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生外挂是贴吧》 第1章 《逃生外挂是贴吧》作者：抱落 文案： 不知何时起，那个未知的世界与现实连通。 很多人被迫在睡梦中经历恐怖游戏。 或一梦不醒，或挣扎轮回。 巫欢是个无神论者，直到有一天， 她梦到——有生命的玩偶，疯狂的马戏团怪物，活在画中的动物，海底的秘境，没有请柬的城市欢庆日…… 等等——这特么是梦？？？ 巫欢以为自己在生存，她不知道其实她一直在被追求。 /无责任小剧场/ #场外求助，在一场逃生游戏……# lz：有一座摇摇欲坠的空中悬桥，下面是熊熊火焰，我该怎么走过去？ 1l（w）：先后退五步。 2l（小巫不污）：然后呢？ 3l（w）：伸出右手。 巫欢看着大神的逃生指南，抬起右手，耳边忽然传来一个低哑温柔的男声。 “然后握住我的手，一起走过去。” 巫欢：！？猝不及防面基了。 轻松向无限流~ 一句话简介：与逃生大神携手闯关 内容标签： 无限流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巫欢 ┃ 配角：闻宴 ┃ 其它： 第一卷 爱丽丝之死 第1章 贴吧系统加载中 “这里是晚间新闻……” “滋滋——” 巫欢听着电视屏幕闪烁的声音，习以为常的走向厨房，将烧好的热水倒进热水瓶。 嗡—— 手机震动。 巫欢看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提示，接起电话：“喂，朗叔？” “小巫。” 客厅的正前方是一个老式电视机，屏幕持续抖擞着，忽明忽灭，声音断断续续。 “……大街发生……车祸……死亡……身上携带着一张有画着奇怪纹路的纸牌……怀疑是……教徒……” “咻——” 屏幕一黑。 正准备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的巫欢耸耸肩。 好了，这下安静了。 “朗叔，什么事？” “你家电视又坏了？小巫啊，那破电视都多少年了？也该换一个了吧。现在年轻人，都在用什么大米液晶，还可以跟手机连蓝牙……” 巫欢拎起热水瓶，往玻璃杯里倒。热气腾腾上升，沾在杯壁上的化成一团雾气。 “您都念叨多少次了。”巫欢无奈打断他，“我这不是买了电脑吗？再说，偶尔打开一次我还嫌吵呢，没必要买。” “……”对面沉默了几秒。 “朗叔？” “小巫呀，早点找个男朋友，带给你朗叔过过眼吧。” 巫欢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朗叔，我还没成年。这您就催我找对象了？” “不是快了吗？”卓朗的声音莫名沉下去几分，“再说，有人陪，不好吗？” 巫欢抿了一口热水，有点烫，她的鼻尖蹭上了些热气，蓦地化为温湿的水珠。 “您是不是想起珠姨了？要不，什么时候我陪您去看看珠姨吧？” “唉，我啊……不对！”卓朗的声音透过手机，添了几分厚重的磁性，“这说你呢？别转移话题！” “对了小巫，今天那个中一街十字路的新闻你看到了吧？大白天的，恐怖分子都出来行凶作恶。你呀，那小区太老，安全性也不怎么样，你一个小姑娘……” 巫欢听见卓朗的话，表情一顿。 耳边的声音仿佛被放空。她侧头看了看窗外，今夜无星，苍穹就像是被黑色幕布笼罩，黯然失色。 “所以你要不要搬到东湖那边去？那边治安好，离我也近……” “朗叔。”巫欢的声音冷了下去，“我说过，我不要他的东西。” “别傻了，小巫。那本来就该属于你的，你自己才多大你不知道吗！从法律上来说……” 滋滋—— 电视机又开始作响，主持人的声音字正腔圆。 “下面播报另一则新闻。” “今天中午十二点，中一街十字路发生了一起极其恶劣的持凶杀人事件……” “……” 巫欢听着从手机里传来的声音，觉得头脑昏胀起来。要是换个人，她早就挂断电话了，唉。 “朗叔，这样吧。我明天开始工作，工作服我会自己带过去。”巫欢走到窗户边上，伸手关窗，“就这样，朗叔，挂了。” “我不是说了！你趁现在去玩玩，等你去了大学……” 巫欢挂掉电话，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发呆。 不远处的电视机发出荧荧的光，闪烁的画面不断明暗交替，像是在房内诡异变化的灯光。 “……当街砍死数人，遍地重伤昏迷者……” “一个孕妇侥幸逃脱……据该当事人反应，当时还有一个女孩在场。正是女孩帮助了她……” “但行凶者已然逃脱……” “很遗憾，监控没能录下当时的画面。而该孕妇也因受惊过度，被送往医院救助……” “……” “咻——” 巫欢放下遥控器，关上客厅的灯，走向卧室。 天色已晚，到了该睡觉的时间。 巫欢侧躺着，微微蜷起双腿，脸颊埋进柔软的枕头中，与她床头柜上的相框对望着。 相框上的女人脸色有些淡白，但笑得一脸温柔。 “晚安。” 祝她今夜依旧好眠。 此生尽欢乐，余生无波澜，岁岁皆平安。 …… 巫欢睁开眼，看到一片白茫茫的浓雾。 她正站着。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该是躺在床上睡觉才对。 所以，这果然是梦啊。 巫欢很少做梦。 她是个无神论者，曾经一个人面无表情的看完了十部据说是全球恐怖片顶级之作，吓死人不偿命的那种。 当天晚上，她难得的做了一个噩梦。 她梦见自己在吃饭的时候，从滋拉作响的电视机里爬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双眼空洞见底、浑身泛着幽蓝光的怨灵小孩…… 那个可怕的怨灵！把她碗里的鸡腿抢走了！？ 从此，巫欢极其讨厌恐怖片。 …… 巫欢往前走了几步，雾气似乎慢慢变淡，然后显露出四周的模样来。 这是一个封闭的平顶小屋，方方正正，空空荡荡。 【欢迎来到宿命空间。】 【当梦境指引着你来到这里，宿命将会带你开启新的旅程。】 这梦……还带给自己加戏的吗？ 巫欢眨眨眼，看着周边的空气以肉眼可见的程度波动起来。接着，像塔罗牌一样带着神秘纹路的卡牌浮现在她的身边。 【请选择宿命卡牌。】 巫欢看着满满一屋子的卡牌，忽然升起一丝微妙的情绪。 第2章 这真的是她的梦？ 她怎么不知道，原来自己是想象力这么丰富的人？看来，她对自己的认知还有待更正。 “宿命卡牌？那不是应该宿命指引我去选吗？”巫欢嘀咕着。 其中一张卡牌忽然上下浮动了一下。 一瞬间巫欢以为是自己眼花，但等那张卡牌又小幅度的浮动一次，巫欢终于明白，这就是命运给她的指引。 “梦啊梦，你还真会给自己加戏。” 巫欢好笑的走过去，拿起那张卡牌，在她反过来的瞬间，其他卡牌如烟尘般消散于空中。 卡牌的正面，画着一只卡通版的白鸽。 白鸽胖乎乎的，头倒是小小的，翅膀端有一条长长的红线。 [宿命卡牌：万能胖咕咕。] [技能：咕咕是一个宝藏，每开启一次，都会让你惊喜万分哦~] “胖咕咕。”巫欢伸手点了点卡牌上的图像，觉得有点可爱。 [别碰我啦！羽毛脏掉了！] “？？？”巫欢看着卡牌上多出来的对话框。 [就是我！我是咕咕，才不是胖咕咕呢！] 咦？ 巫欢惊疑的移开手指，看见卡牌上的胖咕咕张合着嘴，表情变得有些气愤。 “你……活的？” [当然了！！！] 卡牌上的字迹又发生了变化，墨黑色的感叹号甚至被加粗。 巫欢耸耸肩。 好吧，这是梦，发生什么都有可能，她也不必太惊讶不是吗？ 【请进入命运之门。】 原本四面徒壁的房间多出一扇门。 那扇门倒是极其朴素低调，却散发着一股强烈的吸引力。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就算你不知道里面会是什么，仍想义无反顾的发开。 [等等！看我呀！] [快快快，先抽技能，抽技能！] “技能这种东西……不是关键时刻才用吗？” 连梦也欺负她没玩过游戏是吗？可是没玩过，不代表她不知道。俗话说的好，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吗。 [笨蛋，那是普通技能！咕咕大神的技能无与伦比，与众不同，不可比拟，独一无二……] 牌上的字迹灵活的更新着，与巫欢的阅读速度恰巧匹配。 “门上的数字是倒计时吗？” [嗯？] [啊啊啊！快点抽技能，不然进去了就无效了啊啊啊！] 所以怎么抽？ 巫欢尝试着夹起卡牌，对着胖咕咕道：“抽取技能。” 【滴滴——】 【特殊技能卡牌启动中。】 【玩家编号：sum88006002。】 【获得特殊单场技能：不要脸的偷窥狂。】 【技能说明……】 [快推门！倒计时要结束了！！] [再不开场你就会被困在这里！] 声音在胖咕咕的对话框出现后，戛然而止。黑色字迹慌乱的显示在卡牌上，一笔一划都显得无比着急。 巫欢不慌不忙的在最后一秒倒计时中推开门，走了出去。 …… 手上一空，卡牌不知为何隐匿不见。 眼前先是一片浓雾般的白茫茫，就像是她进入所谓宿命空间时一样。 接着白雾退散。 这是一条街巷，红尖顶木屋整齐的坐落在两侧，像是西方郊区的小镇。 但说实话，西方也很少有这样的布局，反而像是做成真人版的童话故事的效果，有种不真实的美感。 【滴——】 【副本启动中……】 【欢迎来到副本：爱丽丝之死。】 【本场玩家数：8人。】 【小镇的人们善良又淳朴。】 【所以，爱丽丝是怎么死的呢？】 【发布主线任务：探寻“爱丽丝之死”。】 【完成时限：三天。】 似乎响彻在耳边的旁白停止。 巫欢的眼前多出一个荧蓝透明的屏幕，就像是科幻电影里的5d虚拟技术。 “梦？”巫欢呢喃着。 所以这个梦境不仅稀奇古怪，还写好剧本、编好情节了吗？ “不是梦哦。” 巫欢闻声望去。 开口的是个年轻女人，外表看起来与她的声音一般柔和。长发微卷披散，淡色的眉素雅温柔，锁骨处垂着一颗石榴石珠子，鲜艳而不失雅致。 “你的面前有个屏幕吧，那是个人系统界面，副本启动时会自动弹出。”女人朝她温柔一笑：“看你的左手。” 巫欢低头，看见左手腕上多出一个黑色手环。 漆黑冰冷，泛着一股凉意。 “手环与是你有感应的。你可以随时召唤出系统界面，只有自己能看见。如果触发特殊任务，系统通知也只对个人开放。” 巫欢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善意有一瞬的无所适从，但她很快抛去这种奇怪的感觉，抬脸笑道：“谢谢。” “切！这种时候发毛善心，这种状况外的小屁孩，管她去死。” 说这话的人顶着一头土黄鸡毛，面露不屑。他个头中等，却有种唬人的架势，大概是社会上混久了沾染上几分狠气。 女人又是温和的一笑：“她是新人，而且还是个孩子。” 的确，巫欢一头中长发披在肩头，刘海乖巧的搭在额头上，妥妥的一张学生脸，甚至让人难以辨认是否成年。 黄毛嗤笑一声，不知是鄙夷女人的善心，还是对巫欢表示不屑。 巫欢没有多看他一眼，只是垂眸，观察起所谓的个人系统界面来。 界面正中央是个人属性。 [姓名：巫欢] [玩家编号：sum88006002。] [已通关副本：无。] [当前副本：爱丽丝之死。] [主线任务：探寻“爱丽丝之死”。（时限三天）] 系统界面的右上方有一个卡牌图标。 她点了点卡牌，卡牌的属性表放大在界面上，而原本的个人属性则变成一个圆环图标回到左上角。 中央的图像正是她之前获得的那张奇怪卡牌，胖咕咕正在卡牌上对她做着鬼脸。 鬼知道一只卡通鸽子是怎么做鬼脸的！总之，巫欢就是看见了。 [宿命卡牌：万能胖咕咕。] [技能：咕咕是一个宝藏，每开启一次，都会让你惊喜万分哦~] [单场技能：不要脸的偷窥狂。（有效期至本副本结束）] [说明：如果你承认自己不要脸，那你就可以获得隔着大楼看见美女洗澡的一流偷窥能力。] [ps：能看见别人的神奇秘密哦~] 特么的！这是什么鬼？ 她要能偷窥隔壁大楼洗澡的美女的能力，有毛用？ 巫欢狠狠的戳了下卡牌上的胖咕咕，看着它捂着羽毛到处躲。 [大坏蛋！我的白白脏啦！]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哼，心情好多了。 巫欢再次看向着所谓的单场技能。 ——能看见别人的神奇秘密。 第3章 看起来，似乎有点类似千里眼的功能，或许能派上大用场。 她瞥到使用说明“如果你承认自己不要脸……”，啪的一下，把卡牌界面关掉。 让这个技能见鬼去吧。 嗯？ 巫欢一愣。她的手指擦到界面上的一个奇怪的三角柱图标。 这个图标……刚才没有的吧。 【滴——】 【触发特殊功能。】 【贴吧系统加载中……】 第2章 吱呀，老木门开了 那声音清晰的响彻在她的耳边。 巫欢诧异的抬头，看见周围人仿佛什么都没听见般。 “怎么了？”之前提醒过巫欢的女人问道。 巫欢摇摇头。 她想起来，这人说，特殊情况的系统通知只有个人能听到。其实，之前副本开启时的声音，也像是直接顺着她的耳廓钻入耳中。 等等——不过是个梦而已，为什么她要这么认真的思考这些问题。 话说回来，这真的是她的梦吗？ “怎么，还搞不清状况？”黄毛刻意放低声音，语气有些瘆人，“别怪哥没提醒你们，在这里死了，可就真的死了。” “死？”巫欢重复道，轻声中似乎带着几分疑惑。 巫欢不在意的眨眨眼。 孤身一人生活这么多年，看恐怖片都不眨眼的她，倒是没有被这不痛不痒的一句话给吓到。 她的疑问在于，这似乎根本不像是个梦。 “真的会死吗？你骗人的吧！” 说话的女孩穿着粉白的公主裙，娇嫩天真的脸上带着不信，眼中却隐约透出几分恐惧。 黄毛诡异的一笑：“你说呢？” 女孩打了个哆嗦，几乎要哭出来：“这……真的不是梦吗？” 巫欢抬眼看了女孩一眼，心中有种诡异的感觉。就像是忽然意识到一件超出自己想象的事，例如……这或许是个无比真实的世界。 她刚才猛然想起近些年来一直没有破解的死亡症状——梦魇死亡症。 据说是很多人莫名在睡觉的时候死在梦魇之中。 梦魇症在医学上被叫做睡眠麻痹综合征，是鬼压床的科学解释。但传统的睡眠麻痹是不致死的，极少的个例也是由于引发心脏病猝死。 所以，近年来频发的梦魇死亡症至今未得到解释。 巫欢抬眸，眼光微闪。 如果那些所谓死于梦魇症的人，其实是死在这个所谓异空间，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不过也不用太怕，通关也没那么难。”黄毛的语气隐约带着几分得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资深玩家。 粉裙女孩微微皱脸。 一个瘦削的女人靠近黄毛，带着希冀的看向他，娇态的语气带着崇拜，“哥，你通关很多次了吧？哥你真厉害~” 黄毛故作随意的点点头：“不多，也就三四次吧。” 巫欢莫名有些发呆。 她面前的屏幕还闪着荧光，加载中的圆圈似乎永无止尽的旋转着。 【滴——】 【系统加载完毕！】 【请使用玩家编号登陆。】 巫欢点了点屏幕上的“快捷登陆”。 这里还真是处处黑科技，不过这一键载入编号快捷登陆莫名有些搞笑。 【玩家巫欢，编号sum88006002。】 【登陆中……】 【欢迎使用贴吧系统。】 “谁没有获得能力牌吗？”吹捧了黄毛一番的瘦女人看着巫欢一直盯着虚空，忍不住冷嘲热讽，“以为就自己厉害了？一张牌研究这么久，是看不懂吗？” 巫欢心中意念一动，面前的屏幕骤然消失。 果然如石榴石项链女人所说，所谓个人系统与意念相通。真是令人神往的黑科技，现实世界怎么就还没有呢？巫欢遗憾了一秒。 “当然是因为值得研究了。”巫欢看了眼瘦女人，勾嘴一笑，“恐怕某人的卡牌毫无研究价值吧。” “你——”瘦女人恼羞成怒，“你胡说什么！我的能力很厉害的，可是能……” “蠢！”黄毛打断女人。 瘦女人也意识到自己差点就把自己的保命牌公之于众，气愤的瞪了眼巫欢。 黄毛转头对着巫欢阴恻恻的道：“小丫头不要太自大，小心会死的很惨。” “嗤——”旁边一个靠着路灯的混血男咧嘴，“我倒是觉得，人家会活得比你久。” 巫欢侧头看了他一眼。 外国人？但中文说的可真好，或许是从小就生活在国内。 “你什么意思！”黄毛沉下脸来。 “不瞒你说。”混血男一脸认真，“我会看相。我看你印堂发黑，恐怕有血光之灾。” 这人五官立体、鼻梁高挺、皮肤白皙，深深的眼窝显得眼眸极其深邃，碧色的眼眸却又清澈透亮。 本该是一个非常英俊的小伙。嗯……奇怪的是，他顶着一头墨绿色的头发，让人觉得有些不伦不类。 因此他说这话时虽然看似认真，却更像一种吊儿郎当的调侃。 “什么！？你敢咒老子？”黄毛歪了歪嘴角，就像是半张脸抽搐了一下。他不屑的看着混血男，“行！那我倒要看看谁活得久，有本事你们别跟来！” 巫欢：？为什么我也算在内？ 混血男双手抱胸，懒散的倚着路灯：“不跟就不跟咯。” 黄毛看向巫欢身边的女人：“舒迎夏，你呢？” “欸？”舒迎夏愣了一下。 通常玩家们不会分头行动，毕竟人多力量大，况且一般老玩家也并不介意帮扶新人一把。当然，也不排除有些老玩家只是为了在身边养个替死鬼。 黄毛朝她发出邀请，“这里应该我们俩的资历最深了。怎么样，要不要合作？” 舒迎夏回过神来，柔和的面庞似乎沉静下来。 “好啊。”她说。 巫欢微眸看了她一眼，那双仿佛泛着温柔的眼眸没有任何变化。 黄毛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冷笑道：“行！那我们走吧，让这些自以为是的新人自生自灭吧。” 巫欢：好的，我又被算在内了。 黄毛撂着狠话，眼睛却直盯着混血男。其他人自觉的站队，与他走在一起。 舒迎夏跟上黄毛，往前走了几步，忽然顿住回头：“怎么，不一起吗？” “不了。”巫欢微微一笑。 阳光斜斜的落在街道上，房屋的阴影就像是摆放整齐的黑色积木，在地上留下分明的痕迹。 “是吗？”舒迎夏的长发微动，遮住小半张脸颊，温柔的神色从发间流露出来，“那祝你好运哦，小朋友。” 几人身影慢慢走远。 …… 混血男饶有兴致的看着巫欢，然后朝着几人离开的方向努努嘴：“你想跟的话，为什么不去？” “谁跟你说我想？”巫欢瞥了他一眼。 “刚才我看你有点失望。”混血男摸了摸下巴，“怎么，觉得人家不应该跟黄毛组队？” “我才没有呢！”巫欢反驳道，“关我什么事？” 资深玩家与资深玩家组队，这种情况一点都不难理解。 且不说这诡异的异世界，就算在任何一个普通的社会，弱者被抛弃似乎总是自然而然的事。 只是舒迎夏的笑容……太像她床头柜上的相框里的人，一时让她有些恍惚。 “哦。”混血男失笑，“那是我的错觉吧。” 巫欢鄙夷道：“大叔，痴呆是种病。” 混血男抓抓头发：“停！打个商量行不？叫我名字也好啊。” “所以你叫什么？” “对霍，都怪那个黄鸡毛小子，忘了都还没自我介绍。”混血男叨叨着，像是跟刚才靠在路灯上那个自信有范儿的人是两个人，“我叫慕时，你呢？” 巫欢看着混血男头顶的绿毛，唔……黄鸡毛跟绿毛菜，有什么区别吗？ 慕时：酷炫墨绿，你值得拥有。 “巫欢。” “孟星澄。”声音从慕时身后传来。 第4章 “哎哟，吓我一跳！”慕时一震，捂着胸口回头，“这位小朋友，你怎么躲在人身后呢？” 开口的男生一股少年音轻淡，穿着纯棉白t恤，看似冷漠却透出一种莫名的腼腆乖巧，脸颊带着些婴儿肥，显得年纪偏小，就像是个中学生。 “不想跟。”孟星澄简洁道。 慕时耸耸肩：“现在的小朋友还那么喜欢扮酷啊。” 巫欢瞅了眼孟星澄，觉得这男生有点眼熟。 这可不是一张大众脸啊，况且巫欢对自己的记忆力一向很是自信。巫欢仔细的想了想。 ——她曾在图书馆见过这个男生。 大概是去年吧。当时她走得匆忙，忘记带走借好的图书，恰好有个小男生追了出来，把书递给她。似乎就是这个孟星澄。 真是巧。 巫欢眼角微弯。 …… “好了，讨厌的人走了。”慕时伸了个懒腰，背部离开路灯，直立起来，脸上带着几分笑意，“所以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巫欢：…… “你问谁？” 慕时前看看，左看看。 一个新的不能再新的新人小女生，一个一脸无辜乖巧的小男生。 慕时一拍头，无奈道：“不会指望我吧？就像那个黄毛说的，两个资深玩家可都拍拍屁股走人了。” “不是你赶走的吗？”巫欢说着风凉话，“看你胸有成足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不想带人家呢。” “冤枉！”慕时朝着巫欢摊开双手，夸张道，“我也只是个菜鸟。” …… 一阵微风掠过。 巫欢面无表情的走在前面，旁边跟着沉默男孩孟星澄，最后是抱着后脑勺慢悠悠走着的的慕时。 啧，简直是作死小分队的标配。 她趁机唤出系统界面，再次观察起所谓的个人系统来。 界面的底端是一排空栏，就像是游戏中存放物资的空间格，一共十格。 右上角除了个人属性、卡牌属性的图标外，多了个三角柱形的图标。 巫欢点开，跳出来的界面是【宿命贴吧】。 [宿命贴吧]关注：12，738。帖子：153，021。 #[经验]论如何获得npc的好感加成# #[求助]遇到猪dy怎么破# #[灌水]啊啊啊嗷，我家那个蠢亲戚，又来借钱# #[经验]刚通关糖果小屋副本，内心复杂……聊一聊这个副本的情况吧# #[闲聊]招队友，要求见内# #[灌水]mdzz上次副本遇到一个sjb真是qswl# #[闲聊]朋友们有人吃鸡吗，在线组队# …… 不会吧？ 这是……逃生玩家专用贴吧？那她不是完全可以在这里发帖，求助曾通过这个副本的人吗？ 宿命贴吧。宿命空间。 发帖的人应该都是所谓的宿命空间玩家，也就是她的本世界的人。当然也不乏可能会混进一些完全不知道宿命空间的人。 但看发贴情况，大多数人似乎都与这个梦境游戏息息相关。 而关注人有一万多。 唔…… 之前系统说她触发了特殊功能，指的就是这个贴吧？恐怕不是吧。 [灌水][闲聊][经验]…… 在副本中的人，会有闲工夫去diss自己的亲戚，或者招收队友？甚至……吃鸡？巫欢虽然没玩过，不妨碍她知道这个火爆的游戏。 从发帖内容来看，这些更像是结束游戏、返回现实之后进行的互动。也就是说，这个特殊功能在于—— 她能在游戏进行中打开贴吧。 想到这点的巫欢内心一震。 这恐怕真是个大大的外挂啊，就连她这种不玩游戏的人，想到这错位空间的交流，也觉得有几分激动。 巫欢试着用意念发表新帖。 咳，还真是好用，放在现实里简直是懒人专用！如果这黑科技带到本世界，妥妥的是闪着金光的科技产品。 巫欢想了想，取了个没用过的昵称。 #[求助]睡着之后，进入了一个奇怪的梦，不玩副本就会死。# lz（小巫不污）：这是真的吗？ 1l（妖风朕朕）：平民，你是在装傻吗？都醒了，还不清楚状况？ 2l（今天也要睡男神）：醒早了的幸运儿吧。 3l（最后一关）：说实话，我潜水这么久，没看懂这帖的专用词。“醒”是毛意思，真的没人给解答吗？ 4l（无敌少爷）：蹲。 5l（倒数第二关）：我是3l，问这种问题也要禁号，这贴吧要逆天了啊。 6l（倒数第三关）：还禁？有本事把我10086个号都禁了啊。 7l（无敌少爷）：为你默哀，哈哈哈，会有人满足你的。 8l（w）：是真的，请努力通关。 9l（今天也要睡男神）：啊啊啊啊啊！w神！！！合影！ 10l（无敌少爷）：w神今天有点空。 11l（胖吖）：听说w神出现，围观！ …… 巫欢看着后面一排的围观合影，汗颜的关掉了屏幕。 没想到这里也会有人刷屏，而且是因为超高人气被刷到如同卡屏。 看来，这个世界不仅真实，而且危险。 巫欢微垂的眼眸中，多处了几分执拗的认真。 街道的远处两侧，尖顶屋漆成童话里的糖果色，就像是现实版的还原。有种让人沉溺的梦幻感。 “你有什么想法，慕时？” “该叫声哥吧……” 巫欢回头，似笑非笑：“别得寸进尺哦。” 慕时耸耸肩：“破案解谜找线索。” “废话。”巫欢甩给他一个眼神，然后转回头，继续往前走。 通关任务是“探寻爱丽丝之死”，明显是一个跟破案相关的解谜游戏。 慕时噎了一下：“小朋友还是可爱点的好。” “不好意思，我已成年。”巫欢面无表情伸手往左一指，恰巧指向身后跟着她的孟星澄，“小朋友在那里。” 孟星澄被巫欢一指，呆愣了一瞬，顿在原地。 “嗯？”巫欢跟着他停下来。 巫欢看着孟星澄的样子，头发乖巧的贴在耳际，就像是邻家小弟弟。她忍不住抬手揉揉孟星澄的侧边脑袋：“小橙子，你怎么这么乖。” “咳。”慕时像是呛到了，“巫欢小朋友，你怎么区别对待呢。” 巫欢甩给他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 吱呀—— 巫欢转身抬头，看向发声处。 右侧房屋的木门正缓缓向外开了一条缝。 “咳——” 木门后传来一声沧桑沙哑的咳嗽。 “似乎有……远道而来的客人啊。” 第3章 来自w的私信 一个老爷子拄着拐杖，弓着背，步履蹒跚的走了出来。他头上带着一顶草帽，露出帽沿的头发花白，遍布皱纹的脸满是被岁月侵蚀的苍老。 巫欢眨眨眼，礼貌道：“您……好？” 毕竟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走到哪都不能忘。 “哈哈哈。”老爷子慢笑几下，笑声像是从嗓子里一个个挤出来般，“这里啊，很久没来过客人了，咳咳。” “嘿，那真巧。”慕时伸手大大咧咧的打着招呼，笑容像是携着阳光。 “是啊。”老爷子点点头，脸上堆起笑容，“你们……来住宿吗？” 第5章 巫欢抬头看了看这五层高的房屋，尖顶被漆成灰蓝色，唯美而静谧。 似是觉察到巫欢的视线，老爷子颤巍的伸手指了指身后，呵呵笑道：“拐子爷爷我啊，是这儿唯一的旅馆老板。” “拐子爷爷。”巫欢甜甜叫道。 “欸，小姑娘真可爱。”拐子爷爷冲着巫欢笑得一脸慈祥。 “拐子爷爷，这里的其他人呢？” “其他人？”拐子爷爷盯住巫欢，两只深陷的眼睛像铜铃一般。 巫欢似乎没有看到他有些微沉的脸，继续甜甜道：“对呀，我们走了好久，都没有碰到其他人。” 她的脸颊线条柔和又带着几分稚气，笑容清爽甜美，就像是一个外出游玩的单纯女学生。 拐子爷爷继续看了巫欢几秒，低声呵呵笑了两声。 “我们镇跟其他地方不太一样。”拐子爷爷的眼中似乎闪过一道莫名的精光，“晚上啊，才会比较热闹。” 巫欢似乎还想问些什么。但被拐子爷爷打断道：“所以你们要住宿吗？” “不了，我们想先逛逛这里。”慕时飞快的回答道，笑容不减。 “是吗？”拐子爷爷幽幽的看了他一眼，直看的慕时想起鸡皮疙瘩，才慢悠悠道，“欢迎你们晚上入住。” “好的，谢谢爷爷。”巫欢乖巧应道。 拐子爷爷关上门，拄着拐杖慢悠悠的离开。 “小朋友，装乖挺熟练的嘛。”慕时揶揄的看着巫欢。 巫欢轻哼：“彼此彼此，你装嫩也挺在行。” 一个大男人，像个十几岁的小少年一样嘻嘻哈哈的，不是装嫩是什么？ “我那是真嫩。”慕时强词夺理道。 巫欢没有看他，继续往前走着：“我也是真乖。” …… 巫欢顺手发了个帖子。 #[求助]小镇空无一人，唯一的旅馆老板邀请入住……# lz（小巫不污）：旅馆老爷子说，这里晚上才会比较热闹是什么意思？ a：这是座鬼镇，太阳落山则百鬼夜行。 b：居民得了一种病，不能见光。 c：其他。 1l（胖吖）：前排蹲。 2l（今天也要睡男神）：这人怎么回事？玩rpg吗？这个贴吧不适合你，滚吧，不然等封号吧！ …… 9l（木节）：盲猜c。 10l（妖风朕朕）：天啦噜，这不是让w现身的妹纸吗？在线等。 11l（……）：万一是汉子呢？ 12l（妖风阵阵）：这么可爱的名字，一定是女孩纸。 13l（妖风阵阵）：旅馆老爷子一看就有问题啊，别住，夜晚会被悄咪-咪的干掉！ …… 23l（青春无敌美少女）：帖没被删欸，那我来凑个热闹，我选b。 24l（唐十三）：如果夜晚有危险，旅馆大概率是安全点。 25l（妖风朕朕）：惊！唐少不是从来不回求助帖的吗！ 26l（x）：als副本？别住。 27l（大爱我鱼）：！？x神啊啊啊！ 28l（w）：副本实时更新，前楼毫无参考价值。 29l（大爱我鱼）：我酸了。这妹纸是个大神召唤器吧？ …… 42l（x）：又不是实时教学，分享通关技巧又怎样？ 43l（w）：呵。 44l（妖风朕朕）：朕弱小无助又可怜，不敢说话。 ——此贴已被删除—— 巫欢看着回帖停在44楼，然后变成一片空白。 被删了，为什么？ 贴吧里的名人快要掐起来了，所以就未雨绸缪的把她的帖子给删掉吗？ 她啪的关掉屏幕。 这个贴吧是大神遍地走吗？一个w，一个x，还有一个唐少？巫欢忽然很怀疑这个贴吧的可靠度。 安全点？ 别住？ 副本实时更新？ 嗯……好像也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如果通关后，副本会自动更新，那么之前的通关经验不仅没有意义，甚至可能会产生致命的误导。 反倒是那句“安全点”引起了巫欢的注意。这个词，一般都跟“危险”并存。 一用外挂误终身。 她还是不能太依靠这所谓的外挂系统，一不小心，挂的人就成她自己了。 【滴——】 【您收到一条私信。】 巫欢皱着眉，又打开屏幕。 [w]：抱歉，误删了你的帖子，作为补偿，如果你对als副本有什么疑问，可以问我。 [小巫不污]：副本实时更新，毫无参考价值？ 巫欢把他的原话还回去。 [w]：有些技巧和线索点通用。 [小巫不污]：比如？ [w]：比如拐子旅馆直走一百米，再右转两百米的红屋顶房子里，有线索。 [小巫不污]：谢谢。 …… 巫欢关上屏幕。 这个w神性格这么好的吗？只是误删了她的帖子，就专门来道歉。看来w在贴吧里这么受欢迎，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巫欢不是没有怀疑过w，但一没必要，二这信息只是一个线索点，不论w是否有别的目的，先不妨一试。 * 【滴——】 【发现线索：民居楼。这间房里似乎藏着什么秘密……】 突如其来的旁白音响起，正推门而入的三人顿了顿。 “咦？小巫，所以你怎么知道这屋子有问题？”慕时好奇道，眼中带着一丝深意。 在巫欢的坚持下，慕时把对她的称呼从“欢欢”改成了“小巫”。 巫欢才不会说，她这么坚持，因为邻居奶奶家养的小泰迪，就叫欢欢。 “用眼睛看到的。”巫欢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慕时耸耸肩，对巫欢的嘲讽有些郁闷。 巫欢看了他一眼：“街道两边的房门一直在响。” “所以……？” 巫欢继续道：“其他门都半开不开，像是在欢迎别人进入。只有这间房门紧闭，透出拒绝进入的意味。” 慕时一拍手，恍然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行了，别装了。”巫欢转身，嘴角微勾。 毕竟慕时一点都没有演戏的职业原则，深邃的眼眸里满是笑意，完全不像在认真的伪装。 巫欢当然不可能凭借一句话，就楞着头直接往这栋屋子里跑。但既然知道结果，那么稍微观察一下很容易就会发现这反常的情况。 而慕时就算最初没有发现，后来也显然意识到了。 “走吧，我们进去找找。” “喂，私闯民宅啊你们。”慕时调侃着，却也快步跟了上来。 巫欢的语气带着几分随意：“这里不是游戏吗？” “就算是游戏，也是npc的家吧。万一真的碰到房屋主人……” 慕时转眼看到桌面上摆放整齐的果盘和点心，顺手拿起一块乳酪饼吃了起来，嘴巴继续咕哝着：“那多尴尬。” 巫欢额头黑线。 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先把手上的东西放下？好吧，已经被他吃进肚子里了。 “嘿嘿。”慕时揉揉肚子，嬉笑道，“我饿了。” 第6章 孟星澄抬脸看了一圈，道：“没有人。” “嗯？” “这里没有人住。” “那这个是谁准备的？”慕时颠着一个苹果，随手抛给孟星澄。 孟星澄看起来安静内敛，抬手接住的动作却敏捷又迅速。 他看了看手上的苹果，转手递给巫欢。 “嗯？我不饿。”巫欢看着孟星澄稚气未脱的的脸颊，笑着捏了捏他婴儿肥的脸蛋。 这间屋子不大，上下两层楼。 一层只有客厅、餐厅和厨房，空旷了然。 巫欢顺着楼梯往上走去：“我先去楼上看看。” 孟星澄捧着苹果跟了上去。 楼上有两间卧室，一个书房，一个储物室。 楼梯拐角就是主卧。 主卧简约无比，平铺的床被没有一丝褶皱，桌面上的东西都摆放的整整齐齐。 衣柜里是叠放或挂起的衣服，抽屉里是一些零碎的生活用品。 旁边还有几栏小橱柜，就像是缩小版的衣柜，柜门上浅木色的纹路清晰无比。 巫欢愣了一下。 橱柜里是各种各样的手办人偶，有中世纪的骑士，也有动漫脸的少年少女，迷你可爱的小动物。大概是房屋主人的一个爱好。 “小橙子，你……”巫欢回头，看见孟星澄的视线正专注的看着床上，她不由的看了过去。 枕头边上放着一个大头娃娃，呆萌的圆头上系着大大的红色蝴蝶结，身子小而瘦，这种娃娃深得小朋友的喜欢。 “真是小孩子。”巫欢无奈笑道，似乎忘记了自己也不比孟星澄大多少，“不过这种都是女孩子喜欢的吧。” 孟星澄的视线移向她：“你喜欢？” “唔，以前喜欢。”巫欢走上前，伸出手指在娃娃肥嘟嘟的脸上揩了一下，回头弯起嘴角笑道：“现在不喜欢了。” 孟星澄似乎有些疑惑。 巫欢的样子看起来很奇怪，她明明在笑着，却说着“不喜欢”这种话。 “好啦，这个房间没什么线索。”巫欢把橱柜门关上，招呼着孟星澄，“我们去另一个房间看看。” “嗯。” 嗒嗒—— 两人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有种沉沉的清脆。 咔哒—— 大头娃娃扭了扭脖子，贴在眼皮上的假睫毛似乎颤动了一下。 ——嘻嘻。 ——来客人了。 橱柜的门无声的打开，手办娃娃们哒哒摇摆了一下手臂，无数细碎的声音淹没在空中。 ——来客人了！来客人了！ 第4章 储藏室的布偶 次卧。 粉嫩的调调一看就是家中的小公主的房间，大大的布偶娃娃撅着屁股趴在床上，浅色的毛绒根根分明。 巫欢走到课桌边上，拉了拉抽屉，没拉动。 眼前递过来一个台灯，她抬头，看见孟星澄举着手安安静静的站在旁边。 巫欢笑了笑，拎起台灯，啪的一下砸在抽屉锁上。 抽屉开了。 里面是一本看起来有些年代的笔记本。 巫欢的声音清澈似水，就像是从悬崖坠落的水珠，字字分明。 ——4月13日。 今天镇上来了一个外地人，他长得真好看，我长大后想要嫁给他。 ——5月7日。 我知道了他的名字，好奇怪，似乎叫时阳还是时里昂。总之，时说就叫他时吧。 ——5月23日。 我要多存点钱，我喜欢那个红色蝴蝶结的大头娃娃。爸爸也说很好看。 ——6月9日。 时把那个娃娃送给我了，没有要钱。妈妈说不可以要别人白送的东西，那样不礼貌。 ——7月25日。 今天的人偶戏很棒，大家都在夸时。我本来也很开心，但是回家后被爸爸骂了。我也不懂为什么爸爸又生气了。 ——8月5日。 时问我还喜欢什么，我说，喜欢毛茸茸的布偶。时笑了笑，说我真可爱。 ——8月19日。 时开始做布偶了！我觉得我恋爱了！虽然他比我大十多岁，但是我一点也不介意。我长大要嫁给他，然后躺在一地的布偶上睡觉。 ——9月22日。 今天爸爸和妈妈吵的好凶，我好害怕。 ——10月3日。 讨厌！妈妈把我的娃娃扔掉了，还好我捡回来了。 ——11月15日。 为什么妈妈不让我收集人偶了？好过分。 ——12月5日。 还是爸爸好。爸爸陪我玩了人偶说说话的游戏，我们还一起给娃娃换了小裙裙。 ——2月19日。 大家都说要乖乖呆在家里，不然就会被恶魔抓走吃掉。 艾伦就是被恶魔吃掉了吗？ ——4月18日。 爸爸把我最爱的娃娃拿走了，好生气！！ …… “没有了。”巫欢合上笔记本。 奇奇怪怪的一段日记，没有开头，没有结尾，没有署名。 被恶魔吃掉什么的，不是通常大人用来吓唬小孩的话吗？可艾伦又是谁？ 巫欢翻了翻课桌和其它没锁的抽屉，除了几个娃娃挂件，一些空白作业本，什么都没有。 说不定这个写日记的女孩就是爱丽丝，那线索一定是那个叫“时”的人。 剧情不是通常都这样。 新搬来的邻居温文尔雅，很受欢迎，谁料他的背后藏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总之，先确定屋主的身份比较好。 巫欢决定再去主卧找找有没有户口本之类的东西，她重新回到主卧。 通常这种东西，会藏在床头柜或者衣橱里面。 “小橙子，我们……” 巫欢疑惑的看着空荡的房间。 孟星澄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房间，或许她看日记太认真，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砰——” 隔壁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动。 巫欢疾步出门，看到正从楼梯奔上来的慕时。 两人对视一眼，朝着走廊另一侧走去。 储物间的房门紧闭，里面传来咚咚的低声。巫欢握紧把手，旋开门一推，纹丝未动，似乎有一股重力在门后抵着。 “小橙子？” 哗啦—— 劈里啪啦—— 倒下或打翻的声音接连不断，就像是打斗声一样。 “嗯。”里面低低应了一声，带着几丝喘息。 慕时一把拉开巫欢，深吸了口气，沉声对着门内说道，“你小心，我把门撞开。” “好。”里面传来乖巧的一声应答。 慕时小小助跑几步，肩膀狠狠撞向房门。 第7章 砰—— 被撞开的门与背后的墙壁碰撞。 储物间没有窗户，也没有开灯。走廊的光线隐隐透了进去，照出一片昏暗中的狼藉。 橱柜倒落在地上，裂痕清晰，东西散落一地。 遍地混乱的衣服、床单被罩和尼龙袋，就像是被强盗翻箱倒柜之后的无情摧残。 屋内除了站在一片杂乱之中的孟星澄，什么都没有。 巫欢摸了摸门口的开关，咔嗒一声，房间没有任何变化。灯坏了？还是没有电？ “怎么回事？”慕时皱着眉走进去，发现根本没有落脚地。 孟星澄慢慢回头，稚气未脱的面颊带着一丝冰冷。 巫欢觉得有点奇怪：“小橙子？” 孟星澄眨眨眼，表情认真的像是在回答老师问题的小学生。 “刚才有东西跑过来，我去追。然后门被关了，灯熄灭了，橱柜倒下来……”他的眼睛透黑，“有什么抓住了我的脚。” 孟星澄说这一切的时候过于平静，让人难以体会到这过程中的心惊肉跳。 巫欢微皱眉，发现了他话语中的奇怪地方。 有东西跑过来……有什么抓住了…… “不是人类？” 孟星澄踩着遍地的混乱，忽然开始翻找起来。他拨开一堆衣服，露出被埋在衣服里的半人高的兔子布偶娃娃。 兔子布偶米白色的面料柔滑带着短细绒，耳朵一长一短，瘦小细长，既俏皮可爱又干净素洁。 只是它半折着腿，肚子上一个破洞，脸上只有几根线条缝起的“x”形嘴巴和灰点眼，线头裸露，就像是被舍弃的可怜玩具。好不狼狈。 “它。”孟星澄拎起兔子耳朵，软绵绵的布偶在半空晃荡着。 …… 这软耷耷的棉绒布偶，是能跑还是能关门呢？ “你是说门是从外面关上的？” 孟星澄愣了愣，随手丢掉手上的玩偶，看着巫欢点点头：“嗯，外面关掉了。” 头疼。 这孩子真的有点呆。 巫欢看了眼一边的慕时，想问问他有什么看法，却看见慕时一脸严肃的盯着孟星澄。 “你刚才追的是什么？”慕时的口吻看似温和，却带着几分不可辩驳的凌厉。 巫欢瞅了眼慕时，没想到他认真起来还真有种唬人的气势。 “看不清。” “刚才在里面，你在跟人打斗？” “不是人。”孟星澄指了指地上瘫软的棉偶，“是它。” 慕时没有看地上的布偶，只是踩过一地的狼藉，指了指孟星澄衣袖上的破洞：“这是什么？” 孟星澄低头看了一眼，认真道：“它咬的。” 慕时：“……” 明明更像是被橱边上的木刺勾破的好吗？ 就算这布偶活了，请问它的嘴巴在哪，就那两道线头叉叉吗？能咬出这么一个洞来？ 慕时看着小橙同学：“你看清了吗？” 孟星澄想了想，认真摇摇头：“没有。” “行。”慕时拍拍孟星澄的肩膀，像是无声的叹息，“小橙子，你先出去吧。” 孟星澄乖巧的走出门。 “你不相信？”巫欢倚在门口。 “不是不信。”慕时一本正经道，“我是怕自己被那孩子给误导。” 孟星澄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不知从哪里掏出之前慕时递给他的苹果，啃了起来，清脆的咔嚓声仿佛带着水果的香甜味。 慕时仔细搜查了一番储物间，除了一些衣物被褥，就只剩几个像是被丢弃的布偶娃娃。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异样。 “我们去书房看看吧。” “嗯。”巫欢点点头，随意的看了眼混乱的地面，一个绿鳄鱼布偶趴在地上，好不狼狈。 这些布偶的确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但无论如何，也没有什么杀伤力吧。 三人走向书房。 储藏室的门无声的合起一半，黑暗的阴影降临在大半个房间。 地上趴着的绿鳄鱼布偶半张着嘴，深绿色的布料向内延伸，灰布牙齿歪歪扭扭，就像是残次品。 然后有什么东西从它的嘴里悄无声息的滑出。 ——是一小块白色纯棉布料。 …… 书房。 这里也很干净简洁，就像是专门被人打扫清理过一样。 慕时熟练的翻找起来，连花瓶里也没有放过，就像是经验丰富的侦探，表情认真而严肃。 “喂，慕时。”巫欢快速放回手里的书，看着蹲在地上往柜子下看的慕时，“所以你之前在客厅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按照他这个找法，怎么也该找出点什么吧。 慕时愣了愣，尴尬一笑：“下面什么都没有。” 巫欢不出意外的点点头。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 “不对你报有希望的表情。”巫欢一脸平静。“这么说你找到什么了？” 巫欢把之前找到的日记本丢给慕时。 慕时飞快的翻完：“唔，这小女孩是爱丽丝？” “这是现在该找的信息。”巫欢用手指从书架上的书籍侧面搭了上去，然后往外轻移，拿出一本书。 慕时摸了摸下巴。 日记本上没写名字也很正常，但书房里也找不到跟这家有关的信息就奇怪了。 “主卧没有户口本之类的吗？” “你可以再去找找。”巫欢把书放回去，一本本继续翻看着。 慕时看着巫欢冷淡的态度，摸摸鼻子：“你不怕我出事吗？” “你以为你还是小孩子吗？”巫欢翻了个白眼。 “可是这里很危险。”慕时据理力争。 巫欢：“……” 巫欢：“小橙子，把书都翻开来看看有没有东西。” “好。” 慕时耸耸肩，走出门。 “小心点，离那些玩偶远点。” 虽然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但小心点总归是好的。 慕时的脚步一顿，笑了笑，回头看见巫欢低着头捧着一本书，就像这话不是她说的。 “小朋友还是坦诚点，担心哥就直说。”他扬了扬嘴角，“放心，哥可是很厉害的。” …… 巫欢砰的一声合上书。 脸真大，谁担心了。以为她没听到那声偷笑吗？ “找到东西。”孟星澄捧着书递给巫欢。 巫欢转脸放松下来，夸奖道：“小橙子真厉害。” 孟星澄停伫了几秒，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情绪，说不出是局促还是腼腆。 如果是慕时在，一定会用“双面丫头”来形容巫欢，但孟星澄却想不到这点，只是对巫欢的夸奖有些无所适从。 书本里夹着一张报纸，准确的说，是从版面上剪下来的残片，上面是一篇完整的文章。 或许因为压在书本里，纸张平整没有一丝褶皱。只是页边泛黄，油墨的味道在岁月沉淀下溢出，有些许刺鼻。 巫欢摊开报纸。 ——巫术风盛行，邪恶诅咒娃娃杀人！ 1509年9月12日，此前儿童失踪案、离奇死亡案受害人疑是被制作傀儡娃娃，受邪恶诅咒所杀。娃娃制作人时凉被警方多次约谈，希望他停止制作人偶娃娃。 第5章 爱丽丝小屋 原来那个日记本里说的人，是叫时凉。 “找找还有没有书里夹着报纸。”巫欢朝着孟星澄摇了摇手上的报纸。 孟星澄点点头。 第8章 两人翻遍了书房，搜出一叠报纸残片。 巫欢摊开来一一看过去，发现按照时间排列，似乎在演绎一出离奇的故事。 ——“神之手”，他被誉为第一人偶师！ 1505年5月12日，时凉制作出首批机械人偶。灵巧的装置使得原本就栩栩如生的人偶活灵活现，就像是拥有生命…… ——惊！天降流星，落地仿如地震。 1506年3月7日，天气异常，高悬苍穹的火红色似乎被点燃，格外灼-热。天边一道流光划过，就像是跌落在人间的星星。小镇十公里外一声巨响，大地震动，猫狗乱叫…… ——神秘的巫术，超自然力量。 1507年…… “我找到了！”慕时举着一张照片大步走进来。 “嗯？”巫欢抬头。 “可惜，日记本的主人不是爱丽丝。” 慕时在主卧里找到一张照片，上面是一家三口的合影。 背面恰好写着三个人的名字，小女孩叫小艾，她的父母分别叫艾瑞克和艾薇儿，与爱丽丝毫无关系。一家人的名字里都有艾，倒是挺有意思的。 关于爱丽丝之死的线索似乎被中断。 “这是什么？”慕时自然的拿过巫欢手上的报纸，眯眼看了起来。 “应该是重要线索，除此之外找不到别的信息了。” 慕时拿起报纸靠近窗户，温和的阳光穿透玻璃倾洒在灰底黑字的报纸上：“有点暗，怎么不开灯？我看看……” 咻—— 一道黑影掠过。 慕时：qaq 慕时看着空荡荡的手上，心中哀嚎，谁要害我！ 巫欢冲向窗户，只看见一道黑影快速的消失在街角。她转身，用一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眼神看着慕时。 “我只看了一半。”巫欢冷漠脸。 慕时：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无辜。 “我觉得我有理由怀疑，你是敌方派来的卧底。” 慕时：真的！看我真挚的眼神。 巫欢冷漠脸，转身。 她走到门口时，忽地想到慕时说的怎么这么暗，于是伸手开了开灯，发现毫无反应。 与储藏室一样。 总不能是都坏了？所以是没电？ …… 三人在屋里没有找到其他有用的信息，就像是专门被人清理过一样，留下的都是些琐碎的毫无用处的东西。 日记本与爱丽丝无关，报纸也被抢走，三人继续游荡在大街上。 “一定跟那个叫‘时凉’的人有关系。” 慕时双手交叠，抱着后脑勺，慢悠悠的走在几人后面。 “嗯。”巫欢下意识轻应一声，又补充道，“废话。” “小姑娘，不听前辈言，吃亏在眼前。”慕时摇头晃脑。 巫欢回头，天然的笑唇在嘴角的弧度淡而明显：“连拿在手上的报纸都会搞丢的人，就不要妄言前辈了。” 慕时：…… 一道黑影从眼前迅速掠过。 巫欢一愣。 孟星澄忽然朝着黑影追了过去。 “是抢走线索的那家伙！”慕时一个激灵，连忙扯住巫欢一起追上去。 黑影的速度很快，不然慕时也不会在报纸被抢走时，一点也没能反应过来。但孟星澄却显得游刃有余，紧紧跟住黑影，很快就把慕时和巫欢甩在后面。 等慕时和巫欢呼哧呼哧的追上孟星澄，只看见他的面前站着几人。 正是之前与他们分开的黄毛等人。 孟星澄与几人对立着，一点也不显得胆怯，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就那样看着对面。 一只小黑猫蹲坐在他们中间，不急不慢的舔着爪子。 见慕时和巫欢跟上来了，孟星澄指着黑猫身下的报纸道：“我们的。” 对面的瘦女人眼尖的看到黑猫身上压着的报纸，灵光一闪，扯着黄毛道：“吴哥，你看！那不是我们丢的吗？” 做事不行，耍些小聪明倒是很在行。 “还真是。”黄毛瞬间会意，抬脸看着孟星澄冷哼道，“怎么，想捡白食？” 也不知这几个人新人走了什么狗屎运，他们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异样，这几人却似乎已经找到了关键信息。 “嗯？”慕时收敛起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一时间深邃的眼眸中似乎泛着冷光，“你说什么？” 黄毛对慕时的装腔作势只是抬起下巴，表示不屑。 “李馥妮，去把我们的东西拿回来。” “好的吴哥。”李馥妮应道，抬脚走向小黑猫。 “站住。”慕时微微眯眼，“乱动别人的东西不太好吧。” 不等黄毛发话，李馥妮先叫嚷起来：“谁说是你们的！明明是我们找到的线索，还没看完，就被这黑猫给抢走了！” 这明明是他的亲身经历吧。 慕时声音发凉：“真不巧，我也是这么被抢走的。” 对面的人一脸讽刺的看着他。 把他们刚刚说过的理由拿来用，不会觉得很假吗。 “小巫，把我们的东西拿回来。”慕时学着黄毛的语气道。 黄毛脸颊颤动。 这次的新人真是嚣张的很啊，就是不知道，他们还能活多久！ “不。”巫欢拒绝道。 慕时表情一顿，无奈的回头看她：“你真是一点也不配合啊。” “我不想去。”巫欢的眼睛透亮又清澈，却带着一点也不柔软的凉意，“我讨厌猫。” 猫这么娇软可爱的动物，怎么会有人讨厌呢？慕时看着巫欢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青春期叛逆的小孩，无奈又妥协。 “好吧。”慕时耸耸肩，“那我去拿。” “哼。”黄毛冷哼一声，反咬一口道，“怎么？通不了关，就不要脸的开始抢了？” 被李馥妮暗示之后，黄毛下意识就把线索归为自己的所有物。况且又被慕时和巫欢这么挑衅轻视，他更加想给这些新人一个教训。 【滴——】 【触发技能：不要脸的偷窥狂。】 胖咕咕漂浮在半空中，如同实体化，白胖的身体像是充了气一样鼓胀。 【请在30秒内承认自己不要脸，那么你将偷窥到吴韦的秘密。】 【30……29……28……】 巫欢脸上一僵。 所以是黄毛的一句问话触发了这个技能？这个技能就是要让别人问你要不要脸，你再回答“是的我不要”吗？ 神特么的技能！？为什么非得要承认自己不要脸，这个技能是有多不要脸啊。 胖咕咕的喙上下张合着，但却没发出任何声音，一个气泡般的对话框浮在它的旁边。 [咕咕咕，快点快点！] [触发一次很不容易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这个技能太厉害了！] 不知道为什么，巫欢总觉得胖咕咕有些幸灾乐祸，一点也没有它放出的对话那样显得着急。 她在心里叹口气，还是决定使用这个技能。毕竟这触发条件也挺不容易的，兴许还真能派上大用场。 况且，承认的方式千千万。 “就算我不要脸……”巫欢微笑。 【滴——】 【恭喜巫欢达成成就：不要脸就不要脸！面子算什么，能吃吗？不能！】 巫欢脸上的笑容一顿。 她无视慕时奇怪的眼神，看着吴韦继续道：“那也没有你不要脸啊。” 巫欢觉得，她的心情不比吴韦好多少，真的。 如果这个所谓的“秘密”没有半分用处，她觉得她可以把胖咕咕做成椒盐烤乳鸽了，撒点孜然，一定很香。 胖咕咕莫名抖了抖毛，却不知所以然。 [哈哈哈！咕咕去也！] 胖咕咕身上白光一闪，然后它朝着吴韦飞去，在他身边转了一圈又一圈。 吴韦似乎一点也没察觉。 [获得吴韦卡牌的秘密。] [宿命卡牌：我有一个替死鬼。] 第9章 [技能：总有一个人要死，那为什么不能是别人呢~] [说明：如果有人愿意帮助你，那ta就是你的替死鬼。] 替死鬼？ 怪不得吴韦只是通关了三四次，就一副自鸣得意无所畏惧的样子，原本不仅仅是他自大，还因为他的卡牌啊。 在几人的争执之下，小黑猫不慌不忙的舔完两只爪子，然后移到一边，叼起地上的一叠灰白纸，慢吞吞的推开木门，吱呀一声，身影消失。 “操，怎么不动作快点！”吴韦皱眉。 “这……”唯一走上前的李馥妮指着木门上方，吃惊的张着嘴。 木屋上悬着一个深褐色的牌子，上面“爱丽丝小屋”的字迹隽秀工整，像是一笔一划仔细雕琢过般。 “爱丽丝小屋！？” 所以？这才是他们真正要找的屋子？ 巫欢从玻璃木窗往里看去，形形色色的布偶摆在橱柜上，无不憨态可掬。 “哇，好可爱。”穿着公主裙的女生迫不及待的推开木门，走了进去。 “芸芸你慢点。” 站在外面的几人面面相觑。 接着黄毛，也就是吴韦冷哼一声也走了进去。 走在最后的舒迎夏照常柔和一笑，淡然的朝着几人点点头。 看着舒迎夏推门而入，慕时眸中微闪。 但他很快咧了咧嘴，扬起如常的笑脸：“我们也进去？” “别装了。”巫欢拆穿他，“你想说什么？” “没有啊……”慕时脸上的无辜顿了顿，笑容深了几分，“好吧。那个舒迎夏怪怪的，你觉不觉得？” 巫欢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我觉得你也怪怪的。” 慕时一噎。 明明是你自己让我说的，呵呵，叛逆少女总是反复无常。 “她本身就是资深玩家，跟我们又有所分歧。”巫欢顿住，转而说道，“反正这些跟我们也没有什么关系。” 慕时内心呵呵呵的摇着头。 没什么关系，还这么帮人家说话？不是傻天真，就是蠢善良。 说完话的巫欢微垂眸，若有所思的抿抿嘴，然后推门。 是有点奇怪，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 木屋很简单，只有里外两间屋子。 外面是商店，橱柜和桌面上摆满了各色的布偶和小型手办。 而里间则是卧室，除了床外，还有一个工作台桌，用以打磨小型手办。以及一台录放像机，几张音乐磁带，似乎是屋主在工作闲暇之余的消遣。 这种录放像机在巫欢所在的早梦星球算是比较老旧的东西了，她拨了拨上面的灰尘。 陈旧的东西总是带着莫名令人怀念的味道。 奇怪的是，巫欢没看到人偶。 按理说，这家店主不应该是个人偶师吗？为什么外面反正都是形形色色的布偶，除了手办和几个娃娃，没有什么让人惊艳的人偶作品。 屋子不大，几人难免要打照面。 “那只蠢猫呢？”黄毛有些烦躁道。 “吴……吴哥。”李馥妮张着嘴，有些惊呆的指向角落。 只见黑猫连爪带牙，撕扯着抢来的报纸，大大小小的碎片散落一地。 “卧槽！”黄毛脸色一变。 也不知是不是什么重要线索，就这么被毁了？ 黑猫抬头喵了一声，耀武扬威般扬了扬爪子，在黄毛上前捉它前，以诡谲的速度奔到别处。 “人偶师……装置……巫师……儿童失踪……诅咒娃娃……” “这些到底是什么？” 不知黑猫怎么弄的，每张纸都碎成小块，零零散散几个字，完全难以拼凑。 事至如此，几人也没再争执线索的归属权。 “你们之前到底看到了什么？”吴韦狠狠的盯住巫欢几人。 慕时懒懒的给了他一个眼神。 虽然巫欢看不上黄毛的为人，但心里也清楚，毕竟他算得上老玩家，在这场游戏里总归有些优势。 况且，就算她不说，黄毛也可以指使队伍里的人拼凑这些碎片，只是需要多花些功夫。 反正她也只是一知半解，说出来还能看看所谓老玩家的意见。 她在心里思量着。 “其实也不难猜，对吧？”舒迎夏微笑道。 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巫欢缓缓抬头。 舒迎夏手里捏着几个碎片，不急不慢的款款而谈：“这家店的主人是人偶师，靠着制作人偶在这里扬名。但后来，人偶与巫术挂上钩，儿童失踪与人偶娃娃息息相关。” “只有两种可能。”舒迎夏摊开手，把碎纸吹散，垂眸间泛着温柔的涟漪，“第一，诅咒娃娃的确存在，有人在使用巫术杀人，可能但不限于是这家店的老板。” “第二，诅咒娃娃是假的，只是杀人的掩饰和噱头。” 舒迎夏双眸温柔，笑容的弧度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巫欢忽然发现，这个在她心里有着莫名好感的女人，跟她的母亲，其实一点都不像。 “啊啊啊——”尚芸芸的尖叫声从外间传来。 第6章 活体人偶 “毛绒绒……毛茸茸……”尚芸芸瑟瑟发抖的动了动脚。 “嗯？”她小心翼翼的低头，看见脚边趴着一个圆滚滚的毛绒玩偶，“哇，好可爱啊。” 尚芸芸一把抱起布偶。 圆滚滚的模样有几分可爱，红色的细软的绒毛夹杂着些许微白色。褐色的细小胳膊耷拉在两侧，头顶的绿叶片是柔软的绒布。 “怎么回事？”闻声而出的吴韦沉下脸来。 “我以为是老鼠碰到了我的脚……”尚芸芸抱着玩偶的手收紧。 “没脑子！”吴韦暗咒。 他对尚芸芸这种未成年的小女孩没有什么兴趣，又见她帮不上忙，反而只会添乱，更加不待见。 像尚芸芸这种穿着粉嫩公主裙的小女生，倒是很受男学生的欢迎。比如那个上前安慰她的二十岁出头的大学生男青年。 “我也没有想到地上会有一个玩偶……”尚芸芸有些委屈道。 “没事没事，害怕你就抱着它。” “谢谢你，张宿。” 巫欢走到尚芸芸面前，看着她怀里的玩偶若有所思。 “怎么了？”尚芸芸有些紧张，怯怯问道。 “我进门的时候看见过它，在那里放着。”巫欢指向离这里将近十几米远的橱柜。 “可能……掉下来了？” “或许吧。”巫欢没再说下去。 橱柜不深，但放置玩偶绝对足够，况且橱柜上的玩偶几乎个个紧挨着，除非大力晃动，否则根本不会轻易掉下来。 人为或是怪力乱神？ “下面是空的！”慕时发现了什么，朝外间大喊，“小巫！” “嗯？” “你听。”慕时敲了敲木地板，一脸严肃。 咚咚—— “像不像西瓜的声音？” 巫欢：“……” 皮这一下很开心咯。 慕时嬉笑一声，然后从侧边掀起地板，里面是一个向下的楼梯。 其实这通道不难发现，巧就巧在，之前被撕碎的报纸碎片遮盖在上面，恰好给他们造成了视线干扰。 慕时倒是个胆大的，率先走了下去。巫欢和孟星澄随后，其他人自然也不想落下。 “操，老子衣服钩住了！那个谁，张宿，帮我一下。” 张宿正是之前安慰尚芸芸的大学生男，他听见黄毛的话，走上前，帮他拉了拉钩在木刺上的衣服。 “谢了。”吴韦别有深意的拍拍他的肩，走下楼梯。 十五分钟，不知道够不够他们搜索完整个地下室。反正，给自己上层保险总算是没错的。 自从进入这个奇怪的副本世界，他只顿悟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自己的命只有一条，要好好珍惜。 地下室无比昏黑，只有从楼梯口透入一些稀薄的光。 形形色色的人偶模型或站或躺，或完整或残缺，或大或小，充满整个空间。 第10章 僵白的躯体，光滑的头部，漆黑无神的眼球似乎浸透着一股寒意，有些空洞的眼眶里还没来得及放入塑料眼球，更多了几分诡谲。 “操，这屋主是个变态吧！”连吴韦都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 “人偶师嘛。”舒迎夏轻和道，“职业所在。” “呵，人偶师不都是变态嘛。”吴韦略带讽刺的冷哼，“也是，充气娃娃都不用买了。” “话不能这么说吧……”尚芸芸刚一开口，看见吴韦的瞬间便惊吓的一顿。 吴韦站在楼梯口，瞳孔反射出一点光线，一双眼睛似乎在黑暗中发着光。 “你……你……”尚芸芸指着他，嘴唇直哆嗦。 “又怎么了？”吴韦不耐烦道。 所以说，他真的是很烦这种小女生。胆小如鼠，动不动就结巴，什么事也做不好。 “吴哥！你背后！”李馥妮也惊恐的指着他的身后。 背后传来轻微的咔嗒的脚步声。吴韦的视线扫过眼前，所有人都在他前面。 他瞳孔一缩，猛地操起旁边的长木板往身后砸去。 木板咚嚓一声碎裂，身边一个肉色裸身的人体模型喀嚓的扭着脖子，身躯从侧面弯折，头颅倒在脚边，就像被人强行折叠一样。 咔嚓咔嚓。 咔嗒咔嗒。 一瞬间，所有闭眼的人偶张开眼，躺着的人偶坐起身，脖子扭动，齐刷刷的朝着几人望去。 “啊啊——”尚芸芸尖叫起来。 “快上去！” 话音刚落，楼梯口的木板被盖上，众人陷入一片黑暗。 “啊啊啊啊谁在扯我！” “麻麻救我！” “楼梯在哪？把木板顶上去啊！” “啊！” “……” 巫欢只觉得脚踝被一只冰凉的手环住，柔软滑腻的触感，没有丝毫温度。 是人偶的手。 这场面有点熟悉。 就像是当初被硬拉进鬼屋，在一片漆黑之中，扳成鬼的工作人员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人群背后，散乱的头发或可怖的面具，鲜艳的红裙或长长的红舌。 连这混乱的尖叫声都有点相似。 这么一想，巫欢心情更加平静了。鬼嘛，都是假的，有什么可怕的？就算现在换成活体人偶，似乎也没几分不同。 巫欢淡定的蹲下身，狠狠捏住脚边的手腕，甩向一边。 不是那种软胶人偶，除了过于冰冷外，与人体的触感竟然十分接近。但重量却很轻，巫欢轻易的将它扔了出去。 下一瞬，巫欢又只觉得一只冰冷的手握上她的手腕。 不等巫欢有所动作，只听见孟星澄带着些许稚气却又平静无比的声音：“走这边。” 巫欢手上的动作一缓，手腕的触感已然消失。 孟星澄在一片黑暗混乱之中，扯着巫欢行走自如，就好像完全看得见一样。巫欢顺着他的力道，顺利的躲过障碍物，走到楼梯边上。 不几秒，只听砰的一声，头顶的光亮投进地下室。 那一瞬间，巫欢看见整个地下室的画面。 一向自诩大哥的黄毛吴韦正被几个肢体扭曲的人偶围攻，尚芸芸瑟瑟发抖的扯着张宿的胳膊，李馥妮拎着一根木棍闭着眼四处乱打，而舒迎夏只是神色平静的站在一侧。 只有这么一瞬。 然后，巫欢被孟星澄拉出楼梯入口。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巫欢顺着楼梯往下看去，但视线受限，只能看见楼梯边缘往上赶的人。 “啊啊——” 尚芸芸的尖叫与张宿的惨叫重叠。 尚芸芸差点从楼梯上跌下去。她看着从底下飞上来的一只断肢，惊惧的呆愣在原地。 “操！他妈的快给老子让开！” 推搡之中，尚芸芸才反应过来，脸色苍白的绕过断肢，从楼梯口爬了出来，坐在地板上小口喘息。 不是累的，而是被吓的。 那断肢是张宿的。 胳膊很明显是被生生扯断，汩汩的鲜血止也止不住，凹凸不平的断面上似乎可以看到抽搐的神经。 紧跟其后爬出来的吴韦骂骂咧咧着。 再后面是舒迎夏，最后出来的李馥妮脸色发白，佯装镇定的伸手打算把木板盖上，颤抖不已的手指却暴露她内心的恐慌。 “等一下，还有人没出来。” 巫欢这才想起哪里不对劲。她那一眼，没看到慕时。 但她又不能一眼看遍整个地下室。如果慌乱之中，慕时移动到她的视觉盲区，也是说得过去的。 可是，慕时的动作怎么也不该是最慢的吧。当时被缠住的人，可是李馥妮和吴韦。 人偶顺着楼梯慢慢向上攀爬。 苍白的肢体扭曲成不可思议的弧度，如同从地底爬出的僵尸。 吴韦瞥了她一眼，然后啪的一声关上木板。 “没有人了。” 巫欢皱眉，抬头看着吴韦，眼眸泛着冷意：“你什么意思？” “我有必要骗你吗？”吴韦冷哼一声，“地下室就这么大，上来之前我能看不见？除了我，没有人了。” 巫欢神色一顿。 人或多或少都对黑暗有所畏惧，一时陷入黑暗，很难有较大移动。况且按照当时几人的站位，慕时再怎么样也不该离开她的视线才对。 所以……慕时去哪儿了？ “啧，说不定是被人偶给吃了。”吴韦啧啧嘴，幸灾乐祸道。 从一开始，慕时就跟他就不对头。看出慕时出事，他巴不得拍手庆贺呢。 “那张宿呢？张宿呢？”尚芸芸嘴唇泛白，眼神中残留着恐惧，或是因为害怕，声音不自觉的加重了几分。 吴韦想起那楼梯上的残肢，厌恶的皱眉：“你不是看见了吗？” “他……死了？”尚芸芸似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吴韦眼中闪过一道冷光：“谁让他的动作太慢！” 尚芸芸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垂下脸，拽着自己的衣角。 