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地球》 第1章 《逃离地球[无限]》 作者：条纹花瓶 【文案】： 世界末日，亡灵侵袭。 地球已经不适合人类居住，变成亡灵们的游乐场。人类只能选择逃离地球，前往新家园。 ……逃离地球，就需要途经恐怖副本：亡灵领域。 唐砚心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亡灵，因为特殊原因，获得了一项能力‘伪装人类’。比起思考怎样穿过危险的亡灵领域，她有一项更艰巨的任务：学习如何做一个人类。 只有这样才能实现她的梦想——逃离地球！ 人类：千军万马走独木桥，亡灵还要来凑一角儿？！！！ 本文别称#亡灵少女的《人类观察报告》##杀人不过点头地，扎心不是真英雄# #唐砚心分类法：第一类可以吃的；第二类不能吃的！#~ 1女主非人类，阵营：在中立邪恶和秩序邪恶之间来回切换。总归不善良就对了，她是个反派哦！ 2无限流解密关卡。 3更新时间，下午六点。 4有男主，是成为刀灵后的松格。剧情向，恋爱部分的内容会比较少。 第1章 二月花温泉 亡灵巴士穿过泥泞小路，终于驶上平稳的大道。枯萎的树枝散发着腐臭的味道，一路颠簸前行。林中常有浓雾遮挡司机的视线，导致心情烦躁的司机时不时猛砸方向盘，口吐芬芳。 巴士开得像飞车，油门踩足又踩刹车，相当粗暴。车上两名乘客却无一显露出不适的晕车症状。 一名女童，一名青年，都系着安全带，稳稳地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待车子渐渐开得平稳，青年拿出一根巧克力棒，不期然与小女孩对视。 青年：“小妹妹，是不是饿了？” “吸溜——” 小女孩垂涎的看着前排的青年，咽口水的“咕噜”声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的响亮，青年人渐渐的觉得尴尬，手里拿的巧克力棒，它忽然就不香了。 “……给你吃！” 小女孩捂着嘴摇了摇头。 她嘴角亮晶晶的口水无不显露出对食物的垂涎，却又把自己的脑袋埋进前排的座椅靠背中，强烈地表达出拒绝的态度。不知道是有良好的家教，还是被教导过不吃陌生人的食物。 青年没有贸然靠近她，而是把巧克力棒轻轻的放在女孩的小桌板上。 “我不是坏人，巧克力棒的包装也没有撕开，绝对没有问题的。你想吃就吃吧！马上就要进亡灵领域了，饿着肚子怎么能成呢？” 巴士“吱哧”一声，在站台中停稳了。 [已经到达目的地‘二月花温泉’，请所有乘客下车！巴士停靠时间有限。警告，请所有乘客下车！] 青年响应喇叭的号召，率先站起来。 巧克力棒还放在小桌板上，女孩并没有拿起它，只是盯着青年的背影，不住的用手帕擦拭嘴角。一双眼睛饿得冒绿光！ 青年忽然觉得汗毛竖起，手脚发凉。一转身，只看到垂着脑袋的小女孩，莫名觉得小姑娘有点可爱有点乖，暗自想着：是我太紧张了！ 地球在二十二年前，迎来世界末日，一种分析不出成分的暗物质通过空气传播，难以被分解，致无数人死亡，地球不再是人类的宜居之地。 人类可以在孤岛一样的安全区苟活，却朝不保夕……暗物质随时都在增长，安全区时刻有陷落的可能！ 有远见的人，也可以鼓足勇气，签订《逃离地球计划》，从侵蚀区前往外星人建立的救助站。 那里停靠着去往新家园的飞船！ 在政府的宣传中，新家园就是真实存在的乌托邦。虽然是外星球，却有井然的秩序，比地球更加宜居。 当然，考虑到人类的身体机能，以及最大化的利用外星援助的资源。签订《计划》需要年满二十二周岁，无论男女一旦超过五十岁，就不能再参与《计划》。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 在去进站口的途中，青年有些紧张，一边跟小女孩说话，一边平复自己的情绪。 “我叫唐砚心！” 至于几岁，她没有说。 青年：“哥哥叫做路寻一。你认识字吗？” 唐砚心没有回答。 路寻一笑着说：“道路的路，寻找的寻，唯一的一……路寻一。” 他心里想着：小姑娘有点腼腆，身高大概就一米三的样子，不知道满十岁没有？ 总归不是成年人！那就肯定不是主动参与《计划》的新人，而是不幸流落到侵蚀区的。还这么小，父母又不在身边，太可怜了。 我得多照顾她！ 进站口附近，已经有游客在等着——通常把在侵蚀区艰难求生的地球人叫做游客，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带着嘲讽的昵称，好像他们进亡灵领域就是观光！实际上哪有那么简单，亡灵领域顾名思义，就是有亡灵们呆的地方。 亡灵，简单的理解就是“鬼”。 鬼是吃人的，游客进领域等于是送外卖。可地球上空间扭曲，外星科技无法让他们直接到达救助站，只能穿过亡灵领域才能继续前进。 门口等着的一共有三名游客，需要满足一定的人数，进站口的大门才会打开。 只需要一点点的观察力，就能知道，这三人并不相熟，相互之间保持着一段安全的距离。 游客大多都是青壮年，还是个小孩子的唐砚心必然会被人打量。路寻一护在她身前，几乎帮她挡下所有探究的目光。见小孩有人护着，站着的三个人没有贸然过来。没过几分钟，又有巴士到站，这回来的是一男三女。 游客们还没来得及说话，进站口的大门已经打开了。有人害怕得颤抖，有人满脸的恐惧，有人用平静的表情掩饰着内心的害怕，却无一人在此时后退。九个人先后步入门内，唐砚心走在中间。 进站口是亮的，走进去周围却是一片黑暗。 黑暗难不倒唐砚心，她在黑暗里视物，就和大白天没什么差别。大约往前两百米，她走到一个开阔的空间——这里已经是亡灵领域了。 一般的人类不能在黑暗中视物，需要光线的帮助，她眼明手快的捡起地上的手电筒，攥在手里。刚刚站起来，就被人拉住了。是跟她同车的叫做路寻一的青年。 她其实是不想靠近路寻一的，这家伙也太香了，她怕自己没忍住咬他，那就完蛋了。 可对方是以一种保护的姿态，站在她前方的。她估摸着，人类小孩遇到这样的情况，应当做出什么样的反应。结果慢半拍，没及时拒绝，已经被拉到他背后了。为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人类的小孩，她用空闲的手扯住路寻一的衣摆。 演技有限，装不出害怕的样子，只能这样凑合。 “撕拉”一声响。 路寻一嘴角抽搐，扭过头低声对她说：“……唐唐，你好像把哥哥的衣服扯破了？？？” 力气这么大吗？ 他是震惊的！ 唐砚心把手里的碎布片丢掉，放松力道拉住他的另一边衣摆，低着头装死。 路寻一：“……” 唐砚心假装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同时摁亮电筒。 这是一个酒店大堂，挂着“二月花温泉”的招牌。阔气的大理石前台，漂亮的水晶吊灯，处处都用金色点缀，呈现出的是壕无人性的装修风格。角落的蜘蛛网和落满灰尘的桌椅都得让酒店大堂加上“废弃”两个字，显然此处已经久无人来了。 大门原本应当是金碧辉煌的，现在漆已斑驳，透出一点阴森古怪的气氛。该是门锁的位置，没有把手，也没有锁，只有三个极显眼的凹槽。 唐砚心：这应该是就是阿婆说过的出站口了。 既然有进站口，就有出站口。不过进门容易，出门就难。这凹槽应该就是门的机关，要找到相应的东西镶进去，门才会打开。 这时候，游客已经陆续捡到地上的手电筒，借着电筒的光亮，观察着大厅的陈设。大概是因为接触不良，或者是电筒已经放置太久了。一名女游客的电筒闪烁好几下，就是不能持续的照明。她焦急的摇晃电筒，光正巧照在墙壁上的一张照片上。看清大幅照片的人都低低的抽一口气，其中有一个男游客或许是胆子比较小，没忍住短促的尖叫一声。 “你是不是嫌命长？” 他身边的女游客死死的捂住他的嘴，他也反握住女游客的手，两人关系亲密，应当是一对小情人。 还有两个女游客也离他们很近，因为被吓到，四个人紧紧地靠在一起，其中一个女人帮男人说话：“这是生理反应，我哥控制不住。米洛，你别怪他。” 这个叫米洛的女游客已经是四个人里头最镇定的，可比起有经验的路寻一等人，依旧像是没头苍蝇，显得茫然无措，从内到外都散发着‘我很害怕’的气息。 这就是新人。 唐砚心记得，他们四个是最后到站的。现在看来，他们相互认识，还很熟悉。 米洛低低的“嗯”一声。 路寻一在角落里找到最后一个手电筒，手电筒的数量和游客的人数是一样的。他对唐砚心说：“照片可能有点恐怖！唐唐，你怕的话，可以牵着哥哥的手。” 唐砚心摇了摇头，还是攥着他的衣服，怕拉着他的手，把他攥骨折，也怕忍不住咬他……毕竟自己已经快饿得失智。 没有得到回应，路寻一只能无奈的去看墙上的照片，若说这个温泉会所的大厅有哪里诡异，一定是墙上的六幅照片了。不管是照片的色调，还是照片的故事，都有些过于可怖，不应当挂在一家会所的大堂。 唐砚心其实已经把照片全部看过——女游客的电筒照到的那张照片，恰巧比较恐怖。一名容貌秀丽的年轻姑娘，趴在地上，绝望的伸出左手，似乎是在向照片外的人求助。她身上穿的白色连衣裙已经被鲜血染成艳丽的红色。跪在她身后的是一名面目狰狞的男人，眼里装满疯狂和对她的痴迷。用力地扯着她的秀发，高高的举着一把水果刀。 这分明就是凶杀现场。 所有的照片，都以一男一女为主人公。内容清晰，主题明确，讲述着一个情节完整的小故事。 第一张照片：下雨天，白裙姑娘和杀人者同用一把伞，两个人深情对望，赫然是一对坠入爱河的小情人。 第二张照片：白裙姑娘和一群开不清脸孔的男人调笑。 第三张照片：他们在争吵，白裙姑娘无所谓的笑容和杀人凶手痛苦的泪水构成诡异的一幕，让看到照片的人觉得背脊发凉。 第四张照片：刚刚电筒光照到的，杀人凶手行凶的场景。 第五张照片：白裙姑娘被分尸。 第六张照片：杀人凶手平静地坐在餐桌前，惬意的品尝着碟子里面的肉。 游客们都在看六张照片，唐砚心松开路寻一的衣摆，走向大门。 路寻一跟着她：“唐唐，你是第一次进亡灵领域吗？” 唐砚心：“嗯。哥哥呢？” 路寻一：“我是第二次进亡灵领域，有一点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的经验。这一站的名字叫做‘二月花温泉’，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是温泉会所的迎宾大堂。前台的左右两边各有一道关上的门，挂着浴帘，里面应该是更衣间。左边是男，右边是女。等会我们得分男女进入……” 唐砚心用电筒的光照着大门：“为什么要去里面？不能直接从大门出去吗？” 路寻一：“没那么容易，大厅里肯定找不齐出去的钥匙。” 两个人一起靠近大门，大门的结构很奇怪，没有把手也几乎没有门缝，推是推不开门的。唐砚心观察着门上的凹槽，形状都很特别。 第2章 最上面的那一个凹槽，简直是在侮辱她的身高——她垫着脚尖都碰不到。 路寻一：“根据我在上个领域的经验，要找到能镶进去的东西才能打开门。不过这应该是出站口无疑了！我刚刚看过，更衣间的门是锁住的，两把钥匙肯定能在大厅里面找着……我们现在得找到它们。” 大厅里，有一些供客人休息的区域，长条沙发矮凳和小桌子都不像是藏有钥匙的样子。唐砚心首先去翻前台的柜子，她路过第四幅照片的时候，盯着照片中女人的脸好几秒，看到叫做米洛的女游客靠近那副照片，她眨了眨眼睛。 除大好人路寻一之外，没人会去注意一个小孩子都在干些什么。 “唐唐，觉得不对劲的东西，你千万不要乱碰。” 唐砚心：“我知道了，哥哥。” 路寻一：他的善意，令小女孩打开了封闭的内心。 唐砚心：^_^ 四个新人刚刚都有听到路寻一的话，比起另外三个游客，路寻一要好接近得多——颜值高对小女孩还那么温柔。 他们都尝试着向路寻一救助，被新游客缠住，路寻一就分不出太多的功夫来关照唐砚心了。 从前台开始寻找钥匙的，不仅是唐砚心，还有一名资深游客。他脸特别的圆，身体却不是很胖。一边拉开柜子，一边有意的靠近唐砚心。 “小妹妹！” 唐砚心不搭理他，很清晰的能感觉到这个眯眯眼的恶意。哪怕他露出的是笑容，笑意也不达眼底。 胖脸游客又喊：“小妹……嘶！” 他发出一声痛呼，“嘭”一声跪在地板上。 唐砚心这才抬起头，见胖脸游客用一块白色的布摁着左手的大臂，肉被烧焦的味道蹿进她的鼻子里。重点是胖脸游客刚刚拉开的抽屉里，里面有一层黑色的污渍——他拉开了不该打开的抽屉。 他强忍着疼痛，咧嘴露出恶意的笑，掀开白布，将因烧伤而显得格外可怖的手臂伸到唐砚心面前。 “小妹妹，来帮叔叔包扎伤口。” 唐砚心：“哧溜——” ……有点香！ 胖脸游客猛地打个寒颤，忽觉背脊发凉。 第2章 二月花温泉（二） “小丫头，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胖脸游客心里毛毛的，总觉得这丫头脸上的表情根本不是害怕，反而像是垂涎。 这丫头要不是跟他一起进领域的，他都要怀疑这丫头有鬼！ 唐砚心回过来神，目标明确的打开旁边的柜子，脑袋钻进去一吸，充斥整个柜子黑色的雾气全部被她吸进嘴里。至于胖脸游客，真的不用在意，看他额头上大滴的汗珠就知道，他现在肯定特难受。有时候疼痛也会让人失去行动能力，他只是在逞威风。 门板挡住他的视线，他啥也看不到。 在其他游客赶过来之前，这柜子上附着的污渍样黑色薄灰都被她吸干净了。 一直泛滥成灾的口水，终于止住了。 这些黑气品尝起来，像是一大杯泡得浓浓的绿茶，特别的提神！把她空荡荡的肚子灌个水饱。 路寻一快步走过来，将唐砚心从柜子里拉出来左看右看：“没事吧？” 唐砚心：“嗝——” 路寻一懵一瞬：“……没事就好。” 胖脸游客狠狠翻个白眼：“有事的是我。” 路寻一：“怎么了？” 几道电筒光都照在胖脸游客身上，他手臂上大面积的烧伤很骇人。看到这样的伤势，游客们的脸色都变得很坏。 胖脸游客：“喏，就这个抽屉，我一打开里面就冒出一团黑色的火焰，遇着人就烧。” 一名高壮大汉推开众人，用手指轻轻在抽屉内侧划过，只是沾上一点薄粉，手指就被严重灼伤。 “娘的，这东西有点凶。” 若说唐砚心是岁数小而引人注目，这人就是太壮衣着太奇异而引人注目。他穿着一件皮衣，系着正红色带波点的头巾，脚下踩着一双马靴，腰间挂着一轮弯刀。长相特糙，短胡茬下颚有条伤疤，给人的直观感觉就是——又刚又悍勇。 又奇异在衣品着实太差，那短皮衣收腰，红头巾太艳——犹如又黑又丑的壮汉擦胭脂抹口脂，想扮靓。最后的成品自然辣眼睛，凶悍被去掉三分，削弱他的壮硕，衬得他有两分傻，两分憨。 他一开口说话，就叫人更觉容易亲近了。 胖脸游客：“再凶，抽屉也得开。一定得找到钥匙，再说这里待久了，没准还会出现新的危险。” 这话说得对，游客们面面相觑。 大厅就是个密室，要找到更衣室的钥匙才能出去。可现在连四处翻找都要小心翼翼，否则胖脸游客就是前车之鉴，谁不怕。 路寻一转过头，就看到唐砚心伸手拉开一个抽屉，弄得他条件反射就要把抽屉推回去。 唐砚心：“有东西！” 抽屉里面躺着个蓝色的文件夹。 《前台值班交接记录》 第一页：二月花温泉于6月12号开业，上午九点营业到凌晨一点，前台的工作人员分为三班。轮到下一位工作人员上班，就要在交接表上签字。一直到同年7月13号早上为止，记录表上都是这样的格式。 7月13日只有早上的交班记录，后面就全是空白的。 也就是说，在7月13日，温泉酒店可能发生过一件大事！才让整个温泉都废弃了。 胖脸游客忍着疼凑过来看，还别有意味的说：“小妹妹胆子真大。” 唐砚心并不怕黑雾，只有人类才会害怕这种东西。凑得近的话，她还能感觉到柜子里有没有藏着这种黑雾。叫胖脸游客浪费掉一抽屉，她觉得很遗憾。 唐砚心：“我运气比较好。” 胖脸游客：“呵……”没瞧出来，小丫头牙尖嘴利的说他运气差呢！ 路寻一：“运气再好，也不能随便乱开抽屉。手会烧起来的，跟这个胖叔叔一样，特别的疼。” 胖脸游客：“……” 唐砚心：“我知道了。” 这些柜子里面都有没黑雾，谁开都一样。 可是游客们不知道，路寻一问他们：“你们有没有能检测柜子的天赋能力？” 天赋能力——末日到来，亡灵侵袭。大约是受暗物质的影响，地球上的人类也出现了一些好的变化。地球人在二十二岁前，有可能触发天赋能力。这个比例不高，近乎一千比一。在暗侵蚀爆发之前，已经年满二十二岁的人，无触发天赋的可能。 天赋能力千奇百怪，据说世界上没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天赋能力者。 拥有天赋能力确实能增加游客在亡灵领域中活下去的可能性，四个新人里面，只有米洛说：“我有天赋能力，但不能探查柜子里有没有藏东西……” 另外三个新人，显然是没有天赋能力的。 资深游客是缄默的，并没有说自己是否有天赋能力。 唐砚心：“这些柜子都是安全的。 她个子很小，可说话的时候已经像个大人了。即使这样，愿意冒着风险信她的人却不多，胖脸游客说：“咱们按顺序打开抽屉，每个人都得开，没意见吧？” 米洛：“没意见！” 胖脸游客：“我和小妹妹已经开过好几个，就不参与了。这很公平！” 路寻一：“我没意见。” 其他人也不能说自己有意见，反正剩下没打开的柜子不多了。 几个新人是最果断的，拉开抽屉的时候，一点就不见犹豫。 路寻一悄悄跟唐砚心说：“他们肯定是报名参加《计划》的，新人有优待，能得到三个抵御亡灵袭击的防护罩。你没有，你要小心。” 所以就算拉开的抽屉有问题，他们也不会有事。 顶多用掉一个防护罩！ 唐砚心岁数不达标，不可能参加《计划》，肯定是以另一种更危险的方法登上巴士的——安全区陷落，流浪在侵蚀区被巴士司机发现，不得已闯进危险的亡灵领域。 想到这么小的孩子，不知道经历过什么，一个人孤零零的出现在亡灵领域里，还不知道这个地方有多么的恐怖，多么的残忍。路寻一就对她生出几分责任心来。 一个成年人有义务去保护懵懂的孩童。 唐砚心也是第一次进亡灵领域，就没有防护罩这种优待了。她也不稀罕，毕竟防护罩不能让她饱腹，也不能帮她抗拒亡灵领域的规则！ 前台的数个柜子里，果然都是安全的。部分人看唐砚心的目光发生变化，不能再把她当做是个普通的小孩子了。让人失望的是，柜子和抽屉里面，没有他们想要寻找的钥匙。 也不算毫无收获，找到一样有用的东西，那是一份打印出来的网络订单。 [xx大学xx摄影兴趣班共33人，其中32名学生，1名教授。于7月12日到达二月花温泉会所，进行为期2天的采风活动，期间会所不接待别的客人。] 后面还用附着一行手写的小字：[我会所vip客人项前先生已经提前预存款项，请尽量满足x大师生的一切合理要求，务必使贵宾满意。致：x经理。] 路寻一：“亡灵领域一般都有个和领主有关的主线剧情，我猜这张订单就有主线剧情有关。唐唐，你对亡灵领域知道多少？” 唐砚心：“亡灵领域是一个独立的空间，每一个领域都有领主，他是领域的创造者，领域内所有亡灵的支配者。无形的规则高于他而存在，包括他在内的领域生物都得遵守规则，满足条件才能屠杀人类。人类就是依靠无形规则，才能进入领域，又成功的逃离领域。规则优待游客，却并不限制领主的权威。只要是进入领域的亡灵，都受领主的支配，屈服于他的权威。就算是能力高于领主的亡灵，也要对领域的领主俯首称臣。” 路寻一：“……是这样没错。” 不能说唐砚心了解到的信息是错的，可就是有种微妙的不对劲。 还不等路寻一想明白，又出事了。 “啊——” 一声尖叫。 唐砚心转过头一看，是新人中唯一的男游客在尖叫。 路寻一：“怎么回事？” “她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忽然用电筒照自己的脸。” 说的是自己的女友，叫做米洛的女游客。众所周知，在黑漆漆的地方，电筒光从下往上照，是个人都能照成鬼。 米洛低着头，没什么反应。 男游客深深吸一口气，放缓语气：“米洛，你吓死我了。亡灵领域很危险的，你不要开玩笑。” 他没有注意到，说完这句话，几名资深游客看米洛的目光都不对劲了。米洛比男朋友冷静得多，怎么看都不是会在这种情况下搞恶作剧的性格。 第3章 男游客也许是觉得自己的语气太重，骂得女朋友头都不敢抬，遂拉起她的手。 米洛柔顺的靠在男友的肩膀上。 胖脸游客一边后退一边颤声问：“你女朋友的头发有这么长吗？” 男游客僵住了。 米洛绑的马尾如果放下来，肯定到腰部了。 为方便，她固然觉得长头发更有女人味，实际上只留到肩膀的长度就会修剪。 男游客的脸一下子就白了，他忽然觉得抱在怀里的女友完全没有温度，像一块人形的寒冰。想要推开她，却发现两人的躯体如同被强力胶水沾黏着，用尽力气也推不开。他颤抖着，下意识的去看女友，看到的却是照片中白裙女人的脸。 男游客立刻就崩溃了。 女人温柔地笑着，将他抱得越来越紧，“嘭”一声响，男游客身上刚刚出现的一层透明薄膜，还没完全笼罩住他，就破掉了。 这就是新人才有的防护罩，就算有三个也不过是让他晚一点没命。 “啊啊啊！你们帮帮我帮帮我……” 他的两个女同伴根本不敢上前，还不停的后退。其中一个，吓得跌在地上。资深游客远远避开，留意着这边的情况，加快速度搜索钥匙。唯一上前帮忙的，只有路寻一。 唐砚心也一样，走到左侧的桌椅旁，检查桌凳中是否藏着东西。亡灵要在领域里面杀人，是要讲究规则的。男游客为什么会被选中，还不知道原因，可如果有人掺和进去，没准也会被连累。 胖脸游客：“你哥哥比我想象的还要圣父，你这个小妹妹却超出我意料的冷血。” 小丫头偶尔会抬起头，脸上全是漠然。 这家伙一直跟着自己，肯定是不怀好意。唐砚心没有搭理他，在垃圾桶里捡到一把折叠刀，估计是削水果用的，比较锋利。 她抬起头，看墙上的照片一眼。 “小妹妹，你不开直播吗？” 胖脸游客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一个造型简单的电子表就凭空出现了。这实际上是直播器，每个游客都有的。 胖脸游客：“表的旁边有两个键，绿色的按钮是隐藏键，触碰它可以选择是否将手表隐形，红色的按键触碰可以打开直播。小妹妹，你没摁下红色键哦！听叔叔的，得打开直播。直播获得的打赏可以用来买糖哦！” 唐砚心按下隐藏键，手表消失了。 胖脸游客：“小妹妹，你不打开直播吗？” 唐砚心：“我不喜欢一直被人盯着。” “哦……” 胖脸游客拉长音调说：“小妹妹，你叫唐唐对吗？” 唐砚心拿不准他要做什么，可她绝不怕一个小小的人类，哪怕是只小老虎，也不会害怕羊的诡计。 “唐砚心。” 胖脸游客：“唐砚心小朋友……告诉叔叔，你刚刚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唐砚心瞪他一眼：“关你屁事。” 又不是香喷喷的食物，还跟苍蝇似的嗡嗡嗡。 胖脸游客愣住：“你说啥？” 唐砚心：“叔叔，你幻听，我刚刚没说话。” 另一边，在第二个防护罩破掉的时候，路寻一终于将一对男女朋友分开。‘米洛’狠狠的挠男人一下，第三个防护罩也破了。幸好没受伤，没有这个防护罩的话，他没准脖子就被‘米洛’尖利的指甲给划破了。 脖子是人类很脆弱的地方，大动脉一旦被割破，流血过多会导致死亡的。再说了，谁知道女鬼黑漆漆的指甲有没有毒？ 更令人惊讶的是，‘米洛’一直阴毒的盯着路寻一，却没有真的对付他，甚至没碰他一下。 被拉开的瞬间，米洛软软地倒在地上，头发明显变短一截，青筋鼓起的双手重新恢复白嫩，她睁眼茫然的看着周围，发现男友的脸色很差，下意识地去拉他的手。却发现男友吓得直往后退，惊一瞬说：“怎么了？” 胖脸游客笑眯眯的说：“你对刚刚发生的事情没印象了？” 米洛：“我在找钥匙……” 胖脸游客：“你被鬼附身了。” 很快大家就发现，被鬼附身的米洛好好的，鉴于她身上的防护罩根本没出现，明显是认为她没有危险，可以得出被附身对游客是没什么伤害的。这并不代表游客们就不怕被附身，万一附身的鬼操控躯体自杀怎么办？ 路寻一：“要快点找到钥匙，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唐砚心确实有发现，她发现照片的顺序变了，现在是235416。当然，附身并不会让照片的内容出现变化。她没有说出来，是无意惹怒照片里面的鬼。毕竟游客们在这个空间里，鬼就是看着他们的。 不过照片顺序改变很明显，其他游客也很快发现这一点。诡异的相片没有人爱盯着看，导致他们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它的变化。 会咋咋呼呼说出来的，也就是新人了。 结论：照片的顺序发生变化，或许就会有人被附身。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大家几乎找遍整个大厅，也没有找到钥匙的踪迹。有一种开局就要‘死’的不祥预感，连离开大厅都做不到，谁知道后面还有什么危险等着他们呢？游客们的情绪很差，只有几个资深游客，算得上是情绪稳定。 忽然，米洛惊叫：“顺序又变了！” 其实大家都有留神去注意照片，不比米洛后发觉，这次照片的顺序变成：612345。 没有人的头发变长？这回不管男女游客，头发的长短皆没有变化，起码这一秒，脸也是自己的脸，没有变成照片里面的女人。 照片顺序变化并不等于鬼怪作祟？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的时候，路寻一举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刀向旁边的女游客刺去，直接扎爆她的一层护盾。而在尖叫的女游客眼里，路寻一的脸变成照片中男人的脸。 如果他们不是想要受路寻一的庇护，就不会靠路寻一这么近，让附身的男鬼轻易得手。 白裙女人和杀她的凶手都能附身！ 女游客没有吓得脚软，瘫地等死，而是被激发了斗志，她咬牙奔向最近的一名资深游客。‘路寻一’没有换目标，举着刀追她。 资深游客们发现‘鬼附身’的设定，都和其他人隔得很远，这样不容易被变身的游客伤到，降低自己被选中的可能性……可惜大厅并不太大。 唐砚心在想：男鬼附身男游客，杀女游客，中途似乎并不换更换目标。这就是规则对领域里鬼怪的限制了。 女鬼附身女游客，杀男游客……或许和女鬼在照片中被杀有关，她杀人的手法似乎比男鬼要温和。 现在她觉得小孩子的躯壳很不错了。 她好像被排除在两种选择之外了。 作为最‘悠闲’的人，她的目光在六幅大照片上打转。大厅里的每一处都找遍了，这里又空旷，没有太多藏东西的地方。 ——那么唯一还没有搜索的就是六个相框。 没人敢靠近，没人检查过。 那哪一个相框里面有钥匙呢？就只能靠运气了。 她搬起高凳子，放到编号为6的照片下面。在她的手碰到照片的瞬间，照片里正在吃饭的男人眼睛忽的向下看，怨毒的盯着她。 唐砚心：“……哈喽！” 男人没动静，眼睛低垂似乎想要看清楚她——好大的胆子！ 唐砚心：哦，外强中干，其实没办法把自己怎么样。 相纸非常的厚，撕不开。唐砚心感觉到左手掌心有一点痒，打开一看，上面有一行黑色的正楷小字。她本来漠然的表情都崩掉了，嘴角微微一抽。 认命般的叹息一声，她目光与画中的男人的视线相触。 “这种扎心问题，并不是我想问的。我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好奇心很淡，对人家的感情史毫无兴趣。也绝对不会给人取什么昵称外号之类，特地去羞辱人。等会要问的问题，和我无关——我只是规则的搬运工。” 杀人者的眼神略带疑惑，大约是做鬼很久，没遇到过如此奇怪的小朋友。 “咳……绿油油先生，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采访你——你杀死女友的原因，是否真的是因为爱情？还是因为你无能，而心生嫉妒？” 一边问着，她一边掏出水果刀。 框中杀人者：“……” 我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照片凸起来，一个黑色的鬼脸浮出来，发出尖叫：“啊啊啊啊——” 看来它是肯定不会回答自己了。 唐砚心有一点失望，不再迟疑，用刀从相框的边缘划开坚硬的照片。里面有个小凹槽，放着一把钥匙。拿起来一看，钥匙并没有没标注是男更衣间还是女更衣间的，先试一试！她拿到钥匙之后，就立刻从凳子上跳下来。 感觉到后面有风刮过来，却没有往后看一眼。朝着女更衣间的门狂奔，一鼓作气，将钥匙插进去，一扭门就开了……然后钥匙也消失了。 打开门里面挂着白色的布帘子，上面有几个醒目的大字——[女更衣室，男士免入]。 门关不上了，唐砚心快速钻进去之后，有一点失望。 简单扫一眼，里面的格局很简单。靠墙是一排排的储物柜，全部有编号，分为abcd四个区域。左边是淋浴房更衣间和一整排的梳妆区域。有两个不同房间的指示箭头，一个通往温泉浴区，一个通往二楼休息区域，到达这两个地点的门都是上锁的。 一个是六位数的密码锁，另一扇门则需要钥匙。 外面的声响依稀是能听到的，很快身后传来脚步声，唐砚心转过身。 米洛最先进来，她拉着刚刚被追杀的女游客，她的男友紧跟其后。仓惶中，米洛看到门帘上的字，着急地对男友说：“你快出去……” 她伸出去的手刚刚碰到男友，男友茫然的表情就凝固住，整个人像是吹气球一样迅速胀大，皮肤越扯越薄，面部变形，眼睛充血。三秒钟后，“嘭”一声炸成肉泥。最后冲进来的女游客被喷一脸粘稠的血泥，立刻尖叫起来。 男游客身上的衣服炸成碎片，混合在肉泥里面，溅得到处都是。 米洛整个人都呆滞了，僵硬的看着自己满是血污的手，舌头像是被剪掉了，张大嘴却叫不出声。 第3章 二月花温泉（三） “啊！” 最后进门的长发女游客大声尖叫！ 更衣间的灯光明亮，电筒在这里派不上用场。这样的恐怖事件发生时，看得越清楚，也就越可怕。 唐砚心站得比较远，身上干干净净的，没有被溅到血沫肉泥。她没觉得这一幕可怕，人类不会因为一包薯片被压成碎片而觉得恐怖，她也不会因为一个人类的死亡，而产生任何不适。镇定的去开柜子。 足足有一千三百多个柜子，要查一遍得花不少的时间。 “米洛，米洛！” 短发高个的女游客一边大哭，一边去拥抱米洛，害怕得瑟瑟发抖的同时，也在担忧米洛的情况。而被抱住的米洛像是被摁下播放键，从暂停状态解脱出来，在朋友的怀抱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号，她痛苦地尖叫，把唐砚心的耳朵震得嗡嗡作响。 接着，米洛嚎嚎大哭，完全忘记周围的环境，整个人近乎崩溃。 唐砚心无法感受她的痛苦，正因为身高受限，够不到最上方的柜子而烦恼。所有的柜子都没有上锁，这倒是方便她搜索。她踩着下方的柜子，灵巧的翻到柜子顶上，不嫌弃积灰，贴近柜子感受黑色的雾气。 第4章 以她现在的实力，不敢说可以同两个照片鬼一战，但没有任何意识的黑雾，就可以随便吃了。人类碰到它会被灼伤，可以说是领域里面的一重陷阱，足以消耗游客，唐砚心就不怕。 终于找到一个，她用一种超越人类极限的姿势硬将脑袋塞进去，把黑雾全部吸出来。 这玩意大概都是一个味道，唐砚心相当于又喝进去一杯浓茶。 她倒是不嫌弃茶水喝多涨肚子，就是在顶上没感觉到哪还有黑雾，得老实的搜索下一份食物。一连打开上百个柜子，终于不是空柜子了。里面有一套女性的衣服，一个粉红色的背包。背包深处放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来是一块粉色的手表，表盘镶钻，背面有两个字母x&q。 奇怪的是这块手表显然已经佩戴多时，表带上有磨损的痕迹，却又妥帖的装在盒子里，是手表的主人过于珍惜它吗？ 唐砚心把手表放进兜里，安全着地时，正巧听到米洛的哭声停止了，她转过头往那边看了一眼。 米洛真的很狼狈，脸上又是血污又是泪渍，一双眼睛肿得只能看到一条缝，踉跄地走到洗脸盆前，打开水龙头冲洗脸上的血污。 “别哭了！” 把脸上的血污冲洗干净，米洛强硬的把两个女孩子搀扶起来：“还想活的话，就打起精神来。” 根据之前的观察，再结合三人的短暂对话，唐砚心把她们的关系弄清楚了。 长发的女游客就知道哭，哭得无声无息，我见犹怜。她叫做筠筠，是死去游客的妹妹。 短发女游客胆子很小，叫做小音，是米洛的闺蜜。 刚刚被‘路寻一’追的是筠筠，这姑娘比小音的心理素质好。不过小音跟米洛的关系更好，就是她刚刚安慰的米洛。 小音腿软得像是煮熟的面条，还是在米洛的帮助下，强撑着把脸洗干净了。 筠筠也站起来，闭着眼睛胡乱的用水冲洗自己的手臂。粘稠的血肉散发着古怪的，她觉得脸上的血污已经冲洗得差不多了，才敢睁开眼睛。这一睁开眼，就看到两颗圆滚滚的眼珠子在盆中跳动，她被吓得尖叫出声。 一个小小的身影灵活的跳到台面上，伸手抓住水中的眼珠——“啵”一声捏爆一颗。 筠筠的叫声戛然而止，甚至因为太过惊讶而被口水呛住，不停地咳嗽。 这个洗手台设计得有点反人类，反正以唐砚心的身高，是不得不跳上去的，不跳上去抓不住眼珠子。 她拿到眼珠子后，就无意跟三个大姐姐说话。本来她过来的目的，也不是救人，而是为逮住食物。 避开她们，唐砚心做出打哈欠的样子，把两颗眼珠子丢嘴里了。其中一颗就剩一层皮，一吸溜就直接滑进肚子里，没尝出味。剩下那颗丢进嘴里，她就慢慢品尝，用牙一咬就破皮，里面的甜浆全部爆出来。 虽说没有黑雾那样饱腹，可口感一绝。 吃到东西，唐砚心也不忘正事，继续开柜。 这边筠筠止住咳嗽说：“这个小孩，有点厉害……” 最初没人关注唐砚心，一个小孩子，在亡灵领域里面给不了任何人安全感。她和路寻一的对话没避开人，大家都听见了——这小孩第一次进亡灵领域。 太小的孩子，就算有天赋能力也只能充当炮灰。 亡灵领域太危险了。 可女更衣间的钥匙是唐砚心先找到的，死亡事件发生时，她的冷静也无一不是在说明，她绝不是个普通的小孩子。 米洛在更衣间里转一圈，发现这又是个密室，她很清楚往回走去大厅是犯傻。学着唐砚心的样子，从d字开头的柜子找起，希望能找到钥匙或者是开锁的密码。两个女游客也像是找到主心骨一样，纷纷过来帮忙。 三个人都一样，时不时地偷偷看唐砚心一眼。 唐砚心：？？？ ……人类真的奇怪。 米洛她们还真的找到东西了。 筠筠温柔的招手：“唐唐，你要不要看一看？” 唐砚心走过来，半点没客气，很自然的拿起三张照片。如果是有关离开领域的线索，对方不愿意给她看，她会选择动手。 三张照片分别拍摄的香蕉梨子和桃子，照片的背后都有字，字迹特别秀气。 ——[我怀疑j同学喜欢我，他每次出现得都好巧，解救我于水火之中，简直就像是我的守护神一样。] ——[我有罪，在有男朋友的情况下依旧对他心动，这是违背道德的。我可以因为很多原因和男友分手，却不能因为对另一个人有好感，而提出分手……] 最后一张桃子的照片后面写着——[我觉得有人跟踪我，结果发现是他。我万万没想有，他居然会是这种人，他竟然尾随……强迫我……] 三张照片的落款都是q。 唐砚心刚刚找到的手表刻的是x&q。 筠筠：“唐唐，你是不是有天赋能力啊？” 这是句废话，没有天赋能力的普通人类，是不可能徒手抓眼珠子的。就是有天赋的人，也少有唐砚心的胆量。比如米洛，她就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恩” 唐砚心的态度很冷淡。 米洛跟她说话时候，她的态度就会好一点。 因为米洛更香，是一碗素菜汤和一盅佛跳墙的差别。 米洛：“订单上写着7月12日到达温泉的是一个摄影班，我们找到的线索又跟照片有关。这三张照片，可能是摄影班的某一位同学拍的。” 唐砚心：“大厅里面挂的也是照片，不是画像。” 说到大厅里面的照片，就感觉凉风往心口吹。 米洛干巴巴地说：“在领域的任何地点呆太久，似乎都不是好事。柜子已经不多了，我们继续吧！” 这一点，是从资深游客的态度中能够看出来的。 说完，她就动起来了，并没有注意到旁边筠筠抿紧的嘴唇。 最先发现柜子内壁中刻有数字的是小音，她在c区的一个柜子找到数字5，字号小得像是在故意为难游客。这很可能是通往温泉浴区大门的密码，刚刚搜索过一次的区域不得不返工重来。 这下手电筒就又能派上用场了。 唐砚心故意和她们拉开一段距离，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都没有出现亡灵，她也稍微放松了些警惕。结果筠筠那里出事的时候，她没能第一时间把新鲜的食物截获。 筠筠是在翻一个放满杂物的柜子时，摸到眼珠子的，是滑溜溜的触感。而且这东西立刻就往她手心里面钻，她把手缩回来的时候，眼珠子就黏在她的手上。 一层护盾破掉了。 新人的护盾不能说没用，否则她们不能活到现在，只是没有她们想象中的那么有用。很轻易的就会碎掉，而且不能真正让她们在危机中免于一死。 比如男游客，他就被白裙女人一下子弄掉三个护盾。如果不是路寻一好心救他，当场就会死。 筠筠惊慌之中把眼珠子甩到旁边的小音身上。 唐砚心拿到眼珠子的时候，小音的最后一层护盾已经破掉了。她是从小音的小臂中把眼珠子抠出来的，这玩意遇到人就往肉里钻。其实小心一点，不碰它也就完了。 小音痛得面部扭曲：“吴筠筠，日尼玛你故意的。” 筠筠的眼泪说掉就掉，抽抽噎噎地说：“你误会了……” 小音：“你可劲装，都是女的，谁看不出你tm就是个绿茶婊！” 筠筠：“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小音：“凭什么？凭你睡人家男朋友！你以为你瞒得很好，什么表哥表妹，他跟你有屁个血缘关系，是你干哥哥吧！” 米洛：“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气氛一时间非常的尴尬，唐砚心是感觉不到这种尴尬的，吃掉两个活蹦乱跳的眼珠子，她满足的打个小小的嗝。 一下子吸引了三个女人的注意力。 “你们看我干什么？我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朋友。” 怎么三个人都看着她啊！人类怎的奇怪。 这事跟她有半毛钱关系吗？ 米洛替小音裹住手臂上的伤口，便一言不发的站起来，继续搜索柜子。沉默变成更衣间的常态，愤怒在积蓄，愧疚和不安也在蔓延。这些，唐砚心统统不在意，密码或者钥匙，她得找到一样。 最终是小音先撑不住的，她用力的踢着柜子，崩溃的大哭：“呜呜呜，我不知道亡灵这么可怕……” 米洛沉默的找到a区的数字——3。 小音：“呜呜呜，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洛洛，我后悔了。” 唐砚心：“你们为什么会参加‘计划’？” 米洛愣一下，才意识到是在跟自己说话。 “我们生活的安全区即将陷落，参加‘计划’是唯一能活下去的办法。” 唐砚心：“那她为什么说——后悔？” 米洛：“在暗侵蚀中死亡，总好过现在这样担惊受怕，吓得肝胆俱裂。不知道自己何时会死，也不知道会不会以很痛苦的方式去死。” 那努力活着不就好了。 人类崩溃之后，又能很快的重新振作。没有人去理哭泣的小音，她很快站起来，细致的去检查所有的柜子。一千多个柜子，四个人仔细的检查，很快就完工了。 abcd四个区域的数字分别是3252。 可密码是六位数，还差两个数字。 唐砚心走进淋浴区，这里每个隔间都有布帘遮挡，她倒是无所畏惧，敢拉开每一个帘子。三位女游客就下意识的避开这个地方，毕竟浴室什么的，绝对是恐怖事件的高发地点。 她拉开第二个隔间的帘子，听到“滴答滴答”的声音。 从花洒边缘滴落鲜红的水珠，把地板上的小水洼染红。墙面侵出鲜血，黑色的发丝从通风口争先恐后的挤出来。唐砚心当机立断，把小花洒对准通风口，把热水开到最大。调整花洒的拨杆，让细细的水雾汇集成粗壮的水柱。 越来越烫的血水把通风口里的东西滋得“嗷嗷嗷”叫。 扭动的发丝可劲的往回缩，完全是狼狈逃跑模样。等花洒里面喷出的血水变成清水，唐砚心才把水关掉。 “咦——” 她凑近放着洗浴用品的架子，那里贴着一张照片。浴室里面全是水，唐砚心身上也湿透了，照片居然是干的。 有点意思。 照片是黑白的，一个单薄的女人闭着眼睛躺在泥地中，她脸上的表情很平静，是一种带着绝望的平静。好像照片被拍摄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这是一具尸体。 有一点叫人疑惑的是，明明周围都是干的，照片中的女人浑身却湿漉漉的。 ——手心又发烫了。 这让唐砚心有点想骂人，她将小刀怼在女人的胸口，瞄一眼手心的字，捂着额头压低声音说：“我其实并不是个八卦的人，无意对你进行人身攻击。我还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问这种问题，也是无奈之举。” 照片上的女人缓缓睁开眼睛，里面黑洞洞的没有眼珠子。 然而唐砚心并没有露出害怕的神情，反而离照片更近了，似乎要望进这双黑洞洞的‘眼’里，从中得到问题的答案。 第5章 “请问：被不知名人士杀死的倒霉小姐……” 第4章 二月花温泉（四） “……你为什么会有收集眼珠的癖好呢？” 女人伸出手，它的手竟然穿过照片伸进现实世界。 唐砚心毫不留情的握着刀柄，砍断它从照片里伸出来的长指甲。 “你可以选择回答或者是闭嘴，但不能动。” 它被激怒了，可它只会“嗬嗬嗬”的喘粗气，舌头捋不直一样，没法好好说话。 水果刀要砍断手腕的骨头太难了，连砍几下，弄得伸出来的手臂血肉模糊，也没什么用处。唐砚心知道它不会回答自己，比起问题的答案，不让它跑出来才是最重要的。 唐砚心从不知道‘手下留情’是什么意思，小刀狠狠扎进照片上心脏的部位，它发出一声尖叫，黑白照片迅速染红，在唐砚心刀下燃烧成灰烬……露出的墙面上刻着两个数字01。 倒霉的黑白小姐应该正确回答是——我被剜去眼睛，所以收集眼睛。 可惜它不愿意回答，或者说这位小姐并不属于能够沟通的鬼怪类型，没有完善的自主思维。听到问题就顾着生气了，智能化没达到能和人聊天的水准。 逮着亡灵搞采访……这和唐砚心的天赋能力有关。 唐砚心并不是人类。 ——她是亡灵！ 什么是亡灵能呢？死亡的生物还有强烈的愿望没有达成，吸引暗物质聚集，改造其身体或灵魂，使之成为新的物种。亡灵和人类的区别，就是它们没有‘人性’，没有感情。七情大都淡薄，如‘喜’‘乐’就极少，很多负面的情绪又被无限放大，比如‘怒’……大多数亡灵都极易激怒。 天赋能力似乎只能和人类扯上关系，应当是规则对人类独有的馈赠。 每一个天赋能力被触发的时候，都会附带着或多或少的限制条件，巧的是唐砚心偶然得到的天赋能力就有几百条的限制，使得她忍饥挨饿装人类，每一秒都有现原形的风险。 如果说每种天赋的满分都是100分，大多数人类在触发天赋能力的时候，能使用的只有其中的1分到2分，其它部分都是‘待解锁’状态。 据说得到亡灵领主的心脏，就可以消除部分的限制条件。 由于唐砚心是非人类中的变异品种，她消除限制的方法并非取得亡灵之心，毕竟亡灵变强的方式是吞噬，吞噬人类，也吞噬同类。吞噬就够了！亡灵之心对亡灵来说，更像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是控制领域的遥控器。 本质上，唐砚心还是亡灵。她取得亡灵之心就会成为新的领主，永留亡灵领域。 那还是不用了，她的执念是逃离地球。 亡灵的执念不能达成，无时无刻都要经受折磨。 一般来说，人类才可以拥有天赋能力，亡灵不行。人类和亡灵的构造不一样，力量体系也不一样。凡事都有意外，唐砚心就是这个意外。 她不仅获得天赋能力！还有着‘伪装人类’这种古怪天赋能力。 因此，她消除限制条件的办法古怪一点，也不算奇怪。 言归正传，唐砚心消除限制条件的办法是‘亡灵采访’，简单一点说，就是她提问再让亡灵回答。亡灵等级越高，答案的合格率越高，她本人获得的能量也就越多，能量既用于维持人类之身，也用于解锁‘天赋限制’。 现在她能维持人类之身，骗过人类的高科技检测仪器，甚至被规则允许进入亡灵领域，蒙蔽亡灵乃至领主的双眼，都靠她之前刷到的采访分值。 碰到亡灵，唐砚心就能拿到采访问题，可大多数的普通亡灵思维混乱，好激怒却不具备回答她问题的小脑子。碰上厉害的亡灵，可以回答问题。规则给的采访问题又太特么……据她有限的几次采访经验，深觉多采访几位，就能出一本书叫做《扎心大全》。 老婆出轨的，你问老公是不是不行！是不是没有小叽叽？ 做厨师的，你问他整条街上为什么就他家店里生意最差！是不是你的手艺不好？ 简直是伤口上撒盐，拿钢针戳人肺叶。对方不一定会回答，但一定会想弄死口出狂言的人。 唐砚心：我好难的！ 没能拿到分，她超级失望的。对听到动静小心翼翼过来的三人都没有什么好脸色，把玩着水果刀，输入密码325201。还有一种可能是013252，不过她运气不错，一次就对！门锁弹开，唐砚心闻到淡淡的臭味。 温泉池很大，地板湿漉漉的。旁边写着‘室内温泉区域’，以及一行小字——[请旅客按照规定着装，再进入温泉池。] 唐砚心对冒着热气的温泉没兴趣，亡灵领域里面处处藏着危险，她敢保证自己的着装一定不合格。就算合格，这大池子是‘牛奶池’，根本看不清里面有什么，她也不敢贸然下水。 箭头通往室外温泉池，旁边男士更衣间的门是打开的，男游客那边比她们更早取得密码，想来室内已经被他们搜查过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查的，除四个角落摆的饮水机之外，就剩下几个挂着浴巾的衣架子。 路上米洛挽住小音的手臂，还去拉筠筠的胳膊。三个人瞬间破冰，在走出室内温泉区域的时候，唐砚心问米洛：“你原谅她们了？” 米洛：“人都已经死了，我就是后悔为他掉太多眼泪……” 唐砚心：“我说的不是你男朋友。” 米洛：“四人一起进侵蚀区，总比两个人一起进的好。那种情况，出现不稳定的因素，可能影响我们逃生。小音不告诉我，大约就是这么考虑的。至于吴筠筠，我现在还有选择吗？单枪匹马总是比不过团队合作。人类基因中有抱团的天性，我猜测越到后面，游客越会重视队友。后期领域里面出现个独行侠会显得非常另类。” 唐砚心最怕的就是‘另类’两个字。 “哦……” 米洛：“你还是个小朋友，我跟你说这么多干嘛！” 你们人类那么奇怪，我也不屑于多了解。 外面是黑夜，抬头能看到遥远的几颗星星。造型古怪的灯挂在干枯的树枝上，光线并不太亮，以至于看不太清路。树影重重，隐约能看到一抹红色的亮光。 即使知道前面有东西，红衣女人走出来的时候，大家也受到惊吓。 她走得好快，唐砚心怀疑这东西是飘过来的。刚刚还离得很远，一眨眼就到跟前了。样子也古怪，明明有少女的身材，同时又有一张满是皱纹的脸。看人还直勾勾的，仿佛眼珠子不会转弯，盯着一个点就死盯。 她带来的还有一阵寒风，唐砚心配合三人打个寒颤。 “你们跟我来！” 她声音低沉，有一点沙哑。 说完，红裙女人就转身就走。 唐砚心跟上去。 米洛拉住她：“唐唐，万一是那种东西呢？” 唐砚心：“亡灵领域里有那种东西也很正常啊！” 避是避不开的。 亡灵领域有和领主相关的主线剧情，离开领域的线索往往就和剧情有关。要想离开，只能去完成剧情，不能一味地躲避。 不管她们三个怎样，唐砚心是要跟着女人走的。其实这里只有一条路，不跟也没别的选择。等她们想明白了，就会跟上来。 等前方开阔了，就看到凉亭里面的几个男游客。唐砚心敏锐的发现，胖脸游客不见了。包括路寻一在内的三名男游客面色苍白，雕塑一样坐着。一见到红衣女人，他们肉眼可见的变得紧张。 不远处的青石板路上有血迹，像是什么重物被拖拽而留下的。 看到唐砚心，路寻一松一口气的同时又蹙起眉头。 这里显然发生过什么事！ 见路寻一对自己招手，唐砚心就很乖的坐过去。 然后路寻一就站起来，这样可以将唐砚心完全的挡住，又是这种保护的姿态。这家伙绝对是白切白，真正的大好人一个。 之后红衣女人一直没有说话，就站在原地看着刚刚走过的小道，神情没有变化，可每个人都感觉得到，等待的时间越长，她的心情越差。显然是要等到人齐，她才能进行下一步。 三个人到来的时候，路寻一舒一口气，被唐砚心听到了。 红衣女人从怀里取出一叠红叶：“每个人选一片。” 路寻一牵着唐砚心走过去：“听她的。” 唐砚心拿红叶的时候碰到红衣女人的手，感觉像摸到树皮。她舔了舔嘴角，这个动作没让任何人发现，但是她肚子叫是藏不住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红衣女人都低头看她一眼。 路寻一：“饿了吗？” “不饿，一点都不饿。” 实际上，唐砚心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站远点不觉得，一靠近……好香啊！只能嗅嗅自己的手指解馋。 红叶大小都差不多，没什么好挑的。 所有人都拿到红叶之后，红衣女人又说：“温泉尽头的桑拿房不能进，要休息去二楼。” 离开的时候，她的视线狠狠刮过米洛三人。 大家都松一口气，资深游客没人问起米洛的男友，显然已经预料到他的死亡，米洛却不可能不问胖脸游客的踪迹。 路寻一：“我们在这里已经呆很久了，抓紧时间，边走边说。” 简单点说就是他们先从更衣间出来，遇到红裙女人。当时她就站在外面冲室内的四人招手，有三个人决定过去看看，当时正在摆弄饮水机的胖脸游客没有搭理她。 花头巾皮衣男……通过路寻一的介绍，大家已经知道，他叫做武刚。 武刚说：“我当时离她最近，很清楚的听到她说——不听话，这一轮就是你了。我还没跟她说上话，她就转身走了。” 因此，路寻一刚刚才会让大家‘都听她的’。 走到凉亭周围，胖脸游客忽然倒地，胸口喷涌出大量的鲜血。红裙女人在此出现，将胖脸游客的尸体拖走，再回来的时候，身后就跟着唐砚心。 胖脸游客现在算是生死不知…… 米洛三人的表情已经从恐惧变成绝望。 第5章 二月花温泉（五） 红衣女人给的枫叶忽然变得有点烫手，颜色似乎过于红艳，给人一种不祥的感觉。又不敢丢弃，谁也不想做第二个胖脸游客。 好在有资深游客领路，再怎么都比把唐砚心当做主心骨要让人安心，米洛三人渐渐地恢复平静。 路寻一武刚和一直保持沉默，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游客冯义辞聚在一起商量，他们都认为，和亡灵正面刚是没用的，游客也不具备这个能力。 好在亡灵满足条件才能杀人，不是想杀就杀。 人类也可以掌控规则，避开死亡陷阱，或者反杀亡灵。后面这种可能性比较低，他们不抱希望。鉴于目前出现的所有亡灵都和照片脱不开关系，男更衣间也出现新的‘照片亡灵’，很可能红衣女人也是从照片里走出来的东西。 在大厅里面，唐砚心划破照片，明显是有对亡灵造成伤害的。他们也尝试着以毁掉照片的方式，来应对新出现的更衣间亡灵，结果发现有用。 搞不清楚红衣女人的杀人规则，先抑制她的行动总是没错的。现在就要去找一找，有没有和红衣女人相关的照片。比起二楼休息室的钥匙和大门的钥匙，迫在眉睫的死亡威胁是最先要解决的。 武刚：“谁愿意跟我搭档？最好来个大妹子，男女搭配干活才不累。” 小音抢在筠筠前面说：“大哥，我跟你一起。” 第6章 武刚：“成啊！咱们现在就走。” 小音捂着嘴笑。 她这一举动，米洛一点都不惊讶，吴筠筠咬着嘴唇，看起来更像是没抢先说，有些不甘心。 冯义辞只愿意带米洛，他很直白地说，就是嫌弃筠筠碍事。 以路寻一的性格，看到女性尴尬，不出声帮忙都觉得过意不去，他愿意接收没队友的人。筠筠抹着眼泪，抽抽噎噎的走过来。 可惜路寻一没有因此多对她生出几分怜惜，不愿意让姑娘尴尬是一回事，他更在意的是眼前的困境。而且比起筠筠，小朋友唐砚心才是真正需要怜惜的弱者。 这位老好人的逻辑清晰，谁弱先关怀谁。 路寻一：“唐唐，你去哪？” 唐砚心奇怪的看他一眼：“桑拿房。”就是刚刚红衣女人说不能打开的那个。 路寻一：“大家是默认你跟我一组了，咱们商量着办事好吗？” 唐砚心：“哦，好。那我要去桑拿房，你去不去？” 实际上，她不大高兴得带着两个累赘。 路寻一：“……去” 路寻一知道桑拿房在哪里，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就能到！ 温泉池的设计非常原生态，池子都是用各种树木隔开的，在里面浸泡的时候，想必也看不清旁边池子里面的人。池子还蛮多的，一路走过来，唐砚心大致数过，足有四十几个不同类型的池子。 道路全是青石板铺的，可能不久之前才下过雨，路滑难行。 路寻一打开电筒，光照在桑拿房的门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手印。像是里面的人大力拍打铁门，让铁门外凸形成的印子，正常人类没有这样的力气，最让人不寒而栗的是这些手印有大有小，不用细细分辨，扫一眼不重样的大小都有七八种。 里面关着的是什么东西啊？ 唐砚心摸了摸铁门。 不知道是不是里面的东西感觉到外面有人，又在里面疯狂拍打，弄出几个新鲜的印子。吓得吴筠筠夺路而逃，路寻一拉着唐砚心要跑，却发现拉不动。使劲拉，还是拉不动，顿时满头大汗。 发现他看着自己，唐砚心无辜地说：“有锁的，出不来。” 路寻一：“不是，你的力气有点大……” “哦，”唐砚心勉强表现出一点惊讶来：“是吗？真的吗？” 路寻一：“……” 他后知后觉的意识的，这个小妹妹的性格似乎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腼腆，那种怪异的感觉又出现了。 这间独立的上锁的屋子没有窗户，到处都封得严严实实，要想知道里面关的是什么，还得找到钥匙。他们现在需要找的钥匙就从一把变成n把，路寻一吐槽说：“找线索找得眼睛都要瞎了。” 是真的要瞎了，在男更衣间的时候就快瞎了。 说到这个，唐砚心问：“更衣间里面有线索吗？” 这个还真有，路寻一点头，拿出两张照片。 “你认字吗？” 唐砚心没有做人类时的记忆，但字还是认的。在她不太长的作为亡灵的记忆里，少有不懂的东西，认为自己还是颇为博学的。她的回答是接过照片，和喜欢拍水果的q小姐不同，这位爱拍摄的是动物。 猫咪和小狗，不过拍着本该很可爱的东西，拍出的却是它们狰狞的模样。 唐砚心的回答是把照片背后的字念出来。 “我暗恋一个少年，他是我贫瘠的世界里开出的第一朵花，长在我的心上。” “如果他能接受我的告白，就会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愿意为他付出一切，此时的爱情将会永恒的存在。落款都是贝沐卉。” 吴筠筠立刻说：“我们也有收获。” 唐砚心感觉到吴筠筠有意的挤过来，人类总喜欢做无谓的行为，她毫不在意的退后一步。这个位置正好能俯瞰下面的几个温泉池，一片树叶被风吹落，掉进其中一个池子里，荡起几圈波纹。 这个池子的位置比较隐蔽，很容易被上方的小拱桥遮挡住，因为周围的杂草长得太过茂密，遮住通往温泉池的小路，刚刚他们从旁边走过的时候，竟然没有注意到它。 自然就没看到，池底有一个相框。 唐砚心扒开湿漉漉的杂草，走到温泉池边，这样就能看清水底的照片了。 那是一棵长在干涸土地上的枫树，鲜艳的枫叶就像是那东西身上的红衣服，粗壮的树干上有一张外凸的脸，似乎是在笑。 唐砚心清楚的看到，走到她身边的路寻一颈子上全是细细的鸡皮疙瘩。 吴筠筠吓得眼泪直流，她是捂着嘴哭的。 倒不是被枫树吓到，而是被照片里面躺在枫树旁边的人吓到了。他侧身躺着，露出白胖的脸，分明就是被拖走的胖脸游客。他的肚子上有一个血洞，鲜血顺着干涸的地面流入枫树的根部。 也不知道是水波带来的晃动，还是池水折射导致的错觉，胖脸游客的鲜血似乎是流动的，源源不断的滋养着枫树，而他的腹部还有微小的起伏…… 路寻一甚至不敢把这个发现说出来。 唐砚心注意到，树上的人脸咧开嘴唇……这应当是嘲笑？？？ 吴筠筠尖叫：“它是不是在笑？它是不是在笑！怎么会这么可怕的……” 路寻一：“亡灵领域没有必死的绝境，我们一定能活着离开的。” 可这话安慰不了吴筠筠。 那就没办法了，她只能自己冷静下来。 路寻一从旁边捡起树枝，去捞相框。树枝一碰到相框，相框就瞬间消失，等几分钟才再次出现。又尝试几次，都是一样的情况，不管用什么去捞，都是一碰就消失。 路寻一感到疑惑：“难道一定要下水才能把它捞出来？” 这个距离，伸手进水里捞，是绝对捞不着的。再说了，池子里的水还挺深。 把这个消息告诉其他人的时候，正好有人发现藏在杂物间的泳衣。穿上泳衣，没准就能下水了。 路寻一：“你去哪？” 唐砚心：“到桥上看一看。” 路寻一：“我和你一起。” 唐砚心抬头看他一眼，藏住眼底里的厌烦，迅速将双手揣到兜里。 两个人走得太快，以至于吴筠筠根本没有来得及说她也要一起。那么小的拱桥，空间有限她去也没地站。等走到拱桥上面，唐砚心抚摸着栏杆没有说话。 路寻一本以为小朋友是想要换个角度看下面的照片，可她其实没往下面看一眼。 “唐唐，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唐砚心：“没有哦！” 路寻一：可你的表情不是这么说的。 唐砚心咬着自己的长指甲，不去看路寻一。枫树照片所在的位置，男更衣间旁边的饮水机下面有一洼水，湿润的青石地板让她产生一些联想。自己的上衣是湿的，米洛她们袖管和领口是湿的，但绝不到滴水的地步。 鬼杀人的规则多么的奇葩，都有可能。据说有些领域只要发出的声音分贝过高，游客就会原地爆炸，原因是那个领域的领主喜欢安静。 “你们从男更衣室出来的时候，衣服湿了吗？” 路寻一：“我还好，只有一个人几乎湿透了，衣服能滴水……等等，先不要下水。” 武刚的一只脚已经跨进去了，听到喊声，迅速跳出温泉池。 唐砚心正好看到旁边的温泉池里有红色的影子闪过，趁着下方混乱，没人注意到她，弯腰钻进灌木丛中 路寻一抬起头的时候，桥上已经没人了。 …… 前面的树哗哗作响，唐砚心跑得急，踩到前面人的鞋后跟。 应该是红衣女人，它没有事，唐砚心跌倒，慌忙之中抱住它的小腿，从指甲里长出的三厘米长的骨刺，全部扎进红衣女人的肉中。 女人转过头来，唐砚心看到的是一张全是裂纹的脸，像是失去水分树干表皮，眼睛却在黑夜里发着绿色的光。对方伸出手，做出要扑过来的样子，发现唐砚心完全不带怕的，动作生生迟缓一瞬。 唐砚心还主动向前凑，几乎和对方脸贴着脸。 “你好，非常会游泳的枫叶小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对方似乎急促的喘了一口气，唐砚心一下子有点拿不准，照着‘采访台词’称呼红衣女人会不会有问题。不管怎么看，她也没有看出这个称呼扎心的地方。 “看来你是可以沟通的，这太好了！” 再没有能量，她就要现原形了。在亡灵领域里面脱掉人类的外皮，立刻就会被领主发现，哪怕她重新伪装，都不能再以人类游客的身份离开领域。 红衣女人：这么兴奋，人类小孩怕不是傻子？ 它的一只手掐住小孩细细的脖子，却听“咔嚓”一声，人类小孩将它翘起的小拇指咬断了……小孩还嚼，她吞下去了？？？ “可以吃鬼的人类……吗？这怎么可能！” 对方还一脸的垂涎，仿佛它是盘子里的肉。 它开始往后退。 唐砚心回忆着刚刚那根‘原味薯条’的滋味，客客气气的说：“你的照片就藏在拱桥里吧？温泉池里面的只是倒影而已。故意这么做，只是想要引诱游客下水。因为湿透的人类，才能被拉进照片。不要试图杀掉我，不符合杀人规则的话，伤害我都是违规的喲。” 双方都知道，不下杀手拦不住要逃跑的唐砚心。 它抬起头：“你要干什么？” 看来自己是猜对了！ 唐砚心笑的时候，比红衣女人的笑容更恶劣。适应她人畜无害的样子后，这个笑容让红衣女人想要远离她——亡灵的恐惧一般都是出于等级的压制，这种单纯的恐惧非常难得。 “别紧张，我有几个问题需要你回答，只要你好好的答。我保证不动你的照片，也不把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 “真的” 唐砚心：“真的，小孩子不会撒谎。” 它的声音沙哑，眼里的恨意极重。 “你问……” 唐砚心：“非常会游泳的枫叶小姐，请问你是怎么死的？” 它双眼发红，咬牙切齿的说：“淹死的。” 唐砚心：“……” 这个问题显然扎心了！谁也想不到，一棵树里的鬼，它是淹死的。 第二个问题出现了，唐砚心看着手心里的字，特别想要吐槽，这个问题真的太八卦了。她一点也不想知道答案，真的！最后还是只能刻板的提问：“你做到自己能做的极致，为什么你的老公还是不爱你？” 第7章 它浑身都在颤抖：“因为我长得太丑了哈哈哈哈，他就是这么一个肤浅的家伙……” 唐砚心：“第三个问题！杀死你的人，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它愣了三秒，浑身颤抖，疯狂尖叫：“啊啊啊啊——” ……这个问题好像扎心了。 它的两只手变成粗壮的树枝，不管不顾的打向唐砚心，显然是连规则的不准备顾及了。亡灵就是这么容易生气的种族！疯起来跟人同归于尽的那种。 这和唐砚心的计划不一样，她是准备忽悠好红衣鬼，回去就立刻毁掉照片的。如果能趁机再吃上两口美味，就太完美了。 唐砚心：“……如果我告诉你，我并不是个八卦的小孩，是憨批逼我问你的，你肯信吗？” 第6章 二月花温泉（六） 疯掉的亡灵的脑子里大概只回荡着‘杀死她杀死她’的声音了。 从唐砚心的指尖中，迅速长出十根三十厘米左右的骨刺，生生掰断枫树女鬼的一只手臂，这截长着树枝的手就落进她怀里。顾左就不能顾右，她整个人都被女鬼挥过来的另一只手臂扇得飞出去，感觉左腿断掉了。 对方张大嘴，冲她咬来，这个巨洞能包住她的脑袋。 这是躲不掉的，腿断掉不能跑。她已经想好了，脑袋被咬掉就迅速的往下挤，争取卡在女鬼的咽喉处。从里面开始吃，能吃多少吃多少，边吃边长，未必没有活路。 结果在巨嘴咬到她的那一刻……她感觉对方的牙齿已经接触到脖颈处的皮肤，枫叶女鬼的动作却忽然停住，身体开始崩溃，肉体分崩离析，一眨眼的功夫就彻底消散——没有留下一点存在过的痕迹。 这就是规则的作用，唐砚心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一种很强的不适感，心底里的某个角落，还有一丝丝的惋惜。这种死法，有点浪费粮食了。 亡灵吞噬的本能占据上风，一边有着强烈的心理活动，一边毫不犹豫的把鬼手使劲的往嘴里塞。 “唐唐？” 唐砚心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鬼手已经被吃掉很大一部分，小孩子的嘴巴还是太小了，没能吃完。又站不起来，无法躲开。让她放弃到嘴边的食物是不可能的，谁知道下一次进食的机会什么时候才会到来。 吞噬同类可以变强，获得能量可以让她维持人类的身份不露馅，这是她绝对不妥协的部分。 唐砚心冷着脸，毫不犹豫的把嘴撕裂，将剩下的半截鬼手猛地塞进嘴里，囫囵咀嚼几下，吞咽进肚。实在咽不下去的部分，就包在嘴里。树枝全部折断，放进腰包中。 从鬼手截断出蔓延出的树枝，其实也是女鬼身体的一部分，弄断会有绿色的汁液流出来。一下子搞得红红绿绿的，唐砚心整个人看起来很狼狈。 等路寻一跑到她面前的时候，十根骨刺已经缩回去。她的一双手就是白白嫩嫩，带着婴儿肥的，正常小女孩的手。 吴筠筠：“你不要四处跑……” “你在胡说些什么，明显是女鬼将唐唐掳走的。她虽然是个小孩子，但并不会乱来。” 路寻一有点生气，特别是看到唐砚心浑身都是伤，嘴旁撕裂的伤近乎毁容，而吴筠筠还在说风凉话。 吴筠筠：“可我明明看到……” 路寻一：“疼吗？” 唐砚心：“疼” 疼是真的疼，这具身体会让她拥有人类的疼痛感。 路寻一：“你忍着，马上就会好的。” 然后他的双手开始发光，变成透明的如翡翠一般的质地。黑暗中，他的手比昏黄的灯光更亮。 唐砚心没反应过来，以至于没有躲开。他牵着自己的时候，像有一股电流从手心走遍全身，如同雪地里冻僵的人被淋上一桶冰水，再往唯一有点热气的嘴里塞冰块，从头到脚从内到外透心凉。 唐砚心立刻摊在地上了，时刻叫嚣的执念都消停了。从进入领域开始，就想要冲某个方向拜下去的亡灵本能，也消失了。每一个进入领域的亡灵，都要对领主表示臣服。她的天赋能力能够骗过领主，却骗不了她自己——敬畏暂时的离她而去。 这一瞬间，她佛了，像是废小孩一样软软的躺在地上。 路寻一很慌：“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技能不起作用？” 吴筠筠：“这是什么技能？” 路寻一：“天赋，治疗术。” 唐砚心：不如把这个buff叫‘冷静光环’？ 吴筠筠沉默，这个‘治疗术’不仅没用，伤一点没好，唐砚心的状况好像更差了。 路寻一也不能理解这个情况，他治疗过的人类很多，没有一个像唐砚心的反应这么古怪。 大概是唐砚心的情况太惨，连吴筠筠都有点看不下去，自告奋勇的为她包扎伤口。还处于佛系状态的唐砚心，完全不想动，任她包扎。 路寻一将唐砚心抱出树丛的时候，毫无预兆的下雨了。 路寻一的反应就是脱下外套将唐砚心包起来，往唯一可以避雨的凉亭跑。虽然大家手里的枫叶就已经枯萎，但湿身这件事还是让人害怕——毕竟这是已知的死亡条件。 唐砚心：“我要去拱桥，里面藏着真正的照片。” 路寻一：“等雨停再去，拱桥很坚固。如果照片真的在里面，没工具很难砸开它。” 佛系唐砚心：好像也行！ 唐砚心在这种颠簸中，渐渐的闭上眼睛，进入睡眠状态。亡灵的睡眠，其实是一种自我修复。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旁边只有路寻一。他正看着自己，眼中带着疑惑。 “你身上的擦伤都愈合了，这是我治疗术的作用吗？” 路寻一没有遇到过比唐砚心更怪的人，治疗术在她身上，还出现了功效延迟。 唐砚心：“我不知道。” 她利落的爬起来，腿上的伤显然也有好转。事实上，她嘴角撕裂的伤已经结疤了，这本来应该是需要缝合的伤口。 路寻一：“你睡着的时候，我去找吃的了。我给你留着食物的，要吃一点吗？” 唐砚心：“我不饿。” 明显感觉到路寻一看自己的目光发生变化，他一紧张脖子上就起鸡皮疙瘩。这之后，他似乎有意的远离她。倒不是说距离拉远，而是这个人类不再牵着自己的手了。 两个人一起往拱桥的方向走，游客们都在那里。他们到的时候，两个男人正用工具砸拱桥，女人就在旁边看，她们上去连站的位置都没有。武刚猛地一锤下去，石拱桥从中间坍塌，石块全部落入温泉池中。 巴掌大的相框也落入水中，这回几个人合作用树枝就能把它捞上来。 照片中的红枫已经枯萎了，躺着的胖脸游客面朝下，和最初他们看到照片时，姿势发生很大的变化。可是谁也没有说出这个发现，因为说出来太可怕了——胖脸游客被拉进照片里面的时候，还没有死亡。 武刚把相框拆掉，里面藏着两把钥匙。其中一把钥匙，他笑着交给唐砚心：“多亏你这个大功臣！没有唐唐解决女鬼，还不知道是哪一个淋到雨的倒霉鬼要死。” 唐砚心发现，人类是一种可以依靠想象力来补足未知缺口的生物。她从进领域以来，常常纠结，要如何解释自己身上的异常，但他们其实不需要解释，靠脑补就能得出他们想要的真相。 唐砚心不知道说什么，她就什么都没说。 很明显，她这种默认的行径让众人看向她的目光又发生变化。她还听到沉默寡言冯义辞在一旁嘀咕：“行走江湖，和尚老人小孩绝不能惹，果然是有道理的。” 唐砚心：“……” 大家回到室内温泉馆，暂且休息，女鬼已经死亡，温泉浴区应该是没什么危险了。冯义辞觉得应该再好好搜索一下这个区域，看能不能找到新的线索，不宜立刻开门上二楼。 其实游客中没有真正的领导人，目前能和谐的相处，主要是因为三个资深游客中有两个的脾气都很好，没和暴躁武刚起冲突。大家都赞同冯义辞的提议，就为恢复体力也应该休息。 说是休息，其实没有人能真的睡着。 路寻一：“亡灵领域里面的鬼怪，其实不一定和主线剧情有关系。我觉得这个领域的主线剧情应该是摄影兴趣班来到温泉采风，这就能够解释为什么鬼怪都和照片有关系，没准鬼怪照片都是摄影班的某人拍摄的。” 武刚：“哪个龟孙这么变态，专拍死人？” 小音：“或许是亡灵领主！” 一瞬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亡灵领主可怕到人类不愿意提及……说到这个就想要转移话题。 米洛：“正常的照片上有一些模糊的话语，都是我喜欢某某等感情问题，符合青春年少的学生心态。” 目前的线索太少，其实分析不出来什么。 话题不知道是怎么转到枫叶女鬼身上的，好像每个人都在推波助澜的把话题往这里引。最后， 米洛：“枫叶女鬼会选择淋湿的人作为目标，就算我们不进温泉池捞照片，每隔一段时间，外面也会下雨。在我们搞清楚规则之前，肯定会再增加人员的损耗。真的是多亏唐唐！我有点好奇。唐唐，你是怎么知道水底的是倒影，真正的照片藏在拱桥里面的？” 唐砚心：“我闻出来。” 这是真话。 米洛：“……” “小妹妹不肯说就算了，谁没有一点小秘密，”武刚站起来：“越坐越心慌，我再去外面看看。” 唐砚心本来就不太愿意在这里浪费时间，她会在这里完全是因为不想要太另类，有武刚在前，她后脚就跟着出去了。 武刚不知道为什么，在外面等她。 “他们的反应也很正常的，毕竟之前发生过亡灵附身的情况。稍微有点想象力的人，都会怀疑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占据了躯体。毕竟你太厉害了，居然独自搞定女鬼，猛得不像个小孩子。” 武刚憨实的笑着说：“小妹妹，你不会是天山童姥吧？其实是个成年人，返老还童什么的。” 唐砚心：“……” 武刚：“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开玩笑的！” 唐砚心越过他，钻进旁边的灌木丛中。她之前发现，这些温泉池特别的奇怪，从不同的方向往看，池底的景物会发生变化。线索也可能藏在石头的缝隙里，或者是草丛中。 在一座假山的缝隙里，唐砚心找到卷起来的三张照片，拍摄的是建筑物，比较特别的是——拍的都是二月花温泉。 有温泉会所的全景，也有温泉池子的照片，后面一样是有字的。 [懦弱让我的生活陷入糟糕的境地，是j同学伸出的援助之手，将我从地狱拉入人间。] [j同学是我唯一的朋友，整所学校里，找不出像他那样正直的人。] 落款是[张平凡]。 “咦，”唐砚心把温泉池的照片高高的举起来，她知道这个池子在哪，位置有点偏僻。照片上的池子周围有一大片草被压塌了，石头上似乎有几点血迹，这或许是一个线索！ 唐砚心走到温泉浴池的区域的边缘，这里的灯光更暗，她围着和照片中一模一样的池子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就是个冒着热气的温泉池。 不死心的爬上旁边的大石头，再看向温泉池的时候，她目光微凝。 从这个角度看，无色的池水被染成红色，里面飘着一具女性的尸体，她胸口上插着一把水果刀。 第7章 二月花温泉（七） 死者的衣服像是被人撕扯过，身上有多处淤青，脖子上的粉色项链让唐砚心联想到储物柜里面的粉色书包，也幸好她的视力极好，隔着这么远能看清死者的项链吊坠，上面有个字母q。那她就是女士手表的主人，有一个代号为x的男友，心里却喜欢着j同学。 第8章 j同学已经被两次提到了，刚刚唐砚心找到的建筑照片，拍摄者张平凡也说起他。 就像是路寻一说的那样，领域的主线故事很可能和摄影班有关，到现在为止出现的所有鬼怪，反而和这个摄影班的关系不大。比如红枫女鬼，她都结婚了，总不可能还是个学生吧！ 观察死者的过程中，唐砚心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慢慢蹲下来，发现有异样的是死者的眼睛。好像不是因为死不瞑目而睁大，而是想要努力的去看某一个方向。 唐砚心跳下来之前，看到快步走过来的路寻一。他带着一点冲动，眼神却很坚定，仿佛下定决心才收拾好行囊出征的战士。 “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应该要当面询问你——唐唐，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唐砚心：“……如果被附身，我会老实承认吗？” 路寻一：“我觉得你没有被附身！可你的行为真的很难让人不产生怀疑。我猜测，是因为你的天赋能力不同寻常，行为才这么特别。你还小，或许很聪明，但一定不知道人和人之间产生猜忌，在危急时刻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你拒绝食物的那一瞬，我非常的害怕，怕到不敢向你求证，不敢询问你——为什么不吃人类的食物？” 唐砚心：“我说了，我不饿。” 路寻一：“可你的肚子不是这么说的！” 唐砚心：“……” 路寻一：“在这种猜忌下，有危险到来，我一定无法像之前一样坚定，愿意付出生命来保护你。可你若真的出事，我又将一生都良心不安。” 唐砚心特别无语的问：“你为什么要保护我？” 路寻一：“你是个小孩，作为成年人我有义务保护你的安全。” 在亡灵领域里面保护他人的安全？他说笑的吧！可是他的眼神告诉唐砚心，他说的都是真的。如果可以杀人的话，她会让路寻一毫无痛苦的结束生命，省得烦她！但她不可以。 唐砚心妥协：“你到底想怎么样？” 路寻一：“我想验证，你现在是否有独立的自主思维，有没有受到操控，是不是拥有身体的所有权。” 这家伙不是私下测试，小心的去验证，而是明明白白的告知她！ 可唐砚心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通过验证，她烦恼的抓了抓头发。伸出手指，将缓缓长出来的骨刺给他看。 “我的天赋能力叫做‘化身亡灵’，使用的后遗症让我短时间内不能吃人类的食物，你的治疗术应该对亡灵的躯体没用吧？” 如果暴露，这就是唐砚心的底牌了。 路寻一：“怪不得你身体上的伤之后才慢慢的愈合。”这就说得通了。 这家伙慎重其事的说：“我可以发誓，我绝不将你的秘密告诉第二个人。” 他很高兴，他之前会暗地里去怀疑一个小女孩，让他内心非常煎熬，他受到的教育就是光明正大的做事，堂堂正正的为人。如果他此时去看唐砚心，就能看到唐砚心眼中的杀意，‘不耐烦’三个字是刻在唐砚心脸上的。 路寻一：“你刚刚是不是有发现？需要我先离开吗？” 他自己的发现愿意分享给所有人，但唐砚心的发现是属于她自己的，有权利将线索私有化。 这个人确实圣母，但他的善良和无私都是严于律己的……并且宽以待人。如果他言行合一，那就真的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唐砚心冷漠的想：好烦啊！好想弄死…… 沉默就是默认，小朋友大概是闹脾气了。路寻一就真的走了，只是提醒唐砚心要注意安全。 如果人类都是这样子的，亡灵就没有活路了！ 唐砚心走到刚刚确定的地点，搬开那里的大石头，果然有大收获，坑里有枚金色的勋章，看这形状，可以镶进大门的其中一个凹槽里，而且上面有字——[江舸]。 姓氏的首字母是j，他是j同学吗？ 离开之前，她往温泉池里看了一眼。这里应当是无法看到死者的，角度不对。可是她偏偏就是看到了，而且死者抿紧的嘴唇分明是在缓缓的上勾。 像是恐怖片里面的慢镜头…… 唐砚心一点感觉都没有，摸摸下巴：“你是在对我笑吗？” 对方不回答。 手心不发烫，看来这位死者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亡灵，不能够采访。 有点可惜，死者看起来很温柔，没准会配合采访的。 这段时间里，没有游客出事，枫叶女鬼的死亡给温泉浴池区域带来短暂的安全。 天一直没有亮，连稀少的几颗星星似乎也没有变换位置……看来这个领域会一直都是黑夜。唐砚心没有找到其它的线索，回去的路上，她已经决定上楼了。她能感觉到，领主就在二楼，可其它的勋章，也很可能在二楼。 没有任何人对去二楼的事情有异议，亡灵领域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有探索的必要。目前还没有找到打开大门的任意一把钥匙，游客们都有点慌了。 要回到更衣间才能够打开二楼的门，走到门口小音就想往后退。 “里面为什么黑了？” 唐砚心：“可能是有人把灯关掉了。” 吴筠筠脸都青了：“你不要开玩笑了……” 就当她是开玩笑吧！ 唐砚心第一个走进去，她又不怕黑。电筒用到现在，就算还有电光线也很暗了。米洛她们紧紧靠在一起，只打开一个手电筒。 不知道电筒光照在哪里了，她们又看到什么，呼吸明显急促起来。唐砚心顺着电筒的光看过去，那面墙上只是多出几十张立体的脸孔而已，要说特别之处，就是每一张脸孔上的表情都十分扭曲，和水泥墙壁似乎是一体的。 给人的感觉就很像是墙里砌着的人要从里面走出来了…… 最重要的不是这些唬人的玩意，她们难道没有注意到吗？——储物柜的顺序颠倒了。 米洛：“唐唐，先去开门好不好？” 小音：“这里有东西，我们不能多呆……” 唐砚心转身上楼去开门，在她们飞奔离开之后，折回更衣间。 本来被挨个打开的储物柜，又一次全部关闭，明显有再次搜索的必要。下楼的时候，她数了数，墙上的水泥脸孔一共有31个，有男有女，大部分的男女都在同一个年龄段。为能看得更清楚一点，她靠近墙面，发现最左边的一张脸上刻满皱纹，是个上岁数的男人。 “嘻嘻嘻” 安静的更衣间忽然响起这样的声音，让幽暗的空间立刻变得氛围诡异起来。 这些水泥面孔时刻发生着变化，就像地狱里受刑的恶鬼，在唐砚心的观察过程中，它们渐渐的低下头，三十一双眼睛阴森森的盯着她。 这种时候，人类应该尖叫了！ 唐砚心翻了个白眼：“嘁——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啊，令人火大！烦死了，再看砸烂你们。” 连鬼怪都不是的家伙，不过是集合在一起的怨念而已，不甘的看着她有什么用？她没有一点恐惧的情绪，可以让这些家伙吸食。 只要不产生恐惧，它们就是纸老虎。就算它们有攻击能力，刚刚吃完红衣女鬼半个手臂的唐砚心，也不会怕这些玩意。吞噬是一种可怕的能力，亡灵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被人类恐惧。 ——不能为她提供能量的家伙，又不是需要虚与委蛇的对象，别想得到她的好好对待，唐砚心的阴冷的表情，比水泥面孔扭曲的面部更吓人。 有些面孔被她神奇的反应吓到，下意识的转移目光，大多数依旧讥讽的看着她。 唐砚心没再说话，举起旁边的凳子，丢向墙面，直接砸烂两张脸，泥浆从墙面流下来，像是水泥面孔流出的血。她却是微微一愣，因为泥浆里面有一团棉絮一样的东西，散发着食物的味道。 捡起来在水龙头下冲洗干净，白中透着一点粉，唐砚心在脸孔的注视下，淡定的把这东西丢进嘴里。入嘴的瞬间，这东西发出一声高昂的尖叫，然后就迅速的化掉，留下丝丝的甜。 品尝过枫叶女鬼后，这东西顶多算是小零食。 可唐砚心是真缺吃的，小零食她不会看不起。 所有的目光全部四散开，再没有刚刚的傲慢，如果不是做不到瑟瑟发抖这种高难度动作，恐怕整面墙都要颤动起来。看左看右看天花板，就是不敢看吃鬼小孩唐砚心。 大恶霸唐砚心把摔烂的凳子腿捡起来，指着其中一张脸，冷酷的问：“告诉我，哪里有线索。说！不然吃掉你们。” 石头雕塑是不能说话的，但它们的眼睛和面部都能动，而它们也真的知道哪里有线索。 这可比她自己慢慢找快多了！之前怎么没遇到这些小可爱呢！ 唐砚心很快又找到几张照片，这次拍摄的是风景，三张照片背后都有字迹。 [从小时候开始，父亲就常常夸奖j同学，如果我不是他的亲儿子，恐怕他都不会看我一样。如果能用我换j同学的话，他肯定立刻打包将我送走。] [j同学参加比赛取得xx奖励，作为他老师的母亲觉得面上有光，不停的在家里说：j同学有多么的聪明，多么的努力！烦死了，这种别人家的孩子简直烦死了。] [就连q都摆脱不了他的魅力，抢走我的父母也就算了，连女朋友也要跟我抢！他简直是我生活中的阴影，他怎么不去死啊！我要杀了他！] 落款[项前]——温泉会所的贵宾，支付摄影班采风活动费用的人。 还有一张照片是藏在吹风机里面的，要是真的让唐砚心慢慢寻找，肯定也找不到。这张照片拍的是一名年轻漂亮的少女，背后写着——[我的秘密被发现了，我得想办法让他们闭嘴]，落款为[解教授]。 目前出现的人物有六个，可以对他们之间的关系进行一个简单的整理。 来到温泉旅馆的摄影班一共33人，唯一的一名教授就是这位解教授，带队老师？项前和q小姐是男女朋友关系，q小姐喜欢上j先生，项前知道这件事后，非常的恨j先生。 爱拍建筑物的张平凡是j先生的好朋友。 爱拍小动物的贝沐卉人物关系成迷，只知道她暗恋一个人。 每个人都有秘密！ 唐砚心：“这里还有线索吗？” 水泥面孔：左右晃动的眼珠.jpg 不能摇头，只能转眼珠的水泥面孔真的惨！只想要快点送瘟神离开，不敢说谎。 那就是没有了，唐砚心没什么表情的轮起凳子腿，砸烂最近的水泥面孔！ 水泥面孔们：长大扭曲的嘴.jpg 唐砚心：“这么惊讶干什么？亡灵的承诺，本来就不能相信。” 水泥面孔们：“……” “啊啊啊啊——” 还没有被砸到的水泥面孔疯狂尖叫，此次之外，它们不能发出别的声音。 一心想要小零食的唐砚心，毫不怜悯。 “唐唐！唐唐？” 是路寻一的声音，从上面传下来的。 唐砚心不耐烦的“哎”一声。 路寻一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你没事吧？” 唐砚心将洗干净的三十朵棉花糖甩干水，装进兜里。推开门的时候，门板差点打到路寻一的脸。这家伙有点狼狈，双手血淋淋的，看来男更衣间并不平静。 “没事啊！我会有什么事？” 米洛想说，从她们上楼起，一直听到下面的更衣室内有声音，一会是阴冷的笑声，一回是惨叫，还有砸东西的声音，偶尔夹杂着女童脆生生的嗓音。足以令人汗毛竖起，却完全猜测不到下面发生的事情。她们是不敢回去看的，又不敢乱走。 男游客也没有从更衣间上来！ 第9章 所以她们已经忐忑不安的在走廊上站立很久了…… 唐砚心将路寻一推开，看清了走道的布置。 “灵堂啊……” 第8章 二月花温泉（八） 走廊里摆放着供桌，供桌中间立着一个相框，里面的照片是黑白的。英俊的年轻人上半身被框在黑色的相框中，和一般的遗照不同，他的脸上是没有笑容的，且过于严肃，似乎心情不佳的样子。 以照片摆放的角度，他的眼睛就是盯着楼梯口的。要上二楼的人，都得经过两个挨得很近的楼梯口——等于是活动在他的注视之下。 说是灵堂真不为过，毕竟照片前面有俩白蜡烛，黑纱悬挂，地上还有洒落的冥钞。劣质的油墨加上模糊的印刷，让冥钞上的阎王头像呈现出一种扭曲的斑驳。 走廊尽头仅有一点摇曳的烛光。 唐砚心能看到，那里也有和旁边一模一样的供桌，一模一样的相框和满地的冥钞，以及那两根点燃的白蜡烛。里面如果每隔几米都摆放供桌的话，就有点恐怖了。 怪不得米洛她们的脸色都不太好，一直被遗照盯着看，脸色能好就怪了。 “嘿！” 小音叫一声，前面的灯就亮了，她解释说：“这里装的都是感应灯，有动静就会亮起来。” 路寻一走在最前面，武刚绅士的表示，他可以垫后。 唐砚心的身高能从窗户看到外面，这一侧靠近温泉会所之外，黑洞洞的一片，以她不被黑暗阻碍的视力，也只能看到浓重的黑色雾气。 武刚：“小妹妹，你吃的什么呀？” 怕食用棉花糖的时候，这东西发出尖叫，刚刚冲洗的时候，唐砚心将它们捏死了。她用一截树枝串着棉花糖，一口一个，再从包里叉出一个。 “棉花糖” 说着，她把树枝也吃掉了。 武刚：“这根棍子？” 唐砚心：“巧克力棒” 武刚：“你包里不会全是吃的吧？” “你这是什么眼神？” 唐砚心特别警惕，捂住腰包：“全都是我的，不会给你吃。” 武刚：“……”就算你请我吃，我也没胃口在人家灵堂前面吃东西。 他就是觉得，这个小姑娘应当没有他之前以为的那么厉害——到底只是个小孩子！ 路寻一在走廊尽头停下脚步，盯着旁边的供桌。 “刚刚的供桌上，没有这叠白纸。” 冯义辞大惊：“白纸上有字浮现出来——[往前走]，上面写着‘往前走’！” 唐砚心看到她前面的小音浑身发抖，显然是被忽然出现的字吓到了。身后的武刚心疼的说：“大妹子，你上我这来，瞧把你吓得！大哥保护你……小妹妹，你和她换一下呗。” 唐砚心无所谓，走到小音前面，正好看到吴筠筠脸上来不及收敛的嫉妒。路寻一确实是个善良的人，也非常的可靠，但他的温柔比起武刚这种男人对女人的怜惜，就不够看了。 ——这个人类肯定是如此想的。 真笨！路寻一可靠多了。 不像是武刚，浑身上下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人类的血气在他身上聚集不散！ 唐砚心就走在前面，听后面的两个人你侬我侬，不管武刚说什么，小音都表现出崇拜，忍着恐惧不停的夸奖武刚。其实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 路寻一拉开走廊的隔门，吴筠筠刚刚跨进去，地板就猛地抖动起来，房屋好像发生倾斜，被拉开的隔门重新关闭。唐砚心靠着墙壁艰难的保持稳定，等她重新拉开隔门的时候，房屋的颤动也一起消失，走廊里已经不见四人的踪影。 前后不过一两秒而已，以人类的速度根本不可能跑完这条长走廊。而且他们有什么必要跑呢？ 唐砚心跨进去，这里真的每隔几米都会有摆放遗照的供桌，烛火摇曳，本来就很诡异的小型灵堂更加的诡秘了。她走过的地方，感应灯会亮起，走廊两侧有许多可以拉动的隔门，里面应该是一个个房间。 小音：“大哥，我好怕。” 女性的柔情被她运用到极致，挽着男人的手臂瑟瑟发抖。 武刚搂着小音，轻轻拍打她的肩膀：“就是环境挺吓人，其实根本没那些东西，都是自己吓自己。咱们开门看看！里面或许有线索。” 小音连忙喊：“唐唐，你快过来，我们要进屋去了。” 唐砚心直接过滤掉他们的话，研究着供桌上的遗照，没有转身看他们一眼。 武刚生气的说：“对待不领情的小鬼，不搭理就完了。” 小音还想要说什么，被武刚搂着肩膀带进房间。 房屋再次出现颤动。 唐砚心抱着在颤动中稳稳不动的桌腿，就没有东倒西歪，颤动停止的时候，她站稳对遗照说：“谢谢啦！” 她并没有看到，在她转身之后，供桌上的遗照里——少年的眼珠轻轻转了转。 ……走进房间里面的武刚和小音果然已经不见了。 唐砚心觉得武刚的表现有点奇怪，之前他一直努力的对自己表达善意，在所有人都怀疑她的时候，这家伙选择把开二楼门的钥匙交给她。在有三位成年女游客的情况下，更信任一个小女孩。 现在，忽然就放弃了？ 这个想法在脑子里存在几秒钟，她就懒得去思考了。人类本来就是矛盾的生物，不如亡灵来得纯粹。她拉开旁边的门走进去，里面是一间台球室，不过最显眼的还是位于门边的供桌。 唐砚心走过去，把下巴放在柜桌上，死死盯着遗照：“你是二楼最凶的亡灵吗？” “哈喽！哈喽！” 她对遗照挥手！ 手心发烫，出现一行字——“j同学，请问你的真名是什么？” 没想到皮一下能皮出意外的惊喜！面对亡灵的时候，唐砚心会比面对人类的时候更活泼。 遗照没有反应。 这个家伙没有让唐砚心感觉到丝毫威胁，他是领主的可能性为零。亡灵面对领主，可不会有轻松的心态。 “j同学，你能说话吗？笑一个，或者动一动你的眼珠子！”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唐砚心，是个十岁的小女孩。现在轮到你了，j同学！” 手心又出现一行字——“j同学，你真的喜欢邱蕊蕊小姐吗？” 这还是第一次在第一个采访问题还没有被回答的时候，憨批就给出第二个问题。尽管对方没有回答，也是好现象！起码可以帮助她去了解‘伪装人类’这个天赋。 不就是叽里呱啦吗？我可以！我能行！ 她的嘴就像是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的吐出一大堆的话，语速特别快，一句接着一句。 “邱蕊蕊是谁？我得再说一遍，我对复杂的爱恨情仇毫无兴趣，这并不是我想知道的。如果换我来提问的话，我会问你，能用来打开出站口大门的勋章都藏在哪里。” 如果认真看，就能看到遗照上的年轻人微微放松的唇角。可惜这会唐砚心在惊讶于白纸上出现的字，没空看照片——[你面对亡灵的时候，似乎特别的聒噪]。 自己的一举一动在遗照的注视之下吗？ 唐砚心也不觉得这很恐怖，因为她知道，亡灵的种类千奇百怪，还有本体就是一幢房子的宅灵。宅灵就能知道房屋里发生的所有事情，它吃人是很有优势的。 “嘁，大概是平时憋得慌！愚蠢的人类根本不配和我说话，亡灵好歹是高等生物，虽然大多数都不够聪明，但听我说两句话的资格还是有的。我因此就变得啰嗦了。” 白纸上又出现一行字，唐砚心拿起来看——[你是人类，却看不起人类。你是想要成为亡灵吗？] “咱们的身份是不是颠倒了？j同学，现在是我在采访你，不是你在采访我。我已经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按照规矩你也应该先回答我的提问。” 唐砚心盯着白纸，好半天上面都没有出现任何的字。 ——她好像被耍了。 这时候，房屋又一次剧烈的晃动起来，她没有来得及抓住桌腿，整个人迅速往下滑，从打开的滑门中掉出去。滚过走廊，被抛进新的房间。一进来，她就闻到很重的血腥味，扶着门站起来的时候，竟看到意想不到的场景。 在这个不大的房间里，健壮的男人揪住女人的长发，将她的脑袋猛地往地上撞击。接着，用铁锤一般的拳头，用力的击打女性柔软的四肢，鲜血喷涌而出……这正是刚刚和她走散的武刚和小音，此刻的武刚已经揭开他虚假的面具，显现出可怕的真容。面露凶光，如饥饿的野兽一般，贪婪的注视着濒死的小音。 这家伙就是货真价实的人类，没有被任何东西附身。 绝望的小音发现她，用还能视物的一只眼睛希冀的看着她：“救……” 唐砚心冷淡的移开视线。 这事会碍着她通关吗？不会！ 人类看到猛虎在吃家禽，想必也不会去阻止。没有同胞爱的谢谢，再说了，那还可能会给自己带来危险！ 她一个亡灵还是很羡慕武刚能肆意的屠杀人类——不是说游客在领域里面不能自相残杀吗？这难道是错误的情报？ 思考着这个，唐砚心脚步轻快的离开房间。 嘁！她知道自己还是被武刚发现了。 那双嗜血的眼睛锁定住她。 麻烦！ 第9章 二月花温泉（九） 唐砚心走得并不快，武刚却并没有追来。 他杀人是用来吃的吗？将小音的四肢锤烂方便进食？换做是自己，吃东西的时候肯定不会去追逐新的猎物，没必要。 人类原来也是吃人类的……唐砚心表示理解，毕竟亡灵是靠吞噬变强的，吃人类的身体和灵魂会让它们变强，这就是为什么领域里面的亡灵会用想尽办法吃人的原因，外卖送上门，不吃是傻子！同时亡灵也可以吞噬亡灵变强。 不过在领域里面，除非有特殊的情况，否则是不允许亡灵之间互相吞噬的——那就只能吃人了，还得按规则吃。 这之后，唐砚心进入的是餐厅，里面有人类的食物，还冒着热气。她不太感兴趣的走过，寻找供桌。目前她进入的每个房间，都是有供桌的，走廊上每隔几米也有。 餐厅里的供桌在餐桌的旁边，如果在这里进餐的话，就会被遗照里面的青年一直盯着。她摸了摸兜里的勋章，伸手去拿遗照。从相框的厚度看，里面是有可能藏着勋章的。 踮起脚尖的唐砚心被一股力量弹开，身体飞出去把坚固的桌子撞出一个人形的凹槽，她自己也吐出一口血。 唐砚心：“我xxxxx……”口吐芬芳。 这是进领域以来，她吃过最大的亏。 第10章 唐砚心一截一截的吃着树枝，还没有嚼烂就贪婪的往肚子里吞，她的血液是假的，是模拟的人类血液。血液对维持人类生命起着重要的作用，对唐砚心来说，流血等于吞进去的暗能量白白流出去。 “j同学，别以为你不回答我就不知道，你叫江舸吧？做第三者，对项前的女朋友献殷勤所以被嫉恨，你是这么死的吧？” 烛光摇曳，唐砚心已经吃完树枝了。对着遗照破口大骂，三分钟不带歇气的。 多不容易才获得的暗能量啊！是冒着生命危险啃到的！她的心比她的身体疼得多！ 喘着粗气，房屋震动。随着房间的旋转，她狠狠摔了几下，这回是真的不能动弹了，只能趴在地板上不停的呕出鲜血。刚刚的力量是无形的，不像是鬼怪但应该又是鬼怪，除遇到枫叶女鬼吃个小亏外，她顺顺利利的活到现在。 唐砚心自诩是高等生物——伟大的亡灵！就太过小看领域了。 进亡灵领域之前，她听人说：再厉害的人物，在领域也有很大几率摔跟头。因为领域的某些死亡规则降临时，是不跟人讲道理的。也许运气不好，人就没了。 正常人类挨这么一下，一定会没命。 ——遗照是绝不能碰的。 “唐唐？” 点儿背，又遇到路寻一。 浑身带血的小女孩出现在四人面前，也吓他们一跳。 “我身上的药物不够，你们有没有带药品和绷带？” 其他三人纷纷拿出药和绷带，这是常备品。 圣父先生非常自责：“抱歉，等我回过头的时候，已经不见你的踪影。都是我害你受伤！不要怕，接下来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唐砚心：“没关系，你这样说让我很有安全感……”烦死了。 唐砚心受的主要是内伤，最严重的外伤是肩胛骨处的一道割伤。摔出去的时候，在锋利的凳子下缘割到的。 伤口裹好之后，路寻一给她搽干净脸上的血迹，然后将她背起来。 唐砚心：“我的腿没有受伤。” 路寻一：“是只有腿没有受伤，你自己走路的话，稍微晃动一下都会非常疼的。遇到危险，你也跑不快。” 唐砚心：我跑跑跳跳动作敏捷到能吓死你。 对于唐砚心的忽然到来，吴筠筠一直想要跟路寻一说什么，不过看到路寻一对唐砚心的精心照顾，最后也只是嫉恨的撇撇嘴。给药的时候有些不情愿，不好听的话一句都没有说。 路寻一：“你比我想象中的轻。” 唐砚心：“你以为我很重？” 路寻一：“因为你力气很大，肯定是因为你结实，结果胳膊瘦瘦的，腿也小小的，和正常的小孩比，应该算是营养不良吧！” 路寻一示意她靠近，她蹙眉凑过去。 路寻一神秘的说：“你应该是刚刚才使用天赋能力对吧？我的治疗术现在对你没用，你先忍忍。” 唐砚心无语，在他背后点了点头。 这里是一间阅读室，乱七八糟的放着很多书。四个人在这里搜查线索，已经把这里弄得很乱了。吴筠筠神情沮丧的跟米洛说，到现在还没有找到能镶嵌进大门的东西，连疑似的都没有，我们不会是要死在这里吧！ 米洛劝她两句就不耐烦了，冯义辞直接跟她说：“你不要婊里婊气的，在这传播负能量。” 走到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应付他人的耐心，心里绷紧的弦随时都可能会断——路寻一除外。 吴筠筠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路寻一跟唐砚心说，其实他们是有找到线索的。这个领域的线索，就是在照片。 小动物的照片，会拍这种类型照片的当然是贝沐卉同学。 [j同学不接受我的告白，使我成为笑柄，我恨死他了。] 又是j同学江舸，原来贝沐卉的暗恋对象就是他啊！已经出现的五个角色，全都和他有情感上的关系。 路寻一背着唐砚心，她能好能去翻放置得高一点的书，在她挪开一本大部头书籍的时候，忽然从两书之间的缝隙里面伸出一只青色的手，黑色的长指甲，布满尸斑，准确的拉住唐砚心的手腕。 “唐唐？” 路寻一被拉得往后一仰，看到唐砚心的情况，随手摸到一本书就砸向青色的手臂，结果书直接穿过了手臂，他的脸色立刻变了。紧紧抱住唐砚心的腰，不让唐砚心被鬼手拖往缝隙里。 书柜上下之间的距离很宽，唐砚心小小的身子不会卡住，可鬼手伸出来的缝隙很小，它要是把唐砚心拖进去，搞不好唐砚心全身的骨头都会被挤碎。 就算唐砚心能完整的被拖进去，那就不知道去的是哪个异度空间了，更别提救她了。 发现这边的情况，其他人都往后退。也没有走远，应该是躲在门口。 唐砚心：“要不你放手？”她好把脸埋进缝隙边缘，挡住所有人的视线，‘啊呜’一口将鬼手咬断。剩她一个人在这里的话，没准还能做个采访。 路寻一快拉不住了，气得崩溃：“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唐砚心：“……”谁tm开玩笑了，在线暴躁。 眼见和裂缝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路寻一咬牙抱住唐砚心，身体向后转用宽阔的背部对着书架，大手穿过透明的鬼手抓住唐砚心的小臂。他这是准备用自己来代替唐砚心，以毫无防备的姿态，诱惑鬼东西先吃他。 唐砚心：○o○ 路寻一：“它一放手，你就跑！你能跑吗？” 小姑娘的伤似乎连走路都很困难。 路寻一又说：“我一定能拖住它，直到你安全为止。” 唐砚心：“……” 眼见鬼手要放开自己，去抓路寻一。 唐砚心气得七窍生烟，眼珠子都红了。夺过路寻一手上的书，对着鬼手就一顿猛砸。 “去死去死去死……” 砸着鬼手，眼睛却是盯着路寻一的。如同望梅止渴，画饼充饥。 路寻一碰都碰不到的鬼手，脆皮似的被唐砚心直接砸断了，软软的耷拉下来。缝隙里传来凄厉的叫声，唐砚心一口鬼手的大臂，将它往外拖。 亡灵越是愤怒的时候，能爆发出的威力就越强。毕竟它们是一种靠执念维持不灭身躯的生物，从某种意义上说，比人类更容易创造奇迹。 唐砚心本来没这么凶的，气疯了。 “啊啊啊啊——” “咔嚓” ……缝隙里的东西直接断臂逃跑，还能听到“嘤嘤嘤”的哭声。 路寻一顺着书架往下滑，坐到地板上，立刻将唐砚心的脑袋摁在自己的怀里。 “你也不想现在的样子被人看到吧？他们还在门口的。” 唐砚心不挣扎了，一口咬在路寻一的胸口，脑子里有个声音在疯狂叫嚷：吃掉他！吃掉他！ 刚刚尝到甜美的血液，手心就滚烫，警报拉响。 不能吃人——是天赋能力的限制条件之一。 麻蛋，她好难啊！ 路寻一却捏开她的嘴，往她嘴里塞一根软木头，小心翼翼的问：“你每次长牙，都要咬东西磨掉尖牙吗？” 可恶的人类！只有她很激动的时候，才不能控制住自己。 唐砚心休息几秒，把地上的鬼手拉到旁边。这东西摁一下就会扁掉，说起来应该归属于无实体的灵魂。她咽下分泌的口水，舔了舔唇角。将这截手臂小心的卷起来，放进兜里。 路寻一没问她为什么要把亡灵装袋。 “你们没事就太好了。” 绝对是确定里面没有异常的响声了，冯义辞才带着两名女游客谨慎的走进来。 路寻一并不因为他们刚刚没有伸出援手而有丝毫的怨怪，重新把唐砚心背起来之后，对两个新人说：“领域里面的东西，有些是有实体的，靠人类的力量能够勉强对付它们，有些却是没有实体的。遇到这种情况，最好的方式就是跑。” 又一次房屋颤动，唐砚心拍了拍路寻一的脑袋：“抓着供桌。” 这一回，他们都被从房屋里转移出去。进入的是一个很大的空间，比之前进入过的房间都要大，看起来应该是供客人们休息的地方，主要的设备是躺椅和小电视。唐砚心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口的武刚，他身上还有一些斑驳的血迹，不过手上是没有染血的，还带着明显的水渍。 “啊啊啊，有有有……” 吴筠筠的声音慢慢压低：“……是小音？” 鲜红地毯上的那具尸体正是小音，她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扭曲的姿态，左腿和身体甚至是分离的，多处伤口深可见骨。 米洛整个人都在发抖，她跪在小音身边，无声的流泪。精神过度疲惫吗，甚至让她没有力气嚎嚎大哭。 吴筠筠双腿发软，扶着躺椅才能勉强站立：“怎么会这样？！小音是怎么死的。” 武刚走近的时候，目光扫过唐砚心。 “我没看清楚袭击她的东西，那东西……速度太快了。” 在亡灵领域里面，死亡太正常了。路寻一还是很失落，他让唐砚心闭上眼睛，凑过去检查尸体。 唐砚心：“我要下来。” “不行，”路寻一拒绝：“如果有危险，我来不及再把你背起来。” 唐砚心：“……” 密闭的空间里，忽然吹来一阵风。这个房间的供桌就在门的正对面，风让烛光摇曳，供桌上的一叠白纸被风吹得哗啦啦作响，落到地上。每一张都有字，写着‘凶手是谁’四个大字，地板上都被这些字铺满了。 只剩下一张纸留在供桌上，旁边的抽屉弹开，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支笔。 米洛：“这是要让我们回答的意思吗？要我们将凶手的名字写在纸上？” 那是否照做呢？ 武刚忽然说：“小妹妹，你的腰包在发光。” 唐砚心的腰包里除了鬼手做的‘蛋糕卷’外，还装着勋章，发光的只能是它了。 还有一个人的胸前也在发光，是冯义辞，这个寡言少语没多少存在感的资深游客居然悄悄的找到了第二枚勋章。 两个人一起将勋章拿出来，看到勋章的每个人都露出笑容。 本以为毫无踪迹的勋章，居然已经收集齐两枚了。 吴筠筠：“你们找到勋章，为什么不说出来，害我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了！” 两个人都没有搭理他，路寻一说：“第三枚勋章其实也有头绪了。你们看，遗照也在发光。如果我没有猜错，只要能写出正确的杀人凶手的名字，我们就能得到最后一枚勋章。” “可我不知道凶手是谁啊！” 吴筠筠：“能不能……” 第11章 “不能，”路寻一已经料到她要说什么了，摇摇头说：“不按规则，自己去拿的话，可能会死的。” 唐砚心抬头看着他。 ——这就是规则。 是自己太自大了，这也是亡灵性格上的通病。明明从没有进入过亡灵领域，却偏偏觉得自己什么都懂。以为人类都能做到的事情，亡灵爸爸做起来轻而易举。 嘛！至少她猜得没错，勋章确实是在遗照里面。 米洛：“我们连他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更遑论要将凶手的名字写在纸上。 第10章 二月花温泉（十） 他们的确没有寻找到江舸的死亡信息，一切显得扑朔迷离。这种恐怖的压迫感之下，大家不自觉去看着唯一的线索——遗照。就在这个时候，遗照上的青年缓缓的勾起了嘴角，完全是惊悚片里面的慢动作，叫人背后发凉。 经历过之前的事情，已经没有人对‘照片里的人会动’这件事表示惊讶了。 唐砚心戳了戳路寻一的脖子。 “哇哦，你起鸡皮疙瘩了。” 路寻一：“你好像挺开心。” 唐砚心：“……瞎说，我并不是那么容易满足的人。” 路寻一：“唐唐，你刚刚说什么？大声点，我没听清。” 唐砚心不肯说第二次，一转头就发现武刚正用恐怖的眼神看着自己，带着浓浓的威胁之意。 “傻逼！” 路寻一这回听清楚了：“怎么忽然骂人？” 唐砚心：“又没有骂你！” 小姑娘从刚刚见面开始就异常的暴躁，路寻一猜测是因为受伤疼痛，让她脾气变得格外的差。小小年纪不叫疼，已经很了不起了。 唐砚心：他这怜惜的眼神到底是又脑补了什么？ 没有经历过太多血腥的人，看到尸体都会恶心反胃，米洛和吴筠筠两人就是如此，失去朋友的愤怒过去之后，姗姗来迟的恐惧和身体的正常反应，让她们的情况异常凄惨。本来就没有剩下食物的胃部，能吐出来的只有酸水。 相比她们，唐砚心的表现真的太棒了。 她蹲在尸体面前研究很久，还敢用手去触碰尸体。 站起来之后，还能面不改色的参与资深游客之间正在进行的讨论。没人知道，她刚刚是在检查小音的灵魂——人死有灵，这具躯体里面的灵魂却消失了。 冯义辞拿出来的勋章上面，也有[江舸]两个字。一番讨论之后，大家一致认为j同学就是江舸，江舸就是死者，也就是遗照上面的青年。 不需要解密之前，大部分人手里都攥着某些他人不知晓的线索。现在不藏着线索了，将照片拿出来放在一起。 这个领域的线索，都和照片有关。 冯义辞：“杀死他的是谁，看谁对他有最大的恶意就好了。目标人物可以锁定为组织采风活动的项前和暗恋j同学的贝沐卉，一个有夺妻之恨，并且长久的嫉妒j同学，另一个因爱生恨，都有杀人动机。” 路寻一：“还有一个人选，q同学曾经遭受过迫害，从照片背后的话语看，下手的应该是j。” 武刚：“解教授也有可能，因为江舸和本名邱蕊蕊的q同学，一起撞破了他以学业要挟女同学，猥亵女同学的丑事。并且，江舸态度坚决的告诉解教授，他一定会揭发解教授的罪行。因此，解教授也有杀人动机。” 五个给出信息的同学里面，四个都有嫌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武刚烦躁地说：“随便写一个好了，万一猜对呢？” 他此时露出的煞气还有其凶恶的眉眼都让旁边的米洛吓了一跳。 冯义辞：“谁去写？” 大家都在这刹那屏住呼吸，因为谁都知道，如果答案错误，受到惩罚的人肯定先是写出错误答案的人。 唐砚心饶有兴味的想着：啊咧！人类游客间的内部矛盾被激发出来了！完全能理解亡灵们如此做的意义，比起按规则杀人，人类自相残杀起来……于亡灵来说当然更便利。 所以，她并没有分享自己找到的线索。 吴筠筠看向唐砚心。 小孩子是很好的人选。 唐砚心冲她龇牙：“看什么看！即使我拖着受伤的身体，弄死你也轻而易举。” 这时候，就要表现出自己的强大。就像是凶猛的动物，战斗前先要恐吓对方。 “都不要装了！看看，连小朋友也露出真面目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武刚冷酷的说：“我是一定不会去写的，谁最弱谁去。吴筠筠，你去写！” 吴筠筠尖叫：“凭什么？” 武刚：“你乖乖的去写，还有五分之一的机会写出正确答案，拿到勋章活下来。如果拒绝，我现在就会掐断你的脖子。” 吴筠筠：“你休想吓我，杀人是有惩罚的。” 武刚冷笑，抽出了腰间的弯刀，暗红色的红头巾让唐砚心想到干掉的血渍。 路寻一蹙眉站起来。 就在这一刻，白蜡烛的火焰熄灭了。 几人的背后响起“咯吱咯吱”的声音，那有什么？是小音的尸体！ 靠着仅剩的一条腿，‘小音’缓慢地站起来了，身体摇摇晃晃的如提线的木偶人。她的脸维持着死时的模样，完全是僵硬的。 ‘小音’高高举起的右手被咬掉，像是有一台透明的料理机在处理她的手掌，迅速将其碾成细渣。再然后，就是吞咽的声音，和满足的叹息。小臂大臂头部，挨个被吃掉……正在进食的东西，是肉眼看不到的。 小音的尸体被彻底吃光，那东西才消失。 武刚脸上还有残存的恐惧，不知名的东西进食速度太快，来不及让他收起真实的情绪。不过问题不大，因为除唐砚心之外，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和他差不多的恐惧。 唐砚心的话……那似乎是垂涎的眼神？？？ 路寻一觉得自己应该是看错了。 看着地毯上的那一滩血迹许久，游客们才渐渐的找回自己的声音。 冯义辞：“白蜡烛重新点燃了，白纸回到供桌上。这应该是‘游戏重新开始’的提示，我们假设不回答或者回答错误，惩罚都是有一个游客要被吃掉。这一回，它仁慈的选择小音，下一回就不知道是谁了。时间有限，大家还是赶紧找线索吧。” 武刚：“我们有六个人，就算运气差到最后一次才能写对凶手，那也有两个人能活嘛！开个玩笑，大家不要这么严肃……” 没有人笑。 唐砚心坚决不要路寻一背了，走出这里后，她在一次空间变化的时候，故意往旁边的房间里踏了一步，成功的和人类阵营分开。愚蠢的人类，已经将得到的所有线索分享出来，死者到底指谁都没有弄清楚，还妄想能找出凶手！ 死者明明就有两人，q同学邱蕊蕊的尸体还在温泉池里泡着，她和江舸是被同一个人杀死的吗？ 三十一个泥鬼面也像是某种暗示。 一边想着，唐砚心一边将卷起来的魂魄吃掉。每只亡灵的味道都不一样，在包里呆上一会之后，它变黄了，也变薄了。不像是蛋糕，像蛋卷。不仅外表像，吃起来还脆脆的，有一股浓郁的奶香味。如果有灵魂芝麻就好了，蛋卷就要芝麻才香。 补充到新的暗能量，唐砚心的身上的伤口就愈合大半。剩下的伤口一点都不影响行动，她不想浪费能量来修复。如果全力奔跑，她的速度会很快。多次打开数个房间的门，唐砚心终于找到之前的阅读室，也把二楼的地形大致弄清楚了。 在书柜旁边嗅了嗅，她成功在中间的架子上找到一个相框——脏乱的房间里，单人床上躺着的瘦弱女人已经死去多时，身上布满尸斑。奇怪的是她只有一只手，另一只手似乎被人残忍地扯断了。 犹豫了一瞬，她最后并没有给相框里面的东西判死刑，因为留着还有用。 在房屋第二次颤动的时候，唐砚心终于找到下楼的阶梯。二楼应该找不到什么她想要的线索了，一楼却还有一个很特殊的地方，那个似乎关押着很多‘东西’的桑拿房。以其数量来说，很可能是‘同学们’。 唐砚心脚步轻快，若有人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到她的身影，一定会感叹，她的动作如猫咪一遍轻盈。走到桑拿房前，门锁已经被打开了。 是谁捷足先登？ 从旁边的柱子爬上屋顶，唐砚心想要看看上面有没有缝隙能看到里面的情景，没想到屋顶上居然有个掌心大小的窗，不知道是不是通风口。总之能将里面看得清清楚楚，基本没有死角。 屋内穿着紧身皮衣头戴红色方巾的就是武刚，唐砚心里想的是——果然是他！这家伙是游客里面，天赋能力最强大的人。理所应当，掌握更多的资源。他得到桑拿房的钥匙，一点都不奇怪。 桑拿房里面亮着黄色的暖光，里面的三十一人却热得满头大汗，一看就知道呆得不是很舒适，目光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呆滞，表情木然，像是一具具没有灵魂的空壳。由于女更衣室的泥鬼面们表情都太扭曲了，实在看不出是不是这些人的脸，倒是岁数最大的解教授，在里头鹤立鸡群，毕竟他的岁数远远超过学生们，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年龄段的人，特别好认。 武刚也只比唐砚心先来一步，他将腰刀抽出来架在解教授的脖子上，他凶恶的问：“谁是杀死江舸的凶手？” 荒唐的一幕出现了——每个人都指着身边的人，你指着我，我指着他，刚好形成一个首尾相接的圆圈。动作整齐划一，回答得真心实意。 武刚：“……靠，玩本大爷是不是？” 第11章 二月花温泉（十一） 同学们都木然地看着武刚，举起的手放下之后，这堆没有灵魂的空壳就挤在一起不动了。 武刚大约是想要问问别的，情绪平复下来之后正在思考，身旁的解教授忽然像发狂一样攻击他，就在他要被拳头打到的时候，身后浮现出一个系着藏青色围裙，光着膀子的肥壮大汉。这家伙比起有实体的武刚，显现出的是半透明的灵魂状态。眉凸眼恶，一脸横肉，凶相毕露，手上拿着一把染血的杀猪刀——像是一名屠夫。 解教授的拳头被屠夫接住了。 唐砚心一下子明白了，武刚为什么要杀小音，因为这家伙可以靠杀戮来提高天赋能力，不管是杀人或者杀死亡灵，都能让屠夫变得更凶更强。想必杀戮到达一定的量，也能冲破天赋能力的限制条件。除此之外，他也能通过取得亡灵之心来变强，人类都可以通过获得亡灵之心变强。 原来像是守护灵一样的天赋能力啊…… 就在唐砚心以为武刚会顺势杀死解教授的时候，他却只是把解教授轻轻的踢开，连伤口都没有弄出一个。咦！看来他是要白白放过这三十一人了。 唐砚心：“嘁，孬种。” 武刚抬起头，对着屋顶怒吼：“死丫头，看够了没有？在那里躲躲藏藏的说什么风凉话！在亡灵领域里面杀死npc只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唐砚心被发现，一点都不慌，指着桑拿房的门问：“npc能有把门敲成这样的力气吗？他们恐怕是亡灵吧。” 武刚：“领域是亡灵的世界，死亡条件千奇百怪……犯错就会死啊！作为资深游客，我需要好好的教教你，最好不要和亡灵起冲突，遇到的话，跑就完了。咦，不过你也用不着知道这些了，毕竟用不上。” 唐砚心：“害怕亡灵就直说好了，只敢杀杀柔弱同类的胆小鬼，连游客里面稍微强大一点的人都不敢碰。还扯那么多有意思嘛！略略略……” 趁他爬上来之前，唐砚心动作迅速的溜了。 武刚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一定要弄死你！” 唐砚心冷笑：卑微的人类，谁弄死谁还不一定呢！ 她从三十一位师生的表现中察觉出一种可能，决定去探望她的新朋友——q同学邱蕊蕊。 只要角度正确，邱蕊蕊的尸体就会出现在温泉池中，唐砚心蹲下的位置能将尸体看得清清楚楚。观察好一阵，也没有发现新的线索。 唐砚心：“一回生二回熟，我俩这关系四舍五入就是好朋友了。我很关心你，想知道是谁将你杀死的。除我之外，还有一个人也很想知道凶手是谁？你认识这个人吗？他叫做江舸。” 邱蕊蕊的双手本来是整齐的叠放在小腹上的，她的表情未变，身体也没有动。只有小拇指慢慢地翘起来，似乎指向某处——有时候尸体也是会说话的。 第12章 那里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位于道路的旁边，无数人曾经过这里，没有人会想到，树里面会藏着一张卷起来的照片。拍摄的榴莲，染血的榴莲。喜欢以水果作为拍摄内容，确实是邱蕊蕊的风格。 [在彻底死去之前，我一定要留下有用的信息，否则j同学会容易的成为嫌疑人……我没有想到，我的前男友项前居然是个无耻小人，因为那可憎的嫉妒，竟然以我为借口去伤害无辜的j同学。这次采风活动，根本就是他的一个大阴谋，以方便他在偏远的地点，制造意外并逃脱罪责。项前收买同学，并且说服张平凡向他汇报j同学的一举一动。我在回到房间的途中，听到项前和张平凡的密谋，却不慎被张平凡发现，他追逐我到温泉泳池旁边，向我诉说他对我的爱意，这恶心的爱！昏暗的灯光让败类露出原形，他强迫我……我在反抗中被他失手杀死。凶手是张平凡！] 唐砚心对池中尸体抱拳作揖：“非常感谢你的帮助，我会将一切都告诉江舸的。” 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唐砚心要回到楼上。在女士更衣间的门口，她看到早已等待在此的武刚，她一点都不惊讶：“想拦着我上楼？” 武刚：“你会死在这里。” 唐砚心艰难的躲过屠夫挥过来的刀，以背部的划伤为代价，取得钻进女更衣间的时间。这里武刚进不来，两个人再相遇，就得在二楼了。 舔干净手上沾的鲜血，唐砚心优哉游哉的上楼。这一回她躲得太惊险了，差点被屠刀削掉脑袋，可惜实在是装不出害怕的模样，只能捂着脑门干巴巴的尖叫。还不能叫得太大声，免得把其他人引来。 这时候房屋震动……不过在玄关的两人不会受到房屋震动的影响，站在这里不会被传送到另一个空间。 武刚大笑：“死丫头，你完了。” 唐砚心一边跑一边说：“别杀我啊！我可以第一个去写答案。” 武刚：“用不着了，我已经知道正确答案，现在是激情屠杀的时间。” 如果武刚稍微冷静一点，就能看破她这不入流的演技。偏偏他看不起人类，更看不起这么一个小女孩。兴奋的屠夫追着跌跌撞撞的可怜小女孩进入借阅室，就像是猛虎在戏耍迷途的羔羊。 唐砚心往后退：“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 武刚：“哈哈哈，你也只是嘴硬而已。” 唐砚心忽然不叫了，甚至粲然一笑：“总比你哪都软要好。” 武刚愣半秒才反应过来应该生气，本能比脑子的反应更迅速。从他体内飘出来的屠夫贪婪的盯死唐砚心，高高举起屠刀。 ——刀被唐砚心接住了！空手接白刃。 尖利的骨刺死死的扣住屠夫的手腕，唐砚心一脚踢在武刚胯下，趁他疼到怀疑人生的时候，将他踹向书架。 一只青白的手臂极快的伸出来，皮肤上遍布的尸斑都洋溢着即将开饭的快乐，痛定思痛的鬼东西吸取上次的教训，不把人往缝隙里面拉了，而是愿意冒险伸出头来，贪婪的张大嘴，一口咬掉武刚的脑袋。 而武刚的天赋能力，这能具现化的屠夫却被唐砚心死死的摁住，在武刚遇险的时候，没能做出反应。不过是三五秒的时间而已，毫无防备败在处心积虑之下。武刚一死，游客屠夫就原地消散了。 就像武刚盯紧唐砚心一样，唐砚心也是盯着武刚的。游客里面天赋能力最强大的家伙，香得让她特意避开，就怕被发现端倪的家伙，总算是落入陷阱…… 天赋能力的限制条件确实让她无法杀人，也无法吃人。人类不吃野草，却用野草喂养家禽，不管是野草的养分还是家禽的营养最后都被人类吸收，这才是聪明的做法。 在武刚的双腿要被完全吞掉之前，唐砚心迅速的扯掉女鬼的手臂。这东西的战斗能力不强，智商欠费，可很会逃跑。如此醇厚的美食当前……吃掉就会变强，它不舍得跑。 也确实如此，武刚很特别。他的血肉里面蕴含着可怕的力量，有他自己并未发觉的怨气，连他的灵魂都是很好的养分，绝对是亡灵最爱。 女鬼比起刚刚已经胀大三倍。 唐砚心不让它再长大了，否则无法对付它，骨刺变成骨刀，剁掉它的双腿。它在反击和继续进食之间犹豫，最后还是选择进食。很快吞掉人类的一条腿，它欢喜非常，尖叫着重新长出四肢。 笑声还没有消失，又被剁掉半个身体，刚刚吃进去的养分全部被夺走。 丑陋的女鬼：我是谁？我在哪？我刚刚做了什么？ 等最后一条腿吃光，它就被摁着回答问题，满以为回答完就可以重获自由，毕竟威胁它的人类是这么保证的。被吃掉的前一秒，它都这样相信着——直到被吃得一干二净。 书架上的照片里，一切维持原样，唯有趴在床上孤单死去的独臂女性，已经消失不见。 唐砚心将相框重新放回原位，微笑着说：“谢谢款待！” 女鬼被切下来的部分，为方便食用得卷起来。唐砚心在遗照青年的注视下，慢慢的享受美味的食物。 “j同学，你其实并不是要问杀你的是谁吧？你清楚的记得，自己是被所有同学包括教授在内的三十一人一起杀死的。” 还以为不会被搭理，没想到白纸上会出现一行字——[小朋友要讲礼貌] 唐砚心切一声：“j同学，请问你的真名是什么？” ——[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我叫江舸] 欧耶！他回答了！！ 手心里面又出现新的字了，唐砚心瞳孔猛地一缩，嘴唇极快的颤动了一下，重新凝聚精神的她，问之前的问题。 “江舸，你真的喜欢邱蕊蕊小姐吗？” ——[你好像在长大，比刚刚高了三厘米] 如果你好好的回答问题，我一定能茁壮地成长。可这行字出现后，不管唐砚心跟它说什么，甚至将榴莲照片后面的字念给它听，它都通通不给反应。 不甘的唐砚心小朋友非常生气，把最后一个蛋卷塞进嘴里之后，双颊鼓鼓的站起来。 什么能证明武刚曾存在过呢？满地的鲜血和一只破皮鞋。 “哼” 唐砚心离开的时候，毫不在意的将鞋子踢飞，破皮鞋撞在供桌上，让桌腿染上一抹鲜艳的红色。 昏暗的灯光下，人类小女孩满足的勾起唇角：“嘻，和你这种完全不会算账的孬种不同，我只会对营养最丰富的食物下手呢！” 密切观察，一击即中。 捕食成功的话，一个能抵一百个！ 第12章 二月花温泉（十二） 二楼的休息区域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迷宫，路线本来就很复杂，房间还时不时地移动，游客常常会被丢到陌生的地方。人类在这里很难真的放松下来，会在走廊上跑跑跳跳哼着走调歌儿的小女孩天真得有点傻。 这么轻松惬意，如此的快乐。 不光是人类吃饱肚子会有幸福感，亡灵也一样。 唐砚心跑过的时候，一张供桌的烛光闪烁，白纸上忽然出现一行字——[如果你想对我提问，就找到真正的我] 唐砚心意识到：她被看穿了。 在这个迷宫里面，并不是每一个房间都随时的在变幻位置。其实有一间房，一直都是在同一个地点的，并且没有人被传送到那间房。十分隐蔽的，连门都是朝巷内打开的，极不容易被发现的，门口还守着东西的一间房。 唐砚心猜测，那就是领主的栖身之所。 路寻一曾经跟她说过，亡灵领域大体可以分为开放式和封闭式两种。封闭式领域在形成之初就直接关闭掉和外界联通的部分，领域里的所有亡灵都会和领主有一定的关系，主线剧情清晰明了。 封闭式的领域，飘荡在外的亡灵无法进入。而开放式的领域，本来就会吸纳某些和领域性质相符的亡灵。这些亡灵到达领域后，只要获得领主的首肯，就能在领域里面生活——二月花温泉就是一个开放式的领域。 鬼怪大多和领主无关，死亡地点也不在二月花温泉，唯一的共同之处就是它们都以照片为载体。 在获得信息的时候，人类和亡灵都有自己的偏向性。关于这一部分，唐砚心是从一个很想进领域的亡灵那里得知的。 为什么亡灵非得进领域跟领主低服做小不可呢？因为亡灵生存的侵蚀区内到处都是空间裂缝，随时都在新增裂缝，哪怕是再强大的亡灵，也无法完全避开它，一旦掉进去就会被撕得粉碎。 亡灵们躲进领域里，也是想要活命啊！特别是对很弱小的亡灵来说，无特殊情况领域里面的亡灵之间不允许互相吞噬，它们就能保命。时不时还能捞到一两份外卖吃，能够健康成长。 分析这些是为确定二月花温泉的领主是谁。其实根本不用猜了，他就是江舸，领域其实是围绕他而生成的。遗照并没有给唐砚心领主的压迫感，完全是因为遗照并不是完全体的领主。 可只要它肯回答问题，才不管它是不是完全体的领主呢！回答就计分。 唐砚心可以肯定，仅仅只是回答一个问题就能给她提供这么多能量的家伙，必然是领主无疑。 刚刚在借阅室内，手心里面出现的，让唐砚心大吃一惊的采访问题是——[江舸同学，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同学们杀死，并且分尸吗？] 这是唐砚心第一次打心底里觉得，弄出采访问题的憨批并不只是为坑她，并且满足自己八卦的癖好。天赋能力什么的，归根结底是为帮助主人更好地活下去。有些采访问题，其实会让唐砚心了解到被采访者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个亡灵想要扮演人类，可以算是逆天而行。而这种扮演需要的能量很多，一个问题获得如此多的能量，在欣喜的同时，让唐砚心不甘于拿到最后一个勋章就乖乖地离开领域。 贪婪也是亡灵的特质。 命运也确实是在逼迫她走到领主面前，因为到现在为止得到的能量或许不够她将人类的身份支撑到下一个领域。若不是亡灵天性坚毅，时刻游离在掉马边缘的唐砚心早就该崩溃了。 实际上的唐砚心充满活力：亡灵是最了解亡灵的，既然已经大致知道领主的执念是什么，就算没占到便宜跑应该不难吧！ 接近秘密房间，唐砚心低声咒道：“说曹操，曹操就到，有些人连在心里想一想都不行。” 若说游客里面她最烦谁，那一定是圣父路寻一。这家伙老是阴魂不散，居然又出现了。他和吴筠筠在一起，已经陷入困境，或许是以为这里藏着线索，结果被守门的东西袭击了。 两个人为避开像活物一样的水，弄得满头大汗。 其实守门的东西攻击的是吴筠筠，并没有冲着路寻一的意思，他完全可以跑。 可他没有！ 在这样的危机中，路寻一牢牢的护着吴筠筠，他应该是想要找机会让吴筠筠先跑的，结果却被吴筠筠狠狠推了一下，被凝结成绳子的水给套住四肢。这水的温度很高，把路寻一烫得皮开肉绽，发出惨叫。 抓住机会的吴筠筠没有往后看一眼，奔跑中眼泪直流。在拐角处见到唐砚心的时候，整个人都吓傻了。特别是见唐砚心对她伸出手，身体甚至比脑子的反应快，护着了自己的头部。 结果却看到唐砚心对她竖起大拇指。 “做得好！” 吴筠筠：“……” 看到自己所作所为的唐砚心，不应该骂她狼心狗肺吗？ 凌乱的吴筠筠看到唐砚心目不斜视地从路寻一身边走过，又倒退两步，用脚踢中路寻一的肩膀，傲慢地说：“你总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拖住了守门的玩意。 吴筠筠：“……”傻眼！ 当事人路寻一完全愣住了，看着蹦蹦跳跳越过他往里面走的小姑娘，清楚的明白一个道理——他一直护着的小姑娘，对他没有什么感激，有的只是厌恶。 为什么呢？ 他帮人从来不图感激，可也不至于招致厌恶。 吴筠筠狠狠打个寒颤，裹紧衣服逃离这里，边跑边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怪你自己命不好，遇到的都是白眼狼。可我……至少不像那个恶魔一样，只是没有能力救你而已，没有落井下石啊。” 这样多说两次，好像就把自己说服了。 这一边唐砚心洋洋得意，她是因为对领域完全不熟悉，得到的信息有限，加上随时有暴露的危险，这才不得不忍耐，被一个渺小的人类吃得死死的。现在已经没必要装了——没有必要在一个死人面前伪装。 这家伙终于做了一件好事，将看门的东西拖住了。 靠近房间的门，唐砚心的笑容逐渐消失……而且腿软了。 亡灵领主对进入领域的亡灵有绝对的控制力！ 愤怒的唐砚心想到外面的路寻一，倒是由衷希望他还没有被守门的东西吃掉。在这个基础上，圣父是很好骗的。 这家伙血真厚，居然还没死，自己的运气不错。唐砚心用水果刀划破掌心，到处涂抹弄得一身都是血，慌慌张张地跑到路寻一身旁，无奈演技真的不好，只能干巴巴的问：“哥哥，好巧哦。你怎么在这里？” 还以为路寻一撑不过一分钟，却发现他的状态比刚刚好了。透明的水还裹在路寻一的四肢上，却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伤口虽然没愈合，却也没有大面积的蔓延。 路寻一定定的看着她：“唐唐，你的包扁了。” 第13章 唐砚心：“啊？” 路寻一：“鬼手去哪里了？” 唐砚心：“……” 路寻一：“你把鬼手吃掉了对不对？” 唐砚心：“……闭嘴，从现在开始禁止你提问。” 路寻一：“我也是刚刚才确定的，在完全无法挣脱的情况下，我对这些活得水使用了治疗术。对人类来说有正面效果的能力，对于亡灵似乎有抑制的作用，和你当时被治疗的状态一模一样，它变得懒洋洋的，虽然缠着我但没有继续攻击。其实你露出过很多的破绽，只是绝不会有人疯狂的去猜，有亡灵混进人类之中，成为一名游客。” 唐砚心：“你在胡说些什么？哥哥，快对我使用治疗术，我好疼啊！” “如果你现在还害怕什么，一定是直播器了，”路寻一将隐藏的直播器显现出来，他是没有开直播的。 “所以你不用担心，完全可以实话实说。” 唐砚心歪着脑袋：“哥哥，你在说什么？” 路寻一严厉地说：“唐砚心，我并不是傻子！” 唐砚心的脸也沉下来，蹲下来将他脸上的肉往两边扯：“烦死了，烦死了，人类真的烦死了！你没有说错，你说的都对。听好了！你要是乖乖的对我使用治疗术，我就救你出来，否则你就只有等死了。” 路寻一：“为什么不伤害我？或者用直接杀掉我来做威胁。” 唐砚心：“……” 因为我tm做不到，不仅不能不能吃人类，也不能杀掉人类，也只允许反击而已，就像是对武刚做的那样，却无法带着恶意率先出手——刚刚那玩笑一般的踢打不算，侮辱性质远远强过带来的真正伤害。 唐砚心气得砸墙！！ 路寻一：“唐唐，只有回答我的问题，我才有可能满足你的要求。” 唐砚心慢慢的冷静下来，靠着对面的墙，冷漠的盯着路寻一。她要看着这家伙被杀掉，然后吃掉守门的怪物，四舍五入就当是讨厌鬼死在她手里了。 唐砚心：“我不接受人类的威胁。” “不是威胁！” 路寻一的神情却慢慢的柔和下来，甚至竖起手指对天起誓：“如果我今天活下来，我将永不对任何人提起你的身份。” 唐砚心有一点惊讶，不明白他在干什么。 路寻一：“你相信我吗？” 其实唐砚心是信的，她可以觉得路寻一烦，厌恶他的善良，可却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正直的人，说话算数。 她没有回答。 “真的不是威胁，我只是想要诚恳的建议你。” 路寻一试探着说：“想要隐瞒身份，最好是拥有一个队友。现在单独行动不显眼，越到后面就越需要组团行动，独行侠很容易被人怀疑。我可以和你组队，帮你掩饰亡灵的身份，而且我的治疗术，对你来说也很有用处吧！未来你还会需要。” 唐砚心爽快的说：“成交！” 两个人拉钩。 唐砚心：“我现在很急啊！你快点对我使用治疗术吧！” 路寻一没有提出任何要求，也没有要她承诺，很爽快的对她使用治疗术。 无论唐砚心是用什么方法伪装成人类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为什么这么做。 只有两种原因——成为新的领主或者想要通关，后者才需要避开直播器。 直播器是什么？游客通关亡灵领域的意义在于要穿过侵蚀区到达终点，这个终点就是外星救助站。停靠在那里的飞船会带着人类离开地球，前往新家园。有需求就有供给，为让好奇的外星人们看到地球的风光，每一个游客都可以选择是否成为主播，向星际观众直播通关过程。 想要直播的时候，打开直播器就可以了。 如果亡灵想要通关领域，一定会避免在星际观众面前掉马，那会让她被取消资格的。路寻一就是想要试探唐砚心，才会故意那样说。 ——如果一个亡灵想要做人，那就应该得到尝试的机会。 在无法判断唐砚心是否对人类有威胁的时候，就该倾向于她是善的。如果是恶的，那他就更应该要活下来，亲手去了结这枚炸弹，避免更多的人受到伤害。 路寻一是这样想的。 “现在可以救我了吗？” 唐砚心站起来，狡猾的笑了：“如果我从房间里面出来，你还活着的话……” 用buff要挟是无用的，总有一天她能够凭自己的力量，对抗不得不向领主臣服的规则。 这个人确实很烦，可又没有之前那么讨厌了。如果之后他一直如此爽快的话，组队也不是不可以。考虑这个之前，他之前欠自己的，要全部还回来才可以。 可惜啊！他活不到那时候了。 非常记仇的唐砚心这样想着。 第13章 二月花温泉（完） 心里凉得跟雪花飘似的，那种被控制的玄妙感觉彻底消失。 唐砚心终于可以去敲神秘房间的门了。 ……里面并没有人回应她。 她不肯罢休，用力地拍打房门，大声喊着：“江舸同学，我来了！我到门口了，你快开门啊！” 那家伙绝对是被她烦到，不得不打开门。明明知道她来了，装什么装！里面很黑没有灯，门打开的声音就像是用指甲刮墙面发出的声响，足以令人觉得不适。唐砚心接受度良好，作为亡灵领主的家伙，有神秘的出场方式也不算过分，再炫酷一点都可以——毕竟是所有亡灵都向往的存在。 这里也有和外面一模一样的供桌，放在角落里。整个房间非常空旷，没有任何的陈设，摆在正中间的一具雕花镶金大棺材，特别显眼。唐砚心往里面走的时候，白蜡烛忽然亮起来。 棺材也在发光。 现在是要让她开棺的意思吗？ 唐砚心敲了敲棺材盖，扯着嗓子问：“江舸同学，你在里面吗？” 谁知道打开棺材会不会解封什么可怕的东西，她才不要开棺。 里面没有声音，那唐砚心就一直敲，一张纸飘到她面前，上面写着——[你来了] ——[根据我们的约定，你可以继续提问] 唐砚心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江舸同学，你真的喜欢邱蕊蕊小姐吗？” ——[没有喜欢过，她误会了。我也及时向她说明，多次帮助她只是巧合。学业繁重，我不打算在毕业之前分心恋爱。] 唐砚心没什么诚意地说：“那你好冤哦……” 矛盾是一直存在的，但它被激化是因为邱蕊蕊的移情别恋，可这实际上不过是无辜者的见义勇为。 唐砚心：“江舸同学，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同学们杀死，并且分尸吗？” ——[我不知道，你来告诉我为什么好不好？] 总觉得这张纸上的字过于潦草，充满杀气，大概是扎心了。 唐砚心：“我随便猜一猜，如果有猜得不对的地方，江舸同学可以提出来。我猜——因为你平时就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同学们都讨厌你。以为是你杀死邱蕊蕊，群情激愤下杀掉你，为了逃脱追责再一起将你分尸？” ——[我虽然不算是毫无脾气，可性格并不孤僻，人绝对不坏，和同学的关系都不错，就算有一点矛盾，也应该不到恨不得我死的地步。] 唐砚心：“虽然不是全部，但有几个人是非常希望你去死的吧……江舸同学，棺材好像动了。” ——[我出来透透气，你继续] 唐砚心若无其事地退后一步，继续说：“你的好朋友张平凡希望你去死，死人是永远开不了口的，将会一直为他背负杀人凶手的罪名；项前希望你去死，因为他一直生活在你的阴影之下，加上还有近期的夺妻之恨；贝沐卉希望你去死，当你不堪的死去，你拒绝她告白的事情也将成为你有眼不识金镶玉的证明；解教授也希望你去死，谁让你知道他的秘密还不肯松口……” ——[这些都能说得过去，那与我无冤无仇的其他同学呢？] 唐砚心：“其实你已经认同我前面说的……那就应该知道答案。” “啊啊啊！因为嫉妒……就因为可笑的嫉妒，他们一直暗暗的嫉妒我，想要我去死，想让我消失。在那样的情况下，他们做出内心最真实的选择……” 这令人头秃的粗嘎声音。 棺材里面爬出一个浑身都是伤痕的男人，就像曾被砍成无数块，然后又被重新拼凑起来。无奈这样的拼凑需要花很多的时间，直到现在，他的身体也并不完整。大体是个人形，可脑袋只有半个，某些部位被切割得过于零碎，组装难度比较大，拼尸体的家伙不够细心，拼得乱七八糟。有些尸块明显是强行摁进去的，没讲究对错。 ——[冷静一点，不要上当] 供桌上的他和棺材里的他好像是两个意识，一个冷静自持，一个冲动暴虐。肯定都是领主无疑，思维分裂？还是因为领域生成的时间不长，领主还不是全盛时期——即使是全盛时期，亡灵也都是有弱点的。 唐砚心手心发烫，新的采访问题出现。 看清楚内容，她脸都黑了。这什么丧病问题，问出来江舸会疯吧！ 可还得问，这是能量。 趁江舸艰难的爬出棺材，像一个许久没有下床的伤患一样，在慢慢地适应身体的机能，唐砚心靠近棺材，干巴巴的问：“被残忍分尸的江舸先生，你认为自己死得有价值吗？” 江舸眼睛红了，完完忽略掉白纸的劝诫，裂开可怕的大嘴笑：“小妹妹，你很有意思，我很喜欢。所以赐予你殊荣，让你死得特别有价值。我要用你的血来做我身体的黏合剂，让你永远闭上讨人厌的嘴。” 唐砚心：“说得好听，好像是才决定杀我的一样。你就是故意引我来的，本来也没有想要让我活。” 江舸承认了：“我说过，你很聪明。” 亡灵对一个人有兴趣的话，表达的方式是非常极端的——比如亲手杀掉此人。领主的邀请满是恶意，唐砚心也未必就真是应邀的好客人。其实这就是两个亡灵之间的相互试探。 “等等，”唐砚心：“在我死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否则我死不瞑目。伟大的亡灵领主，就满足我最后的愿望吧！” 江舸还没说同意与否，对方就飞快地说：“——请问你被抛尸在什么地点？” 白纸——[啊啊啊啊，你去死！] 江舸：“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你在吃什么？” 险些被逼疯的江舸被疼痛唤回一点理智。 唐砚心挥了挥左手，骨刺上串着小块的碎肉。完全是将骨刺当做是竹签用，不过是生吃不用烤熟。她‘嗷呜’一口吃掉一根签上的肉，幸福的笑容是对领主最大的挑衅。 这个家伙！这个家伙！她是什么时候……一定是刚刚趁他刚刚暴怒的时候，在他从棺材里站起来的瞬间，非常迅速的叉出里面的碎肉。这绝对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有预谋的想要吃他的肉。 如此大胆的冒犯领主，还想要活着离开领域吗？？？做梦！ 唐砚心早就鸡贼的往后退走，一直退到门口。 这是她第一次发现，扎心采访用好了，也能逼疯领主。对手一疯，她的机会不就来了！ “砰”一声响，大门被关上了，她立刻成为被关在瓮中的鳖。 可这难不倒她，锋利的骨刀从双臂中弹出来，坚固的门在她的骨刀面前不过是一张薄薄的纸。她欢快的跳出房间，向前奔跑。 第14章 适应好身体的机能，动作变得迅速的江舸刚刚追到门口就突兀的扑倒在地，小腿齐齐断掉。他眼睛瞪大，发现那有一条细丝，极不易发现，像是鱼线的材质。 “这是什么时候？……是你刚刚敲门的时候，固定在门框上的。” 两只被切削来的脚被鱼线缠住，即将被拖走。江舸一挥手线就断掉，他抬头的时候，对方还敢露出遗憾的表情。 江舸：“……” md，疯了！ 跑过路寻一身边的时候，唐砚心对他略略略。 路寻一也看到追出来的东西了，诧异的呢喃：“这个小疯子……” 重新组装好双脚的血人离他越来越近了，这恐怖的威压必然是领主无疑。 说到刚刚的那个地步，也没有能套路到唐砚心啊……好不容易坚持到现在还没死去，这回要没命了。 领主会杀掉他的吧？ 