说，我六十多岁的时候，还天天下地干活呢，现在是干不动了。” 吴远中说：“你看起来一点也不老。” 第226章 配猪顺利回来，徐华重新入伙 三个人，一头猪，走着说着，很快来到了刘营生产队的养猪场。 大爷进门就喊：“刘强，刘强。” 一个中年男人从猪圈旁边的工具屋里探出头来，看了一眼说：“叔来了。” 一会，他就从工具屋里走了出来，穿着胶鞋，拎着半桶麦麸。 他看到吴远中和徐华牵着猪，就问大爷：“这是你亲戚呀，来配猪？” 大爷说：“不是，他们是吴张生产队的，我在村口碰上的，他们不知道路，我领来的。” “噢，”这个叫刘强的男人打量了一眼吴远中，问：“你是干啥的？” 吴远中说：“我是养猪组的。” “还有养猪组，你们现在养多少头？” 吴远中回答说：“六七十头吧。” “嗯嗯”，刘强边点头边说：“那要有个养猪组，待四五个人吧？” 吴远中说：“加上我一共五个人。” 刘强说：“噢，好，把猪给我吧。” 吴远中把手里的绳给了他，他牵过来，走进了外面的那个猪圈。 吴远中环顾了一圈，这个猪场没有自己那边的规模大，也就跟自己的猪场扩建前的规模差不多。 猪圈什么的都有点破败了，只有两个猪圈。 里面的一个猪圈里，有五六头成猪。 外面一个猪圈，就是刚才刘强牵猪进去的那个猪圈里，只有一个公猪，看来是种猪。 猪圈里没有小猪。 吴远中问：“你们没有小猪吗？” 刘强回答：“你们生产队的小猪就有从我们这买的，当时是李会计和一个包村干部来的。” “噢”，吴远中问：“你们自己咋不养？” 这时，大爷说话了，他说：“我们生产队劳力少，地里都忙不过来，没人养。 “再说，也没东西喂。母猪生的小猪，一个多月就卖了，多养一天就多吃一天的食。” 刘强点点头说：“养猪就我一个人，多了也养不过来。” 吴远中这边说着话，还没注意，那边刘强就牵着猪从猪圈出来了。 “好了吗？”吴远中疑惑的问。 刘强说：“好了，这还算慢的，快的几分种就配好了。” 吴远中有点不敢相信的说：“这一下母猪就能怀上仔？” 刘强回答说：“八九不离十，如果没配成，你下次还来，不多收费。” “噢，好”，吴远中敢紧掏出钱，递了过去。 刘强伸手接了过来，又对吴远中说：“回去后多喂食，给点带油水的，母猪单独一个猪圈。” 吴远中点头，然后就和徐华一起走了出来。 跟来时一样，他们还是轮流牵着朝家赶。 徐华说：“我说看看猪怎么配种呢，也没看上。” 吴远中也附和道：“谁知道那么快，我以为待一会呢。” 两人走着说着，赶回猪场的时候，已经晌午了，李静萍她们都放过工了。 吴远中让徐华先牵好猪，自己走到里面，把猪圈收拾好，然后把猪牵进去。 这只母猪从快发情的时候，李婶就让吴远中把它单独放一个猪圈了。 李婶是担心自己猪圈里的其它公猪，不小心配上了种。 因为这一批猪，有些是一窝里出来的，如果让它们配种的话，生出来的小猪不健康，成活率低。 放好了猪，吴远中又去猪场里的储藏室，拿了麦麸出来，伴点猪食，把母猪喂了。 喂完了猪，吴远中想着：生产队不知道有没有给徐华留饭？ 于是他就让徐华跟自己回家吃饭。 这正中徐华的心意，他本来就不想回生产队，他怕见了杨玉霞尴尬。 两人一起来到吴远中家，母亲给吴远中留了饭，但是好像不太够。 母亲又去擀了一点面条，给他们煮了。 徐华早上就没吃，这会早饿了，他快速的把饭吃完，还觉的意犹未尽。 吴远中看他胃口这么好，也放下心来。 吃完了饭，他们来到后院稍做休息。 李寅飞正屋里小憩，听到动静，醒了过来。 他没看是谁，在屋里问：“你中午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吴远中回答：“给猪配种去了。” 徐华听到李寅飞说话，就去了李寅飞的房间，吴远中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也跟了过来。 李寅飞见到徐华，坐起来说：“噢，徐华也来了。” 徐华点点头说：“寅飞哥，我想找你帮个忙。” “你说。” 徐华说：“你能不能把我的口粮补到远中家？我以后想在他家吃饭。” 李寅飞思考了一下说：“可以是可以，但是，这样好吗？” 吴远中是感觉徐华在自己家吃饭不合适，影响团结。 知青们都在生产队大院开火，吃住在一块，徐华单独出来吃，怎么想都不合适的。 虽然吴远中知道徐华是因为杨玉霞的事。 徐华说：“我不想去那了，昨天的事可能你也知道了，我再跟杨玉霞在一起吃饭，感到别扭。” 吴远中想，这正像徐华对爱情的态度，只会躲避、逃避。 吴远中心里奇怪：这徐华其它的事也不这样，就是一碰到男女的事，就老这样。 以前喜欢杨玉霞也是这样，闷在心里不敢表白，现在还是这样，先躲开再说。 李寅飞试探着说：“朋友也不能做了吗？就这样成陌路？” 徐华叹了一口气说：“也许以后能吧，但现在怕是不能了，我接受不了。” 吴远中刚刚吃饭的时候才看到徐华心情好一点，以为他想开了呢。 现在一看他这个样子，知道完全没有。 吴远中也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问题了，他寻思：让他先来自己家，冷静冷静也行。 于是他对李寅飞说：“那就让徐华在我家吃吧，先吃一段时间再说。” 既然吴远中这么说了，李寅飞也就不说什么了，他点了点头说： “明天我跟张队长说一声，把你口粮转过来。” 徐华点点头。 又到了上工时间，李寅飞要去生产队，吴远中也要去猪场。 他们问徐华下午要出工吗？ 徐华说：“不去了，我跟卫兰请了一天的假。你们先走吧，我一会回生产队睡会，头懵。” 吴远中笑笑，不再说什么，只告诉他：“出去的时候把门关好。” 第227章 寅飞通知远中，县城接受表彰 吴远中和李寅飞刚走出院门，迎面就碰上了吕玉衡。 “你见没见到徐华？”吕玉衡问。 吴远中朝院里努努嘴。 吕玉衡问：“在你这？” 吴远中点点头说：“让他一个人待一会，我们干活去吧。” 吕玉衡就转身跟吴远中、李寅飞一起去上工。 吴远中到猪圈后，先去查看了母猪的情况，然后开始干活。 李静萍她们去割猪草，吴远中就在猪场修整猪圈。 这时，张晓娟来找吴远中，她进了猪场，没看到人。 只听见猪圈里有声音，就走了过去。 果然是吴远中，在那低着头干着什么活，他干的很投入，没注意到猪场里来人了。 张晓娟在他身后站了半晌，轻声喊了声：“远中。” 吴远中回头，“你啥时候来的？” “来了半天了，你也没发现。” “噢，我只顾干活了，没注意，有事吗？” “没事呀，来看看你。”张晓娟娇羞的说。 吴远中放下手里的活，从猪圈里走了出来。 他边走边说：“你快开学了吧？” “嗯，没几天了。” 吴远中问：“到时候咋去？你爸送你吗？” 张晓娟问：“你愿意去不？我想让你去送我。” 吴远中顿了一下说：“行，这样吧，到时我跟你爸一起去送你。” 张晓娟高兴的点了点头。 吴远中洗了手，又抹了把脸。 来到储藏间前，储藏间前有一颗枣树，树下，有一个石礅子，石礅子旁边，有两把小凳子。 这里就是他们平时干活间隙的时候，休息的地方。 吴远中让张晓娟坐下，自己也坐在凳子上，端起石礅子的茶缸喝了两口水。 张晓娟看到他头上有汗，从兜里掏出手帕，欠身过来给吴远中擦汗。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咳嗽声，吴远中回头一看，是李寅飞。 李寅飞笑着问：“没打扰到你们吧？” 张晓娟羞红了脸，低着头不吭声。 吴远中站起来问：“寅飞哥，你怎么来了？” 边说，边把坐着的凳子让出来给李寅飞坐，自己又去储藏房拿了一个凳子出来。 李寅飞坐下，对吴远中说：“有个好事。” 吴远中看着李寅飞，点了点头没吭声。 李寅飞说：“上次抓特务，上面的嘉奖下来了。” “噢，都是啥嘉奖？”吴远中问。 李寅飞回答：“具体的不清楚，不过上面点名让你去。” 吴远中问：“去哪？啥时候？” “去县里，统一表彰大会，后天上午。” “噢，那不是还早吗？” 李寅飞说：“时间是还早，不过你的事多，到时要安排你发言，所以你要准备发言稿。” “我发言？寅飞哥，你知道我这一块不行，能不能不让我发言？” 李寅飞笑着说：“这是县里定的，我也作不了主呀，再说，你不是有个军师在身边吗？还怕发言稿？” 张晓娟更不好意思了，她低头轻声对吴远中说：“发言稿咱俩一块写。” 吴远中说：“好吧。” 然后，他又问李寅飞：“都时咱们这都是谁去？” 李寅飞回答说：“会社那边我爸带队，然后咱们生产队张队长， “民兵代表孙利民，巡逻队的队长张亮，你，还有我，到时我们一起去。 “上面要求如果有知青参于了行动，还要去一个知青代表， “张队长推荐让卫兰去，但她又没有直接参于行动，所以我还没想好。” 吴远中说：“嗯，这确实不好选，我觉得应该让徐华去。” 李寅飞点点头说：“我再跟张队长商量商量吧。” 吴远中点头，站起来要去干活了。 “噢，还有一个事”，李寅飞说。 吴远中停了下来问：“啥事？” “明天上午我去公社开会，你跟我一块吧，李书记要见你。” 吴远中疑惑的问：“李书记？你爸？” 李寅飞点点头，自去干活了。 李寅飞也回去了，张晓娟反正也没事，就陪在这里。 吴远中对她说：“你先帮我想想发言稿怎么写。” 张晓娟说：“那你要把这件事的详细过程跟我说一下，我才好写。” 吴远中说：“那晚上吧，吃了晚饭我去找你。” 张晓娟点点头，又说：“后天我跟你一块吧？看看你咋被表彰的。” 吴远中说：“这要问寅飞哥，不知道让不让去......” 正说着话，李静萍割猪草回来了。 她跟张晓娟打招呼，张晓娟问：“怎么你自己回来了，杨玉霞他们呢？” 李静萍冷冷的说：“不知道，我没跟她们一块。” 张晓娟还想再问，吴远中朝她使了使眼色，她就不再吭声了。 李静萍把猪草倒掉，坐在那里就开始铡猪草。 一会，杨玉霞她们也回来了，李静萍也不吭声，只管埋头干活。 张晓娟看他们都忙忙碌碌的，自己待的无趣，就跟大家说了再见，自己回去了。 晚上吃过饭，吴远中挂念着和张晓娟的约定，就去她家找她。 路过生产队，他拐进去告诉徐华和吕玉衡：“晚上不去洗澡了，自己有其它事。” 吕玉衡说：“正好，徐华也不想去，我们也不去了。” 吴远中来到张晓娟家，她正在等在屋里，连椅子都放好了。 吴远中坐下，就把当时整个抓捕前，抓捕时，抓捕后的过程跟张晓娟说了。 他说的很平淡，但张晓娟还是听的惊心动魄，紧张的要命。 张晓娟说：“下次不要这么拼命了。” 吴远中“嘿嘿”一笑，说：“没事，我命大。” “那后来为什么又把你接去冰港了？真是去破案吗？”张晓娟又问。 吴远中先解释了自己没去之前没告诉张晓娟的原因，他说： “嗯，当时时间太仓促，本来想去找你跟你说说的，结果没来得及。” 然后，他才回答了张晓娟的问题：“咱们抓到的那个特务，他是个头目，审他的时候，他拒不交待，说要见我。” “特务要见你？” “嗯，他指名要见我，所以卫兰爸才让我去的。” 张晓娟又问：“卫兰爸是啥官？” “是冰港公安局副局长。” 第228章 吴远中张晓娟，齐劝徐华静萍 “那你去了特务就交待了？”张晓娟疑惑的问。 吴远中点点头说：“是呀，我就和他见了一面，他就全交待了。” 张晓娟追问：“那你咋审的，就啥都没说吗？” 吴远中想了想说：“说了，他就问他朝我打枪的时候我怕不怕！” “你咋说的？” “我说不怕。” “狭路相逢勇着胜，你击垮了他的信心！”张晓娟说。 吴远中点头说：“可能吧。” 张晓娟胸有成竹的说：“行，我构思构思，把发言稿给你写好，明天给你。” 吴远站起来说：“那你写吧，我去生产队看看。” 吴远中提起生产队，张晓娟突然想起来，她问吴远中：“李静萍是咋回事，我今天看她不对劲。” 既然张晓娟问起了，吴远中又坐了下来，把徐华跟杨玉霞表白的事跟张晓娟说了。 包括徐华怎么喜欢杨玉霞，怎么为了她来做知青，李静萍为啥生气，这一切一切的前因后果，都说给了张晓娟听。 吴远中最后说：“我去看看能不能劝解劝解他们，不能总这样呀。” 张晓娟说：“是呀，总这样他们住在一起也难受。” 吴远中突发奇想，他对张晓娟说：“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看看能不能帮着劝劝， “最起码让李静萍和杨玉霞先合好呀！毕竟她们都在养猪组，都在一起生活干活。” 张晓娟点点头，合上桌子上的笔记本，站了起来。 吴远中和张晓娟一道，就来到生产队。 他们先来到徐华他们屋里，只见吕玉衡坐在桌子前看书。 徐华半躺在床上，两眼呆滞的看着前方。 他看到吴远中来了，稍稍坐直了些身子。 他又看到吴远中身后的张晓娟，赶紧站了起来。 吕玉衡也站起来，把他们让到屋里。 四个人都围着桌子坐下，吴远中开门见山的问徐华：“明天去上工不？” 徐华犹豫了半晌说：“去吧。” 吴远中点点头。 吕玉衡插嘴说：“不想在这干了，要调走。” “谁？徐华？要去哪？”吴远中三连问。 问完，他看着徐华。 徐华迟疑了一下，说道：“不知道，我跟寅飞哥说了，寅飞哥答应帮我想想办法。” 吴远中问：“真就待不下去了吗？一定要走？” 徐华说：“在这我真待的别扭，待不下去。不过你放心，我无论在哪，一样会好好工作的，不会给知青丢脸的。” 吴远中一时竟无话可说。 张晓娟说：“我支持你，我理解你的感受，去其它地方待一段时间也好，不过你要记住，这里还有我们。” 吴远中听张晓娟这样说，有点不能理解的看着张晓娟。 而徐华听到这些话，满怀感激的看着张晓娟，嘬着嘴，好像要说什么。 吴远中看他好像有点激动，他不知道徐华是什么意思，怕他有什么过激的动作，就站了起来，横身挡在了张晓娟面前。 张晓娟笑着在身后拍了拍他，吴远中才回过神来，他感觉自己可能有点过于小心了，于是又坐了下来。 终于，徐华双目含泪的对张晓娟说：“他们都不理解我，认为我没有男子气概，认为我只知道逃避，只有你理解我。” 张晓娟轻声一笑说：“因为他们都没有恋爱过，伟大领袖告诉我们，没有实践，就没发言权。” 张晓娟这一说，把徐华说的一下笑了出来，吴远中和吕玉衡也略显难堪的笑了笑。 吕玉衡点头道：“你这说的，我们还真没话反驳。” 吴远中反正是感觉徐华还是在逃避，他都感觉有点焦头烂额了，劝不了！ 索性，不劝了，随徐华去吧。 他站起来，对徐华和吕玉衡说：“我去卫兰她们那边看看。” 徐华面无表情，吕玉衡点点头。 徐华和张晓娟就转身出来，来到卫兰她们房间。 屋里只有卫兰和李静萍。 卫兰看到吴远中和张晓娟一起来，赶紧起来，把他们让进屋里。 吴远中进来就问：“杨玉霞呢？” 李静萍把头扭过去，一声不吭。 卫兰说：“和张亮出去了。” 吴远中问李静萍说：“你从此就不跟杨玉霞说话了？” 李静萍气鼓鼓的不吭声。 吴远中说：“何必呢，以后大家还怎么在一块。” 李静萍说：“我只是为徐华抱不平。” 卫兰说：“感情的事，最是强求不来，喜欢谁或者不喜欢谁，可能自己也控制不了. “不能因为徐华喜欢她，对她有付出，她就一定也要喜欢徐华。这对她不公平，她有权选择自己喜欢的人...” 张晓娟也接口道：“无论喜欢谁，其实都没有对错，只要他对她好，她也对他好，就够了。” 李静萍不吭声，她虽然气愤，但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卫兰又对她说：“你想一下，如果强行让你跟一个你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你愿意吗？你能开心吗？” 李静萍叹了口气说：“我就看不惯张亮，不知道杨玉霞怎么就喜欢跟他在一起？” 卫兰说：“也许张亮就对她好呢？” 吴远中说：“虽然我也不是很看好，但那是杨玉霞自己的先择，我们也干涉不了...” 李静萍问：“那她要受了欺负了怎么办？” 卫兰和张晓娟都笑了，卫兰说：“我以为你真不跟她说话了呢，你心里还是担心她！” 张晓娟也接着她的话说：“所以你更不能抛弃她呀，最起码她还有我们，你都不理她了，她该有多伤心呀！” 吴远中说：“想想也不错，最起码张亮家不缺吃穿，又是生产队干部。” 卫兰调笑道：“你不是最看不上的就是他家是生产队干部吗？” 吴远中回应道：“那是从人品上，不过从生活上张亮家确实比生产队的社员们都强。” 说到这，李静萍气也消了，她幽幽的说：“希望张亮是真喜欢杨玉霞，不要欺骗她。” 张晓娟说：“放心吧，张亮要欺骗她，远中也饶不了他。” 看到解开了李静萍的心结，吴远中和卫兰、张晓娟也都舒了一口气。 第229章 静萍玉霞合好，卫兰询问晓娟 正在这时，杨玉霞回来了。 没见到张亮，也许张亮只把她送到生产队大院门口。 她看到吴远中张晓娟在屋里，有些意外。 “你们咋来了！”她跟吴远中和张晓娟打招呼。 “噢，张晓娟说好久没见你们了，来找你们说说话，”吴远中解释说。 杨玉霞心里奇怪：下午不是还见吗？在猪场。 但她没多想，想着可能是说跟卫兰好久没见了。 她坐到了床上，问张晓娟：“你该快开学了吧？” 张晓娟回答说：“快了，我后天跟远中一块去县里，到时我就直接去学校了。” 张晓娟可谓是一语双关： 既回应了杨玉霞的话，又向卫兰她们表明了是吴远中要和自己一块去，间接的表明了自己和吴远中的关系不同寻常。 卫兰当然听的出来，张晓娟这是在向自己或李静萍宣扬主权。 卫兰心想：“恋爱中的女人呀，嫉妒心真强！” 但总体来说，卫兰还是觉得张晓娟不错的。 就是有时觉得她心机很深，而吴远中又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不知道他们性格合不合得来？ 但如果他们真的在一块了，卫兰肯定是由衷的祝福他们。 卫兰说：“远中真是体贴，还要专门去送你。” 卫兰说这话完全没有嘲讽的意思，是真心实意的。 有一个漂亮、温柔、体贴的女孩喜欢吴远中，作为自诩为吴远中亲姐的卫兰，还是高兴的。 张晓娟看了看她，看她坦诚，清澈的目光，不像是嘲讽自己。 于是张晓娟说：“远中本来是要送我的，但刚好他后天要去县城接受表彰，所以我们就后天一起去了。” 李静萍幽幽的说：“噢，接受啥表彰？” 吴远中说：“没啥，还是上一次抓特务的事，上面就是事情多，非要去统一表彰。” 卫兰说：“别谦虚了，肯定很重要的，要不也不会在县城表彰！” 张晓娟说：“应该是吧，寅飞哥说让准备发言稿，远中还要代表大家发言。” 卫兰又问：“都是谁去？” 吴远中说：“巡逻队、民兵、知青，都有一个代表。” “对了”，张晓娟说：“寅飞哥还说让你代表知青去呢，但远中推荐了徐华。” 卫兰看张晓娟有心机的感觉又出来了，她故意把吴远中不推荐自己去参加表彰的事说出来。 吴远中点点头，对卫兰说： “是的，你毕竟没参加行动，所以我推荐了徐华，因为徐华的整体表现比吕玉衡要好一点，吕玉衡太柔弱了。” 卫兰点头说：“我相信你有你的考虑，并且我相信你说的有道理。” 杨玉霞问：“你们走不走乡里？如果走帮我寄封信。” 吴远中说：“寄信不用等后天，我明天上午去公社，你把信给我，明天帮你寄。” 杨玉霞说：“我还没写好，你们坐一会，我马上写，写完了你带着。” 李静萍说：“你也帮我写一封吧。” 很明显，这话是对杨玉霞说的，吴远中、张晓娟和卫兰会心一笑。 李静萍既然主动找杨玉霞说话了，那就是想通了，说明刚才他们劝说的还是有用的。 杨玉霞愣了一下，她一直没想明白：这两天来都不和自己说话的李静萍，怎么突然就主动跟自己说话了。 但她还是点点头说：“好，都写些什么？” 李静萍说：“就报平安就行了，我好久没给家里写信了。” 杨玉霞轻轻一笑，点点头，拿出纸和笔，张晓娟给杨玉霞让出坐位，杨玉霞趴在桌子上写了起来。 张晓娟走到吴远中身边，轻拍了下吴远中肩膀，吴远中朝边上挪了挪，张晓娟自然而然的跟吴远中坐在一把椅子上。 李静萍看他们亲密的样子，哀怨的低下头。 卫兰看在眼里，有点心疼李静萍。 于是卫兰站起来走到张晓娟身边，拉住她手说：“能不能陪我上个厕所？” 张晓娟点点头，站了起来。 吴远中顺手把桌子上的手电筒递给张晓娟。 她们一同走了出来，上完了厕所，卫兰不急着回屋。 她先在院子里洗了手，然后拉着张晓娟来到生产队大院门口。 卫兰轻声问：“你跟远中什么时候好的？” “你不生气？”张晓娟问。 “我生啥气？这么漂亮的大妹子喜欢我弟，我高兴还来不及。” 张晓娟说：“可是远中一直喜欢你！” 卫兰说：“你想多了，远中一直把我当姐看，喜欢是喜欢，但不是你想的那种喜欢。” 张晓娟揽住了卫兰的手臂，轻声叫了句：“卫兰姐。” 卫兰又说：“我也一直把他当亲弟弟看，你们如果好了，我祝福你们。 “但是远中性格不拘小节，没那么细腻，以后肯定是你迁就他的时候多些！” 张晓娟其实是把卫兰当情敌的，现在听卫兰这么说，她也放下心来，然后感觉对卫兰有些愧疚。 她对卫兰说：“你放心吧卫兰姐，我会一直对远中好的。无论怎么迁就他，我都心甘情愿!” 卫兰幽幽的说：“我知道你很喜欢远中，我是怕你吃不了苦，远中不是一个能守在女人身边的人。” 张晓娟坚定的说：“放心吧卫兰姐，我不怕！” 卫兰拍了拍张晓娟的手，拉着她回到了房间。 杨玉霞已经把信都写好了。 三个人正在闲聊，李静萍和杨玉霞也都正常的说话。 只不过两个人都避免谈起徐华的名字，免得尴尬。 看到她们合好，卫兰和张晓娟很高兴。 吴远中看到她们手拉着手回来，问：“你们怎么这么慢？” “这你别管”，张晓娟说。 吴远中拿了信，对张晓娟说：“走吧，你回去还要帮我写发言稿。” 吴远中和张晓娟走后，杨玉霞问卫兰：“卫兰姐，你跟张晓娟在外面说了什么？” 卫兰说：“我问她是不是跟远中好了？” 李静萍紧张的问：“她怎么回答的？” 卫兰叹了口气说：“是的......” 李静萍低下了头，沉默了。 杨玉霞没注意到李静萍的异常，她说： “我早就看出来他们关系不寻常，也好，还算般配。” 第230章 远中初见文彬，徐华顺利调离 吴远中和张晓娟从生产队出来后，吴远中先把张晓娟送回了家，然后自己就回去了。 张晓娟一直浸沉在幸福的喜悦里，心情非常好。 虽然吴远中也跟自己表明了心迹，但张晓娟总觉得没谱，总觉得不真实。 感觉自己在做梦一样。 她知道李静萍对吴远中有意思，但她也知道吴远中不喜欢李静萍，所以她并不担心李静萍。 她唯一担心的是卫兰，她担心卫兰会把吴远中夺走，她觉得自己是抢不过卫兰的。 今天晚上，得到了卫兰的承诺，明白了卫兰的心思。 她知道了：卫兰不是自己的情敌，这不值得高兴吗？ 她现在才真正的感觉到：吴远中在自己身边，吴远中就是自己的人。 她回到家没有急着睡觉，而是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翻到新的空白页。 然后在第一行，提笔写下今天的日期...... 这是张晓娟的日记本，她也不是每天都记，只有在心情好或不好的时候，才会写上一篇。 今天心情很好，她要把这一切都记录下来。 写完了日记，她合起笔记本，放回抽屉。 却在不经意见看到抽屉下面压着的一个信封，张晓娟想了想，把这个信封拿了出来。 她从陈旧的信封里，抽出一封信。 白色的信纸已经微微发黄，看来有一些年头了。 张晓娟打开，看着上面娟秀的字迹，思绪万千。 第一行写着“最好的朋友”，张晓娟直接把目光移到了下面的署名上“你的好朋友：卫兰”。 这就是当年卫兰离开后，写给吴远中的唯一一封信。 张晓娟把信拿在手里，心里是对卫兰有些愧疚和自责的。 当年的张晓娟，还没有那么喜欢吴远中，只是刚刚对他有好感。 是好奇心让她在某个课间打开了吴远中的书包，拿出了这封信。 里面是卫兰写给吴远中的信，还有一封吴远中的回信。 张晓娟把两封信都看了一遍，她有点嫉妒，她嫉妒吴远中对卫兰那么好。 是这份嫉妒让她在吴远中去寄信之前，偷偷拿走了这两封信。 也是嫉妒让她在拿回这两封信后，当时就撕毁了吴远中写的回信。 她之所以保留卫兰寄来的这封信，是想或许有一天，自己可能会给卫兰写信。 当时具体是怎么想的，张晓娟自己也记不清了。 现在张晓娟手里拿着这封信，心里有无限的感慨，她想，以后再也用不到这封信了。 她伸手想把这封信撕去，但又想了一下，还是把这封信夹到了日记本里，放回了抽屉。 第二天早上，生产队集完合，李寅飞就骑自行车带着吴远中，一起去公社。 到了公社后，李寅飞先让吴远中去办公室等一会，自己就去开会了。 今天可能事情多，会开了好久，吴远中坐的无聊，就到走廊里走走站站。 他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从自己面前闪过，去了隔壁的办公室。 吴远中感觉面熟，突然想起：这不是那天自己在供销社碰到的，跟张晓娟在一起的男孩吗？ 张晓娟还说是自己同学，他难道在这上班？ 吴远中想着，回到了屋里。 不一会，那男孩从隔壁办公室走了出来，才走过吴远中这间房的门口，只听后面有人叫：“文彬！” 他停了下来，转身问：“啥事？” 只听一个声音说：“你的笔忘了拿。” “噢，你看我这记性！” 他说着，又返回去，应该是拿了笔，再次经过吴远中门口，径自走了。 吴远中在屋里听得奇怪：刚刚那人喊他“文彬”，卫兰的那个同学不是叫“魏文彬”吗？ 难道这之间有什么联系？ 于是他走到隔壁办公室，办公室里只有一个人。 那人抬头问：“你找谁？有事吗？” 吴远中有点拘谨，他小声问：“刚才那个，是魏文彬吗？” 那人点点头，说：“是呀，你找他有事？刚走，应该还追得上。” 吴远中赶紧摆手说：“没事，我不找他。” 说完，他就退了出来，刚回到办公室，李寅飞就开完会回来了。 “走吧”，李寅飞说：“李书记在办公室等你。” 途中，吴远中问：“公社里有几个魏文彬？” 李寅飞回答：“就一个呀，就是卫兰同学，咋了？” 吴远中想不明白，满腹的疑惑。 来到李书记办公室，李书记主要问了一些那天抓捕时的细节，做好准备，万一上面问起来时自己有话回答。 然后称赞了吴远中，让吴远中好好干，干出成绩。 李书记说：“以后机会很多，为国家做贡献，政府和人民不会忘记你的！” 吴远中点点头，坚定的说：“放心吧书记，我会好好干的，不为前途，就为村里人都能吃饱饭。” 李书记点点头，露出赞赏的目光。 李寅飞说：“爸，还有个事。” “啥事？” “公社里缺不缺人？” 吴远中一听李寅飞问这个问题，就知道是为徐华的事。 “还真缺个人，不过需要识字的，咋了？” 李寅飞听到这，高兴的说：“那正好，我们生产队的下放知青，有一个因为一些原因想要调离。” 书记说：“档案室整理档案需要个人手，但只是临时借调，可能也就几个月，档案整理完还要回去的。” 李寅飞说：“可以，那我就回去跟他说了。” “你可以让他明天就来，到时直接找档案室王主任就行。” 李寅飞又问：“吃住怎么安排？” 书记说：“这你别操心了，你让他来就行了。” 李寅飞点点头，就和吴远中出来了。 他们回到村里，已经中午了。 走过村口的时候，菜地里没有人，应该是放过工了。 他们来到生产队，果然，卫兰他们正在做饭，徐华和吕玉衡在自己屋里。 李寅飞叫徐华跟自己到会议室。 李寅飞开门见山的说：“公社有个整理档案的工作，你愿不愿意去？” 徐华点点头说：“愿意！” 李寅飞又说：“但是你的人事关系还在生产队里，那里只是借调，可能过段时间还要回来。” 徐华又点点头说：“可以。” 李寅飞说：“那好，你明天早上去公社，直接到档案室找王主任，他会安排好的。” 第231章 为徐华去饯行，远中再次偷鸡 安排好徐华的事，吴远中站起来，拍了拍徐华的肩膀说： “晚上一起吃饭吧，算给你饯行了。” 徐华苦笑着点点头，就出去了。 “走吧”，李寅飞说：“我们也回去吃饭。” 他们回到家，刚吃完饭，张晓娟就来找吴远中。 吴远中和她去了后院。 张晓娟拿出两张纸递给吴远中。 吴远中接过来，打开，写的满满的，吴远中有点为难的说：“太长了吧！” 张晓娟说：“我也不知道发言稿需要多字，你先看看，不行让寅飞哥再帮你改改。” “嗯”，吴远中点点头，把发言稿收好，他问张晓娟：“你认识魏文彬？” 张晓娟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他支吾的说：“认识呀，我们小学时不都在一个校吗？你不认识吗？” 吴远中说：“噢，没事，我就问问。” 停了一会，吴远中又问：“你们很熟悉吗?” “不熟，你今天是咋了？老问别人干什么，没劲，我回去了。” 张晓娟说完，不等吴远中说什么，就转身走了。 张晓娟走后，吴远中把发言稿拿出来，先看了一遍。 他还是觉得太多了，于是去前院找李寅飞，让李寅飞帮他改改。 李寅飞伸手接过来说：“行，下午帮你改。” 吴远中想起晚上要给徐华饯行的事，就跟母亲说了晚上不回来吃饭。 他寻思着这徐华走了，总要让他吃点好的，于是，吴远中又想起了张亮家的鸡。 他来到生产队，徐华跟吕玉衡正在屋里休息。 吴远中把自己的想法跟他们俩讲了，三人一拍即合。 吴远中说：“这次不找胖子了，找他他还要请假，麻烦，这次你俩跟我一块。” 徐华点点头，他上次就想去，早已经急不可耐了。 吕玉衡从小就是个循规蹈矩的孩子，让他干这种事，自己心里这一关一时过不去。 不过从他们来到这，生产队的生活实在是太过无聊，太过平淡。 有这么刺激的事，他还心里向往。 于是他说：“我给你们打下手。” 吴远中笑着说：“你和徐华在外面放风就行了，其它的事我来办。” 三人商量好后，吴远中就回去了。 又休息了一会，就要上工了。 徐华和吕玉衡先拔了会草，然后就回生产队拉水。 他们到达生产他，吕玉衡朝架子车上装水，徐华就探头朝会议室里看，一看，张亮和张亮爸都在。 他赶紧走到吕玉衡身边，朝他使使眼色，小声说：“他们都在呢，你稳住他们，我去找吴远中。” 事到临头，吕玉衡有点慌，他连忙问：“他们要突然回家我怎么办？” 徐华说：“张队长不到放工一般不会回家，张亮如果有回家的企图，你就说你拉不动，让他帮你推车。” 吕玉衡点点头，徐华就一路小跑朝猪场去了。 他来到猪场，吴远中正在铡猪草，李静萍她们割猪草也回来了，正坐在那里休息。 徐华隔着猪场低矮的围墙喊吴远中。 吴远中听到，就站起来对李静萍说：“我出去有点事，一会回来。” 然后他拿着旁边准备好的布袋和绳子就走了出去。 杨玉霞过来问：“他俩干啥，神神秘秘的？” 李静萍说：“那谁知道，你看，他们不走大路，拐屋后小路上去了。” 到了张亮家，吴远中轻车熟路，抓了只鸡出来，这次猪场有人，没法拿去杀。 吴远中就把布袋递给徐华，让他带到生产队，先放在灶屋里，等晚上再杀。 徐华问：“它会不会叫？” 吴远中说：“布袋别打开，闷住鸡的头，它就不会叫。” 徐华点点头，接过了布袋。 他回到生产队，吕玉衡正巴巴的坐在架子车上等着自己。 他轻手轻脚的走到灶屋，把布袋放到盆里，鸡动了一下。 徐华还是担心鸡会叫，就又拿了一个盆盖在了上面。 然后徐华出来，若无其事的继续干活。 两人拉着水回菜地的路上，吕玉衡问：“你们害怕吗？我在这放风都担心的不得了。” 徐华笑了笑说：“你去了就不害怕了，就是没去才害怕。” 晚上放了工，吴远中先跑回了家，没找到酒瓶，就拿了个茶缸，把父亲的酒打了半缸，端着去生产队。 还没进生产队的大门，他看到李寅飞推着自行车出来。 他看到吴远中，说：“你饯行这就来了？他们还没回来呢！” “没事，我等他们一会。” “好，我回去了！” 生产队里，会议室里锁着门，人都走完了。 吴远中来到灶屋找鸡，看到灶台上有两个盆扣在一起。 他走上前去，掀开上面一个，装鸡的布袋果然在里面。 他打开布袋，掏出鸡一看，鸡竟然被闷死了，不过不影响吃，还省得杀了。 吴远中就开始烧水，处理鸡。 才收拾好，卫兰他们就回来了。 李静瓶来到灶屋，惊叹的说：“又吃鸡？” 吴远中问：“怎么样？喜欢不？” “喜欢是喜欢，不过上次是因为吕玉衡妈来，这次又因为什么？” 吕玉衡笑着在后面说：“你也知道，没有事平白无故也不会吃的鸡！” 吴远中说：“给徐华饯行可不得吃个鸡吗？” “徐华要走吗？”李静萍惊讶的说。 原来她们还都不知道，吴远中看向徐华。 徐华淡淡的说：“只是借调，我还会回来的。” 吕玉衡过来捶了徐华一下说：“中午远中和寅飞哥来找你是不是就是这事？好你个徐华，连我都不告诉。” 气氛一下就不好了，大家都沉默下来。 吴远中摇了摇头，对吕玉衡说：“去叫胖子也来吧，让胖子顺路去把张晓娟也喊来。” 吕玉衡答应着去了。 大家都默默干活，还是吴远中掌勺。 全部做好端上桌，吴远中招呼大家都坐。 大家虽然都围着坐在一起，但情绪都很底落，鸡肉好像也不香了。 吴远中站起来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徐华调到公社档案室去了，你们应该替他高兴！” 卫兰也站起来说：“就是，离我们又不远，想见什么时候都能见到。” 徐华也故作平静的说：“我就是借调去帮忙的，说不定停几天就回来了。” 第232章 远中心猿意马，晓娟渴望期盼 大家都沉默不语，这时胖子说：“能不能先吃饭，我都饿了。” 吴远中心想：“还是胖子这样的性格好，任你狂风骤雨，心中了无牵挂。” 于是他顺势说：“对对，先吃，都该饿了。” 胖子先吃，大家听到胖子吃饭的声音，也都闻到了鸡肉的香味，都开动了起来。 吴远中突然想起，自己带的还有酒。 他让张晓娟去灶屋拿几个碗来，顺便把灶台上的茶缸端过来，那里面是酒。 卫兰也站起来，跟张晓娟一块。 她们拿了碗来，吕玉衡说不会喝，胖子也说没喝过，徐华也说不喝。 吴远中不愿意了，说：“无酒不成席，我平时也没喝过，今天给徐华饯行，都喝点吧！” 于是他先倒了四碗，给自己和徐华的稍微多一点，给胖子和吕玉衡每人倒了一点点。 这时，杨玉霞说：“给我也倒一点。” 吴远中惊奇的看向她，没有说话，又倒了一碗，比自己的少，比胖子的多。 倒好递给了她。 杨玉霞站起来，接过酒碗说：“徐华，作为朋友，这碗酒我敬你，祝你到新的地方工作顺利！” 说完，杨玉霞仰头把碗里的酒喝了，很自然，毫不勉强，看来是喝过酒的。 徐华从表白失败那天之后，就再没跟杨玉霞说过话。 他想此时如果再不说话，反倒显得自己小气了。 于是他也站起来，端起自己的酒碗，对杨玉霞说：“也祝你以后每天都开心！” 说完，他也仰头，把碗里的酒一口喝下。 只不过他碗里的酒多，自己以前又没喝过酒，虽然把酒喝进了嘴里，却无论如何咽不下，最终一口呛了出来。 他虽然及时扭头，没把酒呛在桌子上，但还是呛了坐在他旁边的吕玉衡一身。 吕玉衡笑着说：“我这酒还没喝到嘴里，衣裳先喝了。” 徐华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喝酒辣的，还是因为不好意思羞的。 大家也都笑了，屋里的气氛也好了很多。 吃饭的间隙，他们好像听到了张亮妈唤鸡的声音。 吴远中、徐华和吕玉衡只是憋着笑，胖子偷偷在下面踢了吴远中一脚。 胖子知道，现在吃的鸡肯定又是张亮家“贡献”的。 几个人边吃边喝，吴远中茶缸里总共也就半斤酒，到最后，全倒进了吴远中和杨玉霞的肚子里。 杨玉霞看起来一切正常，一点也没有喝多的迹象。 吴远中看起来也很好，只不过喝了酒，话也多了起来。 他对杨玉霞说：“看来你会喝酒呀！” 杨玉霞笑笑说：“我爸喜欢喝酒，我稍微大了些，我爸一个人喝酒的时候，就会给我倒一杯，让我陪他喝。” 卫兰说：“怪不得呢，你这酒量慢慢就练大了。” 杨玉霞说：“反正我没喝多过，也没喝醉过，我也不知道我自己能喝多少。” 现在吴远中酒劲正酣，又没喝多，正浑身舒坦，还想再喝点。 他拿起茶缸，朝杨玉霞扬了扬说：“今天拿的酒太少了，要不可以和你好好喝一回。” 张晓娟坐在吴远中身边，她伸手拿过吴远中手里的茶缸，轻声说道：“想喝下次再喝，明天还要早起去县里。” 卫兰也说：“就是，徐华明天也要去乡里报道，今天散了吧，时间也不早了。” 于是大家就都站起来，张晓娟帮着卫兰他们收拾碗筷。 徐华和吕玉衡回到自己房间，吴远中和胖子也跟过来，说着保重之类的话。 收拾好碗筷之后，张晓娟过来，拉着吴远中要送他回去。 吴远中不愿意，说自己没事，一定要先送张晓娟。 张晓娟拗不过他，只得任凭他跟着自己和胖子一起回家。 胖子先到了家，吴远中让胖子回去，自己去送张晓娟。 胖子看吴远中出来被风一吹，有点喝醉的样子，有点担心。 张晓娟说：“没事，不行一会让我爸送他回去。” 胖子这才转身回家。 张晓娟扶着吴远中朝自己家走，吴远中闻着张晓娟身上散发出来的少女的气息，有点心猿意马。 他攥住了张晓娟的手，呼吸也急促起来。 张晓娟分明感觉到了吴远中的异样，她低下头，紧张中又有点期待。 终于，吴远中的另一只手，揽在了张晓娟的腰上，张晓娟想躲，却没有躲。 两人就这样慢慢的走着。 此时的吴远中，心里在剧烈挣扎，理智和冲动在反复的拉扯。 而张晓娟，也陷入了矛盾之中，她即紧张害怕，又有点渴望期待。 好在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吴远中还是保持了冷静。 他把张晓娟送回了家，因为自己喝了酒，怕自己失态，所以没有进院子。 他在张晓娟家院门外跟张晓娟道了别，就要回去。 突然，张晓娟转身，在吴远中脸上亲了一口。 又快速的转头跑回院子，关上了院门。 吴远中用手摸着被亲的脸，愣在那，只傻傻的笑。 笑了半晌，他一边体会这甜蜜，一边朝家走去。 风吹在吴远中身上，感觉无比的舒畅。 其实吴远中并没有喝醉，只是平常喝酒很少，刚才喝完酒出来被风一吹，有点上头。 这会酒劲就已经过来了，他轻快的走到家，李寅飞还没睡。 吴过多中走到李寅飞屋里，他告诉李寅飞张晓娟要和自己一起去县城。 “行”，李寅飞说：“明天我们早点去公社，县里抽调了一辆公工汽车，在他们正常上班之前挨个公社接我们，不能耽误事。” 吴远中点点头，说：“行，我明天一早就去找她。” 李寅飞看吴远中脸色微红，满口酒气，笑着问：“喝酒了？” 吴远中点头笑着说：“喝了一点。” 李寅飞又拿出一张纸，递给吴远中说：“这是发言稿，长度正合适，你如果没喝多，就先熟悉一下再睡。” 吴远中接了过来，朝李寅飞点点头，就转身回自己屋了。 第233章 晓娟陪同远中，表彰遇刘干事 吴远中躺在床上，拿出发言稿，准备念熟了再睡。 不过自己实在不是读东西的料，第二遍还没念完，就困的睁不开眼了。 还接连不断的打呵欠。 实在念不下去，吴远中索性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吴远中比平常起的还早，天还没有亮，他就起来了。 他起来后先去找张晓娟，张晓娟已经在等着自己了。 吴远中见面就说：“行李呢？我帮你拿着。” “我怕耽误你的事，今天先不去学校了，到后天再去吧！” “那你还跟我去县里吗？” 张晓娟问：“你想不想让我去？” 吴远中说：“走吧，咱一块。” 张晓娟就从家里出来，跟着吴远中一起来到生产队。 生产队里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是要送他们去公社。 去参加表彰大会的知青代表最后还是选的徐华，刚好他也要去公社报道，就一起去。 他已经起来过了，吕玉衡也起来了。 卫兰她们也都起来了，都围在徐华屋里。 毕竟在一起生活了这几个月，徐华要走，大家都有点伤感。 不一会，人都陆续到齐了。 李寅飞过来催促他们上车，吴远中和张晓娟先把徐华的行李拎上车。 卫兰他们送到大门外，徐华和他们一一道了别，坐上了车。 马车就载着他们朝公社而去。 满满当当的一车，张晓娟跟吴远中坐在一起，她轻轻的靠在吴远中身上，静静的享受这幸福与美好。 到了公社，天才麻麻亮，李书记已经在了，还有一个人跟在他身边。 因为还有其他生产队的人没有到，李寅飞就把他们带到会议室等着。 吴远中趁这个空隙，赶快把发言稿拿出来，在一旁默念。 不一会，就听到外面有说话的声音，应该是其他人也都来了。 李寅飞招呼他们出去，在院子里等着。 又过了一会，一辆公共汽车开到了公社大门口。 车上下来一个人，朝院里喊：“参加表彰会的上车了。” 一行众人就走出去，陆续上车。 刚才那人说：“你们公社这么多人？” 李寅飞说：“我们公社是主战场，参于的人多，受表彰的也多。” “噢！” 公共汽车又开到下一个公社，接了几个人，就直直的朝县城开去。 县里有一个“人民大礼堂”，据说是解放初期盖的。 好像除了李寅飞，其它人都没到这里面去过。 汽车停在了大礼堂门前的空地上，司机招呼大家下车。 太阳已经从东方露出了笑脸，斜斜的照在大家身上，在地上投出长长的影子。 吴远中抬眼看去，大礼堂与旁边的其它房子都不一样。 它成南北方向，山墙冲南，门开在山墙上。 看起来非常的高大，倒更像一个仓库。 七八级台阶之上，有几根四四方方的柱子，每个柱子上，都挂着一个标语。 吴远中来不及仔细看上面写的是什么。 柱子的正上方，从屋顶朝下，有“人民大礼堂”五个字。 柱子再朝里，就是大礼堂的大门。 大门里人来人往，从门口朝里，都是洋灰做的地面，光滑又平整。 李书记领着他们进到大礼堂里面，从门口朝里，中间是两三米宽的过道，两边是一排排的椅子。 最里面，有一个台子，台子的正中央，有一个话筒。 台子后的墙上，菱形贴着写有“镇压反革命表彰大会”的红纸。 大门里有两个带袖章的工作人员，问他们是哪个公社的。 李书记回答说：“我们是青浦人民公社的。” 其中一个工作人员就带着他们来到坐位上。 已经来过的人里，有李书记他们认识的熟人，都相互打着招呼，寒暄着。 吴远中拉着张晓娟的手，坐在最里面。 此时此刻，吴远中环顾四周，想到自己一会要站在台子上朝着下面这么多人说话，心里紧张起来。 他拿出发言稿，想赶紧再熟悉熟悉。 眼看大礼堂里人越来越多，马上就要坐满了。 又过来一个工作人员，询问哪位是青浦公社的李书记，又问哪位是吴远中。 李书记站了起来，朝吴远中喊。 张晓娟先听到了，捣了捣他，吴远中抬头一看，李书记朝他摆手道：“你出来一下。” 吴过中把手里的发言稿递给张晓娟，侧着身子走出去，工作人员请他和李书记来到前面第一排。 这里放了一排的桌子，每张桌子上都放着一个带有人名的纸牌，还放着一个白瓷茶杯。 吴远中跟着走，工作人员停下，吴远中一看，相邻的两张桌子上，一个是李书记的名字，另一个是自己的名字。 工作人员让他们坐下，吴远中端起怀子，还真有水，吴远中打开喝了一口。 这时，张晓娟从后面跑了过来，把发言稿递给了他。 吴远中接过来，感激的点点头。 不一会，从台子下面的侧门，又走过来几个工作人员，每人手里拿着一个纸扎的大红花。 吴远中寻思：“这不是结婚的时候，新郎戴的东西吗？不知道是给谁戴的！” 只见其中的一个工作人员，拿着大红花，走到吴远中跟前说：“请你起立一下！” 吴远中一脸懵的站了起来，这名工作人把大红花给吴远中戴在胸前。 吴远中心里苦笑，感觉这实在不适合自己，也感觉这太隆重了，还真有点不适应。 他扭头看去，第一排坐的人，加上自己，有三个人戴上了大红花。 不经意间，吴远中竟然看到了冰港公安局的刘干事，他也坐在第一排，正与他身边的一个人说着什么话。 吴远中想去打个招呼，不过感觉现在不太方便。 就在心里寻思：一会开完会再去说话吧！ 礼堂里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吴远中赶紧低头熟悉发言稿。 李书记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轻声说：“马上就要开始了。” 果然，不一会，就看到有一个工作人上台，对着话筒说：“大家安静一下。” 下面很快安静下来，吴远中也收起发言稿，抬起了头。 第234章 远中获赠锦旗，得到特殊荣誉 这个工作人员，应该是主持人，他做了简单的开场白 首先，他欢迎了大家的到来，又感谢了各位领导的光临。 然后介绍了招开这次表彰大会的前因后果。 主要意思是：开这次表彰大会，是为了鼓励大家，激励全体社员，增强大家对政府工作的积极性和主动性。 下面就是领导发言阶段，各领导轮流上台，说一些场面话。 吴远中听的无聊，坐在那里胡思乱想。 压轴上台发言的是县委书记，他说： “该说的上面几位领导都说过了，多余的话我就不重复了。 “总之，我相信，只要我们保持警惕，万众一心，任何妄图颠覆我党的动作都不会成功，任何反革命分子都不会有好下场。 “下面，让冰港来的刘干事给大家讲话，大家欢迎！” 听到刘干事要讲话了，吴远中抬起了头。 只见刘干事从椅子上站起来，走上台，先谦虚的朝下面鞠个躬，然后说： “感谢县政府举办的这次表彰大会，让我有机会和大家欢聚一堂，同时也欢迎大家的到来。 “这次上面派我来，是传达冰港市委，冰港市公安局对大家的感谢！ “谢谢你们在对逃跑特务的跨省围捕中，所做的工作和努力，没有你们的帮助，就不会有这后来的成绩； “也就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那么顺利的把所有在逃特务抓获。 “说一千道一万，都是感谢，尤其要感谢青浦公社的吴远中同志！ “他不光在抓捕中奋不顾身，英勇无畏，还在后续的审讯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总之，感谢你们做出的努力。我相信，任何人，任何势力，都不能阻挡我们国家，朝社会主义前进！” 刘干事说完话，又朝大家鞠了一躬，然后走下了台。 主持人走了上来，他清了清嗓子说：“感谢冰港市委，冰港市公安局对我们的肯定，下面开始表彰。” 先进行集体表彰，最先表彰的，都是各公社在这次抓捕行动中的参于人员的代表。 表彰是按一个生产队一个生产队来进行的。 每念到一生队，所有前来的代表一起上台，接受大家鼓掌祝贺。 当念到青浦公社吴张生产队的时候，大家一起上台，李寅飞让张晓娟也上去了。 吴远中和李书记也一起上台接受表彰。 集体表彰完，下面就是个人了。 对于在此次抓捕行动中表现突出，有特殊贡献的个人进行单独表彰。 要表彰的就是吴远中他们三个戴大红花的人。 主持人在台上，分别念了要表彰的人的名子。 每念到一个人，先介绍这个人是属于哪个公社，属于哪个生产队，然后再表述这个人做了什么事，为什么要表彰他。 被念到名子的人挨个上台，接受大家的祝贺。 这是非常风光的事情，在全县主要干部面前露脸，不光受表彰的人有面子，连带着他所在的生产队，他所属的公社都有面子。 大家都羡慕，谁谁公社，某某生产队，出了一个了不得的英雄人物。 名声很快就会传出去的，和平年代，得到这个荣誉不容易。 主持人特别说明，经过县委领导班子开会研究，决定给予这三名受表彰的个人工分补助。 另外，如果有进城当工人的想法，可以优先考虑。 这一下下面炸锅了，有人小声说了：“早知道抓人的时候，我也上了，舍得一身剐，看看他们现在，可以直接进城了！” 那个说了：“谁让你胆小，不敢上...” 下面纷纷嚷嚷，乱糟糟的。 主持人示意大家安静，下面表彰最后一位。 这最后一个就是吴远中，主持人对他的介绍也比较详细。 重点描述了他面对持枪的特务头子，无所畏惧，迎难而上，赤手空拳，独抓特务的战绩。 最后，主持人说：“吴远中被冰港市公安局特别授予‘人民卫士’的荣誉称号！ “并由冰港市公安局刘干事代表冰港市委，冰港市公安局特别赠于吴远中锦旗一面。” 下面就是赠旗仪式，刘干事上台，把锦旗递交到吴远中手里，然后吴远中面对大家，举起锦旗... 下面的人都羡慕的不得了，张晓娟也在下面满脸崇拜的看着台上的吴远中。 可以说，在别人眼中，这是吴远中长这么大，最高光的时刻。 但是这些繁琐的，流于表面的表彰、赠旗仪式，吴远中是有点不屑的，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表面的工作。 在他觉得，还没有自己抓住特务的那一刻来的爽，来的痛快。 甚至，都没有自己从张亮家顺利偷出了鸡，带给自己的愉悦多。 赠旗仪式完成，主持人把吴远中手里的锦旗接了过去，拿到下面。 然后说：“下面请吴远中同志发言，大家欢迎！” 下面瞬间响起热烈的掌声。 刚才赠旗仪式的时候，吴远中可能是手里拿的有东西，没觉得有多紧张。 这会让自己发言了，他才觉得紧张的要命，他不敢朝下看，眼一直盯着自己的脚下。 主持人说完后，半晌，吴远中才想起掏出发言稿。 他打开发言稿，就开始念了起来，主持人上来，把话筒朝吴远中嘴边挪了挪。 吴远中更紧张了，快速的念了起来。 本来三分多钟的发言稿，吴远中两分钟就念完了。 念倒是念完了，但吴远中自己也知道，念的不成样子。 但是在吴远中念发言稿的过程中，下面一直很安静，没人有说话，也没人有笑。 吴远中念完后，大家都一起鼓掌。 掌声热烈而持久。 吴远中走下台，回到坐位坐好，尴尬的朝李书记笑了笑，李书记朝他投来肯定的目光。 吴远中感觉口干的要命，赶紧喝了口水。 主持人在台上又做了简短的总结，然后宣布表彰大会圆满结束。 这时，吴远中看到有另一个工作人员走上台，在主持人耳边说着什么。 然后主持人对着话筒让大家静一静，大家安静下来。 第235章 接受表彰归来，晓娟倾心相爱 主持人说：“中午，县委食堂，加餐，县委县政府，请你们吃饭，感谢你们！ “一会散会还去门口等着，送你们来的公共汽车会把你们拉往县委食堂。” 大家于是走出礼堂，都等在广场等候。 李寅飞他们都走过来，祝贺吴远中。 张亮爸也走过来，拍了拍吴远中的肩膀说： “你说这多好，你这马上就能进城当工人了，你这人抓的真划算。” 吴远没没好气的说：“我抓人的时候可没想这么多！” 张亮爸尴尬的笑笑说：“我就是为你感到高兴。” 李书记对张亮爸说：“进城的事以后再说，远中工分补助的事回去就赶紧落实下来。” 张亮爸讨好的点点头。 没多久，车就开了过来，大家陆续坐上车。 公共汽车把他们拉到县委食堂。 张晓娟本来想跟吴远中坐一块，但是安排坐位的时候，主持人把他们三个戴红花和刘干事安排在了一起，由县领导亲自陪着。 吴远中这一桌，桌上面还放了酒，吴远中本来是不想喝的，所以他推托自己不会喝酒。 但坐陪的县委书记说：“今天这是庆功酒，喝一杯，不算违反纪律！” 吴远中只得点头答应。 吴远中没参加过这种场合，有点不太适应，坐着也别扭。 只埋头吃饭，也不说话。 酒过三巡，刘干事举起酒杯，对吴远中说：“我这一杯，要敬吴远中。” 吴远中听到，慌忙端起酒杯站了起来。 刘干事说：“我要再次感谢吴远中在此次抓捕和审讯中所做出的贡献。” 吴远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愣了一下，仰头把酒干了。 县委书记笑着说：“这吴远中不光抓人厉害，喝酒也是豪杰，来，再倒一杯。” 这顿饭在一片热闹开心的气氛中结束。 吴远中虽然喝了几杯酒，不过没啥事，也很清醒。 他一直想找刘干事说说话的，但是因为人太多，也没有机会。 直到吃完了饭，大家陆续从食堂里出来，吴远中才瞅准机会，跟刘干事聊了聊。 刘干事告诉他：上次要见吴远中的那个特务徐从文，交待了很多冰港公安局以前不曾掌握的线索。 因为他的交待，冰港公安局顺腾摸瓜，一举破获了冰港市的特务机关、地下间谍网。 “所以”，刘干事说：“冰港市的反革命分子基本被一网打尽，你的功劳，是很大的。” 对于吴远中来说，自己的付出和努力，得到了大家的认可，这比什么锦旗重要。 吃完饭后，大家都一一告辞，县里安排公共汽车，把他们挨个送回了公社。 一路上，张晓娟都紧紧依偎着吴远中，显得亲密无比。 一个刚刚受过表彰，得到“人民卫士”称号的人，就在自己的身边，张晓娟感到满足而幸福。 李寅飞担心车上的其他人看到了，回去嚼闲话，就轻声提醒张晓娟，张晓娟也不以为意。 很明显，在表彰会之后，张晓娟更加喜欢吴远中了，她完全不顾忌是在人前还是在人后了，她把对吴远中的喜欢更是显露无遗。 这一个中午，吴远中都像在做梦一样，感觉一点都不真实。 到公社，大家下车后，徐华跟吴远中他们打了招呼，径自去档案室报到了。 然后其余的人坐上生产队的马车，快马加鞭的朝家赶。 直到回到了生产队，双脚踩在了生产队的地上，吴远中才觉得心里踏实了下来。 从公社回来的时候，李书记留下了吴远中的锦旗。 他告诉吴远中：“过两天，公社会组织人，亲自把锦旗给你送到家里去。 “一来是表示公社的重视，二来是起到扩大宣传的作用。” 吴远中点点头，他对这个真是无所谓。 从生产队大院下了马车，吴远中先把张晓娟送回了家，然后就直接去了猪场。 李静萍他们都不在，储藏室前的空地上，已经有割好的一堆猪草。 吴远中先来到猪圈里，查看一下刚配过种的那头母猪。 一切正常，他就坐下来，开始铡猪草。 一会，李静萍他们就回来了，李静萍见到吴远中，就跑过来问东问西。 吴远中也不觉得烦，只笑着回答她那听起来幼稚又琐碎的问题。 杨玉霞过来催促她：“赶紧先去干活吧，想问什么干完活再问。” 李静萍笑着跑开了。 晚上放工后，吴远中先跑回后院。 他着急看放在桌子上的豆子，果然，上面长了一层绿毛。 吴远中回到前院，母亲刚开始做饭，吴远中等不急，就先跑去生产队找吕玉衡。 吕玉衡他们还没回来，吴远中就又跑到菜地。 因为徐华走了，种菜组少了一个人，今天的活干的就慢了些。 主要出力的工作都是吕玉衡在干，也把他累的够呛。 吴远中帮着他们把活干完，把架子车连同水桶一起拉回了生产队。 回到生产队，李静萍和杨玉霞已经在做饭了。 吴远中就想让吕玉衡跟自己回去看一看长毛的豆子。 不过吕玉衡实在有点累，不想现在跑一趟，他就对吴远中说：“没关系的，我一会吃了饭去看，现在我只想歇一会。” 吴远中看他疲惫的样子，只得做罢，自己先回去了。 卫兰让吕玉衡先歇一会，自己就去灶屋帮着李静萍和杨玉霞做饭了。 生产队里只少了徐华一个人，但他们都像感觉少了很多人一样，还真有点不太适应。 感觉也冷清了很多。 对于吕玉衡来说，走的这个不光是自己的室友，还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现在自己一个大男人，跟三个女同志住一块，怎么想怎么别扭，更显得分外的孤单。 晚上吃过饭，突然就刮起了大风，越刮越大，空气中还有泥土的气息，看来是想要下雨。 吕玉衡拿了把伞，就朝吴远中家而去，刚走出生产队大院的门，就碰上了胖子。 胖子问：“你去哪？” “我去远中家，看看豆子发酵到什么程度了！” 胖子说：“走，正好，我就是来找你一起去吴远中家呢！” 第236章 胖子好奇打探，玉衡帮做酱油 两人走到吴远中家，风刮的更大了，天上还能看到星星。 路过前院，吕玉衡说先看看吴远中在不在前院。 胖子说：“不用看，肯定在后院。” 吕玉衡还是坚持先到前院看一眼，胖子不屑的等在路口。 一会的工夫，吕玉衡就从院里出来了，吴远中不在前院。 两人又来到后院，果然，吴远中正等在屋里，等的心急火撩。 几乎在吕玉衡和胖子进院的同时，吴远中就看从屋里的窗户上看到了他们。 “快快”吴远中招呼他们：“快来看一下行不行？” 吕玉衡和胖子来到屋里，胖子朝西屋看了看，问吴远中：“寅飞哥不在吗？” 吴远中心不在焉的问答：“可能出去了吧，吃了饭就没朝后面来。” 胖子又说：“听说你今天风光的很？吃饭都跟县长坐一桌？” 吕玉衡也饶有兴趣的问：“还有这事，你回来咋没讲？” 吴远中笑道说：“我们好多人呢，都在一桌，没啥特别的。” “不对吧”，胖子说：“我咋听说咱生产队就你一个跟县长坐一桌。” 吕玉衡也跟着问：“是不是真的？” 吴远中不想谈论这个，就叉开话题说：“看豆子，看豆子。” 胖子看吴远中不想说，嘟囔着说：“回来我问寅飞哥去...” 吕玉衡低头，看了看桌子上簸箕里的豆子，豆子上最初的白毛已经变成了霉绿色。 吕玉衡双用手抓了一把发霉的豆子，感受豆子的湿度，又凑在鼻子上闻了闻。 然后他告诉吴远中：“可以了，把陶缸拿来吧。” 吴远中说：“要不去灶屋弄吧？东西都在灶屋。” 吕玉衡点点头，率先走了出去。吴远中端起簸箕，跟在后面。 刚出堂屋门，一股歪风刮来，差一点没把吴远中手里的簸箕刮翻。 吴远中赶紧用两手扶紧，嘴里说：“看来夜里要下雨。” 三个人前后脚来到灶屋，吴远中指着灶台上的陶罐说：“就用这个。” 吕玉衡点头问：“刷干净没有？” “刷干净了。” “好，你先烧半锅水，等会要用。” 吴远答应着，掀开锅，倒上水，点火烧了起来。 烧水的间隙，只见吕玉衡把簸箕里的发霉的豆子全倒进陶缸里。 胖子问：“这上面的绿毛不用洗掉吗？” 吕玉衡说：“不用，这是曲精，就靠它来发酵。” 倒完了豆子，不一会，水就烧开了，吕玉衡让吴远中把开水盛出来放凉。 “然后呢？”吴远中问。 “然后倒进陶缸里就行了。” 胖子插嘴道：“热的不行吗？” “不行”，吕玉衡说：“热水把曲精都烫死了，出不来酱油。” “噢，那我们现在干什么？”胖子问。 吴远中说：“我们下河洗个澡吧，等回来水就凉了。” 胖子说：“行，要去赶紧，一会别下雨了。” 三个人商量好，走了出来，天上已经看不见星星了，估计天已经阴下来了。 他们就朝外走，刚出院门，迎面走来一个人，是张晓娟。 胖子耸耸肩，对吕玉衡说：“得，下河去不了了。” 张晓娟走到跟前，问他们：“你们这是要去干嘛？” 吴远中说：“我们打算下河去洗澡的，你来了，那就不去了。” 张晓娟说：“想去就去吧，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 吴远中想了想，还是说：“算了，不去了。” 他看到胖子失望的样子，又说：“要不这样吧，我们去大塘抓点青蛙，明天炒来吃。” 听说抓青蛙，吕玉衡因为从来没抓过，他来了兴趣。 胖子却不敢了，他说：“我不去，怕挨骂！” 张晓娟也说：“抓青蛙就算了吧，你们还是去洗澡吧，我回去了。” 张晓娟说完，就转身走了。 吴远中在她身后说：“先别慌，我们先把你送回去。” 张晓娟来找吴远中确实没什么事，她吃了晚饭，本来是想坐下看会书的。 但脑海里飘来飘去，闪出的都是吴远中的影子，让她异常的焦虑。 一刻也等不了，她就想马上见到吴远中。 于是她就来找吴远中了，就只是见了面，张晓娟心里就舒服的多了。 她心满意足的在前面走，吴远中快走两步跟了上去，跟张晓娟肩并着肩走在一起。 吴远中问：“你啥时候去学校？” “后天上午，你还要去送我吗？”张晓娟问。 吴远中回答：“行，到时我去送你，你爸去吗？” “去！” 吴远中和张晓娟在前面走，吕玉衡和胖子自觉的跟在后面。 吕玉衡问：“你怕青蛙吗？” 胖子回答：“不怕中，咋了？” “那你刚才为啥不敢去抓青蛙？” “噢”，胖子笑了，他回答说：“我奶不让，要让她知道我抓青挖，非拿他的拐杖打我不行！” 吕玉衡又问：“那为什么？” 终于也有这些知青分子也搞不懂的事，要来问自己了，胖子很得意，他清了清嗓子说： “青蛙呀，是有益的，他吃虫子和虫卵，如果今年把青蛙抓没了，那明年害虫就会出来祸害庄稼。 “我记得有一年大旱，河里都没有水了，青蛙什么也都见不到了，很快，害虫就泛滥起来，捉都捉不完。” 青蛙是有益的，这个吕玉衡知道，但他没想到青蛙对农村有这么大的作用，对农业生产有这么大的影响。 胖子继续说：“所以老一辈的人都不让抓青蛙，你看现在，我们吃不饱饭，情愿饿肚子，都没有人去抓青蛙。” 吕玉衡点点头，又说：“那刚才远中让去抓青蛙......” 胖子接口道：“现在青蛙很多，大塘里到处都是，抓几个没啥妨碍的，只是家里的大人们不让抓，我们也就习惯了，不找那个麻烦。” 两人说着话，很快就到了张晓娟家。 把张晓娟送回家后，吴远中就和胖子，吕玉衡一同拐上堤坝，下到河边，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 洗完了澡，胖子和吕玉衡又跟着吴远中，回到吴远家里。 西屋里亮着灯，胖子知道李寅飞回来了。 第237章 静萍慌忙到来，玉霞要嫁张亮 他就跑过去，想找李寅飞打听表彰大会的事。 吕玉衡跟着吴远中直接来到灶屋。 吕玉衡让吴远中把盐坛拿出来，他抓了两把盐放进晾好的凉开水里，用筷子搅拌，使盐化开。 然后把加了盐的凉开水倒入陶罐，使水漫过豆子。 吴远中问：“为什么要放盐？” 吕玉衡回答说：“防止它坏，另外一个，可以增加酱油的味道。” 吴远中点点头。 吕玉衡又说：“明天把陶罐拿到外面，稍微放高些，不要有脏东西掉里面就行了，夜里拿东西盖一下。” 吕玉衡泡好了豆子，从灶屋出来，就喊胖子回家。 这时，外面的风停了，却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胖子那边还没问完，嚷嚷着让吕玉衡等一会再走。 吕玉衡无奈，跟着吴远中来到东屋。 “幸好我带了伞”，吕玉衡说。 吴远中把椅子从桌下拉出来，让吕玉衡坐下，他自己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 然后请教吕玉衡制作酱油需要要注意的关键点。 吕玉衡一一告诉了他，吴远中详细的记在笔记本上。 吕玉衡最后对他说：“这就是一个熟悉的过程，湿度呀，手感呀，熟悉了就不用记，拿手一抓一看就差不多了。” 吴远中点点头，这时，胖子也过来。 “走吧，一会地上下湿了不好走。” 吕玉衡就和胖了一起打起伞，走出门去。 雨一会大一会小，一直下了大半夜。 第二天，社员们都不用出工。 吴远中的养猪组也不用去那么早，只要在快中午的时候去拌点麦麸，把猪喂了就行了。 所以吴远中也没起太早，他起来的时候，李寅飞已经出去过了。 吴远中来到前院，三姐也不在家。 下了一夜的雨，外面地上都是泥。 吴远中路过二哥的房外，听到屋里有说话的声音，他寻思：二哥他们应该都在屋里。 来到堂屋，父亲和母亲都在，父亲在闲坐着抽烟，母亲又拿出了从农忙时就没动过的的鞋底，又纳了起来。 “三姐呢？”吴远中问。 母亲回答：“出去了，说是要走访，也不嫌累！” 天气好的时候社员们都要出工干活，白天都不在家。 所以三姐都会在下雨，不出工的时候走访社员，去了解他们的需要，解决他们的问题。 从这方面来说，三姐是很负责的。 “那累啥，这是她的工作”，父亲呛了母亲一句。 “李干部也去了？”母亲问。 吴远中点点头。 李寅飞有时也会在这种时候去走访村民，询问他们对政策的了解情况，对上面有什么建议之类的。 而张亮爸、会计他们，下雨的时候也闲不住。 他们也会到村里各处巡查，怕别有什么问题。 因为这是初秋的雨，虽然下了一夜，但下的不大。 所以还好，都没什么问题，村里一切都很平静。 吴远中对父亲母亲说：“我去猪场看看。” 母亲说：“喂猪不是还待一会吗？” “有头母猪才配过种，我去看看。” 吴远中穿着胶鞋，踩着泥地，就朝猪场而来。 天一直都是阴的，可能还会下。 吴远中来到猪场，看到猪圈里的猪粪被雨水都冲散了，如果再下一场说，就会流的满猪圈都是。 于是吴远中去储藏房，拿出铁锹，把猪圈里的猪粪朝一块拢拢，然后铲出来，堆到猪圈后。 然后他又拿了一些干草，垫到那头刚配过种的母猪圈里。 刚弄完这些，就看到李静萍来了。 吴远中说：“你咋又来了？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吗，下雨的时候你们不用来，我自己来就行了。” 李静萍说：“反正也没事，我来了多少能帮你干点啥吧！” “她们呢？”吴远中问。 “卫兰在准备做饭，杨玉霞被张亮找去了。吕玉衡在洗衣裳。” 吴远中说：“这阴着天，洗啥衣裳？” 李静萍说：“谁说不是呢，说他也不听，说是平时没时间洗，正好今天不出工，把衣裳都洗洗，被单也洗了。” “洗了在哪晒？” “都挂屋里了，反正现在他一个人住，地方大。” 吴远中说：“噢，那我们喂猪吧。” 两人拌了猪食，把猪喂好，然后吴远中对李静萍说： “下午你别来了，看这天估计还要下雨，到时候我自己来喂就行了。” 李静萍点点头，自己回去了。 吴远中回到家，李寅飞和三姐已经回来过了。 母亲和二嫂正在做饭，李寅飞和三姐都在三姐屋里，整理走访记录。 吃饭的时候，吴远中跟李寅飞说了要加盖猪圈的事。 吴远中说：“再有三个月，母猪就该生小猪了，现在猪圈都是满的，到时就不够用了。” 李寅飞说：“可以，下午我跟张队长商量一下，看从哪边扩建。” 呈远中点点头。 吃完了饭，他就回后院休息了。 刚到后院不久，李静萍就慌慌张张的跑来找他。 “快”，李静萍喘着气说：“你快去看看吧！” “咋啦？”吴远中问。 李静萍稍微喘匀了气，着急的说：“杨玉霞要嫁给张亮了！” “什么！？”吴远中感觉太不可思议了。 虽然张亮经常去找杨玉霞，俩人也经常一起出去。但说到结婚，吴远中还是感觉太突然了。 吴远中站起来就朝外走，边走边问：“怎么那么突然？” 李静萍跟在后面说：“不知道，中午没回来吃饭，吃完饭回来，她就说张亮跟她求婚了，她也答应了。” 吴远中奇怪的问道：“以前她没跟你们透露过吗？” “没有，就是今天突然的就说要结婚。” “她没什么异常吧？” “没有。” 吴远中走到前院路口，想了一下，对李静萍说：“算了，让三姐去吧，三姐处理这样的事有经验。” 李静萍点点头，跟着吴远中拐进了前院。 “三姐”，吴远中进到院子里就朝屋里喊。 “啥事，进来说。” 吴远中和李静萍走进屋里，李寅飞也在。 吴远中没啥顾忌的，他对三姐说：“李静萍说杨玉霞要嫁给张亮，我寻思着别有什么隐情” 第238章 玉霞要嫁张亮，众人出动劝说 听吴远中说杨玉霞要嫁给张亮，三姐也很惊讶，有点不敢相信。 她疑惑的说：“你们说杨玉霞要嫁给张亮？不会开玩笑的吧？” 吴远中说：“这咋事咋能开玩笑，具体啥情况，我也不知道呢，你去看看吧！再说，这也算是你的工作。” 三姐点点头，收起手里的笔记本，赶紧就跟着吴远中和李静萍朝生产队而去。 三人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生产队，都踩了一脚泥。 他们来到卫兰她们屋里，卫兰和吕玉衡坐在椅子上，杨玉霞在床上坐着。 三个人都没有讲话，杨玉霞看到李静萍和吴远中三姐他们来了，知道他们肯定是为自己的事来的。 三姐一看屋里的气氛，就知道卫兰和吕玉衡肯定已经做过杨玉霞的思想工作，劝说过杨玉霞了，但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肯定是没什么效果的。 三姐觉得这种事，人多了反而还不方便，有些话说不开，于是她使眼色让大家都先出去。 吴远中他们都从屋里出来，来到的吕玉衡的房间。 吴远中问：“你们说说，到底是怎啥情况！” 短暂的沉默之后，卫兰说：“今天下雨没出工，半晌午，张亮就来找杨玉霞，俩人就一起出去了。 “快中午的时候，他们又回到生产队，杨玉霞就是告诉我们吃饭不回来了，俩人就一起走了...” 卫兰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李静萍接着说： “没想到吃了饭，张亮把她送回来之后，她突然告诉我们张亮和她表白了，要跟她结婚，关键是她还答应了。” “我们都是一头雾水，不知道怎么就这么突然，完全没有任何征兆。” 这时，吕玉衡接口道：“我正在屋里午休，李静萍跑过来喊我过去，说有事，谁知道是这事！ “我们三个劝她都劝不动，问她她也说不出一二三，只说反正总要嫁人的，早晚都是嫁，张亮对她好，就嫁给张亮。” 卫兰又接着说：“看我们劝她没有用，李静萍着急，所以她就跑去找你了。” 听完了他们三个的话，吴远中沉默了一会说： “你们也别担心了，等三姐和她谈谈，看她说吧，主要让三姐问问有没有什么隐情。” 李静萍问：“那如果没有隐情呢？” 吴远中想了想，摊摊手说：“如果他们真是相互喜欢，我们也没办法，婚姻自由，他们一定要结婚，我们想管也管不了呀！” 听到吴远中说这个话，大家都很沮丧，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大家都不再说话，静静等着，等三姐的消息。 现在唯有把希望寄托在三姐身了上，希望三姐能劝动杨玉霞。 三姐让他们都出来后，关上了房门，她坐在杨玉霞身边，并没有上来就询问或质问。 而是静静的陪在杨玉霞身边，直到，杨玉霞忍不住说：“三姐，你说，我为什么就不能嫁给张亮呢？” 声音有点责怪的意味，语气也有点敌意。 三姐笑着说：“谁说你不能嫁给张亮了！我们提倡婚姻自由，你喜欢谁，想要嫁给谁，那是你的自由，只要符合公序良俗，没有人会阻挠你。” 她们几个都是简单粗暴的反对，现在听三姐这一说，杨玉霞心里好受多了，一下子就拉近了俩人的距离，三姐的话，也让杨玉霞稍微放下了戒心。 杨玉霞说：“他们都劝我说，不要让我嫁给张亮，上次我们几个说这个事的时候，我就跟他们说过了， “张亮以前可能做的不够好，但他对我好，他也不是一个坏人，另外，我相信他会为了我，改掉自己的缺点和坏毛病，他会改变的。 “人总是会变的，但他们还是用原来的眼光来看待张亮，在他们心中，张亮就是个坏人，我觉得这不公平。” 三姐边听边点头，这时插话说道：“是的，你说的对，每个人都会变化的，以前代表不了什么，要看他以后怎么做，这没有问题。” 杨玉霞接着说：“李静萍甚至都不想让我嫁到农村来。 “我觉得这是她的思想有问题，我们响应国家的政策和号召，上山下乡来到这里。 “伟大领袖告诉我们，知识分子要与工农相结合，我们要扎根在农村，与贫下中农紧紧的团结在一起。 “还有什么比嫁给他们更能坚定我要扎根在农村的决心？” 杨玉霞说完，稍微有点激动，胸口有点起伏，喘气也有点急促。 三姐停了半晌，等她平静下来，说： “你有知识，有文化，思想进步，觉悟高，这都很好的表现。 “但是，婚姻是一辈子的事，不是儿戏，也不是一时冲动，两个人的结合需要彼此磨合，志同道合才能有结果。” 李静萍点点头，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三姐趁热打铁，她说： “他们不是不让你嫁给张亮，张亮以前也许不是那么优秀，但我们都和你一样，相信张亮他能变好。 “他们之所以现在反对你嫁给他，一是担心你没有足够的能力处理好这层关系；二是担心你们相处时间太短，了解的还不够深。” 李静萍说：“三姐，我都快二十了，都是大人了，我自己能处理好感情的事。 “张亮待我很好的，他从来都没跟我发过脾气， “我们相处也有几个月了，我对他也很了解了。你们都没跟张亮怎么接触过，你们都在拿原来的眼光来看他，我相信我没看错。” 三姐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是大人了，我也明白你能分辩是非。 “但是呀，有个话我还是要对你讲！” 杨玉霞盯着三姐，她能看得出，三姐是真诚的想帮自己，真心的为自己考虑，为自己担心。 她心里很感激，感觉暖暖的，也愈发的信赖三姐。 其实卫兰、杨玉霞和吕玉衡也是一样的关心她，担心她。 只不过是李静萍刚知道杨玉霞要跟张亮结婚的时候，语言情绪太激烈了，所以才弄的大家都不愉快。 现在三姐感同身受，推心置腹的同杨玉霞谈这个问题，才使杨玉霞放下了对抗的心理。 第239章 三姐探询原因，玉霞说出实情 只见她缓缓点了点头，说：“三姐你讲，我听着呢！” 三姐说：“你们在一起，其实最重要的，也是最大的问题，是你们的观念和知识水平的差距， “但这些差距，又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全展现出来的！” 三姐说到这，故意停顿了一下，她是给杨玉霞思考的时间，让杨玉霞能想明白自己说话的。 果然，杨玉霞想了想，点了点头。 三姐继续说：“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你们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有多大的区别？你们接触的人和事有多大的不同？ “你们的家挺，你们的朋友...等...等，这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 “而这所有的不一样，都要一点点磨合！” 三姐说到这，又停顿了一下，给杨玉霞思考的时间。 半晌，三姐又说：“你们现在正在热恋之中，脑子里所想的，只有在一起享受美好爱情时的喜悦，完全没有想过，结婚后的生活。 “可能，我是说可能，你们对以后磨合时的困难估计不足，或者说你们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你可能为此要放弃很多东西，不知道你有没有准备好？” 三姐说到这，杨玉霞低下头，也许在思考。 一会，杨玉霞抬头说：“三姐，都有什么困难呢？我要准备什么呢？我还真没想过！” 三姐想了想说：“那我说几样，你想一下。” 杨玉霞点点头。 三姐说：“你如果和张亮结婚，意味着你要放弃冰港的户籍； “这就意味着你从此就要扎根在这里； “意味着你要远离家乡，与父母姐妹相隔千里。你想过父母家里人的态度吗？父母舍得让你一辈子留在农村吗？” 杨玉霞静静的听着，不时的点点头，也不说话。 三姐又说：“你们结婚，意味着你不能再随心的走在冰港的大街上，不能再随意的逛中央商场，不能随时去人民公园玩耍。 “你每天要面对的，就是无休止的生产劳动、就是放工后的锅前锅后、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 “这些，你都想好了吗？你都准备好接受了吗？” 杨玉霞思绪万千，沉默不语。 三姐又说：“还有最重要的，如果以后，还有上大学的机会，你怎么办？” 三姐的一番话，直击杨玉霞的心灵深处，如醍醐灌顶一般，瞬间让她清醒过来。 她从没想过这些问题，她的想法很简单： 喜欢了，冲动了，张亮也希望自己嫁给他，那就嫁给他，也是响应伟大领袖的号召了。 她丝毫没有想到，这冲动的后果和要面对的方方面面。 现在想来：是呀，自己真的准备好放弃这一切了吗？自己真舍得放弃一起，远离父母亲人吗？自己真的什么都想好了吗？ 好像没有，但事已至此，自己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面露难色，幽幽的说： “三姐，一开始我的想法很简单，也没考虑过这么多问题，现在想想，可能确实仓促了。” 见杨玉霞思想动摇了，三姐轻轻吁了口气，她说： “你能嫁到我们生产队，愿意扎根农村，我当然是欢迎的，我也很喜欢你们。 “但是我作为远中和你们的姐姐，我是希望你们以后能幸福，不会因为一时冲动做出的决定，在多年以后而后悔！你能理解我吗？” 杨玉霞慢慢的点点头，再次幽幽的说： “三姐，我应该早点把心里的想法跟你讲的，我觉得你就是我的亲姐，有你真好！” 三姐说：“傻丫头，现在说也不晚呀，你就跟吴远中一样，把我当你亲姐就行了！” 杨玉霞抬起头，三姐看到她眼睛里竟噙满了泪水，三姐心里一颤。 只见她抬头看了看三姐，又低下了头。 三姐看到这个情境，心疼的不得了，上去搂住了杨玉霞，轻声说道： “怎么了？是不是勾起你伤心事了？” 杨玉霞轻声抽泣了片刻，头低的更狠了，她缓缓说道：“三姐，我现在明白也是晚了。” 三姐听到这，大吃一惊，赶紧问：“怎么了？什么晚了？” 杨玉霞搂紧了三姐，头埋在三姐胸前，叹了口气，轻声说：“我和张亮已经...已经...已经那个了！” 简直如晴天霹雳，三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想问清楚，但又不好再问，她只是搂紧了杨玉霞，让杨玉霞感受到自己的情绪。 她同时也能感受到杨玉霞的心在剧烈的起伏。 静静的，两人抱在一起，能互相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终于，杨玉霞平静下来，她还是搂着三姐，开始叙说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声音竟莫名的平静，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事情还要从徐华说起，那天徐华仓促间跟杨玉霞表白后，事情闹的很尴尬。 从那天起，徐华和吕玉衡再也没有在饭前饭后去找她们，大家一起说笑，一起打闹。 李静萍也因为赌气，几天没理杨玉霞，卫兰夹在中间，也做不了什么。 突然之间，杨玉霞就感觉自己被孤立了，就感分外的孤独。 最关键的是，大家都不理解自己。 自己明明不喜欢徐华，也没没做什么，只是尊从了自己的内心。 但大家，特别是李静萍都把气撒在自己身上。 杨玉霞在那两天非常的苦恼，她很委屈，也很难受。 她在某天的晚上，跟张亮出去的时候，向张亮诉说了自己的苦恼。 张亮自然深表理解，对李静萍痛加抨击，对卫兰他们的所做所为义愤填膺。 表示自己坚决支持杨玉霞。 苦恼、委屈、孤独中的杨玉霞深受感动，张亮提议去自己家，他爸妈都出去了，家里没有人。 杨玉霞就鬼使神差的答应了，到张亮家后，在张亮的软磨硬泡中，在张亮的甜言蜜语中，她意乱情迷，放弃了坚守最后的底线。 她一直到后来，都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答应张亮，她过后就有点后悔的，但张亮马上表示要娶她。 她寻思着，反正自己也喜欢张亮，嫁谁都是嫁，也就这样了。 第240章 三姐改变主意，玉霞认亲远中 今天中午，张亮约杨玉霞在自己家吃饭，他父母都在。 张亮爸和张亮妈郑重其事的跟杨玉霞说起了这个问题。 他们让杨玉霞写封信回家，请示家长的意见。 杨玉霞寻思着事情基本已成定局，回来就跟卫兰和李静萍说了。 于是才有了李静萍来劝说自己、李静萍去找吴远中，这后面的事情。 现在杨玉霞听了三姐的一席话，想了想，觉得自己答应和张亮结婚是有点仓促。 但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呢！？ 三姐听完了杨玉霞的叙述，心情激荡，久久不能平静。 这傻姑娘，这么轻易的就付出了自己的全部，一旦酿成了苦果也只能自己吞了。 好在张亮现在是愿意娶她的，万一她碰到的是一个流氓，现在该怎么办！ 三姐轻轻拍了拍杨玉霞的后背，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给家里写信？” 杨玉霞说：“本来打算明天就写的，但现在，我的心里好乱，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三姐叹了口气，本来想再安慰安慰她，但想了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事情发展成这样，杨玉霞跟张亮结婚，也许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三姐说：“既然确定要嫁给张亮了，也不能让他这么轻易的就娶了你，婚礼的事也要好好办！” 杨玉霞抬起头，盯着三姐问：“三姐，你不劝阻我嫁给张亮了？” 三姐微微一笑说：“傻丫头，木已成舟，现在除了嫁给他，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可是，你刚才说的那些困难......” 三姐说：“困难都有办法克服，你还有我们呀，只要远中在，你什么都不要怕，现在就想想怎么办婚事吧！” 杨玉霞听到这，刚才的忧愁又都无影无踪了，又开心起来。 三姐摇了摇头，心想：毕竟年青，说烦恼一会，说高兴也是一会。 她对杨玉霞说：“去把他们都叫过来吧，我们一起商量下。” 一说叫他们，杨玉霞一下又烦恼起来：“那，他们要还是反对呢？” 三姐说：“放心吧，我来做他们的工作。” “那我刚才跟你说的事......” “放心，给你保密！” 杨玉霞放下心来，打开门，来到南屋门口，朝屋里说：“三姐让你们过去。” 卫兰和李静萍相互看一眼，都暗自奇怪：看起来一切正常呀，心情好像还比刚才好些。 他们带着疑惑，跟着吴远中、吕玉衡一起回了北屋。 三姐和杨玉霞都坐在椅子上，两人正交谈着什么，他们四个进来，分别坐好。 李静萍和卫兰满腹疑惑的看着三姐，不知道三姐和杨玉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三姐咳嗽一声，然后笑着说： “事情我都了解清楚了，关于杨玉霞跟张亮结婚的事，我是支持的。” 三姐表完了态，不光李静萍和卫兰，就连吴远中和吕玉衡也觉得不可思议。 吴远中心想：是不是三姐搞错对象了？ 于是他提醒道：“三姐，她是要嫁给张亮。” “我知道”，三姐点头说：“选择嫁给谁，或不嫁给谁，都是她的权利和自由。 “至于张亮，孰是孰非，孰好孰坏，我觉得不能老是用我们固有的眼光去看他。 “我们要以玉霞的眼光来看，对于玉霞来说，张亮对她足够好，也足够真诚。 “张亮喜欢玉霞，刚好玉霞也喜欢张亮，我觉得这就够了。 “所以我支持他们结婚！” 李静萍说：“三姐，让你来劝她的，你怎么被她劝了？” 吴远中也说：“张亮如果真喜欢她，我不反对，但怕的是，张亮这孙子不怀好意，耍流氓。” 卫兰一直看着他们，并没有插嘴，她知道：三姐肯定是因为某种原因，和杨玉霞达成了某种默契。 看来劝说是没有用了。 果然，三姐笑了笑说：“我相信玉霞的眼光，就算再不济，不是还有你们吗？你们能看着她受苦？” 吕玉衡着急的说：“可是她嫁给了张亮，我们就做不了什么了呀！” 三姐说：“这就是我把你们叫来要商量的事。” 大家不再问三姐，李静萍转头问杨玉霞：“真的确定了吗？” 吴远中和吕玉衡也一起看向杨玉霞。 只见杨玉霞坚定的点点头。 看来杨玉霞和张亮结婚已成板上钉钉的事，他们是改变不了了！ 于是，吴远中又转过头来问三姐：“你叫我们商量什么事？” 三姐说：“杨玉霞要跟张亮结婚，她的娘家人都在冰港，往来不方便，所以这前前后后的事都要我们来张罗。” “所以”，三姐郑重其事的对吴远中说：“你就代表她娘家哥，有什么事你要替她出头。” 卫兰明白三姐的意思：三姐知道张亮怕吴远中，让吴远中做杨玉霞的娘家哥，是让张亮有所顾忌。 吴远中点点头说：“这个自然。” 然后他又对杨玉霞说：“张亮这孙...” 吴远中“孙子”这个两字差一点脱口而出，他忽然想到，张亮要跟杨玉霞结了婚，再叫“孙子”就不合适了。 于是他改口道：“张亮要有什么不好的，欺负你的，你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杨玉霞感激的看了看三姐，又看了看吴远中，怯怯的叫了声：“哥！” 吴远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好意思答应。 大家也都笑了。 杨玉霞有了娘家人，也就有了主心骨，心里异常高兴。 吴远中问：“那下面怎么办？” 三姐说：“杨玉霞家里人还都不知道，还要先写封信回去，看家里人有什么说法。” 杨玉霞接口道：“我明天就写信。” 三姐又柔声对杨玉霞说：“以后有什么事，你都要跟大家说，跟我说，跟远中说，我们都是你的娘家人。” 杨玉霞点了点头。 三姐又交待她说：“最近先少跟张李亮一块出去，别让他认为我们是很好追一样。” 杨玉霞瞬间红了脸，她低下头，嘴里含糊的说了声“嗯”。 三姐交待好，站了起来，对吴远中说：“走吧，难得今天下雨，不用出工，让他们休息吧。” 吴远中点点头说：“你先走吧，我一会直接去猪场。” 第241章 玉霞拿定主意，众人不再劝说 三姐走后，卫兰走过去，坐在杨玉霞身边，轻声问：“结婚的事，你真的考虑好了？” 杨玉霞点点头。 “要是你家里不同意呢？”卫兰问道。 杨玉霞沉下了脸，哀怨的说：“我自己的事情，我能做主，没啥同不同意的，他们平时都不怎么管我的事。” 卫兰疑惑的问：“你父母为啥不问你的事？” 李静萍插话道：“你还不知道呀，她爸妈都是重男轻女，只关心弟弟，对她，从来都不关心，都是放养。” 卫兰奇怪的说：“玉霞，你爸不是老师吗？” 李静萍又插话说：“老师也有思想觉悟不高的，又不是每个老师都是开明的。” 卫兰点点头，不再吭声了。 她看着杨玉霞，心里更不解了：杨玉霞平时虽然话不多，看起来乖乖的，真没看出来家里是这么个情况。 另外，也不像个放养出来的女孩呀！ 但是这也说明了她为什么那么容易喜欢张亮。 她小从得到父亲和母亲的关注比较少，对父母的爱比较渴望。 下乡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遇到一个对自己好的男孩，自然而然的就心动了。 她比平常的人更容易感动于别人的好，对她好一点，她就很容易陷落，很容易付出真心。 在爱情中，她是那种被动的人，又不太懂得拒绝，缺乏独立自主的思考。 于别人相处中，感性大于理性。 但卫兰又奇怪的是：她为什么对喜欢自己很多年的徐华视而不见，偏偏喜欢上了刚刚认识几个月的张亮。 也许就是因为：张亮把喜欢她做的非常明显，很快感动了她。 而徐华不敢表白，对她的好提现的不明显，对于只知接受，不知索取的杨玉霞来说，完全感觉不到徐华的喜欢。 卫兰想：爱情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吴远中本来想再问问杨玉霞，但看她都这样说了，想想，也没什么必要再问了。 于是，他对吕玉衡说：“让她们休息吧，走，我去你屋里歇一会，等会咱去猪圈喂猪了。” 吕玉衡点点头站了起来，两人一起回了屋。 吴远中待了一会，想着明天要去送张晓娟，但看这天阴的，不知道明天还会不会下雨。 于是，他就从生产队出来，去了张晓娟家。 张晓娟一家人都在，吴远中跟她爸妈打了招呼，就和张晓娟回到她屋里。 吴远中说：“看这天气，夜里可能还要下雨，明天路不一定好走。” 张晓娟说：“我爸跟他们几个家长都商量过了，明天我们几个上高中的一起走，生产队的马车送我们去乡里。” 吴远中说：“噢，我就说来问问你明天咋去呢！” 张晓娟又说：“明天你别去送我了，我爸也不去了，有其他家长去，人多，马车坐不下。” “噢！”吴远中嘴上答应着，其实心里是略感失望的。 张晓娟听出来了吴远中的失望，她心里却是很欣喜的。 她安慰吴远中道：“我爸说了，过几天他再去学校看我，到时你和我爸一块去不就行了。” 吴远中点点头。 这时，张晓娟的妈喊她去收拾衣裳什么的，吴远中就跟他们打了招呼，又回到了生产队。 他在吕玉衡房间一直待到傍晚。 天阴沉沉的，也越来越暗。 吴远中担心一会下雨，就想着先去猪场，寻思着先把猪喂了。 吕玉衡闲的无聊，要跟自己一起去。 李静萍也从屋里跑出来，说要和吴远中一起去猪场。 “你别去了，看天阴的，说不定一会还会下雨。” 李静萍狡黠的笑着说：“我带伞了，再说，喂猪本来就是我的工作，怎么只让组长一个人干呢！” 吴远中笑笑，随她跟着。 刚从生产队大院走出来，李静萍就追上他们，问：“你们觉不觉得三姐和杨玉霞很奇怪？” 吕玉衡笑着说：“刚才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有事，根本就不是为了喂猪，你是来打探消息的！” 吴远中接着说：“我相信李静萍是真心想帮我喂猪的，打探消息只是顺带的。” 李静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还是组长了解我，不过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 吕玉衡说：“那有啥奇怪的？肯定是三姐看到杨玉霞已经铁了心了，知道劝也劝不动了，只能同意了呗。 “你没看三姐都让远中做她娘家哥了吗？那就是防着张亮。” 李静萍沉思着说：“我觉得这不像三姐平时的做法，这里面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吴远中也在想这个问题，按理说三姐就算一时劝不通，也不会那么快就妥协的。 这种事情，以三姐对张亮的了解，她肯定会想办法劝阻杨玉霞的。 今天怎么那么快就同意杨玉霞跟张亮结婚的事？还让大家帮着想办法，帮着张罗。 这确实不像三姐的行事风格。 但吴远中知道，三姐不会乱做决定的，她肯定是想好了才这样做的。 既然三姐和杨玉霞都没有说，肯定是不想让大家知道，那就肯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于是，他对李静萍说：“好了，别乱猜了，赶紧走吧，天暗下来了，一会别下雨了。” 三个人加快速度，来到猪场，李静萍和吕玉衡去拌猪食，吴远中先去查看了母猪，然后过来帮他们。 他们喂完了猪，吴远中又把猪圈顶上压了压。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就各自回家了。 吴远中还没走到家，雨就开始下了，下的还很紧。 他一路小跑着，回到了家。 吴远中没去后院，直接来到前院，寻思着吃了饭再回后院。 三姐和李寅非也已经回来过了，都在堂屋坐着。 父亲和母亲也都在。 “怎么还不做饭？”吴远中跑进堂屋问。 三姐说：“这才几点，还不到时候。” 母亲接着说：“阴天阴的，看起来天黑了，其实时间还很早。” 吴远中点头说：“嗯，我就看天黑了，寻思着该做饭了。” 母亲说：“早点做也行，早吃早睡觉，还能省点煤油钱。” 第242章 寅飞想要提亲，来找远中商量 母亲说完，就小跑着去了灶屋。 到灶屋门口，母亲停了一下，朝二哥屋里喊二嫂出来帮忙做饭。 三姐说：“我也去帮忙吧，做的快些。” 三姐说完，也小跑着去了灶屋。 外面的雨很细，但下的很急。 淅淅沥沥的雨声，伴随着偶尔传来的一两声狗叫，让人感到分外的平静。 吴远中搬个凳子，放在堂屋门口，面朝外坐下，静静的看着院子。 父亲坐在堂屋里的八仙桌旁，抽着烟袋，也把眼睛看向门外，好像在回忆着往事。 李寅飞坐在三姐屋里的书桌前，什么也没干，同样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三个人静静的，都不说话，吴远中感到有些恍惚。 好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直到三姐在灶屋门口大喊：“吃饭了！” 吴远中才回过神来，他站起来，伸了下懒腰，跑去灶屋端饭。 二嫂盛了饭，端到自己屋里，跟孩子门一起吃了。 二哥从屋里出来，也端了饭去了堂屋。 吃饭的时候，父亲问吴远中：“现面猪场有多少猪？” 吴远中回答：“有六十五，一头母猪刚配过种，不知道能生多少？” 父亲点点头说：“马上入秋了，容易发猪瘟，你多注意下。” 吴远中说：“李婶前两天还说，说马上天再冷一些，就买点石灰，每天冲完猪圈后洒点石灰消毒。” 父亲点了点头，不再说了。 吃完了饭，吴远中就和李寅飞，三姐一起回到后院。 吴远中让三姐和李寅飞到自己屋里来。 三姐问：“干啥？又想打听事是不是？” “知我者三姐也！” “正好，我也想听听你的处理方法”，李寅飞说。 “你就会凑热闹！” 说着笑着，三姐和李寅飞来到吴远中屋里。 吴远中让三姐坐下，李寅飞去把自己屋里的椅子搬了过来，也坐好，吴远中靠在桌子上。 三姐说：“想问什么？说吧！” 吴远中说：“我以为你会想尽一切办法劝杨玉霞不要嫁给张亮，怎么突然你就支持她了？” 三姐想了想说：“他们毕竟是相爱的，是有感情基础的，再说张亮也不是十恶不赦，嫁到他家可能比不上冰港，但总能衣食无忧。” 吴远中像看着陌生人一样看着三姐，缓缓说：“你今天怎么这么不像你呢？” 李寅飞也说：“什么时候家境也在你考虑的范围内了？你不是最讨厌谈论家挺条件吗？” 三姐说：“我是我，别人是别人，现在物资这么紧张，总要考虑吃穿的吧！” 吴远中试探着问三姐：“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隐情？” 三姐摆了下手说：“别胡思乱想了，不准乱猜，也不准乱说，你就当好你的娘家哥就行了。” 吴远中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事，但既然三姐跟自己都不说，那肯定是有道理的，所以吴远中也就不再问了。 李寅飞问：“什么娘家哥？” 三姐笑着说：“我给远中认个亲妹子...” 三姐的意思很明显，这张亮，不那么让人放心，杨玉霞既然确定要嫁给他了，要给他套个紧箍咒。 这个紧箍咒就是吴远中，远中治服他比较容易，他也比较怕远中。 让远中做杨玉霞的娘家哥，就是为了让张亮心有顾忌，免得杨玉霞以后受欺负。 李寅飞听完三姐的话，佩服的紧，连声夸赞三姐想的周到。 三姐说：“这不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吗？” 三个人又说了一会话，只听外面的雨越下越急了。 三姐说：“你们休息吧，我回前院了。” 李寅飞拿了伞，要去送三姐。 三姐没好气的说：“送啥，这两步远，我拿的有伞。” 李寅飞只知道讪笑，也不反驳。 吴远中开玩笑的说：“跟李干部说话注意点语气。” 三姐瞪了吴远中一眼说：“还轮不到你管！” 说完，三姐撑起伞，回前院去了。 三姐走了之后，吴远中就准备洗洗睡了，但李寅飞还不走。 他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寅飞不走，吴远中也不好意思赶他。 于是吴远中也坐了下来，拿出笔记本，假装要写点什么。 只听李寅飞说：“远中，跟你说个事。” 吴远中心想：寅飞哥今天怎么那么奇怪？ 他抬头，看着李寅飞说：“什么事？” “我要跟你姐提亲。” 吴远中假装吁了一口气，他知道，李寅飞做出这种决定肯定是下了莫大的勇气。 所以吴远中想说的轻松一点，他说：“我以为什么事呢？就这个事呀，我支持你！” 虽然得到了吴远中的支持，但李寅飞还是忧心忡忡。 他担心的问：“你说你姐能同意吗？” “放心吧，一定行，你看三姐对你的态度就知道了，她只有把你当亲人了，才会很厉害的跟你说话。” 李寅飞说：“她对我厉害点我倒不在意，只要她喜欢就行。” 吴远中笑了笑，暗自摇头，心里寻思：爱情真让人盲目，可人可以丢掉尊严。 吴远中跟李寅飞打气说：“三姐这个人我了解的很，她已经把你当亲人了，放心吧，一定行!” 李寅飞很明显受到了鼓舞，他点点头，对吴远中说：“那就行，你休息吧，我回屋了。” 李寅飞走后，吴远中吹熄了灯，躺在床上，静静听着外面下雨的声音，不知不觉间，竟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杨玉霞和张亮正在举行婚礼。 吴远中站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拜完了堂，掀起了头盖。 在他们转头的一瞬间，杨玉霞和张亮竟变成了三姐和李寅飞。 吴远中更高兴了，他一直殷切期盼着三姐和李寅飞能终成连理，现在终于梦想成真。 吴远中微笑着迎上前去，还没走到三姐和李寅飞跟前，自己就醒了。 他揉揉眼，起身看了看窗外，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时候了。 只是外面一片寂静，雨已经停了，天天布满了星星。 看来乌云已经走远了。 吴远中打开了窗户透透气，转身又躺在了上，继续未做完的梦！ 第243章 玉霞接到回信，父母要见张亮 第二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吴远中早早的就起来了，昨天睡的很好，他感觉神清气爽，劲头十足。 连续下了两天的雨，地里还很湿，地里还不能干活所以今天生产队还是没有出工。 吴远中先去前院洗了脸。 吴远中没有看到李寅飞，就问道:“寅飞哥呢？” 三姐从屋里出来说：“一早就出去了，可能是去生产队了吧。一大早就找他，有啥事吗？” “没事，就是没看到他。你咋还在家里？”吴远中随口问道。 三姐调侃着说:“你这臭小子，你姐又不是铁人，就不能歇一天呀！” “能...能，平时忙东忙西，也该歇歇了”，吴远说着，就去吃了饭。 吴远中吃完了饭，先回到后院。 此时，东方已现霞光，太阳露出了半边脸。 吴远中趁着天气好，先到灶屋，把做酱油的陶罐抱到院子里，敞开口，放到太阳下。 忙好这些，从家里出来，直接先去了张晓娟家，想去看一下张晓娟走过没有。 张晓娟爸告诉他张晓娟一早就走了，这会差不多该到学校了。 吴远中从张晓娟家出来，拐上村里的大道，走到去生产队的路口，正碰上杨玉霞和张亮从生产队里出来。 两人肩并着肩，看起来很亲密。 吴远中特意等到他们走到自己跟前，然后问杨玉霞：“你们去哪？” 杨玉霞说：“今天没啥事，我们去乡里寄信。” 吴远中点点头交待说：“嗯，去吧，寄完信早点回来。” 杨玉霞答应该着，跟着张亮朝西出村去了。 吴远中又来到猪场，李静萍竟然在，李婶也在，她们正在清理猪圈。 “你们咋来这么早？我以为你们都没来哩。”吴远中问。 李静萍说：“你瞧瞧，组长，我们一直不都这么积极嘛。天不是晴了吗？在家也没事，还不如出来干点活，省得憋屈。” 吴远中知道，李静萍对杨玉霞跟张亮结婚的事还是心有芥蒂。 于是，吴远中笑着说：“你看看，我就随口一问，你这哪像来干活的，倒像来撒气的。 “你还是别干了吧，我真担心你把气都撒到猪身上！” 李静萍说：“哎呀哪有？人家只是心里有点不痛快，发发牢骚。” 吴远中笑了笑，没接话，自去干活了。 平淡的生活过得飞快，转眼间，十多天过去了。 地里现在活也不多了，等着玉米成熟就行，零散的小地块种的花生什么的，也还没到收割的时候，也不需要太多人上工。 种菜组只有最后一茬空心菜了，收完就要改种其它的了。 李寅飞说的跟三姐提亲的事，还一直没动静，吴远中也不好意思再问。 张晓娟爸终于腾出时间，要在两天后去县城看望张晓娟。 他已经来问过吴远中了，吴远中也确定要和他一起去看看张晓娟。 杨玉霞也在焦急的等着家里的回信。 要说还是这么忙的就数养猪组了。 初秋的天气，虽然早晚凉，中午却还是很热。 这天上午，天晴的很好，吴远中清理着猪圈，出了些汗，就脱了上衣，光着膀子干。 这时，邮递员骑着车子来到猪场外，大声喊杨玉霞的名字。 吴远中走出去，把信接了过来，放到工具间外面的石桌上。 吴远中扫了一眼，信是从冰港寄来的，应该是杨玉霞家里人回的信。 吴远中在心里寻思：不知道杨玉霞家里人会不会同意她嫁过来。 不一会，李静萍他们捞水浮莲生回来了。 李静萍一回来就说：“组长，你说这水浮莲生，天天捞都捞不完，我们能不能趁天气好捞点晒干，放到冬天喂猪。” 吴远中说：“管是管，不过那个东西晒不出来，一晒就一层皮了。” “噢，那就算了！” 吴远中又说：“杨玉霞，那有你的信。” 杨玉霞放下箩筐，走过去拿起信，拆开看了起来。 越看表情越凝重，她走过来，对吴远中说：“远中哥，我爸让我带张亮回去一趟，有事当面说。” “那，你爸是同意了？” “这倒没说，就说带张亮回去见个面。” 吴远中问：“那你咋想的？” 杨玉霞说：“早晚都要见，那就回去呗！” 吴远中想了想，点点头说：“中午我跟三姐商量下，你也跟张亮说一说？” 还没等杨玉霞答应，吴远中又说：“算了，等我先问过三姐，晚上我们一起去找张亮吧！” 杨玉霞点点头，把信收起来，又去干活了。 中午放工回到家，吴远中就把三姐叫到一边，把杨玉霞来信的事跟三姐说了。 吴远中说：“反正免不了要去一趟的，既然她爸让去，那就让他们去呗。” 三姐想了片刻说：“那就连张亮爸也一起去，连提亲一道。路途远，来往不方便，杨玉霞父母那边应该也是会理解的。” 吴远中点点头说：“那晚上你跟杨玉霞一起去跟张亮家，跟他家里人说吧。” 三姐点头说：“行，我去。” 下午上工的时候，吴远中就把三姐的意思跟杨玉霞说了。 他跟杨玉霞约好，吃了饭就去张亮家。 到了事上，杨玉霞才更觉得，有个能商量的人，能真心帮自己的人在身边是多么的重要。 她很庆幸自己碰到了吴远中和三姐，还有李静萍他们。 杨玉霞想：如果没有他们，现在自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吃了晚饭，三姐如约来到生产队。 杨玉霞他们还在屋里吃饭。 三姐就坐在床上等他们。 李静萍说：“三姐，如果要回冰港，你跟杨玉霞一块去呗。” 杨玉霞也期盼的看着三姐，她肯定也希望三姐跟自己一块回去。 因为三姐是知道自己所有事情，知道自己嫁给张亮所有来龙去脉的人，有她陪自己，自己就宽心的多。 三姐笑着说：“我去名不正言不顺呀，再说，我去也做不了什么呀！” 李静萍说：“远中是她娘家哥，你就是她娘家姐，你去，就是帮着杨玉霞的。” 三姐不去是有自己的考虑的，你想，杨玉霞的父母，肯定是把自己当这边的人； 而张亮这边，肯定也不待见自己，自己夹在中间，不是两边不讨好吗？ 所以三姐没考虑过跟杨玉霞一块。 第244章 三姐张家议事，要陪玉霞回家 李静萍想让三姐陪杨玉霞去冰港，杨玉霞自己也有这个心思。 但三姐有她自己的担忧。 卫兰看到三姐为难，打圆场说：“三姐去不去冰港的事等以后再考虑，先把今天的事过去再说。” 三姐赶快接口说：“对，先去张亮家，看他家里怎么个态度，别的事回来再商量！” 杨玉霞吃完了饭，把碗送到灶屋里，走过来跟三姐说：“三姐，咱们走吧。” 三姐站起来，朝卫兰和李静萍、吕玉衡摆摆手，陪着杨玉霞走了出去。 张亮家吃完饭有一会了，一家三口在堂屋里闲坐。 看到杨玉霞和三姐来了，张亮爸热情的站起来打招呼。 他看到三姐跟着杨玉霞，知道肯定是为了杨玉霞和张亮的婚事来的。 三姐的习惯就是开门见山，所以她坐下就说： “张队长，婶，今天本来我不该来，但杨玉霞去找我找我了，她还认了远中做干哥，那我就是杨玉霞的干姐， “所以呢，我觉得我也有点资格来。” 张亮爸笑着说：“你是妇女主任，是不是干姐你都应该来，将来还要你来主持他俩的婚礼呢！” 三姐不客气的说：“那今天的事我就直说了？” 张亮爸说：“有啥话就直说，直说！” 三姐说：“我来就是为了杨玉霞跟张亮的婚事，今天，杨玉霞收到她爸的回信了。信上明确说想要见一见张亮。” 张亮爸点头说：“应该的，应该的，人家都没见到人，当然不放心把闺女交给咱。” 三姐继续说：“因为距离比较远，来去一趟也不容易，既然张亮确定要娶杨玉霞，你们对杨玉霞也都比较满意...” 三姐边说，张亮爸边点头。 “那我的意思呢，这一趟连见面，带提亲，一起办了， “我们虽然是小地方的人，但我们把礼节做到，让杨玉霞父母那边没话讲，也好让他们放心。 “你们看怎么样？” 三姐说完，盯着张亮爸。 张亮爸边想边说：“你说的是那个理，去当然没问题，但找谁去呢？这么远，又是大城市，张亮寻常的叔伯怕是不行吧！” 按理，村里有人说亲，男女孩双方见过面没意见之后，下面就是叔伯跟着媒人上门认亲认门，商讨具体事宜。 一直到结婚前，男女方父母都是不见面的。 但现在的问题是杨玉霞娘家在冰港，而张亮在村里同宗的叔伯都是地道的农民，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没去过这么大的城市。 张亮爸担心如果让他们去，会给自己丢人，也让杨玉霞家人那边轻视自己。 一时没有合适的人选，所以张亮爸才跟三姐提了出来。 三姐说：“你是亲家公，按理说你不用去，但他们情况特殊，特事特办，我觉得还是你亲自去。 张亮爸迟疑着说：“我去吗......” “你去求儿媳，又不丢人。” 张亮爸说：“这我待想想。” “爸”，张亮在后面拉他爸的衣角。 “你说”，张亮爸试探着说：“请李干部陪张亮去怎么样？” 三姐问：“李寅飞？” 张亮爸点点头说：“他有知识，有文化，见过世面，还是干部，出去也能给我们挣点脸面，我觉得挺合适！” 三姐想了想，张亮爸说的还真是，自己还没想到过，李寅飞还有这么多优点呢！ 三姐走神的空档，张亮爸又催着问：“你觉得怎么样？” 三姐点了点头说：“如果你不愿意去的话，我觉得也行，还真想不到其他合适的人选。” 张亮爸拍了一下大腿说：“那就这么说了，我马上就去找李干部，请他帮忙。” 说完，张亮爸就要去找李寅飞。 三姐赶忙拦住了，她说：“这事不急这一会，明天再跟他说也不晚，还有其它的事我想一次跟你商量好。” “你说！” “既然我们是去提亲，礼品少不了，这个你还要早做准备。” 张亮爸说：“那是自然，我就张亮这么一个儿子，什么不都是他的吗！都准备好了，就是放到冰港，我相信也不寒碜！” 张亮爸说这个，三姐是深信不疑的，三姐一开始是担心他老抠，舍不得。 现在看来，这点完全不用担心。 既然是你舍得花钱，那其它就没什么要说的了。 三姐站起来说：“其它也就没什么了，具体的事回头再跟李寅飞交待交待就行了。” 这时，杨玉霞怯生生的说：“张队长，我想让吴主任跟我们一起去冰港，你看行吗？” “这...”张亮爸面露难色。 他看了看三姐，又看了看杨玉霞说：“这你要征求吴主任的意见，吴主任同意就好。” 三姐笑道说：“我去也没什么事，也帮不上什么忙，有李寅飞就行了。” 张亮爸听三姐没有拒绝的意思，忙打着圆场说：“要不你就陪着一块去吧，玉霞有个女同志陪着也好，再说，一下去两个干部，也显得我们重视。” 三姐想了想，勉为其难的说：“行吧！” 杨玉霞很高兴。 张亮爸说：“好呀，那就这样说定了，明天我们找到李干部，再一起商量具体的细节。” 事情都商量完了，三姐和杨玉霞就告辞回去了。 其实三姐刚才就有个疑问没好意思问，从张亮家出来后，她问杨玉霞： “你跟张亮谈对象的事，张亮爸什么时候知道的？他一始就同意吗？” 在三姐印象中，张亮爸对知青们还是稍有微词的，说他们在城市里娇生惯养，干活不如村里的劳力。 还说他们没有大局观，不知道跟领导维护好关系。 可能是因为他们几个都跟吴远中走的近！ 所以三姐就想知道：张亮爸一开始知道张亮跟知青谈对象时，是什么态度。 杨玉霞说：“我也不知道张亮什么时候跟他爸说的，好像是从知道时就同意。” “噢”，三姐迅即想明白了： 杨玉霞年青漂亮，又有知识有文化，又是大城市来的，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配张亮都绰绰有余。 张亮爸从开始就想给张亮找个知识分子，要不当时也不会找人跟自己提亲。 第245章 寅飞终要表白，却是媒人提亲 现在有个现成的杨玉霞，各方面条件都符合自己对儿媳妇的要求。 偏偏这杨玉霞还喜欢张亮，上哪去找这么好的事，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吗？ 所以张亮爸当然愿意了！不光愿意，还求之不得。 三姐和杨玉霞从张亮家出来，两人一起走到生产队，杨玉霞就先回去了。 三姐走回家，径直来到后院，她是想先跟李寅飞通个气，别明天张亮爸跟他说的时候他不知所以。 推开后院院门，三姐走进院子，看到东屋和西屋都亮着灯，看来还都没睡。 三姐走进堂屋，吴远中先从屋里跑出来，他问：“三姐回来了，这次战功咋样？说好没有？”、 三姐一摆手，对吴远中说：“来”，说着，就走进了西屋。 吴远中跟着三姐来到西屋，看到李寅飞虽然坐在桌子前，但桌子上什么都没有。 连平时只要坐下就会拿出来写写画画的笔记本，今天也没拿出来。 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吴远中寻思：“可能是在想事吧！” 李寅飞看到三姐来了，站起来让出椅子，自己去坐到了床上。 吴远中也侧着身，靠在桌子边上。 三姐转过身来，面对着李寅飞说：“我跟张队长说好了，张亮爸说请你做为代表，陪着张亮去冰港见杨玉霞的父母。” “我？”李寅飞有点奇怪的问：“为什么是我？” 吴远中也有点不名所以，他说：“去相家不都是长辈去吗？怎么让寅飞哥去？” 三姐说：“这不是情况特殊吗！再说，新事新办嘛！” 李寅飞说：“那我要去了，张亮叔伯们不会有意见吗？” 三姐说：“张队长就是在张亮叔伯里找不到人，才想到你的。 “你想，他们都没出去过，有些人县城都没去过，如果去了冰港这么大的城市，那不是两眼一摸黑，到处抓瞎吗？ “张队长就是怕他们万一在外面出了丑，被人家笑话，自己脸上也不好看。” 李寅飞还有点犹豫，主要是他有自己的事要办。 所以对陪同张亮去冰港的事不是太上心，有点心不在焉。 他支吾着说：“可是我这工作挺忙的，怕是走不开呀！” 三姐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是不想去，借工作的名义找借口。 于是三姐说：“到时我也去。” 李寅飞只顾想心事去了，没听明白三姐说的什么，只机械的点点头。 “咦？”三姐奇怪：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于是三姐又说了一遍：“我说我也去。” 吴远中看李寅飞有点走神，就走过去，对他说：“三姐跟你一块去！” “啊！噢，什么？你也去？”李寅飞一下子回过神来。 三姐得意的说：“是呀，杨玉霞非要我跟她一起去，我只得答应了。” 李寅飞一下开心起来，他说：“那当然好了，那行，我去。” “行了，别得意太早，我去纯粹是陪杨玉霞，你去是带着任务去的，你要把事办好。” 李寅飞说：“我还真没办过这事，不知道怎么办呢！” 三姐说：“明天张队长该找你商量了，有什么不明白的，及时问，或着回来问我爸也行，他们都知道这事该咋办。” 李寅飞点点头，又问三姐：“你明天中午还下去走访吗？” 三姐点点头说：“咋啦？” “中午能不能早点回来？” “啥事？” “有点小事，你早点回来。” 三姐就有点不耐烦了，她说：“我下去走访是工作，你说啥事呀，你不说啥事就让我早点回来。” 李寅飞在三姐强大的气场面前，完全接不住招，他支吾着说不出话。 吴远中大致猜到李寅飞要做的事，但不知道他怎么做。 于是，吴远中对三姐说：“不告诉你有事了吗，非问这么清，你早点回来不就行了。” 一个不愿说，一个怼自己，三姐真是没脾气了。 她无奈的说：“行，行，我早点回来，行了吧！真拿你俩没办法。” 说完，她转身回前院了。 待三姐走远了，吴远中问李寅飞说：“寅飞哥，你是不是明天要跟三姐表白？” 李寅飞点点头说：“算是吧，明天媒人来提亲。” “提亲？媒人？”吴远中感觉不可思议。 李寅飞看着吴远中，点了下头。 吴远中惊讶的说：“不会吧！不应该是你跟三姐表白，然后三姐同意。 “再然后你们举办一个脱离一切凡俗缛节的崇高的革命婚礼吗？ “怎么又让媒人来提亲？这不太符合你们新青年的做事准则呀！” 李寅飞解释道：“革命婚礼好是好，感觉太简单了，媒人提亲感觉要正式一些，也能显示出重视程度。” 李寅飞解释的很明白，但吴远中还是想不通。 吴远中想不通的是：李寅飞从年青时就参加新青年运动，按理说应该满脑子的新思想。 他不屑于这些传统的结婚礼仪，一切按新思想来办，这才符合吴远中心目中新青年的行事作风。 再说，他爸爸是公社书记，按理说也应该是新思想的倡导者，他的觉悟应该高于一般人的。 怎么到头来还是按老方法，老思想在办事。 吴远中感叹：看来呀，新思想只是口号提的好，一时半会呀，还难以改变人们的思想和做事方法。 想让人一下子接受，并严格按照新思想办事情，目前来说还为时过早。 吴远中问：“媒人什么时候来？” “中午前吧。” “那你只让三姐回来早点不行，我爸和我妈不在家，有什么用？媒人哪能直接找三姐！” 李寅飞一拍额头说：“噢，对,,,对，我没考虑这个，媒人是来找叔和婶提亲的，我只顾让你三姐回来早了。” 吴远中只看着李寅飞笑，他心里寻思：没想到李寅飞还有这种时候。 “那现在怎么办？”李寅飞问。 吴远中说：“交给我吧，我去跟父亲和母亲说。” “对对，那你赶紧去，叔和婶他们别睡过了！” “放心吧，睡了我也把他们叫起来，你的事待给你办好！” 第246章 终于前来提亲，三姐却又拒绝 吴远中说着，就转身走了出来，一路小跑着来到前院。 院门还没插，应该都还没睡。 但父母房间里没点灯，三姐屋里也没点灯，堂屋门也虚掩着。 吴远中推门进去，就听到父亲在屋里喊：“谁呀！” 屋里弥漫着一股烟草的味道，父亲应该是在屋里抽烟。 “是我”，吴远中说。 “咋还没睡，有事？”父亲奇怪的问道。 “嗯，有点事。” 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会，父亲就走了出来。 在父亲出来前的空档里，吴远中贴在三姐门上，仔细倾听，没有任何动静，三姐应该是睡着过了。 父亲在堂屋坐下，对吴远中说：“有啥事，说吧！” “是这样...”吴远中努力组织语言，想着怎么说更合适。 想来想去，还是直接说吧，于是他继续说： “寅飞哥家里要来给寅飞哥提亲了，明天上午来，我来就是告诉你，明天要不你们就别去上工了，要不就回来早点。 “要不人家来了，家里没人多难堪。” “来提亲？”父亲虽然稍微有点意外，但很快也就感觉理所当然了。 于是父亲说：“那行，知道了，明天我早点回来。” 再没有多余的话，吴远中就站起来，要回后院。 父亲突然又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的事也管抓紧点了！” “噢！”吴远中答应着，又说：“我还小呢，我的事不急。早点睡吧！” 说完，就回了后院。 第二天中午，吴远中收拾好猪圈，就先回家了。 父亲竟然已经回来过了，吴远中笑着朝父亲点了点头。 他心里寻思，父亲果然是想早点把三姐嫁出去。 两人在堂屋坐了一会，吴远中有点无聊，跑到外面与二哥的几个孩子玩耍。 又过一会，只见李寅飞陪着一个中年妇女一起进了院门。 这个中年妇女吴远中面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 既然跟着李寅飞一起来，看来应该就是媒人。 父亲看到他们进来，赶紧站起来，迎到门口，嘴里打着招呼：“他婶来了!” 这媒人也笑着跟父亲打招呼：“老哥哥，我可是来讨喜酒喝来了。” 父亲说：“酒有，孩子们的事那还得多仰仗你呀！” 媒人客气的说：“咱只是牵个线，能走到一起，这都是俩孩子他们自己的缘分！” 父亲笑着把媒人让进了屋里，李寅飞也进去，分别坐下。 吴远中也搬个凳子，坐在堂屋门口。 媒人看着吴远中说：“这是老小吧，长成大人了，真是一表人才！” 吴远中笑了笑，莫名的觉得这媒人亲切和蔼，不由的对她多增了几分好感。 父亲笑了笑说：“嗯，也不小了，快二十了，他婶子，你费心，也张罗着给他说个媳妇。” 媒人说：“那当然没问题，咱还待挑着说。” 吴远中笑了笑，没接话。 媒人又朝外看了看，寒暄道：“外面这都是远华家的吧？看看...看看，都长这么大了！” 父亲也客气回应道：“是呀，快的很呀！” 正在这时，母亲也从地里回来了。她一进门，媒人就站起来打招呼。 母亲打了招呼，放下东西，洗了手，走进堂屋。 媒人重新坐下，开始说正题。 媒人说：“我今天来，是受李书记所托，备了龙凤大礼，来代替他表达一下心意。 “李寅飞你们也都熟，就不用我多说了，俩孩子呢，平时在一起工作，关系也处的不错，也都相互了解，知根知底的，这些都不用说了。 “李书记那边啥都好说，啥意见都没有，现在就看老哥你和嫂子的意思了。” 父亲打个哈哈，没说话。 媒人有眼色，知道是李寅飞在旁边，父亲有啥话可能不好意思直接说。 于是，媒人对李寅飞说：“寅飞，你先出去玩一会，我们说会话，一会你再回来。” 李寅飞闻言，站起来对吴远中说：“走，我们先去后院吧！” 吴远中本来还想听听父亲说什么呢，但李寅飞喊他了，他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得也站起来，跟着李寅飞去后院了。 李寅飞走后，父亲说：“寅飞是个好孩子，我们没什么意见，不过还事是要听听闺女的想法， “你看她现在又不在家，等她回来我问问她，再给你回话你看行不？” 父亲其实早就巴不得把三姐嫁出去了。 一来是三姐的年龄在农村确实算是大的了； 二来是三姐这“名声”在外，不是李寅飞痴心的喜欢她，旁人当真不敢娶她。 现在李寅飞家人来提亲了，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 但俗话说“一家有女百家求”，我们毕竟是被求的一方，总不能表现的太主动了。 该有的矜持还是要有的，不能一上来就表现出闺女嫁不出的样子。 所以，父亲就欲擒故纵的说了两句场面话支撑一下。 但现实并没有让父亲支撑多久，因为三姐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三姐一进门，就看到了媒人，三姐是认识她的，是乡里有名的媒人。 年青时就喜欢给人说媒，是个热心人，又能说会道，说了几十年了，经她手说成的媒不计其数。 她没事的时候，喜欢东村串，西村窜。 十里八村的人，谁家有待嫁的闺女，谁家有待娶的男孩，她是最清楚不过的。 三姐一看到她，就知道她是来说媒的，不是给吴远中，就是给自己。 三姐想：八成是给吴远中，因为吴远中自从抓特务出了风头之后，给他说媒的就多了起来。 三姐朝她点了点头，笑了笑说：“寅飞呢，不是让我早点回来说有事吗？” “哟，这是远芝吧，我都快不认得了”，媒人笑着说。 三姐也笑着说：“是我，婶子，您来给远中说媳妇呀？” 媒人又笑了笑，看了看父亲，对三姐说：“今天我不是你弟说媒，是给你，我是来给你说婆家的！” 三姐干净利落的摇摇头说：“我不说。” “哎！”父亲奇怪了，母亲也奇怪，媒人更奇怪。 第247章 阴差阳错误会，三姐答应嫁人 媒人觉得奇怪：李寅飞在跟自己来的路上，已经把俩人情况大致都说了,明明说他和远芝早就心心相印了. 前来提亲也是李书记遵循当乡下风俗人情，认为是婚姻大事，不能失了礼节。 怎么现在远芝突然不同意了。 这还怎么谈呢？ 媒人尴尬的看了看父亲，试探着三姐问：“你不愿意？” 三姐说：“要说亲你给远中说，我可不相亲。寅飞回来没有？” 媒人还是不死心，又问了一声：“远芝，要是给你说李寅飞，你也不愿意？” “李寅飞？你说李寅飞让你来提亲？”三姐又惊又喜！ 媒人一时迷糊了，莫非三姐还不知道李书记让她来提亲的事？她赶紧对着三姐，点点头。 三姐一下捂着嘴笑了，她低下头，羞红了脸，转身跑回自己的屋，关上了门。 媒人被三姐弄得有点莫名其妙，她疑惑的对父亲说：“远芝这孩子，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父亲和母亲看到这个情况，相视会心一笑，父亲对媒人说： “你瞧瞧这孩子，还不好意思了。这样，我再和她说说，明天给你回个话，你看可行？” 媒人说：“行，我干的就是跑腿的活，明天晌午我再来，那我就回去了！” 母亲连忙站起来说：“他婶子，你看这都晌午了，说啥也待吃了饭再走。” 媒人摆手道：“不了，不了，我还要回去给李书记回话。哎，寅飞呢？” 父亲朝三姐屋里喊：“远芝，去后面喊李干部回来。” 三姐答应着打开门，从屋里出来。 只见她低着头，不好意思看媒人，快步的朝后院去了。 不一会，李寅飞就回到了前院，吴远中和三姐也跟在后面。 媒人站起来告辞，李寅飞用自行车送她回乡里。 父亲和母亲一直把他们送出大门口，才返了回来。 父亲说：“远芝，你跟我来一下。” 三姐朝吴远中伸了伸舌头，跟着父亲回到堂屋，母亲也搬个凳子坐在旁边。 吴远中也跟了过去，靠在堂屋门框上。 父亲问：“李书记让来提亲，这个事你咋想？” 三姐害羞的低着头说：“任凭你俩作主！” 母亲笑着说：“那，这个婚事，我们不是太同意。” 三姐佯嗔道：“哎呀，妈！” “你看，不是你说的让我们作主吗？”母亲笑着问。 “好...好，我同意，还不行吗？”三姐羞红了脸。 母亲说：“想嫁人了就说，还不好意思，你看看你多大了，跟你一般大的，都有孩子了。” 三姐说：“你瞧瞧，你瞧瞧，哪有这样的爸妈，光想着赶闺女出门，是嫌我烦嘛！” 父亲说：“好啦，既然你愿意，我和你妈也没意见，那好吧，明天这样回媒人了。” 三姐点点头，转身回自己屋里去了。 这时，二哥二嫂他们也回来了，看到一家人都在，不知道什么事。 二嫂问：“你们怎么都回来这么早？有啥事？” 吴远中笑笑说：“二嫂，咱家要办大事了，不待早点回来吗？” “啥事啥事？”二嫂好奇的问。 吴远中故作神秘的说：“三姐要嫁人了，你说可算是大事呀！” “真的假的？你三姐要嫁人，这是大喜事呀！嫁谁？李干部？”二嫂好奇的问。 母亲从堂屋里走出来说：“这事八字没一撇呢，别乱说了，赶紧做饭了。” 二嫂嘟囔着嘴，跟着母亲去了灶屋，开始做饭。 李寅飞中午去送媒人就没回生产队，他跟媒人回到家，他爸也刚下班回来。 他妈正在灶屋里忙着做饭。 看到有人进院，就朝堂屋喊：“家福，快，来人了。” 李寅飞妈又看到李寅飞推着车子走了进来，又喊：“寅飞也回来了。” 李寅飞走到灶屋，喊了声“妈”。 李寅飞爸从屋里迎了出来，把媒人让进屋里。 媒人把情况跟李寅飞爸都说了一遍，最后，媒人信誓旦旦的说： “李书记，你就放心吧，这门亲事成定了，你就等着明天的好消息吧！” 李寅飞爸说：“孩子的婚事，这还待麻烦老嫂子您多操心！” 媒人赶紧说:“李书记，这就见外了，这说的啥话，这寅飞不是跟自己孩子一样吗？我不操心谁操心！” 媒人说完就要回去，李寅飞爸说啥不让走，李寅飞也跟着劝，让媒人吃了饭再走。 媒人实在拗不过，只得住下了。 李寅飞爸让李寅飞中午也不回生产队了，在家里陪媒人吃顿饭。 李寅飞妈是家庭妇女，她不上班也不工作，在家里就是做饭洗衣裳。 今天有媒人在家做客，李寅飞也难得在家吃饭，她手脚不停，很快，就炒出了几个菜。 做好了饭，都端上了桌，四人分别坐好，李寅飞爸问：“怎么没拿酒？” “噢，忘了...忘了”，李寅飞妈慌忙去拿了一瓶装酒出来，又拿出几个酒盅。 她先问李寅飞爸：“他爸，你喝点不？” 李寅飞爸说：“我下午还要上班，还有会要开，我就不喝啦，给咱的大红媒倒上。” 媒人赶紧摆手客气道：“不喝了吧？” 李寅飞爸说：“谁不知道你能喝两盅，我就不陪你喝了，今天又不会让你喝多。” 媒人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李寅飞妈先倒了两盅，端起一盅放到媒人面前，又问李寅飞：“寅飞能不能喝点？” 寅飞摆摆手说：“我也不喝，一会还要回生产队上班。” 李寅飞妈点点头，放下酒瓶，端起酒盅说：“来吧，他婶，就咱俩喝了。” 媒人也端起酒杯，笑着说：“还没跟弟妹坐过，不知道弟妹也能喝酒，好，咱姊妹俩喝一个” 李寅飞爸说：“他婶子，你是不知道她呀，比我还能喝，当年我俩结婚，就是我打赌输了，才结的婚。” 李寅飞之前从来没听父母说过他们的婚事，今天听到他爸说这，李寅飞来了精神，他很想听她父母这段往事。 今天趁着老爸高兴，让他说说。 于是，李寅飞说：“说说，咋输的。” 李寅飞爸说：“大人的事，小孩别打听。” 李寅飞妈说：“你看，你不说就别提引子，说话说一半，孩子能不问你吗？” 第248章 借酒说起往事，输酒赢了媳妇 李寅飞爸叨了口菜填进嘴里，说：“好，既然你妈都发话了，那我今天就说说。” 听到父亲要讲往事了，李寅飞放下了筷子，仔细倾听。 只听父亲说：“那还是在建国前，这里刚刚解放，我和你妈都是乡党委土改动运的成员，我们也都是民兵。 “当是为了解决阶级矛盾，消灭封建剥削，满足解放区广大农民的土地要求。 “我们一起抓地主，没收他们的土地，分给农民。 “我跟你妈一起工作的时候，建立起了深厚的革命感情，我们相互喜欢，就差那层窗户纸没捅破了...” 李寅飞爸说到这里，他妈接口道：“谁跟你相互喜欢了，你就是自作多情！” 李寅飞爸笑着夹口菜说：“你还让不让人说了。” 说着，把菜填进了嘴里。 李寅飞妈说：“你说重点就行了，孩子在，什么情呀爱呀的，没羞没臊话的就别说了。” “行...行”，李寅飞爸接着说完了整个过程。 原来，李寅飞的爸叫李家福，李寅飞妈很巧，也姓李，叫李素曼。 李家福和李素曼在一起工作，虽然都是为人民服务，但也都有好胜之心。 工作时总要分出个高低。 虽然两人早就在工作中产生情愫，相互爱慕，但因为两人要强的性格，都放在心里，不说出来。 不光不说，还总是在工作和各方面上较劲，谁都不肯输谁一点。 因为他们都是民兵，有时会进行射击训练。 某天，李家福一个人在练习射击，有一枪打的不太好，刚好李素曼路过，就取笑李家福。 李家福不服气了，就约李素曼比赛，李素曼当然不肯示弱了。 两人就约好，重新找地方比赛。 当时乡里还没这么好，到处都是打过仗剩下的的残墙断壁。 他们就找到一堵废墙，拿粉笔在墙上画好圈，然后走开十几米。 每人一颗子弹，谁打的离圈中间近，谁赢。 “别慌”，李家福说：“你要输了怎么办？” 李素曼说：“随你怎么办！” “我赢了你给我当媳妇！” “不要脸”，李素曼听到李家福说这个，气的扭头就走。 李家福在后面说：“不敢了吧！” “谁说我不敢？”李素曼转过头来说：“比吧，你赢了我给你当媳妇！” “这可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开始吧，谁先打？” 李家福故意激李素曼说：“算了，反正你也赢不了，到时你说话又不算话，还白白浪费两颗子弹。” 李素曼果然上当了，她气愤的说：“谁说我说话不算话了？今天还非比不可？” 李家福说：“你不是经常耍赖吗？今天再让你耍次赖也无所谓...” “我啥时候耍过赖，谁耍赖谁是小狗！” “好，那就比吧。” 李家福让李素曼先打，离圆圈中间很近。 李素曼打完，得意的看着李家福。 李家福不慌不忙的装弹，上膛，瞄准，开枪。 打完枪，收枪，一气呵成，姿势标准而潇洒。 打完了，他得意的看着李素曼，那表情，就是在告诉李素曼：你输了，准备嫁给我吧！ 李素曼跑过去，看到两个弹痕紧紧挨在一起，有一个离圆圈中间近一些。 李家福清楚的看到，离的近的那个弹痕是自己打出来的，所以他才会以胜利者的姿态看着李素曼。 但是因为刚才没做标记，李素曼刚才又没注意看，她分辨不出来哪个是李家福打的，哪个是自己打的。 李家福说近的那个是自己打的，李素曼也说那个是自己打的，两人互不相让。 李素曼说：“要不每人再打一枪。” 李家福说：“不打了，反正你输了就会耍赖。” 李素曼拦住李家福说：“好，这次就算你赢了，不过因为有争议，我提议再比一场。” “刚才我不是说过了吗，不比了。” “这场不比打枪”，李素曼说。 “那比什么？” “比喝酒，我们不是刚在周地主查抄收缴了很多酒吗？我们就比赛喝酒。” 李家福问：“怎么比？” 李素曼说：“站着喝，谁先倒下谁输。” 李家福本就有点酒量，他心里寻思：喝酒自己还能喝不过一个女孩家吗？ 于是，他满怀自信的答应下来。 结果可想而知，李家福先倒下的。 他哪里知道，李素曼爷爷就是开酒坊的，她从小就是在酒窖里长大的。 喝酒，一般人还真拼不过她。 那天，李家福喝的不省人事，嘴里说着胡话，把心里对李素曼的爱慕都说了出来。 李素曼把李家福弄回了家，照顾了他一夜。 从那天起，两颗好胜的心也紧紧的连在了一起。 虽然李家福赌酒输了，但李素曼还是答应了嫁给李家福。 但从此，李家福明白了一个道理：凡是主动要找你喝酒的女同志，都不可小觑。 两人结婚后，还是互不相让，但奇怪的事，两人整天吵吵嚷嚷，感情倒非常好。 后来生下了李寅飞，再后来建国了。 李家福一直在乡党委工作，李素曼一开始也在乡党委工作， 后来因为身体不好，还要照顾李寅飞，就不再工作，在家做一个家庭妇女。 再到后来，李家福做了青浦的书记。 他们的年龄也都大了，性格也都收敛了，也不再吵吵嚷嚷了。 这些往事，他们也没跟李寅飞说过，因为平时没有这个契机说这些。 今天给李寅飞说媳妇，李家福高兴，才多说了两句。 李寅飞听完了爸爸的叙说，感叹的说：“还是你们在革命因难时期建立起来感情真挚持久！” 李素曼说：“那个时候的人比现在还要单纯，还要认死理，说过的话就要算话。” 李寅飞笑道说：“听这意思，你是上我爸当了，后悔嫁给我爸了！” 李素曼笑着说：“就是，明明枪打的很好，在我路过的时候，偏偏打不中，激我跟他比赛。 “现在想来，你爸当时就是故意的。” 李家福也笑着说：“是你故意的吧，明明自己很能喝，还骗我跟你比赛喝酒。 第249章 敲定去港事宜，张亮来找玉霞 媒人平时跟李寅飞爸妈也只是认识，只是没有什么深交，也看不到他们的这一面。 听着李家福讲自己年轻时候的事，她听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间，就多喝了几杯。 但她的酒量很明显不如李寅飞妈，这会就有点醉了，说话舌头也有点大。 她说：“李书记，说句不该说的话，这吴远芝在四邻八坊里名声可不太好，你们怎么就看上这个闺女了？” 李家福微笑着问：“他婶子，你说说，吴远芝名声怎么个不好法？” 媒人说：“她呀，是有知识有文化，有点才气，也有点名声，但老话说的好‘女子无才便是德’，她这样的人呀，可能不怎么顾家...” 李寅飞本来想反驳她的，但想想算了，酒后的话，不能较真。 李寅飞爸也劝她喝酒吃菜，没让她再继续朝下说去。 吃完了饭，媒人站起来就要走，李寅飞爸妈都劝她休息一会再走，但劝也劝不住。 只见她站起来，踉踉跄跄就朝家走。李寅飞爸担心出现什么意外，就让李寅飞把她送回去。 媒人虽然走不太稳，但好在意识还算清醒。 李寅飞扶着她，把她送回了家，交给她家里人，这才返了回去。 李寅飞爸正在屋里休息，李寅飞跟妈妈打了招呼，就骑着自行车回了村。 他看看也快到上班时间了，就直接来到生产队。 不一会，三姐就来了。 三姐一进生产队大院，就看到了李寅飞的自行车。 她三两并作步走进会议室，看到只有李寅飞一个人，上来就质问：“你今天搞什么鬼？” 李寅飞有点不知所措，他也摸不清三姐的真实意思，就支吾着，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三姐倒是大方的说：“还找什么媒人？迂腐，浪费！” 李寅飞说：“那是我爸的意思，说这样显得隆重，显得我们家人重视你。” 三姐不悦的说“那你也提前跟说一声，你可知道，我当是是有多难堪。” 李寅飞小心的说：“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下次不会了......” 三姐朝李寅飞肩膀上拍了一下，质问道：“你还想有下次？” 李寅飞自知失言，笑着说：“不敢不敢。” 两人正自说笑，张亮爸来到了生产队。 他进门看到李寅飞，就说：“中午我就找你来着，没见着你。” 李寅飞说：“我一早就去了趟乡里，没来生产队。张队长，有啥事吗？” 张亮爸对李寅飞说：“那正好，吴主任也在，张亮跟杨玉霞的事吴主任跟你讲了吧？” 李寅飞说：“是去冰港杨玉霞家的事吗？讲了！” 张亮爸说：“我想来想去，只有你合适，所以就冒昧的请你陪他们去一趟，还望你不要推辞，帮这个忙，把事给办了。” 李寅飞说：“去当然没问题，但是我总觉得我去不太合适，毕竟我跟张亮是同辈人，不去个长辈，会不会显得失礼？” 张亮爸说：“这次去就是陪张亮，不按辈，你算张亮的上级，合适！” 既然张亮爸都这么说了，那李寅飞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张亮爸又说：“那现在的关键就是我们要怎么去？准备哪些礼物？” 李寅飞说：“这个，我也没经历过这事，这个还是你们定好，我只负责来回传送。” 这时三姐说：“礼物你们大致定一下方向，我看还是到冰港后再置办比较好。” 张亮爸接着三姐的话说：“这样也行，路途遥远，带多了东西路上不方便，再说，我们这也没啥稀罕的东西，还是到了冰港再置办吧。” 李寅飞问：“那打算什么时候去呢？” 李寅飞是比较关注时间，因为他刚刚找媒人跟三姐提了亲。 虽然三姐半真半假的跟他开玩笑，但毕竟同意还是不同意，还是要经过媒人来传话。 没得到肯定的答复，他还是放心不下，想等自己这边的婚事有了结果再去。 张亮爸说：“我们去之前总要先跟杨玉霞家里人打好招呼，要不贸然前去别让人不自在。 “所以今天我们先商量好，我就让杨玉霞给家里人写信，把日期确定下来。” 李寅飞说：“那行，那不是还待几天吗？你们确定好时间就行。” 张亮爸说：“行，那就这样说了，我回去跟张亮交待好！ “把这个事赶快落实下来，再过段时间该秋收了，要不到时又没时间了。” 张亮爸说完，就径自回家去了。 三姐说：“杨玉霞不是在这吗？直接跟她说一下不就行了吗？” 李寅飞说：“这种事他作为公爹总是不好意思直接跟儿媳讲的，还是让张亮来讲合适些。” 三姐点点头，调笑着说：“你倒是什么都懂，怪不得还找个媒人到我家提亲！” 李寅飞只是看着三姐笑，也不反驳。 李寅飞和三姐又嬉笑打闹了一会，直到会计和记工员来了，他们才停下，安心工作。 张亮爸走了不一会，张亮就来生产队找杨玉霞。 李寅飞在屋里看见了，对外大声喊：“去上工了，你去猪场找吧！” 张亮答应着去了。 他来到猪场，只有吴远中一个人在。 吴远中告诉他：“杨玉霞他们都去割猪草了，你要愿意等就等一会，不愿意等就走。” 张亮点点头，没吭声，就等在猪场外面。 过了好一会，才看见杨玉霞和李静萍她们一起回来了。 自从知道杨玉霞要和张亮要结婚的事后，李静萍不知道为什么，愈发的不喜欢张亮了，甚至还有点讨厌他。 她像没看到张亮一样，径直走进了猪场。 李婶跟张亮打个招呼也走进了猪场。 杨玉霞停在张亮面前，问：“你在外面干啥？咋不进去？” 张亮解释说：“远中正在忙，我怕耽误他干活。你去把东西放下，我跟你说点事。” 杨玉霞依言走进猪圈，把背篓放下，洗了手出去了。 “说吧！” “去冰港的事我爸跟李干部他们商量好了，你写封信回家，告诉你爸妈，下个星期我们就去。” 第250章 玉霞给家回信，晓娟爸找远中 张亮说完，杨玉霞点点头说：“行，我晚上写封信，明天就去寄了。” 张亮说：“我爸说过几天就要秋收了，到时忙起来可能没时间去，能早一天是一天。” “那咋办？来得及嘛？”杨玉霞担心的问。 “你跟吴远中请个假，现在就回去写，写完我帮你寄出去。也要不了几天，不耽误秋收。” 杨玉霞想了想，点了点头，转身走进猪圈。 “远中哥！”杨玉霞喊。 “啥事？” “我想请个假！” “噢，去吧”，吴远中没问原因，反正他知道张亮来找他，肯定是去冰港的事。 杨玉霞又说：“好，我忙完了回来。” “没事，先忙你的事，去吧！” 杨玉霞转身出去，跟张亮一起去了生产队。 写信的时候，杨玉霞问张亮：“写哪一天去？” 张亮扳着手指头说：“一、二、三、四、五，朝后写五天行不行？到时信能不能到？” 杨玉霞说：“差不多吧，你寄挂号信，就是贵一点，我爸妈还要提前在家准备准备。” “行，那就朝后写五天吧，我一会寄挂号信。” 杨玉霞写完了信，装好信封，封好口，写上地址。 然后把信交给了张亮，张亮骑上自行车就去了乡里。 杨玉霞又回到猪场。 这时，吴远中才问：“张亮找你是去冰港的事吧？” 杨玉霞点点头说：“是的，让我寄信回家，确定好回冰港的时间。” 吴远中点点头，不再说话。 晚上放工后，吴远中吃完了晚饭，先回到后院。 他先用盖子把做酱油的缸盖好压实，然后去了张晓娟家。 因为跟张晓娟爸约好的明天一起去看张晓娟，他要再去跟张晓娟爸确认一下。 入秋后的晚上，天气非常凉爽，想着明天就可以见到张晓娟，吴远中心中满心的甜蜜。 他惬意的走着，很快就来到张晓娟家。 家里竟然没人，院门也锁着。 吴远中在门口等了一会，不见有人回来，只好先回去了。 第二天，吴远中起了个大早。 他先到院子里，把做酱油的陶缸打开，从灶屋里拿出一个擀面杖，把陶缸里的酱充分搅匀。 自从做酱油以来，这成了吴远中每日必做的事情。 做完了这些，他快步的来到张晓娟家，正碰上张晓娟爸要出门。 “叔”，吴远中打招呼：“今天还去看张晓娟吗？” 张晓娟爸想了想说：“今天去不了了，我有点事，等这几天过事忙完再去吧！到时我提前跟你说！” 张晓娟爸说完，就匆匆锁上门，出去了。 吴远中心有疑惑，不知道他这两天忙什么，再说，也没见到张晓娟妈。 本来计划好的事，突然变卦了，吴远中心里一阵沮丧。他低着头，边想边朝家走去。 回家吃了饭，吴远中来到猪场，开始清理猪粪。 半晌午的时候，碰到记工员来统计出工人数。 吴远中就问：“你听说张晓娟家有啥事没有？” 记工员疑惑的说：“没听说，咋了？” “没事，我就问问。” 记工员又说：“不过她爸倒是跟我说了，这几天有事，不让给他安排出工。” “噢！”吴远中问：“没说啥事？” 记工员摇摇头，走了。 快中午的时候，李寅飞来到猪场，告诉吴远中，明天上午乡里来送锦旗，让吴远中不要出工了，在生产队等着。 “啥锦旗？” “你抓特务表彰时获赠的锦旗。” “噢！”都过去一段时间了，吴远中都把这事忘掉了，现在李寅飞提起，吴远中才又恍然想起。 吴远中点点头，问：“咋又给送来了，这么久都没送，我都忘了。” 李寅飞说：“一直都说送的，公社最近比较忙，一直没抽出时间。” “噢！” 李寅飞突然想起来，对吴远中说:“远中，可能还要让你去中学演讲呢！你也要早点准备准备。” “演讲就不用了吧！？有必要吗?” 李寅飞说：“演讲的事以后再说，你先有个思想准备。最重要的是明天的事你别忘了！” “嗯。” 李寅飞走后，李静萍靠过来说：“看来吴组长马上就要闻名乡里了。” 吴远中说：“我可不想闻名，事又多，又累，也没什么用。” 李静萍摇摇头说：“别人想要这机会还没有呢，你倒好，不想要。” 吴远中摇头叹气，不再讨论这个问题。 半晌，李静萍又幽幽的说：“看到杨玉霞马上就要回家了，我也有点想家。” “那你也回去看看呀！”吴远中接口道。 李静萍欣喜道：“真的吗？我也能回去吗？” 吴远中说：“应该能吧，有规定知青不让回去探亲吗？” “好像没有！”李静萍说！ “下午我帮你问问寅飞哥！” 李静萍想了想又说：“算了，不问了，他们又该说我们知青矫情，动不动就想回家了。 “再说，杨玉霞走了，我再走了，你们又该忙不开了！” 吴远中说：“我们这不用担心，活总能干得完。” “算了，以后再说吧。” 既然如此，那这件事也就做罢。 到下午的时候，吴远中正在铡猪草，只见张晓娟爸匆匆来到猪场。 他走到吴远中跟前，说：“远中，你能不能明天去一趟县城？把晓娟叫回来。” 吴远中有点不明所以，他问：“可以呀，是有啥事非要让张晓娟回来吗？” 张晓娟爸就跟他说了原因。 原来，昨天下午，张晓娟舅舅托人捎来口信，说张晓娟姥姥有点不舒服，让张晓娟爸妈去看看。 所以昨天下午他们就去了张晓娟姥姥家。 张晓娟姥姥只说难受，也没其它症状，一直到晚上，她拉着张晓娟妈的手不让她回家。 所以，到很晚的时候，张晓娟爸才一个人回到家。 吴无中寻思：怪不得昨天我去的时候家里锁着院门，那会应该还没回来。 张晓娟爸继续叙述： 今天早上，他起来又去了张晓娟姥姥家，张晓娟姥姥看起来精神比昨天好，早上还吃了不少的饭，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症状了。 一家人都认为没事了，谁曾想，半晌午的时候，张晓娟姥姥竟一命呜呼了。 第251章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明日授旗 悲痛之余，家人开始料理后事。 按风俗，要停灵三天下葬，下葬前家里人都要到齐。 张晓娟爸本来是要自己去县城接张晓娟回来，但张晓娟妈悲痛欲绝，几度昏厥过去。 他实在是放心不下，又加上张晓娟姥姥那边人手少，确实走不开。 所以在张晓娟姥姥那边简单收拾好后，张晓娟爸就回到生产队，来找吴远中，想让他去接张晓娟回来。 张晓娟爸说：“让她请几天假，等姥姥下葬后再回学校上课。” 张晓娟爸说完，吴远中点点头说：“行，我明天一早就去，不耽误下午一起回来。” “好，那就麻烦你了，我现在还要去她姥姥那边。” 吴远中把张晓娟爸送出了猪场，继续干活。 没一会，张晓娟爸又拐了回来，吴远中抬头疑惑的问：“叔，还有事？” 张晓娟爸说：“我光急着走了，把正事忘了。”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卷好的一叠钱，递给吴远中说：“这是给你拿的路费，你收好。” 吴远中性格，当然是推辞的。 但推辞半天，实在推辞不掉，只得收下了，他把钱揣进兜里说：“那我先拿着，回来给张晓娟。” “你是给你们路上花的，你再客气，叔就更不好意思了。” 吴远中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待张晓娟爸走远了，吴远中才突然想起来：李寅飞让自己明天上午在生产队等着接受锦旗呢！这怎么办？ 吴远中寻思：还是先找寅飞哥商量一下。 于是他匆匆的铡完草，来到生产队找李寅飞。 还好，这会生产队会议室里，就李寅飞一个人。 吴远中一股脑把情况都跟李寅飞说了。 李寅飞听完吴远中的话，就说：“授旗一早就开始了，估计半晌午就能结束，结束了你再去不行吗？” 吴远说：“时间来不及，乡里去县城，每天上午就一班车，授完旗再去，就赶不上班车了。” 李寅飞说：“可是这授旗的事改不了呀，公社里什么都准备好了， “各部门都有人过来，估计不少人呢！你不在怎么行？” 吴远中为难的说：“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我都答应张晓娟她爸了， “毕竟死者为大，她要是回不来，耽误了下葬，那我以后跟她就没法见面了！” 李寅飞说：“那肯定不能，答应该别的事，一定要给别人做到。” 吴远中想了想说：“你看这样行不行？让吴振坤或吕玉衡替我接受锦旗，我去县城接张晓娟。” 吴远中一来是不想站在人群中央，受大家夸赞和表彰，他觉得不舒服； 二来既然受张晓娟爸之托，就想要把这件事做完。 李寅飞马上摇摇头说：“那怎么行？很多人都认识你，让别人替你接受锦旗，我爸那一关也过不去。 “让他们去替你接张晓娟吧，就算张晓娟爸知道了，他也能理解的。” 既然李寅飞这么说了，吴远中也只得退而求其次。 他说：“那让吕玉衡去接张晓娟吧，胖子去我不是太放心。” 李寅飞点点头。 吴远中又说：“明天让胖子去种菜组帮忙吧，吕玉衡走了，估计忙不开了。” 李寅飞说：“行，那就这样说定了。” 和李寅飞商量好后，吴远中来到菜地，吕玉衡和卫兰他们正在铲草。 看到吴远中来了，卫兰停下手里的活，站起来打招呼。 “我找吕玉衡帮个忙”，吴远中说。 吕玉衡在地的西头，正埋头干活，没看到吴远中来。 卫兰就大声喊他，他听到抬起头，见吴远中朝他摆手，就站起来顺着菜垄走了过来。 吕玉衡来到吴远中和卫兰身边，他问吴无中：“啥事？” 吴远中也不避讳，直接说：“张晓娟姥姥死了，她爸让我去县城把她接回来。” 卫兰和吕玉衡都点头，默不作声。 吴远中接着说：“我本来答应明天一早去接，但是我忘了，明天上午公社里要来授旗，所以时间上就腾不开了。” 卫兰问：“授啥旗？” 吴远中说：“还是上次抓特务，冰港公安局送了一个锦旗，李书记说为了更好的宣传效果，要亲自送到生产队来。” “噢，他们一直说你得了一个锦旗，我没见到，也没听你说过，原来真有。” 吕玉衡也接着说：“还没见到过政府给社员送锦旗的，你真不简单。” 吴远中说：“锦旗什么的倒无所谓，不过寅飞哥说我不能缺席，所以我就没法去接张晓娟了。” 卫兰插口道：“所以你想让吕玉衡替你去接张晓娟？” 吴远中点点头，问吕玉衡说：“行不？” 吕玉衡说：“没问题呀，我去接，你该忙你的忙你的。” “好，那就这样说了!” 吴远中说着，又从兜里掏出张晓娟爸给的钱，塞到吕玉衡手里说： “这是张晓娟爸给的路费，你除去路上的开销，剩下的给张晓娟就行了。” 吕玉衡犹豫下，就伸手接了过来。 这边说好了，吴远中回去了。 临走，他说：“去县城中午只有一班车，你别耽误了。” 只听吕玉衡在后面答应着。 晚上。 吃了晚饭后，李寅飞和三姐都要去生产队加班。 吴远中奇怪的问：“现在加什么班？又没到秋收时间。” 李寅飞笑了笑没吭声，三姐说：“还不是替你加的班！” “替我加班？” “嗯，不是明天要授旗吗？我们要去生产队把会议室布置下，你说是不是为了你。” “噢，那我也去”，吴远中说。 三姐笑着说：“算你有良心。” 于是，吴远中和三姐、李寅飞就一起来到生产队。 卫兰他们还正在屋里吃饭，吴远中去跟他们打了招呼，就来到了会议室。 会记已经来过来，正在写标语，反正就是老一套的那几句话。 他写好，吴远中和三姐，李寅飞一起帮着朝墙上贴。 一会，张亮爸和张亮也一起来到会议室。 又过了一会，卫兰他们吃完了饭，也都过来帮忙。 人多力量大，很快，会议室里都布置好了。 张亮爸环顾一周，满意的点点头说：“行，不错。” 一切就绪，只等明日。 张亮爸让大家都回去休息。 第252章 众人一起等待，远中接受奖励 第二天一早，李寅飞起来后，就去叫吴远中，他本来是想让吴远中不要去猪场了，直接去生产队等着。 没想到吴远中不在屋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了。 李寅飞来到前院，母亲他们都起来过了。 李寅飞问三姐看到吴远中没有？ 三姐说：“没见到，咋了？不在后院？” “走过了，我一会去猪场看看。” 吃了饭，李寅飞和三姐一起去生产队。半路的时候，他们拐去了猪场。 吴远中正在猪圈里清理猪粪。 “你咋出来这么早？”三姐问。 吴远中说：“我先把猪粪清了，这活他们女同志干不来。” 李寅飞问：“还有多少？” “快了。” “好，忙完就去生产队，今天大家都看着你呢！” 吴远中点点头，继续干活，李寅飞和三姐就先去生产队了。 他们去生产队也有很多事情要做，今天可能来的人比较多，接待什么的都要提前准备好。 张亮爸让记工员骑着自己的自行车，到村口守着，看到有人来了赶快回来汇报。 生产队里也都准备差不多了，他们把会议室里的桌子都拉到墙角，把中间的空地腾出来。 然后烧好了水，刷好了茶缸，张亮爸还让张亮回去把自己的茶叶拿来。 准备妥当之后，时间也差不多了。 张亮爸就带着李寅飞、三姐、会计，还有各小队的队长，他们一起在生产队大院外的大道上等侯着。 不一会，只见记工员蹬着自行车，飞快的骑到他们跟前说：“来了...来了！” 张亮爸问：“来了多少人？” 记工员喘口气说：“远，看不清，反正人不少。” 张亮爸点点头，猛然想起：“哎，吴远中呢？” 李寅飞也奇怪：这吴远中怎么还没来？ 他抓起自行车骑上就朝猪场去，边走边说：“我去找他。” 李寅飞来到猪场，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奇怪，这人去哪了？” 李寅飞又调转车头，飞快的骑到吴远中家。 他想着吴远中可能是回来换衣裳了。 所以李寅飞先来到后院，没人。 他又来到前院，二嫂在洗衣裳，吴远中也不在。 “这去哪了？”李寅飞自言自语的说。 他骑上自行车，又回到生产队的路口。 因为这两天出工的人少，清闲的社员比较多，路口这里围了很多看热闹的社员。 李寅飞把三姐从人群里叫出来问：“吴远中来没？” 三姐说：“没有呀！没找到吗？” “猪场里和家里都没有，不知道去哪了？” 顺着村里的大道，西边，远远的，已经能看到一群人都骑着自行车朝村里而来。 眼看他们马上就要到了，这可怎么办？ 三姐突然灵光一闪，对李寅飞说：“你去生产队看看。” 李寅飞来不及多想，骑上自行车就回到生产队。 他一进大门，就大喊“吴远中”，只见吴远中从会议室里答应走了出来。 李寅飞终于放下心来，他说：“你啥时候来的？我们都在路口大道上，你咋上这来了？” 吴远中说：“噢，我说咋一个人都没有，我从后面小路来的，没看到你们！” “走吧，公社的人快到了。” 吴远中闻言，就跟着李寅飞，一路小跑着来到路口。 三姐一看到吴远中，就走过来责备道：“你怎么也不回去换件衣裳？” 吴远中低头一看：可不是吗？裤腿上粘的还有猪粪，袖子上也有。 他笑了笑说：“算了，刚才没注意。” 正说着话，公社李书记一行来到了面前。 有十五六人吧，看来不光有公社的领导，也有其它生产队的干部。 他们下了自行车，张亮爸和李寅飞迎上前去，与他们分别握了手，寒暄了几句。 然后就带着他们来到生产队大院。 人也越来越多，很快，生产院大院里就围满了看热热闹的社员。 授旗仪式本来安排的是在会议室里，但李书记看到外面来了很多社员，就临时决定把授旗仪式放在大院里。 李寅飞把吴远中推到前面，吴远中很不自在。 李书记先说了几句开场白，又表扬了吴远中，跟吴远中在冰港接受表彰时听到的那一套说辞差不多。 反正他也没在意听，完了之后，要授旗了。 早有人把锦旗打开准备好了，李书记接过来，站到吴远中面前，双手把锦旗递给了吴远中。 吴远中也伸手接过，转身，面向大家。 有不识字的社员大声问：“这上面写的啥？” 张亮爸上前，指着锦旗的字，挨行念道： “第一排，抬头写的是‘特别授予吴远中同志’； “中间这排大字，写的是‘人民卫士’； “最后是落款，写的是‘冰港市委，冰港市人民公安局’。” 张亮爸念完，下面传来社员们议论的声音。 这个说：“啥是人民卫士...” 那个说：“这是立多大的功...” 大家嬉笑着说说闹闹，整个生产队大院里大家喧喧嚷嚷，场面十分热闹。 李书记大声说：“同志们...”然后摆了摆手，示意大家静一静。 院子里声音小了下来，李书记说： “公社里为了表彰吴远中这种大无畏的精神，经过我们研究决定，同时对吴远中进行表彰。” 李书记说完，又有人递上来一面锦旗，只见中间写着“战斗英雄”，落款是“青浦人民公社”。 李书记把锦旗交到吴远中手里，吴远中两手托着这两面锦旗。 面向大院里的社员，高高举起。 李书记带头鼓掌，大家也都跟着鼓起掌来，掌声停止，吴远中脸红红的，收好锦旗，就要朝人群中退。 李书记叫住了吴远中：“别急，还有！” 下面哄一下笑开了，有人大声说道：“还没表扬完，你慌啥，又不等着说媳妇。” 吴远中更不好意思了，他低着头，转身站好。 只见李书记清了清嗓子说：“为了把表彰落到实处，公社特别奖励吴远中暖水壶一个，另加一百元现金。” 这一下，下面炸开了锅。 第253章 远中得钱得物，回家孝敬父母 “就抓个人一下子就给半年工资？早知道我也去...” “这都是要命的事，你以为这钱谁都能挣呀...” “你去，你去能抓到人吗？” “给点钱也应该，毕竟锦旗不能当饭吃....” 下面议论纷纷，吵吵嚷嚷，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说风凉话的、也有表示祝贺的...... 正所谓人间百态，众生百相，无论有人说什么，听听就好。 李寅飞帮吴远中接过锦旗，李书记把印有“向雷锋同志学习”的暖水壶和一百元现金放到吴远中手里。 然后用手拍了拍吴远中的肩膀，说：“好好干，多为人民服务，我们都看好你！” 奖励完成，张亮爸让大家安静一下。 李书记又说了几句鼓励大家好好生产，注意安全...等等等等之类的话，就宣布授旗仪式结束。 张亮爸请李书记他们先去会议室稍事歇息，然后让生产队大院时的社员都散了。 社员们陆续离开后，张亮爸走进会议室，三姐早已倒好了水，他们都坐着边喝水边相互交流着。 李书记正跟吴远中在门里面一点站着说话。 李书记看到张亮爸进来，走到中间说：“我再跟大家简单说一说。” 大家都停止交流，一起看着李书记，李书记说：“吴远中的事，县里准备当作典型来宣传。 “因为从建国后呀，人民生活日渐平静，大家越来越安逸，渐渐丧失了抗战时期的敏锐性。 “对我们身边的反革命分子，警惕不足，意识不到可能到来的危险。 “跟据中央会议精神，国内有一大批反革命分子正在蓄谋篡班夺权，妄图复辟。 “还有一些潜伏的国民党特务分子蠢蠢欲动，企图破坏革命成果。 “所以，县里要趁这个机会，大力宣传吴远中英勇抗敌，勇斗歹徒的事迹。 “给人民做好榜样，给敌特分子敲响警钟。” 李书记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李寅飞递了一杯水过去。 李书记接过来喝了两口，走到桌子边，放下茶缸，转过身来继续说： “所以呀，在秋收之后，县里就要组织吴远中到各公社做演讲。 “先从各政府部门，再到学校，再到各生产队，有条件的都要宣传到。” 李书记说到这，大家纷纷点头。 吴远中却是越听头越大，越听越烦恼。 李书记又对张亮爸说：“秋收结束后，就不要再给吴远中安排出工了，可能马上宣传就会开始。” 张亮爸点点头说：“放心李书记，我会安排好的”。 “好”，李书记又说：“事情也办完了，我们都回吧。” 眼看已近中午，张亮爸说：“吃了便饭再走吧，这都到饭点了。” 李书记说：“不了，这不是给你们生产队找困难吗？吃饭就免了，各回各家吧！” 张亮爸再三挽留，李书记正色道：“吃饭的事就别费心了，多把心思用在工作上。” 张亮爸有点尴尬，也就不再挽留。 李书记一行离开之后，吴远中走过来问李寅飞：“锦旗和奖励的暖壶、钱，怎么处理？” 李寅飞说：“东西和钱都是奖励你个人的，你收下就行了，至于锦旗嘛......” 李寅飞转头对张亮爸说：“张队长，我看锦旗就挂在会议室吧，这也是我们的荣誉。” 张亮爸点头说：“管，我也这样想的。” 吴远中感觉当时抓特务大家都出力了，自己一个人拿奖励有点心里不安，于是他说： “要不这钱也交给生产队吧，暖壶也放在生产队大家公用。” 李寅飞说：“荣誉放在生产队，东西不能放在生产队，这是你应得的。” 张亮爸也说：“李书记当着社员的面奖励给你的，你要放在生产队，不是让社员们说我们的闲话吗？”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吴远中也不好再坚持，就装起了钱，拿起暖水壶说：“那我就拿着了。” 李寅飞说：“我们也都回去吧，该吃中午饭了。” 他们走出会议室，卫兰他们都回来过了，都在自己屋里。 也许是看到会议室人多，就没去看热闹。 李静萍斜靠在门口，一看到吴远中出来，就迎了上去。 “哎，不是授旗吗，你的旗呢？”李静萍问。 吴远中说：“放会议室了。” 李静萍点点头，又问：“你们现在去哪？” “回家吃饭。” “噢” 吴远中跟李静萍说了再见，快跑几步，跟上李寅飞和三姐。 刚进家门，二嫂就迎上来说：“卫士回来了，看看，看看，一下子得的钱就够我们干半年。” 吴远中把手里的暖壶递给二嫂说：“这个，搁你屋里用吧！” 二嫂欢天喜地的接了过来，转身拿回屋里去了。 母亲这边好做好了饭，招呼他们吃饭。 吃饭的时候，吴远中从兜里把奖励的一百块钱拿出来，放到桌子上对母亲说： “这是今天奖励的钱，你收起来吧。” 母亲说：“你拿着用，我们用不着钱。” 三姐接话说：“你拿着吧妈，你不怕让他拿着都花完了。” 吴远中也说：“你先帮我放着吧，我也没地方放。” 母亲点点头说：“明天让你爸去给你存起来。” 反正钱交给母亲了，怎么处理吴远中就不管了。 吃饭期间，二嫂又问这问那。 三姐问他：“你中午去生产队了吗？怎么没看到你？” 二嫂说：“是呀，咱兄弟这么大的事，我不待去看看吗？ “这事你们都知道也不提前说，我们也好去给远中捧捧人场。 “还是别人告诉我，说远中在生产队里，说上面来人给他授旗，我才知道的。 “我说我不知道别人都不信，弄得好像我们不是一家人似的！” 三姐笑了，说：“也没瞒你们呀，我以为你们都该知道呢！” 二嫂说：“以后你们再有啥事提前跟我们讲一声，就算我们帮不上忙，总是要知道吧！” 母亲也说：“这一点你嫂子说的对，别好事赖事都不吭声。” 三姐说：“行...行，知道了，以后啥事都先告诉你们，行了吧！” “都吃饭吧！”母亲说。 第254章 远中去接晓娟，静萍莫名吃醋 吴远中吃完了饭，去后院稍微休息了一会，就又来到前院。 他让母亲给他拿点钱。 母亲故意说：“你不是刚放我这吗？现在又来要！” “哎呀，不是，你给我拿两块钱就行，我去趟乡里。” “你去乡里有事呀？两块够不够？” “够了，张晓娟下午回来，我去乡里接她一下，其实也用不到钱，拿着备用。” 母亲点点头，从屋里拿出两块钱，交给吴远中。 吴远中接过来装好，又问母亲：“给三姐说亲的媒人不是说要来听回话吗？怎么没来？” “昨天就来过来了，咋了？” “噢，我没见到，以为还没来呢，你们咋回话的？” 母亲说：“那能咋回？没意见呗。反正你三姐也同意，我们能有啥意见？” 吴远中又问：“那下面不就谈结婚的事了吗？” “还早呢。” “噢，我走了，一会晚了。” 吴远中从家里出来，又来到生产队。 他告诉李静萍，自己下午不去猪场了。 “你有事呀？”李静萍问。 “嗯，我去趟乡里。” 李静萍又问：“去乡里有事？” 吴远中回答：“张晓娟不是下午回来吗？我去接她一下。” 李静萍嘟囔着说：“吕玉衡不是去接了吗？偏偏还要自己去。” 吴远中解释道：“我接了她直接送她去她姥姥家，让吕玉衡先回来。” 李静萍不吭声了，走了开去。 “卫兰呢？怎么没见到？”吴远中又问。 李静萍没好气的说：“跟她对象散步去了。” “她对象？”吴远中有点奇怪，没听说卫兰有对象呀！ “就是他同学，那个姓魏的，吃了饭来找她了，俩人一块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噢”，吴远中略显落寞的转身走了。 其实李静萍知道卫兰和她同学不是在谈对象，或者说她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谈对象。 她只所以对吴远中那么说，是因为吴远中要去乡里接张晓娟，她有点吃醋，故意这么说，想气一气吴远中的。 因为她知道吴远中对卫兰是有感情的，别管什么感情吧，总是有的。 她知道自己说了卫兰有对象，吴远中心里肯定会不舒服。 但她说完了之后，看着吴远中落寞的转身离去，她又有点后悔。 她看着吴远中孤独的背影，竟心疼起来。 差点忍不住要跑过去跟吴远中道个歉，她在心里想：“我不应该故意刺激他的。” 吴远从生产队出来后，就朝乡里走。 来到车站，他找个地方蹲下，等县城的班车到来。 说是车站，其实没有站，严格来说，只能算是一个临时停靠点。 因为没有专门青蒲到县城的车，都是过路的车。 每天上午和下午，各有一班去县城的车经过，也各有一班从县城回来的车经过。 各生产队的社员想要去县城，就早早的来到这里，等班车路过的时候上车就行了。 回来也是一样。 吴远中就等在这个停靠点。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远远的看到一辆班车开了过来。 吴远中连忙站起来，翘首期盼。 班车快到停靠点的时候开始减速，终于，停了下来。 吴远中跑到车门口，站在那里踮着脚朝车上看。 车上人很少，下车的人更少，车门打开，第一个下来的就是吕玉衡，紧接着就是张晓娟。 吕玉衡一眼就看到了吴远中，他走下车，拍了拍吴远中的肩膀，闪身走了开去。 张晓娟只顾低着头朝地上看，没注意面前是谁，只知道站着一个人，挡在车门前。 她走下车，眼看着要撞到这个人了，这人还是一动不动。 张晓娟寻思：“这谁?这么没有眼力劲，挡着别人下车不知道吗？” 她本就心情不好，正要抬头理论，一看是吴远中，顿时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 张晓娟贴着吴远中，两手握成拳头，捶在吴远中胸膛，娇嗔道：“人家本来心里就难受，你还捉弄人家。” 吴远中没有动，任凭张晓娟捶打自己。 他看着张晓娟，是又疼又怜，越看越喜欢，心里忍不住感叹：连她生气时也这么可爱。 吕玉衡站在旁边，只是笑。 张晓娟打了几下，停了下来，问吴远中：“你咋不躲？打疼没有？” 吴远中回答：“你打的，说什么也不躲，不疼。” 这时，吕玉衡问：“你咋又来这接我们了？” 吴远中说：“我把张晓娟直接送到她姥姥家，你先回去吧。” 吕玉衡说：：“那行，那我就回生产队了。” 吴远中点点头，就和张晓娟朝她姥姥家而去。 路上的时候，吴远中问张晓娟：“你心里难过吗？” 张晓娟回答说：“当然难过了，越想越悲伤，路上都哭好几回了。” “噢！” 张晓娟说：“可能是因为跟姥姥感情深吧，在我几个姨姨和舅舅中，姥姥最疼爱妈妈。 “妈妈有了我之后，姥姥也疼爱我，所以我对她的感情很深。” “噢！”吴远中说：“感情都是相互的，她对你好，你就会跟她亲近。 “就拿我来说吧，如果你对我好，我会对你更好。但如果谁不拿我当朋友，我也会同样的对他。” 张晓娟点点头，没再接话，只拉住了吴远中的手，两人静静的走了半晌。 吴远中又说：“本来是我去接你的，但乡里要给我授旗，没办法，所以我就让吕玉衡去接你了...” 张晓娟说：“吕玉衡跟我讲了，没事，我理解你！” “学校的学习生活怎么样？” “还好吧，认识了好多新同学。” 吴远又问：“你请了几天假？” 张晓娟说：“没说具体几天，只跟老师说把姥姥安葬好就回去上课。” “嗯。” 两人走着说着，来到了张晓娟的舅舅家门外。 “在这里吗？”吴远中问。 张晓娟说：“应该在，这是我大舅家，姥姥平时跟着大舅住。” “嗯，好，我不进去了，你去吧，我回去了！” 张晓娟点点头，说：“你路上慢点，我要回去了就去找你！” “好，我等着你！” 看着吴远中越走越远，张晓娟叹口气，转身进了大舅家。 第255章 吴远中送晓娟，媒人又来一趟 两天后。 中午吃完饭不久，吴远中还在后院休息，只听外面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是张晓娟，吴远中连忙走出来，两人相视一笑。 吴远中问：“你那边忙都完了？” 张晓娟点点头说：“我要回学校了，你送我去乡里吧！” “哎，好，是现在就要走嘛，你等我下，我拿点东西”，吴远中说完，返回了屋里。 张晓娟点点头，等在院子里，一会，吴远中出来说：“走吧。” 两人就顺着村里的大道，朝乡里走。 走出村不远，他们碰到了李寅飞，骑着自行车载着那天去家里给三姐提亲的媒人，从西往东走，看来是去自己家。 吴远中跟他们打完招呼，和张晓娟继续走。 张晓娟问：“李寅飞车子上坐的是谁？” “媒人！” “媒人？他带个媒人干什么？”张晓娟不解的问。 吴远中就简单的把李寅飞找媒人提亲的事，跟张晓娟说了一下。 “是不是有点不敢相信？寅飞哥这样的人也用这种方式！” 张晓娟点头说：“嗯，是，真想不到！虽然是新青年，还是摆脱不了世俗的束缚，摆脱不了这些繁文缛节呀！” 吴远中说：“这是自古而来的传承，是礼节，怎么可能说改变就改变呢！ “三姐他们当时搞什么新青年新思想，提倡一切新的，反对一切旧的，我就觉得不靠谱。” 张晓娟说：“是的，脱离了事物发展的规律，想要靠个人意志改变这些东西，太难了。 “总要循序渐进的，要让大家慢慢的接受！” “是的！” 张晓娟又问：“我不在的时候，村里还有没有什么大事？” “大事？”吴远中边想边说：“那就是授旗仪式了，哪有什么大事呀！” 张晓娟笑着说：“你的英勇事迹我知道了，都传到舅舅家了！不用再自夸了！” 吴远中不好意思的笑笑说：“哪有自夸，你问我有什么大事，我想来想去只有这一件大事。” “好啦，知道了，你们最近去看过徐华没有？”张晓娟问。 “噢，对，你一说徐华，我倒想起一个事。” “啥事？” 吴远中说：“杨玉霞要跟张亮结婚了，这事徐华还不知道。” 张晓娟诧异的问道:“结婚？怎么这么突然？” “是呀，我也不是很了解，就知道他们突然就谈到结婚了。” 张晓娟问：“那他们的父母呢？都同意吗？这么远！” 吴远中说：“张亮爸这边没意见，杨玉霞给家里写过信了，她家里要让张亮去一趟。” 张晓娟又问：“去冰港吗？那他们去过了吗？” “没有，他们让三姐和寅飞哥陪着一起去。可能就在这几天吧，我这两天也忘了问。” “噢”，张晓娟担心的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徐华说？” 吴远中说：“我们把徐华忘了，压跟都没想到要跟他说，不知道徐华现在对杨玉霞还有没有念想？” “要没念想还好说些，他还比较好接受，但我看徐华没那么容易放下的。” 吴远中叹了口气说：“再说吧，回头我跟他几个商量下，看什么时候告诉徐华。” 吴远中把张晓娟送到车站，一直等到张晓娟坐上车，他才又返回村里。 他先来到猪场，李静萍他们割猪草都回来过了。 李静萍开玩笑的说：“吴组长最近请假有点多，请把心思放在工作上。” 吴远中憨憨的笑着说：“这几天事多，你们多辛苦些，到年底分红的时候，把我的分红多给你们些。” 李静萍一下笑开了，她说：“跟你开玩笑的，就当真了。” 吴远中说：“玩笑是玩笑，但也是实情，我检讨，以后私事尽量不占用上工时间。” 说完，他跑过去开始铡猪草了。 李静萍自言自语的说：“就开个玩笑，又当真了...” 杨玉霞在后接着说：“你不知道吴组长对工作最是负责，最是认真吗？” 李静萍点头说：“以后就知道了，不跟他开这种玩笑了。” 吴远中铡完了猪草，正在拌猪食的时候，看到李寅飞又载着媒人朝西而去。 吴远中心里寻思：不知道这次来说的什么？ 喂完了猪，放了工，吴远中回到家，他一到前院就问母亲刚才是不是媒人来过了。 母亲点头说：“你见到了？” “来的时候就见了，刚才寅飞哥去送她经过猪场，我也看见了。” “噢！” “上次不是来过了吗？今天咋又来了？”吴远中问。 母亲说：“一趟有一趟的事，你不懂就别乱打听了。” 吴远中又问：“三姐要嫁给他了吗？” “还没问你三姐，你三姐的事谁能给她当家。” 母亲说完，去灶屋做饭，吴远中就在院子里闲坐。 一会，三姐回来了，吴远中问三姐：“你们啥时候去冰港？” 三姐说：“后天，咋了？” 吴远中说：“我今天突然想起来，这个事还没跟徐华讲。” “那你啥意思？” “没啥意思呀，我就想应该怎么跟他讲？不知道他心里还有没有想法？” 三姐想了一下说：“你就跟他讲，他跟杨玉霞已经没有可能了，让他死心就行了。” “这”，吴远中为难的说：“这我说不出来，再说吧！” 三姐洗了手，就去灶屋帮母亲做饭了。 李寅飞没回来吃饭，可能是送媒人回去，拐回家吃了。 吃饭的时候，母亲说：“今天媒人来了。” 吴远中抬头看，三姐一点表情也没有，也没吭声，也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没听明白。 于是吴远中说：“今天寅飞哥和媒人来了。” “噢！”三姐这才反应过来说：“我以为跟谁说话呢？媒人来干啥？” 母亲说：“商量你俩结婚的事。” 三姐佯嗔道：“这李寅飞，现在干什么都不告诉我了，净自作主张。” 母亲劝道：“你别一天天跟人家说话那么大声，啥都管着人家。” 三姐反驳：“谁管他了，跟我有关的事他总得跟我商量商量吧！” 二嫂在旁边插话道：“瞧瞧，女婿还没上门呢，就偏向女婿。” 母亲说：“好...好，我不说了，你们都挑我的话巴！” 第256章 家人商议婚事，冤家总是路窄 三姐问母亲说：“媒人咋说？” 母亲说：“媒人来问我们，婚礼想要怎么办？” “你们怎么说的？” 母亲说道:“我们啥也没说，再说了，我们说了你也不听呀，不是还是要问你吗！” “嗯”，三姐点了点头。 这时，二哥说：“咱妈咱爸又作不了你们的主， “你跟李干部你俩天天见面，你们商量好咋办，跟咱妈一说，让咱妈给媒人一回， “不是啥都省劲了吗？还省得让媒人来回传话了。” 母亲说：“哪有自己商量的，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让媒人传话的！” 吴远中说：“我觉得二哥说的对，他们都是新青年，在他们眼里这些都是旧思想，都应该摒除。” 三姐接过话来说：“管，我跟李寅飞说，别让媒人来回传话了，有啥事我俩商量。” “可不能”，母亲说：“让人家说咱不懂礼节！人家还笑话呢！” 三姐说：“好...好，不能让你们失了礼节，那也要让我先跟李寅飞商量下行吧！” “谁说不让你们商量了，你们不是该咋商量咋商量吗！”母亲没好气的说。 父亲也不吭声，他先吃完了饭，坐在那里抽烟袋。 吴远中吃完就去后院了，他先把酱油罐盖好，然后坐在屋里想事。 一会，胖子来了。 他一进院门就大叫吴远中的名字。 吴远中在屋里喊他进来。 “你天天忙啥，也不出去玩了？”胖子进来就问。 “啥也没干，你咋来了？” “不是好几天没见你了吗？听说你得钱了？”胖子笑眯眯的问。 “嗯，是呀，公社奖励一百块钱，我刚才还在想呢，好像我自己拿着不太合适。” 胖子说：“倒也没什么不合适的，只不过你自己拿着不是咱的性格。” 吴远中说：“是呀，我就是在想该怎么弄。” 胖子说：“要不摆个席，请他们吃一场。” “现在缺肉少菜，不合适。” “那怎么办？” 吴远中说：“再说吧，还没想好。” 胖子又问：“听说李寅飞来跟三姐提亲了？” “你咋知道的？吴远中奇怪的问。 “李寅飞骑车子，带着媒人在村里来来回回好几趟了，村里好多人都认得那个媒人，你说大家能不知道吗？” “噢，肯定有人问媒人。” 胖子又说：“倒不是媒人说的，这个媒人嘴严的很，不到说成的时候，她不朝外说。 “不用媒人说，大家一看李寅飞带着媒人朝你家来，猜也猜到了。” 吴远中点头说：“噢！是来提亲了，不过不知道三姐怎么想的。” 胖子小声说：“听说李寅飞包村时间快到了，马上就要调回去了。” “噢？你听谁说的？” “我一个小兄弟听张亮说的，张亮说是他爸说的。” 吴远中道：“没听寅飞哥说过呀！” 胖子又说：“李寅飞要走了，不知道张亮爸还让不让你当养猪组的组长，估计卫兰那边也够呛。” 两人正说着，李寅飞和三姐一道回到后院。 吴远中和胖子站起来跟李寅飞打了招呼，吴远中闻到有酒气，寻思李寅飞可能在家喝酒了。 李寅飞和三姐进了屋就关上了门，隐约听到他们在屋里说话的声音。 李寅飞说话的声音比较大，吴远中寻思：可能是因为李寅飞喝酒了。 但他们说话越来越大声，也越来越快，吴远中和胖子也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好是是吵起来了，胖子朝吴远中使使眼色，小声说：“是不是吵架了？” 吴远中摇摇头说：“不知道，可能吧！” 胖子说：“要不咱先出去吧，咱在这挺尴尬的，去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吴远中点点头，与胖子蹑手蹑脚走了出来，带上了堂屋门。 两人来到前院，母亲二哥他们都各自回屋了，院子里静悄悄的。 吴远中和胖子又退了出来，漫无目的走着。 两人顺着小路，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堤坝上。 已经入秋，河水晚上就变凉了，已经没有人来河里洗澡了。 吴远中和胖子走在堤坝上，微风吹着，好不惬意。 吴远中只是稍微有点担心三姐和李寅飞，怕他们吵太凶了。 胖子宽慰他说：“没事，谈对象哪有不吵架的？越吵越亲。” 吴远中笑道：“你别说，你对象没谈过，懂的还不少。” “那当然，没机会实战，总要先把理论研究好吧。” 两人走着说着，一路朝西。 突然看见前边芦苇荡里发出“呼啦呼啦”的声音。 芦苇的梢也在剧烈摇动。 鉴于吴远中刚因抓特务被表彰，胖子立即想到：会不会又是坏人，如果是，这次不能再让吴远中抢了风头。 于是，胖子大喝一声：“谁？” 芦苇梢不动了，但没有人回答。 胖子看了半晌，又说：“出来，看到你了！” 又停了一会，芦苇梢又开始动了，慢慢走出来两个人影。 因为他们站在芦苇荡的阴影里，看不清是谁。 “站住”，胖子厉声说：“干什么的？” “胖子”，是杨玉霞的声音。 “杨玉霞？你在这干什么？”胖子脱口而出。 吴远中捣了捣他，胖子一下醒悟过来： 既然是杨玉霞，那另一个肯定是张亮；既然是他俩，那肯定是俩人情难自禁，在这卿卿我我。 胖子问完，杨玉霞没回答，张亮也没吭声。 场面异常尴尬，吴远中咳了一声说：“早点回去吧，这村外也不安全。” 杨玉霞小声答应着，从一边走上堤坝，径自回村去了。 等他们走远了，胖子说：“这张亮肯定没干好事！” 吴远中叹口气说：“这杨玉霞，跟她说过了，女孩跟男孩不一样，要把名声看重一些，就是不听。” “就是”，胖子说：“幸亏今天遇上的咱俩，要是遇到其它人，给她传出去了，杨玉霞这脸以后还朝哪搁？” “算了，反正他们马上要结婚了”，吴远中说：“走吧，咱也回去吧！” 胖子又嘟囔着说：“只要没结婚就不行，张亮这孙子坏水多的很，万一他得了便宜，回头再不认帐了，这杨玉霞哭都没地方哭。” “好啦，走吧，回头我说说她！” 第257章 寅飞酒后诉苦，远中分析利弊 从堤坝下来，胖子直接回了家，吴远中也回到后院。 他看到李寅飞房间没亮灯，也没听到声音，估摸着三姐应该已经走了。 就轻轻推开堂屋门，想要回自己屋。 “远中”，没想到李寅飞在屋里喊自己。 “噢，啥事，寅飞哥？” 李寅飞说：“你先别睡哩，我一会找你说说话。” 吴远中心里有点忐忑，不知道李寅飞找自己说什么。 他点上煤油灯，拉出椅子，坐在椅子上等着李寅飞。 一会，李寅飞就走了过来，他的脸还是红红的，不过好像没喝多，要么就是酒劲已经过来了。 他进来就说：“我跟你三姐吵架了。” “噢”，吴远中装作不知道的说：“我跟胖子刚才出去了。” 李寅飞开始痛诉吵架的缘由： 我爸，想要把婚礼办的隆重些，你三姐，就想简单的办。 好，这个我让步，我同意按简单的办。 我爸，是想按老规矩，下贴、传礼、媒人说合，把过程走完，这样显得重视； 你三姐，觉得这一切都太多余，说俺俩说好就行，不用媒人。 我说可以，我回去做我爸的工作。 我爸，已经把我家里的房子腾出来了，说我们结了婚就搬到乡里住； 你三姐，偏不同意，说工作在村里，还要住在这里。 你说，如果我们结了婚还住在娘家，娘家还有两个舅哥，这能合适吗！？ 我说，我马上就要调到公社上班了，让你三姐也去公社工作，你三姐偏偏不同意，说不想去公社。 都是为人民服务，在哪不是一样吗？你三姐就不愿意跟我去。 你说，远中，你说，你三姐是不是故意找我茬？专门跟我对着干。 呈远中听完李寅飞的叙说，心里想笑：都不是什么大事呀，搞的这么紧张！ 于是他一条一条的给李寅飞分析： 第一条，婚礼的简单与否，都是相对的，在于用不用心。 可能过程很简单，但是你用心准备的，三姐肯定能感觉到。 第二条，更好办了，你们俩不用媒人，什么事都可以自己商量，这没问题。 但你的父母和我的父母怎么交流呀，他们之间就需要一个传话的人，所以，给他们请个媒人，这不过分吧！？ 第三，住哪里的问题，现在谈论，为时过早，结了婚自然而然她就跟着你了，结婚前谈论这个没有意义。 第四，调工作的事，跟住哪一样，现在不需要谈论。 还没结婚，你就朝三姐抛出这么多问题，三姐能不烦燥吗？ 三姐一直都是自己拿主意，她会感觉：这还没结婚，就给她划这么多条条框框，她不习惯，她会认为你想要约束她，她当然跟你对着干了。 听完吴远中的分析，李寅飞也没了脾气。 本来是一肚子的委屈没人诉说，想着跟吴远中说说能博得一点同情呢！ 这吴远中三下五除二，给自己分析的头头是道。 想来想去，合着这都是怪自己，是自己没想明白，是自己太较真了。 听吴远中这一说，什么都不用管，一切都会顺其自然。 刚才的争吵完全没有意义。 李寅飞心想：以前总自诩自己对做思想工作还颇有心得，现在看来，吴远中做思想工作才是炉火纯青，让人不由得有点怀疑自己。 李寅飞有点懵，他说：“我回去好好想想。” 说完，他就转身回自己屋了，只听吴远中在后面说： “明天我再说说三姐，放心吧，我是帮着你的！” 李寅飞没回头，只机械的点了点头。 吴远中来到院子里，从灶屋里打了盆水，在院子里擦了擦身上。 这入秋后的晚上，擦身上也觉得凉了，特别是小风一吹，身上凉嗖嗖的。 吴远中快速的擦完，又洗了把脸，缩着身子回到屋里，躺在床上，用被单盖住。 这会倒没有睡意了，吴远中盯着房顶，胡思乱想。 他在想这么多天发生的事，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都跟做梦一样。 自己在短短几个月里，经历了、体验了自己这么多年从来没经历的事，从来没体验的东西。 他感觉一切都很虚幻，不真实，自己好像摸不着，也抓不住。 但这种日子还没有结束，反而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可能会有更多这种自己感觉不着边的事，自己好像被架在空中，脚不挨地，不踏实。 吴远中想：不知道明天还会发生什么。 胡思乱想中，不知不觉间，吴远中慢慢睡着了。 好像做了一个梦，又好像没有做，反正吴远中醒来全不记得了。 第二天醒来，又是一个大晴天。 接下来的日子，一直到秋收结束，吴远中他们都很忙碌。 因为县里提前召开了秋收动员大会，提前布置了各公社的秋收任务。 说是上面对秋季粮催的很紧，全国总动员，要支援三线建设。 那我们产粮地，就是支援粮食，要尽快尽早，把秋季粮交上去。 所以公社里也把秋收各项事宜提前开会安排，以免秋收开始时手忙脚乱。 这样一来，三姐他们去冰港的事就耽搁下来。 他们和张亮、杨玉霞商定，等秋收结束后再去。 他们还让杨玉霞再给家里写封信说明一下情况。 三姐和李寅飞的事，自然也不能再提。 所有事都要给秋收让步，所有事都要等到秋收结束之后再说。 吴远中也一直没有时间去看张晓娟。 因为秋收刚开始的时候，人员就从新分配了，养猪组只留下了吴远中、李静萍和杨玉霞。 种菜组收割完最后一茬空心菜，暂时活不多，也只留卫兰和吕玉衡。 其它人全部抽调出来，去地里参于秋收，全力保障粮食生产。 卫兰和吕玉衡还好，没感觉有多很忙，只是累了些。 但吴远中和李静萍、杨玉霞全部忙的不可开交，人手确实有点不够。 这么多猪，每天清理猪粪，准备猪食，挨个喂好，非常忙碌。 吴远中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再去想其它的事。 每天把猪场的活干完，就累的不行了，放工回到家只想睡觉。 第258章 秋收终于结束，远中去做宣传 数十天的劳碌之后，终于，秋收告一段落。 种上麦子之后，社员们也渐渐清闲下来。 杨玉霞他们去冰港的事也重新提上议程。 李寅飞和三姐的事也开始商量具体细节。 李寅飞确实要调走了，吴远中已经亲自问过李寅飞了，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不过具体什么时候走还没说，看李寅飞的意思是想等跟三姐结过婚再走。 秋收期间，徐华来过一次村里，他只找了吕玉衡叙叙旧，吴远中还是事后才听吕玉衡说的。 好在吴远中提前跟吕玉衡他们打过招呼，让他们先不要跟徐华说杨玉霞跟张亮要结婚的事。 吴远中也寻思着过两天去一趟县城，去看看张晓娟。 这天上午，吴远中清理完猪粪，就在猪场里观察那头配过种的母猪。 最近，这头母猪很安静，非常温顺，还贪睡，还特能吃。 吴远中跑去问了李婶，李婶说是怀孕了，所以吴远中最近没事的时候就喜欢跑来观察。 他想看看怀孕的母猪跟平时倒底有什么不一样。 正在这时，李寅飞来到猪场，他告诉吴远中，明天县里要请他去做一个联合宣传。 “什么宣传？”吴远中问。 李寅飞说：“好像是叫‘坚决打击一切反革命分子’的专题宣传。” “噢。” “你是配合宣传，可能会让你做简单的讲话，所以你还是要稍微准备一下。” “噢，怎么个配合？” 李寅飞解释道：“这个宣传是县政府联合多部门一起搞的，巡回式的，参于的各部门人员都很多。 “你代表广大的社员，亲自参于了抓捕反革命分子的行动，并取得战果。 “到时如果需要你讲话，你就简单说一下当时的心情，抓捕的过程就行了。” 吴远中说：“我想不好，还是你帮我写个稿子吧，我背下来，到时我照着说。” 李寅飞说：“也行，我下午写好给你。” 吴远中点点头。 李寅飞又说：“这个巡回宣传，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所以暂时你就不要来猪场了，出去宣传会给你补贴工分的。” 吴远中问：“那这里的活谁来？” “还是让李婶过来吧，毕竟她懂。” 吴远中又说：“要不让胖子也来吧，没有男劳力不行，清粪拉粪的活她们女同志干不来。” 李寅飞说：“行，我跟张队长说。” 没想到下午的时候，李婶就来了。 吴远中把该交待的都给他交待好，他们连同李静萍，杨玉霞一起干完了活，喂好了猪，就放工各自回家了。 李寅飞回来到家，把写好的发言稿递给吴远中，让吴远中先熟悉下，尽量背会。 吴远中打开来看，不是很长，是简短的发言稿。 “不能去做分享的时候，还不能脱稿”，李寅飞说。 吴远中点点头。 吃完了饭，吴远中回到后院，就开始背发言稿。 念熟后，他就早早的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县里就来了一辆车接吴远中。 也是辆吉普车，不知道是不是当时吴远中和刘干事去冰港时送他们去火车站的那辆。 车来的很早，直接开进了生产队大院。 卫兰刚刚起床，司机看到卫兰，就问吴远中家在什么地方。 卫兰就跑去喊吕玉衡起来，让吕玉衡去喊吴远中。 吕玉衡来到吴远中家，吴远中也刚刚起床，李寅飞也起来了。 “生产队有人找你，开车来的”，吕玉衡说。 李寅飞说：“肯定是县里来的，来这么早，快去吧！” 吴远中就赶快洗把脸，和吕玉衡朝外走。 还没走多远，后面李寅飞就骑着自行车赶了上来说：“我带着你吧。” 吴远中对吕玉衡说：“那我跟寅飞哥先走了，你在后面慢点。” 来到生产队大院，李寅飞先跟司机相互做了介绍，然后司机就让吴远中上车，马上就要出发。 汽车一路疾驶，直接来到县委大院。 他们下了车，司机带着吴远中来到县委宣传科，把他交给了一个孙科长。 “噢，吴远中是吧”，这位孙科长热情的打招呼。 吴远中点点头说：“你好！” 孙科长朝吴远中伸出手，自我介绍说：“我姓孙，我叫孙文武，负责县委宣传部的工作。” 吴远中跟他握了握手。 然后孙科长让司机带着吴远中先去县委招待所，安排房间，先休息会。 “不是要配合宣传吗？”吴远中问。 “下午，下午才去，你先去休息。” 吴远中心有疑虑，但又不好再问，就跟着司机去了招待所。 招待所不远，就在县委大院旁边，司机和吴远中步行也就几分钟就到了。 司机给他安排好房间，就走了。 吴远中一个人待在招待所里，孤独又无聊。 他想：不知道张晓娟的学校在什么地方，今天来的太仓促了，也没顾上问一问张晓娟爸。 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去看看张晓娟。 一吴远中一直待在房间里，一个人也没见到，一直到了中午。 招待所的服务员过来敲门，让吴远中去食堂吃饭。 “你知道我是谁吗？”吴远中问。 服务员摇摇头说：“不知道。” “你知道我为啥住在这里吗？” “不知道。” “噢！” 服务员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远远的走了开去，高声说：“别忘了去食堂吃饭，晚了就没饭了。” 吴远中苦笑着摇摇头，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待了一上午，确实闷坏了，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点不正常。 服务员走的急，他忘了问服务员食堂在什么地方。 只能信步走到招待所门口的接待处。 刚刚那个服务员正在里面坐着，看到吴远中来了，朝后躲了躲。 “食堂在什么地方？”吴远中问。 服务员朝外指了指，说：“出去，左拐，门口有牌子。” 吴远中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转身的一瞬间，他分明看到了服务员长舒了一口气。 吴远中按照服务员的提示出门左转，来到食堂。 食堂里吃饭的人不多，进门口的地方，有张桌子，坐着一个人。 第259章 到达宣传首站，竟是晓娟学校 这个人看到吴远中进来，问了一下吴远中的名子，然后登记在本子上，递给吴远中一个大盘子。 吴远中接过盘子，去打菜的窗口打完了饭菜，找个空位坐了下来。 吃完了饭，吴远中来到门口，从口袋里掏出钱来，询问多少钱？ 门口的人告诉他：“你在这吃饭都是县里给钱，吃饭的时候你报了名字，我这边给你挂帐就行了。” “噢！”吴远中点点头，走出来又回到房间。 他打开房门，无所事事的躺在床上，两眼盯着外面的走廊，想看一看经过的人。 盯了半晌，一个人经过都没有。 迷迷糊糊中，吴远中竟睡着了，直到有人摇着自己并喊自己的名子，吴远中才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一看，是刚刚送自己来的司机。 司机看他醒了，就说：“走吧，马上要出发了。” 吴远中揉了揉脸，跟着司机回到县委大院。 吉普车已经停在县委大院里了，司机示意吴远中上车。 一会，宣传科的那个孙科长，还有另外两个人一起走出办公楼，上了车。 孙科长给吴远中介绍了这两个人，一个是县革委会政法组的同志，李组长； 另一个是公安局刑事科的同志，也姓李，李科长。 吴远中分别跟他们打了招呼。 四人坐定，汽车发动，缓缓驶出县委大院。 吴远中坐在后排靠左边窗户的位置，头扭向窗外，看着外面的景色。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吴远中坐车就喜欢坐在窗户的位置，无论是汽车还火车。 因为他发现，自己喜欢看外面陌生的风景，喜欢看一闪而过的人或物。 客车驶出县委大院，拐上了县里的大路，越走越快。 吴远中看着外面的风景，好像没过多久，客车就开进了一个大门。 大门外的两边，站着两排欢迎的人群，他们手里都拿着彩纸做成的小旗，不停的挥舞着。 吴远中远远的就看到，大门边挂着“洪城第一中学”的牌子。 “哎，这不是张晓娟的学校吗？”吴远中寻思。 没想到最先来的是张晓娟的学校。 汽车开进了院子，缓缓停了下来，他们陆续下车。 车下站着的迎接的人，与孙科长、李组长和李科长他们都认识，他们相互打了招呼，握了手。 孙科长向他们重点介绍了吴远中，他们赶紧过来也与吴远中握手。 一番寒暄客套之后，吴远中跟着他们来到了操场。 大大的操场里，左前边是一个篮球场，有两个篮球架。 左后面是一大片空地。 操场的右半边，是一圈跑道，操场中间，搭了一个临时的台子。 台子右边，同学们都已经在下面坐好了，一排一排的，坐的整整齐齐，看过去甚是壮观。 最前面靠近台子的地方，放了一排书桌。 他们走到台子的旁子，都停了下来，台下的人，看到他们过来了，有相熟的也都过来打招呼。 吴远中站在人群里，朝台子下面的坐着的同学看过去，想看一看张晓娟在不在。 但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他们都在下面坐在一起，找个人还真不太容易找。 这时，一个戴眼睛，看起来老成持重、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远远的就伸出手来，跟孙科长他们握手。 只听孙科长喊他“吴校长”，看来是这中学的校长。 孙科长向吴校长介绍了吴远中，吴校长笑着伸出手来说：“我们还是本家，姓吴的又出一个英雄豪杰呀！” 吴远中和他握了握手，笑了笑。 人已到齐，吴校长领着他们在第一排就坐。 坐好之后，吴远中听到后面有人叫自己的名子，他回头一看，是张晓娟。 没想到他就坐在自己身后，自己朝远处看半天也没看到。 吴远中向她点点头，作个“好”的手势，然后转头过来坐好。 从眼睛的余光里，他看到张晓娟左右两边的同学交头结耳的问着张晓娟什么。 吴远中想：肯定是问张晓娟跟自己有关的事。 下面会议开始，主持人上台，先介绍了一下这次宣传大会的主题和内容。 反正吴远中也没心思听他说的是什么。 下面吴校长上台，讲一些开场白，然后讲一些感谢的话； 再下面是孙科长上台，讲怎么分辨反革命分子，怎样揭露他们，鼓励大家勇于跟反革命分子作头争； 再然后是李组长，他主要是讲思想政治方面的事，都是做很简短的讲话； 下面就是李科长了，他主要教大家一些对付反革命分子或不法分子的方法和手段。 李科长讲完后，他说：“下面，请吴远中同志给我们做个现身说法，大家欢迎！” 下面传来热烈的掌声，吴远中听到叫自己的名字，心里一紧，猛然间一紧张。 他连舒了几口气，走上台去。 鼓掌声渐渐停止，吴无中面对下面这么多双眼睛，一下子忘了要说什么。 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时，下面又有一个人带头鼓掌，紧接着，大家都跟着鼓掌。 吴远中稍稍平静一些，快速的说完李寅飞给自己写的发言稿，然后朝下面鞠个躬，走下台来。 下面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呈远中心中感激：幸亏有人带头鼓掌，给了自己时间，也给了自己鼓励，要不自己该出糗了。 吴远中讲完，主持人又走上台，说了一些总结性的话，然后又请吴远中上台。 吴远中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还让自己上去做什么。 他心里寻思：寅飞哥只给自己写了一个发言稿，再让自己说什么自己可说不出了。 他忐忑不安的走上台，主持人让他面朝学生，站在台子中央。 然后从台子的侧面，走上来一个女同学，手里捧着一个红领巾。 她来到吴远中面前，把手里的红领巾给吴远中系在脖子上，然后朝吴远中敬个少先队礼，转身走下台去。 主持人说：“这是同学们对人民英雄表达的心情，也是对你最大的认可。” 吴远中点点头，真是有点感动。 第260章 学校安排晚饭，远中去会晓娟 主持人又问：“你还有什么要对同学们嘱咐的吗？” 吴远中想了想说：“感谢你们对我的认可，谢谢！ “我想说的就是，我后悔没在应该学习的年龄好好学习，把大好的时光都浪费在玩上了。 “要不，我现在也应该跟你们坐在一起了。 “所以，我想对们说，珍惜机会，好好学习，将来做对国家有用的人！” 下面传来热烈的掌声，经久而不息。 然后吴远中嘴里说着“谢谢同学们”，又鞠了一个躬，走下了台。 主持人再次对吴远中、对大家的到来表示感谢，然后宣布宣传大会圆满结束。 前排的人先起身，陆续离开。 等他们走出操场，同学们才在各班班主任的带领下，井然有序的离开操场，各回各班。 吴远中走到操场边上，就等在那里，他想跟张晓娟说说话。 张晓娟远远的看到吴远中等在操场边，知道是在等自己。 于是她跑出队伍，跟老师请了假，快步跑到吴远中身边。 真想，张晓娟在此时此刻，真想扑进吴远中怀里，紧紧抱住他，感受他身上英雄的气息。 没有欲望，就是爱，就是喜欢，愈发的喜欢。 但众目睽睽之下，张晓娟也只敢想想。 她和吴远中面对面站着，一下不知道说什么。 张晓娟只是笑，开心的笑，欢喜的笑。 吴远中也笑，见到张晓娟发自内心的高兴。 两人就这样站着，彼时，两人的眼里，只有对方。 同学们从他们身边走过，都羡慕的看着张晓娟。 甚至张晓娟的老师，在经过吴远中面前的时候，也朝吴远中笑了笑以示礼貌。 半晌，张晓娟说：“学校昨天就通知今天有个宣传大会，我以为是宣传什么呢，原来是让你来给我们演讲。” 吴远中说：“我也不知道是要来你们学校，只说让我配合宣传。” 张晓娟低着头，轻声问：“同学们都问咱俩是什么关系，我应该怎么回答？” 吴远中没多想，随口答道：“我们不是一个生产队的吗？我们又是同学。你就说实话不就行吗！？” 张晓娟小声说：“我说你是我对象。” “啥？”吴远中没听清。 “我说你是我对象！”张晓娟稍微提高的声音。 吴远中这下听清了，他不好意思的的低下头，不敢看张晓娟的眼睛。 张晓娟也羞红了脸，又问：“行不行？” 吴远中结巴的说：“行，行！” 这时，司机过来喊吴远中。 吴远中答应该着，对张晓娟说：“我要走了，你回去上课吧，过段时间再来看你。” 张晓娟点点头，含情默默的看着吴远中跟着司机走了。 司机带着吴远中来到校长室，他们都已经坐好了，在交流着一些工作上的事。 这些吴远中不关心，也不明白，就一个人坐在哪里发呆。 眼看时间越来越晚，学校安排了晚饭。 吴远中的本意是不想在这吃的，但孙科长他们都已经答应下来，看来已经司空见惯，习已为常了，吴远中也不好说什么。 吴远中在去吃饭的路上，悄悄的问孙科长说：“我晚上回去怎么办？” 孙科长笑了笑说：“你来的时候他们没跟你讲吗？这次是巡回宣传，每天都要去不同的地方。 “你就住在招待所，每天我们一起出发，这样方便。 “如果你还要回去，那就要每天去接你，不太方便。” “噢”，吴远中说：“我来的时候他们没讲，所以我也没准备换洗衣裳。” “这样呀”，孙科长忖道：“那明天我们宣传回来朝你家拐一趟，你回去拿衣裳。” 吴远中点点头。 晚饭安排了在学校食堂，这里特意隔开了个一个包间，专门是用于招待的。 他们这边有孙科长，李组长，李科长，还有司机，加上吴远中，五个人。 学校作陪的除了吴校长，还有教导主任，后勤主任等等四五个人吧。 他们分宾主坐好之后，各自介绍之后，就开始上菜，上酒，吃饭。 吴远中借口自己不会喝，没有喝酒。 菜比较丰盛，吴远中很快就吃的饱饱的。 吃饱了之后，吴远中看他们还喝酒正酣，估计离结束还待一会，就站起来借口上厕所，走了出来。 外面已经黑了，吴远中是想去找张晓娟的，但又不知道该上哪去找。 他正在食堂门口徘徊不定，有一个同学拎着暖水壶来食堂打水，看到吴远中，惊奇的喊：“吴英雄？” 吴远中一开始没明白过来，反应了一下，才知道他是喊自己。 他朝这个同学点了点头，笑了笑。 “你们还没走？”这个同学问。 “噢，是的，学校里招待晚饭了。” 这个同学问：“那你这是......” 吴远中突然灵机一动，问：“你认识张晓娟吗？” “我跟她一班，当然认识，今天你们不是站在操场边说话吗？” 吴远中欣喜的说：“对...对...对，你能不能带我去找她？” 这同学打量了一下吴远中说：“你真是她对象吗？” 这问题问的让吴远中有点尴尬，看来张晓娟真是和同学们这么说的。 事已至此，自己肯定要承认呀，于是他点点说：“是的！” 这个同学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吴远中说：“还算般配，走吧，我带你去找他。” 吴远中想笑，心想：“这男孩，真有意思，看来如果他认为吴远中配不上张晓娟，还不会带自己去找她。” 吴远中笑着摇了摇头，跟在这个同学身后，很快，他们来到一幢两层楼房前。 这个同学跑去跟门岗里的人说了几句话，那个人走进了楼里。 一会，张晓娟就跑了出来，她一看到吴远中，就快速的跑到他身前，差一点没贴到吴远中身上。 “你怎么找到这来了？”张晓娟问。 吴远中指着那个同学说：“这位同学带我来的。” 张晓娟这才看到同吴远中一起来的同学，她不好意思的笑笑说：“不好意思刘文涛，我没看到你！” 这个叫刘文涛的同学笑了笑说：“没关系，你们聊吧，我走了。” 第261章 二人校园散步，远中巡回演讲 待刘文涛走远后，张晓娟拉住吴远中的手，两人在校园里边走边说。 张晓娟问：“你们怎么还没走？我以为你们回去过了。” 吴远中说：“吴校长非不让走，让在这吃饭。” “那你晚上怎么回去？” “不回了，住招待所了，明天还要去其它地方。” 张晓娟问：“那你在这住几天？” “不知道，要去好多地方吧！” 又走了一会，张晓娟说：“同学们都羡慕的不得了！” “羡慕啥？”吴远中问道。 张晓娟笑着回答：“羡慕咱俩的关系呀，有两个好朋友还想认识你呢，让我介绍你给她们认识。” 吴远中连忙摆手说：“认识的事，那就算了！” 张晓娟拉起吴远中手，左右摇摆着，撒着娇说：“那当然是算了，我还不想让你认识她们呢！” 吴远中边走边想，如果当时自己能再努力一些，此时应该就和张晓娟在一起上课了。 张晓娟看吴远中半晌没吭声，问：“你想什么呢？” 吴远中说：“没什么，我在想，再也没机会和你在一起上课了。” 张晓娟沉默了，稍倾，张晓娟又说：“这不是也很好吗？虽然不在一起，也会彼此想念。” 吴远中没接话，只稍稍握紧了张晓娟的手。 两人来到操场，沿跑道走了两圈。 张晓娟跟吴远中说了她在学习生活中的趣事，说了她认识的新的同学。 介绍了这些新同学不同的特点。 “就刚才那个”，张晓娟说： “叫刘文涛的，就是个有点奇怪的人，他说话总是一本正经，有时候说很荒诞的话也是一样。” 吴远中点点头。 “我总觉得他这里有问题”，张晓娟边说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不过，他对我挺好的，什么事总喜欢问一问，管一管。” 吴远中听到张晓娟说这个，有些醋意，他酸酸的说： “怪不得刚才我说找你的时候，他打量我半天，才带我来的。看来他要不同意我还见不到你！” 张晓娟看到吴远中吃醋了，看到吴远中这么在意自己，心里很高兴，她说： “放心吧，我们只是同学，他管不了我，也更管不了你。 “以后你再来找我，直接跟门岗的阿姨说我的名子，她就会去喊我了。” 吴远中点点头说：“嗯嗯，好。走吧，他们也该快结束了，一会别找不到我。” 两人从操场出来，张晓娟先把吴远中送到食堂，然后又跟吴远中交待了去自己宿舍楼的路线。 交待好，张晓娟就回去了，临走的时候，还嘱咐吴远中没事的时候来找自己。 吴远中回到包间，吴校长和孙科长他们喝酒也都接近尾声。 吴远中看了一圈，除了司机外，其他人都没少喝。 说话也都说不清了，声音也很大，说的也全是相互吹捧的废话。 吴远中心里暗想：“知识分子喝醉了也和不识字的老农民没什么区别。” 酒足饭饱之后，孙科长他们起身告辞，吴校长一直把他们送到门口。 司机把车开到了食堂门口，光是上车，他们就来来回回让了好多遍。 真是都喝多了。 终于，他们都上车坐好了，吴远中在后面拍了拍司机的肩膀，示意司机可以开车了。 汽车发动，缓缓驶出学校。 吴远中让司机分别送他们回家，每到一家门口，他都和司机下来，把人搀扶到屋里才离开。 终于，人全送完了，司机把吴远中送到招待所，告诉吴远中：“你明天就在招待所里等着，要出去的时候会来喊你的，没事你就休息休息！” 吴远中点点头，让司机回去的时候慢点，就回了房间休息了。 从吴远中到县城配合宣传的第二天开始，就是到下面各生产队的学校进行宣传演讲。 陪同人员有时是孙科长他们，有时换另外的同事，但始终就是县宣传科、县革委会、县公安局这三个部门的人。 吴远中也习惯了上台演讲，或者说已经麻木了上台演讲，对这些流程什么的也早已轻车熟路。 在台上说话什么的也很自然了，现在已经不用照着李寅飞写的发言稿说了。 有时，吴远中还能自由发挥一段。 他们一般中午一个地方，下午去另一个地方。 有时，会接受下面的招待，在下面吃饭，但大部分时候，他们会回到县里再吃饭。 连续几天的奔波，吴远中也稍感疲惫。 因为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应付不同的人，还都是陌生人，吴远中是疲于应付这个，所以才感到累。 这天，是个周末，下午。 本来安排好了在一个地方宣传演讲，但午饭后天突然下起了雨，所以就临时取消了宣传活动。 他们就早早的回到了县委大院，谁知雨下了一会就不下了，到了半晚上的时候，天竟然还晴了。 吴远中回到招待所，百无聊赖，他就想着去找张晓娟。 他从招待所出来，先去了县委大院，寻思着跟司机或孙科长讲一声，防止他们万一找自己的时候找不到。 他来到宣传科，锁着门，没有人。 吴远中又看了看其它科室，也都锁着门。 看来是因为今天是周末，大家都没有上班。 于是吴远中又回到招待所，他跟前台的服务员说自己出去办点事，如果有人来找自己，就说自己晚一点会回来。 招待所里的服务员也跟吴远中混熟了，也不会再拿异样的眼光看他了。 服务员问：“你去哪里？来人找的话我好跟人家说。” 吴远中说：“去一中，找我一个朋友。” 服务员调侃的问：“是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吴远中低头笑了笑，没好意思回答。 服务员捂着嘴笑着说：“不用说了，知道了！你去吧，别回来太晚了，太晚了食堂就没饭了。” 吴远中点点头，又问：“一中怎么走？” “你没去过吗？” 吴远中回答：“去过一次，是坐车去的，忘了怎么走了，好像不太远吧？” 服务员走了出来，带着吴远中到马路边，给他指出了路，然后说：“不是太远，有一两公里吧。” 第262章 远中闲着无事，晓娟带他逛街 吴远中谢了服务员，顺着服务员指的路就走了过去。 刚刚下过雨，虽然地面还是湿的，不过空气却是异常的清新。 阳光不燥，微风正好，天气不冷不热，吴远中一路快走，来到洪城县第一中学大门口，身上微微出了汗。 他跟门岗说明了来访的事由，没想到门岗还认识他，热情的给他指了去女生宿舍的路。 吴远中感谢着走进校园，来到女生宿舍门口。 他跟宿舍的门岗说了张晓娟的名字，门岗就去宿舍叫去张晓娟去了。 不一会儿，张晓娟飞奔而出，跟着她一起出来的，还有她的两个同学。 张晓娟来到吴远中面前，她的两个同学站在张晓娟后面，只看着吴远中笑。 吴远中经过这几日来的锤炼，已经习惯了面对陌生人，他大方的打招呼：“你们好！” 张晓娟也回头，朝她们摆手，示意她们到跟前来。 这两个同学笑着走到吴远中跟前，她们一左一右的站在张晓娟身边。 齐声的跟吴远中打招呼：“你好，英雄！” 这一下倒让吴远中不好意思了，他赶紧摆手道：“我叫吴远中，你们喊我名字就行了。” 两人吃吃的笑，她们盯着吴远中看了半天，其中一人对吴远中正色道： “我们都是张晓娟的好姐妹，你可不能欺负她！” 吴远中笑了，他说：“我可不会欺负她，就算是欺负，也是她欺负我！” 这个同学又说：“那就行，不过看你也不像能欺负人的人。” 这时，张晓娟对她们说：“好啦，看也看完了，你们也该回去了！” 这个同学笑着打趣说：“好好，英雄也看了，不耽误你俩约会了，再见！” 两人对吴远中摇摇手，转身又回宿舍里去了。 张晓娟问吴远中：“你今天咋有空来找我？” 吴远中说：“刚才不是下雨了吗？我们就回来了，寻思着晚上应该没啥事了，我就来找你了，不耽误你学习吧？” 张晓娟点点头，说：“周末又没事。走吧，我带你出去逛逛。” 张晓娟就带着吴远中从学校走出来，两个人走在县城的大街上。 县城的中间，一条南北方向的大路穿城而过，叫民主路，路边的树郁郁葱葱。 路两旁，是两排整齐的瓦房。 吴远中和张晓娟自北朝南，先来到人民公园。 这里本来是一处天然的小小湖泊，解放前是人们倾倒垃圾的地方。 建国后重新规划县城，清理了湖泊，依湖而建了现在的这个公园。 