巫欢灵光一闪。 “那个时候，尚芸芸和张宿在一起。” “所以呢？” 尚芸芸和张宿离楼梯口最近，周围又没有什么阻拦，按理说，该是最先跑上来的。 而那时，吴韦正被人偶围攻，脱不开身。 她想起吴韦的卡牌能力“我有一个替死鬼”，又想起走下楼梯后，隐约听见楼梯口的吴韦跟张宿说了什么。 “我和小橙子上来后，第一个上来的就是尚芸芸。”巫欢看着吴韦的眼睛，“所以他为什么会落在你后面？” “老子怎么知道！”吴韦不耐的皱眉。 尚芸芸紧拽着衣角，因用力过度而指尖泛白。 “你说呢？”巫欢转向尚芸芸，“那个时候张宿不是正拉着你吗？” 尚芸芸嘴唇抖了抖。 “你这人怎么回事？”李馥妮插口，瘦削的脸颊上带着一丝刻薄样，眼中有些余惊却不像尚芸芸一样夸张，“都死人了，你只知道在这里问问问！也不知道你在得意些什么。” “我只是问问。”巫欢平静的笑了笑，“有些疑问，所以就问了。你说的对，这有什么值得得意的吗？” 李馥妮原本还想说些什么，望进巫欢清透却又冰凉的眼眸，不知为何忽然闭了嘴。 张宿的死来的太过突然。 但不论如何，巫欢不可能没有任何感觉。在猜到这个世界与现实的联系后，她不再把这当成一场游戏。 这是一场真实的生与死的较量。 巫欢没有跟张宿说过一句话，但如果真的必须死一个人，巫欢宁愿那个是吴韦。 人的价值是不可估量的。 但那是一般情况。 在巫欢看来，特殊情况下，人的价值未必不可以比较。只是或许每个人心中的评价标准不同。 吴韦的经验丰富，张宿生性要更善良。 或许在这里，吴韦更有价值。但他手握着那样一张能力卡牌，危险性明显上升。杀人成性，是那张能力使用的最根本推力。 凭吴韦的能力，恐怕不知借了几条命才到现在这一关。 “呵。”吴韦讽刺道，“说不定她一害怕，把人家推出去挡怪物了。” “你胡说！”尚芸芸猛地抬头，“明明是你！” 吴韦有恃无恐：“我怎么了？” 第11章 “上楼梯的时候，张宿明明跟在我后面的。”尚芸芸咬了咬嘴唇，“可是后来，我后面怎么变成了你？” 吴韦冷眼看着她：“小妹妹，说话可不要不经过大脑啊。” 尚芸芸也觉得奇怪，张宿怎么就落在最后了呢？这根本说不通。她慌乱的看向舒迎夏和李馥妮，这两人是在她后面上来的。 “你们看到了对吧？我后面明明是张宿的。” 李馥妮正慌乱逃命，哪能注意到前面的人都有谁，她只知道自己前面是舒迎夏。 而舒迎夏只是摇摇头，神情温和又带着歉意：“抱歉，我没有看见。” 尚芸芸脸色煞白。 吴韦不留痕迹的看了舒迎夏一眼，接着对着尚芸芸继续讽刺道：“说不定你爬楼梯的时候踢了他一脚，把他给踹下去了。” “不是……我没有……”尚芸芸无力的反驳着，语气没有半点说服力。 巫欢在心里叹了口气。 虽然她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吴韦的话显然并不可信。在舒迎夏回应后，他就像是心定般的把锅盖递给尚芸芸。 根据几人的说法，最奇怪的点就是吴韦与张宿的站位。 其实在尚芸芸说出疑点时，她在一瞬间想起“看”到的吴韦的能力，然后她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吴韦的能力是在危险时与自己的“替死鬼”交换位置。 张宿当了吴韦的替死鬼。 如若是这样，尚芸芸和吴韦的争执便说得通了。 只是，如果上楼的顺序是尚芸芸——张宿——舒迎夏——李馥妮的话，那舒迎夏不可能没发现自己前面的人换了一个，尤其是她还无比确定的说是张宿。 尚芸芸误踢张宿，害怕承认。又或是……舒迎夏说了谎。 从脚底的木板下传来摩擦的声音。 很轻微，却又很清晰。就像是指甲抓挠在木板上，响起令人心悸的滋拉声。 几人怔然，接着不自觉的后退，远离楼梯口。 静寂又诡谲的滋拉声很快消退下去，恢复死寂一般的安静。 巫欢起身，地面上的碎纸片就像冰冷的雪花祭奠。“恶魔的倒十字棺材”几个字，恰巧飘入她的视线。 不过她没有多想，只是闭上眼仔细的回忆着。 地下室就那么大，零件箱和橱柜都敞开着，没有藏人处，也没有多余的空间。 “会不会，地下室还有暗室？” 第7章 时凉的日记本 吴韦等人当然不打算再冒险进入地下室，况且他与慕时也不对头。 再次翻找一番小屋后，他们不知商量了什么，便直接推门离开。巫欢像是没看到吴韦离开前那看死人一般的目光，只是靠在橱柜边上垂眸思考着什么。 巫欢自认为不是个多长情或多愁善感的人。 如果慕时像张宿一样不幸死去，她或许会感慨几分，然后便释然了。 但他偏偏生死未知。 巫欢讨厌这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她可以放弃一具尸体，也没办法抛下一个可能存活的队友。 “你猜他们去哪儿了？”巫欢随意问道。 孟星澄：“旅店。” 巫欢抬了抬眼皮，从思绪中走出，看着他：“为什么？” 孟星澄眨巴一下眼睛：“因为天快黑了。” 没错。 天快黑了。 不论是孟星澄在储藏室遭到的奇怪攻击，还是之前地下室诡异的活体人偶，有一个共同特性，就是在黑暗之中。 那么，之前拐子爷爷的提醒也很明显了。 【滴——】 【您收到一条私信。】 [w]：遇到困难了吗？ [小巫不污]：？ [w]：我猜的。 地下室早已经安静下来，没有一丝声音。就好像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小巫不污]：大神还有什么线索吗？/笑脸jpg/ [w]：你现在在哪里？ [小巫不污]：爱丽丝小屋。 [w]：进地下室以后，使劲夸爱丽丝小屋的主人，它们就不会攻击你。 巫欢看着这行字发呆。 这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且不说人偶听不听得懂人话，这操作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况且，w本人也说过，副本设定会更改。 太阳的光度渐暗，一丝柔红色从天边溢出。巫欢看着窗外估计着，大概她也只能再呆一小时。 孟星澄看着巫欢犹豫的神色，白净的脸庞上表情如初：“要下去吗？” 巫欢忽然想起，从始至终，孟星澄似乎都是这副模样。因为稚气而显得乖巧，让人一时忽视他异常的淡定。 “你觉得呢？” “不怕。”孟星澄反而安慰起巫欢来，“它们很弱。” 巫欢问号脸。 在巫欢还没来得及反应时，孟星澄撬开木板，再一次打开通往地下室的狭窄楼梯口。 楼梯上没有可怖的扭曲的人偶，血迹斑斑的残肢也不见了。 等等——撬开？ 巫欢看着断裂的螺丝和金属片，内心复杂。 孟星澄回头认真说到：“这样就不会关上了。” …… 地下室跟之前进去时几乎一模一样。 安静的人偶或倚靠墙壁，或坐躺在地上，僵硬冷白的躯体散发着诡谲的气息。没有张宿的尸体，也没有慕时的身影。 一向不怕鬼的巫欢，也觉得有点瘆得慌。“咳。”巫欢清清嗓子。 “时凉真厉害，做的人偶活灵活现的，就好像真的一样。” 特么的就是真的吧，会攻击人的。巫欢忽然有些心慌，她到底为什么要下来？慕时那旮旯的，还管他干嘛。 “他真不愧是‘神之手’，就像是神的孩子，拥有一双最完美的手，才能制作出世界上最完美的人偶。” 巫欢觉得头疼。 尤其是看到孟星澄投来的那个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的眼神。 咔嗒—— 人偶转动头颅，齐刷刷的看向巫欢。 一向作文不错的巫欢忽然词穷。 她张口即来：“他就像是那天空的暖阳，山涧的清泉。万水千山因他而山清水秀，岁月流年因他而停息不前。” 特么的，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她的作文不可能这么好！ “哈哈哈哈哈。” 安静昏暗的地下室忽地迸发出一阵强烈的笑声。 巫欢动了动脑袋，觉得这笑声有点耳熟。 “小巫呀，没想到，你这么能吹……嗯，彩虹屁。哈哈哈哈。” 还是尬吹。 “笑你妹。”巫欢没好气道。 但看人偶的样子，彩虹屁似乎还真的起作用。 好一会儿，慕时的笑声才堪堪止住。 这本来就是地下室，声音响荡着一些回音，让她一时难以判定这声音的位置。但这里四周是墙，地面是填死的水泥，只有楼梯下方似乎看到几块木板。 巫欢朝前走了一步。 周围的人偶警觉的坐起身，或漆黑无神的眼珠，或空洞可怖的眼眶，齐刷刷的盯着巫欢。 巫欢一顿。 人偶安静的保持原状。 “我就站在这里不过去，行不行？”巫欢试探的问道。 人偶扭转着脖子互相对视了数秒，然后朝着对方上下动了动头颅，僵硬的像是机械失灵。 不该对着我点头吗？算了，还是别对着我。巫欢心想。 “你就这么放弃我了？”慕时哀怨道，“把你最可爱最可靠的队友，扔在这里？” 巫欢很想朝着慕时翻个白眼，但他也看不见。 “我们是队友？”巫欢用一种怀疑的语气说道，“可爱我没看出来，可靠……呵呵。” 第12章 话落，巫欢警觉的看向四周。 原本安静到友好的人偶僵硬的活动着身躯，一股淡而明显的敌意从四周传来。 她脑中灵光一闪。 “你说的对，你的确又可爱又可靠。”巫欢强忍住身上汗毛竖起的感觉，艰难又真诚把这句话说出来。 “握草，你吃错药了？” 巫欢没有理会慕时诧异的质问，只是把注意力放在周围的人偶身上。 她预料的没错。这句话说完，四周的敌意渐渐散去。 w让她多夸夸小屋老板。 对屋主说了恶意的话的吴韦被人偶围攻，而反驳他的尚芸芸和舒迎夏却安然无恙。 慕时被人偶拉入一个不允许她们进入的地方。 而夸慕时和夸屋主有着相近的效果。 “实话说吧。”巫欢对着慕时的方向，用一种发现真相的口气道，“你其实就是爱丽丝小屋的主人吧。 “咳咳咳！”慕时像是被呛到一样，“你的想象力是不是太丰富了。” 巫欢把她之前的发现一一列举给慕时，当然略去了w的建议，只说是自己的猜测。 慕时沉默了几秒，无奈叹息道：“虽然很奇怪，但我真的不是。你要相信你的队友！” “对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在这边发现一些东西。” “嗯？” “屋主收集了很多关于诅咒娃娃杀人的线索，他在调查这件事。” “调查？”巫欢挑眉。 “对，他有一本日记。我简单说吧，就是在过去的某段时间内，镇上的诅咒娃娃、傀儡娃娃事件奇怪的流行起来，离奇的是，很多巫术都奏效了。” “当时被誉为第一人偶师的时凉，得到了小镇居民的讨伐。他店里的人偶都被烧掉，但这是他最大的爱好，所以他暗自在地下室里继续进行人偶制作。” 怪不得。 外间的商店里只有一些手办和布偶娃娃。 “然后……”慕时顿了顿，似乎在翻找查看，“时凉暗地也在调查这些事，最后的疑点都指向镇内的一个男人，是出于报复还是天生的反社会人格，还没定论。” “就在他打算将发现告诉警察时，发生了变故。由于失踪人口的增加和社会施压，警察再一次搜查这里，并且发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异常真实的人偶。” 怎么又扯到人偶上？ 巫欢下意识的揉捏着自己的指尖，思考着慕时的话。 照慕时之前的说法，那就是舒迎夏的第二个猜测。 诅咒娃娃是假的，只是杀人的掩饰和噱头，但屋主时凉并不是杀人凶手，只是在凶手的陷害下枉背黑锅。 但他的最后一句又让事件变得离奇。 巫欢揉揉脑袋，有点怀疑慕时是不是在故意找事。 “小巫，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搞事！？我真的没有！”慕时的声音从黑暗中传出来，“是他日记里自己写的。” “……她被发现了，我最完美的孩子。她与这一切都无关，但人们却说要烧死她。可怜的孩子……” 慕时从鼻腔发出啧的一声，然后道：“这屋主真是怪邪性的，你知道吗？他用的是女字旁的那个‘她’，不是‘它’。” 巫欢看了看周围一动不动的人偶。 果然，慕时就是屋主本主吧。他也说了句屋主的坏话，可是人偶却没有半分反应。 看起来这人在这里呆着挺好的。 巫欢抬头看看。 从洞口照进的光越来越暗。 “小巫。” “嗯？” “谢谢你回来。”慕时的声音认真的让人有些不习惯，在巫欢觉得别扭的瞬间，他继续道，“你不知道……我好久都没有遇到，像你这么傻的人了。” “……”给我一把大刀。 “我说真的。”慕时认真的笑了笑。 “我要的只是你知道的这些信息。”巫欢凉凉道，“希望你在这里睡好，再见。” 慕时低笑两声：“爱丽丝小镇。” 巫欢一怔。 “……他们都死了，怎么会这样……也许他们说的没错，是我将死亡带给爱丽丝小镇……对不起，我最亲爱的孩子……我必须为此赎罪……” “这是最后的日记。”慕时的声音沉稳又淡定，“不管你想到什么，现在，你先回到旅馆，把第一夜过去。” 他的声音又轻佻起来：“虽然吧，我不出去，但这里其实也挺安全的。就是这看门老兄啊，长得有点可怕……行行行，别瞪我了，你又没有眼珠子……好，你长得很好，又白又高，身材好，脸也好，行了吧……” …… 从爱丽丝小屋离开时，昏暗的街头树影婆娑，莫名让人寒颤。 巫欢没有冒险让孟星澄闯入楼梯下的暗室，虽然他似乎不把这些人偶放在眼里。但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危险。 “爱丽丝小镇……” 巫欢再次站在五层高的灰蓝色尖顶房屋前。 线索屋跟“爱丽丝”没什么关系。 爱丽丝小屋跟“爱丽丝”也没什么关系。 但爱丽丝小镇呢？ 巫欢可不会傻傻觉得，爱丽丝是镇长或镇长之女之类的。 “爱丽丝之死……” “爱丽丝，不是人啊。” 第8章 房间里的玩偶 吱呀—— 拐子爷爷笑脸堆聚：“小姑娘，是你啊。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再过五分钟，旅馆就要关门了。” 巫欢进门，看到了桌上摆着的糖果盘。 她摸摸肚子，又发现了一件怪事。 她一点也不饿。 “唔，只有五楼和四楼有房了。你们想住哪儿？” 拐子爷爷弯着背，从抽屉里掏出一串钥匙抖了抖，继续道：“四楼还有一间，五楼有两间。” “那我们都五楼吧。”巫欢看了眼孟星澄，询问他的意见。 “好。”孟星澄伸手接钥匙。 这不是传统的旅馆，而是像旅游民宿，楼梯口一片小空敞的空间，周围三个房门相互对立。 上楼时巫欢刻意注意了一下，每层布局相似，都有三个房门。 那么从二楼算起，一共是十二个房间。吴韦、舒迎夏、尚芸芸、李馥妮只有四个人，就算算上拐子爷爷，也还剩下七个房间。 怎么会只有五楼两间房，和四楼一间房呢？ “拐子爷爷住哪？” 拐子爷爷拄着的拐杖一下下的敲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另一只手上的钥匙哗啦哗啦的响荡着。 “只能住你们挑剩下的那间咯。”拐子爷爷如是说。 “其他都住满了？” 拐子爷爷笑呵呵的应道：“满了，都满了。幸好你们来得早。” 快走到三楼时，巫欢听见几人的说话声。 三楼的几个房间门半开不开，四人挤在中间的公共空间说着些什么。见巫欢和孟星澄来了，却又马上安静下来。 巫欢翘了翘嘴角，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副本的主线任务明显是个团体游戏，只要找到真相就能通关。但或许因为一开始的分队，让她们互有警惕，难以合作。 当然，也不知道共同找到答案，又或是一人找到，有没有什么区别。看几人的样子，就像是生怕她先找到真相一样。 巫欢收回视线。 既然别人不想搭理，那她也不想自找没趣。 她转头揉揉孟星澄的脑袋：“走吧，我们上楼。” 孟星澄呆愣了一下，摸摸自己的头发，然后跟了上去。 拐子爷爷抠了好几次铁丝圈，才把钥匙转了出来，递给孟星澄。然后他指着其中一间门道：“小伙子，你这间。” “小姑娘，你……”拐子爷爷顿了顿，“你等等哈，我收拾一下。” 拐子爷爷打开房间，半遮掩上。拐杖的咚咚声停了几分钟，里面安静的并不像在收拾什么东西。 巫欢微微皱眉。 “唉哟喂。”拐子爷爷一手扶着腰，一手拄着拐杖走出来，“小姑娘进来吧。” “你很受欢迎呢。呵呵。”拐子爷爷指着床上道，“对了，你来看看，喜欢哪个？” 床上有三个玩偶。 枕头边趴着一个大头娃娃，看不清长什么模样。圆头上系着大大的红色蝴蝶结，身子小而瘦，有几分呆萌。 ——这个娃娃，太像当时她在那个线索屋的主卧里看到的了。 第13章 床中央的圆滚滚的身子上是红色的细软绒毛，夹杂些许微白。褐色的细小胳膊耷拉在两侧，头顶绿叶片绒布柔软可爱。 ——是在爱丽丝小屋里，滚到尚芸芸脚边吓了她一跳的那种布偶。简直一模一样。 虽说玩偶这种东西，一向是批量生产的。但她总觉得有些巧合的可怕。 她的视线慢慢平移。 床边还悬着一个小黑猫。 乍一看，巫欢还以为是他们之前的遇见的那只，仔细观察后才发现只是个玩偶猫罢了。 “这是……”巫欢没有挑选，疑惑的看向拐子爷爷。 “哦，这是我们的传统。”拐子爷爷笑得满脸皱纹挤在一起，却看不出情绪，“每个房间都有必须放一个，不可以带出。” “不然，就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巫欢抿抿嘴。 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东西在房间里才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况且，在经历刚才的人偶事件后，她们还要若无其事的把这些玩偶放在自己的床上，跟它同睡？ “小姑娘快选吧，我还要把另外两个带出去。”拐子爷爷催促道。 说话间，孟星澄拎着一双兔耳从屋里走出来。 “这是什么？”他睁大眼睛看着拐子爷爷，不知道为什么，巫欢从他清澈的眼眸看出一丝嫌弃。 “你今天睡觉的好搭档。”拐子爷爷难得开了个玩笑，笑眼眯起，接着又耐心解释道，“每个房间都有，这是我们这里必须遵守的传统。” 巫欢看向孟星澄的手中。 ——不对称耳朵的米白色兔子布偶。 果然不是她的错觉。 这些布偶，都是他们遇见过的。可是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跟长得像苹果的红色圆滚滚有交集的，应该是尚芸芸才对。 巫欢盯着床上的三个布偶看了看。 “就留那个吧。” “好哟。”拐子爷爷一把捞起大头娃娃和黑猫布偶，颤颤巍巍的手抖动着，连带着手上的玩偶也像是活过来一样。 “小姑娘，你可是少见的不喜欢小黑的人。”拐子爷爷走到门口，忽然扭头对着巫欢笑道。 巫欢弯了下嘴角，没说话。 她当然知道，猫是一种多么受欢迎的宠物。事实上在全球最受欢迎宠物投票中，猫类高居首位。 不管怎么说，再受欢迎的东西，也会有人不喜欢，不是吗？ 孟星澄有些不甘的晃了晃手上的长耳，又伸手戳戳兔子软绵绵的肚子。 巫欢怎么看，都觉得他像个自娱自乐玩得开心的小孩子。 楼下传来一阵轻微的争执声。 “不，我不想要这个。” “可以换？” “之前没有说……那黑猫给……” “你怕什么！人家舒……一个人在四楼都不怕……” “她又不是新玩家……” “……杀人日记……好可怕……” “……变态……” 安静数秒。 “可是那个凶手……” “……证据……” “我们只要找到真相……” “死亡名单……小艾……” “没有爱丽丝……” “……” 隐约的声音传入耳畔，巫欢趴在栏杆边往下面看去，什么也看不见。 巫欢想了想，噔噔顺着楼梯走下去，丝毫没有掩盖自己的脚步声。孟星澄疑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跟了上去。 果然，等她走到三楼，几人也停止了谈话。 巫欢心下有些好笑。 在一些影视作品中，有些警察办案时想着功绩升职，或者私人恩怨，便千方百计的隐瞒自己发现的证据。与现在的场景倒很是类似。 不过反正她也有自己的筹码。 更何况，这不是警察办案，而是一个交织着生与死、信任与背叛的游戏世界。 张宿的死，让她突然明白，在这里生存才是第一要义。 巫欢没有突兀的走到他们中间，而是踩着最后一阶台阶，倚靠着楼梯扶手，嘴角平淡的看着对面的四人。 不说力量强大与否，当人以一己之力面对众人，总是难免不了有几分胆怯。但巫欢却没有。 她天生笑唇，嘴角的弧度就像是掰碎的柔光，给人一种她无时无刻在散发善意的错觉。 可她只是平淡的压了压眼眸： “为了早点解开真相，要不要交换我们找到的线索？” 对于要靠利益来打动的人，只需要跟他谈利益就好。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是与这类人相处的最佳法则。 吴韦嗤笑：“人偶师和诅咒娃娃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了。” 想来这里空手套白狼，小姑娘的想法就是天真。他又不是什么扶贫乐善的大好人，确切的说，在这种时候，大好人通常活不久。 不是被自己蠢死，就是被别人拖垮。 “咦。”巫欢轻疑，“我难道没有说，我们还找到了别的线索吗？” 吴韦面上更加不屑：“你还能有什么线索？” “比如……爱丽丝到底是谁。” 吴韦面部诧异的抽动了一下，然后犹疑的盯着巫欢：“你真知道？” “我没必要骗你。”巫欢走下台阶，缓缓前进，“早点找出真相，我们也好通关副本不是吗？” 吴韦也懂这个道理。 就是他从一开始就憋着一口气，巫欢和慕时的不配合让他深感被挑衅，自觉没有弄死这两个新人已经是他的仁慈了。 况且这样被一个新人威胁般的要求合作，让他实在是不爽。 吴韦皱着眉头盯着巫欢，气氛沉重。 “你说的对。”舒迎夏打破平静，嘴角噙着如常温和的笑容，“那我们来交换信息。” 吴韦提声怒道：“我还没同意！” “这是双赢的方法。”舒迎夏对于他的愤怒直视视若无睹，“难道你不想早点通关副本吗？你们说呢？” 李馥妮和尚芸芸沉默的低下头。 她们不想死。 没有必要为了吴韦一时的情绪，而自掘坟墓。多留一刻，就感觉多一分危险，让人心神不定。 按照舒迎夏的说法，副本任务是让他们找到“爱丽丝之死”的真相。如果他们现在推测出来，那么很可能就可以提前通关副本。 谁也不知道这个晚上还会发生什么意外，自然越早离开越好。 孟星澄安静的站在台阶上，由于高度差，就像是在俯视着几人，给势单力薄的巫欢造势。 吴韦啪的一声坐下，恶声道：“行吧，你的线索是什么？” “我们找到了一个女孩的日记本，从爱丽丝小屋主人搬进小镇记起的。” “就这样？” “我们可以慢慢说。”巫欢弯了弯眼眸，“接下来该你们了。” “我们找到了一份死亡记录名单。确切的说，应该是凶手的杀人日记。” 第9章 w的目的 吴韦他们在从爱丽丝小屋离开后，幸运的找到小镇凶杀案有关的线索，在被埋在树下的一个木箱里。 那是一份由凶手亲手记录的杀人日记本。 ——1508年5月。 诅咒术。 媒介：人偶娃娃1号。 咒术完全按照大师教学，选择媒介为xx最喜欢的玩偶，每天接触时间长达12小时。 ——1508年6月。 怎么可能会失败呢！？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是最强大的诅咒大师！一定可以成功。 死亡，是巫术最神秘的追求！向巫术致敬！请保佑您的信徒修行成功。 ——1508年7月。 替身杀人术。 媒介：人偶娃娃2号。 第14章 将玩偶的身体伤害复制到真人身上，咒术检查无误，确认实施。 失败。 ——1508年8月。 失败！ ——1508年9月。 失败！！！！！ ——1508年10月 我不可能会失败！ 巫术指引我方向，请告诉我到底我缺少了什么！到底是哪里不对！！ ——1508年11月 我成功了！！ 她死了！原来要加上自己的力量才够。 ——1508年12月 [艾伦]：人偶娃娃2号，溺水。 [比利斯]：人偶娃娃3号，活埋。 ——1509年2月 [xxx]：布偶1号，失败。 [邦妮]：布偶2号，截肢。 ——1509年4月 [小艾]：人偶娃娃4号，吃人术诅咒。 [xx]：…… ——1509年5月 [xx]：…… [xxx]：…… ——1509年6月 我是最完美的巫术师。 …… 这些日记中掺杂着凌乱的划痕，黑红相交，甚至划破纸张，留下深深的褶皱，无不透着一种焦躁又暴虐的气息。 奇怪的杀人名单记录中，也掺杂着凶手本人的一些碎碎念。 ——xxx 怎么都死不透呢，真讨厌！诅咒上就是要割破血管，血尽而亡！为什么不好好配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把你绑起来！一定不能逃跑！ ——xxx 啦啦啦！这次是吃人术的咒语实验！ 可爱的娃娃这是你的食物呀，要好好吃掉哦~ ——xxx 亲爱的说女儿失踪了？ 不要怕！等我施个咒语，一定干掉那个伤害我们女儿的人！ ——xxx 亲爱的也失踪了？ 真奇怪。 …… “这个笔记本的主人显然精神不太正常。” “杀人犯当然不正常了。”李馥妮面上透着一丝恶心，“还有什么吃人术的，真是变态。” 这个人似乎是巫术迷。 想尽办法用各种玩偶做巫术实验，却是以人命为代价。 那句“原来要加上自己的力量”更是奇怪。 如果这个力量指的是“巫术师”的神秘力量，那他之前下咒的时候难道没有用吗？ 李馥妮说，变态杀人犯当然不正常了。 巫欢眼眸闪了闪。 如果巫术杀人是真的，那么她用“鬼巫”之类的称呼这个凶手才比较准确吧。之前舒迎夏就提出过，或许巫术只是杀人的掩饰和噱头。 看来他们经过讨论之后，已经定下了这点。 这大概就是一个精神失常的巫术杀人狂失败之后，亲自动手杀人，并且将事实安插在巫术娃娃身上，假装是诅咒的结果。 “那个凶手叫什么？” 李馥妮不乐意道：“你还没说爱丽丝是谁呢！” 他们给出了这么多信息，怎么都觉得有点亏。巫欢只管空口说自己知道重要线索，给出的东西却少的可怜。 “你们对爱丽丝小屋怎么看？” 舒迎夏的侧脸格外的柔和：“爱丽丝是屋主的女儿或爱人，也是所谓的诅咒娃娃杀人的受害者之一。” ——这是个被她否定的答案。 舒迎夏眼眸微闪。 日记名单上并没有爱丽丝的名字，而他们也不清楚爱丽丝的死法。之前尝试过模糊的说出凶手的杀人方式，但系统却没有任何回应。 一定还是哪里出错了。 巫欢摇摇头。 “有什么比用城市本身作为招牌更好的呢？”巫欢看着几人疑惑的眼神，继续道，“比如在云港，会有云港大酒店，云港小吃店，云港……” “小镇名字！？” 巫欢点点头。 “爱丽丝不是一个人，是整个镇。” 这怎么可能？爱丽丝竟然是指整个镇吗？ 那他们之前思考的方向完全错了！所以爱丽丝之死，指的是整个爱丽丝小镇的死亡？ “难道那个变态以诅咒娃娃的名义，杀掉了所有人？” “他女儿不是也失踪了？会不会是报复？ “……” 几人之前的推论被巫欢的一句话打回原形，吴韦狠捶了下桌子，烦躁道：“所以说叫艾瑞克的都是怪物！” 尚芸芸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举手道：“吴哥，你说的是怪物斯莱克吧？” “诶呀反正名字都不像个好东西！” 巫欢眼神一变。 “艾瑞克？” 吴韦不悦道：“怎么了？” “小艾的父亲，就叫艾瑞克。” 日记本的主人是小艾。 小艾的父亲是艾瑞克。 艾瑞克的诅咒娃娃杀人记录里有小艾。 是艾瑞克杀了自己的女儿，并且，让大头娃娃吃掉小艾的尸体？不，但如果玩偶只是杀人的噱头，那娃娃吃人什么的，应该也是艾瑞克的幻想吧。 所以……是谁完成了“吃人”的步骤？ 李馥妮低声干呕，喉间泛起恶心感。她抬脸，瘦削的脸颊惨白的可怕。 “你说小艾的玩偶，是个大头娃娃？”她声音颤抖苍白。 巫欢点点头。 “长什么样？”李馥妮等不及巫欢回答，呼吸急促，言语飞快的从喉间蹦出，“是不是头又大又圆，上面有红色蝴蝶结，还穿着红灰色格子裙？” 巫欢似乎觉察到了什么。 刚才拐子爷爷把她房间里选剩的两个玩偶拿下楼时，她隐约就听到了一些争执声。似乎跟交换房间的玩偶有关。 “你为什么不早点说！？我……我要换！我不要这个娃娃，我要换！” 楼下有些声响。 拐杖敲在楼梯扶手上，发出咚咚的沉闷声音。 “入夜了，马上回房间睡觉。”拐子爷爷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严肃，“不要吵了，三分钟内回房。” “不……这是个杀人娃娃，我要换！” 李馥妮情绪激动，冲着房间把大头娃娃拿出来。 “刚刚让你不要换不要换！”吴韦骂骂咧咧道，“现在又在发什么疯？回房间了没听到吗！” 大头娃娃眼珠微动，没有人发觉。 “好了。”舒迎夏开口，微卷的长发和素雅的眉眼无比平和宁静，声音间仿佛有着安抚的力量，“不过是凶手杀人的借口而已，不是真的诅咒娃娃。” “那这个小镇……” 第15章 “恐怕还有别的内情。”舒迎夏不留痕迹的看了巫欢一眼，像是知道她还有什么没说似的。 “没时间了，明天再看吧。” 噔噔—— 巫欢走到四楼时，看了眼舒迎夏：“你自己在四楼？” “对呀。”舒迎夏笑道，“怎么了？” “你不怕吗？”巫欢看着她脖颈的那颗鲜艳的石榴石。 “有什么怕的？”舒迎夏声音柔和，“有些东西，你越怕，它就越来。” 她的声音轻的像是没有波澜的平静湖面。 这一点巫欢倒是认同。 该面对的，怕也没有什么用。 * 巫欢靠着床头，看着枕头边上的玩偶。 两颗小黑豆般的眼睛被周围的绒毛半遮掩，头顶的绿叶片绒布让人有种忍不住去抚摸的冲动。 她看着虚空中的屏幕。 #[求助]入住旅馆的房间里有只玩偶……# lz（小巫不污）：旅馆老爷爷说，这是传统，每个房间都有，带出的话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前情提示：遇到过诡异的人偶袭击事件。 a：真的！要听老爷爷的。 b：假的！一定要扔掉。 c：随缘等生死。 巫欢很少玩游戏，即使是这种rpg，也是与她同在咖啡店工作的另一个女孩子捧着手机傻呵呵笑的时候，她无意间瞥见的。 以rpg形成发帖，即使涉及副本内容，也不会令人多想，最多只让人觉得这是她的个人兴趣而已。 况且，就算认认真真问出来，隔着虚茫的一层屏幕，隔着副本的攻略差别，她也不见得会有多相信。 但参考还是可以的。 巫欢想着，继续看向她发出的帖子。 1l（木节）：蹲。 2l（今天也要睡男神）：什么鬼！已举报。 3l（兔头馒）：我喜欢玩rpg！选b呀，越不让你做，就越要做，主角生存法则。唉，要是真的就好了。不过如果是真的，lz可能玩着玩着人就消失了，哈哈哈。 4l（一刀君）：不怕，它们很弱。 5l（鱼鱼鱼）：前情提示一定是线索啊！肯定要扔掉！ 6l（无敌少爷）：w神还会现身吗？我就蹲w神。 7l（今天也要睡男神）：呵呵，脸真大，故意发这种帖吸引大神？还装新人，够绿啊。副本内不能发帖的事，不是早八百年就被鉴定过了吗！ 8l（木节）：楼上嘴巴有点臭啊。 9l（今天也要睡男神）：怎么，你跟楼主有一腿？蹦跶的这么快。 10l（木节）：楼上昵称涉黄，内容不良，已举报，不谢/微笑jpg/ …… 巫欢托托下巴。 每次她的帖子都能朝奇怪的方向发展，话说，这种贴吧，真的会有用吗？ 巫欢打算翻翻贴吧里的经验帖。 通常经验帖最能反应这种贴吧的水平，是真的高手如云，还是只是哗众取宠的噱头。 【滴——】 【您收到一条私信。】 [w]：我看到你发的帖子了。 巫欢看着w的私信，觉得有些奇怪。 被吧友提起的概率如此之高，又被称为神，w在贴吧里的地位显然挺高的。但他为什么偏偏三番两次的回复她的帖子，还私信她呢？ 一个误删帖子，根本不够解释。 巫欢面无表情的在脑海里用意念回复。 [小巫不污]：/可爱jpg/ [w]：当时我在爱丽丝副本时，出现一些状况，没能入住旅馆。如果你可以多说些情况，我可以帮你分析。 巫欢看着这段话沉默了几秒。 她不明白。难道说，大神都是这么喜欢助人为乐的吗？ [w]：你怕我骗你吗？ [小巫不污]：怎么会？你可是w神。 其实她还没摸清楚w神的底细。不过看之前吧友的反应，总归是个挺厉害的人，况且他又是贴吧管理员。 [w]：你在副本里，对吧？ [小巫不污]：大神在说什么？ [w]：你的第一个帖子，太明显。所有人都觉得你在开玩笑，那是他们不知道，宿命游戏里，存在一个把现实和宿命空间联系起来的特殊功能。 巫欢的表情一顿，看着这段话，原本倚靠在床头的背部也挺直起来。 w的这番话…… [w]：我也有。 [w]：所以我希望和我同样的你，能够活得久一点。 第10章 红-果儿 巫欢不自觉的把手交叠在腿上，揉捏起指尖来。 对了，这样就可以解释了。 为什么w三番两次出现在她的帖子下，为什么他会主动私信给她提供帮助。 但她也不自觉的警惕起来。 试想，原本世界上只有你拥有的一个特殊能力。某一天，你忽然发现另一个人也有同样的能力。 三种可能。 第一，你会想和她做朋友。 第二，你想找出那个人，然后重新把自己变成独一无二。 第三，你会觉得很有趣，并且对那个人进行观察。 巫欢试着站在w的角度设想，觉得第三种的可能性比较高。 况且就目前来看，w还是一直想与她交好的表现。如果他真的要除掉她，最简单的方式应该是不理会她，或者……给她误导。 [小巫不污]：我会的。 她会努力活下去，只是因为她不想放弃。至于w的目的，与她无关。 [w]：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来问我。 巫欢看着这句话，眼眸稍稍放空。她想起朗叔也曾对她说过类似的话。 那个时候巫欢只有十二岁，在卓朗的咖啡厅工作的第一周。她软磨硬泡了好久，才说服卓朗留下她。 虽说有兼职的存在，一般没有擅用童工犯法之说，但却很少有地方会招十六岁以下的孩子，毕竟怕产生纠纷。况且年龄小，心性不稳，很难长久的胜任一份工作。 当然，巫欢只是自以为说服了卓朗。 她不知道，后来卓朗暗自里去联系她的家人，打听了半天，发现她一个人住在老小区里。 然后卓朗就对她说了这样一句话。 她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谢谢，但是我不需要，我很好。 回想起她那个时候疏离冷淡的态度，巫欢怎么都想不通，后来卓朗竟然还能这么热情的对待她。 于是她在心里给卓朗下了一个定位：傻乎乎的好人。 后来，这个傻乎乎的好人，成了她半个家人。 巫欢不自觉扬起嘴角。 [小巫不污]：谢谢。 半晌，屏幕上又跳出一条信息。 [w]：删帖的事我不小心说漏嘴了。其实大家都不知道，你要记得给我保密，好吗？ 所以w是管理员的事，还是个秘密吗？ 巫欢看着这句话，总觉得w似乎在向她示好，可是有什么必要呢？难不成，w还真想和她做朋友吗？ 删掉她帖子的事不会是故意的吧？ 巫欢摇摇头，觉得她一定是被跟她一同在咖啡店工作的盼盼给传染了。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多套路，况且是这么笨的一个方法。 [小巫不污]：删帖是什么？我不知道/无辜摊手jpg/ [w]：你真 巫欢看着这两个字，问号脸。 [w]：上道。 第16章 [w]：/笑jpg/ 大神是手抖吗？ 巫欢笑了笑，心下莫名有些放松。她把私信界面关掉，转向贴吧搜索界面，关键词“经验”。 #[经验]论如何获得npc的好感加成# #[经验]如何更好的发挥卡牌能力# #[经验]论现实与宿命空间的时间差问题# #……# 时间差？ 巫欢摸了摸肚子，顺手点开这个帖子。 lz（唐十三）：这是一则经验贴，在楼主结束经验谈之前，请勿插楼、发言，否则停止本贴论述，谢谢。 1l（唐十三）：现实与宿命空间的时间差为1：10。 2l（唐十三）：论证—— 一、生理反应。游戏世界生理需求减慢，超过3天不饮食出现身体不适状态（饥渴导致），超过一个月会死亡。 二、睡眠时间与游戏时间比。按照入睡时间计算入梦时间，7.5小时睡眠约等于三天宿命游戏时间。 3l（今天也要睡男神）：哗众取宠，谁知道真假！ 4l（唐十三）：被打断了，手动再见。 5l（=.=）：3楼自己试试一个月不饮食不就好了？每天都看到3楼在怼人，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你男神给的哦！唐少快回来嗷嗷嗷！我帮你举报3楼了！ 6l（=.=）：嗷嗷啊啊啊，谢谢唐少的科普！我还以为在宿命的状态是维持在睡着时的那一刻呢。 7l（随风）：怪不得。 8l（胖吖）：超过一个月死亡怎么知道的？艹！3l什么鬼，敢不敢等科普完了再ky。 9l（不成功便成仁）：感谢唐少侠！ 10l（=.=）：还有超过一个月的副本！？ …… 巫欢还翻了翻其他经验帖。 这些经验不尽然全信，也不该不信。帖子下有回复被坑惨了的，也有回复感谢楼主救了一命的。 其中，发帖人唐十三出现的频率很高。 唐少的名气，大概就是从这些经验帖里出来的。 而w和x则不同，两人更多的会出现在求助贴下，用寥寥无几的几句话，一阵见血的指出问题所在。 或许正因为两人的路子太像，所以总是不太对头。 深夜。 房间的时钟指向数字12。 巫欢伸手抱起身边的苹果玩偶，手感软绵，细软的绒毛搔着手心，带着酥酥麻麻的痒意，让人忍不住用力抱住它。 毫无一丝困意。 时间差与生理反应相对，就算按照12小时划分日夜，五天才需要一睡。 按照时间差帖，游戏时间小于十天的，根本不用考虑饮食问题。只有超过一个月，才可能会成为一个渴死鬼或饿死鬼。 但还有一点，睡眠时间。 五天一睡，可是如果小于五天呢？ 也就是说，如果她这三天不用睡觉也不会觉得困，但回到现实后，就相当于7.2小时的睡眠时间完全没有得到利用。 巫欢默默在心里加上一点——酌情补充睡眠。 “阿阿阿阿嚏——” “你挠的我好痒啊！” 细小的声音突兀的在房间响起。 巫欢动作一顿，低头看向手中。苹果布偶圆体上黑豆般的眼睛微微一眨，线缝的微笑嘴咧开一条缝隙。 “你在说话？” “我说话了吗？我说话了？我说话了！”布偶嘴巴张合着，使劲扭了扭身体，从巫欢的手中跳出来，因用力过猛，在床上倒翻了几个跟头，堪堪停在床尾边。 它伸出褐色的小胳膊，理了理头顶的叶片。 “人类儿，你有什么想问的？”布偶的声音细小清脆，像是带着一股水果的香甜味。 人类儿……是什么鬼？ 巫欢歪了歪头：“你是苹果儿吗？” “当然不是！”布偶努力的睁了睁眼睛，却仍旧只有黑豆大，“我可是樱桃儿！” 跟西瓜儿一样大的樱桃儿吗？巫欢甩甩脑袋，把儿化音从脑海里删掉。 “哼。”布偶啪的坐在床上，没有丝毫声音，“我叫红-果儿。” 巫欢哦了一声，在心里默默想着，它还有名字。 果然是爱丽丝小屋的那只布偶。她记得慕时说过，爱丽丝屋主给他的人偶们也都取了名字，甚至以人类、而不是非生物的称呼来描述。 红-果儿啪嗒站起身，跑到巫欢身边，戳着她的腿，气鼓鼓道：“人类儿，我可是救了你一命呢！” “谢……谢？” “哼。”红-果儿啪的坐在巫欢脚边，在她身上蹭了蹭。 有点像小动物。 巫欢弯了弯嘴角，忍不住在它身上撸了一把。 “嗷嗷嗷！别碰我，讨厌的人类儿！”红-果儿甩着小胳膊叫嚣道。 巫欢看着往她腿上不断蹭着的软绵绵布偶，觉得这大概就是网上说的“口嫌体正直”的典型表现。 有点可爱。 不过，布偶说它救了自己一命…… “小可爱，如果我选的不是你，会怎样？” “我不叫……唔……”红-果儿扯了扯身上的软毛，黑豆般的眼珠子转悠着，自以为不明显的翘起嘴角，“看在你这么央求我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 “嗯。”巫欢好笑的点点头。 红-果儿轻巧的翻了个身，从半空越到床屏上，无骨柔软的褐色棉布腿立的稳稳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然后它看向巫欢，漆黑的眼瞳像是从最深的夜里挖出的一块碎石。 “它们会吃了你。”红-果儿的声音多了一分虚茫。 一股森森的凉气莫名蔓延。 巫欢半侧过身子，靠在黑褐色的胡桃木床头上，脸颊冰凉，鼻尖带着轻微的木香。 她倒没觉得多害怕。 反正红-果儿也说了，是没选它才会有危险。 “你为什么不吃我？” “我才不要吃你嘞。”红-果儿嫌弃道，“鹿沉儿说过，人类儿不好吃，臭臭的。” 巫欢眼中微闪：“鹿沉儿是谁？” “鹿沉儿就是鹿沉儿呀。”红-果儿看着一脸迷茫的巫欢，大发慈悲的解释道，“还好大人回来了，鹿沉儿一定很开心。” “大人……又是谁？” “时凉儿大人啊。”红-果儿的两颗黑圆珠子动了动，看着巫欢奇怪的问道，“你们之前不是还在一起吗？” 果然，这小布偶不管说谁的名字，都自带儿音。或许它也不叫“红-果儿”，而是叫“红-果”。 等等—— 之前还在一起？时凉什么时候出现过吗？ 时凉…… 爱丽丝屋主，第一木偶师。 “时凉儿大人离开之前，把鹿沉儿关在箱子里。”红-果儿伸出小短手，艰难的比划着。 它费劲的在身前比划着，褐色的小胳膊不可避免的碰到自己圆滚滚的身子，显得笨拙又可爱。 巫欢忍俊不禁，她的笑容在下一刻顿住。 即使红-果儿比划起来有点不伦不类，但那大概的弧度却无比的眼熟。不规则的长方形，那个形状……倒十字！ 报纸碎片…… 上面的那几个字是什么来着。 巫欢的记忆就像是浪潮在翻滚，所有定格的碎片倾巢而出，又很快退潮消隐。 ——恶魔的倒十字棺材。 巫欢无声的张了张嘴，却没把这几个字说出口。她想着红-果儿刚才说起话的态度，如果她说出来，指不定会惹恼它。 最重要的是，它的话透露出太多信息。 红-果儿说“时凉”回来了。 如果说，之前巫欢曾怀疑过慕时是否是隐藏身份的“时凉”，那么在与慕时交谈后，她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但爱丽丝小屋的一切都还得不到解释。 巫欢想到另一种情况。 如果慕时并不是爱丽丝屋主，却被当成了爱丽丝屋主时凉呢？ 那么，慕时所说的，写在日记本里的所谓“最完美的人偶”，是红-果儿口中的“鹿沉儿”？ 第17章 红-果儿顺着床头滑了下来，顺着垂直的木板做自由落体运动。 它歪了歪圆滚滚的身子，看着巫欢：“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巫欢盯着它黑乎乎的眼珠，眼眸带着一丝不明显的深意，“为什么他们要烧死鹿沉儿？” 有个“儿”的名字真是不管怎么念，都严肃不起来。巫欢有些出神的想。 红-果儿愣了一瞬，接着黑豆般的眼眸散发着幽幽诡谲。 从它的身体里发出砰砰的响声，就像是什么炸开的声音，细短柔软的绒毛像是触电般竖起，它的身体像是充气球，开始膨胀。 红-果儿的躯体眨眼间就变得比水缸还大，占据了半边床。 第11章 第一晚的死亡 如果说，之前的红-果儿是软绵可爱的水果布偶。那么现在，就像是电影里变身的怪兽，咧着又长又大的嘴，像是能把人的头颅一口吞进去。 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暴走。 说实话，如果之前红-果儿没有跟巫欢说这么多话，她还真会担心。但现在她心里反而有底了。 大红-果凑近巫欢。 巫欢淡定的仰了仰头：“因为它被视为诅咒娃娃的元凶。” “鹿沉儿才不是呢！”大红-果愤愤不平的睁着沉黑黑的眼睛。 它的声音变的刚沉，完全没有之前的细软。加上这硕大的体型和黑洞一般的嘴巴，确实有种可怖的气势。 “如果不是的话，爱丽丝小镇为什么会灭亡？” 大红-果盯着巫欢不说话。 半晌，它阴沉沉道：“我要吃掉你。” “你不会。”巫欢压了压眼角，露出一丝笑意，“因为我和‘时凉’可是好朋友。那个时候，你也听见了吧？” 大红-果儿瘪了瘪嘴，黑线被周围的绒毛遮掩，更像个一个大圆球了。 看来她的想法是对的。 慕时被认为是时凉，而这个时凉，在这些人偶间似乎有着相当高的地位。 想来也是，慕时作为人偶师，经营着镇上唯一一家玩偶店。镇上大多的玩偶们，包括布偶和人偶，都出自他之手。 不过，爱丽丝小屋里的玩偶，和其他的，似乎还是有区别。 就算大红-果儿炸毛暴走，也给她一种就像是小孩子生气哄哄就好的感觉。但之前在房间里看到的大头娃娃，却只让人觉得诡谲又泛着未可知的凉意。 “哼。”大红-果儿轻哼了一声，然后对着巫欢张大嘴巴。 一阵强风从它的身体里倾泻而出。巨大的气息就像是能掀起一阵飓风，但事实上，只是散乱了巫欢原本服服帖帖的头发。 巫欢下意识伸手挡在眼前，她的头发四散飞起，拍打在她的脸颊上。 “就算我吃掉你，大人也不会怪我。” 声音变得细嫩，巫欢移开手拢了拢头发，然后低头，看见红-果儿变回正常的大小。 “是吗？”巫欢似笑非笑的戳了戳红-果儿，似是报复它之前的行为。 “当然了！”红-果儿得意洋洋道，“大人最喜欢鹿沉儿了，而鹿沉儿最喜欢我了！” “哦。”巫欢声调上扬，随即又带着低低的笑意道，“又不是最喜欢你。” 巫欢说笑着，却微垂眼眸，习惯的掩下眸中的一抹思考。 ——最完美的人偶。 ——她被发现了，我最完美的孩子。她与这一切都无关，但人们却说要烧死她。 红-果儿气愤的跺了跺脚，软绵的小短腿却不受控的一软，啪的坐在床上。 它懵了一下。 “所以……”巫欢抱起软绵的红圆球，专注的看着它的小眼睛，“这里的人，是怎么死的？” ——他们都死了，怎么会这样……也许他们说的没错，是我将死亡带给爱丽丝小镇。 任务是寻找爱丽丝之死的真相。 进入副本的时候，发布任务的旁白是——小镇的人们善良又淳朴。所以，爱丽丝是怎么死的呢？ 这显然是误导。 所有人都自然而然认为，爱丽丝是一个死于非命的女孩。 就像当时，如果不是黑猫夺走了报纸，把他们引到爱丽丝小屋，那么他们或许仍会找到爱丽丝小屋的秘密，但一定会绕很多弯路。 日记本女孩。 奇怪的人偶娃娃。 从外地来的人偶师。 …… 太多太多可以挖掘的东西。就像他们最初怀疑时凉是凶手，而舒迎夏他们则怀疑爱丽丝死于艾瑞克之手。 可这些都不是正确答案。 这个小镇冷清，不是因为人少，也不是什么夜晚出行的怪癖。这里就是没有人。 这是个死城。 拐子爷爷之前说“夜晚比较热闹”，恐怕是指镇上的各种玩偶们，出于某种限制，只能在夜晚或黑暗中活动。 如果他们选择不入住旅馆，就会在外面遇到满街的人偶。巫欢可不会天真的觉得，所有的人偶都像爱丽丝小屋的一样好哄。 当然，选择入住也没有多好就对了。 就像如果不是慕时的关系，大概她就会沦落到被大红-果儿“吃掉”的下场。 “他们是……”红-果儿动了动眼睛，警觉的看向巫欢，“这不关你的事！” “其实也不是我想知道。”巫欢若无其事的放下它。 红-果儿蹭着床单转了转身体，侧对着巫欢，一副不信不理的样子。 “是慕……唔，是时凉，想要知道。”巫欢煞有其事道，“你不觉得他怪怪的吗？就像是不认识你们一样。” 红-果儿半转过身子，黑溜溜的眼珠盯着巫欢。 “那是因为他失忆了。他需要知道过去发生的一些重大的事，来恢复记忆。” 红-果儿动了动眼珠。 巫欢坦然道：“要不，你明天直接问他也行。” 反正慕时知道也相当于她知道了，况且也可以趁机打探一下看看慕时的情况。 看红-果儿的态度，慕时在爱丽丝小屋的地位应该挺高。只是希望……那个叫做“鹿沉儿”的人偶别发现他是个冒牌货才好。 “我要问问鹿沉儿。”红-果儿坚定道，接着又咕哝，“时凉儿大人失忆了？怎么会这样。” 巫欢松了口气。 ——哄骗……不，是哄小孩，真累。 反正慕时是真的不知道这些事，她搭了一个失忆的桥梁，更利于慕时扮演“时凉”的角色。 想想看，这就像是副本安排好的闯关线路。 命中注定有一个人要深入龙潭虎穴之中，才能真正获得他们想要的真相。而为了给这个人保障，又给他一个合理的身份。 这个身份危险又价值极高。 巫欢揉揉脑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系列的离奇事件，她的想象力空前的丰富，思维充满了幻想主义色彩。 门外传来咚的一声。 巫欢愣了下，看向屋门，就像是能透过它看到外面一样。 “你想出去？”红-果儿撇撇嘴角，黑线头往下弯折了一瞬，“别想了。如果不是我，它们早就进来了！” 红-果儿的语气有些奇怪，带着几分轻微的不屑和厌烦。 “你和它们关系不好？” “当然儿！” 红-果儿在床上翻着滚儿，倒过来的时候，两个软哒哒的褐色布绒腿恰巧遮住眼睛。 它往两边动了动小短腿，把黑眼睛露了出来：“它们很坏的，才不是伙伴儿。” 巫欢翘了翘嘴角。 她歪头看向窗外，整个小镇都是低矮房屋，五层高的视线几乎连树顶的叶片都看不见。 天空暗色沉沉，满月高悬。 窗外细微的嗒嗒声钻入耳廓，就像是微风跌宕起伏，掀起落叶后又轻轻放下。 巫欢走到窗边，掀起窗帘一角。 那轻微的声响不是她的错觉。 白天空旷的街巷此刻却热闹的很，大小不一的身影缕缕行行，悄无声息的行走在暗夜里。 没有丝毫光亮。 在令人窒息的漆黑之中，一个巨大的身躯突兀的停下脚步，朝着巫欢望过来。 巫欢放下手，遮住那紧致的注视感。 她犯了一个错误，她竟然在开灯的情况下撩起窗帘，就像是在无尽的黑夜中点燃了一盏灯，无比显眼。 话说回来，整个小镇，似乎除了这家旅店，没有任何灯光亮起。 她记得白天孟星澄在储藏室出事时，她曾试图开灯，却毫无反应。当时她没有多想，现在想来，似乎不像是单纯的坏掉。 “噗哧哈哈哈。”红-果儿在床上打着滚儿。 第18章 巫欢往床上一躺，随手把红-果儿掀翻。 红-果儿自管自的爬起来，也不生气，只是幸灾乐祸道：“你被盯上了吧。” 巫欢平静的扭过头，柔软的床面透着不凉不热的温度：“小苹果，该睡了。” “我说过了！我不是苹果儿！”红-果儿呼哧呼哧的往巫欢脸上吐气。 巫欢眨眨眼：“我可以关灯吗？” “随便你！” “那我还是不关了。”巫欢笑了笑，习惯性的往床头柜上看了一眼。 花色绒布灯罩规规矩矩的摆在正中央，纹路有迹可循，柜面上干净的没有一粒灰尘。 * 巫欢想过晚上会出事。 可是真正看到时，她内心还是有股不可名状的凉意。 李馥妮姿态扭曲的倒在床边，右腿反向弯折到不可思议的弧度，上半身趴在床尾边，脸部埋在床上，看不见表情。 但她无力的垂在床边的双手却血迹淋漓，指甲断裂，粉红的血肉里合着半透明的硬质指甲，深色的木碎屑像是黑色指甲油一样浸染在指尖。 不用上前去看，就知道她已经失去呼吸。 头顶红色蝴蝶结的大头娃娃撅着屁股趴在床上，殷红的唇边勾勒出嘴角翘起的弧度，可爱诡谲。 尚芸芸瑟瑟发抖的往门口小步退着。 正常人会面临死亡的情况太少，大多都是从网络新闻上看到的干瘪的文字，或是一逝而过的加马赛克的视频。 昨天张宿的死没有目击人，匆忙逃命之下，那只残臂的可怖也被人一时忽视。 而现在，李馥妮的死亡却是一个巨大的冲击。 “啊啊——”刚退到门口的尚芸芸，受到刺激般往回跳了一步。 她紧紧拽住巫欢的衣服，瑟瑟发抖的盯着门边，似乎因为恐惧而无处宣泄的力气，都集聚在手边的拉扯上。 巫欢无视锁骨处的勒紧，朝着门口望去。 当时他们等了许久，都没见李馥妮出来，便感觉她已经出事，于是找了拐子爷爷用备用钥匙开了门。 所有人都聚焦在死亡的李馥妮身上，自然没有注意身后……或者说门后有什么。 那是一只死状惨烈的黑猫。 肚皮被剖开一道口子，肠子外流，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第12章 小镇要活过来了 “咳咳——咳——”拐子爷爷的咳嗽声断断续续，像是一口痰堵在喉间，喘不过气来一样。 “我的小黑，我的小黑啊……” 拐子爷爷将手伸向黑猫的方向，颤抖的苍老干皱的手像是能挤出无尽的悲伤泪水。 这只猫，是拐子爷爷的？ 几人面面相觑。 想来也是，整个镇上他们也只看到过两个活物，一是拐子爷爷，另一个就是这只黑猫。 巫欢仔细打量了一番拐子爷爷，包括他投射在地板上的浅淡身影。 按照她昨天的推理，这个镇上的人都该死于非命才对。那拐子爷爷又为何幸存？ “你们！你们这些外乡人，杀了我的小黑！”拐子爷爷愤怒的举起拐杖，指着几人。 离得近的尚芸芸怯怯的贴着巫欢退了一步。 拐子爷爷的胸口起伏不定，喘息重的让人担心他会不会下一秒就气晕过去。 “一定是她杀的啊。”吴韦指着李馥妮的尸体，“只有她在这个房间，也只有她有钥匙。” “哦。”吴韦似乎想到了什么，犹疑的看了拐子爷爷一眼，“老头儿你也有。” 拐子爷爷瞪大眼睛，气的更厉害了。 舒迎夏往地上瞥了一眼，打着圆场道：“对于您的猫，真的很抱歉。但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况且我们的同伴也死在了这里。” 舒迎夏没继续往下说，意思却也明显。 你死了一只猫，我们却没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况且人猫同房，又只有你这个旅店老板有钥匙。 谁比较可疑，谁该追究谁，似乎一目了然。 “好！好！好！”拐子爷爷连续三声重重的好，表情沉寂下来，脸上的皱纹就像是深渊的沟壑，泛着未知的冷漠。 “你们这些外乡人，我好心给你们开房，你们却恩将仇报！” 拐子爷爷冷哼一声，原本浑浊却和蔼的眼中，多出一分冷漠的狠意：“我告诉你们，如果你们不把凶手交出来，就等着吧！” …… 气氛有些许凝重。 在这个副本中，似乎潜藏着太多未知的危险。拐子爷爷的话更像是威胁，在他们的头顶悬起一把不知何时会降落的利刃。 黑猫死在李馥妮房间，李馥妮本人也死了。 如果他们之间存在一个凶手，那他到底在图些什么呢？ 一楼是布置温馨的客厅，软布沙发上放着方形或椭圆的抱枕，架子上摆放着几颗小盆栽，门口的风铃偶尔扬起清脆的携着风的叮铃声。 只是坐在沙发的几人面色严肃，空中凝聚着紧张的气氛。 吴韦扫视了一圈，理所当然开口道：“昨天晚上，你们谁出去了？” 无人回应。 拐子爷爷已经警告过他们，谁也不会找死。就算真的出去了，又有谁会实话实说呢？ “不如各自讲一下睡觉前都做了什么吧？”舒迎夏温柔一笑，继续道，“我想很有必要，对吧？” 她的声音如表情一样柔和，却带着某种不可抗拒之力。 巫欢微愣，直到跟舒迎夏的眼神对上，才发现她似乎是在观察大家的反应。 “我先说吧。”舒迎夏海藻般的长发微遮脸颊，她伸出右手，将头发捋在耳后。 这动作由她做来一点也不刻意，自然的就像是为她设定一样。 “昨天我和这位小朋友一同上楼。”舒迎夏指了指巫欢，“然后就回了房间，没有出去过。” 这些其实并不是很重要。 李馥妮不可能死在她回房间之前，所以这个时候没有必要说谎，每个人的话都是真的，自然不会让人抓到把柄。 关键在于每个人回房间后发生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我房间的布偶是一只鳄鱼。”舒迎夏的表情轻柔的像是在提起自己的孩子，当然，前提是她有小孩。 巫欢不知怎么的，想起在储藏室被慕时翻出来的那只绿鳄鱼布偶。 “不大。”舒迎夏伸手比划了一下，长度还没有她的肩宽，“用的是弹力绒，抱起来挺舒服的。如果它没有张着嘴说要吃我。” 舒迎夏说的太过顺其自然，连语气都连贯无比，没有任何变化。 “于是，我把床单撕成条，从嘴巴开始把它缠了起来。”舒迎夏双手交叠放回膝盖上，坐姿规矩又不显得过于板正，“然后我盯着它看了一夜。” 吴韦拧着眉头，尚芸芸有些呆愣，而孟星澄依旧是那副安静的模样，乖巧却又过于平淡。 舒迎夏微笑：“我讲完了。” 巫欢盯着她看了一眼，总觉得自己似乎该说些什么。 “所以，你一晚上没睡？” “啊，是的。”舒迎夏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回应道，“看来巫欢小朋友也碰到了有趣的事吧。” 没有问她布偶吃人的事，却只是问睡觉与否。显然巫欢对活体布偶一点都不吃惊，甚至作为新人的接受度之快令人吃惊。 “为什么呢？”巫欢追问道，“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没睡过。” 舒迎夏低眸轻笑了一声。 她轻柔的目光放在巫欢脸上，就像是擦着人头顶飘过的云朵，温和柔软，却看不见里面到底有些什么。 “时间差。”她说，“生理需求减慢，没有必要睡眠。” 巫欢没再继续问下去。 有时候觉得舒迎夏这个人似乎带着违和的面具，有时候却又觉得她善良又坦诚的可怕。 真是矛盾。 “靠！老子都没注意过这个问题。”吴韦恍然大悟，“原来还有时间差！怪不得！” …… 每个人昨晚的行动都差不多。 无非是回了房间，布偶变异，然后采取了一些或强制或谈和的措施。 没有人能证明他们所说的是真是假，也没有人能否认。 吴韦怀疑的盯住尚芸芸：“你昨天为什么要选那只黑猫布偶？” “我喜欢猫啊。”尚芸芸委屈道，“而且本来我房间里的那个，太可怕了。” 她说着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尚芸芸房里原本是一个真人大小的人偶娃娃，虽然明明知道是假的，但眼眶空洞的瘆人。况且，谁知道这人偶会不会像之前一样发疯，还是布偶可爱一点，小巧软绵。 在知道可以交换后，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拐子爷爷手上的黑猫布偶。 舒迎夏的手指轻搭在沙发边缘。 “动机。” “对，动机！”吴韦认可的点点头，自以为帅气的捏了捏下巴，一副沉思的样子。 第19章 然后他把视线移向巫欢。 昨天，黑猫从巫欢几人的手上抢走了线索，而后巫欢又明确的表示她对猫的厌恶。 她有着最明显的动机。 “你知道什么是厌恶吗？”巫欢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连带着整个神情变得漠然起来。 “就是反感。”她自顾自说道，“不想看，也不想碰。” 吴韦用鼻腔不屑的哼了哼，对巫欢的解释不屑一顾。 “那些个死在垃圾桶的杂猫，难不成都是饿死的？” 虐猫的初衷，可不就是讨厌吗？ 他又不是没见到那些朝着流浪猫狗砸石头、拳打脚踢的画面。嗯……甚至，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去凑个热闹。 那些弱小的生命在他手中垂死挣扎的感觉，令人无比舒畅。 巫欢脸颊微提，扬起一丝淡笑，仔细看去那笑意中带着微讽：“那不是讨厌，那叫变态。” “你他妈说谁变态！？”吴韦猛地起身。 巫欢抬头与吴韦眼神相对，却丝毫不示弱。她不习惯与人争论时，错开那人的视线。这样仿佛显得她很心虚似的。 “虐猫者啊。”巫欢笑容变大，“难不成是说你？” 吴韦脸色阴沉不定，看着巫欢的眼神带上几分阴霾。 从慕时到巫欢，一个个似乎都在从各种方面影射他。什么印堂发黑，什么变态，分明是在刻意跟他作对。 以为他是个傻子，什么都不懂吗？ 巫欢耸耸肩。 跟有些人，你永远都理论不清。无论做什么，都只会把他惹怒。 “虽说要找凶手，但主线任务也不能落下。”舒迎夏伸出指尖拨动了一下锁骨间石榴石，“或许我们可以先去一趟爱丽丝小屋。” 舒迎夏的建议更像是为了打圆场，但巫欢仍接着她的话问道：“去找线索？” 舒迎夏深深的看了巫欢一眼，笑容依旧淡然温和：“不去接你的朋友吗？” “欸？”最先发出的疑问的是坐在沙发上的尚芸芸，她疑惑的瞪大眼睛，“那个人……还活着？” “这就要问小巫了。”舒迎夏微笑，“不介意我这么叫吧？” 她自然而然的态度如同春雨清风，让人升不起丝毫反驳的情绪。 “我也不知道他现在怎样。”巫欢实话实说道，“毕竟他在外面过夜的。” 吴韦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就是这样才可疑！说不定是那个慕什么的，半夜潜进来，杀人又杀猫。” 巫欢不知道舒迎夏是怎么发现这件事的。 或许是胡诌诈她，或许是猜测推理，又或许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神秘手段。但慕时肯定是要去找的，也没必要瞒下这件事。 在准备去爱丽丝小屋之前，舒迎夏提出将李馥妮的尸身稍微处理一下，总不能就这样丢在房间里。 吴韦嘀咕着她真是多事，人都死了还管这么多干嘛。只是懒懒靠在沙发上休息。 而尚芸芸一想起楼上的情况，就害怕的腿软，怎么也走不动。 最终，巫欢和舒迎夏一同上了楼。 …… 舒迎夏将李馥妮的尸体移到床上。 她的眼睛突兀的瞪出，放大的瞳孔中充满恐惧的色彩。但除了血肉模糊的手指，却没有明显的其他外伤。 更像是死于极度的恐惧情绪之中。 床上的人偶娃娃已然消失不见，却没有引起人的注意。 舒迎夏拉起床单，把她的尸体盖上。在最后一秒，她突然看到李馥妮的脖颈边有两个小红点，就像是被蚊虫叮咬过一样。 痕迹很浅淡，几乎都要消失了。 …… 巫欢盯着门口的那一团掺杂着血红的黑团，皱着眉在房间里翻出一个木箱子，把它放了进去。血肉模糊的肚皮朝下，不再裸露在空气中。 它身上沾染的血色被黑色的毛皮掩盖，乍一看就像是安静的睡在箱子里一样。 现在顺眼多了。 巫欢打量着黑猫的尸体。 “简直就像是被抛弃一样。”舒迎夏的声音突兀的在她的耳边想起。 巫欢疑惑的眨眨眼，转头看向她。 舒迎夏的目光在巫欢身上停顿了一秒，转而看向黑猫：“真可怜，对吧。” 巫欢不置可否。 “一个讨厌猫的人是做不出这种举动的，更别说虐杀它了。”舒迎夏看向巫欢的眼神温和无比，“所以我相信你不是凶手。” “万一我是装的呢？” 舒迎夏扑哧笑出了声，神情就像是大人包容的看待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 “对了，你看这个……” 巫欢泄气的撇撇嘴，凑过去。 “被虫子咬了？” “或许。” 舒迎夏把床单盖回去，看了看若有所思的巫欢，笑道： “我们下楼吧。” 在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时，身后的屋门悄无声息的关上。 …… “那个女人从她身上拿走了什么？”大头娃娃的女孩音有些尖利，头顶大大的红色蝴蝶结泛着殷红的血色。 “好像是一张牌喵。”黑猫布偶悬浮在空中，“跟我们无关喵。” 拐子爷爷的咳嗽带着年老的气息。 他举起手，把头颅摘下来，露出光滑的白色球形，与爱丽丝小屋地下室的人偶似乎如出一辙。 只是那双眼，真实的可怕，就像是藏着一个真正的老人的灵魂。 “黑猫已死，小镇要活过来了。”名为拐子的人偶如是说。 第13章 谁不喜欢狗尾巴草呢 爱丽丝小镇的空气躁动了一瞬，无声的细微的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 随即又淹没在大街小巷。 “那她，会不会醒来？”大头娃娃不愉的瘪瘪嘴，殷红的嘴唇靓丽的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拐子人偶扯着身上的皮，干瘪发皱的老年皮肤就像是贴在躯干上的透明胶带，一撕即掉。 “她不常苏醒。”拐子的声音沙哑低沉，“没关系，那就阻止他们进入爱丽丝小屋。” “我去通知大家喵。”黑猫布偶咧开三瓣嘴唇，胡须颤动，“又可以好好玩一场了喵。” …… 赶往爱丽丝小屋的几人对此一无所知。 两侧的红尖顶木屋整齐坐落，吱呀的木门声此起彼伏，像是在欢迎几人一样。 “嗒嗒——” “踏踏——” “嗒嗒——踏踏——” “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小可爱，他们活泼又聪明，他们调皮又灵敏，他们自由自在的生活在那美丽的小城镇……” 布朗熊玩偶服边唱边跳的蹦到他们面前，它身后的驯鹿、公鸡、猪猪玩偶服们扭动着身躯，搞笑又可爱。 “哟呵！” “欢迎来到爱丽丝小镇！” 或清脆或低沉，或宏亮或甜美的声音重叠交加，带着无尽的欢悦。那种在游乐园里的欢脱气氛油然而生，伴随着这童话般的小镇，让人如置梦幻。 “请允许我为亲爱的游客们介绍一下这里吧。” 巫欢不留痕迹的后退一步。 布偶夜行，不是这里的规则吗？现在这些光明正大的人偶服，是怎么回事？里面难不成真有人？ 吴韦左右看看，径直的走上旁边的台阶。 屋外的墙角斜靠着几根长木棍，顶端还嵌着几颗粗长的钉子。他伸手把几个木棍拎了出来。 “让我来看看到底是什么在装神弄鬼！” 之前提起昨晚在屋内的经历，吴韦就一副皱眉不爽的样子，大抵是并不像舒迎夏那样简单脱身。 以至于现在见到这些布偶服，二话不说就打算动手。 “谁要？”吴韦举起手上的三根木棍。 尚芸芸怯怯的伸出手。 “给，帮我拿一下。”吴韦递给她。 “哦。”尚芸芸双手握紧木棍，觉得多了些安全感。 “还有一个。”吴韦略过巫欢，径直的朝着孟星澄而去，“喂，小毛孩，老子发善心的时候可不多啊。” “你也帮我拿一个吧？” 孟星澄眨眨眼，看着已经递到他胳膊前的木棍，想了想，伸手去接。 第20章 “我想我们并不需要。”巫欢拉着孟星澄后退一步。 吴韦脸色一沉，看着巫欢的眼神带着刺骨的尖锐。 “好！好!”吴韦冷笑，“我看你们能活多久！” 孟星澄对此依旧毫无反应。虽说巫欢自作主张的替他拒绝了一个“临时武器”，还得罪了吴韦，但他只是乖巧而被动的接受着。 事实上对孟星澄来说，这些都毫无区别。 而巫欢在吴韦变脸后，也想起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吴韦会好心的帮他们找武器暂且不论，他给尚芸芸时，说的是“帮我拿一下”。正常人给别人东西的时候，会这么说吗？ 更奇怪的是，吴韦见到这些玩偶服时怒气起来的突然，然后又是找武器又是一个个递给他们的，实在让人不解。 ——如果有人愿意帮助你，那ta就是你的替死鬼。 张宿到底是怎么成为吴韦的“替死鬼”的？总不能是吴韦直接问了他一句：你能不能替我死吧？ 可是如果真的是像刚才这样的情况，那“替死鬼”是真的冤。谁知道这样简单的一句话里，会藏着要命的陷阱。 这样的能力未免太过逆天，怪不得吴韦总是有种嚣张得意却又后劲不足的违和感。 但也有漏洞。 比如巫欢知道了这件事，她就不会再上当。 在巫欢思索间，吴韦已经抡起木棍重重的朝着布朗熊走去。 “客人，你这样可不太友好哦。”布朗熊不慌不忙的站在原地，“难道是拐子昨天没把你们招待好？” “拐子？”吴韦脚步一顿。 “是啊。难道拐子没说，我是你们今天的导游吗？”布朗熊无辜的挠了挠头，笨重的人偶服做起这种动作来，带着憨意的可爱。 今天早上黑猫的死，让拐子对他们所有仇视，更别提会给他们什么别的提示了。 吴韦犹疑的看了眼布朗熊。 如果真的是拐子介绍的导游，说不定这个布朗熊也是个重要npc。 “客人，这边请吧。”布朗熊侧身弯腰，伸出左手做出邀请姿态。 巫欢看着一溜盯着他们的玩偶服，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我们想先去别的地方看看。” 吴韦看着巫欢面带讥讽：“有本事别跟上来！npc的线索，是我先发现的。” 巫欢轻嗤一声。 见过作死的，没见过这么作死的。 “客人想去哪里呢？”布朗熊扭头看着巫欢。 不知道随便逛逛这个理由，够不够说服它们。 巫欢想了想：“接个朋友。” 布朗熊幽幽道：“朋友？” 两侧的玻璃木窗晃荡着，哐当和吱呀的声音此起彼伏，就像是在演奏一段音乐曲。 巫欢不留痕迹的往两边看了看，有种被什么盯上的感觉。 “你之前说，帮我们介绍这里，现在可以介绍一下吗？”巫欢转移话题道。 布朗熊盯着巫欢沉默了数秒。 “当然可以啦！”它道。 “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小可爱……”玩偶服们蹦蹦跳跳的重复了一遍，“……生活在那美丽的小城镇。” “忽然有一天。”布朗熊往前跳了一步。 “有一天！”其他玩偶装和音重复。 “恶魔降临世间毁掉这一切。” “这一切！” “然后她又睡着了。” “睡着了！” “她躺在十字棺材里等待某天再次醒过来。” “醒过来！” “杀掉闯入小镇的外来者。” “外来者！” “咿呀咿呀咿。” “咿呀咿！” 快乐的调子像是误入了童歌频道，一唱一和的布偶服们蹦蹦跳跳着，不知不觉离几人越来越近。 “哟呵！” 玩偶服们欢呼着把头颅取下来，抛向半空中。 “卧槽！”离玩偶们最近的吴韦撒腿就跑。 玩偶服里没有人，却也不是空荡荡的，而是塞满了各式各样的玩偶。不知何时，还有更多的玩偶从两侧的窗户、房门源源不断的跳出。 眼见着他们就要被包围，巫欢扯了扯站在一边的孟星澄，往旁边的巷子里跑去。 见识过红-果儿的变身后，她觉得留下来简直是分分钟找死。 随后的是舒迎夏，她很快跑到巫欢身边，像是刻意放慢速度般与巫欢并排，微卷的长发随风飘起。 舒迎夏：“我们的任务是爱丽丝之死的真相。” 巫欢放缓呼吸，跟上长跑的节奏。 “如果完成任务，副本会提前结束。”舒迎夏柔和的声音合着风而来，“所以你还知道些什么？” 巫欢拐进右边的巷子，背靠墙壁停了下来。 看到紧随其后的孟星澄，她的心微定。 “一个人找到真相，所有人都算任务完成？” 舒迎夏轻笑：“对于这种任务来说，这是当然的。” “不过……奖励不会均分。说起来，大概类似按劳分配，系统有自身的评判标准，即使你告诉我线索，该属于你的终究是你的。” “当然，线索共享之后，最终真相的揭露者就不一定是你的了。” 巫欢分明没有多问什么，但舒迎夏却说出了巫欢的确最想知道的事。虽然这也只是确定了她的猜测。 “我们的任务，是找到爱丽丝小镇灭亡的真相。” “这你昨天已经说过。”舒迎夏垂眸想着什么，然后道，“我想知道跟它们口中的恶魔有关的事。” 巫欢正准备说什么，忽见右前方一个黑影迅速冲来。 舒迎夏敏锐的侧身后退，躲开攻击。 那是只绿鳄鱼布偶，趴在地上时，不低头看恐怕会被人忽视的彻底。 不等舒迎夏稍作喘息，布偶以一种超乎常人的疾速缠住她的脚踝，张开大大的鳄鱼嘴。 舒迎夏微皱眉，一把拽住鳄鱼尾，将它拎起来。 鳄鱼不管不顾的冲着她的脸颊咬去，眼见着要挣脱，舒迎夏顺着力道将它甩了出去，绿布偶软趴趴的撞在电线杆上。 鳄鱼布偶从电线杆上滑落下来。一排整齐的缺口像是用尖锤敲过一样，细碎的石渣掉落在电线杆周围。 “你到底对它做了什么喵。它生气了喵。” 黑猫布偶趴在墙头上，像一只乖巧的家猫。 舒迎夏从手腕上捋下一根黑色皮圈，把头发顺到左肩头，绑了起来。 “看来昨天不该手下留情。”她喃喃。 黑猫布偶：“你不该小瞧它的喵。昨天的我们和今天是不一样的喵。” “哪里不一样？”舒迎夏侧头，嘴角的笑意轻淡无比，“还不都是一样弱小。” 舒迎夏收起原本攻击的姿态，慢慢走向绿鳄鱼。 绿鳄鱼布偶先是毫无动静的趴在地上，然后剧烈的甩了甩尾巴，开始扭曲的蹭着地面，就像是因痛苦而满地打滚的人类。 “你对它做了什么喵？” “原来你们也会有痛苦的感觉吗？” 黑猫布偶冷冷的看着舒迎夏，仰脸喵喵叫了起来。从墙头和小巷边涌出又一批布偶。 黑猫布偶得意的看着被团团围住的舒迎夏，转儿看向巫欢和孟星澄：“就由本猫大人来对付你们喵。” 它说着，伸出爪子狠狠朝着巫欢的面上拍去。 虽然它的动作没有夸张到像昨天那只黑猫一样，只剩一道残影，但也又狠又快，让巫欢一时躲避不急。 孟星澄低吼一声，伸手把布偶猫大人拍到一边。 那声低吼很轻，巫欢差点以为是她的错觉，因为那完全不像是人类的声音。 “小瞧你了喵。”猫大人弓起背，如果它是一只真正的猫，大概就是炸毛那种状态。 巫欢没来得及多加思考。 这是布偶显然不好对付，她四处看了看，在墙角看见一簇狗尾巴草，她脑中灵光一闪。 “小黑？”巫欢摆弄着狗尾巴草。 “我不是小黑喵！”猫大人的眼睛随着狗尾巴草的顶端转悠着。 巫欢微笑。 看来猫布偶活过来，也逃不过猫的本性啊。 …… 第21章 “好玩吗？”巫欢左手按在膝盖上，半弯腰，看着追逐着狗尾巴草的黑猫布偶，不住轻笑。 “才不好玩喵！一点都不好玩喵！”猫大人悲愤的不受控的蹬着腿，爪扑嘴咬。 这都是身体它不受控喵，它一点都不喜欢玩喵！ 第14章 与黑猫布偶的交易 孟星澄无视被围攻的舒迎夏，走到巫欢身边，看着她的眼中有些许疑惑。 “你不讨厌猫了吗？” 巫欢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 猫大人眼中金光一闪，趁机朝着巫欢的右手扑去，在巫欢的躲避下，堪堪拽下狗尾巴草。 它忙衔着狗尾巴草奔向一旁，然后泄愤般的撕咬成遍地的碎末。明明是布偶，杀伤力却比真猫还大。 巫欢：“它又不是真正的猫。” 孟星澄从善如流的点点头，对巫欢的话没有丝毫的怀疑。 真是喵乖喵乖的小孩。 泄完愤的猫大人看着背对它的孟星澄，自觉再次找到了机会，压低身子，悄无声息的扑了上去。 孟星澄警觉的一闪。 然后他瞳孔微缩，看到身前的巫欢暴露猫大人的利爪攻击之下。 完了。 虽然猫大人的速度比不上真正的小黑，但不是巫欢能躲得过去的。 就在孟星澄准备采取措施之际，巫欢只觉得头顶一暗，有什么从天而降，然后她猝不及防的吃了一嘴的毛。 巫欢：…… 大红-果把深陷它的圆滚滚毛肚皮里的猫大人弹走，心疼的看着被扯掉的几根软毛。 “臭果子你又多管闲事喵！”猫大人呸呸几声，吐出几分白红相间的毛发。 “丑猫儿多作怪！”大红-果毫不相让。 猫大人低低的喵了一声，从鼻腔发出的闷声像是发怒前的警告。 “他们是我们的猎物喵！你不能违背规则喵！” “大人让我来救你们。”大红-果无视猫大人的话，伸出褐色小棉手指着数着人头，“一、二……等等，一、二、三，怎么多了一个？算了，走吧。” “你疯了喵！那个人早就死了喵！” “大人回来了。”红-果儿黑豆般的眼珠闪着蹭亮的光。 它的语气坚定，就像深寒之地永远不化的冰雪，在阳光下熠熠生光的永恒信仰。 巫欢的第一想法是，慕时果然忽悠成功了。 …… 到爱丽丝小屋后，红-果儿砰的一声变小，灵巧的在空中翻了个身，然后落在地上，那轻到极致的棉花布偶身体，像是它天生的优势。 巧合的是，巫欢几人在爱丽丝小屋碰见了与他们跑散的吴韦和尚芸芸。 两人不知发生了什么，气氛紧张的像是一触即发。 尚芸芸狼狈不堪的靠坐在墙边，粉色的公主裙上血迹斑斑。像是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浑身皆是刚下战场的虚脱和无力。 “他是凶手。”她的声音颤抖带着哭腔，流露出说不出的痛苦。 吴韦一脸冷漠的看着她。 尚芸芸动了动脑袋，仿佛用光了全身力气，露出血色淋漓的右脸，从眼角到下巴，像是被生生撕开一块皮，血肉模糊。 “他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和别人调换位置。”尚芸芸的嘴唇颤抖，泛着病态的紫白，“张宿也是他杀的！” “我草你他妈的！你敢不敢说你才是解剖那只死猫的人！”吴韦骂骂咧咧，“还想陷害老子。” “我没有……你胡说，我好害怕……嘶……”尚芸芸扯到脸颊，疼的直抽气。 吴韦正准备说些什么，看到跟巫欢站在一起的舒迎夏，忽然发现不知何时起，他成了被孤立的人。 一向自诩资深玩家，加上拉拢了舒迎夏，他一直觉得胜券在握。 而现在，他突然有了危机感。这份危机感，不仅是由于被孤立，更是来自他认定的另一个资深玩家舒迎夏。 他在上个副本就遇到过舒迎夏。 他不清楚舒迎夏的能力卡牌到底是什么，但他看见过舒迎夏对付那些人的场景。 原本这般模样的女人是很合他的心意的，但从那以后，他总是隐隐约约不太敢去招惹。 之前舒迎夏轻易的答应组队，听从他的带领，一时让他将内心不成形的危机感抛却脑后。 而现在，当他和舒迎夏相对而立，这种感觉又浮上心头。 吴韦憋着气解释。 “这些要命的鬼东西暴走，就是因为她杀了那只黑猫。” “我们把她交出去，说不定还能换来些线索。” “之前我们逃命的时候，这小婊-子还想把我推出去挡刀，别看她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心里可毒着呢。” “我没有！”尚芸芸抽泣道，“明明都是你做的，都是你我才会被抓伤。” 她说话时不自主的带动脸部肌肉，因牵动右脸而痛苦的皱眉咬牙，平白多了几分扭曲。 “那个人偶都说了，是你和她做了交易！”尚芸芸激动的哭腔充满对吴韦的指责，“你杀掉黑猫，然后她会帮你杀掉我们。还会告诉你真相，让你可以一个人获得全部的奖励！” 爱丽丝小屋的布偶们齐刷刷的看向吴韦。 巫欢等人也不约而同将视线转向他。 “你他妈的诬陷我！”吴韦举起手上的木棍，尖利的闪着寒光的钉子像是死亡前的窒息警告，直直的冲着尚芸芸的脑门而去。 尚芸芸惊恐的瞪大眼睛，却无力逃脱。 一只看起来白皙纤柔的手握住吴韦的手腕，看似柔软无力，却让吴韦不能动弹半分。 吴韦动了动手腕，无法移动半分，那种无力感唤醒了他内心的恐惧。但他佯装镇定道：“舒迎夏，你什么意思？” 舒迎夏轻笑：“和人偶做交易？” “不是老子！是那个贱人！”吴韦另一只手指向瑟瑟发抖的尚芸芸，“你放开我，我弄死她，我们就不会被那群鬼东西追杀了。” 舒迎夏似是有些犹疑的在尚芸芸和吴韦之间转了一转。 “喂，操，放开……” 在吴韦的叫喊中，舒迎夏蓦地松手。 挣扎用力的吴韦手上的钉棍，恰好顺着他的力道砸向自己的脑袋，砰的一声，木棍断成两截，靠近顶端的钉子嵌入他的头顶，就像悬在头上的平衡木。 吴韦转了转眼珠。 充满血丝的眼球最终盯在一边的舒迎夏身上。只是他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突如其来的从脑海之中空聚而起的重重一击扼住了喉咙。 扑面而来的不甘的压抑的情绪，就像是大海从苍穹倾灌而下，冲毁了堤坝，在他的脑部神经里疯狂搅弄。 吴韦忽地就知道了，为什么在上个副本，那些围攻舒迎夏的人最终崩溃的跪倒在她面前，像是中了邪一样哀嚎而死。 所有的外力，都比不上精神的刺激。 他无声的张了张嘴，头顶着木棍，鲜血顺着额头划进眼眶之中。 然后他砰的倒在地上。 舒迎夏轻皱眉，却低下身，在他的身上找着什么。 “如果他真的和人偶做了交易，身上说不定有什么证据……” 巫欢静静的看着她，没看见旁边的尚芸芸脸色微变。 舒迎夏太镇静了。 就好像死去的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件没有意识的玩具，是游戏里虚假的数据一样。 虽说这是一个意外…… 不，就是因为是意外，所以才更该有所反应吧。 屋内的光线变暗。 仿佛有一块巨大的幕布从天而降，遮住无处不在的日光。 几人朝着窗户看去，看到纷涌而来的布偶挤在玻璃木窗前，一层层的叠上去，只留一点缝隙透出些微光。 巫欢不知怎么的，脑海里浮出一首家喻户晓的儿歌： 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 这场景，还真的挺符合的。 “哟呵！你们进不来儿呀~”红-果儿朝着门口吐舌头。 “谁说我们进不去喵。”猫大人的胡须一动一动的，黑绒毛紧紧的贴在玻璃上。 不知从哪里传出硬币啪嗒掉在地上的声音，然后是溜溜的滚动声。就像小时候玩的弹珠掉落在地板上以后的声音。 那声音轻微的像是人的错觉。 咔嚓。 清脆的劈里啪啦的声音像是破裂的冰渣掉落地上，又砸碎了冰面，落入水中变成悠长的闷声。 红-果儿呆愣了一秒。 最先进来的是猫大人，然后是嘴唇殷红的大头娃娃。 大头娃娃僵硬的转了转脑袋，红唇滴血：“规则是会变的，这次的规则倾向我们。” 橱柜上的布偶们一跃而下，毛绒绒的团子们挤在红-果儿身后，与另一群布偶颇有剑拔弩张之势。 原本该是很严肃的场面，但偏偏参与角色们的形象实在是不够凶神恶煞。 第22章 巫欢的指尖不自觉的揉搓起来。 爱丽丝小屋的玩偶是在帮他们？想到他们曾在地下室遭到的攻击，巫欢摇摇头。 它们似乎只是在守护什么。 巫欢走向通往地下室的暗道。 “你做什么？”尚芸芸颤声问道。 要是地下室里那些可怖的人偶也一蜂窝的出来，她们可真是腹背受敌，无法抵抗了。 “一开始就说了，我来接个朋友。”巫欢刘海下的眼眸清澈无比，笑唇自然上扬，却莫名的有几分冷淡，“唔，也可以当作是请个外援吧。” “地下室里有……有杀人凶手！”尚芸芸情绪有些激动。 “那些人偶？” “不是！是那个恶魔！”尚芸芸轻喘气，“不可以把它放出来，它会杀死我们的。” “会杀掉我们所有人……” “我们都会死，逃离不了的。” 巫欢看着尚芸芸绝望的表情，那血肉狰狞的脸颊只让她显得可怖无比。 “除了你。” “嗯？” 巫欢：“你刚才指责黄毛……哦，就是吴韦的一切，其实说的是你自己吧。” 尚芸芸疑惑的欸了一声。 “你说的太具体了。不像是猜测，就像是真的一样。” 巫欢的语气平静却笃定，此刻微勾的笑唇却像是看破一切的讽刺。 在尚芸芸状死顽力抵抗的神情中，巫欢举起右手，指尖捏着一个深色的圆币。之前出现的那声音不是错觉。 圆币落地之后，外面的布偶破窗而去。 “从你身上掉下来的。” 巫欢其实并没有看见，但她认定尚芸芸不会再否认。 尚芸芸脸上的血迹顺着脖颈滑下，粘稠猩红。 她的嘴唇颤抖不已，不知是恐惧还是心虚，半晌，她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死，真的。” 巫欢掀开地板。 被孟星澄敲坏的木板轻易的就可以翻开，通往地下室的楼梯更加昏暗，十几阶台阶之下，漆黑的什么也看不见。 “是它们要杀你们，我……我不想死。” 巫欢扭脸，最后一次看向尚芸芸：“是要杀……我们。” 她刻意强调的语气让尚芸芸迷茫了一下。 直到在红-果儿带领的爱丽丝布偶们与猫大人带领的布偶们的混乱开战下，在四处飞扬的绒絮之中，一道道凌厉的攻击直冲尚芸芸面部而去。 死亡降临之前，尚芸芸恍惚间听到昨晚的系统回音。 【叮——】 【猫大人向你提出交易。】 【……杀死真正的黑猫，可获得“安全的夜晚”。】 【……通过道具“界币”打开进入爱丽丝小屋的通道，可获得“爱丽丝之死”的真相。】 【我可以帮你干掉其他人喵~走出镇子的人是有奖励的喵，但你一定抢不过他们喵。】 【不然就吃掉你喵！】 …… 巫欢走下楼梯。 地下室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不知为何，明明这些人偶比起外面的那些布偶，更为可怖诡异，但她反而觉得这里更安全。 总之，先找到慕时吧。不知道他的“失忆计划”怎么样了。 咔嗒—— “……父亲！” 随着一声清澈稚嫩的女童音，地下室的灯光突然亮起。 巫欢条件反射的眯眼，降低突如其来的光亮的刺激。然后她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慕时，和他手上抱着的一个小女孩儿。 巫欢：“你女儿？” 第15章 完美人偶鹿沉 慕时深邃的碧眼浮上明显的无奈，他甩给巫欢一个无语的眼神。 “我怎么可能有女儿？”慕时眉头一皱，这话好像不太对，“我怎么可能突然多出一个女儿！” 巫欢扬了扬下巴。 慕时头疼的看向怀里。 他在这里呆了一晚，虽说是封闭空间，但毕竟也是在地底下。没有风，可空气也透着凉意。 他饥肠辘辘，一晚上都没怎么休息。 幸好那几个人偶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些食物，给他垫了垫肚子。现在他看这些惨白兮兮的人偶倒也有几分可爱。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只红嫩嫩的樱桃毛绒布偶哒哒的跑下来，稀奇的看着他。 “大人儿，你真的失忆了吗？” 慕时愣了一秒，脑子飞快的转动起来。 “你怎么知道？” “大人儿的同伴告诉红-果儿嗒。”红-果儿自豪的挺了挺圆滚滚的身躯。 慕时脑中第一时间浮现出巫欢。 他这下总算知道为什么他被困在这里，为什么这些人偶不伤害他甚至还主动给他投食……呸，他又不是动物。 总之，原来他在这个副本是有隐藏大佬的身份的吗？ “嗯，对。”慕时高深道，“我现在有事找我的同伴，你能把她……她们带来吗？” “好的大人儿！”红-果儿举起棉布小短手敬了个礼。 慕时看着红-果儿扭了扭身子，似乎想说什么，开口问道：“怎么了？” “大人儿，鹿沉儿什么时候出来呀。” 鹿沉儿……又是谁？ 慕时内心很懵逼，但是他坚决不表现出来。 “快了。” “哦。”红-果儿眨巴下黑豆般的小眼睛，蹦跳着走了出去。 所以说，鹿沉儿到底是谁？ 红-果儿离开后，慕时将视线移向他观察了很久的那个倒十字的木箱上。 不规则的长方形如同倒十字架，表面雕刻着玲珑剔透的浮雕水晶兰，在深褐色的木箱上栩栩如生的绽放着。 唔。 好像棺材，里面沉睡着吸血鬼贵族的那种棺材。 他伸手比划了一下。 一米长……好像有点小啊。 他想起之前翻出来的日记，似乎有什么呼之欲出。 摇曳的蜡烛忽闪了几下，然后熄灭。 慕时叹了口气：“还有蜡烛吗？” 这次他没等到人偶们的回应，所有的人偶仰头向上看去，头部向后倾斜与身体形成垂直角度。 慕时愣了愣，跟着人偶从暗室里爬回地下室。 没等他反应过来，伴随着稚嫩的童声，他的怀里一重。慕时下意识抱住扑向他的模糊小身影。 再然后…… 就变成现在这般情况了。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人眼前迷蒙发昏，但幸好地下室的暖黄色的灯光不算太刺眼。 很快适应灯光的慕时低头看向怀中。 怀里是一个约三岁的女童，精致的小脸就像是精雕细琢过一样完美无瑕。穿着纯白叠纱裙，蹬着一双锃亮的黑皮鞋，甚是可爱。 只是那一双眼眸黑漆漆的，像是一滩幽潭，毫无波澜。 慕时试探性的开口唤道：“鹿……沉儿。” 小女孩盯着慕时仔细的看了看。 “我是鹿沉，没有儿。”她奶声奶气道，嗓音认真又平淡，却有着褪不去的稚嫩。 小鹿沉扬起手，捧着慕时的下巴仔细打量，漆黑的瞳孔：“父亲，你好奇怪。” 小鹿沉冷淡的嗓音中带着一丝疑惑。 慕时和巫欢飞快的对了个眼神。 巫欢：这就是那个被时凉创造出来的最完美的人偶！快去套一下话，真相套出来我们可以撤了。 第23章 慕时：好的，我知道！我绝不能露馅。 “抱歉，我必须得告诉你。”慕时回想起之前红-果儿说过的话，面色沉重道，“我失忆了。” 巫欢：没错，剧本就是这样的。 慕时：我就知道我可以圆回来。 小鹿沉歪歪头，一双眼眸黑白分明。她动了动嘴唇，唇瓣的淡粉色完美无瑕。 “然后呢？” 慕时深沉的脸颊上，深邃的眼眸里，充满了谜之茫然。 透过慕时的表面看到他本质的巫欢，终于意识到他们并不在一条线路上。 巫欢走上前：“他需要知道那个时候镇上发生的事，才能恢复记忆。” 小鹿沉微抬眼眸。 孟星澄也跟着巫欢走了下来，安静的站在楼梯边上。 小鹿沉扫视了一下两人，又将视线放回在慕时身上。她拍拍慕时的肩膀：“父亲，放我下来。” “哦。”慕时动作轻慢的弯腰，把她放在地上。 这小女孩看起来精致又脆弱，就像是生来就该摆在橱窗里供人欣赏一样，离得太近反而怕把她弄坏。 不过，这小女孩好像还真是橱窗里的人偶。 长得最不像人偶的人偶。 小鹿沉站在地上，高高的仰着头，才能看见慕时的脸。 巫欢从侧面望进小鹿沉的眼眸。她的瞳孔像是磅礴宇宙里的黑洞，又像是有萤火虫在跳舞。 小鹿沉轻道：“你不是父亲。” 慕时挠挠头，原本酝酿好的深沉如同冰解云散。他强行说道：“我是的！我只是失忆了。” 小鹿沉朝他摆摆手，示意他低下头。 慕时看着只到他大腿处的小鹿沉，毫无防备的低了低头，又弯了弯腰。 小鹿沉狠狠捏住他的脸颊。 慕时：qaq “是真的。”小鹿沉若所有思的盯着他的脸，再次重复道，“不是假的。” 慕时揉着脸，愤愤直起身：“当然是真的！我又没整过。” 看起来这么小个头，精致又软绵，为什么手劲这么大，捏的他脸颊发麻。 小鹿沉看着他的脸思考着什么。 “你们想离开这里？” “当然！” “真烦。”小鹿沉喃喃，“我该把他们都杀掉的。” 慕时以为自己恍惚间听错了，诧异道：“什么？” “我说，”小鹿沉抬起精致的下巴，整张脸稚嫩无比却又完美无瑕，“你们这些外来者，我本来都该杀掉的。” “尤其是你。”小鹿沉仰脸，眼眸如同冰冷的黑曜石。 慕时眼神一变，一股冷然的气势如脱缰的野马奔腾而出。但只有一瞬间，他就若无其事的收回气势。 “你这样说我就很伤心了，小沉沉。” 慕时故作难过，眼眸微垂，眼尾像模像样的流露出几分悲伤。 巫欢看了看相对而视的两人，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她一时想不出来，但这个精致的小人偶不会真的杀了慕时，她还是看的出来的。 经人类之手创造出来的这些，或许能称之为生命的东西，就像是破壳而出的幼鸟。对于创造出她们的人，总是心怀感恩和亲近。 即使如慕时一般……只是个以假乱真的冒牌货。 但巫欢可不确定，她会不会向自己动手。 “外面好吵。”小鹿沉的声音和表情如出一辙，冷漠到如同面瘫，“怎么回事？” 慕时在心里嘀咕着，是不是因为人偶原本就没有表情，这么可爱的一张小脸，连皱个眉都不会。 地下室的那些惨青色或惨白色的人偶体，争先恐后的跑到她面前手舞足蹈。 “停。”小鹿沉伸手做出停止的动作，毫无一丝感情的面部和声音，却莫名有种嫌弃，“这么多年，你们还是不会说话。” 人偶们瞬间垂头丧气。 小鹿沉看向巫欢，用眼神示意她作解释。 巫欢想了想，把黑猫的死和爱丽丝小屋被玩偶们围攻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 按照镇上的玩偶所说，人偶鹿沉是毁掉小镇、杀死一切的元凶。 而爱丽丝小屋则恰恰相反，对鹿沉和时凉分外维护。现在慕时跟爱丽丝小屋算半捆绑，就算略去这个不说，巫欢对爱丽丝的印象倒是比外面要好很多。 比如吓人都不会吓的红-果儿，比如夸一夸它们的主人就会开心的地下室人偶们。 而外面，攻击孟星澄的兔子布偶，杀掉李馥妮的大头娃娃，疑似与尚芸芸做了交易解剖黑猫的布偶……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小鹿沉黑漆漆的眼眸染上一丝暖光，显得不那么瘆人。 “小黑又被杀了？” 巫欢惊疑：“又？” 小鹿沉抬了抬眼眸，瞳中没有一丝波动。 “小黑是这个小镇上唯一的生物。”小鹿沉平静的诉说道，“你们不该动它的。” “这孩子虽然有些调皮，但很喜欢乐于助人。它原本可以带你们走出这里的。” 巫欢想起小黑到底首次出场是抢走报纸，然后又当着他们的面撕得粉碎。 这是调皮过头了吧。 不过想想，报纸的线索有用却算不上至关重要，它又主动把众人引到爱丽丝小屋。 只可惜…… 巫欢后退两步，倚靠在楼梯边上。她觉得也有些不妥，于是又半蹲下来，与小鹿沉视线平视：“小镇的人真的是死于诅咒？” 小鹿沉绕过巫欢，慢慢走上台阶，黑皮鞋踩在木板上的声音微小而清晰。 “原本不是。”小鹿沉轻道。 头顶的楼梯口方正狭窄，木板吱呀的呻-吟声沿着木板延伸。 一只张牙舞爪的黑色蜘蛛在楼梯口处探出头，由于肢爪过长而卡在洞口。 幸好它内里的材料是绒絮，而不是真的硬质骨骼。所以它折了折身子，继续往下钻。 小鹿沉扬了扬手，稚嫩的的小手透着婴儿白，手指纤细的弧度却堪称完美。 随着啪啦的声响，成堆的碎木块中蹿出一个立起的倒十字木箱，在暖光下箱面雕刻的水晶兰拥簇成辉。 只是在半空中侧倒的木箱开合着箱门，就像是贪吃豆张大的嘴，不知畏惧的朝前吞噬一切。 巨大的蜘蛛玩偶消失在开启的箱门之中。 巫欢总觉得有点像蛇吞掉大象的场景，更奇特的是，这食物链的两端是玩具布偶和木箱。 离奇至极。 就算是在电影漫画里，她似乎都没见过这种奇怪的场景。 “哇，这小孩儿有点意思。”慕时摸着下巴感慨道。 巫欢：“有点意思？” “你看到她那一手没有，难道是法师类？唔，不太像，但是明显有点厉害。”慕时饶有兴致的陷入沉思。 巫欢：…… “决定了！” 巫欢静静的看着慕时一个人的表演。 “我要把她拐走！” 第16章 是巫术还是巫术 “她醒了！” “拐子来了吗？” “天啊这次她竟然醒了！玻璃不是我打碎的，不管我的事。不要吃我呜呜呜。” “别怕，我们都是按照规则来的……滚开别挡路，先让我出去！” “……” 巫欢一瞬间，有种见到黑社会大佬亲临现场的错觉。 她看着前面甚至都不足一米高的小人儿，原本升起的那丝背靠大树好乘凉的愉悦感，但很快散去。 站在一个小朋友身后，还有什么可得意的。 可是她想起小鹿沉刚才说的“这么多年”，又说服自己在这种非科学世界里，不要被事物的表面所迷惑。 毕竟还有天山童姥这种说法。 “我们都是按规则来的！” “对的对的！” “你不可以阻止我们。” “是的是的。” 第24章 “他们可是杀了小黑，太过分了！小黑死的可惨了，听说肠子都出来啦。” “对的对的。” “小黑都死了19次了，我们要帮小黑报仇。” “是的是……不对，是26次。” “不对不对，是17次。” “是29次。” “……” 巫欢放松的靠在墙上，忽然觉得这不是黑社会大佬出场，更有点像高中班主任突然袭击。 但现场可不那么平和。 遍地被撕烂的绒布或棉布，在现实中除了乱点倒也不算什么，可在这里，这些原本可都是会蹦会跳的活体玩偶。 尚芸芸悄无声息的倒在墙边，比起刚才的狼狈，更多了些诡谲的如同恐怖片的气氛。 她身上落满的毛绒绒上沾满的血迹，明显不是之前与吴韦在路上受到的攻击，就连空气中也弥散着还未干涸的血腥味。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来自玩偶的报复。 但是黑猫的死，分明也是玩偶和尚芸芸做的交易。 “闭嘴。”小鹿沉轻轻打断它们，空气瞬间凝固，她一步步朝着玻璃木窗走去。 黑皮鞋的嗒嗒声更加清脆。 “破了。”小鹿沉低头看着遍地破碎的晶莹，声音轻得一出口就飘散在空中。 玩偶们唰唰后退，把中间位置留给黑猫布偶。 猫大人悬在半空中，就像是趴在无形的猫架上一样。 “你不知道喵！都是人类太狡诈喵，把你的爱丽丝小屋当成保护伞了喵。”猫大人愤愤不平道。 明明是它带领一众布偶袭击他们，现在倒是全推给他们了。 慕时摸摸鼻子，默默的举起手：“是我让这个苹果布偶带他们来的。” 红-果儿无力的反驳：“我不是苹果儿啊大人！” “对都是你的错喵。” “我可没有让你破门而入。”慕时耸耸肩，“对了，你又是哪位？” “我是猫大人喵！” “我知道你是猫。大人喵？真奇怪的名字。”慕时故意曲解它的意思。 “喵喵喵！我是猫大人喵！！” 小鹿沉面无表情的看着双方争执。 “红-果儿。” “昂。”红-果儿蹦蹦跳跳的跃到小鹿沉的肩膀处，轻拽她的头发，“鹿沉儿。” 她的眼眸古井无波：“把他们送出去。” 红-果儿昂昂的应着，把小鹿沉的话全然奉为圣旨。 原本与慕时争执的猫大人扭头冷冷的盯着她，声音变得尖利：“你不可以这样做喵！” 巫欢没想到，这玩偶们之前竟然还会有如此针锋相对的局面，简直就像国家内乱。 她对于爱丽丝小屋一方，小鹿沉的好心相助倒是挺感谢。只是……他们的任务似乎不是走出爱丽丝小镇。 巫欢想起贴吧里提到的，副本重置刷新的事情。 或许这是之前某组玩家的任务。 可奇怪的是，作为npc的玩偶们，根本不该知道这些事才对吧。 尤其是鹿沉，那句“外来者”完全不像是称呼外地人或游客，就像是看透了他们的真正来历一样。 “你害死了所有人还不够，你还要害死我们喵！”猫大人的声音尖锐的如同玻璃划在心头。 小鹿沉身侧的木箱像是有自主意识一样，听见这话就猛地冲上前对着猫布偶开启箱门，就像是张开可以吞噬一切的嘴巴。 “木木。”小鹿沉轻唤。 木箱堪堪停在猫布偶身前，然后转了个圈，不甘的飘了回来。 小鹿沉漆黑的眼眸像是能照出一切，让人无处遁形。 她看着猫大人，从唇边吐出的声音冷淡无比。 “就算你不断和他们做交易，杀掉小黑，它还是会活过来。” ——有了小黑之后，虚假的布偶猫猫大人自然就被爱玩的小孩子抛掷脑后。可是谁也不知道，某天起，玩偶们也会嫉妒。 ——猫大人不甘的利用玩家心理，一次次的杀掉黑猫。又怂恿玩偶们去帮黑猫复仇，带领它们兴风作浪，以此为乐。 她转向大头娃娃。 “小艾不是父亲杀的，跟你也没有任何关系。” ——那个日记本的主人，是所谓傀儡娃娃诅咒事件的受害者，而大头娃娃是所谓的“媒介”。 ——但这些都是假象。 ——真正动手的，其实根本就是人类自己。 她又转向敞开的小屋木门。 “你怂恿它们做这些事，对你有什么好处？” 褪去人皮的拐子人偶不再弯腰驼背，像是机器人般一板一眼的往前走着。拐子人偶一双浑浊的眼珠前，仿佛蒙上了白色的磨砂纸。 “为什么……”拐子声音沙哑，带着嘲讽的尖锐，“你说是为什么！” “我不知道。”小鹿沉的回答显得过于漫不经意，似乎让拐子怒气横生。 “当然是……”拐子眼中的不甘汇成浓郁的黑色雾气，几乎从眼眶中倾灌而出，但他却转口道，“当然是为了除掉你这个恶魔！” 小鹿沉歪歪头，这两个字像是沾满了甜味，从她的唇中吐出来：“恶魔？” “对！当时你害死了全镇的人。难道我们不该为自己的主人报仇吗！” 拐子义愤填膺，就像是亲眼所见。 事实上，它的确算第一批，甚至是第一个苏醒的玩偶，其次是大头娃娃、猫大人、红-果儿等。 当时全镇的人死于非命，关于“诅咒娃娃杀人”、“十字棺材里的恶魔苏醒”的新闻遍地皆是。 根本不需要拐子说明什么，只要翻出这些报纸，看着遍地狼藉血腥的荒凉小镇，“恶魔”的名头就自然而然的落到鹿沉身上。 拐子原是镇上唯一的旅馆主人“拐子爷爷”家的人偶。 在时凉成为“神之手”、“第一人偶师”的日子里，由他之手制作的人偶可以说是千金难求。每户人家都以拥有时凉制作的人偶为荣，就算没有人偶，其他布偶玩偶也是一样的。 这些玩偶的存在与宠物无异，成为各户人家的精神陪伴。 虽说后来出了诅咒娃娃杀人的传闻，但很多人已经与自家的玩偶产生感情。 在拐子爷爷死后，他的人偶为了纪念他，用了他的名字。也就是现在的“拐子”。 红-果儿从小鹿沉的发间露出胖圆的身躯，小眼睛用力的瞪着拐子：“才不是！鹿沉儿才没有杀死大家！” “你当然不是亲自动手的。”拐子人偶古怪一笑，笑声中带着几分嘶哑，“那时候，你指使驱魔师灭镇。所有人都惨死，你却保下自己的主人时凉！” 周围的玩偶们仿佛再次见到了当时死于非命的主人，死死盯着鹿沉，蓄势待发的紧张氛围在一片死寂中蔓延。 它们大多都创造于时凉之手。 但时凉却不是它们的主人。 原本玩偶们只是用于哄逗小孩的工具。但不知何时起，玩偶们被当成了动物般有生命的存在。 它们的意识来源于别人的喜爱和陪伴，也就是它们的主人。 可惜当它们真正苏醒时，整个小镇无一人幸存。除了把鹿沉封锁在藏箱之后，却不知所踪的时凉。 “严格来说，就是你！杀死了所有人。”拐子人偶义愤填膺道，“难道我们不该为自己的主人报仇吗？” 小鹿沉微垂眼眸，对于拐子人偶的话不置可否。 “你心虚了吧？”拐子人偶趁胜追击道。 红-果儿小小哼唧一声，声音委屈的很：“才不是！鹿沉儿才没有！大人儿你告诉大家，不是这样的！” 红-果儿滚到慕时脚边，拉扯着他的裤角。 “那个人偶师早就死了。你随便指个人，就可以冒充了吗？”拐子嗤笑，“况且他们还残忍的杀了小黑，本来就是群可恶的该死的人类。” 玩偶们苏醒后，时凉早已不知所踪，甚至没有留下一张照片或画像。 谁知道时凉是死是活，是真是假呢。 巫欢眨眨眼，觉得他们真的是很无辜，虽然黑猫的死确实与他们有关，但解剖了黑猫的尚芸芸已经死去。为什么他们还是“该死的人类”。 猫大人怂恿人杀了黑猫，其它布偶却兴致冲冲的找凶手报仇。拐子又一个劲的把恶魔的头衔往鹿沉头上套。 人类社会的勾心斗角，学的倒是一套一套的。 巫欢的思绪一顿。 她发现她竟然不由自主的站在了爱丽丝小屋这一边。虽然拐子看起来理由充沛，感情有理有据，但总给她一种怪异感。 【滴——】 【触发支线任务。】 【支线任务一：帮助鹿沉洗清罪名。】 【支线任务二：xxx。（完成任务一后开启）】 【支线任务不强制。】 【团体副本遵循少数服从多数原则。】 【请选择是否接受？】 【倒计时100……99……】 第25章 刚在想这个问题，系统任务就给出了答案。帮鹿沉洗清罪名，明显是受到冤屈，被拐子陷害的吧。 支线任务一倒是还好说，可是二……这种未知的东西，真是考验人的选择力。 屏幕上的“接受”后面的数字0忽然变成1，巫欢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慕时率先做了选择。 她想了想，也做出了选择。 “接受。” 【接受4人，拒绝0人。】 【已接受支线任务。】 【请玩家努力通关！】 巫欢对着拐子人偶扬了扬下巴，问道：“你说她指使驱魔师杀掉了全镇人，你怎么知道？” “我苏醒时，旅馆老爷子他还没死。我亲眼看见的！” “那么你就是亲眼看见驱魔师杀死他的。你怎么知道驱魔师受到控制了？” 拐子人偶不耐烦地踢开脚边的布偶，冷眼看向巫欢：“他亲口说的，他死前清醒过来说的！你问这么多，难不成想说大家其实不是这个恶魔杀的？” 巫欢抬眸，很少有人注意到她刘海下的瞳孔不是纯黑，而是偏茶色。 尤其在阳光的碎片撒落之际，茶色变浅，散发出一种温柔却迷蒙的色彩，原本的清澈尽然褪去。 “我想知道的，只是真相。” “你也被蛊惑了吧，小姑娘。”拐子凉凉的看着巫欢，平和的声音下仿佛隐藏着一只嘶嘶的毒蛇，“恐怕你们不知道，恶魔的眼睛可以操纵人心。” 那双眼睛的确很美，瞳孔里的色彩完全不像是人类或者任何一个生物所有。但巫欢自认为清醒的很，蛊惑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一直安静伫立的小鹿沉抬脸，与拐子对望，凝重的气氛卷着一股淡淡的杀气。 小鹿沉扬起右手，身侧的藏箱微微颤动。 然后她的双脚离地。 小鹿沉悬在半空晃了晃黑皮鞋，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好啦，小鹿沉，看爸爸我怎么对付这个混蛋。小朋友就乖乖到一边等着看戏。” 慕时把小鹿沉抱到巫欢旁边，放下来。 巫欢：…… 她跟小人偶鹿沉面面相觑。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慕时：这都是大人该干的活，小孩子去一边休息。 小巫欢：要吃瓜子吗？ 小鹿沉：好吃吗？ 小巫欢：好吃，尤其是还可以看戏。来，尝尝吧。 咔嚓咔嚓。 慕时（鬼哭狼嚎：啊啊啊嗷嗷，你们两个见死不救的，快来救我！！！ 第17章 记录真相的录像带 慕时果然是个藏拙的主儿。 动起手来干脆利落不说，还时不时趁机耍个帅，简直就像是在拍什么武打电影。 别说他们，就算是外头这些玩偶们，似乎也根本不清楚当年发生的事实。除非找到明确的证据。 一个布偶娃娃擦着巫欢的身边飞过，狠狠砸在她的身后。巫欢顺势抬眸望去，看见布偶身后的放映屏幕，往下，是一台黑色的录放像机。 再一次看到这台录放像机，巫欢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为什么要在这里放一台录放像机？ 只是喜欢在工作时听歌的话，根本没必要用录放像机，还占用大量空间。当然也不排除屋主时凉偶尔会在家里看看录像或电影之类的。 再或者，是为了记录什么？ 巫欢看了看还在与拐子人偶纠缠的慕时，趁机回到地下室，把慕时之前提到的时凉搜集的“证据”翻了出来，再次捋了一遍。 大致真相她基本可以拼凑出来，但推测终究是推测。 如果实在没办法，只能靠鼓动人心的演讲来打断玩偶们相信鹿沉了。 巫欢放下那些“证据”。 就在她离开之际，眼角瞥到一块漆黑的长方形，在一个不规则长方形凹陷处，就像是嵌在里面，如果不是那一下灯光的微反射，她几乎无法发现。 那是一块录像带。 这形状像是被小人偶鹿沉操纵的那个木箱，而这录像带又藏在这箱下。如果不是鹿沉主动带着木箱离开这里，根本不可能有人发现。 巫欢把录像带取出，看到上面写的几个字，神情放松下来。 找到证据了。 …… “停。”巫欢匆匆走上台阶：“我有证据。” 慕时和拐子打得不可开交，红-果儿拼命阻止发了疯的大头娃娃的攻击，小鹿沉和舒迎夏在一旁看戏。 她的声音淹没在噗噗声中。 巫欢无奈的打算去开启录放像机，把录像带里的内容直接放映出来，将真相公之于众。 可是这东西实在有些古老，巫欢只是从老电影和书本中看到有人提过，却未曾有半点接触。越是想要快点开启，反而越是操作失误。 “我来吧。” 舒迎夏低头放在巫欢的手边，旋开一个按钮，长发垂下来落在录放像机的台面上，嘴角噙着淡笑。 “找到证据了？”舒迎夏动作不算多快，却有条不紊，“真厉害。看来这次副本你是当之无愧的mvp了。” “好了。” 她后退一步，看着原本漆黑的屏幕开始闪烁微光。 说实话，不管巫欢怎么看，都觉得舒迎夏是一个温柔善解人意的人，就像她的母亲一样。可是她意外杀掉黄毛的时候，那种表情，却十分的违和。 那真的是意外吗？ 巫欢此刻却没有时间细想，她放高声音，视线放在拐子的身上。 “这个录像带里，有当初小镇灭亡的真相！” 拐子的眼珠上覆着经久岁月的结膜体，那不是由于年老，而是被浸染的浑浊的内心。 他的眼眸闪着阴狠的光，那不是心虚也不是愤怒，而是寸寸不甘化为的淬毒般的阴冷。 他到底在不甘些什么？ 因主人被驱魔师所杀而愤怒，因一切的源头在于鹿沉而起了杀心？是什么让人对这多年前的真相丝毫不感到好奇和震惊？ 或许，他早就知道真相。 巫欢在心底浮现一个可能的猜想，不等她细想，屏幕发生变化。 咻的一声，屏幕中的画面清晰的放映而出。 …… 背景是爱丽丝小屋。 画面中的人是时凉。 巫欢看看屏幕里的人偶师时凉，又看看有些呆愣的慕时。 说实话，比起巧合，她宁愿相信这是投胎转世。怎么会有两个毫无关系的人长得如此一样吗？ “在这里录下这些，只是想对大家有个交代。” 时凉的脸部棱角没有慕时那般分明，多了分柔和的弧度，眼眶略深，但眼眸平和无比，黑发柔顺。虽然跟慕时极其相似，却更偏向于东方人的面孔。 “不仅仅是对小镇的人，还有我的孩子——鹿沉。” “……事实上，‘鹿沉’是我五年前就开始制作的。” “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名字。” “我力求超越自己，制作一个真假难辨的人偶。耗时一整年时间，我完成了所有的基本工作。她形似人类小孩，媲美真人，让人无可辨别，完美精致，完全符合我的想象。” “但唯一的缺陷，是缺少一双合适的眼睛。” “所以我将她封存了很长一段时间。” “不知还有没有人记得06年的事。那时候天象骤变，从天边划过流星的残骸落入小镇周边的田野上。我好奇去捡来几块陨石，作为收藏。” “一年后，云游巫师在小镇多次设立巫术讲坛，那段时间巫术风极其盛行。谁也不知道，这会在后来成为爱丽丝的灾难之源。” “……” “我意外打碎陨石，发现藏在其中的漆黑晶石，如同美杜莎的眼眸，海妖塞壬的歌声，让人着迷。” “我不知道这晶石中蕴藏的力量。” “我只知道它很美。” “我决定将这完美的晶石打造成最完美的双眸，给予我最完美的孩子。” “她叫——鹿沉。” “……” “……镇上发生了很多儿童失踪案，警察曾在十公里外荒地发现儿童遗失的布偶玩具，上面沾有大量血迹。” “我曾对此做过调查。” “看到这录像带的人，大概也看到了我收集的证据。很可惜，证据并不够有力，为了避免麻烦，我当时没有交出。” “……我很后悔。” 第26章 “……” “当时命案被尽数推给所谓巫术和傀儡娃娃，一方面是凶手刻意引导，另一方面则是警方迟迟无法破案，就顺其自然的查办爱丽丝小屋。” “他们发现了我最完美的作品，我亲爱的孩子。” “也就是鹿沉。” “被恐惧笼罩的小镇居民，决定烧死她。我拼命阻拦，但无比反抗。” “那时意外发生了。” 这个意外让所有人惊恐不已，以至于费尽心思请来赫赫有名的驱魔师，想要将人偶封印。 “然后，这个人偶真的活过来了。” 人偶睁开双眼，显露出一双黑透的堪比星辰的眼眸。如同美杜莎张开了眼眸，轻轻一扫视，便可蛊惑人心。 居民们原本掺杂了一半发泄的情绪，被惊惧所替代，巫术论坐实。 巫欢对上鹿沉的眼眸。那是一片从无尽黑暗中延伸出的瑰丽色彩，摄夺人心。 屏幕仍在继续。 时凉的身影渐淡，电影般的画面一帧一帧的放映着，记录下了小镇灭亡的那些时刻。 …… 嘈杂的群众。 黑漆的十字架露台。 被绑在架上，睁着眼睛安静的看着众人的小鹿沉。 底下的驱魔师煞有其事的摆放了一排的道具，看着鹿沉念念有词。 “不可以，你们要阻止他。”时凉踉踉跄跄的赶来，深褐色的头发凌乱的贴在耳侧，有些许狼狈，“那些人不是沉沉杀的，这个人也不是真的驱魔师，他只是想要夺取沉沉的力量。” “所以你承认这个你创造的人偶拥有恶魔的力量？” “大师可是无偿帮我们驱逐恶魔的。” “你竟然把人偶当成自己的小孩，好恐怖！” “……” 驱魔师咧咧嘴。 在众人毫无察觉的时刻恶意一笑，对着鹿沉的眼眸露出一丝迷恋的贪婪。 那神秘的晶石，竟然被无知的人偶师打造成一双眼眸。 真是浪费。 屏幕中的小鹿沉眨眨眼，眼眸变得空洞迷茫。 驱魔师走上前，袖中寒光一闪，刀尖冲着她的眼眸而去，那黑曜石般漆黑空洞的瞳孔直射出无形的光，冲着驱魔师而去。 那一瞬间，驱魔师发现，他根本无法获得如此强大的力量。他的强行夺取只是遭到了这股力量的反噬。 他的意识陷入昏沉。 数小时后。 遍地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居民们瞪大的眼睛定格在死亡的那一瞬间，只留下鲜血淋漓的恐惧。这场持续许久的大虐杀，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最终，只剩下浑身血迹的驱魔师，和躲在地下室里的时凉。 “……是你控制了他吗？沉沉？” 小鹿沉摇摇头。 “……都是我害死了大家。”时凉喃喃，“既然你可以救下我，为什么不救他们？” 小鹿沉歪歪头，一双眼眸黑白分明。 时凉怔了怔，伸手捂住脸，颤抖的声音从指缝中流泻而出：“抱歉，我不是责怪你……对不起……不是你的错。” “可是……我必须为此负责。” …… 驱魔师失了魂般游走在如同被恶魔侵袭过的小镇。 灰蓝色尖顶的房屋带着安静的梦幻色彩，满发沧桑的老爷爷推门而出。 “老咯，就是不中用，一觉睡到现在。”老爷爷驼着背，扶门而出。 驱魔师眼球发红，血丝蔓延：“你是最后一个。” “什么？”老爷爷睁大浑浊的眼珠，“你身上这是……” 驱魔师面无表情的拔出随手抢来的长刀，再次狠狠戳进苟延残喘的白发老人体内。 “反正都死了一群，多一个也没差别。”驱魔师道。 咔嚓。 天空出现一道裂缝，复又很快消散。 虽然只是半吊子驱魔师，靠着炒作和歪门邪道上了位，但驱魔师仍旧发觉到有哪里不对劲。 猛地从灰蓝色房屋里冲出一个真人大的人偶，与他扭打在一起。没有疼痛感的人偶不知疲惫，几乎要将他的身体揉碎。 这个小镇。 真他妈的活见鬼了。 那个被嵌入神秘晶石的人偶也就罢了，为什么这个跟人体模型一样的奇怪人偶也活了？不应该啊。 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 …… 爱丽丝小镇起源于虚假的巫术论的灾难，却最终在真的巫术中灭亡。 最后一幕是驱魔师与拐子奇怪融合的身体，定格在拐子露出古怪笑容的那一刻。 屏幕慢慢黑下来。 …… 小鹿沉静静的看着前方，眼眸虚空一片，似乎录像带的内容没能惊起她半分的波动。 半晌，她开口：“原来，这次是要找真相吗？” 巫欢侧头看她。 那股怪异的感觉更加明显。 就像是你在玩网游时，里面的npc忽然脱离系统设定，还明晃晃的指出你现实的身份。 操纵与被操纵者仿佛掉了个头。 【滴——】 【小镇的人们善良又淳朴。】 【所以，爱丽丝是怎么死的呢？】 【恭喜各位玩家，你们找到了真相。】 【完成主线任务：探寻“爱丽丝之死”。】 【完成支线任务一：帮助鹿沉洗清罪名。】 【开启支线任务二：杀死驱魔师拐子。】 【请玩家努力通关！】 第18章 副本完成 屋内屋外的玩偶们齐刷刷的看向拐子。 一直跟着拐子兴风作浪的玩偶们有些懵。 像猫大人这样，因为嫉妒而不断报复小镇唯一的生物黑猫的布偶毕竟是少数。 在场中有部分是像大头娃娃这样对主人感情极深，选择向爱丽丝小屋复仇的玩偶。 而其他大多玩偶们都是突有意识，玩性大发，没有多想只是以为跟着拐子玩乐，顺便报复一下坏人偶鹿沉，去追杀一下害死它们的玩伴小黑的凶手。 它们没有多想，也不会多想。 有规则限定，有领头的玩偶带队，它们只需要在可行动范围内随心所欲就好。 它们的报复方式也是像小孩子一样，捣捣乱，闹腾的鹿沉苏醒了，又像受惊的小老鼠一样跑得无影无踪。 毕竟在拐子的话中，这可是个可怕的屠镇的大恶魔。 “太无耻了！”慕时脸色沉沉，“竟然诬陷小朋友。” 慕时的指骨处出现一道如同幻般的刀影，在拐子猝不及防之际，从它的脖颈处横向划过。 头颅无声的落在地上，连接处尽然是一片乳白色。 无头人偶僵硬了一瞬，便恢复如常。它举起拳头，狠狠的打在慕时的腹部。然后蹲下来在地上摸索着把头颅捡起来，按回空荡荡的脖子上。 慕时不受控的往后倒退，强忍住不去捂腹部。 巫欢看着身前的慕时：“你能行吗？” “就知道说风凉话！小巫你真是太不可爱了。”慕时不乐意的回头看了眼巫欢，“你看人家小沉沉……” “真蠢。”稚嫩冷淡的声音打断他。 慕时：…… “是有点。”巫欢赞同的点点头，与慕时凑近点，小声道，“要善用资源。” 慕时警觉的看了她一眼：“你可不要奴役我女儿。” 巫欢：你入戏太深了吧。 “你不是想为小艾报仇吗？”巫欢看向大头娃娃，“现在你知道了，是他为了一己私心，害死了所有人。” 第27章 巫欢把眼神递给正在调整头颅的人偶拐子。 大头娃娃坐在空荡荡的橱柜上，头上的蝴蝶结红的像是能滴出血来。 “是他？”大头娃娃幽幽道。 “为什么镇上会发生这么多事，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巫欢轻缓道，眼神慢慢放到拐子身上，“你为了那一天，提前做了很多准备吧。” 话音刚落，大头娃娃朝着拐子攻击而去。 她眯了眯眼，张开殷红的嘴唇，露出两颗小尖牙。 “不太对吧。”慕时看着突发状况，小声的回应道，“那小姑娘，真的是……” “嘘。”巫欢竖起一根手指。 不知道为什么，慕时这个人，认真起来像是能日天日地，可是犯起蠢来，又让人想要暴捶一顿。 幸好他还知道压低声音。 驱魔师跟之前的凶杀案有没有关系，并不重要。关键是他的确是杀害众多居民的凶手，而小艾的大头娃娃，又需要一个发泄对象。 明显可以看出，大头娃娃比其他玩偶厉害几分。 此时不好好善用资源，还要等到何时？况且，大头娃娃也不是什么善类。 巫欢看到她露出的小尖牙的瞬间，想起和舒迎夏回楼上拾掇时，在李馥妮脖颈处看见的小红点。怪不得斑点这么小，离得又这么近。 被叮咬过的痕迹。 可是在这里，巫欢根本没有看到过一只蚊子或小虫子。 或许大头娃娃最初只是为了给主人小艾报仇，但后来，它却纯粹的为了杀人而杀人了。 慕时了然的给了巫欢一个眼神，然后看向一边的小鹿沉。 “现在好了，大家都知道真相了，你也不要每天都躲在棺材里了吧。”慕时伸手想揉揉她的脑袋，却被她侧头躲去，慕时没事人一样的收回手，“小朋友要活泼一点啊。” 藏箱在慕时脚边拼命的蹦跶着。 “它叫木木，不是棺材。”小鹿沉顿了顿，“不需要。” “嗯？” “没有必要。”小鹿沉的眼眸平静又幽深。 巫欢猛地想起之前那个“小黑死过多少次”的话题，她心头一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真是悲哀。 但所有的游戏似乎都是这样，场景重置和副本刷新，只是自带的程序设定罢了。 只是这场副本，实在真实的可怕。 “反正很快，它们都会忘记。” 慕时张了张口。 无限的轮回，它们都是被操纵的木偶。或许一开始会在意真相与否，但次数多了，时间久了，所有的感觉都会成空。 …… 拐子意外的发现，大头娃娃还真是不好对付。 原本在他眼里只是一只吸人血的臭虫，需要的时候他乐于旁观，不需要的时候一巴掌拍死就好。 但现在，还真是要费些功夫。 拐子动了动脖子，皮肤骤缩，却像层层美颜特效一样刷新着妆容，从成年男子高的人偶变成浑身赤-裸的小姑娘。 “我好痛，救救我。”女孩的声音凄然委屈。 大头娃娃失神：“小艾。” “杀了他们，救救我。” 大头娃娃转头看向巫欢等人，眼瞳泛着鲜红色。 小鹿沉垂眸，冷淡而稚嫩道： “拙劣的操纵。” 这种靠着变换成别人的模样，然后引诱身体主人的玩偶为自己所用的手段，真是拙劣至极。 这个虚伪的驱魔师自从跟人偶融为一体，成为半人偶的怪物后，也没有丝毫改变。 她伸出手指，轻点了点身边的藏箱，精致的木箱如同离弦之箭，飞快的蹿到人偶拐子的身边，张开的箱门如同猛犸象的血盆大口，对着人偶狠狠砸下。 原本操纵了大头娃娃，对着几人得意叫嚣的拐子如同破碎的玻璃，轰然倒下。 让人猝不及防。 巫欢从她平静的眼眸中看到一个事实。 别说是一个拐子人偶，就是十个百个，就是全镇上所有的玩偶真的加起来与她作对，她都丝毫不在意。 她只是懒得动手罢了。 反正每次都只有一个结局。而她的出手，无非是帮助了他们这些所谓的外来玩家罢了。 巫欢可以想见，如果不是小鹿沉的帮助，如果不是恰巧慕时与人偶师长相如出一辙，那么她们想要找到真相，打败拐子，还真是相当有难度。 更别提最初小鹿沉苏醒来，说的是“我应该杀掉你们的”。 慕时：“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 嗯？ “真的。”慕时认真道，“你不是认我做了父亲吗？我带你离开吧。” 小鹿沉漆黑的眼眸波动了一下，复又恢复平静。 她面无表情的摇摇头：“你们离开吧。” 一边的巫欢看着慕时毫无玩笑的眼神，觉得似乎有什么被颠覆了。 最初她以为这是个梦。 后来她觉得这是个异空间的游戏世界。 而现在，她又对这些npc们的身份表示怀疑。慕时能够毫不犹豫的说出要带“npc”离开这里，是出于怎样的前提？ npc可以成为帮手？ npc存在自我衍生意识？ 或者说这其实是另一个真实的世界？ …… 不等巫欢细想，完成副本的系统音响起。 眼前的一切模糊成白茫茫的虚影。 【滴——】 【副本通关成功。】 【完成主线任务：寻找爱丽丝之死。】 【完成支线任务：帮助人偶鹿沉洗清罪名；杀死驱魔师拐子。】 【获得奖励：随机属性卡。（一次性消耗卡牌）】 【说明：力量，敏捷，体质，抗性，智慧……如果可以暂时提高你的某个属性，你会选择什么？哦抱歉，事实上，你并没有选择。宿命卡牌本身就是一件靠运气的事，不是吗？】 【获得奖励：蝴蝶-刀。】 【说明：智慧与美貌并存，天使与恶魔化身，蝴蝶酷炫起来，也会刀光剑影。现在它是你的了，带上它一起飞舞吧！】 【是否收纳入库？or放弃？】 “是。” 这个问题有点傻。费这么大劲得来的奖励，她竟然还要放弃？ 还有所谓的属性卡，一次性消耗就代表只能临时增加某项属性，甚至还是随机的。也就是说，她完全不知道自己使用之后，得到的会不会是鸡肋甚至奇葩的属性点。 唔，看运气的事……她运气算好吗？ 巫欢吐槽的同时，回想起最初进入副本时，在系统屏幕上看到的那十格的物资栏。 如果一格存放一件物品，那么确实很快就会存满。到时候不想放弃，恐怕也要放弃了。 这个问题也需要好好研究一下。 巫欢打算回去后，先去确认一下[宿命贴吧]的事，顺便捋一捋里面的经验帖。 学习有备无患。 学习使人进步。 【收纳成功。】 【下面进行传送，请做好准备。】 …… 慕时听着“契约成功”的声音，看着模样稚嫩可爱的鹿沉，把她抱起来，笑嘻嘻道：“小沉沉，以后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你知道蚂蚱吗，就是……” 慕时的脸上糊上一只小手，他愣了一秒，吃痛的吸了口气。 小手白皙稚嫩，却毫不留情的拍在他的脸上。虽说可以忍受，但也不是不疼啊。 只见小鹿沉面无表情：“放我下来。” 慕时看了眼旁边虎视眈眈的藏箱，想起它一口吞掉的蜘蛛玩偶和拐子，从善如流的哦了一声。 他站直身体，转脸的瞬间，表情正经起来。 巫欢和孟星澄在任务结束的瞬间，身影消失，大概转移到宿命空间之类的地方，进行任务结算。 而他和舒迎夏，却仍留在宿命星。 慕时看了眼任务界面。 【本场任务：爱丽丝之死。】 【任务地点：宿命星。】 【主场玩家：1人。】 第28章 【全部玩家：8人。】 “你是在找这个吗？”慕时勾了勾嘴角，手指间夹着一张卡牌。上面的字迹是“我有一个替死鬼”。 舒迎夏眼眸一动。 究竟是什么时候，被慕时拿走的。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慕时的话语甚是礼貌，语气间却有几分轻佻，“为什么你要收集卡牌？” 舒迎夏微微一笑：“为了变强。” “啊，这是理所当然的答案。”慕时点点头，然后狡黠一笑：“这个卡牌不错，那我就收下了，不谢！” 舒迎夏的笑容分毫不变，轻淡而温和，“我觉得你留下它会比较好。” “副本时间已经结束，慕时。” “现在是我的主场。” 慕时看着舒迎夏身后陆续出现的身影，已有几十个，还在慢慢增加。 他又看了眼系统界面。如果不是他的能力，他会以为舒迎夏是宿命星的npc，可她分明是一个本地玩家。 啧，这是惹到地头蛇了吗？ 惹不起惹不起。其实黄毛这张卡牌，对他来说用处并不大。也就那个别傻乎乎的新人上当了，他面对的，可都是身经百战的大佬。 只是他对舒迎夏有点好奇，这人跟其他人似乎不太一样。 算了，跟他无关。 “重复游戏场”的几率太小了，这或许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与这些人见面。好奇那种东西，他总是丢不掉。 “行吧，还给你。”慕时啧啧嘴，识趣的把卡牌丢给舒迎夏。在她伸手时，直接抱起鹿沉，转身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句余音，在空中缭绕。 “有一句话送给你——我劝你善良。为了卡牌猎杀玩家，终有一天也会被玩家猎杀。因果轮回，报应不爽，这个世界的法则残酷又公平。” 舒迎夏站在爱丽丝小屋的门口。 街巷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刚才的一切似乎只是一场闹剧，剧终人散，人走茶凉。 她身后的人影已经多达上百，如同幽灵般伫立着，似乎在等候她发号施令。 舒迎夏低头抿嘴，微微一笑，声音轻和的像是在唱摇篮曲，却在温柔的字符间，跳跃着看不见的利刃寒光。 “你懂什么？我们的心情，你永远都不会懂。” * 清晨。 巫欢醒来时有些许迷茫。 她扭头看了眼床头上的相框，妈妈温柔的笑容永远是她每天的第一缕阳光。 巫欢笑笑：“又是新的一天，妈妈，早安。” 总觉得这一觉尤其的漫长，她很少睡得这么沉。隐约间似乎梦见了什么，一颗酒红的石榴石在她脑海里晃悠了一瞬。 巫欢看向相框。 “今天梦见了妈妈最喜欢的石榴石项链。” 她顿了顿，嘴角浮出一丝无奈的微笑。 朗叔对她说，不要总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往远处看，往高处看，苍穹那么广阔湛蓝，一只鸟儿是绝不会活在笼子里的。 巫欢对着镜子整理了下着装。 休闲的黑色t恤上印着精致可爱的咖啡杯，q版的卡通兔子从杯沿探出脑袋。 这是bunny咖啡店的标志。 镜中柔和流畅的脸颊线条隐在柔顺的黑发间，轻薄的刘海下是一张略带稚气的脸颊，说不上惊艳，但一眼看过去显得乖巧清爽，让人止不住的喜欢。 黑色上衣却平白让她多了分冷然的气质。 “昨天挂了朗叔的电话，希望他今天不要念叨我。” 巫欢喃喃一句，对着镜子露出无辜可爱的笑容。 很好，继续用这一招。 第二卷 莫斯特马戏团 第19章 一个乖乖的小朋友 bunny咖啡店的地址不算太好，生意自然也有些冷清。所以并不需要多少店员，除了卓朗和巫欢，还有一个全职的女孩子。 虽然朗叔每次都说无所谓早晚，但巫欢向来去的很早。 每次她到时，朗叔都已经开了门坐在台前。巫欢总觉得那段时间他不想要打扰，却也需要陪伴。 路程需要一个小时的公交车。 巫欢坐在公交站台前的长凳上，抱着帆布包，有些心不在焉。直到一个身影从她的侧后方忽然窜出，在她毫无防备之际夺走了她手上的布包。 巫欢愣了一秒，然后追了上去。 这片是老小区，街道不宽且杂多，治安不能说差但也就只是说得过去的那种。这种事不说会经常遇见，但也的确有时发生。 巫欢出门向来警惕心很高，但今天不知怎么的有些走神，一时就被得逞了。 追出一段距离后，巫欢在拐角处看到被打倒在地的抢劫犯。 这是个惯犯，原本被挟制住的他在巫欢出现的瞬间，找到了逃跑的间隙。趁机在地上一滚，然后起身就一溜烟的逃走了。 “谢谢。” 巫欢没在意逃跑的人，只是冲着帮她抢回包的人笑着表示感谢。 “不用。” 声音轻淡却明显带着一股少年音。 那男生转头，巫欢才发现，这是一个年幼的小男生。长相俊秀却稚嫩的很，穿着白色纯棉的t恤，脸颊带着些婴儿肥，将原本冷漠的神情冲淡，透出几分乖巧腼腆。 看起来像是个中学生。 “你……上学去？” 那男生摇摇头。 巫欢恍然反应过来，虽然是七月初，但中学生大概也已经放暑假了。又或者他正处于中考完之后的狂欢假期。 “总之谢谢了，不然我可能就麻烦了。”巫欢弯嘴笑了笑，总觉得这男生有些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孟星澄点点头：“去年，你把借好的书忘在图书馆了。” “原来是你。” 巫欢为那股奇怪的熟悉感找到了来源。她从孟星澄手上接过帆布包，不经意问道：“你打算去哪儿？” 孟星澄报出一个地址，恰巧离bunny咖啡店近的很。 “真是巧，不如我请你喝杯咖啡吧。” 巫欢揉揉他的头发，把他把公交站带。孟星澄张张口，眼神透着一丝迷茫，莫名的跟着巫欢走向公交车站。 身后。 “老大，你杀气露出来了。” 闻宴斜眸。 “我错了！”那声音变虚了一秒，但顿了顿，又道，“老大，是你让小橙子出手的啊。这么在意的话，你干嘛不亲自出手……” 闻宴凉凉开口：“盛少，最近有点空？” “没有没有！不空！老大我错了！”都叫他盛少了，这该是有多气了。天晓得他怎么就这么嘴贱，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不管是小橙子，还是老范那个老狐狸，可都不敢惹他半分。 “老大，你是多么的帅气啊！苍鹰不比你的风姿迷人，雄狮比不上你的眼神锋锐。