就在这个时候，房屋再一次发生颤动，路寻一眼前发花，向他跑来的领主竟然在往后退，他不过眨了眨眼睛，就出现在熟悉的休息室内。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路寻一没有再给自已一个治疗术的力气了，他躺在椅子上喘粗气。 和他相比，盘坐在地摊上的唐砚心简直优哉游哉，她的的确确是长高了，袖子和裤子较为明显的短了一截，从脸上倒看不出什么端倪——短短时间就长大一两岁。 “嘭嘭嘭” 外面是有什么东西在砸门，看门上的阴影，那东西还不矮。 米洛立刻远离房门：“外面是什么东西呀？” 冯义辞：“先别管了，反正也进不来。你们找到线索没有？” 显然他没有找到关键的线索，所以有点慌。而且这次聚集的人只有四个了，没有到场的是武刚和吴筠筠，不仅人没出现，连尸体也没有。 米洛慌张的摇头。 这一边的气氛安静祥和。 “哇哦，你居然活下来了！” 路寻一：“……近来大概是在交好运。” 唐砚心挪到椅子旁：“你的表情真难看，是在为武刚难过还是在为吴筠筠难过呀？” 路寻一：“为他们两人感到难过。” 唐砚心：“吴筠筠忘恩负义，差点害死你，你已经原谅她了？” 路寻一：“她那个时候是真的很害怕，人在面对恐惧的时候会做出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事情。我也还活着……就算她有罪，这罪真的重到需以死亡终结吗？” 唐砚心：“哼……” 其他人没发现唐砚心长高了，就算发现也没有心情问。 “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现在我们已经是队友了，”路寻一：“我会帮你掩藏身份，而你唯一要遵守的规定就是——不准吃人。” 这买卖很可以一点都不亏。 唐砚心：“如果有人对我怀有恶意呢？” 路寻一：“你可以用自己的方式来处理。” 这个答案让唐砚心愣住，她这下是真觉得小路不错了，想了想说：“我也有个要求——你首先要对团队负责，其次才是陌生人。” 路寻一：“团队利益高于个人利益？” 唐砚心只是笑，不说话。什么团队利益大于个人利益，她这里永远都不可能有什么团队利益大于个人利益，她的利益就是最大的利益。她只是想要限制路寻一的圣父属性而已，并且借此压榨他的所有价值。既然帮谁都是帮，先帮她吧！ 路寻一以为自己说对了。 “我答应了。” 毕竟这对唐唐也是一种限制。 双方谈妥，唐砚心第二次伸出爪子和他握手。 路寻一意味深长的说：“唐唐，希望这一次你能遵守契约精神……”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又要开始回答问题了。看你们的样子，是不是有线索了？” 冯义辞暴躁的含着，一开始话说得凶……最后又变成希冀。 地上已经铺满纸张，都写着[谁是凶手]，和上一次的情景一模一样。这个领域的规则，大约就是游客们上二楼之后，就开启二楼的惩罚机制。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将游客传送到休息室内，要他们答题。如果游客死亡，尸体还没有被吃的，也会被传送到休息室。 连领主都拿规则没办法，想要动手得等着答题结束。 唐砚心举手：“我知道答案！和主线故事相关的死者一共有两人，一个叫做邱蕊蕊，她是被张平凡杀死的。喏，这是我找到的线索。另一个死者是江舸，他被认为是杀人凶手，教授加上全班同学在内一起杀掉他。江舸知道杀死他的是谁，他想知道的是——谁杀的邱蕊蕊，以至于他被冤死。” 至关重要的线索没有含糊其辞，将一切说得很明白。 冯义辞：“笔给你！” 唐砚心特别不要脸：“哥哥，我不会写字。” 冯义辞：“……” 这丫头刚刚说这么多，就是在拖延时间，她绝对是故意的。冯义辞不敢再扯，除唐砚心外的两人都离他很远，怕时间不够只能硬着头皮在纸上写[张平凡]三个字。 遗照一直高频率的震动，相框裂开从里面落出一枚勋章，和先前的两枚勋章样子相仿。不得已冒险的冯义辞没把勋章抢到手，偏被后面唐砚心给夺到手了。 冯义辞只是脸越发黑了，也没有跟她抢。米洛离门最近，咬牙拉开门就往外冲。门一打开，门外的东西就要冲进来，从米洛的腕部射出去一张蜘蛛网，把江舸整个裹住。她还没有松一口气，蛛网就被挣破了。 此时唐砚心已经赶到，正要露出骨刀，就见冯义辞使用天赋能力，他的天赋能力是一个壳。 就是背上多出一个壳，将江舸整个顶出去了。 唐砚心踢路寻一的小腿：“加油哦！” 重伤的路寻一：“……” 唐砚心：“你不能指望我背着你吧？拖着你倒是可以。” 路寻一：“……不用了” 他有一个令人丧气的发现——但凡他遭殃，唐唐就挺高兴？？？ 瞎扯的时候，唐砚心跑得一点都不慢，孩童的身体小钻出去可太容易了。怎么看都有余力，就是没有半分要帮路寻一的意思。 路寻一一瘸一拐走出来的时候，江舸已经追着三个人跑远了。 路寻一：“……” 最近的运气果然不错。 三个人往一个方向跑的时候，江舸一起追。等分开了，江舸就选唐砚心所在的一方追，米洛和冯义辞很快发现不对，直接远离了唐砚心。 被散发着可怕威压的怪物追逐，他们快害怕的跑不动了。 唐砚心身边立刻就没人了，就领主跟着她。她边跑边嘟囔：“我解开你的疑惑，帮你化解执念，同学你该当我是恩人才对，干什么死逮着我不放？一点都不识趣，也不知道好赖。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不知道多羡慕。如果谁能化解我的执念就好了，明明有幸成为高贵的亡灵，偏偏想要做人，还一定要逃离地球什么的……成为亡灵领主，不停扩张领域，直致将领域所在位面完全变成自己的乐园！当世界的王，它不香吗？” 奔跑的时候，不停的有纸张飘过来。 ——[去死去死去死] ——[践踏领主尊严，你必不得好死] 唐砚心直接从楼梯上跳下去，落到女士更衣间，如影随形的纸张终于不见了。 后面的江舸还是紧追不舍，用沙哑的声音说：“你不是还有问题吗？为什么不问了。” 唐砚心看一眼手心：“哇哦，狼灭问题……大门就在前面了，到现在为止都被耍着玩的领主同学，你觉得你真的还能抓到我吗？” 江舸：“#￥%……&*” 整个领域都在震动…… “我问又不回答，”唐砚心叹了一口：“嘁，烦死了！” 不就是被扎心吗？ 玻璃心吗？这么脆一扎就破。 拿一点肉又怎么了，堂堂亡灵领主花点时间再长嘛！ 唐砚心要跑大门口的时候，江舸离她就一臂远，随时都可以抓到她。此时三个游客都已经到达门口，冯义辞的勋章已经镶进门里。她将两枚丢到路寻一怀里，嘴里还不停的跟江舸说话，见门打开，飞升就往绿光扑——这就是出站口的光芒啊！ 打不过的打不过的，在领域里正面抗领主不可能。 不出所料后背被大力重击，唐砚心呕出一口血的同时，艰难的转头对后面：“略略略~” 她从路寻一怀里爬出来的时候，还很得意的去欣赏门后传来的，属于领主的咆哮声——“唐砚心，我一定要杀了你啊啊啊啊！” 第14章 数字服务区 进领域的一共有九个人，出来的时候只剩下四个人，每个人皆有负伤。严重的如路寻一，瞧着真的是命悬一线。 冯义辞往站台上一蹲：“等着吧！一会巴士就来了。” 米洛还没有开口询问此时该干什么，就已经被回答了。 路寻一补充：“每次从亡灵领域出来，巴士都会带游客去附近的服务区休整。” 随着站台外面的灯亮起来，巴士进站了。冯义辞架着路寻一把他弄上车，米洛要抱唐砚心被她拒绝了。没和三个人一起去后面，唐砚心坐在司机的旁边。从上车开始，就亲热地和司机先生套近乎。 米洛：“唐唐也是新人，不好奇吗？而且司机都有点凶，她一点也不害怕……” “大概是被司机救过，唐唐对司机先生很亲近。” 路寻一笑着说：“你是直接在安全区报名参加《计划》的，会有巴士把你送往侵蚀区。你也知道侵蚀区的时间和空间都是混乱的，在这种地方外星朋友能开辟出数条通往救助站的路很难。不可避免的，每一条路线上依旧有亡灵领域挡路，就像我们修路也会遇到高山和河流是一样的。碰到高山还能打隧道，碰到河流还能架桥，但亡灵领域就只有靠游客们自己闯了。据说以外星球现在的技术，拿亡灵领域这种地方也没办法。将报名的人送到离安全区最近的领域，巴士就会返程。唐唐不一样，她是安全区沦陷之后，司机在侵蚀区中救出来的。当时那俩巴士从站点接人返程，就和我们现在一样，途中遇到唐唐，载她到199服务区。因此都是新人，唐唐比你更早见识到服务区。” 其实这些都是路寻一猜测的……他是在199服务区的巴士站台遇到的唐砚心，以上内容很好猜。 “哦，”米洛点头：“那我们进领域的站台和刚刚等待巴士的站台不是同一个咯？” 路寻一：“当然不是同一个。” 冯义辞：“尽管很像，但确实不是同一个。我一路上见过的所有站台，除名字之外都长得一模一样。不仅如此，外星友人搞建筑就只爱弄一个样子。就拿服务区来说，只有前十的服务区有不同的建筑风格，往后数的服务区都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遇到的资深游客都管那叫数字服务区。数字越小的服务区就越靠近救助站，这倒是大家的共识。” 沉默寡言冯义辞忽然变得善谈起来，路寻一心里知道，他是‘看上’米洛了。 这个‘看上’就是想跟米洛组队的意思。 路寻一本来充当的是新人导游的角色，知道用不上他，乐得闭目养神。不一会旁边就有动静了，满身血的小姑奶奶气呼呼的爬到椅子上，臭着一张脸。发现自己睁开眼，还瞪他：“看什么看，挖掉你的眼珠子哦！” 路寻一：“为什么不高兴？” 第15章 大多数时候，他都会忘记唐砚心是一只可怕的亡灵，觉得她就是需要保护的小女孩——只有在她口出恶言的时候，才会回想起来。 很少有人知道，圣父路寻一对小孩子毫无办法。 唐砚心：“司机不搭理我。” 路寻一摸出一枚亮晶晶的东西给她：“把这个送给司机先生，他会好好跟你聊天的。” 唐砚心：“这是晶币吗？” 晶币是外星通用货币，也是侵蚀区的通用货币。人类聚集的安全区倒用不上这个，唐砚心在199服务区见别人用过，自己莫得。 路寻一点头：“没错，这是五个晶币。” 半信半疑的唐砚心多少知道一点金钱的魅力，毕竟有句话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可她并不知道五个晶币的价值，没想到晶币一出手，司机先生立刻变脸用一百二十分的温柔对待她，让她有问题尽管问，一点都别客气。 唐砚心欢喜的跑回来，可可爱爱的说：“哥哥，你真好！” 路寻一：“……” 悟心，这谁受得了。 然后唐砚心又奔跑回司机身边。 米洛心情复杂的说：“小妹妹的精力可真好。” 背后的伤深可见骨，没见她受什么影响。 路寻一：“唐唐的天赋能力特殊。” 米洛再要问怎么个特殊法，他却再不肯说一句。 前面叽叽喳喳的，没个停歇，大家都习惯听到唐砚心的声音了。司机忽然一个急刹车，把后面要睡着的三个人都弄醒了。 路寻一抬头一看，司机扯着唐砚心的衣服，打开窗户要把她往下扔。 可怜的重伤患者路寻一立刻就清醒了，重金赎回小朋友。将她摁在座位上，不准她去司机那了。 路寻一：“你都说什么了？” 五个晶币还不能让司机压制住火气，想起顾客就是上帝……正直如路寻一也有点想知道。 唐砚心把脑袋转来转去的，不去看路寻一，也不说话。 路寻一：“……” 到达180服务的时候，司机丧着一张脸看四人下车，完事狠狠关上门，浑身的恐怖气息让米洛整个人抖了抖。 冯义辞：“最好不要惹司机，它们毕竟不是人类……” 路寻一只能苦笑，他这时候才撑不住倒地。好在已经到达服务区，重伤人员会被直接送到医院去。 冯义辞：“唐唐，你不和哥哥一起去吗？” 唐砚心：“我的伤不用去医院。” 冯义辞一时内心十分的复杂，路寻一身受重伤时还拼尽全力去接住摔出来的小姑娘，弄得伤上加伤。她甚至不跟去医院确定一下路寻一的伤情——也忒没心没肺了。也是从这一刻起，冯义辞完全打消要拉唐砚心进队伍的想法。无法交付信任的队友，搞不好比亡灵都可怕！！！ 路寻一还在交代唐砚心如何在医院找到他，入住旅馆之后要在前台给他留下讯息。服务区里是没办法使用移动通讯器的，人和人一旦失联就很难找到对方了。 唐砚心不耐烦地听完，只问他一个问题：“你还有钱吗？” 路寻一：“……有” …… 服务区里面是有旅馆的，准确来说数字服务区里面什么都有，多为外星进口产品，都是些在人类聚居地没见过的东西。冯义辞告诉米洛，服务区里面的医院是免费的，如果伤不是很重的也可以去旅馆的医疗室处理，比如他们这样的就不用去医院。 游客的收入主要来源于直播，主播们九死一生通关领域，惊险又刺激，星际的观众老爷们也不会吝啬于打赏晶币。来到服务区之后，就可以将赚到的金额提取出来花用。 新人很难一炮而红，米洛的账户里只有可怜的两枚晶币。这也不用着急，因为服务区的基础设施都是对游客免费的，比如旅馆里档次最差房间免费，比如食堂的一日三餐免费，比如说商场里面的衣服每次免费领取一套。 即使档次最低免费产品，也是在人类聚居地享受不到的精品。 冯义辞：“游客在这里最多能休整七天，超过七天会被直接驱逐出服务区。” 米洛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驱逐出服务区是……” “在最终的时限到来前，游客必须登上离开服务区的巴士。想在服务区安逸的呆着，不想要继续旅程，是绝对不可能的，”冯义辞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如果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在时限到来前做好准备，你可以去看看心理医生。” 唐砚心不需要跟两人去处理伤口，她不去医务室。服务区内不允许游客之间互相斗殴，任何违法的行为一经发现就会受到严重的处罚。不可能在这里对人类做些什么，两个人在她眼里已经毫无吸引了。 唐砚心在旅馆登记后，连一句再见都没有说，特别冷漠特别无情的回到房间。 米洛：“……” 冯义辞：“……” 这小孩到底怎么回事？ …… 三天后，路寻一出院了，这期间唐砚心没有去过医院一次，门被敲响后，她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把脑袋伸出去，一张婴儿肥的可爱脸蛋上写满“好烦”两个字，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就是：“现在出发吗？” 如果路寻一说“不”的话，她就要单飞了。 路寻一：“……我先帮你梳个头怎么样？” 唐砚心：“你还会这个？” 路寻一脸上微红：“安全区的生活很不容易，母亲为养活三个孩子，每天都过得非常辛苦，代为照顾家里的孩子是长子的责任。” 唐砚心：“你爸呢？” 路寻一很熟练地把她打结的头发梳好，难过地说：“妹妹出生之后，父亲就过世了。我是母亲一手养大的……” 唐砚心：“你那是后妈吧？” 路寻一诧异：“你怎么知道？” 唐砚心：“亲妈能把你教成这样？” “不许你胡说，我的母亲是一位非常值得敬佩的女士。” 路寻一是真的生气了，唐砚心很清楚她再敢说一句，这家伙就要跟她决斗了——她可不想因如此沙雕的原因被赶出服务区。 沉默一阵之后，路寻一就开始叨叨的教训她，眼见要没完没了。 唐砚心跳下床，摸摸自己的头上的草莓小夹子，这东西帮她解决了前额的碎发，免得眼睛被长长的头发扫到。 “哪来的？” 路寻一：“回来的路上看到有卖，顺手买的。” 就在唐砚心要再次催促的时候，路寻一站起来说：“现在时间还早，巴士要黄昏时分才发车。我们现在去超市购买几样必需品……喏，纸巾！这之前，先把你的口水擦一擦。” 第15章 红宝石古堡 服务区的宗旨就是为游客服务，它是旅程中的加油站休息区，也是大型的消费中心。这里甚至可以买到能带进领域中的食物，路寻一就花钱买一大堆放进唐砚心的背包里。 唐砚心表示我不吃我不要别给我装。 路寻一之前就发现唐砚心有敏锐的战斗直觉，在领域里面的时候，会压抑自己性格中非常冲动的部分，也就是在尽力的压制住亡灵的本性。为吃到食物，她可以是一位高明的猎手。毕竟领域里面不止有可怕的亡灵，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死亡规则，比如小音的尸体被吃掉这件事——吃她的东西是无形的，就算亡灵唐唐看到的世界和人类看到的不一样，恐怕违规同样无法躲避，会被吃掉。 在亡灵领域里面，她是肯用脑子的。 离开领域的她，就冲动易怒且脾气暴躁，好像属于亡灵的本性压过属于人类的一部分。偶尔也会像一个真正的孩子，毕竟孩子的顽皮捣蛋不讲道理她都有。 路寻一既然已经接受他的队友是一名非人类，就不会以异样的眼光去看待她。不过他也察觉到，队友的能力有种迷惑人心的效果，他偶尔会觉得唐砚心是一名人类小孩，并不只是因为他对小孩没办法，有移情的作用。 有一种力量在让他去忽视唐砚心身上的不寻常。 路寻一：“大多数袋子都是空的，让你进领域之后装食物。那样就不用避开游客们吃东西了，免得遭人怀疑。” 唐砚心：“既然你诚心诚意的拜托，我就大发慈悲的帮你把它们装起来好了。” ……还有点傲娇。 路寻一很清楚，面对这样的小家伙，你跟她来硬的没用。一边整理包装袋，一边跟她聊天：“作为队友，我们得了解对方的能力，你说呢？” 亡灵的狡诈让唐砚心在此刻做出决定——示弱。 两把骨刀被丢到桌子上，中间连着透明的细线。 “这是我的武器，我能比一般的亡灵强是因为我不受领域规则的制约，”唐砚心：“如果我不快点吃到新的亡灵，就不能继续维持住人类的身份。” 路寻一：“你为什么要逮着亡灵问问题？” 唐砚心：“天赋能力的制约条件。” 路寻一表示明白了，介绍自己的天赋：“我的治疗术你已经见过了，短时间内我大概能使用五次，确切的次数也和我当时的状态有关。治疗的效果有限，不能将已经死亡的人救活，也不能让人长出新的器官和断肢重生……” 这三天他没有对自己用治疗术，毕竟医院是免费的。痊愈的速度虽然慢一点，但论起效果比他的治疗术要强。不管如何，他也总是需要休息的，能力还是留着用在刀刃上的好。 现在时间还早，这个位置能看到车站，还没有一俩巴士发车。 有些摊位是移动的，时不时会有人推着展览的摊子从他们面前经过。唐砚心盯着一个‘亡灵特供’流口水，有些外星进口的食物，不仅人类可以食用，亡灵也可以吃……因为珍贵而比人类食物贵很多。 她肯定是闻到味了，人家摊位移动，她就站起来跟着移动……路寻一拽她，这姑娘跟鞋底有强力胶水一样。甭说一步了，他就根本没法让她挪半步。 路寻一：“我们没钱了！” 唐砚心睁大眼睛，一脸垂涎：“哥哥，唐唐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 路过的人都会看他俩。 路寻一：“……” 既然决定和唐砚心组队，那从此之后就没办法直播了。星际观众见多识广，眼睛很灵的，以唐唐的三流演技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拆穿，那就麻烦了！现有的晶币是路寻一先前做直播赚到的，考虑到之后不会有进项，就要省着点花。 这么一副小可怜的样子，只能给她买了。 看着她狼吞虎咽的吃完，路寻一老父亲叹息。 “你还记得生前的事情吗？” 吃东西唐砚心特别好说话：“忘光了。” 路寻一：“那你是怎么到199服务区的？” 唐砚心：“在侵蚀区游荡的时候遇到个阿婆，她告诉我很多人类的事情，包括聚集着人类的许多安全区充满着危险的侵蚀区暗物质以及亡灵巴士，我就带着她到处找巴士。不过她已经老了，腿脚又不灵便，我偶尔会让她坐在一辆破的推车上，拉着她走。” 路寻一：“阿婆现在在哪呢？” 唐砚心：“她说要留在199服务区安度晚年，永远不离开了……” 第16章 唐砚心想起阿婆粗糙的双手，在分别的时候，这个一直警惕着她的老太太忽然拉着她的手，对她慈爱的笑了，还莫名其妙的对她说谢谢，感谢她一路的保护……叫老太太不至于曝尸荒野，能走得体面一点。 嘁，烦死了！ 路寻一的沉默，是因为他已预见老太太的命运，安度晚年是不可能的，不管你是小孩还是老人，最多只能在服务区呆七天，如果不想被赶出去，又失去继续上路的勇气，就只能在领域里选择安乐死。 一位年迈的腿脚不灵便的老太太，在这个世道……她愿意选择走得体面一点，有什么错呢？ …… 此时已至黄昏，两个人向车站走去。 夕阳将唐砚心的影子拉得很长，她哼着走调的歌，整个人洋溢着快乐，和巴士站整体愁云惨淡的气氛一点都不契合。 路寻一很能对别人的痛苦感同身受，切身处地的为他人着想。他看着快乐唐砚心，看到的是她的艰难。 如果有人在变成亡灵的那一刻，疯狂地抗拒着，以至于‘活下来’的执念都是‘做人’，那她一定有坚强的意志。就为这，她也该有一个作为人继续活下去的机会。 同时，他知道现在的唐砚心和之前的人类不是相同的个体，玄妙如投胎转世——可灵魂都是一样的，精神内核也一样。 一个亡灵想要做人真的太难了，他时时都觉得唐砚心忍得很痛苦。哪怕她哭的时候是假哭，笑的时候是真笑，她也很难。一个人身上的紧迫感是做不得假的，她的天赋能力恐怕时刻都在逼着她继续努力，去最危险的地方，最最危险的事情，停下片刻就可能功亏一篑。 路寻一为什么会主动和唐砚心组队呢？首先，他是需要队友的；其次，唐唐这个亡灵小姑娘太难了，他有余力为什么不帮帮她呢？ 在提出要和唐砚心组队之前，路寻一已经想好了，能不能接受一个亡灵作为同伴？要知道，这种生物非常的自私，官方说法——亡灵是没有心的。 路寻一告诉自己，一旦决定接受另类的同伴，就绝不能以人类队友的标准去要求她。 打一个不成熟的比方，亡灵的性格和某些脾气恶劣的猫咪很相似，不讲道理也不亲近人类。你住院三天不回家，你的猫咪已经打开窗出去流浪了——这么一想，唐唐没独自跑掉就是守约，有什么脸唾弃她没来探病？ 在做出决定之前，他已经想过最坏的情况，但他觉得二人队伍会欣欣向荣，有最好的结果。 每天车站里都会停靠着无数辆巴士，这些巴士会按既定的路线将乘客送到新的站点。两人选择的是一俩空车。他们上车没过多久，又有一名游客上车。恰好时间也差不多了，司机冷淡的让他们坐好，就一踩油门将车开出服务区。 侵蚀区的风景都差不多，路寻一从车后面找到一副扑克牌，最后上车的游客很自来熟的凑过来：“是不是差人？我来凑一角。” 路寻一：“……” 他是打算自己和自己玩的，就没奢望过小祖宗会赏脸陪他玩牌。 不过两个人也能玩牌，路寻一很快知道这游客名叫谭川，据他说是有通关两个领域的经验了。双方交流并不多，真的就是正经在打牌。路寻一慢慢察觉到，这个叫做谭川的人也只是太紧张了，想做点什么来缓解紧张感。 他从前也会对进领域这件事感到害怕，最恐惧的时候藏在背后的手都会发抖。这回大概因为不是最后一天才上巴士，有一种是他在主动挑战领域的感觉，竟然并不太害怕。 这一段旅程并不长，很快到站了。 [已经到达目的地‘红宝石古堡’，请所有乘客下车！巴士停靠时间有限，请所有乘客下车] ……很多人的心路历程都差不多，普遍觉得从站台到进站大门的一段路是最难走的。 唐砚心跳下车，撒腿就往进站口的方向跑。 谭川：“……” 路寻一：“……唐唐，慢点。” 结果这次他根本没工夫恐惧！ 唐砚心一天不通关，执念就会一直折磨她。对人类来说非常恐怖的亡灵领域，她……迫不及待。 他们到达的时候，门口已经站着五个人了。 门缓缓地打开，唐砚心往里面走，大概走三百多米的样子，有光的地方出现一个皮的座椅，看起来很像是小车的后排座，两头凹陷中间凸起。这东西没什么可观察的，她才刚刚坐上去，就有很强的晕眩感，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一辆行驶的小车上。 左右两边的人都是刚刚在门口见到的过，副驾驶坐着的家伙也眼熟，开车的人穿着一身白衣服，从头到脚都是白的，头上还有白布包着。路寻一没在这俩车上，通过车窗能看到，前方还有一辆正在行驶的黑色小车。 坐在副驾驶的游客试图和司机说话，不过司机完全没有理他，只是一个沉默的工具人。 周边的环境很荒凉，看起来像是森林。 既然有宽阔的道路，应该是有人居住的。 很快司机就把车停下来，四人下车之后，他从怀里取出一封信交给最先下车的人，一边说着：“我就送到这里了，愿神保佑你们一切平安。” 然后摇上窗户就把车开走了。 拿到信封的是一位长发少年，大概是出于照顾小朋友的目的，他把信上的内容念出来了。 “尊敬的各位驱魔师，日安！我们三天前的中午，接到来自玛佩尔小姐报案，她声称在自家的花园里见到魔鬼。这个可怕的魔鬼当着她的面，残忍的杀死她的丈夫——令人尊敬的狄克先生。这位可怜的小姐想要获得我们的帮助，解救她的家人，杀死可怕的魔鬼。无奈她居住的巨里特原区域，实在是太过偏僻。尽管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召集各位赶往事发地点——红宝石古堡。不幸或许都已经发生，一切都太晚了！ 各位，能杀死成年男人的魔鬼一定都是非常凶残的，而且异常的狡猾。鄙人与魔鬼战斗多年，有一点建议：不要相信古堡里的任何人，包括报案的玛佩尔小姐在内，毕竟时间已经过去三天，谁也不知道她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愿神保佑你们战胜恶魔，平安归来。” 他在念信的时候，路寻一已经走过来了，他似乎有些忧虑，小声跟她说：“这个领域可不太好……谨慎一点，毕竟游客的任务是驱魔。” ……如果在这个领域里面亡灵等于信上说的‘魔鬼’。 唐砚心：等等，那岂不是我驱我自己？？？！ 第16章 红宝石古堡（二） 八个游客聚在一起，有人说：“再往前面走一点，就能看到古堡的全貌。” 其实从这里已经能看到古堡的塔尖尖了。 有人在抱怨，作为驱魔人出场为什么不给道具，哪怕是能让魔鬼惧怕的十字架都好，哪有空手让人出任务的。尽管怎么抱怨着，大家还是马不停蹄的往位于半山腰的古堡前进。 天阴沉沉的，搞不好就要下雨了。 领域里的时间已经不早了，天慢慢地黑了。古堡是一定要去的，趁还有光亮的时候到达总比天黑之后再到达的好。黑夜降临，谁知道古堡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 路寻一过来就牵起唐砚心的手，打量她的目光还是有的，却不像刚刚那样明目张胆。其实唐砚心没把这些人的目光当回事，她也在认真地观察其他人。就像是一个饥饿的孩子在仔细地观察刚刚摆上桌的饭菜，想要挑出里面最喜欢的，等正式开饭就先将它夹到碗里。 论天赋能力，路寻一不是最强的，可他吃起来的味道一定最纯粹，就像是无污染的绿色蔬菜。这种清脆鲜美的口感，大概和他的天赋能力有关系。 七个游客里面弥漫鲜香味的是走在他们前面的女游客，她其貌不扬，穿着合体的衣服，个头矮小脸上有雀斑。察觉到被窥视，她狠狠打个寒颤，看过来的目光非常锐利。 “走不动了？哥哥抱你。” ……后面只有一对兄妹，哥哥抱起不服输要自己走的妹妹，妹妹还不懂事的踢打哥哥。 大概是她太紧张了？ 路寻一死死按着唐砚心的脑袋：“你收敛一点，人家都发现了。” 唐砚心：“……” 这家伙感官超级敏锐的，谁知道呢？ 唐砚心郁闷的移开目光，去观察其他人。新人和资深游客的差别太大，不用看他们做什么只看他们的神情就能分辨。这次进领域的有两个新人，都是男的，看他们灰头土脸的样子，好像不是从安全区被直接送到领域的。报名参加《计划》，好歹是管吃饱管穿好的，就像是死囚行刑之前得给一顿饱饭一样。 上个领域的四名新人穿得就很不错，也是吃饱喝足的模样，哪像这两位，肚子一直叫。 路寻一又开始送温暖了，友善给出两根能量棒。 “不嫌弃的话，你们可以吃一点。” 唐砚心懒得搭理他，反正这玩意她也不吃——看在这家伙有给她买亡灵小零食的份上，当然是随他咯。 两个新人连忙道谢，长发少年正跟他们说话，也瞥路寻一一眼，转过头继续说：“你们安全区是有多蔽塞，连亡灵领域都没听说过吗？” 其中一人赶紧回答：“听过，听过！可从没想过会有进领域的机会，就没有多去了解……您贵姓？嘿嘿嘿，劳烦您给咱们说说。现在要干嘛？怎么才能从这离开啊？” “萧佑凡” 他说完自己的名字，指了指前头：“现在要去古堡呗！要离开得找到出站口。你甭问我出站口在哪里，我不知道，估摸着在古堡里头吧！” 现在已经很接近古堡了，走在最前面的人忽然停下来。 “你们快过来看！” 草丛里面躺着一只浑身是血的兔子，脑袋和身体分家，像是一种残忍的预示。 有这个插曲，大家对于古堡的感觉更糟糕了。 爬完长长的阶梯，古堡外面立着个石雕喷泉，偏偏最上方有一只栩栩如生的乌鸦，乍一看还以为是活的，可看它的羽毛就知道，只是人工成品。 乌鸦黑黑的小眼睛盯着这群贸然到访的人类，就在人类要移开目光的时候，坚硬的鸟喙边缘竟然出现一点上扬的弧度，就像是一个诡异的笑容。 谭川：“这tm……” 真的走进古堡的范围，就是那个在信中提到的花园，包括唐砚心在内的所有游客都狠狠的打了个寒颤，有种从阳间一脚跨到阴间的感觉，是特别具体的一种感觉……年代已久的古堡散发着邪恶的气息。 大门打开，一位衣着考究的中年男人从里面走出来，看他的打扮应该是古堡的管家。 “太好了！玛佩尔小姐，你看看看！您一直在盼望的驱魔师们终于到了。” 里面却没有人回应他。 游客们在管家的引领下走进古堡，唐砚心分明看到二楼有人，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速度太快，她也没有看清那人的脸。 管家似乎习惯了主人的冷漠，对游客们说：“最近家里发生太多的事情，玛佩尔小姐的状态很差，希望各位能多多理解。眼见就要天黑了，一到晚上魔鬼就会发疯，主人们此时已经回房，不能招待诸位。我已经为尊敬的驱魔师阁下准备好房间，路途奔波，或许你们想要先休息一晚……若想要到处走一走，也是可以的，但一定要注意安全，魔鬼无处不在。” 什么都还不知道，没有人想在夜里面对发疯的魔鬼。 管家给出八把钥匙，为他们指明二楼的房间，还告诉他们对面住着各家的主人。虽然站在这里可以看到对面的情况，但真的要走到对面去还得穿过一条走廊。 路寻一将空房间的床铺打包搬进唐砚心的房间，他是要打地铺的，铺床的时候在地上摸到一手的灰，看来城堡的卫生做得不怎么样。好在房间虽然设施老旧，地板还是干燥而不潮湿的。 他问小朋友：“睡吗？” “低等生物才需要睡眠。” 路寻一：“你就搁那躺着？” 唐砚心才不，她要出去看看。 估计是下雨带来的影响，此时天已经黑了。唐砚心从房间里面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旁边屋的萧佑凡。 “小妹妹，怎么一个人出来？” 唐砚心：“我要上厕所。” 萧佑凡往里面看一眼，只看到地上鼓起的一个小包，让小孩一个人出来是不是心太大了？他指了指厕所的位置，告诉唐砚心：“走到底就是了。” 唐砚心从卫生间旁边走过，没有往里面看一眼。穿过二楼的走廊，她走近靠着楼梯的一间房，它处于视线的死角，不走到这里真看不到房间是亮着灯的，门还没关严实，留着一条缝隙。 唐砚心从没有完全关闭的房门缝隙里，看到一位漂亮的西方少女——金发碧眼，身材苗条。 少女专心致志地用像是捣药罐的东西研末草药，没有看到窗户上一双若隐若现的狭长眼睛。 那绝对不是一双人类的眼睛。 换个人在这里大概也被忽然出现的眼睛吓得尖叫出声了。 唐砚心关注的重点却在少女身上，亡灵可以很容易的分辨出同类，若不是她有‘伪装人类’的天赋，一进领域就会被发现。这个少女很特殊，她是半人半亡灵的生物。 第17章 今天给他们开门的管家，身上就没有人类的气息了。 在亡灵领域里面，出现一个半人……不奇怪吗？ 房间的全貌是看不到的，毕竟这个缝隙并不太大。唐砚心只能遗憾的继续往前走，这么大的古堡好像就没人了，到处都不亮灯。大部分的房间都紧紧关着，扭动门把手也打不开。走廊上的栏杆大概是年久失修，有多处生锈，唐砚心一转身，就看到站在阴影里的管家。 这家伙什么时候出现的？ 管家：这个人类怎么不尖叫，还双眼发光？？？ 唐砚心由衷的说：“见到你可太好了！” 管家反而被她的热情吓得，清了清喉咙：“驱魔师阁下，您在这里干嘛呢？” 唐砚心：“寻找魔鬼的踪迹。” 管家：“……您有收获吗？” 唐砚心故意拉长声调说：“当然——” 这家伙刚刚带他们上二楼之后，就不知道去哪了，现在提着油漆桶拿着刷子，应该是要给栏杆上漆。桶里的漆红艳艳的，唐砚心没有闻到刺鼻的油漆为，反而闻到一股很浓的血腥味。 唐砚心：“你提着什么呢？” 管家：“如您所见，一桶红色的油漆。” 胡说，她分明看到桶里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唐砚心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把桶抢过来，在一边看着管家刷了两根栏杆，等把他观察够了，才开口说：“我有些问题想要问问你，希望你回答！你也想让古堡快点恢复安宁吧？” 管家似乎也想要快点赶她走：“那是当然！您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唐砚心看了眼手心的字，自觉这个问题没到扎心的地步，完全可以放心问。 “请问，红宝石古堡的管家先生，你曾被玛佩尔女士的祖父救助，发誓一生照顾恩人的子女——你真的没有因为私心而侵占过主人的利益吗？” 管家猛地站起来了，狠狠的盯着唐砚心。因为太过愤怒，整张脸都有些发僵。 就在唐砚心以为他要撕破脸皮的时候，这家伙狠狠的吸了两口气，留下一句“您说话太不尊重了”……提着油漆桶就离开了。 虽然他没有回答，可唐砚心得到能量了——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情况！难不成是他的态度已经代替语言回答了提问，如此愤怒就代表他心里有鬼，答案是‘有’。 可也不对啊！按照天赋能力的限制条件，她必须得让亡灵开口，没舌头的亡灵都必须开口才算数，不应该有例外。这种回答为‘是否’‘有无’的问题，唐砚心上个领域里面也问过，只要对方不正面回答就不给分，更何况管家连答都没有答，凭什么得分？ 她不肯相信憨批大发慈悲，将她能量消耗大给她送分。 好奇怪！这么想也是想不出个所以然的，再找亡灵试一试就知道了。 唐砚心回屋之前看到出现在一楼的萧佑凡。 这家伙在尝试着打开大门。 刚刚上楼的时候，唐砚心看过了，一楼还有两个侧门，萧佑凡也注意到这一点，他应该是想要排除一楼的门就是出站口的可能性——可恶的领域才没那么容易让游客们找到出站口呢！万一是的话，那就撞大运了。 萧佑凡才走到侧门那，门就自己打开了。他整个人抖了抖，脸上出现害怕的神色，没有再去动另一个侧门，上楼的时候发现唐砚心：“小妹妹，上完厕所就快回屋去，外面很危险的。” 唐砚心淡淡的扫他一眼，回房间了。 路寻一好像已经睡着了，唐砚心过路的时候故意踩他一脚，他均匀的呼吸也因此乱了一点，就是不肯睁开眼，气得冷笑的小朋友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 半夜的时候，忽然有“呀——呀——”的声音，穿透力强得像是有东西在耳边叫。 路寻一挪到床边，小声的说：“是乌鸦的叫声”。 他小时候生活的地方接近坟场，那里有一片树林，乌鸦在高大的树木上筑巢，时常会落到坟头上歇息，就发出这样的叫声——他一听就能知道。 很快的，乌鸦不叫了。外面却忽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先是很轻的脚步声，路过门口之后，声音越来越远，很快又折返。之后……像是鞋底在地板上摩擦发出的声音，会这么行动，表明路过的家伙一定拖着重物…… 唐砚心爬起来打开门，只看到的两条血痕，转角处有一只脚一闪而过，她跑过去的时候那里已经没人了，看样子是下一楼去了。黑暗中的一楼像是一只吃人的巨兽，张大嘴巴要啃噬钻进嘴里的食物。 有人开门了，有人的房门紧闭。 萧佑凡就站在门口的，他摸着下巴说：“连呼救声都没有，难不成是一击毙命？” 没有人贸然下楼，路寻一挨个去敲房门，刚刚没开门的，也都应答了。两个新人是住在一起的，其中一个起来开门，满脸恐惧的问：“出出出……出事了？” 路寻一：“还有个人呢？” 新人打开门，指了指床上鼓起来的地方：“喏，睡着的。” 路寻一：“那就没事。” 那被拖下去的就不是游客，这很可能是魔鬼的陷阱……大家回房睡觉。 第17章 红宝石古堡（三） 第二天早上起来, 有游客逮到管家, 询问门口已经发黑的血痕。格格$党%小说哪知道管家非常的淡定, 说门口的血痕是泼出来的油漆被调皮的狗狗蹭出来的，这个说法无异于是睁眼说瞎话。 唐砚心：“古堡里有狗？” 管家打开窗让她看, 还给她指明狗窝的位置：“就在后院里！它叫做露露，是一只漂亮的金毛, 可亲人了。” 这个笑容也太腻味了，不仅是当事人唐砚心心里清楚，游客们都能看出, 管家先生对小姑娘不怀好意。 非常亲人的漂亮金毛应该全是反义词。 等到游客们都差不多洗漱好了, 管家才说：“请到餐厅去吧！小姐会和各位共进早餐。” 路寻一发现唐砚心的表情有点古怪：“怎么了？” 唐砚心：“我好像听到求救声……” 不过关她什么事呢？ “肯定是听错了。” 被她私下评价为味道最佳的游客名叫楚明媚, 就住在他们房间的右边，和她同住的男游客似乎是叫阿炎, 两个人最开始眼神都没什么交流，不过分配房间的时候, 楚明媚叫住他一起进屋了。显然是认识的，而且初步了解古堡之后，觉得没有掩饰关系的必要。 只有俩新人还没有起床。 没人等待他们，只有路寻一下楼前去敲了敲门，里面的应答声还挺正常的，好像只是睡迷糊了, 也就没有多管。 管家告诉他们, 穿过一楼大厅, 旁边就是餐厅。唐砚心远远就闻到很重的血腥味, 还没进去之间，就知道里面肯定出事了。 “啊——”接着，就是高昂的尖叫声叫，出声的是阿炎，也不是新人，看到什么会叫得这么凄厉？ 唐砚心不满的掏了掏耳朵，也看到了餐厅里面的情况。 平躺在餐桌上的正是新人中的一个，他双手规规矩矩的贴着躯干，双腿并拢。人已经死了，从上到下被切割过数刀，就像被简单处理过的食材一样……只有头部是完全是没有伤口的，恐惧和痛楚凝固在他的脸上，又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平静。 血水顺着餐桌的边缘流下来，缓慢的滴进地毯里。 游客们的脸色都不怎么好，阿炎已经去吐了。 萧佑凡捂着脸蹲在地上。 就在这时候，唐砚心的声音打破餐厅的寂静。 “这就是你给我们准备的早餐？” 路寻一回头去看，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餐厅门口的，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收起来。被小朋友提问，他面不改色的说：“当然不是……唉，这里有一位驱魔师因公殉职了！可恶的魔鬼！女仆会很快的将这里清理干净，再为各位送来早餐。” 唐砚心还以为亡灵送给他们吃的，强烈要求他们吃的，吃掉也不会犯规呢！ 果然还是她太甜了。 居然并不强制要求游客进食！ “咦——” 管家：“……”这遗憾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一定是他看错了？ 一胖一瘦两位女仆在管家的呼唤中出现，两个人走路都没发出一点声音，要不是脚有挨地，真怀疑古堡里面的人都是在飘。走下楼的新人正巧看到女仆麻利地将脑袋装进塑料桶里，登时吓得一激灵，整个人就软在地上了。 “他他他……”完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等一等！” 萧佑凡忽然快步走到女仆的身边，没敢伸手去拿刚刚已经被丢进桶里的尸体，因为两个女仆的目光实在不善，他怕触发到什么死亡条件，不过他去翻看桌上的尸块，女仆的眼神就没那么恐怖了。 他肯定是有发现，大家凑过去看。尸块的切面整齐，不仅要作案的工具足够锋利，动手的人力气也应当不小，这不该是普通人类能做到的程度。 尸体被切割的同时，切面就被冻起来了，所以只有一点融化的血水慢慢地流下餐桌。 当然，在亡灵领域里面发生多古怪的事情都不奇怪。 萧佑凡将尸块全部翻过来——尸体背部的衣物是破损的，裸露的皮肤上有用黑色颜料绘画的痕迹，虽然已经缺失一块，还是能看出来，整体应该是个五星芒的图案。 女仆的脸已经僵了，颇为不耐烦：“请您让一让，不要打扰到我们工作。” 虽然还想继续看看，大家也只能让开了。 要说业务水平，一胖一瘦两位女仆是真的高强，桌子擦得锃亮。就是个人卫生做得不好，端盘子出来的时候手上的血没洗干净，把餐盘给弄脏了。 煎鸡蛋和牛奶麦片是比较正常的，新鲜的橙子也还很不错，最后的煎肉是枣红色的，淋着很香的酱汁，可并不知道是什么肉类腌制的。要是搁平时，就该大快朵颐了。现在……游客们的目光甚至不大想停留在上面。 楚明媚：“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把肉腌好，更何况是煎熟再端上来。” 阿炎：“别说了，我又要吐了。” 总之，没人有心情吃早餐。 唐砚心对食物的毫无兴趣让路寻一对肉类的来源放心了，证明盘子里面的真不是他想的那种肉。可他也吃不下去，还没有那么好的心理素质让他在看到血腥场面之后，全无障碍的吃东西，更何况还是在这张桌子上进食。 新人现在还在卫生间里面没出来，等他奄奄一息的回到餐厅，看一眼餐桌就又跑去吐。这样折腾十几分钟，他才能正常的说话。路寻一确认过，昨天晚上被拖走的并不是游客，毕竟所有人都应答了。那和他同屋的死者就应该是今天早上出事的。 新人：“他是早上离开房间的，我昨天夜里吓得睡不着，早上就睡得有点死。具体几点钟我没印象了……五点多钟吧？应该是五点，现在才七点对不对？！我当时迷迷糊糊地问他去哪，他好像没有回答，估计是去厕所，我没在意。之后他好像就再没回来，我睡死了，竟然没有发现他去了两个多小时……” 成年人失踪两个小时根本不算什么，可这是在亡灵领域。 萧佑凡忽然问：“昨天晚上他出去过没有？” 新人：“出去上过厕所，不过一会就回来了。” 萧佑凡：“是在乌鸦叫之前还是之后？他回来之后，你跟他说过话没有？或者有没有看清他的脸？” 新人：“上厕所……嘶！我得想一想。应该是乌鸦叫之前的事情！我当时虽然把灯打开了，可他是背对我的……”他意识到萧佑凡到底要问什么，反而说不下去了。 昨夜被拖走的如果是……那昨天一整晚睡在他旁边的是什么？ “不可能不会的。” 虽然有点残忍，萧佑凡还是必须说：“我房间的位置最靠近楼梯，所以看得更清楚一点。昨天夜里被拖走的人就穿着白底蓝标的运动鞋，和刚刚躺桌上那位穿的鞋一模一样。” 第18章 游客们一下子都不说话了。 甭说是新人，谁要跟那种不知名的东西睡一晚上，知道真相也受不了。迟来的害怕都够喝一壶的，随之而来的恶心感就别提了。 新人的红了青，青了又变黑，他清楚的记得，半夜上厕所回来之后，同屋的人就是背对他睡的。一整个晚上，他确实没再看清过对方的脸。这么一想，脑子就一抽一抽的疼，身上冒着冷汗，吓得发抖，胃里一阵阵的翻腾。 他实在受不了呆在这个充满血腥味的地方，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想要离开这里。 路寻一拉住他，将他按在椅子上坐着：“现在还不能离开，我们要等那位‘小姐’到来。” 刚刚管家说了，小姐要和他们共进早餐。离开的人，搞不好就触发死亡条件了。 等外面的太阳升起，‘小姐’才姗姗来迟。她有金色的头发，碧绿的眼珠，走进餐厅之后，她全程没有看游客们一眼，像游魂一样走到管家身边，任管家为她拖开沉重的椅子，再坐下来。 管家：“这位是古堡的主人，玛佩尔小姐。” 可她至少有四十岁了！纵然身材管理得很好，绝对是一位贵妇。可管家叫她小姐，游客们还以为会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唐砚心在想，她昨夜看到的那一位是玛佩尔小姐的女儿吗？ 城堡主人的早餐和他们一模一样，不过玛佩尔小姐没有立刻拿起餐具，而是将一坨绿色的粘乎乎的东西放进餐盘里，用餐刀将它抹匀，擦干净手，然后才慢慢地进食。 楚明媚：“玛佩尔小姐，我们是来帮助你的驱魔师……” 不管桌上的人对玛佩尔小姐说什么，她都不予回应。吃完盘子里的食物，她就回二楼了。 管家假惺惺地抹了抹眼泪：“失去丈夫之后，小姐的精神就一直不太好。你们一定要尽快驱逐可怕的魔鬼啊……” 唐砚心：“这个家里的其他人呢？玛佩尔小姐没有儿女吗？” 管家一听到她说话就变脸，盯着她足足有半分钟，才慢悠悠地说：“小姐有个女儿！好了，你们尽快开始驱魔吧！” 然后就直接转身走了！ 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大家各自散开。大概是对路寻一有好感，他长着一副脾气很好的脸，新人就恍恍惚惚的跟着他们了，车上认识的谭川说：“我们或许应该把所有房间的门都打开看一看。” 一边说着，一边就同他们一道了。 城堡年代已久，外墙上全是爬山虎。垂下的枝条将很多窗户都遮住了，不开灯的话，光线会很暗。城堡里面的大多数灯泡瓦数都不足，开灯也是聊胜于无。每当有风吹过来的时候，爬山虎的影子也会晃一晃，好似群魔乱舞，让人疑心会从里面扑进来什么东西。 上一个领域里面，大门就是出站口，游客们只需要找到三枚造型独特的勋章。 这个领域里面，连出站口都需要寻找了。 唐砚心走到城堡侧门，就是昨天被萧佑凡放弃，没有推开的那扇门。不知道他那时候听到了什么，或者是看到了什么，才脸色那么难看的放弃推开第二扇门。 门没有上锁可以轻轻的推开，外面就是花园没什么特别的。 这座古堡历史悠久，到处都有年久失修的痕迹，可里面的设施又非常的现代化，显然是经过改造的。但也不知道是因为钱不够还是常住人口不多没必要，真正被利用起来的部分很少。 似乎是一半被改造过，城堡的另一半直接被闲置了。 四个人偶然发现了城堡没有被改装的那部分。从一楼的一道小门进去，里面破破烂烂的，应当是个储藏间，用来堆放杂物。掀开一块薄薄的木板，再往里面走，就是隐藏空间。这里的墙纸有种被水浸泡过的斑驳，地上全是灰，天花板上挂满蜘蛛网。 太黑了！这边的爬山虎长得更茂密，垂下来的纸条几乎将窗户全部遮住了。据说这种植物喜欢在阴暗潮湿的地方生长，却并不惧怕阳光。外面太阳高高挂着，它的纸条还随风荡来荡去，好不惬意。 新人有点害怕。 “前面一点光都没有！” 谭川费劲的打开窗，用力扯下来一把爬山虎的枝条，终于有一点光透进来了。可清理这个也太费劲，不能一路就用这个法子来寻找光亮。拿个剪刀或者锋利一点的刀来，也比徒手去扯要好。 路寻一：“我刚刚看到餐桌旁边有烛台，点根蜡烛再过来。” 他去牵唐砚心，却发现唐砚心避开他的手，就知道小姑娘是想要单独探险。他有心嘱咐唐砚心，不要去碰和驱魔有关的东西，毕竟唐砚心的身份是亡灵——万一也会受到伤害呢？！不过还有两个游客就在旁边，他最终也没有说出口。 “唐唐，你就在门口等着我吧？” 唐砚心点头。 不去管两个游客看向自己的诧异目光，他非常平静的解释一句：“小孩子走得慢，我们快去快回。” 就拉着两人走了，没把他们留下来。 黑暗对唐砚心来说是没有影响的，人类觉得前面的路太暗，她没关系，照样能完美地避开障碍物。一个人行动，比带着仨累赘好多了。踢开挡路的椅子腿，这些年代已久的家具一碰就散架。好在是有收获的，她在桌子上找到一张发黄的纸。 在亡灵领域里面，照片纸张书信画像都能提供很重要的信息，找到它们或许就能解开领域的一些谜题。 [我的父亲得知他将继承一幢祖辈遗留下来的古堡，非常的兴奋。为更好的维护它，父亲决定全家搬往巨里特原区域，住进古堡之中。我最遗憾的是，要和好伙伴小波文分别。] 落款[玛佩尔]。 这里很安静，唐砚心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和更轻的呼吸声音。再往前走，就有一道上锁的铁门，又到了熟悉的找钥匙环节。 唐砚心往回走的时候，路寻一他们还没能拿着蜡烛回来。她原路返回一楼的大门口，外面没人，大白天整个古堡人影都见不着，古古怪怪的。 萧佑凡正拿着钥匙开二楼的门，看到唐砚心还挺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小妹妹，又遇到你了。” ……这家伙搞到钥匙的速度有点快。 唐砚心走到他身边，一点都不客气。在他开门之后，还先他一步进房间。 这是一间婴儿房，墙面被绘成蓝色，有大海和云朵，床非常有艺术造型的弄成木头小船。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可以摇晃的婴儿床。 “叮叮叮” 婴儿床上挂着的小玩具忽然发出声音，萧佑凡被吓了一跳，唐砚心回过头的时候，这家伙一只脚已经跨出门，剩下半只脚还在房间里面。 唐砚心双手插兜，凉凉的看着他。 萧佑凡不以为耻：“谨慎一点总是好的。” “咯咯咯咯……” 萧佑凡：“我好像听到婴儿的笑声了……” 他看着唐砚心，不知道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答案，其实哪种答案都很恐怖……“我也听到了！” 这一种稍微要好一点。 萧佑凡再不肯进屋了，就站在门外面说：“这应该是男宝宝的房间，角落里面玩具里面没有一个芭比娃娃，你们小女孩应该都喜欢娃娃吧？衣服的款式也是男孩子的。” 可是管家说女主人只有一个女儿。 唐砚心：“我不喜欢娃娃……但我应该会喜欢吃娃娃”。 “你可真幽默，这种时候就不要开玩笑啦！” 萧佑凡又觉得人家小姑娘在这个时候开玩笑没准是好心，他这个态度就不大好了，赶紧说：“虽然笑话有点冷，但我被安慰到了。” 唐砚心：“……” 人类总是这样，善于脑补。 将这扇门关上之后，从兜里拿出钥匙串认真地分辨起来，很快找到第二扇门的钥匙。唐砚心有一点奇怪，钥匙上没有写字，门上也没有标识，他是怎么分辨出配套的钥匙和门锁呢？还有这钥匙串，他是从哪得到来的？ 说实话，唐砚心之前没有把萧佑凡看在眼里，这个少年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最特别的地方就是他那漂亮的黑色及肩长发，对于男性来说这肯定是长头发了。末世生存不易，很多女性都是剃平头，养得这么柔顺飘逸的黑发，唐砚心做亡灵以来，就见过这么一例。 肯定花钱买洗发水了。 唐砚心看人，只看这是不是一份美味的大餐——萧佑凡不是，他的天赋能力应该很弱。 打开第二扇门，里面是一张圆床。按萧佑凡的说法，这应该是一对年轻男女的卧室。 唐砚心：“为什么？” 萧佑凡赶紧把柜子关上，一边说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一边又嘿嘿嘿。 唐砚心：“xx套？情趣x衣？皮鞭？蜡烛？” 萧佑凡：“……” 好半天，萧佑凡才嘀嘀咕咕的说：“站在我面前的如果是个性感小姐姐，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唐砚心：“……我听到了。” 萧佑凡白白净净的脸刷一下的就红透了。 唐砚心：呵，人类！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忽然传来水声，像是水从容器里面溢出来的声音。萧佑凡条件反射的就要往外跑，把一个怂字体现得淋漓尽致。唐砚心用耳朵贴着传来声音的那面墙，又听到哗啦啦的水声。摸了摸墙面，唐砚心发现这是面假墙，可以推开的，因为动作太大，她差点没直接栽进去。 萧佑凡小心的挪回来。 躲在一名小孩背后，他居然完全不觉得羞臊？ 这是间浴室，白色的湿润水雾飘出来，让整个房间都显得有点朦胧。米黄的地板上全是水，怪滑的。里面好像是个衣柜，萧佑凡把衣柜拉开一点，一条染血的腿随着拉开的衣柜掉出来，他条件反射的想把柜门再合拢。 那当然是做不到的，除非把腿再塞回去。 唐砚心扭头的时候正好和尸体的眼睛对上，完全看不清脸了，好像有人用双手掰开他的嘴，上下用力撕裂他的口腔。 “卧草卧草……又来，死得惨吗？” 唐砚心：“挺好的。” 虽然不像前面那位切块处理好的，这位的手法过于粗糙但绝不影响食欲。 萧佑凡就放心看了，结果差点被辣瞎双眼。 “死不瞑目啊……好可怕！” 不过死者的特征和游客们不相符，光是这头褐色的头发就对不上……更何况他的身材如此高大，体毛也过于丰沛。 萧佑凡蹲下来把对方的腿放回柜子里，嘴里念叨着“莫怪摸怪，早日投胎”，唐砚心继续往前走，雾气浓重得不正常，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身后的萧佑凡发出高昂尖叫，紧接着就是令人牙疼的击打声，爬起来的居然是唐砚心心目中的二号尖叫鸡萧佑凡——一号是今早上叫得最大声的阿炎。 原来刚刚是他把衣帽间里面的尸体给踹回去了。 萧佑凡：“我xxx，他忽然抓住我的腿……” 唐砚心低头去看，他的脚踝上确实有个血手印。就像有些怕虫的小姑娘，看到恶心的虫虫，一边尖叫着一边会将虫虫踩得汁水四溢是一个道理。 唐砚心：我懂！ 走到最里面，萧佑凡按了个通风换气的键，终于能看清楚了！一名女性躺在装满水的浴缸里面，她至多二十几岁，有一头褐色的卷发。 ……泡澡嘛！当然没有穿衣服。 正常情况下泡澡会将人泡得脸色潮红，这一位却是脸上苍白如鬼，就在萧佑凡要可惜美女英年早逝的时候，她忽然睁开眼睛，碧绿的眼珠子盯着他们。这一睁开眼，就和早餐时候见过的玛佩尔小姐有一两分相像。 她将手臂从浴缸里面拿出来，对两人招手。 唐砚心皱了皱眉，大概是泡得太久，女人的双手泡得肿胀，近乎是正常手臂的两倍粗，隐隐还有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可以想像，她泡在浴缸的身体又是什么样子…… 这就是对食材的不正当处理了，好好的鲜肉都给泡坏了。 萧佑凡：“我要瞎了我要瞎了我要瞎了。” 女人大概也意识到，他们不会过来，捂着脸痛苦的哭起来。 第19章 “呜呜呜，我也不想这样的。只有一直呆在水里，才能摆脱魔鬼的诅咒……” 除此之外，女人是不能沟通的，反反复复就这么一句。 唐砚心没有心情凑近去看被浪费的食材，萧佑凡很骚的说，怕看过之后未来搂着美女，眼前就出现这一幕。那怎么行，所以他们还是赶紧出去吧！ ——他已经开始在小孩子面前说骚话了。 两个人原路退到屋外。 萧佑凡找出第三间房的钥匙，才刚刚插进锁眼，门就自动打开了。他甚至来不及将钥匙扯出来，连忙就往后退：“啊啊啊啊，这个城堡怎么装的都tm是自动门。” 其它的门是不是自动的，唐砚心还真不知道，可这扇不是自动门。门打开一半，一个阴郁的青年站在门边，死气沉沉的眼睛盯着他们。皮肤白，眼圈黑，像是生着重病，一直捂着嘴在那咳嗽，时不时从嘴里倾泻出“咯咯咯”的笑声。 不像个正常人，倒像精神有问题。双方对望许久，他忽然对两个人招手，神神秘秘的。 萧佑凡一脸卧槽的凑过去，总觉得有一股凉风往他脖子里钻。 “魔鬼附在妈妈身上杀死了爸爸……” 他这样说着…… “萧佑凡” 听到声音，萧佑凡下意识的往后退两步，发现是小朋友的家长，扯了扯小朋友的辫子：“你哥哥来了。” 唐砚心拍掉他的手，遗憾的看到门内青年将拿着小刀的手藏到身后，狠狠的关上了门。路寻一肯定是看到青年要行凶，才故意喊萧佑凡一声的。 嘁，烦死了。 路寻一过来之后拍了拍唐砚心的脑门：“怎么乱跑？” 这家伙就不是为这个拍她脑袋，可唐砚心知道，他拍得很合理，只能气闷的踢他一脚。 “谁让你们太慢了，我一个人呆在那里很害怕。” 萧佑凡看她一眼，想说你刚刚胆子大得一逼，面对灵异事件——婴儿笑声都能面不改色，他就很难想象，是什么把小姑娘吓到了。包括刚刚在餐厅，看到新人尸体的时候，小姑娘甭说是不哭不闹了，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如果不是这个小孩太不像个小孩了，萧佑凡也不会在亡灵领域里面带孩子。 新人要是素质不高，弄不好都会牵连他人，小孩子想想就是大杀器，他是不会碰的。唐砚心太特殊，表现比两个新人好一万倍。 就拿活下来的这个新人说……是个麻烦。 “萧佑凡，我今天晚上跟你睡成不成？我不敢回房间，也不敢一个人呆着。” 麻烦来了！ 萧佑凡捂着鼻子：“你身上什么味啊？还脏兮兮的。” 新人：“也不是脏！我这人有点胖，一出汗衣服就湿，干掉就是白色的颗粒。至于有味道，那就真的是有点，毕竟有好几天没换衣服了。登上巴士之前，我在侵蚀区流浪来着。” 这人的脾气好，这么快能把心态调整过来，还是很不错的。 大概也感觉到他这样所有人都会嫌弃，加上自己也有迫切的洗澡欲望，就去向管家要了一套衣服，大家都觉得尽管有房间的钥匙，随便拿里面的衣服穿也不合适，怕出问题。结果新人才拿着衣服进浴室没多久就发出一声尖叫，谭川正好去上厕所，被他叫得口吐芬芳。 新人穿着一条内裤就跑出来了。 路寻一赶紧捂住唐砚心的眼睛。 萧佑凡：“……”你是不知道这丫头刚刚跟我都说了啥。 不过很快就没人骂新人了，因为大家都看到他背上的五星芒了。像是用黑色的颜料画上去的，不管怎么洗都洗不掉，新人背上都被搓破皮了，一点没掉色的五星芒还好好的，颜色也没有变得淡一点。 大家都检查了自己的背部，包括最后回来的楚明媚两人在内。 背上有五星芒的：唐砚心楚明媚阿炎谭川。 没有五星芒的就俩人，路寻一和萧佑凡。 要说他俩有什么共同点，想来想去也没头绪，毕竟昨天路寻一和唐砚心几乎都是在一起的，没道理仅仅是路寻一逃过一劫。 还是萧佑凡忽然灵光一闪说：“我们都没有睡床！” 路寻一昨天打地铺的，这个大家都有印象，谭川问他：“你为什么不睡床？” “别用这么危险的目光看我啊，”萧佑凡叫冤：“我要是有发现不至于非得藏着，我那就是癖好！癖好行了吧。我小时候出过事，在床上就睡不着觉，所以昨天我坐凳子上趴着睡的。” 大家能接受这种说法，路寻一回到房间里面将床单床垫全部弄开，床板没什么异常。直到他想办法将床板也弄起来，才在地板上找到一个黑色的五星芒。 唐砚心还在观察她背后的五星芒。 路寻一：“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唐砚心摇头：“没感觉，不过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个标记而已。” 她感受了一下，大概就是有标记的先被吃，这个样子！ 所有房间的床下都有五星芒，还搞不清楚早上死去的新人触犯什么规则死亡，现在又有这么多人被死亡预告，大家的紧迫感更强了。 一直比较冷淡的楚明媚都开始分享线索：“古堡有一半的面积是废弃的，通往门被锁住了，钥匙就在管家身上。我觉得古堡的秘密会藏在后面，当务之急是取得钥匙……” 首先就要找到神出鬼没的管家，游客们陆续离开二楼，路寻一以小孩要睡回笼觉为理由，劝走想要跟他一起行动的谭川。 唐砚心霸占了地上的床铺，似乎是在思考。 路寻一发现唐唐是有目标的，她的行动看起来或许没有章法，但凭上个领域对她的了解——她心里有数。所以就完全没有说话，没有去打扰她。等唐唐站起来，就跟着她走。这条路是通往后花园的，比起城堡大门口精心打理的花园，后花园显然不受到重视，野草非常随意的长着。 狗屋也很粗犷，木板钉成的窝好在足够大，被压得歪歪倒倒的草堆里偶尔能看到一小团金色的毛发。 两个人慢慢地靠近木屋，里面一直没有动静。 路寻一：“狗是不是不在窝里？” 话音未落，一条脏兮兮的的大狗从木屋里蹿出来，目光凶恶，张开血盆大口咬向路寻一的脖子。真要被咬中，他得去半条小命。 ……他脑子反应过来了，身体没有反应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唐砚心一把他推开，避开恶犬长满尖利牙齿的大嘴，死死拽着狗耳朵，脚盘在狗身上。人和狗抱在一起，一人一狗草坪上疯狂打滚。 路寻一震惊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唐唐竟然会出手救他。 大家是队友了，看在他确实有用的份上——能帮着遮掩亡灵身份，还能施放冷静buff。等他还剩半口气的时候，唐唐一定不会见死不救。别的没有了！ 自知之明，路寻一自认还是有的，毕竟他的队友不同寻常，是莫有心的亡灵。 圣父先生感动得眼眶都红了，要赶过去帮忙被唐砚心一个恶狠狠的目光止住脚步。从她的眼神里面，路寻一看到九个字：滚犊子，别打扰我吃饭。 路寻一：？？？ 正巧一人一狗滚到树荫底下，一个淡淡的黑影从狗的身上浮现出来，唐砚心正叼着黑影不松口，抱着挣扎的金毛使劲的把黑影往嘴里吸。 路寻一恍然大悟：哦，原来不是救他啊！ 立刻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被其他人看到，路寻一环视四周，特别注意二楼的小窗，因为反光，其实看不到那里有没有人。照理来说，算那里有人。狗身上一个模糊的黑影，隔这么远是肯定看不清的。 路寻一放心了。 等唐砚心将黑影全部吸进嘴里之后，她的双颊就鼓起了。 “咔嚓咔嚓” 听着唐砚心咀嚼的声音，路寻一想起了炸得金黄的猪排，外皮酥脆喷香，里面肉嫩多汁。 金毛身上的黑影越少，它就越发温顺，唐砚心回味舔嘴的时候，金毛也开始舔她。 唐砚心站起来，金毛欢快的摇着尾巴，欢快的咬来一个飞盘。 “嘁，烦死了！” 路寻一还以为她抬腿就要走呢！结果她把飞盘丢出去不说，还等着金毛把飞盘捡回来。任金毛蹭她的腿，一脸‘你好烦啊’，实际行动上却是‘我好喜欢’。 路寻一的脑门上缓缓冒出三个问号。 冷酷无情的亡灵小朋友，眼睛里居然会有喜爱——不是垂涎而是喜爱，哪怕只是一闪而过。 玩得特别快乐的金毛扯着唐砚心的衣摆：好朋友一起走回家家！ 唐砚心：“我才不要跟你去窝里，脏死了。” 结果还是被拉着走到狗窝旁边了。 金毛用脑袋顶着一个狗碗，推到唐砚心的旁边，湿漉漉的狗眼睛温柔的看着她。 这家伙似乎是察觉到自己饿了…… 唐砚心愣住，好半响才rua了一把金毛的脑袋，低头去看狗碗。 “咦！” 路寻一要过来的话，金毛就龇牙了。 “我不过来……唐唐，怎么了？” 唐砚心：“食物混合着绿色的汁液，这种草汁的味道很熟悉。” 路寻一来不及阻止，唐砚心已经用手沾了一点碗边缘的汁液，因为一直留意着背后的五星芒，就很明显的感觉到它消失了一瞬。 正当唐砚心想再次试一试的时候，萧佑凡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我过来通知你们……呼，阿炎失踪了。” 第18章 红宝石城堡（四） 事情要从游客们找到管家说起，楚明媚观察过, 他腰间挂的那把钥匙, 不论是从大小, 还是从形状上看，都和他们要打开那扇门契合。不过萧佑凡主动同他讨钥匙，管家不肯给。 在不敢动npc的情况下, 这就只能偷了。 这边拿到钥匙, 那边楚明媚就说——阿炎进卫生间之后，人就消失了。 唐砚心：“城堡的卫生间吃人啊？” 萧佑凡：“或许是因为去卫生间的时候，人容易落单。对了, 你们刚刚有没有听到乌鸦的叫声？” 路寻一很肯定的摇头。 “这样啊……” 萧佑凡若有所思：“那就是只有在古堡里面的人, 才能听到提示。” 出事的时候, 萧佑凡同样没有在古堡里面, 有乌鸦叫是楚明媚告诉他的。这个声音肯定有什么特殊的含义，目前看起来很像是死亡预告。 现在的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萧佑凡不仅仅是来告诉他们坏消息的, 也是让他们赶紧回城堡里面，因为等一会这家的人会出来吃午饭。跨进餐厅之前, 萧佑凡躲到唐砚心身后。 “我怕再看见一具尸体。” 第20章 刚巧走过来的楚明媚狠狠地瞪他一眼。 餐桌上面空荡荡的, 大家都松一口气。 很快，除阿炎之外的游客都到齐了。 楚明媚：“城堡周围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不像是有出站口的样子。我打算吃完午饭就去后面看看, 建议大家都一起去, 确实不愿意去的也不强求。友情提示, 就别落单了。” 目前已知的死亡条件是五星芒，死亡的人和失踪的人背后都有洗不掉的五星芒，再之后的筛选条件就是落单……也可以说是魔鬼只愿意出现在一个人面前。 唐砚心：“我要去！” 只有新人很犹豫，其他的人都至少经历过一个亡灵领域，深知消极对待就是等死，鼓起勇气还有活下去的机会，怕就完了。 萧佑凡小声说：“他最后肯定会去，因为他不敢一个人留下来。” 这家伙就坐在她左边，是个不折不扣的话痨。 唐砚心：“你讨厌他？” “说不上讨厌，大家又不熟，”萧佑凡边说边把他的长头发扎起来，这样便于行动：“我就是不喜欢任何会带来麻烦的人和事。” 大概等了二十几分钟的样子，一名七八岁的小女孩从外面走进来。她金发碧眼，万分可爱，抱着一个粉色的布偶熊。可惜表情太冷淡了，看起来不太好接近，身上的衣服有些旧了，蕾丝花边泛黄，整体的颜色都不大鲜亮。 看完新来的小女孩，游客们就去看场内第二个小女孩。 唐砚心翻了个白眼：“看什么看？小孩子什么的最麻烦了，让我去哄她的话，她会哭出声的喲。” 结果小女孩抱着熊“哒哒哒”的跑过来，扯了扯萧佑凡的衣摆，指着他的座位，双手合十做了个请求的姿势。虽然没有言语的交流，可任谁都懂了。小女孩想要坐在萧佑凡的位置上，请他去别的地方坐。 萧佑凡笑嘻嘻的同意了。 女孩一靠近，唐砚心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管家进来的时候正看到小女孩在艰难的将凳子往桌边拖，连忙跑过来，夸张的说：“小姐，你怎么坐这里？” 可真凑近小女孩的时候，脸色又变得阴沉沉的，语气里带着一点威胁：“这不是您该坐的位置！” “哇喔，”唐砚心踩着小女孩的凳子腿，不让管家将凳子拖开。 “我这是脏的还是臭啊！你什么语气？什么叫做怎么不能坐这？” 管家：“你你你……怎么又是你？！” 唐砚心把凳子推近桌面，硬把管家逼到一边：“马上十二点半了，还不开饭吗？” 小女孩捂着嘴“咯咯咯”地笑了。 管家气得嘴唇发抖，双手也不停的抖，死死盯着唐砚心，因为气急连表面上的笑容都无法维持，直起腰之前他森冷的说：“让她坐你旁边，你一定会后悔的。” 一股寒风吹来，阴森森的。可惜，亡灵的阴气对唐砚心来说犹如是三伏天里面的凉风，就一个爽字。 唐砚心翘着二郎腿，耗不服输的冷哼：“再跟我唧唧歪歪，你也会后悔的。不如我们试试，是你先后悔还是我先后悔？” 对方如果真的试了，是会死人的！ 游客们都对唐砚心投以——‘勇士，走好’的目光。 可他们不知道，只要是管家，唐砚心可以疯狂怼。以亡灵的记仇属性，唐砚心昨日扎心成功，管家一定恨死她了。如果能决定先杀掉哪个游客，管家肯定会选择先杀她。可昨天死的不是她，今天失踪的也不是她？ 可见魔鬼也是挑捏硬柿子嘛！ 反正是得罪过的亡灵，就算唐砚心不说这番话，管家有机会一样弄死她？堂堂亡灵，身为高等生物，绝不受人威胁。哪怕是同类的威胁也不可以，毕竟这家伙不如她。她不能学人类一样乖乖的，让一只杂碎挑挑选选，借以‘听话懂事’成为不被选中的人——这样活下来，还不如让她和领主正面对咬。 加个冷静buff，她就不带怕的。 会这么做，她还有故意激管家的成分，要再让她气爆炸一个，气到不顾违背规则也要弄死的她。如枫叶女鬼那样捡个大便宜，岂不是美滋滋。 管家整张脸憋得通红，闭着眼睛，吸气又呼气，反复很多次，终于忍下这口气能转身往外走了。 唐砚心把银叉子丢到他脚边，疯狂挑衅：“喂，放狠话的时候那么厉害，最后连碰我一根手指头都不敢的吗？我只是个小朋友而已，孬种！” 大步走出去的管家直接被台阶绊倒了……然而他也没有再进来。大概是气得爬不起来，被两个女仆拖走了。 唐砚心：洋洋得意！ 路寻一：“真香！” 唐砚心：“你刚刚说什么？” 路寻一一本正经的否认：“我什么都没有说。” 有时候不去深究也是亡灵的一种美德。 又过了二十几分钟，就在楚明媚等得不耐烦，甚至开始左右踱步的时候，女仆们才端来餐盘，跟着进来的有一男一女，正是唐砚心和萧佑凡在二楼见过的两人——浴缸里面的女人和神神叨叨的青年。这会女人已经恢复正常了，仿佛他俩看到过的女人泡肿的身材就是一场噩梦。 现在的她无疑是位美女，身材曼妙，走路的姿势都很好看，脸上有得体的妆容，身上还撒了香水。 路寻一：“好香啊！” 唐砚心：“你要仔细闻一闻，那样的话就能闻出香味中夹杂的一丝丝臭味，一旦分辨出这种熟悉的腥臭味，你就会作呕了。” 路寻一：“……” 对面的萧佑凡对唐砚心挤眉弄眼，估计是想要远程和小朋友吐槽一下浴缸美女的两种状态，却忽视了自己左右都没人的情况，结果美女小碎步走到他旁边坐下了。登时萧佑凡就出现严重的生理反应，捂嘴干呕，眼泪都出来了。 浴缸美女冷冷的看着他。 唐砚心很骄傲：“我没说错吧！” 路寻一：“唐唐已经和他很熟啦？” 唐砚心咧嘴一笑：“不算熟，这人挺有意思。”如果这里只有路寻一，唐砚心就会说卑微的人类绝不配和她混熟，哼！ 阴郁青年“咯咯咯”的笑着，身体侧弯成c字形，在那盯着满桌子的人看来看去，他那黏腻腻的目光能令人感到强烈的不适，然后他就在萧佑凡的另一边坐下了。 萧佑凡的脸一下子全青了。 也不是没有游客左右无人的，毕竟桌子这么大，位置那么多……就只有萧佑凡一个中奖的，惨得令人同情。 中午的餐点是番茄意大利面，早上那种熏肉和水煮的蔬菜。 亡灵并不吃小动物，用动物尸体烹饪的食物，吃掉也不会消化，无异于是没有能量进肚子还要花能量去把它们排泄出来。亡灵吃人类，其实也不是因为要吃血肉，真正吃的是灵魂能量。有些亡灵对食物的处理手法较为粗糙，就直接连身体一起吃掉了，有些能取出灵魂还要喝血吃肉的，是因为不愿意浪费血肉里面残留的灵魂能量。 和人类比起来，动物的灵魂就只有很小一团了。 人类杀掉动物的时候，又不能将灵魂锁在肉里……因此亡灵不吃人类的食物。 唐砚心不会想吃金毛大狗狗，就像是人类会吃养殖的肉，如猪牛羊等，而不会去吃家养宠物一样。大部分的亡灵也只是爱吃人，爱吃同类，猪牛羊等家禽，猫狗金鱼乌龟等宠物，不上食谱。 唐砚心连餐具都没有碰一碰。 路寻一从她的腰包里面翻出巧克力棒的空袋子，像一个孩子不吃饭总吃零食，又无可奈何的卑微家长一样，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游客们多多少少吃下去一点蔬菜，番茄意大利面是最受欢迎的。新人大概是饿坏了，流浪在侵蚀区的这段时间本来就没有吃过一顿饱饭，早上实在是被恶心到了，现在缓过来，连那一碟子肉都吃光了。 “这应该是……” 新人吃着吃着就知道碟子里是什么肉了，不过他看了看众人还是没有说出来。 唐砚心就发现旁边的小女孩就只吃蔬菜，在吃之前，她和早上那位‘小姐’一样，在蔬菜上抹一层厚厚的绿色草汁。现在，她对这种绿色草汁是很感兴趣的，所以主动和沉默的小女孩说话：“这种草是哪来的？” 小女孩眼睛转过头对她眨了眨，没有说话。 不过她吃完下桌的时候，对唐砚心挥了挥手，肉嘟嘟的小手上全是绿色的汁液。第二次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然后头也不回的跑了。 这个方向是…… 离开之前的挥手是某种提示吗？ 午饭结束之后，萧佑凡跟他们抱怨：“左边那位小姐姐一直在念叨，‘吃完饭就要重新回到浴缸里面，魔鬼真是太可怕了’之类，右边那位大兄弟把盘子里面的食物都吃干净了，还能从头到尾口齿清晰地哼哼，‘魔鬼附身妈妈杀死爸爸，附身姐姐杀死弟弟，附身爸爸杀死全家’。这tm根本逻辑不通啊！” 结果这货什么都没吃，吓饱了。 现在时间是一点四十五分，楚明媚点燃早就准备好的蜡烛，沉默的踏入破败的走廊。她已经将城堡里面都找遍了，还是没有发现阿炎的踪迹，她觉得人很可能藏在‘后面’。 没改造的这部分地形过于复杂，好在门都坏得差不多了，没有要找钥匙的环节。大家绷紧着神经一直往里面走，也没有遇到一点灵异事件。 城堡被改造过的部分，还有几扇比较大的窗户。这部分地方的窗户却出奇的小，只有唐砚心巴掌大。它的作用说是通风换气让阳光照射进来，不如说是留给外面的东西观察里面人一个口子。 萧佑凡：“你们觉不觉得外面越来越黑了？” 楚明媚：“现在才两点多钟。” 萧佑凡：“不信你们往外面看看。” 透过密集的爬山虎，从某些窗往外看，能看到一点点的红光。 竟然是夕阳西下，似乎还能看到月亮要升起的虚影。 楚明媚用力推开一扇生锈的铁窗，拨开遮挡住整扇窗户的爬山虎，不可置信地说：“天……真的快黑了。” 早上七点多钟天才刚刚亮，天气不错的情况下，这才两点多钟天就要黑了，那领域里面的白天岂不是还不足八个小时。 这和昨天明显不一样！ 新人：“我们要不要回去，等天亮再来？” 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在这里都要用蜡烛照明，但想到外面是白天，总能给人一点安全感，特别是在这样破烂废弃，格外幽深的古堡里。每个人大概有会有一点犹豫，唐砚心闻到浓郁的香里夹杂着臭的味道，就知道主动权不在游客这边了。 旁边就是一扇生锈的铁门，只听“吱——”一声响，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位脖子下面的身躯完全肿烂的美丽女士从里面爬出来，动作特别快。这动作姿势，加上她不停从嘴里流出来的口涎，绝不可能是人。 楚明媚捡起地上的烂桌腿冲着她脸就是一棍，也只是把她的脸稍稍打偏一点而已。 “跑！” 新人惊声尖叫，根本爬不起来，谭川拉他一把：“跑啊！跑！” 大概是求生欲起了作用，他被带着跑两步之后，双腿就自动地动起来了。 现在浴缸女士拦在路中间，唐砚心早就在往后退了，把怂字贯彻始终的萧佑凡非得靠后走。这是方便他见情况不对好逃命，结果竟然真的让他站到黄金位置，比起只能往古堡深处跑的楚明媚等人，他们仨还能赶紧往出口跑。 唐砚心垂下手，两把从小臂里长出来的骨刀自然的落进掌心。 她抬起了头。 “还有一个……在上面！” 从天花板上跳下来，可太犯规了。对唐砚心来说，这种攻击方式却可以利用。这家伙的脑袋从嘴巴处裂成上下两截，大大张开，唐砚心锋利的骨刀对准他的大嘴插进去，卸掉手上的全部力道，跳下来的家伙自带一股下落的力，骨刀很轻易的就穿透大嘴从枕骨处刺穿整个头颅。 唐砚心此时再将他踢翻，反手猛地将骨刀往地板上一插，这家伙就被钉在地上了。 萧佑凡：“感谢爸爸救命之恩！” 这东西是冲他们跳下来的没错，可那条长舌头绝对是伸向萧佑凡的，估计是记着上午他踹自己的仇怨，首先就要扯掉他的脑袋。 没错——这就是上午藏在浴缸女士更衣间里面的尸体。 比较麻烦的舌头冲着萧佑凡去了，倒方便唐砚心的动作。 第21章 刚刚已经用两把骨刀上的线缠住那东西的脖子了，就算他还有余力反抗，也会脑袋分家。 唐砚心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在靠近大嘴男的时候非常谨慎。手心发烫，针对他的采访问题已经出现了，就是不知道这位嘴都裂成窟窿了，还能不能说话。 路寻一：“小心！” 大嘴男忽然暴起，唐砚心紧紧握着骨刀。 套在大嘴男脖子上的透明丝线坚韧无比，随着他的动作迅速绷紧。待大嘴男向唐砚心冲过来，还没有跑到她面前就脑袋脖子彻底分家，头骨碌碌滚到路寻一和萧佑凡面前。 路寻一先是愣了一下，咬咬牙把脑袋抱起来了，在心里催眠自己——就当是猪头鸭头鱼脑袋！ 萧佑凡：大兄弟，你在干嘛？？？ 大嘴男的身体还在动，唐砚心抽回骨刀格挡一下，被对方撞过来的力道给惊住。 好大的力气！ 而且骨刀根本砍不动他了，就在刚刚那瞬间，他身上涌出一团奇怪的黑色气体，慢慢在他断掉的脖子上凝聚出一双狭长的眼睛，唐砚心能感觉到大嘴男瞬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被路寻一抱在怀里的脑袋也剧烈的挣扎起来，舌头乱甩差点伤到人。 幸好萧佑凡眼疾手快的塞进去一块砖。 唐砚心的手臂被黑色的雾气侵蚀，拼着一股劲将他推开，扭头就跑。经过路寻一身边的时候扯着脑袋的头发将它提溜起来，食物毕竟还是要放在自己的怀里才安心。 “啊啊啊，”萧佑凡尖叫：“爸爸，要跑你好歹说一声啊！” 唐砚心到手的鸭子飞了，难道还能很高兴：“你脸上那双眼睛是瞎的吗？再说话，现在就把你喂给他……” 路寻一觉得‘现在’两个字很有深意，不过现在忙着逃命，他也没有空深想。跑得最慢的就是萧佑凡，因为他的身体素质不如天赋能力更强的路寻一。 至于唐砚心的话，完全和他们不是一个梯队的速度。 时刻感觉自己和后面那位只有一步之遥的萧佑凡浑身汗毛都是竖起来的，跑得眼泪都出来了，简直是拿出吃奶的劲在奔跑。他都被一股股阴风扫来扫去了，想象着跑慢一点会发生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故，总能在减速的时候生出新的力气，竟然始终没被后面的玩意抓到。 偏偏这时候前面的情况还不对劲，萧佑凡痛苦的嚎叫：“爸爸，你走错路了。” 月亮出来之后，城堡里反而有一点亮光了。 唐砚心：“这都死胡同了，不用你说。” 乱七八糟的废弃材料堵住了本来就不宽的小巷子。 唐砚心一脚踹开旁边的门，路寻一进来之后，她都没有往外看一眼，直接用沙发将门抵住。 路寻一：“萧佑凡还没进来……” 唐砚心挑眉：“哦，跑那么慢怪我咯。” 外面鬼哭狼嚎：“救命啊啊啊啊啊！” 怪物四脚爬行，腹部拖在地上会有沙沙沙的声音，这种很有辨识度的声音就在门口。 唐砚心：“那东西有问题，我对付不了，现在打开门你会害死我的。” 路寻一沉默了。 出乎唐砚心预料，这个心软的圣父并没有一点责怪她的意思。 这家伙还对她说：“唐唐，谢谢你刚刚救了我！” 然后就趴在墙边听外面的动静。 唐砚心听觉灵敏，站着就能听到萧佑凡是爬上那堆建筑废料了，他应该是想找到缝隙翻越这片挡路的垃圾，可他不知道这行不通。 “嘭” 一声响后，传来萧佑凡痛苦的声音：“我在门口，开开门啊！怪物暂时卡住了，我们可以离开这里。” 原来他爬上垃圾堆并不是为了逃跑，在如此危机的情况下，能摸黑让大嘴男跳入陷阱，哪怕是制住大嘴男一会，也足以证明他的智慧和……生死关头的冷静。 路寻一立刻去搬沙发，尴尬的是搬不动。 唐砚心刚刚推开沙发，就听到了不对劲的声音。大嘴□□本不在意被刮得浑身是血，挣脱粗陋的陷阱，困住他的时间太短，不够开门逃离，可她也没有阻止路寻一，想着：只给圣父先生一个小小的教训，看在他刚刚表现不错的份上。 这时候的情况已经是千钧一发，大嘴男从高处扑向萧佑凡——路寻一准确的抓住他的双腿将他拖进房间。 原来路寻一也听出到了！ 唐砚心忽然想明白了，哪怕是成为队友，路寻一也并不要求队伍里和他一样去普度众生，更不会为了救人拿队友的生命去开玩笑，毕竟谁也不知道当时打开门会有多大的危险。 可他并没有放弃救人！ 刚刚只要慢一秒，萧佑凡就凉了……路寻一也势必会受伤，正因为他和唐砚心一样，也注意着外面的动静，才能做出如此迅速的反应。 哦，看来他的救人不是去送人头！能力还是有的。 嘁，烦死了。 大嘴男在撞门，唐砚心将能用来堵门的东西一一搬过来了。 路寻一用天赋能力给萧佑凡治疗，从近五米的高度掉下来，萧佑凡的腰部扭伤了，一条腿断了，胳膊被玻璃划伤，暂时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治疗？” 萧佑凡一边疼得哆嗦一边赞叹：“又有奶爸又有能和亡灵正面刚的dps，你们这个队伍的质量好高啊！” 这家伙也不知道是心大还是做人太明白，一点都不介意刚刚的关门之仇。 搬柜子的时候，唐砚心轻轻“咦”了一声。 路寻一过来一看，喜道：“有救了！” 谁也没想到柜子后面还藏着一个暗道。 唐砚心是第一个钻进去的，对小朋友来说这宽度和高度很友好，四肢着地跪着行走毫无压力。对路寻一这样成年的男人来说，就有些过于狭窄了。他让还在恢复的萧佑凡在中间，自己殿后。 用一个小柜子堵住暗道入口之后，路寻一才快速赶上来，还离他们有一段距离，就听到萧佑凡正在嘴欠。 “唐唐，你又带路，你没问题吧……啊？” 路寻一：“……” 闭嘴吧你！ 惹毛唐唐，真的会拿你喂她手里提着的大头啊…… 现在只有路寻一的蜡烛还幸存，他用打火机点燃蜡烛来照明，暗道错综复杂，唐砚心只能按照大致的出口方向去爬，没过多久她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紧接着，她方向明显就偏离了。 等萧佑凡说出“好像不太对劲”的时候，前方没有路了。 唐砚心将堵住路口的东西推开，跳下去才发现是个大箱子。这房间一看就是邪恶仪式的现场，地上五星芒的散发着幽光。脚下的泥土非常湿润，屋顶上汇集着许多的水珠，时不时的会落下来几滴。 萧佑凡被水滴中，打了个寒颤：“我们是不是到亡灵老巢了？” 路寻一拉住正要有动作的唐砚心：“我来！” 他用指尖碰了碰五星芒，指腹立刻被灼伤了。看来五星芒暂时是不能去碰的，唐砚心走到墙角处，那长着好几株叶片呈锯齿状的草。 就是这种味道，金毛碗里面的，和‘小姐’每天抹在食物上的就是它。 唐砚心扯了一些，感觉到被她揪着头发的脑袋忽然开始挣扎，立刻明白——大嘴男怕这种草。 不过还需要实验才可以，她将一点叶片揉碎塞进大嘴男的巨嘴里面，只见大嘴男舌头冒烟，嗷嗷嗷直叫。 路寻一疼痛的手指敷上这种草的汁液就感觉到清清凉凉的，他将草挖起来给唐砚心：“快试试，这个也许能消除背后的五星芒。” 唐砚心：“你背后又没有五星芒，这么在意干嘛？” 路寻一不说话。 萧佑凡：“可你背后有啊！小朋友可不能这样，哥哥关心你，你应该感激才对。” 唐砚心气死了：“我才不需要他担心……” 堂堂亡灵被卑微的人类担心，她不要面子的吗？ “傲娇，”萧佑凡小声的嘀咕一句，扯下几片子叶说：“万物相生相克，据说有毒的东西周围都会有克制它的解毒剂，就像是情花的周围会长着解毒的断肠草一样。有魔鬼的地方，自然也会长出克制魔鬼的驱魔草” 唐砚心耳朵动了动，窸窸窣窣的像是蛇爬动时摩擦地面发出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这个充满仪式感的房间，门也很奇怪，刻着复杂的花纹。 唐砚心拉开门，被惊动的路寻一抬头时，正好看到她关上门——她手里提着的脑袋发出‘嘻嘻嘻’的声音。 出门之后，她反手就把从外面把门拴住了。 “唐唐？” 唐砚心：“嘘，别打扰我。” 里面的路寻一守在门口，跟萧佑凡解释：“唐唐的在房间里施展不开，很容易误伤同伴。应该是刚刚的那东西追来了，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吧。” 萧佑凡扯了扯嘴角，艰难地露出一个笑！这种情况不应该跑吗？看到魔鬼就要驱逐是不是有点太过于沉浸在驱魔师的角色里了？？？ ……他在离门最远离暗道入口最近的地方坐下了。 …… 确实是身体凭借着和脑袋的感应追来了。 唐砚心将驱魔草的汁液涂满了两把骨刀，一个照面就把两只用黑雾聚集起来的眼睛给打散了。可这玩意狡猾，唐砚心见它要跑就张大嘴，也只吸进一大半，还是有漏网之鱼。 将操纵大嘴男的东西灭掉，大嘴男就是她锅里面的菜。 唐砚心友好的将他的脑袋摁回去，假装没看见根本无法完全长好的伤口，先将嘴里凝聚成一团的黑雾吐在手心里，然后当着他的面重新丢进嘴里，美滋滋地咀嚼起来。 腊肉糯米丸子的味道——腊肉肥的部分软糯多汁，瘦的部分咸鲜味美，最重要的是肉足够香，那种油脂在嘴里爆开的感觉，是素菜所不具备的，配合糯米的q弹粘牙，又有小葱的清香调味。 唐砚心：我的妈呀！ 可是一个糯米丸子怎么可能吃饱呢？唐砚心是永远喂不饱的，她垂涎的盯着大嘴男的身体，眼睛一瞪：“看到它的下场没有？” 大嘴男：瑟瑟发抖.jpg 万万没想到，人类居然吃亡灵的，而且是生吞！！！ 唐砚心：“乖乖回答我的问题，我或许还能放你一马。” 大嘴男点头点得太实诚，差点没把刚接上的脑袋甩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 大嘴男“啊啊啊”的叫了几声，慢慢地能吐出字了。 “不记得——” 是真话，唐砚心得分了。 第二个问题——这tm什么丧病问题？？？ 唐砚心忍住在线暴躁的冲动，用毫无起伏的音调问：“这位不记得名字的先生，你应该没有忘记，自己在餐厅里面对丈母娘做过什么吧？” 第22章 大嘴男先是愣了一下，似乎陷入了回忆。忽的捂住了脑袋，在地上不停的翻滚，似乎想起这个令他非常的痛苦，唐砚心隐约听到四个字‘禽兽不如’。手心上没有出现新的问题了，而且这个问题的分她得到了。 骨刀高高举起，唐砚心微笑着说：“我会很快结束你的痛苦。” 大嘴男：“等……” 说好不杀…… 一刀下去，万事皆休。 唐砚心：“请不用担心，你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会化为能量，不会有一点浪费。” 手里面的驱魔草并不多，如果再遇上一个亡灵就很麻烦了。唐砚心有点愁这么大一具尸体该怎么办，忽然心念一动，依照身体的本能，尝试着将大嘴男的手卷起来——居然真的成功了。这可是有实体的亡灵，而不是灵魂状态，可以搓圆搓扁的幽灵。 在被圈起来的途中，骨头‘咔嚓咔嚓’的碎掉，但卷起来之后可以压缩得很小，然后用骨刀剁碎再分别装进腰包的口袋里面。不管她怎么装，腰包势必会明显的鼓起来。 唐砚心将门栓弄开，走进去之前说：“是我！” 这门隔音效果很好，没有唐砚心的耳力，外面的声音几乎听不见。路寻一见她好好的回来了，身上没有受伤，再看腰包又是鼓的，就知道一切都好。 比起走大道，暗道似乎要安全很多，三个人商量之后还是决定从暗道走，接近出口再换路线不迟。 这次不太顺利的迷路了，幸好唐砚心耳朵灵敏，在有岔路的地方听到谭川说话的声音，确定了方向。不过这一段路很奇怪，要往上爬，后一段路就是一直往下滑了。 “噗” 唐砚心着地，呛了一口灰。 外面的人听到动静。 “谁？” 路寻一：“是我们！” 谭川几人这才过来把他们拉出来，原来暗道是通往大厅壁炉的。 最后爬出来的萧佑凡吐着吃进嘴里的灰，又爬回去把刚刚膈到自己的硬物取出来，拍掉灰。 这竟然是一个烧掉一半的相框，里面的照片居然丝毫无损，相拥的中年夫妇，抱着婴儿的男女再加上一名做着鬼脸的青年，这无疑是一张全家福了。 中年妇人就是他们早上在餐厅里面见过的‘小姐’。 抱婴儿的女人是中午来到餐厅的浴缸女，刚刚谭川他们还有受到她的袭击，对她的脸记忆深刻。 至于做着鬼脸的青年，中午也是来过餐厅。 抱着婴儿的另一名男人，就是大嘴男了。 唯一还没有出现过的，就是中年男人——这家的男主人！ 全家福对目前的状况当然是有帮助的，起码大家能知道，目前城堡里面和他们接触最多的管家，嘴里是完全没有一句真话。除此之外，还是一片迷雾，甚至连古堡里面的常住人口有哪些，都还没弄清楚。 谭川说，他们也是侥幸逃过一劫，刚刚进客厅。在里面的时候，全程玩的高能捉迷藏，心跳一直过速……就是没有找到阿炎的踪迹。 这大概也是楚明媚脸色越来越差的原因，时间拖得越久，阿炎存活的希望就越小。 夜越来越深，大家都觉得还是回房更安全。加上实在太累，又或多或少的受了点伤，非常需要休息。 进门之后，就没有听到有谁再次打开门。 唐砚心倒是精神百倍，愉快进食。一尝就知道了，大嘴男是肉脯，制作的手法过于粗糙，和刚刚吃的腊肉糯米团比起来差很多，可唐砚心并不飘。 弄点吃的多难啊！ 百无聊赖的唐砚心甚至放慢进食的速度，因为人类路寻一已经睡着了，也没人会同她说话。 一个人吃到半夜，忽然听到“呀——呀——”的声音，路寻一翻身坐起来。 “唐唐？” 唐砚心踢他一脚，示意自己就在旁边。 路寻一：“又是乌鸦叫！” “哇哦，是乌鸦耶！乌鸦不睡，你要睡！人类都是小宝贝~” 唐砚心叹息：“嘁——不管多危险的环境，人类都睡得着……这种低等生物，真是不可理喻。” 路寻一：“……” 这么吐槽着，她忽然伸出圆胖的手指放在嘴上，让路寻一闭嘴，不准他说话。侧耳倾听，有隐隐约约的水声，似乎是从高处落下来，滴落在水洼里。 渐渐的越来越清晰，是从隔壁传来的。 唐砚心将门打开一条缝，就看到萧佑凡浑身湿漉漉的从房间里面跑出。慌乱之间，从外套口袋里面掉出一张纸，竟然是干的，飘到她面前。 ——纸上是有字的，清晰可见的印刷字体。 唐砚心·人类（伪） 【基础数据】身高：131cm 体重：32kg 力量：18 敏捷：31 智力：a 【特殊能力】 伪装人类（2级）：模拟器官，能让任何生物暂时成为人类。拥有这样的能力，就完全能够骗过人类的眼睛和科技，也能骗过亡灵的感知。 亡灵化（衍生技能）：这才是她的真实面目！看到她露出亡灵特征的人，会下意识的认为这是某种特殊的天赋能力。 感知欺骗（天赋2级衍生能力）：即使偶尔有心智不算坚定的人怀疑她的身份，也会觉得是自己想象力太过于丰富。 八卦小能手：想要了解遇到的每一个亡灵，这大概是个喜欢听八卦的小姑娘吧！被它采访过的亡灵都喜欢唱着同一首歌——心碎成一片一片又一片！最后绝望的走向死亡。 他口袋里面还有一张纸，露出的一角能看到‘唐砚心·亡灵（真）’的字样…… 这家伙？？？？ 唐砚心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第19章 红宝石城堡（五） 哇哦！什么东西能比她还了解自己呢？道具？还是某种特殊的天赋能力。 眼见着萧佑凡慌不择路, 就要靠近栏杆的边缘, 唐砚心无声无息的走到他身后：“走那边会掉下去的……” 听到声音后, 他那一瞬间的紧张太明显了。 不是‘有人来了，我要得救了’, 而是‘怎么把她引来了’的恐惧。 唐砚心想着：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肯定已经知道了。 莫名其妙就看不见了的萧佑凡, 飘落到脚下的纸张，一切都太过巧合。唐砚心可以看着他摔下去，一了百了, 却没有真的那样做。还扯着他的衣摆, 将他弄进房间里。 事情还没搞清楚, 起码他现在不能死。就算要杀人灭口, 也不在一时半刻。 路寻一刚好看完纸张上的字, 看到萧佑凡进来之后一直用双手摸来摸去, 连忙问：“你眼睛怎么回事？” “我刚刚听到头顶有响动, 一抬头就有什么东西掉进去了, 像是水……” 萧佑凡：“摸起来粘乎乎的, 眼睛完全被糊住了。” 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从缝隙里面挤出很多红色的啫喱状物体，一团团的还在手背上蠕动。路寻一让他尝试着睁眼眼睛, 结果他眼里全是这种东西。 路寻一：“疼吗？” 萧佑凡：“疼倒是不疼，就是有异物感。什么都看不到, 眼前是一片红。” “这不是受伤, 治疗术也对你没用, ”路寻一想了想说：“我觉得可以尝试着挤一点驱魔草的汁水进去，然后用水清洗一下。” 唐砚心非常乖巧的去卫生间里面装来水，等她离开房间，萧佑凡立刻放松了一点。 他自己或许没有发现，甚至会觉得自己掩饰得很好，然而人在看不到的时候，本来就是紧绷着的，平时很好掩饰的情绪，这时候就很难不露出破绽。 路寻一也觉得这个情况很棘手，他是不擅长跟人绕弯子的，就直接说了：“你开直播没有？” 萧佑凡彻底僵了。 ……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如果我说没有，你信吗？” 路寻一正在碾碎驱魔草，闻言笑了：“这有什么信不信的，把直播器的隐藏键打开就一目了然。说实话，你这个答案令我松了一口气，趁唐唐没有回来，你应该想一想要如何取得我们的信任。这么说其实有点不君子，过于小人——你已经知道我们的秘密了，做队友还是死亡，我建议你赶紧选一个。” 没有人会选择死亡。 如果时间足够，路寻一会好好的跟萧佑凡推销一下刚刚组建的新队伍，论实力他们是很不错的，比好多队伍都强。 可是没有时间，唐唐出去接水的空档，他们只有说几句话的机会。 等唐砚心回来的时候，萧佑凡已经冷静下来。当着她的面取消直播器的隐藏功能，他确实是没有开直播的，为了证明自己之前也没有开直播，没有将唐砚心的秘密公布出去，他解释说：“我不习惯在他人的注视下入睡，所以一旦进入房间就会关闭直播，这也是我不答应和别人同房的其中一个原因……” 新人想要和萧佑凡一个房间，被他拒绝，后来新人就和谭川一个房间了。照理来说，知道古堡里面一个人呆着不安全的情况下，选择一个人呆着是不明智……可他偏偏要坚持。 萧佑凡：“另一个原因，就是我的天赋能力了。我的天赋能力叫做——‘数据分析’，是一种将样本数据化的能力。就是每次在数据生成的时候，动静会比较大。具体来说，就是我身后就会出现红色的背光，那种神仙佛祖菩萨降世时笼罩的光。你们只要看过以前的碟片，就一定能知道是什么样的场景，能想象得到。可神佛是金色光环，或者色彩缤纷，总之那感觉是圣光普照，搁我这一水的红光……在亡灵领域里面叫人看见，一定以为是妖怪现行。特别是古堡现在的情况，我解释不清楚的。” 风险确实很大，就算把得到的数据给人看，此人也不一定能保守秘密，万一向被分析的人求证，那萧佑凡又摊上事了，就和现在的情况一样。不，是比现在的情况更糟糕。 很多人是不希望天赋能力被人知晓的，还有些天赋能力之中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运气不好遇到就会被灭口。 比如上一个领域的游客屠夫武刚，他要知道自己被分析了……萧佑凡铁定玩完。 唐砚心静静的听着，一直没有说话。 路寻一背后直冒冷汗，他知道唐唐现在是在考虑，要怎么样处理萧佑凡……而她得出的结论肯定是偏向一劳永逸。 萧佑凡什么都不知道，驱魔草的汁液滴进眼里特别刺激，他想闭上眼睛又怕眼里的东西流不出去，只能凄惨的睁大眼。泪腺被刺激，眼泪直流。 等红色的东西都不动了，路寻一就用水给他清洗，好像很随意的问：“你为什么会选中唐唐？” “手贱呗！” 萧佑凡的内心是绝望的，哭丧着脸说：“我这个天赋能力，一次只能分析一个样本。进领域的时候不是在车上吗？我看小姑奶奶竟然和我同车，就给她甩了一个技能。本想着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哪知道拖到刚刚才出结果，害我能力不能用不说，还陷入被动。” 路寻一：“你的天赋能力有时间限制？” 萧佑凡：“这不能说是时间限制，而是个体差异。越难分析的样本，出结果的速度越慢。到目前为止，我分析过的人类样本中，花费时间最长的也就五个小时……”他嘴瓢，忘记唐砚心根本不是人类了。 唐砚心还是没有说话，把他口袋里面的纸扯出来——展开看。 萧佑凡的眼睛已经能看见了，就是不敢拦着。 第23章 唐砚心·亡灵（真） 【基础数据】身高：131cm 体重：32kg 力量：d 敏捷：d 智力：a 【特殊能力】 神的镰刀（1）：噢，毕竟等级还很低，充满煞气的暗之镰刀就不要想了。目前的形态就是双刀，甚至连锋利这样的形容词都不配拥有呢！还附赠一条无法斩断的透明丝线，聊胜于无。不过毕竟是和神有关系的东西，哪怕用的是身上多余的骨头打造，也能杀人斩魂，与有形无形的亡灵一战。 不死之身：其实还是会死的！只是相对于人类来说，她有可怕的自愈能力。遇上她的话，医生都要失业。即使队伍里面有奶爸，也永远没有机会奶她一口。 协议（制约Ⅻ）：不能主动伤害人类并杀死人类，绝不允许食用人类！这大概是唯一一个不吃人的亡灵了！哎呀，签下这样苛刻的协议，对一个亡灵来说简直实惨，可谁让这位与众不同的亡灵小姐有一个想要成为人类的伟大梦想呢！ 打包（1）：也许她并不是一个美食家，但她未来一定是打包界的无冕之王。 路寻一：“亡灵这部分的能力描述……有点刻薄。” 唐砚心看萧佑凡的目光就很危险，毕竟被嘲讽的是她。 “我该怎么说，您才会相信：会有这么刻薄的描述和我本人的意志无关！” 不严谨的数据要害死我了！ 唐砚心没说信不信，而是问：“我的两项基础数据为什么不一样？” 萧佑凡：“人类的力量和敏捷是以100为满分的一个评判制度，超越人类的最高水平后，将从高到低分为abcdef六个等级。” “哦” 唐砚心打了个哈欠：“很晚了，你快滚吧！我要睡觉了。” 路寻一闻言微微一僵。 睡什么睡，亡灵不用睡觉的。 萧佑凡敏锐的察觉到房间里的气氛不对，心里一紧，立刻说：“我能加入你们不？我保证不拖后腿的，而且嘴巴特别紧……” 唐砚心脱鞋钻进被窝里，翻了个白眼：“不能！我这又不是垃圾处理站，不接收废品。” “我有用的！我自带侦察屏蔽的功能，还有混乱关键信息的反侦察能力。只要和我组队就绝不会被任何天赋和法宝探查到真实有用的信息，连最高黑科技直播都可以监控。” 唐砚心坐起来，她圆圆的好似没有任何威胁的眼睛盯着萧佑凡：“把你的信息数据化要多久？” 在她眯眼的那一瞬间，萧佑凡真实的感受到死亡的威胁，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牙齿轻轻发颤。他没办法消除这种莫名的恐惧，只能狠狠的掐自己一把。疼痛令他清醒，才能好好的回答问题：“已经数据化成功的样本，再次数据化只需要几分钟……我马上立刻打印出来！” 抗压能力不错嘛！合格了。 唐砚心移开了目光：“你快一点。” 萧佑凡张了张嘴，又闭上嘴将差点冲出口的骚话吞进去了。 路寻一没发现他差点作死，还松了一口气，他敢肯定——只要萧佑凡刚刚敢走出这个门，就绝对不要想见到明天的太阳。 劝是无用的，唐砚心绝对不会听。按照她的思维，带不来利益的易燃易爆物体，扼杀在摇篮里面是最安全的。幸好，最坏的情况没有发生，他现在不用去思考‘否则’…… 外面闹起来了，有人在尖叫。 唐砚心走到门口：“咦，又是尖叫鸡三号！” 路寻一：“你干什么随便给人起外号？” 唐砚心盯着他嘿嘿笑。 路寻一狐疑的问：“你是不是也给我起外号啦？” 唐砚心：“快看，他没穿鞋子就跑出来了！” 萧佑凡冒头：“你这个话题转移得也太生硬了……” 唐砚心：嘁，烦死了。还是杀掉他吧！ 很快走廊的灯被打开，新人站在门口发抖：“你真的完全没动？” 谭川黑着脸走出来：“我发誓，我绝对没动。” 新人：“那摸我的是什么？？？我转过头，看到的就是你的脸……你是不是被附身了，你自己不知道啊？！” 四间房的门全都打开了，楚明媚环胸冷漠的看着这场闹剧。 路寻一：“你冷静一点！” “你不要过来，”新人不让路寻一靠近，他脸上的表情特别奇怪，似乎对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充满防备。他揉着自己的眼睛，看着他们的目光渐渐变得恐惧，他浑身发抖：“你们脸上为什么有血？你们身上全是血……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这种行径，看起来像是受不了压力而发疯了。 唐砚心看到他的巩膜里淡红色的圆点，微微眯起眼睛。 新人还在说：“我要离开这里，我不能呆在这里了。在房间里面会死的，外面听不到乌鸦的叫声，外面才是安全的！” 他跌跌撞撞的跑了。 唐砚心拉住路寻一：“你看我们的门。” 不知道什么时候，门把手的旁边出现一个鲜红的数字“3”。 路寻一：“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他用手指蹭了蹭，指腹也沾上红色，是颜料未干……不对劲，这分明就是血啊！ 第20章 红宝石城堡（六） “我不知道, 不太确定刚刚出去的时候，门上是不是已经有了，”唐砚心像个小狗似的, 皱着鼻子去闻门上的血痕，面上渐渐出现疑惑的神情：“进去再说！” 路寻一就不问了, 旁边的楚明媚已经关上门。 谭川：“新人就是这些地方麻烦！睡得好好的，忽然在我耳朵旁边发出尖叫声, 差点没直接把我给送走……这都是什么事啊！你们那屋方便我进来挤一挤不？” 唐砚心还没有说话，路寻一抢在她前面说：“不方便！” 完了直接就关门，不给谭川在说话的机会。他可不敢再放人进门, 里面还有个麻烦没能彻底解决, 再来个添乱的他就真没办法了。尾巴都还没有藏好，谭川这时候进去, 发现个一鳞半爪的……唐唐绝对直接弄死，不留余地。 虽然唐唐没有表现出来，但路寻一清楚的感觉到。身份被发现这件事对唐唐来说不是没有影响的，相反这对她的情绪影响很大，已经让她很暴躁了。任何时候都不要相信一个亡灵的忍耐能力！搞不好随时原地爆炸给你看。 谭川去敲楚明媚的门了…… 再之后的事情，路寻一就没有去关注。 唐砚心踢了踢他的鞋子：“我还以为你会追上去呢！”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路寻一惊呆了：“他拒绝我靠近的情况下，我为什么要追上去？有人向我寻求帮助，我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会, 不会吝于伸出双手。这并不意味着, 我要对别人指手画脚……唐唐, 在你心目中, 我原来是个神经病吗？” 非得追着人家献爱心什么的…… 唐砚心：“哼——” 路寻一：“我之前那是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是个小孩子，身心发展还不成熟……我才会格外的去关注你！” 唐砚心：“你不怕他这么离开会遇到危险吗？” “亡灵领域有哪一处不危险，我看这房间也不怎么安全吧？” 虽然知道她故意找茬是心情不好，路寻一也给气笑了：“你打心底觉得我就是烂好心！” 生气的时候，他也没闲着，将唐砚心的数据全部烧掉。 默默在旁边当听众的萧佑凡小声插嘴：“我要开始了。” 他那一瞬间真的身后冒红光，如果不是开着灯，绝对是增幅版本的魔鬼光效。尽管已经努力的在笑了，那张笼罩在红光中的脸，依旧让整个房间充满了恐怖的气息。 路寻一忍不住安慰他：“一直以来……你辛苦了！” 他今夜要真的答应跟新人一起睡，新人见到这个，绝对直接吓死在床上。为了不造杀孽，他也只敢一个人呆一屋啊！萧佑凡拉着路寻一的手，还有点酸胀的眼睛再次流下泪水，这回是感动的——一边嚎着，一边偷偷去看小姑奶奶的脸色。 冷酷无情唐砚心正在看数据。 萧佑凡·人类 【基础数据】身高：173cm 体重：70kg 力量：68 敏捷：54 智力：a 【特殊能力】 数据分析（1级）：理论来说，是一种可以分析所有样本的能力，哪怕是分析你所在的星球乃至整个宇宙，也不在话下。事实上，当你的技能打出miss效果时，就证明你的水平不足以分析对应的样本。 由于你目前的能力等级过低，一次性只能分析一个样本，根据样本的复杂程度，其数据化的时间也有长有短。 数据保护（2级）：你从小就很明白数据的重要性，因此很注意保护自己的数据——你拥有免疫一切探查的buff，甚至可以在关键时刻屏蔽重要信息。（此技能可以和固定队友共享） 这个数据保护的能力真的逆天，看在它的份上，唐砚心觉得自己不是不可以忍一忍萧佑凡。有个人形buff在身边，她就不必处处受到直播的掣肘，而且也不怕莫名其妙的暴露身份了。 唐砚心：“关键时刻屏蔽重要信息……怎么屏蔽？” 萧佑凡：“我尝试过，当出现我想要屏蔽的内容时，又没有关闭直播器。对星际的观众来说就是全屏马赛克，不能恢复的那种。如果遇到连马赛克不能解决的，画面会直接切断。所以你们真的完全不必担心，就算我刚刚真的开着直播，观众也看不到唐唐的数据。” 路寻一：“特地隐藏能力，不用天赋吸粉吗？” 萧佑凡摇头：“我生活的安全区秩序特别乱，想想连地球的上层都无法信任，外星政权就更不敢信了。一旦被有心人注意到我的能力，那就是灭顶灾难。就算我侥幸能走到终点，也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我啊！就信奉低调做人，长命百岁。” 现在什么都肯说，其实也是聪明的表现。 萧佑凡审时度势——关于唐砚心·真亡灵的那一部分数据他已经看过了，一个不能主动伤人，不杀人也不吃人的亡灵，应该没那么可怕……吧？ 这个队伍真的强，他错过未必能再找到这样的队友。唐砚心乃是真亡灵大勇士，能和亡灵叫板。路寻一的奶，是能救他命的药。 至于队友的人品……混过这一关再说！ 现有有两个人的数据，就可以用来对比。路寻一比较在意的是样本分析需要的时间，萧佑凡说到这个，也挺酸的：“我分析过的所有样本中也有一些亡灵，却从没有一个样本出数据的时间超过六小时。我个人认为，生物样本的复杂性代表的是他们潜力，唐唐是我遇到过潜力最高的……绝无仅有！一个人有两个数据页面，肯定是独一份。” 路寻一拒绝现在就测试他的数据，认为应该把能力用在更关键的时刻。数据化确实能帮人更了解自己的能力，但没那么着急，到服务区再出数据不迟。 第24章 唐砚心：“你的智力居然是a！数据分析肯定是出问题，赶紧把你的能力关机重启一下，再测试一次。” 萧佑凡：“……我可以证明，我的智力真的还成。” 在这之前，三个人签署了萧佑凡的团队协议，因为数据保护能力必须得是固定队友才能分享。当他问起协议的内容写什么的时候，路寻一说：“第一团队利益高于个人利益；第二禁止物种歧视。” 萧佑凡：“哈哈哈，路哥你开什么玩笑，我哪敢歧视唐唐啊！” 路寻一：“……” 不管怎么样，三个人都在非常潦草的团队合同上签字了。 这时候天已经快要亮了，没人还能睡得着。 萧佑凡开始证明他的智商。 “驱魔师公会的那封信就不对劲，写信的人称呼报案的玛佩尔为‘小姐’，她既然都已经有丈夫了，是叫做狄克的一位先生。不管他是死是活，再称呼她为‘小姐’都很失礼，至少应该称她为‘夫人’。” 这一点唐砚心确实是忽视了，可她并不完全认同：“或许是笔误，也有可能他们的习俗就是如此。” 萧佑凡没有争辩，继续说：“我们进古堡之后，前前后后有三个人被管家称为小姐。一个小女孩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士，还有中年妇人，全是金发碧眼，相貌还有相似之处。最最特别的是，她们三位从来没有在一个时间点出现过，我觉得她们就是同一个人——也就是报案的玛佩尔小姐。” 唐砚心：“你见到过晚上出现的少女？” 萧佑凡：“昨晚遇到你的时候，我已经探查过对面的第一间房。玛佩尔小姐那会正在捣的草药，应该就是我们今天找到的驱魔草，鉴于她是唯一一个用驱魔草配菜吃的npc，我有理由去猜测，她是城堡里面唯一的活人。” 唐砚心：“你错了。” 两个人都看着她。 唐砚心：“她并不是真正的人类，一半是人类一半是亡灵的样子。她会这么做，是想要压制住体内属于亡灵的部分。” 看她一点都不惊讶，萧佑凡明白自己说的这些她早就已经知道了，连忙特别的谦卑的问：“唐唐，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呀？” “反正比你要早！” 唐砚心翻了个眼白：“等会天一亮，我们就出发去找驱魔草。” 之前得到的驱魔草，一部分喂大嘴男吃掉了，剩下的小部分给唐砚心弄掉背后的印记，最后两片叶子用来给萧佑凡洗眼睛。驱魔草的名字是萧佑凡瞎几把取的没错，但驱魔搞不好真的要靠这玩意。 现在他们可以说是急需驱魔草。 萧佑凡：“去哪找？” 唐砚心：“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一阵孩童的啼哭声，唤醒了酣睡的太阳。 唐砚心走到儿童房的时候，还能听到刺耳的哭声，真的推门走进去，哭声戛然而止。从窗外吹来一阵风特别的凉，她走到窗前，下面是草坪，金毛狗狗欢快的咬着尾巴，走来走去，时不时的转过头去用脑袋顶空气——像它真的驮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一样。 路寻一：“唐唐……” 唐砚心这才跑回房间穿上鞋。 三人下楼的时候看到新人，他后背靠着楼梯，正在打呼噜。睡得很熟，居然没被游客们弄出的动静吵醒，直到早餐被端出来，才睡眼惺忪的走进餐厅。跟谁也没说话，他端过盘子就开始吃东西。 唐砚心撑着下巴，新人就坐她对面。和昨天的早餐比，今天的早餐有很大的变化，唯一不变的食材就是那种红色熏肉。新人拿起餐具后，第一样塞进嘴里的就是肉片，胡乱咀嚼几下就迫不及待的吞下肚，很快干掉半盘肉，还犹不知足的伸出舌头去舔盘子，直到将上面的肉汁一点不剩的全舔干净。 从盘子里抬起头的时候，新人的眼睛发红，似乎想要笑，做出来的表情却很狰狞。 “你不吃吗？” 他问唐砚心。 唐砚心就把自己的餐盘推到桌子中间，新人几乎是用双手将盘子抢过去的，这次连餐具都不用了，抓起肉片就往嘴里塞。 这样的表现，谁都能看不出不对劲。 离他座位最近的谭川连忙往旁边移动。 今天古堡的主人们应该是不会出现了，大家各自散了，只有新人还坐在那，嘴里念叨着“我的肉呢？给我肉！” 三个人离开古堡后，从侧面的一条小路走向森林的深处。 萧佑凡说：“这里我昨天来过的……” 唐砚心：“前面有什么？” “有五条路，”萧佑凡：“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的原因，还是已经接近领域的边缘了，路口不远就被浓雾笼罩，我不敢再往前走，怕里面有东西。” 唐砚心：“有五条路就对了。” ……两个男人都想到昨天出现在门口的数字3。 等走到路口的时候，唐砚心选择中间那条路，径直往前走。 路寻一连忙拉住她：“你怎么确定数字是给我们的提示，万一是陷阱呢？” “不是陷阱，门口的血里有驱魔草的味道，”唐砚心鼻子嗅了嗅说：“你们在这里等我。” 路寻一点头。 等唐砚心走进一片浓雾之中，萧佑凡才小声的说：“路哥，我还以为队伍里面说话算数的是你呢？” 路寻一：“一个奶爸没资格要求奶不动的队友听他说话。” 奶得动的萧佑凡：…… 我已经明白自己在团队里面的地位了。 …… 唐砚心哈了一口气将周围全是流动的白色气体吹散，不过很快它们又聚拢了，似乎只要选对路就没什么危险。再往前走十来步的样子，眼前就完全开阔了。这里有几个平米的泥土地是用灰白色的石头圈起来的，里面长着十几株驱魔草。旁边放着半桶水小锄头的镰刀。 和密室里不一样，这里的驱魔草显然不是野生的，而是有人特意栽培。她靠近泥土，闻到一股人类血肉的甜腥味，虽然很淡很淡，可味道分布很均匀，她撬开一些泥土查看，同时甩出骨刀。 “只差一厘米，你的脑袋就和脖子分家了，玛佩尔小姐。” 唐砚心捡起被骨刀削掉的金发，递给中年的玛佩尔夫人。 其实不管是哪个年龄阶层的她，都有一双很美的眼睛，样貌的变化并不是很大，一旦朝着同一个人的三个年龄阶段去猜测，就很容易得到结果。 玛佩尔夫人没有接过头发，像是没有看到唐砚心一样，提起裙子去给驱魔草浇水。可她的眼里渐渐流出晶莹的泪水，不断线一样的流淌，滴落在手背上。 唐砚心割下驱魔草的时候，偶然的回头，看到玛佩尔夫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里饱含感激……不过只那么一瞬，她很快的又把头低下去了。从头到尾，不管唐砚心怎么霍霍她的驱魔草，她都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阻拦唐砚心。 这种态度，似乎是乐见其成。 从小路返回的时候，唐砚心想：她是故意不与游客交流的，连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都很少与游客对视。 两个人在路口已经等得有一点着急了，看到唐砚心拿着如此多的驱魔草出来，都是万分惊喜。 “你们刚刚遇到什么人没有？” “没有，没人经过这里，”路寻一接过驱魔草，低头问：“你在里面遇到谁了？……是玛佩尔夫人？” 唐砚心点点头。 路寻一：“昨天在餐厅，她挥手就是故意引你到这里，还在门上写数字3，要给你的是驱魔草这样的东西。会等在里面，也不奇怪。”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唐砚心扯出两根驱魔草放进路寻一的腰包里面：“等会到城堡后面，你一个人去找出站口的线索，萧佑凡跟着我。” 原则问题以外的要求，路寻一很少有不答应唐砚心的。 萧佑凡表示：“感谢你们将我安排得妥妥当当。” 回到城堡的时候，发生一点小插曲——阿炎的尸体找到了。他失踪那么久，一直找不到人。楚明媚也清楚，他多半已经遭遇不幸。只是没有看到尸体之前，总归是存有希望的。 尸体是在厨房发现的，唐砚心他们进去的时候，楚明媚已经将尸体整理过了，和昨天早上死亡的新人一样被切成很多段。最初被发现的时候，没有那么的整齐，尸块零零碎碎的被丢弃在厨房的各个地方……拼好之后是完整的，并不缺哪一个部分。 唐砚心却知道，这具尸体里面已经没有人类最重要的部分——灵魂。 阿炎的灵魂已经被吃掉了。 新人出现的时候，大家都注意到了。却没有人想到，他会径直向阿炎的尸体扑过去，涎水简直是滴滴答答的从嘴里流出来，这种唾液分泌量过于夸张，是无法掩饰的强烈食欲的表现。 “肉肉肉……给我肉……” 他眼睛猩红，张大嘴去咬阿炎的尸体。 楚明媚：“滚——” 一脚将他踢开。 唐砚心扯了两片驱魔草的叶子，靠近新人。 哪晓得新人鼻子嗅了嗅，见鬼一样往后缩，连滚带爬避开唐砚心跑了。追出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他人影了。 “算了！” 唐砚心遗憾的撇嘴，还以为能做个小小的实验。没想到新掐断的叶片会有强烈的味道，散发在空气里面被他察觉到了。 现在还是白天，几乎是看不见城堡里的人活动的。这里特别像是吸血鬼的家，主人们只会在夜间爬出棺材。不过吃人的手段倒是很多，不拘白天夜晚都有办法捕猎。从储物间进入城堡没有改造的部分后，路寻一就和唐砚心他们分开了。 萧佑凡很快发现，他们似乎是在漫无目的的走来走去，他没忍住问：“我们现在干嘛？” 唐砚心：“捕猎” 萧佑凡：“啊？” 唐砚心：“你饿不饿？我这里有能量条。” 早上那一顿，游客们几乎都没有动餐盘里面的食物，他们中午是肯定不会回去吃饭了。唐砚心有点怕萧佑凡一会没力气，那就糟糕了。 萧佑凡：“我要一根，有没有饼干？” 唐砚心特别好说话：“只有熊仔饼。”全部塞给他，还对他笑。 萧佑凡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到底要我做什么？姑奶奶，你有话就说！” 唐砚心笑得很甜：“其实很简单啦……” …… 还不到下午一点，太阳的余晖照耀大地，阴暗的走廊里面，也撒进些许阳光。一名十七八的少年已经无法借这点光，在错综复杂的走廊里行走。他点燃蜡烛，小心的绕开破旧的家具。忽然，隔壁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异响，似乎是什么倒地的声音。他过去查看，没料到关闭的房门轰然倒地，浑身肿胀却有一张美丽面孔的女人迅速爬出来，带着恶意的目光贪婪的扫视自己。 她在吞咽口水！ “啊啊啊啊——” 少年放声尖叫，因为太过害怕，似乎已经慌不择路，竟然一头扎进死胡同里。 浑身带着恶臭的浴缸女一步一步的逼近，少年一边退一边喊：“救命啊！救命……” 直到女人爬到少年脚边，暗中藏着的人也没有出现。 少年自然就是萧佑凡了，他差点没疯，说好的当诱饵，他觉得自己现在成了供奉给鬼怪的活牲，理智告诉他：唐砚心不可能不动手。 第25章 可他理智这根弦，就要被绷断了。 浴缸女的指甲抓破他的皮肤——完全感觉不到唐砚心就在附近！他不会上当了吧？ 慌乱之中，他也注意到女人身上冒出些许黑色的烟雾一般的气团。 之前女人有点猫捉老鼠的意思，追逐的时候更多的是在戏耍他，现在却是要拿他裹腹了。腥臭的口气喷到他的脸上——他要被咬断脖子了！该死！ 这时候，一把骨刀从天而降，切豆腐一般削掉女人的天灵盖。从破衣柜里面钻出来的唐砚心行动敏捷，力量惊人，跳到鬼怪身上就开始……吸？？？ 和萧佑凡一样，浴缸女彻底懵了，继而就是不断高涨的怒火，烧掉她仅剩的理智：“区区人类……我要杀了你！” 平时被她轻松咬掉脑袋的东西，竟然敢冒犯她。 唐砚心一脚将她踹到地上，拉着她的头发将她的脸扯向自己。脸上的贪婪和刚刚追逐猎物的浴缸女简直一模一样……而浴缸女就如同之前被追逐的萧佑凡一样，整个鬼陷入无边的恐惧之中。 一大团黑雾被唐砚心吸进嘴里又很快吐出来，不过吐出来的就是黑色的团子了。 骨刀利落的剁掉了浴缸女的四肢，然后唐砚心将其不断的进行压缩，得到像是果冻一样的透明固体。黑团子固然美味，但已经尝过味道了。因此她直接将其中一颗果冻丢进嘴里，咀嚼吞咽后评价：“女士，你比你的丈夫更加美味。” 旁边看着的萧佑凡都打着寒颤转过身，更别说浴缸女……一直被各种欲望支配的亡灵居然感觉到害怕了。 “求求你，不要杀我！” 亡灵竟然在求饶！ 唐砚心：“如果你愿意好好的回答我的问题，我或许会考虑饶你一命。” 浴缸女：“我会好好回答的。” 问：“你是怎么死的？” 答：“被恶魔摁在浴缸里面淹死的。” 问：“你曾经对波文叔叔撒谎，你能告诉我谎言的内容吗？” 浴缸女听到这个问题的瞬间，仿佛回忆起什么恐怖的事情。回过神之后，她一头撞在地上，红红白白的脑浆洒在地上，再不动了。 “可惜了” 也不知是可惜没有得到答案，还是可惜弄脏的血肉。 唐砚心：“是你没有完成交易，不是我毁约。” 然后浴缸女的身体就被压缩成大号的果冻，而萧佑凡也终于明白数据分析中那个奇怪的‘打包’技能是怎么回事了！！！ “到最后都没有暴露我，作为一个诱饵你合格了，”唐砚心开心的说：“再接再厉……” 这个合格，恐怕并不只是他作为诱饵合格了，而是做她的队友，已经合格了。如果他刚刚的选择错误，拒绝当诱饵或者不能保持冷静，或许她就不会出手……一想到有这种可能，萧佑凡背后立刻冒出冷汗。刚刚唐砚心说亡灵的鼻子很灵，拒绝给他驱魔草防身，而自己因为这家伙小孩子的无害外表，又放松了警惕。 在他知道唐砚心的秘密以来，就一直看到的是无害的她，感受到的威胁甚至都是来源于路寻一的警告。 她确实不应该得a，智力起码是s。 亡灵的狡诈，在这里显露无疑。 这个队伍真的靠谱吗？ 因为想到这些，萧佑凡问得迟了一点：“再接再厉是什么意思？” “继续捕猎……不，是让他们能够团聚。” 唐砚心露出梦幻般的笑容：“毕竟一家人嘛！就是要整整齐齐。” 第21章 红宝石城堡（七） 四点多钟的时候，唐砚心两人和路寻一汇合了。他们三个围成一圈吃东西, 当然是各吃各的。现在有足够的驱魔草, 根本不担心有亡灵来袭, 在这里和在外面没差别。唐砚心还真希望有脑子不清楚的亡灵送上门来，比让萧佑凡当饵去钓鱼可省事多了。 这个房间摆着各种各样的花瓶，多为陶瓷和玻璃制成，还有用透明水晶制作的。选择这里休息, 是因为月光能照进来, 而且能外面的情况尽收眼底。 路寻一发现小姑娘的好心情持续到现在，这很难得——她平时都是不怎么高兴的, 常常带着很明显的负面情绪。说明收获颇丰，有很好的缓解她的紧迫感。 “接下来要继续吗？” 他都没有先说自己的发现, 而是问唐砚心的计划。 “继续, 我也要做个实验！所有亡灵都被魔鬼操控着，身上附着魔鬼的本体, 肉眼看到是不会散开的黑色雾气，”唐砚心将一个腊肉糯米丸子给他们看：“喏，就是这个。我觉得领域的魔鬼就是亡灵领主，所以我现在吃掉的是领主身体的一部分。” 营养丰富, 吃得她整个身体充满能量。 说到亡灵领主, 两个人立刻坐直了。 唐砚心继续说：“我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信息是不是共通的，萧佑凡做诱饵不一定还有效……我再试一试。”在浴缸女之后, 就没有新的亡灵上钩了。 路寻一：“我可以做诱饵。” “你得继续找线索, ”唐砚心拒绝, 咀嚼着食物，说话有点含糊不清：“萧佑凡是个合格的诱饵，表现得非常好，你肯定也有收获了，忽然交换工作又要从头开始。我那毕竟只是一个猜测，亡灵也是在吃人的瞬间才会被操控，或许不能实现信息共通。” 路寻一没有多想，萧佑凡咬着饼干发出‘咔嚓’的声音。 明明是因为完全不信任新的队友，不放心他独自去找线索，怕他私藏重要信息或是使坏……才将他拘在身边的。一个小孩子而已，心思真多！无奈他还真被小丫头吓住了，不敢反抗。理智一点进行分析，暂时和他们组队是最好的办法…… 心里这样想着，萧佑凡还是没忍住嘴贱：“你可以当饵啊！我一定会在关键时刻把驱魔草送到你手上。” 驱魔草的味道很大，亡灵会避开它。身上带着驱魔草的人就没办法做鱼饵！ 唐砚心：“不带着驱魔草，亡灵对我的兴趣也不大。” 路寻一：“怎么说？” 唐砚心：“我是小孩子，人类觉得我很弱小，亡灵一样觉得我不好吃。优先选择能量更高的食物，是生物的本能，除非确实是没得选，亡灵才会选择攻击我。”如果违反规则的话，就另当别论，这是建立在亡灵自主追逐猎物的前提下。 再说她都屠杀两只亡灵了……能信息共享的话，最开避开的就是她吧！ 路寻一也是有收获的，他从昨天浴缸女藏身的房间里面发现一个水晶球，摇晃之后里面的雪花装饰物掉下来组成一句话——[召唤魔鬼的法阵能通往另一个世界]。 也就是说出站口很可能在昨天他们误打误撞爬进去的地下室，那个散发着幽幽光芒的五星芒法阵一看就是邪恶的召唤阵。 路寻一：“我听人说过，有些领域的出站口并不是一直存在的，只在特殊的时间才出现。昨天我们看到五星芒的时候，它并不是一个通道，靠近它就会被灼伤……或许就是时间不对。” 总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 唐砚心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放弃捕猎，先去地下室看看。 “呀——呀——” 这时候，乌鸦又叫了。在三人往窗外看的一瞬间，从旁边半人高的花瓶里面挤出一个扭曲的身影，显然蓄谋已久，动作非常的快。明明萧佑凡就站在旁边，攻击的确是离得远一些的唐砚心。手里拿的刀直接刺入她的心脏，想要扯出刀的时候，却发现动不了了。 对方的手劲很大——没关系，人类被刺穿心脏就坚持不了多久了。 唐砚心面色惨白，甩出的骨刀割开花瓶，一左一右倒下的花瓶砸在地上成为碎片。随即，露出真容的家伙也被按在这堆碎片里，由于整个城堡里面的亡灵都是有实体的，所以它也受伤了。这让它非常愤怒，放弃刺入唐砚心身体里面的刀，张大嘴直接咬向人类的头部。 唐砚心偏头躲过它的攻击，往它嘴里塞一大把碎瓷片。接着，毫不在意的扯出胸腔里面的刀，丢到地上——肉眼可见的，伤口愈合了。 “不要乱动！” 说着，唐砚心一脚揣在它脸上，把它踹得喉咙一动就把碎瓷片吞下去了。 “怎么还不出来呢？” 正当唐砚心疑惑的时候，一团黑雾从瓶男的背后冒出来，不过它出来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附身，而是跑！结果当然是没有跑掉，被唐砚心吸进嘴里揉成丸子。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几乎没两位男士什么事，战斗就已经结束了。偷袭他们的是餐桌上出现过的青年，外号叫做瓶男——唐砚心刚取的。 这家伙被唐砚心熟练的用腰间砍成两段之后，他还龇牙咧嘴的要反击，被吃掉一只手臂之后，却立即认怂了。 第二次见到这种场景，萧佑凡已经有一些抵抗力了，还能在旁边吐槽：“明明都是死，一口一口被吃掉这种死法果然还是太惨烈了，连亡灵都不能接受。” 幸好这次没搞什么味道评价，弟弟不如姐姐q弹什么的……简直太凶残了！ 唐砚心开始第二项流程，她蹲下来很温和的说：“我不是一个残暴的怪物，只是个人类小朋友而已。如果你乖乖回答我的问题，我有可能会放过你喲。” 被击溃心理防线的亡灵瑟瑟发抖，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可他还是只能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飞快的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萧佑凡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把亡灵的嘴掰开帮它扯出喉咙里面卡住的碎片……终于将瓷片清理得差不多了，完事那会他觉得这个队伍吃枣药丸。 唐砚心：“盖尔先生，你一生中犯过最大的错误是什么？” 瓶男完全没有思考，脱口而出：“我不该按照书中的办法，画出召唤魔鬼的法阵。” 哇哦！这真的是坑爹坑妈坑姐姐姐夫了…… 分数到手。 可惜的是手心里没第二个问题出现了，回答完一个问题的瓶男已经神色恍惚，再问他是从什么书上看的召唤阵，他也回答不了。唐砚心麻利的将他切段打包！这个技能在使用的时候，亡灵似乎感受不到什么痛苦，渐渐的变成纯粹的养分。如果它继续升级，不知道能否变成一个战斗技能。 唐砚心的腰包彻底鼓起开了。 既然瓶男先生给出新的线索，当然要去找找记录召唤恶魔法阵的书籍。要找一本书就该去书房，废弃的城堡里是有书房，唐砚心两人下午从门口路过，勉强能记得位置。环境常年潮湿又无人打理，很多书籍都腐坏了。其中要是有一本崭新的书籍，自然非常的显眼。 封面上画着的五星芒简直是为三人指明方向，把里面的内容高度精简就是一个城堡的传说——很多年之前，有个贵族老爷为实现自己的愿望，找到秘法召唤出魔鬼，和它达成交易。在实现心愿之后，这个贵族老爷却不愿意付出代价了，就去驱魔师公会报案，并在他们的帮助下，修建古堡来镇压住魔鬼。因为主要的镇压物品是一颗红宝石，就以此来为古堡命名。 大部分内容都是在歌颂驱魔师公会的正义强大和敢于与魔鬼做斗争的精神。可实际上，也没有写他们与魔鬼战斗的具体过程，大致描述是用欺骗的方式将它困在古堡之中，镇压方法一点都没有提到。 有一种故事最精彩的部分被硬生生的剜掉，给人一种只有开始结局没有高潮的不适感。 比较失望的是里面没有阵法，更没有提到如何开启阵法。书在三个人之间传递，萧佑凡拿到手里的时候，已经对书的内容很熟悉了，他将纸张前后翻阅时，发现这本书有秘密——从后往前翻阅，看到的是不同的内容。 这部分简直是在为魔鬼代言，详细地说明如何绘制五星芒法阵，以及魔鬼能够实现人类的一切愿望，全部都是蛊惑人心的言论。继续往前翻，翻到第一页，有人用黑色的笔写着——[不要召唤魔鬼，它每隔十二个小时就会吃掉一个饱受折磨的人。多么可怕啊！它就是灾难本身。] [魔鬼会让你用身上所有的血去点亮法阵……相信我，你会死的！或者成为魔鬼的容器……] 字迹非常的潦草，能看出是同一个人写的。 [如果你已经召唤魔鬼……那一切都完了。或许……或许……找到魔鬼惧怕的草能让你保住性命。] 路寻一眉头蹙起：“阿炎的尸体是几点被发现的？” 萧佑凡：“我记得，好像是快八点……” 路寻一：“遭了！” 第22章 红宝石城堡（八） “阿炎的尸体是八点多发现的没错，可昨天那具尸体又是早上七点左右发现的, 中间相隔的时间不止十二个小时, 那些字没准是骗人的。” 唐砚心凉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来。 萧佑凡给封面上就画着五星芒, 连名字都没有的书丢一个数据分析。哪怕是分析一本书，也要十几分钟的时间，不会马上给出结果。 路寻一想的却不一样，他说：“其实我们并不知道阿炎是什么时候死的, 只是在八点发现他的尸体而已。若真是如此, 新人或许已经没命了。快一点吧！” 第26章 回到城堡的大厅，远远就看到站在壁炉旁边的胖女仆。灯光昏暗, 她的壮硕的身体有一半藏在沙发的阴影里，浑身似乎弥漫着恐怖的气息。 明显是来者不善。 唐砚心本来是走在最后面的, 她对路寻一关心的事情不感兴趣, 说起来魔鬼多吃一点，最后也是增加她的养分——这个驱魔草克制所有亡灵的领域是多么的美好啊！ 据说亡灵领域存在的空间都是真实的, 只是大多都和地球不在同一个位面。平行空间多维宇宙在暗物质侵袭后的地球一一被证实。因此，在亡灵领域里面遇到传说生物一点都不奇怪。 按照唐砚心所听到的理论：一本书就能生成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 魔鬼这种生物在这个位面本来就是存在的，和暗物质无关。只是在吸收暗物质后，它变得更加强大, 成为领域范围内的王。可它却始终害怕驱魔草……毕竟亡灵领主也不是无敌的！ 要运气多么好, 才能进入这样的领域。 不吃干抹净再走，就是愧对上天的厚爱。 浪费粮食, 天打雷劈！！！ 唐砚心快速超过萧佑凡, 对路寻一挥挥手：“我和她聊聊, 你们赶紧去救人。” 路寻一想开口让她小心一点，但又觉得更应该小心的是女仆。最后没有说话，从侧门跑进餐厅里……就听到后面的巨响，还有唐砚心显得略有些变态的笑声。 路寻一赶紧反省：我怎么能在背后这么想唐唐？！太不绅士了。 萧佑凡：“能不能让你们家小孩别这么笑，我tm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路寻一：“我认为，你得转换思维，不能因为三个人里面我岁数最大，就觉得我有管理小队成员的权利。唐唐是个特殊的队友，我对她唯一的要求就是——不向对她毫无恶意的人类出手。你或许不是好人，但肯定不是坏蛋，我对你的要求也很简单——不泄露唐唐的秘密，看在同为队友的份上，能稍微帮助她遮掩。也不能说是要求，只能说是团队有我存在的一个前提。只要不涉及我的底线，我都不可能去限制队友的自由——任何方面的自由。有我在的一天，我都会拼尽全力保护我的队友。不要再试图调拨了，省省力气！唐唐不在意，我不会违背自己做人的准则。” “居然就这么点破了……” 萧佑凡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半晌后真诚的说：“你真是个可怕的人。” 什么奇怪的形容词？ 路寻一觉得很奇怪，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可怕来形容他。不过他也没有多问，因为已经看到谭川了。 谭川见到他们激动惨了：“你们没事……真的吓死人！新人死了，楚明媚又失踪了。在看到你们之前，我已经想好用什么抹脖子最利落了，免得一个人面对亡灵……” 萧佑凡夹着两条腿往后面跑：“吓尿了吓尿了！我得去厕所。” 路寻一当然知道他是因为出数据了，不能呆这表演红光满面。 谭川：“……”反应过激了兄弟。 无语几秒，谭川就用简洁的语句将事情说清楚了。将阿炎的尸体搬到二楼的房间后，他和楚明媚一起到废弃城堡探查。接近12点钟的时候回到餐厅，发现新人的头颅摆在楼梯上，奇怪的是他的身体在外面的花园里。死法和前两个人差不多，都是被切成许多段。 一男一女在一起行动，不可能完全不分开。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楚明媚上厕所，谭川就等在外面，相隔一间薄薄的玻璃门。乌鸦的叫声响起，他立刻推开门——楚明媚已经不见了。 “嘭嘭” 谭川如同惊弓之鸟：“什么声音，外面怎么回事？” “没事没事，”萧佑凡：“是我把凳子踢倒了。”其实动静是唐砚心弄出来的，因为女仆临死想带她一起走……以小姑娘凶残的性格，当然是直接将女仆锤扁。注意，这不是个形容词。 “为什么要把尸体搬上二楼？” 唐砚心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跨过门槛走进来。 谭川：“总不能把尸体留在厨房吧！会让人产生很不好的联想。我感觉楚明媚和阿炎的感情挺深厚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都是资深游客，不怕搬具尸体。” 唐砚心：“是楚明媚要求的吗？” 谭川回忆一下：“嗯，没错。” 唐砚心：“从厨房出去就是花园，为什么不直接弄到外面入土为安？搬到二楼的房间里，就比放在厨房好很多吗？” 谭川没有办法回答。 唐砚心很确定，第一个人的死亡时间是第二天的早晨七点左右。他是半夜被拖走的，同伴或许是太迷糊，或许是当时就已经被迷惑而不自知，和那种东西一起睡了一晚上，让他们第二天才发现这一点。凌晨到七点之间，他一直没有死亡，因为魔鬼要吃掉的是[饱受折磨的人]。 新人是中午十二点死亡的，推算阿炎死亡的时间是凌晨两点，那和阿炎和第一人死亡的时间就相差不止12小时，而是17个小时。 是什么让阿炎多坚持5个小时的呢？ 或者说书上的话不是规则，是一种谎言。 这种可能性马上就被排除了，因为萧佑凡对书籍的数据分析出来了。 一本书 重量：1.21kg 正面记载着驱魔师公会镇压魔鬼的虚假英雄故事，有人从最后一页向前翻阅的话，就会落入魔鬼的陷阱，这本不知所谓的书籍会变成‘潘多拉的魔盒’。写在首页的忠告来自于波文先生，每一句话都等同于领域的规则，是真实有效的。 唐砚心决定上二楼看看阿炎的尸体，楚明媚是个非常冷静的女人，如果自己要对付她，不会先去动她身边的人，因为根本没用。阿炎的死亡当然会令她伤心，却不会失智。 就算尸体上真的没有秘密，那可以运去地下室，丢进召唤阵试一试，看看能否拿他们来充数。 心里这样想着，唐砚心对谭川说：“你离我远一点，身上好大的味。” 萧佑凡：“其实我刚刚也想问的，你吃大蒜了吗？” 谭川尴尬地笑了笑：“之前吃了十几颗……我听胖胖的女仆说，魔鬼不喜欢大蒜的味道。要不你们也吃点，吃蒜保命。” 路寻一婉拒他递过来的大蒜，作为唯一一个从头到尾没有露出嫌弃表情的人，他委婉地劝说：“信上说，不要相信古堡里的任何人。” 唐砚心走进房间里面的时候，还在吐槽：“这是魔鬼，不是吸血鬼。” 阿炎的尸体被完整的摆放在床上，之前没有注意到，现在对比另外两个死者，就会发现他死得很平静，表情并不痛苦。唐砚心没从尸体上发现什么，她偏头示意萧佑凡过去。 唐砚心：请开始你的表演。 萧佑凡：我的个人价值真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从房间里出来之后，唐砚心一抬头就看到站在对面的玛佩尔女士。现在是晚上，她显露的是年轻的容颜。玛佩尔眼里有喜悦的光芒，面露微笑。她分明没有看着自己，视线是落在自己身后的房门上的，可唐砚心就是觉得——她在邀请自己。 玛佩尔夫人那双漂亮的眼睛真的会说话。 唐砚心绕过走廊去到对面的时候，玛佩尔夫人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了。楼梯旁的第一间房门留着一条缝隙，灯光从里面偷偷地跑出来，照在三个男人的脸上。 第一间房：玛佩尔夫人。 第二间房：蓝色的婴儿房。 第三间房：浴缸女士和大嘴男夫妇。 第四间房：瓶男。 根本就没发现管家和两位女仆的房间，他们神出鬼没像是古堡里面的幽灵。目前古堡里面的住户，就要全军覆没了，都装在唐砚心的腰包里面，弄得腰包鼓鼓的……要装进新的食物就得腾出一点位置。照理来说，这些都是玛佩尔夫人的亲人，可她对自己没有一点恶感，甚至对自己充满着莫名其妙的感激。 现在的唐砚心已经摸清楚一些古堡的秘密了，不管玛佩尔夫人是不是装的，她都敢走进去看看——她怕谁？！领主之下皆蝼蚁好嘛。 进门之后，她把三个男人关在外面了。空间这么小，他们就来就是碍事。 玛佩尔夫人坐在床上，捧着一本书，似乎和唐砚心处于不同的空间……眼里就没她这个人。 唐砚心一进来就发现，这绝不是一个单身女性的房间，衣柜里有男士的衣服，到处都充满着两个人生活的痕迹。信上说，玛佩尔女士报案是因为看到魔鬼杀死狄克先生——她的丈夫。