并在湖泊周围栽了很多的柳树，还在湖泊的南边，规划了一块地，筹建了县文化馆。 县文化馆和人民公园，是从一个正门进去。 经过这么多年的治理，现在的人民公园，风景秀丽。 正门进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长廊，长廊的右侧，就是柳树环绕的一大片湖泊。 湖边有人三三两两的坐着那里要么下棋，要么聊天。 往左走，是一条小路，路两旁也种满了柳树，翠绿的叶子伴随着碧绿的柳枝，随风飘动。 小路的尽头，是一个广场，这是人们平时休闲的地方，老人在这里锻炼，孩子们在这里玩耍。 广场上，大人小孩有很多人，都在一起玩耍。 广场的周边，放着一排排长长的石凳，供人们休息。 广场的后面，就是一排三间平房，中间一间房门的旁边，挂着“洪城县文化馆”、“洪城县文教局”的牌子。 穿过广场的后面，吴远中和张晓娟没朝后面去。 不过那里应该是一片松树林，因为站在广场上，就能看到文化馆后面高高的树干和树枝。 吴远中看着广场上有打太极拳的老人、有陪孩子玩耍的青年夫妇、有正谈对象的年青男女。 湖边，下棋的，散步的，整个公园里一片太平祥和的景象。 吴远中又想到村里面经年累月辛苦劳作的社员，心里感叹： 什么时候村里的人也能在衣食无忧的前提下，过这种悠闲自在的生活？ 张晓娟看到吴远中在愣神，就拍了拍吴远中问：“好容易出来一趟，怎么也不说话，想什么呢？” 吴远中回过神来，指着远处两个正在散步的老人，笑着说： “我在想我们将来老了之后，能不能像那两个老人一样在这里悠闲的散步！” 张晓娟低下头，害羞的说：“肯定能，将来比现在还要好！” 他们在石凳坐了一会，静静欣赏这难得的祥和宁静。 然后，张晓娟提议去百货公司，吴远中欣然同意。 他想给张晓娟买点什么，张晓娟其实是想给吴远中父母买点什么东西。 两个人一起从人民公园出来，顺着民主路，继续朝南走，不一会，就来到了百货公司。 这里虽然也是商场，可是和冰港的中央商场比，真是小巫见大巫，但比乡里的供销社可大多了。 吴远中和张晓娟在里面转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想要买，就又走了出来。 其实吴远中看中了一个口琴，但因为不会吹，没好意思买。 他听到徐华吹过，感觉声音很好听。 特别是徐华在跟杨玉霞表白失败后，要调走的前几天，他天天都吹着那一曲敖包相会。 吴远中听来，觉得歌曲最能体现人的心情，所以一直都有学口琴的想法。 他们从百货公司出来后，张晓娟带着他继续朝南走，又来到烟酒公司。 在这里，张晓娟给吴远中爸买了两瓶酒，让吴远中回去的时候带回去。 吴远中一开始不知道张晓娟是买给父亲的。 直到付了钱，走出来，张晓娟才告诉他这是给吴远中父亲买的，让他带回去孝敬父亲的。 已经买过了，只得做罢。 他们从烟酒公司出来后，继续朝南走，就到了“人民大礼堂”。 上次表彰的时候，吴远中坐在车上，七拐八拐的，也不知道人民大礼堂的具体位置。 原来它也在民主路边上。 门前的空地上，有不少的人。 张晓娟说：“今天是星期天，礼堂里有演出，我们去看演出吧！” 第263章 晓娟意乱情迷，远中极力克制 吴远中以前只在乡里和村里看过那种露天的电影，这种礼堂里的真人演出，他还没见过，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就答应下来。 张晓娟走到卖票处，买了两张票，然后走过来，对吴远中说：“今天演的是‘杜鹃山’，你看过吗？” 吴远中摇摇头说：“只听人说过，没看过，演出我也没看过，以前只看过露天电影。” “那走吧，我们进去”张晓娟说。 吴远中跟着张晓娟来到大礼堂里面，他环顾一周，好像跟上次表彰的时候不太一样。 张晓娟拉着他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好，买的是靠前的位置。 张晓娟告诉他：“后面看不清舞台上的演出，可能还待一会才开始。” 吴远中点点头。 张晓娟让吴远中不要乱动，自己走了出去。 一会，张晓娟返了回来，手里拿着两个纸包。 她递给吴远中一包，吴远中伸手接过来说：“这是什么？” “吃的，演出时间很久的，要不一会该饿了。” 吴远中打开，里面是一个芝麻烤饼。 逛了一下午，吴远中确实有点饿了，他看张晓娟只把纸包拿在手里，没有打开，就问：“你不吃吗？” 张晓娟说：“我还不饿，一会再吃，你先吃吧。” 屋里渐渐暗了下来，礼堂里的人也越来越多。 不多时，竟快坐满了。 吴远中惊叹：没想到县城里的闲人这么多！要是在村里，这会吃饭早的该睡觉了。 突然，舞台上的灯光亮了，主持人走上舞台，开始报幕，下面演出就开始了。 吴远中以前也听说过“杜鹃山”的故事，但今天看到舞台上的演出，跟自己听故事的时候想像出来的还是不一样。 礼堂里人很多，不是那么安静，舞台上声音有时听不太清。 好在吴远中和张晓娟坐的离舞台比较近，还能看清舞台上的人、听到他们唱的是什么。 吴远中朝后看了看，自己都看不清后面的人。 感觉坐在后排的人就是看个热闹，只能听个声，关键声也听不太清。 演出一场接着一场，渐渐进入佳境，舞台下也不时的传来叫好声。 吴远中因为从没看过这种真人演出，很新奇，演出的又是自己知道的故事，所以看的也津津有味。 一直到最后一场演完，演员们上来谢幕的时候，吴远中还感觉意犹未尽。 礼堂里的人陆续离开，张晓娟了拉着吴远中跟着人群走了出来。 外面的天空繁星密布，吴远中直到现在才意识倒，好像已经很晚了。 “哎呀，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吴远中说。 张晓娟点点头，两人快步走着，来到学校，没想到大门已经关了。 “平时都几点半门？”吴远中问。 张晓娟回答：“不知道呢，没回来这么晚过，平时看演出也都是看白天的。” 吴远中又问：“晚上没有人值夜吗？” 张晓娟说：“有，不过在里面，大门这里没有人。” “那怎么办呢？” 张晓娟小声说：“要不我去你那吧？” “招待所吗？” “嗯。” 吴远中想了想说：“也只能这样了，明天我早点送你回来。” 于是，张晓娟跟着吴远中一起回到招待所。 来到前面服务台，值班的还是那个服务员。 她一看吴远中带个女孩回来，就有点看不起吴远中的样子。 谁知吴远中说上来就问：“还有没有房间？” “噢，有...有，这是？” “这是我朋友，回去晚了，进不去学校了，先在这住一晚，明天就走。” 这服务员说：“没介绍信是住不了的，没法给你开票。” 吴远中赶紧说：“我给钱，不用开票，她要能回去也不朝这来了，帮帮忙吧！” 服务员想了想说：“算了...算了，住吧，不过要是领导怪罪下来你要帮我说话。 “我是看你是县里请的客人才给你开后门的，我担着责任的。” 吴远中千恩万谢的点点头，让服务员把张晓娟的房间放到自己房间的旁边。 开好了房间，服务员从接待台里走出来，领着吴远中和张晓娟来到房间门口。 这个房间跟吴远中的紧挨着，服务员打开门，把钥匙递了吴远中，打量了一下张晓娟，就转身走了。 吴远中先到张晓娟的房间里，按亮了电灯，看了一下。 都没什么问题，于是吴远中对张晓娟说：“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 张晓娟点点头，欲言又止。 “还有事吗？”吴远中问。 张晓娟说：“我...没事了。” 吴远中点了一下头说：“我就在你隔壁，有事了就去叫我。” 说完，吴远中就从张晓娟房间走了出来，带上门，回自己房间。 刚到自己房间门口，只听后面张晓娟叫他，他转头问：“啥事？” “你...你别插门。” 吴远中笑了，他寻思张晓娟应该是没一个人住过，她可能有点害怕。 于是他点了点头说：“好，我不插门，你赶紧回屋休息吧！” 吴远中洗漱好，关了灯，躺在床上，还在想着刚才的演出。 越想越没有困意，正想的入神，房门突然被推开了。 “远中”，是张晓娟的声音。 “哎”，吴远中答应着，就要起身去开灯。 没想到张晓娟在黑暗中走了进来，一下子撞在吴远中身上，两人双双倒在床上。 张晓娟把吴远中压在身下。 张晓娟顺势搂住了吴远中，嘴里说着：“我害怕！” 吴远中面红耳赤，好在没有开灯，张晓娟看不到。 他手足无措，只能摊开双手，任由张晓娟抱着他。 他轻声安慰张晓娟：“没事....” 话还没说出口，张晓娟就用一只手，堵住了他的嘴。 他不再说话，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张晓娟抱住他，头轻轻靠在他的胸膛上，听到他的心跳，静静的，不说话。 时间好像静止了，吴远中渐渐的感到从身下传来一股异样。 他有点自感羞耻，心里暗暗的骂自己：不应该这样！ 想把张晓娟推开，又不忍心下手。 第264章 晓娟独自沉睡，远中一旁守护 吴远中虽然身体没有动，但心里一直在拼命的想控制自己。 但他越想控制，越控制不住。 特别是感受着与张晓娟的肌肤相亲，感受着她的吹气如兰。 吴远中正是血气方刚的青年，这怎么控制得住。 他只有拼命的不去想，拼命的想其它的事，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但很明显，这一切都是徒劳。 张晓娟应该是感受到了吴远中的异样，她用手轻捶了一下吴远中的胸膛，然后翻身下来，坐到床边。 吴远中还是不敢动，但总算没那么难受了，也没那么尴尬了。 他又躺了一会，也坐了起来，但他不好意思去开灯，怕张晓娟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两人静静的坐了一会，吴远中也恢复如常，他在黑暗中问：“你刚才咋了？” 张晓娟小声说：“窗外老是发出声音，我害怕。” 稍倾，只听吴远中说：“那你就睡这吧！” 张晓娟没有接话，黑暗中一片寂静。 吴远中寻思着张晓娟可能误会了，于是他又解释着说： “你睡我这，我坐着陪着你，等你睡着了我再去你房间睡。” 又过了一会，吴远中在黑暗中感到床上动了一下，然后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再然后，床上又动了动。 他知道张晓娟应该上床了，于是他站起来，走到窗户下，坐在椅子上。 坐好后，他说：“睡吧，我就在这坐着。” 张晓娟一直都没说话，屋里陷入寂静。 其实此时的张晓娟心里紧张的不得了，她刚才，分明感觉到了吴远中身体异样。 对于张晓娟来说，对吴远中，没什么是她不能付出的。 她早已在心里打定了主意：此生是一定要嫁给吴远中的。 所以她也做好了准备，她想：如果吴远中想要，她什么都可以给。 但是她还是紧张，期待中又有点害怕。 好在，在她起身之后，吴远中什么都没有做。 吴远中只静静的坐着，他从窗帘的缝隙里，看向窗外的天空。 在天空无垠的黑暗中，透出一片深蓝，一直伸向远处。 天上繁星密布，它们闪烁着光芒，像无数银珠，密密麻麻的镶嵌在深蓝色的夜幕上。 吴远中看着深邃澄澈的星空，感受这夜凉如水，享受着这无比的安宁和恬静。 他在想：如果每个人死后都会变成一颗星星，不知道将来自己的那一颗会在哪？ 一开始，吴远中听不到任何动静，后来，他偶尔会听到张晓娟翻身的声音，渐渐的，他就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 再然后，他又听到了轻微的打鼾声，看来张晓娟是睡沉了。 其实当吴远中让张晓娟睡在这里的时候，张晓娟虽然没有说话，但心里激烈又迅速的斗争了好多遍。 她不知道吴远中会不会再做些什么，所以一开始她睡进被窝，是卷着身子，一动也不动的。 这个时候她是抗拒的，但吴远中什么也没做，只静静的坐着，甚至怕影响自己睡觉，连呼吸声都很轻。 张晓娟睡了一会，放下心来，她又有点期盼，她渴望吴远中做点什么。 她想：难道自己一点魅力都没有吗？难道自己这么没有吸引力吗？ 但吴远中还是什么也没做。 张晓娟渐渐平静下来，呼吸也均匀了，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也许是因为吴远中在身边守着，让张晓娟非常的安心，她睡得很沉，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见张晓娟睡沉了，吴远中轻手轻脚的站起来，走了出去，轻声带上门。 他回到张晓娟的房间，把门虚掩着，还特意闪开一条缝。 然后他和衣躺在床上，拿被子搭在身上。 他也听到窗户发出“丝丝”的声音，吴远中起身查看，原来是窗户没关紧，风吹到窗户的缝隙里，发出的声音。 他把窗户关好，再次躺到床上，果然，没有声音了。 吴远中不敢睡沉，这一夜迷迷糊糊，醒了好多次。 每次醒来，都要侧耳听听外面的动静。 天刚麻麻亮，吴远中就听到隔壁开门的声音，他马上醒来，坐起了身子。 “远中...远中”，张晓娟没有过来，而是在隔壁叫他。 他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看到张晓娟探个头出来。 那一瞬间，吴远中感觉张晓娟如电影里的明星一般美丽。 他有点看呆了。 “把我的衣裳拿过来”，张晓娟有点害羞的说。 她看吴远中盯着自己看，不知道他是不是又想起了昨天晚上事。 “噢，好”，吴远中回过神来，他返身回到屋，看到床尾上放着张晓娟的外衣外裤。 看来是昨天去的急，没来及穿上外衣外裤就跑到自己屋了。 吴远中拿了，在门递给张晓娟。 张晓娟接过衣裳，关上了门，吴远中就等在门口。 一会，张晓娟穿好衣裳又打开了门，吴远中走了进来，看到张晓娟头发蓬松，还没来得及洗漱。 他还在回味刚才张晓娟伸头时的美丽。 此时，他看向张晓娟。 越看，愈发的觉得张晓娟一举手，一投足，都是那么自然不做作，散发的都是天然的美。 虽然张晓娟在动，但吴远中就是感觉到莫名的安静，另人心旷神怡。 吴远中沉醉其中，由衷的欣赏着这眼前的“风景”。 他现在才觉得，张晓娟是那么的让他着迷。 这种着迷还是纯粹的，不带任何欲望的。 张晓娟走到他的面前，娇嗔道：“你别这们看人家，看的人家不好意思！” “睡得好吗？”吴远中收回目光问。 张晓娟有点不好意思，她撩了撩乱乱的头发，小声说：“还好！” 说完，赶紧去洗脸了。 两个人都有点尴尬，都避免谈起昨天晚上的事。 但经过昨天晚上的事，张晓娟更加信任吴远中，也更加倾心于他了。 有吴远中陪在身边，张晓娟满满的幸福感。 等张晓娟收拾好，吴远中把她送回到学校门口。 两人道了再见，各自分别。 这次分别不同于以往，两人都感到有点难舍难分。 都走了很远了，吴远中回头，发现张晓娟还站在那里看着他。 他又使劲摆了摆手，看到张晓娟也摆了摆手，才又转身离开。 第265章 远中工作结束，去找晓娟道别 吴远中回到招待所，先去吃了饭，就回到房间待着，等待司机来接他继续做宣传工作。 这样马不停蹄的又奔波了几天，终于，司机告诉他：“明天中午还有最后一场了，下面就结束了。” 吴远中也长出了一口气，这么多天不停的奔波，吴远中真有点累了。 说倒底，他还是不太喜欢这种工作，他喜欢踏实的干活。 另外，出来这么多天了，他也有点想家了。 他还担心猪场里怀孕的母猪，又担心自己做的酱油。 总之吧，快结束了，他心里很高兴。 如果明天中午结束的话，那明天下午就能回家了。 所以吴远中想再去找张晓娟，跟她说一声。 下午宣传结束，他们回到县城，吴远中让司机在离一中最近的路口把他放下来。 然后他步行来到一中，正赶上他们放学，校园里都是人。 很多人拿着饭盒去食堂吃饭，整个校园里吵吵嚷嚷。 早有眼尖的同学认出了吴远中，大家热情的围上来，询问吴远中来学校干什么？ 吴远中没想到自己只是来做个演讲，就能有这么多人记住他。 吴远中想：他们这些有知识的人跟村里的人就是不一样。 自己受到表彰，村里人羡慕嫉妒的，也只是自己能得到工分补助、能得到更多的东西、可以干更少的活。 而学校里这些年青的同学，就会把自己当英雄来看待。 他们更看重的，是荣誉。 他们尊敬的，也是因自己抓特务而得到的荣誉。 他们都有一颗红心，满腔的热情，他们都把吴远中当成学习的对象，当成偶像。 更有张晓娟的同学知道吴远中是来找张晓娟的，飞快的跑去告诉了她。 吴远中正被热情的同学们缠着问东问西，脱不开身，只见一个男孩从人群中挤了进来，他对大家说： “都散了吧，都散了，英雄是来办事的，你们缠着他，他还怎么办事？” 吴远中一看，这人正是张晓娟的同学刘文涛，他把众人赶走，然后对吴远中说： “你来的不是时候，这会刚放学，同学们都在这个时候吃饭，人正多。” 吴远中点点头说：“我刚从外面回来，就直接过来了。” 刘文涛说：“你跟我去宿舍，我让张晓娟去宿舍找你。” “嗯，好！” 刘文涛就带着吴远中，穿过学校前的空地，来到男生宿舍，路上不断有人跟他打招呼。 男生宿舍跟张晓娟的宿舍是挨着的。 正当他们就要走进宿舍里时，吴远中听到后面张晓娟喊自己的名字。 他欣喜的回头，张晓娟还有她宿舍的那两个同学一起正朝这走。 吴远中跟张晓娟的两个同学打了招呼。 张晓娟走到他们面前，对刘文涛说：“你想把远中带哪去？” 刘文涛说：“我刚才不是看到有好多人围着吴英雄吗，就想把他先带到我们宿舍，再去找你，让你们在宿舍相会。” 张晓娟还没说话，跟她一起来的同学插话道：“谁知道你有什么阴谋诡计。” 只见刘文涛摊了摊手说：“真是冤枉，我能有什么阴谋诡计！？” 吴远中笑了笑说：“他也是好心。” 那同学又对吴远中说：“他鬼点子多的很，你别理他，我们早给你们找好了地方，你们快去吧！” 张晓娟朝吴远中点头说：“咱走吧！” 吴远中点点头，朝刘文涛笑笑，就跟着张晓娟走了。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图书馆，路上，张晓娟告诉吴远中： “图书馆的管理员是个老学究，看不得男生女生走的近。一会我先进去，你后进去。” 吴远中点头答应。 不一会，就看到了图书馆，张晓娟快走两步，走了进去。 吴远中走到门口，管理员抬头看了看他，好像在努力思考这个同学怎么这么面生。 正当他想开口问时，吴远中早就走了进去。 图书馆也不是很大，因为现在是吃饭时间，来图书馆的人也不多。 吴远中看到张晓娟坐在最里面的角落里，就随手拿了一本书也走了过去。 他在张晓娟对面坐下，朝张晓娟做了个鬼脸，小声说：“看门的不认得我，我看他想开口问，就赶紧走进来了。” 张晓娟吃吃的笑着说：“他肯定在想，这是哪个班的？怎么从来没见过！” 吴远中笑着点头，张晓娟又问：“你怎么来了？” 吴远中说：“明天我就要回去了，来跟你讲一声。” “不用宣传了吗？” 吴远中回答：“都宣传完了，明天上午最后一站，下午就回去了。” “噢，这么快？”张晓娟说。 “嗯，好多天了，你有没有啥话或东西要我稍回去的？” “没啥？你要见了我爸就告诉他我一切都好。” 吴远中点点头，问道：“那刘文涛怎么这么不让你同学待见？” 张晓娟说：“我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吗？他性格有点奇怪，但人聪明，点子多，做什么都有目的性，所以不讨人喜。” “噢，他帮我应该是好意吧？” 张晓娟回答：“也许是好意，但他做事总是会带点自己的目的，这点很让人讨厌。” “这能有什么目的？” 张晓娟详细的跟吴远中解释道： “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挨着，他明知道男女生不让互进宿舍，还把你朝他宿舍带，还说要去通知我，这想这正常吗？” 吴远中说：“这样说的话，那不太正常，可是他想干什么呢？” “你上次来做了演讲之后，学校里好多人都认识你了，刘文涛让你跟着他，有点狐假虎威的意味。 “他跟你一起回他的宿舍，就是想让同学们认为你跟他很熟，这样以后就可以拿出来吹牛了。” 吴远中一下子笑了，感觉这太不可思议了，感觉这种想法很幼稚，并且毫无意义。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再提这件事。 一会，他又问张晓娟：“那天你夜里没回来，有人知道吗？” “当然有啦！舍友、宿管都知道呀！” “那你怎么向他们解释的？” 第266章 二人心心相印，远中许下承诺 张晓娟说：“那天好巧，一个跟我关系很好的同学，她家在县城里面，那天刚好她回家了。 “你第二天早上送我回学校，我进了校门还没想好怎么编故事，就看到她也刚回学校。 “我就拦住她，让她帮我圆个谎，就说我跟她去她家玩了，太晚了就没回学校。” 吴远中说：“所以她们就相信了？” 张晓娟笑着说：“总算把宿管骗过去了，舍友他们知道我是跟你一起出去的，当然不相信。 “但我跟她们解释了，我们是因为去看演出，太晚上，回来时校门锁了，才住的招待所。” “嗯”，吴远中说：“我一开始没想起来这个问题，还是你回去后我才想起来的，怕你别因为这受处罚！” 张晓娟说：“没事，放心吧！” 两人又坐了一会，他们看门口的老头老是朝这边看，张晓娟就说： “走吧，我们去吃饭吧，食堂这一会人该少了。” 吴远中说：“还是你先走，我后走。” 张晓娟点点头，就站起来，把手里的书放到书架上，走出了图书馆。 吴远中看到张晓娟出去了，也站起来，在看门老头的疑惑且严厉的目光中，走了出去。 他来到食堂，张晓娟已经打好了饭，坐好了位置，招呼他过去。 食堂里没有确实没有几个人在吃饭了，吴远中来到张晓娟对面坐下。 张晓娟开玩笑的说：“吴大英雄，粗茶便饭，不知道合不合胃口！” 吴远中正色道：“能吃饱就行，我好对付。” 张晓娟问：“你们下去宣传的时候招待很多吧，大鱼大肉该吃腻了，今天就陪我吃点简单的。” 吴远中说：“没有，我们很少接受招待，大多数情况都是回来在食堂吃。” 张晓娟说：“这倒难得。” 吴远中点点头说：“就是，我觉得他们比下面公社的领导思想觉悟都要高，都更遵守制度，也更艰苦朴素。” 张晓娟想了想，点点头说：“位置越高，思想觉悟越高，这是我们要学习的地方。” “嗯，快吃吧！” “你也吃......” 吴远中和张晓娟吃完了饭，又从学校出来逛了逛。 两人走到没人的地方，就会拉着手，很亲昵的依偎着走。 看到了人，又赶紧分开。 张晓娟感觉很好玩，一路嘻嘻笑着不停。 吴远中一路配合，她笑，他也笑。 她高兴的笑，他因为她高兴的笑而笑。 幸福，荡漾在他们俩中间；快乐，萦绕在他们的周围。 张晓娟感叹的说：“如果这条路没有尽头该有多好！如果时间就此停止该多好！” 吴远中拉住她的手，感受着她的柔弱无骨和丝滑的皮肤。 这一刻，由感而发，情真意切，吴远中轻声说道：“等你毕业了我们就结婚！” 张晓娟愣了一下，害羞的低下头，轻声说：“谁说要跟你结婚了。” 吴远中故意说：“好，那我去找别人”，说完作势要走。 张晓娟紧紧拉住他的手，吴远中微笑着稍稍使劲，轻轻把张晓娟揽在怀里。 张晓娟紧张的闭上眼，吴远中看着她秀雅的脸晶莹如玉，在夜色的衬托下更有一种朦胧之美。 他其实不知道该怎么做，他比张晓娟还紧张。 但此时此景，又实在忍不住，他就胡乱的在张晓娟脸上亲了一口。 只感觉到张晓娟身子一颤，他吓的马上松了手，朝后退了一步。 张晓娟睁开眼，拿起吴远中松开的手，环绕在自己的腰后。 然后她自己抱住吴远的腰，踮起双脚，把自己的双唇印在吴远中的双唇上。 这下轮到吴远中紧张的闭上眼了，他一动也不敢动。 时间好像静止了，张晓娟轻轻的在吴远中的嘴上啄了一下，温温软软的。 吴远中感到一股香甜的气息，不自觉的抱紧了张晓娟，仿佛要把张晓娟嵌入到自己的身体里。 他情不自禁的亲上去，松开，又亲上，再松开，反复好多次。 真希望时间就此停止。 过了好久，他们睁开眼。 此刻，他们的眼里，只有对方。 真甜，真美！ 张晓娟吐气出兰，软软的说：“你刚才说的话算吗？” 吴远中一下子没想起来张晓娟是指哪句话。 张晓娟又说：“你说一毕业就娶我！” 吴远中又朝张晓娟唇上亲了一口，坚定的说：“当然算话，只要你同意！” 张晓娟高兴的点点头，依偎在吴远中怀里。 两人静静的待了一会，直到有人经过，吴远中才松开手。 张晓娟发现自己两腿发软，已经不会走路了。 她依偎在吴远中身上，哪怕再有过路的人，她也不愿意分开。 因为张晓娟明天还要上课，就没逛太久。 回去的时候，一路张晓娟都是吊在吴远中身上。 快到学校的时候，两人才分开，肩并着肩走。 吴远中把张晓娟送到学校门口，张晓娟趁左右没人，快速的在吴远中脸上亲了一口，一蹦一跳的走进学校大门了。 吴远中摸着自己的嘴唇，回味里都是香甜。 他一直到回到招待所，还沉浸在刚才幸福的感觉里。 从睡到醒，这一夜，吴远中做的梦，就是在和张晓娟亲嘴。 睁开眼，回味的，也是和张晓娟亲嘴时的情景。 他想把那种感觉烙在心里，他怕自己会忘记这么幸福的时刻！ 刚吃完早饭，司机就来到了招待所，比平时要早很多。 吴远中问：“今天要去的地方远吗？怎么这么早？” 司机说：“今天书记要对你表示感谢，所以让我早点来接你。” “县委书记吗？” “是啊，县里还有几个书记？” 吴远中从来到这里，这么多天，都没有见过县委书记。 跟他一起工作的，也只是那三个部门的人。 没想到县委书记还这么看重自己。 路上的时候，司机告诉他：“书记非常忙，本来今天是一上午的会议，为了亲自感谢你，特意把会议都延后了。” 吴远中有点受宠若惊，他随着司机，快快的来到县委大院。 书记已经早早的等在办公室了！ 第267章 远中回校演讲，寅飞调回公社 吴远中见了书记，书记对他表示了赞扬与感谢，又鼓励他继续多为国家做贡献。 吴远中点头称是。 书记很忙，接见的这一会，就有两个人来找他。 书记再次鼓励了吴远中，司机就领着吴远中出来了。 出发前，司机让吴远中先回招待所，收拾收拾衣物行李。 吴远中依言回到招待所，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在接待台跟服务员打了招呼，然后回到县委大院。 等县宣传科和革委会、公安局的同志都到了，司机发动汽车，一路飞驰而去。 吴远中跟他们都非常熟了，这么多天一在起工作，他们也多少对吴远中都有所了解。 他们在车上东拉西扯的说了会话，吴远中就有点困倦了。 昨天晚上做了一夜的好梦，很明显睡眠不足，能不困吗？ 吴远中打个呵欠，就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一个颠簸，把吴远中从睡梦中颠醒过来。 他揉揉脸，朝车窗外看了看，怎么感觉外面的景色分外的熟悉。 “这是去哪？”吴远中迷迷糊糊的问。 司机笑了，他说：“你再看看！” 吴远中又朝车窗外看去，看了一会，看到汽车向驶进挂有“青浦中学”牌子的房子而去。 “是到我们公社了？”吴远中惊喜的说。 这时，孙科长说话了，他说：“是呀，最后一站放到了你们公社，这样开完会，你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吴远中点点头。 因为是在自己学校，学校的老师，校长基本都认识吴远中。 这反而让吴远中有点紧张。 吴远中远远的就看到校长在学校门口等着迎接他们。 汽车停稳，他们陆续走下车，当校长朝吴远中伸出手，说着欢迎的时候，吴远中非常的不习惯。 他有点忐忑，又有点拘谨，愣了一下，才犹豫着伸出了手，跟校长握了握手。 学生们已经组织好了，都在操场里等着。 那就不多说了，他们直接去操场。 还是老一套，各自发表演讲。 唯一不同的是：在吴远中说完之后，校长亲自上台，重新向大家介绍了吴远中。 其实也不用怎么介绍，吴远中虽然毕业了，但校园里除了这学期刚来的新生，依旧有很多人认识他。 当时他在学校里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次抓特务的事，也早已在公社的各个生产队传遍了，所以大家都知道他。 虽然学校里一直有着他的传说，但在抓特务之前，都是不好的事。 老师们说起他的名字，也都是把他当作不好的典型来说。 现在，他却做为英雄，做为县里的代表来学校演讲，不禁让人感叹，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吴远中看着教务处孙主任，就是当时张亮举报自己和张晓娟谈恋爱时，跑到教室去抓自己的那个。 他站在不远处，稍显拘谨的看着吴远中。 因为他是教务主任，而当时吴远中又调皮老是犯错，所以他们打交道最多。 他经常找吴远中谈话，比吴远中班主任还多，但凡吴远中犯点小错，他就来批评一番，做一次思想教育。 吴远中看着他拘谨的样子，心里有点不忍。 当时自己做的不好，被批评也是应该的，主任也是尽自己的职责，这也不是他的错。 于是吴远中善意的朝他笑了笑，没成想孙主任更拘谨了，也尴尬的朝吴远中笑笑。 吴远中本想上去调侃他一下，想对他说：我跟张晓娟谈对象了，你还抓不抓？ 但转念又想：算了，虽然说了也是玩笑，但倒显得自己小肚鸡肠了。 校长最后，又让吴远中上台，给大家说些鼓励的话。 吴远中想了想说：“好好学习，不要在最后想学习的时候，才发现没有了机会。 “只有学更多的东西，才能为祖国做更多的贡献，才能为人民更好的服务。” 吴远中说完，鞠了个躬，伴随着热烈的掌声走下台来。 他们一行来到学校会议室，又相互寒暄几句，就要告辞离开了。 司机开车，还是先把吴远中送回了家，他们才调转车头，开回了县里。 吴远中这么多天来虽然也在奔波，但总算没有风吹日晒的，吃的又好，现在看起来又白又胖。 他回到家，先来到前院。 母亲在堂屋里，二哥的两个大孩应该还没放学，两个小的跟着母亲在堂屋里玩耍。 母亲看到吴远中回来，乍一看，差点就不认得了。 “妈”，吴远中喊：“他们呢？” 母亲赶紧揉揉眼说：“你看，我眼花了，自己儿子也认不出来了。你咋这时候回来了？工作干完了？” 吴远中点点头说：“嗯，今开刚干完，爸呢？” “噢，你爸跟你二哥去出河工了。” “噢，爸年龄大了，别让他出河工了，二嫂呢？” 母亲说：“劝他也不听，说出河工工分多，天天回来说累的腰疼。 “你二嫂可能出去闲坐去了。” 吴远中掏出张晓娟给父亲买的酒说：“这是给爸的。” 母亲接过来说：“花那钱干啥？” 吴远中说：“不是我买的，是张晓娟给爸买的！” 母亲听了，笑迷迷的问：“出去一趟，出息了，你们俩谈对象了？” 吴远中不好意思了，赶紧说：“哎呀，妈，你别管了！” 母亲笑着不吭声了，转身把酒放到桌子上。 吴远中怕母亲再问，又说：“没啥事我去后面了。” 吴远中说完，就转身走了出去。 他来到后院，先看了看酱油缸，再回到屋里，把行李放到床上，又走了出来。 他又看了看酱油缸，一切正常，缸里已经析出了黝黑色的酱油。 看来自己不在的这些天，李寅飞帮自己照顾的不错。 吴远中本来还想再去猪场看看，但已经快吃饭了，就寻思着下午再去。 吴远中又在后院待了会又来到前院，三姐已经回来过了。 父亲和二哥也回来了。 三姐拉着吴远中上下打量，又问这问那。 一直到吃饭的时候，都没见到李寅飞。 “寅飞哥呢？”吴远中问。 母亲说：“他调回公社去了。” “调走了？”吴远中心里一沉，猛然间一失落。 第268章 远中情绪不好，三姐来到冰港 “怎么那么突然？”吴远中问。 三姐说：“那突然啥，他本来就是下来锻炼的，时间到了，就回去了。 “再说，现在公社缺干部，当然是哪里需要去哪里了！” 吴远中是一直把李寅飞当成自己的良师益友的。 李寅飞调回公社，对吴远中来说，不光少了一个老师，还少了一个朋友。 他好像突然就没主心骨了，觉得再有事也没人商量了。 他闷闷不乐的吃完了饭，一个人回到后院。 来到西屋一看，果然，桌子上收拾的干干净净，床上也什么都没有。 他有点颓废的回到自己屋，有气无力的坐在椅子上。 这时，三姐也来到了后院。 她是看吴远中情绪不好，想来安慰安慰他。 三姐扶着吴远中的肩膀说：“好了，别难受了，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 吴远中还是情绪低落，吴远中是最重感情的人，这对他是有点打击的。 三姐想说点高兴的事，能让吴远中缓一缓，于是对吴远中说：“我去冰港的事你想不想听听？” 吴远中问：“你们去过了？” 三姐点点头说：“是呀，你不在的这几天，我们啥事都办完了。” 吴远中来了兴趣，他问：“咋说？” 于是三姐从头开始，给吴远中叙说了他们去冰港的经过。 那是在吴远中参加巡回宣传走后的第三天。 下午，李寅飞和三姐刚到生产队会议室里，张亮爸就来了。 他对李寅飞说：“要不明天你们去冰港吧！” 李寅飞问：“不用杨玉霞先给家里写封信了吗？” 张亮爸回答说：“不写了，反正上次写信跟他们说过了，秋收结束就去。 “再说张亮也问过杨玉霞，他们家里人平时都在家，又不会出远门。” 三姐问：“咋突然就要去，这么急？” 张亮爸说：“这不是李干部要走了吗？我寻思着在李干部走之前把这个事办好。” 三姐点头，李寅飞跟自己说了可能这几天就要调回去了。 因为伟大领袖为了防止基层干部在工作中脱离实际，要求每个干部在主持工作之前，都要下放到生产队去参加生产劳动。 要让这些干部在生产劳动中克服主观主义、官僚主义，学会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方法。 中央的指示精神是： 各级干部参加体力劳动，使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逐步结合，是发扬我们党联系群众、艰苦奋斗这个优良传统的一个制度。 中央的要求是：凡是能够参加体力劳动的各级干部都应该每年抽出时间参加体力劳动。 中央的精神到达县里，县里组织了学习，发布了执行细则。 县里要求：深入贯彻中央的要求，要执行的更彻底，更深入。 从各公社开始，所有正在主持或将要主持具休工作的干部，都要下放到生产队，参于生产劳动。 并且，把这一条件作为考核干部的硬性条件，凡事没参于过生产劳动的干部，一律不得在重要岗位主持工作。 县里的文件一下来，公社这里就犯了难，只得按照文件要求，该下乡的下乡。 但这样一来，一下抽走好几个人，公社人手就明显不够了，好几个部门都没人主持。 这下还不乱了套？李书记只得赶紧抽调以前下乡的包村干部回来。 李寅飞下来包村本来就是下来锻炼，给自己履历添墨加彩的。 现在下来也好几个月了，所以李书记一再催促，让他尽快交接工作，回公社报道。 李寅飞本来是想等跟三姐的事有了眉目再回去的，但看来是等不了了。 而张亮爸，担心李寅飞走了，再去找他跟张亮去冰港就不太方便了。 他要在李寅飞走之前把这事办好。 李寅飞虽然那边工作催的也很紧，但毕竟答应过张亮爸了。 再说，这也算是促进知青和社员之间的团结，也算是工作。 所以现在张亮爸提出来明天去冰港，李寅飞也不好说什么。 他知道，一旦自己回到公社工作，可能真的就没时间了。 李寅飞看了看三姐，三姐说：“行吧，那就去吧！” 于是李寅飞也点点头说：“那就去吧，张亮跟杨玉霞说过没有？” 张亮爸说：“还没有，先跟你们说好，他们随时都可以走。” 李寅飞说：“那就明天去吧，吴远中不在，杨玉霞又走了，再给养猪组安排个人吧！” 张亮爸说：“你看着安排就行了。” 李寅飞点点头说：“还是让胖子去吧，他以前干过，门清手熟。” 三人商定好，就各自去工作了。 张亮爸去通知张亮，让他通知杨玉霞。 李寅飞去找胖子，让他明天去养猪组出工。 三姐在生产队打好介绍信，等着张亮爸回来盖章。 第二天一早，张亮爸就让生产队的马车送李寅飞他们去乡里。 张亮还带了腌的腊肉和笋干。 张亮爸说：“咱这农村里，也没什么好东西，也不知道人家看不看得上。” 三姐寻思：这张亮爸，过年时生产队里猪肉都不够分，没想到他家里吃不完还腌成了腊肉。 但她不好说什么。 他们从乡里坐汽车到县城，再走到火车站，然后买票，上车。 一切花销都是张亮出钱，本来李寅飞和三姐还不好意思。 但张亮爸说了：这是给他办事，能帮忙他已经感激不尽了。 路上的花费一定他来出，也应该他来出。 不得不说，在这方便张亮爸还是比较敞亮的。 他们之中，除了杨玉霞，都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 好在除了张亮外，他们也都是见过世面的人。 他们也都有知识，有见识，不会看起来像傻帽一样。 他们同样是半夜到达的冰港，下了火车，来到冰港火车站站前广场。 李寅飞、三姐、张亮都惊叹于冰港的繁华。 他们跟吴远中刚到冰港时的感觉一样。 杨玉霞带着他们，走出火车站，买了三轮车票。 因为一辆三轮出租车只能坐两个人，所以他们需要两辆三轮车。 自然是杨玉霞和张亮坐一辆，三姐和李寅飞坐另一辆。 第269章 来到张晓娟家，饭馆设宴招待 他们在离杨玉霞家不远的一个旅馆前下了车，杨玉霞带着他们先开了房间。 也是开两间，不过是三姐一间，李寅飞和张亮一间。 因为是半夜，杨玉霞也不回家了。 她就在三姐的房间里稍睡一会，等天明了再一起回家。 虽然他们都比较兴奋，但一路的奔波，又赶上是后半夜，他们也都非常疲倦了。 回到房间后，他们躺床上一会就都睡着了。 虽说这次出来也是带着任务，也算是为工作而来，但毕竟不同于在生产队的工作。 这次出来很放松，他们也很兴奋。 第二天，他们起床后，三姐说先去买礼物。 杨玉霞本来说不用，但三姐说我们是来提亲的，不带礼物也说不过去。 杨玉霞才勉强同意。 此时，杨玉霞也不再是那个文文静静，说话不多的安静小女生了，她有个东道主的样子了。 她一路走，一路给三姐她们介绍冰港，介绍冰港的历史呀，风土人情呀，等...等...等... 她看起来非常的自信，三姐愈发感觉杨玉霞今天格外的美丽，光彩照人。 三姐发现，张亮也在偷偷看杨玉霞。 三姐心想：“现在看来，张亮真的配不上杨玉霞。” 转念又想：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呢？如果杨玉霞不是下乡去做知青，在冰港找个工作，谈个对象，该是多么的美好！ 杨玉霞带着三姐他们来到一个商场，商场琳琅满目，很多东西三姐他们都没有见过。 他们先买礼物，来时张亮爸交待了： 不能怕花钱，既然来了，事情就要一次办好，还要办的漂亮，不能让杨玉霞家小瞧了咱们。 三姐和李寅飞不是很了解冰港这边的规矩，怕礼仪不到，失了张亮爸的颜面。 他们问杨玉霞，杨玉霞对这个也不是很了解，她没经过这事，也没看别人办过这事。 所以三姐就和李寅飞商量，按农村里提亲的最高标准来备办礼物。 礼物的好歹不说，先把样数凑出来。 李寅飞同意，询问张亮，张亮没什么意见，都听李寅飞的。 所以吃的用的，他们买了好多。 每人提了一兜，一行四人就在杨玉霞的带领下，来到杨玉霞家。 家里只有她妈妈一个人在，杨玉霞爸去上课了，要中午才能回来。 三姐打完招呼，朝屋里环顾了一圈。 心里感叹：虽然在大城市，虽然住楼上，但房子还是有点小。 他们几个一进来，房间里就显得有点拥挤了。 杨玉霞妈非常热情，让他们坐，慌着去倒水，又去拿零食。 李寅飞寒暄几句，先自我介绍，又介绍了三姐，最后介绍了张亮。 杨玉霞妈上下打量了张亮一番，连声说“好”。 三姐心想：看来杨玉霞妈对张亮还是满意的。 三姐对张亮的人品虽然不敢恭维，但张亮长的还是可以的，浓眉大眼，也算是英俊。 又加上这次来，三姐自感带的礼物比较多，寻思问题应该不大。 因为杨玉霞爸还没回来，所以他们只是寒暄着说着客套话。 具体的事，要等杨玉霞爸回来再说。 快中午的时候，杨玉霞爸回来了，还带着杨玉霞的弟弟。 这下屋里更显拥挤了。 他们坐了一会，杨玉霞爸就提议先去饭馆吧，边吃边说。 三姐他们很少去饭馆吃饭，最多的时候也就是吃个食堂。 其实杨玉霞他们也很少去饭馆吃饭，一般都在家里吃，也只在过年过节的时候才偶尔去饭馆开个荤。 不过今天人实在有点多，在家里也坐不开，只能来饭馆。 来到饭馆，装修什么的看起来都不错，但三姐想：这应该只是普通菜馆。 因为跟吴远中当时回去后，跟他们描述的完全不一样。 杨玉霞爸请他们点菜，但他们又没吃过，也不知道该怎么点，就推辞掉了。 杨玉霞爸明显也不在行，他看了半天菜单，也不知道该点什么。 最后索性也不点了，就让服务员看着安排，够这么多人吃就行。 服务员笑了笑，答应着去了。 不一会，菜就上来了，杨玉霞爸又让开了一瓶酒。 张亮不会喝，他没喝。 三姐也不喝，就杨玉霞爸和李寅飞喝了一点。 吃饭的气氛不冷清但也不热烈，杨玉霞爸好像没有杨玉霞妈热情。 不知道是故意摆姿态还是对张亮不满意，还是其它什么原因！ 酒过三巡，三姐就在桌子下用脚踢了踢李寅飞，提醒他：我们是来提亲的。 李寅飞收到，他端起酒盅，对杨玉霞爸说： “叔，我们今天来的用意，想必你也了解了。 “不知道您有什么要求，或有什么条件，我们也好让张亮爸做好准备！” 杨玉霞爸喝了一口酒，然后淡淡的说： “闺女毕竟是我们养这么大的，嫁这么远，我肯定舍不得的。” 杨玉霞爸这么一说，李寅飞和三姐都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三姐看了看杨玉霞，只见她低着头，不说话。 李寅飞想了想，又说： “是这样叔，杨玉霞跟张亮呀，在一起生产劳动中，产生了感情，相互爱慕。 “两个人又都青春年少，正是谈婚论嫁的时候。 “你们呢，是知识分子；但张亮家呢，是生产队长。 “其它的不说，首先，张亮对杨玉霞好，这没话说，不会欺负她； “其次，杨玉霞嫁给张亮，最起码衣食无忧。 “她们知青出工干活，都是生产队长安排，以后想要调动，也要生产队长点头。 “如果他们成了一家人，做什么不都方便的很吗？有什么好事，肯定也先想着自家人呀！” 三姐听李寅飞说这些，已经在心里“呸、呸、呸”了。 三姐心里寻思：这李寅飞，倒是把张亮爸他们背后做的龌龊事说的冠冕堂皇、光明正大。 这不是用手中的权力，拿集体的利益，满足私欲吗？ 三姐想想就来气，就在下面狠狠的踢了李寅飞一脚。 只听杨玉霞爸说：“吃饭的问题我们倒不担心，现在不像前几年自然灾害时期，好歹总能吃饱。 “只是我们就这一个女儿，儿子还很小，还不能立事。 “闺女嫁这么远，以后我们有个病有个灾的都没人在身边！” 第270章 张亮代付饭钱，玉霞再次请客 杨玉霞爸说的是实话，李寅飞一时无话可说。 他悄悄扯了扯张亮，借口上厕所，两人一道走了出来。 李寅飞让张亮去把饭钱结了，然后他又回到桌上。 杨玉霞在跟她妈小声说着话，三姐在逗杨玉霞的小弟玩。 李寅飞坐下，想了想，又对杨玉霞的爸说： “以后可以让他们经常回来，张亮的工作不是很忙，他们家也有这个能力。” 杨玉霞爸喝了一口酒，没吭声。 李寅飞有点琢磨不透他的意思，他们也就不再谈论这个问题。 吃完了饭，杨玉霞爸起身去结帐，服务员告诉他已经结过了。 杨玉霞爸心想：不管怎么说吧，还算他们有心。 李寅飞他们跟着杨玉霞，又回到杨玉霞家。 他们稍坐了会，杨玉霞爸要去学校上课了。 临出门，杨玉霞爸对李寅飞说：“等晚上回来，我们一家再商量商量。” 李寅飞点点头说：“行，那我们也回旅馆休息一会。” 杨玉霞本来要带他们去到处逛逛，三姐说：“你刚回来，先陪婶吧，反正我们今天不走，有时间再逛！” 杨玉霞点头，李寅飞、三姐和张亮就告辞出来，三人回到了旅馆。 他们都来到三姐屋里，三姐问：“你们看杨玉霞爸什么意思？” 李寅飞说：“愿意他肯定是愿意的，不过可能是有条件的，只是不好意思说。” 三姐点头道：“晚上他们商量好，估计要让杨玉霞跟我们讲。” 李寅飞分析道：“他毕竟是知识分子，应该也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吧！” 三姐说：“也许吧，但我看他不像个知识分子，考虑问题有点自私。” 张亮插话道：“就是，对我们也不是很热情，不像杨玉霞妈。” 三姐又说：“我看他家里条件也不是太好，家里就他一个人挣工资，一家人花。 “虽然住在城里，但家里的陈设比我们县城的好多人家还不如。 “另外，他虽然是知识分子，但觉悟怕是不太高。” 李寅飞问：“你咋看出来的？” 三姐解释说：“你看他弟弟，年龄这么小，很明显他是老来得子。 “听杨玉霞讲，她爸有重男轻女的思想。 “吃饭的时候我跟杨玉霞弟弟玩了会，发现他比较淘气，也很自我。 “应该是平时疏于管教，她妈倒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好人，但不知道杨玉霞爸到底想怎样？” 听三姐说的这些，让张亮忧心重重。 “她爸不会不同意吧？”张亮担心的问。 李寅飞笑了笑说：“应该不会，等杨玉霞的消息吧！” 事已至此，再多想也是徒增烦恼。 三姐说：“先休息一会吧，完了我们出去逛逛去，不能白来了这一趟。” 李寅飞和张亮就站起来，回了自己的房间。 三姐斜靠在床上，想小憩一会，吃了饭又有点困了。 没想到这一睡，竟睡沉了，直到杨玉霞喊她。 “你咋来了？”三姐睡眼迷茫的问。 杨玉霞说：“我妈睡午觉了，我在家闲的无聊，就来找你们了。” “噢！”三姐坐了起来，先去洗了脸，杨玉霞问：“你们有什么打算？” 三姐说：“想出去逛逛的。” “走吧，那我带你们去。” 三姐点头，两人来到李寅飞和张亮的房间，敲门，约了他俩。 四个人就一起走了出来，杨玉霞不像刘干事，当时刘干事只带吴远中去了中央商场。 而杨玉霞，没带他们去中央商场。 他们先步行一段，来到一个岔路口，拐过去，然后坐了电车。 车上人不多，一路走走停停。 当电车再次停下，售票员喊“东大街到了”的时候，杨玉霞示意他们下车。 他们下了车，朝东斜斜的有一条路，路上人来人往，比其它地方要热闹些。 杨玉霞领着他们走进这条路，路两旁栽着高大的梧桐树，再两边有很多小商店，还有卖各种吃的。 杨玉霞告诉他们：“这条路走到头，就是使馆区。” 所以这里有很多西餐店，商店里也有各种各样外国的东西，偶尔还能见到外国人在街上走。 李寅飞、三姐和张亮他们都没见过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碰到的时候，就盯着看。 虽然全国物质都很匮乏，但在这里，完全感受不到。 全国到处都在掀起的学生运动浪潮，在这条街上也几乎感受不到。 三姐寻思：可以是因为领事馆在这条街上的缘故吧！ 杨玉霞带着他们，穿梭于各种高雅洋气的时装店，首饰行、面包房、食品店。 商店里琳琅满目，玻璃柜台的橱窗里摆着各种糖果、糕点、南北货物。 不过逛了一圈下来，他们也没买什么东西。 主要是因为他们带的钱都不太多，然后越逛越发现，东西很多，但都不是他们必需的。 其实是因为他们从小到大都生活在物质匮乏的环境中，吃饱饭才是第一要务。 他们习惯了只买最需要的东西。 对这些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他们虽然心里喜欢，但习惯让他们本能的去抗拒。 逛了一大圈，天色已到傍晚，他们也都有点饿了。 “走吧，我请你们吃饭吧！”杨玉霞说。 三姐问：“你不用回家吃吗？” 杨玉霞回答：“不用，我出来的时候，就跟我妈说过了，晚上我请你们吃饭。” 张亮接口问：“那我们吃什么？中午没吃饱，还真有点饿了。” 杨玉霞想了想说：“我们去吃饿式西餐吧！，有大面包，好吃还挡饿。” 反正他们都没吃过，就跟着杨玉霞来到一个餐馆，门头上挂着“莫斯科餐厅”的牌子。 从门口开始，就有一个服务员带着他们进来。 杨玉霞轻声告诉他：“我们想要一个靠窗的位置。” 服务员点头说“好的”，就把他们领到坐位上。 他们分别坐下后，杨玉霞就接过服务员手里的菜单。 杨玉霞稍微征询了一下他们三个的意见，就当仁不让的点起了菜。 这时，三姐才有时间观察一下这个餐厅。 从进门开始，地上就是木质地板。 餐厅里，不规则的摆着一张张桌子，桌子上都铺着带格子花纹的桌布。 餐厅里整洁而温馨，与自己吃过的国营饭店和食堂都截然不同。 第271章 众人去吃西餐，玉霞爸提条件 餐厅里吃饭的人不多，不远处，还有两个外国人在吃饭。 服务员先过来，给每个人面前放了一个盘子，一个空碗，一副刀叉。 张亮疑惑的小声问：“咋不上菜，怎么给的都是空碗？” 杨玉霞告诉他：“这是分餐用的，一会菜上来了，各人盛到自己盘子里吃。” 不一会，服务员又过来，端上来一个篮子。 杨玉霞告诉他们：“这是面包，就跟我们吃的馍差不多，一会粘汤吃的。” 又等了一会，终于，菜上来了。 杨玉霞一一给大家介绍，她点的土豆沙拉、红菜汤、罐焖牛肉，然后还有炸猪排。 杨玉霞让服务员把炸猪排切好再端上来。 菜上完之后，杨玉霞告诉他们，想吃什么就盛到自己盘子里，空碗是用来喝汤的。 她边说边先盛了一碗汤，又盛了一些沙拉和牛肉在盘子里。 三姐依样先盛了一些汤，其实说是汤，也是很稠的。 汤里面有菜有肉，像平时在家里吃的大杂炖一样。 分好餐，杨玉霞拿起叉子，用叉子叉着吃了起来。 一会又拿起一片面包，边吃菜边吃面包。 这些东西三姐他们实在用不习惯，好在比较好学，用几下也都适应了。 张亮边吃边说：“外国人吃个饭还真麻烦，还是咱们用筷子方便。” 杨玉霞说，外国人都不会用筷子，所以他们才用勺子和刀叉吃饭。 吃完了饭，杨玉霞要去结帐，张亮说啥也不让她付钱。 最终，还是张亮付的钱。 李寅飞问：“这里吃饭贵吗？” 杨玉霞想了想说：“看怎么比，相比较而言，这里不贵，大部分人都能吃得起。” 吃完了饭，天也黑了，但走在大街上，完全感觉不到是晚上。 这个时间，在村里，那怕是在乡里，也早就黑灯瞎火了。 人们也早就该睡了，但这里：商店依旧灯火通明，大街上依旧人来人往。 他们先把杨玉霞送回了家，才又一起回到旅馆。 虽然逛逛街，吃吃饭很开心，但李寅飞还是心急着想赶紧回家。 他跟三姐商量，明天要是杨玉霞爸没有回应，就直接去问他。 他如果不明确表态，我们在这住着，也托不起呀。 三姐倒是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理，她劝李寅飞： “你心急也不行呀，来一趟不容易，我们既然来了，总要等事情有眉目了再走吧！” 李寅飞只是叹气，张亮除了担心杨玉霞爸不同意，其它的倒还无所谓。 花钱他也不怕，反正出来时他爸给的多。 三人各自回屋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杨玉霞就来到了旅馆，说她爸特意请了一天假。 要请他们去家里，当面谈谈。 三姐他们简单收拾一下，就随杨玉霞走到她家。 果然，她爸她妈都在，她弟弟应该是被送去上学了，不在家。 这次来，李寅飞是抱着必须要谈成的决心来的。 杨玉霞的爸特意请了一天假来跟他们谈这个事情，看来也是想把事情一次说完。 两边的人抱着同样的目的，所以他们这次客套少了很多，都开门见山。 李寅飞说：“叔叔，你有什么要求你就尽管提，我们是代表张亮的父亲，诚心诚意来向您提亲的。” 既然李寅飞表明了态度，杨玉霞的爸也不藏着掖着了，他说： “还是我昨天说的那个原因，我们家里的情况你多少也了解一些了。” 李寅飞点点头。 杨玉霞爸接着说：“我们家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拿工资，在冰港不像你们在农村，这里衣食住行，每一样都要花钱。 “当时让玉霞下乡去做知青，那是为了减轻我的负担。” 听杨玉霞爸大言不惭的说到这，三姐打心里有点看不起他。 只听他继续说：“她马上就能替我分担负担了，你们倒好，让她嫁那么远。” 李寅飞笑了笑，犹豫了下说：“叔，我是这样认为的，我们不是存心让杨玉霞嫁这么远......” 杨玉霞爸摆摆手，打断李寅飞的话，接着说：“他们两个是有感情基础，是互相喜欢，这我明白，虽说咱现在提倡自由恋爱，可也要考虑到我们家现实的问题。 “你说，玉霞如果嫁在冰港，在我身边，她结了婚之后，是不是还能多个人照顾我们这个家？现在倒好，不要说照顾家了，一年怕是连面也见不到一次。” 李寅飞虽然觉得杨玉霞爸有点强词夺理，但又怕自己反驳，让他发更多牢骚，只得点点头。 杨玉霞爸又说：“现在倒好，闺女嫁的摸不着边，女婿完全指望不上，这个婚结的有什么用？” 这时，杨玉霞备感难堪，她窘迫的说：“爸，你说啥呢？” 杨玉霞爸斥责她说：“你别插话！” 李寅飞感觉杨玉霞爸有点不可理喻，他也不想再说什么了，就问：“那您说，该怎么办？您有什么要求条件，您就说吧！” 杨玉霞爸听李寅飞把话说到这了，感觉时机成熟了，也不藏着掖着了，说：“我就是想要点保障，闺女嫁这么远，她的福以后我们是享不到了。” 三姐开始只是有点看不起杨玉霞爸的重男轻女，现在听到他说这些，真的有点犯恶心了，三姐想不通：怎么会有这样压榨自己闺女的爸爸，这还配做父亲吗？ 不问女儿会不会幸福，只关心对自己有没有用。 这还是人民教师，还是知识分子？ 三姐忍不住了，马上就要发作，但李寅飞扯了扯她的衣裳，及时制止她。 只听李寅飞说：“那你直接说吧，你有什么要求，什么条件，你想要什么保障？” 杨玉霞爸说：“每个月定时给我们寄点钱或全国粮票...” 三姐的火气腾的一下窜了上来，她猛的站起来，想大骂一通。 李寅飞一把拉住了她，朝她摇摇头，然后扭头问张亮：“你看呢？” 按理说这种事要先问张亮爸的，但事出紧急，也只得让张亮拿主意了。 张亮脑子转了转说：“行，我答应，不过俺爸就是个生产队长，每个月能余下的也不多。” 第272章 事情已然办妥，离去前的一天 杨玉霞知道他爸话说的有点过分，事做的也不对，但没想到张亮承诺了下来，她还是很感激的。 其实张亮之所以应承下来，一是来时张亮爸交待了，什么都好商量，先把事办了再说； 二是张亮对钱概念不强，反正自己家里什么都有，从自己爸当上生产队长，家里就没缺过吃的。 他想着每个月寄点钱、粮票什么的无所谓。 张亮都答应了，李寅飞和三姐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杨玉霞爸也露出了笑容，他对李寅飞说： “你别觉得我做事刻薄，你不当家你不知道这柴米油盐的价格，古语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这话是一点也不假。过日子，哪一样都少不了钱。” 这就算说好了，李寅飞寻思，那就该说下一条了。 于是他说：“那婚事呢，就在我们生产队举办了，到时让杨玉霞写信告诉你们。 “你们如果有时间就过去一趟，也看看我们农村翻天覆地的变化！” 杨玉霞爸说：“这个到时候再说吧，到时把时间告诉我就行。” 其它就没什么要说的啦，李寅飞也不想在此久留，就站起来要告辞。 三姐拉住杨玉霞的手，心疼的看着她，摇摇头，轻声说：“我们先回旅馆了！” 杨玉霞送他们出来，三姐发自肺腑的说：“以后你就把我当亲姐，远中就是你亲哥。” 三姐是真心疼她，可怜她。 三姐想不通，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 但那确实是杨玉霞的父亲呀！三姐也改变不了，唯有心疼杨玉霞。 三姐觉得杨玉霞会很苦，但其实三姐是拿自己的价值观加到杨玉霞爸的身上。 也许杨玉霞并没有觉得苦，也许她早已习惯了这种苦。 但杨玉霞听到三姐要做自己的亲姐，远中要做自己的亲哥，还是很感动。 她的眼眶瞬间就湿了，她柔声的说：“你们对我真好，在我心里，你们早就是我的亲姐亲哥了！” “好了”，李寅飞说：“快去再陪父母待一待吧，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回去了。” 杨玉霞擦了擦眼泪，停下了脚步，看着李寅飞、三姐和张亮一起走远了，她才转身回去。 李寅飞他们三个回到旅馆，心情都不太好，三姐也懒得再讨论这个事。 她径自回到自己屋里，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三姐想起以前公社开会，贯彻上级精神的时候，都是说农村思想觉悟低。 上面派干部下乡，派知青下乡，是帮助我们提高觉悟的。 如今看来，觉悟高低不在于你在哪里生活，也不在于你知识高低。 觉悟的高低在于你对生活的理解，在于透过表面看本质的能力。 觉悟的高低在于你有没有勇气承担自己需要承担的责任。 三姐休息了一会，李寅飞来叫她去吃饭。 “不想吃，不饿”，三姐说。 “咋，就这饭也不吃了？没必要吧！”李寅飞说。 “气人，把亲闺女当商品，还冠冕堂皇的。” 李寅飞说：“好了，事情也不都算解决了吗？” 三姐又说：“一开始杨玉霞说她爸不一定会管，我还觉得可能只是父亲对女儿的关注点不同。 “因为有些父母不喜欢管子女太多。 “谁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她爸不是不管，是看对自己有没有利才决定管不管。 “这像个父亲吗！？” 李寅飞劝解她说：“好了，每个人的理解不一样，你气他也是这样，你不气他也是这样，何必呢！” 三姐想想也是，只能无奈的叹叹气。 “走吧，先吃饭吧”，李寅飞说。 三姐站起来，跟着李寅飞出来，汇合了张亮，去吃了饭。 回来后，又各自回屋休息。 下午李寅飞本来是想约三姐出去走走呢，但三姐没心情，不想去。 李寅飞也只得做罢。 没曾想，他们才休息一会，杨玉霞就又来到旅馆找他们。 杨玉霞还是先来到三姐房间，三姐这次没睡着。 她看到杨玉霞来了，坐了起来。 “再出去逛逛吧，明天就要回生产队了！” 三姐还是没心情去的，但耐不住杨玉霞姐长姐短的劝说。 李寅飞和张亮也一起过来劝她，三姐只好站起来，跟着他们走了出去。 杨玉霞先带着他们来到人民公园，他们划了船，又转了一圈。 然后杨玉霞又带他们去了中央商场，就是吴远中去过的那个。 三姐终于在李寅飞的强烈要求下，接受了他增送的一块布料，准备拿回去做衣裳。 张亮也给杨玉霞买了礼物。 逛完了街，杨玉霞提议去看电影。 大家都随声附和，于是他们来到电影院。 看的是“艳阳天”，看完了之后，天已经很黑了，他们又跑去吃了饭。 吃完饭天就更晚了，三姐懊恼的说：“刚才在商场，忘了给孩子们买点东西带回去。” 李寅飞说：“明天再买吧！” “明天来不及了，一早就要去火车站。” “现在也可以买呀”，杨玉霞说。 三姐问：“商场还不关门吗？” 杨玉霞回答说：“有日夜商店，黑天白天都营业的。” 李寅飞说：“那就去看看。” 于是杨玉霞带着他们，来到一个十字路口。 在路口的转角地方，是一排商店，上面亮着的霓虹字写的是“大昌日夜商店”。 他们走进去，本以为现在还在营业的应该是个小小的商店，没想到也是这么大。 三姐给孩子们买了零食，然后又买了两瓶麦乳精，这是给父亲和母亲的。 李寅飞和张亮分别自己的爸各买了两瓶洋酒。 买完了东西，李寅飞看了看表，都晚上十点多了。 于是他们先把杨玉霞送了回去。 一开始跟杨玉霞约好明天只让张亮去接她来旅馆集合，再一起去火车站。 但李寅飞想想还是觉得不太合适，于是决定： 还是明天一早，他们三个带好行李，一起去杨玉霞家，当面跟杨玉霞爸妈道个别，然后再去火车站。 送完杨玉霞之后，三个人回到旅馆，已经半夜了。 他们都回到自己屋里，赶紧洗漱好，各自睡了。 第273章 众人回到家乡，远中去找知青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早早的起来，收拾好东西，就来到杨玉霞家。 杨玉霞家里人也都起来过了，杨玉霞妈眼睛红红的。 看来是舍不得杨玉霞离开。 他们跟杨玉霞爸妈道了别，就踏上了回家的路。 终于在下午回到了家。 上火车时，三姐环顾一圈；下火车后，三姐又环顾一周。 短短的几个小时，他们就从繁华又回到贫瘠。 三姐感叹：“真是天翻地覆，差别巨大！” 他们坐班车到乡里，又从乡里步行回到村里。 回到村里的三姐，看着村里的破败与萧条，真是恍如隔世！ 好在社员们精神面貌都比较好，大家眼神里都充满着希望。 听三姐说完，吴远中的心情也是久久不能平静。 半晌，他问：“寅飞哥从冰港回来就调要走了吗？” 三姐点点头说：“是呀，公社那边好多工作都需要处理，他从冰港回来第二天就回公社上班了。” 吴远中又问：“那张亮和杨玉霞呢？确定什么时候结婚没有？” “确定了，快了。” 吴远中又征了半晌，没头没脑的问：“你跟寅飞哥的事呢？” “我们的事还那样，别乱打听了。” 三姐看吴远中情绪过来点，没那么低落了，就对吴远中说：“我走了，你休息一会吧。” 吴远中点点头，寻思着也该上工了，就站起来说：“我也出去，我去猪场。” 吴远中来到猪场，发现胖子竟然已经来过了。 正在吭哧吭哧的拉猪粪。 “吆，胖子，咋来这么早？”吴远中调侃道。 胖子说：“上午就听说村里有汽车来，我就想着是你回来了，果然没猜错。” “怎么样？猪场的活干的还习惯吧？” 吴远中边问，边去换了胶鞋，卷起袖子，先去看了那头怀孕的母猪，然后过来帮着胖子一起干。 胖子点点头：“有啥习惯不习惯的，现在我一出去人家就知道我在养猪组。” 吴远中疑惑的问：“为啥？” “你说为啥，身上一股猪粪味，离多远都能闻到！”胖子自嘲道。 吴远中一下笑了，他说：“你勤换衣裳，勤洗澡不就行了。” 胖子岔开了话题问：“老吴，寅飞哥走了你知道吧？” “知道！” 胖子又问:“杨玉霞马上要跟张亮结婚了，你知道吧？” “知道！” 胖子又想了想，问：“卫兰谈对象了，你也知道？” “这？”吴远中说：“不知道！啥时候？” 胖子说：“没几天。” “你见了？”吴远中追问道。 “李静萍说的...” 胖子才说到这，“我说的啥？”只听李静萍的声音传了过来。 吴远中回头看，李静萍和杨玉霞一前一后的走了过来。 “组长，你啥时候回来的？”李静萍欣喜的跟吴远中打招呼。 吴远中说：“中午，到家的时候就中午了，所以就没朝猪场来。” 李静萍好奇的问:“噢，你们刚才在说什么？还说是我说的。” 吴远中开门见山的说：“胖子说卫兰谈对象了，是听你说的。” 李静萍说：“你别听他胡说，谁说卫兰谈对象了，我说卫兰的那个同学来找，并且向她表白了。” 吴远中问：“谁？是那个叫魏文彬的同学吗 ？” 胖子辩解说：“意思不是差不多吗？” 李静萍对吴远中点点头，又转而去怼胖子说：“差得远了，那能一样吗？ “表白是一个人的事，谈对象是两个人的事，差别可大了，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吴远中笑道说：“我支持李静萍，这差别可大了，胖子，你没弄清楚咋就乱放炮。” 胖子吐了吐舌头，不吭声了。 吴远中问李静萍：“咋表白的？卫兰不同意吗？” 李静萍说：“好像是魏文彬来约卫兰去乡里，说是自己过生日。 “卫兰不好拒绝，就跟他去了。然后下午卫兰一个人回来的，说是魏文彬要跟她谈对象。” 胖子插嘴道：“那卫兰同意了吗？” 李静萍说：“这点卫兰倒没说，但我觉得她肯定是没同意。” “咋？”吴远中问：“她回来状态不对吗？” 李静萍点点头，说：“看起来就不太好，也不是多高兴的样子。从那天过后，那个魏文彬也没再来过。 “你想，要是卫兰答应了跟他谈对象，他能忍得住刚谈就不见面吗？早该天天朝生产队跑了。” 吴远中点了点头，自去干活了。 晚上吃过饭后，吴远中来到张晓娟家，跟张晓娟爸说了张晓娟在学校一切都好，让他们不用挂念。 从张晓娟家出来后，他又去了生产队，这么长时间没见卫兰和吕玉衡了，还怪想他们，想着去找他们聊聊天。 生产队大院里，卫兰他们也刚吃完了饭。 吕玉衡正在刷碗。 吴远中和他打个招呼，就先来到卫兰她们的房间。 只见卫兰正坐在床上织毛衣，李静萍无聊的坐在椅子上发呆，杨玉霞趴在桌子上看书。 看到吴远中来了，卫兰放下手里的活，跟他坐着说话。 一会，吕玉衡收拾好碗筷也走了进来。 他们围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吴远中就感觉，他们之间好像话也很少，各自有各自的心事，聊天也聊不到深处去。 没有以前他们在一起那么嬉嬉闹闹，那么肆无忌惮，那么开心了。 从徐华离开后，就有这种感觉，好像大家彼此有了隔膜，没有以前亲密了。 现在杨玉霞跟张亮结婚在即，他们之间，特别是李静萍和杨玉霞之间，好像话更少了。 吕玉衡也比前沉默，没有了徐华，他更不爱说话了。 虽然大家都不愿提起杨玉霞和张亮的婚事，但吴远中既做了杨玉霞的娘家哥，还是要问一问的。 他问杨玉霞：“玉霞，结婚的日子定到什么时候了？” 杨玉霞低头说：“定好了，张队长定的，农历九月初四。” 吴远中掰着指头算了起来，卫兰笑着说：“不用算了，刚好还有七天。” 吴远中点点头说：“好，东西都准备好了吧？” 第274章 玉霞即将完婚，准备告诉徐华 杨玉霞说：“也没啥要准备的，张亮说他爸要新事新办。” “噢！那，要通知徐华吗？”吴远中问。 杨玉霞一下愣住了，她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上次闹的那么不愉快， 现在如果让她去通知徐华，她真不好意思去。 吴远中提出这个问题，是因为他觉得：这个事告不告诉徐华，应该让杨玉霞自己来决定。 卫兰和李静萍、吕玉衡听到吴远中问这个问题，都静看着杨玉霞，要看她怎么回答。 但杨玉霞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心里很矛盾。 从情感上讲，她觉得应该告诉徐华，但她又担心徐华不理解自己，怕徐华知道了再闹将起来。 所以一时之间，她也没了主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杨玉霞想了片刻，轻声问吴远中：“你觉得咋样做合适呢，哥！” “我觉得还是告诉他吧！这是你最重要的日子，我认为还是应该让他知道。” 吴远中说完，又转头问卫兰他们：“你们也说说自己的建议，你们觉得呢？” 卫兰点头道：“我也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他，但怕的是他一下子接受不了。” 李静萍说：“要不，那就别告诉他了，等事过了再跟他说，到时候也许他就能接受啦。” 吕玉衡说：“我去跟他说吧，也许他想开了呢？那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吴远中点点头，又想了想说：“我跟你一块去找他吧！” 吕玉衡问:“啥时候去？” “明天上午吧！” 吕玉衡点点头。 吴远中站起来说：“那我先回去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吴远中回到家，时间还早，他不想这么早去后院，就先来到前院。 走进堂屋，看到父亲在桌子前坐着，在那边抽烟边喝酒。 喝的是自己拿回来的，张晓娟给他买的那瓶酒。 母亲坐在他旁边。 吴远中奇怪的问：“刚才吃饭的时候咋没喝？” 母亲笑着插话道：“那谁知道，说要好好品品儿子给自己带的酒。” 吴远中知道母亲故意说“儿子带的酒”，但其实她是想说“儿媳妇买的酒”。 “噢”，吴远中问父亲：“这酒咋样？比不比你那散酒好喝？” 父亲让母亲一语戳出了自己喝酒的用意，脸上有点挂不住，支吾着说：“都差不多，都差不多...” 母亲又接话道：“瞧瞧...瞧瞧，刚才还自己搁这说‘这酒不错，这酒好’，儿子一问，又不实诚了。” 父亲更不好意思了，他瞪了母亲一眼，然后把酒瓶盖拧上，又把酒盅倒扣在桌子上，气的不喝了。 吴远中笑了笑，说：“你们累一天了，早点休息吧，我也回后面睡觉去了！” 临出门，吴远中又问：“三姐呢？怎么没看到她？” 母亲回答说：“在后院呢，给你盖酱油缸去了。” “噢，我说咋没看到她，好，你们早点睡吧！”说完，吴远中就朝后院走去。 吴远中回到后院，看到三姐正用木棍在酱油缸里搅拌。 吴远中说：“我说都是谁帮我弄的呢？原来是你。” 三姐说：“我在时是我，我不在时是吕玉衡，你看看，你弄一缸这，多少人为你操心。” 吴远中说：“麻烦你了，但是，晚上盖住就行了，早上才需要搅。” 三姐一听，说：“李寅飞走的时候交代我，白天掀开盖子，晚上盖上，用棍搅一搅。也没说晚上不用搅。” 吴远中笑了，他说：“搅就搅了，是不需要搅，又不是不能搅。” 三姐说：“那剩下的活，你自己收拾吧。” 吴远中随口说：“我准备明天去找徐华，把杨玉霞要跟张亮结婚的事告诉他。” 三姐点点头说：“也好，总要让他知道的，不过我估计他心里还没放下，你讲的时候注意点语气。” 吴远中说：“肯定没放下，他现在还是在赌气，他们本来说不告诉他，但我想还是应该告诉他。” 三姐点点头说：“你要让他明白，有些事强求不了，这是必须要接受的。” “嗯！” “我回去睡觉了！” 三姐说完，就转身回了前院。 吴远中盖好酱油缸，回到屋里，他感到分外的冷清。 以前李寅飞在的时候，其实他们在一起玩的时候也很少。 吴远中都是要么去找胖子，要么去生产队找卫兰他们。 但李寅飞一走，吴远中就感觉很不习惯。 吴远中想：也许是因为李寅飞就像自己的大哥一样，有李寅飞在，自己做什么都会感到心安。 虽然他们也不常在一起玩，但吴远中知道，家里有个坚强的后盾。 无论自己遇到了什么困难，回家后，都可以找李寅飞，他都会尽力的帮助自己。 现在李寅飞一走，自己好像少了主心骨，回家也没人能商量事了。 吴远中就感觉心里空荡荡的。 他躺在床上，有点空虚，又有点苦恼。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袋里想好多事。 想的最多的，还是张晓娟。 从这次在县城与张晓娟相会后，吴远中就对张晓娟越来越依恋。 只要不见面的时候，吴远中就会时不时的想起她。 吴远中想：不知道她现在睡了没有？ 吴远中真有点想她了，想起她温柔湿热的唇，想起她的笑，想起她的闹。 想起与她所有，美好的一切。 不见的日子，就是煎熬，吴远中这是想成家了！ “不知道她有没有想起我？”吴远中喃喃的说。 他闭上眼，想放空脑子，好好睡一觉，但张晓娟的音容始终挥之不去。 “行吧，那就住在我的脑子里吧！” 吴远中反而坦然了，他不再刻意的让自己不去乱想，就是静静的躺着。 脑子想到哪就到哪，反而很快就平静下来，倦意袭来，一会就睡着了。 第二天上工后，大家按分工各自干起活，吴远中和胖子还是先清理猪圈。 清理差不多后，吴远中让胖子收拾下剩下的活，自己就去菜地找吕玉衡了。 他和吕玉衡一起来到公社，找到档案室。 徐华不在，档案室的同志说他去某个居委会送资料了，一会才回来。 第275章 寅飞诉说难题，徐华避谈玉霞 既然徐华不在，吴远中和吕玉衡就从档案室退了出来。 “我们去找寅飞哥吧？”吴远中提议道。 吕玉衡附和道：“好呀，好久没见了，挺想见的！” 但他们又不知道李寅飞在哪个部门，就又回到档案室，问：“李寅飞的办公室在哪？” 那人头抬起头问：“你们认识李所长？” 吴远中点点头说：“那是我哥。” 那人又打量了一下吴远中，问：“吴张生产队的？” 吴远中又点点头。 那人告诉吴远中：“李寅飞现在不在这里办公，在工商所。他调回来做了工商所所长了。” “噢，那工商所在什么地方？” “供销社知道吧？” 吴远中点头说：“知道。” “供销社斜对面，你到那就能找到，门口挂的有牌子。” 吴远中道了声谢，就要朝外走，那人又问：“你叫啥名字？徐华回来我好告诉他。” “我叫吴远中。” “吴远中？噢，你是那个抓特务的吴远中？” 吴远中点了点头，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 只听吕玉衡在后面说：“对...对，就是他！”说完，快步跟了出来。 吴远中道：“不知道寅飞哥在不在？” “去看看就知道了！”两人就来到供销社。 果然，供销社的斜对面，有一个院子，门口挂着“青蒲工商所”的牌子。 吴远中进来，院子很小，还没生产队的院子大。 院子里有几间平房，看起来也不起眼，还没有生产队会议室的房子大。 其中一间房门上，挂着所长的牌子，房门没有关。 吴远中走上前去，伸头朝里看，就是李寅飞的办公室。 只见李寅飞坐在屋里，在埋头写着什么。 吴远中用手敲敲了门，“进来”，李寅飞头也没抬的说。 “寅飞哥”，吴远中喊。 李寅飞抬头惊喜的说：“怎么是你们？” 吴远中笑着说：“我们来找徐华，他不在，就来看看你了。” “快...快，进来”，李寅飞招呼他们。 办公室也不大，靠墙一个办公桌，边上放把椅子。 这边，是一个小小的会客区。 吴远中和吕玉衡分别坐下，李寅飞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水。 吴远中说：“我以为你在公社呢，没想到你在这里上班。” 李寅飞说：“一开始就是在公社里办公，这里是刚刚搬来的。 “现在比以前重视工商，我们部门扩大了，人员也多了，公社里的地方就不够了。 “所以，把这个院子收拾出来，给我们当办公室了。” 吴远中又问：“这里以前是什么地方？” 李寅飞说：“这里以前是‘黄世仁’给小妾买的宅子，后来政府收归国有了，一直闲在这里，刚好我们需要，就给我们用了。” 李寅飞说的这个“黄世仁”，不是《白毛女》里的那个“黄世仁”。 他以前青蒲有名的大地主，解放前也是为富不仁，祸害乡里，坏事做绝。 解放后被政府镇压，收了他的田产和宅基。 因为他也姓“黄”，所以人们都习惯的叫他“黄世仁”。 至于他的真实名字，可能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了。 吴远中问：“你们现在忙吗？” “还行吧！现在上面的政策不清晰，一方便让我们发展工商，增加集体收入； “另一方面又让我们控制下面的生产队，不让他们做太多粮食生产以外的事情。” 吴远中说：“上面是担心生产队搞经济作物，有钱了，会追求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 李寅飞点点头说：“其实这中间有矛盾的点，因为我们公社没有工业，所以只能靠商业。 “而商业很大程度上就要靠经济作物，这些经济作物就要靠各生产队来生产。 “但是在前景并不明朗的情况下，我们做经济作物只能摸索着，试探着来。 “所以只能做试点，可能会让先做试点的生产队收入增加。 “这样一来，就有可能会违背上面‘全国人民都做无产阶级’的精神。” 李寅飞说完，看着吴远中和吕玉衡说：“所以，我们的工作不是难做，而是不好掌握这个度。” 李寅飞说的这个问题，没办法解决。 所以吴远中也接不上话，但是他隐隐觉得增加收入和做无产阶级并不矛盾。 增加收入是为了让大家都吃饱饭，都生活的更好。 当时打倒地主老财，分他们的田、分他们的地，也是为了让大家都吃饱饭，也是为了让大家生活的更好。 现在生产队集体劳动，统一分配，其目地：也是为了让所有人都有饭吃，不让一个人饿肚子。 所以，从目的上来说，是一致的，这并不矛盾。 只是吴远中还没想到，怎到找到这个平衡的点。 吴远中坚信，会有一天，这个问题能完美解决。 “你们找徐华有事呀？”李寅飞又问。 “嗯”，吴远中说：“杨玉霞和张亮不是马上要结婚了吗？我寻思还是应该跟他讲一声...” 李寅飞点点头表同赞同，这时，有人来李寅飞的办公室找他。 吴远中和吕玉衡就站了起来，吴远中说：“那你忙吧，我们走了！” 李寅飞点头，把他们送到门口说：“我这地方你也知道了，以后有事就来找我。” 吴远中和吕玉衡一齐点头，两人就走了出来。 他们重新来到公社，徐华已经回来过来。 他的同事告诉了他吴远中来找他了，把以他一直等在档案室里。 三人见面，徐华很高兴，也很激动。 因为档案室人来人往，还有同事在，说话不方便，徐华便带着他们来到公社的会议室。 出门的时候，徐华跟同事交待了自己在会议室，有什么急事去会议室喊他。 会议室今天没人开会，在这里说话不会有人打扰。 徐华先去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水，然后三个人坐在一起。 徐华先问了卫兰和李静萍的消息；又问了胖子。 他知道李寅飞调回公社做工商所长了，只是不巧，没在公社里见过李寅飞。 吴远中听他把所有人都问了一遍，唯独没提杨玉霞，就知道他心里还是没放下。 第276章 远中玉衡一起，努力劝说徐华 吴远中知道，徐华越是不提杨玉霞的名字，其实心里越是在意。 他在想怎么跟徐华讲杨玉霞的事。 徐华问完了他们，吕玉衡也分别跟他说了各人的近况。 徐华又说：“我刚才送资料，去的就是魏文彬所在的居委会。” 吕玉衡问：“哪个魏文彬？” “卫兰那个同学，以前还去生产队找过她的。” “噢！”吕玉衡想起来了。 吴远中问：“你跟他熟吗？” 徐华说：“不熟，只是他以前去找卫兰的时候，我们见过几次面。” “刚才我们聊了一会，他还认识张晓娟。” 张晓娟和魏文彬认识吴远中是知道的，但他们怎么认识的，都有哪些交集吴远中不了解。 他也问过张晓娟，但被张晓娟含糊的遮掩过去了。 现在听徐华讲这个，他就好奇的问：“你们都聊什么了？怎么谈起张晓娟了？” 徐华说：“你们都是一起上的小学吧？他说他是在这里上小学的时候认识张晓娟的。” 这一点倒跟张晓娟说的差不多，张晓娟也说是上学的时候认识的。 但吴远中那时不认识他。 徐华接着说：“我问他最近去没去找过卫兰，他说也好久没见了。” 吕玉衡插嘴说：“这点他可没说实话，不久前他还去找了卫兰。” 吴远中知道，吕玉衡说的肯定是魏文彬去找卫兰表白那一次。 只听徐华又说：“我就随口问他，你在公社工作，怎么卫兰一到生产队你就知道了？” “对...对”，吕玉衡说：“当时我们刚开始种菜，魏文彬一个人去找卫兰， “我们当时还奇怪，他怎么大老远的就知道卫兰在村口种菜？” 吴远中问：“他怎么说？” “他说是张晓娟告诉他的。” “张晓娟告诉他的？”吴远中疑惑的重复道。 “嗯”，徐华说：“他说有一天，张晓娟来告诉他，卫兰回来了，所以他才去找卫兰的。” “噢...” 吴远中有点想不明白，张晓娟为什么要告诉魏文彬卫兰回来了。 他沉思其中，有点愣神。 徐华又问：“你们来找我，有事吗？” 吴远中回过神来，和吕玉衡对望了一眼。 然后他试探着说：“有个事，我们想还是跟你说一说。” 徐华看吴远中郑重其事的样子，不知道是什么事，但心里一紧。 只听吴远中说：“是有关杨玉霞的事。” 徐华愣了一下，故作冷漠说：“她的事不用跟我讲，我们现在没有关系。” 他越是这样，吴远中就越是知道：徐华心里还是没有放下。 “徐华”，吴远中说：“这个事，我觉得还是应该跟你讲。” 徐华没有任何表情，也没说话，显得异常平静。 吴远中缓缓的说：“杨玉霞要跟张亮结婚了。” 其实吴远中已经看到了徐华的身子一震，但很明显，他在强装镇静。 只听他压着声音问：“什么时候？” 吴远中把日期告诉他，徐华半晌没吭声。 吴远中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说话，三个人都静静着坐着。 良久，吕玉衡说：“远中坚持要来告诉你，是为了让你没有遗憾，我们都希望你能去祝福杨玉霞！” 徐华也不接话。 吴远中和吕玉衡看着他，只见他的眼睛里，竟流下泪来。 继而，徐华低下头，两手抱住头，嗓子里发出低声的呜咽，双肩不停的颤动。 吴远中和吕玉衡双双叹口气，不再说话。 吴远中心里寻思：让徐华发泄一会吧！ 吴远中相信徐华能想明白，因为他是真心喜欢杨玉霞的，他可以为杨玉霞付出自己的全部。 虽然杨玉霞最终没有选择他，但他还是会希望杨玉霞过的幸福。 他气的不单单是杨玉霞不选他，还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杨玉霞选择的是张亮。 感情是强求不了的，杨玉霞并不喜欢他，这个结果他能慢慢接受。 但杨玉霞选张亮，他接受不了。 那怕杨玉霞选的是随便一个人其它人，徐华都不会这么介意。 但杨玉霞选了张亮，徐华心里顺不过这个气。 但一切都改变不了了，他们就要结婚了。 又过了良久，徐华抬起头，看着吴远中说：“跟她家里都说过了吗？” 吴远中知道，既然徐华这样问了，说明他心里已经接受。 虽然他心有不甘，虽然他心里不服。 吴远中点头说：“说过了，三姐和寅飞哥一起去的冰港，都说好了。” 徐华听到是三姐和寅飞哥一起去的，心里宽慰不少。 “这边呢？”徐华又问：“结婚的时候冰港来人吗？” 吴远中说：“应该不来...” 吕玉衡这时插嘴道：“不过没关系，你不用担心。 “杨玉霞认了远中作她娘家哥了，婚礼请寅飞哥回去主持，我们大家都在！” 徐华叹了口气说：“有你们在当然好，当然没问题，但我不想回去了。” 吴远中想了想，说道：“我希望你到时能回去，我想杨玉霞肯定也希望得到你的祝福。” 吕玉衡也说：“你难道就想这样一辈子都不跟杨玉霞见面，都不跟她说话了吗？ “我们五个人一起来到这里下乡插队，现在我觉得大家心里都有隔阂了，在一起很不舒服...” 吴远中接着说道：“这一点我也感觉出来了！” 他又面向徐华，正色道：“你别怪我直说，从你走后，我就觉得他们几个没以前亲密了。 “李静萍一直是帮着你的，她现在对杨玉霞也有成见。 “我有时候去找他们，看他们交流的都很少。为了这个事，闹的大家都不愉快。” 吕玉衡说：“就是，现在放工后，我们也都是各干各事。” 吴远中又说：“杨玉霞你不要担心，张亮有我看着他。 “他要敢欺负杨玉霞的，我也不能同意！” 徐华点点头说：“这我知道，有你在，我就放心。” 吴远中说：“我想呢，如果你能回去，把你们之间的所有误会解开。 “给杨玉霞一个交待，让李静萍、杨玉霞他们能打破隔阂，重归于前。这不是对大家都好吗！？” 第277章 玉霞筹备婚礼，徐华酒后来访 吴远中说完，徐华又陷入了沉思。 半晌，他说：“你们让我我再想想吧。” 该说的话也说完了，吴远中就站起来，对徐华说：“行吧，你自己考虑考虑，我们就先回去了。” 徐华把他们送到公社门口，吴远中和吕玉衡就回了生产队。 半路上，吴远中问：“你说杨玉霞结婚的时候，徐华到时会回来吗？” 吕玉衡说：“不知道，难说，要搁以前，我觉得不会。 “但最近，我觉得徐华变化挺大的，这就不好 说了。” 吴远中说：“嗯，徐华变成熟了！” 吕玉衡点点头。 单调重复的日子过的飞快。 终于，明天就是杨玉霞和张亮结婚的日子了。 晚上，吴远中吃完了饭，就来到生产队，看看准备的咋样，可有啥需要帮忙的地方。 之前的几天，卫兰已经陪着杨玉霞和张亮，去县里买了新衣裳，新鞋子。 今天白天，卫兰又陪他们去了一趟供销社，看看还缺什么，还有什么要买的。 他们还特意拐去找了李寅飞，让李寅飞明天早点回来。 吴远中也寻思着，来看看她们都准备好没有。 他来到卫兰她们屋里，看到张亮也在。 他们也刚吃了饭，正在商量明天的事。 看到吴远中来了，他们都站起来打招呼。 “怎么样？都准备好了吧？”吴远中问。 卫兰点点头说：“我们这边都弄好了，没啥要准备的啦。关键都在张亮那边了。” 张亮接口说：“我们也都准备好了，该做的都做了，该请的人也都请了。” 这点吴远中知道，父亲和二哥都单独收到了张亮爸下的喜帖。 看来这是把整个生产队的人都请完了。 毕竟就张亮自己，肯定是要热热闹闹大办一场的。 从定好结婚日期，张亮家那边就开始忙活了。 先是把房子腾出来，收拾下，装扮装扮。 然后买布料，买棉花，买被单...... 再然后请来同宗的张亮的婶子大娘，帮着缝被子，缝窗帘，做桌布...... 新人新屋新东西，房里的东西都要换一遍。 大衣柜新的，卧柜新的，床新的，桌子新的，又添了几把椅子。 床上的东西，被子被单，都是新的。 自行车家里有过了，缝纫机也有了。 前两天去县城的时候，张亮又给杨玉霞买了一块手表。 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张亮家都是按高标准置办的，看得出来，他家里对杨玉霞这个儿媳妇很满意。 今天张亮他们去乡里，张亮爸也没闲着。 他找了几个人，用生产队的马车，去乡里买菜割肉去了，要准备明天的宴席。 张亮家有这个实力，所以花钱请客的事吴远中一点都不担心。 卫兰又说：“我们今天去乡里，还给杨玉霞爸妈寄了钱，杨玉霞也写了信，告诉她父母这个喜讯。” 吴远中说：“行，这事办的周到。” 吴远中又问了问流程和细节，就要回去。 他刚走出生产队大门，迎面撞到一个人，满身酒气。 那人撞到他后，反倒先问：“你是谁？走路也不看路吗？” 吴远中一听，是徐华的声音。 “是我”，吴远中说：“你怎么了，还喝酒了？” “噢，是远中啊！我没事，我就想跟杨玉霞说说话”，徐华含糊不清的说。 吴远中看他喝了酒，担心他别闹起事来。 于是就扶着他，准备让他先到吕玉衡的房间坐会。 徐华吵吵嚷嚷的说：“我要找杨玉霞，我找她说说话，我有话要和她说。” 卫兰他们听到动静，都从屋里走了出来。 卫兰最先听出是徐华，她不知道什么情况，就先让杨玉霞和张亮回屋了。 因为她担心徐华跟他们见了面别起了冲突。 吴远中喊吕玉衡过来帮忙，他俩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总算把徐华拉到吕玉衡的屋里。 李静萍也早跑了过来，吴远中让吕玉衡和李静萍看住徐华，自己就来到卫兰屋里。 只见杨玉霞和张亮尴尬的坐在那里。 张亮最早追求杨玉霞的时候，他是不知道徐华喜欢杨玉霞的。 还是在徐华调走后，他才知道的。 但木已成舟，虽然他也不算横刀独爱，但是他还是感觉有点愧对徐华。 一直都想找徐华说说，但从那起他们就没见过面。 吴远中进来对杨玉霞说：“是徐华，喝醉了，要找你说说话。” 卫兰问：“吕玉衡不是说你们去找他的时候，事情都说好了吗？” “是说好了，但...”吴远中也不知道该说啥了。 “那怎么办？”一时间，卫兰也没了主意。 “......”吴远中看向杨玉霞，没有说话。 “我去见他”，杨玉霞说。 张亮一把拉住了她说：“他喝醉了，都是醉话，你见他也说不了什么话。” 杨玉霞说“没事，我了解他，他是心里堵，我去跟他谈谈就好了，放心吧！” 其实吴远中也是这个意思，只是他不好意思要求杨玉霞去见徐华。 毕竟明天就要结婚了，张亮也在这。 徐华从跟杨玉霞表白失败后，就没再跟杨玉霞见过面。 他心里压了很多话，就想当面跟杨玉霞说说。 杨玉霞明天就要结婚了，结了婚后，他再说那些心里的话就不合适了。 所以今天是最后的机会。 徐华在清醒的时候又不敢，所以只有去喝酒，让自己喝醉。 也许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有勇气来找杨玉霞，说出心里的话。 杨玉霞走出房门，张亮还是不放心，想要跟着去。 吴远中拦住他说：“你别去了，你去了不是刺激徐华吗？ “有我在，你只管放心，徐华不会乱来的。” 张亮只得唯诺着退回了屋里。 吴远中和杨玉霞来到南屋，徐华刚刚安静下来。 吕玉衡和李静萍满头大汗，看来为了安抚徐华没少费劲。 杨玉霞走进来，徐华看到她，也不说话，怔在那里，一时之间，气氛有点尴尬。 吴远中朝李静萍和吕玉衡使使眼色，他们俩识趣的走出了门。 吴远中也走出来，轻轻带上门。 第278章 徐华真情哭诉，二人打开心扉 “你们先回屋吧！”吴远中说。 李静萍不放心的说：“徐华喝醉了，别一会耍酒疯。” 吴远中说：“没事，我在这着着，你们先回屋吧。” 吴远中说完，就走到院子里，不远不近的听着南屋的动静。 待吴远中他们出去后，杨玉霞冷冷的看了徐华半晌，才说： “你有啥事不会过来好好的说，非要喝两口马尿再过来闹，在这让人笑话。” 徐华一下子就蔫了，真是一物降一物。 只听他小声说：“我不喝酒不敢来找你。” “你看你看，吵吵嚷嚷，整个村子都知道了，现在我来了，想说啥说吧！”杨玉霞还是冷冷的。 “我...我...”徐华一时不知道从哪说起，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杨玉霞又说：“那我现在先正式通知你，我明天要和张亮结婚了，你有什么想说的？” 徐华更蔫了，他愣在那里。 一会，竟自哭了起来，哭的声音还越来越大。 连站在院子里的吴远中都听到了，卫兰他们好像也听到了。 杨玉霞其实是很心疼他的，虽说自己接受不了他的爱，但毕竟还是朋友呀！ 但杨玉霞没有劝他，因为杨玉霞还是了解他的。 他表面看人很开朗，话也很多，但其实偏内向偏内敛的。 有了事，有了想法，往往先藏在心里，不轻易表达。 这一点从他喜欢杨玉霞这么多年都不表达就能看得出来。 杨玉霞就想刺激他，让他尽情的哭，彻底的发泄。 把心里压抑的苦恼都哭出来，把想说的话一次都说出来。 杨玉霞想：徐华只要把心里的气发泄出来，他会想明白的。 也许他还是不能原谅自己，但最起码，他自己心里不会难受了。 李静萍听到南屋的哭声，哭了半天还没有停，就跑来院子里，问吴远中：“徐华没事吧？” 吴远中说：“没听到其它声音，应该没事，让他哭会吧。” 李静萍点头说：“兴许，哭一会就好了。” 吴远中点点头，不再说话。 李静萍又说：“我上屋里了，你听仔细点。” 吴远中又点点头。 徐华哭了半晌，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杨玉霞索性，拉出个椅子坐在徐华面前。 徐华不敢看她，长吁了一口气，低着头，用手抹着眼泪。 杨玉霞看他哭完了，人也平静下来了，就温柔的对他说： “徐华，也许我对不起你，但从始自终，我都是把你当最好的朋友的。 “你是个好人，是我配不上你...” “不是”，徐华打断杨玉霞说：“你不喜欢我，我不生气，说明我不够优秀，不值得你喜欢，但为什么是张亮？” 杨玉霞说：“诚如刚才所言，喜欢谁，或不喜欢谁，我们都控制不了，你说不是吗？ “就是这么的莫名其妙，我不能强迫自己去喜欢你！同样，也不能强迫自己不喜欢张亮！ “已经发生了，已经喜欢了，我们控制不了，也改变不了。” 徐华抬起头，看着杨玉霞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早早的向你表白了，你会喜欢我吗？” 杨玉霞幽幽的说：“谁知道呢，也许会，也许不会，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徐华愣在了那里，他的眼睛空洞而无神。 半晌，他缓缓的说：“从我们认识不久，我就喜欢上你了。 “那个时候，只要见到你，我就很高兴。 “这么多年，我对你的喜欢，越来越深。但我也越来越胆小，越来越不敢向你表白。 “我想，就这样守着你，你去哪我就跟着去哪。只要跟你在一起，表白不表白又有什么区别呢？ “没曾想......” 徐华又停半晌，然后才接着说：“但是我不后悔我对你的喜欢，虽然你没选择我，但我还是觉得我喜欢你是值得的。” 杨玉霞也叹口气，说：“你们都看不起张亮，其实我最早也是一样。 “但是，感情就是这么的莫名其妙，我就觉得他与众不同，给我不一样的感觉。 “三姐从我家回来后，跟我说可能是跟我的家庭有关系，我也想不明白。 “我有时觉得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喜欢了不该喜欢的人？ “我拼命的想，不去喜欢张亮了，但我发现我做不到！ “我把烦恼跟卫兰姐讲了，卫兰姐又告诉我‘喜欢谁都没错’，我相信卫兰姐说的。 “但是李静萍还是因为这，一度跟我不说话。 “只是因为我喜欢了一个人，又不喜欢了一个人，就该受到你们的指责吗？ “我知道三姐，李寅飞和远中哥虽然是真心帮我，但他们也都认为我不该喜欢张亮。 “难道喜欢一个人也有错吗？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杨玉霞说到这，悲从中来，也流下了眼泪。 杨玉霞这一哭，到让徐华有点措手不及。 是啊，我们都没有权力要求一个人该喜欢谁，不该喜欢谁。 杨玉霞为什么就要为自己喜欢一个人而承受这些呢？ 徐华无话可说，他有点心疼杨玉霞。 真想，上去给杨玉霞个拥抱来安慰她，但她马上就要成为别人的妻子了，徐华想想还是算了。 徐华开始自责了，就是因为自己，李静萍才对杨玉霞有所不满。 也是因为自己，大家都闹的不愉快！ 自己有什么权力，去影响别人呢！ 到此，徐华也想通了，虽然他依旧不喜欢张亮。 他抹了把眼泪，站起来对杨玉霞说：“以后，我也是你娘家哥，行不行？” 杨玉霞也站起来，走到徐华面前，轻轻的拥住他。 杨玉霞没有回答，但这一拥，胜过千言万语。 从徐华跟杨玉霞表白以来，两人都相互堵着气，从没像现在这样敞开心扉。 现在，两人都感到无比的畅快，无比的轻松。 徐华轻轻拍了拍杨玉霞，然后扶住她的肩膀，盯着她眼睛说：“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你哥！” 杨玉霞点点头，再次拥住徐华，轻声叫道：“哥！” 心里的疙瘩解开，两人都很高兴，他们一起打开门，走了出来。 第279章 徐华玉霞和好，书记主持婚礼 吴远中赶快迎了上去，待走近些，他就知道杨玉霞和徐华已经言归于好了。 因为吴远中感受到他们身上洋溢着欢快的气息。 他们从屋里出来，徐华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看来酒劲还没过来。 吴远中上去一把扶住了他，然后调笑道： “想借酒劲说话，喝一点意思一下让人知道你喝酒了不就行了。 “偏偏喝那么多，关键自己还没有量。” 徐华“嘿嘿”的笑着说：“本来只想喝一点的，谁知道胆气上不来，就越喝越多了。” 吴远中和杨玉霞都笑。 卫兰他们在屋里屏气静听，从开始的哭声，到隐约的说话声，现在竟然听到外面说笑的声音。 他们疑惑的互相看着，不太明白是咋回事，就一起走出屋来，想看个究竟。 正看到杨玉霞和徐华，还有吴远中三人有说有笑的迎面走来，他们心里更奇怪了。 只听吴远中说：“都回屋吧，到屋里说。” 几个人又都回到屋里分别坐下。 卫兰笑着问杨玉霞：“说好了？” 杨玉霞微笑着点点头。 徐华清了清嗓子说：“我对不起大家，我今天借这个酒劲，不，借这个机会......” 徐华说到这，大家都笑了起来。 趁这个空档，吴远中让吕玉衡去给徐华倒杯水来。 于是吕玉衡回到自己屋，用自己的茶缸给徐华倒了杯水端过来。 徐华正在跟大家解释：“我虽然喝酒了，但脑子清醒的很，刚才是口误...” 杨玉霞也打趣道：“我还以为你刚才说的都是酒话，谁知道哪句话是真话！” 徐华道：“都是酒后真心话。” 这时吕玉衡递上水，徐华接过来喝了两口，然后接着说： “今天借这个机会，给人大家道个歉。 “我也想明白了，强扭的瓜不甜，我也没有权利要求别人怎么样！ “因为我，大家闹的都不愉快，这点我很自责。 “我跟杨玉霞也都说开了，我衷心的祝她幸福！” 徐华说完，又面向张亮说：“我还是杨玉霞的朋友，还是他的娘家哥，你以后要欺负她，我可饶不了你。” 张亮笑着说：“一个哥两个哥、一个姐两个姐的，哪敢欺负她！我只求她别欺负我！” 卫兰接口道：“杨玉霞就不是那种会欺负人的人。” 大家哄堂大笑，屋里一片欢声笑语。 徐华开始也没喝多，只是在来的路上，被风一吹，酒有点上头。 在吕玉衡屋里待了一会，又跟杨玉霞说这么会话，酒劲已经过来了。 现在又喝了一缸水，已经好多了，也完全清醒了。 徐华表达完歉意，又说：“再一个就是感谢大家，在我消沉的时候，大家都轮番去劝解我，我很感激。” 然后他又说：“特别是李静萍，因为我，你还和杨玉霞闹的不愉快，我觉得特对不起你！” 李静萍笑着说：“谁说我们不愉快了，早好了，是不是杨玉霞？” 杨玉霞当然顺坡下驴了，她接着说：“就是，你不要再挑拨了，我们早就亲如姐妹了！” 徐华笑了笑说：“总之吧，对不起大家，感谢大家！” 吴远中说：“明天准时来参加婚礼就行了。” 徐华点点头说：“那当然，一定来”，徐华说完就要回去。 吕玉衡说：“这么晚了，你还回去干啥？就睡这吧，省得明天来回跑了。” “那不行，我还没请假，明天我请了假就过来，耽误不了。” 张亮说：“那我骑自行车送你回去。” 杨玉霞也说：“对...对，就让张亮送你吧！” 徐华点点头，就和张亮走了出来。 吴远中也和大家告别，径自回了家。 对于吴张生产队来说，张亮结婚也是村里好久都没有过的大事了。 生产队长的儿子结婚，娶的又是冰港来的女知青。 这在整个公社，都是没有过的事。 所以社员们就早早的围在生产队大院里，等着看热闹。 李书记是杨玉霞和张亮结婚当天才听李寅飞说的。 因为李寅飞一大早去找他请假，说是给杨玉霞和张亮主持婚礼。 当李书记听说杨玉霞要和张亮结婚的消息时，大喜过望。 离第一批知青上山下乡也有一段时间了。 很多知青来的时候，都是因为伟大领袖的号召，靠的是满腔的热情。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上山下乡的地方，有多艰苦，生活有多艰难。 有部分知青受不了农村生活的艰苦和生产劳动的辛劳，已经萌生了回城的念头。 为了缩小“三大差别”，防止“修正主义”； 为了贯彻伟大领袖倡导的：让知识青年在革命的大风大浪中“滚一身泥巴，炼一颗红心”； 为了培养和造就革命事业的接班人； 为了让知认青年们扎根在农村，更好的工农相结合； 同时为了防止消极思想的蔓延，所以现在上面急需找典型树榜样，大力宣传积极思想。 而杨玉霞和张亮的婚事，就是知识认青年扎根在农村的典型呀，就是榜样呀！ 所以李书记马上汇报到县里，县里很重视，马上让宣传科组织人员，汇同报社和广播站的同志一起来到青蒲公社。 他们从公社汇合了李书记，一起来到吴张生产队。 当李书记和县里来的人坐着吉普车来到生产队的时候。 生产队大院外早就围满了看热闹的社员。 而张亮推着车头上扎着大红花的自行车也才刚刚来到生产队，准备接新娘子了。 李书记他们下车，来到生产队大院内，社员们都感叹：张队长果然有面，连书记都亲自来贺喜！ 李寅飞因为要主持婚礼，所以现在正在张亮家等着张亮接杨玉霞回去。 而吴远中、三姐他们，现在都在生产队，徐华也来过了。 有社员把张亮围在杨玉霞屋里，堵着让他掏喜糖。 三姐和吴远中在院子里招待来看热闹的村民。 徐华虽然想开了，但毕竟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他也落寞在站在院子的角落里。 三姐看到李书记来了，迎了上去，她以为李书记是有公事要办。 第280章 婚礼新事新办，寅飞临时写稿 “今天张队长儿子结婚，他没到生产队来，您有什么事？ 我让人去找他。” 李书记说：“我们来呀，就是为了张队长儿子结婚的事。” 三姐心里一咯噔，她寻思：难道上级连这个也要管吗？ 吴远中一眼就认出来，站在李书记旁边的是县宣传科的孙文武科长。 他在做巡回宣传的时候，带队的正是孙科长！ 于是吴远中走上前去，跟孙科长打招呼。 “哎，远中呀，你也在！”孙科长说。 吴远中回答：“今天是我妹结婚。” “噢，好...好。” 三姐小声问这是谁？ 吴远中告诉他，这是县宣传科的孙科长，之前去做巡回宣传就是他带队。 三姐有点明白李书记的意思了，于是她问李书记：“那我现在去找张队长过来？” 李书记说：“嗯，告诉他婚礼在生产队举办，我亲自主持，让他们都过来吧！” 三姐答应着，让吴远中去张亮家叫人。 胖子早跑出去了，边跑边说：“你们先招呼着客人，还是我去吧......” 三姐把李书记他们让进屋里，大家一起等张亮爸到来。 其实早在胖子去张亮家之前，早有好事的社员已经去了张亮家，把生产队这边的情况告诉张亮爸了。 张亮爸不知道是啥情况，已经着急忙慌的朝生产队赶了。 胖子跑到一半，迎面就碰上了张亮爸。 “生产队里啥情况？”张亮爸劈头就问。 胖子回答：“书记让你们都去生产队大院，他亲自主持婚礼。” “噢。”张亮爸停了一下，他不知道是啥情况。 他又想了一下，对胖子说：“那你去我家，让他们都到生产队来吧，我先过去。” 胖子点点头，转身走了。 张亮爸快步来到生产队，走到大门口，就有社员们嘻皮笑脸的起哄： “吆，张队长，这都等不及了，亲自来接儿媳妇...” “人家结婚都是儿子急，你这是老公爹急...” “可没听说老公爹自己来接儿媳的...” 张亮爸顾不上跟他们打诨插科，说：“去...去，有正事呢！” 他进了院子，几步跨进会议室，朝李书记伸出了手：“李书记来了，咋没提前派个人通知我一声？” 李书记跟张亮爸握了握手，笑着说道：“我是来恭喜你来了，来的匆忙，张队长不要见怪吆。” 张亮爸说：“哪里...哪里，欢迎欢迎！” 李书记又向张亮爸分别介绍了李科长、报社的同志和广播站的同志。 这一下张亮爸明白了李书记的意思。 说话间，胖子也回来了，张亮家里的人也都来到生产队。 看着吉时已到，李书记站起来，宣布结婚仪式开始。 因为主要是做宣传，又有报社的人在，所以整个结婚流程只能按新式新办。 李书让人把一对新人请到会议室，然后先带着他们对着墙上的领袖像表了忠心。 然后带着他们背语录：一切革命队伍的人都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 背语录的时候，大家也都跟着一起背。 可能是因为有领导在的缘故，大家背语录的时候，都很严肃。 比平时大家在一起思想学习的时候还严肃。 李书记可能想要活跃一下气氛，就提议大家一起跳“忠字舞”。 大家就让开会议室中间的地方，然后李书记边打着节拍，边招呼大家，一起加入进来。 不过最后，也都是年青人和知青们一起围绕着张亮和杨玉霞在跳。 跳完了舞，气氛果然活跃了很多，李科长让广播站的同志再唱首歌。 这当然不在话下，也是他们的长项。 广播站的同志就站出来，唱了道语录歌“提高我们的勇气”。 有会唱的，大家都会一起跟着唱。 会议室里洋溢着热闹的气氛和热烈的气息。 背完了语录，跳完了舞，两个新人开始各自宣誓，互表忠心。 因为他们开始准备的婚礼流程没有这一段，所以宣誓稿还是李寅飞临时写的。 张亮先念：伟大领袖告诉我们，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为了更好的斗私批修、积极参加阶级斗争，我和杨玉霞自愿结成革命夫妻，共同完成这个革命目标。 我们不怕万难，不惧险阻，艰决拥护党，拥护领袖，请组织明察秋毫。 此致革命敬礼！ 张亮虽然念的不是很顺畅，但好歹念完了。 然后杨玉霞又照着宣誓稿念了一遍，只不过把“我和杨玉霞自愿结成革命夫妻”改成了“我和张亮自愿结成革命夫妻”。 念完了之后，大家一起鼓掌。 李书记现场手填了空白的结婚证，交到张亮和杨玉霞手里。 做完了这些，李书记宣布张亮和杨玉霞的婚礼仪式圆满结束。 然后李书记把张亮爸叫到一旁说：“报社和广播站要进行简单的采访，你看在哪里比较方便？” 张亮爸说：“李书记，就在会议室吧。” 李书记点头说：“那行，你看着安排一下。” 张亮爸拍拍手，让大家稍微安静一下，然后说：“父老乡亲们，安静一下，我这边还有事，大家都先去我家去入席吧，好酒好菜都备好了，敞开吃敞开喝，等这边忙完，我再给大家敬酒。” 有人说：“新人也不拜天地入洞房了？” 张亮爸略显尴尬，他正色道：“封建思想，要不得，都新社会了，还拜啥天地？快去吃席吧！” 又有社员说：“不得让新娘子去敬个酒吗？” “敬...敬，你们先去，他们马上忙完就去敬酒！” 大家说说笑笑的都离开了。 李书记批评张亮爸说：“社员的思想教育还要抓紧呀。 “废旧习，树新风，都说多少年了，社员们还停留在以前的思想上，思想政治工作还有很多路要走，不能光说不练。” 张亮爸忙不迭的说：“是...是，一定...一定，是我工作没做好。” 其实转变社员们根深蒂固的老思想，哪有那么容易。 平时遇到这种事，李书记也不会说什么。 但今天宣传科，报社，广播站的人都在，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第281章 推杯换盏开始，觥筹交错结束 青蒲公社的社员们思想封建落后，如果他们认为这都是因为上不行、下不效，那麻烦可就大了。 这是可大可小的事，所以李书记当面批评张亮爸，就是为了在县里来的人面前表明自己的立场。 张亮爸只能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一来这种封建思想的话是自己生产队的社员说的，这自己脱不了干系；二来是在自己儿子的婚礼上发生的事。 这时，孙科长笑着说：“社员们的思想转变没那么快，大家都能理解，并不代表我们的工作做的不好。” 孙科长这么说，是给李书记台阶下，也是给张亮爸吃定心丸。 李书记摇头说：“确实比较难，我们日日说，但是做思想工作，还是任重道远！还需要我们共同努力！” 外面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卫兰和吴远中也都从会议室出来了。 他们没去张亮家，而是来到卫兰的屋里。 这时张亮爸对李书记说：“你们先工作，我先回去招应一下，家里没个人不行。 “你们一会完了直接去吃饭，堂屋里给你们留一桌。” 李书记微笑着征求孙科长的意见。 孙科长说：“吃饭就不用了，我们马上还要赶回去跟书记汇报，报社和广播站那边也要尽早把采访稿整理出来。” 李书记点点头，转身对张亮爸说：“那就别准备我们的饭了。” 张亮爸满怀歉意的说：“你看，大老远的...” 李书记说：“工作要紧，你去忙吧！” 张亮爸点头走出了会议室。 他也来到卫兰屋里，对吴远中他们说：“一会，他们采访完，你们跟张亮一块，都去吃饭。” 吴远中看了看李寅飞，李寅飞点头说：“行，到时我们一起过去，你快回去吧。” 张亮爸好像怕他们不去似的，又说：“都去，啊，都去......” 说完，他转身走了。 吴远中说：“真不想去他家吃饭。” 李寅飞笑着说：“为什么不去？我们是送亲去吃饭的，应该吃。” 卫兰问：“为什么县里还来人了？还有报社的和广播站的。” 李寅飞想了想说：“应该是出于宣传的需要吧！听李书记说，有其它地方的知青受不了苦，闹着要回城。” 吴远中说：“那让他们回城不就行了？” 李寅飞说：“哪有那么容易。一来现在上面没有回城的政策，生产队也不敢放人。 “二来，现在上面还在号召广大的知认青年上山下乡， “如果现在让他们回城，他们回去后，宣扬一些不利于上山下乡的言论，会动摇军心，影响上山下乡政策的推行的。” 李静萍插嘴道：“那我们就要一直待在下乡的地方吗？” 李寅飞想了想说：“应该不会，不过暂时是回不去的，上面的意图我们也不是很了解。 “只能上面怎么说，我们怎么做。什么时候政策下来了，我们才按政策来安排。” 李静萍他们虽然还没想着要回城，但听李寅飞这样说，都感觉前路渺茫，有点心情沉重。 李寅飞看他们神态都凝重起来，又安慰他们说：“放心吧，只要有政策，我第一个安排你们回城。” 李静萍说：“不是，我还没想过要回城，但你这一说，我就感觉有点滲的慌！” 李寅飞笑着打趣说：“我又没讲鬼故事，害怕啥？ “再说，就算我讲鬼故事，你们都是知识分子，都是唯物主义者，也不害怕呀！” 他们正说着闲话，只见李书记一行从会议室走了出来。 李寅飞赶紧迎了上去，李书记说：“我们弄完了，要回去了，你们赶紧去参加宴席吧！” 李寅飞点点头，送他们到外面的吉普车上。 孙科长还特意跟吴远中打了个招呼。 待李书记他们走后，张亮就请他们都到自己家去。 吴远中说：“杨玉霞是新娘，总不能走着去你家吧。” 张亮说：“还用自行车吧。” 于是，张亮重新戴好大红花，推出自行车，让杨玉霞坐在自行车后座上， 他推着在前面走，吴远中他们浩浩荡荡的跟在后面。 来到张亮家，要请的人基本都到齐了。 张亮爸请出李寅飞，让他主持，重新按传统的结婚仪式，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有社员们吵吵嚷嚷着跟着去新房，要闹洞房。 完了之后，张亮爸过来跟李寅飞解释道：“不拜堂，总觉得这婚结的不踏实。” 李寅飞笑着说：“我理解。” 吴远中他们作为娘家人，自然是不好意思去闹洞房的。 再说，就算不是娘家人，跟杨玉霞这么熟，也是不好意思去的。 虽然胖子的心里痒痒的。 既然说明了他们是娘家人，那入席的时候，张亮爸就把卫兰他们几个知青，三姐和吴远中，还有李寅飞他们，都安排到了堂屋坐首席。 一会，杨玉霞也出来跟吴远中他们坐一桌。 吴远中看徐华一直闷闷不乐，知道他虽然想开了，但心里毕竟还是不好受的。 于是他特意安排李静萍和吕玉衡一左一右的坐在他的两边，时不时跟他说说话，安慰安慰他。 在徐华想要喝酒的时候，吴远中也尽量劝着他，不让他喝多。 婚宴在热闹的推杯换盏中开始，在迷离的觥筹交错中结束。 社员们吃饱喝足，都各自回家了。 李寅飞因为下午还有工作，也早早的回了乡里。 三姐也先回去休息了。 吴远中、胖子、徐华、卫兰、李静萍、吕玉衡，还有杨玉霞和张亮，他们几个坐在堂屋里。 饭也吃饱了，酒也喝好了，不过都没喝多。 没有喧嚣，没有吵闹，有的是热闹过后的平静。 他们轻声的说着话，卫兰他们回忆着刚下乡到这里来的情境。 吴远中也在诉说着和他们认识之后的点滴时光。 他们回想起刚来那天的夜里，狂风暴雨，大家都吓坏了。 还是卫兰和徐华冒雨跑去，找到李寅飞和吴远中。 从哪之后，他们之间就建立了越来越深厚的友谊。 吴远中感叹道：“时光过得真快，感觉那一切就像昨天发生的一样。” 第282章 几人追忆往事，玉霞成为典型 从卫兰他们到来，一直到现在，这段时间很短。 但对于卫兰他们几个来说，是他们从城市到农村，从学生到知青。 是他们从理论到实践，从初来时的激情燃烧到如今的归于平静。 是他们身份发生巨大变化的时候，也是他们的思想发生根本改变的时候。 对于吴远中来说，这段时间可能是他人生中最高光的时候，也是他成长最快的时候。 这段时间，他从一个无知少年成长到一个有责任担当的男人。 他从不名一文到人尽皆知。 去县城，去冰港，坐火车，吃西餐。 人生的很多第一次，他都是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体验的。 他们说着，吃着，喝着。 一直坐到傍晚，他们才都站起来，散了席。 大家走到院子里，分别和张亮、杨玉霞打了招呼，各自回去了。 此后的生活又重新归于平静。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杨玉霞结婚当天下午的时候，县广播站就播出了“冰港女知青杨玉霞下嫁贫下中农”的专题广播。 广播里，把杨玉霞形容成了伟大的女知青，极力称赞了她下嫁贫农的行为。 鼓励广大女知青向杨玉霞学习，踏实扎根在农村，真正与贫下中农相结合。 第二天，报社头版头条，用整幅的版面发表了《敢于同旧传统彻底决裂》的文章。 文章中同样高度赞扬了杨玉霞嫁给张亮的行为，称她为知识青年的榜样。 称赞她敢于冲破旧思想的枷锁，勇于同一切老传统作斗争。 文章的最后，还引用的伟大领袖的话： 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是你们的。 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世界是属于你们的，中国的前途是属于你们的。 文章里号召所有年青人，勇于打破一切旧传统、旧思想，与时俱进，解放思想。 树立新观念，为中华复兴而奋斗。 文章发出后，一时间，县里都在各公社大力宣传杨玉霞的事迹。 杨玉霞还被请去做了几次演讲。 后来，张亮爸不想让杨玉霞抛头露面，再有人来请她，都被张亮爸婉言谢绝了。 结过婚的杨玉霞，就不再是知青了，她变成了村里的媳妇。 张亮也不再让她在生产队干活了，张亮爸就通过李书记，在村小学给杨玉霞安排了一个代课的工作。 至此，杨玉霞出嫁，徐华调走，生产队大院里只有吕玉衡、卫兰和李静萍了。 杨玉霞偶尔也来找他们，但总归，没有以前亲密了。 天气渐渐变冷，菜地里也种上了萝卜和白菜后，也不需要怎么管理。 养猪组和种菜组就合并到了一起，还是吴远中任组长。 秋末冬初，一直到年后，都是冬闲时期。 生产队里的男社员每天就是挖塘泥，修堤坝。 虽然还很累，但工分高，还管饭，所以大多数男劳力们也都愿意干。 女社员的活就轻闲多了，她们有时候在生产队大院里，有时候在晒场上。 每人拿个簸箕，从生产队仓房里领来玉米，都围坐在一起给玉米脱粒。 干这样的活，是最惬意的，大家都坐一起，说些笑话趣事。 也不累，工分还不少挣。 真正忙碌的，也就是吴远中他们了。 这两天，母猪就要生了。 吴远中一刻也不敢离开，怕母猪生的时候，猪场里没有人。 今天早上，吴远中上工来到猪场，他照例先来看母猪。 他按照李婶告诉他的，他看到母猪肚皮下面的猪奶变的非常大了，好像有点肿胀的样子。 他知道，母猪很快就要生了。 吴远中就更不敢离开了，他在猪圈里清理猪粪，时不时来看一看母猪。 有时还会用手摸一摸猪奶，挤一挤。 因为李婶告诉他，母猪快要生的时候，猪奶能挤也奶水来。 整个中午，吴远中也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挤了多少次，母猪一直也没生。 甚至当他再次去挤猪奶时，李静萍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了。 吴远中辩解道：“我就是看它什么时候生！” 李静萍吃吃的笑着说：“那也不用老是去挤吧！” 卫兰他们都跟着笑。 吴远中不好意思了，这次总算没有去挤猪奶，他站在猪圈外看了看母猪。 只见母猪挺着个大肚子，就是在猪圈里走来走去，“更更叽叽”的叫。 中午放工的时候，吴远中让他们先回去吃饭，自己待在猪场里，防止母猪生产。 卫兰和李静萍吃完了饭，留下吕玉衡刷碗，她们俩就先来到猪场替换吴远中。 吴远中一路小跑着回到家，快快的吃了饭，又来到猪场。 母猪还是没有生。 整个下午，吴远中都不离猪圈半步。 眼看着母猪的猪奶越来越大，但鉴于中午的教训，吴远中不用手去挤猪奶了。 母猪在猪圈走动的也越来越频繁，好像有点烦躁。 但是，直到晚上放工，母猪还没有生。 吴远中不太放心，跑去问李婶。 李婶来看了看，告诉吴远中：“没什么异常，等等吧，也许夜里生了。” 晚饭同样是换班吃的，卫兰和李静萍先吃完了饭，来替吴远中。 一会，吕玉衡也刷好了锅碗来到猪场。 三个人坐在储物间前闲聊。 只见吴远中背个大布包来到猪场。 李静萍问：“你这拿的啥？” “被子”，吴远中回答。 吕玉衡问：“晚上要住这吗？” 吴远中说：“不知道母猪啥时候生，先拿来预备着。” 他放下被子，拿起手电筒，先去看了看母猪，然后返回来，几个人继续闲聊。 眼看天色渐渐晚了，凉气也更盛了，吴远中说：“你们都先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在这守着就行了。” 不说还好，这一说，李静萍还真觉得有点冷了，她裹了裹衣裳说：“你一个人行吗？” 吕玉衡说：“要不我陪远中在这吧，你们先回去。” 吴远中想了想说：“也行，吕玉衡在这陪我，有个事能照应一下，你们回吧，都在这也没事干。” 第283章 母猪终于生产，远中酱油初成 卫兰和李静萍走后，吴远中和吕玉衡先把下午准备好的麦秸都铺到猪圈里。 先做好保暖工作。 然后他跟吕玉衡继续坐着等待。 深秋初冬的天气，夜里已经分外的冷。 吴远中看吕玉衡不时的裹裹衣裳，就把被子打开，两个人披在身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吴远中听到猪圈里母猪“更更叽叽”的声音越来越急促，看来母猪也越来越急躁。 他就站起来，打着手电筒，来到猪圈。 吴远中看到母猪时卧时立，来回走动，坐立不安。 突然，他看到母猪不动了，站在那里只是不停的叫唤。 他赶快让吕玉衡帮他打着手电，自己走到母猪身边。 吴远中朝母猪屁股后面一看，已经露出了一个小猪头。 他赶紧用手来回轻抚母猪的肚子，使母猪安静下来。 直到第一只小猪生下来，吴远中用一只手接过，另一只手一直不停的抚摸母猪的肚子和猪奶，母猪才最终卧了下来。 吴远中赶紧把小猪放到母猪的肚子下，让它吸吮猪奶。 在吴远中不停的抚摸中，母猪也安静下来，小猪也一只接着一只的生出来。 一直忙到后半夜，在母猪生下了十一只小猪后，好久都没有动静了。 母猪也好像疲劳了，卧在那里，也不动了，偶尔发出叫唤的声音。 又过了好久，直到东方已显鱼肚白，母猪才最终于产下胎盘，完成了生产。 这一夜的忙碌，吴远中也没觉得困，也不觉得冷， 看着趴在母猪身下的小猪仔，吴远中还是非常的欣喜，满满的成就感。 到天色大亮后，吴远中看到小猪都能正常吃奶了，才舒了口气，走出猪圈，活动活动身体。 吴远中让吕玉衡先回去，吃了早饭休息会再来。 吕玉衡伸了伸懒腰说：“那行，我还真是腰酸背疼，怎么比干一天活还累。” 吴远中笑了笑说：“主要是熬夜熬的，你赶紧去吧！” 吕玉衡点点头，又说：“一会他们来了你也回去休息会吧，要不身体扛不住。” “管，你先回去，我再说吧！”吴远中随口答应道。 吕玉衡就先回生产队大院了。 没过多久，只见吕玉衡和卫兰、杨玉霞又一起来到猪场。 “你咋又来了？熬一夜了，不是让你回去休息吗？”吴远中问。 “反正也睡不着，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来干活。” 李静萍已经听吕玉衡说了生了十一只小猪，她一进来就问：“小猪呢？” 吴远中说：“在猪圈里。” 李静萍赶紧蹦蹦跳跳的跑去看，卫兰也跟了上去。 她和卫兰都没见过刚出生的小猪。 她们趴在猪圈外，看到红彤彤，毛茸茸的小猪，都很欣喜。 吕玉衡对吴远中说：“你先回去吧，吃点饭休息一会。” 吴远中点头说：“也行，那我先回了。” 卫兰问：“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吴远中说：“也没啥，小猪吃奶的时候，如果找不到**，帮它一下，还有就是看着小猪别被压住就行了。” 卫兰点点头，吴远中就赶紧回家了。 吴远中回到家吃了饭，不放心刚生下来的小猪，也没有去休息，又返回到了猪场里。 经过几天细心的照顾，小猪也都能正常吃，正常睡了。 也不需要特别照顾了。 吴远中盘算着，现在猪场有六十五头猪。 除下十几头母猪，到过年的时候，生产队杀几头，其余都可以卖掉。 这可是一大笔收入。 等过了年，这些母猪又都可以配种了，猪生仔，仔长大，再生猪。 猪越来越多，吴远中也越想越美，所以他每天干活也更有劲了。 他的情绪带动了卫兰他们，所就能看到生产队里的奇怪现象： 冬闲的时候，整个生产队大家干活都是悠哉悠哉的，只有养猪组他们几个天天像打了鸡血一样，干的特别卖力有劲。 吴远中忙完猪场的事，也没忘了自己做酱油的事。 做酱油的陶缸里，已经慢慢析出了黑褐色的液体。 等析出的多了些，吕玉衡就让吴远中盛出来，放到锅里煮沸，然后装到干净的瓶子里。 然后再化些盐水倒进陶缸里，如此反复，至析出的水变成浅褐色，就不能用来做酱油了。 到那时，如果还想做，就要重泡豆子，从最开始的工序重新来一遍。 第一瓶酱油出来后，吴远中先拿到前院，偷偷的放到灶屋里。 晚上大家都回到家，吴远中跟母亲说想要吃面。 “上午不是刚吃过吗？晚上还吃？”母亲奇怪的问道。 吴远中说：“没吃够，我今天就想吃面。” 母亲说：“好...好，那我擀杂面条。” 做好了饭，母亲招呼大家吃饭了。 吴远中特别的殷勤，跑去灶屋帮大家端饭。 端来了饭，吴远中又从灶屋里拿来酱油， 边给大家的碗里浇酱油，边说：“不太咸，给你们放点酱油。” 三姐奇怪的看着吴远中说：“快说，你是不是做啥坏事了？心虚，搁这给我们献殷勤！” 吴远中说笑着说：“我能做啥坏事，不是看你们都太累了吗？寻思着帮你们端端饭。” 三姐还想再嘻戏几句，母亲笑着接口说：“好了...好了，一到吃饭话就多，快吃饭吧！” 吴远中朝三姐伸了伸了舌头，埋头吃饭了。 他边吃边用眼睛的余光看着大家，不小心被三姐瞥见了。 三姐忍不住又说：“我就说你没啥好心眼吧，说吧，到底要干啥？” 吴远中笑笑说：“你们，没吃出今天的面有啥不一样吗？” 三姐奇怪的说：“有啥不一样？好面掺的多些？” 二嫂也盯着碗里的面条说：“没啥不一样呀？你偷偷放肉了？” 二哥瞪了二嫂一眼说：“就知道吃肉，天天想的倒美。” 二嫂反唇相讥道：“不是吃的少吗？要能天天吃我还想吗！？” “哎呀”，吴远中说：“味道...味道，让你们尝尝味道有啥不一样？” 三姐说：“没啥不一样，咸了，你要不浇那些酱油正好。” 第284章 众人评价不好，玉衡分析原因 三姐说到这，突然想起来：“你给我们倒的是你自己做的酱油吧？” 吴远中“嘿嘿”的笑，他点头说：“是的，今天刚出来的头道酱油，尝尝咋样！” 二嫂特意又吃了一口，装模作样的品了半天说：“没啥不一样，除了咸。” 三姐一下笑了，她对吴远中说：“我可不是打击你，真是没吃出有什么差别。” 吴远中略感失望，他又问母亲和父亲，得到的答案都差不多。 吴远中还不死心，他又分别问了珍珍、玮玮、静静和吴业喜。 但是，问小孩子有什么用。 只有吴业喜，讨好的说：“好吃。” 吴远中说：“怎么我吃起来比平时的好吃些，更香些。” 母亲看他认真的样子，不点不忍，就安慰他说：“是好吃些，好啦，快吃吧！” 这太敷衍了，一点都不用心。 还是三姐实事求是的说：“那是因为是你自己做的，你当然觉得与众不同，这就是自卖自夸。” 吴远中问：“真没吃出来有什么不同吗？” 三姐说：“我们只有实话实说，你才能知道不足，才知道该怎么改进。” 三姐这说的是实话，三姐也是本着负责任的态度说的。 因为三姐知道：这次做酱油，只是吴远中前期试探着做。 吴远中的目标，是做酱油作坊，是要生产出来好酱油朝外卖。 所以自己肯定要说实话呀，不光要说实话，还要说不足，还要找缺点。 不过这个东西，优点不好找，缺点也不好找。 吴远中有点失落颓废。 三姐又告诉他：“你应该去问吕玉衡，让他从专业的角度跟你说说不足和优点分别在哪。” 吴远中忽又精神起来，他点头说：“对，我去问吕玉衡。” 说完，站起来拎起酱油就走。 母亲从后面喊他：“你看你慌的，饭吃了再去...” 母亲话没说完，吴远中早走远了。 三姐劝母亲道：“让他去吧，他不弄明白，饭也吃不香。” 母亲摇摇头说：“好好的，非给自己找点事干。” 吴远中拎着酱油，从家里出来，一路快走，来生产队。 卫兰他们已经吃过饭了，各自都在各自的屋里。 吴远中看到吕玉衡屋里亮着灯，径自来到他的门口，敲门喊道：“吕玉衡。” 只听吕玉衡在屋里答应着，然后打开了门。 “你怎么来了？”吕玉衡问。 吴远中扬起手里的酱油瓶说：“我按你说的，把第一道酱油弄出来了，你让看看品质怎么样？” 吕玉衡又问：“你们尝过没有？” “尝了，我觉得不错，但三姐他们都说没什么特别的。” 吕玉衡边伸手接过酱油瓶子，边说： “酱油毕竟是调味品，细微的差别可能不那么明显，特别是拌到饭里之后，可能就尝不出来。” 吴远中接着说：“我也这样想的，如是是夏天拌凉菜的时候，应该就比较容易吃出差别。” 吕玉衡点点头，先让吴远中坐下。 只见他先摇了摇酱油瓶，观察了一下。又打开瓶盖，闻了闻。 然后吕玉衡把酱油瓶放在桌子上，又去灶屋拿了个碗过来。 他倒了一点酱油在碗里，轻轻拿舌头舔了舔，然后又在嘴里咂了咂。 做完这些，吕玉衡把瓶盖合上，把酱油瓶放在桌子上。 然后自己也坐下，对吴远中说：“从品质上来看的话，只能算是一般化。” “噢？”吴远中用求知的眼神盯着吕玉衡。 吕玉衡说：“刚才我摇了摇，酱油挂壁还可以，颜色也比较深......” 吴远中闻言，也拿起瓶子，摇了摇。 然后他问吕玉衡：“怎么样才算是挂壁好？” 吕玉衡用手指着瓶了壁说：“你看这里，你摇完之后，瓶子上沾上的酱油，颜色很深...” 吕玉衡说到这里，让吴远中把瓶子放桌子上，接着说： “你看瓶子上沾的酱油，朝下淌的很慢，这就是挂壁好，说明酱油浓稠。” 吴远中又问：“稠了就好吗？” “酱油浓稠，说明豆子里的好东西都析出来了，说明是真材实料的，没兑过水。” “酱油还有兑水的？”吴远中问。 吕玉衡说：“那当然，现在人们素质高了，在以前的时候，有些奸商就会把酱油掺水来卖。” “那怎么分辨呢？” “其实很好分辨，掺过水的酱油味道淡，颜色也淡，对着光看，里面有浑浊的东西，很明显的。” “噢”，吴远中接着问：“然后呢？” 吕玉衡说：“然后就是闻气味，这瓶酱油呀，气味稍淡了些。虽有豆香，但不够醇香。” “噢？这个我分辨不出来，那这是为啥呢？” “这个不怪你，怪天！” 吴远中疑惑的用手朝天上指了指，问：“怪天？” 吕玉衡点点头说：“嗯，准确的说，是怪天气。 “我们做酱油的时间不够好，如果晒豆子的时间正是在三伏天，太阳毒，太阳照照射时间长。 “能让豆子充分的发酵，那晒出来的酱油味道就会很浓郁，很醇香。” 吴远中点点头，确实，天气的事这没办法解决。 “还有一个可能”，吕玉衡说：“有可能每天搅拌的时候，不够充分，没有把缸底的豆子搅到上面来。” 吴远中想了想说： “也有可能，中间有段时间我不在家，都是寅飞哥和三姐在帮我弄，可能他们没那么刻意的去充分搅拌。” 吕玉衡点点头，又说：“刚才我倒出来尝了一口，虽然不涩，但味道清淡...” 吴远中点头，凝神静听。 吕玉衡接着说：“这有两种情况，第一应该是盐放少了，咸味不够，不咸就感觉没味道； “第二还是发酵不足，味淡而寡，没有后味。” 吴远中想了半天说：“那这次算是失败了，这做酱油的局限性也太大了，那你们要长年生产怎么做呢？” 吕玉衡笑了笑说：“不能算失败，因为比较仓促，有些东西没准备好。” 吴远中紧接着问：“还需要什么东西。” 吕玉衡看着吴远中说：“你真想做？” 第285章 远中再见媒人，送来聘礼聘金 吴远中说：“那当然！什么叫真想做，肯定是想做呀！” 吕玉衡说：“如果只是做点酱油自己吃，那就用我们以前的方法就可以。 “但就像你说的，那个局限性很大。 “如果想要稳定的生产，不受日照和发酵问题的烦扰，那用以前的方法就不行了。” 吴远中点点头问：“那应该怎么做呢？” 吕玉衡说：“那你等我几天，我让家里寄点东西过来，我教你用最先进的工艺做酱油。” “什么东西？供销社买不到吗？”吴远中问。 “应该买不到，我写信回去，让家里寄吧！反正我家多。” 吴远中说：“那行，尽快！” 吕玉衡点点头，吴远中就起身回家了，他把酱油也留给了吕玉衡。 此后的日子，吴远中焦急的等待着吕玉衡的消息。 盼望着吕玉衡家里寄的东西早早的到来。 这天下午，他又喃喃自语的说：“寄的东西该到了呀，怎么还没到？” 吕玉衡在旁边听到了，笑了笑说： “哪有这么快？这才几天呀，我寄的信家里说不定还没收到呢！” “噢”，吴远中不好意思的笑笑。 这时，李静萍从外面回来，对吴远中说： “我刚才看到李寅飞跟着一个人过去，不知道去哪？” 吴远中问：“是去生产队吗？” “好像不是，都走过生产队路口了，直接过去了，自行车后面带个妇女。” 吴远心里一动：难道又是媒婆？ 想到这，吴远中在心里寻思： 这都啥时候的事了，从李寅飞第一次和媒婆上门，这马上几个月了，眼看着没动静了。 三姐虽然没表现出来，但早该不耐烦了！ 家里面母亲有时也和二嫂说这个事，言语中对李寅飞都有些不满，说他不靠谱。 吴远中是理解李寅飞的，知道他现在单位事情多，比较忙。 但他这事做的，吴远中想帮他说话也帮不上口。 眼看又年底了，三姐又大了一岁，你说父亲和母亲能不急吗？ 然后吴远中在干活的时候，时不时观察着猪场外面大道上的情况。 果然，傍晚的时候，他看见李寅飞骑着自行车带着媒婆。 两人竟自朝猪场而来。 吴远中迎了出去，打招呼说：“寅飞哥！” 李寅飞在快到猪场门口的地方下了车，他把车子停到猪场门口。 让媒婆在外面等他一会，自己走了进来。 吴远中已经看到媒婆了，但还是故意问：“咋有时间到村里来？” 李寅飞笑着说：“我来看看你！看看猪养的怎么样。” 吴远中就带着他挨个猪圈看了一遍。 完了，李寅飞小声说：“我来跟你三姐定亲。” “噢？那说好没有？” 李寅飞点了点头说：“说好了，你忙吧，我要回去了。” 晚上放工回到家，吴远中来到前院。 父亲和二哥出工还没回来。 母亲和二嫂在灶屋里做饭，吴远中先到堂屋里。 他看到三姐在自己屋里坐着，好像气氛不太对，他就又退了出来。 吴远中来到灶屋，悄声问母亲：“寅飞哥今天来了？” 母亲板着脸说：“来了，你咋知道？” “我见到寅飞哥了，咋说？他们啥时候结婚？” 母亲说：“就你喜欢打听事！早着呢！” 二嫂笑着说：“放心吧，到时候谁都不知道也待告诉你。” 吴远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问：“是不是没谈好？” 母亲呵斥道：“你又胡猜啥！出去等着吃饭去。” 吴远中明明看到三姐表情不好，但母亲既然这样说了，也不好再问了。 第二天上午，吴远中清完了猪粪，伸着懒腰在猪场外站着休息。 他看到媒人自己拎着网兜，从西朝东走来。 吴远中看到网兜里有水果，酒，罐头之类的。 他寻思媒人肯定是去自己家，肯定还是说三姐的婚事。 于是吴远中就腆着脸上去打了招呼说：“婶，你去哪？” 媒人笑笑说：“去你家。” 吴远中想要知道昨天的事，就说：“那我带你去吧！” 媒人笑了笑说：“也好！” 吴远中赶紧朝猪场里喊了一声“我有点事，先走一会”。 然后接过媒人手里的东西，前头领路，朝自己家而去。 路上，吴远问媒人：“婶，你昨天去我家咋说的？” 媒人笑了笑说：“你家里人没跟你说吗？” 吴远中摇摇头。 媒人又笑了，她说：“那我也不能说，还是回去问你爸妈！” 吴远中尴尬的笑笑，两人一同回到前院。 父亲和二哥出工挖河泥去了，家里只有母亲和二嫂。 吴远中一进门就喊母亲：“妈，来人了。” 母亲从屋里迎出来说：“他婶来了，快进屋。” 他们一起进屋，分别坐下后，只听媒人开门见山的说： “昨天远芝说一切从简，不让破费，但李书记还是坚持要我再来一趟。” 然后媒人指着吴远中拎进来放在桌子上的网兜说：“这是李书记特意交待，让我带来的聘礼。” 母亲假意客气了两句，又数落了三姐一顿。 吴远中听个大概，昨天李寅飞和媒人前来商量结婚的事，三姐坚持自己的想法： 不收聘礼、不收礼金、不设宴、不拜堂。 三姐一直认为这就是新青年应该有的结婚方式。 自己家父亲和母亲都是旧社会过来的人，传统思想根深蒂固，他们肯定是不认同三姐的想法的。 李寅飞家，既然找了媒人，那肯定也是想按传统的结婚流程来办。 所以昨天肯定谈的不是很愉快。 但是平时三姐自己做主惯了，吴远中想可能最终还是拗不过三姐。 再说，现在父亲和母亲巴不得三姐赶快嫁人，所以大概率是对三姐妥协了。 只要她愿意结婚，随她便，不管她。 今天，是李寅飞家主动托媒人送来的聘礼，自己又没有跟媒人说这个事，母亲当然是要收下的。 并不是母亲贪图东西，只是自古至今，闺女出嫁哪有不收聘礼的道理？ 这时，媒人又从兜时掏出一个大红纸包，放到桌子上说： “这是李书记托我带来的聘金，你看一下钱数合不合适？” 第286章 媒人再次到来，全家一起商量 这，母亲倒有些出乎意料。 聘礼有了就算了，还带了聘金，母亲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因为最开始李寅飞跟三姐商量的就是送个聘礼，走个过场，意思一下。 聘金的事三姐从来就没跟母亲说过。 母亲犹豫了一下说：“聘金我要跟远芝商量下。” 媒人笑着说：“行，但这是李书记的心意。 “再说，下聘金也是应该的，我觉得你们收了就行了。 “等远芝回来，你们商量商量怎么用，用这钱给他们两个置办点东西不是一样吗！ “这样两边的面子都有了！” 母亲答应着，吴远中也觉得这样办比较好。 媒人又说：“那就把远芝的生辰八字给我吧，我回去就找人合日子。” 母亲点点头，站起来去屋里拿出一张红纸交给媒人说：“早准备好了。” 媒人接过来看了一眼说：“行，那我就回去了，合好日子我再来。” 母亲站起来说：“又辛苦你跑一趟。” 媒人站起来边朝外走边说： “这辛苦啥，咱也没干啥，都是他俩小孩自己商量好的，我就是给你们两亲家之间传个话。 再说，能成一桩婚，不也是积德添寿的好事吗！” 母亲“呵呵”笑着把媒人送出了门外。 吴远中在后面跟了上来说：“我送你。” 两人走出院门，媒人说：“你还跟着我干啥，是不是想让我给你说个媳妇？” 吴远中“嘿嘿”笑着说：“不是，我猪场的活还没干完，正好顺路去猪场。” 两人朝前走，媒人又说：“我回来给你留意一个好姑娘。” 吴远中连忙摇手说：“别...别，我可不用！” “咋？有过了？” 吴远中脸红红的笑了笑，赶紧岔开话题说：“婶，李寅飞家拿了多少聘金？” 媒人反问：“你问这干啥？” “我合计合计娶个媳妇待多少钱。” “五百”，媒人回答：“多不多？” 吴远中伸了伸舌头说：“多，这一般人家也拿不起呀，娶个媳妇这么花钱？” 媒人笑着说：“又不是家家都要拿这么多，这要看你家的条件。 “有条件就多拿，没条件就少拿。” “噢”，吴远中说：“也不是非拿不可？我以为都要拿呢！” 两人说着话，走到了猪场，吴远中说：“我到了婶，您慢走。” 媒人临走，还跟吴远中说：“回头我给你找个好媳妇...” “我谢谢您勒！” 吴远中一进猪场，李静萍就围上来问：“哎...哎，啥事？” “没啥事！” “是不是三姐要嫁人了？” 吴远中点点头。 李静萍又问：“媒人咋天天来？” “过程待走完，可不待天天来吗？还待几趟跑。” 吴远中自去干活，李静萍跟上来，轻声说：“刚才你不在这一会，卫兰的同学又来找她了。” 吴远中停下，转头问：“魏文彬？找卫兰啥事？” “想追求卫兰呗，上次表白卫兰被拒绝了，还不死心。” “噢，没骚扰卫兰吧？” 李静萍想了想说：“骚扰谈不上吧，不过卫兰已经不胜其烦了，告诉他不让他来了。” 吴远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李静萍又小声说：“你别去问卫兰，卫兰不让说。” 吴远中又点点头。 又过了两天，媒人再次来到吴远中家，他把合好的日子告诉了母亲。 结婚日期定在腊月初二。 媒人说年前只有三个好日子了，第一个离现在时间太紧，没时间准备了。 最后一个离年太近，不太适合。 腊月初二这个日子刚刚好。 母亲他们也没有什么意见，就让媒人去李寅飞家回话了。 晚上的时候，吃完晚饭。 父亲让二嫂把孩子们带去自己屋里，然后让二哥、三姐、吴远中都来堂屋，大家商量商量。 母亲先说，她对三姐说：“媒人今天来回话了，你和李寅飞结婚日期定在了腊月初二...” 三姐不置可否。 父亲接过话来说：“媒人上次来下聘，拿来五百块钱聘金。” 二嫂刚好送孩子返回来，插话道：“这李寅飞家真有钱，出手就不一样。” 三姐没理她，接过话去说：“啥时候来送的聘金，我怎么不知道？” 二嫂又说：“就前两天，媒人来的时候，还带了聘礼。” “聘礼我知道，我跟李寅飞商量过的，聘金的事李寅飞没跟我说过。” 母亲说：“李寅飞爸让媒人硬送来的，我们也从来没提过要聘金的事。” 三姐说：“送就送了，我告诉过李寅飞了新事新办，不让他家搞这些。 “偏要搞，正好，那钱留着给远中娶媳妇。” 吴远中接话道：“我可用不到，你自己留着吧！” 父亲咳了一声，示意他们不要再乱打岔，然后说： “聘金我们也不要你的，我让你妈跟媒人商量过了，也跟李寅飞家通了气。 “聘金的钱，我们寻思着给你买辆自行车，再给你买块手表。 “剩下的，到时还给你带回婆家。至于你怎么处理，我们就不管了...” 母亲补充道：“你嫁过去之后，工作暂时还不知道怎么弄，有辆自行车，进来出去的也方便些。” 三姐点点头，就算默认了。 父亲又说：“至于陪嫁，人家有的咱都有。虽然现在困难，但‘三十六条腿’，一条也不少。” 三姐接口说：“他家还能没有个柜子啥的吗？弄那么多干啥，浪费。” 母亲又说：“你爸好面子，不能委屈了闺女......” 二哥也接着说：“爸想的对，该有的待有。 “要不人家来人结亲，等着抬家具呢，啥都没有，那多难堪？” 母亲又说：“那时候你们大姐，出嫁的时候，没赶上好时候，啥都没有。 “拿块布兜几件旧衣裳，背着就嫁给你大姐夫了。 “现在条件好了，不能再让你空着手嫁人呀！” 母亲边说，边用手抹着眼泪。 母亲老是这样，一说这个，就为大姐感到委屈，就觉得对不起大姐，就伤心。 其实大姐自己也说过：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当时大家都没有，饭都吃不嘴里，没有空想那些。 第287章 开始打制打具，玉衡再做酱油 可能这就是父母吧，总想要把最好的给孩子。 如果给不了，就觉得自己做的不好。 “好...好”，三姐的心一下就软了下来，她坐到母亲身边说： “给我多陪嫁点，行了吧，你们弄啥我要啥。” 父亲又说：“其它的也就没啥了，媒人说李寅飞家正在盖新房，给你们新盖了一所院子。 三姐说：“这个事李寅飞跟我说了，他爸说我们都是新青年，不跟我们住一块，怕我们不习惯。” 母亲又说：“咱还没嫁过去，可别提要求，落人家口实。” “没有”，三姐说：“我从来都没提过，是他爸自己说的，要跟我们分开住。” 父亲说：“那就行，我们不提要求，他们长辈怎么说，我们怎么听就行。” 三姐又点了点头。 商量好了，父亲说：“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明天该干啥干啥！” 吴远中和二哥、二嫂就从堂屋走了出来，吴远中自回后院。 因为距离三姐结婚，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多月了，时间也比较紧张。 第二天出工的时候，父亲跟一起出工的二伯说了三姐要出嫁的事，让二伯帮忙打制几件家具。 二伯自然满口答应。 从第三天起，二伯就来到了吴远中家。 所以父亲让二伯在后院打制打具。 因为后院就吴远中一个人住，地方大，还安静。 父亲和二哥一出工就是一天，中午不回来吃饭。 所以父亲就让吴远中在猪场干活的时候，抽空多朝家跑跑，给二伯帮帮忙。 二伯按父亲的要求，需要打制一个四门大衣柜，一个箱柜，一张方桌，四把椅子。 还有梳妆台呀，脸盆架呀，吃饭用的小方桌、小凳子等等。 母亲和二嫂，则开始买被单、打棉花、纺线，给三姐套被子。 吴远中在这段时间里，有空的时候就跑回家。 看看二伯那缺什么材料东西，帮着去供销社跑腿买买。 他还让胖子没事的时候多上自己家看看，如果自己顾不上出去，就让胖子替自己去供销社买东西。 这段时间也是吴远中长这么大，手里的钱最多的时候。 几天后，吕玉衡家从冰港寄来的做酱油的材料也到了。 当天晚上放工的时候，吴远中就邀吕玉衡吃完晚饭后来自己家。 吕玉衡问吴远中：“家里有没有豆饼？” “不知道，不用豆子了吗？” 吕玉衡说：“有豆饼就用豆饼，不是能省点吗？如果没豆饼那就再泡两斤豆子。” 吴远中点点头表示明白。 吕玉衡又喊住他说：“再准备一个坛子，一个陶盆也行。” “好，我回去先准备好，你吃了饭直接去就行。” 吴远中一回到家，就问母亲家里有没有豆饼？ 母亲说：“有呀，你找豆饼干啥？” “吕玉衡说能拿来做酱油。” “用豆饼做酱油？” 吴远中点点头。 母亲就站起来，去了灶屋。 一会，母亲提着一个布袋走了过来说：“给，这是上个月生产队分的豆饼，你用吧！” 以前粮食充足的时候，油脂厂榨油剩下的豆饼，都是拿来分给生产队喂猪。 猪吃了有油水，容易上膘。 现在粮食紧缺，县里又接收了这么多知青，上面交粮任务又重，下面各生产队的口粮就不够用了。 所以生产队发口粮的时候，会配着发一部分豆饼。 但是，不到万不得已，社员们都不愿意吃豆饼。 一是味道确实不怎么样，二来吃多了肚子涨。 吴远中家现在劳力多，三姐和吴远中还都有补贴，所以粮食基本够吃。 发下来的豆饼就放在那里没动过，只用来备不时之需。 现在有了豆饼，吴远中又问母亲找个坛子。 因为吴远中上次已经做出了酱油，虽然他们都没吃出有什么不一样。 但大家都认可了他能作酱油。 所以母亲比上一次他要做酱油的时候，支持他。 母亲从灶台下抱出个坛子，对吴远中说：“用这个吧！” 吴远中问：“这不是腌鸭蛋的吗？” “用吧，反正也没几个鸭蛋了，你把它扒搁碗里。” 吴远中腾空了坛子，刷洗干净，拿了豆饼，先送到后院。 然后又拐回来等着吃饭。 吃完了饭，吴远中又跑到后院。 他敞开门，打开窗，静静的坐在窗前。 看起来悠闲自在，心里却焦急无比的等着吕玉衡到来。 不一会，他听见外面传来说笑的声音。 吴远中慌忙站起来，走到院子里。 果然是吕玉衡，卫兰和李静萍也来了。 “你们都来了？”吴远中打招呼问。 李静萍说：“反正闲着也没事，吕玉衡说要用最先进的工艺做酱油，我们就过来看看，学习一下。” 吕玉衡笑着说：“我没开玩笑，这个工艺目前为止是最先进的。” 吴远中说：“那就开始吧，我都急不可耐了。” “东西都准备好没有？” “准备好了。” 吕玉衡说：“好，走，去灶屋。” 吴远中就跑回自己屋里，把煤油灯拿出来，再拿个手电筒，一起来到灶屋。 吕玉衡问吴远中有多少豆饼。 “我忘了问”，吴远中说。 他慌忙又跑到前院，去问母亲豆饼有多重。 回到后院，吴远中告诉吕玉衡：“有十斤。” 吕玉衡掀开大锅盖，把吴远中拿来的坛子放到锅里试了试，然后对吴远中说： “不行，坛子太高了，还是找个陶瓷盆来吧。” 吴远中点头问：“多大的？” 吕玉衡用手比划着说：“大一点的。” 吴远中就又跑到前院，把母亲过年时蒸年馍，活面用的盆搬到了后院。 “行不行？” 吕玉衡看了说：“可以，就要这么大的。” 吕玉衡让吴远中把盆放到大锅里，再在锅里加满水。 下面就开始制作了。 只见吕玉衡拿出从冰港寄来的包裹，打开，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摆在灶台上。 吴远中看过去，两个大布包，外面裹的严严实实的，吕玉衡告诉他们是酸粉和碱粉。 然后还有一个小包，吕玉衡说是酱油曲精。 然后吕玉衡缠开两个用布包好的玻璃管状的东西的说： “这一个是测温度的，一个是测酸碱度的。” 第288章 玉衡教新工艺，卫兰问张晓娟 做好准备工作，吕玉衡让吴远中找个棍子，把布袋里的豆饼都打碎，倒进陶盆里。 然后他拿出酸粉，按一比十的比例加水，然后搅拌化开。 瞬间有一股冲鼻的酸味冒出来，李静萍皱了皱眉头说，这么冲，能吃吗？ 吕玉衡笑着说：“放心吧，肯定能吃！” 吕玉衡边说，边把加好水的酸水再按十斤豆饼十斤水的比例倒入陶盆里，搅拌均匀。 然后他让吴远中点火，把水烧开。 火越烧越旺，酸味也越来越浓，在整个灶屋里弥漫开来。 李静萍和卫兰被呛的有点受不了，掩住鼻子走到院子里。 待水烧开后，吕玉衡让撤火，然后在灶膛里架上劈柴，用微火煨着。 “要煨多长时间？”吴远中问。 “一天一夜。” “一直这样吗？” “对，火不能灭，水不能干。” 吴远中笑着说：“那还真不太好弄勒。” 吕玉衡教他说：“你晚上睡觉之前把锅里加满水，灶膛里架上一块大劈柴， “用下面灰洞里的草灰把劈柴盖住，再从下面把灰洞挡住，下面进不了风，火就起不来。” 吴远中问：“不会灭吗？” “一般情况不会”，吕玉衡说：“你夜里起来看两次，需要加柴加柴，需要加水加水。” 吴远中点点头，佩服的说：“没想到你做饭不行，烧锅倒挺在行。” 吕玉衡谦虚的说：“那当然，我们在家也是用火煨的，做的时间久了，总有些笨方法。” 吴远中又问：“那煨好之后呢？” “煨好之后就要加碱粉，那是明天的事了，到时我再来。” 吴远中点点头，盖好锅，把灶膛里的火弄好。 然后跟吕玉衡一起来到院子里。 “去屋里坐一会吧”，吴远中邀请道。 吕玉衡看了看卫兰和李静萍说：“不去了吧？天很晚了，我们明天晚上再来。” “行吧，你们回去早点休息。” 吕玉衡和卫兰、李静萍就走出院子，回生产队了。 吴远中怕自己夜里睡着，还特意跑去前院借了三姐的闹钟过来。 谁曾想完全是多此一举，他心中有事，想睡也睡不安稳。 夜里醒了无数遍，也去灶屋看了远数遍。 火封的非常好，到下半夜，吴远中看锅里的水有点少了，才第一次加水，又整理了下灶膛里的劈柴。 白天的时候，吴远中也不敢怠慢，每次抽空回家，都会去灶屋查看。 二伯闻到有奇怪的酸味，就问吴远中：“你锅里烧的啥？” 吴远中笑着说：“没啥！” 因为是刚开始做，吴远中不想搞的人尽皆知。 晚上吃过饭，吕玉衡如约前来，卫兰和李静萍也一起来了。 吴远中取笑卫兰和李静萍道：“昨天还没熏够？” 李静萍说：“吕玉衡说今天不酸了，再说，我们昨天啥也没看到，今天不待再来学习学习吗？” 吕玉衡“呵呵”笑着来到灶屋，他先掀开锅看了看，然后告诉吴远中：“撤火吧。” 撤了火之后，吕玉衡跟吴远中两人把陶盆从锅里抬出来，放到灶台上。 然后他打开碱粉，缓慢朝盆里加。 加一点，缓缓搅拌一下，然后测一下酸碱度... 再加一点，再缓缓搅拌一下，再测一下酸碱度... 终于，吕玉衡说：“可以了，等它放凉。” “这就行了？”李静萍问。 吕玉衡说：“没有，下面还有工序。” “那我们去屋里等着吧。” 四个人就一同来到吴远中屋里，坐着说闲话。 卫兰说起好久都没见过杨玉霞和徐华了。 吴远中回想了一下：从杨玉霞结婚后，就没有见过徐华了。 吕玉衡点头说：“是的，从那之后，我好像也没见过杨玉霞，不知道现在过得好不好。” 李静萍悠悠的说：“好不好都是自己选的，最起码人家不用下地干活。” 吴远中笑着说：“革命事业只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说那干啥？” 吕玉衡问：“徐华是不是就不回来了？都去了几个月了！” 卫兰回答说：“好像不是，他的组织关系还在生产队里...” 吴远中接着说：“寅飞哥说是档案室事情多，人员还不够，又从其它地方调了人上去。” 李静萍问：“现在能有什么事，怎么这么忙？” 吴远中说：“不是很清楚，说现在普查所有社员档案，每人都要重建户籍档。 “统计到祖上三代，估计上面有什么新政策。” 他们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卫兰又问起张晓娟的情况。 “挺好的”，吴远中说：“我上次在县里，找了她两次。” “她没回来过吗？”卫兰问。 “没有，估计要等到放假了才会回来。” 卫兰又问：“你们俩怎么样了？” 吴远中装作不懂的问：“什么怎么样？” 毕竟当着卫兰的面说这个，他还是不好意思。 卫兰笑着说：“别装了，我们都知道了！” 这次吴远中是真的没明白卫兰说的意思，他皱着眉问：“什么都知道了？” “你别忘了，咱生产队可不止张晓娟一个人在县城读高中。” “噢...”吴远中明白了：“是不是有其它人回来在村里乱说了？” 卫兰说：“是呀，你去找她，整个学校都知道，不过人家可没乱说。 “人家说张晓娟很大方的承认你就是她对象。” 吴远中不好意思的低头“嘿嘿”傻笑。 卫兰又说：“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你还遮遮掩掩的？” 笑了半晌，吴远中说：“不是遮遮掩掩，这不是她还在读书吗？ “再说，我们也没想那么多。 “可能是我去找她，同学问起，她只是随口一说吧！” 吕玉衡说：“那张晓娟在学校里肯定混的非常开，大家肯定都尊重她。” 李静萍半天都没吭声了，此时问：“为啥？” 吕玉衡解释说：“你可能在村里感觉不到吴远中有多大名气。至多也就是说媒的多些，大家见了对他客气些。 “但吴远中在年青学生心目中，早就和‘民族英雄’挂勾了。 “他们都对吴远中崇拜的不得了，吴远中做这次巡回演讲，很多年青的学生都把他当成学习的榜样。 “那他的对象，自然就被这些见不到吴远中本人的同学捧着了！” 第289章 新酱油终出缸，远中求助寅飞 说起了同学情谊，吴远中就想起了卫兰的同学魏文彬。 他小声试探着问：“听说魏文彬向你表白了？” 因为前两天魏文彬来找卫兰的事李静萍不让说，那吴远中就问她更早以前的事。 卫兰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假嗔道：“是不是李静萍嘴快？” 李静萍吃吃的笑。 吴远中说：“大家也是关心你。” 卫兰想了想说：“嗯，是，不过我不喜欢他，回绝了。” “没再来过吗？”吴远中故意问。 “来是来过，前几天又来了，说是要找关系把我调到乡里去。” 李静萍问：“你那天咋没说他要给你调工作？” 卫兰笑了，她说：“我又没打算走，说不说不是无所谓吗？现在你们都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们了！” 吕玉衡问：“你咋不走？好多人都想调走，生产队里太累了。” 卫兰抚了一下头发，轻声说： “因为这里有你们呀，干什么活不重要，累不累不重要，身边的人才重要，对不对？ “再说，我们如果想轻松，也不报名下乡做知青了！” 李静萍上去揽住了卫兰的胳膊，头歪到卫兰肩膀上撒娇说： “我就知道卫兰姐是最重感情的了，你要走了，我怎么办呀？” 卫兰笑着拍拍她说：“放心吧，我不走，要走也带着你呀。” 大家都一起笑了起来，吴远中本来还想再问点什么的，想想算了。 吕玉衡说：“走吧，去看看凉了没有。” 他们来到灶屋，吕玉衡用手摸了摸盆，不热了。 他又用温度计插到盆中间测一下盆里的温度，完全冷凉了。 然后他让吴远中拿出准备好的纱布，把盆里泡好的豆饼倒在纱布上。 然后把纱布的四角吊起来，挂到灶屋的房梁上，再用个盆接在下面，控出纱布里的水份。 弄完了这些，他们再次回到吴远中屋里，等纱布里的水控净。 吴远中拿出笔记本，问吕玉衡这些原理和细节，记在笔记本上。 只听吴远中问：“放酸粉的目的是什么呢？” 吕玉衡说：“放酸粉是分解提取蛋白质，这个就跟用老方法每天搅拌晒豆子是一样的过程。 你别小看这一点点东西，一天一夜就抵平时晒几个月太阳。” “那为啥要烧水呢？” “酸粉反应需要高温，如果不加热反应的很慢，跟晒太阳差不多，那就没有用这个的必要了。” 吴远中又问：“那为啥还要加碱呢？” 吕玉衡说：“加碱是为了中和酸味，析出豆饼里的营养，要不酸的没法吃，对人还有害。” 吴远中又问了一些要注意的细节，都一一记好。 吕玉衡说：“其实不用记，这都是眼见的活，做几次就知道了。” 吴远中笑着说：“对你来说简单，对我来说很复杂，还是记一下。” 又停了一会，他们再次来到灶屋，看到豆饼里的水基本都控出来了。 他们就把纱布解下来，把豆饼倒回陶盆里。 再次把酸粉加水泡豆饼，加热。 吕玉衡说：“再等一天一夜，然后加碱，控水。” 吴远中问：“总共要做几次？” “三次，三次之后就出不了酱油了。” 吴远中点点头，吕玉衡他们就回去了。 如此三次，吕玉衡每天晚上都来帮忙。 最后，他们把三次控出的水都混合在一起，放在锅里煮开，晾凉。 然后倒进吴远中第一次做酱油时的酱缸里。 李静萍问：“这样做是为什么？” 吕玉衡说：“用新工艺做的酱油没有酱香味，这样混合一下，可以让它的酱香味更浓。” 吴远中问：“这需要晒吗？” “现在晒十天就可以，如果冬天就多晒几天。” 李静萍又问：“听你这意思，怎么用这种先进的工艺生产的酱油，还没有用以前土方法生产的好呢？” 吕玉衡昂起头，想了想说：“怎么说呢，科学技术就是生产力。 “工艺的进步，一是能降低成本，二是能加快生产速度。 “现在物资匮乏，用这种新的工艺生产酱油，又快又省材料。还不受时间的限制。 “虽然牺牲了一点口感，但还是符合我们国家现的实际情况，是值得推广的。” 吴远中问：“这比土方法来做，能降低多少成本？” “至少一半，甚至更多。” 吴远中又问：“如果建个作坊，大批量的生产呢？” 吕玉肯衡说：“当然没问题，用这种工艺生产品质更好掌握，更稳定。只需要考虑销量问题。” “行，我知道了。” 日子过的飞快！ 二伯打制家具也结束了，打好的家具都暂时放到了以前李寅飞住的西屋。 母亲她们被子也套好了，三姐结婚需要提前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差不多了。 今天，是用新工艺生产的酱油出缸的日子。 这次晒的有半个月，昨天让吕玉衡来看过了。 吕玉衡说基本晒成了，味道颜色也都出来了。 吴远中就把陶缸里的酱油都盛出来，然后用纱布过虑掉杂质。 按照吕玉衡说的，煮沸放凉，然后装瓶。 下午的时候，吴远中没去猪场，他拿了一瓶酱油，去了乡里。 他来到工商所，李寅飞刚好在，但他很忙，办公室里一直有人。 他就让吴远中先在旁边的空房里等他一会。 吴远中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李寅飞才过来喊他到自己办公室。 “你怎么来了？”吴远中一进门，李寅飞就问。 “这个”，李寅飞晃晃手里的酱油瓶，对李寅飞说： “吕玉衡用现在最先进的工艺生产的酱油，拿来一瓶给你尝尝。” 李寅飞笑了，他倒了杯水递给吴远中说：“恐怕不只是让我尝尝这么简单吧？” 吴远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点点头。 “说吧，有什么想法？” 吴远中说：“用这种工艺生产酱油，成本是原来的一半，还不浪费粮食。 “因为他的原材料是豆饼，我想建个作坊，但又担心销量问题......” 吴远中还没说完，李寅飞接口道：“所以你来找我帮忙了，想让我解决销量问题？” 吴远中点点头，期盼的看着李寅飞，等待他的答复。 第290章 好消息坏消息，远中疑惑不解 “这个嘛...”，李寅飞故意逗吴远中，托了半天才说：“当然没问题！” 吴远中说：“那好，那我等你好消息。” “放心吧，还有什么问题？” 吴远中想了想说：“其它问题还没空想，销售问题先解决了，卖不掉，想什么都是空想。 “具体生产的时候，肯定还有很多其它问题，免不了要经常来找你帮忙。” 李寅飞说：“行，那你回去等消息吧，我今天事情比较多，不留你，也不送你了！” 吴远中回到家，天都已经黑了。 他寻思着该快吃饭了，就直接来到前院。 三姐也回来过了，在灶屋帮着母亲做饭。 吃饭的时候，母亲和三姐在商量去县城的事。 “去县城干什么？”吴远中问。 母亲说：“你三姐和李寅飞去买自行车，买手表。” “噢，什么时候去？” “不正在商量吗？” 三姐沉思着说：“我现在时间多，随时都可以，不过寅飞最近很忙，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时间...” 吴远中接话说：“是，我今天去找他，等了一下午才有时间跟我说几句话。” 母亲说：“离结婚的日子没几天了，还是越早去越好，早买好早安心。” “那我抽空再去问问寅飞！” 吴远中看到母亲朝三姐使了使眼色，他正自奇怪，不知道她们什么意思。 只听三姐对二嫂说：“嫂子你到时跟我一块去县城吧！” 二嫂正朝嘴里扒着饭，听到三姐的话，愣了一下。 然后她赶紧把饭咽了下去，又欣喜又不敢相信的问：“我吗？我跟你们一块去县城？” 三姐笑了笑说：“嗯，我眼光不好，你帮我看着选选东西。” 二嫂笑的更开心了，她说： “行，我还没去过县城呢，这要不是沾俺三妹的光，不知道啥时候你二哥才能带我去上勒。” 吴远中现在明白了，肯定是母亲跟三姐私下商量好的，让三姐带二嫂去县城逛逛。 也是母亲疼儿媳的方式吧！ 想想也真是可怜：二嫂这么多年，最远就去过乡里，就这一年也去不了几次。 终日在家里、地里不停的劳作，从没出过远门。 二哥这时接话道：“没啥事，不买不卖的，去县城干啥？哪有那闲钱。” 二嫂对三姐说：“瞧瞧，瞧瞧，你说可能指望你二哥带我去县城！？还待靠俺三妹。” 三姐点了点头，冲二哥道：“不买不卖就不能去县城了？就只能天天在家伺候你？” 有三姐撑腰，二嫂胆气也壮了起来，她冲二哥道： “听到没有，多跟三妹学学，提高提高思想觉悟。” 二哥瞪了二嫂一眼，没接话，只管埋头吃饭。 吴远中这时插嘴道：“我也跟你们一块吧？” 母亲说：“又没你的事，你去凑啥热闹？” 三姐瞬间明白过来，意味深长的说：“去找张晓娟是不是？” 吴远中有点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行，俺兄弟去找兄弟媳妇，三姐当然要支持，吃花路费我全包了！” 吴远中被三姐说的满脸通红，端起碗走了出去。 他在院子里，快快的几口扒完饭，把碗放到灶屋就回后院了。 吴远中焦急的等待着李寅飞的消息。 第二天。 没有消息。 第三天中午。 三姐回来吃饭的时候，告诉吴远中：“寅飞让你下午去找他。” “你什么时候见他了？” 三姐说：“我中午去找他了，他让我捎话给你的。” 吴远中说：“是不是问去县城的事？” 三姐点点头，说：“嗯，想不想知道什么时候去？” 吴远中凑上来问：“啥时候？” “去，再给我盛碗饭去！” “好勒”，吴远中接过三姐的碗，跑去灶屋盛了饭，拐回来双手递给三姐说：“说吧！” “不确定，就这几天，抽时间去。” 吴远中一下子不干了：“不行，你耍赖，你待帮我盛一碗。” 三姐笑出声来，她说：“谁耍赖？你不是想要知道我跟寅飞商量的消息吗？我告诉你了呀！” 母亲也帮着三姐说话：“谁让你不提前问清楚，这不怪你三姐。” “好，以后我不问你了，我直接去问寅飞哥。” 吃完了饭，吴远中没来得及休息，就直接要去乡里。 他是想早点去，早点回，别像上次一样：李寅飞一直忙，自己等了一下午。 临走，他让三姐下午去趟猪场，跟卫兰他们讲一下。 三姐说：“你帮我盛碗饭，我帮你去通知他们，咱俩怼平了。” 吴远中来到工商所，李寅飞他们还没上班。 本来吴远中是想去李寅飞家找他的，但又想想他应该也快来了。 于是就等在工商所门口。 不一会，就看到李寅飞骑着自行车来到了。 “你怎么来这么早？”李寅飞一见到吴远中就问。 “噢，我吃了饭就来了。” “走吧，到我办公室。” 吴远中跟着李寅飞来到办公室。 李寅飞给吴远中倒了杯水，吴远中接过来，焦急的问：“咋说？” 李寅飞说：“好消息！但也是坏消息！所以我让你三姐通知你过来一趟，当面跟你讲。” 吴远中点头看着李寅飞。 李寅飞继续说：“我们公社，目前没有酱油作坊，这个你知道的？” 吴远中又点点头。 “这是好消息”，李寅飞又说：“供销社里的出售的酱油，都是从县里进回来的。 “目前，我们县里，只有一家国营酱油厂。 “这个国营酱油厂，还在用老方法生产酱油。这是坏消息。” 吴远中问：“为什么是坏消息？” 李寅飞解释道：“你想，你要建酱油作坊，用新工艺，生产成本低。 “那你就可以卖的低，销量肯定不愁。 “但是，你这就是和国营酱油厂直接竞争了！你说，它能眼看着你抢它的市场吗？” 吴远中说：“各凭各的本事呗...” 李寅飞摆摆手，说：“国营厂是县政府扶持的企业，重资金投入的，你怎么能竞争过它呢？” 吴远中奇怪了：重资金投入跟这个也没关系呀，只要自己东西好、价格低，肯定能竞争过呀！ 第291章 远中满腔热情，寅飞谋划支招 李寅飞笑了笑说：“指标都在国营酱油厂手里攥着，它不给你指标，你豆饼都买不到，怎么跟它竞争呢？ “所以国营酱油厂这一关是绕不过去的，我们只能想办法跟他和平共处。 “不能搞对立，一旦搞对立，我们就没有生存的空间了。” 吴远中一时语塞，他没想过这个问题，或者说他跟本不知道还有这个问题。 半晌，吴远中问：“那，我们怎么跟它和平共处？” 李寅飞想了想说：“两个方案，第一，以公社或生产队的名义办酱油厂，生产的酱油只在公社内销售， “这样对国营酱油厂冲击不大，不会引起它的围追堵截，有问题也比较好协调。” 吴远中轻轻摇了摇头，显然他对这个方案不是很满意。 他问：“那第二个方案呢？” “第二，我们跟国营酱油厂合作，我们提供技术，国营酱油厂生产。 “我们以公社的名义可以拉回来卖，增加公社的集体收入。 吴远中问：“没有其它方法了吗？” 李寅飞说：“暂时没有其它办法，如果政策不变，只能这样！” 吴远中想了想，说：“那就按第一种方案，以生产队的名义办，先在公社内销售。” 李寅飞问：“你想好了？” “想好了！” 李寅飞又从桌子上拿了一个帐本，递给吴远中说：“这是供销社近两年的酱油的进出货清单，你看一下。 “按这个数量，你跟吕玉衡计算一下需要建多大的作坊，需要添购多少设备，需要投入多少资金。 “再算一下需要多少原材料，原材料的购进方式，是按月购进，还是按季度购进？ “这些都计划好，写个详细的报告拿来给我。” 吴远中现在只有满腔的热情，只知道方法工艺，能生产酱油，对于李寅飞说的这些具体问题都还没考虑到。 李寅飞一说，把他说懵了。 他尴尬的笑了笑说：“我们还没考虑过这些问题。” 李寅飞说：“以前没考虑没关系，但是这些问题必须要考虑，你有详细的报告，我才好协调后面的事情。 “比如资金问题，如果需要大量的资金，怎么办？ “就算生产队有钱，也不能把所有钱都拿来给你一个人用呀！ “生产队里大大小小还有很多事呢，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这就需要我们提前预备好，找好资金来源。 “还有原材料问题呀，如果你们用的少，公社油坊里的豆饼可能就够用了。 “但如果你用的多，那就要提前跟粮食局油脂厂协调好，要不到时你从哪弄豆饼？” 吴远中重重的点点头说：“行，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去找吕玉衡，研究好这些具体问题，写个报告给你。” 李寅飞说：“行，去吧。” “那我把帐本上的数量抄一下！回去好跟吕玉衡商量。” 李寅飞点点头，拿出一叠纸和一支笔给他。 吴过多中抄完了帐本，就站起来回生产队了。 在回去的这一路，他一路走，一路想，但直到家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他对刚才李寅飞提出的问题一概不懂。 所以他回到村里，马上来到猪场，让吕玉衡先放下手里的活。 他把李寅飞提出的问题都跟吕玉衡讲了，然后把自己抄的供销社酱油进出明细也给吕玉衡看了。 吕玉衡看了看说：“晚上我算一下，再合计合计。” 吴远中小心的问：“寅飞哥让写个报告，这没问题吧？” 吕玉衡笑了，他说：“放心吧，这都是小问题。” 见吕玉衡说这么轻松，吴远中也多少放心些。 他想：毕竟吕玉衡家就是做这个的，熟门熟路，什么都清楚，写个报告应该问题不大。 晚上一吃过饭，吴远中就来到生产队找吕玉衡。 吕玉衡已经开始在研究了。 一会，卫兰和李静萍收拾好也来到吕玉衡屋里，几个人一起商量。 建作坊需要的材料，生产酱油需要的原料，厂房的大小，需要什么设备这些专业的问题吕玉衡来弄。 吴远中就和卫兰、李静萍商量选址的问题。 直到吕玉衡的报告都写完了，他们三个地址还没选好。 吕玉衡说：“我们先选几个地方，到时让李寅飞回来一趟，再跟张队长商量一下。看哪里更合适。” 吴远中看了吕玉衡的报告，想了想，对吕玉衡说： “明天你跟我一块去找寅飞哥吧？他再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随时解答。” 吕玉衡点点头说：“也行，毕竟有些东西你没经过，不清楚。” 第二天，吴远中早早的起来，先到猪场清理猪粪。 还没干完，吕玉衡他们就来了。 清理完猪粪，吴远中就和吕玉衡去了乡里。 见到李寅飞之后，吕玉衡把报告交给了他。 李寅飞看的很仔细，看完了之后说：“有些细节我还要研究落实，地址呢，你们准备放在哪里？” 吴远中说：“就是没选好，想让你跟我们回去看一看。” 李寅飞点点头说：“光我们看还不行，还要跟张队长商量，有些地不知道能不能用！” 吴远中和吕玉衡一齐点头。 李寅飞又说：“你们要建酱油作坊的事我也跟李书记汇报了，李书记也很支持，但他担心你们有没有决心干长久？” 吴远中说：“你知道我的，寅飞哥，我不喜欢半途而废。” 李寅飞点点头说：“我可是跟李书记打了包票的。” 吴远中坚定的点点头。 李寅飞又说：“我刚才大致看了一下你的报告，觉得还是以工商所牵头，生产队自办的名义来备案吧！” 吴远中不明白李寅飞的意思，他疑惑的看着李寅飞。 李寅飞解释道：“刚才我看了你们的报告，大致确定豆饼要从粮食局油脂厂购进，还有酸粉，碱粉之类的，都要从县里购买。 “以后免不了要长期跟县里的这些国营工厂打交道。 “我们的酱油作坊挂公社工商所的名子，方便我们对你支持，也方便我们出面跟他们协调。” 吴远中说：“行，那就按你说的。” 李寅飞又说：“我中午还要处理点事，下午我去生产队找你们。” 第292章 酱油作坊选址，寅飞一行进城 从乡里回来后，吴远中就充满信心。 技术有吕玉衡，上下协调有李寅飞，自己还担心什么呢！ 吴远中甚至都已经畅想到酱油生产出来大卖，赚了好多钱，生产队里正在给社员们分钱的情景。 快傍晚的时候，李寅飞才来到生产队。 他先从生产队找了张亮爸，才又一起来到猪场。 吴远中放下手里的活，喊上吕玉衡，跟着他们一起去看自己和吕玉衡预想的地方。 最终，他们把作坊的地址选在了大塘旁边的一片空地上。 选好了地址，李寅飞让他们都到生产队，简单开个会。 他让吴远中去把生产队里的干部都叫来。 人都到齐，李寅飞先介绍了一下具体的情况： 他说上级文件精神，让我们发展副业，增加公社的收入。 经过我们公社研究，由工商所牵头，试点在咱们生产队建立酱油作坊， 由吴远中和吕玉衡负责。 之所以第一个试点是酱油作坊，是因为吕玉衡有技术。 他们家在冰港，是祖传生产制作酱油的，他们家制作的酱油，曾经是贡品。 吕玉衡掌握着现在比较先进的酱油生产工艺，可操作性强。 吴远中听了李寅飞说的话，知道他特意这么说，是为了防止张亮爸和村里的人不同意、不支持他们搞酱油作坊。 吴远中在做这个事之前，也从来没跟张亮爸打过招呼。 现在毕竟算是生产队队办企业，如果生产队队长都不支持，以后就不好做了。 李寅飞说完后，张亮爸首先表态，他说：“公社把第一个试点放到我们生产队，也是对我们的信任。 “我们一定全力支持吴远中和吕玉衡，帮助他们建好酱油作坊。 “但是，队里资金结余有限，在这方面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李寅飞笑笑说：“我让吴远中做好预算，打个报告上来。 “看生产队能给多少帮助，资金缺口部分由工商所牵头解决。 “生产队要提供好场地，保障好人员配给。” 张亮爸又问：“那产生的收益怎么分配呢？” 李寅飞说：“因为是试点，所以暂时公社不截留收益。 “酱油作坊产生的收益，除去资金成本，全部由生产队自行支配。” 张亮爸满意的点点头。 李寅飞又问大家还有没有什么疑问，大家都不说话。 “好”，李寅飞说：“那就这样定了，都去工作吧。” 散了会之后，李寅飞留下三姐。 “啥事？”三姐问。 “我们明天去县城吧？” “你工作呢，明天没有工作？” 李寅飞说：“这不是远中要做酱油作坊吗？明天去粮食局油脂厂，先通下气，协调下购买豆饼的问题。 “还有个问题，我们没有专门的化工厂，酸和碱估计也要从油脂厂或酒厂曲线购买。” “这些都要提前协调好，做好准备...” 三姐假嗔道：“你是陪我去买结婚的东西还是去工作？你要是去工作那你就自己去，别拉着我。” 李寅飞笑着说：“这不是顺路吗，就一块办了？再说，买自行车也用不了那么长时间。” 吴远中也接口说：“不是还有二嫂跟你一块去吗？办完事不耽误买东西不就行了！” 三姐无奈的说：“好...好，你俩亲，我看好了，指望不上你俩。 “你们该办事办事吧，我和二嫂自己去买东西，行了吧！” 吴远中突然说：“明天是不是星期天？” “咋了？”三姐问。 “星期天张晓娟不上课，到了我去找张晓娟，让她陪你们逛街，她现在对县城熟得很。” 三姐想了想说：“行吧，明天再说吧！你们星期天去工厂好不好找人？” 李寅飞说：“这没问题，工厂生产不停，都是轮休，什么时候都能找到人。” 三姐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第二天一早，吴远中起床就来到前院。 三姐和二嫂早就准备好了，二嫂非常高兴。 吴远中看得出来，二嫂还精心打扮了一下，还穿了去年过年时新做的，平时舍不得穿的衣裳。 母亲把聘金钱都给了三姐，嘱咐她一定要装好，别丢了。 可以说，家里还从来没有一次性拿过这么多钱出来。 三姐也从没带这么多钱在身上，她还真有点担心。 他们三个先步行到乡里，汇合了李寅飞，一起坐班车去县城。 三姐一路都小心翼翼。 等到了县城，他们下了车，吴远中取笑她： “你看看你，守财奴一样。这不是掩耳盗铃吗？谁都能看出来你有钱。” 三姐自嘲的说：“看来我不适合拿钱。” 到了县城之后，他们先去了车站附近的副食品门市部。 李寅飞先买了几瓶酒装在包里，背在身上。 吴远中问他：“你买酒干啥？” 李寅飞笑着说：“去找人办事，不能空着手去呀！礼多人不怪嘛！” “噢！” 吴远中其实有点想不通为什么还要送礼。 “那现在先去哪？” 李寅飞说：“我有一个同学在国营酱油厂上班，我先去找他问问情况。 “你们先随便逛逛，一会在百货公司汇合，我们在那买自行车。” “行！” 四人各自分开，李寅飞自己去国营酱油厂。 吴远中和三姐、二嫂看了一圈。 二嫂第一次来县城，看什么都新奇，感觉眼都不够用了。 三姐给二嫂的几个孩子买了糖果零食，给大姐家孩子也买了，又买了两条卷烟，以备结婚的时候用。 从副食品门市部出来，吴远中说：“寅飞哥估计还待一会，我们先去找张晓娟吧！” 三姐笑着说：“是你等不及了吧。” 吴远中不理三姐，径自朝前走了。 他们来到张晓娟学校门口，吴远中让三姐和二嫂在学晓门口等一会，他进去找张晓娟。 不一会，吴远中就和张晓娟一起出来了。 张晓娟见到三姐和二嫂，热情的打招呼。 “你们星期天出去的时候多吗？”三姐问。 张晓娟说：“有时候出去，但出去就要花钱，所以出去的时候少。” 三姐笑着说：“回来让远中给你寄点生活费。” “三姐！”张晓娟害羞的喊。 第293章 到县城买买买，照相馆拍合影 “好了...好了，走吧”，三姐说。 他们四个就朝百货公司走去。 吴远中肯定跟张晓娟说过他们来的目的了，所以张晓娟问三姐：“准备买什么牌子的自行车？” 三姐说：“其实我对这个倒还无所谓，能骑就行。” 张晓娟说：“还是买个名牌的，质量好，耐骑。” “行，走吧，我也不懂，等会你帮我选。” 四人人一路走，很快来到百货公司。 二嫂看到琳琅满目的商品，眼睛有点看不过来了。 只听她自言自语的说：“这比供销社大多了，东西也多。” 二嫂看到什么都要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吴远中想：不知道二嫂出来的时候，二哥给她拿钱没有。 于是他对二嫂说：“你想要什么就买，今天三姐不是说过了吗，吃花她全包！” 三姐也笑着说：“对，我说话算话，想要什么只管买。” 二嫂讪讪的说：“花谁的都是花钱，看看就管了，都想要待多少？” 吴远中和三姐相视一笑，都心想：二嫂要么不舍得花钱，要么不敢花钱，怕二哥回去吵她。 因为来的时候母亲有交待，让三姐给二嫂买件衣裳。 母亲说：“你二嫂就没穿过人家卖的衣裳，都是扯布做的。 “你马上要出嫁了，按农村里的老规矩，你也应该给你嫂子买件衣裳。” 三姐说：“有没有这规矩咱都买，我马上就嫁出去了，远中又没结婚，家里家外就靠二嫂帮你了，应该买。” 母亲要给三姐钱，三姐没有要。 “我有钱，远中说要找张晓娟，到时我也给张晓娟买一件。” 母亲赞赏的点点头。 因为李寅飞还没到，三姐就提议先去看衣裳。 吴远中说：“你们去吧，我在门口等寅飞哥，等会他来了别找不到我们。” 三姐就和二嫂、张晓娟来到服装区，二嫂不明所以，以为三姐要自己买衣裳。 谁知三姐看到好看的，就让二嫂和张晓娟去试。 二嫂说：“我试啥，我又不买，你自己去试呀！” “我自己看不出来，你穿了我才能看出来。” 张晓娟脑袋灵光些，她猜三姐是要给二嫂和自己买衣裳。 就趁二嫂去试衣裳的时候说：“三姐，我有衣裳，不用买，你给二嫂买就行。” 三姐笑着说：“给你俩都买，你也去试试。” 张晓娟再要推辞，三姐说：“这是远中的心意，只不过他现在没钱，让我替他出钱。” 张晓娟害羞的低下头，跑去试衣裳去了。 三姐给二嫂和张晓娟各买了一件褂子，也给自己买了一件。 买完了衣裳，他们就朝门口走，迎面看到吴远中和李寅飞正走过来。 他们看到三姐，就停下了脚步。 三姐和二嫂、张晓娟走到跟前。 李寅飞先跟张晓娟打了招呼，又问三姐：“都买好了？” 三姐笑着说：“花你好几十了！” “花...花，拿钱就是让你们花的。” 这时，张晓娟不失时机的说了句：“谢谢姐夫！” 李寅飞有点不好意思，他笑了笑说：“你看，没白花吧！” 众人都大笑起来。 李寅飞又说：“走吧，去买自行车。” 他们来到百货公司的左边后半部，这里的商品就是“四大件”，自行车、手表、缝纫机、收音机。 不过收音机常年缺货，只是偶尔会有一台两台。 最近这一年两年，买自行车的人多了起来。 不过也就是县城里的人买，农村里还是少见。 卖的最好的就是“凤凰”牌了，三姐相中了一辆大链盒。 也没什么能挑的，李寅飞就掏出工业卷和自行车票交给了三姐，让三姐去付钱。 三姐心疼的说：“一百好几呢？工业卷也攒了大半年，不再考虑考虑了？” 李寅飞说：“买吧，还考虑啥？” 三姐去付了钱，服务员告诉她自行车要组装，待一小会。 他们就先去看手表了，买手表倒让三姐犯了难。 没来的时候，三姐就想买“上海”牌，到了手表柜台一问才知道：“上海”牌非常紧俏，现在没有货。 说要等段时间才有。 三姐本来想要不就先不买了，服务员又告诉她有新来的“东风”牌。 三姐让拿出来一看，表盘非常薄， 表盘里面，上面是阳刻的“东风”两个字，下面是红色的“为人民服务”几个字。 服务员让三姐把表翻过来，只见后面阴刻着“东风压倒西风”几个字。 三姐一看，就喜欢上了。 “就买它了”，三姐说。 “你们不买台缝纫机吗？”二嫂问。 李寅飞笑了笑说：“我俩都不会用缝纫机，就商量着先不买，反正我妈那有，需要用的时候用她的就行了。” 其实李寅飞还想买台收音机，不过他问了服务员，现在没有货，就罢了。 买好了手表，自行车也组装好了，李寅飞说：“我们去吃饭吧。” 刚才还没觉得，李寅飞这一说，大家还真觉得饿了。 李寅飞推着自行车，他们一起走出百货公司大门，三姐看到旁边有一家海燕照相馆。 就提议说：“我们拍个照片吧？” 二嫂还没洗过照片，她欣喜的说：“行呀！” 几个人就一起走了进去，李寅飞不放心新买的自行车，也推了进去。 照相馆里没有其它顾客。 照相师正在坐着打盹，一看来人了，赶紧站起来打招呼。 吴远中立即就感到不一样。 副食品门市部里和百货公司里，服务员都像大爷一样，说话什么的爱理不理的。 这里，就很热情，花钱也愿意来。 “您几个，谁照相？” 三姐说：“我们合个影。” “好勒！来...来，这边站成一排。” 他们各自换上刚买的新衣裳，按照相师的要求，站成一排。 照相师看到新买的自行车，就走过来，把自行车推到他们身前。 重新调整一下站位，他让李寅飞站在最前面，扶住车把。 然后是三姐，再然后二嫂、张晓娟，吴远中站最后，五个人站成一排。 照相师调整好镜头，让大家不要动，他喊一、二、三。 在照相师的“三”字出口的一瞬间，吴远中看到张晓娟有一捋头发挡在了眼前，就伸手替他拨了开去。 第294章 寅飞请客吃饭，远中巧遇书记 可能是因为吴远中刚才动了那一下，没有去看镜头，照相师觉得镜头里的效果不好，就问：“要不再来一张吧？” 吴远中说：“不用了，拍出来啥样就啥样吧，还自然些。” 拍完了合影，张晓娟说：“三姐跟寅飞哥单拍一张吧。” 照相师笑着问：“快要结婚了吧？” 李寅飞笑着点点头。 拍完了照，李寅飞问张晓娟县城哪家国营饭店好。 张晓娟想了想说：“我也没出来吃过，不清楚。 “不过我有一个同学的家长在向阳饭店做大师傅，她有时候从饭店带菜去学校。 “据她说她爸是县里最好的师傅。” 李寅飞说：“那我们去尝尝吧！你知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好像在县政府旁边，不过我没去过。” 三姐说：“走吧，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几个一路走来，还没到县政府，远远就看到“向阳国营饭店”的牌子。 待走的近些，看到门口两边的墙上，都刻着标语，一边是“艰苦奋斗”；另一边是“自力更生”。 他们走进来，饭店的后墙上，挂着大大的“发展经济，保障供应”的标语。 吃饭的人不多，三姐他们先找地方坐了，李寅飞去点菜。 正对门口的墙边，有一个窗口。 窗口上，挂着一个个木牌。 木牌上，写着今天供应的菜品名字。 李寅飞来到窗口，点了菜，付了钱，领了票。 然后他回到坐位上，等着后面取菜的窗口叫号。 三姐问：“点几个菜？” “四菜一汤，国宴标准！” 三姐点点头。 不一会，取菜窗口传来叫号的声音，李寅飞看了看手里的饭票，起身去端菜了。 吃完饭之后，时间还早，他们就又坐了一会，聊一些家常。 吴远中把要建酱油作坊的事跟张晓娟说了。 张晓娟说：“行，等你把酱油作坊开的像国营酱油厂这么大，我也回去给你帮忙。” 二嫂说：“真要是那样，咱整个生产队都待去帮忙。到那时，咱都是工人！那多好。” 吴远中调侃道：“二嫂你这是不好的阶级思想，革命分工不分高低贵贱，工人农民都一样。” 三姐拍了吴远中一下说：“就你瞎正经的搁搁这吓人。” 几个人说笑着，李寅飞看了看时间说：“差不多了，我跟远中去油脂厂，你们去逛逛吧！” 三姐问：“一会怎么回去？” 李寅飞说：“你们逛完去车站坐车回去就行了，我们办完事，我和远中直接骑自行车回去。” 三姐点点头又说：“一会我们就先把张晓娟送回学校了？” “行”，吴远中又对张晓娟说：“回来有时间的时候，我再来找你。” 张晓娟说：“你去忙吧，我一会自己回学校就行了。” 他们一起从饭店走出来，李寅飞骑着新买的自行车，带着吴远中就去油脂厂了。 而张晓娟，带着三姐和二嫂先来到公园，先带她们在公园逛逛。 吴远中坐在自行车后座上，问李寅飞：“寅飞哥，你刚才找到你同学没有？” 李寅说：“找到了，还带来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回去我再慢慢跟你说。” 吴远中不再问，他们很快来到油脂厂，油脂厂是县粮食局的下属企业。 除了生产食用油之外，它们还生产肥皂、皂烛。 厂子不大，占地几十亩，有多个车间，也算是县城的重点企业了。 李寅飞和吴远中在门口登记完，来到厂办公室，找到办公室主任。 他们说明了来意，办公室的人说：“这个事我们做不了主，你们要找厂长。” 李寅飞问：“厂长在不在？” “厂长今天没来上班，你要找就去他家里找。” 李寅飞又说：“那麻烦问一下，厂长家在哪？” “县委大院！” 李寅飞和吴远中就从油脂厂出来，在大门口问清了县委大院的路，骑上自行车一路而来。 到了县委大院，他们在门岗室问了油脂厂厂长的家，就要朝里去。 这时，吴远中看到县委书记骑着自行车从外而来。 虽然吴远中在巡回宣传的时候，书记亲自接见过他，但吴远中不敢确定书记还认不认得自己。 他站在大门边，没好意思跟书记打招呼。 书记在门口下了车子，看了看吴远中，推着自行车竟自朝自己而来。 吴远中有点局促不安，在书记快要走到自己跟前的时候，他鼓起勇气打招呼：“书记好。” 书记笑了笑说：“吴远中！我就看着像你，你来这有事呀？” 李寅飞没想到书记会主动过来跟吴远中说话，他也笑着跟书记打招呼。 书记看着李寅飞面熟，好像有点想不起来了，就问：“你也是......” 李寅飞接口道：“我是青蒲公社工商所所长李寅飞。” “噢？这么说来你们是来办公事的？” 吴远中点头说：“我们来找油脂厂厂长。” “噢？”，书记有些奇怪，他问：“找徐厂长？你们认识？” 吴远中哪里认识，甚至连姓什么都不知道，他连忙摆手说：“不认识，第一次来找他。” 书记说：“噢！来，进来，我带你们去。” 书记在前面走，吴远中和李寅飞在后面跟了上去。 李寅飞扯了扯吴远中的衣裳，朝他使使眼色。 吴远中一下没明白过来，李寅飞又朝书记努努嘴。 吴远中点点头，快走两步赶上书记，正在考虑该怎么跟书记张口。 只听书记说：“是什么公事呀？方不方便说说，也许我也能帮上忙呢！” 这正中吴远中下怀，他慎重的想了想说： “是这样的，我想在生产队建一个酱油作坊，开始生产之后需要购买豆饼之类的原材料。 “这些东西都要从油脂厂购进，因为我们没有指标，就想来找油脂厂厂长，从他这里购进。” 书记听到这里，很感兴趣，就说：“先到我那去吧，详细说一说。” 吴远中朝李寅飞看了看，李寅飞赶紧点点头。 吴远中就说：“行！” 第295章 书记支持帮忙，二嫂回村炫耀 吴远中和李寅飞跟着书记来到家。 这是一个独门小院，里面是一栋二层小楼。 书记媳妇也在家，她只对吴远中和李寅飞点了点头，就干自己的事去了。 看来经常有不认识的人来找书记，她都见怪不怪了。 书记带他们来到二楼书房，分别坐下后，书记说：“你要开酱油作坊？” 吴远中点头说：“是的，我有这个想法。” “以前你做过酱油吗？谁负责技术呢？” 吴远中回答：“有一个知青，家里是在冰港开酱油作坊的，他会技术。 “我跟他一起，做过两次了，还算比较成功。” 书记点点头：“县里有国营酱油厂，它们做的一直都很好，你们有什么优势呢？” 吴远中说：“我们有最先进的工艺，可以把成本控制的更低，又好又便宜...” 李寅飞插嘴道：“最主要的是远中他们不用粮食，只用油脂厂的废料来做，不会影响粮食的生产上缴计划。” “噢！能不能详细说说？”书记听李寅飞这么一说，觉得很好奇！ 吴远中就把用豆饼生产酱油的方法简单的说了说。 当然，他还是有点保密意识的，具体过程他没说。 书记听后感叹道：“看来国营酱油厂是落后了！那现在你们的想法是什么？” 李寅飞说：“我们现在是以公社工商所牵头，以生产队为主体建酱油作坊。 “目前只打算在公社内销售，不会对国营酱油厂的销售有很大的冲击。” 书记听到这笑了笑，他说：“中央指示精神，是让各基层单位大力发展副业，一方面解决富裕劳动力；另一方面，增加农民的收入。 “你们不要担心竞争问题，只要有好的想法，有好的副业，县委县政府都会支持。 “只管放手的干，你们干好了，我组织国营酱油厂去你们那学习！” 有了书记的表态，吴远中和李寅飞都很高兴，也更有信心了。 书记又问：“那你们现在需要怎么支持？” 李寅飞说：“我们需要从油脂厂购买豆饼，需要从酒厂购买酸粉和碱粉。 “一旦酱油作坊开工，最好能保证稳定供应。” 书记点点头，想了想说：“你们稍等一会。” 说完，他走到办公桌后，拿出两张纸，飞快的写好。 然后走过来，把手里的纸递给吴远中。 吴远中接过来一看，递给李寅飞一张，自己这张上面写着：兹有青蒲公社吴远中，前往办理豆饼购销合同，请予以接待，协助办理。 李寅飞的那张上面写着：兹有青蒲公社吴远中，前往办理酸粉、碱粉购销合同，请予以接待，协助办理。 书记又交待说：“你们回去后，公社里再给吴远中开个介绍信。 “然后拿着我给你们开的条子，直接去跟油脂厂和酒厂签购销合同就行。” 吴远中和李寅飞都非常感激书记，连声感谢！ “行了，你们回去准备吧！” 吴远中和李寅飞心怀感激的告别了书记，走了出来。 两人心情都很好，边走边说。 李寅飞说：“没想到书记能这么支持我们我工作。一下子给我们解决了两个最大的麻烦。” 吴远中说：“今天都很顺利，公事也顺利，私事也顺利，你去酱油厂不是也是好消息吗？” 李寅飞点头说：“嗯，我同学说，现在我们国家对外支援比较多，今年粮食不够用，要优先保障粮食供应。 “所以国营酱油厂现在定量生产，限量供应。这不就给我提供机会了吗？” 吴远中边想边说：“所以我们要尽快准备，尽早投产。” 李寅飞点点头说：“对，越早越好！” “那我们再提高一些产能行不行？”吴远中问。 “你是想，再多抢一些国营酱油厂的生意？” “这不是可以多增加些收入吗？再说，现在书记支持我们，我觉得问题不大。” 李寅飞又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说：“行，弄吧。” 两人一路骑行，在傍晚的时候，终于回到乡里。 李寅飞直接骑到了公社，他下车，让吴远中骑着自行车回家。 “你不去工商所了？”吴远中问。 “我去找李书记汇报一下，你回去吧，回去后就开始准备，跟吕玉衡算一下需要多少资金，我好提前帮你联系。” 吴远中点点头，骑着自行车就回去了。 还没走到村口，吴远中就远远看见三姐和二嫂在前面走。 他边打铃边飞快的蹬着自行车超过她们，然后故意拐过头来说：“看看，你们坐车还没骑我们自行车快吧。” 三姐说：“快来给我们带着东西，这逛一天，比干一天活还累。” 吴远中就停下车，把三姐和二嫂手里的东西都放在后座上，推着往前走。 他们走过晒场，晒场周边坐着很多闲着没事的社员。 有人打招呼说：“恁姊妹几个上哪去了？” 二嫂本来就好显摆，这下逮到机会了。 她大声说：“进城去了...” “吆，那晌午不待下饭店吗？”有人好奇的问道。 二嫂得意的说:“那当然，不光下饭店，妹子还给我买的衣裳。” 又有人说了：“这新自行车，待不少钱吧？” 二嫂自豪的说：“一百好几呢，远芝的嫁妆。” “我咋听说是李干部的聘金呢？” “这嫁的好就是不一样，上来就买自行车...” 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说着笑着，有羡慕的，有嫉妒的。 总之吧，大家都认为三姐嫁的好，嫁到干部家，有钱又有权。 三姐不想听他们白话，就走的很快，吴远中也快快跟了上去。 只有二嫂慢悠悠的在后面走着，有人搭腔她就跟人家白话几句。 吴远中回到家，放好东西，就去了猪场。 他们正在喂猪，就准备喂好就放工的。 吴远中帮着他们，快快的把猪喂完，就跟着吕玉衡一起来到生产队。 卫兰他们去做饭，吴远中就和吕玉衡来到吕玉衡屋里。 他把今天的情况大致跟吕玉衡说了，最后说： “寅飞哥让我们赶快把预算做出来，如果需要钱，他好帮我们提前想办法。” 第296章 吕玉衡做预算，张亮爸先表态 吕玉衡点点头，说：“行，我马上做，你说还要扩大产能？” “嗯，现在县里的国营酱油厂不能正常生产，我想这不正是我们的机会吗？” 吕玉衡说：“那行，增加四分之一吧！也别太多了，步子别迈太大了！” 吴远中点点头。 吕玉衡边计算，边对吴远中说：“有县委书记支持，那什么事都好办的多。” 吴远中说：“寅飞哥也是这个意思，所以让我们抓紧时间开始。” 一直到卫兰和李静萍做好了饭，吕玉衡还没算好。 吴远中就让他先吃饭，自己也要回去吃饭。 卫兰走过来说：“就在这对付一口吧，还来回跑啥？” “也行，你们做的多不多？” “够吃的！” 他们快快的吃了饭，吴远中就又和吕玉衡回屋计算。 又算了半个多小时，才最终计算清楚。 吕玉衡把清单递给吴远中说：“比较仓促，可能不是那么精准，但出入也不会很大。” 吴远中接了过来，先看了总预算：三千五百元。 吴远中先吸了一口气，他问吕玉衡：“需要这么多钱吗？” 吕玉衡点点头，指着清单一项一项跟吴远中说： “这上面一张，是我们所有需要购置设备、工具的数量和费用。” 吕玉衡指着最下面例着的两样设备说：“这两样设备，暂时也可以不要。 “但是，要想生产出品质稳定的酱油，后期肯定还是需要的。” 吴远中点头说：“行，我知道了。” 吕玉衡又说：“下面一张，是首批原料的数量和大致费用。 “因为不知道这边原材料的单价，这个费用是按冰港的价格算的。” 吴远中说：“行！如果按照上次我给你看的供销社酱油的销量，我们多久收回成本？” 吕玉衡想了想说：“快了一年，慢了一年半。” 吴远中点点头说：“那我心里有数了。” 吕玉衡又说：“至于建作坊的费用，这个你要找大伯计算，我不太懂，算不了。” 吴远中又点点头，想了想说：“那我们现在去找大伯吧？” “这个时间该睡觉了吧？” “我们去看看。” 两个人一路小跑着来到大伯家，推了下院门，没推开，已经插过门了。 吴远中趴门缝里看了看，看到堂屋里还亮着灯。 他寻思着大伯应该是准备睡了，但还没睡。 吴远中就朝院里喊，喊了几声，大伯才答应。 一会，大伯披着衣裳出来开门。 他在门里问：“谁呀？” “大伯，是我，有点事找你帮忙”，吴远中说。 “噢，远中呀”，大伯说着打开门。 他没让吴远中进去，只是问：“啥事？” “能不能进去说？” 大伯有点不情愿，但又不好说什么，只得无奈的说：“好，走吧，去堂屋。” 吴远中和吕玉衡跟着大伯一起来到堂屋，大伯让他们坐下说。 吴远中说：“我要在村里建个作坊的事你听没听说？” “听他们说了，是要做酱油是吗？” 吴远中点点头，示意吕玉衡接着说。 吕玉衡就把手里的纸打开，摊在桌子上，然后拿出笔，大致画了一个酱油作坊的草图。 画完后，他指着草图，一点一点跟大伯说具体的尺寸，并标注在草图上。 吕玉衡说完之后，吴远中让大伯计算一下按图上的尺寸建酱油作坊，需要的材料都有哪些、每种材料都需要多少？ 这个对大伯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干了大半辈子泥瓦匠活了。 只见大伯拿起笑，在纸上写写画画。 这期间，已经睡过的大婶还从屋里出来给吴远中和吕玉衡倒了水。 大伯算的有半个多小时吧，终于算好了。 他把草图递给吴远中说：“都写上面了，你按这个数准备就行了，应该是只多不少。” “那行，大伯”，吴远中站起来说：“那我们就回去了。” 吕玉衡也站起来说：“耽误你睡觉了。” 大伯笑着说：“不耽误，年纪大了，觉少，就是天一黑就困。” 吴远中和吕玉衡从大伯家出来，就各自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上工，吴远中先去猪场帮着清完了猪粪，就来到生产队找张亮爸。 巧了，张亮爸刚好在。 吴远中把吕玉衡和大伯的清单都递给张亮爸，告诉他这是他们算出来的建酱油作访的预算。 张亮爸先看的大伯的，边看边说，这些土坯呀、檩条呀、雨布什么的，生产队里都有。 你用的时候找会计去领就行了。 看完大伯的，张亮爸再看吕玉衡的，看到最后的总金额，他惊讶的问：“需要这么多钱？” 吴远中点点头说：“出入不大，吕玉衡算的很详细。” 张亮爸说：“这太多了，马上年底要分红了，生产队里的钱不能拿来给你用呀！” 吴远中说：“李干部说资金的问题他来解决，建作坊的材料生产队可以解决吧？” “有现成的，你就用，没有现成的，生产队也没办法帮你。” 吴远中想了想，又问：“建作坊的时能不能多安排几个社员出工帮忙。” 张亮爸还颇感为难的说：“这样，可以安排社员出工帮忙，出工社员的劳动报酬也可以先记工分。 “但这只能算酱油作坊借的，等酱油作坊产生收益之后，这部分劳动报酬还要还给生产队。” 吴远中不想跟张亮爸啰嗦这么多，就点头同意，然后又说： “我去找会计问一下，看建酱油作坊的材料哪些有现成的？” 张亮爸点点头说：“你在这等一会，会计马上就该回来了，我出去有点事。” 张亮爸说完，就站起来走了出去。 吴远中等了一会，不见会计的人影，有点等不及了，就想出去找找。 才走到生产队大院门口，就看到会计远远的走了过来。 吴远中又回到会议室，等会计进来，他把大伯的清单拿给会计看。 会计给他标出了哪些是有的，哪些是没有的。 吴远中心里感叹：这些没有的，也要花钱买，又要增加预算。 会计标好后，吴远中又去找大伯。 第297章 作坊资金难凑，寅飞建议贷款 他推开大伯的院门，大伯正在院子里坐着抽烟。 吴远中说：“我还怕你出河工不在家嘞！” 大伯说：“我这年纪大了，腰酸背痛，干不了重活，今年没出河工。” “还要劳你帮我算一下，买这么些材料需要多少钱！” 大伯抽了口烟说：“拿来我看看。” 吴远中递上材料单说：“只算没标记的就行了。” 大伯点点头，大致估算了一下说：“待两百吧！” “两百”，吴远中自言自语的说。 “嗯，两百！”大伯以为吴远中是没听清，又重新说了一遍。 “好”，吴远中说：“我知道了，那我先回了。” 吴远中从大伯家出来，就径自回了家。 他骑上三姐的自行车，一路飞驰来到工商所。 吴远中看到李寅飞的办公室关着门，就问他隔壁办公室的人：“李所长不在吗？” 那人也认识吴远中，就说：“下去调研去了，你有啥事？” “噢”，吴远中说：“那我等他回来吧！” “行，你在我这等吧！” 吴远中就在工商所等李寅飞，他等的点心急，时不时的走出去看。 那人站起来给吴远中倒杯水说：“你不用心急，到中午就该回来了。” 吴远中接过水，喝了一口，重新坐下问：“李所长下去调研什么工作？” “养猪的事，他去看一下各生产队的养猪情况。” 吴远中又问：“是要鼓励发展养猪吗？” 那人笑笑说：“具体要做什么，这是领导的事，我们只管听令干活。” 吴远中看他不愿说，寻思着是有政策不让他们乱说，也就不问了。 这时，吴远中朝外瞥见李寅飞和另外两个人骑着自行车一起回来了。 就赶紧迎了出去。 李寅飞放好车子，来到办公室，他开口就问：“预算的事有眉目了？” 吴远中点点头，把吕玉衡和大伯做的预算递给李寅飞。 然后他一一给李寅飞说明。 “三千五，这个两百，那就是三千七？”李寅飞问。 吴远中点点头，又指着吕玉衡的预算单说：“这个和这个，这两个设备，吕玉衡说暂时可以不用买。 “但要想保正品质的稳定，是必不可少的设备。” 李寅飞点头说：“那就一次弄齐吧，反正也要想一次办法。” “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 李寅飞又问：“你跟张队长沟通没有？生产队里能解决多少？” 吴远中指着大伯的清单说：“这上面做标记的，都是生产队支持的材料。钱，生产队没有。” 李寅飞看了看金额，想了想说：“那只能从信用社贷款了。” 吴远中疑惑的问：“贷款？啥是贷款？” “就是借钱。” 吴远中不解的问道:“这么大一笔钱，谁愿意借给咱？” 李寅飞笑了笑说：“放心吧，我来想办法。 “你回去找到张队长，让他写个申请贷款的申请书，签上字，盖上生产队的章拿来给我。” “用不用告诉他怎么写？”吴远中不放心的问。 “不用，他应该知道，就跟生产队里买农具时写的申请贷款书一样。” 吴远中点点头，又问：“我写不行吗？” 李寅飞说：“不行，信用社贷款不贷给个人，你写没有用，要以生产队名义写。” “好，那我现在就回去。” 吴远中回到村里，已经中午了，他直接来到张亮家，跟张亮爸说了贷款的事。 吴远中本以为跟张亮爸说了，他写完申请书自己拿走就行了，谁知张亮爸并没有马上答应， 他对吴远中说：“你先回去吧，下午生产队要开会商量一下，到时你也过来。” 吴远中心有疑虑，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就悻悻的回去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跟三姐说了这事。 三姐问：“你要贷多少？” “三千七。” “多少？”全家一起问，然后大家都盯着吴远中看。 “三千七呀！咋了？” 三姐说：“那可不得开会嘛！你贷的太多了。” 二哥也说：“你这，能买几台手扶托拉机了。 “你弄那干啥，还不如给生产队里买一台手扶托拉机，那干活就快多了。” 吴远中一开始觉得钱多，但没觉得这么多。 现在听三姐和二哥一说，他又想了想：确实不是小数目，怪不得张亮爸要开会商量。 于是他说：“开会就开会呗，我跟吕玉衡算过了，酱油作坊开起来，一两年就能回本了。” 借的钱数太多，本来家里人就担心，说一两年就有挣回那么多，家里人更不敢相信。 连一向支持吴远中三姐也觉得有点悬。 二哥说：“帐是那样算，但是做起来不是一回事。” 现在吴远中做事父亲基本上不管，但此时也有点担忧的说： “想做点事是好事，不过这步子是不是迈的太大了？” 三姐还是支持吴远中的，她说：“这个乡里县里都支持，县委书记还亲自给吴远中批条子呢。” 吴远中虽有疑虑，但他一直坚信能做成。 他暗自寻思：现在跟家里人争辩没有意义，等做出来再说。 于是他对三姐说：“等会开会你待支持我。” 三姐点点头说：“放心吧，我肯定支持你呀！我相信你能做成。” 吃完了饭，吴远中回后院休息一会，他有点心神不宁。 他不是害怕，他是经过刚才吃饭时，家里人的反应，让远中多少有点担心。 自己一家人都有不同意见，一会开会大家肯定怀疑的居多。 吴远中在想：如果大家都不同意，这该怎么办？他想不出办法说服大家。 吴远中越想，心里越紧张，越有点不安。 终于，三姐来叫他去生产队开会了。 他吁了一口气，站起来跟着三姐来到生产队。 今天他们来的都比较早，看来张亮爸提前跟他们通过气了。 会计，记工员，张亮，张亮爸，再加上三姐和吴远中。 张亮爸还算开明，让吴远中把情况跟大家说一了遍。 吴远中就把要建酱油作坊、需要贷款、酱油作坊建成后、一年能产生多少收益...... 这些都说了一遍。 第298章 村委投票不过，全村投票落空 说完后，张亮爸说：“现在需要生产队出面，向乡里的农村信用社贷款三千七百元。你们大家表个态吧！” 三姐没有说话，她想先看看大家什么意思。 少倾，会计先发言了，他说： “这太多了，如果万一做不成功，或达不到收益。 “到时酱油作坊还不上这笔贷款，那这个钱就要生产队来还，我觉得风险太大。” 记工员也随声附和，果然统一了口径。 三姐想，这会不用开了，肯定通不过。 不过她还是想要帮吴远中一把，她说：“我支持建酱油作坊。” 三姐这样说大家一点都不意外，但大家都看向三姐，想听听他怎么说。 只听三姐说：“建酱油作坊，县里乡里都是支持的， “吴远中去找过县委书记，县委书记也是支持的，还亲自给远中批了条子，方便购买原材料...” 张亮爸接口道：“吴远中的想法我们也很支持，都是为生产队谋福利嘛！ “但是，用这么多钱来做没把握的事，我们还是要慎重考虑呀！ “我们是要对全体社员负责的，因为花的都是大家的钱！” 吴远中看大家意见一时之间也统一不了，他问张亮爸：“张队长，那你说怎么办吧？” 张亮爸说：“那我们所有干部举手表决吧，少数服从多数。 “同意以生产队名义贷款的，请举手。” 只有三姐一个人举起了手。 张亮爸摊了摊手说：“这是大家的决定，我也没办法。” 张亮爸又对吴远中说：“要不你再想想其它办法。” 虽然吴远中提前就有了心理准备，但看到只有三姐一个人举手，还是难免心中的失望之情，他没有办法，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的站起来走了出去。 张亮爸赶紧对三姐说：“你好好劝劝远中，都是为了工作...” 张亮爸还没说完，三姐就跑了出去，追吴远中去了。 三姐追上吴远中，拉住他说：“你别泄气，我们再想其它办法。” 吴远中说：“我没泄气，我只是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 “你去找寅飞吧，让他帮你想想办法。”三姐给他出了主意！ 也只能这样了，唯一的希望就在李寅飞那了。 吴远中点点头，再一次来到工商所。 他把生产队的情况跟李寅飞说了，李寅飞想了想说：“张队长有顾虑我们也要理解，他怕对社员不好交待。” 吴远中问：“那现在怎么办？” “你回去跟张亮爸说，就说是我的建议，让他组织一次全体社员大会，让全体社员投票表决。” 吴远中说：“估计也难。” 李寅飞又说：“你回去后，让吕玉衡他们几个知青帮你，挨家挨户宣传。” “宣传什么？” “开酱油作坊的前景，每年的预估收益，跟社员们讲解清楚，争取他们的支持。” 吴远中瞬间又看到了希望，他点头说：“行，我马上回去开始做这个事。” 吴远中回去后，就跟张亮爸说了李寅飞的建议，张亮爸也同意。 他说：“白天很多人都要出工，那就明天晚上，在生产队，开全体社员大会，大家一起表决。” 确定好了时间，吴远中就直接去了猪场，他让卫兰他们马上喂猪。 喂完了猪，吴远中把他们集合起来，把情况跟他们说了。 然后每人负责一个方向，向社员们宣传办酱油作坊的事，争取让大家明天投票的时候支持自己。 “你们一会，直接来我家吃饭，我先回去让我妈多做点饭，然后我就负责村东头的宣传了。” 卫兰、吕玉衡和李静萍他们各自出发后，吴远中又跑去找到胖子，让他也帮着宣传。 后来碰到三姐，三姐也加入他们宣传的队伍。 现在村里有大大小小一百多户人家，五百多口人，在周围来说，也算是大村了。 张姓和吴姓占了一大半，其它的都是一些杂姓。 村里的人，对宗族姓氏还是比较在意的，吴远中估计张姓人都会看张亮爸的眼色行事，不好争取。 现在能争取的是吴姓的和其它杂姓的社员。 到时候卫兰他们三个知青，每人可以代表一户，可以给自己增加点筹码。 他们跑了一圈下来，有质疑的，也有支持的，有说话客气好好好的，也有不理解的。 反正都宣传到了，等结果吧。 既然尽了人事，其它的就听天命吧！ 张亮爸是知道他们去游说社员们的，但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好像一点都不在意。 第二天晚上，吃了晚饭之后，记工员来生产队敲钟，通知大家集合。 社员人陆陆续续来到生产队，虽然村里通知他们的时候说是一家出一个代表，但还是有一些社员全家都来看热闹。 生产队大院里熙熙攘攘，很快就站满了人。 看人到差不多了，记工员开始点名。 点完了名，张亮爸简单的说了下这个事情，为什么要一投票。 其实这些都不用说，因为昨天吴远中他们去宣传的时候都跟社员们讲过了。 下面开始投票，每家一个代表，走上来，说“同意”或“不同意”就行了。 由会计和三姐共同记录。 吴远中看三姐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就知道投票的结果肯定不是自己想要的。 果然，统计完成后，支持生产队贷款的只有二三十户，大部分社员都不支持。 有人上来安慰吴远中说：“远中呀，不是我们不相信你，只是这是大家的钱，你不能拿来胡弄呀！” 又有人说：“你猪养的不好好的吗？再多弄点猪，我们年底还能多分点肉，这不是也是为大家做好事吗？” ...... 吴远中唯有苦笑。 当然，也有支持他的人过来安慰他： “远中，我相信你啥都能干成！” “远中，好好干，不行咱想其它办法！” ...... 对于支持他的人，吴远中心怀感激。 虽然结果出来，不尽如人意，吴远中稍微有点灰心。 