在这乏善可陈的岁月里，只有你熠熠生辉……” 闻宴靠在墙边，似笑非笑的看着盛见柯，黑曜石般的眼眸泛着冰冷的质感，直盯的他语气微弱到不可一闻，才慢悠悠开口。 “你猜我会不会给你加好感？” 盛见柯眼前一黑。 何止不加，他都听到那“-1-1-1”的负好感了。 “老大……”盛见柯眼中一闪，狗腿道，“我忽然想到一个成功率百分之百的极佳追求方式？” 闻宴眼皮抬也未抬，置若罔闻。 盛见柯见状，溜须拍马凑上前：“老大，我晚上整理整理，发你邮箱？” 闻宴轻哼一声，从鼻腔发出的声音低哑冷淡，状似带着几分不屑。 “别叫我老大了。”闻宴顿了顿，补充道，“我们是正经的良民。” 盛见柯从善如流，恨不得举起手对天发誓：“是的，再也没有比我们更正经的良民了！” 然而他的眼神却暴露了自己内心深深的怀疑。 “老……”盛见柯到嘴边的话一转，“闻哥。” 他收敛起那副吊儿郎当又狗腿的模样，稍稍上扬的浓密眉毛显露出一丝锋芒。 “老范问下场副本测试照常吗？” “照常。”闻宴揉捻了下指尖，眼眸闪过一丝暗色。 “你跟我去副本，让老范带着小橙子走测试通道。” 盛见柯愣了一下，夸张的提起肩膀，原本稍显露一丝的气势荡然无存，就像是功力不够的演员一秒破功：“真的吗？闻哥！噗哈哈哈哈，我这就通知老范！” [唐十三]：老范哈哈哈哈，我要去围观闻哥追求嫂子啦，你就和小橙子好好工作吧哈哈哈哈！ [木节]：小心帮倒忙。 [唐十三]：才不会！！我经验丰富的很！一定帮闻哥拿下小嫂子！ 第29章 [木节]：加油/微笑jpg/ [唐十三]：刚才小橙子被嫂子约去喝咖啡了，你猜闻哥会不会暴捶小橙子！哈哈哈或或或或额！ [木节]：抽风了？不会的。 [唐十三]：为什么？你不知道闻哥刚才脸都黑了。 [木节]：小橙子又不是你。 [唐十三]：？？？？ [木节]：我去忙了。 [唐十三]：/戳jpg/ [木节]：在忙，别打扰我，不然下次经验帖就自己写。 [唐十三]：/我错了jpg//我最乖jpg//范哥你最帅jpg/ …… 进咖啡屋时伴随着悠远的风铃声。 叮铃的声音伴随着一股清淡的栀子花香，落地窗外的光线带着清晨特有的柔白温和。 “小巫来了啊。” 卓朗坐在台前擦拭着咖啡机，头也未抬。 “你随意坐，我去磨咖啡豆。” 孟星澄有些迷茫的看了一圈，最终选择了一个靠窗的角落。 “嗯？有客人？”卓朗这才闻声抬头。 “是啊。”巫欢笑着调侃道，“朗叔这是不敢相信吗？” “你从哪拐来的小朋友？”卓朗擦完咖啡机，去洗漱池边上洗净拧开，然后换了个抹布继续擦台面。 “怎么能说拐呢？”巫欢反驳道，“这明明叫邀请。” 她说罢，才简单把刚才路上遇到的事说了下，又道：“朗叔，我给他磨杯咖啡，记在我账上吧。” 卓朗随口道：“不用，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一杯咖啡你朗叔还请的起。” 巫欢弯起眼眸，唇边带笑。 “朗叔你生气了？” “没有。” 巫欢扑哧一笑：“朗叔您这么大还像个小孩子啊，挂个电话，您就闹脾气了。” “我哪有闹脾气！”卓朗扭头瞪她，忽地又想起什么般道，“所以你承认是故意挂我电话了？” 巫欢：“……” 巫欢好哄歹哄，许了过几天请卓朗来家里吃饭，他才放过巫欢。 明明是放心不下巫欢一个人住，无论如何要找理由时不时去看看她，却偏偏一副“我就为老不尊了要占你便宜了”的样子。 巫欢忍俊不禁，心中却多了几分暖意。 她打完奶泡，看了眼乖巧坐在沙发椅上的孟星澄，拿起咖啡杯，拉花时不自主的勾勒出一个小狗的形状。 “慢慢喝。”巫欢把咖啡杯轻放在杯垫上。 孟星澄低头看了看咖啡面上雪白可爱的卡通狗，不知为何双手局促的捧了捧杯子。 “谢谢。”他低头小声道。 巫欢揉揉他的头发：“我才要说谢谢呢。” 直到巫欢走远，孟星澄才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了巫欢一眼，又低头看看咖啡杯，微微抿嘴。 ——她可真温柔。 孟星澄拿起小盘子上的调羹，银色的兔头上两只长耳闪烁着金属的亮光。 调羹的勺尖碰到咖啡的瞬间，顿住，然后又被放下。 孟星澄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到群里。 [天命小队（4）] [一刀君]：/图片jpg/ [唐十三]：哇哦！好可爱的小白狗！ [木节]：跟小橙子真像。嫂子做的？ [唐十三]：老范你这只狗！不是说去忙了吗？ [w]：小橙子，你给我住口。 [一刀君]：？ [唐十三]：！？ [一刀君]：好的闻哥。 [w]：偷偷带出来，不准喝。 [唐十三]：哦吼吼吼，闻哥你不这不是为难小chen*&%df%$g5kydsj [木节]：小橙子以后要乖点，不然就会像某人一样被揍。算了，小橙子已经很乖了。 [一刀君]：好的，小巫姐让我趁热喝掉。闻哥，我要怎么做？ [w]：小巫姐？ [一刀君]：闻哥你比小巫姐大，不可以这么叫她。 [木节]：咳，老大……闻哥的意思是，你为什么这么叫小嫂子？ [一刀君]：小巫姐让我这么叫的，她还问我暑假作业开始写了吗？ [木节]：点头，不用笑。 孟星澄乖乖的点点头，抬脸对着巫欢，咧嘴露出洁白的牙齿。 “怎么了？”巫欢看着他有些僵硬的表情。 孟星澄收敛了一下，恢复乖巧平静，摇摇头。 谁也看不出他内心的小郁闷。范哥说的果然没错，他还是不要笑的好，因为他笑起来一点都不好看。 范栉：？？我不是这么说的！ [唐十三]：为什么挨揍的总是我！？老范你给评个理！明明说话的是小橙子！ [木节]：因为你欠揍吧。 [w]：你在我旁边。 [唐十三]：？？？？ [木节]：说实话，闻哥，你今天出个场，坐在那喝咖啡的人就是你了。 [w]：我还没做好准备。 [木节]：这话闻哥你好像说过很多次了。 [w]：为什么不让小橙子笑？ [唐十三]：我知道！ [唐十三]：闻哥在转移话题！ [木节]：…… [w]：…… …… 巫欢看着孟星澄捧着咖啡杯小口小口的抿着，时不时的拿调羹轻搅一下，真是乖巧极了。 她笑笑，把咖啡厅的白色卷帘一个个拉上去。 卓朗招呼她道：“天热，等中午还要放下来。别瞎折腾了，坐这休息吧。” “那就中午再放下来好了。”巫欢透过落地窗往外看，车辆变多，三三两两的人偶然从店门口经过，好奇的瞥进来一眼。 这里的人流向来很少，现在这个点经过这里的人，多是去东侧的公交站或地铁口。 叮铃。 “嗨！朗叔！小巫，早上好！” “盼盼呀，今天来的挺早。” 林盼从柜台里面抽出咖啡店围裙，往身上边系边道：“我这个正式员工，既不如老板勤快，也比不上小巫。我怕朗叔嫌弃我呢。” 她说着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 “瞧你这话。”卓朗语气故作不悦，脸上却带着笑意道，“我可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咱店啊，可请不起新员工。等小巫开学，可有的你忙。” “那感情好。”林盼应和着。 林盼说完，帮着巫欢一起拉窗帘，不慌不忙的，倒是跟咖啡店的悠闲氛围颇为契合。 虽然林盼才20岁，说气话些却有些老气横秋，幸好她性格活泼，还是颇有年轻人的活力。 她跟巫欢也算认识有三年了。 与巫欢很像，她也是早早就出门打工。运气不好的是，因为年纪小没经验，被人给骗了，白白干了一年的活，半分钱都没拿到。 那时候她就蹲在离这里不远处的墙边，抱着头抽噎。 正在招员工的卓朗一打听，就收下了她。 这里生意不算多好，一个全职的林盼，一个兼职的巫欢，加上卓朗本人长年呆在咖啡店，倒是也忙得过来。 “今天有个新的小客人呢。”林盼跟她唠嗑道。 巫欢往那边看了一眼，笑道，“我请的小客人。” “嗯？” 第30章 巫欢把事情又重复了一遍。 “欸——”林盼拖着长音，“我总觉得这话有点耳熟。” 巫欢侧头看她。 “上次你是不是也有一次是这样……”林盼手指搭在嘴边，思考着什么，“唔，好像很多次了。” 然后她笑意盈盈的看着巫欢，揶揄道：“小巫，你是不是就是那传说中的天命之女，运气总是这么好。” 巫欢哑然失笑：“盼盼你最近到底看了什么？” 当初刚进店里时，林盼由于受挫而有些自卑，总是沉默不言。后来熟悉了起来，她才慢慢放开来，也渐渐恢复了原本活泼的性子。 “我最近在看j江的小说。”她忽然双眸放光，“我跟你说，有一本小说的主角就是……巴拉巴拉……” 巫欢扶额。 果然是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抱抱：对的，没错盼盼，我的崽崽当然是天命之女。 小巫：中二病快快退散。 第20章 来自父亲的电话 这天巫欢照常下班回家。 前几天与朗叔说好，今天要在家里请他吃饭。 原本朗叔是要跟巫欢一起从咖啡店过来的。但他临时接了个电话，只说是有些事，要晚点才能来。 正好，巫欢可以趁机去买菜做饭，省的朗叔说着是来做客，又非要下手帮忙。 农贸市场是一溜摆开的摊位，吆喝声和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拉面刀削面手擀面咯！” “来来来瞧一瞧看一看，新鲜的大白萝卜啊！” “……哎吆喂，就这么几毛钱！” “……” 鱼腥味和地上的烂菜叶掺杂在一起的味道一点都不好闻。大多数人只是习惯了而已。 巫欢边走边扫视着哪家的蔬菜新鲜。 觉察到前面有人时，她已经来不及躲避，只能尽量停住脚步，减少碰撞的力道。 砰的一声，两人还是撞上了。 “卧槽你咧个不长眼的！” 道歉的话还没能吐出，就又被巫欢咽了回去。她的眼眸浮现一丝冷然，看着对面的人微微抿嘴。 有些人，你若是退让一步，他就会以为你永远软弱可欺。 “你她妈的……巫欢！”那人谩骂的话说了一半，看清巫欢的瞬间显得惊讶无比。 “你认识我？” 这人看着瘦小，尖嘴猴腮的，显然是一副好惹事的不善面相。巫欢记忆一向很好，却想不出与这人有什么过节或交集。 那人急忙摇摇头。 “没有没有！我不是故意的，我现在就走了！现在就走了。”瘦小男人僵硬的提起脸颊，笑容带着一丝谄媚。 巫欢不留痕迹的皱了皱眉。 “站住！” 瘦小男的笑容一僵，迈出的脚步尴尬的顿住。 在吵闹的菜场下，两人的对话并没有多少人听见。但仍旧有藏不住的好奇眼光，像是针芒般刺过来。 他这么一转身，巫欢清楚的看见他手臂上的大片凸起的纹路，那是被烫伤后留下的疤痕。 “是你啊，小峰哥。”巫欢的唇角自然的上扬。 那胳膊上的烫伤，还是巫欢造成的。 在她八岁那年，妈妈病逝，父亲另结新欢，对方是赫赫有名的大家小姐，家世显贵，自然不会接受像巫欢这样的存在。 所以，她就被留下了。 她被留在原地，原本陪伴在身边的身影全都消失不见，没有一束光线照亮四周的黑雾，只留下分崩离析的记忆碎片。 父亲没有夺走该属于她的任何东西，甚至为她的生活做好了精细的打算。但巫欢看到的，是他无情的把过去的一切抛弃，孤身一人洒脱离开。 去世的妈妈是过去。 他们共同拥有的房子和回忆是过去。 巫欢也是。 有房子，有钱，倒是不至于饿死冻死。可是最能击垮人的从来都不是物质上的东西。 突如其来的家庭巨变，让她大受打击。可是生活却等不及小小的她去慢慢适应，在这种老街区，根本不乏以欺负老弱病残为乐的小混混和熊孩子。 这位小峰哥就是其中一位。 在她出门时带领一群熊孩子恶作剧，在背后朝她扔石头和虫子，嘲讽她“活该被抛弃”，吓唬她被会坏人抓走吃掉，醉酒后疯狂的敲击她家的大门，差点破门而入。 可以说，巫欢如今的心理素质都是那个时候锻炼出来的。 直到现在，偶然碰上那些已经长大的熊孩子，还会调侃她几句，说你看我小时候帮你克服了怕虫子的毛病，我那个时候的嘲讽其实是为了激励你走出悲伤。 自以为是，或是给曾经的行为冠上冠冕堂皇的理由。 “好多年不见了。”巫欢勾嘴，“小峰哥变化挺大，我一时都没认出来。” 小峰脸色一变，强撑着干笑道：“呵呵呵，是很久不见了。” “我们也算老朋友了吧。”巫欢缓缓道，假装看不见他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的样子，“小峰哥怎么见到我就要走？” 小峰一咬牙，脸色难看道： “都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你也找人教训过我了。这些年我也没招惹你，没必要抓住我不放吧。” 他一脸泄气，双手却虚虚握拳，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那个时候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巫欢那年才九岁，拎着热水瓶都显得费劲，却那样毫不留情的砸在他身上，滚烫的开水顺着他的胳膊往下流淌，白色的蒸汽腾腾的上升。 隔着雾气，巫欢一向如母亲那般温和清澈的眼眸，染上一丝暗色。 但小峰没有发觉。他一边疼痛的跳脚嚎叫，一边怒吼着要把烧滚的油灌进她的喉咙里。 小巫欢没觉得他在开玩笑。 她有心反抗，却被年龄和心志困在恐惧之中。她在家里好多天不敢出门，但从此以后，再也没碰到过小峰。 联想起他的话，大概是被人教训了。像他这样的人，欺软怕硬，没有自知之明，也不知得罪过多少人。 只是不知他为何会误会是巫欢找人动的手。 …… 桌面上摆着四菜一汤，热气顺着碗壁往上飘起。 她和朗叔都喜欢简单的南方菜，荤素搭配，裹挟着香甜可口的白米饭。 “你看看你……怎么会被人抢劫呢，出门在外也不知道小心点……” “好好好。”巫欢往他碗里夹了一块鱼片，“朗叔，食不言。” “不过也不怪你。”卓朗假装没听见巫欢的话，欣然的把碗里的鱼片放进嘴里，嚼了嚼咽下去，然后道，“这附近的治安确实不好，人员也乱……” 又来了。 巫欢一脸果不其然。 “你这什么表情？”卓朗瞪了瞪眼睛，然后又低头叹口气，“现在你长大了，也不愿意听我的了。” 巫欢无奈的看了他一眼。 “朗叔，是我做的菜不好吃吗？” 卓朗又是叹了口气：“看，又嫌我唠叨了。” 他边说边夹准了盘子里的牛肉。酱油色将块状大小相似的土豆和牛肉掺杂在一起，分不清彼此，看起来就让人提起满满的食欲。 等吃的差不多了，卓朗郑重其事的放下筷子。 “小巫，你马上就要成年了。” 巫欢侧头听着，表情乖巧认真。 “我跟你说……” 嗡—— 手机震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视。巫欢低头看去，屏幕上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没有记录，也从没有见过的号码。可巫欢偏偏知道对面是谁。 巫一鸣又换了一个手机号联系她，从这方面来说，他倒也是执着的很。 她抬眼看了眼卓朗，没有回避，指尖在屏幕上划过，接通了电话。 “喂。”她冷淡道。 “小巫……”对面的声音一顿，像是哽住，然后是粗长的呼吸声，“下周末是你的生日，我想……” 巫欢提起唇角，打断了他：“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巫一鸣的声音并不粗粝，不像大多的中年男人那样粗糙，反而低沉而有力。同样，他长相也差不到哪去，不然也不可能会被夏家小姐看上。 巫欢听到对面加重的呼吸声。 “画画，你就要成年了，我……” 第31章 “闭嘴。”巫欢的眼眸一凝，眸底染上一丝暗色，面上也不自觉的冷然几分，“不要再打来了。” 她说着准备挂断电话。 “等一下！”对面急促道，“我打算跟夏薇离婚了。” 生怕巫欢会挂电话，他说的慌忙又大声。原本安静的卓朗清楚的听见了从电话里传来的声音，眉头微皱。 “对不起，我以前不该让你一个人生活。你还那么小，我……”对面有些哽咽。 巫欢轻笑，嘴角的弧度却噙着冰冷：“哦，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你有道歉的权利，我也有不原谅的权利。 不论是真心悔改，或是为了排解自己内心的自责愧疚，她都没有任何义务去迎合。 “画……小巫，我很快就会跟夏薇离婚，到时候我们一起住到东湖去，我会好好照顾你。” “我听说你考上了x大……真厉害，x大是s市最好的大学，刚好离东湖也不远。如果你想，到时候你可以每天都回家住，我可以去接你。”说到这里，语气有些急切。 “对了，下周你就要十八岁了，我……” 卓朗朝着巫欢伸出手。 巫欢犹豫了一下，把手机递给他。 “喂，我是卓朗，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卓朗冷漠的打断对面的碎碎念。 对面一愣，声音多了几分镇定：“我知道，谢谢你这些年对……对小巫的照顾。”卓朗扬了扬眉，看着巫欢道：“不用谢，谁让她是我女儿呢。” “什么！？” 虽然只有六年，但卓朗可是真的把巫欢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的。他还一度遗憾没能早点遇到巫欢，以至于让她多吃了几年的苦。 他跟妻子没有孩子，当时两人都对年幼孤苦的巫欢很是同情，原本妻子都商量着要收养她，却来不及问问巫欢，就意外去世了。 后来卓朗又提了一次，却被巫欢委婉拒绝。 她不希望给被人添麻烦，况且她一个人也能好好的生活。之前不都这样过来了吗？ “她的十八岁生日，我会好好操办。”卓朗顿了顿，“希望你不要打扰她，我不想她这么重要的日子，过的不开心。” 卓朗说完，不等对面来得及有任何回应，就挂断了电话。 巫欢忍不住弯了弯眼眸，却在卓朗看过来时收敛起来，刻意问道： “朗叔你不是之前还想我搬到东湖那边吗？” 那是三年前，巫一鸣以她的名义置办的房产，三层小别墅，南边自带小庭院，离小清河只有二十米远。 这些都是巫一鸣打电话告诉她的，而她从来都没有去看过一眼。 卓朗伸手轻弹了弹她的额头：“我想通了，这种人的东西嫌弃都来不及呢。有我在，没必要接受他的东西。” 巫欢的眼眸又不自觉的弯了起来：“就凭朗叔那个一天也没有几个人的咖啡厅吗？” “嘿——你还嫌弃起你朗叔了？” “没有，我不敢。”巫欢偷笑道，“我怕朗叔扣我的工资。” 卓朗装模作样的伸手去打她。 巫欢忙起身收拾好碗盘，端着摞的高高的一叠餐具，认真道：“朗叔你别闹，过会儿盘子要摔了。” 卓朗伸着手指指她：“你就给我抖机灵吧。” 巫欢耸耸肩，去厨房洗碗了。 “……” 卓朗看着走进厨房的巫欢，拿着还在他手上的巫欢的手机，往阳台方向走去。 他举起手机，上面的显示着“通话中 10：13”。 “听见了吧？”他看着窗外漆黑的暗夜，星星的光淡薄的无法照亮一寸土地，“小巫她很好，前提是没有你。” 他想起巫欢十二岁时，冷静的找到他的咖啡厅，一板一眼的自荐。 那时候他拗不过巫欢的执着，先是同意了，然后打算偷偷找到她的家长把她领回去，却只是打听到，她从八岁起就是一个人住。 有时候大人养小孩，都难免抱怨几分辛苦。 这么小一个孩子，是怎么从突然破碎的家庭中，都到摇摇欲坠的独木桥上，自己摸索着爬过去的？ 从八岁到十二岁，他都不知道巫欢是怎么过来的。 那么丁点儿大的一个小孩，弄不好，连自己生病都不知道。说不定一觉睡过去，就没有未来了。 他想到这些，语气就无法温和起来：“别再来打扰她了，她不需要你的补偿。” 双方沉默数秒。 嘟嘟—— 作者有话要说：要开始第二个副本啦~啦啦啦，闻崽要出来了！ 第45章 进入新副本 【欢迎来到宿命空间。】 【当梦境指引着你来到这里，宿命将会带你开启新的旅程。】 巫欢眨眨眼。 她呆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自己再次来到了这个奇怪的小屋——宿命空间。 奇怪。 她垂眸沉思，不自觉的放缓了呼吸，整个小屋里更加空荡死寂，连她自己的呼吸声都听不清。 上次进入梦境副本，是7月7日晚上。 在那之后，她按部就班的兼职与生活，度过与寻常无异的十三天。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在家中她习惯性的挂着日历，睡前一张张撕掉，顺便可以反思一下当天的生活。 她还记得这天入睡前，她背对着灯光，日历上的“20”遮在一片阴影下。 7月20日。 这个日子更为特殊，第二天就是她的十八岁生日了。 在这之间，她遗忘了关于第一次副本的所有记忆。应该说，在这个异度空间的记忆，也都停留在这里。 她来了，记忆也回来了。 可是宿命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有……孟星澄。她没有想到，竟然会在现实中再次遇见孟星澄，而且看样子，他大概也不知道自己进入副本的事。 巫欢唤出个人系统，屏幕上无形的荧白中掺着些许幽蓝的光。 [咕咕咕！] [咕咕是一个宝藏，每开启一次，都会让你惊喜万分哦~] 熟悉的对话框凭空出现在半空中，文字生动的几乎要从中跳出来。而更加明显的，是它背后那鲜红的倒计时。 45……44…… [又要我提醒你啦！快抽技能呀！笨蛋！] “抽取技能。” 【滴滴——】 【特殊技能卡牌启动中。】 【玩家编号：sum88006002】 【获得特殊单场技能：我就爱抢棒棒糖。】 【技能说明……】 [唉哟！你还听个啥子呀，还不快进去，又来不及了！！] [咕咕咕！急死个咕咕吧。] 系统播报声又被浮在空中的对话框打断。行吧，真是熟悉的场景。 巫欢推开门。 …… 眼前的迷雾如退潮般散去。 不远处是蓝白相间的尖顶棚，顶端一颗红色的圆球像是小丑的鼻子。 她的左侧是一扇栅栏门，周边低矮的一脚就能跨过去的木栅栏象征性的在尖顶棚前侧围了一片空场地。 栅栏门上挂着“莫斯特马戏团”六个大字，歪歪扭扭，如同孩童的涂鸦。 【滴——】 【副本启动中。】 【欢迎来到副本：莫斯特马戏团。】 【本场玩家数：13人。】 【谁不喜欢马戏团表演呢？】 【盛大的欢宴总是值得万众期待。】 【发布主线任务：观看马戏团表演。】 【说明：请持票入场，每人一票。表演开始前落座，结束前不可离场。】 持票入场？ 巫欢觉得手心多了分触感，她微一翻转手心，看到一张书签般的入场券。 一面是马戏团蓝白棚的绘画，另一面则是入场券的信息。 no.0000008 莫斯特马戏团?入场券 第32章 观看时间/1520年8月12日/14：00-18：00 “要检票吗？” 声音不高，却仿佛含着一口气，古怪的声音从嗓子里拥挤而出。某种压抑的情绪被藏在其中，让人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 一张小丑的脸不知何时出现在栅栏门口。 红色圆圆的鼻头，涂成血盆大口般的嘴唇，白的如同面粉糊过的脸上，两条黑道挂在眼底，就像是干涸的黑色眼泪。 小丑咧嘴笑着，语气夸张的起伏。他重复道： “要检票吗？嘻嘻嘻~” 巫欢是离检票口最近的人，小丑自然而然的一直盯着她。 脸部的妆容过于浓重，以至于巫欢看不见他眼眸的神色，只是隐约觉得有些瘆人的凉意。 巫欢捏着入场券，冷静问：“节目还有多久开场？” “呵呵呵。”小丑低哑的笑声像是刀锋划破塑料板，伴随着滋拉滋拉的声响，“还有一小时哦~不过客人可以先进来逛逛，毕竟我们能也是花了很多心思呢~” 小丑若有所指。 巫欢看着栅栏门内的草地上，摆放着一些仿真人物或动物摆件，应该是马戏团表演者。 身后传来一阵喧闹声。 “操！我的票！我的票被人偷走了！” “……你有没有看见我的票，有没有看见我的票！” “……” 往门口走近几步的巫欢更能看清小丑的表情。即使浓妆遮掩，她也捕捉了小丑的脸上那一逝而过的不悦。 “请不要打扰其他客人。” 那人一路奔来，整个身体砰地撞到木栏门上，木栏的抖动连带着脚下的泥土都松了一松。 “我的票不见了！” “啊啊。”小丑大大的笑容下是一双冰冷的双眼，“没有票就不能入场哦~客人~” 那人抖了一抖，直起身，蓦地看向站在一边的巫欢。 确切的说，是看向她手中的那张入场券。 “是……”他粗重的喘着气，看向巫欢的眼中闪过一丝愧疚，随即被巨大的渴望和贪婪所淹没，“是你偷走了我的入场券！” 闻声而来的人围在门口，对两人的争论持观望状态。 还有人在不断的小声询问： “怎么回事？这是哪儿啊？我没有要来看马戏团表演啊，我不就是看门的时候打了个盹吗，怎么把我搞到这里来了？” “我也是！我明明在家里追番来着！难道我穿了？” “穿了……穿啥子嘞？” “……” 没有入场券的男人约莫三十好几，胡子拉扎的，有些不修边幅，衬衫上的污渍都还隐约可见。 “你这小姑娘，年纪不大，怎么能偷东西呢？”胡子男振振有词道，“大家评评，是不是这个理？” 他倒还知道利用群众制造舆论压力了。 巫欢轻嗤一声。 “欸！你笑什么？” “大概是笑……”巫欢不太喜欢被人群包围的感觉，她轻移视线，透过人群看到茫茫草地，似乎放空的眼眸给人一种漫不经意的感觉，“有些话太愚蠢吧。” 人群中噗哧一声笑。 胡子男似乎觉得脸上挂不住了，愤愤然道：“你这个小偷，把我的票还给我！” “你说这是你的票。”巫欢举起券在他眼前飞速晃悠了一下，问道，“你花了多少钱买的？” “额……”胡子男一愣，“两百块！” 就算价格不一样，他也可以说是买的打折票，或者是说从别人手里高价回收的。 他真是聪明，胡子男心中默默得意。 “错。”巫欢低头，心里却思索着眼前的人会不会扑上来抢夺，不留痕迹的后退两步，“正确答案是，不用花钱。” 这胡子男说出这种话，着实有些好笑。也不知道他是故意来找麻烦的npc，还是不折不扣的新人。 “我……” “第二个问题，”巫欢打断他，扬眸继续问道，“既然入场券是你的，那你应该知道自己是在a场地还是b场地吧？” 胡子男转了转眼珠子，眼光一尖的瞥到巫欢手上被遮盖掉一半，只露出“3”的黑色字迹。 他嘿嘿一笑：“b！是b场地！” “又错了。”巫欢轻笑起来，额头的刘海微动，茶色的眼眸染着天生的雾气，却遮不住那几许讽刺感，“没有ab场地，只有入场编号而已。” 胡子男恼羞成怒。 这不是他第一场副本，但上一场是团队副本，一进入副本就被追杀，他糊里糊涂的抱头乱窜，莫名其妙收到了任务完成的过关通知。 但他知道副本的可怕之处。 那被电锯锯开的身体，被巨石砸扁的头颅，就像是一场噩梦。 他不想死。 【滴——】 【你的入场券不幸在途中被偷，请在开场前自行寻找方法进入马戏团。】 【若有玩家因你而不能入场，你将获得特殊奖励。】 胡子男回想起个人系统的情景说明，心中一狠，朝着巫欢扑去。 自行找方法！ 管他抢还是偷，反正最后能进去不就好了。还能获得特殊奖励呢！ 有所警惕的巫欢侧身一躲。 那一瞬，做好准备的巫欢原本完全能躲过胡子男。但她诧异的发现，身体是向外倾斜了，但双脚却一动不动。 她的鞋底像是黏在地上，无法动弹。 还是大意了。她想。 不论这个人再怎么愚蠢，他也有一个未知的能力卡牌。她不应该忽视这一点。 巫欢暗自想着如何从这人的能力和无赖的纠缠中逃脱。 至于摔倒……那就摔吧。反正谁也不认识谁，她也不在意自己在别人眼里会有多狼理？” 他倒还知道利用群众制造舆论压力了。 巫欢轻嗤一声。 “欸！你笑什么？” “大概是笑……”巫欢不太喜欢被人群包围的感觉，她轻移视线，透过人群看到茫茫草地，似乎放空的眼眸给人一种漫不经意的感觉，“有些话太愚蠢吧。” 人群中噗哧一声笑。 胡子男似乎觉得脸上挂不住了，愤愤然道：“你这个小偷，把我的票还给我！” “你说这是你的票。”巫欢举起券在他眼前飞速晃悠了一下，问道，“你花了多少钱买的？” “额……”胡子男一愣，“两百块！” 就算价格不一样，他也可以说是买的打折票，或者是说从别人手里高价回收的。 他真是聪明，胡子男心中默默得意。 “错。”巫欢低头，心里却思索着眼前的人会不会扑上来抢夺，不留痕迹的后退两步，“正确答案是，不用花钱。” 这胡子男说出这种话，着实有些好笑。也不知道他是故意来找麻烦的npc，还是不折不扣的新人。 “我……” “第二个问题，”巫欢打断他，扬眸继续问道，“既然入场券是你的，那你应该知道自己是在a场地还是b场地吧？” 胡子男转了转眼珠子，眼光一尖的瞥到巫欢手上被遮盖掉一半，只露出“3”的黑色字迹。 他嘿嘿一笑：“b！是b场地！” “又错了。”巫欢轻笑起来，额头的刘海微动，茶色的眼眸染着天生的雾气，却遮不住那几许讽刺感，“没有ab场地，只有入场编号而已。” 胡子男恼羞成怒。 这不是他第一场副本，但上一场是团队副本，一进入副本就被追杀，他糊里糊涂的抱头乱窜，莫名其妙收到了任务完成的过关通知。 但他知道副本的可怕之处。 那被电锯锯开的身体，被巨石砸扁的头颅，就像是一场噩梦。 他不想死。 【滴——】 【你的入场券不幸在途中被偷，请在开场前自行寻找方法进入马戏团。】 【若有玩家因你而不能入场，你将获得特殊奖励。】 胡子男回想起个人系统的情景说明，心中一狠，朝着巫欢扑去。 自行找方法！ 管他抢还是偷，反正最后能进去不就好了。还能获得特殊奖励呢！ 有所警惕的巫欢侧身一躲。 那一瞬，做好准备的巫欢原本完全能躲过胡子男。但她诧异的发现，身体是向外倾斜了，但双脚却一动不动。 她的鞋底像是黏在地上，无法动弹。 还是大意了。她想。 第33章 不论这个人再怎么愚蠢，他也有一个未知的能力卡牌。她不应该忽视这一点。 巫欢暗自想着如何从这人的能力和无赖的纠缠中逃脱。 至于摔倒……那就摔吧。反正谁也不认识谁，她也不在意自己在别人眼里会有多狼狈。 也算是长个教训。 就在她做好准备与地面来个意外的亲密接触时，鼻尖忽地闻到一股淡淡的茶香。 然后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从下方托住她的身体。她的视线只能看见搂在她胳膊上的那只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瘦削有力。 巫欢听见从身后传来的呼吸声。 还有心跳声，平稳有力。 她伸手撑了下草地，离开与那人的接触。 意外跌倒的心跳加速还没有缓和，她小口呼吸着，手掌下的草尖有些扎手，还带着几分潮湿。 胡子男就在她的脚边，还没有放弃抢夺她的入场券。 而她的鞋子仍旧钉死一样在草地上。 其实她也知道为什么胡子男会朝她下手，毕竟她看起来好对付。说不通是一回事，抢不抢的过，又是另一回事了。 忽然一只脚横空直出，将胡子男踹翻在地，嘴上还叨念着： “你这人够无赖啊。” 然后他忽地扭头，看向巫欢背后：“闻哥，你说是不是啊？” 这人浓密的眉毛叛逆的稍稍上扬，嘴角似有似无的带着几分不屑，行事间有些吊儿郎当的。本身也不像是个好惹的。 “嗯。” 巫欢听见背后低低应了一声。 声音冷淡，有些低哑，冷漠的声线中有种让人着迷的质感。 作者有话要说：闻崽今天心情好（嘻嘻 第22章 论吹彩虹屁的道行 等巫欢站起身，才看清救了她的那个被叫做“闻哥”的人的全貌。 个子很高，修长的腿被一条休闲风的裤子包裹。不论是身材还是相貌，都极为出挑。 他的嘴角微抿，眼眸有种漫不经心的轻淡，棱角分明的脸庞冷峻无比，浑身透着一股疏离感。 “谢谢了。”巫欢扬起笑脸。 闻宴微微点头。 巫欢一向对人的气场挺敏感的，眼前这人萦绕着某种莫名的排斥外界的冷漠感。她想了想，朝着闻宴笑了笑，然后低头试探的活动双脚。 不知道那个胡子男的能力是什么，粘住她的鞋底，还是让她的双脚不能移动。 咦……可以动了。 看来只是短时间内限制人的双脚移动。 巫欢正打算抬脚离开，只听见耳畔传来一声： “闻宴。” 巫欢抬起脸，眼神有一瞬的迷茫，然后才反应过来这人在自我介绍。她看人一向很准，怎么这次看走了眼，她还以为这人早就离开了。 不过对于刚刚帮助了自己的人，她还是乐于交谈的。 “我叫巫欢。” “还有我！我叫盛见柯。”踹了胡子男一脚的男人凑过来，笑嘻嘻的样子也没能冲淡他身上的那股纨绔气，“嫂……少了我怎么行呢？是不是，闻哥？” 闻宴冷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巫欢看着被盛见柯踩在脚下的胡子男，眨眨眼，看到他脚下明显加重的力道。应该，不是故意的吧。 “要一起入场吗？”巫欢礼貌邀请道。 闻宴狭长的眼眸透出一丝如墨的冷沉：“好啊。” 临走的时候，盛见柯扯了把闻宴，把他拉在后头。 盛见柯小声冲着他的耳边：“喂，闻哥，你怎么回事？你能不能收一收气势，不怕把嫂子吓跑吗？” “远一点。”闻宴扫了他一眼，冷然的声音中透着嫌弃。 那漆黑如墨的眼神落到他的身上，盛见柯只觉得心里打颤。可是他耸起肩膀，把头往后移几分，还是忍不住问道：“闻哥，你的策略呢？” 闻宴顿了顿，朝着盛见柯勾起嘴角，露出温和浅笑。 “温柔吗？” 盛见柯抖了抖。 “不……”他坚决的说着实话，“我只感觉你是要把我丢进海里喂鲨鱼。” 闻宴嘴角的弧度上扬。 “闻哥我错了！真的！”盛见柯求饶的举起双手，“闻哥你别笑了。” 闻宴收起笑容，胆寒的盯着盛见柯，心中的郁闷却半分不少。 “真的很难看？” “不是难看。”盛见柯苦着眉头，“就是我的心脏受不了。” 其实闻宴笑起来一点都不难看，笑容反而冲淡了他漆黑冷漠的双眸，让他看起来容易接近。 只是闻宴很少笑。 盛见柯唯独见他笑过一次，就是三年前。闻家倒台，姚家落马，曾经名震一时的两座顶天大山，轰然倒塌。 当初闻姚两家联姻，不知是羡煞了多少豪门世家。可以说，在上三角地区，黑白两道都不敢招惹两家人。 只可惜…… 盛见柯看了闻宴一眼。 他犹记得当时新闻报道遍地飞，闻宴看着电视台上的字幕，勾嘴一笑，寒戾森然。 自此，一见到闻宴的笑，他就有种心里发毛的感觉。 …… “闻哥，你照常表现行不？就像在我和小橙子面前那样。首先得自然点才行对吧？然后行动上温柔点，主动点……” “不行。”闻宴微微皱眉。 要不是在谈论这个话题，看见闻宴皱眉盛见柯老早就跳开了。亏得这里有巫欢在，不然凭他又笑又皱眉的，怕不是这里的人都要遭殃。 刚想问为什么的盛见柯回想了下闻宴平时的模样，觉得还真的行不通。 闻宴平时对他们那都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这也就算了，还时不时的给他们一个不屑的冷笑，或者傲慢的冷漠脸。 确实不太行。 “我紧张。”闻宴把话说完。 盛见柯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没关系。”盛见柯深呼吸，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闻宴，“闻哥，我们还有第二策略。” “你过会儿要好好表现，一定要充分展示自己的个人魅力。”盛见柯说着，顺便拍了个马屁，“当然，闻哥已经是最强最聪明最帅气的人了，但关键是要让嫂子看见。” 闻宴点点头。 …… 走到门口时，巫欢回头看见说好一起进场的两人落在后面。两人不知再讨论着什么重要的事，巫欢也不好上前打扰，便在门口等着他们。 “还有半个小时哦~不进场吗？”小丑咧着嘴，大大的红嘴巴画到了耳垂边上，古怪可笑。 “就来了！不好意思久等了。”盛见柯冲着巫欢笑道。 巫欢摇摇头：“没事。” 闻宴在巫欢看不见的地方，又是睨了盛见柯一眼。 盛见柯一拍脑袋，才发现他似乎抢走了闻哥跟嫂子讲话的机会。用老范的话来说，就是真的没眼色。 巫欢对此丝毫没有觉察。 她把票递给小丑先生。 “8号……这是个好座位。”小丑咧嘴笑着，声音像是坏掉的收音机滋拉作响，“那边可以自行进场，但进去后就不能随便出来了哦~” 小丑指着白蓝棚前面的一个开口。 “好的，帅气的小丑先生！多谢你刚才的好心提醒。”盛见柯突兀的走向前。 巫欢总觉得他的语气有点耳熟，但一时竟然想不起来。 “看你脸上这优美的红色线条，就算是再精巧的手都难画出来。你的皮肤白的就像是雪，眼睛美的就像是夜空，就连眼睑下的黑色涂快都完美精致的让我无法自拔。”“还有那可爱的红红的圆鼻子，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人，绝对是人群中最闪亮的星。你的头发就像是天上的彩虹一样缤纷多彩，卷起的弧度恰如其分……” 巫欢想起来了。 这语气，跟她上个副本在地下室里吹捧爱丽丝屋主时凉的口气，简直一模一样。 不过盛见柯的道行可比她深多了，满脸认真，语气充满了诚挚。 【叮——】 【npc小丑先生对你的好感+5。】 盛见柯收了收喷涌而出的彩虹气。 才加5个好感度，看来这小丑先生是个boss。一般的npc，在他的“彩虹屁”之下，怎么也会加10-20不等的好感度。 十二小时内不能对同一npc使用本能力，而这个副本只需要，嗯……在没有变故的情况下只需要四个小时。 也不知道五个好感度有用不。 “小丑先生，帅气的你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第34章 “嘘——”小丑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涂成黑色的指甲和红到发紫的嘴唇，像是中毒已深的病人。 “我不回答任何问题。”小丑大大的咧开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喜欢乖孩子。” “乖孩子？” “没错，你看起来倒是个乖孩子。”小丑大幅度的扭动着身子，像是转呼啦圈一样夸张，“来，让我找找……” 小丑转悠了半天，恍然大悟的把头上的尖顶帽摘下来，从里面掏出一张被蹂-躏成一团的纸张。 “赠送你一张节目单吧~” 盛见柯看着几乎被揉的破损的纸张，抽了抽嘴角。 …… 乖孩子的定义过于广泛，一时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或许是第一位客人的福利，之前小丑有告诉巫欢，检票进去之后可以先逛逛，毕竟他们花了很多“心思”。这大概算得上一个明显的提示。 在她之前，进场的几人也习惯性的在外面晃悠了一圈，但似乎没多在意，便走进了马戏团帐篷。 巫欢走进草坪仔细的看了看。 右侧是一个宣传栏，斜斜的插在草坪上。 莫斯特马戏团?第十五场演出 ——这是一个充满光怪陆离的世界，在马戏团的帐篷里，有快乐的你，和快乐的我。我们没有束缚，没有悲伤，没有不平等，我们都是自己的国王。 ——敬请期待马戏团巡回演出，原班人马，精彩绝伦，欢迎你的光临。 “切~没有束缚，没有悲伤，没有不平等，难不成这里是天堂？” 说话的女生与巫欢差不多大，染着一头酒红色的头发，肆意张扬，右耳三个银色耳骨钉，上面的银钻在阳光下熠熠生光。 巫欢垂眸：“说不定是地狱呢。” “地狱？”女生惊奇的看了巫欢一眼，忽然放声大笑起来，“没错！这里真有趣，所以我是真的穿了吗？” 女生撩了撩头发：“管它天堂地狱，只要活着的东西，就算是神我也杀给你看。” “《空之境界》。”身后传来激动的声音。 说话的人见视线都朝他看去，不自觉的低了低头。 微胖的身材，皮肤是不健康的白，深深的眼袋，一眼就看穿的内向不安的性格，显示这人宅的属性。 女生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有人会这么回应她，但很快摊开双手，仰头望天，高呼道：“总有一天，我会撕碎这虚假的星空。” “《黑之契约者》。” “然后，我就是新世界的神。” “《死亡笔记》。” 女生眼中满是找到同类的闪光，面上却故作不露声色，一甩头发：“哟呵，不错嘛，小子。” 那男生也激动得话都说不拎清：“我我我……我……你好！” “徐梓萌，请叫我萌姐！” 徐梓萌明显看起来比胖宅男小，他犹豫了一下：“萌姐。” 两个找到组织的人并肩而去，时不时做着夸张的肢体动作，又是相见恨晚的对视，又是巴拉巴拉之后的激动击掌。 巫欢眨眨眼，二次元的友谊她不懂。 “对了。”巫欢看了眼盛见柯，不经意的问道，“你怎么知道夸奖小丑，他会给提示？” 被嫂子问话的小弟盛见柯脑子一醒，张口即道：“我……” 闻宴眼也不眨的打断他：“那跟他的能力有关。” 巫欢没想到闻宴说的这么干脆，下意识顺着他的话重复道：“能力？” “对。”闻宴顿了一下，甩给盛见柯一个眼神，“你说。” 盛见柯内心一哽。 闻哥，你就这么把我的能力给卖了？还是不要钱免费的那种卖。这也就算了，你还不好意思说出来！ 盛见柯心里吐槽着，脸上却嘿嘿一笑，颇有些得意道：“我的卡牌能力就是吹捧npc，然后他们的好感就会蹭蹭上涨，告诉我很多小秘密，嘿嘿。” 其实他的能力卡牌是这样的。 [宿命卡牌：我最擅长彩虹屁] [说明：拍马屁是一大学问。发挥你的口才，成为彩虹屁之使吧~] [ps：可以增加npc好感度哦。] 盛见柯自认为挺不要脸了，但让他直接说“我的能力牌是‘我最擅长彩虹屁’哦”，他还是有点难以启齿。 事实证明，他还是要脸的。 “哦。”巫欢了然的应了一声。 倒也挺有意思的。 她想起在上一场副本中抽到的能力牌[不要脸的偷窥狂]。大概再也没有比她上次抽到的技能更加羞耻的卡牌能力了吧。 不过…… “其实，你可以不用把自己的能力说出来的。” 巫欢说完，才觉得这句话有点别扭。就好像她知道了别人的底牌还不乐意似的。 她只是想提醒一下面前的两位，这么把底牌暴露给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真的好吗？ 幸好面前的两人完全没在意她的话是否有问题。 闻宴风轻云淡道：“没事，反正只是一个破能力。” 盛见柯：……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见见：老大，为了追嫂子，就要这么埋汰我吗？ 闻哥：你给的手册里说，爱一个人，就要低到尘埃里。 见见（抓狂）：是你要低到尘埃里，不是我啊！ 闻哥（冷睨）：你还想比我高？ 见见：不敢不敢，我错了哥。 第23章 我就爱抢棒棒糖 草坪的左侧是几个仿真雕塑，应该一一对应马戏团表演者。 巫欢仔细观察了下场地里的仿真雕塑摆件，皮毛或衣服的纹路清清楚楚，按下去有几分柔软，像是硅胶的质感。 雕塑不多，只有五个，但都算得上奇异。 她边上的这个，就是一个四肢着地如同动物爬行的女人。 按理说爬行也不奇怪，可她却完全不是常人膝盖着地的爬行状。而是双脚着地，小腿与地面垂直，却从膝关节骤然弯曲九十度，大腿与地面平行，朝背部微微凹陷，肩膀与头高高的抬起。 因此，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像沙漠行走的骆驼。 与其它的雕塑不同，她身上的衣服不是硅胶制作，而是真实的休闲牛仔裤和毛衣开衫。 “她有什么不同吗？”盛见柯扬了扬眉头，一脸好奇的走过去。 “应该。” 巫欢看着骆驼女的背部和腿，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她走上前，伸手按上她的背部，然后摸了摸，一路向下。 摸到膝盖时，巫欢一顿。 “卧槽！”盛见柯嘀咕一声，看到闻宴有些发黑的脸颊，脱口而出道，“嫂子你要注意点，女女授受不亲啊。” 巫欢恰巧有些出神，没听清盛见柯的话。她一边疑惑的“嗯？”了一声，一边蹲下来拨开高高的草丛，看见骆驼女的双脚。 果然。 原来如此。 “你说什么？” 盛见柯飞速的瞥了眼旁边。 只见闻宴已经收敛了神色，眼神却更加幽黑。他抖了抖，摇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闻宴从前连见个巫欢都偷偷摸摸的，活生生像个偷窥狂。现在好不容易见上面，如果被他搞砸了，他非得以死谢罪不可。 其实他也明白。 闻宴之前总说没做好准备见巫欢，最大的原因不在别的，就在于宿命游戏本身。 就算他现在是宿命游戏中当之无愧的大神，但说不定哪一天睡着后，进入某个副本，就再也不会醒来。 可是现在不同，巫欢也进来了。 巫欢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但她对盛见柯一惊一乍，偶然夸张的姿态也没做多想。这个人，跟她的第一印象，可真的一点都不像。 巫欢的目光移向盛见柯的口袋，之前拿到节目单后，他就顺手藏进口袋里。毕竟算是特殊线索，也不好大摇大摆的攥在手上。 此时其他人大多已经入场，还逗留的一两人也在另一侧，正好可以拿出来看看。 不过这东西总归与她没什么关系，怎么也该试着开口借一下才行。 恰好这时，一边的闻宴随手从盛见柯口袋里抽出节目单，将巫欢的话止在喉间。盛见柯楞了一下，习以为常的把手插进口袋，微抖着腿。 巫欢想了想，觉得两人关系还真是不错。那她到底是开口问闻宴，还是问盛见柯呢？ 闻宴等了很久，不见巫欢开口。 他捏了捏节目单，装作随意的瞥了一眼，然后随手递给巫欢：“你看看，能不能看出来什么名堂？” 巫欢谢过之后，对照着节目单仔细观察了一遍。 第35章 五个节目，五个仿真像，对的上。可是五个节目，会需要四个小时这么久吗？ 小丑说喜欢乖孩子。 或许是指乖乖看节目不吵闹的人，也或许是认真看演出的人。也不知道，外面的这些仿真像到底是不是藏着什么线索。 毕竟按照小丑的说法，进去后就不能再出来了。 对了，刚才检票后，就只剩半小时时间，现在似乎已经差不多快到了吧。 “我们该进场了。”巫欢和闻宴异口同声道。 盛见柯愣了愣，揶揄笑道：“你们这么有默契？” 闻宴面色平静的收起节目单和入场券，朝着大帐篷唯一的入口卷帘望去：“还有八分钟。” 小丑已经站在门口等着关闭卷帘了。 “闻哥，你收入场券干嘛，等下还要对座位号呢！”盛见柯故意嚷嚷道。 他还以为刚才闻宴说的紧张是在开玩笑，现在看到他双手一起别扭的把东西放进口袋的样子，恍然大悟。 还真紧张了。 难得难得，真想记录下来。 闻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轻嗤一声：“连这都记不住，要脑子何用？” 巫欢正在看座位编号的手一顿。 她当然记得自己的编码是8。但人总是有这个毛病，就是临近某件事时，就想反复确认。 反正入场券就拿在她的手中，多看几眼又能如何。 闻宴看到巫欢的动作，捏了捏手指，忙把入场券拿出来，故作淡定道：“但是记住了也要好好确认。因为自大弄错了，更是蠢。” 盛见柯：……我知道了，是我有病，真的。 “还有五分钟，乖孩子要快点落座哦~” 马戏团总是孩子的天堂，而小丑似乎习惯了与孩子交流，语气总是带着几分甜腻的尾调。 巫欢朝着小丑笑了笑。 原本还算安和的空气里猝不及防的响起惨烈的叫声。 “啊啊啊啊——”从背后传来瘆人的惨叫声，如同冷风从毛孔钻进人的骨缝里，让人浑身汗毛立起。 “没什么好看的。”闻宴走到巫欢身后，遮住她想要回头的视线，平静道，“只不过是那个要抢你票的人，试图跨越栅栏，然后被惩罚了。” 巫欢不知道惩罚是什么，但可以想到结果。 那人或许已经死了。 她惊讶的发现，这次知道有人因梦境游戏而死，甚至很可能是真正的死亡，她竟然比上次平静不少。 她知道这个异空间的名字做宿命空间，但仍旧习惯的叫梦境游戏。 巫欢轻呼口气，踏进帐篷。 她对于别人的尸体并不感兴趣。像w所说，她只希望好好活下去，并且活得更久。 …… 说是马戏团，里面却像个小型电影院。场地昏暗，靠背椅套着红色的椅套，看起来舒服柔软。 整个场地一共15个座位，共三排，不论是前后左右算起，8号座位都在中间位置。怪不得小丑先生说这是个好位置。 基本上所有人都已经落座，巫欢只能从10号座位前走过去。 10号座是个短发女人，给巫欢让位时显得干脆利落。 9号座位是个傻笑着的男人，看着年龄不大，估摸着也就20出头的样子。 巫欢落座后，看到左手边的7号位是个外国人，头发稍卷，笑容爽朗，跟上一轮的慕时倒显得有几分相像。 男人朝着巫欢笑着打招呼：“hello，my name is bruno.” “hi。”巫欢笑回了句，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哟呵，真巧。”bruno前排冒出一个头，正是之前见过的二次元友谊中的徐梓萌，她朝着巫欢挥手，然后转向后排，“布鲁诺，你好呀。” “你——好——”两个字说出了饱满的抑扬顿挫的语气。bruno说完，耸耸肩，“i can only say that.” “oh，good，very good.”徐梓萌鼓励道，似乎也只会说这句通用语。 虽然是国际通用语，但也不是每个人都会熟练使用的。 演出还没有开始，一时得空，巫欢忽然就想起被胖咕咕打断的技能说明。 她打开系统屏幕，随手一翻，看到了熟悉的胖咕咕在卡牌上动来动去，白色的胖尾巴摇摆着扫过卡牌边缘。 [咕咕咕！你这个没良心，总算来看我了。] 巫欢眨巴了一下眼睛。 [这里好小啊！我的白白都要磕坏了。] 胖咕咕心疼的抱住尾巴，伸长脖子去蹭了蹭。 [你什么时候再放我出去一次呀！] 再放出去一次……她什么时候放过胖咕咕出卡牌？哦，是上个副本触发能力的时候。那个“不要脸”的能力，让胖咕咕化为实体，虽然只有短短十几秒。 巫欢尝试着用脑电波跟胖咕咕交流。 巫欢：[我使用能力的时候，你就可以出来？] 胖咕咕：[是的咕！你才知道呀！] 巫欢：[哦，不好意思，那你就等着吧。] 胖咕咕：[咕咕咕？] 巫欢：[你的能力，你自己知道。] 胖咕咕：[！！！你敢嫌弃万能的咕咕大神！你要知道，有多少人想要绑定咕咕大神，你这样对我，小心咕咕我跳槽哦！] 巫欢这下真的是有些呆愣了。 就一张能力卡牌，还有跳槽这种说法吗？卡牌成精有限公司？ 胖咕咕：[哼，怕了吧。我跟你说，现在讨好咕咕大神还来得及！] 巫欢一脸冷漠的把胖咕咕卡牌移回右上角，单独点开这场抽取的技能牌。 胖咕咕：[讨厌的人！咕咕大神与你势不两立！] 巫欢：[还想出来就闭嘴。] 胖咕咕尾巴一收乖巧而立，小豆子眼睛直溜溜的转：[哦，真的吗？你真的会让我出来吗？你真是个好人，好吧，咕咕原谅你了！] 巫欢现在确定，这个胖鸽子说跳槽什么的，绝对是吓唬她的，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词。 她看向技能卡牌说明。 [单场技能：我就爱抢棒棒糖。（有效期至本副本结束）] [说明：你是个大坏蛋，你喜欢抢小孩的棒棒糖。为了要回棒棒糖，小孩会乖乖听你的话，但小心别把ta惹毛了哦~] [ps：该技能对玩家无效。] 这次是一个针对npc的技能。玩家之间多有纠纷，但真正看来，副本却是发生在npc与玩家之间的，这个技能或许会大有用处。 【滴——】 【马戏团表演即将开始。】 随着系统音响起，灯光暗淡，舞台上的帷幕愈发暗红，原本的喜庆也变成暗色的深沉。 巫欢暂时放下对卡牌的思考，看向前方的舞台。 帷幕拉开。 小丑踩着七彩球出场。 “欢迎来到莫斯特马戏团！亲爱的观众们，可爱的孩子们，尊贵的客人们！”小丑激情澎湃的朝着观众席打开双臂。 啪啪—— “嘿嘿嘿。”鼓掌声伴随着傻笑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啪——啪—— 掌声慢下来。 巫欢右边的傻子男有些怯弱的缩了缩脖子，似乎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小心翼翼的看着周围的人问道：“不……不对吗？” 台上的小丑咧嘴无声一笑。 “没有，孩子。你很棒。”他举起手，黑色的指甲在灯光下反射着微光，“我喜欢乖孩子。” 他说完，啪啪啪鼓掌。 巫欢眼眸微闪，跟着他举起手来。一时间剧场里响起稀稀拉拉的鼓掌声，但一点都不热烈协调，没有分毫欢乐的气氛。 “既然各位来到这里观看我们的年度演出，啊~每年一次的确是少了些，或许某天我们还会增加演出次数哟~” 小丑涂红的嘴巴和圆鼻头，彩色的卷发和尖顶帽，无比透着马戏团欢乐喜悦的气氛。 “这次的演出，我们还给大家准备了惊喜的互动环节哦~顺便一提，”小丑咧嘴，在红彩的映衬下，牙齿白惨惨一片，“有位幸运观众已经拿到了演出节目表哦~” 座位上的人都东张西望起来。 巫欢趁机观察了下周边座位上的人。 最后一排只坐了两个人，最角落的恰巧是盛见柯。 巫欢朝着左后方望去时，看见盛见柯装模作样的伸长脖子四处看，还一脸气愤，嘴里叨念着什么小气啊之类的，就好像节目真的不在他手里一样。 1号，2号位是二次元友谊搭档，胖宅男和徐梓萌，两个人“良桑”、“萌酱”的你来我往，正沉迷二次元交流不可自拔。 3号位也就是巫欢的前面，是闻宴。 4号位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5号位则是穿着保安服的中年大叔，就是之前那个说，打了个盹就到这里来的人。 bruno的左边是6号位，坐着一个正襟危坐的西装男。而bruno后面，大概是一个华裔或华侨男人。 之所以这么猜测，是因为巫欢看见bruno像是找到同伴一样跟着华侨男人叽里咕噜讲个不停，有时还激动的做出手势。 第36章 巫欢能听懂些通用语，但像bruno这么激动并且语速极快的情况下，想完全听懂就有些困难了。 她大概知道那华侨姓夏，跟bruno是校友，毕业于同一所大学。 这个学校的名字似乎还有些耳熟。 巫欢记忆力好，可还没到过目不忘的地步。只是她若有心，能比常人更快更好的记住更多的东西。 有些名气的国外大学，或许她是在新闻上看到过吧。 …… “好啦！别吵了，孩子们。”小丑拍拍手掌，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 面对着一群老少皆有的观众，他的那句“孩子们”着实有些奇怪。 “其实节目单一点都不重要哦~因为我，”小丑指向自己的胸口，笑得开怀，“会带领各位身临其境的感受本场马戏团表演！”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得愈发开心，脚下一滑，差点从平衡球上跌落下来。 就在他快要摔倒在地时，指尖撑在舞台上一用力，又直直的转了回去，如同不倒翁触底反弹。 “吓。”他夸张的拍着胸脯，“幸好没有掉下去，不然可就糟糕咯~” “嘿嘿哈。”傻子被小丑逗笑了。 除了他，没有人笑。 幽暗的灯光下小丑的脸不再斑斓好笑，而是泛着一种诡谲的色彩。红黑白三色交织，构成一副诡异又和谐的暗黑画卷。 “啊啊，这可真是个爱笑的小朋友，听说，爱笑的人会有好运哦~”小丑指着傻子的手指在空中转了个圈，“小朋友，大声说出你的名字！” “我？”傻子吃惊的指着自己，得到小丑的肯定后，结结巴巴道：“我……我叫陶安。” “但我不是小朋友。我成年了。”陶安傻傻笑着，说话也慢吞吞的。 “没关系。”小丑从舞台的这头滑向那头，脚底圆球上的色彩随着转动而转动，就像是理发店门前的三色转灯，“没有孩子能拒绝马戏团表演的诱惑。” “好了！”小丑踩着球滑向舞台后部，帷幕渐渐合起，他低着下巴，提起整个脸部肌肉，眼睛隐在一片漆黑之中，“下面请欣赏，第一个节目。” “象人蹦床！” “叮咚叮咚叮咚——” 不知从何处响起欢快的背景音乐，清脆悠扬，像是从深谷里传来的回声。 “叮咚叮咚叮咚——” 小丑的旁白声响起，是与音乐相对应的低哑森冷。 “从前有一个象人，它从出生起，就长了一张大象的脸……” “它长得很丑很丑。由于巨大的奇怪的脑袋，它又笨重又愚蠢，像是一个怪物。没有任何人愿意跟它说话。” “所以它只好去学一样本领。” “于是它……学会了蹦床。”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胖咕咕：我跟你说，现在讨好我还来得及！不然我就跳槽了。 小巫：有本事你就跳啊，不跳槽的鸽子不是好卡牌。 胖咕咕：你别逼咕咕！再逼咕咕真的跳了。 小巫：/冷漠脸/ 胖咕咕：呜呜呜，我错了，小姐姐求放一条生路，咕咕就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卑微 第24章 噗哈哈哈飞起来了 台上出现一抹身影，慢吞吞的走到舞台中央。 这是一个长得像大象的人。 他的头部很大，就像是下巴里装了太多东西，所以不断下垂、下垂……鼻子也很大，长长的耷拉在嘴唇上方。 两颗巨大的牙齿从嘴里露出来，就像活生生的两颗象牙。他的脸部僵硬无比，随着走路晃悠着，却失去活力，无法做出任何表情。 事实上，从这张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这是一张大象的脸，不是人类的脸。 像是为了让所有人看清他的模样，象人特地在舞台最前方蜗牛般移动着，极慢极慢。 灯光忽灭，又亮。 舞台上多出一个高高的跳水台，约莫有跳台有五层楼高。象人站在跳台前端，下方不是游泳池，而是一块仅有两米长的正方形弹簧床。 象人慢吞吞转过身，如同蹒跚的老人，又像是吨位过重的真正的大象。 他背对跳台，直直的倒了下去。 “啊——” 巫欢身边的陶安傻傻的张大嘴巴，眼中充满了惊奇和慌乱，嘴上不自觉的惊呼着：“啊——掉……掉下去了。” “不怕哈孩子，这是耍杂技的嘞。”他前座的老人回头安慰道，“技艺人，身手好，不怕的嘞。” 白发垂额，抬头纹和眼角纹都很重，眼睛凹陷，搭在座位上的手粗糙而干瘪，爬满蚯蚓似的血管。 这位老奶奶，少说也有八十岁了。 陶安却瘪着嘴，几乎要哭了出来。他伸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哭腔喊着：“掉下去了，掉下去了！” “你看窦奶奶这把年纪了，都没被这个吓到了哩。”老奶奶这么安慰道。 象人平躺着落地，精准的掉落在两米长的弹簧垫上，头和脚离边缘都只有短短十几公分。 碰的一声，他高高的弹了起来，高度甚至远远超过跳台，已经二十多米高。 弹簧床的弹跳力足以支撑这么高的跳跃吗？巫欢对此表示怀疑。 从眼缝中偷看的陶安见状放下手，眼角还垂着泪水，却张嘴就笑：“噗哈哈哈，飞起来了，飞起来了！” 象人在空中翻转，将前胸朝下，再次重重落下。 “哇呜呜呜，掉下去了掉下去了！”陶安嚎啕大哭。 “噗哈哈哈，飞起来了！”他又破涕为笑。 “要掉出去了！不要呜呜啊！” “噗哈哈~” “……” 坐在右前端的保安男不耐的回头：“真是傻子，别吵了行不行！” 陶安捂了捂嘴。 巫欢倒是没在意身边的吵闹，只是看着象人的表演若有所思。 在象人起落的瞬间，藏在他衣服下的手臂裸露出来。皮肤光滑漂亮，指头纤长美丽，就像是养在深闺的大家小姐。 与象人可怖怪异的头部形成鲜明对比。 ……象人的节目并不多有趣，唯一可看的就是他在空中的花样旋转，和偶尔差点落到弹簧垫外的惊险刺激。 到后来，观众席中有些人已经安适的半躺在软椅上，在幽暗的灯光下昏昏欲睡。 【滴——】 【你收到一条私信。】 巫欢看向虚空中的屏幕，是从宿命贴吧跳出来的信息，依旧是来自那个神秘的w。 [w]：在副本中？ [小巫不污]：嗯，在看表演。 [w]：/松了一口气jpg/ [小巫不污]：/疑惑jpg/ [w]：我等了很久，没有你的信息。 [小巫不污]：所以是想发个信息看看我还活着不？ [w]：也可以这么说吧。 巫欢对着屏幕无声的笑了笑。 w的性格看起来倒是不错，作为“逃生贴吧大神”，丝毫不摆谱，有时候也很坦诚。 [w]：事实上，副本游戏并没有贴吧里说的这么可怕。 巫欢还没有来得及仔细研究贴吧里的内容。上次离开梦境游戏前，她是想着回到现实去查看这些消息，有时间也有精力。 只是没想到，回去之后就忘得一干二净。 [w]：在副本中有很多生存和通关技巧。有时候，你找对了通关方式，会发现这里的风景还是挺好看的。 这最后一句看起来有些无厘头，但巫欢却秒懂。因为通关变得很容易，就可以尽情玩耍了。 [小巫不污]：就像旅游一样？ [w]：没错。 [小巫不污]：这里？大神你也在副本中？ [w]：啊被发现了，挺聪明的嘛。你一定可以活到最后。有一种人是没有办法活到最后的，你知道是哪种人吗？ 巫欢低头笑笑，顺着w的话问了回去。 [小巫不污]：不聪明的人？ [w]：不对，是太善良的人。祝你好运，小巫。 [小巫不污]：也祝大神玩的开心。 巫欢抬头。 w是在提醒她，在梦境游戏里不要滥用自己的善良吗？可是，他怎么能确定她就是个善良的人呢？ 第37章 很多时候，人的善良并非是没有任何前提的。 舞台上的象人依旧单调的起伏着，但在空中的动作更加花式多样。就像是悬在空中的舞者，尽情舒展着曼妙的身姿。 什么才是真正的通关方式？ 副本任务是观看马戏团表演，并且结束前不可离场。也就是说，在表演期间，一定会发生一些事，让某些人可以离开，某些人却不能离开。 小丑说喜欢乖孩子。 按照节目单来看，共有五个表演，这些表演背后，会有什么危险吗？ 巫欢有点想不出。 但一定有什么隐藏规则，要是能知道这场表演背后的秘密就好了。 整个帐篷内沉寂的只剩下噗砰的弹簧床的声音，就像是人的心跳不断地跌入谷底。 没有马戏团该有的欢悦气氛，也没有掌声和鲜花。 死寂般的表演。 直到小丑的声音再次响起。 “呵呵呵。” 灯光忽灭。 小丑站在舞台中央，脸部陷入暗红的背景之中，显得阴沉不定。脚下的地板却随着滚球的移动，泛起亮光。 “孩子们，象人蹦床的节目已经表演完了，你们看够了吗？” 依旧没有人回应。 “看够了看够了！”只有傻孩子陶安拼命的点着头，幅度之大带动椅子都摇晃着，“太可怕了，不要再来了。” 小丑低声笑着，语气充满了遗憾： “真可惜，原本它还准备了加时表演，你们真的不想看了吗？” 别的玩家包括巫欢，都在思考着这所谓的加时表演到底为何，拒绝或接受的后果。 而陶安又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的时候，拼命的摇着头：“不要了不要了呜呜。” 小丑声音放低，无比遗憾的宣布：“好吧，那么接下来……” 他对着观众席露出大大的笑容。 “欢迎来到小丑的游戏场！” “马戏团的表演虽然精彩，却也短暂。就像那划上天空的烟火，只有落入眼睛的那一瞬灼亮，未免太过遗憾。” 小丑高高的举起左手，仿佛托住虚空之中的烟火，他满脸陶醉。 “所以……”小丑脸颊两边的红色高高的提起，乍一看去下半张脸都是红嘴巴，“我们为大家准备了好玩的互动环节哦~” 叮-咚-叮-咚-叮-咚~ 欢快的背景音乐被刻意放缓，带着老唱片的低磁感，几分幽然，几分悠远。 音符踩着鼓点，跳上人的心头。 一束光从小丑的头顶落下，他无比夸张的笑容像是定格在脸上，欢悦的神情染上古怪的诡异。 正戏来了。 应该说，正戏才来。 小丑拍了拍手掌，十指合拢举到嘴唇前，刻意放低了声音，从口腔里吐出虚虚的气体：“那么，现在是小丑的问答时刻！” “问题来了~请告诉我——象人的性别是什么？” “有没有观众来回答这个问题！高高的举起你的双手，让我看见你吧！” …… “什么鬼问题！”保安大叔低声嘀咕着。 “唉呀，那张脸……那张脸，哪里还看得出男女哟。脸上就三个孔，鼻子嘴巴，眼睛都挤得看不见哩。可怜的娃子。” “what did he say？” “唔，据我一次副本经验的推测，这一定是场死亡问答，萌酱。” “与其想着怎样华丽地死去，不如想想怎样华丽的活下去吧！