目前，唯一没有看到过的就是狄克先生……不对，还有一个人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这个人就是佩尔女士的童年好友，波文先生。 三角关系就出来了！我只是个小孩子而已，为什么老是遇上痴男怨女！ 唐砚心没有去管坐在床上的人，在不大的房间里面四处翻找着。能够藏人的地方，没发现男人的尸体。倒是她走到床边的时候，玛佩尔夫人站起来走到旁边坐下，像是在特地为她腾出位置。 就是故意的！因为她从床底下找到一个盒子，里面全是波文先生的信件。 第一封信就是表白！ [你曾答应过要做我的新娘，你还记得吗？我亲爱的玛佩尔……] 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个人都没有再通信。 [亲爱的玛佩尔，原谅我！我恐怕不能出现在你的婚礼上！如果我来了，我肯定不能保持冷静。你或许会因为被两个男人在教堂里抢夺而上报纸，或者你的丈夫——那个幸运的家伙会因为同我决斗落败而无法度过新婚之夜。我愿意和你一起分享你的快乐，但这一次除外！] 后来的信件很少提及感情的部分，波文会在每个重要的节日给玛佩尔寄礼物，不管去哪里都会寄来明信片。 最后一封信写着——[我觉自己已经能完美的克制住对你的感情！不日将到巨里特原拜访你，我亲爱的童年好友玛佩尔。] 也就是说灾难的发生和波文先生有关，这就是为什么不见狄克先生的原因：男人的嫉妒足以将另一个男人挫骨扬灰。 唐砚心把信件放回盒子里，打开门之后又回过头，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玛佩尔女士，你的书拿反了。” 第23章 红宝石古堡（九） 一向表现得非常稳重总是活在自己世界里面的玛佩尔女士惊讶地看了看书本, 脸颊染上一抹鲜艳的红。她将书放下之后, 几乎是强忍着不去看唐砚心，尴尬的将脸扭到一边。 可惜有些亡灵不懂去欣赏此刻比花更娇艳的容颜, 煞风景的唐砚心小朋友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说着：“看来你不能和游客说话……甚至不能和游客产生互动。鉴于你似乎是在抵抗魔鬼, 我有理由猜测, 那会伤害游客的对吗？” 玛佩尔女士没有说话, 而且转过身去背对她。 唐砚心：“我说对了。” 既然想要知道的信息都知道了，没必要继续待在这里。她一跨出房门就觉得不对劲，那种对于危险的直觉, 忽然地就占据她的脑子, 让唐砚心的身体比她的意识更快的做出反应，毫不留情的祭出骨刀。 “咔嚓” 刀卡在门板上, 差一厘米就碰到管家的脖子。在唐砚心要把他揪出来之前，它很鸡贼的往门板里面一缩，那门板就像是水面一样荡起一圈圈波纹, 等它融入其中，门板就立刻变成普通的门。 萧佑凡的尖叫戛然而止，干巴巴地说：“……你的刀差一点就抹到我的脖子了。” “咱们是队友，我看到你在那里, 怎么可能把刀往你身上招呼, ”唐砚心眨一眨圆圆的眼睛, 还给他一个歪头杀：“你不要怕啊！我们带着奶爸的。” 萧佑凡一点也没有被安慰到, 反而害怕的往路寻一背后缩。态度这么好, 绝没有好事等着他。唐砚心上一次肯好好跟他说话……然后他就去当诱饵钓亡灵。九死一生差点没有吓尿，接着就被小朋友摸清楚全部心思，把他心气都差点打散了。 可不可怕？ 不管怎么怕，当唐砚心支使他去搬尸体的时候，他还是乖乖的动手了。路寻一不知道从哪找到一个麻布口袋，将阿炎的尸体装进去之后，又问谭川另一具尸体的下落。 谭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这是干什么？” 路寻一将发现出站口的消息告诉他，听到开启法阵要抽干一个人的血液，他就觉得往里面丢尸体不太靠谱。可认真的想一想，这又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起码是一种无风险的尝试！ 如果不行，就只能放活人的血。 一个人的血量大约是体重的百分之七到百分之八，120斤的人类体内大概有4200-4800毫升的血液，短时间内丧失百分之三十或以上的血液，就可能危及生命。 现在这里有四个人，一起放血可能够供应阵法。 谭川没将最坏的情况说出来——万一阵法只肯吸收同一个人的血液呢？ 这个猜测会令人心情变坏，他带着路寻一走到外面的花园里，远远就看到新人的尸体，走过去看到的景象却令他大吃一惊。 谭川：“之前没有七窍流血……” 第27章 发现新人的头颅时，他脸上的表情确实很狰狞，可也不像现在这样眼睛鼻子嘴巴包括耳道里面都流出红色的……“这好像不是血，还在动！” 新人的嘴巴大大张开，看着像是在呕吐，其实是不断的有红色的啫喱状东西爬出来，硬生生将僵硬的嘴撑开的。 在谭川惊讶的时候，唐砚心已经把萧佑凡拉去厕所了。这就是楚明媚失踪的那个厕所，她在里面看了一圈，打开洗漱盆下面的柜子，里面果然有个暗道。 萧佑凡也想到一种可能：楚明媚并不是被抓走了，而是想要用这种方法来甩掉谭川。 “……数据出来了！” 红光闪烁之后，萧佑凡拿出腰包里面装着的纸张，他的能力一定要借助纸张才能实现。 王宇炎·尸体 【基础数据】身高：177cm 体重：79kg 力量：48 敏捷：89 智力：c 【特殊能力】 样本重要信息缺失，天赋能力不可分析。 坚韧的心：他在折磨中多坚持五个小时，就是要为队友留下重要的信息，达到这一目的，他死而无憾。 隐藏信息：乌鸦叫声响起之时，魔鬼会离开[潮湿的房间]，铁盒子里装的红宝石是可以对付他的法宝。 唐砚心看完之后，立刻将纸张撕掉，出来的时候，她点燃蜡烛递给三个人。 “走了！” 萧佑凡：“这么着急干什么？” 唐砚心：“怕亡灵领主跑掉。” 萧佑凡：“又开玩笑，你可太逗了。” 路寻一想说什么，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一个字。他是想告诉萧佑凡，唐砚心从来不开玩笑。可作为队伍里面岁数最大的人，他应该稳重一点。有些时候让队员们去相互的了解，比他直接揭秘要更能增进感情。 在前往地下室的一路上，没有出现一点意外，顺利得像是老天在眷顾他们。试探着将一块碎尸丢进阵法里面，那幽暗的光芒变得更亮一点，随着丢进去的尸块增多，五星芒的纹路也渐渐亮起来。 没过多久尸块就全丢进去了，五星芒还剩下一半没有点亮。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三个男人放血就可以完全点亮阵法。 不怪谭川欣喜若狂，在他已经绝望的时候，忽然就柳暗花明。 路寻一正要提议放血的时候，唐砚心打断他：“等等，楼上有声音。我们上去看看？！” 这么说着，她扯着萧佑凡将他推进暗道，在他挣扎的时候用充满诱惑的语气说：“你不想要亡灵之心吗？” 哪知道这家伙完全不为所动，手脚并用的往外爬。 “不不不不不，姑奶奶我更想要命！” 唐砚心没有拔刀，她眼里的不耐烦足够让萧佑凡一秒变乖。比起还没有见到的领主，眼前这个随时会掐断他脖子的魔鬼显然更可怕。 制服一个，唐砚心回头对路寻一招手：“哥哥，快来！” 路寻一抿唇跟着她爬进暗道里面，速度不慢质疑也快：“唐唐，这是不是太危险了？” “一开始，古堡里面的亡灵是肆无忌惮的猎人，捕杀着游客。当它们出现伤亡的时候，就开始觉得恐惧，所以瓶男才会用躲起来用偷袭的方式对付我，它怕了！管家不过是试探性的对我动手，又立刻离开了，显示着它的胆怯。我们就再没有受到攻击，到达这里的一路上更是畅通无阻。因为……对方已经害怕到想要放我离开。” 唐砚心：“古堡的领主只是一个躲在背后操控亡灵的胆小鬼而已，有驱魔草这一大优势在手，我如果还不敢生出要吞掉它的野心，那我肯定是走不到救助站的。我可没有资格放弃任何一个获得能量的机会，每天维持人类的身份一直在消耗我的积分。” 可这只能让路寻一投赞同的一票。 唐砚心的声音很小，却能说到人的心底。 她在萧佑凡身后，说着蛊惑人心的话。 “萧佑凡——你以为能苟到最后吗？你真的配不上a等的智力，你的智慧只用来思考如何躲避危险。你害怕什么呢？害怕到晚上不敢闭着眼睛睡觉，也不敢睡在柔软的床上……那都没关系！只有变强，才能让你害怕的东西都不敢靠近你。” 萧佑凡猛地转过头看她，黑暗中只看到唐砚心发光的眼睛，他心里燃起一把火的同时又打了个寒颤。 他知道自己被说服了，可他被说服本身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因为他的人生准则是明哲保身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是贪婪和某些莫名的东西让他改变主意。 ……没有一个游客会不想要得到亡灵之心。 “路寻一……哥哥，放任魔鬼继续变强真的好吗？亡灵领域是我们旅途中的一个站点，对这个位面来说却是真实存在的。领主又是疯狂的魔鬼，想必这个领域的每一次扩张都会让无数人类死亡。亡灵可是永生不灭的！这里迟早会迎来和地球一样的末日。现在有拯救世界的机会，我们为什么不做呢？” 路寻一：“你说的都是真的？” 唐砚心：“这些对亡灵来说不是秘密，人类在通关几个领域之后，应该也能知道部分真相。” 会坦白的说出自己的身份，是因为谭川没有跟上来。 “我会协助你的！” 路寻一的语气变得坚定，他做出决定后，就开始思考现在的情况：“我们在往上爬？” “底下房间的水都是从楼上渗下来的，楼上肯定比下面更加的潮湿。一个会将克制自己的红宝石放在床头柜的魔鬼，一定非常的谨慎。它大概每天都要睡在出站口上方才安心，这毕竟也是将它召唤出来的地方。” 唐砚心又将从阿炎尸体的数据告诉他了。 态度前所未有的好。 路寻一想：数据真的出错了，唐唐的智力怎么可能只有a。离开地球的执念大概很强很强，让她一进领域就开始发疯的想要离开，对于食物的渴望让她成为一个合格通关机器，维持人类身份的强烈欲望让她无时无刻不在高负荷的使用小脑瓜。 比如现在，不管是情商还是智商都大幅增长！ a真的是小瞧她了。 会花时间说服他们，大概等会的战斗会需要他们。 因为唐唐毕竟是亡灵，生物本能加上规则限制，让领主对她有着天然的压迫感……不知道她准备用什么办法杀死领主？楚明媚是不是已经拿到红宝石了？ 通道没有被堵住，萧佑凡摸到湿润的地板，沾在手上的东西大概不是水，有一种奇怪的粘稠感。周围很安静，完全感觉不到房间里面有人。他爬上去之后，先对唐砚心伸出手。 第24章 红宝石古堡（十） 这个动作是下意识做出来的, 萧佑凡没想到唐砚心真的肯给面子。那只冰凉的手落入他的手心，冻得他小臂上发颤，可他不敢放手，轻轻吸一口气将小姑奶奶拉出来。 他们早就将蜡烛熄灭, 以免引起注意。 唐砚心的背脊撞上硬邦邦的东西, 她伸手摸了摸发现是床板。等路寻一爬出来, 这个窄小的空间就变得非常拥挤。她已经知道，出口是在床底下。 木地板上有一道道红色粘液形成的密集网格, 像是某种生物爬行后留下的痕迹。这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之前从新人嘴里面爬出来的红色啫喱状肥虫——它们或许和蜗牛一样，靠腹部分泌粘液来减少摩擦力帮助行走。 唐砚心率先从床底爬出去。 “房间里面没人。” 地上全是粘液，粘稠度很高，沾上的话甚至可以拉丝。 重新点燃蜡烛，萧佑凡打量着过分简单且过于潮湿的房间。忽然, 他打了个寒颤，显然也察觉到这些粘液是恶心的肥虫留下的。那东西曾跑到他的眼睛里面, 让他不禁后怕，差一点就和新人的下场一样了……“我运气真是太好了！” 唐砚心：“不是运气好，是因为你没有吃肉。肥虫的繁殖速度没有那么快，即使从你的眼睛里钻进去了, 也不会立刻就变成他那样。” 萧佑凡弱弱的问：“……那到底是什么肉？” 唐砚心笑眯眯的说：“老鼠肉！” 萧佑凡想到——老鼠肉发红并不是因为某种腌料，而是因为肉里面有肥虫或者是肥虫的卵。 老鼠又是在什么地方吃到肥虫的呢？还是城堡里面的老鼠就是用肥虫饲养的？想想他就有点犯恶心——就算像唐砚心说的一样, 肥虫在人类的身体里面繁殖得不快, 但只要让它们进入身体, 问题就已经很严重了。就算活着离开领域, 又要做什么样的手术才能将它们取出来呢？ 可怕…… 房间里面就一张床一个床头柜，床头柜上没有红宝石。甭看这里阴暗潮湿，却没有蟑螂老鼠，床上的白色被单不见一点污渍，从中间凹陷的位置看，是有人时常睡在上面的。 路寻一先给唐砚心套上冷静buff，正准备推门出去看看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两个男人对视一眼，重新躲进床底下。唐砚心贴着墙壁爬到天花板上，趴在靠近门的位置。 门开了！ 一个男人拖着一截木头走进来，他身高大概有一米九，额头上有两个弯曲的角，那双狭长眼睛简直太熟悉了，唐砚心曾与它打过多次照面——第一次，是在玛佩尔女士的窗前；在每一个亡灵的身上，就能看到这双眼睛。 男人将木头丢下，走到床边坐下。他嘴里念着“@#￥%……”，像是某种咒语，反正不是人话，房间里面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几条又大又肥的红色啫喱虫不知打哪跑出来，慢慢地爬到木头上。 这家伙对待木头的方式很特别…… 肥虫又不能钻进木头里，渐渐的不动了。 男人盯着木头看了很久，才惊讶的吐出两个字：“木头？！” 唐砚心：感情他一直以为木头是活人？人类中有些幸运儿掌握神奇的天赋能力，凭借智慧也能将领主耍得团团转。 男人从胸口处掏出一个盒子，打开一看：“也是木头？？” 他生气了！ 唐砚心能感觉到他的气愤，这让冷静buff都有一点失效，她觉得手有一点软，深吸一口气丢出骨刀，透明的丝线缠在男人的脖子上，唐砚心借着往下跳的力量拽着男人离开狭窄的卧室，将他扯到外面更宽阔的地方。 “你竟然还敢……” 男人看到唐砚心先是有一点惊讶，然后是无尽的怒火。 唐砚心：“不是你愿意放我走，我就会感恩戴德的立即离开。只有我愿意走了，我才会走！气成这个样子，见到我让你很惊讶啊，波文叔叔。” 这个名字让他愣住。 要猜测领主的身份不难，规则不会给没有意义的线索。波文这个名字多次出现，除他之外又只有玛佩尔女士的丈夫从头到尾不见踪影。 报案时，玛佩尔女士说过，她的丈夫被杀死了。比起城堡的男主人，当然是更加神秘的波文先生是领主的几率更大。逻辑上，这也更加的合力。因为对城堡的女主人求而不得，波文先生没有经受住魔鬼的诱惑，将它召唤到人世间。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玛佩尔夫人还‘活着’。 因为波文对玛佩尔夫人的执念还没有消失，也因为玛佩尔女士没有屈服——强大的力量可以让人的身体屈服，去不能影响一颗坚韧的心。 唐砚心：我只是个孩子，大人之间的爱恨情仇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波文尝试着扯断套在脖子上的透明丝线，完全没有用。尽管很细，可它也确实坚韧。他最讨厌这些坚固的弄不断的东西。愤怒的领主身体变成一团雾气，扑到唐砚心身边的时候无视骨刀，将她撞得飞出去。正常人类受这一击，绝对站不起来了。 只有两只眼睛的黑色气团飘向唐砚心，意欲将她一口吞掉。 “我现在是无敌的，你的刀有什么用？区区人类，果然是我太过谨慎了！” 刚刚说完，就被一阵风刮到墙面上。 原来是路寻一他们挥舞薄薄的木板制造出的气流。 第28章 “唐唐，我看到楚明媚往楼下跑了！她好像受了很重的伤……” 红宝石肯定在她身上，那是可以克制领主的重要法宝。 唐砚心趁机爬起来。 按照计划，她是打算将领主往地下室的！这个领域的出站口有点特别，是因为召唤出魔鬼，它才一直存在的。就怕弄死领主，出站口的大门就消失了。 这也是她先确定法阵的情况，再上楼捕杀领主的原因。将领主引过去，有利于就近观察。 唐砚心捂着胸口说：“杀死人家的丈夫，会让人家爱上你吗？她只会恨你。” 黑色气团对这种话完全没有反应，朝路寻一他们飘过去。木板制造出来的风对领主来说，只在最开始突袭时能起作用。唐砚心不免有点着急了，特别是在路寻一拿出驱魔草，也不能让黑色气团有半点忌惮的时候。 一旦变成气团，领主就能免疫所有物理攻击，连驱魔草的精神攻击也对他无效。那他岂不是无敌？？？ 不可能的，如果无敌的话，波文有必要让下属一个个的来送吗？唐砚心不相信自己的捕猎行径没有惹怒领主，如果他们没有令领主恐惧的地方，贪婪的亡灵会甘心放他们走吗？ 不管怎么样，先惹怒他。当一个人愤怒的时候，就会很难保持理智。有可能凶性大发，也有可能露出破绽。可正常情况下，要精准扎心是很难的。 唐砚心焦急的摇了摇小胖手：“关键时刻……你倒是八卦啊！领主已经在面前了，不给采访内容是犯规！” 手心发烫了。 给出的内容让她傻眼，这都什么和什么，这种东西真的能扎心吗？从最初对能力的嫌弃，这才过去没多久，唐砚心已经开始学着利用它作为攻击亡灵的武器了。 “喂，看这里！谁是跳不高的羊黑漆漆的草流着鼻涕的可怜虫啊？魔鬼，请你回答我。” 飘向路寻一他们的黑色气团仿佛凝滞了。 唐砚心又一次念：“谁是跳不高的羊黑漆漆的草流着鼻涕的可怜虫啊？魔鬼，魔鬼，请你回答我。” 黑色气团凝聚成人形，他气得胸膛不断地上下起伏，看向唐砚心的眼睛里面有火焰。真的是火焰，两团黑色的火从他眼睛里面飘出来。 当火焰飘近的时候，唐砚心不觉得烫，只觉得凉……阴凉入骨，让亡灵发抖。 即使如此，她还是面不改色的对领主吐舌头：“你是跳不高的羊黑漆漆的草流着鼻涕的可怜虫！看来你作为一个魔鬼，也不是很成功啊！” “啊啊啊啊！” 领主终于疯了，重新化为黑雾冲过来，甚至一度跑在安装追踪设备的两团火前面。 唐砚心试图用引着两团火去撞领主，可惜他的火焰是不烧他的。一连跑了二十几级阶梯，前方出现三岔路口。哪边才是通往地下室的道路呢？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这时候，唐砚心看到左边阶梯上有一些血迹……她跟着血迹一路飞快的往下跑，通往楼下的路真的错综复杂，让她差点因为不熟悉地形而翻车。 领主现在离她很近，毕竟是用飞的……慢一秒感觉就要被抓住。 唐砚心特别不能接受——为什么每次面对领主的时候都是追逐战？ 离地下室很近了！ 余光看到楚明媚捂着腹部跑进法阵中，手里拿着的是一枚红宝石。阵中冒出一阵绿光，然后她就消失了。 唐砚心：md！ 没有看到谭川的身影，大概也已经离开了。 唐砚心跑到门口的时候，不慎被黑色的火焰灼伤，这东西能够腐蚀血肉。 法阵已经被全部点亮，实在不行她也可以离开领域——可这样就输了，不吃掉领主！她绝对不会离开。 在房间追逐的五六分钟时间里，领主又一次化作人形。唐砚心意识到‘无敌’状态不能一直持续，心里松了一口气。 ‘12345’ 她眼睛微微眯起，算准时间对领主冲过去。火焰的威胁也没让她停下来，可领主是个谨慎的人，没有试图将她一击杀死，在她冲过来的瞬间选择往后退。因此，化作人形的时候和她相隔三米。 这个距离可以让领主不必害怕驱魔草。 波文抬起下巴：“你现在可以说遗言了。” “该说遗言的是你才对，”唐砚心抖动骨刀，隐藏在黑暗中的透明丝线显现出它狰狞的面目，不知何时，这些丝线已经在房间里面织成一张网：“除非你能现在就变成黑雾，否则动一下就会被切成碎片。” 波文：“少开玩笑了，这么密集的网，你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走过来。要死的是你！” “变成黑雾会压缩你的脑子吗？” 唐砚心嗤笑，用刀挡开扑过来的黑色火焰，几步跨到领主面前，碰到她的丝线都会化为虚无。 她冷冷的说：“把遗言吞到肚子里面去死吧！” 一把驱魔草塞进波文的嘴里！ 狠话放出去了，心里其实特别慌。 那两个家伙为什么还不下来？不让人类挖掉这家伙的心脏，她也无法在领域里面对领主做什么呀！ 只有在这样的时刻，我亡灵我骄傲的唐砚心才会由衷感叹：做亡灵真的太吃亏了！ 第25章 红宝石古堡（完） 在唐砚心的期盼中, 同伴终于有动静了，先是萧佑凡从楼梯上滚下来，幸好他下意识的护着自己的头部，身体素质又比一般的人类好一些, 才没有直接成为报废战斗力。路寻一稍微好一点, 有萧佑凡垫背, 他立刻就能爬起来了，顺便还能搀扶同伴。 他们俩这个样子肯定是遇到事了。 果不其然, 接着出现在地下室的就是管家。 看样子他们一时半会是过不来了，唐砚心不敢让领主再变成一团黑雾，也不敢让他看出自己没办法动他，故而只能对这张脸拳打脚踢，像一个标准的暴戾反派一样, 特凶残的说：“哇哦，不能动弹了！刚刚不是特别能吗？……现在我要慢慢地剥开你的胸膛, 剜出你的心脏。” 实际上，完全是虚张声势。 领主苦于嘴里全是驱魔草，全身发麻无法说法……否则一定会嘲笑她！小妹妹，你这张脸要装恶人至少演得像一点啊！ 路寻一也看出这边的困境了, 咬牙问萧佑凡：“我能相信你吗？” 萧佑凡疯狂摇头：“……不能不能，真的不能！” “好的, 我明白了, ”路寻一小声说：“等我会冲过去, 在它攻击我腹部的时候, 我会死死拉着它的手，并对他使用天赋能力，他会发昏。你立刻将驱魔草塞进他嘴里，机会只有一次！” 说完，没有给萧佑凡反应的机会就冲出去了。想到唐砚心之前的说的话，想到杀死领主可以拯救很多无辜人类的性命，想到此刻小姑娘的困境……他有一股不怕死的悍勇，弄得管家动作慢了半拍，作为一个喜欢用变形的手扯开人类肚皮的亡灵，它慢的这一瞬间足够路寻一抓住它的小臂了。 万幸没有受太重的伤，按照路寻一的设想，最严重的情况，他的腹部会被开个洞。 一边喊着“我不行，我害怕，我做不到”的尖叫鸡萧佑凡，一边准确的将驱魔草塞进管家的嘴里，还用抹上草汁的水果刀利落的扎进管家的咽喉。 就这样，它还在动。 两个人合力将它的脖子劈断，连滚带爬的跑到唐砚心身边。 唐砚心：骨刀的能力进化了，若不是可以随意的操控丝线，他们俩贸贸然闯进来，已经死透了。 在通道里面爬的时候，作战计划就已经制定好了。路寻一取出抹上草汁的刀，一刀下去……尴尬的事情发生了！没破一点皮。 萧佑凡大惊：“该怎么说呢！不愧是亡灵领主！” 唐砚心没忍住踢了他一脚。 涨他人志气！ 无论如何，这把锋利的刀就是刺不进领主的胸膛。 ……看来要领主心理防线变弱的时候攻击才有用，这会他全副心神用来抵抗三人，如有铜墙铁壁一般。唐砚心吸了一口气，羡慕地说：“不愧是亡灵领主。”有房有地有下属有安全保障，征途是星辰大海，多么有前途的职业！ 萧佑凡悄悄看她一眼：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咯！ 唐砚心只能尽量去刺激他，好在采访问题总是无比扎心的：“魔鬼先生，请问你——无法彻底吃掉召唤你的人类，必须和他共存，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领主很奇怪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秘密，还是忍不住回嘴。 “总有一天我会彻底消化他，那只是时间的问题。” 唐砚心：“请问——为生存下去，为离开困住你几百年的城堡，被迫向一个人类女性献殷勤，表达爱慕却永远被拒绝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领主的脸色变了，最开始是发红，然后发青。如果眼神能杀人，唐砚心已经千疮百孔。 偏偏这家伙嘴还像是机关枪一样，突突突的响个不停。 “请问，你连支配身体都做不到，大部分时间还有遵循人类的作息。这有没有让你回忆起，作为弱小魔鬼的悲惨生活呢？” 领主之前真的觉得人类女性是造物主最可恶的作品，现在他改变这个想法了，人类小女孩分明要讨厌得多。 但即使这样，他整个人像是波浪状起伏的时刻，也没有彻底的丧失理智。他极力的压制住愤怒，脸部甚至因此而扭曲。 这位领主的性格特点很鲜明——是谨慎小心不易被激怒的家伙，而且很惜命。 等到驱魔草用尽，等到他恢复自由，他要抽出三人的灵魂，特别是人类小女孩的魂魄，不折磨够一百年他绝不让可恶的家伙灵魂消散。 这时候，背后忽然传来婴儿的啼哭——领主的表情彻底崩掉了。 玛佩尔女士好像是忽然出现的，谁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这位金发碧眼的大美女就站在门口，温柔的看着三人，只有看向领主的时候，目光中才充满恨意。 连孩子的啼哭声都响在最恰当的时机，她肯定不仅仅是过来看一看。 “小波文……” 这还是她第一次开口说话。 领主的身体中出现一个虚影，样貌有些模糊的男人向着玛佩尔女士伸出手，他流着眼泪说：“亲爱的玛佩尔，对不起！” “不全是你的错……” 玛佩尔女士身边跟着一条威风凛凛的金毛大狗，怀里抱着看不见的婴儿，她腾出一只手对着波文挥了挥：“我要走了！你要跟我一起离开吗？” 魔鬼尖叫：“不——” 路寻一大汗淋漓，刀渐渐刺入领主的身体。 虚影渐渐的靠近玛佩尔女士，要做到从魔鬼的身体里剥离而出是很难的，他每走一步灵魂的颜色都在变淡。离玛佩尔越近，他的身躯也渐渐的缩小，终于牵到玛佩尔的手时，他已经变成一个不足一米的小男孩。只剩下一个很淡的虚影，仿佛风一吹就会散掉。 知道结局已经无法更改，魔鬼尖啸着伸出双手！它对唐砚心的恨意像波文对玛佩尔的爱一样浓烈，所以波文走向玛佩尔，魔鬼不顾刀已经进入身体，疯狂的靠近唐砚心唐砚心，张大嘴—— 它最后听到。 “我感受到你的强烈愿望了！虽然你没能吃掉我，但我吃掉你也差不多……马马虎虎算是实现你的心愿了。不要心怀怨恨啊！那样会苦苦的不好吃。” 它觉得自己应该是被气死的。 玛佩尔女士温柔的笑着，像是暖阳一样和煦。 “感谢您！” 这句话是对唐砚心说的。 金毛汪汪叫了两声，似乎是在向她道别。这一瞬间，仿佛有阳光洒进昏暗的地下室里，玛佩尔女士一行渐渐消失在空气里。这位温柔的女士抗拒着成为亡灵的可能，不愿屈服于魔鬼的统治，失去家人后艰难的存活，期望亲人和朋友的灵魂彻底解脱，并为此努力着。 她最终取得了胜利。 第29章 萧佑凡：“亡灵之心怎么办？” 唐砚心：“随你们！拿远点不要让我看到它……” 哪怕她执念是成为宇宙女王都好，获得亡灵之心成为领主就是征途第一步！ 路寻一将两个治疗buff给队友和自己套上，喘着气说：“刚刚能杀死管家多亏了你，你将它捏碎罢！你的天赋能力如果进阶，体能会好很多。” 如果路寻一积极的想要亡灵之心，这东西在他手里，自己也没办法。可他如此自然的让出亡灵之心，萧佑凡也觉得亏心。 冒险的是路寻一和唐砚心，从感情上和贡献上看，这亡灵之心都轮不到他。 萧佑凡心疼的拒绝了。 “路哥，你是奶爸，提升你的天赋能力更重要。你是队伍的保护伞！” 路寻一：“听我的！” 唐砚心打包的心情都被两人破坏了。 “推来推去的故意馋我吗？非得一整个吸收才快乐对不对？你们一人一半不就得了。” 路寻一：“……” 萧佑凡：“……” …… 到达站台的时候，还能看到上一班巴士的车尾灯。 唐砚心盘腿坐在长椅上，将黑色的小团子往嘴里丢，她身上的伤口已经全部愈合，就是衣服破破烂烂的。这个毕竟不能用能量复原，萧佑凡的外套稍微干净一点，给她套上。 登上巴士，萧佑凡才反应过来——他们牛逼大发了！在亡灵领域里面上演无人……呸呸呸，是无鬼生还。 遇到亡灵领主之前，有人问他对未来规划，他一定会回答：远离唐砚心。 现在再有人问他，他会回答：我遇到一个神仙队伍，我要成为合格的队员！这是我的人生目标，我有预感自己上了一辆能抵达终点的直通车！ 感性一点说，就是他消失很多年的热血，在刚刚重新燃烧起来了。 一旦确定要和两人组队，成为队伍的一员，萧佑凡的态度就发生很大的变化，他开始主动的了解自己的队友，比如好奇路寻一为什么要拉着小姑奶奶的胳膊将她摁在座位上。 路寻一捂着额头苦笑：“不能让她和司机聊天，司机先生会把我们都扔下去的。” 虽然小姑奶奶说话是噎人，可司机先生对有钱人的态度还是不错的。 萧佑凡食指拇指一搓：“不至于吧！” 路寻一：“看在晶币的份上，大概会把我们扔近一点。” 萧佑凡：“……” 唐砚心气闷的趴在小桌板上，拒绝和两人说话。 路寻一脾气特别好的劝她，一会就割地赔款将不乱花钱的财政规划忘记了。还不能将人哄好，他只能另辟蹊径。 “小萧，你给我丢个数据分析……” 唐砚心感兴趣的坐起来。 萧佑凡发现，离开领域的小姑奶奶整个亡灵都放松了。有点像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子了！ 第26章 166服务区 使用数据分析也不能马上得到结果, 大约两个小时的车程, 巴士到达166服务区。路寻一心情有点复杂, 一般花在路途上的时间越久, 证明他们离最终的救助站更近。反之说明他们通关一个领域后, 并没有缩短太多与救助站的距离——这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即使从同一个点出发, 也有多条不同的路可以通往救助站, 侵蚀区的情况每天都在发生变化, 运气不好的游客或许得多进几个领域, 才能到达终点。 可每多进一个领域就多一分风险。 他们走的肯定不是最快能到达终点的一条路！没有办法抱怨这个……也无法通过人力去改变这一点。路寻一只是暗自伤神, 没有说出来让同伴们也跟着一起难受。 到达服务区之后, 萧佑凡在前台开一间套房，看了唐砚心一眼又花钱定下旁边的一间大床房。 路寻一：“这个套房不是有三个房间吗？”虽然住旅馆花不了多少钱，可没有进项的情况下, 能省一点是一点。 萧佑凡对他挤眉弄眼，看他没有领会到自己的意思，就把他拉到一边：“我等会要带小姐姐回来, 让小孩子看到不合适。” 路寻一：“……” 唐砚心在旁边吹口哨：“我听到了。” 路寻一的脸顿时就红了，老好人狠狠地瞪萧佑凡一眼, 将唐唐撵到房间里, 走出来问他：“你现在就出去？要不要先休息……” 萧佑凡叼根烟痞笑, 意味深长的说：“哥, 你这就看不起人了！” 路寻一心想, 十七八岁的少年人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 惦记着那什么事也挺正常。他让萧佑凡等一等，然后去旁边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一盒东西，塞进萧佑凡的兜里，像一名老父亲一样叮嘱他：“记得用……明早过来一趟，有事跟你说。” 等萧佑凡离开旅馆，把兜里的东西拿出来一看，还以为是安全套，结果是一盒小药丸[暗物质清洗丸剂]。人类长期在暗侵蚀地区，身体里会加速堆积暗物质。这玩意就像是毒素一样，堆积到一定程度就能致死。 从亡灵领域里面出来的游客，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身体里面的暗物质，最好的办法就是使用免费的暗物质清洗机器，躺进去睡一觉就好了。不过萧佑凡讨厌躺在床上，更不喜欢躺在类似棺材的机器里面，从前也都是吃更麻烦一些的丸剂。 没想到路寻一竟然如此细心，帮他买了。 ……看来我队奶爸比想象中的还要纯洁，也比预料中的更会照顾人。 …… 这边唐砚心被逼着换衣服洗漱，还被路寻一带到理发店打理她乱糟糟的头发。因为获得采访积分的原因，她又长高一点。从理论上讲，新陈代谢也增快，头发自然长长了。不便于战斗不说，前面的碎发实在太长，长到用小夹子都处理不了的地步。 这个处理不好，主要是指不漂亮不好看。 她不在乎啊！ 可她听话。 因为乖乖听话能得到亡灵定制的昂贵食物，还有花晶币在线购买片子的权利。酒店里面有投影幕，不过大多数的片子都要花钱才能看到。在数字服务区里面，一分钱不用也饿不死。可花钱有多么的快乐，穷鬼也想象不到。 唐砚心是不用睡觉的，她也睡不着。 一大早，外面有人敲门，她没穿鞋子跑去开门。看到是萧佑凡一点都不惊讶，像个小狗一样围着人转一圈，鼻子吸了吸说：“你身上有股味道……” 少年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他自觉好色乃是人之常情，可被一个小姑娘点破早起做操还是有点尴尬，结果又听到唐砚心狭促的笑：“人类的香水味，也太浓了……阿嚏。” 萧佑凡感觉自己被耍了，可他没有证据。 路寻一很快也起床了，他约萧佑凡早上见面是想商量下一次进领域的事情，主要的内容为：是否花钱购买下个领域的线索。 在数字服务区里，有一个部门叫做‘援助中心’，是官方刚刚建立不久的消息售卖点。据说，花一些晶币就能在那里买到关于周边站点的名字部分信息和巴士班次。不过‘一些晶币’毕竟是个笼统的说法，对有钱人来说，足以把周边站点的全部信息调出来，然后挑选自己最想去的领域。 对穷人来说，买一个领域的信息都买不起。 萧佑凡很干脆地说：“买肯定是要买的，这等于是花钱买命。去援助中心之前，先来看看路哥你的数据吧！” 看来路寻一的数据是早就已经出来了，他都上衣的口袋里面拿出一张折叠过的纸。 路寻一·人类 【基础数据】身高：183cm 体重：73kg 力量：98 敏捷：92 智力：b 【特殊能力】 生命恢复（2级）：看起来有点像是治疗术那样的低端能力，其实使用它的时候恢复的是人类的生命值。升级后，能放出一个持续10秒的生命力增长buff。 最近被开发出奇怪的使用方式——逆向buff，选择对亡灵使用的话，会让亡灵迅速冷静下来。某些意志不坚定的亡灵，还会直接丧失斗志，对眼前的盘中餐失去兴趣。 舍己为人（1级）：可以将10米范围内一个指定对象受到的伤害转移到自己身上，并触发一个被动的‘生命恢复’，使双方共同拥有一个维持5秒的生命力光环。 力量和敏捷都已经接近人类能达到的峰值了。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治疗术升级了，新出现的第二个技能也能模模糊糊的察觉到，都是那半颗亡灵之心的作用。”路寻一不由感叹：“数据分析的结果还真是直观，比自己进行探索和尝试要省事很多。在亡灵领域的时候，这项天赋就不要用来分析游客了。” “我也知道应该用来分析领域里找到的重要物品，或者是出现的亡灵，”萧佑凡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之前是因为没队友，就觉得游客也是一大意外。碰上唐唐……我承认是我手贱。” 暂时不需要进领域，萧佑凡又给唐砚心甩了个鉴定，想要看看上演无鬼生还后，她的等级有没有提高。 在房间里面简单吃过早餐，三个人就前往‘援助中心’。目前，路寻一是最有钱的，他直播的人气比不上萧佑凡，可他花钱很省，而萧佑凡赚的大部分晶币都贡献给漂亮的小姐姐了。 唐砚心身无分文，自觉没有话语权。 路上，萧佑凡说：“不开直播就没有钱，还得得开直播。” 路寻一：“我想过去接雇佣任务。” 萧佑凡客观的说：“除非仙人跳，否则收益绝对比不上开直播，而且唐唐身份暴露的可能性未必就比开直播小。一旦暴露，该怎么处理雇主呢？以我的经验，接任务绝对是非常麻烦的事情。有我的屏蔽功能在，保准唐唐不会露馅。星际科技在天赋能力面前不值一提！” 路寻一最后觉得让唐砚心选择。 “唐唐，你想开直播吗？” 唐砚心早就领略到小钱钱的魅力，她其实是想要赚钱的，不过嘴上不能这么说——显得她没牌面。 “我又不像萧佑凡一样有心理障碍，身份不泄露的前提下，我无所谓。” 萧佑凡：小朋友，拖我出来鞭尸人干事？ 哦，她不是人。 结果‘援助中心’真的黑，他们所有的钱凑起来只够买一个领域的消息，为他们服务的工作人员笑眯眯的说：“谢谢惠顾！给你们打99折。” 萧佑凡：“谢谢，小姐姐你可真好！” 工作人员：“不用谢，把你们户头里全部的钱给扣除掉，未来几天的房费也将无法支付。旅店那边会投诉我们的！” 萧佑凡：“……” 唐砚心抱着手臂站到旁边，假装不认识两个贫穷的队友。 周边领域的数量很多，即使花了钱，他们也只能从中间随便选择一个。 站点名称：[动物百货公司] 关键信息：[1颠倒歌2寄存柜3排除一切的不可能，剩下的再不可能，也一定是真相] 去往动物百货公司的巴士将在四天后来到166服务区的车站，车牌号为xxxx。 工作人员露出营业性的假笑：“请三位准时上车哦~” 剩下的钱不够使用服务区的大数据库，萧佑凡回去问还在他床上的小姐姐：我昨夜给你的小钱钱能不能收回来一点？ 第30章 结果脸肿了一天！ 路寻一天赋特殊能去医院打工，终于赶在第四天的上午赚到足够的钱，能够调出大数据库。这也是他们第一次使用，类似于安全区能看到的上网搜索引擎。 关于颠倒歌，大数据库只给出一首歌谣：东西路，南北走，顶头碰上人咬狗。拾起狗来砸砖头，又被砖头咬了手。老鼠叼着狸猫跑，口袋驮着驴子走。 萧佑凡评价：“就一个字！乱。” ‘寄存柜’暂时没有意义。 萧佑凡催促他：“路哥，搜搜看第三个关键信息！” 第27章 动物百货公司 路寻一在大数据库中输入关键信息3, 搜索到一部动画片《名侦探柯南》, 一共837集。比起普通的搜索引擎，外星科技搞出来的大数据库是自带精准筛选的, 既然结果已经出来了……那他们就看一看呗！ 然后, 他们三个就看了整整一天的不管天上还是海上，有他就有命案的小学生破案日常。 期间萧佑凡因为拿错唐砚心的小零食被她暴打, 还被吐槽人类的食物特别没有营养——她肯定偷吃爆米花了。 上车之前，路寻一本来是打算购买一个大号腰包的, 给唐砚心用。她的小腰包弄不好不够装零食，而她又是万万不肯把食物装在别人包里的。 萧佑凡：“不用不用！唐唐的打包技能升级了，给她多准备一些空的食品袋就可以, 没必要换更大包。” 之前有使用技能给唐砚心做数据分析, 后来大家分开筹钱，他都忘记数据的事了。 唐砚心·人类（伪） 【基础数据】身高：136cm 体重：34kg 力量：33 敏捷：45 智力：a 【特殊能力】这部分几乎没有变化，只有‘八卦小能手’变成了‘八卦记者’：从被迫接受这个能力变成主动去应用它！女孩，你愿意丢掉人类的羞耻感去获得更多的积分, 真是太棒了！你成长了。 亡灵们大概对此事持有悲观的态度, 毕竟被吃掉已经很惨了……死前连最后一片遮羞布都不能留下来！就是惨上加惨。 唉，大概没有亡灵想要在人生的道路上与你偶遇！ 唐砚心·亡灵（真） 【基础数据】身高：136cm 体重：34kg 力量：c 敏捷：b 智力：a 有变化的两个【特殊能力】为—— 神的镰刀（2）：噢, 你升级了！比之前稍微好那么一丢丢, 不过我还是得奉劝你, 镰刀形态就不要肖想了！你还太弱！！本以为你会更看重用自己骨头打造的双刀, 毕竟它的锋利程度还是可以的。没想到一条普普通的的透明丝线会被你利用到这个地步, 真是怪咖。 尊重你的个人意愿, 这次升级主要针对附赠的丝线，让它可以做到真正的隐形……嘁，毕竟你成长的方向并不是蜘蛛侠，奉劝你多尝试着去改变武器的形态！ 打包（2）：你将慢慢成为一个不图吃饱，更图吃好的亡灵品鉴专家。提升得更快的是你的打包技术——你不仅能食物压缩到最小，还能改变食物的形态和色彩，这便于你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可以打开包装袋，品尝你的劳动成果。 登上巴士后，萧佑凡忽然大叫一声，表情像被雷劈过一样：“《柯南》居然没有完结！” 路寻一：“哦……那它大概永远没有完结的机会了。” 大概是看车上已经有三名乘客，这俩巴士到发车为止都再没有游客上车。路途中，唐砚心勉为其难和两个人类队友玩牌，结果竟然输多赢少。论胜利的次数，萧佑凡是最多的。 实际上路寻一才是真正喜欢玩牌的人，他每次都借此来缓解即将进入领域的紧张感。不过他脾气很好，满脸贴着纸条都不生气。 这项活动没有进行多久，大家就腻了。 萧佑凡过去跟司机套近乎，知道这次的车程有点长，大概得开五个小时。回来之后，他忽然说起红宝石。 “太可惜了……肯定是个很厉害的法宝。” 就像部分人类有天赋能力一样，某些物体也被赋予特殊的能力，这种物体就会被称为法宝。虽然到目前为止，三人都没有拥有过法宝，但不妨碍他们都听过法宝的传说。在服务区的交易市场中，法宝千金难买， 那红宝石明显就是法宝，楚明媚本来是想用红宝石来制服魔鬼，剜出亡灵之心。谁知道魔鬼能免疫伤害，明知赢不了，她拿着红宝石逃跑也不算亏。 路寻一看得开：“我们能活着离开领域就很幸运了，更何况还得到了亡灵之心，做人不能太贪心。” 萧佑凡：“我就是幻想一下……” 唐砚心：“哦，白日做梦！” 萧佑凡：大家都是队友，你为什么搞差别待遇？？？ [已经到达目的地‘动物百货公司’，请所有乘客下车！巴士停靠时间有限，请所有乘客下车！] 到达进站口的时候，这里还没有人。 萧佑凡：“啊，看来有得等了。” 他的话没有错，一直在这里等待近十三个小时，唐砚心都等得不耐烦了，才连续有几辆巴士载着乘客到来。从第一辆巴士上下来一个瘦弱的青年，整个人干巴巴的，戴着的眼睛厚如啤酒瓶底，好似因为这样才把他的鼻梁压塌的。他很用了一段时间才找到进站口，见到三人大大的松一口气，自我介绍说：名叫元斌斌，是个新人。 必须要满足最低人数的要求，进站口的大门才会打开。 接下来进站的巴士一共三辆，分别带来四人两人三人。人数一下子增加到十三人，出站口的大门缓缓打开。唐砚心他们离门最近，也是第一批走进去的。 前方有一束光，唐砚心只要朝着光亮的地方一直往前走。这里有一扇门，门把手都坏掉的普通木门，她推开门走进去。白炽灯的光有点晃眼睛，血腥味飘进她的鼻子里。手都摸到直播器了，想了想还是决定晚点再开直播。 这里看起来是一个仓库，货架上堆满纸箱。她从往里面走的时候，游客们陆续从门口进来。 一具尸体摆在房间的正中央，呈大字型仰面朝天。女性，穿着淡蓝色的职业装。浑身布满鞭痕，包括脸在内都几乎被打烂了。脖子上的淤痕很深，应该是窒息而亡。奇怪的是，在她头部旁边的地板上，整齐的摆放着两只猫耳朵。 死者的左手抓着巴掌大的硬纸板，那是一张儿童识字卡片：鱼。 萧佑凡靠近唐砚心，在没有引起注意的情况下，对着尸体丢了一个数据分析。 游客们全都围过来，不太明白进领域就看到一具尸体是什么操作。忽然，关闭的仓库大门被暴力踢开，一群手拿木仓械的壮汉跑进来将他们团团围住，令人惊奇的是，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动物的特征。 比如领头的那个男人，有一对老虎的爪子。 用木仓抵着唐砚心脑袋的人是竖瞳，说话的时候吐出蛇信子。 这群人穿着统一的制服，右边挂着臂章。上面是[动物百货公司]，下面是[警卫]。 老虎警卫从腰间摸出一个对讲机：“抓获十三个低能种，我怀疑他们联手杀死一名猫族半兽人……对的对的，尸体就在旁边！” 对讲机那边传来一个冷酷的声音：“先将他们关进监狱。” 唐砚心隐约听到猫叫声，不由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还以为杀人者是故意弄一对猫耳朵放在尸体的旁边，看来这猫耳朵根本就是死者身上的一个器官。 说起来死者还真是没有人类耳朵的，刚刚都没注意到。 是猫耳朵替代了原本人类的耳朵吗？ 刚刚进入领域，又被扭送进监狱。 双手被铐起来之前，路寻一顺利挪到唐砚心身边。在五个人一间牢房的分配中，三个人顺利的被分配在一起。另外两个狱友是新人元斌斌，还有一个挺漂亮的年轻姑娘，叫做沛沛。她和对面牢房一个长相凶恶的男人大概是一对，从被关进来开始，一直在铁栏杆前和对方说话：“你不要急，冷静一点。” 萧佑凡小声说：“大概需要两个小时，样本的分析结果才能出来。” 分到半个亡灵之心，他的天赋能力也升级了，能够大致的预测到分析样本需要的时间。 沛沛的安慰好像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男游客一直在牢房里面烦躁的走来走去。 “一直叫我冷静，我根本冷静不下来！这什么情况啊？” 他使劲的去踢铁门，结果惊动一个巡逻的警卫。 刚刚到仓库里逮捕游客的警卫里面，没有见过这家伙。他有两根长长的獠牙，说不好是大象犀牛还是野猪一族的半兽人。用腰上挂着的钥匙串打开锁，獠牙警卫将男游客提溜出去，当着监牢里面的人，毫不留情的用警棍打他。 “谁敢闹！他就是你们的下场。” 游客们占用三个牢房，可监狱里原本也是有犯人的。獠牙警卫的样子吓到他们，有女人和孩子开始大声的哭泣。唐砚心刚刚观察过，旁边几个牢房里面关的全是人类——她还以为这个领域里没有纯粹的人类呢！ 沛沛焦急地喊着：“你别还手，会引来更多的人。” 暴躁游客听了，果然放下握紧的拳头。这场殴打持续近五分钟，他最后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丢回来。奇怪的是他脸不红脖子也不粗了，整个人不再那么焦虑。似乎是挨打让他发泄出过多的精力，现在才回复冷静。 獠牙守卫不屑的往地上吐口水，轻蔑的环视监牢里面的人：“呸，低能种。” 低能种——这个词是第二次出现了。 路寻一牵着唐砚心的手，三个人一起在旁边的草堆坐下。结果唐砚心嗅了嗅，从茅草堆里面找到两根手指头。 做着漂亮的指甲，看起来是一名爱美的女性的手指。 萧佑凡：“快丢掉！快丢掉！” 不怎么在意的将手指扔进枯草堆，唐砚心想着现在有两种情况：第一，他们会被放出去；第二，游客们得想办法越狱。即使是第二种情况，立刻和守卫起冲突也不是什么上上之策。 没过多久，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卫过来打开牢房大门。 “跟我来，法官要提审你们。” 走之前又敲了敲对面的两个牢房门，用带着恶意的声音说：“别着急，马上就轮到你们了。” 没有直接去见所谓的法官，他们被带到一个相对干净的房间。 嘴上长着长胡须的老鼠警卫说：“在里面呆十分钟。” 他们进去的一瞬间，衣服就被墙面喷出来的水雾给弄湿了。除味道有点刺激之外，好像没有别的伤害。 路寻一已经已最快的速度捂住唐砚心的口鼻了，那味道还呛得她直咳嗽。 等老鼠警卫打开门的时候，一个个游客都已经相当狼狈了。唐砚心更是双眼冒火，要不是路寻一牵着她的手，她能扑上去咬死这个得意洋洋的警卫。大概也是感觉到不寻常的威胁，老鼠警卫之后再没有作妖，老实的带他们进入一个像法庭的房间。 一个老头坐在法官席位上，正在呼呼大睡，房间里面回响着他鼾声。有两位漂亮的长耳兔美女正在给他打理长得几乎要掉到地上的白胡子。见到有人进来，其中一名兔女郎轻轻推了推老头。 “法官大人，犯人到了！” 白胡子老头坐直身体，却没有睁开眼：“什么事？” 老鼠警卫恭恭敬敬的低着头，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将一张纸放在法官面前的桌上，并将折痕轻轻的抚平。 然而白胡子老头并没有看这张纸一眼。 老鼠警卫：“法官大人，这些低能种犯下杀人罪。” 唐砚心坐下来：“我们没有杀人！” 第31章 老头仿佛是很意外，有低能种敢在法庭上开口说话。这才睁开眼，虚虚的看一眼堂下的人，视线扫过唐砚心的时候，明显露出一丝不满的神色。接着，他拿起桌上的眼镜，慢悠悠的吐出一句：“那就判处死刑。” 唐砚心盘腿坐在凳子上：“你有什么证据说我们杀人？” 白胡子老头推了推眼镜：“低能种有杀死半兽人的嫌疑，就可以被判处死刑。” 唐砚心将骨刀顶着指间，让锋利的刀像一块柔软的手绢一样，灵活的转起来。她没有再说话，可眼睛是看着白胡子老头的。这是似乎在此处，话语权最高的法官大人。 一时间，房间里面的气氛僵住了。 兔耳美女小声说：“法官，最近百货公司的人手不够。” 白胡子老头擦了擦不知道为什么渗出来的汗水，内心深处的不明恐惧，让他想要快点结束案件的审理：“我打算给你们一个机会！根据百货公司的法律规定，即使是死刑，繁忙的时候，罪犯也可以拥有一个缓刑期。在六天的缓刑期内，你们只要能找到线索，证明自己的清白，就可以被无罪释放。” 接着，他给五个人发了一张‘死刑暂缓证明书’，又意味深长的说：“为证明你确实有求生的意志，并且在努力的洗刷身上的嫌疑。每天的早饭前，你们需要来到这里来跟我报告——你们查证的进度。” 兔耳美女倒是从头到尾都在温柔的笑着，可她的笑意不达眼底，在给他们工作牌的时候，只肯翘着兰花指捏住蓝色的绳子。似乎跟他们稍微接触一下，就能染上细菌。 “请务必好好工作！” 这样说完，她就回到白胡子老头旁边了。 唐砚心的是[r-367号导购]。 路寻一[n0.21清洁工] 萧佑凡—[n0.21清洁工] 警卫打开旁边的门，外面灯光明亮，一个个精心布置的橱窗像一幅幅画卷，商品琳琅满目，有着毛绒绒长尾巴的男人和头上有鹿角女人挽着手走进店中，人潮涌动，这里简直是动物的天堂，好一派繁荣热闹的景象。 不愧是动物百货商店……就是和她之前理解的不一样。 三人查看一楼的情况时，招来很多带着不满的目光。她发现店里面的售货员多是人类，而进店购买东西的顾客却几乎全是半兽人。 萧佑凡：“唐唐，我感觉刚刚你一生气，那些半兽人似乎都有点害怕？” 唐砚心就是发现这一点，才故意吓法官的：“大概是因为半兽人比人类敏锐，有动物的直觉。” 一般来说，寄存东西的柜子，不是在一楼进门的地方也相差不远。很快根据路标的指示，找到提示中的‘寄存柜’。楼梯将隔开外面的喧闹，刷着黄色油漆的大柜子顶部有一行字——[动物百货公司，顾客物品寄存柜]。 唐砚心研究了一下，空柜投币就能使用，要打开已经使用的柜子得扫描密码纸。 地上就有这种纸张，捡起来扫描，机器提示[本次服务已终结，请不要重复扫描]。 虽然觉得这个线索和出站口有关系，可一时拿这东西没办法，萧佑凡：“给我们发工作牌肯定是有原因的，要不我们先到各自的工作岗位上看看？我等会想办法来找你们。” 唐砚心点头同意。 她工牌有点奇怪，没有明确说工作地点是在几楼，鉴于第一个数字是3，她决定去三楼碰碰运气。 百货公司的门口处就有扶梯，唐砚心刚刚走过去，就被一个没有动物特征的人类拉到一边：“小妹妹，人类不成乘坐扶梯，后面就有楼梯，或者乘坐货梯……你这样被警卫看到，会受到惩罚的。” 唐砚心把工牌给她看：“你知道这个位置吗？” “你是导购啊！” 这个人类姑娘羡慕的说：“就在三楼离扶梯不远的位置！好好干的话，没准晚上能吃上一顿饱饭。” 唐砚心不置可否，她最后走的楼梯。就像刚刚遇到的人类所说的那样，她的工作地点很好找。因为每个店铺的门口都有类似于门牌的东西，看数字就能找到。 原来她要销售的是童装，这就说得过去了。 刚刚走进去，就有一个穿着黑色工作装的女人从门口路过，看到唐砚心之后，气冲冲地走进来，几乎是指着她的鼻子骂：“你刚刚在哪里？有顾客因为没见到导购，已经向我投诉了。如果业绩完不成，你今天不仅没有饭吃，还会受到责罚……” 最开始唐砚心还以为她是人类，等她走近才发现，她裙子底下是长些细毛的白色猪蹄。 唐砚心：“你想知道我刚刚去哪里了？” 半兽人：“你必须寸步不离工作岗位。” 唐砚心微笑：“因为谋杀半兽人，我刚刚才从法庭回来。” 半兽人：“……” 她惊疑不定地看着唐砚心，迅速放下指着她的手，往后退了两步。 第28章 动物百货公司（二） “我警告你, 你不要乱来。” 猪脚女人被唐砚心用刀顶着后腰, 逼着走进试衣间里，色厉内茬的吼着：“低能种伤害半兽人是重罪……” 唐砚心：“嘘, 小声点。” 她觉得现在的时机不错, 打开直播器。 萧佑凡对她的定位是‘吃播’，随时吃一吃小零食, 吸引一批喜欢小孩子的观众就可以了。不需要太出名，而且还是本色出演。 记着队友的关照, 她从兜里面拿出一个小果冻，吸溜吃进嘴里。顺便拿出‘死刑暂缓证明书’，猪脚女人看清楚上面的字, 立刻瞪圆双眼, 一瞬间就明白了唐砚心的意思。 “你你你……” 唐砚心：“反正都是要死的, 杀一个够本, 杀两个赚一个。” 骨刀太过锋利，割开了猪脚女人的外套。让她能够感觉到, 刀抵着她的皮肤，身后拿着刀的人随时都有可能一个拿不稳……她就小命呜呼。 “我是第三层的主管, 管理着三层所有的导购。你敢伤害我, 你就完了。” 唐砚心抖了抖‘证明书’：“有它在, 起码六天之内，我是没事的。” 猪脚女人恨恨的说：“……这一项规定根本就不合理！” 因为凑得太近, 肉香味扑面而来, 唐砚心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猪脚女人：“……” 怎么回事？腿上所有的毛都立起来了。 比起死亡的威胁, 本能的恐惧让她更害怕，刚刚还梗着脖子的家伙很快就屈服了。 “你要我做什么？你业绩完成不了，我也是没办法弄虚作假的……” 唐砚心在她对面坐下：“不是这个，我有事要问你。” 这个世界很奇怪，和她之前通关的两个领域完全不一样，她也曾听两个队友说过，他们见过的领域的情况——没有这么古怪的。搞不好亡灵和领主的存在，也换了一种方式，想到这里的时候，她看向猪脚女人的目光又有点危险。 猪脚女人被吓得差点跳起来：“你要问什么，你尽管问。” 唐砚心：“半兽人和低能种是怎么回事？” “一出生就有动物特征的被称为半兽人，身上带的动物特征越多，说明能力越是强大……” 猪脚女人的眼睛有些不自然的往下瞥，但唐砚心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原来这个世界的人类不分人种，而分族群。真正处于社会统治地位的，是人类与动物混合的生物，叫做半兽人——像是童话故事里面的传说生物。而没有动物特征的人类被称为低能种，不管是身体素质还是寿命都大大不如半兽人，渐渐的沦落到社会的底层。 百货公司就是两种族群生活的真实写照，人类能做的工种非常的少——除却不公平之外，世界也是充满暴力的。 唐砚心大惊：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感觉到亡灵的气息。这个环境也不像存在亡灵的样子……我tm吃什么？ “你……不要杀我！” 唐砚心身上涌出来的煞气吓到猪脚女人了。 “你先出去吧！” 猪脚女人推开门……“等等！” 唐砚心看到她惊恐的表情，就知道她不会说谎了。 “我要完成什么业绩？” 猪脚女人：“商场晚上十点关门，在九点五十清算账目的时候，你的营业额需要达到3600元。” 有着新鲜油漆味道的试衣间里面，就剩下唐砚心一个人，刚刚她对猪脚女人的试探，都是想要搞清楚一件事：这个领域对游客的限制有多大？ 刚刚领到的‘死刑暂缓证明书’对游客来说似乎并不是一种制约，更像是一种保护。 还是一个明确的游客们通关领域的时间限制。 刚刚在店里的时候，猪脚女人还趾高气昂，就算是骨刀抵在她的背上，也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一被拖到暗处，就开始产生害怕的情绪。 ——游客/低能种不能当众杀人。 当然，唐砚心本来也不能杀人。 一般的游客想要对付半兽人，也不会很容易。拥有动物的特征后，也会拥有一些动物的能力，比如刚刚的猪脚女人就很重，别看她上半身瘦瘦的，其实总重量接近400斤。 一拳挥过来，身体没有进行过强化的游客，能被击飞。 ——并不是一定要守在工作岗位上，但做不完自己的工作，会受到惩罚。 毕竟暂缓对游客们实施死刑，就是因为商场的人手不够，会有这样的制约条件不奇怪，惩罚是什么不知道。低能种的地位不高，惩罚的内容肯定不会让人觉得愉快。 ——每天的早饭之前，需要去法官处汇报查证的进度。 唐砚心觉得，查证是最重要的。毕竟认真工作六天，每天超额完成业绩成为百货公司的优秀员工也不能帮他们免于死刑。 她已经做好准备营业的时候，刚巧一推开试衣间的门就看到一名长着斑点长脖颈的女士走进来，牵着鹿头的小姑娘，将她们的脑袋脖子拼接在一起就能看出她们的族群——长颈鹿。 唐砚心特意绕到童装店的门口，从背后堵截母女俩。 “买衣服？” 长颈鹿小朋友转过头看她。 长颈鹿妈妈对导购没有兴趣，十分轻蔑的扯一扯模特身上的衣服花边，无奈没将花边扯掉，撇着嘴巡视这家店铺，挑剔的摸来摸去。 唐砚心将母女俩摸过的衣服全都取下来，抱到收银台，衣服的均价大概是三百多……件数已经够了。她抱起旁边站着的长颈鹿小朋友，微笑着说：“请这边刷卡。” 长颈鹿妈妈：“……你在说什么？” 唐砚心一只手放在长颈鹿小朋友的脖子上，一只手敲了敲收款的机器：“这些都是你挑好的衣服，请刷卡。” 长颈鹿小朋友开始哭闹了，唐砚心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 “乖一点” 长颈鹿小朋友：“……好” 唐砚心将‘缓刑证件’举起来，让脖子很长的女士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上面的每一个字。 “不要闹哦！女士！我劝你刷卡。” 长颈鹿女士含泪刷卡。 第32章 本来营业额为零，现在一下子入账四千多。唐砚心看一眼收银台上方的摄像头，在商场里面，这东西还挺多的。 小朋友扑进妈妈的怀抱里面，母女俩像是看着大恶霸一样，用谴责的目光盯着她。 唐砚心：“嘁，烦人。” “小唐妹妹” 唐砚心都准备离开了，忽然被人叫住，转过头一看是元斌斌。 “你哥哥呢？” 这家伙是从人行通道过来的，唐砚心停住脚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你是不是出去了？” 站点的名字叫做‘动物百货公司’，那游客们活动的范围大概率就是商场，唐砚心虽然懒得尝试离开百货公司，觉得那是做无用功。却不介意听听，真尝试离开，会发生什么事情。 元斌斌：“我是想出去来着，根本出不去。一到门口，警报就响了。” 唐砚心：“警报？” 元斌斌见她感兴趣，就将自己刚刚的经历说给她听。 一个新人运气不好遇到这样的领域，注定是会被嫌弃的。每个游客接到的工作都不一样，他连随大流都做不到，有个游客告诉他：最重要的不是完成工作，是找到出站口。 元斌斌第一个去的是商场的侧门，刚刚走到门口警报器就响了。他当时吓傻了，也没有跑，很快就被赶来的两个警卫给抓住。他推着的清洁车救了他一命，警卫觉得他是在做清洁的时候，不小心触碰警报器，并不是要逃离百货公司。 其中一个警卫是这么说的：你们都是百货公司的附属品，不要妄想离开！ 元斌斌：“他就是这么说的，一字不差！” 其实他的尝试是有意义的，起码唐砚心知道了。游客们不能离开百货公司，跟他们是不是犯罪嫌疑人没关系，主要原因还是出在‘低能种’身上。 在这里耽搁了一会，长颈鹿妈妈刚好把自己‘买’的衣服全部装袋，走出来的时候，看到不远处站着的唐砚心，吓得整个人一哆嗦，抱起孩子泪奔而去。 唐砚心没什么的诚意的说：“谢谢惠顾！” 元斌斌：？？？ “哇哦，你怎么还在这里，”唐砚心对他挥了挥手：……再见！” 元斌斌：“……” ……莫名有种用完之后，就被但废物丢掉的苍凉。 =……= 近年来，“地球直播间”在各路直播平台中属于行业no1。 宇宙中的最大政体——联邦政府对地球的关注度异乎寻常的高，联邦数位陛下联合申请，通过了对地球的宇宙援助，弄得大众视线聚焦，“地球直播间”抓住机会，应运而生。 地球已经被暗侵蚀破坏得差不多了，就算它曾经是个很美丽的星球，现在也失去了观赏的价值。有直播价值的是亡灵领域，星际人民爱看主播在亡灵领域里的艰难求生——他们愿意为这个花钱。 新主播第一次打开直播器将挂在首页十分钟，业内又称挂红。，宇宙联邦的领土横跨9000光年，人口数量庞大。首页是打开直播器就会出现的主页面，可以想象挂在首页的十分钟能吸引多大的流量。这是给新人主播们最佳的展示自己的机会，可以说能不能红就看这十分钟。 因此唐砚心一开直播，就有上万人次涌进直播间。 【萌萝莉……这么小的主播简直丧病……】 【政府也不管一管吗？太过年幼的游客，先让服务区收容几年，至少得年满十八，再让人进领域吧？】 【我附议！】 【 1】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小姑娘似乎不太需要保护吗？】 【所以也只有我觉得领域的背景很有趣咯？】 第29章 动物百货公司（三） 唐砚心随手在咨询处的架子上, 拿了一份商场的宣传页。一直没有看到同伴的身影，她绕去一楼的清洁间，终于找到坐在里面的路寻一和萧佑凡, 看他们的脸色，这段时间过得也不是很愉快的样子。 “唐唐！” 两个人看到她都有些吃惊, 主要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快过来。路寻一走出来, 萧佑凡将清洁间的门给关上。里面还有好几个人类, 倒是没有游客, 全是npc。有些好奇的看着唐砚心, 有些则神情麻木的低着头。 “唐唐，你看！” 萧佑凡将折叠的纸张递给她。 猫女·尸体 【基础数据】身高：159cm 体重：55kg 力量：69 敏捷：73 智力：f 【特殊能力】 样本重要信息缺失, 天赋能力不可分析。 绝望时刻：被人捂住口鼻后, 渐渐觉得昏昏沉沉。醒来发现嘴里塞着东西, 无法发出声音，眼睛也被蒙住了，全身都非常的疼痛。之后, 被人从身后勒死, 并没有多少力气去挣扎, 直到死亡的到来——全程并没有看到凶手的脸。 隐藏信息：这样的死亡方式，她隐隐觉得是某人的报复。 唐砚心：“我想再去一趟仓库，你们能走得开吗？” 路寻一：“恐怕不能两个人都离开，我们工作牌上的编号就是自己负责的地块。商场是圆形的, 每个地块都接近扇形, 过来逛商场的半兽人可不会管旁边是不是有垃圾桶, 有的看到清洁工在还会故意往地上丢垃圾。里面的npc说，商场的管理者随时会出来巡逻，如果发现地上有垃圾，而清洁工没有及时清扫的话，负责那个地块的所有清洁工，都会被处罚……所以我得留在这里。” 幸好两个人被划分到同一个地块，否则都得被捆住。路寻一会这么分配工作，也是考虑到他比萧佑凡更稳重更细心。而萧佑凡的天赋能力特殊，和唐唐一起出去能收集更多的证据。 从清洁间往里面走，就是仓库。 他们还想从尸体上找到更多的信息，可进仓库就知道——尸体已经被弄走了！连血迹都被清扫过了。 这给游客增加了找线索的难度。 唐砚心还是决定在这里找找看，如果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多多少少都会留下一点痕迹。以尸体所在的位置为中心，他们慢慢的搜索，很快在几个破箱子的缝隙里找到一张工作证。 箱子底部有血，工作证上也沾着血，擦干净后能看见上面的字：[a-7管理]。 萧佑凡给工作证拍了一个数据分析。 “大概十分钟就能出结果。” 唐砚心将宣传页打开，撕开包装袋拿出一块薯片。 “咔嚓咔嚓” 萧佑凡：“你开直播了？” “嗯……” 这倒提醒唐砚心了，开直播这么久没有跟观众说过一句话，不符合可爱吃播小朋友的人设。可她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又不愿意放弃观众打赏，失去购买小零食的钱钱。苦恼几秒，干巴巴的说：“黑胡椒味的，特别脆……咔嚓咔嚓！” 萧佑凡：“……我们现在去哪？” 唐砚心也松一口气，指着宣传页上的‘儿童天地’说：“我们现在去5楼。” 猫女尸体最奇怪的地方，就是那张写着‘鱼’的儿童识字卡片。刚刚唐砚心已经查看过来，死者周围并没有与之相关的货物。死者拿着这张卡片，是想告诉活着的人——卡片指向凶手。 还是更变态一点，卡片是凶手塞进死去的猫女手中的，那肯定也有特殊的指向性。 总之，可以先以卡片为线索进行搜查。 另一个调查的方向，就是搞清楚死者的身份——找和她有仇的人，没准就能找到凶手。 百货商场一共有六层楼，不过五楼就是对外经营的最高层。唐砚心猜测，不能离开百货公司的低能种们，晚上会被赶去六楼休息。 很快到达五楼，这里被称为‘儿童天地’是有原因的，所有的销售区卖的全是与孩子相关的物品，只有童装是在三楼。 中央有大蹦床，玩具赛车道，还有各种游戏机。不过孩童的玩耍就没那么文明了，两个人从蹦床旁边经过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老虎孩童将比自己还高的长耳兔孩童推倒，还张开毛绒绒的老虎嘴巴去咬兔子，旁边的兔子妈妈吓得直接晕倒。还是商场的警卫过来，才将脖子都被咬破的长耳兔孩童救下来，老虎的爸爸还在旁边哈哈哈笑，一点没把孩子对他人的伤害放在心上。 警卫和他交涉的时候，他还说：“草食族群就应该离肉食者远一点，小的时候让他明白这个道理，总比长大之后被杀死要好。” 然后他们都被带走了，两个人没有看到后续。 萧佑凡：“小孩子是最不容易做到自控的，刚刚那个扑杀兔子的动作，绝不是孩童之间的玩笑。分明就是老虎在捕猎，看来半兽人还残留着一些兽类的习性……哈哈哈，我是说一般的小孩子，你怎么会是普通小孩呢！” 你是天山童姥。 唐砚心转过身，狐疑地看着他：“我觉得你在心里骂我。” 萧佑凡：“……数据出来了，我先去卫生间。” 天赋能力升级后，他大概能感觉到，什么时候样本分析完成，可背后的红光依旧没办法消除。每次出数据都得偷偷地躲起来，做一个尽职尽责的打印机。 唐砚心没有在这里干等着，而是走到儿童识字卡片的销售区。坐在沙发上的鸟喙导购看到她抬了抬眼皮，挥手驱逐：“低能种，走开！” 唐砚心根本没有理她，踮起脚尖去拿货架上的卡片。 鸟喙导购：“死丫头，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这些可不是你能玩的东西……” 唐砚心任她抓住自己的手臂，回过头微笑：“是你先动手的！” 鸟喙导购：“……” 心里有点发毛是怎么回事？ 等萧佑凡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唐砚心从旁边的休息间走出来，去货架上翻找记忆中的卡片。 “刚刚这里不是有个雀鸟导购吗？” 萧佑凡左顾右盼，偷偷摸摸的过来。 唐砚心：“已经解决掉了。” “啊！” 萧佑凡吃了一惊，心说半兽人也算是人类，就这么干掉了行不行啊！他着急的推开休息间的门一看，里面五花大绑嘴里还塞着抹布的真是雀鸟导购，他无语的关上门。 “唐唐，为什么你说‘已经解决掉了’的语气……听起来和‘我把她做掉了’一模一样？？？” 唐砚心抽空回他：“是你的心思太阴暗了。” 萧佑凡：“……”我不是我没有你冤枉我！ 两人很快找到一模一样的卡片，那卡片虽然简单，只有鱼的图字和四角的花纹，可辨识度是蛮高的。货架上有七盒卡片，在电脑中输入货号，可知道这种卡片总共只进到十盒。 等他们查购买信息的时候，却显示[系统错误，资料已删除]。 第33章 线索到这里就断了。 不过工作牌给他们提供了新的线索。 [a-7管理] 喲！这是一张有编号的工作证。 让我看看这些编号的含义：a意味着最高，英文字母一共有26个，从a到最低等级的z；7是重要的组成部分！总数为12；管理，标志着工作的内容，也是权利和义务。 看来猫女还是一个相当重要的人物。 萧佑凡不免感到困惑：“清洁工岂不是连字母排号都不配……” 两个人本来是打算先去一楼，结果唐砚心看到商场的工作人员大批量的离开岗位，朝着同一个方向而去，她混在中间，到达六楼后就闻到食物的气味。 “眼睛看哪里？低能种往这边走！” 唐砚心往左走，被门口的警卫拦下来，往右边赶：“那可是半兽人进食的餐厅。” 虽然很香……但她吃的话会违规。 嘁，算了！ 被萧佑凡拉住，唐砚心顺从的走到右边。这里的环境就大不如旁边的半兽人用餐处，里面的人类坐得稀稀拉拉的，饭菜的卖相极差。现在有能量棒的情况下，萧佑凡对这样的饭菜真没有兴趣。 吃饭的人类动作都很快，几乎是一边吞咽一边喝水。似乎是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吃进去最多的食物。 萧佑凡：“走吗？” 唐砚心点点头，他们就要走出食堂的时候，不知道是谁转换电视的频道，一首满是欢愉的儿歌响起来。 “西边太阳东边落，漫天月亮一颗星。” 是颠倒歌…… 唐砚心扯了扯萧佑凡的袖子，两个人一起走到电视前。 “稀奇稀奇真稀奇，鱼儿爬树衔猫咪，兔子剥掉狐狸皮。嘻嘻嘻嘻，嘻嘻嘻，画眉笼中关水牛，一个蛤蟆煮一锅。” 歌声停顿几秒，又唱：“婴孩长着白胡须，老叟躺在摇篮里。世上怪事多又多，笑着流泪，睁眼睡。” =……= 【这张纸……为什么有马赛克？？？】 【给官方报错了，官方说这是一种特殊的天赋能力】 …… 【虽然小朋友的解说很苍白，但她吃东西的样子是真的香，我都看饿了！】 【你们不觉得违和感很强吗？……在逃生副本里面当吃播什么的？？？】 第30章 动物百货公司（四） 电视机里, 穿着粉色的衣服的猪耳小女孩又蹦又跳的唱着歌, 镜头忽然拉近, 她的半张脸忽然填满电视机屏幕。萧佑凡觉得心里发毛, 往后退了一步。 唐砚心倒是没什么感觉, 亡灵不会像人类一样, 害怕一些想象力的怪物。他们的害怕是很实际的，比如害怕能弄死自己的强者，比如刻在骨子里的对领主的恐惧。 不换台的话, 这首歌就一直唱。 ……鱼儿爬树衔猫咪！ 唐砚心：“走了！” 萧佑凡离开之前给电视机丢了个数据分析，结果空跑一趟卫生间, 得出来的分析——【电视机】这就是一台普通的电视机，如果你想换台的话最好使用遥控器。 唐砚心决定先回一楼，人类都已经去吃饭了，工作间里面只有还在清洗抹布的路寻一。 他听完两个人的收获，将抹布放下洗净手, 拿着猫女的工作证说：“我有一个发现, 可能有用。” 原来是有个低能种被逛街的半兽人戏弄, 腿被踢伤了。大好人路寻一帮对方将地上的纸屑清扫掉，偶然的情况下发现一条位置隐秘的走廊，那里有个公示板。 “一楼的总负责人是a-11a-12，销售主管1人，监察1人, 清洁工11人, 警卫有16名。” 路寻一推开防火门, 领他们走进藏在几条通道交错中的隐秘地点。 “我估计百货公司每一层的结构都差不多，楼上也该有公示板，你们上去看看。要小心一点，旁边就是负责人的办公室。” 萧佑凡拍了拍他的肩膀。 路寻一知道他什么意思，不在意地说：“没事，我们这地块很不错了，还有人被分配去清扫厕所的。” 唐砚心打了个哈欠：“走了！” 这样不积极的态度……路寻一在弄清楚这个领域的情况时，脑子里曾闪过的念头，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他明白唐砚心为什么脸上写满不高兴，也有点烦恼的rua一把小姑娘的脑袋：“也许亡灵是以另外的一种方式存在着，不要气馁嘛！再说还有领主……大不了我们争取早点通关，尽快去下一个领域。” 说些话的时候，路寻一已经将领主作为战斗的目标了。 因为唐砚心在上个领域说的那席话…… 杀死领主等于拯救世界。 唐砚心的脸色没有变得好看，有一点掩饰不住的惊讶，还有被说中心思的羞恼：“烦人，跟我说这些干嘛！” 和路寻一分开之后，两人很快根据他提供的新信息，锁定三楼的负责人办公室。 百货公司总共六楼，a字母为开头的管理人员一共12个，每层楼分配两人。顶楼也就是六楼的管理人员为a-1和a-2，依次往下排列。 3楼的负责人就是a-7和a-8。 正好门没有锁，两人推开门进去。房间有四十几平米，两张崭新的办公桌和可以移动的桌椅靠着墙摆放，一左一右泾渭分明。左边的电脑上方贴着a-7的标签，桌面放着一包零食，已经被吃掉大半。 萧佑凡拿起来闻了闻。 “有股鱼腥味？香烤鱼骨吗？” 他拿出一块又看又嗅，不解的说：“这是什么鱼的刺！这么大这么粗要切片烤，古古怪怪的。” 唐砚心舔了舔嘴唇，用薯片解馋。 “你真的想知道吗？” 萧佑凡上一次听到她用这么语气说话，是在魔鬼的房间里面，然后就知道新人吃下的红肉是老鼠肉……这导致他到服务区之后，好几天都不能闻肉味。 “……我也不是特别想知道。” 萧佑凡怂怂的干笑，立刻将零食袋放下，有股想要立刻去洗手的冲动。 桌面上摆着一篮子的毛线团，唐砚心蹲下去打开办公桌下面的柜子，从里面找到一个带锁的盒子。电脑倒是没有密码，可里面干净得跟桌面一样，没一点有用信息。 萧佑凡：“这个要怎么打开？” 唐砚心现场给他表演□□，一个木头盒子而已简直轻松又愉快。 “这样打开！” 萧佑凡：“我靠……姑奶奶你把地板给锤烂了。咱们赶紧换个地方，一会被发现还得赔钱，没准还违规了！幸好这里没监控。” 他将盒子往兜里一揣，拉着唐砚心就跑。 唐砚心：嘁，如果我不想跑的话，十个人类都拉不动我！ 两人蹲在一条没人经过的走廊里，萧佑凡将兜着的东西抖到地上。盒子里面静静的躺着旧报纸和一张照片，一看就藏着重要的讯息，唐砚心先拿起来的却是毫不起眼的白色塑料瓶子。 萧佑凡照着报纸念：“低能种基因觉醒，鲤鱼族群中惊现猫族女性，因控制不住本能而杀死同胞弟弟……” 这一小张是报纸上剪裁下来的，配图是鲤鱼头孩童的尸体，身上密布着猫爪的伤痕，旁边是一口非常大的鱼缸。文字介绍说，他是被姐姐戏耍一番后，用窗帘勒死的。 唐砚心拧开像是502胶水的包装的扁瓶子，凑到吸嘴上‘呲溜’一口。 萧佑凡一抬头，惊呆了！ “你在干嘛？” 他下意识去抢，结果手背上多出三条血痕。疼得他立刻一缩手并退后两步，以一种随时可能推门离开的姿势问她：“唐唐，你怎么了？” 唐砚心慢条斯理的将扁瓶子里面的液体吸完，她拿到手的时候，里面本来就只剩下三分之一的量。粘稠而醇香，有一点点桂花的味道，像是蜜蜂辛勤采来桂花花蜜，再行充分酿造而成的美味蜂蜜。 又甜又暖的蜜从喉咙流进胃部的那一刻，唐砚心的眼睛亮了。 “看在你第一次犯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她危险的看了一眼萧佑凡，捡起地上的照片。 一个鲤鱼头的小孩在鱼缸里面欢快的戏水，缸外一名扎着马尾辫的女孩羡慕的看着他。 萧佑凡隐约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他之前怀疑唐砚心是忍不住亡灵本性，要暴起伤人。刚刚那一瞬间，他是很害怕的——尽管他知道唐砚心没办法主动伤害人类，不能杀人，也不能吃人。 这大概就是生物的本能。 冷静下来就很容易想明白，刚刚他会被伤是因为打断猛禽进食……意图想要抢夺猛禽嘴边的食物。没有被当场弄死，已经是唐砚心非常克制并且手下留情了。 萧佑凡：“那我过来了？” “你等等，”唐砚心闭着眼睛念：“这是队友这是队友这是队友……” 重复三遍之后，才非常嫌弃的招手：“你过来吧！” 萧佑凡：“……” 他才走两步，又听到唐砚心捂着嘴自言自语：“他很有用的，杀掉就没有小零食了。” 充满着劝诫，小小的人儿语重心长。 萧佑凡怂成一团：“我真的可以走过来吗？你要不再冷静冷静。” 唐砚心生气：“我让你过来！” 他麻溜的滚过来了，两个人靠在一起看报纸。 萧佑凡能感觉到，重要信息屏蔽的功能此刻才刚刚消失，也就是说从唐砚心喝胶水那一刻开始，直播间的声音和画面都被掐掉了。即使是再聪明的星际人，有着再敏锐的直觉，也不可能猜到唐砚心的身份，甚至不会将她往亡灵的方向去猜测。 顶多觉得她是个吃货，还有异食癖。 ……不过嘛！随时出现马赛克的直播间大概是留不住太多观众的。 报纸的后半段说：[因为猫族半兽人非常的稀有，姐姐又不是故意杀人，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本能，所以法官判姐姐无罪释放。] 萧佑凡：“我觉得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鲤鱼族惧怕天敌，估计在猫族面前说不上话。” 就他受到的教育来说，没什么人人平等，安全区里面的法律保护不了普通人。哪怕是天赋能力者，也会被更强的能力者欺辱，甚至在当权者面前弯腰屈膝……这个世界的古怪在于，既赤裸裸又想蒙一层厚厚的遮羞布。 回到一楼后，三个人将得到的线索凑在一起商量，最后就凶手的杀人动机得出两种结论[复仇][审判]。 第34章 如果是复仇的话，就是鱼弟弟的鬼魂作祟。这在亡灵领域里面是有可能实现的，有理有据还非常科学。 第二种可能性就是审判，这种怀疑主要基于‘颠倒歌’……总觉得不只一个死者的样子。 下午，商场里面工作的半兽人陆续前往六楼的餐厅吃晚饭，低能种埋头工作，偶尔有人投以羡慕的目光，有人因完不成业绩而哀愁。唐砚心随便拉住一个人询问，得到的答案是：晚饭能不能吃上，要看工作有没有完成。 因为暂时没有新的线索，萧佑凡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上，应付据说会在九点五十分进行的检查。 唐砚心的业绩已经完成，就继续探索商场。 这次进领域的十三名游客里，只有四个分配到的工作是导购，其他的全是清洁工。百货公司的制度森严，大部分游客都还没能做到脱岗自由行动。 二楼做导购的沛沛还拉住唐砚心，询问她的业绩是怎么完成的。 唐砚心：“让进店的人买买买。” 沛沛：“如果他们不买呢？” 唐砚心：“不刷卡不能离开。” 沛沛惊讶的看着她，最后说：“这方法或许不太适合我……” 唐砚心后来又在寄存柜旁边守了近三个小时，发现这片区域没有划分给任何一个清洁人员。她上午过来的时候是什么样，现在依旧是什么样。她之前捡起又丢掉的密码纸，也还在那里。 人流量如此之大的商场里，这么长的一段时间，没一个过来存取随身物品的人。 寄存柜的功能似乎对整个商场毫无意义。 她比了比柜子的长宽，觉得一个成年人也能勉强挤进去。如果‘援助中心’买的信息都是真实而有意义的——这里的某一个柜子会不会就是领域的出站口？ 回三楼的时候，她遇到那名被分配到卫生间的倒霉蛋，竟然是暴躁哥——踢监狱门，引来守卫被打了一顿的那一位。 看他的脸色，竟然也不怎么烦躁。大概觉得丢脸，看到唐砚心之后，迅速低下头离开。 时间到达九点半的时候，商场里的广播就在催促客人们尽快挑选，十点要关门，警卫门开始清场。九点五十分的时候，猪脚女人拿着戒尺，十分神气的开始巡查。半兽人导购从容的拿起包包，乘坐电动扶梯离开商场，而低能种导购们忐忑的走到店铺外面，整理自己的衣服，微微低着头，露出恭顺的模样等待检阅。 “r-363号导购，完成业绩。” “啪” 戒尺打在低能种的手臂上，明明已经完成业绩，却被打得痛呼的导购咬着牙鞠躬：“感谢您的指导。” 唐砚心旁边的导购似乎没有完成业绩，焦灼的咬着自己的手指甲，额头和鼻尖全是沁出的汗水。偏偏猪脚女人无视她，从她身边走过，以看她崩溃的蹲在地上大哭而取乐。 ……简直是一场闹剧。 猪脚女人看到唐砚心的那瞬间，非常明显的抖了一下：“r-367号导购，完成业绩。” 唐砚心站着没动。 猪脚女人：“你可以去六楼吃饭休息了！” 唐砚心盯着她白白胖胖的蹄子看了很久，看得她身上飘出一股浓重的汗味，才转身往楼上走。 猪脚女人害怕的抹一把汗，发现自己竟然需要扶着旁边的墙才能站稳……“怪物！” =……= 【又出现马赛克了……按照小主播刚刚的行为进行分析，我觉得她是要喝胶水？？？】 【对对对，监护人赶紧拦住她……呃？】 【咦，能看见弹幕看不见画面？？？】 【出现马赛克就算了，404什么鬼？连声音信号都接受不了了。】 【……谜一样的直播间！】 【你们都不知道，什么叫做主播基础资料页面的吗？咦——】 姓名：唐砚心 年龄：11岁* 天赋：亡灵化* 天赋介绍：将身体的一部分亡灵化* 红字备注：因主播能力特殊，以*号显示的项目，数据不一定真实。 【总觉得自带这么多*号的主播，绝不是普通的小孩！】 这时候，一个弹幕忽然冒出来【小可爱的页面，让我想起一位当红主播……】 【弱弱的问一句，是每个领域都换人设的那位吗？】 第31章 动物百货公司（五） 半兽人餐厅的门都锁了, 只有走廊里一盏昏暗的灯, 能依稀照出里面桌椅的影子。旁边的低能种餐厅灯光明亮，起码有一半的位置是坐着人的。比起中午那会, 他们不那么着急了，能慢慢地吃着食物和身边的人说话，脸上偶尔也会有一个淡淡的笑容。 唐砚心进去的时候, 已经有一部分游客在里面了。 沛沛也完成了业绩, 坐的位置靠近门口。 为什么知道这个？因为没完成业绩的恐怕吃不上这顿饭。 沛沛面前没放餐盘, 一直伸长脖子往门口看, 发现唐砚心就冲她招手：“小唐妹妹, 这里！这里！” 路寻一他们虽然还没上来, 可那是迟早的事情。要是一点点考验都翻车，唐砚心早想办法弄死他们了。一个亡灵最后的倔强, 就是不和垃圾游客组队。都说近墨者黑, 天天和傻子在一起，她也会变得不聪明。 唐砚心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下, 不过和沛沛隔了一张桌子。 沛沛：“……小唐妹妹, 你坐得太远了。咱们不方便说话！” 然后这位自来熟的姑娘就站起来坐到她对面。 唐砚心：“……” 低能种似乎都不喜欢大声说话，嘴边最常挂着的就是道歉, 作为整个商场的最底层，对谁都得点头哈腰。哪怕是用餐这样的私人时间，也没有人发出高分贝的声音。不过到底人多, 又开着电视。隔太远说话, 声音太小还真不一定听得见。 “我同伴一会就到, 我们可以交换一下找到的线索。领域的规则一般不会逼着游客自相残杀，能进同一个领域是缘分，大家应该互相帮助！” 一包薯片要见底了，如果不是下午吃到蜜糖，唐砚心这会心情肯定很低落，不见得能容忍人类在旁边叽叽喳喳。 “咔嚓咔嚓” 沛沛有点说不下去了。 没有一点回应就算了，小姑娘还冷着一张脸。 “小唐妹妹，你觉得呢？” 唐砚心：“我觉得你的提议不怎么样。” 沛沛：“啊？” 唐砚心：“你几乎一直被困住，能找到什么线索？我真把线索告诉你，那不叫交换，也不叫互相帮助！而是我被你占便宜。” 沛沛：“……” 唐砚心：“我是个小孩子，不是个傻子。想要趁大人不在，从我这里骗出重要信息……这位姐姐，你恐怕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沛沛：“……” 她脸唰一下的就红了。 想从小朋友嘴里套出东西的不止沛沛一个，陆续有游客过来跟唐砚心说话，无一例外的被怼回去。他们大多不像沛沛一样脸皮薄，被拆穿脸色不变，一点都不觉得羞愧，还能跟没听见似乎继续骗小孩。 路寻一两人来得晚，在门口就看到唐唐被游客们团团围住。 小小的女孩坐在这里，就像被群狼环伺的小白兔。 “你们在干什么？” 他将唐砚心抱起来，用审视的目光去看这些人。 刚刚做过自我介绍，叫做潘志国的一名中年游客说：“看到小妹妹一个人坐在这里，陪她聊聊天而已。你们自家的小孩，应该有几分了解吧？这位小妹妹可半点没吃亏。” “真的没事吗？” 路寻一将唐砚心放到旁边的位置上，跟她确认。 亡灵不需要人类担心！ 不过圣父的态度很正确，立场很坚定，值得表扬。 唐砚心：“没事！” 这时候，只剩下两个游客还没有归队。其中一个是挺漂亮的姑娘，年龄大概在二十五上下。萧佑凡一见着她，眼珠子就直接粘人家身上了。在进站口那会，还跟人家搭讪来着，似乎是叫做济美。 唐砚心真正关注的游客就那么几个，济美不在其中。特地去回忆的话，也有一点印象，似乎是被分配到四楼当导购了。能被分配去当导购的，全部都是女性，而且还是相貌最出众的几人。 唐砚心比较特殊，但小朋友被分配去卖童装，也能说得过去。 还有一个迟迟没到的就是倒霉被分配去扫厕所的暴躁男。 眼见着用餐的人渐渐离开，警卫出来驱赶食堂里面的人，两个游客还没有出现。 沛沛有点着急了。 萧佑凡特别自然的在她旁边坐下，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又显露出足够的关心：“小姐姐，你甭担心！你朋友被分配到的地点是最后接受检查的，他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 沛沛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谢谢……” 不过他俩刚刚说完话，暴躁男就出现了。 沛沛激动地站起来，拉住了他的手：“正虎！” “我身上脏，你别碰……” 暴躁男急忙散开，不让沛沛碰到自己。 郎情妾意的模样，完全是生生掰开所有游客的嘴，给他们塞进去一把狗粮。 唐砚心凉凉的笑：“哇哦，小姐姐有男朋友咯！” “天涯何处无芳草。”萧佑凡一点都不伤心：“你想哪去了？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样子。谁说我送温暖就是想要泡人家啦！就准路哥做好人好事，不许我偶尔展现一下善良本性吗？” 路寻一：“真正善良的人不会在小孩子面前胡说八道。” 萧佑凡：“嘿嘿……” 他总觉得路哥看唐唐自带滤镜？？？ 很快就有警卫过来驱赶他们，食堂到时间关门了，游客们就跟随大流往前走。越往里面走，灯光就越是明亮，两边的墙壁渐渐变成透明的厚玻璃，让走过的人能看到里面的人接受处罚的情景。 第35章 唐砚心就看到几个眼熟的导购，还有一个是一楼的清洁工。他们颤抖着被警棍击打，疼得浑身痉挛却不敢躲避，默默地承受着一切。汗水和泪水弄湿单薄的衣服……有些人的眼神充满恐惧，更多的人已经习惯遭受这些，只是睁着空洞的眼睛希望惩罚能早点结束。 “……是济美！” 萧佑凡忽然停下来，离他们不远的警卫发现游客们全部挤在一起，立刻走过来驱散他们：“继续往前走，不要耽搁我的时间，快走！” 走廊里面的低能种的人数并不少。 一切却井然有序，因为他们走得很快又不发出一点声音，游客们渐渐的落到后面。 几个满脸横肉的警卫就像是专为十二人服务一样。 唐砚心提前闻到一股消毒水的气味，她用衣服捂住口鼻。就跟从监狱里面出来时一样，他们得进入一个房间被粗暴的‘清洗’，比之前还糟糕的是，这间房会从四面的墙壁和天花板喷出水柱。根本无处可躲，打在身上又像被藤条击中一样，不至于伤筋动骨就是非常的疼。 路寻一最开始被喷得愣住，然后就用身体包裹住唐砚心。 “你也快蹲下！” 他拉旁边的萧佑凡，这样他就能护着两个人。 萧佑凡吐槽：“小姑奶奶怕是比我们抗造。” 这么说着，他还是蹲下，用衣服把自己和路寻一的脑袋裹住。一方面能替唐砚心挡住从左边喷出来的水柱，顺便护着三个人的脑袋不要被击中。 十分钟后，警卫才允许他们离开房间。 如果没有理解错误的话，这就是睡觉之前的‘洗漱’了。 等他们湿漉漉的出来，大部分房间的灯光都已经熄灭了。一直走到底，警卫才说：“就是这间，进去！” 打开门的一瞬间，萧佑凡就浑身绷紧——房间里面的每一寸空间都被最大化的利用起来，每一个床位都分上下两层，像是廉价的卧铺车厢，又像是一个个整齐排列的胶囊。‘胶囊’的规格都一样，长约两米，宽约一米，高度的话约八十厘米。一个成年男人甭想在里头坐直，躺进去的感觉，大概就和躺在棺材里面差不多。 不只是床，窄小密闭的空间也会让萧佑凡感到恐惧。 两者凑到一起就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效果了……令他恐惧增幅。 发现路寻一担忧的看着自己，他说：“没事，等警卫离开，我就爬出来。” 即是说给队友听，也是给自己鼓劲。 萧佑凡是硬着头皮往里面爬的，爬到一半就想要退出去了。转头看了眼站在外面的警卫，只能咬咬牙钻进去。他的胸膛刚挨着洁白的床单就觉得毛骨悚然，浑身冒冷汗。 只有看着入口能让他感觉稍微好一点。 结果胶囊的舱门很快关闭了。 他翻身爬过去，想要将门推开，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根本推不动也砸不开……他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 路寻一：“萧佑凡？” “嗯……” 他用手指撬开紧闭的门牙，勉强答应一声。 从棺材的缝隙里面喷出甜腻的烟雾，萧佑凡吸进去之后，强烈的反胃感让他想要呕吐——这是迷烟！很快路寻一的声音就消失了，其他游客的声音也消失了。 世界陷入死寂。 增幅的恐惧袭来！ 萧佑凡再也没有力气去打开舱门，只能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像一条脱水的鱼。从前的记忆出现在眼前，像幻灯片一样，一帧一帧的放映着，折磨着他的神经，让他渐渐的无法呼吸。 好闷啊！ 连耳朵也嗡嗡作响。 ……这样死掉，会被笑话的吧？ 模模糊糊的这样想着，萧佑凡渐渐的闭上了眼睛。 “嘭——” 似乎……下一秒就要死亡，可这一秒看到光。 新鲜的空气涌进肺里面，萧佑凡感觉自己能动了，他被呛得咳嗽起来！ 矮个子小姑娘将脑袋伸进来，满脸都写着不耐烦，嘴里也说着——“嘁，烦死了！” …… 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门板硬得惊人，唐砚心为了撬开它弄得双手全是血，不过她对这点疼痛没什么感觉，而下方拖油瓶的呼吸却从一开始的急促……现在越来越轻了。 亡灵袭击？ 终于撬开舱门，从外面打开别的门就轻松多了。她将脑袋伸进去，没发现里面有什么东西——除了一只即将断气的拖油瓶。 人类真的太弱了！！！ 唐砚心丢掉骨刀，将他拖出来，扔在地上。好半天不见他动，蹲下来戳了戳他的脸：“像一条死狗！” 萧佑凡翻身背对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藏住心里翻腾的感激之情，正色道：“讲文明的小姑娘，即使穿着安全裤也不会蹲在平躺的男士面前……” 结果就被踢了一脚。 抬头是低矮得让人觉得十分压抑的天花板，他却露出笑容——能活下来太tm棒了！ =……= 【我们的联名提议被政府接受了，他们也认为让十一岁的小孩进亡灵领域太不人道。小朋友到达服务区后，相关部门会联系服务区的负责人，和她的家人谈一谈，也和她本人谈一谈。她可以暂时留在服务区，等18岁再离开。】 【我觉得小朋友不一定愿意……】 【我有一个灵魂问题：个子矮等于能力弱吗？】 第32章 动物百货公司（六） 夜已经很深了, 不知是谁在打鼾。 萧佑凡爬起来靠着墙坐好：“你就不好奇吗？” 都出来好一阵了, 亡灵小朋友就不打算问问他为啥睡个觉都差点把自己吓死？不好奇他经历过什么，才如此害怕‘床’, 害怕窄小的幽闭的空间？ “我应该好奇吗？” 唐砚心翻个白眼，微微抬起下巴说：“人类身躯无用，心灵也非常的脆弱。在决定和你们组队的时候, 我就对自己说——不管在之后的相处中, 你们暴露出什么样的毛病, 我都不应该感到惊奇！毕竟……人类就是这样糟糕的生物。” 还有比带两个人类拖油瓶通关更糟糕的事情吗？ 没有！ 生活不易, 唐唐叹气！ 萧佑凡：“和我这样糟糕的人类组队, 真是辛苦你了……” 他居然指望狗嘴里面能吐出象牙？ 唐砚心危险的眯起眼睛。 “你又在心里骂我！” 萧佑凡：“咳咳咳咳……” 唐砚心是真觉得人类奇怪, 比如萧佑——明明害怕她，却又管不住自己的嘴！这家伙的智力真的有a吗？ 她总是搞不懂人类的想法……亡灵多简单？高等生物, 目的性很强, 为实现执念而不懈努力着。 唐砚心的世界很简单，从前分成：可以吃的不能吃的。 现在分成三类：可以吃的不能吃的和队友。 团队利益高于个人利益是不可能的, 没挡着她进食, 不拦着她通关的前提条件下，队友遇到危险, 她也不会置之不理。就算不谈感情……其实也没什么感情，看在他们能挣晶币的份上，放任他们死掉也太可惜了。 唐砚心踢了踢拖油瓶的小腿：“你想睡觉了？” 在狭窄的空间里, 甜腻的迷药是催命, 离开小小的胶囊之后, 萧佑凡渐渐觉得眼皮很重。 他忽然不那么抗拒睡着。 明明感觉到有人看着他，被这双眼睛注视着，他居然不觉得慌，还很安心。 ——被人看着不敢睡觉，如果是被亡灵盯着的话就没什么问题了。 他这样安慰自己。 “有一点，”萧佑凡强打起精神：“唐唐，你觉不觉得百货公司对低能种的管理毫不人性化，就像是对待机器人，强制睡眠补充能量就和机器待机充电一样……” 唐砚心没有搭理他，因为这家伙还没有说完就迫不及待的进入了梦乡。 …… “小萧，醒醒！” 萧佑凡睁开眼睛，有点迷糊的看着蹲在他身边的人。 “路哥，出事了？” “我们门口有具半兽人的尸体，”路寻一压低声音：“唐唐也是开门才看见……晚上没听到动静，也不知道尸体是何时出现的。” 萧佑凡赶紧爬起来，和别的游客一样，看着怪力小女孩轻轻松松地将尸体拖进房间。虽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还是反应很快的将门口的一块狐狸皮和毛茸茸的长尾巴捡进来。探查外面的情况，迅速关上门。 死者身上属于半兽人的部分，和猫女一样，被残忍的切割下来。 那块狐狸皮是从胸膛上剥下的，所以尸体的状况有点惨，血肉模糊，除此之外他身上没有别的伤口了。浑身湿漉漉的，有可能是淹死的。 具体的死亡方式，等萧佑凡的数据分析出结果就知道了。 尸体的左手抓着一张儿童识字卡片——[兔]。 潘志国一边仔细地观察尸体，不愿意少看一眼，一边又问：“为什么要把尸体弄进来？” “尸体在门口，我们一样无法摆脱嫌疑，”路寻一看唐砚心嗅着狐狸皮不停的咽口水，心里就有底了：“最妥善的做法就是毁尸灭迹。” 哪怕是火系的天赋能力，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将尸体焚烧得不留一点痕迹…… 游客们正觉得奇怪，就见唐砚心白白嫩嫩的小手在尸体的四肢远端轻轻按压，那饱满的尸体就像是被放掉气的皮球，渐渐的瘪掉。骨头被折断的脆响声‘咔咔咔’持续近两分钟，短手短脚的小姑娘动作麻利，好好的一个人迅速被卷成薄毯，再压到最小，用线捆起来。 这是控制打包效率的结果，还特地放慢了速度。 ……都能看得游客们纷纷远离唐砚心。 路寻一：“放我这里吧！” 唐砚心看他很久，才不情不愿地点头。 十分钟后，冲进来的警卫什么都没有找到，不能光凭门口的水渍就认定他们杀人。整整在房间里耽搁半个多小时，翻遍每一个角落后，还是一无所获。 第36章 警卫看他们的目光特别奇怪。 是认定他们有罪而无法搜证的那种憋屈。 离开六楼的时候，商场里正在放歌——“西边太阳东边落，漫天月亮一颗星。稀奇稀奇真稀奇，鱼儿爬树衔猫咪，兔子剥掉狐狸皮。嘻嘻嘻嘻，嘻嘻嘻，画眉笼中关水牛，一个蛤蟆煮一锅。婴孩长着白胡须，老叟躺在摇篮里。世上怪事多又多，笑着流泪，睁眼睡。” 唐砚心打了个哈欠，看到对面栏杆上蹲着一只猫咪，黑色的毛皮油光水滑，特别的漂亮。一双蓝色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她，似乎有观察打量之意。 她眨眼睛的功夫，猫咪就不见了。 路上，有警卫在跟着旋律唱起歌，歌词古古怪怪的，这旋律确实挺洗脑。 到负一楼的路上，他们一直在唱，唱得游客们的脸色越来越差。 唐砚心注意到，有几个游客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很可能之前就听过这首歌了。 昨天的小法庭门口已经有人了，是昨天没有完成业绩的济美，她脸色苍白，容颜衰败，脚还沾着地，整个人却像是游魂一般。对于游客们的到来，她几乎没有任何的反应。 沛沛小心翼翼地靠近她：“济美！济美？你没事吧？” “啊，没事……” 济美抬起头，眼睛里面全是红血丝，她恍恍惚惚的说：“我就是有点累，有点疼……进去吧！” 法庭里面没人，沛沛旁敲侧击的询问济美，昨天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济美坐下的时候表情非常怪，面对沛沛的问题，她要嘛不回答，要嘛就只是说：“今天一定要完成业绩……一定要完成业绩……我要完成业绩……” 这精神状态一看就不太对劲。 路寻一：“你能将她的袖子挽起来吗？” 毕竟是个名年轻的女性，他不太好直接上手。沛沛点点头，将济美的袖子拉高才发现她手臂上全是淤伤。可以想像，她衣服底下恐怕没一块好肉。这些伤或许不会影响她的活动，但对她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创伤。 游客们其实对心理疾病都不算了解，可看到济美的样子也能得出一个共同的结论——她快要疯了！ 路寻一叹了一口气，对济美使用治疗术。 绿色的光芒笼罩她，她紧绷的唇角渐渐放松，凝滞的眼球也慢慢开始如常转动。她趴在桌上，放松背脊。 萧佑凡心疼得不行：“王八蛋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法官进来之前，游客们还在交换信息。坐在桌上晃着小jiojio的唐砚心对他们之间的交流毫无兴趣，她也不介意队友将他们之前找到的信息分享出去，如果能换回别的线索就更好啦！这些都是她不擅长的，她懒得去管。 就像路寻一说的，这个领域的亡灵以另一种方式存在着……并不是没有，这让她心情很好。 果然，领域的形式不管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力量的本质是不会改变的——一定存在亡灵！ 大清早的，白白得一具亡灵的尸体，她大赚特赚。 虽然有点遗憾没有弄到猫女的尸体啦！ 半兽人也是人类，他们的的确确不是亡灵。可有一部分半兽人，并不是生来就是半兽人。如猫女一样，她之前是低能种，后来才变成猫族的。为进行验证，唐砚心认真的闻了闻狐族的尸体，光凭味道还真的无法分辨。可那被剥下面的毛皮上被砍下来的尾巴上，都有很重的胶水味。 胶水——全是暗能量的奇异液体，里面有强大的亡灵的气味。 使用胶水来移植器官的家伙，身上带着浓重的死亡气息，早就被暗物质同化为亡灵。因为有一半是动物，所以带着动物的气味，完美掩盖住亡灵的气息。 不凑到有胶水痕迹的部位去闻……唐砚心也很难分辨，哪些半兽人是亡灵。 提起胶水，她的脑中浮现出一个童话故事，大概是她做人的时候看过的。名字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大概就是讲： 三个军医自认为医术高明，在旅馆里炫耀自己的医术，而实际上他们有一种可以立即愈合的药膏，用它来涂什么，什么部分就会立即愈合。因此，他们分别砍下了右手破出心脏挖出双眼，并自信地以为第二天涂了药膏就能愈合。结果粗心的女仆让猫把军医的器官叼走了，女仆于是换上了贼的手猪的心和猫的眼。 换上三个器官后，军医们一个拥有贼的习性，一个像猪一样用鼻子拱土，还有一个能像猫一样在黑夜里面看清楚奔跑的老鼠。 神奇的胶水和童话故事药膏有同样的作用。 在这个野蛮的世界里面，它能令低能种变成站在社会顶端的半兽人。 很快法官来了，陪伴在他身边的两位兔女郎给游客们纸笔，每人得到一张卷子。 唐砚心还以为他会挨个询问游客们都找到什么样的线索，结果出乎意料……用考试的方式，真的是在让他们洗刷嫌疑吗？ 而且卷子上只有两道题： 1死者是谁？ 2如果你不是凶手，你觉得凶手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 【又是马赛克……】 【惊！十一岁主播对尸体做这个！！！】 【标题党滚粗#其他的人的表情就是……我tm见鬼了.jpg！！！搞得我心痒痒。】 【结合上下文分析，我觉得唐唐是把尸体压缩然后收纳了……吧？】 …… 【重温洗脑歌曲，依旧汗毛竖起】 【已静音，谢邀！】 【我感觉法官和法庭都怪怪的……重点并不是洗涮嫌疑！我也说不好……似乎是栽赃他们的人在满足自己某种变态的欲望。】 第33章 动物百货公司（七） 法官指着上方的挂钟说：“给你们十分钟, 不允许作弊，禁止交头接耳。” 唐砚心的答案： 1死者是a-7管理。 2凶手在搞人类行为研究, 对人性的失望使他动用暴力。 大家的考卷都交上去, 法官板着脸一连看了好几份, 等轮到唐砚心的卷子时，他的表情终于出现变化, 似乎是在困惑。 “这位……犯人, 你这写的什么？” 唐砚心本来是盘腿坐着的, 从凳子上跳下来，突破兔女郎的拦截，直接跑到法官的桌前。她一脚踩在法官的长胡须上，心疼得法官挽起他的白胡须不停地拍打上面的污泥。 “你你你……” “对不起哦！” 唐砚心毫无愧疚的道歉，鼻子轻轻动了动：“我不是故意的，你的胡子太长了, 我没看见！法官, 我的答案有什么问题吗？” 法官明明很生气，却强忍下来，还招手让唐砚心靠近：“长得挺周正的小姑娘，写的什么破字。你过来，给我念念！” 以为小姑娘写出牛逼/奇葩答案的游客们：“……” 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写一手鬼画符, 不算过分！ 唐砚心绕过桌子, 走到法官旁边。 因为法官屁股底下的椅子足够高, 所以他能俯瞰站着的小女孩。 唐砚心一个字一个字的念：“死者是a-7管理。凶手在搞人类行为研究, 对人性的失望使他动用暴力。” 她抬头的时候看到法官眼里来不及收起的恶意, 唇边又有笑容。似乎为她给出这样的答案而觉得好笑，认为马上就能让她为刚刚的行为付出代价。 不仅仅是法官，游客们也对这样的答案表示不解。 这都哪跟哪啊？不仅不沾边，而且写得太简单了。 既然答案没有说限制在多少个字以内，那十分钟内能写多少字，就要写多少字。 毫无疑问，这也是字数最少的一份试卷了！ 唐砚心不以为意，将卷子放下之后，法官脸上的表情都是得意的，等唐砚心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却带着惊讶失声吼出：“80分？” 这种表现很奇怪…… 既然是考试，那么有分数不奇怪。可批改试卷决定分数的，难道不是法官吗？ 明显不是他，否则他一定会给唐砚心一个不及格，刚刚他的表现不难猜测——那把精心保养的胡子就是他的软肋，被人踩一脚还能罢休？ 作为法官，他对分数的评定标准一点都不了解。刚刚的洋洋得意，绝对是认定唐砚心会是低分，结果却惊讶得他当场失态。由此可见，哪怕他坐在最上方，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傀儡。 这之后的试卷，法官都会直接评分。萧佑凡获得65分，路寻一60分刚刚及格。如果是不及格的，就会直接被判定为不及格，不会特地说具体的分数。 兔女郎郑重其事地用托盘装着一枚绿色的扭蛋，外表粗糙的小东西还不如托盘上铺的红布来得光鲜，可兔女郎说这是唐砚心的高分奖励。 唐砚心一到手就扭开，里面有两个手拉手的塑料小人，眼睛鼻子眉毛全都看不见，糊成一团，像是失败的成品。 还有一张字条——[还未发生的，比已成事实的更重要。] 还没等她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就听到法官说：“不及格的人留下来，其他的人可以回到工作岗位了。” 恰恰在这个时候，一个警卫开门进来跟法官说了些什么。长胡须法官用小锤子敲了敲桌子说：“你们和一起半兽人失踪案件有关，先想好如何自证清白吧！我明天也会在这里等着你们。” 这算什么？ 就算主演脱离剧本，还是要让剧情回到正轨？ 唐砚心懒得搭理法官，现在距离商场开业还有一个多小时。三个人来到储物柜前，将直播的画面调整为马赛克状态，路寻一先将狐族半兽人的尸体还给唐砚心。心里不由自豪的想着——能将食物托付，哪怕原因是避免被人怀疑，可能从中看出唐唐对他的信任。 唐砚心将新得到的食物处理成肉干的模样，先拿出一块尝了尝。她的食物处理手法按照食物的特性，非常灵活的变化着。因为这亡灵的肉咸鲜，所以被做成肉干，一入口干而不柴且越嚼越香。不知道的人见到，也只会以为这是极为普通的牛肉干之类，不会往别处想。 路寻一：“唐唐，你是怎么想到第二题的答案的？” 他第一题对死者的身份有进行详细的描述，萧佑凡也一样。他们把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第一题上，因为昨天找到的资料，他们能把第一题写得很详细。 第二题的答案两人大相庭径。 路寻一：a-7管理残忍的杀死弟弟，这是一种报复。 萧佑凡：a-7管理成为猫族之后，控制不住动物的本性杀死弟弟，死亡是对她的审判。 两种结论都是他们昨天找到证据后，经过深思熟虑才得出来的，自认为没什么问题。可分数才是决定成败的关键。唐砚心看起来是瞎几把乱写的答案，偏偏就是高分。 唐砚心：“这是物种代沟，恐怕无法跨越。你们用人类的思维去分析一切，我却是用亡灵的眼睛看世界。” 萧佑凡嘴一秃噜，开口就来：“您难得会说如此富有哲理的话！” 唐砚心踢他一脚：“我感觉你不是在夸我……” 路寻一连忙制止他们，心里其实是觉得欣慰的。不知道昨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打算询问，可今天的萧佑凡有明显的变化。不再时时刻刻都怀着试探的心情，警惕的观察着唐唐，连吐槽都显得有恃无恐——他开始相信唐砚心是真的不会伤害队友。 这样的发现，路寻一从不会拿出来说，而是默默的放在心底，他转移了话题：“不及格的三个游客好像还没有出来……” 唐砚心：凶多吉少好不好！ 这个领域看似没有那么血腥，游客们不会被忽然冒出来的亡灵杀死……可含蓄的死亡往往更容易让人放松警惕。等死亡到来的时候，才意识到一切都晚了。 第37章 没过多久，尸体的数据分析出来了。 狐男·尸体 【基础数据】身高：176cm 体重：63kg 力量：50 敏捷：88 智力：a 【特殊能力】 样本重要信息缺失，天赋能力不可分析。 绝望时刻：我没想到这一刻真的会来临！被摁进水槽的时候，我心里知道挣扎毫无用处，可对死亡的恐惧依旧让我拼命的挥舞着双手，期待有人能救救我。接着，我被砍下狐尾，再被剥掉胸前的毛皮。比死亡更恐怖的是失去身份的象征，我渐渐闭上双眼…… 隐藏信息：我不该心存侥幸……果然，违背诺言就会迎来最严厉的审判。 在萧佑凡的设置中，物体尸体和亡灵的数据分析都是星际观众可见，对游客的分析却是保密的，在他的个人页面，天赋能力显示的也是‘不能分析有生命的活物’。这也是唐砚心给他的灵感，既要有能吸引观众的天赋能力，又要最大化的保护自己。 很快商场就开业了，两个清洁工要去自己负责的地块看看，唐砚心回到三楼的童装店。昨天被她薅空的一排衣架没有补货，光秃秃的和整间店精致的风格非常不搭。唐砚心知道，试衣间后面有个小仓库，里面堆满货物，不过她不打算一件件的烫好再挂出来。 她躺在柔软的皮沙发里面，晃着自己的双脚，歪歪扭扭的瘫着，一偏头就看到躲在收银台下面的猫咪。 一身黑毛蓝色的眼睛。 唐砚心凶巴巴的看着它：“再看！再看就把你吃掉！” 猫咪：“喵——” 眼中带着审视的猫咪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沙发旁边，轻盈的往上一跃，就被唐砚心整个搂在怀里了。猫咪的脸上出现人性化的表情——惊讶，大概是没想到一个小女孩真的能抓住自己，感觉有被冒犯到。 尖爪从软软的足垫里弹出，毫不留情的对准小女孩的眼睛。 结果整只猫被抓着两个前爪提起来，还被套住脖子拴在椅子腿上。 唐砚心伸手一压，黑猫就变成一块猫饼。 “你是亡灵吗？” 这只艰难从她掌下爬起来的家伙，像一只真正的猫咪一样舔起了自己的前爪，好似刚刚人性化的表情都是唐砚心眼睛发花给看错了。 唐砚心松开掐着它脖子的小手：“……算了，先招待进店的客人。” 露出标准微笑的导购走到顾客身边，薅空架子上的全部衣服：“这些你都要购买吗？” 顾客：？？？ 唐砚心：“好的，我知道了！请这边刷卡。” 顾客：！！！ =……= 【唐唐的答案真的不能细想……细思恐极】 【法官是半兽人吗？】 【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没有动物特征，可真是低能种的话，也不可能当法官吧？也许只是动物特征比较隐秘，比如蛇族有两个丁丁？？？】 【楼上什么虎狼之言……认真一点行不行？目前看来，所有的动物特征都是明显的外部特征，隐藏特征就不叫特征。我觉得法官应该是山羊族，他的胡子就是证据。】 【姐妹，有道理！】 …… 【顾客：我不是我没有我什么都不买，我只是进来看看！！！】 【顾客：悲伤的掏出小钱钱~】 第34章 动物百货公司（八） 刷完卡差点泪奔的顾客说：“我家里没有小孩子……” 唐砚心：“所以这些衣服你都不要对吧？” 顾客：“……还是要的。” 钱都给了, 不要白不要。 唐砚心：“袋子在这里，你自己装。” 顾客：“……嘤嘤嘤” 等她回过头的时候，猫咪已经不见了。 唐砚心蹲下, 轻轻在两条凳子腿的中间点了点, 隐身的透明丝线全部显露出来。它们紧紧的捆在凳子腿上, 留下的缝隙很小。都说猫咪是水做的，能够变换各种各样的形态。可再是水做的, 要想不惊动她离开，也要脱一层皮。 丝线非常的锋利——而且不管是有实体的鬼怪还是无实体的幽魂, 都能触碰到丝线。除非能像魔鬼那样变成一团烟, 短时间内魔法和物理攻击免疫, 才能无视它们。 可猫咪跑掉……地毯上连一根毛都没有。 未免太厉害了一点。 顾客提着衣服袋子离开, 正好撞到经过这里的猪脚女人。唐砚心亲热的拉着她的手将她拽进店里，嘴里说着：“主管，我有事想要向你请教。” “有话就在这里说……” 有点羡慕跑掉的顾客, 结果就被推进试衣间了。 不过昨天也是如此，猪脚女人觉得她是又要跟自己打听消息，没有刀顶着腰部的情况下, 也还算配合的走进去。想着快点完事, 就能快些远离煞星。 两人面对面坐着，唐砚心让猪脚女人把袖子挽起来。 猪脚女人：“姑奶奶, 你这是干什么？” 别人可能没注意到, 唐砚心也是打包的时候偶然发现的——狐狸男手臂上有一排墨绿色的编号, 不是纹身而是印上去的, 能够轻易抹掉墨痕。 “你手上没编号，”唐砚心问：“什么人手上会有编号，是商场的警卫队吗？” “是是是！” 猪脚女人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赶紧点头说：“警卫队工作非常繁忙，身为猛兽族群的半兽人，公司会安排他们定期做心理辅导。每天早上，他们都会到法官那里报到，达到上工标准的会被印一个合格的章。” 狐男的的确确是警卫队的人……其实尸体身上的裤子和警卫队的制服一模一样，唐砚心也不过是为再次确认他的身份，才有此一问。 更重要的是向猪脚女人打听，警卫队里面有几个狐狸族的半兽人。 猪脚女人：“我记得是有三个……还是四个，他们平时都在各层的监控室，只有出事的时候，才会出现，我和他们不熟。” 唐砚心又问她关于寄存柜的事情。 猪脚女人声称商场里面是有寄存柜，不过早就废弃不用了。 “我可以走了吗？” “等等，”唐砚心拍拍她的膝盖，让她坐下：“把你的裙子拉起来一点……” 猪脚女人：“……啊？” “你们大人的思想可真龌蹉，”唐砚心一边吐槽，一边将猪脚女人的裙子掀开，特别的流氓的凑过去，在人家大腿上嗅了嗅：“就是这个味……” 猪脚女人：“……” 不是，你这做的难道不比我想的更龌龊？？？ 就在唐砚心闻到熟悉的胶水味，确认这个半兽人就是亡灵的瞬间，她的手心发烫，采访问题终于出现了！她激动的看一眼小手手，也不觉得问题难为情——常常被锻炼，脸皮已经很厚了。 “猪秀秀小姐，明明有一双漂亮的猪腿，你却一直得不到猪族的承认，那是为什么？”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唐砚心眉毛竖起：“好好回答问题！” 猪秀秀咬着自己的下唇，在唐砚心的数次威逼下，才肯不情不愿的开口：“因为我走路的姿势不好看，不像猪族那么豪迈，更像是无用的低能种。” 没有第二个问题了。 唐砚心：“感谢你的回答！你的配合帮大忙了。猪秀秀小姐，我会让你毫无痛苦地死去……” 一刀毙命。 “……然后好好使用你的身体，绝不浪费一点养分。” 猪秀秀靠在门板上，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死亡来得太突然。因此脸上没有表情，既不是笑，也没有痛楚。 “希望你这一刻想的是美好的事情，那么你的味道尝起来就会是甜的。” 唐砚心合上她的眼睛：“请安息！” 对猪秀秀使用打包技能，得到的是一大包香烤五花肉，对小孩子来说是有点辣了，而且一口气吃太多的话会腻，如果有配菜的话就完美了。当然，即使一直找不到配菜，唐砚心也会将好好的将肉吃完，连肉渣都不会剩下。 离开试衣间的时候，她自言自语：“我最近的话越来越多了……都怪萧佑凡。” 结果萧佑凡就迎来一个凶巴巴的小姑奶奶，他赶紧举起手投降：“我会在这里不是摸鱼，也不是做好人好事，而是盯着那电梯，看被留下的三个人有没有出来。” 眼珠子乱转明显是心虚，还敢狡辩。 唐砚心瞥了眼咬着下唇的怯弱美女，踢多情种子一脚：“走了！” 萧佑凡对济美挥手，风流的眨了眨眼睛：“我先走了！晚点有空再来找你。你放一万个心，今天的业绩一准能完成。有我在呢！” 唐砚心：人类真的……算了，对低等生物不能要求太高。 他们先得弄清楚狐男的身份，如果不清楚姓名，也总得有个编号。这就得去各个楼层的监控室看看，昨天找到的展示板只写着负责楼层安保的警卫有多少人，没有贴着照片也没有具体的姓名。 没有更具体的线索，只能一层一层的找。 监控室都是有人的，需要先将他们引出去。 萧佑凡见姑奶奶一直没个笑的模样，有点心虚：“唐唐，我刚刚也不是故意的。就是美女一求到我面前，我就迈不开腿。” “路寻一迟早死在自己手上，你比他强，你大概会死在女人身上，”唐砚心一本正经的说：“他只能获得感激，那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你好一点，你能获得实惠。不错！” 萧佑凡：“……” 唐砚心真觉得没什么，人类不像她这样一心觅食，只想着离开领域。总会被各种各样的事情岔开视线，太正常了。 “你要作死，我毫无意见。不用说对不起，你只要少说话然后手脚麻利一点就好。” 要引开监控室的半兽人，肯定得唐砚心去，她的身体素质远远高于萧佑凡，高于人类的极限。 第38章 萧佑凡只敢等她离开之后，再小声地嘀咕：“……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小女孩的心也一样。” 在两个人的默契配合下，终于找到狐男的身份证明——工作牌。 [b-27号警卫] 同样也在他放私人物品的格子间里发现和兔子有关的线索，这回是一本杂志。说狐男在某人流聚集的街道忽然发狂，将一个兔族的脑袋摁进旁边的喷泉池中，等众人将他拉开的时候，兔族已经没气了。 经调查发现，狐男原本也是低能种，是忽然有动物特征的。每个半兽人在童年时期都会因为无法控制本性，而伤害他人。这是可以理解的！可在公共场合杀人，造成重大影响就不对了。鉴于狐男才刚刚拥有动物特征，相当于是半兽人中的孩童，所以适当的降低处罚。 最后，狐男被判处有期徒刑两年。 唐砚心更关心胶水。 萧佑凡给她一个空的塑料瓶子。 “猫女就沾个耳朵，用量比较少。狐男胸前的毛皮背后的尾巴要沾上，用光一瓶胶水很正常。” 唐砚心烦闷的趴在桌子上，不太高兴的说：“现在看来，卡片和死者没关系，是杀人者故意留下的。凶手杀人的目的高度一致，杀人的方式有特点，目标的选择有规律……所以排除鱼兔两个死者报复的可能性。死亡顺序就在颠倒歌里面，下一个死者对应的歌词是‘画眉笼中关水牛’。” 萧佑凡：“那要死的是画眉还是水牛？” 他想起唐砚心获得的高分提示：[还未发生的，比已成事实的更重要。] 这是让他们提前找到被害者……然后阻止凶手杀人。 唐砚心：“前两次死的都是更大更强的，卡片像是一种羞辱，食物链底端的存在也能反杀捕猎者，应该是水牛……猫吃鱼，鱼吃猫！狐狸吃兔子，兔子吃狐狸！水牛会吃画眉吗？” “我觉得水牛应该是吃草的吧……” 萧佑凡不确定的说。 唐砚心：“总之先找到水牛。” 说是这么说，商场这么大，人来人往谈何容易。 =……= 【我不想评价这一幕，我时刻谨记着：这是一个十一岁小女孩的直播间……】 【求你赶紧清空脑子里的黄色废料，唐唐的天赋能力是部分亡灵化。别看动作有点那什么……其实她就是在判断猪脚女人是不是有问题！】 【说我满脑子废料的，那主播忽然问奇怪的问题，也是天赋能力吗？这分明是在谈心啊】 【……】 【md，又黑屏了】 【主播还是个孩子，我不该瞎几把想的，可关门撩裙子加谈心然后拉灯……】 【总觉得未成年的直播间有混进古古怪怪的东西？举报了！】 【举报了】 【举报 10086】 第35章 动物百货公司（九） 路寻一听完两人的推测, 思索一会说：“我们没有更多的关于‘水牛’的线索，不知道这个半兽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幼。照理来说‘水牛’不可能是顾客，可商场并不要求工作人员穿统一的制服, 穿着便装不戴工作证的人也不少, 我们无法快速区分工作人员和顾客。用两双眼睛去盯实在太少, 应该把这个消息分享给所有人。现在这种情况，多几双眼睛, 更有可能尽早抓住水牛。” 哪怕有些游客一直被困在工作岗位上，可那也是一双眼睛。 唐砚心没意见, 毕竟现在已经是下午六点多钟了, 得抓紧时间。 萧佑凡：“没准游客中已经有人找到水牛的线索了。” 颠倒歌预示的死亡——‘鱼儿爬树衔花猫, 兔子剥下狐狸皮’都已一一应验。只要不是太傻的游客, 看到有画眉水牛特征的半兽人，都会多加留意。 由路寻一去动员游客们，几乎所有人都说有关于牛的线索。 他们对于要找到水牛这件事绝对是积极的, 甚至比唐砚心三人还要着急。因为早上没有及格被留在法庭的三个游客，一整天没见踪影了。 他们甚至根本就没有从法庭里面走出来…… 唐砚心早上的判断：他们凶多吉少。 现在她可以断言：三个人已经没命了。 每个亡灵领域里面都有死亡规则，游客一触既死。往往要有一些游客死亡, 活下来的游客才能摸清一部分的规则。 至于哪些人死哪些人活……一凭经验, 二凭运气。比如披着头发的活，散着头发的死, 比如长得漂亮的被亡灵嫉恨, 丑的可以活到最后, 也有可能死亡条件相反, 这都是不一定。 现在他们知道：及格的活，不及格的死。 已经还知道规则，好像可以避开死亡陷阱了！可他们一不知道每天的卷子是不是出一样的题，二不知道评分标准是什么。 要活，就要找到水牛。 只要找到水牛，或者是画眉，明天就不用考试，也许还能找到出站口。 剩下的几个小时里，能自由活动的游客都在排查大家一起整理出的‘目标’——名单上一共有七头牛。这数量并不多，或许还有没统计到的。 拿今早死亡的狐男来说，光是警卫队里面就有四个狐族人。 颠倒歌里面出现的动物，唐砚心之前就有放在心上，这两天也有留意，她也有几个怀疑的对象。 可惜水牛比狐狸更难找！ 毕竟半兽人只拥有一部分动物的特征。 有谁能分清楚水牛和其它牛的区别？自然也分不清他们的尾巴有什么区别。 水牛角是什么样子的？ 牛的蹄子牛的毛皮又该怎么分辨？要如何才能鉴定品种？ 和‘目标’对话是一个办法，这办法却不怎么好用。甭管什么种族都是看不起低能种的，他们不会回答低能种的问题，甚至不屑于跟他们说话。使用强硬手段不是不可以——可也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人类的力量绝对是比不过牛的。 有天赋能力的确实可以使用天赋能力，可‘缓刑’的证明书不能让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半兽人动手，还能免于责罚。 唐砚心算是筛查得很快的，可也不全是动用武力，逼问他们是不是水牛。更多的是跟踪‘目标’找到他们的私人物品，翻一翻他们是否有‘罪证’，用这种方法来排除‘目标’的嫌疑。 可惜一无所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现在已经是九点四十分。 只剩下十分钟，商场的半兽人员工们就走光了。唐砚心咬一口香烤五花肉，正要走人行步梯上楼。前方走廊里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正一步一步的走向商场一个少有人经过的侧门。他左右肩膀上分别扛着一个巨大的纸箱，看样子应该是刚从仓库出来。虽然被从后看起来，他并没有动物的特征，可低能种的力气应该是没有这么大的，扛着箱子能轻轻松松的往外走。 这样的力气……？ 唐砚心正准备跟上去……“喵” 栏杆上蹲着的猫咪睁着一双眼睛，用一种挑衅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在说：嗨！我早上成功的逃跑了，现在又来逗你玩！ “喵喵喵喵” 唐砚心伸手去抓它，猫咪轻盈的一跃，跳到地上。 “喵喵喵” 跑几步又停下来，似乎是在故意引她过去。 唐砚心一开始是追着它，很快觉得不对劲，转身飞快的向门口跑去。 可她到底是迟了一步！ 她站在门口的时候，扛着箱子的家伙已经走出门了，他将货物丢进车厢里面，坐上驾驶座关上门。 牛鼻子！牛鼻子！牛鼻子上还套着鼻环，就是水牛了！ 他应该是商场里面运送货物的，用水牛来搬货也很合适！因为一直在搬货，他不会出现在商场中。唐砚心到处找人却没有发现他的存在就一点都不意外了——搬货的员工也没有出现在展示板上，让人很容易忽略他们。 货车开走了！ 如果不是猫咪捣乱的话……“喵喵喵” 这只黑猫故意靠近唐砚心，毛绒绒的猫脸上出现极度人性化的表情：嘲笑.jpg 它摇着尾巴等待唐砚心扑过来抓它，可唐砚心根本就没有搭理它，看它警惕的往后退，还嗤笑一声。 “嘁，烦人的猫咪。” 唐砚心钻进仓库里面，不理会在门口探头探脑的猫咪，在仓库里面寻找着，她记得这里有几张桌子，或许其中有一张是属于水牛的。很快她就从其中一个抽屉里面找到一个信封，从里面掉出蓝色的信纸和一张小小的白色纸片。 是不是密码纸？ 唐砚心去拿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纸张的虚影，上面有条形码和编号，确实是她曾见过的密码纸无疑，可她不仅拿不起来，虚影还在渐渐便淡，最终消失不见。 因为她没能在下班前阻止水牛离开，所以失败了吗？ 黑猫：“喵喵喵喵” 似乎在说：你输了！ 这家伙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她，现在又看她的笑话。 唐砚心将信纸放进兜里面，根本没看黑猫一眼，径直离开仓库。黑猫迈着优雅的步伐，保持着狡猾的笑容，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喵”一声叫，看到割破自己毛皮的细丝线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这些丝线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为什么人类刚刚经过的时候就没事。 猫做出这样的表情肯定是滑稽的。 唐砚心：“噗嗤……嘻嘻嘻嘻！做猫可不能太嚣张。” 一边笑着，她一边可不手软，两把骨刀前后飞向猫咪。 可惜就在骨刀彻底要送猫咪离开的时候，它低低的叫一声，化成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原地只留下沾着血的一撮猫毛，被唐砚心开开心心的在拿起来捏一捏放进兜里。 她回到三楼的时候，业绩检查已经接近尾声。猪脚女人已经装进兜里，还以为今天三楼会免于检查，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补上来。一个长着翅膀不知道是什么鸟的半兽人看见迟到的唐砚心，态度非常的恶劣。 “我已经完成业绩了。” 鸟族半兽人：“你这是什么态度？” 唐砚心停下脚步，抬高下巴反问他：“知道你为什么能当主管吗？” 鸟族半兽人：“……” 唐砚心不等他回答就说：“因为你的上一任被人干掉了。” 鸟族半兽人惊疑不定的看她半响，心理活动似乎非常复杂的样子，最终还是压低声音说：“你可以去楼上吃饭了。” 路寻一两人早就在食堂等着唐砚心了，一直没有等到她来，正在着急。 第39章 此时食堂里面的人已经不多了，唐砚心也没有进去的意思，招手让他们出来。 在回房间的路上，唐砚心说：“我有新的线索……” 讲完在一楼遇到水牛的事情，她不给两个人消化的时间就继续说：“我们一直关注的都是颠倒诗中有动物的部分，最开始的两句‘东边太阳西边落，漫天月亮一颗星’……都是直接省略掉，几乎没有去管它，可我刚刚在水牛上下货物的侧门看到很多的月亮。” 因为猫咪在哪里，唐砚心没有露出异样。 路寻一：“看到很多月亮是什么意思？” 唐砚心：“那扇门上沾着很多弯月的剪纸。” 萧佑凡默默将几句歌词一遍一遍的念，忽然灵光一闪，什么都明白了。 =……= 【牛牛牛牛……】 【黑猫刚刚忽然出现根本就不是巧合，就是想要拖住唐唐！也太阴险了。】 【还洋洋得意，一直在唐唐身边走来走去，持续嘲笑？？？】 【可爱的小主播都要气哭了。】 【猫：得意的表情渐渐凝固……】 【唐唐：气哭是不可能起哭的，要哭也是黑猫哭。】 …… 【我明白了，是方位！猫女的办公室和狐男工作的监控室一个在东一个西，前两句歌词暗示四个‘目标’所在的位置。水牛对应有漫天月亮的侧门，他常常在这里出入。】 【优秀！那蛤蟆对应的就是一颗星。】 【‘婴儿长着白胡须，老叟躺在摇篮里’是不是对应‘世上怪事多又多，笑着流泪，睁眼睡’。】 【如果明天没找到蛤蟆……真的要破译这几句，游客就没胜算了。我是没看懂这几句又是何种暗示……】 【希望唐唐明天能一切顺利！】 第36章 动物百货公司（十） 走到房门口, 萧佑凡才想起来, 他又要躺进‘棺材’里。 弱小无辜可怜加害怕！ “小姑奶奶……姑奶奶！等会你一定要救我啊！” 唐砚心冷酷无情：“莫挨我！赶紧滚进去。” 这样磨磨蹭蹭的扒拉着门框，一会被警卫看到又要过来呵斥一番。 还是济美走过来, 萧佑凡在美女面前不肯丢脸, 这才肯挪动金足往里面走。 济美：“萧佑凡，今天谢谢你。” 萧佑凡：“你叫我阿凡, 小佑都可以。咱们俩都是天涯沦落人，一起共患难，叫我萧佑凡你也太见外了。” 俞正虎：“阿凡……我看叫阿凡达还差不多。” “不好意思, 他是无心的。” 沛沛赶紧拉他一把, 推他进‘胶囊’里：“你先进去, 忙一天你不累吗？” 潜台词, 别惹他们。 “没事, ”萧佑凡脸皮够厚, 对沛沛笑笑。跟没听见俞正虎的话一样, 继续跟济美献殷勤，一点都不觉得尴尬。 济美咬着下唇偷偷看一眼坐在地毯上的小姑娘, 又柔柔的看一眼萧佑凡, 小手拉住他的袖子晃一晃。 “小佑, 能不能帮我问问你妹妹。今早死的那个人是谁？凶手杀他的动机又是什么……如果明天法官又出这两题, 她会怎么回答？” 萧佑凡拍了拍她的手，对着唐砚心做了个拜托的手势。 他们俩这么大的声, 唐砚心能听不见吗？ “滚远点, 别烦我。” 萧佑凡笑嘻嘻的说：“我这妹妹脾气不太好, 我晚点悄悄的贿赂她。” “她怎么这个态度啊！” 济美替他生气，义愤填膺：“小佑，你是她哥哥……” “济美，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我也没说一个不字。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我队友不一定得对你另眼相待，”萧佑凡不笑了：“再说了，我们家小姑奶奶一向在队伍里面称王称霸，这态度都是给我脸了——她三天不打我骂我，我都不习惯。” 济美被噎得脸上的柔弱表情都绷不住，爬进胶囊里面，硬是憋了一句：“我睡了！” 萧佑凡：“明见！我给你关上舱门？” 济美：“……” ……简直是个王八蛋。 没过多久警卫就进来检查，萧佑凡这才不情不愿的爬进胶囊里面。大概是心里知道一会就能得救，他竟然坚持到迷烟进舱。不仅没有把自己憋死，还能磕磕巴巴的说话。 “唐唐……姑奶奶！救命！” 正在撬舱门的唐砚心：“……” “呼……爸爸，求你把我拖出去。我没力气了，爬不动。” 脸皮在萧佑凡这里，大概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了。 唐砚心很少有无语的时候，看着躺在身边大喘气的骚包少年，她忍不住提出灵魂疑问：“你这样真的能泡到人类女性吗？” 萧佑凡：“走肾的话，就手到擒来。走心的话，那肯定没希望。” 唐砚心：“什么是走肾？什么是走心？” “单纯的肉体关系是你情我愿，你买我卖的利益交换，或是双方都求一刻的欢愉。都是游走在生死边缘的人，及时行乐有利于排解压力……事后一根烟，赛似活神仙。唐唐，我跟你说这些，千万不能让路哥知道，他会活剥了我。” 唐砚心：“路寻一从不跟人生气。” 萧佑凡：“这你就不明白了，老好人生气起来最可怕。” 唐砚心：“你还没说走心？” 萧佑凡：“走什么心啊！生死都不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没有走心的条件……傻子才为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 唐砚心：“为什么要拿绿绿的东西打比方？” 萧佑凡：“……我还以为你会说——人类的本质就是真香。” 唐砚心盘腿坐着，心想：我到底是有多无聊，才会跟这家伙废话？弄得自己的话也越来越多！！ 身边躺着的家伙呼吸渐渐平缓，大慈大悲的亡灵小朋友决定还是不踢他了。醒来又是满嘴骚话，烦死了！ 亡灵不需要睡眠，迷烟对她来说也是无效的。 唐砚心从兜里拿出蓝色的信纸，闻到一股淡淡的腥味。 这是朋友写给水牛男的一封信，告诉水牛男自己刚刚知道一件杀人悬案，以一种钦佩的语气询问这案件是不是他犯下的。 其内容是：某小区居民发现邻居家时不时飘来阵阵恶臭，敲门不见应答，遂报警。警察开门后发现，画眉一家三口被残忍杀害，尸体已经腐烂，奇怪的是——一家三口的眼珠不翼而飞，怀疑是被凶手剜出。 经多方调查，最终锁定嫌疑人x某，为水牛族男性。 在没有获得动物特征之前，他只是一名普通的低能种。据了解，他曾被画眉一家刁难而怀恨在心……因警卫未找到犯罪嫌疑人切实的犯罪证据，所以法庭宣判嫌疑人无罪释放。 将信纸放回去，唐砚心拿出用带血的猫毛揉成的咖色团子，闻起来甜甜的还有一股奶香味。她小小的咬了一口，外皮是软糯弹牙的，先是有一股浓浓的苦味，然后是淡淡的甜味，里面是有馅的，甚至是皮薄馅多，似乎是奶油——并不很甜，却又滑又软又绵密。 绝对恰到好处的美味。 一个名词出现在她的脑子里：巧克力大福。 不仅好吃，而且蕴含着强大的能量。眼睛看到的或许是假的，鼻子闻到的或许也是假的，但能量肯定是真的。唐砚心也吃过两个领主的肉了，领主的血肉大概是个什么等级，她心里有数。 ——黑猫不一定是领主，却很有可能是领主的化身。 清晨，走廊上的灯亮起来。唐砚心也迅速地跳起来，她高高兴兴的打开门，去接收外卖。 昨天，她确实有被耍弄的不快，亡灵的脾气都不太好，容易被惹怒，她也一样。黑猫敢挑衅她，她甚至都不想忍下这口气。可认真想一想，没有拿到密码纸，对她来说也有一点好处。只要游客们还没有赢，对方就会每天送‘食物’上门。 个个都是高级料理！白送，美滋滋。 打开门，唐砚心就看到一双正在晃动的脚，地板上有一滩血液，是顺着死者的腿滴下来的。她不觉得害怕，就觉得有点可惜。 这位被害人的死法很有新意，一个成年男人的脑袋被塞进画眉笼子里，原本是眼睛的部位只剩下两个可怖的血洞。鸟笼的挂钩牢牢的挂在房梁上，承受住一个水牛族男人的重量而没有半分的破损和变形。 死者就是昨天唐砚心见过的牛鼻子男人，他金色的鼻环在灯光下闪烁着刺目的光芒。 游客们一起将他放下来之后，有人取出了他嘴里含着的卡片——[画眉]。 沛沛：“怎么办？还是先将尸体销毁吗？” 路寻一：“大家先看看还能不能在他身上找到什么别的线索……之后，还是销毁吧！” 水牛男身上灰扑扑的，藏青色外套的右下角有几个字[动物百货公司]，这大概是制服，有游客说他看到过这样的衣服，回想半天也想起是在哪看到过。 趁唐砚心打包尸体的时候，路寻一说：“应该是仓库的员工……” 游客们恍然大悟的同时也相当的懊恼。 济美的想法就比较简单了！她昨天根本没有回来睡觉，因为没完成业绩而被处罚了，并不知道唐砚心有这样的‘怪力’，能轻易将一具尸体折叠成这般模样。一个成年男人做这样的事情，或许更能让人接受，一个小孩子用白嫩嫩的双手将尸体弄出各种各样让人牙疼的声音……冲击力还是太大了。 若不是萧佑凡就站在她旁边，她就要喊出“怪物”了。 今天冲进来的警卫依旧没有找到牛鼻男的尸体，有昨天那一出，他们并没有执意寻找，只是到处翻了翻，走一遍形式。 “法官在等你们，跟我来。” 警卫队的队长板着一张脸，一脚踩在门口的小血洼，不高兴的骂：“#￥，弄脏我的新皮鞋。” 唐砚心下楼的时候，又在同样的位置看到黑猫。 它张大嘴打了个哈欠，居高临下的看着唐砚心，身后的尾巴挑衅的摇来摇去。 唐砚心：充满爱和友善的微笑.jpg 黑猫：？？？ 进法庭之前，唐砚心问两个队友：“你们有没有在商场里面看到过一只黑猫？” 萧佑凡：“你是说拥有猫族特征的半兽人吗？” 第40章 唐砚心：“动物，一只黑猫。” 路寻一：“没见到过，不只是黑猫，我没在商场里面见到过任何一只真正的动物。” 唐砚心若有所思。 这次法官比游客们到得更早，似乎和他们没什么话好说，他拍了拍兔女郎的大腿，示意女郎可以开始分发考卷。同样的一张卷子两道题，不过题目和昨天就不一样了。 一被害人死前在想什么？ 二凶手杀人时在想什么？ =……= 【商场里面没有动物……】 【不要阴谋论，或许是商场里面禁止宠物出入呢？】 【有这种可能，但也有另一种可能：动物世界没有真正的动物！】 【那半兽人食堂里面的肉……都是什么肉？】 第37章 动物百货公司（十一） 萧佑凡：“这tm是阅读理解啊！有准确的答案吗？” “安静！” 法官严厉的呵斥他, 因死死绷着脸, 眼角和唇边的褶子都被一一熨平。 “开始答题，这次给你们二十分钟。” 他说完这句话, 站在旁边的兔女郎就立刻掐上表, “滴滴答答”的声音在法庭里面有节奏的回响。如同催命符一般，让游客们心头渐渐发紧。 到底是写下自己的理解, 还是模仿昨天的高分答案作答，他们都要思考这个问题。 如果要模仿又该怎么模仿呢？说实话小姑娘的答案有些过于奇诡，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他们连凶手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怎么推测出他杀人动机是搞人类行为研究, 又是从哪里看出来凶手对人性感到失望的？听完答案的游客们都觉得小姑娘要凉, 结果法官给她高分。 ……要抄作业也无从抄起。 唐砚心是第一个下笔的, 也是第一个搁下笔的。 一被害人死前在想什么？ 答：我竟然真的会遭受惩罚？ 二凶手杀人时在想什么？ 答：好难过！彻骨的悲凉！这个世界已经坏掉了, 审判毫无意义。快来个人阻止我, 让我永恒的痛苦得到终结。 她也是第一个交卷的。 犹如普通学生看到学神提前交卷, 充满着艳羡的同时，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学得太差——题目明明很简单, 自己却毫无头绪。正在答题的9名游客都觉得口中发干, 心头发紧。 交卷之后, 萧佑凡央求她：“咱们下回考试的时候, 你不要提前交卷，答完题好好检查行不行？” 唐砚心惊讶：“下回？你竟然还想在这里多呆一天！” 萧佑凡：“我是说万一万一……不怕一万一就怕万一, 万一找不到蛤蟆呢？” “没有万一, ”唐砚心侧着眼看他, 嘴里说：“你别管我做什么，努力提高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就行。