他也有那么多人支持他，他还是感到很温暖。 张亮爸走过来，对吴远中说：“远中呀，你看，这是大家的决定。 第299章 事情完美解决，远中表露心意 “不是我们不相信你，也不是认为你没有能力，但这个事确实责任太大了。 “一旦有什么意外，我们都担不起呀，这牵扯到我们生产队上上下下几百张嘴的吃饭问题。 “所以呀，你要理解大家！” 此时的吴远中，一点也恨不起来。 不管张亮爸出于什么目的，但他说的是实情，从大家的投票结果也能看出来。 大家都有这种顾虑，都有这种担心。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社员们看到效益，拿到分红，尝到甜头。 但是，这是一个死循环： 大家都不支持，酱油作坊就建不起来； 酱油作坊建不起来，就不可能产生收益； 社员看不到收益，就不可能支持建酱油作坊。 吴远中脑子一片空白。 此时，社员们看也没什么事了，都各自回家了。 张亮爸他们也都走了，生产队大院里只剩下了卫兰、李静萍、吕玉衡、三姐和胖子。 其实吴远早就已经料到这个结果：建酱油作坊，自己家里人都不能完全认同自己，更何况村里的人呢！ 他们都围在吴远中身边安慰他。 三姐说：“明天再去找下寅飞吧，让他再想想办法！” 也只能这样了，别无它法。 这一夜吴远中睡的都不安稳，做了一夜的梦。 早上起的很早，他没有去猪场，直接去了乡里。 估摸着李寅飞还不该去上班，吴远中直接来到他家里。 果然，李寅飞刚起来，还正在吃早饭。 他把吴远中让进屋里，李寅飞爸妈都在。 “远中，还没吃饭吧？”李书记问。 吴远中点点头。 李书记热情的招呼吴远中:“来，远中，一起吃饭！” 吴远中有点不好意思，李寅飞早就把他按到椅子上了，李寅飞妈去盛了一碗稀饭，拿了一双筷子。 吴远中说：“谢谢婶！” 他接过筷子，与李寅飞边吃边聊。 “咋了？这么早来！”李寅飞问。 吴远中放下筷子，说：“按你说的，组织社员投票，昨天晚上投的，没通过。” 李寅飞又说：“详细说说，正好李书记也在，省得我再汇报了。” 吴远中就把投票过程说了，说的很详细，把自己当时的想法也都说了。 吴远中说：“我也没办法了，只能再来找寅飞哥！” 李书记考虑了一会，说：“那就只能变更企业主体了。” 李寅飞接着说：“由生产队队办变成公社办的企业？” 李书记点点头说：“剩下的你和远中慢慢研究，我还要开会，就先走了！” 吴远中站起来目送李书记走出了门。 李寅飞让他坐下继续吃饭。 吴远中问：“寅飞哥，李书记的意思是？” 李寅飞就对吴远中说：“那就这样，现在就不是工商所牵头了，直接变成工商所下属企业。 “也不是酱油作坊了，名字也要重新取，就叫‘青蒲公社第一酱油厂’，你做厂长。 “贷款由工商所担保，以青蒲公社第一酱油厂的名义来办，这样就顺理成章了。” 吴远中不太明白，他问：“那这样一来跟村里就没关系了呀！” 李寅飞说：“也不是没关系，只不过村里不再享受收益了，酱油厂赚的钱都要上缴公社，这一点跟生产队是没关系了。” “那还在生产队里办吗？” “对呀”，李寅飞说：“那块地算我们租生产队的，我们付给生产队祖金。 “另外，你开工后也要用工人呀，工人都可以找生产队里的人，我们发给他们工资。 “这不也是为生产队做贡献了吗！？” 吴远中又有点担心的问：“这样他们不会反对了吧？” 李寅飞笑了笑说：“这是对生产队百益而无一害的好事，这样的好事，他们当然会同意。” “那，我回去跟张队长说吗？” 李寅飞想了想说：“我跟你一块吧，把租地协议什么的一起跟他签了。” 吴远中又问：“那现在去吗？” “我先去工商所里看看有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如果没有，我们这就过去。” 他们来到工商所，李寅飞先让人准备租地协议，再去办公室处理事情。 吴远中就等在办会室里。 一会，租地协议准备好就送过来了，李寅飞也处理好了事情。 他们就一起回到生产队。 找到张亮爸后，李寅飞开门见山的说明了来意。 张亮爸自是满口的答应，租金多少的问题也没多说，反正本来就是一片空地，闲着也是闲着。 张亮爸认为李寅飞帮吴远中，是因为：李寅飞快要跟吴远芝结婚了，这是假公济私，用自己的权利给小舅子找点事干。 其实他猜错了，李寅飞只所以这么全心全意的帮吴远中，绝不是假公济私。 李寅飞是经过自己的调研分析，看到这个事有前景，又加上他信任吴远中。 他知道吴远中做事有韧性，肯定能把这做好，所以才如此上心。 现在他做工商工作，面对上面要发展基层副业、增加基层收入的文件精神，急需一个榜样。 去县城那一趟，碰到了县委书记，县委书记的支持对李寅飞来说也是一剂强心针。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会帮吴远中把酱油厂做起来。 事情很顺利，租地协议签好。 李寅飞说：“至于建酱油厂所用的材料，生产队有的，还用生产队的，酱油厂统一付款。” 张亮爸笑着说：“那不打紧，能给你们用的就给你们用。” “行”，李寅飞又说：“我那边事情还很多，我就先回去了。 “酱油厂的事暂时都由吴远中负责，他是代理厂长，有什么事你们多沟通。” “哟，这说高升就高升”，张亮爸恭维道。 但在吴远中听来，有点取笑的意味。 吴远中送李寅飞出来。 李寅飞说：“中午来不及了，你下午去找我，我带你去信用社，把贷款的事办了，回来你们好开工。” 吴远中点点头，他很高兴，李寅飞笑着问：“事情解决了，心里高兴了吧？” 吴远中点点头。 李寅飞又说：“还不能高兴太早，现在才万里长征第一步，下面就看你和吕玉衡的啦！” 吴远中坚定的点点头，说：“你放心吧寅飞哥，我肯定不让你失望！” 第300章 顺利办完贷款，县城定做设备 送走了李寅飞，吴远中回到猪场。 吕玉衡问事情解决没有。 吴远中点点头。 吕玉衡说：“那我们什么时候再去县城一趟。” “去干什么？” 吕玉衡说：“生产酱油需要用到大瓮，还有其它一些工具，不知道能不能买得到？ “我们先去看看，如果买不到就要定做， “定做时间长，所以要早做准备。” 吴远中说：“那就下午吧，我们一块，办完贷款我们直接去县里。” “行！” 下午，吴远中和吕玉衡早早的来到工商所，汇合了李寅飞，三人来到信用社。 李寅飞说要找主任，信用社的办事员让他们等一会。 不一会，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 李寅飞是认识的，上去热情的打招呼。 “你好呀，范主任。” 那位范主任也向李寅飞伸出了手：“李所长呀，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我是有求范主任呀！” 范主任说：“啥求不求的，只要我能帮忙的，不是一句话的事吗？走，到我办公室说。” 范主任带着他们来到办公室，让他们分别坐下，给他们倒了水。 李寅飞表明了来意，范主任听完后，让李寅飞把资料给他。 他看的很详细，看完了资料，对李寅飞说： “你们要贷的金额有点多，但资料准备很充分，没问题，你们什么时候用钱？” 李寅飞说：“自然是越快越好，酱油厂等着开工。” 范主任说：“你们稍等一会！” 说完，范主任就出去了。 一会，范主任又走了进来，他说：“信用社里现在没有这么多现金，你们后天再来，我把钱准备好。” “行”，李寅飞说：“那我们后天再来。” 范主任站起来送他们，李寅飞示意吴远中和吕玉衡先出去，他又跟范主任寒暄半天。 吴远中走出信用社，感觉不太真实，他有点恍惚： 借钱这么容易吗？他感觉自己都不像是来借钱的，倒像是来要帐的。 “你欠的我钱什么时候给？” “我们现在没有钱，你后天来拿！” 这就是吴远中现在的感觉，他想：以后需要钱就从信用社借。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盖房时，因为钱不够，父亲放下尊严去张亮家借钱。 当时还不是跟张亮家借钱，是跟生产队借钱，最后弄得满村风雨，人尽偕知。 父亲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他和吕玉衡在外面等李寅飞，不一会，李寅飞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吴远中问：“你又跟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我们走吧！”李寅飞说。 吴远中说：“我们要去县城，看看工具设备。” “那行，你们去吧，我回工商所。” 李寅飞说到这，看到吴远中和吕玉衡只有一辆自行车，又问：“你们俩骑一个车子吗？” 吴远中点点头说：“对，只有一辆。” “让吕玉衡骑我的吧，反正我下午也不出去，这样你们快一点，也轻松些。” “那行，我们先送你回工商所。” 送完了李寅飞，吴远中和吕玉衡每人骑一辆自行车，飞快的朝县城跑。 吴远中作为代厂长，签了字按了手印，等着审批下来，拿钱就行。 办好了这一切，李寅飞回工商所，吴远中自回生产队。 他们先来到土产门市部，只有家里用的陶瓷盆，坛子，瓷碗之类的。 没有生产酱油要用的，门市部的服务员告诉他：“你说的那种大瓮，待去定做，这里没有的。” 吴远中问：“去哪做？” “去嘉丰厂，县里只有他一家陶瓷厂。” 吴远中问明了位置，就和吕玉衡一起去了。 他们按着服务员所指的路一直走，都已经出了县城了，才远远的看到远处好几个烟囱冒着烟。 吕玉衡对吴远中说：“那里肯定是了。” 待走到跟前，只有一个简单大门，上面写着“洪城县嘉丰陶瓷厂”。 大门处也没有看门的，里面有来来往往的工人。 吴远中拦住一个人，问明了办公室的位置，两人就走了过去。 看到有销售科的牌子，吴远中和吕玉衡就走了进去。 销售科里只有一个人，吴远中做了自我介绍，说明了来意。 那人说：“尺寸样式你帮我画一下。” 吕玉衡边描述边画了大瓮的草图，还在上面标了尺寸。 画完之后，问：“这种你们能做吗？” “肯定能做呀，你能画出来我们就能做出来，是要里外挂釉的是吗？” 吕玉衡点点头。 “你们要多少个？” 吴远中问：“暂时三十个，几天能做出来？” 那人自行自语的说着算着：“成型、烘干、挂釉、装窑、封顶、烧...” 算完之后，对吴远中和吕玉衡说：“最多十天。” 吴远中点点头，又问了价格，然后说：“行，后天我们来定，要给你多少定金？” “付一半吧，剩下的烧好给你送到地方付完。” 吴远中和吕玉衡从嘉丰陶瓷厂出来后，本来他们还要去农机门市部看看的。 但吴远中看天已经快黑了，来不及了，现在回去到家都要摸黑。 他对吕玉衡说：“后天来的时候再看吧，冬天的天黑的快，一会就该看不见了。” 吕玉衡点点头，两人就开始朝家赶。 急赶慢赶，等他们到了乡里，天也完全黑透了。 他们直接来到李寅飞家，把自行车还给李寅飞。 “都看好没有？”李寅飞问。 吴远中笑笑说：“看是看好了，就差钱了。” 李寅飞也笑着说：“万事俱备，东风也不远了。” 他们从李寅飞家出来，吴远中带着吕玉衡，骑的飞快。 回到生产队，卫兰他们都已经吃过饭了，没给吕玉衡留饭。 李静萍说：“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所以没留饭。” “去我家吧”，吴远中说：“我妈应该留的有饭。” 结果母亲也没留饭，母亲说：“我以为你们吃了饭才回来，谁知道你们这么晚还没吃。” “没顾上吃”，吴远中说。 “去堂屋等着吧，我现在给你们做！” “擀点面条吧，骑一路，喝了不少凉风！” 第301章 远中找来大伯，正式开始动工 三姐问他们去哪了？怎么这么晚。 “先去办了贷款，然后我和吕玉衡又去了县城，去买工具。” 三姐点点头。 吴远中又说：“你不知道三姐，去信用社贷款，也不用求人，人家还高兴的很。” 二哥插嘴道：“你跟人家借钱人家也高兴？” 吴远中点点头说：“嗯，这跟公家借钱呀，就是不一样。” “准备差不多没有？”三姐问。 “差不多了吧，反正都有眉目了。” 他们这边说着话，母亲很快做好了饭，来喊他们吃饭了。 吃完了饭，吕玉衡就回生产队了，吴远中也回后院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吴远中来到大伯家。 “大伯，你帮我找几个人吧，酱油厂可以动工了。” “咋又要动工，钱的事你弄好了？” 吴远中点点头。 “不是投票没通过吗？”大伯问。 吴远中回答说：“生产队是没通过，不过钱也借到了。以后也不用生产队还，因为酱油厂是以公社的名义办的。” 大伯问：“那不就跟生产队没关系了吗？” “也不能说没关系，厂不是还在生产队嘛？不是还要用村里的人嘛？” “噢，好，明天就可以开工，不过你待让吕玉衡去一下，说说有哪些具体要求。” 吴远中说：“明天吕玉衡要跟我去县城，要不一会我们就去看看，现场跟你说清楚。” “也行！” 吴远中说：“好，那我先去猪场，等清理完猪粪我们就来找你。” “不用来找我，我一会直接去空地，就酱油厂要建的地方，我们在哪汇合就行了。” 吴远中点点头，就去了猪场。 清理完猪粪之后，吴远中让卫兰和李静萍准备猪食，就和吕玉衡来到空地。 大伯已经等在这里了，正蹲在空地上抽烟。 吕玉衡跟大伯说了酱油生产车间的外围尺寸，让大伯先把地基挖好，把外围的墙头垒起来。 这都是眼见的活，吕玉衡说了大伯就明白了。 临走的时候，吴远中又说：“还有一个事还要麻烦大伯跟他们先讲讲。” “啥麻烦不麻烦的，你说就行了！” 吴远中说：“你们先干活，明天的工钱可能要等后天，等贷款下来才能给你们结。” 大伯笑了，他说：“我说啥事呢？放心吧，给你干活就是不给工钱，他们也不会有一句不中听的话。 吴远中笑了笑说：“本来想等贷款下来再开工，但是这不是赶时间吗，就先开工了。 “你放心吧，钱下来就结帐，当天收工，当天结帐。” 大伯说：“钱的事就别讲了，我们都相信你！” 本来说好的第二天开始干，没想到下午的时候，大伯就已经带着人开始干了。 吴远中听说后，赶到工地上，问大伯：“不是说明天才干吗？” 大伯说：“反正也没事，今天来的人少，先把地上的杂草什么的清理清理，明天人到齐了就可以直接干活了。” 从第二天开始，青浦第一酱油厂就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开工建设了。 一大早，吴远中和吕玉衡就先来到工地上，大伯他们已经来过来。 吕玉衡又跟大伯确定了一下生产车间的尺寸、细节。 安排好一切，才和吴远中一起来到乡里。 他们汇合了李寅飞，一同来到信用社。 范主任更热情了，他把李寅飞、吴远中和吕玉衡让到自己办公室里，然后去准备文件资料。 准备好后，范主任掏出笑，让李寅飞和吴远中分别签字，按手印。 吴远中签字的时候，不经意间，撇了眼范主任的笔。 他心里暗自寻思：“怎么这么眼熟呢？” 噢... 吴远中想起来了：这跟自己去冰港，给李寅飞买的那一支一模一样。 他看了看李寅飞的上衣口袋，口袋里插着那支笔明显不是自己送给他的那支。 吴远中心有疑虑，但又不便问。 做完了所有手续，范主任又出去了，吴远中趁这个机会问：“寅飞哥，刚才那支笔怎么那么眼熟？” 李寅飞神秘一笑，朝吴远中做了个“嘘”的手势。 一会，范主任提着一个布包走了进来。 他打开布包，把钱都拿出来，让李寅飞当面数清。 总共五沓，三沓十块的，另两沓五块的。 李寅飞点清了数量，提起布袋，站起来说： “没问题，那范主任，我们就走先了，他们还要去县城采购。” 范主任把他们送到门口说：“祝你们早日成功。” 签完字领了钱，吴远中心里这块石头才算落了地，但他感觉身上的胆子也重了。 李寅飞交待吴远中：花钱要记好帐，买东西要发票，发工钱的时候要让领钱的人签字。 所有的钱都要花的明明白白，不要给人落下口实。 吴远中想了想说：“要不让卫兰或李静萍给我记帐吧，我心粗，有时候容易忘。” 李寅飞思考了一会说：“还是让生产队张会计给你记帐吧，省得别人说闲话。” 吴远中点点头。 “寅飞哥，那笔？” 李寅飞笑了笑说：“是的，是你送给我那支。” 吴远中心里有点难受，觉得李寅飞不爱惜自己送给他的礼物。 李寅飞看到吴远中不说话，就跟吴远中解释道： “我本来是打算给范主任拿两瓶酒的，那天去的匆忙，没来得及，想着晚上送他家里去。 “谁知他看到我支笔，就相中了我这支笔，开玩笑的跟我要，我就把笔送给他了。 “也算是为酱油厂做贡献了嘛！” 吴远中问：“贷款还要给他送礼吗？” 李寅飞说：“也不是说一定要送，但是呢，贷与不贷全在他一句话。 “这也是人情事故嘛？礼多人不怪，事情总好办些。” 吴远中其实是不能理解的，但事已至此，也不想说什么了。 李寅飞因为工商所还有很多事要做，就先走了。 临走的时候，李寅飞说：“要不你把先把钱送回家吧，背在身上不安全！” 吴远中当时没多想，就说：“没事，我会注意的。” 他背上钱，跟李寅飞道了别，就和吕玉衡朝县城而去。 第302章 陶瓷厂定大瓮，酱油厂成雏形 吴远中和吕玉衡先来到嘉丰陶瓷厂销售科，还是前天那个人，吴远中递上介绍信。 那人接过，看了看说：“吆，你们做酱油呀，县里不是有国营酱油厂吗？你们公社办的，能争得过它吗？” 吴远中笑了笑说：“试试吧！” 那人拿出销售合同，边填边说：“你们公社挺有钱的，开个酱油厂要不少钱吧？” 吴远中没接话，岔开话题说：“尽快做吧，我们等着用。” “行，去隔壁财务科交钱吧！” 交完了定金，他们又来到县城里，找到农机门市部。 吕玉衡是想买压榨机，到时析出酱油时用的。 不过没有买到，还有一些其它的小工具，县城里也都买不到。 转了一圈，也到了吃饭时间。 吴远中本来想去找张晓娟的，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他和吕玉衡找个地方，简单的吃了饭。 吃饭的时候吕玉衡说：“县城里买不到的东西让我爸从冰冷港买吧，买好给我们寄过来。” 吴远中想了想说：“也只能这样了，那等一下我们回去的时候，先到寅飞哥那。 你在他那把信写了，顺便让寅飞哥把介绍信开好，你连信一起寄回家。” 吕玉衡说：“对呀，我倒忘了，没介绍信东西也寄不来呀！” 两人快快的吃了饭，回到公社时，已经下午了。 他们来到工商所，找到李寅飞。 吕玉衡写好信，李寅飞也开好了介绍信。 吴远中就和吕玉衡一起来到邮电部，把信寄出，然后他们就回生产队了。 吴远中先回家，把布兜里的钱送了回去。 直到来回到后院，吴远中才有些后怕。 整个生产队，可能只有在年底分红的时候，才会有这么多钱。 但那时会计去取钱，都至少让三四个社员陪着一起去。 现在自己拎着这么多钱，从乡里跑到县里，又在县里逛了一大圈。 又从县里到乡里，再回到村里，这一路，自己还忘了身上背着这么多钱。 吴远中暗自心想：好在没出什么意外。 他本来是想把钱放到后院，但想了想又不放心。 自己经常不在家，他有时出门也不太爱锁门，不太安全。 于是吴远中又来到前院，把布包交给母亲。 “啥？” “钱？” 母亲半信半疑的打开布包，低头一看，赶紧攥紧，压低声音说：“咋这么多钱？” 吴远中说：“贷款下来了。” “你咋不存起来？拿这么多钱在手里。” “马上就要花掉，存不住，来回取钱还麻烦。” 母亲又说：“那你给我干啥？” “我没地方放，你先帮我放着。” 母亲紧张的说：“这放哪？万一丢了可咋弄？” “你放好就行，出门锁下门。” 母亲数落着埋怨吴远中：“你呀，就会给我找事。” 吴远中微笑着看着母亲去了屋里，他知道母亲是找地方藏钱去了。 吴远中拿回了钱，先把欠的工钱给大伯他们结清。 然后又拿出一部分交给大伯，让他看需要买什么就去买。 吴远中交待大伯，花的钱都要上帐，跟从生产队里支钱一样。 大伯说：“行，知道，咱办事不会让人说闲话的。” 吴远中点点头，就去了生产队找到会计。 “张会计，有个事想请你帮个忙！” “啥事？你说！” 吴远中说：“现在正在建酱油厂，每天都有很多笔开销。 “我们还没开始生产，所以现在没有记帐的，所以我想请你暂时帮我记下帐。” 其实会计是很喜欢吴远中的，但他毕竟是张姓人，又是张亮的本家。 所以做什么事情都是唯张亮爸马首是瞻的，上次投票的事他就感觉对不住吴远中。 但又想不到有什么可弥补的。 现在吴远中找他记帐，他自然满口答应。 于是会计说：“提啥帮忙，我也算计半辈子帐了，这点业务对咱来说不是什么大事。 “我先帮你记着，等你人员配齐之后，我就把帐交过去。” 吴远中道：“行，那我先谢你！” “这客气啥？” 从酱油厂开始动工起，吕玉衡和吴远中每天都是早早的起来。 他们先去酱油厂工地上看一看，然后才去猪场干活。 日子忙碌而紧张，但吴远中非但不觉得累，还很享受这种生活。 天天像打了鸡血一样，精神抖擞。 村里的社员也经常三三两两的去酱油厂看热闹。 他们调侃大伯：“工分都不挣了，天天跑这干活，倒底给不给工钱呀？” “别到时竹篮打水一场空呀...” 大伯笑着说：“咋不给工钱，一天一结，你们问问干活的人不就知道了，这边给的工钱比生产队给的高。” 大家正说笑着，一瞥眼看到张亮爸走过来了，都不吭声了。 张亮爸说：“就你们事多，搁在捣啥乱，要帮忙就帮忙，不帮忙该干啥干啥去！” 有人说了：“又不给俺们钱，俺们帮啥忙...” 张亮爸怼他们：“不帮忙就走，别在这捣乱！” 众人都嘻嘻笑着，都陆续离开了。 张亮爸过来，会关切的问一些不痛一痒的问题，一般最后都会表示自己的支持。 他会说都是社员们思想觉悟不高，在贷款的问题扯了后腿。 大伯把这些学给吴远中听，吴远中笑笑说：“我又没怪他，何必多引一举的来说这些！？” 大伯也笑了，他说：“他这是想两头买好，你要把酱油厂做好了，他也买了你的好。 “你要做不好，大家都感觉他对社员负责。” 吴远中摇摇头，笑了笑。 李寅飞有时也抽空回来看酱油厂的施工进度。 时间过的非常快，酱油生产车间很快就初具雏形了。 这天，吴远中和吕玉衡又来查看，大伯说：“我明天就能收尾了，下面都是你们的事了，设备啥的管进了。” 吴远中点点头，对吕玉衡说：“明天我们再去趟县里吧，定做的大瓮可以让他们送来了。” 吕玉衡点点头说：“我爸也回信了，说我们需要的东西也都买齐了。 “这两天就会打包好给我们寄过来，估计最近这两天就该到了。” 第303章 三姐即将出嫁，大姐有事相求 第二天，吴远中和吕玉衡又来到嘉丰陶瓷厂，销售科的人告诉他们：“ 你们定做的大瓮还没做好，估计还待几天。” 吴远中说：“上次我们来定的时候，你不是许诺说十天可以做好吗？ “现在我们什么准备好了，就等设备了，你又告诉我们没做好？” 销售科的人说：“正常生产十天肯定能做好，但我们按你们给的图纸做，成品率很低，所以才耽误了进度。” “噢，那是什么原因呢？”吕玉衡问 “我们的师傅说可能是尺寸比例的问题，你们以前都在哪里做的呢？他们没反映过这个问题吗？” 吕玉衡说：“我们以前都是买成品的，不了解这个。” 销售科的人点点头，又说：“这活我们接了，就要给你们做好，不过这个单我们亏钱了。” 吴远中说：“这......要不我们承担些损失？” “那不需要，我只是把情况跟你说一下，再说，现在问题也解决了，对我们来说也是一次经验。” 吴远中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他问：“那什么时候能做好？” “已经在挂釉了，装窑、烧制，五天给你们送去。到时你们不用来了，直接给你们送到地方。” 也只能这样了，吴远中说：“你们到了青浦公社吴张生产队，直接问酱油厂就行了，村里人都知道。” 那人点点头，吴远中就和吕玉衡走了出来。 吴远中说：“生产材料什么时候买？” 吕玉衡说：“等等吧，等设备到齐后，组装调试好再买。” “那我们就回去吧！” 吴远中骑上自行车，吕玉衡快跑两步，一跃而上，坐到后坐上。 他们就一路回家了。 半路上，吕玉衡说：“三姐出嫁后我们再上城就没这么方便了。” “咋？” “到时自行车不待还给三姐吗？” 吴远中笑了，他说：“三姐的新自行车成我俩的专用车了，回来给他刷刷，再给链子上点油。” “哎，三姐没说过自行车的事吗？” “没有，我骑多久三姐都不会说。” ....... 两人一路说笑着飞驰而去，他们还边走边唱：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 秋风里传来他们嘹亮而欢快的歌声。 吴远中为了酱油厂的事不停的忙碌，家里面这两天也开始忙碌起来。 过不了几天，就是三姐出嫁的日子了。 家里面陆续有村里的人前来恭贺，有送茶杯茶缸的，有送被单被面的。 还有直接送礼金的，少了一两块，多了三五块，反正都是心意。 最明显的感觉是，村里大部分人都来了，包括以前没在红白喜事上有过来往的，这次三姐出嫁也都来恭贺了。 父亲很高兴，感觉有面子，天天乐呵呵的。 他还让吴远中去供销社买了瓜子、糖果、卷烟回来，招待前来恭贺的人。 母亲不以为然的说：“高兴啥，这都是放的债，以后都要还的！” 父亲说：“还也高兴，这说明大家都看得起咱们。” 母亲话虽那样说，但吴远中看得出来，她心里也是高兴的。 因为她现在也不出去了，白天基本都在家里，怕别人上门找不到人。 这天中午，吴远中忙完回到家，看到大姐一家都来了。 “吆，吴厂长回来了！”大姐调侃道。 吴远中问：“这都农闲了你天天还忙啥，都多久没来看过爸妈了？” “看看，当了厂长就不一样了，开始学会挑理了！” 吴远中笑着说：“哪挑理了？我觉得都好久没见过你了！你自己说是不是？” 大姐说：“不是想多挣点钱嘛，想把家里的老屋翻修一下。” 二嫂问：“挣啥钱？” “我在其它公社的轧花作坊做帮工，挣点外快。” “你啥时候也会轧花了？” 大姐笑着说：“这有啥难的，学学就会了！今天是星期天，孩子都不上学，我就请一天假，来看看爸妈！ “谁知我一回来，就听说有人当了厂长了。不知道这吴大厂长可管给大姐开个后门？” 三姐笑着说：“你是早就听说远中要当厂长了吧？谁不知道你消息灵通！” 大姐笑了笑说：“我刚听说时，还以为不是俺兄弟呢，谁知真是俺兄弟当厂长了。” 吴远中不知道大姐想开什么后门，就笑着说：“我这厂长可还没上任呢！” 母亲也责备说：“远中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可别扯他后腿。” 大姐玩笑道：“爸，看看...看看我妈，就偏心她儿子。 “还没听我说的啥，就怕我扯她儿子后腿。” 父亲只是笑，不吭声。 母亲说：“那当然，我指望他给我养老送终勒，不偏心他偏心谁？” “好...好，恁一家亲，把我当外人，不说了！气人！” 三姐过来劝道：“妈给你说着玩呢，啥事你说？远中你还不了解，能帮忙肯定帮！” 吴远中笑着接话道：“就是，就凭我小时候你跟我去开家长会，我也待帮你！说吧，开啥后门？” “这还差不多”，大姐说：“我想，等你酱油厂开工了，能不能让你大姐夫去你厂里干活？” 吴远中问：“咋？你们生产队没活吗？” 大姐说：“有呀！不过现在都是出河工的活，太累，你姐夫腰不好，老疼。 “现在只能干一天歇一天，挣不了多少工分。” 吴远中想了想说：“酱油厂还没开始生产，不知道能用几个人，我这边是没问题，可以让大姐夫来。 “不过，我虽然是代理厂长，但这毕竟是集体企业，不是啥事我都说了算，我还要向上面汇报......” 大姐接口道：“你们有制度我知道，大姐的事你放在心上就行了。” 吴远中点点头。 吃完了午饭，大姐和大姐夫要跟吴远中一起去酱油厂看看。 远远的，大姐就看到一排长长的像仓库一样的房子。 “就是那吧？”大姐问。 吴远中点点头说：“生产车间什么的都建好了，就等设备了。” 待他们走到跟前，看到这里是一片长方形的空地，有两亩多。 第304章 厨师开好菜单，父亲请杀猪匠 四周垒着院墙，正前方有一个大门，还没有挂牌子。 他们走进院子，左边，盖着长长的一排生产车间，就是他们远远看到的那个。 右边，还有一排短一点的，也像仓库一样的房子。 吴远中告诉大姐：“那是原材料仓和废料仓。” 后面，是两间半砖瓦房，吴远中说：“现在就等设备了，设备到了，组装好就能开工了，年前还能出一批。” 大姐下午没有走，因为两天后就要给三姐办宴席了。 要准备一些东西，母亲去请了同宗的婶子大娘，父亲还把五爷请了来。 他们把堂屋里的桌子抬了出来，放在院子里。 父亲、五爷，还有同宗的几个叔伯，他们围在一起，商量宴席的事。 先是统计人数，凡是来送贺礼或礼金的，都要请到。 确定好人数，就要写请贴了，请贴是五爷来写。 五爷让两个毛笔字写的好叔伯跟他一起，三个人同时写。 五爷先写好一张请贴，作为范本放在桌子上。 请贴是从右至左竖写的。 第一行，是姓名，紧跟姓名，是‘台启’二字，下面是： 谨订于阴历腊月初一日为次女吴远芝谢媒备喜筵，恭请光临！ 下面署名‘吴志邦敬邀’。 两个叔伯照着范本，只人名不同，依葫芦画瓢，三人直写了一个多小时才写完。 五爷明显精力不济，写一会就把自己的小酒壶拿出来，喝口酒，抽口烟，休息一会再写。 写好请贴，父亲安排叔伯们挨家送去，要当面告诉人家请客的时间，以示尊重。 忙完这些，父亲就去请厨师了。 村里面都是叫‘局长’，至于为什么把厨师叫‘局长’，也许是‘焗长’，谁知道呢，反正大家都这么叫。 父亲请的是方圆都比较有名的一个厨师，姓陈。 以前在乡政府食堂做过厨师，也就是现在的公社食堂。 后来听说是吃、拿、贪太明显了，被乡政府食堂辞退了，现在专接红白喜事的活。 虽然人品上有瑕疵，但做菜的手艺是没问题的。 陈厨师没有来，而是根据父亲的要求，直接开的菜单。 要请什么规格的席面，他就给安排什么样的菜品。 虽说物资很匮乏，但父亲还是想要请好一点的。 陈厨师边开菜单边说：“好一点可以，但怕是肉菜你买不到呀！” 父亲说：“你先开吧，我买买看。” 于是陈厨师就开出需要买的菜，让父亲提前一天备好，他会在前一天下午去做准备工作。 父亲回到家里，母亲她们妇女已经把窗花都剪好了。 写请贴，定菜单，剪窗花，一大家人忙的不亦乐乎。 家里比过年还要热闹，一派喜气洋洋。 这在苦闷枯燥的生产队生活是里，非常的难得。 吴远中忙完了猪场的活，也回来帮了会忙。 临近傍晚，准备工作都做差不多了，大家都各自散去了。 母亲让大姐吃了饭再走，大姐也没有推辞。 三姐回到家，看到家里的景象，知道肯定是为自己的事。 她问母亲：“是不是又要大办宴席？” 母亲知道三姐想说什么，就没好气的说：“问你爸去！” 三姐本来是不同意办宴席的，但父亲坚持要办。 他们为此已经有过一次争执了。 父亲说：“其它的事我依你，这个事你依我。 “收了别人的礼金不请客，不是让人家捣脊梁骨吗？ “知道的，说你是新思想，不办宴席；不知道的，人家不说你爹我抠门吗？以后让我咋在村里抬头？” 最近这两年，三姐都很少同父亲怄气。 一来是三姐年龄也大了，心智更成熟了。 二来是父亲也老了，三姐的事他管的也少了。 两个人很久没发生矛盾了，三姐也不想跟父亲争吵，就随父亲的意了。 母亲和大姐、二嫂去做饭，父亲对吴远中说：“从猪场买头猪吧。” 吴远中点点头说：“行，不过还是跟会计讲一声吧。” “你说我说？” “我说就行了，我明天跟他说，说好你找两个人去猪场逮就行了。” 吃完饭大姐回去，他们就各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父亲先和二哥去了供销社，按陈厨师的单子买菜买调料。 吴远中到猪场干完活，就来到生产队找会计。 刚好张亮爸也在，吴远中索性直接跟张亮爸说： “张队长，俺家办宴席，想要在生产队买头猪，我爸让我问你一声。” 张队长说：“留下年底要上缴的，其它的反正都要卖，卖给谁都是卖！不用打招呼，让你爸来逮就行。” “行，那我回去了，我爸来逮的时候让会计去看下秤。” 张亮爸点点头，吴远中又跟会计说：“下午来逮，到时我来请你！” 会计说：“行，其实你看好就行了，我还能不相信呀！” “不是，你看一下好些，剩得别人有闲话。” 父亲买完菜回来的时候，特意从猪场看了看，问了买猪的事。 吴远中说：“说好了，啥时候来逮？” “那行，我去找郑师傅，看他什么时候来。” 杀猪屠狗自古就是一门手艺活，每村都有一两个会的，都是师傅带徒弟。 前些年的时候人们都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去学杀猪。 因为杀猪师傅帮别人杀完猪，主家都会拿猪头猪下水来作为酬谢。 那时候人们饭都吃不饱，但杀猪师傅家里从来不断肉，是个有油水的手艺。 但现在物资匮乏，都是生产队统一养猪，养的猪还要上缴公社。 生产队余下的猪一年只杀一次，就是过年分红的时候。 猪是公家的，那猪下水猪头之类的就不能给杀猪师傅了。 所以现在的年青人没人愿意学了，学会了过年的时候还要免费给生产队杀猪。 因此，吴张生产队自从上一个杀猪师傅老了之后，就后继无人，断了这门手艺。 父亲说的郑师傅，是后村的杀猪师傅。 郑师傅做这行三十多年了，手法好，但年龄也大了，有点力不从心。 他自己老是感叹：年青人，没人愿意学这个，马上也要断了手艺。 第305章 郑师傅显手段，杀猪只用一刀 现在这个时候，不年不节的，哪有什么猪可杀呢？ 所以父亲一去找他，他就答应下来。 父亲和他约好，吃过中午饭就来猪场逮猪，郑师傅让父亲找两个人帮忙。 父亲和郑师傅约好后，回来就跟吴远中讲了。 吴远中点点头，又跑到生产队，跟会计讲了。 会计让吴远中把生产队的大秤先拿去猪场，一会称猪用。 吴远中就跑到工具棚，找出大秤，扛在身上。 一只手扶着，另一只手拎着秤砣，晃悠晃悠的回到猪场。 他把大秤和秤砣放进储物间，就放工回家了！ 中午吃过饭，父亲就去喊了两个叔伯，在家等着郑师傅。 不一会，郑师傅拎着个油兮兮布兜就来了。 他告诉父亲，灶屋里两个锅都加满水，架上柴禾，烧开后不要断火。 父亲让母亲去弄了。 “走吧”，郑师傅说：“拿根扁担，去逮猪吧。” “用不用绳子？” “不用，我带的有。” 一行四五人就朝猪场而来。 听说要杀猪，有社员就跟着看热闹，毕竟是难得一见的情景。 等他们走到猪场，后面已经跟了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好不壮观。 吴远中早已经等在猪场了，远远的看到一群人朝这来，他就让吕玉衡飞快的跑去生产队叫会计了。 他们进来猪场，郑师傅先把布包打开，拿出绳子，打好结放到地上。 然后开始选猪，因为营养匮乏，猪场里的猪都不是很肥。 父亲和郑师傅选了半天，选了一头脊背稍平，肚子稍大的大的猪。 郑师傅说：“这样的猪出肉，膘厚，肉香。” 还别说，吴远中虽然养了这么长时间的猪了，还真不是很明白这里面的道道。 郑师傅和叔伯他们进到猪圈，父亲也要进去，被吴远中拦住了。 “你别去了，我去。” 吴远中是担心父亲年龄大了，怕他在猪圈里忙没帮上，再被撞倒了。 吴远中进到猪圈，他们把这头选定的猪堵在角落里。 有人抓尾巴，有人抓耳朵，把先把猪固定住，不让它乱跑。 只见郑师傅搓了搓手，上去抱住猪头，两腿叉开半蹲，猛一使劲，把猪掀翻在地，半个身子压在猪身上。 “好”，外面有看热闹的喝起彩来。 郑师傅这一手干净利落，极为漂亮，吴远中也忍不住想为他喝彩。 “绳！” 父亲耳背，没听清郑师傅说的什么。 李静萍在旁边听的真切，连忙把地上的绳子递了上去。 郑师傅接过来，迅速把猪前腿套上，一拉，就捆好了。 然后用同样的方法把猪的后腿也捆好。 郑师傅站起来说：“管了，都松手吧。” 大家都有点疑虑，因为郑师傅捆猪非常快，他们几个人压着猪，还没看到郑师傅的动作，怎么就喊松手？ 吴远中看了看郑师傅。 只听郑师傅笑着说：“放心吧，捆的猪蹄扣，越挣越紧，跑不了。” 几个人一齐松手，果然，猪只躺在地上“嗷嗷”的叫，想挣挣不起来。 吴远中回头一看，会计也来过了，就跑去储藏室，把大秤拿了出来。 他们用秤勾勾住猪蹄上的两个绳扣，用扁担抬起大秤，会计把秤砣慢慢向后移。 “好，高高的，二百六十七斤”，会计大声喊。 父亲说：“好，等一会我把钱给你送生产队去。” 会计说：“不打紧，你先忙你的。” 会计说完，就走了。 父亲和叔伯们用扁担插在两个绳扣中间，就把猪抬回了家。 厨师陈师傅已经来过了，他正在灶屋南边砌炉灶。 因为是明天的宴席，所以今天要先把炉灶砌起来，引上火，要不明天来不及。 郑师傅先让父亲去灶屋点柱香。 这是告诉灶王爷：我们今天杀猪了，祈求神灵保佑，明年还能养出更好更肥的猪，让猪的灵魂可以升天。 总之吧，就是美好的愿望。 上完了香，郑师傅说：“把水烧滚，火别停！” 父亲说：“烧滚过了！” “好，拿个长凳过来。” 父亲搬出了长凳放到院子中间，郑师傅又搬起来，朝灶屋门口挪了挪。 “来吧，把猪抬起来放凳子上。” 大家就把猪按在板凳上，猪头下放个干净盆。 郑师傅又打开布包，拿出一把一尺多长的杀猪刀，在磨刀棒了磨了磨。 他告诉几个人：“按紧。” 然后找准位置，快速的一刀下去，顿时血如泉涌。 杀猪特别讲究一刀成功，这也是验证一个师傅手艺的关键。 因为以前给别人杀猪，都是主人家自己养的，主人家都希望猪在死前少受点罪。 如果杀猪师傅一刀解决不了，就会影响自己的声誉，以后就没人找你杀了。 现在看郑师傅虽然最近两年猪杀的不多了，但手艺也没拉下。 这次杀猪还是精准而快速。 稍倾，猪才‘嗷嗷’叫起来，挣扎的更加激烈了。 几个人拼命按住，大约半刻钟，猪慢慢不动了。 郑师傅抄起一只猪后腿，用刀划了一个口子，用嘴使劲吹了起来。 吹了一会，脸涨的通红，吴远中的一个堂叔上去把郑师傅替了下来。 郑师傅边喘气边说：“真是老了，吹不动了。” 几个人轮换着吹，直吹了有半个多小时。 终于，再也吹不动了，整头猪吹的圆鼓鼓的。 “开水”，郑师傅吩咐。 母亲连忙从锅里舀出开水端出来，郑师傅就一瓢一瓢朝猪身上浇，然后用刀刮去猪毛。 褪完了毛，清洗一下，下面就是分切了。 郑师傅动作麻利，不一会，就把猪肉分切成几大块。 到这里，郑师傅的活就算干完了。 他洗了洗手，把绳子和刀装到布包里。 父亲还是按照老规距，用网兜把猪头和猪大肠给郑师傅装上，又拿了两包烟表示感谢，也算是酬金。 郑师傅坚持不要，他说：“现在都新社会了，不兴要东西。” 父亲说：“你是给我杀猪，又不是给生产队杀猪，应该的，应该的！” 郑师傅又推辞半天，刚推辞不掉，才最终收下了。 他跟父亲和众人打了招呼，拎着网兜就回去了。 第306章 相邻都来帮忙，吴家大摆宴席 郑师傅杀完了猪，陈师傅的炉灶也砌好了。 他让母亲去请同宗的婶子大娘来帮忙。 这个不用说，已经有人来过了。 陈师傅就安排她们把父亲买回来的菜该择的择，该洗的洗。 洗好后，陈师傅告诉她们怎么改刀，让她们该切的切好。 而陈师傅自己，就开始处理鱼和猪肉。 院子里人很多，有事没事的，大家都跑来在这说着闲话，能帮把手的就帮把手。 不光吴远中自家人高兴，来的人也都很高兴。 生产队的生活实在太沉闷，太单调了，缺乏一些调济。 三姐的婚事，让大家在茶余饭后，有闲话可说； 家里的宴席，让大家有机会在一块轻松愉快的干活。 有卷烟抽着，瓜子糖果随时供应，他们帮忙干着活，一起说说笑笑。 开着虽上不了台面，但又无伤大雅的玩笑。 从早到晚，院子里一直洋溢着一片欢乐的气氛。 远中都有点恍惚了，从记事起，家里就没这么热闹过。 胖子也早早的就来了，一直跟着吴远中干这干那。 父亲让吴远中和二哥领着几个人去借桌子板凳，还要借大碗、盘子、勺子。 “给拿几包烟”，五爷在旁边说。 “奥，对，忘了”，父亲让母亲拿出烟，给他们每人一包烟。 “见了人，先让烟。” 忙起来时间过的快，转眼间天色已经渐黑。 吴远中和二哥他们抬着一张方桌进了院子。 “借够没有？”父亲问。 “桌子够了，盘子大碗不好借，快借一个村了，应该也够了，还没细数。” “嗯，把数点对，从谁家借的都记好。” 该吃晚饭了，陈师傅大锅炖了一锅菜，反正鱼肉都有，大家简单吃了。 说是简单，还是比平时吃的都好。 这也是规矩：人家来帮忙了，东家要管吃饭。 吃了饭，陈师傅把菜先提前处理一下，特别是肉，先做个半熟，明天再做的时候就快。 村里帮忙的人都坐在院子里说闲话。 很快，陈师傅就弄完了，他封好炉灶的火，就回去了。 院子里说闲话的人也都陆续回家了。 父亲让五爷和几个叔伯等会再走，商量一下明天的具体分工。 夜色渐深，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周围漆黑一片，天上星星点点。 母亲又点了一个煤油灯，套上灯罩，拿出来放到父亲他们围坐的桌子上。 一股风吹来，有点冷了，吴远中打了一个寒噤。 母亲说：“要不去堂屋说吧，外面有点冷了。” “不用了”，大伯说：“这马上就说完了。” 枣树下，昏暗的煤油灯光一跳一跳的。 父亲他们抽着烟，说着话。 风很冷，但好像也挡不住他们内心的热情。 三姐从最开始时的不愿办宴席，到看到大家都在为自己的事忙碌，于心不忍而参于进来，再到现在投入其中。 三姐、母亲和二嫂，收拾完最后的碗筷，都直了直腰。 这一晚上，真没少累。 她们看着树下父亲他们围在一起商量事，对视一眼，笑了笑。 莫名的，很满足，也许这就是幸福。 就是这么简单，发自内心的，想让生活变得越来越好，为取得的每一点成绩而高兴。 阴历腊月初一，晴。 今天是宴席的日子，吴远中起的很早。 父亲和母亲起的更早，吴远中来到前院的时候，他们都已经起来过了。 很明显，父亲和母亲都换了干净的衣裳，二哥也穿得特别精神。 吃完早饭，帮忙的都来到了。 他们先把桌子摆开，前院放不完，后院里也摆了满满一院。 陈师傅来的也很早，到了就开始忙活。 他先让人抬两张桌子放到炉灶旁，安排人把昨天准备的凉菜先装盘整齐的码在桌子上。 蒸菜和炖菜先上锅做着，炒菜放到最后。 虽然生活贫苦、物资匮乏，但宴席上有两道菜是必不可少的。 一个是蒸菜，另一个是鱼。 蒸菜象征蒸蒸日上，鱼象征年年有余，这些都是一定要有的，都是美好的愿望。 快中午了，五叔把要请的人的名单，按照他们住的位置分别写到几张纸上，让人分头去请。 这都是规矩，虽然下过请帖了，但吃饭前还要再上门请一次。 然后开席之前，东家还要放一挂鞭炮，听到鞭炮声，大家才会从家里出来，前来赴席。 从下帖到上门再到放炮，这算‘三请’，这样显得尊重，以示被请的人都是贵宾。 半中午的时候，父亲让吴远中去乡里接媒人过来。 宴席叫“谢媒宴”，最早的时候，媒人才是主客，感谢她成就了这段姻缘！ 虽然现在“谢媒宴”的意义发生了改变，但媒人还是要请的。 昨天下帖的时候已经去送过请贴了，不过媒人不在家，请帖交给她家里人了。 现在让吴远中去接，接了回来，差不多也就可以开席了。 吴远中答应一声，骑上三姐的自行车就出发了。 菜准备差不多了，陈师傅说可以开席了。 放过鞭炮，乡亲们陆续到来，各自入座。 吴远中也接了媒人回来，安排堂屋主桌上首坐了。 然后刚才去请人的那几个人，按各自的名单对人数，发现没来的，还要再去请一次。 终于人到齐了，上菜开席。 请人，放炮，安排座位，包括端菜上菜，都有专人分工负责，有条不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父亲还要挨桌敬酒。 其实就是表达感谢，表示对客人的敬意和诚意，并感谢大家的到来。 在推杯换盏里，在觥筹交错间，大家吃饱喝足后，陆续离开。 每每有人离开，父亲都送到门口，再次表示感谢。 父亲还都会客气的说：招待不周！招待不周！ 陈师傅盛菜的时候，每个菜都会留一些。 等客人都走了，陈师傅和帮忙的，才能坐下来吃饭。 父亲送完了人，招呼陈师傅他们，端出刚才留的菜，几个人边吃边喝。 先吃了饭的婶子大娘也都没有走，她们还要帮着收拾。 她们先把桌上的菜都折到盆里，然后把锅碗瓢勺刷了，桌子擦干净。 还要把借的碗盘按标记分开放，方便送还。 第307章 寅飞前来接亲，远中送至村口 这更是个大工程，又琐碎又累。 母亲和三姐、二嫂，还有婶娘们，从吃完饭就开始忙碌，直忙到半晚上才都洗刷好。 父亲他们吃完饭，与叔伯们坐着喝茶抽烟说话。 吴远中还要把借来的桌子板凳，锅碗瓢勺送回去，还要看着别送错了，真是个既琐碎又要仔细的活。 送回去的时候，还不能空手，每家都要捎带送点糖果，表达感谢。 忙了一个下午，终于都送完了，家里也收拾干净了。 太阳落山了，院子里就剩下自己一家人，父亲稍有些失落。 他静静的坐在那里，抽着烟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连续几天以来的忙碌，母亲浑身酸痛，虽然高兴，但确实很累，毕竟年龄在那放着。 二嫂和三姐也都累了。 今天的晚饭也不想做了，热了点剩菜，热两个馍。 她们都没吃，吴远中也只吃了一点。 等父亲和二哥吃完，二嫂去刷了碗，把中午折下来的菜用汤盆盛着，分别送给前后邻居，至亲的宗亲。 这些剩菜油水足，味道重，是好东西。 分享给邻居，人家也高兴得很。 直到多年之后，吴远中还能想起一锅烩这些剩菜的味道。 明天就是三姐出嫁的日子了。 吴远中想：上次去县城，怎么就忘了给三姐买个礼物什么的，三姐出嫁，自己都没什么可送的。 他跑到后院，在卧柜里找了半天，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只有一条围巾。 还是那年冬天，张晓娟送给他的。 吴远中平时不拘小节惯了，不喜欢脖子上带条围巾，他觉得勒脖子。 所以张晓娟送给自己好久了，但这条围巾还很新。 吴远中本想把这条围巾送给三姐，但转念又想了想，最终又把围巾放回了卧柜。 一来是自己戴过的，二来毕竟是张晓娟送的，转送出去，也不合适，还是先放着吧！ 吴远中又跑回前院，看还没有什么活要干的。 一切都准备好了，也没什么要收拾的了。 他们又坐着说了会话，就都各自回屋休息了。 农历腊月初二，阴，有点雾。 昨天夜里刮了半夜的北风，今天有点冷，看样子要下雪。 天刚蒙蒙亮，大姐和大姐夫就来到家里。 母亲已经起来开始做饭。 吴远中起来来到前院的时候，大姐和二嫂已经把剪好的“双喜”都贴好了。 三姐今天穿了一件敞口新军装，里面是白衬衫，衬衫的领子翻在外面，笔挺笔挺的，看起来特别的飒爽。 大姐正在给她扎头发。 吴远中突然感觉三姐有点陌生，他一下子恍惚了。 与自己最亲的三姐从今天起就要离开家，嫁到别家了，从今往后，再不能朝夕相处了。 吴远中突然感觉有点伤感，他心里有点难受。 三姐见他默不作声，笑着问：“咋了，没见你三姐打扮过呀？” “噢，没事。”吴远中回过神来。 吴远中掩饰着去了灶屋，看母亲做好饭没有。 吃完了饭，同宗的叔伯和婶娘都来了，等着李寅飞来接亲。 半晌午的时候，太阳终于出来了，雾气也慢慢消散。 不一会，听到外面传来“突...突...突...突”手扶拖拉机的声音。 早有小孩子跑着过来，大声喊着：“新郎来了，新郎来了！” 父亲闻言，就和叔伯们迎了出去。 外面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叔伯们边朝外走，边给他们散烟。 叔伯们来到大道上，正对着胡同，停着一辆手扶拖拉机。 拖拉机前面，绑着一个大红花，后面还有车斗。 看到有人出来迎接，车斗里的人跳下车来，把车斗里的礼物拿下来就朝里走。 叔伯们伸过手接过东西，先把他们让进院子里。 吴远中等在大道上，看到后面不远处，有十几个人，推着七八辆自行车，簇拥着李寅飞，正迎面走来。 每辆自行车头上都系着大红花。 这么多人里，有吴远中认识的李寅飞的同事；也有吴远中不认识的，可能是李寅飞的同学亲戚什么的。 待他们走到跟前，吴远中喊了一声“寅飞哥”，就带着他们回到院子里。 李寅飞穿着崭新的中山装，胸前别着一朵红花，可能还新理了头发，看起来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李寅飞自去了三姐的房间，其他接亲的都坐在院子里跟叔伯们寒暄着说着话。 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有接亲的就跑到外面放鞭炮。 他们知道要走了，叔伯们就把母亲早就准备好陪嫁的被单、被子。 还有人们送来的茶杯、脸盆等贺礼都拿出去，装在拖拉机的车斗里。 然后李寅飞就和三姐走了出来。 他们在堂屋里先跟父亲和母亲说了几句话，拜别了父母，才朝外走去。 吴远中把早就刷干净的三姐的自行车推了过来，跟着一起走。 叔伯们和婶娘们也一起跟着送三姐。 父亲和母亲在堂屋里没有出来，父亲只管坐着闷头抽烟，母亲在偷偷的抹眼泪。 手扶拖拉机拉着东西先开着走了，李寅飞和三姐，还有前来接亲的人都一起慢慢走着。 叔伯婶娘们送了一段，就都转身回去了，吴远中推着自行车一直送到村口。 三姐停下，转身对吴远中说：“你回去吧，回去看看爸妈，别送了。” 吴远中看到三姐眼睛里红红的，肯定一直在强忍着自己的泪水。 他也不吭声，只是把自行车朝前推了推说：“给！” 三姐伸手扶住自行车把，然后转过来说：“我们走了！” 李寅飞也说：“快回去吧，这么近，我们随时就回来了。” 吴远中点点头。 三姐就和李寅飞，还有这些接亲的人，一起骑上自行车走了。 吴远中心里很难受，好像堵着口气，只是强忍着没有哭。 他站在那里没有动，直到三姐他们渐走渐远了。 吴远中再也忍不住，拼命的大声喊：“姐，没事常回家！” 田野里回荡着吴远中难过的声音。 三姐听到了，她停下车子，转过身，朝吴远中挥了挥手。 大喊：“知道了！” 三姐喊完后，转身骑上自行车，快瞪两步，率先走了。 第308章 陶瓷大瓮送来，冰港设备已到 吴远中怔怔的站在村口的大路上，任由冷风吹在脸上。 直到看不见三姐他们了，吴远中才转身回家去。 他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回家后什么也不想干，就直接到后院睡觉去了。 躺在床上的吴远中两眼瞪着房顶，在胡思乱想。 他其实并不困，只是心里难受，不知道怎么发泄。 没想到躺着躺着竟睡着了。 直到吕玉衡来喊他，他才醒来。 “啥事？”吴远中问。 吕玉衡回答：“快去酱油厂吧，设备送来了。” “什么设备？” “大瓮！” 吴远中站起来，跟着吕玉衡就朝酱油厂走。 远远的，他们看到酱油厂旁边的大道上，停着一辆卡车，车上满满的装着一个个大瓮。 周围站着很多看热闹的社员。 吴远中走到跟着，拍了拍驾驶室的门，司机下车问：“你是谁？” 吴远中说：“这是我的货。” 司机问：“你叫什么名子？” “吴远中。” “嗯，对，找人卸车吧。” 好在吴远中兜里还揣着卷烟，就拿出来，散给看热闹的人，让大家帮着卸车。 都是乡里乡亲的，没理由不帮忙，大家就一起上手。 有人爬上车，在车上朝下递，有人在车下负责接，有人朝生产车间里运送。 虽然没人指挥，但大家平时都一起出工，一起干活，早已配合出了默契。 所以干的井然有序、有条不紊。 吕玉衡在车间里，指挥社员们把瓮按指定的位置放好。 直卸了一个多小时，才总算卸完。 司机让吴远中跟他一起来到车间里，当面点清数量。 然后让吴远中在送货单上签个字，就走了。 刚才帮忙的社员，也都跟着在生产车间里参观。 有人问：“你弄这么多缸有什么用？” 吕玉衡说：“这是发酵缸。” “噢”，那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吴远中寻思他应该没听懂，只是不好意思再问。 于是吴远中说：“这是泡豆饼用的，酱油就是从这里面泡出来的。” 吴远中知道他们文化水平都很低，跟他们说话，就说大白话就行了。 可能吴远中说的没吕玉衡说的精确，但大家好歹能听个大至明白。 又有人问：“为啥要架起来？放地上不牢稳吗？” 吕玉衡这回学乖了，他不接话了。 吴远中笑了笑说：“因为要在下面烧火，这样豆饼泡的快。” 那人恍然大悟的说：“那你还费这事，买这大缸干啥？支几口锅不就行了。 “哪天酱油厂不干了，锅还能揭回去用。 “你弄这缸，除了做酱油，其它地方我看也没啥用，泡咸菜都不好使。” 吕玉衡听到这，只想到了一句话：夏虫不可语冰，对牛不可弹琴。 他看了看吴远中，想看看吴远中还怎么用大白话解释这个问题。 只见吴远中眼珠转了转，笑了笑说：“这个便宜，人家陶瓷厂卖不掉，便宜处理给我们用的，支锅得花多少钱呀！” 果然像吴远中风格：既然解释不通，那就给你来个不用解释的。 吕玉衡笑了笑，心想：真是瞎话张口就来，也不脸红。 他又对吴远中说：“冰港的设备也到了，不过在县火车站货运部，要到那里去提回来。” “你咋知道？” “今天邮递员把提货单送来了，你不是一直都在忙吗？我就没跟你讲。” 吴远中想了想说：“下午去来不及了吧？明天一早去吧？” 吕玉衡点点头说：“要借个车，要不弄不回来呀！” “大概有多大？用什么样的车？” “就中午寅飞哥他们开的那个手扶拖拉机就行。” “噢，那好，那下午我去找寅飞哥，问他借一下。” 吕玉衡点点头。 眼看着天色已近中午，吴远中和吕玉衡就各自回去吃饭了。 吃过饭后，吴远中又等了一会，才去乡里去找李寅飞。 他不知道李寅飞是在新房还是在原来的家里。 也不知道李寅飞的新房在哪里，索性就直接来到李寅飞原来的家。 院子里静悄悄的，吴远中寻思李寅飞和三姐的婚事应该是在新房那里办的。 他走进去，在院子里喊了一声。 李寅飞妈走了出来：“吆，他舅哥呀，快快，快进来。” 吴远中说：“我找寅飞哥有点事。” “你寅飞哥呀，他在新房那，不过中午喝多了，正睡着呢！” “我姐呢？” “也在新房那。” “那行，我去看看吧，新房在哪个地方？我还没去过。” 李寅飞妈说：“好找的很，你出去，顺着这条路朝前走两个岔路口，朝南拐到东边那条大路上。 “岔路口东北角新盖的一院房子，就是你寅飞哥的新房。” “好勒婶，我走了。” 吴远中按李寅飞妈的指示，一路走过来，果然看到一片新盖的院子。 院门虚掩着，吴远中轻轻推开门走进去。 院子里也是静悄悄的，吴远中寻思：难道走错了？或是他们没办宴席？ 他试探着喊了声：“三姐？” 听到里面回答的声音，是三姐。不一会，三姐就从屋里走出来了。 “我还以为走错了勒！”吴远中说。 “没错，你咋现在来了？家里有事呀？” “噢，我找寅飞哥。” “喝醉了，睡着呢？走，上屋里。” 吴远中跟着三姐来到屋里，这是砖混的瓦房，地上都用洋灰做的地。 屋里装饰陈设也都不错，到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息。 吴远中到东屋看了看，李寅飞仰躺在新床上，呼呼大睡。 他回到堂屋，问三姐：“你们没办宴席吗？” “办了，在公社食堂办的，家里也摆不开，也没那么多人张罗。” “噢！我说呢？” 三姐问：“你咋找到这里来了？有啥事？” 吴远中回答说：“酱油厂里的设备，有一部分是从冰港发的，已经到了。 “不过在县火车站货运部，需要用车去拉回来。” 三姐点点头。 吴远中接着说：“我寻思着问一下寅飞哥，中午他们去接亲的那辆手扶拖拉机是哪里的？能不能借我们用一下，去把设备拉回来。” 三姐说：“好像是公社农机组的，走我跟你问问去。” 第309章 三姐帮忙借车，众人去拉设备 吴远中担心的问：“寅飞哥一个人在家行吗？” 三姐安慰道：“没事，刚才出过酒了，让他睡会就行了。” 三姐推出自行车，让吴远中骑李寅飞的，两人就直接来到公社农机组。 农机组就在公社旁边的一个院子里，这里一开始是一片空地，公社里的农机就临时停在这里。 后来，随着公社里的农机的数量越来越多，公社就把这里垒了院墙，装了大门，作为专门的农机、农具存放处。 后来成立的农机组也就顺理成章的放到了这里。 三姐和吴远中来到农机组，吴远中看到手扶拖拉机停在院子里。 办公室里有值班的，他调侃三姐：“吆，这不是新嫂子吗？这刚结婚也不歇一天？” 看来跟李寅飞很熟，跟三姐应该也比较熟悉。 三姐笑着说：“我有个事，想找你帮个忙。” 值班的拍着胸脯说：“有啥事只管说，李所长的事不就是咱自己的事吗？” 三姐点头说：“我想借拖拉机用一下，去县城拉个设备，是酱油厂的设备。” “噢，听说了，就是去趟你娘家吗？” 三姐点点头。 那人说：“行，没问题，不过驾驶员中午也喝多了，回去睡觉去了，现在可用不了。” 吴远中接口说：“明天一早用。” “行，明天你直接来就行了。” 三姐说：“那行，谢谢你了，我们先走了！” 值班的说道：“客气啥，都是咱自己的事。” 吴远中又和三姐一起回到家，李寅飞还没醒。 三姐说：“你回去吧，骑我的自行车。” 吴远中道：“那你呢？” “我今天又不骑，你明天来再帮我骑回来。” 吴远中点点头，就骑着三姐的自行车回家了。 他来到猪场，吕玉衡问：“说好没有？” “说好了，明天一早驾驶员开车跟我们一块去拉。” 吕玉衡又说：“明天多找两个人吧，比较重，怕不好装车。” “行”，吴远中想了想又说：“豆饼，酸粉和碱粉也可以买了吧！” “买了吧，反正现在已经可以生产了。” 吴远中点头说：“那行，我去找胖子，让他明天跟我们一块。 “然后再加上二哥，就我们几个去吧！” 吕玉衡点点头。 吴远中先去跟胖子说了，又回到猪场帮着喂猪。 天色接近傍晚的时候，又阴了下来，风也越来越凛冽了。 到吃晚饭的时候，先是下起了小雨，阴冷阴冷的。 吴远中吃了饭，跟二哥说要去县城接设备的事。 二嫂在一旁插话道：“能不能也带我也去？我还想逛逛。” 吴远中笑了笑没吭声。 二哥白了二嫂一眼，冲她道：“上哪都想跟着去，这是去办事，又不是去玩。” 吴远中想了下，怕二嫂说不想带她，就说： “我们是去火车站，不走县城里面。想去过几天我们再专门去逛逛。” 等吴远中吃完饭去后院的时候，天上已经飘起了雪花。 看到雪，二哥的几个孩子都叫喊着从屋里跑出去，在院子里淋着雪。 跑着，疯着，玩着。 孩子都喜欢雪，因为下雪可以玩很多游戏，堆雪人呀，打雪仗呀，滑雪呀...... 但现在的吴远中可不想下雪，从开始下雨，吴远中就有点发愁。 现在这又下起雪来，吴远中心里更愁了。 他怕雨雪下多了，路上不好走，会影响拉设备。 吴远中寻思：不知道明天会不会结冰？ 好在，雪下的不大，吴远中睡觉之前，雪就停了。 地上的雪很快也化完了。 第二天，吴远中早早的起来，天气都是阴冷阴冷的。 他打开门来到院子里，看到天还是阴的，看样子还要下雪。 他看到有些地上已经结冰了，嘴里呼出的都是白气。 吴远中心想：结冰了还更好走些，待赶快把设备和生产原材料拉回来，万一下大雪封了路，就麻烦了。 吴远中洗了把脸就到前院去了。 二哥也起来过了，他们就一起出门，先到生产队汇合了吕玉衡。 没想到胖子也起来过了，跟吕玉衡在生产队等着他们。 “今天怎么起来这么早？”吴远中问。 胖子笑着调侃道：“吴厂长请我帮忙，可不得起来早点吗！” 吴远中没心思跟他说笑，就说：“赶紧走吧，看样子今天还要下雪。” 因为只有一辆自行车，他们几个就轮着骑。 当一个人骑着的时候，其他人就跑着。 很快，他们来到李寅飞家，李寅飞和三姐也都起来过了。 吴远中把自行车还给三姐，就要去农机组，李寅飞说：“我跟你们一块，再去说一下！” 他们来到农机组，李寅飞去了办公室，一会，他就跟一个人一起走了出来。 就是昨天去接亲时开拖拉机那个人，他们来到吴远中跟前。 李寅飞说：“行，你们去吧。” 只听那人说：“昨天嫂子都来说过了，你看，你还非得跑一趟。” 李寅飞笑着说：“昨天我喝醉了，要不我自己就来了。你们快去吧，路不知道好不好走。” 那人就让吴远中他们上车，在车斗里坐好。 然后摇响拖拉机，“突...突...突....突”的往县城进发。 他们先去了油脂厂和酒厂，吴远中寻思着先把豆饼和酸粉、碱粉买好再去火车站提设备。 年前的日子也不多了，吴远中又担心下雪封路。 所以他和吕玉衡商量，这些原材料都多购进一些。 因为有县委书记批的条子，这些事办的都很顺利。 分别签好购销合同，付完钱，吴远中让他们帮忙安排个车给送到酱油厂。 然后他们就去了火车站。 提完货，装好车，就已经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 回去路上需要一个多小时，吴远中寻思：就在县城吃点饭算了，找人家帮忙，不能让人家饿着肚子呀！ 于是他们就在火车站对面的国营饭店吃了饭。 吴远中第一次坐火车的时候，就是和刘干事去冰港那次，在这吃过饭。 他心里有谱，最起码知道需要花多少钱。 吃完了饭，他们就往回赶，这时天上又飘起了雪花。 回到酱油厂，他们几个头上、身上，都落了一层白白的雪。 第310章设备材料备齐，三姐寅飞回门 胖子打趣道：“这下真成了雪人了！” 吴远中看着胖子，笑道说：“你才像雪人，雪人都是圆的，我们不是太像！” 大家都“哈哈”大笑。 他们把设备卸下来后，司机就要先回乡里。 吴远中让他等一下，然后让二哥快快的跑回家，拿了两包卷烟过来。 他把卷烟硬塞到司机手里，再三表达了感谢！ 把司机弄的不好意思了：“这，这是给李所长帮忙的，你看你这弄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吴远中笑着说：“是我们不好意思，耽误你一天时间。” 那人客气的说：“行，那我走了，你以后需要用车，不用找李所长了，直接来找我就行！” 吴远中高兴的说：“好勒，路滑，你开慢点。” 送走了司机，吕玉衡就开始组装刚拉回来的设备。 吕玉衡也没让胖子和二哥回去，因为他这里随时需要人手帮忙。 几个人在屋里埋头干活，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有人喊“吴远中”的名字。 吴远中跑了出去，一会又在车间门口喊：“出来卸车吧，豆饼到了。” 二哥和胖子就从生产车间跑了出来，吕玉衡也放下手里的活跟着出来。 只见吴远中正指挥着一辆小型卡车朝材料仓那边倒车。 卡车停好，司机下来，帮着一起卸车。 胖子边卸边说：“送的还挺快的。” 司机接话说：“怕雪下大了送不过来，所以厂里就安排先给你们送。” 吕玉衡说：“等酸粉和碱粉到了，就能生产了。” 卸完了车，吴远中签完了字，司机就走了。 吕玉衡继续回生产车间组装设备。 不知不觉，天就黑了下来，直到车间里已经看不清东西了，吕玉衡才抬起头，茫然的问：“晚上了吗？” 吴远中说：“天快黑了，明天再弄吧！” 他们走出车间，外面的雪还在下，地上已经都下白了。 吴远中不无担心的说：“这雪要再下一夜，估计酸粉和碱粉就送不来了！” 二哥说：“那也只能等明天看看再说了。” 他们就各自回家了。 吃完了晚饭，吴远中回到后院。 他毫无睡意，一会出来看看，一会又出来看看。 雪一直下，没有停的迹象。 吴远中愈发的担心起来。 吴远中躺在床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做了一夜的梦。 早上一睁眼，吴远中顾不上穿衣裳，他爬起来披上棉袄就先来到院子里。 只听他庆幸的自言自语道：“还好！” 原来，雪在上半夜就停了，虽然下的时候也不短，好在下的一直都不大，地上积雪不是很深。 吴远中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如是上午酸粉和碱粉还送不来，他就去县城去拉。 一股风刮来，吴远中一个激灵，才意识到自己没穿衣裳。 他赶快回到屋里，又重新坐进被窝里。 没想到自己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等他再次醒来，竟有一缕阳光照到了自己脸上。 那一刹那，吴远中感觉自己是在做梦，他赶紧坐了起来，揉了揉眼。 真的是阳光，从窗户斜斜的照了进来，照在床头上。 吴远中三两下穿好衣裳，走出堂屋。 天已经大晴了，地上的雪也开始融化。 吴远中心情格外的好，他先来到猪场。 清理完猪粪，就和吕玉衡一起到生产车间，继续组装设备。 不一会，胖子也来到酱油厂帮忙。 中午时分，终于听到外面传来汽车的喇叭声。 吴远中知道肯定是送酸粉和碱粉的，他三两步跑出车间。 果然，又是一辆小型卡车，车上满载着一袋袋的酸粉和碱粉，正停在酱油厂的外面。 吴远中让他把车开到原材料仓库外，他们几个一起，把东西卸完。 吕玉衡说：“这下放心了吧！” 吴远中乐呵呵的说：“总算能生产了，不愁了。” 吕玉衡没说什么，又回到生产车间继续组装设备。 胖子应该是早上吃的少，这会肚子“咕咕”叫了，他说： “要不吃了饭再弄吧，这都上午了，该吃饭了。” 吴远中一拍脑袋：“对了，今天三姐回门，我给忘了。” 吕玉衡说：“那你赶紧回去吧，我干一会再走。” 胖子说：“那我也走了，有点饿。” 吴远中拍拍胖子的肩膀说：“你再等一会，饿一会怕啥，等会你们一起走。” 胖子不情愿的点点头，吴远中就先回去了。 李寅飞和三姐回门已经来过了，母亲正在灶屋里做饭。 出了嫁就是不一样，要是平时，母亲该喊三姐帮她做饭了，但今天... 吴远中来到堂屋，看到父亲和李寅飞、三姐，还有二哥，坐在那里说话。 三姐俨然来的客人一样。 吴远中知道，这肯定不是三姐的本意。 父亲和母亲都是老传统的人，按规距，出了嫁的闺女，初次回娘家就是客人。 就是她想帮着干活，母亲也不会让她干。 但是这确让三姐感到不自在，三姐感觉家里人对她都生分了。 吴远中进门就喊：“寅飞哥，三姐。” 李寅飞打了招呼，问：“酱油厂进度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开工生产？” 三姐也走过来，拍拍了吴远中棉袄上沾的灰尘。 他回答说：“东西都到齐了，明天就可以生产了。” 李寅飞道：“年前还能出吗？” “可以，二十天就能出了，年前还能出一次。” “那时间还很紧呀，你们要抓紧呀！” 吴远中点点头。 吃完了饭，李寅飞和三姐想要去酱油厂看看。 吴远中就带着他们一起来到酱油厂，没曾想吕玉衡已经来过了。 吕玉衡跟李寅飞打了招呼，然后对吴远中说： “明天一早就可以生产了，晚上要把东西都备齐，还有人员，也要都到位。” 吴远中点点头说，人员问题我一会去跟张队长商量，看怎么安排。 李寅飞说：“让生产队派工也行，那就记工，由生产队统一结算工钱，我们再把钱付给生产队。 “要么就我们自己挑选人员，我们直接发工资。但选定的人员也要先跟张队长打招呼，让他那边好有安排。” 吴远中说：“我想自己选，挑一些干活实在的。” 李寅飞点点头说：“也行，你自己掌握，跟生产队多做沟通。” 第311章 需要人员选定，万事皆已具备 李寅飞说完就要回家了，临走的时候，三姐问吴远中说： “你姐夫说要带我去省城玩两天，你想要啥东西？我给你买回来。” 吴远中想了想说：“我没啥想要的，你要买就给张晓娟买个东西吧，你看着买，我相信你的眼光。” 三姐听吴远中这样说，就开玩笑的说：“吆，这还没娶过门呢，就这么疼她。” 吴远中不好意思了，瞬间脸羞的通红，他说：“不是你说的要给我买东西吗？要不别买了。” 三姐笑道：“你看看，还不好意思了！好...好！买，正好过几天她该放假了，对女孩好一点也是应该的。” 三姐说完，就和李寅飞走了。 “你们咋走？”吴远中在后面问。 “走着，路上有泥，没骑自行车。” 三姐和李寅飞走后，吴远中又问吕玉衡需要几个人。 吕玉衡正在愣神，好像没听见吴远中说话。 “还需要几个人？”吴远中又问了一遍。 “噢”，吕玉衡回过神来说：“泡制的时候，一旦点火就不能停，所以晚上也要有人值班。” 吴远中点点头。 吕玉衡说：“一班四个人，总共需要八个。六个也行，但是会很累。” “那就八个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太累了不行。” 吴远中又问：“你咋了？心事重重的？” “没事，你去安排吧！” 吴远中寻思着吕玉衡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就嘱咐道：“如果太累了就回去歇一会。” 吕玉衡点点头，吴远中就去生产队找张亮爸了。 他把要用人的事跟张亮爸说了，张亮爸说：“可以，你把名单给我，我跟会计商量下。” 吴远中就坐下，把自己想要的人名写在纸上。 吕玉衡和胖子是必不可少的，吴远中答应了要让大姐夫在酱油厂干的，所以大姐夫算一个。 吴远中提前征询过二哥的意见，二哥不太愿意跟吴远中一起干，那就不勉强了。 还差四个人，吴远中就写了四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人。 这样大家能说一块去，精力、力气呀，都有。 吴远中把写有名单的纸交给张亮爸，张亮爸拿过来看了看问： “这些人你征求过他们的意见没有？” 吴远中说：“还没有，我寻思着先跟你商量好，没问题了再去问他们。” 张亮爸点点头说：“那行，等会计回来我跟他商量一下，有问题让会计通知你。” “行，尽快，明天就要开始生产了。” 吴远中说完，转身就要走，张亮爸又喊住他。 “啥事？” 张亮爸说：“等这两天路好走了，你和会计张罗一下把猪该上缴上缴，该卖的卖。 “马上要年底分红了，卖了钱才好做核算。” 吴远中点点头，转身又回到了酱油厂。 没多久，会计就来酱油厂找吴远中。 吴远中放下手里的话，把会计请到办公室里。 两人分别坐下，会计说：“名单的事张队长跟我商量了，你要的人都是年青的， “都不是生产队的主劳动力，应该是没什么妨碍的。 “所以我们研究一下，就同意了。” 吴远中点点头。 会计又问：“需不需要以生产队的名义给他们派工？” 吴远中说：“先不用吧，我先去找他们，如果他们不愿意再说。” 会计点了下头，对吴远中说：“你就直接说生产队派的工，不去不行。 “有意见让他们去找张队长，省得跟他们费那么多话。 “现在的年青人呀，干活不愿意掏力，工分还想多要，都是眼高手低的货！” 吴远中笑了笑说：“行，我知道了！” 会计走后，吴远中并没有去找他要的那几个人，他去找了胖子。 他让胖子去找这四个人，把他们直接带到酱油厂。 胖子一看名单，就说：“这值啥？都是咱的小兄弟，叫他们干啥不是一句话的事吗？” “少吹点牛，赶紧去吧！” 吴远中再次回到酱油厂，还没一会，胖子就带着几个人过来了。 “远中哥”大家都打招呼。 吴远中问：“胖子都跟你们说没有？” 大家都点点头。 吴远中说：“叫你们来呢，就是让你们看看这个工作的环境。” 然后吴远中又对吕玉衡说：“玉衡，你来给他们讲讲工作的内容。” 吕玉衡闻言就走过来，把他们带到大瓮那，按流程边走边说。 说完后，他们又都来到吴远中面前。 吴远中问他们：“工作内容你们清楚没有？” “清楚......” 吴远中说：“工钱呢，按公社的出工标准，由酱油厂直接发，不经过生产队。 “值夜班的时候，有夜班补助。 “反正整体算下来，比生产队的工资高一些......” 这时，有人插话问：“那我们是不是就是工人了？” 吴远中笑着解释说：“暂时还不是，我们还是贫下中农。 “但是，如果将来我们的酱油厂做大了，我们生产的酱油卖向全县，甚至卖向全省，到那时我们是不是工人也无所谓了。” 大家又点点头。 吴远中最后郑重其事的问：“你们考虑下，干不干，今天晚上之前给我回话。” “那还考虑啥，跟着你，我们干...” “就是，我们干...” 吴远中看大家都踊跃的表态，很高兴，于是他说：“那行，明天一早你们都来这里集合。” 他们走了之后，吴远中和吕玉衡、胖子三个人又都检查一遍。 把新来的设备调试好，都没问题了，他们也各自回去了。 临走时，吕玉衡问：“要不要弄个开工仪式。” 吴远中想了想说：“以前寅飞哥也说过这个问题，说毕竟是工商所下面的第一个企业。 “想办个盛大的开工仪式，把各生产队的队长都请过来，公社里也多来点人。 “但我想暂时先不弄，等我们第一批酱油上市。 “我们拿着品质又好，价格又底的酱油再弄，顺便宣传我们的酱油了。 “说不定还能让他们顺手买点！” 吕玉衡边点头边赞赏的说：“不错，这想法好。” 胖子问：“那如果别人问我们酱油厂开工没有，我们咋说？” “就说在试生产。” 第312章 正式开始生产，徐华前来问询 第二天，又是一个大晴天。 很冷，地上都结冰了。 吴远中起来后，先来到前院。 “二哥，你趁冻，去通知大姐夫来酱油厂上工吧！”吴远中说。 二哥问：“姐夫不知道今开工吗？” 吴远中回答：“昨天东西都才到齐，下午才确定的今天生产，还没来得及去通知他。” “行，那我现在就去吧，一会太阳升起来路上的冰该化了。” 二哥说完就匆匆出去了。 吴远中又来到酱油厂，吕玉衡已经在了。 他们先到原材料仓库，把豆饼按重量称出来，一筐一筐的运到生产车间，倒进大瓮里。 不一会，胖子和其它人都来了，吴远中和吕玉衡都已经干了一多半了。 几个人赶快下手，很明显又加快速度，很快，豆饼都装好了。 下面就是用酸粉加水，配制酸水，然后再把酸水倒进一个个大瓮里。 吕玉衡特意告诉他们：配酸水的时候要注意，酸水烧手，千万不能溅进眼睛里。 做完了这些，下面就是煨火了。 每个大瓮下，都放有一个陶瓷盆，里面早放好了麦壳，玉米芯之类不起明火又不容易灭的东西。 他们挨个引火，引着后，把明火闷灭，在下面慢慢的煨着。 跟那次试验时一样的做法：从点火到发酵结束，火不能灭，要保持温度。 这就需要人不停的来回查看。 火起来之后，酸味就出来了，很浓。 好在他们都是男同志，还能忍受。 不一会，车间里温度也上来了，越来越热，他们都脱了外面的棉袄。 胖子说：“这冬天干活舒服！就是有点呛人。” 吕玉衡笑着说：“习惯了就好了，一天不闻还想得慌呢！” 吴远中说：“今年冬天你的手再不会冻烂了，呛点也值。” 点着火之后，基本就没什么事了，看着火就行。 忙完了这里，吴远中让他们看着，就和吕玉衡回到了猪场。 远远的，他们就看到有一个人正在猪圈里，用铁锹朝外甩猪粪。 吕玉衡奇怪的说：“那是谁呀？在帮我们清理猪粪。” 吴远中说：“到跟前看看就知道了。” 待他们走到跟前，才看清原来是徐华。 “你啥时候来的？”吕玉衡问。 “我刚来没我久。” “你咋跑这帮我们干活了？” 徐华说：“我来猪场找你们，看到卫兰和李静萍在猪圈铲猪粪。 “她们说酱油厂今天开工，你们可能顾不上来了，我就先帮她们干点活。 “寻思着清完猪粪再去酱油厂找你们呢。” 吴远中笑着说：“我还以为寅飞哥又把你调回来给我们帮忙呢！” “这边人手很缺吗？” 吴远中说：“也不是，跟你开玩笑呢。过两天猪买了猪场的活就少了。” 徐华笑了笑问：“怎么样？酱油厂开工没有？” “开过工了，都弄好了，胖子他们在那看着。” 吴远中和吕玉衡也一起下手，很快把猪圈清理干净。 他们坐下稍事休息，徐华问：“马上过年了，我来问问你们过年要不要回家。” 李静萍笑着说：“这要看吴组长给不给请假了！” 吴远中说：“我这肯定没问题，你们都出来大半年了吧，该回去看看了，不过请假的事要跟张亮爸讲。” “上面有消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徐华说。 大家看徐华神态那么凝重，知道肯定是不好的消息。 但李静萍还是忍不住问：“什么消息？” 徐华说：“说是省里要求我们不断革命、破旧立新，过一个有意义的革命化春节。 “也就是全省下放知青都在下放地过年，不准任何人擅自回家探亲。” 卫兰说：“不会吧？” “不知道呀，现在上面都在传这个消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还没见到文件。” 吴远中问：“你问过寅飞哥没有？” 徐华回答说：“问了，他也不知道，说是其它地方有这样做的，他们认为这样可以增强我们知青的革命意志。 “所以省里有人这样提议，就是不知道会不会通过。” 大家都沉默了，有点低落。 吴远中想说点什么安慰他们，也无从开口。 大家都坐着不动，也不说话，更没心思干活了。 吴远中呼一下站起来说：“什么增强革命意志，不让人回家过年就是增强革命意志啦？真能扯淡。” 看到吴远中义愤填膺，徐华他们几个知青倒不好意思了。 徐华说：“算了，听天由命吧，不让回去还能省点路费呢！” 说到钱，李静萍问：“马上不是要分红了吗？我们不知道能分多少？” 吴远中说：“你们肯定比我们多，你们吃饭有国家补贴，光这上面就能省不少钱。” “咱们生产队去年分多少？” “忘了，都是我爸关心这些，我以前也不问这个。” 李静萍又担心的说：“要是不让回家，你说我们过年的时候该怎么办呀，难道真要在生产队过年吗？” 吴远中笑了笑说：“放心吧，如果真不让你们回家，过年都到我家去过，反正我家热闹惯了。” 李静萍又高兴起来说：“那还差不多。” 卫兰看徐华一会沉默不语，一会支支吾吾，寻思着他肯定想问杨玉霞的事，只是不好意思开口。 于是，卫兰主动说：“昨天我见杨玉霞了。” 卫兰说这话的时候，偷偷瞥了一眼徐华。 果然，她看到徐华眼睛一亮。 吕玉衡问：“在哪见到？我都好久没见过她了，现在怎么样？” 卫兰说：“就下雪后，我看见她门口扫雪。” 李静萍问：“没跟你说话吗？” “说了，不过也没说啥，我看她挺好的，变白了，也吃胖了。” 李静萍撇了撇嘴，不屑的说：“又不用下地干活，能不白？能不胖吗？” 吴远中取笑她道：“回头让寅飞哥在公社也给你找个婆家，让你也不用下地干活，也长白吃胖。” 李静萍一下子害羞了，她低下头小声说：“我才不呢！就算要嫁我也要嫁我喜欢的人！” 卫兰逗弄的笑着说：“那你喜欢的人在哪里呀？！” “哎呀，不说了，人家去喂猪了！” 李静萍说完，快快的跑开了。 第313章 远中商量卖猪，三姐代为视察 卫兰看李静萍跑走了，暗暗叹了口气。 她知道李静萍在心里喜欢吴远中，哪怕李静萍明明知道吴远中不喜欢她，也不可能在一起。 但很明显，她现在还是喜欢吴远中。 看来呀，这世界上，早晚又要多一个伤心人了。 吴远中问徐华中午走不走。 徐华说：“走，我就趁上午没事，来看看，顺便问问过年回家的事。” 吴远中还有事，就对徐华说:“那让吕玉衡带你去酱油厂看看吧，我去找会计商量一下卖猪的事。” “行”徐华说：“你忙你的吧。” 吕玉衡也说：“我先跟他们把猪喂好，完了再带徐华去酱油厂。” 吴远中从猪场出来，就来生产队找会计。 “张会计，张队长说跟你商量下卖猪的事，你看怎么弄？”吴远中开门见山的说。 会计问：“怎么样？可以卖了吗？肥不肥？” “不太肥，只有几头稍微好一些。” 会计说：“今年公社定的任务是交一头猪可以返销二十斤肉。 “按人口，我们生产队要交三十多头，今年要挑肥一点的交，别又像去年一样，瘦的给退回来了。” 吴远中点点头说：“那我们生产队能杀几头？” 会计说：“按理说交完公社的剩下的都能杀，不过张队长肯定不让杀这么多。” “那剩那么多猪呢？一直养着吗？” 会计笑了笑说：“养不住，放心吧，停不两天就该有其它生产队过来买了！” “噢？”吴远中一脸疑惑的看着会计。 会计又笑了笑，解释道：“很多生产队养的猪不够上交的，那就要高价从我们这买。” “那不交了不行吗？” 会计说：“行是行，不过如果哪个生产队不交够数量，这个生产队过年就不能杀猪。 “社员们过年没有猪肉吃，都会有意见的。 “那他这个生产队长也就干不长了，因为大家都会反对你，以后在生产队说话也就不好使了。” 吴远中若有所思的说：“原来是这样，我说呢。” 会计又说：“你别小看这里面的门道，队长也不好干着呢？张队长就比较稳，事情看的远，考虑的全面，所以才能干这么多年。” 吴远中点点头，说：“那行，你安排尽快卖了吧。酱油厂一开工，我和吕玉衡时间就少了，有时候顾不上养猪场。” 会计点点头。 吴远中朝左右看了看，见生产队会议室里没有其它人，就轻声问：“今年的分红怎么样？” 会计笑了笑，神秘的说：“过几天就知道了。” 既是如此，吴远中也不好再问，他就回酱油厂了。 徐华已经走过了，吕玉衡他们正在朝大瓮下的火盆里添麦壳。 吴远中说：“你们都回去吃饭吧，中午我在这看着就行了。” 吕玉衡说：“还是把轮班表排出来吧，该谁值班一目了然，大家按表值班就行了。” “行”吴远中说：“下午你们合计合计，把轮班表排出来。今天中午就我先在这吧！” 吕玉衡点点头，就和胖子他们一起走了。 吴远中又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问题了，才去办会室坐着歇一会。 感觉没多大会，吕玉衡就又来了，他对吴远中说：“你回去吃饭吧！” “你到底吃没？怎么这么快？”吴远中疑惑的问。 “卫兰和李静萍做饭早，我回去她们都做好了，吃了饭又没事，不就来了吗？” “行，那我回去了？” 吴远中回到家，吃完了饭，正要出门去酱油厂，三姐推门进来了。 “你们不是去省城吗？回来过了？”吴远中问。 “不是下雪了吗？就没去。” 吴远中朝里喊：“妈，三姐来了！” 三姐摆手说：“我找你的。” 吴远中闻言停下脚步问：“找我？有啥事？” “你寅飞哥让我来问问你顺不顺利。” 吴远中说:“酱油厂开过工了，豆饼都泡上了，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问题。寅飞哥呢？” 三姐回答说：“他呀，工作迷，本来公社说让他休息几天再去工作，他闲不住。 “这不，一去单位就忙的停不下来，顾不上来。” 吴远中点头说：“寅飞哥就是热爱工作，这是好事。走，你跟我去酱油厂看看，回去了也好给寅飞哥说说。” 母亲刚才听到吴远中的喊叫，从屋里迎出来，看到吴远中姐俩在院门口说话，就没过来。 现在还站在堂屋门口。 三姐朝她说：“妈，我跟远中去酱油厂看看，一会再来跟你说话。” 母亲点点头，摆摆手，转身回屋了。 三姐跟着吴远中来到酱油厂，看了一圈，呛的有点受不了。 吴远中领着她来到办公室，给三姐倒了杯水说：“就是有点呛，泡到明天加了碱粉就好了。” 三姐想了想说：“你还是给他们准备点劳保用品，戴个棉口罩，好受一点。” 吴远中点点头说：“也行，不过我们没觉得有多么呛。” 三姐说：“还是要准备点，说不定以后公社会有人下来参观视察，有些人可能就受不了，准备点给别人戴也行呀！” 吴远中没想到三姐想事情这么细致，说:“噢对，这一点我倒没想到，还是你想的周到，我明天就买去。” “行了，其它也没什么事，我回去跟爸妈说话了？” “好，你走吧。”远中说道。 三姐走后，吴远中来到车间，跟他们一起把火盆里的麦壳加好。 然后他们一起来到办公室，把值班表排好。 现在加上吴远中总共八个人，分成四个队，两两一队。 只要大瓮下点火，每天夜里有一队人值夜班，四个队一替一次，轮流着值。 值过夜班的，第二天可以休息一天。 中午吃饭的时候，也是轮流去吃。 分工明确，各司其位，各负其责。 因为今天是第一天，今天晚上就由吴远中和胖子这一队来值第一班。 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吕玉衡说：“那你们先回去睡会吧，等会还待值一夜呢。” 吴远中笑笑说：“回去也睡不着，还不如在车间里，还暖和。” 胖子裹了裹棉袄，也说：“回头拿几个小凳子放在车间里，有事就在车间里商量，别来办公室了，办公室又冷又潮，待不住。” 第314章 生产队里杀猪，预备明天分红 酱油生产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猪场里的猪也都该上缴的上缴，该卖的卖了。 三姐和李寅飞省城也去了，东西也买了。 三姐竟然给张晓娟买了一个手镯。 吴远中说：“这......怎么送？” “咋？不能送手镯？” “不是，算了，等她回来，你自己送给她吧，我反正不好意思送。” 在吴远中印象里，都是结过婚的男女，丈夫才给媳妇买手饰之类的。 所以他从心里上抗拒给张晓娟送手镯。 三姐说：“我送就我送，反正张晓娟也知道是你送的。” “好...好...好，拿来吧，我自己送。” 三姐笑着把手镯递给了吴远中，又调侃说：“啥时候送不是送？早晚省不掉。” 吴远中没好气的说：“行了，我知道了。” “拿好，很贵的！” “好...好！” 三姐自和李寅飞结婚后，就没在生产队当妇女主任了。 李寅飞已经给三姐调好工作了，过了年就去公社上班。 生产队里妇女主任的位置就空了下来，张亮爸寻思来寻思去，想让卫兰做妇女主任。 毕竟她是跟着三姐跑过一段时间的，大致知道妇女工作怎么做。 她又有知识，有文化，平时又能设身处地的为他人着想，在社员中间的口碑评价都不错。 所以张亮爸觉得三姐很合适。于是张亮爸就找到卫兰谈话，询问她的意见。 卫兰有点拿不定主意，她想问问吴远中的意见，就对张亮爸说：“我回去想想吧。” “行，你想好跟我说一声就行了。” 卫兰回来就跟吴远中说了。 吴远中也支持她：“三姐走后，生产队也只有你能做妇女主任。” 于是卫兰就答应了张亮爸。 张亮爸汇报到公社，当然没有问题。 于是生产队的妇女主任就是卫兰了。 这下李静萍不开心了：嫁人的嫁人、走的走、当干部的当干部。 一起来的五个人，只剩下她和吕玉衡了，吕玉衡还是酱油厂的技术骨干。 现在只有她自己还每天出工，干着最苦最累的活。 所以李静萍有点闷闷不乐，老是长吁短叹。 吴远中再想用“革命分工不同，没有贵贱之分”来劝他，也好像有点苍白无力。 只得安慰她说：“你先在猪场干着，过了年我让你来酱油厂，做营业员。” “真的吗远中哥？”吴远中这一说，她又高兴起来了。 忽的，李静萍又愁眉苦脸的说：“养这么长时间猪，都产生感情了，你一说让我走，我还有点舍不得勒！” 吴远中笑着说：“那你啥时间舍得的时候啥时候再走。” 李静萍又“嘿嘿”的笑了起来。 公社里，年终核算工作也接近尾声了。 会计这两天都乐呵呵的，吴远中知道，肯定是结余不少。 看来社员们的分红应该都不会太差。 终于，工分明细和分红明细在生产队会议室里贴出来了。 大家奔走相告，生产队里围满了人，都来看自己的工分对不对。 会计告诉大家：“各人对各人的工分，有问题的来找我，没问题的过两天就按这个分红了。” 连阴两天了，风刮的呼呼的，早晚盆里的水都结冰。 阴冷阴冷的，看来年前还要有场大雪。 这天一早，吴远中和胖子值完夜班，还没有困意。 因为他们都找到煨火的诀窍了，夜里基本不用怎么看。 只需要在火盆里添两三次麦壳就行了。 所以吴远中从家里拿了两席子，又拿两床被子。 夜里值班的时候他们就在车间，把席子铺在地上，裹上被子，和衣而睡，完全感觉不到冷。 吴远中和胖子从酱油厂出来后，都不想回家。 他们就来到猪圈里，先把猪圈里的猪粪清了清。 现在猪圈里除了未长成的小猪和几头母猪，只剩下四头成年公猪了。 猪粪也很好清理，吴远中和胖子还没清完猪粪，李静萍就和卫兰一起来了。 卫兰现在虽然是妇女主任，但年底也没什么工作要做，就每天还和李静萍一起来猪圈。 他们就一起干活，才收拾好，会计也来到猪圈。 “张会计？这么早有事呀！” “今天杀猪，郑师傅一会就来，你找两个人帮他。” “都杀完吗？” “嗯，不是剩下四头吗？都杀完。” 吴远中惊喜的问：“是不是要分红了？” 会计笑着点点头说：“明天分红，到时连猪肉一起分。” “哎呀，有肉吃了！好勒！我去找人，啥时候杀？” 会计说：“我跟郑师傅约的是吃过早饭，我估摸着差不多该快来了。” 吴远中去喊了二哥，还有自己、胖子，寻思着杀猪应该够了。 郑师傅如约前来，几个人配合默契，杀完四头猪，还没到中午。 猪就是在猪场外面的路边杀的，杀完猪，吴远中送走郑师傅。 他们用架子车把猪肉都拉到生产队，放到会议室的桌子上。 吃过中午饭，生产队里就响起了集合的敲钟声。 社员们陆续来到生产队，还没等人到齐，张亮爸就告诉大家： 没来的就不等了，你们回去后互相转告一下，明天吃了早饭都来生产队大院，参加年终分红。 张亮爸说完，就说解散。大家又都陆续离开。 半道上碰到正朝生产队走的社员，就都相互转告一声。 “噢！知道了”，那人转身又回去了。 通知分红跟通知派工不一样，这个通知就不用操心，很快，社员们就全知道了。 明天也不会有人故意不到，每家都会到的。 傍晚的时候，下又下起了雪。 吴远中下午小睡了一会，他起床后来到前院，母亲正在做饭。 “怎么做这么早？”吴远中问。 母亲说：“下雪了，天黑的早，早点做饭，早吃早睡觉。” 早早的吃完饭，父亲在堂屋抽烟袋，母亲在一旁给父亲补棉袄。 吴远中刚睡完，现在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就在堂屋坐着陪着父亲和母亲。 “把灯芯挑挑，火苗太小，看不清东西”母亲说。 吴远中赶紧走过去，他取下灯罩，挑了挑煤油灯芯，把火苗挑大，又把灯罩罩上。 第315章 分红了分红了，自行车缝纫机 吴远中挑完了灯芯，又回凳子上坐好。 父亲一口一口的抽着烟袋，母亲一针一针的缝着父亲的棉袄。 他们都不说话，堂屋里非常安静。 吴远中其实是有事想说，但踌躇半天，不知怎么开口。 终于，吴远中说：“分完红咱家也买一辆自行车吧？” 母亲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看了看吴远中，又看了看父亲。 父亲一声不吭，只管抽烟，也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不同意。 吴远中继续解释说：“以后我可能就要经常去公社和县里，天天这两个地方跑，没个自行车不方便。” 母亲又看了看父亲，对吴远中说：“用得着你就买。” 吴远中又赶紧说：“用我的分红钱买，不用你们的钱，我的钱应该用不完。” 父亲抽完了最后一口烟，磕了磕烟斗，对吴远中说：“上后面睡觉去吧。” 父亲没反对，那就是同意了。 “好”吴远中站起来就走了出去。 待吴远中走远了，母亲跟父亲说： “他想买就让他买，远中现在好歹是个厂长，出去办事也要面的。 “再说，他现在事情又多，就待有一个自行车。” 父亲又装上一袋烟，点上火，抽了一口说：“我又没说不让他买。” 母亲说：“从小你就不给他好脸色，天天冷个脸不吭声，孩子咋想？你也表个态，孩子心里也高兴些。” 父亲“嗯”了一声，又不吭声了。 半晌，父亲说：“分了红给你添身衣裳吧！” “给我添啥衣裳，下面这么多孩子，要添也给孩子们添。你自己该添件衣裳了，你看这棉袄，都没地方补了。” 父亲撇了一眼说：“这棉布不经磨，穿穿就烂。” 母亲问：“你说今年咱家能分多少？” “那谁知道，应该比去年多吧！今年出工多，远中、远芝他们都有补贴,应该能多不少。” 母亲想了想说：“如果钱宽绰，买个缝纫机吧！” 父亲顿了顿，又吸了口烟说：“行，不过远中还要买自行车，待不少工业卷呢，回来让远芝给咱找点工业卷。” 母亲点点头。 父亲抽完烟，出去把尿桶拎屋里，对母亲说：“睡吧，雪越下越大了！” 雪一直下，直下了一夜。 早上，雪是停了，天还是阴。 地上，树上，房子上全是雪。 吴远中早早的起来，他先推开窗户，一股冷风袭来，有一种凛冽的清新。 地上的雪有半尺深，吴远中深吸一口气，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他踏着雪来到前院，父亲已经起来了，在用竹竿横着绑上小木棍，刮房子上的雪。 吴远中就去拿了铁锹，铲院子里的雪。 一会，二哥也起来了，他接过吴远中手里的铁锹说：“你去铲后院的吧，这里我来弄。” 吴远中就扛了一把铁锹，走出院子。从院门朝大道，走一步铲一步，先铲出一条路来。 铲到大道上，吴远中又返回来，一直铲到后院。 后院就只吴远中一个人，所以地上的雪吴远中没有全铲。 他只是在院门到堂屋之间，铲出一条路。 不一会，公社里集合的钟声就敲响了。 吴远中寻思：还没到分红的时间，这个钟声肯定是叫大家集合，出工铲雪。 果然，不一会，各带队的就开始吹着哨满村跑了。 他们还边跑边喊：“一家出来一个，把路上的雪扫扫，扫完自己去登记工分。” 扫雪的活大家都原意干，就算生产队不安排出工扫雪，谁家自己门前的雪，不也要扫吗？ 现在也就是多扫了一点，全当暖身子了，还有工分挣。 再说，扫雪又不累，这个时候混个时间，摸个鱼也没人管。何乐而不为呢！？ 吴远中听到喊叫，也扛着铁锹出去了。 他倒不是为了挣那点工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路过前院的时候，二哥也从院子里出来，去大道上铲雪。 大道上陆续出来了好多人，大家嘻嘻哈哈的说着笑着，一起铲雪。 大道上的雪很快都铲干净了，各个胡同里也都铲出了一条路。 吴远中和二哥扛着铁锹回到家，母亲已经做好了饭。 父亲也已经把院子里的雪都堆到院子南边墙根下，这会正拿扫帚把地上扫一遍。 “吃饭吧”，母亲说：“吃了饭再扫，掀锅就凉。” 父亲点点头，放下扫帚，去洗了手，来到堂屋吃饭。 吴远中先吃完，说：“我去酱油厂了。” 二哥问：“分红你去不？” “不去了，你们看着就行了。” “你的工分数没人给你记，咋对帐？” “我也没记过，应该错不了。” 吴远中来到酱油厂，今天活还比较多。 大瓮里的豆饼泡第二轮了，今天该加碱粉出酱油。 要在每个大瓮里加碱粉，等晾凉，测酸碱度。 然后把泡好的豆饼连稀带稠都先盛出来，这个时候的豆饼已经都成膏状了。 盛出后放到压榨机里，把里面的酱油压出来。 再然后把压干酱油的豆饼重新放回大瓮里，用酸水进行第三次浸泡发酵。 这个活很累，吴远中来到酱油厂，看到大瓮下的火盆都撤了。 吕玉衡正在从第一排大瓮开始加碱粉。 吕玉衡昨天的夜班，现在按理说应该回去休息，所以吴远中就说：“你回去吧，怎么又干起来了。” 吕玉衡说：“这次泡的比较好，后半夜我起来查看的时候，就泡好了，我就把火撤了。 “下半夜一直睡到天明，这会不困。” 吴远中说：“那也回去吧，今天分红，你去生产队看看，把钱领了，这里我们来就行了。” “反正也没事，帮你们干一会，钱让卫兰他们领就行了”，吕玉衡说。 吴远中也不再说什么，就上去帮着干活。 “分红你不去吗？”吕玉衡问。 “父亲二哥他们都去了，我去不去无所谓。” “噢！” 一会，人都到齐了，大家就有条不紊的干了起来。 大概九点多的时候吧，生产队的钟声又响了起来。 又听到了吹哨集合的声音。 吴远中寻思：这次肯定是集合分红了！ 第316章 又一年分红季，养猪场出成绩 辛苦了一年，大家都期盼着这一天。 对很多人来说，这一天比过年都重要，都令人高兴。 连小孩子也都跟着高兴，因为他们知道： 分红后拿到钱的家长不但会给他们添新衣裳，还会开恩给他们买糖果吃。 吴远中远远的朝大道上看去，三三两两的社员们说说笑笑，高兴的朝生产队而去。 很多社员都是全家大人小孩一起去。 吴远中想起那一年分红的时候，自己偷偷从学校溜回来，还在分红现场打了张亮一顿。 想想就好笑，要放到现在，估计自己不会动手了。 当时自己就是冲劲足，不服就干。 父亲吃完了饭，连同母亲，二哥、二嫂，都一起去了生产队。 生产队里已经来了不少人了，大人孩子都有。 来的早的都挤在会议室里，来的晚的就在院子里待着。 会议室的空墙上贴着用红纸写的粮食分配方案、现金分配方案； 还有全体社员全年工分汇总、公社全年收支总汇。 会议室门口始终有人挤进挤出的，外面的人想挤进去看自己的工分汇总和分配方案。 也有看完自己工分汇总的人挤出来，或喜气洋洋，或垂头丧气。 心情的好与坏，全在每个人的脸上。 工分多的，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觉得也对得起这一年来的辛苦。 大人孩子新衣服的钱、家里要更换什么大件的钱、孝敬老人的钱总算都有着落了。 但也有发愁的：家里干活的人少，挣的工分少，家里吃饭的人口多的。 或者是今年一年家里用钱的地方多的，从生产队借的钱多。 这样的人家，挣的工分还完帐，就剩不了啥了。 还有极个别的都不够抵帐的，算来算去，还是欠生产队里钱，只能明年再抵。 大家挤在一起，屋里屋外，有坐着的，有站着的。 也有自己带个小板凳的，坐在那里不急不燥的等着的。 男社员们大都抽着烟袋，跟熟识的女社员开着玩笑。 有人看了自己的工分，觉的不对的，吵吵嚷嚷跟张会计对帐。 “这都公示两天了，你早哪去了？”会计这个时候说话就不会那么客气了。 这人讪笑着说：“这两天下雪，天冷，在家里耍了，没出来。你再帮我查查。” 会计没好气的翻开原始记工本说：“哪天的不对？大家都等着分钱呢，你在这耽误我的事。” 那人赶紧掏出自己的小本本，翻开，一天一天的跟会计对工分数。 终于对完了，没错，那人笑着赔不是：“是我最后加的时候把总数加错了！” 会计合上记工本，大声对大家喊：“下次工分表贴出来你们自己都对好，不要再等到分工当天才来跟我对数。” 张亮爸看人来的差不多了，清了清嗓子，说：“各位同志，静一静，我说两句...” 外面有人趴窗户上喊：“张队长出来说呀，外面的人多，都听不见。” 张亮爸今天也很高兴，既然外面有人说了，他就顺势说：“好，那就出去说。” 社员们就都来到院子里，张亮爸满脸笑容，接着刚才的话说：“好，静一静，我简单说两句。” 等大家稍微安静些，张亮爸说：“今年，生产队里收成不错，也结余了不少钱。 “结余的钱，主要来自两大块。 “第一，离不开你们的辛苦劳动，没有你们，就没有好的收成。 “没有好的收成，就不会结余这么多钱。 “第二，我就要表扬养猪组了，结余的钱，相当一部分是卖猪的钱。 “我们的养猪组完成了公社的上缴任务后，超额完成几十头猪，不光卖了钱，还杀了几头，让我们过年家家户户都能吃上猪肉。” “好！”听张亮爸说到这，下面传来叫好声。 张亮爸摆了摆手，又说：“第三，我还要表扬知青们。 “他们虽然都是从城市来的，但到了生产队之后，能很快的融入生产队的生活。 “干活也都任劳任怨，没有小姐少年脾气，这一点值得称赞。” 下面都传来鼓掌声。 “好，下面开始分红！” 张亮爸说完，社员们就开始摩拳擦掌，准备领钱了。 会计说：“别慌别慌，我说一下...” 有人起哄道：“还说啥，直接分钱就行了，张队长都说过了...” “就是，还有啥好说的...” 会计摆摆手，大声说：“屋里贴的分配方案，是经过我们生产队研究报到乡里批准的。 “你们刚才也都看过了，该对数的也都对过了。 “分完钱你们也可以去打听打听，这个标准在全乡也都是数一数二的。” “好”人群中再次发出喝彩声，大家不由自主的鼓掌。 这是打心底为自己喝彩，都是大家辛苦劳动挣来的。 会计又摆了下手，让大家静一下，然后说： “争取明年再上高峰。下面排好队，叫到名字的去屋里领钱。” 父亲早就已经看过了工分明细了，应该没问题。 他从人群里挤出来，走到角落里，蹲下抽烟。 会计开始念社员的名子，念一个，公布一下今年的收支情况。 “吴志邦”，会计环顾一周，没见到有人答应。 “吴远中”，会计又叫吴远中的名字。 二哥听到叫父亲的名字，就左右找父亲。 二哥寻思：刚刚还看见父亲，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母亲和二嫂也一起找父亲，都没找到。 父亲正蹲在墙角吸烟袋，这会正愣神呢，谁能看得到他！ 父亲这会正琢磨着领了钱先买什么呢？ 是先给吴远中买自行车？还是先买缝纫机？ 还是把吴远中的钱直接给他？让他自己想买什么买什么！ 马上过年了，还要办年货，父亲在盘算着把要买的这些都买完需要花多少钱！ 父亲还畅想着如果宽裕了，能不能再买个收音机？ 听说张亮家买了一台，说里面天天什么戏都唱，不过自己没去听过。 旁边有人用手肘碰了他一下，“想啥呢老哥？心里乐开了花吧，笑眯眯的！？叫你上去领钱呢。” 二哥正要答应着上去，父亲回过神来，赶紧答应一声，快步走上前去。 第317章 看黄历宜除尘，酱油终于上市 张会计指着工分表说：“你看对不对，如果没问题，签个字吧！” “对，对，管，管。”父亲边说边签完了字。 会计“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然后让张亮数好钱，递给父亲。 父亲接过来数了数，又对会计说：“你把远中和远芝还有远华家的工分数都给我抄一份吧！” “咋？还待回去分钱？”会计边笑着问，边快快的抄好递给父亲。 父亲接过来，在大家羡慕的眼光中，挤出了人群。 母亲和二哥、二嫂也一起挤出来，四个人轻快的回了家。 早上还阴着的天这会太阳倒出来了。 路上，二嫂一直给二哥使眼色，让他去问父亲分了多少钱。 其实是想让二哥跟父亲要他自己小家的那一份。 因为工分明细早就贴出来了，二哥二嫂肯定早就看过了。 二嫂就是想把钱上抓在自己手里。 二哥冷着个脸，不说话，他总是不好意思还没到家就跟父亲要钱。 母亲早看到二嫂的样子，她咳了两声说： “回去让你爸把钱给你们，你们好给小孩添个新衣裳什么的。” 二嫂被母亲看出了心思，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嗯...嗯，不急...不急，谁拿着都一样。” 到腊月中旬，年味就很明显了，家家都在办年货。 这天早上，今天的气温到零下七八度了，很冷。 昨天脸盆里的水忘了倒，冰都结实了。 父亲像往常一样起的很早，他看了看西屋新买的缝纫机，缝纫机上还有母亲没做完的新衣服。 推开门，看到院子西边杂物间里的新自行车。因为后院经常没有人，所以自行车不骑的时候，吴远中都是停放在前院。 父亲心里还是满满的幸福感。 父亲洗了脸，到堂屋翻了翻黄历，看今天适‘除尘’。 每每到年关的时候，父亲必然每天都翻看黄历。 今天适合干什么？明天适合干什么？父亲必定会着黄历进行。 既然黄历上说今天适合除尘，那父亲必然会除尘。 于是他找来一根竹竿，把扫帚帮在竹竿上，挨屋清理家里的蜘蛛网。 母亲也随后起来了，开始扫院子。 直到父亲敲后院的门，吴远中才醒了过来。 他披着衣裳，打着呵欠，快快的跑出来。打开院门，又快快的跑回屋里，坐进被窝。 身上抖了抖，打了一个寒噤，又睡了下去，裹紧了被子。 父亲先把西屋扫了，又扫了堂屋，最后来到吴远中睡觉的东屋。 “起来吧，一会吃了饭该干啥干啥去！”父亲说。 这冬天呀，就是这样，如果吴远中刚才起来也就起来了。 这再睡进被卧，想起来比杀头还难。 吴远中实在不想起，父亲说：“再不起来我把灰都扫你床上了。” 吴远中只得极不情愿的从温暖的被卧里爬出来，穿好衣裳，卷起被子。 父亲很快的把屋顶上的蜘蛛网扫好，跟吴远中一同回到前院。 二嫂他们也起来了，她对母亲说：“妈，咱打点浆糊，把床边的纸也重新糊糊吧，都烂了。” “嗯，行，先做饭，做好饭趁锅打点浆糊，吃了饭糊。” “纸买没？” “还没有。” 吴远中接口道：“那我骑车子去买吧，快，一会就能打个来回。正好把我屋里的也糊糊。” “那你快去快回，别耽误吃饭。” “好。” 买完了纸，回来吃完了饭，母亲他们糊纸，吴远中就去了酱油厂。 第一瓮豆饼三次浸泡全都泡好了，酱油也都压出来了。 现在把三次压出来的酱油全混在一起，放到从冰港买来的设备里进行重新蒸煮。 这不光能杀菌，还能增加酱香味，使酱油味道醇厚，吃后回味无穷。 有这个设备，三次浸泡出来的酱油就不需要晒制了。 这个能缩短生产的时间，还能达到更好的效果。 蒸煮结束，就可以装桶销售了。 今天是第一批酱油出来的日子。 吴远中来到酱油厂，把提前买好的，空的包装瓶和大捅都准备好。 一会，吕玉衡他们都来了，几个人一起下手。 蒸煮，放凉，该装瓶装瓶，该装桶装桶。 然后他们从生产队拉来架子车，把装好的酱油拉一部分到送到供销社。 供销社里李寅飞已经打过招呼了，很顺利。 他们卸完之后，吴远中就让胖子他们先回去了。 而他自己背着一个大包，来找到李寅飞，大包里是吴远中装好的小瓶的酱油。 因为李寅飞已经早早的跟他约好了，酱油出来后，给县里这些厂的头头领导们，每人送一瓶。 一来是表是感谢，二来是让他们尝尝，听听外人的意见，有不足好及时改进。 吴远中来到工商所，李寅飞正在办公室坐着。 “酱油出来了？”李寅飞问。 吴远中点点头说：“出来了，吕玉衡尝了，基本达到了工艺要求，味道什么的也都不错，不算比较成功。” “带了多少？” “多，够用。” 李寅飞说：“那行，那我们现在就去县城吧。” “我没骑车子，跟他们一起拉架子车来的。” 李寅飞问：“供销社的也送去了？” “嗯。” “没为难你们吧？” 吴远中笑着回答：“没有，你安排的，他们都很配合。” 李寅飞点点头说：“嗯，现在我是他们的直接领导者，说话还算好使。 “我跟他们说了，以后咱们公社只卖自己生产的酱油。” 吴远中又点点头。 李寅飞又说：“那跟我回家，你骑你三姐的车子。” 吴远中问：“三姐又上班没有？” “没有，年前也没几天了，过了年再考虑上班的事。” 他们回到家，分别骑上自行车，径自去了县里。 一路不停，吴远中和李寅飞到县里的时候，已经中午了。 第一个要送酱油的就是县委书记。 没有他的鼎立相助，购买原材料也不会这么顺利，也就不会这么早生产出来酱油。 送给他酱油，主要是为了表示感谢，也是为了向书记表明：我们没辜负你的信任和帮助。 李寅飞和吴远中寻思着书记应该已经下班回家了，就直接去他家里找他。 第318章 远中寅飞送礼，初识书记女儿 上次已经来过了，这次很顺利，看门的大爷也没为难他们。 他们做好登记后，看门的大爷就让他们进去了。 也许是因为快过年了，大家的心情都很好，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嘛！ 来到书记家，院门虚掩着。 吴远中为了表示尊重，还是敲了敲门。 出来开门的是一个女孩，二十来岁吧，女孩的年龄，不太容易看。 她个子高高，打扮洋气。 吴远中感觉她很美，不可方物，但就是有点冷冷的，有点骄傲。 她开开门，问找谁？ 李寅飞笑道说：“我们找许书记。” 只见她回头朝屋里喊：“爸，找你的。” 吴远中寻思：“原来是许书记的女儿，怪不得呢！” 许书记看到是吴远中，依旧很热情，也很客气。 他们到客厅里分别坐下，女孩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有点玩世不恭的看着李寅飞和吴远中。 不知道什么意思，但好像是说：“我就看着你们，看你们给我爸送什么！” 李寅飞寻思：临近年关，这来来往往前来送礼的人肯定不少。 不过李寅飞听他爸说过：这个许书记口碑不错，不贪财，也不知是真是假。 书记对那女孩说：“晴晴，我给你介绍一下。” 吴远中寻思：原来她叫“晴晴”，名字还挺好听的。 “这位...”书记指着吴远中说：“就是我给你讲过的，抓特务的英雄，用豆饼生产酱油的创新者——吴远中。” “噢”，晴晴说：“原来就是你呀，我爸跟我说过好多次了，你做的事挺不错呀！” 吴远中还是不太适应被女孩夸，他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也没做啥！” 晴晴又说：“我爸可把你夸成一朵花了，说现在的年青人要都是能像你一样务实，何愁国家不兴旺发达！人民不幸福安康！ “我爸可从来没这样夸过别人。” 这一说，吴远中更不好意思了，他脸红红的低下头，嘴里说着怕是连自己都听不到的自谦话。 这晴晴看到吴远中的窘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说：“好了，不跟你们说笑了，你们谈事吧。” 说着，她就站起来上楼去了。 吴远中就感觉：这女孩跟刚见她时好像变了截然不同的一个人，性格挺多变的。 刚才冷冷的，很高傲，看起来像天上的仙女一样。 继而说话问自己的话又很正常，就是一个普通女孩。 这会又很俏皮，说话什么的像个不经事的少女，单纯又可爱。 书记笑笑说：“我这个女儿呀，说话就是这样直来直去，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他是被我惯坏了。” 李寅飞笑笑说：“没事，这是真性情。” 书记话峰一转，回到正题问：“你们今天来是？” 吴远中拿出两瓶酱油，李寅飞说明了来意。 “没有其它意思，就是想让你尝尝，我们用新工艺，用豆饼生产出来的酱油。” 书记拿起瓶子看了看说：“你们可真是变废为宝呀，不错，不简单。” 李寅飞说：“我们已经在公社的供销社开始销售了，社员的反馈马上就能收集上来。” “好，我说的一点都不错，你们呀，就是创新家，实干家。” 李寅飞说：“那可不敢当，主要还是因为您的支持，没有你的支持，吴厂长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能生产出酱油。” 书记笑了笑说：“是你们有干劲，我只起个锦上添花的作用。 “好啦，中午我请你们吃饭吧，就用你们带来的酱油。” 吴远中和李寅飞再三推辞，书记不高兴的说： “你们如果执意不在这吃饭，那酱油我就不能收你们的。 “你们要走，就把酱油一块带走。” “这？”吴远中和李寅飞面面相觑，只得点头说：“那行吧，那我们就打扰了。” “这就对了嘛，不要把我当成书记，就当成你们的朋友，你们的同事。” 书记就朝楼上喊：“晴晴，许晴晴。” 只听楼上传来“噔...噔”的脚步声，许晴睛走到一半的楼梯，朝下面问：“啥事？” “去隔壁李奶奶家喊你妈去，让她回来做饭，就说有客人在家吃饭。” “噢。” 吃饭的时候，吴远中很拘谨。 不光是因为旁边坐着的是县委书记，还因为许晴晴坐在旁边。 许书记又问了吴远中对酱油厂以后的打算，还有以后自己的规划。 吴远中的回答让书记非常满意，他说： “我就想无论做什么，酱油厂也好、养猪场也好，或着是以后再做其它什么。 “能让全村的人都能吃饱饭，还要能吃好。 “不光要吃好，还能让每个人都能走出去，到大的城市，看一看，玩一玩。” 书记说：“你想的，其实也是国家正在做的。 “只是我们国家，地方大，人口多，刚经历数年的战乱。 “首先需要休养生息，才能更好的发展。 “你这些想法，相信不久的将来，都能实现！” 许书记的话让吴远中热身倍看，真想现在就回去，再大干一场。 吃完了饭，吴远中和李寅飞就告辞了书记，来到酒精厂。 他们给负责原料的主任和厂长分别送了两瓶酱油。 然后，他们又来到油脂厂。 同样，给油脂厂的厂长也送了两瓶酱油。 最后，李寅飞还去国营酱油厂找了自己的同学，给他也送了两瓶酱油，感谢他提供的消息。 做完了这些，他们又一起回了家。 吴远中回到生产队，又来到酱油厂。 吕玉衡他们已经把豆饼残渣都拉到粪场去了。 泡出过三次酱油的豆饼残渣，除了积肥，基本就没其它用了。 大瓮里，也都刷洗干净了。 吕玉衡问：“年前就不做了吧，没什么时间了。” 吴远中点点头。 吕玉衡又说：“这剩下的酱油呢？你不是说要在生产队卖吗？要不要给张队长送一瓶？” 吴远中想了想说：“送就送一瓶吧！” 第319章 酱油初卖成功，知青回家过年 村里的大部分社员都买了酱油厂的酱油，最主要的是因为它便宜。 一开始，人们都是拿了瓶，过来打一点。 回家吃了后，觉得，这价格比平时的低不少，吃起来还不错。 实际上大多数人是吃不出区别的，反正就是酱油味。 所以很多人马上就来回了。 供销社里卖的也很好，社会上反馈的都不错。 第一炮打响，吴远中也更有信心了。 关于知青回家探亲的事上面也最终有了定论。 原则上不准阻拦知青正常回家探亲，虽然现在提倡知青们不回家，在下放地过一个有意义的革命化春节。 但伟大领袖也说：“革命者也是有父母的嘛，回家看看也是应该的。” 于是，基本政策也就确定下来了：知青过年回家探亲的问题，遵循各人自愿。 愿意回去的，生产队开介绍信，不得阻拦。 不想回家的，过年期间正常给予口粮补贴。 最先得到这个消息的是徐华，他第一时间就来找卫兰他们商量。 临近年关，酱油厂也暂时不生产，猪场里也没多少猪了，猪场里的活每天也很快就干完了。 对卫兰来说，这段时间算是从下乡做知青以来，最清闲的时光。 吴远中和胖子，也在没事的时候老跑去生产队，跟卫兰和李静萍、吕玉衡在一起玩耍。 这天徐华来的时候，吴远中和胖子刚好也在。 徐华开门见山的跟他们说了过年回家的问题。 他自己肯定是想回家的。 李静萍和吕玉衡也要回去。 卫兰心里一直在犹豫不决，因为过年的时候她爸比平时还要忙，白天基本也不在家，有时晚上也不回来。 对于卫兰来说，回冰港家里，还不如在生产队。 好歹生产队这里还有吴远中胖子他们。 回家后，就她一个人。 吴远中说：“要不不回去了，来我家过年吧。” 卫兰又想了想说：“还是回去吧，回去看看我爸。” 吴远中点点头。 吕玉衡说：“去问一下杨玉霞吧？” 徐华和李静萍都没吭声，卫兰说：“我去找她吧，我们也好长时间都没见她了，刚好在一起说说话。” 卫兰先到张亮家里，张亮妈说杨玉霞在学校还没回来。 卫兰又跑到学校，刚好碰到杨玉霞从学校出来，正准备回家。 “卫兰？”杨玉霞说：“你来学校有事呀？” “找你。” “找我？”杨玉霞有点意外，因为从她跟张亮结婚以来，卫兰他们几个就没主动来找过自己。 “嗯，徐华来了，带来了关于知青回家探亲的消息，他们让我来找你一起商量商量。” “噢，好，那走吧。” 路上，卫兰问杨玉霞工作怎么样？老师好不好当？ 杨玉霞一股脑的说：“不容易，就是不用干体力活了，不过也累。 “我现在带一个班，既要当班主任，又当老师，什么课都是我一个人上。 “语文、算数是两门主课，我给学生们讲课还没有什么太大问题。 “但是还有音乐、体育、思想政治三门辅助课程。 “都没有专门的老师，也没有专门的教学器材。 “体育还好吧，我千方百计的跟学校申请买了一个球，教他们做做体操，踢踢球，就可以对付了。 “音乐也好办，教他们唱唱儿童歌曲、语录歌一堂课就过去了。” “最头疼的是思想政治，我不知道孩子能不能理解伟大领袖的话。 “所以在上课的是时候，只给学生们讲好人好事。” 看来杨玉霞的烦恼也很多呀，平时也没人可以倾诉，现在逮到卫兰，把心里的话说个痛快。 卫兰又问：“工资高不高？” “不高，还没在生产队干活的时候挣的多。不过好在稳定，又不用下地干活，相对来说轻松些。” “那就好，有利有弊吧！” 她们走着说着，来到生产队。 杨玉霞和李静萍、徐华，他们都感觉对方好像陌生了许多。 所以杨玉霞坐好后，大家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还是吴远中打破了沉默，他问杨玉霞：“过年你要回冰港吗？” 杨玉霞朝大家看了看，问：“你们呢？都回吗？” 卫兰说：“他们都想回去，出来大半年了，都该想家了。” 徐华接着说：“明天我去买火车票，你要回去，我就多买一张。” 杨玉霞说：“这待跟张亮商量一下。” “噢！”徐华略显落寞。 吴远中说：“那行吧，你去跟张亮商量一下，尽快确定。” “那我现在去，你们等我一会。” 杨玉霞说着就站起来走了出去。 待杨玉霞走远了，李静萍说：“这嫁了人就不一样了，做什么事都不自由了。” 吕玉衡挖苦道：“你回来嫁了人一样。” “那不一定，我要学三姐，结了婚也要自己当家。” “你呀，就想想吧，想学三姐，可不是那么好学的。” 一会，杨玉霞拐了回来，看脸色，应该是不太顺利。 她支吾着说：“张亮不愿意回去，那就算了，你们回吧，我不回了。” 胖子问：“咋了？嫁给他家也不能回了？” 杨玉霞连忙解释说：“不是，他说哪有媳妇回娘家过年的，要回过了年再回。” 吴远中点了点头说：“也行，毕竟你们第一年结婚。那你们就过了年再回去，到时他跟你一块吗？” “应该是吧！” 年越来越近，今天，是卫兰他们知青回家的日子。 张亮爸还特意让生产队的马车送他们去乡里。 他们都很兴奋，也很期待。 早早的，他们就打包好了行李，等在生产队。 吴远中和胖子也来到生产队送他们。 在即将出发的时候，杨玉霞提着一个包来到生产队大院。 李静萍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她认为杨玉霞改变主意了，要跟他们一起回冰港。 谁知杨玉霞把手里的包放到车上，对李静萍说：“这是一些咸肉，还有一些钱，你有空的时候，帮我送到我家吧！” 李静萍有点失望，但还是说：“行，我到家就给你送去。” “走吧”吴远中说：“徐华还在乡里等着你们呢！” 第320章 胖子远中无聊，进城去接晓娟 送走了卫兰他们，杨玉霞回家去了，吴远中和胖子都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孤独感分外强烈。 “走，跟我去猪场干活去”，吴远中说。 胖子点头答应。 也许这个时候，让自己忙起来，才能暂时忘掉这失落感与孤独感吧。 干活的时候，胖子问：“张晓娟该回来了吧？” “就这两天吧！” “要不咱去接他去吧？”胖子提议。 “咋去？” “骑自行车呗，我骑你的，你骑三姐的。” 吴远中想了一下说：“行，我去问一下她爸她什么时候放假。” “去吧，现在就去，这里剩下的活我来干。”胖子催促着让吴远中赶紧去。 吴远中奇怪的问：“你咋这么上心？” “不是最近没事干，天天闲的无聊吗！” 吴远中点点头，放下手里的活，就去了张晓娟家。 “叔，叔”，吴远中在院子里喊。 张晓娟爸从堂屋里迎出来说：“远中呀，来，上屋里。” “不了叔，我想问一问，张晓娟朝家捎信没有？” “咋啦？”张晓娟爸诧异的问。 “我想问她什么时候放假？” “噢，前段时间她有同学家长去学校了，回来说他们明天放假。我正寻思着明天去乡里接她呢。” “那你别去了叔，我去接她就行了。” 张晓娟爸说：“我去吧，怎么好意思麻烦你。” “反正我也没事，我去。” “这，好吧，他们应该是坐下午的车，你下午去就行了。” 吴远中点点头，转身走了。 他又来到猪场，汇合了胖子，先喂完了猪。 然后吴远中就骑着自行车带着胖子，先到了三姐家，跟三姐借了自行车，两人一同朝县城而去。 到了县城，已经过了中午饭的时间，吴远中来不及吃饭，径直来到张晓娟的学校。 看门的竟然还认识他，也没怎么问就让他进去了。 他来到女生宿舍门口，让胖子等他，然后就跑过去让宿管员帮忙喊一下张晓娟。 “张晓娟好像出去了吧，不知道回来没有，你等着，我去看看。” 宿管员说着就走进了宿舍。 一会，她走出来说：“张晓娟没在宿舍，应该是出去了。” “噢，那她的行李在不？” “在的，都收拾好了，大包小包的在床上放着。” 吴远中寻思：那就说明还没回家，不知道在不在班里？ 于是吴远中跑去教学楼，但他又不知道张晓娟在哪个班，就挨班挨班的找。 学校已经放假，班里根本就没有人，吴远中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连人都没看到。 他颓废的和胖子又走出学校，在大门口等着。 “咋了，没找到人？”门岗问他。 “噢对，你看没看到张晓娟出去？” 看门的摇摇头说：“今天放假，出去的人很多，我也不记得了。” 吴远中只得继续等在学校门口。 正当他和胖子无精打采，等的百无聊赖时，远处走来男男女女几个人。 吴远中一眼就看出，这其中有张晓娟，还有那个张晓娟的同学，叫刘文涛的。 他扯了扯胖子，两人故意转过身去，背负着双手，假装没看到他们。 吴远中用眼角的余光侧看着张晓娟，没曾想张晓娟根本就没注意他们，一行人径自走了过去。 直到他们走到学校门口了，张晓娟不经意间，朝吴远中和胖子那边看了一眼。 可能是她觉得这两个人有点熟悉，于是她停下，仔细看了一下。 “远中！”张晓娟高兴的大喊起来，然后飞跑到吴远中面前。 “胖子！你们怎么来了？在这站着干啥？你们没看到我吗？”张晓娟来个三连问。 吴远中笑了笑说：“看到你了，跟你开个玩笑，想看看你能不能看到我们。” “你们怎么来了？”张晓娟奇怪的问道。 “特意来接你的，这个，我新买的自行车。” 这时，张晓娟的那几个同学也都围了上来。 有认识吴远中的，也有不认识的，张晓娟给他们做了介绍。 介绍完，他们都嘻嘻哈哈的跟吴远中打了招呼，然后先回学校里了。 刘文涛看到吴远中和胖子两个人骑的都是新自行车，就过来摸了摸吴远中的自行车，嘴里“啧啧”的说：“不赖，不赖。” 张晓娟拍了他一下说：“不赖啥，还不走！” 刘文涛“嘿嘿”笑着对吴远中说：“那我先回去了。” 吴远中点点头。 待他们都走了，张晓娟说：“我正愁这么多行李怎么拿呢，你们来的正好。” “你们去哪了？”吴远中问。 “这不是马上就要回家了吗？他们说想要买点东西拿回家。” 胖子插嘴道：“你这同学都挺有钱的。” “有啥钱，都是这一学期节省下来的伙食费，寻思着过年了，给家里带点东西。” “你买的啥？”胖子又问。 “我没买啥”，张晓娟说。 然后，她又把手里的东西扬了扬，对吴远中说：“给你买双回力球鞋，我记得是四十二的，不错吧？” 胖子一把抢过去说：“啥球鞋，我看看。” 他边说这打开看，是一双白色帆布橡胶底的球鞋。 “哟，不赖，不赖！这不就是知青们爱穿的那种鞋吗？” 张晓娟笑了笑说：“嗯，现在潮流的很，城里的年青人都穿这个。” 吴远中对潮流不潮流的事倒不是很在意，但张晓娟买的他都喜欢。 这鞋也确实比较好看，不过是白色的，不耐脏。 吴远中寻思，这要干着活，穿一天就能穿成黑的。 “试试”，张晓娟说：“不合适的马上去换，还来得及。” 吴远中就蹲下，把脚上军绿色的解放鞋脱下，换上新球鞋。 张晓娟蹲下，用手指来回捏了捏说：“正好，好看。” “不赖”，胖子也说。 张晓娟问吴远中：“喜欢吗？” “就是有点薄，过了年暖和了再穿”，吴远中点点头说。 说完，他又把新球鞋脱下，穿上自己的解放鞋。 张晓娟点点头说：“走吧，进去帮我拿东西吧。” 他们一起进来，张晓娟从宿舍里把行李拿出来，都绑在张亮骑的自行车后坐上。 然后，张亮前面走，吴远中带着张晓娟后面跟。 三个人一路唱着歌，朝家里进发。 第321章 首次来三姐家，远中喝酒而回 回到家后，吴远中和张晓娟基本天天都要见面。 每次见面，都有说不完的话。 哪怕什么都不做，两人就只是静静的坐着，都能整整的坐一上午，一下午。 两个人在一起，从没有感到无聊。 偶尔，吴远中会在没人的时候，偷偷又快速的亲张晓娟一口。 起初，张晓娟还有点不好意思。 后来，就自然了，有时，张晓娟还会主动亲吴远中。 他们在村里的时候，也不那么顾忌了。 有时，吴远中骑着自行车，张晓娟坐在后座上，两人一起从村里的大道上经过。 村里的年青人都羡慕的不得了，一是羡慕吴远中有辆自行车，二是羡慕他俩个男欢女爱，光明正大的谈对象。 但他们俩的这种行为，还是在村里激起了波澜。 有人对张晓娟爸说：“咱闺女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了，怎么还跟吴远中这种道德败坏、思想腐朽人在大路上拉拉扯扯的，也不注意点影响！” 更有一些老年人指着吴远中的脊梁骨在背后说他“耍流氓”。 不过张晓娟爸比较开明，他了解吴远中，也放心吴远中，更放心自己的闺女。 但他也怕大家越说越不像话，就提醒张晓娟以后注意点，在村里的时候注意一下影响。 而吴远中家，二嫂每次出去闲坐回来，就要绘声绘色的把其它社员跟她嚼舌根的话学给父亲和母亲听。 父亲听得不耐烦了，所以这几天二嫂一回来，他就借口出去，蹲在哪里抽烟。 晚上吃饭前，母亲对父亲说：“要不给他俩定了吧！省得村里的人再说闲话。” 父亲不吭声，半晌，他说：“太早了点吧？再说，张晓娟还在读书。” 母亲说：“读书怕啥，先定好，等她毕业了就结婚，不是正好吗？” “那等远中回来你问问他。” 吴远中下午的时候，骑自行车带着张晓娟来乡里了。 他们来了三姐家。 吴远中还特意换上了张晓娟给他买的新球鞋，虽然有点冻脚，但想想能跟三姐炫耀一下，也是值了。 张晓娟一想到吴远中特意穿新球鞋跟三姐炫耀，就想笑。 这吴远中呀，有时候像个男子汉，有时候又像个孩子一样。 但无论他像什么，张晓娟都喜欢他，而且，越来越喜欢。 三姐一眼就看到吴远中脚上稍显醒目的鞋子，这么潮的鞋子，那只能是张晓娟买的。 “吆，这是谁给俺兄弟买的新鞋呀？” 吴远中特意伸出一条腿说：“你就说怎么样吧？” “不赖，不赖，肯定是张晓娟买的。” 张晓娟只捂着嘴笑。 吴远中撇了一下嘴说：“看不起人，我自己就不能买吗？” “你呀”，三姐说：“你眼光没这么好！” 吴远中挠挠头，问张晓娟：“我眼光很差吗？” 张晓娟更乐了，她强忍住笑说：“你呀，眼光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听三姐的就对啦！” “那不还是说我眼光差吗？” 三姐和张晓娟都一起笑了起来...... 这是未来的兄弟媳妇第一次到家里来，三姐非常热情，一定要留吴远中和张晓娟在家里吃饭。 三姐说：“正好你寅飞哥也不上班，我们随便做点，你们吃了饭再回去。” “行吧，反正有自行车”，吴远中想了想说。 张晓娟说：“可是我出来的时候没跟家里人说。” 吴远中接话道：“没事，你爸知道都是咱俩一起出来，你不回去，他知道跟我在一起，不担心的。” 话都已经这样说了，张晓娟只好答应了。 吴远中问三姐说：“你不是说寅飞哥不上班吗？怎么没见他？” “去南边他爸妈那了，一会该回来了。” 果然，不一会，寅飞哥就走进了院子。 “吆，远中和晓娟来了！” 三姐说：“我给你留住下了，下面就看你的啦！” 别看三姐留人挺热情，让她做饭可不在行。 大厨的活也是寅飞哥来干。 “没问题，今天我下厨。” 李寅飞让三姐陪吴无中和张晓娟说话，自己就去灶屋忙活了。 其间，三姐跑去灶屋问要不要帮忙，也被李寅飞轰了出来。 “你只管陪他们说好话，饭的事交给我，我这里不用你操心。” 三姐说：“好，那我们就等着吃了？” “去吧！” 天色渐黑，饭也做好了。 李寅飞拿出了酒，要跟吴远中喝一点。 吴远中说：“不喝了吧，一会还要摸黑回去。” 三姐也说：“别让远中喝了。” “少喝一点，就一盅。你第一次在我家吃饭，没有酒不是待客之道。” 吴远中点点头说：“那行，我就喝一盅。” 他们边吃这聊，不知不觉，吴远中不知道喝了几盅酒。 他自己感觉没喝多，感觉刚刚好，身上刚暖和起来。 三姐不让李寅飞给他倒了。 “一会还要回家，你让他喝这么多干啥，等会路上不让人放心。” 李寅飞说：“行，那我也不喝了。” 他们又吃了会，说了会话，吴远中和张晓娟就要回去。 “回吧，太晚上家里人都该担心了”三姐说。 三姐又从屋里拿出一支手电筒，对张晓娟说：“你给远中照着点路。” “没事姐，我又没喝多”，吴远中说。 三姐把他们送出来，又嘱咐吴远中：“骑慢点。” 吴远中说着知道了，然后他先跨上车子，用脚支在地上，让张晓娟在后座坐好。 张晓娟跟三姐和李寅飞说了再见，吴远中脚下一蹬，回家去了。 刚才还感觉没有什么，这风一吹，吴远中感觉酒劲有点上头。 张晓娟在后座上，一只手拿着手电筒给吴远中照着路。 她感受着吴远中宽大的肩膀，心里愈发的欢喜。 情不自禁的，把身子靠在了吴远中身上，把另一支手轻轻的揽在吴远中的腰上。 虽然隔着厚厚的棉衣，但吴远中还是感觉到了张晓娟柔软的身子和她稍显剧烈的心跳。 吴远中身子发热，一股异样的感觉从下往上传来，他怕自己把持不住，就飞快的蹬了起来。 第322章 两人情到浓处，许诺毕业结婚 终于，吴远中带着张晓娟骑进村里。 村里漆黑一片，很寂静，只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吠。 天寒地冻的，人们吃了晚饭，没什么事，一般都会早早的上床睡觉。 就算有睡不着的，想一家人在一起说说话，为了省煤油，也都是吹熄了灯，摸着黑闲唠嗑。 吴远中直接骑到张晓娟家门口，这一路骑来，还微微出了汗。 他刹车停下，一只脚支在地上，喘了几口气。 张晓娟还是靠在他的背上，揽在他腰里的手也没有松，好像是睡着了。 吴远中腾出一支手，在张晓娟揽在自己腰上的这只手上轻轻的拍了拍。 然后喊了声：“晓娟，到家了！” 张晓娟下车，手却没有松，她顺势扑在吴远中怀里，紧紧抱住他。 吴远中一只手环过张晓娟的肩，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另一只手也从车把上拿下来，自上而下抱住张晓娟，轻拍她的背。 静静的，两人就这样面对面，贴身站着。 吴远中有点情难自禁，他抬腿下车，把张晓娟一把抱起，转身推在院墙上，两手抱住她的头，亲了上去。 张晓娟先是睁大了双眼，继而又缓缓的闭上，静静享受这温柔又激情的时刻。 时间仿佛静止了，他们亲在一起，就这样一动不动。 良久...... 他们慢慢分开，张晓娟把头轻靠在吴远中胸前。 “等你毕业了，我们就结婚”，吴远中由感而说。 张晓娟说：“还早呢？倒时你该变心了！” 吴远中说：“我发誓......” 张晓娟打断他说：“我说着玩的，不用发誓。” 吴远中木讷的征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晓娟说：“好了，你走吧，我进去了。” 吴远中有点不舍的拉起张晓娟的手。 “快走吧，手电筒给你拿着。” “那你先进去!” “你先走!” “你先进去!” “你走了我就进去!” “那我们一起...” 吴远中把自行车调好头，打亮手电筒。 张晓娟也转身，两人同时说：“走啦！” 吴远中蹬起了车子，骑了几米远，转头朝后一看，张晓娟已经进去了。 他就快快的蹬起车子，回味着刚才的甜蜜，心满意足的回家了。 吴远中没看到，在他走后，张晓娟又打开了院门。 在后面静静着看着手电筒的光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了，张晓娟才又重新关上院门，回屋去了。 甜蜜的日子过的飞快。 这天，公社里来人通知：县里的电影放映队，来公社放两天电影。 让张亮爸通知社员，今天、明天两个晚上，没事的都去公社大院看电影。 这可是个大喜事，张亮爸赶紧让会计去敲钟。 然后让带队的，满村吹哨，告诉大家放电影的事。 这种喜闻乐见的事，大家都奔走相告，很快，社员们都知道了。 有熟悉的、要好的开始相约晚上一起去公社看电影。 胖子知道后，就跑来找吴远中，想要晚上跟他一起去公社。 谁知怎么找都找不到吴远中，村里家里找遍了，都没有。 他哪里知道，吴远中和张晓娟早已去了乡里，现在正在三姐家里，等着晚上去公社大院看电影。 现在的吴远中，和张晓娟去乡里玩，都是住在三姐家里，反正有人管饭。 晚上早早的吃了饭，吴远中、张晓娟和三姐、李寅飞就每人带了一把马扎，一起来到公社大院。 放映队的人早就来了，正在架设备。 他们有四个人，先把银幕的四个角固定在树上，把银幕拉平拉直。 然后架好放映机，调整好位置，再放好喇叭，接好发电机。 放映机配的是那种脚踏发电机，像骑自行车一样，需要两个人不停的蹬脚踏板，来带动电机发电。 这是个体力活，他们放映队的人都轮流操作。 有时，也会有社员上去帮他们蹬脚踏板。 以前的时候，都那种大的柴油发电机，不光笨重，发电的时候还有很大的“突突...突突”的噪音。 脚踏发电机虽然发电的时候蹬脚踏板累点，但轻巧，方便携带，还没有噪音。 所以现在都是用这种。 就是有时候社员上去蹬的时候，配合不好，一不小心电就跟不上了。 银幕上的图像就会变淡变形，喇叭里的声音变的断断续续。 每每这时，就会有人大声说：“蹬快点，蹬快点，不行就下来，换人！” 银幕前的空地上，已经有人早早的放上了长凳子，抢占位置。 今天社员们吃饭都很早，不一会，大家就三三两两的来到了公社大院里。 很快，公社大院里就围满了人。 下面各生产队的人来的稍晚一些，不过一般都会在电影开始前来到。 只不过他们可能就没地方坐了，只能远远的站在后面。 大家都说说笑笑，等着电影开始。 有从家里带的花生瓜子的，相互让着，你吃我的，我嗑你的。 吴远中和张晓娟因为来的早，他们坐在正对银幕的前面，这是让人羡慕的好位置。 电影开始前，先放《新闻简报》，主要是宣传党的政策方针，报道县里的新闻事件、新人新事。 这些东西平时都没人看的，所以大家都相互说笑着等着放正片。 突然，镜头上闪出了吴远中的画面，是他在大礼堂参加表彰时的影像。 这也算是县里的大事件了，电影里把吴远中介绍为勇斗特务的人民英雄。 吴远中没想到表彰的时候还有人拍像。 张晓娟看到了也很惊喜，她小声对吴远中说：“你在电影里怪好看呢！” 不自觉的，她把头靠向了吴远中。 只听后面有人说：“唉，这不是咱生产队的吴远中吗？” “就是，这小子，不赖呀，都上电影了...” 吴远中当时的事公社里好多人都知道，也有好多人都认得他。 所以下面议论纷纷。 二哥和二嫂他们也来了，不过他们来的晚，都站在了后面，二哥肩上还驮着吴业喜。 吴业喜先看到的吴远中，他指着银幕说：“俺爸...俺爸，那不是小叔吗？” 二哥一看，真是吴远中。 第323章 众人去看电影，全家齐办年货 二哥很欣喜，自豪的对边上的人说：“那个，是我兄弟，我亲兄弟！” 二嫂这时才反应过来，她猛的一说：“呀，真是远中！” 她的声音很大，周围的人都回头看她，把她看的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但二嫂瞬间又挺起胸膛说：“真是俺兄弟，跟俺当家的一个娘的。” 吴远中在前面听见了，只回头看了看，又弯了弯腰，他不想在这里被别人认出来。 张晓娟握住他的手，两人十指交叉，相互看了一眼，轻声笑了笑。 然后他们依偎的更紧了。 人还陆续的朝这里来着，公社大院里，早就站不下了。 大院外的树上，大院的墙头上、旁边的草堆上，都是人。 甚至银幕的后面，也站满了人，大家吵吵嚷嚷。 《新闻简报》放完，下面就开始放正片了。 这时，人们才安静下来。 今天放的是《红色娘子军》，虽然每年都是放这几部片子，有好多人已经看过几遍了，但大家还是看的津津有味。 下面非常安静，大家看的聚精会神，甚至都能听到胶片转动时的“沙沙”声。 看完了电影，也就很晚了，各生产队的人都会结伴回家。 吴远中先挤出人群，找到二哥二嫂，几个孩子也都来了，吴远中让他们等一会。 自己和张晓娟去三姐家骑自行车，然后再一起回家。 “一起走吧，回家的路刚好经过我那，顺路”。三姐说。 吴远中说：“那就走吧！” 他们就先到三姐家，吴远中把车子推出来。 几个人一起朝家走。 吴远中让吴业喜坐在自行车前杠上，推着走。 吴业喜的三个姐姐轮流坐后座。 二嫂略显夸张又有点兴奋的说：“远中，你去县里那么风光，回来咋没听你说过？” 吴远中笑了笑说：“没啥好说的，再说，当时好多人受表彰呢，又不是我自己。” 吴远中听声音就能感觉出来，二嫂肯定是撇了撇嘴说： “你就不喜欢表现，那好多人受表彰，咋电影里光放你自己，还是不一样！是不是远华？” 二哥一直以来都是把吴远中当成小孩子来看待的，最起码在他毕业之前二哥都是这么看待他的。 因为吴远中那时候老惹事。 但吴远中从初中毕业之后，做事越来越靠谱了，性格也越来越成熟了。 二哥对吴远中看法也越来越不一样了。 从吴远中抓特务，受表彰，到担任养猪组组长，再到建酱油厂。 这一桩桩，一件件，做的都是在村里来讲，惊天动地的事。 二哥对吴远中看法的改变，都跟不上吴远中实际上的改变了。 二哥现在有点佩服又有点尊重吴远中了。 暗暗的，他早已把吴远中当成自己家的骄傲了，也以自己是吴远中的二哥而感到自豪。 人家知道他是吴远中的二哥，对他也尊敬一些。 所以他在外面也乐于说自己是吴远中的二哥，还要特意说明，是亲的。 自己的媳妇平时说话不经过脑子，看起来傻啦吧唧的，但今天说的话还是靠谱的。 于是二哥接着二嫂的话说：“肯定不一样呀，远中是主要受表彰人，其它的人都是附带的，都是沾了远中的光。” 吴远中不好意思的说：“好了，别夸了，让别人听见了不笑掉大牙，一家在这夸来夸去。” 张晓娟上来挎住吴远中胳膊说：“二哥和二嫂又没夸张，说的都是实话，人家才不会笑话呢！” “好了，县里都表彰完了，你们也别给我戴高帽了。” 这时，吴业喜插话道：“小叔，硌屁股。” 吴远中没听清，问：“啥？” 玮玮正坐在后座上，她听的清，重复道：“俺弟说硌屁股。” “噢，好好”，吴远中说：“那玮玮你坐前面，让你弟坐后面一会。” “我不坐了，我跟姐姐走着。” 玮玮说着，自己跳下车子，张晓娟怕她摔到，伸手扶住了她。 吴远中就把吴业喜抱起来，放到后座上说：“扶住车座子，别掉下去了。” 又走了一会，他又喊困，二哥只得把他抱下来，背在背上。 不过他可能真的困了，还没走到家，就歪着头睡着了。 张晓娟先到家，她跟二哥二嫂说了道了别，又跟吴远中约好明天还去看电影，就进院了。 吴远中和二哥二嫂也各自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吴远中懒床，还在被窝躺着，胖子就来找他。 只听在他院门外大声的喊。 吴远中不想起来，但又听胖子喊的心急火撩的，怕别有什么要紧的事。 他套上棉袄，赶快跑出来开门，又跑回去，坐进被窝。 胖子一进来就问：“你昨天晚上去哪了？” “去看电影了。” “你啥时候去的？我找你一下午都没找到你。” “我中午就去了，在三姐家玩了，没回来。” 胖子用手点了点吴远中，狠狠的说：“重色轻友，见色忘友。” 吴远中笑了笑说：“你去看电影没有？” “没有，没找到你，一个人也不想去，就回家睡觉了。” 吴远中提议：“那今天去看吧，今天还放电影。” “你俩骑着车子，我待走着，不去。” “那，今天不骑车子了，行不行？我跟张晓娟陪你走着。” 胖子听到这，又喜笑颜开了，他点点头说：“这还差不多，你早就该这样。 “你自己说，从张晓娟回来后，咱见过面没有？说你见色忘友亏不亏？” “不亏...不亏，行了吧！你先坐着，我再睡会。” “还睡啥？走，我帮你喂猪去”，胖子说着，就要去掀吴远中的被子。 吴远中连忙说：“别掀...别掀，我起来。” 吴远中穿好衣裳，去前院吃了点饭，跟胖子一起来到猪场。 他们清理完猪粪，又把猪喂了，就一同来找张晓娟，三个人一起玩耍。 时间过得飞快。 腊月二十三祭完灶。 腊月二十四开始蒸馍蒸包子了。 腊月二十五过油，炸丸子，炸馓子，炸麻叶。 年复一年，有条不紊，只是今年，少了三姐帮忙。 也少了吴远中，因为吴远中天天跟张晓娟腻在一块。 两人要么去堤坝，要么去乡里，还去过县城。 要么就在后院吴远中自己屋里，说说话，或着静静的待着。 第324章 辞旧岁迎新年，一年更胜一年 因为三姐的出嫁，吴远中的不帮忙，所以办年货的事忙坏了父亲、母亲、二哥和二嫂。 好在，今年静静和珍珍也都能帮上忙了。 玮玮和吴业喜虽然小了点，但拿个柴禾、递个东西这些活也能干了。 劈柴，烧锅，打下手，二哥和孩子们基本就负责这些活。 锅上的活母亲和二嫂是主力军，三姐和大姐也回来帮过忙。 但终归是匆匆的来，匆匆的走。 终于，都备齐了，能吃到下十五。 今年肉比往年多，母亲也舍得朝锅里做，所以这几天的饭就分外的香。 吴远中是每天都很甜蜜，吃什么都香。 孩子们也是饭量大开，几天工夫，眼看着一个个小脸都圆起来了。 有油水的刷锅水，也不能浪费了，吴远中让母亲都刮在大桶里。 每天早上去猪场的时候，他就拎着，用来拌猪食，眼看着猪也长膘了。 “把这做的东西给李嫂送点吧，我看她家今年是倒贴户，给她男人看病花了不少钱”，母亲跟父亲商量。 隔壁李婶，丈夫不知道得个啥病，花了不少钱，也没看好，还是没挺到年底。 为了给她丈夫看病，她来来回回从生产了借了不少钱，现在人虽然死了，但帐没清，还得还呀！ 今年分红，她借的钱还没抵清，还要明年继续抵。 生产队看她可怜，还是给她发了一点口粮和一点猪肉。 但无疑于杯水车薪，怕是年都撑不过去。 毕竟是邻居，平时有事来往、帮忙都很热心。 大过年的，母亲不忍心让她吃糠咽菜，所以才想着给她送点吃的东西。 父亲点点头说：“还是那句老话，年关年关，有钱的过年，没钱的过关。年好过，关难过。” 母亲说：“那一会我给她送去。” 父亲想想说：“再给她送二十块钱吧，我们也就这么大能力。” “管。”母亲爽快的答道。 母亲送了东西回来，眼眶红红的，看来李婶跟她哭诉了，母亲看不得别人受苦，看来是跟着哭了。 腊月二十六，晴。 吃完早饭，父亲跟母亲说：“把堂屋方桌抬出来吧，今天请五叔来写门神对子。” “好，你去请五叔，我去买两包烟。” “远中呢，让他骑车去买，快。” 二哥说：“又出去了吧，车子也骑走了，算了，我去买吧！” 父亲点点头，二哥就出门，去供销社了。 父亲准备好红纸墨水，请来了五爷。 五爷年岁也大了，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了，但喝酒的习惯还没有改。 走到哪都带着他那个小酒壶，高兴不高兴的来上一口。 五爷熟练的裁纸、研墨、提笔、开写。 孩子们也都跑出来，看五爷写春联。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 珍珍和静静上了学，就能跟着慢慢念了。 五爷写一幅，她们跟着念一幅。 “太爷太爷，这两句话啥意思呀？”珍珍问。 以前的时候，五爷写春联，是不让人乱说话的。 但现在，五爷不厌其烦的给孩子们解释。 也许是人老了，就更平和了。 别看吴业喜年龄最小，他最有眼色。 他就站在五爷的对面，两只小手拉着红纸的两个角，等五爷写几个字，他就问：“太爷，太爷，向前拉拉？” 每次五爷都笑着说：“行！拉！” 因为写几个字之后，就要把对联向前拉一拉，才方便写剩下的字。 吴业喜每次在看到五爷即将不顺手的时候，就能及时把纸拉一拉。 他嘴又甜，边帮着五爷拉纸，边夸五爷的字写的好。 所以深得五爷赏识，每次五爷写完对联，都对父亲夸他：“这四喜呀，将来能成大材，不得了。” 吴业喜在二哥的孩子中，排行老四，又是唯一的男孩，所以大家都亲昵的叫他“四喜”。 虽然也有人调侃着叫他“四喜丸子”，但因为叫起来很顺口，所以也就这样叫下来了，反而他的大名，好多人都不记得了。 甚至于，现在家里人也都喊他“四喜”！ “大门还给你写‘辞旧岁张灯结彩千家喜庆，迎新春锣鼓喧天万象更新’吧，喜庆”，五爷说。 父亲又递上一支烟说：“你写你当家，写啥都管。” 除夕了，天上又飘起了雪花。 “我记得去年除夕也下雪了吧？”父亲问母亲。 “好像下了。” 父亲让二哥去供销社，买红蜡烛、鞭炮、香，再买两张年画。 母亲和二嫂则开始剁饺馅、擀面皮、包饺子。 今天吴远中总算没出去，他早上先去猪场喂完了猪，就回到家里。 父亲让母亲打了浆糊，吴远中就开始贴春联。 今年的年夜饭比较非盛，平时不常吃的肉也有，鱼也有。 堂屋里，不光点了煤油灯，还点了两支蜡烛，照的屋里分外亮堂。 父亲很高兴，让母亲拿酒。 母亲就拿着杯子去酒坛子里舀酒，父亲说：“拿成瓶的。” 母亲笑了笑，从条几上拿出一瓶没开封的酒。 吴远中和二哥陪着父亲，每人都喝了点。 一家人齐乐融融，孩子们吃的很畅快。 吃饭的时候，母亲试探着问吴远中：“你跟张晓娟谈的咋样了？” “啥咋样？”吴远中揣着明白装糊涂。 母亲说：“村里闲话多，对咱没有啥，但人家张晓娟毕竟是女孩，风言风语的不好。 “我跟你爸商量了，要是你俩好，就给你俩定下来，等张晓娟毕业了就给你们把事办了。” 吴远中问：“那不是早着的吗？现在定不早吗？” 二嫂插话道：“早定早安心，省得夜长梦多。” “有啥夜长梦多的！？”吴远中不以为然的说。 现在的吴远中，笃定的认为自己这一生，是非张晓娟不娶的。 他也不认为会有什么意外发生，结婚，只是早晚的事。 二嫂讪讪的笑了笑说：“我就随口一说。” 母亲说：“那等过了年，我就找个媒人，去张晓娟家提亲，把婚定下来。 “这样以后你们一起来来去去的，也不用避人了，对她好！” 吴远中点了点头，转念又说：“回来我先跟张晓娟说一下。” “也行！” 第325章 辞旧岁迎新年，初定人生大事 从傍黑的时候，鞭炮声就响了起来，一直持续到夜里。 今天大人都不管，村里的孩子们成群结队，满村跑着捡鞭炮。 天还没亮，起五更的鞭炮声又响了起来。 雪下的不大，半夜的时候就停了，地上只有薄薄一层。 初一早上还是吃饺子，吃完饺子，大家开始走村串巷的给村里的长辈拜年。 这时，太阳也从东方露出了笑脸，虽然还是冷，但看到暖暖的太阳，还是感到很舒服。 吴远中起来后，跟着二哥开始走门串巷。 碰到同宗同辈的，都会走在一起。 拜年的队伍越走越大，人越来越多。 都转了一圈之后，大家要么回家，要么三三俩俩的聚在一起，跳方的、崩弹球的、斗鸡的，这一堆，那一堆，玩的不亦乐乎！ 女孩子们也都从家里出来，玩抓子儿、丢沙包、翻绳等等这些游戏。 一般男孩女孩都是各玩各的。 大人们没事了，也都走出家门，男人们抽着烟袋，女人们嗑着瓜子。 他们要么蹲在背风的地方，要么待在太阳下面。 男人们一起吹着牛聊着天，谈世界形势，谈国家政策，谈某某领导的后台背景、秘闻轶事。 妇女们就是东家长西家短的谈论家长里短，自然说来说去都是村里的人，村里的事。 被谈论最多的，就是吴远中一家了。 三姐嫁给李寅飞，吴远中和张晓娟亲蜜举止，都是广大妇女们谈论的话题。 过年前后的这段时间，对大多数社员来说，是这一年中，最惬意、最舒服`最悠闲的时候。 吴远中拜完年后，反正也没事，就去了张晓娟家。 他去跟张晓娟说定亲的事，顺便给张晓娟爸拜个年。 谁知他还没走到张晓娟家，就在半道上碰到了张晓娟。 “你去哪？” “我去找你呀！你又去哪？” “我也是去找你！” 两人一起大笑。 “现在去哪？”张晓娟问。 吴远中回答说：“去我家吧，后院没有人。” 张晓娟想了想说：“大道上都是人，去村外吧。” 吴远中一想：也是，如果朝村里走，碰到人免不了的又要起哄，想躲又躲不开。 于是吴远中说：“行，我走前面。” 两人一前一后朝村外走去。 出了村，他们拐到堤坝上。 “你找我啥事？”两人几乎同时说。 “你先说吧！”张晓娟说。 吴远中说：“我爸妈想跟你家提亲，我妈说现在村里风言风语的太多了，想先把咱俩的事定下来，让村里人没话说。” “那你咋想的？”张晓娟沉思了一下，问吴远中。 “可以呀，就是不知道你咋想的，所以想来问问你！” 张晓娟低着头，两手摆弄着衣角，想了想说： “我爸也这么说的，说如果咱俩好，就先定下来，等我毕业了再谈结婚的事。 “现在村里人闲话多，咱俩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定了亲就没这事了。” “行，定就定吧，定了亲我再拉你的手，就没人说我耍流氓了吧！”吴远中笑着说。 张晓娟假嗔道：“你跟我定亲就为了拉我的手呀？” “当然不是啦”，吴远中拉住张晓娟的手，深情的说：“是因为喜欢，非你不娶。” 张晓娟娇羞的甩了下手说：“就会说没羞没臊的话哄人开心。” 很明显，张晓娟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美滋滋的。 她也并不是要甩开吴远中的手，因为她的手指还紧紧抓着吴远中的手指。 吴远中郑重其事的说：“什么叫哄你开心！？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张晓娟看吴远中着急又认真的样子，很高兴，也很感动，同时又有点心疼。 她柔声说：“好啦，我知道你的心意了。” 吴远中兴奋的说:“那行，回去我就跟我爸妈说，让他们安排媒人上你家提亲。” “嗯。”张晓娟害羞的点点头。 两人又走了一会，远远的，看到村里有些人家的烟囱已经在冒着灶烟了，就各自回家了。 吴远中回家后，母亲正在灶屋做饭，父亲出去溜弯还没回来。 他就先到后院去了。 不一会，四喜就跑来喊他去前院吃饭。 吴远中来到前院，父亲也回来过了。 中午还是饺子，吃饭的时候，吴远中跟母亲说已经和张晓娟说好了。 “你找人去提亲就行了。” 二嫂说：“你们这倒好，还没找媒人呢，你们自己倒说好了。” 母亲笑着说：“远中上学那会呀，我就担心他将来长大不好说媳妇。 “那个时候，他天天被学校请家长，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他爱打架。 “我就天天愁的呀，我就想，这将来谁家愿意把闺女嫁给远中啊！ “哎，你别说，没想到，这远中还能找到张晓娟。” 吴远中听到母亲说这些似玩笑又不是玩笑的话，心里也很感慨。 他没想到母亲从那时候就担心自己的婚姻问题。 吴远中还从母亲的话语中，知道母亲对张晓娟是满意的。 最起码母亲认为张晓娟配自己是绰绰有余的。 母亲满意，父亲必然也是满意的，这是好事。 吃完了中午饭，下午大家都没有事，村里人都四下找着到处玩耍。 初二，大姐和三姐来走亲戚。 因为三姐是出嫁后第一次过年回娘家，所以他们很重视，父亲和母亲也很重视。 三姐和李寅飞来的时候，带了很多礼物。 按村里的规距，结婚头三年，新女婿年初二到丈人家走亲戚，丈母娘要给新女婿封红包。 所以今天，母亲早早的就准备好了红包。 今天的菜也很丰盛，酒也是瓶装的好酒。 大姐忍不住抱怨说：“看看...看看，就是不一样，那时我结婚，头三年来，啥都没有，肉都吃不着。” 母亲笑着说：“这你挑啥理，那个时候饭都吃不饱。除了地主家，谁家能吃上肉？” 二嫂接话头说：“别说大姐那个时候，我跟远华结婚的时候，我们头几年回娘家，也是啥都没有。” 母亲说：“现在生活好了，你们就别抱怨了。 “我跟你爸那个时候，一家姊妹几个只有一条棉裤，冬天的时候，出门都要轮着去。” 第326章 姐姐们来拜年，想起过去时光 父亲接口说：“现在想想，真不知道那个时候都是咋熬过来的。 “吃，吃的没有，穿，穿的没有，关键是还看不到一点希望......” 母亲看父亲越说越有点伤感，就打断父亲道：“还说那干啥，让孩子跟着难受。” “好...好，不说了，今天应该高兴，吃饭...吃饭！” 吴远中看着父亲，突然觉得父亲也变得可爱起来。 有时候母亲说话，或是我们有不同意见，父亲也愿意听了，不像前些年那么固执。 吃饭前，母亲上屋里，拿出准备好的红包，封给新姑爷——李寅飞。 李寅飞看了看三姐，三姐说：“这是你应该挣的，就前三年有，收了吧。” 李寅飞才笑着装进兜里，嘴里说：“谢谢妈！” 今天一家人算到齐了，父亲很高兴，不自觉的就多喝了两杯。 吃饭的氛围很好，很融洽。 李寅飞虽然跟三姐结婚了，但大姐夫还是把他当干部看，说话必叫“李干部”，对李寅飞很尊敬。 三姐看不惯了，对大姐夫说：“他是你妹夫，你跟他这么客气干啥？” 李寅飞也说：“就是，你喊我寅飞就行了，要不喊我小李也行。” 大姐夫讪讪的还没说话，大姐说话了：“是妹夫也是李干部，你大姐夫也没叫错。 “再说，这是你大姐夫的心情，咋不行了？” 三姐无话可说了，只得无奈的说：“行...行，随你吧！” 吃完了饭，父亲酒有点上头，就去屋里睡了。 孩子们去自己屋里玩了。 吴远中和李寅飞、大姐夫反正也没事，就闲逛着来到酱油厂。 母亲还是不让三姐干活，说是刚嫁出去的闺女，头几年回娘家，不兴干活。 大姐和二嫂帮母亲收拾好后，都来到堂屋，围在一起说话。 母亲说了要给吴远中定亲的事。 大姐问：“谁家的姑娘？” 三姐插嘴道：“是张晓娟。” “噢！”大姐点点头问：“她不是刚去上高中吗？” 母亲说：“他们天天腻歪在一块，也不知道避人。整天拉着手，村里都是嚼舌根的。 “你不跟他们定了，闲话越说越多，越说越不像话。” 大姐叹口气说：“都是这样，芝麻的事，都能传成西瓜。 “那张晓娟愿意吗？” “张晓娟肯定同意，他俩年前天天在我那玩，好的像一个人一样”，三姐说： “就是不知道张晓娟父母能不能同意。” 母亲说：“同意，那天吴远中去问张晓娟，正好张晓娟也要来问吴远中，肯定是张晓娟爸让他来问的。” “那就好，我看张晓娟也不错，人漂亮，也温柔。” 大姐问：“对远中咋样？” 三姐回答说：“喜欢吴远中喜欢的不得了。 “哎，你说这远中，咱们也没觉得他有什么好，就是讨女孩子喜欢...” 大姐打断三姐问：“还有谁喜欢远中？” 我听卫兰说：“那个叫李静萍的女知青也对远中有意思，不过那是一开始。 “现在远中和张晓娟谈对象了，估计那李静萍也断了念想了。” 大姐惊讶的说：“噢！就远中那样，还有女知青喜欢他？” 母亲听大姐说这个，不高兴了，她说：“咋，你兄弟哪一点不好，我就觉得远中挺好的。” “是...是，是你儿子，当然好了。” 几个人又说了一会话，吴远中他们也转了一圈回来了。 “咱先回去吧？”大姐夫说。 “行”，大姐说：“我们路远，还待走着，就先回去了。” 母亲说：“走吧，别摸黑喽。” “不跟俺爸说了！” “不说了，你爸还没醒呢！你们回吧。” 大姐一家就先走了。 送走了大姐，三姐说：“那我们也回去了。” “回吧，回吧，你们走了俺也安生歇一会。” 三姐说：“吆，听这意思是不想让俺们来了？” 母亲说：“就你会猜，咋不上好地方猜？” 三姐笑着说：“你说的都不好，咋叫俺朝好地方猜？” “好...好，那别走了，吃了晚饭再走。” 三姐故意一撇头说：“不吃，走，寅飞。” 李寅飞跟母亲打招呼说：“走了，妈！” 母亲笑着点点头说：“走吧，走吧！” 三姐就和李寅飞一起回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走亲戚了，姑呀、姨呀、舅呀，各种亲戚都要走一遍。 这些亲戚，有时候吴远中一个人去，有时候和二哥一起去。 母亲备好礼物，往往一圈亲戚走下来，礼物一点都没少，反而还多了各个亲戚家炸的年货。 这都是前些年传下来的习俗，其实也是一种无奈。 前些年一穷二白的时候，人们走亲戚都会把家里最好的东西拿出来做为礼物。 而收到礼物的人，是不会要别人家东西的，因为那个时候大家都没有，太穷了。 可以自己要饿两天肚子，才能凑出要走亲戚的礼物。 所以礼物都会原封不动的返回去。 不光返回去，如果先收到礼物的人家稍微有些多余的，还会给回一些礼。 慢慢的，就成了一种习俗。 虽然现在人们的生活比那时好多了，好歹也都有吃有喝了，但流传下来的习俗一直都没有变。 这变成了一种礼节，也变成了一种美德。 除了子女孝敬父母之外，走亲戚拿礼物，也变成了一种仪式。 接受礼物的人不收礼，还会给回一些礼，所以吴远中和二哥走亲戚，东西越走越多。 来来往往，你来我去，从大年初三开始，吴远中和二哥就一直在走亲戚。 初十之后，亲戚才走完。 再后来的日子就什么事都没有，天天就是玩。 一直到正月十五之后，年就算是走远了。 下了正月十五，母亲就去找了媒人，要去张晓娟家提亲。 因为再停几天，张晓娟就要开学了。 本来，媒人去提亲，张晓娟在不在家都行，但张晓娟说： “她还没见过媒人是怎么提亲的，别人的没见过就算了，这是自己的，想见见。” “行”，吴远中说：“那就在你开学之前，把亲提好。” 第327章 晓娟远中定亲，玉衡静萍返乡 媒人说这个亲最是容易，吴远中和张晓娟两情相悦，提亲就是走个过场。 再说，吴远中的父母和张晓娟的父母也都相互熟悉。 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也都心里有数。 媒人也是本村的，都知根知底，按流程来，一切都很顺利。 定完了亲，张晓娟的父亲也有意无意的在村里宣扬。 一来是召了吴远中做女婿，高兴，有面，值得宣扬。 二来也是为了堵住大家的嘴，不让大家再风言风语的乱说。 很快，吴远中和张晓娟定亲的事就在村里传开了。 母亲和父亲也很高兴，也不避讳跟别人说这件事。 二嫂更是走到哪说到哪。 过了十五，就是知青们返乡的日子了。 卫兰他们几个迟迟没有来，吴远中有点担心。 正月二十，张晓娟要去学校了。 还是吴远中和胖子骑车去送她。胖子带行李，吴远中带着张晓娟。 三个人嘻嘻哈哈，说说笑笑着朝县城而去。 从定了亲之后，吴远中和张晓娟更不避人了。 张晓娟现在再坐吴远中的车子，都是坐在前面大杠上。 今天，张晓娟还特意没有扎辫子。 风吹着张晓娟的秀发，拂在吴远中脸上、脖子上，痒痒的，很舒服。 吴远中两手环着张晓娟，扶在自行车把上。 胸膛贴着张晓娟的后背，感受张晓娟身上散发出来的少女的香甜气息。 他有点心猿意马，不能自禁。 时不时喊一下张晓娟的名字，待张晓娟回头，他就照着张晓娟的嘴上或脸上，快快的亲上一口。 有时，张晓娟配合着也亲他一口；有时，张晓娟“咯咯”的笑着故意躲开。 胖子说：“你俩，照顾一下我这个单身汉行不行？” “行”，吴远中说着，猛蹬两步，把胖子甩在后面，大声喊道：“这回就看不到了吧？” 胖子嘴里嘟嘟嚷嚷着说着“重色轻友”，故意骑慢点，落在吴远中和张晓娟后面。 眼不见而心不烦，随你们咋腻歪，反正我看不到。 把张晓娟送到学校之后，两人在张晓娟宿舍门口，依依不舍。 但毕竟是在学校，两人又不能做出什么亲妮的举动。 只能相互用眼神交流，诉说着心内的热情与渴盼。 有同学过来打招呼，在后面笑着说：“吆...吆...吆,看这难舍难分的样！” 吴远中回头一看，是刘文涛。 “新年好”，吴远中打招呼。 “离多远我就看是你”，刘文涛说。 “嗯，我来送张晓娟。” “看出来了，舍不得走？” 吴远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张晓娟白了刘文涛一眼，对吴远中说：“你别理他，天天没个正经。” “好...好，我不打扰你们了，看你们能不能把地上站出一个坑来。” 刘文涛笑着转身，走进了男人宿舍。 终于，张晓娟说：“你回去吧，记得经常来看我。” 吴远中点点头，说：“你进去吧，我没事就来看你。” 张晓娟还是恋恋不舍的摆摆手，终于，转身走进了宿舍。 吴远中和胖子回到村里，路过生产队的时候，听到里面有人说话。 他们拐进来一看，是李静萍和吕玉衡。 “你们来了？”吴远中说。 吴远中看他们精神都不好，头发也乱蓬蓬的，脸上也一幅苦大仇深的样子。 于是问他们说：“你们咋了？咋状态这么差？” 李静萍一见到吴远中，就猛的迎了上来，差一点没撞到吴远中身上。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我们刚到，路上累的。” 吴远中有点奇怪：坐火车又不用走着，就算坐的时间久点，也不应该是这样的状态呀！ 于是又问：“你们怎么回来晚了？不是前两天就该到的吗？” 李静萍像开了闸的大坝一样，滔滔不绝的向吴远中诉说他们为什么会来晚： “哎呀，你不知道，今年突然有好多下乡的知青，都是坐火车。 “一开始我们买不到票，后来好不容易买到票了，又挤不上火车。 “真是人山人海，没办法，车站把我们的票改签了，说加了一班车。 “我们又在车站等了两三个小时，才通知我们检票去站台。” 胖子问：“那不就好了吗！” “你听我说完”，李静萍说：“有一种闷罐车不知道你们见过没有？” 胖子自是没见过，他寻思着吴远中出过远门，见多识广，就看了看吴远中。 吴远中也摇摇头。 李静萍继续说：“来来我们想，人多就人多吧，挤点就挤点吧。 “但是，没有车厢内一排排优雅舒适的座位、没有车窗外沿路美丽的风光也就算了。 “可是当我们在昏暗的站台上，费尽千辛万苦，与一大群旅客争先恐后挤上车后才知道， “给我们加的这班车，是那种载货或拉牲畜的闷罐火车。 “车厢是封闭的，没有窗口，没有座位，车上的人之间只能拥挤的站着或蹲着。 “你们不知道当时车上有多挤！无法形容，反正我一路被挤来挤去，脚都没挨地。 “还有，不光挤，车厢里还散发着一股骚臭味。 “有骚臭味也就算了，关键车速还非常缓慢，逢站必停。 “到了火车站之后，车还停在什么货运站台，离我们平时坐火车的站台，足足有二里地。 “我们还带着这么多行李，本来我下车时，就两腿僵硬，耳朵轰鸣，光想呕吐，但又吐不出来。 “实在走不动了，行李什么的都是吕玉衡帮我背着的。 “当时真快把我折腾死在路上了。” 吕玉衡接着说道：“这一点我作证，当时李静萍晕晕呼呼的告诉我，如果她死了，让我把他的骨灰带回家，交给她的父母。” “啊？我说这个了吗？”李静萍惊讶的问。 吕玉衡笑着说：“你当时迷迷糊糊，我可不迷糊，我听得清着呢。” “可能是我当时出现幻觉了，反正我觉得我撑不下去了，要不也不会说迷话。” 吴远中说：“我说呢，你们状态怎么这么差。卫兰呢？” 吕玉衡说：“来之前的时候，我去找她了，她说家里有事吧，可能还待两天才来。” “噢”，吴远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徐华呢？跟你们一块回来了吧？” 吕玉衡点头说：“回来了，我们三个一起回来的，他直接回公社了。” 第328章 养猪政策落实，家家户户养猪 过年时的喧闹与快乐已经渐渐远去，生活又回归到平静。 新年伊始，全国粮食产量增速缓慢，人口快速增加。 归根结底，地里产出的粮食已经满足不了人们的消耗。 究其原因，还是产量太低。 病虫害是一方面，最主要的因素是：很多地方土地贫瘠，肥力不够。 虽然也突击建了很多化肥厂，但受限于技术、产能有限，还远远满足不了土地的要求。 为此，伟大领袖发表了《关于养猪业发展的一封信》。 信中提出，要把养猪看得和粮食同等重要，要大养特养其猪，以及其它牲畜。 领袖说：一头猪就是一个小型有机化肥厂，如果能做到一人一猪，一亩一猪，肥料的来源就解决了。 为了贯彻学习领袖的指导精神，县里也为此专们招开了几次会议。 最大的难题是社员们不愿意养猪，因为当时人才能勉强吃饱饭，家里没有多余的食物给猪吃。 如果出去割猪草，就要占个人，有这个人还不如去挣工分。 再说，草也不是常年有，冬天还是要喂麦麸剩饭什么的。 关键是，谁家锅里也没有剩饭呀！刷锅水都清的见底。 所以县里最后通过的决议是： 一，加大各生产队猪场的生猪存栏数，以集体养猪主，带动社员个人家庭养猪； 二，这是政治任务，不能随便讲买卖， 每个家庭，至少养一头，达不到要求的家庭，调低工分评级； 三，对饲养生猪卖给国家的农户采取奖励工分、粮食、化肥的鼓励措施。 最终的目的：就是要贯彻领袖的精神，掀起养猪热潮。 其实年前就有这个消息放出来了，所以年前有段时间李寅飞一直在各生产队跑着调研这个问题。 上级文件精神一下来，李寅飞就已经有了相对成熟的方案。 公社就开始组织各生产队开会，因为吴远中是养猪组组长，所以他也去开会了。 几次会议之后，方案基本确定下来。 第一，各生产队养猪组，以养母猪为主，生了小猪，无偿给社员们养； 第二，每家至少一头，鼓励多养； 第三，由各生产队组织人员，给每个家庭，建一个猪圈； 第四，每家养猪产生的猪粪，先自行堆在猪圈旁边，生产队成立清粪组，每个月统一清一次粪。 然后都拉到粪场，集中堆肥，每家产生的猪粪，按车记工分； 第五，养成的猪，由公社统一收购，原则上不允许私自宰杀。 确有需要宰杀，须由生产队报公社批准。 社员们每卖给公社一百斤猪，可以得到三十斤猪肉票。 整体来说，政策都是好的，公社也想要大家把猪养好。 不光能完成上级下达的任务，社员们都还能都有猪肉吃。 上级要求，要迅速把政策落实到位，每个公社都开展了热火朝天的养猪工作。 一时之间，母猪一猪难求，小猪更是一猪难求，价格也水涨船高。 甚至于，配种的公猪也吃香了，配猪的价格也提了上去。 最开始，是各生产队到处去买小猪，本公社的都买完了，就到其它公社去买。 但这需要实在太大，根本就供不应求。 好多社员家根本就分不到小猪，有些社员为了拿补贴和完成任务，情愿自己掏腰包，自己找关系，去买小猪。 吴远中的猪场里，所有母猪都拉去配了种，但生小猪还待几个月，远水解不了近渴。 一时间各生产队里怨声载道，下面都乱了套。 不光青蒲，其它公社也是一样。 不得已，县里再次召开会议。 接受了急功近利的教训，反思了工作中的不足。 重新调整了政策，给了社员们一定的宽限期限。 这才算平息了民愤。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 卫兰没有再来生产队，吴远中他们在不久后就收到了卫兰的信。 信中说她爸在战争年代留下的旧伤又复发了，每日疼痛不已，不得已只得暂时放下工作，在家养伤。 家里没人照顾，卫兰只能留在家里照顾她爸。 卫兰在信中告诉他们：等她爸的伤养好后，不用人照顾了，她还会回来的。 但是不久后，上面就来人调走了卫兰的组织关系和档案。 李静萍幽幽的说：“看来卫兰是不会回来了！” 吕玉衡安慰她说：“估计她爸的病呀，没好。” 后来李静萍也给卫兰写信问了这件事，卫兰回信说调档案的事她不知道。 她爸的病确实还没好转，所以暂时还要在冰港照顾她爸。 三姐也被安排在公社，还是让她负责妇女工作。 种菜组解散了，原来的菜地，划成了自留地。 生产队又把田间地头，沟塘旁边的贫瘠的，不适合种粮食的洼地，都划成了自留地。 这些自留地被分成一小块一小块的。 抓阄决定每一小块地分给谁家种。 分下去的自留地，社员们可以想种什么就种什么。 种出来的农作物，也不需要上缴。 这样一来，社员们的选择性就更高一些，积极性也更高一些。 他们可以想种什么就种什么，如果家里人口多的，缺粮食的，就种粮食。 如果口粮够吃的，可以种一些瓜果蔬菜，丰富自己的食物种类。 同时，这些自留地又不占用耕地，不影响粮食生产。 真可谓是一举多得的良好举措。 养猪组也重新做了调整。 主要工作由养猪卖钱转到繁育小猪。 所以对劳动力要求也不高，需要的是懂技术，心细的，有耐心的人。 所以在人员方面也做了调整。 吕玉衡因为现在主要负责酱油厂技术工作，就不再去猪场干活。 吴远中也跟张亮爸商量： “张队长，要不养猪组你再找个人负责吧。 “我还干着酱油厂的活，怕有时候顾不上养猪场，别人有意见。” 张亮爸说：“你辛辛苦苦为大家做事，大家都看在眼里，不会有人有意见。 “再说，你虽然兼着酱油厂的代理厂长，但你的工作主要是统筹安排，时间上相对比较自由。 “你可不能光干公社的活，毕竟你是咱生产队的人，生产队的活你也要抓起来。” 第329章 群里全力养猪，酱油销售喜人 张亮爸有自己的打算：吴远中毕竟养这么长时间猪了，经验什么的都有了。 熟门熟路，他又比较负责，由他盯着，最让人放心。 不让他干了，还真不太好找一个合适的人来负责养猪场。 再说，如果只让他干酱油厂的活，那不是人才浪费吗！ 张亮爸看吴远中还有点犹豫，又说：“这样吧，我再多给加个人，这样你两头跑，也不会这么累。” 张亮爸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吴远中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他说：“那行吧，但现在缺的人比较多。 “你看，卫兰没来，吕玉衡去了酱油厂。猪场只剩下李静萍和李婶了。 “至少还需要两个人。” “可以”，张亮爸爽快的说。 “现在猪场的主要工作是繁育小猪，没有太累的活，找两个心细的女同志就行了。” 张亮爸咋说咋好：“行，你说咋就咋。” 吴远中又说：“我不在的时候，让李静萍带个头吧，她毕竟有知识，有什么事学的也快些。” “你是组长，这个事你们自己安排就行了。” “那行，那就这样了。” 酱油厂里，又调来一个人，现在吴远中已经不干具体的活了。 关于生产和技术的事，都有吕玉衡负责。 吕玉衡俨然就是副厂长，统管酱油厂的大小事务。 而吴远中，现在就做外围的工作。 因为这次生产跟年前的那次试生产不一样，一旦点火开始做，就不停了。 吴远中就县里乡里村里来回的跑，采购原材料、采购辅料、跑销售，吴远中主要负责这些事情。 期间，吴远中还偷偷朝其他公社送过几回酱油。 他是想先试一试其它公社的人对自己做的酱油的接受程度。 另外，他也是试探一下国营酱油厂的态度。 没想到国营酱油厂毫无动静，吴远中胆子也越来越大，他让吕玉衡全力生产。 自己每天就是带着几瓶样本，去各个公社的供销社跑一跑。 给供销社的负责人送上一瓶，让他们尝一尝，把价格跟他们说说，让也们卖自己酱油厂生产的酱油。 有些负责人一听价格还便宜，尝一下味道还不错，就会让吴远中先送一些，试着卖一下。 有些公社供销社负责人不太当家，吴远中就要去找公社书记。 吴远中在县里的这些公社时在，基本上就是一个名人，很多人都和道他。 所以他办事也相对比较容易。 一段时间跑下来，吴远中谈定了不少点了。 有时，酱油厂生产的进度，都赶不上卖的速度。 缺货成了常态，有供销社要买，有时都还要提前预定。 吕玉衡老是感叹：“当时我们计划的产能太小了，当时再弄大一点就好了。” 吴远中每每都会笑着说：“别，等销量稳定下来，我们再扩大。” “酱油厂那边还是没动静吗？”吕玉衡有点担心的问。 “没有。” “我看不简单，要不让寅飞哥再去找他同学打听打听。” “也行。” 吴远中当天就去了工商所，他把情况跟李寅飞说了。 李寅飞思考了一下说：“行，我去找问问，万一有什么事我们也好急早做准备。” 李寅飞问了回来，告诉吴远中说：“没事，因为现正是青黄不接，缺粮的时候。 “现在要优先保证供应口粮和食用油，所以国营酱油厂一直都没有满负荷生产。 “现在有很多公社的供销社不去采购了，他们生产的更少了，反而落个清闲，反正工资照发。 “根本就没人管，没人问。” 吴远中听了大喜过望的说：“那我就全面铺开了，要让全县所有公社都卖我们生产的酱油。” “行，干吧，只要产能够，随你怎么干！” “我回去再跟吕玉衡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改进一下方法，加快点速度。” “行，去吧！” 吴远中回到酱油厂，就日日夜夜的跟吕玉衡研究加快生产的事。 吕玉衡说：“没什么好办法，想增产能，就要扩产。” 吴远中摇摇头说：“现在销售不稳定，不能盲目扩产。 “我们只能想办法，在现在的基础上，增加产能。” 吕玉衡又想了想说：“那就只能增加人手，在每个环节节省时间。” “这样能快多少？”吴远中问。 吕玉衡边算边说：“如果增加两个人，每泡一次酸水，能快半天。 “下一次料，能快一天半。 “然后中和，榨汁，到装桶，总共能节剩三四天吧。” 吴远中点头说：“行，那我去跟寅飞哥说，我们再要两个人。” 这个自然没有问题，只要酱油能卖掉，能增加公社的收入，增加两个人不是什么问题。 李寅飞说：“你是厂长，这种事情不用跟我讲，你自己做主就行了。 “如果有拿不定主意的事，跟我商量也没用，我也不懂。 “你跟吕玉衡你们自己商量就行了，需要我帮忙的就来找我。” 吴远中得了话，就回到生产队，跟张亮爸说酱油厂需要增加两个人。 酱油厂生产的酱油销售好的很，这个消息早在村里传遍了。 供不应求也是实事，这个张亮爸也知道。 会计给他们记的帐，张亮爸也是看过的。 大家都说一天挣多少多少钱，一个月挣的钱能买多少多少辆自行车。 这一点，社员们不清楚，但张亮爸是一清二楚的：这些传说，基本上没有吹牛。 张亮爸暗自后悔：当时应该支持吴远中贷款的。 现在可好，自己生产队的金鸡，蛋都下到公社去了，自己什么都摸不着。 吴远中来要增加人手，张亮爸寻思着：这酱油厂呀，如果将来真做大做强了，里面干活的，都有希望从农民转成工人。 如果转成了工人呀，有这么好的效益，工资肯定也很高。 所以他就想到了两个自己家的子侄，于是他说：“行，刚好我觉得有两个人挺合适。” 张亮爸说完了名字，吴远中想了想：也不能太拂张亮爸的面子，虽说自己是厂长，但他毕竟是生产队长。 于是吴远中说：“行，那就他俩吧，他们都是你本家的，你去跟他们说。” 吴远中说这，正合张亮爸的心意。 他正好可以去买个好，把人情卖出去。 第330章 把官路当人情，张亮又做队长 张亮爸亲自安排，非常顺利，第二天，新增的人就到齐了。 吕玉衡指挥他们，全力生产。 大瓮下面火不能熄，大瓮不能凉，瓮里不能空。 一环接着一环，不能出现空档。 生产队的马车，也被吴远中借出来。 生产好的酱油，装好桶，一车一车朝外拉，换回一把一把的钞票。 他们很辛苦，也很紧张，现在值夜班，也不怎么睡觉了，随时盯着大瓮。 即便是这么辛苦，他们也很高兴，干的都热火朝天。 收获带来的喜悦，可以冲淡任何的疲惫。 虽然现在产量不够，但吴远中还是想趁这个机会，把全县所有的公社都跑上一遍。 让他们先知道我们青蒲公社有个公社办酱油厂，生产的酱油物美价廉。 让他们都尝一尝、试一试，为以后扩大产能后，全县销售做准备。 所以最近几天吴远中一直风尘仆仆的在各公社间来来回回的跑。 跑和很值，也很有效果，他跑到的地方，人家都很感兴趣。 他们都留下了吴远中带去的样品，有些公社说可以让他先送一桶试卖一下。 随着酱油生产的速度越来越快，原材料也用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快。 吴远中自然去县城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 现在县里粮食局油脂厂，酒厂都知道了：青蒲公社有一个酱油厂，产量很大，原材料用的非常快。 可能唯一不知道的，就是县国营酱油厂。 这期间的时候，吴远中还去找过许书记。 如果哪次吕玉衡感觉这次火侯什么的都很好，酱油品质非常好的时候， 吴远中就会让吕玉衡装一瓶，自己去县城的时候带给许书记。 每次许书记都会推辞：“以后可不能这样了，你可不能把官路当人情！” 每次，吴远中也都会笑着说：“你放心，许书记，就是拿来让你尝尝，给我们点指导意见，好让我们进步。” 吴远中这话至少有一半是真的：书记当时的支持他还是非常感激的。 只所以说一半是真的，因为吴远中还有点私心。 不是自己的私心，是对酱油厂的私心： 他担心万一哪一天国营酱油厂醒悟了，要掐自己的脖子了、要卡自己的原材料了，自己还能找许书记帮帮忙，说说情。 有时吴远中到县城，会赶到下班时间。 往往这个时候，他就会直接把酱油送到许书记家里去。 如果碰巧又是周末，他会在许书记家里碰到许书记的女儿许晴晴。 一开始吴远中不知道，后来才听许书记说：原来许晴晴也在上高中，不过她不在县城上，而是在省城上。 她周末的时候，有时会回来。 最初的时候，许晴晴因为听许书记跟她讲过吴远中事迹，还是比较欣赏吴远中的。 但是越来，许晴晴越有点看不起吴远中。 她看到吴远中老是来给她爸送礼，就认为吴远中和那些阿谀奉承、千方百计巴结自己父亲的人没有两样。 她就有点不待见吴远中，每每看到吴远中来家里，她要么不理不睬，要么冷言冷语。 许书记说过她很多次，她还是不为所动，我行我素。 可能是她听过吴远中的事迹之后，对吴远中的期待比较高。 认为这样的人民英雄，只适合高高站起，不适合为米折腰。 现在看到吴远中也堕落了，她有点失望，有点恨铁不成钢吧。 无论她说什么，吴远中虽然有时候也很尴尬，但也不是很在意。 他也没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丢人，不上台面的事情。 随着吴远去许书记家的次数多了，许晴晴也奇怪的问： “爸，那个吴远中，怎么老是来给你送东西？我没也没听他求你办过事！” 许书记若有所思的说：“这吴远中是个办事的人，我来给我送东西，是感谢，是感激。 “是因为他在酱油厂建立之初，我给了他帮助。 “他是个重感情，懂得感恩的人，你不要老是那样子对人家。” 许晴晴撇撇嘴说：“我才不信勒，他肯定憋着等哪天求你办个大事，让你不好意思拒绝。” 许书记笑着摇摇头说：“你呀！总是喜欢把人想那么坏。” 许晴晴还是不脸不服气的说：“等着看吧！” 酱油厂有条不紊的进行，养猪场也很顺利。 吴远中让李静萍在自己不在的时候负责养猪场，这无疑是一个英明的决定。 李静萍自从担任了这个小官，非常负责，一点偷懒的思想都没有了。 做事也比以前更加认真了。 酱油厂的生产和销售也都趋于稳定，吴远中来猪场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这次怀孕的有四头母猪，因为他们之中，只有李婶以前养过猪，知道母亲怀孕的知识。 李婶虽然知道母猪生猪仔怎么回事，但她没有给母猪接生过，也没在猪生猪仔的时候守过猪圈。 所以吴远中把所有母猪生猪仔需要注意的事项，都跟李静萍他们交待好。 这可是牵扯到国家政策，牵扯到上级任务的大事，吴远中让他们不能掉以轻心。 只要猪仔生下来是活的，就要保证成活率。 不能因为人为的观察不仔细，或人为的失误，造成猪仔的死亡。 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吴远中志得意满。 都在朝美好的方向发展，都是因为自己和大家的一起努力。 这最是激动人心。 这天，张亮爸找到吴远中，他问：“猪场里的母猪还有多久生小猪？” “快了！咋了？” 张亮爸说：“上面不是有文件吗？让生产队组织人员，给社员们建猪栏。 “马上猪仔生下来，就要分下去，好多人家里还没有猪栏。 “我就想组织几个人，把这个事先做起来。” 吴远中点点头说：“行。” 很快，生产队的施工队就组织起来了。 因为现在地里活还少，村里闲人很多。 所以组成了一个大队，三个小队，共十三个人。 张亮任大队长，三个小队一个是大伯做队长，还有两个都是张亮本家的人做队长。 干活当然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反正都有工分拿。 但张亮的职位就不简单了...... 第331章 听闻玉霞怀孕，大家齐去探望 家家户户都要建猪栏，土坯是自己拉土打制。 但还有雨布呀，猪栏的顶棚呀，这些东西都是生产队出资购买，最后再上报到公社。 这么多猪栏，待多少雨布？多少顶棚？ 这些东西，都是经张亮的手买进来，再分下去。 张亮虽然是队长，但他不干活，具体的事他也不问，天天也不跟施工队一块。 但是需要用材料的时候，就待找他，别人谁也插不上手。 有时有些东西等着用，找他却找不到。 其他人也不能代为购买，因为其他人买的，他不认。 所以不光是施工队，连社员们都对他有意见。 村里人都说他：不知道干活，钱袋子把的紧，只知道捞好处。 这样一对比，更显得吴远中兢兢业业，全心全意，只想把事做好，不计个人得失。 村里风言风语的有时也会传到吴远中耳朵里。 吴远中只是笑笑，不在意也不做评价。 但传到张亮耳朵里，他心里就会不爽。 有时，杨玉霞劝他，他还会朝杨玉霞发脾气。 好好歹歹吧，社员家的猪栏算是都建起来了。 有在屋前的，也有在屋后的，有在院子的，也有在院外的。 猪场里的小猪出生后，养到一个多月，也都分给社员们了。 再养一段时间，母猪又要被拉去配种了。 每每这个时候，吴远中就说：“时间紧，任务重，只能委屈你们了，能生就生。” 去年生的小猪，吴远中照顾的很仔细，里面也有几头母猪，马上也可以配种了。 其余的公猪，吴远中寻思着选两头健壮的，做为种猪来养。 这样以后就不用再去其它公社给猪配种了。 那天，不经意间看到杨玉霞，挺着个肚子，好像怀孕了。 虽然张亮家条件在村里算是好的，但杨玉霞的穿着打扮也越来越像农村人了。 看看杨玉霞，再看看李静萍，就有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吴远中想：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不幸？ 从杨玉霞跟张亮结婚后，吴远中就一直很忙，都没什么时间去看杨玉霞。 自己这个娘家哥实在是名不副实，极不称职。 于是他跟李静萍说：“杨玉霞是不是怀孕了？” “好像是吧！咋了？” “咱们去看看她吧？好久都没见过了。” 李静萍说：“你天天忙，可能没见过，我是基本哪天都碰到她。” “抬杠，碰到能算见吗？我也经常碰见呢！” 李静萍伸了伸舌头，说：“行行，你是领导，你说啥就是啥。” “那行，明天吧，刚好星期天，她不去学校。我们一块去看看她去，我一会去酱油厂跟吕玉衡说说。” 最终，他们三个约定明天中午去杨玉霞家。 第二天，吴远中和吕玉衡先把酱油厂的事安排好。 然后两人一同来到猪场，帮着喂完了猪之后，他们和李静萍，三人就朝杨玉霞家而去。 半道上，吴远中说：“我回去拿点东西吧，空着手去也不好看。” 吕玉衡点点头，三人又返回到吴远中家里。 吴远中拿了一些鸡蛋，又拿了一包红糖，又从酱油厂装了两瓶酱油。 三个人拎着东西去杨玉霞家，走到生产队路口的时候，正碰上徐华从生产队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李静萍问。 徐华说：“我来找你们，谁知道你们放工这么晚，到生产队大院一个人都没有，正要去猪场呢？” 吴远中说：“我们放工是不晚，不过我们来来回回拿东西耽误时间了。” 徐华看他们都拎着东西，就奇怪的问：“你们这是去哪？” 李静萍看了看吴完中，没说话。 吴远中点点头说：“嗯，我们现在去看杨玉霞，你去不?” “她咋了？” “好像是怀孕了，好久都没见了，我们寻思着去说说话。” 徐华迟疑了一下说：“那你们去吧，吕玉衡帮我开下门，我在这里等你们。” 吕玉衡说：“要不一块去吧！” “算了，我不去了，不想见张亮，你们去吧。” 徐华这样说，大家也不好再劝什么。 吕玉衡就去打开自己的房门，让徐华先去屋里等着。 杨玉霞正在跟张亮妈一块做饭。 张亮爸在堂屋里坐着，张亮在院子的躺椅上躺着假寐。 张亮听到动静，睁开眼，看到是吴远中他们，就坐了起来。 “我们来看看杨玉霞”，吕玉衡说。 “噢”，张亮站起来去了灶屋。 一会，杨玉霞就从灶屋出来了。 张亮爸也从堂屋迎出来说：“远中来了！朝屋里坐。” 吴远中打招呼说：“你忙你的张队长，我们就是来看看杨玉霞。” “好，那你们上屋里说话。” “去我屋吧！”杨玉霞说。 他们跟着杨玉霞来到屋里，分别坐了。 李静萍虽然嘴里说话对杨玉霞还是颇有微词，但心是软的。 她坐到杨玉霞身边，用手摸着杨玉霞隆起的肚子问：“几个月了？” “我也不知道，五六个月吧。” “挺显的，别是双胞胎吧！” 杨玉霞问：“你们咋想起来来找我？有事吗？” 吴远中说：“没事，就寻思着来看看你，我们都好久没见了。” 李静萍也幽幽的说：“从你结了婚，我们也没机会聚了。 “现在徐华在公社，卫兰又没回来，生产队里就我和吕玉衡俺俩了。” 杨玉霞沉默了半晌，又说：“嗯，以后没事咱们多聚聚。” 李静萍点点头，又小声问：“张亮对你咋样？” 杨玉霞说：“啥咋样！就那样呗，又不像在冰港，男孩都知道浪漫。 “反正在这里，不打你不骂你就算是对你好。” 李静萍感同身受一般的点点头。 吴远中笑了笑说：“你这是把我们男同志一棍子都打死了，我们这知道浪漫的也大有人在呀！ “你看寅飞哥，天天把三姐哄的乐呵呵的...” 李静萍插嘴道：“上哪去找寅飞哥那样的，你看看村里，有几个不打媳妇的？” 李静萍把吴远中呛的说不话来，想想也是： 在村里，无论年龄大的还是年青的，无论识字的还是不识字的。 夫妻之间发生矛盾的时候，急赤白脸的打过媳妇的不在少数。 那种经常对媳妇动手的，也有几家。 第332章 整风运动开始，远中亲眼目睹 所以李静萍说这话吴远中无话反驳。 李静萍又问杨玉霞：“张亮家里人对你好不好？” 这次得到的是杨玉霞肯定的回答：“挺好的！” 李静萍点点头说：“那就好！对了，徐华也来了，现在在生产队大院里。” “噢！”杨玉霞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 顿了一会，杨玉霞问：“他还是不想见我吗？” 吕玉衡插话道：“不是，他怎么可能不想见你，不过他不想见张亮，所以就没过来。” “嗯”杨玉霞点点头。 正在这时，张亮爸走到门口说：“今天都在这吃饭吧。” 吴远中先站起来，走到院子里说：“不了，我们就是好久都没见过杨玉霞了，过来说说话。” 然后吴远中又朝屋里喊：“咱也该回去吃饭了，走吧！” 一会，吕玉衡先出来了。 李静萍的杨玉霞随后手扯着手也一块出来了。 杨玉霞这一站起来，肚子更明显了，吴远中想：说不定真是双胞胎。 他们告辞出来，一起回到生产队。 徐华等的着急的不得了，正在生产队大院门口，焦急的朝大道上看。 看到吴远中他们回来了，又赶紧装作若无其事。 他们走到跟前，吕玉衡问：“等急了吧？” “没有，屋里闷，我出来吹吹风。” 大家都知道他嘴硬，都在心里发笑。 所以，吴远中和李静萍、吕玉衡三个故意不提杨玉霞的事。 只听吴远中说：“都去我家吃饭吧，要不你们还要做半天。” 徐华道：“不去了，我们一去三个，婶子还待重新给我们做，就在这凑合吃点吧！” 李静萍想了想说：“远中哥，要不你也在这吃吧，我擀面条，快。” 吴远中想了想说：“也行，那我就蹭你们一顿。” 几个人一起下手，很快，饭就做好了。 吃饭的时候，徐华才说了来这里的目的。 原来，徐华有冰港的同学，给他写信，告诉他新一轮的整风运动马上又要开始了。 上面已经有动作了，说这次运动可能是空前的，规模很大。 说是上面认为：相当多的各级干部，已经丢掉了艰苦奋斗的作风，开始贪图享乐，追求资本主义的生活方式。 他们虽然有革命的积极性，但也滋生了很严重的非无产阶级思想。 这种思想，已经开始影响广大社员了，资产阶级思想在很多地方都开始萌芽了。 为了社会的稳定，上面要及时遏制这种思想的发展。 吴远中说：“这运动那运动不是经常有吗？” 徐华说：“估计这次不一样，我同学特意写信告诉我，应该是力度非常大。” 虽然徐华说的郑重其事的，但吴远中也没有太在意。 吴远中认为这个东西离自己很遥远，最多也就是三姐这样的人爱凑热闹，跟自己关系不大。 不久后，卫兰也来信说了这个事情。 说整风运动，在冰港已经轰轰烈烈的开展起来了。 声势浩大，可能马上就要蔓延下去了。 其实卫兰的信都是写给他们几个人的，因为每次卫兰来信都会问一问他们几个情况。 但她都是把信寄给李静萍，再由李静萍拿给大家看。 这次，李静萍把信的内容跟吴远中说了，吴远中还是有点疑惑的问：“真有这么严重？” “徐华这样说，卫兰也这样说，应该错不了的。” “那也没有啥，咱是平头老百姓一个，整也整不到咱头上。” 吴远中也没在意，该干啥干啥，该吃吃，该睡睡。 酱油厂该怎么生产怎么生产，该怎么销售怎么销售。 但慢慢的，吴远中就感到不同寻常了。 最先有变化的是县城里，到处贴满了标语、大字报。 走在县城的大街上，不时的有人被戴着被看章的人押着游街。 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戴被看章的人也不是警察。 吴远中因为好奇，跟着他们走过一次。 他们游完街，最后都会来到大礼堂。 就是吴远中和张晓娟看演出和吴远中开表彰会的地方。 大礼堂外面，从很远的地方，就贴满了花花绿绿的长条标语。 随处可见有戴着被看章的人朝过路的人散发传单。 吴远中停好自行车，顺着人群来到大礼堂门口，门口有两个看门的。 吴远中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就学着其他人，扬了扬手里的传单。 看门的就让他进去了。 大礼堂内，熙熙攘攘，站满了人。 大礼堂的墙上，倒处贴着菱形的大标语。 前面台子上，中间站着几个垂头丧气的人，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挂着牌子。 吴远中站在后面，看不清牌子上写的什么。 台子两边，站着很多戴被看章的年青人，有男有女。 他们都穿着军上衣，戴着军帽，斜挎着小军用包，腰里扎着皮带，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 吴远中乍一看，还有点羡慕他们。 他们这身穿戴，在村里甚至于在公社里，都不常见。 只见他们情绪激昂，一只手握拳向上，一边喊口号一边朝天上抛洒传单。 一时间，大礼堂的空中，扬扬洒洒全飘着这些花花绿绿的传单。 吴远中拾起一张看了看，跟自己手里的一样，上面全是各种口号和最新指示。 看下面人情激昴，台子上的人就拿着一个喇叭，让大家稍微安静一下。 然后开始揭露台子上脖子里挂牌子的人的“罪状”。 每揭露一个，下面的人都激愤的举着双手，高呼“打倒他”。 吴远中根本就不明白什么意思，也想不通这些人的所谓的“罪状”，明明是很平常的事情，怎么就成了罪状了？ 他更想不通下面的人，为什么要去批判台上的人。 在吴远中看来，这些都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事情。 他象征性的举了几下手，轻轻喊了几句口号，就挤出了人群，走了出来。 吴远中在想：不知道有多少人跟自己一样，莫名其妙的进去、莫名其妙的跟着喊口号、莫名其妙的去批判别人。 其实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 吴远中也不知道，这应该是一种不幸，还是一种悲哀！ 第333章 生产陷入停顿，晓娟停课归来 整风运动的气息也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明显了。 乡里，也开始有戴被看章的人过来贴了大字报。 公社大院里也贴的到处都是。 县油脂厂和酒厂的工人都出去游行搞串联了，生产都陷入停顿状态。 油脂厂不生产，也就没有了豆饼。 吴远中没有了原材料，酱油厂也没法生产，所以只能暂时停产。 吴远中只得让胖子他们轮流到猪场干活，不让他们闲着。 他们都期盼着这场运动赶快过去，好让一切都正常起来。 这样一来，吴远中基本就没什么事干了，不过他还是天天待在猪场里。 高中也停课了，张晓娟回了家。 她跑来猪场找吴远中。 吴远中正坐在哪里闲的无聊，你想，一个猪场，前前后后十几个人干活。 虽说吴远中告诉胖子了，让他们轮流着来，但大家都不好意思闲着。 所以每天，基本上酱油厂的人都会来猪场。 哪声只干一会活呢，再让他们回去他们也都是乐意的。 这样一来吴远中自己就一点事也没有了。 “你怎么现在回来了？”吴远中惊喜的问。 吕玉衡和李静萍也走过来跟张晓娟打了招呼。 胖子也跑过来打趣道：“吆，厂长夫人回来了！欢迎欢迎！” “去”，张晓娟说：“我们停课了？在学校也没事，不回来干嘛？再说，回来还能见你们！” “行，你等我一会，我这活马上就干完了。” 张晓娟就坐在储藏间的门口等吴远中。 一会，吴远中就走过来，吕玉衡和李静萍他们也跟在后面。 他们洗了手，吴远中对张晓娟说：“走吧。” “我们现在去哪？” 吴远中说：“我们先去生产队，酱油厂停产好几天了，我跟他们开个会，商量一下下面该怎么办？” “那，我去可耽误你们开会？” 李静萍上来绾住张晓娟的胳膊说：“一点都不耽误，走，咱先走。” 张晓娟就笑着和李静萍先走了。 吴远中和吕玉衡也随后跟上。 到了生产队，商量来商量去，也没什么办法可想。 没有原材料，是没法生产的。也不可能用粮食生产，因为没有这么多粮食。 最后商量的结果是：吴远中明天去公社，跟李寅飞汇报一下。 正事商量完，吴远中问：“县里很严重吗？怎么突然就停课了？” 张晓娟说：“嗯，我们学校的老师被造反队斗倒了好几个，说他们是资本主义的走狗。 “天天拉到大礼堂批斗。” 吴远中说：“这我见过，我前几天去县里办事，碰到了，我还跟着到大礼堂去看了一会。 “那些戴着被看章的就是造反队吗？” 张晓娟回答说：“对，就是他们，现在县里到处都是，我们学校也被他们占领了。 “甚至有些同学，说起来我就气，那个刘文涛，也加入了造反队，现在还是我们学校造反队队长。” “这造反队啥意思？到底咋来的？”胖子问。 吕玉衡接着说：“这个造反队呀，其实早就有，最早就是从冰港先开始有的。 “它的全称是‘冰港农民革命造反总司令部——造反队’。 “他们成立一开始，主要是反对资本主义、修正主义、封建主义。 “对这三大主义进行批判，坚决推翻有这些主义的各级领导人。 “完成无产阶级对资产阶级的**，完成无产阶级在上层建筑其中包括在各个文化领域的**。” 张晓娟点点头说：“是的，造反队占领我们学校的时候，就有冰港的人过来指导。” 李静萍说：“吆，没想到这对这个还挺了解。” 吕玉衡笑笑说：“不是我了解，当时咱们上学的时候，有同学让我加入造反队，我没去。 “不过我去参加过他们的会议。” 胖子又问：“那他们权力怎么这么大呢？” 吕玉衡说：“他们最早是领袖支持的，象征着在行使领袖的权力，要不怎么可能能推翻那些领导呢？” “噢！” 吕玉衡接着说：“它只所以叫‘农民革命造反总司令部’，是因为它成立的时候，是以无产阶级的名义，反对资产阶级。 “但冰港哪有什么农民呢？从成立之初，造反队的主要队员就是工人和学生。 “我想县里的造反队也是一样。” 吴远中醒悟道：“肯定是的，油脂厂和酒厂的工人都去参加造反队了，所以才没人生产了呀！” 胖子迟疑了片刻，又问：“那现在造的什么反？” 张晓娟回答说：“造反队在我们学校开了好几次会了，说是资本主义正在侵吞我们的革命成果，正在腐蚀我们的社员。 “资产阶级虽然已经被推翻，但是，他们企图用剥削阶级的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来腐蚀群众，征服人心，力求达到他们复辟的目的。 “所以我们要破除几千年来一切剥削阶级所造成的毒害人民的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 “我们还要树立新的思想、新的文化、新的风俗、新的习惯。 “就是造这些反。” 张晓娟说这一大通，把胖子说的更迷糊了，他喃喃的说： “那这都是旧的呀！我们吃的用的住的，不都是旧的吗？都要被造？” 吕玉衡说：“应该不会，上面应该有指导方针的，不能乱来呀！如果乱来，那人们就没法活了！” 吴远中仰天吁了口气说：“怕是到下面政策就歪了！” 张晓娟又说：“现在县里都乱完了，到处都在批斗，到处都是造反队。” 胖子有些担心的问：“不会造到村里来吧？” “谁知道呢，难说。” 气氛有点低落，大家的心情都有点沉重，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半晌，吴远中说：“都回去吧，马上该吃饭了。” 大家站起来，陆续离开。 吴远中也和张晓娟一起走了出来。 “去我家吃饭吧，你去了我爸妈肯定高兴”，吴远中说。 张晓娟想了想说：“我一回来就来找你了，还没跟我爸我妈说上话。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今天回家吃，明天去你家吃。” “那好吧！我送你回去。” 第334章 整风运动蔓延，张亮举报远中 第二天上午，吴远中先去找了张晓娟，两人在张晓娟家里说话。 等到快中午时分，吴远中骑着自行车，带着张晓娟一起来到乡里。 他们直接去了三姐家，三姐也是刚下班回到家。 “晓娟啥时候回来的？”三姐一见面就问。 “昨天，学校停课了。” 吴远中接过话来说：“一回来就想着来看你！” 三姐笑着说：“好...好，我知道恁跟我亲，你俩先坐着，我出去买点菜，回来做饭。” 张晓娟说：“我跟你一块吧三姐。” “也好，走吧。” 三姐和张晓娟就去供销社买菜，吴远中一个人待在三姐家。 不一会，李寅飞也回了，看起来风尘仆仆。 “寅飞哥”吴远中打招呼：“你又下乡去了？” “远中来了！嗯，我下去看看社员们养猪的情况，打算下午去你们那呢！” “噢，我都了解，我先给你汇报汇报。” “你三姐呢？”寅飞问道。 “跟张晓娟买菜去了。” “张晓娟停课回来了？” “你也知道了？” 李寅飞回答道：“嗯，听说了，这次动静比较大。” 不一会，三姐和张晓娟买菜回来了，他们就开始做饭。 李寅飞也跑去灶屋帮着择菜。 做好了饭，他们边吃边聊。 吴远中把酱油厂停产的事跟李寅飞说了，问李寅飞怎么办？ 李寅飞说：“先维持现状吧，现在上面的情况不明，这次运动声势浩大，看来一时半会结束不了。” 张晓娟问：“那会一直这样乱下去吗？” 李寅飞说：“应该不会，现在造反队虽然针对的还只是文化界和领导阶层的人。 “但大量的工人和学生参于到了运动之中，导致很多工厂停产，很多学校停课。 “再朝下蔓延，就会影响民生，影响广大社员的生活。 “到那时，上面肯定会管的，肯定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吴远中叹口气说。 李寅飞安慰道：“这些事我们也左右不了，只能静待其变，随时准备复工。” 平静的生活没过几天，就传来了不好的消息：造反队不光占领了学校，还占领了教育局。 学校的领导和教育局的领导都已经被打倒了。 张晓娟学校的吴校长，只是因为平时喜欢舞文弄墨、偶尔在报纸上发表一些诗、有时组织学生们搞一些文娱活动。 就被批判为“右倾机会主义”，说他走“白专道路”。 所以造反队暂停了他的职务，但是也不让他闲着，还要天天来学校。 造反队在需要的时候，随时押着他去游街，去大礼堂批斗。 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写有“右倾机会主义”和“白专道路”的牌子。 可怜吴校长一生清白，教书育人，却在这天命之年遭受如此待遇。 现在刘文涛是造反队的小队长，暂时接管了学校。 他让老师们下去，挨个通知学生回校，与校长划清界线，都要参于到批斗校长的队伍中来。 张晓娟接到通知，就来找吴远中，她极不情愿的让吴远中送她回学校。 “让学生去批斗自己的老师，校长，这像话吗？”张晓娟朝吴远中抱怨道。 “好了，别报怨了，你抱怨多了，该说你思想觉悟不高了！” “那走吧，回学校吧！” 很快，整风运动蔓延到了乡里和村里。 造反队朝每个公社都派了人，来组织并领导各个公社的造反工作。 李寅飞的爸——李书记，被批判为“对资本主义心慈手软”，“维护纵容资本主义”。 虽然没被批斗，但权力被架空，被暂停了工作。 李书记想不明白：自己按上级的文件精神，努力发展副业，就是为了让社员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怎么就成资本主义了？他想不开，每天在家长出短吁，唉声叹气。 李寅飞和三姐怕李书记想不开，发生意外，也不再去上班，天天在家陪他。 青浦公社也成立了一个造反小队，全面接管了公社的一切。 整个公社乌烟瘴气，所有工作基本停摆。 张亮爸看到李书记失势，造反队得势，就跑去巴结造反队。 为了有立功表现，他先检举公社让家家户户养猪，这是走资本主义道路。 造反队找李寅飞核实，李寅飞把伟大领袖发表的《关于养猪业发展的一封信》，拿了出来。 又把从中央、到省里、再到县里、再到公社，各级政府学习领会领袖这封信的精神的会议记要、文件摘抄拿出来。 造反队看到养猪的事是伟大领袖支持的，也就不再问了。 张亮爸一耙子没打着，心有不甘，他又检举村里有一个资本主义的工厂。 不用说，这是说酱油厂。 造反队的行动就是快，很快就派人来调查，先把酱油厂贴了封条。 生产队里、村里大道两边的墙上，也到处贴满了大字报。 然后造反队三翻五次的找吴远中谈话，让吴远中老实交待问题。 胖子他们也被轮流叫去谈话。 造反队在乡里，还去找了李寅飞问话。 李寅飞让他们去查帐，查出问题他认打认罚。 为此，造反队还专门在村里成立了一个“彻查青浦公社第一酱油厂工作小组”，由张亮任组长。 张亮不敢对吴远中怎么样，就天天找吕玉衡、胖子，还有大姐夫他们几个工人。 让他们交待问题。 胖子是不鸟他的，大姐夫虽然胆小怕事，老实本分，但他是真不知道要交待什么。 在另外几个人那里，张亮也什么都问不出来。 他们只说自己拿钱干活，其它的什么都不知道。 张亮又去找会计，让他把酱油厂的帐拿出来查。 查来查去，也查不出什么东西。 张亮暗示会计：他们自己吃的酱油，肯定不会掏钱买吧，这算不算侵占公家财产？ 会计轻摇了摇头说：“算是算，但怎么查出来？酱油生产出来，多一瓶少一瓶谁也没法查呀！” 张亮听了，只得暂且作罢。 一时间，村里面人心惶惶，大家都谨言慎行，小心翼翼。 第335章 远中限制在家，晓娟找人帮忙 又过几天，更坏的消息传了下来：县委许书记也被暂停了工作，罪名和公社李书记一样。 就此，整个洪城县全部落入造反队手中。 吴远中被限制在家里，没事不准出去。 后院门口还有两个造反队的人看守，这两个人还要吴远中家里管饭。 吴远中做梦也不会想到：前段时间自己还在县城看造反队们批斗别人，这么快就落到了自己身上。 自己这跟坐牢有什么区别，关键自己还莫名其妙。 李静萍去找张亮质问过几次，张亮让他不要多管闲事。 李静萍又去找杨玉霞，让她跟张亮说说情。 得到回复是：我这是在工作，是在扫清社会主义的毒瘤。 张亮让杨玉霞做好自己的事，不要跟这些资本主义的走狗走的太近。 徐华也回来看过吴远中几次，后来造反队就不准有人再去吴远中家里了。 为此，父亲和母亲，还有二哥二嫂每天也是忧愁满面。 他们更想不明白：一个受过表彰的，一个一心为生产队做事的人，怎么突然就成了资本主义了？ 一家人，从此，不是非出门不可，都不再出门，每日窝在家里。 父亲的烟抽的也更多了。 吴远中和酱油厂的事就这样僵在这里。 造反队在忙着争权夺权，巩固自己的地位，暂时还顾不上详查吴远中的事。 所以吴远中也就一直被限制在后院，一直都没有出去。 张晓娟陆续回来过两次，她来看望吴远中，看守告诉她需要张亮同意。 张亮一开始不同意，张晓娟又去找了杨玉霞。 其实杨玉霞也很为难，张亮现在有点六亲不认。 但这是吴远中的事，张晓娟又来找自己，自己无论如何都会帮她的。 杨玉霞挺着已经很显的肚子，陪着张晓娟亲自去找张亮求情，张亮才勉强同意。 杨玉霞满怀歉意的对张晓娟说：“张亮现在固执的很，我也只能帮这么多，让吴远中出来的事，我也帮不上忙。” 张晓娟点点头，感激的说：“我知道，你已经帮了我大忙了。” “我跟你一块去看看远中哥吧？从他不让出来，我还没见过他。” 俩人来到后院，吴远中正在院子里来回的走。 他看到张晓娟很高兴，完全不顾有杨玉霞在场，一下抱起了张晓娟。 张晓娟看到吴远中神情焦碎，双目无光，心疼起来，一下哭了。 吴远中赶紧强笑着哄她：“我又没事，吃了睡，睡了吃。你看，我还吃胖了，也捂白了。” 吴远中虽然笑着说，但掩饰不住心里的焦急。 张晓娟听到吴远中说这些，哭的更狠了。 吴远中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轻拍着她。 杨玉霞忧心忡忡对吴远中说：“远中哥，我回去再问问张亮，到底是啥事！” 吴远中说：“你们别担心我，我没事，身正不怕影子歪。” 吴远中说完，又问杨玉霞：“你该快生了吧？” “没有，还早呢，我还想，生下来让娃认你做干爸呢！” “管，没问题！” 张晓娟哭了一会，擦了擦眼泪，告诉吴远中：“刘文涛因为造反得力，功劳很大，现在是洪城造反队的支队长了。” “噢，以前倒小看他了。” 张晓娟撇撇嘴说：“现在整个学校的人除了造反队的，全都烦他。 “我以前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杨玉霞问：“他做的很过分吗？” “你说呢，他是我们学校里第一个站出来批斗吴校的人。现在上窜下跳，趾高气扬。” 