[1]” “……” 小丑看着低声讨论嘀咕着，却没有回应的观众们，低声笑了起来，从嗓音里传出滋拉的声音： “没有小朋友要回答问题吗~” “对啦~我有没有说过，互动环节，给大家准备了丰厚的奖励哟~” “喂，小丑桑！回答错了有惩罚吗？”不知是不是二次元混久了，徐梓萌的声音带着几分别样的味道。 从侧方恰巧能看到她酒红色头发下，三个耳骨钉隐隐闪着微光。 小丑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笑嘻嘻的回应，“但一个问题只能回答一次。机会有限，还要好好珍惜呀~” 巫欢的手指搭在前面的靠背上。 每个问题只能回答一次……当然，像这种非此即彼的答案，回答两次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但这也代表，回答错误，很可能就少了一次生存的机会。 他们一共有十二个人。 而这样的机会，有多少个？ 小丑所说的奖励，很可能是他们正常看完正常演出，安然走出马戏帐篷的关键。 “既然如此，那我……” 徐梓萌的话音未落，刚才思绪中走出的巫欢举起了手。 “哦嗬~小朋友们还真是踊跃参与呢，让我看看哟~”小丑的视线盯向巫欢，有一瞬间，巫欢仿佛感到了死亡的凝视。 但很快，小丑滋滋的笑声随着两侧提起的脸颊响起： “是8号小朋友先举的手！8号果然是个好数字，不是吗？” “搞错没有哦！”徐梓萌回头气鼓鼓的看着巫欢，酒红色头发随着她的动作向两边散开，露出整张脸，原本肆意张扬的妆容在她露出的脸颊肉中破了功。 发丝下的是一张可爱的圆脸，不显得多胖，更接近婴儿肥。 就像是个被抢走棒棒糖的小朋友。 巫欢觉得她可能被胖咕咕的能力给洗脑了。她轻笑了笑，朝着徐梓萌摆摆手，说了句“承让”。徐梓萌紧绷着脸，哼的一声扭头不再看她。 巫欢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纯属巧合。 进场前，她观察了一圈表演者的仿真像。由于象人的奇怪长相，她还特地仔细的从侧面看了看象人垂下的下巴。 当时没特别注意，但刚才回想的时候，想起那时候瞥到的象人被下巴遮挡住的脖子。 确切的说，是脖子上凸起的喉结。 这个问题突然问出来令人毫无头绪，看似是一个凭借运气猜测的选择题，而其实，只是一道需要提前观察的送分题。 但通常，第一题有很多人丢分。 她正准备作答，只听见前面的闻宴转了转头，声线冷冽，像是不经意地说了句： “眼睛会说谎。” “或许有时候，你看到的，只是假象。”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贱贱：老大你484傻，嫂子怎么可能有错？ 闻崽：qaq。 象人的描述部分参考《象人》。 [1]：来自坂田银时《银魂》 第25章 弹簧床的体验挑战 那声音冷漠低哑，就像是峡谷里的风，在万丈深渊上呼呼作响。 巫欢不是没考虑过这种可能。但要真说假象，象人在弹跳时，不经意露出的纤细光滑的手臂，如同女人一般白皙的肌肤，似乎更像是迷惑众人的假象。 象人出场时，其实是看不出性别的。在丑陋的大脑袋的衬托下，象人粗壮又笨重。 可谁也不能确定，这象人就是男或女了。 巫欢看向闻宴。 在那双风轻云淡的眼眸之下，隐着深谷狭缝中的冷冽。让她一时有些分不清，闻宴究竟是好心提醒，还是刻意打击。 巫欢回应道：“蒙蔽一个人，不需要太多假象。太多的假象等于没有。” “可有时候，事实偏偏如此。”闻宴转过半个身子，手臂自然而然的搭在靠背上方，一不留神就触到了巫欢的手指。 那一瞬间，她感觉到闻宴紧致的皮肤，温凉却强韧，有着说不出的爆发力。 巫欢抽回手，听见他继续道： “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认为第一个问题是最容易的，这种想法本身就是想当然。” 闻宴眼梢微抬，微瞥了眼刚才冒冒失失想要抢答的徐梓萌，冷淡的眸中似乎多了一份漫不经心的傲慢。 太过于轻视宿命游戏，可是会死的很惨的。 巫欢眨眨眼。 这是……在说她？ 她很想当然吗？巫欢认真想了想，虽然她对于自己的观察和答案并非确信无疑，但也是有理有据的。 答对她不会意外，答错她也不会遗憾。 反正她都已经抢答了。闻宴说的这些似是而非的话，如果不是之前闻宴对她的帮助，巫欢会以为，他在故意扰乱自己的节奏。 第38章 “你们是再扯哲学吗？叭叭叭，所以到底说不说答案啦。”徐梓萌回头盯着巫欢，脸上依旧有些不高兴，“不是很明显嘛？” 闻宴斜睨她一眼。 徐梓萌毫不惧怕的瞪了回去。怎么，比眼睛大，谁怕谁？ “还没有答案吗？”小丑懒懒开口。 如果一定要在男、女、人妖、不男不女这几个答案中选择一个，巫欢还是认为，她原本的答案更有可能。 巫欢：“是男的。” 小丑咧嘴笑得开怀。 “binggo！”他打了一个响指，欢快的道，“错了哦~” 巫欢习惯性的捏捏指尖，倒也没有过多意外。 原本她对自己的答案颇有几分把握，但在闻宴的搅合下，答对的心思确实也淡了几分。 不是男的，难不成是人妖？像女人一样的身材和皮肤根本不能代表什么，象征性的喉结明明是最好的证据。 但这么说……其实这些都可以造假。 可如果这一切都是假象，这个问题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她一定还忽视了什么。 或许知道那个关键的点，接下来的一切都会变得容易很多。 徐梓萌撇撇嘴。 “呐，你是不是傻？”徐梓萌回头，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巫欢，“看见她的胳膊了吗？那么完美光滑白皙，怎么可能是男人哦。” 巫欢听着徐梓萌的质问，有些出神的想，是不是她真的想多了。 可闻宴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二次元的余音缭绕在她耳侧：“……你怎么会猜男的哦！就算看起来像男的，怎么也该反着猜。wa ka ta nao？（明白不）” 巫欢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徐梓萌，就随口把之前的发现说给徐梓萌。由于小丑的提示，她当时看得特别仔细，自觉能派上大用场。 徐梓萌愣了愣：“纳尼——象人有喉结！！我怎么不知道？” 惊讶过后，她一脸犹疑的看着巫欢，想着巫欢是不是不想承认自己答错的事实，故意找借口忽悠她。 闻宴眼梢微挑：“因为你蠢吧。” 徐梓萌差点没从座位上跳起来。 “你才蠢！你这个自大男！” 亏她第一眼看到闻宴，还觉得这人挺帅的，简直可以去当她男神的coser。她难得能认可有人去cos她男神。 可是现在……呵呵呵。 “真可惜呢~这个问题回答错了，不过没关系，我们还准备了一个互动活动哦~” “不公布答案吗？” 巫欢依旧想知道，她到底错在了哪里。 小丑踩在圆球上晃悠着，脚上的靴子像是有着天生的粘合剂，无论怎么晃悠都稳稳的黏在球上。 “哈！真是积极的小朋友呢~答案最后总会知道的。” 小丑眯了眯眼，笑容可掬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下面是最最好玩的互动活动——体验挑战游戏哦~” “期待吧~雀跃吧~可爱的孩子们。” “象人蹦床的体验挑战，即将开始！” “哟呵~” 不知安装在何处的音响里传出掌声，响彻整个帐篷，无处不在。 “那么……”小丑扫视了一圈观众，“有哪位观众自告奋勇呢~” 所有人看着那高高的跳台，和只有一人长的弹簧床。 没有经受过专门训练的人，只要在弹跳高空的时候，稍微偏一点身子，就可能无法准确降落在弹簧床上。 谁敢冒着生命危险去尝试呢？ “没有人吗？”小丑遗憾的声音带着一丝欢乐，迫不及待的继续道，“哈哈~小朋友还是如此的害羞呢！” “那么，就让我来抽取我们的幸运观众吧~” bruno着急的向后座的华侨玩家请教着现在的状况，通用语的交谈声传入巫欢耳中，与台上小丑滋拉的嗓音交杂在一起。 小丑灵活的翻转两个手腕，不知从哪抛出一个小球，接着又是一个…… 他左手略高于右手，飞快的接住从空中掉下来的圆球，抛给右手。十二个小球做着类圆弧的，速度快的仿佛出现了重影，在空中画着一道又一道的圆线，令人眼花缭乱。 圆球们扑通扑通跳进小丑身侧的黑色箱子内，等待着小丑的命运抉择。 没有人看清它那箱子是何时出现的，一切发生的都是那么诡然，小丑华丽的抛球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然后箱子就出现半空中。 幸好小丑的头顶还有一束淡白的光。 巫欢看过他身后暗红色幕布上一逝而过的浅淡投影，那是系在黑箱上的一条细线。 咚—— 小丑的手直直的伸入黑箱内，却面向观众，语气充满期待： “这个数字，会是什么呢？” 从箱面的圆洞中伸出的手上，夹着一颗圆球。 “呵呵呵。” 小丑抬头看向观众席，笑声颤颤：“是……8号。” 巫欢抬眸。 蹦床她会，但是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她可没信心能活着走下来。 况且这个项目本身就有些奇怪。正常的蹦床都是慢慢起跳，并且怎么也不可能达到这么高的高度。 跳水式的蹦床，还是第一次见到。 “——身边的7号观众！恭喜你！” 巫欢：……行吧。 bruno毫无反应的坐在位置上，直到他身后姓夏的华侨拍着他的肩膀，对着他说出这个不算好的消息。 “oh. actually，i can do that. you know，i''m a fitness coach.”bruno这么说着，起身从左侧走出去，面色轻松的就像是真的在参与一个简单的互动游戏。 如果是专业的健身教练，说不定还真没问题。 巫欢看着bruno登上高高的跳台。 十次。 他需要弹跳十次，才算完成这个互动游戏。 巫欢看着bruno深吸一口气，从高高的跳台上坠落，总觉得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没说谎。 他的动作规范而标准。落地的时候弓背昂头，抬起了四肢，只让背部着地。既缩小了接触面积，防止落到弹簧床外，又防止手脚擦伤。 “1——” “2——” “……” 巫欢瞳孔一缩。 弹簧床……变小了！？ 第26章 不可能完成的挑战 没错，之前bruno虽说不是平躺落下，但弹簧床绝对比他整个人要长。可是现在，他抬起的手脚都已经探出床的边缘了。 显然他也发现了这件事，第四次落地时有些走神，差点一头砸在硬地板上。 “5——” “6——” “……” 弹簧床的边长只剩一米。 更加令bruno绝望的是，他被弹起在高空时，远在底下的弹簧垫与深色地板几乎融为一体。 他惊恐的发现，他找不到弹簧垫的位置了。 小丑模拟着他落地的声音，嘴唇上下一碰，发出一声： “砰——” “啊啊呜呜呜。”陶安捂着眼睛大哭起来。 bruno从额头滴下大片的汗珠，在空中划过晶莹的弧线。这次他是垂直的落下，他也只能直立落下，双脚恰恰踩在离弹簧床不过三公分的地方。 又是砰的弹起。 “7——” 小丑嘴角的弧度微落，显现出一分遗憾。 弹簧床又缩小了。 巫欢很怀疑，照这么下去，他最后一次的弹跳即便成功，也会落得摔残甚至摔死的下场。因为那时候，弹簧垫恐怕连他的脚都撑不全。 随着弹簧垫变小，bruno弹起的高度也在降低，已经与跳台齐平。 巫欢眼眸一闪。 第39章 在高度达到顶峰时，人会有一瞬间的停滞。如果这个时候能落在平台上，伤害将会是最低的。 这或许是一线生机。 但问题是……他现在的弹跳高度已经与平台持平，最后一次，真的还能跳回台上吗？ 如果不能，那这分明是一道无解题。 不可能完成的挑战。 “9——” “oh！fuck！” bruno的脚踝传来剧烈疼痛，如同被巨大的货车轮碾压而过。弹簧床太小了，他落地前匆忙调整位置，堪堪踩上去，但右脚还是在边缘崴了一下。 在自由落体的重力之下，这轻轻一崴，变成了狠狠的折断。 “10——” 最后一次，bruno单脚落在弹簧床上，从左腿传来的反弹力让他浑身一麻，但他还是努力的朝着跳台方向弹起。 显然，他也发现了自己无法安全落回地上的事。 这次弹簧床的大小只有座椅面那么大，让人怀疑这弹簧床的弹力究竟是怎么支撑他弹起这样的高度的，根本不合常理。 但显而易见的是，如果他再次落下来，根本没有活命的机会。 这他妈要命。 这个诡异的地方，他甚至连这些人在讲些什么都听不懂。为什么非要是亚语呢？就不能用通用语吗？ 他发誓，等他离开这个鬼地方，一定要好好学亚语。还要好好锻炼身体，力量、敏捷一个都不能落下。 bruno的指尖碰到跳台的边缘，他的瞳孔睁大。 身子一空，向后坠去。 他眼睁睁的看着尖顶棚变得越来越远，耳畔呼啸的风却越来越大，拍得他耳朵直发疼。 最后一次，弹力不够。 别说是他，观众席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人能找到原本的弹簧床在哪。 砰咚—— 他重重的摔落在地板上。如同玻璃杯从空中坠落，啪嗒一声落到地上，分崩离析。 那是骨头碎裂的疼痛，还有几欲耳聋的阵阵轰鸣声。 “死人了！死人了哩啊！”窦奶奶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像是发了病。 陶安哇呜一声哭了出来。 小丑哼哧一笑。 “游戏结束了，请观众下台吧~” 底下是一片死寂。 无论何时，死亡总是令人恐惧的。比寒冷和黑暗更让人害怕的，就是死亡前的窒息和绝望。 巫欢倚靠在座位上，垂眸。 bruno失败了，所以这根本就是一场“不可能”挑战吧。最起码，巫欢目前都没有发现一线生机，除非他不参加挑战。 或许这就是一场死亡盛宴。 就像上一次副本中，被地下室人偶杀掉的张宿、被大头娃娃杀掉的李馥妮。 没有任何理由，只是死亡来临了，所以它就那样骤不及防地落下来。 仅此而已。 坐在前排的闻宴扯了扯袖口，眼眸漆黑如墨：“他还活着。” “啥子嘞？”窦奶奶问道。 闻宴没有重复第二遍。 小丑悠然的踩着圆球，旋转的色彩令人炫目，他弯下腰，看着地上不知死活的bruno再一次道：“7号观众，你该离场了。” 那是警告。 bruno在地上挣扎了下，吐出一口鲜血。 “我来吧。” bruno后座位的人起身，朝着台上走去：“我来接他下来。” “呵呵。”小丑眯起眼睛，眼睑下的两道黑色痕迹随之一动。 “真是热心的孩子呢，那么……你又是谁？” “夏明萧。”许是在国外多年，他的口音也染上几分当地的腔调。夏明萧蹲下来看了看bruno，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朝着台下问道：“谁能帮我一起把他抬下来？” 闻宴低声轻笑，慢悠悠的举起手。 “多谢了。” “不客气。”闻宴轻松无比的托住bruno的双腿，压了压眼尾，隐下不为人知的冰冷，“总归是一条命，对吧。” 他的声线压的稍低，让人一时听不出情绪。 不等夏明萧细想这话，又听见轻飘飘的一句：“你是医生？” “不。”夏明萧笑着回答，“我只是一名烘焙师。你知道，每天起的比鸡还早。”他随口开玩笑般道，权当调侃自己。 闻宴微扯唇角。 夏明萧只是个小人物。别说他是才加入宿命小队的新人，就算是宿命小队的谢自亲自在他面前，闻宴也同样不放在眼里。 但有一点不行。 不管他是谁，他看巫欢的眼神都不该带着杀意，所以……他必须死。闻宴微垂的眼眸幽暗无比，但抬眸的一瞬间，又变为漫不经心的轻淡。 两人协力把bruno抬回座位上。 事实上，所有人知道，或许bruno已经活不了多久了。虽然他很聪明的护住了头部，但或许心肺已经震碎破裂。 夏明萧轻托着bruno的脖颈，让他更好的倚靠在椅背上。然后他的手一松，bruno的脑袋无力的朝着右边垂去，嘴角的鲜血滴在巫欢的衣袖边缘。 夏明萧愣了一下，慌忙掏出纸巾。 “抱歉抱歉，我给你擦擦。” “没关系。”巫欢只是从他的手上接过纸巾，“我自己来就好了，谢谢。” 夏明萧看着躺在巫欢手中的纸巾，眼眸一闪。 他放心的坐回座位上，对于刚才热心抬回来的bruno，再也没有看过一眼。 就等下一轮了。 然后他抬头看向前方，突兀的望进一双黑潭般的眼眸。 冷冽，幽深。 “怎么了？”夏明萧心头一跳。 闻宴唇角一扯：“没什么。” [w]：谢自选人的眼光越来越差了。 [唐十三]：是的闻哥！这个人弱爆了，要不要我趁机干掉他？ [w]：凭你一张嘴吗？ [唐十三]：……闻哥不要小瞧我！对付这种小白脸不在话下！顺便，那个傻子右边的人，是那个谁谁谁来着。 [w]：经乐意。 [唐十三]：没错！闻哥，我们什么时候能把宿命小队端掉？这些年谢自靠着你以前赚的那些底子招揽人，还到处蹦跶，简直不要脸。还有这个经乐意，就喜欢捧臭脚。 [w]：嗯，现在端。 [唐十三]：？？？？？ [w]：过会儿找机会做掉经乐意，掉卡牌不用捡，她的卡牌用处不大。 [唐十三]：哟呵！好的，收到！ [w]：另外，随时做好破坏演出的准备。 [唐十三]：qaq？要搞事吗？ [w]：看着。如果姓夏的没搞事，那就暂时不搞。 …… 袖子上还是有淡淡的血迹，混杂着一股腥咸。bruno安静的闭着眼，呼吸微弱得不可一闻。 连痛苦的呻-吟都没有。 那种怎么都散不去的血腥味却让人心生恐惧。 巫欢捏着手上的纸巾，轻薄柔软，但表面有些粗糙的颗粒和纹路。巫欢透过暗色的光线，看见纸巾上的形状。 ——是一个小人。 就是最简简单单的那种小人形状，一个圆形是头，一个长方形是身子，四条线是肢体。 巫欢摩挲了一下纸巾。 奇怪，这个人的餐巾纸是哪里来的？睡着时身上的东西会带进这里吗？ 这个叫夏明萧的人，常年定居国外，毕业于知名品牌大学，是一名烘焙师。 等等……姓夏？ “第一场表演结束，没有掌声吗？”小丑哀怨的盯着观众席，声线低迷。 台下响起凌乱敷衍的啪啪声。连陶安都没有鼓掌的兴致了，悻悻的垂着脑袋，弓着背，看着自己的双手发呆。 就像一个被抛弃的小孩子。 巫欢扭头问了句：“怎么，怕吗？” 陶安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还带着几分傻气：“我……我不怕。” 第40章 虽然这么说着，陶安瘪瘪嘴一副要哭的样子。 “我是男子汉，我不怕的。” 陶安虽说有二十来岁了，可一言一行都像是个孩子。这话由他说起来，更像是小孩偷穿了爸爸的外套和皮鞋。 巫欢垂眸笑了笑。 “请观赏第二个节目~” “惊险走钢丝！” “欢迎表演者~双头婴姐妹~” 小丑的声音在黑暗中顺着静谧的空气钻进马戏篷的每一个角落，演绎着一个人的激情高昂。 事实上，马戏团的节目所有人都不陌生。 蹦床，走钢丝，跳火圈，飞车……几乎出自同一套路，却每每都令人惊奇神往。 灯亮。 “叮咚叮咚叮咚——” 空中的悬丝很细，泛着银光，从看不清的后台幕布中延伸而出，在舞台上绕了一圈。 先是一撮淡金色头发，然后是稚嫩的小脑袋，两颗头颅挤在同一脖颈上，难免向两侧倾斜。 再往下……是三只白嫩的腿，带着些婴儿肥。 双头婴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瞳色极淡，甚至有些隐隐发白，将可爱的小脸蛋衬托的有些诡谲。 “叮咚叮咚叮咚——” “从前，有一对姐妹，她们的关系非常非常好。好到什么程度呢？她们可以共用同一个身体。” “但是所有人都称呼她们为：双头婴怪物。” “双头姐妹刚出生就遭到了抛弃，她们很孤独，但幸好有彼此陪伴。” “她们只好到处流浪，就这样走啊走，走过了独木桥，走过了高墙头，走过了尖砖瓦。” “走过了风雨雪霜，也走过了烈日昂扬。” “一年之后，她们学会了……走钢丝。”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抱抱讲坛：俗话说，不会走钢丝的姐妹不是好姐妹。有那么一对姐妹，你猜怎么着，她们一岁就学会了走钢丝…… 观众：抱抱？ 抱抱：别不信，我跟你们说…… 观众：你…… 抱抱：到底干嘛啦。 观众：你说的是不是你头上趴着的那个双头婴？ 第27章 双头婴几岁了 双头婴咯咯笑了起来。 两张脸一模一样，笑起来时，一张脸的左眼微抬，一张脸的右眼微抬，就像是在照镜子。 灯光微暗，将双头婴脚底的细钢丝隐藏在黑暗之中。 她们就像浮在空中的精灵怪，咯咯的在空中飞跑起来，如履平地。时不时的一个翻越，倒转过来，三条腿在空中晃荡晃荡着。 …… 不比刚才令人心惊的体验挑战，双头婴姐妹的表演很安静。除了偶尔咯咯的笑声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巫欢稍微有些出神。 她想到刚才闻宴明显的出口警告。可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果断忽视并且坚持自己的推测。 然后她错了。 事实上，巫欢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多么盲目自信或者固执己见的人。只是有时候，她更会相信自己，也只会相信自己。 朗叔曾说过她不够听话，太过坚持自己的想法。 但她想起从前的种种，只是觉得，不相信自己，她还能相信谁呢。 她打开系统，浅蓝色的荧光看起来微微凉，让人的心不自觉的沉静下来。 [小巫不污]：大神？ [w]：嗯？我在。 w神似乎真的很闲，当然，这没有任何贬义。只是每次她有什么问题时，w几乎都是秒回。 就像他本人所说那样，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找他。 巫欢垂眸想了想。 [小巫不污]：大神犯过错吗？ 闻宴往后一靠。 他没想到，巫欢竟然在意之前答错的那道题。 他想回头跟巫欢说，刚才那根本就不算什么错误。但他动了动指尖，想起巫欢礼貌又疏离的语气，只是垂下头，看着眼前的屏幕。 [特殊提醒][巫甜甜][私信一条未回复] [w]：当然。 [w]：犯过很大的错误。 [小巫不污]：很大？ [w]：对，几乎死掉，也差点让身边的人死掉的那种错误。 巫欢沉默了一下。 [小巫不污]：那真是很大的错误。 她听见前方传来小小的噗哧声，那是从鼻腔里呼出的重重气息。巫欢疑惑的看着前面的后脑勺。 闻宴正一本正经的抬头看着节目。 钢丝上双头婴出现了一个微小的失误，从半空跌落下来。在全员屏息之际，她们用一条腿拽住垂下的细绳，倒垂身体，在空中咯咯一笑。 大概这是个安排好的情节。 但巫欢不是很懂，这有什么好笑的吗？这时候恰好收到w的回信。 [w]：我还以为你会安慰我。 [小巫不污]：因为大神现在变得很厉害，不是吗？ [w]：也是，你说的没错。 [小巫不污]：……身边的人？ [w]：放心，那小子还活得好好的。 闻宴依旧一本正经的看着前方。 刚才那小子还帮你一脚踹翻了那个猥琐的胡子男。 [小巫不污]：嗯。能从谷底走出，也算是一种幸运。 巫欢觉得自己还是那么不会安慰人，她想了想，继续发问。 [小巫不污]：所以有时候……人还是不能太相信自己，对吧？ [w]：不对。 [w]：在这里，不相信自己，你想相信谁呢？你知道为什么我能走到现在吗？ [w]：因为我相信我做的决定，一定是最好的。 巫欢眨了下眼，右手摸到刚才丢到一旁的纸巾，粗糙的颗粒摩挲着她的手指，让她产生微妙的触觉。 w的表现一直太温和，有时巫欢甚至都忽略了他在逃生贴吧一呼百应的样子。 他既然能成为逃生大神，就代表他一定通关过形形色色的副本。根据他的说法，他也是从无数刀尖悬崖的边缘走过，在危险的缝隙中锻炼而来，才成为如今的w神。 w很自信。 但他没有说自己的决定一定是对的，而是说“最好的”。 巫欢终于明白，她一直以来也是这么认为的。她相信自己能在能力范围内，做出最好的决定。 [小巫不污]：我知道了，谢谢大神。 [w]：你很好。 [w]：期待你加入我队伍。 巫欢看着这句话。 所以她之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她猜的三种可能都错了，原来w是有招揽她的想法。可是除了这个特殊贴吧功能，她似乎没有什么能为别人所图。 当然，也或许这只是一句鼓励的话。 不过w的队伍…… 巫欢正准备去贴吧里翻查一下，却听见熟悉的音乐声。 “叮咚叮咚叮咚——” 她抬眸。 灯光愈发暗淡，独独一束微光打在双头婴身上，浅金色的微卷发丝在灯下闪烁着柔软的光，瞳色愈发的淡。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也更加清楚。 脸颊有些婴儿肥，稚嫩无比，一双淡色瞳孔却不知深浅，完全不像是三四岁的孩童。 双头婴姐妹隐在一片深色的幕布之中。 第41章 “啪啪啪——” 小丑高举着手，头顶的尖帽像是可爱的婴儿帽，戴在他的头上却分外和谐。 “感谢双头婴姐妹带来的精彩演出！” “相信大家对我们接下来的互动节目，非常期待哟~” “那么，现在是小丑的问答时刻~” 叮-咚-叮-咚-叮-咚~ 小丑双手虚虚合拢，指尖互-点着向上游走，在举起到顶端的时刻，像是有花从黑暗中绽放出。 他朝着观众高举双臂。 “第二个问题来了~” “请问：双头婴今年几岁了？” 小丑看着台下高高举起的双手，血红的嘴巴大大的扬起： “呵呵呵呵。” “真是积极的小朋友呢~” 徐梓萌没有放下手，并且同样扬起笑脸：“懂得把握的人，才有机会取胜。” 更何况小丑说过答错没有惩罚，而上轮答错的巫欢也确实未受到影响。既然如此，多试试又怎么样呢？ “我也不傻，如果我一次都没有答对，大概很难走出这里，对吧？” 徐梓萌说罢，扭头看向巫欢，耳骨上的银钻闪闪发光，像是她扬起的笑脸：“小姐姐要不要给我个提示？” 小丑的话音未落，徐梓萌就举手准备回答。也不知是冒失还是果断。 “我看人很准的哩，这怪孩儿，差不多五岁的咧。” 窦奶奶伸出一只手，手背上满是横纹褶皱。 “5岁，6岁，7岁，8岁……”陶安一根根掰着手指头，“我今年22岁了。” “……” 徐梓萌依旧看着巫欢。 就算是看着真人猜测年龄，也会有很多误差。谁知道这里面还有没有别的套路。 虽说上轮巫欢答错了，但巫欢明显比她思考的更多更仔细。况且这道题……她一点头绪也没有！ 但是！虽然她没有头绪，但巫欢一定有啊。 比其胡乱猜测，她倒是更信巫欢有理有据的观察。虽然她之前也在外面晃悠过一圈，却没能发现什么线索。 没关系，她不知道无所谓，她有一双慧眼，能够识别有能力的人。这样不就够了。 徐梓萌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巫欢垂了垂眸。 徐梓萌倒是心大，什么都不知道就抢答，然后拐过头来问她。她看得出来徐梓萌没什么别的心思，纯粹就是把这当一场游戏。 几岁？ 出生之后，遭到抛弃，流浪了一年，她们学会了走钢丝……很不符合逻辑，哪有刚出生的小孩就能自己流浪生存的呢。 但这是小丑给出的信息。 按照这个不合逻辑的信息的逻辑推测，学会走钢丝，所以她们加入了莫斯特马戏团。 莫斯特马戏团…… 巫欢的脑中忽然浮现起之前斜插在草坪的宣传栏文字。 莫斯特马戏团?第十五场演出 “表演可是有时限的哟，不能这么一直等下去~”小丑捂着嘴道，“那么我想想，就给一分钟倒计时好了。” “60……59……” 巫欢闭眼回想当时的那段文字。 ……光怪陆离的世界……没有束缚，没有悲伤，没有不平等……巡回演出…… 巫欢眼神一凝。 ——巡回演出，原班人马！ “十六岁！” 巫欢睁开眼，余光扫过前面的闻宴。他侧着脸，五官立体，棱角分明，黑曜石般的瞳孔中没有一丝波澜，就像是对巫欢的答案毫不例外。 巫欢的第一反应是，他也推测出来这个答案。 “20……19……” “哦，来不及解释了！”徐梓萌晃悠了一下身子，酒红色的头发将那几颗银光挡住，“我相信你哦，姐妹儿！可别辜负我的信任呐。” 这个儿化音让巫欢有些出神。 “我的回答是16岁，小丑僧赛。” 徐梓萌的头发从肩前垂下，尖端微卷，随着她的动作晃悠着。 “哦~”小丑拖长的音带着几分怪调，“这真是个奇怪的答案，你觉得我们可爱的双头婴姐妹16岁了？” 小丑看了看徐梓萌，然后视线移向巫欢。 他不在乎规则，虽说是徐梓萌的抢答环节，但他也不会阻止这些观众们互相帮助。这样才更有乐趣，不是吗？ “她们一岁加入马戏团，这是马戏团的第十五场巡回演出，原班人马。” “加上开场时，你强调了演出的时间间隔。” 年度……每年一次…… “真正知道的数字只是十六，如果答案是十七十八十九，那我也没有办法。”巫欢耸耸肩。 “哦！原来是这样！”徐梓萌睁大眼睛看着巫欢，“我怎么没想到呢？” 她也看见了这段话，也听见了小丑的旁白。但一时没把这些联系在一起。 尤其是小丑说的那些旁白，什么没人玩然后学会了蹦床，什么被抛弃然后学会了走钢丝，什么走过了风雨雪霜，又假又好笑。 小丑哧哧笑了起来。 “真可惜。”他说。 不知何时，小丑的手上多了三个圆球，抛在空中，做着有迹可循的圆周动作。 巫欢歪头往后靠，脖颈的凹陷处刚好枕在椅背上。在这种紧张时刻，小丑喜欢说反话，比如上次答错了，他却欢呼恭喜。 “你是对的。”小丑说，“但你不是答题人。” 巫欢的嘴角微提，唇色淡的如同玻璃杯中的温水，安静轻和，唯有在阳光下透出几分晶莹。 这就够了。 她的思路并没有错。即使这里的故事再离奇，答题也不可能无迹可寻。 “恭喜2号观众，获得马戏团精心准备的礼物一份~” 小丑站在台上高声宣布，却没有任何动作。徐梓萌愣了愣，正准备询问，只觉得脚边一股凉意瘆人。 她低头，与两张冷白又僵硬的小脸相对，心脏几乎骤停。 “送给你。”双头婴姐妹朝着徐梓萌递出一个小盒子，然后咯咯笑了起来。 之前听见她们的笑声只觉得欢乐又稚嫩，但离近之后，才看见那两双淡瞳泛着冷白，看人时没有一丝温度。 徐梓萌定了定神，伸手接过盒子。 里面是一张卡券，与她们之前的门票券很像，背景是马戏团帐篷，双头婴姐妹正在练习走钢丝。而上面写着——“vip通道专用券”。 随着双头婴姐妹离开，那股瘆人的凉意终于慢慢散去。 徐梓萌原本被吓了一跳的紧绷神经终于完全放下，她回头看看巫欢，重新扬起笑脸：“谢了，姐妹！” 巫欢唇边的弧度稍稍上扬。 闻宴回头，不轻不淡道：“还不错。” “恩？” “说得轻松，你怎么不回答一个试试？”徐梓萌甩给闻宴一个白眼。 从一开始，就故作高深说些不知所云的话。原本以为是个王者，结果还不是马后炮。徐梓萌认真的想了想之前的事，觉得闻宴一定是刻意在扰乱巫欢的思路。 什么真的假的事实假象，是在讲哲学道理吗？ 她的男神才不会让这样的人来cos呢！ 还不错？ 哼，看她的！ “小姐姐，你简直太棒了！”徐梓萌伸手给巫欢捧了个爱心，满脸崇拜，“人美心善又聪明，天使大概就是这样的叭。” 巫欢哑然失笑。 最初徐梓萌还端着范儿，尽显炫酷姿态。可现在，就算依旧顶着一头酒红色微卷发，以及非主流的耳骨钉，却也难掩言行间小女生甚至还有些孩子气的姿态。 然后她撩了下头发，蔑视的目光略过闻宴。 这才叫夸奖。 徐梓萌完全不知道自己给闻宴带来了多大的郁闷。她捧完巫欢，开始摆弄手上的卡券，脸上流露出些许兴奋： “哇塞，我一定是本场mvp，第一个拿到vip券！所以这其实是真人版的逃生游戏吗？哦摸西咯以！” 坐在她左边的胖宅男看了徐梓萌一眼，眼神有些复杂。 “如果我们会死呢？” “欸？”徐梓萌往左边看去。 巫欢没注意两人的对话。她垂着眸，对于小丑的问答游戏有了些估量。 照这种程度，她大概下场也可以抢个问答看看。 第42章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闻崽：不错。（os：我家巫甜甜怎么这么棒的呀。 小巫：（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萌萌：这居高临下的评价是怎么回事？大猪蹄子，奏凯！抱走小姐姐！ 闻崽：我好难。 第28章 名字很快乐的小朋友 “下面，又到了大家期待的体验挑战环节哟~” 小丑的声音如同立体环绕，在帐篷剧场中迟迟不散。 听到这个词，所有人不自觉的瞥了半躺在座位上不知生死的bruno一眼。 没有人敢问一句，他是否还活着。 有些是漠不关心，有些则是恐惧听到答案。 “那么，这一场的体验游戏~是什么呢？” “有没有哪位观众要来猜一猜呢？” 徐梓萌得到了奖励，整个人有些懒懒散散的，听见这话眼中却又多了几分雀跃：“有奖励吗？” 小丑呵呵呵笑着：“小朋友，要懂得知足呢~” “切。”徐梓萌撩动了下头发，“不就是走钢丝吗？” “答对啦！”小丑的声音兴奋起来，仿佛一呼一吸间都带着笑意，“就是走钢丝哟~” “那么，有想要参与的观众吗？” 沉寂三秒。 “啊~总是这样。”小丑的声音低沉了下去，“那么，就由我来……” 小丑顿了顿，刻意营造出紧张的气氛。 如果说回答问题还有迹可循，那这体验可真的纯粹要命。 就像上一场的布鲁诺，不是没有技术，只是马戏团非要把人往死了推。如果不是他，换一个人，恐怕第一次弹跳从高空落下时，就会摔个粉身碎骨。 坐在bruno身后的夏明萧侧了下头，飞快的看了巫欢一眼，手上做着让人不知所以的动作。 闻宴虽然在第一排中间，却像是有所觉察般的回头看了他一眼。视线冰凉无比，让人如堕冰窖。 夏明萧愣了一下。 就是这么一愣，小丑就开始了新的一波抛球技术秀，圆球在他的手中乖巧又听话，空中的弧度也越来越接近完美的圆。 圆球在空中划下的墨染的黑影弧度，就像是引人入坑的无尽深渊。 夏明萧眼中闪过一丝懊恼。 只能等下一轮了。看巫欢刚才游刃有余的样子，问答环节不一定难得倒她，还要等合适的时机才行。 况且，他还没有拿到最后的通行证呢。 夏明萧在这里遇到巫欢纯属偶然。 巧合的是，前一天国内的夏薇刚与他通过电话，也给他看了巫欢的照片。 当年夏薇要与巫一鸣结婚，圈内的人一半震惊一半嘲讽，没人觉得他们会是真爱。不过是个攀附的凤凰男罢了，自以为有几分才能，还不是年过三十都没有任何成就。 可是夏薇异常坚持，甚至帮着巫一鸣在家里人面前打掩护，以至于婚后半年，夏家人才知道巫一鸣还有个在外的女儿。 就是巫欢。 但木已成舟。夏薇中了蛊般为巫一鸣说话，夏家人也没法，只能勒令巫一鸣与巫欢断绝关系。 夏明萧想到这，就觉得心如刀绞。 真不知道那老男人有什么好的，外面有个这么大的拖油瓶女儿，还敢抛弃薇薇？他怎么敢！ 要是真心疼自己女儿，当初为什么又要隐瞒巫欢的事情，觍着脸往夏家靠，还不是自私自利贪图夏家的荣华富贵！ 薇薇单纯，才会被他骗。 以为自己多有才似的，还不是靠着夏家的人脉和资源捧着。现在稍有名气，就硬气了，还敢离婚？ 他当初就不该出国！否则一定不会让这种人往夏薇身边贴。 如果不是血缘的限制，跟薇薇结婚的人，还指不定是谁呢。 幸好，现在纠正还来得及。 不是拿自己女儿当借口吗？管他是不是逢场作戏，总归也只有这一条血脉，要是断在外面，保准让巫一鸣痛心疾首。 夏明萧握紧拳头，冷哼一声，用力一拍座椅扶手，震得旁边的椅子也跟着动摇起来。 突如其来的晃荡，让一直观察着闻宴和巫欢，为老大的情商着急的不行的盛见柯差点跳脚。 “发神经呢你。” 盛见柯眼见着闻宴半天跟巫欢说不上话，一开口，就是什么“这种想法本身就是愚蠢的”、“还不错”，是不是傻？ “抱歉。”夏明萧回神，歉意道，“我一时有点慌乱。” 盛见柯冷哼一声：“赶着投胎吗？” 他转而一想，没错，过会儿可不就得投胎去了？夏明萧如今是宿命小队的新人，凡是宿命小队的人，都是他们的敌人。 盛见柯想到宿命小队这个名字，就有点膈应。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想着老大什么时候把宿命小队给端掉。 当初这个名字还是老大取的呢。 生于何处，死于何地。老大的东西，毁也要毁在他自己手里。 嘎嘎嘎嘎嘎。 盛见柯想到此，学着闻宴高深莫测的笑了笑。 算了，都快是个死人了，就不跟他计较了。 夏明萧则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为什么盛见柯忽然笑得这么古怪。 他也不想多事，所以没再理会。 其实他刚进入宿命游戏没多久，只通过四个副本。在现实中也刚刚“醒来”，摸索着找到宿命官方贴吧，才发现原来在这里混迹着这么多前辈。 在宿命游戏中，最有名的两个队伍，一个是w带领的天命小队，一个是x带领的宿命小队。 他也没想到，运气这么好的，在尝试联系宿命小队的第二天，就收到了回应。 听说宿命小队最近在招新，准备扩招规模。他也是赶上时候了。 小球撞击的声音停止。 “啊咧，出来了~” 小丑捏着手上小球，若有所思的看了一圈台下。 “真可惜，不是我心仪的数字呢。” 小丑掂量着手上的黑球，笑得灿烂。他可以控球，随心所欲的抽个号码球自然不在话下。 他看着台下的巫欢，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 这次他选中的黑球，明明是8号，但拿到手后，却变成了10号。 小丑的全称是——魔术小丑师。 没想到有一天，竟然有人在他的眼前玩这种把戏。真是有趣。小丑的目光移向闻宴，停留一秒，随即移开。 不过他不会破坏自己的规则。 “10号观众，恭喜~” 短发女人施施然起身，走上台。干脆利落，似乎完全没有受到下场凄惨的布鲁诺的影响。 “那么来采访一下幸运观众哟~ 你的名字是？” 短发女人往观众席中间看了一眼。巫欢一瞬间以为这人在看她，仔细感受了一番，才发现她看的是好像是前面的闻宴。 两人认识？ 短发女人简洁道：“经乐意。” “哦~”小丑的嘴巴呈o型，语调又转了几转，“真是个快乐的名字。那么，你带给大家的表演也一定会很快乐吧~呵呵呵~” 经乐意又往后座看了一眼。 不知道她看的是盛见柯还是夏明萧。无论如何，这神情可算不上多友好。 这并不是个有利于交流的副本。每个人有自己的固定位，甚至左右前后都有些许距离，在小丑没有说明的情况，几乎没有人冒险擅动。 “嘛~这次的规则很简单哟~” 小丑挥了挥手，头顶上高高的钢丝在灯光下，闪耀着丝丝银线条。 “10分钟内，不能落到地上~就算挑战成功哟~” “走钢丝使人快乐~那么这位名字也很快乐的小朋友，请登上体验台吧。” 说是体验台，其实还是刚才的跳水台，但高度似乎更高了些。 经乐意蹲下来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钢丝真的非常细。如果她出现平衡失常，就算能用手挂在钢丝上，也会因为受伤。 不知双头婴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这里的事原本就不能用常人的思维看待，想这些也没有用。 经乐意想起小丑说的“不能落到地上”，有很明显的漏洞可钻，那就是没有说不能离开钢丝。 她的能力用在这里，真是恰到好处。在所有的挑战中，大概不会有比这个更适合她的了。 前提是，没有人捣乱。 经乐意看了闻宴一眼，发现他神情冷淡的坐在位置上，一双漆黑的眼眸像是从深渊里望出来。 她张开双臂，小心翼翼的踩在钢丝上。 第43章 十分钟，走慢点就好了。况且她的能力牌已经就绪，随时为她服务。 灯光骤灭。 事实上，她还是挺擅长平衡木的。在现实中觉醒“宿命空间”的记忆后，她为此下过不少功夫。 副本中的身体素质，是现实中的实际素质，外加奖励卡牌加成。 这里的卡牌都是一次性消耗卡牌，无法永久提升身体素质。除非特殊情况，否则一般他们是很少动用卡牌的。 因此她挑了几项有用又擅长的进行提升。 但她不可能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毕竟底下坐着两个敌家的人，她可不能放松警惕。 小心翼翼的走着钢丝，但事实上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关注着周边的情况。 经乐意目不斜视的盯着前面的钢丝。 五分钟过去了。 这次的挑战就是如此？虽说也不是没有这么简单的副本，但总觉得有些奇怪。 马戏团帐篷内安静的像是夜半时分，被黑暗笼罩的大地陷入一片死寂。 经乐意只听见自己抬脚的声音。 太安静了。 她朝着台下瞥了一眼。 所有人端端正正的坐着，目视前方。可是她明明在上空，舞台的正前方，应该是作为主持者的小丑才对。 经乐意低头。 小丑不在舞台上。 她听见喀哒喀哒的声音，忽近忽远。从耳后传来凉风，像是海浪拍打在她的耳畔。 经乐意忽然想起哪里不对劲。 舞台上的灯光幽暗的仿佛一口气就能吹灭，却直直的朝向她，以至于她的眼前被一层淡光覆盖，完全看不清台下人的表情。 但她乍一回想，刚才台下的玩家们，分明僵硬的就像是木偶人。 一动不动。 嘻嘻嘻嘻~ 空灵的笑声从背后传来，余音萦绕，却又想起在她的右前方。 经乐意警觉的看了一眼，蓝黑的影子从眼帘前一逝而过，就像是她的错觉。 嘻嘻嘻~ 这次是在观众席。 经乐意往台下看去，然后她愣住了。 观众席上的玩家们通通消失不见，十五个座位却满满当当的，象人、双头婴、小丑还有其他叫不出名字的怪人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然后，他们慢慢咧开嘴。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贱贱：嘎嘎嘎嘎嘎（高深的笑） 老范：你这是公鸭疯癫病？ 闻崽：求你，别说是学我的好吗？ 第29章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 经乐意瞳孔一缩。 被这么多冰冷僵硬的眼睛注视着，她的身体不受控的停滞了瞬间，原本刚刚好的平衡完全失守。 还有三分钟。 不要慌。 她定了定神，稳住脚下。隔着鞋子，不知为何开始感觉脚底有些发烫。 嘻嘻嘻~ 带着热度的笑声袭来，背后却升起一股寒意。 上一场布鲁诺的体验挑战，明明还很正常，为什么到她这里就变成地狱级了。 还是说……布鲁诺也有这样的经历？ 经乐意看着脚底翻滚的熊熊火焰，像是惊涛骇浪，在半空中掀起盈盈火焰。 周边一片火花，看不见尽头。 经乐意回头，看见双头婴原本淡色的瞳孔变成血红色，没有眼白，像是充盈着鲜血。 长大的嘴巴露出几颗小尖牙，牙齿发黑，脸色青黑，活生生的小恶魔。 “咯咯咯嘻~” 双头婴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混杂着张牙舞爪的火焰噗噗声，让她眼前有些发昏。 经乐意抽出一把长刀。 嘻嘻~ 双头婴飞快的蹿到她的脚边，朝着她的脚踝咬去，柔软的淡黄色头发像是刚出生的婴儿，如果忽略那可怖的嘴脸。 可虽说叫双头婴，看起来也只有三四岁的模样，这小怪物可已经快成年了。 经乐意毫不留情的朝着脚边砍了下去。 双头婴咻的消失。嘻嘻的笑声也随之在空中消散。 脚边的钢丝裸露出来。 经乐意收力时不受控制的向后仰去，她高高抬起左脚，稳住身体。 ?——差点把钢丝给砍断。 其实双头婴是不能攻击她的吧。npc总是有一些限制，不然很多副本，他们都难以通关。或许只是吓吓她，让她自己破坏道具或规则。 还有一分半。 经乐意停在原地，静静的感受着四周的波动。 头顶一重。 温凉的液体顺着发丝流到额头，又顺着脸颊往下流淌。 经乐意摸了摸脸，粘稠又腥咸，浓重的血腥味飘上她的鼻尖。头顶的重量压得她几乎动不了脖子。 她重重地呼吸，脸上出现几分恼火。 她往头顶抓住，只觉得头皮一疼。她抓住了自己的头发。 与此同时，火焰掀起可怖的高度，朝着她覆盖而来。发丝烧焦的味道伴随着炸开的火花声，脚底一空，被烧断的钢丝往火海里坠去。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 “想要飞却怎么也飞不高~” “寻寻觅觅寻寻觅觅一双隐形的翅膀~” “这样的要求会不会~太高……” “……” 【触发卡牌能力：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 经乐意悬在半空中，看着被火焰吞没的钢丝，脸上冷嗤。 这分明就是不给人留活路。 仔细看去，她的背后有一对透明的翅膀，偶尔露出一点形色，像是水纹的波动。 还有五秒。 四…… 三…… 二…… 一…… 零。 她没有落在地上，她赢了。 经乐意眼前的火海消失，她操纵着能力往下降去。 往下降…… 往下…… 咦，下不去？ 经乐意低头，看见脚底的木地板在灯光下锃亮，一点也没有观众席上看起来那么黑暗潮湿。 她怎么会在地上？ “真可惜~最后一分钟，快乐小朋友掉下来了呢~”小丑惋惜的看着站得直直的经乐意，语气中的可惜掺杂着笑意，有种莫名的讽刺感。 经乐意浑身一震。 那不是体验挑战，那是幻觉！怎么可能呢，这种程度的幻觉？怎么可能呢！难道说……是那张卡牌！ 她看向闻宴。 那个能力是…… 她第一时间打开个人系统，从物品栏里取出一张通讯卡牌。 “砰~” 第44章 小丑从嘴中吐出虚虚的气体，五指合拢的手在瞬间张开，如同张开的爪牙，炸开的花骨朵。 经乐意身体一僵。 抽风般抖动了一下，整个身体在舞台上炸开，血雾弥漫，鲜血的腥甜化成点点红色。连碎片都不剩，只有一抔尘埃。 如果单看舞台上的红雾，无论是谁也要感慨一句好看。 然而台下是死一般的沉寂。 他们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经乐意好像有个会“飞”的能力，还会让自己失败。 总之，她失败了，然后她死了。 …… [唐十三]：老大，闻哥，刚才经乐意那狗腿，好像在传递信息？但联络卡不能传到现实的吧。 [w]：通讯延迟卡，直接链接到对方系统，下次上线就能看到。 [唐十三]：卧槽，真是够忠诚啊。 [w]：呵。 [w]：老范给你的卡牌录没看？ [唐十三]：闻哥你这句“呵”真有味道，简洁而又不失风度的讽刺了对方的愚蠢行径，简直就是大佬界之楷模，风范界之巅峰。 [w]：好感度-20。 [唐十三]：老大我错了！我一时没收住！ [w]：多学学老范，脑子是个好东西。 [唐十三]：老范那只狗！ [唐十三]：我不学他！老大，要学也是跟你学习呀，你才是最好的榜样，嘿嘿。 [w]：那回去之后你负责研发通道。 [唐十三]：/我真的闭嘴了jpg//我是只蠢狗jpg//我弱小无助又可怜jpg//再原谅我一次吧爸爸jpg/ …… “死人了！她死了！” “唉哟，这……这是啥子妖魔鬼怪的嘞。” “哇呜呜呜——消失了，爆炸的，砰的一声，哇呜呜——” “……” 保安服大叔从腰间拔出一个电棍，双手颤抖，声音佯装镇定： “你……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魔术？” “魔术？”小丑咀嚼着这两个字，忽然嘻笑，“没错，我可是魔术大师小丑！” “那你……快把她变出来！”保安大叔抹了把头上的虚汗，色厉内荏的看着小丑。 之前那个外国人摔下来，他就觉得不对劲。 他想起家里小孩喜欢看的那种电影，神秘组织把人抓起来关在某个地方，用威逼利诱的手段迫使他们参与生死游戏，甚至相互残杀。 直到刚才，经乐意在他面前爆炸成一团血雾。 这一切都超出他的想象。 他想起刚来时，那个奇怪的房间，那个像恶作剧一样的卡牌。 “我命令你！” 他掏出卡牌，看着小丑： “我命令你，把那个女人变回来！” 保安大叔看见小丑古怪的一笑，他只觉得哪里不对劲。 “好哟~你想要，就还给你吧~”小丑从嗓音中发出滋滋的声音，“明明是为了你们好的呢~” 保安大叔抬头，看见头顶一颗眼珠子与他相对。 他“啊——”的惨叫一声，拎着手中的电棍四处乱打，连滚带爬的往前面躲。 一团血肉不明的东西漂浮在他的座位上空。 “你要的东西呀，怎么不接住呢~”小丑幽幽的走到舞台边缘，看着背靠台子的保安大叔。 “恶魔……” “嗯？” “你这个魔鬼！这里一定是地狱……” 【滴——】 【使用能力：你不许不听我的命令。】 【未达成前提条件。】 【命令失败。】 【开启初次惩罚。】 保安大叔躺在地上抽搐着，四肢扭曲。 “明明我都还没做什么。”小丑脚底的圆球来回滚动着，看着在地上扑腾的保安大叔，瘪瘪嘴，“真无趣。” “好啦~要开始下一场节目了哟~” “请各位观众都回到座位上。” “在自己的座位上观看节目的孩子，才是乖孩子哟~” 保安大叔停止了抽搐。他哆嗦了一下，想要站起身，却双腿发软，双脚无力。 他顾不上什么形象面子，半爬着回到位置上。 他面色扭曲的按住自己的大腿，抽筋的疼痛让他的神经吱呀作响。 这里分明是地狱。 他是死了吗？他怎么会来到这里。 …… “下面请欣赏，第三个节目~” “怪物小犬的独白。” “叮咚叮咚叮咚——” 声音愈发清脆，像是清晨的森林，露珠划过叶片落在地上的声音。 小丑轻声的气息从紫红的嘴唇里吐出，像是带着雾气的毒液在蔓延。 “话说，从前有那么一只犬，它聪明异常。” “它会下棋，会说话，会唱歌，会算术。人们把它叫做神奇小犬，因为它什么都会。” “所有人见到它，都会惊奇的向它打招呼。它会双脚立起，给每个人作个揖，给出礼貌的回应。” “这一定是投错胎的人。” “这条狗成精了。” “是外星人吧。” “……” “人们议论纷纷。” 小丑的旁白声难得的正经，用播音员的腔调讲述着一个老故事。 磁带在均匀的转动。 呼吸声有规律的一起一伏。 从舞台上传来脚步的嗒嗒声，很轻，像是在用手指轻点着桌面。 但这声音，很快淹没在背景轻音乐中。 “叮咚叮咚叮咚——” 明明欢快的节奏，却透出几许幽然。 “所有人都很好奇这条狗的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比寻常的五六岁的小孩还要聪明。” “没有人知道。” “直到有一天，一个孩子，看到了这条犬的真面目。” “他吓了一跳。” “大叫着‘怪物！怪物！’，然后冲了出去，想要告诉大家。” “神奇小犬很委屈。” “它只是比一般的狗聪明许多，它不是怪物。” “如果聪明是一种错，那么它千错万错。” 从幕布后走出来一只棕色犬，看不出是什么品种。 脸颊偏方形，长毛耳垂在两侧，比寻常的犬要稍大些，可又比不上大型犬类。 它的后肢比前肢粗壮，前肢的趾爪偏长，尾巴短小。 小丑的故事依然在继续。 “团长走上前，摸摸它的脑袋，安慰它说：小犬呀，如果你的秘密被这个小孩说出去，人们一定会打死你的。” “把你的皮剥掉，把你的骨头抽出来，把你炖成一锅肉。” “于是它……” 作者有话要说：小可爱们都去哪了 t_t 这次你们一定猜不到后续，嘻嘻嘻。（总感觉我要真香，呜呜呜 第45章 有参考《子不语》唱歌犬哦~毛骨耸人的一段小故事。 第30章 怪物小犬还能活多久 “于是它……” 小丑的笑容几乎要从眼眸中溢出来。 那是充斥着一种扭曲的欢乐，藏在黑色的抹妆之下，藏在眼睑的阴影之中。 “……学会了当一条普通的狗。” “它不再会下棋，也不再会算术。它不会说人话，也不会唱歌。” “当一只普通的狗多幸福，即使被抛弃，也不知道。有时候无知，其实是很幸福的。如果它不知道那些人口中的‘怪物’是什么意思，也就不会这样烦恼了。” 神奇犬前肢交叠，趴在地上，呜呜叫着。 这是一条家犬的常态。 它闭着嘴，肉红色的嘴唇微抿着，眼睛溜溜的转悠。 棕黑色的鼻子凸起，让人有种手痒想要上去摸一把的冲动，只是看起来总有种隐约的不真实感，但仔细打量一番，又好像没有什么异常。 最奇怪的就是那张脸型，不太像狗，反而像是人。 小丑摸摸怪物小犬的头顶，把它的毛弄的一团糟，笑得开怀。 “原本它只是假装的。” 之前到这个时候，小丑早该默默退场，站在一侧，把舞台留给表演者。 但这次却似乎不打算停止旁白。 “可是慢慢的，慢慢的……它似乎真的忘记了该怎样讲话，该怎样思考。” “它不记得自己有多聪明。” “它不想当怪物，只想当一条真正的狗。普通的家养的狗，看门犬或者宠物狗，都可以。” “但是它没能实现愿望。” “自从它变笨后，再也没有人关注它了。” “一个人都没有。” “……” 巫欢莫名觉得有些悲凉。 她摇摇头，思考着小丑讲述的这段故事。奇怪，所以小孩的那句“怪物”是什么？真面目又是什么？ 明明是重点，却被小丑干干净净的隐去，一个字都没有透露。 在早梦星上，不缺聪明的宠物。 但小丑讲的这些，都太过匪夷所思，完全不可能是一条狗能够做到的。 下棋算术唱歌，一个普通人都不一定样样精通。 当然，狗狗的不寻常行动，在人类眼中肯定是放大的，其中难免有夸张成分。 可如果是真的呢？巫欢心中冒出这样一个想法。 如果是真的有这样一条狗存在呢。 因为与众不同的聪明，被认为是异类和怪物，被人类当猴般的耍弄和围观，被小孩子叫做怪物。 为了融入属于自己的环境，它选择放弃这些，退化成一条普通的狗。 有点悲哀。 巫欢的思绪又绕回原点。 “嘛~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可一点都不符合马戏团的表演风格呢~” 小丑嘻嘻笑着，一下子冲破原本低沉的气氛。 “大家别这么沉重嘛，马戏团可是孩子们的天堂，是一个充满快乐的地方呀~”在这里，我们没有束缚，没有悲伤，没有不平等~我们是快乐的马戏团哟！” “快乐的马戏团。” 这是一个陌生的声音。低哑的鼻腔声音，像是重感冒的人在低哼。 观众席的人面面相觑，往舞台上看去。 “我是马戏团表演者，怪物小犬。谢谢大家。” 棕犬后肢撑住身体，像人类一样直立起来。或许因为后掌较大，它站得很稳。 它举起前肢，作了个揖。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 它会说话！ 它真的会说话！ 之前小丑讲的话是真的！不，小丑在骗人，它明明还会说话！ 巫欢觉得有一种感情被欺骗的感觉，但她仔细一想，又觉得自己实在是不该因为自己的情绪迁怒于谁。 马戏团的套路总是让人出其不备。 以悲伤演绎快乐，倒也不失为一种好的表演方式。况且如果故事真的如小丑所讲，确实太过可悲。 巫欢看着怪物小犬。 那双眼睛依旧圆溜溜的，却比之前灵动很多，像是盛满了丰富的感情。 “谢谢小丑大人的故事，听得我都要笑了。” 怪物小犬说话时带着齁声，慢吞吞的，却没有任何停顿。 “哦~很搞笑吗？” “是啊。”怪物小犬稳当当的语气带着理所当然，“故事里的我，太蠢了吧。” 小丑和小犬像是说起了相声，一唱一和的。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啊——”怪物小泉轻叹一声，像人类一样伫立着，大大的后脚掌稳当的支撑起整个身体，前肢稍长的趾爪像是长着密棕毛的双手。 然后它慢慢道： “当然是杀掉那个小孩了。这样我的秘密，永远都不会暴露了，不是吗？” 小丑噗哧的大笑。 “没错。没错！”他不住的肯定着，笑声不止，“小犬真是幽默呢。” 它没在开玩笑。 巫欢看见那圆溜溜的可爱圆瞳之中，什么都没有。 “对了，你今天的表演是什么呢？” “我的表演已经结束了。”小犬说。 “哦？已经结束了？”小丑装模作样的问道。 “是的。”小犬趴回地上，下巴垫在自己交叠的爪子上，透出几分懒洋洋来，“会说故事的怪物小犬，这个节目没有意思吗？” 小丑反驳：“说故事的人明明是我！” “没有我，你哪来的故事可说。”小犬斜斜的看了小丑一眼，垂下圆圆的眼眸，再次抬眸时，又是那副溜溜转的家犬的眼神。 如果它在演戏，如果这是一场表演，它一定是当之无愧的“影帝”。 那双眼睛，慢慢从人类的灵动，退化成犬类的眼神。这种变化的过程，让人心惊。 之前的人性化仿佛是一场错觉。 “嘿，这么快就结束了。” 回复他的是一声“汪呜——”。小丑耸耸肩，看向台下，高举起双手，置于左耳边啪啪的鼓掌，露出的脸颊扬起大大的嘴角弧度： “那么，感谢怪物小犬，给我们带来的精彩表演！” 帐篷内的呼吸声微不可闻。 “欸，大家都在期待什么呢？”小丑眯起眼睛，笑意横生，“在期待我的问答时刻吗？” 巫欢右侧的陶安瞪大眼睛，拼命的摇着头。 小丑继续笑着：“小朋友要积极参与才对哦~” “下面的这个问题……哦？有趣了。”小丑看向巫欢，“这位小朋友有兴趣继续作答吗？我可以给你提前抢答的权利哦~” 前两次的答案，虽都出自徐梓萌之口，但真正说起来，都是巫欢在作答的。 巫欢摇摇头，微微一笑：“我还是乖乖听题吧。” “乖小孩不搞特殊待遇。”她一本正经道。 小丑都这么说了，那这道题绝对跟前面不太一样。有趣？或许是要命吧。明明知道有问题，她还要去找死？ “啧，真遗憾呢~”小丑惋惜道。 小丑沿着舞台边缘晃悠着，脚底的圆球并不反光，但在灯光下色彩的变化依旧有些闪眼。 “那么……就让我来公布吧~这次的问题是： ——怪物小犬，它还能活多久呢？” “请回答——咦，有人抢答了？让我看看……”小丑往前探出头，“6号……6号观众参与抢答！” “真是位积极的小朋友~不知道会不会跟2号小朋友一样那么好运呢。” 6号是布鲁诺左边的西装男。从马戏团表演开始，就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不像是在看表演，而像是在参加一场涉资百亿的重大项目。 当然，这也不是什么正经的节目表演。 沈先放下手：“我可以去台上观察一下吗？” 第46章 “当然可以哟~” 沈先不慌不忙的起身，顺手理了一下领带，将褶皱的袖口拉平，然后才朝着台上走去。 “顺便问一下，问题的答案，是从我回答的那一刻算起，对吧？” 小丑嘻嘻一笑。 “啊啊，真是位认真的小朋友呢~这么算，当然没有什么问题啦~” 沈先身上带着明显的精英气息，头发一丝不苟，着装板板正正，一双眼睛带着力求精准的利光，又隐藏在沉稳的面容之中。 他的皮鞋声踩在地板上，咚咚的节奏感慢而规律。 徐梓萌扭头看向巫欢。 “这个答案怎么说呢？欢酱。我可想不起来有关的线索。难不成还要诊脉？” 巫欢嘴角抽了抽：“叫我名字就行。” “那样也太生疏了吧。”徐梓萌一副熟稔的口气，“好歹我们也是共患难的同伴，对吧？” 巫欢想了想，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可以叫你巫桑，小巫，欢欢？”徐梓萌掰了一下自己的指尖，眼眸一转，“酱酱？”　 巫欢扶了扶额头。 “叫我小巫吧。” “好的小巫，你说呢？”徐梓萌从善如流，下巴枕着座椅，看着巫欢。 “暂时没想到线索。不过……” 徐梓萌眨巴了一下眼睛，伸手把飘到眼睫毛上的酒红色发丝拨到一边，做好认真“听课”的准备。 “我想起一个奇闻异录。” “在万梦25世纪初，社会体系混乱，那段时间人命尤其不值钱。虽然明面上没有公开，但却隐隐有种复立奴隶制度的迹象。” 徐梓萌哦了一声，“好像历史课有学过，好几百年前了呢。” 她不喜欢历史课，太无聊了。 “上流社会以人取乐。有一种玩法，就是将人做成动物，以此为乐。” 徐梓萌惊奇的重复了一遍：“人做成动物？” “浑身覆盖动物皮毛，包括面部。用锁链牵引，四肢爬行，如同真正的动物。” “还有这种事？” “嗯。说是奇闻异录，其实也算是野史。只是很少有人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的呢？小巫酱。” 巫欢抿了抿嘴。 “因为一幅画。” 那些画或许已经被人销毁，又或许被疯狂的画家们收入囊中，作为珍藏。 那是一场宴会。 画中最中间是一个穿着长裙的富贵女人，牵着一条面容似人的黑犬。 整幅画充满了黑暗色调，用于着色的红地毯、蓝裙子和绿色的植物，都蒙上一层灰暗色。 压抑，沉闷。 仔细看去，女人背后的餐厅冲刺着一股猎奇的黑暗气氛。餐桌下露出一只小手，餐盖溢出的鲜红色的汤汁，都充满了古怪。 这幅画不仅着色和笔触都极致的完美，还是有着充沛的内涵故事。 其实她原本早就该想起这件事的。 但那些画，大多被她抛掷脑后，遗弃太久了。 “网上没有任何流传。我在图书馆的一本古籍中，找到了这段历史的几个片段。” 那个时候是为了收集画作背后的故事…… 那些记忆从巫欢的脑中跳出。 她以为自己已经遗忘的那些事，终究还是会被唤醒。有时候记忆力太好，真的也不是一件好事。 “用药使小孩的皮肤溃烂……” 巫欢抬眸。 闻宴半侧着头，露出微抿的薄唇，神色冷淡。他继续平静的诉说： “……用狗毛烧成灰，给脱皮的小孩敷上。服药祛疮，就会长出狗毛和尾巴。” “成功率极低。即使成功，这种犬也活不了太久。” 他说罢，面朝巫欢，微微一笑：“真巧，我也看过。” 徐梓萌皱了皱鼻子。 “好残忍。” 也怪不得小孩说它是怪物。 有时候厌恶和恐惧，是远超过同情的。即使怪物小犬没有做错什么，但它本身的存在，就是一种错误。 “那是你没有见过更残忍的。”闻宴轻讽，“你没有见到过黑暗，不代表它不存在。” 徐梓萌哽了一下。 “黑暗与光明共存，我只要把光明扩大就行了。终有一天，我会消灭所有黑暗，成为新世界的神！” 闻宴冷道：“神看见过所有黑暗。” “……” “说的好像你是神一样，神经病。”徐梓萌接不下去了，甩了个白眼，原本纠结的情绪也早就忘记了。 她看了看巫欢，觉得果然还是小姐姐顺眼：“所以它能活多久？” “所以说这道题不好回答。”巫欢耸耸肩，“活不了多久，到底是多久？没有定论。” 巫欢看了眼闻宴，神色一动。 显然，闻宴是一个资深玩家。不是那种通过了几关就自觉厉害的玩家，而是真正有经验有料。 他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让巫欢觉得他似乎不是不能通关，只是在等待什么。就好像是说“在副本看风景”的w神一样，轻松无比。 “你怎么看？” 闻宴微抬下巴，眼眸睥睨，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有时候思维不能这么局限。” “嗯？” 巫欢侧头认真听着，内心却暗自腹诽。 瞎了眼的像w神。 一会儿幼稚的跟二次元小女生争论，一会儿又傲慢的不可一世，居高临下的目光有种轻蔑众生的感觉。 w神可显得比他靠谱多了。巫欢想着。 “它能活多久，有时候不是看它本身。”闻宴高深莫测道。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闻崽：我棒不棒？不仅搭上话了，还无形之中装了个逼。骄傲而不失自持，听说这样的男人超有魅力。 小巫：大猪蹄子，我决定选择w。 闻崽：？？？？？？ 第31章 就抢你的“棒棒糖” 台上的沈先已经蹲下身来，轻轻抚摸着小犬的脑袋，毛茸茸的棕毛伏贴在它的身上。 小犬愉快的呜咽一声。 由于蹲下来，他膝盖的西装裤紧绷，裤脚微有褶皱。半蹲的模样依旧正经，就好像没有什么事能让他破功。 “他做什么呢？”徐梓萌好奇的探出头，“先和小犬打好关系，然后直接问它：嗨，怪物小犬，你还能活多久？” 这画面有点好笑。 当然，如果是之前的怪物小犬，也未必没有可能。 巫欢不自觉的想起闻宴的话。 ——它能活多久，有时候不是看它本身。 说的也对，有时候病人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就算下达最后通牒，也没个准确的时刻。 所以是看什么呢？ 