毕竟我不会听你的，也不会答应你无理的请求，配合你这样无用的人……大人。” 萧佑凡憋了半晌，没找到话反驳，直接被ko了。 这回法官阅卷，才看三份就有两份不合格。 两个男人听到“不合格”三个字，脸上的血色完全褪尽，瞳孔睁大，看上去像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这是人受到惊吓时的表现，其中一人还猛地抖了一下。 “你过来！” 法官指向第四个人，正是济美。 “我记得你昨天的字迹好像不是这样的？” 济美惊慌失措，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还是法官欣赏够她的恐惧，才带着一点笑说：“我看不明白你写的是什么，你给我念念。” 轻轻的就放过刚刚的问题。 济美拿回卷子，看了一眼唐砚心，轻声念起来：“第一道题的答案——我竟然真的会遭受惩罚？第二题的答案——好难过！彻骨的悲凉！这个世界已经坏掉了，审判毫无意义。快来个人阻止我，让我永恒的痛苦得到终结。” 她念的时候，语气里的迟疑和不确定太过明显，足以让所有游客怀疑，这并不是她本人真正认同的答案。 如此简短，又是如此奇怪的内容，似曾相识…… 法官：“80分！” 接着又有一个不及格的，到萧佑凡和路寻一都是75分。 新人元斌斌低空飞过，刚好60分及格。 这一回不及格的又有三人。 最后一个是唐砚心。 法官看着她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似乎打算叫她上去看图说话。 “你……” 忽然顿了顿，低头的时候发出惊叫：“100分！” 趁着法官惊讶之际，一个游客猛地冲向门口，在他之后，另外两名不合格的游客也反应过来，比他慢一步到门口。就在三人欣喜若狂要拉开门的瞬间，他们一同向后仰倒，全部跌在一起，没有再动一下！ 法官根本不在乎那边的动静，用一种全新的目光去看唐砚心。 “这是你的高分奖励。” 又是一颗扭蛋。 唐砚心没有着急打开，而是问：“我们可以走了吗？” 法官：“可……” “等等！” 济美的声音很大，过于尖锐几乎破音，游客们纷纷看向她。她猛地站起来，撞到桌角以至于露出一丝痛色。 “明明都是一样的答案，为什么她是满分，我是80分？扭蛋我也该有一个！” 法官阴着脸问她：“你是觉得我不够公正吗？” 济美：“……” 她不敢说话了。 离开法庭的时候，路寻一表情凝重，等走到偏僻无人的地方，他才说：“三个人都断气了。” 亡灵领域很危险，死亡的威胁无处不在。死得痛苦的游客，死法能叫看到的人毛骨悚然，甚至产生心理阴影。三个不及格游客的死亡过程并不痛苦，在领域里面绝对算是‘善终’。 可他们毕竟是死了。 死亡意味着一切都终结，再没有希望。 萧佑凡：“赶快找到蛤蟆吧！” 他们俩这回完全是靠第一题得高分，毕竟有狐男尸体的数据分析。 唐砚心打开扭蛋，里面有一个木头刻的小人，五官模糊不清，做工非常的粗糙。除此之外，也有一张纸条[我在看着你]。 柔柔弱弱的济美小姐看到这个，恐怕要吓哭。 萧佑凡也问起济美的事情，她明显是使用某种天赋能力或者是道具作弊，抄到唐砚心的答案……“她认识你写的字吗？” 唐砚心：“那是白胡子老头眼睛不行，明明猜一猜就能出来的。” 萧佑凡：“你写俩字我看看？” 然后就被唐砚心踢了一脚。 现在商场还没有开门，路寻一不必被困在一楼，可以到处看看找线索。他本来是想提议，三个人分开行动的。 唐砚心摇了摇头：“我们去食堂。” 在这个领域里面，低能种是次等公民，享受的权利和半兽人不一样。他们不能坐电梯，不能离开百货公司，甚至要保证温顺，不冒犯半兽人。 似乎连用餐，半兽人都不愿意同低能种一起用，一个公司还大费周章的建两个食堂。 路寻一：“这其实也是对低能种的一种保护，万一有猛兽特征的半兽人控制不住自己吃掉哪个低能种怎么办？” 萧佑凡：“路哥你可太善良了，半兽人根本就不在乎低能种的死活……会有这种制度肯定是因为提供给低能种的食物很差，人家半兽人不吃。在低能种的食堂里面，我就没见过一点肉腥，都是白菜土豆胡萝卜，跟喂兔子似的。再看看半兽人食堂，大块的肉排勾着芡汁的红烧肉。” 唐砚心用袖子抹了抹嘴。 路寻一看她这模样，立刻有不好的预感。 “唐唐……” 唐砚心站在明亮的半兽人餐厅门口，往里面看，鼻子一抽一抽的动着，头也不回的说：“有低能种的肉，也有半兽人的肉，没有真正的动物尸体，鸡鸭鱼肉猪牛羊都没有……动物世界根本没有动物。” 食物的香味中忽然多了一丝丝的腥气，甜腻腻的让人喉头发干，萧佑凡猛地捂住嘴奔向卫生间。 路寻一的脸色也不好。 “看来以后不能在领域里面动肉食了……” 他自己说着，也有点想吐。同时他也在思考，唐砚心到这里来肯定不是吃东西的，哪怕她口水直流也不能吃。半兽人也是人，她不能吃人类。 唐砚心可不是那种不能吃看看也好的低级亡灵，她来这里肯定有别的原因。 “你怀疑蛤蟆藏在食堂？” 唐砚心点点头：“水牛是百货公司的送货员，他常常会从侧门出入，却不是一直呆在商场里面，游客们很难发现他。找到目标的难度应该是越来越大，我觉得蛤蟆不会在我们能看得见的地方——那样就太没有技术含量了。” 真那样的话，哪个游客运气好一点，都能和‘目标’打照面。 又是试卷又是打分的，能看出凶手是在有意考验游客们……他一定会好好出题，不会让他们可以凭借好运气破局。 这个时候，不允许低能种进门的食堂嫌疑就很大了。 门口一直有人，发现他们就立刻驱赶。 路寻一从腰包里面拿出一个黑色的猫耳发卡：“这个或许有用。” 第41章 唐砚心是打算等会跟在半兽人身后混进去的，不过有发卡会让她不那么显眼，以她的发量稍微弄一弄，遮住发卡，就能让栩栩如生的猫耳朵就像是长在她头上的一样。路寻一手脚麻利，很快把她的头发弄好。 “真可爱！” 唐砚心：“……你这么笑，我一点都不习惯。” 路寻一连忙绷住脸：“抱歉！” 即使有猫耳朵，唐砚心还是用帽子遮住了自己的脑袋。其实只要混到里面，用餐的半兽人就根本不会去注意她，也不会特地查验她的动物特征。 颠勺打饭的几个工作人员都不是蛤蟆，皆有明显的动物特征——他们也习惯把动物特征显露出来。 唐砚心决定悄悄的溜进后厨看看。 一进门就闻到很重的血腥味，厨房里摆放着巨大的冰柜，她没有试图拉开看看里面都有什么，路过案板的时候，她侧目看了眼半人高的大桶，里面全是大块的肉。这种量级的肉食储备，简直太幸福了。 听到有脚步声，她躲在桶后，摸到旁边毛茸茸的一团。 黑暗里一双蓝色的眼睛缓缓睁开。 是黑猫！ =……= 【唐唐真可爱！】 【随身带猫儿发夹这种行为……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黑猫：你为什么有我的同款耳朵？】 第38章 动物百货公司（十二） 大概是被她压了一下, 猫咪“喵”的叫一声。 刚刚动作太急, 帽子滑下去，她的猫耳朵露出来了。如果不是唐砚心的眼睛能在黑暗中视物, 看到黑漆漆的角落里飘着一对蓝色的眼睛, 恐怕也要吓到。会出现这样恐怖的一幕，不是猫有什么特殊的能力, 纯粹是毛太黑和黑暗融为一体，已经不分彼此——只有通过发光的眼睛来知晓它的所在。 “臭猫，阴魂不散。” 黑猫好奇的盯着她的耳朵, 因为要用爪爪碰一碰小耳朵, 竟然没有躲开她的抓捕, 发现猫耳是假的, 毛脸上露出沮丧的表情。 听到臭猫辱骂, 立刻亮出爪爪。 唐砚心一拳头锤过去, 这家伙又消失了。 臭猫是又要害她？拖延时间或者故意要让人发现她……刚刚一人一猫弄出来的动静, 肯定让进门的人注意到了。 唐砚心竖起耳朵听。 有人在向这边靠近，脚步很轻比她还像做贼的。如果是食堂的员工, 此刻肯定已经大声询问了, 会这样小心翼翼挪过来的, 估计和她一样是游客。 唐砚心从桶后站起来, 刚好和来人撞在一起，大眼瞪小眼。那人慌忙之中往后退了两步, 撞到后面的大桶, 同时也让双方拉开一点距离。 哦, 是俞正虎。 “你怎么在这里？” 他惊叫出声。 唐砚心：“你为什么在这，我就为什么在这。” 俞正虎低下头，他刚刚撞倒大桶弄脏了裤子，上面沾上血。不经意间看到大桶里面的情况，胃里顿时就翻江倒海。那大桶没装满，半桶血水里浮浮沉沉的都是人类的残肢……最上面的是一只手，白生生的五根指头不自然的弯曲着。 唐砚心比他看得更仔细，这桶里面全是上肢，是低能种的上肢。 这并不表示半兽人们就只吃低能种，旁边的那个桶里也有各族半兽人的肉。这里毕竟是厨房而不是屠宰场，肉都是处理过的，进行过切割分类。 厨房里面没有半兽人，他们俩在冻库里发现死亡的六个游客的尸体。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在餐厅观察了很久，临近商场开业，食堂里的半兽人渺渺无几时，也没有看到一个有蛤蟆特征的人，唐砚心也可以确定，食堂里没有一颗星。 俞正虎：“蛤蟆会不会恰巧没有上班，万一他今天根本就不上班……我们怎么办？” 唐砚心看他一眼，没有回答，用帽子将脑袋遮住离开了食堂。 这其实是很傻的问题，如果蛤蟆今天真的不上班，游客们必输无疑，那这个游戏还有继续的必要吗？还挣扎什么，游客不如直接去死的好。 规则始终会给游客们留下一线生机，领主或许会将蛤蟆藏起来，但蛤蟆绝对在领域。 领主也是要脸面的。 在商场里面呆了好几天，唐砚心对这里已经很熟悉了。她在想，到底有哪些地方是她还没有关注过的，漏掉的，也在回忆哪里有星星。 她想起两个地方——床上用品和灯饰售卖区。 路寻一他们没有在门口等着，也抓紧时间在找‘星星’，比起漫无目的寻找蛤蟆，这条线索让他们多出一点希望。毕竟最难的不是寻找蛤蟆的踪影，最让人头疼的其实是——蛤蟆在移动。 游客们不放过任何一个地点，也有可能错过他。 床上用品在四楼，唐砚心路过的时候似乎有看到星星图案的四件套，她的记忆没有出错。确实有一套蓝色的被单，上面不仅有星星的图案，还有月亮，可惜不只一颗星星。因为她戴着猫耳朵发卡的原因，售货员将她错认为是半兽人。 这是一个低能种的售货员，完全不敢得罪她。 唐砚心：“我想要只有一颗星星的床单四件套……什么都好，图案只有一颗星星。” 售货员：“我马上帮您找。” 她可能对自己在售卖的商品有一定的了解，不过精准到图案只有一颗星星……她恐怕不敢说有，也不敢直接说没有。结果浪费一个小时时间在这里，没有实际的收获。 在灯饰区域也没有收获，不知道是不是她记忆出错，竟然没有和星星有关的灯。 唐砚心感觉这样无异于是大海捞针，不得不和两个队友商量，划分更细致的寻找区域。不过她不赞同让别的游客帮忙寻找，理由是不信任他们。 “我不能确定他们是否做到彻底排查，毕竟成年的人类都不太聪明……” 萧佑凡：“难道人类小孩就聪明？” 唐砚心：“我是个严谨的小朋友，还没有接触过人类小孩，不能盲目的将他们与肮脏的大人划分在一起。” 萧佑凡：“……”我觉得你在嘲讽我！ 不过唐砚心说得有道理，路寻一想了想，决定丢下扫帚：“我相信唐唐，我们今天一定能离开领域。那继续扫地就没必要，我们来划分一下各自要排查的楼层。” 唐砚心要排查的是五楼和六楼。 五楼有很多半兽人的孩童，间或有高分贝的笑声和哭声响起来，整个儿童游乐园像关着100只鸭子，吵得她耳朵疼。烦躁的走过一个玻璃橱窗，她忽然停下脚步。 这里是‘钟表维修处’，一张桌子一个凳子，仅有一名工作人员。唐砚心来来回回多次，对里面坐着的工作人员有印象。 一名嘴巴有点大的低能种女性，大概四十岁左右。前几次路过，她都专心致志的修理着钟表，总是低着头，好像害怕被人注意到。很普通，没什么特点的一个人。 如果她的桌上没有一盏镂空的星星台灯，唐砚心不会注意到她。 她没有任何的动物特征。 “嗨！” 她好像被吓到，紧张的抬起头。 唐砚心随口胡诌一个理由：“a-10管理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好的……好的……” 她什么都没有问，急急忙忙的站起来。 刚刚藏在桌下的脚是一双人类的脚，她的舌头也是正常的，确确实实没有动物特征——还有一种可能，蛤蟆的特征被她藏在衣服下面。 这几乎和所有炫耀动物特征的半兽人都不一样。 “等等！” 唐砚心将她绊倒，把她扯到桌子底下。 虽然没有证据——但就该是她。 扯开她的衣领就能看到，她脖颈处有密密麻麻的小疙瘩，还有大一点的鼓起的脓包！这是蛤蟆的毒腺！ 唐砚心笑了：“我们来聊聊……” …… 唐砚心从桌下爬出来，舔了舔嘴角。 没有人看到她在桌底下做了什么，孩童的声音商场的音乐掩盖住蛤蟆的尖叫。 现在，她还可以慢慢地翻找维修室里面的东西。 抽屉里有一张彩印的报纸，标题加黑加粗——‘xx公司一百多名员工集体死亡，饮水机中疑似有蟾蜍剧毒’。 大致内容：xx日，快到下班时间，公司大量员工纷纷倒地不起，出现恶心呕吐腹泻胸闷和心率不齐等问题。救护车赶到的时候，中毒的半兽人和人类死亡人数已经超过一百人，少数身体特别强健的半兽人经过抢救，保住一条小命。 警方立案调查，最后发现是公司的饮水机出了问题，当天更替的水桶中被注入大量的蟾蜍毒液…… 公司里并没有蟾蜍员工，从监控中又没有看到可疑半兽人出入，排除矿泉水公司的嫌疑后。这桩轰动一时的大案就成了悬案，至今没有侦破。 杀人的肯定是蛤蟆，那时候她只要隐瞒住自己的半兽人特征，继续装作低能种，就不会被怀疑。之后再找个时机，‘发现’自己也拥有了动物特征，以半兽人世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处事准则，大概也没谁会再她的麻烦。 半兽人好像和人沾边，却更像是兽。 一旦受到欺压的低能种成为半兽人，也都立刻化身成兽。人性的善恶，世俗的伦理，在这个世界是不能去深究的东西，要清算肯定是一笔糊涂账。 唐砚心将报纸展开，从里面落出一张小小的长方形的纸——这就是密码纸了！ 先要打开出站口，比起这个来，一切都可以先靠后。 唐砚心一路从维修室出来之后，一路不停歇的奔跑，看到萧佑凡也没有停下来，只是跟他说：“走！” 也不必她说什么，萧佑凡已经猜到她要去哪，顿时也欣喜若狂。 “我去喊路哥！” 唐砚心此时已经跑远了，依稀听到他的话，匆忙点了点头。一路没在注意旁边的人，跑到寄存柜旁边，直接扫描密码纸。“咔哒”一声，位于右下方的一个柜门弹开，绿色的光照亮白色的瓷砖。 出站口！ 真的是出站口！ 萧佑凡和路寻一相继赶来，气喘吁吁地站在狭窄的走道里。还没来得及露出笑容，两个人的肩膀上就落下一只手，轻轻一拍。 忽然出现的白胡子法官吓到他们了，连唐砚心都被法官这个‘闪现’惊到。 两把骨刀落进手中，唐砚心的眼里冒出杀气。 “不要动手，”法官退后一步，和路寻一两人拉开距离：“我并非要阻拦你们离开，而是要给你们一个新的选择：留下来接受最后的挑战吧！” 唐砚心：“说说看！” 第42章 法官笑着说：“你们或许可以尝试——抓到凶手。” =……= 【星星星……我对这个灯有印象，就是刚刚没想起来。】 【唐唐好a直接把人摁下去了】 【？？？】 【又是马赛克……】 【真的不怪我胡思乱想，衣服一扯开就拉灯……】 【马赛克消失的时候，回归直播间的是一脸满足的小朋友……我可太脏了！】 …… 【会不会出现亡灵领主啊啊啊啊啊！】 【这么高端吗？？？？】 【刺激】 第39章 动物百货公司（十三） 喧闹的商城里, 原本唯一安静的地点就是摆着两个寄存柜的角落。因为白胡子法官的到来, 吸引了游客们的注意，瞬间打破此处的清净, 让小小的角落变得热闹。狭小幽暗只能容一人行走的通道里, 有着让人无比兴奋的绿色光芒，赶来的沛沛济美元斌斌和俞正虎都踮着脚尖, 伸长脖子去看那唯一打开的寄存柜，想要判断它是不是真正的出站口。 活着的游客们像一群闻到腥味的猫咪, 全都赶到这里，无一缺席。 可法官还站在这里的，堵在通道中间，让游客们不能前进。几天以来，在他的宣判下有六名游客丧生, 哪怕他白发苍苍，看起来没什么战斗力，也无人敢小看他。 这个不速之客让游客们屏住呼吸, 万分紧张。来迟的他们没有听到法官对唐砚心说的话，理所当然的认为，法官是来阻拦他们的。亡灵会千方百计的杀死游客，已经成为每个游客的固有认知。 如果法官有任何的动作, 他们就会动手——争取能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出站口, 离开领域。 同时他们也很疑惑：现在是什么情况？ 法官言语里带着蛊惑, 轻声说：“有挑战就有奖励, 抓到凶手, 你们可以获得一个同本公司老板公平对决的机会。做游客的，谁不想要亡灵之心呢？好好考虑，告诉我答案。” 唐砚心离出站口很近，相当于已经拿到回程的车票，即将登车。 选择权确实是在他们的手里，只要她不想做，附加题就可以不做。 不像后面赶来的沛沛四人，还在候车厅里等待，如果法官不放行，最坏的结果就是动武。并不是每个人都想和亡灵领主来一场正面对决，有‘公平’的前提也不肯。谁都想要亡灵之心，不过大部分人都只停留在‘想想而已’的阶段。 有点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了，几个人都诧异的看着两大一小：总觉得他们仨和我们进的不是同一个领域！ 自己还在努力的想要逃离领域时，人家已经找到出站口。还被领主邀请，有了开启困难模式的选择权——听说有大佬在的领域，路人都可以被带飞。 唐砚心：“不管这是比赛还是挑战，总该有规则！规则呢？” 法官的脸僵硬了一瞬。 唐砚心就知道，刚刚他是想要模糊‘输赢’的概念。和亡灵打交道，总要小心他们言语中的陷阱。把小孩子当傻子，妄图让她脑子发热，答应不公平的比赛——那也太过分了。 法官：“凶手会藏身在商场的某一处，你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找到他。” 唐砚心翻个白眼，拉了拉路寻一的袖子：“我们走了！” 三个人都离出站口很近，近到弯下腰就能钻进去。 “等等，”法官痛苦的捂住胸口，疼痛让他表情狰狞。 他害怕三人真的离开，提高声音道：“凶手的位置不能移动！如果你聪明，还能得到一些提示！找到他，你就能得到亡灵之心。” 唐砚心看出来了。法官几乎没有自己的意志，他一直被‘凶手’操纵。从他的行为，能看出凶手的态度。现在已经很明显了，对方比自己更着急。 就像一个冬天里穿着单衣的人，等待一件棉袄。就像一个倒在沙漠里面的人，等在着一杯水。 己方的优势有两点：第一，她已经知道动物世界的秘密，也知道领主就是黑猫；第二，是寂寞让领主选中她，迫不及待的要挑战她。这家伙的执念可能和她的执念一样古怪……执念是不会撒谎的。人类看来觉得莫名其妙，她却觉得可以理解。因此，胜算很高。 即使不高，她也没有后退的资格，从这里领域里面得到的采访积分太少！领主要送她积分，不能不要。 唐砚心想了很多，在旁人看来，她几乎是瞬间就同意了。 “成交！” 路寻一走到她的身边，双手按住她的肩膀。 “可以吗？” 唐砚心比了个手势：ok！ 路寻一就给她加上升级版的冷静buff。 法官留的是三个人，可他只要求唐砚心接受挑战。两个队友在他眼里还是香的！游客们显然能够引起法官的食欲，但幕后凶手的要求相当高，明显是偏爱小姑娘，对萧佑凡和路寻一不感兴趣。 因为唐砚心，才会附带着搭理他们。 至于别的游客，就根本不入眼了，也不想要他们留在这里……这些家伙的存在，只会弄乱他的舞台，扰乱他接下来的精彩节目。两个字，碍事。 法官眼睁睁看着四个游客离开，感叹道：“太可惜了！”都是送上门的外卖，可惜领主不爱美食有更高的精神追求。 “你们就在这里等着！” 法官离开之前对两人说。 角落里只剩下两个人，又恢复原本的安静。 “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扑街，完全是抱住大神的腿才会被带飞，”萧佑凡叹着气蹲下来：“想一想，唐唐还是个十多岁的小女孩，我觉得是个辣鸡，太没用了！唐唐说得没错，我就是个拖油瓶。路哥，你说唐唐能赢吗？” “能凭一首颠倒歌和几具尸体就猜到凶手的想法，我认为唐唐要逮到他并不难，”路寻一笑着说：“只说赢的条件，没问输的下场。证明唐唐有把握会赢！放心吧……没事的。我们只要竖起耳朵，在最合适的时间出现在她身边就好。” …… 逛商场的人熙来攘往地汇聚在百货公司的一楼，唐砚心顶着猫耳朵，走哪都畅通无阻。她要去位于一楼的仓库——如果真的有线索，凶手会把它放在抛尸之处。 路上，她打开萧佑凡刚刚塞给她的纸条。 牛鼻男·尸体 【基础数据】身高：183cm 体重：90kg 力量：d 敏捷：33 智力：f 【特殊能力】 样本重要信息缺失，天赋能力不可分析。 美好的回忆：我最怀念的是做一个低能种的时光，因为身边有最爱的她。低能种的爱情在半兽人的眼里，绝对是令人捧腹的笑话——大家都小心翼翼藏住自己内心的秘密，绝不引起他们的主意。 半兽人并不明白，美好的爱情会成为照亮灰暗世界的光，哪怕每天过得再辛苦，只要想到能在吃饭的时刻与她默契的对视，能看她展露微笑，就能继续卑微的生存，好好的活下去。 隐藏信息：审判到来，我欣然赴死，完全不后悔杀死可恶的半兽人……如果死亡能够跨越阴阳两界的，我就将在不久之后和她重新相聚。 原来是牛鼻男尸体的样本分析。 仓库的门是大开的，唐砚心穿过一个个货架，走到发现猫女尸体的地点。地上残留的血迹早就被清理干净，原来放在周围的货物似乎已经被卖掉，现在堆的全是崭新的纸箱。 很快，她发现一个木头的盒子，有一定的重量，一只手稳稳的抱住。刷着绿色的油漆，四周是完全封闭的，底部有一个单手可以握住的扳手，轻轻转动它会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有点像是她记忆中的发条玩具，不过发条玩具多拧几下就会被完全拧紧，不能再继续转动。 这个扳手似乎一直可以转动。 盒子中间有一个小孔，唐砚心把眼睛凑过去。 一直转动把手的话，眼睛看到的画面就会发生变化。 盒子里的景物像是用橡皮泥捏的，褐色的土地，低矮的房屋，看起来应该是村庄。如果这是个玩具的话，大概会很受欢迎。充满童趣，而非常特别。 唐砚心知道，这不是玩具，是凶手留给她的线索。 一个小小的木头雕刻的孩子出现了，粗劣的雕工让她想起刚刚得到的高分奖励，说不好百货公司的领主还是位手工爱好者。不是手工达人，因为他的技术太次。 男孩小小年纪就过得很辛苦，得忙到太阳下山才能稍微休息一会。他有温柔的母亲，总会摸着他的头安慰他，也有勤劳的父亲，会帮他和母亲分担一些工作。 唐砚心很快就明白了！原来这是一个农场，男孩一家三口做的工作是养殖肉人，周围的十几户低能种家庭，都和他们做着同样的工作。 除低能种之外，农场里面还有很多半兽人。他们大多都不居住在农场里，每天准时上下班，做着轻松而简单的工作，拿着高昂的薪酬。也有居住在农场里面的半兽人，他们的小孩总会在田野里奔跑。 小男孩常常会羡慕的看着这些半兽人孩童。 有一天，农场里搬来一家猫族半兽人，夫妻俩有十几个小崽子。他们喜欢将低能种捉到自己的院子里玩耍，如果不小心将低能种弄死，就直接分食，他们的父母并不管束他们。 平静的生活因为他们的到来而染上血色…… =……= 【唐唐不要答应……这绝对是个陷阱！！！】 【小朋友不知道亡灵领主的可怕，做大人的也不劝一劝吗？】 【这个队伍怎么回事？】 【我早就隐隐觉得队伍里面说话算数的是小朋友，太荒谬没说出口……实锤了！这两只就是咸鱼！！！】 第40章 动物百货公司（十四） 有一天小男孩背着割来的青草回家，路上遇到七八岁的猫族孩子, 他想要避开却被对方一脚踢到地上, 脑袋也撞在石头上，很快晕了过去。 唐砚心看到, 有着猫耳特征的孩童轻轻松松地叼起小男孩, 大摇大摆的往自己家里走去。路上见到这一幕的半兽人都只是笑一笑，低能种都低下头, 不敢说话不敢阻拦。还是有亲近的低能种偷偷跑去小男孩家报信，夫妻俩惊慌的赶往猫族半兽人的房子。 他们的哀求是没有用的…… 醒来的小男孩看到很恐怖的一幕, 他的妈妈倒在血泊之中，生死不知。整个家庭里，最为强壮的爸爸被猫族孩子生生扯掉一条手臂, 痛苦的倒下。 对方的速度更快, 力量更大, 爸爸毫无还手之力, 被踩在脚下肆意的侮辱。 猫族脸上戏谑的笑容和凶狠的眼神都在血色中被无限的放大。 他害怕得瑟瑟发抖，从此心底留下对猫族的恐惧——特别是黑猫。 猫族对小男孩父亲的戏耍并没有持续很久，大概觉得无趣, 猫族孩子打着哈欠回到房间里面，没有吃掉‘猎物’。小男孩和爸爸一起将濒死的妈妈带回家，精心照顾。半夜却有半兽人闯进家中，把小男孩的妈妈丢进农场的运输车中。 男孩徒劳的喊叫着。 第43章 这是默剧, 没有声音的, 可唐砚心能猜出他在喊什么——“妈妈还没有死, 不要带走她！不要把她送去屠宰场，她会好起来的。” 赤条条养在圈里面的肉人，也会被赶进这样的车里，然后送去屠宰场。 就像地球人类圈养猪牛羊一样，这个世界的半兽人驯养低能种食用。当然，并不是所有的低能种就是用来吃的，还有一部分投入动物世界正常的生产工作中，让半兽人的生活过得更舒适——繁重的体力活没有技术含量的工种也是需要有人去做的。 空间裂缝让地球和其它位面产生链接，稳定的空间裂缝就是亡灵领域。 它怎么生成的呢？还得从地球的灾难说起——暗物质侵袭。 神秘的暗物质是劈开空间的刀，当另一个空间出现能接收暗物质的领主时，暗物质就能通过领主来形成稳定空间的隔膜，出现独立的世界——亡灵领域。 另外的时空可以是地球的平行空间，可以是其它的次元空间。都是地球现在的科技根本无法触摸到的世界，任谁也不会想到：在和地球相似的另一个星球上，没有动物的存在，动物全部进化成半兽人。而地球上的主宰——人类，反而成为二等公民。 世界看似有法度的存在，其实奉行的是弱肉强食的动物法则，缺失情感，不缺兽行。 亡灵领域是领主人生的投影，动物百货公司是浓缩的动物世界。 唐砚心继续看下去。 不管小男孩怎么苦苦哀求，母亲依旧被运走了。农场派来一个医生，给他的爸爸看伤口。他意识到这不是农场的半兽人老板发好心，而是在判断爸爸是不是还有工作的能力，如果结论是没有，他在失去妈妈之后还会失去爸爸。 幸好，他的爸爸留下来了。 可是从那开始，爸爸就变了。 变得沉默阴郁，偶尔他会发现爸爸看着他发呆。渐渐的，爸爸减少了与他的接触，沉默是他们之间最常见的状态。他大概是在疑惑，也是在害怕——爸爸觉得妈妈的死，是他的错吗？ 他不敢问。 身体渐渐变差的父亲，经常会因为完不成工作而受到惩罚，小男孩努力的帮他做一点，想要让爸爸轻松一点。 可他实在太小了，等他某一天下工回到家里，爸爸也不在了。 为什么世界是这样的呢？ 怀着这样的疑惑，小男孩渐渐的长大，变得强壮，同时也变得沉默阴郁不合群。 “咔” 把手不能继续摇动了。 领主如果生前是低能种，他死后会选择成为黑猫就不奇怪了。童年时期，家中最强大的爸爸被一只小小的黑猫崽子打倒，在他的认知里面，黑猫成为最厉害的动物。 他成为他最恐惧的，是在战胜恐惧，也是在自我成就。 唐砚心去下一个地点，发现了两具尸体的走廊。结果这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她想了想推开门。黑暗低矮的胶囊房间里，忽然亮起一束光，打在光滑的地板上。 木头雕刻的男孩已经长大了，他站光束之下静静的注视着唯一的观众。 唐砚心盘腿坐下来：这是一个漫长的故事，不会很快结束。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但她愿意看完小男孩的故事。 忽然有一天，长大的男孩被选中，要去新的地方上班。他从农场来到城市，被繁华的街道震惊，被高楼大厦吓到。动物百货公司的一切，他都无所适从。 一个和他差不多大小的低能种帮助了他，人生第一次，男孩有了朋友。 在他逐渐习惯动物百货公司的生活时，他的朋友不幸招惹到一个蛮横不讲理的兔族半兽人，时常被兔族欺辱，而且这种欺辱正在不断的升级。在短暂的休息时间里，他劝告朋友要反抗。 朋友显然不这么认为，而是觉得应该更加的顺从。 忍是没有用的，朋友在某一天消失了。 杀人的兔子不需要为此做一点解释，而且还把下一个欺辱的对象定为男孩。兔子老鼠还有小鸟都是食物链的底端，弱小的他们会以欺辱低能种为乐，法律不允许他们这么做。实际上，他们完全可以这样做。 某一次被摁在厕所里面的时候，男孩看着兔子的脸想起的是朋友温柔的笑，他用力将兔子推开，骑在他身上，发疯一般地掐住兔子的脖子。 之后，他跌跌撞撞地逃离卫生间。可他是无法逃离动物百货公司的，只能静静的等待被抓捕。 让他惊讶的一幕发生了。 警官来到百货公司，警卫调出监控，由于那段时间监控设备正在维修，不能确定在兔子死亡的时候，都有哪些人去过厕所。老板不想让一个半兽人的死亡影响他的生意，警察觉得一一排查很麻烦。兔子到底是怎么死的呢？兔子的家人也无心管这些，拿到一笔能让他们满意的抚恤金后，就痛快的表示可以结案。 没有人注意到一个低能种的反常，谁在乎呢！ ……他们根本就没有锁定嫌疑人。 男孩是一个低能种，他杀死了半兽人，可他没事！他慢慢发现，哪怕是他羡慕的半兽人活得也不那么好。 好像不是某个人坏掉了，而是世界坏掉了。 聪明的男孩意识到，低能种不是不可以杀死半兽人，如果力量不够，还能用智慧杀人。 半兽人不是不可战胜的！ 从那以后，只要发现半兽人杀害低能种，他就会想办法杀死犯罪的半兽人。不管是半兽人是百货公司的员工还是偶尔前来购物的顾客，也不管半兽人的种族有多么的强大。他似乎天生适合当个杀死，冷静缜密……能在不留下明显痕迹的情况下，成功结束那些家伙的生命。 每次成功杀死半兽人，他都忍不住看着尸体哭泣。 他为这些半兽人感到难过，也为自己感到难过。 接连发生的死亡事件顶多让动物百货公司的老板觉得困扰。没有人去想，他们为什么会被杀，很少有人在意凶手是谁。动物世界，死亡乃是常态。 不是有明显的证据，不是大庭广众之下杀人，大家就懒得找凶手。 男孩就想办法，让世界注意到被他杀死的人。 他给尸体留下标记，比如儿童识字卡片，比如特定的诡异的死法。 唐砚心：“你后来被抓住了？” 所有的表演都是无声的，在她以为自己的问题不会得到解答时，粗糙的木偶小人重新转过身面对她。 沙哑的声音忽然响起——“我杀了很多人，没有低能种，全是半兽人。一开始，我的手段并不高明，如果有谁愿意深究，大概很容易就能抓到我。可在动物世界里，活着的才有价值，死掉的就是食物。是谁杀人……并不重要，我没有受到惩罚，法律也没有制裁我！我后来是生病死亡的……” 唐砚心：“所以你的执念其实是犯案后能被抓捕……” 好像这样就能证明，该死的世界还有救。 那个声音没有回答她了。 唐砚心在原地坐着，没有着急站起来，看着聚光灯下的木偶，一边思考一边说：“你不会藏起来的，那也太丢脸了。弱小的时候面对半兽人都不害怕，如今是领域的王，自然不会害怕一个小朋友。你也不屑于变幻别的形态，一定会保持黑猫的样子……还有什么呢？嗯……你一定在很显眼的地方！你有这样的骄傲。同时，你又绝不愿意让对手轻松地赢。我想想，很显眼又能掩藏你的地方——是三楼的毛绒玩具店铺吗？” 她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站起来。 ……木偶还是静静的站着。 唐砚心走进三楼毛绒玩具店铺时，周围忽然一静，整个世界都被按了暂停键。唐砚心知道自己猜对了，目光掠过静止的人们，认真地在货架上寻找起来。 “在这里……” 蹲坐在一堆毛绒玩具中间的黑色猫咪太有气势，灵动的蓝色眼睛透亮，玻璃珠制作的眼珠不能媲美。 这家伙身上带着领主特有的威压，是之前的猫咪所不具备的……果然之前的黑猫是□□。 唐砚心抓着黑猫的两条前腿将他提起来：“喂，不要装了。” 她还没说出你已经输了之类的话，黑猫就亮出了爪爪。 =……= 【小男孩的故事看得人有点难受……】 【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心理变态吧？】 【唐唐和凶手之间……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神交吗？她似乎非常非常非常的了解领主……】 【不算神交吧！神交是没见过面，这两只见过面的。】 【小男孩的心路历程：渐渐对世界绝望……】 【大家都知道小男孩等于亡灵领主，他成为亡灵领主之后，有试着将低能种变成半兽人的吧？也不算完全绝望……不过亡灵的心思没法猜，正常人类也猜不透。】 第41章 动物百货公司（完） 唐砚心在地上滚了一圈，躲过暴躁黑猫的攻击。 “我逮到你了！” 听到这句话, 暴躁猫咪挥爪的速度慢了三分, 落到地板上的时候又愣了瞬间。猫脸上渐渐露出释然的表情。他大概盼这句话已经盼望很久了，现在终于听到, 作为人类死亡时最后的执念得以消失。 这种解脱的快乐, 大概只有同样摆脱执念的亡灵才能知道。 “你很棒！所以你得到这个和我公平对决的机会。” 唐砚心：“这就是你的公平？在亡灵领域里面和一个小孩子打斗？” 领域里的王，真正无敌的存在……这还有打的必要吗？一定是领主赢。 猫咪却没有回答她, 而是反问：“你刚刚为什么不趁机掏出我的心？” 趁他神不守舍时，剜出他的心脏。 唐砚心：“不趁你虚弱的时候对你出手, 正大光明的赢你，是我对你的尊重。” 这话说得漂亮，其实是因为两个拖油瓶还没赶到, 唐砚心作为亡灵, 没办法在黑猫的领域里面, 做出剜掉他心脏的行为。虽然她能伪装成人类, 本质上还是亡灵，规则不允许她这么做。 黑猫沉默了片刻，化作一个十来岁小男孩的模样, 比起还未完全褪去婴儿肥的唐砚心，他已经显露出一丝少年的清隽，长大后必定样貌不俗。这么一对比，他雕刻的小人偶简直是失败作品里面的辣鸡。 “我叫松格, 我说了你会得到公平的决斗机会, 就不会食言。刚刚你消除掉我的大部分执念, 让我现在心神动荡，无法使用领主的能力。所以，现在的我只是比你强大而已，没有强大到不能战胜。我都可以杀死比我强百倍的半兽人，你难道不行吗？抓住我的人不一定要比我强，起码得不是个孬种。如果你没有战胜我的能力，我是不会甘心赴死的。” 停顿了一下，他又真诚说：“谢谢你！” 这么天真的道谢简直不该从这样凶残的家伙嘴里面说出来，作为亡灵领主，作为反派角色他也不应该说这样的话。 唐砚心想：我要是亡灵领主，我绝对不会跟任何人道谢。 “这不算公平吧？” 松格：“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 唐砚心想了想说：“我们聊聊……再继续？” 她先坐下来，是典型的小朋友盘腿坐，松格也坐下来。不管是成为亡灵领主之前，还是成为领主之后，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一个人偷偷做下的，没有人可以分享，也不屑和任何人分享——唯一能让他产生分享的欲望就是面前的这个小姑娘。 他也想聊一聊。 松格：“你想聊什么？” 唐砚心的手心一直在持续升温，采访问题早就出现，非常活跃的提醒她：赶紧问赶紧问！ “想要多了解你……松格，你心里其实也看不起低能种对不对，不然为什么要变成黑猫？” “这个问题有点尖锐，”松格没有生气，想了想说：“会变成猫，是想知道半兽人看到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我确实有一点看不起低能种，他们空有情感而不会反击……” 第44章 这么配合的神仙领主，唐砚心是第一次遇到，而且她感觉未来也不会再碰见。 唐砚心又问：“你觉得将低能种变成半兽人，就能够让人性和强大共存？” 松格：“我本来是这样以为的，可我发现，如果让低能种拥有强大的力量，他们就会变成新的‘半兽人’。这个世界已经习惯用暴力解决一切问题，无可救药。” 唐砚心：“你可以成为王，建立新的世界。为什么不尝试着这样做呢？” 这是什么狗屁问题？ 松格显然还真的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回答：“我不止对这个世界失望，也对创造新世界没什么信心。在我看来，亡灵是比半兽人更无意义的存在。唐砚心……你是叫这个名字对吧？为什么会对这些感兴趣？” “嗯” 唐砚心无奈的叹了口气：“大概是我脑子秀逗了。” 好在她得到了想要的分数，因为领主很认真的回答，获得的积分之多，堪称惊喜。可以让她不再那么紧绷，稍微放松一点面对世界。 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唐砚心也站起来。 这是一个战斗开始的信号。 松格还想说很多很多的话，他对一个人类小姑娘竟然会有这么强烈的倾诉欲望，他也感到不可思议。可他什么都没有说，也跟着站起来。 轻松的谈话氛围瞬间消失，浓浓的火药味弥漫在整个店铺中。先出手的是唐砚心，她左手的骨刀飞出，在松格有准备的情况下，一样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痕，因为速度足够快。这才彻底让松格重视起来，原本空空的手中出现两把散发着银色光芒的刀，在骨刀飞回来的时候成功格挡。 两人你来我往，四把刀碰撞出无数的火花，等双方往后退的时候，身上都挂了彩。皆是轻伤，不会影响行动。 唐砚心喘着气将骨刀向后拉，连接在骨刀上，看不见的丝线迅速收拢。松格立刻意识到不对，从一个男孩变成一只猫，缩小体积，顺利的跳出陷阱，并且逼近唐砚心，将一把刀刺进她的腹部。 “你应该对准脖子，或者胸口。” 唐砚心说着。 她倒下的时候有松格垫背，并没有感觉到疼痛。接着，她双手拉紧丝线将重新白变成人的松格捆得更严实。 松格：“你刚刚是故意的……用自己做诱饵？” 唐砚心：“毕竟你之前就见过的我的秘密武器了，只有一个陷阱对你来说不够用了，所以我在自己的周围也布满丝线。只要你靠近一点，停顿个几秒钟，我就能把你捆成粽子。” 松格不敢置信：“太疯狂了！我手上拿着刀的，你就不怕刚刚出点纰漏就这么死掉吗？” 唐砚心：“我不怕，因为我知道自己一定会赢。一个求生的人，必然能赢一个求死的人。” 松格愣住了。 现在的松格是成人的躯体，刚刚他变成孩童大概是想要让决斗更公平。成人版本的松格，才是他死前的模样。因为受病痛折磨而死，他有些瘦弱，可这样的身体和他的眼神才搭——理智坚定冷漠中又带着一丝病态。 唐砚心的的骨刀抵住领主的心口，抬头看向跑过来的人……也松一口气。 路寻一最先赶到，他的敏捷比萧佑凡高很多，意味着他会跑得比萧佑凡更快。饶是有不俗的天赋能力，用超越极限的速度跑到这里，依旧让他气喘吁吁。 刚刚整个动物百货公司公司都进入静止状态，连法官都不能动弹。只有他们俩没有被时间冻结，立刻就意识到唐唐那里有变，虽然离赌约结束还剩半个多小时，他们也立即行动起来。两个人开始搜寻唐砚心的踪迹，现在能找到她，并不只是跑过一楼三楼那点距离。 唐砚心：“过来！” 完全不能动弹的松格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对手会呼唤另一个人过来，明明胜负已定，完全不需要第三个人参与战斗。 接着，他的眼睛被一双肉嘟嘟的小手给蒙住了。 松格：“我要死了吗？” “你要死了” 松格忽然说：“我把自己的刀送给你。” 他的两把银刀化成两颗漂亮的银色宝石，镶嵌进唐砚心的刀柄之中。那么契合，仿佛二者本来就是一体的。 唐砚心看着焕然一新的骨刀，轻声对他说：“希望你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能想一些快乐的事情。” 如此温柔的小姑娘让剜出领主心脏的路寻一侧目，他远远的退开，将晶莹剔透的亡灵之心分给后来的萧佑凡一半。 亡灵之心离开松格身体的那一刻，唐砚心就结束了他的生命，得到一颗颗不同味道的大福，她随手捡一个放在嘴里，比上次吃过的巧克力大福更美味。制作这道甜品的厨师像是换了一个人，使得食物入口的滋味不仅仅只是食物本身的香甜滑腻，而多出用舌头可以品尝出来的希望快乐幸福和力量。 这是唐砚心所吃过的亡灵里面，力量最充足，味道最好的。 他是心甘情愿被自己杀死的……而且真的有听她的话，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回想的都是快乐的事情。 唐砚心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遮住她眼底所有的情绪。 “嘁，这么听话……真是烦死了！” =……= 【两个小朋友的对话，不能说是字字珠玑……或许是他们之间的氛围太特别，我听着觉得很有意思！】 【我有点担心了，看唐唐之前的表现，战斗力应该是不错的。可要正面和领主对决，她真的可以吗？】 十分钟后！ 【我单单知道这是个可爱的小朋友，却不知道她其实是隐藏的大佬】 【果然浓缩的才是精华】 【只有我觉得唐唐和领主的对话平静中带着无法言说的意味吗？】 …… 【当咸鱼就算了，还在关键时刻杀出来夺取劳动果实……唐唐还是个孩子，两个大男人要不要脸！快放心这颗亡灵之心，让我闺女来！】 【……本来在地球直播间看到过无数种粉丝，老婆粉老公粉常见，亲妈粉少有！[咸鱼队友无情无耻无理取闹]】 【惊！两大男人哄骗无知小女孩，让她工作不给工资还抢她食物——这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翻身咸鱼去死去死]】 全是声讨两个队友的，接着——【我￥%……&又是马赛克】 第42章 121服务区 唐砚心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在自己躺在巴士最后一排的桌椅上, 前面间或传来呼噜声, 她感受到座椅的颤动，想必现在车行的道路并不平整。摸了摸直播器, 和她记忆中一样。在睡过去之前, 已经关掉了。 她打着哈欠坐起来，将旁边看护的路寻一给弄醒了。 “还疼不疼？” 路寻一指了指她的腹部。 先前这里被松格刺一刀, 甚至于穿透她单薄的身体。人类用的药物不敢给亡灵用，所以只进行简单的包扎。 唐砚心掀开染血的衣服, 扯掉绷带。她腹部的伤已经愈合，甚至没有留下一点伤疤。疼痛感是有的，不过那时候她已经昏睡过去, 也就几乎没有感觉。 “不疼, ”她坐起来，脚不小心踢到硬邦邦的东西, 原来是骨刀。本来灰扑扑的并不显眼的骨刀镶进银色的宝石后, 整把刀流光溢彩, 让人移不开目光。若以金钱来评定刀的价值, 那原来就是平平无奇骨头双刀, 现在是价值千金的大宝贝。 路寻一放心了。 “我们要到服务区了。” 唐砚心看着刀出神，听到他的话转头看向窗外。不再颠簸, 车似乎驶上平稳的大路了。 除司机外, 车上就他们三个人。 萧佑凡也醒过来, 他欢喜地把直播打赏的结算页面给唐砚心看。 “唐唐, 等到了服务区，你萧哥给你买吃的。你要吃什么，咱们就买什么。尽管吃！你萧哥不差钱。” 结果不小心点出直播留言，全是声讨之词，星际观众几乎都在口吐芬芳，被当做敏感词过滤之后，骂人的话剩下一堆框框。他刷了好久才看懂，观众老爷们是在替小朋友声讨无良队友。 巧的很，无良队友就是他和路寻一。 “我好冤啊！风评被害风评被害……” 萧佑凡呻吟：“说出来他们可能不会信，但亡灵之心确确实实是咱唐唐根本不屑于要的玩意，才赏给我们的。” 唐砚心幽幽的看着他。 愚蠢的人类怎么会知道，她想要亡灵之心，特别特别想的那种。现在让她说出自己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多少有点丢脸，所以唐砚心就默认了。 ……这就是她常常看不惯萧佑凡的原因。 不自觉的扎刀，最为致命。 巴士稳稳的停进车站，车门打开。 萧佑凡要给司机小费，是最后一个下车，追上他们后，上上下下地打量唐砚心。 “唐唐，你是不是长高了？好像脸也小了一点。” 唐砚心：“你的数据分析一定有问题，明明就是偏向你。这种智商，竟然也能评a。” 她又不是现在才长大的，是一直都在长大。每次亡灵采访成功，她获得积分都能‘成长’。除天赋能力变强之外，就是‘长大’。会长高会褪去婴儿肥，恢复成她死前的样子。 路寻一很清楚她的变化，这个领域小姑娘收获颇丰。目测长高了七到八厘米，衣服还好，裤腿明显短了一截。 萧佑凡抓了抓脑袋：“我就是没注意……话说，唐唐你到底多少岁啊？” 唐砚心：“我不记得了。” 萧佑凡：“也就是说你可能比我大，可能比我小……” 唐砚心冷笑：“也有可能你得管我叫奶奶！” 萧佑凡闭嘴了。 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一点多钟，在旅馆登记入住后。花丛浪子萧佑凡竟然没有出门，要知道这个点，服务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唐砚心被奶爸推回房间里面洗漱，换上干净的衣服到客厅里面看电视。外面的沙发更柔软，投影的屏幕更大。 看的当然是柯南了。 一个多小时后，顶着鸡窝头的萧佑凡就抱着一床薄被出来了。他一脸焦躁的，躺在旁边的沙发上，对唐砚心挤出一个笑容：“我睡不着，和你一起看电视！” 说完这句话的五分钟后，他就开始打小呼噜了。 唐砚心：“……” 这人什么毛病？ 坏心眼的把声音调大，都没有吵醒这家伙。最后觉得没趣，她就把声音又调小了。 桌上摆满零食主食，全是唐砚心在亡灵领域里面的收获，其它的食物被唐砚心虔诚的吃光光。只留下美味大福，实在是舍不得一次吃完。等路寻一睡饱起床，看到的就是一片狼藉的客厅。 “嘘，”路寻一对唐砚心比了个手势，让她小声一点：“小萧经常睡不好，让他多睡一会。” 结果奶爸的体贴没起什么作用，因为有人敲响了房门，这异常的声响瞬间就把萧佑凡唤醒。他其实还是蛮警觉的，不该出现的声音一出现就会有反应。正常来说，游客不主动呼叫，旅店的工作人员不会过来敲门，更何况他们进门时，还挂上了免打扰的牌子。 至于游客间互相串门，那就更不可能了。 外面的是谁呢？ 第45章 路寻一从可视监控中看到服务员领着一个西装革履的高大男性和两位年轻的女性站在门口。女人开口说，她们援助中心的工作人员，特地前来拜访。打电话给前台，确认这件事的真实性之后，路寻一才将他们放进来。 一般来说，在服务区内可以保证安全，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三个人进门，视线先后落在唐砚心的身上。 “确实还很小……” “好像长高了一点……” 两位干练的女性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路寻一立刻不高兴了。 “你们到底是来干嘛的？” 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连忙向两位家长解释来意。原来唐唐开直播后，引起了广大星际观众的注意。岁数这么小的主播，地球直播间上线以来，还是第一例。出于人道主义，以及成年人对幼崽的关怀，他们谴责联邦政府——不够人性化，过于残忍。 联邦政府对地球做的是援助，让地球人类自己想办法通过亡灵领域也是无奈之举……又不是养蛊。没必要让小小年纪的孩子进亡灵领域，完全可以让她在服务区里先生活几年。等她长大之后，再上路不迟。 这种无差别的对待，半点不人性化的管理，星际观众觉得不能接受，一遍遍的@政府。政府不能当做看不见，本来地球问题就是联邦的敏感问题，很快对此做出回应。 解决办法也很简单，就依民众说的。在小朋友到达服务区后，工作人员会找到她……说服她留下来。 120服务区的工作人员觉得并不需要说服，根本不需要开口劝。很多游客都想要留在服务区，只不过法令禁止他们停留。有这个机会，小姑娘应该会愿意的。 唐砚心视线没从投影屏上离开过，特别冷淡的说：“我不要！” 这也没关系，小朋友不愿意，那是因为太小还不懂事。大人一定愿意的……留在亡灵领域机会多多。多活几年总比现在去死要好。 “谢谢，不过我们不愿意。” 路寻一推了推唐砚心：“唐唐去里面看电视！” 唐砚心想了想，决定听他的。处理人类的事情……哪怕亡灵的事情，只要是和平交涉，都由岁数最大的路寻一上场更合适。这个叫术业有专攻，吃东西的时候她上就成。 萧佑凡也跟着小朋友一起进屋了，两个人坐在柔软的地摊上。 唐砚心莫名其妙：“他们为什么要害我？” 留在安全区，她的能量用完就不能维持人类的身份，会暴露她是亡灵的事实。 萧佑凡不知道怎么跟小姑奶奶解释……人家的出发点肯定是好的，想必给政府提意见之前，也不知道她有这么厉害。若见过她和亡灵领主正面打斗的那一场，恐怕就不会觉得她岁数太小了。当一个人能力很强的时候，你就会忽略她的岁数。 单单看这件事，萧佑凡觉得联邦和他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在他心目中，那和安全区差不离，好处是不缺吃不缺穿也没有算得上是天灾的暗物质。政治可能更稳定，这种稳定却不一定能够保护地球人。 这种人道主义的关怀，让他的忧虑稍微减轻了一点。 好像星际联邦并不是真的把地球当做是养蛊的蛊盅。 萧佑凡回过神来，发现小姑奶奶玩着一颗不知道哪里来的珠子，时不时的看他一眼，大概是等待着他的答案。他深觉亡灵到底是亡灵，和人类的思维方式的确不一样。 在人类看来莫名其妙的问题，唐唐能看快给出正确答案。至今，萧佑凡都一脸懵逼，完全不明白动物百货公司里，那两份高分试卷的答案是怎么来的。问唐唐，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不是不愿意说，是真的没有办法用言语来描述。 像现在的事情，她又不能理解了。 大概在亡灵的世界里面，没有高矮胖瘦，也没有老幼之分。 萧佑凡决定转移话题。 “你看自己直播的收益没有？” 唐砚心被成功转移注意力，打开了直播的页面。 萧佑凡看到上面显示的晶币总额，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发出灵魂疑问：“这么多打赏？不科学啊！” 是他的一二三四五……总之很多很多倍！ 第43章 阳宅 就是这么多打赏没有错！何等可怜的小朋友啊！辛辛苦苦弄死领主，结果亡灵之心被生生骗走。亲妈粉亲爸粉就差给唐砚心唱一曲‘小白菜’, 无奈不能隔空踢走两个无良队友, 只能唾骂大人的肮脏，然后尽自己所能, 疯狂打钱。 在萧佑凡的设想里, 一个行走的马赛克做主播，是绝对不会火的。偏偏那么奇怪——猜猜猜也能叫人感受到快乐。半遮半掩的直播反倒吸引了一批猎奇的粉丝, 又因为唐砚心的奇特魅力，观众一旦入坑就特别上头。 路寻一将来访者有礼貌的请出去了。 对方走的时候有点懵, 竟不知道是怎么被说服的，莫名其妙就站在门外了。他们还有好多话没说，更重要的是他们希望唐砚心能留下来, 好完成政治任务。 ……然后门就关上了？？？ 吃过旅馆送上来的早餐, 三人特地去‘援助中心’购买下个领域的消息。是唐砚心随便点选的一个，站点的名字叫做[阳宅], 得到两条消息：[一海中月是天上月, 眼前人是心上人；二花中之王。] 花中之王是牡丹, 他们把这种花的资料找出来看了看。除此之外, 也没有别的线索, 短短几个字的提示，没有进领域之前, 绝对无法猜中其具体的含义。 三天后, 他们一起登上开往‘阳宅’的巴士。 唐砚心穿着一身牛仔服, 里面是橘色的内搭, 脚上套着轻便又舒适的运动鞋。头发多而软，高高束起来有点可惜，不过一切都是为了方便。这些都是路寻一一手包办的，显得小姑娘有几分帅气。 关于小朋友长高长大这件事，两个男人商量过，觉得并不是什么大事。观众们一定会提出疑问，他们只要保持缄默不回答，那观众大老爷必然会自信脑补答案。天赋能力千奇百怪，就算有人往他们害怕的方向去猜测，也有唐唐的‘感知欺骗’。 这个技能已经升到3级：就算有充满着想象力，心智又足够坚定的人怀疑她的身份，也会觉得自己想太多。 看看这个描述，基本就稳了。 对比之前的信息，唐砚心在通关‘动物百货公司’之后，变强了很多。 巴士发车前，有一男一女两人先后上车。男的不过十七八岁，生得唇红齿白，皮肤细嫩，若不是有喉结，真要当他是个女扮男装的大姑娘。女的就古怪了，看不出多少岁数。因她脸上绑着绷带，只露出一双眸子，衣服的材质似棉又似麻，行走时有几分飘逸。 三人有钱之后，买的都是能调节温度，自动去污除秽的高科技布料。 和一般的料子还是有点不一样，浑身上下都写着俩字‘有钱’。先上车的少年瞧着是个阳光开朗的，大概因为和萧佑凡年龄相仿，两个人很快就聊上了。他名叫刘茂，今年十九岁。 两个男人，很快话题就扯到外貌上。刘茂说，特别羡慕萧佑凡的长相——俊秀！因为岁数不大可能有些‘奶’，可谁见他也不会将他认成姑娘。 “我不同，长这么大就没被女孩子告白过，倒是被不少男人求爱。有些死活不相信我的男的，还要扒我的衣服。碰到过最疯的，差点没把我‘小鸟’给割了。因为觉得我这是假鸟，割了就能当女人。” 萧佑凡：“……” 夹紧双腿。 这人说话有意思，善于拿自己玩梗，很快就能亲亲热热的跟萧佑凡勾肩搭背，像是他们一队的人了。 另一个绷带女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她这样的才是资深游客的常态。没有队友，一人独行的，很可能是两种状况：要嘛就是不善于和人交往，又有足够的实力，她懒得花心思在陌生人身上；另一种就是刚刚有过不好的经历，比如队友全灭……这种情况，也没心情和人说话。 刘茂这样的是例外。 唐砚心：“哥哥，我能捏捏你的脸吗？” 萧佑凡被她忽然的出声吓了一跳，把脸凑过去：“你捏，你随便捏。” “不是说你，”唐砚心将他凑过来的大头推远：“我是说这位新来的哥哥。” 刘茂干笑。 萧佑凡：“咱们也是朋友了，要不你让我妹妹捏一捏。她人小力气不大不会疼的……帮帮忙，她一会要是哭起来，我一个头两个大要疯的。” 刘茂只能将脸凑过去，结果确实只是被轻轻的摸了一把。不过他就是没办法将这当做是小孩子的突发奇想，到下车前都一直觉得哪里怪怪的。 后来就没功夫想这个事了。 [已经到达目的地‘阳宅’，请所有乘客下车！巴士停靠时间有限，请所有乘客下车！] 五个人到达进站口门前，发现早有两个游客等着了。他们一走近门就缓缓打开……这一次进门的游客，人数出乎意料的少，只有七个人。唐砚心在黑暗里前行时，也在回想刚刚看到的两个人。身高差不多的两个男人，一个戴着眼镜，皮肤黝黑很健壮。一个穿着白色的运动服，五官周正却是个光头。 双方打照面的时候，光头的手上还拿着一张纸。凭借他们当时的姿势，可以猜测在发现有人进站前，他们应该是凑在一起看纸张上的内容。 所以他们是队友？ 四个游客都有天赋能力，看起来最弱的刘茂其实最强，然后是光头眼睛男，再次是绷带女。 这些人明显都是资深游客，没一个新人。 “咦” 这次黑暗尽头的光束下，竟然有一套衣服。唐砚心围着这套漂浮的粉色衣裙左看右看，觉得穿上这个恐怕连跑两步都费劲。她手一碰到衣衫，就已经换装完毕了。 用小镜子照一照，发现她的头发被束起来——丫鬟头！ 她走到光束下面，眼前一阵强光。等再睁开的眼睛的时候，正站在一条宽敞的大街上，往左往右皆是一片漆黑。那黑色似乎在涌动，就像是吞噬人的兽。往哪个方向走，都只有被黑暗中的东西生吞活剥一条路。估计前后都是领域的边界，不管要硬闯的是亡灵还是游客……都不要想能活命。 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就是敲开面前紧闭的朱红漆大门。 路寻一穿着一身青色半新不旧道袍，上前去敲门。不多时，门打开一条缝，一个小童伸出头来，打量他们一行片刻说：“诸位是来吃喜酒的？” 这家门前两壁挂着红灯笼，门上糊着囍字，又有对联：雀屏欣中目；鸿案举齐眉。 一看就是在办喜事。 路寻一点头，小童才开门迎客。 说是办喜事，一路走过没见仆僮脸上有半点喜色，有丫鬟看到他们的，都低头垂首。偌大的房子空荡荡的，不见一个宾客。气氛实在是诡异，红艳艳的囍字怪渗人。 “客人稍等” 那小童走了。 刚刚走过的地方有许多楼房，皆是一二层的建筑。现在这里却是四间平屋，左右两边都是空房，能看到里面床榻桌椅，唯独靠近于类似厅的那间房是锁着的，趁没有人在，萧佑凡开窗往里面看。现在是晚上，里头没有烛火太黑。他只能看见：“床上好像有人。” 这厅里成对的摆着许多桌椅，墙上挂着山水画，香案上有三足古铜炉，内中烧着香饼，青烟袅袅，芳香袭人。两旁皆是古玩花瓶，壁上挂着字画。 没过多久，一个矮胖的中年领着两个小童进门来，他笑着对七人说：“各位远道而来，必然舟车劳顿。不如用些酒菜，早些歇息。” 那两个小童将抬着的八仙桌放下，美酒佳肴，另有七八碗精致小巧的点心。那酒倒出来，香气扑鼻。 仆从都叫矮胖男人老爷，结合外门的牌匾的‘谢府’可以知道，这位应当是‘谢老爷’。 谢老爷把碗中的酒一口喝尽，说：“城中耍处极多，各位定能尽兴。小女琼娘五日后出嫁，届时请诸位前去观礼，望诸位勿误佳期。” 这番话毕，他就推说有事离开了。 萧佑凡：“这位谢老爷明明心事重重，却要强颜欢笑，挤出来的笑容简直比哭还难看。” 路寻一：“你们饿不饿？” 桌上大鱼大肉，游客们却没一个咽口水的，反而看着肉菜就脸色发青。 ……可见之前都有差不多的经历。 …… 【唐唐肯定不会愿意留在服务区的，她有能力闯关，干嘛要等几年……】 【等几年就可以摆脱无良队友啦！】 【可那毕竟是她的亲哥哥，一家人总是要整整齐齐！哪怕当哥的确实狗！】 【不是亲哥哟……两个狗逼之前都是开过直播的，没见他们带娃。那会没见路寻一带娃，至于萧佑凡，他是在红宝石古堡遇到唐唐的。】 第46章 【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 …… 【这是哪个朝代啊？】 【我用大数据库做对比，得出的结论：领域的背景类似于地球的明朝。看这家的房产摆设还有仆从就知道，应是商贾巨富之家。】 第44章 阳宅（二） 留在此处的小童见他们没有用饭的意思, 竟然也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仿佛舟车劳顿的客人不吃主人家准备的饭食，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告诉七人, 等用完饭就可以在这里歇下。话里话外，请他们多担待，谢府里住满客人，只能让他们暂时挤一挤。 “男客一间房，女客一间房, ”小童说：“软塌和被褥都已经准备好了。夜里可千万别到处乱走！想必你们来的路上也都听说了。咱们彭城近日不太平，闹鬼。好些个少年男女在夜间外出, 都被鬼怪掳去，至今都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有那年纪大一些的, 与厉鬼打个照面，生生被吓死。” 唐砚心听得津津有味，等小童说完，就拉着路寻一的袖子说：“我们到处看看。” 小童：“您没听见我刚刚说的吗？” 唐砚心：“大多数人不想见鬼，可总有些人的毕生心愿都是日日见鬼。” 小童：“……” 离开之前，唐砚心踮起脚尖从窗户往落锁的房间里面看。刚刚萧佑凡说床上有人, 可她现在看床上, 被子铺得平平整整, 绝不是有人睡在那的样子。 小童：“快别！” 唐砚心转过头看他。 小童惊叫：“这房间不干净。” 光头男人立刻借题发挥：“不干净，你还让我们住！你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小童连忙告罪：“也没让您住这间, 门挂着锁的, 就是防着有人进去……这间房原是住的一个丫鬟, 伺候咱们府上的二小姐。要我说，二小姐是再和善不过的人。这丫鬟不知在哪受的闲气，自己想不过。有一日，竟投井自尽了。老爷觉得不吉利，就把房间封起来了。” 恐怕不只是老爷觉得不吉利，房间里肯定发生过什么怪事。要不然小童不会这么紧张，往窗内看一眼就把他吓成这样。 看来这府邸有古怪。 刘茂站起来说：“我和你们一起吧？” 唐砚心立刻撒泼：“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其他人。” 萧佑凡露出抱歉的神色，装模作样地说：“不好意思啊！小孩的脾气比较古怪，我哥又护着，我拿她没办法。说来也怪，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喜欢你。” 刘茂特别的尴尬：“没事没事！小孩子的想法千奇百怪，大人不明白很正常。可能是我长相不合小朋友的心意……”只能重新坐下。 唐砚心三人离开平房，往谢府更深处走去。 “你对他用天赋能力了？” “嗯，他太奇怪了，”萧佑凡点头：“样本大概明天一早能出来。” 唐砚心本来想说，我不在的时候你们避开他。想想必要性不大……他要是真的盯上了萧佑凡，躲是没有用的。 路上遇到的都是谢府的下人，个个都丧着脸。这模样不像是要办喜事，而是宅子里有丧事。越往里面走，越是安静，只偶尔听到一些夜虫鸣叫的声音。 “这会不会就是内院，古代女眷生活的地方？” 萧佑凡搓了搓手，有点兴奋的说：“你们看点着红灯笼的小楼，门口有人。” 有两个丫鬟守在门口，他们翻墙进去。走到唯一点着灯的房间门外，听到里面有女子说话的声音。 其中一个说：“伯父让我代替姐姐，嫁给韦公子……又让姐姐数日后嫁与我的未婚夫潘荩。我听到这话，已然吓傻了。” 另一个声音说：“你就听他的，爹不会害你。” 路寻一走到窗下，悄悄将窗户往上推。 床榻上坐着的，一个绿衣姑娘，俏丽貌美，温柔娴静；一个绯衣姑娘，艳丽张扬，妖娆娇媚。 绿衣姑娘说：“姐姐，你是不是看潘荩粉脸朱唇，生得好看，不若韦公子，颠唇簸嘴的像个夜叉……所以你自己也愿意嫁他！却推妹妹入火坑。” 绯衣姑娘挑眉道：“还因为潘荩家里富贵，而韦公子家徒四壁。谁让你的婚嫁之事都握在我爹手中，你叫他一声伯父，在府中被称作二小姐。说亲也的确是极亲近的，可毕竟亲不过他的闺女。既然有得选，我自然要选好的。” 绿衣姑娘：“那我怎么办？” 绯衣姑娘：“我试过了，那韦公子人品不错！英娘，给你备厚厚的嫁妆，保准你过得好。” 原来这是府上的两位小姐，绯衣姑娘是大小姐，似乎是叫琼娘。二小姐其实不是谢老爷的亲女儿，大概率是侄女，名唤英娘。五日后，大小姐要嫁给韦公子。可这韦公子似乎是又穷又丑，所以大小姐看不上他，让妹妹替她去嫁。 现在姐妹俩撕破了脸皮。 路寻一：“唐唐，她们是人还是亡灵？” 唐砚心摇头：“不好说……我觉得应该是人。” 萧佑凡的关注点完全不在剧情上，全在谢小姐脸上。 “谢小姐可真漂亮。” 唐砚心：“你说哪一个？” “自然是大小姐，像二小姐这样的良家妇女，不是我能沾染的，”萧佑凡眼睛发亮：“大小姐就不同了，明显情窍已通，是风月场中的老手。” 然后脑门就被路寻一狠狠一拍：“你在唐唐面前瞎说什么？” 唐砚心：“你应该骂他，在亡灵领域里面都能对美女流口水。还不知道人家是人是鬼就能生出非分之想……精神可嘉，不知死活。” 萧佑凡赶紧说：“我也不是没发现！谢大小姐绝对不是普通的闺阁女子，她没准有情……” 路寻一捂住了唐砚心的耳朵。 三人半夜逛完谢府，再没有其他的收获。大概是古代人都睡得早的原因，亮灯的房间就没几个。排除大门侧门和后院里的小门，基本就可以有一个猜测——出站口没在显眼的地方。凡是没有直接指明出站口在哪的领域，难度都要上一个台阶。 回到平房，八仙桌已经撤下去了。 左边的门打开，绷带女站在门口。七个人里面，就她们俩是女性。游客们显然决定按照小童说的，男女各住一间房。 “你要进来吗？” 绷带女问唐砚心，这还是她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沙哑粗嘎，嗓子似乎有点问题。 唐砚心点头，跟着她进屋。 房间宽敞，绷带女睡的是贵妃榻，将正经的位于里屋的床让给了还是小朋友的唐砚心。一般来说，也是靠里面更安全。 唐砚心能听得出来，绷带女没有睡着。 她面对墙壁背对自己，显然是一种拒绝交流的姿态。唐砚心是亡灵，只有人类求着她说话的份，才不会因为夜里无聊就主动找人聊天。就坐在床上吃零食，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绷带女保持同样的姿势躺着，一直没动。 “砰砰砰” 外面有亮光，还传来敲门的声音。不过不是敲她们这扇门，而是敲打的对面的房门。唐砚心眼睛发亮，从床上跳下来，鞋子都不穿往门口跑。 “你干什么？” 绷带女拉住她。 唐砚心：“外面有人在敲门。” 绷带女：“……”我知道外面有人在敲门，可你的样子像是要去给他开门……还有你确定外面的是人吗？ 男游客那边——“谁呀？” “老爷吩咐，小姐每日都要吃一盏燕窝。菊香进来了！” 是个年轻姑娘的声音。 “这么晚送什么燕窝？这里没有小姐，我们不吃。” 光头的声音。 紧接着门就被推开了，唐砚心看了眼门闩，觉得有点奇怪——绷带女在她进屋后，上了门栓。以路寻一的谨慎，不可能不锁门的，但是丫鬟轻易就将门推开了。 丫鬟：“小姐，是石绣娘在里面吗？……啊！” 凄厉的尖叫，之后就没声了。 好半天才传来路寻一的声音。 “她走了！” ——是特地告诉唐砚心。 可唐砚心并没有听到丫鬟离开的脚步声，只听到丫鬟来时发出的声音…… 次日清晨，昨日里见过的小童又抬着八仙桌过来。 光头游客说：“昨天有个丫鬟半夜来敲门，说是给我们送燕窝……” 小童大惊失色，砸了杯盏：“她长什么样子？脸上有没有特别的地方？” 刘茂：“当时，灯笼的光照在她脸上。我依稀看见，她的左边脸颊上有枚花生大小的红斑。” 小童脸的青了。 “那那那……那是菊香……” 他磕磕巴巴的说：“就是原本住在这里……后后后……后来投井死了的那个丫鬟，满府里就她脸上生着红斑。你们……你们撞鬼了。” 然后他发现——客人们的表情都没有发现明显的变化，一个赛一个的淡定。 小童：？？？ 还是路寻一解释：“我们走蓝闯北，见过的怪事太多了。因此胆子比较大！” =……= 【大半夜不睡觉吃零食的小朋友有点可爱】 【粉裙子让唐唐的萌系气质大大增加……】 …… 【从两条咸鱼的视角看，就是一个丫鬟将门推开，然后放下手里捧着的瓷盅，就转身离开了。】 【重点难道不是她走路踮着脚尖，不仅没声……还走两步就原地消失了吗？】 【我好奇瓷盅里面是什么？】 【萧憨憨有打开看：空的，什么都没有！】 第47章 第45章 阳宅（三） 这个解释，小童也不知道相信没有, 再面对几个人的时候, 就多了一分恭敬。大概是胆小的觉得胆大的厉害，有主心骨, 站这里也不发抖了。他给众人斟茶, 又对走过来的萧佑凡作揖, 这才顶着一张发青的脸离开。 唐砚心知道萧佑凡干什么去了。 数据分析出来的时候, 他身上会有很明显的特效, 因此要避出去。刘茂热心的请他坐自己旁边, 被他一口回绝。 萧佑凡：“唐唐，昨晚睡得好吗？” 话题转移得好生硬——必然是刘茂的数据有什么让他吃惊之处，甚至于让他不能接受。一时间都没办法对刘茂摆出笑脸, 做不到虚以委蛇。问题不大, 可以补救。 唐砚心点了点头, 瞪一眼刘茂, 霸道地说：“哥哥，你不准和新朋友玩, 只准和我玩。” 这一声哥哥叫得萧佑凡头皮发麻，立刻清醒了：“都听你的。” 他抱歉的对刘茂笑了笑。 刘茂的疑惑被打消了, 也对他报以苦笑。 活似一对有情人被刁蛮的小姑子拆散, 气氛莫名变得有点怪怪的。 等离开平房, 唐砚心吐槽：“他不会喜欢男的吧？过于黏糊, 跟你说话像是对情人撒娇。” 路寻一不知道唐砚心什么时候把情人撒娇的那一套都弄明白了。 萧佑凡打了个寒颤：“只是那样还好！不管是男的喜欢我, 还是女的喜欢我, 但凡样貌齐整一点的，我都不反感。可他看中的不是我的人，而是我的皮。” 唐砚心特别感兴趣：“皮？把数据分析给我看看！” 刘茂·人类 【基础数据】身高：175cm 体重：66kg 力量：f 敏捷：f 智力：a 【特殊能力】 一人千面（2级）：能完美地剥掉他人脸部的皮肤（因为等级限制，使用次数太多会让同一张皮失去活性；剥下后，保存时间太久，皮也会腐坏）。在使用他人的皮时，也能拥有他人的部分能力。 玻璃心：这家伙的心理状况有问题，人格不健全，特别容易被小事刺激到。敌我不分是常态，疯起来连自己都杀。 “哇噢～” 唐砚心：“你这样的，数据分析里都没有特别点出——心理有问题。‘玻璃心’还作为特殊能力展示出来，看来他的心理问题确实很大。” “不要以为我没听出来，你就是借机diss我！” 萧佑凡抗议：“我的心理问题是个人问题，不会危害大众。他不同，他明显是定时炸弹。我觉得，少惹他为妙！” 路寻一在旁边笑，心里想着：萧佑凡肯定没有注意到，从前他连‘心理问题’四个字都耻于说出口，现在都可能拿自己的恐惧来开玩笑了。 “一味避开他，也可能会刺激他！我们如常行动就好，”路寻一说：“刘茂的各项指标都已经超过人类极限，逼近于唐唐。真要对你动手，恐怕你也没有还手之力。要嘛咱们先搞定他，要嘛就提高警惕……” 萧佑凡理智地说：“我自己提高警惕吧！还没摸清楚领域的情况，贸然对游客动手风险太大。” 还有一个办法。 唐砚心没有说出来。 路寻一：“唐唐，你是怎么发现他的脸不对劲的？” 唐砚心：“因为他的脸上有很多个人混合的气味。” 这话令两个队友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太过关注刘茂，他们走出平房很远才留意到，谢府挂的红绸贴的囍字统统不见了。打扫院落的小厮在那窃窃私语，说两位姑爷上门，就在前厅。 这可能是领域里面的事件，也就是和领主相关的主线剧情。三个人偷偷进入前厅，躲到屏风后面。这里有一左一右两个大屏风，他们躲在这一边，另一边有姑娘嬉笑的声音。听着像是丫鬟在取笑两位小姐，竟然偷偷躲在这里看姑爷。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此时有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进厅内，真如昨天夜里两位小姐所说：一位粉脸朱唇，生得好看；一位颠唇簸嘴，像个夜叉。就是家中富贵的潘荩和贫穷的韦公子了。 而且潘荩很会奉承，三两句就哄得谢老爷眉开眼笑，又送上厚厚的礼物，十分讨喜。 韦公子身无长物还兼笨口拙舌。 对面屏风里躲着的丫鬟们也都在说潘荩，个个喜欢他。 就连与韦公子定亲的大小姐也在跟妹妹说：“潘公子生得好！妹妹，你一嫁过去就享受富贵荣华，还兼有妙郎君陪伴身侧！又妙又好！” 然后就听到谢老爷留两个女婿住下。 离开正厅后，唐砚心率先说：“时间不对劲。昨晚是还有几天就成亲，今天又是女婿第一次上门。” 路寻一：“昨天两姐妹的语气，是很熟悉潘荩和韦公子的，不可能在没见面的情况下，说出那些话。” 萧佑凡拉住路过的丫鬟：“你们大小姐和姑爷还有几天成亲？” 这丫头吓一跳，险些打翻了手里的瓷盅，抬起头说：“客人糊涂了，大小姐的婚期还未定。” 三人都看见，她的左脸颊上有枚花生大小的红斑。 路寻一试探着问：“菊香？” 丫鬟：“客人认识奴婢？” “认识认识，久仰久仰，”萧佑凡看了眼她提着的瓷盅：“去给你们家小姐送燕窝？” 菊香点头。 ……大小姐要成亲的时候，菊香已经死了。 看来时间线真的是乱的，因为悄悄跟着菊香到内院，本应该在前厅还没离开的大小姐竟然已经回到房间了。姐妹俩的院子是挨着一起的，只隔一堵墙，而且墙中间还开着一扇小门。 菊香敲门。 “老爷吩咐，小姐每日都要吃一盏燕窝。菊香进来了！” 大概是瓷盅有些重，菊香没等吩咐，直接进去了。 “小姐，是石绣娘在里面吗？” 两双绣鞋摆在一块，一双是桃红的，一双是粉红的。看鞋的尺码，显然不是一人所有。 再往里面走几步，能看到外衫丢在榻前，两个发髻散开的女子抱在一起……可三人却都看得分明，那和大小姐抱在一起的分明是个男子，虽然做女人装扮，涂脂抹粉，没有喉结还裹着脚……可……不管是她还是外面偷看的三个人都惊呆了。 路寻一捂住唐砚心的眼睛。 菊香尖叫一声：“啊……” 稍微回过神，菊香话都不会说了！放下瓷盅要跑，那男子从后面抱住她的腰，捂住她的嘴。不多时，就将菊香捆住，嘴也堵住。 那男人套上衣衫，坐在梳妆台前心不在焉的涂脂抹粉：“事情败露，该如何是好？” 大小姐：“……你大可丢下我，一了百了。” 男人苦笑：“我既然能冒险扮作女子来与你相会，怎么可能丢下你独自跑了。心肝儿，就算不担心你的安危，我也万万舍不得你。” 大小姐踢他一脚，下床来吃完一盏燕窝。这才不慌不忙的整理自己的衣衫：“那就只有一个法子了。” 从头到尾没看菊香一眼。 男人已经装扮妥当，活生生一个俏丽的娘子，他压低声音说话，和女人的差别亦不大。 “咱们快走，你妹妹想必已经在房中等着了……已到教习针线的时间，她是最仔细不过的人。迟迟不去，恐惹她怀疑。” 两人将丫头藏在床下，一起出门。 唐砚心：“哇哦~” 菊香原来不是自尽，而是他杀。因为不清楚谢府的时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以防万一，萧佑凡留在在这里看着菊香，看看后续发展。唐砚心两人到处走走，看时间混乱的谢府里还有什么大事发生。 走到一处凉亭，路寻一站住了。 “牡丹亭……” 阳宅的提示[花中之王]，自然是牡丹，可满府里并不栽种牡丹花。昨天晚上，他们也有路过这里，不过此处挂的牌匾是“荷花亭”。 时间线改变，整个谢府的一景一物都有相应的变化。 唐砚心走到凉亭里，亭中石桌上摆着下到一半的围棋，湖中有锦鲤游来游去。 因为菊香是投井而亡，而现在的时间点，谢府只有一口井。昨夜里有两口，大概是菊香投井后，谢老爷觉得不吉利，又另挖了一口井。 黄昏时分，走到井边的两人看到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娇小女人和菊香一起来到井边，因为周围没有遮掩物，所以他们躲得比较远，也就听不到两人说话的声音。 萧佑凡和他们会合，苦笑说：“守半天，没人进房间。眼睛一睁一闭，黑袍女人就推开门，拉着解绑的菊香往外跑了。白费半天功夫！” 他说话这会功夫，井边的情况有变。 黑袍女人将背对她的菊香推进井里。 萧佑凡揉了揉眼睛：“黑袍人呢？不见了！” “我在这里……” 声音是从他们身后传来的！唐砚心转过身，冷静的看着她。 女人揭开兜帽。 ……竟然是二小姐！ “你们看到了吗？” 她这样问着，温柔娴静的姑娘瞬间变得诡异起来，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三人，半张脸顷刻间生满毒疮，伸出来的手无皮无肉，只是白骨。 “看到的话，会死的哟……” =……= 【咸鱼一号渣男语录：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长得好的我都可以！】 【又是马赛克！】 【领域的时间有问题，完全是乱的。】 【哇哦~】 【哇哦~】 第48章 【哇哦……谢大小姐真会玩！】 【谢大小姐，魅力无限。】 【又出现二小姐，这领域到底怎么回事？和一般的领域规则都不一样吧？我好乱啊！】 【没人担心萌系小主播的安危吗？】 【楼上新来的？】 第46章 阳宅（四） “没看到没看到，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唐砚心用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路寻一：“……” 萧佑凡懵逼：“……啊？” 这还是那个看到鬼怪就剥皮抽筋的唐砚心吗？老实说, 萧佑凡都准备站远点免得溅到血了。 路寻一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分出一只手捂住萧佑凡的眼睛，配合唐砚心说：“我们什么都没有看到。” 半边脸已经完全烂掉的二小姐围着他们转了两圈, 还伸出白骨爪子在他们眼前晃几下。最后竟没有动手, 狐疑的离开了。 落叶被风吹动, 发出轻微的声响。刚刚凝滞的空气重新开始流通, 蝉鸣叫的声响拉得很长。唐砚心知道二小姐已经离开了, 第一个放下遮住眼睛的手。 萧佑凡：“唐唐, 为什么不动手啊？” 唐砚心：“因为她是人类。” 萧佑凡：“你确定没弄错？都那样了，怎么可能是人类。” 他把手伸到唐砚心面前甩了甩：“一对白骨爪子哎！能是人吗？” 唐砚心：“按我的判断，她就是人类。我懒得浪费力气，你要是能弄死她你就去。” 萧佑凡：他去干嘛？给二小姐丢数据鉴定吗？ 唐砚心从不做白白出力又不讨好的事情。二小姐既然是人类，就不能弄死，且弄死又不能吃……能囫囵骗走就行了。 没有食物的诱惑, 不想营业！ 路寻一轻声说：“有人过来了。” 又是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女人, 却不能分辨出是不是刚刚才离开的二小姐。 她袅袅走来，回头撒娇：“你快点！” 原来是大小姐。两位小姐的身材相近, 身高相当。 “我到底是抱着个大活人, 快不了。心肝，你等等我。” 这声音更特殊，是男人假扮的女人, 听过之后就绝对不会忘记——石绣娘。 比大小姐慢上几步的正是石绣娘, 他怀中抱的竟然是昏睡不醒的菊香——又一个菊香？ 两人来到井边。 石绣娘往井口看, 明显有些犹豫。 “真丢进去？不能想办法封她的口吗？” 大小姐：“若是我身边的丫头，还有七八分的把握能堵住嚼舌根的嘴。偏偏她是贴身伺候英娘的，我轻易无法将她拨到自己身边，就算能成事也会引得英娘怀疑。你是知道的，英娘一向不喜欢你。别个或许能饶你一命，在她面前暴露男儿身，只怕立时就要被打死的……若不肯下狠心，你现在便逃罢！省得叫我看你丢掉小命，白白的难过。” 石绣娘看着身旁的姑娘。她穿着黑色的斗篷，既看不到粉嫩的脸，也看不到妖娆的身段——他便是靠想象，亦有无限柔情。 万万是割舍不下的。 石绣娘脸上出现一抹狠厉之色，把怀中的丫头往水里一抛，只听“噗通”一声响。 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已经打破看不见也摸不着的底线。将菊香沉井的时候，石绣娘还有不忍和恐惧，已成事实后，心态一下就转变了。 “心肝，夜里风凉，我们回罢！” 大小姐奖励他握住自己的手。 等他们走后，井边重归寂静。 萧佑凡一个头两个大。 “到底是谁杀的菊香？先有二小姐推她下井，又有石绣娘丢她下井，难不成是有两个菊香。或者是她一次没有死，又被杀了第二次？” 唐砚心走到井边，用来舀水的木桶是放在外面的，井内又无绳索，井中的水位又低，只要菊香当时还是个人，不可能凭借自己的力量爬出来。特别是第二回 ，她还被迷晕了。 如果是被人救的呢？ 暂时没有办法想通这件事，倒是路寻一更在意唐砚心说的‘二小姐是人类’的话，他追问唐砚心，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论。平时路寻一很少有追根究底的时候，若问这话的是萧佑凡，她肯定就搭理了。可问的是路寻一，她还是耐着性子解释。 “亡灵分辨同类有两种方式：第一，对方身上有没有暗能量；第二，感觉。有些亡灵天生就具有掩藏身份的能力，除此之外，强的亡灵可以让弱的亡灵判断不出自己能力的高低。和人类不一样，亡灵是一种相当直白的生物，很少会收敛，不时刻炫耀自己的能力已经是低调的表现了。我一般分辨人类和亡灵，不以第一点为准，会以第二点为准。” 路寻一：“怎么说？” 唐砚心：“有些亡灵明明四肢俱全，脸上也干干净净的，你们为什么还是会感觉阴气森森，觉得恐惧呢？——这就是感觉。” 到现在为止，唐砚心的感觉都是正确的。 听完她这番话，路寻一又有另一个想法：唐唐不能主动伤害人类并杀死人类，绝不准食用人类。这个‘人类’到底是泛指所有的人类，还是唐唐以为的人类呢？ 如果唐唐觉得吃的不是人，哪怕她吃的就是人——是不是就不违规？ 他没有把这些说出来。 “我知道了，”路寻一本来是想揉一揉她的发顶，可是她束着发，真要揉就把头发弄乱了。只能无奈停手，颇有些遗憾。 “小萧，再见到二小姐或大小姐的时候，你丢个鉴定吧！” 萧佑凡答应了。 现在的时间已经有点晚了，他们回去的路上，发现谢府又像是要办婚事的样子了。到处挂着红绸，贴着囍字。他们拉住一个小厮询问，得知大小姐还有四天就出嫁。 唐砚心：“你们姑爷住哪里？” 小厮：“姑爷肯定是在自己家中，没有即将成亲的夫妻还能见面的道理。” 唐砚心：“以前来府中的时候，他们住哪里？” 小厮回答说“客房”，来客人一般都住那里，不过两位姑爷肯定是能得到最高规格的待遇，住的是最雅致的客房。谢府特有钱，两位姑爷只是暂住而已，都是一人一个小院子。 将他们带到客房，小厮就离开了。 “老爷吩咐，专给姑爷们备着，现在也不住人。” 这就是睁眼说瞎话，里面还亮着灯的。 不可能没人。 这里的气氛很诡异，萧佑凡想到唐砚心刚刚说的，看到亡灵，人类就会嗅到灵异事件的气息，身体比脑子先反应过来，会觉得害怕。他现在就是如此，听到门里有奇怪的响声，窸窸窣窣的仿佛是有人在吃东西。 在吃什么呀？ 烛火照出里面交缠的黑影，又细又长的‘人影’和蠕动的‘影子’全部挤在一起。想象一下能有这样影子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绝不是人。 这屋子没有门槛，很快就有液体从门缝里面流出来。粘稠的，腥臭的。 是血！ 血液顺着阶梯很快流到萧佑凡脚边。 唐砚心勾了勾手指头，萧佑凡木愣愣的低下头，看着小姑娘伸出手，豪不留情的捏住他的嘴，再比划了一个割脖子的动作。 哦，敢出声就弄死我！ 奇怪的是，他确实就不怎么害怕了。 里面的东西会有唐砚心可怕吗？——没有！ 等蹲到窗边，萧佑凡才反应过来：似乎是从进入‘阳宅’领域开始，他们就一直在听墙角。 里面有三个人，最先说话的是一个青年男子。 “真没想到英娘竟会是阴女，若不是看到庚帖，我们还得四处寻觅——女子的生辰八字，外人难以知晓，稍有些名气的稳婆拿银子都撬不开嘴。我都以为事情要搁下！没想到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这声音是大小姐的未婚夫，潘荩。 “这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这声音明显要沧桑一些，像是吃着东西在说话，吐字有些不清晰。 屋内第三个人的气息渐渐微弱，可以判断出——第三人是第二人的食物。 潘荩：“道长，你吃饱了！别忘记我的丹。” “你送来的小子很好，等我消化一番就给你炼丹，”那沧桑的声音说：“不过下次遇见这样的，就甭采他元阳。” 潘荩：“我知道了……留给道长！” 然后里面的灯就熄灭了。 也没有声响了。 萧佑凡推开门。 里面并没有人，没有血迹，连刚刚萦绕在鼻尖的血腥味都消失不见了。 三人又去韦公子住的小院看了。没亮灯，也没什么异常。大约是因为婚期将近，还挂着红灯笼。 回到平房，却只有绷带女一人在。或许是见他们三人昨天夜里出去也没出什么事，一个个的，今天胆子都大了，入夜后没有立刻回来。 绷带女：“你要进屋吗？” “要” 唐砚心对两个队友挥手：“晚安！” 半个多小时后，外面出来一声尖叫。 绷带女还是那个意思——大半夜的，不开门！ 几分钟后，路寻一过来敲门：“唐唐，出事了……刘茂死了。” 哇哦，剜脸怪死掉了？ =……= 第49章 【菊香到底怎么回事？猜不透猜不透！】 【大小姐是不是知道妹夫有问题，所以为妹替嫁？】 【不只是时间，这个领域连事件都是混乱的。】 【……出现第一个死者了？可怕！】 【刘茂行为怪怪的，我还以为这个家伙会是隐藏的大佬呢！这么快就over了？】 第47章 阳宅（五） 绷带女甚至没有往门外看一眼，将谨慎抛到九霄云外, 就这么大咧咧的打开门。几乎是冲到路寻一面前, 询问他：“你说他死了，尸体在哪里？” 路寻一指向院外。 唐砚心这才慢悠悠地走出来。 绷带女的情况有点不对劲, 明明表现出不认识刘茂的样子, 偏偏对刘茂这么在意。不只是听到刘茂的死讯, 情绪不能自己抑, 平时也很关注他。 还有一点也很奇怪, 唐砚心和路寻一都发现了。绷带女似乎一直都呆在平房, 很少出去找线索。这种行径太不正常了——意味着她不在意能否通关，也不在意是否能尽快的离开领域。 要知道呆在领域里意味着死亡时刻会降临——规定时间内，没有离开领域，游客也会死。 如果一个人将生死置于度外，那肯定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路寻一：“要去看看吗？” “去吧！闲着也是闲着，我又不用睡觉, ”唐砚心将双手枕在脑后, 打了个哈欠：“怎么死的？” 路寻一：“烧死的。” 唐砚心歪头笑：“那会不会烧得面目全非，看不出来是谁？” 路寻一：“不止是面目全非, 还烧焦了。” 刚刚知道刘茂有换脸的能力, 他就死了。 唐砚心：“那怎么知道死的是刘茂？” “周烨和郝宏文说的。” 周烨是戴眼镜的，郝宏文是光头，两人是同伴, 一起行动, 几乎没有一刻分开过。 唐砚心：“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她有一双自带x光的眼睛, 能照透活着的游客们，还有一个能分辨多种味道的鼻子，能嗅出人和人的差别。如果刘茂真的搞假死换皮的戏码，在她面前是无所遁形的。 夜风很凉，迅速吹散焦糊的气味。 院外的空地上蜷缩着的，简直是一具人形的焦炭。头颅上，本该是嘴巴的位置大大地张开，像一个能吞噬人的黑洞，又仿佛是在传递着死者最后的呐喊。可站在这里的人，都听不见来自亡者的声音。 绷带女一直追问刘茂是怎么死的，郝宏文见游客们都到齐了，就将刚刚已经说给男人们听过的情况，再说了一遍。 当时他走到门口，看到刘茂站在院子里面，原地跳高。每一次大概离地三十厘米的样子，重复的跳。嘴里念着“一二三，一二三”，像是在喊某种口号。奇怪的是，他一边喊着一边脱掉身上的衣服。其实郝宏文看到刘茂的时候，他已经几乎要脱光了。 郝宏文：“他站得笔直，好像每个关节生理性的弯曲都消失了。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截木桩。” 看到这么奇怪的情况，郝宏文当然不敢靠近，远远地喊刘茂的名字。忽然，刘茂的脚底就起火了，火势蔓延的速度简直不科学，他就像是某种易燃物一样，比如纸张，比如泼了汽油的木头桩子。 瞬间从脚燃到头。 直到烧成焦炭，刘茂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郝宏文的描述是——“我感觉刘茂是在钻木取火，他就是那根木头。” “回去睡觉了！” 大家都被郝宏文绘声绘色的恐怖故事给惊住了，可爱童音将凝滞的奇怪氛围打破，似乎连空气都恢复了正常的流动。 唐砚心牵着绷带女的手：“姐姐，我好困。” 绷带女还在愣神，她本来是不想离开的……毕竟还没有检查尸体。可是小姑娘的力气太大了，是完全没有想到的那种大力。以至于她都被拉着走了半个院子，才反应过来。 “你去睡，姐姐还有……” “刘茂没有死哦~” 唐砚心笑眯眯回头：“他只不过是换了一张脸，顶替了别人的身份。姐姐，你认不出她了吗？” ……又是看怪物的眼神，顶着太嫩的壳子就是容易被看轻。 不过也有便利的地方啦。 回到女士独有的房间后，一大一小都盘腿坐在地板上。一个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刘茂变成谁了，一个饶有兴致的提问。 “你和他是有仇还是有情啊？” 绷带女：“那种家伙……怎么可能有情。不要侮辱我了，我和他有血海深仇！” “那就好，”唐砚心：“毕竟仇恨比爱情更深刻。姐姐，你表现得这么明显，连我们都看出来了，你觉得刘茂会对你的恶意毫无察觉吗？你比他弱，又不如他聪明，想要靠自己杀掉他报仇，是以卵击石。” 绷带女：“你想怎么样？” 唐砚心一拍手，露出狡诈的笑容：“我这里有个交易想和你做一下。” …… “啪——” “啪——” 半夜的时候，外面又有奇怪的响声。唐砚心竖起耳朵听了很久，觉得这应该是脚步声。大概是外面那家伙的鞋底很特别，才会发出类似于两掌相互击打时的清脆响声。 由远到近，又在外面厅中停住了。 这种安静让同屋的绷带女有点紧张，她大概也意识到了。忽然停下脚步，可能是外面的东西在选择：进左边的门还是进右边的门。 唐砚心坐起来。 “啪啪啪” 他快步走进来，门闩对他形同虚设。一直走到桌边，他忽的坐下。 唐砚心睡的里屋，本来离桌子还隔着一道屏风，幸好她睡觉前将屏风推开了，否则就不能看清楚坐在桌边的人。 那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道士，白胡须白头发没给他增加几分仙气，偏偏又长一双三角眼，大冒淫光。 “妙哉！妙哉！拿我的酒来！” 房间里顷刻间充斥着熏天的酒气，唐砚心捂着鼻子，脑子竟然有点发晕。 不知道老道士喝的什么酒，酒气都能醉人。 一边喝，那老道士一边手舞足蹈，酒葫芦中飞溅出的酒水撒得屋中到处都是。可怜绷带女离得近，恐怕被子上都洒满了酒。 按照昨天对门的经验，只要不动不说话，过一会夜里出现的景象就会消失。 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样子，老道士就和唐砚心预想的一样，消失了。她起来查看时，绷带女已经彻底醉了。幸好她酒品不错，固然醉了也没有大吵大闹，只是捂着被子无声的流眼泪。 酒气很快就散尽，唐砚心去关门的时候，忽然想到昨天晚上路寻一特地给她报过平安。 她想了一下，也提高声音喊一句：“没事了！” “好！” 路寻一果然没睡着。 明明只有一个字，唐砚心却从里面听出了愉快？？？ 肯定是被酒气熏到了。 …… 天边刚刚出现鱼肚白，萧佑凡就去敲对面的门了。他这个人平时很怂的，好奇心却不小。整整一晚上，他都在思考——刘茂是不是真的死了，如果没有死，他又变成谁了？最有可能是郝宏文。 可惜他要留着鉴定，用在夜里或许会再闯进来的‘鬼怪’身上……就没有用在焦尸上，只能求唐砚心解惑了。 ——虽然后来没用着。因为昨夜‘男生宿舍’没事，出事的是唐唐那边。 唐砚心边走边吐槽他：“你为什么觉得刘茂一定会变游客？他的天赋能力只是换脸而已，没说可以变换身形。周烨又黑又壮，郝宏文比他高一个头，他要怎么扮演这两个人？” 萧佑凡：“万一是周烨或郝宏文的天赋能力特殊呢？” 唐砚心其实是凭鼻子闻出周烨和郝宏文是原装游客的，但她不会这么说出来。 因为这么说，不会显得她很聪明。 “如果扮成两人中的其中一个，很有可能因为演得不像，而迅速被队友揭穿。进领域的游客太少了，根本不方便他施展能力。若变成小厮就简单了！正常情况下，游客不会防备npc……谢府小厮又多，游客不可能都认识，他可以自由活动，换无数张脸，在暗处做很多事。如果没有数据分析的天赋……你或许连怎么被剥掉脸皮的都不知道，就已经死在他手里了。” “别说了，别说了！” 萧佑凡汗毛都竖起来了，看到哪个小厮都觉得有问题，连路过身边的丫鬟都仔细打量，瞬间患上被害妄想症。恨不得能一口气丢十个数据分析，把可疑的人都分析一遍。 这是行不通的，而且他的天赋还有延迟。 只能靠唐砚心来分辨‘刘茂’，他哭戚戚的说：“怎么能叫被害妄想症？他就是想要我的脸……要说帅的话，我又比不过路哥，有男人味的话选周烨啊！干嘛死盯着我啊？” 唐砚心：“审美不同咯！” 萧佑凡一点都不因为她说风凉话而生气，特别真实的抱住她的腿哀求：“爸爸爸爸爸爸……” 为了小命，他好像可以一直叫下去！唐砚心实在是被他叫得烦了，觉得再这么下去耳朵要聋，只能对磨人精低头。 “烦死了，我会保护你的。滚起来站好啦！” =……= 【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绘声绘色的讲鬼故事？】 【刘茂会不会是发现什么重要的线索，所以触发了死亡条件？】 【是我的耳朵出问题了？还是我的直播平台串频道了？换脸顶替人家身份是什么意思？……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指路‘郝宏文直播间’——是不是误会？】 【唐唐一笑，冷汗直冒！】 【我也……】 【举报了！理由：小朋友笑得过分邪恶！！！！】 …… 【萧佑凡，不要脸！】 第50章 【萧佑凡，不要脸！】 【大家理智一点，不要刷屏！说个笑话：他这么搞其实是要脸的表现啊……】 第48章 阳宅（六） 前夜菊香出现, 昨夜里老道士出现。 这可能并不是单纯的灵异现象，而变相的在给游客们给提示, 给他们一些解密的线索。因此，他们决定先去潘荩的住所看看。因为老道是潘荩带进谢府的，应当住在他的院中。 没想到路过韦公子居所的时候，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 目前谢府发生的事情似乎都和韦公子不相干，他存在感也很薄弱。可他毕竟是大小姐的未婚夫, 是谢府亲事的男主角，没准他身上也有什么被三人遗漏的线索。在时间线错乱, 事件也都乱七八糟的谢府，一旦错过某些秘密, 就有可能无法拼凑出事实的真相——也许会影响他们找到出站口。 路寻一提议兵分两路。 萧佑凡肯定是要跟着唐砚心的, 内心充满恐惧的他, 害怕和唐砚心分开一会就被剥脸狂魔害死。两个人来到潘荩住处后，发现里面有人, 照例蹲在窗外听墙角。 萧佑凡：“我对这一套是越来越熟练了。” 能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能悄悄地把窗户弄出一条缝隙, 不仅可以偷听，关键时刻还能偷看。 “我听岳父大人说，你想要一块能照出整个身子的玻璃镜, 可惜舶来品难寻, 只弄到巴掌大的小圆镜。我差人寻来一块大的, 你快过来看看, 喜不喜欢。” “不喜欢” 半倚靠在贵妃榻上的正是大小姐琼娘, 她衣衫整齐，却披散着头发。容颜俏丽，眉梢眼角都是媚意，眼波流转间便能让人身子酥麻，骨头发软。 潘荩是如此，萧佑凡也是如此。 “淫贼，他不是二小姐的夫婿吗？” 这厮非常不耻潘荩勾搭准姨姐的行为，义愤填膺，但唐砚心觉得他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其实就是想以身替之。 “确实不是人！” 唐砚心：“我把他弄走，把你塞进去？” 萧佑凡认真的思考过后说：“不好吧！打断他们会破坏剧情。” 唐砚心确定了：这家伙不是不想，就是不能。 虽然有点被美色所迷的意思，可萧佑凡的智商到底是a，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这么说有问题，有点过于暴露自己的某种属性了，连忙找补：“你是小朋友没有感觉，大小姐对男人的吸引力真的很大。看到她的时候，我脑子里会闪过这么一个念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还有声音一直在我脑里说——这样的美人抱在怀里……” 唐砚心塞住了他的嘴。 不可否认的是，里面的潘荩也有和他差不多的感觉，因为听二人的对话可以知道，大小姐并不是主动来潘荩房间的，而是被潘荩用某种神奇的法术直接转移过来的。 潘荩正在哄她。 然而大小姐冷艳高贵，对潘荩这个玉郎君很看不上眼，不管潘荩说什么，她都不高兴。 “谁是你岳父，你按理该叫伯父，休要占我的便宜。” 不过言语里又留了那么一点余地。 唐砚心听出来了，大小姐是有意地在套话。大约是潘荩的神仙手段让她有点害怕，就利用自己的魅力，让被美色迷晕的家伙说实话。 潘荩有点得意地说：“我有一个师傅，是得道高人。不仅教我术法，还能炼制叫人延年益寿长生不老的仙丹。修道之人吃了，功力大增，离飞升不远。若姐姐肯从我时，我便助姐姐做一个游仙好梦，准让姐姐喜个魂消魄散。事后，愿匀一粒丹给姐姐尝尝，保准叫姐姐青春永驻。若姐姐不肯从我时，我便只有用强。已叫你知晓我的仙法，不敢让你清清白白的回去。” 说到后面，玉郎脸上笑意不见，全是狠意。 一般女子大概就被这有软有硬一通话给唬住了，大小姐不然，小脚去踢潘荩的大腿，美目一瞪：“只管杀我，看我怕不怕你就完了。” 唐砚心觉得，潘荩肯定要用强了，指不定手起刀落……结果，潘荩竟然软下来，围着大小姐央求不尽。她满耳朵就是潘公子的骚话，什么你是我的心肝你是我的宝贝，什么我就是污泥，你是开得最艳的花，能让你长在我身上，我就觉得美滋滋。还作诗来着……唐砚心自觉文化水平还挺高，愣是一句没听懂。 肯定是这个小白脸的诗写得狗屁不通。 总之，她是看得有点烦了，蹲在门口打哈欠。 萧佑凡目不转睛，嘴里咂摸着，仿佛能从语句中品出什么味来，还嘀咕什么#调情宝典#，学到了学到了。 屋内一番你来我往的，略过不提。只说云雨过后，有人推门而入，就是那名长相丑陋的老道士。他嗅了嗅房间里面的味道，面上露出垂涎之色。潘荩从榻上爬起来，将床帐扯过来，把床上的大小姐遮得严严实实。对着那老道作揖，口里称：感谢师傅的成全。 老道让他把小姐的衣服穿好，再把小姐变回去。 潘荩拒绝了，等大小姐醒来会自行回屋。 老道立刻露出遗憾的神色，与他商量用二小姐炼丹的事情。口中说，炼丹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时间不等人，错过就要明年。之前采集到的材料就白白浪费，明年不一定还能找齐。潘荩本来是觉得，可以等一等不着急，毕竟他还年轻，二小姐又是良家女子，娶回家是任他处置，生死不论。在谢府动手，怕动静太大引人注意。 听了老道的劝，定下在大小姐成亲之日，谋二小姐性命的毒计。 唐砚心：“大小姐肯定全都听见了。” 萧佑凡：“你觉得大小姐替嫁并不是贪慕虚荣，也不是爱慕潘荩，而是要保护妹妹？” “那不一定，”唐砚心：“万一她是打着和情郎双双成仙的主意呢？” 也不是不可能……萧佑凡无话可说。 和路寻一会和之后，他们又得知一件事——谢府不同地点的时间线也是不一样的。 因为在路寻一蹲守期间，韦公子那边分别见过大小姐和二小姐。若两个院子的时间是同一天同一个时辰，大小姐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院子里。 二小姐出现在前，她是来给韦公子送点心的。忐忑的在门口站了许久，还是韦公子发现她，请她进门的。问她到这里来干嘛！二小姐口口声声说各种糕点都是姐姐亲手做的，请姐夫品尝。 韦公子很珍惜糕点，不大肯用，在二小姐的催促下吃了半个。 一直在向二小姐询问，大小姐的兴趣爱好饮食习惯等等，显然也是大小姐的爱慕者。 二小姐离开没多久，大小姐就来了。 看到桌上的糕点，一样样捡进食篮中。 “我拿走了！” 韦公子一点异议都没有，让她将食篮提走，并不觉得刚刚送来的东西又被主人拿走有什么奇怪的。就是怕她觉得重，恨不得能帮她提起来，再将她送回后院。 大小姐离开院子，叹口气说了一句话：这丫头，忒调皮。 唐砚心都觉得有点乱，理不清时间线了。 回去的路上，两个小厮迎面走来，说着两位小姐在前面的荷花亭旁踢毽子，好多丫鬟都在旁边看。 萧佑凡强忍着没有往后退，尽量对两个小厮的靠近不做出任何反应。他很清楚，刘茂指不定在哪盯着他们的，被神经病发现端倪，事情就不好办了。 小厮慢慢远去。 唐砚心摇摇头。 两个小厮都不是刘茂。 萧佑凡松一口气：“我们要去看看吗？” 路寻一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当然要去。有唐唐在，你尽管放心。咱们唐唐也是要面子的！” 唐砚心哼一声。 很快，三个人就走到凉亭附近。怕影响剧情，没有靠得太近。 这个亭子偶尔是牡丹亭，偶尔又是荷花亭……现在就是牡丹亭。 凉亭是建在湖上的，人工湖面积不大。小湖中有一木舟，先前三人查看过，舟最多在湖里掉个头，纯粹是个装饰品。 他们到的时候，大小姐的毽子正巧落进装饰用的舟中。 “小人立刻去捡回来。” 一名小厮利落的从亭子里翻出去，听声音是稳稳的落进舟中。 “小人找到了！” 趴在亭子边缘看热闹的丫鬟小厮们伸手去拉他。也不知发生什么，趴那的人都尖叫起来，纷纷跑出凉亭。你推我搡的，还有人被挤得直接落入湖中。 那湖里隐约有野兽咆哮的声音，跑出来的人都被吓得脸色铁青，能站着的已经是胆大了，还有人感觉到裤中湿热，已然吓瘫了。没一个能把话说清楚的，只是嚷嚷着：“死人了……死人了……” 一只手抓住凉亭的柱子，还没有看清往上爬的是什么，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就已经响起来了。因为这只手实在有些特殊，血肉已腐，露出部分白骨。不管怎么看，都不是活人的手。 又有人喊：“有鬼啊！” 倒是两位小姐足够大胆，并未受到什么惊吓的样子。 丫鬟小厮们一窝蜂往外跑，差点没把三人冲散。 唐砚心忽的转头，盯着旁边粉色裙子的丫鬟说：“放下你手里的刀……” 丫鬟楚楚可怜的看着她，眼泪直流。 “客人，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刘茂！” 丫鬟不哭了。 =……=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即将爬上来的东西吸引了……要遭！】 【是刘茂吧？这是刘茂吧？】 【……唐唐好稳】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结果还没靠近目前就被发现：好惨一男的？】 第49章 阳宅（七） 路寻一两人要靠近他们，却被唐砚心制止——“别过来！” 丫鬟抬起头, 怨毒的瞪着唐砚心。 这次发出的声音不再清脆酥软, 模仿着年纪不大小姑娘，而是他本来的声音。 “你到底是怎么认出我的, 靠嗅觉吗？还是有什么特殊的天赋能力？” 他明明都已经这么小心了！等待许久才找到这样好的时机，结果还没有靠近萧佑凡就被拆穿, 简直要把他都气笑了。如果不是小姑娘一直以来对他的反应都很大……让他很在意, 他也不会大费周章。 结果并没有什么用，真叫人恼怒。 唐砚心根本没有回答他的意思。 怎么着，摁死只蚂蚁还得先为他排疑解惑不成？ 第51章 被银芒包裹住的骨刀华丽得要命, 落入唐砚心手中后, 让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增一分致命的危险。刘茂扮成的丫鬟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对着唐砚心洒出一把红色的粉末。 唐砚心：“咳咳咳咳——” 她咳嗽一通后, 不屑的指责道：“卑鄙！以为丢把灰就能偷袭到我吗？” “那是毒，不是灰” 刘茂气得跳脚, 又惊讶：“你怎么会没事？” 唐砚心：想必这毒是给人类用的，对亡灵自然没用。不管了，反正是他先攻击自己的。 骨刀快得只能看见残影, 刘茂好不容易用极憋屈的姿势躲过第一刀, 却被刀刃带起的风削掉发髻, 耳垂也被割伤, 伤口处渗出血滴。他着实狼狈, 两鬓全是汗水, 弄花脸上的妆容, 凌乱的头发披散着，没想到只是一个回合而已就被逼成这样，嘴巴微微张大，不相信一个小姑娘的武力值能有这么高。 外表果然是最会骗人的。 刘茂头一低，抬起头时已经换了一张脸。 唐砚心却忽然叫停：“等等，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刘茂：“……” 唐砚心：“丫鬟脸上的妆是你自己画的吗？那么复杂的发髻不会是你自己搞定的吧？还有喉结，你的喉结为什么不见了？” 她每问一句，刘茂的脸就阴沉一分。 观战的路寻一和萧佑凡都仿佛听见，刘茂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嘭”一声崩断，还在进行灵魂提问的唐砚心明显毫无所觉，她就算知道恐怕也不在乎。 ——刘茂仿佛是很在意自己外貌的，曾对萧佑凡的脸大加赞赏。也说过，不喜欢过于女气的自己，唐唐大概是戳到他的心病了。 “咯咯咯咯” 刘茂笑得前俯后仰，直起腰后，用手指梳弄着乱发，狭长的眼睛半眯着。目光重新落在唐砚心身上时，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角。 “妆是我自己画的喲！不是现代用惯的化妆品，还有些不习惯，昨夜琢磨好久哇。费时费力却被你一下子拆穿，死在自己屋里的小丫鬟会无法瞑目的。发髻的话……” 他自己把头发扯下来了，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黏住的头发，黏得特别紧，扯下来的时候把他的头皮也扯秃了一小块，但疼痛显然让他很快乐。 “我没有那么长的头发呢，所以将小丫鬟的头皮也一起剥下来了。” 唐砚心稳得一逼，玩着骨刀问：“活剥吗？” 刘茂：“活的剥，皮才最新鲜，也能使用得更久。” 从他的数据分析看，这个天赋能力活剥还是弄死人家再剥，其实没什么差别。会活剥，完全是在满足他变态的欲望吧。说起来会有这样的天赋能力，刘茂本来就是变态！ ——毕竟天赋能力的产生，和一个人的过往经历或内心向往息息相关。 唐砚心指了指他的喉咙。 “至于喉结……” 刘茂用手背去蹭自己的喉咙，蹭得薄薄的皮肤都泛红，甚至出现血点，才停下来。 喉结就露出来了。 “女人的化妆技术可是很神奇的！” 唐砚心中肯的评价：“你也很神奇。” 此时丫鬟仆从们早就跑光了，大小姐和二小姐也不见了。湖里的东西行动缓慢，才刚刚爬进凉亭里，他虽身上的皮肤腐烂了，可脸还是完整的，能看出来就是跳进小舟里帮大小姐捡毽子的小厮。 萧佑凡赶紧不动声色的甩个鉴定术过去——都这样了，肯定得是亡灵。 半腐的小厮走得很慢，跌跌撞撞地冲过来，见人就问：“是谁害我性命？” “看这里！” 唐砚心招呼小厮过来，指着刘茂说：“是他害的你！” 刘茂：“……” 变态的笑容渐渐消失。 小厮看着刘茂，慢慢地走近，进行辨认。 刘茂先动手了，一拳砸在小厮的脸上，把人家唯一完整的脸也砸出个凹陷来。三个人缠斗不休，小厮没过多久就消失了。趁这个机会，刘茂也跑了——他后来又换了一张脸，天赋能力可以用来逃跑。整个人滑不留手，像一条身上沾满粘液的鱼。 萧佑凡牌尖叫鸡重出江湖：“啊啊啊啊，他跑掉了！” 路寻一：“不必这么绝望，我觉着他的目标已经不再是你了。” 刘茂除最开始的时候有瞥萧佑凡两眼外，剩下的时间都死死盯着唐唐的，后来被逼得疯疯癫癫，彻底被唐唐吸了全部遵义里，余光都没分给他们俩一丝一毫。估摸着他心里除唐唐之外，就没别人了。 萧佑凡：“啊？” 路寻一看他当局者迷，便换个说法：“你要对唐唐吸引仇恨值的本事有信心。” 萧佑凡豁然开朗：“……也对哦！” 唐砚心连衣服都没有弄脏，站在凉亭前没追，嘴里嘀咕着：“不能动杀意的战斗，果然还是不太行……” 路寻一：“唐唐，你说什么？” 唐砚心摇头：“你听错了，我什么都没说。” 路寻一看出唐砚心其实一直没对刘茂下杀手，却也没有深究。 最重要的肯定是找到出站口！现在又有新的线索了，就是刚刚死在他们面前的小厮。菊香的死是小童说出来的，小厮的死问一问府中的奴仆就知道了。 他们很快就问到了。 就和他们所见到的差不离，小厮去为大小姐捡掉进小船里面的毽子，手刚刚碰到毽子，叫嚷着让人将他拉上去。忽的眼睛翻白就栽倒在船上，没了声息。 很多人都看到的。 不过有个丫鬟提供了两条很有用的信息：这件事之后，谢老爷就下令将牡丹亭的牌匾取下来，改为荷花亭。接着，还请来一位很有名气的术士，在府中做法。 菊香跳井后，谢老爷就在府中凿了第二口水井。这可以理解，死过人的井有些晦气，大家肯定都不愿意喝井里的水。 为什么要改凉亭的名字呢？ 把小舟劈了烧火，或者把小湖填起来不是更合理吗？ 如果是术士让改的还能说得过去！但不是。他们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是还没有请术士，老爷就已经给凉亭改名字了……改的很急，小厮刚刚死（结论是突发疾病死亡），老爷立刻就让人将凉亭的牌匾给取下来，荷花亭的名字是现取的，牌匾还是后来才赶制完成的。 第二个线索，谢府请了术士。 小厮死亡这件事，单独看没什么，如果结合他们之前的发现，就会对他的死亡原因产生疑问了。 大家都说菊香是自杀的，结果是他杀。 小厮是在众目睽睽下发病死的，有没有可能也是他杀？ 如果是自杀，他就不必问——是谁害他的性命？ 这件事会不会发生在大小姐知道潘荩要害二小姐之后？潘荩和老道都会法术，普通人没办法奈何他们，就只有请来一样会法术的奇人。 如此迂回的方式，一般人不会想到，也做不出来。可若搁谢府两位小姐身上，就不一定了。若无更好的办法能向外界求助，必须要杀一个无辜的人才能实现目的。她们未必不会下手。 这就要求证了。 果然，唐砚心抓住谢府的丫鬟一问，得知小厮是死在两位姑爷到来之后。更准确的时间，没法得知。 三人盘腿坐在大小姐的窗下，就目前得到的所有线索，做了个阶段性的总结。 萧佑凡：“……总觉得我们已经离答案很近了。” 路寻一咬一口能量棒，问萧佑凡吃不吃。得到肯定的答案，正准备拿一根巧克力味道的给他。就听唐砚心说：“呵，没准是我们过于关注两位小姐，已经搞错方向了。” “路哥，别给我拿了……嘤嘤嘤吃不下了。” 萧佑凡脑补得毫无胃口，忧伤的叹了一口气：“我先去办事。” 他们准备趁两位小姐不在，探一探二位的闺房。 平心而论，虽然二小姐是寄住在大伯家中的，可谢老爷真没有亏待她。两个姑娘房里，一应家具陈设都是好的，大小姐屋里有的，二小姐屋里也有。凑不成一对的，就用别的代替。也不是说亲闺女用好的，侄女就用次一等的。 房间格局也简单，隔着屏风就是小姐的床榻，雕花镶嵌，金漆彩油，栏杆上搭着一床被子。姐妹俩的床一样，用的被面都是同色同花，感情应当很好。 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发现，那还真没有。 忽听房门一声响，萧佑凡赶紧跳窗而出。就见二小姐哭哭啼啼地扑到斑竹榻上，手里捏着一个三角纸包，嘴里念着：“姐姐，你好狠的心啊……” “二小姐！” 门外满头大汗，用袖子遮着眼睛，不敢看女子闺房的正是谢家的大姑爷——韦公子。 偏偏又着急，怕里面出事，简直如热锅上的蚂蚁，衣衫很快湿了一大片。 他一边擦汗，一边说着：“这也许是个误会！都怪我多嘴……令姐绝不是那样狠心的人。” =……= 【盲猜这包是毒药！】 【这一家人的关系好乱，晕头转向……】 【撇开乱七八糟的一家子，咱们把焦点放在小厮的死亡上面。要在众目睽睽下，弄死一个人很难吧？那为什么要选择牡丹亭作为杀人地点了呢？是因为这里的地形适宜杀人，还是因为牡丹亭有特殊的含义？毕竟买来的领域线索里有[牡丹]嘛！很让人在意啊！建议主播下水看一看，没准能找到新的线索。】 【刚刚主播和她的咸鱼队友已经就这个问题分析过了。】 【不不不，我的分析和唐唐的分析侧重点不一样哦~】 【只有我想看下面的剧情吗？完全不想动脑筋分析，青青草原不带感吗？】 第50章 阳宅（八） “你以为她是要用毒来杀我吗？” 二小姐抹干眼泪，用一双肿胀的眼睛看着韦公子。 “我也说是个误会了……” 韦公子尴尬的赔笑。 二小姐：“这不是误会, 只不过和你想的不一样。姐姐不是要毒死我, 而是要毒死我那夫婿。” 韦公子大惊：“潘兄？” 他立刻又说：“二小姐肯定是误会了。大小姐和潘兄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他呢？我原以为是你们姐妹有口角之争, 大小姐一时想歪了。后来觉得不至于，以大小姐的人品必是我想歪了。这事如何也是扯不到潘兄身上的！姐妹俩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我劝二小姐还是直接问问你姐姐, 就什么都清楚了。” 二小姐：“我和你说不清楚，不准把你我刚刚看到的事情告诉姐姐！” “大小姐问起来，我怕是藏不住话的。” 第52章 韦公子忙作揖告辞了。 天上的云朵渐渐染上血一般的暗红色彩, 团团围绕着光芒不再那么刺眼的太阳, 渲染出黄昏特有的凄凉之美。地平线渐渐清晰，红日慢慢的坠落。最后彻底消失, 连云也变成玄色的。 天黑了。 萧佑凡的肚子叫了一声。 二小姐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之中，对外界的一切已经没有感知了, 没有被小小的一声腹响惊动。她像是打定主意要流干身体里全部的水分，把自己变得干瘪一些。可能水代表的就是人的柔情，人的感情, 没有那么多水分的话, 也就没有那么多的伤心了。 在消失之前, 二小姐的表情确实也渐渐的变得狠厉起来。 从白天到夜晚是自然现象, 拿它和二小姐对比——不知从哪里来的三角形的药包就是二小姐生命中的黄昏, 逼得她走入黑夜。 萧佑凡吃着食物, 红光闪烁照得他像是索命的厉鬼。不管他的表情有多崩坏, 哪怕龇牙咧嘴故意扮丑，这光环都能让他变得无比恐怖，和亡灵划上等号。路寻一已经习惯了，唐砚心从来不带怕的。 是小厮的样本分析出来了。 谢平·人类 【基础数据】身高：178cm 体重：73kg 力量：38 敏捷：31 智力：f 【特殊能力】 谄媚：总是积极的创造机会去讨好主人，是谢府一名渴望成为管事的普通家仆。 状态：中毒 萧佑凡不敢置信，都烂成那样了，竟然真的是人类。比起眼睛，他当然更相信自己的天赋能力。 路寻一：“宅子的全都是人的话，一切就太奇怪了。” 什么样的情况下，亡灵领域里才会全是人呢？上一个领域里面，亡灵只是表面上像人，细微处也会泄露亡灵的气息。在阳宅里面，唐砚心完全感觉不到有亡灵的存在。 两者是不一样的。 三个人都在思考，脚步却没有停下来。先去蹲了大小姐的墙角，里面没人，只能放弃。 唐砚心打算再去牡丹亭看看。 从后院到牡丹亭很近，他们却选择走最远的路，将整个谢府绕一圈。事件的发生几乎没有任何的规律，他们只能用这种笨办法来增加碰到关键事件的几率。结果走到谢府正厅时，看到谢老爷嚎嚎大哭，旁边的仆从们都在掉眼泪。 这儿铺天盖地的都是喜的红色，全是贺大小姐成亲的布置。 人人都在哭，哭得这么伤心，仿佛有人死了。 唐砚心好奇的看着这一切，等待一会，发现这段剧情里的人物不会解释自己为什么哭了，便从门口走过。听到他们脚步声的瞬间，厅里的所有人都齐刷刷转过头，哭得肿起来的鱼泡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三人。脸上的泪痕还在，却都不哭了。沉默着，悲伤的看着他们……好像是在为他们哀悼一样。 这样的情况有点出乎意料，他们前面也尝试过，剧情人物做事一般不受游客们影响。如果游客非要吸引剧情人物的注意，场景就会直接崩溃掉。 除丫鬟小厮外，只有腐烂的人会和游客们互动。 这种哀悼瞪视仿佛有什么寓意一样。 唐砚心瞪回去：“看什么看？” 以谢老爷为首的一群人就把脑袋转回去了。 “呜呜呜”又哭起来。 忽的，天上落下纸钱，抬头一看满天都是，风一吹还有往人脸上糊的。被唐砚心抓一片在手里，嗅了嗅。情况确实有点不对……她瘫着一张脸往前走，先入目的一口棺材，就摆放在大槐树之下。 唐砚心走过去，很快就黑了脸。 黑色的棺材被放在高处，小姑娘的身高站着看不到里面。只能踩着底下的板凳，趴上去。里面躺着的是二小姐，凤冠霞帔，枕着她的盖头，像是睡着了。可惜大红嫁衣掩盖不住她一身的死气，夸张的红色唇脂装饰不了青白发紫的唇。 偏偏她的脸上还带着恬静的笑容，越看就越觉得诡异。 唐砚心握住她的手，的的确确已经凉透了。身体不再柔软，有些微微发僵。再将她的下巴往上抬，唐砚心看到她的脖颈有些轻微的变形，上面还附着青紫色的掐痕。 这有可能是她死亡的原因。 问题是…… 二小姐忽然睁开眼睛直挺挺地坐起来了，差点撞到唐砚心的额头。 “嘁，烦死了！刚刚想到关键的地方，都被你给弄得忘掉了……” 唐砚心沉着脸，只用一只手就将她摁下去了。 二小姐的脑袋砸在棺材底部发出‘咚’的一声响。 萧佑凡的尖叫卡在喉咙里，最有只能咳几声了事。在唐砚心没注意的时候，悄悄跟路寻一咬耳朵：“唐唐有点凶！” 路寻一也挺担忧的，小声说：“吃不饱心情自然不会好！你注意着点，少惹她生气。” 萧佑凡缩了缩脖子，内心非常害怕。 从进侵蚀区以来，他第一次由衷希望能见鬼。让他当诱饵也愿意，只是重操旧业嘛！他现在已经是一个成熟的人类诱饵了！喂饱小祖宗保平安。 就在三个人准备出院子的时候，一切又发生了变化。放得高高的棺材消失了，出现在地上，好像只是从高处被搬到了矮处。可又并不仅仅是这样，因为刚刚躺在棺材里面的二小姐正跪在棺材边上哭，身上的装扮都和之前躺着的时候一般无二。 活人和死人到底不同，此刻她是活人。 她既然活着，棺材里面的就不是她了。 唐砚心掉头回去，站在棺材的另一侧往里面看——现在里面躺着的是大小姐。 这位媚骨天成的大美人眉心是蹙起的，仿佛有很多的忧愁。她身体上并无别的伤口，在唐砚心检查她的手臂时，死去的大小姐忽的睁开了眼睛。 旁边还在痛哭的二小姐像是没有看到这一切一样，杜鹃啼血般悲鸣：“姐姐……姐姐……” 同样在哭泣的还有谢老爷和谢家的仆从，一排排站在旁边，和二小姐比起来，他们都算是在默默垂泪了。 唐砚心捡起旁边地上的盖头，丢到大小姐的脸上。 郝宏文两人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 “……” 检查完大小姐后，唐砚心抬起二小姐的下巴，不出意料在她的脖子上发现掐痕。不过这也算强行打断剧情，很快棺材和二小姐都消失了，院子里重新变得安静，飘洒得到处都是的纸钱也跟着不见踪迹…… 萧佑凡抓在手里的几张纸钱全都消失不见，他茫然的张开双手，喃喃道：“我靠！一下子全都消失了。这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这领域到底怎么回事，记忆投放的方式过于真实，甚至还能互动……” 唐砚心：“你刚刚说什么？” 萧佑凡：“记忆投放的方式过于真实，甚至还能互动？” 唐砚心：“前一句！” 萧佑凡：“这感觉像是在做梦……咦？” 唐砚心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大步往回走。 萧佑凡在后面喊：“唐唐，那不是去牡丹亭的路。” “不去了” 唐砚心：“先回去。” 五个人一起往回走，路上没有一个人说话，都在思考刚刚萧佑凡脱口而出的‘像做梦一样’，包括萧佑凡自己，也沉浸在思考当中。 走到平房附近，唐砚心就闻到血腥味了。 一进厅里，就看到八仙桌上放着一个麻布袋子，血水从袋子底部渗出，顺着八仙桌的边缘往下滴。郝宏文是走在最前面的，他烦闷的抓了抓头发，打开布袋。虽有防备，对上一双瞪圆的死人眼睛，还是被吓到了。更何况尸体的嘴角被人用线拉着往上翘，人为制造出诡异又僵硬的笑容。 眼睛也不对劲，是上眼睑被人用线往上拉……尸体才会瞪圆眼。 他低低的咒骂一声，将袋子拉开一点。 死者的身体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扭曲着——血腥味混合着脂粉的香气，叫人作呕。 郝宏文骂：“简直有病，给男人上妆就算了，还特地给他穿上裙子。” “我看看！” 路寻一走过去。 郝宏文是不建议他们看的，因为真的有点恶心。尸体很诡异，更诡异的是从尸体中可以感觉到杀人者不太对劲的心理状态，那才是真正让人觉得不寒而栗的原因。 路寻一很清楚——这是刘茂对唐唐的挑衅。 =……= 【萧咸鱼一语惊醒梦中人……】 【如果是梦的话，时间混乱空间混乱就不奇怪了，甚至连记忆混乱都能解释得清！！！】 【我的妈呀！这么带感的吗？】 【梦的话……目前游客们看到的都有可能是假的？】 【也不至于，肯定有真实的部分。有句话说的——梦境是现实的投影。】 【那么问题来了，主播要怎么离开一个梦呢？梦的出口又是什么？】 第51章 阳宅（九） 即使游客们不怕见到尸体, 也不能任尸体就摆在厅里面。万一晚上活过来怎么办？路寻一将麻袋弄走, 又跟郝宏文两人说起他们的发现：刘茂没死。 他们先前是刘茂自己烧自己，大约用了某种天赋, 或者是某种法宝来欺骗他们的眼睛。会大费周章的搞出这些事情, 就是为了迷惑游客们，伺机取得他们的皮。 郝宏文两人不知道信没信，都附和说：是的是的, 我们也觉得刘茂有点不对劲, 身上带着一种正常人不具备的变态气息。 唐砚心走进房间后, 将房门关上了。 “你看到他了？” 靠墙坐着的绷带女点了点头，说：“他来的时候, 用的自己的脸。” 当时她就在屋里，知道凭自己的本事没办法对这个恶魔如何，就悄悄的躲起来了。有这样的自制力真的好难！看着恶魔好好的活在世界上, 她就已经要疯掉了。 唐砚心点了灯, 希望烛火的光芒能让绷带女平复情绪。刘茂还没有死, 她要是先疯掉了, 事情又会变得麻烦起来。 “到底什么时候可以杀掉他？” 绷带女在流泪。 第53章 唐砚心：“刘茂已经半疯了, 忍耐不了多久的。他今天晚上一定会找机会袭击我, 最合适的时机就是鬼怪出现的那会。” 绷带女：“那样的话, 他也无法保证自己的安全。” 唐砚心笑了笑说：“那只疯狗现在只知道追求刺激, 享受在生死边缘游走的快乐。对死亡的恐惧, 已经被他抛诸脑后了。” 对方如果是正常人, 在下午和她发生冲突后, 就会识趣的逃跑。 主动挑衅就是不要命！ 绷带女擦干眼睛，摸出一根能量棒恶狠狠地咀嚼起来。像是吃的刘茂的肉，恨意甚至让她面部的表情都扭曲了。这个沉默的女人补充完能量后，就脱鞋爬上床。按照唐砚心的要求，她今晚睡里屋的床榻，直到夜深，直到万籁俱寂，她都没有再说话。 绷带女其实一直都没有睡着。 之前的夜晚，她几乎也只能睡一两个小时而已。 唐砚心：“我不需要你帮忙，你就静静的看着。” 绷带女很久之后才说：“好——” 外面有动静了。 一个男人在门外念诗。这诗唐砚心听过，声音也很熟悉，是谢家的二姑爷潘荩。 “琼娘，小生进来了！” 他推开的是对面的门。 绷带女翻身坐起来。 唐砚心听到动静也没有说什么，知道绷带女是在担心，怕刘茂不会来了。其实完全不必担心，因为她已经感觉到危险的气息了。 “咔” 她跳下床，看一眼飘落在枕头上的红色粉末，又是毒药吗？那家伙现在在屋顶上，是想偷袭吗？都是她玩烂的把戏了。 声音很轻微，是屋顶上的人在移动。 唐砚心盯住屋内唯一的窗户，轻松躲过撞进来的东西。此时的刘茂真的像是鱼一样，全身裹着黏答答的液体。要说厉害，他绝不可能比领主厉害，唐砚心可是能和领主打架的彪悍萝莉，无奈这家伙的皮多，天赋能力也就多。善用阴谋诡计，过于难缠。 看他有多少能耐太费事，之前也已经试探过了。 这一回，唐砚心打算来硬的——干就完事了！ 刘茂一只滑腻腻的腿被打断，扑在地上的时候，还有心情问她：“你下午没用全力？” 唐砚心没有回答，她已经懒得跟这家伙废话了。注定要死的家伙，犯不着浪费唇舌。 不过也不用她回答，力量就是证明。 打断手臂—— 刘茂：“啊——啊——” 这tm还越来越骚了！ 唐砚心一脚踢歪他的脖子，捏住他的脸颊，往里面塞一团布。这样叫的话，旁人听到，还以为自己在对他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然后这家伙就坚持不懈地用火热的眼神来纠缠她……“变态，我还未成年，不要教坏我。” 唐砚心很难得的冒鸡皮疙瘩了。 看到再恶心的尸体，她也不会如此。 天生敏锐的战斗直觉让唐砚心没有放松警惕，哪怕是动手的时候还要面对刘茂无所不用其极的骚扰，也还是沉稳的将他藏起来的‘面皮’全都找出来，脸上的那一张也撕掉。 露出来的真容，就是车上第一次见面时，刘茂的模样。 “明明比这些皮要好看……” 唐砚心嘀咕一句，站起来。 “交给你了。” 刘茂不知为何愣了一瞬，等反应过来她是要走，用尽力气吐出嘴里塞的布条：“你要去哪里？你不杀了我吗？” 刘茂疯狂地喊着让唐砚心杀掉他。 唐砚心根本不搭理他。 “我只愿意死在你的手上……你回来！你回来！” 身后还有他痛苦的嚎叫声，唐砚心将门合上。 “唐唐……” 转过身就看到对面的门也已经打开，路寻一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她。这是一种带着审视的目光……唐砚心直接挤开他，躺到屋内空着的榻上。郝宏文两人睡在里屋，萧佑凡趴在桌子上，都抬头看着她。 对面屋里传来女人疯癫的笑声，笑中带着哭腔：“你应该对你的所作所为感到忏悔……你这个恶魔。” 刘茂：“唐——砚——心——” 他显然是不会忏悔的。 萧佑凡：“他死在自己看不起的弱者手中，想必永远无法瞑目了。” 路寻一找来一块毯子铺在塌下。 对面的声音渐渐的变小，刘茂并没有叫一声痛。 黑暗里，路寻一对床榻上的人说：“对不起，我刚刚的想法错了。” 唐砚心：“你觉得我有故意引诱绷带女杀人的嫌疑？” 路寻一：“我只是没想到，仇恨的力量能有这么大。” “少见多怪，人的执念是很恐怖的东西，”唐砚心毫不留情的嘲讽他：“收起你那泛滥的圣父思想！不要为别人做选择。要生还是要死，每个有独立思想的成年人都有资格自己做决定。对她来说，没准杀死仇人就 是自我救赎的开端……” 其实小孩子也可以做选择，可唐砚心怕说出来会被成功辩驳，吵架就吵不赢了。 就这件事，她当然没有言语里说得那么高尚，什么帮助弱者复仇都是假的。不过是一个买卖而已！刘茂不能不杀！她不能杀人，队友们在领域里也不能杀人。因为杀死同是游客的人类，可能招致规则的报复。 虽然不一定，却不能冒险。 而绷带女为杀死刘茂可以付出任何的代价。 路寻一害怕她鼓动绷带女杀人……完全用不着鼓动，绷带女有那样的决心。 结果就被揉了揉脑袋。 唐砚心凶巴巴的吼他：“你干嘛！” 路寻一双手合十做了一个请求的动作：“真的对不起，我跟你道歉，如果你不愿意原谅我的话，也可以罚我……明明唐唐对付刘茂是为了保护队友，在遵守团队利益至上的规则，我却乱想，太不应该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会了。” 装睡的萧佑凡松一口气。 作为被帮助的队友，他内心只有纯粹的感激——他的三观不像路哥那样正，不在乎唐唐是好人还是坏人，甚至都已经不在乎唐唐是不是人。哪怕她为此事有天大的恶行，伤害过无辜的人，那也是为保护自己。 萧佑凡很快就睡着了。 …… 萧佑凡去打开门的时候，金灿灿的阳光正好洒进小厅里，似乎连血腥气都被阳光的味道冲淡了。 唐砚心盘腿坐着床上，正在思考：如果‘阳宅’真的是某个人的梦境，那必须得是领主才有这样的力量。谁是造梦的人呢？大小姐或是二小姐，还是别的谁？出站口是藏在梦里的吗？还是得打破梦境，去‘现实’中？ “唐唐，要不要去对面看看？” 路寻一的话，打断了唐砚心的思考。 唐砚心跳下床：“行叭！” 对面的门其实是大开着的，屋内一盘狼藉。刘茂躺在血泊里，已经死去多时了。就像是萧佑凡昨天说的一样，他真的死不瞑目。死前他应该受过很多的折磨，几乎不成人形。 从他躺在地上的姿势看：死亡的那一刻，他有努力的睁大眼睛看着门口，似乎在等待一个绝不会来的人。 唐砚心没有多看他一眼，径直往里走。 萧佑凡：“这样不会变亡灵吧？” 路寻一想了想：“如果这里真是梦境的，就不会。” 唐砚心已经看到绷带女了，她早已将绷带全部拆开，露出平凡的面孔。虽然不算好看，却是完好的皮。 “你的脸？” “我会缠住自己的脸，只是怕他认出我而已，”绷带女眼里带着释然，微笑着对唐砚心说：“感谢你……小唐妹妹。这是我偶然得到的法宝，作为你帮忙的谢礼。” 绷带女指了指桌上黑色的瓷瓶，一边说着，唇角一边流出大量的鲜血。 大概在他们打开门的那一刻，她已经服下毒药了。 选择在现在服毒，不知道是为了道谢，还是先再看一看清晨的太阳。 最后闭上眼睛的时候，她唇角还带着笑，声音几乎听不清……唐砚心只是隐约听到几个字，猜测她说的是：我为你报仇了。 被刘茂杀死的其中一个人，大概是她失去后就不想要独活的珍宝…… =……= 【绷带女到底是为谁复仇呢？】 【能找到绷带女之前的直播间吗？】 【我试过了，找不到。】 【……这恐怕将是个永远的谜题了。】 【希望在亡者的世界里，他们能够重逢。】 第52章 阳宅（十） 绷带女没来得及说出黑色的瓷瓶里面装的是什么就死去了。 这也不要紧, 有萧佑凡在, 可以鉴定。 很快结果就出来了，这瓶子里面装的是名叫“外伤灵”的一种药物，且黑瓶子本身就是法宝。里面的药用完之后, 过一会就能重新装满, 不过药粉离开药瓶太久就没效果了。 游客们能带进领域的东西都是有限制的。外星朋友做过实验，如果将过分科技化的伤药带进领域之中，药物的结构就会发生变化, 以至于从‘恢复药剂’变成毒药。 能带进领域的都是一些普通的伤药, 聊胜于无。 必须得是同天赋能力相关的药物才能在通过空间裂缝的时候不产生变异，法宝自然也可以，毕竟法宝本身就是亡灵领域的特产。 第54章 这药其实和路寻一的天赋能力重合了, 不过亡灵领域的危险程度高，药物是绝不嫌多的。况且受点轻伤就让路寻一用治疗术，那也太浪费了。他在短时间内使用治疗术的次数是有限制的, 还得留着给唐唐当‘冷静buff’, 不能乱用。 唐砚心用不着这个，直接塞给我方奶爸了。 路寻一接过来放好, 问小朋友：“我们现在去凉亭吗？” 唐砚心点头, 让他们跟自己说说，昨天夜里潘荩进屋后做了什么。 那会她全神贯注跟刘茂打斗, 无暇去听对门的动静。 路寻一回想片刻, 将晚上的情景跟她说了。 潘荩进门后, 看着桌子说：“琼娘知道大事已成？还特地准备一桌酒菜贺我。” 他往嘴里塞了几筷子菜, 又说：“只要琼娘肯理我一理，千杯万杯我也肯喝。” 那模样应该是拿着酒壶对着嘴直接饮尽的，还有个砸酒壶的动作。接着，潘荩就倒下了。屋内游客当时也有听到对面打斗的声音，没有一个敢动。 不一会潘荩就消失了。 唐砚心听完什么也没说，还陷入沉思当中。菊香送燕窝发现大小姐的秘密，才会被杀人灭口。她夜里进游客的房间时，就在重复死前发生的事情。那老道和潘荩呢？那会是他们死之前最后做的事情吗？ 都是喝酒？ 他们到了！这会的凉亭又叫做荷花亭了。 如果还是牡丹亭才麻烦，那就证明现在的时间点上，小厮的死还没发生。唐砚心跳进小船里，在船板底下发现一根指节长的香。 萧佑凡立刻给它甩了个鉴定术。 他们刚刚上岸，就看到谢老爷领着一个穿灰色衣服，颇有些不修边幅的男人走到凉亭旁边，口里称男人为“钱术士”。 丫鬟仆从们围在旁边，没一个人说话，都用一种恭敬中带着惧怕的眼神看着钱术士。 那术士在凉亭外招魂做法，三个人躲在假山后面看着。等法事告一段落，钱术士给丫鬟仆从们散做法时用过的福米，让他们用衣兜来接。据说这种米煮来吃可以消灾解难，诸邪不侵。接着，又叫他们有耳坠玉佩银镯子或腰牌的，不拘是什么，都可以拿给他‘开光’。 要找他开光的，多少都得意思意思。 旁边的小丫头有些犹豫，一个膀大腰圆胸前围着布裙的中年女子劝她说：“钱术士可不是街口算命的假瞎子，他有真本事。” 小丫头：“妈妈莫不是唬我？” 中年女人瞪眼双眼：“谁唬你来着。当年大小姐还没出生，钱术士就断言小姐是牡丹仙子下凡，后来……”她不知是想到什么，闭了嘴。不管丫鬟怎么哀求，都不肯再开口了。 唐砚心：说话说一半的人最讨厌了。 很快场景就消散了。 从未打过照面的中年女人显然能给他们提供重要的消息，虽然她和场景里的人和物一起消失了，可唐砚心知道要去哪里找她。看她的打扮，应该是府中的厨娘。 厨娘自然是在厨房里，路上那一截香的鉴定结果也出来了。 ——单用这种香是无毒的，如果配合另一种香料使用就能杀人于无形。一天内若是有人先闻其中一种香，再闻到第二种香的味道，当即暴毙如发急症而死。 在小舟里找到一截香料就证明是有人故意要在牡丹亭杀人。 路寻一忽然压低声音说：“有人跟着咱们。” 唐砚心：“不用管他们。” 路寻一：“是郝宏文和周烨？” 唐砚心点头。 萧佑凡：“毕竟我们看起来就像掌握了很多线索的样子，他们估计还抓瞎。”换他也会选择偷偷跟踪人群里最亮眼的大佬。 三人运气不错，一进厨房就找到了大娘。不用唐砚心出面，萧佑凡威逼加利诱，很快把消息搞到手了。 厨娘是谢府的家仆，老子娘都在谢府为奴为婢：大小姐是她娘接生的。 ——大小姐出生的时候，整个谢府的牡丹花全都开了。正应了钱术士所说，大小姐是牡丹花神投胎转世。不过老爷是个很谨慎的人，并不觉得名声太显是好事，给当时知情的人都封了口。 大小姐的小名就叫牡丹，据说这也是钱术士给起的：不这么叫养不活。 唐砚心：“问她谢府为什么没有一株牡丹花？” 第一天晚上，他们就将谢府走了个遍。有养着牡丹花的话，他们就不会将目光集中在牡丹亭上。 厨娘也回答了。 大小姐一岁生日的时候，谢府的牡丹花又争相开放。谢老爷就命人将府中牡丹花好好的移出去，另寻一个宝地栽种。乃至谢家与巡抚韦大人定亲，更是将这些神仙鬼怪的事情捂得死死的。不过大小姐自牡丹花被移出去后身体就不大好，又请钱术士来——建的牡丹亭。 厨娘：“我娘说钱术士是个贪财的人！老爷因此不喜欢钱术士，很少与之来往。咦……照我说只要有真本事，贪财不算什么。” 可贪财的人就容易像您这样，嘴巴不严。 萧佑凡哄她：“大娘，你还知道多少关于大小姐的事情，都说给我们听听。” 又是一番你来我往，大娘才肯开口。 “大小姐是个美人……” 萧佑凡蹲那嘿嘿笑：“这我知道！说说和牡丹有关的事？” 大娘：“大小姐画牡丹是一绝，连我这种啥都不懂的粗人见了都觉得——她画出来的牡丹就像是真的一样。而且不用老师教，她第一次握住画笔，就能画出最逼真的牡丹花。” 萧佑凡：“有这么奇的事？” 大娘：“还不止讷，但凡画一幅牡丹图，大小姐就跟把一部分的魂儿放画纸里一般，必要生病，有一回发高热，人都差点没了。后来老爷就把她的画都收起来了，且不准她再画。” 萧佑凡：“画都收哪了？” 大娘：“多宝阁……” 今天的一切都出奇的顺利，他们到多宝阁的时候，时间还没到中午。 萧佑凡翻窗进去，再给两人打开门。他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说：“怪不得凶手会选择在牡丹亭杀死小厮，因为只有死在这里，关心女儿的谢老爷才会请术士。” 当时大小姐和韦公子的婚期将近，一个小厮发病死了，谢老爷肯定先瞒下来。大概率不会请术士，就算是请，也不一定会请钱术士。可关乎大小姐，就只有请钱术士了。 或许钱术士是凶手知道的唯一一个有真本事的人。 路寻一：“凶手大概率是大小姐。” 既有杀人动机，毽子又是她踢进小舟里面的，有故意踢飞毽子的嫌疑。 弄得这么复杂，她为什么不直接将潘荩的阴谋告诉谢老爷呢？ 多宝阁里全是谢老爷的藏品，什么都有。自然不止收藏着女儿的画，还有很多名家画作。 不过女儿的画，他还是单独找了一格来摆放。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并没有将任何一幅挂起来欣赏。 哪幅画是大小姐的，简直一目了然。 首先图中都有牡丹花，再次牡丹花都画得极为逼真。最开始只是一朵牡丹花，渐渐的增加其他的景物。不过和图中的牡丹花比起来，大小姐画别的就逊色很多。和牡丹花摆在一起，可谓是格格不入。 路寻一：“你们快来看。” 他打开的画作是绘的夜景，最夺目的还是一朵朵盛开的牡丹花。路寻一指着的却是画布中一个圆圆的窟窿——画作被毁了？唐砚心的目光扫向画里的水，水中有一轮朦胧的月影。 水中都有月亮的倒影，天上却没有月亮。并不是画画的人故意没画月亮，而是月亮被人剪下来了。 唐砚心：“如果那窟窿处本来是轮明月，那就是[天上月]……” 立刻和[海中月是天上月]的提示对应起来了。 