他们正说着，看守走过来说：“管了，你们都回去吧。” 听到看守赶人，杨玉霞就识趣的先走了出来： 人家好不容易见个面，总待让人家单独说两句话吧！ 杨玉霞在院门口等着，一会，张晓娟走了出来。 两人一同朝前走着。 杨玉霞问：“你说的那个同学，能不能找他帮个忙？让他给远中哥讲个情！” 张晓娟一下醒悟，她忙不迭的说：“哎呀，我怎么没想起来，天天只顾讨厌他去了，忘了可以请他帮忙。” 杨玉霞笑着说：“你呀，是当局者迷！” “对...对，我明天一早就回学校，去找刘文涛帮忙。” 杨玉霞看张晓娟着急的模样，只笑吟吟的看着她，心里却羡慕的不得了。 她看到张晓娟纯真的感情，看到她全心全意的为要吴远中做的这一切。 杨玉霞想：哪怕这时让张晓娟为吴远中付出生命，她都不会犹豫的。 没过几天，张晓娟又回来了， 这次回来，张晓娟告诉吴远中：“刘文涛已经被升为副大队长了。” 吴远中苦笑着摇摇头说：“没想到，这刘文涛干造反的活还真有一套，以前还真是小看他了。” 张晓娟说：“我让刘文涛帮你讲讲情，尽快让他们把你放出来。” “不用”，吴远中握着张晓娟的手说：“我又没做什么事，调查清楚就会把我放出去的，你不要为我去求人。” “我知道你是清白无辜的，不过现在他们都在争权夺位，没有人顾得上去调查你的事。 “我不是想着你能早一天自由吗？所以我跟刘文涛说过了。” 吴远中握紧了张晓娟的手，深情的凝视着她。 他不想问张晓娟刘文涛的回应是什么？ 他知道张晓娟在为自己的事奔波；他知道张晓娟在为自己的事去求一个她讨厌的人，这就够了。 他很感动，但他也很自责。 他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需要一个女人来保护自己。 他很愧疚，对张晓娟深深的愧疚！ 这种愧疚，转变成了一种耻辱。 是男人的自尊让他觉得这是一种耻辱，但自己又无能为力。 虎落平阳的感觉，让吴远中觉得很难受。 但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表现出难受，自己应该表现出高兴和欣慰。 只有自己表现出了高兴，张晓娟才会认为是自己的努力带给来了希望。 她自己做的事有用了，她会比吴远中更高兴。 于是，吴远中在凝视了张晓娟片刻后，轻声说：“谢谢你！” 第336章 父亲被逼下跪，远中爆打领导 张晓娟这次回来，是特意跟吴远中说这个事情的。 造反队的人不让学生们随便回家，还是张晓娟找了刘文涛，才让她回家的。 所以张晓娟跟吴远中说完后，马上又回了学校。 张晓娟本以为自己跟刘文涛一班，平时关系也不错，现在刘文涛又是洪城县造反队副大队长。 办这点事应该是手到擒来的，吴远中肯定很快就会放出来。 她就安心的等着，但左等右等，就是没听到动静。 她再去问刘文涛，刘文涛只说：“吴远中的事比较复杂，他又是在县里受过表彰和嘉奖的人，很多人都盯着他看呢！ “所以处理起来要慎重，如果不查清楚就把他放了，那我们造反队没法跟领袖交待，也没法跟人民交待。” “你”，张晓娟气愤的说：“你出尔反尔，说话不算话！” “我只是答应你一定帮忙，但能不能帮的上，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我上面还有领导。” “借口，都是借口，不理你了！”张晓娟气愤而走。 她确实很气愤，但更多的是担心、是忧虑。 她觉得自己辜负了吴远中，她很自责，她没能把吴远中救出来。 她很苦恼，又无计可施。 她想再回生产队，把这个情况告诉吴远中，又觉得无法面对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吴远中说。 张晓娟离开后，吴远中也觉得自己马上就能出去了。 他也轻松起来，状态也好了很多。 但左等右等，一直没等来放自己出去的通知。 直到几天后，他感觉有些奇怪的变化：以往，都是母亲或二嫂给自己送饭。 但从今天，却是一个造反队的人来给自己送饭。 以后的两天，一直都是这个人来送饭。 也再也没有人来看望过自己。 院门，不像以前只是虚掩着。 现在上了锁，只有在送饭的时候，才打开一会。 吴远中心有疑虑，更是待不下去了，他一定要出去看看。 这天吃过饭后，吴远中悄悄走到院子的西南角，他翻过院墙，从后院西边绕到前院。 前院锁着门，一个人都没有，吴远中趴门缝看了看，院内静悄悄的。 吴远中寻思：这父亲和母亲去哪了？还有二哥二嫂呢？还有四喜他们呢？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他信步走上大道，迎面碰上了李婶。 “远中，你咋出来了？” “李婶！我爸妈他们呢？” “在乡里批斗呢，你快去看看吧！” “啥？” 吴远中撒腿就朝乡里跑，边跑边问：“在哪个地方？” “在公社！”李婶在后面大声的喊。 吴远中一刻都没有停，一口气跑到公社。 远远的，他看到公社外面站满了戴被看章的人，不用说，是造反队。 他又看到张亮站在门口，张亮也看到了他。 张亮不敢去拦吴远中，他赶紧朝旁边一个领头模样的人说了几句话。 那人朝吴远中看了看，让两个人上去拦住他。 吴远中没有停，直冲而来。 张亮吓坏了，他认为吴远中是来找他的。 他吓的指着吴远中，边颤抖着嘴说着“拦住他，他是偷跑出来的”，边朝人群里挤。 吴远中还想朝前冲，马上上来几个造反队的人，把吴远中围在中间，并把他控制住。 他们押着吴远中朝前走。 拨开熙熙攘攘的人群，最前面是一个新搭的高高的台子。 台子上面站了几个人，脖子上都挂着牌子。 他们把吴远中押上台，吴远中一看，父亲也在台子上站着。 “爸”吴远中大声喊。 父亲扭过头，看了看他，没吭声。 吴远中清楚的看到，父亲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封建主义走狗”的牌子。 吴远中被四个人押着，他气的脸上通红，想挣又挣不开。 他看到，母亲、二哥、二嫂，还有四喜兄妹几个都在靠近台子的下面。 他们眼睛都是红红的，紧张而又害怕的看着自己和父亲。 吴远中在他们眼里看到了无助，看到了恐惧。 他心里像堵了一块石头一样，想哭哭不出，想喊也喊不出。 下面开始批斗，那领导模样的人念着台上的人的罪名，下面的人群情激昂的高喊口号。 要打倒台上的人。 父亲的罪名是“封建主义走狗”，原来父亲是因为在他小时候，给地主家放过牛。 当时那个地主对父亲好，所以父亲在建国后斗地主分田地的时候，帮地主家说过好话。 就因为这，父亲被人举报，定了这个罪名。 说他同情地主老财，妄图复辟封建主义，要接受人民的审判。 这是多么的可笑，吴远中气极而笑。 他这一笑，造反队的人不愿意了，说他蔑视批斗大会。 让他跪下宣布他的罪状。 吴远中岂是随随便便就跪的人，特别是在这种状态下，他更不会跪。 四个人硬按，把他按跪在地上。 还没宣读吴远中的罪状，下面就有人起哄，让台上所有的人都跪下接受批斗。 呼声一声高过一声，如上的人有人不自觉的已经跪下了，只剩下了父亲。 吴远中看着父亲，只见他迷茫的看了看下面，又看了看自己，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爸——”吴远中一声长嚎，不知哪来的力量。 他一下甩开按着他的四个人，猛的站起来，朝那个领导模样的人扑了上去。 吴远中双目通红，他有点失去理智。 把那个领导模样的人按在地上，劈头盖脸打了一顿。 台上和台下的人都吓的愣的那里。 那领导模样的人的惨叫声把大家唤醒过来。 造反队的人一涌而上，拉开了吴远中。把他拉到台下，找个房间锁在屋里。 大家扶起那领导模样人的，只见他眼也肿了，牙也掉了，嘴也出血了，话都说不清了。 应该是害怕大于疼痛，他心有余悸的左右看了看，没看到吴远中，才敢大口的喘气。 事已至此，批斗大会只能匆匆宣布结束。 父亲被带回了生产队，但也被限制在家里不准出去。 吴远中被锁在屋里，没人有送吃的，也没有送喝的。 直到第二天，才有人过来。 他们用绳子把吴远中绑起来，押回了县里，关在了县委大院里。 第337章 远中反思原因，众人想救远中 吴远中的定性很明确：当众殴打革命代表，对抗革命路线。 处理也很简单：先关起来，让吴远中写自己的罪行，先检讨打人的事。 并且要继续交待酱油厂的问题，交待自己走资本主义路线的问题。 吴远中不交待，也不检讨。 造反队的人每天换着人问他问题，吴远中打定了主意：问什么，一概不知道，要查自己去查。 吴远中心里很愤慨，这是什么造反队！？ 这不是强土匪吗？ 吴远中不相信上面成立造反队是这个意图，不相信伟大领袖需要的是造反队这样的“革命先锋”。 村里，父亲他们一开始被限制在家里，不准出去。 他们又害怕，又担心，他们担心吴远中。 他们不知道为啥，这倒霉的事就轮到了自己身上。 母亲和二嫂每日以泪洗面。 后来，地里的农活出来了，造反队不再限制父亲他们的自由。 让父亲他们正常出工干活。 但父亲脖子里的牌子不能摘，干活的时候也要挂着。 村里的人都很同情父亲他们，但干活的时候，大家谁也不敢去慰问父亲他们。 这个农忙，地里再也听不到欢声笑语。 大家都默默干活，互相之间，谁也不说话。 只是在偶尔私下里，大家骂骂张亮爸，骂骂张亮。 村里被批斗的人家，一共有五六户。 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只不过在解放前，他们大多都家庭殷实。 现在翻旧帐，说他们是资本主义。 关键没地方说理。 最冤的，肯定就是父亲了，简直是莫名其妙。 村里的像父亲那一辈的人，以前谁没给地主家做过工？ 有打长工的，有打短工的，基本家家都地主家干过活。 偏偏父亲，被拉出来批斗。 吴远中越想越觉得这是针对自己，想让自己就范。 吴远中愈发的愧疚，觉得是自己连累了父亲。 但吴远中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得罪了谁？才这样被针对。 吴远中想：难道是国营酱油厂？自己作酱油影响了它的销售，被国营酱油厂穿小鞋。 转念又想：应该不会呀！国营酱油厂的领导也被批斗了，厂里也停产了。 如果是他们的人，不会狠到连自己也整吧！ 最开始调查自己是因为张亮爸的举报。 吴远中知道，张亮家就是嫉妒自己是酱油厂的厂长。 他的举报都是无凭无据，也都不是什么大事。充其量也就是使使坏水，恶心恶心自己。 从当时自己只是被调查，还有部分自由，就能看出来。 他当时也不怕，他知道酱油厂根本就没什么可查的。 查清楚就会把自己放了。 当时父亲和母亲也都没什么事，还可以给自己送饭。 大家也还可以来看自己。 但后来，吴远中想想，自己被锁在家里，开始换人送饭，也不再有人来看自己。 应该从那时起，事情就有了本质的变化。 就不再是开始时张亮爸举报时那么简单了。 再然后，父亲莫名的被批斗，自己打人，被关到县城。 这一切，看起来都是有因有果自然发生的。 是自己翻墙出来的，也是自己跑到公社的，同样是自己打的人。 所有事发生的都是那么自然，但吴远中总觉得，这都是别人计划的。 吴远中觉得自己是被别人算计了。 故意换人送饭，故意锁上后院门，故意不让别人来看自己。 算计自己的人也了解自己，他知道一旦做出这些改变，自己肯定会有所怀疑。 所以他同时开始批斗父亲。 他算定自己会翻墙出去。 一旦自己翻墙出去，肯定会知道父亲被批斗的事。 自己肯定也会去到现场，一旦自己到了批斗现场，就让人羞辱自己，羞辱父亲。 他知道自己肯定忍不了的，自己忍不了就会动手。 而一旦自己动了手，就落入了圈套。 那自己就会落下把柄，他们就可以围绕着自己打人的事做文章了。 吴远中想来想去，只有这一种可能。 因为打人这种事，还把人打伤了，他们可以直接把自己交给警察。 然后把自己判刑劳改。 但偏偏不，造反队只是把自己带到县里关起来。 每天还是有人不疼不痒的来问自己问题，让自己交待。 但很明显，没什么好交待的，如果真想查酱油厂的问题，早就该查清楚了。 想清楚了这些，吴远中反倒坦然了。 他知道：肯定会有人来找自己的，不会就这样一直关着自己。 吴远中只是感觉对不起家里人，让家里人跟着自己受苦了。 从吴远中被带到县城之后，村里传言越来越多，越传越离谱。 都说吴远中这下事可大了，当众殴打造反队领导，这是反革命。 要被判刑的，甚至还有人说：要被枪毙。 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李静萍和吕玉衡、胖子都急坏了。 他们三个天天在一起商量办法，但又无计可施。 他们去找杨玉霞。 杨玉霞带着他们找到张亮，李静萍很激动，她当着杨玉霞的面质问张亮： 吴远中咋得罪你了，不就有点小矛盾吗？你这样诬蔑他，他要被判刑了，你良心上受得过吗？ 胖子也说：“吴远中要是有什么好歹，你等着吧！” 杨玉霞劝张亮：“你跟造反队的说说，把远中哥放了吧！他要回不来，以后咱在村里咋待？ “现在人家都在背后指着脊梁骨骂咱们。” 张亮惶恐不安的说：“我也没想到事情变成这样，我就看吴远中太得意了！有点气不过，就是想杀杀他的威风，谁知就变成这样了。 “我现在也想让他出来，但我也不知道该找谁说话，人家也不听我的。” “那你举报的时候找的谁？”李静萍问。 张亮说：“当时就跟造反队的人说了一下，马上就有人来查了。 “现在我爸看事情闹大了，不可收拾了，前两天就让我去问了。 “结果人家说吴远中的事是上面安排的，让我去找上面的领导。” 胖子问：“那你咋不去？” “我也不知道让哪去呀，也不知道该找谁！” 第338章 知青来找三姐，三姐想起卫兰 张亮接着说：“我发誓，下面的事我真不知道，远中爸被批斗也不是我爸告的。 “我们也想让他出来，也想给他爸平反，毕竟都是乡里乡亲的。 “我爸说了，我们可以去替远中说明情况。 “但现在是，说情也不知道找谁说。” 李静萍恨恨的对张亮说：“都是你干的好事！” 说完就走了，胖子和吕玉衡也跟了上去。 临走，胖子用手指点了点张亮。 李静萍他们走后，杨玉霞劝张亮：“远中哥虽然跟你不对付，但都是小矛盾。 “再说，他对我们又不错，当时我跟你结婚，他跟三姐都是支持的。 “你看看你做的事，能不让人骂吗？” 张亮嘬了嘬嘴，想说点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李静萍和吕玉衡、胖子从张亮家出来后，他们商量着应该怎么办。 “去找三姐吧！”吕玉衡说。 李静萍说：“找也没用，三姐和李寅飞还有李书记都被暂停了工作，也都被限制在家里不让出来。” “去找找看吧，也顺便去看看他们。” 他们来到乡里，先去找了徐华。 徐华还在上班，档案室的工作没有停。 因为现在造反队来公社组织活动，调查社员的背景，很多东西需要从档案查。 所以现在徐华一直都在正常上班。 吴远中他们的事徐华早就知道了，他也没什么办法。 想去找李静萍他们商量一下，造反队的人也不让他离开，因为随时都会来查资料。 公社里贴着满墙的标语，来来往往的都是戴被看章的人。 大院里用来批斗的台子还在那里，不过今天没开批斗会。 他们正寻思怎么去找徐华，却看到徐华从里面走了出来。 李静萍边摆手边压低声音叫：“徐华，徐华。” 徐华看到他们，很高兴，赶紧跑过来。 “我就说找个时间去找你们呢，你们怎么来了？” 吕玉衡说：“我们想去找三姐和寅飞哥，商量一下怎么救吴远中。” 徐华思索着说：“三姐和寅飞哥现在在家里，不让出来了，不知道造反队让不让见。” “去看看再说。” “嗯，我跟你们一块，你等我一会，我去把资料送了咱就去。” 徐华匆匆的跑到公社大院东边的办公室。 一会，他又里面出来，汇合了李静萍他们，四个人一起去往李寅飞家。 李寅飞院门口也有戴着被看章的人，看来他们果然是被限制了自由，不让出来。 他们正要上前去跟门口的造反队说明情况，听到后面有人叫“徐华”。 是李寅飞，只见他手里拎着菜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个造反队的人。 看来是去买菜了，买个菜都有人跟着。 “你们怎么来了？”李寅飞边问，边朝他们使眼色。 徐华反应过来，他赶紧说：“噢，有些情况需要补充，我们过来找你了解一下，希望你好好配合。” 徐华说的一本正经，他跟李寅飞说完，又跟李寅飞身边的造反队说： “我是档案室的徐华，公社那边说有些情况需要找李寅飞了解补充，希望你们支持配合。” 徐华他们本身就是知认青年，从这一点上来说，他们和造反队是同一类的人。 毕竟造反队和知青，最初都是都是为了响应伟大领袖的号召而来的。 那人开始还稍有些狐疑的看了看他们几个，因为胖子实在是不像知青。 但他听徐华介绍完，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在公社见过徐华。 于是他点点头说：“进去吧，别待太久。” 徐华赶紧说：“哎，好，我们了解完情况，一会就走。” 他们一起走进家门，三姐早就听到外面的说话声了，这会已经迎出来了。 李寅飞赶紧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因为还在院门口，李寅飞怕三姐别不小心提了吴远中名字，说露了。 如果让造反队的人听到了，麻烦就大了。 三姐心领神会，没吭声，把他们迎进了屋里。 他们又从堂屋来到东屋，三姐把窗户关上，然后转身问：“我爸怎么样了？远中怎么样了？” 李静萍他们三个都沉默，不知道从何说起。 少倾，胖子说：“俺叔没事，现在也解除限制了，天天跟社员们一起上工干活。” “远中呢？”三姐急不可奈的问。 徐华说：“远中被带去县城了，带走后我们都没见过他。” 三姐又问：“你们知不知道到底咋回事？” “村里都是传说，说远中哥打造反队就是反革命，要被劳改，还有人说...说...”李静萍说着说着，竟自哭了起来。 “到底说啥呀？”三姐焦急起来。 胖子插嘴道：“说远中要被枪毙！” “啊”，三姐吃了一惊。 徐华赶紧摆手说：“都是乱说的，放心吧，不会枪毙的。 “我听说，远中在县里被关起来了，现在上面有人要整他，不知道为什么。 “就天天让他交待问题，也不查，也没有处理意见。 “打人的事也不交给公安。” “为什么？”三姐又问。 现在唯一能知道点上面的消息的，只有徐华了，所以大家都一起看向他。 徐华回答说：“那天他们几个造反队的人闲聊，我听个大概。 “好像是远中以前得罪了人，现在这个人在造反队混起来了，公报私仇。 “关着他的目的，就是熬他，就是要让他屈服。” 三姐眼泪一下子流出来了，她更咽着说：“远中脾气硬，他不会屈服的，这回该受苦了。” 李静萍也哭了出来，她是真的担心吴远中。 三姐紧盯着问：“那会不会被劳改？” 徐华说：“谁知道呢？主要是不和道人家倒底是什么目的。 “如果移交给公安系统，不是没有判刑的可能。 “但造反队就这样拖着，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寅飞说：“看来只有见远中一面，才能了解情况。我们也好知道该怎么办。” “那怎么见？”三姐问。 她是不自觉的问大家，但同是也是自言自语。 她知道大家都没有办法，如果有办法也不会来找自己了。 如果李寅飞在外面，也许能想到办法，但现在...... 三姐突然灵机一动，她对李静萍说：“你给卫兰写信，看看她爸有没有办法？” 第339章 大家各自行事，文涛来见远中 李静萍一拍脑袋说：“对呀，找一下卫兰。” “还有一个人可以找”，吕玉衡说。 “谁？” “张晓娟”，吕玉衡说：“她上次回来的时候我见碰到她了。 “她去看吴远中，说是找了她同学给远中讲情。” 李静萍问：“那为什么她讲过情吴远中还被带到县里去了？” 很显然，李静萍有点不相信张晓娟替吴远中找人了，或着说她不愿意相信。 因为从吴远中爸被批斗，到吴远中被带走这几天，也没见到张晓娟回来。 李静萍更愿意相信：张晓娟看到吴远中落魄了，弃他而去。 李寅飞看李静萍说话带着情绪，就说：“这不是后来又出了吴远中打人这事吗？ “再说，也许张晓娟还不知道吴远中被关起来了。” 李静萍愤愤的说：“打也该打，就吴远中那脾气，当着他的面让他爸下跪，他能受得吗？” 批斗会的时候，三姐和李寅飞已经被限制了出入，所以当时他们没不在现场。 吴远中打人的事，三姐和李寅飞还是后来才知道的，是后来有人来看他们，跟他们说起的。 但说的不详细，只说是批斗会的时候，上面念他的罪名，他不服，挣起来打了造反队的领导。 现在听李静萍讲了，三姐问：“你跟我说说，当时远中为啥要打人。” 于是，李静萍就把当时的情况详细跟三姐说了。 其实李静萍当时也没在现场，她当时在养猪场干活，根本就没去公社。 吕玉衡也分明记得李静萍当时跟自己在猪场喂猪，他很奇怪李静萍怎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 于是吕玉衡问：“你怎么知道的？咱当时不是没去公社吗？” 李静萍说：“四喜跟我说的，说一次哭一次，还老跟我说。” “当时孩子们也都去了吗？” 李静萍点点头说：“嗯，听说是造反队安排的，这些被批斗的人，家人都要去。” “为什么？”胖子问。 “说是让最亲的人去批斗，这样显得被批斗的人犯的错严重，也让他们的子女亲属表明自己想要革命的决心。” “荒唐”，三姐气愤的说。 李寅飞说：“孩子不会说瞎话的，四喜说的大致错不了的。” 三姐又说：“那远中不打人才怪，如果我在现场，我也要动手。” 三姐此时已经没有了悲伤，只有愤怒了。 吕玉衡说：“那赶快吧，现在就给卫兰写信。” “行，我写，但一会谁去寄呢？”李静萍问。 “我去”，徐华说：“你们去可能寄不出去，现在所有的信造反队都要被拆开检查。 “没问题的才让朝外寄，邮电部一直有造反队的人守着。” “你寄不检查吗？” “我经常要替造反队的人朝外寄各种文件，到时夹带里面，一道就寄出去了。” 李静萍快速的写完了信，三姐也写了一张，署上自己的名字，都交给了徐华。 李寅飞问徐华：“那回信怎么收？” 徐华说：“冰港造反队总司令部出了一个刊物，是一本杂志，主要是讲怎么斗争，怎么夺权。 “这个刊物，每出一期都会寄给各地的造反队，让他们领会学习。 “这本杂志在冰港应该很普遍，到时让卫兰找一本，把回信夹到里面。 “连杂志一起寄给我，造反队的人看到这本杂志，不会检查的。” 三姐说：“好，我把这个情况写到信里面。” 给卫兰的信弄好了，三姐又问：“谁去找张晓娟？” “我去吧”，胖子说：“我跟吴远中去过张晓娟的学校。” 吕玉衡说：“我跟你一块吧，我也去过，咱俩去互相也有个照应。” “行。” 事情都商量好了，李寅飞说：“那你们就都走吧，各办各的事。” 大家都点点头，站起来走出门外。 三姐在后面轻声说：“有消息及时来通知我们。” 为了防止门外造反队的怀疑，三姐和李寅飞都没有出来送他们。 他们走出门外，徐华笑着对造反队的人说：“今天了解完了，说不定过几天还要来的。” 那人点点头，没吭声。 他们分头行事，徐华去给卫兰寄信；李静萍和胖子、吕玉衡先回到吴远中家。 吴远中被关在县城，父亲他们又每天出工干活，所以吴远中家的造么队已经撤了。 李静萍他们来到吴远中家，已经中午了。 父亲和母亲他们也放工了，母亲和二嫂正在做饭。 看到他们来，很高兴。 李静萍说明了来意，也把刚才去三姐家的事跟母亲说了。 母亲什么话都没说，但忍不住的就哭了起来。 她心里既高兴又难受。 她为吴远中有这么一帮朋友而高兴。 在这人人自危，大有都自顾不暇的情况下； 在村里的社员们，公众场合都不敢跟自己家里人说句话的情况下。 他们几个，不怕受牵连，或着说他们哪怕知道自己会受到牵连，也还这么热心的要帮吴远中。 这不应该值得高兴吗？ 难过的是：自已家，远芝家，本来在村里甚至于乡里，是人人都羡慕的家庭。 却不知道造了什么孽，飞来这无端的横祸，弄到了这般田地。 但母亲还是很欣慰。 她推出吴远中的自行车，交给胖子说：“不管能不能办成事，我先替远中谢谢你们！” “婶”，李静萍说：“远中是我们大哥，我们从冰港来到这里，都是远中哥在照顾我们。 “我们为他做一点点小事，是应该的。” 母亲抹了抹眼泪，强笑着说：“我马上做好饭，你们吃了饭再去。” 胖子说：“不吃了，吃不下，我们现在就去。” 吕玉衡也点点头说：“对，早去，有结果我们早回来告诉你们。” 父亲和母亲送他们到大道上，一直到看不见人影了，才转身回到家。 父亲也湿了眼眶，到家就去了堂屋，点起烟袋抽了起来。 吴远中没日没夜的睡了几天，他感叹自己竟然都快习惯了这种生活。 他唯一担心的，是父亲。 这天，吴远中躺在破旧的床板上，他听到门开的声音。 他知道，肯定又是审问自己的人。 他把眼睛闭上，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远中”，吴远中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喊声很亲切，声音很熟悉，但吴远中又想不起是谁。 他睁开眼，扭头看了看，原来是刘文涛。 “你好”，吴远中坐起来打招呼。 他对刘文涛没有恶意，他觉得刘文涛人还是不错的。 第340章 晓娟去找文涛，文涛来劝远中 吴远中边打招呼，边从床板上坐了起来。 他下了床，想站起来。 但可能睡的太久了，脚下无力，吴远中站了一下，没站起来，又重重的斜坐在床板上。 刘文涛上去扶住了他，不经意间，吴远中看到他胳膊上鲜艳的被看章。 吴远中寻思：难道是张晓娟求他帮忙，他今天才腾出空来帮自己？ “远中呀”，只听刘文涛说：“你的事我都听说了，本来不是大事，我们了解清楚情况，就能放你出去了。” 吴远中有些奇怪：他既然这么说了，肯定还有后话。 他不明白刘文涛的意思，这不像是在帮自己呀。 只听刘文涛继续说：“但是，你这又打了人，这性质就不一样了。事情就不是那么好办了。” 吴远中机械的点点头，他不知道刘文涛的意思，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现在上面让彻查你和你父亲的问题，我们很难办呀！” 吴远中不解的说：“我的问题你们去酱油厂查就行了，会计都有帐。 “购买原材料的帐录你们可以去油脂厂和酒厂去查，他们也是有帐的。 “这是最容易查的......” “远中”，刘文涛打断吴远中说：“你要正视自己的态度，积极配合调查。” 吴远中更奇怪了，他说：“你们不应该去调查吗？我态度会影响调查的结果吗？” “你还在顽固抵抗！”刘文涛厉声说：“你要好好交待，争取宽大处理。” 吴远中的倔脾气上来了，他猛的站起来，大声说： “我交待什么，我有问题去查我的问题。我父亲有什么错？ “就因为几十年前给地主家干过活，就要被批斗，荒不荒唐？” 吴远中提着一口气说完这些，又坐到床板上。 刘文涛刚刚不自觉的朝后退了两步，他是被吴远中的气势震慑住了。 这会，他发觉自己刚才有点露怯，就又上前两步，对吴远中说： “我今天本来是来帮你的，你这么不配合，那我也没办法了，该咋办咋办吧！”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 吴远中看着刘文涛离去的背影，有点想明白了： 这刘文涛，从来到这里，就没提张晓娟找他帮忙的事。 但张晓娟第二次去看自己的时候，明明告诉自己她已经找过刘文涛了。 再有刘文涛来到这里，一不问实事，二不问人情。 上来就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这是想迫自己就范，想让自己按他想的结果交待。 吴远中寻思：这有猫腻呀！ 但是刘文涛整自己是为什么呢？自己只不过跟他见过几次面，也没跟他打过交道，真是奇怪。 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他目的不没达到，早晚还会来找自己的。 吴远中想到这，也坦然了，反正也出不去，等着就行了。 吴远中哪里知道，这次刘文涛来找他，就是因为张晓娟找他了。 因为张晓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所以刘文涛要来找吴远中，他想让吴远中早点认罪。 他有点怕张晓娟找他闹将起来。 那天，胖子和吕玉衡从吴远中家借了自行车。 一开始是胖子带着吕玉衡，天气已经稍微有点热了。 骑到半路，胖子累的不行了，就换成吕玉衡带着胖子。 两人来到张晓娟的学校，看门的说学生们都去大礼堂参加批斗会了。 吕玉衡和胖子又来到大礼堂，空空如也，又说批斗会已经开完了。 学生们分批押送这些右倾分子去游街了。 “这上哪找？”胖子说。 “我们还去学校吧！”吕玉衡说：“我们迟早待回学校。” 于是吕玉衡和胖子就又来到学校门口，就等在那里。 两人中午饭也没吃，骑了一路车，天又热，这会又累又渴又饿。 两人一直等到傍晚时分，才看到学生们陆续回来。 可他们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张晓娟。 眼看天快黑了，张晓娟从远处走了过来。 学校门口早就没人了。 张晓娟也看到了胖子和吕玉衡，她快快的跑过来。 胖子一见到她，不由分说，劈头就问：“你去哪了？我们等你一下午了。” “我去问远中的事去了，你们怎么现在来了？” “先帮我找点水喝”，胖子说：“我渴死了。” 张晓娟看了看天说：“那去食堂吧，反正也快吃晚饭了。” 张晓娟带着他们来到学校食堂，她先拿碗去倒了水给胖子和吕玉衡喝。 他们喝水的工夫，张晓娟先跟他们说了自己去干了什么。 原来，刚才张晓娟跟着同学们一起去参加完批斗和游行之后，想着上次跟刘文涛说吴远中事，这又好几天了，刘文涛也没给个回话。 她就去公社造反队的临时办公处找刘文涛。 没想到刘文涛一直在忙，顾不上跟她说话。 终于等到刘文涛有空了，张晓娟快快的问刘文涛吴远中的事怎么样了。 刘文涛给了肯定的答复。 张晓娟说：“我同学说正在想办法给远中平反。” 胖子一口水来不及朝下咽，连忙问道：“平反？那是好事呀，不枉我们跑一趟。” 吕玉衡也点点头说：“那我们赶快回去跟大家说一下，让大家高兴高兴。” 胖子又问：“啥时候能平反？” “这我同学倒没说，远中现在还好吧？” 吕玉衡感觉不对劲，就问：“你没见过远中吗？” “我从上次回去后就没再回去，怎么见他？” 吕玉衡又问：“那你知道远中现在在哪吗？” “不是在家里吗？” 得，看来远中被关在县城的事张晓娟不知道。 胖子说：“远中早就被抓来县城了，你不知道？” “啥？”张晓娟一脸的不相信：“我刚刚去找我同学，他还说正在想办法。” “那看来吴远中为啥被抓来县城，你也不知道了？” 张晓娟迷惑的看着胖子和吕玉衡，摇了摇头。 吕玉衡说：“远中父亲被批斗了，他在批斗现场打了造反队的人，所以被抓来县城，好几天了。 “没人知道他的消息，所以我们来问问你，看你有没有办法。” “看来你那同学也不靠谱呀”，胖子说。 第341章 晓娟知道真相，文涛为爱报复 这下张晓娟真的懵了，她感觉胖子和吕玉衡说的怎么那么不真实呢！ 吕玉衡不忍看到张晓娟这样，他安慰张晓娟道：“也许你同学消息不灵通呢，要不你再让他帮你打听打听。” 张晓娟一声苦笑：刘文涛的消息怎么可能不灵通呢？他是造反队的副大队长。 他还认识吴远中的，自己还特意去找他，让他帮忙放吴远中出来。 没想到刘文涛不光隐瞒了吴远中被关在县城的事，还信誓旦旦的告诉自己吴远中马上要被平反了。 张晓娟想不到刘文涛会骗自己，但是，他为什么要骗自己呢？ 张晓娟想不通。 “也许”，吕玉衡又说：“你那同学就是在想办法给吴远中平反呢！只是他忘了告诉你吴远中在县城。” 有这种可能吗？张晓娟问自己。 “要不你再去问问他，看看能不能让我们跟远中见一面。” 张晓娟确定刘文涛没有跟自己说过吴远中打人的事，也没说过吴远中现在在县里的事。 她站起来，马上就要去找刘文涛，她要问一问刘文涛，问他为什么骗自己。 吕玉衡和胖子只得陪着张晓娟来到男生宿舍。 没想到刘文涛不在，宿管大爷说他还没回来。 说他当了造反队的干部，每天回来的都很晚。 张晓娟气呼呼的，胖子和吕玉衡认识也这么久了，都没有见张晓娟这么生气过。 他们又返回食堂。 吕玉衡说：“别急，等会我们再去看看，总会问清楚的。” 张晓娟去帮他们买了饭，她自己却不吃。 她心里有事，又挂念吴远中，吃不下饭。 吕玉衡也不想吃，只是渴，连喝了几口稀饭。 胖子本来饿的不行，看吕玉衡和张晓娟都不吃，自己也就不好意思吃。 并不是胖子不担心吴远中，他就是这种性格，天崩于前不耽误吃喝。 吴远中也是这样，生死面前都是小事。 粮食这么金贵，浪费岂不可耻！ 胖子说道：“先吃饭吧，吃了饭办什么事也有力气。” 吕玉衡说：“你吃呀，我们又不是不让你吃！” 胖子不好意思的说:“你们都不吃，我咋吃？” 张晓娟挠了一下头说：“我吃不下，你们快吃吧，吃了饭还要赶回去。” “哎”，胖子劝吕玉衡说：“就是，快吃吧，吃了饭我们再去找那个什么刘文涛。” 这次胖子不等了，他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中午饭就没吃，这都啥时候了，胖子真是饿了。 他风卷残云的把自己的先吃完了，张晓娟把她的也推给胖子说：“我不想吃，你也吃了吧！” “那”，胖子不好意思的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胖子很快又把张晓娟的也吃完了。 虽然气氛那么压抑，但吕玉衡还是忍不住的取笑胖子： “你就像从三年自然灾害刚过来的人。” 胖子笑笑说：“我胖，怕饿，那像你们，瘦的麻杆一样，饿一顿不打紧。” “走吧”，张晓娟说：“我们去看看刘文涛回来没有。” 他们再次来到男生宿舍，但他们又失望了，刘文涛还没回来。 眼看天色越来越晚，张晓娟说：“你们先回去吧，路上还待两个钟头呢。” “那你呢？”吕玉衡问。 “我再等刘文涛一会，他肯定会回来的。”张晓娟坚定的说。 吕玉衡怕张晓娟别气愤之下，与刘文涛发生了冲突，就关照张晓娟说： “有啥好好问，别跟他吵吵。” 张晓娟点点头。 吕玉衡就和胖子一道回去了。 张晓娟先回到自己的宿舍，但她心绪不宁，坐卧不安。 索性，她从宿舍走出来，就待在男生宿舍门口。 夜幕已起，并且越来越深，空气也变得越来越冷。 校园里也渐渐没有人来来往往的同学。 周围一片寂静。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刘文涛终于回来了。 刘文涛正自走着，张晓娟猛的一喊：“刘文涛！” 刘文涛吓了一跳，他定了定神说：“张晓娟？有事呀？” “我问你，吴远中到底在哪？” 看来张晓娟是知道了，刘文涛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他说：“在县里。” 张晓娟厉声质问：“你倒承认的挺爽快！我问你，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放吴远中出来？” “是，我承认，我是不想放他出来。” 刘文涛回答的很平静。 “为什么？” 刘文涛狰狞的喊道：“因为你喜欢他，你喜欢的，我都要毁灭掉。因为你只属于我，我才是这个世上最喜欢你的人！” 张晓娟退后两步，她不敢相信，她不相信自己面前站着的是那个自己认识的刘文涛。 她了大喊道：“你无耻！” “我是无耻，我为了我喜欢的人，我情愿背上无耻的骂名。” 张晓娟声嘶力竭的喊：“我不喜欢你，你来害我呀！你为什么要害吴远中？” “我就是要把他关起来，我就是要打击他，我就是要夺去他的荣誉。我要让他配不上你！你只能喜欢我！” “我永远不会喜欢你的！”张晓娟喊道。 喊完之后，她就哭着跑回了自己的宿舍。 回到宿舍的张晓娟，碾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她不停的想起自己和吴远中在一起美好时光。 她在心里把刘文涛骂上千万遍，她诅咒刘文涛不得好死。 到后半夜的时候，张晓娟呼吸加快，浑身发冷，抖了起来。 她迷迷糊糊的说着梦话，吵醒了舍友。 舍友听到她轻声呻吟，还伴随着打齿打颤的声音。 喊她又没有动静，起来一摸，张晓娟浑身发烫，发起烧来。 她还在迷迷糊糊的说着梦话，一直叫吴远中的名字。 舍友们都起来了，大家都知道吴远中先前的遭遇。 知道张晓娟为这事回家两趟了，还找了刘文涛帮忙。 寻思着张晓娟可能是操心操的，这才累病的。 不过听说刘文涛已经答应帮忙了？不和道张晓娟还担心什么。 好在有一个舍友前几天生病买的安乃近还没吃完，她们拿出来喂了张晓娟一片。 其它的人忙着打水，拿毛巾，用温水给张晓娟擦脸。 还有人把自己的被子拿过来，给张晓娟盖上。 第342章 晓娟忧心发烧，卫兰闯司令部 一番折腾之后，大家看张晓娟喘气匀了些，都稍微放心了。 但大家都不敢睡了，怕再有什么意外，所以都守着她。 一直到天明，张晓娟才出了点汗，头也没那么热了，但还是有烧。 舍友们有人出去给她抓药，有人留在宿舍里照顾她。 抓了药熬好，来喂张晓娟的时候，她才醒了过来。 张晓娟浑身酸软，头晕脑胀。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舍友们按住她：“你想干啥？” “我要去找刘文涛。” “等烧退了再去。” “你们别拦我！” “好...好，不拦你，你去吧！”舍友故意放开她。 她挣扎着坐起来，头疼欲裂，实在是下不了床，只得又躺在床上。 “你烧了大半夜了，现在还烧着呢，要去也要等烧退了呀！” 张晓娟不想说话，她闭上了眼，心里却无比的焦急。 她想去找刘文涛，问个清楚明白。 她想问一问刘文涛：到底怎么样才肯放过吴远中？ 此时的刘文涛，决定不再等了。 他想要把吴远中交给公安部门，就凭他当众打人这一条，就够判他劳改的。 但刘文涛又怕吴远中脱出自己掌握之后，会有人帮他。 万一真把他平反了，就不好收场了。 现在是骑虎难下，自己把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当时张亮爸举报吴远中只是一个契机。 在整风运动开始之初，刘文涛就有了借这次整风动运整吴远中的想法。 就是因为刘文涛喜欢张晓娟，他想把吴远听名声搞臭。甚至于判吴远中的刑，把他送走。 刘文涛最开始的计划是：从酱油厂入手，以吴远中走资本主义为由头，查酱油厂的帐。 他想，吴远中掌握着酱油厂的一切大权，采购销售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肯定会有经济问题，只要查出了经济问题，把吴远中判个劳改，朝外一送。 从此，村里就没有他这一号人了。 自己再对张晓娟好一点，慢慢，张晓娟就会喜欢自己了。 不曾想酱油厂一点问都没有，帐目什么的都很清楚。 于是刘文涛又想从吴远中父亲身上入手，批斗他父亲，逼他就范。 其实吴远中打人是意外的惊喜，他让人故意羞辱吴远中和他父亲不假。 但当时只是想打掉他的自尊，让吴远中屈服。 没想到吴远中忍不住，冲出来打了人。 那就不跟他客气了，所以吴远中被带到了县里。 但打人的事归公安部门管，刘文涛在没得到吴远中经济问题的口供时，还不想把吴远中交出去。 现在张晓娟知道了吴远中在自己手里，这事也瞒不下去了。 刘文涛也怕张晓娟失去理智，跟自己鱼死网破。 这事要嚷嚷出去了，还真不好收场。 所以要加紧步伐。 所以他在张晓娟找过他之后，亲自来找吴远中，想让他按自己的要求交待问题。 吴远中不肯屈服，他就找人加紧审问吴远中，甚至认罪书都写好了，只等吴远中签字按手印。 张晓娟烧退了之后，马上来找刘文涛。 造反队的人，她只认识刘文涛。 哪怕她知道刘文涛心怀不轨，为了吴远中，也只能来找他。 “说吧，怎么样才能放了吴远中？” 因为吴远中的口供还没拿到，刘文涛想不到该怎么办。 所以他就支吾着搪塞张晓娟：“我喜欢你是真的，但吴远中犯错也是真的，我们正在调查，如果没问题，自然会放了他。” “我要去看他”，张晓娟说。 “不行，万一有人跟你说了什么，你去跟他串供呢？” “刘文涛，我以前瞎了眼，把你当成好朋友！”张晓娟恨恨的说。 事以至此，随你怎么说了，刘文涛无所谓了。 这天，卫兰收到了李静萍的信。 她很高兴，生产队的这帮人还惦记着自己。 卫兰拆开信，越看神情越凝重。 她没想到：生产队乃至公社，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她没想到吴远中遭此横祸。 她马上把信拿给爸爸看。 卫兰爸看的义愤填膺，“乱搞！无法无天了！伟大领袖是这么教导他们的吗？” “为了自己一小撮人的私欲，恶意的曲解领袖的意图，歪屈上级的精神，这样的造反队就该解散。” “爸，你快想想办法，救救吴远中吧！” 卫兰爸说：“你放心，我不会不管的。 “我马上就去造反司令部，我要当面问一问他们，下面这些人做的这些事，是不是领袖的意思？” 卫兰很高兴，又有点担心的说：“你不是腰疼吗？” “现在不疼了。走！闺女，你跟我一块！” 卫兰和她爸两人特意先来到公安局，卫兰爸让司机班给自己派一辆车。 再派两个荷枪的警卫。 车很快到位，警卫也跟着到位。 卫兰爸和卫兰坐上车，让警卫也上车。 汽车发动，朝冰港市农民革命造反司令部急驶而去。 很快，他们就来到造反司令部。 说是司令部，其实就是大学的图书馆。 汽车直接开到图书馆门口，卫兰爸走下车，让两个警卫开道，直接闯进了总司令的办公室。 所谓的总司令，也只是一个大二的学生。 他思想激进，认为当时冰港的右倾思想很严重，局势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必须要进行阶级斗争。 他为此写过一篇文章，深受伟大领袖的赏识。 领袖支持他组建一支阶级斗争的队伍，同所有的“封，资，修”主义和右倾思想作斗争。 这才有了所谓的“农民革命造反总司令部”。 他们开始时主要斗争的目标，是各级文职干部，工厂领导，还有一些工人。 但蔓延到下面之后，这一切都变了味，造反队变成了人人谈之变色的恶霸。 变成了挟私报复的工具，变成了明目抢掠的借口，变成了动乱之根源。 但是，造反队只敢造那些弱势群体的反，对于手里有枪的人，他们是不敢造反的。 卫兰爸直接冲到总司令办公室，也就是以前给图书馆管理员临时休息的小房间。 总司令正在办公室里，他看到两个荷枪实弹的警卫直接推开门冲了进来，继而是卫兰爸和卫兰。 他赶忙站起来，笑着说：“哎呀，卫副局长，那阵风把你吹来了？” 第343章 枪杆子是底气，事情出现转机 “胡司令”，卫兰爸说：“我来请教你个问题。” 只见这胡司令陪着笑脸说： “不敢当，不敢当，您请说，只要是我了解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卫兰爸说：“好，那我问你，你们造反队造谁的反？你们是为谁造反？” “造三大主义的反呀！” “哪三大主义？”卫兰爸明知故问。 这胡司令看卫兰爸气势凶凶，面带不善，不知道卫兰爸是什么意思。 只得老实回答：“党外我们造资产阶级的反！造封建主义和修正主义的反。党内我们造右倾机会主义的反。” 卫兰爸重复问：“那你们为谁造反?” “党内为伟大领袖，党外当然是为所有贫下中农，为他们当家做主。” “好”，卫兰爸说：“那我再问你，解放前给地主家当过长工，放过牛，是啥成分？” 卫兰爸这些问题把胡司令问懵了，他努力猜测卫兰爸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但卫兰爸不给他思考的时间，紧接着又问了一遍。 “是啥成分？” “那，应该是受压迫，受剥削的一方，应该是贫下中农，好成分。” 卫兰爸说：“什么叫‘应该’，到底是不是？” “是...是”，胡司令在卫兰爸的连续追问下，倍感压力，额头冒汗。 他忙不迭的说：“就是好成分！” 卫兰爸说：“那就好。” 于是，卫兰爸把李静萍的信拿出来，递给胡司令说：“你看看，青浦公社的造反队干的都是什么事？ “你们这是造资本主义的反吗？你们这是给领袖抹黑，在造农民的反呀！” 李静萍的这封信还是有份量的。 信里不光说了吴远中和吴远中爸被莫名批斗的事， 还说了造反队任意侮辱殴打他们、借破四旧的名义盗抢打砸，抢掠别人的东西中饱私囊的事。 还说了造反队招收一些地痞流氓加入，寻衅滋事，打击报复的事。 胡司令越看脸色越难看，看到后来，他看不下去了。 卫兰爸说：“这哪里还是革命的队伍？这哪里还是党的造反队？这哪里是在拥护伟大的领袖？ “这简直是土匪恶霸，比敌特分子还要可恶，这样的人简直就是反革命！” 胡司令冷汗直冒，他讪讪的说：“你放心，卫副局长，我马打电话给洪城县。 “一定要彻查这件事，一定给你个满意的交待！” 卫兰爸点点头说：“什么时候能有结果，我可不想为了这件事让领袖为难。” “放心，我尽快。” 卫兰爸说：“你也别尽快了，两天，两天后我要知道对这个事的处理结果。 “如果你处理不了，那我就要向上级请示了。” “不用麻烦上级，我一定处理好，你放心。” 卫兰爸不再说什么，他转身走了出来，直接坐到车上。 卫兰和警卫也跟了出来，胡司令送到车旁。 卫兰爸又说：“两天后，我再来。” 胡司令陪着笑道：“结果出来，我亲自去找您汇报。” 卫兰爸示意司机，汽车发动，驶了出去。 路上，卫兰问：“爸，这造反队连市领导都敢批斗，怎么那么怕你？” 卫兰爸笑了笑说：“不是他们怕我，他们这些人，也都是欺软怕硬的。 “他们批斗的，主要是知识分子，还有就是政府里的文职人员。 “这些人的收入要高于普通工人，跟农民更是天壤之别。 “他们在平时生活中，会有一些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喜欢看看电影呀、喝喝咖啡呀、听听音乐呀......。 “这些人的毛病，又清高，又认死理，容易被造反队抓住把柄。 “所以他们是主要的被批斗对像。” “那你们呢？”卫兰又问。 卫兰爸接着解释道：“我们跟那些知识分子不一样，一般我们都是军队出身，不是很在意生活中的这些细节，没什么把柄。 “再说，我们公安部门有公安干警，手里有枪。 “造反队都是赤手空拳，他们不敢拿我们怎么样。” “所以”，卫兰说：“他们怕的不是你，是你们手里的枪。” 卫兰爸笑了笑，说：“也可以这么说吧！” “我们现在去哪？回家吗？” “哎吆”，卫兰爸用手扶住腰说：“回家回家，我这腰，疼的要命。” 卫兰朝前面跟司机说：“师傅，把我们送回家。” 然后又转过头来说：“爸，你是不是故意装病呀？就是想让我在家里陪你！” “你看你这话说的，哪有闺女这样说爸的？什么叫故意装病？病也能装吗？” “好好，不是行了吧，回家吧。” 卫兰他们走了之后，胡司令越想越气，他心里骂洪城县的造反队： 一群废物，都干的什么事？一点点小事，闹的冰港市公安局副局长都来亲自找自己了。 他气呼呼的拿起电话，“帮我接洪城县造反队”。 电话在接通后，不等那边说话，胡司令劈头盖脸先骂上一顿：“你们是怎么造反的？造反队成立之前不是给你们培训了吗？ “不是派人去指导你们怎么造反了吗？你们怎么领会的？ “要造那些知识分子的反，造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的反，造那些没有反抗能力的人的反。 “你们倒好，惹这些拿枪的干什么？” 那边听了半天，才听出来是胡司令。 自己被骂了半天，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胡司令，到底是什么事？” “你是谁？”胡司令在电话那头问。 “报告胡司令，我是洪城县农民革命造反队队长贾学义。” 胡司令说：“洪城县是不是有个青蒲公社？” “是...是，有...有!” “有个叫吴志邦的，还有一个叫吴远中的，你们怎么造的反？” 贾学义一下懵了，他支吾着说：“青蒲的事都是刘副队长负责的，我不是很清楚。” “哪个刘副队长？” “噢，是我刚刚提拔上来的，叫刘文涛。是洪城县一中的学生，脑子活泛，对造反队非常忠心。” “忠心当然要，但我们要的是会做事的人，不是给我们找麻烦的人。” “是...是。” 第344章 远中爸要平反，胡司令来汇报 “你马上去问一下怎么回事，刚才我跟你说的那两个人，妥善处理。” 贾学义做了一个立正的姿势，对着话筒说：“是！” 只听电话那头传来胡司令的声音：“现在十点，十二点之前，我要听到答复。” “是！” 电话“啪”的一声拍断了。 贾学义放下电话，马上让手下的人去找刘文涛。 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办公室没有，学校也没有。 贾学义厉声道：“快去问，天天也不见人，净惹事。” 一会，手下回报说：“说是去青蒲了，去视察批斗人员改造情况。” “马上，调辆车，把他接回来，一刻也不能耽误。” 手下的人匆匆去了。 贾学义在办公室焦急的等待，他有点心绪不宁，一会看看时间，一会又看看时间。 终于，他听到汽车开进院里的声音。 他走到窗户边，朝外看了看，刘文涛正慌忙的下车，然后着急忙慌的朝办公室这边跑。 贾学义定了定神，坐在椅子上，端起了茶杯。 一会，听到敲门的声音。 “进来。” 刘文涛开门进来，他有点忐忑不安的说：“贾队长，你找我？” “你批头的人里，有没有一个叫吴志邦的？”贾学义开门见山的说。 刘文涛点头：“有...有。” “还有没有一个叫吴远中的？” “有...有，怎么了？他们是爷俩。” “怎么回事？” 刘文涛想不明白：今天贾队长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事？ 平时，怎么批斗，批斗哪些人，他从来都不问的。 只要抄家抄到的好东西，正常送到贾队长家，他一般不都管下面的事的。 刘文涛想了想，试探着说：“这吴志邦，是封建主义...” 然后刘文涛把父亲的罪名说给贾学义听，但还没说完，贾学义就打断了他。 贾学义说：“不要再批斗吴志邦了，给他平反，派个人去安抚慰问一下。给他送点东西。” 刘文涛有点不敢相信，但他迅即想通了。 他虽然不了解这其中的原由，但他知道，肯定是有人给贾队长施加压力了。 他虽心有不甘，但很显然，他必须照贾队长的话来做。 于是他点头说：“是，我马上安排。” “那个吴远中呢？他是什么事？”贾队长又问。 刘文涛回答：“他反革命。” “噢，有证据吗？吴远中的事要慎重，他是受过表彰的，关注他的人很多！必需有要有证据，必需要坐实。” “他对抗批斗，当众殴打造反队的人，当时很多社员都在现场，他赖也赖不掉。” 贾学义斥责道：“还好意思说，你们是怎么做事的？这么多人控制不住一个吴远中，还让他当众打人，造反队的脸朝哪放？” “我们也没想到他那么有劲，当时四个人控制住他，但还是被他挣脱了......” 贾学义不耐烦的打断刘文涛说： “好了，别说这没有意义的事了，吴远中的事你写个详细报告给我。吴志邦的事你马上去办。” 刘文涛点点头就要出去。 “回来”，贾学义说。 刘文涛马上转身，点头哈腰的说：“贾队长，你吩咐！” “以后批斗的是时候，不要找农民的麻烦，找知识分子。他们的把柄好找，又清高不愿意求人，没有麻烦。” “哎，好！” “去吧！” 刘文涛走后，贾学义坐在那里思考了片刻。 然后拿起了电话，“帮我接冰港造反司令部”。 电话接通之后，贾学义先跟胡司令检讨了自己的错误，又汇报了吴志邦的处理意见。 关于吴远中的事，他说：“吴远中涉嫌反革命罪，所以现在要慎重处理，已经让具体经办人提交详细报告了。” 胡司令交待：“这个事你亲自抓，亲自审，不能冤枉一个好人，火速办出结果，案情报告派专人给我送到冰港。” “是！” 胡司令放下了电话，想了想，决定亲自去跟卫副局长汇报。 他先回去换了一套军装，戴好被看章，来到公安局。 造反队的人在外面很威风，是大家羡慕的对象。 军装一穿，被看章一戴，走在哪里，普通的市民都会高看一眼。 但了解内部情况的人，或真正握有实权的人，是看不上他们的。 又不是军人，都穿个军装，只能吓唬老百姓。 名字叫造反司令部，说是司令部，却没有一兵一卒。 所以这些实权单位呀，特别是像公安局这样的部分，是看不上他们的。 胡司令来到冰港公安局。 荷枪实弹的门岗拦住了他，问他什么事？ “我是造反司令部的胡司令，我来找你们卫副局长。” 门岗眼都没抬，直接说：“卫副局长不在。” “噢，那他什么时候在？” “最近都不在。” 门岗说话冷冷的，也没正眼看胡司令。 胡司令有点不自在，在造反司令部，自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没想到自己在这却吃了瘪食。 但自己还真没办法。 于是他又陪着笑脸问：“那请问，卫副局长在哪？” 门岗终于不耐烦了，他说： “你这个人，告诉你了不在，你偏问来问去。卫副局长生病都在家养病好几个月了，你这都不知道，还好像跟他很熟的样子！” 其实门岗平时不这样子，只是看他穿着军装，戴着被看章。 人模人样的，心里来气，故意不想理他的。 胡司令听到这，讪讪的说：“噢，最近没联系，我不知道。 “好...好，那我去卫副局长家看看他。” 胡司令说完，转身走了，心里把这门岗骂上千万遍。 副局长这种级别的干部，不用说，肯定是住在公安局家属院。 胡司令很快就来到了公安局家属院，这回他长了心眼，把胳膊上的被看章摘了下来。 果然这回要顺利些。 公安局家属院的门岗没怎么盘问，就放了他进去，还给他指明了卫副局长的房子在哪一栋。 胡司令来到卫副局长家门外，他清了清嗓子，先拍了拍门，再用中等声音喊：“卫副局长！” 没动静。 胡司令等了半晌，又喊：“卫副局长！” 第345章 局长调兵遣将，卫兰临时受命 这回他听到屋里有了动静。 一会，门开了，是跟卫副局一起去司令部找自己的女孩。 不用说，正是卫兰。 “噢，你好，我找卫副局长。” 卫兰说：“进来吧。” 然后，她又朝屋里喊：“爸，胡司令来找你了。” 屋里一股艾草的味道，只听卫副局长在屋里说：“好，让胡司令等我一会。” 卫兰对胡司令说：“你稍等一会，我爸腰疼，在用艾草做熏蒸治疗。” “哎，没事，我就在这等他。” 卫兰给胡司令倒了一杯水，也回屋去了。 胡司令一个人等在客厅，等的心急火燎，又不好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 他不时的抬头看一看墙上挂的时钟，看着时针一格一格的朝下走。 大概过了快一个钟头，屋里传来走路的声音。 胡司令赶紧从沙发上站起来。 卫副局长走了出来，一只手还扶着腰，他稍显抱歉的对胡司令说： “真不好意思，耽误你的工作了，让你等这么久。” “没关系，您这腰......” 卫副局长说：“噢，老毛病了，当年打仗的时候落下的病根，死不掉，好不了，只能活受罪。 “不像你们，在办公室里坐着就革命了，我们那个时候，都是拿命拼出来的。” 胡司令讪讪的笑了笑，然后说：“我来就是跟你汇报关于洪城县造反队工作的事，还有吴远中父子的事。” “那行，说说吧！” 卫副局长又朝屋里喊：“卫兰，出来一下。” 卫兰从屋里走出来问：“啥事？” “给胡司令加点水。” 卫兰走过去，拿起胡司令面前的杯子，加满水又端到胡司令面前。 然后卫兰没再回屋里，她坐到一旁，也不说话，静静的看着胡司令。 胡司令有点紧张，他不自觉的端起来喝了一口。 卫副局长说：“先说说洪城的事吧！” 胡司令又喝了一口水，才说：“洪城县造反队的负责人是贾学义贾队长，我已经让他彻查被批斗人员名单了，不准冤枉一个好人。 “我按您的意见，给他们定下了指导意见。 “贫下中农们在解放前的事，都是事出有因，不得做为借口对他们进行批斗。 “我已经责令他们给贫下中农平反，恢复他们的正常生产生活了。” 这一点看起来无关紧要，其实很重要。 卫兰爸其实也不了解，他认为平不平反只是思想政治上的东西。 其实在农村里，社员一旦被戴上资本主义或着封建主义的帽子，那就意味着： 不光要时时接受游街、批斗，生产队的活也要正常的出工干。 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也是大多数社员害怕被批斗的原因就是：这个时候出工干活，是不计公分的，没有口粮，没有分红。 农民不像知识分子和领导干部，识分子和领导干部对脸面看的很重要。 时常听说有知识分子不堪被批斗，自杀身亡的事情。 农民不会这样，农民不担心脸面问题，不是他们没有尊严。 而是对他们来说：活着比所谓的尊严重要多了。 农民绝不会因为被批斗嫌丢人而自杀，农民只担心自己不能挣工分了，会让家里人挨饿。 不平反，那就永远没有工分，所以平反的重要性体现在这里。 卫兰爸说：“那就是说，吴志邦的事搞清楚了，是你们工作的问题？” 胡司令点点头说：“是洪城造反队太急功近利了，太上纲上线了，我已经批评过他们了，让他们马上纠正错误。 “吴志邦，还有像吴志邦这种情况的人，马上就会得到平反。” 卫兰爸点点头，又问：“那吴远中呢？” 胡司令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卫兰爸示意卫兰再给他加水。 卫兰站起来，走过去，再次拿起杯子，加好水端过来。 胡司令尴尬的笑笑说：“谢谢！” “说吧！” “这吴远中呀，现在初步判定，是反革命。具体要等调查报告，我已经告诉他们，调查报告一出来，马上派专人给我送过来。” 卫兰说：“反革命？你们的人没搞错吧？” “是暂定反革命，现在还在调查。” 卫兰爸说：“反革命要交给公安部门调查。” “是...是，就是因为现在没确定，所以我让他慎重。一旦确定是反革命，马上就会移交公安部门。” 卫兰爸点点头：“慎重是对的，吴远中为我市破获敌特分子，立过大功。 “他是受过表彰，上过报纸的。 “万一他被冤枉了，我们政府的信誉何在？到那时，怕不是平反就能解决的。” 胡司令说：“是...是...是，我马上回去督促他们一定要严格按照程序进行调查，不猜测，不假设，重视证据。” “行，那你赶快回去忙吧！” 胡司令起身告辞，走了出去。 “哎呀，我这腰疼，就不送你了！” “留步...留步！” 胡司令走后，卫兰责问她爸：“爸，你怎么不让他把吴远中也放了？” 卫兰爸说：“人家说的在理，是正常程序，我们不能徇私呀！” “你相信他说的？吴远中是反革命？” “我肯定不相信的，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隐情，具体情况我们也不知道。” 卫兰问：“那怎么办？就等胡司令给你送调查报告吗？” 卫兰爸思考了一下说：“怕调查报告不可信！远中还是太单纯，我怕他中了别人圈套而不自知。” “那你别让造反队审了，把人要过来，你们公安局审。” “这不合适，这有点欲盖弥彰，那会更让人觉得我们在徇私舞弊，在包庇吴远中。” “那怎么办？就这样等着？”卫兰担心的问。 卫兰爸看了看卫兰，郑重其事的问：“你愿不愿帮他？” 这还用问吗？当然愿意呀！ 卫兰使劲点点头。 “好”，卫兰爸说：“你去一趟洪城，找你魏叔叔，我那边在公安局还有几个朋友。 “让你魏叔叔带着你跟他们见个面，具体情况你跟他们讲讲。 “让他们帮忙暗中调查。” “好，那我明天就去”，卫兰高兴的说。 “但是，怎么让他们相信我？” “我写封信，你带着，见了他们，把信给他们看就行了。” 第346章 文涛虚情假意，卫兰重回洪城 刘文涛虽然不知道是谁给吴远中讲的情，但能让贾队长直接安排的，很明显，来头不小。 肯定是上面的人，贾队长也惹不起的。 他先安排青浦的人，给吴志邦平反。 虽然贾队长安排了，让他不要再批斗这些社员农民，但刘文涛还是只给吴志邦一个人平反了。 其他被批斗的人，特别是吴张生产队的人，继续批斗。 他要利用这些人再做一些文章。 给吴志邦平反后，刘文涛来找张晓娟。 “什么事？”张晓娟冷冷的问。 上次张晓娟找过刘文涛之后，因为刘文涛不肯帮忙，张晓娟已经对他死心了，不再奢望他帮自己了。 但她担心吴远中，又没有其它办法可想。 所以现在刘文涛来找她，她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 “我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刘文涛说：“吴远中爸我已经给他平反了，你可以回去打听一下。 “本来上面是坚决不同意的，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上面。” “噢！” 张晓娟半信半疑。 “那吴远中呢？” 刘文涛说：“吴远中是反革命，没这么容易的。” 张晓娟还是有点不相信，她问：“你是真的要帮我？你不是恨吴远中吗？” 刘文涛信誓旦旦的说：“我是恨他，但我不想让你难受。 “在爱与恨之间，我选择成全你。” 张晓娟在心理上是更愿意相信，刘文涛是因为喜欢自己才变得这么疯狂的。 虽然现在刘文涛说的话她还是有所怀疑，但她倾向于相信刘文涛说的是真的。 张晓娟说：“吴远中爸的事我会回去问清楚的，吴远中我希望你真心帮他。” “好，你啥时候回去？” 张晓娟看了看时间说：“马上，刚好还能赶上班车，你问这干啥？” “我送你去车站。”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刘文涛说：“现在车站都是造反队的人，街上还有些假借造反队的名义出来游荡的地痞。 “你一个人不安全，还是我送你去车站吧！” 刘文涛这么一说，张晓娟还真有些害怕。 她想了想，点了点头。 “那走吧！” 张晓娟就和刘文涛一起去往车站。 洪城县火车站，冰港方向来的列车虽然晚点，但终于还是到达了。 卫兰起身伸了伸懒腰，提起行李，顺着人群走下火车。 她想先到吴远中家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再回县城找魏叔叔。 于是，她叫了一辆人力车，把她送到汽车站。 到了汽车站后，卫兰看到车站里从售票到进门，站的都是戴被看章的人。 卫兰知道那些都是造反队，她不禁感叹：这洪城县的造反队，比冰港还多。 卫兰看到他们在盘问旅客，还要搜查行李，想着自己包里还带着爸爸给这边的同志写的信。 就寻思着：算了，先去找魏叔叔吧，等都安顿好了。自己再空身去吴远中家。 她扭头正要离开，远远的，看到张晓娟和一个男孩一起进车站。 看样子他们很熟，那男孩看起来也很殷勤。 门口的造反队根本就没拦他们，直接就放他们进去了。 卫兰心里奇怪：吴远中被关，祸福不知，生死不明，这张晓娟就跟另外的男孩这么亲密了？ 以前，卫兰只是觉得张晓娟心机重，没想到她还这么无情。 卫兰想：看来吴远中错看了她。 卫兰在为吴远中鸣不平，她叹了口气，转身，让刚才的人力车再送她去招待所。 卫兰来到招待所，没想到招待所里也有造反队。 他们检查了卫兰的介绍信，看到是从冰港来的，问她来洪城干什么？ 好在来之前卫兰爸做了准备，没用冰港市公安局的介绍信，用的农业局的介绍信。 卫兰说：“我来交流农业生产的问题。” 造反队的人看了看，也没看出个么问题，就没再问了。 招待所里安顿好后，卫兰把爸爸写的信拿出来，装好，走了出去。 她来到魏叔叔的学校，学校已经停课。 魏叔叔不在学校。 张晓娟来到老师办公室，好几个办公室都是空的。 好不容易，有个办公室有人，卫兰问：“请问，魏老师在不在？” 那人看卫兰是陌生人，又带着外地的口音，警戒起来。 他问：“你找魏老师什么事？” “我从冰港来，我爸跟魏老师是几十年的朋友，我爸让我来看看他。” “噢”，那人放下心来，他说：“魏老师最近都不在学校，在家里，你要找他去他家里找他吧！” 卫兰又问：“噢，那魏老师家在什么地方。” 那人给他指明了路，卫兰就从学校里走出来了。 她按照那人的指示，又问了一次路，才来到魏老师的家里。 现在造反队重点批斗的对象就是他们这些教育部门的人，虽然魏老师暂时幸免于难，但保不齐哪天，厄运就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所以他最近深入简出，没事不轻易出去。 家里除了领袖语录，其它所有的书都扔了。 什么毛笔、烟斗、茶叶...... 所有的，跟资产阶级生活方式有一点点相关的东西； 所有的，跟物质和精神享受相关的东西，都扔了。 甚至于，除了领袖语录，其它的书都不能看。 他虽然没被批斗，但他和那些被批斗怕了的人一样，每天都提心吊胆地过着。 最怕的，就是有人敲自己的家门，一听到敲门声，就慌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魏老师正在家里面百无聊赖的坐着，突然敲门声响起。 他慌忙戴上眼睛，拿起手边的领袖语录，状模作样的看了起来，并示意老伴去开门。 魏老师的老伴走过去，提心吊胆的开了门，一个漂亮的女孩站在门口。 似曾相识又想不起来。 卫兰看她眼窝深陷，双目无神，异常憔悴。 她叫了一声：“阿姨！” 魏老师的老伴努力想这是谁，一时征在那里，没有回应卫兰。 魏老师没见到凶神恶煞闯进来的戴被看章的人，又听到是门口女孩的说话声，寻思着应该不是造反队。 他站起来走到门口，一看，是卫兰。 “卫兰呀！你怎么来了？快快，快进来。” 第347章 卫兰留下吃饭，文彬意外归来 卫兰走进来，叫了声“魏叔叔”。 魏叔叔瞬间就热泪盈眶，他用袖口抹了抹眼泪，答应道：“哎！” 魏叔叔老伴听到魏叔叔叫“卫兰”，才一下子想起来。 “卫兰呀，你婶我老糊涂了，没认出来你。” “你呀！就是老糊涂了”，魏叔叔说：“上次老卫回来，我们不是还见过面吗？这你就不记得了？” 魏婶拉住卫兰的手，把她让到椅子上。 她有点喜极而泣：“从造反队来到县城之后，我和你魏叔就没出去过了，也没见过亲人了。” “文彬也没回来过吗？”卫兰问。 “回来一次，告诉我们要小心谨慎，把资产阶级的东西都清理掉，匆匆的又走了。” 卫兰无言以对，她暗自心想：这是个什么样的整风运动？让无数的像魏叔魏婶这样的知识分子担惊受怕，孤苦伶仃到这步田地！ 这难道真是伟大领袖的初衷吗！？ 魏叔问：“你爸还好吧？” 卫兰强笑着说：“我爸都好，就是以前的老伤总犯，最近在家疗养。” “现在这么乱，你怎么还到处乱跑，不在家陪着你爸？” 卫兰俏皮道：“我是受我爸的委托，来办事的。也算是我爸的钦差大臣！” “唉，可不能乱说，就这一句话，让造反队听到了，就能说你是‘封建主义’”魏叔赶紧制止道。 卫兰赶紧伸了伸舌头，她本来想调节一下气氛的，没想到搞的更紧张了。 魏叔问：“你来办什么事？很重要吗？” 卫兰点点头说：“嗯，也重要，也急迫。所以我爸让我请你们帮忙！” 卫兰说完，把父亲的信拿给魏叔看。 魏叔叔看完了信，他轻松的说： “这个事你找我这个教书匠，可帮不上忙，但你爸让我介绍公安部门的人，让他们帮你，那就问题不大了。” 卫兰点头说：“我爸也说造反队不怕知识分子，但他们怕手里有枪的人。” “那行，那我明天就带你去找他们。” “那我先谢谢您魏叔，我来的太仓促了，也没给你带什么礼物。” 魏婶说：“啥都有，带啥礼物？你住在哪了？” “我住招待所了婶。” “住招待所干啥？住家里来，家里有现成的空房间。” 卫兰说：“不了婶，住招待所也方便，我进进出出的，别给你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卫兰一说麻烦，魏叔和魏婶还真有点怕了。 他们不是怕苦，也不是怕死，他们知识分子，有的是铁骨铮铮。 他们看重的是脸面，对他们来说，这比生命要重要。 他们怕丢人，他们怕的是当众被批斗、怕的是游街、怕的是被践踏尊严。 这才是知识分子的命脉，这才是他们的软肋。 卫兰虽然不是很理解他们知识分子的想法，但多少是知道这个道理的。 所以卫兰理解他们，也没有因为他们害怕造反队就轻视他们。 卫兰站起来，说：“叔，婶，我先回去了，明天一早我来找你。” 魏叔说：“在家吃饭吧，吃了饭你再回招待所。” 卫兰想了想，点点头说：“行，那我就不客气了，就我一个人，在招待所吃饭也无聊。” 魏婶高兴的说：“好...好，我去做饭，你想吃什么？” “啥都行，不用特意做，你们平时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好...好！” 魏婶答应着就去做饭了。 卫兰和魏叔叙着闲话，不一会，又听到敲门声。 卫兰明显看到魏叔猛一紧张。 她有点心疼魏叔，心里把造反队骂了千万遍。 “看看，把这些善良的老人都逼成什么样了？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 卫兰“呼”的一下站起来，疾步走到门口，猛的伸手去拉门。 她打算好了，无论如何今天都要教训教训这些造反队一顿。 结果卫兰拉开门一看，门口站着的是魏文彬。 “卫兰！？”魏文彬喜形于色：“你怎么在我家？” 因为上次表白的事，卫兰还没原谅魏文彬，所以她不冷不热的说：“我来办事，来找魏叔帮忙。” 卫兰说完，转身进了屋。 魏文彬从卫兰的态度就知道：卫兰还在生自己的气。 还是怪自己当时上了头，自己表白卫兰失败后，紧接着又去找了她几次。 这在卫兰看来，是一种纠缠。 当时自己心有不甘，想着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确实逼卫兰逼的比较紧，惹恼了卫兰。 魏叔看到是魏文彬回来了，刚才提起的心放了下来，他问：“你怎么现在回来了？不是说造反队盯的很紧吗？” “今天感觉不一样了”魏文彬说：“今天造反队在青蒲公社把吴远中爸平反了。” 这个结果卫兰知道过了，她奇怪的是好像魏文彬的意思是说：今天只给吴远中爸一个人平反了。 于是卫兰问：“只平反了他一个人吗？” 魏文彬想了想说：“平反文件上只有他一个人，也没有其它的说明。 “但是，各生产队的造反队都撤了，现在只有青蒲公社里还保留着造反队，中学里的造反队好像也撤了。 “我寻思着形势有所缓和，所以就回来看看。” “那不太对呀！”卫兰说：“按胡司令对我爸说的意思，应该是所有被批斗的贫下中农，解放前的事都不能做为批斗借口。 “按理说这些人应该都被平反呀，怎么就平反了吴远中爸一个人？” 魏文彬说：“我说呢，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让造反队收敛，原来是卫叔在运筹帷幄。” 魏叔听到这，批评道：“你说话能不能实事求是？就喜欢夸大其词，给人带不了的高帽子。 “就凭我跟你卫叔的关系，你说这些虚的，就显得生分。 “再说，这是卫兰，又不是外人，你说这不着边的干啥！” 魏文彬有点尴尬，他不好意思的朝卫兰笑了笑，辩解道：“我又没夸张，说的也是实话。” 卫兰只是笑。 魏叔转头问卫兰：“你说的胡司令是受领袖接见，并亲自任命的那个造反队总司令吗？” 卫兰点点头说：“就是他！” 第348章 卫兰决定回村，晓娟率先到来 卫兰道：“你别被他的名头吓坏了，他也是欺软怕硬的主，我和我爸一块去找的他。 “对我爸毕恭毕敬的，我爸说他们这些人，只敢欺负做学文的，就怕手里有枪的。” “是呀！”魏叔叹口气说：“苦就苦了我们这些做学文的。” 魏文彬说：“放心吧爸，卫兰都这样说了你还怕啥？不行请卫叔来给我们撑腰。” 魏叔摆摆手说：“不要想着麻烦你卫叔，你卫叔哪有这么多时间管这些小事。” 卫兰说：“魏叔，这有啥麻烦的，我刚才都准备好了，如果真是造反队的人，我先教训他们一顿。” 魏文彬想了想问：“卫兰，你分析一下青蒲的事是怎么回事？” 卫兰低头想了想，说：“我也想不通，要么就是先把远中爸平反，过了我爸这一关再说。 “因为他知道，我爸关注的就是远中爸，他想着我爸不会去关注其它人。” “可恶！”魏文彬恨恨的说。 “有没有其它可能呢？” “不知道，我今天本来想先去吴远中家了解一下情况，但我看汽车站造反队盯的很紧，就没去。” 魏叔说：“还是应该去一趟，了解清楚了才能有针对性的想办法！” 卫兰说：“行，那明天我先去吴远中家，回来我们再去找我爸的朋友。” “正好”，魏文彬说：“明天早上我跟你一块回去。” 卫兰笑着说：“再说吧！” 正在这时，魏婶喊吃饭了。 卫兰的到来，让魏叔和魏婶吃了定心丸。 最起码他们不那么害怕了，虽然他们不想因为自己的事去麻烦卫兰爸。 但不可否认，这个坚强的后盾就在那里。 这跟饥荒年代是一样的：那时是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现在是身后有人，心中不慌。 再加上今天魏文彬回来，老两口高兴。 所以这顿饭吃的很愉快，魏叔的心情也变好了。 魏婶说：“你叔呀，很久都没这么高兴了，也没吃这么多了。” “这么高兴，怎么没拿酒”，魏叔报怨说。 “好...好，给你拿。” 卫兰说：“高兴是高兴，酒也要少喝。” 魏叔说：“好...好，闺女说了，那就...”魏叔伸出两上手指“只喝两盅”。 卫兰扑哧一声笑了，她边笑边说：“你只要少喝就行了，愿意多喝一盅就多喝一盅。” 魏文彬看着卫兰的样子，更是从心里喜欢的不得了，竟看得痴了。 卫兰有点不自在，但又不好发作，咳了一声，提醒魏文彬注意。 魏文彬回过神来，尴尬的笑了笑，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 吃完了饭，卫兰要回招待所，魏文彬坚持要送他。 两人一路走，一路无话。 今天的晚上，有点微微的燥热。 从整风运动以来，人人自危，街上也没有了吃完晚饭溜湾的人。 显得异常的冷清。 卫兰不知道要跟魏文彬说什么。 自从魏文彬跟自己表白后，自己就不太想跟他说什么话了。 而魏文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知道，表白的话再也不能说了，但一时又找不到话题。 所以他们就默默的走着，两人都感到很奇怪。 他们再也想不起，在魏文彬表白前，他们在一起都是谈什么，那时好像有非常多的话题可聊。 两个人也从来没有冷场尴尬过。 但现在...... 终于，他们走到了招待所。 卫兰在招待所门口停下脚步，她转身，对魏文彬说：“我到了，你回去吧！” “那明天......”魏文彬问。 “行，明天吃了早饭咱一块回青蒲。” “哎！”魏文彬情不自禁的露出笑脸。 他在心里打定了主意：既然卫兰不喜欢自己，那自己就把对她的这份爱藏在心里。 哪怕跟她只做个普通朋友，但只要能见面，能说话，就够了。 “那我走了，明天我来找你！” 卫兰点点头，转身走进了招待所。 白天的时候，刘文涛把张晓娟送到汽车站，看着她买完票上了车。 刘文涛才返身回去。 张晓娟没有注意的是：刘文涛刚才看她的眼神，充满着邪魅。 她有点焦急，她急切的想要知道吴远中爸倒底平没平反。 她想，如果吴远中爸真的被平反了，那说明刘文涛的话是可信的。 那吴远中就有希望了。 班车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在青蒲公社的站台停下。 张晓娟下了车，直接朝生产队而去。 她本打算先去找三姐的，但想了想，还是决定直接去吴远中家。 张晓娟一路不停，来到吴张生产队。 这时，天色已近傍晚。 社员们出工也都回家了，村里一片祥和宁静。 唯一不协调的的，可能就是到处贴着的标语大字报了。 张晓娟来不及回自己家，直接来到吴远中家里。 吴远中家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吴远中妈和二嫂正在灶屋做饭，孩子们都院子里玩耍。 吴远中爸抽着烟袋，和二哥在院子里坐着。 张晓娟一进门，孩子们先围了上来， “婶你回来了？” “爷爷，俺婶回来了...” “婶，俺小叔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几个小孩叽叽喳喳，跟张晓娟说着话。 父亲站起来打招呼：“晓娟来了！”又朝屋里喊：“他娘，晓娟来了！” 母亲听到了，从灶屋里走出来。 二哥也站起来，去堂屋里搬了板凳出来给张晓娟。 “叔，婶”，张晓娟打招呼。 “晓娟呀，刚回来吗？”母亲问。 张晓娟点点头说：“刚到家。” “先坐下歇会吧，一会在这吃饭！” “不了婶，我还没回家，直接上这来了。” 张晓娟既然这样说，那今天来肯定是有事。 于是母亲让张晓娟坐下，二哥把自己的凳子拿给了母亲坐。 张晓娟问：“俺叔被平反没？” 母亲说：“平反了，今天刚刚平反的。” 张晓娟点点头说：“那就好，我就是来问问你被平反没有？” 父亲说：“我也不知道咋回事，村里四五个被批斗的，就我一个人被平反了。 “他们都说毕竟远中是受过表彰，上过电影的人，这可能是上级对我的照顾。 “但是远中呢？从那天被带走后就没有他的消息了！” 第349章 卫兰去远中家，仨人各怀心事 其实张晓娟也不知道吴远中的情况，但她为了宽慰吴远中的父亲和母亲，就说： “远中现在在县城，造反队还需要找他了解一些情况，了解完了就会回来了。 “你们别太担心他了！” 母亲点点头，拉住张晓娟的手说：“让你跟着受委屈了！” 说到情深处，悲从中来，母亲竟流下泪来。 张晓娟攥住母亲的手说：“婶，我不委屈，你别多想了，身体要紧。 “我回去就想办法去看看吴远中。” 母亲点点头，又说：“你就留下吃饭吧！” “不了婶，我还没回家，我就是特意回来看看你们。现在看到你们没事我也放心了，我就先回去了！” 张晓娟说完就站起来，走了出去。 张晓娟看到吴远中爸被平反了，她相信了刘文涛的话，也相信了刘文涛的能力。 寻思着只要刘文涛肯帮忙，吴远中肯定马上就能出来。 于是张晓娟就把希望寄托在了刘文涛身上，她也打定了主意，回去后就去找刘文涛，尽快让他把吴远中放出来。 张晓娟想到这里，心中充满了希望，她步伐也轻快起来。 回到家之后，张晓娟向她爸妈说了自己找刘文涛帮吴远中爸平反的事。 张晓娟爸说：“我说呢，今天单单给他平反，那些没被平反的家庭还有意见。” 张晓娟妈说：“你那同学那么有本事，让他给我们村的那几个都平反了呗，都挺可怜的！” 张晓娟说：“我知道，妈，但造反队不是刘文涛一个人说了算，他上面还有领导。 “给吴远中爸一个人平反就很不容易了，明天回去还要找他帮忙把远中放出来。” 张晓娟妈点点头，唯喏着说：“我知道不好办，我就是看他们可怜。 “我去做饭，你想吃点啥？” “啥都行！” 吃了晚饭，躺在床上的张晓娟思绪万千。 她想起以前的时光，那时虽然更穷，更苦，但最起码无忧无虑。 没有整风运动，没有造反队，没有这些烦恼的事。 自己每天的任务就是学习，放了学胖子和吴远中就会来找自己玩。 那时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担心被人举报批斗。 而现在，一句话说不好，就会被戴上资本主义、封建主义的帽子。 一不个不小心，就会被冠以侮辱伟大领袖的罪名。 就会被拉去游街，就会被无休止的批斗。 那时，还能看看课外书籍，还能学着唱一些外国的歌曲。 而现在，只能看领袖语录，只能唱语录歌。 那时，学校里还有音乐课，还有画画课。 而现在，学校停了课，同学们早已不思学习，都热衷于游行批斗了。 张晓娟想不通，为什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想不通这个问题的，还有卫兰。 此时的卫兰，同样躺在床上，但她是躺在县招待所的床上。 她在想：这场整风运动，到底初衷是什么？ 不是要反对封建主义、反对资本主义，反对修正主义吗？ 不是要纠正右倾机会主义思想吗？ 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为什么到头来，受到批判的都是善良的知识分子？ 为什么都是软弱的农民，被批斗、被伤害？ 为什么有些地痞无赖，摇身一变，成了造反队，成了正义的化身？ 卫兰想：这肯定不是伟大领袖想要的结果，这肯定也不是他的初衷。 而此时的吴远中，躺在关押自己的房间的床板上，也是思绪不定。 他没想这么远，没想家国情怀，没想为人民服务。 他在想：是谁在算计自己？为什么要算计自己？ 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算计自己的人是刘文涛无疑。 吴远中又仔细捋了一遍，这件事从开始到发展到现在的过程。 一切都是计算好的，不能算高明。 但自己无法避免，他没想到造反队代表的不是正义，他没想到造反队代表的不是公平。 他和绝大多数人一样，相信造反队代表的就是伟大领袖； 相信造反队所做一切都是正确的、都是有道理的、都是为了人民。 所以无论算计吴远中的计谋多么的拙劣，吴远中都躲避不掉。 只有当他身陷囹圄的时候，他才有时间仔细想这其中的原由。 只有当他看到那些无耻的小人成了造反队，成了当权派，他才知道人心不都是善的。 只有当他看到造反队在疯狂的陷害无辜的知识分子、只有当他看到造反队在批斗善良的农民，他才明白： 造反队到下面之后，已经完全不是最开始时的造反队了，已经不是领袖想要的那个造反队了。 已经完全变了味了。 已经变成了一部分心怀叵测的人的工具。 他们利用这个工具笼络顺从自己的人，打击反对自己的人。 他们利用这个工具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达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们利用这个工具从暗夺到明抢，从暗斗到明争。 谁先拥有了这个工具，谁就有了打击报复别人的能力，谁就有了抢夺别人东西的正当借口。 造反队已经变成一社会的毒瘤，造反队已经变成了社会动荡的根本。 吴远中不知道，这样下去，国家还有没有希望。 忽然，吴远中又笑了，自己如今自身都难保了，还在担心国家。 自己能不能安然的出去，什么时候才能出去还都是未知数。 他又想起李寅飞说的话：造反队这样搞，是不会常久的，国家不会容忍他们这样乱搞的。 吴远中知道自己没有问题，他不怕被调查。 他相信，政府会还自己清白的。 这一夜，张晓娟，卫兰，吴远中三个人都思绪万千，感慨良多。 张晓娟担心吴远中，卫兰惦记吴远中。只有吴远中自己，不担心自己。 第二天早上，张晓娟先去乡里，再从乡里坐班车回县城。 她急于去找刘文涛。 卫兰早早的起来，先在招待所食堂吃了饭。 她吃完饭刚走出招待所，就要去魏叔叔家找魏文彬，就看到魏文彬远远的走了过来。 两人汇合之后，一起到汽车站，坐上了去青浦的班车。 第350章 卫兰见到队友，了解事情原委 而吴远中，一觉睡到半晌午，从被关进来之后，他的作息时间就有点紊乱。 往往夜很深了还没睡，天很亮了还没起。 今天，他竟被准许回家洗澡换衣裳。 因为看守他的人说屋里都馊了。 不过可不是让他自己回去。 刘文涛安排县里的司机班，用汽车送他回去，还有两个造反队的人跟着。 刘文涛交待造反队的人：“不要让吴远中跟任何人私自讲话。 “洗了澡，换了衣裳，马上把他带回来，不可耽误。” 临上车前，刘文涛来到吴远中面前，跟他说： “这两天，你的事就调查清楚了，你好好配合，调查清楚了就放你回去。” 吴远中没理他，径自上车了。 张晓娟回到县城之后，去找刘文涛，却找不到，说是去下乡开会了。 卫兰跟魏文彬到了青浦后，魏文彬坚持要送卫兰去吴张生产队。 卫兰想想也好，就同意了。 于是魏文彬去单位，骑上自己的自行车，载着卫兰，一起去往吴张生产队。 卫兰和魏文彬先来到生产队大院，她先找李静萍，因为是李静萍给她写的信。 她想看一看李静萍和吕玉衡在不在。 生产队大院没有人，卫兰又来到猪场。 还没走到猪场，卫兰就隔着低矮的围墙看到李静萍正在猪场里。 “李静萍！”卫兰大声喊。 李静萍拿着铁锹，正在清理猪粪。 她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朝卫兰那边看，一开始还是不敢相信的样子。 待卫兰再走的近些，她终于看清并确定了，是卫兰。 李静萍非常兴奋，她甩下铁锹，顾不上洗手，飞奔出来，直接跑到卫兰面前。 “卫兰”，李静萍惊喜的说：“真的是你！” 卫兰张开双臂，李静萍顾不上手脏了，上去就跟卫兰拥抱在一起。 半晌，她们才分开来，李静萍用胳膊抹了一下眼睛，卫兰看过去，泪痕尚在。 卫兰知道，李静萍的眼泪不单单是因为见了自己高兴。 还有最重要的是：肯定也是最近太压抑了，没有人可以倾诉，见了自己，这是情感的宣泄！ 还有就是，李静萍从来都是把自己当成大姐姐的，危难时刻，她给自己写信，也是信赖自己。 现在见到了自己，也是感觉有了依靠，心里放松了。 卫兰开玩笑的说：“咋了？想我都想哭了！？” “嗯！”李静萍温柔的说。 这倒不像她的性格。 “吕玉衡呢？在不在？”卫兰问。 “在...在，走，进去。” 走到猪场，李静萍跑去喊吕玉衡。 吕玉衡这会正在猪圈后埋头装猪粪，李静萍叫：“吕玉衡！” 只见吕玉衡抬起头，问：“啥事？” “快出来，卫兰来了。” “卫兰来了？” 李静萍点点头，吕玉衡放在手里的活，从后面走了过来。 “卫兰！真是你来了！刚才李静萍猛一说我还不太相信呢。” “嗯，忙着呢！” “清猪粪呢。” 卫兰说：“来，坐下，我有几个事问你们。” 李静萍说：“你是不是收到我的信，为远中的事才来的？” 卫兰点点头，李静萍和吕玉衡都坐了下来。 卫兰问：“远中打人的时候你们都在现场吗？” 吕玉衡点点头。 李静萍说：“在呀！当时我们正在猪场喂猪。 “还是吕玉衡，看见好像是远中哥从猪场外面的大道上跑了过去。 “因为当时远中哥还被关在家里，所以吕玉衡感到奇怪，就跟出去看看。 “结果真是远中哥，只见他朝西边公社方向疾跑而去.....” 李静萍说到这里，吕玉衡接着补充道：“因为我知道早上的时候，吴远中爸和村里的那些被批斗的人都被拉去公社批斗了。 “我看远中朝公社方向跑，寻思着他可能知道他爸被批斗的事了。 “我有点担心，就喊上李静萍，我俩跟着也去了公社。” 卫兰边听，边点头，边思考。 “然后呢！”卫兰问。 远中是一到公社就打人了吗？ “不是”，李静萍说：“他到公社之后，先被造反队的人控制了起来，然后被带上台批斗...” 卫兰插嘴问：“那吴远中爸呢？” 吕玉衡说：“吴远中爸和村里被批斗的人，当时都在台上。” 卫兰点点头。 吕玉衡继续说：“远中被押在旁边，台上先批斗吴远中爸他们。 “当时造反队让他们跪下，念他们的罪名。 “远中不服，先被硬压着跪下，在造反队要远中爸跪下的时候，远中爆发了。 “他一下挣起来，上去打了造反队的人。 “都打出血了，然后远中被人拉开，再然后就被带走了。 “从那之后，我们就没见过他了。” “嗯” 卫兰好像在思考，没有说话。 李静萍又问：“那远中爸被平反，是卫叔......” 卫兰点点头说：“是的，是我和我爸找到冰港造反队司令部，让他们给平反的。” 李静萍点点头说：“一开始我们都没想到找你，因为我们不知道卫叔的话在这里好不好使。 “还是三姐有远见，她让找你的。” 卫兰笑了笑说：“不是我爸的话在这里好使，是全国的造反队都要接受冰港造反队司令部的领导。 “冰港造反队司令部的司令，也是欺软怕硬，他们怕我爸这样的手握枪杆子的人。 “再说，下面这么多乱像，也不是伟大领袖成立造反队的初衷。 “他们也怕我爸把事闹上去，到时候收不了场。” “卫兰姐”，李静萍说：“你能不能再跟卫叔说说，把其他的人也都平反了吧，看起来都怪可怜的！” “嗯？”卫兰一脸奇怪。 “不是平反过了吗？” “就远中爸一个人被平反了！” “什么？可恶！”卫兰恨恨的说：“胡司令明明亲口答应我爸，不再为难知识分子和贫下中农，怎么还不给他们平反？” 李静萍说：“是不是下面执行不力？” “也许是要慢慢来呢！”吕玉衡说：“我看从昨天开始，村里的造反队都撤了。 “就张亮一个人戴个被看章晃来晃去的，村里也没人理他。” 第351章 静萍传好消息，远中意外回家 卫兰问：“张亮也是造反队的吗？” 李静萍回答说：“不是吧，不过从造反队来了之后，他一家人就巴结造反队。 “造反队让张亮做村里的小队长，还给了他一个被看章。 “他屁颠屁颠的天天戴着，满村的晃荡，耀武扬威的。” 吕玉衡笑着说：“头衔挺唬人，造反队吴张生产队的小队长，但整个队就他一个人，一个兵都没有。 “造反队的其它人，在生产队里也不归他管。 “就这他还天天高兴的不得了！” 说起张亮，都是笑谈。 卫兰问：“杨玉霞呢？她最近怎么样？” 李静萍说：“怀孕了，虽然跟张亮是一家的，但好在还没受张亮的污染。” “污染！”吕玉衡笑着说：“这个词用的好。” “我只实事求是，她还是帮我们的。远中当时刚被批斗的时候，她还去找过张亮求情。” 李静萍说到这，想了想，又说：“就凭这，我决定，原谅她了！” 这时，从来到后，就一直没说话的魏文彬说： “就是，你们毕竟都是从一个地方来的，又都是同学，没什么化不开的矛盾。” 李静萍白了他一眼，没吭声。 卫兰笑了笑，知道李静萍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要不该出言怼魏文彬了。 因为魏文彬不知道这里面的事，不知道李静萍、杨玉霞、张亮和徐华这里面的关系和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没有照顾李静萍的感情，只就事论事的讲，当然不受李静萍待见。 因为这个事根本就不是就事论事的事。 卫兰想了解的也都了解完了，她站起来对李静萍和吕玉衡说： “我急着回县城，找人把远中救出来。 “今天就不去远中家了，你们如果有时间，替我去跟远中爸，远中妈问个好。” 李静萍点点头，不舍的问卫兰：“你办完事还来吗？” “来，咋不来呢！再说，我还打算等我爸养好了伤，就回来陪你们呢。” “真的？”李静萍高兴的问。 “当然是真的，等远中回来，我们再一起去看杨玉霞。” 李静萍使劲的点点头，把卫兰送出来。 她站在大道上，久久不肯回去，直到卫兰和魏文彬渐行渐远，慢慢看不到了。 卫兰和魏文彬走后，李静萍和吕玉衡把猪场的活干完后，眼看着快要放工了，就寻思着去趟吴远中家。 把卫兰带来的好消息说给远中爸妈听听，好让他们也宽心。 李静萍和吕玉衡一起来到吴远中家里，院门虚掩着。 他们推门进来，在院子里喊了声“叔”“婶”。 母亲从屋里走了出来，一看是他们，连忙招呼他们进屋。 “婶，你们今天怎么放工这么早？”李静萍问。 “你叔有点不得劲，今天没出工。” “噢！俺叔咋弄的？” “谁知道呢？他自己也说不出来哪里有毛病，就是不得劲。兴许是为远中的事愁的。” 李静萍说：“那正好，我们带来一个好消息。” “那好，走，上屋里，跟你叔说说，让他也高兴高兴。” 李静萍和吕玉衡就跟着母亲来到东屋，父亲半躺在床上，正在闭目养神。 “他爹，李静萍和吕玉衡来看你了！” 父亲睁开眼，稍坐直了身子说：“你俩来了。” 李静萍看过去，才几天没见，父亲就好像苍老了许多。 母亲搬凳子过来给李静萍和吕玉衡。 李静萍说：“婶，叔，今天卫兰回来了。她着急去县城，没来得及来看你们，让我给你们带个话。” 于是李静萍把卫兰做的事，说的话都说给了父亲和母亲听。 “哎，不太对呀！”母亲说：“今天晓娟也回来了，他说你叔平反是她同学找的关系。” 李静萍奇怪的说：“噢！有这事？” 吕玉衡想了想说：“他们都不会骗我们，那这就奇怪了。” 李静萍突然灵光一闪，问：“张晓娟的同学是干什么的？” 母亲回忆了一下说：“晓娟说是造反队的。” “那就错不了了，他们说的都对......” 吕玉衡也想明白了，他插嘴说：“卫兰和她爸先去冰港司令部找人，安排我们这边给俺叔平反。 “说巧不巧，安排的人就是张晓娟的同学。 “于是......” 李静萍接着道：“于是，张晓娟这个同学就顺水推舟，把人情卖给了张晓娟。” 吕玉衡又接过去说：“他倒挺会来事，明明是执行上级的命令，还要让张晓娟对他感恩戴德。” “就是，这种人就是心里阴暗，最可恶。” 母亲说：“算了，好歹人家了给办事了！不说了！” 这时，父亲问道：“卫兰有没有说远中的消息。” “说了......” 李静萍才说到这，就听到外面传来喧闹的声音，还有汽车的喇叭声。 她第一念头是：卫兰顺利救出吴远中，用汽车把他送回来了。 但又转念一想：不应该呀，这卫兰刚走没多久，这会还不该回到县城。 就是救远中，也没这么快呀！ 她正乱想着，吕玉衡已经站起来走了出去。 李静萍也赶紧跟了上去。 他们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吴远中蓬头垢面的走了进来。 “哎！远中哥，卫......”李静萍嘴里卫兰的“兰”字还没说出口，她就看到两个穿军装，戴被看章的造反队跟了进来。 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个情况，硬生生的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 吴远中看到他们，虽然面目憔悴，还是很高兴。 “你们来了！”吴远中打招呼。 “远中哥，你回来了！？” 李静萍看起来是明知故问，是因为她不知道吴远中这样子回来是怎么回事。 你要说被放了，怎么还有造反队跟着； 如果没有被放，怎么又让回来了？ 李静萍还想再问，那两个造反队的人说：“少说话，赶紧办你的事。” 李静萍更加疑惑了，她看了看吕玉衡，吕玉衡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明白。 这时，母亲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吴远中喊了一声“妈”，母亲瞬间泪如雨下，她就要上去搂住吴远中。 吴远中朝后退了一步说：“妈，我身上脏，回来洗个澡，换个衣裳。” 第352章 造化弄人错过，天意如此无奈 母亲顿了下，愕然道：“好，那我去烧水。” “我爸呢？”吴远中问。 “在屋里。” 母亲去了灶屋，吴远中就朝堂屋里走，造反队的人随后跟了上去。 才走到堂屋门口，听到后面有人喊：“老吴！” 不用说，是胖子。 吴远中回头，胖子快步走到他的跟前，握起拳头就要朝他肩上捶。 造反队的人伸手拦住了胖子，说：“离远点。” 胖子一把打掉伸在自己面前的手，瞪了这两个造反队一眼。 这造反队可能手被打疼了，他边甩手边“啊啊”的叫喊着：“你敢打革命先锋？你也想当反革命？” 胖子绾了绾袖子，指着他厉声说：“你给我闭嘴，你再给我说一遍，老子把头给你按肚里。” 造反队嘬了嘬嘴，不敢吭声了。 吴远中苦笑着摇摇头，对胖子说：“你在外面等我会，我先看看我爸。” 胖子一脸不相信的看着吴远中，他主要是想不通吴远中怎么突然这么软弱。 按照吴远中以往的性格，碰到这种不识相的，早就上去开干了。 胖子哪里知道，连续单独关押的日子，太折磨人了。 真的消磨人的意志，让人颓废萎靡。 这不是软弱，是吴远中刚刚出来，还没调整过来。 吴远中现在精神意识一切正常，已经万幸了。 他一旦出来，给他几天时间，很快就能恢复如常的。 胖子愤愤的转身走了开去，来到李静萍和吕玉衡旁边。 吴远中自去屋里。 造反队的这两人，相互看了看，总算没跟进去。 他们又转身走回院子里，不过离胖子远了点。 吴远中来到东厢房，父亲躺在床上，闭着双眼，好像睡着了。 吴远中想：父亲真的老了，外面那么大的动静，都没有吵醒父亲。 吴远中走到床边，看到父亲在轻微的颤动。 他轻声叫了声：“爸！” 父亲睁开眼，看到是吴远中，很高兴。 他有点紧张的朝外看了看，问吴远中：“你被放回来了？” “没有，爸，我回来换下衣裳，你咋了？” 父亲苦笑了下，摇了摇头，羞愧的说：“你爸我是真的被批斗怕了，听到外面有动静我这心里就害怕。” 吴远中一时无言，他坐在床上，握住父亲的手。 这是吴远中从记事以来，第一次这样握父亲的手。 吴远中心里是愧疚的，他认为是自己连累了父亲。 是自己让父亲在花甲之年还受这担惊受怕之苦。 他在自责，良久，说不出话来。 院子里，李静萍和吕玉衡小声的把刚才卫兰来的事跟胖子说了。 胖子不明白的问：“老吴到底犯的啥事？到底有多严重？” 吕玉衡说：“这是政治的事，可大可小，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的。 “他不像吴叔他们，说平反就能平反。吴远中打了人，这事就严重了。” 胖子不服的说：“打人都是有原因的，老吴也没平白无故的打人。我们以前经常打人，也没人怎么样！” “打的人不一样，远中打的是造反队”，吕玉衡说： “这是标榜自己是领袖子弟兵的人，远中赶在在这风口上，又被人做了文章，所以才被揪住不放。” 几个人说着话，母亲烧好了水，她从灶屋出来，朝堂屋喊吴远中出来洗澡。 吴远中从屋里走出来，母亲已经把锅里的水都舀到桶里了。 他拎起桶说：“我去后院洗一下。” 胖子想要跟着去，被吴远中制止了。 吴远中是怕胖子不知轻重，跟造反队起冲突，他担心造反队回头找胖子的麻烦。 他和造反队的人一起来到后院，吴远中洗好澡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然后他又拿了几件衣裳装在布包里，出来把水倒掉，把空桶拎着，又返回前院。 “走吧！”造反队催促道。 吴远中又去屋里跟父亲道了别，然后出来，跟母亲，李静萍他们分别说了再见。 然后就跟造反队的人走出院子，来到大道上。 汽车已经发动，吴远中上了车，再次跟大家道别，汽车就驶了出去。 李静萍他们站在大道上，目送吴远中乘坐的汽车疾驰而去，直到看不到了。 这是今天李静萍第二次这样目送别人了，她心里有无限的感慨！ 李静萍想：如果卫兰再晚回来一会，或吴远中再早回来一会，他们就能见面了。 是造化弄人？还是天意如此？ 李静萍想：卫兰应该已经回到县城了，不知道救远中哥的事有没有进展？ 卫兰确实已经回到县城了，魏文彬全程陪同，也跟着她一起回了县城。 卫兰虽然不知道吴远中现在在什么地方，但想着也就知道，不会有多好。 她很心急，她和魏文彬回到县城的时候，其实已经快到吃饭时间了。 但卫兰还是央求魏叔叔带他她去找父亲的朋友。 卫兰想，也许自己抓紧一点，吴远中就能早点出来，他就能少受一点罪。 魏叔叔也是不辞辛劳，马上就带着卫兰去找要找的人。 卫兰爸让卫兰去找的，是公安部门的同志。 他们和魏叔叔，都是朋友，也是同志。 他们都是在抗战的时候认识的，要么是帮助过卫兰爸的人，要么是跟卫兰爸一齐并肩战斗的人。 他们的友情都是经过战争的洗礼的。 往私了说，他们之间是生死之交，是过命的交情；往公了说，他们是真正的革命同志。 信任自不必说，卫兰找他们办的事，为公为私，他们都义不容辞。 所以魏叔叔带着卫兰去找到他们，说明了来意之后，他们马上让卫兰把详细的过程说给他们听。 洪城县的造反队，早已经不是最初的模样了，早已经变成了乌烟瘴气的地方了。 洪城公安部门的人，也早就看不惯他们了。 但是洪城县造反队的贾学义队长，为人圆滑，不喜欢得罪人。 在他的教导下，洪城县造反队从来没跟洪城县公安局的人起过冲突。 所以他们一直相安无事。 卫兰现在找他们帮忙，正中他们下怀。 他们马上磨拳霍霍，准备杀一杀造反队的威风！ 第353章 卫兰去看远中，文涛多方打听 卫兰拜托他们之后，他们就马上行动起来了。 在洪城县，找个人对他们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嘛，很快，他们就找到了吴远中被关押的地点。 他们进行了简单的交涉，明确了公安局对吴远中的态度：打人，这事归公安局管。 希望造反队的人把吴远中移交到公安局。 其实这是卫兰和他们提前讲好的： 如果找到吴远中，先以公安局的名义把吴远中要过来，然后再处理他打人的事。 到那时，就好办了，只要被打的人不追究，吴远中基本也就没事了。 人在公安局，办什么都比较方便，也能避免他被别人算计。 看守吴远中的人当然不会同意，也不敢表态，只说要汇报领导。 公安局的人就等在那里，让他马上去汇报。 造反队的人跑去找到刘文涛，把情况跟他说了。 刘文涛预感到这事不是那么简单，他想：吴远中成名，就是因为帮了公安局。 公安局的人肯定有人想帮他，也许是他家里人来求了公安局，以安局才出面的。 名义上调查吴远中打人的事，也许就是想把吴远中从造反队手里弄走。 他们公安局，想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不是容易的很吗？ 吴远中一旦离了自己的手心，再想整他，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刘文涛想到这，匆匆来到吴远中关押点，见了公安局的同志。 公安局的同志不认得他，直接问：“你是领导？” 刘文涛点点头。 “吴远中涉嫌打人，并且把人打伤，我们要把他带回去调查，请你配合。” “打人？”刘文涛说：“有人报案吗？” “这个？有群众反应！” “当事人报案了吗？” “这倒没有。” “那......”刘文涛说：“那不行，没人报案你们公安局也立不了案呀，立不了案你们怎么调查？ “吴远中是资本主义，右倾思想严重，是我们造反队重点改造的对象。 “你们无凭无据，人不能交你给们。” 公安局的人无奈，只得先回去了。 他们找到卫兰，把这个消息告诉卫兰。 卫兰问：“如果造反队不愿意交人，我们就没办法了吗？” 公安局的人说：“也不是，但我们毕竟是执法部门，做事不能落人口实。 “也是我们准备的不足，没想到造反队也有有脑子的人，是我们轻敌了。” “那该怎么办？”卫兰焦急的问。 “找到被打的当事人，就可以立案。” 卫兰想了想说：“被打的人是造反队的人，他要是不愿意报案呢。” “也有这种可能，看来他们是想把吴远中扣在自己手里......” 卫兰突然想起说：“我跟我爸去造反队的时候，他们搪塞我爸的借口就是说吴远中打了人，他们造反队没权力放人。 “他们如查想要扣着吴远中，就不会承认吴远中打人的事。 “那这样一来，他们就自相矛盾了，冰港那边就没法跟我爸交待了。 “那我就让我爸再给他们施加压力，看他们还能怎么办？” 公安局的人说：“那行，我们马上去调查，找到被打的这个人，看他承认不承认。” 卫兰点点头说：“大概是不会承认的，这顿打看来要白挨。” 卫兰顿了顿，又说：“我想去看看吴远中，能不能带我去？” “试试看吧，不让见再说。” 公安局的人走后，刘文涛觉得奇怪：公安局怎么现在这个时候来查吴远中打人的事？ 这事都过去了这么多天了，再说，自己一直压着这件事。 当事人不报案，公安局完全没有主动调查的义务呀！ 刘文涛想：肯定是有人在想办法救吴远中，他利用公安局的势力插手吴远中的事。 果然，自己回到造反队办公室不久，看守吴远中的人又跑来一个找自己。 “又啥事？”刘文涛有点不不耐烦。 “公安局的人带着一个女孩，要看吴远中，我们拿不定主意，来请示你的意见。” “噢？一个女孩？” 刘文涛暗自奇怪：难道是张晓娟？他竟然找上了公安局？ 刘文涛收里一惊，连忙朝吴远中的关押地跑。 他着急忙慌的跑到之后，看到刚才来的那两个公安局的人和一个陌生的女孩。 不是张晓娟，刘文涛就放心了。 他暗自长吁了一口气，缓步走到跟前，慢理斯条的说：“不是告你们了吗？吴远中是我们重要改造对象。 “再说，你们没有立案手续，人不能交给你们。” 只听那女孩说：“我们这次不来提人，是我来看他。” “你？”刘文涛上下打量着这个女孩。 穿着时髦，长的漂亮，看起来就像知识分子。 刘文涛说：“你们不能看他！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落实，他是不准见任何人的。” 这女孩不依不饶的说：“我是他朋友，我只是想见一见他，你们可以派人在场。” “不行，在事情还没有完全落实之前，谁也不能见。” “你！” 那女孩气呼呼的扭头走了，公安局的随后跟了上去。 他们走后，刘文涛心里直犯嘀咕：这女孩什么来路，看起来气势不小。 再说，能请得动公安局的人陪她一起来，绝对不是一般人。 于是刘文涛各方打听，终于，被他无意中打听出来：这个女孩叫卫兰。 有县公安局的人见到过一个女孩跟着公安局的领导在食堂吃饭。 他们奇怪这女孩什么来路，能跟局领导走这么近。 后来才知道，她是从冰港来的。 说是冰港公安局副局长的闺女，名叫卫兰，来这里公干的。 刘文涛又打听到：这个卫兰，是吴远中的朋友，在吴张生产队插过队。 而这冰港市公安局卫副局长，是被授过衔的人，是立过战功的。 虽然现在是和平年代，他在公安局任职，但他也是有军威的人。 他的地位举足轻重，他的话很有份量。 冰港造反队胡司令斥责贾队长，让他不要为难知识分子和贫下中农，也是迫于这个卫副局长的压力。 第354章 文涛加紧谋划，晓娟答应下嫁 现在他派闺女亲自来洪城县，就为了救吴远中，可见他对此事的重视程度。 刘文涛狠狠的想：这吴远中，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所有人都高看你一眼？都愿意帮你！ 打听清楚了这一切，刘文涛知道：这事呀，撑不了太久了。 要么把吴远中放了，给他平反；要么交给公安局。 交给公安局，最后的结果肯定也是毫发无伤的释放。 那还交给公安局做什么？这个人情还不如自己来做！ 关键是，刘文涛的目的还没达到。 一开始，他想搞臭吴远中，让张晓娟转而喜欢自己，失败了。 再后来，他想拿捏张晓娟，让张晓娟对他感恩戴德，眼看马上又要落空了。 刘文涛不甘心：自己算计策划这么久，到头来一场空，还落个骂名，太不划算。 刘文涛不能忍受自己失败的这么彻底，他要破釜沉舟。 “就算得不到张晓娟的心，我也要得到她的人”刘文涛狠狠的想。 他把这所有的事都想了一遍，确定了公安局只有找到被吴远中打伤的人，才能立案。 才能用提审的名义，强行把吴远中带走。 于是，他先找到被吴远中打伤的那个人，交待他千万不要承认被吴远中打过，就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然后又回到关押吴远中的地方，交待看守的造反队： “没有我的同意，不要让任何人见吴远中，任何人来提人，都要去通知我。” 刘文涛虽然这样交待了，但是他和道：公安局真要强行来提人，看守是拦不住的。 另外，这些事不知道张晓娟知不知道？ 如果张晓娟知道了公安局在插手吴远中的事，她也许就会去找公安局。 那她也许就会知道卫兰来救吴远中的事。 那她不会再信自己，那一切都将成空。 所以他下面的事也要加快进行。 他先找到张晓娟，问张晓娟想不想让吴远中出来。 张晓娟急切的说：“当然想呀，你不是说正在想办法吗？我正寻思着去找你呢，到底怎么样了？” 张晓娟这一说，刘文涛暂时放下心来。 他心里奇怪：这个叫卫兰的，在吴张生产队插过队，跟吴远中关系好，那按理说她也应该认识张晓娟呀！ 她怎么不来找张晓娟，告诉张晓娟她正在救吴远中呢？ 难道？这个叫卫兰的也喜欢吴远中，她和张晓娟是情敌，所以才不来找她？ 刘文涛越想越气：这吴远中还真艳福不浅，那自己更不能放过他了。 鉴于时间紧迫，刘文涛也不想装了。 他对张晓娟说：“吴远中的事很难办，现在公安局已经知道了他打人的事。 “今天来找我要人了，要抓回去判他劳改。” 张晓娟紧张的问：“你把远中交给他们了？” 刘文涛摇了摇头，说：“就是因为你，我把他们挡了回去。” “那他们还会不会再来要人？” “我可以救他，让公安局的人再也不来要人，但......”刘文涛卖了一个关子。 “但什么？” 刘文涛继续说：“这个事很难办，我也有风险，说不定还会把自己搭上，所以......” 刘文涛说完，盯着张晓娟看。 张晓娟被刘文涛看的发毛，但她为了救吴远中，也顾不得了，她问：“所以什么？” 刘文涛摊牌了，他说：“所以我不能白帮忙！” “那你怎么样才肯帮忙？” “我想要样东西！” “你想要什么？” “你！” “你无耻，流氓！我还是看错了你！”张晓娟忿忿的说。 “我不勉强你，你考虑清楚，反正公安局的人再来，我也许就挡不住了！” “你还想要什么？都可以给你！” “除了你，我什么都不要。” 刘文涛说完，作势要走。 “慢”张晓娟喊住刘文涛。 她好像下定了决心，但叫住刘文涛之后，她又犹豫了。 张晓娟停了半晌，说：“你让我考虑考虑。” “你最好快点，公安局盯的很紧，我挺不了多久！” 刘文涛顿了顿又说：“你想通了去办公室找我。” 刘文涛说完，就走了。 张晓娟陷入了慌乱、紧张、矛盾、痛苦之中。 这是多么难的决定呀，这一刻，张晓娟脑子一片空白。 她没有了思考，没有了想法，只在同意或不同意之间左右摇摆。 她失去了判断，她也没想到再去其它地方求证，哪怕是去公安局呢！ 她竟认为，现在只有自己才能让吴远中出来。 准确的说，只有刘文涛才能让吴远中出来，而只有自己才能让刘文涛放吴远中出来。 怎么办？怎么办？ 在爱与痛之间，张晓娟选择了爱。 她脑袋空空，不顾一切的来到刘文涛的办公室。 刘文涛看到张晓娟来了，嘴角露出了淫邪的笑。 张晓娟说：“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刘文涛轻佻的笑着说。 “你要娶我，我嫁给你！” “什么？”刘文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公平吧？也没让你为难吧？”张晓娟冷冷的说： “你不是喜欢我吗？你不是想要我吗？我嫁给你！这下你满意了吧？” 刘文涛最早肯定是想娶张晓娟的，但后来他明知张晓娟不会喜欢自己，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再后来，他就只想得到张晓娟的身体了。 好歹算自己这么多活没白干。 现在，得到了意外之喜：张晓娟竟然愿意嫁给自己，自己当然要答应。 那怕他知道张晓娟是为了救吴远中。 那有什么，反正自己抱得了美人归。 再说，由此可见张晓娟思想保守，把贞操看的很重。 虽然她现在不喜欢自己，但只要他嫁给了自己，自己也不用担心她再去喜欢别人。 于是刘文涛说：“你想清楚了，我可没强迫你！” “没有，是我自愿嫁给你的！” “好，一言为定。” “那你什么时候放吴远中？” “那要等我们结婚之后，要不你反悔了怎么办？你想在结婚之前也行，那你得让我睡一觉。” “你混蛋”张晓娟还是忍不住骂了出来。 第355章 晓娟答应结婚，卫兰救出远中 “那我们今天就结婚，结了婚你把远中救出来。”张晓娟平静的说。 “怎么结？”刘文涛不敢相信。 “不就是拜堂，睡觉吗？晚上就结。” 刘文涛高兴的说：“行，那要回我家，虽然办的简单，但也要让我爸妈高兴高兴！” 张晓娟心灰意冷的说：“随你的便，你看着办吧！” 刘文涛兴奋异常，说道：“好，你等我，我去调车，我们现在就回去。” 刘文涛这边，着急忙慌的就去调车，卫兰那边的工作也在紧张有序，有条不紊的进行。 现在的情形，也没必要做暗中调查了。 卫兰光明正大的和公安局的同志一起。 他们先去了青蒲公社，找到公社的公安特派员。 当时青蒲公社还没设派出所。 只有从县公安局派来的两个公安特派员负责维护社会治安。 一来因为青蒲公社民风淳朴，治安案件很少； 二来是青蒲公社各村的基础民兵配置比较齐全，武器装备也比较好。 因为当时公社正开批斗大会，公安特派员当时就在现场。 他们目睹了整个过程，只不过当时事情发生后，造反队的人马上就把吴远中带走了。 批斗会也迅速结束了。 挨打的是造反队的人，他们也没报案，所以公安特派员也就没过问。 卫兰他们了解完详情后，让公安特派员在询问记录上签了字。 然后他们又来到吴张生产队，调查询问了吴远中爸和村里的其他被批斗的人。 记录好他们当天的所见所闻，然后让他们签字按手印。 做完了这些，他们马不停蹄，回到县城，找到当天被吴远中打的那个造反队队员。 因为刘文涛提前有安排，所以他一开始还不承认，无论工作人员怎么问，坚称自己没有挨打。 但是，造反队的这些人，大部分都是狐假虎威，哪里经得起公安局的审问？ 三下五除二，他就全交待了。 公安局的人让他在口供上签完字，下面就可以去提吴远中了。 这一次，就由不得刘文涛了，硬提也要提走。 局里出了提审单，卫兰也跟着一起去了，他们来到关押吴远中的地方。 不出所料，看押的人不同意他们把吴远中提走。 跟卫兰一起来的公安局的同志出具了提审单，明确告诉看押的人：要把吴远中提走调查。 “放走吴远中，我们可不当家。这事，我们要汇报刘副队长，刘副队长同意你们才能提人！”看押的人说。 公安局的同志义正严辞的说：“你汇报谁不汇报谁，跟我们提人没有关系，造反队没有权利阻挡公安机关办案。你们如果阻拦办案，连你们一起抓。” 早就说造反队的人都是欺软怕硬，你一来硬的，他就不敢说话了。 他们来到关押吴远中门口，打开门。 卫兰先冲了进去。 吴远中正躺在床板上，他以为又是造反队来审他的人，所以他没有动。 “远中”，卫兰喊。 吴远中确实是被关押的太久了，他反应有些迟钝。 只见他先是竖起了头，像在仔细倾听。 “是我”，卫兰又说。 吴远中转过头来，眼神有点迷离，但他还是看清了，是卫兰。 “卫兰”，吴远中嗓子有点沙哑，含糊不清的叫道。 “是我！”卫兰走上前去。 吴远中坐起来，下了床。 但可能是躺久了，手脚有点不听使唤，一下没站稳，卫兰上去扶住了他。 卫兰说：“你的事被移交到公安局了，我们现在提你去公安局协助调查。” 一个公安局的同志走过来，给吴远中看一张纸，同时说：“这是提审单，你看一下，没问题就跟我们走吧！” 吴远中一时没反应过来，卫兰拉了拉他的手，朝他点了点头。 他木讷的站起来，卫兰上去扶住了他，几个人一起走了出来，回到了公安局。 他们找一个空的办公室，先让吴远中休息休息，卫兰在旁边陪他。 连日来的单独关押，吴远中都快被关傻了。 直到现在，吴远中才回过神来，脑子也开始了运转。 卫兰把这把所有的过程都和吴远中讲了。 吴远中也把自己在被关押时的分析说给了卫兰听。 两个的共识是：吴远中是被刘文涛算计陷害的。 但直到现在，他们还是想不到刘文涛这么做的目的。 卫兰说：“我收到李静萍的信之后，就跟我爸讲了，我爸马上就去了冰港市造反司令部。 “造反队在下面的乱象他们并不是不知道，只是平时放任惯了，没人管。 “我爸一去，他们就安排洪城县的造反队，给这些贫下中农平反了。 “但你的事，他们说是反革命， “我爸感觉这其中肯定有隐情，就让我来洪城县，找他在洪城公安局的老朋友帮忙调查。 “我们很快就知道，是有人特意要把你关起来，不知出于什么目的？” 吴远中说：“是刘文涛。” “就是造反队那个副队长是吗？我见过他。” 卫兰说到这里，突然想起：“噢，对了，我刚来那天，在汽车站看到他和张晓娟在一起。 “然后第二天我去你家的时候，你妈说张晓娟前一天回去了。 “张晓娟告诉你家里人她找了他同学给你爸平反，还说他同学正在想办法救你。 “又是刘文涛”，吴远中说。 卫兰接着说：“我当时还奇怪，你爸平反明明的我爸找的造反队，我全程参于的，肯定错不了。 “怎么张晓娟同学还把功劳朝自己身上揽！ “现在这一说，全明白了，是不是刘文涛喜欢张晓娟？用这事来讨张晓娟的好！” 这一点，吴远中也想到了，但他不愿意这么想。 卫兰又说：“那这刘文涛就太可恨了，先是用手里的一点点权利，来算计你。 “然后看算计不下去了，再装模作样的去跟张晓娟讨好。 “把张晓娟也蒙在鼓里，真是太可恶了！” 吴远中突然说：“你现在能不能让我出去？我现在要尽快出去。” “你要去找张晓娟？” 第356章 远中重获自由，到处寻找晓娟 卫兰知道，从自己和公安局的同志在刘文涛面前露面后。 刘文涛就应该知道：吴远中爸被平反的事肯定会真相大白，自己算计吴远中的事也马上就会被人识破。 这些事已经是瞒不了的了。 刘文涛既然处心积虑的算计吴远中，怕是不会甘心自己就这样失败。 吴远中是担心刘文涛会在气急败坏的时候孤注一掷，他担心刘文涛会伤害张晓娟。 卫兰说：“行，我去跟他们说，让他们马上给你做手续。” 很快，吴远中释放的手续就做好了。 造反队被吴远中打的人，主动承认是自己故意挑衅侮辱吴远中和他父亲。 吴远中在父亲和自己受人身侮辱的怀况下，激愤之下打人。 虽然不对，但情有可原。 被打的人也写了谅解书，表示不再追究。 所以吴远中打人的事，调查明确，事实清楚。 公安局当着两人的面分别对他们进行了批评教育，然后分别释放。 造反队的人先走，他一走出公安局的大门，就飞快的跑远了。 他怕吴远中追上去再打自己一顿。 卫兰借公安局的电话，给她爸打了电话，告诉了他这边的进展。 卫兰说：“爸，你再去找一下胡司令，洪城县这边的造反队对他的命令阳奉阴违。让他好好问一问，管一管。” 打完了电话，卫兰和吴远中对公安局的同志表达了感谢，然后就出来去往张晓娟的学校。 来到张晓娟的学校后，张晓娟不在。 宿管大婶说：“刘文涛来找他了，两个人站在不远处说了半天话。 “后来刘文涛走了，张晓娟一脸心事的走回宿舍，我跟她说话都没听见，也不知道怎么了？ “再后来，她就急冲冲的跑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宿管大婶说完，吴远中更加担心起来。 他和卫兰走出学校，来到造反队办公的地点。 他来找刘文涛，结果刘文涛也不在。 造反队的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吴远中心急如焚，他让卫兰帮他从公安局里借了一辆自行车。 然后他央求着卫兰，让卫兰在学校等张晓娟。 卫兰当然答应，于是吴远中带着卫兰重新来到学校。 跟宿管大婶讲，让卫兰待在宿舍门岗，等张晓娟回来。 安顿好卫兰之后，吴远中骑着自行车，把洪城所有张晓娟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 但还是没有找到。 他又去了一趟青蒲，去了三姐家，再回了家，又去了张晓娟家。 这一圈跑下来，天已经黑了。 吴远中除了对三姐说了实话外，对父亲母亲他们和张晓娟的爸妈都没说实话。 吴远中只是告诉他们自己没事，被放出来了，让他们不要挂念。 当张晓娟爸问他“张晓娟怎么没和他一起回来的时候”，吴远中就知道张晓娟没有回来过。 他随口敷衍道：“她学校还有事，今天回不来。” 在家里没找到张晓娟，吴远中又朝县城赶。 可以是因为连日来的关押，刚才又拼命的奔波，吴远中有点头晕脑胀。 他多么希望，来到学校后，能看到张晓娟和卫兰正在门岗说话。 他想，无论张晓娟去哪里，这个时候都该回去了。 于是他拼命的蹬，拼命的蹬，他只是想快一点赶到学校。 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吴远中终于赶到学校。 卫兰可能等急着，在宿舍门焦急的朝学校大门方向看着。 刚一见面，卫兰就问：“找到没有？” 不用说，张晓娟没回来。 吴远中一下泄了气，他有点支撑不下去了。 卫兰上前扶住他，他挣扎着站好，走向男生宿舍。 “别去了”，卫兰说：“我刚问过，刘文涛也没回来。” 吴远中没有说话，再次骑上自行车。 卫兰拉住了他：“别去了，你先歇歇吧！” 吴远中坚定的说：“我要找到她！” 卫兰沉默了半晌，叹口气说：“我跟你一起去！” 焦急，紧张，再加上关押时的消磨。 吴远中晚饭也没吃，一直在找张晓娟的路上。 这一切，使吴远中成了强弩之末，他推着自行车，和卫兰走出校门。 吴远中滑行几步，抬腿想骑上自行车。 没想到在抬腿的一瞬间，他脑子一黑，连人带车，摔倒在地。 卫兰慌忙跑上去，伏下身查看吴远中，他已不省人事。 卫兰赶紧跑进校园，央求宿舍大婶喊来人，把吴远中抬了进去。 喂了几口水之后，吴远中慢慢清醒过来。 他还要去找张晓娟，但浑身酸软，脸上发烫。 卫兰告诉他：“你发烧了，别逞能了。也许她有事耽误了，明天一早去找。” 卫兰知道劝也没有用，但是，还能怎么办呢？ 和张晓娟几个要好的同学也都围在旁边，他们都跟着一起劝吴远中。 吴远中也知道，这样找无疑于大海捞针，但还能怎么办呢？ 必须要找到张晓娟呀！ 卫兰说：“我刚才跟男生宿舍的大爷说好了，可以给你找一间宿舍，你先暂时休息一下，明天也许张晓娟就回来了。” “不”，吴远中说：“我就在这里等她。” “远中......” “你别劝我了，你先去休息吧！” 卫兰知道，这是吴远中最后的底线了。 她也不再劝吴远中，而是让张晓娟的同学们先回去休息。 同学们陆续走了之后，卫兰又央求宿管大婶帮他们找一床被子。 宿管大婶是知道吴远中的，她也很喜欢张晓娟。 因为张晓娟很有礼貌，也很尊重她。 脾气又随和，说话又温柔。 整风运动以来，张晓娟就经常愁眉苦脸的回来。 宿管大婶看到了，总会关心的问一两句。 偶尔，张晓娟会跟她说几句。 所以吴远的事她多少也了解一些，现在看到吴远中这样，她也心疼。 她可怜吴远中，她想：如果下午张晓娟出去的时候，自己多嘴问上一两句。 能问出来张晓娟要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也不用让这小伙子这样找，找的把自己都累趴下了。 她还有点自责，于是她赶紧找来了一床被子交给卫兰说： “去给他披上吧，你在我这门岗室里躺一会。” 卫兰说：“不用麻烦了，大婶，我跟他坐一块！” 第357章 破四旧立四新，晓娟文涛完婚 卫兰边说，边接过被子，来到吴远中身边。 她先把被子披在吴远中身上，自己也贴着吴远中坐了下来。 吴远中没有拒绝，也没有动。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 良久...... 卫兰屁股也坐疼了，腿也麻了，她站起来活动了下，又重新坐下。 吴远中还是一动不动，卫兰摸了他一下，浑身发烫。 卫兰喊：“远中...远中！” 没有回应，卫兰吓坏了，赶紧去喊宿管大婶。 两个人把吴远中抬到门岗室内，她们把吴远中放到床上。 宿管大婶看了看，对卫兰说：“他是呀心又急、人又累，这夜里又冷，被冻了。 “你先看着，我去给他烧碗姜茶，喝了发发汗就好了。” 卫兰点点头，宿管大婶就去了食堂。 停了一会，宿管大婶拎着暖水瓶回来了。 “姜茶呢？”卫兰疑惑的问。 宿管大婶指了指暖水瓶说：“我怕凉，装在暖水瓶里拎回来了。” 卫兰把吴远中扶起来，宿管大婶把姜茶倒出来，慢慢喂吴远中喝下。 连喂了两碗，然后她们把吴远中放好，盖上被子。 卫兰也不敢睡，就坐在旁边守着吴远中。 没一会，就见吴远中额头上冒出汗来。 宿管大婶让卫兰用毛巾，不停的给他擦着。 过了半个多钟头吧，只见吴远中渐渐呼吸平稳，身上也没那么烫了。 宿管大婶说：“没事了，年青人恢复的快，明天起来吃点饭就好了。” 卫兰抱歉的说：“大婶，我们把你的床占了，你没地方睡了！” 宿管大婶：“我没事，人老了，觉少。再说，我刚才睡过一会了，也不困了。” 卫兰感激的点点头。 宿管大婶又说：“夜还长着哩，你也趴在旁边睡一会吧。” 卫兰打了一个呵欠，还真是有累又困。 于是她点点头，轻轻的趴在了吴远中身边。 虽然姿势不太舒服，但很快，她也睡着了！ 莫名其妙的，卫兰竟做了一个梦。 她竟梦见了张晓娟，她梦见张晓娟在一个悬崖边，吴远中从远处飞奔而来。 在吴远中即将来到张晓娟身边时，张晓娟扭头看了吴远中一眼，又看了自己一眼，转身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 张晓娟没有跳崖，但此时的张晓娟，正在经历着比跳崖还要难受的事。 下午，张晓娟下定决心，去找刘文涛，告诉刘文涛自己要嫁给他之后。 刘文涛就调了一辆车，把自己和张晓娟一起送回了刘文涛的老家。 这是一个离县城非常远的村庄，村庄很小，叫刘寨。 但村里的人都戏称自己的村庄叫“留债”。 因为刘寨生产队很穷，他们这个生产队的土地基本都是沙碱地，属于低产地。 粮食收成低，村民们干了一年，别说分红，连本也保不住。 人们为了吃饱饭，只得借生产队的粮食。 年复一复，债是越欠越多，所以叫“留债”。 这个地方一直都是令人头疼的地方。 这两年县里县里帮扶，公社公社帮扶。 不光减免他们的公粮，县里还免费给他们提供种子。 就这，他们还是生活的很艰苦。 村里这么多年以来，目前为止，刘文涛的学问是最高的。 就是刘文涛，当年上高中的学费，还是公社里给也集资的。 可以说他是全村人的希望，村里都希望他能上出来，将来有了本事，给大家带来一些实惠。 这次刘文涛回来，还是坐汽车回来的，还带回来一个漂亮的女生。 这在村里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从进村开始，刘文涛就让司机开慢些。 他摇下车窗，见人就打招呼，逢人就跟人家说自己是回来结婚的。 张晓娟现在对他讨厌之极，一路都冷着脸，也不说话。 终于到刘文涛家了，只有两间低矮的草屋，连院墙也没有。 灶屋在草屋的旁边，就是搭了一个棚子。 在张晓娟看来，还没有吴远中猪场里的猪圈盖的好。 刘文涛的爸妈都在家里，张晓娟感觉他们年龄都应该好大了，跟自己的爷爷辈差不多大。 两位老人见了张晓娟倒是很热情。 刘文涛告诉他们，这是自己在县城谈的对象，今天就是回来结婚的。 他爸妈都很高兴，专门去请了生产队长来家里。 但是，一来他们家确实穷，一顿饱饭都吃不起。 二来刘文涛回来的仓促，他们也来不及准备。 三来，刘文涛也不让他们准备什么，也没法办宴席。 刘文涛告诉他们，自己就是带对象回来跟父母见个面，让父母和村里的人知道自己结婚了。 第四，才最重要：刘文涛终于顺利霸占了张晓娟。 张晓娟看到他家里的情况，更看不起他了。 不是看不起他家里穷。 张晓娟看不起的是：村里的人，和刘文涛的父母都对他抱有这么大的希望，他在学校里不思进取也就算了。 还到处钻营取巧，对乌烟瘴气的造反队摇尾乞怜，上下逢迎。 这样心术不正，构陷算计他们的小人行径，哪一点像是这个家庭走出来的？ 哪一点对得起村里人期望？哪一点考虑到了他父母的心情？ 张晓娟越看，越觉得他异常恶心。 对比之下，吴远中简直就是天上的神。 吴远中不光光明磊落，胸怀坦荡。 他还有责任感、有担当；他还很宽容、很自信；他又很专情、也很长情。 他又勇敢，又有事业心，又想着造福生产队所有的社员。 不能想，越想，张晓娟心越痛。 但是同时，她越觉得自己嫁给刘文涛，救出吴远中是值得的。 她希望吴远中过得好，虽然她知道，自己从此再也不能陪在他身边了。 结婚仪式办的很简单，现在整风运动，要破四旧，立四新。 婚礼由生产队长主持，先让张晓娟和刘文涛在在领袖像前表忠心，然后背诵一段语录...... 全程张晓娟都沉默不语。 刘文涛有点尴尬，但又不便发作，就强笑着对生产队长说：“我对象不爱说话。” 举行完仪式，张晓娟说：“睡觉吧，我困了。” 第358章 文涛奸计得逞，晓娟嫁给文涛 刘文涛说：“还没吃饭，我先去帮我妈做饭，一会吃点饭吧。” “不饿，不想吃！”张晓娟满腹心事，根本也吃不下。 刘文涛妈早就给他们铺好了床，还是以前刘文涛没去县城上学时睡的小床。 事出从急，来不及准备，也只能凑合了。 张晓娟自去屋里，和衣躺在床上，思绪万千。 生产队长主持完婚礼，就自回家了，刘文涛爸知道家里没什么好招待的，也就没留他。 只是嘴里说着千恩万谢的感谢话！ 刘文涛没好意思现在就去睡觉，他去了灶屋，帮着他妈做饭。 这时，生产队长的老婆来了，送来了一瓢白面。 刘文涛妈把这瓢白面分成两份，一份是纯白面，烙了一个饼。 是单独给张晓娟烙的，刘文涛妈边烙饼边说：“唉，这么好的闺女，人家不嫌咱家穷，肯嫁到咱们家，也不能委屈了人家，第一顿总得让人家吃好吧，也没啥好东西，只能烙个饼了！” 而另一份，刘文涛妈又加点杂面，擀了一锅加了白面的杂面条。 在刘文涛家，几乎晚上从来没吃过稠饭。 他们家，平时的时候都是早上稀饭，晚上稀饭。只有中午的时候，才不定时的吃点稠饭。 农忙出工干活的时候，才会做稠饭，杂面条呀，杂面饼之类的。 不出工干活的时候，他们家从来都是一天三顿稀饭。 这样虽然不挡饿，但是省粮食，一年算下来，能省不少。 今天毕竟是刘文涛结婚的大喜日子，刘文涛妈破例在晚饭的时候做了面条，也算是格外奢侈了。 她让刘文涛先把烙好的好面饼给张晓娟送屋里去，然后开始盛饭。 刘文涛端着面饼，来到屋里，他喊张晓娟起来吃饭，张晓娟没有理他。 刘文涛讪讪的说：“真不吃？不吃我真拿走了。” 张晓娟面朝里睡，还是没有理他。 看张晓娟不搭理他，刘文涛只得悻悻的退了出去。 “哎”，刘文涛妈问：“咋回事，你这孩子，你咋不给她吃？” “她不吃！她不饿，正好，咱吃！”刘文涛生气的说。 刘文涛妈一把夺过刘文涛手里的面饼，嘴里说着：“今天不吃留着给她明天吃，咱吃啥不管，人家才到咱家，好的就就给她吃。” 刘文涛心里忿忿的想：“不管你怎么骄傲，看你今晚成了我的人之后，还拿什么骄傲？” 吃完了饭，刘文涛迫不及待的就去了屋里。 别看张晓娟一直睡在床上，好像大义凛然，无所畏惧。 但刘文涛进屋的一瞬间，张晓娟还是猛的一紧张。 她长吁了两口气，准备接受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 因为房间实在是太小了，中间又没有隔墙，只有一道高梁杆做的篱笆，隔音实在不怎么样。 所以刘文涛进屋后开始没怎么动，他只是慢慢的贴着张晓娟睡到了床上。 床实在也是小的可怜，不得已，张晓娟只得朝里挪了挪。 谁知刘文涛又朝前挤了挤，还是贴着张晓娟的后背。 一会，张晓娟就感觉到刘文涛呼出的气都是炽热的。 然后听到刘文涛咽吐沫的声音。 继尔，刘文涛就在张晓娟身后动来动去。 时不时朝前蹭一下，时不时又蹭一下。 张晓娟直犯恶心，她又朝里挪了挪，脸已经贴着墙了。 好在这次刘文涛没有再动。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各自睡着。 隔壁慢慢安静下来，传来刘文涛爸妈打鼾的声音。 这时，张晓娟感觉到身后的刘文涛动了动，好像下了床。 然后，她听到划火柴的声音，屋里亮起了光，刘文涛点着了煤油灯。 张晓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其实这正是刘文涛心里畸形的表现，他想亲眼看着张晓娟被自己征服。 张晓娟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脱衣裳的声音。 张晓娟紧张的要命，手心里都出汗了。 一会，她感觉到刘文涛掀开了被子，坐进了被窝。 然后，一只手扒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刘文涛俯身趴在了自己的耳边，稍有些急促的说：“脱衣裳吧！” 张晓娟现在对刘文涛是无比的厌恶，她虽然万般的不情愿，但她知道： 事已至此，自己已经没得选择了。 于是张晓娟突然转转身，仰面朝上，这一下把刘文涛吓了一跳。 张晓娟先是冷冷的看了看刘文涛，把刘文涛看的心里直发毛。 然后张晓娟坐了起来，开始解扣子。 张晓娟一言不发的把外衣外裤都脱去后，鄙夷的看了看刘文涛，又躺在了床上，然后闭上了双眼。 刘文涛眼看着自己朝思暮想的女人此刻就躺在自己的身边。 他有点志得意满，长吁了一口气，翻身上去，开始上下其手。 张晓娟一动不动，没有喊叫，也没有哭闹，就这样躺着。 正当刘文涛欲行楚云湘雨,享受这香温玉软、升华革命友谊之时， 可能是他弄痛了张晓娟，张晓娟突然睁开眼，瞪着刘文涛。 冷，这是刘文涛最直观的感受。 他激灵一下，翻身下来。 不是天气冷，是张晓娟的目光冷，像一把刀子一样似乎要把刘文涛扎透。 然后张晓娟嘴角上扬，似嘲讽又似不屑的看着刘文涛。 刘文涛的自尊受到了非常严重的打击。 刘文涛自小家穷，但他成绩好，父母对他期望很大。 顺利考上高中之后，他一家都很高兴，全生产队的人帮他凑了学费，让他去读书。 他在学校里很自卑，但自尊心又强。 怕别人知道他家穷，怕别人知道他的学费是全村人帮他凑的。 他喜欢张晓娟，但张晓娟喜欢吴远中。 而吴远中，简直是自己永远都无法达到高峰。 所以一开始他也没想着与吴远中竞争。 但他对张晓娟的喜欢却没有减少。 他渴望自己成功，他处心积虑，想尽办法想要出人投地。 整风运动，为他的理想和目标提供了可能的机会。 所以他千方百计的想要加入造反队。 为此，他做了不少让同学和老师痛恨的事。 为此，他也得罪了很多同学和老师。 第359章 晓娟一夜难捱，远中找到晓娟 同学们都在背后议论他，碍于他造反队的身份，同学们虽然明面上尊敬他，但他也感觉出来了： 同学们都看不起他，在背后孤立他。 不过他不在乎，他在造反队混的越来越好了，他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近了。 随着刘文涛在造反队混的风生水起，他邪念又起。 他认为，此时，自己有资本去喜欢张晓娟了，他认为自己有实力和吴远中竞争了。 但张晓娟对吴远中的喜欢，是死心踏地的。 后来刘文涛又得知： 张晓娟竟然已经和吴远中定过婚了。 刘文涛不服，他想：我一定要把张晓娟抢过来。 于是才有了这一连串的事，才有了刘文涛对吴远中的算计。 如今，表面上看来，自己胜利了，不管怎么说吧，张晓娟嫁给自己了。 好歹她现在躺在自己的身边，是自己的人了。虽然得到的手段卑鄙，总算得偿所愿。 他有点志得意满，他想：任你吴远中再英勇，再受表彰，再有能力，不还是一样？ 不还是被我拿捏的死死的？不还是被我制服？ 就算有这多人救你又怎么样？你的女人不还是要跟我成亲吗？ 他想这些的时候，一直都是豪情万丈。，满满的自豪感。 但张晓娟的目光，一下把他打回了原形。 他自惭形秽起来，是呀，自己有什么也没有，两间破草屋，饭都吃不饱。 父母睡觉打呼，自己这边都听的一清二楚。 造反队眼看着也干不久了，自己瞬回到原点。 得罪了这么多同学老师，以后还怎么在学校待呢？学校肯定是待不下去了！ 说到底，自己在张晓娟眼里，只不过就是个笑话。她的心永远不会在自己这里！ 自己永远比不了吴远中。 就拿吴远中落难来说，多少人替他说情，多少人想办法救他。 连远在冰港的卫兰都跑回来帮助他！ 自己怎么能跟他比。自己又拿什么跟他比？ 想到此处，他又看了看张晓娟的眼睛，张晓娟还是冷冷的盯着他看。 刘文涛浑身的燥热和刚才从下而上涌起的暖流瞬间又降了回去。 他不甘心，万事皆备，就差这临门一脚了，自己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就算比不了吴远中，就算自己一败途地，最起码自己得到了张晓娟，不亏。 宁愿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于是刘文涛再次翻身上去，他要满足自己的邪欲。 但是他试了下，自己的下身却没反应，明明心里很想，但身体不争气。 他双手不停，把张晓娟蹂躏的脸都痛苦的变了形，想让自己雄风再起。 但一切都是徒劳。 刘文涛有点气急败坏，他强压着声音，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你给我说话，为什么不吭声！” 张晓娟还是冷冷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刘文涛越看，越觉得张晓娟在嘲笑他。 自己的身体就越不争气。 刘文涛又试了几次，累得满头大汗，还是没有用。 他狠狠的在张晓娟嘴上亲了一口，然后翻身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张晓娟一开始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觉得刘文涛是变态，在玩弄她。 刘文涛把自己弄的很疼，却又不去脱自己的贴身衣裳。 越到后来，张晓娟隐约明白了，刘文涛不是不想，是“不行”。 所以后面张晓娟的笑，就是嘲笑。 刘文涛翻身下去后，张晓娟也放了心，她也很开心。 她认为这是刘文涛的报应。 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灵，坏事做多了，迟早要遭到报应。 张晓娟心情很愉快，她坐起来，从容的穿上衣裳。 下床，然后她对刘文涛说出了从来到刘文涛家里后的第一句话： “你睡吧，我坐着。” 声音隐隐含着笑意，莫名的嘲讽，但对刘文涛来说，这是莫大的耻辱。 他愤愤的说：“就算我睡不了你，你也是我刘文涛的媳妇了。” 张晓娟没吭声，她也不想反驳，无论想做什么，总要等到吴远中被放出来吧！ 刘文涛坐在床边，越想越气，越想越羞愤。 他呼的一下站起来，拉开门走了出去。 张晓娟看着他，忽然觉得他很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自己做了那么多坏事，不值得同情。 张晓娟其实一直都很紧张，直到此时，她才稍微放松了下来。 这一放松，才感到刚才被刘文涛折腾的混身酸疼。 她躺在床上，寻思着稍微休息一会。 然后等到天明，就回县城解救吴远中。 没想到这一躺，竟慢慢睡了过去。 张晓娟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刘文涛父母都起来了，此刻，他们正在张罗着做早饭。 刘文涛蹲在屋外的空地上，也不知道他昨天在哪里过的夜？ 刘文涛的父母看到张晓娟起来了，殷勤的让她去屋子里歇着。 张晓娟看着刘文涛年迈纯朴的父母，心里有点心疼他们，由此更加恨刘文涛了。 她走到刘文涛旁边，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县城？” “吃了早饭，就回县城”，刘文涛昨天被张晓娟知道了自己的无能，有点不敢看张晓娟的眼睛。 张晓娟不再问，也不再说话，她拿了把凳子过来，坐着等刘文涛吃了饭一起回县城。 远远的，张晓娟看到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朝这边来。 自行车在刘文涛的村里，应该是没有的，所以张晓娟就多看了两眼。 那人一会，停下车跟村里的人说话；一会，又停下车再跟村里的人说话。 只见村里的人朝刘文涛家的方向指了指，那人骑上自行车向刘文涛家飞驰而来。 张晓娟寻思：这人看起来好像是吴远中，远中不是被关着嘛，怎么有这么像的人呢？ 她不自觉的站起来，想看个清楚。 那人越来越近，张晓娟定睛看过去。 “哎，真是远中！” 张晓娟惊喜异常，来不及多想，飞奔了出去。 骑自行车那人也看到了张晓娟，他蹬的更快了，嘴里还大声喊着“张晓娟”的名字。 来人正是吴远中，他是从早上一路骑行来到这里的。 第360章 苦命人再相拥，远中爆打文涛 原来，吴远中夜里发烧昏迷之后，宿管大婶熬了姜茶。 卫兰喂吴远中喝下后，他发了汗，慢慢烧就退了。 睡到天快明的时候，吴远中醒来，虽然还是虚弱，便不发烧了。 卫兰去食堂，给吴远中买了碗稀饭，他喝下后，精神就好多了。 但他们心情都没好，因为还没找到张晓娟。 吴远中让卫兰等在学校，自己要再去造反队找刘文涛。 卫兰不放心，一定要跟着去。 宿管大婶说：“你们一块去吧，这里我守着，张晓娟如果回来了，我让她在宿舍等你们。” 既是这样，吴远中就不再坚持。 卫兰不让他骑自行车了，她带着吴远中。 两人来到造反队的办公点。 天很早，都还没上班，大院里，停着一辆汽车。 有两个人再用油桶给汽车加油。 其中一个人问：“这么早加油，要去哪里？” “去接刘副队长。” “刘副队长这个时候回老家做什么？” “没说，昨天带着一个女的，一起回去的。” 一开始这两人说刘副队长，吴远中还没在意。 现在听他们说有个女孩，吴远中猛然反应过来，于是他上去一把抓住那人问：“你说的是不是刘文涛？” 那人不知道他是谁，一下子懵了，机械的点点头说：“是呀！” “他带的女孩是谁？他在哪？”吴远中急切的问。 那人反应过来，想打掉吴远中的手。 谁知道吴远中攥的很紧，他一下竟没打掉。 吴远中瞪着血红的眼睛问：“他带的到底是谁？” 只见吴远中青筋爆出，手上使劲，差一点没把那人提起来。 那人被吴远中攥的喘不过气来，用手拍着吴远中的手。 卫兰赶紧上前，让吴远中松手。 吴远中稍稍松了些，再次问：“刘文涛倒底在哪？” 那人喘了口气，快速的说：“在刘寨，他老家。我也不和道那女孩是谁，不过那女孩不是很高兴，一路都不说话。” 他生怕吴远中再次攥紧，快快的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完了。 吴远中听他说了地名，终于松了手，转身骑上自行车就走了。 卫兰在后面喊也喊不住。 卫兰怕他有意外，赶紧来到公安局，公安局的人还都没上班。 卫兰心急火撩的等了半天，才见到一个爸爸的朋友。 她马上上去，简要的把情况说了。 公安局的同志马上安排车辆，带上卫兰，再带上两个人，追吴远中而去。 吴远中以前跑酱油销售的时候，基本每个公社都跑过。 方向吴远中是知道的，他一路疾行，来到了刘寨所在的公社。 然后吴远中问明了刘寨所在的位置，顺路骑行而去。 他一路走，一路问，来到刘寨后，再问刘文涛的家。 终于，有人朝不远处指了指说：“那就是！” 吴远中抬头，就看到一个女孩站在那里，很像张晓娟。 他快快的骑上自行车，越走越近，看的也越来越清，果然是张晓娟。 吴远中大喜过望，他大喊着张晓娟的名字，双腿飞快的蹬着脚蹬。 眼看着张晓娟朝自己飞奔而来，吴远中来不及减速，也来不及停车。 待快要到张晓娟面前的时候，吴远中一下跳下车，上去抱住了张晓娟。 两人紧紧拥在一起，任由自行车摔到在地上。 良久...良久...... 张晓娟又高兴，又委屈，哭了起来。 吴远中心疼无比，抱得更紧了。 村里有早起路过人，看到有男女在刘文涛家门前这样“耍流氓”，都远远的围着看热闹。 有好事的，凑到跟前看了看，赶紧闪了开去。 然后对其它人讲：“是刘文涛昨天刚娶的媳妇，这当着他的面，就跟别的男人抱在一起了......” 那人边说，还边撇着嘴。 有人接话说：“我说呢，这刘文涛，上哪找来这么漂亮的媳妇，原来人家是有野男人的......” “可不是吗？这天一亮人家就找上门来了!” “这下刘文涛丢人丢大了。” ......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刘文涛脸上挂不住了。 他走到吴远中和张晓娟身后，大声喊：“放开我老婆！” 吴远中放开了张晓娟，二话没说，三两步跨到刘文涛面前。 左手攥住他的衣领，右手抡起拳头，朝刘文涛脸上就是一拳。 刘文涛还想反抗，但他怎么可能是身经百战、从小打架打到大的吴远的对手。 吴远中一个擒拿手，把刘文涛按在地上，劈头盖脸打了一顿。 同围的村民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寻思着不能让刘文涛挨打呀。 于是他们纷纷围上来，把吴远中拉开了。 此时，刘文涛已经鼻青脸肿了。 幸好吴远中夜里发烧，身体也很弱，要不，刘文涛挨的更狠。 刘文涛的父母听到外面的动静，也都走了出来了。 他们看到刘文涛被打倒在地，慌忙走过去，扶起刘文涛，质问吴远中为什么打人？ 周围的人也都说：“有事说事，也不能上来就打人呀！” 吴远中朝地上的刘文涛啐了一口吐沫，对同围的人说： “你们都是这孙子的乡亲，你们评评理，这种人渣该不该打？” 于是吴远中把刘文涛怎么算计自己，怎么骗自己对象，怎么批斗自己父亲这些事都讲了出来。 别说村民们，连张晓娟都听的目瞪口呆。 张晓娟没想到，事情的真相会是这个样子。 她走到刘文涛面前，狠狠的说：“你无耻，混蛋！” 周围的人也都窃窃私语，他们都不敢相信吴远中说的是真的。 刘文涛的父亲从昨天张晓娟来后，就感觉不对劲。 虽然儿子带回来一个漂亮的女孩说要结婚，最后也结婚了，但这女孩明显表现的就不情愿。 但昨天一直没机会问他，现在看来，这个打人的小伙子讲的不全是假的。 于是他看了看刘文涛，厉声问：“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刘文涛虽然挨了打，但他知道： 死都不能承认的，要不以后不光自己在村里没法混了，爸妈他们在村里也就永远抬不起头了。 于是刘文涛大声说：“他血口喷人！看他对象喜欢我了，特意来污蔑我的！” 第361章 卫兰赶来解救，公安晓以厉害 吴远中听到刘文涛这个时候还在狡辩，上去抬手就要打。 刘文涛吓的闪到一边，反而是刘文涛的妈朝前挺了挺。 吴远中看着两个可怜的老人，想了想，放下了手。 这时，刘寨的生产队长也带着几个人来了。 他听不明情况的社员说，有人来抢了刘文涛新娶的媳妇，还打了刘文涛。 所以赶紧带人来帮忙。 “咋回事？咋回事？”他一来就嚷嚷着问。 吴远中斜眼看了看他，也不知道他是谁，没搭理他。 刘文涛像抓了救命稻草，赶紧走到这生产队长旁边说：“刘叔，他抢我媳妇，还打我。” 张晓娟看到刘寨的生产队长带了那么多人，把吴远中围在了中间。 她有好多疑问想问吴远中，但来不及了。 她不明白吴远中是怎么出来的，担心吴远中是偷跑出来的，现在又打了人，怕又要罪加一等。 现在张晓娟看他们围住了吴远中，她怕吴远中吃亏，就拉拉了吴远中的衣袖，轻声说：“你快走。” 吴远中微微一笑，柔声说：“别怕，我没事了。” 只听这刘队长对吴远中说：“说道说道吧，为啥打人？为啥抢别人媳妇？” 吴远中不想再解释第二遍，所以就没理他。 这一刻，他眼里只有张晓娟，张晓娟眼里，也只有他。 两人相互深情的望着。 刘文涛嫉妒心起，醋意大盛，他大声喊：“张晓娟已经嫁给我了！” 张晓娟一夜未归，现在在刘文涛家里，吴远中知道：肯定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吴远中在自责，他怪自己昨天没想到刘文涛会把张晓娟带回家。 吴远中知道刘文涛说的是真的，但是他不愿意相信是真的，他也不想问。 只听刘文涛又说：“你就不想知道昨天我们干了什么吗？” 张晓娟怕刘文涛再说出什么话来，让吴远中难堪。 她顾不上自己难堪了，大声说：“知道什么！知道你不中用吗？” 周围的人哄的一下，笑了起来。 刘文涛脸羞的满脸通红，嘬了嘬嘴，说不出话来。 吴远中心痛如绞，他恨，恨自己，恨刘文涛。 他心疼张晓娟，张晓娟这样说，明显就是承认了她和刘文涛结婚的事实。 但同时，她明确的说明了：自己还是清白之身，因为刘文涛“不中用”！ 这令吴远中在自责中，稍感欣慰！ 他看着张晓娟水汪汪的大眼睛，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他感到心痛，痛的无法呼吸。 他知道张晓娟只所以答应刘文涛，是为了救自己。 是自己害的她这样，他叹了口气，伸手捉住张晓娟的手，无限深情的看着她。 “放开放开”，刘队长看到吴远中拉着张晓娟的手，对吴远中说： “这是刘文涛的媳妇，你拉着人家的手，这算什么，赶快放开！” 吴远中没理他，甚至连看他一眼都没看，只看着张晓娟，手攥的更紧了。 “哎，你这小伙子，给你好好说话还不好使...” 刘队长边说，边让人上去把吴远中和张晓娟拉开。 正在这时，不远中处传来汽车的鸣笛声。 大家回头看，一辆吉普车开了过来。 吉普车在人群外停下，车上下来一个女孩和三个穿公安制服的人。 三个公安腰上都别着手抢。 不用说，是卫兰他们到了。 看到公安来了，围观的人自动让开一条路。 卫兰看到吴远中和张晓娟，快速跑过来，急切的问：“你们没事吧？” 吴远中摇了摇头说：“没事。” 张晓娟轻声叫：“卫兰姐。” 卫兰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想来昨天张晓娟没少受委屈。 于是她走到张晓娟身边，轻轻揽住了她。 直到此时，张晓娟才放下了自己假装的坚强，她想起自己昨天受到的折磨，趴在卫兰肩头哭了起来。 这一哭，把吴远中的心都哭碎了，他让卫兰先把张晓娟带到车上去。 刘文涛虽然看到了卫兰和公安一起来，知道今天是一败涂地了。 但他想着有公安在，吴远中应该不会再动手了。 于是他大声说：“那是我媳妇，你带她上哪去？” 卫兰没理他，拥着张晓娟继续朝车上走，周围的社员更不明白这其中的复杂关系。 但是有公安在，他们也都不敢拦。 刘文涛和生产队的刘队长想上去阻拦，被公安同志挡了下来。 刘队长跟公安同志解释说：“刘文涛和这个张晓娟是正大光明的结的婚，婚礼是还是我主持的。” 然后他指着吴远说：“他这样把刘文涛媳妇带走不合适吧？” 公安同志问：“他们登记没有？有没有开介绍信？” “这个......”刘队长一时语塞，他支吾着说：“时间仓促，还没来得及。” 公安同志说：“那就不是合法夫妻，我看人家女孩不是很愿意呢！ “这个我们回去会调查的，如果刘文涛耍流氓，该法办就法办。” “这......”刘队长尴尬无比，这事情反转的太快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呀！”公安同志说：“你作为队长，不能只抓生产，有空的时候也要学学法。 “不能做坏人的帮凶呀！你个事你要接受教训。 “这女孩很明显的不愿意，这你都看不出来？ “如果是被强迫的呢？如果是被骗来的呢？如果是被拐卖的呢？ “你也为他们主持婚礼？你作生产队长，这点觉悟都没有吗？” 公安同志的这段话，让刘队长听的直冒冷汗。 人家说的有道理呀，是怪自己太顾乡亲情面了，没有坚持原则。 昨天刘文涛和张晓娟回来后，刘文涛爸请他来主持婚礼。 他当时就很奇怪：怎么赶到晚上结婚？又这么突然。 他当时也提出了质疑，但刘文涛爸解释说：孩子时间紧，没时间回来，趁晚上这点时间把仪式简单的过一下。 虽然这解释的还是不合情理，但刘队长也没多想，就去了。 到刘文涛家后，他感觉不太寻常： 一是这女孩很漂亮，穿戴也很洋气，看起来不是刘文涛能配得上的； 二是这女孩全程冷着脸，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第362章 刘队长做检讨，刘文涛被收押 回想起昨天种种的不寻常，回想起这女孩从到来后的表现。 刘队长越来越相信：公安同志说的对，这女孩看起来不是很情愿，这其中必然还有隐情。 这就太奇怪了，刘队长虽然心有疑虑，但毕竟都是乡里乡亲，刘文涛又是村里唯一一个高中生。 全村人的希望，所以刘队长也不好问什么，也不愿意问什么。 就算有点其它什么！能有什么呢？刘队长没想到会有什么严重的事。 所以就帮他们主持了婚礼。 主持完后，他饭都没吃一口，就回家了，还让媳妇给刘文涛家送了一瓢白面。 现在想想：确实是自己警戒性不足，觉悟不够！ 他被公安同志数落的惭愧至极！ 如果是因为自己的失察，让一个无辜的女孩蒙受屈辱，那自己确实对不起政府的信任，对不起上级的栽培。 对不起全生产队的社员，最重要的是：对不起这个无辜的女孩。 于是他先摇摇头，又点点头，对公安同志说：“是我考虑不周，觉悟不够，你们批评的对。 “你们尽管调查，需要我怎么配合，一定全力配合。 “我们所有的社员，都是淳朴向善之民。” “今天这个事，怪我！ “我虽然觉察到了异样，但我碍于乡亲情面，没有询问清楚。” 公安同志指着吴远中说：“事情很清楚，这个张晓娟，是他的未过门的媳妇。 “他们是经过媒妁之约，下过贴的。 “这刘文涛，用胁迫手段逼张晓娟嫁给他，目前来看事实是清楚的。 “至于刘文涛的动机和具体原因，我们已经初步掌握了，但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目前不便向你透露。” 公安同志说完，刘文涛父母愣在当地，不知道做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刘队长只顾点头。 吴远中不紧不慢的走到刘文涛面前，有公安在，刘文涛想着吴远中不敢怎么样，所以就没有躲避。 谁曾想吴远中一个上勾拳，把刘文涛打倒在地，然后上去补了两脚。 刘队长和周围的社员想上去拉架，公安同志先制止他们，才上前去把吴远中拉开。 “你给我记住”，吴远中指着刘文涛说：“以后在县城，见你一次打一次。想报复，来！” 然后吴远中刘文涛的爸妈说： “刘文涛做坏算计我也就算了，他还算计我爸，算计我媳妇。 “我今天打他，是替你们管教他。” 然后吴远中又指着刘队长说：“我为啥打他？你没来之前，我跟乡亲们都说过了。 “有不明白的，你问大家，最好直接问刘文涛。 “我把话放在这，没打死他都是便宜他！” 最后，吴远中再次对刘文涛说：“自己拍胸脯想一想，对不对得起乡亲们？对不对得起刘队长？对不对得起你父母！” 吴远中说完，就走出了人群，来到车前上了车，跟张晓娟坐在一块。 公安同志刘文涛带出了人群，押在了后车厢里。 后车厢不是很大，刘文涛只能蹲着。 张晓娟靠在吴远中身上，隔着车窗，看到刘文涛的父母瘫到地上。 她有点于心不忍，轻声对吴远中说：“要不算了吧，看老人挺可怜的。” 吴远中没置可否，只是揽住了张晓娟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她。 公安同志分别对刘队长，刘文涛的父母和几个村民做了询问笔录之后，让他们签字按手印。 然后他们也挤上了车，汽车发动，往县城驶去。 汽车直接开进了洪城县公安局大院。 他们下车后，公安同志把刘文涛带进羁押室。 然后他们对张晓娟和吴远中也做了询问，询问完成后，让他们也签字按手印。 吴远中问：“刘文涛会怎么处理？” “这个不是我们管的事，我们只负责调查，审判是法院的事。” 张晓娟说：“看他父母怪可怜的，能不能从轻？” 公安同志说：“你们呀，心眼太实诚了。他伤害你们，做了错事，法办是他应受的惩罚！” 吴远中解释说：“就是看老人可怜，要是刘文涛，我觉得杀了他都不亏。” 公安同志想了想，对张晓娟说：“你写一个谅解书，到时我们一并交给法院，也许会从轻处罚。 “不过我们也不能保证，一切以法院的判决书为准。” 张晓娟写完谅解书，看了看，又委屈的想哭。 她想起自己昨天受的折磨，恨恨的想：“哎，自己这是何苦呢？判他一辈子才好！” 吴远中知道她心里委屈，拍了拍她的手，轻声说：“你没有理由一定要写谅解书。” 张晓娟感激的看了看吴远中，想了想，在谅解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她把谅解书交给公安同志以后，长舒了一口气， 原谅别人，自己也能得到心灵的安宁，一点也不假。 吴远中和张晓娟从询问室走出来，卫兰正在外面等他们。 三人相视一笑，吴远中抬头看了看天，艳阳高照，晒的人暖暖的。 “去哪？”卫兰问。 吴远中和张晓娟对看一眼，两人异口同声的说：“回家！” 说完，三人一起“哈哈”大笑。 卫兰去请求公安局的同志，派辆车把他们三个送回吴张生产队。 “可以，我们顺便宣布一下吴远中的清白，省得村里的人说三道四。” 送吴远中他们的时候，公安局的同志顺便先去了趟造反队。 他们要跟造反队的贾学义队长通报一下刘文涛违法犯罪的事。 卫兰突然想起被无辜批斗的人的平反的事。 因为刘文涛从中作梗，当时只平么了吴远中爸一个人。 所以来到造反队之后，卫兰也要跟着公安局的同志一起去找贾光义。 吴远中说：“我去吧，你陪张晓娟待在车上。” 卫兰点点头，吴远中就跟公安局的同志一起下了车，然后走进了造反队的办公室。 第363章 晓娟回忆往事，自觉愧对卫兰 其实到现在为止，张晓娟还不是很明白这所有的事，发生的来龙去脉。 她只知道：虽然往大的说，这一切都起源于整风运动。 但从小的说，吴远中家的所有不幸，都是因为刘文涛。 而刘文涛做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畸形阴暗的心里，因为他喜欢自己。 所以，张晓娟对吴远中充满愧疚。 她把心里想的事对卫兰讲了，卫兰安慰她说：“别乱想了，怎么能因为你呢？ “这就是吴远中的命，不经历这些，他怎么能知道你是如此的喜欢他呢？ “不经历这些，他怎么知道你为他做这么大的牺牲呢？ “说实话，我一开始也没想到你能为远中做这些。 “说起来，这事也有点怪我。” 张晓娟有点奇怪：“怪你？” 卫兰点点头说：“我第一天来，就看到你跟刘文涛在车站。” “噢，对，那天我要回青蒲，刘文涛非要送我去车站。” 卫兰接着说：“这是后来我才知道的，但当时我误会你了。我不认识刘文涛，认为你移情别恋了。 “其实当时我们就已经隐约知道，吴远中的事有隐情。 “如果当时我不是生你的气，能早点去找你，那也许就能早点识破刘文涛的奸计。 “那也许，你就不会受到伤害。” 张晓娟幽幽的说：“阴差阳错，这都是命，谁都不怪。” 两人沉默了半晌，张晓娟说：“卫兰姐，有个事我想告诉你。” 卫兰点点头。 “还记得当年你转学走后，给吴远中写的第一封信吗？” “记得呀，他一直没给我回信，我到现在还记恨他呢！”卫兰开玩笑的说。 张晓娟也笑了，不过她马上止住笑，正色道：“这你不能恨远中，要恨你恨我吧！” 卫兰有所醒悟的指着张晓娟问：“难道是你......” “是我，是我拿走了你的信，还拿走了远中给你写的回信。让吴远中没有了地址，办法再给你回信。” “你那时候就喜欢远中了吗？” 张晓娟点点头说：“是的，从那时起，更准确的说是从他为了我跟张亮打架时起，我就慢慢喜欢了他了。” 卫兰点点头。 张晓娟继续说：“不过那时候远中不喜欢我，他那时候喜欢你！” 卫兰摇摇头说：“不是他喜欢我，他那时候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张晓娟说：“没事卫兰姐，就算吴远中喜欢你，我也不生气了。 “我现在才知道你们的友情是这么的深厚，就凭你为远中做的这一切，你就是值得让他喜欢的人。” “远中要喜欢我呀，你该哭去了！”卫兰笑着说： “其实远中呀，只是像喜欢他三姐一样喜欢我，就是一种亲情的喜欢，他也把我当成了他姐。 “因为那时候远中在学校里最是捣乱，他就是差生的代表，反面的典型。 “学习好的女孩，都不喜欢跟他说话。 “他碰到了我，我当时在学校，除了我们班自己的事，不太关注其它的事，不知道他是个捣乱鬼。 “感觉他又勇敢又讲义气，跟我在学校里的所有熟悉的男同学都不一样。 “所以当时我们经常在一块玩耍，关系都很好，包话跟胖子。” 说到这，卫兰又笑笑说：“我要早知道远中当时臭名在外，我也不跟他一起玩！” 张晓娟也笑着说：“你说远中蔫坏碾坏的，还就让人喜欢，就是那么与众不同。” 卫兰说：“这就是人格魅力吧，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勇敢，正直，善良。” 张晓娟说：“嗯，虽然他成绩不好，老是打架，但你仔细回忆你就会发现。 “他每次打架，都是因为帮助弱小的同学。 “他每次打架的对手，也都是那些不学无术，专门欺负其它同学的人。 “远中又不喜欢表达，往往打完了架，被老师叫去罚站，罚请家长，他也不原说出打架的原因。 “他打架又历害，别人打不过他，往往就会恶人先告诉，在老师那打小报告。 “远中也不喜欢狡辩，所以往往打完了架，只有他一个人受处罚。 “他在学校里的名声也一步步的‘声名鹊起’了，人人都知道他不爱学习只爱打架。 “却从来没有人关心过他为什么打架。” “是呀！”卫兰接着说：“其实远中心里很温柔，待人也宽厚，却常常被人误会。” 张晓娟叹了口气说：“我从那时就喜欢上他了，那天我看到他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后来听胖子说，是你来了信，吴远中在给你回信。 “我当时有点吃醋，你们的信不是我偷的。 “是远中写好后，夹在书里，朝书包里装的时候，不小心掉到地上的。 “我只是拾了起来，但是没交还给远中，而是放到了我自己的书包里，拿回了家。 “直到现在，远中都不知道信是我拾走了。” 卫兰笑吟吟的问：“那你现在为啥跟我说？” “我觉得你就像我的亲姐一样，我觉得对不起你。” “好了，都过去了，再说，不是也没影响我跟远中的感情吗？” 其实谁知道呢？ 如果吴远中一直跟卫兰有书信来往，那么卫兰来下乡做知青，远中就不会感到突然。 他也不会感觉卫兰跟以前完全不一样，跟自己记忆中的卫兰完全是两个人。 那么，他也就不会无所适从，他也许会一直喜欢卫兰。 吴过多中从来都是长情的人，他喜欢的人，不会轻易改变。 就是因为和卫兰多年的不见，所以在卫兰下乡做知青时，吴远中对卫兰的记忆，还停留在卫兰离开之前的时候。 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不光卫兰从一个小女孩，长大成了一个知识青年。 吴远中自己也有很大的变化，不光是外貌的变化。 这个时期年龄的增长，最显著的变化就是性格的变化。 吴远中感觉到卫兰的变化太大，不再是他喜欢的、以前的那个卫兰，所以张晓娟才有机会让吴远中喜欢自己。 如果他们一直有书信来往，现在吴远中喜欢谁？真的很难说。 第364章 远中晓娟回村，公安为他平反 两人正边回忆边畅想，吴远中和公安局的同志回来了。 卫兰问公安同志：“这贾学义咋说？” 公安同志说：“贾学义非常配合，马上安排平反贫下中农。 “对于刘文涛的事，他要发动所有造反队的人，检举揭发刘文涛主事时的违规情况，对其所犯错误，从重从严处理，绝不姑息。” 卫兰撇撇嘴说：“他倒好，真会落井下石！” 张晓娟挽住吴远中胳膊，柔声说：“远中，算了吧，得饶人处且绕人。” 吴远中点点头，对张晓娟说：“我没让他处理刘文涛，是他主动表的态。 “由此也可以看出，这造反队都是一伙什么样的乌合之众！” 公安同志说：“贾学义处不处理刘文涛也无关紧要了，刘文涛现在归法院处理。 “造反队的处理结果，暂时还落不到刘文涛身上。”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卫兰说道。 “嗯，走吧！”吴远中轻声说。 汽车发动，急驶而去。 公安局的车直接开到吴张生产队，众人下了车，先找来张亮爸。 张亮爸因为张亮向造反队举报了吴远中，导致吴远中被造反队抓走。 再然后，各种传言就在村里流传开来。 社员们都在背后对自己一家人指指点点。 张亮爸知道，社员们在背后骂自己的居多。 自己这么多年在村里，在社员中间，好容易积攒下来的威望，如今要毁于一旦。 甚至连同宗的人，如今都对自己颇有微词。 农村里的人想法简单，民风淳朴，他们喜欢有什么当面讲。 那怕不合，那怕意见不一致，那怕互相看不惯，但都放在明面上。 就算打的头破血流，但大家互相都不丢面。 但做背后举报这种事，村里人都看不起，这是道德的底线。 这是令人们不耻的事情，张亮爸同宗的人，都认为张亮家这是给张姓人抹了黑，丢了人。 让张姓人在村里抬不起头来。大家或多或少的，在心里对张亮爸就有了意见。 张亮爸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个样子。 最开始张亮说要举报吴远中，因为吴远中太得意了，眼看着在村里的风头已经盖过了自己家。 张亮爸也想杀一杀吴远中的劲头，灭一灭他的威风，让他知道，啥事，在村里还轮不到他。 谁知他们被刘文涛利用了，事情发展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自己家也变成了众矢之的。 所以张亮爸非常郁闷，每次想到这事，就把张亮拉过来训一顿。 他也天天窝在家里，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轻意不出去， 所以最近生产队的事都是会计在管，吴远中他们到达生产队大院的时候，会计正在会议室坐着。 他听到汽车的声音，从会议室走出来。 正看到身穿制服的公安同志和吴远中卫兰他们一起下车。 会计不明白什么事，慌忙走过来，笑着问：“你们这是？” 一抬头，他看到了卫兰，马上笑的更灿烂了：“哟，卫兰也回来了？” 公安同志问卫兰：“这位是？” 卫兰介绍道:“这是吴张生产队的张会计！” “你好，张会计”，公安同志伸出手跟会计握了握问：“你们生产队长在不在？” “噢！他不在。有啥事吗？”会计问道。 “我们找他有点事，能不能麻烦你去请他过来？” “好...好，我现在就去。” 会计着急忙慌的走出生产队大门，直朝张亮家而去。 此时，张亮爸正躺在自家院子的躺椅上，闭目养神。 他看起来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其实心里烦的要命。 会计着急的喊：“张队长，快...快，有公安找你！” “啥？”张亮爸一下惊坐起来：“公安找我？有没有说啥事？” 会计说：“我也没敢问呀！人家直接说找你。吴远中、张晓娟、卫兰跟他们一块回来的。” “噢！”张亮爸心想：可能不是好事，但事到如今，躲也躲不掉呀！ 他只得站起来，朝屋里喊：“张亮，张亮！” 张亮答应着从屋里走出来：“有啥事爸？” 张亮爸刚才有点惊慌失措，他预感不好，怕自己回不来，本来是想交待张亮几句的。 但又想想，觉得可能是自己有点做贼心虚，太大惊小怪了。 于是他朝张亮摆摆手说：“没事了，我去趟生产队，你在家吧！” “噢！” 张亮爸和会计就走出家门，来到了生产队。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公安同志根本就没提自己举报吴远中的事。 他们只是要求张亮爸在中午饭后，集合一下社员，他们有事要宣布。 这当然不在话下，张亮爸说： “没问题，放工有一会了，再停一会就差不多都该吃过了，马上我去敲钟，让他们先来这里集合，再去上工。” 两个公安商量了一下，达成一致意见后，其中一个人过来，对张亮爸说： “也行，反正我们宣布的事很简单，也很快，耽误不了大家多少时间。” 吴远中看还有一点时间，就跟卫兰和公安同志说：“我跟晓娟先回趟家，好让家里人都放心，一会就拐回来。” 卫兰点头说：“去吧！” 吴远中就跟张晓娟走出生产队大院，他们先来到张晓娟家。 张晓娟见了爸妈，又免不了委屈的哭了一场。 张晓娟爸妈看到女儿见了面就哭，不知道什么原因，都关切的询问。 吴远中不想让老人担心，笑着说道：“她呀！为我的事操心操的，心里委屈，还没找到机会哭。 “这不，回来了，总算能好好哭一场了！” 张晓娟爸关切的问：“你的事到底咋说？” “我没事，公安局的同志陪我们来了，马上一会就会集合宣布。” “那就好！”张晓娟爸放心的说。 张晓娟妈安慰张晓娟说：“你这孩子，你瞧瞧，远中都没事了，你还哭啥？不哭了，听话！” 张晓娟止哭声，抹了抹眼泪，对她爸妈说：“爸妈，一会给远中平反，你们也去生产队看看。” 张晓娟爸妈点点头，吴远中说：“叔，婶，我跟晓娟再回我家一趟，我回来我爸他们还不知道。” “噢！那赶紧去吧，省得他们担心。” 第365章 社员议论纷纷，卫兰明敲暗击 吴远中和张晓娟从张晓娟家出来后，又来到吴远中家。 父亲他们正在吃饭，他们看到吴远中和张晓娟一块回来。 都很惊喜，母亲担心的朝吴远中他们身后看了看。 吴远中笑了笑说：“放心吧，今天没有造反队的人跟着。” 母亲喜极而泣，她用衣角沾了沾眼睛，赶紧让张晓娟进屋。 父亲问：“都弄清楚了？” 吴远中点点头，说：“都清楚了。” “打人的事也不追究了？” “不追究了！” 二嫂插话说：“你见过卫兰没有？说是她专们从冰港回来救你的！” 二哥赶紧用脚踢了踢二嫂，笑着对张晓娟说：“你二嫂说话就是嘴上没有把门的，弟妹你别往心里去！” 张晓娟也笑着说：“没事二哥，二嫂心直口快，我喜欢二嫂这样的性格。 “再说，这也没啥，二嫂说的也是事实，卫兰确实是专门从冰港赶回来救远中的。 “我们都很感激她，她这次也是和我们一起回来的，现在就在生产队里！” 二哥“嘿嘿”的笑。 这时，生产队集合的钟声响了起来。 吴远中说：“走吧，生产队集合了，大家都去吧！” “走”，母亲说：“回来再刷锅！” 一家人浩浩荡荡走出院门，朝生产队而去。 胖子，李静萍和吕玉衡早就在生产队大院门口等着了。 远远的，李静萍一看见吴远中他们，就跑了过来。 待跑到他们跟着，李静萍说：“你回......” 刚才李静萍眼里只有吴远中，此时，才看到吴远中旁边的张晓娟。 她一下不好意思了，脸瞬间羞的痛红，改口道：“你们回来了！” 吴远中点点头，张晓娟目光如炬，早已看出李静萍的心思。 如果放在以往，张晓娟也许已经吃醋生气了。 但经过这些事之后，张晓娟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 她不再这么小肚鸡肠了，她知道吴远中优秀，任何人喜欢吴远中，她都能坦然接受。 因为她知道，吴远中心里只有自己。 她也很高兴，能有这么人关心吴远中，喜欢吴远中。 于是她笑着对李静萍说：“我知道你关心远中，我不生气，你该怎么关心就怎么关心。” 张晓娟这一说，李静萍更不好意思了，她转头跑了开去。 村里人听到集合的钟声，陆续朝生产队而来。 很快，生产队里就围满了人。 张亮爸看人到差不多了，就对公安局的同志说：“差不多了，可以宣布了。” 公安局的同志就把吴远中的事跟大家讲了讲。 其实主要就是辟谣。 关于吴远中反革命的事，经查是莫须有；吴远中酱油厂的经济问题，经查也查无实据； 关于吴远中所有的指责和罪名，都已调查清楚，都是查无实据。 关于吴远中在公社打人的事，被打的人已经承认是自己故意挑衅吴远中。 这个人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写了谅解书。 所以，现在正式宣布，吴远中无罪释放。 至于造反队那边对吴远中定的性，说他封建主义、右倾机会主义。 也已经查明，是有人栽赃陷害，乱扣帽子。 县造反队也已经给吴远中平反，很快文件也会下来。 公安同志只说有人栽赃陷害，乱扣帽子，并没有提谁的名子。 但村里的人都不自觉的认为公安同志说的就是张亮爸和张亮。 张亮爸也脸红红的，认为他们说的就是自己。 其实公安同志对吴远中被抓前面的事还真没有多在意。 他们说的主要是后面刘文涛做的事。 但是后面的事张亮爸不清楚，刘文涛后面做的事张亮爸和社员们也都不清楚。 所以社员们都认为公安同志说的就是张亮爸，张亮爸也认为公安同志说的就是自己。 但公安同志都没有提名道姓，社员们都认为这是他们在给自己生产队留脸面。 公安同志宣布完，给吴远中做了澄清之后，对张亮爸说： “行了，就这么多事，下面你安排吧！” 这时，社员们都在下面议论开来，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 张亮爸走上前，示意大家安静，然后他说：“当时远中被冤枉，被带走，我们都很心痛。 “现在公安局的同志证明了远中的清白，我跟你们一样，打心里很高兴。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只要我们没做亏事，任何的造谣污蔑、恶意中伤，最终都会云开雾散；最终都能守得云开见月明！最终都能还清白于大家。” 张亮爸说的正义凛然，下面却喧闹起来。 刚才还是窃窃私语，现在他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张亮爸听的明白，下面有吴姓的攻击张姓人。 “就你们姓张的，喜欢造谣别人......” “就是，造谣来造谣去，啥也没捞着......” “丢不丢人？” 一开始，自己宗族的人还有人反驳。越后来，张姓人说话的越来越少。 他们自觉理亏，自觉丢人。 张姓的人也不打招呼，开始陆续离开，眼着人越走越多。 张亮爸脸上挂不住了，他尴尬的朝公安局的同志笑了笑，赶紧宣布解散。 社员们都走了之后，张亮爸凑了过来，问卫兰：“你是又回来做知青还是只是回来看看？” 卫兰笑了笑说：“我这次回来，是受冰港市公安局副局长委托，专们调果吴远中被陷害一事的。” 卫兰这是故意这样说，一来是敲打提醒张亮爸：吴远中有后台，不要再想着背后算计他； 二来是警告张亮爸：你不要认为你自己做的事没人知道，我们远在冰港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第366章 卫兰答应留下，张亮爸妈打架 张亮爸讪讪的笑着说：“远中一出事我就知道，他肯定是被冤枉的，早晚也是平安无事的放回来。” 卫兰不想理他了，就没搭话。 公安局的同志办完了事，就要回县城了。 卫兰跟张晓娟和吴远中，还有李静萍、吕玉衡还有胖子分别道了别，就要跟公安局的同志一起回去。 卫兰说：“看到你们都没事了，我非常高兴。我的事也办完了，我也要回去了。” “卫兰姐”，张晓娟上去拉住了卫兰的手说：“你先别走，住几天再走。” 张晓娟从认识卫兰以来，一直都是把卫兰当成自己的竞争对手的，她从来没有与卫兰这么亲近过。 很明显，卫兰感觉到了张晓娟的诚意。 但她还想捉弄一下张晓娟，于是她用手在张晓娟脸上捏了一下，笑着说： “你跟远中成双成对，我留在这当个多余的人干啥？又尴尬又难堪！” “哎呀，卫兰姐！”张晓娟娇笑道。 这时，李静萍也说：“卫兰姐，你就住两天吧，我们都多久没见了？刚好这两天我们说说话。” 吴远中也说：“你就留下吧，住几天再走。 “我马上给卫叔写封信，一来表示感谢；二来告诉他你要住几点再走。” 卫兰想了想，点头道：“那行吧，我就陪你们几天再回去。” 她又对吴远中说：“不过，等你的信到了冰港，我爸早该急的来找我了！” 吴远中尴尬的问：“那咋办？” 卫兰没回答吴远中，她对公安局的同志说： “麻烦你们到县里给我爸打个电话，把这边的事给他说一下，顺便告诉他我过几天再回去。” 公安同志说：“行，你就多玩两天再走。 “这里虽然比不上冰港的繁华，但现在春暖花开，也有很多在冰港看不到的景象呀！” 卫兰点点头。 公安同志跟他们分别打了招呼，就坐上汽车，回了县城。 公安同志走后，生产队大院里只剩下了卫兰、吴远中他们几个。 会计和记工员也都出去到田里去了。 张亮爸有点无所适从，他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一个最多余的人。 没有人理他，也没有人跟他说话。 吴远中他们都去了李静萍的房间，围在一起说话。 张亮爸怔怔的站了半晌，本来要去会议室，想了想，转身回了家。 张亮一直在家里没有出去，因为从吴远中被带去县里，生死不明、毫无消息之后。 胖子就来警告过他：如果吴远中有个好歹，你也别想好过。 张亮着实有点害怕，现在杨玉霞又怀孕了，自己马上就要做爸爸了，所以他就更害怕了。 你要说吴远中下手狠，但他毕竟还是讲道理的。 胖子那可是狠起来不要命的主，张亮敢偷偷摸摸的算计吴远中，他也不敢算计胖子。 胖子会这样问他：“你别给留口气，只要我能站起来，我死也要跟你同归于尽。” 这样的人，张亮哪里敢得罪！？ 所以他天天待在家里，哪都不去。 不光如此，他在家里的时候，还天天盼望着吴远中赶快回来，还祈祷吴远中不要有事。 有句俗话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的就是张亮现在的状态。 张亮错估了形式，他有一点没想明白：只有吴远中在，胖子才不会把自己怎么样，胖子如果做过了吴远中会拦着。 从这方面来讲，吴远中才是张亮的守护神。 现在张亮亲手把自己的守护神给弄没了，那就没人管得了胖子了。 每每想到此，张亮就懊悔的不行。 张亮爸回到家，一进院门，就看到张亮正在躺椅上躺着。 看起来悠哉悠哉的。 张亮爸马上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上去踢了张亮一脚，嘴里说：“起开，滚屋里去。” 张亮妈听到张亮爸又在吵张亮，就出来劝道：“事已经这样了，你也别怨张亮。 “都是他自己办的事，谁也怨不着。” 张亮爸有点气急败坏的说：“我在村里混了这几十年，从来没像现在这么不受人待见过。 “你看这天天这破事，都是张亮给我找的！” 张亮不敢吭声，张亮妈反唇相讥道： “那也不能光怨张亮呀！要不是你争强好胜，看不惯那吴远中，你能上赶着去告人家吗？ “自己做的事，现在又怨到孩子身上！你可要一点脸？” 张亮爸恼羞成怒，他呼的一下站起来，快步走到张亮妈身边，扬手想打， 但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手，转身给了张亮一脚。 把张亮踢的一个趔趄。 张亮妈上去护住了张亮，声嘶力竭的说：“你叫俺娘俩打死算了，反正俺们就是你的出气筒。” 张亮爸一肚了的气没处发，顺手拿起躺椅旁边小桌子上的茶缸，使劲摔在地上。 张亮妈的火气也起来了，她指着刚才张亮爸摔在地上的茶缸，大声说： “你摔，你使劲摔，你把伟大领袖摔在地上，我明天就去造反队告你去，让你吃牢饭！” 张亮爸一看，可不是吗？茶缸上印着伟大领袖的头像。 他心里一凛，先把茶缸拾了起来，然后气不打一处来，上去给了自己媳妇一巴掌。 边打边骂：“你个死婆娘，让你去告，你去告吧，都别好了！” 这一巴掌，实打实的拍在了张亮妈脸上，把张亮妈打的眼冒金星，半边脸通红。 张亮妈一下躺在地上，嗷嗷大哭起来，边哭边骂。 “你这个没良心的，不想要俺娘俩了......” “你这个没良心的，你自己干的坏事，你就怨俺俩......” ...... 反正她一边哭一边骂，从她跟张亮爸结婚到现在，不如意的事全骂上一遍。 连在旁边听着的张亮都感叹：这俺妈大字不识一个，这几十年的事咋就记得这么清楚！？ 任张亮妈怎么哭，怎么骂，张亮爸就是一声不吭。 到最后，他索性躺在躺椅上，闭上了眼。 不一会，竟传来他打鼾的声音。 张亮不知道他爸是不是装睡着，但也不敢上去查看。 张亮妈这会也哭的累上，看没人理她，慢慢的也哭不下去了。 张亮走过来，把他妈扶起来，回了屋。 第367章 小伙伴们团聚，张亮爸献殷勤 张亮爸闹了这一场，火也发了，气也消了。 他躺在躺椅上，思来想去，还是想要缓和一下他和吴远中家，和吴姓人之间的矛盾。 毕竟都是一个生产队的，以后出工干活还要指望他们。 眼看着“双抢双种”马上又要来了，这两天社员们干活就不是很积极，特别是吴姓社员。 如果吴姓社员不捧场，那今年“双抢双种”估计就完不成任务了。 如果最终完不成任务，那自己这个生产队长也要做头了！ 张亮爸想到此处，起来走到堂屋门口，大声对张亮妈说：“晚上多炒两个菜，我要请人吃饭。” 说的非常自然随意，好像刚才那场吵闹根本就没发生过。 张亮妈在屋里回应道：“想炒自己炒去，我不给你炒。” 但张亮妈说这张亮爸根本就没听到，因为他说完之后，转身就走了。 这会，张亮爸早已经走出了院门外了。 张亮爸从家里出来，拐到大道上，顺着大道往东走。 他要去吴远中家，他晚上要请吴远中爸吃饭。 张亮爸知道吴远中不好搞定，自己的面子往往也是不给的，所以就想先拿吴远中爸下手。 但他走到半路才想起来，吴远中爸他们应该出工干活去了。 于是，张亮爸拐回来，又来到生产队，他来找会计。 路过李静萍房间的时候，看卫兰他们还都在屋里说话，张亮爸就在门口打个“哈”说：“管去上工了！” 吴远中他们都没理他，只吕玉衡在屋里说：“还没到喂猪时间，一会去来得及。” “没事，没事，你们说话！” 张亮爸说完，走进会议室，会计正在会议室里坐着。 从张亮爸窝在家里不出来之后，会计天天有事没事就待在会议室。 他怕万一有事找不到人。 “张队长，你来了！”会计跟张亮爸打招呼。 “噢！你可知道吴志邦在哪个小队？” “我看一下”，会计边说边打开记工本，翻了两页，对张亮爸说：“他在北地。” “好好，我找他有点事。” “可用我去通知他？”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吧！” 张亮爸说着，走出了生产队大院。 他也不骑自行车了，步行朝北地而去。 来到北地后，他先是装作巡查大家的干活情况，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社员们都有点奇怪，都在小声议论。 “这张队长今天咋出来了？” “能不是看吴远中回来了，这才敢出来...” “幸亏吴远中回来了，万一回不来，那张队长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就是，不说吴姓这一门的，就胖子自己就好了...” “谁说不是呢！胖子早就放出话来了，吴远中要是有什么好歹，让张亮抵命。” 大家边干活边议论纷纷，一看张亮爸走的近了，赶快闭上嘴。 张亮爸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什么，但也看得出来：肯定是跟自己相关的，并且不是什么好话。 张亮爸装作不知道，他来到吴远中爸身边，上前热情的打招呼。 “志邦呀！身体还硬朗吧？” 父亲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点了点头说：“还行！” “我看你年龄也大了，身体又不好，你看我调你去做粮管员，你愿不愿意？” “啥？”父亲有点不太明白，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天上掉馅饼了。 张亮爸说：“我说调你去当粮管员。” “调我当粮管员？”父亲有点不敢相信。 在生产队里，除了队长、会计、记工员、出纳他们几个干部外，还有看晒场的、看青的、看粮的。 这些工作不用出力，不用下田，干起来又轻松，还能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朝家里拿粮食。关键是，工分还不少。 所以一般都是张亮爸亲自安排人来做。 不用说，以往都是这排给张亮爸自己本家的堂兄弟或堂叔伯。 这是人之常情，谁不照顾自己家里人呀！ 而这其中，看晒场的和看青的，这都是季节性的。 只有在粮食收割之前，才会有看青的，防止有人半夜里去田里偷粮食。 同样，只有在粮食收割完，脱完粒之后，才会在晒场晾晒。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需要安排看晒场的。 但是，看粮的就不同了。 粮管员是保管看守生产队仓库的粮食，这个是长年需要人手的。 另外，粮管员从工作职能上来说，他还负责每月向社员们分口粮。 所以在所有生产队，粮管员都是让人羡慕的。 别人都饿肚子，粮管员肯定不会饿。 每天守着粮食，就算不多贪，把自己肚子填饱总不过分吧？ 生产队的粮管员，一直都是张亮爸一个同宗的老大哥担任。 粮管员白天的时间很自由，可以在仓库待着，也可以回家休息，只要把门锁好就行了。 不过晚上的时候，粮管员一般都要睡在仓库。 就算是这样，粮管员也是生产队里最让人眼红的一个工作。 现在张亮爸要让自己做粮管员，父亲多少是有点不太敢相信的。 他支吾着说：“现在你大哥不是粮管员吗？” “我想加一个人”，张亮爸说： “我大哥年龄也大了，当粮管员当了这么多年了，天天睡在仓库里，没在自己家床上睡过觉。 “所以呢，我想把你也加上，你俩作粮管员。白天无所谓，晚上的时候，你俩换着班睡仓库，你看行不行？” 这有什么不行的，父亲当然愿意，张亮爸找谁谁都会愿意的。 于是父亲点点头说：“行是行，不过当了粮管员工分不会少吧？” “不少，比下地干活多。下地干活还有个刮风下雨干不了呢，干不了就没工分。当粮管员，旱涝保收，只要仓库在，你就有工分。” 父亲想想也是，就“嘿嘿”的笑。 “行”，张亮爸说：“那就这样说了，明天你就别下地了，直接去仓库。” “哎，好！” “还有个事。” “你说张队长！” “晚上我让你弟妹炒两个菜，你放了工直接去我家，咱老哥俩喝两盅。” 这真是破天慌头一回，父亲心里更疑惑了，他问： “张队长，可是有事？有啥事你直接说！” 第368章 张亮爸要宴请，远中去看三姐 张队长不光要让自己去做粮管员，这又要请自己喝酒吃饭。 这好事都让自己赶上了，父亲心里直犯嘀咕。 他问张亮爸“是不是有事”，也没有其它意思。 父亲是想着如果有事，或者需要自己帮忙的，只管说就行了。 自己能帮的肯定帮，没必要请喝酒吃饭。 张亮爸笑着说：“你看，你这是怪我叫你喝酒叫的少！？” 父亲连忙摆手说：“不是...不是，没那意思。” “没啥事，就是想找老哥你喝个闲酒。” 虽然张亮爸这样说，但父亲知道：张亮爸肯定是有啥事，不会是像他说的那么简单。 也许是在地里，不方便说，所以父亲点点头说：“那行，晚上我放工过去。” 生产队这边，张亮爸从生产队走后，吴远中他们又说了一会话。 吕玉衡说：“我们要去猪场干活了，晚上再聊吧！” 吴远中问：“猪场现在人手够不够？” “够，现在猪不多。李婶还在，张队长又给我们调来一个人，加上李静萍，我们有四个人。” 吴远中点点头，站起来说：“那行，那今天我就不去猪场了，你们去吧！” 李静萍问：“那你们去哪？” “我想去趟乡里，去跟三姐说说话，她应该还不知道呢！” 李静萍点头说：“对，你们赶紧去吧，三姐说不定正担心着呢。” 吴远中说：“卫兰跟我们一块吧，你还没朝三姐家去过吧？” 卫兰点点头，戏谑道：“你俩去，我夹在中间，可耽误你俩？” 张晓娟害羞的挽住卫兰的手，笑着说道：“咱俩一块，让远中一个人走，不就不耽误了！” 三人说笑着朝乡里而去。 乡里的秩序，刚刚恢复运行。 在吴远中和公安局的同志回到家里的同时，造反队关于平反贫下中农和知识分子的文件就下到了公社。 虽然整风运动还在进行，但对于他们来说，这已经是令人异常兴奋的好消息了。 造反队的人都撤出了公社，李书记又开始主持工作了。 李寅飞最先被李书记找去，帮助处理这么多天积压的事情，还要通知各部门的工作人员回来上班。 三姐最近一直都在担心吴远中和父亲，前两天还病了一场，还没完全恢复，就在家里休养，明天一早再去上班。 吴远中和卫兰、张晓娟三人来到三姐家院外。 大白天的，院门竟然从里面插上了。 吴远中玩心又起，他捏住鼻子，闷声闷气的朝院里喊：“有人吗？有人吗？” 三姐在屋里听的真切，虽然她听不出来是谁，但听语气，不是很友好。 三姐来到院门口，没好气的问：“谁？啥事？” 吴远中还想捉弄三姐，张晓娟赶紧朝里喊：“三姐，是我们，是我跟远中。” 三姐听出是张晓娟的声音，赶紧打开门。 “远中！”三姐见到远中，喜极而泣：“你没事了吧！？” “没事了三姐，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三姐抹了抹眼泪，捶了吴远中一下说：“刚才是不是你捉弄我？” “开个玩笑，你看，你还当真了。” 三姐又跟张晓娟和卫兰打了招呼，然后把他们让进屋里。 “寅飞哥呢？”吴远中问。 “中午造反队来平反了，让他们恢复工作，你寅飞哥去公社了。” 吴远中和卫兰对看一眼，卫兰说：“这次造反队挺快的！” “跟你们有关系吗？”三姐问。 “卫兰的功劳”，吴远中说。 卫兰笑着说：“我只是借花献佛，还是公安局的同志们的功劳。” “远中也没事了？打人的事也不追究了？”三姐又问。 吴远中说：“没事了，都过去了。你怎么大白天的还插着门？” 三姐说：“从造反队来了之后，就不时有人来家里骚扰。 “有些冒充造反队的地痞无赖，我们也分不清，索性我们就插上院门，谁来也不开。” 吴远中知道，三姐他们肯定承受了不小的压力。 自己被打成封建主义，反革命，肯定有知道三姐和自己关系的，跑到她家里借口辱骂。 无论他们是为公还是为私，反正吧，肯定令三姐和寅飞哥不胜其烦。 所以三姐才会在大白天还插着门。 “三姐，都是因为我连累你和爸了。” “看你这话说的，啥叫连累？我们是一家人。” “是...是，好，我说错了！” 张晓娟听到这，她低下头，幽幽的说：“要说连累，是我连累你们了...” 吴远中拉住她的手，不让她再说下去，然后柔声说：“你什么也没做错，你也没有连累任何人，以后这话不能再说了！” 三姐也说：“就是，是一家人就不要说两家话，有什么事我们都要一起承担！” 卫兰也过来，揽住张晓娟肩膀。 吴远中岔开话题道：“要说呀，我们都应该感谢卫兰！” 卫兰笔着说：“刚说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又在说两家话。” 张晓娟说：“感谢应该说，一家人也应该说！” 三姐好奇的问：“来跟我说说，你被抓走后的事。” 吴远中就把卫兰从冰港到洪城县所做的事简略的跟三姐说了一遍。 三姐听完，叹了口气说：“我们当时就被限制在家里出不去了，你们的消息我们又打听不到，你不知道，我天天都快愁出病来了。” 卫兰说：“我听公安局的同志说，现在各地都在给伟大领袖写信，还有人上访，跟领袖反映造反队的乱象。 “这些已经引起了伟大领袖的重视，他已经让人开始搜集证据，朝上汇总了。 “上面已经有消息传来，领袖正在考虑取消造反队的事，相信不久就会有文件下来。” 吴远中道：“看来马上就要处理一批人，要杀一敬百了！” 三姐说：“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其它的事不要多管。” 吴远中被释放，公社又恢复运行，三姐很高兴，让他们住下，吃了晚饭再回去。 吴远中征求张晓娟和卫兰的意见。 卫兰无所谓，反正在哪吃都行。 第369章 三姐留下吃饭，父母静等远中 张晓娟本来想回家陪爸妈一起吃饭的，毕竟爸妈也担心自己。 还有就是，自己出来的时候没跟爸妈讲。 转念又想，爸妈知道自己是跟吴远中在一起，应该不是太担心。 然后又看三姐如此热情的挽留，也就同意了。 三姐要出去买菜，卫兰想给张晓娟和吴远中单独的空间，也要一起去。 没想到张晓娟也要一起去，不得已，吴远中只好也跟着一起去了。 买完了菜，四个人一起下手择菜，烧锅，做饭。 李寅飞没回来吃晚饭。 快做好饭的时候，三姐让吴远中去公社找李寅飞，问他回不回来吃饭。 “他不在工商所吗？”吴远中问。 “今天去公社帮忙了，现在应该还在公社，如果公社找不到你再去工商所。” 吴远中就自去了，果然，在公社找到了李寅飞。 李寅飞很忙，他已经知道了吴远中被释放的消息。 他知道只要吴远中回了家，必定会来告诉他三姐。 所以李寅飞对吴远中的到来一点都不惊讶，他对吴远中说： “告诉你三姐我晚上不回去吃饭了，还有好多事没捋顺，要晚一点才能回去。” “行，寅飞哥，那我回去了！” 李寅飞点点头，吴远中又突然问：“徐华在不在？” “在！在档案室。” “噢！他忙不忙？” “忙，估计也没时间见你！” “噢！那算了，我寻思着让他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呢？” “要不你去问问。” “算了，过几天吧。走了！” 远中说完，就骑上自行车，回了三姐家。 “咋说？”三姐问。 “顾不上回来吃饭，晚一点才会回来。” “那不等他了，我们吃吧！” 盛饭，端菜，开吃。 今天三姐做的很丰盛，算也是给吴远中接风洗尘了！ 他们吃完了饭，吴远中想等李寅飞回来，有事想跟李寅飞说说，就没急着回去。 三姐问：“卫兰晚上住哪？” 卫兰回答说：“都行，李静萍和张晓娟那里都能凑合。” 张晓娟点点头说：“今天住我家！” 他们又聊了聊闲话，李寅飞就回来了。 三姐给他端出了热在锅里的饭菜，李寅飞就吃了起来。 吴远中问：“寅飞哥，酱油厂能恢复生产吗？” 李寅飞说：“先别慌，现在不知道上面对这个的定性变没有。 “前几天还定性为走资本主义，现在只是把贫下中农和基层的知识分子从批斗名单中拿掉了，其它的事暂时并没有变化。 “所以还不能生产，再说，不知道县油脂厂和酒厂有没有恢复生产？ “如果他们没有恢复生产，我们同样做不了。” 卫兰问：“寅飞哥，以你的看法，造反队下面会朝哪方面发展？” “造反队现在不得人心，已经成了社员动荡不安的主要因素。 伟大领袖原来一直被蒙在鼓里，现在慢慢知道了。 所以呀，放心吧，造反队长不了了，唯一的结局就是被解散！” 卫兰点点头。 吴远中问卫兰：“跟你的分析一样吗？” “一样！” 他们又说了会话，三姐说：“不是我要赶你们走，天已经很晚了，你们还是都回吧，有事明天再来说。” “还没注意，真是太晚了。行，那我们走了！” 吴远中、张晓娟和卫兰就告别了李寅飞和三姐，朝家赶。 路上的时候，他们又回忆起以前一起读书的日子。 张晓娟最终，还是把自己偷偷藏起卫兰来信的事跟吴远中讲了。 “你生气不？”张晓娟问。 吴远中想了想，回答说：“要是当时我和道是你藏的，肯定生气，说不定从此就不理你了。 “但是现在，我不生气...” 卫兰笑着接话说：“你是不生气，我当时可气坏了，对你又失望又生气。 “我在想，就算是普通朋友，也应该值一张邮票钱！ “再说，我的信是写给你和胖子的。我没想到，我跟你和胖子你俩的友谊，都不值一张邮票钱。” 张晓娟说：“我是知道，当时远中急坏了，我嫉妒的要命。” 吴远中只是笑，不接她们的话。 欢乐的路途，总是很近，他们很快就进村了，先来到张晓娟家。 张晓娟说：“卫兰姐，你今你住我家吧，李静萍该睡过了！” 卫兰想了想说：“也行！” 卫兰就跟着张晓娟走进院子，张晓娟回头对吴远中说：“你快回去吧，晚安！” “嗯，明天我再来找你！” 吴远中回到家，先去了前院，他不知道父亲和母亲睡过没有。 前院的院门虚掩着，吴远中轻轻一推就推开了。 没里没点灯，但吴远中知道，父亲他们肯定还没有睡。 他走到堂屋门口，轻声喊：“爸，妈！” “哎”屋里马上就传来母亲答应的声音。 然后，火柴擦亮，点着了煤油灯。 吴远中推开堂屋门，父亲正坐在条几前面的椅子上抽烟，母亲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 “你们怎么还不睡？”吴远中问。 “你出去也不打个招呼，你爸不知道你去哪了？怕你......” 吴远中知道，父亲是怕自己又被抓走了。 他赶紧回答说：“我和晓娟、卫兰去三姐家了，三姐非让住下。” 母亲对父亲说：“我就说吧，远中回来后肯定要去远芝家。” “我们本来没打算住下，所以去之前没回来告诉你们。” 母亲说：“好了，去睡吧！明天有空去一趟你大姐家，这段时间，她也担心你担心的不行！” “好，我明天一早就去。” 父亲磕磕烟袋，站起来说：“睡吧！” 吴远中就转身出来，拿着母亲递给他的手电筒，来到后院。 回到屋里之后，吴远中朝床上看了看，母亲已经给自己铺好了床铺。 吴远中没点灯，他脱了衣裳，躺在了床上，心里不由和感叹：舒坦！ 数日以来，都没这么舒服过了，吴远中寻思：以前，怎么没觉得自己的床上睡着这么舒服？ 刚才吴远中还生龙活虎，精神异常。 吴远中本以为自己可能待一会睡不着，他都已经做好了想睡睡不着时忍受痛苦的准备了。 谁知吴远中朝床上一躺，才一会，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第370章 张亮爸请喝酒，吴远中代约人 这一觉睡的异常安稳，吴远中第二天起的很早。 来到前院，父亲他们也才刚刚起床，生产队里集合的钟声还没敲响。 母亲洗完脸，对吴远中说：“昨天张队长请你爸喝酒了。” “啥？张亮爸？请我爸喝酒？”吴远中奇怪的问道。 母亲点点头。 “啥事？” “你爸说也没说个鼻子眼，听哪意思是以后多走动走动。” 吴远中想了想，说：“当时造反队来，他是第一个举报我的。我被调查也是因为他。 “虽然后来不怨他，但事总是因他而起，能不是怕我找他麻烦。” 这时，二嫂从屋里走出来对吴远中说：“那是一方面，你不在家你不知道，现在村里人对张队长意见可大了。” “村里人对他能有啥意见？” 二哥也走出屋，接着说：“他举报你这事做的不地道，不光是咱吴姓这一门，他们张姓的也都看不起他这一点。” 吴远中说：“那就是他自找的了！咱管不着。” 不一会，生产队集合的钟声就敲响了。 吴远中本来是不用去集合的，但左右也没事，就跟着父亲他们一起去了生产队。 集合完，分好工，社员们陆续走出生产队大院。 张亮爸却叫住了吴远中。 “远中，你跟我过来一下，有点事跟你说”，张亮爸说道。 吴远中不知道什么事，寻思着可能跟昨天他请父亲喝酒有关，就跟着张亮爸来到会议室。 等社员们都走了，张亮爸先给吴远中倒了一杯水，放到他的面前。 然后，竟然从衣服兜里的拿出一盒卷烟，掏出一支递给吴远中。 吴远中说:“我不抽烟，张队长，有啥事你说。” “噢！对对，我忘了你不抽烟”，张亮爸顿了顿说：“事是没啥事，我昨天还跟你爸一起喝酒呢！” 吴远中点点头：“嗯，我爸说了。” 张亮爸又停了半晌，语重心长的说： “我也没有其它意思，去造反队举报你的事呀，怪我！ “当是我也是听信谣言，有人反映说你利用酱油厂贪污公款，我肯定是相信你的。 “可是，别人既然举报了，我们还是要查。但我们自己查，别人肯定不相信。 “正好这个时候造反队来了，我寻思着让他们帮着查一查。 “又能还你个清白，又能让人信服。 “所以呢，我就跟造反队反映了这个问题，其实不能算是举报。” 吴远中点点头，他不知道张亮爸现在说这个的目的是什么，所以他也没搭话，只看着张亮爸。 张亮爸拿出一支烟，点着，抽了起来。 吴远中记得张亮爸是不抽烟的，他心里寻思：不知道张亮爸是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张亮爸抽了两口烟，又说：“但是村里人不明所以，特别是你那几个叔伯大爷，还有那几个堂兄弟。 “他们都在背后传我举报你的谣言，弄得大家都有情绪，对我都有意见。 “我就是对着老天爷我也敢说，我是真心为你好，真心想让造反队还你清白！ “但是村里人就是不相信。” 吴远中又点点头，说：“那你现在啥意思？” 张亮爸又猛抽了两口烟，嘬了两下嘴说：“这不是马上要夏收了吗？现在社员们出工非常消极，干活都不出力。 “特别是吴姓这一门的，我是相信肯定不是你们撺掇的。 “但是你的那几个叔伯，老是在外面跟别人说我举报你家的事。 “搞的村里上下都是流言蜚语，大家都看笑话。” “我身上有脏水不怕，但不能耽误了生产呀！ “所以我希望你和你爸能跟你那几个叔伯讲一讲。” 吴远中听张亮爸说自己的叔伯，心里就不自在，他没好气的问：“你想让我们讲什么？” 吴远中的意思很明显：你自己作的事，还不能让人讲了？ 张亮爸看到吴远中搭话了，认为有戏，就高兴的说： “你看这样行不行？今天晚上，我安排个场，请你和你爸，还有你那几个叔伯大爷。 “请你们务必赏光，算给你们赔不是了。 “只希望以后大家同心协力，全力做好生产队的夏收工作！” “你看你能不能帮我这个忙？” 吴远中心想：你这算盘打的倒精，一顿酒就想把事化了，没这么容易吧！ 但是吴远中又不好当面说什么，他说：“这我要回去问我爸， “但我爸和我叔他们，都是直性子，不会拐弯抹角，也不会说瞎话。 “他们来不来我可不敢保证。” “哎！”张亮爸恭维道：“以你现在在村里的威名，别说是请你的叔伯大爷，你就是找俺张姓这一门的，找哪个人都待给你面子。” 张亮爸说这话，吴远中没试过，他不知道自己真有这么大面子。 但张亮爸说这话，吴远中听的身上直麻，直起鸡皮疙瘩。 他还从来没听别人这么夸过自己，何况还是生产队长夸的。 他直有点受不了了，于是赶紧对张亮爸说：“你别夸我了张队长，再夸，我要飞天上去了。 “你刚才跟我说的事，我回去会跟我爸说的。没有其它事我就去干活了。” 张亮爸笑着说：“行...行，去吧，这个事你放在心上。” 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吴远中把张亮爸要请喝酒的事跟父亲讲了。 父亲说：“昨天我刚去吃了一场，不能今天还去吧？ “你去问一下你几个叔伯，他们愿意去就去，如果不愿意去，你就去回了张队长。” 吴远中点点头，吃完了饭，就去转了一圈。 几个叔伯都不太愿意去，去与不去吴远中到不是很在意。 他也不认为一定要给张亮爸面子。 但是，粮食生产毕竟牵扯到国家大事，牵扯到年终于分红。 于公于私，吴远中都认为应该好好对待。 于是，吴远中在去找每个叔伯的时候，都跟他们说了同样的话： 叔，张亮爸做的事我心里都有数，缺德事做多了，他早晚会得报应的。 不过马上夏收了，地里的活还待好好干。 毕竟，咱靠这吃饭，收成不好，咱就待饿肚子，他可是不愁吃不愁喝。 咱跟他置气，最后受苦的都是咱，不划算。 第371章 卫兰告别回家，酱油厂又复工 叔伯们听了，都表示理解，但去张亮家吃饭的事，都回绝掉了。 “行”，吴远中说：“那我就给他回掉了，咱都是有脸面的人，咱让他请不着。” 吴远中转了一圈，回到家后，把经过跟父亲讲了。 父亲点点头说：“行，这事办的合适。” 下午刚上工，张亮爸就来到猪场，他问吴远中去帮他邀人没有。 吴远中说：“都说了，叔伯们都说心意他们知道了，至于喝酒就算了。 “现在青黄不接，谁家也都不宽绰，没必要浪费那个酒钱。” “这”，张亮爸有点尴尬的说：“一顿酒钱，有啥浪费的，你看看，我都让你婶上供销社买好菜了。” 吴远中不想跟他纠缠了，就说：“张队长，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把我的意思都跟叔伯们，包括我爸他们说了。 “粮食生产，事关重大，不光关乎你，也关乎我们。 “他们知道轻重，只不过前几天心里不得劲，可能看起来懒散了点。 “但他们手里的活可没少干。 “至于你说的活干的慢了，你没事的时候最好还是去地里看看，看看到底是谁在偷懒耍滑。” 吴远中的言外之意很明显：他是说自己的叔伯大爷都很认真干活，真正偷懒的都是张姓一门的。 张亮爸一下就听出来了，他讪笑着说：“那就好，那就好，你这一说我就放心了。 “俺这一门的我也待去敲打敲打，不要给我托了后腿。” 吴远中不再理他，径自干活去了。 整风运动虽然还在继续，但对于吴远中他们来说，生活已经恢复到了该有的秩序。 