她顿了顿，发现自己竟然不自觉顺着闻宴的思路在往下走。 就好像他说出来的总是对的一样。 巫欢摇摇头，把这种思绪从脑海中抛掉，接着徐梓萌的话道：“没有用的。小犬在这个状态时，应该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之前小丑讲的故事，绝对不是无用的。 它假装的久了，就忘了自己有多么聪明，多么的不同寻常。它成为一只普通的犬，甚至连流浪狗都不如。 因为它本身就是为人们所恐惧厌恶的存在。 存在即是原罪。 它现在只是一只普通的狗，那么西装男为什么要这么耐心的抚摸它，与它打好关系？纯粹的喜爱或同情，或是有别的目的？ 巫欢看着慢慢放松姿态的怪物小犬。 看着它眯起的眼眸，微摇的短尾巴，还有摊开的四肢。以一种无比放松毫无防备的姿态展示在沈先面前。 巫欢呼吸轻缓起来。 她想到了沈先的目的。 第47章 有一种最简洁的知道答案的方式，并且绝对不会出错。 怪不得他会在上场时，问小丑那样一个问题。他早就想好了这个办法。 在小丑说出问题的那一刻，他就想到了这个绝妙的主意。 ——他要杀掉它。 沈先放在小犬头顶的手一顿。 一道寒光从他的袖中划出，对准小犬的头颅，狠狠直入其中，没有半分留情。 那温柔的抚摸，就像是一顿搀了毒酒的断头餐。 状似最后的仁慈，却是残忍的屠杀。 怪物小犬的瞳孔在瞬间变为竖线，泛着冰冷无比的幽光。 然而那一击太过致命，穿破它的头颅，捣碎它的神经，在瞬间磨灭掉它的生命。 甚至小丑都没有反应过来。 怪物小犬无力的抬了抬爪，然后垂落下去，双眸无光。那张状似小孩的毛绒脸上，是一瞬的诧异，还有着几分不甘和解脱。 那是只有人类才有的无比复杂的情绪。 几滴鲜血溅到沈先的西装袖口上，暗色的西装掩下这抹鲜红。小犬依旧趴伏在地上，几乎没有变化，一切来的都悄无声息的快。 沈先抚摸着小犬的脖颈，直到确认它完全失去生命迹象。 “现在我可以回答这个问题了。”沈先缓缓站起身。 他平稳的语气就好像刚才不是杀掉一条狗，更不是杀死一个疑似小孩的改造狗，而是拔掉一株野草，揪下一片树叶。 其实这些本质上都没有区别，只是生命的形态不同罢了。 生命其实有高低贵贱之分。但通常，人们只追求自身的平等，并妄言这种平等就是真正的平等。 可是这个世界上，从来都只有相对的平等。 “唱歌犬还能活多久。” “答案是——零秒。” “它现在已经死了。” 小丑脸色晦暗不明，幽暗的灯光像是随时会虚弱的灭掉。气氛凝重的让人以为，他会遽然狰狞发飙。 然而没有。 小丑哈哈哈大笑起来，鲜红的嘴巴张得大大的。 “真棒！真是棒！” 小丑收敛神色，微笑着，鼻尖的红球高高的翘起：“真是太棒了！你的回答，非常完美！” 小丑一拍手，手心多出一张卡券。 “这是你的奖励哟~聪明的小朋友~” 沈先接过，看了一眼，朝着小丑点点头，走回观众席。 他就像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做成了一笔轻而易举的生意。 “接下来又到了万众期待的时刻！” 小丑高声道：“有哪位观众想要参与小犬的体验挑战吗？” 如果之前蹦床和走钢丝的挑战，让人一目了然。那这个怪物小犬的自白，就让人一头雾水了。 这次的挑战看似没有什么危险，可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体验什么。 未知的才该让人恐惧。 巫欢这么想着，手却不自主的举了起来。她愣了一瞬，抬眸看了看自己的手，就像是在看别人的手一样。 “哦~我看到8号小朋友的手了哟~”小丑的声音染上几分嘻嘻的欢快，“真是积极的小朋友，那么，请上台吧！” 巫欢动了动手，从高空中放下来。 如果她说自己是举错了手，能不能重来一次？巫欢想了想前两次体验挑战者的下场，放弃了这找死的做法。 她不是神经突然抽搐了吧。 巫欢起身，一副擦到扶手上的餐巾纸，白色的纸巾轻飘飘的落下。 小人形状的图案方方正正的，代表双手的线条高高举过头顶。明明没有别的坠饰，却平白多出几分俏皮来。 或许是因为动作不再那么板正。 巫欢回头，看向夏明萧，对方只是朝着她微微一笑。 她想起来了。 夏薇有个堂哥，在国外留学，后来直接拿了绿卡定居国外，常年未归。只知道似乎擅长做糕点，却不想，原来还真的是个烘焙师。 巫一鸣的那些骚扰和叨念，倒也不是没有任何用处。这不，让她想起来这个本该没有任何交集的人。 巫欢内心冷冷一笑。 所以夏明萧这是想要她死？她可不记得自己跟夏家有什么过节，甚至连接触也几乎没有。就连巫一鸣，她也许久未见了。 朗叔总是说她太过善良，特别容易心软。 可是巫欢却不这么觉得。 真正的善良，大概应该像她的妈妈那样无私宽容，如同大海，能够接纳世间的一切污浊，甚至净化如初。 她原本也以为自己会成为这样的人。直到后来，她发现妈妈连父亲的出轨也能够原谅包容。 她才发现，那根本不是善良。 而她，也永远不会成为那样的人。 …… [唐十三]：卧槽，闻哥，嫂子真强！这种一看就是坑的游戏，她也敢上台刚，跟闻哥真是般配呢。 [w]：夏明萧动手了。 [唐十三]：…… [唐十三]：他妈的龟孙子，敢对嫂子出手！弄死他丫的。巫姐真淡定哈，这风范，跟闻哥真是般配！ [w]：盛见柯。 [唐十三]：欸，闻哥这么见外干啥，叫我小柯子就行，嘿嘿。 [w]：为什么不叫小贱贱？ [唐十三]：？？？？？？ [w]：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简称小见见。夸你口才好。 [唐十三]：/大哭jpg/你再也不是我那个高冷的闻哥了。 [w]：呵。 * 巫欢走到台上，仰头看着小丑。 小丑原本就挺高，穿着高脚靴，踩在四五十公分的圆球上，远远看着还好，走近了，只觉得有种压抑感。 “所以……这次的游戏规则是什么？” “体验呀~”小丑用一种夸张又神秘的口吻道，“小朋友知道什么是体验吗？” “大概知道。”巫欢点点头，小丑的话已经是明显的提示了，“所以是要亲身体验小犬的经历？” 怎么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一条狗。不仅是肉-体的腐烂和痛苦，更是精神的折磨和碾压。 死亡之前，连你作为人的资格都被剥夺。 小丑眯起眼睛，笑意从眼睑下的黑色块中漫延而出。 “聪明的孩子~”他从嗓子中发出滋滋作响的声音，携着空气和低哑的鼻音。 “那么我可以先问一个问题吗？”巫欢乖乖的举起右手。 “啊，当然可以！”小丑咧嘴，嗓音带着尖锐的气，“聪明又乖巧的小朋友，不会有人忍心拒绝~” 如果我说不想参加这个体验，你就不会这么说了。巫欢内心默默吐槽。 但她乖巧的抬着头问道：“小丑先生，你为什么不从圆球上下来呢？” 小丑低声笑了笑：“这是个秘密哟~” 巫欢点点头，没再继续问下去。然后这个乖乖的小朋友一伸脚，狠狠踹在小丑脚底的平衡球上。 小丑弯着身子往前倾斜，几乎与地面平行，双脚也近乎垂直，却像是黏在脚底的平衡球上，就这样悬在半空。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气，却在瞬间消散，抬头，看着巫欢咧嘴笑。 紫红的嘴唇泛着干皮，脸颊上被涂红的嘴巴形状，红圆球鼻子上一丝细微的裂痕，眼睑下不均匀的黑色块，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样没有用的哟，小朋友~”小丑得意道。 “谢谢。”巫欢礼貌的把手拿出来，凑到小丑眼前，手上托着从小丑头顶取下的帽子，“我要的是这个。” ——谢谢你送到我的手边。 小丑愣了愣，摸摸空荡荡的头顶。 【滴——】 【触发技能：我就爱抢棒棒糖。】 胖咕咕咻的出现在半空中，白胖胖的身体在空中扭动着，翅膀端的红线尤其明显。 [你真的把咕咕放出来啦。] [太棒了哈哈哈哈！] [啊~真是太棒了~我喜欢这里的空气，这里的人……哦，不，这个白脸红脸麻花头发的丑家伙是谁？] [离远点啦！臭臭的味道都熏到我可爱的翅膀了。] 胖咕咕用小脑袋努力的凑向自己的翅膀，用力嗅了嗅。 第48章 【请在5分钟内与小丑达成“棒棒糖”交易。】 【倒计时300……299……】 第32章 如果这是一个氪金游戏 “乖小孩可不能抢别人的东西哦~”小丑眯了眯眼，朝着巫欢伸手，示意她还回去。 ——你是个大坏蛋，你喜欢抢小孩的棒棒糖。为了要回棒棒糖，小孩会乖乖听你的话，但小心别把ta惹毛了哦~ “可是它现在在我的手上。”巫欢转了转帽子，尖顶帽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笑唇稍稍上扬，却又乖巧无比，“小丑先生拿什么来换呢？” 小丑盯着巫欢看了几秒：“你想要什么？” 巫欢捏住帽尖，垂眸思考。 直接让她通关？或是这次挑战重新抽人？怎样的要求才算不过分呢。 这次演出表面上是马戏团在为观众表演，而实际上，小丑才是真正的看客和操盘手。以观众为娱乐，以阻止他们通关为目的。 小丑讲的那些故事和开场白，看似荒诞离奇，却未尝不是真实的写照。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真的会简单的放过观众？ 被压榨的表演者，被怪物化的人，被抛弃排挤的畸形者。所谓的互动活动，其实根本就是为了专门猎杀观众的陷阱。 这场表演，是来自马戏团的报复。 “我一定要体验这次的表演吗？”巫欢可怜兮兮道。 小丑不着急要回自己的帽子，踩着圆球绕着巫欢转悠着，眼睛却微微眯起：“乖小孩是不能出尔反尔的。” “哦。”巫欢点点头，看来不行。她收起可怜巴巴的模样，刘海下的茶色瞳孔泛着水色，“我想和12号观众一起体验，一个人有点孤单。” 这个要求小丑一定不会拒绝。 每次问答和体验，都只抽取一位观众。这是一个限制。 不仅限制观众取得vip通道券的机会，也是限制了表演团的滥杀。由她提出的这个要求，该是很符合小丑的心意才对。 果然。 小丑低声笑着，又发出那种磁带转动的滋滋声。 “当然可以哟！”他愉快地说，没有一丝犹豫。 巫欢深刻的怀疑，即使她没有使用技能，小丑也会答应她的这个要求。 不过如果不能直接逃避这场体验挑战，那么其它的要求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不同。 她瞥了眼台下，唇边微翘，眼角带着几分冷然：“还有……能不能让12号先给我做个示范呢？” “嗯？”小丑轻哼。 【倒计时1分钟。】 [大笨蛋！快把帽子还给这个丑东西啦。不然他会生气的！] [连要求都不会提！] [笨蛋笨蛋笨蛋！] [咕咕好不容易才出来一次，就是为了看你愚蠢的表现吗？当然不是！咕咕是为了伸展羽翼，放松身心，做一个美丽的咕咕。] 亏得胖咕咕只是一个纸片动物，说话也都是气泡对话框和无声文字。不然巫欢总觉得她会被唧唧喳喳的声音吵到头脑发昏。 “马戏团喜欢乖孩子。”小丑重复道。 巫欢看着小丑的表情，夸张的白色和红色遮住的不仅仅是他的容貌，还有他的情绪。 “所以，可以吗？” 沉默几秒后，小丑咧嘴：“可以哟~” 她不觉得小丑会拒绝，这个要求对于小丑来说，真的算不上太过分。况且还有她的“卡牌能力”加成效果。 只是她想起之前盛见柯刷小丑好感的事，总觉得她在小丑这里的好感，是一路下坡的。 算了，反正最后也会撕破脸。 她不可能什么也不做，只是等死。让夏明萧先去试个水，一来观察下有没有逃脱的办法，二来……既然夏明萧想让她死，那她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巫欢小心的捏住帽子尖，递还给小丑，锥形的帽子如同荡秋千一样在空中晃荡着，一不留神，就晃到巫欢眼皮底下。 她余光恰巧瞥见藏在帽檐里的一行小字。 mo……后面看不清。是拼音？ mosite。 莫斯特马戏团。 就像是卓朗的bunny咖啡厅，虽然没有直接印出名字，却也是有着独特的商标。 【叮——】 【为了要回自己的帽子，小丑决定听你的话，让12号玩家先进行挑战表演。】 小丑把帽子戴回头顶，转了转脖子，然后目光移向夏明萧。 夏明萧神色微沉。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明明板上钉钉的事，怎么忽然倒转了个情形。他就这么被拉下水了，猝不及防，毫无预料。 夏明萧僵着脸走上台。 “让我们来采访一下12号观众吧~”小丑煞有其事的将手往后一背，然后抽出一只话筒来，电流的磁声伴随着他愉悦的声音，传遍整个马戏团，“那么，夏明萧小朋友，此刻幸运的你有什么感受呢？” 夏明萧盯着巫欢看了一眼，冷笑道：“谁能活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是啊，不一定。”巫欢侧垂着头，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所以姓夏的人都这么自以为是吗？” 夏明萧沉了沉脸：“你说谁？” “没说谁呀。”巫欢低垂的头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回正后的脸颊含着笑意，在夏明萧的注目中，缓缓吐出两个字，“夏薇。” 夏明萧眼眸一缩。 巫欢看着他急促的呼吸和微变的眼神，愣了愣。那不是惊讶或者慌乱，而是一些别的东西，那是隐忍的压抑的充满扭曲的爱意。 原来夏明萧对他的堂妹竟然怀着这种心思。 她恍然道，“原来竟然是这样吗？不过，我还是不懂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该知道，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至于夏明萧是否对夏薇有什么不伦之恋的情感，那就跟她更没有关系了。或许她还多了个挖苦巫一鸣的理由。巫欢有些嘲讽的想着。 “没有关系？”夏明萧冷呵一声，“没有关系他会拖着薇薇这么多年一直不要小孩？他会把这些年赚的钱都以赠送的名义转到你的名下？他会在这个时候跟薇薇提离婚？” “你们父女俩不会设了个大局，现在准备好捞钱走人了吧。” 夏明萧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巫欢只觉得想笑。 巫一鸣把钱转到她名下这事倒是让她有些惊讶，但她也一定不会接受。至于要不要小孩，就要看两个当事人了，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又不是被带入豪门的拖油瓶，更没有任性的说不要弟弟妹妹的资格。 “啪啪啪——” 小丑漆黑的指尖与紫红的嘴唇一样，像是中毒已深。空气在击掌合起的手心中碰撞，发出细小的砰砰声。 “小朋友们，舞台不是你们的娱乐休闲场地哟~请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好吗？” 巫欢也不想在和夏明萧争论。 她从夏明萧的眼中看出，这人已经认准了她和巫一鸣的关系。真是没想到，在这里，她还会因为巫一鸣惹祸上身。 巫欢后退一步，微笑：“开始你的表演吧。” 夏明萧也清楚此时不是跟巫欢纠缠的好时机。他警惕的看了眼小丑，双脚蓄力，将之前获得的武器牌从物品栏中抽出，为这场未知的表演做好准备。 “小朋友别紧张哟~只是一场体验表演而已~” “顺便一问，你喜欢什么毛色呢？白色，黑色，还是跟小犬一样的棕色？” 夏明萧扯扯嘴角：“随便。” “啊，那我来为你选好啦~就黑色吧，黑色是个很美的颜色哟~”小丑碎碎念道。 咕隆一声。 一时有些听不出是哪里发出的，直到咕咚的声音再次响起。 巫欢抬头，看见悬在空中的圆罐，如同工地上的空心圆水泥。看不见里面有什么，只听见咕噜噜的声音，随之圆罐慢慢倾斜。 可想而知里面是什么。 夏明萧忙侧身躲开。巫欢也脸色一变，再次后退，顺势拉过红色幕布，遮挡在身前。 黑色粘稠的液体从半空倾斜而下，如同沸水般冒着泡儿。 小丑无比淡定的伫立在一旁，像是小孩一样前后晃悠着踩球，不明液体甚至擦着他的身侧而过。 很快，巫欢就知道他为何这般淡定了。 液体在地上汇成一团，没有四处飞溅，也没有浸入到地板之中。像是有灵魂般，朝着一变的夏明萧流去。 感情这是个可以定位的攻击型武器啊。 巫欢瞅着撒腿就跑的夏明萧，觉得她也有点悬。 之前在座位上，巫欢搜索了下宿命贴吧的经验贴。 其实她原本是想找找关于现实中失忆这事的。如果这是一条潜规则，那贴吧里那些所谓的帖子的存在实在匪夷所思。 她也怀疑过这所谓的“特殊功能”会不会只是一个坑，也许所有进入梦境游戏的人，都有这样一个贴吧系统。但w显然否定了这个猜测。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那些人的确在现实中发帖，因为他们记得游戏中的所有事。 至于是怎么记得的，随机或是有特殊方法，还需要进一步确认。 第49章 总之，她没找到关于这事的一丁点儿痕迹，就好像没有人存在这个疑虑一样。但她反而看到了些别的东西。 比如，每人只能绑定一张宿命卡牌。解绑只有两种方式，一是死亡，二是使用“解绑卡”或“更换卡”。 除了本身绑定的宿命卡牌外，在副本中也会获得其他奖励卡牌。基本都是一次性消耗卡牌，与宿命卡牌的能力大不相同，没什么攻击性。 卡牌的使用通常有一定限制。也就是说，夏明萧很可能没有下招了。 如果他非要置巫欢于死地，干脆的直接操纵她自杀不就好了？反而只是让她举了举手，加入小丑的游戏。 他的能力也只能做到这种地步罢了。 就算他还有其他的奖励卡牌，大多也都是……奖励卡牌？ 巫欢看了眼她的物品栏，上次获得的两张奖励卡牌正悬在格子中。 蝴蝶-刀和随机属性卡。 唔……似乎还是要做些准备。她用意念打开个人系统界面。 [小巫不污]：w神，能不能请教一下，杀掉npc有什么讲究吗？ [w]：看情况。 [w]：类人型的npc，弱点跟人类一致。其它npc，就不好说了。 [小巫不污]：哦哦，谢谢w神。/可爱jpg/ [w]：不谢。我说过，有问题可以随时来问我。 [w]：我很空。以及，不久的未来你很可能会是我的人。 巫欢愣了一下。 [w]：所以要加入我的队伍吗？ 巫欢扶额，w邀请别人加入他的队伍的话，还真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大神还真是锲而不舍的为自己招新，她想了想，回复了一个折中的回答。 [小巫不污]：很期待与大神合作。 说起来，她又忘记查w神的队伍的事情了。关键是这次的副本太过紧张，她也实在难以分神。 之前也扫视过贴吧，但她还没来得及仔细查看。只是知道上次在她贴吧下露面的三人，w、x和唐十三，被称为贴吧三神。 其中w、x似乎各自领着一个队伍，是宿命空间中顶级的领导小队。而唐十三则身份不明。 三人都是宿命空间的顶级玩家，最早批次的玩家留下来的不多，有名的也就这三人。 巫欢看了眼夏明萧。 液体已经攀上他的一只脚。从他一瞬间扭曲的表情来看，这滋味很是好受了。 但他依旧拖着脚，拼命的朝着巫欢奔来。 巫欢匆匆关掉贴吧界面，点开[随机属性卡]。 除了上次系统播报出来的说明，它还有几点特性标注。比如这张卡不仅提高属性是随机的，提高的属性点也不定。通常在0-30之间。 没错，还可能会是零。 如果这是一个氪金游戏，那她一定会死的很惨。 算了，先保命再说。不管增加什么属性，最起码总能让她多几分保障。 【叮——】 【使用随机属性卡。】 【力量、敏捷、体质、抗性、智慧……如果可以暂时提高你的某个属性，你会选择什么？】 【哦抱歉，事实上，你并没有选择。】 【属性抽取中……】 【叮——】 【抽取成功。】 【获得属性加成：美貌+30。】 【有效期至本副本结束。】 【哇哦，好幸运哦~三十点的属性加成耶！】 作者有话要说：小巫：？？？？？我想骂人。 第33章 攻击小丑!失败 巫欢她想骂人。 力量、敏捷、体质、抗性、智慧……列出这么多属性里，随便加哪个也好。不用30点……10点也行。 现在加美貌是几个意思。 总不能用来诱惑npc吧。巫欢看了眼正张着血盆大口笑得开怀的小丑，觉得完全没可能。 这个属性点加的，跟胖咕咕的能力一样坑。 巫欢看着不断靠近她的夏明萧，想了想，身子一侧躲在小丑后面。 反正还没轮到她，先躲一躲。 在众人看来，巫欢却是忽然让人眼前一亮。 马戏团舞台的光束淡淡的笼在她身上，黑色柔软的发丝带着细碎的光，映衬的皮肤愈发瓷白。 小丑顿了顿，转了转头，状似向身后瞥了一眼，然后没有任何反应。 小丑并没有受到属性加成的影响，尤其是这种浮于表面的东西。他甚至觉得巫欢不够聪明，离他这么近，一会想跑都跑不掉。 然而众人不这么想。 众人恍然。 原来巫欢的能力是“美貌诱惑”，没看到连小丑都受到迷惑了吗？ 也不怪众人这么想。 现在台下除了闻宴、盛见柯还有半吊子的玩家周良，基本都是新人。况且满点加成的情况极其少见，武力值之类的也就罢了，反正看不见摸不着，但她这容貌的变化可就明显了。 就算是某些资深玩家，一时也难以想到属性卡上面。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夏明萧的声音像是被撕破的塑料袋，沙哑尖锐，眼球充溢血丝，死死盯着巫欢。 他啪的扑到在小丑的踩球边，小丑抬了抬脚，靴子几乎踩在夏明萧的头顶。 但是小丑没有踩下去。 黑色的液体爬满夏明萧的全身，粘稠的冒着泡，就像是腐蚀性毒液。 巫欢想起所谓“怪物小犬”的成因，跟这腐蚀性的液体还真对的上。 第一步，腐烂全身…… 夏明萧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遍整个帐篷的角角落落。 “要好好保护嗓子才行哟~不然会失败的。”小丑把靴子尖戳进夏明萧的口中，黑液躲开他的接触，放弃钻入夏明萧嘴里的动作。 白红的血肉和黑色的液体交织在他的身上流淌，仿佛是一场虐杀的视觉盛宴。 巫欢握了下手，不留痕迹的皱了皱眉，不再去看夏明萧。说实话，这实在有点超出人的承受范围。 这次的体验表演，毫无生机，完完全全就是一场虐杀。但夏明萧也算是咎由自取。 她的眼眸微闪。 蝴蝶-刀从她的手中划出。 她见过蝴蝶-刀，在她那一片的混混小青年中，甚是流行。通常是作为指尖玩物，玩样花式，耍酷一流。 她不会耍玩蝴蝶-刀，但别忘了，这毕竟是刀。它的杀伤力也是致命的。 小丑允许她躲在背后，这个机会实在难得。 但有一个问题。平衡球有五六十公分，小丑本身也不矮，致命处在心脏、脖颈和脑袋，她直接投掷，没法给出致命攻击。 夏明萧身上的黑液还未褪去，他的身体蜷缩着，皮肤腐烂脱落，露出血肉，完全不像一个人。 黑色的狗毛从空中倾落。 第二步，以狗毛覆盖全身…… 小丑看着这一幕，就像是飘落的黑羽毛雨之下的恶魔，笑得无比舒畅开怀。 就是现在。 巫欢狠狠踹在小丑脚底的平衡球上。 小丑身体后倾，但这次他有所防备，半倒之后便稳下身子，回头看着巫欢，眼睛里泛着森黑的冷意。 巫欢清楚的看见，小丑并没有在笑。 只是他嘴边画着的红色大嘴巴提着嘴角，直勾到耳垂旁，恍然让人以为他在笑。 其实他并没有。 巫欢想，这次好像真的惹怒他了。与此同时，她手中的蝴蝶-刀从小丑的背部狠狠戳入。 心脏……是在这边吧。 小丑顿了一秒，然后淡定的回直身体，倒钩的刀尖从他的身体中缓缓而出，暗红的血液浸染在小丑服上，和谐的看不出异常。 巫欢在小丑下一步动作前，快速后退起来，直至退到舞台边缘。 竟然没事，这下就糟了。 她抬眸，看见小丑扬手，一串黑色小球从他黑洞般的掌心冒出，划破空气的咻咻声让人心惊。 那一瞬间，巫欢毫不犹豫的从台上跳下去。她着地的同时双腿一弯，缓冲坠落的力道，然后背靠台子站稳。 幸好舞台只有两米高，跳下来也没什么。她刚才从两侧出去也来不及了。 在她落地的瞬间，黑球从舞台上方飞出，狠狠砸在观众席上。 第50章 像是陨石的坠落，将地面都砸出深坑来。 巫欢看到她的座位恰巧被一黑球当空砸中，瞬间稀巴烂。 其他人慌忙起身躲避，只有瘫在座位的布鲁诺，被一个黑球正正的砸在面部，瞬间面部内凹，深陷座椅之内。 布鲁诺这下也不是生死不明了。 巫欢靠着舞台，思考着对策。 前方不远处是坐在第一排中间的闻宴。 他和巫欢的眼神对上。 闻宴怔了怔。 他的瞳孔泛着黑曜石的墨沉，那一瞬的茫然隐在冰雾之下，让人难以察觉。 近距离看到巫欢，对于她的美貌点加成更有感触。 五官分明还是那个五官，却仿佛精致到完美无瑕。一双茶色的眸子水润清亮，几分神秘的迷蒙感从眼梢流出。 她像是深夜的一颗星星，虽小且光微弱，但一旦看过去，就无法移开视线。 巫欢此刻想的却是，这人是傻了吗？不知道躲开？ 从她的角度看来，所有人都慌乱抱头乱窜，只有闻宴坐在正中间纹丝不动。说好听点，是淡定非常，但其实就像个木头人。 不出所料，几个黑球朝着他飞去，将他前面的路都挡的死死的。 只见闻宴不慌不慢地将右手搭在座椅背的顶部，用力一撑，抬起双腿跨越到后排，整个动作行如流水。 砰砰几声，他身前多出几个坑。 小丑都开始无差别攻击了？真这么生气？虽然她是想杀死小丑来着…… 唔，想想也是，夏明萧想杀她，她还不是很生气？这她要杀人家，还不允许人家npc生气吗？ 不过她总觉得，小丑发怒不是因为她对他动刀子。 那是因为什么呢。 巫欢想起之前她触发“我就爱抢棒棒糖”时，小丑也有些生气的迹象。 对了！之前她踢了平衡球想要抢夺小丑的帽子，小丑脸色沉了几秒，可是那个时候小丑还不知道她抢走了帽子。 所以小丑生气，是因为她踢了平衡球？ 或是因为她差点让他从平衡球上落下？ 巫欢想起开场时，小丑曾脚下一滑，差点从平衡球上跌落下去。然后他还感慨了一句——“幸好没有掉下去，不然可就糟糕咯。” 难道说，小丑的弱点不是心脏或头颅，而是他脚下的平衡球？ 巫欢觉得可以一试。 她的头顶倏忽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小丑踩着平衡球站在台边，低头俯视着巫欢，面无表情。 真要命，看来小丑盯上她了。 小丑抬起手，手心朝下，对着巫欢。 就在小丑手心中的黑球冒出来的同时，一把伞撑开在她的头顶，内里是灰蓝色，如同暮霭般低调沉静。 咚咚的声音砸在伞面上，然后滑落下来，在脚边轻轻弹起。 落在伞面上的黑球被卸去了力道，变成普通的小球。 这是什么顶级伞，质量也太好了吧。 巫欢扭头，看见撑着伞的闻宴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嘴角泛笑。 “你很好看。” “谢谢，我大概现在有点好看。”巫欢一本正经的回应了一下，眼里却带着玩笑。 刚才突如其来的美貌加成，让在场人都迷了下眼，但也仅此而已。 又不是什么魅惑天成的技能，能控制别人的心智。 不过看闻宴来救她的速度，说不定，咳咳，还真有点用处。 “我们现在去哪？”巫欢看了眼闻宴，用眼神示意他，小丑还在头顶呢，别站在这了。 巫欢又抬头看了眼伞顶，黑球咚咚的落下，将地面砸出裂痕的黑球，却只在伞面留下轻微的雨滴般的震动。 这是他的能力，还是特殊奖励牌？如果是奖励牌，还真是令人羡慕。比她的那个随机属性牌靠谱多了。 闻宴淡定的掏出一张卡牌，在手中幻化成一个手榴弹。他随手一扬，朝着舞台前方投掷而出。 等等，为什么不是朝着小丑投？ 巫欢朝他递去疑惑的眼神。 闻宴什么也没说，只是撑着伞，另一只手抬起虚虚搭在巫欢的肩膀。 不等他用些力，巫欢就自觉的捂耳蹲下，靠在台边。闻宴悬在空中的手顿了顿，若无其事的收回身侧，跟着巫欢一起蹲下。 随即响起震耳欲聋的砰的一声。 地面微颤。 [唐十三]：闻哥，你那个位置有点危险，要不要换个地方躲躲？ [w]：这算危险？ [唐十三]：对闻哥来说当然不危险啦，这种程度算个球啊！但这不是，嫂子还在那吗？ [w]：不是有我吗？ [唐十三]：/我错了jpg//是我太年轻jpg/ 闻宴看着缩成一团的巫欢，捂着耳朵，蹲坐在地上，把自己保护的严严实实的。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要你何用？ 连续的砰砰声伴随着哐当声，余震般的轻震从脚底传来，四周不断传来东西炸裂的声音。 明明闻宴只丢了一个手榴弹，此刻四周却不断传来爆炸声。 “啊啊啊——给我也躲一下！” 保安男看看处于“震中心”的两人，一把伞就能挡住所有横飞的木柱碎屑，震飞的座椅残块。 之前被小丑吓唬一通，又遭到技能卡牌的惩罚，他忽然意识到，这个地方或许比他想象的可怕多了。 不管他是被奇怪的人绑架到这里，还是怎么回事，总之，这里的一切有点超乎他的想象。 他现在什么也想不出，什么也不想多想，只想先好好活下来再说。 见两人没什么反应，他往伞下挤了挤。 巫欢看着没反应的闻宴，忍不住开口提醒：“抱歉，这里没位置了。” 原本她想着伞是闻宴的，她也没有什么发言权，谁知道眼看着保安男都要把闻宴挤出去了，他还一言不发。 闻宴明明不像是怂怂的老好人。 一块细长的木条擦着巫欢的肩膀而下，嗡的一声插入地板。巫欢毫不犹豫的相信，这要是砸在她身上，非得把她刺穿不可。 巫欢看着露在外面的小半个身子，眨眨眼，觉得她可能换个地方藏会比较好。 她听见闻宴低沉的声线，带着几分冷淡的质感。 “别动。” 巫欢一顿。 保安男也一顿。 下一秒，她看见闻宴抬了抬脚，把保安男直接踹飞出去。 满脸冷漠，双眸幽暗。 按理说保安男这么一个正常男人的身高体重，就算说不上多强壮，也不该被人一脚踹飞。 但偏偏发生了。 并且恰巧不巧的，被踹翻在地的保安男头顶一团黑影垂直落下，那是小丑的黑球。 保安男抬头看着黑球，满目惊恐，身子不自主的向后蜷缩。 黑球砰的径直砸进他的身体里，代替了心脏的位置。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闻崽：我们撑着伞，一起看椅飞柱落，台炸棚毁~ 多么浪漫的剧本~ 小丑：严肃点，我在认真的开副本。 小巫：qaq我很严肃。 第34章 小丑的惩罚游戏 巫欢怔了怔。 闻宴的眼皮上下一碰，幽暗的戾气消散，恢复原本的轻淡。 他转了转伞，搭在伞柄的指尖泛着冷白色。他将伞往巫欢那边稍稍倾斜，自己也贴近了些，然后不留痕迹的舒了口气。 他就是想让巫欢看清，这世界上，很多人是不需要帮助的。你让他一寸，他转头就能把你推下悬崖，再将你的东西占为己有。 并不说每个人都多心思诡谲无恶不作，只是在生死面前，没人能真的风轻云淡。 如果是在现实，多些善良倒也没什么，在这里却累赘无比。 闻宴觉得一脚踹过去已经很留情了，但保安男还差点害得巫欢受伤，所以他免费多送了他一颗来自小丑的礼物。 谁知道他这么自觉的就用心脏接受了。 闻宴看到巫欢有些怔然的神情，又侧了侧伞，遮住她看向保安男尸体的视线。 他真的，不过分吧。 “他被小丑的攻击波及了。”闻宴想了想，认真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我只是觉得他该找别的地方躲，这里实在是容不下他。” 第51章 巫欢一瞬间将闻宴的脸和慕时对上。 戏精。 她可没错过闻宴一脚踹出去时，那果断决绝的动作，以及冰冷无比的神情。 现在又同情起被黑球砸中的保安男？ 巫欢将身子往后靠了靠，脸颊在伞下的阴影中，笑唇的温和变得轻淡。 “他刚才是想从你手上抢走伞的。” 闻宴鼻音轻“嗯？”了一声。 他当然也看到了保安男的动作。贪心不足蛇吞象，想从他手上抢东西，十个保安男也不够格。 “他也知道，我们俩可能会死在这里吧。”巫欢茶色的眼眸在暗处显出深褐色，像是蒙上了一层阴影。 “所以他是死在自己手中。”巫欢笑笑，“跟你没什么关系。” 虽然觉得闻宴不像是真的在同情保安男，有些戏多无槽的感觉，但好歹他也救了巫欢。 嗯……两次。 救命之恩，只能以配合夸夸来回报了。 看他的伙伴的那个“彩虹屁”的技能，他或许挺喜欢被人吹捧的。 闻宴：？？？？ 闻宴觉得他好像误会了什么。不对，巫欢也误会了什么！ 周围越来越明亮，脚底的光将缝隙里的碎石都照的一清二楚。 巫欢抬脸，看见四周裸露的草地，一直通往遥远的远方。 马戏团四周的蓝白条纹的帐篷布变成凄凄惨惨的垂挂着的几个碎块，只剩下光秃秃的一个尖顶棚。由于几个被炸毁的支柱，棚顶重心不稳的朝着一侧倾斜，堪堪悬停在半空中。 [唐十三]：闻哥，搞定！我要报销手榴弹九个。 心情极差的闻宴轻哼一声。 [w]：顶都差点炸塌，还有脸报销？ [唐十三]：qaq。 周围总算安静下来，巫欢从伞边探出头，往台上看去。 舞台踏毁了一半，之前在台上垂死挣扎的夏明萧不见身影，从塌陷中露出一只遍布黑毛的脚掌，暗红的幕布和碎屑将其它的一切都遮盖。 他死了在爆炸中。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小丑背对着观众席，站在台上看着混乱的马戏团，炸裂的舞台和棚子，毁坏的台柱和场地，他面色黑沉。 他转身。 那一瞬间，小丑发生了变化。 他的头发变成深绿色，紫色的眼影将眼睛渲染的惊悚可怖，皮肤惨白无比，原本的涂红的嘴部也变成的黑色。 【滴——】 【马戏团遭到破坏，小丑黑化。】 【开启小丑的惩罚模式！】 巫欢愣了愣，第一反应是，那她不用被加工成犬型人了？ 从这方面来说，大概也算一件好事……吧。 【开启小丑的游戏场。】 所有的场景仿佛停滞为旧电影的灰白画面。 坠落在空中的碎屑悬在空中，被风流吹起的布条高高的扬起，红色的座椅和深褐色的地面都蒙上一层白灰色。 周围被清出一片空地，背景是褪色的废墟。 【开启小丑的地狱问答游戏。】 小丑站在中间，剩余的八个玩家围成一圈，每个人面前都有一个半圆按钮。 像是一个抢答节目。 “欢迎来到小丑的问答游戏~”藏在黑色的微笑妆容之中，是毫无笑意的冷色嘴唇，深紫色眼影像是从眼眸中溢出的毒液。 巫欢环顾一圈，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每人面前的半透明台上，都有一个数字，应该是初始的分值。大多数人面前都是浅灰的“0”，但也有不同。 比如徐梓萌和西装男面前都是“1”。 再比如……巫欢看向自己的面前，微微抿嘴。 她是“-4”。 在此之前，有过三次问答和体验环节。其中，体验环节的人除了她全部阵亡，而问答中，西装男和徐梓萌各对一次，她却答错一道。 当时徐梓萌问小丑有没有惩罚，小丑将手指放在嘴唇前摇了摇，然后说……一个问题只能回答一次。 当时她也未作多想。 现在想来，小丑只是避开了问题。 伸出手指摇了摇，又能代表什么呢。或许是在说“不可能”、“我不知道”、“不能告诉你”之类的。没有定论。 徐梓萌看着面前鲜红的“1”，露出些小愉悦。但抬眼扫到恰好在对面巫欢的台上，有些不好意思的绷着脸。 “-4”分的小姐姐好惨！ 徐梓萌给巫欢递上一个同情外加安慰的眼神。 呀，被美颜效果的小姐姐正面暴击！小姐姐变得更好看了，真养眼。这么好看又聪明的小姐姐，她可以包养一打。 不过，她可是酷炫酒红少女，她要矜持。 “现在是快问快答环节！请各位观众按顺序回答，每人每题一分钟回答时间哟~” “答对加一分，答错扣两分，不回答扣一分。” “回答问题请先按下面前的按钮~” “1号请听题： ——象人的性别是什么？” “请回答！” 小丑的声音带着冰质，毫无感情。 胖宅男脸颊上的肉颤动了一下，他犹豫的看了眼巫欢。之前巫欢回答男的，答案错了，所以是女的？ 这是一道送分题吗？ 胖宅男咬咬牙，伸手按在闪烁的按钮上：“女的。” 【滴——】 【回答错误，扣两分。】 胖宅男面前的半透明台前面显露出分数来。 -2。 胖宅男深受打击。 不是男的，也不是女的，还能是人妖吗？他懊恼的拍了下脑袋。 徐梓萌见状，安慰他道：“没事啦，快问快答嘛。还有机会哦，良桑。” “嗯。”胖宅男低声应了一声，看了眼徐梓萌，情绪有些低落。 小丑转向徐梓萌。 一双眼睛死气沉沉的盯着她，让人浑身不舒服。 “2号请听题： ——马戏团的成员一共有几人？” 徐梓萌下意识的再次看向巫欢。 “快问快答禁止交流！2号请回答！” 徐梓萌皱了下脸，回答就回答，凶什么凶。她只是欣赏下小姐姐的美貌！ 她又不是不会思考。 之前在草坪上有五个表演者的仿真像，小丑，象人，双头婴，怪物小犬，还有一个没来得及出场的四肢着地的女人。 不就是五个吗？ 徐梓萌正准备按键答题，忽然顿住。 话说，怪物小犬已经死了，但不管怎么说，它也算马戏团的成员吧。咦——怪物小犬还算是人吗？ 等等！双头婴姐妹……所以是两个人还是一个人？ 这根本不是个填空题，这是一道脑筋急转弯吧！ 徐梓萌想抓抓自己额头前的头发，摸到光滑的发丝，还是没忍心破坏自己的发型。 【滴——】 【10……9……8……】 错了不就扣两分吗？不猜也要扣一分，管它呢！ “有五个。” 【滴——】 【回答错误，扣两分。】 徐梓萌看着自己面前的分数变成鲜红的“-1”，撇撇嘴。 “3号请听题： ——是谁偷走了13号玩家的入场券？” 第52章 13号正是最初想抢巫欢票的那个胡子男，因为想强行闯入马戏团，而被就地正法。 原来他的入场券真的被偷了啊。 但这个问题，已经脱离了马戏团表演。如果说马戏团有关的问题还有迹可循，那其他问题，真的没什么头绪。 巫欢看向恰巧在她对面的闻宴。 闻宴扯了扯唇角，勾起轻淡的弧度。他轻挑眼眸，看了一圈，然后轻耷眼皮，一副索然无味的样子。 谁也没看到他垂眸那一瞬间的幽深。 在红灯惊叫着闪烁的最后三秒，他慢悠悠按下圆钮。 “是6号，叫……”闻宴懒懒看了他一眼，眼眸冷淡无比，带着几分傲睨，“叫什么不知道，没听过。” 6号正是杀掉怪物小犬，获得vip通道券的沈先。他的确没说过自己的名字，众人不知道一点也不奇怪。 但闻宴的态度，就有些微妙了。 【滴——】 按钮灯刺耳的响起。 【回答正确，加一分。】 其他人看向沈先的眼神明显变了。 他杀掉怪物小犬，在一些人眼里倒也不算太过。毕竟他们仍以为怪物小犬确实是只狗，而为了生存，杀条狗也不算什么。 但偷走玩家的入场券，致使玩家淘汰甚至死亡，那可就相当于犯罪了。 无异于是杀人犯。 “人模人样的小伙子嘞，心这么狠，没事偷人家票子干哈？”窦奶奶看着沈先嘀咕着。 沈先平静的看着前方，西装一丝不苟。 在这个世界上，想要活得更好，光靠聪明是不够的，还要够狠。而换到这个所谓的“宿命空间”、“副本游戏”里，也是一样的。 能活到最后的人，绝对不仅仅是聪明人。 “4号请听题： ——是谁拿走的节目单？” “这我怎么知道的嘞。”窦奶奶花白的头发微卷，露出遍布皱纹的脸颊，“到底是谁拿走的哩。” 窦奶奶看看周围的人，似乎希望那人能吱一声。 【滴——】 【10……9……8……】 没有人回应，窦奶奶也不敢随意乱猜，就让时间滴滴的流过，直至倒计时为零。 【滴——】 【弃答，扣一分。】 “6号请听题： ——象人表演时一共弹跳了几次？” 沈先嘴角微微上扬。 他将手虚虚放在半圆按钮上，闭眼仔细回想了一遍，在倒计时响起的前一刻，啪的按下按钮。 “36次。” 【滴——】 【回答正确，加一分。】 无论是职业习惯还是个人习惯，都要求他要事事完美。 他并没有刻意数象人表演时跳跃几次.但他发现象人每次跳跃的周期都是10秒，而表演总共用了6分钟。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 不得不说，沈先能够想到以杀死小犬的方式完成问答，能够准确的说出象人的跳跃次数，从某方面来说，还真是令人佩服。 虽说他的行径不一定讨人喜欢，但像他这样的人，完全不需要讨谁喜欢。他只是一个新人，但事实上，没有人看得出来。 无论是生存能力还是适应能力，都显得极为强大。 “8号请听题： ——怪物小犬的表演共说了几个字？” 巫欢无言的看了眼小丑。 但她此刻也没心情吐槽，只是在心中默默的回忆并计算着怪物小犬说过的话。 她这次无比庆幸自己的记忆力超群，尤其在这种场合，即使没有刻意记过，却也让她能够回忆起小犬的话。 毕竟她对于怪物小犬这个节目，记忆尤其深刻。 快乐的马戏团…… 故事里的我，太蠢了吧…… 当然是杀掉那个小孩了…… 【滴——】 【10……9……8……】 我的表演已经结束了…… 没有我，你哪来的故事可说…… 等等——最后那个“哇呜”到底算不算。 【1……】 巫欢按下红色圆钮。 “125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小巫：我太难了，出场就是垫底，题目也炒鸡难！ 小丑：得了便宜还卖乖。 闻崽：怎么对我家巫甜甜说话呢！ 第35章 不是mosite 在暗绿色头发和紫色眼影的交织下，小丑的眼眸中闪着诡谲的绿紫色。 他盯着巫欢看了看，呵呵笑了一声，从喉咙深处发出滋拉声。 【滴——】 【回答正确，加一分。】 巫欢松了口气。 看这表情，她还以为小丑会趁机说：回答错误，触发特殊惩罚。 小丑还是很有职业操守的。 徐梓萌向巫欢投来敬佩的目光。象人的弹跳次数如果有心，还能数出来，但一个人说话说了几个字，这谁能知道啊。 就算是当场边说边数，还会出错呢。 “9号请听题： ——双头婴一共失误了几次？” 陶安呆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往两边看了看。 巫欢回忆了一下，她那个时候似乎有些走神。因为在纠结上一场出错的事，跟w聊了会儿天。 虽然她已经分神给台上，但难免不能保证是对的。 如果她没遗漏，该只有三次才对。 “几……几次？”陶安傻傻的看着小丑。 【滴——】 红灯亮起的瞬间，陶安惊了一跳。慌乱的伸手去按半圆按钮，想要止住它刺耳的声响。 【请回答。】 【10……9……】 “回答……什么？”陶安一时慌乱，把小丑之前的提问给忘记了，他抽噎着，几乎要哭出来，“对不起……”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叫……陶安。” “我今年……3……不对，我今年几岁了？”陶安掰着手指头。 【滴——】 【回答正确，加一分。】 陶安挂着眼泪，迷茫的抬了抬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我今年22岁。” 他傻愣愣的看着小丑。 “什么？” “幸运的总是傻子。”小丑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不过谁又说得准呢？” 不知从哪里钻出一束光，落在他扬起的嘴角上，紫红的嘴唇，黑色的妆容，如同一场华丽而夸张的盛宴。 “11号请听题： ——小丑的节目是什么？” 第53章 这道题是坑吗？按理说小丑对他的好感度比其他人多，应该不会坑他才对吧？可是那张节目单，怎么看都像个坑。 尤其是之前小丑问出“谁拿了节目单”这个问题时，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盛见柯摸了摸手上的黑色手环。 [w]：小丑没有表演。 [唐十三]：噗嘻嘻嘻，谢谢闻哥！闻哥果然是天下最好的老大了。 小丑果然不按套路出牌，还好有闻哥在。 盛见柯自信满满的按下按钮：“小丑没有表演。” 【滴——】 【回答错误，扣两分。】 盛见柯呆愣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摸摸耳朵，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然后他抬头，哀怨的看着闻宴。 [w]：才怪！ [唐十三]：qaq我明明那么相信你。 [w]：它问的是“小丑的节目是什么”，而不是“小丑表演的是什么”。你从小丑那里拿到的节目单是摆设？况且它之前也提示过。盛少，你这些年是怎么活过来的？ 盛见柯愣了一秒，看着闻宴发过来的“盛少”两个字有点慌。 虽然有时开玩笑闻宴也会这么叫他，但大多时候，闻宴只有气极了，或者对他有些失望时，才会这么叫。 [唐十三]：我错了闻哥！对不起闻哥！我一时有些犯傻，这不是我们一起走副本，我太放松了吗？ [w]：别紧张。 [唐十三]：我不紧张！真的！一点都不紧张，我还有机会嘛，我紧张什么？ [w]：…… [唐十三]：闻哥你咋不说话了？ 闻宴仔细回想了一下。 自从他摸索到些宿命空间的规则，几人似乎有点放松了。尤其是盛见柯，做任务一向不上心，这下更会撒泼偷懒了。 不是使用卡牌延迟入梦，就是跟着他或者老范混副本。 [w]：你变迟钝了，见见。这次副本结束后，你让你小橙子陪你练练手，清醒一下。 [唐十三]：/我死了jpg/闻哥我不想被小橙子虐。 [w]：我或者小橙子，你选？ [唐十三]：/乖巧jpg/我知道了，闻哥。 闻宴看着眼前的屏幕消散。 其实盛见柯的综合能力一点都不高，跟范栉比不够理智也不够聪明，跟孟星澄比武力也不堪一击。 但唯一的一点，就是他非常够义气，而且认死理。 当初他被谢见背叛，宿命小队中的人，只有最不起眼的盛见柯愿意与他站在一起。 也因此，盛见柯差点跟他一起死在那个副本里。 这些年盛见柯为了弥补弱势，做了不少努力，可总是见效甚微。大概他就是没有这些天赋，甚至是绝缘体。 所幸盛见柯算是天命的投资人。 他本身就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富二代。在闻宴对宿命空间做研究起步时，资金匮乏，盛见柯毫不犹豫的给他砸钱，甚至把真爱的几辆车也都卖了，完全不担心这些钱会不会打水漂。 他们几人有时便会笑称他为“盛少”。 “好啦，热身结束了！”小丑带着笑意的声音莫名渗着某种冰冷，“下面开始抢答环节哦~” “可要认真听规则哟~” “在我说完问题后，最先按下抢答键的人获得回答资格！” “抢答成功，加一分。” “抢答失败，扣两分，且其他所有人加一分。” “在所有题目作答完毕后，小丑的地狱问答游戏将自动解除。” “游戏结束后，没有得分的小朋友将获得惩罚。” “各位小朋友们准备好了吗？” 回应他的只是鸦雀无声。 所有题目都作答完毕，从字面意思理解来看，是指所有的题目轮过一遍。又或者……是所有题目循环作答，直到每道题都回答正确为止。 没有得分，是指没拿过一次正分，还是最终分数不为正？如果以更难的标准来看，应该是总分必须为正才对。 比如她，得了一分，仍是负三分。想要拉回分数，还遥遥不可及。 之前小丑重新提出“大象性别”这道题，她就隐约感觉到这次的问答形式。 没想到更恶劣的是，抢答失败，不仅自己扣分，还会给其他所有人加分。这简直令想要尝试的人都望而却步。 “那么，请听题： ——象人的性别是什么？” 又是这道致命题。 不是男也不是女，那么人妖？可是没有人敢尝试这个答案。万一再错了呢。 “不会抢答可以跳过哟~只要所有人都扣一分就好啦。” 【滴——】 【倒计时10……9……】 滴。 闻宴手下的半圆灯按钮闪烁了一下。 【3号抢答。】 “那么，你的答案是什么呢？” 闻宴将手从圆灯上移开，整个人有种漫不经心的懒散，只是微耷的眼皮半遮的漆黑眼眸中，透出几分冷冽来。 “没有性别。” “没有……性别？”小丑的语气说不出的奇怪，像是惊讶，又像是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幽然。 闻宴抬眸，扯了扯嘴角，重复道：“对的，没有性别。” 小丑盯着闻宴看了几秒，忽然咧嘴笑了起来。 “恭喜3号观众~” 【滴——】 【抢答成功，加一分。】 “这是什么鬼答案啊，脑回路要奇葩到什么样才能答对？”徐梓萌嘀咕着。 闻宴瞥了她一眼。 此刻巫欢想的是，到底为什么答案会是“没有性别”。不男不女，就是没有性别了吗？不能是人妖吗？ 但为什么是非男也非女呢？ 巫欢揉捏着自己的指尖，看着脸上的妆容夸张的如同怪物的小丑，诡谲怪异，带着恐怖电影特效般的惊悚感。 所有关于这个副本的信息在她的脑中流走一遍。 莫斯特马戏团。 ……我们没有束缚，没有悲伤，没有不平等，我们都是自己的国王。 象人……大象的脸……像一个怪物…… 有一对姐妹……双头婴怪物……惨遭抛弃…… 它会下棋……会说话……会唱歌……怪物小犬…… mo…… 咦？不是mosite。巫欢眨眨眼，忽然发现她陷入了误区。明明小丑一直在提示他们。 怪物，怪物，怪物。 莫斯特。monster。 这个马戏团真正的含义，是怪物马戏团。所有的表演者，都是怪物。 畸形的，被人遗弃的，不被认可的。不仅仅是不被别人认可，甚至连他们自己，都觉得自己是怪物。 不断地不断地，提醒自己这个事实。 “下一题： ——是谁拿走的节目单？” 滴。 红灯闪烁，有人按下了抢答键。 盛见柯兴奋举着手抢答：“是我！是我！” 闻宴有些无言的点了点指尖，抬了下眼皮。 【滴——】 【抢答成功，加一分。】 “下一题： ——小丑最喜欢的颜色是？” 换了一道。 所以究竟有多少道题，根本没有定论。反复的重复着没答对过的题目，又有新的题目加入进来。 根据小丑的规则，她们的目的是游戏结束时分数不能为负。现在是正分的人显然占上分，保险起见，不答题就好。 第54章 但别忘了，还有一则规则是，如果无人作答，就会面临所有人扣分的情况。 滴。 这次有三个声音同时响起。 巫欢拿下放在半圆按钮上的手，看见与她同时按下的沈先和徐梓萌。 “唉呀，就知道我不是唯一的。”徐梓萌悻悻的撇了撇嘴，“好不容易有道题知道答案。” 【2号抢答，请作答。】 “好不容易知道，发现大家都知道。果然我没有什么考试的天赋，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这里……” “该你答题了。”巫欢无奈的提醒她。 “咦？红——豆泥？”徐梓萌抬头看向巫欢，头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真的是我抢到了啊。” 徐梓萌兴奋道：“是黑色！黑色黑色！快把我的分数还给我。” “啊~”小丑眯眼笑了笑，这张脸的小丑的微笑没有一丝温度，扭曲而诡谲，“小朋友们很乖呢，都记得我的喜好。” 【滴——】 【抢答成功，加一分。】 “哦耶！我正回来了。” “下一题：” “——马戏团表演中，小丑的节目是什么？” 滴。 又是三声。 ——我可是魔术大师小丑！ 小丑早在之前就给了她们提示，所以这次的问题也不算难。只是这提示过于微妙，小丑的节目可能有很多，小丑踩球，小丑抛球，都是小丑特有的技能。 “魔术”这个点，只有手握节目单的盛见柯有百分百把握。 巫欢看了眼再一次按键的沈先。 沈先却十分确定。那种沉稳的自信，与闻宴漫不经心的骄傲倒是如出一辙。 巫欢灵光一闪。 沈先，xian，x？闻宴，wen，w？ 她冒出这个想法的同时，摇了摇头。 从之前与w的接触来看，w的性格更偏于温和，甚至还有些幽默，与闻宴一点都不像。况且之前w还询问她是否在副本中，如果闻宴真是本尊，有什么必要呢。 哪有这么巧。 总不能她在贴吧里遇见大神，在副本里也能一个个碰见，这得是多巧合的偶然。 况且要说沈先是顶级玩家，她总觉得还欠缺些什么。 真是被林盼给传染了。总觉得她身边有大神环绕，还w，x，怎么不再加个唐十三，宿命三神集聚了。 她哪来这么大的脸呢。巫欢对自己的定位做出调整，点点头，扔掉之前奇怪的想法。 【滴——11号抢答。】 果然还是盛见柯速度快。 听到这个熟悉的问题，他就跃跃欲试，激动的不行。等到啪的拍下去，才发现他竟然在跟巫欢抢答。 盛见柯激动的情绪稍褪，在心里瑟瑟发抖了一下，觉得巫欢这么好的人，才不会像闻宴一样斤斤计较。 他这么安慰着自己，然后毫不遮掩的摊开节目单。 被蹂-躏的节目单上的字迹都有些褪色。 “小丑的表演是……”盛见柯努力的辨识道，“是魔术。” 【滴——】 【抢答正确，加一分。】 其实盛见柯回答的这两道题巫欢自然都知道。 毕竟她亲眼看见盛见柯从小丑手中拿到的节目单，也是亲眼看过这张节目单的节目表。 不抢答第一题，是因为不管是出于两人帮助过她的事实，还是两人资深玩家的身份，她都该有所避讳才对。 而抢答第二题，则是因为这题不仅出于节目单，更有小丑的提示。 所以这是一道公平竞争题。 当然，对自己很自信的巫欢，她败在了手速上。 不过没关系，她已经想好了要回答的题，那道之前出过的题目。 “下一题：” “——马戏团的表演者一共有几个人？” 滴。 这次巫欢毫不犹豫按下圆灯抢答键。 如果她的想法是对的，那这道题的答案应该是—— “零个。” 巫欢抬脸看向站在中央的小丑，平衡球将他整个拔高了半米，俯视着人群似乎给他带来极大的满足感。 “没有一个人。因为表演者，都是怪物。”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小巫：这个闻像w？沈像x？盛……不像谁。猜测失败，放弃，他们谁都不是，我想多了！ 闻崽：面基失败+1 见见：老大！面基不是这样的，你484傻！ 第36章 我觉得可以合作共赢 小丑在曾经的记忆中陷落，沉底，直至堕入深潭。 怪物怪物怪物。 ……今天是7号的表演，它的面部改造非常失败，观众反响很差……这是一个失败的实验品…… 只能……给它化妆…… 它眼瞳一沉，泛着诡谲的绿紫。 “呵呵呵呵呵~” 当时第一次体验互动，他抽取7号黑球，是因为他真的，非常讨厌这个数字啊。 那段时间，太多人在他的耳边嘟囔着7号7号7号7号……让人厌烦的想要杀人的声音。 ——这样不会出事吗？ ——7号感染了，考虑放弃吧。 ——反正都是孤儿……卖身给马戏团的……怕什么……死了也没有人管…… ——还活着。 ——是不是失败了，好丑。 ——本来就是小丑啊，不用讨人喜欢，也可以搞笑吓人…… ——这种怪物，真的会有人喜欢吗？ ——你看到13号的成体吗，简直就是活生生一条狗…… ——干脆叫怪物马戏团算了，嘿嘿。 ——欸，这不错，我去问问团长。 ——那个小怪物突然蹿到我身后……嘿，两个头，怪吓人的……我们去教训教训它！ ——好啊…… 小丑虚虚的捂住脸颊，无声的咧嘴笑了起来。 最初，这个马戏团叫做欢乐多马戏团，由人和动物共同组成的一个表演团队，宣传的宗旨是“快乐、平等”。 后来没多久，马戏团就萧条下去，连伙食费都支付不起。 那段时间马戏团很不景气，为了吸引大众，马戏团团长想出了一个猎奇的主题，以怪物之名吸引观众。 双头婴、骆驼女和象人是第一批，她们天然而成的身体是最好的宣传品。 但总是不变的噱头，慢慢也成了劣质品。于是团长又想出了新的主意，没有怪物，他可以创造出怪物。 是的，创造怪物。 在改名为monster马戏团之后，表演者由原来的三十五个变为十二个，慢慢的，又越来越少。 很多人改造失败，或在改造后感染而死。成为被围观的怪物，或者就那样死去，它们没有其他选择。 舞台上观众对着表演者开怀大笑，惊奇称赞。 舞台下，却对着它们厌恶又排斥。被人类孤立的表演者们，成了活在黑暗中的怪物。 没错，它们。 它们是怪物，却生而为人，仅此而已。 它们不被承认。它们不是人类，也不是动物，甚至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种生物。它们是活在黑暗夹缝中的怪物。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平等的存在！ 束缚和悲伤，不平等和歧视，那才是真正的莫斯特马戏团。 最可悲的，是它们反而因此活了下来。 第55章 怪物有未来，而人类没有。 …… 小丑有些恍然。 他幽幽的眼神盯着巫欢许久，然后高高的提起嘴角，笑道： “真是聪明的孩子，你答对了哟~” 【滴——】 【抢答成功，加一分。】 “下一题： ——骆驼女为何四肢着地走路？” 巫欢一瞬间想起骆驼女的雕塑像。 骆驼女是一个四肢着地的女人，她节目原本就在怪物小犬之后。与小丑的魔术一样，还没来得及开始，就被打断。 她“啪——”的一声按下半圆按钮。 滴—— 又是三声。 巫欢抬脸，看见将手放在圆钮上的是西装男沈先、胖宅男还有她。 【滴——】 【1号抢答，请回答。】 胖宅男松了口气，接着又紧张的搓了搓手，脸上的赘肉紧绷，显然回答这个问题并不轻松。 胖宅男想了想，根据之前听到徐梓萌几人的关于“怪物小犬”传闻的议论，以及她刚才所说“马戏团都是怪物”的事实，发挥想象力，给出一个答案。 “因为她被改造成动物肢体的形态。”胖宅男说着灵光一闪，“动物的腿……对了！双腿反接！” 巫欢一脸平静。 其实他说的答案已经基本接近事实。 但很可惜，是错的。如果他能再仔细的观察一下骆驼女的雕塑像，就能很容易得到答案了。 巫欢当时只是觉得唯独骆驼女的雕塑身着衣装，有些奇怪，就上前摸索了一下。她顺着骆驼女的背部向下，最终透过牛仔裤，摸到骆驼女的膝盖。 她即刻反应过来。 不是膝盖窝，是膝盖。 然后她拨开草丛，露出骆驼女被藏的严严实实的双脚，与按在地上的手掌同向。 ——膝关节反转。 就像是象人、双头婴，这是天生的畸形。而不是像小犬一样，活生生的将人改造成一个怪物。 【滴——】 【抢答失败，扣两分。】 胖宅男脸色煞白。 “喂，周良，你不知道答案啊。”徐梓萌有些诧异，她看到周良毫不犹豫的按下圆钮，还以为他十拿九稳。 显然，这句话更加雪上加霜。让原本就神情紧绷的周良更是被击垮一般，朝着徐梓萌吼道：“你懂什么！我只是想活下来。” 徐梓萌呆愣了一秒，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刚交上的内向腼腆的二次元小伙伴，忽然化身为喷火龙。 “可是我说的是实话，这样不是浪费机会吗？”徐梓萌撇撇嘴，“小巫一定知道答案。” 周良握了握拳头，低声道了句歉，一句话也没再多说。 【其他所有人加一分。】 说来讽刺，经他这么一错，几乎负分的归零，零分的分数也上去了。其他人倒是该感谢一下周良。 周良的指尖抵在面前的半透明抢答台上，忍不住用手指抠了抠台面。 “下一题。” “——10号玩家因何而死？” “就是那个名字很快乐的小朋友哟~” 小丑嘻嘻笑了一下，像是从混沌的黑暗中露出的狰狞的笑脸。没有半分欢快。 又一个关于玩家的问题。 10号……经乐意。难道不是死于走钢丝的挑战失败吗？小丑的这个问题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唯有闻宴，唇边勾勒出一丝轻淡的似笑非笑。 他微抬右手，啪嗒一声按下圆钮。 【3号抢答，请回答。】 小丑滋滋笑着，微眯起的眼中似乎有源源不断的黑气溢出。 “她是死于挑战表演。”闻宴的指尖搭在台上，修长的手指如同艺术品，映着他那漫不经心的神情，“当然，间接与我有关。” 他的语气过于轻慢，以至于众人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啥子哩，你杀了人家小姑娘？”窦奶奶一脸“你这个人模狗样的”表情，遍布皱纹的脸上充满难以言喻的谴责。 不等闻宴说什么，盛见柯就先嚷嚷道：“什么杀，你看见了？” “他自己说的嘞，还能我老婆子听岔了不成。” “间接间接！你知道什么叫间接吗？” “咋不知道的嘞，就是跟他有关系呗。” “……” 闻宴听着盛见柯跟一个不知所云的阿婆的争论，又有种想要扶额的冲动。 杀便杀了，在这里，还真不算什么。 别说他跟宿命小队多年积累的恩怨，就算是逞一时之利，甚至只是为了个人生存，杀意也会骤然而起。 最重要的是，在这里，杀人不犯法。 所有在制度社会中，看似深植内心的修养，约束言行的道德，在这里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闻宴看过太多人，最初满口仁义道德，却在生死之际，毫不犹豫地将身边的人推出去。这是一个全然不同于早梦社会的世界，在这里，生存至上。 他懒懒抬起眼皮，扫视一圈。 在场就有这种人。 【滴——】 【抢答成功，加一分。】 巫欢心里泛起一丝寒意。 不是因为闻宴或许杀人，而是因为，她发现，在这里悄无声息的死去，是一件太过容易的事。 就像到如今，未能进场的胡子男，挑战失败的布鲁诺、经乐意，死于之前小丑发怒风波的夏明萧和保安男。 还有几个人记得呢？ 如果不是小丑这次刻意的提醒，他们的死亡，早就被这里的人遗忘了。当每个人在为自己的生存努力时，自然而然就忘记了本该惧怕和无法接受的东西。 更大的冲击会掩盖掉之前的。 而小丑的游戏仍在继续。 他们没有时间停下来想一想，自己是否被这场游戏同化。 “下一题。” 小丑的声音打破原本的死寂，它幽诡的眼神从玩家身上一一略过。那一瞬间，巫欢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怪物小犬该死吗？” 静寂两秒。 该死不该死，它都已经死了。现在问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呢？ 说“不该”，那岂不是说导致它死亡的他们这些观众才该死；说“该死”，又怕惹怒小丑。 【50……49……48……】 在倒计时响起之际，所有人会想起在开场时，小丑说的另一则规则。如果无人抢答，则所有人扣一分，并进入下一题。 所有人扣一分…… 巫欢看向沈先。 “嗯？” 巫欢的睫毛轻动，茶色的瞳孔从眸间显露出来，透着迷蒙的温柔，以及迷雾般的温凉：“这个问题你最有发言权了，不是吗？” 沈先失笑。 “小朋友，事情可不是这么算的。这个问题是这个问题，上个问题是上个问题。” “10……9……8……” 【滴——】 【无人抢答，所有人扣一分。】 沈先不作答倒也在她的意料之内。 沈先之前的做法更符合快准狠的原则，而这样一个风险过大，甚至可能牺牲自己便宜别人的行为，自然不会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但这种情况根本无法维持几轮。 辛辛苦苦答对一题的来的分，如此轻易就被扣掉，而且是所有人一起被扣。这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过于灾难性。 这时巫欢看了眼对面。 对面的闻宴耷拉着眼皮，站姿闲适。那不是沉思，而是一种倦怠的慵懒。 他就像是处于一级新手村的满级大佬，漫不经心的看着零级新人与一级小怪的打打闹闹。 第56章 巫欢想起他之前总是不经意露出居高临下的目光。 她收回视线，看向沈先：“如果每次碰到难以回答的问题，都这样。那我们所有人都得等死。” “你说的对。”沈先微笑应对。 “小丑不是说过不能交流？”徐梓萌举手。 “快问快答不能交流。”沈先将小丑的原话重复一遍，“但事实上，我们也没有时间交流。抢答倒计时一分钟，回答问题和中断时间也有限制。” 说话间，小丑滋滋的笑了起来。 它就像是没听到玩家们的对话，自顾自的继续道： “下一题： ——偷入场券的人还能活多久？” 沈先的神情凝固了一瞬，很快恢复自然。 “看来接下来都是难以回答的问题了。” “其实有一个办法，要大家一起配合才行。我们所有人都可以拿到分数，只要我们……” 巫欢打断沈先的侃侃而谈：“你的诚意呢？” “这两道题都跟你有关。所以我觉得，你先表示一下会比较好。” 