萧佑凡接着说：“剪掉月亮的人得很仔细才能留下如此圆的窟窿，会这么做应该不是要毁掉画，而是有特殊的意义。那消失的月亮会不会在……石绣娘那？” [海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和大小姐有关系的人中，潘荩是强迫她，和石绣娘在一起，她是心甘情愿的。如果要剪下自己画作的一部分送人，那就只能是送给石绣娘了。 路寻一：“既然要给画，为什么不把整幅画都给石绣娘？” 萧佑凡：“大概给他，他也没处藏，又怕泄露两人之间不正当的关系。” 路寻一：“为什么不直接给他一朵牡丹花呢？” 萧佑凡挤了挤眼睛说：“路哥，小女儿的心思，你我都是大男人怎么会懂。恋爱一门很复杂的学问，姑娘心海底针。要想知道猜得对不对，到石绣娘那里求证就可以了……我觉得出站口就是这幅画，不过得找回月亮才能开门。小姑奶奶，你觉得呢？” 唐砚心在发呆。 萧佑凡：“想什么呢？” 唐砚心：“我在想怎么叫醒一个正在做梦的人。” 萧佑凡兴奋了。 “你知道领主是谁了？” 唐砚心的脸瞬间垮了。 ——很显然，她还不知道。 萧佑凡做了一个给嘴巴拉拉链的动作，乖乖的闭嘴了。 =……= 【进入现实世界，把领主推醒。】 【说点有可行性的……】 【梦中见到恐怖的东西，既然而然就被吓醒了】 【我猜领主是大小姐，嫌疑最大。】 【二小姐：我不配当领主吗？】 【石绣娘：不要因为我出场不多就随随便便的漏掉我！论骚操作，我排第二，没人敢说自己第一。】 【潘荩卑微歌唱：我要成仙，法力无边~】 第53章 阳宅（十一） 石绣娘住在谢家, 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教授两位小姐针线。大小算是主人家的老师，虽不是住在小姐香闺之旁, 也不会和下人混住在一起。加上大小姐看重“她”，所以“她”也有自己的院子。 将这些打听到，自然也晓得石绣娘住哪里了。 房间里并不见石绣娘的踪影，院子里也没有使唤的人。若让一个男人扮的女人整日里呼奴唤婢，会很容易暴露真实的身份, 因此“她”是独居。这就方便唐砚心三人, 不必像做贼一样溜进去。 结果翻找一通，并无收获。 萧佑凡立刻就蔫了。他还以为找到出站口的线索, 半只脚就踏出亡灵领域了。把事情想得太顺利了, 遇到挫折就难免遭受打击。 “他到底把月亮藏哪了？” 第55章 路寻一的心态是最稳的, 他拍了拍萧佑凡的肩膀说：“这应该是你擅长的领域, 男人会把爱人给的定情信物放在哪里……” “路哥你不要胡说，我哪来的爱人！” 萧佑凡嘴里叫屈, 心里很快就将事情想明白了。 “若真的是爱到骨子里的……对方给的东西肯定不会随便丢在屋里, 贵不贵重倒在其次, 随身携带肯定是最好的。” “走了” 唐砚心脸上没什么表情，不高兴地从兜里面取出小零食，真的吃掉半个果冻, 更不开心了。因为只有存粮，没有新增。 路寻一心里也有点急, 想给小姑娘弄点吃的。 不过眼前的事情更重要！他知道唐唐是要去大小姐屋里, 因为这一对情人几乎是形影不离。可他有自己的考量, 觉得大小姐屋里很容易触发剧情，就算找到石绣娘也多半是做无用功。谢府里，每个地点的时间都在发生变化，而且没有规律可言。 大家分开找，更容易找到没有参与剧情的石绣娘。 “我还是呆在这里，等着‘她’。刘茂已死，分头行动也不会有危险。” 路寻一很少发表自己的意见，但凡他开口，唐砚心两人没有不答应的。 三人分成两路。 唐砚心和萧佑凡走进后院，路过二小姐房间的时候，看到刚巧碰上‘剧情’上演。此时应该离‘大小姐’新婚之日不远，也许就是今日。只见门口贴着双红，有喜庆的对联，门头上都挂着红绸。明明是大小姐的成婚，怎么将二小姐的闺房布置成这样？因为二小姐是替嫁。 他们从厨娘口中得知，韦大人前几年因朝廷的党派之争遭受牵连，只至缠绵病榻而亡。本就是个清正廉洁的好官，没有留下多少家产给韦公子。 这是大小姐不愿意嫁给他的理由。 实际上，大小姐未必真是嫌弃他穷，只不过有心上人，不愿意嫁。就把韦公子推给妹妹了……韦公子肯定是比潘荩强很多的。 唐砚心站在窗外，看着里面。二小姐正在独自梳妆，身上穿着火红的嫁衣，坐在斑竹榻上，木呆呆地举着铜镜…… 只见潘荩满脸狰狞之色，踹开门直接闯进二小姐房中，三两步走到榻边，摁住想要逃跑的二小姐，就地将她掐死。完事将尸体装进麻袋中，一边笑一边说：“大事已成，我必升仙。” 大小姐来迟，只看桌下的铜镜，猜测那是妹妹挣扎时砸在地上的。顿时痛哭起来，慢一步进门的石绣娘心疼的抱着她安慰：“我们定要为二小姐报仇，以慰她在天之灵。” 大小姐擦干眼泪问：“那药是否已放进贼道人酒中？” 石绣娘：“全数放进去了，依钱术士所言，道人只尝一口便要暴毙而亡。” 唐砚心这时候进去，是想要搜石绣娘的身。 可惜刚刚跨进房门，大小姐和石绣娘的就消散在空气中。如往常一般，剧情一被扰乱，人物就会消失，场景迅速变换。 萧佑凡：“这也太坑了！我都有点怀疑了，不参与剧情的人物，就真的能任我们搜身吗？” “你是不是傻？不参与剧情的时候，谢府里的就都是普通人。否则刘茂是怎么杀死小厮？还能把他的尸体搞成那副样子送来。” 唐砚心狐疑的看着他：“你今天怎么总是在提问？” 萧佑凡立刻拍马屁：“因为疑惑提出来，唐唐都可以解答。” 唐砚心：“所以你就心安理得的不动脑子了，是吗？” 萧佑凡左顾右盼，不敢回答。刚好看到对面大小姐房间里有个人影，好悬转移了话题，保下小命。等唐砚心去大小姐那边，他拍拍胸口，吐槽自己：“你现在的嘴是越来越没把门的了！那可是大怪兽，你也敢对着她撒娇？什么时候堕落到这个地步的？抱上大腿，连脑子都不愿意动了——这么信任她吗？萧佑凡，你是不是活腻了？” 说完自己都笑了。 大概是没尝过被保护的滋味，试一次都傻了。 唐砚心不知道队友复杂的心理活动，当然她知道也不会在意。 悄无声息的到窗下蹲着。 屋内发生的一切，和路寻一告诉她的，潘荩昨夜进门后的一言一行完全一致。不过他不是自说自话的表演了，屋内有第二个人。 大小姐一直在床上没露面，还将床帐给放下来了。她说话的声音有点沙哑，像是生病了。 自从潘荩坐下之后，她就劝潘荩吃肉喝酒。 潘荩似乎很高兴，已将壶里的酒都喝光了，连酒壶也摔了。 接着，潘荩就上半身往下倒，扑在全是碗碟的桌上，半张脸浸进面前的油汤里。这样都没有醒来，恐怕已经完全没有意识了，并不只是喝醉那么简单。 唐砚心怀疑酒里面下药了。 “潘荩……” “潘荩……” 床上的人这样喊着，确定外面没有动静了。才撩开帘子下床，结果床上的竟然不是大小姐，而是二小姐。只见她拿着一把刀，对着潘荩连刺几十下，才精疲力尽的哭起来。 “姐姐……” 她一边哭一边将潘荩脸上的肉割下来。 “姐姐……我给你报仇了。” ？？？？ 唐砚心揉了揉眉心。 问题来了：现在到底是潘荩杀死二小姐，还是二小姐杀死潘荩。 又是二小姐要为姐姐报仇，还是大小姐要为妹妹报仇？ 两种可能性矛盾了，所以不能共存。 唐砚心与萧佑凡会和之后，又知道了一段剧情。大小姐刚刚在二小姐的屋子里，用药毒死老道人。药就下在老道人的葫芦里，萧佑凡听到大小姐和石绣娘说，葫芦里的酒不同寻常，名叫三日醉。常人吃一口要醉三天，老道有些神通，酒醉不了他，却能令爱酒的他一到手就忍不住尝一尝味道。 喝了有毒的酒，老道士从天灵盖开始发黑发焦，很快变成一具枯骨，其味道颇为刺鼻。用萧佑凡的话说，就是快被熏吐了。 两人坐在内院唯一一棵大树之下，唐砚心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握着一根枯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目前剧情里，死的人一共有六个。 丫头菊香小厮谢平老道人潘荩二小姐大小姐。 萧佑凡勉强看懂鬼画符一样的字。 “他们的死因都是确定的，都被谁杀死却是谜题。” 唐砚心一边思索，一边说：“他们被谁杀的其实不重要……假设这是领主的梦境，那就不只是时间空间错乱，记忆也可能是错乱的。你做梦的时候，会不会梦到一些曾经经历过的事情，梦中却多了无厘头的情节，事情的走向甚至也跟‘现实’的发展完全相反？你在梦里做的事情，会不会和你‘现实’中的选择完全相悖？” “当然会，”萧佑凡说：“我现实生活中天天被亡灵追着跑，做梦的时候为就化身黑白无常，追在恶鬼背后啃它。还将它裹上蛋液面包糠下油锅炸两遍！哧溜，那个香。” ……还羡慕的悄悄瞄一眼唐砚心。 又说：“现实生活中，我花钱约x，梦里小姐姐俏阿姨个个爱我，围着我转不说还倒贴钱给我睡。说起来，很多限制级画面，都是我这个普通男人根本想象不到的，梦中的发展却堪称毫无下限……” 唐砚心：“……智慧给你评a也没错。论用下半身思考的本事，你在男人里面的排名也应该很靠前了。” 萧佑凡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唐砚心没做过梦，她想了好久，想起一点做人时的梦境。内容也都模模糊糊的，所以才要向人类求证。 “不去看乱七八糟的剧情，不受它的干扰。就以死过一次的人才能成为亡灵，作为判断的前提。那我们就只用看几个死者里，谁最像是亡灵领主……从参与剧情的比重？从自身的执念看？谁最像？” 还能这么分析吗？ 是有点片面，却又很合逻辑。 这个问题太好回答了。 萧佑凡：“大小姐和二小姐！” 唐砚心：“对象确定后，再看她的态度。我们今天能这么顺利，应该是托领主的福，她想让我们快点离开领域……” 萧佑凡：“想让我们离开？有不想吃人的亡灵吗？” 唐砚心：“顺便吃掉，那就吃掉好了。可如果对她的梦有威胁，她就会想着快点将游客们赶出去。” 萧佑凡：“什么威胁？” 难不成透过小姑娘的外表看到她深不可测的胃袋？ 唐砚心也是揣摩着领主的心情，去猜测：“我们已经知道这是她构建的梦境，可她并不想醒来……她应该是怕被叫醒？” 这时，路寻一气喘吁吁的向这边跑来，手里拿着一个月白色绣翠竹的荷包。 “呼，我找到月亮了……把它和画放在一起试试。” 画就背在唐砚心背上，她保管着可能是出站口的画卷，再安全不过了。 =……= 【哇哦，圆圆的月亮一碰到画卷，牡丹月夜图就修复了。有这么神奇的发展，说明……】 【画卷真的是出站口！！！！】 【花钱买的确实是关于出站口的提示——没白花钱！】 【看唐唐的表情，我觉得她不会就这么离开。】 【闺女一定要平平安安……如果没有太大危险的话，妈妈还是支持你搞一波领主的！毕竟妈妈也是有好奇心的，想知道领主到底是谁！】 【冲鸭！】 【你们都是后妈粉——鉴定完毕！】 第54章 阳宅（十二） 荷包里面装的就是月亮，巴掌大的一张纸。唐砚心把画卷展开, 将月亮放进左上方的窟窿中。 那破损的画卷立刻就修复了！如此神奇的效果, 能证明他们努力的方向确实是正确的。很快, 画卷中的水墨变得模糊, 柔和的绿光渐渐变得越来越亮——画卷就是出站口。 大家都是第一次见到可以移动的出站口。唐砚心好奇地摸了摸画轴, 还尝试着将画卷起来。如果完全卷起来的话，绿光就消失了，重新打开绿光就再一次亮起。 路寻一耳朵动了动, 用身体挡住唐砚心。 “不要躲了，出来罢！” ……是郝宏文和周烨两人。他们顾不上被识破的尴尬, 看着画卷中透出的绿光眼睛也快绿了。犹如爱美色的人看到绝世佳人，如同爱财的人见到金银珠宝，出站口对寿命没有保障的游客来说就是续命仙丹。 还是郝宏文觉得光看着也不行，他们没办法一头扎进出站口离开领域。斟酌一番, 又和同伴交换一个眼神, 才大胆的说：“我看三位的样子，是不会立刻离开领域的。我们俩却是对亡灵领主毫无兴趣, 留着也是碍你们的事。不如行个方便？” “不方便，一点都不方便。” 唐砚心：“我找到的出站口, 凭什么白白给你们用？” 要是她心情好也就罢了, 偏偏心情很坏。 自己饿着肚子的，放讨厌的人类离开领域到服务区吃香喝辣, 她不干！ 第56章 周烨一张脸胀得通红, 显然是被这种态度给气到。郝宏文比较冷静, 拉住愤怒的同伴。 出站口确实应该是全体游客的，换个人要抢出站口的所有权，郝宏文一定喷他。偏偏这个领域的出站口特殊，是可移动的，而且说话的小姑娘有些过于凶残——剥皮怪都能被她搞定。 两个大男人对上她毫无胜算，且对方又是三个人。 郝宏文低声下气的讲道理：“让我们出去，你们也不会吃亏。不放我们出去，我们也不是很着急，毕竟这个领域的危险程度不高，现在离最后期限又还早……可非留下我们，没准就要给你们添乱。” 唐砚心冷冷的看着他们：“你威胁我？” “哪能啊！” 郝宏文话锋一转，从包里取出个黑色的腰包，递到路寻一面前。 “出站口是你们找到的，我们跟着沾光，不能没有一点表示就白白的占便宜。这是一个小玩意，看起来是个普通腰包，实际里却有三个立方米的空间。” 他现场给三人演示了腰包的用法，心里叹气……唉，亡灵领域哪有不危险的呢？ 每天晚上都来骚扰的亡灵不危险吗？换个没经验的新人，动一动可能就触发死亡条件了。 一日日逼近的婚期不可怕吗？他们到现在为止到毫无头绪，连看到正确答案就不知道如何反推解题的过程。谁知道后面会不会有什么丧命剧情等着的？最可怕的是大佬要召唤boss，他们瑟瑟发抖很怕被误伤。 花钱消灾，一个小东西抵两条命很值。 路寻一劝了唐砚心几句，无非是说腰包还有点用处，可以给她装吃的。加上唐砚心也确实不想在两个不能吃的人类上浪费时间，就将同意让他们离开了。 萧佑凡：“唐唐，你有搞定领主的办法了吗？” 唐砚心：“没有啊！” 萧佑凡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啊，那我们现在是要去哪？” 唐砚心：“去找领主。” 萧佑凡：“谁是领主？大小姐吗？” 唐砚心：“你为什么觉得是她？” 萧佑凡还以为自己猜对了。 “随便猜猜，毕竟和她有关的剧情最多。是我猜对了吗？” 唐砚心：“我不知道啊！” 萧佑凡：“……” 不是，啥都不知道就要去弄领主，没有a计划也没有b计划，这么莽的吗？……最关键的是怎么弄呢？ 如果他问出来，唐砚心会回答他：是的，没错，就是这么莽。 亡灵领主不是大小姐就是二小姐，两人都是很看重对方的。哪怕这是梦境，也不会愿意看到姐姐/妹妹受到伤害，大概也受不了自己被弄伤弄死。萧佑凡说过，人做梦的时候最怕梦到恐怖的东西，很容易被吓醒。 ——恰巧，她觉得自己足够恐怖。 很快，三人就找到不在剧情中的大小姐了。她带着丫鬟在院子里面的赏花，被他们的出现吓了一跳。 丫鬟挡在小姐面前，喊道：“你们是何人，为擅闯后院。” 大小姐倒是不怕，只是颇为警惕的看着他们。 两个普通的人类而已，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唐砚心的两把骨刀架在大小姐脖子上，不费吹灰之力，下一秒就要砍断她纤细白皙的脖颈。 “住手！” 有立体环绕感的声音响起，不知从何方传来的。只知道说话的是女性，太过沙哑，听不出是大小姐还是二小姐。 没关系，声音的主人无疑是领主！ 唐砚心没有住手，只是砍头的动作更慢一点。 “你要怎么样才肯住手？” 声音中的急迫感更强了。 唐砚心立刻就有一种找对人的感觉——看来她的运气不错。 “我要你的身体。” 领主：“……” ？？？ 说话的同时，唐砚心手也停了。骨刀多么的锋利，还没有真的用力，就已经割破大小姐的皮肤。血从伤口中流出来，大小姐也疼得蹙眉。 “不要亡灵之心吗？” 唐砚心：“别废话，给还是不给？” “半具！” 唐砚心：“成交，作为附加条件，你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让你的刀离她的脖子远一点。” 唐砚心没想着把人逼急了，依言照做。 “第一个问题，你最恨的人是谁？” “……臭道士” 这句话里有火药味，虽然不知道唐砚心为什么要她回答这样的问题，领主还是认真的回答了。 唐砚心：“第二个问题——这是唯一一个只有领主的亡灵领域，没有第二个亡灵。为什么不接纳一些亡灵，让他们陪伴你？” 领主：“我不需要有人陪伴。” 唐砚心想：你甚至不需要醒着，梦里什么都有。 同时她又有一点疑惑，因为两个问题似乎都不算扎心，不是‘采访’的性格啊！八卦如‘采访问题’，恨不得字字诛心。亡灵最不愿回忆的是什么，一准就要问什么。对某些八卦有特别浓厚的兴趣，时常是不停歇的进行深挖，誓要将人家的秘密翻个底朝天。 “第三个问题，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谁？” 花园里忽然狂风大作，风将落叶吹向唐砚心。乌云黑压压的在谢府上方聚集，三人都能感觉到领主的愤怒。 果然还是‘采访问题’——感情刚刚是在憋大招。 唐砚心淡淡的提醒：“不要忘了，大小姐还在我的手上。” ——沉默，那声音没有再响起。可乌云确实是散开了，只是刮来的风还是有些凉。 好半响，那声音才再次响起。 “拿着你的东西，赶紧滚。若再敢动她，你们便都留在这里好了……” 唐砚心不肯罢休就：“是你的姐姐吗？” 对方没有回答。 唐砚心的面前出现一个黑色的漩涡，从中吐出半具女性的身体。 惊鸿一瞥，她从漩涡中看到一个荒凉的谢府。大门口的牌匾摇摇欲坠，许久无人打理，院子里全是杂草，足有半人高。正厅里还挂着褪色的红绸，破败不堪的桌椅乱七八糟的摆放着，唯一整齐又干净的就是上方的牌位——两位小姐的谢老爷和许多谢家人的。 这里没有人烟，是名副其实的鬼宅。 在漩涡还没有消失之前，她将自己的手臂伸进去了。 路寻一：“唐唐！” 领主冷哼一声：“贪心，我这里可没有出站口。哈，你愿意进来就进来！” 唐砚心转头将画卷丢给路寻一：“你们先走！” 路寻一脸色发青，没有走的意思，先给她套上一个‘冷静buff’，然后将半具尸体往后拖。这是谈好的条件，再被领主夺回去就有点划不来了。 萧佑凡也没有走。 漩涡旋转得越来越快，带起的狂风十分猖狂，如千军万马扑向面前的人，无情的撕扯着一切。萧佑凡就是顶着这样的风前进，来到唐砚心的身边，一张开嘴就吃了一口泥沙。 “我也要把手伸进去吗？” 他知道，唐唐一个人是没有办法对付领主的，不先剜出领主的心，不能动领主的肉体。 “把手伸进去你就死了，”唐砚心恐吓他。 又丢出骨刀让线缠在柱子上，就这样她的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向前，一条手臂都被吸进漩涡里。 手是她主动伸进去的！可她不能被吸进去——因为里面不对劲！ =……= 【忽然消音？】 【唐唐到底与领主做了什么交易？？？？儿童不宜吗？明明做交易的都是儿童，凭什么不让大人听见！】 【‘最重要的人是大小姐’，所以领主是二小姐咯……我猜对了！】 【我看你是蒙对的！本来就只有两个人选，对了很值得骄傲吗？】 【还不一定是二小姐，只是唐唐觉得是二小姐。领主还没露出庐山真面目……话说有没有进行声音对比的？】 【对比无效！！！】 【大人也不是那么咸鱼嘛……关键时刻还是有大人的亚子。】 【大概是他们前面的表现太lou，以至于刚刚唐唐喊他们跑，他们留下来了……我就已经很满意，想发一串6666，说一句：哥哥，你们还是有心的~】 【是咸鱼没错，但还没晒干腌入味，有拯救的可能性。】 第55章 阳宅（完） 萧佑凡的反应还是比较快的，立刻抱住唐砚心的腰, 再加上后来的路寻一, 终于将小姑娘从漩涡中扯出来。 “怎么会这样？” 路寻一根本不敢碰唐砚心的手, 焦急地说：“你疼吗？这个伤要怎么处理？” 她小臂到指尖的血肉都已经消失, 露出白骨, 像是被人一点一点仔细的啃舔过一样，干净得不可思议。 路寻一可以提高生命力，让伤口愈合的天赋能力对她根本就没什么用。 “没事, 我本来就是这样的。” 路寻一：这是什么意思？？？ 但他有一点放心了，因为唐砚心脸上没出现痛苦的神色, 只剩下骨头的右手也还挺灵活，仿佛变成这样并不妨碍她什么。 第57章 唐砚心的手还紧紧地握着骨刀，刚刚为了保护她，银色的宝石一直在抵抗着领主的攻击, 现在光芒已经黯淡了。她在那种情况下, 已经看不到漩涡另一边的情况。如果不是银色宝石，已经被拖到‘另一边’了。 银色宝石救了她一名。 哎！梦中是‘阳宅’, 另一边就是‘阴宅’吧！ “噗”一声响，漩涡消失。最后一刻, 丝线裹着什么飞出来。唐砚心用双手将其一折一压就成了一袋袋的粉, 就跟超市里的速食湿米粉差不多。一般打开包装，里面还会有几小包的调料。不过唐唐自己搞出来的料包就要大袋很多, 仿佛是有大块的肉。 接着, 她又如法炮制, 将领主最初丢出来的‘下半身’给处理了，又是一袋袋速食米粉产出。正好可以装进郝宏文两人贡献的腰包里面——此时还在战场，如若不然她一定要开袋尝一尝。 路寻一一算，领主胸腔以下的部分大约都在这里了。既然拼着受伤的可能做了，唐唐就不会吃亏，这样大一块血肉也算是回本了。那种不利的情况下，亏她还能削掉领主小半个身体。 等等！亡灵之心还没有取出来，唐唐已经能‘弄’领主了？？？ 脑子里飞快闪过这个念头，却因更关心唐唐的伤，忘记问了。 萧佑凡坐在地上，气还没喘匀。 “怎么办？呼……再来一次吗？” 既然用大小姐威逼领主有用，那还可以来第二次。 话音未落，一个更大的漩涡出现在谢府的上方。 尽管失去大半个身体，那声音还是中气十足。 “既然不想走，那就不要走了……反正你们在这里，我也得不到安宁。” “哎呀！你心真脏，”唐砚心仿佛戏精附体，不屑的看着萧佑凡：“谈好的条件，怎么能轻易反悔。” 萧佑凡：“……”刚刚违背约定，把手伸进漩涡里面的到底是谁啊？ 已经晕倒在地上的大小姐似乎在慢慢的褪色，更准确的一点形容是：她正在消失。同时，天上的漩涡也越来越大，唐砚心的一条胳膊刚刚去过‘阴宅’，对这个领域的了解比较深刻，她意识到这是梦境和现实在融合。 他们快要把一个决心装睡的领主叫醒了。 这些都没什么，关键是出站口的绿光一闪一闪的，仿佛接触不良的灯泡就要寿终正寝。就算没有见过，也能猜得到，这是出站口要关闭的前兆。 唐砚心尽管对领主剩下的头颅小半个身子依旧恋恋不舍，但她心中最深的执念不是‘吃一波不亏’，而是‘逃离地球’。因此她毫不犹豫地对两个队友说：“走了！” 领主愤怒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想走，晚了！” 唐砚心：想要溜的话，什么时候都不晚。 “比起追我们，不如好好修复你的梦境……继续做梦好了！” 将两个队友推进出站口，画轴已经开始发黑了。唐砚心用骨刀砍断缠住她小腿的绸缎，双腿一蹬，灵活的钻进画卷中。 …… 098服务区，旅馆客房。 “吸溜” 唐砚心唆了一口粉，美滋滋的闭上眼睛，回味在口腔中爆炸性的酸辣滋味。劲道的米粉一开袋就是热腾腾的，放进碗中根根分明，不会过分软而粘连，不会过分硬而嚼不断，调料包没有放进去的时候，还能闻到一股浓浓的米香。 调料包似乎是按唐砚心的口味来生成的，她估摸着是自己的打包能力升级了。 ——不是亡灵唐砚心的口味，而是人类唐砚心的口味。 做人的事情已经记不清了，可尝过的食物倒是有印象。 调料有：香菜榨菜葱花萝卜丁泡萝卜青菜等等。一包秘制酱料，还有一袋子卤的牛肉，放进粉中拌匀。香味扑鼻，居然将萧佑凡和路寻一两人都吸引过来了。 偏酸偏辣的米粉滋味丰富，秘制酱料简直是神仙配方，第一口甚至有点上头，舌头被惊艳到。咀嚼的时候，才发现这一口粉几乎有半口都是配料，每嚼一次都有惊喜，连里面的泡萝卜都有丰富的滋味。一口一口简直停不下来……一会就嗦掉一碗。 “可惜了……” 唐砚心自言自语。 路寻一知道她在可惜什么，偏过头不去看小姑娘舔盘子的样子。虽然是可爱居多，动作也并不难看，可一个男士目不转睛的盯着女孩‘进食’也不应该，不太礼貌。 吃完面，唐砚心右手臂的血肉就全部长回来了。又是一只肉嘟嘟的小手，完全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萧佑凡这才蹭到她身边问：“唐唐，领主到底是谁啊？” 他快要被自己的好奇心折磨死了。 在唐砚心舔干净嘴准备说的时候，路寻一让她等一等。 “先打开直播，观众们大概跟我们一样好奇。解说肯定能获得大笔的打赏，不能错过。” 唐砚心对晶币是很有兴趣！她想了想，不敢高估星际人类的智商，决定说得详细一点。 首先，要搞懂‘阴宅’和‘阳宅’。 ‘阴宅’，领主的栖身之所，一切的故事都发生在真实的‘谢府’中。 ‘阳宅’是领主根据往事构造的梦境，她的‘□□’并不在梦中。游客们所进入的领域却是‘阳宅’——相当于‘阳宅’站点连接的亡灵领域就是领主的一个梦。和真正的‘谢府’一样，对游客来说是一个异度空间。 相当于这个领域有三个位面：地球‘阳宅’梦境和‘阴宅’谢府。 在这个奇怪的领域里面，领主不能直接杀死游客，她也没兴趣杀游客。反正五天一个轮回，不能找到出站口的人就会消散：至于游客会以哪种方式消散，这就不知道了。 同样游客们也无法获得亡灵之心——因为跨越一个不稳定位面的代价太大。 唐砚心：“我没有看到她的脸……但领主确实是二小姐。” 先说说她是如何把领主的嫌疑缩小到两位小姐身上的，并不是因为她们出场最多，而是几起死亡事件，都有两人的参与。所有矛盾的剧情，都和两人的选择有关。 唐砚心理顺后，决定将矛盾剧情当成一真一假两种情况来处理。 菊香是死在井里的，是大小姐让情郎杀人？还是二小姐为保护姐姐杀人？只能从中二选一。 唐砚心加大对二小姐的怀疑，是刀架在大小姐脖子上的时候。领主会对自己的‘幻影’那么紧张吗？甚至连‘幻影’露出痛楚的神情，都有些接受不了。 那也不能完全确定二小姐就是领主，是第三个采访问题唐砚心确定这一点的。 “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谁？” 领主没有回答。 唐砚心帮她回答——“是你姐姐吗？” 这是个疑问句，因为领主的默认，唐砚心还是得分了。神秘的到最后都没有露出真容的领主，身份最终暴露在采访的问题中。 唐砚心觉得一条一条的掉过头去分析剧情有点复杂，最后决定给观众老爷们讲个故事。 [从前有一位叫做英娘的小姐，幼年丧父丧母，寄居在大伯父家中。她有个姐姐叫做琼娘，不仅耐心的安慰她，让她从亲人离世的痛苦中走出来，还悉心照料她的生活。凡是琼娘有的，妹妹英娘也要有一份。 两个姑娘渐渐的长大，虽然性情完全不一样，却非常合得来。朝夕相处，姐妹俩感情深厚，是最亲密的友人，也是最贴心的亲人。 英娘渐渐视姐姐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忽然有一天，英娘发现姐姐有了自己的小秘密，与她渐渐疏远。她并没有直接向姐姐问询，而是暗暗留神此事。很快，发现新进府中的石绣娘和姐姐有些过分亲密。菊香撞破两人奸情，关在屋内。这一切，英娘都看在眼里，甚至连两人将菊香沉井的事，她都猜到或者是亲眼看到。] =……= 【二小姐是领主，我能接受。为什么菊香投井，不是二小姐做的呢？】 【其实大家都能看出来，二小姐对姐姐有种莫名的独占欲。如果这件事是她做的，还有必要在梦中想象出姐姐和石绣娘一起杀人灭口的场景吗？保护姐姐，应该让她很自豪才对。】 【会有这样的幻想，表现出的是她迫切的想要代替没用的石绣娘，替他保护姐姐的心情。】 【鸡皮疙瘩起来了！】 第56章 故事继续 【英娘已经知道石绣娘是男人，却因为姐姐对他的爱, 并不敢真的伤害他。只是时不时地为难他一下, 取悦自己。出于对姐姐的保护, 英娘不仅没将此事告诉任何人, 还一直悄悄地为他们打掩护……直到韦公子和潘荩到来。 两位姑娘幼时就已经定亲, 姐姐琼娘定的是巡抚韦大人家的公子, 妹妹英娘定的是潘财主家的公子。他们上门自然是来拜见岳父，若无什么差错，后面就该商量成亲的事了。 英娘第一次见夫婿潘荩, 就敏锐地发现他看姐姐的目光不对，认定这家伙是个贪财好色之徒，不让他与姐姐相见。一日，却发现潘荩和姐姐单独在一起，两人还十分的亲密。 不久后，府中的一个小厮死了。 英娘无暇顾及这些, 因为大伯父忽然叫她去，命她嫁给韦公子, 是要让姐妹易嫁。她其实也愿意让姐姐过得更好, 可知道此事是姐姐求大伯父的，又感到非常的失望。她觉得自己姐姐的心中的分量很轻！ 接着, 她就很偶然的和韦公子一起发现石绣娘向钱术士购买药物，一共十几小包, 她调换其中一包, 托付韦公子搞清楚是什么药, 结果发现是剧毒之物。 后来，她又知道药是姐姐买的。 英娘当然不觉得姐姐购买毒药是要毒死她，她知道毒药是用在潘荩身上的。毒死潘荩，姐姐可以给他守寡，带着石绣娘一同嫁过去。潘荩是家中独子，有数不尽的家财。两个人双宿双栖，享尽富贵，岂不是人间美事。 想明白这件事，英娘就拜托韦公子保守秘密。 大婚前夜，英娘来与姐姐道别，却见姐姐在房中请老道士喝酒。结果老道士喝了一整葫芦酒，醉醺醺的说说姐姐下毒害他。姐姐也十分惊讶毒对他无效，躲在床底的石绣娘爬出来，说：“按照钱术士的吩咐，许多包药全倒进酒里了。” 石绣娘拿起刀，下毒不成准备杀死他。谁知刀都刺不死老道，反将他惊醒，一把抓住旁边的琼娘，要将剩下的酒灌入她口中。英娘破门而入，和石绣娘一同将随身携带的毒药倒进老道士口中，这才毒死了老道士。 可惜毒不死老道士的药，毒死琼娘太容易了。不过进口几滴而已，竟如此的厉害。她连一句遗言都没说，便永远闭上了眼睛。 悲痛的石绣娘将一切都告诉英娘。大小姐本想着先将妹妹送嫁，让妹妹远离这里，免遭迫害，再慢慢对付两个妖人。却不知潘荩从何处知道姐妹易嫁的事情，不肯放过英娘，便请老道去杀她，被大小姐知晓。大小姐心里明白，这老道一直觊觎自己，便故意截住老道说要请他吃酒。 老道果然上勾，美女相伴又有好酒，便放松警惕喝了。 这酒里放的是钱术士给的毒药，十几种剧毒之药混合才能毒死道法高深的老道士，少一种都不行。他们哪里知道有一种毒被二小姐掉包，结果害死琼娘。 英娘从石绣娘口中知道姐姐为保护她做的事情，痛哭不止，也恨死自己了。 接着，英娘扮作姐姐躲在床上，请潘荩来吃酒，然后用刀将他杀死。至于英娘是怎么死的……自杀更合理。】 唐砚心：“为了将故事连贯起来，剧情没有说明的部分是我用想象力补足的。中间可能发生过别的事情，我也无从得知。” 萧佑凡：“那石绣娘呢？” 唐砚心：“不知道，大概自尽了，也许是离开谢府了……再或者，变成亡灵的二小姐杀掉了他。” 此时已经有大笔打赏入账！有些人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也有很多游客不认同她的观点，也不接受她编造的推理故事。 不过讲故事的人根本没有看弹幕，继续说：“梦境并不是完全受到主人控制的。哪怕有些回忆二小姐并不想重温，也不能完全删除掉。毕竟是真实发生过的往事，早就刻在记忆的深处，总会一次次出现——比如说大小姐躺在灵柩里的模样。梦境又能编造出虚假的从前，那都是英娘美好愿望的具现化。” 【菊香的死，英娘期望是自己做的。她不需要姐姐说一句话，就能完美的解决掉威胁，比瞻前顾后的石绣娘要强百倍！杀掉小厮，她也可以做。这是一件值得回味的事情，那是姐姐为了保护她而杀掉的人——是姐姐爱她的表现。 正是因为如此！对小厮的死，没有过多的篡改。 英娘这次没有偷偷拿走药包，姐姐成功的杀死老道士，没有受一点伤。出于对姐姐的愧疚，和对自己的痛恨，才会有潘荩掐死她的第二结局。英娘内心深处也觉得自己是该死的！她该下地狱！她死了，姐姐还好好的活着，和石绣娘双宿双栖，长命百岁……只要姐姐能为她的死稍微感觉到一点悲痛，她这辈子就活够本了。 ……这是英娘期望的结局。】 两个男人静静地听完。 唐砚心讲故事的时候没什么情绪波动，用这种方式也仅仅是因为能让观众们更好理解，并不是她有多么充沛的情感，用干巴巴的句子无法承载一二，才用更能抒发情感的‘故事’让观众与她共情。 即使如此，观众老爷们也听得很激动。再她讲完后，又有一肚子的疑问。 第58章 【阴宅的牌位是怎么回事，谁给二小姐做的牌位？为什么谢老爷也死了？】 【我不关心这个，我比较关心：二小姐都成为领主了，做什么只做白日梦？她的执念不该是复活姐姐吗？】 【复活是不可能复活的，但能将大小姐变成亡灵吧？也可以永远陪伴着自己了。】 唐砚心冷酷无情的回答：“这些我怎么会知道！” 【别一直逮着我崽问东问西，我崽才从领域出来，让她好好休息啦！】 我崽？？？ 唐砚心奇怪的看了一眼这个称呼，不过弹幕太多很快就刷得看不见了。 她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哈欠。 “我关直播了。” 说关就关。 观众们的话可以不搭理，队友们的疑惑唐砚心却全都能听到，无法避开，而且他们的思考也会影响到她，让她不自觉的跟着两人的思路去进行猜测。比如萧佑凡说，比起石绣娘出现之后的日子，之前的时光二小姐会更快乐吧！那时候姐姐是她一个人的，天天和她在一起。 为什么梦境里面没有两个姑娘的少女时光？ 唐砚心：或许有，他们没发现？ ‘旧宅’这个领域很特殊，发生过的一切都朦朦胧胧的像是罩着一层薄纱。眼睛没有看到，耳朵没有听到，光凭脑子去想象的话，就有无数种可能。有人不愿意相信唐砚心的故事，用大小姐作为领主，上演一个和她的推测完全相反的故事，并有完全不同的结局，都能说得过去。 照她说，人类就是喜欢自寻烦恼。 路寻一大概也看出来，唐砚心对这个话题已经不再感兴趣了。 亡灵看到结果后，就已经开始忘却过程，也没有太过的兴趣去回顾。因此他也决定不去想了，要带唐砚心去服务区逛逛，这可是两位数服务区！说明他们离最终目的地‘救助站’已经不远了。 萧佑凡：“我就不去瞎逛了！我有正事要办。” 路寻一：“……” 他所谓的正事就是一个字：浪！ 路寻一对他挥了挥手，去超市给唐唐买小零食。两个人偶然听到旁人的对话，说的是叫‘清苗花’的东西。 据说有缘人在第一次进入‘两位数服务区’的时候，司机会赠送给他们一种花，叫做清苗花。这种花可以凝心静神，只要带着它就能看破一切的幻想。司机先生就是被清苗花寄生，和花朵们达到共生的状态，才能在到处都是裂缝的侵蚀区开巴士……且不会迷路。 一向认钱不认人的司机竟会免费送人花籽？原来清苗花不仅想在地球繁衍，也想走向宇宙。游客们将花籽带到宇宙中，清苗花就可以在距离地球很遥远的某个星球上生根发芽，壮大族群。 唐砚心一听，还有这种好事。她可以和清苗花共生，做一位能将巴士直接开往‘救助站’……岂不美滋滋，还苦哈哈的进什么亡灵领域，可以走捷径啊！ 路寻一：“司机没给我们清苗花，大概是觉得与我们无缘。” 唐砚心拍了拍腰包，大气的说：“千金可买有缘人。” 服务区是有物品交易中心的，两人很快花钱从一个游客手中买到清苗花籽，这东西好像不是死物，唐砚心刚准备碰它，小小的花籽就像是兔子看到狐狸一般，疯狂逃跑。 路寻一：看来花籽是不会寄生在唐砚心身上的。 果然，唐砚心也不再说寄生的事情了。 非常快的转换了思考的方式。 “这东西看起来有点好吃，我想吃！” 花籽：瑟瑟发抖.jpg 路寻一：怪不得司机觉得跟他们无缘！没送他们花籽是明智之举。肯送他们的话，就不是互利互惠了，完全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么想着，路寻一一把抓住花籽，塞进唐唐嘴里。 “好吃吗？” 唐砚心舔了舔嘴角说：“甜，是薄荷糖的味道。” 第57章 聊天 弄薄荷糖……不，是清苗花的籽。这是临时加进行程里的小活动。路寻一本来的计划是带唐砚心买好小零食就去‘援助中心’购买下个领域的线索——这回若不是有【海中月是天上月, 眼前人是心上人】【牡丹】两条提示, 他们没这么快找到出站口。 可见这钱花得值！ 唐砚心还有想去的地方, 不过她不知道这地儿叫什么名字。 “……能保养武器的地方。” 天赋能力是刀枪剑戟的游客才会特地去保养武器, 或者有幸找到攻击法宝, 也会花大价钱去保养。路寻一身为一个奶爸, 还是经过唐唐提醒, 才想起自家战斗人员的天赋是‘死神之镰’, 表现为具现化的骨刃——唐唐的战斗, 多是依托于双刀。 “都怪我, 没有注意到唐唐的刀也是需要保养的。地方我知道，你跟我来！” 双刀完全可以保养的，他们又不差钱。 在服务区里面，只要大把撒钱, 都能获得vip的待遇。他们找到地方后，完全不需要排队，还被告知可以在铁匠保养骨刃的时候，坐在一旁观看。花大价钱保养的都是珍贵物品, 最好不要离开主人的视线。 钱都赚了——不仅要把保养做好, 还得做得快。保证客人能高高兴兴的离开，对店铺千万个满意。 铁匠隔着一层玻璃在旁边的屋里给骨刃做检测然后给刀喂食, 修复宝石损耗的力量。这一套工序还是比较复杂的。 唐砚心看着自己的刀发呆。 路寻一：“唐唐, 你是不是想过打劫司机？” 唐砚心：“以前是想过, 现在知道不行。被清苗花寄生的司机信息都是互通的, 我要是吃掉其中一个，恐怕会引来一个群体的报复。”如果是还没进过领域的她，饥饿之下倒是有可能做这件事。现在想想，司机身上才多少能量，为一点绳头小利惹来大麻烦！这买卖划不来。 路寻一松一口气。 唐砚心问他：“外星人既然可以修建服务区，甚至来到遥远的地球工作。又能在亡灵领域旁边修建车站，将到达‘救助站’的游客送往宇宙联邦。那为什么还要让地球人经历那么多磨难，自己走到救助站……不能直接援助吗？弄一些宇宙飞船，直接载着人离开地球？” 往日的唐砚心被执念折磨，就如同是热锅上的蚂蚁，停留在服务区的时候就坐立不安。只是想着——快一点进亡灵领域，快一点离开亡灵领域。周而复始，没有停歇的时候。 难得她会想这些。 路寻一有点高兴，证明唐唐的状态很不错。他恰好也打听过这个。 “地球孕育我们，也会保护我们。她将外来的文明视为入侵者，就如同母亲保护自己的孩子一样，无限放大地球的‘引力’，不让孩子们轻易离开地球。唯有几个引力薄弱的地点，承载着地球人的飞船才能离开，外星朋友们就在那里建立了‘救助站’。” 原来是这样。 “听起来有一点道理……反正也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又不会真的去联邦，”唐砚心踢了踢桌角，露出满不在乎的样子，淡淡的说：“亡灵是靠执念而生存的生物，执念消失，我也就消失了。” 路寻一僵住了。 他忽然意识到，对人类来说，走向救助站的道路是一条求生之路，前往星际联邦是新生活的开始。对执念为‘逃离地球’的唐砚心来说，这是一条求死之路，她要的是心灵的平静，寂灭就是永恒的宁静。 “怎么……是这样……” 路寻一焦急地说：“除了想要离开地球，你没有别的执念吗？” 唐砚心摇摇头，想了想又点头：“吃东西算不算？” “算，肯定算。” 路寻一露出喜色。 “唐唐，外星进口食物都是很美味的，你才尝了一小部分，不想全部尝个遍吗？” 唐砚心：“你好奇怪！如果我能在离开地球的那瞬间消散，不是很好的事情吗？我毕竟是亡灵！小零食可以吃，也可以饱腹，但那只是调剂品，不能真的满足亡灵的食欲。亡灵真正的食物还是人类和同类，搁一段时间就必须得吃。星际是没有同类的吧？那我就只能吃人类了。或许不会吃你和萧佑凡！可别的人在我眼里就是食物。” “你是不能吃人的……” 唐砚心：“那是现在，等我不用伪装人类就可以吃人了。想吃谁吃谁，想吃几个就吃几个。” 路寻一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满目愁苦，唐砚心却没心没肺的翘着二郎腿吃小零食，似乎并不为在一点一点缩短的寿命感到不安。就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把死亡看做是一生旅程的终点。能平静地接受，还有一些完成神圣任务的愉悦。 人类真的很难理解亡灵的想法…… 路寻一压下内心的不安和担忧，连到达两位数服务区的兴奋都消失了。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知道，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唐砚心消失。 至于星际有没有吃的，唐唐又该吃什么……那就太遥远了。不能因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就仅凭猜测去剥夺一个人的生命，亡灵也不行。更何况，这不是别人，而是唐唐……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一个执念消失，那么有新的执念就好了。 “唐唐，你是不是想起了一些做人的记忆？” 作为亡灵的小朋友可没吃过人类的食物，打包技能还不是随她心意对暗能量进行处理。能够做出果冻肉脯拌米粉之类，肯定是来源于人类的记忆。 唐砚心：“嗯……想起来一些。” 路寻一：“你原本叫什么？” “唐砚心” 大部分的人类变成亡灵都还是会选择使用做人类时的名字，这一点不奇怪。 路寻一：“你还有亲人朋友吗？” 唐砚心：“我都没有问过你这些问题。” 路寻一：“我跟你说过的，我有母亲和弟弟妹妹……” “既然有这么重的责任，”唐砚心看着他：“以你的性格，不会独自离开安全区的……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路寻一哑了声，不说话了。 这个态度太明显了，根本不用猜测就能得到结论……他的亲人都已经不在了。 ……很快铁匠就拿着骨刀出来了。刚刚他们交钱保养刀的时候，工作人员就说，负责给他们做保养的是传说中的矮人。这个种族来自于西方的神话传说，普遍特点就是矮小强壮，掌握着建筑冶炼和锻造技术。地球上是没有矮人族的，他们来自于宇宙联邦，技能点又和星际文明大力发展的科学技术有壁垒，不怎么受到重视。 可来到地球就不一样了，钱大大的好赚。 不过由于矮人都和传说中一样，爱烈酒又脾气暴躁，因此他们做的都是技术工种，平时迎宾招待谈价钱等流程都不会参与。因此，他让人将刀送出来就可以，偏偏要出来和骨刀的主人说话。 结果话没说两句，视线在流连骨刃上久久不能移开。 他的助手有点尴尬了。 “大师，你是有什么保养的注意事项要告诉客人吗？” 唐砚心摸了摸骨刃，当指腹碰到银色宝石的时候，一个小小的光圈套在了她的拇指上。经过保养，宝石的光泽已经恢复，甚至比一开始还要明亮几分。 矮人：“我本来是想问双刀卖不卖的。” 助手开始擦汗了。 “这不符合规矩……” “我现在也没想买了，”矮人痛心疾首：“因为双刀不会离开自己的主人。” 第59章 唐砚心将刀收起来了。 矮人一副喜欢的小姐姐被人抢走的失恋表情，丑丑的脸皱成一团。见唐砚心两人要离开的时候，追到门口：“再让我看一眼刀，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唐砚心烦了：“再纠缠的话，我就投诉你。” 矮人看了眼门口处的员工守则，惊讶地叫出声：“你懂星际通用语？” 星际通用语很难学，特别是对地球人而言，很少有人会为了学星际语言却花功夫。亡灵却不用学就能直接明白这种语言的含义，因为星际通用语是有能量波动的。 “你可真了不起！” 矮人不敢糊弄了，照理来说保养武器的同时，他就应该给武器的主人一份详细报告。因为他的私心，并没有这么做。如果客人投诉的话，一告一个准。 矮人只能不甘心的说：“你这双刀已经生出刀灵了！” 唐砚心：“应该是镰刀灵才对……” 矮人：？？？ 路寻一跟他回去拿的检测报告，上面果然有双刀已经生出刀灵的字样。还有武器生灵这回事的介绍，不过不用介绍，听过一点传说故事的就知道：万物皆有灵，武器生出灵魂代表武器在变强。毕竟不是所有武器都能生出灵魂，一般都是神兵吧！ 据说武器的灵还能修成人形！ 唐砚心对这件事很淡定，自己的武器进化，她比矮人更早知道。一个亡灵对灵魂的感知肯定比人类要强，不是因为刀需要保养，她不会忽然想起保养这回事。 之后，两个人径直去‘援助中心’购买下个领域的线索。 这回是路寻一随便点选的，领域名称为——[时光电影院]。 走出援助中心大门的时候，忽然有人叫住他们。 “砚心？” 一名高大帅气的男士快步走过来，眼睛发亮，死死盯着唐砚心：“砚心，你还活着？” 追过来的女人清秀可人，看到唐砚心的脸不知为何露出一丝慌张，拉住男士：“你魔怔了！长得再像岁数也对不上，而且砚心已经死了。” 第58章 时光电影院 “唐唐在想什么？小脸皱成一团, 这么苦恼的样子哈哈哈！是服务区不卖小零食了？” 萧佑凡一屁股坐到唐砚心对面的沙发里，整个人差点没陷进去。坐稳之后, 把手里拎着的大蛋糕推到她面前。 “刚巧碰到的，说是亡灵也能吃。喏，就买回来给你尝尝！” 服务区里面的工作人员有一小半是亡灵！毕竟出于侵蚀区, 有些工作是人类绝对无法做的。这部分工作就会交给亡灵，会被招聘的亡灵大多性情温和好相处，实力非常的弱且无多少提升的空间。少有实力强的, 也得有奇遇让他们能抑制住对人类的食欲——比如和清苗花共生的司机先生。 不管是强的亡灵还是弱的亡灵，他们都是需要食物的。因此外星友人们就带来联邦的一些特产——蕴含能量的特殊生物，满足亡灵的基本需求。 当然，想要在和平地区获得食物就得用劳动力来交换。 地球末日降临至今，已经有二十多年了。越来越多的亡灵来到服务区, 和人类达成微妙的和谐关系。亡灵赚到钱就会想要消费，需求刺激市场, 如今的服务区已经有很多亡灵可以食用的东西, 除了贵一些没毛病。 即使这样，做成蛋糕的亡灵食物也不是随便能买到的，不只是钱的问题，还需要花心思找到能做蛋糕的人，还得提前预订。 唐砚心根本没想到这些，她只知道蛋糕很美味。一口咬下去眼睛就亮了。 路寻一看她已经暂停回忆了, 就跟萧佑凡说：“我们刚刚在‘援助中心’遇到一男一女, 认识‘唐砚心’。我让唐唐想一想, 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当时的情况，路寻一不能让唐砚心承认自己的身份。对方就算要找‘唐砚心’，找的也不是亡灵‘唐砚心’。万一暴露唐唐的身份，事情就很麻烦了。看对方的样子，既不是‘唐砚心’的兄弟姐妹，也不像是与‘唐砚心’有血缘关系样子。 关键是唐唐自己也是一脸的茫然，证明执念里面没有他们的位置，应该不是很重要的人吧…… 大概是年纪不相符，对方也觉得是认错人了。 唐唐现在的身高是147cm，按照标准人类女童的身高，大概在11-12岁的样子。实际上，问唐唐的话，她会说按这个身高，人类的自己已经年满14岁……或许15岁？ 也就是说她成年以后的身高，也不会有多高。 成年后具体的身高，她自己也不记得。 “我想起来了！” 吃掉半个蛋糕，唐砚心忽然说：“今天拦住我的人，一个叫做杭子余，一个叫做冯思懿。男的是我的男朋友，女的……” 萧佑凡：“闺蜜？” 不会这么狗血吧？ 唐砚心：“……同班同学。” 萧佑凡被吓得喘了一口气。 路寻一心里想的是，‘唐砚心’死亡时岁数也不大——男朋友看起来绝不满三十，大概二十六七岁？同班同学也是差不多的岁数。唐唐变成亡灵后可能还在侵蚀区呆了几年……她那会的时间概念已经模糊了。 死前，‘唐砚心’肯定已经是个成年了……这并不耽搁路寻一把唐唐当小孩看，因为作为亡灵的她，的的确确就是小孩。不能因为她曾经是个人类的大人，就忽视这一点——人类唐砚心和亡灵唐砚心已经是两个不同的个体了。 上一个领域的二小姐为何不复活大小姐，不将大小姐变成亡灵陪伴在她身边呢？因为‘重生’回来的大小姐，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 照理来说，现在的唐砚心和人类时的男朋友已经没什么关系了。除非亡灵唐砚心还想再续姻缘，可她现在还是个小孩。估计对人类的男朋友没有爱情，只有食欲。 萧佑凡：“死前还上过学，你的家庭条件很好哇！” 末日的学校可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上的，普通家庭难以凑齐学费，就算想举全家之力供养一个孩子，也没有入学的资格。各个安全区的情况都差不多……萧佑凡就没上过学。 “上学？” 唐砚心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我没有上学的记忆！也没有和他们俩相处的记忆。不过潜意识里，也并不喜欢他们，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我看着都觉得挺讨厌。” 可惜是在服务区，要是在亡灵领域里面。讨厌的就可以…… 路寻一哪怕是真君子，也不得不很小人的想着：瞧刚刚两人那模样，可不像是一般的伙伴关系，有点过分亲密了。 ——女朋友已死的情况下，再交新的女朋友倒是不违背道德。 不过前女友看到觉得不高兴也是常理。 大家就别再相遇了。 茫茫人海，有刚才的巧遇已经是奇迹了！别在到就好了……想遇到也难。 很快他们就不再聊这个话题，关注点回到新领域的线索上。 领域名称：[时光电影院] 三个线索：[1《观影指南》2《南昌士人》3真假难辨] 第一个线索看起来是一本书，不过搜索之后没有得到具体的结果。第二个线索《南昌士人》是华夏志怪小说《子不语》中的篇目，讲的是：两个相处很好的书生，一个回家忽然死了，夜晚特来与另一个诀别，并托付身后事。最初也是很近人情的样子，两个人依依惜别，死掉的书生也是久呆未离去。再要走的时候，竟然丧失理智就如同一具尸体了。追着活的书生跑了好几里路，还是因为尸体不会翻墙，书生才逃过一劫。 原文里给出一个魂魄的说法——人的魂是善良的，魄是凶恶的。死去书生刚来的时候，是魄随魂动。后来呆得太久，魂散掉，就是魄在驱使身体。 萧佑凡：“这和电影院有什么关系呢？” 能猜得出才是有鬼了。 最后一个线索给得很直白，不用分析了。 等唐砚心把一整个蛋糕吃完，萧佑凡给她做的数据分析也刚好出来。 “明明是之前已经做过的分析，现在不过是重新做，花的时间还一次比一次长。我估摸着，你再升级我就没办法以你为样本进行分析了。” 这家伙羡慕嫉妒的抱怨着。 唐砚心·人类（伪） 【基础数据】身高：147cm 体重：37kg 力量：41 敏捷：50 智力：a 【特殊能力】 伪装人类（5）：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类！既能骗过人类的眼睛和科技，也能骗过亡灵的感知。 亡灵化（衍生技能）：这才是她的真实面目！看到她露出亡灵特征的人，会下意识的认为这是某种特殊的天赋能力。 感知欺骗（天赋5级衍生能力）：即使心智非常坚定的人怀疑她的身份，也会觉得是自己想象力太过于丰富。 八卦大王：拥有锲而不舍的精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还有发现八卦的直觉，丢掉对亡灵的同情心之后，现在开始享受八卦给你带来的红利。姑娘！扎心——你是专业的！ 人类部分毕竟是□□，其实没有太大的变化。 唐砚心·亡灵（真） 【基础数据】身高：147cm 体重：37kg 力量：b 敏捷：b 智力：a 【特殊能力】 神的镰刀（5）：你为什么不肯让我变成镰刀？因为我说话太刻薄了吗？我可以道歉……这该死的不知道打哪来的灵体快要占据我的意识了！快点驱逐他！ 不死之身：队伍里的奶爸最遗憾的就是不能在关键时刻奶你一口！其实他完全不用担心，你的自愈能力很强。虽然不死之身还是夸张一点，但是不被人吃光的话，基本都能慢慢地痊愈哦~ 协议（制约Ⅻ）：不能主动伤害人类并杀死人类，绝不允许食用人类！这大概是唯一一个不吃人的亡灵了！哎呀，签下这样苛刻的协议，对一个亡灵来说简直实惨！不过梦想还是可以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打包（5）：你已经是打包界的无冕之王了！恭喜！ 神性（1）：你能轻易和自己未来的子民沟通，也能做出最公正的审判。在无序的世界里，你既怀着难能可贵的悲悯之心，又是绝对无情的特殊存在。 这时候，多出来的特殊能力——‘神性’并没有被三人放在心上，只是因为描述怪怪的而被多看了两眼。 四天后的傍晚，三人来到车站。 这会已经临近发车时间了，没想到还有人上车。路寻一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一看清匆匆上车的两人，脸就沉下来。 他们居然跟来了？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对方肯定是冲着他们来的。 杭子余径直向后排走来，站定后笑着说：“又见面了！” 也没有装出惊讶的样子来掩饰此行目的，很坦诚的模样，视线停留在唐砚心身上没有移开过一瞬。 路寻一挡在唐砚心面前，完全遮住她：“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第60章 萧佑凡更是不客气：“你谁呀？不要一直盯着我妹妹看！” “抱歉，”杭子余意识到这样盯着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确实容易引人误会，连忙说：“我不是变态！你妹妹和我的一个朋友非常相像，或许是我朋友的亲人。你们看，这是我朋友的照片。” 他珍惜的从衣服的内袋中取出一张照片，上面青春洋溢的美少女正是长大版的‘唐砚心’。 说是相像而不是直接说她们是同一个人，也是有原因的。一个是岁数对不上，二来两个人的神态差别太大，哪怕长得一模一样，也完全不会被认成一个人。 “确实很像，”萧佑凡不能否认这一点，却能装作不耐烦的说：“可我妹妹是独生女，没有姊妹。现在这个世道，谁碰到忽如其来的认亲，都不会感兴趣。不管你是出于好意还是恶意，我都希望你同我妹妹保持距离……” 这也是出于对你安全的考虑。 一直没有说话的冯思懿担忧的牵住杭子余的手。 “我知道了……” 杭子余妥协了。 他们就在巴士的中间位置坐下，路途中再没有试图靠近唐砚心。 奇怪的是，两个人明明牵着手，却有着奇怪的距离感。全程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没有任何的交流。 杭子余像是压抑不住内心的复杂情感，时不时地会转过头来偷偷地看唐砚心……就在唐砚心要忍不住发火将他丢出去的时候，巴士进站了。 ——[已经到达目的地‘时光电影院’，请所有乘客下车！巴士停靠时间有限，请所有乘客下车！] 第59章 时光电影院（二） 到达进站口大门的时候，那里已经有两个人在了。似乎等待了很久的样子, 看到有人来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这是两个男人, 正在小声地说着什么。 一个矮瘦，长着一双似乎没办法完全睁开的眼睛, 给人一种他还未睡醒的错觉。年龄大约在二十五岁左右, 穿着米色的衬衣和合体的长裤。值得一提是他的皮肤很白, 像雪一样的白皙, 却没办法做到像玉一样的润泽。双方离得近一点后, 唐砚心甚至能看到他脸颊上的一些白色鳞屑，或是因为天气太过干燥……当然, 更有可能是因为主人太过于焦虑。 另一个高大英武，是目前站在这里的男士中长得最高的一位，而且要远远超过排在第二的路寻一。更让人觉得有压迫感的是——他不仅高，还过于健壮。眉毛自由的生长着, 从而显得有些杂乱。鼻梁又高又挺，脸部轮廓是鲜明如刀刻的棱角分明。 萧佑凡很快就跟看起来脾气更好的矮瘦男人聊上了，知道矮瘦男人的名字叫做豆豆。当然，这明显是个小名。 在这个领域里面，他们俩也不打算叫唐砚心的全名，所以继豆豆之后。总要被新认识的游客们多次打量的唐砚心, 就被萧佑凡介绍为‘唐唐’了。 杭子余听见后, 面色是有一点变化的。不过萧佑凡在车上的严厉警告, 此时起了作用, 他显然是抑制住了过来打听是哪个‘唐’字的冲动, 只是站在原地思考着什么。 又等待了差不多四个小时，第三批游客到达车站。 是一男一女两个人。 进站口的大门打开了！ 唐砚心因为兴奋而露出跃跃欲试的笑容，从巴士到站的那一刻起，她就是快乐的。不像游客在进领域之前，已经有诸多的恐惧。站在这扇大门前，甚至是不愿意走进去的——哪怕有一点办法，他们就不会往前走。 她迫不及待！ 要进领域的游客做了很多的心理建设，也不能直面死亡的威胁。 而她因为想让执念消散，故而能算作是一心求死，自然不害怕——亡灵也不会害怕！ 这样混乱的想着，唐砚心已经走到黑暗的尽头。那一束熟悉的光不知道是从哪里射下来的，站进光束中的那一刻，周围的一切都变了。 …… 九个人都站在时光电影院的售票厅里，背后是已经上锁的水晶卷帘门，前方是明亮的售票处。五位穿着统一红色小马甲的男男女女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忙碌着，前台左侧的一台机器‘叮’的一响，吐出带着甜香气味的爆米花。 唐砚心的左边是休息区，右边是写着‘观影区’的一个通道，想必一会看电影的时候得从此处通过。 这里也站着一位工作人员，因为光线实在是有些太暗了，一时间竟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在他身后，是通道里延伸出来的螺旋状图案，一圈又一圈，看久了会觉得头晕目眩。 一切本来应该很和谐的，可偏偏太过安静了。偌大的电影院里，除了九名游客外，就只有六个工作人员……没有其他人了。 游客又太没有存在感，至今六个工作人员都没有看他们一眼。 唐砚心走到休息区，站在书柜前抬起头。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大部头的书籍，路寻一取下一本来，发现手里的重量不对，原来全是装点门面用的假书壳——里面是没有书的。 游客们都四处检查起来，只是谨慎的没靠近有工作人员的地方。 萧佑凡一屁股坐进沙发里，很快在桌上发现一本小小的《观影指南》，薄薄的巴掌大彩色封面。 豆豆立刻挨着他坐下，脖子伸得长长的，想要看书本上的内容。 “哇！这么快就找到《观影指南》了。真棒哎！你们也在‘援助中心’购买过‘时光电影院’的线索对吧？真是同道中人。” 萧佑凡把书合上，不客气的说：“你抢了我队友的位置。” 豆豆尴尬的笑了笑，坐到对面去。 《观影指南》有正在上映的全部电影，导演演员及影片的类型时长和简介。 [《致命的机器人》科幻时长150分钟。简介：邪恶的机器文明派遣先驱者降临地球，对地球人类进行研究，以便成为大部队进攻时的向导。七个先驱者掉进一所女子高中，深刻感受到地球女性的恐怖。反馈给总部的消息，甚至让机器文明决定放弃占领地球……] [《贵族小姐和她的七个恋人》爱情时长133分钟。简介：贵族小姐瑟伦菲娜是家中独女，即将成年的时候，她就在为继承家族的爵位财富和领地做准备了。不过，女子要获得继承权需要在28前结婚。瑟伦菲娜是一位完美主义者，她既想要继承权，又想要嫁给爱情。与第一位恋人——青梅竹马的贵族少年感情破裂后，她不得不抓紧时间恋爱，选定结婚对象……] [《大魔王不想养崽》喜剧时长118分钟。简介：魔傲天，一个从出生起就注定会成为魔王的男人。即使拥有肥沃的领土数之不尽的金钱成千上万的奴仆和站在世界顶端的强大实力，也并不快乐。跺脚就能毁灭世界的他，只想要平静的生活。有一天，他听到地球高中女生的召唤：谁能帮帮我，让我可爱的小侄子能够平安长大。龙傲天决定，他要降临地球……] [《拼图游戏》惊悚时长158分钟。简介：拼图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被卷进其中的就是九死一生。恐怖副本，惊悚故事。游戏的秘密，等你来解开……] …… “……有二十几部影片呢！” 唐砚心撑着下巴，把大致内容记下来。 “现在要去买票吗？” 路寻一：“去吧！早晚都要拿到票，我觉得出站口会在里面。” 刚刚已经有游客去大门口看过来，拉下来的卷帘门根本无法打开，也没有留锁眼和机关。遇到这样的情况，说明此路不通。 最后到站的一男一女被他们的话点醒，先一步走向售票处。 ——优先购片的话，没准能选到‘好’的场次。比如爱情片什么的，怎样都比恐怖片要好哇！后买票的或许就没得选了。 结果两人刚刚靠近售票处，正忙着的五个工作人员就齐刷刷抬头，直勾勾地看着两人。外凸的双目带着密集的红血丝，僵硬的脸不自然的绷紧。接着，他们露出弧度一模一样的笑容。 两个人吓了一跳，不知道还该不该往前走。 就这么僵持了几分钟，他们决定退回来。 工作人员又齐刷刷地低下头。 萧佑凡戳了戳姑奶奶，指着售票处的几人问：“他们是什么呀？” 唐砚心兴奋的舔了舔嘴角：“……是亡灵哟！” 一时间，萧佑凡和路寻一竟都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有吃的就好……有吃的就好！ 这个领域真棒！ 回来的一男一女此时才正式介绍自己：他们一个叫做王旭明，一个叫做钟慧慧，两个人是夫妻。 唐砚心对他们俩没什么兴趣，打了个哈欠站起来，走向检票口。和刚刚夫妻俩的待遇一样，她才靠近检票口，还离得有近两米的距离，工作人员就一齐抬起头看着她了。 不过她这儿招来的是六道死亡凝视。 唐砚心：“嗨！” 对方当然不会伸爪跟她说哈喽，还是一样的表情一样的笑容，像个假人似的眼睛都不眨的看着她。往前走似乎有危险，暂时是不宜往前走的。 如此幽深可怖的目光，一般的游客被这样看着都会觉得浑身发毛，联想到一些恐怖的东西。受不了的话，就会往后退了。 唐砚心毫无所觉，只是有点饿了。 她退后一步。 工作人员重新低下头。 ——这才对嘛！ 唐砚心又上前一步。 工作人员一齐抬头。 ？？？ 唐砚心“咯咯咯”的笑起来，眼睛亮亮的问：“你们一定得遵守这个设定吗？” 理所当然的，没人回答她。 唐砚心不介意，她上前退后上前退后。 后脑勺的瞪视她又看不到，只能看到检票处的工作人员从阴冷凝视逐渐发生情绪上的变化——对方的两只眼睛里，已经燃起熊熊烈火。 不过很快他们就没办法锁定唐砚心了。 因为这个小朋友往前跳往后跳往前跳往后跳，大大的加快了速度。 ……这让他们的脑袋疯狂的上下甩动起来！仿佛身处氛围绝佳的酒吧，蹦迪已经太嗨，根本停不下来。 萧佑凡也被唐砚心的这波操作弄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合拢嘴。 他呐呐地说：“我发誓刚刚听到‘咔——’的一声，会不会是谁的颈椎给摇断了？” 操作爆米花机器的工作人员脑袋确实没能再抬起来，慌忙用手把脑袋往上推。 游客们：这就有点太可怜了…… 恐怖氛围被破坏得一干二净，就单纯……有点滑稽！ “客人——” 忽然，售票处的一个工作人员说话。他在颤抖，似乎压抑着什么。 “你们预定的电影票已经打印出来了，请到这里来领取啊！” 虽然礼貌的招呼着游客们……可怜的售票员先生却连招牌笑容都要维持不住了。 …… 【我觉得他们本来没这么早拿到电影票的……】 【朋友，自信一点把‘觉得’俩字去掉！】 【这明显就是被唐唐烦透了，好伐？！】 【我tm哈哈哈哈】 第61章 【好嗨哟~啦啦啦啦啦啦】 第60章 时光电影院（三） 唐砚心是第一个去拿电影票的，走到售票处就毫不客气地问：“你干嘛要交换电影票的顺序？” “我没有交换电影票的顺序啊！” 售票员的标准笑容又回到脸上。 “这位女士, 你可能是看错了。” “呵！” 唐砚心冷笑, 倒没有拒绝他递过来的电影票。接过来一看是零点过五分的夜场票，上演的是《猛鬼夜来袭》。惊悚恐怖的153分钟长片。 这绝对是售票员精心挑选经过的, 她有理由怀疑这是上映的片子中最恐惧的一部。 哎！亡灵都是特别记仇的家伙。 唐砚心：“我记住你了！” 售票员心想：我也记住你了！ ……然后就莫名打了个寒颤？？？ 后面的游客们依次领取电影票, 拿到哪个片子全靠运气。有拿到喜剧片的就松了一口气, 有拿到惊悚片的就脸色发青。九张影票没有一部相同的片子, 自然也不会进同一个观影厅。开场的时间倒是一致的, 都是零点过五分。 还有一点是一样的，每张电影票上的座位号都是7排7号。 领域内外的时间流速是不一样的, 不过花钱在服务区购买一只小小的手表，就准确知晓领域内的时间——一五枚晶币就可以购买一只，游客进入领域后，手表上的时间和领域内的时间会进行同步。 现在是晚上十点多钟。 再过不久就到观影的时间了。 唐砚心的听力非常好, 隔得不是很近，也能听到冯思懿对杭子余说：“你看她做的事情，故意挑衅亡灵！这么大胆，这么尖锐，怎么可能是砚心？一个人不管经历过什么事情，骨子里的东西都是不会变的。砚心是个温柔如水的好姑娘, 脸上总是带着笑……她是这样的吗？” 这话听着叫人很不舒服。 同学而已, ‘砚心’‘砚心’的叫, ‘唐砚心’跟她很熟吗？ 听到这话的感觉, 就像是胸腔里有一股子乱蹿的气, 打个嗝就能排出来，偏偏就是找不到打嗝的要领了。只能闷着，让人心烦。 ……因为不像是自己的情绪，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杭子余没说话。 冯思懿又说：“你非得跟着她，我不拦着你。不上这辆巴士，也要进别的领域。可咱们得认清现实，你得明白她就是长得和砚心很像的一个陌生人，和砚心没关系，和你我也没有关系。” “先别说这个了！” 杭子余：“给我看看你的电影票。” 他们反应算慢的，游客们早就在研究电影票了。在威胁生命的危机面前，一切的问题都可以往后延。 霸占沙发的萧佑凡悄悄吐槽：“冯思懿显然是现任，男朋友当着现任的面对着和前任相像的小姑娘魂不守舍，渣！” 路寻一：“最奇怪的是冯思懿对此毫无怨愤，完全不是现女友该有的心态。” 唐砚心：“《拼图游戏》也很嗨的样子，简介很神秘。我喜欢！” 萧佑凡：“……” 路寻一：“……” 对比两个八卦的男人，唐砚心的确是抓主要矛盾的一把好手。 萧佑凡也反应过来了：“嘤嘤嘤我害怕！” 《拼图游戏》这部电影被他抽到了。 路寻一：“现在还不确定影票是否可以交换，要不去售票处套个话。如果交换电影票不违规的话，我们对换一下？” 萧佑凡就不叫路哥了，改叫爸爸。 “爸，你太好了！你就是我亲爸！” 路寻一：“……”他对养这么大个儿子没兴趣，不由奇怪唐唐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爸爸瘾。萧佑凡求她的时候，爸爸喊得欢快一点，唐唐就应了。 感动是真的，萧佑凡却并不同意队友为他冒险。 和他们有着相同想法的是豆豆。 当着这么多游客的面，豆豆和同伴宋大伟直接吵起来了。 起因是豆豆要同宋大伟交换影票，宋大伟不愿意。 “你是我花钱雇的保镖，有义务保护我的安全。” 宋大伟漫不经心地瞥他一眼：“电影票不一定能交换。” “我确定能交换！换吧！我也不愿意触发死亡规则。你信我，肯定能换，我总不会害我自己。” 宋大伟：“哦。” 豆豆着急了：“剩下的钱，你不想要了吗？我死了，你就拿不到钱了。” 宋大伟：“我本来也就想赚个定金。” 豆豆：“……” 宋大伟又慢悠悠地加了一句：“唉！毕竟留下命才有地花钱。” 豆豆：“……” 白净小伙快哭了。 萧佑凡凑过去看，发现他的片子是一部悬疑片。虽然没鬼，但肯定有惊悚情节，对比宋大伟的《贵族小姐和七个恋人》就不够安全了。 半个多小时的又缓慢又迅速的过去了，影院内的喇叭提前十分钟响起来——可以开始检票了。 工作人员将观影通道的灯打开。黑暗中隐藏着自己全貌的螺旋通道就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走上去的话，会带来视觉上的迷惑效应，让人觉得通道是在不停地旋转着。 撕掉影票的票根后，唐砚心得到一副3d眼镜。 她也是第一个走上通道的，她表现得游刃有余，后面跟着的是谨慎的路寻一，在扶着墙的情况下才能站稳。还有游客刚刚踏上这条通道就摔倒在地，比如豆豆……他会这样，也是因为太害怕。 路寻一看不下去，一个大男人哭得也太惨了！便扶他起来。 唐砚心瞪他一眼，走进了2号厅。 从路标的指示看，时光电影院一共有十二个观影厅。鉴于时间不是很充裕，就没有人在通道里进行探索。当务之急还是在规定时间内，坐在七排七号位上。若不照办，很可能触发死亡规则。 观影厅内是开着灯的。 唐砚心走进去的时候被什么凸起的东西膈到脚，移开脚低头一看，是一只白骨爪子，还在小幅度的晃动着。费力的抓住地毯，一点一点的往上爬。就像底下有它的巢穴一样，而地板对它来说也不是实际存在的阻碍——通过近一分钟的攀爬，骷髅的脑袋才勉强从地底爬到地面上。 唐砚心手心灼热，低头看了一眼还在往外爬的亡灵，相当不高兴的撇了撇嘴。 她蹲下来问：“这位骷髅先生，你觉得在亡灵里，论实力强弱的话，骷髅能排上号吗？” 骷髅根本没有神志，自然不会回答她。 “你这也太慢了，我帮你一把。” 唐砚心站起来的时候，顺手将它整个扯出来。 嚯，还是一副完整的骨头架子呢！ 骷髅头里一闪一闪的红光似乎是在对她表达感谢。 “不用谢！” 唐砚心笑眯眯的抚摸骷髅洁白的头骨：“刚刚那个问题，其实不用你回答。我知道答案——绝对能排第一！” 自豪的这么说着，她在骨头架子上一锤……接下来，她是抱着一桶巨大的爆米花去检查的银幕下方的安全出口。竟然被封死了，看来不是出站口。 像是在催促她，也像是在提醒她不要再乱跑了——银幕亮了。 “现在播放时光电影院观影须知：1请不要大声喧哗；2请文明观影！不要随地吐痰不要在场内随意走动；3凭票落座；4认真的感受电影的魅力。” 柔和的女声播报完毕，电影开始了。 开头是五个学生去废弃的鬼屋冒险。 相当普通且乏味的开头，幸好唐砚心根本没有看鬼片的记忆，估摸着人类的‘唐砚心’也没有这个爱好。那第一次看鬼片的话，如此千篇一律的开头也很值得期待。 鬼屋离城市很远，在一个荒无人烟的郊区。 几个学生带的手电筒不知为何坏掉了，在路上遇到一个好心的摩登女士指路。 他们也不想想，荒郊野外为什么会有如此美丽的摩登女郎。果然在他们远去之后，美女勾起的嘴角渐渐回落，眼神大变。忽然回头，看向银幕之外。 3d眼镜的加持作用，让观众感觉自己似乎在与女鬼隔空对望。 唐砚心很轻的“哇哦”一声。 当然不是害怕，而是赞叹。 这部片子对她来说相当于是制作精良的‘美食纪录片’，看这种东西只会流口水好嘛！怎么可能会害怕！ ——这只女鬼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哎！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赞叹引起了什么误会，几个学生走进鬼屋后，大门忽然关闭。 这瞬间，唐砚心余光看到8号座上的黑影迫不及待的动了动。 ……这是在吸引她的注意？哦！大概是想要吓到她惊声尖叫。 唐砚心根本不舍得移开视线，电影也太好看了。如果旁边的是精英亡灵，她自然不会看着‘美食’流口水，直接用餐。偏偏只是一个低级亡灵，连眼耳口鼻都没有的黑影。乍一看是有点恐怖，但论实力还不如刚刚的骷髅。 本来是不想理它的，完全不理肯定上蹿下跳…… 唐砚心此时就像是看美食节目配白馒头的观众，希望能把馒头吃出肉味，自然不会低头看一眼白馒头，免得幻想破灭。 因此，只是随手将黑影抓过来，然后手里就多了一杯冰可乐。 “气泡好像不够足……” 她难得在得到食物后还有抱怨。 =……= 【为什么影片不打马赛克，要给主播打马赛克？？？】 第62章 【主播在和谁说话？？？】 【什么‘气泡不够足’啊……好诡异！！！】 【好阔怕嘤嘤嘤！】 第61章 时光电影院（四） 影片过半，几个密集的‘高能’点接连出现, 却再没有鬼怪前来送菜。刚刚还在嫌弃馒头无味的唐砚心, 一下子就端正了态度, 暗暗后悔自己不该嫌弃蚂蚁肉少——再少也是肉啊！ 主角们在鬼屋里被追逐, 凄惨的死掉一个。活着的四个人已经被吓得半疯了，狼狈的逃出鬼屋。他们摔倒的时候，唐砚心坐着的椅子会左右摇摆，或者忽然下降。镜头模糊的时候，桌椅靠背会喷出各种颜色的浓烟。 唐砚心：有点花哨！ 电影里，两个女生匆忙跑进女生宿舍。在她们推开404房间的房门时, 门上显现出红色的油墨：[琳琳芳芳乐乐圆圆四个人正在讨论, 丢失的电卡被藏在哪里。已知有四个藏匿的地点——超级英雄的钱包牛仔的帽子加菲猫的鞋和女巫的斗篷。 琳琳：电卡在牛仔的帽子里。 芳芳：电卡在女巫的斗篷里或是在加菲猫的鞋里。 乐乐：电卡在超级英雄的钱包里或是在女巫的斗篷里。 圆圆：电卡不在超级英雄的钱包里, 也不在加菲猫的鞋子里。 结果出来之后, 只有两个人的推断是正确的，丢失的电卡到底在哪里？] 唐砚心：这是线索吗？？？ 她还待看第二遍, 就听到“噗”的一声。 从前排座椅里喷出一团墨绿的东西, 它在半空中变成一张恐怖的鬼脸向唐砚心扑过来：“咯咯咯咯——” 好香！ 唐砚心坐直了, 没跑没避没尖叫还张大了嘴。 鬼脸：？？？ 意识到不对劲的鬼脸想要跑, 可已经晚了。惯性让它往前冲, 而且人类游客的嘴里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一股很强的吸力…… 唐砚心两颊鼓鼓的，像一只正在吹气的蟾蜍。 这玩意的等级可比骷髅和鬼影的等级高多了！不能轻易杀死, 要留着采访的。味道也很美, 不使用打包技能, 就已经具备软糖的甜蜜和q弹。 ——为了不让它打扰自己对记忆关键的信息, 就只能先让它呆在嘴里了。 电影剧情发展到，两位主角跟室友琳琳芳芳乐乐圆圆说见鬼的经历，室友却根本不相信。 眼看没什么高能剧情，可以稍微开一下小差。 唐砚心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逼问。 此时，墨绿团子已经缩小到原来的二分之一。 唐砚心：“都怪你太甜了，还一抿就化。” 墨绿团子：“……” 采访亡灵这事，唐砚心经验充足，连哄带骗加威胁，很快就拿到分数。搞定之后，立刻翻脸不认人，将墨绿团子打包加工，得到十几袋水果味qq糖。幸福的开了一包品尝，美滋滋地说：“不知道影院还能提供些什么吃的，好期待！” 刚刚说完，空气里飘散的亡灵气息就变淡了一点。 这里肯定还藏着很多的亡灵，空气里漂浮的都是亡灵身上溢出的暗能量。也正因为如此，唐砚心又没办法找出它们的藏身地。 唐砚心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规则对人类的保护了，只觉得自己时刻被规则限制着——从另一个方面看，规则也在保护着亡灵！否则此时的唐砚心就是虎入羊群。 接下来的时间里面，她又抓住两个出现在影片的‘高能’时刻，想要吓到她的亡灵。一个是从桌椅下面钻出来的，一只软绵绵的女性的手忽然抓住她的小腿，被她揪着头发抓起来看——原来是无脸女，前后都是茂密的头发。 明明是很纤细的身材，打包后得到的食物却是热腾腾的炸猪排。那面衣是酥脆的，打包时已经自动切块。一口咬下去，发出清脆的响声。肉中有丰沛的脂肪，也带着明显的油花，可是一点都不腻。酱料很特别，微微发咸和猪排很配。 另一个就厉害了，是从银幕中爬出来的。剧情发展到鬼怪夜袭时，和画面中一模一样的亡灵忽然变成实体…… 唐砚心：这和看美食纪录片，里面的大厨忽然到访要给现场给你制作拿手好菜有什么区别？？？ 比较不友好的是，这位动作迟缓。唐砚心不能离开座位，只能用热切的眼神鼓励着它，希望它能爬快一点。 结果它越爬越慢，柔软的身躯渐渐变得僵硬。 显得不情不愿，非常不敬业。 直到放片尾曲了，它才顺利到达7排。 或许期盼能让食物变得更美味，也或许是等待能让味觉充分的觉醒。唐砚心吃到这位的时候，可以说是惊呆了！羊肉串！烤得恰到好处，既保留了羊的膻味，又挥发掉多余的油脂。每串四大块肉，一肥三瘦，均匀的包裹着花椒辣椒和混合的香料。 入口先是有食肉的幸福感，再就是炭火烤制的食物那种独特的口感。 就是配可乐有点浪费了！ 不过该配什么，唐砚心也不知道。 大丰收！如果不是有次元空间的腰包，肯定装不下了。 还在进食的唐砚心没有急着离开。 毕竟片尾曲还没有唱完，她也觉得没那么容易就能离开影院。观影时出现的亡灵有强有弱，却都没有在一开始的时候露出杀意。离奇的出场方式，诡异的行为艺术都不是为了要‘吓死’游客，而是要‘吓到’游客，想用这种方式让游客‘违规’。 也有骚扰游客的意思，让游客不能集中注意力观影。 既然有骚扰，就会有骚扰的原因。 “咳咳！” 是从唐砚心旁边的座位，也就是7排6号座传来的声音。她对那东西什么时候出现的毫无所觉，立刻谨慎起来，将食物一一放好。 “哇！” 是个男人的声音，岁数似乎并不大，有点吊儿郎当的。发出赞叹声后，还对着唐砚心吹口哨。 ——会是领主吗？ 现在的唐砚心已经不会感知到领主的存在，就想跪下来参拜大王了。上一个领域，她可以在领主对她有规则压制的情况下，砍掉对方的一截身体——那时候，亡灵之心还在二小姐的身体里。 她以前是做不到的。 只能让领主暂时停止活动，在人类同伴剜掉亡灵之心后，再对领主的身体动手。 这是好的变化，就像她曾经希望的那样：在亡灵领域里面，她也不用受领主的等级压制！她做到了。 小问题也是有的，比如她现在就无法根据等级压制来轻易判断出领主的所在，也不能靠这个分辨出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亡灵领主。 嗯，似乎没有领主那么强，是精英亡灵吗？ 对方静静的等待她打量完毕，一点也不着急。 “人类可以吃掉亡灵吗？” 唐砚心：“眼见为实。” 黑暗里传来闷闷的笑声，像是想要放肆地笑出声，又被捂住了嘴一样。即使唐砚心能在黑暗里面视物，也看不清他的模样——他被视线不能穿透的黑色笼罩了。 “好了，有趣的小朋友。我们得说说正事！如果你有认真观影的话，我的小问题你肯定能够回答正确。” 唐砚心转身和他面对面。 “五个主角里面，第二个死亡的是谁？” 影片的结局是五个探险的游客团灭，还连带着害死身边的亲人朋友同学及几位老师，也将原本封印在鬼屋的东西彻底的放出来了。只要碰到鬼屋里的任何一样东西，就绝对不能逃过一死。 两个女同学是同一个夜晚被鬼杀死的，断气的时间也差不多。 唐砚心回忆了一下，先死的那个穿的短裙，已经不太能想起她的模样了。不过杀掉短裙女学生的鬼，唐砚心倒是记得清清楚楚。长脸红衣满脸怨恨，一看就很凶很厉害也很可口。 “唐唐，你还在里面吗？” 是萧佑凡的声音。 片尾曲早就播完了，影厅里非常的安静。尽管2号影厅的门紧紧关着的，偶尔也能听到外面的声音。每部片子的时长不一样，大部分游客已经看完离场了。 萧佑凡看的片子是《拼图游戏》，158分钟。9部电影里面，时长最久的。他都已经离场了，唐砚心还没有出去，恐怕他和路寻一此刻都有些着急了。 “我没事！” ……外面好像听不到。 路寻一：“唐唐！唐唐！” 萧佑凡：“不能这么等着。” 路寻一：“直接撞门。” 强行进影厅会违规吧？！多半是要触发死亡条件的。 唐砚心飞快的说出答案。 对方一点也没有为难她的意思，立即道：“回答正确，你可以离开了。” 唐砚心这才能及时拉开了影厅的大门。 然后，萧佑凡一头撞到她的身上。没把她撞得后退哪怕一步，自己却倒在地上嗷嗷叫。 “好疼好疼好疼……要死了要死了！” 路寻一：“没事就好！” 他给萧佑凡肿起来的额头涂特效药。 唐砚心忍着我队尖叫鸡的鬼哭狼嚎没动手。 片刻后，有些惊讶的发现：九个游客，一个都没少。 =……= 【这波游客好强啊！即使有马赛克护体，我也被层出不穷亡灵吓到了……有尖叫出声的那种哦！他们全部平安的离开影厅——一个都没凉！】 【刺激观影后，还要回答问题。游客们真的都能答对吗？】 【盼点好，没人出事皆大欢喜。】 【我也不是心思险恶，就盼着游客死！只是单纯觉得情况不合理。】 第62章 时光电影院（五） 第63章 冯思懿紧紧地抱着杭子余, 似乎是在观影厅里面看到过分恐怖的东西, 以至于离开影厅之后, 情绪还没能平复下来。 奇怪的是, 杭子余一看到唐砚心的身影就立刻将怀里的女人推开。 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冯思懿彻底崩溃了。“啪”的一巴掌直接将杭子余的脸都扇得偏向左90度, 掩面大哭起来。 相比他们俩的痴男怨女戏码, 豆豆和宋大伟的情况就更加具体。简单来说就是豆豆一直在指责宋大伟, 说着：“我们签合同的时候，已经确定过双方的权利和义务。明明说好，不管发生什么事情, 你都要优先保证我的安全。” 宋大伟明摆着不想搭理他。 豆豆：“你根本就是在骗我！不守承诺，不得好死。” “我靠尼玛，我给你一点脸面, 你就跟我蹬鼻子上脸是不是？我忍你好久了！搞清楚现在的情况，掂量一下谁强谁弱再口出狂言好不好？别等老子摁死你, 你又觉得冤枉。” 宋大伟也发火了。 豆豆气得浑身发抖, 因为长得实在不够威武, 非常恨一个人的时候, 脸上的表情都不够凶狠。 宋大伟自然不会怕他。 这回遇到的游客真的一地鸡毛, 关系乱七八糟就算了，还搞不清楚当前最重要的是什么。 好在唐砚心通关从来不靠别人, 也绝不寄希望于人类游客。如若他们真的添乱……就果断处理掉。 不止唐砚心, 连搭讪大王萧佑凡都罕见的没有一丝和旁人交流的欲望, 三个人顺着螺旋状图案的通道一直往里面走。 “8号观影厅和9号观影厅之间有一个不太大的休息区, 旁边是一部停用的电梯。就是这里……” 路寻一说着, 让他们看电梯右侧的粉白墙壁，那里有一个可供插卡的凹槽，上面写着[使用本电梯，请插入正确的电卡]。电梯的正面有一个圆形按钮，表示是‘下行’，大概因为这就是顶层的原因，再没有向上的按键了。 当然，现在不管怎样按键都是没用的。 原来影片中出现的电卡是这个意思。 电梯是紧挨着8号观影厅的，因此观察完很有可能是‘出站口’的电梯之后，他们就很自然的看到休息区的全貌了。这里的面积不大，又往里面填塞太多的物品，似乎是要尽可能的将房间的每一个边角都利用起来。 这是一个长方形的区域，宽约八米，长约五米。三面墙全部被带玻璃的漂亮展示柜填满，柜子的顶部和天花板紧紧的贴合着，不留一丝缝隙。同样，柜子里也是放得满满当当的——全是各种尺寸不同材质的布娃娃。 地上则铺着五颜六色的正方形海绵垫子，每个垫子的边长大概在三十厘米左右。上面堆着一些绑着蝴蝶结的小盒子乱七八糟摆放的书籍和十几个圆形的塑料球。 门口一左一右都排列着两个与真人等高的雕塑，分别是：超级英雄牛仔加菲猫和巫女。虽然是雕塑，身上穿的却是真正的衣服，连那位不知名的超级英雄手上拿着的钱包都是真的。牛仔戴着一顶棕色的帽子，加菲猫穿着一双白色的球鞋，巫女举着扫帚身披黑色斗篷。 这些和影片中404房门上的奇怪问题一一对应。 路寻一观影时间最短，只有118分钟。出来之后，已经把不大的影院走遍了。 “进去看看？” 萧佑凡还捂着额头的，他在心里吐槽唐砚心小小的身躯硬如磐石，一点都不像柔软的可爱女孩。 “等等！” 路寻一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抬头看看。天花板上，十个制作精美的面具——是类似于小丑脸谱的模样，整齐的排列成一个圆形，簇拥着一行暗红色的字——[室内有危险物品，请勿随意触碰]。 见他明白了，路寻一继续说：“一直走到底就是12号影厅，旁边有一个‘电卡充值机’，我还没有研究过要怎么使用。左转是卫生间，然后就没了！观影区就这么点大，我怀疑电卡就在这里面——你们有没有从影片中得到有关电卡的提示？” “有！” 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萧佑凡得到的提示就比较简单了——一个老太太将自己的电卡放进有着黑色猫咪标志的红色小盒子里，还用粉色的绸带作为装饰。 恰巧，一模一样的盒子也出现在休息区。 唐砚心说出自己得到的信息，并说出答案。 “乍一看挺复杂的，实际上很简单。尝试着将每种可能性带入，就可以知道，只有电卡在牛仔的帽子里，才符合‘两个人的推断是正确的’这一结果。” 两个队友连忙算了一遍，以保证答案的正确性。 休息区内既然有文字提示，就说明里面的东西是不能乱碰的。如果不遵照提示，想从错误的物体中找到电卡，一定会触发死亡规则。就算是唐砚心，也不敢说能够幸免于难。 萧佑凡得出的答案也是牛仔帽子，这题其实很简单。 他疑惑的是另一件事。 “你怎么在里面呆了那么久？我那部电影比你那部的时间要多五分钟，我都已经出来了，你还没动静！真的吓到我啦！” “在里头跟人聊天，没注意时间。” 萧佑凡惊叫：“跟人聊天？” 哪来的人？ 唐砚心耸耸肩：“口误，是亡灵好吧！你们没有遇到吗？在影片播放结束后出现的亡灵，会向游客询问有关电影内容的问题。” “没有，”萧佑凡摇头，对她的经历表示惊讶：“片尾曲后面，就直接出现一行字——请问拼图一共有多少块？这在电影中是出现过的，我回答10000块。门就自动打开了！看电影的时候，一直有模样恐怖鬼怪以各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我真的有被吓到。不过我怂归怂，自知之明是有的。电影开始的那一刻，我就用布将嘴塞住，全程没有发出声音……有个舌头很长的女人，嘴里的气味又腥又臭，像是泔水桶成精，舔得我快吐了。差点没忍住跳起来逃跑！离开座位人就真的凉了。” 路寻一：“我的经历也差不多，同样是片尾曲结束后，银幕上直接出现问题。遇到的亡灵面目确实可憎，实际就是略为有些恶心，并不会真的伤人。我还遇到一个有实体的亡灵，刚好碰到影片完结，影厅的大门打开，我想将它带出来给你——” 萧佑凡很想摇醒他：哥，你还好不？哥！你已经被我队亡灵带偏了，你知道吗？亡灵那么恐怖，你怎么能当它们是盘菜？？？ 路寻一遗憾的叹了一口。 “可惜影厅里面的亡灵似乎是不能离开影厅的，它直接消散了。” 唐砚心拍了拍自己的腰包：“没关系，我这次的收获已经很大了。有一点吃饱……嗝……的感觉了。” 路寻一放心了，脸上露出圣父的治愈系笑容：“那就好！” 萧佑凡：“……” 他好像知道为什么自己和路哥是流程提问，唐唐为什么会遇到真·亡灵提问了。 估摸着提问那货至少得是领主跟前一员大将吧？搞不好就是领主本人……大批手下枉送性命，还是被人类吃掉这么刺激。搁谁也想见见是哪里来的奇葩游客吧？？？ 游客们全部聚集到这里时，唐砚心已经从牛仔的帽子里找到一张电卡，萧佑凡从盒子里取出电卡，路寻一也从一个狗头娃娃身体里得到一张电卡。 问题来了，哪张电卡才是‘真正’的电卡呢？ 萧佑凡给自己手里的电卡丢了个鉴定，要等二十几分钟才能出结果。 那对夫妻也走进休息区，老公从一个紫色头发的布娃娃裤兜里找到一张电卡。他老婆很不好意思的说：“我明明都已经看到电卡了，忽然从椅子地下爬出来一个女鬼，把我吓到……就没看清电卡放哪了。” 电卡就是长方形的一张小卡片，两面都是蓝色的，正面写着‘电卡’两个字，非常好认。 游客们都聚在这里，没有电卡线索的人，眼巴巴的看着别人手里的电卡，自然就有些拥挤。 “我靠……” 宋大伟忽然骂一声，手指还放在鼻尖处。似乎是闻到什么不能忍受的味道，脸上露出愤怒的神情。 “豆豆我x尼玛，你tm把口水滴到我手上！故意找茬是不是？臭死了……” 他回头一看，叫骂声戛然而止。 豆豆像根柱子一样，笔直的站立在他的左后方。皮肤白得有些发青，眼睛底下挂着两个又重又厚的眼袋子，而且下眼睑还在缓慢地往下掉，有肥胖的蛆虫从他发黄的眼白里爬出来……豆豆和宋大伟比起来就太矮了。长大的嘴里滴滴答答的流出口涎，几乎都落在宋大伟的手上。 这个样子，怎么看都不是人类。 宋大伟肩膀颤了颤，试探性的喊：“豆豆，豆豆？” 一边喊一边往后退。 哪知他这一退惊到‘豆豆’，遂向他扑来。宋大伟好歹是资深游客，一脚踢在‘豆豆’腹部，却是听到‘咔嚓’一声响。‘豆豆’没退后半步，反而是他抱住右腿，单脚跳着逃跑。 “咯咯咯咯” 在螺旋通道里，奇怪的声音回荡着。又像是笑声，又像是哭声，令听到的人觉得毛骨悚然。 ……所有人都先后看到堪称诡异的一幕。 展示柜里的娃娃精致的手办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转过脸注视着他们的。那些玻璃珠制作的眼睛，用画笔点上的眼睛，甚至是塑料做的粗糙眼睛全都焕发光彩，像小小的身躯里都有灵魂一样，亮亮的。从里面甚至能看到游客的缩小的身影。 小巧的人偶高大的雕塑……包括天花板上的十个小丑面具，只要有嘴巴的都张大了嘴，笑声就是从它们口中发出的。似乎在为‘豆豆’助威呐喊，也似乎是嘲笑踏进亡灵家园的无知人类。 发狂的‘豆豆’嘶吼着，像是一头猛兽。其模样又有点像传说中的‘僵尸’，力大无穷，似有金刚不坏之身。追着宋大伟跑的同时，逮着谁就咬谁。 唐砚心眼睛微眯，将两个人类队友往后拉。她之前一点都没察觉到，豆豆已经不是人了。 尖叫声此起彼伏，游客们四散逃亡。 萧佑凡有些茫然的想：这才是正常游客遇到恐怖事件后，应该表现出来的样子。 奇怪的是，‘豆豆’并没有攻击他们——甚至没往这边看一眼，追着其他人跑了。 =……= 【南昌士人，原来如此！】 【从影厅里面出来的游客里有死掉的人，他们还维持生前的样子。因为魂在体内就像活人一样，现在魂消失，恶的魄主导身体才真正变成亡灵。】 【‘豆豆’很会看眼色嘛！欺软怕硬。】 【我觉得不是吧！我更愿意相信，此刻豆豆的魂还没有完全消散，记得路哥哥曾经善意的安慰过他，所以不想害他性命。】 【也有这种可能……】 【死掉的人，知不知道自己已经死掉啦？】 【我觉得知道！】 【……就算知道，也不敢说出来叭！】 第63章 时光电影院（六） 如果把时光电影院外面那部分称之为‘售票大厅’, 那里面就可以叫做‘观影区’。观影区就一条长长的通道, 一眼看到底。游客们又不敢进影厅, 里面的鬼更多咧！谁知道没票进场会是个什么下场。 几乎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豆豆’成为棘手的难题, 好几个人都被追逐着逃离‘观影区’。通道旁边守着的工作人员并没有阻止他们跑出去, ‘豆豆’仿佛是不能跨过观影区去售票大厅的。眼见抓不住最恨的宋大伟, 只能徒劳的伸长脖子，双眼直直地盯着他看。过了许久，才不情不愿的折回。 跑出的三人狠狠松一口气, 很快又开始提心吊胆。 因为检票处的工作人员不允许他们再进观影区。 要想进去, 得等下一个时段的电影开场。再一问, 就算现在马上购票, 也要等到早上八点零五分……哦，能提前十分钟进场！那么，只用等到七点五十五分。 出站口显然是那台电梯, 离开领域才是终极目标。外面看起来是安全的，却也意味着, 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王旭明钟慧慧夫妻两人和宋大伟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 最终还是宋大伟说：“不跑出来会被豆豆弄死，总得先保命。不这样还能怎么办？” 王旭明：“希望里面的人能对付豆豆……”否则他们早上进去的时候还是有危险。 “我觉得那个小姑娘和俩年轻人都挺厉害, 肯定能对付怪物, ”钟慧慧说着, 伸手拉老公一把, 发现老公还傻愣着, 气得踩他一脚：“你靠过来一点！” 第64章 “啊啊啊……哦哦！” 王旭明终于反应过来, 拉着媳妇走到一边。 宋大伟：“这是什么意思？” 王旭明：“豆豆之前还好好的，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忽然就变成这样！不用说，肯定是在影厅里出的事。大家都不清楚别人在影厅里的经历，还是保持一点距离的好。” 钟慧慧说话更不客气：“谁知道你会不会忽然变怪物！” 宋大伟：“……” …… 唐砚心站在电卡充值机面前，这东西方方正正暗黄色，有点像老虎机的样子。一块大大的屏幕，因为没有开机是黑色的，能照出人模糊的身影。下方既有操纵的手柄，又有几个不知道做什么用的按键，侧面是插卡的凹槽。 估摸着是要将电卡插进去才能启动……作用大约是鉴别电卡的真假。 没有谁会傻到觉得每一张电卡都能启动电梯，那通关就太容易了。也很清楚，插进错误的电卡，一定会有相应的惩罚。若没有惩罚，那一张一张的试不就好了！还是那句话，亡灵领域哪会这么容易通关？ 萧佑凡刚刚躲进厕所，马上就能拿到‘电卡’的分析，再研究充值机不迟。 唐砚心站在这也不是光发呆，一直注意着‘豆豆’。 南昌士人，原来是这个意思——暗喻游客们分开前都是人，从影厅里面出来的就不知是人是鬼了。自己不说明身份，别人很难分辨。 她余光看到紧张得发抖的冯思懿和杭子余，微微偏头，探究的目光多在冯思懿身上停留几秒才移开。 路寻一：“她有问题吗？” “有！” 唐砚心其实没看出冯思懿的‘问题’，毕竟她的身体是柔软的，与男友交握的手想必也是温暖的。恐惧令她浑身都在颤抖，柔弱的寻求着爱人的安慰。表情是生动的，逻辑是清晰的。这样的表现大概就是她该有的样子，也能接上爱人说的话——是她本人无疑。 可豆豆也不是被附身才变成现在的样子。 显然，影院里死掉的游客还能维持一段时间的人身。 杭子余都觉得女朋友没问题，唐砚心又能发现什么异样呢？不过是路寻一问起来，就顺势回答而已。免得一会能将‘故人’弄死的时候，圣父出来碍事。 嘁，麻烦死了！ 讨厌的人去死去死！冷酷的亡灵这么想着。 “啊——” 冯思懿忽然爆发出一声高分贝的尖叫。 原来是‘豆豆’向这边跑过来，螺旋状的奇怪通道会让人产生一种它跑得很快的错觉，更容易带来恐慌。实际上，不管它跑得是快是慢，都没有太大的意义。一览无余的通道几乎没地方让人躲藏…… 杭子余：“咱们往外跑……” ‘豆豆’嘶吼一声，像野兽一般，手脚并用的扑向杭子余。只听‘咚’一声响，一个绿油油的巨大的乌龟壳出现在通道里。‘豆豆’只能将徒劳的将乌龟壳摇来摇去，不管怎么踹怎么打，都不能在龟壳上留下一点刮痕。又嗅又添，非常着急。 在乌龟壳里面的冯思懿和杭子余可能会有点晕，安全却是可以保证的。 唐砚心点评：“天赋能力倒是很衬他！” 路寻一惊讶的看着小姑娘，以为她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结果唐砚心也很懵。 “我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她想到什么，眼睛发光嘴张大：“难道‘唐砚心’给前男友戴过绿帽子，好刺激哦！” 路寻一额头青筋蹦起，愤怒的想着：我得给跟小萧谈谈了，不能在小朋友面前瞎说。瞅瞅，都把孩子教成啥样了！ 龟壳里传来杭子余的声音：“我吸引它的注意力，你们快跑。” 然而‘豆豆’不会随着他的心意活动，发现吃不到肉就立刻转换目标，冲着后面的唐砚心和路寻一而去。此时的‘豆豆’几乎已经没有人样，皮肤已经融化露出油脂和血肉，又长出一块块带毛的皮。它眼睛里只有贪婪，永远无法满足的旺盛食欲让它成为没有理智的兽。 唐砚心的双手握住骨刀，一脚踹向‘豆豆’。 游客里最健壮最高大的宋大伟也踹过‘豆豆’，结果把自己弄瘸了。 就是这样力大无穷，似有铜皮铁骨的怪物，轻轻松松被小朋友踹飞，毫无还手之力。 一刀剁下头颅，一刀剁下左手。 都被分尸了，怪物也没有死，各个部位分散逃离。脑袋跑得最快，正撞到从卫生间里面出来的萧佑凡。 “我靠！” 萧佑凡：“嘶……痛痛痛。” 他被撞得晕头转向，站稳之后的反应却很快。一点没有想躲，而是脱下外套把要咬他的脑袋一裹，抽出刀插进颅中。 “唐唐，给！” ……他做的事情和路哥做的事情有什么差别，投喂什么时候成为下意识的反应？夭寿啦！ 唐砚心接过脑袋，把‘豆豆’拖进女厕所。 路寻一将想要逃跑的两只手丢进去。 这东西搞不好剁碎后，每一块肉都能自由活动。幸好有唐唐在，可以用另一种方式解决亡灵。简直是无污染无公害的废物利用…… 唐砚心抹着嘴走出卫生间的时候，杭子余的乌龟壳已经收起来。路寻一拦着他不让他靠近唐唐，特意与他说话。 “你们没得到一点关于电卡的线索吗？” 杭子余：“有的，我有线索。” 路寻一：“不先把电卡找出来吗？” 圣父脸上写着‘善良’两个字，身上贴着‘温柔’的标签，不会给人太大的压迫感，却也是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有他挡着视线，杭子余踮起脚尖都看不到他身后的唐砚心。只能尴尬的笑笑，同女朋友一起去休息区找电卡。 “一个大男人，怎么腻腻歪歪的。” 萧佑凡抱怨一句，将纸张拿出来。 【一张电卡】时光电影院的一张电卡，用于启动电梯。 ps.可以将卡插入充值机内，判断是否为有效电卡。 “无法鉴别电卡的真假，换张卡得出的结果也不会有差别。” 萧佑凡顺手给充值机丢个鉴定。 “怎么办？是等鉴定出来，还是先研究一下充值机的用途？” 唐砚心正要把手上的电卡插进充值机内，就见冯思懿向他们走过来。 “小朋友，我能和你说两句话吗？” 这姑娘咬着下唇，有些为难的样子。 唐砚心冷酷拒绝：“不可以！” 冯思懿脸上出现尴尬的神色，没有退缩继续说：“我男朋友误会你是另一个人——是他死去的亲人，整个人都有点恍恍惚惚的。我很担心，也很害怕。希望你能花一点时间，大家一起来解除误会。” 唐砚心翻了个白眼，不再理她。 萧佑凡：“我们已经明确告知过你男朋友，他认错人了。这是亡灵领域耶！小姐，你知道有多危险吗？不要命的才想东想西，有时间解决什么误会，不如好好找出站口吧！而且……我觉得比起你的男朋友，你更在意所谓的误会吧！” “你……” 冯思懿一时无法掩饰惊讶的表情，眼里流露出紧张尴尬和怨恨等情绪。 路寻一：“请你离我妹妹远一点。” 冯思懿低下头，没有动。 杭子余快步走过来：“抱歉，思懿没说什么不合适的话吧？思懿！走了。” 冯思懿还是不动。 这下大家都觉得不对劲了。 果然，冯思懿忽然暴起，推开杭子余向唐砚心冲过去——‘豆豆’选择攻击宋大伟。因为他把自己的死亡怪在被雇佣者身上，所以恨宋大伟。‘冯思懿’选择攻击自己是为什么呢？ 不管为什么，唐砚心的刀都不会留情。 杭子余惊恐的看着骨刃插进‘冯思懿’的胸口，第一反应就是上前阻止。 路寻一和萧佑凡联手阻止他，将他拉开。 唐砚心将不停挣扎的‘冯思懿’拖进卫生间，快速制服它。 使用打包技能后，得到一堆没有成熟的青苹果？？？她尝了一个，又酸又涩。 唐砚心直接被气笑了！ 她不是浪费食物的人，就算是这样也会好好的吃完。味道不好没什么，吃进肚子里就是养分，而且多吃几口就会尝出一点苦味，苦后多少会有一点甘甜。 脑子里飞快的闪过几个画面……嘶，她想以前的事情了！ =……= 【这个小冯咋回事？死人和活人分不清楚吗？】 【冯思懿怪怪的，男朋友认错人，她为什么会觉得恐惧？态度非常不自然，让我想到你不爱我我爱你你却爱着他的剧情。拜托，我唐还是个小朋友好伐？！】 【又是拖进厕所，厕所里面有什么能分解尸变怪的东西吗？】 【我猜是剁碎后用马桶冲走了！】 【咦，好血腥！怪不得要打马赛克。】 第64章 时光电影院（七） 其实也不算是想起来, 而是吃掉一个苹果就接收到冯思懿的某些记忆。恰巧这部分记忆里, 人类唐砚心也是主角。 唐砚心和杭子余做了很多年的同学, 关系却一直普普通通, 不过是见面能点头打个招呼的交情。后来因为一场学校内发生的恶性事件, 两个人共同患难，互生情愫。危机过去之后，两个人很自然的成为情侣。 冯思懿其实是两人在一起一年后，才出现的。她全家搬进杭子余居住的小区，又很巧的转学到杭子余所在的班级, 对这个相貌不俗成绩优秀又温文尔雅的男人一见钟情。甚至觉得他比那些有天赋能力的幸运儿同学更有魅力, 在知道他有女朋友后, 依旧紧追不舍。 当然，冯思懿是个聪明的姑娘。 不会直接告白说我想撬你女朋友的墙角，而是以同学朋友知心好友好兄弟的套路一步一步的去接近杭子余。甚至还想从唐砚心那边下手，先与情敌成为朋友再进行侧面的挑拨离间。 可谓满心都是计谋, 满眼都是得失。 唐砚心很聪明，情商高智商也高，直接拒绝冯思懿，不客气的说破她乱七八糟的小心思：你不是真心要和我做朋友, 而是馋我男朋友的身子。末世来临, 大家的道德标准降得很低，我也不指望你能有良知, 晓得插足别人的感情不对。因此, 我只能用实力来劝服你了——我比你优秀, 你不配惦记我男朋友。 第65章 ……事实上，唐砚心真的要比她优秀。 一个又有天赋又努力的人！在那个年纪能将身边的事情处理好，又有明确的目标，已经很厉害了。 冯思懿的自作聪明很快得到反噬，唐砚心居然能把与男朋友之间的情感问题也恰当的合适的处理好。 自那以后，杭子余就很谨慎的和新朋友拉开距离。 冯思懿心知自己这团乱麻被唐砚心快刀给斩了。 要撬墙角，其实最不怕的是女友抵制她，而是男人自己没那意思。高端女友加上不动心的男人，那就很难挥动锄头。 冯思懿天生有一种倔强，不愿意放弃。像搞学问一样去研究杭子余，慢慢了解到这个人的耳根子其实有点软，天性里有一种少见的温吞，遇到感情问题很难下决断。她有点后悔太早接触唐砚心，晚一点的话，和杭子余的关系更进一步，事情就会更好办。 她开始走默默关心的路线，几年以来一直想尽一切办法和杭子余扯上关系，哪怕多次被严厉的拒绝，也不放弃。并且，从不让人感到困扰。 转机出现在安全区沦陷……当然，那对于冯思懿来说也是很痛苦的事情。大家都在暗侵蚀中失去自己的父母亲人和朋友。 这些都已经发生了，没有办法改变。唯一的好事就是她和杭子余一起活下来了。有了精神支柱的她并没有崩溃……令人烦躁的是唐砚心也活下来了。 站在一个情敌的角度，她不得不承认，唐砚心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如果活下来的十几个人类里只有一个人可以成功得救，那一定是她。 冯思懿研究杭子余的同时，也在研究唐砚心。这是一个性格非常坚毅的女人，她的生存欲望很强，从不会因为现实的打击而轻易对命运妥协。有这样的意志，又足够了解侵蚀区，唐砚心很快就成为幸存者的主心骨。。 冯思懿想着：就算没有安全区陷落的灾难，她也不会永远留在安全区。 据说，离开迟早有一天会毁灭的地球，去看看地球以外的世界是她的梦想。而她也一直为此努力着！ 活得有目标，是很难的一件事。 大家一起上路，结伴而行。 在侵蚀区活下来很难，冯思懿在一次危机中不顾自身救下杭子余。从那天开始，三个人的关系就变得很复杂。 一日，大家被出现的鬼怪冲散。唐砚心和冯思懿一起掉进一个不深的地穴中，里面还有一具白骨，身体几乎压在唐砚心身上，一只手抓住冯思懿的腿。 一个普通人根本没有办法在亡灵紧紧抱着自己的时候挣脱。 冯思懿去踹死死抓着唐砚心的亡灵。 这些反抗都没有用…… 唐砚心冷静的砍断白骨的爪子，先推冯思懿上去。 “拉我一把！” 几乎已经力竭的唐砚心伸出手。 可是冯思懿没有动。 唐砚心愣住了。 …… 因为看的是冯思懿的记忆，那一瞬间，她的想法也能传达给现在的唐唐。其实不复杂，就是忽然间被恶念占据心灵。情敌死亡的好处太多，压过做人的良知。 看到与自己有关的记忆，多少也会想起一点……冯思懿的眼神让唐砚心知道，她不会拉自己。一边用力的踹底下的骷髅，一边向上爬。这是徒劳的，刚刚帮冯思懿离开让她浪费了太多的力气。 “救命！” 唐砚心喊着——“救命！救命！” 白骨拽着她，将她往洞穴的更深处拉。 “砚心！” “砚心！” 唐砚心听到杭子余的声音，此时她的下半身已经被拉进狭窄的洞穴里面，只有腰部以上还在外面。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被拉进狭小的地方，要承受的是极限的挤压折叠，那种疼痛不能用言语来形容。 “我在这里！” 唐砚心不知道自己发出的声音有没有被杭子余听到，那会她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在洞穴口看到熟悉的脸，两个人的手只差几厘米就可以交握。 唐砚心想着：好痛啊……我还没有离开地球……千万，千万！不要成为亡灵啊！ 不要成为亡灵的执念也很深刻！ 唐唐陷入人类唐砚心的回忆之中：她家里曾出现过一起惨事——唐砚心的小姨，也就是她母亲的妹妹。有一天忽然死去，然后变成亡灵。那些年，安全区隔绝暗物质的屏障效用并不强。身体更容易吸纳暗物质的小姨，体内的暗物质已经超标。小姨变成的亡灵没有理智，混乱之中，杀死唐砚心的母亲。 唐砚心亲眼看到这一切，她绝对不想成为亡灵。如果要死去，就彻彻底底的死亡好了，不要变成亡灵，一定不要伤害到亲近的人。 那时候她亲近的人只有男友杭子余了。 唐唐再拿出一颗苹果，喃喃道：“原来是这样……我好冤枉！其实你根本不用有‘不要变成’亡灵的执念。” “咔嚓！” 虽然又酸又涩，不过很脆嘛！ 冯思懿的记忆还在继续……从她的角度看，唐砚心没挣扎太久。虽然一直不愿意放弃活的希望，但是反抗几乎没有效果。身体被白骨拖进极为狭小的地穴时，有大量的鲜血涌出。大概是身体被挤压变形，让唐砚心几乎已经说不出话了。 可是在杭子余的呼唤声传来时，唐砚心又爆发极大的力量，大声地喊出来——“我在这里！” 冯思懿静静的看着。 杭子余伸出手的那一刻，已经太晚。唐砚心彻底被拉进狭小的窄小的根本不可能容纳一个人的洞穴中。 没有任何一点犹豫，杭子余跳进地穴，将手伸进洞穴里，徒手去挖洞穴……然后崩溃……最后接受唐砚心的死亡的事实！甚至不想活下去了。 冯思懿全心全意的照顾他。 哪怕这个男人像一滩烂泥，冯思懿也觉得很好——这是她战胜唐砚心才获得的战利品。 一行人没有遇到亡灵巴士，也没有找到服务区，却奇迹般的在穿过一个空间裂痕后，来到还未陷落的安全区。 在很久以后，杭子余不再一心求死，决心活下来。某一个瞬间，他忽然问起：“你站在旁边，什么也没有做吗？为什么不拉住砚心的手？为什么不呼救呢？” 那时候，他们已经很亲密了。 冯思懿有恃无恐，一点都不害怕。她知道，杭子余迟早会问的。如果不问的话，这个男人就太没心没肺。那他对唐砚心的爱情也是假的，他的痛苦也是假的……事实上，那些都是真的。 此时提问却并不是一种责备，这个骨子里其实有些软弱的男人，只是需要一个过得去的理由——以前的一切就可以翻篇，哪怕是表面上的翻篇。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对不起，我那时候被吓到，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冯思懿咬着下唇，装出很难过的样子。 “……就算我勇敢的拉住砚心的手，死的人也是从一个变成两个罢了。” 那一天，杭子余觉醒天赋能力——‘龟壳’。 哈哈哈！ 很多个夜晚，冯思懿都梦到唐砚心死亡时的情景，然后半夜惊醒，再装作若无其事的过好每一天。 直到当时一起历险活下来的伙伴忽然死去，大家意识到，在暗侵蚀区域呆过太久的人，身体里的暗物质已经超标。如果不清洗体内的暗物质，他们也会无声无息的死去。 这个安全区内，甚至没有清洗暗物质的机器。 不得已，冯思懿决定参加《计划》。《计划》的全称是《逃离地球计划》，年满二十二岁的地球人都可以参加，签署合同后，将被送到侵蚀区。 听说侵蚀区里的服务站点可以免费清洗身体内的暗物质，到达终点就可以离开加速腐坏的地球，去往新家园。 杭子余对这件事没有一点抵触的心理，甚至很高兴。 冯思懿则不高兴的想着：他还没有忘记唐砚心吗？想要通过帮她实现愿望的方式，来怀念她！他是否心怀愧疚！是否有喜欢过自己？ 决定参加《计划》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通关三个领域，来到098服务区，冯思懿看到一个和缩小版的唐砚心，心里‘咯噔’一声，有种属于自己的世界忽然崩溃的感觉，好似有一部分的自己已经死了。身边的杭子余非常激动，眼睛一瞬间亮起来，整个人都‘活’了。 冯思懿冷漠的想着：如果这真的是唐砚心，就会很恨你。生前，你或许是一个合格的男友，没有任何地方对不起她。但你万万不该在她死后和我在一起，哪怕是别的任何一个人都好——总不能是我！ 到死的那一刻，冯思懿都在嫉恨。 唐唐脑子里冒出一个词——因果报应。 当然，这是唐砚心冯思懿和杭子余的故事，和现在的亡灵唐砚心无关。她脱胎于人类唐砚心的身躯，可说到底是两个人。 啧，其实物种都不一样。 唐唐从卫生间里面出来，萧佑凡和路寻一才放开杭子余。因为他一直挣扎，三个人的模样都有点狼狈。 杭子余步履蹒跚地走进卫生间，同唐砚心错开身的时候，复杂的看她一眼。又茫然无措的垂下头，不敢真正与她对视，似在害怕，又似心虚。 唐砚心：人类真是复杂的生物。 片刻后，卫生间里传来痛苦到极点的哭声。 唐砚心把手里的电卡插进充值机的凹槽里，屏幕亮起来，出现一行字：[是否用信任为本卡充值？是/否。] =……= 【马赛克的时间是不是有点过于长了……】 【出来了！出来了！】 【杭子余哭得好惨，卫生间肯定一片狼藉，超级血腥。】 【光是想一想，我就要尿了！！！】 第65章 时光电影院（八） 既然想要弄清楚充值机如何使用, 当然是选择‘是’。 一台充值机迅速分化成两台, 而且是背对背放置。有插卡凹槽的那一边，屏幕上显示‘主机’，对面那台机器显示为‘副机’。机器的侧面——[充值机使用说明]。 1主副机位操控者间的信任能为有效电卡充值，若充值不成功, 则表示当前使用中的电卡为无效卡。 2若主副机位之间的信任是虚假的, 将会有一方迎来死亡。 3游戏规则详见主机。 [注意事项]游戏有风险, 死亡在身边。 唐砚心站到主机位, 路寻一站到副机位。 这两台机子的智能似乎很高，像是能够检测到人员是否就位一样。他们俩一站定, 屏幕就出现一行字：[游戏开始]。 黑色的光幕将两台背靠背的机器笼罩在其中，唐砚心和路寻一自然也被罩住, 从站在外面的萧佑凡的视角看, 只能模糊的看到两人的身影。 在其中的唐砚心就只能看到四堵完全遮住她视线的黑色墙壁, 感知力也没什么用, 不能知晓对面路寻一的情况。 尝试着出声，对面乃至外面都毫无回应。 第66章 如此操作大概率是要防止他们作弊——既然是信任游戏, 就不会允许双方无限制的进行交流。 唐砚心站的是主机位, 游戏规则显示为： [两位玩家用双手握住操纵杆, 三分钟内不得松开。每隔30秒，将向副机位玩家注射对身体无害的疼痛剂, 每注射一次, 疼痛程度加剧。若主机位玩家在规定时间内松开操纵杆, 则副机位玩家死亡, 反之亦然。在‘嘀’一声响起后，主机位玩家能通过墙壁的缺口向副机位玩家传达九个字，告诉对方游戏规则。其中，不能饱含具体的时间。] “嘀” 面前的黑墙裂开一个小小的窗口，唐砚心赶紧出声：“双手握操纵杆不要松！” 然后窗口就关上，唐砚心只隐约听到路寻一回答一个‘好’字。她用双手握住操纵杆之后，就开始猜测对面的情况。 最坏，副机位的屏幕会显示一套假的‘游戏规则’，去诱导路寻一放手。 从规则上能看出的陷阱就只有这个。 从窗口关上的瞬间，倒计时就已经开始了。 ……还剩下两分钟。 “他的样子很糟糕，快要忍不住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唐砚心抬起头，没发现声音是从哪传出来的。 “小朋友，我劝你先放开，还能保命。” 他是在影厅里面出现过的黑影。 “疼痛是一层一层叠加的，就算有人可以忍受这种痛苦，也会败在没有期限的疼痛上……小朋友，你以为三分钟的时间很短暂吗？对你那位痛得恨不得晕过去的同伴来说，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唐砚心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既然这么关心我，终止游戏啊！嘁，男人。” “啧啧啧，我可不是人，也没办法终止游戏。只是出于好意，特地来帮助你。难得有你这么好玩的人类，就这么死掉太可惜了……” 唐砚心一个字都不信，不管蛊惑人心的家伙嘴里说什么，说得有多么好听，都得入耳不入心。最重要的，还是看他们做了什么——黑影的所作所为，分明是要进领域的游客全部死掉。 ……现在是要阻止他们鉴别电卡的真假。 唐砚心忽的露出笑容：“一定是因为我的同伴扛下来了，你才会着急来蛊惑我的吧？” 对方不说话了。 路寻一是绝对不会放开操作杆的，不管发生什么，也不管疼痛有多么的剧烈，他都不会放开。奶爸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若让他知道，自己放开操作杆就可以活，而在主机位的唐砚心要死，他就更不会放开！ 想必对路寻一的蛊惑毫无用处……他坚定到能无视所有的蛊惑，才转而迷惑自己吧！ 唐砚心实力嘲讽：“亡灵做成这个样子，真的太low了。” 对方：“……” 倒数30秒的时候，沉默许久的声音又不甘寂寞的响起。 “同伴在经受巨大的痛苦，你却如此的悠闲……人类真是没心没肺的生物呢！” 唐砚心：“前半句有失偏颇，后半句很有道理。” 对方：“……” 唐砚心：骂人类关她什么事！cue错人了大兄弟！ “嘀——” 游戏结束。 [正在进行电力充值……充值失败……] 萧佑凡：“居然是无效卡片——” 唐砚心转过头。 黑幕不见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虽然没想着第一张就是有效卡片，但这也太令人沮丧了。” 萧佑凡话音未落，就见路寻一栽倒在机器的操控台上，失去意识。等靠近才发现他牙关紧咬，衣服都湿透了。 “路哥！” 萧佑凡拉不动他。因为路寻一双手死死的抓着操纵杆，不肯放开。要带他离开这里，似乎得掰断他的全部手指才行。 “这该怎么办？” 萧佑凡麻爪。 唐砚心走过来，握住路寻一青筋勃起的手腕。 “路寻一，现在可以放开了。” “啊……” 路寻一嘴里无意识的发出呻吟，紧绷的面孔骤然放松。双手松开操纵杆，身体软软的倒下去。接着，就被唐砚心托着腰弄到旁边的长椅上躺好，萧佑凡抬着他的腿，着急地问：“怎么回事？” 唐砚心：“等他醒来一起说……” 懒得说第二遍。 毕竟是得到过亡灵之心的游客，天赋能力的限制条件被削减，身体强度不同于普通人。很快，路寻一就清醒过来。就像[游戏规则]里面说的一样，疼痛药剂对身体没有伤害。路寻一没觉得有什么后遗症，甚至觉得精力更充沛，如同电量使用过半的手机被重新充满电。 唐砚心在主机位的经历很普通，不比路寻一在副机位的惊险遭遇。 首先，副机位果然给出假规则：[玩家需将双手放在操作杆上，每隔60秒可以进行选择——是否暂停休息。若主副机位玩家一同选择‘暂停’，则副机位玩家可休息30秒，直到右上方的电力条蓄满为止。若一方放开操作杆，而另一方未放开，则未放开操作杆的一方死亡……另一方获得疼痛豁免权。] 其次，疼痛一直在加剧。 最后，唐砚心那边的屏幕是倒计时三分钟，路寻一这边出现的计时器是没有时间限制的，一分一秒在缓慢的增长。对他来说，疼痛是无限期的，因为他不知道游戏只会进行三分钟。 “事实上，所谓的电力条标志在三分钟内只上涨了一点点。涨幅那样缓慢，痛死也等不到它蓄满。难免会想——对面的同伴也很痛，恐怕就要坚持不下去了。再有‘不如我先放手保命’的想法就不奇怪，”路寻一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说：“我还记得——[游戏规则详见主机]。看到所谓规则的时候，我就觉得屏幕上出现的所有文字图案甚至画面都不可信。只有窗口打开时，唐唐说的那句话是唯一可信的。” 既然有判断，贯彻到底就好了。 那三分钟有多难熬，只有路寻一自己清楚。 “继续验证下一张卡吧！” 路寻一还能毫无畏惧地说：“唐唐站主机位，我们再来一次。” 萧佑凡：“不如我来？” 路寻一摇头：“充值机的报告还有几分钟就能出来，你在外面等着。” 遗憾的是，充值机的样本分析报告没能提供任何有意义的东西。报告上有的，都是他们已经探索出来的内容，甚至还不如他们探索的详尽。 更糟糕的是，三张电卡的验证结果都是‘无效卡’。 路寻一第三次出来的时候，脸色煞白，衣服能直接挤出水。萧佑凡慌忙撕开能量棒让他吃下去，渐渐的脸上才恢复一点血色。 唐砚心的话不容拒绝：“下回我站副机位，你去主机位。” 萧佑凡想举手表示他可以…… 唐砚心：“你有别的事情做！到休息区去，对着里面可能藏着电卡的物品丢鉴定。尽可能在下一部电影开场前，找到更多的电卡。” “好，”萧佑凡点头：“可我们现在没电卡了。” 唐砚心：“有！杭子余手里还有一张，我会抢过来。至于外面那张电卡，你得想办法拿到手。” 若不是不能去外面，夫妻俩手里那张也可以直接抢过来。 还有宋大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影片里面发现电卡的信息。 现在这个情况，聪明人一点会把知道的说出来。不过，就算他说出一个电卡的藏匿地点，也要在鉴定后才敢去拿——翻找没有电卡的物品，大概率会死亡。 一边想着，唐砚心一边走进卫生间。 从杭子余手里夺取电卡太容易，他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一只没有壳的乌龟，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好像万念俱灰，连领域的死亡威胁都已经感受不到，呆呆的蹲在那里。问他电卡在哪里，他就乖乖的将卡拿出来。 唐砚心根本不关心他的死活。 站到副机位后，依照路寻一的指示伸手握住操控杆……手瞬间结冰。 什么破机器！ 口吐芬芳！ =……= 【从路哥哥直播间过来的！不知是否正确的坚持本该很薄弱，哥哥却一点都没有动摇，眼神煞到我了！明明疼得整个人都在颤抖，出来后还对着妹妹笑……唉！】 【我后悔了，不该说路哥是咸鱼拖油瓶，这什么神仙哥哥！】 【又是一张无效卡！】 【杭子余手里的是无效卡，夫妻俩手里的也是无效卡……这张还是无效卡？？？有效卡会不会根本就不在休息区里面，游客们被误导了？】 【可能性不大！重要线索全是假的，岂不是通关无望……规则还限制领主干嘛，不如让他出来直接吞掉游客完事。】 【我猜测啊！一共二十七部电影，只有一部会给真讯息。】 【现在才看九部片子，还有三个人没弄到电卡讯息……我唐和我路哥受这么大罪，岂不是做无用功！】 【每次的信任游戏的骗局都不一样，遭受的痛苦也不一样……有几个套路太深，我都差点信了！可太恶心了！！！！令人惊讶的是，旁观者都上套，局中的两个人却从没动摇过……】 【这只能证明一件事：唐唐和路哥相互信任，纯度高达100%，不掺杂一点水分。】 第66章 时光电影院（九） “唐唐, 没事吧？” 又一次上副机位，再一次遇到极度低温。唐砚心眉毛上全是水珠，走路有些踉跄。萧佑凡的手一碰到她的小臂, 整个手掌迅速结冰, 一股寒气直冲天灵盖。 “嘶……” 萧佑凡猛地打个寒颤，用衣服将她裹住, 深深吸一口气说：“我靠，完全没有给游客活路……” 连唐唐都被冻成这个样子, 似乎已经成为行走的冰坨子——副机位里面的温度是有多低？人类进去的话, 大概率会没命。 路寻一的衣服也裹在唐砚心身上，在主机位的他看到小朋友的样子, 脸色就变得很差, 和刚刚被寒冰冷冻的小朋友可以一比。他下定决心，下一回要站副机位。休息三轮, 他已经恢复最佳状态。 唐砚心很快缓过来，牙齿虽有点打颤, 神志已经很清楚。 “每一次验证的难度会增加吗？” 路寻一问她。 第67章 如果真是这样就很糟糕了。 唐砚心摇头：“只是针对我而已, 游戏的‘强度’会根据玩游戏的人做调整。对你来说已经是到达‘临界点’的疼痛值, 对我来说可能不值一提。没有被逼到绝境，如何能体现‘信任’呢？” “这样啊！” 萧佑凡笑着说：“没准我的运气更好，最后一张电卡让我来吧！唐唐, 你也欣赏一下我的表演！” 路寻一倒没有反对, 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站副机位, 你去主机位。” 萧佑凡摇头, 他很清楚路哥想要保护每一个队友的心情，却不得说明白：如果我们运气真的足够差，要验证27张电卡才能找到正确的那一张。信任游戏的副机位就要轮流站，否则谁也受不了——包括唐唐这位非人类小朋友在内。最危险的第一次试验，路寻一已经扛过去。万变不离其宗，机器的骚操作渐渐枯竭，慢慢变成他们熟悉的套路，最困难的已经成为‘忍受磨难’。他可以适应，也能忍受。 路寻一同意。 五点十三分，唐砚心和路寻一开始使用充值机。现在是六点五十五分，游客们从影片线索中得到的六张电卡已经全部验证完毕，都是无效卡片。最后一张电卡是萧佑凡用样本分析的天赋能力从一堆娃娃里面找到的。 他每分析一样放在休息区的物品，就要花费半个小时的时间。 根据他的经验，普通物品的样本分析基本不会超过十分钟，休息区里的所有物品都算是‘特殊’物品。 还是他运气好，没分析几个样本就找到一张电卡。 ……希望他的好运气能够延续下去！ 两人开始游戏。 唐砚心坐在长椅上，本来是想吃一碗拌粉的，可惜没有碗。只能拿出前面屯下的肉脯肉干咀嚼，配着爆米花吃。尽管都是些干巴巴的东西，由她吃起来也变得美味。 杭子余就是此时从卫生间里面走出来的，他痴痴的走到唐砚心面前，直接蹲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鼓足勇气，一直低着头。 好一阵，他才抬起头来，轻声问：“砚心，是你吗？” 唐砚心：“不是，你认错人了。” 杭子余：“再生气也不要装作不认识我好不好，我每天都在想念你，想得发疯……” 唐砚心：“喂，一个成年男士对十四岁的少女说这些话，完全可以定义为x骚扰啊！怪叔叔，请立刻远离我。再胡说的话！我会打爆你的头。”其实她也不确定自己的岁数…… 杭子余的整张脸都僵了，表情直接垮掉。活像是被扼住喉咙的某种可怜小动物，瞬间失去声音。 唐砚心没说现任刚刚死掉，你就在缅怀前任是不是太狗？毕竟现任还有一部分在兜里没吃完，没那个立场。 再说，这人真的跟自己没什么关系。最初相遇时，这对情侣给唐砚心带来的不适感，已经随着冯思懿的死亡完全消失。既然不会影响她的心情，她弄死的杭子余的想法也就消失了。 论天赋能力，杭子余是很强的。他的乌龟壳既可以防有实体的亡灵，又可以防无实体的幽灵。估摸着只有他认同的人，才可以在他的允许下，进乌龟壳。 从某种意义上，乌龟壳一出，他也就无敌了。 这大概才是杭子余和冯思懿能通关三个领域，平安活到现在的原因。 除非杭子余自己找死，或在通关过程中有什么失误的地方，变成亡灵……唐砚心就能吃到他。主动设计让亡灵杀掉他，难度太大。吃谁不是吃，时光电影院不缺食物的好不好。她浪费那个时间，花费那些个功夫就为吃一个陌生游客？这买卖大亏，唐砚心不做。 “你不是她……” 唐砚心忍不住吐槽：“你现在才看出来吗？” 杭子余低着头，靠着墙坐下。 很快，萧佑凡从副机位出来，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直挺挺的躺在长椅上。刚刚才遭受多巨大的痛苦，也不能让他的嘴停歇片刻。 “卧草，这是什么……差点踢到，你怎么在这里？还装成一朵蘑菇？” 杭子余抬起头幽幽的看着他。 萧佑凡：“……” 唐砚心翻了个白眼，不理会大眼瞪小眼的两个人。不用问就知道，这张卡又是一张无效卡，否则萧佑凡就算只剩下半条命，也会欢天喜地的奔向电梯，不会这么丧。 这里的尴尬被宋大伟的叫喊声打破。 “你们快过来！拿电影票了。” 四个人一起离开观影区，重新回到售票大厅。在外面等待好几个小时的宋大伟王旭明和钟慧慧都没有出现‘亡灵化’的情况，基本可以判定是活人。 这轮唐砚心倒数第二个拿到票，要看的片子叫做《黑山老妖一直没有娶上媳妇》，时长118分钟，好像是一部鬼怪爱情惊悚片？？？ 萧佑凡发言：“名字如此别致，一定是部烂片。” 他排在唐砚心后面，是最后一个取票的。轮到他的时候，售票员却没有直接将票给他，而是笑着询问：“先生，你想看哪一部片子呢？” 萧佑凡：“我可以自己选吗？” 售票员：“当然，只要告诉我们影片的名字就可以了。” 萧佑凡让他稍等，走到一边和两个队友商量。 “怎么回事？” 这么问的时候，他心里已经有个模模糊糊的猜测。 唐砚心一语道破：“恐怕是因为你身上带着《观影指南》。” 还有个值得推敲的地方，路寻一说：“《观影指南》一直在他那里，上一轮的时候，为什么没有选片资格。这一轮就忽然有了？” 萧佑凡：“从结果推测原因，可能是——时间。比如拥有《观影指南》的时间达到4小时5小时或者6小时，中途不能更换携带者之类的限制。满足限制的条件，特殊道具才有效果。” 把《观影指南》翻来覆去地看，书都没有一点变化，发现它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 首先，从此刻开始，萧佑凡书不能离身。 其次，得给《观影指南》甩个样本分析。 之前不把它作为首要的分析目标是因为对领域还不了解，样本分析出结果的时间有长有短，不确定分析《观影指南》需要多久。运气不好的话，可能需要一整天，那就是在浪费萧佑凡的天赋能力。 现在其实还有这个顾虑，不过值得一试。 萧佑凡：“时间不多，我选哪一部？” 唐砚心想了想说：“你选11号厅的票，跟我看同一部片子。” 萧佑凡点头，很快从售票处拿到11号观影厅的票，唐砚心坐7排7号位，他是7排8号位。一确定同大佬同桌，他就一点都紧张不起来，和身处焦虑中的其他游客完全是两种精神面貌。 这一轮的几部片子中，只有一部是上一轮观影时出现过的——《宝石谜案》。 看着一部片子的豆豆已经死了，这一回拿到电影票的王旭明非常不安。他的妻子一直在旁边安慰他，也不知是不是爱情的力量。最开始的忐忑过去后，两口子的情绪很快变好，积极的询问旁人要观看的电影片名。 此时是七点三十八分。 萧佑凡将这轮六部影片的简介诵读一遍，游客们提前知道影片的大致内容，就没那么慌，或许可以多几分记下电卡信息的可能。他倒不怕有人打《观影指南》的主意，就算四个游客一起上，也赢不了三人。 七点五十五分，检票进场。 唐砚心发现杭子余进的3号厅，王旭明却进的10号厅，而那部《宝石谜案》的影票上，分明写着3号厅放映。 他们换票了？ 萧佑凡：“看来是夫妻俩把杭子余说服了。这家伙真不是坏人，也没跟两口子要什么报酬做交换，两人一口一个不愿夫妻分离，就同意换票……” 唐砚心对这事不感兴趣，走进观影厅就深深吸了一口气，陶醉的问萧佑凡：“闻到没有？” 萧佑凡不明所以：“啊，什么？” 唐砚心两眼发光：“食物的香味！” 萧佑凡：“……” =……= 【又到期待的电影时间！！！】 【蛮期待《黑山老妖一直没有娶上媳妇》的……】 【前面的兄弟，你有毒吧？？？】 第67章 时光电影院（十） 萧佑凡发誓, 他跨进观影厅之前, 隐约听到里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随着唐唐一句‘食物的香味’，那些东西皆噤若寒蝉。现在厅里仅有的声响, 就是两个人的脚步声。照例检查一下安全门，发现推不开, 萧佑凡就在唐砚心旁边坐下, 把《观影指南》摊开。 “分析结果需要四小时才能出来。” 说的是《观影指南》的样本分析。 唐砚心一早就没抱结果能很快出来的希望，听到他的话也不觉得失望。两个人选择在同一个观影厅看电影, 就是验证《观影指南》在影厅里是否会出现新的变化。 萧佑凡一个人既面对亡灵的骚扰，又关注电影剧情，还得随时观察《观影指南》，最可能的结果就是一样都做不好。有唐砚心在的话，问题就迎刃而解。 两个人看同一部片子, 唯一的损失就是少一张电卡的线索。 电影开始前, 依旧有观影须知。萧佑凡还挺奇怪的，左看右看觉得氛围不太对，嘀咕道：“现在是恐怖事件之前的宁静吗？就像看惊悚片的时候, 先有一大段的情绪酝酿，然后才是鬼怪嗖的冒出来吓人一跳。看上一部片子的时候，我从进门开始就感觉阴风阵阵, 一坐到位置上，一双手就从背后伸出来, 紧紧抱着我……现在却什么都没有, 莫不是要憋大招？” 唐砚心听他这么说, 感兴趣的摸了摸后面的靠椅，舔了舔嘴角。有点沮丧的发现，靠椅里没藏着东西……至少现在没有。 她鼻子动了动，闻到浓郁的暗能量的气息，充斥着整个影厅。 好香啊！ 知道食物总会送上门，她便没有着急，转身看大银幕。 这部电影的主角是黑山老妖，一个忧郁青年。整日无所事事，总坐在冥界的入口等待自己的新娘。人间有一个被称为姥姥的树妖，一直在保媒拉纤，为他介绍适龄少女……划掉，是妙龄女鬼。毕竟黑山老妖的本体是一座耸立在阴阳交界处的巨大山脉，他是精怪化形。这个条件，不方便娶人类女性为妻。 不过，比起媒婆更像是老鸨的树妖姥姥并不崇尚自由恋爱，以盲婚哑嫁为主，想不起来叫新郎新娘相个亲。看中哪个女鬼就选定日子，威逼利诱的让新娘上花轿。 这么搞就容易出问题，比如新娘另有情郎啊！比如新娘恐惧黑山老妖并不肯嫁啦！ 有些新娘就自杀了！大多数选择逃跑，这部分就花样百出……更有甚者，还会出现新娘情人前来抢亲。害得黑山老妖未见媳妇的面，就已经戴上一顶顶绿油油的帽子。 唐砚心：“哈哈哈哈！” 这tm是什么沙雕喜剧片，黑山老妖简直惨得叫人心疼。 可《黑山》真的是一部惊悚片，给它加个悬疑标签也说得过去。可怜的黑山老妖是个强迫症患者，不管新娘是否过门，有没有拜过天地，既然名义上是他的新娘，就不能放着不管。逃跑的得调查，抢亲的得试图抢回来，失踪的就更得查明下落。过程中，时不时会有很恐怖的鬼怪出现……影厅里担任吓人一职的亡灵们就不得不出来。 萧佑凡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被拍的肩膀旁边是没有人的。也没来得及害怕，就见唐砚心张嘴一吸，一只没有脑袋的透明幽魂惨叫着飞进她的嘴里。 咦？尖叫声还没有停止！不像是从唐砚心嘴里传出来的。 萧佑凡伸长脖子，看到一颗脑袋在飞快的往下滚。可怜的东西没有头发，也没有眉毛睫毛。总之，就是光溜溜的一颗，一边发抖一边哭。 唐砚心‘咕噜’一声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 “真好吃！” 说完，用垂涎的目光看着幽灵脑袋。 第68章 这下皮球似的圆脑袋连哭都不敢哭了。 萧佑凡：“……” 这家伙不太聪明的亚子，运气却不错，留了个脑袋。 刚这么想着，就见圆脑袋尖叫着向这边飞来。等落到他怀里，萧佑凡才发现这颗脑袋上裹着一圈透明丝线。 可见唐唐刚刚在吃东西的时候也没忘记捕猎！ “上次没经验，这回我早就做好万全的准备。观影厅布满丝线，来的就不要想跑！不能离开座位的限制就对我没用啦！” 萧佑凡：“……” 禁止离开座位的死亡限制不是你这么理解的吧？ 唐砚心就仿佛是一个一心想吃自助餐的食客，只能乖乖坐着等餐厅按人头配餐，很怕吃不饱，因此想尽办法在不离开座位的前提下，从旁边桌‘抢’来一些。 接下来，萧佑凡就作为一个渐渐麻木的旁观者，看着亡灵们跟送外卖似的一波一波折损在小姑娘手上。 这‘无人生还’的景象莫名有些熟悉…… 大约是被唐砚心的骚操作吓坏了，亡灵们的出场方式变得越发古怪。一个个分明是不愿意来，却不能不出现的样子！一显形，能尖叫的就立刻尖叫，不能叫的就瑟瑟发抖。别说特地摆个pose吓一吓人类，但凡有一两个打过照面后，不直接跑的就算是敬业。 它们甚至在不断吸取逃亡经验，能把自己分尸的就分开跑。虽然挣扎的结果到目前为止都是‘毫无效果’，尽数被吃干抹净。 ……好像吓人的和被吓的逆转了。 “看我干什么？看看《观影指南》有没有变化。” 萧佑凡：“哦哦哦……” 对了，死前还要受尽折磨！ 脑子还能用的，会被逮着提问。一开始，唐唐‘认真回答就不吃掉你’的骗局还有用。慢慢的，有智慧的亡灵就都闭口不言。因此，难免出现欺骗的升级版——恐吓！ 惨，真的太惨了！ “咦！影片简介里有一些字消失了。” 唐砚心要一边吃东西一边观看电影，没时间低头看《观影指南》，咬一口手指饼干，嘎嘣脆。因为嘴里塞着食物，说话有点含糊不清：“都是什么字？” 萧佑凡：“比如第一部 《致命机器人》，起头的三个字消失，我记得那里应该是‘邪恶的’，第二部第六个字消失，应该是‘伦’字，接来下消失的是‘成为魔王’和‘解开’，第五部消失的两个字是‘谜题’……有些字我不太确定是否正确，只能连蒙带猜。你等一等，我串联起来，再念给你听。” 唐砚心点头，此时剧情已经进展到有人假扮新娘想要杀死黑山老妖，对于这位顺顺利利进入洞房的新娘，黑山抱有太多的期望——我终于能娶上媳妇啦！ 就是在这个时候，电卡信息出现。 一个黑色的圆形玩具切开，里面有一张电卡。休息区里堆着很多圆球，好在颜色各异，纯黑色的只有一个。 “有了，”萧佑凡看着《观影指南》，一字一顿的说：“邪恶的伦成为魔王，解开谜题的关键在过往的故事。真正的线索藏在《宝石谜案》《小城》《最后一抹阳光》中，需要智者从三者中选出正确的一。” 唐砚心听完，打一个响亮的嗝。 萧佑凡没去看她刚刚抓到手的亡灵，这只长得太磕碜，想到是用来吃的就让人类有点嫌弃。好在营养丰富的食物，唐唐都会打包慢慢吃。食材虽然倒胃口，打包后却能奇迹般的变得色香味俱全。 “路哥不会有事吧？” 路寻一这轮看到电影就是《最后一抹阳光》。 唐砚心囫囵把食物塞进腰包中，闻言翻个白眼：“圣父能活到现在，怎么都得有几分本事，完全不必担心他。” 此时，影片已经接近尾声。大概是影厅里面有两个人的缘故，出来吓人的鬼怪数量也变多，唐砚心大丰收，心情好得冒泡。连萧佑凡说傻话，她都不计较了。 片尾曲放完，屏幕上直接出现与影片有关的提问。直到影厅的门打开，黑影也没有出现。 十几分钟后，站在10号厅门口的钟慧慧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喊着：“你出来呀！门都打开了，你干嘛还呆在里面。” 唐砚心走过去一看，微微一惊。 王旭明低着头站在影厅门口，一整张脸都藏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他避开钟慧慧的手，呵斥道：“你是不是听不懂我的话？我现在是个死人，不能出来……” 钟慧慧：“你胡说八道！” 影片时长153分钟的《最后一抹阳光》播完，路寻一走出影厅，宣告这一轮的观影结束。王旭明看到他，眼睛一亮。 “路先生！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路寻一已经清楚他的情况。 “请说！” 王旭明：“我保证不离开影厅给你们添乱，还会把电卡的信息告诉你……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找到出站口！只求你们将我爱人活着带出去。” 钟慧慧眼泪不断线的往下掉：“你不要胡说了，出来好不好？” “别过来！” 这声大吼吓得钟慧慧停下脚步。 王旭明却没有看她，死死盯着路寻一。 “路先生……求你了！” 路寻一其实没和王旭明说过几句话，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和自己做交易。却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是他唯一的希望。 一个临死之人对妻子的担忧，还有他的所作所为，足以心生感动。最后的‘交易’，是他目前能为妻子做的‘最好的安排’。 路寻一没有一点犹豫，诚恳的说：“我会尽快找到出站口！她若有危险，我不会坐视不理。若下一轮进影厅前，还没有找到出站口……我也没办法。你放心，我一定遵守诺言。” 王旭明认真听他说完，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就够了，谢谢你……” =……= 【电影真好看！】 【哈哈哈哈】 【前一秒还很恐怖，后一秒就开始搞笑，高能不断是要吓死我还是要笑死我啊！】 【说起来，每部片子的品质都还挺不错的。】 …… 【没想到王旭明这么个平平无奇的男人，竟然有勇气承认已死的事实。】 【两对爱侣，不同的选择。】 【他不走出影厅，其实是怕伤害自己老婆吧……】 【冯思懿是巴不得爱人和她一起死，王旭明却更实际……只想要爱人活下去。】 