除了酱油厂还不能生产外，吴远中的生活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学校还是没有开学，所以张晓娟也一直没去学校。 卫兰又住了几天，他们每天在一起，说话聊天，好像又回到了卫兰他们刚来下乡插队的时光。 卫兰这两天都跟着吴远中、李静萍他们在猪场干活。 闲暇的时候他们在一说话聊天。 干完活之后，他们就到处走，到处逛。 正是春末夏初的季节，天气不冷不热，路边野草也都欣欣向荣，野花也都开了。 中午或者晚上的时候，总能看到他们几个在堤坝上肆意嬉笑打闹的身影。 他们去找过一次徐华，卫兰还去看望过一次杨玉霞。 “什么时候生？”卫兰问。 “后秋吧！” “嗯，到时候我再回来看你！” 直到卫兰爸把催她回去的电话打到县公安局。 县公安局的同志专门派个车过来接卫兰，卫兰爸交待，让她马上回家，自己腰疼的又厉害了。 公安局的车直接开到了生产队，卫兰当时不在，她在猪场里干活。 会计听公安同志说明了来意后，着急忙慌的来到猪场找卫兰。 卫兰无奈，只得跟吴远中他们告了别，回到生产队收拾东西。 刚好张晓娟也在，吴远中、李静萍和吕玉衡也都放下手里的活，他们一起到生产队送卫兰。 卫兰回冰港，最伤心的人竟然是张晓娟。 从卫兰去刘寨解救她，一直到现在，张晓娟和卫兰的关系也越走越近。 她是真把卫兰当成了自己的亲姐姐。 他们目送卫兰乘坐的汽车渐渐远去，此时，吴远中又想起当年卫兰转学离开时的情景。 想起那个秋天，自己目送卫兰时忍不住流下的泪。 此时，张晓娟轻轻挽住了吴远中的手臂。 吴远中扭头看着她，心里感叹：经历这么多，喜欢的人还能陪在身边，是多么让人幸福的事！ 随着全国各地的检举信雪片一样的飞到中央，中央派出调查的名个小组也把都调查结果汇总到伟大领袖面前。 伟大领袖意识到，各地的造反队已经成了社会动荡不安的主要因素。 已经给全国的人民带来了严重的灾难，已经造成了党和国家的内乱。 已经产生了极大的负面影响，整个社会因而不断陷于动乱之中。 为了稳定局势，伟大领袖发表了《告全国造反队的倡议书》。 然后从中央，到整风运动领导小组，再到造反队的大本营——冰港造反队司令部。 从上往下，开始发布一系列的通知、批示。 这些通知批示要求各地的学生停止大串联、停止搞批斗，恢复正常上课； 要求工厂的工人迅速恢复生产，保障民生。 自此，全国各地的造反队也都先后被解散。 公安部门开始介入，调查那些在整风运动期间打砸抢的事件，清算那些假借造反队的名义行不法之事的人。 公安部门还抓捕了一批冒充造反队进行坑蒙拐骗的地痞流氓。 该法办的法办，该劳改的劳改。 从县里到公社再到生产队，他们天天忙的不可开交。 头一天县里开会，第二天公社开会。 公社开完会，各生产队队长都会在每天上工前集合时，向社员们传达开会精神，传达上级的政策。 所有的一切都在拨乱反正，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县委许书记，公社李书记，李寅飞，三姐，都回了原职工作。 以前被扣帽子的那些人，被定义为资本主义、封建主义的那些人，大都被平反了。 学校也都恢复了上课，吴远中把张晓娟送到学校后，顺便去了油脂厂和酒厂。 油脂厂和酒厂也已经开始正常生产了。 吴远中分别跟他们打了招呼，说过两天就来定原材料。 酱油厂终于可以恢复生产了，吴远中很高兴。 他快快的朝家赶，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吕玉衡他们。 吴远中先到了乡里，他来到工商所，先跟李寅飞讲了。 李寅飞拿出两张纸递给吴远中说： “你的消息到灵通，油脂厂和酒厂恢复生产的通报刚刚送到我这，你那边倒知道了。” 吴远中接过通报看了一眼，然后放在桌子上，对李寅非说：“那我现在就回去准备生产？” 李寅飞点点头，想了想说：“酱油厂当时开工也没举行个仪式，要不趁这个机会举办个开工仪式？” 吴远中笑笑说：“你是领导，你当家！ 第372章 复产工作落实，远中看许书记 吴远中回到村里，他径直来到猪场，先把酱油厂要开工的消息告诉吕玉衡。 吴远中说：“明天就去县里订原材料吧，尽快恢复生产。” 吕玉衡说：“行，一会这里忙完，我们去酱油厂看看，检查一下。 “那段时间你不在，造反队没少破坏东西，酱油厂里的设备也被砸了不少。” 吴远中奇怪的问：“你怎么没跟我讲？酱油厂里的设备也碍造反队的事吗？” “不是碍不碍事的问题，是所有一切跟资本主义相关的东西，都要砸烂。” “真是一群土匪！破坏严不严重？” 吕玉衡回答说：“大瓮被砸烂了几个，设备没仔细检查，还不知道损坏情况。” 吴远中点点头说：“行，马上我们去看看。” “噢！对”吴远中又说：“寅飞哥说举行个开工仪式，我想着也好，这次恢复生产，比当时开工还让人高兴。” 这时，李静萍凑过来说：“是不是劫后余生的感觉？” 吴远中颔首说：“是有点死里逃生的感觉！” 吴远中帮着干完猪场里的活，就和吕玉衡一起来到酱油厂。 长时间没生产了，酱油厂里看起来破败不堪。 车间顶上，角落里，都是蜘蛛网。 一进车间门口的大瓮，被砸烂了好几个，好在再朝里，都是完好的。 可能是造反队觉得这些瓮太大了，砸起来比较费事，以后它们才能幸免于难。 最重要的是设备。 吕玉衡自己检查后，长吁了一口气，对吴远中说：“还好，这些设备都是铁疙瘩，估计造反队的人也懒得破坏，看起来都没问题。 “不过，要想知道到底有没有问题，要生产后，才能知道！” 吴远中想了想说：“那开工后就先试产一部分吧！万一设备有问题也好及时停工检修。” 吕玉衡点点头说：“行，我们明天先去定制损坏的大瓮，然后再去购买原材料吧！” 吴远中点点头。 第二天，吴远中和吕玉衡先去了嘉丰陶瓷厂，要重新定制被毁坏的大瓮。 因为这次数量少，只定制了几个，所以定制的价格又高了。 吴远中和吕玉衡磨了半天，嘉丰陶瓷厂才同意按原价定制。 但是数量实在太少了，不值开模，所以嘉丰陶瓷厂让他们定二十个，才能按原价做。 “行吧？反正本来就不够，多几个就多几个吧！”吴远中说。 吕玉衡也表示可以。 吴远中对陶瓷厂销售科的人说：“我们把钱付完，你给我们抓紧时间做。” 销售科表示没问题，五天之内给送过去。 定好了大瓮，吴远中和吕玉衡又分别来到油脂厂和酒厂，订好了豆饼和酸粉、碱粉。 酱油厂的事算是忙完了。 吴远中寻思着，去看一看许书记。 因为这次整风运动许书记也是重点批斗对象，就是因为许书记鼓励下面各生产队发展副业，提高农民的生活水平，造反队就说他是走资本主义道路。 那段时间也是许书记最悲惨的时候，只要有批斗会，他都会被拉去作为典型来首先批斗。 许书记的女儿许晴晴还被造反队逼迫写检举信，揭露自己爸爸的贪图享乐、生活腐化的问题。 如果不写，自己和妈妈也会被拉去一起批斗。 最开始，许晴晴是死都不愿意写的。 还是许书记，劝他多考虑妈妈，许晴晴才无奈写的。 即便许书记被批斗的如此厉害，许书记仍然相信党，相信伟大领袖。 他在心里从来就没放弃过希望，好在，最终守得云开见月明。 吴远中还是后来听李寅飞说起许书记被批斗的事，老早就想来看他了。 但是想着都才恢复工作，事情都比较多，许书记肯定比较忙。 再说，自己也没有一个契机、一个由头来看他。 现在酱油厂开工，刚好趁这个机会。 一来是跟许书记汇报一下酱油厂开工的事情； 二来，寅飞哥想要举行一个开工仪式，吴远中想邀请许书记参加，但又不知道会不会太唐突； 三来，那就是去看望他了。 吴远中对许书记，有着复杂的情感。 首先他是县委书记，是自己的领导，是全县的父母官。 其次，吴远中对许书记，有一种忘年交的感觉。 他觉得许书记很像一个兄长，能在自己迷惘的时候、在自己无助的时候，帮助自己。 既然是看望，吴远中寻思着空着手不太好看，也不合适。 所以他又和吕玉衡先去供销社，先买了两瓶罐头拎着。 然后还是感觉不好看，又让服务员拿两瓶酒。 服务员拿出了酒，吴远中又想想，觉得送酒不好。 他又让服务员换两瓶蜂王浆。 服务员有点不耐烦了，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你到底要啥？选好我再给你拿，拿来拿去的又不要！” “就要蜂王浆！” 买完了东西，吴远中看供销社里的挂钟时间已经是中午时分。 现在正是下班时间，于是吴远中就和吕玉衡直接来到县委家属院。 许书记也是下班刚回来，今天县里事情比较多，他有点累，正躺在客厅的躺椅上休息。 听到敲门声，他叫老伴去开门，自己躺在躺椅上没有动。 吴远中和吕玉衡进了门，吴远中轻声喊：“许书记。” “噢！远中”，许书记一下就听出吴远中的声音，他马上坐了起来。 看得出来，他很高兴。 “你们怎么来了？”许书记问。 吴远中说：“老早就想来看看您，只不过一直没时间，也没机会。 “刚好今天我们来采购豆饼和酸粉碱粉，就来看看您！” “酱油厂要生产了吗？”许书记关切的问道。 “明天先试产一部分，不知道设备有没有损坏。” 许书记点点头，问：“破坏大吗？” 吴远中知道：许书记问的是酱油厂被造反队破坏的大吗！ 他摇摇头说：“还行，砸坏一部分，不过大多数还能用。 “如果我在，肯定不会让他们破坏设备。” 许书记有些伤感的说：“听说你也受了不少的苦！我愧对你们呀！ 作为你们的父母官，我在当时没有能力保护你们。” 第373章 书记支持远中，大力宣专复工 “书记”，吴远中接着许书记的话说：“听说你也受了不少苦？” 许书记说：“这没什么！我们都是从革命时期过来的，这比敌党白色恐怖时期，差远了。 “再艰难，再困苦，我们也都能挺过来了，这不算什么。” 这时，许书记老伴过来说：“我跟晴晴在家里天天以泪洗面！你许叔呀，被批斗回来还天天乐呵呵的。” 从吴远中做酱油以来，如果到县城的时候，不时的会带两瓶酱油送来许书记家。 所以慢慢和许书记一家也都熟络了，许书记，许书记媳妇也都很喜欢吴远中。 许书记媳妇也不像吴远中刚认识她时那么冷淡了。 有时吴远中来，她也会过来一起说说话。 许书记接着说：“从整风运动刚开始，不正常的东西都太多，一切都乱套了。 “革命嘛，理念不同，有分歧，大家在一块讨论讨论，有争执本没什么。 “但造反队不一样，他们根本就不是为了革命，他们都是为了自己的私欲。 “你看看，这才多长时间，造反队把这个社员祸害成什么样了？” “我早就判定，他们长不了......” 许书记说到这，许书记媳妇插话对吴远中说： “对，你叔这点心态倒好的很，他老说，愁眉苦脸也是一天，开开心心也是一天。” “不是我心态好，困苦的日子中，只能自得其乐，这样苦才不觉得苦。要不呀，怎么坚持的下去？” 许书记这话说的颇有些悲凉，吕玉衡可能没什么感觉，但吴远中听到许书记这段话，是非常感同身受的。 自己在被无故关押的日子里，也很苦闷，也很艰难。 是什么在支撑着自己没有倒下，没有放弃？ 当时自己想不明白，现在想来，其实是自己心中的信念。 对善的信念，也可以叫信仰吧！ 许书记媳妇又调侃道：“对，你自得其乐！你乐，倒自己偷着乐呀，偏偏当着造反队的面乐。 “造反队认为你不积极悔过，是顽固分子，批斗的更频繁，更厉害了。 “你说你是何苦？” “那不行”，许书记说：“要乐就要当着造反队的面乐，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是打不倒的！” 许书记媳妇叹口气，摇摇头。 吴远中听他们拌嘴，还是感觉这么久的批斗，多少让许书记的心态有了变化。 他自己也说不准，就是感觉许书记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以前许书记虽然很和气，但吴远中总感觉他是严肃的人，但现在好像有截然不同的感觉。 吴远中说：“许书记，还有一个事，不知道您肯不肯答应？” “你说！” “李寅飞所长想要在酱油厂举办一个开工仪式，也算是对拨乱反正后新气象的体现。 “我想邀请您去参加，不知道您愿不愿意？” 许书记想了想说：“可以，很有必要，可以邀请各生产队的队长一起去参加。 “整风运动结束后呀，各生产队队长，包括社员们都对副业有抵触情绪。 “他们担心什么时候又来这一下子，担心自己再被扣上资本主义的帽子。 “所以我们的宣传非常有必要。” 得到许书记的肯定，吴远中非常高兴。 许书记想了想，又说：“我觉得有必要让县宣传科的人，通知各公社都去参加。 “可以邀请县公安局的同志也去参观。 “一来呢，让各公社知道我们县政府是继续支持你们做副业的； “再有呢，有公安局的同志参于，也能给他们吃个定心丸。” 吴远中惊喜的说：“那太好不过了，不过各公社和公安局的同志还要麻烦您来协调。” 许书记点点头说：“可以，你们定好日期，提前通知我！” “好勒许书记，我们做好准备就来向你汇报！” 许书记点点头。 吴远中和吕玉衡就起身告辞了。 他们回到公社，去找了李寅飞，把许书记的话跟李寅飞讲了。 李寅飞“啧啧”的说：“你胆还挺大，这个事都敢跟许书记讲。 “你不怕他为了维护国营酱油厂，打压咱们呀！” “我是这样想的”，吴远说：“有许书记支持，我们可以把我们的酱油销售点，朝周边公社辐射。 “许书记说让各公社的都来参观，我认为这正是我们的机会。 “我想从这开始，趁机扩大我们的销售，扩大我们的产能。” “如果我们能把国营酱油厂的销售全拿过来，那到年底，我们公社估计就是全县分红最多的公社了。” 吴远中说的兴高采烈，李寅飞却有点担心，他说：“怕是国营酱油厂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抢他的销售点。 “如果我们太激进，怕是它们会反击。” 吴远中想了想说：“我是这样想的，有许书记支持，真到了那一步，我们就跟国营酱油厂谈判。” “谈判？怎么谈？”李寅飞问。 吴远中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的意思是万一，万一真到了我们和酱油厂面对面的那一天。 “那我们就出技术，管生产，国营酱油厂只管销售。 “我们共同分成。” 跟国营厂谈合作，谈分成，这个事李寅飞以前可没听说过。 这肯定很难，这牵扯到很多问题，这些问题是暂时解决不了的。 国营工厂牵扯到国有资产，牵扯到工人待遇，牵扯退休安排...... 很多很多，这些事不是私人作坊或公社办企业能解决的。 不过李寅飞感觉这个想法很有创造性，虽然现在还看不出它的可操作性在哪里。 李寅飞想了想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要把开工仪式办好，办出彩。” “既然许书记想要大办，想要把各公社的领导都请过来，还要邀请公安局的同志。 “那我们就要办的漂亮，不能让其它公社的人小瞧了。” 吴远中点点头，李寅飞又说： “那办这个事免不了需要村里的人帮忙，这你还是要去找张队长。 “办这种事，张队长还是有一套的，有他帮忙，事半功倍。” “行，我回去就去找他！” 第374章 终于迎来开工，书记发表讲话 开工仪式这天很热闹，县委书记都亲自来参加，各公社自是唯许书记马首是瞻，所以各公社来的基本都是公社书记。 青蒲公社自然是非常重视，李书记通知各生产队都要来人。 整个公社从上往下，只要是没有要紧工作的，都来到了酱油厂。 李寅飞和三姐更是一大早就回来了。 村里从来都没这么热闹过。 张亮爸这两天正千方百计的巴结吴远中和吴姓一门，所以吴远中回去一找他帮忙，他马上应允。 张亮爸说：“组织人员、搞仪式氛围，这事不难办。 “把标语大字报贴出来，现场人越多越好，要让来的人看到我们生产队的热情。” “行，张队长，那这事就拜托你了。” 张亮爸许诺道：“放心吧！书记来了，肯定满意。” 张亮爸安排，当天生产队除了壮劳力下地干活的，其余的人都去参加酱油厂的开工仪式。 光是欢迎的队伍就站得老长，张亮爸亲自指挥，教他们在领导讲话的时候，该怎么鼓掌、怎么喝彩。 酱油厂门头上的牌匾也挂了上去，最开始起的是“青蒲公社第一酱油厂”。 最终拍板时候，李书记考率到“第一”两字有点不太务实，建议去掉。 李书记又说我们是以人为本，人民的企业，建议加上“人民”二字。 李寅飞和吴远中接受了李书记的建议，所以最后酱油厂门头上的牌匾是“青蒲公社人民酱油厂”。 从早上吃了饭不久，就陆续有其他公社或其他生产队的人到来。 接待工作也都是张亮爸安排的，吴远中感叹：幸好有个张亮爸，要不这么多琐碎工作，还真不好做。 半晌午的时候，村里的大道上，从西往东开过来两辆汽车。 先来的人都知道：是许书记他们来到了，于是一起迎了出去。 汽车停下，第一辆车，下来四个人。 吴远中认得仨：许书记、许晴晴，县宣传科的孙文武，还有一个不认识。 吴远中没想到许晴晴也来了，这好像跟她什么关系。 不过来的都是客，吴远中还是很欢迎。 后面一辆车，下来的都是穿着公安制服的人，不用说：肯定是公安局的同志。 吴远中和李寅飞，先带着许书记在酱油厂里参观了一圈。 吕玉衡正在里面做开工前的准备工作，吴远中把他叫过来，介绍道： “许书记，这是我们的技术骨干，吕玉衡，冰港来的知青。” 许书记说：“上次跟你一块去我那的不就是他吗？” 吴远中点点头说：“是的，就是他。” 许书记朝吕玉衡伸出手，吕玉衡赶紧上去握了握。 许书记夸赞道：“真是年青有为呀，这么年青，就掌握了这么好的技术。” 吴远中在旁边说道：“他家里是祖传的做酱油的手艺，对各种酱油生产的工艺都非常了解，也很娴熟。” 许书记连声称赞道：“噢！怪不得呢！好...好！” 参观完了酱油车间，原料间和办公室也就没什么好看的了。 再说，时间也差不多了，吴远中和李寅飞就带着他们来到酱油厂大门外。 李寅飞小声对许书记说：“许书记，差不多可以开始了。” 许书记点点头说：“行，那你开始吧！” 然后李寅飞作为主持人，又作为酱油厂的主管单位负责人，先发表了讲话。 主要就是介绍了酱油厂成立的原因和经过。 然后李寅飞给大家介绍了吴远中——青蒲公社人民酱油厂的厂长，并邀请吴远中上前发言。 吴远中本就不善于做哗从取宠的事，他只单说了两句就又退到人群中去了。 但吴远中说的是很关键的两句，吴远中说： “我们酱油厂是用现在最先进的工艺，做最好的酱油，欢迎大家品尝采购。” 下面传来欢快的笑声，许书记说：“你倒是很会推销嘛！” 李寅飞接着又邀请李书记上前给大家讲了话。 最后，李寅飞邀请许书记给大家做重要指示。 许书记朝前走了两步，面向大家说：“我今天来呀，主要就是参观学习的。我对生产酱油不懂，没有指示。 “但是我想说的是，青蒲公社做酱油厂的尝试，为我们探索了道路。 “他们这么在艰苦的条件下，用这么少的人，就能生产出物美价廉的酱油，这非常值得我们国营企业借鉴和学习。” “我们的国营企业，占用那么多资源，用了那么多的人力，却一直在原地踏步，这值得我们反思。 “我倡议，大家都向青蒲公社学习，向酱油厂学习。 “各个公社找到自己能做的东西，找到自己擅长的东西，把副业做好，提高全体社员的收入和年终分红。” 许书记讲完，张亮爸一使眼色，下面“哗啦哗啦”的鼓起掌来。 许书记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又说： “今天，还有县公安局的同志跟我一起来参观的，下面让他们来给大家讲一讲，普普法。” 张亮爸又使眼色，人群中再次响起掌声。 公安局的同志上前，对大家说：“前段时间整风运动，各地都出现了造反队打砸工厂的事情。 “这个事上面已经明确表态了，无论什么情况下，破坏国有资产，都是违法的。 “他们那些人，也受到了该有的处罚。 “所以你们只管放手去干，你们的安全，由我们公安部门来保障！” 公安同志的发言，引来了阵阵掌声。 大家都发言完毕，李寅飞宣布：青蒲公社人民酱油厂正式开工。 吴远中邀请大家一同来到车间，在一个大瓮前停下。 吕玉衡早已做好了准备，他把一个火盆端到许书记面前，里面早已放好了引火的东西。 许书记略有疑惑的看着吴远中，吴远中解释道：“这是加温工序，请许书记为我们点火。” “这，好！那我就当仁不让了。” 许书记接过吕玉衡递过来的火柴，拿出一根，划着，引燃了火盆里的柴禾。 伴随着大家的欢呼声和鼓掌声，开工仪式正式完成。 第375章 村里传起闲言，远中担心玉霞 生产队里，又开始了忙碌的生活，酱油厂，在也有条不紊的生产。 日子一天天过着，眼看着很快就要夏收了，张亮爸也紧张起来，他最近到田地里巡视的时候也比之前多了起来。 只不过，他看到大家的积极性还不是很高，这一点让张亮爸颇为担心。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最近村里风言风语的传说很多。 传言是关于张亮的，传言张亮跟村北边的刘寡妇有一腿。 这事张亮爸听说后，打死也不敢相信是真的的。 刘寡妇今年有三十来岁，说是寡妇，其实她是有男人的。 她男人和张亮家还是同宗的，算起来，张亮应该喊她婶的。 她男人叫战旗，在张姓这一支，算是人丁稀落的。 从他爸爸那一辈，就是一支单传，到战旗这一辈，还是一支单传。 好在这刘寡妇，给战旗生了两个儿子。 应该是两三年前吧，战旗在冬闲的时候不愿意在家出河工，非要出去搞副业。 结果出去了就没再回来，从此杳无音讯，也不知是死是活。 可怜战旗，上面撇着一个年迈的老母亲，下面有两个年幼孩子，一家人的生活重担，都落在了刘寡妇身上。 战旗媳妇的娘家人劝她改嫁，她媳妇开始也有这种想法。 但后来考虑两个孩子没人疼，所以就一直守在战旗家。 因为她媳妇娘家姓刘，慢慢的，村里人都喊她“刘寡妇”。 刘寡妇不光要照顾自己的婆婆，还要照顾年幼的两个孩子，又要出工干活，别提日子过得有多难了。 本身工分挣的就少，孩子慢慢长大，傻能吃，日子过的就更加捉襟见肘了。 生活过的艰苦，口粮常常不够吃。 娘家那边虽然好一点，可是也有一家老小需要吃饭，能接济她的也非常有限。 刘寡妇无奈，只得到处找人借粮食。 村里就有一些不怀好意的男人，常常利用借粮食的机会，想占刘寡妇的便宜。 对于那些不怀好意的男人，刘寡妇一开始是万死不从的，但慢慢的，眼看着男人没有回来的希望了。 孩子们又瘦的皮包骨头，她也渐渐的松开了腰带，放弃了贞节。 村里的风言风语也就多了起来，大家经常在茶余饭后，谈论起刘寡妇的风流韵事。 谈论最多的，竟然是村里的妇女们。 她们这倒表现的同仇敌忾，只要谈论起刘寡妇，大家都是一副鄙夷的神态。 说她败坏门庭，说她不要脸，说她是万人骑。 将来孩子大了，怎么怎么样...云云... 更有甚着，村里有的人故意在刘寡妇经过的时候大声说这些事。 就是要让她听见，就是想要臊她。 刘寡妇也习惯了，听到了也不争辩，也不反驳，就当没听见。 她也从不跟村里的妇女打交道。 村里的妇女们，都开始严防死守，不让自己家的男人跟刘寡妇有什么交集。 如果谁家的男人一时看不见了，就有人开玩笑说：“去刘寡妇被窝找找，谁不定正睡的香着呢！” 还有人去找过张亮爸，让他把刘寡妇赶出村子，说他把村里搞的乌烟瘴气了，影响了村里的名声。 张亮爸一句就把这人呛了回去：“你要管就管好你家的男人，人家孤儿寡母的，你咋忍心？” 这一点张亮爸做的还是不错的。 那人被呛，就嘟嘟囔囔着走了，后来还传过张亮爸跟刘寡妇有一腿的谣言。 不过村里人都知道，这张亮爸就是喜欢钱，就贪一点。 至于对男女关系，是没什么问题的。 刘寡妇从此生活的更苦了，村里的那些男人，无论好意的还是心怀不轨的，都不敢明着借给她粮食了。 有时候吴远中的母亲还有村里几个好心的大娘，可怜她的两个孩子，会给她送一些吃的。 但这无疑是杯水车薪，所以，她还要靠那些想偷腥的男人。 只在晚上的时候，偶尔，有个男人背着半袋粮食过来敲敲她家的窗户。 刘寡妇出来，把那男人领到院子旁边的杂物间。 那男人，上去抱住刘寡妇，手就伸了上来，嘴里散发出股熏的人臭味。 刘寡妇又不敢大声，只得央求道：“你动作轻点，快点，屋里都没睡呢！” 有时动静大了，被老婆婆听到了，在床上边哭边骂。 刘寡妇为了防止怀孕，常年喝“凉药”，所以身体也越来越差。 她心里也苦，常常一个人在家的的时候偷偷的哭。 随着孩子越来越大，慢慢开始听到外面的风言风语。 他们不懂事，就会回来质问自己的妈妈。 这更让刘寡妇羞愧不已，但在名声和活着中间，她还是选择了活着。 她想摆脱这种生活，但又没有很好的机会。 年初的时候，她的老婆婆死了，她挨家挨户的磕头。 最终，还是张亮爸出面，组织同宗的人帮她料理的后事。 村里人都寻思她这回该改嫁了，但她现在名声不好，又带着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改嫁，哪有这么容易？ 这刘寡妇虽然长的也算标志，但毕竟年龄大了，又是张亮的长辈。 所以张亮爸是打死也不相信张亮会跟她有什么瓜葛的。 但传言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张亮爸也不由得心里狐疑。 吴远中最近在忙酱油厂的事，天天各个生产队、各个公社跑。 很少在家里，所以他听说这个传言的时候，村里已经都传遍了。 他跑去问李静萍，李静萍说：“早就听说了，村里都传遍了。 “都说是刘寡妇勾引张亮的，想跟张亮要一笔钱，然后搬离吴张生产队。 “说在村里找遍了男人，只有张亮家有这实力。” 吴远中疑惑的说：“应该不会吧？这张亮能看得上她？” 这时，刘婶过来插话说：“张亮半大小子，正是有劲的时候，杨玉霞又怀孕。 “刘寡妇虽然年龄大了些，但长的又不赖，她要存心想勾引哪个男人，准是跑不掉。” “噢！”吴远中想了想，又问李静萍：“杨玉霞知道不知道？” 第376章 刘寡妇施小计，张亮意乱情迷 “肯定知道这事了”，李静萍说：“我听说前几天他们吵了一架......” 吴远中问：“谁吵了一架？” “杨玉霞和张亮，杨玉霞当初不听我们的劝，非张亮不嫁，这才多长时间，就出这事。” “噢，你都听说啥了？”吴远中追问道。 李静萍继续说：“听说那天杨玉霞没放学就从学校回来了，她挺着个大肚子，先回家，没找到张亮。 “又来到生产队，巧的是张亮就那天在生产队。 “杨玉霞没给他留面子，当着会计他们就质问张亮了。 “张亮当时没跟她吵，没承认也没否认，而是站起来跑回了家。 “杨玉霞认为他做贼心虚，追了一路子，边追边哭。” 吴远中说：“这杨玉霞现在怎么这么沉不住气，总要等事情弄清楚后再找张亮对质吧！” 李静萍说：“这事在她身上，她能不急吗？” 吴远中点点头说：“行，我知道了。” 李静萍问:“你准备怎么办？” 吴远中叹口气说：“不知道，这是人家两口子的事，咱们能说啥呢，难办！” 吴远中寻思找个机会好好跟张亮谈谈，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说。 但是他实在太忙了，各公社的酱油都在稳定供货。 又有新的公社加入采购自己酱油厂的酱油，最近一段时间，生产车间里都是加足马力生产。 但是产能还是不够，吴远中准备再定购大部分大瓮。 把酱油厂里的空余地点利用起来，再多加点产能。 还没等吴远中腾出空来去跟张亮谈，这个事就暴雷了。 杨玉霞看起来话不多，很温柔，但是她内心坚强。 自己也能拿主意。 上次她听到传闻，说张亮跟村里的刘寡妇不清不楚之后，马上回来质问张亮。 虽然张亮在回家后又是发誓，又是赌咒，坚称自己是清白的，是大家造谣生事。 但杨玉霞还是从张亮的言语中间，判定这事十有八九是真有其事，并非空穴来风。 于是她也不吵不闹了，她开始默默关注张亮，她开始注意他的行踪。 而张亮，看杨玉霞好像听信了自己的话，也慢慢放松下来。 他虽对杨玉霞心有愧疚，但又馋刘寡妇的身子。 杨玉霞怀孕几个月了，自己年青力壮，精力无处发泄。 他对刘寡妇没有感情，只是纯粹的发泄欲望。 最开始，确实是刘寡妇来找他的。 刘寡妇被村里人孤立，好久没借到粮了。 眼看着孩子们都要饿肚子了，她在无奈之下，只有来找张亮爸，想让张亮爸借点粮给她。 好歹是同宗的，虽然已经出五服了，但自己男人跟张亮爸总还是一张家。 再说，自己的两个儿子也都姓张，就算看在孩子的面上，张亮爸也总要帮一帮吧！ 还有就是，他毕竟是生产队长，帮助孤儿寡母也是应该的。 不巧的是张亮爸那天不在家，张亮妈也不在，杨玉霞又去学校上课了。 家里只有张亮一个人在家。 这张亮正闲的无聊，在院子的躺椅上假寐。 刘寡妇以为张亮睡着了，就轻轻走到张亮身边，正要俯下身喊他。 张亮感觉有人站在自己身边，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差点没撞在刘寡妇身上。 场面一度有点尴尬。 张亮一看是刘寡妇，就喊了一声“小婶”。 刘寡妇的事，张亮自然是都听过的，他虽然嘴里喊“婶”，但心里没把她当婶来看。 这张亮吃饱喝足，在躺椅上被太阳晒的暖暖的，正是混身燥热，欲望难奈。 此时看到刘寡妇，分外感觉她媚态十足，很有韵味。 他又想起刘寡妇的种种传闻，一时有点意乱情迷。 他用炽热的目光盯着刘寡妇看，刘寡妇虽然身经百战，但跟她好过的男人，都是那些老男人。 不光粗鲁，往往身上还又脏又臭。 刘寡妇还没被这么年青，这么俊悄的后生小伙这么看过。 她一时竟有点害羞，脸红红的。 这下，在张亮眼里，更显娇艳无比。 张亮瞬间一股热气自下而上传来，他有点不能自已了。 刘寡妇说明了来意，张亮毫不犹豫，装了一大袋粮食，扛起来就朝刘寡妇家里走。 刘寡妇还是怕人说闲话，远远的跟在后面。 来到刘寡妇家后，张亮放下粮食，并没有急着走。 他看刘寡妇家里没有人，该子们也都不在，应该跑出去玩去了。 张亮问粮食放在什么地方，刘寡妇告诉他放在堂屋的缸里。 张亮放好了粮食，刘寡妇看张亮热的满头大汗，就给张亮倒了一杯水。 张亮没有伸手来接，他盯着刘寡妇，咽了两口吐沫。 轻声叫了声“婶”。 刘寡妇知道张亮想干什么，但是她毕竟顾虑自己是张亮的长辈。 不过她也确实怪喜欢张亮的，所以张亮看她，她也让张亮看。 还故意多解开了一个褂子的扣子。 刘寡妇当时想：如果攀上了张亮，那以后就算嫁不了人，衣食也可以无忧了。 正所谓一个色迷心窍，一个财迷心窍。 刘寡妇想到这，轻声对张亮说：“你想叫婶干啥？” 张亮实在忍不住了，他又咽了两口吐沫，但必竟没干过这事，他迟迟不动。 刘寡妇端着茶缸，扭着腰，迈着小碎步，走到张亮身边。 把茶缸递到张亮手里，轻声说：“该渴了吧，喝点水吧。” 张亮机械的伸手接过，喝了一口。 刘寡妇又说：“看看，看看，俺小侄为了给我送粮，出了一头汗。 “来，婶帮你擦擦。” 说着，刘寡妇撩起自己的衣角，就朝张亮头上擦。 初夏时节，穿的都很单薄，刘寡妇一撩起衣角，坐在凳子上的张亮就看到了刘寡妇雪白的肚皮。 他再也忍不住了，放下茶杯，上去搂住了刘寡妇。 刘寡妇也顺势搂住了张亮的头，但她嘴里却说：“张亮，我可是你婶！” 张亮什么也顾不得了，他急切的说： “婶，你就跟我睡一回吧，从俺媳妇怀孕，就把我急坏了。” 刘寡妇假意想把张亮推开，但张亮越抱越紧了，还把脸朝刘寡妇肚子上凑。 第377章 张亮寡妇厮混，玉霞寻找张亮 本章节因为不符合审核要求，已经通知作者，紧急修正中，请您稍后刷新重试。 第378章 玉霞亮爸捉奸，亮爸求救远中 张亮爸装作没听见，又踹了张亮一脚，最里骂道： “你个熊孩子，你媳妇大着肚子，你不好好在家陪她，到处瞎逛，咋就显着你了！” 张亮爸踹一脚，张亮朝后退一步；张亮爸再踹一脚，张亮再朝后退一步。 眼着张亮快要退到屋里去了，张亮爸上去朝头一巴掌：“你还朝后退？还没待够呀！你给我滚回家去，看到家老子怎么收拾你！” 张亮唯诺着朝外走，快走到院门口的时候，杨玉霞拦住了他。 “张亮，你说，她比我好在哪？”杨玉霞指着刘寡妇问张亮。 张亮低着头，小声说：“我就是来给她送点粮食，其它的啥也没干。” “好”，杨玉霞又指着张亮问刘寡妇：“他喜欢你啥？” 刘寡妇本来还对杨玉霞有些稍许的愧疚，毕竟，以前来找她的都是村里的一些老男人。 第一次有像张亮这么年青的，在这些日子的交往中，刘寡妇竟然渐渐喜欢上了张亮。 她有时也会幻想着张亮能娶自己回家，但想想又不可能。 但是她知道，张亮非常迷恋自己的身体。 现在看到杨玉霞这么咄咄逼人，她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就寻思着也气气杨玉霞，顺便试试张亮的态度。 于是她有些骄傲的说：“呵呵，张亮喜欢我的可多了，都是你没有的。” 杨玉霞气的脸色通红，她哆嗦着嘴，半晌，终于挤出来“不要脸”三个字。 “呵”，刘寡妇不屑的说：“说我不要脸的人多了，但你不能说，是你男人主动来找我的，我又没勾引他，怎么叫不要脸了？” 杨玉霞感到受到了侮辱，她愤怒的指着张亮说：“你真喜欢她，咱俩离婚，你把她娶回家过日子！” 张亮嘬了嘬嘴，小声说：“谁喜欢她，我就是看她可怜，来送点粮食。走吧走吧，有事回家再说。” 张亮说完，自顾自的就往外跑。 张亮不是不喜欢刘寡妇，但他只是喜欢他们在一起缠绵的时候，喜欢她的身体。 要说这一点，刘寡妇确实比杨玉霞强的太多。 但要说让他娶刘寡妇，这不现实，而且，他也不愿意呀。 张亮只是在杨玉霞怀孕的时候，耐不住寂寞，出来偷个腥，解解馋。 再说，他每次来，都拿了粮食，从本质上来说，这就是交易，谈不上感情。 从这一点来说，张亮跟村里的那些老男人没什么两样。 张亮走了之后，刘寡妇才醒悟过来，也认清了现实。 她前段时间确实有点搞不清状况，她认为张亮已经对自己喜欢到离不开了。 每次张亮来，都很殷勤，说好的一个月三十斤粮食，但张亮每次都多带。 另外，张亮也很卖力，总是一幅不知道疲倦的样子。 这让刘寡妇产生了错觉，她认为张亮是喜欢自己的。 最重要的是：刘寡妇发现，自己慢慢的喜欢上了张亮，这才致命。 好在，刘寡妇及时认清了现实。 她明白了：再怎么样，张亮也不会娶自己。 张亮走后，张亮爸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走，他还是有点担心杨玉霞，毕竟她肚子里怀着的，可是张家的血脉。 不走，他在这里多少有点尴尬，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沉默了半晌，他对杨玉霞说：“玉霞，别气着了，走，咱回家吧，看我回去咋收拾这混账小子。” 听着张亮爸说的，自然是要收拾收拾张亮的，杨玉霞对此颇有点嗤之以鼻。 她转身走了出去，但她并没有回家，也没有去学校。 她心里又闷又气，哪也不想去，谁也不想找，一个人朝东，再拐向南，朝堤坝方向走。 张亮爸远远的跟在后面，自己感觉有点不伦不类。 老公爹跟着儿媳，这让村里人看到咋说？ 但不跟又不行，他怕杨玉霞有什么想不开的，别出了意外。 刚好走到酱油厂门口，张亮爸朝里一看，正好看到吴远中。 “远中”，张亮爸连忙喊住吴远中。 “张队长？你咋有空到这来？啥事？”吴远中走到跟前说。 张亮爸焦急的说:“你妹子在前面，你跟上去看一下，别有什么意外。” “我妹子？啥意外？”吴远中一时没反应过来。 “杨玉霞，跟张亮吵架了，不让人跟着，一个人在前面，朝河边去了。” “啥？”吴远中说着，就跑着追上去了。 张亮爸看吴远中着急的样子，又有些懊悔。 他担心吴远中知道事情的真相后，又去找张亮的麻烦。 但张亮爸转念又想：反正早晚都要知道，知道后，结果都一样。 想到这，张亮爸又在心里把张亮骂上了无数遍。 有吴远中跟着，张亮爸也算放了心，他就回了家。 张亮竟跑屋里睡觉去了，张亮爸来到屋里，朝床梆上踢了一脚，厉声道：“张亮，起来，你做了不知廉耻的事，你还好意思睡？” 张亮吓得一个翻身，坐看起来，低着头，不吭声，大气也不敢出。 张亮爸上来一顿数落：“你说说你！家里没女人吗？两天你也受不了？破鞋你也搞？你要不要点脸？” 张亮朝外看了看，没看到杨玉霞，他问：“玉霞呢？” “你还好意思问，你现在想想，这件事咋弄吧？我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 张亮沉默了半晌，说：“爸，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去找刘寡妇了！” “你现在才知道错，你当时哪去了？现在村里净是风言风语，都等着看笑话，等着看你咋收场。” 又是沉默，半晌，张亮说：“那不是玉霞怀孕了吗？我一时没忍住，就......” 张亮爸作势欲打，但叹口气，又放下了手。 张亮赶紧接着解释道：“不过是刘寡妇先勾引我的，就是错也不是我全错。” “别说了”，张亮爸厉声道：“你还好意思讲。” 正在这时，张亮爸听到有人叫喊着朝自己家里跑。 “快...快”那人边喘着粗气边说：“杨玉霞跳河了，快去！” 第379章 玉霞轻生跳河，远中奋力救起 张亮爸和张亮听了，撒腿就朝河边跑。 他们顺着堤坝朝东跑，远远的看到前面围了一群人。 原来，杨玉霞在刘寡妇家抓了张亮现行之后，当时在刘寡妇家，杨玉霞只有气愤，没想其它的。 从刘寡妇家出来后，杨玉霞越想越觉得悲伤，越觉得自己无能。 杨玉霞竟然觉得张亮出轨是自己没能守住他，是自己做的不够好。 她越想，越钻牛角尖，越自悲伤，竟忘了愤怒。 杨玉霞混混沌沌的走上堤坝，下到河边。 她脑子里反复回忆着刘寡妇那句“张亮喜欢我的，都是你没有的”。 她愈发想不开了：自己一个知识青年，又是从冰港来的。 论年龄，论长相，论学识,,,,等等吧，没想到头来，竟比不过一个没了男人的寡妇。 这对杨玉霞来说简直就是侮辱。 她越想越憋屈，越想越想不开，竟纵身跳进了河里。 这时，吴远中追着她，才刚刚走上堤坝。 因为杨玉霞人在河里，只露一个头在河面上。 吴远中朝河边看了一眼，竟没看到杨玉霞，他焦急的跑到河边，左右的找。 杨主霞本是有些水性的，但水性太差，现在她又万念俱灰，存心寻死。 所以她顺着水流朝东漂去，喝了两口水之后，求生的本能让她挣扎起来。 吴远中这时才看到杨玉霞在水中挣扎，他来不及多想，迅速跳进水去，朝杨玉霞游去。 此时杨玉霞已经顺着水流漂到了河的半中央，也漂远了。 远远的，吴远中眼看着她挣扎着沉到水里去了。 吴远中心急如焚，加快游了过去。 好在旁边有几个干活的社员，下到河边洗脸，看到河里有人，也都跳了下去。 众人齐心协力，终于把喝足了水，昏迷过去的杨玉霞救了上来。 早有人快快的跑了去，通知张亮。 吴远中他们自小经常在河边玩耍，多少知道些救溺水的人的方法，这时也顾不得许多了。 他迅速的按压杨玉霞的胸口，然后捏着她的鼻子朝她嘴里吹气。 如此反复，过了好久，终于，杨玉霞吐了一口水，醒了过来。 吴远中累的瘫倒在地，这时，张亮和张亮爸也赶了过来。 杨玉霞鬼门关上走了一遭，虽然心灰意冷，但也有些后怕。 她看着躺在地上的吴远中，还是非常感激的。 张亮上来抱住她，不停的道歉，不停的自责。 不过杨玉霞暂时还没打算原谅他，所以她只是冷冷的推开张亮。 张亮一碰她，她打心里犯恶心。 张亮爸看她衣裳都湿了，担心她肚里的孩子。 于是对张亮说：“快陪你媳妇回家吧，把湿衣裳换了。” 杨玉霞倒也没拒绝，只不过他拉了拉地上的吴远中说：“远中哥，你送我回去吧！”。 吴远中又喘了两口气，从地上站起来，扶起了杨玉霞。 到现在为止，吴远中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啥事。 也不知道杨玉霞和张亮是因为什么吵架。 他陪杨玉霞回到家，杨玉霞不让他走，自己先去屋里换好了衣裳。 然后杨玉霞把吴远中请到屋里，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 她实在没有人诉说，只有吴远中这个自己的娘家哥，还算可以听一听自己说的话。 吴远中怒不可遏，站起来就要出去找张亮算帐。 杨玉霞拦住了他。 吴远中怒道：“你到这个时候还维护他？让我揍他一顿给你出气。 “你有气就出，可不能自己寻死，为这值得吗？” “远中哥”，杨玉霞说：“我跟你说这个不是要让你帮我找张亮出气。 “我跟你说这个，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个事情的过程。 “你把我从水里救上来，我也想通了，不值得为他而死，你放心远中哥，我不会再寻死。 “要死，也应该他们去死。” 吴远中说：“你能想通就行，再别做傻事了。” 杨玉霞接着说：“远中哥，我想让你知道，无论以后我做什么事，你知道都是张亮先对不起我的就行了。” 吴远中有点担心的问：“你想干什么？” “我现在看见张亮就恶心，我不想跟他过了。” 吴远中沉默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劝，他不知道该不该劝。 良久，吴远中问：“那你怎么打算的呢？” “生完孩子，我就跟他离婚。” 吴远中再次沉默了，离婚这个词，吴远中没经历过。 他也不知道杨玉霞应不应该离婚，他只知道，杨玉霞和张亮肯定再也回不到以前的那种日子了。 杨玉霞说要等生完孩子，吴远中想着反正待一段时间，他寻思着回来去问一问三姐。 三姐毕竟一直做妇女工作，或许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于是他点点头，对杨玉霞表示支持。 杨玉霞得到了吴远中的支持，又说：“远中哥，我有几个条件想让你帮我传达给张亮。” 杨玉霞看来是决意不跟张亮说话了。 “你说，啥条件，我去跟张亮说。” 杨玉霞说：“第一，以后分房睡，我就睡这屋，他不准到我屋里来；” 吴远中点点头。 “第二，以后吃饭各吃各的，我跟他不吃一锅饭，不用一个碗； “第三，以后他的事我不管，我的事他也不能管。” 吴远中接话道：“不吃饭不睡一个屋就算了，事还待管......” “哥，不让他管行不行？” “玉霞！你总要有人照顾......” “哥，我自己能照顾自己，再不济，妹子的事你当哥的能不能管？” 吴远中苦笑一下，摇了摇头，又点点头说：“好...好，行...行，我管，我管行了吧！” 杨玉霞道：“那好，远中哥，请你把我的条件跟张亮说一下。 “他如果不同意，我马上就搬出去，搬到生产队跟李静萍一起住。” 吴远中点点头，走了出去。 张亮就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张亮爸坐在堂屋门口。 两个人都沉默不语，张亮爸闷头抽着卷烟。 看到吴远中出来，张亮爸先站起来。 张亮愣了一下，也站起来，想要到屋里去。 吴远中拦住了他，冷冷的说：“别慌，我把事跟你说完，你自己再决定去不去屋里。” 第380章 徐华痛打张亮，玉霞突发状况 张亮听到吴远中说这些，就停下了脚步，返身坐到旁边的凳子上。 吴远中就一股脑袋儿的把杨玉霞的要求跟张亮讲了。 讲完这些之后，吴远中说：“我劝你，就先按玉霞的要求来，其它的事以后再说。” 张亮没吭声，张亮爸走过来说：“行...行，她说啥就是啥吧！” 吴远中点点头，又回到屋里，杨玉霞说：“我在屋里都听到了，你先回去吧。” 吴远中本想再劝劝杨玉霞，但想想也没什么要说的。 就说：“那你好好的，可别乱想了，我先回去了！” 杨玉霞点点头，把吴远中送到门口。 吴远中突然一阵伤感，说道：“别送了，休息一会吧！” 杨玉霞跳河的事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张亮和刘寡妇的事，自然一并流传开来。 村里的妇女们更加群情激愤了，还有人跑到刘寡妇的门前骂她不要脸，说她祸害老男人也就算了，现在连年青的也不放过。 对待刘寡妇和张亮这件风流韵事，村里的妇女们倒团结得很。 杨玉霞最近都不怎么出门，也不去上课了。 吴远中照例很忙，顾不上去看杨玉霞，就拜托李静萍在没事的时候多去看看她。 虽然从杨玉霞嫁给张亮后，李静萍就跟她有了隔阂。 但当李静萍听说了张亮和刘寡妇的破事之后，又得知杨玉霞因为这事，伤心的跳了河，心里还是可怜她的。 李静萍就每天没事的时候去张亮家，陪杨玉霞待一会。 两人说说话，聊聊天，好像又回到了她们以前刚下乡时的日子。 这天，李静萍在吃过中午饭后，又来找杨玉霞。 杨玉霞不经意的说：“最近两天老是肚子疼，也不是那种很疼，反正就是不得劲。” 李静萍关切的说：“是不是动了胎气了？” “不知道，就是不舒服。” 李静萍说：“要不找个郎中来看看吧？” “算了，也不是非常的疼，就是有时候疼一会。” 毕竟，李静萍也不懂这些，杨玉霞既然如此说，李静萍也就没太在意。 两人又说了一会闲话，李静萍悄悄朝外看了看睡在躺椅上休息的张亮，轻声问：“现在张亮对你什么态度？” 杨玉霞说：“从那天的事之后，我看到他就恶心，就没跟他说过话，他好像天天就待在家里，哪里也不去了。” 李静萍又问：“玉霞，你真的想好啦，生完孩子真不跟他一起过了吗？” 杨玉霞平静的说：“不过了，我想起他在刘寡妇家的样子就犯恶心，这事在我心里过不去了，现在都不能看到他，还怎么一起过日子呢？” 李静萍叹了口气，也不知该如何劝，只是为杨玉霞的选择感到不值得。 正在这时，两人听到外面传来“砰”的一声。 李静萍站起来朝院子看去，正看到徐华气势凶凶的冲了进来。 此时，张亮迷迷糊糊的还在睡梦中，徐华早已冲到他面前，紧握的拳头，朝脸先是给了张亮一拳。 既而抓起张亮的脚，把他拖到地上，上去一顿猛揍。 张亮迷迷糊糊的，被打懵了，等他反应过来，早已被徐华占了先机，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李静萍先跑出来，看到徐华痛打张亮，心里莫名的很高兴，不过她还是装莫作样的喊了两声，却并没有上去拉架。 杨玉霞这时也从屋里走出来了，她看到躺在地上的张亮鼻青脸肿，嘴角都被打出血了，就上来拉徐华。 徐华正在气头上，又打的兴起，一时哪里停得下来。 直到张亮爸听到外面的动静，从屋里出来，才把徐华拉了起来。 徐华依旧愤愤不平，他啐了品吐沫，指着张亮骂：“吃了熊心豹胆啦，让你搞破鞋！” 李静萍真想为徐华喝彩，从认识徐华到现在，她还从来没见过徐华这么英勇过。 这张亮自从自己和刘寡妇的事被杨玉霞抓包后，他一直害怕的就是吴远中。 他怕吴远中来找自己的麻烦，万万没想到，如今令自己担惊受怕的吴远中没来，徐华倒来了。 张亮在心里感叹：连徐华这样的知识分子也变的这么粗鲁，不讲道理。 如果是吴远中来找麻烦，张亮大抵上是不敢反抗的，大不了让他打几下，气消了就没事了。 但现在连徐华也来找自己的麻烦，自己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顿打，张亮心里咽不下这口气。 他从地上爬起来，冷不丁的上来给徐华一脚。 徐华本就没打过瘾，这还得了，他又扑上前去，两人扭打在一起。 张亮爸上去拉，一时也拉不开。 杨玉霞挺着肚子，让他们别打了，但他们哪里听得进去。 直到杨玉霞一手捂着肚子，痛苦的蹲在了地上，徐华和张亮才都停下手，两人一起围到杨玉霞身边。 眼看着杨玉霞越来越痛苦了，她也顾不上地上脏不脏了，仰躺着倒在地上，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 李静萍吓坏了，她蹲下扶住杨玉霞的胳膊，紧张的问她怎么了？ 这时，杨玉霞已经疼的说不话来，杨玉霞躺着的地上，也浸出了血液。 李静萍更害怕了，张亮和徐华也都手足无措。 张亮爸一看，坏了，他赶紧跑出去，找到生产队的马车。 马车上拉的还有东西，赶车的悠哉悠哉的赶着车。 张亮爸追上去，他顾不得废话了，让赶车的停下，上去就卸车上的东西。 赶车的不知道什么情况，疑惑的对张亮爸说：“张队长，这还没拉到地方呢！” 张亮爸焦急的说：“快帮我卸，我要用车，快！” 赶车的虽有疑惑，但也只得上来跟张亮爸一起卸车。 卸完了车，张亮爸让他把马车赶到自己家。 此时，杨玉霞已经疼的昏了过去。 马车直接赶进院子，李静萍跑去屋里，拿了一床被子铺在马车上。 众人一起，把杨玉霞抬上了车，李静萍又拿一床被子，给她盖好。 赶车的打了一个呼哨，甩起鞭子，马车就朝乡里飞奔而去。 第381章 孩子不幸夭折，好在玉霞无恙 张亮和张亮爸，还有徐华，都跟着一起去了。 徐华临上车，跟李静萍交待说：“你快去告诉远中。” 一路的颠簸，到乡里的时候，杨玉霞的情况已经非常不好了。 她开始大量出血，人也一直昏迷不醒。 乡卫生院简单处置下，然后建议马上转院，要转去医疗条件更好的县医院。 正在这时，吴远中骑着自行车，带着李静萍也匆匆赶来。 情况紧急，总不能赶着马车去县里吧。 吴远中让他们稍等一下，骑上车子就出了卫生院。 他直接来到农机场，找到司机，说明了情况，想要借手扶拖拉机一用。 幸好司机还记得他是李寅飞的小舅子，二话不说，开上手扶拖拉机，挂上车斗，就朝卫生院而去。 张亮和张亮爸，还有徐华坐车陪同，吴远中还是骑着自行车，带着李静萍。 到达县医院，杨玉霞直接被推进了手术室。 张亮和徐华边在手术室外焦急的等待，边相互的埋怨。 张亮怪徐华前来闹事，才让杨玉霞受到伤害。 徐华怪张亮不知检点，做了丢人的事才是根本的原因。 两人吵吵嚷嚷，差点又没打起来。 “好了！”张亮爸厉声道：“你俩还有完没完？都给我闭嘴。” 这时，吴远中带着李静萍也赶到了。 吴远中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他一过来就问：“怎么样了？” 张亮和徐华都没吭声，张亮爸说：“进去有一会了，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吴远中不再问，他找个地方坐下，焦急的等待着。 良久，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医院的护工推出了刚做完手术还在昏迷中的杨玉霞。 “家属、家属，跟我去病房”，护工喊着。 张亮、徐华还有李静萍一起跟了上去。 吴远中和张亮爸等在手术室门口，等着问医生情况。 不一会，医生从手术室走了出来，吴远中和张亮爸赶紧围了上去，都一脸焦急的看着医生。 “病人基本稳定下来了，不过还要住院观察。” 这应该算是好消息吧，吴远中和张亮爸听到这，稍微放心了一些。 张亮爸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的问：“那她肚里的孩子？” “去办公室说吧！”医生边说边走。 张亮爸听到这，又有些忐忑不安了。 他们一起来到医生办公室，分别坐下，医生说：“病人肚里的孩子是个死胎，已经拿出来了...” “死胎？”张亮爸疑惑的问。 医生点点头说：“对，在你们来之前，婴儿就已经死亡了。 “病人出血，根本原因也是因为这个。” “怎么会这样呢？”张亮爸喃喃的问。 “这个原因很多，以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 “噢！”张亮爸和吴远中几乎同时想起。 张亮爸遮遮掩掩的说：“她前几天不小心掉到河里了，喝了几口水。” 医生一看张亮爸的神态，就知道事情肯定不是这么简单，也绝不是喝了几口水这么简单。 但是他没有戳破，只淡淡的说：“跟这个有关系，可能当时婴儿就窒息死亡了，只是一时没有发现。 “今天情绪激动，就引起了出血。 “不过这是早晚的事，婴儿已经停止发育，流产是必然的。” 张亮爸听明白了原因，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那，医生，这流产对以后有没有影响。” 吴远中明白张亮爸想问什么，医生也听明白了，他有些鄙夷的对张亮爸说： “至于对以后有没有影响，病人还能不能怀孕，这些问题，我现在回答不了你，现在我们还保证不了，还要看后期病人的恢复情况！” “噢！”张亮爸颇感失望。 医生开好了药，把单子给了张亮爸说：“你现在去把药抓了，抓好药交给护士就行了。” 张亮爸站起来，恭敬的接医生开好的单子，再次跟医生道了谢，就去抓药了。 吴远中也站了起来，去病房看了看杨玉霞。 杨玉霞已经醒了过来，结果她也已经知道了。 奇怪的是：她好像没那么悲伤，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静静的躺在病床上，还很虚弱。 李静萍坐在她的床边，握住她的手，张亮坐在病床的另一边，徐华坐在床尾的凳子上。 几个人都没有说话，吴远中进来，站到李静萍身后。 杨玉霞嘴动了动嘴，应该是和吴远中打招呼，但却没发出声音。 吴远中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安心养病，就喊了张亮和徐华，三人一起走出病房。 他们走到病房外面走廊的尽头，吴远中站住，他先批评了徐华： “徐华，你今天怎么这么冲动？你看看你今天闹的，你知不知道多危险？” 徐华低着头，嘟囔着嘴，想反驳，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吴远中看出他心里有点不服气，继续批评他说：“你太冲动了，犯起浑来，什么也不顾了。 “虽然跟前几年的我很像，但我还是要批评你。 “你以后不能再这样做事了，无论发生啥事，不能这么鲁莽了，做什么事情都要考虑后果。” 徐华点点头，张亮在一旁幸灾乐祸。 吴远中转头又对张亮说：“还有你，归根到底，这事因你而起。 “你看看你做的破事？医生刚才跟我讲过了，杨玉霞肚里的孩子，在上次跳河的时候可能就没了。 “现在被你俩一气，只是显现出来了。 “多想想吧！看以后还做不做那丢人显眼的事！” 听了吴远中的话，张亮也不敢反驳什么，想想，也确实怪自己。 现在的张亮，对杨玉霞还是有些愧疚的。 他毕竟是真心喜欢杨玉霞的，虽然，他忍不住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回味起刘寡妇的好，但那只是身体上的需求。 吴远中批评完了他们，三人又一同回到病房。 张亮爸也抓药回来了。 他们一直待到晚上，张亮爸让大家去食堂吃饭，让张亮先守一会。 杨玉霞心里不想单独跟张亮在一间屋，就拉住李静萍的手不松。 李静萍心领神会，就说：“你们去吃吧，我在这陪杨玉霞，你们吃完给我带点就行了。” 第382章 玉霞状态变好，远中请教三姐 张亮爸尴尬的笑笑说：“那好，那我们就去了。” 张亮他们去食堂吃完了饭，又回到病房。 他们给李静萍带了饭，也给杨玉霞带了，但杨玉霞不想吃。 吴远中劝她，让她稍微吃一点。 杨玉霞勉强吃一点，又都吐了出来，看来确实是吃不下。 护士来换药的时候，告诉他们：让病人喝点红糖水。 张亮就跑出去买了红糖回来，沏了开水给杨玉霞喝了点。 当天晚上，吴远中跟徐华去了招待所住了，李静萍在医院陪杨玉霞。 本来张亮爸是让张亮陪护的，但杨玉霞坚决不同意，张亮爸也只得罢了。 他就和张亮从医院出来，也去了招待所。 第二天，吴远中和徐华起床后，他们先来到医院。 杨玉霞和李静萍都已经醒过来，护士也来给过药了。 吴远中看杨玉霞的状态要比昨天好，也稍微放心了些。 徐华去食堂买了饭，杨玉霞也能吃一点了。 这时，张亮爸和张亮才从招待所来到医院。 张亮爸去问了医生，医生说还要再住几天院。 张亮爸就回到病房，对大家说： “医生说还要住几天院，那我就先回去，给张亮拿几件衣裳送来。” 张亮问：“爸，你咋回去？” “我座班车。” 吴远中点点头，张亮爸又说： “远中你们也回去吧，大家事都挺多，不能光耽误你们，让张亮在这陪着就行了。” 吴远中又点点头，转向杨玉霞说：“那我就先回去了！明个再来看你。” 杨玉霞说：“远中哥，能不能让李静萍在这陪我，她耽误的工分回来我替她补。” 吴远中看了看李静萍，李静萍朝他点了点头。 看来两人早商量好过了，于是吴远中对李静萍说： “行，那你就在这陪她吧！那你要不要拿换洗衣裳？” 李静萍点点头说：“要，你让二嫂去我屋里，帮我找几件就行。” 说着，李静萍掏出自己房间的钥匙，递给了吴远中。 吴远中点点头，伸手接过，拉着徐华走了出来。 徐华一开始还不想走，吴远中硬拉着他走的。 来到外面，徐华说：“我不在身边，不太放心。” 吴远中道：“你没名没份的，老在那也不合适！再说张亮还在。” 徐华不吭声了。 吴远中又安慰他道：“明天下午，如果不忙，我带你一起来看她行不？” 徐华点点头，吴远中就骑上车，徐华跳到后座上，两人一同回了公社。 吴远中和徐华来到公社大院，徐华自回了办公室，吴远中就去找三姐。 三姐正在办公室里，吴远中站在三姐办公室门口说：“三姐，你出来下，有点事。” 三姐看到吴远中这个时候来找自己，还神神秘秘的，不知道什么事，就走出了办公室。 吴远中一直走到公社大院里，看左右无人，才停了下来。 “啥事？神神秘秘的！”三姐问。 “杨玉霞的事。” “杨玉霞？啥事？跟我有关系吗？” 吴远中顿了顿，一五一十的把杨玉霞和张亮的事跟三姐说了。 “张亮会做这种事？”三姐不敢相信的问。 “我也没亲眼见，不过既然是被杨玉霞抓了现行了，应该是错不了的。” “没想到这刘寡妇半老徐娘了，还有这么大魅力。” 吴远中说：“现在杨玉霞的孩子没了，我看她就是想和张亮离婚。” 三姐想了想说：“这种事最是难办，从伦理上讲，我们不应该支持她有离婚的想法。 “但是从个人感情上来说，我们希望她离婚。 “人生短短，不能总委屈自己，为别人而活。” 吴远中接着说：“我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劝她，不知道该不该劝她，才来找你商量的。” 三姐说：“她现在不是还在住院吗？等他出院回家，我去找她谈谈。 “看看她的真实想法，或看一看她的诉求是什么！” “行，三姐，那我回家了。” “你最近也挺忙的吧？” 吴远中点点头说：“是，最近酱油销量节节攀升，都忙不过来。” “好，那你快回吧！” 吴远中回到生产队，他先来到猪场，告诉李婶让她辛苦几天。 吴远中说：“李静萍有点事，待几天不来，你就多辛苦辛苦。” 李婶朝左右看了看，小声的问吴远中：“李静萍是不是去陪杨玉霞了？” 吴远中说：“你又听到啥小道消息了？” “昨天的事村里都传遍了，说徐华要来把杨玉霞抢走，跟张亮打了起来，把杨玉霞肚里的孩气掉了。” 吴远中只有苦笑，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体验到谣言的力量了。 上学的时候就学过“三人成虎”这个词语，一直都理解不了。 现在看，三人何止成虎？三人不只能成虎，还能成熊、成豹、成狮子、成大象...... 这才一夜的工夫，事情已经传成这个样子了。 古人说“苛政猛于虎”，在吴远中看来，是“谣言猛于虎”！ 他对李婶说：“那都是谣言，你听听就得了，别传，别信，就行了！” “哎...哎”，李婶追着问：“那实际情况是怎么样的？” 吴远中笑着说：“还有，你呀，也别打听！” 吴远中说完，就从猪场出来，来到酱油厂。 吕玉衡和胖子见到他就问：“昨天到底咋回事？” 吴远中本不想说，就随口敷衍道：“没事。” 吕玉衡说：“啥没事？现在村里都传遍了，说啥的都有。 “人家外人不知道真相，但你总得告诉俺俩吧！” 吴远中无奈，只得把实际情况和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跟吕玉衡和胖子讲了。 两人听的义愤填膺，胖子是边听边骂张亮。 吕玉衡唏嘘的感叹：这杨玉霞命真苦，我觉得这事不能怪徐华。 吴远中说：“我没怪徐华，不过现在杨玉霞毕竟是张亮的老婆，他做什么都要注意一下影响。” 完了之后，吴远中又特意交待胖子：“你给我把嘴把紧，别在外面乱说。 “还有，别想着去找张亮的麻烦，现在事情闹成这样，你找张亮就是害杨玉霞，听到没有？” 第383章 玉霞出院回家，三姐前去控望 胖子“嘿嘿”的笑着说：“我现在不打架了，只管出工干活。” 吴远中还是不放心，又交待吕玉衡说：“你看紧胖子，他要乱来，我找你。” 吕玉衡不愿意了，他说：“我可管不住胖子。” “管不住也待管。” 中午的时候，吴远中等二嫂放了工，就喊她跟自己一起，去生产队帮李静萍拿衣裳。 他们把衣裳拿好，装在布兜里，吴远中就直接送去了张亮家。 “张队长，这是李静萍的衣裳，你下午去的时候给她带着吧！” 张亮爸说：“好，我这事情比较多，下午让你婶去县里，也方便陪护。” 吴远中点点头，把李静萍的衣裳交给了张亮爸，就回去了。 第二天上午，李静萍就回来了。 张亮妈去了，张亮也在医院，应该是不用这么多人陪护，她才回来的。 李静萍住了几天院，住院期间，吴远中和吕玉衡、徐华他们三个一起去看过她一次。 徐华自己也去看过她一次。 出院那天，张亮爸让生产队的马车去乡里的车站等着。 李静萍和张亮妈，张亮坐班车到乡里，再坐马车回家的。 回到家安顿好，杨玉霞还是不让张亮进屋。 没办法，张亮妈只得把堂屋的西厢房收拾一下，让张亮暂时睡在那里。 张亮爸回来后，先把张亮妈叫到一边，悄悄的问她：“你问没问医生，以后还能不能要小孩？” “这我咋问，我也问不出口呀！” “你呀！”张亮爸懊悔的说：“这不正应该你问嘛！你不问谁问？” 张亮妈嘟囔着说：“反正我不好意思问，要问你自己问去。” “你......” 张亮爸想：算了，没问就没问吧，么正现在刚出院，就是能要，也要等等再说。 不过这个事一直像阴影一样压在他的心头。 下面紧接着就是忙碌的夏收了，张亮爸像往年一样，要调动十二分的精神。 公社里各生产队每天都要开会评比，每天都要汇报夏收进度。 很忙，很累，张亮爸也顾不上过问张亮和杨玉霞的事了。 杨玉霞在休养了一段时间，感觉身体好了之后，就恢复去学校上课了。 她向张亮提过离婚的事，张亮不光不同意，还信誓旦旦的又道歉又保证。 前有张亮出轨搞破鞋，后有自己肚里的孩子丢失，杨玉霞本已决意要和张亮离婚。 但张亮又是保证又是哀求的，张亮爸也借口现在夏收，没时间、也没精力处理这些事。 所以这事也就暂时搁下了。 张亮天天殷勤的跑前跑后，不过杨玉霞还是不让张亮进自己的屋，也不怎么好好跟他说话。 吴远中每天也都忙于生产，从杨玉霞回来后，他也没见过杨玉霞几次。 一来确实自己忙； 二来杨玉霞毕竟还是住在张亮家，吴远中不太愿意去。 不过吴远中经常让李静萍去看杨玉霞。 徐华也来过几次，每次吴远中都让李静萍跟他一起去张亮家。 吴远中是怕徐华和张亮再呛起来。 每次张亮见到徐华都冷着眼看他，不过徐华也不理他，都是径自去杨玉霞的房间。 三姐也回来过，去看了杨玉霞，三姐问：“你怎么想的？还是确定要离婚吗？” “我也不知道，现在看吧，张亮也可怜兮兮的，我一说离婚就跟我又哭又闹的。” 三姐说：“要不就再给也一次机会，再看看他的表现？” 杨玉霞叹口气说：“我想过给他机会，想过再处处，看能不能回到以前。 “但我试过了，不能，我现在一看到他就犯恶心。 “三姐，你说我们还能过一块去吗？” 三姐也叹口气说：“自古劝合不劝离，总之吧，尊从你的内心。” 三姐知道：夫妻之间，一旦产生了裂痕；一旦有了隔阂。 特别是张亮这种情况，想恢复如初，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两个人还彼此喜欢，如果两人有孩子，还有可能凑合着一起过日子。 如果没有，那大概率...... 最后三姐说：“你有什么事随时跟我说，跟远中说都行，别一个人做傻事。” 杨玉霞点点头说：“行，三姐，我知道了。” 三姐也很忙，她现在负责整个公社的妇女工作，琐碎事很多。 特别是整风运动后，夫妻之间、姐妹之间、兄弟之间、甚至父子之间，划清界限的比比皆是。 整风运动结束，被批斗的人陆续平反之后，这些当时因为各种原因划清界线的人之间的矛盾也就显现出来了。 三姐天天忙个不停的，东家调解罢，西家闹；西家调解罢，东家闹。 见得多了，三姐老是感叹：“大难来时，最能看清一个人。” 三姐回想：当时好像没有人逼迫自己跟谁划清界线！ 虽然当时父亲被批斗，远中被抓走，但造反队没人有特意找过自己。 让自己检举自己的父亲，揭发远中。 但其它被批斗的人就不同了，他们的家人都不同程度的受到了逼迫。 逼他们违反人伦常纲，去检举揭发自己的亲人。 不光如此，他们还要被逼与自己的亲人划清界线，并且要公开批斗自己的亲人。 如果不这样，他们都会受到牵连，他们也会被扣上“同情三大主义”，“同情右倾分子”的帽子，一同拉去批斗。 而被逼迫的这些人，有些人坚持不肯妥协，不肯去批斗自己的亲人。 也有些人在逼迫之下，违心做了对不起自己亲人的事。 还有些人，受到了造反队的蛊惑，心甘情愿的去与自己的亲人斗争。 他认为这样是拥护伟大领袖的倡议，是坚定的革命者。 整风运动结束后，被批斗的人都被平反，以前的罪名也都不复存在。 试想：他们回到家，那些批斗过自己亲人的人，该去怎么面对？ 那些为了自己不受牵连，去违心检举揭发自己亲人的人，该如何自立？ 当然会有被批斗的人，在受尽折磨之后，对参于批斗自己的亲人，心灰意冷，心怀不满。 于是，争吵在所难免。 第384章 张亮妈去劝解，张亮醉酒闹事 一场整风运动，让多少家庭陷入危机！让多少感情原形毕露！ 三姐无限的感叹：人性，最经不起考验。 忙完了夏收夏种，来到苦夏的季节。 这时，也是社员们能稍微清闲的时刻。 但酱油厂里，还是这么忙，吴远中又增加了设备，提高了产量。 原来的人手不够，吴远中又招来了两个人。 生产如火如荼，忙得不亦乐乎。 杨玉霞还是不让张亮进自己的屋。 不知道张亮急不急，但张亮爸肯定是急了。 第一个孩子没保住，张亮爸又担心杨玉霞不能怀了。 就撺掇张亮妈，让她去劝杨玉霞，让张亮回她屋睡。 张亮妈不爱操心，本来不想去，但想想： 两人就这样不好不坏，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 这夫妻俩一直不住不一屋也不是个事呀！就去了。 那是在一个晚上，吃了晚饭后，杨玉霞自回屋去了。 张亮妈收拾好，来到杨玉霞门口，敲敲了门。 杨玉霞认为是张亮，没好气的说：“啥事？” 张亮妈说：“玉霞，是我。” 杨玉霞听到是婆婆的声音，就去开了门。 不过自从张亮出轨后，杨玉霞就没喊过她“妈”了。 “玉霞呀！”张亮妈笑着说。 “嗯！” 张亮妈沉默了会，长吁了一口气说：“张亮做的不对，我们都批评过他了。 “现在你们俩也分开这么长时间了，你们毕竟是夫妻，老不在一块也不合适......” 张亮妈说到这，杨玉霞打断了她说：“你别劝我了，这个坎我心里过不去，我没法再跟张亮住一起。” 张亮妈嘬了嘬嘴，又停了半晌，才说：“那行，你睡吧！” “哎”，杨玉霞喊住张亮妈问：“是张亮让你来的？” 张亮妈本能的摇了摇头，忽然想起来，又赶紧点了点头。 杨玉霞早已看出了一切，就不再吭声，张亮妈就走了出去。 张晓娟放了暑假，吴远中去接了她回来。 她知道了杨玉霞的事，也和吴远中一起来看望过杨玉霞。 张晓娟虽然也表现出了同情，但杨玉霞知道，自己的苦自己吞，也只有自己知道。 张晓娟并不能感同身受，她也理解不了自己的苦。 因为她现在满脸洋溢的，都是幸福的状态。 现在的杨玉霞，倒羡慕起张晓娟来了。 远中哥性格洒脱，刚毅，为人坦诚，待人厚道，用情专一。 她看到张晓娟，就知道张晓娟和远中哥在一起很幸福。 这是一种掩饰不住的，发自内心的情感。 好令人羡慕。 现在想想，张亮哪怕没有这出轨的事，也是一名不值，一无是处。 当初大家都劝自己不要和张亮结婚，徐华还为自己做出那么疯狂的事。 但自己就是鬼迷心窍，谁也劝不心里去。 现在想来，杨玉霞是有些后悔的。 日子过的飞快，杨玉霞虽然没再提离婚的事，但她始终不同意张亮跟他同房。 张亮看杨玉霞这么坚持，渐渐也冷了下来，不再对杨玉霞献殷勤了。 天天也不怎么着家了，谁也不知道他天天都干什么。 偶尔徐华来看杨玉霞，他也是嘟嘟囔囔，骂骂咧咧。 徐华上去和他理论，他索性大声嚷开了：“这是俺媳妇，你天天朝这跑啥？” 好在吴远中有先见之名，每次徐华来，吴远中都让李静萍陪他一起去张亮家。 李静萍就上去说：“俺们都是同乡，来看看同乡这你也要管？” 张亮无话可说，但就是老想找茬，杨玉霞叹了口气，幽幽的说： “以后你们都少来些吧！免得这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徐华忍无可忍之下，再次向杨玉霞表露心迹：“跟他离婚，离了我娶你！” 杨玉霞看了看徐华，摇了摇头说：“别傻了，我就算离了婚也不能嫁给你！” “为啥？” 杨玉霞闭口，不再说话。 后来的时候，李静萍问过杨玉霞：“徐华喜欢你这么多年，如果你真和张亮离了婚，嫁给也不是正好吗？ “你就算不喜欢徐华，但也算找到一个喜欢你的人，你为什么不同意？” 杨玉霞想了想，幽幽的说：“以前如果没碰到张亮，或许我可以嫁给他。 “但现在，我不光嫁过人，还带过娃，还流过产。 “我现在配不上徐华，我怎么能嫁给他呢？” “这......”杨玉霞说的好像很有道理，李静萍无话可说。 自此，张亮的事杨玉霞一概不问，谁要跟她张亮的事，她要么扭头就走，要么马上打断别人。 因为大家跟她说张亮的事，大都是想要劝她的。 张亮妈本就不喜欢问张亮和杨玉霞的事，现在更不问了。 张亮爸也慢慢的对杨玉霞有所不满，他认为张亮虽然犯了错，但已经改正了。 杨玉霞还天天揪着不放，有点小题大作了。 如果她一直不肯原谅张亮，那这个婚姻还有什么意义呢？ 自己跟没有儿媳有什么区别呢？ 一开始，张亮爸还只是把不满放在心里，因为毕竟是张亮先对不起的人家。 但越来，张亮爸的不满也越强烈，他开始有意无意的表达出来。 有时跟杨玉霞使脸色。 这令杨玉霞愈发的心灰意冷。 这天晚上，张亮回来的很晚，他不知道去哪了，喝了很多酒。 回来的时候醉熏熏的，他没回堂屋西厢房，而是直接来到了杨玉霞的门外。 此时杨玉霞已经睡了，张亮趁着酒劲，叫着杨玉霞的名字，并疯狂的砸门。 杨玉霞本不想给他开门，但听他闹得实在太凶了，就起来打开了门。 张亮踉踉跄跄的走进来，一下子扑在了床上。 杨玉霞站在旁边，冷冷的说：“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张亮语无伦次的说：“我...我...我不走，你是我媳妇，就待陪我睡觉。” “滚，不要脸。” “我哪不要脸，我咋就不要脸了！”张亮开始胡搅蛮缠。 杨玉霞上去拉张亮，可是她本就柔弱，哪里拉得动。 杨玉霞不光没拉动张亮，还被张亮趁机攥住了手，稍用力一带，杨玉霞一下子扑到在张亮身上。 第385章 张亮借酒用强，寡妇欲拒还迎 张亮趁着酒意，翻身把杨玉霞压在身下。 杨玉霞动弹不得，只得张口呼救，这更刺激了张亮，她下手更重了。 杨玉霞的呼喊声吵醒了张亮爸和张亮妈，张亮爸起身走出来。 来到院子里，他透过杨玉霞没关的房门，看到张亮把杨玉霞压在床上。 杨玉霞好像还在挣扎，张亮爸在心里骂张亮：没用，自己的老婆都搞不定。 张亮爸没吭声，也没再上前，他又悄悄的退回了屋里，插上了堂屋门。 “咋回事？”张亮妈问。 “没事，两口子闹着玩呢！睡吧！” 杨玉霞分明听到了堂屋门开门的声音，但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张亮爸或张亮妈来救自己。 她明白了，张亮这么做，是张亮爸和张亮妈默许的。 杨玉霞心灰意冷，她不再挣扎，躺平了身体，摊开了双手，任凭张亮摆布。 张亮上上下下嘬了半天，看杨玉霞毫无动静，双目紧瞪，瞬间没了兴致。 他翻身下来，朝地上啐了一口吐沫，嘲讽的说：“你在床上就是不如刘寡妇。” 这一刻，杨玉霞的愤怒和屈辱冲上了头脑，她要回怼，她也要嘲讽张亮。 情急之下，杨玉霞也顾不得考虑这许多了，她急情的说道：“你在床上也不如徐华。” 张亮一个巴掌扇了过来，他狠狠的说：“不要脸。” 说完，他又翻身骑了上来。 杨玉霞被张亮这一巴掌扇的眼冒金星，头昏脑胀。 待她反应过来时，早已被张亮剥个净光。 可怜杨玉霞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在无尽的屈辱中，被张亮强行占有了。 一番快速的疾风骤雨，张亮翻身下来。 他无不嘲弄的说：“我再去刘寡妇那试试，看她到底比你好在哪。” 张亮说完，就甩手走出了院子。 “你无耻、流氓、你不要脸”，杨玉霞没有了力气，她的骂声张亮根本就没听见。 杨玉霞心里悲痛，她忍无可忍，终于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长长的喊出了一声:“啊......” 声音撕心裂肺，响入云霄，好像要把整个村子都吵醒。 刚走出家门不远的张亮听到了，阴着脸不屑的冷笑。 杨玉霞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睁大了眼睛，茫然的看着房顶。 眼角流下的泪水，把头下的床单打湿了一片。 张亮爸和张亮妈也听到了杨玉霞的叫声，张亮妈有点担心的对张亮爸说： “你再去看看咋回事。” 张亮爸再次来到院子里，杨玉霞的屋里还亮着灯，门也没有关。 远远的，好像没看到张亮。 张亮爸走的再近些，看到杨玉霞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屋里也没有其它声音。 他赶紧退回屋里，告诉张亮妈说：“你去看看咋回事。” “你不是看过了吗？还叫我看啥？” 张亮爸不耐烦了，他厉声说：“叫你去你就去！” 张亮妈不情愿的从床里面爬出来，穿上衣裳下床走出门外。 她来到杨玉霞屋里，一看到斜躺在床上的杨玉霞，就明白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这个畜生，他去哪了？”张亮妈问。 杨玉霞木木的，没有回应。 张亮妈叹了口气，把杨玉霞扶正睡好，轻轻的给她盖上被单。 她看着杨玉霞身上被张亮抓出的红手印，摇了摇头，挤下了几滴眼泪。 也不知道是同情、是可怜，还是什么...... 张亮妈想安慰安慰杨玉霞，但看她的状态，知道说什么都是徒劳。 她站起来，吹熄了灯，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愤怒，屈辱，悔恨，萦绕在杨玉霞脑海里。 她意识有点模糊，不知道自己是醒了，还是在梦中。 她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想动，却动不了。 她感觉自己浑身冰冷，难道自己这就是要死了吗？ “不，我不能死！”杨玉霞在心里呐喊：“就算要死，也要拉着张亮一块！ “我受到的所有伤害、痛苦、屈辱，都是张亮带给我的，我不能就这样算了，我要报复！” 杨玉霞想到这，擦了擦眼泪，翻身侧睡，蜷起了身子。 张亮从家里出来后，真的去了刘寡妇家。 他趁着酒意，大声的喊叫，疯狂的拍刘寡妇家的门。 刘寡妇家三间堂屋，她一个人睡东屋，两个孩子睡西屋。 刘寡妇被吵醒，听出是张亮的声音，赶紧出来开了门。 “要死阿，这么大声音，想把邻居都叫出来看热闹吗？” 张亮一把抱住了她，嘴就凑了上去。 刘寡妇推开他说：“孩子们都在呢，别闹。” 张亮没有松手，拥着刘寡妇来到堂屋。 刘寡妇捂住张亮的嘴，侧耳听着西屋的动静。 听到孩子们都睡的很沉，她稍微放心了些。 刘寡妇引着张亮来到东屋，关上了门。 张亮就要到床上去。 刘寡妇一脚把他蹬了下来，假嗔道：“你不是跟你那小媳妇好的很吗？咋还稀罕到我这来？” 张亮不说话，猴急猴急的再次上了床，刘寡妇也就欲拒还迎了。 又一番疾风骤雨，张亮终于心满意足的翻身躺平。 歇了半晌，张亮问：“哎，我比你以前的男人，怎么样？” 刘寡妇认为张亮讥讽她，生气道：“你啥意思？占完了便宜就羞辱人！” 张亮在她嘴上轻啄了一口说：“不是，我是真心问的。” “你为啥想知道？” “为啥你别管，我就是想知道！” “你不说我也不说。” 张亮想了下说：“杨玉霞说我不行，我想听你怎么说？” 刘寡妇心满意足的笑了笑说：“杨玉霞故意气你呢，你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那些都是老头子，哪能跟你比？” 得到刘寡妇的认同，张亮心里很高兴。 但他还是有些不舒服，刘寡妇跟自己比的，都是老头子，自己只是胜在年青。 但徐华也年青，杨玉霞说徐华比自己厉害，也许是真的。 想到这，张亮心中烦恼又来，他死瞪着刘寡妇看。 虽然只有昏暗的月光，但刘寡妇还是看出了张亮眼中的炽热，好像要冒出火来。 刘寡妇稍加撩拨，张亮兴致又起，他一把掀翻刘寡妇，翻身骑了上去。 他把刘寡妇当成了杨玉霞，一直问：“我厉不厉害？我到底厉不厉害......” 第386章 张亮破罐破摔，一心娶刘寡妇 张亮一直在刘寡妇家待到快天亮。 刘寡妇看天快亮了，就催促道:“你快走吧，一会孩子们起来看到多难堪？” “你还怕这个？”张亮嘲讽的问。 这次刘寡妇真生气了：“我只是吃不饱饭，只是家里缺男人，我不是妓女，就算是妓女，也要脸面！” 张亮被刘寡妇义正言辞的话羞的无地自容。 他看着刘寡妇，突然觉得：刘寡妇好像突然变得高大了，不是自己心目中的那个刘寡妇了。 在自己心中，刘寡妇就是一个精力旺盛，在如狼似虎的年龄，身边缺男人，对伦理道德不那么看重的荡妇。 张亮没想到她还有如此正义凛然的一面，一时羞愧难当，不由得对刘寡妇心生爱意。 张亮动情的抱住刘寡妇，轻声说：“要不我和杨玉霞离婚，娶你吧！” 刘寡妇一怔，在这一瞬间，她是有点心动，又非常感动的。 但迅即，她明白，张亮只是一时的口快，他不可能娶自己的，就是他愿意娶自己，他家里也不会同意的。 “快回家吧，别在这哄我开心了，你一夜没回去，怕是你那小媳妇又该生气了。”刘寡妇调侃道。 张亮昨天趁着酒意，不光做了畜生的事，还特意羞辱了她。 这会清醒过来，想想还是有点担心，又想到：昨天杨玉霞说徐华比自己强的话也可能只是气话。 上次杨玉霞就轻生跳河，由此可见她虽外表柔弱，但内心刚强。 现在刘寡妇这么一说，张亮不免更加担心了。 他笑笑说：“那我先回去看看。” 张亮从刘寡妇家出来，径自朝家走去。 在刘寡妇家门外的不远处，蹲着几个不怀好意的老男人，在一起边朝这边看，边抽着烟。 张亮一看，都是村传言最多跟刘寡妇有一腿的那几个老男人。 他们看到张亮，都猥琐着相互笑着。 这个说：“吆，你这家里放个天仙，还出来找野食...” 那个说：“你这天黑弄到天明呀，怪下劲里...” “......” 看来是昨天晚上张亮酒醉后，在刘寡妇家门口闹的动静太大了，这几个人故意一大早的蹲在这，等着看笑话。 张亮不理他们，匆匆走过去，只听到后面传来不怀好意的笑声。 张亮回到家，看起来什么事也没有，一切都很平静。 父亲端坐在院子里，杨玉霞的房间紧关着门，没看到母亲。 “爸”，张亮打招呼。 张亮爸阴着脸，冷冷的问：“你夜里去哪了？” “我...我，我哪里也没去......”张亮结结巴巴的说。 张亮爸呼的一下站起来：“我看你再给我说谎！” 张亮连忙退到院门口，大声说：“娶个媳妇不让我睡觉，我还不能上别处去睡呀！” “那是你没本事！” 张亮爸边说，边解下裤带，朝院口追了过来。 “你又打我，天天就知道打我。”张亮边说，边跑得远了。 张亮爸追不上，在后面恨铁不成钢的骂：“天天就知道给我惹事，张家的脸都给我丢尽了，搞破鞋还有理了...” 张亮爸也是气急了，什么不中听的话都骂了出来。 张亮从家里出来，心里愤愤不平：“说我没本事，说我给张家丢脸，好，我就把脸给你丢到家！” 他心想着气着，竟一路又来到刘寡妇家。 刘寡妇家门外的那几个老男人还都没有走，他们是想等刘寡妇出来，再调笑调笑，过过嘴瘾。 张亮已经破罐子破摔了，他也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了，也不用偷偷摸摸了。 他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敲刘寡妇家的院门，并大声喊。 刘寡妇慌忙从屋里出来打开门：“哎吆，我里个祖宗，你大白天的这是干啥？真不想让俺娘仨在村里活了？” 张亮这会脑子发热，他故意大声说：“咋不让你话，我要娶你！” “你又在这乱说个啥？”刘寡妇连忙把他朝院里拉，生怕他再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来。 “我没乱说，我说我-要-娶-你！” 张亮说每个字都把尾音拖的长长的。 刘寡妇听张亮说这胡话，竟红了脸，她把张亮拉进院子，重又关上了院门。 门外的的老男人们赶快围了上来，趴在门缝上朝里看。 有路过的妇女大妈，朝他们骂：“要不要脸，大白天的，几个大男人趴人家寡妇门口。” 他们听了，多少有点不好意思，都退到旁边，但又都不舍不得走，等着看热闹。 张亮嚷嚷着，被刘寡妇拉进了屋里。 “你吃了疯药了，大白天的，就在这胡说八道，也不知道背背人呀！”刘寡妇责怪道。 张亮没接她的话，而是左右看了看说：“孩子呢？” “上学去了。” 张亮一把抱住了刘寡妇。 刘寡妇娇嗔道：“昨个还没够呀？你行，我可不行了。” 张亮深情的说：“我真的要娶你，我想好了，我要跟杨玉霞离婚，然后娶你！” 刘寡妇心里很高兴，但还是幽怨的说： “你说这话哄我开心干啥，婶喜欢你，你啥时候要想，婶不就给了嘛，不用哄我开心。” “不是哄你开心，是真的”，张亮说着，就要去发誓。 “好了，不用发誓”，刘寡妇说：“就算你想要娶我，你爸你妈能同意吗？” 刘寡妇一说这，张亮泄了气，他颓废的坐到床上。 “好了，你能说这话婶就高兴，婶不怪你，婶知道，你也当不了你爸的家。” 张亮被刺激到了，他抬起头，坚定的说：“这次我谁的也不听，我就要娶你！他们不同意，我就住你这不回家了。” 刘寡妇自从跟张亮在一起过之后，再也没有找过其他的男人，就算有其他男人来撩拨她，她也不再搭理。 她越来越喜欢张亮，真心的喜欢，不知不觉，在心里，她已经把自己想象成张亮的妻子了。 哪怕在杨玉霞跳河后，张亮一度不再来找她，她也没再让其他男人碰过。 一来是她喜欢张亮，不想让其它男人再碰； 二来是孩子也大了，也都懂事了，她也不想再给孩子们增加骂名了。 以前用来避孕的“凉药”，她也没再喝过了。 她想：就让张亮成为自己最后一个男人吧！ 第387章 玉霞恨张亮家，决心想要报复 现在张亮来找自己，声明要娶自己，刘寡妇思考再三，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张亮的话。 但她还是很高兴，她想，既然张亮想住在这里，就让他住在这里吧。 等孩子们回来，跟孩子们好好解释解释。 张亮从家里跑走后，张亮爸返回到院子里，他侧耳听着杨玉霞那屋的动静。 突然，杨玉霞打开了房门，把张亮爸吓一大跳。 他有点尴尬的笑了笑说：“起来了！她娘，玉霞起来了，快，盛饭。” 杨玉霞冷冷的说：“我不饿，不吃了。” 张亮妈从屋里出来说：“那喝点稀饭吧，要不到中午该饿了。” 杨玉霞本不想理她，但念她昨天晚上去给自己盖了被单，就不冷不热的说：“不喝了，我去学校了。” 张亮妈尴尬的笑了笑说：“不是放假了吗？咋又去学校？” “给个别孩子补课！” 杨玉霞完就自走出门，去了学校。 待杨玉霞走的远了，张亮爸自言自语的说：“这怎么早上起来一点异样也没有？不吵不闹，还正常去上课！” “咋？不跟你闹你还不舒服？”张亮妈没好气的说。 张亮爸没有接话，边想边走出了门外。 “你饭也不吃了？”张亮妈问。 “我也不饿，不吃了。” 在张亮爸和张亮妈心里，昨天晚上的事，不算是什么要不得的大事。 他们认为，当媳妇的陪自己男人睡觉，是天经地义的。 虽然张亮用了强硬的手段，但至多也就是不疼媳妇，说到底也就是个道德问题。 他们认为杨玉霞早上会抱怨几句。 没想到杨玉霞完全没提，一切如常，虽然态度冷淡些，但也情有可愿。 其实杨玉霞在昨天受到屈辱和伤害时，她是多么希望张亮爸和张亮妈能出来帮她一把。 哪怕吵张亮几句也行呀！ 但自始至终，张亮爸和张亮妈都没有出来。 确切的说：是没有管，是他们放纵张亮对自己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杨玉霞现在对他们只有恨，只有强烈报复之心。 既然确定了要报复他们一家，杨玉霞也平静了下来，她不想吵闹。 准确的说：她是不想跟张亮、张亮爸和张亮妈再说一句话。 她从对张亮一个人的厌恶，转化到对张亮全家的恨，都是因为昨天晚上。 昨天张亮不光伤害了她，还羞辱了她； 不光伤害了她的身体，还杀死了她的心。 今天整个中午，杨玉霞心里只有“这是你们自找的，你们活该”这两句话。 在村里，无论好事坏事，传播的速度都很快。 还不到中午，张亮要娶刘寡妇的事就传遍了村里。 学校里的消息相对封闭，还没有人议论这个事情。 直到杨玉霞中午放学回家的路上，她感到社员们都开始对她指指点点。 她不明所以，但也不想问，想来大概是因为张亮。 张亮昨晚一夜没回，杨玉霞是知道的，她想：肯定是跟这个事有关。 不过她不想问，也不想和道。 她现在厌恶任何跟张亮，张亮家有关的东西。 杨玉霞回到家就自回了屋，很明显，张亮没回来。 杨玉霞一直待在屋里，直到张亮妈喊吃饭了，她才出来。 吃饭的时候，张亮爸和张亮妈都没有提张亮的去向。 但很明显，他们是知道张亮的行踪的。 杨玉霞低头吃饭，头也不抬的说：“我想买辆自行车。” 张亮妈看了看张亮爸，张亮爸先是沉默了半晌，然后点了点头。 张亮妈赶紧笑着说：“买...买，出去进来的，省不掉，有辆自行车方便的多，早该买了。” 杨玉霞不再吭声，她饭吃的很少，吃好后，就自回了屋。 学校里在暑假的时候，组织老师给一些基础差的学生补课，都是大家轮流上课。 本来整个暑假杨玉霞也没有几堂课，但她实在不想在家里待着。 所以下午的时候，杨玉霞又去了学校。 但是下午学校的情况就不一样了，大家开始背着杨玉霞窃窃私语。 而一旦杨玉霞来到跟前，他们要么不再说话，要么赶紧转移话题。 杨玉霞隐约知道，他们肯定是说张亮的事。 虽然杨玉霞也不清楚是什么事，但肯定和昨天他没回家有关系。 杨玉霞虽然不屑于打听，但看大家的神态，杨玉霞知道：这事肯定很严重。 好在不久，她就知道了答案。 和自己一个办公室的另一个老师一直跟自己关系很好。 两人情同姐妹，下午第二节课，刚好赶到她和杨玉霞都没有课。 刚好办公室里又没有其它人，这老师悄悄问杨玉霞：“你是不是跟张亮吵架了？” “没有，咋了？”杨玉霞奇怪的问。 “你别骗我了，外面都传疯了。” “我没骗你，我真没和他吵架。”杨玉霞平静的说。 “那他为啥到处说不要你了，要娶刘寡妇？” “啥？他要娶刘寡妇？”杨玉霞以为听错了。 “嗯，都说是张亮亲口说的，有好多人在刘寡妇家亲耳听到的。” 杨玉霞木然的愣在当地，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那老师看杨玉霞神色不对，就没敢再说话。 “他要娶刘寡妇！他要娶刘寡妇......”杨玉霞喃喃自语的反复说着说句话。 “他要娶刘寡妇！”杨玉霞说完最后这一句，“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那个老师吓坏了，担心杨玉霞受了刺激，得了失心疯。 笑完之后，杨玉霞的眼泪泉涌一般流了下来。 杨玉霞不是失恋的哭，也不是伤心的哭。 杨玉霞是屈辱的哭，是悲痛的哭。 她哭自己又有学问，又年青，又是冰港来的知青， 竟然比不过一个年龄又大，又不识字的农村寡妇。 这是什么？这是耻辱。 看来张亮说的是真的：也许刘寡妇确实在床上比自己强，男人用下半身思考问题看来是真的。 张亮要离婚，这不奇怪，自己本身也是要离婚。 自己做这么多，跟他提这么多条件，就是为了逼他跟自己离婚。 但没想到造化弄人，自己竟然败给了一个寡妇！ 这真是绝佳的讽刺！ 第388章 村里传言四起，远中毫不知情 那个老师看杨玉霞一会沉思不语，一会哈哈大笑。 一直在担心杨玉霞受刺激过度，会得失心疯。 她正努力回想：如果万一杨玉霞得了失心疯，自己应该怎么救治她。 她正在默默背诵《范进中举》这篇文章。 因为这篇文章中有提到：范进中举后得了失心疯，他岳父是怎么救治的。 这个老师平是背的滚瓜烂熟，现在要用的时候，却偏偏在关键地方记不住了。 她无论怎么想，都想不起文章中范进岳父是先大喝一声再给范进一巴掌；还是先给一巴掌，再大喝一声了。 她正在心中默默的演练：要不就先给一巴掌，文章中说还要打狠一点，要不可能没效果。 这时，杨玉霞哭了出来，哭的很伤心，眼泪哗哗的。 看到杨玉霞哭了，这老师才放下心来。 杨玉霞哭了半晌，才终于止住眼泪。 她擦了擦眼泪，昂首道：“是的，我们不好了，但不是吵架，是要离婚。” 其实上次杨玉霞在刘寡妇家抓到张亮现行的事，学校老师们都是有所耳闻的。 但他们没想到张亮会陷这么深，竟然想着要娶刘寡妇。 竟然会因为刘寡妇，要跟杨玉霞闹离婚。 看来刘寡妇对付男人，确实有一套。 那个老师像是自言自语，双像是安慰杨玉霞说： “我真想不明白，论长相、论年龄、论性格、论知识、论气质，无论论哪一点，这刘寡妇会比你强！” 杨玉霞此时也顾不得这许多了，他苦笑着说：“是呀，但就算是这样，人家还是赢了。 “也许张亮说的对，人家床上工夫比我好！” 那个老师还是个小女孩，还没结婚。听杨玉霞说这，她脸上一红，不接话了。 半晌，她忍不住又问：“你真打算跟张亮离婚？” 杨玉霞点点头。 那老师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下午放学后，杨玉霞没有回家，她直接去了猪场。 李静萍也刚刚喂完了猪，就说要回去呢。 李静萍显然也是听到了传言，她一看见杨玉霞就说：“我就说晚上去找你呢！” “不用了，我现在就来找你了。” “嗯，你等我收拾好！” 杨玉霞点点头，静静等在旁边。 李静萍收拾好东西，对杨玉霞说：“走吧！去哪？” “我想跟远中哥去找三姐说说话！”杨玉霞说。 李静萍听杨玉霞说这，知道她肯定是有重要的决定，但李静萍没有问。 “行，那走吧，远中哥现在应该还在酱油厂没走呢！”李静萍说。 “他们都这么晚放工吗？” “现在忙，他们经常没日没夜的。每天连吃饭都是我一个人，吕玉衡也经常见不到人。” 杨玉霞点点头，两人就朝酱油厂而去。 吴远中果然还在，大家都在忙碌着。 今天是换豆饼的日子，先把大瓮里的酱油舀出来，再把泡过第三次的豆饼捞出来。 然后还要用酸粉泡新的豆饼，一个个大瓮换过来，很费时间。 现在为了提升产量，大瓮一直不停，不像以前：今天撤火，明天出酱油，后天捞饼。 现在大瓮基本不空，这边捞出旧的，那边马上加入新的。 所以几天一次的换豆饼是他们酱油厂最忙的时候。 这个时候大家都不下班，吃饭都是吴远中妈送。 他们一直不停的干，直到把所有大瓮里的豆饼换完为止。 对于杨玉霞和李静萍的到来，他们都很高兴，但谁都没表现出什么不寻常的样子。 杨玉霞暗中寻思：难道他们还都不知道张亮的事？ 吴远中问她们有事吗？李静萍说：“杨玉霞找你说点事。” “好，你们先去办公室等我一会，我这边忙完就过去。” 李静萍和杨玉霞点点头，就去了办公室。 “要不算了，我们回去吧”，杨玉霞说：“看远中哥这么忙，我不忍心打扰他了。” 李静萍说：“那有什么，他们都干习惯了。 “现在酱油厂一天能赚好多钱，吕玉衡他们都像打了鸡血一样，累都不觉得累。 “你没看，胖子都累瘦了，马上我们就要喊他‘瘦子’了！” 杨玉霞点点头说：“现在酱油生意这么好吗？” “我听吕玉衡说，我们酱油厂生产的酱油，都已经销到其它县城去了。” 杨玉霞由衷的赞叹：“那是真厉害！” “那当然”，李静萍说：“都是远中哥的功劳，很多销路都是他跑出来的。” 杨玉霞看到：李静萍说吴远中的时候，眼里都放着光。 “李静萍是真的又喜欢、又欣赏吴远中”，杨玉霞心想：“还是那种单纯的喜欢，没有任何私心的喜欢。” 真是难得，杨玉霞感到又欣慰又高兴。 至少到现在，李静萍还保留她的那一份纯净，那一份单纯。 这是多么难得！ 而自己，早就丢失了这一份纯真。并且，它再也不会回来了。 两个人在办公室等了一会，吴远中就过来了。 “啥事？”他走进办公室，开口就问。 杨玉霞犹豫了下，问：“远中哥，你忙完了吗？” “还有一点杂活，他们正在收拾，怎么了？” 杨玉霞看吴远中的样子，就知道了：他还没有听说张亮要和自己离婚，娶刘寡妇的事。 看来他确实一天都在酱油厂忙，没来得及出去。 吴远中看杨玉霞和李静萍都表情凝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拉过椅子，坐在她们对面，关切的问。 半晌，杨玉霞说：“我想让你陪我去找三姐，我有些事想要问问三姐。” “什么事？”吴远中本能的问了出来，但他迅即又想到： “既然杨玉霞这么说了，肯定是想要在见了三姐之后才说。” 于是，吴远中赶紧又说：“那行，走吧，我们现在就去乡里，刚好在三姐家吃晚饭。” “怎么去？”李静萍说：“我们三个人，只有一辆自行车。” “有两辆”，吴远中说：“你们骑我的，我们酱油厂又买了一辆自行车，算作公用的，谁有事谁骑。” “可以呀，远中哥，你们都有专车了！” 第389章 玉霞来找三姐，说出事情原委 三个人两辆车，很快来到乡里。 三姐正在家做饭，李寅飞在灶屋帮忙。 “三姐”、“三姐”、“三姐”，三人先后跟三姐打招呼。 “哎，你们怎么现在来了？” 吴远中说：“我们来蹭顿饭。” “好，先上屋里坐吧，一会饭就好。” 吴远中和李静萍、杨玉霞就在院子里站着说话。 过了一会，三姐喊吃饭了，几个人一起下手，盛饭端饭。 吃饭的时候，杨玉霞没说什么事，三姐也只和他们叙了家常。 李寅飞问了吴远中酱油厂的情况。 吴远中简单做了汇报，他说：“我准备再扩大一部分车间，再增加一些产能。 “现在酱油厂的订单都是排到半个月后的，我们现在日夜不停，根本就生产不过来。” 李寅飞点了点头，说：“前几天县国营酱油厂来找我了。” “噢！找你什么事？”吴远中问。 “要跟我们谈合作。” “谈合作？这真是破天慌头一回。” 李寅飞点点头说：“是呀，能让国营厂主动过来谈合作，看来是你们的销售已经威胁到了国营厂的生存了。” “那你怎么说？” “我同意了，我说具体细节要跟你来谈，先稳住他们再说。” 吴远中说：“我不想跟他们合作。” “除了生产销售酱油之外，在其它方面我们还对抗不了国营酱油厂。所以呀，合作是必然的，要不然它就会全方位的打击我们。” 吴远中想了想说：“那行，那不能损伤我们的销售。” “你有什么具体的想法没有？” “现在还没有，这我要想一想。” “嗯！” 吃完了饭，李静萍和杨玉霞帮三姐收拾好锅碗，就一起回到堂屋，几个人坐下说话。 “三姐”，杨玉霞说：“我要跟张亮离婚。” 三姐没有表现的很惊讶，她也没有轻易的表态。 吴远中和李寅飞听了也都没说什么，因为张亮出轨的事，他们都知道。 三姐想了想，轻声问：“确定了吗？” 杨玉霞点了点头。 李静萍忍不住插嘴道：“是张亮...” 她说到这，看了看李寅飞和吴远中，不往下说了。 三姐迅即明白了，对他俩说：“你俩出去转转去，俺们说说话。” 李寅飞和吴远中相视一笑，耸了耸肩，一起站起来走了出去。 看李寅飞和吴远中走了出去，李静萍接着说：“是张亮要娶刘寡妇，现在是张亮也要离婚。” “张亮要娶刘寡妇？”三姐有点不敢相信： “你要说张亮跟刘寡妇胡混，也很可能，我也能理解。 “但要说张亮要娶带着两个娃的刘寡妇，我实在理解不了。 “为什么呢？张亮为什么要娶她呢？ “就为了床上那点事？” “哎”，李静萍说：“我觉得你说对了，让杨玉霞跟你讲讲吧！” 三姐一脸疑惑的看向杨玉霞。 杨玉霞就从昨天晚上的事开始讲起，讲到动情处，悲痛的哭了起来。 三姐和李静萍也听的双拳紧握，义愤填膺。 三姐说：“那张亮虽然平时蔫坏蔫坏的，没想到这么不是人。” 杨玉霞讲到张亮爸和张亮妈明明听到了自己的呼救，但从始至终都没有过来制止张亮。 三姐叹了口气说：“这没有办法，在他们的观念中，张亮做的事不算什么大事。 “这也是我们做妇女工作，急需要跟社员们普及的道理。 “伟大领袖讲要尊重妇女，保护妇女受到平等的对待。 “我们首先要保证的，就是广大妇女同志能在家庭生活中受到充分的尊重，得到平等的待遇。 “但这条路任重而道远，我们一直在努力，但效果不好。” 杨玉霞接着说：“归根到底，还是要让他们多学知识，这样他们才能更容易明白道理。” “然后呢？”三姐回到张亮的话题上。 “张亮从家里出去后，一夜没回。” 三姐问：“去刘寡妇那了？” 杨玉霞点点头说：“他中午吃饭也没回家，直到今天下午，才有人跟我说张亮在刘寡妇家。 “并且，张亮当众宣扬要跟我离婚，娶刘寡妇。” “今天你还没见过他？” “没有，早上回家过一次，可能跟他爸顶嘴了，又走了。我在屋里没出来，不是很清楚。” 三姐没接话，李静萍也没说话，屋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半晌，三姐问杨玉霞：“那，你咋想的？” “离就离呗，事已至此，还能咋样！” 杨玉霞这话说的轻巧，但是她没说实话，她没把自己心中所有的想法说出来。 离婚肯定是要离的，但杨玉霞可没想这么简单的离。 她心中，对张亮一家人的恨越来越深，她要报复。 杨玉霞今天之所以要找吴远中和三姐，是想让三姐他们知道自己所遭受的伤害。 杨玉霞知道，无论什么时候，三姐和吴远中肯定都是向着自己的。 虽然这些事不方便当着吴远中的面说，三姐把他们支了出去。 但杨玉霞知道：自己的事，就算三姐不跟吴远中说，李静萍也会跟他讲的。 三姐说：“苦了你了，但是你离了婚后打算去哪呢？” “我想回冰港，如果离完婚，也没有在村里的必要了。” 三姐点点头说：“一会寅飞回来我问问他，看你这种情况政策上怎么安排的。” 李静萍一听杨玉霞离婚后要回冰港，心里就失落起来。 她上去揽住杨玉霞的胳膊，幽幽的说：“你再一走，就剩下我自己了。” 杨玉霞拍了拍李静萍说：“不是还有吕玉衡吗！？” 李静萍叹了口气说：“他一个大老爷们，有啥用？” 三姐笑了笑说：“那不更好吗？你俩搁一块算了，还能相互照顾。” 李静萍摇了摇头说：“不行，吕玉衡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你喜欢啥样的？” 李静萍低着头捻着衣角，有点害羞的说：“反正不是吕玉衡那样的。” 三姐和杨玉霞都知道李静萍喜欢吴远中，但吴远中有了张晓娟。 李静萍明明知道自己没机会，但还是喜欢吴远中。 就默默的喜欢。 三姐不由的暗自感叹：又是一个苦命人！ 第390章 三人一起回家，静萍忆起往事 三个人又说了一会话，李寅飞和吴远中回来了。 李寅飞问：“怎么样？你们聊完没？” 吴远中也调侃着说：“如果没聊完我们再出去逛一会。” 三姐说：“聊完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吧，天已经很晚了。” 杨玉霞和李静萍就站了起来，跟李寅飞和三姐道了别。 回去的路上，一开始和来的时候一样，杨玉霞带着李静萍，吴远中单独骑一辆。 骑了一小段，吴远中看杨玉霞有点吃力，就让李静萍坐到自己车上来。 夏天的夜晚，一路都有蝉鸣蛙叫。 吴远中日日不停的忙碌，杨玉霞每天都是烦心事，李静萍放工后只有孤独陪伴。 此时此刻，吴远中、杨玉霞、李静萍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他们知青刚下乡时的惬意时光。 那时的生活是多么美好呀！那时，卫兰和徐华也在。 那时，杨玉霞还没嫁人。 那时，他们在夏天的时候，吃了晚饭，要么下河洗澡，要么在一起说话聊天。 那时还有胖子，还有张晓娟，还有李寅飞，还有三姐。 那时，大家都没这么忙，也没这么多烦心事。 那时，他们还都年青。 而如今，才经过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大家好像都变化很大。 再没有，以前无忧无虑的生活了；再没有，纯真无暇的日子了。 昏暗的路上，李静萍坐在后座上，看着前面的吴远中，心中无限感慨。 此时的李静萍，幸福感悠生。 她回想起自己从刚来生产队时，第一个正式认识的人就是吴远中。 从那时起，她就喜欢上了这个大男孩。 她也幻想过能跟他在一起谈对象。 直到知道吴远中和卫兰的故事，到后来，知道张晓娟喜欢吴远中。 再到后来，吴远中明确了和张晓娟的关系。 李静萍知道，虽然吴远中很照顾自己，但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自己。 他只是当自己是知青，是个小妹妹。 但就算是这样，李静萍也没有放弃过喜欢吴远中。 这种喜欢，已经升华到不求回报的那种喜欢了。 她也不再嫉妒张晓娟了，相反的，她认为张晓娟很有福气，能得到吴远的爱。 李静萍不奢求吴远中会在某个时候突然喜欢自己，她把吴远中当成自己心目中的那个最佳理想伴侣。 她默默的祝福吴远中，只要他过的幸福，自己也就开心了。 杨玉霞和吴远中这一路骑来，都没听到平时最爱说话的李静萍的声音，还都有些不习惯。 他们哪里知道，李静萍这一路想了多少事！ 进村了，他们先把杨玉霞送了回去。 到了张亮家门口，李静萍说：“你先进去，如果有什么事你出来告诉我。” 李静萍是担心张亮在家，会再伤害杨玉霞。 吴远中不明所以，疑惑的问：“到家了还有什么事？” 李静萍说：“你不懂，就别问了。” 吴远中不吭声了，杨玉霞就推开了院门，走了进去。 借着院门的门缝，吴过中看张亮家的堂屋里敞着门，亮着灯。 继而他听到了院子里的说话声，是张亮妈，只听她说：“玉霞回来了！” 没听到杨玉霞的声音，从门缝里，看不到杨玉霞房间的情况。 李静萍就把耳朵贴在门上，侧耳倾听。 吴远中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就用手捣了捣她。 李静萍拉住了吴远中的手，捏了捏他的手心。 吴远中虽然还有疑惑，但想着李静萍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也就不再问了。 应该是杨玉霞回了屋了，张亮妈跟了上去。 因为张亮妈再次说话，是在杨玉霞房间的方向。 张亮妈先是叹了口气，然后说：“这张亮，我们也弄不回来。 “刚才吃过晚饭，你爸去了刘寡妇家，连吵再打，也没把他弄回来。” 没听到杨玉霞的声音。 吴远中有点不太明白，他凑到李静萍耳边，轻声问：“啥意思？” 李静萍又捏了捏他的手心，示意他认真听，不要说话。 吴远中满心的疑惑，只得耐着性子，仔细听。 只听张亮妈又说：“不过你放心，明天一早，你爸还去刘寡妇家，说啥也待把张亮弄回来。” 这次杨玉霞说话了，不过她没接张亮妈的话，她说：“我的自行车买没有？我想赶快用上，现在上下班不方便。” 声音冷淡，完全没有感情。 吴远中更奇怪了，他又捣了捣李静萍。 李静萍怕他发出声音，让张亮妈听到就不好了，就赶紧拉着吴远中走开了。 待走的稍远些，吴远中问：“到底咋回事？你跟我说说！” 李静萍本来就是想说的，她认为要治张亮，只有吴远中才能行。 再说，就算自己不说，明天吴远中还是会知道的。 酱油厂那么多工人，晚上回了家，很快就会知道这个事。 张亮的事现在是村里最大的新闻，也是人们现在最感兴趣的谈资。 明天，关于这个事的闲话就会传到吴远中耳朵里。 于是李静萍说：“走，去生产队，我告诉你。” 吴远中和李静萍每人骑一辆自行车，来到生产队。 没想到吕玉衡还没睡。 他一听到外面有动静，就从屋里出来了。 “李静萍”吕玉衡在黑暗中喊。 “哎，是我！”李静萍回答。 吴远中说：“你咋还没睡？” “远中也来了！我看李静萍没回来，有点担心她。” 李静萍问：“你困不困，不困就来我屋，我把张亮的事跟你们讲一讲。” 吕玉衡就走过来了。 李静萍打开门，点着了煤油灯。 吴远中想起，自己也有好久都没来过这屋了。 房间里还是一样的布局，三张床，一张桌子。 只不过现在只剩下了李静萍一个人了。 他们分别坐下，吴远中催促道：“快说吧！到底咋回事？” 李静萍想了想，先说了张亮在刘寡妇家的事，然后又跟吴远中说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不过，杨玉霞被张亮强行侮辱的事李静萍没讲。 她毕竟是小女孩，有些话，她也说不出口。 再说，如果说这么详细，不是让杨玉霞难堪吗？ 第391章 远中知悉真相，寡妇家找张亮 吴远中还没听完，就刷的一下站了起来。 他摆手道：“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去找张亮。” 李静萍上来拉住了他说：“都知道你肯定忍不住，所以在三姐家时，杨玉霞跟三姐说的时候特意不让你知道。” 吴远中说：“不是忍不住的问题，杨玉霞嫁给张亮的时候，我是保证过的，不会让杨玉霞受委屈。 “现在出了这种事，你说我这当哥的，能不管吗？” “杨玉霞说了”，李静萍说：“反下她本来也是要离婚的，现在张亮要娶刘寡妇，正好，她以前还担心张亮不愿意离婚呢！” 吴远中摆了摆手说：“杨玉霞怎么想是她的事，我找张亮是因为他给杨玉霞受委屈了。 “这是两码事，跟他离不离婚没关系，跟是谁提的离婚也没关系。 “所以，你不用劝我，张亮我肯定要去找他的，就是现在。” “这”，李静萍想了想，也就不再劝了。 一来她知道自己也劝不住吴远中； 二来，李静萍也想让吴远中治治张亮，给杨玉霞出出气。 吴远中走出生产队，李静萍和吕玉衡跟了上去。 吴远中说：“不用你们帮忙，你们休息吧，我自己去找他就行了。” 李静萍说：“我们不是去帮忙，我们是去看热闹。” 吴远中就不再拦他们，三个人一起朝刘寡妇家而去。 来到刘寡妇家院门口，吴远中就开始敲门。 张亮和刘寡妇正如新婚燕尔，如胶似漆。 好不容易孩子们睡了，两人激战正酣。 听到敲门声，刘寡妇和张亮都没有理踩。 因为偶尔有猥琐的臭男人，半夜睡不着，会来敲刘寡妇家的门。 刘寡妇习已为常了，所以一般的敲门声刘寡妇都不理踩。 吴远中敲了半晌，没有人出来开门，也听不到动静，就大声喊张亮的名字。 张亮听到有人喊自己，吓的一惊，顺间没了兴致。 他翻下身来，紧张的问：“是不是吴远中的声音？” 刘寡妇说：“我没听清，就算是吴远中咋了，你也不用吓成这样吧？” 这时，院外又有人叫张亮的名字。 这回张亮听的清楚，确实是吴远中。 他更紧张了，对刘寡妇说：“你快出去，告诉吴远中我不在这。” “全村人都知道你在我这，你让我告诉他你不在，他信吗？再说，你不是都要娶我了吗？还怕啥？” “哎呀，先别管那么多了，你快出去，就说我不在。” 刘寡妇此时是有点看不起张亮的，张亮和吴远中的矛盾她以前是听说过的。 她一直认为张亮好歹是队长的儿子，就算和吴远中有矛盾，两人也应是旗鼓相当。 就算吴远中稍占上风，张亮也不应该怕成这样呀！ 刘寡妇毕竟跟吴远中他们不是同龄人，对吴远中和张亮之间的事情不了解，她当然不能理解张亮对吴远中到底有多畏惧。 刘寡妇蹬了张亮一脚，不屑的说：“你也就在床上厉害，还不知道啥事，就怕成这样。” 说完，她床好衣裳开门走了出来。 刘寡妇打开院门，看到三个人影，但看不清都是谁。 反正他知道，有一个是吴远中。 “啥事？”刘寡妇没提名，也没道姓，她冷冷的问。 “我找张亮。” “你找张亮啥事？” “不用跟你说。” “他现在是我男人，你跟他说跟跟我说一样。” 吴远中不耐烦了，他指着刘寡妇说：“第一，你是妇女，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第二，你家里有孩子，我不想让你在孩子面前难堪。 “你把张亮叫出来，我找他有事，不为难你！” 吴远中声音坚毅而果断，有一种不容反驳的威慑力。 但刘寡妇还是问：“你到底找他啥事。” 吴远中不再费话，拨开刘寡妇，径自走了进去。 吕玉衡和李静萍担心别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事，就都没进去。 他们只是进到院门里，然后就待在那里。 刘寡妇想拦吴远中，又怕吵醒孩子，只得在后面拉住吴远中的手，想逼他停下。 可是她怎么能拉得住吴远中呢，吴远中根本就没理他，拖着他径自走到堂屋门口。 吴远中在堂屋门口站住，想了想，还是没有朝里进。 他转头对刘寡妇说：“你不要不识相，等下把孩子都吵醒了，谁脸上都不好看。 “再说，我跟张亮这一面，迟早要见，你是拦不住的。 “你把他喊出来，我有事要问他。 “我们会到外面说，不影响你跟你孩子。” 刘寡妇听了，也不再耍泼。 她进了屋，一会，把张亮领了出来。 吴远中先损了张亮一通：“你害不害臊？让一个女人替你挡在前面！” 张亮怕吴远中动手，他躲在刘寡妇身后，对吴远中说：“这黑更半夜的，你找我啥事？” “出去说！”吴远中扭头就朝外面走。 张亮本不想出去，但刘寡妇表示不怕，硬拉着他跟着吴远中来到院外。 张亮没想到院外还有两个人，他慌乱之下，来不及细看。 认为既然是跟着吴远中一起来的，肯定有胖子。 对胖子，张亮那是更怕了，他感紧就想朝屋里退。 吴远中把拉住他说：“事还没说，你上哪去？” 张亮只得返身停下，刘寡妇轻掩上院门，然后对吴远中说：“啥事，你说吧！” “我是有事跟张亮说。” “我不能在旁边听着吗？” 吴远中不再跟刘寡妇费话，他对张亮说：“你要跟杨玉霞离婚？” 张亮没了理直气状，他唯唯诺诺的小声说：“嗯。” “你现在离过婚没有？” “没有！” “好”，吴远中说：“你听清楚，我只说一遍...” 吴远中顿了顿接着说：“你要跟杨玉霞离婚，我不管，也管不了。 “但是你没离婚，你就不应该在这里，更不应该在这里过夜。 “你现在回去，我就当现在之前的事没发生过。” “他凭啥听你的？”刘寡妇插话道。 “你闭嘴”，吴远中说：“你们这样，对你、对张亮、对张亮家、对你的孩子们，没有一点好处。 “整个村里，都在谈论你们的事，影响有多坏，你们自己也应该清楚。” 第392章 玉霞巨大变化，静萍求助远中 吴远中有点不耐烦的对刘寡妇说：“不要再跟我废话，放到我以前的脾气，张亮已经躺下了。” 张亮萎缩着不敢吭声，刘寡妇见张亮这么窝囊，也就不再为他出头。 气的转身进了院，“砰”的关上了院门。 “走吧”，吴远中说：“人家都关门了，你还等啥！” 张亮嘟囔着说：“是她不想跟我过的，不是我不要她。” “那是后话，以后再说，是离是合你们自己商量。但是你没离之前这样，不行！” 张亮不再吭声，就往回走了。 吴远中和李静萍、吕玉衡跟在后面。 来到张亮家门的不远外，他们停下脚步，看张亮走到院门口，拍了拍门。 屋里的人应该还都没睡，不一会，院门就开开了，张亮走了进去。 天太黑，吴远中他们没看到是谁来开的门，但想来，也不会是杨玉霞。 他们又站了一会，没听到院里有什么动静，才分别回家了。 其实张亮回不回家有什么区别呢，杨玉霞横竖是不让他进屋的。 鉴于昨天晚上的事，杨玉霞回到家进屋之后，就插实了门。 张亮回家住，只不过在外人看来，张家面子上好看些。 第二天一早，张亮又要出门，张亮爸喊住了他。 “你又要去哪？” “想去哪去哪！” “你今天哪也不许去，跟我去给玉霞买辆自行车。” “爱买买，我不管，反正我们就快离婚了。” “我不同意！”张亮爸厉声说：“除非我死，你别想让那寡妇进门。” 张亮也不管那么多了，他也大声说：“不同意也待同意，我就娶她了！” “你...你...你...”张亮爸气的双目充血。 他左右看着，看到门后的扫把，拿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朝张亮身上招呼过去。 张亮也横了心，他不躲不闪，不避不让，就站在那里，任凭张亮爸打。 嘴里还倔强的喊着：“打死我算了，正好一了百了！” 张亮爸气急了，他猛打几下，张亮吃不住疼，还是跳着躲开了。 看来身体上的忍耐和嘴上的忍耐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张亮跳开之后，出了门，径自跑了，边跑还边嘴硬的说：“反正我就娶刘寡妇！” 张亮爸气极之下，脑袋有点充血，有点头晕，他颓废的坐到椅子上。 这场闹剧，杨玉霞在屋里听的一清二楚，但她没出来。 等张亮跑出门后，杨玉霞从屋里出来，直接出了门，去学校了， 中午放学，杨玉霞没有回家，她去找了李静萍，跟李静萍一起吃的饭。 然后就在李静萍屋里休息会。 杨玉霞说：“明天我跟张亮爸要点粮票，补贴给你。” “不用，几顿饭我还承受得起。” “不用白不用，反正也都是张亮爸从社员身上刮下来的。” 待晚上放学后，杨玉霞回到家，就看到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停在自己房前的窗户下。 杨玉霞不自觉的一笑，但这笑，让人看起来不寒而栗。 张亮爸从堂屋出来说：“还没去登记，你闲了去公社登记一下。” 杨玉霞没回应，自回了屋。 吃饭的时候，杨玉霞说：“以后我中午就不回来吃了，我跟李静萍搭个伙，帮我拿点粮票吧。” 张亮妈没吭声，她站起来去了里屋，一会，拿了一叠粮票出来交给杨玉霞。 张亮妈说：“这些你先用着，用完了再给你拿。” 杨玉霞点了点头，把粮票装进了兜里。 一直到很晚的时候，张亮还没回来。 张亮爸出去过一次，应该是去找张亮了，但很快，他就一个人回来了。 今天下午的时候，杨玉霞去供销社买了一把剪刀放在床头下，以防张亮再回来用强。 但是，对于离婚的事，张亮爸不同意。 所以张亮一直都没有回来，张亮爸和张亮妈也不管他了。 反倒是杨玉霞，最近闭口不提离婚。 虽然在家里很冷淡，跟张亮爸和张亮妈没事都不怎么说话，但张亮爸和张亮妈觉得这都怨张亮，所以也不苛求她。 不过最近以来，杨玉霞爱花钱了，幸好张亮爸存有家底，要不然还真不是太经得起折腾。 从杨玉霞要了自行车之后，就经常骑着自行车，有时带着同事，有时带着李静萍。 她们有时去公社，有时去县城，去逛街，去买东西，去下馆子。 杨玉霞的打扮也越来越时髦，整个生产队都没有哪个女孩能比得上。 再后来，她又跟张亮爸要钱，买了一块新手表。 还让张亮爸给她买个收音机，不过因为去买的时候没有货，算是没买成。 张亮爸因为觉得张亮做的事，觉得有点对不起杨玉霞，所以对她的要求一般都有求必应。 李静萍开始看不懂她了，也越来越觉得杨玉霞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杨玉霞了。 这天，杨玉霞又来找她去县里。 李静萍不想去，就推说自己不舒服，杨玉霞就悻悻的走了。 待杨玉霞走后，李静萍来到酱油厂，把自己的疑惑跟吴远中说了。 李静萍说：“我觉得最近杨玉霞变化好大，我都快认不得了。 “她最近爱买东西，爱打扮，爱花钱，不知道怎么了！” 吴远中这才想起的说：“从那天之后，我光顾忙了，没想起再去看看她，现在她跟张亮怎么样？” “就那样呗，张亮又没回过家。” “没回过家？”吴远中惊奇的问：“我那天不是把他逼回家了吗？” “就在家待了一夜，第二天就又去了刘寡妇家，从那之后一直都没回家。” 这时，胖子凑过来问：“谁？谁一直都没回家？” 吴远中没解释，只对胖子说：“走，跟我一块去刘寡妇家。” “我不去，找寡妇你自己去找！” 吴远中朝胖子头了拍了一下说：“你就想着找寡妇，是去找张亮。” “噢！谁让你不说清楚！” 吴远中又对李静萍说：“你先去忙吧，我们去跟张亮谈谈。” 李静萍知道，吴远中让胖子跟他一块，肯定就不是谈谈这么简单了。 李静萍也知道，就算吴远中和胖子去，可能也没什么实际的效果。 但如果他们教训教训张亮，也是快事一件！ 第393章 远中教训张亮，母亲来送粮食 吴远中和胖子来到刘寡妇家，因为是白天，吴远中让胖子直接进去，把张亮拎出来。 胖子大摇大摆的进去，一会就跑了出来。 “咋了？”吴远中问。 “也不害臊，这大白天的，还在床上躺着。” “谁在床上躺着？” “我没看清，我看到床上躺着个人，就跑出来了。” 吴远中不再废话，他大声朝屋里喊：“张亮、张亮...” 一会，刘寡妇从屋里走了出来，她问吴远中：“你是不是揪着张亮不放了？” 吴远中没接她的话，直接问：“张亮在哪？” “他现在不在我这。” “那他去哪了？” “我不知道，再说，就算知道我也不想告诉你！” 吴远中忿忿的点点头，转身要走，正看到张亮朝低着头，垂头丧气的往这来。 “张亮！”吴远中大喝一声。 张亮抬头看到吴远中和胖子，撒腿就跑。 胖子不等吴远中示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张亮哪里跑得过胖子，很快就被抓了回来。 吴远中示意胖子把张亮带走，他自己挡在门口，不让刘寡妇朝外看。 直到路上看不到了胖子和张亮的身影，吴远中才自言自语的道：“看来又张亮跑了。” 他说这话是故意说给刘寡妇听的，吴远中说完后，转身走了。 刘寡妇跑出去，四下看了看，没看到张亮，想着张亮也许就是跑远了，也就回了家。 胖子带着张亮，拐到背阴的地方等着吴远中。 一会，吴远中走了过来，张亮小心的问：“你找我啥事？” 吴远中问：“你跑啥？” “我看你俩在刘寡妇家门口，我能不跑吗？” 吴远中又问：“你上哪去了？” “我回家了！” “回家干啥？” 张亮不想回答，又不敢不答，只得如实说道： “我天天在刘寡妇家吃住，她让我出搭伙费，我回家跟我爸要钱去了。” 胖子讥笑道：“吆，这不都要结婚了吗？还讲这么真？” 张亮嘬了嘬嘴说：“她口粮少，家里都快要断粮了，没办法，我才回家去要的钱。” “看你刚才那神态，是没要到钱呀！” 张亮点点头。 吴远中上去朝张亮头上就是一巴掌：“我上次咋跟你说的？” 胖子也跟着打了一巴掌说：“问你呢！” “我...我，杨玉霞不跟我过，我爸也不让我在家。” 吴远中上去又是一巴掌：“我问你我咋跟你说的？” 张亮抬手想挡，胖子朝他腿弯一脚：“敢挡？敢挡腿给你打折。说，老吴咋跟你说的？” “你说让我回家住。” 吴远中抬手又想打，张亮不自觉的微抬了下手，谁知吴远中上去踢了一脚说： “你还记得呀！你既然记得怎么不听话？找抽？” “杨玉霞不让我......” 胖子又是一脚：“让你听着，没让你讲理。” 张亮不敢再说话。 吴远中说：“还是那句话，给我回家住，至于杨玉霞想怎么样，听她的。 “但是，从今天起，到你跟杨玉霞或离或合，到杨玉霞做出决定之前。 “我再发现你朝刘寡妇家来，见一次打一次，你给我记住。 “我告诉你张亮，做人不是你这种做法。 “整风运动那时候的事，我没追究你，不代表我忘了。 “那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想让人家说我公报私仇。 “但杨玉霞的事，我既然是她娘家哥，就非管不可。 “我不是针对你，是你这事做的不地道。你如果不想挨打，你给我老实回家去！” 吴远中说完，让胖子放开张亮。 然后他最后说：“我希望你想清楚，路可都是你自己选的，选错了可别怪我不客气。” 胖子用手拍了拍张亮的脸，笑着说道：“记住了没？” 张亮唯诺着点了点头。 “走吧”，吴远中说。 张亮就回自己家去了。 吴远中和胖子也要回酱油厂，走到半路，吴远中说：“你自己先去吧，我回趟家！” “啥事？” “没事！” 吴远中回到家，径自来到前院。 现在农活不太多，母亲没有去出工，在家里收拾家务。 “妈”，吴远中说：“家里还有没有多的粮食？” “有呀，干啥？” 吴远中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你能不能给刘寡妇家送点？” 母亲警觉的看着吴远中说：“咋？她跟你借粮食了？” “没有，我看她挺可怜的，给她送点粮食。” “远中”，母亲试探着说：“你可不能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 “哎呀妈，你想哪去了？你儿可是那种人？”吴远中说： “今天张亮说的，说刘寡妇家断粮了，他回家去要，张亮爸没给。 “她必竟还有两个孩子，不能眼着她的孩子饿肚子吧！” 吴远中这么说，母亲才放下心来，她说：“这就行，那我就去给她送一点。 “其实以前咱有时也接济她，不过后来她跟村里那些男人来往之后，咱接济的就少了。” 吴远中点了点头。 母亲又问：“张亮要和刘寡妇结婚的事，是真的？” 吴远中回答说：“还在这拖着，我最近忙，张晓娟找我我都没时间陪她，何况杨玉霞的事呢。 “我好久都没见她了，还是今天李静萍跑来告诉我他们的事，我才知道的。 “你别乱打听，也不要去问，也别乱跟人说。 “晚上或明天，我抽空去找杨玉霞问问情况。” 母亲点点头，吴远中就转身走出去了。 吴远中回酱油厂，母亲就去屋里装了半袋粮食，背在身上，去往刘寡妇家。 母亲来到刘寡妇家院内，朝屋里喊：“他婶，他婶！” 不管刘寡妇再怎么样吧，她的辈分还在，正经是吴远中的长辈。 刘寡妇听到声音，从屋里走了出来。 看到是母亲，又高兴又热情的打招呼：“嫂子呀，你怎么来了？” 从刘寡妇声名在外之后，村里的无论是长辈的、还是平辈的、晚辈的，除了张亮和那几个老男人之外，再也没有其它人来过。 大家都惟恐避之不及，无论有事没事，谁又愿意朝刘寡妇家，被人看到受人非议呢 ！？ 第394章 刘寡妇被感动，吴远中谈理想 所以刘寡妇看到母亲，不管母亲找她有什么事，她都很高兴。 她把母亲让进屋里，母亲把粮食放在桌子上，叹了口气说：“孩子都大了，饭量也渐涨了吧？” 母亲这是说到了刘寡妇的痛处，她点了点头说：“是呀！口粮是越来越不够吃。” “我给你带了一点粮食，能对付几天，你别嫌少，让孩子吃两顿饱饭。” 刘寡妇看了看母亲，点了点头，竟站起来，朝母亲鞠了一个躬。 “你这是干啥？”母亲赶紧扶住了刘寡妇。 刘寡妇说：“村里人都骂我贱，都说我勾引男人，过得快活。 “他们哪里想的到，我连饭都吃不饱！ “那些老男人，占便宜跑的飞快，让他们出血拿粮食来，比要他们命还难！ “只有嫂子你还记得我，别说鞠躬，就是给你磕头，我也心甘情愿！” 母亲叹了口气，不好意思的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是远中说的你家断粮食了，让我给你送点粮食的。 “妹子，嫂子我做的也不好！” “是远中？” 母亲点点头说：“他呀，就是脾气不好，眼里揉不得沙子。但是他心眼好，看不得别人受苦。 “他可是又跟张亮闹矛盾了？”母亲问刘寡妇。 刘寡妇点头道：“嗯，他不让张亮待在我这里。” “他就这样”，母亲叹气说：“妹子你别往心里去，远中跟张亮本来就不对付，远中是帮着杨玉霞。 “杨玉霞家里把她托付给了远中，你说现在杨玉霞跟张亮这种情况，远中能不问吗？” 刘寡妇说：“我承认我不好，但张亮是自愿到我这来的，我也挺喜欢他。” 刘寡妇说这，母亲不是很同意，但她又不好反驳，就岔开了话题。 母亲说：“你男人，就一点音信也没有吗？” 刘寡妇道：“有音信好了，我也不会受人欺负了！ “嫂子，你说，但凡有一点办法，我能这么作贱自己吗？ “孩子也都大了，渐渐懂事了，我就是再不要脸，我还有两个孩子呀！” 母亲同情的说：“我知道你不容易，一个女人家，难！” 母亲一说这，倒把刘寡妇感动的直想哭。 她眼红红的，拉住母亲的手说：“嫂子，你说我总不能让孩子饿死吧！ “从那时候你就接济我，我知道，你是咱村里最好的人。 “你的恩情，我这辈子怕是还不起了！” 母亲赶紧说：“你看妹子，你说这干啥。就是一点粮食，有啥恩情，你可千万别放心上。” 刘寡妇抹了抹眼泪，强笑道：“我知道嫂子，你们对我的好，我都记着呢！” 母亲又叹了口气，站起来告辞回家，她是怕自己心里难受。 母亲是宁愿自己苦，见不得别人苦。 刘寡妇一直送到院门外。 回到屋里的刘寡妇，看着桌子上放着的半袋粮食，思绪万千。 你要说吴远中不近人情吧，他让他妈送来了粮食。 但他又千方百计的不让张亮留在自己这里。 你要说张亮喜欢自己吧，他天天就是想着来跟自己睡觉，就算以前送过粮食，也是为了和自己睡觉。 自从他挑明要娶自己之后，反而什么也带不来了，从家里要口粮食也要不来了。 到头来，兜兜转转，接济自己的还是吴远中。 而自己是真喜欢张亮的，真想跟他结婚，虽然明知很难。 张亮现在跟杨玉霞还是胶着装态，吴远中的态度也很明确：在杨玉霞和张亮离婚前，他们的事吴远中都要管。 关键张亮怕他，他能管得住。 刘寡妇想：为了报这半袋粮食之恩，自己暂时就这样吧，先不让张亮朝自己这来，一切等张亮和杨玉霞离了婚再说。 吴远中也想不到，自己一时的心软，一念之善，还能带来这的意外结果。 这天晚上，吴远中早早的吃完了饭，就去找张晓娟。 从放假以来，吴远中一直都很忙，甚至经常在晚上加班。 都没怎么陪过张晓娟，倒是张晓娟，去酱油厂陪过吴远中几次。 吴远中也没时间跟她好好说话。 所以张晓娟没事的时候，也不去找吴远中了，她就去猪场，找李静萍。 猪场的事不是那么忙，张晓娟帮李静萍干干活，干完了活，两人就坐一起说说话。 有时杨玉霞来了，她们三个就一起玩。 张晓娟还跟杨玉霞、李静萍去过县城逛街。 这天晚饭后，闲来无事，张晓娟正在家里感叹：这个暑假，是她从记事以来，最无聊，最孤单的暑假。 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是吴远中。 张晓娟飞快的跑出来，吴远中正站在院子里，朝着她微笑。 张晓娟飞奔而出，差一点没撞到吴远中身上，吴远中伸手扶住她。 这时，张晓娟爸也从堂屋出来，跟吴远中打招呼。 “叔，我来找张晓娟出去走走。” “去吧...去吧，天天在家傻坐着，你再不来找她，我看她把凳子都要坐穿了。” 张晓娟不好意思的低头说：“哎呀爸，你胡说啥？谁天天坐那等着他了！” 吴远中幸福感悠然而生，他不好意思的说：“最的太忙了，等慢慢捋顺了，就好了。” 张晓娟爸点点头说：“好，去吧！去出去走走吧！” 他们答应着，就一起走出家门。 吴远中拉起张晓娟的手，两人一起走在村里的大道上。 他们朝西而去，走出了村，张晓娟半靠在吴远中身上，轻轻说：“你都没想我吗？” “想了”，吴远中停下，抱住了张晓娟，深情的说：“天天都是夜里想。” 张晓娟轻捶了一下吴远中的胸口，娇嗔道：“在哪里学的这胡言乱语！” 吴远中正色道：“是真的，白天顾不上，只能夜里想，天天都想。” 张晓娟柔软的身子贴在吴远中身上，把头靠在吴远中胸前，喃喃的说： “为啥让自己那么累呢？酱油厂的效益不是已经非常好了吗？” 吴远中轻搂着她，柔声说道：“国营酱油厂要和我们合作，谈了几次了，最终都没敲定下来。 “我不是只想赚钱，我是想让咱们生产队，甚至咱们公社的所有人，都能得到酱油厂带来的实惠和效益。” 第395章 远中晓娟约会，两人齐找玉霞 张晓娟仰脸看着吴远中，心里的爱意不由得更深几分。 两人静静的偎着，一起享受这美好的夏夜。 半晌，张晓娟说：“胖子说你今天去刘寡妇家找张亮了？” “嗯，她和杨玉霞的事就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我是想让杨主霞尽快解决。” 张晓娟说：“我前两天还见杨玉霞，她去找李静萍，也没感觉有什么异样。” “我们去找她吧！问问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行是行，不过我更想单独跟你在一起！” 吴远中搂紧了张晓娟，轻轻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说： “我们以后的时间多的很，杨玉霞和张亮的事如果不解决好，怕他们会遗憾终身...” 张晓娟踮起脚跟，用自己的嘴堵住了吴远中的嘴，不让他再说。 吴远中正想去回应，张晓娟迅速逃开了，她边跑边说：“走吧，先去找杨玉霞！” 两人一路笑着闹着来到张亮家门口，张晓娟正了正色，止住笑。 吴远中上去在她胳肢窝挠了一下说：“你变的倒挺快的。” 张晓娟正色道：“别闹了，让人听见了咋想！” 吴远中也止住笑，推了推院门。 院门是虚掩着的，吴远中和张晓娟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们看到杨玉霞房间里亮着灯，就径自走了过去。 吴远中敲门，杨玉霞问：“谁？”声音略显紧张。 “是我！” 杨玉霞听到是吴远中的声音，赶紧过来开了门。 “远中哥，晓娟，你俩都来了！” 吴远中和张晓娟走进屋，杨玉霞让他们坐了，自己坐在床头上。 “你咋紧张兮兮的，在自己家里怕什么？”吴远中问。 “噢！没有，刚才愣神了，你一敲门，吓了我一跳。” 吴远中又问：“张亮呢？” “在那屋吧，我吃了饭就回屋了，不知道。” 不经意间，吴远中看到门后放着一根棍子。 他不自觉的走过去，拿起棍子问：“你放这个干啥？” 杨玉霞赶紧走过去，从吴远中手里接过棍子说：“不干啥，我拿进来打老鼠了，忘了拿出去。” 杨玉霞边说边打开门，把棍子扔到了门外。 这是，张晓娟看到杨玉霞床上枕头下露出了一半的剪刀。 她上去拿出来，疑惑的问道：“你放把剪刀在床上干啥？也不怕扎着自己。” 杨玉霞慌忙解释道：“我刚才缝衣裳了。” 然后她走过来，接过剪刀，放到书桌的抽屉里。 床上明明只有剪刀，不见任何针线，又加上杨玉霞略显慌乱的神态。 吴远中又回想起刚才自己敲门时，屋里杨玉霞惊慌的声音。 很明显，事情肯定不是像杨玉霞自己说的那样。 “别瞒了，到底咋回事？” 杨玉霞的眼眶一下就红了，她更咽着说不出话来。 张晓娟上去安慰着她，轻声问：“是防张亮？” 杨玉霞轻轻点了点头。 “张亮咋？你怕成这样？” 杨玉霞不吭声。 吴远中有点焦急的说：“你只管说，我给你出气！” 此时，张晓娟看杨玉霞的神态，知道肯定是羞于启口的事。 于是她对吴远中说：“你先在门口等一会，我跟杨玉霞说说话。” 吴远中虽不甚明白，但多少也意识到一点，就打开门走了出去。 张晓娟坐到床上，跟杨玉霞坐一起，攥着她的手，柔声说：“张亮对你做啥了？” “他，他不是人。” 杨玉霞说完这一句，又自哭了起来。 张晓娟没有急着问，她静静的陪杨玉霞坐着，直到杨玉霞的情绪稳定下来。 杨玉霞缓缓的，把张亮那次醉酒后对自己用强的事跟张晓娟说了。 杨玉霞叙说的过程中，张晓娟想起自己那晚在刘文涛家所受到的遭遇。 她分外的能感同身受，她知道这种创伤最是让人后怕，每每想起，自己都会胆战心惊。 张晓娟也知道了杨玉霞在门后放个棍子的用意，也理解了她为什么要在自己的枕头下放把剪刀。 杨玉霞说：“其实张亮在刘寡妇家不回来，我反而有点庆幸。 “他回来后，我睡觉时，都会在门后顶根棍子。 “我想好了，如果张亮再像那次喝醉酒那样，我就把他的命根子剪下来。 “就算让我去劳改，我也认了！” 张晓娟暗自寻思：这吴远中一心只让张亮回来，看来是好心办了坏事。 张亮一回来，反倒让杨玉霞担惊受怕。 张晓娟说：“现在都讲要保护广大妇女的权益，我想就算你真的剪了，上面也不会追究你的。” “也许吧！” “好了，让远中进来吧，他该等急了！” 杨玉霞笑着说：“对...对，我都把远中哥忘在门外了。” 她慌忙去开门，却没看到吴远中。 “远中哥，远中哥！”杨玉霞喊。 “哎”，随着答应声，吴远中从堂屋里走了出来。 他来到杨玉霞的房间问：“你们聊完了？都聊的啥还不让我听？” “你去堂屋了？”杨玉霞问。 “嗯，张亮爸看到我站在院子里，喊我进去的。” 张晓娟问：“他跟你说的啥？你见没见到张亮？” 吴远中没有马上回答，他返身关上了门，小声对杨玉霞说：“张亮爸让我劝劝你！让你跟张亮合好！” 杨玉霞说：“这会他倒想起劝我来了，那天咋不......” 杨玉霞说到这里，差点没脱口而出张亮那天喝醉酒的事，好在急时停住了。 不过吴远中没在意，杨玉霞继续说：“现在我想跟他合好也没用呀！张亮一心想娶刘寡妇。” “这点张亮爸倒也说了，当着张亮的面说的”，吴远中说： “他说，他绝对不会同意张亮跟你离婚娶刘寡妇的。” 张晓娟在旁边说：“怕是现在他当不了张亮的家了。” 吴远中说：“难说，现在张亮爸把张亮卡的死死的，一分钱不给他，一斤粮食也没有。 “他离了这个家门，只能空着身子出去，要不怎么在刘寡妇家这么些天，被刘寡妇赶回来要粮食？” 张晓娟问：“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一开始是张亮说的，刚才我又向张亮爸求证了一下，是真的。” 第396章 远中知道实情，要找张亮算帐 吴远中又说：“张亮爸说了，张亮要敢跟刘寡妇在一块搭伙，那他就净身出户，自己全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杨玉霞冷笑着说：“张亮要是净身出户了，怕是刘寡妇也不愿意跟他搭伙了。” 吴远中心想：虽说刘寡妇做的事为人所不耻，但毕竟是为生活所迫，也是情有可愿。 但像张亮这样的人，还有村里跟刘寡妇有过瓜葛的那些老男人们，就是吃的太饱了。 古语说“饱暖思**”，一点都不假。 他们这些人，才是最应该让人所不耻，最应该被人唾弃的人。 吴远中点点头说：“你现在有什么想法？你和张亮的事想怎么办？” 杨玉霞眼眶一下就红了，她说：“远中哥，你说，现在闹成这个样子，我还怎么过？ “张亮和刘寡妇的事，村里人都知道了。 “张亮现在在外面，满世界的说我的不好。我跟他除了离婚，还能怎么办？ “再说，我也无法原谅他对我做过的所有伤害。” 吴远中沉默不语，暗自叹息。 张晓娟插嘴说：“这样的人，你不跟他离婚还留着做什么？ “不光要跟他离婚，还要把他的恶事昭告天下，让村里人都知道他的嘴脸。” 杨玉霞看平时文静温柔的张晓娟也说出这义愤填膺的话，心里还是异常感动的。 吴远中轻轻拍了拍张晓娟娟头，假意责怪道：“你也惟恐天下不乱！” 杨玉霞道：“张晓娟说的对，就应该让全村的人都认清张亮的嘴脸。” 吴远中想了想说：“发果你想好了，就离吧，张亮爸那里我去跟他说。” 杨玉霞点点头说：“不知道我离了婚能不能回冰港？本来说再去问问寅飞哥呢，到现在也没顾上。” 吴远中说：“那回来我们一起去找寅飞哥，现在你先把当下的事解决好。 “你们的事老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村里的闲话越传越多，越传越乱，越来越对你不利。” 杨玉霞点点头说：“行，离！” “那你休息吧，有什么事随时去找我，别再闷声不吭，听到没有？” 杨玉霞又点点头。 吴远中就和张晓娟站起来走了出去。 杨玉霞送他们到院门口，才又返身回了屋。临进屋的时候，又从地上拾起刚刚扔出来的木棍。 吴远中先送张晓娟回家，路上的时候，张晓娟问：“远中哥，你知道刚才杨玉霞门后放着的棍子和剪刀是做什么用的吗？” “我刚才又想了想，应该是不想让张亮进屋吧？” “算你对，但你知道为啥杨玉霞不想让张亮进屋吗？” 吴远中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杨玉霞讨厌张亮呗，我只想到这个，要不还能因为啥？” 张晓娟轻叹一口气，把刚才杨玉霞跟自己说的事又跟吴远中转述一遍。 “这孙子，我去找他！”吴远中说着就要往回走。 张晓娟一把拉住了他：“你呀！听风就是雨，你现在找他有什么用？” 吴远中叹口气，忿忿的说：“我饶不了他。” “好了，我就看你不想替张亮说话，跟你说说真实情况。” “我也没帮着张亮，主要是想着张亮天天在刘寡妇那待着，怕杨玉霞心里难受。” 张晓娟道：“现在知道了吧？张亮不在家，杨玉霞睡觉还踏实些，心里还舒坦些！” “行，我知道了！” 两人说着走着，很快来到了张晓娟的门前。 “你回吧！” “你也进去吧！” 送回了张晓娟之后，吴远中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边走边想，寻思着要找张亮好好谈谈，杜绝再有同类的事发生。 但从第二天开始，县国营酱油厂就派出代表，在公社和李寅飞谈合作的事。 他们的态度已经不耐烦了，其实李寅飞已经有点惊叹国营酱油厂的耐心了。 按照以往，如果有这种竞争的情况，他们只会下来通知一声，你就必须要跟他合作。 要不然，马上就会对你进行各种封锁，让你自生自灭。 不过一般国营单位也基本不会和个体企业或村办企业合作。 县国营酱油厂能屈尊和青蒲酱油谈合作，不说开天辟地头一回吧，反正也是不常见。 主要还是因为吕玉衡的技术，另外还有一点很重要： 那就是吴远中他们生产酱油所用的工艺，可以让原材料不用粮食，用是用平时不要的费料。 这一点太重要了，现在粮食紧缺，上缴任务很重。 如果又能生产酱油，又不需要额外的粮食，那就太完美了。 所以第二天开始，吴远中就很忙，他一直在公社，跟县国营酱油厂的人谈合作细则。 本来说要去张亮谈一谈的，也只能暂时放下，忙完这一阵再去。 第397章 玉霞搬出张家，张亮爸遭举报 没过几天，张晓娟开学了，吴远中也顾不得送她去学校。 虽说回冰港的事还没有眉目，但杨玉霞还是正式向张亮、张亮爸提出了离婚的事。 张亮那段时间想的和杨玉霞离婚后娶刘寡妇，但现在杨玉霞真的提出了离婚，张亮又有点心有不甘，不太愿意了。 张亮爸更是对杨玉霞和张亮离婚百般阻挠。 一来张亮离婚，他嫌明声不好听；二来，他真怕张亮这个浑小子去把刘寡妇娶回家。 所以张亮爸不光自己劝说杨玉霞，还让张亮妈去劝她，甚至让张亮妈发动自己同宗的婶子大娘，都去劝说杨玉霞。 杨玉霞不胜其烦，索性搬出了张亮家，去往生产队跟李静萍住到了一块。 张亮爸也露出了那一幅流氓的嘴脸，他明确告诉杨玉霞：“反正你们离婚的介绍信，我不会给你开的。 “我不给你开介绍信，你想离也离不掉。” 杨玉霞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随便，反正以后我不会再回你们家！” 杨玉霞从家里搬走后，吴远中又忙于酱油厂的事，张亮爸又没心思管他，张亮自此放飞了自我。 家里的事他也不问，生产队也不怎么去了，天天没事就跑刘寡妇家，两人你侬我侬的。 甚至有时公开出入，毫不避人。 事情从此陷入胶着，张亮爸本以为：反正我就不给你开介绍信，无论怎么讲，名义上你还是张亮的媳妇。 只要你没跟张亮离婚，你就不能重新找对象，反正就拖着你，看你早晚要回来求我。 谁知张亮爸没等来杨玉霞回去求他，却等来了公社李书记找他谈话。 也不是什么大事，是有人匿名写了举报信到县里，说张亮爸在做生产队长的阶段，中饱私囊，贪污公款。 因为只是一封举报信，还是匿名的，也没有附加证据什么的。 所以县里把举报信转到了公社，让公社酌情处置。 各生产队队长贪点钱，弄点粮食，利用手中的权利让自己过得好一点，这不是什么秘密。 这普遍存在，也是大家都默许的。 只要在工作上，是想着为人民服务的，为公社出力，一般都没有太大问题。 李书记当然也是知道这个情况的，所以他收到举报信之后，没有着急下结论。 也没想着要调查或着怎么样的，李书记明白“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 做生产队队长，虽然是脱产的，自己可以不干活。 但并不比其他社员轻松，想反，可能还更辛苦、更累些。 整个生产队，大大小小，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所有的事情，都是生产队长在处理。 大家又都知道，基层的工作最难干。 各种事情，没有一定的手腕和能力，是胜任不来的。 所以如果说为了一点口粮的事情，就去调查，就去罢免生产队长，那以后的工作谁来干！？ 李书记毁掉了举报信，他是担心举报信流出去后被张亮爸查到是谁写的，遭到报复！ 他找张亮爸谈话，告诉了他有人举报他的事。 李书记让张亮爸以后作事小心些，不要太招摇，也不要太明显。 生产队里如果有刺头什么的，优先处理好他们的关系，让这些刺头们先支持自己。 张亮爸当了这么多年的生产队长，这种事情哪里用书记交待呢？ 但他还是如醍醐灌顶般恭维李书记道：“我说我的工作怎么一直都作不细致，还是方法没掌握好。 “今天听书记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呀！ “我主要是没有取得村里大部人的支持，这一点我改正。 “你放心书记，我会更加好好工作，好好为社员服务，为伟大领袖服务的。” 李书记点了点头说：“你知道就好，有则改正，无则加勉嘛！这个事不要往心里去，好好工作。” “我保证！”张亮爸说。 张亮爸回到生产队后，左想右想，不知道是谁举报的自己。 想想，谁都不可能，又想想，每个人都有可能。 张亮爸想：“以前不太可能，毕竟自己也为村里做了不少的事。 “那几年吴张生产队的分红在整个公社也是数得着的。 “要说自己威信不在，也是要整风运动后。 “确实是因为自己没看情形势，认为造反队能长久，站错了队。 “弄得大家怨声道载，对我有点意见。 “但想来想去，整个生产队感去举报自己的，也就那几个人，其它人是不敢的。” 于是张亮爸开始一个一个排除。 排除来排除去，两个人的嫌疑最大，一个是吴远中；另一个，就是刘寡妇。 第398章 中央收到举报，调查知青乱象 思来想去，生产队里的其他人，没有举报自己的必要。 吴远中，极有可能是因为整风运动时候的事，他受到的不公平待遇，而对自己心怀怨恨，所以去举报自己。 而刘寡妇，也是非常有可能，可能是因为自己不同意张亮跟她搭伙，而记恨自己。 张亮爸又分析分析，还是觉得刘寡妇嫌疑最大。 不过刘寡妇好像不识字，举报信是谁写的呢？ 张亮爸心里一惊，难道是张亮？ 转念又想：应该不会，张亮再不济，也应该不会忤逆到这个程度吧。 不过张亮爸想了想，又觉得张亮也不是没有可能。 张亮爸陷入自我否定，相互矛盾之中。 最后只得自我安慰道：刘寡妇两个孩子都上学了，都会写字了，应该是他们代写的。 不管谁写的吧，反正以后，待多注意她点，包括吴远中那里。 还没过几天安稳日子，县里又收到了一封匿名信，同样是举报张亮爸，举报同样的罪名。 县里再次把举报信转到了公社，并加上了批示，让公社尽快详查。 李书记再次叫来张亮爸，张亮爸被李书记一顿批评，心里窝着火，发誓回去后要揪出举报的人。 还没等张亮爸查出眉目，此时，一个重磅消息让事情的发展发生了重大变化。 伟大领袖收到了一封别人转交的信，确切的说，是一封举报信。 信中举报了某地下乡的知青，被克扣口粮和生活费的事。 这批知青们一年到头在农村辛苦劳动，努力干活，不仅得不到一分钱，甚至连维持基本生活的口粮也没有，饥一顿饱一顿的 。 他们面对生存危机，只得像家里求救。 其中一个知青的家长无奈之下，长期自贴腰包，给儿子寄钱。 并且深入儿子的下乡地，实地了解情况。 他发现：在知青下乡活动中，一些生产队的公社领导和个别生产队当地的社员，时常欺负压迫那些手无缚鸡的知识青年。 更有些别有用心的人，故意扭曲事实，靠欺骗威胁，欺负知青中的女学生。 种种这些事，使这些下乡的知识青年的身心受到极大的伤害，甚至他们的生命也时常受到威胁。 经过走访了解，他了解了知青下乡活动中面临的困境，也意识到知青们在农村会遇到更多的问题。 自己所调查了解到的，所知道的，也许只是凤毛麟角，九牛一毛。 为了改变自己孩子所面临的生存因境，他也进行了不停的走访，并把调查的情况向有关部门做了反映。 但收效甚微，于是他决定直接给伟大领袖写信反映情况。 但他又考虑到当时的情况，怕自己的信到不了伟大领袖手中。 于是他同时给中央很多部门写信，让他们把自己的信代为转交给领袖。 他自己也做好了接受一切的准备，他想好了：要么上面来人调查反映的问题；要么也是上面来人，把自己抓走。 信寄出去的同时，他就做好了吃劳饭的准备。 在等待结果的时候，他绝没想到，因为自己的这封信，会引起一场轰动。 中央各部门几乎同时收到的信，引起了大家的重视。 信很快就被转交到领袖手中，领袖仔细阅读了这封告状书，看的泪流满面，心如刀绞。 领袖一言不发，把信交到了元帅手中，元帅看后勃然大怒，，迅速做了批示：彻查全国的知青下放地，先杀一儆百，坚决杜绝再有此类事件的发生。 由此之后，一场关于调查知识青年下乡乱象的活动轰轰烈烈的开展开来。 在伟大领袖和元帅做了批示并通告全国之后，一时间，全国各地知青的举报信雪片一样寄往中央。 中央迅速成立工作队，分成不同的调查小组，奔赴不同的地区调查了解情况。 随着调查的深入，初步的调查报告也陆续上报到中央。 情况不容乐观，部分地区的情况，比想象的中的更要严重。 甚至有极个别的地区，性质非常恶劣。 元帅怒不可遏，指示公安部：“不要手软，不要畏缩，要大胆管！ “要杀一批，要把这些党的败类清除出去。” 洪城县也来了一支调查小组的人，开始逐步走访。 从听到这个消息，杨玉霞就打定了主意。 其实寄往县里的那两封举报信，都是杨玉霞写的。 杨玉霞虽然最近以来，看起来好像把张亮对她的伤害都忘掉了。 但其实心里面，从来没有放弃过报复张亮和张亮家的想法。 她朝县里寄第一封匿名信，本来想着上面能来调查调查，但没曾想，一点动静都没有。 张亮爸该干啥干啥，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于是过了几天，杨玉霞又朝县里寄了一封匿名信。 这次寄完信之后，杨玉霞就每天观察张亮爸。 她知道张亮爸被公社叫去了，也看到张亮爸从公社回来后垂头丧气。 杨玉霞知道，自己这第二封举报信有了效果。 但是，几天后，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张亮爸还是该上班上班，该回家回家，好像也没受到什么影响。 杨玉霞明白，光靠举报，看来是没什么效果。 杨玉霞认定，从县里到公社，再到生产队，上下领导之间必定都是官官相护，层层保护。 其实杨玉霞不了解的是：对这种匿名举报的事，县里一般是没法问的。 因为经常会有人匿名举报。 比如生产队长，哪天开会说话重了，批评谁了，也许就有人心里不满，就朝县里写举报信。 这种举报信，往往都是匿名的，他们当然不敢留自己的真实名字。 这种事往往最终都是查无实据的。 可以说：县里收到的大部分的举报信，都是类似这种某些人为了泄愤写的。 所以对于匿名举报这事，县里是不怎么重视的。 这也就难怪杨玉霞的匿名信不受重视了。 好在，现在调查小组来了。 杨玉霞看到了新的机会，新的希望。 但这毕竟是自己的丑事，杨玉霞想来想去，又犹豫了。 第399章 玉霞打定主意，当面举报张亮 明天，调查小组就要到生产队来了。 晚上，杨玉霞犹豫不决，心中烦恼，晚饭也没有吃。 李静萍不知道杨玉霞的心事，但看到她茶饭不思，自己也没心思吃饭了。 “你咋了？”李静萍问。 “没事”，杨玉霞敷衍道。 杨玉霞独自陷入沉思，李静萍看到她的样子，知道她心中有事又不说，不免也闷闷不语。 半晌，杨玉霞问：“我要是把张亮做的丑事说出来，你说大家会不会看不起我？” 李静萍一时没反应过来，她问：“啥事？” “就那天张亮喝醉后欺负我的事！” “这事呀！”李静萍有点惊讶，她想不明白杨玉霞为什么突然要公布这件事！ 于是她问：“你为什么要说这件事。” 杨玉霞又沉默了。 又停了一会，杨玉霞说：“中央工作队调查知青问题的调查小组，明天要来咱们公社了。” 李静萍点点头说：“嗯，我听说了！” 李静萍说到这，突然想起：“你不会是想......” 杨玉霞点头说：“是，我要举报张亮，我要向调查小组控诉他对我的伤害。” “这......” 李静萍一时没想到这事该不该做，她潜意识里觉得杨玉霞不该这样做。 因为，一旦杨玉霞向调查小组举报了张亮，那张亮所做的那一切丑事都会被公布于众。 但这不光是张亮的丑事，同样是杨玉霞的丑事。 这些对于李静萍来说，是有点难以启齿的。 所以李静萍犹豫了。 但她又从理智上认为杨玉霞应该去举报，像张亮这样的人应该受到应有的惩处。 所以李静萍想了半晌，经过深思熟虑后，对杨玉霞说：“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 杨玉霞吁了一口气，最终下定了决心说：“那好，明天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李静萍坚定的点了点头说：“行，我跟你一起去。” “那好，不过这事你先不要给别人讲。” “好！”李静萍答应道。 杨玉霞又说：“我想先写份材料，以免到时情急之下说不清楚。” “你写吧，我陪着你！” 杨玉霞写好了材料，李静萍拿过来看了看，边看边说：“这事的前因后果，我也是第一次知道的这么详细。” 杨玉霞叹了口气，微低着头，双手扶住额头。 李静萍不再说话，默默收拾好东西，然后轻声说：“天不早了，睡吧！” 虽然事情决定下来了，但杨玉霞的心里还是忐忑不安。 这一夜也感觉异常的漫长，她翻来覆去，直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李静萍和杨玉霞起床后，杨玉霞先去学校请假，李静萍也去了猪场，跟李婶说了自己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两人重新汇合，杨玉霞骑着自己的自行车，带着李静萍，朝公社而来。 她们也不知道调查小组的人来了没有，更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去找。 李静萍说，我们先去打听三姐吧，问一问她，她应该知道。 两人一起来到三姐办公室，三姐正在办公室里坐着看资料。 “三姐”，她们进门就叫。 三姐抬头一看是她俩，奇怪的问道:“哎，你俩咋现在来了，今天都没有工作吗？” “没有，我们都请假了。” “有啥事？”三姐问。 杨玉霞朝门外看了看，三姐笑了笑，走到门口关上了门。 李静萍小声说：“中央调查组的人来了没有？” 三姐点点头说：“来过了，正跟李书记谈话呢！” 李静萍又说：“杨玉霞想当面举报。” “当面举报，举报谁？” 杨玉霞道：“张亮。” “上次的事？”三姐问。 杨玉霞点了点头，坚定的说：“是的！” 三姐沉默了，少倾，三姐说：“你考虑好了吗？这一举报，可就没有余地了。” “比起他对我的伤害，我觉得怎么样都不过分...” 三姐接着说：“可是这样一来，你可是把自己的名声都赔上了。 “万一你一时半会回不了冰港，村里的闲言碎语怕是你躲不过了。” 李静萍听三姐说这个，又有些担心了。 因为杨玉霞昨天先问的自己，自己明确表示了支持，杨玉霞才最终下定了决心，要来调查小组举报张亮的。 别因为自己一时的支持，毁了杨玉霞的名声，那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李静萍走过来，绾住杨玉霞的胳膊劝说道：“玉霞，要不你再想想吧！” 杨玉霞拍了拍李静萍的手，轻声说：“不想了，其实我早就想好了。 “其实问不问你，结果都一样，你别有负担。” 杨玉霞既然如此说，李静萍和三姐知道，她应该是早就打定主意了，也就不再劝说她了。 三姐说：“好，既然你想清楚了，那咱们就走吧，我带你去李书记办公室门口等他们。 “等他们跟李书记谈完了，你直接举报。” 李静萍说：“那我在这里等你们！” 杨玉霞点点头，跟着三姐来到李书记办公室门前。 虽说早已打定了主意，但此时杨玉霞还是有点紧张。 她手心都是汗，把自己写的资料都攥湿了。 三姐站到她的旁边，用一只手扶住她的胳膊，以示安慰她。 过了很久，才隐约听到屋里寒暄的声音，三姐想着屋里应该是谈完了。 就赶紧拉了一把杨玉霞，上去敲了敲书记办公室的门。 门很快就打开了，是李书记亲自开的门，他看到三姐和杨玉霞，有点惊愕。 “你们？” 三姐说：“杨玉霞有情况要向调查小组反映。” “噢！”李书记还是觉得有点突然，但是他还是把门完全打开，站到一边说：“那请进吧！” 杨玉霞来到屋里，看到会客沙发上坐着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是个年青人，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个笔记本。 另一个年龄稍大些的，不苟言笑，正襟危坐，看来是领导，或是小组长之类的。 李书记先身他们介绍了三姐。 三姐指着杨玉霞说：“这位是吴张生产队的知青，也是我们公社第一个嫁到当地的知青。 “她有些关于知青的问题想要向调查小组反映。” 第400章 调查基本完成，张亮父子被抓 那领导模样的人点了点头，另一个的年青人就拿起了笔记本，打开，翻到空白页，然后掏出了钢笔。 这时，李书记请示说：“我们要不要回避？” “不用，这是你们公社的事，你旁听，不光能做补充，还能更清楚的了解这件事情。” 李书记点了点头，就又去搬了一把椅子。 三姐没吭声，也没请示，她默默的退了出去，从外面关上了门。 三姐回到办公室，李静萍焦急的问：“举报完了？杨玉霞呢？” “哪有这么快？刚进去。” “噢！” 三姐走后，杨玉霞先是拿出了自己昨天晚上写的举报材料，放到了桌子上。 然后她简单做了自我介绍。 此时的杨玉霞，反倒不那么紧张了，她很坦然。 她从和张亮结婚开始说起，刚结婚时的快乐时光当然是一语带过。 然后说到自己怀孕，张亮出轨，再到后来张亮醉酒，欺负自己。 一桩桩，一件件，她一口气全说出来。 调查小组的人边看材料边听，很少搭话，只偶尔在杨玉霞激动之下，语言有点混乱的时候，问上一两句。 负责记录的年青人一直在埋头书写，偶尔没听清的时候，抬头看一看杨玉霞。 每当这个时候，杨玉霞就会重复一遍刚刚讲过的话。 说到后来的时候，杨玉霞说：“我们都已经这样了，我和张亮都已经确定要离婚了。 “但是张亮爸就是不让，他卡住不给我开介绍信。 “他还扬言，不论是我要离婚，还是要回冰港，他都不会同意。 “没有他的介绍信，我哪也去不了，什么也做不了。 “我就是死，也要死在他们张家！” 杨玉霞说到这里，那领导模样的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满是不屑。 杨玉霞继续说：“我曾经朝县里写过两封信举报信，举报张亮的不法，举报张亮爸贪污。 “但都如石沉大海，没有音讯！” 那领导模样的人看了看李书记，李书记羞的无地自容。 举报信县里转给他了，但因为是匿名信，他也没有在意。 信里的内容他也看了，但举报的都是一些表象，说什么张亮家自行车有几辆，家里钱多，白面多，粮食多。 这些东西大家都心知肚明，肯定不是靠自己工分挣来的，但李书记又认为不是什么大事。 所以更不放在心上了。 这是在农村基层干部里的普遍现象，也是大家普遍的想法： 我当干部，我为大家服务了，我比大家辛苦，我还要担责任。 我只不过比社员们多弄粮食，这有什么呢！？ 所以李书记对杨玉霞举报信里的东西，确实没放在心上，他只交待张亮爸做工作要注意方式，不要得罪太多人。 但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他们中央下来的调查小组，代表的是领袖，是国家。 贪污公款，往大了说：是挖相社会主义的墙角。 这事，他们肯定不会放任不管的。 果然，那领导模样的人用手指点了点桌子，交待那年青人：“这个吴张生产队的张队长，给我单记，记好。” 那年青人点了点头。 李书记心中暗想：“看来这次张队长，是凶多吉少了！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受牵连？” 他们又问了杨玉霞几个问题，让杨玉霞在刚才的笔录上签了字，就让她回去了。 杨玉霞举报完成后，回到三姐的办公室。 “怎么样？怎么样？”李静萍见面就问。 杨玉霞说：“都说完了，调查小组也都记下了，等结果吧！” 三姐揽住杨玉霞的肩膀说：“放心吧，你要想信党和政府。” 杨玉霞点了点头说：“谢谢你了三姐，我们都是请假出来了，要回去了。” 三姐点点头：“去吧，既然事情都做完了，就别再多想了。” “嗯，好！” 调查小组的人把公社里的情况了解完了，又让李书记带着他们到各个生产队。 深入到知青中去，亲耳听一听知青们有没有什么委屈，受没受什么迫害！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走访，基本了解了各个生产队的情况。 下面的知青所反映的问题，也都汇总到了调查小组这里。 这天，调查小组的人请来李书记，把情况汇总给他看了看。 那领导模样的人说：“这些都是你们公社知青里发生的情况，这些是基本确定过的，你看一看。” 李书记接过来一页一页的翻看，越看，越心惊胆颤。 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的公社里，光知青的问题，就有这么多。 平时看一片祥和，大家都其乐融融，没想到有这么多的矛盾，知青有这么多的怨气。 再看这些各生产队的队长，平时人模人样，压迫欺负知青也都毫不手软。 李书记看的冷汗直冒。 那领导模样的人的：“情况汇总本来是不能让你看的，但因为我们调查了这么久，调查了这么多生产队。 “你，李书记，没有任何问题，也没有任何知青举报你。 “我们相信你的党性，相信你的官品，所以才给你看的。 “你看一看你领导下的这些生产队长，多多少少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你要反思呀！这么多问题视而不见，也是你的失职。” 李书记羞愧难当，他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忙不迭的点头自责。 调查小组完成了青蒲公社的调查，就回了县城。 等各公社的情况都调查结束，就开始统一行动。 行动那天，县公安局出动了全部的公安。 对所有有重大问题的干部，集中抓捕，立案调查。 张亮，张亮爸都在抓捕之列。 这件事轰动了整个洪城县，更轰动了青蒲公社。 对于吴张生产队来说，也是破天慌的头一次。 像张亮爸和张亮这种，大家在心里只认为是道德败坏的事，都惊动了公安带人来抓。 这在村里人心目中产生的影响，是非常不一样的。 大家都没想到，张亮搞个破鞋也可能被劳改。 更想不到一个生产队长，搞点钱，也会被抓。 社员们都说：“不是世道在变，是上面来了青天！” 其实张亮爸平时还是想着为村里人做事的，贪是贪，这要分两方面来讲。 所以在村里，大家还是觉得惋惜的多。 第401章 玉霞终于离婚，村里却难立足 张亮爸很快就被放回来了，但是已经暂停了他的职务，让他在家反思，随时配合调查。 张亮初步定为流氓罪，被公安局收押，准备移交法院审判。 调查持续了两个月才全部结束，张亮爸最终被撤职，免于追究其它责任。 全县还有一些其它的公社书记、生产队长，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处罚。 公社李书记虽然没受处罚，但也被训诫了一顿。 张亮被判劳改一年半。 同时，杨玉霞也在法院起诉张亮，要求离婚，法院判了他们离婚。 上面开始意识到知青下乡带来的社会问题，对于知青回城，也放宽了口子。 知青申请回城，只要是有正当理由，特殊原因的，原则上生产队不得无故为难刁难。 杨玉霞和张亮离婚后，一开始还继续在村小学代课，依旧住在生产队大院李静萍房间里。 她也想着尽快回冰港，但从放宽口子以来，各地申请回城的人都很多。 大家的理由都很充分，知青回城不单单是回城的问题，还牵扯到后续的工作安排。 是一系列的问题，所以城市接纳速度有限，对回城申请审查也很严。 杨玉霞和李静萍都申请了。 本来李静萍是不想现在申请的，但杨玉霞一定要让她陪着自己一起申请，也就填了申请单。 张亮被判刑，张亮爸被撤职，不管怎么说，多多少少是因为杨玉霞的举报。 所以村里就有人仇视她，特别是张亮本家的宗亲。 白天，他们在村里见到杨玉霞的时候，都是阴阳怪气的。 还有人半夜朝生产队大院扔石头，李静萍和杨玉霞深受其害，不堪其扰，但又没有什么办法。 这事她们也跟吴远中说了，吴远中和张亮轮流守了几夜，他们不敢再来。 但吴远中一离开，他们就会再来骚扰。 吴远中寻思：光这样也不是办法，自己总不能天天守在这里吧。 于是，吴远中抽空带杨玉霞来到公社，找到三姐。 吴远中说：“三姐，杨玉霞暂时在村里待不下去了，针对她的人太多。 “这个事一时半会解决不了，你看能不能想想办法，把杨玉霞调回冰港？” 三姐看了看时间，想了想说：“马上也快下班了，你们先去我家，一会问寅飞。” 吴远中点点头，接过三姐递来的钥匙，就和杨玉霞为先到三姐家。 李寅飞先回来的，吴远中把情况跟他说了。 李寅飞想了想，说道：“回冰港的事我帮不上忙，你们的申请报告都递上去了。 “上面会根据你们报告里的资料，分批审查，只有到审查到你的时候，上面才会询问我们。 “那时我们才能帮上忙，为你提供点便利。” 吴远中问：“那现在怎么办呢？” 李寅飞又想了想，缓缓说道：“这样吧，我看能不能把你调来乡小学代课。 “但可能没这么快，估计要等几天。” 杨玉霞点点头说：“那行，你费心了，寅飞哥。” 正说着话，三姐回来了，带拎着菜，原来三姐是去买菜去了。 “今天你俩在这吃饭！”三姐说。 “行，三姐！” “跟你寅飞哥说好没？” 李寅飞插话道：“回冰港没办法，只能等，我想先把她调到乡里来。暂时躲开村里的人。” 三姐扭头对杨玉霞说：“也行！毕竟是权宜之计嘛！” 杨玉霞起身，去帮三姐做饭，吴远中和李寅飞又聊了会关于跟国营酱油厂合作的事。 本来上次都快谈好了，这不又来了突然情况： 知青的调查小组下来调查知青情况，从上到下各部门都在配合调查小组。 所以与国营酱油厂合作的事就搁置了下来。 现在社会生活都恢复了正常，国营酱油厂又重新提起合作的事。 “那就继续谈呗”，吴远中说。 “这两天就会启动了。” 吴远中点点头，李寅飞又问：“你们公社生产情况怎么样？” 吴远中回答说：“就那样呗，现在会计临时代理队长的职务，他是个老好人，做事不免缺乏决断。 “做事又怕得罪人，大家也都得过且过，我看照这个情况下来，到秋收，生产任务是完不成了！” 李寅飞点头道：“对生产队长的人选你有什么想法？” 吴远中想了想说：“张亮爸当了好多年生产队长，村里人也都习惯了他那一套。 “其实实话实说，他做生产队长大多数人还是认可的。” 李寅飞说：“是的，以前生产队长占点公家的便宜，都被认为是理所当然的小事。 “但是现在，中央对这个重视起来，贪腐就是犯罪，就是挖社会主义的墙角。 “上面一严查，下面问题就凸显了出来。 “张亮爸因此被撤职，不能说他亏，其实是他咎由自取。 “就算杨玉霞不去举报他，这番调查下来，他的结果也不会有例外！” 吴远中点了点头，又说：“我觉得上面待赶紧指派新的生产队长，把生产队的各项工作抓起来。” “你怎么样？”李寅飞突然问道。 “我啥怎么样？”吴远中疑惑的问。 “你做生产队长怎么样？” “我？”吴远中赶紧摆手道：“不行...不行，我怎么行？” 李寅飞问：“你为什么不行？” “这......” 吴远中的第一反应是自己不行，因为他没想过这个问题。 在吴远中心目中，各个生产队的队长，都是父亲他们那一辈的人，没有像自己这么年轻做生产队长的。 吴远中考虑的也是事实，生产队长不光是要识字，不光要会干活。 不光要巡路巡河，不光要防涝防旱。 生产队长还要管理全村的社员，调合社员之间的矛盾，平衡社员之间的关系。 生产队长就像一个大家长，要管家里所有的事。 一个小家庭，兄弟姊妹之间，尚且经常有一些小摩擦、小矛盾，需要父母长辈左右劝说调合。 何况这几百人的大家庭呢！？ 所以做生产队长，要能服人，能压人。 要能拿得住村里的刺头，不让他随便挑衅队长的权威。 第402章 远中要当队长，玉霞要住吴家 做生产队长，又要安抚普通的社员，让大家好好干活。 这其实是最难的，所以各生产队长，都是在村里有一定威望的人担任。 现在李寅飞问自己对生产队长的人选有什么看法，吴远中再怎么样，也没朝自己身上想。 吴远中说：“我不行，再说，我也没想过要做生产队长。” 李寅飞道：“我倒觉得在吴张生产队，只有你最合适......” 他们刚说到这里，杨玉霞就从灶屋过来，喊他们洗手吃饭了。 吃饭的时候，李寅飞继续说刚才的话题。 李寅飞说：“你看，一来，你有群众基础。 “你抓过特务，受过表彰，这些村里人都知道。 “你不畏强权，从上学时起，你就不怕张亮一家。 “从不奉迎巴结村里的干部，这一点大家都比较敬佩你！ “你做事光明磊落，不藏着掖着，现在大家就需要这样的干部。 “你平时待人接物，虽然耿直，但一心为大家办事，大家都看得到。 “养猪场，酱油厂，从你管理以来，效益收入大家都明白，这是你能力的体现。 “有种种这些，生产队长，非你莫属。” 李寅飞这一通夸，把吴远中自己都夸迷糊了。 吴远中寻思：这寅飞说的是我吗？怎么完全不像！？ 吴远中兀自想着，三姐笑道：“是不是都不认识自己了？” 吴远中腼腆的一笑，憨憨的说：“确实是，我在想寅飞哥这说的是谁！” 大家“哈哈”笑了起来。 三姐问李寅飞：“公社里确定好各生产队队长人选了吗？” 李寅飞说：“还没有，这次被撤职五个生产队长，其它几个基本都确定来下来了。 “但吴张生产队没有合适人选。” 三姐微嗔道：“还没确定你就在这逗远中开心！” “不是，公社里征求意见的时候，我给出的最佳的人选就是远中，只不过公社里考虑他太年青，怕拿不住村里的那些刺头。 “拿不住刺头，就服不了众，那以后的工作就不好干。” 吴远中的的豪气被激发出来，他对李寅飞说： “要说我能力不够我无话可说，但要说我拿不住刺头，那我不服气。” 三姐也接着说：“远中说这点我可以替他证实，在吴张生产队，远中管不了的人，那就没人能管得了。” “这么自信？”李寅飞道。 三姐说：“你不是在生产队待过吗？远中的事你还不了解？” 李寅飞笑着说：“我在的时候远中早就不打架了，他的威名我不是很清楚。” “你是不是认为远中只会打架？远中打架，基本上都是为了替别人打抱不平。” 三姐说：“所以他越打，人气越旺，人们越信赖他。 “特别是和远中同辈的人，都崇拜他崇拜的不得了。” 李寅飞趁机问吴远中：“你有没有信心做好生产队长？” 吴远中脱口而出：“当然有。” “那好......” 李寅飞说到这，吴远中又赶紧朝回找补自己：“我是说信心我是有，但我觉得我不适合。” 李寅飞开导吴远中道：“无论做啥事，都有第一次。当生产队长也是，首先就要有信心。 “工作方法可以学，但如果一上来没有信心，那工作肯定是做不好的。” “那，我可以试试。” 李寅飞说：“那我就跟公社推荐你了，我相信你能做的很出色！” 三姐笑着对杨玉霞说：“远中要做了生产队长，你就别走了。你哥是生产队长，谁还敢欺负你？” 杨玉霞也高兴的说：“远中哥要能护着我，那我当然放心了，不过远中哥也不能只为我一个人服务呀。” 李寅飞此时笑着说：“别说我给你们泼冷水呀，远中能不能做生产队长，我只能保荐，可没有决定权。 “生产队长的任命需要公社研究，上报县里批准公布任命。” 三姐白了李寅飞一眼说：“你就是跟我们泼冷水。” 几个人哈哈一笑，继续吃饭。 吃完了饭后，吴远中带着杨玉霞又回到了生产队。 鉴于杨玉霞说半夜有人朝生产队扔石头，吴远中提议让杨玉霞住到自己家，睡在三姐出嫁前的那间屋。 一开始杨玉霞是不愿意的，她觉得太麻烦吴远中爸妈了。 但是吴远中劝她说：“你也要为李静萍想想，不光你担惊受怕，李静萍也跟着你担惊受怕。” 杨玉霞想想也是，便她转念又想：如果住到了吴远中家，不是把麻烦又带到吴远中家了吗？ 她跟吴远中讲了，吴远中说：“这你放心吧，你住到我家，就没有人再敢扔石头了。 “这样的话，李静萍也安生了，你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既然吴远中这么说了，杨玉霞又想了想，就点头同意住到吴远中家。 他们一起来到生产队，杨玉霞把刚才的决定跟李静萍说了。 虽然李静萍有些不舍，但想想这也确实是比较好的选择，就帮着杨玉霞收拾东西。 “你们这是要去哪？”吕玉衡听到这边的动静，出来看到他们在收拾行李，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走过来问。 “我让杨玉霞去我家住，省得有人再骚扰你们。” 前几次有人扔石头，李静萍和杨玉霞吓的不敢出来，吕玉衡倒出来骂过几句。 但外面的人根本就不怕他，他骂了两句，外面又扔进来一块石头，差点砸在吕玉衡门上。 吕玉衡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他也没敢出去，心里还是怕的。 现在听说杨玉霞要去吴远中家去住，他欣喜的说：“一开始咋没想到呢？你住远中家，他们就不敢扔石头了。” 李静萍撇嘴道：“我看你是不想杨玉霞住咱这吧，怕连累自己。” 吕玉衡有点生气了，他说：“你把人看扁了，我是那种人吗！？” 杨玉霞安慰道：“李静萍跟你开玩笑的，你就当真了？好了，走吧，我收拾好了。” 吴远中拎起行李，走出来放到自行车后座上。 李静萍还是不舍，一直送他们到生产队的院门外。 第403章 驳回队长提名，远中询问父亲 吕玉衡也跟在后面，杨玉霞转过身，对他们说：“你们回去休息吧，我们走了。” 李静萍上去抱住杨玉霞，撒娇说：“哎呀，真舍不得你走。” “好了，好了”，吕玉衡怼她道：“别惺惺作态了，又不是千里万里，就几百米，一会就一个来回，至于吗？” “我喜欢，碍你啥事？”李静萍头一甩，转身回屋了。 杨玉霞看着两人相互拌嘴的样子，羡慕的不得了。 心里又为他们高兴。 她寻思：这不就是爱情吗？正所谓相爱相杀，也许他们自己也没发觉，他们已经相互喜欢上对方了。 从杨玉霞搬到吴远中家住之后，李静萍他们就再没被骚扰了。 也更没有人朝吴远中家扔石头。 但是，他们见到杨玉霞，还是阴阳怪气的。 杨玉霞也无所谓了，管你说什么，就当没听见。 几天后，公社通知吴远中去开会。 其实不算是开会，是李书记找吴远中谈话。 当然是关于让他做生产队长的事。 上次李寅飞已经跟吴远中透露过了，所以吴远也算是有了心里准备。 虽然一直到现在，吴远中都还没想好自己是不是适合做生产队长？ 李书记找自己谈话，应该是因为李寅飞的保举。 自己如果再推辞，就显得不真诚了。 所以当李书记询问自己想不想做生产队长的时候，吴远中坚定的点了点头。 李书记又问吴远中有没有信心，吴远中大声答：“有！” 李书记说：“在吴张生产队，你也算是出类拔萃的。 “有能力，也做出了成绩。 “提名你做生产队长，不光是因为寅飞的极力推荐，最主要还是你的表现非常优秀！ “所以经过公社研究，决定让你担任吴张生产队的队长。” 吴远中站起来说：“我一定不辜负党和政府的信任！” 李书记点点头，示意吴远中坐下。 然后李书记接着说：“你做了生产队长，就是我们公社最年青的生产队长了。 “这值得骄傲，但是，你以后更要谨小慎微，做事不能头脑发热，一切要以大局为重。” 看来李书记还是不太放心，他担心呈远中会意气用事。 其实李书记大可不必担心，要说在整风运动之前，吴远中也许会意气用事。 但经过整风运动之后，吴远中历经了磨难，变得更加成熟了。 他知道冲动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只会让自己陷入囹圄。 但他也知道什么时候该用强硬的手段，比如对付张亮的时候。 可以说在软硬兼施上，吴远中是心得应手，收放自如的。 李书记代表公社跟吴远中谈完了话，连同其它生产队的队长提名名单一起报往县里。 正常情况下，对于生产队长的人选，就是公社当家。 县里就走个形式，做个备案，极少出现驳回的情况。 所以虽然县里的批示还没下来，吴远中要做生产队长事就在村里传了开了。 生产队的工作还是会计代为主持，吴远中接手要等正式任命下来。 但是，自从吴远中要当生产队长的消息传来后，会计再有什么事，都会来请示吴远中。 村里的人也都更加对吴远中，包括对吴远中家里的人更加尊敬了。 有人嫉妒，有人羡慕。 家里不时的有人前来恭贺，虽然吴远中已经交待过父亲和母亲：任何人的贺礼都不能收。 但还是有人偷偷放下东西就走。 二嫂也觉得很有面子，她更喜欢没事的时候扎人堆了。 对吴远中来说，倒没什么不同。 酱油厂生产依旧，养猪场厂吴远中是彻底不问了。 由李静萍任养猪组组长。 几天后，县里的批示下来。 青蒲公社这次新提拔了五个生产队长，四个人被批准，唯有吴远中被驳回。 批示转到了公社，李书记看着上面写着的驳回原因：成分不好！ 他百思不得其解。 李书记让人通知吴远中来公社，他想要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吴远中到公社后，李书记把县里的批示给吴远中看了。 李书记指着驳回原因，问：“这个成分不好是什么意思？” 吴远中自己也是一头的雾水，他想来想去，只有在很久以前自己的祖上是经商的。 从民国到建国后，一直到现在，自己家这数代都是农民。 又都是贫下中农，有什么成分不好的呢？ 吴远中想了半天，问：“是不是是搞错了？” 李书记看吴远中说的真切，知道吴远中也是不明不白。 于是他说：“我写个函，你明天去一趟县人事部，让他们查一下。” 吴远中先点点头，又说：“要不您推荐其它人做生产队长吧！” 李书记说：“哎，就算不做生产队长，也应该查清楚。 “这个成分问题很严重的，你以后结婚生子，跟这个都有关系，不弄清楚不行的。” 吴远中点点头，李书记写了申请协助调查的信函交给了吴远中。 吴远中还没从公社回到生产队，他提名生产队长被县里驳回的消息就已经传到了村里。 社员们看他的眼光就不一样了，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暗自窃喜。 这些人不再对吴远中曲意逢迎，反而是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但大多数的人，还是为吴远中愤愤不平的。 大多数人是希望吴远中做这个生产队长的，因为他们相信：吴远中当了生产队长，肯定会照顾村里的弱势群体。 以前那些拍靠张亮爸马屁而获得轻松分工的人，肯定不会再被优待。 他们相信吴远中能把生产队管理的更好。 他们也相信，有吴远中，生产队的副业肯定也会越来越好，大家的收入也会越来越多。 吴远中心怀坦荡，走在村里的大道上。 有人打招呼，他就回应；别人对他指指点点，他就装作没看见。 他心有疑问，就回了家。 父亲正在屋里抽烟，吴远中问：“爸，咱家上几辈到底有没有成分不好的先辈？” “你问这干啥？” “我提名生产队长，被县里驳回来了，说我成分不好，我寻思回来问问你。” 第404章 远中查找原因，胖子打人被审 父亲又点起一袋烟，思考了片刻说：“没有呀！我们一直都是贫下中农，没什么不好的成分。” 吴远中说：“你再想想，我爷，我太爷，是不是富农？” 正说这，母亲和二嫂从外面进来。 她们下河洗衣裳去了。 母亲听到吴远中问这个，“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还富农？我嫁给你爸的时候，家里穷的棉袄都没有，大冬天的，穿个单衣，裹个被子。 “更别说上几辈了，更穷！” 吴远中自言自语道：“那奇了怪了，我这成分不好在哪个地方？” 二嫂说：“肯定是有人看你这么年青就当生产队长，眼惹，故意诬告你的。” 吴远中点点头说：“我明天去县里查一下具体的原因。” 母亲说：“不让干就不干了呗，操心还不落好！” “妈”，二嫂说：“那咋不干？多少人想干还没机会呢！让远中去问清楚了不就行了。” 第二天，吴远中来到县里人事科，他递上信函。 工作人员帮他查看了驳回原因，找到原始的资料，吴远中看过去，上面清楚的写着： 吴远中，男......在整风运动中，无故殴打造反队成员，初步认定为反革命分子...... 工作人员看到这，也有点疑惑的说：“当时好多人都被平反了，怎么你的事没被平反？怎么还被定为反革命分子？” 吴远中道：“这我也不清楚，当时都解决好了，公安局都撤案了，他们应该都有记录的！ “关键是我也被平反了，他们亲自到我们公社，现场平反的，当时村里很多人都知道。” 吴远中的事工作人员多少也都有所耳闻，他们也觉得奇怪： 吴远中明明已经被平反了，怎么最后做背景调查的时候，档案上没体现出来？ 一开始他们也都没在意，现在吴远中来找，他们也才警觉到可能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们让吴远中稍安勿躁，先回去等待，说会尽快查清问题。 吴远中回到公社，没急着回家，他来到公社档案室，找到徐华。 还真是来对了地方，徐华帮吴远中找出了当时县里抄送下来的平反名单。 在公社的这份平反名单上，最开始也没有吴远中的名字。 但是，在这份名单的最后，有人用笔添上了吴远中的名字。 并加了一行备注：移交公安局，单独平反。 徐华与吴远中分析一番，事情就很明了了。 当时，由于卫兰他们的努力，吴远中的事被移交到了公安局。 后经公安局调合营救，吴远中被无罪释放。 公安局亲自把他们送回吴张生产队，现场宣布平反。 所以整风运动结束后，在拟定平反名单的时候，就没有加上吴远的中名字。 他们也忘了，把批斗名单里，吴远中的名字划去。 吴远中和徐华梳理一个大概，吴远中又去找了李书记，把这个情况向李书记做了汇报。 李书记亲自写了说明情况，签了字，交给了吴远中，让吴远中再去查证。 李书记说：“有必要的时候，让徐华跟你一起去，作补充说明。” 吴远中点点头说：“今天来不及了，明天我再去县里，让他们帮忙查证。” 事情迎来转机，吴远中心情很好，他轻快的回了家。 但他从进村，就感到有点不太寻常。 村里静悄悄的，大道上一个人都没有。 路过生产队路口的时候，吴远中朝里撇了一眼，远远的，好像看到里面围了不少人。 吴远中暗自寻思：现在能有什么事？ 不过吴远中没太在意，他经过猪场，走进去看看，却发现猪场里一个人都没有。 这更奇怪了：往常这个时候，李静萍他们应该在猪场里喂猪呀！不知道都上哪去了？ 吴远中来到酱油厂，大家也都不在，只留一个人看着大瓮下面的火。 他一见到吴远中回来，连忙站起来：“远中哥！” “他们人呢？”吴远中问。 “胖子打人，被公安特派员抓到生产队关起来了，你快去看看吧！” “啥？”吴远中转头就朝生产队跑去。 吴远中边跑边想：我说刚才好像看到生产队里有人，原来是这事。 这胖子，能把人打成啥样？人家还告了公安特派员！ 因为村里面，平时打个架啥的，很平常。 谁跟谁有矛盾了，调解不开了，就约个架。 打赢打输，都是自己解决。 打赢了固然高兴，打输了也就罢了，哪怕受点小伤什么的。 一般都不会去告公安特派员，因为告诉他们，就相当于告了公安局。 他们就会下来调查抓捕。 再说，谁要了告了公安特派员，在农村里，会让人看不起。 打不过去告官，这是丢人的事。 村里面讲的就是面子，你做了这丢人的事，以后在村里还咋混？ 所以这种情况极少。 所以，吴远中听说胖子打人被公安特派员抓了后，才这么着急。 他快速的跑到生产队大院，没事的社员们都围在大院里。 特别是张家一门的，吴远中看了一圈，基本都来了。 吴远中马上就猜到了：胖子打的肯定是张家的人，看来打的不轻。 吴远中挤进人群，来到会议室。 张会计一脸苦闷的坐在那里，记工员他们都在。 张亮的一个同宗堂哥鼻青脸肿的坐在旁边，不用说：这肯定是挨打的那个。 “胖子呢？”吴远中进门就问。 张会计一看到吴远中，像见了救星一般，赶紧站起来说：“在东边办公室，公安特派员在审问。” “咋回事？” 张会计朝张亮那堂哥看了看说：“我也不清楚咋回事，问张武他也不说。 “还是其他社员说，张武跟胖子不知道为啥打了架。 “然后碰到了下乡来巡查的公安特派员，再然后张亮和张武就被带来这里了。” 吴远中走到张武面前问：“胖子为啥跟你打架？” 张武捂着脸，看来挺疼的，他支支吾吾的说：“没为啥，一点误会！” “一点误会？一点误会胖子会下这么重的手？” 第405章 查明打人原因，远中想法调解 面对吴远中的质问，张武一声不吭声了。 吴远中知道，事情肯定不像是他说的那么简单。 问也问不出来什么，吴远中索性也就不再问了。 吴远中从会议室出来，来到东边办公室。 生产队的民兵孙利民在门口，看样子是负责站岗放哨。 他看到吴远中过来了，赶紧笑着说：“远中，里面在审问，你暂时不能进。” 吴远中点点头，就站在门口等着。 院子里围着的人都不愿意走，张姓人都有点义愤填膺，看来是都在等胖子出来。 吴远中看这形势，心里不免担忧起来，真怕发生打群架事件。 过了好一会，办公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公安特派员从屋里走了出来，然后门又重新关上，孙利民从外面把门锁好。 外面围着的人朝前一阵攒动。 公安特派员跟吴远中点了点头，走进了会议室。 吴远中朝外面的人群看了眼，也跟着进了会议室。 公安特派员两个人，一个姓林，一个姓李。 林公安安排李公安，把张武也带出去，暂时关到东边的另间办公室里。 “林公安”，吴远中问：“这到底咋回事？事情咋搞成这样了？” 林公安说：“远中呀，还是因为你呀！” 吴远中疑惑了：“因为我？怎么又扯到我了？” 林公安点点头说：“确实是因为你，吴振坤因为你打的人。” “噢？”林公安这一说，吴远中更莫名其妙了，他说：“事情我还真不知道，我今天去县里了，刚刚回来。” 林公安说：“那张武，在村里跟别人说你的事，好巧不巧的被吴振坤听到了......” 吴远中奇怪的问：“说我什么事？再说，说就说呗，还能掉块肉咋地？” 林公安笑了笑说：“你是这样说，但吴振坤不这样认为呀！ “吴振坤说他传你的谣言了，二话不说，上去搂了起来。 “那张武也是个二楞头，吃不得眼前亏，可不就打起来了吗？” “但是他又打不过吴振坤，你看，就成那样了...” 吴远中插话道：“我能有啥谣言？不过他打不过胖子，这倒是事实。” 林公安接羊说：“幸好碰到了我们，要不，还待一会打。 “那张武就要被打惨了。” 吴远中听了点点头，问：“那你们准备怎么处理？” 这时，李公安也返了回来，他接话道：“按理说打架，不怨一个人，但现在外面的情况你也看到了。 “屋里的情况你也知道，张武身上脸上都是伤，吴振坤一点事都没有。” 林公安接着说：“我们初步定为互殴，一般是批评教育。 “但你看看，外面张姓的人大部分都在，他们可不认为这是互殴。 “他们认为是张武挨打了，吴振坤是打人者。 “张姓人都要求严惩吴振坤，你看外面，你们吴姓人也越来越多了......” 李公安接着说：“你看这两拨人，相互敌对的看着，一个处理不好，就会形成群殴，到时候，事情的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吴远中问：“那现在怎么办？” “没什么好办法”，林公安说：“不行我就请求支援，让县公安局派人过来，谁闹事抓谁。” 吴远中想了想说：“这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呀！你们抓了人，看起来一时没事了，但不是让我们吴姓人跟张姓人种了仇了吗？” “现在不是没有好办法吗？如果有办法，我们也不想这么极端。”公安同志无奈的说。 吴远中沉思片刻，对他们说：“这样，我出去一会，你们等我。” 李公安道：“别去太久，快去快回。” 吴远中答应着，跑出了生产队的大门。 两边的人，自动给吴远中让出了一条道。 吴远中走后，林公安和李公安就从会议室里走出来，让大家不要冲动。 有人等的不耐烦了，说道：“还要等多久？事情再清楚不过了，你咋还不处理胖子？” “为啥把张武也关起来了，他可是受害人呀...” “就是，你们认为吴远中马上要当生产队长了，就偏向胖子...” “当啥生产队长，报告不是被打回来了吗？” .....… 大家七嘴八舌，众说纷纭。 不用说，光听这些话就知道，都是张姓人，等着看处置胖子哩。 “为啥单单要处理胖子，两个人打架，打不过就有理了？”这边吴姓人也有人回怼了。 “就是，就事论事，这咋扯到远中身上了，这跟远中当不当生产队长有啥关系......” “你们打架不行，乱咬人倒挺在行......” 吴姓人也不甘示弱，说着自己的疑问。 两边说着骂着，眼看着吵吵嚷嚷，声音越来越大，群殴一触即发。 林公安上屋里拿出喇叭，大声说：“大家都不要冲动，有啥话好好讲......” 下面有人大声说：“有啥好好讲的，他们都不讲理，不服比划比划，谁先求饶谁孙子。” 李公安马上说：“我看谁动手，今天谁先动手就抓谁...…” 那边林公安也马上说：“社员同志们，大家都不要冲动，吴远中马上回来，会给你们一个交待的。 “我们也会妥善处理，你们再忍耐一会。” 林公安和李公安，说边说走到两边的人群中间，阻止他们动手。 张公计，记工员，孙利民他们也都过来，跟林公安和李公安站在一起。 他们艰难的维持着，盼望着吴远中感快回来，能想到好的办法。 吴远中从生产队出去后，先去了五爷家。 他简短的把情况跟五爷说了，烦请五爷去一趟生产队。 五爷点头答应着说：“放心吧，远中，你这孩子的忙五爷我是帮定了。 “总待有几个人，要给你五爷我一点面子的，我去把他们劝回来，有啥事慢慢商量着解决。” 五爷边说，拿起烟袋，悠然悠然的去往生产队了。 “好勒，五爷，你老先过去，我再去请几个人。你老要能走快点就稍微走快点！” “你小子，五爷我可走不快了！”。五爷笑着说道。 “那您慢慢走着，我先走了。” 第406章 张亮爸打算盘，公开支持远中 吴远中从五爷家出来，在村里转了一圈，基本把村里张、吴两姓爷爷辈的老人都请了一遍了。 这些爷爷们，到了他们这个年龄，看问题都通透了。 又加上吴远中平时在村里做事啥的素有威望，也尊敬这些老人。 所以大家都愿意给吴远中面子。 吴远中转了一圈，请完了人之后，让老人们慢慢在后面走，自己快快的要回生产队大院。 走的半路的时候，吴远中想了想，又拐去了张亮家。 张亮爸自从张亮被判劳改，自己被撤职之后，就有点心灰意冷。 村里人，包括自己同宗的人，也都不怎么待见他。 所以他也不出去，天天就在家里。 吴远中先在院门外喊了一声“张叔”。 张亮爸正坐在院子里愣神，他听出了是吴远中的声音，不过他没有马上答应。 待吴远中边推开院门，边喊第二声“张叔”的时候，他才答应了一声。 “噢，远中来了，有事呀？” “张叔，今天村里的事你知不知道？” 张亮爸答道：“啥事？不知道，我今天都没出去。” 吴远中把事情跟张亮爸讲了，然后说：“我想请你去帮忙做个见证，也劝劝大家，防止他们打起来。” 张亮爸叹口气说：“你能来找我，说明是看得起我，但我的话估计大家都不愿意听了，我去了可能也没有用。” 吴远中说：“张叔，我不喜欢客套，我实话实说。 “你的话，还是有分量的，大家总会给你点面子的，所以我请你能帮我这个忙。” 吴远中说这，张亮爸听的很受用，心里也很高兴。 他想了想说：“那行，那我就豁出这张老脸，陪你去一趟。不过能不能帮上忙，我真不敢打包票。” “行，您去了就是帮我最大的忙了，我先谢谢您！” 吴远中和张亮爸，一起从张亮家走出来，很快来到生产队大院。 五爷已经到了，也有其他老人来过了。 张会计赶快从会议室里搬出椅子，让老人们分别坐下。 在场的人，特别是张姓人，看到吴远中和张亮爸一起走了进来，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看他们一起来的样子，张亮爸是来帮吴远中的。 他们想不通，张亮爸为什么会帮吴远中？ 林公安和李公安看到这陆续到来的老人，看到了张亮爸，就知道了吴远中用意。 他们心里也舒了一口气：今天这架是打不起来了。 他们也感叹：这吴远中的群众基础真好。 村里的长辈，无论张姓还是吴姓，都愿意帮助吴远中。 他在村里，还有什么事做不成呢？ 村里七八个最年长的，辈分也是最高的老人，都被吴远中请了过来。 他们分别坐在生产队大院的中央。 吴远中清了清嗓子，大声说：“刚才林公安把胖子和张武打架的事跟我讲了。 “初步认定是互殴，胖子的身手快一点，孙武可能多吃了点亏，但不影响这事的性质...” 吴远中说道这，下面有人说：“那我们孙武挨打就白挨了吗？” 吴远中正待接话，五爷站起来说：“听远中说完，我们相信远中。” 那人忿忿的不吭声了。 吴远中接着说：“今天，我请各位爷爷来做个见证，林公安和李公安也在。 “我们不带情绪，只说事实，不偏不倚，让胖子和孙武当着大家的面对质一下。 “谁是谁非，大家分辨，你们看行不行？” 下面一阵交头接耳，最后，还是五爷站起来，代表爷爷们发话： “行，这事就待这样办，啥事说到明处，大家心里都有称，都能看明白。” 五爷发话了，大家也都不再吭声。 吴远中看了看林公安和李公安。 林公安点了点头，孙利民就走到东边的办公室，先放出了胖子，又放出了孙武。 胖子和孙武早就趴窗户上看到了外面的情况了。 他俩分别走到院子的中央，站在了老人们的两边。 吴远中示意林公安，分别对他们进行问话。 于是林公安，把刚才在办公室对他们分别审讯的问话，又当着大家的面问了一遍。 事实非常明确，而且简单。 孙武听说了吴远中提名生产队长被县里驳回的事，就跟别人添油加醋的说。 这中间，免不了传一些谣言，夸大一些不实的事情。 他自己臆想着猜测：吴远中是因为这个事、那个事而被驳回的。 胖子刚好听到，他当然是维护吴远中的，就上去警告孙武不要再乱说。 这孙武也不吃硬，现人就打了起来。 胖子本来下手没这么重，但孙武不服软，胖子就越打越兴起，不知不觉下手重了。 最后就闹成了这个样子。 林公安问完，胖子和孙武也都回答完。 下面的人都不吭声了。 事情非常简单，就是因为一点小事闹起来的。 没有人要故意整张姓人，也没有人特意找吴姓人的麻烦。 就是两个人的口角之争，如果非要说怪谁，那还要怪孙武多一点。 吴远中大声说：“事情的经过你们都知道了，我澄清一点。 “我是被提名生产队长了，也被县里驳回了。 “提名我很高兴，当不上其实也没什么，我也没放在心上。 “但我被驳回，不是你们说的那些原因，是因为整风运动的时候我的平反记录没有记录在案。 “这些已经查实了，我明天就会去县里，把情况做个说明。 “我做这些，不是为了一定要当这个生产队长，而是要证明我的清白。” 吴远中说到这，顿了顿。 这时，张亮爸站起来说：“我支持吴远中，我也相信远中不是贪这个生产队长的人。 “我虽然是被撤职的，但其实我早就不想干这个生产队长了。 “我当生产队长这么多年，最大的感受就是，操心，累。 “这一大家子事，哪一桩，哪一件，不是要生产队长来管、来问？” 几位老人洞若观火，他们都看了出来：张亮爸之所以现在站出来支持吴远中，是有自己的小九九的。 吴远中当生产队长基本是没跑的事，现在张亮被判劳改，他自己又是这样的情况。 他了解吴远中，知道吴远中为人正直，做事公平。 他表示支持吴远中，是想着吴远中将来不会为难自己的，甚至还会照顾自己。 第407章 事情得到解决，远中出任队长 不得不说，张亮爸的算盘打的还是对的。 以吴远中的性格：现在张亮家已经这样了，他不会再跟他们一般见识的。 张亮爸当了这么多年生产队长，还是有一些威望的。 他已经明确表示支持吴远中了，下面的张姓人也都不再说话。 其实本来事实就很清楚，胖了和张武分别说完后，大家心里就都有了判断了。 村里的长辈又都在，这事也就不了了知了。 大家看也没什么热闹可看了，社员们就陆续散开，各自回家了。 吴远中走上前去，挨个感谢这些长辈老人，并分别把他们送到门口。 大家散了之后，林公安和李公安当着胖子和张武的面对他们进行了说服教育，然后就让他们回去了。 胖子没走，跟着吴远中待在这里。 林公安和李公安又跟吴远中寒暄了几句，也就起身离开了。 人都走了，吴远中说胖子：“打人就打人，你拍两下不就得了吗？下手这么重，看看闹出多大动静！” “谁让他跟我硬犟？” “好，你厉害行了吧！走吧！” “去哪？”胖子问道。 “酱油厂。”说着，俩人就向酱油厂走去。 第二天，吴远中再次去了县里，他来到人事科，把昨天徐华查到的情况都做了说明。 人事科对于这件事也很重视，他们在昨天也对吴远中平反的事做了查证。 他们把这件事汇报给了许书记，许书记协助他们跟县公安局做了调查求证。 县公安局做了证明，并出了证明文件。 至此，一切真相大白。 县里重新批准了吴远中升任吴张生产队队长的提名。 为了鼓励吴远中，也为了跟社员们解释上次被县里驳回的事，增加吴远中的威信。 公社李书记要亲自到生产队来宣布任命。 宣布任命这天，村里很热闹，大家早早的得到了消息。 吴远中的家里人，吴远中几个堂姊妹，酱油厂的他们几个人，还有李静萍他们都很高兴。 他们在生产队做了简单的布置，为吴远中祝贺。 张会计吃完了早饭，就来到生产队。 他先敲钟让大家集合，然后就开始烧开水，刷杯子。 后来又回到家，把珍藏的茶叶拿到会议室里。 吴远中今天穿的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看起来倍精神，俨然已经有了生产队长的气势。 社员们吃完早饭，陆续来到生产队集合。 到九点多的时候，估摸着李书记该来了，吴远中带头从生产队大院里走出来，来到村里的大道上。 不一会，就远远的看到从西而来几辆自行车，估摸着有七八辆。 待他们来到跟前，吴远中看到：前来的不光有李书记，还有李寅飞、三姐，以及公社里其他部门的人。 连供销社的主任也来了。 看来李书记为了表示对吴远中的支持，真是煞费苦心呀！ 吴远中把他们迎到生产队里，李书记当着大家的面，宣布了对吴远中的任命。 然后，李书记又解释了吴远中上次被县里驳回的原因。 李书记最后说：“吴远中同志虽然年青，但他这段时间以来，所做的事情，所办的企业，都发展的非常好。 “他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公社提名吴远中同志做这个生产队长，也是经过调查研究，深思熟虑的。 “希望大家，一如继往的支持吴远中同志的工作。” 李书记说到这，又转而对吴远中说：“吴远中同志，希望你继往开来，在革命的道路上一往无前，不辜负党和政府对你的信任。” 吴远中点了点头。 李书记又说：“好，你来跟大家表个决心吧！” 吴远中走上前，想了想，说：“我可能能力不够，经验不足，但我会努力做好。 “生产队的工作，我还不熟悉，还要靠你们多多支持和帮忙。” 按理说吴远中已经得到过很多的荣誉了，也曾经被人追捧过，也参加过各种的表彰。 以往吴远中参加的场合，也都是大场合，甚至比今天的场合还要大，人还要多，气氛还要热烈。 但吴远中还是有一种很兴奋的感觉，但又有隐隐约约的担忧。 吴远中一直想让全村的人都能吃饱饭，都有新衣裳穿。 但这个想法靠自己在外面的得到的荣誉和表彰，是实现不了的。 那个荣誉和表彰离村里太遥远，最多只是能让自己看起来更风光一些。 而当生产队长，他的这些想法和理想就有可能实现。 就有可能在自己手里实现，这一点令吴远中很兴奋。 吴远中虽然一直在管理猪场和酱油厂，但都是靠哥们义气。 猪场里和李静萍和酱油厂的吕玉衡、胖子他们，都是死心踏地拥护吴远中的。 吴远中无论做什么事，他们都会无条件的支持。 所以管理起来很简单，也没那么多事情。 这是有利有弊的，有利的是：无论什么事，都能很快的推行下去，吴远中想做的事，他们马上就会配合着做。 而这其中的弊端是：大事小事基本都是吴远中一个人说了算，他跟不跟人商量全看他的心情。 一旦他决策失误，也会造成很大的不良后果和损失。 其实这就是家长式的管理，对错全在一人。 但现在要管理整个生产队了，吴远中心里还真是没谱。 这是吴远中担忧的事情。 他知道生产队的工作最主要的就是管人，把人管好了，一切都问题都不是问题了。 然而最难管的也是人，以前的时候，他不喜欢废话。 偶尔还可以用用强硬的手段，比如对张亮，不服就打到你服。 但现在不一样了，自己是生产队长，做什么都要考虑影响，不能那么随心所欲了。 对这一块，其实李书记还是有点担心的。 宣布完吴远中的任命之后，张会计宣布解散，社员们陆续离开。 跟吴远中关系好的人都没有走，他们围过来，恭喜吴远中。 吴远中还有点不好意思，他把大家让到会议室里。 张会计赶紧给大家让座，倒水。 第408章 书记留下吃饭，母亲杀鸡招待 会议室里一番喧闹之后，李寅飞过来悄悄告诉吴远中：“先让大家回去吧！李书记还有事要说。” 吴远中点点头，就让大家都先回去，说有工作要谈。 大家都走后，会议室就剩下了公社来的他们几个人。 李书记再次嘱咐吴远中：“远中呀！我还是要交待你几句。” 吴远中点点头说：“有事您说李书记。” “做任何事，都要深思熟虑，都不能意气用事，要顾全大局。” 吴远中又点点头。 李书记接着说：“我听说前几天村里有吴、张两姓人打架，你就处理的很好。” 吴远中笑道：“眼看着这两门的人要打起来了，那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好在，老少爷们都通情达理，要不，结果真难说。” 李书记赞赏道：“这说明你遇到问题没有蛮干，知道想办法，这很好。 “村里的事，多请教这些长辈的，他们可能没有你有知识，但他们生活经验多！ “看问题可能更透澈，也许就能你给你提出更好的建议！” 吴远中点头说：“行，你放心吧李书记，这些爷爷们，我都把他们当宝一样看待。” 李书记笑了，大家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当宝好呀！当宝好！” 会议室里传来了大家的笑声。 李书记他们起身要走了，吴远中极力留他们吃了饭再走。 吴远中说：“反正也快中午了，你们回去也下班了，一定要吃了饭再走。 “再说，你们难得来一趟，再怎么样，也要去酱油厂看看吧！” 三姐也上前劝道：“远中说的对，咱们都是为他而来，让他做做地主之谊也是应该的。” 李书记想了想，又征求了一下大家的意见，大家都说让李书记决定。 于是李书记说：“那行，那我们就吃了饭再回去。 “不过不能让远中招待，那不符合规定，只能算工作餐，各人掏各人的饭钱。” “这......”吴远中有些为难。 三姐赶紧上前接话道：“行，那就工作餐，不过我可不掏钱，我算是回娘家走亲戚。” 李书记笑着说：“哪有空着手回娘家的？” 大家都笑。 吴远中说：“那行，让吕玉衡先带你们去酱油厂参观，我去安排饭。” 李书记道：“不用特意准备，锅里有什么就吃什么，能吃饱就行。” “我知道了李书记。” 这时，吕玉衡过来问：“一会参观完，带他们去哪？” 吴远中快速的想了下，告诉吕玉衡：“还来生产队吧！中午在这吃饭。” 吕玉衡点点头，领头走去了。 公社里来的这些人，有好几个还没有到酱油厂去过。 他们只是听说过青蒲公社的酱油厂建在吴张生产队，从来没有到内部参观过酱油厂。 所以他们来到酱油厂之后，都很新奇，也很兴奋。 吕玉衡在前面，边走边给他们介绍。 现在的酱油厂，已经不同于刚建好时的样子了。 中间经过了几次扩建，朝外扩了很多地，现在已经很大了。 光车间就有两个，原材料库也是重新建的，办公室，休息室也都有模有样。 公社的人看到已经是放工时间了，酱油厂里还有人在忙碌，就问吕玉衡：“他们都不放工的吗？” 吕玉衡道：“是要放工的，我们的生产不能停，车间里要一直有人值班，所以采取的是换班吃饭。 “他们是中午来接替放工的人的。” 李书记也只是在当时酱油厂建好后来过一次，这次来感觉变化很大。 他赞叹道：“真不简单，这么短的时间，就发展成这么大了。” 李书记又转头问李寅飞：“对了，县国营酱油厂不是在跟你们谈合作吗？有什么进展？” 李寅飞道：“基本谈拢了，不过这段时间吴远中忙，就没顾上继续谈。 “等有了眉目，就报到你那里！” 李书记点了点头，跟着吕玉衡继续参观。 公社的人跟着吕玉衡去酱油厂之后，吴远中让李静萍跟着他回家。 吴远中回到家，看到大姐也来了。 “大姐，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吴远中问。 大姐说：“一大早就来了，刚才我也去生产队了，不过你没看见我。” “噢！咋这么巧？” 大姐笑了：“俺兄弟当了生产队长，这么大的事，我能不来吗？ “不过有些人呀，当了官就不得了了，把大姐也忘了！” 吴远中知道大姐在开玩笑，就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没想着通知你。 “再说，大姐夫在酱油厂干活，什么事他都知道，不用我通知你！” 大姐说：“这可不是你大姐夫告诉我的，他几天都没回去了。 “刚才我见他，说这两天都在酱油厂值班，顾不上回家。” 吴远中突然想起：这两天自己事多，有时吕玉衡和胖子还跟着自己跑这跑那的。 自己就嘱咐大姐夫在酱油厂里多操点心。 没想到大姐夫一直在酱油厂没回家。 吴远中有点不好意思，他说：“怪我考虑不周，辛苦大姐夫了。” 大姐道：“辛苦啥，你大姐夫现在给你干活，有劲的很。 “这你又当了生产队长，他更高兴了！” 吴远中“嘿嘿”的笑，母亲问：“人都走了吗？” “噢...对”，吴远中寻思：差一点忘了正事。 他对母亲说：“今天李书记和公社的人在咱们生产队吃饭，你去帮着做下饭吧！” “怎么没让上家里来？”母亲问。 “人多，来家里不是太方便，就安排在生产队了。” 母亲点点头，就要去收拾东西。 吴远中又说：“把菜、面什么的都带上，二嫂也去帮忙吧。” 母亲说：“菜倒时有，前天种菜组刚发的，可是家里没有肉。” “那就不做肉了，能吃饱就行。” 母亲想了想说：“那不行，把鸡杀一只吧！” 吴远中问：“那不是留着下蛋的吗？” “杀了吧，反正最近下蛋也少，招待别人不能太寒酸了。” 吴远中点点头，母亲就喊二哥去把鸡杀了。 杀完了鸡收拾好，母亲拿到灶屋，剁下一只鸡腿说：“这个腿留着给四喜他几个解解馋。” 二嫂听到了，还是有点感动的。 第409章 二嫂骄傲自豪，书记巡视全村 “走吧”，吴远中说。 大姐说：“我也去。” 吴远中点点头。 他们带好了东西，拿好了碗筷，一行众人朝生产队而去。 走在路上，吴远中问大姐：“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到底谁告诉你的我要当生产队长的？” 大姐说：“你猜猜！” “这我哪猜的到？” 大姐只是笑，笑了半晌，大姐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吴无中环顾了一圈，疑惑的问：“是李静萍？” 大姐笑着摇了摇头，李静萍说：“我天天在猪场喂猪，哪有时间去大姐家？” 吴远中又看了看，那只有二嫂了，他看了看大姐。 大姐点点头说：“就是你二嫂。” 吴远中当了生产队长，二嫂高兴的不行，从昨天知道今天公社里要来宣布任命。 见人就夸远中，她没什么文化，想法也简单，但高兴是真的。 她为吴远中骄傲，打心里为嫁进了这个家而自豪。 她对母亲说：“明天宣布远中当生产队长，这不咱家的大喜事吗？待去告诉大姐吧！” 母亲说：“等你大姐夫回来吃饭，问问他晚上回不回去，如果回去让他跟你大姐说一声。” 二嫂等不到吃饭，就跑去酱油厂，找到大姐夫。 “你晚上回不回家？”二嫂问。 “顾不上，这两天远中和胖子他们都不在，我待在厂里照看着，回不去。” “好，那我去告诉大姐明天吴远中当官的事。” “行，那你去吧！” 二嫂从酱油厂回到家，跟母亲说了，自己就要去大姐家。 母亲问：“你又不会骑车，咋去？要不等远华放工回来，让他骑吴远中的车子去吧？” “他回来啥时候了，我走路就去了。” 于是，二嫂就去了大姐家，把吴远中要当生产队长的事跟大姐说了。 大姐才能在今天一大早，就来到了家里面。 大姐来到家里的时候，吴远中已经去了生产队，所以他没见到大姐。 在生产队宣布的时候，大姐和父亲、母亲，二嫂、二哥他们都去了生产队。 不过当时人多，吴远中也无暇顾及其它的事和人，没注意到人群中的大姐。 “你看”，吴远中不好意思的说：“我这当个小干部，让你们都跟着慌的不行。” “慌我们也高兴”，大姐说：“咱家从老祖先那时候，当过官的就没几个。 “这有多少辈人了？都是农民，到你这出个干部，你说我们能不高兴吗？” 吴远中说：“你说这也不怕李静萍笑话。” “这是事实，笑话啥？” “就是，我才不笑话大姐呢？我觉得大姐说的对，这本来就是值得高兴的事。” “好好，你们几个一伙，我说不过你们！” 吴远中说完，率先朝前走了，身后传来大姐她们的说笑声。 他们来到生产队之后，开始分工干活。 吴远中去会议室，把桌子拼在一起，一会当饭桌用。 大姐和母亲开始洗菜做饭，李静萍准备柴禾，二嫂开始引火。 几个人同时下手，饭菜很快就做出来了。 空心菜、包菜、炒鸡蛋、咸鸭蛋、油饼、稀饭。 唯一的肉菜，就是那只炒母鸡了。 炒鸡的时候，二嫂把火烧的很旺，满院里都鸡肉的香味。 光闻起来，就让人食欲大开。 饭菜已经算很丰盛，这也得益于当时的种菜组。 虽说现在李静萍他们不负责了，便生产队一直有人在负责种菜的事。 所以这个时候，他们还能有菜吃。 等他们做好了饭，吕玉衡也带着大家从酱油厂回来了。 吴远中问：“怎么这么久？” “李书记他们又去了猪场和菜地去看了看。” 这时李书记说：“有优点，也有缺点。” 吴远中说：“请书记指示。” 这时，母亲从灶屋走出来说：“都上屋里吧，管吃饭了。” 李书记走过来说：“老大姐呀！远中怎么让你给我们做饭？早知道我们就不住下了。” 母亲说：“这有啥！你来了，本该到家里吃的。 “远中说要要生产队吃，我就来做个饭。 “再说，还有她几个帮忙，我也没干啥活。” 李书记又来到灶屋，跟大姐二嫂他们打了招呼。 二嫂有点不太习惯，虽说这李书记是母亲的亲家，但他毕竟是公社书记。 二嫂从小到大，很少见到这么大的官，更别说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了，自是有点拘谨。 大家到会议室里分别坐下，母亲他们端上饭菜。 李书记看了看桌了的菜说：“今天的菜超标了吧？” 母亲说：“缺肉少菜，招待不周。” 母亲说完，就朝外面走，李书记喊住了她说：“老大姐呀！今天你要坐桌，让寅飞把志邦老哥也接来。” 李寅飞听到，站起来就要朝外走。 母亲喊住了他：“寅飞，你爸在家吃过了，别去叫了。 “你们要谈工作，我也听不懂。再说，我们灶屋留的有饭，你们快吃吧！” 李寅飞走到母亲跟前说：“妈，那不去叫爸了，你就坐吧！” 母亲一再推辞，吴远中说：“算了寅飞哥，你让妈坐这里她也不习惯，也吃不好。” 三姐也说：“你们吃吧，我跟妈去灶屋看看。” 三姐跟母亲来到灶屋，看到母亲他们只留了点青菜和烙饼。 就说“你们也要吃好呀，咋不留点鸡肉？” 母亲说：“我们刚才尝都尝过了，你放心，还能饿得住掌勺的呀？” 三姐知道母亲她们：都是拿最好的东西招待别人，自己舍不得吃。 她不再说什么，转身返回了会议室。 才刚刚开吃，二哥来到了生产队，他直接进了灶屋。 把手里拎的酒递给母亲说：“爸说你们走的慌，没拿酒，就让我送来了。” “我送过去吧”，大姐说。 二哥又把酒递给大姐，大姐接过来就去了会议室。 一会，大姐又拎着酒返回了灶屋。 “咋？咋又拎回来了？”母亲问。 “工作时间，不能喝酒，远芝让我拿回来了。” “喝不喝呗，我们的心意表达到了”，母亲说：“那远华，你还拿回家吧！” 二哥点点头，接过大姐手里的酒，拎着又往回走了。 第410章 书记指明方向，远中新官上任 吃饭吃到半场，吴远中问：“李书记，对村里的优缺点，还请您给点指示。” 李书记放下了筷子，思考了一下，说道：“那我就先说说咱们村的优点。 “首先就是养猪场，规模还可以，主要是养母猪，以繁育小猪为主。 “这些很不错，符合上级对生产队养猪的指导精神； “再就是我们的菜地，也不错，也很有自己的特色，生产队专门安排人负责种菜的工作，这一点做得很好。” 李书记拿起筷子，指了指桌子上的空心菜，接着说： “所以你们在这个时候，还能吃上青菜，这点是非常不错的，也值得推广。” “至于酱油厂，当然更不用我多说，目前是全公社的明星企业，也是全公社学习的榜样。 “这几点，做得非常好，非常值得向全公社推广，值得全公社参观学习！” 李书记说完了这些，停顿了一下。 吴远中接着问道：“李书记，下面就该说说不足了吧！” 李书记点点头说：“是的，有这么几个问题。” “一，酱油厂后面的大塘没有利用起来，这么多年，一直荒废在那里，实在可惜，也是一种浪费。 “可以考虑进行综合利用；” “二，菜地旁边的林地，长年种植生长缓慢的树木。 “收益缓慢，土地利用率低，这也是个问题。” 吴远中边思考边点点头。 李书记继续说：“还有就是村民宅基地前后的空地，利用率低，这一点你可以参考孙寨生产队，看看他们是怎么利用的，他们这一点做的比较好，有些地方，值得学习和借鉴。” 吴远中又点点头说：“好的，李书记，您说的这些，我都记下了。” “其它的也就没什么了。远中呀，总之一句话，好好努力吧！要在工作中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吴远中说：“说实话李书记，我到现在心里还是没有谱。 “不知道工作该怎么开展，还要多多学习，还请您多多指导。” 李书记说：“这是正常的，对你来说毕竟是全新的工作体验，你还很年轻，工作投入进去，慢慢就会好的！” 吴远中又点点头。 吃完饭后，李书记主动掏出了饭钱放在了桌子上，公社来的人也都跟着掏了饭钱。 吴远推辞不过，只得收了。 李书记他们站起来，就要回公社了。 吴远中来到灶屋，拿出早已让吕玉衡准备好的酱油，每人两瓶，分别递到他们手里。 李书记推辞道：“这怎么行？不能收，坚决不能收。” 吴远中说：“这不是送礼，这是我们刚刚推出的新口味，是想请你们帮忙做个品尝，给出意见。” “所以呀”，三姐接着吴远中的话说：“这些酱油可不是白给的，是需要我们拿品尝意见换的。” 李书记“哈哈”一笑：“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只得收了啦！” 大家听李书记发话了，都把酱油接了过来。 吴远中送走了李书记他们一行，跟着吕玉衡就朝酱油厂而去。 “你干啥？”吕玉衡问。 “去酱油厂呀！”吴远中说道。 “你现在是生产队长，还去酱油厂干什么？去生产队吧，看看有啥工作要安排的？”吕玉衡建议道。 “噢！”吴远中突然醒悟过来，是的，自己是生产队长，不能再只盯着酱油厂了，全村的大事小情，都需要他过问。他一时还确实有点不习惯做生产队长的日子。 吴远中跟吕玉衡道别，独自回到生产队。 走在路上的时候，他想，自己这就要孤军奋战了吗？ 来到生产队，张会计和记工员他们都在会议室里。 “吴队长，你看今天有啥工作要安排？”张会计问。 “噢！你叫我远中吧，叫队长我不习惯。” 张会计笑着说：“慢慢就习惯了！” 吴远中想了想说：“安排？我还没想过，你们还该干啥干啥吧，我先熟悉熟悉。” “行”，张会计说：“不急，有安排了你叫我就行。” 看着算是自己长辈的张会计对自己这么恭敬，吴远中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他也有点不好意思，就走出了生产队大院，信步来到大道上。 吴远中脑子里一片茫然，他突然觉得有点无所事事。 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他边走边想，不知不觉间，竟回了家。 父亲和母亲他们都在家里还没出工。 母亲问：“你怎么回来了，公社来的人呢？” “他们都走了。” “那你现在回来做什么？生产队没事吗？”母亲接着问。 吴远中叹了口气，没吭声。 “咋了？唉声叹气的？当了生产队长还不开心？”母亲笑着问。 “不是，突然不知道该干什么了，有点不太习惯。”吴远中茫然的说。 这时，二嫂从外面进来说：“当生产队长还不习惯？不用干活还难受？” 吴远中点点头说：“还真是，最近一段时间忙惯了，天天扎在酱油厂。 “这一不让我干活，我这浑身难受。” 吴远中说到这，半天没吭声的父亲说：“去找你五爷他们几个聊聊，就知道该干什么了！” 吴远中听了父亲的话，如醍醐灌顶一般。 他高兴的站起来说：“行，我去找五爷他们说说话去。” 吴远中走出家门，先来到五爷家。 五爷不在家，家里人说他出去遛弯去了。 吴远中寻思可能在晒场那边摆龙门阵，他就又来到晒场。 果然，五爷和村里的另几个老人都在那边的阴凉处，或蹲或坐，在那里边抽烟袋说聊说着话。 五爷正靠着墙蹲在地上，一手拿着自己的小酒壶，一手拿着烟袋。 抽几口烟袋，喝一口小酒，偶尔用手指在地上写写画画。 他们看到吴远中过来，有人就和吴远中打招呼。 吴远中也微笑着跟他们打招呼，然后来到五爷旁边，蹲下。 “五爷！”吴远中叫道。 五爷抽了一口烟袋，问：“咋了？特意来找我的？” “嗯，有点事想跟你老聊聊！” 五爷笑着说：“你这是？微服私访来了？” 第411章 远中请教长辈，众人给出意见 吴远中笑着说：“五爷，你老咋也取笑我。” “说吧，啥事？”五爷笑呵呵的说。 “我想问问你对生产队的工作有什么看法？” “你看，我没说错吧，你还是微服私访来了。” 吴远中只管“嘿嘿”笑，他看着五爷。 只听五爷大声说：“哥几个，都围过来吧，吴队长要听听咱几个老头子的意见。” 旁边的几个老人都朝吴远中这边围了过来。 “好啦，你想问啥？说吧！”五爷问。 吴远中说：“我想想听听你们对以前生产队工作的看法，有哪些做的比较好的？有哪些做的你们不满意的？” 有人问了：“你不是要清算张队长吧？” “咋还张队长张队长的？他已经被撤职了。” “噢！叫顺嘴了，毕竟他干了这么些年。” 吴远中摇摇头道：“现在不讲清算那一套了，讲究就事论事。 “我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把以前做的好的留下来，发扬光大。 “把以前做的不好的，改正过来，以后做的更好。 “我刚刚接手生产队的工作，很多事情还不是很了解，很多工作方法还没掌握。 “以后就得仰仗各位了！” 有人说：“要说工作呀，还是你们年青人。你们有想法，有冲劲。 “我们几个，也就是年龄在你们面前有点优势。 “让我们提意见，有点倚老卖老了......” 五爷接过话头来说：“瞧瞧你几个看东西，孩子问了，我们就实话实说，你踢那皮球干啥？ “我们就是说的对与不对，远中能说什么？” 吴远中说：“是...是，五爷说的对，我今天就是来听你们真实想法的！” 下面五爷先说，他说：“要我说呀！这张亮爸，当生产队长这么多年，还为全村做了不少实 事的！ “所以他在村里呀，素来是有威望的。 “他不应该生那些小心思，想着背后阴人，这种事情在农村里是让人耻笑的，是让人看不起的。” 有人接着说道：“就是，要说这张亮爸，大家也都服他，虽然年年我们的分红不是公社最高的，但也差不离。 “这一点大家都能记得他的好。” 五爷说：“这就是关键，无论你这个生产队长想做什么？无论你有多大的想法。 “归根到底，你做的事，是要能让社员们有饭吃，有衣穿，让社员们得到实惠。 “你说的天花乱坠都没用，如果你做生产队长，满嘴跑火车。 “光许给大伙好处，但到最后没有好处，一点实惠落不到，那大伙怎么支持你？你怎么才能会在村里有微信？空口说白话，画大饼，那大伙肯定是不愿意的。” 又有人接着说：“就比如张亮爸吧，他当生产队长这么些年，他做的事，大伙都知道。 “用张姓人，朝自己兜里捞好处，这谁不知道？ “但大伙为什么都不提意见呢？就是因为他好歹能让大伙吃饱饭。” 另外一个人说：“不像有些生产队，队长整天跟社员许这许那，到最后啥都没有，分红还少，那这生产队长是当不长的。” ...... 听了几位老人家的话，吴远中听明白了：说来说去，其实只是一条，但是这一条非常重要。 这一条跟我党的宗旨是一样的：让所有农民都能吃饱饭。 这也是伟大领袖的终身理想！ 五爷又对吴远中说：“你呀！没当生产队长的时候，弄的那些个事，我就觉得不错，靠谱，生产队交给你，我们都放心！ “你让大伙说说，养猪场弄了那么多小猪，给大家养，养大了还能换钱。 “那酱油厂，弄得也不赖，明星企业不明星先别不说，可是方便了我们的社员同志们了，我们自己吃酱油总便宜一大截吧！ “这都是社员们乐意看到的事情，以后，这些事不但多做，还要做好，大家看到成果，自然支持，这不就行了！” 吴远中想了想说：“你们说的对，不能让大家吃饱饭，穿暖衣，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徒劳，都没有用！” 五爷点头说：“远中呀！你想干的，年青人，要敢拼敢闯，想做的事情，就放手去干，我们几个都看好你！ “只要我们还没入土，啥时候需要我们帮忙，啥时候言语。” “行，五爷，我先谢谢你勒！那你们歇着，我再去其它地方转转！” 五爷他们点点头，吴远中就站起来离开了。 他顺着村里的大道，先来到林地，看了看，确实如李书记所说。 这一大片林地里，种的都是白杨树、钻天杨、柳树。 虽说也算是速生树种，但毕竟不是成材太慢，土地利用率太低。 吴远中就想着，还是要改变一下。 拐回来，来到酱油厂后的大塘。 大塘一直都空在那里，现在是一塘死水，塘里遍布各种浮萍。 塘边，被社员们采土，挖的高高低低，都是坑。 看完了大塘，吴远中又到各个社员家转了一圈，看了看李书记提出的： 关于各个社员家房前屋后的空地利用的问题。 事情确实如如李书记所说，很多人家的房前屋后，有大片大片的空地，都荒废在那里。 这也是个问题，要好好想想怎么利用起来。 村里的事看完了，吴远中又来到生产队的田里。 玉米已经一人多高了，社员们在打玉米叶，这样可以让玉米长的更饱满，提高玉米的产量。 吴远中边走边看，边跟不同的人交谈，询问大家的看法。 转了一圈下来，吴远中重新回到生产队。 他坐下来喝口水，然后做了总结： 整体来说，生产队的田地，还是靠天吃饭。 这一点是吴远中以前没有了解过的。 有社员跟吴远中说了其它生产队的例子。 那个生产队长，非常重视田里水渠的的建设。 他们生产队，每到农闲的时候，就组织社员修缮田间地头的引水渠。 一年一年的下来，基本他们生产队的每块地头，都有水渠到达。 当遇到旱年的时候，这些水渠就起了做用。 水渠建的好，在涝年的时候，又能起到排水的效果。 所以他们生产队可以保证旱涝保收。 第412章 晓娟爸远中爸，两人高兴喝多 吴远中听到社员说这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其实吴远中从下了学，地就种的很少，他对这个不是太明白，还需要更深入的了解。 一下午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吴远中在会议室歇了会，就到了放工时间。 张会计来到生产队，问吴远中：“明天早上有什么事要安排的？” 吴远中想了想说：“没什么安排，让大家正常出工就行了。” 张会计说：“那行......” 这时，记工员也来到会议室。 他把记工表给吴远中看了看，让吴远中签字。 吴远中才知道记工表还要自己签字，他问：“其实我签字也没用，谁出工谁没出工，我也不知道，你记好就行了。” 记工员笑着说道：“这是领导负责制，生产队里的所有东西，都要你签字才算数。 “最后核算工分，都要按这个来的。 “再说，以后大家请假，都是来找你批准。所以这个字人还是要签！” 吴远中摇摇头，拿过记工本，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那行”，张会计说：“我们就回去了，你明天早点来，跟大家说几句？” “有必要吗？”吴远中问。 “毕竟你才当队长，跟大这说几句话，也算正式露相了。” 吴远中想想也行，就点了点头。 经过下午一下午的走访，吴远中心里大概有了想法。 虽说还不是很明确，但至少有了方向。 他在心里大概的规划了接下来要做一事情。 不过他感觉自己的想法还不成熟，好多细节还顾上考虑。 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酱油厂。 最近都很忙，酱油厂的事有点顾不上，吴远中恍惚中感觉好久都没有来过酱油厂了。 吴远中先来到车间，看到值班的人已经来过了。 在这熟悉的地方，味道浓浓的酱油的香味，吴远中瞬间心里安静下来。 他来到办公室，吕玉衡刚收拾好，正要出门。 “放工了？”吴远中问。 吕玉衡点点头说：“你咋现在来了？不回家吃饭？” “我来瞧瞧！” 吕玉衡道：“那走，去车间。” 吴远中说：“我从车间过来的，都看过了，胖子他们都走过了？” “嗯，他们也刚走不一会！” “好，走吧，回去吧！” “放心吧，一切都很正常。” 两人一同朝外走去，吕玉衡又问：“和国营酱油厂合作的事怎么样了？” “还在那放着，不过基本谈好了，就差最后签协议了。” 吕玉衡又问：“那初步合作方案呢？” 吴远中回答：“还是按我们的条件，我们转让技术，全县一半的销售区域归我们。 “其它县城的酱油销售区域，本着先到先得的原则，谁先开发出来，就归谁。” 吕玉衡笑了笑，接着说道：“那肯定都是我们的，国营酱油厂能主动跟我们谈合作就是不得了的事了。 “要让他们下去跑销售，估计他们不会干的。” 吴远中摇了摇头，说道：“这是所有国营企业的通病，他们习惯了别人上门去买，不喜欢主动去拉客户。” 两人走着说着，吴远中就到家了。 他跟吕玉衡道了别，回到前院。 张晓娟爸来了，正在堂屋里跟父亲说话。 母亲和二嫂在灶屋里做饭。 “你来了叔”，吴远中打招呼。 “远中回来了！” 母亲从灶屋里出来，对吴远中说：“你叔特意来给你贺喜的。” 吴远中有点不好意思，他说：“这没啥可贺喜的！” 张晓娟爸说：“白天我没来，怕影响你工作。这不，我让你婶早早的做好饭，早吃了饭来看看你！” 吴远中道：“最近一段时间都很忙，我也没顾上去看晓娟。” 张晓娟爸说：“工作要紧，她也好久没回来过了，停不长该回来了。 “她要知道你当了生产队长，非高兴坏不可！” 这时，母亲从灶屋里走过来说：“吃饭吧！” 张晓娟爸站起来说：“那你们吃饭，我就先回去了！” 父亲也站起来挽留道：“再吃点吧！” “不了，我在家吃的饱饱的。” “哎”，母亲劝住了他：“你慌啥？今天高兴，你哥俩喝两盅。” 吴远中也劝道：“叔，你就陪我爸喝两盅，最近我妈都不让他喝酒，今天难得我妈开恩。” “这...好”张晓娟爸说：“那我就叨扰了！” 母亲和二嫂赶紧端上饭菜，二哥从屋里拿出酒，跟吴远中一起坐在桌子边。 四个人吃着，喝着，说着。 吴远中当上生产队长，父亲虽然没表现出多高兴，但从今天吃饭的过程看来，他心里是很高兴的。 他的话也比平时多，张晓娟爸，自是为吴远中高兴。 不知不觉间，两人都喝的有点多。 吴远中没喝酒，二哥稍微喝了点。 吃罢晚饭之后，吴远中把张晓娟爸送回了家。 一路之上，张晓娟爸一直夸吴远中，不过还顺带着夸自己。 张晓娟爸说：“从你上学的时候呀，我就觉得你不简单。 “你想想，你那时候天天打架，晓娟跟你一块玩。 “周围的人呀，都劝我，甚至老师也劝我，让我管着晓娟，不要让她跟你在一起玩。 “大家也都是好心，怕你影响了晓娟学习。 “但是你看，我从来都没限制过你们，是不是？ “因为我看你面相就知道，你呀，为人坦诚磊落，做事干净利落。 “看起来就不同凡响，我就知道你能成大事。” 翻来覆去的，一路上，这些话张晓娟爸说了好多遍。 吴远中只是点头附和，心里暗想：“这人喝醉了都是这样吗？” 边想，边暗暗摇头。 好不容易，吴远中把张晓娟爸送回到家，交给了张晓娟妈。 “咋还让你送回来？”张晓娟妈说。 “我叔跟我爸喝的高兴，可能有点多了，我就把他给送回来了。” 张晓娟妈扶过张晓娟爸说：“赶紧进来歇会！” “不了婶，有点晚了，我回去了！” “也好，路上慢一点。” 吴远中回到前院，母亲已经侍候父亲睡下了。 “送回去了？”母亲问。 吴远中点点头说：“你们也睡吧，我回后院了。” 第413章 远中请教寅飞，寅飞给出意见 接下来的连续几天里，吴远中一直穿梭于田间地头，村头巷尾。 他充分了解生产队的情况，遇到不明白的，马上请教张会计他们。 很快，吴远中就掌握了生产队各方面的状况。 在生产方面，张亮爸以前的做法基本是没问题的。 虽说在副业方面他不是很热衷，但他在做生产队长的时候，对保障粮食生产这一块抓的还是很紧的。 经过几天的走访，吴远中大致确立了接下来的主要工作内容。 他又去了趟乡里，先找到李寅飞。 “寅飞哥，要不酱油厂厂长的位置让吕玉衡做吧！” “咋了？不愿意干了？”李寅飞奇怪的问道。 吴远中摇头说：“不是不愿意干了，我现在不是负责生产队的工作吗？实在是抽不开身，顾不上酱油厂了。 “我想着把吕玉衡提出来专门做管理，让他做长厂。让他再培养一个技术员，车间缺的人手我们再给他补充。” 李寅飞想了想说：“吕玉衡性格太内敛，他就适合技术工作，不太适合做厂长。 “因为厂长不只是管生产，还有很多其它的事情需要处理，有些事情可能跟生产一样重要。 “有些事情，怕吕玉衡处理不了。” 吴远中听李寅飞这么说，想想也是，也就不再说什么。 李寅飞又说：“我有一个提议，你看行不行？” 吴远中点点头。 李寅飞道：“生产队里再设一个副队长，主抓粮食生产。对上向你负责，对下安排社员出工放工。 “简单来说，就是他管地里的事，向你汇报；你管副业经营的事，统管整个生产队。 “你看这样行不行？” 吴远中说：“行，这样最好，本来地里的事我就不是很在行。” 李寅飞接口道：“酱油厂很多事都要你去处理，这样你的时间和精力就可以抽出来，你才能去处理酱油厂的事。 “从国家上层释放的信号来看，以后慢慢的，会加重农村副业的占比。 “粮食生产是基础，副业才能带动我们社员生活质的飞跃。” 吴远中点点头说：“不就是挣钱吗？我觉得不难！” “我们要做先行者，把吴张生产队打造成一个典型，一个模范。所以你的工作重心可以放在副业上面，提高大家的收入。” 吴远中说道:“行，寅飞哥，你这一说我更明白了。我想把我的想法跟李书记汇报一下。” “走，远中，我跟你一块！” 李寅飞陪吴远中来到公社，找到李书记。 吴远中把自己这几天调研的结果和自己的想法，跟李书记做了汇报。 李寅飞边听边在旁边做了补充。 李书记听的很仔细，他边听边做记录。 吴远中汇报完，李书记又盯着自己的笔记看了半晌，又思考了半晌。 最后他说：“行，调研的很详细，想法也很好。 “你回去研究个具体方案，把生产队领导班子需求补充的人员名单报到公社。 “尽快批下去，把人员给你配备齐。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我看你能不能把火烧旺了！” 吴远中坚定的点点头，站起来对李书记说：“李书记请放心，保证完成目标！” 走在回生产队路上，吴远中心里直打鼓。 他刚才在李书记那，把话说的挺满，保证的也很好。 现在想想，自己还从来没真正主持过生产队的工作，不知道大家对自己认不认可？ 不知道大家对自己的配合度怎么样？ 自己想的都是好的：大家都全力配合自己的工作，完成预定目标。 不知道实际做起来会遇到什么样的难题，会完成什么样？ 这天集合完，社员们出工后，吴远中把张会计和记工员留了下来。 确定两件事： 一是三姐和张亮的工作，从他们走后，一直都没有人负责。 尽快找两个人，把妇女工作和出纳的工作抓起来。 另外，因为吴远中还担着酱油厂厂长的职务，生产队的工作有点忙不开。 所以要选一位副队长，配合自己完成生产队的各项工作。 吴远中问他俩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张会计笑着说：“这个你看就行了，我们都没啥意见，你看谁管就让谁干。” 吴远中道：“村里的人我不是很了解，如果你们有好的人选直接说就行。 “不用跟我遮遮掩掩，我是想得到你们中恳的建议。” 张会计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吧，晚上的时候，让一家来一个人，在生产队开个会。 “大家都表态，当众推选，谁选上谁干。你看行不行？” 吴远中思考了下，点了点头：“也行，不过我们也都各自考虑一下具体人选！ “我们最后再跟大家选举出来的人，相互佐证一下，看一下我们心目的人，和大家心目中的人有多大区别！” 张会记和记工员都点头答应。 下午的时候，吴远中再次去了公社，他还是先找到李寅飞。 “又有啥事？”李寅飞问。 “关于副队长，我有一个人选，不知道上面同不同意？所以我想来跟李书记汇报下。” “噢？谁？”李寅飞奇怪的问道。 “寅飞哥，你觉得张亮爸怎么样？” “张亮爸？你真想让他做你的副手？” 吴远中点点头，坚定的说：“当然是真的，要不我跑来这一趟问你干啥？” 李寅飞想了想说：“要说呢，他可然是可以的，不过他毕竟是犯过错误的人。 “组织审查这一关估计过不了。” “不能特事特办吗？”吴远中问。 李寅飞解释道：“这种事很敏感，搞不好其它干部、其它社员会有意见的。 “万一桶到了上面，那就不好了，所以本着多不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组织审查这一关一般是不会让他过的。 “再说，生产队副队长的工作并不是缺谁不可的，他只是配合协助你的工作。 “你还是要统筹管理的，他只是执行你的命令。 “所以人选的问题，你还是重新考虑吧！” 吴远中点点头说：“那行吧！那我也不找李书记了。” “别找了，免得他为难！” “行，我回了！” 第414章 远中请教亮爸，亮爸推荐一人 吴远中回到生产队，想了想，他又来到张亮家。 没想到张亮家院门紧锁，吴远中回到生产队，问张会计：“张亮家怎么没人？张亮爸呢？” “出工干活了，你找他啥事？” “噢！对...对，我给忘了。” 张会计叹口气说：“他多少年都没下地干过活了，虽然把式拉下了，但你还别说，上手的还挺快！ “他现在不做干部了，张亮又被劳改了，他吃一口就得下地挣，想想也挺不容易的。” 吴远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问：“他在哪块地出工？” “西地，近。” 吴远中转身就朝外面走，径自来到西地。 西地离村庄很近，都是不规则小块地，秋季粮种的都是大豆和棉花。 远远的，他就看到张亮爸正在田里劳作。 吴远中站在地头，大声喊：“张叔...张叔！” 就有离吴远中近的社员传话过去，张亮爸听到传的话，抬起头，朝吴远中看了看。 吴远中朝他摆了摆手，张亮爸就从田里走了出来。 “吴队长”张亮爸谦恭的说：“您找我？” 吴远中点点头：“有点事，走出去说吧！” 张亮爸拍拍手上的灰，跟着吴远中走出了田里。 他们来到大道上，吴远中问：“生产队里要增加一名副队长，我想问问你的意见，你觉得谁比较合适？” 张亮爸点点头说：“很多生产队都有副队长，咱们生产队只所以没有，是以前没有那么多事情，一个人就能忙过来。” 吴远中接着说：“嗯，现在不光有酱油厂的工作，上面又让我们大力发展农副业，所以以后的工作可能会比较繁琐。 “现在公社考虑让我们增加一个副队长，也是为了更好的在保障粮食生产的同时，做好其它副业。” 张亮爸又想了想，说：“我还真有一个人选，你考虑下。” “嗯”，吴远中盯着张亮爸。 “张正国怎么样？” “张正国？”吴远中一时没反应过来张亮爸说的是谁。 “哪个张正国？”吴远中问。 张亮爸笑了，“张晓娟爸。” “噢！”吴远中有点不好意思：“你猛一说大名，我一下子没想起来。” “你觉得怎么样？” 吴远中说：“这不行，我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有啥说啥！你别我开玩笑了！” “哎，这就怪了！张正国就不能当干部？” “不是，但这肯定不合适呀！” 张亮爸不依不饶了，他说：“怎么不合适？我觉得他挺合适。 “他这个人呀，不逢迎谁，也不巴结谁。 “做事不论亲疏，只讲道理。 “他虽然跟我们一张家，但他也没说过我多少好话。 “以前我不太喜欢他，我觉得我肯定跟他合不来。 “但是，要论干工作，我觉得他最合适。 “他不怕得罪人，平时话又不多，跟你配合，不是正合适吗？” 在张亮爸说出“张正国”的名字，吴远中反应过来说的就是张晓娟爸时。 他觉得张亮爸是故意这么说的，要么是讨好自己，要么是讽刺自己。 反正肯定不是张亮爸的真实意图和想法。 但现在听张亮爸这么一说，他品了品，觉得张亮爸说的有道理。 张正国还真的比较合适。 于是，吴远中对张亮爸点头说：“行，我考虑下，那我回了。” 吴远中转身往生产队走，张亮爸站在他身后，默默的看着他，突然大声说：“放心吧，错不了！” 吴远中没回头，他朝后摆了摆手，大声回应道：“好勒，知道了，张叔！” 走在回生产队的路上，吴远中在心里感叹： 这张亮爸还挺顾全大局，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真心帮我，也算是比较难得了。 不过转念又想：其实张亮爸就是有点贪，在处理杨玉霞的事情上有点偏激。 毕竟牵扯到张亮，他护子心切，做的有点过分。 在这个问题上，丢失了原则和党性。 但是自从张亮被法办劳改，他自己被撤职之后，并没有表现出对吴远中、对杨玉霞、对村里人的仇视。 他话少了，每天出工，虽然有时迟到，但干活还算卖力。 又加上会计和记工员都是他自己本家，所以也没人说什么。 有其他社员在背后，对吴远中说张亮爸有时迟到的事，吴远中也没有深究。 吴远中想：张亮爸应是认识到了错误了，要不他也不会一直挺自己。 所以吴远中在考虑副队长人选的时候，才会想到张亮爸。 吴远中边走边想，很快回到生产队。 他刚来到会议室，坐下喝口水，张会计和记工员一起来回来了。 “晚上开会的事通知没有？”吴远中问。 “通知过了！” 张会计和记工员、还有各小队带队的，已经在下午的时候，分别通知了大家晚上到生产队开会。 一家去一个能做主的，因为晚上要投票。 吴远中吃了晚饭，丢下碗就去了生产队。 停了一会，张会计也来了，他开始敲钟让大家集合。 又过了一会，记工员也来了。 也开始听到带队的在村里各处吹哨。 吕玉衡和李静萍吃完了饭，就跑来会议室，坐在吴远中身边。 大家陆续来到生产队大院，说的是每家来一个人，但吃完晚饭，反正也没事干，有些人家就全家都来了。 不一会，生产队大院里就围满了人。 张会计和记工员开始对人数，只有六七家没来的了。 张会计让各带队的，赶快去催一下，明确告诉他们：再不来就默认认可今天的投票结果。 带队的快快跑了出去，大约二十分钟后，又陆陆续续来了四家人。 带队的告诉吴远中：有两家家里这事那事的，出来了，就不来了，开会的什么事他们都同意。 “好，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吴远中说。 张会计清了清嗓子，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然后张会计说：“今天晚上，开这个会，主要是选举副队长的事。顺带把妇女主任和出纳的人员也定下来。” 有人不明白怎么回事，在下面质疑道：“为啥还要有副队长？以前不都是一个队长吗？” 第415章 张正国被当选，惶惶不敢相信 吴远中正待解释，张亮爸站出来说：“以前事情少，现在事情多。 “人员是根据工作一安排的，需要的时候就会加人，这又不是一成不变的。 “再说，本来上级就要求有副队长，只是以前没有，现在也只是把上级要求的人员配齐。” 张亮爸都站出来说话了，大家也就不再说什么。 吴远中道：“大家觉得谁合适的，都可以提出来，我们一起讨论。” 有人问道：“这副队长主要干啥呀？” 吴远中笑了笑说：“什么都干，不过主要抓生产，田里田外待是一把好手。” 又有人问了：“那生产的事副队长都抓完了，你干啥呀？” 张会计呵斥道：“你看你这话问的，队长还能没事干？干啥还待告诉你？” 吴远中摆摆手，不让张会计再说了，他跟大家解释道： “因为上级要求我们各生产队都要大力发展副业，我个人精力有限。 “副队长主要负责粮食生产，我主要抓副业生产，各负其职。” 张亮爸接过吴远中的话头说：“简单的说，副队长负责让你们吃饱饭，吴队长负责让你有钱花。” “噢！”下面有人说道：“你这一说我们就明白了，那行，赶紧选吧！” 张会计大声说：“你们觉得谁合适的，都可以提出来。” 下面陆续有人提出人名，张会计一一做了登记。 张姓的、吴姓的都有。 虽说提名各有不同，但大家还都是秉着提名一些干活把势好，不惜力，不偷懒的人来提的。 这说明大家心里还有杆秤的。 张亮爸看了看吴远中，他朝前上了两步，对大家说：“我提议，让张正国当副队长。” 张亮爸说出“张正国”的名字，最感到惊讶的就是张正国本人。 除了张亮爸，并没有其它人提名自己做副队长。 张正国也从来没有要做副队长的想法，他不明白张亮爸为什么会提名自己做副队长。 自己虽然跟他是本家，但平时并没有多少交集。 迅即，他想明白了：也许是因为张晓娟和吴远中订过婚了，张亮爸想巴结吴远中，才提名自己的。 张亮爸提出李正国的名字，下面本来喧闹的人群忽的一静。 但大家瞬间都想明白了，和张正国想的一样：都认为张亮爸是为了巴结吴远中，才提名张正国的。 对于张姓人来讲，张正国毕竟是张姓本家的，他当副队长也许不会给张姓人带来好处，但至少总不会带来坏处！ 而对于吴姓人来讲，张正国是张晓娟的爸，也就是吴远中未来的岳父。 虽然他姓张，但他是吴家的亲戚，也是可以接受的。 其实最重要的是：对社员们来说，谁当生产队长，谁当副队长，并没有什么区别。 只要能让他们有活干，能吃饱饭，谁干都一样。 从这方面来讲，吴远中还是值得期待的。 所以既然张亮爸都提名了张正国，这个吴远中未来的老丈人，大家也就乐于顺水推舟。 张正国的呼声也越来越高，都不用投票了，张会计做了登记。 张正国当选吴张生产队副队长，等明天报到公社，公社批下来，就可以走马上任了。 一直到登记好，张正国还是在懵的状态。 本来只是来看个热闹的，没想到莫名其妙的弄个副队长回去。 大家轮番过来恭喜，张正国一时怔在那里，不知道该干什么。 张会计大声说：“好了...好了，静一静，一会再恭喜。” 大家稍微安静下来，张会计说：“下面还有妇女主任和出纳，大家看有什么有合适的人，提出来。” 有人说道：“妇女主任和出纳不都是队长安排吗？这还推举啥？吴队长看谁管干，让他干就行了。” “就是，就是......队长看着安排就行了...” “时间也不早了，散了吧...” 吴远中摆摆手，让大家再静一静，然后对大家说：“说实话，妇女主任和出纳的人选问题，我也没想好。 “如果你们不愿意选，那就我们生产队队部决定。 “确定好人选后，在生产队张贴出来进行公示，你们有什么异议，可以直接来找我！” 吴远中说完，张会计又叮嘱大家：“明天正常上工！”然后就让大家解散了。 张晓娟爸一直没有走，他等社员们都走完了，来到吴远中身边说：“远中呀！副队长我可做不来！” 吴远中笑了笑说：“叔，你做副队长，是我和张叔反复讨论过的。 “跟人情没有关系，我们确实都认为你做副队长最合适。” 让自己做副队长，要说吴远中没有私心，张晓娟爸是相信的。 但张晓娟爸不相信张亮爸也没有私心，他坚信张亮爸就是为了讨好吴远中。 他说：“可是我也没干过，也不会干呀！” 吴远中道：“我也没干过生产队长，还不是被赶鸭子上架了！ “没关系的，再说，你只要干活把式好就行。 “这两天让张叔先帮你熟悉熟悉，很快就好了。” 张晓娟爸点了点头说：“那行吧！你们聊，我回去了。” “行，你慢点叔！” 送走了张晓娟爸，生产队里只剩下了吴远中、张会计、记工员、张亮爸； 还有李静萍、杨玉霞、吕玉衡他们三个。 不过在张会计说了解散后，他们三个寻思吴远中他们可能还有事要谈，就分别回屋了。 吴远中说：“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也散了吧？妇女主任的事和出纳的事明天再说。” “行，其实也没啥好说的，远中你当家就行了！”张会计说。 张会计当着社员的面，会喊吴远中“吴队长”。 这没人的时候，张会计都会亲切的喊吴远中的名字，显得走的近。 吴远中不以为意，张亮爸却斜着看了他一眼。 “再说吧，我再想想，你们先回吧！” 大家都一起离开了，偌大的会议室里，只有吴远中一个人了。 他等所有人都走出了生产队的院门，就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来到李静萍的房间门口。 第416章 远中确定人选，玉霞静萍相助 看到屋里还亮着灯，吴远中敲了敲门，喊了声：“李静萍，李静萍。” “哎！是远中哥嘛？这么晚了，有啥事吗？”李静萍答应道。 “你们休息了没有？有点事想和你们商量商量。” 李静萍说:“还没有休息，你稍等一会，马上就给你开门！” 半晌，门打开了，开门的是李静萍，杨玉霞在床上坐着。 吴远中看到她们的被子都铺好了，估摸着她们刚才可能睡进被窝了。 他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才忙好，想过来找你们说说话，早知道你们休息过了，我就明天再来了。” 李静萍说：“没呢，刚才坐着无聊，才铺好床。你们才开完会吗？” 吴远中点点头说：“对，才开完会。副队长的人选定下来了，现在还有妇女主任和出纳没定。” “那你找我我们是有啥事？”李静萍好奇的问！ “妇女主任和出纳的人选，我想找你俩聊聊，问问你俩的想法！”吴远中说。 “我俩的想法？我俩和村里人也都不怎么熟悉，可没有合适的人给你推荐。”杨玉霞有点疑惑的说。 “我这样想的，玉霞你做妇女主任，静萍做出纳。”吴远中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啥？我俩？”李静萍和杨玉霞异口同声的问。 吴远中点点头说：“嗯，怎么样？有想法吗？” 杨玉霞为难的说：“可是今天三姐跟我讲了，寅飞哥已经帮我安排好了，让我暂时先去乡小学代课。” 吴远中问：“噢？三姐什么时候和你讲的？” “下午的时候。你们在商量事的时候，三姐过来跟我讲的，说寅飞哥已经给安排好了。” 李静萍也点点头说：“是的，当时我也在，三姐是这么说的。” “噢！那你是怎么想的？你也想去乡小学？”吴远中又问。 “我答应三姐了。三姐说暂时回冰港的名额还没有，让我先在乡小学代课，等有机会了再帮我调回冰港。我就准备明天去学校把交接的事办了。” “那行”，吴远中说：“既然寅飞哥都给你安排好了，那也好！” 吴远中又转向李静萍问：“那你呢？想不想做出纳？” 李静萍想了想说：“你要是想让我做，我就做。但是说实话，我不是太想做，我可能习惯了养猪吧！还是想在猪场，自由自在。” “行，我尊重你俩的意见。那我再想想，这事你们也再考虑一下。时间不早了，你们赶紧休息吧！” 吴远中说完，就走了出来。 李静萍和杨玉霞把他送到门口，吴远中就回家了。 吴远中走后，李静萍和杨玉霞也睡不着了。 杨玉霞说:“静萍，你看远中哥刚当上队长，各方面工作还都不熟悉。正是需要我们支持帮忙的时候。 “咱们却只考虑自己，他平时对咱们啥样，你我心里都清楚，咱们是不是做的有点不地道？” 李静萍说:“远中哥对咱们，真是没话说。咱们是该支持帮助他。我怎么样都好说，就是你，考虑清楚。” 杨玉霞坚定的说:“我想好了。咱们一起帮远中哥，他这时候需要咱们的支持。” 吴远中往回走的路上，心里还是有点失落的，本以为让她们俩，一个当妇女主任，一个做出纳。 她们肯定不会推辞的，没想到两个人一个要调走，一个还愿意干。 还真有点小瞧她们了。 一路上吴远中都在想：她们俩都不愿意做，那村里面还有谁更适合妇女主任和出纳呢？ 想了一路，吴远中也没想到更合适的人。 这一夜吴远中都没睡好，现在他才体验到当生产队长要操的心。 第二天早上，集完合之后，社员们陆续走出了生产队大院，各自出工。 李静萍和杨玉霞却来到吴远中面前，杨玉霞说：“远中哥，昨天你走后，我跟李静萍商量过了，我们决定要帮你。 “你需要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 吴远中惊喜道：“真的？你俩是认真的？” 李静萍说：“昨天你走后，我跟杨玉霞就睡不着了。 “我们觉得你对我们这么好，现在需要我们帮忙支持了，我们却推三阻四的，有点对不起你！ “我们痛定思痛，决心痛改前非。坚决拥护你，支持你！ “我们就是革命的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吴远中笑道：“好了，别贫了，你们到底想好没有？” 李静萍坚定的点点头。 吴远中又问：“玉霞，你呢？昨天回去我也想了，你可能暂时去乡里更合适些。 “我想把你留在生产队里帮我，是我太自私了。只考虑自己，没考虑你现在的处境。” 杨玉霞说：“想是想好了，不就是村里的闲言碎语吗？ “反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张亮不进家开始，村里说我的闲话一直都没断过，我听的还少吗？ “我也习惯了。闲言碎语影响不了我。 “我现在担心的，不是这些，而是怕我们做不好你交待的工作，给你帮不上忙。毕竟，我们从来也没有做过这些。” 吴远中说：“这个你们不用有顾虑。你们年青，有知识，有文化，思想先进。 “所以我才想要你们帮我处理生产队的工作，村里的工作，都是琐碎事，做是都能做好的，就看你们有没有信心了！” 李静萍和杨玉霞相互看了一眼，俩人相视一笑，一起对吴远中说：“有你带领着我们，我们肯定有信心。你安排工作吧，吴队长！” 吴远中笑了笑，对她们说：“欢迎你们加入，那走，我们去会议室。” 李静萍和杨玉霞跟着吴远中走进会议室。 张晓娟爸，张会计、记工员都在会议室里。 吴远中让李静萍和杨玉霞站到自己面前，对大家说：“我这样想的，让杨玉霞做咱们生产队的妇女主任。” 吴远中说到这，顿了顿，看了看大家的反应。 张晓娟爸、张会计和记工员都静静的看着吴远中，没人说话也没人表态。 好像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吴远中继续说：“再有，让李静萍做咱们生产队的出纳。” 第417章 远中公社汇报，书记表示支持 吴远中再次看了看他们，他们还是没有反应，只是看着吴远中，好像在等吴远中解释。 吴远中边想边说：“我是这样想的，她们虽然没有这方面工作的经验，但是她们有知识、有学问，爱学习。” “我们就需要这样的人来一起处理生产队的各种事情！ “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可以说出来大家一起讨论。” 半晌，张晓娟爸先开口说：“我觉得吴队长说的行，什么事都是从没干过开始的。 “她们年青，又有知识，脑子活泛，学什么都快。 “他们又是知青，是带着伟大领袖的教诲任务来农村干一番天地的。 “不过农村里一直没给她们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我相信她们完全有能力做好这些，她们一定能行！我同意吴队长的提议。” 吴远中点点头，又问张会计和记工员： “你们呢？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提出来，大家一起研究。我们现在在讨论，有什么说什么！什么都可以讲，不用有顾虑。” 张会计笑了笑说：“这能有啥意见，张副队长说的很有道理，说的就是我们心里想说的。 “吴队长刚才猛的一提她俩，我一下子还没明白过来。 “但听张副队长这么一分析，我越听越觉得有道理。 “现在想来，这个妇女主任和出纳没有比她俩更合适的人了！我同意吴队长的提议。” 记工员也说：“她俩很合适，我没意见，我也同意吴队长的提议！” 反正不管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他们各自总算都表了态。 吴远中说：“那行，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就这样定决了。” 然后吴远中又对李静萍和杨玉霞说：“你们可都考虑清楚了？杨玉霞负责妇女工作，李静萍负责管钱。” 李静萍和杨玉霞再次点点头。并表态，会认真负责的完成各自的工作，为村民办好事。 既然如此大家都没意见，吴远中说：“好，那行，那我就打报告上去了？ 大家都没有意见，这事就定下来了。 吴远中又说:“李静萍，你今天还是先去猪场上工吧，明天早上集合完，再安排接替你工作的人。” 李静萍说：“不用找人接替我，做出纳又不忙，又不影响我在猪场干活。” 吴远中看了看张会计，张会计点点头说：“反正一个月总有几天要忙，夏种秋种的时候，还有年底的时候忙一些。 “平时，不太忙，兼着猪场的活也行。 “不过最好不是猪场的主要劳动力，要不万一这边忙起来，你可能顾两边顾不上。” 吴远中想了下说：“那行，暂时先这样安排。就是李静萍要多辛苦了！反正猪场马上也要扩大，到时安排人员的人时，重点考虑一下人员问题。” 李静萍点点头说：“没问题的，哪边忙我就先顾哪边，我会安排好两边的工作的。” 这时，杨玉霞说：“我马上就去学校交接工作，交接完这边就能上岗了。” 吴远中说：“行。不急一时，你交接完工作，先去公社找三姐。把情况跟她讲一下，顺便跟三姐交流交流妇女工作的方式方法。 “三姐毕竟干了这么些时候妇女工作，自己还是总结了一些经验的。先和她聊聊。” 杨玉霞点了点头。 “好，那散了吧。”吴远中宣布散会。 大家陆续走出会议室，吴远中喊住了张晓娟爸。 “叔，粮食生产工作你就多费心了，我可能没时间经常去田地里。” 张晓娟爸说：“行，你放心吧！我可能给你做不了大贡献，但肯定不会扯你的后腿。该干啥，我心里有数。你先以酱油厂为重。” “嗯，好。叔！” 吴远中看着张晓娟爸走出生产队大院。 他也走了出来，骑上车子，朝公社而去。 吴远中还是先找到李寅飞，他把副队长、妇女主任和出纳的人选跟李寅飞说了。 李寅飞笑着说：“还真让你三姐猜中了。” “噢？三姐咋说的？”吴远中很好奇。 “你三姐跟我打赌，妇女主任和出纳的人选至少有一个会在知青中产生，还真被你三姐猜中了！” 吴远中笑了笑说：“主要村里实在没什么人能干妇女主任的工作。 “年龄大的，大多不识字，自己都想不明白，怎么能做妇女工作呢？ “年青的，像张晓娟这样的，都还在读书，也没人能用。 “所以只能在李静萍和杨玉霞中间选一个。 “我想来想去，杨玉霞比李静萍更合适些。 “无论从性格上，还是从人生经历上，杨玉霞都比较适合妇女工作。 “所以我提议让杨玉霞做妇女主任。” 李寅飞点头说：“是的，杨玉霞是比李静萍更合适些。 “那你为什么让李静萍做出纳呢？” 吴远中道：“其实以前，村里并没有专门的出纳，都是张会计一个人兼任。 “后来让张亮做出纳，不过他只是挂个名，实际上还是张会计一个人管。 “我寻思着，现在既然要大力发展副业了，以后村里钱来钱去的事就多了，就真正的需要一个的出纳管理账目上的事了。 “同样的原因，村里也没有很合适的人选。 “虽然李静萍性格有点大条，不过好在她责任心强。又爱学习，也有胜任的能力。 “所以我想，让她做出纳也是合适的！” 李寅飞又点点头表示同意，他对吴远中说：“既然你都确定好人选了，那你就直接去跟书记汇报吧！” 吴远中点点头，从工商所出来，径自去了公社大院。 李书记正在开会，吴远中等了一会，李书记开完了会，吴远中把副队长的妇女主任，出纳人选跟李书记做了汇报。 选他们的过程，出于哪方面的考虑，吴远中都向李书记做了说明。 李书记点头道：“嗯，你想的很周到。行，可以。就按你说的，你回去安排吧！” “哎！”吴远中答应着退出了李书记的办公室。 第418章 确立合作框架，远中有所担心 吴远中从公社回到生产队，他先到酱油厂去看了看。 酱油厂内，吕玉衡他们正有条不紊的忙碌着，一切都很顺利。 在现在的吴远中看来，酱油厂的事是最能让自己放心的事了。 生产流程一切都很稳定，吕玉衡他们也都很熟练了。 他们都是老工人了，是值得信赖和托付的！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不用交待，该谁干谁就去干了。 酱油生产是在一个非常良性的环境中进行的，什么都不用自己操心了。 吴远中去到办公室，拿出了一个笔记本，带上一支笔。 他走出酱油厂，来到酱油厂后的大塘。 吴远中先是步量了大塘的尺寸，进行了记录。 然后，吴远中又来到村西的林地，同样步量了林地的尺寸，并作好了记录。 下午的时候，吴远中一直穿梭在村头巷尾，对每家每户房前屋后的空地都进行了测量记录。 杨玉霞中午就去了学校，并且顺利办完了交接的手续。 下午，她借了吴远中的自行车，去了公社找三姐，请教妇女工作。 三姐对于杨玉霞的到来，很欢迎，并把自己做妇女工作这段时间里，总结的工作方式方法，和杨玉霞进行了交流。 杨玉霞把自己的担心也和三姐说了。 三姐说:“玉霞，你是有知识有文化的新青年，也经历过很多事。妇女工作，就是一个耐心细致的工作，不要有任何思想压力。 “我相信你，很快就能掌握到方式方法。再说啦，你有啥不明白的，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一定会尽全力帮助你！ 我相信，你肯定会是一个优秀的妇女工作者。要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 杨玉霞听了三姐的一番话，被激励到了，心里完全放松了下来，一时之间，信心满满。又聊了一会，就和三姐告辞，回家去了！ 第二天早上集合出工的时候，吴远中当众宣布了副队长，妇女主任和出纳的人选。 吴远中说：“现在我来宣布一下，生产队副队长——张正国；妇女主任——杨玉霞；出纳——李静萍，兼任生产队养猪组组长。 “他们都是经生产队研究，上报公社批准的。是最适合的人选。希望大家在以后的生产生活中，好好配合支持他们的工作，我们一起，共同努力，把我们村变得越来越好！” 以后的几天里，吴远中没有做具体的事，也没有安排什么，他一直在村里村外来回的边走边观察。 张晓娟爸也很快适应了副队长的工作，做起事来也很快得心应手了。 粮食生产的事，吴远中根本就不用操心了。 县国营酱油厂又来催促合作的事，李寅飞亲自找到村里，来跟吴远中商量。 “那就谈吧”，吴远中说。 “那我就安排时间了，你先把手里的活放一放，这几天全力跟他们谈判。”李寅飞说。 吴远中点点头。 历时十数天，好几轮谈判。 最终，吴远中代表青蒲酱油厂和洪城县国营酱油厂签订了合作协议。 协议的主要内容有： 一，青蒲酱油厂提供酱油生产的最新技术给国营酱油厂。 国营酱油厂牵头成立一个技术科，双方共同研究酱油生产的新技术； 二，青蒲酱油厂不再单独销售酱油，而是和国营酱油厂合作成立一个销售部。 两个厂生产的酱油都要经过这个销售部，统一朝外销售。 至于酱油定价，参考成本，由双方共同商量决定； 第三，所销售酱油产生的利润，由国营酱油厂和青蒲酱油厂均分。 第一条、第二条，吴远中倒是没什么异议。 但对于协议的第三条，吴远中本来是不同意的。 但相对于国营酱油厂来说，吴远中这边的青蒲酱油厂是弱势的一方。 所以虽然协议有点不公平，但谈到最后，国营酱油厂不再让步，吴远中也只得同意了。 最终的合作框架是：青蒲酱油厂并入国营酱油厂，厂名更改为“洪城县国营酱油厂第一分厂“； 吴张生产队队长吴远中，兼任第一分厂厂长，同时负责总厂销售科的工作； 吕玉衡任技术科副科长；胖子任第一分厂车间主任。 本来国营酱油厂要派人来分厂协助管理，但被吴远中拒绝了。 谈合作的过程很琐碎，结果也不尽如人意。 但总体说来：这是吴远中他们能要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签完合作协议之后，吴远中考虑再三，告诉吕玉衡：“在技术上要稍微保留一些，不要倾囊相授。 “给自己留点余地，万一被国营酱油厂掌握了所有的技术，那自己这个第一分厂的前途和命运就难说了。” 吕玉衡点点头说：“放心吧，我们老祖宗那一套老方法，虽然也能生产出高品质的酱油， “但成本高，生产周期长，产量低。跟那些新技术没有可比性。 “现在所有的新技术都是从国外传过来的，冰港是最先接触这些技术的地方。 “所有的新技术必定都是我们先掌握，国营酱油厂就算掌握了我们现在的技术也没用。 “因为过不了多久，又会有更新、更好的技术出现。” “所以”，吴远中接着道：“国营酱油厂只能跟在我们的后面，它甩不掉我们的。” “是的，就是这个意思！”吕玉衡答。 “那就好！” 第419章 书记传达精神，远中接受任务 伟大领袖在全国提出了“以粮为纲，全面发展”的方针。 一时间之间，县委党委认真学习贯彻，在全县开展的“农业学大寨”运动中，深入实际，调查研究。 要求广大干部、群众，在大力发展粮食生产的同时，充分利用本地自然资源，积极开展多种经营。 文件下发到公社，李书记召集各生产队开会。 在吴远中想来，这种事大家肯定都会拥护的。 没想到在会上却起了争执，有几个生产队的同志认为“家有两行，必有一荒”。 认为多种经营不光会占用生产队的劳动力，还占用本就不宽裕的资金。 他们各自说了自己的观点，吴远中听来，总结了一下。 这些不愿意做多种经营的人，大都是粮田面积大、村里劳动力少、村里空闲地少的生产队。 他们发展多种经营的自然条件较差，所以他们不愿意出头搞多种经营，只想着把粮食生产搞好。 一是这些生产队是公社的主要产粮地，农田配套设施相对比较完善，基本可以保证旱涝保收。 这些生产队的社员，在农闲的时候或生产队里有结余资金的时候，生产队长大都会考虑加固田埂，兴修水渠。 以更好的保障粮食生产。 他们没有动力去把有限的资金和劳动力，投入到并不稳定的其它副业上来。 其中有一个队长明确的说：“反正你让我们搞多种经营，耽误了粮食生产你可别怨我们！” 李书记耐心的给他们解释：“多种经营一定要搞，你看吴张生产队，他们粮食收入没有你们高，但他们副业收入高。 “所以你看，他们去年年终分红就比你们高。” 那生产队长又说了：“我们生产队一没有大塘，二不靠水，除了田地什么也没有。 “没有条件，怎么搞副业？” 李书记道：“所以上级才让我们‘充分利用本地自然资源，积极开展多种经营’！。 “上级让我们因地制宜，就是考虑我们每个地方，每个生产队的地形条件、自然环境不同。 “让我们自主选择符合自己生产队的经营方式。” “那李书记你说，我们能干什么？”这个队长追问道。 李书记接着说：“你们可以大力发展养猪、养羊、养鸡、养鸭这些养殖副业，为粮食生产提供有机肥料。” “李书记，你说的这些，我们一直在养，这些生产队里都有。” “那远远不够，单单养猪这一条，伟大领袖倡议我们要一户一猪，你们能达到吗？”李书记反问道。 那队长嘬了嘬嘴，不说话了。 他们讨论的这些问题，吴远中无论是在当生产队长之前，还是当生产队长之后，都没有想过。 吴远中自始至终都认为，粮食生产只能让大家吃饱肚子，想要大家生活过得好，就得靠副业，靠多种经营。 这个观念是他早些年去冰港的时候形成的。 在冰港的时候，面对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的各种商品，面对高低不等的价格。 吴远中感叹，只靠种地，只靠粮食，什么时候才能让每个社员都能到冰港来看一看、逛一逛？ 吴远中办养猪场厂，还没明显体会到副业带来的好处。 但他开始做酱油厂之后，特别是后期，酱油厂有稳定的销售渠道之后，吴远中真正体验到了农业之外的东西所带来的好处。 说酱油厂是日进斗金一点都不为过。 如果都照这个方向发展，吴远中相信，不久的将来，全生产队所有人都可以去冰港走一走，见一见世面。 人民的收入会有显著的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也会发生根本的变化。 所以，吴远中从冰港回来之后，就坚信： 要想改变农民的生活，提高他们的收入，就必需搞副业，搞多种经营。 李书记看没有人再唱反调了，就做了总结发言。 他说：“我们要尽快贯彻落实伟大领袖的倡导，调研每个生产队的特色，找到适合不同生产队条件的副业经营方式。 “没有任何条件可讲，每个生产队都要坚决执行文件精神。” 李书记发话了，态度很坚决。 很明显，不是要商讨，而是在跟大家提要求。 可能还是有的人心里不服，但听了李书记的总结发完后，也不再说什么。 李书记宣布散会后，大家陆续站起来离开。 “远中！”李书记叫住了吴远中。 “李书记！” “嗯，来坐，我有点事想和你谈谈。” 吴远中点点头，坐了下来。 吴远中坐下，李书记给吴远中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吴远中伸手接过来，喝了一口，把茶杯端在手里，看着李书记。 “对多种经营的事你有什么想法？”李书记问。 吴远中把茶杯放在桌子上，想了想说：“我觉得是好事。” “噢？说说你的看法！” 吴远中就把刚才李书记开会时自己想到的事，跟李书记做了汇报。 李书记夸赞道：“你能这样想很好，说明你心里装着广大的人民群众。 “但是，你还要把眼光放得更长远一些，我们心里要装着群众，但不能只看到群众。 “发展多种经营，不光是利民，还是利国的好事。 “是能让我们国家实现全民富足，尽快走向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基本政策。” 吴远中点点头。 李书记又说：“刚才开会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有个别生产队缺乏正确的认识，把粮食生产与多种经营对立起来了。 “为了改变这一现状，激发他们的积极性，我想把你们公社做为试点。 “率先做出成绩，提高社员收入，让你们生产队的人都能自由的、随时随地的去冰港这样的大城市走一走，逛一逛。” 吴远中道：“李书记，谢谢您对我的信任，对我们生产队的信任，我愿意接受这个任务，我也一定能把这件事做好。” 李书记问：“你有没有什么具体的想法？” “想法是有，不过我只是做了初步的规划，有些具体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跟大家商量。” 李书记点点头说：“抓紧时间出具体方案，尽快实施。” 第420章 远中制定计划，众人出谋划策 吴远中开完会回到生产队，就开始着手做详细的规划。 一来是因为李书记亲自指示了，二来吴远中也想把多种经营的事做好。 这毕竟是自己当生产队长以来，想要做的第一件大事。 吴远中和张会计一起，在村里挑选出几个干过其它副业，或是有其他专长的社员。 组织好这此社员，吴远中先在生产队会议室里开会，让大家各抒己见，畅所欲言。 这个说：“我们有大塘，虽然荒废了这么些年，但清理清理，引入活水就能养鱼......” “不光能养鱼，有水的话还能养一些鸭和鹅。” 那个说：“把猪场再扩大扩大，只养母猪，搞一个繁育基地，专门繁育小猪朝其它公社卖......” “还有林地，把现在的树木都卖掉，换成果树和桑树......” “就是，村里有几个妇女以前给人家养过蚕，种桑树可以养蚕......” 吴远中道：“这个好，生产队里有很多半劳力和上了年纪的辅助劳动力，他们下田干农活效率低，但养蚕就没问题了。” 一个社员指着另一个社员说：“还可以种点竹子，他在解放前就是远近闻名的篾匠，竹编是一把好手。” 吴远中边听边点头，然后问：“还有吗？有什么说什么，只要你们会干的，都提出来。” 张会计半天没吭声，只顾记录了，这会想了想说：“其他的，像你大伯的泥水匠活，在方圆干的都是有名的。 “农闲的时候，可以让他带几个人，组织一个施工队，给其它生产队的人家干泥水匠活。” “能行吗？”吴远中问。 “行”，有其他社员插话：“他以前也给人家干，不过都是单独干，有时候跟你二伯搭档。 “两个人一个干瓦工，一个干木工。 “很多生产队里找不到好瓦木和好木工，社员们有需要翻盖新房的，不好找师傅。” 张会计接着说：“他们以前都是单打独斗，如果生产队成立了施工队，那就可以以生产队的名义接活，让他们去干。” 吴远中点点头问：“这个可以考虑一下，不过还是要征求大伯和二伯的意见，听听他们的想法。” 吴远中问大家还有没有什么想法。 半晌，没有人吭声了。 张会计说：“暂时就这么多了，有些一时想不起来的，回头想起来了，再说。” 吴远中说：“那好，先这样，明天我们去村里的各处看一下。” 大家都点点头同意。 从第二天开始，吴远中带着他们围着村里的林地、大塘、堤坝河边，边测量，边记录，边商讨。 经过两天紧张充实的忙碌，最终确定了生产队的自然条件。 吴远中做了一个汇总，详细记录下来： 生产队地处河边，整体自然条件比较复杂。 有河滩，有堤埂，有大塘，有林地，土质肥沃，水源丰富。 其中，沿河有四里的的河滩，堤坝内有堤岸七十多亩，有一百三十亩的水面。 有一个三亩多的大塘，有四亩多的林地。 经过讨论，他们规划在堤岸上种三千棵桃树，一百三十亩的蒲草。 大塘重新挖引水渠，把河水引到大塘，清理河边的淤泥，在河里放一千尾鱼苗。 生产队购卖鸭蛋鹅蛋，孵化小鸭小鹅。 小鸭小鹅并入养猪组统一管理，养猪组改为养殖组。 原来的林地，全部改种桑树。 在生产队里，建立一个养蚕组，指导每家社员们，在家里养蚕； 蚕种由养蚕组统一提供，技术由养蚕组统一指导，蚕茧由养蚕组统一收购。 堤坝的北边坡下，也全部种上了竹子。 村里组织编织组，生产的竹编日用品，拿到公社供销社去卖。 现在能想的经营方式就这么多。 这些经营方式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的。 光这些目标，就要耗费一两年的时间才能完成。 做好了规划，吴远中在晚上的时候，分别去找了大伯和二伯。 他把村里要成立施工队的事跟大伯和二伯讲了。 大伯说：“那当然好，平时冬闲的时候，我都是一个人出去干活。 “辛不辛苦吧那还无所谓，关键是干活的时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如果村里成立施工队，我们一起出去干活，互相有个伴，干活也有劲。” 吴远中说：“以生产队的名义组成施工队，可以打出我们的名气，也能接更多的活。” 大伯点头说:“我这没啥意见，一切听你安排”。 二伯的也表示支持，并同是提出了新的想法。 二伯说：“生产队里可以买一些木材，我们几个木工在没活的时候，可以打制一些家具之类的东西，拿来卖。” 吴远中点点头说：“二伯，你这个想法这个可以，我会尽快把施工队组织起来！” 做好规划的第二天，吴远中就来到公社，他要跟李书记把事情汇报一下。 在汇报之前，吴远中还是先去了工商所，找到李寅飞。 吴远中先把做好的规划跟李寅飞说了，把详细的规划表也给李寅飞看了。 “啧啧，不简单，你们要做这么大的事吗？”李寅飞惊叹到。 “还有好多经营项目呢，因为生产队里没有那方面专长的社员，所以在规划上就没写。” “够了...够了”，李寅飞说：“就这些，这就够你折腾几年的了。” 吴远中问：“寅飞哥！你觉得还行吗？” 李寅飞肯定的说道:“行...行，太行了。你们的想法都是切合实际，真正能去实践的，快去长李书记汇吧！李书记肯定满意！” 吴远中离开了工商所，径自来到公社找李书记汇报。 李书记听了吴远中的汇报，大加赞赏： “不错，我果然没看错你，没让我失望。 你们不但出规划的速度很快，想法也很多，很好。” 吴远中谦虚的说：“都是大家的在一起想的办法，我一个可想不到这么多。” 李书记又说：“现在规划有了，关键是实施，不能光练嘴皮子，要真刀真枪的干起来。” 第421章 多种经营困难，远中求助书记 吴远中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李书记问：“有没有什么困难？有没有什么需要公社支持的？” 吴远中想了想，缓缓的说道：“有，很多！” 李书记说：“说说，需要公社怎么支持你的工作？” 吴远中把桌子上的自己写的规划书拿过来，翻到最后几页，然后重新推到李书记面前说： “首先是资金问题，做这么多事，需要很多的资金，具体的预算我都附在了规划书的后面。 “其次是人才的问题，要做这么多事，专门的人才比较少......” 李书记打断吴远中问：“这一点你有什么建议？” 吴远中想了想，说：“我们生产队要搞养殖、种树，各种副业经营多较多，各种专们人员非常缺乏。 “但有些生产队没有这么多副业，而他们生产队有这方面专长的社员就不能人尽其用，各尽所能。 “这其实是一种人才的浪费。” 李书记边听边点头，问道：“那你想怎么办呢？有啥想法说给我听听。” “我想”，吴远中说：“能不能由公社出面，办一个技能训练班。 “把下面各生产队有各种专长的社员集中起来，分期分批帮各生产队训练多种经营的技术人员。” 李书记又问：“具体的做法呢？” 这个问题吴远中很明显早就想明白了，他不加思索的说： “各生产队需要要什么样的技能人才，统一上报到公社。 “由公社安排时间和训练人员，对这个技能进行训练，需要的生产队派人来学。” 李书记点点头，示意吴远中继续朝下说。 吴远中接着说：“我大致统计了一下，我们需要的专门技能。 “养殖，嫁接，防治家禽家畜疾病，篾匠。 “这些技能，有些我们生产队有人会做，有些不太会，还有些完全没有人能做。 “这就需要有专人训练。” 李书记点点头说：“这个想法很好，你们生产队的专长人员也可以去训练别的生产队。 “大家取长补短，相互补充。” 吴远中点点头。 李书记又问：“还有什么困难需要公社帮忙解决？” 吴远中想了想说：“暂时没有了，不过在以后的生产经营中，难免会有新的问题。” “嗯，好，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有什么问题，只要你解决不了的，随时来找我。” 吴远中再次点点头，说：“现在急需解决的，就是资金问题。 “酱油厂的贷款已经还完了，我想把酱油厂产出的利润拿出来投入到生产队里去。” 李书记想了想说：“还是要分开核算，酱油厂属于公社所有，酱油厂的利润也属于全公社所有。 “如果你把酱油厂的利润拿到生产队，这不合规，对其它生产队也无法交待。” 吴远中没吭声，只看着李书记。 李书记说：“公社可以支持你们一部分资金，但只能算借款。 “不足部分还是以生产队的名义向信用社贷款吧！公社可以给你们提供担保。” 吴远中想了想说：“那也只能这样了，不过这次的贷款期限能不能长一些？ “做多种经营的收益可能没有酱油厂来的那么快，个别经营项目可能一时半会还产生不了收益。” 李书记再次点点头说：“可以，到时我们跟信用社协商。” 吴远中跟李书记汇报完，就告辞出来。 他又来到工商所，找到李寅飞。 “怎么样？”李寅飞问。 吴远中回答：“李书记非常支持。” “那不就好了吗？我看你怎么愁眉苦脸的，现在还有什么问题？” “没人”，吴远中说：“没人可用，我身边能用的人实在太少了，现在做多种经营，每一块都需要一个负责人。 “但是生产队里的那些人，干点活还可以，但是要让他们负责一个项目，我觉得还是不够的。” 李寅飞听到这，想了想说：“那正好，我有个好消息，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好消息？啥好消息？当然想听！” “你猜猜！” “不猜，快说吧！” “我把徐华还给你怎么样？” “徐华？他不是在档案室工作吗？” 李寅飞道：“是呀！不过现在档案室不是那么忙了。 “你既然忙不开，就让徐华去帮你！怎么样？” 吴远中惊喜的说：“那当然好了，但是你跟徐华说了没有？” “还没有，你去说。” “我去说？” “那当然，你用人，你自己不去说谁替你去说！？” 吴远中点点头道：“那我现在就去说。” “去吧”，李寅飞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说：“等你拐回来就该吃饭了，你带徐华去我家吧，在我家吃饭。” 吴远中笑着说：“你就能确定徐华会同意？” 李寅飞也笑了笑说：“我敢打包票他会同意的。” “好，一言为定，那你就让三姐多准备两个人的饭。” “赶快去吧！” 吴远中再次来到公社，他直接来到档案室。 徐华正坐在哪里无聊的发呆。 现在社会上各种活动都暂缓了，档案室也没有那么多事要干了。 徐华又是一个坐不住的人，他开始怀念在生产队忙碌而快乐的生活。 “徐华”，吴远中敲了敲门框叫。 “哎，远中，你咋来了？不是说你天天忙的脚不着地吗？” “我今天特意来找你的，有事要请你帮忙。” “啥请不请的，有事说呗。” 因为档案室里还有其它同事，有点不太方便说话，吴远中就朝屋里看了看。 徐华明白过来，就对同事说：“我跟远中出去一下。” 徐华领着吴远中走到公社大院里。 “什么事？说吧！”徐华问。 “嗯”，吴远中想了想，终于说：“你现在工作怎么样？” “最近太闲了，有点无聊。” “那你......”吴远中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咋了？” “那你想不想还回吴张生产队？” “回吴张生产队？”徐华道：“当然想呀！从杨玉霞离婚，我就想回去。 “不过杨玉霞一直想调来公社，我就没回去。 “现在杨玉霞又留在了生产队里，我又跟寅飞哥说了想调回去...” 吴远中问：“那寅飞哥怎么说？” 第422章 远中来请徐华，寅飞四处调研 徐华说：“寅飞哥说考虑考虑。” 吴远中接着道：“寅飞哥是想把机会留给我，那我们走吧，去找寅飞哥。” 徐华点点头，俩人回办公室收拾了下，跟着吴远中走出公社。 他看吴远中没有朝工商所走，就问：“远中，不是去找寅飞哥嘛，这是去哪？” 吴远中笑了笑说：“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徐华不好意思的说道:“噢！时间过得真快，中午了，该下过班了，那我们去哪找寅飞哥？” “去他家，今天他和三姐管饭！” “一来就蹭饭？”徐华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不蹭白不蹭。”说完，俩人哈哈大笑起来。 吴远中和徐华来到三姐家，李寅飞还没回来，三姐正在准备做饭。 三姐开玩笑的说道:“哎，你们俩可真是会算呀，再晚一会我水都加锅里了，就没你俩的饭了。” 吴远中贫嘴道：“三姐，我和徐华是掐着点来的。再说，徐华来了，你不多炒两个菜吗？” 三姐爽快的说道:“炒，咋不炒，你每次来我都多炒俩菜，徐华来，我更要多炒两个菜啦。快过来来帮我烧锅。” 徐华在一旁只是笑，吴远中不情愿的坐到灶台前，开始准备点火。 “好了”，三姐说：“跟你说着玩的，去堂屋待着吧，做好饭喊你们。” 吴远中像得了特赦令一样，迅速的站起来笑着说：“我就知道三姐不舍得使我。” “去吧，去吧，别贫嘴了。”三姐边说边让他俩去堂屋坐着。 正在这时，李寅飞下班回来推着车子走进了院子。 吴远中和徐华齐声打招呼：“寅飞哥。” 李寅飞笑道说：“看你这神态，是跟徐华达成一致了？” 吴远中点点头说：“算是吧，所以就来找你了。” 李寅飞停下车子，洗了把手说：“走，去屋里说。” 他们一起来到堂屋，分别坐下。 李寅飞先开口，他对徐华说：“你可是想好啦？调动需要公社批准，明天上过班你去找我，我带你去办理调动手续。” 徐华点点头说:“寅飞哥，我想好了！远中想要做一番事业，现在需要我，我一定会义不容辞的支持帮助他。明天，我来找你办理调动手续。”。 李寅飞又问吴远中：“多种经营的事你准备先从哪方面下手？” 吴远中说：“这个事情，我跟李书记已经汇报过了，首先要先解决资金的问题，其次是人才问题。” “李书记怎么说？”李寅飞问道。 吴远中答道：“资金问题，公社可以支援一部分，不足部分信用社贷款。” 李寅飞点点头说：“可以，公社富裕资金是为添购农机准备的，李书记答应支援给你，看来是对你们很重视呀！” “嗯，是的。李书记比较支持我的想法。”，吴远中说。 “人才问题呢？”李寅飞又问。 吴远中道：“我建议办训练班，把所有生产队有各种专长的人集中起来，给其它需要的生产队训练社员。 “大家互相补充，全民技能提升。” 李寅飞夸赞道：“这个办法也不错，‘农村学大寨’其实也是鼓励相互学习。 “只不过那是学习方向和路线，你这是学习具体的技能。” 吴远中接口说：“对，现在比较紧缺的是资金问题。 “如果这个问题解决了，下面有些工作就可以开展了。” “那你准备先弄什么？” 吴远中想了想说：“暂时，能做的就是先清理大塘。鱼苗现在还放不了，要等来年春天放，年终捕捞。 “桑树和果树现在也不是种植的时候，不过可以趁农闲的时候，先把地整理出来，等到栽种的时候，也不会太忙太累了。 “倒是蒲草可以现在种了，鸭鹅也可以养了。 “再有，猪场扩大的事也可以规划了，不过猪场现在朝周边都扩不动了。 “需要重新规划场地。这些是我目前要做的” 李寅飞听了又点点头说：“行，你还真是做了不少调查研究，工作开展得很细致，看来你都考虑好了。” 吴远中谦虚的说：“我想的倒是挺多，就是不知道做起来怎么样！” “计划是开始的第一步，计划做好了，才能更好的开始！”李寅飞顾虑道。 李寅飞没想到，吴远中心里有这么多想法，工作做得这么细致。不由在心里，夸赞起吴远中来。 这时，三姐从灶屋里喊：“你们别聊了，饭做好了！赶紧洗洗手，过来帮我端饭。” 他们一起站起来，朝灶屋里去端饭。 吃饭的时候，三姐问了吴远中，李静萍和杨玉霞的情况咋样。 吴远中还没来得及回答三姐的问话，就听 李寅飞说：“要不过两天，我不忙的时候，咱们回去一趟。顺便咱俩一块去生产队看看吧！到时候，还要让远中带我详细的看一看。” 三姐点头道：“行。我看你怪忙的，也没好意思让你陪我回去。既然这样，就以你的时间为准，你说哪天去就哪天去。” 他们吃完了饭，又坐了说了会话，俩人就从三姐家走了出来。徐华自己回公社了，吴远中也就直接回生产队去了。 徐华的调动手续办，在李寅飞的协调下，办理得很快，因为他本来就是公社借调到档案室的，现在调回去，也属于正常调动。 没过两天，徐华就来生产队报到了。 因为所有的工作还都在筹备之中，都还没有进入实施阶段，所以徐华也没有具体的事要负责。 他每天跟着吴远中，村里村外，村前村后的到处跑。 李寅飞做为公社工商所的所长，主抓工商业。 现在上面让发展多种经营，都是副业，也都跟商业有关。 所以李寅飞的工商所自然而然就担起了这个担子。 李寅飞也天天忙的不可开交，各生产队的跑，调研他们的各种情况。 一番调研下来，情况不是很乐观： 很多生产队对发展多种经营不是很热衷，他们主要是怕担风险。 再有就是资金这一块，没有人愿意去承担贷款的责任。 第423章 资金顺利到位，修塘遇到难题 前路坎坷，令人堪忧。 李寅飞更看重吴张生产队了：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让吴远中把吴张生产队这个典型做起来，做成公社的标杆。 让大家看一看，做副业，做多种经营带来的好处。 于是，李寅飞就把接下来的工作重心放在了吴远中这里。 他基本隔一天就会来吴张生产队一趟。 跟吴远中一起调研村里的情况，规划完善多种经营的计划。 日子过得飞快，吴远中这边还没有完全理清出来头绪，那边秋收马上就要开始了。 吴远中他们只得暂时停下多种经营的事，全力保障秋收工作。 秋收结束，收粮上交之后，生产队里终于也进入了农闲的时候。 吴远中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心无旁骛的大搞多种经营了。 有李寅飞和李书记的支持帮忙，公社的钱也到位了。 信用社的贷款也很快跑了下来，不过信用社的贷款是分批下来的。 一批资金放下来，信用社的人要下来查看资金使用情况。 没问题了，才会放下一批。 钱到位了，很多事情就好办了。 此时，吴远中是要人有人，要钱有钱，现在正是吴远中踌躇满志，意得志满，大展拳脚的时候。 公社里为了全力支持配合吴远中的工作，今年农闲，没有给吴张生产队安排河工和修路的活。 李书记发话了：让吴张生产队的所有劳动力，都投入到本生产队的多种经营当中去。 务必在过年之前，看到吴张生产生的变化和成绩。 吴远中接到命令，向李书记做了保证，承诺一定会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 吴远中把生产队的劳动力都集中起来，像平时出工一样，分成几个小组。 一组负责清理大塘，任命一个小组长。 他们先挖一条排水沟，把大塘里的水排干，然后再挖出淤泥。 按照东西走向，重新挖了大塘，把大塘做了加长加宽。 挖好后的大塘长宽比为五比一，整个塘口面积在四亩半。 这个面积和长宽比是吴远中请教了养过鱼的社员才最终定下来的。 因为现在清理大塘是为养鱼准备的，这个长宽比是比较适宜的宽度，便于以后放完鱼苗后的日常投饲和泼洒药物管理。 另外，东西的走向有利于大塘的采光，对以后养鱼也有好处。 挖好了大塘，下面就开始整理塘埂和坡面。 养鱼不需要很深，所在在挖大塘的时候，吴远中让小组长特别注意了： 把挖出来的土填到以前较深的东半边，然后把塘埂做窄。 这样不但有利于节省塘边岸上的土地，还能减少以后大塘的风浪。 做完了塘埂，下面就是做坡面。 坡比不宜过大，因为如果坡度比过大，在夏季水温高的时候，塘边太浅，塘边的水温就会过高。 就会影响鱼类进食，从而使鱼类产生疾病。 最后，就是进水出水了，大塘如果养鱼，就不能是一塘死水。 吴远中最开始的规划就是从河里引水。 但实际考察后发现，这个施工难度非常大。 一是距离远，二是要经过堤坝，非常难施工。 如果想靠生产队的这些个劳动力，是干不了的。 经过仔细分析研究，又去现场考察了几次，吴远中他们最终定下来：从田里引水。 因为今年，村北农田里的灌溉水渠就能全部修通。 而村北离大塘最近的田地，只有几百米。 从农田里的水渠引水，比较好施工。 另外，大塘的出水也可以引到水渠里，再灌溉到农田里。 这样循环利用，灌溉到农田里的水还要更肥沃些。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水渠里不会一直有水，一般只有在田地需要灌溉的时候上面才会开闸放水。 而水渠最近的闸阀在沿河上游的三公里外，属于其它的生产队。 “那平时水渠里没水的时候怎么办？”有人提出了这个问题。 吴远中问：“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水渠里一直有水？” 有人回答说：“那只有单独从闸阀那里修一条水渠，直接引到大塘里。” 又有人接口道：“估计公社里不会同意吧？明渠里一直有水，浪费太多了，其它生产队会有意见的。” “那修暗渠呢？” 吴远中问：“怎么个暗渠？” 这人回答：“就是从闸阀那里修一条埋在地下的水渠，一直通到大塘。 “这条水渠修在地面以下，防止水渠里的水被大阳晒干。” 吴远中又问：“这个好施工吗？” “施工倒还没问题，就是需要用洋灰，有这么长，得不少钱。” 有人接口说：“主要是闸阀不在我们生产队的地盘里，从他们那里修渠，人家不知道愿不愿意？” 以往每年需要开闸放水的时候，都是上游生产队先灌溉本生产队的农田。 他们灌溉好了之后，才会把水朝下放。 因为在需要灌溉的时候大家都急着要水，而上游迟迟放不下来水。 所以以前就发生过下游生产队和上游生产队要水，而发生的冲突。 大家担心上游生产队不让修水渠，这在情理之中。 吴远中想了想，点头说：“能施工就行，我去找李书记。你们帮我算一个具体要花多少钱，我好跟李书记讲。” 他们回到生产队，做好修水渠的方案和预算之后，吴远中就拿着来到公社。 他把情况跟李书记做了汇报，李书记仔细的看了方案，然后沉思了半晌。 吴远中就坐在那里，没有打扰李书记。 李书记问：“准备什么时候开始施工？” 吴远中回答：“马上不是开始朝我们生产队村北和田地里修水渠了吗？ “我想如果可以的话，到时一明一暗两条水渠一起修。 “明的水渠用来灌溉农田，暗的水渠直通大塘。 “修暗水渠所有花费的资金和人力，由我们生产队负责。” 李书记又想了想，最后说：“行，从别的生产队修水渠的事我去协调，你回去准备开工吧！” 得到李书记的支持，吴远中很高兴。 他回到生产队后马上安排准备施工。 大塘在一步一步，有条不紊的朝鱼塘的方向改变。 第424章 林地改造完成，苗木均已种齐 这边第一组大塘改造的事，有条不紊的在进行着。 此时，吴远中组织的第二组也没有闲着，他们被派去清理林地。 林地树木茂盛，长年疏于管理，杂草，灌木众多。 地面上腐烂的树叶铺了厚厚的一层。 第二组的人先把林地里现有的树木砍伐掉，卖掉一部分，留下一部分以备以后社员们使用。 然后他们开始清理地上的杂草，割除砍倒地上的灌木。 把落在地上的树叶堆在一起，任其腐烂，化为养料。 然后把林地的土翻开，洒一些杀菌除虫的药物。 李寅飞的一个同学在县林业局工作，也算是这方面的专家了。 李寅飞请他来吴张生产队，帮吴远中指导造林工作。 他经过询问考察，向吴远中建议所有苗木，无论是桑树还是桃树，都在年前冬季移栽。 因为冬天树木停止生长，处于睡眠状态，不需要多少养分。 冬季移栽苗木成活率高、早春生根快、发芽早，可有效解决春季造林成活率低的问题。 “专家就是专家，这一说话就跟大家不一样！”，张会计恭维道。 李寅飞的这个同学谦虚的说：“过奖了，我们毕竟是学这个干这个的，平时资料看的多了，有些事自然而然的也就知道了。” 得到了专家的指导后，吴远中马上就忙开了。 本来是打算来年开春再种树的，现在打乱了计划。 不过也好，因为年前这一段时间，正是社员们农闲的时候。 生产队的劳动力都在，大家都有时间。 如果连林地的桑树和河滩的果树一起种植，还真需要不少的劳动力。 吴远中马上召集大家开会，重新安排人员。 从大塘抽调一部人，分到林地和河滩。 然后吴远中就马不停蹄的挑选树木种类。 这个也是个技术活，吴远中还是请李寅飞的同学跟自己一起去。 因为洪城县没有苗木基地，所以要去其它县城挑选。 为此，吴远中还特意去公社，借了拖拉机和司机，载着自己和李寅飞同学一起去挑选购买树种。 李寅飞同学建议吴远中：“可以增加一些品类。” 吴远中说：“可以呀，我们生产队目前没有专门这方面的人才，所以暂时定下来的树种是村里家有都有的桃树和养蚕需要的桑树。” 李寅飞同学说：“其实有几个原则，只要掌握了，就好选了！” “您请说！” 李寅飞同学顿了顿，说道：“要选本地的乡土树种，因为乡土树种适应性强，成活率高； “比如杨树，白榆，柳树，楸树，槐树。这些树生长快，成才也快。 “果树的话也可以选择多种树种，桃树，梨树，枣树都可以。 “这些经济树种符合多种经营的要求。” 吴远中点点头说：“可以，按你的推荐来，不过以后可能会经常麻烦去请教你，麻烦你。” 李寅飞同学笑了笑说：“这有啥麻烦的，寅飞还说要在公社办个训练班呢，让我去给大家上课。” 吴远中欣喜道：“那更好不过了！” 来到苗木基地，李寅飞同学边挑选边教吴远中怎么挑。 “你看”，李寅飞同学指着几棵果苗说：“这棵，还有这棵，这几棵生长健壮、无病虫害、苗干通直圆满、木质化程度高。 “这都是好苗，至少都是两到三年的优质壮苗。” 陪同在旁的苗木负责人说：“不简单，看来你是个行家。” 李寅飞同学笑了笑：“这些基础知识来选苗的应该都会吧？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苗木负责人说：“挑选好苗的方法，来这里的人基本都知道一点，但能像你说的这么明白的，说实话，真不多！” 吴远中接口道：“那当然，这是我们县农林局的专家。” 在李寅飞同学的指导下，吴远中挑选了桑树，桃树，梨树，还有部分枣树。 挑选好苗木，回到生产队，就要开始对林地和河滩的果树区进行全面整理了。 他们先根据植株根系的长、宽，挖出大小适宜的树坑。 一般深度在五十公分就可以了，挖出的土分别倒在树坑的两侧。 然后他们从粪场拉来堆好的熟肥，拌进土里，回填进树坑，回填一小半的深度就可以了。 这样可以在栽好苗木之后，使苗木根部的土质疏松、肥沃。 还可以怎加苗木根部的排水性和透气性。 购买的苗木运来后，开始种植。 李寅飞同学特意抽出时间，亲自来到生产队指导。 他告诉干活的社员：放置树苗的时候，要注意把根部扶正，枝要展开。 栽树时，要分三次填土。 第一次填一小半，在距坑顶大半距离的地方停下。然后在已填的土上绕树一周,用脚把土踩实。 这时第二次填土，把坑填满。 再然后轻提树茎、抖松，以保证树根的呼吸畅通。 然后浇水，第一次浇水要浇透，浇完水再封一圈土，在树干周围留一个存水的凹槽。 栽完树苗之后，尽量固定一下，防止倒伏。 然后用石灰水把树干下半部涂白，因为石灰水不光可以杀灭虫蛹和病菌，还可以防止牲畜啃咬树干。 在进入寒冻之前，就要增施一次粪肥，以促进苗木的健康成长，提高树木抗病虫危害的能力。 最后，还要在迎风的方向打上防冻埂。 防冻埂距苗木一两尺处，筑一条两尺高的长圆形土埂。 防冻埂可以提高树盘内的土温，减少冬季冻土层厚度，防止根部受冻。 另外，在土壤封冻前浇一次封冻水，以利早春及时供应根系水分，以免由于地上部分早春刮大风蒸腾强而失水造成抽条。 忙碌的日子过得非常快，等生产队的大塘改造好、苗木种完，天气也渐渐冷了起来。 最近一段时间，吴远中的一直扑在大塘和林地、河滩上。 对酱油厂的事、猪场的事也没时间过问。 不过酱油厂有吕玉衡和胖子，猪场有李静萍，现在河滩的果树交给了徐华管理。 有他们这些人尽心尽力的帮助自己，替吴远中减轻了很多的工作，吴远中感到很欣慰。 第425章 远中年终清帐，无奈去求书记 吴远中好久都没去看过张晓娟了，虽然也经常去县里，但每次都是匆匆的去，匆匆的回。 这期间，张晓娟回来过两次，不过吴远中非常忙，两个人也没时间单独在一块。 往往都是匆忙的见个面，吴远中又去要去工作了。 买树苗、拉回来、栽进去，这其中的每个环节都需要大量的劳动力。 大塘的改造工作是先完成的，那边完成后，吴远中把所有的人都调来帮着栽树。 就算是这样，他们还是一直忙了两个月，才把所有苗木栽完。 眼看着进入腊月了，已经下过一场小雪了。 封冻水也浇过了，防冻埂也打好了，林地和河滩栽树的工作算是基本完成了。 到过年没有几天了，还要核算收支、计算分红，年终上面的会议也很多。 吴远中毕竟是一队之长，无论是公社开会，还是县里开会，经常会通知他一起参加。 所以他的时间就更紧张了。 本来想着把树栽完，再重新选址，扩大猪场呢，现在也没时间了。 多种经营上其它的事只能放到年后再做了。 从现在开始，到分红之前，吴远中的主要工作就是催帐。 这一年来卖到其它生产队的仔猪，还有好多仔猪钱没收回来。 快年底了，这些赊出去的仔猪都该养大了，可以出栏了。 所以这个时间正是上门收帐最好的时候。 不过这些还都是小钱，无论收到收不到，基本不影响生产队分红。 现在最大的帐在酱油厂那边。 他们生产的酱油，都是先送到各个生产队的供销社。 供销社一般隔一段时间才跟他们结一次帐，现在年底了，各个供销社酱油需要很大。 欠的帐也很快的多了起来。 这还不算，欠自己最多的，是国营酱油厂。 吴远中也想不明白：自己已经跟国营酱油厂合作了，也让吕玉衡去任技术科副科长，教他们生产酱油的新工艺了。 但是那么大一个国营酱油厂，厂里那么多的工人，生产的酱油还没有自己这个只有二三十人的作坊生产的多。 自己和国营酱油厂一人一半的销售区域，自己开足马力，生产的酱油完全够卖。 但国营酱油厂生产的酱油总是不够卖，所以他们经常从吴远中的酱油厂调酱油。 他们又不付现钱，现在快年底了，吴远中寻思着去国营酱油厂把帐清回来。 毕竟还要上交公社呢，及时上交上去，公社才好把奖励发下来。 张会计帮吴远中准备好各种送货的单据，吴远中看着厚厚的一摞，有点头大。 他对张会计说：“这几天你跟我一起去清帐吧！这么多单子，你让我找我也不好找。” 张会计点点头说：“也行，从哪里开始？” “挨着来吧，反正这些帐都要清掉。” 张会计跟着吴远中，光清帐清了七八天。 其它生产队的帐大部分都清回来了，无论是仔猪的钱还是供销社酱油的钱。 现在唯一没有清回来的就是国营酱油厂的帐。 吴远中和张会计去找了厂长几次，厂长一开始还热情接待，后为直接说上面的款没批下来，什么时候批下来什么时候结帐。 吴远中几番讨要无果，只得去找到许书记。 他把情况跟许书记说明了，许书记想了想，对吴远中说：“县国营酱油厂没钱给你清帐的情况是属实的。 “国营酱油厂生产力低下，工人众多，今年又增盖了厂房，新增了设备。花了不少的钱。 “酱油厂里管理混乱、秩序不好、设备完好率差，产能严重不足。 “工人散漫、规章制度不全、岗位职责不明确、技术操作不规范、产品质量不过关。 “这些都是亟待解决的问题，这些问题是县里年终检查的时候发现的。 “所以县里停止了国营酱油厂的拨款，让他们进行全面的整顿。 “什么时候整顿好，什么时候发钱给他们。” 其实许书记说的这些问题，吴远中早在要跟国营酱油厂合作的时候，就觉察到了。 这些事情，对吴远中来说，有利又有弊。 有利的是：国营酱油厂不会影响自己的生产和销售，他们过惯了那种悠哉悠哉的生产，让别人上门求着卖的日子。 在自己面前，完全没有竞争力。 弊端就是自己要不到钱，国营酱油厂老靠自己“输血”，也会打乱自己的生产和销售。 吴远中说：“许书记，你看能不能想想办法？把他们欠我们的帐先清掉？” 许书记想了想说：“那你这样吧，你把你们跟国营酱油厂所有的欠款清单整理出来，拿到工商所。 “让他们陪同你们去国营酱油厂一一核实，如是没问题，让财政局直接拨款给你！” 吴远中点点头说：“谢谢许书记！” “不过”，许书记提醒道：“帐目要做清楚，不能有任何纰漏。” “你放心吧许书记，我们会做好的。” 有许书记帮忙，事情办的很顺利，没几天，国营酱油厂的欠款就拨付到位了。 吴远中为了表示感谢，装了两瓶经过吕玉衡亲手调配的精品酱油，趁着周末，去县城许书记家感谢他。 吴远中来到许书记家，表达完感谢，又说了会话，也到了中午时分。 许书记说：“我跟你婶有个公务宴席要赴，中午就不能陪你吃饭了。” 吴远中闻听许书记这样说，就站起来要走。 许书记拦住他，朝楼上喊：“晴晴...晴晴，你下来一下。” 许晴晴从楼上下来，问：“啥事？” 许书记说：“中午我跟你妈有事，你替我招待一下吴远中。” “不用，不用，我回去就行了”，吴远中推辞道。 “这都中午了，这再回到家啥时候了？要走也吃了饭再走”，许晴晴妈挽留道。 吴远中还想推辞，只听许晴晴说：“咋？我不配跟你吃饭？” “这，不...不...不，太麻烦了。” “那麻烦啥？”许书记边说，边从兜里掏出钱递给许晴晴说：“你带远中去饭店吃吧！” 第426章 晴晴替父招待，晓娟见到误会 许晴晴接过钱，笑着说：“放心吧，这事就交给我啦！我肯定能给你们招待好了。” 他们四个人说说笑笑一起出门，许书记老两口骑着车子先走了。 许晴晴带着吴远中信步走出县委家属院。 “你想吃什么？”许晴晴问。 吴远中也不知道吃啥，随口说道:“啥都行！” 许晴晴笑着说：“‘啥都行’可没有，你还是换一样吧！” 吴远中说：“这样，你安排吧，县城我也不熟悉，能吃饱就行。” 许晴晴停下脚步，歪着头想了半天说：“那行，既然如此，你跟我走吧！” 吴远中也不吭声，就跟着许晴晴。 只见许晴晴带着吴远中一直走，拐来拐去，没去国营饭店，也没去单位食堂。 她带着吴远中来到了人民公园。 人民公园门前两边的路边，有一些摆摊的小贩。 整风运动严的时候，是不让摆摊的。 发现摆摊，就说你是资本主义，会被拉去批斗。 但现在那阵风已经过去了，虽然还是不提倡社员们出去摆摊，但基本上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基本上就不管了。 现在正是冬闲，就有些会做各种小吃和手工艺品的社员出来，在公园等这些人多的地方摆个摊，挣两个钱补贴家用。 在人民公园后门的小巷子里，也有很多各摆摊的，各种吃的玩的一应俱全。 许晴晴领着吴远中，穿梭在这些小摊中。 吃五分钱一团的棉花糖，一毛钱一根的果丹皮，二分钱一碗的酸梅汤。 他们边吃边逛，最后，许晴晴拎着半个没吃完的烤红薯，吴远中拎着刚买的炒板栗。 两人从人民公园的后门进来，穿过公园，从人民公园的前门出来。 他们边走边吃，说说笑笑，走出公园的前门，迎面正巧碰上了张晓娟。 很显然，张晓娟先看到了他们。 因为吴远中看到张晓娟的时候，她跟她的两个室友一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死盯着吴远中和许晴晴看。 还是许晴晴看对面站着三个女生，盯着自己和吴远中看，气氛不同寻常。 她觉得不对劲，拉了拉吴远中，停下了脚步。 吴远中一看，是张晓娟，还有他也认识的张晓娟的两个室友，连忙高兴的上前去打招呼。 “晓娟，你们怎么来这了？” 张晓娟瞪大了眼，脸色通红，看着吴远中，她没搭话。 她的室友说：“咋？你能来，我们就不能来了吗？” 吴远中没有多想，他还暗想张晓娟和她的室友怎都有点奇怪？ 不过吴远中迅即想明白了：肯定是张晓娟看到自己和许晴晴一起从人民公园出来，误会了！ 于是他马上向张晓娟她们解释道：“这是许晴晴，我们就是一起来吃个饭......” 吴远中说道这，自己也觉得这个解释有点苍白，不过自己说的又是实情。 吴远中觉得这更不好解释了，他看向许晴晴，盼望着她能说两句，帮自己解释解释。 没想到许晴晴自顾的摆弄头发，完全当自己是旁观者。 吴远中无奈，只得实话实说，他先向许晴晴介绍了张晓娟：“这是张晓娟！” 许晴晴点头道：“噢，你就是张晓娟！老听吴远中说起你......” 吴远中怕她说多了张晓娟误会的更深，赶紧打断许晴晴，对张晓娟她们说道： “这是许书记的女儿，今天我找许书记汇报工作，许书记有事要出去，就让她临时招待我一下。” 吴远中说完，示意许晴晴顺着自己的话解释两句。 只听许晴晴说：“是的，所以我就陪远中逛了半个下午，哎呀，脚都走疼了......” 许晴晴话还没说完，只看张晓娟脸胀的更红了。 她哆嗦着嘴，一句话都没有说，扭头走了。 她的两个室友也快快的跟了上去。 吴远中责怪的朝许晴晴“唉”了一声，快步追了上去。 许晴晴站在那里，看着气呼呼的在前面走的张晓娟和在后面追的吴远中，竟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 吴远中追上张晓娟，拉住了她的手说：“晓娟，你听我解释。” 张晓娟甩开他的手，厉声道：“有什么要解释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 张晓娟猛的停下脚步，面对着吴远中，盯着吴远中的眼睛，厉声道： “我想哪样了？我什么都没想！你怎么知道我想的是哪样？” 吴远中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晓娟扭头又走，吴远中又要去追，不曾想被张晓娟的两个室友拦了下来。 其中一个对吴远中说：“晓娟错看你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另一个也说：“你别再跟着了，让她静一静。” 吴远中只得停下脚步，任由张晓娟他们渐走渐远，直到看不到了。 这时，许晴晴走到吴远中跟前说：“那就是你那订过亲的媳妇？” 吴远中心里是有点气她的，但又不便发作，点点头道：“我送你回去吧！” 许晴晴也不再说什么，率先走了。 两人一路无话，许晴晴回到家，许书记还没回来，吴远中就告辞出来了。 他没有回生产队，而是来到县一中，他要找张晓娟。 来到女生宿舍门口，吴远中请宿管大婶去喊张晓娟。 宿管大婶悄悄的问：“是不是吵架了？” 吴远中有点不好意思的小声说：“没有。” “我刚刚才看到张晓娟气呼呼的回宿舍，你这一会就来了，不是吵架是什么！？” 宿管大婶边说，边进去喊张晓娟了。 一会，她就出来了。 “不愿意见你！让你有多远滚多远！”宿管大婶对吴远中说。 “张晓娟说的？” “谁说的重要吗？就算是她室友说的，也是她的意思。” 吴远中请求道：“能不能麻烦你再帮我进去问一问？” 宿管大婶说：“小伙子，她现在正在气头上，说什么都白说。 “你等一等，等她气消了，你再来找她，说不定她就愿意出来见你了！ “你现在再急也没有用，你越问的紧，她越气的很！她越不见你！” 吴远中听了宿管大婶的话，只得暂时做罢。 他来到操场，找个没人的地方坐了下来。 第427章 远中再求原谅，晓娟依旧不见 现在正是半下午的时候，操场里一个人都没有。 吴远中静静的坐着，看着操场的地面上发黄枯萎的草坪。 吴远中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寒意袭来。 他站了起来，裹了裹棉袄，跺了跺脚。 吴远中寻思：张晓娟的气该消了。于是他走出操场，再次来到女生宿舍。 宿管大婶看到吴远中，还没等他开口，就自说道：“我去帮你问一下。” 吴远中点点头，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 宿管大婶走了进去，不一会，就又走了出来。 吴远中急切的看着她。 只见宿管大婶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看来情况不容乐观，吴远中还是忍不住问：“咋样？大婶。” 大婶无奈的说:“不愿意见你，看来气还没消。” “噢”，吴远中悻悻的说。 “你还是明天再来吧，女孩子生气，过一夜就好了。”宿管大婶宽慰道。 “也好！等她气消了，我再来！麻烦你了，大婶。”吴远中和宿管大婶告别，转身走了。 不过他没有离开学校，而是来到了食堂。 天色已近傍晚，陆续有学生来食堂吃饭。 吴远中可没有心思吃饭，他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来。 他思绪万千，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很无辜。 吴远中有点觉得：张晓娟有点小题大作了，明明是很显眼的事，明明就没什么可误会的，但张晓娟偏偏要误会。 “唉！女孩呀！”吴远中感叹：“真是琢磨不透！” 又坐了很久，吴远中终于看到张晓娟的那两个室友一起来食堂打饭。 他赶紧迎了上去，陪着笑说：“你俩来打饭......张晓娟呢？” 张晓娟那两室友看到吴远中，就像没看见一样，连吴远中说的话也好像没听见一样。 她们根本没理吴远中，径自去了窗口打饭。 吴远中陪着笑，跟在后面。 直到她们打完了饭，转身走出食堂，理都没理吴远中。 吴远中一直跟到女生宿舍门口，眼看着她们走了进去。 宿管大婶走出来说：“回去吧！明天再来。” 吴远中再次转身，走了出去，这次，吴远中直接走出了校门。 他心里是有点窝火的：不见就不见，谁还想见你！一点点小事就不依不饶，都不给人解释的机会，这可怎么行？ 就不能惯她这毛病！ 吴远中心里忿忿的想，他边想边走出校门，骑上自行车径自回生产队了。 吴远中想的挺狠，但还是放心不下，才走了小半路，就又停了下来。 他下了车子，站在那里怔了半晌，又调转车头，朝县城而去。 天色已经黑透，好在天上挂着圆圆的月亮。 淡淡的月光照在吴远中身上，一阵风吹来，吴远中打了一个激灵。 他快蹬了几步，让自己暖和起来。 很快，吴远中就又来到学校门口，学校大门已经关上了。 吴远中在学校门口站了一会，再次调转车头，回了生产队。 他边走边想：算了，明天再来找她吧！ 吴远中趁着月色回到生产队，已是半夜时分。 他骑车骑的一身的汗，脸却冻的冰凉。 他回到后院，停好车子，洗了把冷水脸，就躺在了床上。 这时，吴远中听到外面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 吴远中寻思：这是头更还是二更？刚才赶路赶的急，没注意到鸡叫过没有？ 他也懒得起来看时间了，反正是后半夜了。 吴远中感到有点累，就想感紧睡觉！ 他本来想的好好的：第二天一早，再去县里长张晓娟。 到时，张晓娟的气该消了。 自己跟她道个歉，再解释解释，以张晓娟温柔、善解人意的性格，应该就没事了。 吴远中躺在床上，刚才还疲劳的不行，这会却又毫无睡意了。 他翻来覆去，一会想想这个，一会又想想那个。 一会怪自己，一会怪张晓娟，一会又怪许晴晴。 吴远中想：这许晴晴根本就是故意的，从自己认识她起，她就是看不惯自己。 老是想着找自己的茬，这下好了，终于让她逮到机会了。 看来以后呀，要离好远一点。 吴远中睡下时，本就已经是半夜了。 这又碾了小半夜的被单，直到鸡叫三遍，吴远中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吴远中睡前一切想的都挺好，但第二天早上，自己却睡着了。 直到张会计在院外大声的敲门喊叫，吴远中才醒了过来。 他睁眼一看，天已大亮，也不知道是几点。 吴远中赶快爬起来，火速的穿上衣裳，跑出去打开了门。 “吴队长，今天咋睡着了？” 吴远中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昨天睡太晚了，啥事？” “噢”，张会计说：“生产队的工分统计和资金结余都计算出来了，他们都在队里等着你去确定今年分红比例呢！” 吴远中走到灶屋拿起脸盆，边从缸里舀水边说：“分红比例不都是公社定吗？我们能自己定吗？” 张会计说：“这要看具体情况，公社下达的有保底的分红比例。 “如果全年生产任务完成的不好，或完不成上面下达的任务，那就只能按保底比例分红。 “但只要我们完成公社下达的任务，把该交的钱，该交的猪交上去。 “我们富余的结余，就可以自行支配......” 张会计说到这，吴远中插话问：“那我们的结余都要分给社员们吗？” 张会计回答：“按理说要分一部分，省得社员们有意见。 “社员们多分了钱，也可以提高他们来年的积极性。 “结余的钱，除了分给社员们，也可以留在生产队里，做为增添农具，购置生产设备的备用资金。 “或者用来帮助孤寡老人，做为生产队的公共资金使用。” “具体怎么用，那就要看你怎么安排了！” 吴远中点点头，想了想说：“现在就要决定吗？” “这都腊月中旬了，有的生产队已经分过红了，社员们等着分红钱办年货呢！早分早安生！” 吴远中又点点头说：“行，那走吧，我们去生产队商量一下。” 第428章 一起讨论分红，大家意见不一 吴远中和张会计来到生产队，徐华、李静萍、杨玉霞和记工员他们都在。 吴远中朝他们点点头，回到自己的桌子前坐了下来。 自从吴远中当了生产队长以后，他重新调整了会议室里桌子的摆放位置。 以前，会议室里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每个方向都有一张桌子。 大家都是分开办公，谁有什么事需要找谁说话，就拉着椅子，走到他的桌子边，坐下说话。 吴远中认为那样不方便大家交流，也会让大家有生疏感。 他就把所有人的桌子都集中到中间，两两相对，摆成一排。 大家在会议室办公的时候，都是相对而坐。 张会计对着记工员，徐华对着吴远中，李静萍对着杨玉霞。 吴远中认为大家这样坐更好：有什么问题根本就不用动，直接说出来，大家马上讨论，就地解决。 “你们有什么想法?”吴远中坐下后，开门见山的问。 张会计给吴远中倒了一杯水，端到他的面前，对大家说：“把你们刚才的想法都跟吴队长说说吧！” 徐华问张会计说：“具体情况你跟吴队长介绍没有？” 张会计说：“刚才来的路上我大致讲了，那我就再说一遍。” 张会计清了清嗓子，开始介绍：“今年生产队里结余比较多，主要来自于两个方面。 “第一个方面是秋季粮获得了丰收，除去要上交的工粮，结余比较多。 “结余的粮食按市价卖给了公社粮站，卖了不少的钱。 “第二大收入是猪场贡献的，猪场里繁育的仔猪，除了分给吴张生产队的社员们之外，还朝其它生产队卖......” 这时，李静萍插话道：“这都是因为吴队长有远见，早在伟大领袖提出‘家家养猪’的时候，吴队长就看到了以后仔猪才是最稀缺的。 “所以，我们猪场从那时候起，就只养母猪，繁育仔猪。 “果不其然，仔猪需求很大，价格也越来越高......” “所以呀！”张会计接着说：“你们猪场贡献了生产队很大的资金收入。” 吴远中点点头，说：“还有呢？” 张会计看了看帐本说：“还有就是酱油厂，不过那个收入不多。” 以前，公社的酱油厂建在吴张生产队，算是租用生产队的土地，按年付给生产队土地的租金。 公社酱油厂跟县国营酱油合作之后，在吴远中的争取下，国营酱油厂答应： 从酱油厂所得的净收益里，拿出一定比例的钱给生产队，不再付土地租金。 吴张生产队提供的土地，算是入了酱油厂的股。 张会计继续说：“这虽然增加了生产队的收入，不过到目前为止，收入还不多。 “目前来说，还抵不上土地的租金。” 吴远中点头说：“一是因为刚刚合作，收益还体现不出来；二是分成比例不高。 “等酱油厂收益上来，分给我们的钱就很可观了！” 张会计连忙说：“知道知道，吴队长坚持要拿分成，肯定是都计算清楚了。” “就是”，李静萍说：“靠租土地，每年就那么一点钱，跟没有差不多！现在这种方式，越往后，钱越多。” 张会计点点头，继续说：“还有就是为了发展多种经营，生产队集中处理了林地的树木，这一块也收入一些钱。 “反正整体说来，今年我们的结余是好过大多数生产队的，估计在全公社都能数得上。” 张会计说完，大家都看向吴远中。 吴远中知道：大家都盼望着多分点钱，这不光是他们几个的心声，也是生产队全体社员的心声。 但为了发展多种经营，生产队已经借了不少的钱。 虽然说暂时没有资金缺口了，但过了年打了春，还需要更多的资金投入。 所以吴远中心里是想留一部分资金在生产队的，以备不时之需。 他想了想，问张会计说：“如果按最低标准分红呢？还能剩下多少钱？” 吴远中说这，大家是有点失望的，会议室的气氛也严肃了起来。 张会计没吭声，他低下头，一手捧着帐本，一手在算盘上“噼里啪啦”的打着。 半晌，张会计抬头说：“这两年我们生产队人口增长很快，现在能挣工分的人也多了不少，所以参于分红的社员很多。” 吴远中点点头问：“剩多少？” 张会计又看了看算盘，说道：“一万五左右。” 吴远中想了想，又说：“如果按最往年最高标准分红，还能不能余下钱？” 很明显，吴远中在大家的眼里看到了希望和期盼。 张会计再次埋头计算，又过了半晌，张会计抬头说：“如果按往年最高标准分红，还能剩一部分，不过就不太多了。” “能剩多少?” “三四千吧！” 吴远中点了点头，问：“你们怎么想？” 记工员看大家都没吭声，他忍不住先说话了：“我这孩子大了，家里用钱的地方也多，我想要多分点。” 吴远中朝他点了点头，又问其它人：“你们呢？怎么想？” 李静萍的杨玉霞不知道吴远中什么意思，都没有说话。 张会计全程参于吴远中筹集资金、贷款的事，他明白现在生产队资金需求很大。 他知道吴远中不想分那么多钱下去，但是他没吭声。 很明显，他也想多分钱。 徐华因为负责种树的事，多少知道一些生产队里贷款的事。 他也明白吴远中要做很多事，明年还有更多的事，钱不够用，吴远中肯定是想多留一些钱在手里。 手里有钱心不慌。 他理解吴远中，于是他表态道：“我认为不需要按最高标准分红，分红的钱够大家欢欢喜喜过个年就行了。 “如果拿这些钱投入到多种经营当中去，来年就能让大家分更多的钱。” 记工员嘟囔着说：“那都是看不着的事，谁知道呢？投了钱万一打了水漂呢？” 吴远中看了看他，没接话。 李静萍和杨玉霞听了徐华的话，隐约明白了吴远中的意图。 李静萍说：“我们相信吴队长，如果吴远中要拿钱做多种经营，我们支持！” 第429章 远中顾情顾义，最高标准分红 杨玉霞也说道：“就是，就算今年不分红了，我们也都没意见！” 记工员看到大家一边倒的帮着吴远中说话，尴尬的笑了笑，拿眼去瞥张会计。 很明显，他是想让张会计替他说上几句话。 但张会计呢，硬是装作没看见，只在一旁附和的笑，不表态，也不说话。 “这老狐狸，真是圆滑得很呀”，记工员忿忿的想。 不管怎么说吧！既然大家都支持吴远中，记工员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一时之间，大家陷入了沉思！ 正在这时，张晓娟爸匆匆走了进来。 他一进门就跟吴远中解释说：“出个河工，我一早带人去出工了，出完了工马上就返回来了。” 吴远中点点头说：“好，出工的事，张会计跟我讲了。” 记工员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急切的问：“我们都讨论完了，张副队长，你有什么意见？” 他盼望着张副队长能向着自己说话，提出多分钱。 但转念又一想：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张副队长是吴远中未来的老丈人，肯定跟吴远中一个鼻孔出气。 果然，只听张晓娟爸说：“我没什么意见，你们商量好就行，我只管干活。” 吴远中陷入了沉思： 虽然李静萍、徐华和杨玉霞支持自己，张会计和记工员表面看也支持自己。 但吴远中知道：张会计和记工员还是想要多分钱，他们只是碍于情面，不好意思再说。 村里大多数社员，肯定都是和他们一样的想法。 吴远中能理解他们，因为自己以前的时候，每到年底，也都是想要多分钱的。 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本来生产队里大大小小，事事都要花钱。 特别是年底的时候，花钱的地方很多。 一个计算不好，钱就不够用，好在有张会计左右张罗，吴远中还不用太操心。 但自己作为生产队长，在来年想做的事太多，需要花的钱太多。 吴远中总想把钱都留在自己手里。 然而村里的每家每户，人家只想欢欢喜喜的过个好年，只想把自己的小家过好。 人家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替你这个生产队长考虑问题。 吴远中想到这里，也释然了。 钱很重要，但乡情更重要，让大家欢欢喜喜过个好年，是当务之急！ 于是吴远中说：“我合计了一下，按最高标准分红吧，让大家都过个好年。” 张会计和记工员都愣了一下，李静萍、徐华和杨玉霞也有点疑惑的看向吴远中。 只有张晓娟爸微笑着看着自己这个未来的女婿。 他好像对吴远中的决定比较满意。 徐华问：“那过了年，万一有什么事需要急用钱呢？” “先把这个年过好，钱的事，到时再想办法吧！”吴远中说道。 大家相互看着，都不再说什么。 吴远中解释道：“我反复考虑了，还是把钱发下去。让大家欢欢喜喜过个好年。 “我做为生产队长，如果不能让社员们生活的更好，反而还要让社员们为我分担忧愁，那我还当这个生产队长干什么呢？ “说到底，社员们会因为有奔头，才会跟着我、相信我。 “如果还没开始，却要拿走本该分给他们的钱，他们还能相信我吗！？在乡亲们心里，我还有什么威信呢？” “远中”，李静萍说：“我们肯定相信你呀！不管你做什么决定。” 徐华和杨玉霞也随声附和。 吴远中朝他们点点头，对大家说：“就这样定吧！分红明细准备好，贴出来，让大家核对一下。” 张会计点点头，又问：“这样一来分完红就没多少钱了，那困难户生活补贴还发不发？” 这个困难户生活补贴一直都有，是针对村里的孤寡老人和一些劳动力少、吃饭人口多的家庭的一份特殊的照顾。 往年的时候，无论这一年收入是多是少，生产队里都会拿出一部分钱，分给村里的一些特别困难的家庭。 村东头一户人家，只有两个老人，他的孩子早年间早逝了； 还有一户人家，丈夫长年卧病在床，家里没有其它壮劳力。一个妇女挣工分，养一家子人； 村西头还有一个寡妇，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家里还有老人。 ...... 像这样的人家，每年生产队里年底分，他们基本都分不到什么钱。 能不欠生产队的，就万事大吉了。 所以以前呀，生产队里出于对他们的同情，都会在年底的时候，拿出一部分结余的钱，分给他们。 有时候给他们送点钱，有时候给他们送点粮食。 这一点张亮爸做的还是可以的。 现在，吴远中要按最高标准分红，张会计不知道吴远中还会不会给这些困难户发生活补贴，所以就提了出来。 “发吧”，吴远中没有考虑，直接说：“都发哪些人？你把名单写出来，给大家看一看。” 张会计从自己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吴远中说：“这是去年的名单，我大致看了，变化不大。 “村里有特殊情况的，生活特别困难的，也就他们几个了。” 吴远中接过来看了看，放到了桌子上，推给徐华，示意徐华挨着朝下传。 徐华看了看，递给了李静萍，李静萍又递给了杨玉霞，杨玉霞递给记工员，最后传到张晓娟爸手里。 大家看完后，都没有什么异议。 吴远中架起胳膊，一手柱着下巴，边想边说：“把刘寡妇也加上吧！” 大家都了看向吴远中，张会计先看了看杨玉霞，又看了看吴远中，不相信的问：“你说刘寡妇？” 吴远中肯定的点点头。 “她？”张会计小心的问：“她不太合适吧？” 吴远中摆了摆手，朝大家解释道：“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但是，她确实生活的很困难。 “因为张亮的事，我跟她接触过。 “她名声是不好，但家里毕竟有两个孩子。 “不为她，就为了两个孩子，我觉得也应该给他们一些补贴。” 张会计没表态，只是点点头，把刘寡妇的名字加了上去。 第430章 社员欢天喜地，村里正式分红 吴远中知道张会计心里不太愿意，于是他进一步解释道： “再说，你看刘寡妇，从跟了张亮之后，也收敛了，不胡混了。 “虽然现在张亮被判了劳改，但刘寡妇已经放出话来，要等张亮出来！ “我觉得她还是在朝好的方面变化的。” 记工员插话道：“漂亮的话说起来当然容易，做起来可就有点难了，不知道刘寡妇能做成啥样？ “再说，张亮出事之后，大家都说她克男人。 “村里的男人，哪个还敢挨她？她就是想胡混，也找不到男人！” 吴远中看了看记工员，没有说话。 李静萍帮着吴远中说：“新社会讲究人人平等，整风运动的教训伟大领袖都做了检讨。 “不翻旧帐，不谈过往。 “看一个人的思想觉悟有没有提高，应该看她以后怎么做！ “而不能抓住她的过去不放，所以，我支持给刘寡妇补贴。” 张会计也随声说道：“给就给吧，孤儿寡母的也不容易！” 吴远中看着记工员，半晌说道：“我们的困难补贴，是给孩子的。 “不管刘寡妇是什么样的人，小孩子是没有罪的。 “如果因为刘寡妇名声不好，就一棒子打死她全家。 “一人有罪，全家有罪，如果因此我们就不给他补贴，看着她的孩子饿肚子，这不是封建思想吗？ “这不应该是我们新社会所倡导的做法，所以，我坚持认为还是应该给刘寡妇补贴。” 吴远中说完，顿了顿。 大家都不再吭声，吴远中看了看大家，又说：“有不同意见都可以提，大家一起讨论嘛！” 记工员嘟囔着小声说：“那我没意见了！” 吴远中又用问询的目光看了看大家，他们都一起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不同意见。 吴远中示意张会计：那就这样定了。 接下来的两天里，吴远中和张会计一起计算分红，商量困难户的具体补贴方案。 年底了，还有其它很多的事要干，上面的各种会议也有很多。 吴远中一忙起来，竟把要去找张晓娟的事给忘了。 分红明细在生产队公示之后，终于迎来了分红的这一天。 今年分红标准很高的消息早就在村里传遍了，社员都很高兴。 大家早早的就来到了生产队，三五成堆的聚在一起，男的女的，老的少的。 生产队大院、会议室里，都挤满了人。 大家开着玩笑，有的人从家里拿了花生，分给旁边的人，边吃边等。 男社员们偎在一起，抽着烟袋，吹着牛，谈论着天下形势。 女社员们家长里短，说着谁谁家的闲话。 也有个别男社员，偏偏喜欢待在女人堆里，跟妇女们说着荤笑话。 人群里不时传出欢笑的声音。 整个生产队里熙熙攘攘，喧喧闹闹，比过年的时候还要热闹。 吴远中从做生产队长以来，虽然也给大家开过会，也在出工集合的时候给大家讲过话。 但他还是第一次主持分红大会。 他站在一旁，看着大家都洋溢着幸福欢乐的笑，看大数人看完分红明细后流露出满意的表情，他心里有很强烈的成就感！ 吴远中想：好在自己做了把钱分给大家的决定，现在看来，这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社员们忙活一年，图的是什么？不就是多分钱吗？ 分了钱，才能给老人买吃的，才能给孩子添新衣裳。 分了钱，才能把家里该添置的东西添置齐。 多干活，多分钱，才是农民都基本的需要。 这个需要与生产队的长远规划无关，与生产队长的宏伟理想无关。 那些东西是生产队长、是上级领导该考虑的事情，不是辛辛苦苦的农民该考虑的事情。 张会计和李静萍，早早的就把要分红的钱取回来了。 分红大会正式开始之前，吴远中先给大家打了气。 吴远中说：“分红明细大家也都看到了，今年生产队整体收益不错，我们是按最高标准分的红。 “今年我们生产队做的多种经营大家也都看到了，公社很重视。 “公社把我们生产队当成典型、当成模范。 “公社里对我们生产队做多种经营，是无条件的从各方面进行帮助和支持。 “我也有信心，把多种经营做好。 “我希望大家明年能更加努力，拿出十二分的热情，好好干。 “我相信，到明年年底，我们生产队的分红标准，至少提高一倍！” 下面有人插话问：“啥是‘一倍’，一倍’是多少？” 吴远中笑了笑说：“一倍就是翻一翻......” “那就是说，今年拿一块，明年能拿两块呗。” 吴远中说：“也可以这样说，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社员大声说：“那可不得看你吗？俺们都跟着生产队长走，你咋说我们咋干呗！” 看着大家热情高涨的支持自己，吴远中更加确定的了多分红的正确性。 “好，下面开始分红！” 吴远中说完，大家不自觉的朝前偎了偎。 张会计朝大家摆摆手说：“不要挤，都有份，今天给你们分完！ 念到名字的，朝会议室拿钱。 吴远中跟着张会计回到会议室。 会议室里的桌子重新调整了位置。 李静萍他们把桌子摆成一个“品”字型。 进门的不远处，放着一张桌子，张会计坐在桌子后。 他对着分红明细本，以户为单位，喊一个名字，进来一个人，确定好自己家里所有人的工分数。 确认无误后，签字。不会写字的，按个手印。 再里面，横着又放一张桌子，后面坐着李静萍，她也有一个明细本。 李静萍再次让社员核对，没问题了，数钱，签字按手印。 拐过来，又放一张桌子，不过桌子后没有人。 这是让领过钱的社员在桌子后绕一下，从会议室门的另一侧出去，不干扰进来的人。 分红按名单依次进行，大多数人领到钱，都欢天喜地。 甚至有人，拿到钱马上带一家大小去公社供销社买东西。 还有人，早就计划好了，明天一起去县城逛逛。 第431章 刘寡妇领补贴，千恩万谢远中 生产队里也有很少一部分人，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分到钱，或只分到很少的钱。 甚至还有一些倒贴户，他们早已经算过自己的分红钱数了，知道自己分不到钱，压根就没来生产队参加分红大会。 中午的分红大会结束，大家各自回家吃饭。 下午，吴远中来到生产队，就张罗着把困难户的补贴发下去。 为了表示关怀和慰问，生产队的领导班子都一起去。 一群人浩浩荡荡，他们拿着钱，拎着粮食，按照张会计的名单，挨家发放。 拿到困难补贴的人家，自是感恩戴德。 也有人感到不好意思，觉得自己给生产队拉后腿了，但拿到补贴和粮食，也很高兴。 当他们来到刘寡妇家的时候，刘寡妇很意外，好像有点羞愧。 她没有表现的很热情，只是局促的把吴远中他们让进了屋里。 吴远中简单的说了两句场面话，然后放下了钱和粮食。 然后他们就离开了，刘寡妇默默的把他们送到门口，看他们走远了，才转身回了屋。 回到屋里的刘寡妇瞬间就哭了出来。 从张亮出事后，村里无论男女老少，都对她惟恐避之不及。 以前人们只是在背后，说自己那不堪的闲话。 但现在，刘寡妇经常不远不近的听到人们在背后骂自己，甚至还有诅咒自己的。 他们已经不避讳自己了。 刘寡妇心里苦，她无能为力。 自己跟张亮好后，刘寡妇就打消了改嫁其他人的念头。 随着张亮被判劳改，刘寡妇觉得自己跟张亮的差距没那么远了，自己有希望嫁给张亮了。 于是再有其它生产队的媒人来劝刘寡妇改嫁的时候，刘寡妇就放出话来：自己要等张亮出来，要嫁就嫁给张亮。 一开始说的时候，大家都当她说的是玩笑话，都不当真。 但刘寡妇说的多了，大家看她说的认真，也都相信了。 虽然大家都不看好她们。 由此，村里的人都坚信了是刘寡妇勾引张亮的，大家对杨玉霞更同情了。 同时，“心怀正义”的社员也更痛恨刘寡妇了。 人们在闲聊的时候，不再是猥琐的说刘寡妇的风流事了，而是在一起痛骂她。 说她破坏人家的家庭，勾引老男人也就算了，连小伙子也不放过。 人们不再说她不守妇道，而是直接骂她是淫妇。 不光刘寡妇挨骂，她的两个孩子也跟着挨骂。 大儿子还因为别的同学在学校里骂他妈是淫妇的儿子，跟人家打过架。 老师喊自己去学校的时候，自己自始至终都没好意思看老师的眼睛。 她感到自己很卑微，自己不配站在校园里。 刘寡妇一直低着头，听老师说事情的经过。 虽然老师并没有把“淫妇”两个字说出口，但刘寡妇明显的感觉到： 老师对她没有同情，她虽然没有嘲讽自己，但很明显，她看不起自己。 刘寡妇心里憋屈，回到家儿子打了一顿，自己边打边哭。 儿子很倔强，一声不吭，不求饶，不躲避。 刘寡妇打完后，把儿子搂在怀里，悲痛的大哭。 儿子冷冷的推开了她，径自回屋里去了。 刘寡妇仰天长叹：难道上天真不给自己活路吗？自己只是为了能吃口饱饭，为什么上天这么不公！ 她有点心灰意冷，她看不到未来的希望了！ 但不管怎么说，眼下的日子还要过。 年关了，还是那句话：有钱的过年，没钱的过关。 生产队分红时，刘寡妇知道这一年借了生产队不少的钱，她估摸着工分都不够还帐的，都没好意思去参加分红。 眼看着家里要揭不开锅了，老大长的快，衣裳也都小了，需要添新衣裳。 刘寡妇捉襟见肘，没有办法。 刘寡妇想：再不行只能重操旧业了，不过不知道生产队里还有没有老男人肯拿粮食来交换自己。 从分红的前几天，刘寡妇就整天唉声叹气，一愁莫展。 这时，吴远中他们送来的粮食和钱无疑正是雪中送碳。 刘寡妇以前对吴远中是没有什么好感的，因为吴远中老是针对张亮。 但自从上次吴远中家给他送过粮食，刘寡妇也认真的思考过吴远中的为人。 他为人正直，心怀善良，只不过自小就与张亮不对付。 又加上杨玉霞的关系，所以吴远中才处处作难张亮。 这次以生产队的名义给自己送粮送钱，刘寡妇知道：肯定是吴远中的意思，要不然，这种事是轮不到自己的。 刘寡妇不由得对吴远中心怀感激，只不过她没有当面表现出来。 在吴远中他们走后，刘寡妇忍不住了。 她哭，是感激的哭；是高兴的哭；是感受到温暖的哭。 好在孩子们都去上学了，家里只有刘寡妇一个人。 她可以放情的大声哭出来。 有了这部分补贴，可以把年前这段时间撑过去。 年后化了冻、打了春，就不怕饿肚子了，只要地里有粮食，总能找到吃的。 刘寡妇想到这，更加感激吴远中了。 忙完了分红的事，发完了困难户的补助，年前就没什么事可干了。 时间也来到了腊月下旬，离年也越来越近了。 大家都张罗着备年货，学校里也快放假了，吴远中这时，才想起张晓娟。 吴远中想：不知道这么多天了，张晓娟是气消了，还是更气自己了。 估摸着是更气自己了，因为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把去找她跟她解释的事忘的一干二净。 虽然还有两天就要放假了，但吴远中还是想去学校去找张晓娟，跟她解释一下。 吴远中兀自寻思：明天就去！ 这天晚上，吴远中吃完了饭，正坐在后院屋里发呆。 他听到院门被推开的声音。 “远中哥”，是李静萍的声音。 吴远中边答应着，边站起来打开堂屋的门。 李静萍、杨玉霞、徐华和吕玉衡都来了。 “你们怎么赶这么齐？”吴远中问。 李静萍笑着说：“想找你商量点事。” 吴远中架起胳膊，想了想说：“我猜猜......” “嗯——，都想回家了是不是？” 第432章 知青请假回家，远中送礼送行 大家看吴远中面无表情，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心情瞬间沉重起来。 他们都不说话，跟着吴远中来到屋里。 吴远中转身，冷冷的说：“你们都想好了？” 大家一看吴远中的样子，感觉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但又没听到什么风声，都在暗自猜测：难道上面今年不允许知青回家？还是有什么其它事情？ 李静萍试探着说：“不回去也行，如果生产队有什么事需要我们留下，我们就留下。” 吴远中憋不住了，他一下子破了功，笑了出来。 他边笑边说：“啥事都没有，逗你们玩呢！” 吴远中这一笑，大家反而不敢相信了，都愣在那里。 还是李静萍，壮着胆子问：“吴队长，你到底咋了？” 因为这不太像吴远中平时的样子，他一般不会开这种幼稚的玩笑。 所以大家都有点拿不准吴远中真实的意思。 “我刚才跟你们开玩笑的，什么事都没有，你们随时可以回家”，吴远中再次解释道。 得到吴远中肯定的答复，大家这才都相信了。 吕玉衡笑着说：“你这突然一开玩笑，我们还真有点不太适应。” 吴远中说：“本来想逗你们一下呢，结果吓到你们了。 “算了，刚才的事不说了。你们都要回去吗？” 大家一倍看头。 只有杨玉霞小声说：“我还没想好，我和张亮离婚的事写信告诉我爸妈了，他们应该是收到了，不过没有回信。 “不知道他们什么意见......” 李静萍接口道：“反正都离过了，什么意见还重要吗？” 杨玉霞嘬了嘬嘴，想说点什么，又没什么可说的，只叹了口气。 吴远中说：“要不我以生产队的名义给你写个说明情况的信，你带回去给你爸妈看看。” “那你写什么呢？”杨玉霞好奇的问。 “离婚原因呀！让你爸妈知道，你生活的真实情况。” 杨玉霞说：“算了，队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情况我写在信里都说清楚了，他们看了会明白的。 “只不过他们还是老思想，认为离婚是不光彩的事，离婚是丢人的事，也许现在还没想通。 “要不，也不会到现在也不给我回信。” 这时徐华接口道：“不要有顾虑，到时我跟你一块回家，当面跟叔叔和婶婶讲清楚，我相信他们会理解你的。” “不用！”杨玉霞赶紧拒绝道。 无论杨玉霞是结婚之前，还是和张亮结婚后，还是离婚后的现在，徐华对杨玉霞的心一直都没变。 只在杨玉霞和张亮快要结婚的前边一段时间，徐华有点想不开，强迫自己不去喜欢杨玉霞了。 其它的时间，他都是一如继往的喜欢杨玉霞，并没有因为杨玉霞结过婚又离过婚而轻视她、看不起她。 但杨玉霞就不同了： 她和张亮结婚之前，不知道徐华喜欢自己。就算知道也没有用，她并不喜欢徐华。 在她和张亮结婚后，因为徐华对自己的纠缠，她一度有点烦徐华，讨厌徐华。 现在自己离婚了，吴远中告诉了自己，徐华是为了自己才回生产队工作的。 在平时的相处中，她也明白徐华的心思。 但她更不敢对徐华付出真心了，她认为自己离过婚，已经配不上徐华了。 所以她故意对徐华表露出的心迹视而不见。 甚至有时还故意冷淡徐华，她是想让徐华知难而退，不要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好去寻找更好的另一半。 徐华没有向杨玉霞做过表白，他还是向从前一样，只是默默的关注着杨玉霞，默默的对杨玉霞好。 关心她，照顾她，虽然经常被杨玉霞拒绝自己的好意，便他从来不说什么。 也不以为意，还是一如继往。 他提出要和杨玉霞一起回家，不出意外的被杨玉霞拒绝了。 徐华不再说什么。 吴远中从做生产队长一来，工作一直比较忙，他不知道徐华到现在还是向从前一样喜欢杨玉霞。 但刚才看到他们俩人的神态，心里多少明白一点。 于是他对杨玉霞说：“徐华说的有道理，我批准你回冰港，让徐华陪同你回家，向二老解释清楚！” “不用了吧！我要回去，就自己回去了。”杨玉霞小声说。 “不是不用”，吴远中说：“是很有必要！这是政治任务，不能推辞，就这样决定了。” 吴远中这不容置疑的语气，徐华听了很受用，他打心里高兴，真想给吴远中一个拥抱。 杨玉霞听吴远中这样说，也很无奈，只能轻轻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吴远中又问：“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走？” 李静萍说：“我们东西都准备好了，本来打算今天跟你说好，明天一早就走。” “吆，你们就确定我一定会同意呀！”吴远中故意逗李静萍。 他们都笑了，徐华道：“李静萍和杨玉霞都说你肯定会同意的，为了怕她俩失望，我和吕玉衡也只得附和了。” 吴远中也笑了，他说：“既然你们都准备好了，那就明天。刚好，明天我要去看张晓娟，我们一起去县城。” 李静萍酸酸的说：“不是还有两天就要放假了吗？你还专门去看她？” 吴远中又不好意思说上次吵架的事，只得说： “我怕她东西拿不完，先帮她带回来一部分，再说，看张晓娟是次要的，主要不是去送你们吗！？” “我看呀！”，徐华说：“送我们是次要的事吧！看张晓娟才是主要的。” 吴远中笑了笑，让他们等一会，然后去了前院。 不一会，吴远中返了回来，手里拎着几个布兜。 “这是我妈腌的鸭蛋，不多，每人十个”，吴远中说：“农村里没什么好东西，也只有这个能拿得出手了。” 大家一起推辞，徐华说：“不用，留着给叔和婶吃吧！” 吴远中道：“拿着，这也是政治任务。” 既然吴远中都这样说了，大家也都不再推辞。 他们接过吴远中手里的布兜，和吴远中约好明天出发的时间，就一起回去了。 第433章 送知青到县城，远中去找晓娟 第二天一早，吴远中先来到生产队，让人套好马车，送自己和李静萍他们去公社。 然后从公社坐去县城的班车。 李静萍问：“队长，你不骑自行车了吗？” “不骑了，跟你们一起坐班车。” 一路之上，他们说着笑着，唱着革命歌曲。 一年了，终于到了回家的时刻，大家都很开心，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只有杨玉霞稍稍有些忧愁。 李静萍宽慰了她几句，她也就不多想了。 到了公社，坐了班车，来到县城。 吴远中先陪着他们来到火车站。 等他们买好了票，看着他们都进了站，吴远中才与他们道别，径自去找张晓娟。 此时，学校里正在考试，还没有放学，吴远中来到操场，在跑道上来回的走。 终于，他听到打铃的声音。 于是他走出操场，来到女生宿舍门口。 吴远中就站在女生宿舍门口，等着张晓娟。 同学们开始三五成群的回到宿舍，吴远中睁大了眼睛，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生怕错过了。 左等右等，等不见张晓娟。 眼看着同学们都回来完了，还是没有张晓娟的踪影。 吴远中寻思：难道是自己刚才没看到，张晓娟已经进去过了？ 于是他走到门岗，问宿管大婶说：“大婶，张晓娟回来过没有？” 宿管大婶说：“又来看张晓娟呀！我还真没看到，我进去帮你看看吧。” 宿管大婶说完，就去宿舍找张晓娟了。 不一会，她就走了出来，对吴远中说：“没回来，她的室友也没回来，宿舍里一个人也没有。可能考完试出去玩去了吧！” “噢！”吴远中心里充满了失望之情。 吴远中听宿管大婶这么说，又想：“刚才应该在学校门口等。” 边想，吴远中边懊悔的朝外走。 他来到学校门口，等在那里。 真是急令智昏，现在等在这里还有什么用！ 其实，张晓娟在考试结束后，就跟两个室友一起朝宿舍走。 远远的，她就看到吴远中站在宿舍门口。 很显然，张晓娟的气并没有消：这么多天，到现在才想起来找自己，张晓娟不想理吴远中，也不想见他。 虽然那天吵完架后，张晓娟想来，吴远中不是那种见异思迁、朝秦暮楚的人。 张晓娟相信吴远中还是喜欢自己的。 但当时自己看到吴远中和许晴晴走在一起，就是很气愤。 看他们有说有笑，边吃边走，心里就打翻了醋瓶，她就想让吴远中长个记性。 于是，她拉住两个室友，三个人一起转身走出校门，出去逛街去了。 室友说：“真不理他？” “不想理，谁让他先对不起我的！？”张晓娟说道。 “好啦，我看吴远中不是那种人，这肯定是误会！”室友劝说着。 张晓娟赌气道：“误会也不行，谁让他单独跟其他女孩子在一起的？” 两室友摇了摇头，不再劝她。 三个人逛了半天，又吃又喝。 张晓娟的室友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笑着对她说：“走吧，咱们回去吧，小心把你心上人饿着。” “我才不管他呢！”张晓娟嘴硬道。 两室友相视一笑，跑去买了一个卷面皮，过来拉着张晓娟说： “走吧，别嘴硬了，从学校出来你就心不在焉的！” 三人一起朝学校走，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张晓娟的一个室友远远的就看到了吴远中。 她把手里的卷面皮塞到张晓娟手里，快快的跑向学校大门。 吴远中正等的百无聊赖，突然看到她们，高兴的想上前打招呼。 这俩室友“咯咯”笑着朝后面使了使眼色，快快的跑进了学校。 吴远中朝他们身后一看，张晓娟远远的站着，正看着自己。 吴远中赶快跑过去，来到张晓娟跟前。 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傻傻的对着张晓娟笑。 张晓娟也不吭声，半晌，吴远中说：“我一直就想来找你的，村里开分红大会了，一时没顾上。” 张晓娟说：“找我干啥？” “我...我，我想你了！”吴远中结结巴巴的说。 “谁稀罕你想呀！竟说好听的哄人，你不是有人陪吗？哪里想得起我？” “哎呀！”吴远中有点急了，他语无论次的解释道：“我跟许晴晴真的啥都没有？我要说谎，天打五雷劈！” 吴远中边发誓，边举起了手，张晓娟一把把吴远中的手打了下来，佯嗔道：“谁稀罕你发誓！？几天不见，跟谁学的油嘴滑舌！” 吴远中“嘿嘿”的笑，张晓娟把手里的卷面皮递到吴远中面前说：“给，饿了吧？” 吴远中高兴的接过来，腆着脸说：“你愿谅我了？” “没有”，张晓娟故意冷着脸说。 说完，她自顾自的走向学校大门。 吴远中边吃着卷面皮，边快快的跟在后面。 张晓娟没有回宿舍，而是直接来到操场。 快放假了，天又很冷，操场里一个人都没有。 张晓娟顺着地上的跑道慢慢的走着，吴远中吃完了面皮，赶了上来，跟张晓娟并肩走着。 “明天放假了吧！” 张晓娟点点头。 “明天我来接你？” 张晓娟又点点头。 吴远中寻思：不是都原谅自己了吗？怎么还对自己这么冷淡？ 半晌，张晓娟问：“那天，你为啥跟许晴晴在一块？” 吴远中猛然警悟：我说怎么不好好说话，弄半天这一茬还没过去。 他想了想，说道：“因为我们生产队向国营酱油厂追债的事，许书记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 “那天我带了两瓶上好的酱油，是来感谢他的！ “因为来的比较晚，到许书记家的时候，刚好是午饭时间。 “我本来是想去找你的，但许书记不让走。 “他说收了我的酱油，一定要让我吃了饭再走，要不他就不收酱油。 “所以我只得留下吃饭！不巧的是那天许书记有个公务饭局。所以就让许晴晴代他们招待我。 “这许晴晴又不会做饭，她就带我去公园那里吃小吃。” 吴远中说到这里，顿了顿，又说：“我想呀！这许晴晴一定是为了省钱，才带我去吃小吃。 “如果是许书记请客，那肯定是要去饭店的。” 第434章 远中晓娟和解，初听三姐有喜 吴远中故意表露出对许晴晴的不满，他就是想要打消张晓娟心中的疑虑。 果然，吴远中说完后，张晓娟的脸色好了许多。 其实张晓娟本来就不相信吴远中会和许晴晴有什么，只是她看到吴远中和许晴晴在一起，看着那样子，忍不住的吃醋生气。 现在吴远中来找她，和她解释，给了她台阶下，她当然顺势就原谅他啦！ 张晓娟转过身，面对吴远中，娇嗔道： “算了，我就相信你一次，你以后不许再跟她一起，什么情况都不允许！” 吴远中一把搂住了她说：“当然了，以后只跟你在一起，其他的谁也不去。” 张晓娟脸羞的通红，她挣扎着拍了拍吴远中的手，有点害羞的说：“放开，快放手，这是在学校里！别让人看见，要说闲话的。” 吴远中吃吃的笑着说：“操场里哪里有人？再说了，咱俩定过亲了，别人看见也白看！” 他嘴上虽这么说，但还是放开了手。 张晓娟整了整衣裳，开玩笑的说： “这要再被人看见，把你当流氓抓起来，判你个流氓罪，看你以后咋见人。” 吴远中恬着脸笑着说：“嘿嘿，为了你，我认了！” “去，你怎么当了生产队长，变得老不正经了。”张晓娟笑着跑开了。 两个人又走了一会，说了会话。 张晓娟道：“远中，我先回宿舍收拾点东西，你帮我带回去。” 吴远中点点头说：“嗯，我今天就是来帮你带东西的。” 两人一起走向宿舍，吴远中等在门口，张晓娟进去收拾东西。 过了一会，张晓娟又空着手出来了，她问吴远中：“你什么时候回去？” “如果没什么事我想一会就回去，怕生产队别有什么事找不到我。”吴远中说道。 张晓娟点点头说：“行，那我把收拾好的东西拿出来。” 张晓娟转身又走进宿舍。 很快，她就又出来了，肩上背着一个大布包，两只手吃力的攥着包口。 吴远中赶紧上前接过来，问道：“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你先带这些吧，其它的明天我回去的时候自己带就行了。” “这样，明天我来接你！”吴远中说道。 张晓娟说：“不用，明天上午开完散学典礼，我和咱们村里的同学一起坐班车回去。 “你别来回跑了，好歹是个大生产队长，说不定有什么急事。” 张晓娟一说这，吴远中一拍脑袋，忽然想起的说：“明天我还真得来县里，不过可能真接不上你了。” “咋了？”张晓娟疑惑的问。 “明天县里开联欢会，我差点把这事忘了。让各生产队都要参加。” “噢！”张晓娟期待的问：“那我能不能去？” “当然可以呀！”吴远中说：“我们开始不早，因为要等各生产队的人来到，你开完散学典礼就来大礼堂。 “说不定到时我们还不开始呢？” 张晓娟又问：“不是说联欢会是封建糟粕，是资本主义吗？怎么县里还要开联欢会？” 吴远中道：“伟大领袖说，革命着也需要联欢嘛，人民也需要娱乐嘛，人民娱乐了，才能更好的革命......” 张晓娟撇撇嘴说：“我怎么听起来这不像伟大领袖说的话呢......” 吴远中赶紧打断张晓娟说：“话可不能乱说，虽然现在没有整风运动了，你这样说也是不得了的事。” 张晓娟配合着吴远中，做出害怕的动作，用手捂住了嘴。 吴远中笑着说：“好了，我走了，你也回去吧。” 张晓娟点点头。 “记住，明天开完了散学典礼，直接去大礼堂。”吴远中怕张晓娟忘了，又叮嘱了一遍！ 张晓娟又点点头，问吴远中：“你自行车呢？” “噢，我跟徐华他们一起坐班车来的，没骑自行车。” “徐华他们呢？”张晓娟问。 “他们四个一起回冰港了，我就来找你了。” “噢！”张晓娟说：“那东西你别带了，没自行车，去车站还有好远呢！” 吴远中说：“没事，没多重。你回去吧，我走了。” 张晓娟点头说：“那行，你慢点，歇着走。” 吴远中和张晓娟告别，背上布包，朝校外走去。 张晓娟站着看了他好一会，直到看不到人了，才转身回了宿舍。 第二天一大早，吴远中就骑着自行车，来到公社。 公社里已经来了四五个人了，李寅飞也已经等在公社大院了，公社的拖拉机也都准备好了。 等了一会，陆续又来了几个人，先来的，都是骑自行车来的。 李寅飞对大家说：“我们公社要去几十个人呢，只有一辆拖拉机。 “有自行车的，就骑自行车先走吧，没自行车的坐拖拉机去。” 大家都点头，没什么异议。 李寅飞说：“那走吧，骑自行车的跟我一块。” 李寅飞说完，就骑上自行车，率先走了。 吴远中跨上自行车，猛蹬几下，赶上李寅飞问：“寅飞哥，怎么没见到三姐？我三姐呢？” 李寅飞一笑，小声说道：“你三姐怀孕了，这两天闹反胃，哪也不想出去。” “真的？这可是大喜事，咋没听你们跟爸妈讲？”吴远中高兴的问。 “这不刚知道没几天吗！还没来得及去告诉爸妈。”李寅飞说道。 “没事，寅飞哥，回去呀我就跟爸妈他们讲。” 吴远中他们一路骑行，来到县里的大礼堂。 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因为联欢会还待一会才开始，舞台上，参加表演的人还在上面演练。 吴远中闲得无聊，信步走到台后，竟然看到了许晴晴在后面排练。 她也看到了吴远中，走过来跟吴远中打招呼。 “你也要表演呀！”吴远中问。 许晴晴点点头说：“个人独唱！” “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才艺？”吴远中调侃道 许晴晴点点头说：“那当然，我在学校里的时候，好歹也是文艺代表，唱歌对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呀！” 第435章 县里联欢聚会，远中上台献唱 吴远中点点头，说：“那你好好排练吧，我走了。” 吴远中又走出大礼堂，来到大礼堂前面的广场上站了一会。 天空阴沉沉的，看来这两天又想下雪。 风刮的有点急，刮在脸上有点刺骨。 吴远中寻思：张晓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到？ 他看到进去的人越来越多了，就裹了裹棉袄，转身又回到大礼堂里。 大礼堂里的座位坐了有一大半了，吴远中找了个位子坐下来，静静的等着联欢会开始。 终于，主持人走上台，先说了开场白。 虽然说，县里通知各生产队前来参加这次联欢会的时候，明确说了： 这次联欢会是不分上下级，不表彰，也评比，就是一次单纯的联欢大聚会。 但还是免不了要走一走平时县里开会的流程。 主持人讲完后，先请县委各主要职能部门领导上台致辞。 都是千篇一律的场面话，都是老一套，吴远中听了两遍，自己都会背了。 不用听，就知道下面一个上台的人要讲什么。 压轴的肯定是许书记，许书记致完辞，邀请县委各部门领导一起上台，给大家拜年，为大家送祝福。 这些过场走完，下面正式开始演出。 参于演出的节目，都是县各单位自发组织排练的，基本每个单位都有。 演出形势多种多样，有些是吴远中没见过的。 就现在正在表演的这个节目，不光吴远中没见过，舞台下坐的大多数人都没见过。 好像只在苏联老大哥的电影里看见过，叫什么“芭蕾舞”。 吴远中没注意听是那个单位表演的，吴远中看着表演，心里想：他们肯定是从电影上学来的。 节目表演的比较精彩，吴远中看的比较入神。 他们表演的内容是《草原儿女》，经过他们改编，改的很巧妙，用芭蕾舞的形势表演出来，这种演出形式，之前是没有看到过的。 与众不同，很是新奇，很是精采。大家都被深深的吸引了。 以前吴远中只是从苏联的电影上看到过跳芭蕾舞的，现在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表演，吴远中恍惚间感到有点不可思议。 吴远中暗自感叹：要是张晓娟在就好了，让她也看一看，开开眼界。 想到这，吴远中寻思：散学典礼也应该结束了吧，张晓娟怎么还没来呢。 芭蕾舞剧表演完，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主持人走上了台，要报下一个幕，下面的人意犹未尽，纷纷嚷着让芭蕾舞返场。 看大家热情高涨，演出单位也很兴奋，只得又安排一个芭蕾舞演员上来，单独跳了一段芭蕾舞。精彩的表演结束后，引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主持人再次上台，报了下个幕。 吴远中听到了许晴晴的名字，是个人独唱。 许晴晴大步走上台，她今天化了妆，本来个子又高，今天穿的也很好看。 许晴晴站在舞台中央，像个大明星一样，气质不凡。 一时间大家的目光都朝台上看，吴远中暗自惊叹：这以前怎么没发现许晴晴这么漂亮！？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打扮起来真漂亮，仿佛换了一个人。 许晴晴开始演唱，吴远中赞叹：看来她没吹牛，唱歌的声音真好听。 许晴晴一曲唱完，吴远中陶醉其中，竟自入神了。 恍惚间，吴远中感到有人在他后背推了一下，他一下回过神来。 这时，他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正是舞台上的许晴晴，她一曲唱完，第二曲邀请吴远中上台跟她合唱。 吴远中刚才只顾走神了，这时，听到许晴晴喊自己的名字，不自觉的站了起来。 不过他一脸的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许晴晴喊自己做什么。 “远中，许晴晴让你上去唱歌”李寅飞在旁边小声说。 “啊？”吴远中连忙摆手道：“不...不，我不会！” 说着，吴远中又坐了下来。 这时，主持人走了下来，拉住吴远中的手说：“人家女士都邀请了，你再推辞就有点小家子气了，上去吧。” 吴远中还要推辞，无奈下面的人都在起哄，主持人也攥着他的手不松。 吴远中被连推带拉，晕晕乎乎的就走到了台上。 主持人把话筒递给了他，吴远中木然的拿在手里。 许晴晴看了他一眼，微笑着说：“下面我和吴远中给大家合唱一首《敖包相会》。” 瞬间，下面传来一阵喝彩声。 吴远中虽然平时也能哼哼两句，但他自己知道自己，不过是平时的娱乐而已，是万万上不了台的，何况还是当着这么多人表演。 他一时有些手足无措。正在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这时，许晴晴已经开唱了。 她唱了几句，在最后一句快要结束的时候，她指了指吴远中，示意吴远中接下去。 吴远中无奈，只得硬着头皮接着朝下唱。 吴远中一开始还有些紧张，唱着唱着，竟放松下来，也渐渐唱的激情澎湃。 他发现自己，竟然唱的还不错，还很是那回事。 一曲唱完，许晴晴好像意犹未尽，吴远中却不好意思的把话筒递给旁边的主持人，快快的跑下了舞台。 下面有人起哄让许晴晴再来一首，许晴晴想了想，又唱了一首吴远中没听过的歌。 反正歌词里都是情呀爱呀的，有脸皮薄的，听的脸色通红，低下头不敢看人。 有人在下面窃窃私语：“你听听，这唱的啥呀！也不害臊！” “你跟不上潮流了，现在大城市里就流行这个......”另外一个说道。 “咦，我可不想要听这潮流！真是不嫌害臊。” ............ 演出继续进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吴远中开始有点焦急了。 他寻思：这张晓娟怎么还没来？是不是人多，没看到我。 于是吴远中时不时的站起来，生怕张晓娟看不到自己。 当他再次站起来时，李寅飞拉住了他，小声说：“你干啥，你老站起来，后面的人怎么看演出？” 第436章 远中遍找晓娟，晴晴暗表心意 吴远中朝身后看了看，看到自己身后的人忿忿的看着自己。 肯定挡着别人了，自己却还不自知。 吴远中抱歉的朝后面的人笑了笑，小声对李寅飞说：“寅飞哥，我出去下。” 李寅飞点点头。 吴远中侧着身子，慢慢走出坐位，来到大礼堂门口。 他左看右看，没有见到张晓娟的身影。 吴远中又回到大礼堂，一排一排的看，看了一遍，又看一遍，确定没有张晓娟。 “哎，奇怪，难道她们的散学典礼还没有结束？” 吴远中想着，他猫着腰来到李寅飞身边，轻声对他说： “寅飞哥，我去张晓娟学校看一下，和她约好的，让她散学典礼结束后来找我。你注意着点，如果见到张晓娟让他在这等我就行。” 李寅飞点点头。 吴远中再次走出大礼堂，骑上自行车，径自来到学校。 学校里空空荡荡，偶尔有一两个学生。 “难道散学典礼结束了？”吴远中暗自寻思。 他拉住一个同学，问：“你们散学典礼结束了吗？” “早就结束了，你没看学校里都没人了，放假了，都回家了！” 吴远中匆匆道了谢，急忙来到女生宿舍。 宿管大婶也正在收拾东西，看来她也要放假了。 吴远中上去打招呼。 “哎，小伙子，你怎么现在才来？张晓娟走过了”，宿管大婶说。 “噢，什么时候走的？我和她约好的，让她去找我，等半天也没去，我以为她还没结束呢。” “具体什么时候走的我没太在意，不过她们宿舍的人都走完了，门我都锁过了。”宿管大婶肯定的说。 “你注意没注意她的行李拿没拿？”吴远中赶紧问道。 “拿了，我们锁门之前都要检查一遍的。” 吴远中点点头，骑上自行车，又来到大礼堂。 他先看了看大礼堂外面，确定没有张晓娟。 又来到大礼堂里面，快快的走到李寅飞旁边，问：“寅飞哥，张晓娟来没有？” 李寅飞摇了摇头说：“没有，学校里也没有吗？” 吴远中摇头道：“学校里早就开完散学典礼了，这张晓娟不知道去哪了？” 说完，他又猫着腰，在大礼堂里一排一排的找张晓娟。 还是没有找到，吴远中有点颓废，有点心烦意乱。 他也没心思看演出了，信步走到大礼堂外面，呆呆的靠墙站着。 过了一会，身后传来许晴晴的声音：“咋了？怎么在这发呆？” 吴远中一惊，转过身说：“没事。” “咋心神不定的？”许晴晴追问道。 “没事”，吴远中翻来覆去只有这两个字。 许晴晴不再说话，静静的陪吴远中站着。 半晌，许晴晴问：“你知道我最后唱的那首歌叫什么名字吗？” 吴远中本来就不知道，他摇摇头说：“不知道。” “叫《月亮代表我的心》，我是在收音机上听到的”，许晴晴说： “我第一次听到这首歌的时候，就觉得很新奇。 “在我了解了它的歌词之后，我才知道，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一种情感的表达方法。 “我把歌词念给你听好吗？” 其实许晴晴今天表现的跟平时很不一样，她好像分外的温柔，对吴远中说话也轻声细语的。 如果在平常，吴远中应该早就察觉了，但现在的吴远中有点心不在焉。 他没心思考虑许晴晴的不同寻常，也没心思跟许晴晴讨论歌词的事，只是敷衍的点点头。 许晴晴深情的念完了歌词，然后又说： “这个歌词让我认清了我喜欢什么样的人； “教会了我怎么去喜欢一个人； “并且让我学会了怎么去让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 吴远中其实并没有听许晴晴说的是什么，他一直在想张晓娟到底去了哪里？ 不过，他一直点头附和着许晴晴。 许晴晴说完，问吴远中：“你也这样想吗？” 吴远中先是点了点，又好像突然反应过来的的问：“啥？” 许晴晴还待要说，大礼堂里走出了一群人。 看来联欢会结束了。 许晴晴扯了扯吴远中的衣裳说：“走吧，我们去吃饭。” “吃饭？去哪吃饭？”吴远中问。 “国营饭店，今天县里请客。” “噢！” 许晴晴又问：“你骑自行车没有？” “骑了......” “那正好，我坐你自行车吧！我来的时候没骑。” “噢！” 吴远中骑上自行车，许晴晴坐上了后座，两人一同朝国营饭店而去。 国营饭店，来的早的已经都各自坐下了。 吴远中看到李寅飞，就凑了过去，跟李寅飞坐在一起。 没想到许晴晴也跟了过来，坐在吴远中旁边。 李寅飞看到他们一起进来，又坐在一起，有点摸不头脑。 他在心里暗想：刚刚吴远中不是还在找张晓娟吗？怎么突然又和许晴晴跑到一起去了。 李寅飞想到这里，不自觉的就多注意了下吴远中和许晴晴。 他看到许晴晴时不时的跟吴远中说话，表现的很不一般。 而吴远中，无论许晴晴跟他说什么，他都微笑着点头。 李寅飞更看不懂了，他不知道吴远中什么意思。 终于，许晴晴起身走了出去，可能是去上厕所。 李寅飞赶紧拽住吴远中的胳膊问：“你到底咋回事？” “啥咋回事？” 李寅飞朝许晴晴的座位努了努嘴，小声问：“你跟她咋回事？你小子，可不能喜新厌旧！” “噢！”吴远中说：“你说许晴晴呀！她没骑车子，我把她带来的。” “就这么简单？” “那还要怎么样？就是这么简单！” 李寅飞又说：“我怎么感觉不一般呢？” “有吗？”吴远中陷入了沉思。 “你昨天是不是跟张晓娟说好了，让她开完散学典礼去大礼堂？”李寅飞又问。 吴远中又想了想，回答道：“说好了呀！要不我怎么奇怪呢？昨天临走之前，我反复说了好几遍。 “让张晓娟开完散学典礼来大礼堂找我。” “那就明白了”，李寅飞说：“她肯定来大礼堂了，正赶上当时你和许晴晴在舞台上对唱。 “吃醋了，就一个人走了！” 吴远中道：“会这么巧吗？” 第437章 晓娟误会加深，远中解释不听 “没听说过一句话叫无巧不成书吗！”李寅飞说：“再说，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吴远中还想再说点什么，这时许晴晴回来了，他就没再吭声。 菜很丰盛，还上了酒，但吴远中这会可没心思吃喝。 他在想：如果真如李寅飞所说，那这误会又难解释清楚了。 真是怕什么，偏偏就来什么。 但转念一想：这事也不能怪自己，是许晴晴和主持人硬拉着自己上台的。 不过不知道这样跟张晓娟解释，她能不能相信。 吴远中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解释悬，不要说让张晓娟相信了。想到这里，他心里更加苦恼了。 吴远中这顿饭吃的心不在焉，一会想想这个，一会想想那个。 一会貌似想明白了，一会更加愁眉苦脸。 许晴晴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问了他几次：怎么了？ 吴远中都敷衍过去了。 许晴晴又悄悄问李寅飞，吴远中打底怎么了，李寅飞只是笑，却不回答。 吃完了饭，大家开始陆续回家。 吴远中跟许晴晴打了声招呼，就骑上自行车先走了。 许晴晴拉住正要上车的李寅飞问：“这吴远中到底怎么了？心神不定的？” 李寅飞笑着摇了摇头说：“没啥事，女人闹的。” 说完，他也骑上自行车走了。 “女人闹的？”许晴晴喃喃自语的说，她没太想明白，想再问问李寅飞，却发现李寅飞已经走远了。 吴远中自顾自的猛蹬自行车，他直接回到生产队，来到张晓娟家里。 一路骑行，吴远中累的满头大汗，他嘴里冒着白气，走进张晓娟家里。 看到张晓娟爸在院子里，吴远中喊了声：“叔！” “远中来啦，快进来！”张晓娟爸别说边往屋里让！ “叔，张晓娟回来没有？”吴远中说道。 “回来了，在屋里。你进屋里说话。” “好”，吴远中说着，就朝屋里走去。 他进到堂屋，看张晓娟的屋里关着门，吴远中上去推了下，没推开。 看来李寅飞说的没错，张晓娟肯定是生气了。 她听到吴远中来了，从里面插上了门。 吴远中轻声叫：“晓娟，是我，开下门。” “我在睡觉，你回去吧！”屋里传来张晓娟的声音。 “你听我解释......”吴远中赶紧说道！ “没什么好解释的，你高兴就好。你回去吧，我不想见你。” “晓娟”，吴远中在外面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时，张晓娟爸从外面走了进来，他问吴远中：“咋了？你俩这是咋了？” “没事，晓娟说她在睡觉。”吴远中掩饰道。 “睡啥觉？刚才不是还坐着看书吗？”张晓娟爸看来还不知道他们吵架的事。 他走上前来，用力拍了拍门，喊张晓娟开门。 张晓娟在屋里没说话，吴远中连忙说：“没事叔，她要睡了就算了。回来有时间我再来找她！” 说着话，吴远中就往屋外走。 这时，屋里的门突然打开了。 张晓娟爸对吴远中说：“远中，进去吧，你们说说话！” 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 吴远中推开门，走了进去，张晓娟面无表情的坐在床上。 吴远中陪上笑脸，小心翼翼问：“你今天去大礼堂了？我找了几圈，也没看到你。” 张晓娟像没听到一样，没回答。 看来没跑了，吴远中又问：“你咋没找我？” 张晓娟白了吴远中一眼，说道：“我怎么好意思打扰你！男女两人对唱，唱的那么开心，那么投入！” 李寅飞果然没有猜错，吴远中赶紧陪上笑脸，解释道：“不是那样的，当时的情况是......” 张晓娟打断吴远中说：“我都亲眼看到了你还不承认？” “哎呀，不是，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听我给你解释......” 吴远中还想再说什么，却看到张晓娟赌气的捂住了耳朵，并且强压声音对吴远中说：“你说啥我都不想听，你出去，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吴远中尴尬的待也不是，走也不是。 张晓娟吁了一口气，对吴远中说：“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吴远中看张晓娟认真的模样，自感也没什么话可说，就算说了，她也不会相信。想到这就点点头，退了出来。 他来到院子里，张晓娟爸问：“这么快就聊完了？是不是晓娟又任性耍脾气了？” 吴远中摇了摇头说：“没有叔，我有点事，要先回去。” “好...好，没事来呀！”张晓娟爸热情的说。 “哎！” 吴远中从张晓娟家出来后，没有回家。 虽然跟张晓娟闹了不愉快，但生产队的工作还是要做。 李静萍他们走了，养猪场没了负责人，酱油厂也没有停工。 这两个地方是生产队主要收入来源，可不能出问题。 于是吴远中先来到猪场。 他看到一切都井然有序，猪场里也有人值班。 吴远中暗自赞叹：看来这李静萍的工作做的还是不错的。 查看完猪场，吴远中又来到酱油厂。 同样，酱油厂里的生产工作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今天值班的是胖子，他正在车间里组织人员从大瓮里朝外舀酱油。 看到吴远中来了，他让人接替下自己手里的活，来到吴远中身边。 “你怎么有空到这里来？”胖子问。 “生产队也没啥事了，再加上吕玉衡他们都走了，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吴远中说道。 “没啥”，胖子说：“现在大家都干习惯了，什么时候该谁干啥活，都不用安排，大家自动就去干了。” 吴远中点点头，指着大瓮问：“下面还泡吗？” “不泡了，大瓮里都是泡第三回的啦，到明天弄完，下面就熄火了。” “嗯，行，也该歇歇了”，吴远中说：“你们最累最辛苦，一年到头都没歇过。” 胖子回答说：“也没啥，大家都干习惯了。 “再说，又没白干，干活就有钱，大家也都愿意，反正在家闲着不也是闲着吗?” 第438章 忽如晴天霹雳，远中父亲去世 吴远中查看了猪场和酱油厂，看完了之后，看他们的工作都如常进行，也就放了心。 他来到生产队，生产队里没有人。 毕竟是快过年了，生产队里也没什么事可干，张会计他们都不来生产队了。 吴远中一个人坐在会议室里，看着外面空荡荡的院子， 他突然有种莫名的不安感觉，自己又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感觉，有点悲伤又有点失落，自己也形容不好，但就是感到难受。 吴远中暗自揣测：可能是因为张晓娟的事吧！等晚上再去跟她解释解释，解开了误会就好了。 吴远中想到这，稍微心安了些，但不一会，他又感到有点心神不宁，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今天这是怎么了？”吴远中自言自语的说。 吴远中看着时间也不早了，心想：“算了，回家吧！” 他从会议室里走出来，锁好了门，刚刚走出生产队大院，就看到二嫂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咋啦？二嫂。”吴远中赶紧迎上前去问。 “快...快”，二嫂边喘气，边着急的说。 “啥？有啥事，你快说。”吴远中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二嫂又大口喘了两口气，说道：“快回去，快回去，爸快不行了。” “啥！？”仿佛晴天霹雳一般，吴远中愣住了，片刻他醒悟过来。 吴远中撒腿就朝家里跑，等他来到家里的时候，只听母亲在屋里哭天喊地的声音。 吴远中三两步跨进堂屋，堂屋里已经有几个听到动静前来看望的邻居。 吴远中顾不得和他们打招呼，直接来到东屋。 只见父亲一动不动的平躺在床上，母亲趴在旁边，正悲痛的大哭。 二哥站在旁边，一声不吭的在抹眼泪。 “爸！”吴远中扑上前去，只见父亲又目紧闭，脸色发黄，神态痛苦。 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吴远中攥住父亲的手臂，已经有些僵硬了。 “爸——”吴远中瞬间悲从中来，眼泪止不住的朝下流。 这一刻，吴远中的脑子里是空的，他有点不敢相信。 他从来没想过父亲会离开自己，并且是很突然的离开自己。虽然最近几年，吴远中和父亲之间的交流比较少。 特别是最近这段时间以来，吴远中的工作非常忙，他们父子俩见面的时间都非常少，更别说是有什么交流了。 从他记事以来，父亲就是家里的顶梁柱，父亲以前对吴远中很严厉。 小时候吴远中不理解，也就是在他下学了之后，才慢慢的理解了父亲。 父亲日渐苍老，身体虽然没有以前灵活了，不过还是很硬朗的。 生产队的出工也没有拉下过。 在吴远中心里，父亲离老去还很遥远。 最起码在最近的这几年，吴远中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所以父亲的突然离去，对吴远中、对整个家庭来说，简直就如晴天霹雳，让人无法接受。 吴远中浑浑噩噩，他现在很懊悔。 他懊悔没有早一点对父亲多尽孝心； 他懊悔还没有带父亲去过冰港； 他懊悔父亲还没有看到自己的成绩。 吴远中不甘心，他不愿意承认父亲已离自己而去。 他再次扑在父亲身上，大声的痛哭。 周围的人听到吴远中痛哭的声音，也都忍不住的悲恸起来。 吴远中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反正嗓子都哭哑了，也哭累了。 这时，张晓娟也来了，她先哭了丧，然后偎在吴远中身边。 她看着吴远中失魂落魄的样子，悲痛的同时又心疼起他来了。 面对躺在床上的父亲，张晓娟没有丝毫的害怕。 有同宗的婶子进来，想让张晓娟到外面去，张晓娟不愿意，轻声说：“我就在这陪远中吧。” 这一点，令吴远中心里感到很温暖。 家里的人越来越多，大伯二伯，同宗的叔伯们都来了。 胖子也来了，他没敢到屋里来，就在院子里待着。 由大伯主持，他们在外面商量怎么办丧事。 按照老规矩，出殡的时间定在三天后。 下面就开始准备出殡的事宜了，农村里过世的人出殡，一般是比较隆重的。 大伯先让二伯带两个人去找张会计买木头，回来后在后院打制棺材。 然后又让人去供销社购买出殡需要用到的东西。 安排好这些，大伯去屋里请示母亲：需要通知哪些人前来奔丧？ 母亲悲痛欲绝，已经说不出话来。 还是二哥跟着大伯走出去，家里的人情事故，二哥都很清楚。 大伯先差人，去通知了大姐和三姐，然后又通知了母亲的娘家人。 三姐和大姐接报信，很快就来了。 她们的眼睛都是红红的，很明显，哭了一路子了。 来到家里，又是一场痛哭。 李寅飞和大姐夫也都跟着来了。 他们没有来屋里，都在院子里帮着招呼前来吊唁的人。 去公社买东西的人也回来了，他们给吴远中、大姐、大姐夫，二哥二嫂、三姐，李寅飞都穿了孝服。 张晓娟也要穿孝服，按理说张晓娟虽然跟吴远中订过亲了，但毕竟还没有过门。 所以她还不算吴家人，不用穿孝服。 但张晓娟执意要穿，这是表明自己的立场，表明她对吴远中的喜欢，表明自己就是吴家人了。 吴远中很感激，就让婶子们也给她准备了孝服。 村里人很快就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前来吊唁的人越来越多。 到晚上的时候，二嫂出去，让同宗的嫂子帮忙，炖了一大锅菜，热了馒头。 招呼在家里帮忙的亲朋吃了饭。 吴远中他们都没有吃，张晓娟也没有吃，她一直在屋里陪着吴远中。 天色渐晚，同宗的叔伯大娘们陆续都回去了。 大姐夫也带着孩子先回家了。 三姐和大姐要守灵，大伯过来问母亲说：“远芝是不是怀孕了？” 母亲醒悟过来，她对三姐说：“你怀孕了，不能守灵，你和寅飞先回家吧，明天再来。” “为啥？”三姐执拗的问。 母亲叹口气，没有回答。 一个同宗的大娘说：“对胎儿不好，听话，你先回去，明天再来是一样的。 “你的孝心你爸能看到！” 第439章 大伯有事相问，远中晓娟共识 三姐听到这话，也就不再坚持。 李寅飞就进来，把三姐扶了出去。 二嫂走过来，把母亲扶了起来，扶进了东屋休息。 这时二哥也走了进来，他让吴远中也去休息，让张晓娟也先回家去。 吴远中哭的早已没有了眼泪，他又看了一眼父亲，站了起来，又扶起了一旁的张晓娟。 张晓娟说：“远中，我不回去了，去后院陪你吧！” 吴远中感激的看着张晓娟，此刻，她的体贴和陪伴，让他心里稍微有点安慰。 这时，已经回家去的大伯，又走进了院子。 他在屋外面喊二哥。 二哥闻声走了出来，大伯说：“有个事，我回到家才突然想起来，这不，就赶紧过来和你们商量一下。。” 二哥点点头，对大伯说:“啥事？大伯，你说。”。 “这吴远中和张晓娟不是订过亲了吗？”大伯问道。 二哥又点点头，说道:“他俩婚事已经订过了”。 大伯说：“那你爸这事一出，远中要守孝三年。如果年前不把婚事办了，这三年他们就不能结婚。 “这个事你们有没有问过他俩？” 二哥摇摇头说：“俺爸走的太突然了。我们也没顾上想这个事，大伯，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好？” 大伯想了想，对二哥说：“我觉得还是征求一下张晓娟家里那边的意见，看看张正国那边怎么说。你觉得呢？” 二哥点了点头问：“大伯，这事还要你老人家多费心，那什么时候去问呢？谁去问合适？” 大伯说：“还是我去问吧，今天有点晚了，要不明天去问。” 二哥说：“张晓娟还没走，要不等会让远中送她回去，麻烦你跟他们跑一趟，顺便把这个事定下来。 “这眼看着快过年了，能今天定的事就今天定，不要再耽误了。” 大伯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也是，过年没几天了，这事呆早点定下来。你去把他俩喊出来，我现在就去找她爸商量。”。 二哥就去了屋里，他把吴远中和张晓娟喊了出来。 不过二哥没说什么事，只说大伯有事要和张晓娟爸商量，让他们三个一块回张晓娟家。 吴远中和张晓娟虽然不知道什么事，但想着肯定跟父亲的过世有关。 于是他们三个人就一起朝张晓娟家而去。 此时，张晓娟爸还没有睡，他下午去吴远中家吊完唁后，当时也没有走。 直到快要吃晚饭的时候，他才回到家。 张晓娟一直没回来，他也就一直都没睡，寻思着等张晓娟回来有事问她。 他想问的事跟大伯想的事，是同一样事。 所以，张晓娟一看到大伯跟吴远中、张晓娟一起回来，就明白了八八九九。 他们来到堂屋，分别坐下，张晓娟妈也从屋里出来了。 他们先寒暄了几句，张晓娟爸问大伯：“志帮怎么这么突然，到底是因为啥？” 大伯叹口气说：“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听远中妈说本来还好好的，突然就发病了，一点征兆都没有。 “远华马上就去找郎中来看了，但已经晚了，郎中还没到家，就已经不行了。” 张晓娟爸又问：“那郎中来怎么说？” “说可能是‘长鼻瘊’，这病来的急，提前又没有感觉，说来就来。” 张晓娟爸听了，叹口气，唏嘘不已！ 半晌，大伯又说：“志邦不幸，撒手去了。 “下面孩子们还要过日子，所以我就想来问问你们两口是咋想的？ “远中和晓娟订过婚了，按规距，志邦出了殡，他们就要守孝三年，三年后他们才能办婚事。 “如果等不及呢，就要在出殡之前把婚事办了！ “这个事的决定权在你们这里，所以我今天代表远中妈问一问你们的意见。” 到现在，吴远中和张晓娟才知道大伯的意思。 张晓娟爸想了想，对大伯说：“晓娟还没毕业，要说呢，早晚是不急的。 “不过还是问一问他们吧，他们自己的事，也该他们自己当家拿主意了。” 张晓娟爸说完，与大伯一起看向吴过中和张晓娟。 说实话，吴远中心里，是希望能和张晓娟早点结婚正式在一起。 但此时此刻，他哪里有心思去讨论结婚的事呢？ 再说，张晓娟还在读书，要到明年才能毕业，现在结婚也不是很现实。 而张晓娟，虽然老早就想要嫁给吴远中了。 但她明白，现在没法和吴远中办婚事。 再说，自己还在读书。 两人对望一眼，好像已经心有灵犀了。 他们相视轻轻一笑，同声说道：“我们想等三年。” 大伯点点头，又看了看张晓娟爸。 张晓娟爸说：“既然孩子们都这么说了，那就按他们的意思办吧！” 大伯说：“行，那我就回去跟远中妈回个话。” 说着，大伯就站了起来，吴远中也跟着站了起来。 张晓娟一家把他们送出了门外，他们就回家去了。 快到家的时候，吴远中说：“你回去吧大伯，结婚的事我跟我妈说就行了。” “也行，那我就回了，明天一早我再去，你也别太悲伤了。” “嗯。” 大伯走后，吴远中再次回到前院。 二嫂和母亲已经睡下了，反正不知道睡着没有。 大姐正在朝堂屋里取暖的炉子里添柴禾。 她看到吴远中，小声说：“你也去后面睡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吴远中点点头，转身回了后院。 从前院出来的时候，天上飘起了雪花。 吴远中走着走着，又恍惚了。 隐约间，他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想起父亲对自己的严历； 想起父亲一次次被自己请去学校，每次回来自己都要挨顿打； 想起在那个冬夜，自己在屋里写检讨，父亲误以为自己在学习，在窗个示意自己不要太累。 父亲不善言词，父亲平时话不多。 但父亲对自己的关心，对自己的爱并不少。 少年时，因为自己的淘气，让父亲一次次去学校。 给老师赔不是，请被自己欺负的别的同学的家长的原谅，求校长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这桩桩，一件件，父亲“恨铁不成刚”，但父亲从没有放弃过自己。 第440章 吴家举办丧事，远中坚持土葬 北风裹着细细的冰渣，吹在吴远中的身上、脸上，有点刺骨的疼。 吴远中麻木的走到后院，心里空落落的。 他回到屋里，躺在床上，思绪未停。 又过了一会，才沉沉睡去。 很奇怪，吴远中这一夜睡的分外的安静。 第二天一大早，吴远中就醒来了，他呆呆的坐在床上，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 蓦然间，吴远中想起父亲已然过逝，心情忽地沉重起来，又感到务必的惆怅。 他起床来到院子里，昨夜没下什么雪，地上只有薄薄的一层，就是天气分外的冷。 吴远中抬头看看天空，天还是阴阴的，不知道还会不会下雪。 吴远中看到二伯打制的棺材已经快完成了。 他用冷水洗了把脸，然后来到前院。 母亲他们也已经起来过了，母亲双眼通红，看来昨天并没有睡好。 大姐一脸的憔悴，二嫂正闷声不响的在灶屋里做饭。 看了一圈，也没看到二哥。 “二嫂，二哥呢？”吴远中来到灶屋，问正在做饭的二嫂。 二嫂回答:“你二哥跟大伯去看墓地了。” “噢！”吴远中听到这，心里猛地一紧，感到一阵酸楚。 不一会，二伯也来到了，他先到前院打了个照面，就又去后院忙活了。 大姐夫，三姐和李寅飞也都陆续来了。 张晓娟也来了，她一来到，就关切的问吴远中的情况。 吴远中见到张晓娟到来，就感到很温暖，也很感激。 只是碍于现在的情况，这样的场合，吴远中不便表达什么。 他只是轻轻握住张晓娟的手，两眼注视着她，点点了头。 就只吴远中的这些动作，已经让张晓娟心里暖暖的了。 她觉得为吴远中做什么都是值得的。此刻，两个人互相温暖着彼此。 吴远中让张晓娟先去屋里坐会，外面大家各干各的事。 又过了一会，二哥和大伯从地里回来，一起走进院子。 吴远中问二哥：“选好了？” 二哥点点头，说道:“看好了”。 这时，李寅飞走过来，对吴远中说：“昨天回去，我爸找我谈话了。” “啥事？”吴远中问道。 “现在上面提倡火葬......” 李寅飞还没说完，吴远中就打断他说：“火葬？我不同意火葬。” “你听我说完”，李寅飞说：“你、我、你三姐，我们都是干部。 “现在上面提倡火葬，不管怎么说，我们总要顾虑一些影响，不能让别人有闲话......” “你说我没有政治觉悟也好，说我什么都好，总之，我是不会同意让爸火葬的。”不等李寅飞说完，吴远中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 看气氛不对，大伯插嘴道：“远中，我看寅飞说的有道理，大家都盯着我们看呢！” 吴远中说道:“大伯，你们都不用劝我了，我是不会同意的！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二哥问：“寅飞，那李书记什么意思？” 李寅飞回答：“那我们尊重远中的意见，不火葬。我爸的意思，明天的出殡尽量缩小参加人员范围。 “村里的人，倒还无所谓。 “主要是上面的人，还有其它生产队的人，能不通知就不要通知了。” 吴远中想了想，点点头道：“行，别的都按你说的办。” 商量好这些，大家又开始忙碌起来。 因为天气比较冷，地里的土估计都冻上了。 大伯就安排人，先去打墓，怕到明天要出殡的时候，墓穴打不出来。 到临近中午时分，棺材也打制完成了。 二伯到前院喊人，把父亲的棺材抬到前院。 棺材在堂屋正中放好，大头朝外，小头朝里。 大伯安排吴远中他们进去，把穿好寿衣的父亲抬进棺材里。 大家忍不住，又痛苦了一场。 棺材前点上了白蜡烛，放上了贡品。 事情在大伯的安排下，有条不紊的进行。 停灵第二天，基本没什么事。 做饭的厨师也请过来了，菜也安排人去买了，因为明天出完殡，要请所有人吃饭。 所有需要用到的人员，都去提前请了，一切都做了妥善的安排。 大伯反复做了叮嘱、交待，确保明天出殡万无一失。 下午的时候，大伯又去了一次地里，查看打墓穴的情况。 他看到进度比较慢，就又多喊了几个人，过来轮换着干。 终于，快到傍晚的时候，在众人的努力下，墓穴也打好了。 所有前来帮忙的人，按规矩都是要吴远中家管饭的。 所以这两天二嫂也没少干活，毕竟有这么多人吃饭。 时间到了出殡的日子，这天吴远中起的更早了。 天虽然一直阴，好在除了那第一天下了一点小雪外，一直都没有下雪。 不过今天风更疾了，天也更冷，盆里的也结了厚厚的冰。 看来年前还是会有一场大雪。 村里的老少爷们，大家吃了早饭，都陆续来到吴远中家里。 亲朋也都来了。 出殡前有一套繁琐的流程，有些大伯还没有学全。 所以今天，大伯早早的就去请了五爷前来，好当面请教。 大伯主持，五爷给意见，二哥具体实施。 他们在一步步的做着。 因为吴远中是次子，所以这些事轮不到他，都是二哥出头。 做完了流程，大伯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让父亲至亲的人再轮流去瞻仰父亲一次。 看着就要永别的父亲，吴远中悲痛难忍，忍不住痛哭流涕。 此时，母亲姐姐二嫂，也是悲伤欲绝，哭成了泪人。 亲人看了最后一面，然后封棺，绑好绳子，抬到院内。 灵柩出堂之后，二哥扛着纸幡背对父亲的灵柩，跪在正中间，吴远中跪在二哥的旁边。 后面依次跪着披麻戴孝的大姐夫、李寅飞，然后就是村里同宗的晚辈。 再后，是妇女和小孩，浩浩荡荡，跪了一大片。 张晓娟也穿着孝服，以儿媳的身份，跪在后面。 只见大伯点燃一刀纸钱，丢在二哥面前，然后大喊“起棺——”托着长长的尾音。 二哥拿起他面前的丧盆，奋力的摔在地上，把丧盆摔碎。 第441章 父亲入土为安，远中趁机解释 大家齐声嚎哭，二哥站起，开始沿着预先选定的路线，朝墓地而去。 大伯跟着，在一旁唱着喏！每路过一个路口，大伯都要大声说几句话。 早有人，一路先走，在各个大小路口焚烧了纸钱。 经过种种仪式之后，父亲的灵柩被抬到墓地。 大家都嚎啕大哭，吴远中也不禁的悲从中来。 父亲的灵柩被放入墓穴，下面还有一些仪式流程。 吴远中和二哥他们只管跪着，流程的事都是大伯在做。 做完了流程，大伯唱了喏，开始用土堆砌坟茔。 后面的妇女们再次嚎啕大哭。 大家轮流用铁掀添土。 很快，灵柩被埋了起来，坟头也堆了起来。 大伯过来，在坟头划了一个半圆，焚烧了纸钱。 然后大伯带领大家，给父亲行了礼。 至此，父亲的出殡就完全结束了。 同村的老少爷们就都先行回村了。 大伯在后面招呼他们：一会去家里吃饭。 母亲也被大姐夫和李寅飞架着先回去了，三姐因为怀有身孕，按规矩不能下地送葬。 地里只省下了大姐、吴远中、二哥、二嫂和张晓娟。 这时天空飘起了雪花，连阴了几天，雪还是下下来了！ 大姐哭的最是伤心，她喃喃的说：“还是爸疼咱们，到给他办完了事，才让老天爷下雪。” 雪越下越大，不过好像天气没那么冷了。 很快，地上就积了薄薄的一层雪，吴远中他们的头上、衣裳上，也都是雪。 “走吧”，二哥说：“回吧，我们也回去吧，在雪里淋着，爸看到了，该不安心了。” 二哥站起来，拉起吴远中，他们哥俩一起扶起大姐。 然后二哥又扶起二嫂，吴远中扶起张晓娟，一行五人朝家里走去。 家里的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 看到他们从地里回来，大伯就安排人放鞭炮，通知村里吊过唁的人来赴席了。 吴远中感叹，自己和二哥基本什么都没做，所有事情都有人帮自己做好了，这就是老少爷们之间的情谊。 想起后院房子盖好的时候，那时请客，自己忙前忙后，一刻都没停歇过。 到傍晚的时候，吊唁的亲朋老少爷们都陆续走了。帮忙的乡亲们，按支客的安排，把借的桌子，椅子，盘子碗碟，安排专人，挨家送回，所有东西都收拾好。 终于，叔伯大爷，婶子大娘们也都帮完忙了。除了几个至亲还在家里陪着说话，别的都各自回家了。 院子里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吴远中坐在院子里，有点恍惚了，好像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好像父亲还坐在堂屋里抽烟袋，好像自己是犯了错，偷偷摸摸的回到家，生怕被父亲看到。 吴远中正自入神，回想着过往和父亲的事。这时，张晓娟轻轻的靠在了他的身上。 他一下回过神来，又回到了现实中来，心里充满了惆怅。 天色渐晚，也越来越冷了。大家情绪都很低落，二嫂准备要去做晚饭，母亲看大家都不说话，知道大家都很伤心，也都吃不下饭。 母亲对大姐说：“你回家吧，也不让你在这吃饭了，两天都没回去了，回去也该准备准备过年的事了。” 大姐有气无力，她又呆了半晌，轻轻点了点头。 大姐夫扶她起来，跟母亲打了招呼，两人就先回去了。 “远芝，天不早了，路不好走，你身子又重，你们也回去吧！”母亲又对三姐和李寅飞说。 二哥也说：“天不好，也没事了，就不留你们吃饭了。趁天还没黑，你们也回吧。这两天该把远芝累坏了。” 三姐说：“累倒是也没觉得累，就是这两天反应的厉害，浑身不得劲。” 母亲心疼的说：“那就是累的，你越累反应越厉害。” 三姐点点头说：“唉，我现在这样，啥也做不了。我就回去了，那你们也别太累了，都早点休息吧！” 母亲点头说：“去吧，你们回吧！路上小心点。” 吴远中站起来，扶着三姐，走出门外。 李寅飞收拾好东西，推着车子，也跟了出来。 吴远中送走三姐，又转身回到屋里。 他柔声对张晓娟说：“晓娟，我送你回去吧！” 母亲也站起来，拉着张晓娟的手说：“闺女，这两天辛苦你了，让你受累了！” “不累婶，我也没帮上忙。你要想开点，注意自己的身体。”张晓娟安慰着母亲！ 母亲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只是拍了拍张晓娟的手。 张晓娟又说：“婶子，别伤心了，你好好的，我们才有主心骨。” 母亲听了这话，眼圈又红了，点了点头，就往外送他们。吴远中率先走出门外，张晓娟就跟了上去。 路上，吴远中对张晓娟说：“这两天，谢谢你了！” “你谢我干啥？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张晓娟害羞的说道。 吴远中不再说话，跟张晓娟肩并着肩一起走。 他们走到张晓娟家，吴远中本来就要回去，张晓娟看他心情不好，就说： “反正我也不困，你陪我一会吧！” 吴远中点了点头，就跟着张晓娟走了进去。 张晓娟爸妈都坐在堂屋里，看到吴远中和张晓娟一起回来，张晓娟爸赶紧站起来，招呼吴远中进屋坐。 吴远中坐下，张晓娟爸又问了一些事，张晓娟怕吴远中伤心。 张晓娟就拉住吴远中的手说：“爸妈，你们早点休息吧，我们去屋里说会话。” 张晓娟爸说：“好...好，你们去屋里说话，我们也回屋里了。” 吴远中朝他们笑了笑，跟着张晓娟回了屋。 张晓娟关上门，拉出椅子，让吴远中坐下。 现在的吴远中，看着张晓娟，越看，越发的喜欢。 张晓娟被看的有点不自在，也有点害羞，她低下了头，轻声说：“看啥？” 吴远中本想轻薄两句，开两句玩笑话，突然想起父亲刚刚去逝，自己太不应该了。 “没啥？”吴远中说。 张晓娟看吴远中本来两眼放光，又突然暗淡下来，知道他又想起了他的父亲。 第442章 虽说死人为大，大家还要生活 她让吴远中在这陪着自己，就是想让他从悲痛中解脱出来。 她知道，吴远中如果回到自己的家里，看到他的母亲，睹物思人，肯定又会陷入悲伤。 于是张晓娟在想：应该说什么话题？让吴远中分分神，那怕能稍微高兴一点，也是好的。 于是她想了想，岔开话题道：“你跟我说说，那天为啥跟许晴晴一起唱歌？” 吴远中没想到，张晓娟在这个时候追问这个问题。 他这两天来，都是很感激张晓娟的。 再说，以前的时候，自己想跟张晓娟解释，张晓娟还不让自己解释。 现在张晓娟主动问自己，吴远中知道张晓娟的好意。 但这也正中自己的下怀：自己刚好能把这件事解释清楚了。 于是他说：“那天真的是巧了，我左等右等，等不到你，出去看了好几次。 “可能是我来回的走动，被主持人看到了。 “刚好许晴晴上台演唱，她就在台上邀请我，我百般推辞，主持人硬拉我上去的。” 张晓娟歪着头，看着吴远中：“我看到的怎么和你说的不一样呢？ “我开完散学典礼，着急忙慌的赶到大礼堂，一走进去，就看到你深情投入的正跟许晴晴合唱。” 吴远中赶紧举手发誓：“我发誓，那是不可能的，我不可能深情投入，因为我唱歌不行。” “好了”，张晓娟握住吴远中举起的手，说：“我相信你，行了吧！ “但是我当时很生气，所以我转身就走了，自己坐班车回来了！” 吴远中点点头说：“我本来以为你散学典礼还没结束，又跑去学校找你。 “到最后，才想到你可能是误会我了，自己回家了。 “所以那天我赶快回来就来找你了，但是你不理我！” #第442章 张晓娟接着说道：“那天我正在气头上，虽然想到可能是误会你了，但当时又没台阶下，当然要矜持的不理你了，也是让你长个记性，以后不要和许晴晴走这么近。” 吴远中攥紧了张晓娟的手，双眼盯着她，深沉又真诚的说：“放心吧，晓娟，我的心，你应该是最明白的。以后我们不吵架了行不行？ “你不知道，你一不理我，我心里难受的要命。 “茶也不思了，饭也不香了，浑身上下也没劲了。 “以后我们就好好的，不吵架行不行？” 张晓娟开始猛一听吴远中说这么肉麻的话，先是笑了，而后看吴远中说的真诚，又收住笑，同样真诚的对吴远中说： “我就知道，你心里不会有别人的。我答应你，以后我们好好的，再也不吵架了。那我们拉勾吧。” 吴远中伸出小拇指，勾住张晓娟的小拇指，两人把大拇指对在一起。 张晓娟嘴里念叨着：“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吴远中也随声附和道：“一百年不许变。” 拉完了勾，张晓娟又说：“勾拉早了，我的条件还没说呢。” 吴远中道：“虽然拉过勾了，你现在说也算数，有啥条件，你就说吧。” “好”，张晓娟开始说：“第一条一，以后什么事都不能隐瞒，无论好事还是坏事。 “我们要彼此坦诚；” 吴远中点点头说：“那是当然。” “第二条，心情不好的时候，要主动和对方说，不许莫名其妙的发脾气；” 吴远中又点点头，不过他心想：都是你莫名其妙的发脾气，我可没发过脾气。 “第三条，不许冷战，什么事都要商量着来。” “行”，吴远中嘴里答应着，然后又问：“还有没有？” “嗯——”张经晓娟歪着头想了半天，说道：“暂时没有了，想到了再和你说。” 吴远中又点点头。 张晓娟继续说：“别光我提条件，你有什么条件也拿出来说说。” 吴远中笑了笑，道：“我的条件跟你的一样。” “那好，那就这样说定了，来，我们再拉次勾。” 吴远中配合的再次的伸出手，跟张晓娟拉了拉勾。 与张晓娟在一起的这短短的时间，吴远中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他看时间不早了，就对张晓娟说：“你休息吧，我回去看看，别有什么事。” 张晓娟点点头说：“行，那你回去吧，只是别太伤心了，家里队里的事，还要你操心呢。” 吴远中点点头说：“嗯，我知道。我没事，放心吧。” 吴远中站起来打开门，张晓娟爸妈已经回了自己屋了，屋里也没点灯，可能睡过了。 吴远中轻轻的走了出来，张晓娟跟在后面，把他送到院门口。 “我走了，你快回屋吧，早点睡吧！” 张晓娟点点头，但并没有关院门。 吴远中转身，朝自己家走去。 直到看不到吴远中了，张晓娟才关上门，回了屋。 明天就是腊月二十七了，很快就要过年了，这几天都在忙父亲的丧事，年货还没有备好。 吴远中回到家，先来到前院，母亲他们已经睡过了。 吴远中就又回到后院，简答洗漱一下，躺在了床上。 他心里有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吴远中听到外面呼呼的刮风声，突然担心起来：如果夜里雪下大了，明天一早就要安排社员出工扫雪。 于是他起来朝外看了看，雪好像下的比刚才小了。 吴远中不放心，就披上棉袄，打开门走了出来。 他来到院子里，仰脸朝天上看，雪真的小了。 远处的天空中，还隐约看到了星星。 “这是什么天气？”吴远中感叹道。 腊月二十七，母亲的心情也比前两天好一些了，毕竟孩子们还要过年。 一大早，母亲就开始准备过油的东西。 吴远中起来后，想要做一次全屋大扫除。 往年，这件事都是父亲做，现在父亲不在了，吴远中就想把这件事担下来。 没想到母亲说：“别弄了，你爸打扫过了。” “啊！”吴远中时语塞，愣在当地。 吴远中感叹：父亲临走还把家里要干的活干完了才走。 “那我劈点劈柴吧？”吴远中说。 “想劈就劈点吧，不过你爸前些天也都劈过了。” 吴远中摇了摇头，颓废的坐到凳子上。 第443章 大家齐来帮忙，知青寄来礼物 吴远中从来没有感觉到，父亲平时在不声不响中，做了这么多事。想到这里，不禁悲从中来，心里一阵酸楚。 吴远中还在胡思乱想，这时，大姐一家和张晓娟一起走进家门。 吴远中站起来问：“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大姐说：“我一进村就看见晓娟走在前面，我就知道晓娟是来找你的。 “我就喊她，一问，真是被我猜中了。” “嗯。”吴远中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大姐又说：“我是来帮着办年货的，今天不是要过油吗？” 母亲从灶屋里出来说：“你们都来啦，赶紧去帮忙吧。老二家的已经在忙着哩！” 大姐绾绾袖子，去了灶屋，张晓娟也跟着进了灶屋。 临近中午的时候，三姐和李寅飞也来了。 他们拿来了一些肉和干货，还有什锦糖果。 孩子们见到都很高兴，他们在院子里边玩游戏边吃糖果。 此时灶屋里，吴远中和张晓娟负责烧锅，母亲、大姐、二嫂负责锅上的东西。三姐闻不得油烟味，在她屋里休息。 二哥来回支援，大姐夫和李寅飞在堂屋说话。 一家人齐乐融融，吴远中在心中默默感叹：如果父亲还在，看到这个情景该多好呀！想到这里，吴远中心里猛地一阵难受。 忙到了中午，还有些没炸出来。母亲想着家里都来齐了，中午饭不能凑合。就炒了几个个菜，让大姐夫、二哥、李寅飞和吴远中他们喝两盅。 张晓娟本来要回家吃饭的，母亲说啥也不让她走，强留她在这里吃饭。 吴远中说：“晓娟，你就听妈的话，住下吧，要不妈心里该不待劲了，帮了一上午的忙，哪能让你回去吃饭！” 张晓娟听吴远中这么说了，她想想也是，也就不再坚持要走了。 吴远中又让珍珍去张晓娟家告诉她的爸妈，说张晓娟不回去吃饭了。 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吃了一顿饭。 吃完了饭，他们几个坐在堂屋里说话。 说着说着话，母亲又暗自流下了眼泪。 吴远中知道母亲又想起了父亲，就给张大姐和三姐使了使眼色，让她们去安慰母亲。 “妈”，大姐先说：“你看我们大家都好好的，大过年的，爸在天之灵，看了也高兴，你就别伤心了。” 二嫂接着说道:“妈，你瞧，难得咱们家里人都聚齐了，大过年的，你就别想内多伤心事了。现在，你就是我们的主心骨，你心里不得劲，我们也难过。” 母亲擦了擦眼泪，强笑道：“你们都懂事，都是好孩子。我是高兴呀，看你们都长大了，都好好的，我心里高兴。就是你爸，没福气，还没享到福，就走了。”说完，又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张晓娟赶紧走过去，依偎在母亲旁边，安慰道:“婶子，你别难过了。你想想，还有这一大家子哩。你好好的，我们都好好的，叔在天之灵，也会安心的”。 母亲赶紧擦了擦眼泪，强忍着悲伤说道:“你们都是好孩子，我是高兴的！” 大家劝解了一会。 又坐了一会，母亲她们把碗筷收拾了，继续去灶屋过油。 半下午的时候，公社的邮递员来到了家里，他在院门外喊吴远中。 吴远中迎了出来：“咋了？” “公社里有你一个箱子，又大又沉，你下午没事去拉回来吧！”邮递员说道。 “噢！从哪寄来的？”吴远中心想，快过年了，谁会给自己寄东西呢！ “冰港！从冰港寄来的。” “好，我一会就去取回来。”吴远随口说道。 邮递员转身要走，吴远中在后面追问道：“箱子怪大嘛？自行车能带下不？” 邮递员说：“带不了，要能带我就给你带来了，还能让你再跑一趟嘛。” “好，知道了！一会我就去取回来。” 邮递员走后，吴远中回到院里，李寅飞问：“谁找你？啥事？” “是邮递员，说是从冰港给我寄了一个箱子，让我去拉回来。也不知道是谁寄来的。” 三姐也从屋里来来说：“肯定是李静萍他们寄的，让你寅飞哥跟你一块去拉回来。” 吴远中点点头说：“可能是吧！邮递员说箱子又大又沉，我用生产队的马车拉，我自己去就行了。” 这时，大姐夫也从屋里出来说：“我们跟你一块去吧，反正也没啥事干。” “行，那走吧！” 说着话，三个人就走出家门，来到生产队，架起马车，一起朝乡里而去。 箱子是很大，也挺沉，他们把箱子抬上马车，拉回了家里。 母亲和大姐、二嫂她们都在灶屋里忙活，三姐也偶尔去帮把忙。 每次都被她们赶出来。母亲大姐她们知道，三姐这时候是最难受的，说啥也不让她进灶屋，让她去屋里躺着休息。 三姐拗不过她们，只能又回屋里躺着。 吴远中他们回到家，就把箱子打开了。只见里面是各种吃的、用的。 还有一个一个的小盒子，还有一封信。 吴远中打开信，先看了最下面的落款，很长，好几个人的名字。 第一个就是“卫兰”，吴远中寻思：看来信是卫兰执笔写的。 卫兰的名字后面，依次是李静萍、杨玉霞、徐华和吕玉衡。 快过年了，信里主要是祝福的话，然后分别列出了谁送的什么东西。 吴远中细细的看了，卫兰送的最多，有桂花糕、茶叶、桃酥； 还有卷烟，瓶装酒。 吴远中在箱子里扒拉一下，看到有用报纸一层层包起来的，肯定是酒了。 卫兰在信中说，这些都是别人送给他爸的，他爸也用不完。 反正自己是没花钱买。 李静萍送的恒源祥的毛线、华侨商店里的牙膏、洗衣粉和肥皂。 信中特意说明：毛线是给吴远中织围巾用的。 信里还说，李静萍寄来的洗衣粉特别去灰。 洗衣裳的时候，稍微加一点这个洗衣粉，再用点热水，浸泡一会后，洗衣服特别好，特别去灰。 下面，是吕玉衡的名字，他送的是两桶顶级的酱油，还有两斤上好的烟叶。 不用说，烟叶是给父亲准备的，但现在...... 第444章 远中分送礼物，母亲心情变好 唉，真是世事无常，父亲已经不在了。 吴远中继续朝下看，徐华送了五斤哈尔滨食品店的什锦糖果； 杨玉霞送了两大包卫生纸，不这没在信上说明是干什么用的。 另外，她还给二哥的孩子们买了铅笔、橡皮擦和一些文具。 满满堂堂一大箱子。 吴远中想：正好趁大家都在，把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分成几分，给大姐、三姐家每人一份。 于是吴远中招呼大姐夫和李寅飞，把箱子从院子里抬到堂屋里。 然后吴远中把箱子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到堂屋里的桌子上。 然后他把吃的用的，只要能分的，都分成三份。 想着一会大姐和三姐走的时候每人带上一份，自己家再留一份。 这时，母亲从灶屋走了过来，她对吴远中说：“多分一份，给张晓娟也带一份。” “嗯，忘了，我没想到给晓娟一份。” 母亲轻声责怪道：“你呀，啥都忘，你也不怕晓娟人家生气。” “不会”，吴远中解释说：“晓娟不是那样的人，她不会为这事生气的。” “那也不能忘，人家懂道理，我们更要事事考虑周到，不能慢待了人家。”母亲说道。。 吴远中点点头，说道:“妈，还是你考虑的周到。以后，我会注意的！”说完，吴远中又重新做了分配。 快到傍晚的时候，母亲她们也终于都忙完了。 大姐问：“妈，明天还干啥？” 母亲说：“不干了，就等过年。，反正也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你们不用再来了，也该把你们家收拾收拾了。咱家里的事，你不用操心不用挂念。还有老二，远中他们呢。” 几个人又陪着母亲说了会闲话，趁天还没黑，大姐就要回家。 吴远中看母亲，其实想让大姐他们留下吃饭，但最终也没有说出挽留的话。 毕竟冬天天黑的早，母亲也怕路不好走。 吴远中从桌子上拎起一包东西，递给大姐说：“这是卫兰他们从冰港寄来的东西，也给你们分了一份。” 大姐一开始是想推辞不要的，一听说是从冰港寄来的，赶紧接过来说：“大城市寄来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大姐夫在旁边取笑道：“想要就想要，还找什么借口......” 大姐白了他一眼，吓得他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 吴远中想笑，便又感觉不太合适宜，强忍着没有笑。 大姐走后，母亲对三姐说：“你们也回去吧，你身子不方便，这个时候，少走点夜路！” 三姐笑道：“得，我就是想住下也没机会了，这就开始赶人了，还是疼你大闺女！” 母亲也微笑着说：“是，就没疼过你！赶紧走吧！” 从父亲过逝以来，母亲就没露过笑脸。 现在吴远中看到母亲脸上再次露出了笑脸，心里也很高兴。 吴远中又从桌子上拎起一包东西，递给李寅飞说：“也给你们分了一份，你们带上吧！” 李寅飞没有接，他推辞道：“妈，我们家里啥都有，我们就不要了，这个给晓娟吧！” “拿上吧”，母亲说：“给你们准备的都有。” 李寅飞看了看三姐，三姐点头说：“妈让拿就拿着吧。” 李寅飞点点头，接过吴远中手里的布包。 三姐和李寅飞走后，张晓娟也要回家，母亲说： “你吃了饭再走，一会让远中送你。 “今天炸的啥都有，一会烧点稀饭，我们凑合着吃点。” 张晓娟看了看吴远中，吴远中说：“听妈的，吃了饭再走吧！” “那好吧！”张晓娟说：“不过我也没干啥活，天天在这蹭着吃喝。” 母亲笑着说：“家里干活的人多，不用你干活，你来了陪婶子说说话，婶子就高兴。” 吴远中知道母亲说的绝不是场面话，她说的是真心话。 自从父亲过逝后，吴远中发现母亲格外的害怕孤独。 虽然家里人也不少，二哥、二嫂和他们的孩子一天也在身边，但母亲还是天天盼望大姐和三姐到家里来。 但母亲又知道：他们也都有一家人了，也都有自己的事，不能天天让他们来。 所以母亲不会主动要求他们回家里来。 但是很明显，只要她们来了，母亲就很高兴，总不希望他们走。 对张晓娟同样如此，母亲是喜欢张晓娟的。 每次张晓娟来，母亲都同样的高兴。 家里人多，哪怕母亲每天辛苦给大家帮饭，她也心甘情愿。 母亲知道留不住大姐和三姐，但可以留张晓娟。 所以这几天，只要张晓娟来了，母亲就一定要让她吃了晚饭再走。 吴远中想：这也是好事，也就顺着母亲的意思。 “好，你们俩去屋里说说话，我和你二嫂去做饭”，母亲看张晓娟答应留下了，高兴的说。 吃完了饭，他们又说了会话，吴远中就站起来，要送张晓娟回家。 “回去路上注意点，晓娟呀，明天还来，婶子在家等着你”，母亲在后面叮嘱道。 “哎，婶子，我知道啦。有空了，我就来陪你。” 吴远中和张晓娟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天上又飘起了雪花。 “看来今年要过一个湿年”，吴远中感叹道。 张晓娟说：“最近一直都是阴天，看起来要下雪，偏偏又不下，难道要赶到过年的时候才下吗？” 吴远中抬头看了看天说：“也许吧，老天爷的心思我们也琢磨不透。”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张晓娟家，吴远中这次没有进去。 他看张晓娟进了院，就返身朝回走。 走到生产队路口的时候，吴远中在不经意间，好像看到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吴远中心里奇怪：这个时候，谁会去生产队呢？ 他没有声张，悄悄跟了上去。 吴远中只觉得那人身形很熟悉，那人丝毫没觉察到后面的吴远中。 只见他走到生产队大院门口，好像是在做开门的动作。 可能是因为紧张，开了好一会，还没有打开生产队的大门。 好不容易，那人打开了门，吴远中见他好像转身朝后看了看，赶紧躲到阴影里。 第445章 远中偶遇小偷，原来是张亮爸 吴远中露出半边脸偷偷看过去，只见那人蹑手蹑脚走进了生产队大院。 这时，吴远中想起：这是张亮爸。 对，错不了，那身形，那动作，肯定是他。 “这个时候，他偷偷摸摸的到这里干什么？”吴远中心里疑虑四起。 见张亮爸走进了院子，吴远中悄悄的跟了上来，趴在生产队院门的阴影处朝里张望。 只见张亮爸来到大院东边的仓库门口，好像又在用钥匙开门。 吴远中知道：这是个小仓库，还是后改的，主要放一些精粮精面，还有一些肉类。 最早，生产队的招待点在张亮家里，后来，招待点放到了生产队。 