第68章 时光电影院（十一） “你出来！” 唐砚心忽然这样说, 最惊讶的是王旭明。 进领域已经有一段时间，大家都能看出三人团队里面做主的是年纪最小个头最矮的唐砚心。为什么王旭明还会请求路寻一呢？因为年纪小并不意味着心肠就软。相反，唐砚心给人的直观感觉就两个字‘冷漠’。 她几乎很少与队友以外的人说话, 看人的眼神也莫名有些瘆人。 王旭明考虑交易对象的时候, 就没将她作为备选项。宋大伟不堪托付，前车之鉴就是豆豆。杭子余似乎挺善良的, 却莫名让人不放心。至于萧佑凡，他的性格特征太明显, 事不关己的情况下, 他不会揽麻烦。 路寻一却是一个看面相就叫人觉得靠谱的好人。 唐砚心又说：“你出来！” 王旭明苦笑，她这话叫人听不懂。 萧佑凡赶紧说：“唐唐的意思是，你可以出来说话，有我们在不用怕伤到人。” 王旭明：“真的可以吗？” 萧佑凡：“相信我们，我们总不可能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 在妻子充满期盼的目光中, 王旭明果真一步步走出来。逃离观影厅的那一刻, 他整个人不停的打颤，回头一看，满脸惊恐。 钟慧慧：“怎么了？” 王旭明：“没事！” 电影结束继续后，继续留在观影厅内, 会时刻感觉到死亡的威胁就在身边……那感觉可不好受。 此刻的王旭明就是个大活人，皮肤是柔软的，身体是温热的, 就连心跳都未停止。他的妻子不肯相信丈夫已经死亡, 说什么都不愿意放开抓着他的手, 把王旭明急得直跳脚。还是唐砚心说抱就抱吧！就算此刻他‘发狂’，也能保证他伤不了钟慧慧一丝一毫。 王旭明这才放心，守信的说出电卡的藏匿地点，以及自己是如何死的。 “我和慧慧进观影厅之前就商量好，要把嘴塞住，还要绑住双腿。亡灵不会真的伤人，只要保证不大叫也没办法离开座位就能平平安安。没想到电影就要看完的时候，我恍恍惚惚的发现自己被一个红衣厉鬼袭击，鬼爪抓破我的肚子，眼见就要剜掉我的心。我脑子发昏，身体完全被恐惧支配，只想着站起来逃跑。等我想起来腿上应该绑着绳子，根本没法站起来时，人已经站在银幕下方。” 路寻一：“是幻觉吗？” “是的，”王旭明苦笑：“我清醒过来就知道自己完了。没办法，我这个人从小就怕鬼……” 可他存活的时间长出乎意料的长。 根据《最后一抹阳光》和《宝石谜案》中的线索找到电卡，验证完毕且得到废卡的结论，王旭明还好好的‘活着’。渐渐的，不仅是他的妻子钟慧慧，就连他本人也有些期盼——也许我不会死！ 路寻一很确定，《最后一抹阳光》里面没有魔王也没有和‘伦’有关的人物——他们现在觉得‘伦’应该是某个人的名字。作为一部文艺片，现在和过去一直在不停地交错，并没有太多吓人的剧情。电卡的线索却不在过去的故事里，而是躺在女主角的钱包里。 片子和魔王扯不上关系。 《宝石谜案》的观看者是杭子余，上一个看这部片子的豆豆已经进唐砚心的肚皮，自然找不到他求证。这种情况下，就不得不尽量去相信站在一旁，明显是魂不守舍的杭子余——他既然拿到一张电卡，总归有认真观影吧！ 由路寻一去问他。 杭子余：“电影里有一个叫做王伦的宝石商人，不过他的戏份很少，只出现过几次就被枪杀。整部影片里面都没有穿插过去的回忆……” 那就剩下最后一部片子——《小城》。 没过多久，《观影指南》的数据分析也出来了。 [《观影指南》（书籍）：有品位的时光电影院里只会上映优秀的影片，每位来到影院的朋友都能看到27部不同类型不同风格的电影——其中有1部片子是永远不会被更替的，里面藏着领主做人时的不幸往事，也藏着离开领域的重要线索。] 离开领域的重要线索根本不用分析就能知道是电卡，萧佑凡的天赋能力让唐砚心确定，唯一的有效卡和领主的过往藏在同一部影片中——《小城》。 从27到3，再从3中锁定1，全过程耗费近15个小时，游客们都已经很疲惫了。 唐砚心永远精神奕奕的亡灵，她不觉得累，还有一种就要尘埃落定的闲适。领主拿她那办法，她却距离领主越来越近，耐心等待，就能揭开对方的老底。这是值得兴奋的！ 路寻一建议游客们休息一会，免得等会进领域后精神不佳导致死亡。进观影厅对唐砚心来说是‘无鬼生还’，对游客们来说就是‘猛鬼来袭’，危险性很高。就连路寻一都感觉到，看第二场电影时，不尖叫不乱跑的难度已经比第一场电影大。 谁知道第三场又有什么妖精鬼怪，不能不防。 下一次电影开场是16:05分。 第69章 在三点半的时候，王旭明毫无预兆的发狂，上一秒他还在跟妻子说“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地活下去”，一下秒就双眼瞪直，口中流出涎水。一闻到熟悉的腥臭气味，唐砚心便伸手拽着他的领子将他摁在地上，不让他张开嘴咬人。 钟慧慧整个人都傻掉，直到丈夫被拖进厕所，才捂着脸大哭起来。大约是夫妻话别时已经流干泪水，现在只能干嚎。没有眼泪的哭泣如此撕心裂肺，眼见连呼吸都有些成问题。离得最近的杭子余一掌拍晕她，苦笑着说：“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却死掉。” 宋大伟：“不换票他也未必能活，这就是命数。” 他这是说的真心话，不过特地搭话也不纯粹是感慨，接着他又问：“兄弟，你应该是活人吧？” 杭子余低下头，重回忧郁状态，不搭理这家伙。 宋大伟又问：“换票真的没问题吗？” 杭子余：“……” 另一边，唐砚心使用打包技能，‘王旭明’变成一包包鱼丸。表层细腻，白皙透亮，一捏就知道，实则弹韧。取一袋打开，放一颗进嘴里。就是鱼丸本身的味道，细嫩鲜甜，咀嚼的时候甚至有一种汁水四溢的特殊口感。明明只是一个低等级的亡灵而已，甚至不存在自我意识，能量却如此的丰富，美味得令人心惊。 上一次吃到这种有‘灵魂加持’的食物是在什么时候？动物百货公司的黑猫松格！ 追求已经不是吃饱的唐砚心开始思考：如何才能让食物变得更美味！ 等她出去的时候，已经可以取16:05的影票。到此时，唐砚心也才相信杭子余没事，又觉得不可思议。一个那么伤心的人，伤心到恍恍惚惚的人，竟然能活下来。可能已经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以至于看鬼怪都不觉得有多恐怖。 ……也有可能是乌龟壳的天赋能力太强。 在路寻一的安慰下，钟慧慧已经接受丈夫死亡的事实，不再想着死同穴，而是坚定的想着要活下去。毕竟她的丈夫是那么的希望她能活下来…… 这一轮给的五张票中，没有《小城》。还好萧佑凡有指定影片的特权。 “给我《小城》的票。” 售票的工作人员动作顿了一下，抬头问他：“你确定吗？” “我确定！” 售票员脸上的笑弧扩大：“给，你的票。祝你好运！” 一离开售票处，唐砚心和萧佑凡就互换电影票。豆豆之前斩钉截铁的说过，换票绝不会有事，王旭明和杭子余换票之前，也询问过售票员——票可以换，只要双方愿意。 到时间检票，唐砚心第一个进去，影厅的门已经打开，里面黑漆漆的。这是12号影厅，门口处有一条长约三米的斜坡。一个圆圆的东西咕噜噜滚下来，挨着她的鞋就不再动弹。 是一个皮球？ 灯亮起来，皮球伸出两只青色的小手，抱住她的小腿。 原来是不是真的球，而是把自己团成球的小鬼。 唐砚心将它从自己腿上撕下来，啊呜一口咬掉半截，完全无视小鬼的哭声，抓着送上门的食物走向七排七座。难得不是包场，七排六座——她的旁边竟然是有人的。 一个头发乱糟糟的青年翘着腿，嘴里叼着一根烟，双手张开放在两旁的座椅靠背上，姿态嚣张。 更重要的是，他完全挡住了唐砚心的道。 “喂，让一让！” 唐砚心踢他的鞋。踢得太重，把那只胡乱套在脚上的拖鞋踢到前排的桌椅下。 对方抬起头，将视线从银幕上转移到唐砚心身上，藏在碎发下的眼睛有些奇特，眼白过大而瞳孔太小，斜着看人有点凶。 唐砚心：这家伙的眼睛里似乎随时可能飞出刀子。 “你挡着我了！” 唐砚心又踢他的脚：“让开……” 对方这才把脚挪开，却在唐砚心路过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咬向小鬼，只给唐砚心留下一条胳膊。 唐砚心：“……” 原地爆炸！ =……= 【还以为会反转，没想到王旭明还是要死……伤心！】 【路哥真是小天使！】 【滚到唐唐脚边的是什么，为什么一进门就开始打马赛克？？？】 【什么时候出现马赛克都不奇怪，我已经佛了。】 第69章 时光电影院（十二） 唐砚心回头就是一拳，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那家伙却只是被锤进座椅靠背里, 脸上还带着笑。 等等，他看起来可不像是有受伤的样子。靠椅不知什么时候变成柔软的像是液体一样的东西, 将他包裹起来, 也轻易卸掉唐砚心的力道，让攻击化为虚无。 “干嘛这么生气，领域里面的东西分给主人一半不是很应该吗？” “也对！” 对方完全没想到会从唐砚心嘴里说出肯定的答案，莫名觉得有趣。 唐砚心接着就说：“我吃掉小鬼再吃你, 和你吃掉小鬼我再吃你都是一个意思。没差别，的确不用生气。” “哟, 好大的口气！” 唐砚心发现, 面前这个已经确定是领主的家伙完全没有生气。小心眼的亡灵几乎不能忍受人类的挑衅，不生气的原因不是领主心胸开阔，而是觉得没必要计较——何必跟一个死人计较！ “我也不是没遇到过惦记着亡灵之心的游客，梦嘛谁都可以做, 像你这样大言不惭的也有几个。你知道他们的下场吗？他们都已经成为我的养分。可惜没剩下尸体，否则坟头的草都长得比你还高了。来到这里的人类, 有一个算一个全留下了！无一人生还。你的下场，也是这样。” 唐砚心看着他，没有说话。 “怎么不说话了？” 唐砚心：“我怀疑你在害我, 毕竟耽搁我看电影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让我触发死亡规则。” 银幕上早就亮起来, 出现熟悉的注意事项。 “你挺有趣的……那就好好看电影吧！你有权选择如何度过生命中的最后一段时光, 我会等你看完电影再动手的。” 听起来真的好讲道理哦！ 唐砚心想的是——哪怕领主也要按规则办事, 说得像游客看电影的时候，你能够动手一样！ 《小城》的标签是剧情，时长132分钟。故事发生在大都市，讲的是一个顽劣的普通男孩，看到邻居家孩子的不幸人生，开始好好读书，发愤图强的故事。引起唐砚心注意的并不是主角，而是‘邻居家的小孩’。这个角色的戏份很重，甚至超越男主角的存在，让整部电影的叙事重点出现一种向支线剧情倾斜的不平衡…… 更重要的是，邻居家的小孩叫做小伦。 小伦出生的时候，父母关系正式破裂，原因是男方出轨。很快，年轻男女的婚姻走向尽头，且都无意抚养不满一岁的孩子。无奈之下，男方住在小镇上的母亲来到城里，抱走啼哭不止的婴孩。 温柔的奶奶照料着婴孩长大，小镇并不繁华，居民们的物质欲望也不强，每当镇上的老电影院有新片上映，节省的奶奶就会带着小伦去看电影，这是奶奶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 一老一少的日子过得平淡而幸福。 小伦十三岁时，小镇被列为开发建设的重点区域，命运的小车在这里转弯，载着他一路向悲剧疾驰而去。 老屋要被拆迁的消息是一只强壮的手掌，毫不留情的打碎小伦人生的玻璃瓶。从没露过面的叫做爸爸的男人像一条疯狗一样闯进他的家，向慈祥的奶奶索要拆迁款。奶奶拒绝，清清楚楚的告诉爸爸：拆迁款你一分都不要想，别惦记。我的钱我的房都会留给小伦，供他读完大学买房买车娶媳妇，你生而不养，我这个做妈没教好你，替你还债免你作孽。 爸爸不答应，带着后来娶的妻子生的儿女来闹，被骂走后就再没来过。 可是小伦渐渐发现，奶奶的记忆力不如以前好，有时候很清醒，有时候却能呆坐一整个下午。后来，奶奶被诊断出有阿尔茨海默。爸爸借此将一老一小接回家，说是要给母亲治病。在拆迁款拨下来之后，立刻要将逐渐开始胡言乱语的老母亲送进养老院，小伦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恶犬，想用尚且稚嫩的身躯保护奶奶，却只能对残酷现实低下头颅。 接着，爸爸任由继妻把儿子赶出家门。 年仅十五岁的小伦一分钱都没有，只能流落街头。第一晚，他在养老院门口睡着，梦里一声声的喊着奶奶。醒来之后，决定不再继续读书。比起学业，他现在更需要钱。有钱才能活下去，有钱才能照顾奶奶……他答应过要给奶奶养老，他得说话算数。 很自然的，小伦成为一个混混。从十五岁到十九岁，终于攒到一笔钱。 这个日渐阴郁的青年数着钱露出天真的笑容，租下一间屋子，虔诚的将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兴高采烈的前往养老院。他打算接到奶奶后，就带奶奶去电影院看新上映的电影——奶奶一定会喜欢！然后一起回家。 可他踏进养老院的那一刻，就发现所有人的都用一种奇特的目光盯着他。 好像是同情，又像是歉意…… 恍恍惚惚的小伦听到奶奶去世的噩耗，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的鼻子嗅到浓重的焦糊味，眼睛看到被烧毁一半的‘宿舍’。 明明前天见到奶奶的时候，她还拉着自己的手笑眯眯的说：小伦，奶奶好想你啊！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命运为什么要跟他开如此离谱的玩笑？？？ 他是后来才知道的，照顾老人的护工在奶奶房间里面抽烟，不慎引发火灾，直接导致四名老人丧生。 他不敢想象被烧死的痛楚…… 小伦冷静的找到护工，用火烧死他。然后来到爸爸家里，极其残忍的杀死亲爹一家。他做这些的时候并没有避开人，也没有蒙面遮脸，一看就是不想活了。 做完这些之后，他清洗身上的血迹，换上新买的衣服前往电影院。在售票处买了两张票，就像一个普通观众一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专心致志的看完这部电影。 ……他是被警察击毙在影厅里面的。 小伦的一生到这里就结束，短短十九年的时光不过半个小时被观众看完。 事实上，故事并没有因为死亡而终结。被击毙的小伦执念不散成为亡灵领主，现在就坐在她的身边，等待影片播完就‘啊呜’一口吃掉她。 相依为命的奶奶死于非命，让一个性格坚韧的青年瞬间化为索命的魔王。一切都符合《观影指南》给出的提示。 这一段播放时，影厅里没有出现领主以外的亡灵。小伦的故事结束后，影片真正的男主角强势回归，藏起来的亡灵们不得不受规则的督促出来工作。一道道美味佳肴送到嘴边，唐砚心没有吃的道理。 幻觉对她没用。 想要吓她的先被她吓得瑟瑟发抖。 应付这些亡灵，唐砚心太过轻松。一边注视着荧幕中的画面，等待电卡出现，一边在想：该怎么对付领主？三心二意难免对食物不够尊重，品尝不出美味，现下还是统统打包，晚点再吃不用着急。 手心里早就出现采访问题——请问时光电影院的领主先生，您贵姓啊？ 可以的，这个问题足以将领主惹毛。他最恨的就是给他半具驱壳的爸爸，自然不屑用一个人渣的姓氏。电影里从头到尾没有提过他姓什么，只以‘小伦’来称呼。 之前她会想办法将领主惹毛，然后找合适的机会弄死领主。品尝到‘王旭明’的血肉之后，她不这么想了。原来黑猫松格变得更美味不是偶然，而是可以人为‘培育’的。她之前模模糊糊的意识到，以欢喜的心情逝去的亡灵更甜，却不了解其真谛。 现在犹如醍醐灌顶，忽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对亡灵来说，怎样才能感到幸福呢？ 唐砚心推己及人，得出一个结论：执念消散的那一刻最幸福。 影片播放到三分之二，电卡终于出现。记住这道和电卡有关的谜题，她放在身侧的手轻轻动了动。 这瞬间她忽然感悟到新的能力‘神性’的用法。 萧佑凡的样本分析给出的是技能描述，比如‘你能轻易和自己的子民沟通，也能做出最公正的审判’，她自己看完都是云里雾里，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谁是她的子民？怎么沟通？公正的审判是什么？ 果然只有自己才最了解自身的能力，连强大的‘打印机’萧佑凡也无法给出真正详尽的分析，对能力的表述停留在表面。 第70章 要运用这个能力，此时就是最好的机会。领主就坐在她身边，不违背规则的情况下，影片结束前无法真正伤到她。大约也是知道恐吓对她毫无意义，言语骚扰也无法达到目的。到此刻为止，领主都像是一个合格的观影者，不吵不闹，似乎完全沉浸在精彩的剧情中。 唐砚心拉住领主冰凉的手，不顾他的挣扎，甚至趁机更进一步，与他十指相扣。 ——让我看看，你的执念是什么呢？ =……= 【小伦就是亡灵领主吧……】 【这也太惨了！】 【唉，要成为领主也是很难的。亡灵千千万，领主却是万里挑一。那种一开始就心理有问题的蛇精病领主抛开不看，正常人要有能支撑一个领域的执念，必得是生前惨死得也惨……】 【大部分主播都会尽量避开领主，就算碰到领主，也不敢多看一眼，更别提去了解领主。观众自然很难看到领域的全貌！不过请大家千万同情它们啊，亡灵毕竟是靠吞噬人类为生的恐怖生物呢！】 第70章 时光电影院（十三） 领主想必觉得小姑娘的手是坚固的堡垒, 完全无法攻克。 唐砚心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却没怎么在意，心思都放在倾听他的心声上。若亡灵领主能算作是她的子民, 那就真和技能描述一样，轻易可以达成心与心的沟通——领主的内心完全没有抗拒她。 身体说不要, 心却很诚实。 唐砚心就跟用浏览器搜索关键词一样, 输入‘执念’后，精准的答案就出现在眼前。命运不公，十九岁的阿伦拥有的东西很少, 想要的东西也不多。作为小混混的四年时光让他原本富饶的内心世界几乎变成贫瘠的荒原, 唯一的一缕阳光就是爱他的奶奶。 他只是想要给养大他的老人养老送终而已，只是希望一生都活得体面的奶奶能安度晚年, 不因为老迈昏聩而遭人嫌弃, 得到妥帖的照顾……不觉得拖累谁，可以因为过得幸福快乐而多活几年。 都是他没用！ 阿伦是责怪自己的，也怨恨自己的弱小。谁让时光一去不复返, 他一直在加速长大，也快不过时间前进的步伐。 唐砚心得到的答案……令她非常惊讶，因为这几乎是已经不可能实现的愿望。若不是有她这个意外存在，领主将一直被执念折磨，永永远远。 领主的执念：阿伦想再和奶奶一起看一场电影。 唐砚心轻声叹气。 “不知道该说你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本来不可能实现的执念，在‘神性’技能的加持下, 变得有实现的可能。唐砚心刚刚得到这个技能, 就遇见他, 这是运气好。说他运气不好，也是这个原因。出现在影厅里的领主必须按照规则办事，在电影结束前不能真的伤害游客，遇到强如唐砚心这样的大魔王，连挣扎都显得有些无力，只能乖乖配合。 领主：“你到底想干什么？” 唐砚心：“转过头看看你的右手边。” 领主满怀着疑惑转过头，看到7排5号座位——他的旁边坐着一位慈祥的老人。 老人的头发花白，背部微微佝偻。人会衰老，衰老会使人缩水。多年前慈祥的奶奶一天比一天瘦，像是被晒干的蔬菜，失去水分后增加的是一条条的皱纹。 领主痴痴的看着老人，鼻子甚至能清晰地嗅到熟悉的老人味——这也是人老之后的又一特征。他永远不会嫌弃奶奶身上的这股味道，只会觉得亲切，熟悉又满是温情。 “奶奶……” 领主的声音是沙哑的。 老人转过头，大约是因为观影厅里太黑，她疑惑地看了领主许久，也只是迟疑的出声：“阿伦？” 领主撩起自己过长的几乎遮住半个脸的头发，露出十九岁青年干净的脸，刚刚的桀骜不逊冷漠自傲全部消失，只剩下对长辈的孺慕，还有满满的思念。 “是阿伦啊！” 奶奶拍了拍他的手背，慈爱地笑着：“又花冤枉钱带奶奶来看电影……” 领主的泪落在老人的手背上，这位睿智的老人没有点破他的掉眼泪的事实，而是话音一转：“电影很棒，咱们好好看？” 领主：“呜呜呜呜——” 他就这么抓着奶奶的手痛哭流涕，完全就是一个受尽委屈的三岁小朋友，看到家长之后的表现。有时候哭得破音，哭得喘不上气就停下来休息片刻，再继续哭。就这么哭到影片快要结束，奶奶杵着拐杖站起来，摸着孙子的脑袋说：“阿伦，奶奶要走了。” 奶奶完全消失的那一刻，‘阿伦’的执念也一起消失。 唐砚心的骨刀比她的命令更快一步，具备自我意识的刀灵一把挡在她的面前保护她，另一把插进领主的胸膛。本应该有铜皮铁骨的领主此刻就如同纸扎人一般，骨刀碰触到亡灵之心，犹如指头戳破一层薄薄的白纸，那么轻松容易。以至于用力过猛差一点弄碎亡灵之心，叫唐砚心浑身冒冷汗。 ……她对亡灵之心毫无兴趣，真的弄碎她就得留在这里当领主。 那就完了！ 剜出亡灵之心！她对刀灵下达这样的指令。 领主闷哼一声，无力的倒进座椅中，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极度放松的状态。 唐砚心按住他的肩膀：“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领主渐渐恢复理智，捂着额头冷笑：“臭丫头，你这么搞我，竟然觉得我还会回答你的问题？” 唐砚心：“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领主嗤笑：“抢到手的亡灵之心不立刻使用吗？” “比起心脏，你的身体更有价值，”唐砚心瞥一眼大屏幕，加快语速：“该我提问了……请问时光电影院的领主先生，您贵姓啊？” “吕……&#￥%%” 对方低低的咒骂些什么，唐砚心没有听清，总归不是什么好话，于是掐住他的脸往外扯。 “这是什么花里胡哨的审讯方式哈哈哈！” 领主直接气笑。 唐砚心不可能真的伤害他，好不容易才哄开心的食物……亡灵唐唐就如同对刚刚撩到手的妹子千依百顺的恶臭男子，早已打定主意，不管妹子怎么作，她都不会呛声免得被分手。 “第二个问题，你最喜欢的电影是什么？” “你问这些问题不是没有意义的吧？” 领主自问自答：“肯定是有意义的。你应该是一个天赋能力非常特别的人类……省点事吧！我不会再回答你。” 唐砚心：“……” 领主捂着肚子大笑。 这家伙的情绪波动犹如飞驰的过山车，起起伏伏。一会哭一会笑，一秒就可以自由切换。 领主：“我是个混混，可一个小流氓也是讲规矩的。你消除我的执念，我应当感激你，要杀要剐我就不还手了。别的甭想，你问问题我就回答的话，还配当什么亡灵领主。不要磨蹭，要干啥赶紧来！” 唐砚心：“……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我跟杀死我的家伙无话可说！” 唐砚心使用打包技能的时候，领主嘴角还带着笑。他明明就不是小伦，是脱胎于小伦的另一种生物，却因为拥有做人时的记忆而保留着人类才有的一点柔软，也因为执念的特殊性而沉溺于不属于自己的过去。 唐砚心开始庆幸，她不记得关于人类唐砚心的往事，有意识起过去就是空白一片。需要实现的执念是逃离地球，而不是要与某个人永远在一起，才能保持意识清醒，永远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不像是许多将所有情感都依托于旁人又无法控制自己的亡灵一样，浑浑噩噩地过着每一天。 ……这些家伙们又会令她心中涌现出奇怪的情感，也会产生多余的好奇心。 刚刚出现在5号座的奶奶只是个虚影而已，唐砚心的‘神性’技能让她很‘真’。本来就是通过‘沟通’从领主心中提取出来的奶奶，让她实体化是借助‘审判’——你能轻易和自己未来的子民沟通，也能做出做公正的审判。在无序的世界里，你既怀着难能可贵的悲悯之心，又是绝对无情的特殊存在。 唐砚心也没有那么厉害，这个能力才刚刚出现，只有一级而已。如果不成功，就换一种方法处理领主，大不了拼上性命正面刚。只是这样一来，食物的美味程度肯定会大打折扣。 她能实体化出来一位奶奶，也要看领主信不信。令她惊讶的是——领主深信不疑！ 若不是这样，唐砚心没法轻轻松松剜出亡灵之心。 领主不是输给她，而是输给自己‘人类’的那一部分，还输得心甘情愿。 打包完成，片尾曲也播完。屏幕上正好出现有关《小城》剧情的问题，每部电影播完都会有提问，以此来检验游客们有没有认真的看电影。 不是多难的问题，唐砚心回答正确，将一包包的食物放进腰包里。即使不打开包装袋，也能从一块块色泽鲜艳的排骨中猜测到它们又酸又甜的滋味——领主居然会是糖醋排骨。排骨全部切成等分的小段，均匀漂亮，裹着一层红润的汁水，沾着一粒粒白芝麻，卖相极佳。 唐砚心撕开一袋，酸甜的香气争先恐后的蹿进她的鼻子里，还没有品尝就已经口舌生津。 一口吃进嘴里，并没有她害怕的苦味，酸甜可口绝不腻人，还隐约有一股梅子的香气，余味悠长。一小块排骨里蕴藏着庞大的能量，充盈着她的身体。实验成功的喜悦让唐砚心眼睛发亮，连骨头都舍不得吐，嚼碎吞下肚。 地面忽然晃了晃，唐砚心把排骨全部倒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往外走。 =……= 【唐唐不要慢悠悠的走，赶紧跑起来……这个领域快要崩溃了啊啊啊啊！】 【兄弟姐妹们，领域崩溃是个什么概念？】 【领主over后，领域里没有可以接替他成为领主的亡灵，失去支撑的领域就将面临崩溃。就好比遇上房子坍塌，如果游客们不能在这之前跑出去，就会被掩埋在其中。当然，根据房子的地基稳定与否，坍塌也有快慢之分，时光电影院明显就是垮得很快的那种！】 【啊啊啊！唐唐快跑啊——】 第71章 时光电影院（完） 游客们都惊疑不定, 跟领主打过好几次交道的萧佑凡和路寻一也没有遇到过领域坍塌的大事，多少有点慌。杭子余更是连乌龟壳都拿出来了, 焦急地说：“怎么办？我这个壳最多能装三个人。” 萧佑凡：“感情的世界很大, 两个人在里面很宽松。感情的世界也很小, 三个人在一起就会窒息。” 杭子余：？？？ 这准备喊‘保护我，带我一个’的宋大伟：？？？ 见到唐砚心走出来, 慌到打嘴炮的萧佑凡立刻找到主心骨。 “唐唐, 你怎么样？找到电卡没有？”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家伙就不叫自己姑奶奶, 也不乱叫爸爸，跟路寻一一样叫她唐唐。 “有电卡的线索，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就是有效卡。领域坍塌前不知道还有没有时间验证一下……喏，这个给你们！” 萧佑凡接住一看。嚯，是亡灵之心！ 怪不得天摇地动，怪不得领域要坍塌。 亡灵之心拿到手就要赶紧用掉, 和自身融合的能量才是自己的。毕竟是人人都觊觎的东西，用珍宝来试探人性的都是傻子，搞不好还会因此引来杀身之祸。如往常一样，他们一人一半将亡灵之心捏碎。 宋大伟又羡慕又嫉妒，整个人化身柠檬, 酸溜溜地说：“这位是什么神仙队友, 也太好了……” 亡灵领域眼看就要塌陷，他还能在此时厚着脸皮毛遂自荐：“你们队伍才三个人也太少了？相逢即是有缘，我们往后一起上路怎么样？” 路寻一：“……” 萧佑凡：“……” 唐砚心万万没有想到, 休息区的海绵垫也是内有玄机，一般人根本想不到电卡会藏在垫子底下，隐蔽度极高。她将红色的海绵垫掀开，里面果然有一张电卡。按照领域坍塌的速度，已经没必要测试刚刚找到的电卡是不是有效卡……即使不是，现在也来不及找别的卡。 这应该是正确答案，省掉的不过是验算那一步而已。 第71章 “嗷——” 从观影厅里面涌出一大堆亡灵，全部堵在电梯口。售票厅的六个工作人员也相继跑来，阻挡游客们离去。为提高奔跑的速度，全部都双手着地，像兽类一样奔跑，连眼睛也兽化变成竖瞳。 这种时候，他们嘴角上扬的弧度依旧和之前一模一样，没有一点偏差，本来就诡异的笑容越发的诡异。 亡灵们暴动的原因，唐砚心表示理解。地球渐渐不适宜人类居住，亡灵在侵蚀区住得也未必有多高兴。到处都是足以将灵魂撕扯成碎片的空间裂缝，生活环境非常恶劣，加上觅食困难等等因素，亡灵们一致认为寻找一个合适的领域居住是它们一族唯一的生存方法。 可是找领域不容易啊！ 难得找到一个开放性的领域，还得和领域的属性契合才有机会成功入住。世界上没有两个完全一样的领域，领主也是各有各的性格，有一部分丧智领主残暴不仁，进这样的领域就等于送菜，只能魂断领主之口。 碰上一个‘英明’的领主多么不容易！时光电影院大概是业内良心，为亡灵们大开方便之门，只要是会吓人的，都能收容。亡灵们也不太缺吃的，领主是一个大方的家伙……比起单纯的吃掉亡灵，他更爱愚弄游客。 boss被弄死没什么，亡灵也不会有什么为老大报仇的高尚节操。可把领域弄垮就很过分……他们能不能在领域崩塌的浩劫中活下来还是两说，活下来之后又去哪里呢？ 这些愤慨让亡灵们恶从胆边生，明知道游客里面有弄死领主的人，还敢出手。 或许是根本没想到‘弄死领主的一定比领主更强’，本着临死之前要吃饱的心理，不管不顾地冲过来。 钟慧慧被一只幽灵绊倒，见一名变异的工作人员向她扑来，张开的嘴里满是尖利的牙齿，知道自己要命丧于此，害怕的闭上眼睛。 可是却迟迟等不到死亡降临…… “喂，睁开眼！” 她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听话的睁开眼，就看到游客里最小的姑娘挡在她面前。刚刚准备袭击她的工作人员已经被拦腰砍成两段，一双有些婴儿肥的手像扭麻花似的将上半截和下半截扯长再拧在一起。 虽然被这一幕冲击到，可她还是明白，自己是被救了。下意识地说：“谢谢你……” 唐砚心：“不用谢我，你是老公的爱救了你一命。” 钟慧慧：？？？ 这是句大实话！浓烈的情感会让食物变得美味，唐砚心只知道结果不知道其中的原理。包里的鱼丸还没有吃完，她若死去，鬼怪王旭明化作的鱼丸变苦怎么办？ 唐砚心劈开一条道路，将钟慧慧推到路寻一身边。一个普通人类在亡灵堆里面肯定是要受伤的，她双腿都在流血，得让路寻一用治愈术给她疗伤。 之后，钟慧慧被萧佑凡带到靠着电梯的安全的一侧。 “我还以为临死之前会看到他，结果脑子里一片空白……” 萧佑凡：“电视剧里面的桥段不可信，还有说临死前能回顾自己一生的……哪有那么多时间回顾一生？其实只要不是太痛苦的死法，眼睛一睁一闭人就没了。” 王旭明已经死亡，能安慰她的就是——她丈夫的死法不算痛苦。 一边说着，萧佑凡一边将电卡插进凹槽里。 只听电梯发出巨响，并伴有‘咔嚓’一声。萧佑凡立刻摁住下行按钮，电梯的门缓缓打开，熟悉的绿光出现在众人眼前。 第一个被推进去的就是钟慧慧，第二个是拼着一身伤也要爬进出站口的宋大伟。他那不管不顾的气势没有吓到亡灵，还因为莽撞，差一点被咬掉脑袋。可这人奸猾，一直靠路寻一很近。千钧一发之际，是路寻一用蕴含着生命力量的治愈光团打中要咬他的亡灵，瞬间让亡灵瘫在地上，这才救下他的小命。 爬起来之后，宋大伟闷头就撞进出站口，没往后面看一眼。 杭子余没有走，他不知道唐砚心是有意留在最后的，还想要帮他们挡住亡灵，让他们先走。 大概是对‘唐砚心’的愧疚太深，移情到唐唐身上。 萧佑凡把乌龟壳往出站口一推——完事！这个天赋能力防御力极强，缺点也很明显，缩在里面的他毫无攻击能力，龟壳被搬动也无力阻止。若有哪个亡灵不喜欢吃生食爱吃煮熟的食物，杭子余就惨了。 “终于都走了！” 唐砚心握着两把骨刀，舔了舔嘴角。 萧佑凡不敢说姑奶奶你擦下嘴，口水流出来了！又得顾着电梯，没办法帮她擦一擦，只能当做没看见，认真观赏她手撕亡灵。为提高效率，骨刀已经被丢出去，自行收割亡灵，她将嘴巴张到最大，不停歇的咀嚼着，双手忙着打包。 不是亡灵的两位男士都没有意识到，这是堪称血腥的一幕，也没觉得唐砚心生嚼、残、肢可怖。而是不约而同的赞叹：经过这回，短时间内唐唐大概是不会缺吃的，太好了！看着进餐场景，内心十分欣慰。 不过亡灵们也不是傻子，见两人如此猛，特别是唐砚心，两把骨刀既可以斩有实体的亡灵，也可以应对无实体的幽灵，轻轻松松就能手撕鬼子。很快明白过来，这是个硬茬，纷纷避退。 拦得住的就拦，已经跑掉的不能追。饶是如此，通道也变成屠宰场。 “必须要走了……来不及了！” 电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咔’声，十分尖锐，仿佛是超载提醒。出站口毕竟也是领域的一部分，主体全部坍塌，电梯当然也会消失。 听到萧佑凡的喊声，唐砚心先恢复理智，三两口把嘴里的东西吞下去，拉着路寻一跑向出站口。 …… 绿光消失时候，三个人已经站在熟悉的车站里。 钟慧慧看到他们就流眼泪，呜咽着：“你们没事太好了！” 不管怎么看，都像是他们三人为拦着亡灵叫旁人逃跑，不得不涉险断后。有路寻一在，这种想法很有说服力，就连宋大伟也是这么想的。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都堪称诚恳的过来道谢——不过这诚恳是面上的。 “兄弟，你救我一命！以后有什么事，你只管喊我一声，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话听着有点假，”萧佑凡叼着根能量棒，毫不客气的吐槽：“咱们一进服务区就一拍两散，往后不会再见。真要感激拿出来点实际的东西，别光是嘴上说说。” 宋大伟立刻闭上嘴，再没吭声。 杭子余最实际，口里说着，拿不出法宝来感谢，要给他们打钱。 “我也没赚到多少晶币，都给小朋友买零嘴吃。” 唐砚心不想要他的钱，冯思懿死掉，杭子余在她面前就已经自动隐身。一个透明人，谁会承认救过他啊！ 路寻一：“我们自始至终要救的就只有钟小姐，且和她本人无关，是因为我们同她的丈夫有过交易，答应过要带她离开领域。杭先生，我们对你没有所谓的救命之恩。咱们没什么关系，就是彻头彻尾的陌生人。这话我已经说过很多次，希望以后不用再说——请你离我们家小孩远一点，可以吗？” 杭子余的一张脸煞白，半晌尴尬的说：“我知道了。” 萧佑凡悄悄跟唐砚心说悄悄话：“路哥说教起来好严厉好吓人，震慑力翻倍，我就不信叫不醒他……” 后来登上巴士，宋大伟还调笑杭子余来着。 “就算那是金大腿，你也犯不着没脸没皮的去抱啊……要是缺队友咱俩组个队？” 后面的话唐砚心没注意听，她已经关掉直播器，闭上眼睛陷入一片黑暗中。只有在集中全部注意力的时候，她才可以做到和刀灵沟通。 一个男性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主……主……主人]。 =……= 【完全摸不清的马赛克套路……血战亡灵为什么要打马赛克？？？】 【辣鸡直播间，还我高能场面】 【恭喜唐唐成功逃离时光电影院！】 【总觉得逃离这个词用得不大贴切……嘛，不管了！女儿好好休息啊~】 第72章 066服务区 ——你是个结巴？ 那声音停顿许久说：[不是的, 我只是不习惯用这种方式说话。] ——你把原来的刀灵吃掉了？ [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这挺好的！反正都是附身到我武器里的灵体, 比起傲慢的它，谦逊的你更好用。 [乐意为您效劳，主人。] ——不用故意这样说话, 隐藏自己的身份。我知道你是谁。 [……] 刀灵没有说话, 唐砚心与他心意相通，不需他说话就能感觉到他的全部情绪。两个人开始对话，他的心情犹如火山爆发，激动得似岩浆喷涌。 大概是被吓到, 此刻他的脑子里已经是一片空白。 ——松格，我知道是你！ [……] 很好, 这话一说他就像一台cpu过热的电脑, 自动关机了。 唐砚心只能先将意识抽回到现实世界, 准备进旅馆后再和现刀灵·原领主松格对话。 很快，他们就到达服务区, 巴士还没有停稳, 萧佑凡就已经贴在玻璃上看清夜色里发光的字——066服务区。此刻是凌晨三点多钟, 却并没有夜的寂静。服务区是不夜城，许多店都是24小时不停业，供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游客们狂欢。 一路上难免碰到喝得不省人事的男女。 在旅店办好入住手续后, 萧佑凡随他们一起进房间, 毫无要出去浪的意思。 “唐唐, 你今晚看《柯南》不？” 唐砚心其实是想回房的, 转过头却见萧佑凡一脸的讨好，小心翼翼的笑着。本来不想理他，可惜视力太好，看清楚他发青的眼底，到嘴边的话不知为什么变味。 “要看……” 萧佑凡欢呼一声，冲进自己房间洗澡换上睡衣，抱着枕头就来到客厅。殷勤的替唐砚心做好准备工作，接着上回的剧集播放，头一挨着枕头就开始打呼噜……三秒不到就睡着了。 唐砚心：“……” 这家伙怎么回事？睡你麻痹起来嗨啊！拿她当安眠药呢？？？ 路寻一叼着牙刷在旁边看得发笑，将毛巾准确的丢到唐砚心头上。 “头发是湿的，擦一擦！” 不怪萧佑凡浪不动，还如此困倦。在时光电影院里面的时候，需要一直集中注意力，呆的时间不长却极为耗神，一放松下来就很疲惫。 路寻一躺进消除暗物质的机器中，很快陷入深度睡眠。 唐砚心胡乱撸自己脑袋两把，闭上眼睛，把意识收回脑内。刀灵此时已经重新开机，并且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发现和唐砚心的联系重新变得紧密，便在她的脑海里凝结出黑猫的形态。显然已经承认自己的身份，不再羞耻的喊她主人。 松格的刀也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他将自己的一部分变成银色宝石镶嵌在骨刀上，就是在唐砚心的默许下，和骨刀达成共生的协议。他的执念是——作为一个犯罪者达成被抓捕的结局。执念已经达成的情况下，既然唐砚心不吃掉他，他也会渐渐消散。如果真是如此，那他留下的银色宝石就是单纯的力量，会让骨刃变得更锋利。 事实却并不是如此。 执念是分等级的，想要执念消失后还能‘活’着，那新的执念要比旧的执念更深才行——就在听到‘希望你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能想一些快乐的事情’时，他忽然不愿意就此消失。 说起来可笑，他一生的快乐，竟只有短短的一刻，从值得期待的对手唐砚心出现，到公平对决结束。 和对手聊起自己的从前，分享不成熟的想法，生死相搏，然后输掉……多么畅快！他舍不得死。 真正成为刀的一部分，他才发现刀的主人竟然是亡灵。他心目中比半兽人更无意义的存在里，竟有如此奇特的个体……好奇心没有得到满足，他不想死。 新的执念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产生，如此自然。 第72章 松格渐渐的恢复意识，很快察觉到骨刀中还有另一个灵：又傲慢又自大，自诩神兵之灵，絮叨着若不是本体已毁，不会自降身份附在两把骨头做的刀上，主人竟然是一个亡灵！！！不屑于和主人沟通，甚至拒绝接受指令。 松格先是蛰伏，悄悄的开始吞噬对方，现在已经吞得差不多了。 也许刀灵说的话不全是假的，他吞掉对方后，获得一点特殊的力量，用骨刀的话说是‘神力’。这是一种能稳固空间的力量，他就是凭借这样的力量，在‘阳宅’领域时保护唐砚心免被空间裂缝撕成碎片。 唐砚心听他说完，不置可否。 ——那就全吞掉好了。 [可以吗？] 嘴里询问着，然而有实体的黑猫眼睛发亮，目露凶光。 ——[吞吧！] 骨刀是唐砚心用自己的肋骨做成的，成形的那一刻，就有一个灵体钻进里面，占据双刀。可笑它被当成是储备粮还不自知，已经成为刀灵却根本不工作……刀也是要吸取主人力量的。唐砚心会容忍员工白拿工资不工作还diss老板吗？当然不可能。 只是一时找不到方法搞定刀灵而已。 松格如果可以搞定刀灵，双刀就能变得更加好用，她是乐见其成的——现在的刀才像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刀灵尖叫着咆哮着大喊着它曾经侍奉神灵，不能被这样对待，辱骂他们是低等生物，然后又乞求唐砚心放它一马，它能给出丰厚的回报。 唐砚心完全没有搭理它的意思，冷眼看着它彻底被松格吃掉。 然后，松格彻底和双刀合二为一。 ——你想要什么？ [愿与挚友共生同死……] 唐砚心敢说自己在与松格的短暂的相处中，没有一丝一毫要与他做朋友的意愿，唯一的目的就是将他吃干抹净，只在松格满怀幸福安然赴死时，有过一点动容。 看在美味大福的份上……唐砚心的手和黑猫的爪子重叠，一下子就可以看清松格新的执念，发现他所言非虚。虽然奇怪他竟然会有这样的执念，却也知道作为得利者完全不需要拒绝。 ——那就这么说定了。 唐砚心伸出幺指挠了挠猫咪的爪垫算是拉钩，挠得猫咪眼睛都眯起来，痒得忍不住要打滚之前，意识退出脑海中。 “噗嗤” 小朋友捂着嘴盘腿看片。 …… 第二日清晨，三人就到‘援助中心’购买下一个领域的线索。 领域名称：[七小姐的家]。 线索：[你的名字][巫]。 前往这个领域的巴士将在五天后到达服务区。 工作人员笑眯眯的说：“你们的运气不错，选到一个资料齐全的领域。有些运气不好的，花钱只买到一个站点名字。” 你们这么坑还好意思讲出来！ “七小姐的家是一个开放式的领域，我们掌握的线索比较多，有关于它的详细信息。” 工作人员点击屏幕，一行字显现出来：[阮老爷在外为官时，托一名声在外的工匠，在老家修建宅院，以藏心爱之物。耗时七年，建成奇宅，取名为‘阮柒馆’。后来，阮老爷因时局动荡而辞官返乡，带着家眷儿女并佣人一同住进宅中……] 萧佑凡有点高兴：“瞧这介绍，领域的危险系数应该不高……” 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工作人员——一位丰满美丽的女士冲路寻一抛媚眼。 “我还有十分钟就下班。帅哥，稍等一会。我给你喝杯咖啡吧！” “不用了，我没时间。” 路寻一应对自如，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萧佑凡：“美女，我有时间！” 然而大姐姐并不喜欢脸嫩的小弟弟，显然只钟意路寻一这款，更爱温柔的绅士。有些失望的叹息，然后毫不含糊的拒绝萧佑凡的自荐枕席。 萧佑凡显然也习惯被拒绝，完全不以为意，出来的时候还有心情打趣路寻一。 “怪不得大姐姐这么热情！多亏路哥有魅力，白得一份领域的详细信息。哎，我什么时候才能更男人一点，讨大姐姐小妹妹喜欢……” 他吃亏在岁数不大，看起来不够沉稳……在侵蚀区这个地方，柔弱的姑娘喜欢有安全感的男士，厉害的姑娘同样喜欢强健的男性。要想找弟弟，更愿意花钱找温柔体贴的，因此萧佑凡在市场上属于次等交易品。 路寻一早就捂住唐砚心的耳朵，带她去旁边量身高——151cm。她的脸几乎已经完全褪去婴儿肥，就连手指都变得纤细起来，一根根骨节分明。仿佛一夜之间就彻底长大，不能被称为孩童，而应该被正式的称少女。 正因为如此，更不能让唐唐听到萧佑凡的污言秽语。 正直善良路寻一对萧佑凡唯一的不满就是嫌弃他是一个行走的黄色废料排放机，比起捂住唐唐的耳朵，更应该塞住的是他的嘴。 萧佑凡：“路哥，你为什么忽然这样看着我……我有点慌！！！” 路寻一移开视线。 三个人享受的吃完一餐，萧佑凡照例给唐砚心甩数据分析，结果差点把嘴里的牛奶全喷出来。对面坐的唐砚心，他没敢喷，结果呛到自己，咳嗽许久才能顺利的说话。 “唐唐，我的天赋能力对你无效……我已经不能把你作为样本进行分析了……” 萧佑凡的天赋能力也在旅程中多次升级，早就比原来的分析范围更广。他有自信，除亡灵领主之外，甭管是亡灵还是人类，都可以做为样本得出结果。只是分析要用的时间长短而已…… 哇哦，不可分析的唐唐强到何种程度呢？ 第73章 七小姐的家 很快, 五天时间过去。期间没有再遇到杭子余, 想必他也是要脸的人，被路寻一狠狠一巴掌打醒, 觉得死缠烂打不可取，就放弃了。 两位男士都松一口气……唐砚心根本就没把这人放在心上。 黄昏时分, 巴士车站。 唐砚心三人登上前往站点的巴士, 没过多久就有两个游客上车。都是年轻姑娘，一个稍微平庸些，另一个长得非常漂亮, 身材高挑, 杏眼桃腮，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不过一个照面, 娇媚迷人的大姐姐就让萧佑凡瞪直双眼，走不动道。 唐砚心：丢人！ “我去收集情报！” 萧佑凡还是要脸的，总要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才好去撩妹子。说完不等队友发表意见，就屁颠颠的凑到两位女士身边。 说什么收集情报, 用下半身思考的萧佑凡同志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聊得东西都和亡灵领域无关，全是男女之间才有的空话。当然, 也要女方配合才行, 否则天就聊死了。 没过多久，巴士到站。 [已经到达目的地‘七小姐的家’, 请所有乘客下车！巴士停靠时间有限, 请所有乘客下车！] 唐砚心注意到, 喇叭里出现站点名称时，两位女士的表情没有发生一点变化。‘七小姐的家’作为站点名称还是有些特别的，瞧她俩的样子，或许是提前就知道这辆巴士的目的地是哪。看来也是购买过站点线索的人！ 漂亮的女士有天赋能力，另一位就是普通人。两人的关系明显不平等，普通的那位依附于漂亮的那位，参与一男一女的对话时，一直不留痕迹的捧着队友，而且是以贬低自己的方式来衬托对方。最特别的是，她每每与队友目光相撞，都流露出一点掩饰不住的恐惧。 萧佑凡终于回归部队，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盯着人家。 路寻一看他这样子，还以为他已经弥足深陷，赶紧劝说：“背后说他人的坏话不太好，可我在边上瞧着，总觉得那位小姐的身上有不对劲的地方。你先多了解了解她，再提喜欢爱不迟。” 萧佑凡：“我又不是找女朋友，也不是谈恋爱，就是约个炮而已不用管女方的品行如何吧？” 唐砚心总结：“所以你觉得她身上的问题是品行问题。” 萧佑凡：“……” 路寻一惊讶：“你知道她不对劲？” “咳咳咳咳，”萧佑凡猛地咳嗽几声：“路哥，我就是见色起意……你甭担心，色字头上一把刀，我不会为这个把自己小命弄掉。” 路寻一：“那也不好，你就不怕对方当真吗？” 萧佑凡：“小弟阅女无数，能吸引我的就是不当真的……会当真的姑娘我还真不敢撩。” 唐砚心再一次总结：“渣得明明白白。” 萧佑凡：“姑奶奶，我是不是哪得罪你了？” 唐砚心微笑着说：“那倒没有，只是有感而发。” 萧佑凡：“……”你这么说显得我更渣了。 他们一行五个人到达进站口附近的时候，大门外已经有人等在那。整整六个人，且在他们到门口后，大门还没有要打开的迹象。 已经有人惊讶的喊出来：“我靠，都已经有十一个人了！怎么回事？人数还不足？” 确实如此，就只有继续等待。 唐砚心比较惊讶的是，六个人里面还有两个新人。这是066服务区附近的站点，已经很接近救助站，居然还会有新人，更神奇的是一次性来俩，都不知道该说他们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在一群气场极强的游客里，两个新人被压得头都抬不起来，有些怯弱的打听和领域有关的事情。资深游客的冷漠态度让他们充满不安，有一个甚至紧张得发抖。 唐砚心想着：来了！来了！ 果然，路寻一主动上前，把两个根本没人搭理的小可怜划进自己的势力范围内。把新人差点就感动得哭出声，也引来所有游客的注目。 唐砚心眼睛一扫，看过来的游客本能的察觉到危险，立刻移开目光。 机会难得，两个新人很快稳住心神，素质也不错，没问路寻一傻问题，问出口的都是极关键的可能危及性命的东西。当然，这些对资深游客来说不过是常识。 等待近三个小时才又有巴士进站，走过来的是一男一女，他们一到门口，大门就立刻开启。 进领域的一共有十三个人！ …… 唐砚心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站在一座洋楼前。 身旁的树木太过高大，阳光几乎不能照射到地面上。光线昏暗，树木仿佛是在低声交谈一样，发出‘沙沙沙’的声响。明明背后是街道，偏偏让人有身处密林的幻觉，仿佛周围藏着什么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作为一个亡灵，她竟然觉得背后有些发凉。 接着，唐砚心灵敏的鼻子闻到一股淡淡的苦味，无法单从味道分辨其来源。她抬起头，视线落在三楼的一扇小窗上，那里有一个黑影！因为有薄薄的窗帘遮挡，凭她的视力只能看到一只微微发红的眼睛。 对方是在窥探吗？ 要看清楚走进楼房的每一位客人？ “客人！” 站在门口的女士忽然出声，引起唐砚心的注意。 这位女士穿着合体的黑色套裙，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此人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像是扣着一顶光亮的黑色大帽子。面部特征突出，眉毛淡得几乎看不见，嘴角有一颗黄豆大小的黑痣。 “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席笑薇，是为阮柒馆工作的管家。您能来到这里，想必清楚我们的规矩。首先，进馆的客人必须用代称。您是今天的第九位客人，这个给您——将有着您代号的袖章佩戴好，才可以进馆。” 就像是葬礼上佩戴的袖章一样，到唐砚心手里的布是黑色的，可以套进胳膊里，上面有白线绣的三个字——[罗刹鸟]。 第73章 “首先是代号，然后呢？” 席笑薇：“客人，你该进去了。” 唐砚心：“我们是来做客的？目的是什么？” 席笑薇：“客人，你该进去了。” 女管家仿佛是个机器人，来来回回都是一句话……再与她纠缠毫无意义。 唐砚心佩戴好袖章，先通过长长的走廊，才在一个有明媚阳光的客厅里与路寻一两人会合。 管家席笑薇已经说过，她是第九个客人。那么，前面进场的都已经领取各自的代号，古怪的袖章一旦佩戴就不能取下来。 先到达的所有人都佩戴者袖章，只是代号不同而已。唐砚心就看到，同车的美女是[彩蝶]，她的同伴是[小豕]。 两个新人，一个是[豆粒]，一个是[木鱼]。 看到路寻一袖章上的字，唐砚心眉头紧蹙——[骨灰坛]？？？ =……= 【路哥的代号仿佛是立起的死亡g】 【害怕！】 【求求你不要胡说！】 【代号似乎没什么规律，有动物有食物有物体还有……罗刹鸟？？？这是传说中尸气所化的妖怪吧？鉴定完毕，唐唐的代号过于凶残，和一屋子人格格不入。】 第74章 七小姐的家（二） 十三位游客很快到齐, 各自的代号为：萧佑凡[羊皮]，先到站的三男一女[白求][席][瓜][剪刀], 最后到站的男性[麻衣]女性[花轿]。 管家跟着最后一个到达的游客走进洋楼, 她走得很慢, 弄得跟在她身后的游客不知道该不该加快脚步。也让站在客厅的人都要耐着性子等待她，难免生出几分烦躁。 “一二三……十三！嗯, 今天的客人都到齐了。各位请跟我来。” 没有说要去哪里, 也没说干什么。管家就像是一只慢腾腾的乌龟, 一点一点的挪到客厅后方, 再用腰间的钥匙打开铁门。 长长的走廊里没有一扇窗，全靠一盏白炽灯照明。管家行走速度缓慢也不是没有好处的，游客们能有时间看清楚墙壁上挂着的一幅幅照片。 萧佑凡：“这件衣服好美……” 唐砚心闻言凑过去一看, 奇怪地问他：“你不觉得人更漂亮吗？” 萧佑凡定睛去看照片里手执团扇的小姐, 惊讶的说：“衣服太抢眼，我差点没有注意到穿衣服的人……咦！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肯定不对啊！” 唐砚心：“以你的性格，见到个美女怎么会关注人家穿什么，只会想要知道人家不穿衣服的模样。” 路寻一伸手捂住额头，又有些想要捂住耳朵。 不能让唐唐闭嘴，他可以选择不听——这是一个家长最后的尊严。 萧佑凡：“的确如此……我怎么会关注衣服, 不看脸蛋不看身段呢？明明都知道不对劲, 我看下一幅的时候——就这幅，首先注意到的就是她头上的簪子。看美女穿着什么衣服还能理解, 怎么还会被簪子吸引。甭说, 金簪还真漂亮！蝴蝶做得栩栩如生, 像是能从照片里飞出来……” “什么蝴蝶？” [蝴蝶]本人对此很敏感。 萧佑凡让她过来看照片，美女黑压压发髻里插着根蝴蝶簪子。 见只是根簪子，[蝴蝶]没表现出太大的兴趣。和萧佑凡调笑几句，忽然说：“照片好像并不是在突出人的美，而是将拍摄的重点聚焦在她们穿的衣物佩戴的首饰上……” “到了！” 管家侧开身，让他们可以往里面看：“这就是远近闻名的阮柒馆……” 前面是个门厅，两边宽中间窄，铺着深灰色的地毯，此处和走廊之间没有用门隔开。 唐砚心举手提问：“刚刚的洋楼不算是阮柒馆吗？” 管家：“那是阮家人的住所，阮柒馆是摆放老爷藏品的地点，你们不就是为此而来的吗？” 唐砚心：“……”我们其实是为离开这里而进来的。 继续往里面走，会看到一个圆形的大厅。天花板离地很高，那里有馆内唯一的一排圆形窗户，因此阳光能照射进来。 一改刚刚洋楼单调的陈设，阮柒馆尽显奢华。 阮老爷的藏品怎么说呢……就有些出乎众人的意料。还以为他会收藏古玩字画，没想到竟然全是绸缎布匹，精美的绣品成衣小鞋。放在玻璃柜中的多是金银珠翠，一个个工艺极佳的精美妆匣随意摆放在桌上。 所有的衣服都是女人的衣服，所有的首饰也都是女子的饰品，却都是阮老爷的珍藏。 还没来得及细看，游客们就被再次出声的管家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管家站在门厅最窄处，并没有进大厅的意思。 “下面我将再次告知你们，居住在阮柒馆需要注意的事情：1房间足够！一人一间房，选定后不能更改，不得进入他人的房间；2馆内有标签的藏品，不得到阮家人的首肯不得擅动；3请看大厅里面的时钟，每天下午七点整请诸位按照一定的顺序坐在最大的圆桌前。4我们家小姐非常顽皮，诸位若有被邀请同她游戏的，千万要赢，输掉会发生不幸。” 说完，管家就转身离开。这次行走的速度很快，唐砚心跟过去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只听到走廊里传来一阵阵笑声，伴随着许多女人的窃窃私语。 外面是空荡荡的走廊，哪有什么人，只有一张张美女们的照片好好的挂着。 游客们都有听到笑声，用萧佑凡的话说：他们像是一群不小心踏进盘丝洞的可怜人类，早已被妖精包围，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眼皮底下。 唐砚心相当冷酷无情的说：比喻十分贴切。 萧佑凡赶紧搓手臂上冒起来的鸡皮疙瘩。 游客们勉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开始分配房间。通过观察，阮柒馆是一大一小两个圆圈组成的建筑，大的圆是外墙，小的圆是大厅，两个圆中间被分割出十六个同样大小的扇形区域。其中一个是连接走廊的门厅，它的左右两边分别是卫生间和厨房，剩下的十三个区域恰好可以作为房间使用。 当然，它们主要的功能还是存放阮老爷的藏品。 大多数都是资深游客，选房间反而变成一件可以商量的事。遵循团队成员的房间相邻原则，从门厅开始，游客们的房间按顺时针的顺序为：厨房萧佑凡唐砚心路寻一木鱼豆粒彩蝶小豕麻衣花轿席剪刀瓜白求。 唐砚心走进自己的房间，里面没有正经的床，只有一张贵妃榻，还恰巧摆在房间中间，面对弧形的墙壁。躺在上面，微微一偏头就能欣赏墙面上挂着的裱起来的手绢。此处之外，两边各有展柜，放着一双双红绣鞋。 因为没有窗户的存在，不打开门的话，房间里就很闷。 唐砚心凑近弧形的墙面，去看这些手绢，发现挨着墙根的地方刻着一行字——[我要杀掉他！] 拿手去摸，只觉得指腹刺痛，竟然被划开一道口子。 不知道是字太锋利还是字里的杀意太锋利，竟然像刀一样能伤人。 “唐唐，快要到七点了！” 路寻一在外面喊她。 唐砚心从房间里面走出去，大部分游客已经落座——大厅里面只有一张桌子。阮柒馆里什么都离不开‘圆’，这张可容纳十三人木桌也是圆的。 管家说要按照一定的顺序座，他们就按照各自房间的方位和顺序落座。 六点五十分的时候，一名穿着白色裙子的小姑娘‘咯咯咯’的笑着，从走廊里跑到大厅。她的头发像海藻一样的浓密，披散着垂到脚踝处。 这大概就是管家嘴里的小姐——她会是七小姐吗？ 脸色的惨白的小姐有一双形状漂亮的大眼睛，却有和管家一样的毛病，喜欢直勾勾的看着人。被她盯住的唐砚心发现她的白裙子并不普通，是光彩熠熠的绸缎，上面用白线绣着花和蝶。而她的头发里也藏着黑色蝴蝶结缎带……最奇怪的是她未穿鞋，一双白嫩嫩的小脚丫直接踩在地板上。 大概是唐砚心从头到尾不因旁人的目光而感觉到不安，小姐也觉得无趣，很快移开目光。接着，轻盈的跳上只略比她个头矮一点的圆桌，整个过程没发出一点声音。 用人类的年龄算，小姐的身高也就是女娃七八岁的样子。 这个外表像是精灵一样的女童走到圆桌的中间坐下，说出来的话却充满戏谑的意味。 “今天谁来陪我玩游戏呢？” 桌子中间的转盘缓慢的旋转起来，她又一次说：“今天谁来陪我玩游戏呢？” 实际上，她已经选中[花轿]。因为转盘已经停下，她面对[花轿]而坐，手指着这位三十岁上下，眉毛粗大眼似铜铃的女性。 花轿没说话，看得出来有点紧张，旁边的麻衣脱口而出：“姐……姐，怎么办？” 小姐：“你可以陪我玩游戏吗？” 既然是疑问句，答案就有两个：可以不可以。 唐砚心：“她可以拒绝吗？” 转盘缓缓动起来，直到小姐面对唐砚心才停下：“可以哟~不过不能你帮她说，她得自己回答。” 花轿也意识到小姐是可以沟通的，询问她：“要玩什么游戏？” 其实唐砚心还想问问拒绝有什么后果，不过花轿既然开口，她就没在开口。 小姐：“我们玩弹珠棋！” 花轿面露喜色，显然会这个游戏。却没有一口答应，而是谨慎的问：“如果我赢的话，会有什么奖励呢？” 小姐：“我会告诉你一个阮柒馆的秘密。” 花轿还要问，小姐却明显变得不耐烦。 “你到底玩不玩？” 花轿：“玩！” 根据小姐的指导，花轿从一个抽屉里找到弹珠棋盘。 小姐选择黑色的弹珠，边摆放珠子边说：“按照弹珠棋的规则，先将所有弹珠的送到对方阵地的人获胜。” 唐砚心跟本就不知道弹珠棋是什么，更不知道玩法。根据棋盘上的介绍加上游戏双方人员的示范，很快就明白规则。 在末世出现后，会花时间玩游戏的人应该不多，萧佑凡路寻一都没有玩过弹珠棋，她也没有玩过，偏偏小姐提出来的花轿就恰好会……是不是太巧了？ 故意选择游客熟悉的东西来打败他们吗？ 结果似乎是唐砚心想太多，因为花轿很快赢了。 小姐一脸不高兴的砸掉棋盘，凑到花轿耳边似乎是说了一句话。然后就跳下桌子，离开门厅前，忽然回头说说：“早点回房间，太晚呆在外面会有危险喲。” 路寻一：“唐唐，你看见没有……” 唐砚心点头：“刚刚她说话的时候，裙子变成了黑色。” =……= 【裙子变色和小姐说的话有必然联系吗？】 【比如裙子变黑时小姐会说假话之类的。】 【再隔几个小时就能知道……】 第74章 第75章 七小姐的家（三） 因为小姐离开时的忠告, 没人在此时走出阮柒馆——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呢？ 留在这里也不是没事做，阮柒馆虽然结构很简单, 面积却不小。用玻璃展柜装起来的藏品井然有序的摆放在客厅的各个位置, 精美的装饰物点缀在厚重又华丽的家具上, 让人仿佛置身于博物馆或是古董店。 恐怕馆中那唯一的挂在墙上的圆钟也是件价值极高的古董吧！ 可惜游客里没人懂这个，大家都是在生死边缘挣扎着活下来的人, 有些人选择参与《计划》甚至只为吃一顿饱饭, 完全没有欣赏艺术品的眼光。再者, 身经百战的资深游客能够感觉到, 这个收藏着女性衣裳首饰胭脂水粉的地方充斥着收藏者扭曲的情感，怪异而可怖。 大多数藏品都有标签, 即使没有上锁, 他们不敢随便乱碰。毕竟注视着他们的不是人类, 而是鬼神。 圆形大厅里面可以搜查的地方, 唐砚心几乎全部摸遍，没发现一点有用的线索。她和大部分游客一样，也在留意[花轿]的动向——小姐告诉过[花轿]一个和阮柒馆有关的秘密。 可惜[花轿]看起来没什么异常的地方, 和游客们一样地毯式搜索大厅。 唐砚心已经开始怀疑, 重要的线索不在阮柒馆, 而是在真正居住着阮家人的洋楼里。 时间渐渐接近晚上十点，就在时针分针和秒针全部重叠的时候, 大钟发出“咚”的一声响, 忽如其来的报时功能让众人吓了一跳。 也不知道是谁先说的——“我是不是在融化？” 唐砚心低头看自己的双手, 十根手指的尖端接连冒出黑色的水滴, 顺着手掌往下流。她好像忽然变成一根雪糕……不，应该是咖啡味或巧克力的雪糕，还因为闷热在渐渐的融化。 抬头看身边的路寻一和萧佑凡，黑色的水珠正从他们脑门上往下流。路寻一已经变成光头——头发已经全部融化了。 萧佑凡的长头发全塌掉，融化大半。 秒针才刚刚走完一圈，只过去一分钟。 唐砚心：“快！回房间。”都没敢碰他们，怕他们当场融化。 游客们先后反应过来：那位小姐说的居然是真话。既然太晚呆在外面会有危险，呆在房间里就能逃过一劫吧？ 果然如此！唐砚心刚一进屋，双手融化的速度就变慢，等她将门关上，融化变尖的拇指立刻完全恢复。 唐砚心又一次打开门，将手伸出去。 左右两边的门也先后打开，看来两个队友也和她有一样的想法，打算试一试‘在外面融化的部位进屋后是不是都能修复’。 试验结果是在外面呆两分钟，再进屋是能修复的。时间更久不敢尝试，路寻一表示两分钟已经是极限，已经有一种脑袋在消融的错觉……未必是错觉。 最后一次打开门，路寻一将法宝‘伤药’丢给萧佑凡。 “既然强制我们呆在房间里，晚上肯定不太平……你们小心一点。” 唐砚心点了点头，关上门。 萧佑凡哀叫：“什么破烂领域介绍，什么垃圾领域名字，我还以为会进个讲文明讲礼貌的和谐领域……” 路寻一：“咱们能实事求是，别总做梦吗？” 萧佑凡：“路哥，我是不是得罪你了？” 我哥是这么刻薄的人吗？不是啊！ 路寻一：“那倒没有，只是有感而发。” 萧佑凡：“……”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熟悉？？？ …… 唐砚心盘坐在贵妃榻上，将双刀唤出。如果两个队友在这，一定会大吃一惊。 因为今日的双刀已非昨日的刀，和之前平平无奇的骨刃相比，在吞掉刀灵后成为新刀灵的松格加持下，骨刃的样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唐砚心自己都有种错觉——她得到两把新刀。 双刀漆黑透亮，刃如秋霜。银色宝色璀璨耀人，中和刀的杀气，使之能杀人于无形。 完全看不出它竟是一把骨刀…… 不用把思维收进脑内，唐砚心也能和松格直接对话。毕竟他们已经缔结正式关系，身份已经转变为刀灵和刀主。 刀是亡灵最重要的骨制成，是亡灵身体的一部分。 刀灵和刀合二为一，自然也是亡灵的半身。 “你需要吃东西吗？” [不用，武器以杀戮为食。刀主强，我就强。] 唐砚心松一口气。 “那就好……” 放开捂住兜兜的小手手。 松格：[……] 早上七点钟，‘咚’的一声响。 那圆钟好像是在告诉游客们，它已经送走黑暗迎来光明。不用继续躲着，可以从房间里面出来。 出乎唐砚心的意料，昨夜很安静，什么都没有发生。旁边的两间房，路寻一和萧佑凡应该也没有遇到事情。昨晚他们说好以敲墙为信号——用力敲两个房间共同的一面墙，能听到声音。 三人一出来就看到好几个游客围在[席]的门前。 花轿的脸色差得吓人，眼睛底下厚厚的两个大袋子，和她憔悴程度有一拼的是剪刀。两个人的房间与席相邻，到现在为止席的房门又还没打开。让人不由得猜测，昨夜里三间房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白求一脚踹开门，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房间里面到处都是血，大部分已经凝固发黑。贵妃榻是背对门口摆放的，十三间房的格局都差不多，塌边立着一个卷起来的物体。高约一米，并不规整……像是一床席子，表面也是血淋淋的，且花纹格外的古怪。 “那就是大丰……” 剪刀尖叫一声捂住脑袋。 他的同伴白求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摇头：“你胡说什么，人怎么可能被卷成这样……”然后就开始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确实是可以做到的！亡灵领域是鬼怪横行的世界啊！他意识到刚刚觉得古怪的图案就是被压扁压平的两个眼珠子。不能进别人的房间，就不能将席展开看一看。对于游客来说，这或许是一件好事。 “他还没死。” 唐砚心指着立起的席子说：“……就剩一口气。” 路寻一对席的三个同伴说：“我的天赋能力是治疗术，可以恢复人的生命能量。足以让濒死的人吊住一口气，让严重的伤口复原，可……骨碎身残的就没办法。要不要对他使用？” 白求：“用，请用……谢谢。”。 路寻一就对席使用治疗术。 一道绿光落在席上，立刻让卷起来的席展开。他薄薄的身体开始回缩，被压平的眼睛不能闭合一直流泪，等嘴巴稍稍恢复能说话，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好痛……求……杀我，快杀我……” 路寻一要再一次使用治疗术的时候，白求跟他说不用了，咬牙用自己的方式结束掉同伴的生命。 这个决定让很多人暗暗松一口气。 那该多疼啊！浑身的骨头如果不粉碎，怎么可能被压成薄片……不如按照他的意愿，早点结束疼痛。 剪刀一直低着头，没有再开口说话，不敢看白求一眼，也不敢再看席的房间——昨夜里他也听到声音，却什么都没有做！虽然他确实是什么也做不了。 …… 游客们一致避开圆桌，选择坐在沙发上。沙发坐不下十二个人，他们就站着。 代号等于死法，一有这样的猜测，就令人不寒而栗。 瓜：“……所以我会被吃掉吗？切开削皮再吃的那种。” 小豕浑身颤抖。 这真是个不合时宜的玩笑，并没有让气氛变好。 花轿：“还是我来说说昨夜听到的声音。” 那是凌晨一点十三分，听到凄厉惨叫的时候，花轿特地看了一眼时间。旁边的席房间的声音连续不断的传过来，她甚至能清晰的听到席在喘气……按照房间的隔音效果，这本该是不可能的。 花轿并没有害怕，反而靠近墙边。 “好重，你们不要躺在我身上……” 席的声音充满绝望，明显是被重物压住呼吸不畅。 然后有个让花轿背脊发凉的声音说：“这床席子为何凹凸不平？” 另一个尖细的声音如此说：“那就把他压得平整一点。” 后面的声响叫人毛骨悚然，自诩胆大的花轿一度捂住耳朵不敢去听。看席如今的样子就知道，一个活人被压扁扯长然后被弄出一条条长而窄的印子，能像真正的席子一样展开卷起。 该是多么残酷的折磨！ 唐砚心是第一个站起来的，在这里坐着已经没有意义，等于是浪费时间。总要在夜晚到来之前，找到更多的线索。 三个人一离开，游客们也都各自散开……毕竟是资深游客，心理承受能力还是不错的。 唯有两个新人面无血色，吓得傻呆呆的站在那。 =……= 【这就是亡灵领域恐怖的地方……】 【指路[席]的直播间，他其实能力不错，但昨夜的鬼并不是游客可以反抗的。我判断‘代号’是一种强制死亡规则，两只一旦进屋游客就难逃一死。哪怕是唐唐也一样！】 【请你别咒我唐！！！】 【我始终相信，任何一个亡灵领域都不会毫无生机。】 第76章 七小姐的家（四） “总觉得画中的美女都在盯着我们……” 萧佑凡打个颤, 尝试着推了推铁门：“唐唐，门没关哎！” 洋楼和阮柒馆之间只有一道铁门，唐砚心还以为门是关着的, 得找到钥匙才行，没想到如此轻松就能进洋楼。 阮柒馆有没有线索还不知道，有线索的几率总归很小。昨天到今天的时间里, 所有的门已经都打开过，柜子抽屉也被翻遍, 就没发现出站口影子。 路寻一也觉得应该去洋楼看看。 “你们在这里干嘛？” 第75章 刚刚走进洋楼的客厅就被管家逮住, 这个严肃的女人要赶他们回去。 “洋楼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会打扰房子的主人休息。请你们赶紧离开！回到阮柒馆。” 唐砚心倒是想用强，可惜攻击管家是无效的。 管家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攻击自己的小姑娘，嘴里说着：“还有一条规则忘记说了。第五请不要攻击处于正常状态下的我们——指的是家里人，包括我这个佣人和阮家的主人！再出现同样的情况就是违反规则。” 唐砚心：“原来规则是随时可以增减的……” “不, 规则总共只有五条。” 管家竟然会回答这个问题, 唐砚心眯起眼睛……这个领域太有意思了！ 三个人不得不像小鸭子一样被赶回圈里, 管家当着十二个人的面宣布规则五。和昨天晚上一样, 她就站在门厅的位置，没有真的跨进阮柒馆。说完之后，离开的速度像兔子一样迅速……刚刚走过来的时候确实龟速。 萧佑凡：“我怀疑她在玩我们。” 他一个挺有经验的资深游客都被搞得万分迷惑, 奇怪世界上怎么会有把规则摆到明面上的领域, 一般不都是让游客们自己以碰壁的方式进行探索吗？最恶心的是规则都摆到明面上, 他还是没看出[席]触犯到哪条死亡规则。 ……他怀疑管家是故意留着规则5不说, 一大早再说出来扰乱军心。 游客们会怀疑从管家嘴里说出的规则是否具备真实性——一般情况下, 游客们会选择遵从主要npc的话，显然管家就是主要npc。如果质疑她，就会质疑以往的经验。 其实就算质疑也没有人敢违背。 这是很坏的情况！会让他们的限制越来越多，跨出一步都很难。 路寻一：“她是什么？” “肯定不是人类，也不单纯是亡灵……她刚刚说‘不要攻击出于正常状态下的我们’，证明现在就是她的正常状态——介于人类和亡灵之间的某种状态吧！看来这个领域不崇尚使用暴力。嘁，真讨厌！” 唐砚心感觉自己有被针对到。 游客没有罢工不干的权利，三人本来是打算等管家不在洋房客厅的时候再出去，却又很快增加一次被撵回去的经历。唐砚心决定先独自出去看看，一个人的目标比三个人更小。 如果他们再不成功，别的游客就要按捺不住自己来。到时候七八个人找时机，想一想就知道场面不会好看。 结果唐砚心在准备上二楼的时候被撵回来。 萧佑凡：“消消气！消消气！” 唐砚心决定再试一次，进洋楼就不做逗留往二楼跑。也不知道管家是不是在整个洋楼里都装了监控设备，直接把她堵在房间里。 松格：[我可以让你的体积变得小一些。] 唐砚心：“你可以随意将生物放大缩小？” 那就太厉害了！ 松格：[不是这个意思！唐唐，你是不是忘记我有兽化的能力了？你我之间有极密切的关系，我的能力你也可以使用。] 这位现在虽混成小小的刀灵，巅峰时期也曾叱咤一方领域，自然有压箱底的本事。 在动物百货公司时，唐砚心见到的松格多也是黑猫的形态。 “我要怎么用？”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有这项技能。 松格：[你只需要眨一眨眼睛。] 唐砚心真的只是眨了眨眼睛，世界就骤然变大。她饶有兴趣的去照镜子，面前是一只雪白的猫咪，有着翠绿的眼睛苗条的颈柔软的身体和小巧的脚掌。 凭借着亡灵对身躯的绝对掌控力，唐砚心几乎是立刻就习惯这具新身体，完全没有出洋相。为适应小零件，她还是好几次尝试着动耳朵，抬起jiojio试着弹出爪子。 [糟糕，是不完整的兽化！没有尾巴。] 这才发现吗？不过没关系……又不是真正的猫咪，没有尾巴不碍事。 结果松格又将她兽化一次，唐砚心隐约察觉到前·领主现·刀灵很可能是个完美主义者。 [挚友，你绿宝石一样的双眼可真美，阮柒馆里面所有的绸缎都不如你的毛皮光滑柔软……] 充满赞叹的声音。 唐砚心：“……” 我人形的时候你不夸，我是猫咪的时候，你才觉得漂亮？？？？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算了，对有能力的下属要稍微宽容一点……有怪癖不算什么。 管家推门进来，什么也没看到，她不甘心的在人类可以藏身的地方寻找着。大约是能感受到房间里有游客的存在，她迟迟不愿意离去。直到底下传来声音，她不得不放弃，去拦截其他人。 等门关上，唐砚心才从书柜顶部跳下来——终于可以放心的查看屋中的情况，太好了。这看起来是一间书房，她从桌子的抽屉里翻出来一堆信件。全是写给阮十一少的，落款为[鸿信侦探社]。 间隔一星期一封，里面详细的写明‘夫人’每天的动向。从里面的描述看，这位‘夫人’应该就是阮十一少的妻子。夫人极少出门，多是陪同丈夫去参加宴会，偶尔会去接七小姐放学。 一个星期的动向也就那么一点。 接着是侦探社的总结：十一少大可放心，未发现疑似情夫的人存在。尊夫人出轨的可能性不大。 哇哦！ 十一少加上七小姐的排序让唐砚心倍感头疼，阮家若是多子多孙，势必会给她的调查增加难度。 很快她又翻找出一个笔记本，里面记载着一些账目，最后一页有一行张牙舞爪的字，写字的人当时应该是极为愤怒的，力气大得将纸张都划破了。 ‘死老头子竟然要将家业全部给那个贱人，是不是昏头了？我才是家里唯一的男丁！’ 唐砚心：？？？ 你不是排行十一吗？ =……= 【啊啊啊啊，这谁顶得住！太tm可爱了。】 【这粉色的软垫！我可以！】 …… 【我查过大数据——在男丁的排行前加十可以显得家族人丁兴旺，是某种习俗。阮十一少应该是阮大少，所以才是唯一的男丁……应该这个意思吧！大概？】 第77章 七小姐的家（五） 什么叫做唯一的男丁？前面十个难道都死掉了吗？ 唐砚心踱步离开房间, 小脑袋卡进栏杆的缝隙里, 俯瞰管家驱赶游客。 这时候她倒忽然快起来！ 步伐的快慢岂不是全靠她自己掌控？很快, 唐砚心发现并不是如此。 管家不是一直都可以‘快’的，她加速前进一段时间就必需停下来缓步行走。整个过程就像是蓄力一样, 多观察是能找到规律的。正因如此，才没将游客们逼向绝路, 人多势众也给管家造成一些困扰——唐砚心才能优哉游哉的在二楼走来走去。 下面的游客们也不容易，只要出现在管家的视线范围内就会被遣返……如此行径也让游客们意识到，真正的线索还得从洋楼里面找。 唐砚心把脑袋缩回来, 走进书房隔壁的房间。 这是间卧室，衣柜里面有女人的衣服和男人的西装。 唐砚心在床垫底下发现一个日记本： ‘传闻阮家子嗣不丰，每代只有一个男丁。阿母告诉我, 就是因为如此阮老爷才会让独子娶我——八字相宜, 我家的女人又是出名的能生。一个小户人家的女儿嫁到有权有势的阮家，对方又是阮家独子。家里是肯定不会拒绝的, 我也没有理由拒绝。’ ‘十一少是个很英俊的男人，我却很怕他，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就有莫名的恐惧……我不喜欢他用那种眼神看我, 却完全无法反抗。’ ‘我感到痛苦，丈夫对我给予厚望……我却一直没有怀孕。’ ‘世道不太平, 公公决定辞官返乡, 我竟然觉得这是件好事！虽然势必要与娘家人分开, 但是娘家带给我的怀孕的压力就会小一些……阿弥陀佛！也许换一个地方我就能怀上孩子也说不定。再这么下去, 光是吃助孕的药物, 我就要被苦得疯掉。’ ‘近段时间，我老在夜里做梦，梦到十一少变成邪恶的鬼怪……为什么会这样？’ ‘嫁到阮家十年，我还没有怀孕……谁能给阮家生孩子就谁生吧！’ ‘我今天去阮柒馆的时候，撞见公公正在给他名义上的养女换衣裳梳头。公公年过半百，常流连于舞厅戏楼，经常认年轻美艳的女人为干女儿，请她们到阮柒馆像布偶一样供自己装扮……当过大官的老者价值千金的衣裳首饰美艳风流的年轻女人，太过璇旎香艳，根本封不住旁人的嘴。平时都是听人说起，我装糊涂，亲眼看到这一幕……我只觉得胃内翻滚，隐隐作呕。自从小妈死后，公公就像变了一个人。或许是我从前就没真的认识过他！整个阮柒馆的藏品，绝不是这两年就能收集到的……’ ‘我发现，十一少的目光经常无法从那些经过公爹精心打扮的养女身上移开……’ ‘整个阮宅，只有小七能让我真正的放松片刻。我没疯掉也是多亏有她在……’ 除此之外，房间里没有别的有用的东西。 唐砚心又走进旁边的房间——这是二楼的最后一个房间。一打开灯，她就和墙上挂着的遗照面对面。按照亡灵领域的一般操作，凡是遗照见人就笑。果然，遗照中的‘阮老爷’缓缓勾起嘴角。 唐砚心：微笑.jpg 无动于衷的少女太破坏氛围，对方无法继续笑下去，嘴唇很快恢复成一开始的模样。 整个阮柒馆里面，唯一符合中老年男性身份的就是阮老爷。会在家里摆放的遗照，并将原本的房间改成灵堂一样——非是原本一家之主的待遇不可。 阮老爷那古怪而精明的眼睛一直盯着她，似乎在打量她评估她。 尽管遗照上的一家之主面容安详而慈和，唐砚心也对此人难有好印象。非要形容的话，对方给她一种‘邪恶’的感觉。 让一个不知道恶是什么的亡灵感觉到邪恶……阮老爷有点意思。 唐砚心爬上三楼的时候特别留意左边的房间，刚刚进领域的时候就是这间房里的人站在窗前透过窗帘的缝隙偷窥游客们。可惜房门是被锁住的，暴力破坏无效，得用钥匙打开。 管家终于腾出手来抓她，唐砚心本想着探查右边的房间——三楼总共就两间房，两间房都是锁住的。 暂时没有钥匙的线索，她就从善如流的被管家驱赶着回到阮柒馆，在游客们惊讶的目光中，跳到沙发上解除兽形。 萧佑凡很快掩饰住惊讶，装得就像之前已经知道同伴的‘天赋能力’。 唐砚心压低声音问他：“你给管家丢鉴定没？” 萧佑凡：“和昨夜里出现的七小姐一样，不可鉴定。” 他都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天赋出问题了，可在别的物品，乃至游客身上使用又很正常。 “真古怪！” 唐砚心感叹一句，问：“路寻一呢？” “路哥在洋楼里面找线索。” 唐砚心：“你怎么满头大汗？” 萧佑凡：“跑的呗！……路哥回来你就知道了。” 此时是一点十五分，十几分钟后，路寻一就回来了。两个新人[木鱼]和[豆粒]跟在他身后，因为害怕唐砚心冷厉的眼神，只敢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 路寻一一点都没有被唐砚心的眼里射出来的小刀子扎伤，笑着说：“对亏他们两位帮忙，我和小萧才能排除掉大量的出站口的可能性。领域的出站口到底在哪里呢？我觉得有三种可能：第一三楼锁起来的两间房里有一间是出站口；第二藏品里有一件是出站口；三阮柒馆或是洋楼里，还有我们没发现的密道。” 第76章 四个人都是一脑门的汗。 木鱼因为较为肥胖的关系，汗水流得太多让他细软的头发全黏在头皮上，样子非常狼狈。 他们会累成这样都是因为路寻一的计划。管家身上就像安着gps一样，能准确定位游客的所在，找线索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唐砚心一直没有被抓到，路寻一就知道找线索的事情可以交给她。 他们四个能拖住管家就是在给唐砚心帮忙，过程里没时间寻找线索，却可以打开看得到的每一扇门每一个柜子，或者是瞧着可疑的东西。 最重要的还是找到出站口离开领域——盲目寻找，找到出站口的可能性不大！也比什么事情都不做的好，谁让他们没线索呢？ 唐砚心把线索分享给队友，倒没拦着两个新人凑过来。 路寻一找到两个岁数相差甚大的孩子的出生记录。 “日记里的‘小妈’应该是阮老爷的第二任妻子，他娶过两任妻子。第一任生下十一少，第二任生下七小姐。” 萧佑凡：“……就是说阮老爷统共就俩亲生的儿女？这坑死人的排序，他有毒吧？” 就一个儿子非要叫十一少，就一个女儿非要叫七小姐，差点把人给绕进去。 说完这个，萧佑凡又将话题绕回来，认真思考出站口在哪里。没有人想在阮柒馆度过第二个夜晚，一向很怂的萧佑凡会着急也不奇怪。 “藏品里有一件是出站口的可能性最大，面积越小的领域出站口的限制越多。管家宣布的规则二——有标签的藏品，不得到阮家人的首肯不能擅动。没有比这个更令人头疼的限制！我们首先要搞清楚，哪一样收藏品是出站口，然后再得到阮家人的首肯——把没上锁的玻璃门打开。” 路寻一：“若是藏品，范围就以缩小到‘大厅内的藏品’。” 因为管家的规则一不得进入他人的房间。 出站口如果设置在游客们根本够不到的地方就没有存在的意义，所以能直接排除房间里的藏品。 唐砚心一直坐在沙发里没说话，静静的听着。 木鱼：○o○ 豆粒：○o○ 明明已经休息好一会，两个新人却一直在流汗。刚刚是因为运动过量，现在是因为紧张。相比知道该做什么，很有条理的资深游客，他们就像是误入野兽巢穴的小白兔，茫然无措瑟瑟发抖。 豆粒：“路哥，晚上出现的东西有规律吗？” “肯定是有的，”路寻一知道，不管用多么温和的语气，也不能消除掉新人的恐惧。他实事求是的说：“可是线索太少，暂时无法得知规律。” 知道的话，就可以避开……不知道的话就看运气。豆粒实在扯不出笑容，脸色苍白的傻愣着。 下午，唐砚心没有太大的收获。 很快，时间就接近晚上七点，穿上一条新的白色裙子的小姐蹦蹦跳跳的跑进阮柒馆，一双明亮的眼睛闪烁着宝石一样的光泽，目光一一扫过围着圆桌而坐的十二个人。 “昨天陪我玩的是你……” 转盘慢慢地动起来，她的手指着花轿，微微偏头：“咦，下一个死掉啦！那就下下一个。” 小姐面对剪刀后，她身下的转盘不动了。 “你可以陪我玩游戏吗？” 剪刀深深吸一口气，勉强稳住心神：“如果游戏内容是扑克牌的话，那就可以。” =……= 【难不成是按顺时针abc三个房间——a在游戏中获胜，b晚上遇袭，c接着回答问题。如果c答对，岂不是他的同伴瓜夜里遇袭！什么仇什么怨，小姐尽逮着四人队坑？】 【这不算规律吧？】 【我觉得席的死没那么简单……前面答对的后面就死，命运岂不是完全掌控在别人手里。】 【七小姐说的话，可以猜测，她邀请游客的确是按顺序来的，死亡的就跳过。】 【继续看下去就知道了……】 第78章 七小姐的家（六） 剪刀要玩‘梭哈’, 七小姐欣然同意。 唐砚心不知道‘梭哈’怎么玩, 却能看出剪刀对自己很有信心。七小姐同意的时候, 他脸上露出喜色。 牌局很快开始，萧佑凡在领域里面的时候很怂, 离开领域却是个吃喝嫖赌无一不精的浪荡大王。虽然并不沉迷于赌博，却是懂的。 他在唐砚心的旁边, 跟她说起规则。 唐砚心一句都没有听进去，注意力渐渐聚集到七小姐的指甲上。还是个女童的七小姐身上总是只有黑白二色，昨天是这样, 今天也是如此。虽然换过衣服和发带，却是换款不换色。 认真观察的话，会发现七小姐其实打扮得很精致。瞧, 还涂着指甲油！ 八个指甲涂成黑色, 两个指甲涂成白色。 唐砚心的目光和七小姐对上，发现她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拿着牌的手微微一缩。 此时，不需要萧佑凡从旁讲解，唐砚心就知道剪刀快要输了。一个要赢的人, 脸上不可能毫无血色，也不可能满头大汗, 瞳孔变大——这分明是人紧张到极致的表现。 早在几分钟前, 他已不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露出颓败之势。 会提出玩扑克牌, 剪刀肯定是高手, 却输得很惨。反观七小姐，还是天真无邪的笑脸，玩得游刃有余，看她模样就能知道，她赢定了。 剪刀说不出结果，七小姐洋洋得意的宣布：“你输了！” 剪刀像被卸掉全部力量一样，瘫软的靠在椅背上。若不是旁边的瓜及时拉住他，就要滑到桌下去。 谁都没有想到，就在这瞬间，像是天使一样的七小姐忽然向剪刀扑过去，小小的身体从中间裂开，露出藏在里面的巨大口器，锋利的牙齿和鲜红的舌头暴露在众人眼见。那条舌头迅速卷住剪刀，瓜的手下意识的往回缩。 下一秒，剪刀就被她吞进身体里——来不及反抗也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坐在那里的七小姐又像是个无害的小孩子一样，不过恢复天真可爱的表象之前，视线有些遗憾的扫过瓜。似乎是在说，你刚刚动作慢一点就好了！ 哪怕七小姐再纯白无瑕像天使一样，也没有人敢小看她。 瓜虽然及时缩回手，却有一坨从七小姐口器里流出来的像是油脂一样的黄色膏状体落在他的手臂上，散发着腥臭，让人回忆起刚刚七小姐‘张嘴’时充斥在厅中的恶臭…… “嗝——” 七小姐打个饱嗝，跳下桌子离开。她明显是准备离开，却忽然转变方向走到唐砚心面前。 “你看我的眼神好奇怪。” 唐砚心：“你在说什么？” 七小姐：“你为什么要羡慕我？” 羡慕你可以生吞人类啊！ 唐砚心：“你的指甲涂得真漂亮！” 七小姐蹙眉：“你为什么会……垂涎我？” 因为你看起来很好吃啊！ 唐砚心：“你昨天也涂着指甲吗？” 七小姐目光闪烁，冷哼一声跑掉了。 到底是把人类装得更像的唐砚心胜出，不过她却并不怎么开心。在游客们要离开圆桌前，她开口问：“有没有谁注意到七小姐昨天的手？她的指甲涂着什么颜色。这和今晚谁被选中有关！” 本来她昨天就该注意到这个，概因昨日的七小姐是背对她坐着的。下弹珠棋的途中，也几乎没有伸出左手。至于用来拿弹珠的右手，就是五个白色指甲。 “好像是……” 花轿苦思冥想，回忆得眉头皱成个川字。 “她昨天就伸过一回左手，幺指是黑色的……对，只有幺指的指甲是黑色的。” 唐砚心：“……也就是一个黑色指甲。” 今天的八个黑指甲是藏不住的，不只唐砚心一个人注意到。 当即又不少人开始数数。 昨天陪玩的是花轿，顺时针方向取数字1则为席，晚上席被袭击。 今天是剪刀，顺时针方向取数字8则有两种可能： 瓜白求卫生间门厅厨房萧佑凡唐砚心路寻一。将卫生间门厅等三个格子算在内，对应数字8的就是路寻一。 若不将其算在内，对应数字8的就是彩蝶。 路寻一尚好，彩蝶明显失态，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可惜萧佑凡现在没心情安慰美人，一心担忧着路哥。 麻衣：“剪刀死了，今晚上或许不会有人出事呢？” 他显然觉得这个领域的规则是——每天晚上都要死一个人。 立刻，他就被瓜和白求狠狠瞪一眼。 说起来也挺惨的，四个人进领域，短短时间就失去两个同伴。情绪差太正常了，换谁也高兴不起来。瓜默不作声的去卫生间里清洗手臂的腥臭膏状体，回来之后也格外的沉默。 花轿：“我弟弟是实事求是，没有别的意思。瞪他干什么？你们难道还想有人死吗？” 彩蝶：“我们是不是应该先讨论一样，怎么应对晚上出现在房间里面的东西？这比吵架有意思。” ……其实没什么好办法。 两个新人硬着头皮提出的建议都被路寻一否决，小豕说出的一个建议倒有实施的可行性：如果在阮柒馆里面会融化，何不试试呆在洋楼里。 路寻一：“有管家在会被撵走。” “想办法不被撵走就好……若在那里不会融化，就在洋楼呆到第二天。晚上来的东西自然也就闯空门，”小豕斟酌着说：“既然会暗示我们中招者是谁，就证明选中的人有逃生的机会，领域里不该有绝路……” 彩蝶：“我觉得可以试一试！骨灰坛，咱们今晚合作一下？接近十点钟的时候，我就进洋楼，你帮我守着铁门。可行咱们就躲进洋楼，不行就赶紧回房。” 昨天十点的时候，通往洋楼的铁门也没锁上。她特地让路寻一守门是害怕今天会有意外。 路寻一：“那就试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接近九点半的时候，花轿忽然开口说：“昨天晚上，七小姐告诉我的是有关出站口的一个秘密。她说——出站口就是阮老爷最喜欢的一件收藏品！大家一起找线索，赶紧找到出站口吧！我可不想明天还要继续在这个鬼地方过夜……” =……= 【这个领域危险系数很高，看得我头昏脑涨。幸好游客的素质都不错，要不然就真的玩完……】 【我好担心路哥啊啊啊啊啊！】 【害怕】 【夜里被袭击的规则搞清楚了，陪玩规则还有疑问——为什么第一个选花轿呢？】 【我已经不太在意这个了，已经成为既定的事实的东西在意也没用。我现在就关心哥哥嘤嘤嘤！】 第77章 第79章 七小姐的家（七） 两个新人撇开不算, 在这里的都是资深游客, 闯关经验非常的丰富。即使管家围追堵截, 也多少找到一些线索。 花轿抛砖引玉，游客们便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唐砚心找到的线索是众人中最多的, 不过旁人也能做出补充。阮家子嗣的排行问题终于得到正确的解读，阮老爷亲生的只有一子一女, 儿子就是阮十一少，女儿就是七小姐。孩子的排行是男女分开，各排各的。 七小姐分明就比十一少的年纪小, 是妹妹不是姐姐。若说死后七小姐变成小孩子了，那也不对。阮家人还活着的时候，十一少的妻子就叫七小姐为‘小七’, 显然是因为两口子的岁数更大, 七小姐是他们的妹妹。 这就对了…… 七小姐为什么行七呢？因为阮老爷二婚的妻子在生下女儿时，他已经认过六个养女。 操作真的是骚！ 花费一整天的时间, 只把阮家的人员关系搞清楚。把本来就简单的东西复杂化再简单化的过程！白白费劲！ 目前知道的这些却与阮老爷最喜欢的收藏品毫无关系。 快要到十点钟的时候，彩蝶和路寻一站起来。按照之前说好的，一个进洋楼, 一个等在铁门处。怪不得彩蝶要自己进洋楼，而不让路寻一去冒险——她速度好快！甚至比唐砚心更快, 全力奔跑只能看到一道残影。 彩蝶是个速度型天赋能力者。小豕的计策就算成功, 也只对她有用。 她能在洋楼避开管家, 路寻一却做不到。 钟声敲响后, 彩蝶却似一阵风从洋楼刮进阮柒馆, 嘴里喊着：“呆在洋楼里没用，一样要融化。” 游客此时都还没进屋，听到这话心里一咯噔。 路寻一见彩蝶已经跑到门厅处，松开铁门的把手，快步跑回圆形大厅。 “快进屋吧！” 唐砚心和萧佑凡都站在房门外等着他。闻言，唐砚心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回屋。 萧佑凡却不愿意进去。 “这也不行，咱们怎么办？路哥，你说句话。” 路寻一却笑起来：“干嘛露出这幅表情，好像我注定要被怪物袭击一样。我觉得麻衣说得有道理，今夜已经有人死去，夜里谁也不会被袭击。就算有东西进屋，我也不是束手就擒的人。是不是我太久没出手，你就真把我当奶爸了？我的天赋能力你也清楚，就算不能杀死亡灵，拖到天亮是没问题的。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看看唐唐，她就一点也不担心。” 萧佑凡还想说什么，却见路寻一走进房间，对他挥挥手。 “多给我一点信任行不行？” 萧佑凡只能眼睁睁看着队友的房门关上，留他在原地泄愤似的狠锤墙壁。 结果旁边的门被拉开，唐砚心伸出一个黑压压的脑袋，小脸一抬白眼一翻：“回屋，再闹弄死你！” 萧佑凡：“……” 你们都是神人，只有我把事当事！ 等回到屋里才反应过来——路哥的云淡风轻太假，唐唐的暴躁太真实。想到这里，越发担忧。恨自己的天赋能力在这个领域里毫无用处，恨自己没用帮不上忙。 …… 唐砚心坐在贵妃榻上一动不动，两把刀就放在身旁。松格和她说话，却发现今晚的挚友心不在焉。 [按规则，今夜不会有东西进我们的房间。] 唐砚心：我知道。 [你该不会是在担心旁边房间的人类吧？] 虽然觉得不可置信，松格却隐约感觉到自己抓到症结所在……一个亡灵会忧心人类吗？在这个人类与亡灵的执念无关的情况下？不可思议，亡灵听见会觉得好笑。 唐砚心翻白眼：嘁，谁会担心区区人类。 果然是有其它的愿意吧！ “嗒嗒嗒……” ——旁边房间有脚步声响起。 唐砚心猛的弹起来！ 松格：[……] 唐砚心：“……” 口嫌体直的少女顾不上尴尬，身体贴近与隔壁共有的一面墙，去听路寻一房间的声音。心里想的是——比昨天要早十几分钟！她相信花轿不会在时间上撒谎，也就是说怪物每天来的时间不一定。 其实不用贴着墙壁就能听到旁边的动静，和花轿说的一样，极小的声音传过来都像是被数倍放大过。她既然能听清席的呼吸声，唐砚心自然也能听到路寻一房间的所有动静，据此猜测双方的行为举止。 有两个‘怪物’…… 路寻一肯定第一时间发现他俩，等他们靠近才反抗。拥有生命能令的治疗术对亡灵来说是抑制剂，升级之后的效果更强，能直接伤到亡灵——生命能量自然可以消除暗物质。 结果没用！两个‘怪物’维持着原本的速度，渐渐靠近路寻一。 接下来是打斗的声音。 路寻一不是束手就擒的人。 打斗停止，只维持十几秒的时间。唐砚心眉头蹙起，心情凝重。路寻一已经是游客中的佼佼者，平时很少出手并不代表他战斗力不行。碰上屋里的东西，他却几乎没有反抗之力，只能证明他遇到的是强制性的死亡…… 那么唐砚心动手也是不行的。 “身上的眼都太小，灌不进去！” 一个粗嘎的声音似有些苦恼的说，另一个声音接着响起。 “死死咬着牙……那就把他的嘴巴撕开。我们寻的是骨灰坛，不需要手脚，要砍掉……这肚子也不够大，得扩充得圆一点鼓一点才能装得更多。” 路寻一从头到尾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唐砚心一张脸黑透，因为愤怒而维持不住人形。 松格看到她人身里若隐若现的骨架子——那是她的原型，洁白无瑕的像最润泽的玉石一样骷髅。 唐砚心拉开门的那一刻，松格都不敢置信：一个亡灵真的要冒着消弭的危险去救人类，别说什么同伴！亡灵没有同伴！ 不可思议，又让人震动。 他没有阻止唐砚心，而是尽力帮忙。 “嘭——” 唐砚心一脚踢中路寻一房间的门。就算是一堵厚厚的墙，用这么大的力气也该塌了！结果门纹丝不动，能劈领主的骨刀上阵，门上印子都不见一个。 开不了的门……那岂不是…… 唐砚心站在外面没办法听见里头的动静，剧烈动作导致身体加速融化，很快在脚下聚集一滩水。 [继续敲，怪物的动作变慢，对敲门的声音很忌惮。] 暴怒之下，唐砚心没有发现，双刀只有一把还握在手里。另一把留在房间里面，以便于听路寻一的动静。 阮柒馆的隔音效果堪称神奇，路寻一房间里面声音，左右两间房能听得一清二楚。唐砚心站在路寻一房门口，用十成十的力气，敲门的声音却始终很小——萧佑凡没有出来看看，别的游客也没有出来，显然是听不见敲门声。 ……这有点奇怪。 很快，唐砚心就没心思想这些了。她的骷髅脑袋已经裸露在外面，慢慢开始融化。 两分半！ ……有点晕！ [唐唐，这样下去不行，先回房间。] 松格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听不真切。 “我还可以坚持一会，他们还能动吗？” [还能动……越来越缓慢。] 三分十一秒。 [停了！他们停止活动了！] 唐砚心是被松格抱进房间的，融化的部位渐渐恢复。她意识清醒后，首先想到的是路寻一一直没出声。就在这时，传来敲打墙壁的声音。 三人约定的暗号——暂时安全！ 唐砚心软软的靠在沙发上。忽然，她直起腰——她发现一件事！ “……松格，我握着刀的手融化得慢。” 为什么呢？ 十分钟后，隔壁房间又有动静了。 唐砚心爬起来继续敲门，骨刀紧紧贴在她身后。虽不知缘由，却让她此次多坚持二十秒钟。两次过后，她就知道，那两个东西是赶不走的。 敲门三分零十秒——她的极限值到达时，那两个东西就会暂时停下来。 每次大约能暂停10分钟，又要循环一次。 不断循环。 一直循环。 先融化再恢复又融化又恢复，周而复始的痛苦……再痊愈。渐渐的，强如唐砚心都有点麻木，整个亡灵混混沌沌的。 ……直到时间接近六点。 忽然，门被拉开。路寻一踉跄着走出来，看着脑门光秃秃的还没有从融化状态完全恢复的唐砚心，一双眼睛亮得吓人。 “我对你已经没用了，你还救我干嘛？” 唐砚心在时光电影院的时候，就已经不需要冷静buff增幅来对付领主。至于帮忙掩盖身份……现在唐砚心已经把人类装得炉火纯青，萧佑凡还有点小用处。 一个不能奶她的奶爸弃之不可惜…… 唐砚心万万没有想到，辛苦救人反遭诘问，问得她哑口无言。 路寻一总结：“果然是好人有好报！” 唐砚心：“……”不止是我一个人跟萧佑凡学坏了！连路寻一也跟他学一堆坏毛病。 有两滴水掉在她手上？？？ 唐砚心想抬头看看是怎么回事，却被路寻一摁着脑袋抱在怀里。 第78章 ？？？ 什么毛病？ =……= 【神仙兄妹情，我羡了！】 【妹妹太好了……】 【地球直播，骗我养妹？？】 第80章 七小姐的家（八） 没有灵魂的唐砚整个人发蔫, 窝在圆厅厚重的沙发里一动不动, 无视游客们投射过来的好奇目光。昨天一整夜的‘辛劳’, 身体上的负担都是小事，精神上的消耗更可怕。饶是强大如唐砚心, 拥有的是亡灵的灵魂韧度，也要叫嚷吃不消。 所有人都想要知道, 唐砚心到底做过什么，让受到袭击的路寻一活下来——在已知两个怪物代表着强制死亡的现在，她成为大家新的活下来的希望。 可惜她现在不想开口。 路寻一先说自己昨晚的经历, 与他相邻的木鱼夜里也和唐砚心一样听到过声响，却只能从声音中猜到一些情况，不可能和当事人一样, 知道‘怪物’的身材长相和能力。 “那两个怪物大概有三米高, 全身都是青黑色，穿着一件黑漆漆的褂子, 从颈子包到脚踝。没有头发，肌肉倾轧的双手露在外面。我在他们面前就像一个普通人，反抗完全没有作用。天赋能力对他们无效！很显然, 他们是想将我当成骨灰坛来使用。一出现就想往我嘴里倒——我也不清楚是不是骨灰的东西。因为我拒不配合，还想撕烂我的嘴, 砍去四肢……” 路寻一蹙眉, 不太愿意继续描述细节。 “直到将人做成一个真正的骨灰坛为止。” 麻衣问：“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唐砚心蓄够电力, 开口道：“怪物惧怕敲门声, 听到敲门声动作会变得迟缓。敲门持续三分十秒, 怪物就会停止活动十分钟。” 麻衣：“敲门声没办法吓跑他们吗？敲的时间长一点呢？” 那岂不是要反复敲门，一整夜谁能受得了？ 唐砚心：“我能坚持的敲门时长就三分钟，你晚上可以试试看！” 麻衣讪讪的闭嘴，花轿一向维护嘴快的弟弟，此时却保持缄默没有出声。她看小姑娘的目光是暗含钦佩的，别人家的妹妹……自己家的弟弟……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小豕忽然开口：“我们可以团结协作，一个人敲一会门，被选中的游客就不会死。小唐妹妹已经证实，敲门不会引来杀身之祸……” 萧佑凡：“法子不错，没默契不可能成功。晚上出门的人，相互之间没法碰面。” 小豕有些吃惊：“啊？” 萧佑凡：“我昨天出门数次，外面风平浪静。一次都没有见到过唐唐，也没有听到过敲门的声音。” 木鱼举手：“我听到隔壁的响动，也有打开门，小唐妹妹在门口的话却不可能看不到！可我就是没看到……‘嘭嘭嘭’的响声是有听到的，原来是敲门的声音啊！” 即使鬼怪进屋的时间是固定的，夜里出门的人能见到彼此也可以交流，被选中的人就敢相信队友以外的游客吗？有些人甚至连队友都不一定敢托付信任。 唐砚心站起来。 她会在这里，本来就不是想要听一群人类做无谓的讨论，只是想要休息一会而已。现在休息够了，她要去找新线索。一点有用的东西都还没找到，就差点被逼入绝境，该死的领域也太坑了！ 照例化作白色猫咪，避开管家跑进一楼的唯一一个房间。住在这里的是管家，屋内的陈设很简单，物品少得可怜。真是房间和本人一样乏味！如此干净的房间，自然找不到线索。 余光看到萧佑凡在下面吸引管家的注意力，唐砚心趁机去二楼。先进第二间房，摆放着阮老爷遗照的房间。 出站口是‘阮老爷最爱的收藏品’，房间里应该是有线索的。 唐砚心细细搜索，不放过一个角落，结果在圆肚白瓷花瓶里面发现一份破碎的调查报告。纸张已经发黄，还得将碎纸片拼起来。是阮老爷要调查‘巫’，在收集与这个族群相关的一些传说。 根据报告可以知道，巫族是生活在国家东部地区的一个人数很少的民族，颇具传奇色彩。有点类似于地球养蛊的苗女，巫族也是女性才有特殊的本领。 报告里说的巫族的特异功能在现在的游客们看来，只是很普通的本领，合理解释就是天赋觉醒。慢慢的，阮老爷不再关注整个巫族，而是将焦点聚集在巫族一个漂亮的未婚姑娘身上。 唐砚心已经猜到，这个姑娘应该就是阮老爷的第二任妻子，七小姐的母亲。 ——阮老爷想从巫女身上得到些什么，说是婚姻不如说是骗局。 除此之外，报告里面还有一样东西很值得注意。 女巫结婚的时候都会穿上亲手制作的绣鞋，和传奇种族有关的鞋当然不普通。绣线得用鲜血和特殊的染料混合放于巫神庙中浸泡七七四十九日，鞋底是用巫族女儿出生时，由长辈埋在台阶下的石头制作……据说绣鞋永不褪色，鲜艳如初。 整个圆厅里自然不会只展出一双鞋，可具备以上特征的鞋还真的只有一双。唐砚心看到绣鞋的时候还奇怪过，为什么鞋底要用石头制作？这鞋能穿着走路吗？因此印象很深刻。 除此之外，她还在床板上发现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把钥匙一张照片。 照片是拍摄的绣鞋，而且是女人穿在脚上给拍的，背后写着——千万藏品中喜爱最甚。 心里想着，出站口果然是绣鞋。一件藏品和传奇故事扯上关系就更具魅力，阮老爷最爱它大概还有情感的因素，并不一定是爱情，征服欲也算。 唐砚心揣着钥匙跑上三楼，中途差点被管家发现，很险的避开她，成功打开左边的房门。 有窥探者的房间还无法打开，有点可惜。凭直觉，还没找到钥匙的房间更为重要。毕竟到现在为止，出现的npc就只有管家，窥探者的身份很令人好奇。 洋楼和阮柒馆的往事也同样令人好奇。 左边明显是小姑娘的房间，有着许多孩童的元素，奇怪在里面只有‘黑’‘白’两种色调，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身穿白裙子的七小姐。唐砚心在衣柜里面发现两件七小姐曾经穿过的裙子，抽屉里有黑色的彩蝶结缎带，桌上摆着弹珠棋盘，地毯上有一对游戏手柄。 小书桌上高高的垒着不该是小朋友阅读的书籍，太过深奥。 唐砚心从书里找到一张纸：天生很聪明的巫女，经过测验发现有超高的智商，擅长很多游戏，对数字非常敏感。唯一不擅长的就是文字游戏，比如成语接龙猜字谜之类。 再回去看那堆书籍，都与数字相关。 [唐唐，我有发现！] 唐砚心不得不感慨——不愧是做过领主的亡灵！超级敏感的，能发现一幅画的气息不对。她靠近都没发现哪里有问题，直到松格撬开木框，取下薄薄的一层塑封，她才闻到亡灵特有的暗能量的味道。来源于画中的黑色向日葵，撕开画布，里面藏着三块和花瓣同等大小的透明碎片。 “总觉得在哪里看到过……是地板！” [圆厅镶嵌的地砖色彩丰富，没准有和三块碎片契合的图案。] 唐砚心：“事不宜迟，先回阮柒馆。” 在管家的围追堵截下艰难查找线索，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同路寻一两人会合后，每人拿一片碎片蹲在地板上进行图案比对，先后找到对应的瓷砖。那碎片一碰到相同形状相同颜色的图案就会融化，地砖接着就发出明亮的金色光芒。 三块碎片归位却什么都没发生。 唐砚心摸着下巴，不高兴的说：“或许不止三块碎片，要找齐才能触发某种机关。” 现在已经接近六点半，再去洋楼时间来不及。其他游客没有发现类似的碎片，都是一脸的凝重。直到唐砚心拿出在七小姐房间里找到的纸张，瓜的脸色才好一点，他说：“我本来是打算和七小姐玩弹珠棋的……” 花轿一脸后怕：“我觉得七小姐并不是玩弹珠棋的高手，所以建议他学一学弹珠棋。真的是好心，下一个陪玩的输掉对我对大家都没有好处，胜利的话却能得到新的线索，早一点离开领域。我是真没想到，弹珠棋会是□□……” 和花轿玩弹珠棋的时候，七小姐本可以赢，却故意输一局引导游客们下次也玩同类型的游戏。 她好悬逃过一劫！ 七小姐肯定是没有主导游戏项目的权利，故而大费周章的引导游客。换个思路想想，对游客来说处处是规则的领域，在确保公平的情况下，也会有亡灵们必须得遵守的诸多规则。游客的劣势是不能直接看到规则，亡灵们就没有这样的困扰……为实现吃掉游客的目的，亡灵就要挖坑。 瓜：“大家同心协力通关领域，我不会乱想。” 唐砚心又拿出绣鞋的照片，游客们各个眼睛发光，围着绣鞋的实物左看右看。没上锁的展柜，无人敢尝试着打开。 七点钟，七小姐如约而至，穿着精致漂亮的白色裙子，蹦蹦跳跳的跑进阮柒馆，银铃般的笑声回响在圆厅的上空。她轻盈的跳上圆桌，盘腿坐在中间，指着瓜说：“今天该你陪我玩。” 瓜：“好的，我们来猜字谜。” 七小姐的脸立刻黑了。 =……= 【七小姐：笑容渐渐消失。】 【场内其实是有安全玩家存在的，七小姐只有十个指头，阮柒馆一圈有十六个格子。这轮能保证安全的游客是麻衣花轿和小豕。】 【确实是……这点我都没发现，三位都是人生赢家。】 【运气相对比较好而已，再不找到出站口一样危险。】 【希望我神仙兄妹和咸鱼小萧都能平平安安，今夜不要被选中！】 【不考虑亡灵之心的话，想办法得到七小姐的首肯，就能打开放绣鞋的展柜离开领域了……可以的吧？】 第81章 七小姐的家（九） 由游客们一起想出来瓜进行口述的字谜让七小姐的笑容彻底消失, 她气得脸颊通红。 “你……你……” 藏在身后的手终于忍不住伸出来指着残忍无情的瓜, 也暴露五个涂成黑色的指甲。另一只手本来就没藏着，今晚她十根手指的指甲全部涂黑，从瓜下面的白求开始顺时针往后数：白求卫生间门厅厨房萧佑凡唐砚心路寻一木鱼豆粒彩蝶。 昨夜侥幸逃过一劫的彩蝶今日中招，顿时脸色大变，双手攥紧。她身旁坐着的小豕微微瑟缩，被她扫一眼，肩膀一直在不停的颤抖。 瓜硬着头皮问：“你回答不出来的话，我就赢了。” 七小姐眼眶里包着眼泪, 羞愤的尖叫：“你赢了！你赢了可以吧！” 瓜不敢咧开嘴笑，怕刺激到七小姐, 耐心等待她从崩溃边缘恢复理智，才敢过去聆听教诲——赢家可以从七小姐那里知道一个阮柒馆的秘密。 七小姐跟瓜说完悄悄话，就跳下圆桌要离开。 彩蝶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从座位上消失, 拦住七小姐的去路。 “七小姐！七小姐！” 连叫两声，七小姐才抬起头看她，漫不经心的模样。 “你拦着我干嘛？” 彩蝶：“请你允许我打开有标签的展柜, 我想欣赏你父亲的收藏品……” 七小姐：“你难道贪心的想要看全部吗？” 彩蝶觉得有戏，更加的激动。 “不！不！我没有那么贪心，请允许我打开装有红色绣鞋的展柜就可以——就是我用手指着的那个展柜！” 七小姐走到展柜面前：“这个吗？” 彩蝶：“对的……” 七小姐的心情似乎比刚刚更差了, 与彩蝶僵持几秒, 才不情不愿地说：“我允许你打开它。” 激动的就不只是彩蝶一个人, 游客们的表情出奇的相似——期待中掺杂着不安。 萧佑凡快步走过去, 想要抓住彩蝶：“你等一等……” 第79章 可是来不及了, 激动的彩蝶已经将展柜拉开。 没有熟悉的绿光，只有肌肉倾轧的青黑色手臂从里面伸出来，死死的抓住彩蝶纤细的腰。 “怎么会这样……” 突然，七小姐毫无预兆的笑起来，“咯咯咯”的清脆笑声似乎是在每个人耳边响起的。天真的无邪的小姑娘十分得意，用最恶毒的话语回答渐渐被手臂拉向小小展柜的美丽女性。 “呀，你可真笨！” 恶作剧成功的七小姐恢复来到圆厅时的欢喜状态，砰砰跳跳的要离开阮柒馆。 这时候，小豕做出众人意料之外的举动，她没有尝试着救自己的同伴，而是用比七小姐更快的奔跑速度，头也不回的奔向自己的房间。 “你这个贱人——” 彩蝶尖叫，充满绝望，痛苦得心都要碎掉一样。她愤怒的丢出一把匕首，正中小豕背脊。 小豕扑倒在地，直到彩蝶被完全拖进小小的展柜里，才猛地大哭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会这么做。你们救救我！我不想死。” 意外的发展让所有人惊得目瞪口呆，脑子里恐怕全是浆糊。 死前要拉着队友一起死，哪怕是活得不容易的侵蚀区游客，也觉得这种行为太过偏激！ 先过去的是路寻一，他替小豕拔掉背后的匕首。伤口很深，足以见得彩蝶是想要她的命。萧佑凡在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除撒上药，法宝的功效不是盖的，很快止血。因为药用完又会自动填充，不用吝惜，萧佑凡大方的将一整瓶全洒在伤口上，令刀伤很快结痂痊愈。 接下来，小豕痛诉彩蝶对她的虐待，满身的淤青伤痕就是证据。团队之间并不都是平等互助能交付后背的和谐友善关系，部分队伍成员间的关系是比较畸形的。比如有天赋能力的彩蝶和没有天赋能力的小豕，就类似于主仆和从属，按小豕的哭诉就是——她把我当做所有物，我甚至不配拥有独立的人格。 愿意听她哭诉的人几乎没有，都在思考刚刚是怎么回事。 萧佑凡怜香惜玉，扶她起来让她坐好，免得她太过尴尬。 小豕：“对不起，我不应该在你面前说彩蝶的坏话，喜欢这样的人会让你觉得尴尬吧……” 萧佑凡：“不，不！你误会了，我怎么会尴尬？完全不会。我只是倾慕彩蝶小姐美好的肉体，触及到灵魂的问题与我无关。” 小豕：“……” 萧佑凡绅士的站起来，回到队友中间。心里很清楚，以小豕对彩蝶的了解，‘七小姐的家’绝不是两人共同经历的第一个领域，在不允许械斗主张和平的服务区，聪明的小豕有一千种办法能甩掉彩蝶。 ……彩蝶折磨她不假，她却可以选择是否依附彩蝶生存。 再论孰是孰非已经没意思，两个人的过往在其中一个人已经死亡的当下，大约会被永远的掩埋。 比起这个，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花轿：“我敢保证，七小姐说的秘密，我原封不动一字不漏的转达给你们……我再说一遍‘出站口就是阮老爷最爱的藏品’。” 唐砚心根本没说话，她在思考彩蝶为什么会出事——花轿提供的线索1没问题，有照片作为线索2论证，彩蝶达到前提条件3‘得到阮家人的首肯才能碰有标签的藏品’。一切都符合规定，偏偏打开的是潘多拉的魔盒，不是真正的出站口。 如果切实的线索是错误的，那规则的公平性将荡然无存。12没问题，3是管家口述的规则，也不该有问题。那么有问题的就是彩蝶，她没有按照规则办事……再结合‘七小姐’刚刚的表现，答案呼之欲出。 只有一种可能——女孩不是阮家人。 萧佑凡：“谁说她是七小姐的？” 花轿：“管家说……” 萧佑凡：“管家的原话是‘我们家小姐非常调皮’！” 花轿：“没错啊！我们家小姐……有哪里不对吗？” 萧佑凡：“管家也可以叫阮老爷的养女为小姐吧？‘养女’却不是真正的阮家人，得到‘养女’的首肯没用。” 花轿终于听明白了。 “你是说‘小姐’不是‘七小姐’？天啦！有可能吗？” 萧佑凡没说话，不是又不有可能的问题，这是目前唯一的可能性。 话题就此打住！ 唐砚心：“瓜，你得到的秘密是什么？” 瓜正听得出神，被点名“啊”的叫一声，才说：“圆桌里面有一个暗格，藏着很重要的钥匙。” 厚重的圆桌里面还藏着秘密？唐砚心蹲下来，把桌底每一寸都摸遍，没有发现任何的机关。结果有一个桌腿是用木头机关拼接的，做工精巧得看不到一点缝隙。拆开之后，里面有一把小小的钥匙。 瓜开口说：“我看钥匙还是放在三位身上……你们商量一下，告诉我们到底搁谁那就可以了。” 这个提议没有人反对，已经找到的重要钥匙放在圆厅里面，没有谁能安心。当然要选最厉害最不容易死亡的人来保存钥匙，唐砚心就是仅剩的十个人里面最强的…… 就算他们不说这个，唐砚心也不会把钥匙交出去。 此时已经接近十点钟，游客们各自回房，都抱着能一夜安宁的美好愿望。毕竟彩蝶已经死掉，她的房间空置，鬼怪到来也只会看到空屋子。 谁也没有想到，小豕会出事。 “怎么回事？” 花轿用巴掌拍弟弟的脸，着急的说：“你别发傻，说清楚怎么回事？小豕房间里全是血，她在哪？你房间在她旁边肯定清楚。” 麻衣呆呆地的蹲在房门口，像是被隔壁发生的事情给吓傻了。被姐姐抓着衣襟提起来，才终于恢复一点神志。 “他们……他们将小豕活活的一点一点的吃掉……” 唐砚心站在小豕的房间门口，房门大开着，里面的情形一览无余。小豕的人没见着，尸体也没有，可地上零星的血迹却证明昨夜里她有遭受袭击。最令人不解的是小豕房间里有简易的灶台和一口大锅，此刻火还未熄，浓浓的汤冒着泡翻滚着，里面有圆形的东西起起伏伏。 视力极佳的唐砚心把汤里的头骨看得清清楚楚，却没有点破。打着哈欠离开阮柒馆，直奔三楼房间而去。 “咔哒” 房门的锁打开。 唐砚心跨进去，还以为能见到领主，却遗憾的发现里面没人。唯一的窗户可以看到洋楼之外，窗帘足足有三层厚……在枕头底下，她发现一封信。 ‘阮家于子嗣上的星宿之光黯淡，注定每代都只有一个男丁，就算是与妻子以外的女人生下儿女也是生一个死一个，养不活。我生下你之后就知道，若你是男子，凭借巫女的特殊性也保不住你的命，若你是巫族女子还有一点希望。因此，只能用不是办法的法子，将你做女儿教养。你的身份，只有我和你的父亲知晓。母亲违逆族规，命不久矣！我已与你父亲说好，等你大一些，就将我保存下来的巫族的术法交给你，望你好生研习。你的身份应当是阮家二少爷，外人该叫你一声阮十二少。你可千万别搞错自己的性别，你是男儿不是女子。吾儿，切记。’ 唐砚心：○o○ =……= 【哇哦，七小姐……这位应该是真的七小姐吧？七小姐其实是阮十二少！】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唯一的女儿要和养女一起算排行，可能也是阮老爷保护儿子的一种方式。】 【也能说明阮老爷为什么要把所有财产给‘女儿’~】 【哥哥都不知道‘妹妹’的真实身份！】 第82章 七小姐的家（十） 这位才是真正的七小姐？ 松格从墙上挂的向日葵画中, 又剜出两块碎片。这幅向日葵和隔壁的那幅房间比起来, 只是一幅有颜色一幅黑白的区别。 “你真棒！” 唐砚心夸奖松格，双刀有灵简直像多个助手在旁边。她拍了拍刀柄，用毛绒绒的爪子推开衣柜的门，在红色木头箱子的底部发现一张报纸——《轶事报》。 占据头条的板块：《阮十一少深夜抓奸，错杀‘妹夫’追悔莫及》。 讲的是十一少怀疑妻子有情夫，特地半夜赶回家中捉奸。月黑风高，屋里也没有开灯，他摸进自己的房间, 发现有两个人在床上滚来滚去。 一顶绿油油的帽子戴在头上，十一少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睁开眉下眼，咬碎口中牙。抽出腰间的刀，对着狗男女是刀刀刺中要害。 当日洋楼里面没人, 可著名的阮柒馆里聚集着顶有名气的各界人士。正由七小姐和十一少的夫人带着参观阮老爷的藏品，刚回洋楼就听到二楼有不寻常的声音，众人一起撞破十一少的杀人现场。 灯一开, 阮十一少就知道杀错人。原来床上的女人是他的干妹妹，父亲认下的其中一个干女儿，与他还有一腿, 男人是干妹妹的另一个姘头。如今双双殒命, 还没来得及抢救一下就已经断气。 ‘阮老爷过世还不到一个月, 阮十一少就持刀杀人, 可见阮老爷一早就知道大儿子心性不佳, 才会将大部分财产都留给女儿。阮老爷颇具慧眼！’ 《轶事报》下方还有一些热评。 ——家产都是传给儿子，少有留给女儿的。不过生不出儿子的继承人和女儿也没什么差别，外孙好歹还有阮家血脉！我可没听说过十一少有弄大哪个女人的肚子！家中的夫人，外面的情人都没传过喜讯。 ——也不是没有，前两年不是有个学生捧着大肚子到阮柒馆门前闹吗？ ——后来证实肚子里不是阮十一少的种。 ——阮老爷一生最想要的就是多子多孙，连价值千金的珍藏品都要往后靠，没子嗣的儿子不得他喜欢太正常了。 唐砚心把报纸丢到一边，总觉得‘捉奸在床’的故事有哪里怪怪的。十一少明显是在调查妻子，肯定是怀疑自己被戴了绿帽子。外面找不到情人的影子，他会不会觉得情人在家里呢？一般来说是不会的。 除非他知道妹妹不是妹妹，而是弟弟。 那他想杀的到底是妻子的奸夫，还是继承父亲大部分遗产的弟弟呢？ 搞不好阮柒馆房间里，锋利到可以刺伤人的字也是十一少写的——‘我要杀掉他’是男性的他。 洋楼书房里，十一少在本子上写着——‘死老头居然要将家业全部给那贱人，是不是昏头了？我才是家里唯一的男丁。’ 可见在知道妹妹是弟弟之前，两个人的关系也好不到哪去。 十有八九，领主的故事离不开四个字：兄弟相残！ 唐砚心在床底下，又找到一张《轶事报》。日期在刚刚那张之后，头条是：《浪荡子误杀姘头，监牢中神秘失踪》。 阮十一少杀人事实无可辩驳，人证物证俱在。 被送到监牢的第二天，十一少于单人牢房中消失不见。奇怪的是牢房的锁并没有打开，他好像是插上翅膀变成鸟儿飞走的。经检查，他所在的牢房没有地道，科学手段似乎无法解释此事。 唐砚心：莫不是巫女真有奇异之处？ 房间里似乎再没有别的线索，唐砚心回到阮柒馆后，将新得到的碎片和地砖上的图案进行比对，好不容易找到一模一样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二十三分。 五道金光同时升起，圆桌旁边的地板忽然下陷。原本就站在那里的萧佑凡直接掉下去，发出‘咚’的一声。他在里面高声喊：“不高……嘶！” 摔下去肯定是疼的。 其实里面是有梯子的，唐砚心顺着梯子往下走，再黑她也能看到路。路寻一更谨慎一些，找来蜡烛和手电筒。从光线强的地方进入暗处，眼睛最初有些不适应。渐渐就发现，地道里面其实是有光源的。 越往里面走，就越有一种感觉。这里应该是实验室，足够隐蔽，还有许多奇怪的动物标本。 第一间房里面放着很多书，有些年代已久的典籍甚至十分残破，书页上还有被动物咬烂的痕迹。除开‘巫族典籍’四个字，别的全都看不懂。书上的字就像是游来游去的小蝌蚪，区别就是方向不同尾巴的长短不同。 可以知道，地道里做的是和巫族有关的研究。 第二个房间里面有很多奇怪的试剂，颜色诡异，味道难闻。收获是他们找到‘黑白小姐’的资料，就放在桌上——是从厚厚的一叠监视报告中找到的，有照片可以进行对比。 姓名：巫小萌 性别：女 出生于x年x月x日，已证实为巫女。 第80章 ——前日，其父母发生事故，已暗中将女孩带出，不日送往阮柒馆。 监视巫族的自然是阮老爷，娶过一个巫女的他，特地将巫小萌从巫族带出来是要干什么呢？研究？ 路寻一找到一本研究日志，游客们被他们三人甩在后面，倒方便他们在不算大的房间里面寻找线索。 [我要找到能让阮家多子多孙的办法……神奇的巫族一定有能让我实现愿望的方法，我会找到它。xx说我阮家的血脉会在下一代断绝，我相信他的测算，却不相信命运无法更改。我已经打破阮家一脉单传的魔咒，再让巫的血脉和阮家的血脉融合，就能保证血脉永不断绝……] 唐砚心：？？？ “十一少也知道这个地方，”路寻一指着日志说：“阮老爷在大儿子身上做实验，希望让他有生育的能力。” 唐砚心忽然站起来走到门口。 萧佑凡：“怎么了？” 唐砚心：“对面房间里好像有人……” =……= 【不能理解阮老爷为什么会为血脉延续搞得一家子不得安宁】 【不知道的xx还是蛮灵验的，阮家都变成亡灵领域……一家子还能有活人吗？命运弄人，阮老爷最在意的血脉延续还是断绝了。】 【没人好奇对面一闪而过的人影是谁吗？】 【激动，会是亡灵领主吗？】 第83章 七小姐的家（十一） 往外走的时候, 路寻一还捧着日志在读：“要研究生出儿子的秘密, 先要研究巫族神奇的术法……可以将生物从一个地点转移到另一个地点……不管怎样卜算，他都不具备诞育下一代的可能，费尽力气的尝试没有成效，只能放弃老大。” 唐砚心：“可以将生物从一个地点转移到另一个地点……原来阮十一少是这样从牢房里逃跑的。” 萧佑凡也知道她之前找到的线索，接着说：“他会从牢房里转移到哪呢？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一定是回家。带回来的肯定是腥风血雨，他会是领主吗？” 路寻一：“站点名字叫做‘七小姐的家’，领主的人选我还是倾向于七小姐。” 走廊潮湿, 水泥地面上附着者许多黑色的血痕，墙面上的血手印重现的是某人在此挣扎着, 最后被拖走的场景，墙根处也有一些拖拽的痕迹。 对面那扇门锈迹斑斑，刚刚有黑影从门口一闪而过。 唐砚心猜测, 那是亡灵领主。 和领域过往相关的人员很可能都已经死去，而且未化作亡灵，导致领域空荡荡的, 只有管家和黑白小姐。忽然出现在这里的家伙，是领主的可能性很大。 三个人走到门口都吃了一惊。 倒不是屋内多么的恐怖，有血腥的事件发生, 而是房间足够奇怪。这是一个充满文字的房间, 包括背对他们站在桌前的男人的衣服上也全是一行行的字, 或大或小, 五颜六色。幸好不是蝌蚪文, 还能看懂。 ——我在家中排行第七，父亲和哥哥都叫我小七。实际上，我是父亲唯一的女儿。 ——后来我才知道，我是个男孩。 ——父亲对我很好，随着我渐渐长大，他也对我越发的关注。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甚至超过对哥哥的关怀。 ——我最和得来的人还是嫂嫂，我想象中的母亲就是她这个样子，温柔善良。 ——父亲生病后，忽然将我带到地道里面，告诉我一个秘密！原来我的母亲是巫女族，我将继承母亲的衣钵，学习巫术。 ——哥哥看我的眼神令我害怕。 ——我不能让哥哥用巫术害人，我一定要阻止他。为了正义，杀死他也不可惜。 ——成为亡灵之后，我要保护的对象就变成亡灵。 ——我将规则的力量分给他们，最大限度的保证他们的安全，也让他们能拥有充足的食物。 ——我唯一的执念就是想要找到哥哥的尸体。巫族的灵魂依托于身体而存在，只要尸体没有被火化，他的灵魂就能出来肆虐。他的尸体到底藏在哪里呢？ 哇哦！满屋的文字是什么意思？领主的内心世界化作的实体弹幕吗？是领主的某种能力，还是他本质是就是一台吐槽的机器？ 唐砚心：“七小姐！七小姐！” 穿着墨色长衫，身量不高的男子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唐砚心决定换一个称呼。 “阮二少！阮十二少！” 那人肩膀微颤，没有转身。 唐砚心试探着将手伸进房间里，就见手上出现一行黑色的字：我的真实身份…… 她连忙把手收回来，马赛克能屏蔽直播间的观众却不能让后面赶来的游客变成瞎子。即使是唐砚心，也没把握将知晓自己秘密的游客全部杀光……那就只能保证自己的秘密不泄露。 路寻一：“你们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看看。” 光伟正的奶爸奉行事无不可对人言，不像唐砚心连身份都有问题，也不像萧佑凡一副受过心理创伤的样子，从不说起过去的故事，害怕别人知道自己的过往。 进房间之后，路寻一身上也迅速布满文字，脸颊上都有几行小字。 ——安全区覆灭，与家人失散，多方寻找亲友只找到一具具的尸体。我想到母亲曾对我说过，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好好地活下去，我决定寻找亡灵巴士或者找到传说中的安全区。只要我还活着，我爱的人就没有真正的死去。我将代替他们离开地球，去看看地球以外的世界。 ——唐唐还是个小孩子，作为成年人的我要好好照顾她。 ——在我心中，小萧就像是弟弟一样。我非常担忧，他的身体已经走出过去的阴霾，精神还留在黑暗的深渊里面。这也许不会影响通关，却会让他活得不快乐。 看到这句话，萧佑凡愣住。 路寻一已经走到男人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人转过头，从唐砚心两人的角度是看不到那人长相的，却能从路寻一脸上的神情分析出对方的容貌。一定很美很令人惊艳，足以让俊美的路寻一都赞叹不已，甚至很难移开目光。 现实生活中，再美的容貌也不至于真叫人不能回神。 萧佑凡着急的喊：“路哥！路哥！” 不对劲，路寻一竟然没有回答他们。刚刚和男人对视的那一眼，好像将他整个人石化一样。他保持着拍人肩膀的动作已经好一会了。 “路哥，我过来咯！” 萧佑凡硬着头皮闯进去，扯住两人就往外拉。这个过程中，身上自然也会浮现出各种型号的一行行字。 唐砚心站在门口阅读，她可没有捂眼睛的高尚操守——路寻一没准会捂住眼不看萧佑凡的秘密。 可她看归看，是不允许赶来的游客看的。 双刀知道她的心意，飘在空中虎视眈眈，谁的目光要是敢往萧佑凡身上看，那就得小心！有血溅当场的危险。如此强势，游客们纷纷避让。 麻衣嘀咕两句：“她过于霸道，里面又不是只有她的同伴，还有或许是亡灵领主的存在。我对其他游客的秘密没兴趣，就对领主的秘密有兴趣不行吗？” 麻衣的姐姐，代号为花轿的女性捂住他的嘴。 “你怎么回事，一点眼色都没有？” 花轿很生气。 唐砚心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姐弟俩。 ——七岁觉醒天赋能力，我就被称之为父亲的家伙送进安全区的一所地下研究院。 ——那些魔鬼‘研究’的方式令我每时每刻都遭受着巨大的痛楚，发现无法复制我的天赋能力后，他们开始贩卖用我天赋能力得到的信息获取金钱和地位。一旦我反抗，就将我绑在床上，不让进食不允许活动。长久以来，用这种方法折磨我的肉体和精神。 ——我终于找到机会逃离…… 萧佑凡已经将人带出来，后面的部分来不及显现出来。 唐砚心绝无体贴队友的心，队友的尴尬她体会不到。现在的情况不适应吐槽，否则萧佑凡就不仅仅是双颊爆红那么简单。奇怪的是唐砚心看到这些，他并不因为羞恼而愤怒，顶多觉得没面子，有点尴尬……不过他在唐砚心面前没面子的时候太多，丢脸已经丢到获得奇异的免疫力。 “喂，回神啦！” 唐砚心扯住路寻一的袖子，发现他眼神渐渐开始有焦距，才恶劣的说：“只是进去抓个人而已，你也太没用了。” 柔顺的纤细的男人抬起头，令人惊艳的容貌展露在众人面前。他白得像是从出生起就从没晒过太阳，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呆滞地盯着唐砚心，说出的话和他的容貌一样令人震惊。 “我不是普通人，我是亡灵领主。” 唐砚心立刻笑出声：“怎么？你是觉得他已经做得很好了，替他不值吗？” “他……我是说你的队友，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领主大约是怕她不信，强调说：“我知道他的过往，骨灰坛此生没做过一件亏心事，是绝无仅有的好人。” 唐砚心眉毛上挑：“新鲜，亡灵领主都给你发好人卡了！” 路寻一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从知道纤细男性的真实身份开始，游客们就一窝蜂的往后退，若不是怕躲进房间更加无处可逃，就要关上铁门来降低恐惧。正常游客都是害怕领主的，反倒是新人略显迟钝，不懂亡灵领主的恐怖，恐惧是随波逐流。说是被领主吓到，不如说是被游客们如临大敌的态度吓到。 这位看不出性别的领主堪称是领主中的怪咖，他主动询问：“你们到这里是想获得我的首肯，好打开展柜，离开领域吗？” 游客们：“……”这个领主好像有点弱，还超级好说话的亚子。 唐砚心：“嗯，你能允许我打开圆厅里面装有巫女绣鞋的展柜吗？” 领主：“你可以打开它，我允许你们所有人打开它。” 唐砚心：“我再确认一下，你是以阮家人的身份说的这句话吗？” 领主像是没脾气一样，像是一只被驯养长大的绵羊，温顺的点点头。 “是的，我是以阮家人的身份允许你们打开装有女巫绣鞋的展柜，那是游客唯一能离开领域的通道，按照你们的说法，该叫出站口对不对？希望你们能安静的离开领域，千万不要伤害我。” =……= 【小萧身上的字都打着马赛克，让我的好奇心无处安放。到现在为止，我都不知道马赛克出没的规律。心里真是有无数槽要吐：三人组可以叫做马赛克小队嘛！】 【这个叫法以偏概全，路哥哥的画面没出现过马赛克！叫马赛克小队岂不是有意排挤他？】 【新鲜，亡灵领主给游客发好人卡！】 【这算不算是圣父的终极成就？】 【……我被戳中某个诡异的笑点。】 【唐唐和哥哥们就要成功通关，弹幕都显得欢乐起来！】 【之前真的超揪心……松一口气。】 【真的能通关吗？你们没觉得领主过分柔软吗？软弱得诡异，软弱得叫人不敢置信。】 第84章 七小姐的家（十二） 第81章 不知该称呼他为‘七小姐’还是‘阮十二少’的领主实在是不像领主, 没有一点亡灵领主该有的王霸之气。资深游客们恐惧他并不是害怕他身上的气势，而是害怕他足以令人惶惶不安的身份。这也是为什么新人没觉得他有多恐怖的原因——他看起来只是一个纤细柔弱的少年而已，没有强者的特质。 唐砚心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敏锐的察觉到资深游客们的变化。恐惧渐渐消失，他们变得激动起来。谁没做过得到亡灵之心的美梦呢？如今守着财宝的不是巨龙, 而是一只小绵羊，谁又能压抑住心中不断膨胀的贪婪呢？ “你跟我上去！” 唐砚心没有碰十二少，下达的是不容拒绝的指令。 “好的, 唐小姐。请你放心！我已经从你两位朋友的记忆中知晓你的厉害之处，绝不敢反抗你。只要能活下来, 我可以舍弃部分的身……” 唐砚心转过身, 不客气的说：“你能安静一点吗？” 十二少合时宜的露出害怕的表情：“当然可以, 毕竟我在你心中和一块会说话的牛排没有区别……遵从你的意愿难道不是我唯一的选择吗？” “知道就闭嘴！” 唐砚心明白, 领主是真的知道她的本质。这些话要换个方式理解——绝不是求饶, 而是威胁。碰上一个吃干抹净不给亡灵留活路的“游客”, 哪怕是小绵羊也该知道，放弃抵抗无异于是原地自杀。 或许领主不断的示弱是有别的意图。 瞧瞧！头脑发昏的游客恐怕已经相信他是真的无害。 晦暗的走廊的尽头透着微光。离开地道前，唐砚心拉住路寻一两人的袖子, 让他们低下头, 迅速在他们耳旁说了一句话。 路寻一：“好, 我知道了。” 萧佑凡也没有多问缘由，点点头。 外面是白天, 阮柒馆顶部的数个圆形窗户可以采光, 正好有一束光照在地道口的旁边, 像是在为游客们即将到来的胜利添彩。 麻衣忽的推两个新人一把：“到展柜旁边去，把玻璃门拉开！快一点。” 两人一脸茫然，昨晚亲眼见过彩蝶惨死的情景，心中害怕，下意识就将求救的目光投向灵魂支柱路寻一。 路寻一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他夜里被鬼怪袭击的时候，木鱼曾经出门看过……虽然没有真的帮上忙，但新人能这么做已经很不容易了。 没等路寻一出手，唐砚心已经不烦躁的将骨刀架在麻衣的脖子上。 “你去开门！” 麻衣：？？？ 唐砚心：“我让你将展柜的门拉开，没有听见吗？你能支使他们，我不能支使你吗？现在立刻给我开门，再犹豫我就让你的脑袋和身体分家。” 花轿看到弟弟脖子上架的刀就感觉浑身发软，连忙喊：“不要激动！小唐妹妹不要冲动。我弟弟不会说话，也没长一颗能办好事情的脑子。我来打开出站口，我代替他。妹妹别急！” 此刻打开出站口，风险几近于无。若不是麻衣忽然发疯，唐砚心就自己开门了。 花轿没有犹豫，一把拉开玻璃展柜的门，熟悉带着希望的绿光迫不及待的洒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变故突生。唐砚心很清楚，游客里面已经有人生出夺取亡灵之心的心思，这是人之常情，一个优秀的游客就是要有冒险精神。出站口还没真正找到之前，智商稍微在线的游客都不会动手。 那毕竟是亡灵领主，失败的后果没有人能承担。 有后路的时候，冒险就显得有意义。 不过她也没想到，第一个出手的会是白求。白求瓜剪刀和席组成的四人队伍可谓是命运多舛，席和剪刀先后死亡，活下来的人精神是一直紧绷着的。处于生死边缘，也能检验出队友之间的感情。 ……这四位嘛！恐怕没有太深的感情。 相比活跃的瓜，白求沉默得几乎没有存在感。 就是这么一个隐形人动手，才会令人惊讶。亡灵领主一推就倒，见刀就晕，毫无反抗之力，弱得让动手之前做足心理建设的白求都有一瞬间的充楞。 麻衣和花轿比他慢一步。 姐弟俩会出手，唐砚心是猜到的。刚刚麻衣的行为显得有些多此一举，分明是为达到某种目的而故意装出的霸道。现在看来，他那会应该是在领主身上放置了什么东西……他的天赋能力想必有点特殊。 唐砚心根本就没有参与战局的意思，她觉得这些人简直是鬼迷心窍，只看到眼前的领主而忘记规则五：请不要攻击处于正常状态下的我们——指的是家里人，包括我这个佣人和阮家的主人。 这句话是管家后面添置的一条规则。 游客和亡灵互相为敌，不允许游客攻击亡灵岂不是叫游客们等死？这条规则不是绝对的，而是有条件的。 “正常状态”四个字很重要。 什么是正常状态？ 领主或许真的不是一个擅长战斗的亡灵，他那纤细的手腕白得几乎透光……任谁抓住也能轻易的折成两段。可惜，战斗能力并不是评价实力强弱的唯一标准，‘七小姐的家’明显是个特殊的领域，特殊在于领主将规则的力量分给底下的亡灵。他并非是至高无上的领主，还把自己定位成亡灵保护者。 造成游客们的艰难处境，也造成禁止暴力的古怪现状。 唐砚心盯住的是他们从暗道上来后，就一直在门厅处探头探脑的管家。这个无趣的女性永远板着一张脸，像逮逃课的教导主任一样，不放过任意一个想要进洋楼的游客。她的有一个行为却很特别，和游客们相处的几天里，她从没真正的踏进过阮柒馆。 门厅就是她活动范围的边缘线。 唐砚心都不用走到她身边去，花轿打开展柜前，双刀就已经悄悄的超她后路。如今在她背后一拍，就让她踏进圆厅。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管家立刻爆衫，头颅肿胀到原来的两倍大，眼珠子外凸，似乎就要从眼眶里面掉出来。皮肤迅速腐烂，露出黄白色的油脂，样子十分恐怖。 哇哦，原来这就是不正常状态！ 唐砚心闻到一股让人迷醉的亡灵的香气，她已经好几天没有闻过活的亡灵的味道，此刻双眼发绿，莫名比长得恐怖的管家还有可怖几分。 路寻一关注着两边的战况，不忘叫傻眼的两个新人赶紧离开。下面的战斗不是他们能掺和的，要保命就跑。 新人也知道此刻不是说话的好时候，赶紧钻进出站口。 头两个出去的竟然全是新人，真是难得一见的怪事！反倒是资深游客觉得有便宜可占，不愿意立刻离开。这种想法又很快消失，因为第一个弄伤领主，成功在领主胸口处划开一刀的白求出事了。 白求被花轿推开，忽然浑身抽搐，身体像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按在地板上，四肢毫无意义的扑腾一番也没有爬起来。而且他的还一直往□□钻，脚往背脊上伸展，越来越像是要把自己团成一个球状。 最开始，连抢占好位置的姐弟俩都以为他是在使用特殊的天赋能力，或者说两人也没有完全的反应过来。直到他骨头断裂，发出沉闷的响声，直到他脖颈歪曲，双眼翻白。 不过短短十几秒的时间，白求就变成一个“肉球”。本来是不太规整的，只是大概的球形，白求还能留下一口气。可领域的规则似乎对成品精益求精，他渐渐被压缩成一个浑圆的球，没了声息。 瓜尖叫一声，冲向出站口。 他领先，花轿和麻衣慢一步。姐弟俩才是最害怕的人，他们在领主身上弄出的伤口，比白求弄的更严重。猜到白求的死因，哪会不怕。花轿在生死关头往后一步让弟弟先跑——不管领域里面有什么规则，离开领域都不存在了。 落在后面的花轿双手已经抓住展柜的边缘，一条腿却被看不见的刀砍断，五官痛到变形，再没力气钻进去。路寻一对她使用治疗术，托她一把。 这股力量让花轿成功栽进出站口。 萧佑凡感叹：“伤的要是弟弟，姐姐肯定不会放弃他。伤的是姐姐就不好说……刚刚弟弟钻进出站口的时候可完全不记得回头看一眼姐姐。” 路寻一默然，他心里知道萧佑凡说的是对的。即使是他的治疗术，也无法让断肢重生，服务区的医疗技术也达不到这个水平。离开地球之前，姐姐花轿都只有一条腿可用。 两个人听从的吩咐——看着领主，不让他离开。千万不要和他动手，别伤到他。 旁边，唐砚心已经拷问完管家，将它逼疯的同时得到采访答案。领域里面此时已经没有别的游客，可以毫无顾忌的杀亡灵打包。 要保护的亡灵在自己眼前被杀…… 小绵羊领主双眼赤红，终于显现出异常的状态。 =……= 【信息量好大……】 【本以为是小绵羊领主惨遭剜心，结果是猛虎游客落入陷阱。】 【七小姐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领主完全不一样，走的是心机婊路线，够坑人的。】 【也怪游客们禁不住诱惑】 第85章 七小姐的家（完） 唐砚心不能确定领主异常的程度深浅, 不敢立刻对他动手，而是将藏着的“黑白小姐”巫小萌给抓出来。领主被发现，不管目的是看热闹还是担心他, 有自主思维的亡灵都会在附近观察。 大大的便宜唐砚心！ 小朋友在游客中的昵称之所以是黑白小姐，概因她穿的只有黑白二色, 连房间里面也只有黑白色，整个人像是水墨画就的人物图，和色彩绚丽的阮柒馆格格不入。 对付这位小朋友, 倒有两种想法。第一种就是唐砚心正在做的，用其他颜色去污染纯粹的黑白色。只需将在洋楼里找到的颜料喷在纯白的裙子上。几乎是被上色的瞬间, 小朋友白色的衣服就变成黑色, 海藻般的头发中绑的黑色缎带变成白色。 不过两种颜色并不是稳定的, 一直变来变去, 还不断叠加着别的颜色。赤橙黄绿青蓝紫, 黑白小姐活似移动彩灯。唐砚心只给她喷上蓝红两色, 没想到会变幻出如此多的色彩。 ……没想到这个方法真的有用。 紧接着，双目赤红的黑白小姐也爆衫狂化。浓密的长发脱落得只剩下贴着头皮的几根发丝，双眼鼓起来——和狂化的管家小姐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要小几号。 看到这一幕的十二少面露狰狞, 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喊着：“你放开她, 有什么冲我来！” 若不是萧佑凡和路寻一使出浑身解数阻拦他，恐怕他已经跑到唐砚心面前, 拯救他要保护的亡灵。 唐砚心挑眉：“你还不明白吗？我就是冲着你来的, 你才是最珍贵的食材！我还以为你刚刚就已经知道, 我绝不会放过到嘴边的食物，就像你也会拼尽全力留下游客一样。大家都不容易，都是为了挣一口吃的。我先对付她，也是为让你能快一点狂化。你干脆点，直接狂化得了。也免得巫小萌……她是叫这个名字吧？免得她受苦。” 十二少痛苦地说：“我现在已经是异常状态……我承诺不会反抗，你吃掉我放过他们吧！” 唐砚心：“这招已经用过一次，你上回用的时候就知道骗不了我。换汤不换药，我就能上当吗？呵！” 他嘴里说出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什么已经处于异常状态，他之前还说自己很弱让游客不要伤害他。结果根本是在引诱游客，就差没明说：你们快来伤害我吧！ 萧佑凡悄悄说：“我怎么越听越觉得——我们才是反派！我们难道不是闯入魔鬼地盘的可怜盒饭吗？怎么反倒像是闯进人家宅子里烧杀劫掠的强盗。咦，真应该劝唐唐少说一点丧病台词。” 路寻一提醒他：“……你说的话，唐唐好像全听到了。” 萧佑凡打颤，掷地有声地说：“哪有什么正派反派，亡灵的世界就是大鱼吃小鱼。” 如芒在背的感觉这才消失。 唐砚心已经逮着狂化版本的巫小萌开始采访，看一看手心。咦，第一个问题就有些过分。 “巫小萌，听说你是个天才！请问你最不擅长的是什么？” 巫小萌：“啊啊啊啊啊啊——” 唐砚心威逼加利诱，还拿十二少威胁她。终于让小朋友憋屈的说出，她最不擅长的是文字游戏。结果一看第二个采访问题，就连唐砚心这没有心肝的冷血动物，亡灵中的饕餮都觉得有些过分，甚至难得于心不忍。 “第二题，严重偏科的巫小萌小朋友，我有个字谜想让你猜一下……” 巫小萌瞪大眼睛，一头撞在坚硬的地板上，再不动了，也不说话。一副直挺挺等死的模样，摆明绝不会再回答唐砚心的问题。 哎！ 唐砚心只能解决她，使用打包技能。得到圆形的像馅饼的食物，闻起来有甜蜜的味道，还有水果的香气。还没有品尝，心中已经有答案，这应当是一种叫做苹果派的食物。 说到苹果，她嘴里就冒酸水，的确有点心理阴影。冯思懿化成的青苹果也太酸太涩，简直是食物中的残次品。为着不浪费食物，她还是硬着头皮吃光。 现在和苹果相关的食物，在她这里难免不受欢迎。 因此，唐砚心没有立刻品尝。 第82章 看一眼浑身都在颤抖的十二少，她冷着脸离开阮柒馆，进入通往洋楼的走廊——那里有很多幅的美人图。 “不要……不要这么做！” 十二少已经知道唐砚心准备做什么，只能发出一些不管用的苍白言语，却无力阻止她。规则其实挺公平的，作用于双方。先前，亡灵们倚仗规则布下陷阱，毫不留情的收割着游客的生命，令一头雾水的闯入者瑟瑟发抖。如今，唐砚心知道规则，了解规则，亡灵就如同失去爪牙的老虎，只得引颈待戮。 谁胜利都不可能收手，哪怕十二少真的听话的进入不正常状态。唐砚心也不会放过领域里的任何一只亡灵。只要还来得及打包，只要有机会。 画中藏着的幽灵被一只只的逮出来，排队接受采访，再被饥饿的唐砚心直接吞掉。 阮柒馆那边只能听到走廊里的声音…… “唐唐，他彻底狂化了！” 是路寻一的声音。 唐砚心迅速将最后两幅画里面的幽灵抓出来，然后赶到阮柒馆。即使是再不擅长战斗的亡灵领主还是亡灵领主，不容小觑。哪怕他把规则的力量分给领域里面的亡灵，他还是领域里当之无愧的神。 一旦狂暴，路寻一的冷静buff对他效果有限。 唐砚心将冲出来的领主一脚踢倒，从见面开始一直没有动手的领主主动伤人，足以叫人相信他是真的处于‘不正常状态’。到底是大boss，狂化的效果不那么难看，盛世美颜还是保留下来，就是全身多出一道道青色的像是纹身一样的古怪花纹。 这些花纹可以具现化出一个个的盾牌，不善于战斗的领主几乎只能被动的防守，不过盾牌出现的时候，他会冲向唐砚心，也能带来一些伤害。同一张盾牌多次击打是可以令盾牌破碎的，就是比较费时。 领主的落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松格操纵的骨刀和唐砚心心意相通，就连布置丝线的陷阱都容易很多。十二几分钟后，双眼赤红的领主被砍刀在地，失去继续战斗的能力。 唐砚心在他面前蹲下来，心里哎呀呀的直叫，带着一点沮丧问：“你现在的感觉如何？快乐吗？” 领主：“……” 萧佑凡在旁边捂脸，竟然有一瞬间觉得领主让人同情。 就连路寻一的表情管理都难得失控…… 唐砚心估摸着领主是绝对不肯回答她的提问，略有点无助的想：我可不愿吃又苦又涩的食物！除口味之外，也是在降低食物的营养价值。 不行，得想想办法？ 最好的哄领主开心的办法就是帮他实现执念——找到十一少的尸体！ 唐砚心温柔的说：“你哥哥的尸体有可能是在那里……如果不是的话，我就只能忍痛吃掉你……看在我有心帮你在临死前完成执念的份上，你好歹高兴一点。拜托！拜托！” 领主：“……” 这个套路有点迷，刚刚那么强硬，忽然就变得……这是在撒娇吗？ 唐砚心走进自己的房间，在挂着展品的墙壁下方，第一天就发现的字的墙面周围轻敲。确定范围后，再让骨刀像锤子一样去敲打墙壁。那行锋利的[我要杀死他]的字迹不停的抖动，墙壁表层脱落，渐渐出现一张肿胀的人脸…… 果然如此，唐砚心松一口气。 她发现这行字后，也问过路寻一和萧佑凡，房间里有没有类似的东西，得到的答案是没有。当时就觉得有点奇怪，一个特殊的线索，只出现在某一个游客的房间，游客之间又不能串门。 会是无效线索吗？ 或者……它是不是影响游客通关的特殊线索啊？ 唐砚心在地道里面知晓领主的执念，就特别乐观的想：没准我房间的墙壁里就藏着十一少的尸体！ 她运气还是很不错的。 “他居然藏在这……” 十二少大笑起来，他手指着墙壁的下方，一把火将猛烈的燃烧起来。还能听到‘尸体’的惨叫声，那具东西既不是人类也不是亡灵，大概真是禁锢着人类灵魂的尸体。 唐砚心微笑着说：“十二少，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十二少脸上的笑容僵住，扭头看着向他走过来的唐砚心。忽的，他冷笑一声，梗着脖子毫不犹豫地剜出自己的心，平静的让灵魂碎裂。犹如人类自杀的方式，决绝的向唐砚心表明——我注定要死，也不会让你好过！ 唐砚心：气到跳脚.jpg =……= 【这次没有直接马赛克，却出现关键字屏蔽的情况？？？】 【确实是……领主说‘我承诺不会反抗，你xx我放过他们吧！’那两个字是‘杀掉’吗？为什么要屏蔽？】 【领主实惨，不接受反驳。】 【一旦和亡灵打起来，就满屏幕的马赛克，我已经习惯，内心毫无波动……个屁啦！】 【高能场面全靠想象，辣鸡地球直播间，今日份投诉get！微笑.jpg】 第86章 032服务区 灵魂溃散而已, 完全来得及收拢。打包技能开启，唐砚心双手飞快地动作。一包包红绿白三色相间的食物出现在地板上，撕开尝一口, 白的是鸡丝，红的是胡萝卜, 绿的是黄瓜。调料微辣，又香又麻，就像是选择自杀的十二少一样, 过分够劲。 这位领主或许并不像松格那样美味，蕴含着纯粹的能量。却也很不错……亡灵的心情都反应在他们的肉里。 最后的时刻, 他生气归生气, 好歹是有消除掉长久以来的执念, 了无遗憾。麻辣之后又有回甘, 那是配菜的清爽。 十二少做不到彻底自毁, 让唐砚心没食物可吃。不过是想要膈应她, 不愿回答她的任何问题罢了！ 亡灵之心分配完毕，唐砚心三人离开领域。穿过出站口，就发现先走的游客们还没离开站点。他们出来不久, 就有一辆巴士进站。 麻衣满脸都是眼泪, 扶着只有一条腿的花轿上车。 在领域里面的时候, 古怪的代号让人非常不安，估摸着每个人都极为厌恶自己的代号。离开领域之后, 代号莫名就多出胜利的意味, 变成挂在胸前的勋章。 大家在车上多是补眠, 很少有人说话。 一行人很快到达032服务区，麻衣已经知道路寻一救下姐姐的过程，分别之前一直在跟他道谢。 “……要不是你的话，我就没有姐姐了。” 萧佑凡在旁边静静地听着，到底没有说出不好听的话。也许是他想太多，做弟弟的永远不会因为姐姐暂时的残疾而嫌弃她…… 路寻一：“不用谢，好好照顾你姐姐。” 麻衣点头，背着姐姐朝医院的方向走去。 花轿紧绷着脸，除开跟路寻一道谢之外，就没开口说过话。她会变得沉默也不奇怪，任何人断掉腿都是可怕的打击。凭借一条腿想要到达救助站，难度无疑会增加。明明已经离终点不远，偏偏发生这样的事情，谁都会抑郁。 这个爽朗的大方的姑娘趴在弟弟的背上，姐弟俩越走越远。花轿忽然回头，僵硬的脸慢慢放松，对他们露出一个笑容…… 萧佑凡：“失去一条腿还可以装假肢，她会活下去的。” 接下来离开的是瓜，他不打算去旅馆，而是有别的去处。 两个新人是到过服务区的，路寻一记住他们的房号，对他们说：“回到房间好好睡一觉，有什么问题明天再说。放心，我会给你们打电话的。” 两个新人这才放心的离开。 救助站位于侵蚀区较为中心的位置，接近暗侵蚀最初的发源地。两位数服务区离救助站不远，附近几乎没有安全区存在。以周围领域为起点的新人，说是幸运也可以，说是倒霉也成！倒不是说数字小的服务区附近，领域的危险程度更高。但不可否认的是，越接近终点，游客的素质一定会更高。 大部分已经有固定的队伍，不太会接纳新人。 心肠渐渐冷硬的资深游客也不会乐意带新人，会将他们视为累赘。 结论，新人求生不易。 两个新人运气很好，也很聪明，还足够听话。一直保持好运气的话，没准真能通关成功也说不定。 当然，他们通不通关的与自己毫无关系。唐砚心依旧觉得路寻一很傻，总是做一些无用功。帮助他们又不能获得食物，纯属是浪费时间。想想萧佑凡也会把时间花在寻芳问柳上，人类似乎不单单是为活着而繁忙，往往会为奇怪的事情分心。 唉！人类。 唐砚心一进房间就扑在沙发上，拿出自己在领域里面的收获，她将速食粉和凉拌鸡丝混合在一起，创造出让口腔爆炸的新品。抠抠搜搜的拿出一枚大福，作为饭后小甜点。 有丰富储备的情况下，食物已经按性质分为正餐和小零食两类。 看到唐唐吃大福的松格：[……] 不太累的两个人类也看得腹中饥饿，点餐让送到房间。等待的时候，路寻一说起对‘七小姐的家’的一些猜测。 “阮老爷对多子多孙的执念就跟他收藏女性用品的嗜好一样，显得有点病态。‘七小姐的家’存在的世界本来就有一些用科学无法解释的奇异现象，比如巫族的存在。说起来，阮家代代单传也有点像是诅咒……仅用‘巧合’两个字是无法解释的。年轻的时候，阮老爷娶了第一任妻子。或许就跟他的大儿子娶妻一样，不一定是门当户对，但一定是一名好生养的女性。阮大少出生后，阮老爷的妻子因为某种原因死掉，具体的情况我们不得而知。我相信以阮老爷的性格，不可能没有亲近别的女性……” 毕竟有女人才能生出儿子…… 路寻一看了听得认真的唐砚心一眼，到底没有把话直白的说出口，也想不到更委婉的说法，便直接跳过这一段。 “阮老爷发现，他果然像卜算的结果一样，没办法拥有第二个孩子。或许曾有女性怀孕，却都没能保住孩子，让他更确信这一点。这种情况下，偏执的阮老爷不知从什么渠道知道巫族，将目光锁定适龄的一位巫女。确定巫族真的有奇异的能力，他全力追求巫女并与巫女结婚。至于阮老爷是怎么哄骗巫女生下孩子的，就不得而知。从巫女留给儿子的那封信件看，她到死都没有怀疑过丈夫对她的感情。” 萧佑凡：“这就是阮老爷厉害的地方，我相信他对巫女是没有爱情的，却能装得像一名好丈夫，好父亲——也许哄骗一个在偏远山村长大的少女并不太难。我不是胡说八道的，我有证据！十二少的内心弹幕说‘父亲对我很好，随着我渐渐长大，他也对我越发的关注。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甚至超过对哥哥的关注’。最开始，小二是比不过老大的。我有理由怀疑，是老大一直不行，导致阮老爷对他渐渐失望，慢慢将希望寄托到小二身上。既然是权衡利弊的结果，就没有二老婆生的孩子更得阮老爷喜欢的结论，可见巫女在情感上并不特别……” 这时候，餐点送上来。 萧佑凡点餐的时候也要了一些亡灵能吃的食物，全当投喂小零食。 路寻一吃饭的时候不习惯说话，三个人沉默的看着《名侦探柯南》吃完说不好是晚餐还是宵夜的一顿饭。 路寻一接着说：“阮老爷着急抱孙子，大少爷对妻子一直没怀上孩子很介意，孩子孩子……不，是儿子！他们家为儿子疯魔。毕竟是大儿子，阮老爷一开始并没有放弃他，儿子越多孙子就越多，后来发现儿子没有生孙子的命。阮老爷就将希望放在小儿子身上，在阮家是谁能生出儿子谁就能继承财产。 我觉得二少爷……‘小二’和他的大嫂并没有女干情，就是正常家庭成员间的相处模式。嫂嫂和小姑娘亲近一点也是很正常的，不过在大少爷知道妹妹原来不是妹妹，而是弟弟之后，一切都变味了。 遗产全部是弟弟的，连老婆也跟弟弟亲近，被全盘否定的男人怨恨自己的弟弟。冲动之下，杀死床上偷情的两人。发现杀错，没有一丝悔悟，反而放出心中的恶魔。从牢房里回到家中，他就残忍的杀死妻子，在和弟弟搏斗的过程中——兄弟俩应当是势均力敌的状态。最终是弟弟略胜一筹，杀死哥哥他却没能阻止哥哥在最后的瞬间转移尸体。 此时弟弟也处于濒死状态，死前他放心不下哥哥的尸体，怕掌握邪恶巫术的哥哥凭借不腐的尸体为祸人间，故而执念不灭成为领主。” 也许路寻一的猜测和事实的差距应当是很微小的，或许只有一点点的细节和真相不符。 萧佑凡：“阮老爷用不光彩的手段将巫小萌弄到家中，肯定不是为自己准备的，他那时候的岁数已经很大了……” 巫小萌的年纪太小，还不具备生育的能力。 小姑娘是他给儿子准备的……呕，这恶心的家伙！ 唐砚心：“我还以为你们会对领域里隐藏的规则更感兴趣。” 萧佑凡瞪大眼：“你针对亡灵的方法不就是已经被破解的规则吗？我理解能力还不错，已经懂了。” 路寻一：“全都懂了吗？我有一点不是很清楚……唐唐，你怎么想到往巫小萌身上喷颜料的？” 唐砚心：“忽然想到的，灵感来得莫名其妙。我没想到会成功，还留着b计划。打算逮着她一直和她玩文字类游戏，以她不喜欢输只爱赢的性格，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狂化。” 路寻一：“……” 唐砚心得意的说：“我还有发现喲！” 离开领域的唐唐活泼太多，每当这时候她才有一点孩童……不，现在应当说是少女的模样。 萧佑凡：“什么发现？” “你们不觉得管家宣布规则五的时机很微妙吗？代号是游客的部分特质！每批游客的特质不同，部分的规则是可以根据其特质进行调整的。” 第83章 不准伤害正常状态下的亡灵——明显就是在针对代号为‘罗刹鸟’的唐砚心。 同样是玩一局游戏，亡灵的优势也太大了。 萧佑凡惊讶的想：他们能活着离开‘七小姐的家’，真是不容易！ 第87章 疯人院 讨论到此为止, 两个人类需要休息。 第二日清晨，路寻一去两个新人房间吃早饭。 中午, 难得没有出去鬼混的萧佑凡和两个队友一起去‘援助中心’购买下个领域的消息。站点的名字叫做‘疯人院’, 提示为：【莫比乌斯环】、【柒】。 有点可惜，没有领域的详细介绍。 巴士到站的时间是六天后，时间非常充裕。唐砚心的储备粮充足，没有对此发表意见。 路寻一早就打算好，要将萧佑凡拖到训练场去。多次获得亡灵之心，他身体里的能量非常充沛, 本身的战斗意识却没有太大提升，有十分的能力最多能施展出五分。如果身处修真世界, 他们俩就是靠吃丹药增长修为的幸运儿，空有堆得高高的修为却能轻易被人越级斩杀。 “真的要锻炼吗？” 萧佑凡一通惨叫，却根本没有反抗的实际行动，顺从的跟着路寻一。 唐砚心：“你心里明明就很赞同路寻一的说法，干嘛还假惺惺地说不要……停下鬼哭狼嚎, 你都走到训练场大门口了。” 萧佑凡：“姑奶奶，你给我留点面子好伐？” 他最后还是买了一支亡灵可食用冰淇淋, 花去大把的晶币，才将将堵住小姑奶奶的嘴。 两个人购买五天的地狱级套餐, 就开始在训练场挥洒汗水。甭小看训练场！据说，它照搬的是星际联邦的尖兵训练方法，能最大化的激发身体的潜质。场内教练会运用黑科技为每个顾客量身打造一套行之有效的强化方案，除过程过分痛苦之外, 没有缺点。 交钱之后，再想要打退堂鼓就晚了。 唐砚心自然是不必去训练场的，哪怕是联邦最牛逼的训练场也没办法替亡灵做强化方案。因为封闭式 训练才能出成果，她有五天都见不到两个拖油瓶。 对服务区的所有享受项目都毫无兴趣的唐砚心决定宅家刷五天剧，度过等待的时光。在第二天的晚上，忽然感觉到来自远方的召唤。 [唐唐] 两把骨刀疯狂震动。 唐砚心：“你也感觉到了？” [是远远超过领主的力量……] 唐砚心：“没感觉到亡灵的气息，像是纯粹的暗物质汇聚在一起。平时，侵蚀区里面暗物质的浓度就像是水盆里的一撮沙。那个方向的暗物质之浓郁——像砂砾已经占据整个水盆。” [这种呼唤是亡灵对暗能量的渴求吗？] 唐砚心翻个秀气的白眼：“暗物质又不等于暗能量。” [我对暗物质的了解不多……] 暗物质说起来是地球特产，松格的老家动物世界只是和地球有相通的裂缝而已。那个世界野蛮又落后，科技不发达，松格对造就自己的暗物质不了解也正常。 人类也不是人人都了解自己的身体构造。 唐砚心：“没关系” 松格有些沮丧，也敏锐地看出主人的态度。 [不管它可以吗？] 唐砚心：“那东西的距离已经超出服务区的范围，我想搭理也不成，总不能为满足好奇心就离开服务区！离开容易想回来就难啦。” 很快，来自远方的召唤就被一主一仆抛诸脑后。甚至在两名队友刑、满归来……是完成训练归来后都没想起跟他们提这茬。唐砚心迎接他们的方式也很和谐，一人送一刀，发现他们动作确实变得敏捷很多，高兴的下结论：“这钱花得值！” 萧佑凡连吐槽她太过热情的心情都无，躺在沙发上犹如一条真正的咸鱼。 “我再也不要进训练场……” 路寻一精神饱满，一见唐砚心就拖她去逛街。 “唐唐，你又长高了。” 弄得唐砚心对他俩的训练内容挺好奇，进的同一个地方，怎么出来时的差距这么大。后来想想，可能不是个性训练的差别，而是两个人的差别——好逸恶劳萧佑凡，艰苦卓绝路寻一。 …… 黄昏，唐砚心穿着新衣服登上巴士。终于恢复活力的萧佑凡紧随其后，路寻一在车外和司机交谈。又有一人登上车。是一名二十几岁的年轻女性，黑色的长头发扎成马尾，又高又瘦，目测身高至少有一米七五。唐砚心和她站在一起，又变成小朋友。 一见到她，萧佑凡的眼睛就发亮。 姑娘不是妩媚的那一款，长着一张鹅蛋脸，秀气的眉毛底下是一对俏皮的杏眼，五官格外精致。她穿着白色的上衣绿色的裤子，整个显得十分干练。一上车，她就自我介绍说：“你们好！我叫徐青草。” 唐砚心都看出来了，这位不是萧佑凡的菜：太过清淡，不够重口。 果然，萧佑凡只是有礼貌的回应。 “叫我小萧吧！旁边的是我妹妹，小名唐唐。” 路寻一正巧上车，萧佑凡顺便介绍他：“这是我哥哥……大路。” 徐青草大方的对他笑：“哇，你们三个是一起的？我一个人岂不是孤立无援……” 萧佑凡：“敢一个人上路，徐小姐自然有过人的本领。” 徐青草：“叫我青草吧！徐小姐听起来怪怪的。我哪有什么过人的本领，不是谁都能找到志同道合的队友。我是没办法才一个人上路的！不说这个，你们是准备玩扑克吗？我想加入你们。哎，总要做点什么才能缓解旅途的紧张感。” 一上车，萧佑凡就去巴士后面的柜子里去扑克牌，是准备跟路寻一玩的。唐砚心素来不参加牌局，现在多一个牌搭子，又是赏心悦目的美女，自然不会拒绝。 四个多小时后，巴士到达站点。 熟悉的喇叭声响起——[已经到达目的地‘疯人院’，请所有乘客下车！巴士停靠时间有限，请所有乘客下车！] 四个人走到进站口的时候，那里已经站着两个男人，隐约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你脸色好差？” “我有不祥的预感……” “你别吓我！” 其中那个高高的，身躯过分单薄的男人像是有不足之症。此刻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不断线似的往下流，一见四人，他“啊”的大叫一声躲到同伴背后，如同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他的同伴也特恐惧的看着四人，问出一个愚蠢的问题：“你们游客吧？” 徐青草：“那不然呢？” 此人像还对他们存疑一样，打量四人半天才把身后的男人往外扯。 “是游客……这是车站，他们肯定是游客？白浩宇，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唐砚心狐疑地看着两人。 被称作白浩宇的游客茫然的颤抖。 “我也不知道，就是有一种和亡灵领主面对面的恐惧……” 路寻一不留痕迹的将唐砚心挡在身后，用眼神示意萧佑凡动手——赶紧给这名古怪的游客甩个鉴定术。 萧佑凡佯装发怒，靠近他们：“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 “抱歉！抱歉！我叫白浩宇。我的天赋能力有点特殊，是‘直觉’，也可以说是‘预感’。可能是感觉到即将要进入的领域很危险，才会这么害怕的……” “你怎么什么都说出来了！” 他的同伴抓着他的肩膀，恨不得摇一摇他，把他摇醒。却怕把他给摇晕过去，只能大声嚷嚷。 白浩宇一脸茫然，毫无血色的苍白嘴唇微张，吐出几个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的字。 “我觉得应该说……反正也藏不住？？？？” 萧佑凡强行掩饰住讶异，样本分析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他已经有点相信这个叫做白浩宇的男人是直觉系生物。有点庆幸的是，他的直觉没有敏锐到看破唐唐真身的地步。 还是很危险啊！ 这家伙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目光每每要扫到唐唐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的避开，明显是对刚刚见面的少女颇为忌惮。 两个家长有意识的避免唐唐同直觉怪接触，双方隔开很远。倒是徐青草对直觉怪的天赋能力很感兴趣，等待的时间里，一直在跟两人聊天。 很快，又有一辆巴士到达车站。 缓缓走过来的只有一个夸张的黑色框架眼镜的中年男人，大家都以为还需要继续等待，没想到他刚刚走到门口，进站口的大门就“嘎吱”一声打开。 唐砚心走进熟悉的通道里面，光束下方摆着一张锈迹斑斑的铁床，蓝色条纹白底的床单上有许多星星点点的污垢，鼻子能闻到一股浓郁的发霉的味道。 看来是要躺上去！ 脑袋有些发晕，唐砚心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水泥墙壁围绕的狭小房间。她还躺在铁床上，身上的在服务区购买的新衣却消失不见，而是穿着和床单相似的蓝白条纹的衣服，这显然是一件病服。肮脏不堪，充满难闻的汗味。 高高的墙壁上倒是有一扇窗户，却窄小得连孩童都无法顺利爬出去，况且还有几根铁柱伫立在窗口。 这是监、牢吗？ =……= 【好久不见啊唐唐~】 【妈妈来看你了！】 【这次在服务区停留的时间真久，是上回在领域里太累了吗？】 【叫白浩宇的好怪哦！哪有直接把自己天赋告诉别人的，他会不会是耍诈？】 【看过小白直播的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这位游客别称‘高能预警器’，他的天赋真的是直觉哟！】 【站点名称疯人院，一进领域就感觉阴森森的……】 第88章 疯人院（二） 唐砚心先摸腰包——那里可放着她的全部存粮。幸好！腰包还在。 她坐起来，尝试着打开铁门。门被从外面锁住, 且凭她的力量竟然无法对门造成什么伤害。 她闹出的动静引来急促的脚步声, 外面的人狠狠的拍门。 “作死啊！闹什么闹——” 第84章 对方十分暴躁的踢门，弄得铁门都在摇晃。唐砚心挺期待粗嘎声音的主人从外面将门打开的, 结果他只是发泄一通, 吼完“赶紧睡觉”就离开了。 房间……不, 应该称之为牢房。 床对面的墙上贴着一张残破的日历页，那是整个房间里唯一的装饰。唐砚心一看清上面的文字就皱眉。 ‘三月三十三日宜沐浴求医治病忌开市祈福动土安葬’ 好怪, 为什3月能有33天？ 接下来, 唐砚心用多种方法尝试着离开领域都没有成功, 决定消停下来。总不能将游客们关在牢房里关到老死为止，有什么好怕的。不出意外的话，到某个时间她就会被放出去。 窗外在下雨，有细雨被风吹进牢房里, 落在床上。 唐砚心迟钝的发现, 破床单竟还有些湿润，概因环境潮湿，怪不得会有霉味。腰包失踪的恐惧让她心有余悸，便坐在地上，一口一口的吃着包里的存粮。吃光四分之三的时候, 铁门从外面拉开。一个身高约一米七左右，身躯较为健壮的无脸男站在门前。 “出来！” 是男人的声音, 和半夜里踢门的人的声音很相像。他穿着干净整洁甚至没有一丝皱褶的白大褂, 胸前挂着的工作牌上只简单的写着俩个字：‘护士’。 唐砚心闻了闻, 闻到一股亡灵的香气。 结果就看到门上写着：‘病患不能攻击医护人员，否则将受到惩罚’。 敲你妈！ 跟着无脸男走出牢房，就看到一条和房间一样潮湿的走廊，天花板上悬挂着黑色的牌子，写着：‘1区’。 走廊两侧都有六间房，三个无脸男依次打开牢门，失散好几个小时的队友终于汇合。每个牢房都有人，不只是游客们，也有npc。借着无脸男让他们排队出去的时刻，唐砚心顺利的走到路寻一和萧佑凡中间，她注意到从1区房间里面出来的只有他们三人和最后到达进站口的男游客。 等2区和3区的病人们全部进入队伍中，七个游客终于聚在一起，随着人流向同一个方向走去。 行走的路途中，出了一件事。 一个脸脏到看不清长相的女人躺在走廊上，哀叫着曲起双腿，那模样就像是正在生产还力气不足。可她的肚子分明就是平坦的，一点都看不出来有怀孕的样子。 一个无脸男用小孩手臂粗的棍子指着她：“立刻！马上！站起来回到队伍里。” 女人大喊着：“我不行了！我要生了！谁来帮帮我！” 就见一个瘦小的男人从队伍里跑出去，跪到地上说：“我是妇产科的医生，我来帮你接生。这位妈妈，你不要叫，先保存体力……” 没有意外的，两个人都被无脸男打了。队伍已经走出很远，还能听到两个人的惨叫声，更可怕的是拐角到达目的地‘食堂’时，已经听不到惨叫，却还能听到棍棒击打在皮肉上的闷响。 既然站点的名称叫做‘疯人院’，那一整个监牢里全是疯子都有可能。有一小部分是肉眼可见的不正常，更多的人情绪稳定，不像是有病——起码比无脸男们看着要正常。 说起无脸男，这些身材几乎一模一样，声音也一模一样的家伙们并没有要求病人按顺序就座，七个游客就自发地聚集在同一张长桌上，哪怕是最后到达的看外表有些木讷不善与人交往的中年男人——苒杨也不例外，都选择抱团取暖。 当然，他们的动作很小心，没有引起无脸男的注意。 每人一个发黑的馒头一碗清汤寡水的粥，清得能照见人影。 游客们看到这样的食物纷纷皱眉，无脸男还叫嚷着让他们全部吃光。黑馒头硬得甚至硌牙，要泡在米汤里面才能吃。泡软的汤馒头卖相太差，又实在影响胃口。 路寻一面不改色的吃完自己那份，然后把唐砚心的也给吃掉。 徐青草吃东西的速度很快，吃完后一抹嘴说：“这个领域肯定会限制游客的自由，我建议分区搜索出站口……” “呀！” 白浩宇差点打翻面前的米汤，发出的声音差点吓到游客们，还引来无脸男的注意。他的朋友，叫做高思勇的立刻问：“怎么了？” “忽然心悸，觉得心里发慌。” 苒杨：“你是不是有什么病？” 倒不是骂他，就单纯觉得白浩宇身体不好，他看起来确实不像身体强健的样子。一个大男人还不如年龄最小的唐砚心血气足，风大一点或许就能把他吹倒。 知道白浩宇天赋的游客们都在戒备周围，唐砚心也一样。 结果风平浪静，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徐青草抽空把白浩宇自述的天赋能力告诉苒杨知道，心里却有点不相信白浩宇所谓的预感了。 “我们继续刚刚的话题……” 路寻一：“我们连领域的情况都搞不清楚，目前所知道的就是123到餐厅的一段路，怎么分区找出站口？” 白浩宇捂着胸口说：“又来了。” 徐青草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确定周围真的没有异常，就从病号服的前兜里掏出一张纸：“我已经把领域的地图画出来了。” 她展开地图的时候，竟然猛地喷出一口黑色的血，五官扭曲到变形。即使路寻一迅速的对她使用治疗术，也没有救下她的命，伏在桌上抽搐几秒，徐青草七孔流血断气而亡。 这变故简直能吓死游客们，反而是病人们都平静地看着染血的餐桌，很快又麻木的移开目光，低下头吃饭。 萧佑凡：“食物有毒？” 白浩宇：“不会，食物有毒的话，我不可能吃的。” 萧佑凡：“那怎么回事，就她这份有毒？” 话音未落，一口黑血喷在萧佑凡脸上，他傻愣愣的看着对面的路寻一，完全反应不过来。和刚刚死去的徐青草症状一样，路寻一抽搐着呕出更多的黑血，他不停地咳嗽着，在死前终于完整地说出一句话：“不能说‘出站口’三个字……” =……= 【路哥？啊啊啊！】 【这tm是什么丧病领域？不要告诉我路哥真的死了，我会哭的！】 第89章 疯人院（三） 唐砚心阴沉着脸去摸路寻一的脉搏，身上散发出恐怖的威压。不说感知敏锐的白浩宇, 就是别的游客也被她生气的样子吓得够呛。萧佑凡来不及悲伤, 赶紧把要站起来的唐砚心压着抱在怀里，轻轻拍她的肩膀。 哎！感觉抱的就是个刺猬, 浑身上下都被她扎得生疼。 萧佑凡脑子里有一根莫名的筋在一下一下地猛烈跳动, 似定时炸弹的倒计时。无法停止, 只能等待自我毁灭的瞬间。 还好，唐砚心很快冷静下来。 萧佑凡没有从失去朋友的痛苦中抽离出来, 却渐渐恢复神智, 起码脑子没那么疼了。 她将路寻一折叠起来, 放进腰包里。那里面的食物几乎都已经清空，放一具尸体绰绰有余。疯人院有点奇怪，和阳宅给她的感觉差不多。无脸人护士们就是领域里存在的npc，有驱壳存在却没有灵魂, 病人们都是半人半亡灵的东西——只有游客是人类。 进领域之前, 三个人就研究过【莫比乌斯环】，觉得领域有时间循环的可能性。路寻一的死亡是可以确定的，却也不是没有‘重生’的机会。 地图已经染血，幸好笔墨没有因此而模糊。 幸好进领域的都是资深游客，若是新人的话, 只怕从此就不敢在‘疯人院’里开口说话。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萧佑凡和白浩宇和旁边的病人交流起来。 当然, 他们找的都是看起来较为正常的病人, 问到疯人院的秘密, 其中一个人神神秘秘地说：“在这里，有七个字是绝对不能提起的，有一个疯子专杀提到特殊的‘三个字’和‘四个字’的人。任何人只有说出两个特定词都会被他听到，他本人足够邪恶，神经又好像对两个词格外的敏感。提到两个词的人会立刻被他杀死，从无例外，哪怕你是在封闭的病房里面自言自语也逃脱不了他顺风耳的捕捉。更神奇的是，没人知道他是如何下手的，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死透！至于死法嘛！多种多样。” 关于邪恶的神秘人的形容，不像是针对某个人或某个亡灵，更像是再说领域的既定规则。 本来两碗粥都是没毒的，因为说出‘出站口’三个字就变得有毒。 那不能说的四个字是什么，亡灵领主？亡灵领主？ 路寻一临死之前已经猜到自己和徐青草是因何而死，最后也要告知他们答案……白浩宇懊恼不已，或许觉得自己是可以避免游客死亡的。他压低声音对旁边的病人说：“你没想过逃跑吗？” 然后就被病人反过来捂住嘴：“嘘，你们都是新来的……怪不得什么都敢说。没人能从疯人院逃跑，从来没有。” 白浩宇聪明的询问：“你这么肯定，自己尝试过吗？” “试过……试过……呀！我到底试没试过呢？” 看起来最正常的，把自己打理得最干净整齐的一位病人被问得有些癫狂起来，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不管白浩宇说什么都不再搭理他。 其他的病人似乎没什么与他们交流的欲望，视游客为空气。 后面长桌上，背靠唐砚心的一个病人忽然说话：“你们或许可以去图书馆看看。” 待要再问，每个人的表情都差不多，没人承认自己说过话。 徐青草给出的地图……就当她是有某种能绘制未到达过的地点的天赋能力，她笔下的疯人院分为四部分：1病房；2功能区；3活动区；4职工区。 食堂就处于功能区，除此之外，这里还有禁闭室和诊察室。 图书馆就在活动区之内。 至于职工区的地图，恐怕是因为地形太过复杂，以至于徐青草画得并不详尽，甚至连形状都有点模糊，只是简单的标注阶梯和医生办公室两个地点。 正好此时无脸护士让病人离开餐厅，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他们的下一个目的地是图书馆。整个疯人院的面积其实不小，偏偏像监牢一样，随时随地身边都有无脸护士，想要摆脱看管很难。 “你干嘛这副表情，”唐砚心瞥一眼表情凝重的萧佑凡，淡淡的说：“路寻一一定没有死，先找三个字。” 萧佑凡稍微振作一点，悄悄把一张纸塞进唐砚心手里。 很快他们就到达宽敞的图书馆，病人一走进里面就露出放松的表情。图书馆怕是唯一有大面积窗户的地点，比阴暗的房间亮堂得多，哪怕同样有铁栏杆和坚固的铁丝网，依旧能人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无脸护士没有要求病人必须得坐下，甚至不限制他们在图书馆里面走来走去。却也没有放松警惕，足有九个人来回行走巡逻。 游客们都希望能在这里找到线索，为节约时间大家是分开的。 书架后面藏着大镜子，唐砚心摸了摸，镜中的自己穿着极不合身的肮脏病服，目光阴沉沉，比大多数的病人还像病人。她打开萧佑凡给自己的纸张—— 白浩宇·人类 【基础数据】身高：178cm 体重：63kg 力量：33 敏捷：45 智力：c 【特殊能力】 直觉（2）：从小就具备极为敏锐的直觉，不需要分析就能做出最有利的选择。你对危险的直觉会非常的敏锐，更胜于其他，且恐惧会反应在你的身体上，给本来就孱弱的身体带来很大的负担。尽管如此，直觉依旧是很了不起的天赋。你靠着有短期‘预知’可能的直觉躲过无数次死亡危机，甚至曾依靠天赋与多位大佬同行，准确抱住大腿，才能苟到如今——从某种程度上说，连拥有‘幸运’天赋的人也无法与你比拟呢！ 明悟（被动）：有一位非常厉害的女士曾告诫你——记住，你不能仅仅只是依赖你的直觉，你要尝试着驾驭它。想必她也看出，一味依靠直觉总有翻车的一天。 即使不看到这张纸，唐砚心也不会怀疑白浩宇的能力。 “嘭——” 身后的书架忽然倒下，唐砚心差点被砸下来的书掩埋，手里的纸张也不知道掉哪去了。辛苦爬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躺在地上的高思勇，他腹部插着一把刀。旁边还有尖叫着的病人，从他身上踩踏而过。 萧佑凡帮着白浩宇将高思勇拖出来，正要给他处理伤口，就双双被无脸护士按住肩膀。 “伤太重，活不成……” 第85章 “请医生立刻安排手术。” 萧佑凡想要找机会给高思勇撒药粉，结果被无脸护士狠狠打了一棍。他也看出受伤要遭，立刻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除高思勇外，还有四个受伤的病人也被粗暴的拖出去。这种态度，根本就不像是要用手术治愈病人，反而像是把他们当做待宰的羔羊。 瞳孔渐渐涣散的高思勇的脑袋在门框上撞了一下，发出“嘭”的一声。这么被拖出去，他肯定没命。 白浩宇攥紧拳头，眼睛一闭捂着心口倒在地上。 无脸护士没怎么进行检查，拖着白浩宇的双腿把他也弄出去…… 等一切归于平静，犯人们要回到病房。 萧佑凡悄声说：“他人还不错，刚刚是装的。” 也许不够聪明理智，却足够善良，没有眼睁睁看着同伴死去。 唐砚心：“不能被带回病房，在里面什么都做不了。前面有个拐角，我们就在那里逃跑。” 萧佑凡点头。 “我会帮忙制造混乱，”苒杨苦笑：“不要误会，我不是不想出去找三个字，而是天赋能力特殊，为力量牺牲掉一定量的敏捷。无脸的速度比我更快！如果你们找到三个字，千万要告诉我一声。” 萧佑凡：“要是能这么容易找到三个字就好了……放心吧，找到的话一定告诉你。” 到转角处的时候，苒杨果然如他所说的，让两个病人发生冲突使场面失控，让两个人成功的在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的前提下，逃离队伍。 萧佑凡：“分开吗？” 唐砚心：“现在有两种情况。第一，没人发现我们跑掉；第二，我们失踪的事情，很快会被发现，接着就会被追捕。疯人院的人手是充足的，分开跑并不会增加他们的追捕难度。你跟着我！” 萧佑凡点头，心里却想着：她是怕自己离开她的视线就会莫名死亡。 两个人偷偷摸的跑进职工区，这里对游客来说是最危险的，同时也应该是秘密最多的地点。顺利进去像是档案室的地方，唐砚心正在，忽然闻到一股血腥味，猛地想到——萧佑凡怎么这么安静，一句话也说？ 回过头一看，萧佑凡闭着双眼，表情安详的歪着头倒在地上，脖子被扭断已无声息。 唐砚心瞪大眼睛，脑子里一片混乱：是谁杀死他的？不管是人类还是亡灵都不可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带底下杀死他！那他就是触犯了规则？ 他触犯了什么规则？ 唐砚心身体剧烈的疼痛起来，身后有人将破开她的防御，一瞬间捏碎她作为亡灵的心脏。对杀气更敏锐地松格没有示警，她也没有发现异常。风吹起对方的衣角，白色的……是医生吗？穿着白大褂？！ 拼尽最后的力量，唐砚心回头去看，双眼猛然瞪大！ 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又意识到只有这个可能！ 有一个人可以做到在自己眼皮底下杀死萧佑凡，也只有一个人可以无声无息的接近自己，并清楚自己的死穴——那就是唐砚心！ =……= 【这喵的什么地狱级领域，全员团灭……】 【还创最快团灭记录】 【看到唐唐死亡，我惊吓得傻掉，没想起切换镜头，随着唐唐的视线看到身后人的瞬间——我tm差点被智脑直接报警送去医院。】 【两个崽？】 【我杀我自己，我不行！我搞不懂了！】 【画面忽然切回病房………怎么回事？】 【唐唐没死？】 第90章 疯人院（四） 我杀我自己？ 穿着白大褂的另一个‘唐砚心’满脸血污, 左眼只剩下黑色的窟窿。冷着一张脸，活像是个行走的大冰块。 即使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知晓自己被偷袭的唐砚心也不会放弃抵抗。在她看到对方的脸之前，已经用透明丝线布下天罗地网。回头的那一刻，她已经拉动骨刃, 对方势必会在瞬间被密集的丝线切割成无数块。 ‘松格——’ 身躯已经崩溃，唐砚心没办法说话, 她只能用意识向松格传达——‘停下来！’ 我杀我自己，总是有原因的。松格与她心意相通, 险险崩断要把目标大卸八块的丝线。 意识彻底消失前，唐砚心满怀疑惑。 她——另一个自己, 是什么让她如此狼狈？ 她是来自过去还是未来？ …… 唐砚心醒来的时候，铁门刚好被拉开, 她脑子晕乎乎的，有些茫然地看着站在门口的没有五官的男人。自己穿着不合身的病号服, 对方却穿着干净整洁没有一丝皱褶的白大褂，胸口的工作牌上写着俩个字‘护士’——我的身份是疯人院的一个病人？ 锈迹斑斑的铁门上有一行字——‘病患不能攻击医护人员，否则将受到惩罚’。 唉！这显然是不能违反的规则。 “出来！” 无脸护士严厉的说。 唐砚心观察着说是病房不如说是牢房的窄小屋子, 看到墙上贴着一张残破的日历页。 ‘三月三十三日宜沐浴求医治病忌开市祈福动土安葬’。 好怪，为什么三月能有三十三天。 怀着疑问，唐砚心看到从房间里出来的路寻一和萧佑凡，心中莫名涌现出一股难言的喜悦。两人不着痕迹的走到她身边, 路寻一关切的问：“唐唐, 你眼睛怎么红红的？” “我刚刚好像做了个噩梦……” 她说到一半, 自己愣住了。 萧佑凡惊讶的张大嘴：“你为什么会做噩梦？瞧，我都把自己睡糊涂了！唐唐，你居然睡着啦？” 由于亡灵和人类的生理构造不相同，唐砚心是不用睡觉的。 睡着就算了，还做梦？ 唐砚心狐疑的抿唇道：“不太对劲！” 萧佑凡：“确实不太对劲，我们是养足精神进领域的，怎么会一进领域就睡着？垃圾床怪膈人的，我脖子有点疼。” 路寻一略显茫然地说：“我的治疗术好像也用掉了一次……” 两个人齐齐看向他。 路寻一经过几次升级后，天赋能力是大有长进。一个治疗术丢出去，连花轿断腿时的巨大伤口都能迅速愈合，还能让人恢复精力！他确切的知道，自己十天以内最多能使用13次治疗术。 现在却无记忆的用掉一次。 唐砚心张张嘴就要说出‘莫比乌斯环’，到嘴边又咽下去。因为她想起一件事，当即打开腰包，咬牙切齿的说：“存粮都要被吃光了！应该是我自己吃的，可我毫无记忆。亏大了。” 路寻一：“……” 萧佑凡：“……” 站在不远处的苒杨终于找到机会靠近他们，察觉到三人间奇怪的气氛，谨慎的没出声。 唐砚心疑惑的想着：我怎么知道他叫苒杨的，他什么时候做的自我介绍？ 从醒来开始发生的一切让她满脑子都是问号，通过‘1区’病房的阴暗走廊，‘2区3区’的病人们也相继从各自的房间走出来，融入前行的队伍中。 七个游客汇合在一起，跟着人流向目的地走去。 [唐唐，刀……] 唐砚心：‘怎么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血污，完全把银色宝石挡住，而且根本擦不掉……关键是我对此毫无印象。] 又来了！又是没有印象的事。 连身为刀灵的松格也一样的出现记忆缺失。 现在也不方便取出身体里的骨刀，唐砚心微蹙着眉，正要同松格说话，就见前方出事了。 一个脸脏到看不清长相的女人躺在走廊上，捂着扁平的肚子，双腿屈起像是在生产一般。嘴里的哀叫十分真实，还扯着靠近的无脸男大喊：“我不行了！我要生了！谁来帮帮我！” 一个无脸男用棍子指着她：“立刻！马上！站起来回到队伍里。” 一个蓄着长头发，看不清脸的瘦小的男人从队伍里跑出去，跪到地上说：“我是妇产科的医生，我来帮你接生。这位妈妈，你不要叫，先保存体力……” 事实上，他也穿着病服。 两个人都被无脸男毫不留情的责打。 队伍有序的前行，唐砚心回过头时，一男一女两个病人都已经扑在地上一动不动，无脸护士没有停下来，一下一下的挥舞着黑色的棍子，刺目的鲜红血液争先恐后地从‘孕妇’的头上涌出，红白色的混合物流到肮脏的水泥地上…… 队伍拐弯，渐渐看不到后面的情形。 原来目的地是食堂。 其个人自发自动地坐在同一条长桌上。 无脸护士给每人一个发黑的馒头一碗清汤寡水的粥，清得能照见人影。 “全部吃完，一口也不许剩。否则我就剖开你们柔软的肚皮，把馒头和粥都倒进去。倒人胃口的臭虫，快吃！” 黑馒头甚至硬得硌牙，要泡在米汤里面才能嚼得动。泡软的汤馒头卖相太差，又实在影响胃口。 路寻一面不改色的吃完自己那份，然后把唐砚心的也给吃掉。 徐青草快速吃完，抹干净嘴正要说话。就见白浩宇捂住胸口，大汗淋淋的喘着粗气，一副要厥过去的模样。 徐青草惊讶地看着他：“你表情好吓人，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白浩宇刚刚就是心脏猛地痛一下，现在已经缓过来。直觉的指向如此明确，他懂得其中的含义。 “不管你刚刚想要说什么，都咽回肚子里，不要说出口。” 徐青草：“你以为我要说什么，我是有重要的……” 萧佑凡：“停停停！青草，你不要忘记白浩宇的天赋能力是直觉。他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说，你不如好好想想刚刚要说什么。是不是有些词汇或者是有些话不能说！大家都是资深游客，对领域有一定的了解。人要是倒霉起来，并不一定是有机会知晓规则——有时候一句话说错，人就没了。” 徐青草脸色微变。 高思勇：“……”这位朋友，你为什么要抢我的台词？ 第86章 作为一个常年为朋友背书的小可怜，他因为白浩宇受过太多的质疑，可每回的结果都证实：朋友才是对的，享受红利的同时，他坚定不移地维护着好友。 哦，也不是每回都对！准确的说是直觉肯定是对的，白浩宇却不一定能理解直觉传达的真正意思。 苒杨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大家都已经知晓白浩宇的天赋，多他一个不算多。 高思勇给苒杨解释一遍：“……就是这样。” 获得苒杨一个假装相信实则怀疑的眼神……他都已经习惯了。 白浩宇：“总之，大家还是少说话吧！” 他自己这样说着，却是在吃完馒头和粥之后，和旁边的病人聊起来。 那患者看起来比无脸护士更像是正常人，暴戾的护士反而像是情绪不稳定的精神病人。白浩宇几句话就问到点子上，患者神秘的说：“咱们疯人院有个忌讳，有七个字不能说。这七个字呢！恰好是两个词，我们暗地里都用‘三个字’‘四个字’代称……” 徐青草的脸又白上几分，都快要赶上白浩宇了。 白浩宇：“为什么不能说？” 患者：“呀！因为有个疯子专杀提到这两个词的人。哪怕你是在封闭的病房里面自言自语，疯子的顺风耳也能听到。更神奇的是，没人知道他是如何下手的，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死透！至于死法嘛！多种多样。” 说完，患者就自顾自地继续吃馒头。 白浩宇闷声问：“你刚刚想说哪三个字？” 徐青草知道这话是问自己，谁能知道这几个字不能说呢？她后怕不已，死死咬着嘴唇。从怀里掏出纸张的时候，红唇已经被她自己咬出血。 “我刚刚想说最重要的三个字！这是我画的疯人院的地图，咱们可以分区域找三个字。”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你们应该先去图书馆看看！” 唐砚心转身抓住坐在斜后方的一个戴眼镜的男人。 “去图书馆看什么？” 被拽得差点从凳子上掉下去的男人立刻哇哇大叫，引来无脸护士，唐砚心只能先放开他。或许是吃早餐的时间有限，无脸护士懒得在起冲突的病人间浪费时间。 两个人都没有受到责罚。 唐砚心坐回去之前，不带感情的说：“我记住你了！” 在大部分病人都较瘦的情况下，这个长得像发面馒头一样白白胖胖的家伙非常有记忆点。他瑟缩着低下头，嘴里嘟囔着：“是不是有病？我什么都没说。” 无脸护士要求他们全部站起来，一个一个往外走。 唐砚心一站起来，白胖病人差点没把脑袋塞进碗里，根本不敢看她。 在往前走的路途中，萧佑凡跟人打听出来，白胖病人的外号叫做‘洁癖’，因为他每天要洗三次澡，不洗就觉得身上很痒。碰到脏东西，他就说身上长红疙瘩，越是脏，他身上长的红疙瘩就越多。 “实际上，那都是他的臆想。我在这很久啦！就没见他长过红疙瘩。” 长着三角眼的男人贼笑着说：“他脑子有病！” 萧佑凡：“我看他挺正常的，你也挺正常的。” “你新来的吧？” 萧佑凡老实承认自己是新来的，那人叹息一声说：“有些人确实是有病，但我的确没病。是他们硬说我有病，把我抓起来关到这里的。还能怎么办呢？没人可以离开疯人院，从来没有！过一天算一天罢了！” 此时，他们已经到底今天的第二个目的地，图书馆。 分别之前，萧佑凡知道刚刚给他新信息的病人外号叫做‘老鼠’。 图书馆似乎是一个相对自由的地点，无脸护士没有要求病人必须得坐下，甚至不限制他们在图书馆里面走来走去。发现护士门对待游客的态度和对待普通病人没有差别，七个人终于可以放心的找一个没人的角落聚在一起。 唐砚心丢下的第一句话就像一个炸弹，把众人惊得差点四分五裂。 “我怀疑。不，我确信我们并不是第一次经历3月33日。” 白浩宇张大嘴：“是莫比乌斯环！无限循环？？？每天都是同一天？怪不得我从早上起来开始，看到什么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刚刚他已经证明自己有‘直觉’的天赋能力，他都赞同的说法，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也可以相信。 巧的是游客们都买过领域的线索，知道【莫比乌斯环】也知道【柒】。能活到现在的游客，就是攒也能攒出买线索的钱。 路寻一拿出证据，表明他固定次数的治疗术消耗掉一次。大家立刻对这个猜测深信不疑，试图知晓【柒】的含义。 高思勇：“会不会是只能重复七次3月33？” 白浩宇连忙咽口水：“我们现在是第几次？” 没有人回答他。 白浩宇又问：“重启循环的条件是什么？午夜十二点自动跳转到病房，再删掉所有游客的存档？” 唐砚心：“你可以再大胆一点，比如猜猜团灭重启之类的可能性。” 吓得胆小无辜白浩宇毛骨悚然。 萧佑凡下意识摸了摸自己隐隐作痛的脖子。 话题终结者的一句话让游客们再无讨论的兴趣，甚至失去说话的欲望。一个个安静如鸡，老实的在图书馆里寻找线索。 唐砚心注意到书架后面藏着巨大的镜子，几乎占据半面墙。明明很不寻常，却看不出哪里有问题。她将骨刃取出来，果然像松格说的，银色宝石黯淡无光，表层似乎是附着着一层暗红色的污垢，无法清理。 =……= 【呼！松一口气……时间循环重启，大家都没事。】 【然鹅，唐唐失忆了。】 …… 【呜呜呜，小白好样的！拦住她不要让她说话。】 【大众情人小萧萧忽然对徐青草不假辞色，是不是潜意识里责怪她害死过路哥？】 【昨天没有抓到的‘洁癖’今天被抓到了！昨天死去的人，今天活下来了！即使失忆，今天也和昨天完全不一样，我相信唐唐一定能成功逃离领域。】 【崽崽看看妈妈！甭着急，这是第二次！】 【不要做无用功，不管发什么唐唐都看不见。不只现在看不见，离开领域之后也看不见。弹幕筛选后才能让主播看见，往往能被主播看到的内容都是插科打诨加卖萌的无意义言语……】 【接下来就是图书馆暴动的剧情，上一次小白和小高就是凉在这里的#夺命手术室##病人受伤就做屠宰手术#……好害怕。】 第91章 疯人院（五） 唐砚心刚把双刀收起来, 就见那个叫做白浩宇的游客拉着朋友走到自己旁边，装作是在书架上找线索，其实一直在慢慢靠近她。 便是唐砚心，也缓缓飘出一个问号。 老实说，她越来越强, 怎么都不像是个普通的少女。已经很少有游客会主动接近她，更愿意和看起来就无害的好人路寻一交流。刚刚开始进领域时的无害和弱小早就消失不见, 她也长高了。别的人靠近还好说，天赋能力是直觉的白浩宇主动靠近她？？？ 若不是萧佑凡肯定过白浩宇的天赋能力, 她就要猜白浩宇的天赋能力是假的。 唐砚心：“你干嘛？” 白浩宇瑟瑟发抖，感觉随时都能晕过去, 却还是坚强的挺住了。 可他没有回答唐砚心，大概是害怕得开不了口。 可怜高思勇也是满脑门的问号, 心里已经暗暗在想：夭寿啦！兄弟。不说咱们是在顶危险的亡灵领域里面，就是瞧着眼前这位妹妹的年纪, 你也不应当有任何禽兽的想法。她肯定还没成年。瞅瞅，像样吗？紧张得说不出话。 唐砚心可没有一点怜爱之心：“我问你要干嘛？” 白浩宇大概是觉得不说话更危险，好歹缓过劲来, 能好好说话了。 “不好意思啊！我就是觉得在你身边最安全，没别的意思。我保证我们俩绝不碍事，而且在如此特殊的领域里面，我一定能派上大用场。” 唐砚心觉得有点好笑。 “你觉得我不危险吗？” 白浩宇其实没明白她的意思, 不过还是按照心里的想法回答：“之前我是觉得你很危险来着, 都不大敢看你。可刚刚忽然就觉得整个领域里面只有呆在你身边最安全！姐姐在上, 我之前有眼不识泰山，请务必收下我们这两个腿部挂件。” 高思勇惊觉朋友不是桃花开，而是感知到金大腿的存在，立刻业务熟练的跟着喊：“大佬，我虽然没有太大的用途，但是端茶送水叠衣暖被无所不会，还能保证遇到事情不拖后腿。你要钓鱼的话，我还能做鱼饵。” 唐砚心：“……” 听到对话的萧佑凡：“……”莫名有危机感是怎么回事？ 虽然有点被两个人的厚脸皮给惊到，总觉得他们有奇怪的技能，可以叫做#百分百精准抱大腿#。可有一点说得很对，在这样的领域里面，没人能拒绝白浩宇。因此，在忽然发生的病房暴动里面，唐砚心借着最后一排书架形成的死角，成功保护身后的四个人。没有一个人受伤，也没有一个人被无脸护士惦记上。 徐青草也机灵的躲起来。 不幸的是苒杨卷入暴动中，他的力气很大，行动却比较迟缓。平时慢一点没关系，在混乱的群架现场根本无法避开疯狂的犯人，他也不想被打得头破血流，只能被迫反抗。 一个有天赋能力游客在病人里就像是兔子群里的老虎，很快被无脸护士注意到，并把他当做挑事者，决定处罚他以儆效尤。 没办法反抗医护人员的苒杨就被押着带离图书馆。 唐砚心注意到‘洁癖’就蹲在不远处，正要过去就发现他瞪大眼睛看着镜子，尖叫一声，逃也似的跑了。五个人走过去，一个血手印出现在镜子上，而是明显是在镜子内侧。有一种什么东西要从镜子里跑出来的感觉，可他们这边的镜面又没有出现扭曲。 这面镜子很奇怪，唐砚心用骨刀都无法砸碎。镜子里面的东西又像是试探一样偶尔印一个血手印，印子很快又很快的消失。 门口已经在排队，无脸护士在催促病人离开图书馆。 路寻一：“唐唐，让我来试试。” 如果是里面是人类的话，路寻一用治疗术可以治好对方的伤，如果是亡灵的话，削弱一把也许能将对方从镜子里面扯出来。结果一个治疗术用上，里面一点反应都没有。 几人只能无奈的放弃，在无脸护士明显有些不高兴的情况下顺从的离开图书馆。在知道3月33日会轮回后，剩下的六个人也不愿意乖乖的回到病房，真回去的话，至少要等午饭时间才能再出来。时间有限，不能浪费。由唐砚心负责制造混乱，大家分散逃跑。 病房先不管，功能区活动区和职工区都要去看看。本来分成三组的人，因为目标太大，白浩宇被一个无脸护士发现，唐砚心只能凭借速度捞他一把。 高思勇只能和徐青草一组去活动区，路寻一和萧佑凡去功能区，唐砚心带着白浩宇跑向最为危险也最有可能藏着出站口的职工区。 除图书馆之外，整个疯人院的窗户都是又小又窄，而且窗户的位置都很高，望出去只能看到天空。走廊是倾斜的上坡，进职工区就会发现，这里比病房要舒适太多。最前面的两间是医生办公室，后面就是档案室。 两个人轻手轻脚的溜进去。 几乎所有病患的资料都在里面，唐砚心还在检查柜子箱子，看它们是不是出站口的时候。白浩宇已经找到有用的东西，拿着一叠资料走到她身边。 “……是洁癖的资料。” 文件夹打开第一页就是照片姓名年龄等基本的东西，原来他的本名叫做钱梦龙。第二页清清楚楚的用红笔写着‘游客’，因受到巨大的刺激而患上臆想症，遇到过重的粉尘就会全身过敏并伴有呼吸困难的症状。 事实上，他身体上并无过敏反应。 “通关失败的游客会留在领域里面？天啦，好吓人。” 白浩宇为此感到毛骨悚然。 第87章 他把这一页撕下来放进腰包里，跟唐砚心解释说：“我想看看，万一遇到时间重启的情况，背包里面的东西会不会还在。如果在的话，我就可以用日记的形式，告诉未来的我一些线索。” 唐砚心其实也有做同样的事情，不仅是背包里，同样的小纸条她还往自己的骨头缝里塞着两张。除此之外，她还有留下其它的痕迹。骨刃上的血有可能是上一轮的自己留下的线索，可惜她还没能破解。 没有在档案室耽搁太久，他们还肩负着将职工区地图补全的任务。徐青草没把这里画得太清楚，比如职工区的尽头是楼梯，就根本没有标注。 白浩宇说：“不要上去，楼梯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唐砚心相信他的直觉。 趁职工区现在没有人，他们寻找着出站口的线索，好不容易在抽屉里找到一位医生的压在最底部的纸张，被圈着的一行字是‘循环之内没有出路’。 要离开的时候却被结伴而来的无脸医生堵住，医生全是女性，比护士要矮一些，身体更有曲线，然后就是胸前的工作牌写着‘医生’两个字。 两人一人推开一间房门躲进去。 结果医生走进唐砚心躲的房间并随手关上房门，唐砚心并不慌张，等待她过转身的几乎冲向房门……结果，医生关的门她打不开。 她这力气门板都该被卸掉的，却连一个锁都拧不开。 一转头，无脸医生面对着她。 虽然对方没有五官，但是能感觉到自己被牢牢盯住了。 “我知道，你是今天过来诊察的病人。” 唐砚心疯狂摇头：“我不是……” “不用担心，”无脸医生自说自话，从身后的架子上取出一堆药，温柔的捧到唐砚心面前：“吃掉它们！你会好起来的。” 唐砚心：“……医生，不要省略诊疗过程就随便喂药，负点责吧。对症下药了解一下？” 无脸医生：“来，吃药。” 唐砚心：“……” 职工区有毒吧？又栽了！ 咦，我为什么要说又？ 算了，那不重要。医生护士都是一张脸，身高体型几乎一模一样，明显是刻板印象，如同工具人一般的存在。领主不可能是医生或者护士，或许会是……某个病人。 =……= 【谁能想到门竟然打不开，哎。】 【职工区和唐唐犯冲，她下回可千万别来了……咱们好歹换个人，也许就能转运。】 【那又会是被删档的新的一天，没记忆的惨痛教训毫无意义。】 【这绝对是我见过的死亡规则最多的一个领域，是有几次重新来过的机会没错，可每次都要删档重来，游客们真的有可能通关吗？】 【重启第二次，我唐连出站口的边都没摸到。】 【担心】 第92章 疯人院（六） 唐砚心头昏脑涨的醒过来, 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牢房之中，穿着过于宽大的病号服，躺在一张生锈的铁床上。整个房间里唯一的装饰品就是一张残破的日历页，写着‘三月三十三日宜沐浴求医治病忌开市祈福动土安葬’。 房门很快被打开。 门口站着的穿着白大褂的护士没有五官，脸孔像是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橡皮泥, 只有在说话的时候，原本应该是嘴的位置才微微隆起。如此奇怪的npc却不能让她产生丝毫的惊讶, 甚至莫名觉得似曾相识。 遵从无脸护士的要求，她走出房间。第一时间便拉开腰包, 里面的储备粮所剩不多，她很清楚的记得进领域的时候, 可口的用松格的身体制作的大福都还有很多，她一直舍不得吃才省下来的。 肯定是她自己吃的, 却失去品尝美食的记忆……令人窒息。 她记得进站口的大门打开后，通道的尽头是一张锈迹斑斑的铁床, 一躺上去她就睡着了。 似乎还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然而亡灵是不会睡觉更不会做梦的……只有一个可能性，她的记忆有一段时间的缺失！考虑到领域的提示中有【莫比乌斯环】，她觉得应该是‘时间循环’。明明没有证据, 只是一个猜想，在见到路寻一和萧佑凡的时候却以很肯定的态度将猜测告知他们，心里不接受否定的意见。 路寻一：“我的治疗术用掉4次，而我毫无记忆。” 萧佑凡轻易接受这个设定, 抓了抓脑袋：“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只能跟着病人们往前走。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1区病房, 除他们之外, 游客里面只有苒杨在1区，他走过来之后，视线依次扫过三人的脸：“唐唐小萧和大路？” 路寻一：“苒杨？” 双方都点点头，确认叫出的都是正确的名字。作为最后一个到达车站的游客，苒杨直接进门和游客并无交流，双方却无记忆的交换过姓名。 果然，这不是第一个3月33日。 这也不是他们进领域的第一天。 通过‘1区’病房的阴暗走廊，‘2区3区’的病人们也相继从各自的房间走出来，融入前行的队伍中。 七个游客聚在一起，跟着人流向目的地走去。 [唐唐，刀……] 唐砚心：‘不知道哪里来的血污，完全把银色宝石挡住，而且根本擦不掉……你是想要说这个吗？’ [你怎么知道？] ‘……是莫名就冒出来的对话内容。’ 松格：[你要小心一点。] ‘嗯’ 接着，发生了一件事。 一个腹部平坦的看不清长相的女性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哀叫着做出就要生产的样子。无脸护士生气的用棍子击打她的头部，一下比一下重，明显是要将她活活打死，很快女人的脑袋就如同成熟的西瓜一样裂开，流出红色的汁水。 队伍拐弯，渐渐看不到后面的情形。 目的地是食堂。 七个人自发自动地坐在同一条长桌上，吃完馒头配米粥之前，没有人说话。 徐青草愣愣的看着自己画的疯人院地图，推到桌子中间的时候，简洁的吐出三个字：“你们看……” 疯人院的地形并不复杂。先是病房区域，然后是功能区——分为食堂禁闭室和诊察室，接着是活动区——有图书馆多功能室和多媒体教室，最后是职工区。 职工区徐青草画得很模糊，甚至没有进行标注。 等他们将地图看清楚，徐青草沉默的拿出一支笔，对原本的图进行加工。这期间她的眼睛是微微发亮的，人类在使用天赋能力的时候身体会有一些异状是很正常的。比如萧佑凡，样本分析出结果就会红光普照，状如恶鬼。 随着她铅笔的勾勒，几个区域就像是被一条柔软的布带串联起来，每一间房都分布在布带的两旁，形成一个类似于‘无穷大’符号的建筑。渐渐地，唐砚心的蹙起眉头，有些不适的说：“……莫比乌斯环建筑。” 疯人院竟然是一个巨大的扭曲的莫比乌斯环建筑！ 身在内部的人根本不会发现这一点，除图书馆之外的窗户又故意挂得那么高，让里面的人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徐青草还在画，清楚的职工区的房间分布情况出现在众人眼前。 档案室两间医生办公室和休息室。这个区域的尽头是楼梯，按照图中的方位看，楼梯理论上是连接1区病房的。 地图画完的瞬间，徐青草像是泄气的皮球一样，扑在长桌上动都不想动。 白浩宇已经和身旁的病人聊起疯人院不能说出口的‘七个字’，唐砚心总有一种听过很多次这段对话的感觉。白浩宇大概也是如此，所以两个人对话很快就结束，他好似是知道再聊下去也没有多的信息一样。 接着，唐砚心就听到她斜后方的一个白胖病人说：“你们应该先去图书馆看看！” “为什么要去图书馆？” 唐砚心微眯着眼说：“你叫‘洁癖’是吧……” “啊！” 白胖病人惊呼一声，仿佛是被唐砚心吓到。整个人就有点不太正常，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嘟囔着：“你们应该先去图书馆看看……先去图书馆看看……” 他神经质的一直重复同一句话。 早餐时间结束，护士要求病人全部站起来，一个一个的往外走。萧佑凡跟一个叫做‘老鼠’的病人打听出来，接下来要去的是图书馆。 一走进图书馆，游客们就一齐往后方走，动作整齐划一，走到镜子旁才停下来。换句话所就是全聚在唐砚心身边，而且离她最近的居然是白浩宇？ 不一会，图书馆里就闹起来。起因是两个病患争吵，被刺激的病患你追我打。 唐砚心注意到‘洁癖’就蹲在不远处，镜子的旁边。她走过去，轻声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找镜书。” 他身边确实有几本书，可都不是什么‘镜书’。 唐砚心：“找镜书干什么？”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戳到洁癖，他终于抬起头来，不过没看游客们，而是傻傻地盯着巨大的镜子，喃喃道：“找到镜书可以去里面的世界……” 每个人都意识到，里面的世界可能是他们破局的关键。因为这种感觉如此新颖，只有发现线索的快乐，没有那种让人烦躁不安的似曾相识。 路寻一当机立断：“大家分头找。” 顾不得图书馆里还乱着，大家尽量避开打斗的中心开始翻找。有几个打得凶的病人把靠外侧的书架推翻，结果书架就像托米诺骨牌似的翻倒一大片，书籍掉落在地上堆得成小山，没能躲开的苒杨甚至直接被埋在里面，一时间没法爬出来。 这tm怎么找？ 生气的护士们冲进游客中，挥舞着婴儿手臂粗的黑色棍子，叫嚷着让闹事者停下来。可病人们兴奋的喘着粗气，甚至还有人将护士推到在地上。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护士们一言不发的退到门口。 唐砚心觉得情况不太对，就听白浩宇兴奋的叫一声，拿着一本书跑到洁癖面前：“你说的镜书是这一本吗？” 唐砚心转过头，看清白浩宇手里拿的书。书的封面上没有字，只有一面小小的圆镜。 “我从书架上随便拿的一本，虽然没有名字，可有镜子的……也能算是镜书吧？” 洁癖黑漆漆的眼珠子呆滞的盯着两人。 忽然，图书馆的光线变暗。灯被关掉，唯一的铁门也被护士从外面锁死，唐砚心在人群里寻找同伴，书架乱七八糟的阻隔住她的视线。 更糟糕的清楚出现了。无脸护士简直有病，因为病人不遵从管束，他们就要将所有的病人全部杀死在图书馆里。 天花板上流下黄色的液体，沾在人身上就会迅速的腐蚀皮肤，痛呼声此起彼伏。 路寻一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唐唐，先救小萧，他离你更近。” 说话的时候，他对着萧佑凡施放一个治疗术，治好他被腐蚀的部位。 等唐砚心将昏迷的萧佑凡扯到旁边，已经不见路寻一的身影…… 第88章 她沉默了一瞬就开始想——她是用骨刀旋转来弹开流下来的粘液，松格和她也只是比普通人消融得更慢，活下来的人被融化只是时间问题。 要想办法离开图书馆否则结局还是死。 她抓住傻站着的白浩宇，疯疯癫癫的‘洁癖’竟然在关键时刻抱住白浩宇的一条腿。镜书闪过一道光，他们四个人一起撞进镜子里。 看清镜中空间的瞬间，唐砚心愣住了。 披着白大褂的坐在镜子旁边已经‘死去’的女性，虽然满脸血污，失去右眼只剩下黑色的窟窿，狼狈不已。可那就是自己的脸，唐砚心也很清楚，那就是自己的身体——强大到死去多时，躯体还未涣散能维持着人类的模样。每一块血肉都蕴藏着蓬勃的暗能量。 为什么会有两个我？ 尸体染血的左手放在镜面上，像是在冲外面的人打招呼，又像是想借力站起来，故而不慎在镜子底部留下几个血手印。 唐砚心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什么又消失无踪，这种感觉真令人不爽！ 从镜子里面看不到境外的情况，镜子照出的就是自己的样貌。 唐砚心抬起头，镜中世界是一个纯白色的空间，墙上是另一个时间的‘唐砚心’给后来者的留言…… =……= 【路哥又领便当，令人窒息。】 【我有一个可猜测：出现在镜中空间的唐肯定是杀死唐1的唐，唐2在图书馆见到的血手印明显是唐弄出来的，不知道她当时是发现外面的人，想要打招呼还是单纯要站起来，总之唐2误会了。】 【别说了，我tm鸡皮疙瘩掉一地。】 【这谁能知道，错过不冤。】 【幸好路哥对唐使用治疗术了……不过治疗术好像没什么用，唐的伤看起来没好还更加严重。可能是时空之间有壁吧！】 【没有人关心消失的‘妇产科医生’吗？前两次他都跑出队伍去帮孕妇接生，这次只是低着头默默跟随队伍前进。作为一个和游客不相关的变量，很有研究价值的吧？】 【我要关弹幕……各位你们挡着我看墙上的留言啦！捉急。】 第93章 疯人院（七） 留言很简单, 字迹和自己一模一样。 ——【莫比乌斯环】指的是疯人院整栋建筑的形状, 也寓意着时间循环，【柒】是指游客团灭后能重来的次数。比起寻找三个字, 找到四个字更为重要。 因为三个字意味着终点, 而在莫比乌斯环中, 沿着自己能看到的路一直走下去, 就将永远不能停下来，也找不到终点。 四个字可能是循环中能活动的一个点，他就在病人之中，相较于神秘的三个字, 他更好捕获。要小心, 我有理由怀疑他精神极不稳定。这使莫比乌斯环的结构并不完整，对游客来说, 可能算是一件好事, 但同样也意味着他有和游客一样都是循环的主体, 可以做出不同的选择。 以下是我所知道的疯人院规则： 一晚上8点，到食堂吃晚餐。不去食堂会受到严厉的处罚。 二晚上7点13分, 图书馆一定会发生暴动。 三下午6点至4点, 医生会忽然出现在职工区的任何地点，看到病人就会强逼其吃可致死药物。 四中午12点, 护士查房。未在房间的病人会被追捕。 五上午11点至9点, 功能区会出现随机死亡事件。 六上午8点至7点, 活动区会出现随机死亡事件。 七上午6点, 强制死亡。 我的机会已经用光, 才会选择走上阶梯重启轮回，在不会随着时间重置而删除掉存在痕迹的镜中空间（理论上，七次以内能维持原状），留给你重要的信息，希望你可以成功。 白浩宇一字一顿的念：“可能是领主的人选……啊！后面没有了。” 断在最关键的地方。 此时萧佑凡已经醒过来，大叫一声“路哥”，结果看到纯白的空间里面只有唐砚心白浩宇和洁癖，顿时什么都明白了。他痛苦的捂着脑袋……却看到‘唐砚心’的尸体。 而且唐唐正在将‘唐砚心’的尸体装进腰包里。 萧佑凡：“……” 怎么看，都是唐唐平日里见到优质食材的兴奋模样。 他把注意力放到尸体上。 他最初以为，这是唐唐上一轮循环中留下的尸体，看到留言才明白‘唐砚心’很可能不是他们这个循环中的存在。 “让我理一理，重启的意思是七次机会都用光，还是没有找到三个字吗？或者是因为……我和路哥不慎死去，所以你不愿意一个人离开。” 萧佑凡感动的同时又觉得心疼，因为‘唐砚心’从没有受过如此严重的伤。 “我们称呼她为‘唐’，她来自上一轮，且经历过7次重置。那么我们现在经历的到底是第几次时间重置啊？死亡再‘复生’的我，真的还是我本人吗？我都有点怀疑，我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如果唐真的是唐唐……” 唐砚心肯定的说：“我确信她就是我。” 萧佑凡：“那以唐唐的智慧，不会写出有明显错漏的规则。我们得换一个方向，可以理解为——唐的经历在空间上与我们毫无关系。唐的一天就是从晚上八点，以早晨六点结束，她所在的空间的时间是倒着走的。如果我们的世界和唐的世界是纸张的两个面，暂以唐所在的为a世界，我们就是b世界，莫比乌斯环的形成就是a世界的一个点到b世界的过程，唐就是a世界的‘点’。她带来重要的线索，本身也是创造闭环的一个关键点。如果我们不能在顺利在七次机会用光之前离开领域，就将永远陷在里面。白浩宇……小白，你觉得我的分析有道理吗？” 白浩宇听得脑子里的神经全部打结，明白萧佑凡问的不是他本人，而是询问他的直觉。 “我觉得有道理。” 萧佑凡松一口气，继续说：“身处a世界的唐记忆并不完整——因为时间每重置一次，相当于一切就重新开始。唐并不知道她的到来会形成一个莫比乌斯环。当然，就算知道她也没有选择……她并不清楚a世界的唐1有没有遇到唐唐7，因为她没有唐1的记忆。但我猜还没有，如果遇到的话闭环就已经确切形成，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我是不是说得有点复杂？” 白浩宇：“是很复杂！我半懂不懂，感觉自己快要陷进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哲学问题里面了。” “快被绕晕就差不多快懂了。哎！你的直觉没准会比我不知道是正确还是错误的分析更好使。” 白浩宇面带忧郁的叹一口气，心里想的是：直觉若真的那么好用，他又怎么会进九死一生的‘疯人院’？ 怂的一逼萧佑凡看着身旁的少女，正色道：“唐唐，你找到机会就自己离开，不用管我。我相信，路哥如果在这里，也会说一样的话。” “你们不要太看得起自己！一切都是你的猜测，唐有可能就是没找到三个字，想要自救而已，并不是为救你们而重启轮回。就算她做出这样的选择，我也未必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唐砚心不屑的瞥他一眼，向他要来纸笔，边写边说：“我们所在的b世界的时间不是倒着走的，一天从早晨开始。早上8点，我们到食堂吃早饭。9点13分，图书馆发生暴动。所以，对我们来说，规则应该是这样……” 她在纸张上写的内容为： 【一早上8点，去食堂吃早餐。不去食堂将会遭受严厉的处罚。 二早上9点13分，图书馆一定会发生暴动。 三早上10点至12点，医生会忽然出现在职工区的任何地点，看到病人就会强逼其吃可致死药物。 六中午12点，护士查房。未在房间的病人会被追捕。 七下午1点至3点，功能区会出现随机死亡事件。 六下午4点至5点，活动区会出现随机死亡事件。 七晚上6点，强制死亡。】 萧佑凡和白浩宇核对翻译过来的规则时，松格忽然开口——[我从她身上感觉不到骨刃的存在。看来在a世界，我要比挚友先消亡，证明我是为守护挚友而死去的！真是新奇的体验，可惜我全无记忆。] 唐砚心：‘你还挺自豪！’ [我一直把自己当做杀戮的凶器，当人的时候如此，当领主的时候也是如此。没想到真成为一把刀，反而开始明白守护的意义。] 唐砚心能感觉到松格那澎湃的愉悦心情，却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高兴。 可见不管是男人还是雄性亡灵？都是心如海底针，叫人捉摸不清。 一直呆在镜中世界是不可能的，唐砚心的视线又一次落在墙上，缓缓的移开：“走了！” 被忽略的，从进来开始就没说过话的洁癖从地上爬起来。 三个人都发现他手里拿着一张染血的纸。 萧佑凡将脏兮兮的纸张拿到手里的时候就有一点预感，展开一看，整个人都惊呆了。他慌忙打开腰包，里面有一张一模一样大小的，写着一模一样内容的纸张——上面记录着白浩宇的数据。 他是在领域外面给白浩宇甩的样本分析，进领域后只打印过一份。今天发生太多的事情，一直没机会拿出来给同伴看。 这一份又是哪来的？ 萧佑凡：“你从哪里找到的？” 洁癖有点被吓到，却还是乖乖的指着墙角，那正是刚刚唐的尸体所在的位置。 “她她……” 洁癖又指了指唐砚心。 看来是刚刚进镜中空间时，洁癖从唐那拿到的，毕竟他趴倒的位置离唐很近，可以在不被他们注意到的情况下，拿到纸张。 萧佑凡还发现纸张的背面写着——【我在镜中空间发现它】。 是唐砚心的字迹无疑。 白浩宇：“这是什么意思？” 萧佑凡有点为难，要解释起来就太复杂了。 他甚至不知道该从哪说起。 白浩宇的直觉又发挥作用，耿直的说：“不用跟我说这张是什么，只要告诉我结论就好。” 萧佑凡松一口气：“我怀疑，可能有游客以外的人进入过镜中空间。而且是唐进空间之前，他就已经进过空间。” 如果进来的是游客，必定会留下线索。哪怕是做个尝试呢！总要写点什么……可里面的线索都是来自唐。 “自信一点，把‘可能’两个字去掉。” 唐砚心看着唐写在墙上的字，淡淡的说：“我一开始就觉得奇怪，有时间写下这么多的字，偏偏在写重要的四个字的人选时，就忽然遇到事情写不了了？又不是演电视剧！没那么多巧合……就算有巧合，我也能写完要写的东西。分明是在唐进空间之后，他又来过一次。在我们看到这些字之前，把关键的东西擦掉了。” =……= 【按照小萧的说法，唐是唐唐，也不是唐唐……我tm头昏。】 【作为观看直播的上帝，我们绝对不会失忆——这一点很重要。若我们是真实存在的，那b世界的唐唐也能代表‘真实’。简单一点，看事情的角度简单一点。我们的存在就是证明，没有什么第二个七次，这就是只是真实世界的第三次轮回！】 【好有道理~】 …… 【这张打着马赛克的纸……是第一轮小萧给唐唐的，后来图书馆发生暴动，书架倒下来……纸张就遗失了。怎么会在镜中空间？】 【对，就是它！上面还有黑色血迹。第一轮路哥违反‘三个字’规则，毒血全喷在小萧身上。小萧拿出纸张的时候，上面沾了一点血。我记得清清楚楚。】 【我在镜中空间发现它？？？证明唐进一片纯白的镜中空间时，纸张已经在这里了。】 【你们注意纸张上的脚印没？】 【外面是在刮风没错，纸张可能被吹动，可打开镜中空间需要镜书……只有一个可能：第一轮有游客以外的人进过镜中空间，脚底又恰巧沾着纸张。假设此人能感知到a世界的唐来到b世界，慌忙跑到镜中空间，结果他比唐还快一步，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就立刻离开。百密一疏，把纸张留下了。】 第89章 【靠！这个能说通哎。】 【他是四个字吗？】 【肯定是四个字！】 【既然可以出入空间，他为什么不把墙上的字全部擦掉？甚至可以将唐留下的痕迹全部清理干净啊。】 【这谁知道，可能是规则不允许……也有可能单纯是因为时间不够，做不了那么多。】 第94章 疯人院（八） 什么嘛？四个字或许不会失忆, 还能根据上一轮的情况调整下一轮的策略, 游客却对上一轮发生的事情毫无记忆。 太不公平，怎么看就是死局。 听到这番话的白浩宇不由感到害怕：我们真的还能成功离开领域吗？ 了解唐砚心的萧佑凡却知道，她心中已经有数，而且有把握可以离开——亡灵总是这样，认准目标之后就不会迷失方向。靠执念生存的亡灵非常耿直，没有离开的可能性, 那就创造出离开的可能性，迷茫害怕是不存在的。若不是亡灵这种生物有情感上的缺陷，执念越深的越疯，没准还真能占领地球, 继人类之后成为地球的新霸主。 比起有些绝望的直觉帝白浩宇，此刻的萧佑凡充满信心。 图书馆很安静, 能让人融化的粘液和化成脓水的病人们已经消失不见。水泥地板十分光洁，原本附着的污渍似乎也被粘液清洗干净。他们离开的时候发现, 镜书是不能带出图书馆的。哪怕是放在唐砚心的腰包里面，书也会回到还没有被腐蚀完毕的书架上。 而且每次镜书回到的都是固定的地点。 目前看来，镜书作为有且只有一把的钥匙, 并不限制同时进入镜中空间的人数。只要与拿着镜书的人有身体接触, 镜中空间都会接纳。里面有人的情况下, 再有人想进镜中空间就不成……因为没有钥匙。 唐砚心试探性地问洁癖：“必须要有镜书才能进镜中空间吗？镜书有几本？” 洁癖傻傻的看着她。 反复问几次，中途换过几种询问方式, 洁癖才终于回答。必须要有镜书才能进镜中空间, 镜书只有一本。 他的回答和唐砚心猜测的一样。 现在的各种迹象也都表明, 即使是领主也不能想进镜中空间就进，限制他的很可能就是‘没进门的钥匙’。 “等等！” 唐砚心回到图书馆又拿起镜书，问两人：“你们觉得把它藏哪更不容易找到？” 白浩宇：“……” 萧佑凡立刻get到她的点：“对！藏起来。这样可以让四个字没那么容易再进空间。” 然后他们就把镜书藏起来了。 她是领主的话，肯定会在这一轮将镜中空间的痕迹处理干净，下一轮偷偷摸摸的家伙就又成为不败王者。 这波操作让唐砚心对镜中空间的了解更多一些。 镜中空间是一个七天内不随着时间重置而重置的特殊地点，进里面的东西只要不被销毁，就会一直在里面。而镜外的空间，每次时间重置，一切都会恢复到护士叫起的前一刻，包括游客的随身物品在内。必须得是这样，萧佑凡的腰包里才会出行一张新的样本分析纸张。 唐砚心：我把腰包里面的储备粮全部吃掉，时间重启后，岂不是又还我一腰包？ 现在是上午10点13分，他们要去的地方是病房区。现在的时间，只要不去去职区域就基本是安全的。 路上，唐砚心就一直没有停下进食。首先吃的就是经过打包之后变成的一包包烤串的唐的尸体，拆开袋子就可以食用，麻辣鲜香，美味至极。关键是串很方便，此时吃也不耽搁事。 唐的能量和唐砚心身体里面蕴含的能量一模一样，甚至不需要经过一道转化的程序，就能百分之百吸收——自己被自己吃，暗能量飞速往上涨。 唐也做好会被自己吃掉的准备，亡灵是不会浪费食物的。 知道唐的尸体时间重启也不会再出现，而且还会从背包里面消失，唐砚心一改美味留着慢慢吃的做派，本着多吃多赚的原则，一路上嘴巴没停歇，致力于以最快的速度将食物吃完——消化完自己，她能实现一个从量到质的飞跃。 种类丰富，色香味俱全的烤串非常吸引人。 洁癖一直在旁边咽口水，可他是最怕唐砚心的，所以只是干咽口水不敢开口，甚至不敢多看唐砚心，只是低着头嗅味道而已。 萧佑凡也不免感叹：好香啊！ 就见白浩宇离他们越来越远，渐渐与他们拉出一米的距离……准确的说是与唐砚心拉出一米的距离。眼睛根本不敢看她吃的食物，侧脸肉眼可见的全是连片的鸡皮疙瘩。 萧佑凡心想不会吧！赶紧问他：“你怎么了？” 白浩宇苦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莫名一阵阵发寒。” 萧佑凡知道他是看透食物的本质，‘我吃我自己’的操作一般人接受不了……直觉上头，是有那么点惊悚。 萧佑凡：而我竟然觉得很平常，还想着‘不愧是唐，烤串真香’？不是白浩宇不对劲，而是我心里承受能力强到爆炸，还自带超厚滤镜。 哎！ 渐渐变态.jpg 萧佑凡知道不能让白浩宇乱想，怕他真的像他的直觉一样犀利的看透事物的本质，只能连哄带骗的说：“是不是刚刚才见到恶心的画面，又见到唐唐吃东西就觉得不适？你忍一忍，我妹妹想事情的时候就爱吃点东西，说是这样脑子转得更快。” 白浩宇义正言辞地说：“本来就是我的承受能力太差，怎么能怪大佬吃东西的时间不对！在我这里，大佬是绝不会有错的。” 萧佑凡：“……” 不知道该说这位是直觉系的天赋能力厉害，还是说他抱大腿的隐藏天赋能力更厉害。 唐唐是不待见游客的，尽管愿意带着白浩宇是因为他的天赋能力特殊，更重要的也是不讨厌他。这就很难得……自己的天赋能力还不是很特殊，也没得什么优待，还差点被灭口。 酸溜溜！ 唐砚心还在想，如果游客一直待在镜内空间不出来，岂不是就可以免于一死？她就又逮着洁癖问，走到一区病房才问出来。原来，镜中空间虽然能一直保持原样，可镜书是空间以外的东西。时间一重置，镜书就重新回到书架上。 游客可以选择一直呆在镜中空间，可晚上6点是强制死亡时间，里面的人还是会死。 唐砚心静静的听完，然后掐住洁癖的脖子：“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到底是谁？” “我……我……游……啊啊啊啊！” 洁癖扭动起来，不停的用双手抓挠自己的身体，大喊着：“好脏好脏！我好痒啊！受不了了。” 很快他的皮肤就被自己抓破，唐砚心不得不放开他，因为如此癫狂的样子不像是装的，更像是犯病。不要忘记，这里可是疯人院。 洁癖冲进一间病房，站在空旷的地方做出打开水的动作，然后开始唰唰唰的‘冲洗’起来。短时间内，看来是无法洗完这个澡。 白浩宇：“我觉得他以前应该是游客……我遇到过游客死后留在领域里面作为npc的情况，他们可能还有意识，也可能毫无意识。因为曾经的身份，多少有一些和普通npc不一样的地方。有些天赋能力比较强的游客，脑子还算清醒，甚至能给后来的游客提供一些帮助。洁癖，从他的表现来看。他对图书馆镜中世界的执念很深，有可能就是死在里面的。” 唐砚心：“嗯，你干嘛这幅表情？我就算对他怎样，时间重启之后，他又会活过来。” 白浩宇干笑。 唐砚心冷哼一声，又说：“唐不属于b世界，她不是时间循环的主体，她的尸体能保存下来，肯定是因为在她死在镜中空间。那么死在镜中空间的游客，尸体会消失吗？” 萧佑凡：“应该不会……能克隆一张纸，应该也能克隆出一名游客吧？” 白浩宇听得毛骨悚然，抱着脑袋叫嚷：“越说越复杂了。” 还很吓人！ 得知道镜中世界的特点，才能还原镜中世界发生的事情，进而在没证据的情况下，推测出四个字的身份……哎，还是先找证据吧！ 整个病区的房门几乎都是打开的，因为大部分的病人都死在图书馆里，病房可不就空了。3个病区里面，统共只有几扇门是关着的，从外面按红色的键就能打开房门的小隔板，是一个方便护士观察房中病人的设计。 唐砚心打开3区关着的一扇门的观察窗，发现里面躺着的是个熟面孔——去食堂的路上，被护士责打的‘产妇’。胸口还有浅浅的起伏，明明头破血流，竟然没有死。 【早上8点，去食堂吃早餐。不去食堂将会遭受严厉的处罚。】 看来严厉的处罚似乎并不致死。 除此之外，还有7个被锁在房间里面的病人。唐砚心只能先记下病房的编号，看看能不能去档案室找到他们的信息。 这个时间点还可以去功能区和活动区看看。 食堂是已经进过的，不过那时候不允许他们随便走动。三人重新进去看了看，白浩宇在门背后发现一张《疯人院伙食菜单》。 用餐时间 早上8:00-8:50 3月31日周六炒面粥 3月32日周七包子粥 3月33日周八馒头粥 白浩宇：“3月明明就只有31号，还有星期八？是这个世界的日期和地球不一样吗？” “比起这种可能，”唐砚心：“四个字是个疯子的可能性更大吧！领域和四个字息息相关，当他眼里的世界是错乱的，时间和空间自然就会呈现出无序状态。这家伙还不爱吃东西！明天只吃一顿，让所有病人也只吃一顿。” 白浩宇一时无言，并且觉得大佬的关注点过于偏。 旁边就是图书馆，唐砚心藏的镜书没有被动过。继续往前走就是诊察室和禁闭室，里面没人的就开着门。在其中一间禁闭室里，他们找到病房区的房门钥匙，还找到一本用来垫桌脚的《疯人院管理守则》。 萧佑凡翻了翻，吐槽道：“怪不得要用来垫桌角，什么关爱病人不允许使用暴力等等，根本没有做到，还全是反着来的。” 真正有参考价值的是抽屉里一张薄薄的纸，充斥血腥和暴力。 这才是真正的《疯人院管理守则》，也是无脸护士的工作时间表，行事准则。 一早上7:50查房，组织病人到食堂吃早餐。对破坏正常秩序的病人予以严厉的处罚，并取消其进食的资格遣送回房间。 二早上10至12点，组织病人到图书馆学习（自由活动）。 三中午12点，护士查房，有逃离倾向的病人应当扭送至诊察室，由医生处理。 四下午4点至5点，组织病人到多功能室和多媒体室学习（自由活动）。 五若有在自由活动期间闹事的，应将挑事者关进禁闭室，进行思想教育直至明白自己的错误为止。伤残程度判定为没有治疗必要的，送至诊察室由医生进行手术，发挥其最大价值。 六出现严重的无法控制的病人暴动，可以采取不论伤亡的强制措施。 也就说进禁闭室的还有活路，禁闭室内也的确关着几个病人。身上都有伤，有自闭一样蹲在角落里的，也有人一直神经质的大喊大叫，可好歹还活着。 进诊察室的就…… 唐砚心踮起脚尖往诊察室的小隔间看了一眼，里面古怪的器械复杂得没法联想它们的使用方法，不过从满屋子深褐色的陈旧的呈放射状的血迹看，说是诊察室不如说是凶杀现场。其中一个隔间里面，还挂着一个死不瞑目的头颅，把通过观察窗往里面看的萧佑凡吓一跳。 另一边就是多功能室和多媒体教室。 他们时间不多，沉默的分头查看起来。 现在是11点20分，他们要在12点之前赶回病房，应付护士查房。已经拿到病房钥匙的情况下，应付完他们就可以偷偷跑出来，去重点中的重点——职工区看一看。 ……多功能室和多媒体教室相通的，面积是图书馆的几倍大。 得快一点啊！ =……= 第90章 【揭开领域神秘面纱的时刻就要来临~】 【别太乐观好伐！路哥领便当了，要时间重启才能复活。唐唐就算找到三个字也不能走吧？明天一醒来，又是崭新的什么都不记得的一天。】 【妈的，好惨。】 【我把七个游客的直播全部对照着看了一遍，还请教了某位厉害的朋友。得出以下分析：第一轮，唐唐1和小萧1是最后幸存者。唐杀死两人后，时间重启。结论，四个字是在第一轮时间重启前进的镜中空间。 时间重启后，唐在第二轮一开始进的镜中空间。镜中空间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你们注意到没有，手表在镜中空间无法使用。唐的时间混乱，唐唐2看到血手印多半是个巧合。血手印的存在，也能证明唐那时候已经连站起来都很费劲，她已经快死了。 唐死后，镜书还在镜中空间。这意味着，第二轮没人能进空间，包括四个字在内……】 【我懂了！领主是‘妇产科医生’对吧？只有他的行为轨迹改变。第二轮没能进镜中空间，第三轮开始后，他意识到自己不能被关回房间里面……他还得赶在游客之前，去镜中空间看看。】 【去图书馆的时候，‘妇产科医生’走在队伍的最前方。病人得排队依次进图书馆，他就是利用这点时间进的镜中空间。在时间有限的情况下，只来得及擦掉对自己不利的最后几个字。】 【他还必须做得毫无痕迹！因为他不想让游客知道，领主也能进且已经进过镜中空间。】 【千算万算，一个巧合让他露馅。此刻，四个字或许还在沾沾自喜，根本不知道他已经露馅……话说，小萧的纸上写的什么呀？是黄色吗？】 第95章 疯人院（九） 多功能室看起来像是病人们做手工的地方, 墙上还挂着许多绘画作品, 唐砚心从垃圾桶翻出卷起来的画。打开一看，第一幅画就是红黑亮色的油彩交错，色调阴沉。巨大的骷髅隐没在漆黑的底色下，邪恶的盯着画外的人，有种要扑出画卷中的诡异威慑力。 唐砚心颇为赞赏：“画得不错！” 松格也夸：[威风凛凛] 路过的白浩宇：大佬你这什么审美？？？ 说不出赞赏来，他还可以热情而真诚的鼓掌。 萧佑凡：“……”深感佩服, 自叹不如。 之所以没把这些图挂出来，还像废品一样丢弃在垃圾桶里，大约也是因为每幅画给人的感觉都不太舒服，盯着看得久一点甚至有致郁的效果。明处该挂的还是积极向上的东西，能挂起来的画都充满阳光, 画画的人似乎在这里生活得非常快乐。 虽然不太懂画, 唐砚心却明显感觉垃圾桶里的废品更有艺术价值, 起码更合她的胃口。倒不是因为足够阴暗, 亡灵又不是阴沟里面的老鼠——仅仅是因为这些画足够真实，蕴含着丰沛的情感。 最后一幅画有点意思, 画的是一个被关在高塔里面的男孩，望着翠绿草坪上玩耍的孩子们, 目光中满是怨恨。唐砚心放下画的时候, 男孩充满怨毒的视线转而看着她。 唐砚心挑眉, 颇有些感慨点了点画中的男孩：“……我还以为又碰上一个光杆司令, 没想到冤枉他了。” 男孩目露惊恐之色, 从没有这么害怕离开画卷, 死死的拉着窗户上伫立的钢珠，却还是像纸片一样，被一根纤细的手指卷起来。 “会说话吗？” “……” “画中人，你知不知道房间里藏东西的地点？” “……” “不知道就算了。” 唐砚心不怎么在意的将小东西送进嘴中。 “我知道——” 唐砚心没说话，不过也没有合拢嘴，就是在给它说话的机会。 “左数第二排架子第三格，有个穿白衣服的陶瓷娃娃。” 这本来就是个采访问题，得到分数就知道画中人没有哄自己。又没有第二个问题出现，她一吸…… 画中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消散。 “不好意思，吞口水太用力了，”唐砚心自言自语：“反正时间重启，你就会再次出现。” 架子上面的陶瓷娃娃不用垫脚跟就可以拿到，娃娃没有脸，穿着白大褂，是个医生娃娃。从外表看，怎么都看不出异常，只能将娃娃砸碎。里面藏着一颗玻璃珠子，对着光线能看到一个‘医’字。 大概是在找四个字的线索——不能说出口的三个字代指出站口，四个字代指亡灵领主。唐砚心就觉得这是和领主有关的信息，领主会是疯人院的医生吗？ 他们现在确实还没有见到过医生…… 之后再没有别的收获，眼看就要到十二点，三个人各自拿着房门的钥匙回到房间里。十二点整的时候，外面响起无脸护士的脚步声，磨磨蹭蹭许久，仿佛看不到房门都是开着的一样，非得在每间病房门口呆一阵才慢慢挪到唐砚心门前。 听到小窗升起来的声音，唐砚心抬起头，看到堵住窗口的小半张脸。它是没有五官的，自然也没有表情。唐砚心却感觉到它很不高兴，大概是觉得遗憾。 房间里面有人，此人完全看不出逃跑的意图——这让它遗憾。再遗憾也只能关上观察窗，继续查房。大概花了二十几分钟的样子，无脸护士才查完房。 唐砚心听到脚步声远去就立刻用钥匙打开门。 1点至3点，功能区会出现随机死亡事件。他们得在这之前通过走廊，免得被死亡事件波及到。白浩宇比两人还早一些出来，他们赶到职工区的时候，还不到1点。 唐砚心对这个地方有种莫名的敬畏，进医生办公室的时候甚至迟疑过一瞬。每间办公室都有医生的照片，他们穿着和护士有很大差别的白大褂拍照，能知道性别为女，却也是身材一模一样还没有五官，显然和护士是一个品种。 唐砚心忽然想起镜中世界自己的尸体——也是穿着白大褂的！她为什么要穿着白大褂呢？ 因为想着这个，寻找线索的时候也特别注意白大褂，几间办公室全部翻遍，她在一个隐秘的角落发现一件半新的白大褂。考虑到‘自己’会穿白大褂或许是有原因的，就将这件白大褂穿上。 除白大褂之外，他们还有收获。在一位医生的抽屉里面找到一张纸，写着‘循环之内没有出路’。 一张诊疗床的乳胶垫下面藏着一块硬纸板，上面也写着‘循环之内没有出路’。 门后用利器刻着一模一样的几个字——‘循环之内没有出路’。 萧佑凡：“什么意思呢？三个字不在疯人院里面，在外面吗？可整个疯人院都是一个大型的货莫比乌斯环建筑，我们也全在循环里，根本出不去。墙是砸不开的，也不要想从窗户逃走。三个字在外面的话，就直接是死局。知不知道这条线索都没有意义，特地告诉我们是挑衅吗？来自四个字的挑衅？” “这个领域的四个字明显是个胆小鬼，才没有胆子挑衅我们，”唐砚心踢他一脚：“好了，你的冷静一点。线索都是有用的，四个字没准特别怕我们发现这条线索。” 萧佑凡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好，总有一股无力感萦绕在心头。进展快的时候能勉强压抑住心中的烦躁，一旦发现不利于他们的线索就火气上涌，相当暴躁。 挨一脚心就定了，嬉皮笑脸地说：“唐唐，你是不是已经弄懂这句话要表达的意思了？” 唐砚心：“长着脑子就不要当摆设，谁说非要离开领域才是循环之外？镜中空间也是循环之外。” 白浩宇忍不住插嘴：“镜中空间一览无余，没有三个字。” 唐砚心：“要满足条件才能打开的三个字很多。条件达不到，看不到三个字很正常。” 白浩宇：“要满足什么条件？” 唐砚心一摊手：“我怎么知道。” 两个焦虑的男性齐齐叹气。 还有休息室和档案室没有搜索。 由于档案室里粗略估计至少有上千份资料，是个难啃的硬骨头。他们决定先去休息室看看，没想到会在里面找到一份罪恶的账本。上面记录着疯人院出售病人器官获取暴利的罪行，在这里工作的医生和护士都知道疯人院真正的经济来源是什么，并相互配合隐瞒事实。 让人心惊的在于，这是一条成熟的产业链。 买家需要什么器官就选择与其血型相符的病人进行手术。 可以想象，一群没有自主能力的疯子毫无抵抗能力的牺牲在罪恶的器官贩卖之下。领主大概也是账本上的一行数据，被残忍的杀死之后，怨气不散执念太深成为亡灵。 怪不得领域里面的医生和护士如此疯狂，比病人更像是精神病，在领主心里，他们就是这样的形象。 能成为领主这个级别的亡灵，绝不可能是寿终正寝。人类这种生物的精神强于肉体，死得越是痛苦执念越是深刻。身为一个亡灵，唐砚心对亡灵领域的运行很了解——比人类对领域的了解更多。天底下没有两个一模一样的领域，因为领域既是以领主死亡地点为中心的一个圈，又是领主内心世界的具现化，再加上规则的干预，让独一无二的领主有个性鲜明的‘家’。 虽然没和疯人院的领主见过面，但是唐砚心已经有一点了解他。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亡灵领主的人选完全可以排除医生护士，疯人院里只剩下一种：病人。 病人的资料又都在档案室里。 唐砚心进门的时候对两人说：“重点找曾经做过医生的病人，账本上出现的也要进行对照。” 萧佑凡点头。 白浩宇知道她觉得陶瓷娃娃是暗示领主身份的线索，直觉方向没错，也对她点点头。 时间不多，六点一到就会迎来强制死亡。 找资料是急不来的，最先找到熟人的资料是‘洁癖’的，知道他曾经也是游客，唐砚心不觉得惊奇。洁癖最开始出声让他们先去图书馆的时候，唐砚心是有一点怀疑他的，可在他说出关键性的道具‘镜书’后，就已经洗刷嫌疑。 他明明有机会将样本分析报告藏起来，甚至毁掉，可他没有那么做，更是证明他毫无嫌疑。能解释他和别的病人有明显差别的理由，就是他曾经也是游客。 最后，三人找到三个曾经做过医生，后来因精神有问题而被送到疯人院的。还有一个医生名字没出现在账本上，他原本是疯人院聘请的医生，却沦落成病患。 唐砚心觉得没出现在账本上的名字应该可以排除，却还是将四个文件夹都推到白浩宇面前。 “你凭直觉选一个。” 白浩宇就大胆的选了。 唐砚心将他选中的资料翻开一看。 金景，xx医院妇产科医生…… =……= 【好捉急！重置第三次，这已经是最接近胜利的一次，赶紧找到领主的资料吧……】 【#小白的妙用系列#哈哈哈哈】 【四个字真的是他，我猜对了。】 【唐唐唐唐……还记得关在禁闭室的家伙吗？就是他啊！】 【别费力气了，唐唐根本看不到。】 【大家都见过他两回了，能认出来不稀奇，唐唐看个照片怎么能把人认出来？刚刚唐唐往里面看的时候，他蹲在角落里面装蘑菇，根本没露脸。】 【狡猾的家伙……】 第96章 疯人院（十） 这份档案里有两张照片，其中一张是刚刚进疯人院时的金景, 病服穿在他身上是合身的, 可见他那会的身体状况还不错。 金医生的长相不是很出众, 但五官周正, 十分耐看。年纪不大, 身上却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稳重气质，而且充满斗志。 另一张照片是入院一段时间后拍摄的, 此时的他面颊凹陷, 身体消瘦，病服挂在身上空荡荡的, 整个人萎缩得厉害。仅仅是两张照片的对比，就可以猜到他在疯人院的这段时间受到了多大的摧残。 恶魔们不仅摧毁他的身体, 让年轻的他变得沧桑。最可怕的摧残是来自精神上的——照片里的他, 精神状态不佳, 神色是显而易见的癫狂。 疯人院的档案倒是做得很实在，没有掩饰太平——毕竟是亡灵领域，不是现实世界。 金景的父亲在他五岁的时候，患上抑郁症跳楼自杀。他长大之后成为一名医生, 在某家医院任职，医术精湛，职业发展前景良好。就在这时候, 他偶然发现医院幕后的老板和疯人院之间存在不法交易。 有正义感金景医生暗自收集着老板违法的证据, 却不知道自己已经一脚踏入陷阱之中。 第91章 忽然间, 好几起手术事故都查出与他有关。然后, 他就被诊断出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被送进疯人院里。 档案里的治疗方案更像是将一个正常人逼疯的计划。 金景虽然已经没有血亲，但是还有关系好的朋友，出于多种原因，逼疯他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要做到这一点真的不难，正常人被关进疯人院，迟早也是会疯的。 医生以金景父亲的抑郁症为切入点，来打击他的信心，要他相信眼睛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喂他吃各种药物，采用电击疗法，将他和凶恶的病人关在一起。可他的意志力太过坚定，并没有真的成为疯子。 不能控制他就太过危险，太快的让他‘消失’又会引来麻烦。无奈之下，疯人院决定还对他进行手术。 唐砚心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科技发达程度如何，能不能保证手术的安全性。总之，和脑子有关的手术在她的知识储备中打上的标签是‘非常危险’。成为亡灵之后，她知道人死亡后，灵魂还没消散的那一段时间里，魂体是储备在额前的。 转念一想，给金景做手术本来也不是为着治愈他，而是把他变成疯子。只要进行手术的理由能说得过去，那他死在手术台上，总比死于意外要好。说是手术，不如说是作为一个试验品的最后价值。 结果过分粗暴的手术竟然很‘成功’。 金景成功活下来这件事令人有些遗憾，不过他确实是在手术后变成精神病——他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从前的他温和谨慎意志力坚定，手术后的他有很强的攻击性，变得冲动，在不被激怒的状态下又很胆小。除性格上的变化外，他精神上也出现问题。 他觉得时间是循环的，是永远停滞不会前进的。世界是个巨大的莫比乌斯环，人类的每一个选择看似不同，实则是既定发展的一环。 按照他的逻辑，游客一切的努力都没有意义。看不到世界的全貌，一味向前走是永远无法离开莫比乌斯环的。哪怕唐砚心现在已经离真相很接近，她看完档案就可以去找领主，也许还能看到出站口。可这并不意味着她就要脱离莫比乌斯环，就是她的尝试和努力促成环的产生。 就像是唐身上发生的事情一样。 唐砚心：“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将两张照片扯下来给白浩宇：“好好看着这两张脸，把他们刻进你的直觉里。接下来你只用做这一件事，保证做到时间重置之后也不会忘记的他们，明天一早看到他的瞬间，就坚定不移地对我说——抓住他，他知道三个字。” 白浩宇：“……” 萧佑凡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 白浩宇知道，在疯人院里面直觉比线索更靠谱，他也相信自己的直觉。不过，他一件不确定的事情需要询问：“不是我说丧气话，但这真的可能是我们离三个字最近的一次。你们真的要等时间重启，不离开领域吗？” 萧佑凡：“几个人进领域就几个人出去，我这个人怂归怂，绝不会抛下队友。你也不用再试探，不管你的主观意愿是想趁机离开还是立志救人，有我妹在，你的最终选择都只有立志救人。领域特殊，我们放你离开就意味着永远失去队友，你理解一下。” 白浩宇：“我也不是会抛下队友离开的人。” 萧佑凡：“挺好的，达成一致。” 白浩宇：“……”他直觉这家伙没信他的话，表面上看起来挺亲切一人，戒备心出奇的重。 档案的最后几页写的是金景死亡的经过。他在疯人院生活三年多，数次尝试着逃跑，由于其时间观念错乱，空间感也有问题，甚至没有成功的跑出过疯人院的范围。有一天，他在恐惧中被送上手术台，病人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心脏停止跳动后，他的执念不肯散去，罪恶的疯人院变成亡灵领域。 唐砚心将档案往前翻，指着一段话给他们念：“他在做陶艺品的时候，制作出一个莫比乌斯手环，一直戴它从不离身。如果坏掉，他又会立刻制造一个新的。没有手环的话，他就会非常的暴躁。” 白浩宇：“你觉得三个字和手环有关系？” 唐砚心：“我有两个设想。一杀掉四个字，三个字就会出现。二将某样物品带进镜中空间，三个字就会出现。” 白浩宇对游客干掉领主这件事的接受度很高，他每次进的领域总有一两个非常厉害的游客，他们的目标从来就不只是通关，而是拿到亡灵之心再通关。 萧佑凡：“一般来说，不会出现必须干掉四个字才能逃离领域的情况，因此我觉得第二种设想更符合三个字的设定。” 白浩宇：“我们现在去找四个字吗？” 档案上也有病房的编号。刚刚唐砚心记下来的，在病房里面的那几个病人都和金景房间的编号不一样，而编号为3区23号的病房又是空着的，里面没有人。 那就只剩下禁闭室里装蘑菇的家伙。 不知道他还在不在禁闭室，不在的可能性会比较大。 结果出乎唐砚心的预料，他竟然还在。 唐砚心从观察窗往里面看到的时候，领主就站在禁闭室的中间，抬高下巴睥睨的看着她，高高在上得犹如最傲慢的神灵，不屑将区区人类放在眼中。 这个瘦小的男人展露出和中午完全不同的气势，似乎是想让这场戏演得更加的精彩，他屈尊降贵的张嘴说：“你们别想离开……” 唐砚心挑眉：“哇哦，阴沟里面的臭老鼠终于不装啦？” 比起第二张照片，成为领主后的金景又瘦了一些，却还是很好辨别的——就是他没错。 “你好大的胆子。” 金景有些生气。 “谢谢夸奖，也没有多大。主要是你的胆子太小，和你比起来老鼠胆子都算大的。我更不用说，胆大到足够令你吃惊。” 唐砚心：“我猜禁闭室的钥匙都在你身上对吧？你笃定只要自己不出来，我就不能拿你如何对吧？那你就猜错了。睁大眼睛看看，这是什么？” 金景根本插不上话，眼睁睁看着自己藏得好好的手镯飞向外面，只能震惊的大叫：“怎么会在你那？” 动武没用的领域可憋屈死唐砚心了。 对方是一个武力值不高的领主，从他手里偷到手镯能有多难？虽然领域内的门几乎都是无法破坏的，可观察窗是个例外，它大概还有在不打开门的情况下，传递东西的功能。唐砚心的丝线可以通过观察窗，那要套出一个手镯就太过简单。 拿到手镯，唐砚心也没有立刻进图书馆。现在是4点43分，活动区会随机的出现死亡事件，还要等17分钟才能进去，否则不安全。 失去手镯后的金景非常安静，一直没有出声。 萧佑凡设想中的大战也没有发生，直到他们走进图书馆，领主还是没有一点动静，仿佛就不存在这个人。他觉得有点奇怪，有问题当然直接问唐唐。 唐砚心：“他出来送死吗？我猜规则禁止他直接攻击人类，一旦泄露身份就只能任人宰割……躲还来不及，他不会出来贡献亡灵之心的。” “那真是可惜，”萧佑凡：“他如果肯出来的话，一个领域就能获得两具……两颗亡灵之心。” 这么一说，唐砚心也觉得有点遗憾。 白浩宇：“……” 你们已经觉得稳赢了，是不是？ 镜书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显然是被金景藏起来了。幸好有白浩宇在，他们没花多少时间就在一个隐秘的地点找到被藏起来的镜书。不出意料，唐留下的痕迹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唐砚心将手镯放到地上。 一道绿光从陶瓷手镯中升起，然后扩散成直径一米的圆形通道——熟悉的绿光！不会有错的，是出站口。 =……= 【路哥要是没死的话，主播现在就能已经成功逃离领域了。】 【时间重启变数太多，谁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呢？】 【大家要相信小白，也要相信唐唐。】 【让我猜猜剩下的一个小时，可爱的唐唐会做些什么呢~~~】 第97章 疯人院（十一） 这只是个实验, 确定出站口的一个实验。 实验很成功, 三个人却不可能一走了之。 唐砚心说：“时间还很多, 我们要把镜中空间能写字的地方全部填满。” 上午在多功能室搜索的时候, 她有特地收集各种各样的笔, 马克笔色粉笔记号笔等等，还有水彩颜料。全部都装在包里，就是为现在准备的。这些笔写的字难以清理, 对时间重启后的领主来说, 会是一大难题。 上一次, 他只把唐的怀疑对象擦掉，无法清理所有的字迹, 眼睁睁看着游客们知晓镜中空间的使用方法, 就可以证明——在镜中空间留言这招对付他有用。 不管他是只能擦掉有限的字数，还是时间上来不及……两者都很好, 对游客来说都是机会。 那就不要怪她给领主增加难度。 镜中空间是个正方体, 一共六个面。每一面墙, 包括镜子在内都被唐砚心等人的笔墨占据，连松格都没有逃过‘涂墙’的命运。 唐砚心还抽空问他：‘为什么只有一把刀能操控马克笔？’ 另一把刀闲置着岂不是很浪费。 松格：[因为一把刀是我的上半身，另一把是我的下半身, 用脚写字难度有点大。我觉得咱们的速度足够在六点前完工, 你不放心的话我用脚试试？] 唐砚心：‘……那倒也不必。’ 她想着，双刀好用, 镰刀或许也不差。要不还是尝试着让两把刀合二为一, 进化到最终状态？作为一个老板, 也该体谅一下员工，一直没有完整的身体也不利于身心健康。 唐砚心的速度是白浩宇的五倍，是萧佑凡的三倍，只有松格跟她是差不多的速度，还能在天花板上写字。几人合作，就如松格所说，顺利完工。 因为镜中空间的时间是错乱的——单指手表类的计时工具在里面没用，时间流速和外面还是一样的。 就只能数秒数来判断时间。 完工的时候也差不多到六点了，唐砚心有点犹豫要不要离开镜中空间。如果她‘死’在镜中空间，尸体就会留在这里，时间重置后她就能收获一具蕴含着丰富能量的躯体——那可是远超领主的强大暗能量，完整的自己的躯体。 可她怕翻车。 领域已经造出一个她——a世界的唐。还有能量造出第二个她吗？ 听说还有很多领主因死亡时处于特殊的状态，成为领主后都要虚弱很久，有的甚至会陷入漫长的沉睡，慢慢汲取领域的能量来修补躯体，过程久的需要几十年。 可见不论是领主还是领域，能量都是有限的。 亡灵就是靠吃来变得强的种族，她已经吃掉好几具领主的驱壳，命丧她腹中的亡灵更是数不胜数，她比领主更强。 要创造一个她，需要很多的能量。 她在镜中空间外面‘死’，只是能量的转移。 死在镜中空间里，领域就要抽出能量来补窟窿…… 唐砚心考虑一会，还是决定作罢。 就算领域能抽出能量来补窟窿，时间重置后的‘她’还是不是她呢？这有点冒险。 如果领域没有能量可抽调，结果就是疯人院直接崩溃……这种情况怎么看都不算是成功逃离领域，她会成为房子坍塌被压在底下的倒霉鬼。 遗憾的从镜中空间离开，三人守在镜前，防着金景利用最后一点时间进空间里毁他们的杰作。 …… 唐砚心醒来的第一件事是打开腰包，房门被打开的时候，她正往嘴里塞食物。听到无脸护士让她出去，就乖乖的走出去。 离开之前，扫了一眼墙上贴着的残破日历页‘三月三十三日宜沐浴求医治病忌开市祈福动土安葬’。 无脸护士似乎只负责叫早，她肯跟着走的话，就不会管她到底在干什么。 当然，它也不是对唐砚心吃东西的行为毫无反应，它一直在咽口水来着。生理反应不会促使它去抢夺食物，只会让它远离诱惑的源头。 很快，游客们在人流中重聚。除唐砚心之外，大家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好，个个眼底都青黑一片。 唐砚心脑子里明明冒出‘后遗症’三个字。 苒杨：“小唐妹妹，你包里不会就装着吃的吧！我看你一口气往嘴里塞了好几团东西，不撑吗？为什么不换成能量棒，好携带吃起来也方便。” 第92章 “我妹妹味口特别大，能吃很多不会撑的。我跟你说，带这些食物进领域，我们没少费工夫。能量棒是方便，可光播吃能量棒，观众老爷们会腻味的，”萧佑凡叹气说：“我妹妹的定位是吃播，靠吃赚打赏，总得弄出点花样。” 苒杨嘴角抽搐：“……你说真的吗？” 游客们闯关对星际观众来说就是逃生游戏直播吧？很紧张很刺激的那种，在逃生游戏里面当吃播？确定不是在搞笑？ 萧佑凡面不改色心不跳：“比真金还真。” 忽然，一个女病人躺到地上，捂着平坦的肚子哀叫着，说自己马上就要生产。 无脸护士气势汹汹地冲她走过去…… 白浩宇一顿，死死抓着唐砚心，另一只手指着人群边缘的一个瘦小男人说：“大佬……唐唐，抓住他，他知道三个字！” 徐青草被他吓一跳：“你没事吧？什么三个字啊？” 白浩宇着急得额头冒汗，正想换个说法，比如说‘这个人有问题’之类的，就见唐砚心点点头说：“嗯，我知道了。” 她握住落入手心的双刀，像一条灵活的鱼儿，在人群中游走，迅速靠近瘦小的男人。 白浩宇感动惨了，在他遇到的众多大佬中，这位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优质款。 瞧瞧，多信任自己啊！ 不只是唐砚心，萧佑凡和路寻一也动起来。瘦小的男子忽然拉住旁边一个白胖的男人，是比他高比他壮的像发面馒头一样的男人。 白胖男人显然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被他扯到产妇面前。 唐砚心脑子里闪过一个名字——洁癖。 这个白胖男人叫做洁癖吗？ 只见瘦小男子往‘孕妇’身边一蹲，洁癖就摔倒在他旁边。 接着，瘦小男子大声嚷嚷着：“这位产妇你不要着急，跟着我的指令呼吸。你放心，我是妇产科医生，一定保你们母子平安。” 总觉得对方是为避开他们才做这些的。 唐砚心站在一旁冷眼看着，拦住同伴：“先不要过去。” 因为瘦小男子的行为显然已经惹怒无脸护士，而病房门上有一条明显的规则——【病患无法攻击医护人员，否则将受到惩罚】。此时掺和，他们也会被卷进去，不太划算。 几个无脸护士围过去，棍子如雨点般下落，打在三个人身上。一棍子毫不留情的打中男瘦小后背，将他打得扑倒在地上，十分狼狈。 唐砚心看不到他的脸，自然也看不见他如今的表情，莫名觉得有点好笑。在护士的驱赶中，一路向前，没有回头。 拐个弯就能看到食堂，游客们在长桌前坐下后，一个个的都保持沉默。在食物上桌后，就只有咀嚼的声音。路寻一把唐砚心的那份也吃掉，然后问她：“是不是有什么我忘记了，而你们还记得的事情？” 唐砚心：“那倒也不是……我就是觉得一切都很熟悉，而且莫名就知道刚刚那个男人，我是说瘦的那个名叫金景。” 萧佑凡拿出纸笔，写下‘金景’两个字问：“我写得对吗？” 唐砚心点头。 白浩宇已经从旁边的病人口中知道疯人院不可说的七个字，转过头看到纸上的字也点头：“就是这个金景！直觉告诉我，他知道三个字。” 徐青草蹙眉：“三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浩宇：“我很确定，三个字代指‘绿光’。说绿光你们都能明白吧？千万不要说那三个字，说出口会死的。这显然是一条隐藏规则，四个字也不能说，代指的是领域里的这个……” 他竖起大拇指，示意——领域里的老大。 那自然就是亡灵领主。 徐青草沉默半晌拿出半成品的地图，又默默的绘制出疯人院完整的地图，然后才说：“我觉得很不安……明明进领域才几个小时，我却感觉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天赋能力是不会骗人的，我能绘制出这么详细的地图，肯定是曾经探索过疯人院。可我什么都不记得！你们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线索让我更加焦虑……” 萧佑凡：“因为你无法信任我们。” 苒杨点头：“我和青草的情况一样，对你们也没有信任可言，毕竟大家进领域之前只是毫不相识的陌生人。” 徐青草特别烦躁：“在这个似乎需要默契才能听懂彼此话语的领域里，我感觉自己被排除在外……” “可以理解，”路寻一温和的说：“我也不清楚队友在打什么哑谜，和你们不同的是，我很信任自己的队友。想必你们都看出来了，这个领域不简单，要做什么之前，最好相互通个气。我或许不会在你们遇到危险的时候舍命相救，但可以保证绝不会落井下石。” 徐青草和苒杨是坐在一起的，他们商量几句告诉路寻一：“我们打算在离开餐厅的时候逃跑，一直在护士的眼皮子底下什么都做不了。” 发现路寻一看着自己，唐砚心说：“看看再说。” 就是先跟着无脸护士走的意思。 没过多久，护士就让病人离开餐厅。每个人都将馒头和粥吃得干干净净，护士没理由发火，一直到图书馆门口都没发生什么事，苒杨和徐青草故意落在队伍最后面，趁护士不注意便偷偷溜走。 唐砚心熟门熟路的走到大镜子面前，摸了摸光滑的镜面。 现在应该要找很重要的东西……可是要找什么她想不起来。 没关系，亡灵领域锻炼了游客的搜索技术，个个都有点亮寻找线索的特殊技能。 找到它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 【对不起，我一直没意识到唐唐的定位是吃播？？？哈哈哈哈，谁tm给唐唐做的定位，我是说常常能看到唐唐好好做着事，忽然掏出食物……】 【我只以为是唐唐的消耗太大需要补充食物，原来是在认真做直播哈哈哈~有点萌是怎么回事？不说了，打钱。】 …… 【其实对苒杨和徐青草来说，不去图书馆或许真是保命的做法。虽然没有上一轮上上一轮上上上一轮的记忆，可人的本能就是趋利避害。潜意识里，他们肯定很害怕去图书馆——上次打出的可是图书馆必死结局。】 【唐唐不慌不忙的，我好捉急。万一又和上一轮一样，发生无法控制的病人暴动，图书馆再降硫酸雨，岂不是gg。】 【毕竟没有记忆，也不可能提示队友危险。直觉没有精准到告知队友不要离开镜子周围的地步，你看小白也只是紧紧的抓着高思勇的袖子，不敢让他离唐唐太远。他自己没危险，高能预警无法启动。】 【那他第二轮为什么能阻止徐青草说三个字。】 【因为那会记忆深刻？现在被高能领域折磨得直觉都疲软了。】 【你们太过忧虑，我认为上次会出现无法控制的暴动，都是因为领主在里面搞事情。这次他都不在，暴动可控啦，不会有事的。】 【大家是不是忘了，镜书线索提供者被领主搞掉啦。】 【……妈的】 第98章 疯人院（完） 在唐砚心找到想要找的东西之前, 图书馆发生暴乱，起因是两个病人为一点小问题发生争执。她立刻就走到路寻一身边, 态度非常强硬的, 不允许他乱走。 这一番行为实在是莫名其妙, 可路寻一还是照单全收，非常包容的表示他就站在这里, 绝对不会乱动。 萧佑凡也觉得很紧张，站在最前面观察外面的情况。他若不是比路寻一矮, 肯定会想办法把路寻一整个人都遮住。 莫名在队友心中成为小脆皮的路寻一：？？？ 幸好这时白浩宇找到一本带着镜子的书，结束护路二人组的紧张状态。 原来镜书是一把钥匙，他们尝试两次就能让所有人一起进镜中空间了。 作为一把钥匙，镜书的功能还是很好搞懂的。 整个镜中空间，一共六个面。密密麻麻全是字, 巨大的信息量足够将人砸晕。 唐砚心：“骂领主是王八蛋的话，肯定是我写的。” 萧佑凡指着旁边的墙说：“这些是我的写的……” 白浩宇也出来认领自己的笔迹。 高思勇：“那这些呢？是路哥写的吗？”没有他的字迹, 证明上一轮到镜中空间的时候, 他已经领取gg成就——这可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路寻一摇头，也和高思勇的想法差不多——上一轮他可能死得也很早。 松格：[天花板上的字都是我写的。] 镜中空间全是四人挥洒的笔墨，却没有像写作文一样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记录下来，没那时间遣词造句, 都是重复的重要信息。 单从上面的信息看，唐砚心也无法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被重置了几次。 墙上天花板上只有她确定的东西, 有一点不确定的都不敢往上面写, 换做是现在的她也会选择相同的做法——万一误导没有记忆的自己就惨了。 原来金景就是亡灵领主——自称是妇产科医生的瘦小男人。 洁癖从前也是游客, 他的一些反应会给游客们提供帮助——怪不得金景故意将他拖下水，让他不能和游客们一起吃早饭。 出站口是陶瓷手镯，就在金景身上。 领域内的死亡事件是按照时间和地点触发的，如果不知道规则的话，很容易莫名其妙的没命。 白浩宇：“没有关于楼梯的信息……” 他很介意这一点，莫名觉得楼梯很危险。 大家都看过徐青草的地图，整个疯人院里面只有一处楼梯，就在职工区的尽头。理论上，职工区和1区病房应该是相连的，可唐砚心记得很清楚，1区病房的尽头是一堵墙，绝对没有楼梯。 那楼梯到底是通往哪里的呢？ 楼梯的尽头会是墙上说的a世界吗？ 高思勇乐观地说：“我们不去职工区就完了。金景破坏早餐的正常秩序，现在该呆在病房里面。出去之后，我们拿到病房的钥匙，再从亡……四个字那里把手镯抢过来，就能成功离开。不管楼梯有什么猫腻，都和我们毫无关系。” 白浩宇：“……也对。” 其实他想说的是‘希望如此’，却也知道不能这么说，说出来就很丧。 在危险的亡灵领域里面，还是不要立太多的g的，显得不吉利。 他们从镜中空间出来的时候，图书馆里面已经没有人了。 唐砚心准备把镜书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她选的第一个地点被白浩宇否决。最后，她掰开书架的隔板，然后将镜书藏在里面。 这回就真的很隐蔽，除非领主能够定位镜书的所在，否则要发现它的话先得劈开书架。 在他们藏镜书的时候，萧佑凡三人去禁闭室取病房的钥匙。 萧佑凡：“找到病房钥匙了。” 唐砚心：“金景房间的钥匙还在？” 萧佑凡：“还在，每个房间的钥匙都在这。你可以放心了！” 唐砚心预料中最坏的情况就是领主已经逃跑，找到一个隐蔽的地点躲藏起来，找不到他自然就拿不到陶瓷手镯。 六点钟一到，时间再次重启。他们又得在领域里面困一轮，可怕的是唐砚心并不清楚，现在是时间重启的第几轮。镜中空间里的留言也没有说到这个问题，证明‘自己’也不能确定。 万一，现在已经是第七轮……唐砚心知道，不能再拖，这轮必须得离开领域。 第93章 然而，他们来到金景病房的时候就发现里面没人，萧佑凡不死心的打开门。他很清楚，病房里藏不住一个人。 唐砚心走进病房，在床对面的墙上——必须走进门才能看到的墙上。上面贴满或新或旧的日历纸张。 [三月三十三日宜沐浴求医治病忌开市祈福动土安葬] [三月三十三日宜采纳嫁娶忌入宅安床安葬] [三月三十三日宜动土上梁拆卸忌开光] “我房间的墙上也贴着一张日历纸，”高思勇非常惊讶：“怎么会有这么多三月三十三日，每天还不一样……” 尽管很不解，可这并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考虑到分头寻找金景意义不大，遇到危险更糟糕。还好疯人院没有岔路口，只有一条路。从1区病房一直走到功能区的尽头，没有发现金景，也没有遇到徐青草和苒杨……他俩凶多吉少。 现在已经是十点十二分，金景最有可能藏身的职工区随时可能出现医生。医生发现病人就会喂病人吃能致死的药物。 他们不敢，也不能进职工区。 十二点前又必须要回病房，否则会被无脸护士抓捕，也会打出gg的结局。要抓领主，至少得等到下午。 路寻一：“早上的时候，领主为了逃跑也被无脸护士打了。证明医护人员和患者的规则对他也适用，他此时呆在职工区不怕被喂药吗？” 唐砚心：“在自己的领域活得这么卑微的领主我就只见过他这么一例，他可能有办法苟。到底是四个字，被打还能说得过去，再怎么也不能被npc杀掉吧。” 上个领域的领主把规则的力量给亡灵们用，牺牲自己变强的机会，还算是有理有据的做法，想要庇护同类这件事，从逻辑上看没问题。 这种行为确实给游客造成很大的困难。 金景嘛……唐砚心完全没搞懂这家伙在想什么，堂堂一个领主被npc欺负成这样。为难游客的同时，分明也是在为难自己。要说目的是将游客留下来，就更没有必要如此。 算了，能搞懂精神有问题的领主在想什么，她的精神肯定也出问题了。 时间过得很快，要到十二点的时候，几个人各自回房，说好等查房完毕就逮住游客。不出意外的话，他12的时候也是要回到病房的。好在十二点到一点期间，领域里面是没有危险的，游客畅通无阻，领主无处藏匿。 白浩宇：“一定要快一点，在他上楼梯前逮住他。” 就连唐砚心也没有想到，护士查房的速度这么慢。磨磨唧唧走到她门前，已经是十二点二十几分，她还是1区最先出来的，没有等路寻一他们，握紧双刀往跑向2区，却见白浩宇一边跑一边叫着：“别跑……” 众所周知，追人的时候叫‘别跑’就是安慰自己。 被追的人肯定不会停下来。 唐砚心轻松超过他，他这破身体也只适合脑力劳动，跑两步就喘成狗，就算追到领主也逮不住领主。 看到领主的身影，他已经要跑进职工区。 ‘松格’ 唐砚心留在职工区外面的隐形的丝线做的网立刻现行，冲过去的领主上半身和下半身直接分割，双腿还惯性往前跑，上半身掉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表情十分难看。 早上被痛殴一顿，金景浑身都是伤，脸到现在还是肿的，现在伤上加伤。 惨，太惨了。惨得不像是领主。 唐砚心的刀已经刺向领主心脏，却见他上半身忽然腾空飞起，和跑远的下半身重新拼接，很险的避开利刃。往前一扑，抓住楼梯的扶手。 赶到的路寻一丢出一个冷静buff，绿色的光团笼罩在金景身上。对人类来是好东西的生命能量，对亡灵来说就是毒药。金景踩空楼梯，整个人往下滚，懵了。 唐砚心配合默契，抓住他掉出楼梯范围外的手。 [得把他拉出来，在楼梯里面的部位无法攻击……] 松格本来是要放出丝线抢手镯的，没想到刀也好丝线也好，根本无法碰金景在楼梯内的部分。第一步阶梯的位置好像有一层看不见的隔膜，能隔绝所有的攻击——物理攻击精神攻击通通无效，唯一有用的就是来自路寻一天赋能力的攻击，可能和他丢出的是生命能量有关系。 生命能量约等于是暗能量的克星。 这种情况……唐砚心知道要遭。 果然，金景断臂求生，连滚带爬的走上阶梯。 路寻一动作不慢，又甩出一个绿色光团。 这回大家都有注意光团，分明看到光团飞过楼梯的时候变小了一点，果然是有层看不见的薄膜，还会消耗光团。 好在，被消耗一部分的光团足够让受伤的领主坐在原地无法动弹，只能用怨毒的目光看着楼梯外面的游客们。 白浩宇这才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楼梯……楼梯真的不能上去。” 跨上楼梯就能抓住领主，就连高思勇都忍不住问他：“会有什么危险？” 白浩宇苦笑：“我也不知道。但肯定很严重，可能会死。” 唐砚心拉住路寻一，知道他要舍己为人。 “先别急着送死，给我两分钟。” 就算要死，也不用路寻一去送。 她的目光扫过白浩宇两人，没有放开领主丢弃的手臂，反而更加用力。然后将手臂举到嘴边，张开嘴。 路寻一和萧佑凡连忙遮住白浩宇两人的眼睛。 幸好唐唐吃的够快。 高思勇还想问怎么回事来着，就被白浩宇苍白的脸色吓到，顿时什么都不敢再问，乖乖站在旁边当背景板。 唐砚心根本没有理他们。 【神性】技能发动——你能轻易和自己未来的子民沟通。 唐砚心只想要知道，楼梯是什么。却轻易地看到领主的执念，并不是她想象中的要消弭疯人院的罪恶，也不是想要杀死害他的仇人。 领主的执念是——彻底的脱离他的莫比乌斯环。 没有人知道，金景在手术之后，看到的世界彻底发生变化。 他的时间永远停留在不存在的三月三十三日，世界从他上手术台起，彻底被割裂。他眼中的每一个人都是莫比乌斯环的一个组成部分，他看到的每一段路都有边界，这让他偶尔连路都不知道该怎么走。 更令人烦恼的是，从前来看完全不相关的事情，原来都存在着联系，一切都变得陌生又熟悉。 慢慢的，他世界也被套成一个荒诞的环。 唐砚心透过金景的眼睛看世界，不过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就感觉到痛苦。 打个比方，作为亡灵的她一直想要消除执念，为此她不懈努力着，一边提升自己的实力，一边不惧危险的闯进亡灵领域中。 唐砚心相信，她终将成功。 换用金景的视角，她能看到无数个自己奋力前行，每个自己在遇事时的选择不一样，可最终结果都是成功到达救助站。然后，消弭执念的她又回到‘出生’的那一刻，重头再来。 原来世界的真相是这样——自己一直重复着相同的事件与结果。 每当‘自己’发现循环的真相，想要改变，就会陷入新的循环中。 无休无止，生命变得毫无意义。 谁也不想永堕循环。 唐砚心彻底想起她遗失的记忆，也接收到金景的死亡记忆。 死亡的那一刻，金景看到的是无数个走上手术台的自己，他意识到这不是真正的死亡，而是生命的一个终点——因为他在空间的尽头看到成为领主的自己。 人脑很复杂，也许金景并不是有病，手术只是让他获得某种人类科技无法理解的异能。 令人难过的是，他自己也无法理解这种能力。 死时看到自己未死，知道循环没有终结而想要终结循环，阴差阳错，执念生成。 唐砚心也知道，这是时间轮回的第四次。 至于本不该出现在环内的阶梯，是连接柒的中点。 只要踏上去，楼梯的尽头就只会是a世界。 [唐唐，宝石上的血渍消失……上面有字。] 唐砚心举起双刀一看，上面写着的是3。 [唐唐，只有一个人能在我化身的宝石上留下字，只有你能做到。] 这是来自自己的提示。 唐砚心好像有一点明白疯人院是个怎样的世界了。根本就没有柒次机会，ab两面的游客在共用两次机会。 准确来说，唐只是疯人院衍生出的唐砚心。 她是想要告诉自己，她已经用掉3次机会？ 领主……金景的目的并不是杀死游客，他又没有想要变得强大的欲望。 他要把不是莫比乌斯环的一切变成莫比乌斯环。 对进入领域的游客来说，他就是一个高维生物，任意的摆布a世界和b世界。 如果唐砚心所料没有错，她已经陷入死局——ab世界的她加起来已经用掉七次机会，这就是第七次。 即使强迫白浩宇和高思勇上楼梯，他们也无法拿着手镯走回来。 既然物品无法丢进楼梯里，那手镯也无法丢出来。 拿不到手镯，就没有时间重启，就真的死了。 想明白这一点，唐砚心难得有些后怕。 金景神经质的笑起来：“你们都可以上来拿我的手镯，只要你们能拿走……” 如此猖狂，仿佛已经取得胜利。 唐砚心也笑了，握着她的刀毫不犹豫的走上阶梯，按住金景将刀刺入他的胸膛。 “一个我就够你受的，你居然还弄出两个我。游戏一次玩不够，你要跟我玩七次。你败得不冤。” 金景还在笑：“我没有败。你会在楼梯里彻底融化，或者选择走出楼梯……那我也赢了。” 唐砚心嗤笑：“你这算是什么莫比乌斯环，不如说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圈。” “还不是因为你！” 金景生气的瞪眼！ 松格拿到手镯的同时，她也剜出亡灵之心，揪着衣领将他提起来，一步一步的往下走。 “啧啧，你迫不及待的要为我完成环吗？” 唐砚心：“我只会回到自己的世界，才不会完成什么环。睁大你的眼睛给我看清楚！在我这里，没有什么完美的循环。” 第94章 她转过身，明明只隔着几步距离的同伴消失不见。楼梯口也一同消失，楼梯变得很长很长，像没有尽头一样。 在金景瞪大的眼睛中，唐砚心一步步走下阶梯，手中的刀劈开看不见的薄膜。消失的楼梯口重新出现，她淡淡的低头说：“感谢你让我变强……” 唐身受重伤，能量保存得并不完整。唐砚心吃掉她，还是比进领域时强大一倍有余，因为本源的力量更好吸收，再吃领主的手臂，对疯人院的了解增加，足以让她用力量崩坏所谓的循环。 她真心诚意的说：“你是我遇到过最好客的领主，倾尽全力招待客人。” 金景还在笑。 不过他的笑容变得畅快起来。 “你也是很好的客人。” 唐砚心想要问他问题的时候，金景的精神已经有些涣散，没有遗憾的他像一条任人宰割的鱼，只想快点了结一切。 明显已经无法回答问题，享受着死亡来临的快感。 跨进镜中空间的时候，金景已含笑死去。 陶瓷手镯变成出站口。 白浩宇两人很有眼色的先走一步，免得大佬误会他们觊觎亡灵之心。 唐砚心嫌弃的将亡灵之心丢给两人，使用打包技能将金景打包，得到椭圆形淡黄色的甜点——芝士蛋糕。检验成果的时刻来临，她立刻拆开一袋品尝。 蛋糕是有一点冰冰的，舌头最初被凉意惊到，又立刻折服于清爽微甜的滋味。绵软的口感令人惊艳，味蕾得到极大的满足。 爆炸性的能量足以和大福比拟，只是滋味各有不同。 唐砚心就知道，买卖做得比上一个领域成功。 路寻一：“我们也走吧？” 三个人走到候车站点时，路寻一和萧佑凡才渐渐想起起被删除的回忆。 “洁癖还有机会离开领域吗？” 萧佑凡忽然问。 =……= 【莫名其妙就赢了。】 【我不是很懂，能不能花钱让唐唐讲解一下？？？】 【半懂不懂，我也不关注这个……就想说，疯人院是我入坑以来遇到马赛克最少的一个领域，超感动的呜呜呜。】 【哎，卑微观众，在线落泪。】 【领主解脱的样子，看着挺心酸的。嘿嘿嘿，我唐真是乐于助人的热心游客。】 【楼上你认真的？？？】 【……如果金景的状态不差到这种地步，勉强能接受八卦唐唐的采访，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第99章 002服务区 唐砚心：“他从前是半个亡灵, 还保留着人类的一些特征。压着他的金景死去，他就会立刻成为真正的亡灵, 不出意外可以恢复全部的自我意识。亡灵领域又没有塌, 继续呆在里面还有机会竞争亡灵领主, 不挺好的吗？他离开领域干嘛，当孤魂野鬼吗？” 尽管唐砚心用词过于精准, 语气太过刻薄。 然而，习惯小姑奶奶怪脾气的萧佑凡完全不以为意, 还挺为他高兴：“那就好那就好。” 他们没在领域里耽搁多久的时间，这么一会功夫，白浩宇两人自然没等到巴士，搁候车点站着的。高思勇最先注意到的就是唐砚心，惊讶的问：“小唐妹妹, 你是不是长高了？” 确实是长高了，而且容颜也有很明显的变化。 路寻一拿出皮尺一量, 一米五五。面上颇为淡定的说：“确实是长高了！” 实则死死盯着高思勇看, 发现他一点迷茫的神色都没有显露出来，就开始切入同唐唐道谢的环节，就知道唐唐身上的变化并没有引起他的怀疑。连有‘直觉’作为天赋能力的白浩宇都仿佛忽略掉少女在短时间内，身高容颜发生明显变化的不正常之处。 就连路寻一掩饰性地说一句‘天赋能力特殊’都用不着。 萧佑凡猜测, 可能是唐唐‘伪装人类’‘感知欺骗’两种技能的等级已经很高，高到能让人忽略常识性问题的地步。至于到底有多高……反正他是无法再以唐唐为样本进行分析了。 总归是高到他和路哥完全不用为此而紧张的程度。 巴士来的时候, 几个人把该想起来的都想起来了。 大家没提徐青草和苒杨, 唐砚心是根本没记住这两个人, 其他人是知道提也没用——疯人院里不见两人的踪影，已经说明一切。 司机先生告诉他们，这辆巴士的目的地是002服务区，不超速的情况下，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 谁敢让司机超速行驶啊？万一开到哪个空间裂缝里岂不是大家一起玩完。 白浩宇赶紧说：“您慢慢开，千万甭着急。” 司机余光扫到唐砚心，到底是笑眯眯的说：“放心，我不会拿乘客的生命安全开玩笑。” 他不敢！ 白浩宇：“……那就好哈哈哈。” 心里特奇怪，巴士司机又没收到小费，怎么如此和善？？？ 回到后排座位上，一时也睡不着。 正巧听到萧佑凡在和唐砚心说话，忍不住插嘴：“第一轮的时候，高思勇受伤被拖出去，我因为担心他，也装作受伤被无脸护士弄进手术室。做手术之前，我有看到唐唐……现在想起来，我看到的其实是唐。” 大家已经习惯将a世界的唐砚心简称为唐。 唐砚心：“具体是在什么时间？” 白浩宇：“9点46分。” 他是开着直播的，看到满屏的弹幕——【你是不是记错了，我们没看到唐？？？】。顺便解释说：“那会她的身影从门口一闪而过，房门又只留着一条缝，你们视角看不到她很正常。