开始，是在大院东面的工具棚里腾出了一点地方，支了锅。 用来招待上级的检查人员或其它生产队前来交流学习的人员。 那时还是张亮爸当生产队长。 再后来，就感觉吃饭跟工具在一起不太方便，也不好看。 于是，张亮爸就组织社员，把腾出的这一地方，垒了墙，单独装了门。 把它从工具棚隔开了，算是一间招待室，平时不招待的时候，当成一间小仓库。 这间仓库时，平时也就是放一些精粮，米面之类的，都是招待用的。 因为年底的时候检查多，招待多，所以小仓库里，吃的东西不断。 吴远中刚才就奇怪：张亮爸怎么会有生产队院门的钥匙，没想到他连小仓库的钥匙也有。 只见张亮爸闪身进了小仓库，仓库亮起了手电筒的光。 应该是手电筒上被蒙了布，或着被张亮爸故意用手捂住了，所以光很弱。 不一会，只见张亮爸又从小仓库走了出来。 吴远中静静的等在生产队大院门口，一声不吭。 张亮爸锁好了小仓库的门，转身就朝大门走。 直到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才看到吴远中站在那里。 他吓了一跳，略显紧张又惊恐的大喝：“谁？” 吴远中早就看到他身上背着一个布袋，迅即明白了：张亮爸这是来生产队偷吃的来了。 他冷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说：“是我。” “噢！远中呀！” “你这么晚到这里干什么？”吴远中问。 张亮爸没回答，只是放下了手里的布袋。 吴远中一声不吭，走进了大院，来到会议室门口，打开了会议室的门。 他走进去，摸着黑点着了煤油灯。 张亮爸拎着手里的布袋，颓废的走了进来，他没有坐，低着头，看起来羞愧难当。 吴远中冷冷的看着他，半晌，吴远中说：“张叔，我没想到你会干这样的事。” 张亮爸的头低的更很了，他犹豫了会，张嘴说道：“远中，是我不对，我干了丢人的事！” “张叔！你为啥还要来占这点便宜呢？你不怕人笑话吗？” 张亮爸嘬了嘬嘴，没有说话。 吴远中又说：“我们刚刚分完红，我记得你的也不算少。 “虽然可能没有以前你做生产队长的时候多，但吃饱饭总不是问题吧？ “你现在干这种事，让我这个晚辈怎么说你呢？我都为你感到脸红。” “远中”，张亮爸终于忍不住说：“家里断了一天粮了，要不是你婶说饿的心慌，我也不会做这丢人的事。 “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你想怎么处罚，我都接受。 “但是，能不能让我先送点吃的回家，这些粮食就算我借生产队的。 “算我个人借给我的也行。” 张亮爸说完，吴远中倒奇怪了：“张叔，你不是诓我吧，不是刚刚分完红吗？你家连吃的都没有了？ “再说，就算没有分红，你这么多年攒下的家底也饿不住呀！” “唉！”张亮爸叹了口气，坐到了椅子上，他考虑了半天，把实情跟吴远中说了。 原来，张亮被判劳改之后，张亮爸和张亮妈去看过他一次。 张亮从小就没吃过苦，在爸妈面前哭诉自己在劳改的时候吃的不好、睡的不好。 说自己还受人欺负，还要干活，天天累死累活。 他求他爸找人让他早点出来。 张亮妈心疼的不行，回来后就跟张亮爸闹，让他想办法给张亮减刑，能提前放出来更好。 张亮爸思来想去，他并不是劝张亮好好劳改，争取立功减刑。 而是想着四处活动，想要动用关系帮张亮减刑。 他在市里有个远房亲戚，好像在政府部门工作。 当时他当生产队长，就是这个远房亲戚帮的忙。 于是张亮爸找到这个远房亲戚，把张亮的情况跟他说了。 他认为这个远房亲戚能量很大，能让张亮担前释放。 那远房亲戚也是满口答应，说问题不大，只不过需要打点。 张亮爸看到希望，满心欢喜，但他又舍不得钱。 然后他经不住张亮妈又哭又闹，只得狠狠心，拿出自己的积蓄交给这个远房亲戚，让他去上下打点。 这远房亲戚借口给张亮打点，一次次要钱。 一开始，张亮爸也没有怀疑。 但后来，自己花光了这多年的积蓄，甚至连刚刚发下来的分红钱都给他了，张亮减刑或提前释放的事还是一点眉目都没有。 张亮爸有点怀疑，就不声不响的跑去市政府去找这个远房亲戚。 没想到市政府大门都没进，他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他在市政府大门问门岗自己这个远房亲戚的名字，门岗直接告诉他：“早就开除了。” 简直如晴天霹雳，张亮爸脑子一阵眩晕。 但他还是强撑着打听清楚了。 原来，他的这个远房亲戚以前只是市政府的一个普通科员。 只不过他毕竟是在市政府工作，狐假虎威的在下面说话，不明真相的人都他面子。 所以当时张亮爸找他帮自己弄个生产队长，他能帮上忙。 但他本人不正混，喜欢赌博。 输了很多的钱，在市政府里倒处借钱，也有债主找到市政府里要钱的，事情闹的很大。 组织上也找他谈过几次话，但他屡教不改，后来就被劝退了。 失去工作后，他整天无所事事，混迹在街头巷尾。 眼着着年底了，他正愁没钱吃饭，张亮爸找上了他。 这可是送上嘴的馅饼，不吃白不吃。 第446章 了解事情原委，远中如何处理 这两人，一个充满信任，心急火燎的想要自己儿子早点出来； 另一个迫不及待的想要搞点钱改善生活。 就这样，张亮爸这个远房亲戚满口应承的把这件事揽了下来。 并以此为借口，一次次向张亮爸要钱，终于掏空了张亮家这么多年的积蓄。 如果不是最后实在没钱了，可是事情却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张亮爸还是不会怀疑的。 张亮爸打听清楚了情况，带着满腔的怒火，就去找这个远房亲戚算账。 但哪里还找得到他人呢？ 张亮爸去到他的家里，他家里只有一个妇女，应该是他的女人。 张亮爸说自己的钱被骗了，他女人说她管不着，谁骗你的钱你找去找谁去，和她没关系。 张亮爸又问上哪去找他，他女人反问道：“你问我，我问谁去？你想找他，我还想找他呢！ “想睡老娘了就跑回来，睡完了就见不着人影。 “吃的吃的没有，花的花的没有！我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找了个他，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得”，张亮爸一寻思：听这口气，他女人比我惨，从她这里也打听不到什么。 无奈之下，于是张亮爸就报警了。因为张亮爸被骗的数额巨大，警察局马上就立案了。 不得不说，警察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 张亮爸回去后的第二天，人就找到了。 电话打到县里，县里又派人通知到公社，公社又通知到张亮爸。 张亮爸第二天来到市警察局，见到了被抓获的这个远房亲戚。 他很配合，该交待问题的都已经交待清楚了，但钱被也早他花完了。 劳改他愿意，要还钱，没有！ 这场见面彻底浇灭了张亮爸的希望，没有钱，抓到人有什么用？ 警察做完了笔录，就让张亮爸回去了。 临走，警察语重心长的对张亮爸说：“这种骗子的话你怎么也能相信呢？ “人民法院审判执行的案子，花点钱找个人就能改判？你把这事想的也太简单，也太儿戏了吧！” 张亮爸听警察同志这样说，羞愧难当，他低着头一声不吭，转身回去了。 张亮爸颓废的回到家，把情况详细的跟张亮妈说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家里现在要钱没有，要粮也没有。 张亮妈说：“他爸，你说咋办？咱们俩就喝西北风吧！” 张亮爸埋怨道:“还不是因为你，非要花钱让张亮早点出来。” “那是我儿子，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张亮妈委屈的说。 “是，你是心疼，现在好了，家里啥也没有了，咱俩都别活了！”张亮爸赌气的说。 两人争吵起来，不过只吵了几句，就都不说话了。 半晌，张亮妈叹口气说：“他爸，依我看，要不去找吴远中，跟生产队借点粮吧？” 张亮爸说：“如果钱花了，张亮放出来了，那我还好去找远中说。 “现在出了这事，钱都被骗完了，我咋好意思朝外说？ “村里人不把大牙笑掉！” 张亮妈焦急的说：“都啥时候了，你还顾虑你那面子？面子能值几个钱？” 张亮爸嘬了嘬嘴，本来想反驳，转念又想想，还真是没有说话了。 从昨天晚上家里就没粮了，两人已经撑了一天。 因为天气冷，又没有吃的，张亮妈这一整天都在被窝里躺着。 就算是这样，到晚上的时候，他们也实在撑不住了。 张亮妈又催促张亮爸出去借粮，张亮爸思考再三，对张亮妈说：“找吴远中，我实在是没脸去。要不这样吧，我去生产队小仓库拿点吧？” “生产队大门、小仓库门不都上着锁吗？你咋去拿？”张亮妈奇怪的问道。 张亮爸说：“我退下来之后，吴远中一直没跟我要钥匙，生产队大门、小仓库门上的钥匙我这里还都有。” 张亮妈听到这，也不吭声了。她从来没想到，有一天竟然混到要去偷东西吃，实在是太丢人了。 但张亮爸又不愿意拉下脸找吴远中去借，只好默许张亮爸去偷。 毕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张亮爸不免有点犹豫。 他在心里斗争了半天，张亮妈又催促道：“要不就去借点吧，万一被人看见了，比去借还丢人。” 张亮妈的催促，反而让张亮爸下定了决心。 他站起来说：“这大冬天的，这么晚了，不会有人出来的。你安心在家等着，我现在就去，你等着。” 说完，张亮爸穿戴整齐，就拿了手电筒，走出了家门。 他一路上都没敢打开手电筒，怕被人看到。还好村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遇到。 张亮爸熟门熟路的，不一会就来到了生产队。 他虽然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时的长吁着气，但还是克服不了心里的紧张。 一路上，张亮爸数次回头看，一个人也没看到，更也没发现吴远中跟在自己的身后。 等他在小仓库拿完了东西，就要出门的时候，被吴远中堵了个正着。 昏黄的煤油灯的火苗一跳一跳的，映着吴远中和张亮爸的影子也忽大忽小。 张亮爸叙说完，不好意思的低着头。 吴远中也陷入了沉默，出了这样的事，其实吴远中是有点自责的。 张亮爸已经这样了，家里都揭不开锅了，宁愿来偷，都不愿开口向自己求助。 固然可以说是他自尊心太强，还没有放下自己曾经是生产队长的心态。 但吴远中想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 还有没有其他的社员？可能我们看他表面上风光，不知道家里真实的困难。 我们没有关注到他们，而他们和张亮爸一样，有再大的困难也不愿意向生产队、向自己求助。 他们宁愿偷偷摸摸去做一些见不人的事，也不愿意公开的向生产队借粮借钱。 仅仅是因为面子。 吴远中想：肯定有这样的人。 怎么解决这样的问题？怎么让大家打消顾虑？怎么让大家像真正的一家人一样，有什么困难都直接说？ 这很难！ 现在要紧的是：怎么处理张亮爸的问题。 吴远中手托下巴，一直在沉思。 半晌，吴远中问：“你觉应该怎么办？” 第447章 远中巧妙处理，会计心有疑虑 事已至此，张亮爸也就觉得无所谓了，脸面什么的也顾不上了。 他自己做了生产队长这么多年，知道以往生产队发现有社员偷粮食，是怎么处理的。 以往的时候，如果发现了偷粮食这样的事，一般都会召集全生产队的社员开会，当众揭发，当众批评教育。 不光要返还偷走的粮食，还要扣工分。 这样做的目的，是震慑其他的社员，让大家不要有这样的想法。 生产队里那么多人，特别是在夏收、秋收之前，地里都是粮食。 如果不加管束，你偷一点，他偷一点，那就不用收粮食了。 所以生产队里一直以来，偷窃的事抓的比较紧，处理的也比较重。 张亮爸虽然此时已经顾不上脸面了，但他还是希望吴远中能稍微照顾一下自己。 毕竟自己也当了那么多年的生产队长，还是要脸面的。 想到这里，他小心翼翼的问吴远中说：“吴队长，我知道这样做不对， "可是，如果不是实在没有了办法，我不会走这一步的。 "能不能只在生产队领导班子里，小范的围的处理我的事呢？” 吴远中盯着他，看了半晌，缓缓说道：“这样，你先把生产队大门的钥匙和小仓库的钥匙交给我吧！” “好，好”，张亮爸忙不迭的答道。一边解下了挂在腰间的用绳穿着的钥匙，双手交到了吴远中的手中。 吴远中接过来一看，上面有四把钥匙。 就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张亮爸。 张亮爸解释说：“还有一个是会议室门上的，那个最小的是以前我办公桌抽屉上的。” 吴远中点点头，轻声说：“不管你刚才说的是不是实情，但我相信你是真的难住了，要不也不会偷偷来拿粮食的。” 张亮爸初听到吴远中的上半句，本来还想要反驳的，但吴远中伸手制止了他，不让他打断自己。 吴远中继续说：“所以，你这布袋里的东西，就算是你从生产队借的。我这样说，你有没有意见？” 张亮爸迅速的点点头，他没有想到，吴远中会说出这样的话，这样照顾自己的自尊和面子。他还能有啥意见呢？ 吴远中既然说这算自己借的，就是没打算追究自己偷窃的事了。 “这样，你明天来找张会计，写个借条。”吴远中说道。 张亮爸再次感激的点点头。 吴远中又说：“至于你偷偷摸摸来拿粮食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也不会和谁说的。 “生活中你是我的长辈，工作上，你是我的前辈。我喊你一声叔，我希望这只是你的不得已，不要有下一次。 “有什么困难，你来跟我讲，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只要是生产队能做到的，我们都会帮你的。” 张亮爸叹了一口气，真诚的对吴远中说：“远中啊，你这是给你叔我上了一课呀！ “要不是为了张亮，你叔我打死也不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唉，自己的儿子不争气，逼得我老了老了，做出了这样的事，丢人呐，丢人呐！” 吴远中道：“叔，张亮的事我们也都很不好受，结果也不是我们想看到的。 “他现在正在受政府的教育，你也别太担心了，张亮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和我婶子可不能再出啥事了。” 张亮爸点了点头，唏嘘不已。 吴远中站起来说：“叔，你看天也不早了，还这么冷，我们回去吧！” 张亮爸点点头，跟着也站了起来。 只见他一手攥住布袋，一手摊开，有点难为情的说：“那我就拿着了！” 吴远中点点头。 张亮爸背起布袋，走在前面，吴远中依次锁好会议室门、大院门。 他们走出生产队，各自回家了。 第二天，张亮爸依约去找张会计，想要补写借条。 张亮爸知道这几天他们都不去生产队了，就直接去了张会计家。 张会计刚好在院子里，张亮爸就说明了来意。 他还特意表明，借粮的事跟吴队长说过了，粮食也先拿走了，吴队长让他来补个借条。 对于张亮爸的说辞，张会计感到很意外，也感觉漏洞很多。 首先，张亮爸来补写借条，很显然，粮食已经拿走过了。 什么时候拿的？从哪拿的？也没有说明。 其次，张亮爸当这么多年生产队长，他应该知道，一般跟生产队借粮，直接找会计就行了。 张亮爸跟自己又是本家，按理说借粮的事跟自己说更方便。 但他却去找了吴远中说，这就有点奇怪了。 再有，张亮爸当了这么多年生产队长，别人不知道，张会计还是知道的。 再怎么样，他也到不了要借粮的地步呀！ 这是最令人费解的。 但张会计没有当面问张亮爸，他只是按程序让张亮爸补写了借条，做好登记。 甚至张亮爸借了多少粮？从哪借的？他都没有问。 张亮爸写好借条，就回家了。 张会计送他到门口，看着张亮爸走远后，他也从家里出来，朝吴远中家而去。 没想到吴远中没在家，张会计问母亲：“吴队长去哪了？” 母亲回答说：“可能是去张晓娟了吧！事如果急，你去张晓娟家看看，如果不急等他回来我让他去找你。” “没事，不急，那我先走了！”张会计边说，边走出了吴远中家。 他本来想着先回家，等晚上再去找吴远中。 但走到家门口，转念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张晓娟家看看。 张会计虽然在张亮爸当生产队长的时候，没少帮张亮爸占公家的便宜。 但他本来就是个谨慎的人，要不张亮爸当年也不会让他管钱又管帐。 其它的不讲，他做会计这个工作，还是一丝不苟，认真负责的。 张会计来到张晓娟家，隔着院门喊“吴队长，吴队长在吗？” 只听屋里有人答应，一会，张晓娟爸从屋里走了出来。 “张会计？来...来...来，上屋里。” “噢，张副队长，吴队长在不在？”张会计问道。 “你找远中呀！他刚刚和晓娟去生产队了，你没去那看看？” “好”，张会计说：“那我去那找他。” 张晓娟寒暄道：“不歇会了？” “不了...不了！” 第448章 远中晓娟查帐，会计心有不安 张会计从张晓娟家出来，又来到生产队。 他走的很快，担心自己再次扑空。 走在路上，张会计想：还有两天就过年了，这个时候生产队也没有什么事，吴远中去生产队做什么？ 走着想着，张会计很快就来到了生产队大院。 大院敞开着半边门，会议室里的门也敞开着。 张会计知道吴远中还在，就放下了心。 他毕竟上了岁数，刚才一路走的急，这会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张会计在门口喘匀了气，才走进会议室。 只见吴远中坐在桌子上，一边翻看着面前的资料，一边拿笔记录着。 张晓娟坐在他的旁边，也在做同样的事。 “吴队长”，张会计打招呼：“晓娟也在呀！” 张晓娟抬着说：“张叔，你来了！” “我找吴队长...” 吴远中抬头问：“啥事？” “噢！张亮爸借粮食的事。” 吴远中点点头说：“那个我知道，给你补借条没有？” 张会计小心的说：“补了，我怕你不知道，所以来问你一声。” “我知道，他先跟我讲了，你登记好就行。” 吴远中说完，低下头继续看面前的资料。 张会计知道张亮爸借粮的事肯定是有隐情，但他看吴远中没有细说，也不好再问了。 他凑到张晓娟面前，相看看他看的是什么资料。 吴远中又抬头说：“张会计，你还有没有其它事？” “我，没...没有。” “正好，来帮我们一下。” “哎！要我干什么？” 吴远中回答说：“你帮我看一看社员们往年的借粮、借钱记录，还有他们的还粮、还钱情况。” 张会计认为吴远中是查自己的老帐，赶紧说： “大部分借粮、借钱的都能准时还上，也有个别社员有其它意外还不上的。 “我都做了详细的记录，那些还不上的，我一直在催着呢！” 吴远中一听，就知道张会计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他解释说： “我不是催你跟他们要帐，我就是想要看一看历年这些个借钱、借粮的人变化大不大。” 张会计吁了一口气说：“这样呀，那我清楚，每一笔借出去、还进来的钱粮都要经过我的手。” 吴远中点点头说：“你说说，有没有往年经常借钱借粮的，突然不借的？ “还有，村里的人你熟，有没有那种看起来生活的还不错，但其实家里有困难、有问题的？” 张会计不知道吴远中什么意思，他想了想说：“家里有困难的？我们还都不知道？” 吴远中想了想，跟他解释道：“就像刘寡妇，人家都认为她生活的很好，有多少多少男人养她。 “其实那些老男人，都是想占便宜的，直要出粮出钱了，他们也都不舍得了。 “刘寡妇家里，早就揭不开锅了。” “噢”，张会计明白了，他突然想起的说：“难道张亮家也是？要不他怎么会跟生产队借粮？” 说完这些，他又自言自语的说道：“应该不会呀！” 吴远道：“你别乱猜了，你想想，还有没有其它有这种情况的人家。 “我们既然给困难户补助，那就要补助到位，每个困难户都要照顾到。” 张会计说：“但是如果他自己不说，谁能知道呢？ “按理说，除了明面上的这几个，其它的人应该都可以......” 吴远中用手指着工分表说：“你看，这张飞家，今年分红怎么突然这么少？” 张会计解释道：“噢！张飞媳妇今年得了什么病，老不见好，还经常犯。 “这一年光去县里看病就去了好几趟。 “就相当于一下子少了两个人的工分，分红肯定少呀！” 吴远中说：“这就是问题的所在，他们家吃饭的人口没有少，工分却少了两个人的。 “又要给媳妇看病，分红的钱应该是不够花的。” 吴远中这一分析，张会计愣了一下。 他想了想，吴远中说的有道理。 “但是”，张会计说：“他又没有向生产队申请困难补助，也没跟生产队借钱，就算是他有困难，我们也不知道呀！” 吴远中点点头说：“是，你说的有道理。 “但我的意思是，我们能不能在以后的工作中，多注意这些反常的情况； “多关心一下这些可能是困难群体的生活；多了解了解他们的需求！” 张会计点点头，张晓娟在旁边补充道： “远中的意思是，可能有些人，因为种种原因，那怕已经有很大的困难了，也不愿意向生产队求助。” 张会计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喃喃的说：“那能因为什么呢？” 张晓娟道：“原因很多呀，比如张飞，他以前跟远中闹过不愉快。 “远中竞选生产队长时，他又极力反对。 “他现在就算再困难，也不会来求助生产队和远中。 “一来是不愿意放下脸面；二来是怕远中记恨，不给他面子，甚至恶意报复他。” 张会计点头道：“我听明白了，还真是这么回事。我想呀，大部人都是因为脸面。 “就像张飞这样的，他要是向生产队求助，就相当于对吴队长示弱。 “我想呀，他就算饿死这不会这么做的。” 这时，吴远中接口道：“我既然做了生产队长，那就不是吴姓的队长，也不是张姓的队长，也不是其它各种姓的队长。 “我是我们吴张生产队的队长，我不会在工作中寻私的。” “是”，张会计说：“我当然了解你，但不是大家都了解这一点。” 吴远中继续说：“所以，我们要把工作做到细处、做到实处。 “让他们看一看、感受一下，我们所做的所有的事，都是为公、不为私。” 张会计敬佩的朝吴远中点点头说：“从那时候，我就感觉你一定能干好。” 吴远中笑了，他对张会计说：“我大致翻看了，把我认为不太正常的，有特殊情况的社员名单都写下来了，你看一看。” 说着，吴远中递给张会计一张纸。 张会计接了过来，吴远中又说：“还有两天就过年了，你去找一下张副队长。 “在过年前把这些人家的具体情况了解清楚，有困难的，该帮助帮助。” “哎，好！我现在就去！” 第449章 三人除夕出游，感叹岁月流逝 张会计答应着去了，吴远中和张晓娟也一起回到了吴远中家。 到傍晚的时候，张会计和张晓娟爸一起到家里来找吴远中。 吴远中领着他们来到后院。 他们在堂屋里坐下，吴远中问：“怎么样？” 张会计谦让的让张晓娟爸先说。 “确实有个别家庭，比大家看到的更加困难”，张晓娟爸开口说： “他们只所以没有向生产队求助，原因主要是怕丢人，只要是饿不死，就不好意思说。” 吴远中点点头，又问：“张飞家呢？” 张会计摇摇头说：“啥都没说，我们问他有没有困难，说没有。” 张晓娟爸接着说：“也许是真没有，也许是往年的积蓄多，既然他本人都不愿意说，我们也就不好强问了。” 吴远中点点头说：“嗯，这现在又想到一个新的问题。” 张会计和张晓娟爸都看向吴远中，想听听他要说什么。 “我们这种方法不是正常的方法，也不是常规的做法”，吴远中说。 张会计和张晓娟爸也有同感，他们只是不好意思说。 你想，需要生产队的人主动问他们有没有困难，然后给予他们帮助。 还不被理解，很多有还表示你看不起他。 这肯定不是一个正常的工作状态。 吴远中接着说：“还是要大力发展多种经营，生产队先能赚到钱，才能让所有的社员们都能分到钱。 “才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大家手里有了钱，就算今年粮食不丰收，社员们心里有底，也不慌。” 张会计和张晓娟爸本来以为吴远中只会说工作方法的问题，没想到他想的是多种经营的事。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只是笑了笑，点了点头。 只听吴远中像是跟他们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 “多种经营的事过了年马上就要开始，争取明年年底再分红的时候，大家都能上一个大台阶。” 张会计附和着说：“那肯定，在吴队长领导下，错不了。” 吴远中说：“行吧！我们能做的也都做了，你们回吧。” 他们三人走出后院，张会计先自回家了。 张晓娟爸跟着吴远中又来到前院，他问张晓娟说： “你从放了假就天天在远中家吃喝，也不嫌麻烦人家！” 母亲接着说：“那麻烦啥，晓娟又没白吃白喝，天天在这帮我干活呢。” 张晓娟爸“哈哈”一笑说：“要说添乱我相信，要说帮忙，我可不相信。” 这时，张晓娟娇嗔道：“哎呀爸，你就会贬低人家。” 母亲也打圆场说：“晓娟家务活干的真不错，还有眼力劲。 “是你两口在家不舍得使她，在这里，我可没把她当外人，该使就使了。” “该让她干就待让他干”，张晓娟爸又转头对张晓娟说：“跟不跟我回家？” 张晓娟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的小声说：“你先回吧，我晚上再回去。” 吴远中母亲也说：“反正放假了也没事，让晓娟在这玩！” “行...行，那你在这玩吧，我回去了。” 张晓娟点点头，张晓娟爸就回去了。 除夕了。 下午，大姐和三姐都来看了看。 傍晚的时候，天上就飘起了雪花。 这段时间下雪，都是下一会就停了，地上还没积过雪。 吴远中寻思：不知道雪这次能不能下下来。 大姐和三姐说了会话，看到天上下了雪，就都各自回家了。 除夕夜，各自都有一家人，都要回去吃团圆饭，母亲也没挽留他们。 晚上，母亲和二嫂做了很多菜，一家人围在堂屋里一起吃饭。 还没开始吃饭的时候，鞭炮声就此起彼伏的响起了。 孩子们很高兴，都想快快的吃完饭，好跑出去玩。 吴远中怕母亲又想起父亲，就在吃饭的时候一直捡高兴的事说。 吃完了饭，孩子们都跑出去玩了，吴远中也走出家门，想要去找张晓娟。 他还没走到张晓娟家，就看到胖子和张晓娟一道迎面走了过来。 三人相视而笑，一起走出村，来到堤坝上。 天上的雪越下越大，地上也已经开始积雪了。 三人走在堤坝上，感叹着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三个人都长成大人了。 吴远中回忆起很早以前过年的时候，他们三个人跟着孩子们一起捡鞭炮。 “还是那时候好”，胖子说： “我们跟小孩们一起拾鞭炮，、扒火药，他们都把我们当成大哥哥大姐姐，跟着我们满村的跑。” 张晓娟笑着说：“现在让你跟他们一起去，你也不好意思去了吧！” “是呀！那时也没觉得自己是大人，现在可不一样了！” 胖子又说：“那个时候我们经常一起来堤坝玩耍，在一块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 张晓娟道：“时间是没有少，只是现在大家各自忙各自的事，我们都没有这份心情了！” 张晓娟和胖子正无限感概着，吴远中突然抬头看了看天说： “看样子今天夜里这雪是停不下来了，我们回去吧，我去找张副队长商量一下明天早上出工扫雪的事。” 张晓娟和胖子相视一笑，胖子说：“看看...看看，破坏气氛的人在这里......” 张晓娟接口道：“谁让他是生产队长呢？肩上扛着责任，心里不敢放松！” 吴远中抱歉的朝他们笑了笑说：“要不你们先玩着，我安排好事再来找你们。” 胖子摇了摇头，叹口气，没接吴远中的话，转身先走了。 张晓娟上来挎住吴远中的胳膊说：“你走了，我们玩着也没意思呀！走吧！” 他们走下堤坝，朝张晓娟家而去。 村里到处弥漫着火药的味道，大道上，不时的有人还在放着花炮。 孩子们三五成群，跑着、疯着，笑着、闹着。 有几个小男孩为了表现自己勇敢，把鞭炮拿在手里，点着后再扔出去。 看谁最后扔谁就赢。 吴远中小时候也玩过，他知道这个难度很大，扔早了鞭炮会落到地上之后再响，扔晚了又会炸到手。 虽然玩这个都是用小鞭炮，威力不大，但被炸到手指也是麻的。 但大家又都想赢，所以经常有人炸到手。 第450章 岁月再也不在，远中心系工作 吴远中和张晓娟、胖子他们经过的时候，正赶上这几个小男孩进行新的一轮比赛。 吴远中他们就暂时停下脚步，等他们这一轮比赛完再朝前走。 只见这四五个小男孩每人拿着一个鞭炮，还有人检查大家鞭炮上引信是不是一样长。 然后他们一倍看燃引信，有胆小的，马上就扔了。 其中一个小男孩，胆子大，虽然在刚才的那一轮比赛中就扔晚了，炸到了手，不过这次他还是想赢。 只见他紧张的盯着手里鞭炮上燃烧着的引信，做着动作，随时准备把鞭炮扔出去。 没想到引信燃到后面，加快了速度。 眼看着就要燃尽了，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好在他反应快，猛的把鞭炮往空中抛去。 只听“砰”的一声脆响，鞭炮在张晓娟面前的空中爆炸开来。 吴远中转身护住了张晓娟，肩膀上还被嘣上了鞭炮皮。 孩子们“哈...哈”笑着跑开了，吴远中和张晓娟、胖子也相视一笑，继续往张晓娟家走去。 胖子边走边说：“他们技术都不如我，当年我们玩这个的时候，都是我赢。” 吴远中笑着说：“是，你的手炸得也最多，每次过年，都要肿好几天。” 张晓娟“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她揶揄道：“怕不是你们比赛谁的手先炸肿吧！” 胖子不高兴了，他嘟囔着说：“你俩，合伙欺负人！” 说完，他故意气咕咕的走到了前面。 快到张晓娟家的时候，胖子说：“你们要商量事，我先回去了！” “一块吧，我们事说的快，一会说完事咱再出去逛逛！”吴远中说。 胖子道：“算了，心情不爽，回家睡觉。” 胖子说完，自顾走了。 吴远中和张晓娟回到家，张会计和张晓娟爸正在堂屋里说话。 张会计看到吴远中来了，站起来说：“我们就说一会去找你呢。” 吴远中点点头说：“看样子这雪一时半会停不了，估计明天地上要有积雪了。” 张会计点头说：“看样子明天要安排扫雪，我来跟张副队长商量下明天怎么安排。” “嗯”，吴远中点点头说：“我也是为这事来的，你们商量好就行了。” 张公计又说：“跟你汇报汇报......” 吴远中摆手道：“不用跟我汇报，这事你们比我有经验，你们安排好就行了。 “需要我出面支持的，我出面支持。” 张副队长说：“这倒没啥需要你出面的，虽然是大年初一，但安排出工都有工分，大家也都愿意干。” “就是”，张会计也接着说：“反正初一大家除了串门子拜年，也没其它事可干。” 吴远中说：“那行，那就辛苦你们了！” 他们谦虚道：“这有啥辛苦的？都是份内的事。” 吴远中点点头，转身来到张晓娟屋里，他问张晓娟：“还出去吗？” 张晓娟道：“我们去你家吧！看看婶子他们。” 吴远中看张晓娟这个时候还想着母亲，心里暖暖的。 张晓娟跟他回到家，母亲、二哥和二嫂他们还都没有睡。 他们都在堂屋里，没见二哥的几个孩子，应该是跑出去玩去了。 二哥和二嫂嗑着花生，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母亲的腿上放着针线筐和一条条棉裤，应该是裤裆衩了，母亲正用线缝着。 “谁的棉裤？”吴远中问。 只听东屋里传来四喜的声音：“小叔，是我的。” 吴远中伸头朝屋里看，小四喜上身穿着棉袄，坐在被窝里。 “咋就你一个人在家，姐姐们呢？” 小四喜说：“都在外面玩，我跑的太快，棉裤撕衩了，回来让奶奶帮我补补。” 吴远中笑着点了点头，转身走到堂屋，跟张晓娟坐在一起。 母亲补好了棉裤，二嫂接过来，进屋给四喜穿上了。 四喜就又跑出去玩去了。 几个人聊着天，说着闲话，母亲又去屋里，拿出了还没织完的围巾。 用的是李静萍他们寄来的毛线，寄的比较多。 母亲合计着，可以织两条，准备给张晓娟和吴远中一人一条。 只不过因为家里的事，到现在还没织好。 张晓娟说：“婶，别干活了，一年就这一天，好好歇歇吧！” 母亲笑着说：“又不累，反正也没事干。” 然后母亲走过来，把快织好的围巾围在张晓娟的脖子上，试试长度。 “婶？”张晓娟有点奇怪。 吴远中说：“这是给你织的。” “给我织的？不用了婶，给远中就行了。”张晓娟推辞道。 母亲笑着说：“线多，够两条，我给你和远中一人织了一条。” “这？”张晓娟还想要推辞，二嫂插话道： “这是那几个知青从冰港寄来的羊毛线，又软又暖和。” “噢”，张晓娟说：“要不给二嫂吧！” 二嫂赶紧摆手道：“这是妈给你织的，我可不要，再说，我想要就跟你二哥要了。” 二哥也对张晓娟说：“妈给你织的，你就拿着吧。” 母亲这时说：“差不多了，这就管收尾了。” 张晓娟点点头，有点感动的说：“不着急婶，你歇着织。” 母亲说：“一会就好了，不耽误初一戴新围巾。” 母亲干着活，几个人说着话。 不一会，母亲就织完了围巾。 她又去屋里，拿出先给吴远中织好的那一条，给吴远中和张晓娟分别戴上。 “看看，怎么样？”母亲说。 张晓娟和吴远中互看了一眼，张晓娟说：“好得很，又暖和，谢谢婶了！” “这谢啥！”母亲说：“见外了是不是？” “好，那我就收下了，我喜欢。”张晓娟心里美滋滋的。 母亲笑了：“喜欢就好！你们出去玩去吧！别在家陪我这个老婆子了！” 张晓娟看了一眼吴远中，吴远中朝她点了点头。 于是张晓娟对母亲说：“那我们就出去逛逛。” “去吧！” 二哥也站起来说：“我们也出去找找孩子们。” “你们也去吧！” 他们一同走出家门，二哥和二嫂径自去找孩子们了。 吴远中和张晓娟就在村里随意的走着。 看哪里在放花炮，哪里偎的人多，就站哪里看会热闹。 第451章 初一雪兆丰年，远中率队拜年 夜色渐深，大道上的人也少了起来，小孩子们也都回家去了。 雪下的更大、更疾了。 虽然天很黑，但还是能看到地上已经铺满了一层雪。 “俗话说‘瑞雪兆丰年’，我怎么看今天下雪不是什么好事呢？”吴远中说。 张晓娟接口道：“对庄稼是好事，可能对我们来说，不算是好事。” 吴远中道：“是呀！过了初一，就开始走亲戚了。 “我记得有一年也是年前下的雪，过了年走亲戚，路上的泥水漫到膝盖！ “那时候父亲和母亲都是早早的喊我们起来，趁地上还冻着，赶快去走亲戚。 “都是等晚上地上结了冰，才朝家走......” “对...对”，张晓娟插嘴道：“就算是这样也不行，有些泥水多的地方，根本就没结冰。 “又因为回来的是时候天黑看不到，往往趟的更脏了，一直到半腰窝都是泥水。” 吴远中微笑着点头说：“是呀！看来今年还是这样。” 两人又走了一会，吴远中说：“我送你回去吧！” 张晓娟点了点头，两人就一同回到张晓娟家。 在张晓娟家院门口，他们道别。 张晓娟用手把吴远中头上的雪打了下去，又把他的围巾拉起来，裹住半个后脑勺。 “赶紧回去吧！” 吴远中点点头，转身跑着回家了。 雪直下了一夜，天明的时候，吴远中早早的起来，打开堂屋的门。 雪已经停了，地上积了有半尺的厚，围墙上、周围的树上、房子上，全是白茫茫的。 空气清新而凛冽，吴远中深深的吸口气，又长长的呼出来。 他伸个懒腰，就听到了生产队集合的钟声。 他返回屋里，穿上胶鞋，来不及清理院子里的雪，就朝生产队而去。 张副队长和张会计他们都到过了，各带队的也到了。 先来的人正在用扫帚和铁锨清理院子里的雪。 社员们听到集合的钟声，知道是扫雪的活。 这种因为天气的原因，比如下雪呀、或下暴雨、或刮大风，需要临时出工的，不用请假的。 愿意来的就来，不愿意来的可以不来，只要来了就有工分。 反正大家都要扫雪，来集个合，还有工分拿，所以社员们都乐意出这个工。 不一会，生产队大院里就来了很多社员。 张副队长看人到的差不多了，就开始安排分组。 以村里的大道为主线，从西到东，每个小队负责一段。 每个小段的分岔路口，大的胡同里地上的雪，都要清理。 安排好分组，大家陆续离开，各自到各自负责的路段，开始除雪。 吴远中和他们几个领导班子成员，也都扛着铁锨，一路检查，看哪里需要帮忙就帮哪里干一会。 大家干得热火朝天，很快就把主路上的雪都清理到路边了。 然后，各个胡同里也都清出了一条路。 再然后，人就开始散了，大家都各自扫自己家门前的和自己院子里的雪了。 到了这个时候，生产队也不会管他们了。 扫完了雪还很早，吴远中回到家，母亲就让他和二哥“送”父亲回去。 除夕下午“接”父亲回来过年，那一会吴远中不在家，是二哥自己去的。 现在去“送”了，母亲让他兄弟俩一起去。 吴远中点点头，把刚刚放下的铁锨又扛在肩上。 二哥拿了几刀纸钱，又拿了一挂鞭炮，兄弟俩趟着雪就朝地里而去。 吴远中走在前面，边走边拿铁锨划拉着，让二哥在后面好走一些。 他们来到父亲的坟头，吴远中用铁锨清出一小片地方。 二哥点燃纸钱和鞭炮，祷告了两句，然后和吴远中一起，跪下给父亲磕了三个头。 他们“送”了父亲，回到家之后，母亲也煮好了饺子。 一家人在一起吃了，吴远中和二哥就开始走门串巷的给村里的长辈拜年。 往年的时候，吴远中不喜欢跟二哥一起。 他要么单独去，要么找胖子跟他一块，但今年，两人一起去拜年。 这是吴远中当生产队长后的第一个新年，很明显的感觉是： 大家都很客气，对吴远中的到来很高兴，言语间也都很尊敬吴远中。 长辈们都夸吴远中年青有为，这回轮到二哥不自在了。 他在心里暗想：早知道不跟远中一起了，自己完全没有存在感。 想是这样想，但吴远中受人尊敬，二哥还是打心里高兴。 自己的兄弟有出息，他这个当哥的也跟着沾光。 两个人串了一圈，吴远中让二哥先回去了。 他来到张晓娟家，先给张晓娟爸妈拜了年。 然后吴远中说：“叔，我们趁着初一这个好日子，代表生产队去看望一下村里那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吧？” “可以呀！这个想法好，”张晓娟爸说。 于是吴远中又去汇合了张会计和记工员，四个人从生产队的小仓库里带了一些白面，分装在几个小布袋里。 他们先来到五爷家，送上白面，并且给五爷拜了年。 五爷很激动，也很高兴，说道：“哪有当官的给老百姓拜年的，你们要搁以前，都叫‘父母官’，我们平头老百姓待去孝敬你们。” 张晓娟爸笑着说：“五叔，你这可是封建思想，新社会了，要不得。” 五爷赶紧捂住嘴说：“你看，你看，我这一不小心，还犯错误了！” 吴远中也笑着说：“五爷，张队长跟你开玩笑的。” “知道...知道！”五爷笑着说：“别人不敢说，张正国的人品还是没话说的。” “好，五爷，俺们还要去看看其他人，就先走啦！”吴远中说着，就一行四人，从五爷家出来，又去了村里的其他几个老人家里。 有张姓的，也有吴姓，还有其他姓的。 看完了老人，他们又去看望了村里的那几个困难户。 被看望的人无不欣喜异常，非常感动。 最后，吴远中带着他们几个来到张亮家。 张亮爸今年一直都没有出门，也没有去给同宗的长辈拜年。 往年的时候，现在这个时候正是家里人来人往，都来给自己拜年的时候。 但今年，只有寥寥的几个至亲的同宗晚辈来了，整个家里显得异常的冷清与凄凉。 第452章 力邀远中做客，晓娟亲自掌勺 吴远中他们来到的时候，张亮爸和张亮妈都坐在堂屋里。 两个人一左一右，像两个门神一样。 张亮爸一看到吴远中他们，高兴的马上站起来，又是递烟又是让坐的。 吴远中说：“我们是代表生产队，来看看你们！顺便给你们拜个年。”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张亮爸有点语无论次的重复着这句话，说着说着，眼眶竟然湿了。 吴远中心里感叹：想不到曾经这么风光的一个人，现在竟然也是这么可怜！ 他们寒暄了几句，吴远中一行就站起来要走了。 张亮爸有点不舍，想留他们多待会的。 张晓娟爸说：“大家还都有事，我们就先回了，有时间再来。” “好...好”，张亮爸一直把他们送到大道上。 吴远中他们没再到生产队，就各自回家了。 张晓娟爸邀请吴远中去自己家吃饭。 “不了吧，初一就在你家吃，不好吧？”吴远中说。 张晓娟爸说：“那有什么，走吧，晓娟特意嘱咐要请你去，她要给你露一手。” 吴远中说：“噢，那好，那我回去先跟我妈说一声，她别等着我吃饭。” 张晓娟点头说：“好，我先回去，你给家里说了就来吧！” 吴远中点点头，转身回了家。 “妈”，吴远中进门就对母亲说：“晓娟让我中午到她家吃饭，我回来跟你说一声，别做我的饭了。” 母亲听晓娟让远中去吃饭，就说道：“大年初一就吃人家的饭，不好吧？” “我说了，不过张晓娟爸说没事，他非让我去。”吴远中解释道。 “那你就去吧，不过别空着手去，这大年下的...”母亲边说边站起身，张罗着给远中带点礼。 吴远中接着说：“妈，我知道，你别忙乎了，我上后院看看有啥能拿得出手的。” “还上后院看啥？”母亲说：“冰港寄来的不是有酒吗？你给晓娟爸带上不就行了！” “嗯，也行”，吴远中说：“那我就拿上了！” “哎，你叔他抽不抽烟？如果抽烟，你把这烟也带上，搁家里也没人抽。”母亲又问道。 吴远中说：“张晓娟爸也不抽烟，先放着吧，回头看给谁。” 母亲点点头，吴远中就拎了两瓶酒，去了张晓娟家。 张晓娟爸看到吴远中拎着酒，正色道：“我让你来吃饭，可没跟你要东西。” 吴远中道：“这是冰港寄来的，拿来给你尝尝。” 张晓娟爸点点头，伸手接了过去。 吴远中又问：“叔，晓娟呢？” “我在这呢！”灶屋里传来张晓娟的声音。 吴远中闻声来到灶屋，看到张晓娟正站在锅台后，手里不停的忙活。 张晓娟妈在锅台下烧锅。 吴远中跟张晓娟妈打了招呼，又对张晓娟说：“可用我帮忙？” “不用，你去堂屋等着吃吧！”张晓娟自信的说。 吴远中就从灶屋里退了出来，跟张晓娟爸来到堂屋。 张晓娟爸给他沏了茶，两人坐着谈论年后工作的事。 又过了好一会，饭做好了，张晓娟妈喊他们准备吃饭了。 吴远中就和张晓娟爸，把吃饭的小桌从条几下拉出来。 张晓娟和她妈就从灶屋里把饭菜端出来。 张晓娟爸把吴远中拿来的酒打开一瓶，倒了一酒壶。 然后在温酒器里倒上开水，把酒壶在里面温着。 张晓娟妈端完了菜，拿来两个小酒盅，给吴远中和张晓娟爸每人面前放上一个。 “她妈，你也喝一盅，今天没有外人”，张晓娟爸对张晓娟妈说。 张晓娟妈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好，那我陪远中喝一盅。” 张晓娟妈说完，就要站起来再去拿酒盅，张晓娟赶紧去拿了一个酒盅过来，放到她妈的面前。 张晓娟迫不及待的说：“尝尝，尝尝，评价一下我炒的菜怎么样？” 大家一起笑着举筷，各自叨了一口。 吴远中叨的是自己面前的这个菜，他吃到嘴里， 第一的感觉是咸，有点咸过了的那种咸。 他看着张晓娟满脸的期待，没有表现出来，嚼了两口，半囫囵的吞了下去。 同时，吴远中拿眼睛的余光看了看张晓娟爸和张晓娟妈，没看到他们有什么不一样的表情。 “也许只是自己面前的这盘菜失了水准吧！”吴远中暗想。 张晓娟看他们都吃了一口，焦急的问：“怎么样？好吃吗？” 只听张晓娟妈说：“可以，第一次做饭，还不错。” 张晓娟爸也附和道：“没想到俺闺女第一次炒菜就做这么好！” 吴远中寻思：看来确实只是自己面前是的这盘菜没炒好，稍咸了些。 张晓娟拿眼看着吴远中，又问：“怎么样？” 吴远中拿起筷子，说：“刚才有点饿，咽的快了，没尝出来，我再尝一口。” 边说，他边把筷子伸向另外一盘菜，叨了一口填进嘴里。 吴远中当时的感觉就是“寡而无油，淡而无味”，他迅即明白了张晓娟爸和张晓娟妈的意思。 他把口里的菜咽下，故作惊喜的对张晓娟说：“好吃，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真的吗？”张晓娟高兴的问。 这时，张晓娟爸端起酒杯，邀吴远中说：“来，喝一杯。” 吴远中趁机端起酒杯，又邀了张晓娟妈，三人仰脸把酒喝了。 张晓娟看他们有点遮掩的样子，心里有点狐疑。 她嘴里嘟囔着：“不会是敷衍我的吧！” 然后拿起筷子，叨了一口吴远中刚刚吃过的菜，填到嘴里咂吧了两下。 “还好，就是味道淡了点。” 张晓娟说完，又叨了一口吴远中面前的那盘菜填到嘴里。 她马上皱起眉头，硬咽了下去，马上喝了两口稀饭。 “这个太咸了！” 张晓娟马上对吴远中说：“这么咸你还说好吃，你骗我，是不是为了哄我开心？” 吴远中微笑着说：“哪有？我口味重，喜欢咸一点的。” 张晓娟知道吴远中是不想让自己难堪，心里虽然有点过意不去，但还是很开心。 “好了”，张晓娟爸说：“吃吧！吃到肚子里就不咸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完了这顿饭。 第453章 知青回来报到，卫兰意外出现 初二，是大姐和三姐回娘家的日子。 吃完了早饭，母亲就开始准备中午的饭菜。 因为三姐怀孕，母亲就让吴远中不时的跑到村口去迎接三姐。 从村口的大道上往村外看去，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的。 今天非常冷，有零下七八度。 大道上有稀落的几个脚印朝外延伸。 吴远中裹紧了棉袄，站在背风的地方，不时的朝村外看。 村口不时有回娘家的，也有到朝村外去走亲戚的。 他们拖家带口，拎着东西。 大人们都是走在别人走过的地方，踩着别人的脚印。 小孩子们很高兴，也很淘气，故意走在干净的雪上。 趟的半截腿上都是雪，大人们越呵斥，他们越不听。 吴远中看到他们，就想起了以前的自己：自己那时候，也是这么淘气吗！？ 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村里人看到他站在路边，知道他是在等他三姐。 都根他点头示意，也有人大声说：“接你三姐接这么远？” “三姐怀孕不方便，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来看看。” 半中午的时候，吴远中远远的看到两个人走在村里的大道上。 那身形，那动作，一看就是李寅飞和三姐。 吴远中跑着迎了上去，待走的近了，看是他们还带了不少东西。 “寅飞哥，三姐”，吴远中打招呼。 “远中！你怎么在这？”三姐问。 “妈让我来接你们，我都来一会了。” “走吧！，回家！” 吴远中接过李寅飞手里拎着的网兜，转身走在了前面。 他们回到家，大姐一家已经来过了。 孩子们都在院子里玩耍。长辈们给孩子都发了压岁钱，孩子们高兴极了。 大姐和母亲、二嫂在灶屋里做饭，大姐夫和二哥在堂屋里说话。 三姐也要帮着做饭，母亲把她赶到了堂屋：“不用你做饭，你去堂屋跟他们说话吧！” 三姐无奈，只得来到堂屋。 他们吃完了饭，去地里给父亲上了坟，又说了一会话，三姐有点不舒服，就和李寅飞先回去了。 吴远中把他们送到大道上说：“三姐，以后我要买个汽车，来回接送你。” 三姐笑着说：“好，我等着坐你的汽车。” 最起码在当时来说，三姐认为吴远中要买汽车还只是一种理想。 大姐一家直待到傍晚的时候，才动身回家。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走亲戚，你来我往。 没有生产队各种事情的烦恼，大家都过得很舒心，日子也觉得分外的快。 下了十五，年就走远了，地上的雪也早就化完了。 张晓娟也开学了，吴远中又恢复了生产队忙碌的工作状态。 这天，吴远中刚在生产队会议室里，开会研究完多种经营的事。 他们才走出会议室的门，要去各处查看一下。这时，一辆马车开进了大院。 吴远中一看，是李静萍他们回来了。 “远中”，一声熟悉的声音在叫自己的名字。 吴远中一看，是卫兰。 “卫兰？”吴远中有点不敢相信：“你怎么来了？” 卫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笑着说：“咋？吴队长是不希望我来？还是我不能来？” 吴远中赶紧解释道：“不...不，我就是惊奇，惊喜！” 卫兰说：“我爸养了几个月，去年下半年又经过系统的治疗，现在身体好多了。 “不用我在家照顾他了，我就又来了！” “噢！欢迎欢迎！”吴远中高兴的说。 张会计在一旁插嘴道：“你这是来看一看、玩一玩呢，还是准备驻扎在村里不走了？” 卫兰回答说：“我要再次拥护伟大领袖的号召，扎根在农村，为现代化建设抛头颅，洒热血。” 张会计笑着说：“那我们是不是要再来一次欢迎仪式？” 卫兰摆手道：“那倒不用，请吴队长给我安排任务吧！” 吴远中道：“先把行李卸掉吧，你们一路奔波，该累了。 “今天给你们放假，休息一天，明天打起精神再投入工作。” 李静萍他们点点头，都下了车，开始卸行李，收拾房间。 吴远中他们几个领导班子径自走出房间，去往各处查看。 李静萍他们把行李拿到房间，先打扫好房间的卫生，然后开始铺床。 还是按照他们五个刚刚下来做知青时的的分配，卫兰睡北边，杨玉霞睡东边，李静萍睡南边。 铺好了床，她们三个相互看着，思绪万千。 她们相互感慨：时间好像又回到了以前。 一瞬间，大家好像都有点恍惚。 这时，徐华和吕玉衡也收拾好床铺，来到卫兰她们屋里。 “都收拾好了？”徐华问。 卫兰她们都点点头。 徐华又问：“你们累不？” “不累”，李静萍说。 徐华又看向卫兰和杨玉霞。 她们也都摇头。 “那我们出去走走吧！” “去哪？”卫兰问。 李静萍接口道：“村里变化可大了，我们先带你去熟悉熟悉，看一看村里的变化。” 卫兰道：“那我们赶快走吧，你说的我都急不可待了！” 徐华道：“那你们带卫兰先去熟悉熟悉，我去林地和河滩看一看。” 吕玉衡说：“你不跟我们一块了？” 徐华想了想说：“那要不我们先去林地和河滩？” “都一样，走吧，徐华这是迫不及待的想向我们展示他的成绩呀......” 卫兰接口道：“看来林地和河滩弄的不错呀！” 徐华笑着说：“不是我弄的好，而是我离开这么久，远中又忙，不知道现在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我只是想赶紧去看看！” 他们一行五人从生产队出来，直接上了堤坝。 顺着堤坝往下看，堤坝下的野草和河边的芦苇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一排排的果树井然有序。 虽然现在是冬天，树木都没有发芽，但还是能看出春天的时候必然蔚然成林。 卫兰问：“这种的都是什么？ 徐华回答道：“有桃树，梨树和枣树。 “从东往西，你看一下，最矮的是桃树，然后是梨树，最西边的一哪一片是枣树。” 卫兰又问：“那什么时候能结果呢？” “这些都是嫁接的，挂果早，桃树枣树两年就能挂果了，梨树三四年吧！” 第454章 知道吴父逝世，知青齐来探望 卫兰点点头，又一次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种果树了？” 徐华笑道解释道：“我哪会，远中从县里请了专家，来手把手教的。” 卫兰道：“远中这保障工作做的还挺到位。” 徐华说：“那当然，花了好多钱，这可不能儿戏。 “县里的专家定时来指导，生产队里还要支付给人家报酬。” 徐华说完，跑下了堤坝，他仔细查看果树的保温措施，确保没问题了，又走上了堤坝。 然后他们又来到林地，这里种的全部都是桑树。 徐华说：“等开了春，天气暖和了，生产队的养蚕组就成立起来了。” “采桑叶，喂春蚕，收了蚕茧，就可以换钱。” 他们陆续走过猪场、酱油厂、大塘，在大塘的时候，碰到了吴远中他们。 他们正在研究引活水入塘的事，说是这两天就要开始动工了，水的事弄好，就能放鱼苗了。 “你们怎么也都来了？”吴远中看到他们，打招呼道。 “嗯，我们也来看看。”卫兰说道。 吴远中他们继续研究，卫兰他们几个就围在旁边听着。 直到卫兰他们来后的第三天下午，吕玉衡才在无意中听胖子说到吴远中父亲逝世的消息。 吕玉衡放工后就跟卫兰他们说了。 他们都感到很意外，吃了晚饭后，他们几个就一起来到吴远中家。 自从父亲走后，吴远中吃完饭，都会在前院多待一会，不会像以前那样吃了饭就去后院。 卫兰他们推开虚掩着的院门，来到院子里。 “远中哥”，李静萍朝屋里喊道。 二哥已经回了自己屋了，他听到动静，走了出来。 “是你们呀！”二哥找招呼说：“赶紧上屋里去。” 然后二哥又朝堂屋里喊：“远中，卫兰他们来找你了！” 吴远中闻声走了出来。 “你们这时候来了，有事？” 卫兰说：“没事，找你说说话。” 吴远中以为是什么公事，就说：“噢！那去后院吧！” 卫兰赶紧说：“不，就在这吧，我们也想跟阿姨说说话。” 吴远中大致猜到了他们来的目的，就说：“那行，进屋里吧！” 卫兰他们进到堂屋，母亲早已站了起来。 “婶子...”他们跟母亲打招呼。 母亲微笑着点着头说：“还是你们冰港水土好，看看...看看，你们才回去几天，都比在俺们这的时候水灵了，城里的水养人呀！ “你看这脸，又白又嫩！特别是卫兰，好像又年青了不少。” “婶子，您真会夸人。”卫兰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们寒暄了几句，卫兰他们一时不知道问吴远中父亲的话该如何说出口。 所以一下冷了场，僵在了那里。 这一点母亲也看出来了，她不想让卫兰他们为难，叹了口气，主动说道：“你叔的事你们都听说了？” 卫兰他们都神情凝重的点点头。 母亲说：“很突然，我们也都没想到。唉，苦了一辈子，就这样走了。也算是没受罪。” 母亲说着，眼泪又要出来了。 卫兰说：“婶子，你也别太伤心了，我们就是来看看你！你看，又勾起你的伤心事了。都是我们的错。” 母亲抹了抹眼泪说：“你们来了我高兴，就是我一下子没忍住，看看，让你们见笑了！” 吴远中怕母亲再说又伤心了，就接话说：“妈，我们去后院说话了！你早点休息吧！” “去吧！去吧！”母亲边说边站起来送他们。 吴远中就站起来，示意他们跟自己出去。 卫兰他们也都站起来，跟母亲打了招呼，跟着吴远中去后院了。 来到后院，他们分别坐下，吕玉衡说：“叔的事，还是胖子今天无意中说起的。 “我们来了这两三天了也不知道，直是没想到。” 吴远中叹气说：“世事无常，我们也改变不了。” 卫兰问：“叔的身体不是一向都还好吗、怎么就那么突然呢？” 吴远中说：“很快，半天人就没了，当时我还不在，父亲的最后一面我也没见到。” 吕玉衡说：“你多多节哀保重！” 吴远中说：“没事，这都这么多天了，我必须要坚强，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做。也算过来了。 “就是懊悔没让父亲享上福。” 大家沉默了半晌，卫兰叹口气，说道： “所以呀！我们更应该珍惜当下，把想做的事，该做的事都做了，少留遗憾！” 气氛有点压抑，李静萍有点想哭，她有感而发，小声说：“我明天就写信回家，以后也多朝家里写信。” 杨玉霞也跟着说：“真是世事无常，你这一说，还真是的，以后我们都要多陪伴一下家人，珍惜在一起的时光。” 一时之间，大家都陷入了各自的哀伤中。 半晌，吴远中说：“卫兰说的对，我们在以后的日子里，把该做的事、能做的事都做好，尽量少留遗憾。 “这样才能在意外来临的时候，少些后悔，少些懊恼！” 大家一倍看头。 大家有闲聊了一会，吴远中看时间不早了，就说道：“你们都回去休息吧，今天你们来，我谢谢你们！” 徐华站起来说：“这谢啥！我们什么忙也没帮上。” 他们也都跟着站了起来，吴远中边点头，边把他们送到了院门口。 生产队的工作有序的进行着，卫兰他们几个知青也很快进入了状态。 趁着现在农闲，多种经营的事吴远中抓的很紧。 大家也都干的热火朝天。 春天来了，果树陆续发芽，果园里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徐华一门心思都扑在果园里。 猪场扩建的事也进入实施阶段，场址已经选好了，选在了林地旁边。 线都划好了，不过大伯他们领着人还在修引水渠。 要等那边干完了才能把人带过来扩建猪场。 等大伯他们修好引水渠之后，吴远中就张罗着买鱼苗了。 本来吴远中打算把胖子从酱油厂抽出来，负责鱼塘的工作。 后来又考虑了一下，胖子的性格大大咧咧，吴远中不是很放心。 现在卫兰来了，这个任务自然而然的落到了卫兰身上。 第455章 养蚕初见成效，寅飞大力宣传 当卫兰听说要按排她去养鱼时，很惊讶。她表示自己不会养鱼，怕养不好。 吴远中说：“生产队里没有人会，反正都要去学。你有文化，你去学我相信是最快的。 “再说，是让你管理，给你分配的有干活的人。” 既然如此，卫兰也就不再推辞，当仁不让的接受了任务。 这时，公社里的训练班也开班了。 不过第一批，训练的都是手工技能，没有专业人员。 因为生产队里没有专门的会养鱼的人，吴远中就去县里，请人过来指导养鱼的事。 日子异常的忙碌，吴远中每天废寝忘食，夜以继日。 他要么在果园、要么在林地、要么在鱼塘、要么在猪场，要么在酱油厂。 在家里的时间，和在生产队的时候都很少，基本上都是在生产第一线。 春去夏来，天气越来越热，地里的活也多了起来。 张晓娟爸开始组织社员们下地干活了。 对于人员分配的问题，他们数次开会研究。 因为人手实在是不够，最后，他们达成一致： 村里的壮劳力，归张副队长调配，全力保障粮食生产。 妇女和半劳力，都归吴远中调配，主要参于多种经营的事。 在优先保证粮食生产之后，多种经营这边如果急缺人手，就从县里临时雇佣打短工的人来帮忙。 这可以说是破天慌的事：整个公社这么多年，都是社员们在农闲的时候出去到县城打短工。 还从来没有哪个生产队从县城雇人来打短工的。 李寅飞他们，也在整个公社宣传多种经营的好处。 公社的训练班也在如火如荼的开展。 一开始，有很多生产队的热情并不高，他们还在观望。 每一期训练班，他们也让人来学习，但回去后，就是不去实施。 吴远中这边的果园，猪场和鱼塘，都还没看到收益。 眼前能看到收益的，就数酱油厂了。 但其它生产队都认为这是抱了县国营酱油厂的大腿，才能产生收益的。 直到吴张生产队的养蚕组，养出第一茬蚕茧，吴远中拿到县里去卖掉。 拿回了大把的钱，而李寅飞又大力宣传这件事。 不光其它生产队的人心动了，吴张生产队的也都心动了。 当时养蚕组刚成立的时候，吴远中动员大家在家里养蚕。 吴远中告诉他们：“不需要你们怎么管，每天放工后，去林地摘点桑叶，回来喂一喂就行了。 “不会养的，村里有人手把手教你！ “养蚕很简单，一个月就能出蚕茧，就能拿去换钱。” 生产队的社员刚听到这话的时候，很多人都蠢蠢欲动，想要去养蚕。 但他们又听吴远中说：养蚕前期需要自己购买或制做蚕匾，蚕架。 然后养蚕的房间里，还要用石灰粉消毒。 哪怕吴远中再三说了石灰粉由生产队提供，但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打了退堂鼓。 这一点吴远中也能理解：还没见到兔子就让他们撒鹰，确实不太容易，毕竟大家手里的钱挣的都很难。 反正养蚕的周期很短，有多少人愿意参加，就先养多少家。 在吴远中的关注下，在养蚕的这些人家的细心照顾下，一个月后，第一茬蚕茧顺利产出。 吴远中让他们采摘好后，送到生产队，由生产队拿到县里，统一卖掉。 那些在第一茬没有参于养蚕的人家，看到那些养蚕的人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拿回了收益，都开始眼热了。 所以第二茬开始养的时候，报名要养的人就多了起来。 也有其它生产队的人要来买幼蚕，吴远中交待养蚕组的人： “要问清楚他们以前养过没有，如果没养过的要详细告诉他们养蚕的方法； “还有，要问他们生产队里有没有桑树？没有桑树的，不要卖幼蚕给他。 “因为他们买了幼蚕回去也没东西喂，养不活的。” 吴远中想：农民都是这样，要看到实实在在的收益，他们才会跟着干。 所以呀！还是尽快让生产队的各种多种经营的事产生收益，这样才能带动大家更大的积极性。 想到此处，吴远中感觉身上的担子更重了。 很快迎来了夏收，此时，人手明显就不够用了。 吴远中把所有的全劳动力，都调配给了张副队长。 大家卯足了劲，全力保障粮食生产。 多种经营没有人手，吴远中就去县里雇了短工，临时顶一下。 很忙，很累，很充实，时间也很快。 转眼间来到了暑假，张晓娟也放假了，生产队的工作却一刻也停不了。 吴远中还是很忙，也没时间陪张晓娟。 张晓娟通情达理，白天的时候，也不去打扰吴远中。 一般都是在晚饭后，没有什么事情的时候，才会相约一起，在村里一起走走。 她们要么远远的去堤坝上吹吹风，要么去生产队找卫兰他们说说话。 暑假生活转瞬即逝。 初秋，天还很热。 张晓娟就要开学了。 这天，吴远中终于腾出一天的时间，要去县里送张晓娟。 因为还有很多的行李，他们要坐班车去县里。 这天，吴远中早早的起来，先去生产队的各处查看了一番。 然后他来到张晓娟家里，张晓娟爸妈都出工去了。 张晓娟早已收拾好东西，在家里等着他了。 “走吧！”吴远中进门就说。 张晓娟点点头，去屋里把行李拎出来。 吴远中接过来，绑在自行车后座上，然后推着车子走出了院子。 他们先走一段，待出了村，吴远中看前后没人，就让张晓娟坐在自行车前杠上。 两人一路说着笑着，来到乡里的班车点。 吴远中估摸着离班车来到还有一段时间，就卸下行李，然后把自行车停放到公社大院里。 他返回班车点，和张晓娟一起等班车来到，两人一起坐班车来到县里。 他们先回了学校，张晓娟安顿好后，又从宿舍出来。 两人一起出去逛了街，吃了东西。 难得这一天的空闲时间，他们玩的很尽兴。 吴远中很放松，张晓娟很高兴。 下午，吴远中把张晓娟送回了学校，自己就去了车站，准备坐班车回家。 第456章 晓娟又要开学，远中巧遇张亮 离开车还有一段时间，吴远中有点犯困，他坐在侯车椅上打盹。 不经意间，吴远中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自己面前走了过去。 他睁开迷茫的眼，看了看，没看到熟人。 想着可能是看错了，就又闭上眼继续睡。 直到上车后，吴远中才确定自己刚才并没有看错。 他上车比较晚，天很热，平时也没这么多人坐车，今天车上竟快坐满了。 吴远中来到一排座位前，这是个两人座，靠过道已经坐了一个人了。 吴远中低头询问他里面的座位有没有人。 在两人目光接触的一瞬间，吴远中认出了他。 而他，也认出了吴远中。 这人正是张亮，只见他头发很短，贴着头皮，有点苍白，好像还胖了些。 不过他的眼睛里，没有了精气神。 他看人有点躲躲闪闪，还有点小心翼翼。 认出吴远中后，张亮赶紧朝里面挪了挪。 吴远中坐下后，歪着头看着张亮说：“你回来了？” “哎！”张亮答应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半晌，吴远中又问：“没提前写信跟家里说一声吗？” 张亮摇了摇头，轻声说：“没有！” 这时，汽车发动，缓缓开了出去。 张亮靠着车窗，眼睛看着窗外。 吴远中又问：“回来了有什么打算？” 张亮沉默了一会，说道：“不知道，再说吧！” 吴远中说：“现在生产队里在搞多种经营，非常缺人手，可干的活很多。 “你回去看看想干什么？能干什么？有你发挥的地方！” 张亮劳改了这么久，吴远中说的多种经营的事他不是很明白，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汽车到了公社之后，吴远中和张亮一起下车。 吴远中看他只拎了一个小包，就说：“我的自行车在公社大院停着，走吧，我带着你！” “不用了”，张亮推辞道：“我走着回去就行了。” “走吧，反正我也是回生产队。” 张亮不再坚持，就跟着吴远中来到公社。 他们取了自行车，吴远中骑上，张亮坐在后座上，两人一同回到村里。 吴远中把张亮放在他家门口，就自回生产队了。 张亮刑满释放的事很快在村里传开了，吴远中带他回来应该是有人看见。 所以村里都在盛传是吴远中把张亮接回来的。 连李静萍他们都来问吴远中：“你为什么要去把张亮接回来？” 莫名其妙的出了这种传言，吴远中也很无奈。 他苦笑着说：“我只是从县城回来的时候，刚好碰到他，就顺路带着他。” “我说呢”，李静萍说：“村里都在传是你把张亮接回来的，我说你不会那么无聊！” 吴远中笑着说：“如果真需要我去接，我也会去的，毕竟是咱们生产队的社员！” “好...好，你是个大好人，好了吧！”李静萍赌气的说。 张亮回来后没两天，张亮爸就在某天的晚上，来到吴远中家里。 吴远中刚刚去河里洗完澡，回到后院。 “远中”，张亮爸在院外喊。 听到吴远中在屋里答应，张亮爸才推开院门，走了进来。 吴远中也刚刚走出堂屋，他一看是张亮爸，手里还拎着一个布兜。 “张叔？这么晚，有事？” “哎，嗯！” “上屋里坐吧！”吴远中说。 张亮爸来到堂屋，把手时的布兜放到了桌子上。 吴远中让他先坐，从东屋把煤油灯拿了出来。 然后吴远中倒了一杯水，递给了张亮爸，问：“这么晚来，有啥事，叔。” 张亮爸先是嘬了嘬嘴，然后沉默了半晌，说：“张亮回来你是知道的。” 吴远中点了点头。 张亮爸又说：“以前的事呢，我想你能不能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既往不咎了？” 吴远中道：“叔，你看你这是说的啥话，我跟张亮没有深仇大恨，说到底也就是年青不懂事。 “以前的事，大家都有点意气用事，我早就不放在心里了。” 张亮爸欣慰的说：“我知道你肚量大，所以才好意思厚着脸皮来求你帮忙。” “有啥事你说吧！”吴远中说：“只要我能做的，那都不是问题。” 张亮爸顿了顿，说道：“张亮从小就没种过地，庄稼活一样也不会干。” 张亮爸说到这，又顿了顿，看了看吴远中。 吴远中点了点头。 张亮爸继续说：“我想问问你，能不能在酱油厂或果园里给他安排个活？也让他有个事干。” 吴远中又点了点头，想了想说：“这个问题从那天张亮回来的时候，我就想过了。 “但是无论在哪里干，都很辛苦，不知道张亮愿不愿意干？所以我也没主动开口问你！” “愿意愿意，当然愿意，他是怕你们不要他。” 吴远中再次点点头，对张亮爸说道： “那你明天让他来生产队找我，我带他先去熟悉熟悉，再安排具体的工作。” “哎，好”，张亮爸欣喜的说：“那你休息吧，我回去了。” 张亮爸站起来就要朝外走。 吴远中拦住他，指着桌子上的布袋说：“你这东西......” “给你拿的，不是啥好东西，走了...走了...” 张亮爸边说着话，边快快的跑远了。 吴远中寻思：明天再给他送回去。 他拎起布袋，想放到条几上。 发现布袋很轻，不知道是啥。 吴远中心里好奇，就打开来看了一下，发现布袋里是烟叶。 吴远中摇头笑着自言自语道： 看来张亮家确实是没有什么能拿出手的东西了，明知道自己家里没人抽烟，还是给自己送了烟叶。 他重新扎好布袋，放到条几上，然后去屋里睡了。 第二天一早，集合完出完工，张亮还没有来。 吴远中等在会议室，边等边寻思：看来张亮是还没考虑好，算了，不等他了。 想到这里，吴远中站起来。 他正要出去，看到张亮从外面走了进来。 吴远中看他遮遮掩掩的样子，心想：原来他是不好意思，他在等社员们出工走后才来。 吴远中热情的打招呼：“来张亮，坐...坐...坐！” 第457章 远中安排张亮，张亮爸要请客 张亮有点拘谨，他小心翼翼的坐下来，然后对吴远中说：“我爸让我来找你。” 吴远中看他的样子，说实话，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对张亮说：“你想干什么？” 张亮怔了一下，说道：“我没想过，我什么都不会干，我爸说让我听你安排。” “行”，吴远中想了想说：“那你跟我走吧!” 吴远中站起来走了出去，张亮跟在后面。 一路上，吴远中都在考虑该让张亮去哪里。 去果园？肯定不行，徐华也不会同意； 去猪场？那更不行了，李静萍会第一个反对； 去酱油厂？也没合适的位置，酱油厂的生产现在是重中之重。 因为现在搞多种经营，眼下在正常生产，正常盈利的也就数酱油厂了。 它是用来兜底的，现在酱油厂里一个萝卜一个坑，都是技术型工人。 生手上来，也没地方用。 想来想去，吴远中只得把张亮放在鱼塘了。 把他交给卫兰，以吴远中对卫兰的了解，她应该比较能接受。 另外，鱼塘虽然刚刚开始，但不久之后，免不了需要几个男劳力，来干重活。 这一路，吴远中只顾想这个问题，没有跟张亮说话。 张亮跟在他的身后，一路上心里都忐忑不安。 他见吴远中一声不吭，也不知道吴远中什么意思，自己也不好意思问。 很快，吴远中来到鱼塘边，卫兰带着两个妇女正在朝塘里投喂青草。 “卫兰”，吴远中远远的就喊。 “哎，远中”，卫兰过来打招呼，她看到了张亮，不知道吴远中是什么意思。 吴远中说：“我给你带个帮手。” 卫兰知道吴远中说的肯定是张亮了，不过她觉得有些突然，一时没表态。 “怎么？不乐意？”吴远中问。 这时，张亮有点不自在，他低下了头。 卫兰笑了笑说：“不是，我在想，怎么突然让张亮来我这里？” 吴远中说：“我考虑了一遍，现在就你这里最缺人手。 “马上入了秋，地里没草了，就要喂麸饼了。 “你这里没有男劳力，到时拉麸饼的活没人干。 “所以我想了想，张亮来来你这里最合适。” 卫兰说：“行，我接受上级安排。” 吴远中点点头，转头对张亮说：“那你就跟着卫兰吧！有什么需要干的，需要学的，让卫兰教你！” 张亮点点头，吴远中就离开了。 卫兰放下手里的活，先给张亮简单介绍了下鱼塘的情况。 卫兰介绍的情况，也都是现学的，她说：“我们鱼塘根据尺寸大小，水质情况，做的套养。 “现在鱼塘里有白链七百尾、花鲢二百尾、草鱼二百尾、鳊鱼二百尾、鲫鱼三百尾。 “另外，还有青鱼五十尾。 “这么些鱼现在每天要喂多少多少青草，一个月后要喂多少多少......” 介绍了半天，卫兰看张亮一愣一愣的，估摸着他也没全听进去。 于是就不再介绍了，笑着对张亮说： “反正你听个大概就行，慢慢就熟悉了。我也都是刚学的。” 张亮点点头，按卫兰教的，把背篓里的青草分撒在鱼塘里。 过了一段时间，吴远中向卫兰询问张亮做的怎么样？ 卫兰说：“还行，反正现在不爱说话，也没什么脾气。 “状态也比刚回来那几天好多了。” 吴远中点点头说：“那就好，只要他肯好好干就行。” 帮张亮解决了工作的问题，张亮爸对吴远中很是感激。 他虽然自己生活的比较艰难，但还是执意要请吴远中吃一次饭。 吴远中推辞不过，只得答应。 吴远中不想白吃张亮家的，于是，他去赴宴的时候，从家里拿了一瓶酒。 张亮爸看吴远中带着酒来，很明显的不太高兴，他认为吴远中这是看不起他。 吴远中知道，张亮爸这是真心的要请自己吃饭。 于是他笑着说道：“这是过年的时候卫兰他们从冰港给我寄来的，我还没喝过，今天拿来我们一起尝一尝。” 听吴远中这么说，张亮爸才又高兴起来。 吃饭上桌的只有他三个人，张亮妈不上桌。 吴远中说：“今天都不是外人，让婶子来一块吃吧！” 张亮爸说：“她还待在灶屋里忙活，不用管她。” 吴远中也不好再说什么。 桌子上的菜不多，也不丰盛。 张亮爸一直劝吴远中叨菜，自己和张亮却很少动筷子。 吴远中知道：这肯定是张亮爸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了。 就是因为没有什么菜，所以他和张亮不舍得吃，要把菜让给吴远中吃。 吴远中拿起筷子说：“来吧，一起吃。” 但张亮和张亮爸只是举了举筷子，象征性的在盘子里叨了一下，就又都放下了筷子。 酒，张亮爸倒是没少喝。 也许是没吃东西的缘故，张亮爸很快就有点醉意了。 他一直对吴远中说着感谢的话。 说着说着，又提到了整风运动的事。 过去的事吴远中不想再提，再说张亮爸又有点喝醉了，所以吴远中不想让他再说下去。 但吴远中拦不住，他跟张亮使眼色，想让张亮劝劝他爸。 张亮却说：“吴队长，我爸有些话老早就想对你讲，但一直没有机会。 “今天我爸虽然喝了酒，但我想他是想说心里话，你就让他说吧。 “要不我爸一直在心里憋着，他不痛快！” 既然张亮这样说了，吴远中也就不再说什么。 他端起酒杯，对张亮和张亮爸说：“那行，我们把这杯酒喝了。 “下面我听你说，但是今天的话从哪说从哪了。 “过了今天，都不要再提！” 三人一饮而进，张亮爸就开始叙说。 也许张亮说的对，他爸并没有喝醉，因为他叙事清晰、有条有理。 张亮爸从吴远中开始在村里展露头角开始说起。 从那时起，他就有点嫉妒吴志邦。 一方面，张亮不争气，他恨铁不成钢； 另一方面，吴远中开始声名远播，开始出人头地。 风风光光的吴远中，对比一事无成的张亮，张亮爸心里不平衡，也不服。 于是在整风运动的时候，张亮爸鬼迷了心窍。 第458章 张亮又找寡妇，文彬来找卫兰 为了报复吴远中一家，他做了一个让自己后悔终生的决定：举报吴志帮。 张亮爸说：“其实，我当时就应该能想到这个结果，但我当时被嫉妒蒙蔽了双眼，冲昏了头脑。 “我早该预料到，在伟大领袖的领导下，整风运动必然会以被批判而结束。 “因为它是非正义的，他是反伦理的，他是不正常的！” 吴远中和张亮静静的听着，张亮爸继续说： “直到后来我被撤职、张亮出事、我被骗得倾家荡产，我才意识到，这一切都是报应，都是报应呀。 “还好来得不算晚，张亮现在也回来了。 “我已经告诫张亮，一定要痛改前非，好好做人，好好做事。” 张亮点点头，又自顾自的倒了一盅酒，一饮而下。 “我觉得我们还是幸运的”张亮爸又对吴远中说： “我们碰到的是你，你不光不计前嫌，还真心实意的帮助我们，我们非常感激。 “由此我也看到了，为什么你会成功？为什么你能当生产队长？为什么你能把酱油厂办好？ “因为你的气量，你的大度，你的胸怀，这些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吴远中给张亮爸倒了一盅酒，又给张亮倒了一盅，最后给自己也倒了一盅。 他端起酒盅说：“叔，张亮，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今后，我们团结一心，努力干活。 “我的理想和目标，就是让全生产队甚至全公社的人，都能富裕起来。 “大家都能吃饱饭，都能有钱花！ “我希望你们也能抛去所有的成见，支持我的工作，跟我一起努力！” 张亮端起酒盅，张亮爸也端起酒盅，三个酒盅碰在一起。 三人异口同声的说：“一起努力！” 经过这场酒宴，张亮爸解开了心里的疙瘩，他也知道了吴远中的态度。 酒宴结束后，张两爸交待张亮：以后，你就跟着吴远中，好好干就行了。 张亮点头答应。 从张亮家出来，吴远中心里也很舒坦。 吴远中相信，今天张亮爸和张亮所说的，都是真心话。 对于他们以前的所做所为，吴远中气不气？气！ 但是，吴远中为什么没有去报复他们？吴远中为什么还要对他们示好？ 因为吴远中是生产队长，他做事情，不能意气用事，要顾全大局。 这是生产队长责任，可能有很多人做不到，但吴远中深知： 要想做好这个生产队长，要想让社员们心悦诚服的支持自己。 那自己做事，就要优先考虑是不是对生产队有利，是不是对社员们有好处。 私人的情感恩怨，不能加入到工作中去。 用人，做事，都要以品性为前提，以能力为基础。 在这个标准下，可以任人为亲，可以用自己熟悉的人、跟自己关系好的人。 只要自己坚守原则，社员们也都不会有什么意见。 那自己做任何事情，想在生产队里推行什么措施，都能获得大家的支持，都能很快的做下去。 吴远中在以后的工作中，随时观察，认真思考，然后回去后，都会做一些总结。 他一直在探寻怎么做好这个生产队长？ 事实证明，吴远中做的也很好，大家也越来越团结。 各项工作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村里的各项生产经营都在良好有序的进行着。 这天，吴远中正在生产队会议室里坐着，大院里进来一个人。 朝着卫兰的房间喊卫兰的名字。 吴远中从会议室里出来，边走边说：“他们出工去了，你有什么事？” 那人转身，吴远中一眼就认出，这人正是卫兰的小学同学——魏文彬。 “你好，吴队长！”魏文彬打招呼道。 “魏文彬？”吴远中也上前寒暄道：“你好...你好，感觉我们好多年都没见过了。” 魏文彬恭维说：“差不多吧，你除了高升为生产队长，好像没什么变化，还是这么年青。” 吴远中仔细端详了一下魏文彬，说实话：他这两年变化挺大的。 顶有点秃了，戴着眼睛，人很瘦，看起来也老了很多。 但这些话又不能说出来，吴远中也笑着说：“你也一样呀！变化不大。” 魏文彬摆手道：“我不能和你比，我是老多了！” 吴远中问：“你是来找卫兰的？” 魏文彬点点头说：“我刚刚才知道卫兰又回生产队了，这不，抽了一点空，马上就来看看她。” 吴远中说：“她现在负责鱼塘，过不了俩月，就能捕捞了，所以她这几天天天在鱼塘趴着。” “那行，我去鱼塘找他。”魏文彬说着就往外走。 “你知道在哪吗？”吴远中问道。 “大概知道吧！”魏文彬有点不确定。 吴远中想了想说：“那我跟你一块吧！反正我也要去各处看看。” 吴远中知道魏文彬以前喜欢卫兰，但吴远中也知道他表白卫兰被卫兰拒绝了。 这么多年了，不知道他现在还有没有这些想法。 于是在路上，吴远中问：“你结过婚了没？” 魏文彬笑了笑说：“还没有！” 吴远中点点头，又问：“对象也没谈吗？” 魏文彬笑了笑，摇了摇头。 吴远中心里明白了：又是一个情种，看来还是喜欢着卫兰。 他把魏文彬带到了鱼塘，来到鱼塘东南角新盖的值班室。 卫兰他们正在值班室里休息。 “卫兰”，吴远中走在前面，他故意挡在门口，对卫兰说：“你猜我把谁带来了？” 卫兰摇头道：“不知道，别卖关子了！” 吴远中闪开身，魏文彬走上前去，打招呼道：“卫兰。” 卫兰看到是魏文彬，也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地方，她淡淡的说：“是你呀！我说远中怎么还跟我卖关子。” 魏文彬看卫兰的态度淡淡的，有点尴尬。吴远中也感觉到了。 吴远中就找话题，没看到张亮，就问：“卫兰，张亮呢？” “说是刘寡妇家有什么事，让人来喊他去帮忙，我就让他去了。” “噢？” 卫兰又说：“听说他们最近经常在一块。” “噢！”吴远中感到不可思议。 他对魏文彬道：“你们说话吧，我走了！” 回去的路上，吴远中还一直在想：如果张亮是真心要娶刘寡妇，还真挺合适。 第459章 凉秋去寒冬来，转眼已是数年 秋去冬来，冬去春至。 一年又一年...... 时间过得飞快。 连续多年的忙碌，吴远中也更显成熟了。 果园去年就已经迎来了第一次大丰收； 生产队里家家养蚕，蚕茧收入也越来越多； 这几年以来，人民的生活水平有了显著的提高。 除了吃饱饭之外，人们对鱼类和肉类的需求也多了起来。 现在看来，鱼塘确实已经太小了，养的鱼供不应求。 甚至有某些公社的供销社，早早的就下了定单，鱼还没到捕捞的时候，就已经卖完了。 新旧两个猪场里，也分别养了母猪和肉猪。 怎样扩大鱼类和猪肉的产量，成了生产队亟待解决的问题。 还是吴远中，去县里请了专家，指导他们在河边用网箱养鱼。 这种方式不用特意挖鱼塘，只需要利用河边较平坦的河道，放置网箱，或拦截一段水源。 然后放上所要养的鱼苗就可以了。 这样做的优点就很多了，比如： 河里的水都是流动水源，水质好，不用引水排水。这样可以节省很多的人力； 河里还有水草植物可以供鱼类食用，这样就可以减少投放饵料的成本，并且同样节省人力。 当然，凡事有利必有弊。 梅雨季节的时候，河水暴涨，容易漫过网箱，导致鱼类逃跑。 还有就是如果在放置网箱之前，河里清理不彻底，万一漏网了比较凶猛的鱼类，那就得不偿失了。 因为放置网箱，在河道养鱼，不光需要水性好，还需要有力气。 所以卫兰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张亮。 你别说，张亮完成的还非常好，他现在寡语少言，干活卖力。 跟劳改之前，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很多事交给他，卫兰都比较放心。 养猪场里，早在两年前，就引进了肉猪。 那是在新猪场建好后，吴远中和李静萍他们经过商量，确定的方案： 现有的老猪场，还是以养殖母猪，繁育仔猪为主。 而新建的猪场，以肉猪为主。 吴远中联系了县畜牧局，引进了生长快，出栏早的国外洋白猪。 这些猪全都都是白色的，不挑食，出肉多，食量低，出栏快。 种种措施，相对缓解了生产队鱼类和猪肉供不应求的现状。 果园里，所有的果树明年就全部挂果了，徐华很有信心，也很有干劲。 生产队的各种多种经营，都做的风声水起。 酱油厂也在稳中增产，吕玉衡现在正带领着厂里的技术骨干，研发新的调味品。 他们虽然各自负责各自的这一摊子事，看起来毫不相干。 但他们每天晚上放了工，吃完饭后，都会在一起交流工作上的事。 你说说你的问题，他说说他的问题。 大家在一起分析研究，相互学习，相当于这一天工作的总结会。 这成了他们每天睡觉前的必修课，对他们几个工作方式方法上的成长，益处很大。 连吴远中知道他们这个方法，也赞不绝口，想着怎么推广开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徐华和杨玉霞在一起的时候多了起来。 最先发现这个情况的，是李静萍他们。 因为这段时间以来，晚上总结会的时候，有时徐华和杨玉霞就经常借口出去。 徐华都是说去果园看看，白天有什么事没弄好。 杨玉霞呢，总是说自己要去谁谁家去家访，还有什么问题没有解决。 最开始，大家也没在意。 后来，还是吕玉衡觉得不太寻常： 他们最近怎么经常出去，两个人虽然不一起走，但基本上徐华有事的时候，杨玉霞也会出去。 这天晚上，吕玉衡照例来到卫兰她们屋，找她们开总结会。 他发现杨玉霞不在，就有点奇怪的说： “奇怪，每次徐华出去，杨玉霞也不在，不会是他俩背着我们单独出去了吧？” 吕玉衡这随口一说，李静萍和卫兰想一想：确实！ 最近这段时间以来，每次杨玉霞出去，好像徐华也都出去了。 既然他们心有怀疑，求证起来就好办多了。 估摸着他们该快回来了，卫兰、李静萍和吕玉衡就把屋里的灯熄掉，门关好。 然后三个人猫着腰蹲在生产队路口处的阴影里。 果然，等了一会隐约中走来两个人。 看那身形体态，不是杨玉霞和徐华还是谁！ 他们进了路口，徐华停在那里，杨玉霞继续朝回走。 杨玉霞走过卫兰他们的藏身地点，又停了一会，徐华才开始继续走。 待徐华经过他们几个旁边的时候，李静萍突然跳出来，把徐华吓了一跳。 “去哪了？”李静萍故意问。 徐华眼着事已败露，也不再掩饰，他笑着说：“我跟杨玉霞出去了。” 这时，杨玉霞从生产队里跑着出来，来到他们跟前。 正要张嘴说：“他们都不在......” 看清了是卫兰他们跟徐华站在一块，于是杨玉霞低下头，不吭声了。 卫兰说：“走吧，回去再说吧！” 五个人回到生产队，来到卫兰他们屋里，分别坐下。 “交待吧！”李静萍说：“你们瞒的挺严的，不是吕玉衡随口说起，我们还想不到。” 杨玉霞低着头不吭声。 徐华说：“我一直喜欢杨玉霞，到现在都没有变过，我要娶她。” 虽然大家刚刚已经想明白了：徐华是在跟杨玉霞搞对象。 但徐华当众说出要娶杨玉霞的话，大家还是感到他很有勇气。 虽然大家都不愿意说，但毕竟，杨玉霞确实嫁过人，还坠过胎。 卫兰他们不知道徐华考虑过这个问题没有，但卫兰、杨玉霞和吕玉衡都希望这是徐华深思熟虑后的想法。 他要是真的毫不介意，一心爱着杨玉霞，那卫兰、杨玉霞和吕玉衡都会祝福他们的。 卫兰怕的是：徐华并没有想那么清楚。 但这种事，又不好当面问。 卫兰只得先祝福他们，然后问：“你们确定好了？打算什么时候办？在这里办吗？还是要回冰港去办？” 杨玉霞小声说：“才开始说这个事情，什么都还没开始想呢！” 杨玉霞说这，卫兰大致明白了：这才只是他们两个人情到浓时，两厢情愿，嘴上说的要结婚。 第460章 徐华要娶玉霞，寅飞又来取经 看来还都没跟家里说，杨玉霞那边倒好说，只不过徐华这边...... 卫兰想到这里，默默的摇摇头，心想：如果徐华父母知道了杨玉霞的情况，不知道会不会同意他们结婚？ 其它的也不便多说，卫兰说：“这是好事，也是喜事，明天问一问远中，看他有什么建议！” 徐华道：“我就说这两天去跟他商量商量呢！” 李静萍道：“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们还瞒我们，有意思吗？” 徐华笑了笑说：“不是马上就要告诉你们了吗？谁知道你们倒先发现了。” 吕玉衡拍了拍徐华的肩膀，朝他点了点头，表示支持他。 卫兰说：“行吧！都回去睡吧，天也不早了。” 第二天，徐华真的去找了吴远中，吴远中有点惊讶。 他想了想，问徐华：“你想好了吗？” 徐华知道吴远中的意思，他坚定的点了点头。 “那你们都跟你们的家人说过没有？” 徐华略一迟疑，但他很快回答说：“还没有，杨玉霞刚刚同意跟我搞对象，我们寻思着先来征求你的意见。” 吴远中思考了片刻，点点头说：“杨玉霞是个苦命的人，你到现在依然这么喜欢他，我很高兴。 “你想娶她，她也愿意嫁给你，当然是皆大欢喜的事 “但我的意思是，还是要征求一下你们父母的意见。 “如果都没问题，婚礼就在生产队里，我给你们操办！” 吴远中表了态，徐华很高兴，他对吴远中说： “那行，我们马上就给家里写信，把情况跟家里说一说。” 晚上吃过饭，吴远中去找张晓娟。 此时的张晓娟，已经高中毕业了。 没有推荐上大学的名额，她回到了生产队，现在在酱油厂做质检的工作。 她本来是能留在县里当工人的，但她挂念吴远中，想和吴远中在一块。 所以才选择回乡的。 吴远中的父亲去世，也满了三年了。 这两天，母亲和张晓娟家正在商讨吴远中和张晓娟的婚事。 时间初步定在了年底。 吴远中去找张晓娟，她认为吴远中是来说结婚的事。 没想到，吴远中说的是徐华和杨玉霞要结婚的事。 张晓娟毕竟在县城上过高中，受过教育，思想相对比较开放。 她并没有惊讶，她感觉也很正常。 张晓娟说：“徐华一直都喜欢杨玉霞，只是以前杨玉霞不喜欢他，或者说杨玉霞没感到他的好。 “对于以前来说，徐华没有机会。 “而现在，杨玉霞受过一次挫折，她也改变了很多的看法。 “她心里想的也和以前不一样了，她现在可以接受徐华。 “徐华也不介意她以前的事，我觉得，这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是好事。” 吴远中点点头说：“我主要是担心他们的父母那边，杨玉霞那边可能还好说些，但徐华那边估计不好说。” 张晓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吴远中接着说：“当年杨玉霞嫁给张亮，徐华的父母都知道。 “虽然说他们不知道后来的事，但光是杨玉霞结过婚这一条，估计在徐华父母那里都说不通！” 张晓娟想了想说：“怪不得徐华先来给你说，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也许是想让你帮忙呢？” 吴远中说：“徐华没说让我帮忙的事，再说，我该怎么帮忙呢？” “等等吧”，张晓娟说：“他们如果确定要结婚了，肯定要回家一趟，说不定到时就来找你帮忙了。” 吴远中点点头说：“能帮的肯定帮，我也希望他们能结婚。” 几天后的星期天，三姐和李寅飞，带着他们的宝宝来看母亲。 三姐的宝宝已经三岁了，是个男孩，取名叫李思诚。 不过三姐又怀孕了，她一直想再要个女孩。 大姐也来了。 大姐是和三姐约好的，每人月的第一个星期天，雷打不动的来看母亲。 母亲的身体还很好，不过现在吴远中不怎么让她出工了。 她又闲不住，就在家里养些蚕。 这一养，倒还养上瘾了，养蚕的技术也日渐提高。 三间堂屋，倒处都是蚕架。 反正养蚕也不是很辛苦，吴远中也就不管她了。 大姐来的早些，三姐来到的时候，母亲和大姐正在院子里坐着说话。 二哥和二嫂还没有放工，二哥的几个孩子也都上学去了。 院子里很安静。 三姐他们进院后，母亲接过了孩子。 李寅飞就出去了，他去找吴远中。 最近这一两年，每次三姐和李寅飞来走亲戚，李寅飞都是去找吴远中。 他让吴远中陪着他在生产队里走一走，看一看。 吴远中所做的每一个项目，他都要了解清楚。 回去后，他都会写成案例，在其它生产队推广。 这几年来，吴远中不光在做固有的经营项目，也在尝试新的其它多种经营项目。 有失败的，有成功的。 有些经过自己验证，不适合自己生产队的。 还有些，还在验证中。 好在果园、鱼塘、酱油厂、猪场这些固定的项目稳定盈利。 才能让吴远中有资本，有底气去做各种尝试。 很多生产队是没有办法做这些的尝试的，所以李寅飞只能每次来取经，才去传授给他们。 这样的话，对大家都好，降低了其它生产队尝试的成本和风险。 虽然感觉对吴张生产队，对吴远中不公平。 但对整个公社来说，是值得的，也是必须这样做的。 这一点吴远中很理解，他对李寅飞也没有任何保留。 自己所有做过的尝试，都一五一十、清清楚楚的告诉了李寅飞。 吴远中想：如果所有的社员，都因为自己试的错、自己走的弯路，而过的更好一些，挣的钱更多一些。 这不正是自己想做的吗！？ 生产队里也有人不理解，质问吴远中： 为什么把自己投入了资金和人力，好不容易才总结出来的经验，毫无保留的告诉李寅飞？ 让李寅飞拿去给其它生产队做参考，让这些生产队在公社年终评比的时候，与我们竞争先进。 吴远中笑着说：“公社里给的那些荣誉都是虚的，它先进得的再多，谁能有我们生产队分的钱多？” 第461章 村里就要通电，徐华父母反对 那质问吴远中的人，听到吴远中说这个，就不吭声了：是呀，这两年，谁也没有吴张生产队分的钱多！ 吴远中又说：“不管是有好的，或是不好的，都是我们先知道。 “如果先验证出来是好的，那我们就走在了其它生产队的前面。 “就算其它生产队马上也做了和我们一样的项目，但他们也是落后于我们的，第一波红利已经被我们吃过了。 “所以不要担心别人会追上我们，只要我们不停的验证，不停的探索，谁也赶不上我们。” 中午放工回到家，吃饭的时候，吴远中把自己的这套理论说给李寅飞和三姐听。 李寅飞思考了半晌，说：“听起来是那么回事，但是我知道，探索的路必定是非常难走的。” 三姐也说：“虽然说失败是在所难免的，但如果一直失败，谁都难坚持下去。 “好在你的成功率还算比较高。” 吴远中点头道：“是的，每当我要放弃的时候，都会迎来新的转折。 “可能是我运气好一点。” 李寅飞说道:“机会都是就给有准备的人的，好运气，也是因为你做足了准备工作，天道酬勤，好运气也是你应该得到的！” 吃完了饭，李寅飞又问：“电力局不是批准了你们的用电申请了吗？怎么还没见到电力局的人来施工？” “就这两天吧......”吴远中刚刚说到这里，张副队长急急忙忙的来到吴远中家。 他知道吴远中家里有客人，就没进屋，在院子里喊：“远中呀！” 吴远中迎出来，问：“叔，啥事？” “电力局的人来了，让你去生产队一趟。”张副队长高兴的说道。 这时，李寅飞也从堂屋里走了出来。 吴远中扭头朝李寅飞笑着说：“你看，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就到，我们话还没落音，这人就来了。” 李寅飞也笑了笑说：“走吧，我们一起 去看看去。” 三个人一起来到生产队，电力局来了两个人。 他们这次来主要是测量距离，确定线路走向。 确定好方案，要施工的时候，才会把设备和材料拉来。 李寅飞拿出村里的平面图，摊在桌子上，先让电力局的人熟悉一下村子的布局。 然后，他和李寅飞，张副队长一起，陪着电力局的人在村里走了一遍。 回到生产队后，电力局的人在平面图上标出了线路的走向，和每个电线杆的位置。 标好后，他们把平面图拿给吴远中看。 吴远中接过来，看了看，不是太明白，于是就说：“隔行如隔山，你们是专业的，你们看着弄就行了。” 电力局的人说：“你们生产队申请用电，上面已经批准了。 “你们上报的开户数，不知道是不是准确的。 “在施工之前，你们还是再确定下，最好让申请用电的家庭派个代表签个字。 吴远中点点头说：“这没问题，还有啥需要我们做的工作，你说，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谢谢吴队长的支持，别的也没啥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下个星期，我们就来施工了。 “如果有变化，你们及时到电力部门，去通知我们。” “好勒！” 电力局的人走了之后，李寅飞问吴远中：“你们在申请用电之前没征求大家的意见吗？” 吴远中说：“征求了，我们生产队的情况你知道，现在家家户户做多种经营，对电的需要很大。 “特别是酱油厂，马上要上马一批需要用电的设备，没有电不行呀！ “在向电力局申请用电之前，我就在早上上工集合的时候问过大家，大家普遍反映想要用电......” 张副队长插话道：“只是当时远中和我们都比较忙，没有挨家挨户的去统计，也没有让大家签字。” 李寅飞点点头说：“电力局的人谨慎也是情有可原的。以前就有过其它生产队， “生产队长代表社员们去电力局申请用电，电力局也批了， “结果等线拉进了村里，大家又不都不愿意用了。” “那为啥？”张副队长问。 “嫌贵呗，说是比煤油灯贵多了，大家都不愿意用了。” 张副队长说：“那也不一样呀！那电灯多亮？用电多方便呀！” 李寅飞笑着说：“就是太亮了，社员们说浪费。 “说煤油灯的光就够用，不需要这么亮。” 吴远中和张副队长都笑着摇了摇头，吴远中说：“看来最要紧的不是给他们通电，而是提高他们的认识。” 吴远中让张副队长找几个人，挨家挨户，征求用电意见，并签字。 统计工作很快就完成了，大家都愿意用电。 吴远中在让他们下去统计时候，只让他们告诉社员：把电扯到你家里，不要钱，你想用就用，不想用就不用。 你万一以后想用了，马上就能用。 用的时候给钱，不用的时候不给钱。 这句话大家都能听明白，都感觉是占便宜的事，大家当然愿意了。 社员们签完了字，吴远中自己没顾上，还特意让人把统计表送到县电力局。 下面就是静等电力局派人来施工了。 徐华自那天找过吴远中之后，就写信回了家。 杨玉霞也写信回家，说明了自己要和徐华结婚的事。 随着回信的到来，徐华和杨玉霞的婚事也迎来了新的变数。 杨玉霞的家里倒没说什么，父母只说让杨玉霞自己考虑清楚，自己拿主意。 但是徐华家，果不其然，他家里父母不同意这门亲事。 徐华父母在信中倒没说多么难听的话，只说经过他们的慎重考虑，觉得他和杨玉霞不适合。 虽然，对父母的态度，徐华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但是信拿到手里，看到父母表达的意思，心里难免惆怅。 于是，徐华请吴远中去生产队，跟卫兰他们一起商量这事。 吴远中刚好跟张晓娟在一起，两人就一起去了。 反正所有的情况大家都知道，所以也就没有避着杨玉霞。 几个人坐到一起，吴远中看完了信，点头说道： “我觉得很有希望呀！你父母在信上也没表现出很强烈的反对呀！事情还是有商量的余地呀！” 第462章 还没抽空回港，徐华父母突至 徐华摇了摇头，苦笑着对吴远中说： “那是你不了解我父母，他们就是这样。 “看起来轻描淡写，其实态度坚决；看似有商量的余地，其实就是他们的底线！” “那你的意思？没有希望了？这事就这样啦？”吴远中问道。 徐华道：“他们的性格就是这样。难，很难和他们说通！” 吴远中叹口气，突然也没了主意，。沉默了起来！ 一时之间，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该说啥了。 屋子里安静的可怕...... 半晌，张晓娟打破了沉寂，说道： “大家都想想法子，那怎么办才好呢？ “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好办法，说出来听听。” 徐华昂起头，目光坚定的说：“无论谁反对，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娶杨玉霞。 “这是我这辈子认定的人，我不会放弃的。大不了以后不回家了。” 吴远中瞥了一眼杨玉霞，刚才还低着头一声不吭的杨玉霞，听到徐华表态，她也抬起头，温柔的看着徐华。 四目相对，俩人微微一笑。 大家再次陷入沉默。 这个事确实比较难办，一时之间，大家都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想要出言安慰，也感觉苍白无力。 这时，杨玉霞小声说道： “徐华，我能理解你父母的态度。 “毕竟，我是离婚的女人，他们不接受，我理解。 “你家里不同意，你就别为难了，就算了吧，反正我现在也配不上你......” “玉霞，我是不会放弃的，这辈子，我娶定你了”，徐华打断了她。 “这样吧”，吴远中想了想，对徐华说： “徐华，你看这样好不好？我给你放假，你回去一趟，当面跟你爸妈把事情都说清楚。” 张晓娟也说：“徐华，我看这样行。 “还有，让远中以生产队长的名义写封信，把情况说一下，打消你爸妈的顾虑。” 吴远中道：“晓娟这个主意好，行！按晓娟说的，我写封信说说情况。” 大家虽然都觉得这可能没什么用，但又没有其它更好办法，也只得随声附和。 但是，事不遂人愿，还没等徐华动身回家，徐华的爸妈就来到了生产队。 那是在徐华收到信的两天后。 那天，吴远中刚好巡查到林地，有一些社员正在林地里采桑叶。 村外的大道上，从西往东，驶来一辆马车。 马车停在村子的路口，车上下来一男一女两个人。 有社员先看到，轻声问吴远中：“吴队长，你看路上下来的两个人，你认不认得？” 吴远中看了一下，看不太清，不过感觉好像见过一样，又好像不认得。 只见那两人，朝林地而来。 吴远中也慢慢朝外走，待走的近了，吴远中仔细看去，确实不认得。 吴远中寻思：有可能是谁家的亲戚。 于是吴远中打招呼道：“你们是到我们生产队走亲戚的？” 那两人点了点头。 吴远中又问：“你们去谁家？” 那男人看了看吴远中，问：“我们找徐华，你认不认得？” 吴远中听他的口音，是冰港的，又听他说是找徐华，迅即明白了： 这两人必定是徐华的父母！ 看来徐华说的对，他们在信中写的风轻云淡，但他们的态度很坚决。 不光态度坚决，动作也很快。 徐华说回家去找他们当面谈，还没走掉，他们老两口，就已经来到了。 吴远中想给他们留个好印象，心想，说不定自己以后，还要亲自跟他们谈徐华和杨玉霞的事。 于是吴远中赶紧笑着自我介绍道：“您二位，就是徐华的父母吧！？” 这两人点点头。 吴远中接着说：“我叫吴远中，是吴张生产队的生队队长，我代表我们吴张生产队欢迎您二老！” 徐华爸听了吴远中的介绍，赶紧伸出手，笑着对吴远中说： “原来是吴队长呀，久仰久仰！ “我们徐华在家里，夸的最多的人就是你，他最敬佩的人也是你呀！ “咱俩虽然没见过面，但你的名字，已经把我的耳朵磨出茧子了！” 吴远中双手握住徐华爸的手，使劲握了握说：“那是徐华过奖了，走...走，叔，姨，我们去生产队。” “哎，好，好！”夫妻俩高兴的和吴远中一起向生产队走去。 吴远中领着他们来到生产队，进到会议室，他先给徐华的父母每人倒了一杯水。 徐华爸客气的说：“麻烦吴队长，告诉我们徐华在什么地方？” 吴远中笑着对徐华父母说：“你二老稍坐，这一路奔波，该累了。 “我刚好要去徐华出工的地方，我把他喊来这里，你们在这等着就行了。” “哎...哎！麻烦你了，吴队长。”徐华父亲说道。 “这有啥麻烦的？顺路的事！”吴远中边说，边快步走出了生产队大院。 他径直来到果园，找到徐华。 “徐华”，吴远中一见面就说：“赶紧回去，你爸妈来了，现在正在会议室呢！” “啥？”徐华没有想到，父母回不打招呼就过来了！ 觉得很惊奇，他沉默了一会，苦笑着说：“看来我爸妈的决心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这件事，难办呀！” “赶紧回去，去见见面吧，反正躲不过。”吴远中说道。 徐华点了点头，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走出了果园。 吴远中在后面说：“徐华，你看，要不我跟你一块吧？” 徐华说：“算了，先不用了，我自己先去。” 吴远中点头，徐华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对吴远中说： “还要辛苦你再跑一趟！你赶紧去告诉杨玉霞，让她放工后先不要回生产队。” 吴远中点点头，说道:“这事不用你安排，你赶紧先回去吧”，说完，也跟着走出了果园。 徐华径自回到生产队，去见父母。 这边，吴远中不知道杨玉霞去了哪里，就去找张会计。 好不容易找到张会计，打听到杨玉霞的去处。 吴远中赶紧找到杨玉霞，他把徐华父母来的事情跟杨玉霞说了。 杨玉霞思考了片刻，对吴远中说： “我觉得我也应该去见见徐华爸妈，我不想让徐华一个人面对。” 第463章 远中设宴招待，晓娟忿忿不平 吴远中想了想，说道：“还是先不要去，看看情况。 “你一会先去张晓娟家，我去生产队打探一下，有什么情况再去通知你！” 杨玉霞听吴远中这样说，就点点头，去了张晓娟家。 吴远中又等了一会，才又来到生产队。 还没到放工时间，生产队里应该没有其它人。 吴远中走进院子里，他本来预计会议室里会有争吵，没想到会议室里静悄悄的。 吴远中心里奇怪，他缓步走进会议室。 看到徐华背对父母，面朝外而坐，徐华的父母也是一脸的气愤。 看来是自己来晚了，他们已经吵完了。 吴远中装作什么不知道，他笑着对徐华说：“徐华，中午把叔和婶安排在我家吧！” 徐华没吭声，徐华的父亲厉声说：“徐华，吴队长跟你说话，怎么不知道吭声！？” 呵斥完徐华，徐华爸又强笑着对吴远中说：“不用麻烦吴队长了，我们跟徐华凑合一口就行了。” “那哪行？”吴远中说：“就安排在我家。” 吴远中又对徐华说：“走吧，徐华，我领着叔和婶先回家。你去告诉张晓娟，让她一会放了工去我家吃饭。” 吴远中说完话，还向徐华使了使眼色。 他是想要告诉徐华：杨玉霞在张晓娟家里。 徐华心领神会，他故意慢悠悠的站起来，缓步走了出去。 吴远中对徐华爸妈说：“我们走吧，叔、婶！” 徐华的爸妈也不好再坚持，就站起来，跟着吴远中一同来到吴远中家。 母亲在家，吴远中跟他们分别做了介绍，然后对母亲说： “妈，今天中午叔和婶在咱家吃饭，多炒两个菜。” 母亲点点头，吴远中又说：“一会徐华和张晓娟也来。” “好，知道了，你去堂屋陪他们说话吧！”母亲说完，就去了灶屋。 吴远中就来到堂屋，他先给徐华的爸妈倒了水，然后坐下陪他们聊家常。 徐华从生产队出来后，一改萎靡颓废，精神不振的样子。 他一路小跑，来到张晓娟家。 张晓娟也刚刚放工回来。 正在屋里跟杨玉霞说话。 徐华冲进院子，见到杨玉霞，长吁了口气。 “你怎么来了？你爸妈呢？”杨玉霞问。 “远中告诉我你在这里，我就来找你了。我爸妈去吴远中家了，中午在他那吃饭。” “噢”，杨玉霞欲言又止。 张晓娟知道她想问什么，也知道她不好意思问。 于是，张晓娟替杨玉霞问徐华：“你爸妈啥态度？” “唉！”徐华先叹了一口气，然后摇了摇头。 杨玉霞失望的“噢”了一声。 张晓娟又问：“那你到这来干什么？怎么不去陪你爸妈？” 徐华说：“远中说让你也去吃饭，特意让我来喊你的。” 张晓娟笑了笑说：“远中是让你来找杨玉霞的，喊我去吃饭只是个由头。” 杨玉霞此时默不作声，张晓娟知道她心里肯定不好受。 于是张晓娟对徐华说：“吃饭我就不去了，你去吧！我在家里陪杨玉霞。” 徐华想了想，对杨玉霞说：“我爸妈既然来了，肯定是想要要见你的，你怎么想的？” 杨玉霞心里有气，她不悦的说：“我能怎么想？他们愿意见就见呗。” 徐华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晓娟有点心疼杨玉霞，她对杨玉霞说： “玉霞，你就在我家里，我去吴远中家看一看徐华的爸妈倒底要怎么样？” “晓娟”，杨玉霞拉住了张晓娟的手。 张晓娟拍了拍的手说：“放心吧，不管怎么样，我跟远中都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张晓娟这样说，有点讽刺徐华的意思。 徐华也听出来了，他脸羞的通红，赤拉拉的冒火。 张晓娟又到外面，跟她妈交待了让杨玉霞在家里吃饭的事。 然后，她就和徐华一起来到吴远中家。 张晓娟先入为主的对徐华的爸妈印象不好，所以她表现的没有那么热情。 任凭吴远中一直跟她使眼色，她也一直装作没看见。 吃饭的时候，徐华的爸妈都没有说起徐华和杨玉霞的事。 母亲问他们怎么现在这个时候来了？ 他们也含糊的说来看一看徐华。 看来在他们心中，徐华的事是自己家的私事，他们也不会拿出来说。 吃饭时还喝了酒，俗话说“酒品最能显人品”。 这一顿饭下来，吴远中感觉徐华爸妈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 只是他们的观念和思想，让他们接受不了曾经结过婚的杨玉霞，做自己的儿媳。 吴远中觉得应该是能跟他们讲通道理的，所以他想试一下。 吃完饭后，吴远中让徐华先带他爸妈去生产队休息。 然后自己跟张晓娟回到家，去找杨玉霞。 路上，张晓娟问：“你想怎么办？” “跟徐华爸妈谈谈，看能不能谈通！” 张晓娟担心的问：“能说通吗？” “试试吧，我觉得差不多吧！” 张晓娟一脸质疑的摇了摇头说：“我觉得难，杨玉霞毕竟出过那么多事。” 吴远中说：“徐华爸妈只知道他结过婚，其它的事他们又不知道......” 张晓娟插话道：“你说瞒着他们？” “不是瞒他们，这些事我觉得没必要让他们知道，反正徐华都是知道的。” 张晓娟点点头说：“也是，让他们都知道了，除了徒增烦恼，确实没什么用。” 两人说着话，回到了张晓娟家。 杨玉霞他们也刚刚吃完了饭，张晓娟妈正在灶屋收拾碗筷。 “杨玉霞呢？”张晓娟来到灶屋门口问。 张晓娟妈朝张晓娟屋里努了努嘴，小声说道： “没吃多少东西，一直心神不定的，现在在你屋里发愣呢！” 张晓娟点点头说：“行，我知道了。” 她和吴远中来到自己屋里。 杨玉霞看到他们回来了，稍显喜悦。 她朝张晓娟和吴远中身后看了看，问：“徐华和他爸妈呢？” 张晓娟道：“远中让徐华带他们去生产队休息了。” 只见杨玉霞嘬了嘬嘴，却没说话。 张晓娟知道她心里焦急，但也没什么好消息来安慰她。 只得说：“下午远中去找他们谈，放心吧！我们都会帮你的！” 第464章 远中徐华说好，酒桌发声相劝 看张晓娟说的信誓旦旦，杨玉霞也稍感心安。 她们休息了一会，就各自出工上班去了。 这边，吴远中先到各处转了转，最后来到生产队。 徐华和吕玉衡的房间敞开着门，但屋却没有人。 吴远中听到会议室里有说话的声音，就走了进去。 屋里坐着的是徐华爸妈还有张会计，他们正和张会计说话。 张会计看到吴远中进来，笑着对徐华爸妈说：“吴队长来了，有啥事呀，你就直接问吴队长吧！” “叔、婶”，吴远中打招呼：“啥事？” 徐华爸说：“吴队长，我就是想问一下，徐华平时的工作表现怎么样？” 吴远中有些奇怪：他怎么会向张会计打听徐华的表现？ 于是他看了看会计，只见会计含糊的笑了笑。 吴远中知道：徐华的爸妈肯定是向会计打听其它事情，会计不好回答，才推给自己的。 既然他们不问自己，自己也不好明说。 于是，吴远中顺着他的话说：“徐华表现很好，现在负责果园和林地，是我们生产队的技术骨干。” 徐华爸掩饰的笑了笑，又问：“吴队长，你见到徐华没有？” “没有，我也寻思去找他呢？他出去的时候没跟你们说吗？” 徐华爸说：“没有，我说让他带我们随处看看呢！一转眼就不见了人，也没跟我打声招呼。” 吴远中道：“那没事，叔，我带你们去各处看看吧！” “那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徐华爸说着客气的话。 “反正我每天都要巡查一遍的，走吧，我带你和婶，到处看看！”吴远中盛情邀请。 徐华爸妈站起来，朝张会计点了点头，跟着吴远中走了出去。 一路上吴远中都在思考，他本来去生产队，是想找徐华爸妈谈徐华和杨玉霞的婚事的。 只不过当时在会议室，张会计也在，时机不太好。 然后现在出来在外面，吴远中觉得，现在说也不是太合适。 这一路吴远中都有点心不在焉，他们来到果园的时候，刚好碰到了徐华。 徐华问：“爸妈，你们怎么找到这来了？” 吴远中说道：“叔和婶想要参观一下我们村，我就带他们出来转转。” 徐华马上向他爸抱怨道：“远中天天那么忙，你们怎么让他带你们出来。 “你们想去哪里跟我说就行了，我带你们去。” 徐华爸说：“不是没见到你人吗！刚好遇到吴队长了，他不带我们来，我们还找不到你哩。 “如果见到你了，我们当然不麻烦吴队长了！” 吴远中笑着说：“没关系，反正我也要出来，顺便陪着叔婶看看。” 徐华爸也笑着对吴远中说：“你去忙吧，吴队长，下面让徐华带我们就行了。” 徐华也朝吴远中点头说：“你回去吧，忙你的事去吧，我爸妈交给我就行了，我领着他们到处逛逛。” 吴远中朝徐华爸妈点点头，就转身走了。 一下午，吴远中都在考虑这个事情，看来要等晚上再去和徐华爸妈谈了。 不过吴远中还是想先征求一下徐华的意见，看看什么时候说。 但一直到下午放工，徐华的爸妈都始终和徐华在一起。 吴远中没有机会去问他。 晚饭还是安排在吴远中家里，张晓娟没有来吃饭，她在家里陪杨玉霞。 吃饭之前，吴远中找机会悄悄问了徐华，表示要和徐华一起跟他爸妈谈谈。 徐华说：“那一会在桌上我就朝这上面说了，你要帮我。” “那当然”，吴远中说。 两人商量好后，回到了堂屋。 母亲和二嫂做好了饭，都端上了桌。 吴远中让二嫂扒点菜，带孩子们回屋去吃饭。 二嫂点点头说：“灶屋里留的有菜，你们吃，我去照看孩子们。” 母亲也要走，徐华爸妈死活不让，吴远中笑着说： “妈，你就坐这吃吧！你走了叔婶也吃不好。” 母亲只得又坐下了。 几个人各怀心事，吃饭的气氛，稍微有些尴尬。 也还是喝了酒，都是象征性的喝了两盅，大家都没喝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吴远中朝徐华使了使眼色。 徐华深呼一口气，咳嗽了一声，声音缓慢又坚定的说道： “爸、妈，我想好了，不管你们想，不管你们同不同意，我都要娶杨玉霞。 “这是我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徐华爸一下子愕然了，他没想到，徐华会主动提出这个问题。 而且，更没想到，徐华会在吴远中家的酒桌上，谈他和杨玉霞结婚问题。 徐华爸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吴远中故意装作惊奇的说： “徐华，你要娶杨玉霞？杨玉霞同意接受你了？这好呀！” 徐华爸没想到，吴远中会先表了态，而且是满嘴的支持。 徐华爸一时琢磨不透，不知道吴远中的真实意思，他愣了一下。 吴远中接着又说：“怎么？叔和婶不同意你俩的婚事？” 徐华爸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对吴远中说： “吴队长，徐华要娶的是冰港来的那个叫杨玉霞的女知青。不是其她也叫杨玉霞的人。” “我知道，村里只有一个杨玉霞，就是这个女知青。”吴远中说道。 徐华爸有点奇怪的说：“你既然都知道杨玉霞的情况，那你还？”徐华爸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在徐华爸想来：徐华要娶结过婚的杨玉霞，吴远中应该不会答应这么爽快。 所以他才欲言又止的问。 吴远中笑了笑说：“叔，你是说杨玉霞结过一次婚吧？所以徐华不应该娶她？” 徐华爸看着吴远中，机械的点了点头。 在他想来，这是理所当然的。 自己的儿子徐华，还是一个大男孩，再怎么样，也不能娶一个结过婚的女人呀！何况自己的儿子又很优秀。 至于杨玉霞和徐华到底是不是相互喜欢？是不是志同道合？这都不重要。 无论如何，自己都不会同意儿子娶一个离了婚的女人。 这也不是徐华爸要考虑的问题。 第465章 远中费尽口舌，不如母亲一句 吴远中看徐华爸的表情，他就知道了他们的想法。 他想了想，说道：“叔，现在都是新社会了，提倡新思想了。 “杨玉霞你们也认识，长相、人品、性格，你们多少也是了解的。 “以前徐华和杨玉霞的缘分没到，但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徐华一直是喜欢杨玉霞的。” 徐华爸点头说：“有些事情，我是知道一点的。那时候徐华喜欢杨玉霞，但杨玉霞不喜欢徐华......” 吴远中插嘴道：“是的，所以说是缘分没到嘛！ “那个时候杨玉霞有其他喜欢的人，现在看，那种喜欢是盲目的。 “但当时，杨玉霞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所以她结了婚。 “结婚后呢，两个人性格不合，就分开了。 “其实也没有大的矛盾，但两个人感觉过不一块去，好聚好散，这也没什么。” 一直都没吭声的徐华妈摇摇头说：“说结就结，说离就离，太儿戏了！” 吴远中笑了笑说：“年青人有年青人的想法。 “杨玉霞和张亮散了之后呢，杨玉霞也没想着再嫁人。 “但是徐华一直都喜欢着她，为此呢，还托我们给他撮合。” 徐华爸听到这，用手点了点徐华说：“你呀你，就是这么不争气。” 吴远中继续说：“一开始我们也有疑问，我们担心徐华不是真心的想要娶杨玉霞。 “我们怕徐华只是生活寂寞，想临时谈个对象以慰寂寞。 “杨玉霞是个好女孩，在这里，还认了我做干哥。 “我早早的就跟徐华讲过，如果最终他是想要跟杨玉霞结婚，那他就去跟杨玉霞搞对象。 “如果他的目的不是结婚，那我这一关他也过不了，我不会允许他去跟杨玉霞搞对象。” 吴远中说到这里，徐华爸妈大致明白了： 一，是徐华主动的，并且他一直都主动，即使杨玉霞结婚又离婚，他还是喜欢； 二，徐华是抱着跟杨玉霞结婚的想法跟她的搞对象； 三，吴队长支持他们结婚。 徐华爸躇踌半晌，说道：“吴队长，虽然你刚才说了那么多，你的意思我们也听明白了。 “但是，我还是想要说一说我的想法。” 吴远中说：“那是当然，叔，有啥话，你就直接说。” 徐华爸又想了想，才说：“其实杨玉霞，我们和她认识的也早。 “早在他们读书的时候，就跟徐华要好。 “我们也喜欢她，如果她当时就和徐华结婚，我们当然没有意见。 “但是，她毕竟先结了婚，又离了婚，总不能让徐华娶一个二婚的吧......” 吴远中笑着打断他说：“叔呀！这你的思想就有点落后了，伟大领袖告诉我们要尊重妇女。 “你这不是歧视妇女吗？” “不...不...不”徐华爸没想到吴远中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赶紧摇了摇手，头转的像波浪鼓： “吴队长，我可是坚决拥护领袖的，我可没有歧视妇女的意思！” 吴远中拿起酒壶，给徐华爸倒了一盅酒说：“叔，你不用紧张，我就是打个比方。 “那你说，在你眼里，徐华要谈什么样的对象？” 徐华爸惊魂未定，他不自觉的端起酒杯，泯了一口。 吴远中接着又说：“知书达理的，行不行？” 徐华爸点点头。 “识文断字的，行不行？” 徐华爸又点点头。 “他们志同道合的，行不行？” “他们相互喜欢的、他们在一起快乐的、他们能相互帮助的，行不行？” 徐华爸只顾点头。 吴远中最后说：“这就是了呀！杨玉霞符合这所有的条件。 “现在他们在一起，快乐，徐华很高兴，也很满足。 “这难道还不够吗？” 徐华爸想了想，吴远中说的确实有道理，他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只得说：但是她结过婚...... “叔”，吴远中打断他道：“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还是没明白呢？ “我们共同的目的，是想让徐华找到自己喜欢的人，是想让他以后过的幸福，对不对？” 徐华爸想点头，但又不敢点头，怕一会无法反驳。 吴远中接着说：“如果他俩不能结婚，你又重新帮徐华找了一个对象，但是徐华不喜欢，怎么办？” 徐华也在此时插嘴道：“我从上学的时候，就一直喜欢杨玉霞，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变过。 “除了杨玉霞，我不会再喜欢任何人的。 “如果不能和杨玉霞结婚，我宁愿打一辈子光棍。” “看看”，吴远中说：“徐华找对象，是为了他自己以后的这下半生。 “如果按你的想法找，他却不喜欢，那他以后这几十年生活该怎么过呢？” 徐华妈嘟囔着说：“我们那个时候，结婚之前面都没见过，不还是过一辈子。” 吴远中说：“对，婶你说的不错，但现在不同了，连我们伟大的领袖都提倡年青人要有新思想。 “要勇于追求自己的幸福！” 这时，徐华说：“爸妈，我今天就把心里话说出来，这也是我最真实的想法。这辈子我非杨玉霞不娶！” 说完，徐华端起酒盅，一饮而尽！ 吴远中没想到，徐华能这么勇敢的追求自己的幸福。不禁在心里夸赞起来。 徐华爸听徐华说出这样的话，气的把手里的酒盅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瞪了徐华一眼， 但他碍于吴远中的情面，没有发作。 这时吴远中母亲说：“大兄弟呀！我听了这一顿饭了，也听明白了。 “我觉得远中说的对，徐华做的对。 “当然，你们的想法也对。 “但是，别怪我倚老卖老，我觉得呀，你们想的很多，但就是没有替徐华想。 “你们再顾自己的脸面，认为自己的儿子娶了一个结过婚的不好听。 “你们都没有想过，你们想要的，不是徐华想要的。 “徐华这孩子，重情义，这么多年，一直喜欢杨玉霞，我老婆子也是知道的。 “如果是远中做了这种选择，我反正不会阻拦他的。 “作为母亲呀，我想，只要他开心，只要他能幸福，就够了！” 第466章 二老思想变通，去参观酱油厂 母亲说完后，自顾的夹了一口菜。 徐华爸脸红红的，也不知道是喝酒喝的，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他又自斟了一盅酒，仰头喝了，然后对母亲说： “老大姐呀！我不如你！我的想法是有点自私了！” 母亲说：“别...别，我没什么文化，大道理我也不懂。 “我笨想的，我们还是要以孩子为主，还要多考虑孩子的想法！” 徐华爸点点头说：“你说的对，你说的道理呀，最深刻！” 然后他又对徐华说：“你想好，你愿意，你就结。 “我也不管了！我和你妈明天一早就回冰港！” 吴远中没想到最后起关键作用的竟会是母亲。 吴远中寻思：早知道老早就让母亲去劝徐华爸妈，还省劲了！自己心里还七上八下的担心了半天。 徐华见他爸同意了，心里高兴的很。 他先点了点头，又摇摇头说：“回冰港慌啥，在这玩两天再走。” 吴远中也说：“就是，叔，如果你没意见，这两天就把徐华和杨玉霞的婚事办了。 徐华妈小声说：“这有点着急了吧？虽然我们同意了，但过程还是要走的。” 吴远中笑了笑说：“过程是要走的，但在生产队里，先结成‘革命夫妻’，跟你们回去办婚礼不冲突。” 徐华妈点点，不再吭声了。 吃完了饭，吴远中把徐华爸妈送回了生产队。 吕玉衡他们也早吃完了饭，正在卫兰他们屋里说话。 杨玉霞没有回来，住张晓娟家了。 吴远中把徐华爸妈送回吕玉衡屋里，然后他来到卫兰屋里，对吕玉衡说： “今天你和徐华到我那凑合一晚吧！徐华爸妈睡你们屋里。” 吕玉衡点点头。 李静萍朝外看了看，轻声问：“谈好没？” 吴远中点点头，悄声说：“说通了，同意了。” 李静萍和卫兰，吕玉衡都很高兴，他们强压住兴奋，夸赞吴远中道：“厉害！” 吴远中笑了笑，说道：“不是我的功劳，是我母亲。” “俺婶？那也厉害！” 这时，徐华也走了过来，他问：“杨玉霞没回来？” 李静萍道：“没有，住在张晓娟家了。” 吴远中问徐华：“明天让她和你爸妈见个面吧！” 徐华点点头。 吴远中又说：“我们去张晓娟家吧，跟她们说一声，也让她们放心。” 吴远中，徐华和吕玉衡就跟卫兰她们告了辞，走出生产队大院。 他们来到张晓娟家，院门虚掩，屋里都亮着灯光。 看来还都没睡。 吴远中他们刚走到堂屋外，张晓娟就听到了动静，迎了出来。 杨玉霞随后也走了出来。 很显然，她们也都在焦急的等待着。 吴远中笑着对她们说：“好消息。” “徐华爸妈同意了？” “同意了！” 张晓娟很高兴，杨玉霞也很高兴，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这时，张晓娟爸从东屋里走了出来。 “你们都来了，进屋里坐呀！”张晓娟爸说。 “不坐了，我们就是来告诉她们好消息的，该回去休息了！” 张晓娟爸点点头，又回了屋。 徐华把杨玉霞拉到院子的角落里，两人说着悄悄话。 吴远中、吕玉衡、张晓娟在堂屋门口等了一会，吴远中说： “好了，我们走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徐华和杨玉霞又说了一会话，才朝堂屋走。 吴远中和吕玉衡就朝外面走，张晓娟也回屋去了。 他们在院门口又等了半晌，徐华才走了出来。 看得出来，徐华心情很好，他一路走，一路哼着歌。 吴远中和吕玉衡也很高兴，三个人回到吴远中家，一夜无话。 第二天，徐华忙完了果园的活，趁着空闲的工夫，就带着爸妈去了酱油厂。 昨天没有带他们参观酱油厂，是因为这几天张晓娟有点事，杨玉霞临时在酱油厂帮张晓娟做质检。怕杨玉霞和他们碰到了相互难堪。 今天，两个目的，一是带爸妈参观酱油厂；二是跟杨玉霞见个面。 他们来到酱油厂，吕玉衡接待了他们，先带着他们参观了生产车间。 现在的酱油厂，与两三年前不可同日而语了。 又扩大的很多，生产车间现在有四个了。 其中三个生产酱油，另一个是新建的，准备做其它调味产品。 不过这个新车间的设备全都是目前世面上最先进的，都需要用电。 因为村里还没通电，所以设备都还没进来。 吴远中的用电申请刚刚通过，吕玉衡先已经安排设备发货了。 参观完生产车间，吕玉衡带着他们来到成品包装车间。 不同区域，灌装大小不同的瓶子。 杨玉霞就在这里帮忙做质检，吕玉衡让人去喊一下杨玉霞。 不一会，杨玉霞就走了过来。 她低着，有点害羞，又有点腼腆。 吕玉衡道：“徐华和他爸妈来参观一下，你给他们介绍介绍。” 杨玉霞点了点头，轻声喊了声：“叔、婶。” “哎，好...好，工作挺好的吧？”徐华爸问道。 “挺好的。” 吕玉衡说：“好，那你们慢慢看，我出去忙了。” 徐华朝他点了点头。 杨玉霞就带着他们，一路走一路介绍。 完了之后，杨玉霞把他们带到办公室，稍事休息。 第467章 徐华玉霞结婚，远中亲自主持 “你爸妈都挺好的吧？”徐华爸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杨玉霞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是跟自己说话，回答道：“挺好的。” “噢！” 徐华插嘴说：“你们过年的时候不是还见过面吗？” 徐华爸一拍脑门，像突然想起的说：“噢！对...对，忘了！” 杨玉霞笑了笑，拿起桌上的暖壶，又从茶盘里翻过茶杯，给他们分别倒了水。 徐华端起来，给他爸妈每人递了一杯。 杨玉霞还想再倒，徐华说：“别倒了，我不喝。” 杨玉霞点点头，放下了暖壶，坐到了旁边。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气氛有点尴尬！ 徐华爸妈端着茶杯，心不在焉的小口小口喝着杯子里的水。 半晌，杨玉霞站起来说： “叔、婶，你们再歇一会，然后让徐华带你们再去其它地方看看，我先去车间干活了。” “好...好，你忙你的！” 杨玉霞走后，徐华爸放下杯子，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徐华在后面问：“爸，你还想去哪里？” “哪也不想去了，回去睡觉。”说着话，他就往外走。 第二天的时候，一大早，他们出完工，徐华爸就来跟吴远中辞行了。 吴远中问：“怎么不多住几天再走？” 徐华爸说：“年纪大了，住不习惯，早回去早安生。” “那，徐华和杨玉霞的革命婚礼你们不参加了？” 徐华爸说：“不参加了，那都是你们新青年的事。 “等我回了冰港，去找杨玉霞爸妈商量商量，看具体怎么办？” 吴远中还想再挽留，徐华说：“他们要回去就让他们回吧！他们住的不舒坦。” 既然如此，吴远中就笑着说：“那行，我让生产队马车送你们。 “再给徐华放一天假，让他送你们去县里，带点土特产回去。” 徐华爸客气道：“不用麻烦了，不能影响你们工作。” “这有啥影响的，徐华去送你们也是应该的。” 徐华爸再次表达的感谢，回屋收拾东西了，徐华也跟了上去。 吴远中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跟杨玉霞说一声。 他知道杨玉霞这两天一直在酱油厂帮张晓娟干活，就直接去了酱油厂。 他来到包装车间，找到杨玉霞说：“今天徐华的爸妈回冰港，你要不要去送一送？” 杨玉霞想了想说：“那我过去说说话。” 吴远中点点头说：“你去说说话合适些，他们现在在生产队，马上就该走了，你赶快去吧！” 杨玉霞点了点头，摘掉套袖就朝外面走。 “哎，等等，玉霞！”吴远中又在后面喊住了她。 “咋了？”杨玉霞停下问道。 “去拿两瓶精品酱油，给徐华爸妈带上。” 杨玉霞迟疑了一下，点头道：“行，那谢谢吴队长了。” 然后她去了仓库，拿了两瓶酱油就小跑着去了生产队。 她来到生产队时，徐华刚把他爸妈的行李拿到马车上。 徐华见到杨玉霞来了，很高兴，他赶紧朝屋里喊：“爸、妈，玉霞来送你们了。” 徐华爸妈从屋里出来，朝杨玉霞点头笑了笑。 杨玉霞把手里拎着的酱油递给徐华说：“这是给叔和婶带回家的，你给装好。” 徐华接过来，特意在他爸妈面前扬了扬说：“玉霞特意给你们带的酱油。” 他爸妈点了点头，徐华妈说：“你有心了！” 他们坐马车，徐华也坐了上去。 杨玉霞站在旁边，徐华爸踌躇了下，对杨玉霞说道： “我们走了，以后你们好好的，相互照顾，相互体谅。” 杨玉霞没说话，只使劲的点了点头。 马车缓缓驶出，杨玉霞挥了挥手，跟他们道了别。 眼看着马车渐行渐远，杨玉霞长吁了一口气，走出生产队大院，朝酱油厂走去。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吴远中给徐华和杨玉霞分别开了介绍信。 他们选了一个好日子，就在生产队大院里，吴远中为他们主持了结婚仪式。 革命婚礼仪式简单而庄重，没有任何旧的传统色彩的东西，更没有拜天地。 徐华和杨玉霞他们又是知青，家人亲戚都不在这里。 所以前来参加的人数不多，就只是他们几个知青。 生产队里来了吴远中他们几个生产队干部，和酱油厂他们几个，果园的几个人。 他们分别送了礼物，礼物也都很简单： 茶瓶呀、茶杯呀、毛巾呀、脸盆呀！反正什么都有。 吴远中特意让人从县里，给他们买了一床羊毛被，作为自己和张晓娟送给他们的结婚礼物。 李寅飞因为工作的原因，走不开，就没有来，三姐自己来的。 时间差不多了，吴远中宣布结婚仪式正式开始。 徐华和杨玉霞先在伟大领袖像前表了忠心，然后背诵了语录。 吴远中宣读了他们的结婚申请，代表组织表了态：同意他们结婚，并祝福他们。 再然后，大家一起唱“语录歌”、跳“忠字舞”。 喜宴安排在了院子东边的小仓库里。 妇女们一起下手，很快做好了饭，分成两桌，大家简单吃了饭。 徐华给大家发了喜糖，大家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 吴远中一时有点恍惚：好久，没有过这种放松的感觉了。 徐华和杨玉霞结了婚，就不能这样住了。 所以在他们结婚前，吴远中就把中间一间灶屋腾了出来。 收拾一新，给徐华和杨玉霞当做新房。 而生产队大院东边的小仓库，给知青们当做灶屋。 反正小仓库本来就是生产队里用来招待的，锅碗瓢盆什么都齐全。 吴远中还把钥匙给了卫兰一把，让他她进出的时候锁好门就行。 大家说闹了一会，都就各自去忙了。 徐华和杨玉霞结婚，吴远中给他们放了三天假。 此时此刻，屋里只剩下了徐华和杨玉霞两个。 徐华攥着杨玉霞的手，深情的说：“这么多年，我的愿望就是能和你一起生活。 “现在，终于实现了！” 杨玉霞低着头，害羞的说：“那你实现了愿望之后，以后还能不能对我好？” “当然能，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我对天发誓！” 第468章 文彬惹烦卫兰，张亮传言又起 徐华边说，边举起了手。 杨玉霞赶紧攥住徐华的手，轻声说道：“不用发誓，你说的我信。” 徐华和杨玉霞结了婚，吴远中心里也美美的。 多么好的一桩美事？好歹在促成这件事的过程中，自己也帮了忙，吴远中还是有点成就感的。 徐华和杨玉霞在结过婚的第二天，就正常出工工作了。 “不是给你们放三天假吗？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始干活了？”吴远中问。 徐华答道：“闲着也是闲着，又没有什么事干，还不如多干点活。” “嗯，好！” 一场热闹过去，生活继续忙碌。 徐华和杨玉霞双宿双飞，两人甜蜜异常，幸福无比。 卫兰都看不下去了，让他们在人前的时候收敛点，照顾一下吕玉衡和李静萍这两个单身者的感受。 “就是”，李静萍也笑着说：“你俩从结了婚就天天腻腻歪歪，这杨玉霞，现在也不知道害臊了。” 吕玉衡只是看着他们笑。 徐华打趣道：“干脆你俩也凑合成一对算了，省得你们天天眼热了。” “滚去，又在这胡说”，李静萍嗔怒道。 吕玉衡还是笑，不答应，也不反驳，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但李静萍和吕玉衡，谁都没有主动的去向对方示好。 也许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和对方搞对象的心思。 魏文彬来找卫兰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 魏文彬的心思，昭然若揭了。 很明显：他喜欢卫兰。 但是，自从他上次跟卫兰表白失败后，到现在，还没有勇气再次表白。 因为，他看不出卫兰的意思，也不和道卫兰的心思。 好像挺热情，但只要魏文彬稍稍表露出想要和她谈对象的心思，卫兰马上就表现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这令魏文彬很苦恼，但也更痴情。 他来找卫兰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 有时候，卫兰不胜其烦，让他不要再来这么勤了。 但魏文彬就是不听，依旧如此。 只有在卫兰表现出明显的不耐烦之后，魏文彬才会稍停几天再来。 马上又要夏收了，村里紧锣密鼓的准备着今年的夏收工作。 吴远中按照往年的惯 例，把生产队的劳动力都调配给刘副队长，然后多种经营这方面缺的人手，自己再去县里雇短工。 村里面关于张亮和刘寡妇的传言也多了起来，大家都说张亮和刘寡妇又搞到一起去了。 不过大家骂刘寡妇的居多，都说刘寡妇以前勾引张亮，弄的张亮坐了班房，媳妇也跑了。 现在张亮出来了，也学好了，脚踏实的正干了。 刘寡妇又来勾引他，不知道这回张亮又要倒什么霉？ 有人跟吴远中反映这个事，希望吴远中能管一管。 吴远中一开始是不在意的，因为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吴远中都清清楚楚。 再说，现在张亮单身未娶，刘寡妇也算是单身未嫁，他们两个人搞对象，于情于理都不过份。 自己也没有理由去管。 后来，跟吴远中反映这个事的人多了，吴远中本着负责的原则，就想着还是去问一问。 不过他没有直接去问张亮和刘寡妇。 他找到张亮爸，问张亮爸知不知道张亮和刘寡妇事。 张亮爸摇摇头，叹口气说：“知道，我也问他了。这兔崽子，一门心思的就是喜欢刘寡妇，也不知道怎么就鬼迷了心窍。 “我问他到底怎么想的，他说想娶刘寡妇。 “我本来是不同意的，但我看他说的诚心，也就不管他了，随便他吧！” 吴远中点点头说：“张亮现在今非昔比了，我想他一定是考虑好了，既然是这样，那我也不便干涉。” 张亮爸点点头说：“是...是，我们也问不了，随他去吧！ “他只要不胡干，怎么样都行。” 吴远中从张亮爸的口里知道了张亮的心思，也就不再问了。 再有人向他说起张亮和刘寡妇的事，吴远中都会告诉他们： 谁都有嫁人和娶人的权利，只要他们真心喜欢，我们不要干涉。 天也越来越热了，晚饭后，人们也开始下河去洗澡。 河滩上果园里的果树也都生长茂盛。 从堤坝上往下看去，只能看到一片片的果树，不再是一忘无垠的河滩。 下河洗澡的人，也不再担心脱、穿衣裳的时候，有人从堤坝上看到他们了。 所以现在，晚上闷热无风的时候，人们都会带个小板凳，来到堤坝上乘凉。 从东往西，长长的堤坝上，往往坐满了人。 在河里洗过澡的人，也不着急回家了，都在堤坝上跟妇女爷们们，吹吹牛，说说笑话。 吴远中现在下河洗澡的时候比以前少了，主要是忙，还有就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最近经常在生产队，查各种关于多种经营的资料。 每决定开展一项新的项目，都是进前前期的调果和研究。 所以前期的功课和工作一定要做好，吴远中是想要尽量减少因试验新项目而造成的损失。 这天，吴远中照例晚上的时候在生产队加班查资料。 一开始卫兰他们帮着他。 因为今天的天气闷热异常，他们都出了一身的汗。 李静萍就提议下河去洗澡。 大家欣然同意，吴远中说：“你们先去吧，我把这点摘抄完，就去找你们。” 李静萍他们点头同意，就各自拿了衣裳，开别去往堤坝。 徐华和吕玉衡，去村里老少爷们们常去的河边。 卫兰和李静萍、杨玉霞，去村外西头的河边。 他们走后不久，吴远中暂时抄完了资料，收拾好桌子。 然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就要下河去找徐华和吕玉衡。这时，张亮走了进来。 “吴队长”，张亮打招呼。 “张亮，有事呀！”张亮这个时间来赵自己，吴远中有点奇怪！ 张亮点点头。 “来，进来，坐”，吴远中说。 张亮坐下，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递给吴远中。 吴远中摆摆手说：“你知道的，我不抽烟。” 张亮点点头，转手把烟递进嘴里，又掏出火柴，点燃了烟。 第469章 张亮来找远中，寻求婚礼主持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吴远中问。 “老早就会了，不过抽的少。” “啥事，说吧！” 张亮沉默了半晌，轻声说道：“我想跟刘寡妇结婚。” 其实从张亮一进来，吴远中就大致猜到了张亮来的目的。 果不其然。 吴远中盯着张亮看了一会，问：“你想好了吗？” 张亮点点头，猛吸了两口烟，缓缓说道： “经过这么多事情，我才意识到， “我最开始追求杨玉霞的时候，是因为她是知青，又是我喜欢的类型。 “但我觉得是我的虚荣心在作怪，我当时感觉和知青搞对象，有面子。 “还有最主要的一点，我感觉和知青搞了对象，能把你比下去。” 吴远中笑了笑，说道：“以前的事不要提了，我们要看以后。” 张亮点了点头，接着说：“是的，就是因为年青时不懂事，结果呢？害了杨玉霞，也害了我自己。 “后来跟刘寡妇在一起，也许一开始我不喜欢他，只是为了气杨玉霞。 “但我劳改之后，我发现原来我真正喜欢的人就是刘寡妇。 “从我回来之后我才知道，在我走的这么长时间里，刘寡妇一直在等着我。 “我们现在在一起，不是谁勾引谁，是她情我愿！” 吴远中点了点头，拍了拍张亮的肩膀，表示理解。 张亮继续说：“现在村里的传言越来越多，大家都在骂她。 “为了堵住大家的嘴，所以我想要跟刘寡妇结婚。 “我们也是真心想要结婚的！” 吴远中想了想，问：“你既然这样说了，肯定你们俩商量好了，但她两个儿子那边的意见你知不知道？” 张亮说：“知道，不支持，也不反对。 “她两个儿子都长大了，村里的传言也都知道。 “我跟他们讲了，只有我和你妈结婚，才能堵住他们的嘴。 “所以她的两个儿子也就不说什么了，他们还是懂道理的。” 吴远中道：“那行，你考虑好就行，我支持你。 “你现在来找我是想要让我做什么？” 张亮笑了笑，说道：“我就是心里没谱，想来跟你说说。” 吴远中也笑了，他说：“我支持你，村里各种闲话快把我的耳朵磨出茧子了，要是支持，我该去阻止你了！” 张亮说：“这回你阻止不了，我铁了心了。” 吴远中道：“你们正常的搞对象，没有人会去阻止，也没有人有理由去阻止。 “我以前阻止你，那是因为当时你和杨玉霞还没离婚。” 张亮点头说：“我明白！” “行，我要去洗澡了，反正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你直接来找我。” “好”，张亮走出门口，又转头对吴远中说：“谢谢你了！” 吴远中笑了笑，说：“回吧！” 夏收开始了，紧张忙碌的“双抢”正式来临。 经过二十多天的奋战，所有粮食收完、脱完粒。 该上交的上交，该入库的入库。 公社评比，吴张生产队人均粮食收成，又是第一名。 回到生产队，吴远中照例跟生产队领导班子开总结会。 大家一至认为，之所以连续两年人均粮食收成全公社第一名，有两点： 一是大家积极性高，干活有劲； 二是生产队里从前年，就开始用大塘里的塘泥、猪场里猪粪、酱油厂里的废料，放在一起堆肥。 这种肥料数量多，肥力够，能保证生产队的土地使用。 这就是典型的多种经营和粮食生产相结合。 多种经营辅助粮食生产，粮食生产反哺多咱经营的案例。 秋粮种下之后，迎来了短暂的农闲时光。 这段时间天气也是最热的时候。 这天晚上，吴远中洗完澡，回来后正在后院里乘凉。 这几年，后院里也不再光秃秃的了，种了各种蔬菜，还养了鸡鸭。 只不过吴远中没有时间弄，都是母亲在打理。 吴远中摘了一根黄瓜，用手擦了擦，惬意的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 他闭上眼，享受着这休闲的时光，心里感叹着“舒坦”！ 这时，他听到有人喊“吴队长”。 吴远中睁开眼，看到是张亮。 他坐起来，示意张亮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有事？”吴远中问。 张亮说：“我和刘寡妇结婚的日子就在几天后，我想请你来给我们主持。” “这么快？”吴远中问：“你们想怎么办？” 张亮想了想说：“本来月蛾说不办仪式，我们就在一块搭伙过日子就行了。” 吴远中知道张亮嘴里的“月蛾”是刘寡妇的名字。 但他听到张亮叫出来，还是觉得别扭。 妇女的名字一般没有人知道，结了婚有了孩子，更不会有人叫妇女的名字。 一般都是喊“谁谁妈”、“谁谁媳妇”。 刘寡妇的名字，如果不是吴远中看过户籍档案，也是不知道的。 吴远中说：“还是要办，要不村里人的闲话就该更多了。” 张亮点点头说：“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还是要办。 “但我们想的是简单的办，就走个过程，让大家知道我们结婚了就行了。” “行，你们具体怎么想的？” 张亮就把具休的想法跟吴远中说了。 也很简单，张亮的意思：就办个革命婚礼。 张亮爸不让办宴席，他觉得张亮和刘寡妇都是二婚，在农村里这就叫搭伙，不时兴办宴席。 吴远中问：“亲戚朋友也不宴请吗？” 张亮回答说：“我爸说小范围的办，不通知那多么人。 “就请你们几个领导就行了。” 吴远中想了想说：“我们尊重你们的意思，你和刘寡...你和刘月蛾先写个结婚申请。 “我把介绍信给你们开了，你们好去办结婚证。” 张亮说：“行，那我明天早上去生产队找你！” “好！”吴远中突然又问：“你们结了婚住哪？” 张亮说：“住我家，她说他们现在住的宅子，是她男人家的，将来要留给他的儿子。” 吴远中道：“应该的。” “是，我也是这样想的，反正不是咱的东西，我也没想要。” “行，那就说定了，明天你去找我。” “哎！好！” 张亮站了起来，跟吴远中道了别，就回家去了。 第470章 张亮月娥结婚，国家恢复高考 张亮和刘月娥的婚礼办的很简单。 村里也没什么人过来祝贺，张亮爸感觉到不好意思，甚至连自己的亲戚们都没有通知。 知青里，也就卫兰前来送了一个暖水瓶。 婚礼是在张亮家举办的，吴远中主持，过程简单，很快就完成了。 院子里显得异常的冷清，刘月娥的两个儿子，也都跟着来了。 张亮爸、张亮妈说不上高兴，也没表现出不高兴。 但是，他们对刘月娥和刘月娥的两个孩子，表现的都很冷淡。 张亮爸也准备了酒菜，要留吴远中吃饭。 但吴远中感觉张亮家的气氛很怪异，不好意思留下吃饭，主持完婚礼，就借口有事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吴远中寻思：看来刘月娥想融入张亮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吴远中当时只是想了想，也没有很在意，但还真被他说中了。 张亮和刘月娥结婚后不久，他们就从张亮家搬了出来，又住回了刘月娥家。 村里各种说法又传开了，说的最多的： 是刘月娥和张亮妈有矛盾，两人在某天争吵后，刘月娥就搬了出来。 反正不管实事情况怎么样吧，传言也八九不离十。 好在他们明面上还没有撕破脸，张亮和刘月娥搬走后，他们不住在一块，反而各自都更自在些。 虽然在工作和生活中，不时的有一些小小的插曲，有一点不合谐的声音。 但相对来说，生产队的生活还是平静祥和的。 眼看着吴远中和张晓娟举办婚礼的时间没几个月了，他们在忙碌之余，已经开始抽空去县里购买结婚用品、添办新衣了。 这时，收音机里的一则新闻打破了这平静，有序的生活。 说是教育部已经在首都召开全国高等学校招生工作会议了，决定恢复已经停止了十余年的全国高等院校招生考试。 这个会议提高了全国高等教育的入学门槛，不再由工、农、兵推荐上大学。 国家将以统一考试、择优录取的方式选拔人才上大学。 这这会议具有转折意义，改变了以后几代人的命运。 尤为重要的是，为我国在新时期及其后的发展和腾飞，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这也是我国新一代领导人主持工作以后，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 会议明确要求，恢复高考的招生对象是：工人农民、上山下乡和回乡知识青年、复员军人、干部和应届高中毕业生。 会议还决定，录取学生时，将优先保证重点院校、医学院校、师范院校和农业院校。 将分别注意招收表现好的赤脚医生、民办教师和农业科技积极分子。 学生毕业后，由国家统一分配工作。 这对于全国所有的社员们，特别是有资格报名考试的年青人来说，这是一个绝佳的“鲤鱼跳龙门”的机会。 不需要看到很远的未来，只要看到最近几年就行了。 考上了大学，毕业了国家分配工作，以后就能进城了，就有城市户口了，就吃公粮了。 这无疑是农村家庭的孩子跳出‘农门’，跳进‘龙门’的最佳捷径。 所以听到恢复高考的消息，各个生产队里都倍看了。 年青人都奔走相告，互相约着一起复习，一起参加考试。 张晓娟也不离外，卫兰他们几个同样有这种心思。 村里还有其它的年青人，也都想着去试一试。 吴远中倒是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一来他毕业好多年了，当时自己成绩就一般，现在书本上的东西基本都忘完了； 二来自己现在是生产队长，生产队里的各咱工作干的都很顺利，吴远中享受这工作，也不想着去考大学。 吴远中想：考了大学，也就是好了自己，但生产队的工作，却是可以造福全村人。 得到消息的当天晚上，张晓娟就来找吴远中了。 她不知道恢复高考的消息是真是假，想去县里打听一下。 吴远中还没答应，卫兰他们也来到了吴远中家里。 “吆，你们来的挺齐呀！”吴远中笑着说。 张晓娟问：“你们也是为高考的事来的？” 他们点点头。 张晓娟又说：“我就说，明天让远中陪我去县里去问一问呢，不知道这消息是真是假？” “是真的”，卫兰说：“我下午去公社给我爸打电话了，文件已经到了冰港了。 “噢！太好了。”张晓娟明显很兴奋。 卫兰接着说：“年前考试，年后入学！时间已经定了。” 张晓娟疑惑的问：“这么仓促？也不给复习的时间呀！” 吴远中也说：“新生不都是秋季入学吗？怎么改到了春季？” 徐华回答说：“国家百废待兴，急缺人才，新一代领导人手里无人可用，说是急于选拔人才。” 吴远中点点头，思考了半晌，问道：“你们都想要参加高考吗？” 大家一倍看头。 张晓娟问吴远中：“你呢？” “我？”吴远中想了想说：“我学习不行，考也考不上。” 张晓娟期盼的看着吴远中说：“试试嘛？努力了才知道到底能不能做好！” 卫兰他们也都附和说：“是呀！时间很紧，我们也都没信心，但我们做好复习计划，到时在一起复习。” 吴远中迟疑道：“我这里一摊子事，现在没心思、也没时间去复习。” 卫兰劝道：“我们复习不耽误工作，可以边工作边复习。 “至于你嘛，生产队各个地方都有专门的人负责，你放一点手没关系的。” 吴远中心里面是不想去复习考大学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考不上。 但他看到张晓娟殷切的目光，他知道张晓娟是希望自己陪她一起复习的。 他不忍心让张晓娟失望，于是点头说道：“行，那我们就一起复习。” 张晓娟表现的最为高兴，她几乎就要跳起来。 大家也都很高兴，徐华说道：“那明天我就去县里打听一下。 “看都需要考哪些课程？需要复习哪些资料？” “行”，吴远中说：“这两天给你放假，全力办好复习资料的事。” 第471章 徐华打探消息，排队去买资料 第二天，徐华还是在完成了果园的工作之后，才去的县里。 徐华一番打探下来，还真有收获。 因为徐华来到县城，就直奔了新华书店。 他想着，新华书店是教育部发行图书的地方，高考的复习资料，或许会有。 还别说，还真让他找对了地方。 还没到新华书店，徐华就看到外面排起了几条长长的队伍。 每一条都排到外面的大路上。 徐华一开始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直接跑到新华书店门口。 他看到这几条长长的队伍，都是从新华书店里面排出来的。 门口还有维持秩序的人，徐华就走上前去，想问一问复习资料的事。 没想到还没待他走近，那维持秩序就人就呵斥道：“不要插队，从朝后面排队！” 徐华冷不丁的被人呵斥，不自觉的退了回来。 他问一个正在排队的人：“同志，你们排队干什么？” “买资料呀！你不知道恢复高考了吗？”排队的人奇怪的回答道。 徐华刚刚被人呵斥，现在又被呛了一句，他有点尴尬，也不好意思再问了。 他唯诺着退出人群，在后面排起了队。 前面的人走的很慢，徐华不时的看到有从新华书店里面出来的人。 他们手里拿着资料，满脸高兴。 徐华排了一个多小时，才总算看到新华书店的大门就在前面不远处。 他正数着前面还有多少人，计算还有多久能排到自己，前面的人突然快了起来。 徐华顺着人群来到新华书店门口，正看着里面的工作人员拿出一张红纸，贴在大门旁边的柱子上。 大家都挤在前面，看着上面的内容。 看完之后，前面的人一哄而散。 终于，徐华挤到了前面，他仔细看去，只见红纸上写的是： 《数理化自学丛书》，《代数》全部售罄，需要的明天再来！ 徐华不是太明白，他拉住一个人问：“这几本书是高考的复习资料吗？” 那人不屑的说：“这你都不知道? “恢复高考太突然了，现在没有复习资料，这两本书是中央指示冰港科学技术出版社，专门为这次高考印刷的。 “你这都不知道，来凑什么热闹？” 徐华一天内被怼了三次，实在有点没脾气了。 好在，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徐华又来到新华书店里，问了明天进书的时间。 书店工作人员告诉他：“每天下午一点，进书，想要的，提前来排队。” 徐华点点头，寻思道：这两本书既然是冰港出的，这里买不到，冰港应该能买到。 于是他赶快回家，想跟吴远中、卫兰他们商量。 卫兰他们都各自出工去了，徐华回到生产队后，就先去找了吴远中。 他把情况跟吴远中说了，吴远中想了想说：“这样，你去找卫兰，看能不能让她爸帮我们从冰港买几本。” 徐华点头说：“我这样想的，让卫兰爸帮着从冰港买，我明天还继续在新华书店排队。 “两手准备，双管齐下。” 吴远中点点头说：“这样也行，就按你说的办。你先去赵卫兰！” 徐华答应着去了，他直接来到大塘找卫兰。 卫兰不在，徐华来到值班室，看到只有张亮自己在。 从张亮跟刘寡妇结婚之后，徐华就没搭理过张亮。 他看到只有张亮，本欲转头就走，但又想了想，买复习资料的事更重要。 所以徐华冷冷的问：“卫兰呢？你看到位兰了吗？” 张亮回答道：“魏文彬来了，卫兰跟他出去了。你找她有啥事？” “那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吗？”徐华并没有回答张亮的问题，追问道。 “不知道呢？你去生产队看看，也许在生产队。” 徐华转身要走，张亮又在后面喊住了他。 “还有啥事？”徐华问。 “也没啥事，我就是想问问，是不是恢复高考了？”张亮问道。 徐华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一声不吭的走了。 他来到生产队，也没见到卫兰，只有张会计一个人在会议室里。 徐华问：“张会计，你见到卫兰没有？” “哎，你找卫兰呀，跟魏文彬出去了。”张会计说道。 “噢？啥时候？” 张会计回答：“就刚刚没多久。” 徐华又问：“他们说去哪里没有？” 张会计摇了摇头说：“没有。” “这是去哪了？”徐华心想，真是不巧，焦急的自言自语。 但找不到卫兰，心急也没有用。 徐华又去跟吴远中说了：找不到卫兰。 吴远中说：“那你先忙吧！她总要回来的，明天你啥也别干了，早点去县里，早点排队。” 也只能这样了，徐华点点头，去了果园。 第472章 遍寻卫兰不见，手拿资料回来 直到晚上快放工的时候，卫兰才回到生产队。 徐华早已等的心急火撩了，他上来就问：“卫兰，你去哪了？我找了你一下午1，也没找到你。” 卫兰笑着回道：“咋啦？我去公社了，你找我干啥？” “哎呀，复习资料的事......”徐华有点着急。 徐华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卫兰笑吟吟的扬起了手。 徐华定睛一看，卫兰手里举着的，正是自己排半天队也没买到的《数理化自学丛书》和《代数》这几本复习资料。 “哎，卫兰，你可真不简单呀！这几本书可是难买的狠，你从哪里弄来的？”徐华惊奇又高兴的问道。 卫兰故意卖关子问徐华：“这下不埋怨我了吧？” “不埋怨...不埋怨”，徐华边说，边接过卫兰手里的这两本书。 吕玉衡他们也都围了过来，李静萍问：“徐华，你说的复习资料，就是这两本吗？” 徐华说道：“是的。你是不知道呀，那新华书店，几百号人在排队，就为买这两本书，好多人排队都买不到......” 听徐华这样说，李静萍奇怪的问卫兰：“那卫兰姐，你这几本书是从哪里买来的？” 这时，徐华才想起来，他问：“吆，听说魏文彬今天来找你了，这两本书难道是他帮你弄的？” 卫兰点点头说：“还真让你给猜对了，是的，这几本书就是魏文彬帮我买的。” 徐华调侃道：“没想到，他还挺不简单的。” 卫兰笑着说：“不是他不简单，是他爸不简单，他爸最先得到恢复高考的消息的。 “得到消息之后，他爸就产生了让他参加高考的想法，于是就开始查找复习资料。 “这两本书刚到县里的时候，他爸就托人买了一套。 “魏文彬拿到书之后，就让他爸又买了一套。 “这不，今天他就给我送来了。” 徐华开玩笑的说道：“我说呢，这魏文彬挺有心的。人家对你，可是真上心呀！” 李静萍奇怪的问：“既然魏文彬书都给你送来了，你还去公社干什么？” 卫兰回答说：“魏文彬说他那还有一些其它的学习资料，让我去看一看有没有有用的。” “没有有用的吗？”李静萍追问道。 “我去看了，没有什么有用的，所以我就还是只拿了这两本回来。”卫兰说道。 徐华说道：“有了就好，我本来说让你去公社打电话给你爸，看看你爸能不能从冰港帮我们买一套呢。” 卫兰说：“现在不用了，你们每人找一个笔记本，把这些资料都抄下来。” 吕玉衡说：“就是。卫兰想的周到，这样好，抄一遍也能加深一遍印象......” 这时，吴远中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抄啥加深印象？” 大家回头看，吴远中和张晓娟已经走了进来。 徐华扬起手里的这两本书，对吴远中说：“呐，明天我不用去排队了，复习资料卫兰已经拿回来了。” 张晓娟上去接了过来，欣喜的说：“你说，这就是高考的复习资料吗？” 徐华点点头说：“是的，就是这几本，我们能不能上大学，就靠它了。” 张晓娟有点爱不释手，她问：“那我们怎么复习呢？” 卫兰接话道：“我们大家轮流抄，抄在自己的本子上，抄完了，也就等于复习了一遍。” 张晓娟点点头说：“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大家都没想到，张晓娟的学习热情这么高涨，一时之间都愣住了。 吴远中笑了笑，攥住张晓娟的手说：“时间再紧，也不在这一时。” 张晓娟刚才太急切了，吴远中提醒她，她才反应过来。 她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我刚才是有点太心急了。” 卫兰他们几个知青，都能理解张晓娟的感受，因为他们也有同样的感受。 按理说他们的感受应该更为强烈。 因为对于知青们来说，现在这个时候，是他们能回城的唯一公平的机会。 而对于广大的人民来说，那些在整风运动中蒙冤受辱的、被诬陷为“叛徒”的、家庭出身不好的这些人， 可以真正公平公正地为自己赢得读书的机会了，大家又站到了统一的起跑线上。 不讲出身，不讲成分，唯成绩说话。 对他们来说，这是整风运动以来，最公平的事。 恢复高考，成为广大人民群众从整风运动以来，破除年龄、婚否、出身限制，逆转命运的唯一机会。 所以，得知国家恢复高考的消息，有资格报考的人蜂拥而至。 甚至不少父子、母女、兄弟、姐妹、师生携手同进一个考场。 无数的人，从车间、从农田、从军营......走进了改变自己命运的考场。 他们一块来挤这座“独木桥”，来跨越这道“穿布鞋”与“穿皮鞋”的分水岭。 张晓娟为什么这么想要上在学？大家没有细想过。 但卫兰他们想要参加高考，不只是想要回冰港。 是因为只有考上了大学，才会有更多的选择的机会。 他们可以选择在生产队继续工作，也可以选择回冰港。 但前提是：必需要先考上大学。 第473章 高考终于来临，晓娟回到母校 吴远中最开始觉得，可能是知青们都想着要回城，所以他们的热情才那么高涨。 直到第二天，三姐也来到生产队，说是给吴远中和张晓娟送复习资料。 吴远中看着三姐隆起的肚子，问：“你也要去参加高考吗？” 三姐说道：“去呀！怎么不去？” 她看吴远中盯着自己的肚子，又笑了笑说： “这个很正常，公社里很多怀孕的人都报名参加了，报考条件里又没说怀孕的不让考。” 吴远中点点头，沉默了。 然后三姐又说李寅飞也在复习，想要参加高考。 吴远中这下有点惊呆了，他问：“所长也不干了？上完大学回来能当比所长更大的官？” 三姐说：“你这是对上大学有偏见，我们上大学不光是为了自己出人头地。 “也是为了学得更多的知识，将来能更好的为国家做贡献，为人民谋福利！ “上完大学之后，会分在哪里工作？能不能当更高的官？这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三姐的话如醍醐灌顶，让吴远中改变了看法。 他也对复习备考的事真正重视起来，自己也真心投入进去参于复习备考。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放了工之后，就聚在一起，互相誊写复习资料。 连吴远中，他们共有七个人，为了加快誊写的速度，卫兰把每科复习资料的页吗均分成七份。 让七个人分别誊写不同的页吗，再相互抄写。 吴远中有时比较忙，顾不上，就由张晓娟带他誊写。 恢复高考的消息迅速在生产队里传开了，人们看到卫兰他们天天在一块复习备考。 村里的其它年青人就来打探消息，借阅资料。 作为了卫兰他们唯一的一套复习资料，他们是概不外借的，想要看，就在生产队里。 但人越来越多，到后来，有几十个人一起跟着复习备考。 吴远中发现，张亮也在复习大军里。 他们的复习地点也从卫兰他们房间里，转移到了会议室里。 吴远中又把会议室的钥匙给了卫兰一把，方便他们进出。 由此，社员人之间引发了一场读书热。 很多青年人的求知欲、读书欲被唤醒，被激活。 他们大部人都是有基础的，只是有的人基础好，有的人基础差。 基础知识扎实的，像卫兰和张晓娟、还有吕玉衡，他们拿到了复习资料，复习起来不是那么吃力。 基础知识差的，只能更加夜以继日、废寝忘食地做功课、解题目。 像徐华和李静萍、杨玉霞，还有吴远中，只能一本一啃，一道题一道题的做。 他们没有老师讲解，不太容易准确的把握和理解书里的内容。 所以就由卫兰和张晓娟轮流给他们讲解。 后来发现这个方法也不错。 一时间，村里的学习氛围和热情空前的高涨。 中午或晚上吃完饭后，年青人不再到处闲逛，也不再打牌闲谝。 村里随处可见：他们在看书，他们在复习。 包括张晓娟和卫兰他们，往往复习到半夜，甚至通宵达旦。 这就导致他们在白天工作的时候，疲惫困乏，往往干着干着活，就睡了过去，打都打不醒。 吴远中看他们这么拼命，也不好说什么，只说让他们注意休息。 开始复习资料，备战高考以来，吴远中和张晓娟再也没有单独一起出去过。 都是大家都在一起，学习、看书、练题！ 结婚的准备工作，也没有时间去做了。 眼看着婚期将近，母亲看吴远中和张晓娟好像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就有点着急了。 这天，她拦住吴远中问： “眼看着离结婚时间没几天了，你们咋一点都不急，不是说东西慢慢准备吗？你们怎么不当回事？” 吴远中说：“这不是在准备考大学吗？时间紧，没时间弄。” 母亲说：“考大学是考大学，结婚是结婚，也不耽误呀！我去跟张晓娟说去。” 吴远中拦住母亲说：“妈！她们天天复习到半夜，白天还要干活，哪有时间呀！” “那，你们这婚还结不结了？”母亲有点生气。 “结，咋不结，结婚时间不是在高考之后吗？到时我们都有时间了。”吴远中赶紧安慰母亲。 母亲又问：“那你们东西什么时候准备？” 吴远中想了想说：“东西结了婚之后再买也可以，反正家里该有的也都有了。 “这段时间确实没时间，你就别操心了，我们能处理好！” 母亲嘟囔着说：“不问...不问，我要不问呀！你们啥也弄不好。” “好...好，你看缺什么你就帮我们添什么。”吴远中笑着说。 母亲明知，再讲也是无用，就说：“又闲我啰嗦嘴，该忙啥忙啥去吧！” “知道...知道”，吴远中嘴里说着话，人却像得了特赦一样，赶紧跑开了。 进入了冬闲，生产队里有出工的活，吴远中也尽量不给这些要参加高考的安排。 吴远中是想让他们安心复习，如果村里能考上几个大学生，也是天大的好事。 这期间的时候，魏文彬又来了几次，每次来，都拿了一些资料和试题。 吴远中想：“看来他也在全力备考，不知道他从哪里拿来这么多资料？” 紧张忙碌的生活漫长而又转瞬即逝。 明天就要高考了。 吴远中把生产队里要参加高考的人员，都登记下来。 下午的时候，他们一起去往乡里，统一坐班车去县城。 吴远中早早的就在县城给他们租了招待所，虽然房间少，人员多，但好在吴远中下手快，好歹租到了房间。 还有很多其它生产队的人没有提前准备，房子租不到。 只能在高考当天，早早的起床，坐车来县城。 吴远中作主，所有来参加高考的人，在县城的吃住花销，都有生产队负责。 县里的考场设在一中，他们当天到达县城之后，吴远中领着他们先到考场熟悉各自坐位所在的班级。 再次来到母校，看着这熟悉的一草一木，张晓娟感慨良多。 在张晓娟看来，她人生最快乐的日子，可能就是在学校里的这段日子。 第474章 高考顺利结束，文彬竟然作弊 那时，无忧无虑，只需要学习，其它的事都不用操心。 家里还有吴远中牵挂着自己，想起当时吴远中偶尔到学校来找自己时的情景，张晓娟心里就涌出一股甜蜜。 走着想着，张晓娟莫名的竟伤感起来，也许是在感叹自己在这逝去的光阴年华吧！ 来到县城，他们才看到，社员对这次高考有多积极。 县里到处都是人，都是来参加高考的人。 现在，吴远中更加直观的感受到了竞争有多大，他对自己更没有信心了。 考试的过程很顺利，别管会不会，反正大家都写完了。 考完了试，吴远中给大家放了半天假，让大家结伴出去逛一逛。 连日来的紧张复习，大家都绷紧了神经。 现在终于考完了，大家猛的放松下来，一时之间还有点不太适应。 每一科考完后，张晓娟都会问吴远中考的怎么样？ 吴远中自知考的不好，但又不便直说，就含糊的敷衍道：“还行吧！反正都写完了。” 不管考的好不好吧，总算把这个事掀过去了。 吴远中告诉他们：下午四点准时在车站集合，统一坐车回家。 大家三三两两的出去了，卫兰他们虽然在这插队这么多年了，但还没真正到县城玩过。 吴远中和张晓娟也算是东道主，就带着他们去各处逛一逛，看一看。 考完试回到家，大家各自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 看似平静，但吴远中知道，参加考试的人都在焦急的等着考试的结果。 不管是自认为考的好的，还是像自己一样觉得考的不好的，都会有一种期待，都希望好消息来临。 考完试的几天后，魏文彬又来生产队找卫兰。 但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发生了矛盾。 魏文彬进村的时候，刚好被吴远中碰到。 吴远中还和他打了招呼，并且告诉了他卫兰在生产队，免得他又去鱼塘扑了空。 他有点志得意满。 吴远中寻思：他应该这次考试考的不错。 魏文彬出村的时候，刚好又碰到了吴远中。 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吴远中问：“怎么走这么早？” 魏文彬表情有点不自然，他含糊着说：“有点事，我先走了。” 吴远中心里奇怪：这来去表情都不一样，咋回事？难不成跟卫兰吵架了？ 吴远中狐疑的回到生产队，正看到卫兰从自己屋里出来。 “魏文彬怎么气呼呼的走了？”吴远中问。 “他自己找的不自在！”卫兰也气呼呼的说完，扭头走出了生产队的大门。 吴远中更莫名其妙了，他不知道卫兰和魏文彬到底是怎么了？ 吃了晚饭后，张晓娟来找吴远中。 吴远中和她说起了这件事，张晓娟说：“那我们去生产队看看卫兰，别是有什么事！” 吴远中点点头，两个人就一起去了生产队。 三个房间里，都亮着灯。 吴远中和张晓娟先来到吕玉衡房间，吕玉衡在床上坐着。 徐华也在，他坐在椅子上。 吴远中进门就问：“今天卫兰和魏文彬怎么回事？” 吕玉衡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我还寻思呢，怎么卫兰心情不好？” 徐华接口道：“我让杨玉霞去陪着她了。” “我们去瞧瞧去”吴远中说。 徐华和吕玉衡都站起来，跟着吴远中一起来到卫兰的房间。 只见她们三个人分别坐在三个地方。 卫兰和李静萍都坐在自己床上，杨玉霞坐在椅子上，三个人也是一声不吭。 李静萍和杨玉霞看到吴远中来了，都站起来打招呼。 卫兰还是坐在床上，只是对吴远中点了点头。 张晓娟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揽住她的胳膊说： “咋啦卫兰姐？远中说你心情不好，我们就赶紧来看看你！” 卫兰叹口气说：“不是心情不好，是气愤。” 张晓娟又说：“咋了？谁气你了？让远中替你出气。” 卫兰又叹了一口气，才说出事情的原由。 确实是因为魏文彬。 原来：魏文彬的爸，被抽调去参加阅卷。 这个事在高考之前，魏文彬就跟卫兰讲了，只不过卫兰没跟大家说。 阅卷是在市里的一所师范大学里进的，被抽调去参加阅卷的人，提前几天就要先去报道，然后进行封闭式管理。 他们就像被“关了禁闭”一样，吃喝拉撒睡和阅卷工作都在一个地方。 这也算是一项神圣而又神秘的工作。 在吴远中印象里，魏文彬的爸应该是公正的，无私的。 但可能是因为高考实在太过于重要，所以他为他自己的儿子——魏文彬开了后门。 而魏文彬又无比的喜欢卫兰，他认为这是自己向卫兰献殷勤的绝佳的机会。 魏文彬告诉卫兰：让她在试卷上的某处做上事先约定的标记，到时他爸阅卷的时候，就知道是卫兰的卷子，就会给高分。 卫兰当时也没有很在意，她认为这种方式不太好，所以就直接拒绝了。 而魏文彬认为卫兰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好机会，因为大家都看到了有多少考生参回高考，大家也都知道竞争有多大！ 所以虽然卫兰当面拒绝了他，他还是把怎么做标记告诉了卫兰。 所以魏文彬在知道阅卷开始后，就来生产队，想问问卫兰做好标记没有，顺便问一问卫兰考的怎么样？ 在考试前后的这几天里，卫兰看到这么多年青人，为了高考付出这么多。 她对魏文彬的作弊行为更加深恶痛绝了。 这样利用手中的权利，为自己谋取本不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卫兰不耻于这种行为。 所以魏文彬这次来找她，两人就爆发了矛盾。 卫兰指责他作弊，还想让自己作弊，太不应该了。 卫兰明确告诉魏文彬，自己没有作弊，也不可能去作弊。 而魏文彬呢，认为自己的一片好心，得不到卫兰的认可，他心里也不舒服。 两人各不相让，就争吵了几句，不欢而散。 但直到魏文彬离开，卫兰都没有看到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所以卫兰很气愤。 她气自己怎么会和他成为好朋友！ 第475章 高考作弊被查，文彬父子受罚 卫兰说完了这些，想了想又对大家说：“我跟你们说这些，你们别外面说，就我们几个知道就行了。” 大家都点点头，吴远中说：“作弊的人最可恨，大家一起复习，一起备考。 “只有在公平的情况下，国家才能选拔到真正有用的人才。 “如果能作弊，哪里还有公平？ “我觉得这不单单是作弊的问题，这也是影响国家政策的大事！” 大家都点点头。 李静萍说：“这魏文彬看起来挺老实，没想到做这种下作的事情。 “他也不看看情况？看看我们都是什么样的人？” “就是”，杨玉霞说：“我们肯定不会作那种事情。” 卫兰看他们几个都支持自己，并分别谴责了魏文彬的作弊行为，心里又好受些，不那么气愤了。 吴远中说：“好了，不说他了，反正我们都问心无愧。” 徐华也说：“就是，就算作弊考上了大学，心里也不安。 “我们就等结果吧！别想那么多了。” 但是几天后，从市里阅卷处传来了令人震惊的消息。 原来，在阅卷开始几天后的某一天。 说是有某个县的领导去看望阅卷老师，并给他们分别都带了礼物。 当时给所有参于阅卷的老师，每人发一个鼓鼓的军用布包。 打开后，所有人的都一样，里面是两盒茶叶和两瓶酒。 这个县的领导带着四五个人，是以慰问的名义发的。 一开始大家也没在意，毕竟都好多年没有过高考阅卷了。 他们也忘了阅卷的时候，有没有慰问这一说了。 不过大家都认为这是尊师重教的好事，所以也都心安理得的收下了。 很快，其它各县，还有市里的领导都来效仿，有好几拨前去慰问的。 再后来，有人把这件事捅了出去，说他们其实不是单纯的去慰问这些阅卷老师。 前去慰问的这些人，都是因为有跟自己相关的孩子参加了这次高考。 他们的孩子考试的时候，在考卷上做了特殊的标记。 这一点倒是跟魏文彬想的一模一样，说不定魏文彬就是跟他们学的。 这些人前去不光是慰问，他们是借慰问的名义，示意阅卷老师作弊去的。 他们分别指出自己孩子在考卷做的标记，让阅卷老师高抬贵手。 当时这些阅卷老师，警惕性都不高。 想着是给领导帮点小忙，改卷的时候笔头松一松的事，没什么大不了。 但这件事捅出去之后，省里认为这个事很严重，它不敢再隐瞒，上报到了中央。 “简直是胆大包天、骇人听闻！” 中央上层异常震怒，迅速成立专案组，要彻查这件事。 这是十年来，首次全国高考。 国家为了尽快选拔人才，仓促决定在冬季高考，春季招生。 没想到竟出了这种高考舞弊的事。 很明显，是县、市各级领导和阅卷老师，对国家选拔人才的迫切心情不了解。 对中央新一代领导人为恢复高考所作的努力视而不见。 他们辜负了党和国家，辜负了人民。 后来，所以参于作弊的人员，根据情节轻重，分别受到不同程度的处罚。 阅卷老师们特别“照顾”过的卷子，分数清零，所有作弊的考生，取消上大学资格。 因为魏文彬的爸，也让其它阅卷老师给魏文彬作弊。 所以他也被人供了出来，也同样要接受处罚。 好在他只是照顾魏文彬一个人，所以他并没有受到法律的惩罚。 他只是被降了级，撤销了编制，让他在县一中做了打铃的临时工。 而魏文彬，也被取消了上大学的资格。 十年来的第一次高考，尽管也许还存在着许多不能尽如人意的地方。 不过，总的说来，它还是公平、公正和公开的。 所有的部门和人员一直在不断地探索、改革和完善它。 以保证在下次招生的时候，不会出那么多问题。 毕竟，高考，是全国性选拔人才，最好的一种形式，也是最公平的一种形式。 “真不值得！” 听到魏文彬父子作弊被查，被处理的消息，这是大家的第一反应。 众人都唏嘘不已。 卫兰很自责，她怪自己当时没有去劝阻魏文彬。 “跟你有什么关系呢？”李静萍说道：“是他自己自作孽，要怪也怪他自己。”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卫兰心里还是不舒服： “如果我当时能劝他，不让他作弊，也许他和他爸就不会出事情。” 吕玉衡道：“那种情况下，你能劝得动吗？” 卫兰一时无话可说。 是呀！当时那种情况，谁能劝得动他呢？ 至此之后，魏文彬再也没来过生产队找卫兰。 卫兰曾经去公社找过他，想要跟他说一些安慰的话。 但是没有找到他，听说他调走了，他原单位的人也不知道他调去了哪里。 只说走的很仓促，没也没跟任何人招呼。 卫兰又来找三姐，让三姐帮着打听一下。 三姐很快就打听出结果了：魏文彬以他爸身体不好，需要照顾为由，申请调回了县里。 具体在哪个部门三姐没打听。 反正出了这事，大家也都有点同情他，他想调走，县里和公社里都没为难。 “即是他不想见我，也就罢了”，卫兰心里想。 于是她跟三姐道了别，回了生产队。 高考的分数还没下来，吴远中和张晓娟的婚礼时间快要到了。 考完了试，张晓娟心也静了。 她来找吴远中，要吴远中抽空跟她去县城，置办结婚的东西。 吴远中笑着调侃道：“我以为你把我们结婚的事忘了呢！” “我怎么会忘？不是那段时间忙着复习，没时间吗？” “好...好，我知道，跟你开玩笑呢！我们下午去县里吧？” 张晓娟点点头，自去工作了。 有了时间，东西置办的很快。 吴远中又给张晓娟买了一辆自行车，以供她来回上班使用。 张晓娟是非常有信心自己能考上大学，她是打算结了婚去上大学的。 所以她不想让吴远中花钱买自行车。 但她又看到吴远中一片心意，想了想，也就没拒绝。 生产队长要结婚了，娶的还是副队长的闺女，全村上下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氛。 第476章 喜事将要临门，村里终于通电 吴远中家和张晓娟家都开始有人前去贺喜。 这两天，电力施工也进入了最后的攻坚阶段。 张副队长安排了部分村里的壮劳力，跟着电力局派来的电工们，一起挖坑、埋电线杆、铺设电线。 全村人都兴高采烈，他们施工的时候，都围着看。 电力局在每家每户的屋檐下，都安装了电表。 以前申请过用电的，接通电表，扯电线进屋。 以前没申请过的，只装电表，不接通。 后面的事情很繁琐，也需要专业的技能，村里的壮劳力就帮不上忙了。 眼看着村里即将通电，吴远中在生产队装了一个大喇叭！ 扩音设备也进来了，等电力局送了电，就可以用了。 村里的道路两旁，也装上了路灯。 会议室里也扯了电线，装了灯泡。 生产队大院里，也装了路灯。 用了几十年的上工钟，也从屋檐下摘了下来，换上了电铃。 卫兰他们几个的房间里，也都给装了电灯。 吴远中家里的电线也都扯好了，堂屋、东屋、西屋、包括二哥的房间，几个孩子的房间、还有大门处、院子里。 都扯了电线，装了灯泡。 后院的电线也扯过去了。 酱油厂的新设备，也已经下过订单了，预计年后出了正月，也就能拉过来了。 公社里组织了一支电影放映队，马上就要在各生产队巡回放映了。 李书记有过交待，通电的生产队，优先放映。 所以吴远中这两天催电力局催的很紧，让他们尽快完工送电。 正所谓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但是直到吴远中结婚前一天，电还没送到。 但电工们的活已经干完了，他们已经不来村里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本来要来吴张生产队放映的电影放映队，也准备先去其它地方了。 这天一大早，吴远中让徐华再去县电力局询问一下。 徐华负责的果园，冬季没活干，他的时间多一些。 所以吴远中有什么事就喜欢让他去办。 徐华答应着骑着吴远中的自行车出了生产队大门。 不一会，他又拐了回来，欣喜的对吴远中说：“不用去了，电力局的人来了。” 吴远中很高兴，赶紧迎了出去。 原来，一直没有送电是因为变压器那边的主线路一直没有接通。 现在接通了，电力局的人就来送电了。 电力局的人来到吴远中面前说： “本来还待两天才能给你们送电，但是听说你明天要结婚，就先来给你们送了，也粘粘你的喜气。” 吴远中上去握住他们的手，激动的说：“谢谢！真是太谢谢了！感谢！” 电力局的同志也都很高兴，立马就开始干活了。 他们聚在生产队里，合上闸之后，电工让吴远中打开会议室灯泡的开关，生产队里的灯泡亮了。 虽然是白天，看不出来有多亮，但大家还是很高兴。 吴远中打开扩音器，打开话筒，对着话筒先“喂、喂”两声。 院子上空电线杆上的喇叭，响起了吴远中洪亮而又清楚的声音。 村里人听到声音，都从屋里走出来，站到自家的院子里，驻步看向生产队。 张会计说：“啧啧，还是这用电的喇叭声音响，传的远。” 吴远中咳嗽一声，又对着话筒说：“全体社员们，老少爷们们，今天，我们生产队通电了！ “社员同志们，都回家看看。 “看一看自己家的电灯，亮不亮？不亮的，来生产队报告。” 声音远远的传了开去。 通过电的家庭纷纷回屋，拉亮了电灯。 电灯亮起的那一刻，孩子们倍看了，大人们也喜笑颜开，喜庆的场景堪比过年。 吴远中他们在生产队里，也都听到了欢雀的声音。 吴远中以前在县城和冰港都见过电灯泡，见怪不怪了。 村里很多人没见过电灯泡，都搞不明白“电”个啥东西。 还有家里的老人看到电灯泡亮起，惊奇的说：“这不赖，不烧油还能亮，好！” 但当他们听说亮这个要钱的时候，又说了：“那还是点煤油灯吧！” 试好了喇叭，通知了大家，吴远中关掉扩音器，说道：“这个喇叭，就有一个不好。” 他顿了顿，故意卖个关子。 会议室里的人都看向他，只听吴远中继续说： “就是我说话的时候，也不知道大家听到没有？也听不到大家的回应。 “感觉像是自己在跟自己说话一样。” 吴远中说到这，大家一起笑了，电力局的人说： “你习惯了就好了，那县里、市里的领导有事干啥的都是打电话，更见不到人，不还是一样。” 吴远中点点头说：“是的，看来我得多适应适应。” 电力局的人又说：“现在村里已经通电了，提前申请用电的人家，也都通电了。 “但还有好多户社员，以前没申请用电，所以现在电还没通。 “以后，我们一个月来通一次电，如果需要用电的，让他们提前申请。 “这个月申请，下个月送电。” “好，我现在就给你通知下去。” 吴远中说着，又打开扩音器，对着话筒，把刚才电力局的人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电力局的人告诉他：“在喇叭里说话，尽量简单，要不人们听的不连贯，不容易明白什么意思。” 吴远中点了点头说：“我也觉得是这样，对着话筒说话，特别累嗓子。” 大家一起笑了起来。 电力局的人告辞要走，吴远中极力挽留，想让他们在生产队里吃了饭再走。 不过最终他们也没有住下，说是局里有纪律，不能接受宴请。 他们走了之后，吴远中突然想起来放电影的事。他对徐华说： “赶快去公社，通知电影放映队，咱们生产队通电了，让他们明天来我们这放电影。” 徐华答应着，急匆匆的骑着自行车就去了。 傍晚的时候，电影放映队就来到了生产队，吴远中见了很惊奇，他问放映队的同志： “徐华回来告诉我，说你们不是明天才来吗？” 放映队的人说：“不是听说你要结婚了吗？我们也来粘点喜气。” 吴远中激动的说：“噢！那，欢迎...欢迎！” 第477章 结婚前夕相会，母亲偷偷落泪 放映地点选在了村里的大道上，两面都可以看。 只不过从背面看到的的画面是反的，就像是照镜子一样。 吴远中和张晓娟也是想要办个革命婚礼，过程和仪式尽量简单。 但是母亲和张晓娟爸妈都不同意，他们还是想要办的隆重一些。 吴远中和张晓娟无奈，只得折中一下：尽量简单，同时还要让父母满意。 因为村里来贺喜的人很多，请客也是个大问题。 厨师早早的就请好了，所有宴请需要用的东西，锅碗瓢盆、桌子板凳也都准备就绪了。 前后院都摆满了桌子，还是不够。 母亲又去借了邻居家院子，连同胡同里，一直摆到大道边。 菜也早就有人去买了了。 厨师今天一大早就来准备预制菜了。 事情有条不紊，都是二哥在替吴远中张罗。 大姐夫也请了两天假，在家里帮着二哥。 大姐和三姐她们，今天也都带着孩子来了。 卫兰他们几个，不光分别送了礼物。 徐华、吕玉衡和胖子，还去县里，买了很多烟花。 天色渐渐暗了，吴远中把家里所有的最灯都拉亮了，整个院里灯火通明。 当天晚上，先开了三桌。 一桌宴请这些前来帮忙的人，都是同宗的堂兄弟、叔伯们和婶子大娘； 另一桌是三姐他们自家亲戚； 还有一桌是卫兰他们几个，电影放映队的人跟卫兰他们坐了一桌。 他们简单的吃完后，就要出去放映电影。 徐华说：“我先放两筒烟花，给你喊喊人。” 他叫上胖子和吕玉衡，每人抱了一筒烟花，在大道上放开了。 徐华又到生产队，打开扩音器，用新装的喇叭通知大家前来看电影。 孩子们高高兴兴的都拿着小板凳，先来到幕布前占好位置。 大人们吃完了饭，收拾好碗筷，也都来了。 有站着的，有坐着的，一时间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吴远中让胖子他们拿了烟和糖出去，见了人发发糖，散散烟。 大姐和三姐吃完了饭，就先回去了。 母亲交待她们：“明天早点来，人多，早点来帮忙！” 她们答应着去了。 张晓娟来找吴远中，她走到院门，看到满院的人，有点不好意思进来。 还是二嫂先看到的她。 “赶紧，晓娟来了”，二嫂对吴远中说。 吴远中迎了出来，张晓娟害羞的说：“家里怎么这么多人？” “都是来帮忙的！” “我们出去走走吧！”张晓娟说道。 吴远中点点头说：“我跟妈说一声。” 他返身回到院子里，对母亲说：“妈，我跟晓娟出去走走。” “哎，去吧，晓娟怎么没进来？” “看人多，不好意思。” 母亲笑了笑，吴远中就走出来，牵起张晓娟的手，一起朝外走。 张晓娟怕人看见，赶紧甩掉吴远中的手，快快的走在了前面。 两人走出村，来到堤坝上，面向村庄，坐在那里，靠在一起。 冬天的村庄，到处黑灯瞎火。 吴远中指着远处唯一的亮着的地方说：“那就是我们家，这电灯呀，就是亮。” 张晓娟轻声说：“我们不都商量好了要简单办吗？我看怎么越来越隆重了？” 吴远中道：“本来想简单办的，但人们太热情了，来贺喜的人很多。 “总要宴请呀！就只能这样了。” 张晓娟点点头，吴远中又说：“电影和烟花你不喜欢吗？” 张晓娟想了想说：“喜欢是喜欢，但是不是有点太招摇了？” “别多想了，都是大家的心意！”吴远中宽慰道。 两人又坐了一会，地上有点凉。 吴远中站起来，双手拉住张晓娟的双手，把她也拉了起来。 张晓娟顺势扑在了吴远中怀里，吴远中静静搂着她，两人都不说话。 半晌，张晓娟柔声说道：“不知道我们结了婚后，你还会不会对我这么好？” “傻瓜，当然会了，我这一辈子都会对你好的。” 张晓娟又问：“那如果有一天，我惹你生气了呢？” “嗯，你不会惹我生气的！” “我说如果，万一我惹你生气了呢？”张晓娟追问道。 吴远中坚定的说：“没有如果，也没有万一，因为我不会生你的气！” 张晓娟昂起头，仰望着吴远中，越看越喜欢。 然后她踮起脚，在吴远中的嘴上轻轻亲了一口，然后，把头深深的埋在了吴远中怀里。 吴远中也搂的更紧了，两个人恨不得要融化在一起。 良久，吴远中轻声说：“我们回去吧，家里不知道有没有啥事。” 张晓娟没说话，只是用手轻轻推了推吴远中的胸膛。 吴远中松开搂着张晓娟的手，顺势牵起她的手，两人并肩往回走。 “你先把我送回去吧！”张晓娟说。 吴远中点点头，先把张晓娟送回了家，然后他回到自己家里。 胡同口的大道上还在放着电影，吴远中瞄了一眼，是武侠片。 大人小孩都看得津津有味，人很多，但一点都不喧闹。 电影里的声音清晰可听。 胖子和徐华也都站在人群外，聚精会神的看着荧幕。 吴远中没打扰他们，直接回到前院。 前院里都收拾干净利落了，帮忙的人也都走过了，母亲坐在堂屋里休息。 “都弄好了？”吴远中问。 “嗯，他们都去看电影了。” “嗯，我看到了。” 吴远中看到母亲的眼睛红红的，好像刚刚哭过。 他扭头看向条几，条几上父亲的遗像被擦的干干净净。 吴远中知道，母亲是又想起父亲了。 “妈，这不是我大喜的日子吗？你又哭什么？” 母亲又低头揉了揉眼：“我是高兴，把你结婚的事跟你爸说说。” 吴远中看着父亲的遗像，心里感叹：如果父亲现在还在，他肯定也很高兴。 吴远中怕母亲伤心，就没再说这个话题，他对母亲说：“妈，别想太多了。你先休息吧，我出去看看。” 说着，他就上前扶起母亲，把她扶进了屋里。 “别慌，我还想再坐会”，母亲说。 “别坐了，回屋睡吧！” 吴远中把母亲送回了屋，来到大道上。 电影也刚刚放完，人们陆续回家了。 第478章 五爷坐阵指挥，欢欢喜喜迎娶 胖子看到吴远中出来，就走了过来。 徐华他们也都过来了。 吴远中走到放映员旁边，掏出口袋里的香烟，给他们每人让了一根。 “能不能明天再放一天？”吴远中问道。 放映员笑着说：“这是自然，明天再放一天。我们既然来了，肯定要等你结过婚才走。” “那你们晚上别走了！” “你找几个人，把设备帮我们搬到生产队放好，我们今天回去，明天再来。” 吴远中说：“那何必呢？我们这有地方睡。” 这放映员说：“反正也近，没有回家睡舒服。” 另一个放映员笑着调侃：“他家里有老婆给他暖被窝，多晚都得回家。 “可苦了我这单身汉了，跟着他来回的跑。” 那人回怼道：“你也找一个给你暖被窝的不就行了。” “哪有这么容易，说找就能找到。” 大家开了几句玩笑，他们也收拾好了。 因为生产队通了电，放映电影不用带发电机，设备就很少了。 吴远中让胖子徐华他们，把放映设备搬到生产队，放到空置的房间里锁好。 两位放映员就骑自行车回去了。 吴远中看到他们车头上，还都绑着一个手电筒，赞叹道：“这个方法好，走夜路就方便多了。” 放映员说：“这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们天天晚上骑车子，以前都是用手拿着，不方便。 “后来才绑到车头上，这样不影响骑车。” 放映员走后，吴远中让大家也都散了。 第二天。 吴远中早早的起床，来到前院。 母亲和近门的婶子大娘大姐大嫂们，正在准备早饭。 简单吃完了早饭，帮忙的人也都来到了。 大家各自忙开了。 吴远中的自行车上，也扎上了大红花。 前后院的门上，窗户上，都贴上了红双喜。 不一会厨师也来了，开始着手准备饭菜。 卫兰他们几个也很快来到吴远中家。 三姐一家和大姐一家也都来到了。 又停了一会，五爷也柱着拐杖来了。 五爷这两年明显的身体大不如前，他走路很慢，腰有点弓。 吴远中赶紧给五爷搬了凳子，让他坐阵指挥。 五爷刚一坐下，就从兜里掏出随身带的小酒壶，递给吴远中。 吴远中不知道什么意思，下意识的接了过来。 拿在手上猛的一轻，吴远中知道：“五爷这是跟自己要酒呢！” 他走到屋里，本来想打坛子里的散酒给五爷。 转念想了想，从桌子上拿了一瓶未开封的酒，来到五爷面前说： “五爷，给你灌一壶好的。” “啥？”五爷有点耳背了。 “给你灌壶好的！”吴远中又大声说。 “噢！”五爷点头道：“还是你个孙子孝顺！” 吴远中笑了笑，把酒拆开，给五爷的酒壶灌满。 又拿出一个杯子，从酒瓶里给五爷倒出一杯酒，放到五爷面前。 这时，五爷点起了烟袋，啪嗒啪嗒的抽了起来。 吴远中暗想：五爷这一辈子，烟、酒就是他的命根。 可以不吃饭，不可以断烟酒，不是也挺好吗！？ 吉时就要到了，母亲走过来，让吴远中去换衣裳。 吴远中答应了一声，回到后院，换上了新做的蓝灰色工装棉袄。 等他回到前院，看到胖子他们已经把扎着大红花的自行车推出了院子。 后面跟着二三十个人，抬着礼物的，拿鞭炮的，抱烟花的...... “快点...快点，都等你了！”胖子催促道。 吴远中快走两步，接过胖子手里的自行车，推着就朝张晓娟家走去。 他们来到大道上，看到生产队的马车也等在路边，马头上也扎了大红花。 马车是去拉嫁妆的。 徐华负责放鞭炮，此时，他先放了一挂鞭炮，又放了两筒烟花。 大家簇拥着吴远中，很快来到张晓娟家。 张家本门的人，也都在大道上迎接。 他们接过这边的礼物，相互散了烟，把吴远中他们迎进张晓娟家院内。 双方长辈在堂屋寒暄，吴远中被让进张晓娟屋里。 其他的人都在院子里相互抽着烟，说着话。 张晓娟屋里还有几个妇女，她们看到吴远中进来，都吵嚷着跟吴远中要喜糖。 好在吴远中早有准备，从兜里掏出喜糖发给了她们。 张晓娟今天穿了一件蓝色工装上衣，带着一条碎花围巾。 脸上用了淡淡的脂粉。 她坐在床上，低头含笑，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白白的脸上透出淡淡的红粉，薄薄的双唇如春天的花般娇嫩欲滴。 吴远中一时看得呆了。 有人起哄道：“天天看还没看够呀！” 吴远中腼腆的低着头，只知道笑，也不说话。 张晓娟站起来，把桌子前的椅子拉出来，让吴远中坐下。 然后她回头，娇嗔的让那几个妇女别再开玩笑了。 “吆，这还没嫁过去呢！就帮着人家说话了......” “就是，这就心疼了，护的挺严......” 大家七嘴八舌，吴远中更没辙了。 如果让吴远中对付男人，他没问题；但对付女人，他是真没办法。 只能低着头，“嘿...嘿”的傻笑。 好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鞭炮声响了起来。 吴远中心里松了一口气，知道该走了。 他站起来，牵起张晓娟的手说：“走吧！” 虽然两家离的这么近，但张晓娟还是在要出门的一瞬间，哭了出来。 她回头，看着不忍心送出来，而站在堂屋门口的父母，泪如雨下。 张晓娟爸和张晓娟妈，朝她挥了挥手。 张晓娟也挥了挥手，吴远中推着自行车，走出了家门。 在人们的起哄与祝福中、在声声鞭炮中，吴远中用自行车，把张晓娟接回了家。 婚礼仪式是从简进行，虽然不像整风运动时那么简单，但也不像传统婚礼仪式那么复杂。 本来母亲和张晓娟爸妈都不同意。 但吴远中告诉他们：自己毕竟是村干部，做什么事都要考虑影响。 商量再三，母亲总算是同意了，张晓娟爸妈也不再说什么。 吴远中本来想让李寅飞替自己主持婚礼，但母亲说还是应该找同宗的长辈。 省得人家说闲话。 第479章 宴席就要开始，唢呐送来双喜 所以吴远中的婚礼是大伯主持的，不过开场白是李寅飞写的。 吴远中推着自行车，载着张晓娟。 刚到巷子口，早有近门的婶子嫂子在那里迎接。 他们扶张晓娟下了车子，然后胖子走过来，把自行车推走了。 堂屋门前，早就摆好一张方桌，这叫“天地桌”，象征着四平八稳和吉祥如意。 本来按传统的仪式，天地桌上要铺红布，放天地爷的牌位。 还要放盛满粮食的斗，还有很多其它的具有不同象征意义的东西。 但因为吴远中和张晓娟本来要就想要简办，最早他们打算连堂都不拜的。 最后吴远中和母亲各退一步，才同意拜堂的。 但对这些繁文缛节坚决不同意，所以这些东西都没有，只有一张方桌。 桌前的地上，铺了一张席，席前，放着一个火盆。 吴远中和张晓娟按照大伯的指示，携手跨过火盆，然后跪下。 随着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婚礼仪式进入了高潮。 拜天地、拜祖宗、拜父母。 再然后，女东男西，行夫妻对拜礼。 拜了堂，本来还有很多其它仪式要做，但在吴远中和张晓娟这里，都省略掉了。 下面大伯大喊：“所有宾客入席。” 徐华和胖子赶紧跑出门外，想要放鞭炮。 他们刚走到大道上，就听到远处传来唢呐声。 吹的是《九九艳阳天》，声音抑扬顿挫、铿锵有力。 徐华疑惑道：“今天村里还有其它人办喜事吗？” 胖子摇摇头说：“没听说呀！听这声音由远及近，难不成是来给老吴贺喜的？” 吴远中家的人也听到了唢呐声，有人就跑出来看。 李寅飞也走出来，看是怎么回事。 唢呐声在村西头停了一下，不一会，又响了起来。 声音越来越近。从远处，开过来两俩汽车，停在了吴远中家胡同口的路边。 看来是朝吴远中家来的，李寅飞让胖子赶紧去把远中叫出来。 汽车停稳，车门打开。 第一辆汽车上，下来几个干部模样的人。 第二辆汽车上，下来的是唢呐队的，下们下车后就又吹起了《九九艳阳天》。 李寅飞看到，第一辆车领头的正是县教育局局长孙文武，也就是以前的县委宣传科科长。 其他的人都不认识。 他赶紧迎上前去，握住了孙局长的手。 不过李寅飞摸不准孙局长他们一行的意思，看起来不像是给远中贺喜的。 因为不合常理：就算他要来贺喜，也不会这么大张旗鼓呀！ 这太招摇了，人民群众会有意见的。 孙局长当了这么多年干部，不会这样做事的。 于是他疑惑的问：“孙局长，你们这是？” 孙局长开门见山的说：“听说今天远中结婚，我们赶巧了，给远中带来一个双喜临门。” 这时，吴远中也从家里出来了，他上前与孙局长打招呼。 他看到孙局长身边的老者，赶紧伸出双手，握住那老者的手，连声说：“吴校长，你也来了。” 后面的几个人，吴远中也都不认识。 孙局长一一给他们介绍了，都是县一中的工作人员。 这时，李寅飞醒悟过来，县教育局长和县一中的校长领着学校工作人员，还有唢呐队一起下来。 那只有一个情况：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下来了，他们是来送通知书的。 因为所有的录取通知书，都要先寄到学校，由学校再分别送到学生手里。 孙局长说给吴远中带来双喜临门，李寅飞想了想：最大的可能是张晓娟被录取。 但是，李寅飞故意问孙局长：“远中被录取了？” 孙局长无奈的摊摊手，看了看李寅飞，又看了看吴远中，叹息道： “我们也很希望远中被录取，可惜不是你！再接再厉！下一届招生继续努力！” 吴远中挠了挠头说道：“我知道我考不上，我也没抱过希望。” 李寅飞笑了笑说：“我就知道是张晓娟。” 孙局长哈哈一笑：“是呀！这是不是双喜临门？” “哎呀，是，太是了，走...走...走，赶紧进院。” 孙局长看了看吴校长，吴校长没有表态，算是默认了。 李寅飞寻思：看现在的时间，估计他们跑的地方不少了。 这吴校长年龄大了，可能有点累了，也想歇歇了。 “行，那走吧，我们也粘粘喜气”，孙局长说。 正在这时，张晓娟爸妈从大道上赶了过来。 吴远中迎上前去，喊：“爸、妈！” 张晓娟爸点点头说：“他们说晓娟被录取了，我就让他们来你家了。” 孙局长走过来说：“我们一起进去吧。” 张晓娟爸为难的说：“我们去不太合适吧？” 李寅飞走过来说：“那咋不合适，你们应该去见证晓娟的喜事。” “哎，那好！”张晓娟爸不再坚持。 唢呐声再次响起，一行人走进胡同。 胖子早在听说是送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就跑回去把情况跟张晓娟说了。 张晓娟等在院门口，看到他们进来，赶紧迎了出去。 她跟孙局长和学校的人都认识，分别打了招呼。 看到爸妈也来了，她很高兴，喊了“爸、妈”，张晓娟爸朝她点了点头。 村里的社员看到汽车，又听到唢呐声，都围过来看热闹。 他们看到汽车上的人都进了吴远中家，也都围了进来，各自找位子坐下。 反正也快到吃席时间了。 孙局长大声宣布了张晓娟以优异的成绩，被冰港师范大学录取的事。 人们都投来羡慕的目光，在下面议论纷纷。 只所以当时报志愿时要报冰港师范大学，这也是吴远中的建议。 冰港师范大学，在当时也算是最顶尖的师范大学了。 张晓娟对估算的成绩很自信，所以报志愿的时候，也想要报好一点的大学。 另外，冰港是中国最繁华的城市，很多新东西都是从冰港传过来的。 如果能在那里上大学，就能最先接触到这些新东西、新事物，对以后生产队发展也能有帮助。 吴远中还有一个考虑：卫兰父亲在冰港，徐华他们几个知青的家人也都在冰港。 冰港还算是有熟人的地方。 第480章 晓娟卫兰录取，局长亲来祝贺 现在公社里也通了电话，来回打电话什么的也方便。 万一张晓娟在上学的时候有什么事，也能找到人帮忙。 说到底，张晓娟在冰港上大学，吴远中相对放心些。 出于这个考虑的还有卫兰，卫兰也报了冰港师范大学。 不过卫兰知道这次高考竞争很大，报考人数多，招生人数少。 她对自己不是那么有信心，但她还是和张晓娟一起，报了冰港师范大学。 孙局长宣布了张晓娟被录取的事，卫兰很高兴。 但同时，她心里也有些期待。 李静萍他们虽然自知考的不好，但也都希望好运降临在自己身上。 所以他们也都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孙局长，希望他能继续公布录取名单。 还真如他们所愿，孙局长做了一个让大家安静的手势。 大家稍微静了静，孙局长说道：“从我们生产队的考生中，还录取了一位学生......” 孙局长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 大家一时都互相看着，摒住气不发出声音，希望孙局长嘴里能喊出自己的名字。 吴远中知道肯定不是自己，所以他也不是很在意。 孙局长又看了看大家，嘴角含笑，大声说道：“这个人就是卫兰。” 李静萍最先反应过来，她雀跃着来到卫兰身边，欢呼道：“卫兰姐，我就知道你肯定行。” 大家都听清楚了卫兰的名字，说实话：吕玉衡他们和村里参加过高考的其他人，还是有点失落的。 毕竟大家都是一起复习的。 但因为大家基础不同，天赋也不一样，复习的时间又短。 所以有些人没有考出理想的成绩，都是情有可原的。 大家虽然有短暂的失落，但还是为卫兰和张晓娟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而高兴。 卫兰在孙局长说出自己名字之前，也很期盼和渴望。 她心里也很焦急，也希望孙局长说出来的是自己的名字。 但当孙局长真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她反而坦然了。 反而没那么激动了，她只是觉得：自己复习备考这么久，所有的努力都值了。 但是她也很高兴，她发自内心的、由衷的笑了起来。 张晓娟和吴远中也走过来祝贺她。 孙局长继续说：“卫兰也同样被冰港师范大学录取，冰港师范大学，在我们县只录取两人，就是你们俩。” 李寅飞带头鼓掌，大家跟着一起鼓起掌来。 孙局长把张晓娟和卫兰请到院子中央，吴校长亲自为她们颁发了录取通知书。 唢呐声再次响起，大伯走过来，让大家都入席吧！ 孙局长他们要走，吴远中极力挽留。 “这到饭点了，你们要走，不是让人说我不仁义吗？” 孙局长和吴校长他们商量下，同意留下吃饭。 不过，他们每人都封了红包给吴远中，算是贺喜。 吴远中坚辞不受，表示唢呐就算是贺喜了。 李寅飞过来打圆场道：“你们来了就是心意，远中招待你们，一来是他的心意，二来也应该他招待。 “俗语不是说的好吗？来的都是客，远中应该尽地主之谊。” 既是如些，孙局长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大伯吩咐胖子去放炮，然后让大家尽快入席。 吴远中的四个堂兄弟负责上菜，你来我往，忙个不停。 大家开始推杯换盏，倒酒夹菜。 上鱼了。 这时就要去敬酒了，徐华照例出去放了一盘鞭炮。 婚礼进入了第二次高潮。 因为父亲不在了，二哥代父敬酒，这是感谢大家的到来。 吴远中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拿着酒杯，跟在二哥后面，挨桌挨人敬酒。 一番下来，二哥明显喝的有点多。 吴远中让胖子扶二哥坐下，自己去叫了张晓娟，从里到外，又敬了一遍。 这是对大家再次表示感谢，谢谢大家前来捧场，以示尊重。 吴远中敬酒的时候，自己没喝多少，倒是张晓娟，在几个人的起哄下，喝了两盅酒。 这才一会工夫，脸红红的，更显娇媚异常。 她告诉吴远中，自己有点耳鸣头晕。 吴远中知道她平时没喝过酒，现在又没吃东西，猛的一喝，有点醉了。 就让三姐陪她去了后院，先回屋休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吃饱喝足，开始陆续离开。 吴远中和二哥把他们送到大道上，并再次挨个道谢！ 孙局长他们吃完了饭，也都起身离开。 吴远中和李寅飞，送他们到车边。 卫兰也出来了。 孙局长和吴校长，跟他们分别握了手，坐上了汽车。 临行前，孙局长交待卫兰：注意开学时间，别耽误了到学校报到。 卫兰点点头，他们相互挥手告别， 送走了宾客，吴远中和帮忙干活的，开始坐下吃饭。 他到后院去喊张晓娟。 只见张晓娟面朝里侧身睡着，三姐坐在她的旁边。 见吴远中进来，三姐作了一个“嘘”的手势。 “睡了吗？”吴远中小声问。 三姐点点头，轻轻站起来，拉着吴远中走到堂屋。 “睡着了？干啥？” 吴远中说：“她还没吃饭，我寻思着来喊她去吃点饭。” “等她醒了吧，这会酒劲还没过来，你把她喊起来她也吃不下。” “好，那再辛苦辛苦你，我先去吃了？” 三姐点点头，吴远中就朝前院去了。 吴远中吃完了饭，就让三姐去歇会，自己陪着张晓娟。 张晓娟直睡了半个下午才悠悠醒来。 她翻过身，揉揉眼，看到吴远中坐在床前，含糊的问：“我睡多久了？” 吴远中笑了笑，柔声说：“没多久，好点没有？” 张晓娟拍了拍头，又迷糊了会，说道：“好了，没事了，就是有点饿。” “走吧，去前院，给你留的有饭。” 张晓娟坐了起来，下了床，头猛的一懵。 吴远中赶紧扶住了她，轻声问：“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感觉脚有点飘，没根一样。” 吴远中笑着说：“我第一次喝酒也是这样，练练就好了。” 张晓娟摇摇头说：“再也不想喝酒了，难受。” 吴远中笑着摇头，两人一起来到前院。 第481章 洞房花烛之夜，晓娟爱的表达 宾客们都走过了，院子里的东西也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胖子带着几个堂兄弟，正在把借来的锅碗瓢盆、桌子板凳还回去。 三姐和李寅飞、大姐和大姐夫，还有他们的孩子都还没有走。 大人们坐在堂屋里说话，孩子们都在珍珍屋里玩耍。 母亲看到张晓娟起来了，就去灶屋摸了摸锅里留的饭。 感觉有点凉了，就又点火重新加热。 张晓娟来到灶屋说：“我自己来吧妈。” “不用，你去堂屋陪他们说说话，喝点热水，一会就好了。” 张晓娟还是有点难受，她来到堂屋，坐在椅子扶着头。 吴远中给她倒了杯热水，让她捧在手里，边喝边焐手。 三姐关切的问：“酒劲还没过来？” 张晓娟说：“还是有点难受，看来我实在是不能喝酒。” 李寅飞说：“练练就好了，越练越能喝。” “看吧，跟我说的一样吧！”吴远中说。 “去”，大姐说：“女孩家，让人家练酒干啥？就不出好点子” 李寅飞和吴远中都一起笑。 三姐又问：“什么时候开学？” 张晓娟道：“我没看录取通知书。” 吴远中接话道：“过了年，二月份开学。” 三姐点点头，自言自语的说：“可惜我没考好。” 大姐笑着调侃道：“我以为咱村你成绩最好呢？这检验你的时候，怎么就掉链子了？” 