一般很少有人会选择主播视角吧？就算选择主播视角，稍微走神就会错过。说实话，我那会都怀疑是自己看错了，还以为是死前的幻觉。游客穿着白大褂？我没想通是怎么回事。” 唐砚心：“虽然没用到……我猜穿着白大褂能冒充医生或者护士。” 变成无脸人，她不是做不到。 或许……唐亲测有效。 路寻一：“第一轮，我死的早。因为说出禁忌词‘出站口’就中毒而死，死前对着徐青草用过一次治疗术，轮到我自己出现中毒反应，天赋都用不出来。” 萧佑凡：“我是在档案室里被拧断脖子死的，怪不得脖子到现在都隐隐作痛……靠，是谁下的手？也忒凶残了。” 唐砚心笑眯眯的指着自己说：“是我喲。” 萧佑凡：“啊？你别开玩笑了……” 唐砚心继续笑。 萧佑凡打个寒颤：“祖宗，小姑奶奶，求你别笑！怪渗人的。” 唐砚心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发现萧佑凡立刻松一口气，弄得她又想面露微笑。不过，现在还开着直播，是观众老爷们打钱的时刻，不值得为他耽搁。 言归正传。 “杀你的是a世界的唐，扭断脖子已经是充满人道主义的死法了，干净利落还没什么痛苦。其中充满着队友温柔的关怀，你没感受到吗？” 萧佑凡流下感动的泪水：“……感受到了。” 唐砚心：“从唐的动线看，a世界和b世界的连接点在病房区。她都路过手术室了，肯定也有路过图书馆……咦，我知道她为什么要杀我了。” 四双眼睛齐齐盯着她看。 我杀我自己？？？ 唐砚心当做没看见，缓缓说出她的猜测：“唐要让时间重启……她没找到镜书？她为什么没找到镜书呢？因为镜书不在原位，被先一步进里面查看的金景给藏起来了。杀掉所有游客，时间就能重启，镜书会回到固定的位置。” 萧佑凡：“唐没有告诉你为什么要杀你吗？” 唐砚心：“没有，她躲在暗处偷袭我。一击毙命，什么话都没跟我说。” 找的时机还很好，就在她看到萧佑凡尸体的瞬间，心神不稳的那一刻下手。 萧佑凡：“为什么不直接把知道的一切告诉你呢？” 唐砚心：“因为说了也没用，时间重启不会留下记忆。我猜她来到职工区的时候，已经确定过当时还活着的游客有哪些，也清楚路寻一已经死去。最重要的不是和第一轮的我聊天，而是给下一轮的我留下线索……不对，两个我可以合作啊？也许是有什么限制，让a世界的游客无法向b世界的游客透露领域的规则。她唯一的选择就是在镜中空间的留言。” 那就没必要在唐唐1身上耽搁时间。 萧佑凡补充道：“我觉得唐的时间可能非常紧迫，金景不是说过，走上楼梯的人会融化，没准a世界的唐来到b世界后，融化的状态也一直存在。如果不是这样，她那一身的伤真的没法解释怎么来的……” 一般二般的亡灵别想伤害唐唐，除非是直接遇到强制死亡，否则别想要她的命。 可若真的遇上强制死亡，她也活不了。 萧佑凡觉得，唐身上的伤可能和‘融化’状态有关。 唐砚心没说自己能不能做到先融化某些部位来降低融化buff的效果。 第二轮，镜中空间根本没有开启。 线索整理清楚就知道，镜书被唐带进镜中空间，不管是游客还是金景都无法进去。 吓到洁癖的血手印是唐站起来的时候留下的，也使得洁癖没能说出‘镜书’，好处是免得游客们浪费时间去寻找根本找不到镜书。 阴差阳错的……路寻一的脸色很差，甚至可以和高能预警时的白浩宇一拼。因为他意识到，那会丢出去的治疗术并不是帮唐疗伤，甚至可能是在给濒临死亡的唐致命一击。 “是不是我害死……” 萧佑凡赶紧打断他：“这轮和我路哥活得最长，有找到《疯人院管理守则》，结果死在功能区下午随机触发的死亡事件中。路哥又用了两次治疗术。” 怪不得第三轮一开始，路寻一就说自己已经用掉四次治疗术。 唐砚心很随意的，像是抒发感慨一样说：“唐选择来到b世界，就已经知道自己的结局。” 路寻一没说话，但紧绷的身体有稍微放松一点。 【唐唐唐~看这里，武器上的3是什么意思？】 【那也是唐留给你的信息吗？】 唐砚心将刀横着举到面前，每一位观众老爷都能看到宝石上的血渍不是3……似乎是3外加小到容易忽略的一个圆点。 “没准她想要留给我的是3.5，意思大概是只有3.5次机会。现在想想，镜中空间的留言被擦掉的不只是最后几个字。金景想要掩盖的不仅是领主的人员，还有领域运行的机制。【柒】不仅指游客团灭后的时间重启的次数，后面还有一句，ab两个世界共用七次机会也被擦掉了。” 【怎么判断的呀？】 【好想知道a世界是什么亚子~】 唐砚心：“对失去记忆的游客来说，最想要知道的就是自己已经经历过几轮时间重置。看到和时间有关的提示，只会想到这个吧！我也不知道唐是怎么做到，让血渍在那个时候散开，露出下面藏着的数字。至于怎么判断共用七次机会的——a世界和b世界的长度是一样的，七次机会除以二就是三点五，就这么判断啊！我们都已经离开领域，现在说这些都是没证据的猜测，永远得不到证实。不过我这么厉害，不可能找不到出站口。a世界肯定没有出站口，只有b世界才有陶瓷手镯。就是明白这一点，唐才会来到b世界的……” 第95章 总感觉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金景已经被另一个自己收拾过一轮了。 想想就有点小开心。 【尖叫，我唐臭屁的样子~~~卡哇伊。】 【你醒醒，可爱个屁啦！这个可是威猛唐唐，狠起来连自己都杀的那种。】 唐砚心看到打赏的势头渐缓，就关掉了直播。 疯人院确实够危险——风险越大，收益越高。 唐砚心：总体来说，我赚大了。 远处有灯光。 002服务区快要到了。 第100章 亡灵的王 001至010服务区是最靠近救助站的地方。 从其中任一服务区出发，游客都能在穿过最后一个领域后, 直接到达救助站。不出意外的话, 每个游客都只能见识前十服务区的其中之一。 来到这里, 意味着胜利就在眼前。 巴士刚刚驶入服务区, 唐砚心就发现：002服务区与普通服务区相比，可以说是城镇与小村庄的差别。 他们之前到过的服务区, 皆是风格相近外形相似, 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前十服务区自有特殊之处。据说, 001至010都是仿造联邦的著名星球修建, 力图让游客们还没到星际联邦, 就能感受到星际联邦的异域风情。 一路沉默的司机告诉他们, 002服务区是仿造联邦十大主星之一的大洋星建设而成。 大洋星是联邦领土内非常特殊的一颗水星球, 含水量是地球的几百倍。因为重力异常，天空中漂浮着无数座或大或小的浮空岛, 不需要进行改造的自然环境就可以实现多种族共生的可能性——人类类人种和非类人种共生。 大洋星最大的建筑特点就是色彩艳丽, 又以蓝色为主。 002服务区也有很多的水，一抬头就可以看见天空中漂浮着一团团的水球, 和炫彩的建筑搭配在一起, 梦幻感十足。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司机亲自为他们打开门，微微低头以一种谦卑的姿态恭候他们下车。白浩宇吓一跳，立马给他塞小费。 结果司机拒绝了……死要钱的司机居然拒绝了？ 地球要毁灭了么？？？ 司机在唐砚心下车的时候, 背脊高高拱起, 脑袋都快垂到地上, 深深鞠躬道：“再见，祝您一路平安。” 每个人都能从他的声音中，感觉到他努力想平静下来，实则激动到无法掩饰的浓烈情绪。 白浩宇：“我靠……怎么回事？” 高思勇一脸梦幻的说：“到达前十服务区就能受此等礼遇，和我之前想的完全不一样。我是不是已经从在生死边缘辛苦挣扎的小可怜，一跃成为了不起的爸爸了？本以为踏上的只是逃生之路，到达外星球也只是一切重新开始，怎么感觉像是做成了不得的大事了。难不成我一路走过来，是要走向人生巅峰？” 这也太那什么了。 只有细心的路寻一发现，唐唐的头发又长长了一截。 一开始，唐唐根本无法控制头发的长势。身体成长，头发疯长，路寻一还要常常给她剪头发，后来她对身体的控制力更为精准，头发就维持着她觉得舒适的长度，没有再变长。现在，头发忽然又开始生长，是否意味着唐唐的身体里面的能量太多，多到要溢出来的地步？ 上车的时候，司机只是表现出对唐唐的忌惮……就像是精英亡灵遇到亡灵领主，不得不克制自己的脾性，露出恭顺的样子。 路途中，司机多次回头看唐唐。 路寻一分明有看到他眼中藏不住的震惊，好似在短时间内，唐唐的实力飙升，让他感到恐惧，让他害怕，乃至让他屈膝臣服。 众所周知，亡灵是一种有等级压制的生物。 游客们对司机不说是毕恭毕敬，也是十分尊重的。私底下，大家都清楚——巴士司机是精英等级的亡灵。领主之下就是精英亡灵，是领主泯灭后，有资格竞争领主之位的牛逼存在。 亡灵一向自诩高等生物，看不起人类，现在精英亡灵居然低头了！ 路寻一觉得司机的态度并不是对着来到前十服务区的所有人，而是单单对着唐唐。 以前也没有如此，唐唐还因为扎心司机而差点被司机先生丢下车。一直以来，司机对她的态度就像是对待一个普通的人类。 是量变引起质变吗？ 作为一个人类，他只发现唐唐有长高有长大，别的和从前没区别……那就是只有亡灵才能发现的变化？ 服务区本来就是能让亡灵和人类一起生活的地方，五个人前往旅馆走的时候，不停有能伪装成人类模样的亡灵变成可怖的原本形态，对着一行人恭敬的弯下背脊，形成奇景。 停下脚步，用好奇的眼神看着一行人的游客越来越多，乃至工作人员都会停下脚步，用带着各种复杂含义的目光盯着他们。 旅馆本来是垄断行业，在这里可谓是百花齐放。路寻一心知不能继续下去，去旅馆的路途太远，就近在车站旁的一家店办理入住手续，迅速将唐唐弄进房间。 萧佑凡走在最后，胆颤心惊的关上门。 他脑子很乱，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唐唐的身份就算没有暴露，也已经引起太多人的关注。如无意外，定会有麻烦找上门。 整个房间里面，最淡定的就是唐砚心，她双手抱在胸前，看着门口的两人：“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高思勇一脸茫然：“……” 白浩宇：“……我们马上走。” 萧佑凡：“你们立刻换个地方住，就当做不认识我们。可以的话，早点离开服务区。胜利就在眼前，闯过最后一关就能到达救助站。加油！” 白浩宇：“啊……好，你们也是，希望你们一切平安。” 萧佑凡这才笑了。 “承你吉言！” 高思勇挥了挥手：“再见！” 萧佑凡：“再见！” 两个人离开的时候，最后看到的是唐砚心的侧脸，她站在窗前吃蛋糕，表情显得有些冷漠。 ……小小的身体里面好像禁锢着一只恐怖的猛兽。 这个念头在白浩宇脑子里一闪而过，很快消失。 等两个人离开，萧佑凡才问唐砚心：“怎么回事？” 把蛋糕咽下去，唐砚心盘腿坐在沙发上，不慌不忙地说：“我好像成神了。” 萧佑凡傻傻的看着她：“啊？” 唐砚心：“还记得我最后一次的数据吗？多出来的那一项‘神性’——你能轻易和自己未来的子民沟通。‘子民’好像是亡灵哎！我已经长大，可以统领他们。他们现在就已经是我的子民，听我的指挥，臣服于我。说是成‘王’也可以，不过技能叫‘神性’的话，说是成神会比较贴切吧。” 一个惊天炸弹。 萧佑凡：“亡灵臣服于你……” 路寻一：“王……” 唐砚心感觉他们一时半会是回不了神的，甭说两个对亡灵这种高端生物不甚了解的可怜人类，就连她都有些吃惊。 原来亡灵的进化方向是这样的？ 亡灵领主之上，竟然是亡灵的王。 这样太棒了！若不是有该死的离开地球的执念，她的梦想就是成为亡灵领主，去征服一个世界它不香吗？却没想到，不被困守一地也是有好处的。成为‘流浪’的亡灵，不断进入亡灵领域，食物的质量和数量都大大增加。在获得‘神性’技能后，唐砚心对自己的进化方向已经有种模糊的感觉，在吃掉疯人院的自己后，才真正确定子民就是指的亡灵——所有亡灵，包括领主在内。 一个亡灵领主没什么了不起的。 理论上，所有亡灵领域都是属于她的。 她这个明悟稍微来得有点晚，否则就可以命令金景交出陶瓷手镯，完全不必自己踏上楼梯。 毕竟能量吃下去，却不等于完全吸收，吸收之后还要消化。 就是现在，她也还有很多能量没有消化完毕。 路寻一忽然倒下了。 哪怕是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时候，唐砚心也能及时反应过来，将旁边的椅子踢过去接住路寻一。 萧佑凡：“路哥，你没事吧？” 路寻一揉了揉太阳穴：“没事，就是有点困……” 游客哎！怎么可能困到站不稳，别是疯人院的后遗症。 唐砚心戳了戳他的眉心，很快得出结论：“他在进化，需要充足的睡眠。” 萧佑凡松一口气，路哥也出事的话，他就麻爪了。 路寻一抗拒着身体的本能，没搞清楚唐唐身上的变化，他不能放心地睡着。 萧佑凡也明白他的想法，安慰道：“事情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只要见到过唐唐的亡灵不说……” “没有亡灵敢说出我的身份，也没无法说出口。” 唐砚心给予肯定的答复。 萧佑凡松一口气，继续说：“同是游客的地球人不足为虑，工作人员……我们的外星友人只会以为唐唐的天赋能力特殊，能够针对亡灵，让亡灵感到害怕。情况没有那么糟糕，别忘记唐唐还有一个‘伪装人类’的天赋，等级很高。放心，没人会猜她是亡灵。只要身份不暴露，唐唐就是安全的。” 唐砚心瞪他们：“我才不会暴露身份。” 萧佑凡赔笑。 路寻一放心的闭上眼睛，进入香甜的梦乡。 萧佑凡对着路寻一甩了一个鉴定术，将他送进卧室里，轻手轻脚的关上门出来，凑到唐砚心身边嬉笑着说：“你刚刚说自己已经长大了，是身高不会再增加的意思吗？” 唐砚心：王八蛋刚刚说什么？？？ 萧佑凡伸手比了一下：“只有155是萝莉身吧？” 唐砚心：“……我要掐死你！” [唐唐，要取他小命吗？] ‘……倒也不必。’ 第101章 半路被劫 路寻一睡过去没过多久，萧佑凡也开始犯困, 唐砚心一戳他的眉心就知道, 这家伙也在进化。人类的身体比较脆弱, 进化的时候会自发以睡眠的方式来降低身体机能, 保证在强化的过程中，身体的本能不会对抗四处游走并搞破坏的能量。 毕竟不破不立。 第96章 破坏之后才能重塑。 唐砚心是亡灵, 灵魂坚韧无比, 能清醒的享受变强的快乐。其实, 她还蛮喜欢亡灵对她低头的感觉, 特别威风, 让她那颗不安的躁动的心觉得满足, 谁不喜欢食物自己跳到碗里的感觉呢？ 吃亡灵会让她继续变强, 不吃也不会饿死。 和从前不同的是，她不再像一个漏斗。好不容易得到的能维持人类身份的能量, 每时每刻都在往下漏, 弄得她危机感很足，恨不得时刻以命相搏, 获得更多的能量, 满足身体的消耗。 一成为王，‘伪装人类’的天赋也达到满级。 亡灵的饥饿感和对分数的渴望一起消失，她需要能量的话，完全可以从空气中汲取。 吃, 对她来说还是迅速变强的好方法, 不吃也不至于就要饿死。 唐砚心想：若不是还要离开地球, 她就可以随时保持王的威严四处炫耀了。 现在却要尽快的熟练运用力量，来收起王的威压，装成一个平平无奇的人类少女。 先醒来的是路寻一，他足足睡了两天半，醒来得知唐砚心已经能够收敛王的气势，大大地松一口气。 这两天里，有很多人想来见他们，其中还有旅店的经理。前十服务区人员复杂，星际但凡有些势力的组织都会在此安插人手，不为别的，单为招揽人才也很值。 他们住的这家旅店，背后自然也有人。 唐砚心的处理方式就是谁都不搭理，路寻一却觉得可以见一见。他们已经走到这里，不需要再担心唐唐完成执念后消散，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既然离开地球只是时间问题，就很有必要了解地球以外的世界。 先见的是旅店的经理，对方言辞恳切的介绍自己是宇宙联邦独立党的成员，愿意将星际联邦的情况切实的告诉他们。 还有一个令人惊讶的消息！经理说，路寻一已经是半神。 又因为路寻一的天赋能力特殊，说是治疗术，不如说是能使用生命能量——和宇宙起源相关的神秘能量。因此，备受联邦各个组织的重视。让路寻一高兴的是，外星友人们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而忽视唐唐。 甚至以为亡灵们敬畏的是他。 据说，联邦有一位生命女神，在对抗怖族入侵的战斗中大放异彩。低等怖族在她面前甚至无法站立，只因外溢的生命能量能让低等怖族完全丧失斗志。 各方势力都觉得，他们到达002服务区时，亡灵反常的行为是因为路寻一快要成神，生命能量外溢所致。 路寻一真心实意的觉得，外星友人真的很好很棒。 宇宙联邦是个庞然大物，不了解它的历史会被绕晕。 唐砚心完全没有兴趣，早就躲到房间里。苦了后面醒来的萧佑凡，和路寻一一起研究联邦的历史。 宇宙联邦正式成立是三百多年前的事情。 政府建立之前，统治广阔领土的是神和神灵家族。和地球只有神灵的传说不同，地球外的人族是一直存在真正神灵的，神确实生而不同，有普通人不具备的神力。神灵家族一代代的传承，手中掌握着丰富的资源，小到数颗星球的所有权，大到能掌握一国的经济政治文化和军事力量。 科技进步更是让普通人觉醒自主意识，不像远古愚民对神灵言听计从，对神灵的崇拜渐渐削减。 神灵家族之间的斗争让普通民众常年生活在战火之中，进一步让民众感到不满。 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强大的神灵家族会成为过去。 怖族的出现，让本该泯灭在时间洪流中的神灵统治焕发新的生机。 怖族，那是一种无法用高科技的手段和强力武器收拾的种族，异常残暴，没有感情，以吃灵魂为生，是宇宙中所有高等智慧种族的死敌。 看到怖族，两个人都不免去看从房间里面走出来的唐砚心。 总觉得怖族的描述也可适用于亡灵种族，差别只在于残暴的程度不一样而已。怖族是完全没有感情，只有暴虐的破坏欲的生物，亡灵多少有些不一样…… 萧佑凡：“……神位是稀缺资源，可以继承。神力到达一定的程度，也可以拥有新的神位。命运女神掌管的《封神榜》共分八部……《封神榜》不是地球的一本小说吗？” 路寻一：“旅店经理说过，人族的起源就是地球，地球是宇宙里所有人族和类人族的故乡，历史有相交融的部分就很正常了。《封神榜》八部中又分上下四部，上四部记载神灵皆有神位，下四部所载神灵亦有近千数。其余微末小神，榜上无名……” 萧佑凡：“星际所谓的神灵和地球有关神灵的常识不符，好像就是厉害一点的人，连我都可以成神，神灵的含金量也不高嘛！” 路寻一看了他一眼，出于一个绅士的品德，没扎心的说出他躺着成神的事实。 人类队友和什么人见面，又在研究些什么，唐砚心统统不在意，也没有兴趣。亡灵嘛！天生对阴谋诡计权力倾轧就不感冒，只是催着他们赶紧去买下个领域的线索。 路寻一不由感慨：“亡灵果然能牢牢抓住主要矛盾。” 换句话说就是——还没离开地球，你们瞎琢磨什么？ 这次，他们还特地花钱挑了挑，务必挑出领主战斗力较强对规则依赖性小的领域，结果萧佑凡看中一个叫做【将军府】的领域，提示词为：【将军百战死】【胜者为王】【美人迟暮】。 ……怎么看都是个可以莽过去的领域。 路寻一也觉得【将军府】很好。 前往领域的巴士要到达002服务区的时候，萧佑凡已经凭借聪明才智和天赋能力找到靠谱的盟友，没想到见过那么多人，最后还是旅店经理背后的独立党最靠谱。 唐砚心：都可以，我只要知道结果就够了。 搞定这件事情，两位有远见的人类放心的登上巴士。 即使唐砚心已经收敛王者气势，这位司机还是对她毕恭毕敬，显然是能认出她。都说司机的消息是最灵通的，他们可以通过体内寄生的清苗花进行族群间的无障碍交流，果然如此。 巴士平稳的驶出服务区。一个半小时后，司机先生猛踩一脚刹车，车停下来后，他立刻回头给受惊的三人赔罪。 不用他解释忽然刹车的缘由，唐砚心看到前方有一辆车挡住狭窄道路，巴士显然没办法越过拦路的车辆直接往前走。 司机：“您稍等，我立刻去把破烂搬开。” 用破烂形容拦路车辆不过分，那车四个轮胎只剩俩，不知是被谁丢弃在路上的。 司机打开门下车，倒没有特地关上门。 车上有尊大佛，哪个不长眼睛的敢登车，只能算他倒霉。 很快，小车被移开。司机重新坐回驾驶座上，动作娴熟的发动车辆。 又过了一个小时，平坦的道路变得颠婆。 松格忽然说：[唐唐，你快看看司机。] 唐砚心抬起头，发现司机身上有一道淡淡的重影，每当他被颠得左摇右晃，重影越加明显，因为重影是不会随着车子晃动而晃动的。 若有人被幽灵附身，就会出现类似的重影状态。 唐砚心却知道，这绝不是幽灵附身，弱鸡一样的幽灵能避开她的感知附在精英亡灵身上吗？ 她放开王的气场，道路两旁影影绰绰，无数藏匿在黑暗中的亡灵显出身形，对着缓慢行驶的巴士弯腰低头，恭迎王者。正在开车的司机却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她气息的变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唐砚心就知道司机真的出问题了。 她刚刚握着刀走到司机身后，就见虚影迅速从司机身上剥离，巴士从车头部分开始分化为两辆一模一样的车。 就像虚影重叠在司机身上一样，一个更大的虚影也重叠在巴士上。 唐砚心眼睁睁看着虚影和真正的巴士分裂，而她就被包裹在‘幽灵巴士’的虚影中。 另一辆车上的司机似乎是刚刚恢复自我意识，眼神有些迷茫。路寻一和萧佑凡都在真实巴士上，正朝她跑过来，不再重叠的空间挡住他们的脚步。 两辆车在冲向岔路口的时候，一辆往左，一辆往右。 唐砚心只来得及喊一声：“救助站会合……” 真正的巴士是停下来了，假巴士踩足油门疯跑。 唐砚心一脚踹在开车的假司机身上，却见假司机转过头对她说：“我只是要带你去一个特别的领域，想和你作伴一起通关。我并无伤害你的意思，所以你也无法伤到我。” 用这种方式请人，说出来的话没有可信度。 有一点却是实话，松格出手也没有伤到他分毫。 是某种强制双方必须和平相处的天赋能力吗？ 唐砚心：“你到底是谁？” 那张属于司机的脸慢慢融化，露出一张平凡到毫无记忆点的男性脸孔，他的双手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方向盘，好像害怕出交通事故一样，回答唐砚心的时候，也尽量做到眼睛看着前方的道路。 “我叫末……我们到了。” 巴士进站。 [已经到达目的地‘灭世魔盒’，请所有乘客下车！巴士停靠时间有限。警告，请所有乘客下车！] 第102章 灭世魔盒 ‘灭世魔盒’和之前到过的站点没有差别。 唐砚心曾在服务区里面感觉到来自远方的呼唤。 她现在似乎离呼唤她的东西很近了，对方却又藏起来。 是要跟她躲猫猫？这种操作, 确实有勾起她不多的好奇心。 唐砚心刚刚下车, 巴士就在没有司机的情况下, 缓慢的驶出车站。末离她大概有三米远, 向着进站口的方向走去。 唐砚心没有动，她发现手中的骨刀有变化, 莫名发出银色的幽光。 ‘松格？’ 骨刀消失, 她一手握着黑猫的两只前爪, 另一只手抓着黑猫的两只后爪, 因为两只手的距离太远, 差点把猫咪扯成一条猫绳。 “喵~” 松格也非常为难的叫了一声。 唐砚心立刻松开他。 黑猫落到地上后, 先活动爪子, 肉垫在地上一拍，直接变成清隽的青年模样。面似冠玉, 目若朗星。四肢修长, 动作中带着一种猫科动物特有的灵巧轻盈。 松格的身高近一米九。 这点能让唐砚心艳羡，在她面前, 稍微高一点的都是巨人。 “我记得, 你上次化形的时候是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身高和那会的我差不多。” 松格眯着眼睛笑起来：“那是为了让我们之间的决斗更公平。事实上，我死去的时候已经是成年人。动物百货公司只要二十岁以上的员工——针对低能种，半兽人没岁数的限制。” 唐砚心：“动物世界二十岁成年？” 松格：“每个种族的规定不一样, 低能种是二十岁成年。” “地球不是动物世界, 你也不再是动物世界里被压迫的低能种青年。好歹曾经做过亡灵领主, 要自信一点，在高等种族亡灵眼里，所有生物都是蝼蚁，半兽人也不例外。” 唐砚心：“说句实话，半兽人真不比人类好吃。唉，像你这样纠结着做人时的往事，喜欢钻死胡同的亡灵，我没遇到过第二个。” 松格：“好好的聊着天，为什么忽然扎心？” “习惯了，”唐砚心毫不内疚的把错误归咎于虚无缥缈的规则，迅速转移话题：“你怎么忽然能以人的形态出现？” 第97章 松格：“这里有奇异的力量，能让器灵变成人形。” “打扰一下！” 忽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两人的交谈，唐砚心抬头，发现已经走远的末又倒回来，看到松格毫不惊讶，客客气气的询问：“你们还要在那呆多久？不进领域吗？” 唐砚心无视他。 末又说：“已经有人在进站口的大门等着了。” 唐砚心还是不理他。 冷酷的猫咪自然不会搭理陌生人，自顾自的跟主人说话。用意识进行交流和用言语进行真人对话的感觉自然是完全不一样的，他热衷于跟唐唐面对面聊天。 当猫咪不想搭理人类的时候，人类会自动变成隐形人，就算是用很极端的方式吸引猫咪的注意，也只能得到一个看智障的睥睨眼神。 末的话又不可信，没有听他说话的必要。 隐形人·末：“……”就感觉很难受。 唐砚心才不管他怎么想的，同松格一起往进站口的方向走。远远看到大门前躺着半个人，以俯趴的姿势张开双手，看不到脸，只能看到一头乱糟糟的宝蓝色短发……性别为男。 真的是半个人，只有上半身。如此模样，像是从大门口爬出来的时候，门忽然关闭，身体被压成两截……这都还能动，不是人吧？ 大概是察觉到有人靠近，趴着的家伙抬起头来。 皮肤细腻的几乎不见毛孔，唐砚心走近一点看，发现可以将‘几乎’两个字去掉，他是真的没有毛孔。可以确定，他真的不是人，披的也不是人皮。五官十分精致，论长相的话是极符合大众审美的，却太完美而显得有些虚假。 唐砚心猜他是人偶所化，不算亡灵也不算人类，和半兽人一样，大概是某个世界的特产。路寻一就说过，他通关的第一个领域有妖怪。 妖怪不是亡灵，却有奇异能力。 松格从前是亡灵没错，可他选择与骨刀融合，身份就变成刀灵——严格来讲也不能再算作是亡灵。 唐砚心也是成为王之后，才慢慢发现其中细微的差别。按她所知道的知识，人偶布娃娃常常会‘活’过来——越接近人形的无生命体，越容易萌发出自我意识。 这家伙身上的气味还有些熟悉，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闻到过。 唐砚心被对方冰蓝色的眼珠锁定，轻轻‘啧’一声。 进站口的大门缓缓打开，居然和她猜测的一样，人偶还真有半个身体在门内。段成两截的身体合拢后，人偶第一个走进黑暗中。 唐砚心和松格一起进门，远远看到一束光。光就是通道的尽头，一踏进去周围的场景会发生变化，意味着他们已经到达领域‘灭世魔盒’。 ……很难想象叫这个名字的领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毕竟站点名称一般都是地点，比如二月花温泉再比如七小姐的家，‘灭世魔盒’不像地点，像是个物品。 身旁是茂密的灌木丛，不远处是一幢幢木屋，田地里有翠绿的小苗冒尖尖的嫩芽，孩童牵着耕牛走过田坎。微风吹动树叶，站在溪边的青年将捕来的鱼虾分给围着他的小孩们。 这里看起来像一个普通的村庄，安逸又富足。 事实上，平坦的地势让目光可以看得很远，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有一堵棕色的高耸入云的墙。抬头倒是能看到蓝色的天空，可地上嘛……唐砚心的想法，松格能够感觉到。他握拳捶打湿润的土地，泥土迅速向两边分开，犹如湖中落进一颗避水珠，直接砸出一条深约两米，宽约半米的窄沟。 松格跳下去，敲了敲沟底深棕色的隔板，示意唐砚心也下来看看。 在地球上，挖煤也得往下挖300米到500米的深度，再往下挖10000多米还挖不穿地球最外层的壳。 这里就很厉害，土层覆盖就两米，随便往下挖一挖就能把世界挖穿，走不了多远就是世界的尽头。 松格和形象的比喻：“我们像是在一个没盖的坚硬盒子里。” 听到脚步声，唐砚心轻盈的跳到地面上。 一位美丽的女性向这边走来，她最引人注意的就是那一双睿智的仿佛能看破一切的双眼，即使穿着破旧的衣衫也掩饰不住她的风采。 见到四人，她热情而友善的询问：“要吃树莓吗？” 然后，她就把将手臂上挎着的篮子递过来。 不大的篮子，最底下垫着一块花布，讨人喜欢的红色果子装满半个篮子。 唐砚心：“不用！” 刀灵松格也不用吃东西。 末笑着接受她的好意，抓了满满一大把树莓在手中，而且立刻品尝起来。 奇怪的是‘人偶’也拿了几颗树莓，学着末的样子品尝，红红的树莓汁液顺着两边的嘴角流下来。接着，他面无表情的把嚼烂的果子吐掉，却又往嘴里丢了两颗。 松格忍不住问他：“好吃吗？” ‘人偶’点头。 照理来说，他俩应该是一样的东西。松格看出来对方的本体是身高只有50厘米的‘人偶’，就像他是两把短刀一样，都是因为领域的特殊性才能拥有人形。大家进化的方向不一样，可人类的食物都应该是尝不出味道的？ 人偶有味觉吗？ 还是领域内的食物能吃？ 松格也要了一把树莓，结果刚丢进嘴里，‘人偶’就面无表情的将吃剩下的树莓全部丢进灌木丛里。 松格：“……” 你tm？？？ 树莓当然是没有味道的，松格的手心是红的树莓汁，脸因为被骗而发黑。 唐砚心：“噗……” 又被逗笑。 生气的松格变成高冷猫咪，被挚友深深的伤到，决心自闭。 四个人跟着明显是剧情人物的‘命运’走进位于村子中心的木头房子……对的，这位美丽的女士名叫‘命运’。随后，又见到她的丈夫‘海’，一名英俊帅气的男性。 和妻子不同，海并不欢迎他们。 等命运离开家里，早就按捺不住的海立刻放下锄头，上下打量他们。 四个人都没有多余的动作，任他看。此人的目光就像是一把把的刀，视线所到之处竟然能带给人轻微的疼痛感。 唐砚心知道，他很强。 过了好一阵，海才收回过分锐利的目光，开口道：“你们也是来找灭世魔盒的吗？” =……= 【可怜两位哥哥千辛万苦，选中‘将军府’。一个对武力值的要求比较高，规则束缚比较小的领域，让金大腿可以随意发挥。结果金大腿半路被劫走……也忒惨了！】 【报告：我是从路哥那边过来的。咸鱼萧进门就被半面妆的女鬼追，正围着将军府奔跑……再看唐唐，多么祥和的美丽田园。】 【哈哈哈笑死了~】 【各位，对末的举报有回音了。】 【我来康康……已对末进行身份识别，对比地球游客星际联邦驻地球办事人员等……查无此人？？？】 【别慌，可能是易容改变身形之类的。】 【妖魔横行的地球，忽然出现神秘人物，说是灵异事件还更科学的一点……】 【……】 第103章 灭世魔盒（二） 末：“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海：“少给我装蒜。来到这里的, 都是想要得到灭世魔盒。” 唐砚心：“对, 我就是来找灭世魔盒的的，你知道东西在哪里吗？” 海：“……” 海：“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唐砚心：“我不认识他。” 松格：“我也不是认识他。” 就连‘人偶’也默默的走到松格旁边, 和末划清界限。 末：？？？ 海狐疑地盯着他们, 嘴里说着“又没安生日子过了，总有不知所谓的人打扰我们夫妻”。嘀咕一阵, 就跟他们说：“想知道魔盒的消息, 自己到村里去打听。我勉强可以收容你们在我家过夜……否则命运该怪我太过冷酷。丑话所在前头, 别惹事！否则有你们好看。” 说到命运, 海很自然的流露出温柔的神色。 从他这里得不到太多的讯息，唐砚心顺着田坎走向另一户人家。这幢房子几乎是和海家面对面而建，村中离得如此近的房屋就此两家, 有点什么动静, 两户人都能听到。 房门紧闭，似乎是没人。 松格却说：“里面有声音。” 人偶上去敲门。 “咚咚咚咚咚咚！” 没人应声，松格动作轻盈的跳上屋顶。村里的房子都是木头做的，设计却并不相同。海的房子有天台, 这一幢却是斜屋顶，还有好几个天窗。 松格能趴在坡度很大的屋顶上不往下滑。 观察一阵，他潇洒的直接从高处跳下来, 落地的时候变成黑色猫咪，再变成人形。使用猫咪形态的他, 似乎还更自在一些。 “里面有个胖嘟嘟的男孩, 正在睡觉, 还打呼噜……我刚刚听到的肯定是他的呼噜声。” 做不到破门而入，只能先去别家看看。 路上，松格问人偶：“你有名字吗？” 人偶点头。 松格：“你叫什么？” 人偶蹲下来，捡起一块石头，在田坎上写：哥哥—— 然后抬头看松格，冰蓝色的眼珠里有显而易见的狭促。 松格：？？？ 人偶继续写：我的名字叫哥哥。 松格扭头就问唐砚心：“我能弄死他吗？” “随你喜欢，”唐砚心提醒他：“这家伙不好对付。” 敢垂涎自己的家伙，不管是人类还是其他什么物种，都要有足够的胆量才可以。自称哥哥的人偶从第一眼见到自己开始，努力想要藏起来的贪婪已经完全暴露在她的面前——多有趣！这家伙是吃亡灵为生的。 第98章 挑衅松格的下场，就是白挨几爪子。 人偶也是真的厉害，皮都没破一点，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的。在战斗中，他身体的关节很拖后退。明明战斗意识还不错，却会被灵活度限制……比不上身手好的人类，更比不上以灵活多变为特点的猫咪。 松格成为刀灵之后，再没有弑杀之心。说要弄死人偶，真的只是说说而已，活动完筋骨就住手，心情多变到上一刻还在气恼，立刻就能笑着问：“你不会说话吗？” 人偶摇头。 他又在地上写：我真的叫哥哥。 松格幽幽的看了他一眼，追上唐砚心。 这个村子里的有几百户人家，名字都特别的奇怪，有的叫电，有的叫月，有的叫做花，仿佛是见到什么，都能拿来取名字。村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对明显是外来者的四人并不排斥，问到灭世魔盒也不露丝毫异样，不过大部分人都说没听过‘灭世魔盒’。 偶有几个知道的，说辞也非常统一。 “岁数太大，不记得在哪听过‘灭世魔盒’，想不起来咯。” 唐砚心的直观感觉就是，这里的所有人都很厉害，看起来只是普普通通的人类，身上却都带着与她相似的规则之力。 她是亡灵的王，这些人也是什么种族的王吗？ 更奇怪的是，村民们的年纪都不大，甚至没有一个白头发的，偏偏嚷着“老了”，而且还不像是在说谎。 走到村中唯一的一条溪边，青年刚将虾笼丢进水中，见到四人就站起来说：“我早就注意到你们！一直在等你们过来。” “你是谁？” 一路上都在沉默的末忽然开口，唐砚心冷冷的看他一眼，就听青年说：“我叫太阳，是村里唯一的渔民。来，你们靠近一点。” 唐砚心没有动。 末很听话的靠近他。 太阳不高兴的盯着没有动的三人，却没因他们不听话而发脾气，而是继续说：“我知道你们是来找‘灭世魔盒’的。记住，只有我是真的想要让你们找到魔盒，村里其他的人都是想让你们死心。找不到魔盒，你们就要永远留在这里。” 唐砚心：“找到魔盒我们就能离开？” 太阳：“当然，魔盒能实现所有的愿望。” 唐砚心：“魔盒是出站口？” 太阳皱眉：“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末插嘴：“你怎么证明你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太阳：“我会告诉你们有关魔盒的线索。” 然后，太阳就告诉他们，魔盒的线索在命运的篮子里。村里所有的人都知道，篮子里那块花布上，有每个人都想要知道的秘密。 “等拿到花布，你们再到这里找我。每个白天我都会在溪边捕鱼，村里人都爱吃鱼虾，却只有我愿意做最辛苦的渔民。” 溪水已经是村庄的边缘，唐砚心继续往前走，走过小桥后回头对末说：“你的脸皮是外星新型材料做的吗？” 末：“我不懂你的意思。” 唐砚心：“如果不是，证明你没那么厚的脸皮。有点廉耻心，滚远一点好不好。把我拖进这个奇怪的领域里，一点不觉得愧疚就够恶心人的，还跟着我干嘛？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指望我真的和你组队通关领域吗？蛇精病啊！” 末：“我还以为你不会介意，毕竟……通关哪个领域都一样。” 唐砚心看了他几秒钟，果断转身。 “我干嘛要跟一个蛇精病讲道理。” 她自言自语。 松格的视线扫过末，眼中的杀意愈发浓郁。 走在最后面的人偶哥哥摸了摸自己的脸，果断跟上去……他的脸皮是外星新型材料做的，够厚！可以跟。 留下末一个人站在原地思考——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我为什么忽然变得如此讨人嫌？ …… 终于甩掉牛皮糖的唐砚心走到东面的边缘，高耸入云的木墙坚固得不像是木头做的，放弃从这里找到出站口的想法。 唐砚心在太阳落山前回到海的家里，命运正在后面准备晚饭。餐桌上面摆着一大盆红彤彤的汤，她用勺子搅动汤底发现里面是没见过的花，还有切成片的肉。 颜色发红大概是因为花的原因，不过汤的卖相就……亡灵领域里面一道颜色诡异的汤，人类看到会没有食欲的。 另外两道菜也很奇怪，一道是蓝色的，一道是绿色的。 唐砚心中肯评价：像是一桌剧毒之物。 桌上也有客人的碗筷，末已经坐下在等待开饭，看到三人报以微笑。 唐砚心没有理他，走进厨房。装着树莓的篮子就随意的放在厨房的地上，命运听到脚步声转过身说：“稍等，马上就可以吃饭。” 唐砚心：“我想吃树莓。” 命运就拿出一个空盘子，将树莓从篮子里倒出来递给她。 唐砚心接过来，又说：“我想看看篮子。” 命运摇头拒绝：“篮子不可以给你，连我的丈夫海都不能动它。你快出去吧！” 透明的丝线悄悄卷起篮子里的花布，却见命运将篮子放进顶部的柜子里，关上柜门的瞬间，丝线纷纷断裂——无比坚韧的丝线断裂，这还是第一次发生。 唐砚心只能先退出来，走到外面就看到对面那栋房子的主人出现了。他正在用钥匙打开大门——竟然是太阳。 太阳几乎也是瞬间就发现唐砚心的存在，本来是打算对她说什么的，不过一看到回家的海，立刻就跑进屋中，“嘭”一声关上门。 唐砚心：“他好像有点怕你。” 海骄傲的说：“不是好像，是超级害怕我。” =……= 【我有一个万分惊恐的发现……你们觉不觉得‘花’和咱们花神长得有几分相似啊？而且相像的神灵并不止这一位。】 【你是不是想说亡灵领域里面有个神灵村庄？】 【可是海和海神陛下并不相像，而且已经陨落的两位神灵并不是夫妻。】 【有点快乐，我磕的cp明明已经be却忽然开始发糖。】 【众所周知，全宇宙的神灵对命运女神都是单箭头。】 【这个我必须要battle一下，现存的海神画像和真正的海神可能根本没有半毛钱关系。上一代神灵不爱招摇，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太阳小伙和不可说也是有几分相似的，如果把不可说的英武的相貌变得柔和一点，个头再矮一点，就有七分像了。】 【狗神，我在雪原，等你来战！】 【别在直播间直呼其名，这涉及敏感话题了。万一直播间被封，我们去哪吃瓜？】 第104章 灭世魔盒（三） 唐砚心：“你是比他更厉害, 比村子里的人都厉害。” 海露出笑容,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游客有好脸色。 “瞎说什么大实话。” 唐砚心：“……” 命运在屋内叫他们吃饭，海进门就先喝一碗汤，然后开始用不重复的词给命运吹彩虹屁，全方位夸奖两道菜一个汤有多美味，连米饭都蒸得恰到好处, 全是老婆对我的真心。 海：“你们怎么不吃啊？” 松格：“听完你一番话，已经很撑吃不下了。” 你为什么要喂一只猫吃狗粮？ 四个人里面只有末在认真的吃饭, 完全不考虑饭菜是不是有毒，自然地流露出对夫妻二人的熟稔, 与之相对的是命运和海对他的陌生。 海对四人的排斥不分高低，命运虽然不排斥他们, 对四人的态度也没有任何差别。 ……末的态度就很奇怪。 他似乎都不是第一次吃到这样的一桌菜，是以怀念的态度在品尝。 本来海还因为唐砚心等人不吃媳妇做的饭菜而觉得生气, 现在又因为末吃得太多太快而生气, 忍不住瞪他：“你少吃点。” 命运不赞同的看他一眼。 “我让你挨过饿？” 海立刻怂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看他吃得太快了，怕他噎着。不是不让他吃，是让他小口一点，别噎着。” 谁都能看出来, 命运其实并没有生气，她嘴角忍不住在往上扬。 末放下筷子：“我也饱了。” 他用实际行动证明, 一份过量的狗粮可以喂饱所有人。 夫妻俩继续吃。 松格渐渐把话题引向太阳。 “他不是个好人, ”海生气的说：“命运曾经救过他一命, 他不感激也就罢了, 还恩将仇报，捡到命运的篮子也不归还，只是想要占为己有。我狠狠揍他一顿，才让他老实了一阵。而且他对女性不太友好，之前还调戏过柔弱的女孩子，又被我揍了一顿。总之，这人就是欠揍。” 命运难得对人表现出不喜，她说：“太阳的话绝不可信，他是不是对你们说什么了？” 松格：“他跟我们抱怨，村里的人都还吃鱼虾，却只有他一个人愿意做渔民。” “谁说每个人都喜欢吃鱼虾，我就不喜欢，”海揽着妻子的肩膀说：“我只喜欢命运。” 端庄大气又神秘的命运居然脸红了。 唐砚心：我竟然也觉得有点饱了？？？ 连亡灵领主都没能把她喂饱，却被狗粮撑到。 再看旁边的人偶哥哥，他面无表情的捂着胃部。 松格：“……你戏能不能稍微少一点。你一个人偶你有胃吗？” 哥哥在桌上写：我的幻胃撑得好疼。 松格：“……” 夫妻俩才不管旁观者是不是吃狗粮吃到胃疼，收拾完碗筷就上楼休息，让客人们睡一楼的房间。 第99章 末走进厨房拿篮子，唐砚心走过去看，他取出的花布上有字。不过被他的手遮住大部分，只能看到两行：[……最后的神，选择想要走的路，比选择正确的路更难。] 末若有所思，把花布给唐砚心。 落到唐砚心手里的花布，几乎写满整块布的字全部消失，空白处缓缓冒出：[………] 末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惊讶的道：“命运的预言呢？怎么会什么都没有？” 末夺回花布，上面又显现出密密麻麻的字。 松格眼珠一转，故意说：“没准是有bug，给我试试？” 此时，唐砚心已经从末的失态中知晓，末的确是很了解‘灭世魔盒’，不仅是知道领域线索那么简单，他和这个领域甚至可能有一些隐秘的联系。 人品不好的太阳有一句话没说错，花布上有每个人都想要知道的秘密——命运！ 回顾过去，预示未来。知道未来就能趋利避害。 到松格手里的花布立刻浮现出一行行字： [生在动物世界的脆弱生命，也是被束缚的自由灵魂。 生是永堕地狱 死能迎来天堂 最忠于心灵的选择，是成为死神的镰刀。 真正的自由是心灵的自由 真正的幸福是守护的幸福 黑色的猫咪能带来好运 死神的镰刀总能抓住奇迹的尾巴 你是神灵温柔的延续 也是神灵唯一的希望 你的选择，将决定亿万生灵的命运] 唐砚心感慨：“……好长。” 松格：“似懂非懂。” 已经发生的能明白，剩下的就完全不明白。 人偶哥哥接过花布。 [人偶师赋予的新生命，是不受神灵承认的异端 残缺的灵魂，终将走向自我毁灭的结局 一位满嘴谎言却有着金子般心灵的女性，用金钱堆积出全宇宙最昂贵的人偶 因为唯一，所以获得生存的权利 这大约是个玩笑 被支配的人偶竟有着最强的自我意识 遵从于心的选择，让你永留满目疮痍的地球 抓住最后的机会 抓住唯一的机会 得到神灵的承诺 生命的圆满是有开端也有结束 完整的灵魂才有未来] 花布又传递到唐砚心手中。 仿佛很为难一般，几次吐出预言的花布费劲的冒出：[………] 唐砚心：“这玩意坏掉了。” 花布皱成一团。 唐砚心微笑问末：“魔盒的线索呢？” 末：“我怎么知道……” 唐砚心：“哦，你不知道啊。” 末一张毫无特点的脸上露出迷茫的神色：“你为什么觉得我该知道呢？会不会是太阳欺骗我们，篮子里面没有灭世魔盒的线索？” 人偶哥哥：你在说谎，演得太假。 末额角青筋蹦起。 人偶哥哥还在写：鉴谎，我是专业的。 末终于忍不住口出恶言：“你鉴谎是不是专业的我不知道，但你抬扛肯定是专业的。” 唐砚心乐得看末吃瘪，她对这家伙只有恶感。任谁半路被劫，也不会对强行劫人的家伙有好感。她认真的观察失去花布遮挡的篮子底部，发现一幅村庄的地图。 其中有一个红红的点，就像是藏宝图的目的地标志。 唐砚心放下篮子，把花布塞回去。 不用她出声，松格就明白她的意思。 “这么早也睡不着，咱们出去走走？既然找到地图，先把魔盒挖出来更保险一点。在领域里呆得越久，越容易出现变故。” 末：“晚上出去不会有危险吧？” 松格心中冷笑。 “万一魔盒只在晚上出现呢？” 末想了想说：“也对，咱们赶紧走。” 哥哥盯着末看了一会，又蹲下。 松格用力将他扯起来，知道他是想写——末又在说谎，装模作样。 用得着人家的时候，还是不要怼了。 唐唐明显是想把末弄出去，虽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又有什么目的。可他的确是四人里唯一了解领域情况的人，他晚上要是敢离开木屋，就证明夜晚离开木屋不会触发必死的规则。 路过太阳家，松格又听到小孩的鼾声。 上前敲门，明明在家的太阳就是不来开门。 松格：“是被海吓怕了吗？” 他声音不小，里面肯定能听到。 偏偏青年就是能忍，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之前在领域里面遇到的都是容易激怒的亡灵，难得遇到有理智的，还怪有意思。 跟着藏宝图的路线，走到村庄的边缘，刚好遇到两家人吵架。两个高大的男人站在田坎上，吵得可凶了。 唐砚心停下来听了一下，原来是一家人种田过界，把自己家的菜籽撒到另一家的田里。现在白菜长成，两家为白菜的归属问题争吵不休。就他们停下观看的这会，两家已经从吵架变成打架，两家十几口人混战在一起。 十几颗白菜全压烂不止，周围的一片田地全部遭殃。 这些肯定不是普通人，在唐砚心看来，他们每个人都有天赋能力，又比普通的天赋能力者更强，大部分人的水平和她失散的两个队友相当。 在002服务区，唐砚心没有认真听两个队友和星际友人交流，可也知道他们俩现在已经是半神的水准。不是因为能力不足以成神，而是程序不足。 只差离开地球后，走一遍正式的封神流程…… 这些人难不成是神？ 她又觉得不对，亡灵领域里面全是神……岂不是一个笑话。 把这些念头抛到脑后，未免被牵连进武斗里，四人悄悄溜走，在靠近地图上标注的目的地时，发现一大片的桑树。 在桑树林的最中央，有两棵巨大的桑树相互扶持而生，根部交缠在一起。 像是华夏神话中的扶桑树，传说太阳升起的地方。 末蹲在地上，用随手捡来的一根树枝在树下戳动。树枝很快碰到硬物，他丢掉树枝用手刨开泥土，捧出一个巴掌大的棕色木盒。 盒身有银色的纹路，古朴中带着神秘。 末一脸喜色：“找到了！找到了！” 松格离他最近，想要制止他打开木盒——灭世魔盒，听起来可不像什么好东西。 谁知道里面有什么呢？ 末似乎是早有预料，躲开松格，迅速将盒子打开。 盒子是空的，里面什么也没有。 唐砚心想象中的情况都没有发生，一切没有变得更糟，好像没有变得更好——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她又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 =……= 【为土地而开战，为财富而开战，为一切而战。没毛病！这非常神灵家族。】 【末的行为真的很刻意，努力想要扮演一个对领域一无所知的游客，又处处露破绽……我尴尬癌都要犯了。】 【末的目的就是打开盒子】 【画面刚刚闪了一下】 【虽然现在还看不出来，但打开魔盒的瞬间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悄无声息的发生了。】 第105章 灭世魔盒（四） 末捧着盒子还在那震惊大喊：“怎么不是出站口呢？” 这就演得太假了。 唐砚心都忍不住怼他：“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 你还有必要继续装吗？” 第100章 末：“你真的误会了。” 唐砚心：“你对我的恶意，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开始就已经知晓。你的装模作样在我眼里就是上演大戏, 其实我还看得蛮愉快的，毕竟像你这样傻的我也很久没有遇到了。” 末还是那句话：“你真的误会了。” 唐砚心：“虽然毫无演技, 不过尬萌尬萌的，能让人发笑。” 她话音未落, 人偶哥哥已经勾起嘴角。 也不知道刺激到他那根弦，末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殊不知, 你……你们在我眼里也是个笑话。” 唐砚心：“所以你为什么要半路劫走我这个笑话？别再说什么想跟我一起通关领域的垃圾话。” 松格：“先生，这个理由真的很差劲。如果你是从哪里知道唐唐很厉害，想要抱金大腿躺着通关, 和我们上同一辆巴士就可以。你既然能做到中途将我们从巴士上劫走, 跟踪我们上车不要太容易……只要是游客, 都有权上任何一辆巴士。你偏偏不这样, 特地把事情复杂化，目的就是让我们进‘灭世魔盒’。不要否认, 只说能认清侵蚀区的路线一点, 就不是普通游客能做到的。” ……甚至连科技先进的星际友人都做不到。 末：“像之前一样，稀里糊涂的继续下去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扯破脸皮呢！” “别胡说, 稀里糊涂的只有你而已。” 唐砚心：“我对你的态度一直没有变化，只是在等待你露出真面目而已。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人类亡灵, 还是所谓的神灵？” 末面皮紧绷：“……建议你先关掉直播。” ——我知道你的身份。 末接着无声的说出这句话。 唐砚心并不怀疑其真实性。 此时萧佑凡不在身边, 两人的距离已经超出敏感词的最大屏蔽范围, 末要是说出她亡灵的身份, 成功到达救助站会得到什么待遇不好说。星际友人是援助的地球人类，不是要援助亡灵。 唐砚心从善如流的关掉直播。 并不知道从听到末的建议起，就被【别听他的】【不要关】等哀嚎刷屏的直播间。 画面黑掉，无数人在观看唐砚心直播的人郁闷得放声尖叫，为已经摆在面前就要能吃的瓜白白消失而忿忿不平。至于提出建议的神秘人末，自然是受着千万联邦人民诅咒，祖宗十八代无一幸免。 唐砚心：“你可以说了。” 末：“我是谁不重要，就当我是来杀你的恶人吧！我不能让一只装成人类的亡灵离开地球。” “怪不得我从没有见过你，你却对我有这么深的恶意。” 唐砚心顶多吃惊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伪装人类的天赋能力居然对他无效，对于他要害自己的理由倒是很认同。 种族歧视，她很懂。 “你知道我的存在，特地来杀我……你怎么知道我的存在的？” 末：“我感觉到的。” 唐砚心觉得有点棘手，末就算是所谓的神，本质上也只是强一点的人类。她对人类是不能下死手的，而且对方的能力还很特殊——她不能攻击对方，对方也不能攻击她。 松格：[我想试一试。] 唐砚心：[那就试一试。] 松格是她的刀，如果刀不在她手上就以自我意志为准。 末大概也没有料到松格会对他动手，两个人很快缠斗在一起，且松格隐隐有落败之象。还没有真的输，并不是因为末手下留情，而是松格不怕死的凶悍。 一把刀为主人征战，当然是不死不休。 唐砚心：“好了！松格。” 松格退到她身边，收起满身的杀意。 唐砚心安抚松格：“……先找出站口。” 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像末这样的人很多，杀不完。若有能力杀亡灵，游客中有很多人都不会对亡灵手软。 末寡淡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静静的站在那里。好像只要不主动攻击他，他也不会动手一样。 唐砚心：“你准备怎么杀我？自然不是用能力让我们双方不能主动攻击，然后比谁先老死。那你为什么不动手呢？因为你认为这个领域一定能杀死我，所以你没必要冒险。只要暗暗的利用对领域的熟悉，设好陷阱，让我违反规则就可以杀人于无形。” 末：“‘灭世魔盒’对你来说是死局。” 哈，我倒要看看是怎么个死局！ 没有绝无生机的亡灵领域！ 唐砚心离开的时候末没有跟上来，人偶哥哥倒是一直跟在她身边，还在地上写：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这点唐砚心倒是相信——末对非人类可没什么好感。 世界好像和之前没有变化，村庄之外先是茂密的树木，靠近四面木墙的位置，渐渐变为草地。 “我觉得盒子变小了。” 唐砚心在回海家的路上，忽然有这样的感觉。 东西南北四面墙好像离村庄的距离更近了。 松格没发现有变化，主要是没有明显的参照物。他却不认为唐砚心会随便开口说毫无根据的话，想了想说：“我去北面看看，留下记号。” 他的速度比唐唐快，快去快回。 唐砚心点头。 本来已经上楼睡觉的夫妻俩居然起床了，屋子里灯光明亮，命运正在为海披上战甲。看到他们回来，夫妻俩齐齐松一口气。 “还有两个人呢？” 唐砚心：“在后面，是出什么事了吗？” 命运：“今天下午，有年轻人在村庄的边缘发现怖族的踪迹，是专门刺探情报的低等级怖族。这个可怕的敌人从不做没意义的事情，它盯上我们了。我预料到，今夜怖族必然来袭。发现你们没在，我和海正担心着。真的打起来，肯定无法顾及到你们的安全。” 今天下午？？？ 村庄就这么大，整个下午唐砚心都在村庄里走来走去，明明风平浪静没出什么事。刚刚离开的时候，夫妻俩的状态也不像是在备战。 出去一躺再回来，时间显然不太对劲。 海：“我们俩的房子在村落的中间位置，不管怖族从哪个方向进攻，要到这里都很难。你们就呆在屋子不要乱跑，听到没？” 唐砚心点头。 怖族……她听到过一个词，叫做‘珠穆尔大乱’。珠穆尔是一颗星球，怖族第一次被星际人知晓，就是它们袭击珠穆尔并吃掉整个星球的生命体…… 一切就都对上了。 唐砚心在两人做战斗准备的时候，好不容易找到空隙询问：“村庄有名字吗？” 海奇怪的转过头看着她：“你不知道这是‘神灵之村’吗？那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唐砚心：“……我什么都不知道，是被人强行带到这里的。” “胡闹嘛！这不是……” 海有点生气，很快又说：“不过，你也该来这里。神灵生来就有义务保护人类！你已经是半神之躯，战事紧急无法开启《封神榜》为你封神，稍微熟悉一下自己的能力，也可以与怖族一战。” 唐砚心抓到他言语中的漏洞：“这个村里面有人类吗？” 海：“……” 他整个人都愣了。 命运的目光中流露出些许痛楚，轻轻拍了拍海的肩膀：“走吧！我们得赶去村庄外面。我已经闻到怖族的气味。” 两个人前脚离开，松格后脚进门。 “有很多奇形怪状的不知名生物接连从木墙中涌出来，领头的都有人形。和亡灵有点相似……又不太一样。” 曾经也是亡灵的松格对这个种族还是有一点了解的。 这大大引发唐砚心的好奇，决定亲眼去看看所谓的怖族——没准那就是出站口的突破点呢？ 松格看向对面的房子，脚下微微一顿。 唐砚心：“怎么了？” 松格：“打鼾的声音消失了。” 从他进村开始，每一次路过都能听到鼾声，忽然消失还挺不习惯。 唐砚心也听了听：“里面没人，可能都在战场上。” 路上没碰到讨人嫌的末，村口黑压压的全是人。每位村民都拿着称手的武器，冷肃的盯着远方飞扬的尘土，那是奔向他们的敌人制造出的浩大声势。 很快，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怖族们组成的军队来到村口，人数是村民的数十倍之多。 唐砚心站在无人的角落里，观察着怖族。 和亡灵相比，怖族更不在乎外形，长得一言难尽。 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吞噬一切的强烈欲望是亡灵欠缺的。 没有情感的生物是什么样子，怖族就是什么样子。 毫无表情，眼神冰冷，不动的时候像一尊尊蜡像。 为首的怖族身高接近三米，长相狰狞，后背有很多棘刺。他停下来之后，没有管拿着武器的神灵们，而是直直的看向右前方，那正是唐砚心的所在。大战一触即发，他却忽然丢掉手中的武器，单膝跪下，冷漠中带着一丝尊敬，以头磕地。 “王！” 一个字叫住震天动地的气势。 神灵们齐刷刷看向他叩拜的方向——那里只有唐砚心三人。 唐砚心：“……” 怖族齐刷刷跪下。 神灵们的武器一半对准村外的怖族，另外一半对准村内三人。 第106章 灭世魔盒（五） “对王不敬者, 格杀勿论。” 第101章 作为入侵者的怖族率先进攻，大部分神灵冲上去与之对抗，有一小部分认为擒贼应该先擒王, 唐砚心也就不免被人攻击。最糟糕的是神也算人，属于能在她这里得到豁免权的对象。 人家下死手，她不能真的起杀心，明明能赢却很打得很被动。 更何况蚂蚁太多，还能咬死大象。 这么下去, 情况不妙。 松格挡在她面前, 没有退后一步。 “等等！” 命运推开围攻三人的神灵, 手上的篮子丢出去，犹如王母娘娘的头簪，在战斗双方之间隔开一条暂时无法跨越的天河。 “非要这才能好好的说话！” 命运有些生气的道：“怖族说得话并不一定可信, 谁曾听说过怖族有什么王？没准是挑拨离间。他们三个有我做保，真相未明之前，谁都不许对他们动手。” 攻击他们的人就真的扭过头去打怖族, 看来命运的话在村子里还是很有分量。 命运也是百忙之中抽空过来解围, 一搞定就立刻就回到丈夫身边。 海是作为攻击怖族的主要战斗力存在的, 是以一当百的强力神灵。命运也不弱，一心辅助丈夫。 唐砚心也在村人中看到太阳，他的战力其实不错, 是年轻一代的翘楚, 不过比起海来就差远了。 哥哥：能用餐不？ 唐砚心舔了舔嘴角：“当然可以。” 领头的怖族听到属下报告, “首领, 王在捕杀我们的人。” 领头者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一点感慨之色：“王一定是饿坏了！” 下属：“……” 领头者上下打量报信的下属，又说：“你去把王接回来。” 下属灵活的翻译领导的话：你看起来味道不错，不如贡献自己让王裹腹。 “遵命！” 怖族无比的残暴，所到之处犹如蝗虫过境，无论是人类，类人种还是更为广大存在的非类人种都甭想在怖族入侵下保命。大军犹如种族灭绝的生化武器，投放到哪个星球，哪个星球就会有灭顶之灾。 同时，他们也是天生的战斗机器。 怖族没有感情，只有支配精神的吞噬欲望。低等级的怖族绝对遵从高等级怖族的指令，奋不顾身的杀敌，最令人接受不了的是，他们会相互吞噬——以此来壮大自身的力量。 当怖族士兵接收到首领的献身讯号，就忠实执行命令，将脖子送到唐砚心的嘴里。 唐砚心：怎么还带自己来送死的？？？ 很快的，她就停止捕猎……不，这都不叫捕猎，敌军分明是给她送补给的。一开始看她‘奋勇’杀怖族的村人们，看她的眼神渐渐变得奇怪。 人偶哥哥后来一直跟在唐砚心身边，因为跟在她身边会有更多的食物送上门。 经过美食家唐砚心品鉴——怖族和亡灵不止是各方面都相似，他们连本源都是一样的，身具暗能量且以吞噬作为变强的手段。其差异可以看做是地域差异，毕竟同样的种子栽种在不同的地方也会显露出不一样的特性。 怪不得他们会叫自己王。 这个确实不是认错人——自己就是怖族的王。 如果超越现存亡灵的力量就是族群中的王者，唐砚心就是当之无愧的亡灵之神。 松格的预言中怎么说的来着？死神！对，她或许就是死神。 有这个明悟，对局势没有产生任何的影响。 唐砚心很清楚，这里是亡灵领域，不管是人数众多的神灵也好，还是忽然出现的怖族也好，很大可能都不是真实存在的。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战斗就已经结束。 神灵一方更为厉害，怖族被打退也没能真正近唐砚心的身。 三个人跟着命运和海回到村子中心的房屋，急脾气的海直接问唐砚心：“你会运用神力吗？每位神灵的神力都有特点，只有相似没有相同。有些神灵的神力亲近自然，比如风火雷电的神力就带着自然之力，也比如我的海神之力。也有神力是亲近星宿的力量，比如对面的太阳……你的神力有什么特点呢？或许就是这样，才会让怖族错以为你是他们的王。” 命运海以及神灵之村的人都没有发现她的身份，只把她当成人类。 ……所以末到底是怎么知道她身份的呢？ 没等唐砚心回答，命运拍了拍丈夫的手背。 “小朋友大概不知道怎么说，我来说比较好。她很特殊，身上带着死亡的神力。对的，从没有听说过神灵中有‘死亡’的神位。” 命运的瞳孔散发着彩色的光芒，嘴里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极富哲理：“这个神位代表着毁灭和灾难，正好和吞噬一切生命的怖族相契合——神灵不一定是人类的，论理上也可以诞生在怖族之中！就是因为这样，怖族才会奉她为王。死神的存在意味着生命的终结，可也意味着新生。我看不到她身上有命运的脉络，证明在她身上一切皆有可能发生。” 唐砚心一直警惕着：“所以你将我带回来，是为更方便的杀掉我？” 命运：“不，我不会那样做！我岂会因为一个人很独特，同大部分人都不一样而排斥她。我也不会因为一个人具备危险的力量，就要去扼杀她。人类如果都这样想，少部分拥有奇特能力的人——也就是神灵，恐怕早就不复存在。我愿意敞开怀抱接纳你，也会说服村里的神灵认同你是我们中的一员。选择的权利当然在你自己手中。不过，我希望你多给人类一点机会，不要因为一部分的人的排斥而选择怖族。” 唐砚心只是看着睿智的命运，没有说话。 心里其实由衷地感叹——这位聪慧的女士确实配得上‘神灵’的称谓。 从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似乎是有很多人朝这边走来。消失许久的末和太阳站在一起，一群年轻人围在他们身边，个个都挺着胸膛瞪大眼，做出气势很足的样子。越是如此，越发显露出心中的不安。 其中一个年轻人说：“女神，您身边的女人是怖族的奸细。大家一致认为应该尽快的处理掉她，怖族再次来袭，她找机会跑掉就晚了。” 命运：“谁说她是怖族的奸细？证据呢？” 一群人齐刷刷看向末，包括太阳在内都盯着他。 末：“……” 你们是真的狗！ 末只能站出来说：“下午的时候，我偶然发现唐砚心不是人类而是怖族，就想将这件事告诉您。恰巧遇到怖族来袭，若不是恰巧被太阳神所救，我没准就带着这个秘密凄惨的死去了。” “我作证，我发现他的时候他正被怖族追杀。至于证据，村中不乏有能验证话语真假的神灵，验一验就能知道是谁在撒谎。” 命运：“不用了。” 太阳忍不住勾起唇角：“既然如此，两位将怖族奸细交给我们吧！请勿担忧，村里人绝不会怪两位引狼入室……以女神和海神威望，一个错误的决定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影响，千万不要为此包庇奸细而害得村庄陷入危险之中。” 命运：“不管她是什么身份，我的决定都不会改变。不仅村庄会接纳她，《封神榜》上也有她一席之地。有什么疑惑，让你们家的大人来问我。你们还没有资格在这里质问我！回去吧，我想你们搞出这样的阵势来到我的门前，绝不是你们家大人的意思。不想我通知他们来领小辈回家，就赶紧走。” 最初说话的青年拉扯太阳神的袖子：“要不……我们先回去？” 太阳神：“……” 我搞这么一通，来之前说的那些鼓励你们的话，你们分分钟给我抛到脑后，秒怂是吧？ 不能这么被打发，他不要脸的吗？ 太阳神赶紧给末使眼色。 末刚刚张嘴，就被命运淡淡的瞥了一眼，顿时闭嘴。 太阳神：“……” 辣鸡！辣鸡！ 太阳神上前一步。 海神根本没动，只是看着他。。 太阳回忆起浑身都疼的卧床生涯，退回原位，下意识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内心大骂：xx尼玛！ 一场闹剧就此终结，雄赳赳气昂昂的来，蔫头耷脑的离开。 末自然是跟着太阳神走的，房子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欢迎他。他没有想到，命运会这样维护唐砚心——他以为命运会站在他这一边。 就在唐砚心以为可以和神灵村庄的人和平相处的时候，那种昨夜经历过的，魔盒被打开的奇妙感觉又一次来临。站在三人身边的命运直接消失不见，刚刚脱下盔甲的海又一次穿上盔甲，而且他浑身都是血，面颊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三叉戟被丢在地上，他双目催泪濒临崩溃。 原本整齐的小屋变得杂乱，东西丢得到处都是。 这是一瞬间而已，什么都在变，搞不清状况的就他们仨。 唐砚心跑出木屋，发现村庄外密密麻麻的全是怖族，神灵们已经被大军包围。 不用看松格昨天做的记号就能知道，‘盒子’确实是在缩小。四堵木墙离村庄不足五十米，盒中人的活动范围大大缩减。 是末！他肯定是又做了什么！ 第107章 灭世魔盒（六） 每一个见到唐砚心的村人都对她怒目而视。 松格打听出来，上一批怖族入侵的时候, 命运不幸陨落, 和她一起死在战场上的, 还有许多老一辈的神灵。年轻人们对怖族的怨恨已经到达顶端，不仅仅是站在正义的一方, 知道怖族带来的危害所以厌恶怖族，而是有切身之痛——怖族已经害死他们的亲人朋友爱人。 仇恨让神灵和怖族必将不死不休。 唐砚心回过头，木屋的门大开的着，能清楚地看到坐在那里的海。命运的死亡令他非常痛苦, 连外面的战火都不能让他重燃斗志。 世界上的一切仿佛都与他再无关系，他从一颗生机饱满的成熟果实变成蔫掉发霉的坏果。 而这正是某些人想要看到的。 太阳领着一个据说是能鉴谎的神灵赶来小屋，见到唐砚心就如同鬣狗看到肉, 迫不及待的要揭露她怖族的身份。 此时围在太阳身边的年轻人看唐砚心的目光又发生变化，如果说上次是不明真相的被太阳神的花言巧语鼓动，现在就有深深的恨意，若她真是怖族……这些人绝不会放过她。 事实上, 唐砚心的确是怖族。 身后的屋子里已经再没有睿智而温柔的命运站在她面前维护她。 末真的该死！ 松格上前一步，眸中是澎湃的战意。 “谁敢上前一步, 必死于我刀下。” 不知是谁说：“你手上没有刀。” 松格看向说话的人，对方忽然捂着自己的脖子, 没有人看出他到底遭受着什么样的攻击, 只能徒劳的给他用类似治疗的术法。 松格冷漠地说：“我就是刀。” “你们还敢动手？！” 太阳神在人群中高喊：“可怜女神轻信奸细的话, 不小心泄露我们村中针对怖族的计划……杀死奸细, 为死去的村人报仇, 为我们的父母亲人好友爱人报仇！” 唐砚心：“什么杀我报仇，我的手上有一滴村人的鲜血吗？太阳，你恐怕也不是什么正义的战士，一心想要保卫村庄。你非要抓住命运的小辫子，只是为争权夺利。承认这一点，有这么难吗？” 第102章 太阳脸色都没变一下：“……到这个时候，你还要妖言惑众。” 唐砚心从头到尾就像是一个极度冷静的旁观者，面对极端不利的情况，还能有理有据的说：“我要真是怖族派来的奸细，怖族能跟傻子似的，当着你们的面就叫破我的身份？拜托，把强敌当白痴只会显得自己也很笨。你们战败，我若真是奸细早心虚的逃跑了，还会站着这里等你们来抓吗？想杀我就动手，不必安高帽子在我头顶。来呀！” 就是这种看跳梁小丑的目光，深深的刺激着太阳神。 太阳：“不要再听她胡说，睿智的命运女神就是被她的言语蛊惑才会陨落。怖族首领都叫她‘王’，她铁定和怖族有关系。宁可杀错，不可放过。杀死她！” 这番话又一次刺激到满怀仇恨的年轻人。 前后逻辑不通的话，却能有这么好的效果，无非还是因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唐砚心卸去伪装，强大的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浓烈的暗能量让她浑身散发着不祥的气息，就像一团移动的黑雾。 太阳神想着：对方并不是软弱的人，这显然是一场硬仗！该怎样打，才能在清除对他不服气的村人的同时又能杀死对方并保存己方的人呢？ 还没想明白，就见三个刚刚还要决战到底的人脚底抹油，直接开溜。 太阳神：“……” 年轻的村民们：“……” 说怂就怂的吗？ 三个人往不同的方向飞奔。 太阳神：“愣着干什么？追啊！” …… 唐砚心在奔向村外的路上，已经想明白——扶桑树下的木盒是个陷阱。 在她的知识储备中，有一种玩具叫做‘俄罗斯套娃’，最大的漂亮彩绘娃娃中装着几个甚至十几个娃娃。全部取出来后，可以从大到小依次排列。 他们就像是身处套盒之中，每次打开木盒，空间就立刻缩小。 末刚刚没有跟着太阳就很合理。因为他此刻应该在扶桑树下，赶不过来。 唐砚心没有选择去扶桑树下逮他，那是自投罗网，只是化身猫咪，让目标变小，拼命的往村外冲。 这个领域里面的一大势力——神灵村庄，已经了解得差不多，是时候去怖族看看，如果她能和怖族一起退到‘木墙’以外的世界就太好了，没准就能搞清楚领域的真相。 可惜她没能跑掉，举全村之力追捕她一个人，没跑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兵分三路没能扰乱太阳的布局——别的不用管，只追唐砚心就对了。 这是盯上她了。 唐砚心解除猫咪形态，站立在之上。既然跑不掉，就只能迎战！这里已经被她缠满隐形的丝线，率先跳上屋顶的太阳神就像一块烧红的烙铁，让温度猛升。 太阳并不莽撞，大喝一声：“太阳神甲。” 披着神甲的太阳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一步步的走过来，身上的热度将隐形的丝线全部熔断。 唐砚心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她让炙热的温度烤得相当暴躁，身体里的暗能量都在沸腾，战斗拖得太久，她搞不好会变成一滩水蒸发掉。 太阳：“你是第一个不用兵器空手跟我对阵的人……不，是怖族。” 拟态的血肉消失，唐砚心露出原形——净白美玉般的骷髅躯体。 看到这具骷髅，没有谁会联想到邪恶的物种，在金灿灿的阳光下散发着荧白光芒的骨架子如天使般圣洁，远比人形时的唐砚心更为惊艳，也更加美丽。 连神灵武器都能融化的太阳盔甲——据说是神灵中最硬的防护武器，竟然险些被骨架的拳头打碎。 “哇！” 下方的人震惊的张大嘴，还是被太阳吼醒，才想起来他们是搞群殴的，不是只看着二人单挑。纷纷冲上来，唐砚心好容易找到机会，却因为不能杀人的限制条件而在最后一刻迟疑，没能一拳打烂太阳神的脑袋。 太阳神最初有被吓到，对死亡的畏惧令他怂成一团。 死里逃生，他很快意识到什么……非常震惊的看着唐砚心，如同看到一只不吃草的兔子。 唐砚心有被他的眼神冒犯到。 太阳神被救出包围圈，可他什么也没有说，甚至还对唐砚心恶劣的笑。 ……明知道此人就算是怖族，也不会真的伤害神灵。 太阳神想的却是。这下肯定能干掉她了。 太阳神：我可不是什么正义的化身。 围攻的话，唐砚心就不行了。 最大的问题还在于她不能杀死这些家伙，甚至不能重伤他们。 就在这时，两把骨刃出现在唐砚心的面前，帮她挡住足可致命的一击。 “松格——” [唐唐，跑！] 可她跑不掉，阴险的太阳神已经发现唐砚心的秘密，用一种阴险的方式将她固定在屋顶范围内。一个年轻的神灵用生命力量化作绳索束缚着她，若她要跑，就要摆脱身上的束缚，而摆脱束缚等于是要限制她的那个神灵的命。 奸诈的太阳神带着众人远离屋顶，让有远程攻击能力的神灵上场。 无数能量涌向骷髅，双刀上的银色宝石泛起光芒，一个看似很薄却十分坚韧的护罩将骷髅包裹得严严实实，足足七分钟，都没能让护罩碎裂。 因为护罩做的不是硬碰硬，而是吸收能量……可松格又能吸收多少能量呢？ 唐砚心却看到挡在面前的骨刀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细小裂纹。 松格此刻承受的痛苦，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倔强的黑猫没有发出一声呻吟，静静的挡住所有攻击。 [我彻底碎裂的时候，能让周围的空间产生震动。趁那时候，你赶紧跑。] 唐砚心愤怒得说不出话。 令人绝望的是，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松格慢慢碎裂，甚至忍不住问自己：我一直以来还不够努力吗？为什么我没有放过一丝一毫变强的机会，还是赢不了？甚至要用同伴的牺牲来换取活下去的机会？ 这该死的规则，该死的不能杀人！ 骨刃上的裂缝越来越大，宝石里早就已经饱和的能量就要溢出来，产生的空间震动会是唐砚心逃离的唯一机会。 [有句话现在不说，就没机会了。] 松格平静的迎来死亡，声音里带着笑意。 [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觉得你很可爱。] 那时候，他是一只黑猫，发现有游客闯进他的领地，兴匆匆的去看新来的玩具……人群里一眼看到可可爱爱的唐唐。莫名就觉得，只让小姑娘当玩具也太可惜，不如留下来给他做玩伴。 “咔嚓——” 骨刃爆炸，碎成粉末。 空间震动，束缚她的力量消失，围攻的神灵也被气浪远远弹开。 这时候要跑，绝对是最好的时机。 “啊啊啊——” 唐砚心没有跑。 这瞬间，她的骨架上燃起蓝白色的火焰。 最后的限制在意识海里被火焰烧成灰烬，松格的死彻底让她的理智完全消失，亡灵一旦偏执起来，就是不惧死亡的杀戮。 她死死盯着不远处的太阳，骨刺从手部的关节处冒出来，闪着寒光。 没人会怀疑骨刺的锋利程度，都不敢上前。 如地狱罗刹的骷髅一步步走向村人。 就在这时候，她的脚步忽然一顿，因为她的意识海里响起熟悉的声音，属于她本以为已经彻底消失在世间的松格。 [唐唐，我好像没事哎？？？] 蓄满的怒气瞬间漏掉，唐砚心在意识海里发现一团五彩的光芒，依稀能辨别出里面l形的武器……的确是没事，好像还因祸得福，上下两截分离的双刀似乎终于融为一体，实现先刀灵说的最终状态——镰刀。 虽然还看不清楚镰刀长什么模样，唐砚心已然懂了。 诸位傻瓜神灵的力量淬炼了双刀，所谓不破不立，还得多亏太阳神火力全开。 唐砚心调转方向，冲向村外。 躲在暗处的末见她远去，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额头喃喃道：“……我是越来越像反派人物了。哎，明明是为了维护世界和平。” 鬼知道怖族……亡灵哪来那么多充沛的情感？ 刀灵泯灭的时候，没有人类感情的亡灵之主眼中竟然有水光。 这谁能想到？？？ …… 松格说完自己没事的话，就陷入沉睡中。 唐砚心在战场上抓住一个瞧着挺厉害的怖族，对方一见到她就高喊‘我族有王’，似乎还是才知道有王的存在。很奇怪，这和神灵村庄的人反应就完全不一样。 唐砚心让他带自己回到怖族的阵地——怖族是从木墙泛起的涟漪中来到神灵村庄，每次撤退又会穿过木墙。 可见木墙后面盒子以外还有一个空间。 唐砚心没办法穿过，不代表怖族没办法带她穿过木墙。 果然，如她所料很顺利离开盒中世界。 这里是没有光的，一片漆黑。 幸好唐砚心在黑暗中也能视物，正要让怖族带路，就见身边的怖族双脚离地漂浮在空中，像是一个表情呆滞的人形氢气球。最初还能缓慢的对唐砚心的话做出反应，渐渐就变成一个彻底失去自我意识的摆设。 唐砚心很快发现，黑暗世界里还有很多这样的摆设——很显然，这个空间有问题。 到达盒中世界的怖族才是‘活’的，不需要他们的时候，回到黑暗空间里面的怖族甚至不是一个真正的生命体——这个空间是死的。 不过，黑暗空间里也会留下一些怖族活动的轨迹。 唐砚心最初是这样以为的，她时常能看到某个怖族杀死生灵，愉快的吃掉战利品，也常常看到怖族互相吞噬。 有怖族从混沌出生，然后长大，再被杀死。 后来，她有看到某些故事上演，像是已经发生的事情的重现。 比如命运女神站在贡台前，对一个镶银的木头盒子说话。 比如木头盒子独自呆贡台上，忍受着永无尽头的孤独。 比如神灵们攻击怖族的计划是太阳神故意泄露给怖族的，他与怖族的统领达成某种秘密的合作。 第103章 唐砚心越来越觉得，这些并不仅仅某些人留下的活动轨迹。 黑暗空间更像是所有不需要的记忆的储存地。 这些又是谁的记忆呢？ 呆在黑暗空间里面，她也渐渐的对时间的概念，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又一次看到太阳。 太阳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找了很久……最终找到放着木头盒子的地点。 第108章 灭世魔盒（七） 正当唐砚心要靠近太阳的时候, 松格醒来了。 一把比唐砚心还高的镰刀出现在她的身旁。 巨大的镰刀散发着紫色的暗芒, 手柄上雕刻着精美又玄奥的纹路, 银色宝石的碎片就镶嵌在其中。弧形刀刃如月牙一般，内侧的边缘有一排锯齿。 看到镰刀的人会下意识地觉得危险, 因为完整形态的死神之镰带着原来没有的气势——属于神兵的杀戮之气。 松格重新化身为人, 外貌没什么变化, 只是额角多出一抹紫色的纹路, 图案很像是一朵精致的玫瑰。 作为镰刀的主人, 唐砚心知道松格现在的状态好极了。 两个人一起靠近太阳神。 黑色空间里面也有‘距离’的概念，离得太远听不见太阳神说话。 此刻，激动的太阳神正围着贡台转来转去, 颇有些太过欣喜以至于不敢去碰近在咫尺的木盒的慌乱。 太阳：“……这就是灭世魔盒吗？” 他很擅长做心理建设，立刻就说服自己：“这就是灭世魔盒, 尽管它看起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盒子……可我有地图，而且跟踪命运这么久才找到一点它，绝对不会有错的。” 验证是不是魔盒的方法很简单，打开灭世魔盒就能辨别真伪, 但即使是毫无人性的太阳也不敢轻易的打开它。 松格凑到太阳身边去观察木盒。 “瞧他这如临大敌的模样，盒子里面装着什么呢？” 唐砚心：“你听说过潘多拉的魔盒吗？” 松格还真没有潘多拉魔盒的知识储备, 概因动物世界和地球有壁。很多地球人人知晓的常识, 来自动物世界的松格都不知道。 “听起来不是什么好东西。” “确实不算是好东西，”唐砚心：“潘多拉的魔盒出现在希腊神话中。传说, 神王宙斯为报复人类, 创造出一个美丽的人类女人, 取名为潘多拉——潘多拉就是礼物的意思。并给她一个密封的盒子，里面装满了祸害灾难和瘟疫等，让她送给娶她的男人。盒子没有打开之前，人类没有灾祸，盒子打开之后，祸害飞速散落到人间。” 松格：“比起潘多拉的魔盒，灭世魔盒的恐怖效果升级了。前缀‘灭世’两个字，就已经说明里面绝不是好东西。那太阳为什么会想要打开它呢？” 对的，太阳想要打开灭世魔盒。 他的手已经放在盒子上，从他脸上复杂的神情可以看出，他不是没有犹豫的。 正因为他清楚盒子里是什么东西，所以不敢打开。 却又因为巨大的利益驱使，想要打开盒子。 太阳抱着盒子坐在地上，喃喃自语：“我是为了让神灵家族恢复往日的荣光，我只是顺应天道的启示……难道要让我一辈子活在那些蠢货的光环之下吗？我只不过是比他们晚生几十年！就要被压制一生？该死的海神，该死的命运女神。只要打开盒子，我就会像命运权杖给出的卜文一样，成为众神之王……往日看不起我的家伙们会遭到报应，而我将得到至高无上的地位和权力……” 他直面自己的心，看向灭世魔盒的目光不再有丝毫的犹豫。 下一刻，他沉着的打开灭世魔盒。 从小小的盒子里涌出无尽的黑色气浪，那是浓郁到能被肉眼所见的暗物质。这些黑色的气体并没有散开，而是汇聚成一个巨大的门。 唐砚心知道门是外部形态，其实是暗物质在两个空间交界处撕裂了一个口子，建成一条稳定的通道。 无数怖族从被门中涌出。 始作俑者——狡诈的太阳神早就抱着重新关上的木盒跑了。 这颗星球上的生灵很快被怖族大军吃光，太阳神留下的痕迹也被掩盖住。命运女神随后赶到，已查不出一点端倪。 唐砚心：“……丧心病狂。” 能让一个没有太强是非观的亡灵给出这样的评价，太阳神真的太牛了。 松格：爪爪有点痒，若不是知道黑暗空间里看到的人和事都是假的，不过是幻影，他一定要狠狠打太阳神几拳。这家伙真的欠收拾！ 两个人也分不清楚方向，因为根本没有参照物，所以只能随意的到处走走。幸好唐砚心已经不用进食，作为刀灵的松格也不用吃东西，否则真会饿死在空间里。 有时候走很久，什么都遇不到。 遇见怖族的次数是最多的，可惜空间里面的怖族吃掉也不能裹腹，都是虚影而已。 有时候，也会遇见一些不认识的神灵或者人类，见到地球上没有的建筑，见识到地球不具备的黑科技。 怖族入侵，人类的反抗毫无意义，现阶段的科技产物对新出现的种族伤害有限。 最原始也最接近世界本源的神力才是对付怖族的利器。 唐砚心渐渐明白，‘灭世魔盒’是个特殊的领域，是缩小的宇宙。 看到的越多，两个人知道也越多。 总结下来，对抗怖族的战斗中，有很多的神灵陨落。比起总数不多的神灵，普通人类类人种和非类人种死得更多，甚至无法计数。 没有人知道，一切都是太阳神造成的。 这家伙还暗戳戳和怖族几位首领勾结，泄露己方军事计划以排除异己，成功坑死不少成名已久的神灵。 没人想到神灵还能和怖族做交易，双方是死敌没有关系和缓的可能性。也没有人能和太阳神一样掌握先知的力量，成功和一心只有杀戮欲望的怖族勾搭上。 就这样，太阳神一手操控神灵家族的兴衰灭亡，渐渐在战斗中崛起成为一股无法忽视的新生力量。并在老一辈神灵几乎死光的情况下，成为手握重权的神王。 人人都要尊称他为扶桑大君。 乃至怖族战败的多年之后，还有人打心底尊敬他，感激他对联邦做出的贡献。 松格：“狗神能成功不是没道理的，亲人朋友乃至爱人都可以利用，榨干全部价值然后毫不留情地抛弃，永远只做对自己有利的选择。辣鸡到极点，反而容易把事情办成。可他没有底线，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太阳神可没有因为生灵涂炭而产生丝毫的愧疚之心。 不仅没有为打开灭世魔盒的做法感到后悔，越到后面他还越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很明智。 唐砚心：“可是这一切和地球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地球上会有一个领域叫做‘灭世魔盒’？恐怕地球的世界末日——暗物质入侵，和狗神脱不了干系。” 确实是如此。 成为神王的太阳神偶尔有不顺心的事情都能处理好，在下属眼中没有任何事情能难倒扶桑大君。 可生老病死是连神灵都无法摆脱的必然经历，在衰老面前，神王也无能为力……也不是无能为力，太阳神找到一个可以一直活下去的办法，就是抢夺他人的生命力。 人太脆弱，生命力不抵用。 怖族为什么喜欢吞噬同类呢？因为同类身体里面的能量比人类更多。 太阳神开始偷偷地捕杀神灵，然后吸干他们。可惜星际的神灵是有数的，而且每位神灵身后都可能有错综复杂的关系，频频动手一定会引起各方势力的注意。 怎么办呢？ 一个偶然的机会，太阳神知道地球才是人类的起源之地，也是神灵的故乡。他预感到这是突破口，开始寻找和人类起源有关的古迹，从而找到一张破旧的画卷。最可怕的是，他破译出画卷中残留的中文，发现一个惊天秘密——当地球出现危难的时候，又会有新的神灵出现。 唐砚心站在太阳神的背后，看到展开的图卷上用中文写的字： [地球是生命之源，是人类的故乡] [源头干涸，则宇宙寂灭] [离开的神灵不能回归] [有劫难，神灵出] 太阳神有一个疯狂的计划：他要养殖神灵。 而且他成功的执行着这个计划。 因为已经离开的神灵不会回到地球，太阳神没有踏上地球的土地，而是将打开的灭世魔盒直接丢掉地球上——世界末日到来！ 原来一切并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星际的情况，唐砚心知道得很少，阴险狡诈又无耻的太阳神如今是什么情况，更是一无所知。不过肯定还活着吧！祸害遗千年嘛。 松格：“离开地球的游客岂不是凶多吉少？” ……看来通关亡灵领域到达救助站并不是游客们真正的终点。 唐砚心点头。 那么多厉害的神灵都没有看穿太阳的真面目，对星际一无所知的游客恐怕如羔羊一般任人宰割。 松格：“我们开直播吧？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呆多久，肯定还会见到很多太眼神做的腌臜事，通通给他曝光。” 唐砚心：可！ 打开直播器。 当然，被迫脏眼睛是没办法的事情，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如何离开奇怪的领域。 唐砚心坐下来休息，一边理清思路：“如果‘灭世魔盒’是个套盒，我们现在处于3号盒。没猜错的话，只有1号盒——没有怖族，只有平静村庄的盒子才有出站口。” 松格：“我们看的记忆中，各种各样的怖族最多，其次是太阳神。有许秘密都是他一个人呆着的时候不小心说漏嘴的，只有它能清楚的记录下一切——那就是灭世魔盒。它还有和命运女神单独相处的记忆，更能佐证这一点！因此，领主就是灭世魔盒。” 可扶桑树下的盒子里没有出站口，而是陷阱。 “扶桑树太阳……” 两个人同时开口：“是那个孩子！” 扶桑树下的灭世魔盒是陷阱，也是对游客的暗示。 扶桑树约等于太阳的家，这是在告诉游客，盒子在太阳家里。 不要忘记，这是一个刀灵人偶都能有人形的领域，灭世魔盒能化成人形有什么奇怪的，可能就是因为它的特点，才赋予来到它地盘上的‘同类’一样的能力。 一直在太阳的房子里睡得鼾声如雷的胖小子就是领主。 唐砚心有预感，找到他就能找到出站口。 问题在于他们怎么离开黑暗空间，又怎么回到最初的1号盒子呢？ =……= 【……】 第104章 【……】 【我眼睛瞎了】 【万万没想到，看个地球直播间能看到狗神的实锤……还tm是现场版。】 【强烈要求@联邦政府将狗神尸体拖出来鞭打一万遍。】 第109章 灭世魔盒（八） 不知道过了多久, 失去时间概念的两个人只觉得在黑暗空间里面呆了很久很久。忽然, 黑暗空间里面出现数个白色的光圈, 无数漂浮着的怖族‘活’过来，大声叫嚷着冲出黑暗空间。 光圈外就是神灵村庄。 唐砚心和松格抓住机会, 两个人一齐钻进光圈中, 终于见到久违的亮光, 挂在夜幕中的一轮弯月像是在欢迎他们归来, 用皎洁的月光为他们洗去在黑暗空间里积攒的阴霾。 怖族的大举进攻, 必然会引起神灵们的注意，双方在木墙不远处交战。因为四个方向都有怖族涌出，神灵们不得不分散开来。 现在是进村的好时机, 此时的神灵村庄几乎是个空村。 唐砚心灵机一动，变成一只雪白的猫咪, 向旁边纯黑的猫咪略一点头。 两只猫向着不同的方向奔去。 回到1号盒子的办法还不知道，需要去找。最有可能找到相关线索的地点有三个：扶桑树太阳家命运和海神的家。 扶桑树和另外两个地点相距太远，时间有限的情况下，他们得兵分两路。 唐砚心先去太阳家, 打的是先搜索太阳家再去命运家里的主意，反正二者离得很近。 偷偷潜入村庄不难, 唐砚心好歹有伪装人类的天赋能力, 战事紧急也没人顾得上她，有惊无险的来到太阳家中, 却发现上锁的房门没法打开。屋顶上的天窗也锁死了, 能看到屋内的情况——蛮奢华的陈设, 与太阳的人设相符。 松格说的那张床，唐砚心也看到了。 回想起一开始就错过的小男孩，她就想诅咒末。 亡灵领主曾经离她这么近，伸手就能摸到出站口，却被引进陷阱当中。 “我的天赋能力要是诅咒的话，他已经反反复复死去一千次了。” 趴在屋顶上的唐砚心极有耐心的等待着，一个多小时后，等到步履蹒跚的太阳神，是两个年轻人送他回来的。从三人的对话中，唐砚心知道，她在黑暗空间里面呆了很久很久，盒中的时间不过才过去一天。 两个人离开后，太阳神露舒展身体露出畅快的笑容。 一下子从光明伟岸的太阳神变成阴暗狗神，瞧他的笑容就能知道他此刻满肚子坏水正在晃荡。 唐砚心看准时机从屋顶跳下来。 一个是早有准备已经设好埋伏，一个是精疲力尽毫无防备。 唐砚心顺利堵住他的嘴，冷漠的用骨刺割掉他的舌头。 要知道连骨刃都是唐砚心用自己的肋骨做的，可见她的骨头有多么坚韧，舌头挂在锋利的骨刺上，很快被她自己消化掉。 从某种程度上说，成神后的唐砚心浑身都是嘴，很方便进食。 “呜唔——” 唐砚心挺认真的观察他一阵，得出结论：“没舌头的你讨喜多了。” 太阳：“……” 唐砚心：“反正你不说人话，留着舌头也没用。” 太阳：“……”你妈的。 唐砚心在一楼地毯式搜索一遍，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东西。抓着狗神的衣服将他拖上二楼，粗暴程度简直犹如拖拽一具没有生命的死尸。刚刚在村里站稳脚跟的太阳神还做着成为村长（神王）的美梦，脑袋就在楼梯上磕碰十几下，一下子把他磕回曾经有过的受辱时刻——当年海神揍他的时候，他也一样无力反抗。 比起疼痛，受辱的感觉来得更强烈。 “咚咚咚咚” 是他脑袋敲响楼梯的声音。 太阳神差点疯了。 唐砚心看他眼里冒出金色的火焰，一点都不惧怕，张嘴就把袭来的火焰吞下，打出一个带着黑烟的嗝，十分响亮，还把白白净净的太阳神喷得满脸黑灰。 可怜程度瞬间上升好几个档次。 唐砚心不会可怜太阳神，她的字典里面没有这两个字，毫无怜悯之心的，微笑着碾碎太阳的四肢。 心说割掉舌头再动手很不错，这样就不会听到凄厉的惨叫声，耳朵清净。 太阳：“放过我放过我！你要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唐砚心粗暴的捏开他的嘴：“舌头又长出来了……” 太阳神赔笑。 “有舌头才能和你说话。” 唐砚心：“我一见你就割掉你的舌头，你从哪里品出我有要和你说话的意思？” 太阳：“我操……” 然后他新长出的舌头又被割掉了。 唐砚心还好心的给他解释：“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要怪你就怪末，我要不是被他骗了，都不会参合你们这一摊子事。他教会我一个道理——不要相信神灵的话。所以，留着你的舌头……留着你，都没什么用。” 比起太阳说的，她当然更相信自己找到的线索。 此时的太阳神还较为稚嫩，他最强的时候，即使精疲力尽，唐砚心也没这么容易就能制住他。以他的谨慎，也不会把野心明明白白地摆在屋里，房间里没有他写下的任何字句。 床边歪歪扭扭的画更是孩童的涂鸦。 唐砚心想到，这张床上曾躺着呼呼大睡的胖孩子——那是灭世魔盒的化身。 她凑过去，认真地分辨起来。 一个铅笔小人捧着一盏荷花灯跳进河中，河中出现打开的盒子。 别的都画得很潦草，荷花灯却画得活灵活现，连灯有几片叶子都能数得清清楚楚。 太阳：“你想要离开神灵村庄，我知道……呕……” 他喷出一口鲜血。 第三条舌头才刚长出半截，太阳就迫不及待的又要跟唐砚心谈条件。他以为自己已经抓到唐砚心的命门，任何人在此时都不会拒绝和他说话。 可惜他遇到的是亡灵唐砚心。 偏执的亡灵才不跟你讲道理，人类世界中通行的一套在亡灵这里就是破烂。 因为不耐烦，这次太阳的舌头被连根拔掉。 若不是怕杀掉他会让盒变得不稳定，唐砚心一准将他吞进腹中。 嘁，聒噪。 确定太阳家中没有别的线索，唐砚心就抛下半死不活的太阳神，去旁边命运的家。海并不在家中，找遍整个房屋也没有找到命运的菜篮子，她却在厨房的地上发现两颗烧焦的小圆球。 同时，她也感应到松格的传讯，捡起圆球向扶桑树的方向跑去。 松格变成黑猫躲在一棵树上，黑漆漆的晚上只要他闭着眼睛，没人能发现他的行踪，黑毛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唐砚心是只白猫，怕被发现不能靠得太近，只能远远看着扶桑树下的末和人偶哥哥。 ‘人偶有问题？’ 若人偶和末是一伙的，就得叫他偶界影帝。 松格：[那倒没有！事情是这样的……] 其实松格要比末更早到树林里，至于人偶哥哥……昨天出事后，他应该就躲进这里了。若说战斗力，人偶哥哥肯定没办法跟村庄里面的任何一个神灵相比，可要比隐匿的本事，谁也不能比他强。 一旦恢复原形，人偶哥哥就如同路边的石头，树上的叶子一样，就是物件，没有生命能量波动的那种。 除非一寸寸的拨开树叶去找，否则发现不了他。 松格挖开泥土的时候，已经不见灭世魔盒，他只能将扶桑树周围的土全部挖起来，结果只找到一张记载着荷花灯的制作方法的纸。还待继续搜索，就见末赶来。 松格立刻躲起来。 末又把扶桑树下的土翻一遍，找不到他要的东西。接着一番操作，找到了藏起来睡觉的人偶哥哥，第一句话就是问：“你把魔盒藏哪了？” 人偶哥哥当然不会告诉他。 然后，末就和人偶哥哥隔着两米的距离开始‘聊天’。 末靠嘴说，人偶哥哥靠用手写。 人偶哥哥：我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杀我？ 末：我其实也不认识你。我本来是要去解决一个超级大麻烦，赶到002服务区的路上偶然发现你。你现在虽然只是个小虾米，但迟早会变成大麻烦。我就想着，不如一次性解决两个。 人偶哥哥：我会是大麻烦？不对，我没有吃过人。 末：这就不是吃人不吃人的事！那么多亡灵每顿都吃人，也不关我的事。我要管的是不稳定因素，是地球正常衍生状态下不会出现的异常生命体。比如不该成神的亡灵，比如你这样的异端。 人偶哥哥：存在即合理，你为什么要管闲事。 末：因为我是垃圾车啊！ 人偶哥哥：…… 末：好吧！让你死得明明白白——我是地球上唯一的神，捕杀可能对生命之源产生危害的生命体是我的工作。比如，让亡灵成功离开地球前往星际，假以时日她就是另一个太阳神。 人偶哥哥：？？？ 人偶哥哥没有听懂，躲在暗处的松格听懂了。 杀死唐唐等于维护世界和平？？？ 风马牛不相及，完全画不上等号。 若不是末步步威逼，唐唐甚至不能冲破禁止杀人吃人的限制。这样一个小可怜，怎么成为下一个太阳神？ 听完松格的叙述，唐砚心也是：…… 末和人偶哥哥的对峙也进入尾声。 末：“说了这么多，希望你能体谅我的良苦用心。告诉我吧！你把魔盒藏哪了？” 人偶哥哥在地上一笔一画的写出端正大字：呸！ =……= 第105章 【看到太阳神凄惨的样子……我默默的奉上钱包里所有的小钱钱。】 【主播牛逼啊！】 【爽就一个字，我要说一万次。】 【狗东西万死不足以赎罪】 …… 【虽然完全听不到人偶哥哥在和末说什么……】 【不过‘呸’得很有灵魂啊！】 【爽歪歪~】 第110章 灭世魔盒（九） 唐砚心都看笑了。 她这一笑, 自然就被末和人偶哥哥发现, 当即重新化身为人类，从藏匿身形的树上跳下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末面前，而且没耽搁一点时间, 尝试着攻击他。 可惜, 攻击无效。 解开不能攻击人类的禁制条件，攻击还是对他无效。 末：“你虽然还是半神，可‘死’的神位一听就骇人，我可不敢挑战你的武力值。一开始，我便将自己列为你无法攻击的对象, 不用白费力气。” 这家伙一直都是一副胜券在握不慌不慌的样子。 唐砚心：“别说得自己有多无敌，我不能攻击你，你也不能攻击我。” 末露出微笑，意味深长的说：“我不用攻击你。” 潜台词：借由灭世魔盒，杀你足够了。 已经潜入末身后的松格发动攻击, 死神镰刀的恐怖之处立刻显露出来，这把武器不仅可以攻击肉体, 还能攻击灵魂。不管是人类亡灵还是神灵，灵魂都是至关重要的存在, 肉体有损伤还能止血上药, 灵魂的损伤几乎是不可逆的。 末惨叫一声，一连往后退了七八步。 “卑鄙……” 收到唐砚心的白眼, 把‘小人’两个字吞回肚子里。 主要是末一直以来做的也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情, 不大好意思指责别人。 人偶哥哥助阵, 末一时也觉得招架不住，主要是不熟悉死神之镰的能力，以至于落入下风。而他一落败，张口就投降：“我既然输了，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 若他知道半个小时前，有一位挺狗的神灵也说过相同的话，又落到何等的下场，想必就不会这么发言了。 唐砚心：“杀了他。” 松格化身镰刀冲着末的脖子砍下去。 刚刚还无法动弹，好像已经全无反抗之力的末竟然能轻松挣脱两人的束缚，黑着脸质问：“为何不按照常理出牌？你就没有想知道的事吗？” 唐砚心：“没有，我只想看你带着你的秘密立刻去死。” 末：“……” 唐砚心：“所以你果然是装的。” 末：“你说话的时候能让他们停下来，不要再攻击我吗？” 唐砚心当然是毫无感情的拒绝他。心里其实很高兴他被松格和人偶哥哥追着打，因为这个人真的太烦了，又烦一时又弄不死，特别恶心人。 就在松格又一次要抓住他的时候，末变成一只大鸟腾空而起。 唐砚心：明明还有一战之力，刚刚他果然是故意伪装成虚弱的模样。 目的是什么呢？ 又打算说假话骗他们？ 人偶哥哥精致的脸庞沾上灰尘，他不在意的用袖子擦拭，然后从肚子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盒子，正是灭世魔盒。 3号盒子里的灭世魔盒如果打开，他们会陷进4号盒子，又要重新熟悉一遍村庄的情况。必须得把盒子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否则他们刚刚做出荷花灯，末就耍贱的又一次打开魔盒，他们就很有可能前功尽弃。 这一点不仅唐砚心他们想到，早先就和他们分开的人偶哥哥也想到了。 松格：“多亏有你在。” 人偶哥哥没办法做出表情，不过眼睛里面有笑意。 唐砚心正在研究松格的收获，纸张上记载，荷花灯又叫放水灯，夜晚放在水中非常美丽，也做引路之用。制作它所需的原料有两种：云霞女神织的布命运女生亲手做的灯芯。 云霞女神的布可以随着使用者的心意变成各种颜色，也能任意剪裁出想象中的任意模样。 命运女神的灯芯是蓝色的直径两厘米的小球，点燃后风吹不灭水淋不熄，彻底烧完后会变成褐色，散发着淡淡的糊味。 唐砚心将包里的小圆球拿出，它和描述中的灯芯一模一样，又是在命运家捡到的。 不难猜测，灯芯已经被末全部毁掉了。 他们在黑暗空间的时候，末能做很多的事情。命运已经陨落的情况下，毁掉灯芯就能让唐砚心三人无法离开。 唐砚心：“先去找云霞女神，把布拿到手。” 3号盒没有原料的话，就不得不去4号盒看看。 下一次得抢在末前面找齐原料。 云霞女神的家很好找，村子里再没有哪一幢房子挂满如彩霞一般的布。甚至不用进屋，悄悄裹一卷装饰用的布就成。 潜入命运女神家中，却碰到从二楼走下来的海。 这位刚毅威猛的海神手握三叉戟，身披铠甲，喜怒不明的看着挤在厨房的三只。 唐砚心挥手：“哈喽！” 海神挑眉：“做贼的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尴尬。” 唐砚心难得对旁人的情绪敏感一回，发现他没有真的生气，立刻得寸进尺的问：“我要找荷花灯的灯芯，你知道放在哪吗？” 海神：“那是命运用来烧菜的，自然都放在厨房里。不过已经全被人毁掉了。” 唐砚心：“你会做吗？” 海神摇头：“只有命运亲手做的灯芯，才有指引道路的功效。旁人若要做……” 他忽然住嘴不说了，沉默许久才继续：“若甘愿为重要的人指明道路，以灵魂为灯芯也有同样的功效。不过，这种方法非常的危险，途中燃烧着的灵魂若有一点后悔的意思，跟随荷花灯前行的人都会迷失方向，淹死在河中。” 三个人都认真听着。 陨落的命运女神一直都对他们抱有善意，她的丈夫也没有真的伤害过他们。 海神是可信的。 这位骄傲的神灵不屑于说谎。 海神站起来，走路的时候身上的盔甲“哗哗哗”的响，他走到门口忽然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声音清楚的响在唐砚心耳边。 “赶紧离开吧！对怖族的战斗就要接近尾声，一旦我们获胜，就会将所有怖族放逐。到那时候，你就藏不住了。村里人都认得你，一定会杀死你的。” 唐砚心真心实意的说：“谢谢。” 人偶哥哥再一次把放进肚子里的盒子取出来，准备进4号盒子，刚把盒子掰开一条缝，唐砚心就感觉到不对，一脚踹飞盒子。 就这样都来不及。 盒子爆炸了。 爆炸产生的一朵蘑菇云缓缓上升，松格从坑里捞出哥哥。 “你的腿呢？” 哥哥垂在下方的手晃了晃，示意下半身在他手上抓着的——他被炸成两截了。 制造这么大的动静，这里当然不能继续呆下去。三个人躲到河边，人偶哥哥向他们借了一些丝线，把自己的上半身和下半身缝合在一起。 除此之外，人偶哥哥的身体上没有一点伤痕。 松格：“你到底是用什么材料做的？身体太坚韧了。” 要想物理毁掉人偶，几乎是不可能的。 可惜他的灵魂太过脆弱…… 灭世魔盒已经被炸得连碎片都找不到一片，没想到末还有如此阴损的招。原来他找魔盒不是要让三人陷入更小的盒子里，而是不允许他们进4号盒子，想要在3号盒子把他们全部解决掉。 之前他假装不敌，其实就是想要对盒子动手脚。 奇怪的是，他明明没有碰到盒子，却能让盒子爆炸。 果然防不胜防，是个超级危险的家伙…… 唐砚心坐在小山坡上，这里是小溪的上游，能看到远方的战况。她看到一位高大的神灵倒下，“哗哗哗”的声音是海神战甲发出的声响——像是海水冲刷礁石的声音。 海神背后的致命伤口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那是太阳神的神力。 虽然海神看起来就要死了，可神灵确实打赢怖族，在将怖族往木墙的方向驱赶。 身后发出奇怪的响声，和松格的联系忽然断开。 唐砚心再顾不上去远处的战事，因为看得太过入神，竟然没有发现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 一盏荷花灯漂浮在空中，蓝色的小球已经被点燃，发出柔和的光芒。 松格不见踪影。 唐砚心愣住了。 第二次。 这次他甚至没有留下一句话。 复杂的情感如汹涌澎湃的大水，冲刷着她那颗干涸许久的心灵，难言的感觉萦绕着唐砚心，让她有些说不出的慌乱。 哥哥：起码不要让他的牺牲变得毫无意义。 唐砚心脸上没有表情，似乎是对松格牺牲自己的行为毫无感觉。将荷花灯小心的放入河中，也跃入河中。 哥哥跟上她。 第106章 等他们随着荷花灯往下游而去，躲在周围的末才一脸愁苦的走出来，一边叹息一边说：“我好不容易设下的局，谁曾想竟真有傻子肯为没有感情的亡灵牺牲自己。你瞧瞧她这眼泪都不掉一滴的冷酷模样，就没觉得不值得吗？赶紧反悔还能留下一点魂魄，养一养没准可以活……我真是败给你了。明明是死局，怎么会有活路？这下完了，这下真完了。” …… 河水很冷，刺骨的冷。 唐砚心觉得眼睛进沙，狠狠揉了揉眼睛，漂浮在水面上的荷花灯忽然倾斜着扎进水中，往深处潜去。跟随者柔和的光芒，唐砚心越潜越深。周围很黑，根本看不到边际。分明已经脱离那条小小的河，到达了更宽阔的水域。 终于能看到河底的时候，供桌上两个打开的镶银木盒也映入眼帘。 荷花灯围着唐砚心绕了一圈，像是在道别，然后熄灭，慢慢的落到河底。 唐砚心看了荷花灯许久，最终还是将灯捡起来，放进腰包之中。 哥哥已经走上前，将两个打开的盒子关上。 周围的河水“咕噜咕噜”的冒泡，两个盒子消失不见，抬头就能看到水面，向上游的时候能看到弯弯的月亮挂在空中。四周很平静，四面木墙离村庄的距离很远很远。 没有怖族入侵，没有战火和死亡，只有安静祥和的神灵村庄。 一切和他们刚刚进领域时一模一样。 哥哥看旁边的唐砚心一眼，发现她的眼眶微微发红。 虽然不是人，可哥哥也知道，此时不适宜说话，也不能说破对方难过的事实…… 两个人湿漉漉往村中走，友善的村人见到他们会跟他们打招呼。显然，2号盒子和3号盒子里发生的事情，1号盒子里面的人并不知晓。 他们吵醒了已经睡着的命运和海，两个人下楼来。温柔的命运见他们浑身都在滴水，连忙拿来毛巾，分别裹住两个人。 “你们看着对面干什么？” 命运奇怪的问。 唐砚心被她的声音惊醒，才发现自己一路上都在走神。 “命运女神……？” “是我，”命运的眼睛闪过五彩的光芒：“还有两位呢？出事了吗？” 唐砚心捧出荷花灯，已经烧尽的灯芯也湿漉漉的。 命运眼中玄妙的光芒已经消失，她不再有疑问，显然是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是想知道，他是不是还有救。” “是的……” 唐砚心抬头，紧张地看着命运。 命运：“在其它地方消散的灵魂是无法重聚的，这里却有些特殊。你真的要救他吗？会很危险。” 唐砚心点头。 倚门站着的海不知道是不是不爽被两人吵到，凉凉的说：“不救他的话，你直接去对面敲门，叫醒贪睡的讨厌小鬼，告诉他你要离开，就可以没有任何风险的存活。” 唐砚心：“我要救他。” “真是执拗，”海打了个哈欠：“同样的，你去对面敲门，对醒来的小鬼说，你要和死去的朋友一起离开领域。我得提醒你，那个肚子里装满厄运的小鬼只喜欢正直的人。你得通过他考验，在我看来你几乎是十死无生。” “少说点风凉话！” 命运拍打他的肩膀，海立刻闭嘴了。 唐砚心：“什么考验？” 命运：“那是一些无法掩藏内心的选择题。若你做出的选择让他喜欢，他或许会放你离开。若他觉得你是个真正的好人，或许就能让你的朋友和你一起离开。更大的可能，是他看到你心中的恶，而觉得还是把你困在‘灭世魔盒’之中比较好，那你就永远无法离开，严重一点还会杀死你。” 唐砚心：“……” 哥哥：你觉得你是个好人吗？ 唐砚心冷酷发言：“……我甚至不是人。” 哥哥：…… 可她还是要救松格，身为死神被一个把镰刀所救，传出去她很没面子。救命之恩得抵消掉才行。 半夜听到敲门声的太阳气冲冲地打开门，看到外面的海和命运下意识就摆出笑脸，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听到他们是来找灭世魔盒的时候，表情也很平静，甚至还抱怨：“比起我来，他更喜欢你。明明跟着我的时间更久，嘴里却总是夸你的好，还非得赖在我这里不离开。命运女神，要不你把他给弄走吧！” 命运冷笑：“自己偷的魔盒，再难养也得养着。” 太阳：“……他打鼾跟打雷似的，吵死了。” 刚刚说完，床上的小胖墩就睁开双眼生气的等着他。 太阳：“……” 好在小胖墩发现有不认识的陌生人，才把控诉的目光从太阳身上移开，一见到人偶哥哥，他又黑又圆的眼睛都亮了。胖胖的脸蛋笑得直发抖，跟发现什么稀世珍宝一样，跳下床跑到人偶身边。 “哇哇哇，我看你根骨很好，要不要当我徒弟啊？” 哥哥迅速抓住重点：当你徒弟有什么好处？ ……这个发展让人有些意想不到。 小胖墩：“我可以教你器灵的修炼方法，可以慢慢补全你的魂魄。” 哥哥：我朋友要救我的另一个朋友，我当你徒弟的话，你能不能放点水？ 小胖墩终于褪去几分喜色，理智稍微回笼：“……总觉得一下就被你掌握了主控权。” 嘴里这样说着，小胖墩还是转移视线开始观察唐砚心，好半晌才问：“你真的要参加我的考验？死神哎！恐怕不能达到我的最低标准。” 一脸惊奇的样子。 唐砚心：“嗯，我要参加。” 哥哥立刻在地上写：师傅。 小胖墩：“行行行，只要你达到我的最低标准，我就让你过关。看在我徒弟的份上。” 人偶哥哥要求和唐砚心单独说话，之前大家拧成一条绳是因为有强敌末在旁，此时人偶哥哥完全不用帮她，却愿意说话，肯定不是为结善缘，而是有事相求。 这只偶的心可比她还硬……都忘了，人偶没有心。 人偶哥哥：“我有一个亲人，现在已经离开地球去了宇宙联邦。我不知道她能不能通过你的直播看到我，若你见到她，替我告诉她。当初，我不是故意离开她的，而是不离开不行。” 虽然她对我不是很好，也没发现我渐渐长成一个独立的灵魂，甚至还对我怀有戒心。 谁让她是相当于母亲的存在呢？ 虽然应该称她为妹妹。 那时候因为神智不清，都没好好跟她说过话呢！ 唐砚心：“他也是人偶？” “不，她是人类，名叫顾奚栎。” 唐砚心承诺他：“我一定会替你转达。” =……= 【半神……好大一个瓜。】 【我早就觉得以唐唐的能力，完全可以封神了。】 【你们不要听话只听半截好不好，这家伙说咱们唐唐的封号会是‘死’……】 【不能吧！】 【不会吧……】 …… 【@真理女神，是人偶哥哥啊！】 第111章 灭世魔盒（完） 走进胖墩打开的门里,唐砚心就发现自己坐在王座之上，而且砌成王座的是人类的头骨？？？下方跪坐着无数的怖族，个个气息都很强大,其中甚至有两个的实力只比刚刚才分别的海神略差一点。 不过,现在的自己比他们更强。 这就是试炼的内容？ 下方的怖族说话了。 “王，我们战败之后被放逐到珠穆尔星。现在已经恢复元气，是时候开始反击了。请您下令进攻。” 唐砚心：“把王座给我拆了，换个其它的，金银矿石都好……不许用骷髅。” “王……” 唐砚心生气的说：“现在拆掉。” 搞什么呀！她的真身就是骷髅,用原形的时候往那一坐,没有密集恐惧症都要整出病来。 看着人拆王座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自己忘掉了什么。 下方最强的怖族又一次开口：“王,人类已经对我们放松警惕,现在是进攻的最好时机……”求求你给点面子，好好听我说话吧！ 唐砚心想起来了：“路寻一萧佑凡呢？” ‘松格，你在吗？’ 整个世界好像有几秒钟的迟缓，然后她脑海里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唐唐，我在。] 离王座很近的一个长着三颗脑袋的怖族说：“您的朋友自然是在宫殿中，您忘记了吗？” 唐砚心想起来了。 来到宇宙联邦后,她亡灵的身份很快暴露,不得不带着两个拖油瓶来到昔日怖族的出生点珠穆尔星。人类世界不欢迎她,她就直接到怖族做大王了。美滋滋。 “我想起了。” 唐砚心盘腿坐在地上，对下方的人说：“你们退下吧！” “王，请带领怖族大军攻打人类啊！” 唐砚心避开怖族‘大臣’们的抱腿袭击，冷漠的说：“我对这个没兴趣。” 最厉害的怖族脸彻底僵住,颤声质问：“珠穆尔星球上，一个有血有肉的生物都没有。大家已经馋得快要发疯了,您就忍心看着您的子民忍饥挨饿吗？” 唐砚心无所谓的说：“忍心。” 第107章 怖族：“您非要如此的话……” 唐砚心立刻龇牙，身后浮现出巨大的白玉骷髅幻影，凶煞的盯着说话的怖族。 “你敢威胁我？！谁强谁说话，你弱你闭嘴。我说不准进攻就是不准进攻。” 怖族：“您不想成为宇宙霸主吗？到时候想吃几个人吃几个人，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不停歇的吃，吃完一个星球还有下一个星球。” 唐砚心：“我其实不喜欢吃人。” 而且根本没吃过人。 怖族：“不吃人不配……” 唐砚心：“吃人多费劲，吃你的话抵成千上万的人。所以，比起人类还是同族更好吃更美味也更有营养。” 怖族：“……” 王的威压让跪坐着的怖族纷纷趴在地上。 唐砚心却不管满屋子的怖族，跑到宫殿里面去见两个拖油瓶，正巧路寻一也知道怖族想要出兵攻打人类的事情。 唐砚心一句话解除他的担心——我没兴趣！ 现在的唐砚心又不靠吃灵魂饱肚子，干什么非得攻打人类？她其实已经决定不吃人了……那还打什么打，对她没有半毛钱的好处。 然后萧佑凡就拉着她打游戏了。 唐砚心：网上冲浪真好玩嘻嘻。 星际的娱乐已经发展到极致，很快唐砚心就成为重度网瘾少女。怖族要真的攻打人类只会让游戏停服，万万不能。她一边将怖族揍怕，谁反抗吃谁，以残暴的行径压制蠢蠢欲动的怖族，然后在萧佑凡的建议下，和人类建交。 强烈要求他们搞点合成的怖族食物。 星际本来就有亡灵可以吃的食物，怖族比亡灵更不挑，当年才被放出来的时候，逮着什么吃什么，只要是个生命体都不嫌弃。 人类将怖族关在位于边缘地区的珠穆尔星就是因为无法真正干掉所有怖族，边防部队众多，天天防着怖族反扑。知道有可能‘饲养’怖族，免于大战，很快就把合成食物送来。 有吃的没饿着就不要出去乱搞了。 成熟的怖族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欲望。 学不会怎么办？ 人道毁灭呗！ 怖族：能学会！能学会！ 唐砚心：我已经仁至义尽。 …… 灭世魔盒领域中，目送唐砚心进门的神灵们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看着浮现在小胖墩头顶的影像，唐砚心正在以一己之力让怖族继续龟缩，野心欲望和贪婪都在王的压制下碎成渣渣。 当然，和正在经历一切的唐砚心不同，他们是以倍数播放。 命运看到忽然出现的末也不觉得奇怪，还招手唤他过去。 末不高兴的盯着影像说：“她肯定会失败。” 命运：“恐怕不能如你所愿，我觉得她在决定试炼的那一刻就已经成功通关了。那已经证明，她是一个有正常情感的怖族。” 末：“怖族不能成神！” 命运：“存在即合理，与众不同不是一个生命应该消失的理由。” 末：“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维护她。” “我还不明白你为何非要杀她呢？” 命运：“为什么不给努力学做人的小姑娘一个机会，即使她的身份是怖族。我们这样连生命都不算的存在又比她好到哪里去呢？你生而为神，高高在上。我们不过是魔盒记忆凝成的实体，只有我因为本体能力的特殊，时常会觉醒自我认知，包括海在内都更像是设定好的程序。和你随意的裁决生命不一样，我珍惜每一个生命，也能理解小姑娘的不易。” 末闭嘴了。 命运：“小妹妹会通关的，你得认可魔盒的判断。” 末：“认不认可都没意义。她 一离开领域，我就再没有能力阻挠她离开。” 暗暗诅咒着唐砚心赶紧翻车，可是越看越被她的骚操作弄得无言以对。 心里却很清楚，她势必能通关成功。 她成为王，怖族真的倒八辈子血霉，真够惨的。 …… 忽然有一天，网瘾少女唐砚心听到胖墩的声音——“你已经通过试炼”。 她恢复记忆，从黄金王座上站起来，向外走去。 怖族全部消失，两个拖油瓶也消失。 就连松格也不见了。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啊！ 唐砚心看到绿光的时候，手上多出一个重量，正是一把散发着紫色暗芒的镰刀。她勾起嘴角，却在穿过绿光后，将镰刀丢在冰冷的地板上，头也不回的向着候车站走去。 [唐唐] 松格懵了。 [唐唐，你为什么不理我？] 唐砚心打定主意不会跟他说一句话。 没有多久，一辆巴士进站，“嘟嘟嘟”的几声喇叭响。 司机打开车门，恭恭敬敬的对唐砚心说：“这辆车的目的地是距此三个小时车程的救助站，请您上车。” =……= 【不知道唐唐都遇到了什么，就看到她匀速向前走……直播也太不智能了。】 【要智能到什么地步？播放唐唐的脑内画面吗？别开玩笑了。】 【甭说没这个技术，就算有也违法的吧？】 【我看到出站口了。】 【是松格！是松格！妈耶，是镰刀君！】 【不管怎么样，唐唐能通关成功，到达救助站都太好了。】 第112章 联邦事.一 接待游客, 救助站自有一套完整的流程。 唐砚心被领到房间后, 先洗漱休息, 若想要了解救助站的情况, 也能通过室内的各种设施自行探索。站内的大部分的设备都是免费的, 包括每日的伙食，少部分需要收费的设备或食物都是极其昂贵的。 当天, 分别的三个人就成功会面。 唐砚心在盒中世界时, 时间是混乱的。也是离开灭世魔盒之后才知晓, 她一共在里面呆了十七天。萧佑凡和路寻一早就已经到达救助站，从最开始的从容到现在，已经等她等得有些焦急——幸好，近日联邦有大事发生，到达救助站的游客们也不能立刻前往联邦。 飞船已经停运, 游客们只能在救助站休息。 否则, 两人至多能在救助站待一个星期……那就更要着急上火。 见到唐砚心, 两个人才开始关心飞船再次运营的时间。他们和救助站的工作人员已经熟络, 交际达人萧佑凡很快知道，飞船十天后才能重新运营, 按照游客到达救助站的先后顺序, 一波一波的离开地球。 不用他们操心, 自有人将三人的飞船班次安排到一起, 而且很快告知他们，此次他们要去的是主星。后来，萧佑凡又得知, 这艘飞船上就搭载他们三个。 游客能成功来到救助站就已经很厉害，还能成就半神之身的更是只有极少数人。目前，要去主星受封的就他们仨，别的游客会被送到适合他们定居的星球。 “我发现，自从唐唐来了，救助站的工作人员对我们都客气了好多。” 倒不是说以前就怠慢，有求不应，而是前后态度很不一样。 之前就够妥帖的，现在甚至有些过分谄媚。 唐砚心一贯不瞒着他们，毕竟最大的秘密都已经叫他们知晓，别的再瞒着也没意义，就把在灭世魔盒里面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知晓分开这段时间里，她的经历，两个人都有些担忧。 “死神……” 一个人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的称呼，地球上如此，星际联邦也应该差不多。 到达救助站，游客们就有使用大数据库的权限，一搜索就发现，联邦之前没有‘死’这个神位，倒是有‘生命女神’。再一搜索最不受欢迎的神灵排行榜。 三分别是：穷神瘟神和衰神。 据说衰神自带霉运，当年抗击怖族的时候，一度让神灵们想要将他打包送到对方阵营，无奈不可能实现。结果衰神就没能参战，上一辈神灵里面还活着的就他一个。 可谓是寿命绵长，长衰而不死。 总觉得死神也会在不受欢迎的神灵榜上有自己的名字…… “我觉得末就是个特例，”萧佑凡：“除他之外，没有人知道你的身份，咱们就把你的真实身份捂得死死的。先当人！当人比较有趣。怖族的人生乐趣就只有吃好吃吃，也太单调了。” 唐砚心非常赞同。 胖墩给她的试炼中，她已经见识过星际好玩的有趣的事物，灭世魔盒还是二十多年前被太阳神丢到地球上的，知晓的技术已经很滞后。这么些年过去，联邦人民肯定有研发出更多更有趣的东西，她很期待。 路寻一不能安心，蹙眉道：“如果身份被识破……” 唐砚心无所谓的耸肩：“那就去怖族当大王，和幻境里一样。不去更好，虽然怖族的领地蛮大的，但是不被宇宙联邦承认的话，我们就只能困守在珠穆尔星上。那里太偏僻，不在包邮区以内，买东西到货时间太长，还经常断网。” 路寻一听得笑出声。 一路走来，唐唐从一个被执念驱使，只有强烈食欲没有感情的亡灵变得越来越像一个人，甚至开始有爱好，有喜欢的事情和讨厌的事情。非常难得，堪称奇迹。 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情，她喜欢就让她做，没什么不可以的。 路寻一：老父亲式欣慰.jpg 萧佑凡：“那个叫末的家伙若知道你能轻易被网上冲浪征服，再一想自己为害你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恐怕会呕死。” 本以为是闯进绵羊群里的哥斯拉，结果只是喜欢织网的无害蜘蛛。 ……就算要捕杀，捕杀的也是怖族那些害虫们。 一个对世界有百利而无害的神灵，他到底费个什么劲呢？ 有时候把一个名字念叨太多，本人就冒出来了。 第108章 一日，唐砚心正在房间里面打游戏，忽然感觉熟悉的强大吸引力，位置就在她的不远处，甚至就在救助站以内。这股呼唤她的力量已经出现过很多次，却是第一次离她这么近。 唐砚心决定去看看。 松格几乎是和唐砚心同时发现这股力量，却不敢开口讨人嫌。 ……说起来有点可怜，他还没哄好唐唐。 好话说够一箩筐，发誓下回不再自作主张，通通没用。如果他话太多，还会被禁言。 就在救助站的边缘，站着一个长相平凡到没有任何特点的男人，他看到唐砚心后，没有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明显的愤怒之色。 [力量的源头竟然是末？] 唐砚心：“所以，之前是他在引我前去……” 松格简直要喜极而涕，唐唐终于愿意跟他说话了。 遂小心翼翼的说：[但凡是个欲望大于理智的亡灵，可能就被他引出去了。唐唐是特殊的，自然不会上他的当。] 唐砚心：“你肯为我豁出性命，我很感动。” 忽然转移的话题，让松格愣了一下。 [你舍命救我也吓了我一跳……唐唐，我很抱歉，让你感受到身边的人死去的难过。可下次遇到同样的事情，我还是会做相同的选择。从我成为你的刀那一刻开始，人生的最大意义就是守护你。] 对你动手的人，得踩着断掉的镰刀才能走到你的面前。 唐砚心抿着唇，正要说话，气急败坏的末打断他们。 “我站着这里，两位是不是都没看见？” 愤而发声的末只见唐砚心漫不经心的扫他一眼，顿时更加生气。一眨眼的功夫，刚刚没将他看在眼里的人就已经到他面前，挥舞镰刀显然是要他的命。 末：“……” 这感觉像是他故意出声讨打。 “别动手！我现在已经对你没有恶意了，这次过来是代命运给你送东西。” 唐砚心的表情用四个字可以形容——我没听见！ 她超级兴奋，果然是一离开亡灵领域，末的能力就不再奏效。那还等什么，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我有话要跟你说！” 末尖叫。 唐砚心终于勾出他的灵魂，用力往外拉。 末意识到，对方是不掺杂一点水分的在和他搏斗，目的就是要他的命。至于他想说什么，要说什么，是不是很重要，对方不感兴趣。 末额头冒汗——亡灵真tm难搞。 目的明确，不以外物转移。 “噗” 末身受重伤，吐出一口污血。 不愧是死神，再这么下去他的小命就折在这了。他真的没有恶意，甚至连之前想要唐砚心都是为了世界和平，没有一点私欲。现在唐砚心能够证明她对世界没有多大的危害性，双方不说是朋友，却也绝不再是敌人。 他真的真的是来送东西的。 因为命运自己来不了……要这样死掉，他肯定合不上不眼睛。大乌龙，丢人。 最后，末不得不丢下命运的菜篮子，看准唐砚心接篮子的空档疯狂逃跑，不去管身上被丝线划拉出的伤口留着一口气跑到再也看不到救助站为止……“这都什么事啊？害死我了。不知道要养多少年才能恢复巅峰状态。” 亡灵真是可怕的种族！ 呜呜……他被打得超后悔。 …… 接过命运的菜篮子，里面的花布已经失去原本的能力，不能再显现出拿着它的人的过去未来，看起来就是普通的篮子。不过里面有一张纸条，附着着命运的神力。 ——你的身份始终是个问题，将我的菜篮子带到命运神殿去，隐患将会消除。 命运帮过她，一直都是站在她这边的。 唐砚心愿意相信命运对她毫无恶意，是真的想要帮忙。 很感激，一方面感激命运的帮助，一方面也是感激命运将末送到她面前——可惜没能弄死末。 收下菜篮子的第二天，三个人就登上离开地球的飞船。 唐砚心趴在窗边看着渐渐变小的蓝色星球，模拟人类驱壳时，一同模拟出的那颗心脏缓缓的开始跳动，一下两下，然后持续不断的跳动起来。 这令她苍白的脸有了一点血色，更加像一个岁数不大的少女。 光看外表的话，完全看不出她是一位厉害的神灵。 船长三人介绍着沿途经过的星球，他是独立党的人，对待‘盟友’自然非常周到。 拿到联邦新身份的唐砚心已经可以登录星网，飞船行驶的这段时间里，她最常做的都是躺进游戏仓里面，探索虚拟网络。比如两个玩得不亦乐乎的同伴，路寻一没碰游戏，争分夺秒的从各方面去了解最真实的星际情况。 这天下午，飞船终于到达主星。 第113章 联邦事.二 下飞船的时候, 已经有一位叫做吕奎星的老爷子在等着他们。 船长介绍他为独立党上一任的首长, 唐砚心毫无感觉, 真正对星际势力有基础了解的路寻一却很吃惊。他没想到, 这位老先生会特地来接他们, 证明唐唐的身价远比他评估的要高——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幸好他当时选择和独立党结盟，误打误撞的选中最佳盟友。 路寻一靠着网络知晓‘联邦近日最大事件’, 一桩桩一件件都有独立党有关。 地球游客获得‘真理’神位。 人面兽心太阳神不仅勾结怖族害死战友, 多年以来一直靠吸取地球游客的灵魂血肉延长生命, 一朝暴露真面目，迅速被踢出权力中心。 新晋女神顾奚栎邀战太阳神，在战斗中全程直播，大获全胜。 振奋人心。 太阳神已经陨落近两个月，此事的热度还没有消退。 就连唐唐也掺和进在里面, 她在‘灭世魔盒’里面的直播等于是把死去的太阳神再挖出来鞭尸。除此之外, 众多从未在公众面前露脸的神灵在直播里面出现, 也是引起各方热议的原因。 至今, 唐唐的直播录屏还挂在星网最上方，不停的在刷新播放记录。 好处是一直有晶币入账, 打赏分成就没停过。 坏处是各方势力都对她非常好奇。 对没有根基的三人来说, 这些好奇心只能带来麻烦。 目前, 联邦风头最盛的就是曾经的人类游客, 现在的真理女神顾奚栎。这位女神可以和独立党划上等号，也就意味着他们是与老乡所在的组织结盟。就算不知道对方是个怎么样的人，心理上也有几分亲近。 路寻一看过顾奚栎的直播录屏, 觉得不会害老乡。 独立党又够强势，能在现阶段保护他们。 去命运神殿的路上，他们没有遇到第二个人。 路寻一和萧佑凡都有感觉到盟友的诚意，吕奎星老爷子肯定帮他们挡了很多的麻烦。 不过，有个人是一定会见到的——顾奚栎。 真理女神站在神殿中央，听到脚步声回过头，对唐砚心露出一个笑容。 “又见面了！” 网瘾少女单单知道顾奚栎就是人偶哥哥托她找的人，不像路寻一一样看过顾奚栎的照片，先前并不知道，她曾与顾奚栎有过一面之缘，此时不是不惊讶的。 ……怪不得，怪不得她会觉得人偶哥哥身上的气味非常熟悉。 原来是因为见过真理女神，并且记住了她的气息，只是见到哥哥的时候没能想起来。 比起那时候，现在的她皮肤要更白，打扮得也更像个女性。 气质其实大不一样…… 唐砚心还是一眼就认出她。 也立刻就感觉到，对方很强。 自己变强了，对方也变强了。 缘分这东西真是妙不可言，唐砚心在对方伸出手后，很自然的和前辈握手。 顾奚栎：“你们跟我来。” 真理女神不是个啰嗦的人，若不是被天赋能力所累，直击主题才是她的真正性格。 唐砚心：……就让人很有好感。 人偶哥哥托付我的事情，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当事人。 路上，唐砚心开口说：“我有事要……” 顾奚栎：“你和哥哥在灭世魔盒里发生的事情，他拜托你转达给我的话，我都知道了。” 恐怕很少有人没看过录屏。 唐砚心：“哦，挺好。我的承诺顺利完成。” 顾奚栎笑着说：“谢谢你。” 穿过主殿，他们走进一个小花园，然后从小小的暗门进入真正的‘命运神殿’。入口处的两尊石像化作两名有血有肉的女性，容貌一模一样，皮肤雪白，穿着金色的长裙。 两人一言不发的跪倒在地，用额头触碰鲜红的地毯，久久没有抬起头来。 顾奚栎告诉小姑娘，这两位是命运女神殿的祭司。 走完流程后，两位祭司第一时间抬起头询问唐砚心。 “我能看看您手里的菜篮子吗？” 她们充满希冀的看着唐砚心，激动得双眼含泪。 唐砚心带着篮子就是在等这一刻，自然不会介意将篮子给她们。就听两位祭司捧着篮子说：“……是女神的物品，上面有女神的气息，它和神杖非常的相似，都可以用于卜算。” 两人正想询问唐砚心是从哪里得到菜篮子的，吕奎星老爷子就打开‘灭世魔盒’的视频给两人看。掌管命运女神殿，守护《封神榜》的两位祭司不能离开神殿，对外界信息的来源全凭命运的启示，并不知晓网络上的事情。 第109章 又见女神，泪流满面。 即使知道这位不是真的女神，而是幻影，却有种女神还在某个地方活着，而且还了却遗憾和海神结为夫妻的欣喜。 其中一位祭司说：“女神肯定是窥破了天机，怕凭借我们的能力无法给出清晰的预示。” 另一位祭司请出《封神榜》，只见展开的上四卷中，有数百个金光闪闪的名字，记载的都是有神位的神灵，若陨落则会划去名字。比如太阳神，他的名字就已经变成灰色。 获得神位是与天地结契，得到天道的承认，会有实打实的能力增幅。 缓缓展开的竹简上，‘唐砚心’三个字闪闪发光。 在两位祭司的引导下，唐砚心伸出手指触碰自己的名字，下方就出现墨痕——‘死’。 一个死字。 《封神榜》能自己检测天地间的能量波动，发现能力很强又和某种规则相契合的人，就会授予相应的神位。每个人的神位，应该是名字出现在榜上就已经定好的，唯一一次的意外是顾奚栎，因为天赋能力特殊，太具有欺骗性，甚至导致《封神榜》都迟疑的不知道给她什么神位好。 唐砚心的神位早已经被末叫破，成为死神只觉得是果然如此。 神秘的符文从《封神榜》中飘出来，没入唐砚心的眉心。 这感觉很玄妙，似乎一瞬间就对自己的能力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触摸到神秘的规则的边缘。总而言之，就和刚刚大不相同，连气息都有些微变化。 从外表上看，就是唐砚心的脸色更为苍白，越发不像个活人。 祭司：“新的神灵出现，您的神位已经传遍全宇宙。” 下一项流程就是占卜。 命运女神在的时候，会引导新的神灵熟悉自己的力量。她陨落之后，两位祭司直觉能力不足，无法担任如此重要的角色。碰到合心意的神灵，便送上一次占卜。帮助新的神灵看到命运的脉络，也算是为新的神灵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唐砚心盘腿坐下，两位祭司各拉着她的一只手。 命运的菜篮子变成两道光，分别钻进两位祭司的身体里。很快，代表唐砚心运势的卜文就被两位祭司一齐念出来。 [生命的尽头是永恒的死亡] [她是死者的归宿] [也是生者的守护神] [她的形态也将介于二者之间] [亿万生灵恐惧的死亡] [贪婪的宿敌也会害怕] [千万不要抗拒她] [死亡也是新生] [手握镰刀的死亡之神若戍守边关啊！] [有她在的一日] [怖族将俯首称臣] [无一敢离开牢房] [注定的战争因她的到来而消弭] [新的纪元由此开启] 多么清晰的占文啊！ 预言还没有念完，吕奎星老爷子就已经激动得浑身发抖。要知道，无法关闭的两界通道一直以来都是悬在联邦头顶上的一把尖刀。要是有一天，又从中涌出怖族大军怎么办？无法完全消灭的怖族也是难题，他们的寿命远比人类更长，慢慢休养生息，总有一天会卷土重来。 那时候，又是一场惊天浩劫。 可只要有死神在，一切就迎刃而解。 对唐砚心的两位同伴来说，直白的卜文也是令人可以真正放松下来的强心剂。有两位祭司的卜文在，只要不是太阳神附身，想必没有谁会在为难唐唐。 或许给她的封地不会很好，毕竟命运的启示是让她戍守边关。 不过，偏远一些未必不好。起码生命安全有保证，再也不怕怖族的身份被拆穿，毕竟卜文里面也说了，她的神职特殊，是介于人类和怖族之间的特殊存在，不这样她也压不住怖族。 成为受到人类承认的神灵有很多的好处。 戍守边关不难，有神的存在，即使是偏僻的宇宙的边缘，也会渐渐的繁荣起来。断网之类的可能性不存在的，以联邦的富庶想必也不会介意给网瘾少女出购物的邮费，到货的快速通道也会开通。 唐唐也会满意。 他们担心的通通不是问题。 这太棒了。 路寻一和萧佑凡虽然没有获得神位，却也是《封神榜》下四部中有名有姓的神灵，虽然祭司不给发任何的东西，但是也有一定的象征意义。 心中轻松的两人是笑着受封的。 一离开神殿，吕奎星老爷子就说，政府会出现给死神修神殿。 顾奚栎：“……呵！” 唐砚心：？？？ 吕奎星老爷子：“死神本来可以选更好的领地，现在却要戍守边关，等于是为人民办事，不仅给修神殿，还给配工作人员。平时的衣食住行都由专项费用支出，死神神殿的人一分钱都不必花。您有什么要求尽管说，请务必坐镇珠穆尔星，求您了。” 顾奚栎翻了个白眼，对唐砚心说：“我不是针对你……单纯可怜我瘪下去的钱包。” 话是这么说，其实也觉得唐砚心不易，政府给钱是科学的，建在联邦边缘的神殿恐怕没什么进账，无法实现收支平衡…… 还是那句话，独立党坑她。 顾奚栎：“我比你们来联邦的时间更早，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吕奎星老爷子等她说完才继续又说。 唐砚心：“我得一直呆在那里，不能离开吗？” 吕奎星老爷子：“当然不是，政府不会限制任何一位公民的自由。等您压制住怖族，就可以跟上班一样，有假就休，自由安排您的时间。” 大不了死神离开的时候，就增加戍守军队的人数，总不能真把堂堂一位神灵当做是地缚灵一样摁在珠穆尔星吧！ 他没有料到，唐砚心真的只是问问而已。 后来才发现，这位娇小可爱的死神简直是个死宅，要旅游完全可以靠游戏仓，星网的感知度能达到100%的地步，也就是星网和真实世界没差别。跨越空间又不需要像真实世界一样经过漫长的旅程，可以说是网瘾少女必备选择。 乱七八糟的事情素来不用唐砚心操心。 有能干的萧佑凡和靠谱的路寻一，他们会把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 唐砚心只需要和也能拥有星际身份的松格一起玩游戏就可以了，也因为她网瘾少女的真实做派，各方势力的忌惮渐渐消失，开始真心实意的欢迎死神的到来。 ……这位能算是千百年来最没有存在感的神灵，说是低调，不如说是冷淡得让人心惊。 不愧是死神啊！ 幸运的是，唐砚心也没有被评选为年度最不受欢迎的神灵。 就是她直播时的妈妈粉们再不敢喊崽，还把之前发的东西都删掉了。 给死神当妈什么的，有点太过刺激。 不敢当！ 不敢当！ 很快，死神神殿完工，唐砚心先到珠穆尔星转一圈，花费小半年的时间，回来的时候蠢蠢欲动的怖族们就被压得再次龟缩，乖得和小猫小狗似的。 然后，唐砚心就回到自己的神殿，当起宅女……其实也没那么宅。一个星球作为活动空间，真的不小了。 主要是联邦的人类太习惯于满宇宙乱跑，跨越星球的旅行在这个时代是很简单的事情，才会衬得她宅。 大约是怖族的天性，唐砚心虽有人类的情感却十分冷淡，不容易对陌生人投入感情，也不愿意在陌生人身上浪费时间。 比起同样是地球来的真理女神，几乎不同人往来的她过分孤僻。 越发显得神秘。 就连神殿的许多工作人员都未见过死神的真容。 其实想要见到死神很简单，敲响神殿最高处的房门就成。 又是一个凉爽的夜晚，萧佑凡扛着一张桌子来到死神的房门外，路寻一敲响房门。一只黑猫从房间里面走出来，家政机器人抱着食材。有些是人类能吃的，有些是怖族才可以吃的。 和唐砚心一起走出来的是一名眼睛红红的怖族，脸上还带着伤。 显然，这顿吃炭火烧烤。 松格帮忙烤肉。 肉还半熟的时候，闻到香气的怖族就按捺不住抓起合成肉狼吞虎咽，一边吃还一边看着唐砚心。 怎么着？这是想吃死神的肉啊？ 如此挑衅，自然又被打了。 萧佑凡在旁边看，都觉得浑身疼：“这样真的能教他们学会控制自身欲望吗？” 唐砚心用手撑着下巴，无所谓地说：“我也不知道，尝试一下嘛。” 松格笑眯眯的说：“学会不会更好，学不会就没有活着的必要。那就可以把他放在炭火上烤熟给唐唐加餐。” 怖族：“……” 据说不会恐惧的怖族生生打了个寒颤，表情可以概括五个字：好毒一男的。 唐砚心却被逗笑了。 真是个凉爽的夜晚。 所以，努力都是值得的，只有通关亡灵领域来到星际，才有如今安定的幸福生活。 今天的死神也过得很开心呢！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