三姐也不生气，她笑着说：“老了，功课拉下的太久了，时间太短拾不起来。” 李寅飞笑道：“没考好就没考好，说那借口干啥！” 三姐呛他说：“咱一起复习的，你不是也没考好吗？好意思说我？” 李寅飞笑了笑，不吭声了。 张晓娟问：“三姐，不是听说秋季还要招生吗？到时你还报吗？” 三姐想了想说：“报，我还是想考一考，试一试。” 这时，母亲热好了饭，给张晓娟端了过来，张晓娟坐下吃了。 刚才喝了热水，现在肚子里又吃了饭，张晓娟好多了，也不难受了。 他们又坐着说了会闲话，大姐和三姐他们就要回去了。 吴远中和张晓娟送他们出来，正碰上电影放映队的人来到。 吴远中跟他们一起，去生产队，拿放映设备。 放映地点还是在昨天的地方。 吴远中帮着他们架好幕布、调好机子，天色也接近傍晚了。 二哥又去把这两天前来帮忙的几个人，包话大伯他们一起请过来。 再次宴请他们，以表示感谢。 吴远中让胖子去生产队，把徐华他们也叫过来，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晚上又开了两桌。 二哥陪村里的人一桌； 卫兰和放映队的他们一桌，吴远中和张晓娟自然是跟卫兰他们坐一桌。 放映队快快吃完，就去大道上放电影了。 吴远中他们没有喝酒，吃的也很快。 吃完后，也都来到大道上看电影，因为昨天忙，就没顾上看。 村里面来看电影的人已经有很多了，李静萍和卫兰、杨玉霞回吴远中家搬了小凳子出来。 他们都坐下观看。 张晓娟跟吴远中坐在一起，她揽着吴远中的胳膊，靠在吴远中身上。 感觉这一刻，幸福而快乐！ 一开始还有人小声说话，但电影放到精采处，大家都摒住呼吸，认真的投入观看。 人很多，却很静。 吴远中感叹：也就是放电影的时候，能让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还这么安静！ 放完了电影，送走了放映员，吴远中也要回去休息了。 徐华他们却要闹洞房。 他们簇拥着吴远中和张晓娟来到后院新房里，大家一起说说闹闹，做做游戏，算是闹过洞房了。 眼看着天也不早了，吴远中催他们回去。 徐华意味深长的一笑说：“明白，不耽误你们洞房花烛，我们走了！” 一下把张晓娟说的脸色绯红。 吴远中把徐华他们送出去，然后插好院门，回到屋里。 此时，屋里只剩下了吴远中和张晓娟。 两人虽然已经这么熟了，虽然早就牵过手、亲过嘴了。 但此时此刻，两人还都有点不好意思。 特别是张晓娟，她忐忑不安，心跳很快。 期待中又有点害怕。 她坐在床上，低着头一声不吭。 吴远中也是心跳加速、面红耳赤，不知道该做什么！ 两个人都默不作声，分外的尴尬。 半晌，吴远中说：“这电灯真亮。” “噢！嗯！” 再一次陷入沉默。 又过了半晌，吴远中说：“有点刺眼，我把他关了。” 张晓娟没吭声。 吴远中站起来走到门口，拉了一下电灯的开关。 灯熄了。 吴远中摸黑坐到床上，位置没计算好，一下子坐到张晓娟身上。 他赶紧朝旁边挪了挪。 又坐了半晌，吴远中轻声说：“睡吧！” 没有人回应，少倾，吴远中听到悉悉窣窣的声音。 一会，他感觉床上动了动。 吴远中伸手朝张晓娟那边一摸，没摸到人，看来张晓娟已经睡进被窝里了。 吴远中赶紧脱了衣裳，也钻进被窝。 两人静静的躺着。 吴远中先是慢慢摸住张晓娟的手，轻轻攥住。 停了一会，吴远中侧身，把张晓娟揽在了怀里。 然后他低下头，用自己的嘴唇摩擦她的耳朵。 张晓娟一阵悸动，她心跳更快了，好在天黑，吴远中看不到。 吴远中也不吭声，轻轻压下身去，开始亲吻张晓娟耳朵，额头，脸，嘴。 他在探索每一片地方，他在攫取她的气息。 他像是在呓喃，又像在诉说着什么。 张晓娟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她有点意乱情迷，什么也不记得，什么也听不到了。 吴远中笨拙的去脱她身上的衣裳，张晓娟也努力的想去迎合。 但两个人都没有经验，睡在床上又不方便使劲，脱了半天也没脱掉。 张晓娟只觉得被吴远中束缚的越来越紧。 终于，两人在慌乱中脱完了衣裳。 吴远中慢慢的、轻轻的...... 一股疼痛逼出了张晓娟的眼泪，瞬间她的脑子一片空白。 吴远中感觉到了她的颤动，停下来问她“怎么了”？ 但她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用扶着吴远中双臂的手使了使劲。 也许，这就是爱的表达方式。 第482章 又到年终分红，远中买拖拉机 这一刻，张晓娟幻想了很多遍。 但现在，她没觉得浪漫，也没觉得美好！ 她有点窘迫，还有点害怕，只感觉到了疼痛。 但张晓娟心里是幸福的，她是心甘情愿的，她是爱吴远中的。 吴远中好像受到了鼓励，他低下头，边吻着她，边吐着浓重的喘息。 这一夜，他俩人相拥而眠。 第二天，吴远中还在沉睡，张晓娟就早早的起来了。 她先烧了水，把暖瓶里都灌满，然后洗了脸，来到前院。 母亲也已经起来了。 “妈！”张晓娟打招呼。 “哎！”母亲很高兴：“咋不多睡会？” “习惯了，到点了就睡不着了。” “远中呢？”母亲问道。 “他还睡着呢！我没喊他”，张晓娟说：“我帮你做饭，妈！” 母亲笑着说：“不用，锅里刚烧上水，马上你嫂子起来帮我就行了，你上后边歇着去吧！” “我又不累，妈！” “那也不用，等哪天我干不动了，需要你们伺候的时候，你们再干。” 张晓娟看确实也没有什么要干的，就对母亲说：“那我去后院扫地去了。” “去歇歇吧，等远中起来让他扫。”母亲笑着说！ 张晓娟笑着回到了后院，她把院子里的地扫好，又来到屋里。 吴远中也刚刚醒了过来。 张晓娟坐在床上，吴远中拉住她的手，轻声说：“我们应该早点结婚。” “为啥？”张晓娟奇怪的问道。 “因为，如果我们早点结婚，我们就能早点睡在一起......” “去，流氓！”张晓娟一下子害羞了：“快起来吧！” 吴远中净着上半身，伸出双手，搂住了张晓娟：“让我亲一口我就起来。” 张晓娟一下子推开他，笑着说：“爱起不起，我才不让你亲呢！” 吴远中“嘿嘿”笑着，坐了起来，开始穿衣裳。 张晓娟就拿了脸盆，去灶屋舀了凉水，然后加了暖水瓶里的热水。 端到堂屋，让吴远中洗脸。 吴远中说：“我用凉水就行了，习惯了。” “不行，以后就要用热水。” 吴远中笑笑，没吭声，去洗完了脸，两人一起回到前院。 家里人都起来了，母亲也已经做好了饭。 吃完了饭，张晓娟想要帮着收拾碗筷，母亲也不让。 吴远中说：“妈不让干你就别干了，走，跟我去各处看看。 “这几天忙的，生产队事的都没顾上。” 张晓娟点点头，就跟着吴远中出了门。 果园和林地没什么看的，他们先来到猪场，又来到酱油厂，最后来到鱼塘。 一切都很正常。 路上，张晓娟问：“过了年我和卫兰去上大学了，鱼塘怎么办？” “让张亮负责吧！” “能行吗？”张晓娟有点担心。 吴远中说：“可以，最近我都在观察他，张亮劳改回来变化很大。 “怪不得人家都说监狱里改造人，一点都不假。 “张亮现在做事很认真，也很负责。” “嗯”，张晓娟点点头，又说：“明年秋季高考你也要去参加，争取考上。” 吴远中笑了笑说：“咱家有一个大学生不就行了！” 张晓娟正色道：“考大学不是为了向别人炫耀，考大学是为了学习更多的知识，更好的为国家作贡献。” “好...好，这一点你倒跟三姐说的一模一样，我考还不行吗？”吴远中赶紧答应道。 “这还差不多，我们回去吧！” 吴远中点了点头。 第二天，吴远中和张晓娟回了门。 至此，他们的婚事就算是全部办完了。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又来到了生产队分红的日子。 毫无悬念，吴张生产队分红比例又是全公社第一。 很多家庭分红的钱达到四位数。 甚至有的家庭，分到了两三千元。 大家都很高兴，也都很感激吴远中。 社员的主要收入，由以前粮食收入转变成了副业收入。 现在生产队里的大小副业，已经多达十多项，经营的都还不错。 还有一些，吴远中他们正在尝试，也许很快，就能正式铺展开来。 前些年的时候，分红多了，人家还说你想走资本主义道路。 但现在不一样了，国家倡导大力发展多种经营，提高农民收入。 现在，谁分红多，谁就是榜样，谁就会受表彰。 公社里就会组织人前来学习。 所以在年底的时候，吴远中非常忙。 不光要招待上级前来检查的人员，还要接待其它生产队前来学习的。 生产队大院里，往往一拨未走，一拨又来。 吴远中也乐于跟他们分享自己的一些经验，只要别人问到，自己都会毫无保留的教给他们。 过年之前，吴远中耍了一个滑：以酱油厂的名义，买了一辆拖拉机。 说是酱油厂里来回进料、出料、送货要用到。 买的时候是用的酱油厂的钱，但拖拉机，其实就是生产队和酱油厂共用的。 如果在农忙的时候，肯定是生产队用的多些。 李寅飞知道吴远中的心思，但还是同意了他买拖拉机。 现在酱油厂效益很好，利润丰厚。 虽说一直是在跟县国营酱油厂合作，但这几年来，吴远中可没让国营酱油厂占到什么便宜。 反到是增添新设备、维修旧设的时候，吴远中还有办法让国营酱油厂拨点钱。 生产队里粮食生产、运行副业缺不了一辆拖拉机。 吴远中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让酱油厂当这个冤大头。 吴远中当生产队长的这几年里，所有的社员对他都很信赖。 大家的收入年年攀高，钱包鼓鼓的。 现在不光能吃饱饭了，还能吃好、穿好。 生产队里对那些特困户的照顾也越来越多。 不过现在不是只给他们钱，给他们粮食了。 吴远中做多种经营，会选一些不需要很大投入，不用太多劳动力的活， 给那些家里劳动力少，又没钱的社员家做。 让他们能提高收入，挣更多的钱。 让他们不需要生产队给钱给粮，就自给自足，自挣自花。 年，很快就来了。 这个年，是富有的年；这个年，是快乐的年；这个年，是幸福的年。 这个年，对吴远中来说，是全新的年；是充满着希望与憧憬的年！ 第483章 晓娟卫兰上学，张亮接手鱼塘 过了年，张晓娟和卫兰就去冰港上大学了。 吴远中亲自把她们送到学校里。 鱼塘的工作，吴远中交给了张亮负责。 张亮和刘月娥结婚后，又生了一个女儿。 张亮爸妈看在孩子的份上，在对刘月娥的态度上也都有所缓和。 张亮来请示吴远中：“能不能让刘月娥的大儿子来鱼塘干活？” “不准备上学了吗？”吴远中问。 张亮回答道：“他也学不会，马上也长成一个大人了。 “出工干活村里人都排挤他，他也不愿意去。 “我就想着不能让他闲着，怕闲出事来，就想让他跟着我。 “我多少还能管着他。” 吴远中点点头说：“行，鱼塘你负责，就是你当家。” 张亮还是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吴远中问：“还有事？” 张亮想了想说：“能不能麻烦你，跟他说一声，就说是你让他来鱼塘帮我的？” “咋？你当爸的也使不动他？” 张亮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他一直跟我不是很对付，我跟他说过，他不太愿意跟着我。 “但他就听你的，说生产队里就佩服你，所以我想让你跟他说说。” “行”，吴远中说，我一会去找他。 张亮千恩万谢的送走了吴远中。 果然，吴远中的话很好使，吴远中跟刘月娥大儿子一说，他就同意了。 其实不光是他佩服吴远中的问题，主要是因为那些年，刘月娥艰难困苦的时候，只有吴远中真心的帮过他们。 虽然那个时候刘月娥的儿子还很小，但他已经能分辩是非，他们知道是谁没有任何目的的帮助自己。 他们对吴远中不光是敬佩，还有一种感激。 没多久，张晓娟就来信了。 她在信中告诉吴远中：自己怀孕了。 吴远中很高兴，也很担心。 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母亲。 母亲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她说：“要不让晓娟先回来吧！等生了娃再去上学！” 吴远中笑了，他说：“不用，妈，晓娟说他们班好几个怀孕的。 “再说，有卫兰在学校里照顾她，不用担心的。” 说虽如此说，但母亲还是有些不放心，吴远中也想去看看她。 晚上的时候，吴远中去了张晓娟家，把这个消息也告诉了张晓娟爸妈，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张晓娟爸妈跟母亲同样的担心，但他们没说让张晓娟退学，只让吴远中抽时间去看看。 吴远中点头答应，但最近生产队里很忙，吴远中一时走不开。 几天后，吴远中耐不住母亲的天天催促，终于抽了两天时间，陪母亲去冰港看望张晓娟。 去之前，吴远中先到公社，给张晓娟打了电话。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通电话，电话号码是张晓娟在信里提供的。 因为是张晓娟宿舍的电话，所以只能在放学的时间才能找到她。 电话打到宿舍门岗，接电话的是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吴远中说找张晓娟。 那人让吴远中过几分钟再打。 等待的这几分钟，吴远中感觉分外的漫长。 他看着手腕上的手表，数着手表上秒针，把手表靠近耳朵，听着滴答滴答的声音。 五分钟后，吴远中抓起电话，现次拨号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话筒里传来一个女声。 “晓娟？”吴远中不敢确定电话那头是张晓娟，他试探着叫了一声。 “远中，是我。” “噢！明天，我跟妈去冰港看你！” 张晓娟说：“你这么忙，哪有时间？” “没事，生产队的事都安排好了，我们明天去，后天回来，耽误不了什么事。”吴远中说道。 “好，那你们来吧，路上注意安全。” 吴远中“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但又好像有什么事没说。 吴远中想打过去，便想了想：算了，反正明天就要见面了。 吴远中从公社打完电话回来，去张晓娟家把自己要去冰港的事跟张晓娟爸妈说了。 “爸妈，你们有什么要给晓娟带的？”吴远中问。 张晓娟爸从屋里拿了一个小布包说：“没啥要带的，我给她拿点钱，让她想买什么买什么。” “不用”，吴远中说：“钱我有，我就来问问你们有什么话需要捎带的？” 张晓娟爸说：“让她多注意身体，过段时间我们也去看看她。” “好，那我回去了。” 第二天，吴远中和母亲早早的起来，收拾好东西就要开始去冰港了。 吴远中看母亲拿了大包小包，就问： “你这拿的都是啥？我们今天去，明天就回来了，不用带太多东西。” 母亲白了一眼吴远中说：“又不是给你拿的。” 吴远中解释道：“冰港什么都买的到，给晓娟更不用拿这么多。” 母亲呛他道：“买的东西哪有咱自己做的好，你不想带不让你带，我自己带。” 吴远中叹口气，苦笑着接过母亲手里的东西，走出门外。 他本来是想骑自行车载着母亲去乡里坐班车的，但这么多东西，很明显自行车装不完。 于是吴远中来到酱油厂，让胖子开拖拉机送自己和母亲去乡里。 胖子答应一声，就去把拖拉机开了出来。 胖子现在是酱油厂，乃至生产队唯一的拖拉机手。 在拖拉机买回来之前，胖子就跟吴远中表露了要当拖拉机手的想法。 吴远中怕胖子不稳重，一开始不同意。 耐不住胖子又是保证又是发誓的，才答应让他当拖拉机手的。 为此，吴远中还特意把胖子送去学习了驾驶技术。 不过胖子做的还不错，他知道拖拉机比较贵重，开起来也很小心。 平时没事的时候，他都把拖拉机擦洗的干干净净。 吴远中看得出来，胖子是真喜欢当拖拉机手。 胖子把他们送到乡里之后，吴远中和母亲下车。 胖子说：“要不我直接把你们送火车站吧！” “不用了，我们坐班车去，你赶紧回去吧！” 胖子点点头，开着拖拉机走了。 吴远中和母亲等在车站，不一会，班车来到了。 他们到了火车站，买了车票。 时间还不到中午，火车下午才开，吴远中和母亲就在候车室找了个空位坐下来，静静等待。 第484章 冰港去看晓娟，母亲首次出门 母亲是第一次坐火车，她有点担心的问：“坐火车颠不颠？” 吴远中笑着说：“平得很，就跟你在堂屋里坐着一样。” “噢！这就好！” 停了一会，母亲又问：“待坐多长时间？” “待到半夜才能到吧！” “噢！” 吴远中看母亲还是有点紧张担心的样子，就对母亲说： “车上可以睡觉，也有吃饭的地方，也有上厕所的地方。” “噢！好！”母亲舒了口气，放松了下来。 中午了，吴远中本想带母亲去火车站对面的国营饭店去吃饭，但拿着这几包东西，实在是不方便。 于是吴远中就去把饭买了回来，跟母亲在候车室吃了。 终于，检了票，上了车，车厢里人不多，他们找位子坐好。 母亲对什么都感到新奇，左看看，右看看。 随着火车的开动，母亲最后的一丝担心也一扫而光。 她站起来在过道里走了走，“啧啧”道：“稳，又快又稳。” 吴远中笑着说：“你要喜欢，以后天天带你坐火车。” 母亲说：“那得花多少钱？” 吴远中笑了笑，看向车窗外。 他本来想让母亲在座位上坐好，但看母亲高兴的样子，也就随她去了。 天色越来越黑，该吃晚饭了，吴远中说：“走吧，妈，我们去吃饭！” “去哪吃？”母亲问道。 “餐车。” “那东西呢？咱的东西咋弄？”母亲担心的问道。 “放这就行了，没事的。” “不看着吗？不会被人拿走吧？”母亲还是不放心。 “车厢有列车员，人家会帮咱看着的，走吧！”吴远中和母亲解释了一下。 母亲虽说还是有点不放心，但看吴远中说的信誓旦旦，也就站起来，跟吴远中一起去往餐车。 买饭的时候，母亲不时的交待：“吃饱就行，别花太多钱。” 吴远中嘴里答应着，但还是多点了两个菜。 想起父亲一辈子，最远只去过县城，从来没在饭馆吃过饭。 吴远中心里就有点难受。 现在带母亲出来，吴远中心里暗想：一定要让母亲吃好，住好。 吴远中知道：餐车的厨师，那手艺，可是比很多大饭店的大师傅手艺都好的。 所以他多点了两个菜，想让母亲也吃点好的。 没想到母亲边吃边问吴远中到底花了多少钱，还抱怨吴远中点的菜太多了，吃不了浪费了。 吴远中想：母亲可能根本就没心思品尝饭菜的味道。 只剩下心疼了。 但有什么办法呢？吴远中只有苦笑。 吃了饭回到坐位上，母亲赶紧去查看自己带的行李。 检查一番，看都没问题，才放下心来。 吴远中笑道：“妈，你看你这紧张的样子，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包里装满了钱呢！” “去”，母亲说：“小孩家，懂啥。我这好多东西，钱也买不来。” 这时，有列车员推着小推车来回的卖饭。 母亲奇怪的问：“这不是有卖饭的吗？你怎么还带我去什么餐车吃？” 吴远中笑了笑说：“这些饭也是餐车拿出来的，都一样。” “那还费劲朝那跑！”母亲责怪起来。 吴远中又摇头笑了笑，没吭声。 又坐了一会，母亲说她有点倦了，吴远中就让她斜靠在坐位上休息。 他自己仰起头，靠在坐位的靠背上闭目养神。 半夜时分，火车到站了，吴远中喊起母亲，下了车，走到出站口。 母亲更加惊叹，问吴远中现在是几点？ 吴远中告诉她是半夜，母亲又发出惊叹。 吴远中从上次来过之后，也几年都没来过了。 感觉这几年，冰港的变化还是挺大的。 他们刚走到出站口，就听到有人喊“妈，远中”，吴远中定睛一看，竟然是张晓娟和卫兰。 “哎，你们怎么来了”，吴远中惊奇的问。 母亲也上去热情的打招呼。 卫兰说：“我们俩是特意来接你们的。” “这大半夜的，你们来干啥！”母亲心疼的说。 “没事，妈，走吧，旅馆也给你们开好了。” 他们走出广场，坐上出租车，张晓娟让司机师傅到冰港师范大学。 卫兰一路上跟他们讲解冰港的风土人情。 母亲看着路上的行人，感叹着摇摇头说：“他们天天半夜还都不睡觉吗？” 卫兰笑笑说：“大部分人都跟我们在生产队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半夜不睡的人都是少数的。” 母亲又问：“都是什么人半夜不睡觉？” 卫兰一时无知如何回答，她想：总不能说冰港夜生活很丰富吧！ 这时，吴远中接口说道：“妈，咱不是也半夜没睡吗？ “冰港是个大城市，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当然什么时间出来的人都有。” “噢！真是开了眼啦！这真热闹！”母亲夸赞道。 母亲不再问问题，他们很快来到旅馆。 下了车，张晓娟对吴远中说：“前面路口拐过去，就是我们学校。 “你们先休息，明天一早我再来找你。” 吴远中问：“你不用上学吗？” “我请了一天假。” 吴远中点点头，张晓娟开了两间房，把吴远中和母亲安顿好，她和卫兰也回学校了。 还真有点乏了，吴远中又去看了看母亲，回房就睡了。 一觉到天明，母亲来敲门，吴远中才醒过来。 吴远中边打着呵欠，边看了看手表。 “还早”，吴远中说。 母亲说：“起来吧，把东西帮我收拾收拾，一会给晓娟送去。” “一会晓娟来找我们，要她带着我们进学校，要不我们进不去。”吴远中说道。 “噢！” 母亲自顾自的回房间了。 不一会，张晓娟和卫兰一起来到招待所。 吴远中问卫兰：“你也请假了吗？” “我没请假，不过刚好今天是调研课，我就来调研你们了！” 吴远中又问：“你们不在一个班级吗？” 卫兰回答说：“不在，我们想在一起来的，不过分班的时候没分到一起。” 母亲这会只顾拉着张晓娟的手，交待他怀孕期间需要注意的事情。 卫兰说：“婶，走吧，我们先带你们去吃饭。” “哎，好...好。” 第485章 远中来到冰港，卫兰请假陪同 吃完了饭，他们又回到招待所。 母亲把带来的行李都打开，把带来的东西一样一样的都拿出来，说给张晓娟听。 吴远中瞄了一眼，竟然看到母亲带的还有麦乳精。 应该是过年的时候三姐给母亲送的，她没舍得喝，又给张晓娟带来了。 吴远中朝卫兰耸耸肩，摊摊手，表示很无奈。 吴远中看向张晓娟，倒是听母亲说的很仔细。 母亲交待完了，重新把东西都装好，就要给张晓娟送到学校里去。 张晓娟说：“妈，你在这歇着，我和卫兰跟远中我们拿过去就行了。” “我又不累，你在这歇着，我们给你送去。我还想去你学校看看哩。”母亲怕累着张晓娟，还想要去学校看看！ 张晓娟听母亲这样说，就不再坚持。收拾好东西，带着他们，一起去往学校。 吴远中不能进女生宿舍，只能在宿舍外面等，母亲跟着卫兰和张晓娟一起进去了。 张晓娟和卫兰忙着放东西，母亲这里看一看，那里看一看。 她又摸了摸张晓娟的床单说：“早知道我给你套床被子拿来，你看你这，薄的很。 “夏天用差不多。” 张晓娟笑了笑说：“妈，那是羊毛的，看起来薄，盖着暖和。” 母亲摇摇头，不太相信的表情。 她们放好东西，走出女生宿舍，跟吴远中汇合。 “去哪？”吴远中问大家。 卫兰说：“我跟张晓商量好了，上午我们带你们去逛一逛商场，给婶买两件衣裳。 “下午去看演出，晚上请你们去我家做客。 “我跟我爸说你和婶来了，我爸一定要见你，非要安排请客。” 吴远中点点头说：“行，我也好多年没见过卫叔了。” 他们从学校出来，坐了电车，一路来到中央商场。 虽然商场还是那个商场，但里面的陈设好像变了，所售的东西也都不一样了。 母亲看的有点眼花缭乱，应接不暇了。 她看着一个柜台上摆着的四四方方的盒子问：“这是啥？” 卫兰笑着说：“这叫电视。” “啥是电视？”母亲追问道。 “就是......”卫兰一时没想起来该怎么形容。 张晓娟说：“就跟放电影一样的，不过是在这盒子里放。” “这咋看？”母亲又问。 卫兰指着柜台尽头的一个盒子说：“婶你看，前面一台电视正在放。” 他们走了过去，柜台的电视里，正在放着电视电视节目。 像在电影里看的一样，不过，图像是彩色的。 卫兰说：“这个叫彩电，是我们冰港电视机厂，刚刚从国外引进的生产线生产的。 “现在在其它地方还买不到。” 吴远中心有所动，问：“我们要买几台回去，再卖掉，不是能赚点差价吗？” 张晓娟说：“这可是投机倒把，不能这样干。” 吴远中笑了笑说：“我就是随便说说。” 吴远中嘴上这么说，这个想法却在他的心里扎了根。 他们在中央商场逛了一大圈，母亲边逛边赞叹这地方大，东西多。 她还不时的问张晓娟累不累。 张晓娟怀着孕，昨天又没休息好，还真有点累了。 于是他们决定先吃饭，顺便可以让张晓娟休息一下。 中午饭也是卫兰安排的，张晓娟让吴远中去给钱，卫兰说什么也不让。 张晓娟说：“在这都是你照顾我，本来就该我们请你的。” 母亲也说让远中出钱。 卫兰客气道：“咱们客气啥？我好歹是冰港的，你们到这来，我总要尽地主之谊。 “再说，在生产队的时候，不都是远中你们照顾我嘛！” 卫兰既然这样说了，张晓娟和吴远中也就不再坚持要付钱了。 吃完了饭，他们又逛了一会，张晓娟和卫兰分别给母亲买了衣裳。 张晓娟还给哥姐的几个孩子都买了礼物，又给吴远中买了一套衣裳。 逛完了中央商场，他们先回招待所，把东西放在招待所里。 然后又坐电车，来到冰港歌剧院。 卫兰先去看了看节目单，然后过来说：“今天演出的是神话舞台剧《凤鸣岐山》，看不？” 张晓娟征求吴远中的意见。 吴远中不是太明白什么是神话舞台剧，但想着反正来了，就看看热闹呗。 “咱妈能看吗？”张晓娟又问。 吴远中道：“只要是没见过的，都行。” 然后吴远中又转头问母亲：“是不是，妈？” 母亲说：“反正我也不知道是啥，你们说看就看。” 于是卫兰去买了票，四个人一起进去了。 张晓娟一开始还担心母亲看不习惯，怕她看的无聊。 就让吴远中去买了瓜子花生，省得母亲看不下去的时候急的慌。 没想到舞剧开始后，母亲看的津津有味，目不转睛。 卫兰轻声对张晓娟说：“晓娟，没想到婶子对这新东西接受的还挺快！” 张晓娟笑了笑，也轻声说道：“我一开始还怕她看不习惯，看来是我多想了。” 倒是吴远中，看的感觉没什么意思，一直在磕瓜子、吃花生。 看完了舞台剧，时间也不早了，卫兰就提议先去自己家。 大家都没有意见，吴远中寻思着，去卫兰家不能不能空着手去，就去歌剧院附近的商店里，买了两样水果。 虽然卫兰再三推辞，但吴远中还是坚持要带着水果。 母亲说：“空手去做客，礼节上说不通，就是在生产队，去谁家做客，也不能空着手。” 既然吴远中母亲发话了，卫兰就不再推辞了。 他们再次坐上电车，去往卫兰家。 卫兰爸现在已经是冰港市公安局局长。 到家的时候，卫局长还没有下班。家里只有冰港市为照顾卫局长，而指派的阿姨。 卫兰给他们相互做了介绍，这个阿姨姓薛，卫兰都是喊她薛姨。 她四十来岁，看起来干净干练、端庄秀丽。 卫兰同她很亲热，告诉她先不要做晚饭了。 薛姨点点头说：“好，卫局长已经交待过了，说你们要出去吃晚饭。” 母亲客气的说道：“不用麻烦的，随便吃一口就行了，出去又要花钱。” 从昨天到今天，母亲看到在外面，什么都要花钱，早就心疼坏了。 挣钱不易，母亲舍不得。 第486章 卫局长要请客，远中母亲回家 他们在卫兰家又等了一会，外面有人敲门。 薛姨去开了门，打招呼道：“刘科长来了！” 来人走进屋，卫兰喊：“刘叔。” 这刘主任对卫兰点点头，跟吴远中打招呼道：“吴队长，怎么？不认得了？” 吴远中一看，这不是刘干事吗？ 当年自己来冰港帮助审问特务，就是刘干事去接的自己。 “刘干事？”他脱口而出。 卫兰笑着说：“现在可不是刘干事了，应该叫刘科长。” “噢”，吴远中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刘科长。” “别、别，你这叫的我不习惯，你要不就喊我哥吧。” “哎，刘哥！” 卫兰摆摆手说：“那不行，我喊你叔，远中喊你哥，我亏了！” 刘科长笑了笑说：“一码归一码，各论各的。” 大家一起笑，卫兰问：“刘叔，你怎么来了？” “卫局长让我先接你们去饭店，他手头有点事，忙完就过来。” “那走吧！”卫兰说。 刘科长又说：“卫局长说都是家里人吃饭，让薛姐也一起去。” 薛姨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不去了吧？” “走吧”，卫兰上去挎住薛姨的胳膊说：“爸都说了让你也一起去。” 薛姨笑着拍了拍卫兰的手，然后解下围裙。 他们走出门，车在搂下停着，刘科长打开车门，让他们陆续上车。 卫兰和母亲、张晓娟，还有薛姨坐在后排，吴远中坐副驾驶。 等他们全上了车，刘科长上了驾驶位。 卫兰问：“怎么没带司机？” 刘科长回答说：“我怕人多，坐着挤，就自己开车来了。” 汽车发动，飞驰而去，来到一家外面灯火通明的饭店。 这种规格的饭店，可能除了刘科长和卫兰，大家都没来过。 刘科长上去，跟门口迎宾的耳语了几句，迎宾的前面领路，穿过大堂，把他们带到包间里。 大堂里灯光很亮，母亲有点不适应，有点拘束，张晓娟就一直挎着母亲的手臂。 卫兰爸还没来，刘科长让他们先点菜。 吴远中说：“我们也没吃过，您看着安排就行了。” 卫兰也说：“刘叔，你安排吧！” 刘科长笑了笑，不再客气，很快就点好了菜。 他们又坐了一会，包间的门被打开，一个中年男人大步走了进来。 正是卫兰爸。 吴远中他们都站起来打招呼。 卫兰爸跟他们分别握了手，握到吴远中的时候，卫兰爸说：“听说你现在当了生产队长，在村里搞的有声有色？” 吴远中笑了笑，谦虚的说：“反正就是摸着石头过河，试着来呗。” “好...好，年青有为！” 卫兰爸又转头问刘科长：“菜都安排好没有？” “安排好了。” 然后他们分宾主坐下，卫兰爸和母亲坐主位，薛姨挨着卫兰爸坐。 这边依次是吴远中，张晓娟和卫兰，刘科长坐下首。 客随主便，既然卫兰爸这么安排了，他们也就这样坐了。 刘科长安排上菜，他们边吃边聊。 卫兰爸跟吴远中谈到了现在国家的形势和上面的政策。 吴远中说了农村的变化和大家求变的心理。 卫兰爸说：“很快，上面就会有动作的。 “国家新一代领导人经过调研，已经发现现有的方向和政策，已经不能满足我国的发展了。 “要改革，这是个大方向。 “上面已经数次开会在研究这个问题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下来的。” 吴远中想了想，问：“主要是哪个方面呢？” “各方面都有，不过主要还是经济方面。” 吴远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吃完了饭，卫兰爸让刘科长先送他们回招待所。 “多住两天”，卫兰爸对母亲说：“让卫兰陪着你们好好转一转，玩一玩。” 母亲摇摇头说：“花钱太多，还是早点回家。” 大家一起笑，卫兰爸说：“花钱怕什么，我们还在挣着，不是吗？” 卫兰和张晓娟陪着他们回到招待所，吴远中说明天就要跟母亲回去了。 “怎么不多住几天？”卫兰问。 “村里事多，我好不容易抽出两天时间，要赶紧回去了。” 他们又说了会话，母亲千叮咛，万嘱咐。 把自己所有对怀孕的知识都说给张晓娟听。 张晓娟边听边点头。 “妈，让她们回学校吧，天很晚了。” 母亲点点头说：“嗯，那你们回去吧，早点休息。” 吴远中对张晓娟说：“明天你们就别来了，我们一早就去火车站。” 张晓娟点点头，吴远中站起来，一直把她们送到学校门口。 依依不舍的告别后，吴远中回到招待所。 他又去母亲屋里看了看，回屋睡了。 第二天一早，吴远中和母亲就先来到火车站，买了票，然后才去吃了早餐。 开车时间还早，吴远中让母亲在候车室找个地方坐下来，自己就走了出来，来到火车站广场上。 广场上到处都是形色匆匆，来来往往的人群。 他们穿着打扮形态各异，说着不同地方的方言。 他们从天南地北、四面八方来到冰港；或从冰港去往天南地北、四面八方。 他们或公干，或私事，或走亲，或访友。 吴远中想起村里的祖祖辈辈们，他们很多人一生都没有离开过脚下的土地； 一生都在辛苦劳作中度过。 他们从来没有享受过闲暇的时光，从来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 他们刚刚才从饿肚子，到能吃饱饭。 他们从来都不知道快乐与幸福是什么。 对他们来说，今天能吃饱，明天还有饭吃，也许就是最能让人满足的事。 吴远中叹口气，转身回到候车室。 进门的时候，有两个人，每人背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大布包，也朝候车室里进。 吴远中就先退了出来，让他们先进。 他们朝吴远中点头表示感谢。 他们进到候车室，吴远中看他们走到离检票口很近的地方，才坐下来候车。 又过了一会，吴远中要坐的这趟列车开始检票了。 吴远中和母亲站起来，跟着人流朝检票口走。 没想到那两个人也站起来，背着布包朝检票口走。 第487章 路遇投机倒把，远中心有所动 来到站台上，他们看到吴远中，就笑着点点头。 吴远中也点头回应。 母亲问：“你认识他们？” “不认识，就刚才进候车室的时候，我看他们背着东西，让他们先进来的。” 火车缓缓驶来，停在站台上，上了车，吴远中和母亲找到座位号坐好。 抬头一看，坐位对面正是那背布包的两个人。 吴远中和他们相视一笑，这也太巧了。 其中一个人问：“你们去哪里？” “洪城县”，吴远中回答道。 “噢！我们去市里。” “那感情好，刚好一路，还能有个人说话。” 吴远中指着行李架上的布包问：“你们这么远这带的什么东西？” 那两人一个人想说，另一个人赶快制止道：“没啥，没啥。” 看他们遮遮掩掩，吴远中也就不再问了。 快到吃饭的时候，他们邀吴远中一起去餐车吃饭。 吴远中问母亲，母亲说不饿，还不想吃。 吴远中就没去了。 他们两个人就起身去餐车吃饭，让吴远中帮着留意一下自己的行李。 吴远中点头答应。 没想到，他们一会又折返回来了，还买回来了四份饭。 其中一人笑着说：“我看我们挺有缘，就把饭菜买了回来，我们一起吃。” 吴远中道：“这怎么好意思？” “哎，出门在外，多条朋友多条路嘛！说不定哪天我就去洪城县了，可能还要找你帮忙勒。” 既是如此，远中也就不再客气，他们边吃边聊。 吴远中从包里面，把原本给张晓娟爸带的酒拿出来一瓶，拆开大家一起喝。 “哎吆，你看”，他们说：“我们就对两个菜，可不是为了让你搭瓶酒。” 吴远中笑着说：“跟谁喝不是喝。” 他们其中一个人，又去餐车要了杯子。 吴远中也给母亲少倒了一点，几个人就吃开喝开了。 酒过三巡，他们话也多了起来。 其中一个人说：“兄弟呀！我看你是个实在人，就跟你说实话。” 吴远中点头，凝神静听。 那人继续说：“你刚才问我们带的是什么？不是我们不想告诉你，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不太光彩。” 吴远中道：“我只是看你们背着那么大的包，有点好奇。 “没什么的，你们不用告诉我。” 那人又朝左右看了看，小声对吴远中说：“我现在告诉你，我们俩背的是彩电，你见没见过？” 吴远中昨天还见，他照实说道：“见过，昨天我去中央商场，看到过，说是刚刚上市。” “哎，对喽，就是刚刚上市。” 吴远中又说：“那你们消息挺灵通，刚上市就得到消息了，还跑这么远来买。” 不过吴远中心里奇怪：这有什么不光彩的叫？ 只听那人又说：“我们消息当然灵通，这班车我们一年不知道要坐多少趟，冰港有什么新东西我们马上就能知道。 “不过这彩电，不是我们自己要用的。” 这人说到这里，另一个人扯了扯他的衣裳，示意他不要再说。 “哎！”他扒掉扯着自己衣裳的手说：“这个兄弟不是外人，有啥不能说的。” 吴远中笑了笑，没接话。 他接着说道：“这两台彩电，是我们替别人买的，别人不知道消息，他买不到。” 吴远中有点明白，又不太明白，他试探着问：“那是给你亲戚熟人买的？” 那人回答道：“不是，我们跟百货商店合作的，有人要，我们就来帮他们买。 “你别看我们挺辛苦，这一趟，就抵他们上两个月班。” “噢”，吴远中彻底明白了：他们就是投机倒把。 他们应该专门往返于市里和冰港，利用消息差。 购买冰港已经有的，市里还没有的东西，拿回去加价售卖。 这不是典型的投机倒把吗？ 吴远中知道：现在虽然说上面鼓励商品流动，但并没有具体的操作方法。 对于投机倒把，还是以打击为主。 怪不得他们说这事不是太光彩。 吴远中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夸赞道：“这也是丰富市里的商品品类，没什么不好。” “就是嘛，我们这么辛苦，赚点差价，也是应该的嘛！” 吴远中点头称是。 吃完饭，吴远中他们喝了酒，有点犯困，都靠在椅背上休息。 火车行驶到市里的时候，这两个人背着彩电，跟吴远中打了招呼，就下车走了。 两小时后，火车驶进洪城火车站。 吴远中和母亲下了车，先坐班车回到乡里。 本来吴远中想雇辆马车回去的，但母亲坚决不同意。 母亲说：“都到家了还花那钱干啥？” 吴远中无奈，只得陪母亲走着回去。 好在距离不是太远，两个人走到家后，天色已经快黑了。 吴远中先到张晓娟家，把张晓娟给她爸买的礼物送过去。 因为在火车上喝掉了一瓶，吴远中有点不好意思。 但又不便明说，只得说在路上打破了一瓶。 张晓娟爸妈问了张晓娟的情况，吴远中告诉他们：“都很好，有卫兰在旁边照顾，也能令人放心。” 他们留吴远中在家吃饭，吴远中说：“不了，我两天没在家，现在去各处看看。” 张晓娟爸知道吴远中认真负责，就说：“行，那你去吧！” 吴远中告辞出来，到各处转了转，没发现什么问题，就回家去了。 刚吃完晚饭，李静萍他们就都来到吴远中家。 大家七嘴八舌的问着张晓娟和卫兰的情况。 吴远中一一跟他们说了。 吴远中又说起彩电和市里的那两个投机倒把的人。 “咋？你也心动了？”吕玉衡问。 吴远中想了想说：“卫兰爸说上面正在酝酿改革的事，全方位的，但主要是经济方面的。 “我想，投机倒把的称呼早晚会被取消。 “因为要发展经济，就需要全国的商品流通起来。 “而这些所谓的投机倒把的人，做的就是这样的事情。 “只不过以后国家可能会规范这种行为，不许囤积居奇、不许操纵价格。 “这些都需要配合相应的制度，但肯定会放开。” 吕玉衡又问：“所以你想？” 吴远中笑了笑说：“我还没有具体的想法，看政策变化吧！ 第488章 听闻改革开放，寅飞远中考察 生活依旧平静，时间过的很快。 各种关于国家将要进行改革开放的小道消息，也渐渐扩散开来。 不过这些消息传到生产队的时候，社员们都不了解改革开放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有人来问吴远中，吴远中只告诉他们：一切以国家发布的政策为准，不要乱猜，也不要乱想。 吴远中知道，这不是空穴来风，看来卫兰爸说的不错：国家将要有大动作了。 今年的果园，所有果树都挂果了，大丰收。 最近这段时间，吴远中和李寅飞一直都在外面跑销售。 全县所有公社的供销社，都上了他们的水果。 洪城县和临县的副食品商店，他们也都跑一遍了。 但因为水果集中上市，是时令的东西，又不耐储存，所以一时消化不完。 副食品商店和供销社也都不敢一次性进太多，因为卖不完很容易坏。 好在吴远中提前买了拖拉机，基本两三天都要去跑一遍。 给这些地方补补货。 最终，经过吴远中和李寅飞的努力，好歹算是把优质的大果都卖完了。 剩下的不太好的，都分给了社员们。 吴远中想：如果果子下来的时候，能运到冰港这样的大城市，估计一下子就能卖完。 张晓娟就要放署假了。 吴远中打算去接她，他跟李寅飞商量，想让李寅飞跟他一起去。 一来是接张晓娟，二来是去考察一下。 李寅飞同意了。 吴远中又去公社打电话给张晓娟，确定好放假的时间，然后跟她约好自己去冰港的日子。 到了那一天，吴远中早早的起来先去乡里找李寅飞，然后两人一起坐班车去火车站。 乘坐火车去冰港。 到了冰港后，他们没有急着去学校找张晓娟，而是先去了中央商场。 当时全国所有的商场、供销社、门市部里的所有商品，都是中央财政经济委员会、全国编制委员会、全国仓库物资清理调配委员会来统一管理。 当时中央指定人民银行为国家现金调度的总机构。 国家通过这些机构，对经济活动实行行政指令的直接管理。 但当时其实下面的很多供销社，早就不只是售卖国家调度的物资了。 就比如当初吴远中酱油厂的酱油，都是计划外的东西，但是他们照卖不误。 吴远中和李寅飞来中央商场考察的目的，是想看一看有没有机会把生产队里多种经营产出的农副产品销往冰港这样的大城市。 因为销往这里，利润更高，需求更大。 但吴远中和李寅飞初来乍到，说的又是外地口音，很难取得商场的信任。 他们逛了一圈，什么收获都没有。 “我们先去接晓娟吧！”吴远中说：“看来这个事急不的。” 李寅飞笑了笑说：“没有什么事是一帆风顺的，总要慢慢来。” 吴远中点点头，和李寅飞来到张晓娟的学校。 吴远中先在上次和母亲来看张晓娟时住的招待所开好了房间，然后才去学校找张晓娟和卫兰。 她们刚刚考完了试，下午开完了散学典礼才能正式放假。 因为中午的时间很紧，张晓娟和卫兰就请吴远中和李寅飞在学校食堂吃了饭。 吴远中从背包里拿出两瓶酱油，递给卫兰说：“这是我们酱油厂生产的品质最好的酱油，你代我送给你爸。” 卫兰点点头，收了过来说：“行，那我就替他收下了，并且替他谢谢你！” “这有啥好谢的？每次来都要麻烦卫叔，这次时间紧，我就不去看他了，你代我表达一下歉意。” “好的，放心吧！” 张晓娟的肚子已经很显了，不过还好，生活学习什么的也没有什么影响。 吃完了饭，张晓娟和卫兰要去开散学典礼了，吴远中就和李寅飞回到招待所，稍事休息。 半下午的时候，他们又去了火车站旁边的小商店。 这里倒是比较好打听，有些商店的负责人表示可以代销吴远中他们的东西。 但他们的量不大，不过也算有了成绩。 李寅飞说：“如果想让这些小商店替我们代销，就要在冰港设办事处。 专人负责，还要设仓库，我们先把我们的农副产品发到这里来，放到仓库。 再由这里办事处的人负责对接商店，送货收款之类的事。 吴远中想了想说：“这样成本太高了，我们的产品产出不稳定，产品品类也少，划不来。” 李寅飞说：“那就要以县里的名义，在这里设办事处，集合全县的资源，还差不多。 “单我们公社，不行！” 吴远中点点头。 他们回到招待所，又休息了一会，张晓娟和卫兰就从学校来了。 “散学典礼开的怎么样？”吴远中问。 “你家夫人”，卫兰笑着说：“名列前茅，在散学典礼上受表扬了。” “那好呀！”吴远中赞叹。 张晓娟也笑着对卫兰说：“你不是也一样吗？” 卫兰接过话说：“我可不如你！” 李寅飞笑着说：“你俩都优秀，我们都知道了！” “走吧”，卫兰说：“我请你们出去吃饭。” “哎，要请也是我们请，怎么能让女士请客呢？”李寅飞说。 张晓娟说：“今天我和远中请你们，都不许抢。” “谁请都一样，走吧！” 卫兰带着他们找一家饭店。 吴远中看装潢一般，就说：“怎么一说是我请客你就在替我们省钱？去大饭店呀！” 卫兰笑着说：“你别看这里装潢一般，菜很好！” 李寅飞跟着对吴远中打趣道：“看来跟着你呀，我是吃不到你跟我吹嘘的豪华大饭店的菜喽！” 大家知道李寅飞是开玩笑，但吴远中脸上有点下不来，他问卫兰说：“要不我们换个饭店吧？” 卫兰说：“你听我的，这里的菜真的好吃。 “你别看它装潢不怎么样，那是因为这个饭店不以装潢取胜。 “它是以味道取胜！你吃了就知道了，错不了的。” 李寅飞看吴远中认真的模样，笑了笑说：“我刚才跟你开玩笑的，我们又没吃过，咱就就听卫兰的就行。” 吴远中这才罢了。 第489章 晓娟假期补课，中央首都开会 作为村里唯一的一个大学生，人们见到张晓娟，都对她很尊敬。 要说以前人们尊重她是因为吴远中，那现在，绝对是因为她自己。 村里人教育自己不好好学习的孩子，都会说： 你看看人家张晓娟，男人是生产队长，娘家爹是副队长，人家还这么努力读书，再看看你们，还有啥理由不好好读书...... 张晓娟回来后也没闲着，虽然母亲不让她干活，但她还是要让吴远中帮她找个事情干。 吴远中想了想，给她布置了一个艰巨的任务：给二哥的几个孩子补课。 张晓娟很高兴，自己本身学的就是师范，这也算是对口的。 她还向吴远中提议：“让大姐的孩子也来吧？” 吴远中问：“大姐孩子上初中了，你能教吗？” “废话，当然能，高中的也能教。”张晓娟自信的说。 吴远中笑了笑说：“知道了，大才女，我抽空跟大姐说说！” 没想到张晓娟这一补课，想停还停不下来了。 村里人听说张晓娟在家里给小孩补课，都要把自己的孩子也送过来，让张晓娟一起补。 然后家里有瓜果蔬菜啥的，给张晓娟送来一点。 也有家长要给钱的，张晓娟坚辞不受。 张晓娟看到村里的人们对孩子的学习也重视了，心里很高兴。 家里人也很支持，就在家里滕出一间空房子，在家里办起了免费的学习班。 但人越来越多，天也越来越热之后，她就有点吃不消了。 学生基础都不一样，有小学的，还都是不同年级的。 也有初中的，甚至，还有两个高中的。 针对不同年级的，也没法统一教学。 张晓娟毕竟又怀着孕，这一天下来，她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非常累。 吴远中心疼她，不想让她补了，但张晓娟又不忍心丢下孩子们不管。 想来想去，决定请卫兰来村里帮忙。 张晓娟想要写信，吴远中觉得太慢，就去公社给卫兰打了电话。 卫兰正愁暑假在家闲的无聊，接到电话，很高兴，并表示一定尽快赶来。 第三天，卫兰就来到了村里，并马上投入到了教学当中。 有了卫兰的帮助，张晓娟就轻松多了。 卫兰一直待到快开学，张晓娟跟她一起回的冰港。 吴远中想要去送她们，张晓娟不让。 她知道吴远中忙，自己能照顾自己，再说还有卫兰，张晓娟让吴远中不要担心。 母亲一开始不好意思，在张晓娟临走之前，还是忍不住问：“到快要临盆的时候你不回来吗？” 张晓娟道：“到时我提前请假回来。” “哎，好，多提前几天。到时候打电话回来，让远中去接你。”母亲还是有点不放心，嘱咐道。 “知道了，妈。” 张晓娟走后，吴远中的工作一直比较忙，也没顾上再去冰港去看她。 倒是三姐，在生完二胎之后，李寅飞让她和母亲去过冰港一次。 一是散散心，顺便看看张晓娟。 夏去秋来，天气也越来越冷了。 母亲算着张晓娟应该快生了，这几天老催着吴远中去冰港接张晓娟回来。 吴远中就去公社，先给张晓娟打了电话。 张晓娟说还不到时候，想停几天再回来。 “嗯，那你提前跟我说，我去接你！”远中说道。 “卫兰说到时她送我回去，你不用来接我了！” “再说吧！过几天我再给你打电话。” 还没去接张晓娟，中央就开会了，国家新一代领导人带领中央委员在首都开会。 这次会议冲破了长期“左”的错误，否定了“两个凡是”的错误方针，重新确立了党的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 这次会议实现了思想路线、政治路线、组织路线的拨乱反正。 这次会议系统地清理了重大历史是非，这次会议恢复了党的民主集中制的传统。 最重要的是：这次会议作出了实行改革开放的新决策，启动了农村改革的新进程。 会议决议：停止使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口号，将全党的工作重点和全国人民的注意力，转移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上。 会议提出了改革开放的任务，确定了中国开始实行的对内改革、对外开放的政策。 会议指出：实现四个现代化是一场广泛、深刻的革命。 要采取一系列新的重大的经济措施，对经济管理体制和经营管理方法进行认真改革。 会议要求：在自力更生的基础上，积极发展同世界各国平等互利的经济合作。 会议强调：要充分发扬民主，健全全党的民主集中制，健全党规党法， 会议增选了中央领导机构成员。 至此，新一代领导人也确立了，在党的中央领导集体的核心地位。 改革开放的风很快吹遍大江南北。 听说有的地方已经在会议之前，就实行“分田到户”，“大包干”了。 这段时间人心惶惶，大家都知道这是个好事，但没有人知道具体怎么做，也没有人知道政策还会不会变。 吴远中心里也没底，他去跟李寅飞商量，李寅飞让他按照政策办。 但吴远中还是心里没数，他想来想去，决定去县里，找许书记聊聊，以解自己心中的疑惑。 许书记给吴远中吃了定心丸。 许书记说：“放手大胆的干，以前，我们干多种经营，收入还要上缴，收益大家集体分。 “干的好了，一不小心人家还说我们走资本主义道路。 “现在，干多干少都是自己的，不用上缴，也不用平分。 “并且，还可以正大光明的干，赚多了也是光彩的事。 “政策这么好，你还担心啥？有什么不能干的呢？” 有了许书记支持，吴远中心里就有数了，也有底了。 许书记要求吴远中：“你们要率先把政策执行下去，把改革开放的好处做出来。 “给那些还在观望的人做个榜样，让大家形成向你们学习的潮流。” 吴远中说：“放心吧许书记，我回去马上就着手进行。” 回去后，吴远中把许书记的话跟李寅飞说了，李寅飞又带着吴远中去找公社李书记。 李书记表示会全力支持吴远中，让吴远中马上研究具体方案，并尽快实施。 第490章 确定分田方案，生产队里分田 冬天还没来，天就有点冷了。 早上的时候，地上都白霜。 吴远中就每天朝公社跑，跟李寅飞商量分田到户的事。 他们先商量完，吴远中再跟张副队长、会计他们几个村干部商量。 村里不时的也会有人前来询问吴远中分田到户的事。 有很多人想不明白，不知道分地是好事还是坏事？ 想来应该是好的，不过大家又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吃穿都有，还能拿分红。 分田到户了，就要自负盈亏，万一哪年收成不好，岂不是连吃的都没有了？ 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吴远中感觉出来，张会计也有这种想法。 他家劳动力少，按现在这样，虽然干的少分的也少，但生产队里多种经营做的好。 自己家的总的收入不算低，并且还有保障。 如果分田到户了，自己家人口少，就分不到多少地。 也就种不了多少粮食，自己家又没有多余的人来做副业。 那以后，自己的收入就没保障了。 这天开会的时候，吴远中把所有人都集中到了会议室。 包括每个多种经营项目的负责人。 张亮他们都来了。 吴远中记得张亮刚学会抽烟的时候，抽的都是卷烟。 今天，吴远中看他拿着一个烟袋，蹲在一旁，点起一袋烟，闷头抽着。看起来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他总感觉烟袋跟张亮的年龄有点不搭，就笑着问：“张亮，你怎么又抽起烟袋？。” 张亮抬头，笑了笑说：“有劲，还便宜。” 吴远中笑了笑，不再关注张亮抽烟的事，开始讨论分田到户。 “你说，这分田到户可算是搞资本主义”张会计先问。 记工员说：“那应该不能算，不是说是中央的决定吗？” “那这算是好事喽？”张会计又问。 张副队长说：“咋不算好事，地分给你了，干多干少都是你的。总比以前强吧？ “以前，你干再多，也是大家分。” 徐华说：“听说有几个地方先搞的，效果好，中央才决定全国推广的。” 吴远中接口道：“不错，是有其它地方的已经先搞了。 “我也去问了许书记，他让我们放手大胆的干。” “噢！”张会计说：“既然许书记都说了，那肯定就错不了。” 吴远中点点头说：“现在我们研究具体咋分？” 张亮一直都没吭声，他低着头，边抽烟袋边想刚才他们说的话。 越想，越觉得是这个道理：这绝对是个好事。 想通了这一点，他心里就豁然开朗了。 张亮说道：“这是由公家，变成了自己的。 “这分田一到户，那些不好好干活的，平时偷尖耍滑的，就收不到粮食。 “而那些好好干的，干活卖力的，就能多收粮食。 “干其它的也一样，多干多得，我认为是好事。” 张会计听了，讪讪的笑了笑说：“你这一说，我还真想赶紧分吧！” 大家一起笑。 连续几天的讨论之后，他们几个干部，先达成了统一意见。 然后吴远中又带着他们，研究出了具体的操作细节。 终于，这天晚上，吴远中在生产队的喇叭里，通知大家： 明天早饭后，在生产队大院开全体社员大会，家里当家的大人都去。 第二天，大家好像吃早饭比往常早一点。 太阳还没到一杆子高，就有人吃过饭，带着家里的小板凳，相继来到生产队大院。 生产队大院里，很快就有不少人了。 吴远中把会议室里的桌子都搬了出来，前面放了一排。 社员在下面三五成堆坐在一起，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大家都有点兴奋，话也很多，整个大院里笼罩着一种热烈，又有点紧张的气氛。 人到的差不多了，吴远中他们从会议室里出来，人群中一阵喧闹。 他们分别在桌子后座下，张会计咳了一声，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 然后他先发言道：“社员同志们，大家都知道了，要分田到户了。” 然后他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大家。 没有人吭声，大家都在等下面的内容。 张会计继续说：“根据中央的精神，我们生产队也研究过了，按人头，平均分。” “小孩可算？”下面有社员问。 “算，老人小孩都算，有一口人算一口人。不过先说明，肚里的不算。” 大家一起哄笑，又有人问道：“一个人分多少？” “别急，听我朝下说”，张会计喝了一口水，接着说： “我们生产队现有一百二十八户人家，共有田两千一百四十八亩，有六百八十四口人，这样平均一口人可分三亩一分四。” 说到这，下边就议论开了，乱哄哄的。 张会计用笔敲了敲桌子，说：“先别慌讨论，听我把事说完，下面会有时间你们讨论的。” 等大家稍微安静一些，张会计继续说：“我们生产队，有牛八头，骡子......” 张会计刚说到这，下面就有社员插话道：“这牲口咋分呀？总不能杀了分肉吧！” “是呀，还有犁、架子车什么的，总不能拆了再分吧！”还有人附和。 张会计没好气的说：“就你几个喜欢插话，我看我也说不下去了。算了，我也不念了。 “你们问的这些问题，屋里红纸上贴的都有，一会自己去看。 “下面让吴队长跟大家说一下田地怎么分。” 听到要分地了，社员们激动的鼓起掌。接着就安静了下来，等着听吴远中讲话。 吴远中站起来，先清了清嗓子，开始说：“社员同志们，我们公社的地，东地和北地都好，地势高，种啥都不怕。 “西地洼，雨多的年头容易淹，不过好在西地亩数少。” 吴远中说到这停了一下，喝了口水，继续说：“我们初步的方案是按户，按每户的人头数，地块每户都平均分。 “这样一来呢，每家好地孬地都有，不偏不倚。” 吴远中说完，下面陷入短暂的沉默。 其实谁都想要好地块，但除了吴远中刚才说的，好像也没啥更好的方法。 第491章 远中主持分田，晓娟自己回来 所以大家也就没人提意见，算是都默认了。 “好，那——通过”，吴远中说。 既然通过了方案，那下面就是分地。 张会计就让记工员跟他去屋里，拿出三张大纸，抱出一个硬纸箱。 然后张会计向大家说明：“这纸上我把每块地都分成小块，标上号，一家派一个代表，来抓阄。 “一块地一块地的抓，抓到几号要几号，不能反悔。” “过了年，就各家种各家了，现在地里的庄稼，也不跟你们要种子钱了”，张副队长补充道。 大家都很兴奋，吵吵嚷嚷，喧喧闹闹。 过了好久，才总算分完。 有满意的，有不满意的。 有说他的地在沟边了，有说他的地在路边了。 吴远中知道，怎么分也做不到家家都满意。 好在，大家整体还是比较满意，只是发发牢骚。 分完田，下面就是拍卖队里的集体财产：牲口和农具。 生产队干活还有很多公用的农具，有相当一部分人家，自己家里是没有农具的。 以前的时候，他们想着反正都是给集体干活，自己添置农具坏了还要自己修。 所以他们都是用生产队里的集体农具。 但现在要分田到户了，那就要自己置办农具了。 吴远中他们把工具棚里的木锨、木叉之类的，还有架子车，都搬出来。 根据新旧程度不一样，定个价格，谁有需要，觉得价格合适了就买走。 一手交钱，一手交物。 下面马上又有人问了：“这么多农具，卖的钱咋分？” 吴远中大声说：“卖的钱由生产队暂时保管，放心，全部留作公用。” 下面开始一样一样的卖，有些人家以前家里就又农具的，就不用买。 卖完了农具，卖牲口。 牛和骡子比较值钱，一般都是两家或几家一起买，农忙的时候一起用，平时轮换着喂。 分完了田，接下来的两天，吴远中、张副队长、张会计、记工员，还有杨玉霞。 他们几个带着社员下田丈量尺寸，划地界。 谁家多了，谁家少了，免不了的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吵吵嚷嚷，但又都不好意思撕破脸皮。 每每这个时候，张会计他们就打圆场：“好...好，重新量，重新量。 “再不行你俩家搁一块种，再一起收，收的粮食平均分。” 这社员接话道：“那还分田到户干啥，不又成集体田地了？” “那不一样，这是你家的小集体......” “好了...好了，干紧量吧，要不今天又量不完了。” 每块田地里都人来人往，大家全都喜笑颜开。 有些其它生产队的人，还没有开始分田到户，看到吴张生产队的田里都是人，都好奇的围着看。 “你们这是干啥？”有人问。 “分田了，你们没分吗？” 那人又问：“咋分的，到底啥政策？” 社员回答：“你们回去问问你们生产队长，不就知道了！” 那人笑着说：“俺们生产队长跟吴队长可不能比，你们吴队长啥都是第一个干，俺们只能跟你们后面。 “你们吃肉，俺们喝点汤。” 社员又说了：“那能怎么办？要不让吴队长去领导你们几天。” “说的挺好，关键你说的也不算呀！” 大家一起“哈哈”大笑。 分田到户紧锣密鼓的进行着，吴远中天天泡在地里，这家量完那家量。 这家不满意去调合这家，那家有问题去解决那家。 吴远中在之前地里管理上，可从来都没这么忙过。 虽然说以前夏收夏种时候也很忙，但地里的活都是张副队长他们在管，吴远中不怎么操心地里。 所以他没感到有多么忙。 现在分田到户，社员们有问题都是来找自己，他才真正感觉到张副队长的工作真不好做。 吴远中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管其它的事，每天天一亮，都有很多社员来找自己。 各种问题都有，什么都来找自己解决，确实有点让人焦头烂额。 连给张晓娟打电话，问她哪天回来，都是让徐华去打的。 吴远中根本就腾不出时间。 张晓娟回来那天，吴远中开始还想去县火车站接她的，但最后，连去公社接她的时间都没有。 好在，张晓娟在电话里跟徐华说了：是卫兰陪自己一起回来的。 吴远中才放心些，不过还是让徐华去公社接了她们回来。 路上，张晓娟听了徐华说原因，说道：“改革开放我知道，分田到户我也知道。 “不过我没想到远中这么早就开始进行了。” 徐华说：“远中什么都想要走在第一步，他老是说，只有走在前面才不容易被别人追上。” 卫兰点头道：“远中有开拓精神，敢为天下先，这正是改革开放所需要的。” 他们先把张晓娟送到家，然后徐华把卫兰送到生产队，她跟李静萍她们俩一起住。 “累了吧？赶紧坐下来，歇会。远中慌得很，也没顾上去接你。”母亲接过行李问。 张晓娟回答道：“是有一点累。没事，妈，我和卫兰一起。哎，妈，二哥二嫂都不在家吗？” “他们呀，一大早就下地去了。都在地里分田呢，找他们有事呀？”母亲问道。 “行李里给他们带的有东西，你帮他们拿出来吧！”张晓娟和母亲说道。 母亲说：“不用每次回来都给他们带东西。” 张晓娟说：“没事，一点小东西，也花不了几个钱。” 母亲点点头，又说：“你去睡会吧！饿不饿？我先给你擀点面条？”、 “不用了妈，我不饿，就是想睡会，我先去后院睡会了？”张晓娟说着，就站起来要去后院休息。 “好好，走，我跟你一块。”母亲也赶紧跟着。 “不用了妈，我自己能行。” “走吧！”母亲坚持着。 母亲把张晓娟送后院，看她睡下了，才又回到前院。 张晓娟毕竟快要生了，又赶了这一路，真有点累了。 她侧躺在床上，又睡不着。 一会，卫兰收拾好东西，也来到吴远中家。 她先来到前院，母亲说晓娟在后院休息，卫兰就又来到后院。 第492章 晓娟顺利产子，远中感谢产婆 卫兰来到后院后，一直陪着张晓娟。 天都已经很晚了，母亲已经做好了饭，吴远中和二哥、二嫂还没有回来。 张晓娟和卫兰来到前院，张晓娟问：“妈，远中都这么忙吗？” 张晓娟这一问，母亲打开了话匣子。 母亲回答说：“就这几天分田到户忙，村里的人呀！事多。 “本来谁家分哪一块地，都是提前抓的阄。 “结果到后来，不满意的、想反悔的，什么样的人都有。 “远中都要一家一家的给他们弄明白，一家一家调合。 “你说能不忙吗？分了这两三天了，还没分完。” 一直到很晚的时候，吴远中才回来，一看就是满脸的疲惫。 他满怀歉意的对张晓娟说：“我本来还想着去接你来着，你看这，要不是天黑看不到了，我还是回不来。” 吴远中一表示歉意，张晓娟更心疼了，她柔声问：“没事，知道你忙。还没分好吗？” 吴远中摇摇头说：“就差几家难缠户了。” 卫兰说：“让他们去呀！你也回来歇歇。” 吴远中苦笑着说：“少一个人也不行，生产队的干部都在田里。 “有些人，说不通，非得跟我说，我不在都不行。” 张晓娟说：“基层工作确实难办。” “是呀！”吴远中对张晓娟说：“我现在才知道，咱爸平时的工作真不容易。” 这时，母亲在灶屋喊：“吃饭了。” 卫兰说：“我去生产队吃吧？” 张晓娟拉住她的手说：“以后你就在我们家吃，别来回跑了。” “就是，你就在这吃吧，我这两天忙，你陪着晓娟。” “这”，卫兰迟疑道：“好吧！” 田分到自己家里，大家的积极性更高了。 有些人早上去自己的田里看一眼，晚上还要再去看一眼，恨不能一天到晚都在田里。 这一点吴远中是理解的，田地就是他们全部的希望。 虽然分完了田，但还是要出工，比如出河工呀、修水渠，这些都是集体的劳动。 也要记工分，不过从今年底分红后，以后的工分就不再分粮食了，都是按工给钱。 这天，吴远中跟他们几个干部在田地里巡查，帮着社员们朝地地界里下石灰，栽树苗。 地里同样好多人，大家说说笑笑，一片欢乐。 “远中，远中......”声音由远而近。 吴远中回头一看，是卫兰快步的朝这边跑来。 她跑到地头，边喘气边说：“远中，晓娟要生了，你快回去吧！” “啥？好...好...” 吴远中快步走出田地，来不及跟他们打招呼，匆匆朝家走去。 他心里着急，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起来。 卫兰跑不动了，只能在后面慢慢的跟着。 吴远中先来到前院，没人。 他又快跑到后院，二嫂正在灶屋里烧锅。 吴远中来不及跟她说话，径自走向堂屋。 刚好母亲从堂屋里出来。 “生了吗？”吴远中焦急的问。 “哪有这么快？你张妈正在屋里准备接生呢！” “噢”，吴远中扭头就要朝屋里进。 母亲一把拉住了他说：“你不能进去，在外面等着。” 吴远中说：“我进去看看。” “哪有男人进产房的？等生完你再进去。”母亲说道。 吴远中就在堂屋里等着，他听到张晓娟不时的发出呻吟，心急如焚。 母亲和二嫂，把灶屋烧开的水，用盆盛着，一趟一趟的朝屋里端。 吴远中在堂屋，尝试着跟张晓娟说话，张晓娟也没有回应，不知道是听到还是没听到。 好在这时，卫兰大口喘着粗气的跑了进来。 吴远中赶快迎出去，让卫兰去屋里看看。 “你告诉晓娟，我就在堂屋等着。” 卫兰点点头，又喘了两口气，上屋里去了。 屋里烟雾缭绕，只见张晓娟躺在床上，虽然上半身盖着被子，但肚子还是挺的老高。 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脸流到枕头上，看起来很痛苦。 卫兰走到床前，拍了拍张晓娟的胳膊，轻声告诉她远中就在外面。 张晓娟应该是听到了，不过也许是因为太痛苦了，她没有回应卫兰。卫兰走了出来。 张妈满头细汗，一个手轻按张晓娟的肚子，另一个手攥着张晓娟的手。 “松一点，松一点。使劲，再使点劲！” “快出来了，露头了，再使点劲。” 张妈声音越说越大，吴远中在外面听的清清楚楚，他反复的搓着两手，一会凑到门口，一会又凑到门口。 突然，张晓娟大叫了两声，吴远中的心吊到了嗓子眼。 他趴在里屋的门上，侧耳倾听。 卫兰也紧张的凑上前去听。 一股羊水涌了出来，小娃的头慢慢滑了下来，只见张妈用手托住，轻轻往外一带，小娃就生出来了。 二嫂赶快把热水端到张妈手边，张妈动作麻利，该洗洗，该包包，转头对母亲说：“是个大胖小子。” 母亲很高兴，笑的合不拢嘴，她帮着张妈把孩子包好，放在张晓娟身边。 外面传来吴远中焦急的声音：“妈，晓娟啥情况了？” 母亲走到门口，隔着门板对吴远中说：“生了，大胖小子，母子平安，你再等一会。” 张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给张晓娟也收拾好，重新盖好被子。 然后对二嫂说：“给娃妈沏点红糖茶。” 二嫂沏好，母亲接过来，扶着张晓娟，边吹凉边喂张晓娟喝了。 母亲让二嫂送走了张妈，吴远中也进到屋里。 张晓娟很虚弱，这会正睡着，也不想说话。 吴远中看她皱着眉头，可能还是有点疼，就坐在床边，一边看着孩子，一边看着张晓娟。 母亲和二嫂把屋里的东西收拾好，然后母亲过来戳了戳吴远中，示意吴远中跟她出去。 他们来到堂屋，吴远中问：“咋了？” 母亲说：“你去供销社，买两包白糖，两包挂面，再包个红包，给张妈送去。” “唉，好...好！” 两斤白糖，两斤挂面，母亲又从家里装了二十个鸡蛋，吴远中包了十块钱的红包，千恩万谢的送到张妈家。 第493章 远中晓娟取名，商讨满月之酒 吴远中送完东西回来，母亲和二嫂正在灶屋里忙活，招呼着给张晓娟做饭。 东屋里，张晓娟已经醒了，卫兰正陪着她轻声的说着话。 儿子睡在张晓娟旁边。 张晓娟妈也来了，也在床边坐着说话。 她对吴远中说：“你爸又下地去了，他说他忙完了再来。” 吴远中点点头说：“没事。” 看到吴远中回来，卫兰让出床头的位置，让吴远中坐，自己坐到了床尾。 吴远中看着自己的儿子，打心里高兴，人丁兴旺，就是他们这一代人的愿望。 “你们刚才聊什么？”吴远中问。 卫兰笑了笑说：“我问晓娟给孩子取名字没有？” “噢！大名还没取。” “有想法没有？”卫兰又问。 吴远中说：“按辈份他是业字辈，我想取吴业文，让他以后多学文化。” 卫兰点头道：“也行，你觉得呢？晓娟。” 张晓娟笑了笑说：“听远中的。” “小名呢？”卫兰又问。 “小名我妈起，说叫柱子，说以后是家里的顶梁柱。” 卫兰和张晓娟都笑了，卫兰说：“不好听，还是换一个吧。” 张晓娟道：“算了，也是老人的心意，别换了。” 吴远中也接着说：“我们都不叫不就行了，我们都叫‘小文’怎么样？” 卫兰点头道：“‘小文’，还挺好听的。” 这时，母亲端着饭进来了，她问：“你们说什么呢？说这么高兴。” 吴远中说：“我们在商量给孩子取名字的事。” “就叫‘柱子’不行吗？”母亲问道。 卫兰和张晓娟都不吭声，吴远中说：“我们取好了，大名叫吴业文，是想让他多学文化，做一个文人。 “小名就叫小文，还容易记。” 母亲想着，知道这应该是张晓娟和吴远中他们商量好的，就说：“好好，好听，还是你们年轻人有文化，这名字好！” 傍晚的时候，李静萍他们都也都来看张晓娟和小文。 李静萍还吵吵嚷嚷着要当小文的干妈。 “你来晚了”，卫兰笑着说：“小文认过我当干妈了。” “那也不影响再认我当干妈......”李静萍还在争取！ 徐华也插嘴道：“既然有干妈了，那也要认我当干爸。” 卫兰随口说道：“你们自己赶快要一个......” 卫兰说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失言了。 果然，杨玉霞听了卫兰说的话，脸色微变，低下头，不吭声了。 徐华和杨玉霞结婚这么久了，杨玉霞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大家心里都有疑惑，但又都不好问。 平是为了怕徐华和杨玉霞难堪，在他们面前都会注意，尽量不说孩子的事。 但今天卫兰一时没想这么多，随口说了出来。 她看杨玉霞的神态，心里隐隐的有些自责。 徐华倒是很坦然，他叉开话题问：“取过名字没有？要没取我给取一个。” 张晓娟赶紧说道：“远中取好了，叫小文，大名吴业文。” “不赖，听起来这么有文化，咋不像是远中取的呢！？”徐华打趣道。 “看不起人？当然是我取的。”吴远中骄傲的说道。 这时，母亲又端着碗进来了。 张晓娟道：“妈，我上顿刚吃过没多久，还不饿。” “做月子就待多吃饭，这样我孙子才有奶吃。听话，再吃点。”母亲笑着说道。 李静萍他们站起来说：“那你吃东西吧，吃了休息会，我们先走了。” 卫兰也对张晓娟说：“我跟他们回生产队了，你吃点东西睡会吧！” 张晓娟点了点头说：“行，那你们慢点走。” 卫兰点点头，又说：“我们下午再来看你。” 吴远中把他们送出来，母亲在屋里照顾张晓娟吃饭。 晚上的时候，二嫂吃完饭就来到后院，让吴远中去前院吃饭，她陪着张晓娟。 吴远中来到前院，吃饭的时候，二哥问吴远中生孩子请客事。 “远中，这请客的事，你准备什么时候办？” 吴远中回答道：“我也不太懂，也不知道啥规矩。妈，你们说呗。” 母亲说：“按规矩，男孩九天就要宴请.....” “那就按规矩来呗。”吴远中说道。 二哥说：“那马上就要开始准备了，要不到时来不及。” “你和妈商量商量，看咋办。该准备的那就准备吧！”吴远中把一切都交给二哥来安排。 还没吃完饭，张晓娟爸妈就来了。 他们先来到前院，看到吴远中他们还在吃饭，就说：“我们去后院看看孩子。” 吴远中站起来说：“我吃完了，我跟你们一起去后面。” 他们来到后院，李静萍他们也来了。 可能屋里人太多了，所以吕玉衡和徐华在堂屋坐着，李静萍和杨玉霞、卫兰在东屋里。 张晓娟爸没去东屋，他只在堂屋陪徐华和吕玉衡说话。 吴远中到东屋看了看，也出来了。 张晓娟爸问了孩子名字的事，又问了吴远中什么时候办满月酒。 吴远中就把二哥和母亲说的，给岳父汇报了一遍。晓娟爸也觉得安排得很好。这事，就算这样定下来了。 他们待了一会，就各自回家了。 一会，母亲又来到后院，她问张晓娟晚上行不行？ 张晓娟道：“我没什么经验，要不你陪我睡在这里吧？” 母亲点点头，又问吴远中。 吴远中说道:“妈，就按晓娟说的吧。你陪晓娟睡吧，我睡西屋。” 母亲说：“那你去铺床吧！这也没你什么事了。” 吴远中就从柜子里，抱出被子，去西屋把床铺好。 他又来到东屋，母亲催促他去睡觉，吴远中就去西屋睡了。 夜里，迷迷糊糊中，吴远中好像听到了孩子的啼哭声，不过实在太困，他也就没起来。 第二天，母亲让二哥去通知了大姐和三姐。 她们都很高兴，很快就都来了。 母亲也给二哥的几个孩子解了禁。 从昨天张晓娟生了娃，珍珍他们都要来看小文，但母亲不让。 今天，大姐和三姐的孩子们都来了，母亲网开一面，让他们去东屋看一眼小文。 但母亲再三严令：不准靠太近，不准用手摸。 第494章 远中办满月酒，最后一次分红 母亲对吴远中的孩子，偏心的太明显了。 三姐笑着故意说：“看看，我说咱妈偏心吧！我有娃的时候也没见到妈这样过。” 母亲没好气的说：“你还大点哩，还计较这。再说，你有娃轮不到我，那是你婆婆的事。” 大姐吐了吐舌头，小声嘟囔说：“你瞧瞧，咱妈偏心还不让人说。” 母亲故意板着脸问：“老大，你说啥？” “妈，我没说啥，我说你做的好！”大姐笑着糊弄过去了。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大姐和三姐她们吃了中午饭，就各自回家了。 下午，张晓娟爸又来了，不过他是来找吴远中的。 他告诉吴远中，分田到户全部都弄好了。 每家的地界也都弄清楚了，该做的标记都做下去了。 让吴远中不要操心地里的事，也不要操心队里的事。这几天，专心在家陪张晓娟。 张晓娟爸走了之后，卫兰来找他们。 卫兰是来辞行的，她要回冰港了。 “怎么有事？回去这么急？”吴远中问。 卫兰说：“学校里还没放假，我本来就是请假陪晓娟回来的。 “现在晓娟也生了，也没什么事了，我也该回学校了。” “要不别回了吧？”张晓娟说：“反正也快放假了，到时缺的课我们一起补。” 吴远中说：“就是，别回了，马上生产队就要分红了，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分红了，你不想看看？ “再说，分完红，李静萍他们都该回冰港过年了。 “到时你可以跟他们一块回去，路上有个照应，我们也能放心些！” 卫兰想了想，说道：“那好吧！那我就不回去了，就再陪你们几天。” 生产队里没什么事，吴远中也有时间亲自去办小文的满月酒。 写请贴，准备菜，请厨师，借桌子，借板凳...... 吴远中全程参于。 满月酒办的很顺利，办的也很好。 这两天，张晓娟已经可以下床活动了，不过母亲不让她出屋。 吃饭还是母亲给端到屋里。 办完了满月酒，吴远中又忙了起来，因为生产队里要分红了。 这几天，他们天天在会议室里核算帐目，制定分红政策。 吴远中不在的时候，都是卫兰陪着张晓娟。 今年的分红又创新高，生产队结余资金历年来最高。 就这，还有鱼塘里的鱼没有卖，卖鱼的钱还没有算上。 要再等几天，人们开始办年货，过油之前才会捞出销售。 初步核算完，张会计说： “如果不是分田到户，再有几年，我们生产队在全县，甚至全市都排得上。” 吴远中笑了笑说：“分田到户也没什么呀！果园、林地、鱼塘还是生产队的，属于集体所有。 “我们以前做的多种经营，分田到户前和分田到户后差别不大。 “目前都是生产队在管，获得的收益，还是大家分。” 张副队长说：“这一点吴队长说的对，对那些没有其它副业，全靠那一亩三分地的生产队来说，分田到户前后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对我们来说，影响不大。 “你看我们今年收益的比例，粮食只占一小部分了。 “我们生产队大部分收益都来自于多种经营。 “所以我觉得，这个分田到户，对我们的影响微乎其微。” 听了吴远中和张副队长这一解释完，大家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 吴远中继续说：“就像明年，我们一样还是要分红！ “只不过不再计算粮食了，只计算多种经营带来的收益。” 核算完成后，分红比例，工分明细就都写在红纸上贴在会议室里。 也算是公示吧。 吴远中在喇叭里通知大家前来生产队核对。 公示两天后，开始正式分红。 社员们大都满意，分完红之后，很多社员都有张会计一样的想法。 大家担心现在分田到户了，生产队就不管自己了，以后就拿不到这么多钱了。 吴远中把跟张会计解释的那一番道理，又跟大家解释了一遍。 好歹算是暂时打消了社员们的疑虑。 这两年收益好，分红多，村里的自行车也多了起来，很多人家都买了。 还有很多人家买了收音机。 这两年，村里翻盖房屋的人家也多了起来。 一年比一年好，人们生活越来越有盼头了。 分完了红，吴远中就寻思，也在生产队里装一台电话，这样朝外联系也方便些。 他们几个干部商量通过之后，吴远中就去联系了县电信局。 电信局告诉了吴远中电话申请的条件：只能是政府单位、国营企业才能申请。 正好，以生产队的名义申请，符合条件。 吴远中填了申请单，电信局的人告诉他：要两个月才能批准安装。 “噢！好吧！”吴远中还以为申请了很快就能装呢。 离年越来越近了，整个村里到处洋溢着欢天喜地的气氛。 大家欢欢乐乐的备年货，准备过新年。 李静萍他们几个知青，也都准备回冰港过年了。 吴远中把村里自己晒下的鱼干、肉干给他们每人都带了些。 卫兰也跟他们一起回去了。 这个年大家都过的富足而开心。 过完了年，小文也一个两个月了，李静萍他们都返回了生产队，张晓娟也要去冰港上学了。 小文太小，只能放在家里，由母亲和二嫂帮着照看。 张晓娟舍不得孩子，吴远中说：“你就安心去学校吧。等天再暖和些，我和妈带小文去冰港找你！到时让妈在那多住几天。” 开了春，化了冻，生产队里事就多了起来，吴远中比较忙。 所以张晓娟去冰港上学是自己去的，吴远中只把她送到了县火车站。 从这一季开始，社员们种的地就算是自己的了。 生产队不再安排统一出工，统一收工。 不过各家种各家的地，也不用督促了，每个人都很积极。 所以相对来说，张副队长的工作也没那么忙了。 还有张会计，记工员，社员们不用记出工，他们也没那么忙了。 而吴远中负责的多种经营，，反而更忙了。 所以吴远中就把他们分别安排在多种经营上面帮忙。 第495章 知青一起回城，远中挥泪送别 生活过得忙碌而平静，除了偶尔有来请教吴远中关于分田到户问题的其它生产队的人，生产队的一切在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没曾想，收音机的一则广播打破了这简单的平静。 南方某地知青长期受到当地公社干部的欺压，有知青被虐打至死。 一石激起千层浪，各地知青状告地方干部的信件源源不断的飞往中央。 新一代领导人极度震怒，没想到表面的一片祥和之下，隐藏着这么多祸端。 马上彻查，处理，枪毙了这些做恶多端地方干部。 同时，中央高层经过认真的反思调研，认为上山下乡政策已经不能适应国家当前的发展。 由此，全国范围内，掀起了知青回城的浪潮。 各地均大开绿灯，让有愿意返城的知青，能很快的如愿返城。 吴远中听到这个消息，没有想太多。 生产队里总共就五个知青，卫兰考上大学已经回过城了。 现在还有李静萍，杨玉霞，徐华和吕玉衡。 他们都在生产队的多种经营上面各司其职，吴远中跟他们亲如兄弟姐妹。 社员们也都很尊重他们。 吴远中想来：他们大概是不会想着回城的。 但是很快，吴远中就改变了看法。 因为这天晚上，吃过晚饭后，李静萍他们一起来找吴远中。 吴远中正在后院，一开始认为他们只是来找自己说话，或是来看看小文。 于是他说：“小文在前院，我妈带着呢。” 徐华低着头说：“我们来找你的。” “噢，啥事？说吧！” 他们表情都比较严肃，几个人相互推诿着，谁也不愿意先开口。 吴远中心里一动，问道：“是因为回城的事？” 空气陷入凝固，没有人说话，看来被吴远中猜对了。 吴远中闭上嘴，点点头说：“坐吧！都说说。” 大家坐下，还是没有人说话。 半晌，徐华先开口：“远中，知青回城的事我们都听说了，就想来找你问问。” 吴远中点点头说：“是的，现在知青想要回城的，原则上不再阻拦。” 徐华点点头，又停了半晌，说：“我和玉霞也想回城。” “噢！”吴远中一愣。 “我们不是嫌在生产队不好”，徐华赶紧解释：“我们也很喜欢这个地方，这么多年，对生产队，对你们都有感情了。 “只是我和玉霞结婚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孩子。 “过年回冰港的时候，我们去冰港市医院看了。 “说是需要慢慢调养，养好了身体，才能要小孩。 “但是如果我们一直在这里，就没法去定时复查，也没法按照医嘱调养。 “所以我们想回冰港。” 吴远中平静聘的听完徐华的话，点点头道：“那你们应该回冰港。” 虽然徐华说的合情合理，但吴远中心里还是有一些不快。 他又问李静萍和吕玉衡：“你们也想回冰港吗？” 李静萍和吕玉衡相互看了一眼。 吴远中其实已经知道答案了，不过还是想听一听他们的说辞。 吕玉衡先说：“我爸说现在改革开放了，家里的酱油厂又忙开了。 “他们年龄大了，干起来有点力不从心，所以想让我回去接管家里的作坊。” 吴远中点点头。 李静萍也说：“我也是，爸妈年龄都大了，想让我回去照顾他们。” 吴远中一直点着头说：“应该的...应该的...” 大家虽然都说完了，但又都感觉有点对不起吴远中。 屋里又陷入了沉静。 少倾，吴远中问：“你们都考虑好了吗？打算什么时候走？” 还是徐华回答，他说：“如果可以，我们想这个月就走。” 吴远中再次点点头，说道：“行，我给你们办手续，不过可能没那么快，这个要报到县里批。” 徐华赶紧说：“没关系，晚几天也行。” “好”，吴远中说：“我有点困了，想睡了！” 李静萍他们知道吴远中心里难受，都不好意思的赶紧站起来说：“好，那你休息吧，我们先回去了。” 吴远中确实心里不好受，李静萍他们几个走后，吴远中斜躺在床上，毫无困意。 吴远中一开始是有点被背叛的感觉，他是有点生气的。 但越想，吴远中就越理解他们。 他们当年满腔热情，远离家乡，从优越的生活环境里，来到这穷乡僻壤支援农村建设。 这本身就是一种不符合常理，本身就是一种政治的狂热与信仰的热情。 这么多年过去，当这些狂热与热情消退之后，他们精神上的疲惫和意志上的倦怠，让他们逐渐趋于理智。 又加上新一代领导人的改革开放国策，让他们扎根在农村的信仰开始动摇。 他们也更加注重现实和物质因素，他们开始怀疑以前狂热的革命理想。 他们想回冰港，回到自己的家乡，回到自己父母家人身边，吴远中觉得是情有可原的。 想通了这一点，吴远中也坦然了，他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吴远中就分别去找他们谈了话，了解他们的需要，询问他们回冰港后有没有单位接收。 吴远中想要全力保障他们回冰港后的善后问题。 他们看到吴远中这样，都更不好意思了。 吴远中亲自给他们做手续，上报，审批。 批文下来，吴远中亲自给他们送去，一一交到他们的手上。 他们临走的那一天，李静萍和杨玉霞先哭的稀里糊涂。 火车票是吴远中替他们买的，算是给他们送行了。 他们从生产队弄好行李，吴远中让胖子把拖拉机开过来。 装好行李后，村里有听说知青们要走的，都陆续来生产队给他们送行。 李静萍和杨玉霞又哭的昏天暗地。 拖拉机开出生产队大院，吴远中不忍心去送他们，直接让胖子把他们送到县火车站。 他们彼此约定：有朝一日，吴远中他们如果去冰港，一定要去找他们； 他们如果有机会，也一定会回来看望。 虽然吴远中已经想通了，但如今目送知青们离开，心里还是觉得空落落的，堵的慌。 第496章 晓娟放弃留校，决心回乡工作 日月如梭，寒暑交替。 日子过得飞快，又是七月。 今年的天好像比往年热的要早一些。 天不亮地里就有很多人了。刚刚收完了麦子，又开始忙起了秋种。翻完了地，开始种玉米了。 每块田地里都有忙碌的身影。田间在头，大家干的热火朝天，是比在生产队的时候干集体的活要上心得多。 吴远中家的田，南边靠路，北边是五婶家的。 五婶是个仔细人，正蹲在地上，把稍大点的泥块都用手捏碎。 “五婶，不用弄那么碎，不耽误长苗”，吴远中说。 “嘿嘿，总好些吧！”五婶笑着答应着，手里却没停。 吴远中笑了笑，继续干着活。 母亲年龄大了，吴远中不怎么让她下地了。 地里的活都是自己和二哥、二嫂一起干。 这几天，吴远中天天早早的下地，想要快快的把玉米种上。 二哥的几个孩子也都大了，老大吴业珍初中毕业，学习不好，就辍学不上了，吴远中安排她在酱油厂里工作。 老二吴业静，现在上高中，她自己的目标是上大学。 老三吴业玮，还在上初中，成绩一般。 最后的老四吴业喜，正在上小学，调皮捣蛋，二哥对他的成绩也不抱希望。 现在正是暑假，孩子们都不上学。 静静、玮玮都跟着下地帮着干活。 四喜和小文跟母亲待在家里。 几个人天刚亮就来到了地里。吴远中和二哥、二嫂负责刨坑，静静和玮玮负责挎着筐朝坑里丢玉米种。 他们干了半晌，天已经很热了。 吴远中看静静和玮玮在太阳下眯着眼，皱着眉，满头的大汗。 就对二哥说：“歇会吧！” 二哥点点头，放下了锄头，说道：“走吧，上树底下喝点水去。” 静静和玮玮都很高兴，赶紧放下筐，走出田地。 他们来到地头的树下，拿起架子车上的水桶，每人倒了一碗水喝。 吴远中看着远处忙碌的人们，看大家好像浑身都有着使不完的劲。 自分田到户以来，连年丰收，大家干活一点都不觉得累。 再也没有了故意磨洋工的人，再也没有了浅犁地、轻耙田的人。 辛勤的工作，换来的是家家都有满仓的粮食，大家打心里高兴，干活的劲头也更足了。 喝完了水，他们又歇了会，二哥和二嫂就先去地里了。 吴远中帮静静和玮玮把草帽下面的绳子紧了紧，三人也来到了地里，继续干活。 不一会，张会计来到地里，远远的，就喊：“吴支书，吴支书。” 现在生产队已经撤销，恢复了村的建制，“吴张生产队”又改回“吴张庄”的名字。 吴远中也不再是生产队长，他现在是村支书。 “张会计，有啥事？”吴远中来到地头问。 张会计气喘吁吁的说：“县里又来人了，要来我们村考察参观，李书记刚刚打电话过来，让你准备接待一下。” 吴远中摇了摇头说：“这个月光接待考察的接待几次了？” 张会计说：“现在不都在学习典型、学榜样吗？ “上面把我们竖成了榜样，那他们可不得来考察参观吗！” 吴远中点点头，又问：“那他们说啥时候来了吗？” “今天上午在乡里招待，他们吃了晌午饭就过来。”张会计说道。 “嗯。对了，张村长呢？”吴远中又问。 吴远中说的张村长就是张晓娟爸，他现在是村长。 张会计回答：“不知道，可能也在地里干活吧！我还没找他。” “你去找张村长，让他去接待吧！今天晓娟回来，我下午要去接她。”吴远中说道。 张会计点点头：“那行，你有事忙你的，我去找张村长。” 张晓娟今年毕业了，本来应该早就放暑假的。 张晓娟的导师想让张晓娟留校，为此征求过她的意见。 张晓娟开始时是心动的，能留在冰港这样大的城市工作，对张晓娟这样家庭出身的人来说，也算说出人头地，可以光宗耀祖了。 但张晓娟考虑吴远中和儿子小文，经过思想斗争，还是决定回去工作。 其实卫兰也希望她留在冰港。 卫兰说：“你留下来多好，将来把婆婆和小文都接过来，远中的支书也别让他干了。 “以远中的脑子，他在冰港也能大有所为的。” 张晓娟说：“远中你还不了解，他当支书又不是为了能让自己生活好。 “从很早的时候，他的梦想就是让全村的人都能发家致富。 “你让他放弃他的梦想，估计说不通！” 卫兰苦笑着摇摇头，她知道张晓娟说的是实际情况，也就不再劝她。 导师觉得张晓娟这样的学生选择不留校是学校的损失，于是故意在毕业前给张晓娟派了新课题。 这个新课题让张晓娟一直到毕业，都还没有完成。 本来导师的意思，是让张晓娟下学期在学校接着完成这个课题。 但张晓娟已经决定回到家乡了，下学期肯定不会再待在学校。 她又是一个负责任的人，所以她一直在学校待着，想要把这个新课题完成，再回家。 这期间卫兰一直在学校陪着她。 因为这件事导师更加赞赏她了，也不再为难她。 “你回家想去哪个部分工作？”导师问。 张晓娟问：“没想好，我们能推荐到什么单位？” “其实很多单位我们都能推荐，但我们既然是师范学校，我还是建议你去对口的单位。 张晓娟点点头说：“我也想去教育部门。” 导师说：“你考虑好，这毕竟是大事，也可以跟家里人商量一下再决定。” “好！” 现在洪城县教育部门和学校，都可以选，张晓娟是倾向于回自己的高中母校的。 不过她还是给吴远中打了电话，跟吴远中商量。 吴远中没什么意见，反正对于他来说，都行。 最后，张晓娟还是尊从了自己的内心：回洪城县第一中学，张晓娟的高中母校任代课老师。 导师协助她做好工作安排，开好推荐信，张晓娟就回来了。 张晓娟回来之前，向导师推荐了卫兰。 张晓娟认为，以卫兰的成绩，完全可以留校任教。 而导师也在这期间，看到了卫兰的努力与坚持，还看到了她的人品。 于是导师向卫兰伸出了橄榄枝，卫兰欣然同意了。 第497章 远中看望许叔，想要承包工厂 今天，正是张晓娟从学校回来的日子。 再说，吴远中早已厌倦了接待这些前来考察参观的上级领导。 他们考察是假，参观是真。 往往还顺带着拐吃拐喝，临走，还要带一些“土特产”走。 所以，吴远中就算是不去接张晓娟，也不想接待这些前来考察的人了。 他早就打算好了，以后再有接待的事，都交给张村长。 吃完了中午饭，吴远中就开着拖拉机，去县火车站接张晓娟去了。 来到火车站还很早，火车半下午的时候才到站。 吴远中寻思着反正没事干，想去看看许书记。 严格来说不能叫许书记了，应该叫许叔。 因为许书记今年刚刚退休，现在已经不是许书记了。 他的女儿许晴晴也结了婚，找的是一个上门女婿。 他还有一个外孙女，已经两岁了。 都跟着许书记一起住在县委大院里。 吴远中把拖拉机存在火车站的站前广场上。 然后去商店，买了两样礼物，又买了一些小孩子喜欢吃的零食。 步行来到县委大院许叔的家。 许叔正坐在院子里，跟外孙女一起玩耍。 吴远中在门口喊了一声：“许叔。” 许叔抬头，“哎，远中，你怎么来了？稀客呀！” “许叔，我来看看你”，吴远中嘴里说着话，走进了院子。 许晴晴妈也从屋里走出来，打招呼道：“是远中来了呀！” “哎，婶，我来看看你们！”远中笑着打招呼。 “好好，和你许叔好好聊聊。”，许晴晴妈从屋里搬出一个凳子，给吴远中坐，然后把外孙女领进了屋。 “你这么忙，不是专们来看我的吧？”许叔开门见山的问。 吴远中笑了笑说：“啥也瞒不住你，今天张晓娟回来，我来接她的。” “噢，我就说嘛！晓娟怎么放假这么晚？” “不是放假，她毕业了。”吴远中说道。 “噢！真快！”许叔感慨道。 “是呀！”吴远中说：“小文都四岁了，我都而立之年了。” 许叔问：“晓娟回来，工作安排哪了？” 吴远中回答道：“一开始学校里想让她留校，她为了我和孩子，还是决定要回来。 “现在选了在我们县一中当老师。” “好...好...”许叔说：“回来给家乡做贡献也好！” 两人又聊了一会，许叔问：“你们村里的副业还都是集体所有吗？” 吴远中点点头说：“是的，集体所有，收益大家一起分。” 许叔点点头，表示赞赏，又问：“你对多种经营有什么想法？” “扩大酱油厂，扩大果园，扩大鱼塘，增加产能，增加收益。” 许叔又点点头，停了一会，又问：“现在鼓励私人经营企业，有没有什么想法？” 吴远中想了想，说道：“这个想法几年前我就有了，因为我去冰港看到，很多商品不流通。 “大城市有的工业品，到不了我们这里； “而我们的农产品，又很难到达大城市去销售。 “所以我想成立一个贸易公司，做这方面的工作，让全国的商口都流动起来。” 许叔点点头说：“不错，有想法。” “还有”，吴远中说：“许叔，我一直有一个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这样干？也不知道能不能这样干？” “什么想法？”许叔看吴远中说的郑重其事，知道下面吴远中要说的这个事肯定非同小可。 于是他又对吴远中说：“你说说看呗，我可能不能给你做决定，但我想好歹还能给你点建议。” 吴远中又想了想，好像下定了决心的说： “国营酱油厂已经入不敷出了，现在能支持下去，靠的是我们吴张庄的酱油厂。” “嗯”，许叔点点头，这个情况他是知道的。 “去年，国营酱油厂的利润指标没有完成”，吴远中接着说： “今年，年初开会的时候，县政府给国营酱油厂下达了经过调低的利润指标。 “当时开会我也去了，会上不欢而散。 “国营酱油厂厂长认为完不成，而县政府组织人员，跟国营酱油厂进行了多轮协商，还是达不成一致意见。” “所以呢？”许叔问。 吴远中回答说：“所以，我想去去承包国营酱油厂，不知道县政府能不能支持？” “私人承包国营企业？”许叔喃喃自语的说：“这以前没有过呀！具体怎么操作也没有已经成功的案例可以借鉴。” “其实很简单”，吴远中说：“我承包国营酱油厂，大小事情我全全负责，我保证工人的福利和上交利润。 “但是，前期需要县委县政府的全力支持。” 许叔又问：“你有信心吗？你确定能完成利润指标吗？” 吴远中自信的说：“不光能完成，还能超额完成，这个可以打包票的。” 许叔又慎重的想了想，对吴远中说道：“你要想清楚，如果你搞砸了，那你这抢班夺权的罪名可就落实了，劳改是跑不掉了。 “我和县政府支持你，那就不是支持改革了，那就是支持不三不四的人变相夺权。 “这个罪名可没人敢承担，也没人能承担的了。” 吴远中点点头。 许叔接着说：“所以，你要想取得我和县委县政府的支持，那就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你考虑清楚没有？” 吴远中坚定的说：“承包国营酱油厂，不是我突发奇想，我已经考虑很久了。 “并且，我跟据我们村酱油厂的生产销售经验，我有信心能把国营酱油厂经营的很好！ “我有信心能在保障好工人的福利的同时，足额完成上级下发的利润指标。 “不光如此，我还有信心让国营酱油厂的利润连年翻番。” 虽然吴远中说的很坚决，许叔也相信吴远中有这个能力，但这么大的事，还是要慎重对待。 于是许叔对吴远中说：“你先写个承包方案，到我这里来，我去跟县委沟通。 “具体能不能承包，怎么承包，还要县委县政府研究决定。” 吴远中听了很高兴：“有您亲自出马，事情肯定好办的多。” “你先别给我带高帽，办成办不成还一说呢！” 第498章 县里慎重研究，远中参加答辩 吴远中看了看表，对许叔说：“我该去接张晓娟了，承包方案我这两天就给你送来。” 吴远中接到张晓娟，回到村里。 他把自己想要承包国营酱油厂的想法跟张晓娟说了。 张晓娟不太懂，也不是很明白。 但是她也知道国营酱油厂是个烂摊子，每年都亏损，她不明白吴远中为什么想要去承包。 但是张晓娟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不赞同，她相信吴远中有自己的想法。 也相信吴远中能做好自己想做的事。 自己暑假开学就要到县一中上班了，吴远中如果承包了国营酱油厂，离自己还近些，张晓娟当然愿意。 但是，她想到了一个问题：“你要承包了国营酱油厂了，村支书还干不干？” 吴远中说：“现在分田到户了，各人种各人的地，村里多种经营也都稳定了，支书的作用不大了。 “如果承包了国营酱油厂后顾不过来，那我就不干支书了。” “噢！你想好就行。” 第二天，吴远中又去了公社，找到李寅飞。 他把承包酱油厂的事跟李寅飞说了。 李寅飞是有点惊讶的：“怎么没听你说过？” 吴远中道：“这个想法我早就有了，不过一直觉得不太成熟，所以也没讲过。” “那怎么突然就想要干了？” “昨天我去看望许书记了，跟他聊起了这个，越聊越有信心，我就想着干了。” 李寅飞问：“许书记支持吗？” 吴远中点点头。 李寅飞想了想说：“个人承包国营企业，这以前没有人干过，不知道政策上允不允许。” 吴远中说：“正因为没有人干过，所以也没有相应的制度流程，所以县委县政府的支持就至关重要了。 “不过既然国家对农民施行‘土地联产承包责任制’，土地都能承包，那工厂也应该能承包。” 李寅飞道：“你说的虽然有道理，但承包土地和承包工厂毕竟还是不一样。 “承包土地是有国家明文政策的，怎么操作，怎么承包都是有例可查的。 “但是承包工厂，牵扯的事那就复杂多了，你可做好准备。” 吴远中点了点头。 几天后，吴远中把承包方案和一封信交给了许叔。 信的内容主要就是表决心，信的标题就是：向领导班子表决心。 吴远中在信里说：我请求承包国营酱油厂！承包后，实现利润翻番，工人工资翻番！达不到目标，甘愿受法律制裁。 吴远中把信交给了许叔后，就在家静静等着上面的结果。 他看起来很平静，但内心是忐忑和焦急的。 他怕母亲他们担心，所以这个事没跟母亲他们讲。 除了自己和张晓娟、李寅飞，其他的人都不知道。 虽然上面一直都没有消息，但吴远中知道许叔一定在为这个事奔波着。 吴远中没猜错，因为十多天后，许叔终于打来了电话。 从吴远中把承包方案和决心书交给许叔，他就一直在为这个事努力。 开天辟地第一回，上上下下对这个事都很慎重。 县委领导看了呈远中的承包方案和决心书，反复询问许叔：这吴远中是认真的吗？确定不是开玩笑？ 许叔给了他们肯定的答复。 县政府马上开会研究，从最初县委几个人开会，后来叫了国营酱油厂的领导。 再后来又叫上工会代表，国营酱油厂的工人代表。 到最后，又请了经济学家来一起开会研究。 最终，县委县政府决定开一个答辩会，让吴远中现场答辩，现场投票。 如果吴远中能在答辩会上说服大家，就同意他的承包方案。 答辩会在国营酱油厂举行。 为了体现出公正性，县委县政府，组织了县主管部门、县国营酱油厂的职工代表、经济学家总共七十多人参加的答辩会，集体会审吴远中的承包方案。 他们把吴远中的承包方案写成大字报，贴在国营酱油厂的宣传栏里。 让所有酱油厂的职工都能看到。 答辩会上，吴远中提出了国营酱油厂的改革方案；提出了若干条具体措施；提出了一系列操作的方法。 吴远中提出的东西，详细而具体。 吴远中是有底气的，他的底气来自于这么多年经营吴张酱油厂。 他对原料、对技术、对生产、对销售，对酱油厂的每一个环节都了如指掌。 国营酱油厂很多人是认识他的，也知道他的能力。 吴远中的答辩打动了大部分的参会人员，承包方案顺利签订。 交接时间定在半个月后。 这个事很快在村里传播开来，有人开始冷嘲热讽。 母亲他们也都知道了，他们不理解，他们也都担心吴远中。 母亲说：“人家都知道那是个烂摊子，你还接他干啥？村里不是干的好好的吗？” 二哥也说：“国家都弄不好，你能弄好吗？” 吴远中知道现在解释什么都是多余的，他只让母亲他们不要担心。 交接之前，吴远中特意去了一趟冰港，去请吕玉衡。 吴远中要让吕玉衡做副厂长，主管技术。 好在，吕玉衡答应了吴远中。 到了交接的日子，张晓娟也到县一中报道了。 交接仪式很隆重，县委主要领导都来了，他们对吴远中抱有很高的期望。 酱油厂里也做了盛大的欢迎仪式。 吴远中顿觉身上的担子很重。 他本来是想村里和酱油厂两头兼顾的，但接手了国营酱油厂后他才发现：根本就顾不过来。 国营酱油厂里有太多事需要做了，根本就没有空闲的工夫。 于是他抽了一天时间，来到公社，找到李书记，想要辞去村支书的工作。 李书记很惋惜，但还是同意了他的辞呈。 李书记希望他做好国营酱油厂的同时，不忘吴张庄的村民。 如果有能力，尽量回馈给家乡。 吴远中说：“你放心吧李书记，吴张酱油厂现在跟国营酱油厂还是合作关系。 “我接手后，这个关系不会变。 “我肯定会保证吴张酱油厂的生产、销售和利润。” 李书记点头道：“有你这份心意，我就放心了。” 第499章 承包国营企业，风头一时无两 吴远中辞去了村支书以后，就全心全意的扑在了国营酱油厂里。 他和张晓娟在县城里租了房子，把母亲和儿子小文都接了过来。 一开始母亲还不愿进城，想让小文跟自己在家里。 但张晓娟想让小文在自己身边，她表示：小文从出生，就没在自己身边，现在自己也回来了，总不能还要让她们母子分开吧？她想陪着小文，看着他长大。 而她自己又要上班，总要有一个跟着来照顾小文。 在他们的劝说之下，母亲只得答应了。 安顿好母亲和小文之后，吴远中就一头扎进了酱油厂里。 甚至有时候忙起来，吃住都在厂里不回来，连张晓娟和小文想见他一面都不容易。 在吴远中的努力之下，两个月后，国营酱油厂就扭亏为赢了； 半年后，全年利润指标就已经完成了。 吴远中越干越有信心，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也都把一颗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干满了一年，吴远中承包的国营酱油厂的利润超出利润指标二倍。 上上下下一片欢腾。 国营酱油厂的胜利，让吴远中成为全县令人瞩目的明星企业家。 各大媒体纷纷报道，直至引起了中央高层领导的注意。 全国许多地方都邀请吴远中去做演讲，介绍成功经验。 在吴远中看来，企业要想盈利，就要提高生产效益。 提高效益的关键是改革，但归根到底，改革的根本是科学，是技术。 只有掌握了最新的科学和技术，才能更好的提高生产效益。 在企业管理上，方法很简单：能者上，庸者下。 第一步，就是清理关系户。 厂里不管是谁，不管跟谁有关系，只要不好好干，照样开除不误。 第二步，制定奖罚措施，干的好，可以多拿钱，干的不好，就要被罚钱。 第三步，挖掘人才，以前做吴张酱油厂的时候，工厂小，事情少，只需要一个吕玉衡管理就够了。 但现在，经营的是国营酱油厂，就要培养发掘人才，发动大家的智慧，让所有人都能人尽其用。 这所有一切的基础，就是人才。 吴远中说：“要做一个勇着，向既有的制度挑战。” 到第二年年底的时候，吴远中还作为明星企业家，去人民大会堂做过报告。 同年，吴远中被授于五一劳动奖章。 吴远中的风头一时无两，酱油厂的效益屡创新高。 国营酱油厂的工人工资，在全县，甚至在全市，最是最高的那一批。 人们以在国营酱油厂上班为荣。 国营酱油厂也成为了县里最大的纳税大户。 吴远中也在县里买了房，离酱油厂很近，离县一中也不远，方便他和张晓娟上下班。 家里后院的房子，都给了二哥，留着以后给四喜娶媳妇。 吴远中虽然头顶无限的风光，但他并没有被荣誉冲昏头脑。 他还是踏踏实实的做着自己的经营。 而此时的吴张庄，因为吴远中的离开，多种经营陷入困境。 除了吴张酱油厂之外，其它的多种经营都艰难维持。 最主要的问题是销路问题。 其实说到底，是产品问题。 吴远中在的时候，徐华他们几个负责多咱经营，对自己负责的项目抓的很紧。 果园里的果子采摘下来后，都会分类，分大小、品相，分别销售。 价格高低不等，利润相对也比较可观。 其它的多种经营也都是用同样的方式处理。 徐华他们走了之后，吴远中又去了县城。 虽然多种经营村里都有指派人接着管理，但要求就没那么高了。 果园里长出的果子，鱼塘里的鱼...... 无论大小，无论品相，都一股脑的混一起卖，不光影响销售，还影响利润。 眼看着村里的多种经营举步维艰，张村长他们很是心急，但又找不到好的方法。 张村长就去找吴远中，但他去国营酱油厂找了两次都没找到。 于是他就找到张晓娟，让张晓娟跟吴远中说说。 张晓娟欣然答应，对她爸说道：“都说多种经营都是眼见的活，一看就会，没那么好干吧？” 张晓娟爸点点头说：“是比种粮食难多了。越做越差，就是不知道原因。” 张晓娟说：“搞多种经营，想要盈利，都在细微的功夫上，远中和他们几个知青都有知识。 “能把活做细，所以才能做的好。 “换了你们同样的做法，但细节做不好，就越做越感觉不好做了。” 张晓娟爸说：“你这一说还真是那么回事，我就是感觉有问题，就是看不出问题出在哪了？ “就算侥幸看到了，也找不到好的方法来改变。” 张晓娟点了点头，想了想说：“我有一个巧妙的安排，不过你待去和李书记请示。” “你说！”晓娟爸说道。 张晓娟说出了她的计划：“把村里所有的多种经营，都划到吴张酱油厂名下，统一打包承包给远中。 “不过，你要去公社里请示，看李书记批不批准？” 张晓娟爸说：“行，我回去就跟李书记汇报。” “好”，张晓娟说：“等我见了远中，我先跟他说说，不过他有时候几天都不回来，我见他也不容易。” “好...好，不急，你放心上别忘了就行。”晓娟爸嘱咐道。 张晓娟爸回去后，直接去了公社找到李书记。 他把情况跟李书记说了。 李书记看了看他说：“可以，不过你们还是要提高自己的业务水平，不能什么事都靠着一个吴远中。 “像吴远中这样的人，是要干大事的，是要做更大的贡献的。” 李书记这一说，把张晓娟爸说的面红耳赤，羞愧难当。 他有点无地自容，愧疚的说：“是...是，是我做的不够好。” 李书记又说：“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我们的基层干部普遍缺乏创新精神，缺乏学习精神。 “这也是你的短板，还是要加强呀！” “是...是，我一定深刻反思。”张村长忙说道。 李书记又问：“吴远中那边你跟他讲过没有？” “我去找他两次都没找到，让晓娟跟他讲了。” “嗯”，李书记说：“现在吴远中可是全国的名人了，经常到各处做报告，确实不太容易找。” 张晓娟爸附和道：“就是...就是。” “你把准备工作都弄好，等吴远中那边回复了，直接签合同就行了。” 第500章 远中回村签约，胖子变得生疏 直到一个星期后，张晓娟才终于见到了吴远中。 她把吴张庄的事跟吴远中说了，吴远中欣然同意。 如果能为吴张庄做点事情，吴远中当然很愿意。 签约这天，村里人哪儿都没去，大家都在村委会等着吴远中。 吴远中上次回村里，还是半年前。不是他不想回来，他确实是真得很忙。 村民们现在听到他的名字，都是在广播上。 吴远中很重视这次签约，特意让酱油厂司机班把刚买的小轿车开上。 不是为了炫耀，只是想表明自己的重视。 这天是星期天，张晓娟不上课，吴远中就让她陪着自己一起回村。 他把母亲和小文也带上了，顺便回村看看。 但轿车开到村委会之后，吴远中就后悔了。 他不应该让司机开车回来，因为他明显的感觉到：大家好像跟他都更生疏了。 虽然大家都很尊重他，但吴远中还是感觉大家的这种尊重里，有疏远的感觉。 特别是胖子，见了吴远中，很尊敬的喊了声“吴厂长”，这令吴远中很难受。 吴远中想：也许是因为自己是坐小轿车回来的，才让大家有了距离感。 吴远中在村委会下了车，也就是以前的生产队大院。 司机把母亲、张晓娟和小文送回了二哥家。 村委会里里外外都是人，大家都点头笑着跟吴远中打招呼。 张村长早早的就等在村委会了。 吴远中没想到李书记和李寅飞也来了。 不过他一下子就想明白了：李书记和李寅飞是代表公社和工商所来见证签约仪式的。 签完了约，吴远中待在村委里，他让胖子去把各项目的负责人都喊来。 村民们也都没有散去，都围在村委会里。 各负责人来了之后，他们面对吴远中，都有些拘束。 反到是一直负责鱼塘的张亮，还坦然些。 吴远中让他们分别坐下，村里的领导班子也都分别坐好。 张村长说：“今天，是我们跟吴厂长签约的日子。 “从今天之后，村里除了粮食生产之外的所有多种经营，都一起承包给了吴厂长。 “你们以后，都归吴厂长管了。 “你们中有些人，吴厂长可能还不认得，都自我介绍一下吧！” “认得认得”，吴远中说：“我在村里土生土长长大的，怎么会不认得，只是跟有些人以前不熟而已。” 张村长说：“那还是介绍一下吧！他们各自负责什么你可能还不清楚。” 吴远中点点头，他们各自做自我介绍。 吴远中听到他们各自负责的项目，在心里大致计算了一下： 现在村里还有多种经营项目十三个，比当时自己在的时候少了四个。 负责人七个，因为这其中有同类的项目，比如养鸡、养鸭、养鹅，这些都属于家禽类，三个项目是同一个人负责。 村里还组建了销售组，是专门出去跑销售的，但好像效果不太好。 当时吴远中在的时候，销售方面的事都是吴远中一个人在管。 但也可能正是这个原因，在吴远中走后，村里销售方面后继无人。 他们介绍完，吴远中分别详细询问了他们在工作中的问题。 了解了他们的工作方法。 一番了解下来，吴远中大概心里有了数。 其实他们也都想把事情做好，但自从自己走后，村里对于多种经营是放养状态。 以前不管什么事，都是吴远中一个人在管，导致村里人没人了解多种经营的全部生产销售过程。 所以只能放养，这就导致他们各个负责人有力无处使，不知道怎样才能把事做好。 吴远中了解完这些情况是有点自责的，也怪自己走的匆忙。 当初没想到，承包完国营酱油厂，会忙到什么都顾不上。 吴远中决定全力支持他们，把吴张庄的多种经营搞好。 他当场提了几点目标： 一，扩大果园，引进技术人才，引进优质品种。 只种植能面向大城市，面向高消费群体的优质果树品种； 二，扩大鱼塘，增加鱼苗。 三，扩大猪场，引进先进设备，建成现代化生猪养殖基地。 四，建立养牛基地，由以前的少量散养到大量圈养，以黄牛为主，奶牛为辅。 下面还有鸡、鸭、鹅，羊........ 吴远中还提出了引进长毛兔。 吴远中说：“这个不需要集中养殖，跟养蚕一样，家家都可以养。 “另外，你们扩大生产，所需要的设备、技术、人才、资金，全部由我来想办法。 “你们只负责干，能不能干好？” “能！”大家异口同声的说。 “好”，吴远中说：“我马上就会在县里组建一个贸易公司， “做贸易公司，只有两个目的，一是把农村的东西运出去；二是把外面的东西运进来。 “村里产出的所有东西，都由贸易公司负责朝外销售。” 不管大家有没有听懂吧，反正大家都觉得，吴无中给自己吃了一颗定心丸。 吴远中说完后，就让大家各自去忙了。 大家陆续离开，张村长也站起来，让围观的村民都散了。 “张亮和胖子，你俩等一下”，吴远中喊。 等其他人都走了，吴远中让张亮和胖子坐下。 吴远中看胖子有点拘谨，就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怎么没跟睡醒一样？是不是弟妹不让你下床？” 胖子挺了挺腰杆，坐直了身了笑了笑说：“噢！没有。” 吴远中笑，张亮跟着一起笑。 现在村委会里人比较少，吴远中刚才又故意跟他开开玩笑，胖子这会神情好多了。 也没那么拘束了。 吴远中说：“最近都比较忙，也顾不上回来，事情太多了，我们聚的少了，都有点生疏了。” 胖子有点哀怨的说道：“我就感觉你不是以前的你了。” 吴远中哈哈一笑：“我还是以前的我，没变。” 胖子“嘿...嘿”的笑，很明显，心情很高兴。 吴远中说：“我在县里组建贸易公司，在村里还要设一个联络点，想让你俩负责。” 张亮和胖子都点点头。 吴远中问：“你俩有没有什么想法？” 胖子说：“听你的这排。” 第501章 二哥建房缺钱，远中差人送来 “我这样想的”，吴远中对张亮说：“你家里人多事多，父母也都需要人照顾了，所以我想让负责村里的联络点。” 张亮点点头：“行，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干好？” “只要用心干，都能干好！” 胖子问：“你想让我去县里？” 吴远中点点头说：“外贸公司会有一个总经理，你是二把手，负责上下联络。你看行不行？” 胖子知道自己的水平，干点活也是可以的，当一把手，他是真的干不来。 所以他欣然同意。 吴远中又说：“弟妹如果想去县城陪你，就让她去酱油厂上班。你也可以把孩子都接去。 “她如果不想去县城，也可以，你的工作反正是来回跑的，也方便照顾家里。” 胖子点头说：“行，我回去问一下她。” 安排好了张亮和胖子，吴远中就回二哥家去了。 二哥二嫂早已经在准备饭菜了，二哥还让四个孩子分别去通知了大姐和三姐。 难得的家庭大团圆。 今天全家人都到齐了，母亲很高兴，不过说着说着话，母亲又自神伤起来。 她说：“要是你爸还在就好了！” “妈”，大姐说：“我爸看到我们都过的好，他也会高兴的。” “不说了...不说了”，二嫂从灶屋进来说：“拉大桌子，马上管吃饭了。” 大家一起搭手，把条几下的大方桌拉出来，擦干净。 二嫂大姐他们就把菜端了过来。 二哥要去拿酒，吴远中拦住他，让司机去车上拿。 “车里面还有两瓶好酒，今天喝了吧！” 菜很丰盛，他们边吃边聊。 大姐感叹：“现在国家发展真快，这要搁以前，地主家也吃不这么好。” 大姐夫接口道：“别说以前，我们才能吃饱饭几年？咱这么多人，谁没饿过肚子？” 吴远中说：“我觉得除了三姐夫，其他人都饿过肚子。” 李寅飞点点头说：“我印象中是没饿过，不过那个时候也吃不好。 “那个时候也没啥好的，就是杂面馍，杂面条。” “看吧！”三姐说：“还是有吃的，我们都是吃野菜，他还能吃杂面馍，杂面条。” 母亲接话道：“自然灾害那几年，野菜都吃不到，天天饿的眼冒金星。 “饿死了多少人，这不是也撑过来了吗？不都变好了吗？” 张晓娟说：“现在的小孩呀！吃饭还都嘴叼的很，小文就是，这不吃那不吃，就应该饿饿他。” 母亲叹口气：“你跟他们说以前的事呀，他们都不信。” 二哥看母亲又神伤起来，就转移话题道：“我想把前院的房再翻盖下。” “嗯”吴远中点点头。 二哥接着说：“原来的堂屋时间久了，有几个地方漏雨，修也修不彻底。 “当时好了，过段时间又漏了，后墙上也裂的有缝。” “你想盖啥样的？”吴远中问。 “我想盖三间青瓦土坯房，用砖头地基。” 吴远中说：“别盖土坯房了，要盖就盖砖瓦房，前院都扒掉吧！ “既然盖了，都重新盖，连灶屋，都盖砖瓦房。 “院墙也扒了，垒砖墙。” 二哥点了点头，没吭声。 二嫂欲言又止，但她看了二哥一眼，也没说话。 吴远中暗想：二哥可能钱不够。 但他没问，也没点破。 吃完了饭，他们又坐着说了会话，吴远中就要回县里了。 母亲想要在家里住一天，吴远中也随她了。 送走吴远中后，大姐和三姐他们也都回去了。 堂屋里，母亲问二哥：“是不是盖房的钱不够？” 二哥点了点头说：“盖砖瓦房不够，要是把前院都推了重盖，那差的就更多了。” 母亲说：“远中的意思既然盖了，就一步到位，这是大事。 “我那还有一点钱，都是平时你们几个给的，反正也花不着，都在县里放着，明天我去取出来。” “不用，妈，你的钱你留着。远中的意思我明白，盖就盖吧，我再想办法。” 晚上，安顿好母亲，照顾好孩子们睡下后。 二哥和二嫂睡在被窝里说着闲话。 二嫂问：“钱不够咋整?” “我再想想办法？” “远中说的盖瓦房，你怎么不告诉他钱不够？让他出点钱不就行了！”二嫂埋怨道。 “房子他又不住，让他出钱不合适。”二哥说道。 “现在钱不是不够吗？就算我们借他的也行呀！” “他生意大，用钱的地方多，我们这点小钱就别麻烦他了。” “那妈的钱你咋不要？”二嫂又问道。 “那都是他们几个孝敬妈的，我咋好意思要？” “这也不好意思，那也不好意思，我看你拿啥盖房？”二嫂赌气说。 二嫂知道二哥的脾气，劝说也没有用，他不会听的。 气的翻过身睡了。 第二天中午，母亲做的饭，他们吃完了饭稍微休息了会。 二哥起来正在院子里洗脸，马上要下地干活，一个人走进了院子。 “二哥”，那人叫。 二哥回头一看，是昨天陪吴远中来的那个司机。 母亲出来打招呼：“是小李呀！” “阿姨，吴厂长让我来接你回去。” “好，你先上屋里歇会，我收拾一下东西。”母亲说着就进了屋。 李师傅来到屋里，二哥给他倒了杯水。 他赶紧欠身接过，不过他没有喝，而是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 然后，李师傅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二哥说：“二哥，这是吴厂长让我交给你的。” “这是啥？”二哥边疑惑的问，边伸手接了过来。 李师傅礼貌的说：“您打开看看。” 二哥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叠百圆大钞。 “这是？”二哥问道。 “这是五千块钱”，李师傅说：“这是吴厂长让我交给你的，说是翻盖新房用的。” “这？我不能要！”二哥说着，又把信封递给了李师傅。 李师傅摆手道：“二哥，你别为难我，吴厂长让务必交到你手里。” 母亲这时也收拾好东西，走了过来，她问：“啥？” 二哥说：“远中，让李师傅拿了五千块钱过来，说是用来翻盖新房。” “噢！那你拿着吧！等你有了再给他。” 二哥只得点点头，把信封收了起来。 李师傅跟二哥他们打了招呼，就带着母亲来到大道，上了汽车，疾驶而去。 第502章 二哥新房落成，五爷寿终去世 秋季粮种上，地里闲了之后，二哥就张罗着开始翻盖新房。 有了吴远中这五千块钱的支持，二哥就不用担心资金的问题了。 几个月后，一坐有着三间堂屋、两间西厢房、一间东厢房和一间灶屋，还有一个大门楼的砖瓦三合院落地而成。 房屋很显眼，这成了周边村里的新闻。 这也是二哥的骄傲。 当时虽然已经改革开放，但刚起步不久，农村普遍还没有致富，农民腰包大多还是瘪的。 能盖这样一个院子，不是一般人家能负担的起的。 所以二哥的这个院子，惹来了不少村人羡慕的眼光。 前院盖好之后，钱还没有用完，二哥就又在后院的院子西面，盖了两间简易房，专门用来养长毛兔。 二哥他们搬回前院那天，吴远中、张晓娟带着母亲和小文一起回来了。 那天村里的人也全都来贺喜。 二哥安排了宴席，招待规格很高，菜品很丰盛。 二哥很高兴，吴远中很高兴，母亲很高兴，全家人都很高兴。筹光交错，把酒言欢。 宴席散了后，吴远中又去各处看了看。 从吴远中接手村里的多种经营以来，村里的多种经营又焕发了新机。 不光是村里，现在整个公社里的其他村庄，都跟风吴张庄的经营项目。 因为吴远中的贸易公司，能把这些农产品源源不断的运出去，运到大城市去销售。 他们不愁销量。 张亮现在也很忙，不时的有其他村庄的人，来找张亮，询问加入他们经营项目的事。 每当有新的村庄加入，张亮就会汇报给胖子，胖子就会派专业的技术人员下来。 指导他们自己收购需要的品相，大小。 嘱咐他们按要求种植、养殖、生产。 张亮告诉他们：“只有符合我们要求的商品拿来，我们才收。” 吴远中转了一圈，最后来到村委会，他让张亮去通知各负责人来开个会。 村里的干部也都来了。 吴远中建议他们把一些产粮低的土地或不适合种粮食的土地都种上经济作物。 吴远中说：“红花和烟叶都可以，现在这两种东西市面上需要很大。 “供不应求，所以利润很可观。” 张村长做好了记录，对吴远中说：“村里没有会种这个的，还需要专业技术人员。” 吴远中点点头：“你们综合考虑，具体怎么种？种多少？ “有什么困难和需要，直接跟张亮说就行了。他会替你们安排好的。” 吴远中他们开完了会，又回到二哥家。 宾客们已经都走完了，三姐和大姐她们都还没走。 一大家人坐在新房里聊天。 吴远中询问了几个孩子的学习情况。 大姐家的，初中毕业后，都不上了，都在家里务农。 二哥家的，老大初中毕业，在村里的酱油厂工作。 老二在读高中，明年毕业，有希望考大学。 老三和老四都在上初中。 三姐家的，上小学。 吴远中说：“明年我想把小文也送学校去，让他早点上学。” 二哥笑着说：“不让他多玩几年，一上学可就没时间玩了。” 张晓娟道：“早上学早安生，省得在家里闹妈。” 小文听到他妈挖苦他，走过来说：“谁闹人了？我才不闹人勒。” 母亲搂住小文道：“就是，俺小文才不会闹人。” 大家一起笑。 他们直坐到傍晚，吴远中站起来要走了，大姐过来拉住他说： “远中，大姐想跟你商量个事。” “啥事？” “我想让俺家老大跟你去城里，你帮她找个事干。”大姐还有点不好意思。 吴远中想了想说：“我正要跟你讲呢，我马上要组建新公司了，让她到我的新公司上班吧！” “这现在不是做的好好的吗？咋又弄新公司？”大姐不解的问道。 吴远中道：“这个也是贸易公司，不过是专门做家用电器的。 “总部在县里，不过省里、南方都有分公司。” 大姐心疼的说：“你现在吃穿不愁了，还给自己找那么多事干啥！” 吴远中笑笑说：“我还这么年青，又赶上了这个好时候，真干不动了就不干了。” “行吧”，大姐说：“让俺家老大什么时候找你？” “快了，先别急，我到时通知你。” 他们相互道了别，各自回家了。 生活依旧忙碌，吴远中在努力扩大自己的事业版图。 各部门，各公司都在有条不紊的运转着。 这天，吴远中刚来到办公室，办公室里的电话就“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吴远中好像睡落了枕，本来早上起来就不得劲，听到电话铃声，感觉分外的刺耳。 他皱了皱眉，拿起了电话。 “喂！” “远中呀！”电话那头是二哥焦急的声音。 “二哥呀！这么早，有事吗？” “你回来一趟吧，五爷快不行了，就想见你一面。”二哥着急的说。 “啊！好，我这就回去。”吴远中一下子愣住了。赶紧通知司机备车，送自己回村。 一路上，吴远中思绪万千。五爷的事，虽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吴远中回想：五爷有多大了？好像有八九十了吧？ 跟五爷一辈的老人，现在都不在了。 到了这个年龄，也算是“喜丧”吧！ 不过五爷想见自己，这是吴远中没想到的。 自己与他非儿非孙，充其量也就是他的堂孙，他下面还有亲儿子，亲孙子，还有亲重孙。 按理说，无论无何，五爷在临走前，也轮不到见自己。 但二哥既然打电话说了，肯定是有这么一回事。 汽车驶到村里，吴远中下车，还没走到五爷家，就听到院子传来悲痛的哭声。 吴远中知道：自己回来晚了。 他快步走到五爷家院门，五爷的二儿子正跪在院门口，给来宾叩头。 吴远中知道，只要来人，不管长辈、平辈、晚辈，五爷儿子都要叩头。 这就是一种风俗： 一是谢罪，表示自己不孝，没能照顾好长辈； 二是请求乡邻们帮忙，操办后事； 三是人死为大，无论平日里亲疏恩怨，儿子一个头磕下去，过往恩怨一笑勾销。 反正大概就这几个意思。 第503章 远中回乡吊唁，调料厂求承包 吴远中还了礼，说了“节哀”，然后快步走进了院子。 二哥和五爷的大儿子从院子里接了出来。 到了五爷这个年铃，随时都有可能去世，所以家里早就给他准备好了棺材和寿衣。 吴远中赶来的时候，五爷早就穿好了寿衣，放进了棺材，摆在了正堂屋。 二哥说：“远中，你回来晚了，五爷走过了。” 吴远中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五百块钱，塞到五爷大儿子手里，让他用来操办后事。 五爷大儿子推辞半天，吴远中硬让他收下了。 五爷大儿子说：“俺爸走之前，下面的子孙都见一遍了，就是唠叨着要见你，没办法，我就让远华给你打了电话。” 吴远中说：“我接到电话就回来了，还是晚了一步，没见到五爷最后一面。 “五爷想交待啥？最后交待没有？” 五爷大儿子点点头说：“交待了，说是让你带领全村人致富。” 吴远中听了，叹息一声，眼眶瞬间就湿了。 他又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五爷这辈子，大半辈子都是在穷苦中度过。人生最后几年，赶上了好的政策，好歹还算是享受了几年福。 再想想自己的父亲，却是一天福没享到，就早早的去了。 他们都是最底层的农民，辛苦操劳一辈子，命运却还不同。如果父亲晚几年去世，能过几年这样的好日子，远中也不会每次想起都难受半天。 吴远中说：“我去跟五爷道个别。” 二哥给他拿了一柱香，吴远中点上，跪在五爷棺材前，先磕了几个头。 然后吴远中说道：“您放心吧，五爷，我一定记住您老大的嘱托，带领全村的人脱贫致富。您老就放心吧！到时给您烧元宝。” 因为要停棂三天，所以吴远中吊完唁就赶回了县里。 临走，他对五爷大儿子说：“出殡那天我再回来。” 五爷大儿子知道吴远中事情多，就说道：“家里的事你不用操心，该忙你的忙你的，人手都够。” “嗯，今天事还真多，我现在就要回县里，等出殡我再回来。” “好...好，你看，让你跑一趟，还让你破费。”五爷大儿子客气的说道。 吴远中道：“你说那话就见外了。” 吴远中着急回县里，真是有一件重要的事。 在我们市临市的一个地级市里，也有一家调料厂，这家调料厂不光生产酱油，还生产其它各种调料。 这是一家国营调料厂，规模很大，工人很多。 吴远中很清楚，国营企业盈利，基本靠的就是国家财政补贴和市场的垄断地位。 改革开放之后，国家停止了财政上的补贴，开放了市场。 让私人企业可以相对公平的和国营企业相竞争。 那么，温棚下的国营企业就不是私人企业的对手了，很多国营企业的生产马上就会陷入停顿。 企业经营连年亏损。 临市的这家国营调料厂也是这种情况。 市领导也很重视这个事情，从改革开放以来，调料厂厂领导年年都换。 企业亏损却一年比一年更甚。 市领导苦思冥想，焦头烂额，也回天乏力。 没有一点办法。 这时，有人向市领导讲述了吴远中承包洪城县国营酱油厂的事迹。 并提议：把市国营调料厂也承包给吴远中经营。 吴远中的事市领导都知道：个人承包县国营酱油厂，承包首年上交利润指标几倍的利润给政府，这在当时很轰动。 但让一个其他地市的人来本市承包市重点国营企业，这个事可不可行？应不应该行？ 是市领导要考虑的主要问题。 如果有一点点其它的方法，市领导是不愿意这么做的。 但现在形势很严峻，市调料厂已经陷入不敷出的境地，濒临倒闭的边缘。 此时，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市委市政府马上开会，研究具体承包方案。 他们拿出初步承包方案后，让人与吴远中联系。 吴远中最开始是不愿意去其它地方承包国营企业的。 一来呢，无论是酱油厂还是调料厂，都算是一个大行业。 这个行业吴远中已经尝试过了，已经成功过了。 对他来说，没有挑战性。 吴远中也不想跑这么远去操那份心。 二来呢，他有自己的事，有自己的规划。 他一直想做全国性的贸易公司，想让全国各地的商品流动起来。 想让全国的每个地方，都是能买到其它地方的特产，商品。 所以当临市市委第一次来找吴远中的时候，吴远中回绝掉了。 没想到不久后的一天，他们又打来电话，想要约见吴远中。 吴远中本不想见，但考虑人家毕竟是地市级领导，也不能太不给情面，就勉强答应了。 约好第二天见面，早上刚上班不久，国营酱油厂里就缓缓驶来进两辆汽车。 厂办公室主任把他们迎接到会议室，吴远中来到会议室后，他们分别做了自我介绍。 吴远中这才知道，领头的竟然是他们市的市委书记。 市委书记亲自来请自己，吴远中感到有点意外。 又加上这位市委书记对吴远中甚是推崇，一上来就对吴远中一顿猛夸。 吴远中倍感受用，就有点飘飘然了，答应去调料厂考察考察。 这算是初步答应了承包调料厂的事。 谈话告一段落，市委书记想要在酱油厂参观一下。 吴远中就带着他们，一边讲解一边参观。 不觉间到了中午时分，平时吴远中都是在食堂吃饭，但今天有客，吴远中就想着去平时专门用来接待的“聚兴楼”请客。 没想到人家来之前早就定好了饭店，最终还是人家请的客。 看对方拿出了那么大的诚意，吴远中也就不好推辞了。 几天后，吴远中就带着吕玉衡去调料厂做了考察。 调料厂的设备什么的都很好，还有相当一部分是新进的设备。 问题也很多，但吴远中根据自己的经验，认为出现在的问题都是小问题。 都是国营企业的通病，都好解决。 考察完成后，吴远中觉得可以承包。 第504章 吕玉衡来诉苦，吴远中亲上阵 签合同的时候，虽然吴远中觉得那边市委里给的条件太苛刻，要求利润比较高，但吴远中还是签了下来。 吴远中很有信心，觉得没什么是完不成的，没什么是做不好的。 签约后，吴远中把吕玉衡派了过去，全面接管那边的工作。 吴远中考虑吕玉衡懂技术，到了那边之后，上手快。 管理方式只要照搬这边的模式就行了。 所以他也很放心。 没想到，一个月后，吕玉衡就回来跟吴远中诉苦了。 吕玉衡说：“干不了，工人有对抗情绪，管不住，制定的政策执行不下去。” “你是厂长，如果个别不好管的，不要给他好脸色，该用雷霆手段就用雷霆手段。” 吴远中知道吕玉衡个性不够，稍微缺乏点魄力，哪里有厂长管不住工人的道理？ 吕玉衡说：“该处罚的也处罚了，但关系户太多，中午处罚了，下午市领导的电话就打进了我的办公室。 “说情的，求饶的太多，都不好得罪，给一次面子，就要给下一次面子。” 这种情况吴远中知道，这是国营企业的通病。 吕玉衡已经破了人情关，那就不好管了。 吴远中决定亲自去管理一段时间。 他到了调料厂，才发现事情远远比自己想像的要复杂。 调料厂毕竟以前是市重点企业，工资高待遇好，所以厂里关系户特别多。 有以前厂领导安排进来的，也有市领导安排的，还有少数是省领导安排的。 对于吴远中接管调料厂，有相当一部分人有对抗情绪。 因为吴远中接管后，人员会做全面调整。 职责岗位按能力安排，不按亲疏。 所以以前在清闲岗位上的关系户就都不愿意了。 这些人以前习惯了少干活，多拿钱，横着走。 吴远中怎么能容忍呢。 但他们好像有恃无恐，认为吴远中承包了调料厂，但调料厂还是国营企业，吴远中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吴远中摸清了问题的关键，先找到几个主要的刺头，分别跟他谈话。 没想到谈话过程很顺利，很愉快。 这几个刺头面对吴远中，就表示自己思想认识不足，接下来一定好好配合、好好工作。 这令吴远中有点意外，不过他瞬即就想明白了：这些人识时务，看到自己来了，就转变了态度。 “这很好嘛！”吴远中想。 他认为吕玉衡威慑力不够，或是没有抓住问题的关键，所以才没处理好工人的对抗情绪。 吴远中认为事情已经得到解决，就回到了洪城县，让吕玉衡回来继续负责调料厂。 半个月后，吕玉衡又不干了。 “他们不都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吗？”吴远中问。 “都是嘴上一套，背地里一套，阳奉阴违”，吕玉衡气愤的说： “以前是跟你明着来，现在可好，明着什么都不说。 “一安排工作，都好...好...好，就是背地里不好好干。 “不光不好好干，还使绊子，影响大家的工作热情和积极性。” 吴远中点点头，想了想，他认为事情可能没有吕玉衡说的那么严重。 “可能他还是更适合做技术工作”，吴远中想。 他决定自己去管理，自己待段时间看一看，他认为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吴远中想：“我先去理顺了，到时再派别的人去接管吧！” 吴远中来到调料厂，他不动声色，仔细观察。 一段时间之后，他发现确实有吕玉衡说的那种情况。 他们可能也都有经验了，或是有高人指点。 他们做的很巧妙，表面听你的，背地里捣乱。 又不太容易抓到把柄，而抓不到把柄，处罚就不能服众。 确实不太好办，吴远中想了想，决定先拿一个人开刀，杀鸡儆猴。 他在工人中间打听：这几个刺头，谁背景最深？关系最硬？ 打听清楚之后，吴远中再次找他谈话。 这次就没有轻声细语了，吴远中直接指出他的种种问题。 并在厂里开会的时候点名批评他，给他警告。 吴远中是故意激怒他。 果然，他平时豪横惯了，哪能咽得下这当众受辱的气？ 他又开始明目张胆的跟吴远中，跟厂里的规章制度对着来。 那吴远中就不跟他客气了，直接宣布开除。 他不服气，很嚣张，闯到吴远中的办公室去质问吴远中。 他指着吴远中，狠狠的说：“我不信你一个外来的，真敢开除我。” 当众挑战吴远中的权威，看来确实后台很硬。 但吴远中就是想要这个效果，吴远中没跟他费话，让保安把他架出了厂门。 很快，说情的电话就打到了吴远中办公室。 吴远中交待办公室主任，不管是谁的电话，只要是讲情的，一概回绝。 总共有两三拨人讲情吧，后来，还有人亲自找到吴远中的办公室。 吴远中扛住了压力，没有妥协。 这件事之后，吴远中在厂里威望大增，在市里名声大涨。 但吴远中也为此得罪了很多人。 调料厂的生产恢复了正常，半年后，就已经扭亏为赢。 工人的工资也都补发了，福利待遇也都上调了。 看调料厂已经可以正常运营，吴远中从酱油厂调了一个人过来负责工作，自己就又回到了洪城县。 吴远中在调料厂那边待了大半年，他的贸易公司也耽误了大半年。 他回到洪城县，就马不停蹄的开始筹备贸易公司。 按吴远中的规划：在全国几个大的城市，分别设立分公司，搜集全国各地的不同特色产品，拉到其它地方卖。 让南北方，东西方的东西流通起来。 比如冰港的进品商品，南方的家电水电，北方的大米玉米，西部的各种肉类。 让全国各地的人们，都能在家门口，买得到其它地方的商品。 这个想法很宏大，也很坚难。 但吴远中不怕，他最早成立的贸易公司，主要是针对冰港和公社多种红营的农副产品，就很成功。 现在公社里、甚至是全县所产出的农副产品，除了少量的在本地消化外，都是经过吴远中的贸易公司运往冰港。 在冰港销售。 第505章 分司急缺人才，远中冰港招贤 这样做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一来有销量，冰港城市发达，人口众多，消费能力强。 无论有多少，都不怕销不完 二来有利润，把农副产品按不同品质分开来买。 好品质的卖往冰港、中等品质的卖往县城、差品质的低价就地处理，各种品质的农副产品都能销售出去，能得到更多的利润。 吴远中想把这个模式扩大，扩大到全国。他认为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而且，他也一直为这个事在努力。 省城和南方的贸易公司，都已经分别成立了。公司刚成立，方方面面的事情都很多。事情一多起来，吴远中顿感人手不够。准确的说，是公司缺少人才。 很多事都需要，没有人能作主，什么事都需要自己处理。 吴远中更忙了，不是那种解了问题的忙，而是事情需要一件件处理的那种忙。没有有能力的人，什么事都需要自己过问。 他有心想把一些事分给下面的人去处理，但公司发展太快，吴远中遍观全公司的员工，没有能让自己称心如意的人可用。 张晓娟看吴远中这么辛苦，又没有能帮助他的人才，就和吴远中说：“远中，你可以把徐华他们几个请过来，帮助你管理公司呀。你们都是多少年的朋友了，而且他们是有这个能力的，” 吴远中茅塞顿开，自己天天为没有合适的管理人才苦恼，怎么就没想到徐华他们呢？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吴远中赶紧和徐华他们几个联系。 本来吴远中想打电话给卫兰，让卫兰问问他们几个，但想了想，又觉得那样不太礼貌。 吴远中决定，还是亲自去一趟冰港，亲自去请他们。 不过他还是提前给卫兰打了电话，把要去冰港的时间和她说了，让她提前和徐华他们联系一下。 张晓娟工作很忙，不能陪吴远中一起。吴远中只能一个人去冰港。 是卫兰来接的站。 吴远中还没走到出站口，远远就看到卫兰跟一个男同志站在一起。 那个男同志，戴着眼睛，看起来很斯文的样子。 他牵着卫兰的手，两个人很亲密的样子。 卫兰看到吴远中出来，赶快甩开了那男同志的手，然后朝吴远中招了招手，喊了声：“远中！” 吴远中也朝他招了招手，快步走了出来。 卫兰先做了介绍，他指着吴远中说：“这位，是我的学弟，也是我下乡做知青时候的伙伴，吴远中。” 卫兰身边那男同志朝吴远中伸出了手，大方的说：“你好，经常听卫兰提起你。我叫徐启华，是卫兰的男朋友。” 吴远中伸手握住他的手说：“幸会！幸会！” 卫兰接着补充道：“也是我的现在的同事。” 吴远中点点头，问卫兰：“你跟徐华他们约好没有？” “约好了！” “饭店订好没？” “订好了！” “好，那我们直接去饭店吧？” 他们三个人坐出租车来到卫兰订好的饭店，徐华他们还都没有来。 服务员过来给他们分别倒了水，三个人坐着聊天。 “小文上学没？”卫兰问。 “上了，这学期刚上。” “阿姨好吧？” “挺好的，天天送了小文，就去公园找一些老太太在一起说话。” 卫兰又问：“晓娟还好吧？” “好，现在是年级小组长，工资不高，事挺多，天天也忙的不着家。” 卫兰道：“你别看不起工薪阶层！她拿那点工资，当然跟你这老板不能比，但人家也是凭自己的本事赚的呀！” 吴远中笑了笑说道：“没有看不起，只是她以前老说我忙，见不到我的人，现在该我说她了。” 卫兰笑了笑说：“你俩呀！怎么比那时候还爱斗嘴？” 吴远中叹口气，说道：“现在我们都很忙，虽然生活条件好了，但我们见面的时间却少了。 “在一起话也不多了，除了斗斗嘴，好像没啥要说的。” 徐启华在旁边插嘴道：“这也正常，你们各自在不同的行业，时间久了共同话题就少了。 “不过你们有共同的家庭，共同的孩子，这些都不是问题！” 吴远中点点头说：“我也感觉没什么问题，可能是最近几年我们都习惯了。 “以前天天粘在一起，一天不见都想得慌。 “后来结了婚，天天在一块有时就有矛盾。 “再后来我们都很忙，天天见不着面，反而没有矛盾了。 “拌嘴也都是闹着玩。” “嗯”，卫兰说：“这就是婚姻！” 这时，服务员敲门进来，后面跟着李静萍。 李静萍先给卫兰一个紧紧的拥抱。 然后跟吴远中打了招呼。 卫兰给李静萍和徐启华相互作了介绍。 吴远中问：“徐华和杨玉霞呢？” 李静萍说：“我没跟他们联系，不知道呢？” 吴远中又问：“他们有孩子了没有？” 李静萍摇了摇头说：“没有，药也吃了，病也看了，但就是怀不上。” “噢！你们联系多吗？” “还行吧！我们家离的近，偶尔会见面。” “嗯。” 又坐了一会，卫兰自语道：“我跟他们说的六点呀！怎么还没来？” “他们可能要下班后才能来，来不了这么快。” “他们在什么单位？”吴远中问。 李静萍道：“他们当初回冰港后，徐华家托关系进了一个国营工厂当工人。 “当时两个人都进去了，那时候还可以。 “不过从改革开放后，工厂效益就不好了，最近听说那家工厂要重组，谁知道呢？” “嗯”，吴远中想了想，又问：“你呢？你现在在什么单位？” “我”，李静萍道：“我没在单位了，我在以前的中央商场租了一个柜台，卖点女孩用的饰品。” “噢！生意咋样？” “就那样吧！反正饿不着。” 卫兰把身子朝李静萍那边斜了斜，轻声问：“你找对象没？” 李静萍叹口气，说道：“没有，没有合适的。” “不小了，该找了。” “找不到自己喜欢的！” 卫兰又问：“你想找啥样的？” 李静萍朝吴远中那边看了看，叹气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没见到有眼缘的。” 第506章 卫兰张罗聚会，远中道明来意 卫兰知道，当年李静萍一直都是喜欢吴远中。 吴远中也值得她的喜欢，这么多年了，看来李静萍还是对吴远中有情愫。 她之所以看不上其他男人，可能就是会把她身边的男人跟吴远中想比较。 也许是潜意识的，但会影响到她。 会让她觉得所有的男人都不如吴远中。 所以她碰不到合适的，因为吴远中只有一个，像他这样优秀的人哪能随便就能碰到呢？ 卫兰正乱想着，服务员又敲门走了进来。 后面是徐华和杨玉霞。 大家一起站起来欢迎。 他们几个都好久没见了，一时半会话说不完了。 半晌，卫兰才想起还没给徐华和杨玉霞介绍徐启华。 “这么巧”，徐华道：“就比我的名字多一个字。” 人到齐了，吴远中安排上菜，大家边吃边聊。 吴远中来冰港的目的，他只透露给了卫兰，他让卫兰先不要跟他们说。 吴远中刚才的随口打听，也是想要先大概了解一下他们现在的工作状态。 如果他们都有很好的工作，很好的前程，那吴远中就不好开这个口了。 而李静萍他们，也知道吴远中这次来肯定不只是叙旧这么简单。 他们知道吴远中的事业现在很成功，也偶尔会在电视上、广播里听到有关吴远中的消息。 现在吴远中突然前来，他们知道吴远中肯定有事。 但他们都不好意思问，都等着吴远中先开口。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 吴远中用纸巾擦了擦嘴，端起一盅酒，约大家同饮。 喝完酒后，吴远中放下酒盅，问道：“你们有没有换工作的想法？” 虽然他们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感觉吴远中问的有点突然。 所以一时间之间没有人回答。 卫兰笑着说道：“是这样，远中的公司扩大规模，现在人手不够，想请你们几个去帮忙，所以才让我组的这个局。” 吴远中笑了笑，也说道：“其实早就应该来找你们叙叙旧的，只不过一直都抽不出时间。” 徐华道：“我们都知道你忙，吕玉衡过年回来的时候他也说过你的情况。” “嗯嗯”，吴远中说道：“我今年刚刚在省城和南方组建了新公司，现在没有可靠的人去管理，所以就想到你们了。 “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帮我？” 徐华说：“可是我们能做什么呢?” 吴远中解释道：“你们到了公司之后，会有专门的人培训你们。 “我们总结了一套管理方式，有详细具体的操作流程。 “你们都有知识，反应又快，上手很快的。” 他们几个相互看着，都没有表态。 这时，卫兰笑着说道：“吴大老板，你不说说福利待遇，谁敢去呀！” 徐华赶紧摆手道：“不...不，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就是怕干不好。” 吴远中笑了笑说：“没关系，我相信你们。 “至于工资嘛，多了不敢讲，至少高于平均水平的二到三倍。 “福利这一块，跟在当年的生产队一样，有年终分红，有奖金。 “我们下一步准备在县城盖福利房，给工作到一定年限和有突出贡献的员工分福利房。 “现在地已经拍了，就差相关开发手续了。” 大家点点头，还是没人表态。 吴远中又说：“我并不是想用高薪收买你们，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帮我，把公司发展壮大。 “我现在还成立了一个基金会，每年都拿出一部分资金，用于公社，用于吴张庄的建设。 “村里也设了贸易公司的分部，还专门派人指导村民种一些高效益的经济作物，我们负责兜底销售。 “我是想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完成当年我们的梦想，让全村的人都过上好日子。” 吴远中说完后，徐华端起一杯酒，一饮而进，他对吴远中说：“行，我愿意跟你干！” 吴远中知道他们胸怀理想，只是可能被生活打击的失去了希望。 现在吴远中就给他们希望，激发他们的斗志，让他们重新燃起激情。 徐华表态了，杨玉霞当然没有意见。 李静萍说：“那我这两天把的我的柜台转租出去。” “行”，吴远中站起来，再次端起酒盅：“我谢谢你们！” 卫兰笑道说：“远中你这说的就见外了。” 话说完了，事也办了，大家也都轻松许多。 接下来在家吃饭喝酒聊天，好不惬意。 吃完饭后，卫兰他们先把吴远中送到宾馆休息。 然后几个人一起走着回家。 徐华和杨玉霞骑自行车来的，现在推着跟着他们。 卫兰问：“你们觉得怎么样？” 李静萍说：“什么怎么样？你是说去远中那上班吗？” 卫兰点点头。 “挺好吧！我觉得如果去了应该比我现在强。” “你们呢？”卫兰又问徐华和杨玉霞：“别觉得不好意思拒绝，如果不想去你们跟我讲，我跟远中说。” “没有”，徐华说：“我们单位现在是半死不活，工资都发不上了。 “我正寻思着跟玉霞一起辞职呢！ “我确实是担心我们去了干不好，辜负了远中的信任。” 卫兰道：“那你大可不必担心，远中是了解你们的，他既然来找你们了，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他也不是那种盲目的人，他给我打过几次电话说过这个事情。 “他的公司发展快，人才储备跟不上，手里无人可用。 “他需要的也许不是最有学历的人，他现在需要的是能把他的意图，能把各种规章制度执行下去的人。 “所以他想到了你们，他认为你们是完全可以干得好的。” 杨玉霞说：“我们下学太久了，回冰港后又一直待在这国有企业里，这多年都没有学过习，提升过自己，怕是已经跟不上时代了。” 徐启华插嘴道：“你能这么想说明你还有学习的欲望，你们这么年青，学什么都不晚的。” 李静萍接口说：“我倒是一直在学习，不过一直都不得法，所以生意一直都做不起来。” 卫兰说：“所以你们更要到远中那里，系统的学习，提升自己的同时，还能帮到远中，多好呢！？” 第507章 知青齐来帮忙，远中集资建房 第二天，吴远中找到卫兰。 “等李静萍他们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你就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他们，让他们直接去找我。” “好，你今天就走吗？”卫兰答应着。 “走，马上就走，公司事多。” “行，我送你！” “不用送，我坐出租车就去火车站了，你跟他们几个保持联系。” 吴远中回去后，把请李静萍他们回来的事跟胖子和吕玉衡讲了。 他们很高兴，都盼望着能团聚的那一天。 几天后，李静萍最先到来，吴远中那天有事，让吕玉衡和胖子给她接的风。 李静萍报到后，吴远中先安排她进行系统的学习。 又过了几天，徐华和杨玉霞才来报到。 他们以前毕竟是在国营企业，离职手续很琐碎，办的慢。 吴远中没急着给他们安排岗位，让他们跟李静萍一起进行系统的学习培训。 同他们一起参加培训的，还有吴远中刚刚招聘来的几名大学生。 这更让李静萍他们倍感压力。 他们私下里跟胖子和吕玉衡讨论过这个问题。 他们来到洪城后，住的是吴远中租赁的宿舍。 徐华和杨玉霞一间，李静萍和另外一个新招来的大学生一间。 他们都跟胖子和吕玉衡住在一幢楼里。 培训几天后的一天，晚饭后，胖子和吕玉衡一起来到徐华的房间。 刚好李静萍也在。 吕玉衡问他们这几天学的怎么样？ 李静萍先说开了：“压力大，没想到远中让几个大学生跟我们一起学习。” 杨玉霞也说：“那大学生们，个个意气风发，跟他们一比，我们就像丑小鸭一样。” 吕玉衡说：“你们不用自惭形秽，我手下也管着几个大学生。 “他们只是学历高，其它方面并不一定比我们强。” 徐华问：“公司里大学生很多吗？” 吕玉衡回答道：“不是太多，不过现在远中有意识的招一些高学历的人，着重培养。 “他是在为以后做准备，为公司储备人才。” “我说呢”，李静萍说：“一开始让我跟大学生在一起培训，我也以为远中故意让我难堪呢？” “怎么会？”胖子插嘴道：“远中也不是那样的人。” 徐华接着说：“就是，远中既然把我们请来了，怎么可能做那种事，他如果不想用我们，不请我们就行了！” 吕玉衡又问：“你们吃住什么的还习惯吗？” “习惯，我们又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有啥不习惯的？”李静萍说道！ 吴远中还是没看错，他们学的很认真，提升的很快。 他们毕竟做过知青，吃苦耐劳、勤奋、坚韧这些品质是很多刚毕业的大学生比不了的。 两个月的培训过后，吴远中给他们分别安排了岗位。 虽然都是副职，但他们知道，对于公司里的其他员工来说，这也算是破格提拔了。 跟他们一起参加培训的其他那些大学生，都只能从基层做起。 他们都是刚来公司，业务不熟，没有业绩。 吴远中提拔他们，已经是破例了。 由此可以看出，吴远中是真的看好他们。 他们也不负众望，很快就熟悉了公司业务。 特别是徐华，不多久，就能独挡一面了。 几个月后，吴远中根据他们三个的表现，分别为他们调整了岗位。 他们也很满意。 建福利房的批文也下来了，吴远中正在筹集资金，准备动工。 这天，吴远中难得回家一趟，他跟张晓娟聊起了这个问题。 吴远中说：“批文下来，我想把福利房赶快建起来。” 张晓娟问：“你上次不是说有资金缺口吗？” “嗯”，吴远中点点头，说：“刚开了分公司，又新建了两条运输队，是比较缺钱。” “那就缓一缓呗，等钱够了再建。”张晓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都已经在公司大会上跟工人们承诺了，年底让他们住上我们自己的福利房。” “那你说怎么办？” “我再想想办法！”吴远中说道。 张晓娟又问：“你这第一期福利房不都是酱油厂的吗？” “是的，第一期都是给酱油厂预备的，下面才是我们自己的公司。” 张晓娟担心的问：“酱油厂毕竟是我们承包的，说起来还是国营企业，你建福利房的事跟县政府招呼没有？” “打了呀！我跟书记汇报了。” “怎么说？” “书记说只要完成利润指标，可以！” 张晓娟说：“你还是写个报告，白纸黑字，说的清。” 吴远中想了想说：“也行！” 这几天吴远中一直在想建福利房资金缺口问题。 他最初想过银行贷款。 但银行审查过资质之后，说吴远中只是代为经营，没有酱油厂的产权。 他本人也不是法人，不能作为贷款主体。 吴远中再次求助到县委县政府，县委书记给他提了一个新的建议：集资建房。 “集资建房？”吴远中自言自语。 书记说：“是呀！工厂拿一部分钱，需要新房的工人们集资一部分钱，建成的房子免费给工人们住，产权归他们所有。 “这样大家花少量的钱，就能住到新房，有住房需求的人肯定会愿意的。” 吴远中点点头，认为这个办法很好。 书记又说：“住建部最近都在研究这个事情，从改革开放以来，人才流动很快。 “我们县，就有很多外地的人在这里工作，他们到了成家的年龄，就有对住房的需求了。 “这不是某个地方的问题，这是全国的问题。 “有这种需要的人，越来越多，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上面准备出台集资建房的政策。 “只不过现在还在研究阶段。” “行”，吴远中说：“我明白了！那我回去就开始进行。” 回去后，吴远中就开始张罗这个事情，他先跟酱油厂的部分干部商量了一下，大家都没有意见。 只有个别人担心这样做的合理合法性。 吴远中说：“这是住建部正在研究的政策，我们集资是为了给大家谋福利，这能有什么问题？” 干部这里没问题了，吴远中就组织召开职工大会，在会上提出了集资建房的政策。 第508章 一期反响良好，二期倒买倒卖 职工们自然没有意见，那么下面就开始实施。 这个事说起来很简单，但到了实施阶段，就没那么简单了。 吴远中指派了办主室主任登记报名人数。 那么问题就来了： 有的人暂时没有住房需要，但也许明年就有了，或是后年才有，这怎么处理？ 有的人有住房需要，但是家里人口多，需要房间多一些;， 而有的人人口很少，只需要两个房间的就可以； 有的人想要住房，但手里没有闲余资金，没有集资的条件； ...... 这些还都是职工们提出的问题，另外还有工厂的问题： 比如如何认定集资职工的资格？ 按什么比例集资？ 针对不同的人，是统一标准还是不同标准？ ...... 很多问题，办公室主任都汇总到一块，上报到吴远中这里。 吴远中最开始还真没考虑过这些问题，现在一看，有些问题还真不好办。 他又开了一次中层领导干部会议，吴远中把这些问题都拿到会上商讨。 这是一个得罪人的事情，无论怎么做，都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 所以大家发言都很谨慎。 会议连开两天，才最终制定出具体操作方案。 经过公示，就按此操作执行。 包括集资人的资格认定，包括职工集资比例，包括...... 所有的问题，都出台了具体的方法。 最终，国营酱油厂一期集资房，共集资四十万元，酱油厂出资五十八万元，建集资房四十八套。 集资房建成后，后期的装修费用，也是厂里出的钱。 交房那天，吴远中给厂里放了半天假，有房的没房的，大家都来到集资房的地点。 职工们自发表演了节目，那真是锣鼓喧天，热闹非凡。可以看出来，职工们是打心眼里高兴。 这种景象，吴远中还只是在分田到户时才看到过。 第一期集资房分下去之后，职工们都看到了甜头，马上申请的人就多了起来。 第二期集资房定在一年之后开建，职工们早早的就预定了房源。 然而在当年年底的时候，酱油厂核算利润，上交完县委县政府下达的利润指标后，工厂资金还有结余。 吴远中决定提前启动第二期集资建房。 非常顺利，大家交钱明显比第一期的时候踊跃多了。 工程进度也很快，年前基础建设，年后装修。 夏收之前，装修完毕，交房入住。 交房后，吴远中发现了一个问题。 准确的说，不是吴远中发现的，是三姐发现的。 三姐孩子也大了，农村的教育水平相对来说还是比较落后，三姐对此很有感触。 所以她想着把孩子送到县城来上学。 刚好今年李寅飞爸就退休了。 这些年三姐和李寅飞手里也攒了一点钱，今年李寅飞爸就退休了，三姐就想着在县城里买套房子。 然后让李寅飞爸妈搬过来，在这里照顾自己的孩子上学。 她知道吴远中忙，没想着找吴远中，就一个人在县城溜达。 还真让她看到了一个卖房的小广告，三姐按照地址来到卖房的地点。 房子很好，全新的，从未入住，并且底于市场价。 三姐有点拿不定主意，于是就来找吴远中，让吴远中给她参考参考。 吴远中一听三姐说的地址，就奇怪的说：“这不是我们酱油厂的集资房吗？” “你们的集资房？不知道呀！房主也没说。” 吴远中道：“走，你带我去看看去。” 三姐带着吴远中来到卖房的地点，果然就是酱油厂的集资房。 吴远中很气愤，但他想了想，还是压住了火。 他不知道这是个别现象还是普遍现象。 他告诉三姐：“集资房你买不了的，你先回家，房子我帮你留意。” 三姐知道这个事的严重性，这是拿集体的利益中饱私囊。 不光可以以厂里的规章制度处罚，甚至可以直接移交公安机关。 三姐怕吴远中气愤之下冤枉了人，就劝他说：“你问清楚原因，是不是有什么隐情人家才卖房子？” “我知道三姐，你放心吧，幸亏你先找了我，要不你买了也办不了手续。” “嗯”，三姐说：“这一点这个房主到说了，说是有什么原因，只能跟我签个买卖协议，我也就没多想。” “嗯，好，你回去吧！” 吴远中回到厂里，马上召集中层领导干部开会。 会上，吴远中把集资房买卖的事说了，大家的表情很耐人寻味。 吴远中明白了：看来大家都知道，工厂补贴一半、甚至一大半的钱，给大家建集资房。 他们不用来住，而是拿去卖，赚个补贴的差价，这算盘打的可真不赖。 吴远中大发雷霆，要求彻查。 他拍着桌子说：“清查所有参于集资的职工，凡是没有居住需求的，收回集资房，退还集资款； “凡是参于买卖的，同样收回集资房，退还集资款，并且开除； “但凡卖过集资房的，移交公安机关，该处理处理，该法办法办！” 大家看吴远中动真格的了，也不敢求情，就各自下去清查了。 结果很快汇总上来了，也没人敢隐瞒。 第二期集资建房，大多半申请人，没有居住需求，就是为了倒手赚差价。 他们认为吴远中搞集资建房，就是变相的给职工们谋福利，所以大家没想到这个事这么严重。 下面的人试探着把职工们的心声跟吴远中说了，请求吴远中给大家一次机会。 吴远中思考再三，同意给大家一次机会。 不过，谁的集资房卖掉了，谁负责追回来。 吴远中为此又招开一次全厂职工大会，在会上，吴远中对大家说： “不是不给你们谋福利，你们的奖金、你们的工资、我们厂的伙食...... “我敢说，在县城，任何单位，无论是私营还是国营的，都难出其左。 “集资房本来也是给你们谋的福利，但是你们不能拿出去卖呀！ “你们拿出去卖，上面要追究起来，也许我就要去劳改。 “为什么，因为这是国有资产流失，因为这是变相贪污公款！ “你们说问题严重不严重？” 第509章 总结经验教训，远中开始预售 经过这次教训之后，吴远中重新制定了新的政策，下面再建集资房的时候，对申请人的资格认定严格了很多。 由此，吴远中也想到了一个新的问题：既然有这么多人有购房需求，那如果把房子建成商品房，用来销售呢？ 吴远中心里有了这种想法，平时就开始留意起这个事情。 他发现，现在只有个别城市有商品房，吴远中打听了一下售价，发现这个利润空间很大。 由此，吴远中更加坚定了要做商品房开发的想法。 但开发商品房，不是这么容易的，需要强大的资金支持。吴远中现在贸易公司刚刚起步，资金抽不出来。 所以吴远中只得暂停开发商品房的想法，等合适的机会再实施。 日光如梭，时光飞逝。 吴远中紧跟改革开放的浪潮，精准洞悉市场的变化和需要，往往总能抓住每个市场拐点和先机。 在吴远中的辛勤努力下，在所有人的全力帮扶下，吴远中的事业愈发的发达昌盛,生机蓬勃。 新一代领导人南巡之后，发表了一系列重要讲话。 讲话提出了新观点，讲出了新思路，开创了新视野。 新一代领导人在讲话中指出：要坚持党的基本路线一百年不动摇； 改革开放胆子要大一些，看准了的，就大胆地试、大胆地闯。 对的就坚持，不对的赶快改，新问题出来抓紧解决； 改革开放的本质，是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消灭剥削、消除两极分化，最终达到共同富裕； 讲话重点说明，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经济发展得快一点，必须依靠科技和教育； 讲话要求，要充分意识到，我们肩上的担子重，责任大。 要多办实事，多做少说，要埋头苦干。 由此，改革开放进入了一个全新的轨道。 农村机械和化肥的使用，解放了农民，使农民缩短了种植和收割的时间，把农民从沉重的田间劳作中解放了出来。 农村富余劳动力也闲置下来。于是，大批农民开始进城务工。 改革开放，让先富起来的一部分手里有了闲余资金，这些人开始在城市扎根。 城市的购房需求突然激增。 为了缩短房地产企业资金回流的周期、缓解房地产行业的资金困局，从而促进整个房地产市场的快速发展。 国家发布了《房地产管理法》和《城市房地产经营管理条例》、《商品房预售管理办法》等法律文件。 有了这些政策，房地产开发的资金问题就比较好解决了。 由此，我国房地产开发进入一个快速发展的通道。 正当吴远中想要筹建房地产公司的时候，吴远中承包调料厂的那个地级市的市政府找到了他。 原来，当地市政府家属大院因为城市发展需要，要整体搬迁。 需要新建一百五十套干部宿舍。 建筑面积一万多平，市房管局局长做了预算，起码需要两百万元。 而市财政只给了七十万元资金支持。 市政府没有办法了，就想到了吴远中。 因为以前吴远中搞过集资建房，也是在资金的不足的情况下完成建房任务的。 所以当地市政府就想着把这个事交给吴远中来做，让他想想办法。 这正合吴远中心意。 很快，双方签订了合同。 市政府需要的一百五十套干部宿舍，除去市财政拨付的七十万元外，其余资金由吴远中承担。 然后市政府无偿给吴远中划一片土地，让他自筹资金，开发商品房，自建自销。 这也算是一种交换吧，就相当于市政府用地换吴远的一百三十万。 签约后，吴远中没有着急建干部宿舍，他先搞图纸设计，要把自己的商品房建起来。 好在以前有集资建房的经验可以借鉴，也有现成的施工队。 图纸出来，那边开始施工，吴远中这边就已经开始卖楼了。 因为是第一次搞预售，吴远中心里也没谱，他不知道人们对预售的接受程度怎么样，不知道能不能预售出去。 所以为了提高吸引力，吴远中跟市政府申请了一个政策： 只要买自己开发的房子，就能给解决商品粮户口，两室一厅给两个户口，三室给三个户口。 这项政策一出来，果然是非常轰动，很多人想要进城，因为没有商品粮户口而无法在城市里立足，无法参加工作。 这个政策一出，很多本没有买房计划的人也跃跃欲试，为了拿到商品粮户口想买套房。 吴远中的销售中心还没建好，就每天有很多人来询问买房的事。 吴远中告诉他们：现在只是预售，要十个月后才能交房。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为了户口，大家的购房积极性还是很高涨。哪怕再晚几个月，只要能解决户口问题，这些买房的人也无所谓。 最终，开始销售后一小时， 把房子卖光了。 单单这一个项目，吴远中就获得利润三百万元。 这下不光解决了在建商品房的资金问题，还顺带解决了建设干部宿舍的资金问题。 也由此，拉开了商品房预售制的大旗。 市委市政府看到房地产的丰厚利润，也想要来分一杯羹，由此来增加地方财政的收入。 于是，市政府开始以以地入股的形式与吴远中合作。 具体来说，就是市政府出让土地给吴远中，算作股份。 吴远中筹集资金，开发商品房，销售利润按提前约定的比例分给市政府。 与此同时，吴远中在洪城县也成立了房地产开发公司。 洪城县的公司名称叫“文娟房地产公司”，是吴远中以张晓娟和小文的名字来命的名。 房地产公司进展的非常顺利，吴远中把工作重心全都投入到了房地产开发公司上。调料厂承包合同到期后，吴远中无意再继续承包。 于是他把调料厂交还给了当地市政府，专心经营房地产开发公司和贸易公司。 洪城县的酱油厂，吴远中已经完全交给了吕玉衡，自己很少过问酱油厂的事情。 第510章 远中出资修路，为村里作贡献 改革开放的浪潮,造就了一批富人。 短短几年的功夫，吴远中就成了远近闻名的超级富豪。 吴远中的贸易公司，现在已经遍布大江南北，分公司十几个，运输队几十条。 全国各地的优质商品，在吴远中的运输队下，走遍全国。 吴远中的房地产公司，同样发展迅速。 洪城县包括临市，到处都有吴远中的公司开发的房地产项目。 虽然现在房地产开发公司也多了起来，但整体来说，吴远中的公司在这两个地方，还都是头部企业，也是政府重点扶持的企业。 吴远中也转向只开发高端住宅，他的房地产项目，往往出来就是标杆。 城市的地标建筑，多出自于吴远中的公司。 同时，吴远中富了不忘乡村。对家乡的投资也年年增多。 他先是出钱给家乡修了路。 说起修路，还是因为他自己。 那是在去年过年期间，吴远中一家回家过年。 他本来是打算把母亲送回到二哥家，然后再跟张晓娟回她家的。 天刚刚下过雪，吴远中回去的时候，已经快中午时分了。 地上的冰都化了，吴远中开着车，带着母亲、张晓娟和小文。 还没进村，车就陷进了泥泞里，怎么都开不出来了。 吴远中无奈，只得下车，趟着泥步行到村里找人帮忙。 好在张晓娟爸及时出来，组织了二三十个男劳力，前面用绳子背，后面用力推。 还有人在车前面，不停的朝车轮下铺麦秸。 众人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吴远中的轿车，从泥坑里拉出来弄回了家。 他们把母亲送到二哥家，吴远中和张晓娟是在张晓娟父母家吃的午饭。 想起刚才回来路上的狼狈和难堪，吴远中对张晓娟爸说：“爸，修条水泥路吧！村里人出去进来的也方便。” “这......修路没有这么容易。”张晓娟爸欲言又止，面露难色。 “费用的事，你不用操心，我出”，吴远中说：“不过我出钱，村里人可是要出力。” 有了吴远中托底费用，张晓娟爸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你有心为村里办实事，这是天大的喜事呀。行，人力的事你不用问，我来组织人。” 张村长下午就招开了村委会议，在会上宣布了这个好消息。大家讨论后，决定下了十五就开始修路。 很快，下了十五，这年就算过完了。张晓娟爸按上次村委会商讨的意见，召集全村村民开会，在大会上，张村长说： “今天召集全体村民开会，是有件大事要宣布，咱们以后再也不用为下雨天路不好发愁了，咱们村要修路了。 “而且修路的钱，咱们一分都不用出。远中说了，村里修路他出钱，我们出力，这没话说。 “我们一定要全力修好村上的路。” 大家虽然之前也听到有人传村里要修路，毕竟只是听说，没有宣布。今天听到村长宣布，而且还不用出钱，大家都分外高兴。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又讨论开了。 这个说：“活大半辈子了，没想到还能过上下雨天不趟泥糊子的日子。” 那位说：“这吴远中，就是仁义。虽说现在是大老板了，人家还是没有忘记乡里乡亲，还能想着给老少爷们修路。这是积福积行德的善事呀！” 又有人说：“人家远中出钱了，咱们是要出力，而且要尽全力，把路修好，才能对得起远中。”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这次全体村民会议，应该是有史以来，让大家最开心的一次会议。大家的意见分外的一致，那就是好好修路。 不过按照吴远中的意思，路要一直修到乡里。 村里修路，上面不管，但出了村，朝乡里修，就归交通局管了。 这个事情最终又落到了吴远中身上。 好在吴远中在县里经商这么多年，各方面的人事关系都熟悉。这么多年跟交通局也是打过交道的。 他很快从县交通局拿到了村级公路硬化指标。 下面就是开工修路，吴远中从县里派了一台挖机回来，也算是宣布，村里的水泥大道正式开工。 张晓娟爸把村里的劳动力进了组织了起来。村里的男劳动力负责，平地，运送材料这些重活。 而妇女们也没有闲着，她们做后勤保障工作。 这个轻车熟路，她们在生产队时期早就配合的非常默契了。 从改革开放之后，村里的人，很久都没有这么齐心协力的一起干活了。 一条四米宽的水泥路从乡里一直修到村口，再从村口修到村东头，贯穿整个村庄。 村口又立了一块功德碑，记录了修路这件事。上面还刻着吴远中的名字。 通车那天，吴远中早早的就回来了。 每家每户都带着鞭炮，在路上放，整个村里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氛。 村民们还集资请了唢呐队，在村里热闹热闹。 村里的很多大娘大爷们，一辈子都没走过这么好的路，别提他们多高兴了。 吴远中不光给村里修了路，他还在村里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造。 他把村酱油厂的现代化设备都处理掉，恢复到以前刚刚建成时的用大瓮纯手工生产。 专门生产产量很少，价格很贵的纯手工酱油。专供大城市的商场。 他还让果园摒弃掉农药和化肥，而转施农家肥和有机肥。 果树上的害虫也是人工去除，不再打农药。 另外，吴远中还在果园里散养鸡，在河里养鸭和鹅。 在果园里专门辟出一块地方，建起了农家乐。 打造集采摘水果、捕鸡抓鸭、农家美食为一体的休闲场所。 吴远中还在鱼塘里建了垂钓园，以供城市里的人周末休闲放松。 吴远中还在村里建了粗加工厂，对村里种出的烟叶和红花进行粗加工。 一来可以解决村民的劳动力剩余问题，让村民们不用背井离乡，在家门口就可以打工挣钱，； 二来也解决了红花和烟叶的保存和销售问题，解决种植户的后顾之忧。 吴远中为村里所做的努力与付出，村里人都明白，都知道。 第511章 母亲无疾而终，远中懊悔自责 各种事情都在有条不紊，如火如荼的进行。 吴远中的公司，也改成了集团公司，叫“文娟集团”。 胖子、张亮、李静萍、徐华和杨玉霞都能独挡一面了。 他们各自负责各自的一摊事，为吴远中减轻了很多的负担。 大姐的孩子，下了学之后，都在吴远中的公司里上班。 珍珍和静静也都在吴远的公司里工作。 玮玮上完高中就不上了，但她不愿意到县城来，反而对果园很感兴趣，吴远中就让他在果园工作。 四喜，现在在读高中，比以前努力。 他的改变是从初中开始的。 那年，吴远中组织公司的中上层领导，一行几十人来村里体验农家乐。 吴远中租了两辆大巴，把公司的人拉过来的，他自己坐自己的轿车来的。 到了村里，一群人浩浩荡荡，走到哪里，吴远中都被前呼后拥。 四喜看到作为他小叔的吴远中如此的风光、如此的成功， 就暗暗发誓，立志要做小叔这样的人。 他知道小叔的成功有一定的偶然性，但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小叔脑子活，胆气壮。 他自己想了想，觉得自己没有小叔的脑子，也没有小叔的胆子。 唯有好好学习，在学业上超过小叔。 从那时起，四喜就暗自开始发奋读书。 好在他开窍的比较早，课程还跟得上，跌跌撞撞竟被他考上了高中。 成绩还稳步提升，考大学的希望还是比较大的。 村里从吴远中走后，一直都是张晓娟爸代理村支书的工作。 随着制度的健全，职能部门的日渐完善，村支书也必须选择和任命了。 李寅飞爸也早已退休，现在的乡书记是李寅飞。 李寅飞举贤不避亲，任命二哥当村支书。 二哥虽然稍显木讷，但他为人正直，干活不惜力。 另外，村里的很多事务都归吴远中的文娟集团在管。 让二哥做村支书来配合吴远中的工作，这方面做的最好。 三姐如今也已经做到了副乡长。 张晓娟在今年，刚刚升做了年级主任，也算是年轻有为吧！ 儿子小文，明年就要上初中了，吴远中老是感叹：时间过得真快！ 母亲的身体也一年不如一年了，最近老是想着要回吴张庄。 吴远中就想过段时间，把母亲送回二哥家住几天。 但是天不遂人愿。 这天，吴远中正在公司开会，桌子上的“大哥大”响了起来。 吴远中接起，是家里的保姆打来的。 保姆的声音很急促，又紧张又害怕，有点语无论次。 吴远中听了半天才明白，母亲快不行了，她想见吴远中。 吴远中什么也顾不上了，马上开车回到家里。 在路上，他给张晓娟打了电话。 母亲躺在床上，很虚弱，无痛无病，但奄奄一息，吴远中马上叫了救护车。 母亲看到吴远中来到身边，她艰难的朝吴远中摆了摆手。 吴远中附耳过去，只听母亲断断续续的说：“我想...回...村里...” 吴远中一开始没听清楚，但母亲反复念叨这句话。 吴远中明白，母亲是想回老家。 他又给张晓娟打了电话，让张晓娟自己开车，去学校接小文，然后直接回吴张庄。 这时，救护车来了，医生进来，简单的查看了母亲的状态，然后想要把母亲架到担架上。 母亲死死攥着吴远中的手，不松开，嘴里一直在念叨。 吴远中附耳倾听，还是想要回老家那句话。 吴远中朝母亲点点头，然后趴在母亲耳边说：“我们现在就回家，我们坐大车回去。” 然后吴远中抱起母亲，走出家门，上了救护车。 他让救护车朝吴张庄开去。 一路上，吴远中一直抱着母亲，没有松手，母亲也一直攥着吴远中的手。 救护车一路急驶，快到村里的时候，吴远中把母亲扶起来，让母亲能看到车窗外的景色。 他看到母亲渐渐的露出了笑容，手也慢慢的松开了。 下了车，吴远中抱着母亲直接回到二哥家。 他把母亲放在的床上，轻声告诉母亲：“妈，我们回家了！” 二哥听到消息，从村委会急速赶回来。 他和吴远中一起，偎在母亲身边。 一会，张晓娟和小文也一起回来了。 村里的村民看到救护车来到二哥家，不知道怎么回事。 有人看到吴远中抱着母亲从车上下来，大家都一起前来询问。 一拨一拨的人，进屋里跟母亲说话。 母亲好像没有了意识，除了脸上的笑容，没有任何反应。 张晓娟和二嫂，在一旁悄悄的哭了起来。 终于，母亲发出了一声叹息，捶下了胳膊。 “妈———” 屋里传来吴远中撕心裂肺的悲恸声。 母亲的一生，是勤劳的一生；母亲的一生，是困苦的一生； 母亲的一生，是骄傲的一生；母亲的一生，是遗憾的一生。 吴远中悲痛欲绝，他后悔没有早点让母亲回来。 他后悔自己这些年里，忙于事业，没有好好陪母亲。 虽然母亲衣食无忧，但他知道母亲是孤独的。 所以母亲最后的心愿就是回到村里来，因为村里有她熟悉的人，因为村里有她熟悉的事。 是自己太自私，认为母亲在城里生活的会更好一些，所以执意不让母亲回村里来。 没想到这却成了母亲最后的心愿。 吴远中恨自己，他狠狠的朝自己的脸上打了两巴掌。 吴远中母亲去逝的消息很快在村里传开，村民们都自发前来吊唁。 已经有人分别去通知大姐和三姐了。 二哥收起悲痛，张罗着母亲的丧事。 停灵的三天里，吴远中滴米未进。 他已经没有眼泪了，也像也没有悲痛了，但也没有精神。 他还是认为自己愧对母亲，愧对父亲。 自己其实完全有能力让母亲生活的更快乐一些，但直到母亲去逝，吴远中才明白： 母亲想要的，并不是别墅，也不是轿车，也不是大鱼大肉。 母亲其实早早的就朝吴远中表露过想要回村里的想法。 但吴远中一直都没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他自责。 大姐和三姐一起劝他，他也听不心里去。 第512章 二人旅行散心，远中莫名被抓 安葬好母亲后，吴远中消沉了一段时间。 张晓娟看他每日郁郁寡欢，怕他闷出病来，就请了假，把小文交给保姆。 然后对吴远中谎称自己休年假，让吴远中陪自己出去散散心。 结婚这么多年，他们还从来没有专门腾出时间一起出去旅行过。 对吴远中，对张晓娟，都是非常难得的事。 他们两个先去了南方，来到了书本上说的三冬少雪，四季赏花的城市。 看了热带风光，品尝了现捞现做的海鲜。 看着椰子树，喝着椰子汁。 然后转而去西北。 一路从黄土高坡，到广袤草原，再到无垠沙漠。 他们吃手抓羊肉，喝马奶酒，在草原上骑马。 他们在千年胡杨森里骑骆驼，看落日余晖。 因为在临行前，张晓娟特意不让吴远中带“大哥大”出来，她的理由是要让吴远中专心陪自己。 “我可不想让一个又一个的电话，打扰了我们的兴致！”张晓娟说。 所以这一路行来，他们没有收到其它的干扰。 吴远中自从创建公司以来，也从来没有这么放松过。 他以前认为好好工作，好好挣钱就是最好的日子。 现在想来，放下工作，享受自我，也是非常不错的。 他们在外面玩了半个多月，才回到洪城县。 公司里还真是炸了锅，大家都在找吴远中。 不过不是集团的事，是以前吴远中承包的临市调料厂的事。 原来，有人举报吴远中在承包调料厂的时候，利用手中的权力中饱私囊。 自己生活奢靡，挪用公家的钱给自己买车换房。 在承包期间，收受原材料供应商的钱财礼物。 别人是实名举报的，调料厂已经开始自查。 公安机关也已经介入。 他们找到文娟集团，正赶上吴远中和张晓娟在外在旅游。 公司的人又找不到他们，公安机关一度认为他们畏罪潜逃了。 现在吴远中回来，大家都舒了一口气。 张晓娟有点担心，吴远中是知道自己没问题的。 他去公司安排了下，就一个人开车去了临市的公安局。 他是去说明情况的，公安局的人做好了登记，让他先回去等信。 在这期间不要出去，保持电话畅通。 吴远中也就没太在意，他就回去了。 张晓娟和公司的人看他很快就回来了，也认为没什么大事。 没想到几天后，一辆警车驶进文娟集团，带走了吴远中。 公司的人询问，他们说是配合调查。 张晓娟和公司的人去公安局打听，得到的回复是调查阶段，需要保密。 后来，经过他们多方打听，才打听到具体消息。 据知道内情人的透露，举报人提供了充分的证据。 现在公安局正在核实，补充调查。 张晓娟又问：“为什么把吴远中抓走？” “那说明现有的证明据对他不利，吴远中被拘留了，等补充调查完成，就会进入起诉阶段。” “那我们该怎么办？” “等结果吧！现在你们也做不了什么。” 张晓娟回来后，焦急的等了几天，没有任何关于吴远中的消息。 公司里人心浮动，虽然暂时业务影响不大，但如果吴远中长时间回不来，那什么都难说了。 张晓娟无比的焦急，她也没心思上班，索性跟校长请了长假，每日奔波于临市和县城之间。 终于，张晓娟争取到了一次探望的机会。 探望时间有限，又不准说与案情有关的话。 吴远中只告诉她，让她放心，自己没事。 看吴远中说的风轻云淡，但张晓娟还是不放心。 三姐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消息，打来电话询问吴远中的事。 张晓娟不想让他们跟着担心，就告诉她没事，只是被请去协助调查。 三姐的电话还没挂掉，张晓娟爸又打了过来。 “远中到底咋回事？”接话一接通，张晓娟爸就焦急的问。 “你听到啥消息了？”张晓娟问。 “村里都传在传，说远中被抓起来了，要劳改。” 张晓娟说：“没有，爸，你别听人瞎说，都是以前的事，远中只是被请去协助调查。” “我想着远中也不会做啥违法犯罪的事，不过有啥事你待跟我讲。” “行...行，我知道了爸！” 张晓娟挂掉他爸的电话，没多久，二哥又打了过来。 同样的问题，张晓娟用同样的说辞搪塞过去了。 虽然说服了他们，让他们暂时安心了，但张晓娟自己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张晓娟打听的消息，说是吴远中这次的问题很严重。 牵扯到国有资产流失，滥用职权，贪污受贿。 既违反了厂规厂纪，又违反了国家法规。 张晓娟知道吴远中是被人实名举报的，她知道吴远中当年承包调料厂的时候得罪过不少人。 她怀疑吴远中是被人栽赃陷害的，想要知道这个举报人是谁。 但公安局以保护举报人为由，不透露举报人的名字。 又过了几天，张晓娟爸、二哥、三姐和李寅飞一起来到县城。 他们找到张晓娟，问吴远中的事。 张晓娟还是用上次电话里的说辞回答他们。 张晓娟爸说：“别瞒我们了，有啥事大家一起想办法。” 张晓娟说：“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没瞒你们。” “晓娟”，三姐说：“公安局的人去乡里调查了。” 二哥也点点头，说道：“也来村里了。” “噢？去乡里和村里调查什么？” “调查所有跟远中有关系的人，还有村里的那些副业。调查这些副业的投资资金来源。” “他们说了”，张晓娟爸说：“说远中被刑事拘留了，村里人都不知道咋回事，都说远中被劳改了。” 二哥说：“到底咋回事，你跟我们说说，我们好歹也能出出主意。” 张晓娟胳臂放在桌子上，双手扶住额头，她感觉自己有点头疼。 一会，她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吴远中确实被拘留了，但是事情我还没弄明白，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 李寅飞问：“你去探望过没有？” 张晓娟回答：“去过一次，远中说没事，让我不要担心。 “从那之后就不让探视了，说是调查阶段，不准探视。” 第513章 卫兰帮忙打探，晓娟找举报人 “那现在我们能做什么？” “现在的关键是先知道举报人是谁？我们再想办法弄清楚他为什么举报？”张晓娟说：“我已经托卫兰请她爸帮忙打听了，不过还没回复我。” “他离咱们这么远，能帮上忙吗？”二哥问道。 张晓娟叹口气说：“别的也没啥好办法，试试吧！” 李寅飞问：“那边市委领导不能找找问问吗？” 张晓娟回答：“这一点我也比较奇怪，他们市委领导怎么都集体噤声了。 “为了吴远中的事，我去找过他们的市领导，都避而不见。 “连以前主导吴远中承包调料厂的市委书记也不见我。” 李寅飞摇摇头说：“这种时候大家都选择明哲保身，也情有可原。” 张晓娟想了想说：“我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所以我现在急着想知道举报人是谁。” “你是说？”李寅飞问。 张晓娟点点头：“我怀疑远中是被人陷害的。” “远中当年意气风发，没少得罪人，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张晓娟单手握拳，捶了捶额头，说道：“你们都先回去吧！现在也没什么能做的。” 大家看张晓娟憔悴的样子，知道她为吴远中的事肯定没少担心，也不好再问什么了。 于是都起身告辞，张晓娟让司机把三姐他们送回了家。 送走了三姐，张晓娟静静的坐在房间里，她感觉有很多的事要做，又不知道该从哪下手。 正在她胡思乱想，茫然无措的时候，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张晓娟接通，是卫兰打来的。 “怎么样？”张晓娟开口就问。 “举报人叫刘文涛”，卫兰在电话那头说。 “刘文涛......”这个名字张晓娟到死也不会忘记的，虽然在这么多年里，她没怎么想起过这个名字。 “喂...你还在听吗？”张晓娟陷入了沉思，电话那头传来卫兰焦急的声音。 “噢！”张晓娟回过神来：“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挂完了电话，张晓娟沉思了半晌。 刘文涛当年被判劳改，肯定把帐记在自己和吴远中身上。 看来劳改并没有让他幡然醒悟，改邪归正。 劳改只是让他加深了对自己和吴远中的恨。 但是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了，张晓娟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了吴远中承包调料厂的事？又从哪里弄到了举报吴远中的材料？ 那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刘文涛。 张晓娟虽然去过刘文涛家，但这么多年了，只大概记得一个村名，但也不是很确定。 好在张晓娟现在在县一中上班，她马上开车来到学校。 来到档案室，在以前的学生资料里，查找刘文涛的信息。 档案室的同事听说能帮吴远中，也都帮着一起查找。 在几个人的共同努力下，终于找到刘文涛的学生档案。 张晓娟抄下了他的家庭地址，然后开车来到公司，让胖子和吕玉衡陪她一起去刘文涛家。 路上，胖子问为什么去找他。 张晓娟说：“卫兰打听到的，是他举报的远中。” 胖子一听是他举报的吴远中，脾气上来了，绾好袖子就准备干架了。 “我们去找他了解情况，又不是去打架，你绾袖子干啥？” “噢！噢！那他举报老吴就这么算了？” 吕玉衡道：“你别惹事，你打他一顿发完火，远中要出不来了咋办？ “哪头重哪头轻你自己掂量掂量。” “噢！”胖子不再说话，默默的放下了袖子。 汽车一路飞驰，很快来到刘文涛家所在的村庄。 张晓娟不记得刘文涛家的具体地址了，他们进了村，一路打听。 村里人本来就不常见这种高级轿车，自张晓娟他们进村就有人在后面跟着看。 现在轿车停下，车上的人摇下车窗，看热闹的人就围了上来。 张晓娟问他们知不知道刘文涛家在哪个地方？ 村民们都以为是刘文涛在城里认识的哪个有钱的亲戚，就有人在前面带路。 “刘文涛在家吗？”张晓娟又问。 “文涛呀！这几年回来的都少，听说在县里有营生。还是过年的时候回来的，应该不在家。” “噢！” 张晓娟寻思：不管在不在吧！先去他家看看再说。 快到刘文涛家的时候，张晓娟终于想起来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刘文涛家还是以前的破草屋，还是没有院墙。 看来刘文涛劳改回来后，混的不是太如意。 汽车开到刘文涛家前停了下来，他们三个人下了车。 外面都是围观的村民。 刘文涛的父母都还在，不过看起来衰老了很多。 他们听村民说有人开着高级汽车来找刘文涛，已经迎了出来，站在院子里。 张晓娟走了过去，没有开口说话。 她知道刘文涛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但当年的事对她伤害很大，一直到现在，张晓娟还是心有芥蒂。 没想到他们还认识张晓娟。 刘文涛妈看了张晓娟半天后，颤抖着手指着张晓娟说：“你不是那......” 很明显，她想起来张晓娟是谁了，只是一时忘了张晓娟的名字。 张晓娟不想让她再说下去，问道：“刘文涛在不在家？” “文涛他，从回来后就变好了......” “我知道”，张晓娟打断她道：“我找他有其它事。” “噢！他几个月都没回来过了。” “你们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刘文涛爸摇了摇头说：“不知道，问他也不说。” “走吧！”张晓娟说着，转身回到车上。 胖子和吕玉衡也跟回到车上，胖子问：“没找到，咋办？” “先回去再说吧！” 张晓娟发动汽车，缓缓开了出去。 “我以为刘文涛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呢？家里破成这个样子”，胖子说。 张晓娟心想：很多年前就这样了。 但她不想谈论刘文涛家的事，就没有吭声。 他们快到村口的时候，后面一辆自行车追了上来。 自行车上的朝张晓娟他们摆手。 张晓娟踩了刹车，把车窗摇下。 自行车上的来到车边，问：“你们找刘文涛？” 第514章 刘文涛终现身，交待背后指使 张晓娟看着这人，就感觉面熟，又想不起来。 来人笑着自我介绍道：“我是以前的生产队长，你和刘文涛的婚......” 张晓娟一下子想了起来，当年自己和刘文涛的荒唐婚礼不就是他主持的嘛。 张晓娟不等这前刘队长把话说完，就打断他道：“你知道刘文涛在哪？” 这前刘队长点点头说：“我知道。” “那他在哪？”张晓娟焦急的问道。 这前刘队长朝左右看了看，小声说：“他在县火车站旁边的幸福旅馆后面，卖假保健品。” “你怎么知道的？”张晓娟奇怪的问。 “我无意间在那碰到过他。” 张晓娟突然心里一动：这前刘队长与刘文涛是本家，以前他们两家关系还很好。 他问都不问张晓娟为什么事来找刘文涛，就直接告诉自己刘文涛的所在地，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于是张晓娟警觉的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这前刘队长笑了笑说：“不瞒你说，我知道你们找他不是啥好事。 “这刘文涛从劳改回来后，就把我当仇人了，说我当年没有帮他。 “你是知道的，他自己做违法的事，我怎么帮？” 张晓娟点点头。 前刘队长继续说：“但刘文涛不这样想，他劳改回来后就处处跟我做对，到处举报我。 “我当年从生产队长上被抹下来，都是他的功劳！” 张晓娟没想到后面还有这事，就笑了笑说：“行，我去找他。” 前刘队长又问：“是不是坏事？” 张晓娟没回答他，只说：“谢谢你了！” 回到县城之后，张晓娟没有回家，而是开着车，拉着胖子和吕玉衡直接来到县火车站。 火车站广西侧果然有一个幸福旅馆，张晓娟停好车，三个人一起下了车。 他们绕过幸福旅馆，在幸福旅馆后面，看到有一间不大的门面房，并且只有这一间，门头上挂着招牌。 看来这就是刘文涛的保键品店了。 待走的近了，张晓娟才发现这不单单是保键品店，这是情趣用品店。 两扇小小的玻璃门上，贴着在张晓娟看来，有点不堪入目的海报。 张晓娟的脸一下子通红，她对胖子和吕玉衡说：“我去车上等你们，你们让刘文涛去车上找我。” 张晓娟回到车上，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 不一会，她就看到胖子架着刘文涛走了过来，吕玉衡跟在后面。 看来刘文涛不愿来，胖子动粗了。 胖子打开车门，让刘文涛坐在后座中间，他和吕玉衡分别坐在刘文涛两边。 刘文涛一看是张晓娟，满不在乎的说：“我知道你会来找我的。” 张晓娟没有回头，她问：“你为什么要举报吴远中？” “我为什么要举报吴远中？你问我为什么要举报吴远中......” 刘文涛才说到这，胖子朝他头上给了一巴掌，呵斥道：“好好说话，问你啥答啥！别说没用的。” 刘文涛对胖子颇显忌惮，看来胖子刚才没留情，下了重手。 刘文涛咽了口吐沫说：“吴远中自己做了违法犯罪的事，还不能让人举报了？” 胖子朝头又是一巴掌：“你怎么知道老吴做了违法犯罪的事？” 张晓娟让他不要动手了，然后她又问刘文涛：“你的举报材料从哪来的？” “当然是有人提供。” 张晓娟又问：“那你怎么知道材料是不是真的？” “这......”刘文涛一时语塞，看来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张晓娟明白了：刘文涛是让人当枪使了。 她想了想，决定诈他一诈。 于是，张晓娟又对刘文涛说：“我实话告诉你吧，你的举报材料都是假的。 “公安局都已经调查结束了，只不过还没来得及通知你。” 张晓娟这也是兵行险着，她想着刘文涛毕竟是在洪城，那边有什么情况他未必都能及时知道。 果然，刘文涛虽然不太相信，但心里已经开始狐疑了。 张晓娟又说：“你想想，要不我们怎么知道是你举报的？那边公安局已经通知我们了。 “等手续办完，我就把远中接回来。” “那...那”，刘文涛将信将疑的问：“那你还找我干嘛？” “远中的性格你不了解？什么事他都要问清楚的，该报仇还是该报恩他总要明明白白。” 张晓娟这一说，刘文涛心里一激灵。 他低下头，默不作声。 张晓娟在后视镜里看了看他，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就说：“到底谁给你的举报材料，你要不愿说，就下车吧。” 张晓娟说完，示意胖子下车，好让刘文涛下来。 刘文涛想了想，好像在犹豫，然后身子动了动。 张晓娟在后视镜里看的清清楚楚，突然说：“你想清楚了，要等远中回来找到你，就不会像我这么好说话了。” 刘文涛刚刚挺起的身子又重新坐到坐椅上，他叹了口气，说道：“举报材料是我一个供应商给我的。” 张晓娟心中大喜，但装作不经意的问：“他是干啥的？为什么让你举报远中？” 刘文涛说：“他原来是调料厂的员工，吴远中承包调料厂后，把他开除了，他所以记恨在心。 “但是，他把举报材料给我的时候，明确的告诉我，都是真的。 “他说你看吴远中出入豪车，住别墅，钱哪来的？都是当年从调料厂贪来的。” “他为什么自己不举报？”张晓娟又问。 “他跟市领导有亲戚，说自己举报不方便，人家会认为是市领导指使的。” 事情基本明了，张晓娟问明白了那人的姓名地址，也不再想跟刘文涛废话，就让他下车了。 那人是刘文涛的上级供货商，也有一个保键品店，就在临市。 事不宜迟，张晓娟和胖子、吕玉衡简单吃了口饭，再次出发，赶往临市。 第515章 胖子立下大功，问出事情真相 他们按照刘文涛给他们的地址，果然找到一个保键品店。 同样的方式，张晓娟在车上等，胖子和吕玉衡去请人。 其实胖子一个人就够了，因为这个人又瘦又矮，在胖子面前完全不是个。 他被“请”到车上后，张晓娟说明了来意。 他有点惊讶，没想到张晓娟会找到他。 同样的问题，张晓娟问他举报材料是哪来的？ 因为很明显呀：在吴远中承包之初他就被吴远中开除了，厂里的这些资料什么的，他不可能接触的到呀！ 他后面还有人，可能是他利用别人，或者是别人利用他。 但搜集这些资料，绝不是他一个要能完成的。 但这个人认为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自己上面又有人，张晓娟他们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说话很嚣张，拒不配合。 张晓娟担心如果用强硬手段，万一把他逼急了，捅了出去，对吴远中不好。 所以就让胖子把他放回去。 胖子笑着说：“刚好我去买点保键品。” 说着，他跟着这人一起下了车，走向他的保键品店。 张晓娟稍显奇怪的看了胖子一眼，没有说话。 等了许久，胖子还没回来。 吕玉衡打开车门说：“我去看看吧！” 张晓娟没吭声，只点了点头。 不一会，胖子和吕玉衡就从保键品店里出来，上了车。 张晓娟正要发动汽车，胖子从后面递给她一张纸。 “啥？”张晓娟问。 胖子回答：“提供举报材料的人名。” 张晓娟有点不敢相信的扭过头，接过来，看了看纸上的名字。 “他怎么肯说了？” 胖子一脸得意的说：“有些人，就待给他来点硬的。 “我还没怎么下重手，就全交待了。” 原来，当初被吴远中开除这个人，跟市委的一个领导是亲戚关系。 当初吴远中承包调料厂，开除了不少的领导的关系户。 还得罪了调料厂原来的厂领导。 虽然这么多年了，但个别人没忘这个仇。 几个原来的厂领导偶尔聚在一起时候，说起这段丢人的事，都愤愤然。 他们看吴远中生意越做越大，又羡慕又嫉妒，就想着想个什么法子，把吴远中扳倒。 想来想去，想到了被吴远中开除这个人，他们知道这个人跟某个市领导有亲戚。 这几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一拍即合。 他们的计划是：由调料厂原来的这几个厂领导组织材料； 让被开除这个人出面举报； 让他的亲戚，也就是市领导给公安部门施加压力。 同时，让这个市领导在市政府制造舆论，让市委市政府的其他领导不便出面讲情。 商量好了一切，就差材料了。 这个就很容易了，因为吴远中在承包调料厂初期，财务制度什么的不是那么完善。 有些东西比较模糊，可能有些无伤大雅的漏洞。 他们就抓住这些小问题，并刻意夸张放大，罗列了一大堆吴远中的“罪行”资料。 是来是让被开除这个人去举报的，没想到他临阵害怕了。 想到自己以前有一个销售商说过，也跟吴远中有矛盾，就是刘文涛。 他就去找到了刘文涛，让刘文涛去举报。 “下面的事大家都知道了”，胖子说。 原来刚才胖子不是去买保健品，他是去逼供去了。 虽然张晓娟不赞成这么做，但看来还是有用的。 吕玉衡道：“平时小看你了胖子，没想到你打听的还挺详细。” 胖子“嘿嘿”的笑着说：“不是我打听的详细，是他不中用，我两拳下去，自己全说了。 “是他说的详细，还拼命回想自己别说漏了什么。” 三个人一起笑。 张晓娟说：“看来他不光胆小，还不抗揍。” 张晓娟发动汽车，缓缓驶出。 “下面怎么办？”吕玉衡问。 张晓娟想了想说：“现在知道了是他们上下联合，诬告远中，那我们也不用费尽心思去找人说情了。 “我们去报社，去电视台，把这件事给他捅出去。 “既然我们监督不了，让人民去监督他们吧！” 从第二天开始，全市各大报纸和电视台都播放了知名社会企业家吴远中被诬告的新闻。 新闻中并没有指名道姓说出是谁诬告的。 只要求公安局公正公开的调查，要求市政府及时发布相关的消息，给人们知情的权利。 一时间舆论哗然，省委也派人下来了解情况，并督促市委市政府尽快妥善处理。 市委市政府迅速找到张晓娟，对她进行安抚。 并再三向他保证：一定尽快调查清楚，如果吴远中真的被诬告的，一定还他清白。 同时，市委市政府要求市公安局限期调查，及时发布案情通报。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张晓娟更放心了：只要吴远中是无辜的，他就一定会被无罪释放。 没有人还敢在这种时候在背后使猫腻。 虽然说吴远中当时有些做法不太规范，但他心中无私。 只要不是人为的想要去误导，就很容易查明真相。 因为当时的人大都还在，所有的事情都能找到当事人去印证。 吴远中当然是清白的。 调查结束后，市委市政府联合公安局招开了最后一次案情通告。 宣布了调查结果，同时宣布了吴远中被无罪释放。 释放当开，张晓娟去接的，市委市政府还专门派了人去表达歉意。 吴远中平安归来，分司里给他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 晚上回到家，胖子和吕玉衡他们几个都来到了家里。 胖子问：“诬告你的那几个人咋办？” “算了，都是以前的事，冤家宜解不宜结，再说我也没什么事。” 吴远中不想去追究谁的责任，可能是年龄大了，对好多东西都看淡了。 不过后来还是听说，市里那个保键品店已经关门了，人也不知所踪。 看来确实胆子小，做贼心虚，自己跑掉了。 刘文涛的店也不干了，他的房东说是回老家种地去了。 第516章 远中平安归来，准备激流勇退 张晓娟早就打电话把结果告诉了二哥和三姐他们了。 但吴远中还是在回来的第二天，带着张晓娟，回了趟吴张庄。 一来是向家人报平安，二来是中止村里的谣言。 大姐和三姐都来了。 大姐和二嫂忙着做饭，三姐给她们打下手。 大姐夫，李寅飞和吴远中在一起说话。 吃饭的时候，二哥去张晓娟娘家，把张晓娟爸妈也请了过来。 吃完了饭，他们一起到各处看了看，吴远中感叹道：“现在农村里变得越来越好了！” 张晓娟爸说：“是呀！但农村里的人也越来越少了，年青人都不愿意待在村里。” “咱们村情况怎么样？”吴远中问。 “咱们村有产业，还好些。有很多村，村里只有老人、妇女和小孩了，年青人都出去了。” 李寅飞说：“这两年，改革开放发展最为迅猛，南方城市有很多外资企业来建立工厂。 “用工缺口大，年青人出去比在家里挣钱多，现在正是一个打工潮。 “这也是一个没有办法的事情，国家也鼓励外出打工。” “哎！”吴远中叹口气说：“真是风水轮流转，知青下乡的时候是大城市的人潮农村来，帮助农村建设。 “现在是农村青年去城市，帮城市发展。” “是呀！”李寅飞接着说：“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情况，建国初期我们以农业为主，农村是知识们的主战场。 “现在我们在保障农业发展的同时，大力发展工业，所以城市又成了主战场了。” 吴远中畅想道：“我相信，还会有那么一天，等大家收入都高了，都不再为生计发愁了，农村建设的更加漂亮了，他们还都会回来的。” 回城后，吴远中又回到公司上班，张晓娟去学校销了假，也恢复到正常工作中去了。 吴远中开始逐步培养下面的人独挡一面的能力，也开始慢慢放权，让更多的人参于到公司决策层面的事。 从创立公司一直到现在，吴远中都习惯了大事小事一把抓。 习惯了自己做决定，虽然在重要事情上，吴远中也会在公司开会商量。 但与其说商量，倒不如说是通知。 一般情况下吴远中只是在会上告诉大家自己要做的事，他的提议也都会在会上通过表决。 公司的各级人员，也都习惯了这样。 最起码到现在为止，吴远中在决策上，还没有发生过明显的失误。 所以大家都非常信赖吴远中。 这样做优点是比较好管理，但缺点也很明显。 公司创造性不够，大家执行力很棒，但创新不足，习惯听命令做事，缺乏思考。 吴远中慢慢放权之后，发现公司并没有乱套，运行的还很好。 大家的想法有时候比自己的更好，更有创造性。 吴远中自己也比以前更轻松。 他也有了更多的时间，去陪张晓娟，去陪小文。 他也能经常回到吴张庄，来到鱼塘钓钓鱼，来到果园摘摘果子。 几年后，吴远中和公司的同事，一起建立起了完善的规章制度。 摸索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管理方法和运营方式。 公司的发展稳步而有序，吴远中现在只管大的方向，具体事宜不再亲自参于。 小文也到了上大学的年龄，吴远中本想让他学工商管理，想让他毕业后到公司接班。 但他志不在此，最终按自己的意愿，去学了生物医学。 四喜大学毕业后，吴远中让他到公司给自己帮忙。 从一般管理人员做起，慢慢学习锻炼。 四喜学东西很快，吴远中越来越发现，他有自己年青时的影子。 吴远中也就越来越重点培养他。 四喜在公司的位置也日渐提高，很快就到达了管理层。 渐渐的公司里都在传言，吴远中要把公司交给四喜管理。 有人问吴远中，吴远中不置可否，只让大家安心做事。 四喜也不负重望，在全球经济危机爆发时候，做了大量的工作，保证了公司的现金流。 让公司的主要业务受最小的影响。 当时大量的工厂倒闭，货物买不出去，市场萧条，业务疲软。 吴远中的这种贸易公司受到的影响最是致命。 当时吴远中已经打通了海外贸易路线，经济危机爆发，让吴远中的海外贸易市场一夜归零。 四喜当时负责的是国内市场，他在经济危机刚刚到来的时候，就敏锐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于是他采取了多项措施： 迅速抛售不良资产，换回资金； 换回短期债券，降低公司杠杆率； 全公司一起想办法开源节流； 联系同行业其它公司，大家抱团取暖。 正所谓“手中有钱，心中不慌”，四喜在经济危机期间牢牢抓住现金流，稳住了公司。 虽然公司在经济危机期间业务没有提升，但公司没有裁掉一个员工，也没有托欠任何一个员工的工资。 并且，在经济危机之后，公司业务迅速恢复，并快速扩张。 这与四喜把现金流看的很重有莫大的关系。 自此之后，四喜在公司里的威望也更高了。 小文在大学期间，已经在科学杂志上发表了自己的论文。 还没毕业，就已经和国内某个顶级生物科技研究所签了合同。 他明确告诉了吴远中：自己不喜欢经商，也不想回来接班，自己就想专心搞科研。 吴远中没有办法，就随他去了，但心里还是不舒服。 张晓娟劝他说：“也好，小文本来就单纯，让他接管公司也不太合适，搞科研是他喜欢的，就让他去吧！” 自此这后，公司里的事吴远中慢慢的都交给了四喜管理，自己处于半退休状态。 他的兴趣点更多的放在的村里面。 在小文毕业，去研究所上班之后，吴远中就想着正式退休了。 作为县里的纳税大户、县知名企业的掌门人、县人大代表。 又加上吴远中现在正值中年，正是精力体力最佳的年龄，吴远中的退休还是引起来县委县政府的重视。 第517章 远中再当支书，儿子不要财产 他们找吴远中谈话，询问吴远中退休的原因。 吴远中如实做了回答。 吴远中说：“公司发展平稳有序，吴业喜掌管公司，精力好想法多，比自己在时更好。 “自己如果不完全退出来，只会制约他的发展。” 县政府的人又询问吴远中以后的打算。 吴远中回答：“我想回吴张庄，在村里发挥余热。” 吴远中正式退休那一天，公司里给他组织了盛大的欢送会。 县政府也派了代表参加。 吴远中告诉大家：自己虽然不在公司了，但自己并没有离开，还在洪城。 自己只是有其它的事要做，自己也会一直关注公司的发展。 希望大家向支持自己一样支持吴业喜。 吴远中最后给大家送上了祝福。 县委县政府，当天就任命了吴远中为新的吴张庄村支书。 满足吴远中的心愿，让他回村发挥余热。 村里的人都对吴远中的回来表示了极大的欢迎，虽然也有人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回来。 但是只要他回来，对村里来说肯定是好事。 吴远中在村支书的位置上，一直干到了退休。 这期间，村里发生了太多的变化。 在吴远中的领导下，村里也越来越漂亮了。 路也修好了，果园，采摘园，鱼塘的基础设施也越来越完善了。 吴远中慢慢的把吴张庄打造成了方圆数十里闻名的休闲胜地。 不光如此，他还带动了周边的村庄。 在这一带形成了集休闲、娱乐、采摘、垂钓、观光、农家美食为一体的综合性旅游场所。 吴远中还大力开发农副产品深加工，水果，烟叶，红花都有深加工厂。 吴远中开办肉类深加工厂，把村民们散养的鸡、鸭、鹅、土猪、牛、羊都加工成熟食或半成品，发往冰港这类的大城市。 吴张庄一个村庄的繁荣，带动了周边十数个村庄的繁荣。 他们都学着吴张庄，开展各种生产经营。 吴远中往往不吝其烦的给他们以指导和帮助，并且收购他们产出的农副产品，或用自己的加工厂，代他们加工。 看着村民们笑逐颜开，看着村庄日渐繁荣，看着人们的腰包日渐鼓囊，吴远中打心里高兴。 吴远中带领的吴张庄村民的收入普遍高于其它地方。 那些在改革开放之初，出门在南方外资企业打工的村民也都陆续回村了。 国家越来越繁荣昌盛，经济也越来越发达。 那些外资企业的工资水平已经没有优势。 这些人回来后，吴远中都给他们安排好工作。 甚至还有县城的人来到吴张庄找工作的。 后来，胖子也从公司里辞了职，回到吴张庄，帮助吴远中。 胖子说：“不和老吴在一起，干什么都没劲。” 大姐的孩子、二哥的孩子、三姐的孩子，他们在上完学之后，最后都进入了“文娟集团”工作。 吴业文，小文，在研究所工作一段时间之后，被保送公费留学深造了。 回国后，他继续进入研究所上班。 后来，在自己的单位找了一个女朋友结了婚。 他们思想很新潮，婚礼都没有举办，两个人是旅行结婚。 旅行结婚回来后，他们拐回了家，跟吴远中见了一面。 吴远中很是高兴，要把一个分公司转移到儿子名下，算是结婚礼物。 但儿子不要，儿媳也不要。 他们说不要吴远中的财产，自己两个人工资够花。 吴远中还待坚持，张晓娟说：“好了，儿子能自力更生，你应该高兴才对。” ............ 多年后，人们经常见到有一个老人，搬着一个小板凳，坐在堤坝上，朝远处眺望！ ............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