显然，巫欢很清楚他说的方法是什么。这大概也正是巫欢之前打算说出的主意。 “50……49……” “当然可以。”沈先标准的微笑带着公事公办的味道。他很清楚在场的这些人中，也就巫欢和闻宴够谱，但闻宴显然并不是十分配合。 “但你要清楚，我们应该从分数高的人开始。轮回答题，这样可以把所有人的分数都提上来。” 或许因为时间紧迫，沈先说话的速度也变快了，但依然有种从容不迫感。 回答错误，答题人扣分，但所有人加一分。 一共八个人。 也就是说，扣两分，加七分。 但如果是单人答对甚至无人作答，那么整体只加一分，或者扣八分。 从群体的分数来看，每次选一人做出错误的回答，那么可以把其他人的分数拉上去。反复循环，自己的分数自然也就上去了。 如果最终的目的是所有人都能拿到正分，这绝对是最简单的方法。 “40……39……” 闻宴轻嗤一声。 “从我开始？” 沈先话里话外，都是在指着分数最高的闻宴。 “你想的倒是好。”闻宴轻抬眼皮，看向沈先的眸中泛着空冷。 沈先只觉得这个年轻人的眼睛冷厉的很，在漫不经心的轻淡之下，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戾气。就像是深邃平静的海底中，潜伏着的巨大怪兽。 “继续这样下去，你的分数也会倒扣至负数。” 闻宴轻提唇角：“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怪物小犬还能活多久。 ——偷入场券的还能活多久。 分明是一个问题。 沈先觉得一股寒意涌上头顶。他扯了扯领带，面上一片沉稳：“就算你杀了我，又能如何呢？下个问题或许是……你还能活多久，她还能活多久，我们所有人还能活多久。” “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共赢。” “20……19……” 闻宴眼眸幽深，看不出情绪。 事实上，这个提议并不算公平。由高分者去给别人拉分，毫无道理。就算是每轮每人轮流答一遍，也有先后顺序，谁又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呢。 巫欢听着警报般的计数，如同死亡倒计。 说起来，这个话题还算是她挑起的。不知为何，就变成了沈先和闻宴的争论。 “我觉得可行。”巫欢将手放在圆钮上，茶色的瞳中透出一股沉静，“无所谓分数高低，只要公平的按顺序轮回答题，一轮下来，八次抢答，每个人一次。” 也就是说，合作一轮，所有人的分数都会提高五分。 “10……9……” “如果你们同意，我可以先抢答。” 除了陶安呆愣的看着前方，其他人自然都点头。所有人都获利的好事，为什么不同意呢。 啪嗒。 巫欢眨眨眼。她还没按下去呢。 第37章 不回答，就去死 只见闻宴的手放在圆钮上，轻微声的咔嗒声从他的手心传来。 【滴——】 【3号抢答，请回答。】 闻宴仿佛没看到巫欢疑惑的神情，更没有解释为什么他抢先按下圆钮。 “合作？” 他冷淡的扫过沈先，回应他之前发表的“合作共赢”战略理论。就仿好像他按下抢答键，只是为了争取这一分钟继续交流的时间。 如此任性，仅此而已。 闻宴明明与沈先是平视着。但沈先却总觉得，一双居高临下的眼眸，带着轻蔑朝着他的头顶压来。 “这叫扶贫，不叫合作。”闻宴轻道，“请问1号能给我带来什么呢？” 周良垂头。 “他现在是负5分，把他的分数拉上来就要花五次答题。为了保证他答错后还有分数，又需要三次。” “在这八次里，他要保证不断的加分，加分，加分。” “这些分数，都是天上掉下来的？” 沈先调整站姿，西装裤笔直垂下，没有丝毫褶皱。 “所以我们可以拉长战线。一轮不够，就两轮，保证所有人的分数上去，并且回答次数持平。这样就公平了，对吧？” 闻宴垂眸嗤笑。 拉长战线，中间又会产生多少意外。 【回答倒计时：20……19……】 “也不是不可以。”闻宴说，“但每轮内的答题顺序，我说了算。” 沈先没有犹豫：“可以。” 沈先此刻想的是—— 回答时间也只有一分钟。如果闻宴真的打算像他之前那样做，就要在一分钟内杀掉他。这恐怕并不是件易事。 可一旦闻宴这么做，那么下次轮到他反击，他也必然不会留情。 看来小丑真的是想让他们自相残杀。只是，他们先想出了合作的方法。 总归可以拖一会儿，想想下面的对策。 “5……4……” 所有人等着闻宴答题，确定他们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闻宴的眼眸泛着黑曜石的冷泽，但他总是微垂眼眸，显得随性而漫不经心。 他轻动薄唇，声线中满是冷冽的质感： “我觉得你十分钟前就死了。” 场面突如其来的寂静。 如每一次惊心动魄的前兆。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半圆按钮闪烁着红光，在所有人的沉默中，报出抢答的结果。 【滴——】 【抢答失败，扣两分。】 盛见柯嘎嘎笑了起来。然后他同时收获了闻宴和沈先的注目，觉察气氛不对的盛见柯，收敛了下表情，眉头依旧高高的上扬。 闻宴看着沈先，不太认真的补充道：“我觉得这样说比较保险，你说对吧。” 沈先无言以对。 这话真的不是埋汰他吗？ 虽说闻宴的话是有几分道理，直接说他能活多久，如果小丑说对或错，或许都有几分尴尬。但怎么，也比这好。 他扶了扶西装袖口，没有回应。 【其他所有人加一分。】 小丑其实也并非对他们之前的交流置若罔闻。 他，或者说它，眼球幽幽的转动，在刚才说话的几人身上停留数秒，然后裂开嘴，露出惨白的牙齿。 “下一题： ——拿着节目单的人还能活多久？” 盛见柯的笑容一僵。 第57章 按照分数排，这题该姓沈的西装男答。在场人中，他算是相当理智冷静的了，但正是因为这样，盛见柯才不放心。 闻宴把目光投向沈先。 “理所当然，该我了。”沈先点点头，按下的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 盛见柯绝望的捂住脑袋。 【6号抢答，请作答。】 “还能活一秒。”沈先沉稳的气息没有一丝别样的情感流露，“这样也很保险，对吧。” 沈先与闻宴的目光对视。 前者一脸沉稳平静，后者则依旧漫不经心。 【滴——】 【抢答失败，扣两分。】 【其他所有人加一分。】 这样一来，分数最高的人反而变成陶安。 由于时间紧急，之前他们也没有确认过陶安是否能参与“战略合作”，况且陶安能否理解他们的话，还很难说。 “下一题： ——傻子还能活多久？” 小丑冷眼看着众人。 倒是巧，这题偏偏就是关于陶安的。看来小丑还真的要把他们的生死问一遍。 “多……久？”陶安傻傻重复道，“活多久。” 窦奶奶着急道：“这孩子这样子怎么回答嘛，这可咋办子咧。” 巫欢转头看着陶安。 陶安就在她的左侧，迷茫的看着面前的按钮，似乎知道自己该按下去，可是又犹犹豫豫的，自己都能把自己急哭。 “40……39……” “呜呜呜……”陶安听见红灯的倒计时，惊慌失措的抽噎着，眼睛直溜溜的盯着面前的圆钮，然后伸手去扒拉了一下。 啪嗒。 【9号抢答，请回答。】 “这孩子这样子怎么回答嘛，这可咋办子咧。”窦奶奶重复道。 “不回答，也一样算错吧。”徐梓萌说着轻咦了一下，“等等——不回答是扣一分，答错是扣两分……诶，规则是什么来着？” 巫欢：“你说的是快问快答的规则。” 徐梓萌歪歪头，露出闪光的耳骨钉：“是这样吗？” 巫欢看了看陶安。他眨眨眼，满脸都是一种极致的迷茫，就好像忽然忘记自己是谁，在哪里，做着什么事。 “20……19……” “保险点，还是回答一下吧。”徐梓萌朝着陶安喊道，“随便说多久啦，像之前两个人一样说活多久就好啦。” 陶安抬脸看了下徐梓萌。 “多久……久……不久。”他伸手比划了一下，手指蜷缩，手心相对，像是在玩大西瓜小西瓜的游戏。 “很久。”陶安用力点点头，言语间透着一股傻气，“要活很久很久，才好。” “这算是什么答案嘛。”徐梓萌鼓起脸颊。 【滴——】 啪—— 小丑拍了拍手，合十的手掌置于身前，如同在进行某种奇异的仪式。他嘴角高高的提起，眼睛眯成一条缝，看不见里面有什么。 【答案检测中……】 【特殊问题按可能性认定，可能性为86.37%，认定为偏正确答案。】 【抢答——成功，加一分！】 “幸运的人总是很幸运哟~”小丑的笑声如同深渊里毒蛇的吐芯，“看来陶安小朋友可以拿到‘小丑的vip券’哦。” 小丑的笑容在众人的瞳中放大：“对啦，我有没有和各位小朋友说过，每位表演者只有一张vip券哟~” “好像……已经有两张送出了哦。” 沈先闻言，即刻从西装口袋中拿出之前获得的vip券，上面的背景俨然是后脚掌站立着的怪物小犬。 “我拿到的是怪物小犬的券。” 徐梓萌这才反应过来，掏出之前获得的卡券：“搜嘎！我的是双头婴的。” 最初她看到背景是双头婴，竟然一点也没想到这茬上。卡券上印着表演者，不是很正常吗？况且她回答的那场的确是有关双头婴的问题。 “对哟！受到骆驼女和象人的委托，它们的券也由我代送~小朋友们可要继续努力哟~” 还有三张券。 可是还有六个人没有券。 小丑在这时提起vip券，就好像是在告诉他们：你们六个人中，只有三个人能活下来，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气氛陡然紧张。 “这孩子怎么不按规矩来，现在可都乱套了，这可怎么办嘞。”窦奶奶搓着手，语气间有种难以掩饰的紧张感。 “其实，这傻小子也没说要参与我们的‘合作’呀。”徐梓萌侧歪头，眼睛朝向斜上方看去，不知是在回忆，还是放松之后的随意。 “不是……不是说好嘞嘛？你这姑娘，自己拿到什么为爱屁券，就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哩。” “我说的是实话呀。”徐梓萌不乐意的绷着脸，没有因为窦奶奶是个年逾八十的老人，就避让妥协，“当时我们都同意了，但是人家都还没懂要干嘛好不啦？” “你……”窦奶奶像是被气着了，轻拍着胸口，大口喘息。 小丑看着几人对话，眼中充满了某种愉悦的笑意，似乎完全不想催促什么。 但时间到了，它还是依照规则继续小丑的提问环节。 “下一题： ——老人还能活多久？” 窦奶奶一口气没提上来，双眼发黑，脸色发白。 她短促的吸了几口气，肩膀一抖一抖，如同抽搐犯病的老人。幸好几次呼吸后，她的脸色慢慢恢复过来。 而这时，闻宴并没有看她一眼。 徐梓萌、盛见柯和他，三个人并列2分，其中他已经在这轮作答过。 闻宴淡淡瞥了眼徐梓萌：“你来回答。” “我？”徐梓萌惊讶地指了指自己。 闻宴轻勾唇角。 像盛见柯所说，他这样轻淡的微笑，看似冲淡了那双漆黑幽冷的眼眸，却没有添半分温柔。 就像是死神的微笑，再完美，也带着一股寒气。 “这一轮还没有结束。”闻宴轻道，声线冷淡低哑，“由我开始的，就必须由我来说结束。” 徐梓萌恍惚了一下。 刚才那一瞬，她有一种“如果说不，就会死”的感觉。虽然只有一刹那，却像是浸入骨子里的寒虫，啃噬掉所有温度。 但回过神来的徐梓萌只是啧啧嘴：“好吧，要公平，我无所谓啦。” 反正她有券，她只要把分数拉回正就行。 “15……14……” 【2号抢答，请作答。】 徐梓萌朝着窦奶奶扬了扬手：“奶奶，为了保险起见，我随便答一下，您可千万别气哈。” 窦奶奶想起最初闻宴和沈先给出的死啊死的答案，脸色难看了些。 老人家总是比较迷信，就连小辈偶尔脱口而出一个“死”字，都要挂在嘴角念叨许久。更何况是这种诅咒般的说法。 徐梓萌打声招呼后，就看着小丑伸手比了一个圈： “零，活零秒。这个答案一定没问题！” 她顿了顿，眼珠一转，张口继续道：“滴——零秒过去了，我错了！” 【滴——】 【抢答失败，扣两分。】 【其他所有人加一分。】 “de ki da（搞定），接下来我是不是坐等分数天上来就好了。”徐梓萌愉悦道。 窦奶奶看着自己面前的两分，粗糙的手掌互相摩挲了一下。 而唯一的负分者周良则垂着头，看起来内向腼腆的他没有半分违和感。 “下一题： ——怪物小犬该死吗？” 闻宴的声线其实很完美，如果去混圈，大概也是被人吹捧的男神级。 低哑冷漠的声线中有种让人着迷的质感。 “1号，你回答。” 周良下意识回道：“我分数最低。” 闻宴漆黑的眼眸望向他，像是能穿破一切。那一瞬间，周良觉得自己那点小心思被看穿了。 可是闻宴没有再说什么，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答题顺序，我说了算。” 周良绷着嘴。 第58章 “我觉得，我可以晚点回答。这道题，我……” 闻宴的眼眸泛冷，黑曜石般的瞳孔如同从深渊望出来，让人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你没有选择。” 周良下意识瑟缩了一下，低低的垂着头，几乎将头埋进自己的胸口。 “20……19……” “你们既然都选择合作，那么就要遵循规则。”闻宴声音轻淡得甚至算得上温和，却总有种冰凉的质感萦绕，“现在是我的规则时间。” 当时要合作的时候，这位胆小的宅男可是开心得很。毕竟只有他的分数最低——负五分。他要答对六题，才能拉回来。 而这些负分，正是他逞一时之快抢答而输掉的。 周良伸手，动作极慢的朝着半圆按钮而去。 “如果这题被跳过，我想……”闻宴不急不慢的开口，“你那双没用的手，似乎也不需要了。” 啪嗒。 周良按在抢答键上。 他的皮肤泛着长期不出门的病态的白，难看的脸色也显露无疑。 【1号抢答，请作答。】 “它……”周良犹豫了下，“不该死。” 小丑安静地站在中央，脚下是彩色条纹的平衡球。一动不动，连眼睛都眨也不眨。 这种安静令人心悸。 忽地，它狂笑起来。弯着腰，捂着肚子，几乎笑岔了气。脚下的平衡球不安稳的前后晃动起来，让人担心它一个不留神就从上面跌落。 “不该死……吗？”小丑的声音变轻，脸部的黑白妆容如同地底而来的使者。 “它是个怪物，怎么会不该死呢~” 【滴——】 【抢答失败，扣两分。】 【其他所有人加一分。】 周良眼中闪过一丝遗憾。 如果可以，他希望他能答对。就像是陶安一样，他也只是随口一说，这种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问题，不小心对了，又怎么样呢。 反正他也遵循合作原则，进行作答了。 他没看见，闻宴懒懒的抬起眼眸，流泻出一丝冷光。 “下一题： ——观众席中间的人还能活多久？” 观众席中间……毫无疑问，指的是座位号最中间的巫欢。 小丑开场时，跟她说这是个好数字。可巫欢一点都没体会到这数字的半分好处。 终于轮到她了。 巫欢竟然没有觉得十分意外。就如同他们猜测的那样，后面都是“不可能回答”的问题。 不是说真的不可能。 但唯一的做法，无非是像沈先一样，杀掉题目之人，才能做出肯定的回答。 至于陶安……此刻谁都得承认他的幸运体质。 一句“要活很久”，不仅是答对一题那么简单，这似乎昭示着他是“不可能失败”的人。 幸运的傻子。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放在这里，倒是贴切。 “11号，盛见柯。”闻宴直接点名道姓。 盛见柯脸色一僵。 等等——让他回答这道题，他是不要命了吗？他敢说巫欢只能活一秒？他怕是连半秒都活不过！ 第38章 这是一道送命题 “咳咳咳——”盛见柯干咳几声。 闻宴扬起眼眸：“喉咙痒？” 说话依旧不留情，但明显可以看出他与盛见柯的熟络。 “没有没有。”盛见柯摆手干笑，“我就是觉得，这道题太难了。要不……本人回答？” 这话一落，他忍不住拍大腿肯定自己道：“对嘛！这种题目就该本人回答才对！” 他不想回答这种送命题！ “你知道，人的时间是很宝贵的。”闻宴悠悠开口，眼眸带着几分幽深，“像我这样的，更加宝贵几分。” 不等闻宴话音落完，盛见柯就举手投降。 “其实，也该轮到我了。”巫欢不明所以的插口道，“我自己来回答就好。” 盛见柯皱着的脸瞬间惊喜，可是他小心翼翼的朝着闻宴看了一眼，还是苦着脸按下抢答键。 “我来就行，我们还是遵守规则的好。” 巫欢耸耸肩。 这规则，总觉得是名存实亡。反正每个人轮一遍就好，先来后到，并没有什么区别。 【11号抢答，请作答。】 盛见柯的手放在半圆按钮上不安分的摩挲滑动着。 这道题，他可得好好回答。 他不想给巫欢留一个“第一次见面就咒她早死”的印象，毕竟看闻宴的样子，跟巫欢成事后，也不知道谁当家呢。 当然，盛见柯也只敢在心里吐槽一下闻宴。 盛见柯深吸口气，然后慎重的回答道： “可以活很久，很久很久！久到天荒地老，远到海枯石烂。” 盛见柯喷涌而出的彩虹语还想继续，他小眼神一瞥，又看到闻宴那幽冷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他。 他嘴唇一抖，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这个回答，没有满分，也有八分吧，为什么感觉闻哥好像不太高兴。 盛见柯脑子一灵光，忽然想到，巫欢不能一个人活这么久，闻宴不得陪着啊。 他脑子里莫名冒出古代帝王帝后坐在王座上的情形。 底下的人喊着“万岁万岁万万岁”、“千岁千岁千千岁”。 然后帝王说：不行！夫妻本是同林鸟，奈何不能共生死。明明要恩恩爱爱一生，你们却诅咒我们一人先死，究竟是何居心！ 画面拉近，那帝王帝后的脸，分明是闻宴和巫欢。 盛见柯恶寒。 他摇摇头，把这魔性的画面从脑海中丢出去。 【滴——】 【抢答失败，扣两分。】 【其他所有人加一分。】 巫欢无语的看着盛见柯。 “你是怎么想的？” 盛见柯扬起眉头，那张自带叛逆的脸就像是不服管教的中二青年。 “我就想让嫂……想让小巫姐你活久一点。毕竟你这么聪明，又这么好看……” 盛见柯看向巫欢的脸，他还没仔细打量过巫欢“美颜化”之后的模样，这么一看，才觉得这张脸是真的完美无瑕。 白皙，精致，一向擅长彩虹屁的他竟然有些词穷，只觉得那根根分明的睫毛都好像山谷中最完美的蝶翼。 “白痴。”闻宴冷冷道，“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是夸人长寿的词吗！” 盛见柯一个激灵，从巫欢的美颜中清醒过来。 马丹，盯着巫欢的美貌发呆，他死定了！ 巫欢可不知道盛见柯丰富的内心想法，以及与闻宴隐晦的互动挣扎。 原本她也有点想吐槽这两个词，不仅是夸不夸人的问题，关键是，她活这么久，是要成望夫石……呸，是要成千年乌龟吗？ 但盛见柯这么一补充，她的注意力反而被转移了。 “小巫姐？”巫欢疑惑的重复。 盛见柯怎么看都不像是个高中生。如果她没弄错的话，至少是个大学生，甚至步入社会。 而她……明天才成年。 “对不起我错了！”盛见柯拍拍自己的嘴巴，被上次小橙子那句“小巫姐”给洗脑了。 完蛋，他的脑子好像生锈了，怎么不太好用的样子。 如果范栉在，一定会告诉他，没错，不是好像。 “就是一个尊称，您懂的。” 巫欢不太懂。 她觉得盛见柯的脑子似乎不太好用的样子，于是及时止损，没有继续再问下去。 不知为何，从盛见柯和闻宴口中听到的她，似乎总是含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熟稔感。可是三人分明是第一次见面。 第59章 “下一题： ——骆驼女为何四肢着地走路？” 这道题…… 巫欢和沈先同时抬头。 这道题，不是“不可能回答系列”。两人之前就曾抢答过这题，只是被不知道答案的周良抢先，反而丢了分。 可现在情况尴尬的是，他们正处于“战略合作”的第一个轮回。 闻宴抬眸淡淡看了沈先一眼，然后将目光移向巫欢。 “该你回答了。” 沈先不留痕迹的挑挑眉。 果然，不是他的错觉。不管是盛见柯还是闻宴，对巫欢的态度都很微妙。 现在他确定了。 闻宴对巫欢说话的语气，看向她的目光，明显更加柔和。 对别人的态度都是“遵守我的规则”、“不回答就死”。而面对巫欢时，确实轻和无比的一句“该你回答了”。 巫欢倒是没有多想。 她按下答题键，心下有几分犹豫。 这道题她知道答案，虽然不说百分百确定，但也基本也有谱。就这么错过，似乎有些浪费。 可是在“合作轮回答题”中，基本所有人都用错误的回答，给别人加了分。 就算她后来再补一次“错题”，也不太好看。 算了。 错过就错过了，反正同样知道答案的沈先也没能答上。无非就是这道题作废了。 “因为……” “这道题可以回答。”闻宴不轻不淡道。 “嗯？” 闻宴注视着巫欢，看似风轻云淡的眼眸中，却藏着深深的凝视：“你知道答案，不是吗？” “这不公平！”周良猛地抬头。 闻宴漆黑的眼眸投向他，不似之前的轻和，而是泛着空冷。 “哪里不公平呢。” 周良嗫喏着握住双手，在闻宴的注视下，竟是什么也说不出。 “年轻人，总是把规则当成手中的陀螺。”沈先沉稳的气息随着话语吐出，“以为全然掌控，却不知道抽打的用力了，陀螺就会朝着他飞去。” 沈先的讲述平和缓慢，却意有所指。 闻宴挑起眼眸，看向沈先：“我们的合作是你提出的。” “没错，但……” 闻宴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继续道：“我们合作的目的是什么？” 沈先顿了一秒：“团队利益最大化。” 闻宴轻提唇角，笑意淡的几乎看不见，没有一丝温度：“没错，团队利益最大化。之所以提出合作，是因为在‘不可能回答问题’的情况下，所有人的分数都会倒扣。对吧？” 沈先没有回应，反而是其他人听着有道理的点点头。 “那些题目在某种程度上无法回答，所以才选择以牺牲一人的方式，来维持团队得分的最优选择。” “可是现在，有这么一道题，是可以回答的。” “原本就是一道得分题，没有人的分数会倒扣。在这种情况下，剥夺正确答案的意义在哪里？” “这只是一道碰巧经过我们轮回答题中的过客题。它不符合我们合作的前提，所以等它过去，再恢复到原本的轨迹上。” “这才是最优选择。不是吗？” 其实闻宴说这么一大段，窦奶奶根本就听得稀里糊涂。不过她大概听明白，巫欢回答完这道题，还是会再错一题给她们加分。 这道题人家本来就知道答案，为什么不允许人家答题？反正还会再赔一道错题。 这样整体的分数才会提的更高。 窦奶奶粗糙干瘪的双手颤颤巍巍的放在台面上，点点头：“可以嘞，小姑娘等下再回答一题，就公平的嘞。” 周良虽心有不甘，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道题他答过，是他自己答错了。 唯有巫欢和沈先。前者抿了抿嘴，后者则轻皱眉。 闻宴说的看似很有道理。 可关键是，他省略了最重要的指标。按照得分来看，她回答正确，只是得一分；而错误，则整体加五分。 根本就不符合所谓的团队最大利益化原则。 巫欢看着闻宴漫不经心的神情，就像是纯粹的不希望别人破坏他认定的准则一样。 可闻宴的确是在帮她。 这样做唯一的好处，就是巫欢比原本结束“合作轮答”的分数，要多一分。 “5……4……” “答案是——”巫欢在最后几秒冷静的说出答案，“膝关节反转。” 既然所有人都被闻宴说服了，那她不答这道题，也是浪费。再次轮回答题，说不定就被沈先抢先了。 现在可不是礼貌谦让的时候。 【滴——】 【抢答成功，加一分。】 沈先皱起的眉头更加明显。 其他人都被闻宴糊弄过去了。闻宴分明改变了结束合作后的得分排序。 当初合作的前提是，每人轮流回答，到最后，所有人都会提升同等的分数。 可现在，巫欢平白多加一分。 如果真的按照闻宴所说，只有“不可能回答”题出现时，才进入合作轮回。那么这道题他也有抢答的资格。 应该说，所有人都有抢答权。 可是闻宴却偏偏指定巫欢回答，然后才说出这件事。如此偏袒的行径，他却做得得心应手，甚至让所有人都认可他。 在他漫不经心的表象之下，是一只狡猾的狩猎者，看似随心所欲的游走，实际却无时不刻地盯着自己的猎物。 “下一题： ——这里最善良的人还能活多久？” 第39章 致命选择题 最善良的人？ 之前所谓的小偷、傻子、老人甚至连那个坐在中间的人，都还明显有所指代。 可这个最善良的人，就太过抽象了。 “这道题……”闻宴的目光从巫欢身上略过，最终放在窦奶奶身上，“4号回答。” “啥子嘞。”窦奶奶以为她听岔了。 闻宴礼貌的点点头，确认道：“没错，您来回答。” 窦奶奶急了：“为啥子咧。不是那小姑娘答了吗？不是说好，她刚才答的那道题不算的嘞。” “是不算。”闻宴轻耷眼眸，手指漫不经心的点在台面上，“之前那题不算的话，她三分，您四分。不论从分数还是情理上来说，都该轮到您回答。” “先您后她，一个顺序而已。对吧？” 窦奶奶看着自己和巫欢面前同样的数字，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认，闻宴说的没错。 当时沈先提出这个主意，认为该从分数由高到低来回答问题，于是将第一题推给闻宴。 现在，她和巫欢的分数持平。但上题是说好的“过客题”，这么一论，还是她的分数高。 “那下题……轮到那姑娘回答哩？” 闻宴点点头：“每人轮一次，这样才公平。” 沈先一向沉稳，他的临时应变能力向来很好，所以不论遇到什么事，都奉行临危不乱。 可是这次，他有点想骂人。 闻宴是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吗？从他口中说出“公平”两个字，真是令人讽刺。 可偏偏，就有人信。 沈先看着窦奶奶颤巍的按下抢答键，不留痕迹的深吸了口气，一言未发。 闻宴的行为太难去下定论，就算他说出来也意义不大。况且他已经拿到“vip券”，没有必要再去得罪闻宴。 【4号抢答，请作答。】 “说啥子嘞。是不是随便说啥子？” 这次闻宴耐心的给出一个范例答案：“说不知道就行。” “噢噢噢。”窦奶奶连连点头。 盛见柯敢打保证，闻宴能这么耐心的教人答题，绝不是出于尊老敬老，而是一定觉得“最善良的人”是巫欢，不然像他或沈先那样干脆的“死”一下就行了。 盛见柯不禁对闻宴的小心思表示敬佩。话说，闻哥之前有过这样吗？当然没有！ 以前巫欢又不在副本！ 窦奶奶的双手苍老粗糙，血管暴露，干瘪的肌肤像是缺水的沙漠，藏不住一捧清水。 第60章 她的手在抢答键上犹豫的来回转动。 然后，她快速地瞅了眼陶安。 这个看似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小子，却是目前的最高分。连闻宴比起他都还差两分。 “我觉得这样不太好的嘞。”她的眼角纹堆挤在一起，“还是说活很久好哇。善良的人，有好报，要活的久嘞。” 闻宴眼角泛着冷意。 窦奶奶的话语看起来纯朴善良，即使意外答对也无可挑剔。 可是联想起之前陶安答题时，她多次的紧张不安，明里暗里责怪陶安擅自答对。就显得有些微妙了。 或许她也想试试能否蒙对这道题。 或许她认为这所谓“最善良的人”是她自己，希望给出一个听起来好听的答案。 不管怎样，绝没有她所说的那般简单。 【滴——】 【答案检测中……】 【特殊问题按可能性认定，可能性为27.69%，认定为偏错误答案。】 【抢答失败，扣两分。】 【其他所有人加一分。】 “啥子？不可能！”窦奶奶脸上的皱纹一抖，“我……我可以活很久的嘞。我的身体倍儿棒的嘞，村里的老神仙说我能活一百九十九岁。” “老神仙？”徐梓萌这下也反应过来，窦奶奶根本不是在帮所谓善良的人说话，撇嘴道，“你口里的老神仙活这么久了吗？” 窦奶奶小声道：“老神仙透露天机，会减寿命的嘞。” 徐梓萌情不自禁的扑哧笑出了声。 窦奶奶一噎，动动嘴巴嘀咕了几句什么。 “下一题。” 只有巫欢还没有回答。 小丑一双幽绿的眼眸盯着巫欢，踩着平衡球前后晃动着。 “嘻嘻~小朋友们真可爱！” “没有下一题啦，所有的题目都轮过一遍了哟~” 巫欢准备好抬起的手一顿。 “没有问题了！？” 谁也没想到，他们以为或许结束不了的轮回答题，就这么突兀的结束了。 甚至连一轮都还未轮完。 他们单想着拉回正分的事，却忽略了，这所谓的“地狱问答”，也可能随时随地结束。 听到小丑的话，反应最大的无疑是周良和窦奶奶。 窦奶奶之前还满心在乎着答题顺序，对于没有轮到的巫欢耿耿于怀。 而周良，则看着鲜红的负分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没错哟~难道小朋友们还没答够吗？”小丑的笑容带着说不出的恶意，“我还有压箱底的问题都没拿出来呢。” “让她答！”窦奶奶这下毫不掩饰地指着巫欢，“她还欠我们一道题嘞。” 听到这话，徐梓萌先不乐意了：“感情您老还想再进一个‘升级版地狱问答游戏’吗？” “这……不公平唉哟。” 徐梓萌鼓鼓脸颊：“小姐姐运气好，怪谁呢。” 巫欢笑笑。 她的运气的确一向很好，可这次，所谓的运气却似乎建立在闻宴的刻意之上。几分微妙感涌上心头。 小丑踩着球转了一圈。 “让我来瞧瞧，大家的得分如何呢。” “哦，第一名是幸运的9号，陶安小朋友！” 小丑的手上捻搓着一张卡券，俨然画着一个红鼻头彩虹发的小丑。他随手一甩，卡券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掉入陶安的口袋。 “好学生必须有奖励~” 巫欢环视一圈分数。 陶安八分，闻宴六分，巫欢和沈先并列五分，紧接着是并列三分的盛见柯和徐梓萌。再然后是两分的窦奶奶，以及负两分的周良。 “第二名，是3号……某某小朋友！” 闻宴抬了下眼眸。 小丑咧嘴朝着他笑了笑，眯起的眼眸中露出一丝趣味。 “让我找找某某小朋友的奖励~”小丑装模作样的在身上搜找一番，“哟呵~是象人的vip卡券哟。” 他眼眸微眯，指甲上反射出一道暗黑的寒光。 卡券朝着闻宴疾速而去。 闻宴懒懒抬了抬眼眸，听着咻的划破空气的声音直冲他而来，不慌不忙地抬手接住卡券。 耳侧的头发随风掀起。 小丑咧嘴笑了笑，很快移开视线，寻着下一名而去。 “第三名，……嗯！？怎么可以有并列！小朋友们一定没有认真玩游戏！” 小丑紧紧盯住巫欢和沈先两个人。 “你们两个，必须！决出胜负！”小丑的眼珠子一动也不动，黑漆漆的盯得人心里发麻。 就在紧张感一触即发的时刻，小丑的脸忽地松弛下来，转向周良：“但在此之前，还有一位更加不乖的小朋友要惩罚哟~” 周良紧绷着身子。 “唯一没有得分的小朋友，必须获得惩罚。”小丑高高抬起右手，黑球从掌心旋转而出。 不同于之前一掌可握的大小，这次的黑球愈来愈大。 周良的额头留下几滴冷汗。 对比之前黑球的威力，可以想见，被砸中后，绝无一丝生路可言。 在小丑动手之际，他猛地扑向左侧，躲在徐梓萌身后。 “喂，你做什么喂！”徐梓萌皱着脸回头，却扯不掉周良死死拽住她衣服的手。 “我想活下来。”周良的浑身颤栗，“我只是想活下来而已！” 足球大的黑球脱离小丑的手掌，悬浮在周良和徐梓萌的头顶。 “真是不乖的小朋友呀~”小丑幽幽的叹口气，踩着平衡球移到两人旁边。 小丑垂手，拎住周良的衣领，把他生生拽离地面。 周良无力地扑腾着腿，右手扯着紧紧勒住脖子的衣服，一脸惊恐的看着头顶缓缓坠落的黑球。 他的呼吸急促而惊恐，从背后抽出手，唰地递到小丑眼前。 “我……换！用这个，换惩罚！” “哦~”小丑伸出另一只手捻住他递过来的卡券，黑色嘴角随着脸侧提起，“你确定？” 徐梓萌脸色微变，伸手一摸口袋，果然不见了。 “要脸吗？撒依帖！”徐梓萌恶狠狠的盯着周良，就像是被抢走小鱼干的猫咪，“你竟然偷我的vip券！” “可以吧！”周良没有回应徐梓萌，双手拽着脖前的衣领，因为呼吸不畅而脸色涨红。 “当然——可以哟~”小丑啪的松开手，没有看狼狈跌落在地上的周良，而是笑着将手上的卡券撕碎，“已经用掉的东西，就没用了哦~” 徐梓萌气得不断鼓起脸颊，瞪着周良说不出话来。 周良瘫在地上喘息片刻，然后才抬头：“不用我就会死。你可以理解的对吧？” “我不能！”徐梓萌摇头，酒红色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荡，“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为了活下去，不问自取，偷窃求生，跟所谓的我没钱所以就去抢劫杀人，有区别吗？” “没有！”徐梓萌自问自答道，“你这个*#*%。” “所以你宁愿看着我死，也不愿意让我用掉这张券。”周良低哼一声，“同样是杀人犯，你以为比我高尚到哪里去吗？” 徐梓萌后退一步，靠在台上，微抬下巴：“不是‘这张券’，是‘我的券’。用掉别人的东西，还这么理直气壮，是谁给你的勇气？” 世界上总有些人，认为别人拥有的多了，就理所当然的应该奉献出去。 你有时间帮我做些事怎么了？ 亿万富翁凭什么不能拿出些资产给穷人？ 既然我比你更需要这个东西，你就应该给我。 …… “你这个辣鸡。”徐梓萌总结道，“我真是瞎了眼，感谢你让我及时止损。” 周良没再反驳什么，沉默的站起身，走回原位。 生存不易，他想活下去，他没有错。 此刻徐梓萌又用不到“vip券”，借他取得一线生机，后来他又不是不能帮助徐梓萌。 …… “好啦~现在来解决第三名的孩子的问题吧~”小丑回头，“这样，我把压箱底的题目随便抽一道，给两个不乖的小朋友来回答，怎么样~” 小丑自然没有征求两人意见的意思，自顾自的点点头，笑嘻嘻道：“好主意哟。” “那么，请听题哦~” 小丑眯眼看了众人一眼，笑容诡谲。 “请问——6号和8号，哪一个能活下来呢？” 第61章 巫欢有一瞬间的走神。 6号沈先。 8号巫欢。 说起来，六和八，都是公认的好数字，如果有一天两个数字相撞，到底是谁更幸运呢？ 谁也不知道答案。 小丑的问答，从“不可能回答之问”，转向了“致命选择题”。 第40章 退场通道已开启 “这道题很难吗？”小丑看着沉默的两人，手上捻着最后一张vip卡券，笑容放大，像是诱惑夏娃的毒蛇，“看起来对小朋友来说，是有点难呢~那么，这次就给三分钟时间好啦~” 巫欢看着沈先。 无论几分钟，这道题还是很难回答。这是一道除非真的发生，否则就没有办法证实的提问。 她开口问道：“如果两个人都错了呢？” “小丑的压箱底题！”小丑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不会没有答案哟~除非……根本没有回答者~” 这算什么。不回答就去死吗？ 巫欢看向处于小丑身后的闻宴。 徐梓萌与闻宴相邻，小丑从徐梓萌处稍稍往前移动，恰好背对闻宴。 闻宴这样的人，即使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也让人无法忽视。那种漫不经心带着某种让人着迷的冷漠质感。 从骨子里透出某种冷然疏离的傲慢。可是他表现的，却偏偏温和无比。 巫欢既不知道闻宴会不会配合，也不知道闻宴与她是否有默契。她再次悄悄准备好蝴蝶-刀。 “小丑先生，我觉得你脚下的平衡球很好看。” 她犹记得之前有一个猜测，是小丑无法脱离平衡球。只是不等她证实，小丑就开启了问答游戏场。 “啊啊~小朋友嘴巴真甜呢~” “我是说真的，特别特别好看。”巫欢认真道，眼神往后，看见闻宴悄无声息的从抢答台侧移一步，然后慢慢靠近小丑。 她扬了扬眸。 闻宴还真的懂她的意思，倒是让她觉得有些惊奇。 只见闻宴像前两次的巫欢一样，伸出修长的腿，朝前一扫，狠狠踢向小丑脚底的平衡球。 小丑这次纹丝不动。 硬生生的梆的一声，像是撞在钢铁上，听起来就生疼生疼。 闻宴淡定的收回腿。 小丑转身，一双眼睛黑溜溜地看向闻宴。那不像是人类的眼光。 巫欢趁机几步上前，手持蝴蝶-刀，朝着平衡球狠狠戳去。 啪嗒一声。 蝴蝶-刀……幸好没断。只是半个刀刃卡在平衡球内，动弹不得。 小丑眼中的黑气蔓延。 站在小丑前后的巫欢和闻宴对视一眼。 巫欢果断放弃蝴蝶-刀，转身就跑。就之前的教训来看，攻击小丑本身，和破坏它的平衡球，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事。 总有种平衡球才是小丑的心脏的感觉。 可是把心脏踩在脚下……恐怖片的既视感。 身后哐当一声响。 不等巫欢回头，就看见闻宴赶了上来，手上捏着最后一张卡券递给她。 巫欢怔了一下，伸手去接，不经意回头，看见小丑一只手撑在平衡球上，咬牙咧嘴的盯着两人。 “谢谢。” 巫欢忽然想到，她最近似乎总是说谢谢，说了很多次。对w，对闻宴，对孟星澄。 “你给了我新思路。”闻宴轻淡道，“我们可以直接结束马戏团表演。” “嗯？” 闻宴停下脚步，回头。 他的手上多出一把弓-箭。就是那种原始而普通的弓-箭，简单的一个弧形，深褐色的光滑弧面，两端稍稍翘起。 特别的是，箭头呈花苞状。 他对准小丑脚底，拉开弓，冷峻的脸庞多了几分专注。 “咻——” 撑着手重新站回平衡球上的小丑，眼睁睁看着箭头射入圆球，接着砰的一声，从里面传来剧烈的爆炸。 闻宴手中的弓-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卡牌。 “不小心把你的武器也炸毁了，这个作为赔偿吧。” 巫欢看了眼卡牌，没有接：“反正你也救了我。况且，我的武器……” 跟这比起来，简直太渣了。 “只是一张低级武器牌，还占用储物格。”闻宴的眼梢流露出一丝嫌弃，“你不要，就只能丢掉它了。” 他看起来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就像一个五千万富翁，站在刚丢了唯一的十万存款的贫困户面前说：五十万太少了，你要不要，不要我扔了。 贫困户巫欢：…… 两人说话间，周围停滞的时间开始流转。 周围的空气像是碎裂的玻璃，咔嚓过后，在空中扬起看不见的晶莹碎片。 灰白的背景渐渐褪去，悬浮在空中的碎屑落下，被风流吹起的布条再次摇摆，红色的座椅和深褐色的地面恢复真实的色彩。 【滴——】 【演出暂停。】 【距离演出结束，还有27分钟53秒。】 【退场通道已开启。请各位观众持vip通道券，依次检票退场。】 【再次提醒。】 【请持vip通道券，依次检票退场。】 【感谢各位观众前来观看莫斯特马戏团的演出！】 【下次，再见~】 众人看着之前被炸开的马戏团帐篷，空荡荡的四周通向无边无际的草原。 小丑满身黑气，是那种真的肉眼可见的黑雾，萦绕在身。 砰—— 周良狠狠撞在无形的屏障上，反弹跌落在地。 “咋回事，咋还出不去嘞。”窦奶奶的手按在半空中来回摩擦，却怎么也伸不出去。 “通道开启了！” 退场通道的位置在舞台正前方。也就是要穿过发怒的小丑，以及塌陷的舞台。 就像出站检票口，扫描卡券的闸机，感应开启的半透明栏板。 众人不约而同的朝着退场通道奔去。 废墟般的舞台，就像是混乱的施工现场，遍地碎片瓦砾。 小丑低沉的笑声立体环音般萦绕在被封闭的马戏团内，无数黑球悬浮在空中，不亚于阴雨天的乌云压顶。 跑得最慢的自然是窦奶奶。 “呼呼——哎哟喂。” “跑，跑，跑！嗒嗒嗒~跑，跑，跑！” “等等！喂，娃子你等等哩。” 陶安一脸迷茫的扭脸：“我……我等等？我等等。” “也不知道扶老婆子一把，我之前还安慰你的哩，记得不。”窦奶奶喘着气，把因为无力而颤抖的手搭在陶安身上。 “安慰？”陶安愣愣的想了想，露出一个傻气的笑容，“奶奶，安慰我。我帮奶奶。” 两人互相搀扶着呼哧呼哧翻过废墟，往通道赶。 身后不断传来砰砰的剧烈声响，如同惨烈的地雷爆炸现场。 小丑就像是逗弄他们一样，时不时的在他们即将踏足的地上猝不及防的落下一颗黑球，看着他们如同蚂蚁般慌乱的转悠。 第一个检票的是沈先。 他看着摇摇欲坠的篷顶，以及噼里啪啦砰砰作响的马戏团，毫不犹豫的将卡券插入检票口。 【滴——检票成功。】 【请通行。】 他踏出去，身影消失在空气中。 巫欢拿出卡券。 “可以出去了哈哈！”盛见柯大口喘着气，伸手给自己扇着风，一副热炸了的样子。 巫欢总觉得他似乎忘了什么事。 第62章 “我们快出去吧，闻哥！终于结束了！” 果不其然，他得到了闻宴冰冷而清晰的回应。 “是我们结束了。” 这声音如同屋檐冰柱的断裂，清脆的叮咚声敲在人的心头。 “是我……”们。 盛见柯忽然发现，这个冷酷的“我们”，不包括他。 他没有离开的vip券啊！盛见柯两眼一黑。 “欧耶！可以出去啦！”徐梓萌跳到检票口前，“谢谢小姐姐，下次再一起玩哦~” 徐梓萌说着表情一顿，轻咳一声，恢复酷炫少女的面无表情。她摸了摸耳骨钉，心下感慨自己在外的冷酷形象破灭了。 “你的票……” 徐梓萌眨了下眼，冷冷看了刚赶来的周良一眼，然后得意道：“幸好我早有准备！” “当当当当~”徐梓萌一甩手腕，扬起右手，手上俨然夹着一张vip卡券，“呆了吧，我还有！” “你……” 徐梓萌撇撇嘴，嘲讽的看着周良：“防人之心不可无，以为我傻吗？” “那张是假的？” 但小丑却没有提起这件事。所以，这是漏洞吗？ “当然是真的咯。”徐梓萌弹了弹卡券，“两张都是真的。便宜你了！” 巫欢看着她手上与之前一模一样的双头婴背景图。 “哇塞，是你的能力？”盛见柯凑上前去：“人美心善的小妹妹，能不能帮我也弄一张啊？” 徐梓萌切了一声。 盛见柯神色哀怨，跟他那张叛逆的脸融合，有种怪异的违和感。 为什么他的能力只能刷npc的好感觉呢。 巫欢抬手，花苞弓-箭对准徐梓萌的身后：“别动。” 周良准备提起的脚步一顿。 “你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吗？” 徐梓萌蹦跳一下转身，看着周良冷哼一声。然后伸手拍在巫欢的肩头：“小巫姐放心，我这次可小心着呢。” …… 不远处传来争论声。 “现在国家嘛，都倡导什么尊老爱幼的哩。你快松松手咧，勒的我老身子骨都疼。” “我的……呜呜呜。牌牌……”陶安双手拽着卡券的一角，委屈的抽噎。 一颗黑球砸在窦奶奶的脚边，让她的心脏骤停。 她急了：“我刚才还帮你的咧，把这个给我怎么哩。你这娃子，好不懂事的。” 窦奶奶伸出左手掐在陶安的胳膊上。 陶安吃痛的惊呼一声，不自觉的松开手，捧着胳膊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眼泪挂在脸颊上。 由于陶安松手，惯性使然，窦奶奶向后跌落在地上。她哎哟一声，然后看着手上的卡券，又看看不远处的通道，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还没等她爬起来好好乐呵乐呵，瞳孔中一颗黑球不断放大，朝着她呼啸而来。 窦奶奶抖抖干瘪的嘴唇，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闷声的一响。 黑球陷入她的胸口，如同一颗裸-露的肿瘤。 她的手上还拿着那张夺来的卡券，眼神却开始焕然。 “老婆子……没活够嘞……我……一百九十九……” 陶安连呆愣的站在原地，连抽噎都忘了。 第41章 副本完成 窦奶奶的声音如同最后一簇垂死挣扎的烛火，悄无声息的熄灭。 她的手上还握着那张vip卡券，完好无损的悬在空中。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竟然是周良。 他眼中闪过一丝急不可耐的渴求，大步上前，从死去的窦奶奶手中拽出卡券。 砰咚—— 又是一声响。 周良脸上浮着的喜悦在一瞬间转为错愕，他的胳膊一颤，手指发麻，卡券从指缝中间飘出。 陶安呆愣愣的看着飘到眼前的卡券，手忙脚乱的伸手去接。 而周良却在全身剧痛中摔倒在地。 幸运似乎总是降临在陶安身上。 “唉呀，小巫姐，我们赶快出去了。”徐梓萌看着愈发密集的黑球攻击，扯着巫欢道。 “你还可以再用一次能力吗？” “咦？”徐梓萌微一吃惊，但很快道，“可以是可以，但我这张不行啦。而且我不能保证一定成功的说。” 巫欢点点头，将手上的卡券递给徐梓萌，顺便看了眼盛见柯。 不算最初盛见柯帮她踹胡子男那一脚，光是之前，闻宴也帮了她不少。 而她可以感觉到，闻宴绝不会就这样丢下盛见柯离开。 巫欢正准备道谢，只见徐梓萌冲着盛见柯瘪着嘴：“我可是看在小巫姐的面子上才帮你的！哼！” 毕竟她的这张券，严格来说也是巫欢帮她弄到的。 徐梓萌拿着卡券的右手从空中掠过。 她的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 【滴——】 【触发卡牌能力：黑心的赝品制造者。】 【你这个黑心商人，就喜欢制造赝品！可是你制造的赝品，还真有那么几分意思呢，如果成功，能骗过世上最精明的眼睛~】 【成功了吗？】 【叮咚，成功啦！】 【本次出锅赝品：骆驼女的vip通道券】 【保存时间：3min】 【拿走你的赝品，做你的黑心商去吧！】 徐梓萌隐在酒红色头发下的脸颊鼓起。 幸好这声音只有她能听见，什么黑心商，什么赝品制造者，真是一点也不华丽的台词。 “喏，给你。”徐梓萌将赝品递给盛见柯，“这次只有三分钟有效期，你看着办吧。” 盛见柯欢天喜地的接过来，拍着胸脯道：“大恩不言谢，以后有事找哥！” “找你陪着一起死吗？”徐梓萌朝他翻了个白眼，转脸笑嘻嘻的看着巫欢，“小巫姐，我还是很厉害的，对吧？” 巫欢哑然失笑：“是的，你很厉害。” 几人依次从通道处离开。 “等等——帮我也复制一张！”周良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从嘴角溢出暗红的鲜血。 “我，不，乐，意。”徐梓萌一字一句道。 周良质问：“既然你有能力，为什么不能帮帮我呢！” “你不是厉害的很，已经从我这里拿到一张了吗？”徐梓萌甩了甩头发，扭头离开。 “帮帮我，帮帮我！”周良最后的希望，放在一直表现得无比温和善意巫欢身上，“我真的不想死。” 巫欢平淡无比地看了他一眼，茶色的眼眸带着几分冷然。 她身上的是白天穿着的棉白t恤，简单干净，袖口一抹暗红，莫名染上几分诡谲。 就是这一眼，让周良发现，巫欢根本不像他以为的那样好说话。 想到最初徐梓萌对他的友好，他无比后悔。 可是那个时候，为什么徐梓萌不帮助他呢？明明他都快要死了，所以他才会去抢卡券的啊。 为什么！ 他只是想活着而已！就算再难，他明明还是那么努力的坚持着。可是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的不公，就连陶安这么一个傻子，都比他活得好。 周良喉咙一痒，止不住的低头咳嗽，从喉间吐出一块淤血。 他伸手，费尽全力的想要抓住什么。 可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几人离开。陶安最后傻傻的一笑，手脚呆笨，却安全无恙的从通道处走出。 不公平！ 他绝望的看着扑面而来的攻击，和头顶轰然倒塌的马戏篷。蓝白条纹泛着幽暗色。 …… 踏出通道，身影消失的几人却没有马上回到宿命空间。 反而出现在一片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房屋整理的坐落在两侧，尖屋顶式红或蓝色，与爱丽丝小镇如出一辙。 第63章 “马戏团表演开始咯！看表演咯~”几个嬉闹的小孩朝着他们撞来。 “喂，要小心看人啊。”徐梓萌后退两步。 小孩们咻的从她的身体里穿过。 “这只是幻象。”沈先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应该是过去的投影。” 徐梓萌反驳：“你怎么知道是过去的投影？” 巫欢的目光投向不远处。 一个木牌，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 monster马戏团（原欢乐多马戏团） 新表演·第一期 观看时间/1505年7月12日/14：00-18：00 地点：艾特草坪 出演人：象人、双头婴、骆驼女 欢迎各位前来观看！ “虽然很离奇，但这里不像是一个虚假的世界。”沈先忽视街道上的人来人往，朝着几人走来，“这是马戏团的过去。” 徐梓萌忍不住问道：“那你知道你杀掉的怪物小犬，其实是人吗？” 沈先整理了一下西装袖口，脸色沉稳如常。 “但无论如何，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是吗。” 徐梓萌还想说些什么，大雾突起，眼前的一切模糊成虚芒的雾气。 【滴——】 【副本通关成功。】 【完成主线任务：观看马戏团演出。】 巫欢站在熟悉的宿命小屋中，听着系统的播报音。 【获得奖励：入梦卡。（一次性消耗卡牌）】 【说明：主动入梦，宿命挑战，你值得拥有！允许在早梦星使用的卡牌不多哟，这就是其中之一！】 【获得奖励：礼物卡。】 【说明：旅游以后大家都想带点礼物回家，可是宿命游戏场能有什么可以带回去呢~由你决定哦。】 【获得赠送卡牌：万花弓-箭。】 【说明：花开的时候最珍贵~你有一颗小花苞，请好好珍惜哦~】 【是否收纳入库？or放弃？】 巫欢选择收纳入库。 上次获得了两张奖励卡牌，一张是蝴蝶-刀，被万花弓-箭给毁了；另一张是随机属性卡，嗯……给她开了一个副本的美颜。 现在物资格已空，她倒暂时还不必纠结于舍弃什么。 等等——礼物卡！ 巫欢眼疾手快的点击卡牌，即刻使用。 【滴——使用礼物卡。】 【礼物要好好包装才行呢。有些东西是带不回去的，小心浪费礼物带哦~】 看着手上的礼物带，她一脸淡定的系在自己的衣服上。 这个奖励来得非常及时。虽然说可能会失败，但却值得一试。 就在她以为已经结束之际，耳畔又传来滴的一声。 【获得特殊卡牌：玫瑰花瓣。】 【说明：作为宿命星最伟大的魔术师，小丑认定你是本场最善良的人，赠送你善良的人才配拥有的玫瑰花瓣。一次性食用物品。】 最善良的人……巫欢觉得她不配拥有这个称号。 说起来，不会因为她帮徐梓萌回答了一次问题，就把这个称号往她头上丢吧。 虽说获得特殊奖励，她还是算占了便宜。但前提是小丑没有说过那句话！ 巫欢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系统播报音继续。 【获得特殊卡牌：小丑的诅咒。】 【说明：作为宿命星最伟大的魔术师，小丑认定你生存的可能性为27.69%，偏低生存率，因此你获得“小丑的诅咒光环”。幸运度随机下降，自动加成，不可放弃。】 【滴——已自动收纳入库。】 【温馨提示，该卡牌绑定系统手环，不占用物资栏。不用谢哟~】 巫欢看着系统界面上，胖咕咕旁边多出的一张暗色花纹的卡牌，只觉得槽多无口。 如果小丑在她面前，她只想说：我可以做很多坏事，快把这个“最善良头衔”给我去掉！ 可惜太迟了。 * 1505年的马戏团投影随着清脆的破裂声，化为无数碎片。 奔跑的孩子，来往的人群，后台准备着的表演者，堆砌着笑脸收取门票费的马戏团团长。 所有的一切，都化作泡沫。 小丑悬在空中，头顶的尖帽上，黑色的纹路清晰无比。 “捉到一个没有乖乖离开的小朋友哟~” 闻宴踩在虚空之上，一脚踏空，就会堕入无尽的黑暗。可是他的脚步不急不缓，如同声音一般，风轻云淡。 “我的卡牌只能让我留三分钟。”“为什么不永远的留下来呢~”小丑脸上的笑容泛着黑气，它的手上拎着一团黑色，仔细看去，像一只小黑犬。 “表演者不是已经齐了？” “也是哟~”小丑点点小黑犬的鼻子，对他瑟缩惊慌的眼神视而不见，“我以为你们都走了，就只好留下来一个补充小犬的位置。反正他认为小犬不该死嘛。” “不然，下场的小朋友还要看什么呢~” 时间滴答滴答的无声溜走，闻宴静静的看着小丑说完，才开口： “你的诅咒怎么破？” 小丑滋滋笑了起来。 低低的笑声像是含了一口气在嘴里，古怪的声音携着某种说不出的情绪，从嗓中挤出。 “你该最清楚了不是嘛~”小丑眯起眼睛，一丝黑气闪现而过，笑意四溢，“问问你现在为什么还活着吧~” “马戏团第七场演出，8号观众，闻宴。” 时间划向最后一秒。 闻宴从宿命游戏场退出，回到宿命空间，听着系统结算奖励的声音。 他抬了抬指尖，放在眼前，不自觉揉搓了一下。 他为什么还活着。 第三卷 皮格农场 第42章 闻哥你这个痴汉 7月21日，周日，清晨。 巫欢醒来时，习惯性的看向床头。 手机嗡嗡的震动着，在床头柜上抖动。巫欢没有定闹钟的习惯，她的生物钟规律无比。 “朗叔？”话语间带着一丝糯糯的鼻音，刚醒时的巫欢总是有些软和，即使她的大脑已经清醒，身体却还有些跟不上的迷糊。 “小巫，今天中午我去接你。” “嗯？” “晚上你的生日宴啊！你不会忘了吧？” 巫欢终于清醒，半撑着胳膊从床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朗叔，您还真要折腾呀。我向来都不怎么过生日，您是知道的。况且，我不喜欢人多……” 巫欢歪头夹着手机，起身去柜子里找衣服。 “你以为我还能请来大明星给你捧场不成？”卓朗没好气道，“以前是以前，成人礼还是要正式一点。” “好。”她语气妥协，面上却笑吟吟，“我等着朗叔给我的惊喜……” 最后的声调突兀的中断，就像是她家的老电视，即刻黑屏，不留一点尾音。 巫欢的视线投向阳台，面色有一瞬间的凝固。 “怎么了，小巫？” “没事，朗叔。”巫欢的声音变得轻快无比，“我要起床了。” “行，那你收拾一下。我下午来接你哈。” 巫欢应着挂断电话。 她收起手机，朝着阳台走去。 晾衣架上挂着的白t恤是她昨天穿过的。纯白的衣服很容易染色，况且夏天的衣服都轻薄，她一向手洗。 巫欢捏住衣袖，看着袖口染上的那抹暗红。 干涸的深褐色，带着鲜红褪去后的暗谲。她凑上前轻嗅了嗅，一股轻淡的血腥冲进鼻头。 是血。 第64章 怎么会有血呢？ 明显滴落的痕迹，液体下垂而后凝固。如果她没洗过这件衣服，还可以说服自己是在菜场无意染上的家禽血。 总不能是她梦游去杀人吧。巫欢想起曾看过的各种灵异惊悚电影。 嗡嗡。 “盼盼？” “小巫！生日快乐！我是不是第一个给你打电话祝福的？”林盼轻快的声音从手机的另一端传出。 巫欢笑笑，嗯了一声。 “骗人！刚才我给你打电话打不通，朗叔一定先给你打啦。”林盼有些沮丧道，“我又晚了一步。” 巫欢的眼神依旧凝视着那团血污，语气却没有半分异常：“可是朗叔忘记祝我生日快乐了。” “真的？哈哈哈！”林盼高兴起来，“小巫，我给你的礼物收到了吗？” 巫欢看着地上的礼物盒：“我还没拆。” 她说着，将手机打开扩音放在椅子上，伸手解开礼物盒。 包装精致的礼物盒内是一台笔记本电脑。葡萄牌air款14.4寸超轻薄款，市价一万五，还配了一个少女感十足的电脑包，小巧可爱。 在有些人看来或许不算多，但是对于林盼来说，却是她近乎四个月的工资。 林盼神秘兮兮道：“你一直想要的那个哦。” “盼盼，谢谢。”巫欢顿了顿，“可是这太贵重了，而且我有电脑的……” “你是不是因为我不能参加你的成人礼，所以就生气了。”林盼的声音有点伤心。 “你不能来？” “是啊。对不起啊小巫，我老家有事，我得回去一趟，嗯……”林盼顿住没继续往下说。 她家那档子事，巫欢虽说不是很清楚，却也能猜测出几分。 林盼很少说起家里的事，所以她和卓朗也从不多问，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况且现在林盼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遇到事只会哭鼻子的女孩了。 “那就谢谢你啦，盼盼。”巫欢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以后我就是拥有两台电脑的富人了！” “哈哈哈，你可是天命之女！”林盼恢复活力，口吻像极了故作高深的神算子，“宿命会带你开启新的旅程。” “恭喜成年，小巫！” 林盼最后一句祝福就像飘远的蒲公英，变淡变小，直至消失不见。 巫欢脑海中的画面一闪，几个断裂的片段闪烁不定。 ——欢迎来到宿命空间。 ——当梦境指引着你来到这里，宿命将会带你开启新的旅程。 ——温柔的酒红色石榴石，小尖牙殷红唇的大头娃娃，淡白瞳孔的双头婴孩，从空中坠落的外国男人…… ——还有一个半透明屏幕，上面写着——宿命贴吧。 她轻轻闭眼，脑中一片混沌。脑子里就像是有成片乌云被风追赶，不断地撕扯着天空。 怔了片刻，她忽地放下屏幕已黑的手机，走到电脑桌前，开始搜索“宿命贴吧”。 [宿命贴吧]关注：12，799。帖子：153，827。 #[闲聊]谁来分析一下宿命小队扩招的事。# #[灌水]w神什么时候招新，我想进w神的队伍！# #[闲聊]如果恋爱是一首歌，尾调总是悲伤的快乐，我只想要你在我的身边。（格式没错吧，我要标题长长长……）# #[交易]想要换卡牌！有没有人想要交易，内聊。# #[经验]论死里逃生的九十九种方法。# #[灌水]说说我被卡牌坑过的那些年。# #……# 忽闪的画面在脑海游走，刺得她微微头疼。 巫欢想起来了。 宿命空间……梦境游戏……胖咕咕……爱丽丝之死……莫斯特马戏团…… 果然，只要和宿命空间建立一点联系，就能想起来。 比如不该存在于她衣服上的血迹，比如林盼无意间的一句话。 相当于心理学上的刺激疗法。 在最后获得那张奖励卡牌时，她灵光一闪，想到这个方法。原本只是想让现实中的自己提高警惕，没想到，却如此有效。 也许是宿命空间对她的影响，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强烈许多。 界面卡顿，那一瞬间，空白的界面上灰白的搜索圈不停歇的转悠着。 网页上出现一个修复链接。 巫欢点进去。 ——请输入玩家编号。 她放在键盘上的手停顿片刻。 在梦境游戏里，她已经用玩家编号登录过，为什么现在还需要一次？ 在巫欢犹豫的几秒钟内，页面自动刷新，重新进入[宿命贴吧]。 巫欢看着恢复如初的界面，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 “谢哥，有新人搜索关键词。” “给她发送链接。” “好的。” “谢哥，乐意姐……” 谢自眼神一冷：“乐意的死，跟闻宴一定脱不了干系。他一直想报复我们。” 季明挠挠脑袋：“可那个时候的事，我们也都没想到。” “他一向自大自傲，不过是想自立的借口罢了。”谢自的面上带着嘲讽，然后他看向季明，“我怀疑他接下来会对你下手，所以这次我们一起进副本。” 季明点点头。 “你的杀手锏也该用了。既然闻宴动手了，我们也不必再留情。”谢自眼中杀气一逝而过，但他收敛神情，对着季明温和的笑了笑，“这次你准备好了吧？” 看似疑问，却不容反驳。 季明眼中闪过一丝心虚的慌乱，但他很快掩饰住，憨憨道：“准备好了，谢哥。以前觉得那东西是闻宴的，想给他再留留。既然他不讲情面……” 谢自皱了皱眉：“那东西是你的，知道吗？” 他真是厌烦了听到闻宴的名字。尤其是那些话……这是闻宴的功劳，那也是闻宴的功劳，闻宴真是厉害。 明明他才是宿命的创建者！他用事实证明，没有闻宴，宿命依旧是最强的。 没错，有他就够了。 他以为闻宴已经成为过去。忽然有一天，出现了一个见神杀神见佛杀佛的天命队长w。 一开始他并没有将这个像是模仿他的后起之秀放在眼里，直到天命不知不觉崛起，成为与他相提并论、甚至更被推崇的存在，而他派去打探消息的两个老成员，却无故湮灭。 他终于警醒，发现闻宴回来了。 闻宴为什么还活着。 他明明应该再也回不来的。 可一切都太迟了，他只能看着闻宴被推上神位，与他在网上进行着不愠不火的切磋。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两大队伍的暗自试探和较量，但最早的那批人却知道，他和闻宴，终究会你死我活。 * “闻哥，你看……” “卧槽！那个不要脸的谢狗，一点都没变。这次还拿着闻哥的贴吧去搜集玩家信息！”盛见柯跳脚。 范栉瞥了眼盛见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眼让盛见柯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傻子。 “老范，你什么意思？” “只是一个普通贴吧。再说，谢自拿到的信息我们也有备份。关键是他这次发送的对象。” 盛见柯的大脑停滞一秒，才反应过来：“嫂子？” 范栉点点头。 说实话，范栉长相也算得上英俊，与盛见柯比起来，更是沉稳成熟，给人的感觉与沈先有几分相似，但看起来更加儒雅。 如果不是他手背上那道深深的疤痕，平白让他添了几分凶狠。 “重新覆盖。” 闻宴说完，垂眸，继续漫不经心道：“上次那批人呢？” “查到一个叫做s的组织，领头的人被称为l。” “这个组织以猎杀玩家为目标。这个月的行动一共六次，基本上相隔三四天。7号当天还上了新闻。” 范栉点了下电脑，一段新闻播报的声音传出。 “今天中午，常山大街发生一起车祸。一辆小轿车擅闯红灯，撞进正常行驶的大卡车车底。” “轿车车主当场死亡，据群众反映，其身上携带着一张有画着奇怪纹路的纸牌。” “经调查，该车主近段时间行为诡异，下班周末之余，常常不知所踪，怀疑是加入异教的教徒。在此，提醒广大群众……” 闻宴伸手。 范栉双手捧着电脑，毕恭毕敬地递给闻宴。 白色的代码像是跳跃的倾盆大雨，成片成片地从盛见柯的眼前略过。他看了半分钟，理所当然地摇摇头。果然还是什么都看不懂。 半晌，闻宴停住手，微微眯了眯眼。 第65章 他的眼眸从轻淡的漫不经心，骤变为幽暗的冷冽。范栉和盛见柯只觉得空气一寒，整个人都抖擞几分。 “不是谢自。” 闻宴点了点手指：“但那天中午的恐怖事件，跟他脱不了干系。” “闻哥你是说……”盛见柯吸了口气，“他在制造恐怖事件？他把这里也当成游戏了吗？” 闻宴扯了扯嘴角：“他还没那个胆子。” “但那天的持凶杀人事件，不该死那么多人。”闻宴的眼眸幽深，“甜甜那天本来不该在现场的。” 盛见柯举起手。 闻宴望过去。 “闻哥，为什么你叫嫂子甜甜？” 范栉摸了摸手背，觉得盛见柯总是皮痒，还不长教训。 果不其然，闻宴拿起手机：“小橙子，你过来带盛少去训练室，帮他练练手。” 盛见柯哇呜大叫着，被进门的孟星澄拽了出去。 范栉在内心为盛见柯默哀，并且幸灾乐祸的扬了扬嘴角。 “闻哥，那我们下一步……” “先把宿命小队端掉。”闻宴捏捏指尖，“谢自的玩家编号还是没拿到？” “抱歉，闻哥。他太谨慎了，上次我朝他发送特殊功能邀请，但他没有接受。” “不怪你，是我之前太着急。”闻宴抬眸，“绑定季明。” 范栉点头，明白了闻宴的意图，随即开始操作。 “经乐意一死，谢自必然提高警惕，这次他和季明同行的概率，应该很低。” 闻宴压了压眼梢，厉光一闪：“不，是百分之百。” 季明的为人他很了解，贪生怕死，毫无能力，谢自留他那么久，一定是有什么理由。他思来想去，不过是他当初留下的那个半成品罢了。 为了活命，季明一定会更加吹嘘，让谢自以为那是宿命的保命王牌。 如果是这样，谢自将会一败涂地。 范栉抬头。 “好了。” 范栉看着闻宴冷淡幽暗的眼眸，沉默片刻，才发现闻宴是在出神。 “闻哥？” “你说……”闻宴慢慢开口，“我表现的真的很奇怪吗？” 范栉沉默了一下：“我可以说吗？” “你说。”闻宴眼神冷冽。 “闻哥你……以前和嫂子，有正式认识过吗？”如果没有，那真的很痴汉了。 范栉想想，如果有一个人偷偷摸摸观察自己妹妹这么多年，总觉得会想把那个变态打死。 “当然。”闻宴不留痕迹的皱眉。 “那嫂子……” “她不记得了。”闻宴的眼神幽暗一瞬，他强调道，“但她两岁我们就认识了。” 范栉：…… 不是！两岁的事情谁还会记得，闻哥你这还是很痴汉啊。如果闻宴不是他老大，他也会想打死这个变态。 * 晚。 锦堂。 s市最高档的酒楼之一，大厅的座位都要提前一周预定。 古筝，青花瓷，紫檀木。 古典而优雅。 巫欢从来没想过，卓朗会在这里给她过生日宴。随随便便就可以达到人均消费过万。 她看着自己身上的地摊货，总觉得有些格格不入。 “朗叔，你买彩票中了？” 卓朗一脸沉重：“小巫，我实话跟你说。” “嗯？” “为了这场生日宴，我把咖啡厅给卖了。” 巫欢：……没病吧。 “哈哈哈哈。”卓朗看着巫欢怀疑人生的表情，自己没忍住笑了出来，“行了，进去吧。” “您好，卓先生，这边请。”穿着旗袍的服务员优雅的伸手引路。 “嗯。”卓朗气势骤变。依旧是那身随随便便的休闲装，却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言行平淡沉稳，犹如常客。 巫欢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卓朗，她觉得有一瞬间的陌生。 “朗叔……” 但当卓朗的眼神看向她时，她发现，卓朗依旧是那个她认识的朗叔。尤其是他那熟悉的唠叨。 “放心，知道你不喜欢人多。”卓朗边走边叨念，“我就叫了我外甥和一个世侄，权当吃顿便饭。本来盼盼也要来，但她有事……你也大了，该多认识几个人，他们都算你哥，以后有事，尽管找他们帮忙。” 卓朗接她时，只说就是吃个便饭，看他那随意的休闲装，巫欢也没想过会来这种对她来说相当隆重的地方。 所以对卓朗来说，便饭的意思大概只是人少。 巫欢当然发觉卓朗的身份不止一个咖啡店店长这么简单。她点点头，心里却觉得自己并不会与他所说的人有什么牵连。 服务员款款走到门口，稍弯腰，对两人的话充耳不闻，完全充当了一个合格的带路人。 门口挂着木匾，西江月厅四个字飘若浮云。 卓朗点点头，推门，绅士的后退半步，示意巫欢先进。 仪式感还挺足。 巫欢觉得有些魔幻。 但不等她进去，便听见里面传来两人的对话。明显是卓朗所说的外甥和世侄两人。 “还没来？”年轻的声音带着几分轻佻。 “马上就到了。”这声音沉稳一些。 “铭哥，我舅舅什么时候认了个女儿，你知道吗？” “听说是珠姨留下的那个咖啡厅的店员。” “哟呵，攀高枝？” “……” 巫欢的脑海里冒出林盼给她普及的狗血言情小说。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陷入这种“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情节里，成为被豪门少爷下马威的穷丫头。 她不傻，推门的声音虽轻，却不是毫无迹象。这是一个认真的下马威。 巫欢抬脸看向卓朗，没有进门。 “咳。”卓朗冷冷咳嗽一声，推门而入，语气不善，“不想吃饭，就给我滚！” “哟，舅舅来了。”轻佻的年轻男声丝毫没有被听见的尴尬，自然的朝着卓朗打招呼，“好不容易能跟您一起吃顿饭，这就要赶我走啊。” “我怎么跟你说的！” “好啦，我开个玩笑而已。舅舅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呢，就是嘴贱。我给妹妹道个歉，行吧……真生气了？别气了舅舅，我真的是开玩笑，我还提前精心准备了礼物，不信您问铭哥！” 巫欢不留痕迹的皱了皱眉。 “小巫，你要是不高兴，我就叫这两个混小子现在滚。” “朗叔，我可什么都没说。不可以牵连啊。”铭哥沉稳的声音面对卓朗时，带上几分大男孩的味道。 “没关系。”巫欢微笑。 她不傻，但也不会退缩。 巫欢往里走。越过屏风，看到厅内的餐桌，红木散发着一股轻淡的香气，椅背上是镂空的花纹，雕工精致细巧。 “妹妹你可得……”轻佻年轻的声音一顿。 巫欢抬眸，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同样她也抓住了对面的人眼中的惊讶。 第43章 心狠手辣的w？ “怎么了？你们认识？”被叫做铭哥的人敏锐的发觉发小的不对劲。 不等发小摇头，就听见对面女孩的声音。 “见过。”巫欢茶色的眼眸带着迷蒙的笑意，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但当事人并不这么觉得，“看马戏团表演吓得哭鼻子的小哥哥，现在还怕吗？” 盛铭不可置信的看向发小：“你，看表演哭鼻子？” 陶安脸色一僵。 他不是！他没有！那不是他！ 按照从前，碰到宿命玩家的几率小得可怜，就算碰到，他也可以完美的假装什么都不记得。但刚才一下子太过吃惊，巫欢又不是迟钝的人，自然就暴露无疑。 他想起在马戏团副本中的表现，顿觉丢脸无比。 一旁的卓朗敏锐地看向陶安，吹胡子瞪眼道：“你们去看马戏团表演？什么时候？陶安！我跟你说，这可是你妹妹！你敢打小巫的主意，我立马把你的双腿打断！” 第66章 卓朗想了想，补充：“三条腿都打断！” 陶安终于发现，丢脸还只是其次，更可怕的事情还在这里等着他。 他连连摇头：“没有，真没有。” 卓朗可从不说玩笑话，他怕卓朗真给他打断双腿……咳，三条腿。幸好他以前没碰见过巫欢，不然……巫欢还真是他的菜。 打住！被卓朗知道他的想法，他就死定了。 “我们以前不认识。”巫欢解释道，“就上次意外碰见过一回。” 她看了眼陶安，嘴角带着浅笑：“印象极其深刻。” 巫欢意味深长的加重了“极其”两个字。 陶安拼命地往地板上扫视，无比期待天降惊雷，给他一条缝，让他钻进去。 “他没祸害你就行。”卓朗舒了口气，“坐下来吧。” 陶安跟他的名字一点都不像。 他是早产儿，身体不好。陶家父母专门请了个算命的，算出来他天生命格太冲，千挑万选，取了一个“安”字，说是能压一压他的命格。 他从小长得白嫩，大家也都“安安”、“安儿”的叫着，很多人第一次见面都把他当作女孩子。他现在的发小盛铭，小时候还曾说过要娶他当新娘。 后来两人打了一架，就成了发小。 而一直被调侃的陶安，到青春期时果断叛逆，变成一个轻佻风流的花花公子。 出了之前的插曲，巫欢也一时忘记锦堂带给她的震撼。 她一边吃着精致的菜肴，一边听卓朗毫不掩饰的给她讲着这段过往。然后看着陶安坐立不安的样子，脸上浮现若有若无的笑意。 一方面，卓朗确实没把她当外人。另一方面，巫欢也知道，卓朗是在给她出气。 “他真的没祸害你？没暗示过你什么？”卓朗不放心的问，“要是有什么你跟我说，我保准他一辈子不敢有什么想法。” 陶安再也没有最初那副毫无忌惮的轻佻模样。 他一脸真诚而恳求的盯着巫欢，生怕巫欢说错一句话，他就被卓朗判了死刑。 这模样，倒是让她想起在马戏团中，痴傻而幸运的陶安。 当时他的痴傻完全不似伪装，毕竟一不留神，他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可偏偏每次他都幸运加成的避过灾难。 巫欢唯一想到的，就是宿命卡牌。 宿命卡牌从来没让她失望过。 不要脸，抢棒棒糖，吹彩虹屁，复制赝品……简直让她大开眼界。现在想想那个痴傻而幸运的陶安的存在，或许是卡牌能力造成的，也不觉得多奇怪了。 巫欢很有良心的认真解释道：“我真的只是和陶安偶遇过一次。” 陶安猛烈点头：“对的，我和巫欢……” “什么巫欢？”卓朗狠狠打断他，“这是小巫妹妹。” 巫欢和陶安同时升起一阵恶寒。 “叫我小巫就好。” 卓朗点点头，又朝着巫欢道：“你也不用客气，可以叫他陶子哥。” 后来的确没有人再叫他安安，都转而改叫陶子、安少。陶安甚至硬生生的矫正了几个月，让老一辈的人个个都改了口。 巫欢忍俊不禁：“桃子哥？” 跟安安比起来，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 陶安一脸绝望。 原本该是一场认真的下马威，却在戏剧化中结束。 陶安很委屈：我真的没有想过下马威，我只是嘴贱。 * 深夏的夜来的迟，天色七八点依旧微白。 巫欢回家后，看见规规矩矩摆在门口的礼物盒。 浅蓝色的小熊包装纸，印着邦尼兔图案的丝带，可爱而不失雅致。巫欢不用打开，就知道里面是一块精致的慕斯蛋糕。 她每年都会收到。 小熊，慕斯，邦尼兔，她小时候的最爱。除了巫一鸣，大概也不会再有人记得。这一点是最可悲的。 可是没关系，她已经长大了。 巫欢面无表情的拎起包装带，下楼，毫不留情的丢进深绿色垃圾桶。 哐当的一声。 如同街角某个人的心脏，狠狠撞进漆黑咕隆的垃圾桶里。 “闻哥，嫂子根本不喜欢慕斯吧……” 闻宴的眼眸比夜更加漆黑，往旁边一瞥，便叫盛见柯噤声。 “你了解还是我了解？”闻宴不凉不热道。 了解个屁！从第一次打开看过一眼，到后来毫不拖泥带水的丢掉，巫欢哪里像是喜欢的样子。 就算是陌生人，坚持这么多年的送礼物，石头心也软化一点吧。可巫欢却丝毫不为所动，真不知道是该说两人谁更固执的好。 盛见柯不管内心如何吐槽，面上都谄媚如初：“当然是闻哥您了解啦！” * 这几天，巫欢仔仔细细地扫视了宿命贴吧。 虽说有不少闲聊灌水，但毕竟一二十万个帖子，她一时根本看不完。况且经验贴需要梳理，但其他贴也并非无用。 像w之前所说，副本会刷新重置，很多涉及副本的经验贴不一定就有用。很多闲聊灌水中，关于副本的玩家情况反而可能更有价值。 这次她倒是了解了些关于宿命顶级玩家的情况。 w带领的天命小队，x带领的宿命小队，是宿命玩家中最顶级的两个队伍。队员虽少，但都是顶端玩家。 其次是一个以人数取胜的团队，跟两队比起来，仍有差距。 据说w和x都是最初那一批的玩家。众所周知，生存的越久，就代表通关过越多副本，自然也更加厉害。 贴吧里有不少人宣称遇见过两支队伍，但却真真假假，不乏更多的人是在哗众取宠。 也因此，很少有人知道w和x的真实身份和相貌。两人被传得愈发神乎其神。 宿命小队近期在着手招新的事，在贴吧掀起一阵热潮。而w的天命小队却没有任何动作。 巫欢拿出手机。 [小巫]：在吗？桃子哥？ [陶子]：/绝望jpg/可以不这么叫吗？ 在卓朗的牵引下，陶安多出一个意料之外的妹妹。并且很明显的，在卓朗那里，这个妹妹的地位相当之高。 卓朗明确表示，在能力范围内，他必须满足巫欢的各种需求。感情这不是多了个妹妹，而是多了个祖宗啊。 这两天被迫在咖啡厅里听着卓朗洗脑的陶安，恨不得把巫欢捧起来，只为求得从此的安宁自由。 陶安想发一个讨论贴：#论我那偏心的舅舅。# 但其实他也明白，卓朗为什么在这个时机将巫欢介绍他和盛铭。 除了巫欢成年，需要台阶外，更紧急的，其实是她的生父巫一鸣与夏家小姐夏薇的离婚事宜。 著名画家巫一鸣，夏氏千金夏薇。 两人的离婚在圈内闹得是轰轰烈烈。以巫欢的身份，难免会有意无意的遭到夏家的迁怒。 尤其是巫欢在上一场副本中，还碰到了想要置她于死地的夏明萧。这件事还唯有陶安知道。 撇开卓朗的叮嘱，陶安本身对巫欢的印象也不差，便顺水推舟的接受了这个半路妹妹。 [小巫]：可以呀，陶子哥。 陶安不甘示弱。 [陶子]：所以小巫妹妹是有事让哥哥帮忙吗？ 巫欢看着这行字，内心一个哆嗦。这话陶安也真能说得出口。 她想象陶安用轻佻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再配上马戏团中他那张痴傻呆愣的脸，总觉得有点难以想象。 不过她可不是找陶安打嘴炮的。 [小巫]：我想问问你关于宿命的事。 陶安这下也正经起来。 [陶子]：你知道，除了值得信任的队友，玩家们通常不会轻易的交换信息。 [小巫]：贴吧里的交流本身就公开透明。 [陶子]：冰山一角罢了。 [小巫]：看来我明天要跟朗叔说实话了。 [陶子]：？ [小巫]：你欺骗我感情的事。 [陶子]：！！？？？你可别污蔑人！我现在冤枉得就像窦娥你知道吗！ [小巫]：你装傻博取我的同情心，不就是欺骗了我的感情。 [陶子]：第一，我没装傻！第二，我根本没看出你的同情心。 [小巫]：你得看朗叔怎么理解。/无辜jpg/ [陶子]：/微笑中带着无奈jpg//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投降了啊jpg/ [小巫]：关于天命小队，你了解多少。 [陶子]：天命？我还以为你会问宿命小队，毕竟最近宿命在招新。 [小巫]：说重点。 第67章 [陶子]：小巫真不可爱。不过可别跟我说，你想加入天命？我实话告诉你，最好想也别想。 巫欢揉搓一下指尖。 [小巫]：为什么？ [陶子]：算你眼尖，天命的确更厉害些。但两队可是死敌，只要搅合进去，你就别想清白的出来。更别提，天命的队长w那可是从血河尸山里爬出来的，做事心狠手辣，丝毫不讲情面。 [小巫]：w神心狠手辣？ [陶子]：啧，小姑娘，如果不是我，你就要上当了吧。别看他在贴吧里好像很有大神风范，其实他和x也没什么区别。表面温文尔雅，骨子里都阴狠毒辣，就让他们狗咬狗吧。 巫欢想起w与她的对话，完全不敢相信陶安口中“阴狠毒辣”的人是w。 [小巫]：你很了解？你见过他们？或者……你在谁的队伍？ [陶子]：你怎么能怀疑我呢，小巫？/伤心欲绝jpg/我不在任何人的队伍，但我有知道这些信息的途径。你陶子哥也不是白混的！ [小巫]：所以你根本没见过他们任何人。 [陶子]：…… 巫欢还有些问题打算跟陶安交流交流，毕竟陶安也没有隐瞒他前两年就进入宿命空间的事。 但因为w的事，巫欢对他所谓的信息保持六分的怀疑度。毕竟巫欢和w是有过实际接触的。 按照陶安所说，w既然这么厉害，根本没必要从她的身上图些什么，更没必要装出一副截然不同的模样来接近她。 况且陶安口中的信息又非亲眼所见。 但她还是知道不少有用的事，比如卡牌的解绑。之前她也看到过卡牌有关的经验贴，但陶安说的更细。 每个人仅能绑定一张宿命卡牌，但宿命卡牌并非都是同等价值的。有些人运气不好，会绑定鸡肋到毫无用处的卡牌，他可以选择放弃。 只要使用“解绑卡”，就可以解除卡牌绑定；再用“绑定卡”或“更换卡”绑定新卡牌。 说起来容易，但有两个难点。 第一，要有更换卡牌所需要的卡牌。 第二，新的宿命卡牌，从何而来。 宿命世界的经历被称为副本，总有其道理。 就像是游戏一样，死亡的人，其他卡牌会回归到奖励系统中，而其宿命卡牌则会爆出。在一定期限内没有人捡拾或绑定，才会回归到宿命空间，等待下一个选择它的新人。 还有些卡牌虽然能力很强，却也处处留坑，让很多玩家苦不堪言。 陶安为此举了一个典型案例。 ——我知道有一张叫做“万能胖咕咕”的卡牌，就让无数玩家身陷坑底。它属于后者。并非鸡肋，甚至能力极强，但有时却比鸡肋更坑人。 ——它是被半公开的卡牌系列中相当有名的“毒牌”。 ——据我所知，这两年间，有至少九个人绑定过这张卡牌，又不得不主动放弃。还有至少四个人死于这张“毒牌”。 ——传闻这张卡牌不甘寂寞，每次回归宿命空间，不出一周就要绑定新人，说是太闷了要出来呼吸新鲜空气？当然，这只是个无厘头的传言罢了。 ——但也有另一种传闻，据说真正将这张宿命卡牌的能力发挥到极致的人，会成为至强者。也因此有人对此趋之若鹜。 最后，陶安稍有讽刺的说，追求这种毒牌，也要有命享用才行。 巫欢想起她系统里的那张“胖咕咕”卡牌，内心有如在风中凌乱。 胖咕咕和小丑的诅咒，到底哪一个更毒一点。 话说，以毒攻毒有用吗？ 不，陶安这个扯皮子的话，她不能全信。就目前看来，胖咕咕的能力，其实……还是挺不错的。 第44章 新副本：皮格农场 陶安说要和她一起进副本时，巫欢是拒绝的。 她不想有一个痴痴傻傻的队友，即使他有幸运光环加身。直到陶安说，他能以正常状态进入副本。 果然，傻子陶安的幸运光环，就是他的能力卡牌效果。除此之外，巫欢再也想不到其他可能。 [小巫]：那你的能力不就废了？ [陶子]：其实我的能力牌有两种状态，只是我更喜欢这个状态而已。每次就像是睡了一觉，就通关副本了，多轻松！ [小巫]：……不怕哪天翻车了？ [陶子]：就算有一天死了，也是在那个状态，不会恐惧也不会遗憾。听起来不是很幸福吗？ 巫欢看着这句话，忽然发现，陶安并不是真的游戏人间的心态。最洒脱的表象总是隐藏着不为人知的脆弱内心。 就像她一样。 永远无法坦诚的承认，那些曾经深爱的事物，和人。 她想起储物间那个尘封多年的箱子，上面早已落满灰尘。她最喜欢的邦尼兔和小熊玩偶，最喜欢的小画板和蓝颜料。 都被她尘封在过去。 巫欢的微信一直处于编辑状态，删删减减，最后停下来。 [小巫]：或许吧。 迷糊的活着，还是清醒的死。各有各的幸福，也各有各的不幸。 * 【欢迎来到宿命空间。】 【当梦境指引着你来到这里，宿命将会带你开启新的旅程。】 这次巫欢的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与之前两次一样，她在某天入睡后，就来到了这个方方正正的空荡小屋——宿命空间。 这次不等胖咕咕提醒，巫欢就开始抽取卡牌技能。 【滴滴——】 【特殊技能卡牌启动中。】 【玩家编号：sum88006002】 【获得特殊单场技能：秘密窃听者。（有效期至本副本结束）】 【技能说明：你是一个秘密窃听者，最高端的偷听不是悄无声息的，而是光明正大的。尽管去偷听吧，大家都会当你不存在！】 【ps：使用三分钟，冷却两小时。】 [咦，这次很自觉嘛。] 这次的对话框线边缘，挂着一片洁白的羽毛，如同soga写字法的卡通字框。 胖咕咕在卡牌里笨拙的移动着，小小的头上两只黑眼睛滴溜转着，圆滚滚的身体却跟不上它的节奏。 由于时间不多，又身在宿命小屋内，巫欢直接开口道：“胖咕咕，我听说了你的丰功伟绩。” 胖咕咕明显翘了一下羽尾。 [不用太明显的夸奖我。咕咕大神千秋万代，不可超越！] 巫欢沉默了一下：“听说你被抛弃了……嗯，九次？” 卡牌上的胖咕咕愣了一瞬，雪白的翅膀像是触电般炸开，翅端的红线愤怒的颤动着。 [啊啊啊嗷嗷！是！谁！说！的！那些都是被咕咕大神抛弃的愚蠢的人类，如果你像他们一样没用，咕咕也会跳槽的！] 胖咕咕生动的一点都不像是卡牌，而是一个容易炸毛的小动物。 可是巫欢丝毫没有被它的可爱迷惑，只是幽幽道：“是跳槽……还是被开除？” 胖咕咕抖动了一下翅膀，黑豆般的眼睛暗色沉沉，像是暴风雨前的漆暗乌云。 然后，它哇呜一声仰头大哭。 [哇呜呜呜！你欺负窝！咕咕要罢工，罢工！] “行了。”巫欢好笑的点点它的脑袋，明明是平滑无奇的牌面，却莫名触到一丝柔软，“别哭了，你最厉害行了吧。” [哼哼，这还差不多。] “但以后不可以说谎。” 胖咕咕的小眼睛转了转，最后咕哝道： [好吧，有时候咕咕的能力确实不太好用，但还是很厉害的呀。前两次你不都用上了！] 胖咕咕说着，底气又回来了。 [咕咕的能力不好用吗！嗯！？不好用你为什么还要用呀，还敢看不起咕咕大神，咕咕一生气，雷神翻天地，咕咕一咳嗽，……] 巫欢抬头看了看倒计时，似乎没时间跟胖咕咕掰扯了。 【请进入命运之门。】 潘多拉的魔盒再次开启，未知的前方升起迷雾。巫欢直接推开门，走入又一个未知的副本。 半透明系统屏幕，以及还在念叨着的胖咕咕卡牌从眼前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田野。 脚边恰巧有一小片不知其名的野花，淡紫色，几乎被青青绿草遮挡住所有阳光。 【滴——】 【副本启动中……】 【欢迎来到副本：皮格农场。】 【本场玩家数：未知。】 那一瞬间，空气停滞。巫欢的面前升起半透明的荧蓝光屏。 【滴——】 【主线任务：拯救皮格农场。】 【完成时限：一周。】 第68章 【未完成任务者将开启惩罚副本。】 【胜利者只有一个，而失败者可以有无数个。】 【真正的勇士，会是你吗？】 风吹草动，停滞的时间一瞬间回归。 巫欢顺着脚底的石子路朝前看去，不远处是几间在如今看来相当简陋的坡屋顶砖瓦房。 白墙青瓦，脱落的墙灰上远远可见斑驳，破旧的瓦砾间立着一个高高的烟囱。 “嗨！” 一个身影忽地蹦到巫欢面前，如果不是她有能够面无表情看完恐怖片的特技，一定会惊吓到心悸。 “你这么喜欢吓人，你舅舅知道吗？” “喂，这就没意思了吧。”陶安撇撇嘴，眼角习惯的上扬，轻佻而风情万种，“多大了还告家长？” 说罢，陶安警觉的抬头，快速往左侧移了一步。 啪嗒，一坨黄褐色的不明粘稠体落在他原本的位置上。如果不是他反应快，恐怕正中“红心”。 陶安连看都没往地上看一眼：“对了，这次似乎是个人竞赛副本，失策了。不过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 他说着自顾自朝前走了一步，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巫欢低头，看着他那跟草丛缠绕在一起的鞋带，发出深深的疑问： “你的能力牌，另一种状态到底是什么？” 陶安淡定的抬脸，神情还颇有些骄傲：“你希望你的队友是聪明的还是幸运的？” [宿命卡牌：唯二状态。] [说明：你是选择当幸运的傻瓜，还是聪明的倒霉蛋？在唯二状态的空间里，你没有别的选择。] 聪明的还是幸运的？陶安这个问题，听起来还真是过分的好听。可巫欢在脑中自动转换为，你选非酋还是傻瓜。 如果可以，巫欢一个都不想选。 巫欢微笑道：“我觉得合作是不可以的。” “太迟了。”陶安遗憾道，“小巫，现在想摆脱我，不太厚道吧。” 巫欢看着陶安脚边再次落下的鸟屎，默默远离他几步。 她有点想念那个傻子陶安。 …… 两人沿着小路走向屋子。 走近以后，才发现这里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农场。 拐过小路的弯儿，离开松树的遮挡，可以看见不远处的耕田，圈在院子里边的马厩、鸡舍还有猪圈。几排屋子并落，其中一间明显是个仓库，边上落了些零碎的干柴和稻谷。 只是农场似乎已经破败，破旧的栅栏似乎什么也圈不住。 穿过外院走进屋内，更是发现这房子其实一点都不小。内院被一圈屋子包围，颇有些四合院的味道。 而这里并非空无一人。 院中站着一个矮小的男人，看个头像是个小孩子，但那张脸却明显已到中年。 “哼，总算来人了？”矮人男沉着一张脸。 胜利者只有一个，而失败者会受到惩罚。这情况下，与其他玩家碰上，可算不上什么好事。 陶安左看右看，四处张望：“这里没有其他人了？” “我都转过了，没有。”矮人男依旧阴沉沉的，语气间有些暴躁，“这是什么鬼任务！” 沿着墙边摆放着一些破旧的农具，依旧是一些破旧的农具，就像是到上个世纪的农家院落参观。 哐当——当—— 三人闻声一顿，或扭头或转身，朝着一个方向看去。 坠落的敲击声来自一间屋内，尤其清晰，甚至还隐约传来几声低低的咒骂，有些听不太清。 但显然，那里有人。 “我刚才明明去过，没人啊！”矮人男嘀咕着，跟着两人朝着屋内而去。 木门半掩着。 一推门，屋内的尘土的光束下飞扬，潮木的年代感扑鼻而来，那是年久失修的刺鼻味道。 “咳咳。”巫欢鼻头轻动，忍不住轻咳两声，伸手在脸前扇着风。 那是灰尘的味道。 矮人男瞥了她一眼，咕哝一句：“娇气！” “关你毛事？”陶安下意识反驳，莫名有种说巫欢，就是在找他麻烦的感觉。 矮人男：“哼，就是看不惯不行吗？” 巫欢看着想要跳脚的陶安，原本不想理会的她接过话头，用一种轻淡笑意的口气道：“我也看不惯你‘娇小’，可是我也没说什么呀。” 这下触到矮人男的痛处了。 他眼神一变，头发丝都染上几分怒火。 “我觉得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巫欢的声音轻和。 “凭什么你说不吵就不吵……”矮人男气得跳脚，声音愈发暴躁。 “你们看。”巫欢指指四周，“没有人。” 矮人男的声音瞬间静止。 周围空空荡荡的，别说人，连只苍蝇都没有。 “有人从这里出去吗？” “显然没有。” “也是，我们就在院子里，有人怎么可能会看不见。” “……” 矮人男皱了皱脸，更像是个小老头：“会不会是老鼠？” “我同样没有看到有老鼠或别的动物跑出去。”巫欢看起来并不太赞同这个说法，但她仍说，“不过我们可以关上门检查一下。” “看来没有必要。”陶安指着地上，刚才他们听到的哐当声，来自一把横在地上的铁锨，“老鼠不可能拿的动铁锨，以及……那旁边的脚印，是你之前踩的吗？” 他在讲这些话的时候，轻佻完全从身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清晰的条理感。 巫欢抬眼，看见陶安在冲她眨眼，眸色颇有些得意洋洋。 像是在说：看，我没骗你吧。聪明绝顶安上线！ 矮人男继续皱眉：“我的确进来转过一圈，但是我哪里还记得有没有走过那里啊！” 第45章 动物们的革命 这位暴躁矮哥费力地抬起脚，歪着身子去看脚底的鞋印。 巫欢则走上前，垂头看着地上凌乱的脚印，浅薄的一层灰尘，将一切遁显出来。 “不是你。” 矮哥疑惑地放下脚。 “不止一个。”巫欢盯着地上杂乱到看不出来痕迹的脚印，“可能也不止两个、三个。” 屋内昏暗的窗户缝透着狭小的光。 不可能从窗户出去，也不可能凭空消失。巫欢的视线扫了一圈，停留在屋内的墙面上。 “墙上有画。” “画有什么稀奇的。像小孩子画的一样，乱七八糟的，还脏兮兮的。”暴躁矮哥不断在房内急躁的晃悠，“关键是刚才听到的人声，不是错觉吧！” 巫欢扫视着这面墙。 她总觉得这些画，不像是旧作，反而还有种崭新的感觉。 艺术上有一种不那么严谨的说法，叫“脏画”。色彩和线条趋向于灰暗，看起来就像是被弄脏了一样。 这画本身又无比粗糙，挂在这里分毫不违和。但巫欢还是能分辨出“脏画”和脏了的画，毕竟她小时候因为这事，被戏谑了一通。 巫欢捏捏指尖。 “画有问题？”陶安凑近她。 头顶的梁咔嚓一声，落下几块碎木，陶安一侧头，碎木块砸在他的肩膀上。 他淡定的拍了拍肩膀：“唉，天选之子总是多磨难。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 “离我远点。”巫欢扭头。 陶安噎了一下：“小巫妹妹，你真不可爱。” 巫欢没理会他，继续观察画作。 画虽有些凌乱抽象，却也并非毫无逻辑。 一共五幅。 从左到右，依次基本上都画着农场的动物们，其中第三幅和第五幅隐约有人的身影。不那么真切，模糊而抽象。 她走上前，伸出手指在画布上捻了捻。然后抬起手指，看见干净到泛白的指尖。 果然。 “画上没有灰尘。” “没有就没有……”陶安随意的眼神忽地一凝，“一点灰尘都没有？” 这就奇怪了。 第69章 周围的墙上不是没有其他悬挂的工具，但无一落满灰尘。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在一旁翻着农具的暴躁矮哥朝着两人吼道，“能不能来找找线索？” 随着他的怒吼，屋顶一颤。 陶安不知怎么的腿一软，整个人扑腾着朝着墙面撞去。他发誓！他绝对不是被暴躁矮哥吓到的！都怪这破能力，还不如当个傻子来的得劲。 “我说你这个……” 陶安抱怨的余音戛然而止。 巫欢瞳孔微缩。 没有砰的撞击声，也没有吃痛的哀嚎。映在巫欢眼眸中的他的身影，倏忽就消失了。 “咦！？？？”暴躁矮哥惊讶地张着嘴，“这小子人呢？”巫欢摸了摸墙壁，重新把视线放在画上。 “你在看什么……画？开玩笑吧你！你是说那小子跑进画里了？” 巫欢指着灰暗色调上简单勾勒的几笔：“上面多了一个动物。” “什么鬼！这哪看得出来。” 巫欢抿抿嘴：“大概是因为我学过吧，所以比较敏感。” “学过什么？画？” 巫欢侧头看着暴躁矮哥，茶色的眼眸微微暗。就在暴躁矮哥忍不住开口时，她点点头：“是啊。” 矮哥想要说出口的话卡在喉间，最后只是讪讪的哦了一声。 巫欢再次触碰那幅画。 触感平滑的异常，就像是那些颜料都是长在画中的血肉一般。 她的手指稍一用力，就像是穿透某个奇怪的空间，接着里面传来一阵强烈的拉扯感。 向下坠落的失重感让她眼前一黑。 …… 周围闹哄哄的，堪比菜市场最拥挤时的威力。幸好巫欢对这场景有些耐受力。 她四周看了看，白色灰色的细蹄子像是圆柱伫立，鸭子嘎嘎从她身边扑腾而过，她甚至要……仰视？ 她是来到大人国了吗？ “花白，你愣着做什么！快行动啊！” “喵？”巫欢抬起手，看到一团毛绒绒的肉爪，黏着的灰土渣滓让她本能的不舒服，歪头舔了舔。 “呸呸——”巫欢面无表情的把灰土吐了出来。 她变成猫了。 “花白太不靠谱了！她到底在做什么？” “就知道她是胆小鬼。” “别管啦，马先生说过，犯点错没什么的。狗老大说，重任在驴瞎子身上，他才是割命的先锋者！先锋者是什么意思？” “……是革命。” 站在地上实在视线受阻，巫欢一时难以判断发生了什么。她轻巧的一跳，落在一只哼唧着的猪身上。 “哼哄——花白你是要我帮忙吗？” “看路！” “哼哄——”猪的前蹄一顿，一个急刹车。 “猪哄哄，你看着点！撞到我了！”一只大白鹅摆着屁股，象征性的朝着猪哄哄扇了扇翅膀，表示愤怒。 “干架鹅，我们现在不可以干架，我们在割命！” “是革命你这个白痴。” “……” 巫欢从刚才的吵吵闹闹中，只知道这群动物在“革命”，而她身上还肩负着什么任务。 她四下扫了扫。 不远处有三个男人，其中一个穿着绸缎，叼着大烟，就像是一副地主派头。另两个人灰尘扑扑的，朴素的白衣服上沾满灰尘稻草，其中一人被一头灰黑的山羊闷着头撞在沙发上。 地主和他家的仆人的既视感。 “你们这群畜生！怎么回事！快给我住手！都给我回去，回去！” “场主！这些动物都他妈的发疯了啊。” 那个身穿绸缎的男人，正是皮格农场的农场主。 “妈的！”被堵在墙边的皮格从墙上取下马鞭，咻咻的朝着动物们甩去。原本冲在前面的小马驹瞬间慌了神，朝后退去，一时间动物们被冲散的七零八乱。 “拦住他！拦住这个暴君！不能让他这么离开，他会带更多人回来的汪。”黑背犬站在桌子上，威风凛凛，伸着前爪指挥道，“驴瞎子！该你上场了。” 一头黑驴冲着皮格飞奔而去。准备观战的巫欢听到一声细小的哀嚎： “嗷嗷嗷嗷——救救我，小巫你在哪里！” 巫欢四下望了望，没找到这声音的发源地，但莫名闻到一股味道。不算多香，却对她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她顺着味道寻去。 “在这里！我！我我！” 声音是从一只灰猫的嘴里发出的，那是一只小灰鼠。 “野灰又来这里偷吃！”猪哄哄哼唧，“花白，你可得教训教训他，这里可是你的地盘。” 巫欢看着被灰猫叼在嘴里，一脸生无可恋的陶安鼠，想到“梦魇死亡”的规律，在这里死亡即是真正的死亡，那陶安恐怕真的危险了。 她轻盈一跃，跳到那只灰猫面前。 “野灰，你放开他。”巫欢抖着胡须，声音冷厉，还真像那么回事，“这里是我的地盘。” 刚好把猪哄哄的话拿来用。 “花白，这么瘦小的猎物不合你的胃口吧。我吃掉他，以后还你一个更肥的。”野灰像是故意等巫欢过来，跟她说完这句话，然后“啊呜”张开嘴，拎起陶安鼠的尾巴就往嘴里送去。 陶安在空中晃荡着：“小巫，救我啊啊啊啊啊！” 巫欢弓起背，狠狠撞向野灰，右爪朝着他的眼睛抓去。 野灰警觉的一避，爪子夹着陶安的尾巴没有松开。 “花白，一只小鼠而已。”野灰的行径和口气，搁在现实，像极了那混迹街头的小混混，“没必要这么狠吧。” 背后的嘈杂声更加哄闹。 巫欢扭了扭头，看见混乱的马蹄、羊蹄，还有嘎嘎嘎乱窜的鸭子和扁嘴鹅。 “坏人要跑出去了！拦住那个暴君！” 巫欢看见皮格从门口的缝隙中连滚带爬的跑出去，追去的黑驴和两条斑点狗卡在门口，站在桌上的黑犬冲着他们仰头怒吼。 她的眼前一黑。 【滴——】 【剧情终止，失败。】 忽然回到身体的巫欢只觉得重心不稳，向后倒退一步。 她又回到了刚才的小屋。 两人面面相觑。 刚才的场景混乱而嘈杂，他们甚至没来得及观察发生了什么，就突兀的被赶了出来。 但很明显，他们穿越到了画中，这画明显是有剧情线的。而他们似乎是走剧情失败，所以被弹出来了。 【滴——】 这是一声提示音，却没有下文。 巫欢低头看了眼左手上的漆黑手环，上面俨然飘着一条血条，血条向左缩短了部分，后面还挂着数据：90/100。 “还会扣血！我都差点被弄死！”陶安大呼小叫道。 “我才进去就被弄出来了，你们到底做了什么！”暴躁矮哥一脸怒目的瞪着两人。 陶安此刻关心的问题是：“你刚才穿成了什么？” “我还没看清！”暴躁矮哥想了想，“我听见有人叫我哞牛。” 陶安：“我自闭了。” “行了，别闹了。我们来分析一下这幅画的剧情线。”巫欢看着陶安，“怎么样？用你的智慧来剖析剖析。” 陶安咳了一声：“你以为我刚才什么都没做吗？” 巫欢递给他一个眼神。 “这幅画讲的是皮格农场的动物造反，当然，用动物们的话说，叫起义或者革命。被围攻的三个男人中，农场主一眼就可以认出来，看起来就像是擅长剥削的地主爷。” “可以推测一下，动物们一直以来受到农场主皮格的压迫剥削，有一天终于受不了，决定反抗，干掉暴君皮格……” 暴躁矮哥皱眉打断他：“但是我们的任务是拯救农场！” “对啊，拯救农场，没有说是拯救农场主。” “可是当时是农场主皮格给我们发布的任务。不救农场主，还能看着他被动物干掉不成？” “刚才皮格跑掉后，宣布剧情失败我们掉血。不是很明显吗？” 两人唰地看向巫欢：“你觉得呢？” 第46章 我是一个秘密窃听者 巫欢没有回应两人。 只是走到第四副画面前，看着画偏下边缘的地方那颗小小的红点，鲜红无比，就像是不小心滴落的颜料。 “刚才有这个红点吗？”她指着画问。 第70章 “这我哪里知道，不小心染上去的吧！现在的问题是——” 巫欢觉得眼前一黑，被忽地出现的人影撞了一下，向后跌去。陶安扯了扯她的胳膊，勉强让她没有摔倒在地。 “啊，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那人有些无措的上前，声音轻和。 巫欢后退一步。 对面传来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微微刺鼻。 撞到她的是一个穿着护士装的女人，粉色的护士装显得宁静而柔美。 “你从这副画里出来？” “抱歉。”护士女的道歉声柔和亲切，如同每一个儿科护士，但她的眼神却坚定，“我想，我们并不是伙伴。” 胜利者只有一个，所有人都是竞争者。 在这场游戏里，只会有一个赢家。选择合作或许是一时的方法，但不合作也会少了许多麻烦。 护士女并没有将注意力分给在场的三人，自顾自地在墙上扫视着，然后毫不犹豫的朝着第五幅画走去，伸手，整个人被吸了进去。 护士女提醒了三人他们之间的关系。 巫欢与陶安还好说，原本就是认识的，自然就默认了前期的合作互助，至于最后谁能赢再说。可是暴躁矮哥跟他们，却只是机缘巧合的碰到一起。 “看我干嘛！”暴躁矮哥低哼。 “虽然有一周时限，但有竞争就有压力，这个时候比的是谁更早能找到通关的方法。”巫欢看着刚才护士女消失的方向，“所以你要跟我们合作吗？” “怎么合作？你们俩可是一帮的，可别糊弄我。” “谁乐意糊弄你，我费那工夫，不如……”陶安嘀咕道。 “我们分别去不同的画里找线索。”巫欢沉静的声音令人信服，“然后交换信息。” 轻易接受别人的信息，也是很危险的事。如果得到错误的信息，很可能会一路走向不归路。 巫欢原本是更倾向于单打独斗的。 可是刚才护士女的短短一现，让她改变想法。看护士女的行为，显然对穿梭画作十分熟悉。 玩家们进入副本的时间有先后之差，也就是说起点不同。这显然不公。可是巫欢无法指控节目方不公，只能以“合作”的方式，来减少与先行者的差距。 她会选择相信这位暴躁矮哥，也不是拍脑袋决定的。看起来这位老哥脾气不好，又急又暴，却也只是嘴上说说。 就像他之前抱怨巫欢“娇气”时，语气并不带恶意；对于她踩到痛处的反驳，也没有真的记仇；还有无论和陶安怎么争论，都是那副气极要打人的样子，却怎么也不会动手。 明显是个心口不一的人。 暴躁矮哥思考了一下，点头，语气照常的冲：“可以是可以！你们别想着套我话！” 巫欢笑道：“合作就是讲究信任，那我们就抓紧时间找线索。” “那我去第一幅画！做什么事，不得要弄清楚开头啊。”暴躁矮哥走到画前。 陶安是不想再去第三幅画了。差点被猫吃掉的阴影，还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他指指第二幅画：“那我连着就好了，这样情节才能连贯嘛。” “切，学我！”矮哥忍不住动了动嘴皮子。 “你说什么！……” 巫欢没在意两人的吵闹。 第三幅画已经去过，虽然失败，却也多多少有些头绪。 巫欢看了看第四副画。这幅画看起来也颇有冲突感，左右两群动物，形成对立的局面。看起来是个有信息的画，况且上面的红点也让她有点在意。 三人决定好后，就将手探入画中。 …… 巫欢对这失重感已经很是熟悉。 这次她趴在草丛中，头顶的蝴蝶在阳光下闪着荧光，安和的飞翔。似乎是个很平和的画作。 可巫欢之前看的画，绝非如此。 “花白，你怎么又在偷懒呐！这样下去，埃顿会生气的。”跟巫欢说话的是一只山羊，浑身雪白，皮毛顺滑。 她又穿成了名为“花白”的猫，说是巧合，也有些过于碰巧了。 “埃顿？” “就是埃顿呀。” 远处传来咩的一声。 “白美羊！你自己偷懒不说，还去说花白？” “咩羊你胡说！”白美羊气愤地踢了踢后蹄，“我才没有偷懒，你看，我的蹄子伤了，那天可是我踹了暴君皮格一脚！” “得了吧，都过去这么长时间，早该好了。”被称为咩羊的山羊用看透了的眼神看着她，“再说，明明是黑瞎子动的蹄，你别什么功劳都往自己身上揽。” “埃顿和黑瞎子打起来了！埃顿和黑瞎子打起来了！” “什么！埃顿和黑瞎子打起来了？” 一群动物朝着院子蜂拥而去。 巫欢看到了熟悉的猪哄哄，她再次跳上猪背，打了声招呼：“嗨，猪哄哄。” “嗨，花白——”猪哄哄低声应了声，然后嘀咕道，“奇怪，猫和猪还能做朋友？这猫之前也没来搭讪过啊，真奇怪。” 巫欢眼眸微闪。 这不是上副画中的那个猪哄哄，这分明是一个玩家。 按照前两次副本的经验，巫欢不相信这里毫无危险。更何况，这次是一个竞争副本，暴露玩家身份显然很不利。 看来要好好装猫了。巫欢想。 “花白，刚才干活怎么没看见你？”问巫欢话的是一只秃头鸡，头顶的毛寥寥无几。 巫欢想起刚才两只羊的对话。很好，这还是只懈怠偷懒的猫。 “刚才野灰又来了，真讨厌，我去赶他走了！” “野灰啊。”秃头鸡忽然远离巫欢几步，“我们不是一派，以后我不能跟你做好朋友了，花白。” 巫欢：o.o？ 猪哄哄倒是奇怪的扭了扭头，当然，出于体型和块头的限制，他没能扭过来。 “花白，你之前不是还支持接收野灰吗？现在怎么又变卦了？” 巫欢傲慢地喵了一声：“这里只能有我一只猫。” “反正我们不能做朋友了。”秃头鸡咯咯两声，冲到前面去了。 “猫果然都是这个性子，会说话的猫也一样。”猪哄哄再次嘀咕着。 院子里对峙的是一头黑驴和一条黑背犬。 这头被叫做“驴瞎子”的是农场唯一的一头驴，而被叫做“埃顿”的黑背犬，正是之前的“造反”中，站在桌子上担任指挥官的那只黑犬。 埃顿的个头比不得驴瞎子，但在一众犬中却高大而威风凛凛。 用个比喻，埃顿就像是正值壮年战无不胜的将军，眼神凛冽，一股冲劲。而黑瞎子却年迈瘦弱，虽有余威，却明显比不上年轻小伙。 巫欢听着周边叽叽嘎嘎哞哞咩咩的声音，和混杂在一起的窃窃私语、议论纷纷，觉得这是一个好时机。 玩家或许会私下讨论，但三分钟的时间，她找到玩家所在地，靠近玩家偷，又要在时限内及时撤离，显然也不一定能听见什么。 可现在不一样。 几乎所有的动物都在场，满满当当挤在院子里，窃窃私语的动物们众多，玩家当面讨论也不奇怪。她只要使用能力晃悠一圈，最后停留在哪，也不会引起注意。 这么多可能的目标，或许就可以发现隐藏在这里的其他玩家，运气好还能听到些有用的线索。 于是巫欢悄悄使用了卡牌。 【滴——】 【使用卡牌能力：秘密窃听者】 【你是一个秘密窃听者，最高端的偷听不是悄无声息的，而是光明正大的。尽管去偷听吧，大家都会当你不存在！】 巫欢从猪哄哄身上跳下来。 她刻意从一堆兔子的眼前穿过，又用尾巴扫了扫刚在冲到前面的秃头鸡，但他们都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拥有隐身术一样。 目标是那些窃窃私语的动物。 两只鸭子。 “埃顿这次很生气，很生气，很生气……” “没错，埃顿很生气……” 略过。 灰兔和灰色小马驹。 “你说埃顿会赢吗？” “会。” “说的也是，埃顿当然会赢了。” “……” 略过。 两只老鼠。 “驴瞎子必胜！驴瞎子必胜！” “鼠小哥，如果驴瞎子输了怎么办？” “笨蛋！那我们就跟埃顿说，是驴瞎子强迫我们支持他的，其实我们真心支持的动物，只有埃顿。” “……” 不像是玩家，但似乎透出那么点信息。 驴瞎子和埃顿形成对立局面，而动物们也纷纷站队。就像之前秃头鸡说，我们不再是一派。 第71章 幸好这几个动物距离不远，而使用了能力后，巫欢的听力也有所提升。听这几句话倒是没费什么时间。 还剩两分半，巫欢快速扫视着四周。 干架鹅和猪哄哄。 对了，猪哄哄本身就是玩家，她本可以守株待兔的。 “鹅叔。”猪哄哄哼唧一声，“你知道怎么脱离剧情离开这里吧？我们合作怎么样？” 脱离剧情离开？ 巫欢忽然想到，之前第三幅画的剧情失败，她、陶安和矮哥三个人被同时弹出。可是第四幅的剧情依旧在马不停蹄的往前走，而护士女偏偏这个时候出了画。 她不是因为剧情失败或成功而走出来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都叫你一声叔了，你不得顾念顾念侄子？”猪哄哄没脸没皮道，“再说跟我合作的好处，你不得试试才知道？” 干架鹅一时有些无言以对。 “鹅叔，我们也算有缘，在这场剧情里碰见两次了。上次埃顿打赢驴瞎子，将它赶出农场后，剧情宣告失败，我们都被弹出。显然这次我们要保证驴瞎子胜利才行。” 猪哄哄自顾自的分析道，“鹅叔你看怎么样？” 干架鹅没有拒绝他的刻意结好，只是说道：“我们都是埃顿一派，这样做会破坏剧情。” “卧底啊卧底鹅叔，我们可以偷偷去找驴瞎子，坐实卧底身份，找机会干掉埃顿……嘘——白美羊来了，她是玩家。” “……” 还有一分半。 巫欢悄悄靠近三人。 “干架鹅，猪哄哄，你们说话就说话，能不能别朝我喷口水？” “离这么远，谁能喷——到你哦！”猪哄哄夸张的哼哼两声，直到旁边的动物们都无趣的扭头继续看黑瞎子与埃顿的决斗，然后小声道，“喂，你来干嘛？” “不是来找你的，猪头。” “喂，能不能尊重人？我不叫猪头。” 白美羊梳理了一下洁白的皮毛，没有理他，而是看向干架鹅，“巫一鸣，我刚刚得知了一件事。” 听见这熟悉却意料之外的名字，巫欢眼眸一缩，耳边的嘈杂声放空，随后又如同倾盆大雨淋头而下。 她从来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见巫一鸣。 “鹅叔，你叫巫一鸣啊。这名字有点耳熟。” 巫?干架鹅?一鸣没有接话，只是淡道：“我不和你合作。” “你不想知道是什么事吗？”白美羊咩咩笑了一声。所谓人的情感放在动物身上总有些奇特，但她嘴角上弯，很明显的是一个笑容，“别着急拒绝。” 巫一鸣沉默了一下，却没有回应。 白美羊继续笑道：“有个人也在这个副本。你认识，你很熟，你无时不刻的，想要她回到你身边。” 巫一鸣怔住，脖子不自觉的上扬，长长的拉直，直到与爱美羊同高。 “小巫真的……”巫一鸣急切的语气忽然顿住，双目警惕，“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白美羊垂头扒拉着前蹄，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脚边的尘土微微扬起，“重要的是，你知道这里很危险，而她可能会随时死去。” 第47章 我不慢，我很快 还有十秒钟。 巫欢看着交谈的巫一鸣、白美羊还有被叫做“猪头”的猪哄哄三人，悄悄后退，后退…… “老大的身份不妙，埃顿在剧情里是要被莫昂干掉的。” “是驴瞎子，还不叫莫昂。” “好好好，很快就叫莫昂了嘛。小橙……” “……” 看着前方有些出神的巫欢，冷不丁地撞在小马驹的腿上，与此同时，灰马驹与灰兔的对话，也传入了她的耳畔。 “喂！小花白你撞我干嘛。”灰马驹嘿嘿一笑，“投怀送抱？” 巫欢坐在地上，喵呜一声翻腾着身体站定，理直气壮道：“明明是你的腿撞到了我。” “碰瓷啊这是！”灰马驹老不乐意道，“我的腿动都没动，还能撞到你？” 巫欢哼的抖了抖胡须，跳到灰马驹的背上拽了拽他的鬃毛：“别惹我。” 然后她喵了一声跳下去，蹿到一旁，很快跑远。 “卧槽！这只猫怎么更嚣张了。”灰马驹愤愤不平，“比我还狂！” “盛哥，你在意的是她比你狂。” 灰马驹·盛见柯抬起蹄子在灰兔的头顶狠狠揉了揉：“是谁教你这么说的？” 灰兔乖乖答道：“范哥说，你的重点通常在后面。” “就知道是老范那条狗。” “范哥没来副本。”灰兔抬起脸，长耳朵向后倾斜，黑眼睛带着几分呆萌，“闻哥才是狗。” 盛见柯无言的放下马蹄，吐槽道：“你这么骂闻哥，闻哥知道吗？” “我没骂闻哥。”灰兔认真道。 为什么这样的小橙子，反而还是他挨揍比较多呢。不公平！ 但他还是提醒道：“要叫闻哥埃顿，小心有耳朵。” 孟·灰兔·星澄动了动长耳，哦了一声。 …… 而跳到一边的巫欢，则开始慢慢思考起来。 对于巫一鸣的在场，她不可能不诧异。但回头一想，无论巫一鸣在不在副本又如何呢？就像是在现实中，不论如何，她也不可能让巫一鸣从她的眼前消失。 这么一想，原本她内心的那点不自在也就此消散。巫欢曾经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要因为不相干的人烦恼。说多了，心就静了。 刚才得到的信息并不少。 应该说，在场的玩家不算少。她刚才转悠那么一圈，就抓出了六个玩家。 干架鹅：巫一鸣 猪哄哄：猪头（外号） 白美羊：未知（需要格外注意） 棕灰色小马驹：未知 灰兔：小成/小陈 黑背犬埃顿：两人的老大 有两个疑点： 一是，巫一鸣所说的脱离剧情离开这里，究竟是忽悠猪头的，还是真的。 二是，白美羊究竟是怎么知道她在副本中的。 巫欢进副本后，有交集的不过是陶安和矮哥，还有一面之缘的护士女。要说暴露，在第三剧情画中，陶安的确叫了声她，但剧情失败时只有三人弹出，白美羊那时并不在场。 当然也不排除白美羊是瞎扯的，知道巫一鸣，进而扯出她似乎也不奇怪。 没想到有一天，还有人以她“巫欢”的名义，来搅乱巫一鸣的阵脚。 想来有些可笑。 巫欢止住关于巫一鸣的想法，继续思考有关副本的事。 白美羊说：这里很危险。 小马驹说：老大的身份不妙，埃顿在剧情里是要被莫昂干掉的。 并不是“这次”的身份，或是“在这里”的身份。 原本巫欢是不能确定，每次的穿画，身份是随机还是统一的。虽然她两次都是猫，但毕竟也有偶然性。可这话加强了巫欢的认定。 她在心中默默记下两个偏大的可能性：在这里死亡同样是真正的死亡；每个人穿到画中的动物身份不会变动。 就在这短短几分钟时间，驴瞎子与埃顿的打斗已接近尾声。 驴瞎子的被埃顿咬伤了腹部，而埃顿则被驴瞎子的尾巴甩伤了背部。 势均力敌。 “昂昂昂——”驴瞎子抬着前蹄仰头嚎叫。 “汪嗷呜——” “听我说，听我说，咳咳。”一匹老当益壮的白马走进两只动物的战场，“你们不能再这样打下去。对农场的破坏太大，而且我们现在需要工作，需要存粮，需要有真正的领导者指挥。” “领导者一直都是我。”埃顿的眼神凛冽而冷厉。 驴瞎子朝着白马低了低头，表示尊敬：“马先生，其实我并不是不服埃顿领导。您知道，当初埃顿命令我攻击暴君皮格，我向前冲从未回头；革命成功，埃顿命令我整顿整个农场，我毫无怨言。” “但我的提议都是为了大家考虑。坏的是人类，而不是动物，接收外来动物对于壮大我们农场有着重要的意义，而农具的使用，只是为了我们能更快的进行播种、收割，储存粮食，让大家吃得更多更好。” “如果埃顿可以看到我的提议，我也不愿意与他起冲突。”驴瞎子的话状似卑微服从，却又将他的功劳一一清楚的列数。 驴瞎子的观点是：使用农具，接收外来动物。从他说的理由来看，对于农场的发展的确为好。 巫欢看见动物们在低头窃窃私语。 “埃顿坏，驴瞎子好。” “是埃顿带我们割命的。” “可是其实是驴瞎子打败了残暴的人类，拯救农场的。埃顿什么都没做，埃顿什么都没做。” “……” 第72章 “用脑很累的。” “如果不是埃顿指挥的好，我们不可能打败暴君皮格。” “埃顿说的才是对的。” “……” “问马先生，问马先生，马先生说割命的！” “是革命啊笨蛋！” 巫欢这下算是明白了。 感情这是一个打下江山之后，指挥官与前锋将军争夺皇位的故事。而那匹白马，似乎是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是起义的提倡者。 驴瞎子的道行显然比埃顿深许多，单从他对马老先生的态度，以及这番话就可以明显看出，这是个有着政治素养的将军。 而埃顿的指挥，仅仅是指挥而已。 马老先生摆了摆尾巴。 “你们两个的说法，各有优点。这样吧，人类有句话叫做，实践出真知。”马先生的声音苍老而有力，“你们各自带领支持自己的动物们，在农场施行自己的政策。为了避免冲突，以农场小屋为界限，东边是驴瞎子的，西边是埃顿的。” 巫欢：…… 这个方法看似好，却将农场割裂，更加助长两方各自的气势。这么一弄，恐怕以后，谁都不愿意退让了。 但除此之外，却也别无他法。 动物们的效率很高。 或许是“动物多力量大”，短短一个小时，便将农场的东西间用木柴隔离，像是刻意做成自然园林状的栅栏，高低不一，横七竖八，却又和谐无比。 农场绵延数十里地，边缘原本就有高高的篱笆墙，与周围的田野隔开。 动物们也按照奉行的政策理念，或者亲疏关系，或者稀里糊涂的归在某一阵营。而唯一难以安置的，就是马老先生。 “马先生，您是公允的判决者。在我和埃顿其中一个证明自己是对的之前，您不应该归属我或他任何一个阵营。”驴瞎子的话不卑不亢，“我认为您应该居住在主屋。” 埃顿似乎有些不屑：“你认为？” 驴瞎子不紧不慢，对着一干动物们说：“众所周知，马先生年纪已大，又是我们起义的发起者，功劳莫大。况且我和埃顿的事总要有个结果，由马先生来决断，再为公平不过。” 巫欢盯着驴瞎子。 从始至终，驴瞎子的话根本就不想是一个真正的动物。他侃侃而谈，条理清晰，与其他有时连“割命”还是“革命”都搞不懂的动物们有着天壤之别。 “同意！同意！” “马先生公平！听马先生的。” “……” 最终，羊群们，鼠小哥一窝，鸡舍兄弟姐妹们，还有一头棕黄的小马驹跟着驴瞎子去了农场东边，而其他动物则选择留下。 看似驴瞎子占了下方，动物数量少，也没有干重力活的哞牛、大体型的猪群。但仔细一想，产奶的羊群，下蛋的鸡竟是都跟着他。 而最迷的就是马群。 德高望重的马先生留在主屋，而唯三的小马驹还分了两派，各自为主。 巫欢总觉得，这两家最后怕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叫坐观战火的渔翁得了利。这马先生反而有点像幕后boss。 临分开之前，巫欢注意到白美羊和巫一鸣说了些什么。“看什么呢，小白猫？”灰马驹嗒嗒跑到巫欢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巫欢一爪子掀过去，没有搭理他。反正她现在是一只猫，还是喜欢偷懒又傲慢自我的猫。 “真是只高傲的小猫。”灰马驹甩着尾巴，嗒嗒笑了起来。 灰兔一蹦一跳的朝着两人而来，时不时停下来，竖着耳朵，仿佛在倾听风吹草动。却一个不留神，一头栽进草丛中。 “你没事吧。”干架鹅?巫一鸣走上前。 灰兔眨眨眼，细声细气的说：“我没事，谢谢。” “喂，小灰子，你怎么这么笨哪，摔在草丛里也是够我笑一年的。”灰马驹噗噗的嘲笑起来。 巫一鸣忍不住反驳：“你这么大个头，怎么能欺负小朋友呢。” 这灰兔的模样，像极了小时候的巫欢。 当初小巫欢学走路，扑腾的摔倒在地上，吓得他赶紧上前，就在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哄的时候，只见小巫欢没事人一样爬了起来，乐呵呵的冲着他弯着眼睛笑。 乖巧又可爱。 想着巫一鸣忍不住又瞅了眼灰兔。会不会……这只灰兔真的就是巫欢呢？ 灰马驹不可思议的抬了抬头，嫩声的咴咴嘶一声。 “看清楚，我才是小朋友，兔子只是个头小好吗！” 灰兔乖巧的趴在原地，不做任何反驳。可显然，这样的他更显得灰马驹是在无理取闹。 眼看着一场“究竟看个头还是看年纪”的“谁更小”争辩就要爆发，一只嘴巴明显比其他鹅更加扁，羽毛夹杂着黑色斑点的鹅摆着身子从他们身边而过。 “鹅鹅鹅~” “埃顿要开会啦！埃顿要开会啦！” “鹅鹅鹅~” “快去大香樟树下啦，快去大香樟树下啦。” 灰马驹叫了声灰兔：“走咯，小灰子。” 巫一鸣有些紧张道：“灰……兔，我抱你过去吧。你这样走过去，会很慢。” 一旁的巫欢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在她的印象里，似乎从来没有见到过巫一鸣这么主动帮助陌生人的情况。 巫一鸣早年为人清高的很，自尊心极强。平时偶尔散发同情心，走在路上升起几分悲天悯人的情绪，给沿街的乞丐留下零钱和食物。但大多数时候，他对外界都是不管不问，沉浸在自己的创作中。 唯一的例外，大概就是巫欢。 只有巫欢敢在他创造的时候打扰他，弄脏他的画，对着他的得意之作说“不喜欢”这种话。因为巫一鸣会对任何一个人冷下脸，不论是他的妻子，还是某个位高权重的买家。但唯一无奈的，就是巫欢。 可也因如此，巫一鸣的画从来卖不出去。他不会说话，清高自傲，得罪过不少人，有些谈好的买家和画展，在不知谁的操手下，不知所踪。 谁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变，而且变得如此彻底。 巫欢的眼眸微冷，不再关注巫一鸣的反常行为，而是朝着扁嘴鹅所说的大香樟树下而去。 “我不慢。”灰兔?孟星澄慢吞吞应道，“我很快。” 他说着，一溜烟的从草丛中蹿出去，甚至连灰马驹都追不上。 第48章 莫昂的阴谋 埃顿卧在树下。 香樟的阴影落到他的头上，将一双眼睛衬得漆黑黑的，让所有动物不禁噤声。 “都来了？” “埃顿埃顿，到齐了到齐了！”扁嘴鹅扇了扇翅膀，黄色的脚趾在空中扑腾两下，似乎这样能让他的话更有底气，传得更远。 埃顿的目光扫过选择他的动物们，在巫欢身上顿住。 “喵？” 盛见柯自觉顿悟了老大的想法，狗腿的上前：“埃顿的意思是，你之前不是选择了驴瞎子吗？” 巫欢暗叫不好。 玩家们大多都在这里，她自然也留下来了。可没想到这样会引起怀疑，如果她无法在埃顿的地盘立足，现在去找驴瞎子投诚，似乎也有点来不及。 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双方都不相信她。 “我不想跟野灰共享地盘。”巫欢这么想着，却淡定而平静道，“他总是妄想不该想的。” “可是你……” “闭嘴。”埃顿·闻宴打断盛见柯，高深道，“农场是民主的，任何动物包括我，都不能质疑其他任何一个动物的自主选择权。” 他的话对于动物们有点深奥。 动物群中的扁嘴鹅用浅显的句子，顺带夹着对埃顿的尊敬和奉承，重新解释了一遍，然后带头高呼：“埃顿说的对！埃顿最棒！” 随即，是动物们的合力欢呼。 被闻宴嫌弃的推到一旁的盛见柯有点呆愣。 等等——他在帮闻哥立威啊，为什么他又被嫌弃了。 脱离危机的巫欢跳上猪哄哄的背，百无聊赖的将毛绒绒的小脑袋枕在前爪垫上。看来是她想多了，埃顿是玩家，无论埃顿是否认为她是玩家，应该都不会轻易的将她拒之门外。 巫欢听着耳边动物们对于埃顿的无脑吹捧。 唉，简直像是传销现场。 “这只猫又来了，这只猫看起来很喜欢我的样子。”猪哄哄得意的哼哼两声。 他的合作伙伴巫一鸣略微瞥了一眼，没说话。 “谁说的！她刚才还向我投怀送抱呢！”被嫌弃的盛见柯跑到这边来找存在感，“你们不知道，花白刚才直直的撞进我的怀里……” 盛见柯觉得脊背发凉，全身一颤，从身后传来刺骨冰凉的注视。 又来了，闻哥的死亡凝视。 盛见柯欲哭无泪，神啊，他又做错了什么。 巫欢扭头看着灰马驹，觉得他还真能掰扯，也不看看，作为一匹马，他有所谓的“怀里”吗！一点自觉也没有。 可惜陶安不在第四剧情画中，否则她还真想看看，这只灰马驹玩家和陶安，哪个更会耍嘴皮子一点。 对灰马驹的智商表示怀疑的巫欢，拒绝解释。 “她……撞进你的怀里？”埃顿·闻宴的声音幽幽，带着森森的冷质。 盛见柯下意识的摇头。 巫欢不太懂埃顿为什么要纠结这个问题，难不成出于对动物农场的管理，认为猫和马不能乱搞？但玩家不应该有这个苦恼才对。 第73章 作为虔诚的投诚者，巫欢懒懒解释道：“只是不小心撞到他的马蹄了。” 闻宴的眼神微松，却依旧漆黑冷然。 他扫过巫欢时，声音放缓：“下次小心点。” 巫欢心中有种怪异感。 盛见柯忽然顿悟了什么，他给了闻宴一个惊诧的眼神。 “先散会。”埃顿·闻宴起身，微风略过他的皮毛，掀起一股令人敬畏的气势，“今天不限制吃喝，好好休息，其他明天再安排。” “哦耶！埃顿最棒！埃顿最好！” 动物们很快散开。 动物的想法总是比人简单，听到可以吃喝休息，就一股脑儿冲向休息地。也没有想过问问，这场会怎么还没开就散了。 巫欢总觉得那个领头的埃顿发现了什么。 但他似乎很警惕，散会后，带着他的两个跟班就走，一副有事商讨的秘密样。 猪哄哄和巫一鸣也说着话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巫欢：我是只孤影独行的猫。 她看了看能力，两小时的倒计时马上就要过去，她可以选择跟着某一方过去偷听些什么。 猪哄哄大概率是讲“脱离剧情”的方法，而埃顿三人，显然知道的东西够多。轻易的说出驴瞎子以后会叫“莫昂”这种事，应该至少是经历过两次第四剧情画。 真是个艰难的选择，如果她拥有顺风耳就好了。 巫欢思考间，嗅到一股香甜中夹杂着腥臭的味道，说不上多好闻，但她身体本能的觉得兴奋。 这种感觉，有点熟悉。 是老鼠的味道。 巫欢抬眸，看见一只小黑鼠藏在草丛间，时不时警觉的抬起小小的头，看看周围有没有谁注意到他。 巫欢下意识躲在树后，看着小黑鼠一路奔向农场主屋。 在驴瞎子和埃顿的对立局面形成后，主屋是公认的不可进入之地。除了公允的裁判马老先生，不允许任何动物在任何时间，私自进入。 如果有什么非进入不可的理由，必须要驴瞎子和埃顿同时在场才行。 而现在，她竟然看见驴瞎子阵营的一只小鼠偷偷溜了进去。 偷食是老鼠的天性，或许他只是一时嘴馋。但巫欢鬼使神差的，还是跟了过去，并在进入主屋前，再次使用能力。 * “闻哥！” “嗯？” “埃顿老大！刚才那个……”盛见柯这匹小马驹，不过跟闻宴这头黑背犬差不多高，他凑近闻宴的耳边，“是嫂子？” 埃顿·闻宴的眼珠呈琥珀色，暗处时是偏黑的漆冷，此刻却多了几分深沉和幽然。 闻宴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然后道：“看来这次你明白为什么你会挨揍。” “等等——” “小橙子，盛少犯错了。” 灰兔·孟星澄明白的点点头，以一种诡谲的速度冲上灰马驹的背上，然后爬上头顶，毫不留情的一顿猛揍。 “啊嗷嗷——”盛见柯想要抱头，奈何马驹的前蹄根本抬不起来，他撕心裂肺的喊道，“我错了老大，我真的不知道是嫂子啊！会掉血的啊啊啊嗷！我的血条！回去再揍行不行啊！” “小橙子。” 孟星澄停下来，乖乖的趴在灰马驹头顶，顺势滑到背部的鬃毛上，嘴里还叼着一根青草。 “好吃？” 孟星澄的两只长耳灵活的一动，点点头：“是甜的。” “你的味觉出问题了啊小橙子！不过也对，现在你是兔子的味觉嘛。” 闻宴若有所思：“那她是喜欢吃鱼，还是鼠呢。” “闻哥你在嘀嘀咕咕什么？” 盛见柯好了伤疤忘了疼，一改刚才惨叫的模样，再次往闻宴身边凑。头顶的灰兔吧唧吧唧的动着唇瓣，把口中的青草一节一节的吞了下去。 “在除掉谢自之前，不能让莫昂获胜。”闻宴垂眸，眼眸闪过一丝冷光，“难免有所波及，你或者小橙子出面，先把小巫带出去，去别的画里晃悠一下。” “可以去第一二剧情画，最多掉点血，没什么危险。第五也行，只是希望她不要太早破解画里的秘密。季明手里的东西我也需要点时间要拿回来。” “你们谁去？” 盛见柯沉默了一下。 “嗯？” 以前碰上这种事，盛见柯可是当仁不让，恨不得马上跳起来去抢。 “闻哥。”盛见柯讪讪笑了笑，“是这样的，嫂子可能听见我和小橙子说的几句话。” 闻宴的眼眸微压。 “不多！真不多！我也没看到嫂子什么时候过来的，但最多，就是知道我们三个是一伙而已。”盛见柯摆着头，脖背上的鬃毛随之飘荡，“还提到了……莫昂之类的？” 闻宴沉默地扫了他一眼。 其实盛见柯说的这些倒不算什么，只是他忽然想起，盛见柯或孟星澄无论哪一个出面，都代表与他扯上关系。如果被谢自抓住这点，或许会节外生枝。 果然，在除掉谢自之前，还是减少接触的好。 “小橙子望风。” “好的闻哥。”灰兔吭哧吭哧再次爬上马驹的头顶，圆亮的眼睛带着万分的警觉。 闻宴伸手，点开屏幕。 [w]：老范，查下这次副本有哪些人。 [木节]：闻哥，你向来不赞成我们在副本中用这种方法。 [w]：别废话。 [木节]：好的。一共十五人……咦，嫂子也在？ [w]：找找有没有熟悉的，能用的。 [木节]：熟悉的……跟嫂子有关的吗？我看到了巫一鸣，还有林盼。但林盼…… [w]：我知道了。 闻宴啪地把屏幕关掉。 闻宴完全不希望巫欢和巫一鸣再有接触。没人比他更清楚，巫一鸣这个人无论变得多自私，多有欲望，他还是打心底给巫欢留了一寸方田的。 可是伤害一旦造成，无法挽回。 血脉相连的感情有多深，闻宴不懂。但他担心由于这种羁绊，以及巫一鸣对她还保留的那点所谓的真心，巫欢会心软。 “闻哥？下一步是什么？” “猪哄哄，干架鹅，白美羊，大鸡冠……算了，还是我去确认一下。” 盛见柯：？？？？ * 巫欢的直觉没有错。 黑鼠不是偷食，而是目标明确地奔向了马老先生。 “马先生，莫昂让我告诉您，斑点快生产了，您可以找理由把斑点的孩子抱进主屋养。” 斑点是一条怀孕的母狗。 “我活不了多久了。”马先生的声音苍老。 “狗崽长得很快，几个月就可以长大。如果留在埃顿那里，迟早是个祸害。”黑鼠留了半句话没说。 留在埃顿那里是祸害，但若能抱来，便可以成为他们的帮手。 马先生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就像他本身所说，他已经很老了，经不起什么折腾。之所以动物们对他的特殊待遇没有过多意见，正因如此。 按照他的年纪和状况，顶多几个月，就撑不下去了。 莫昂这头驴瞎子，平日里默默无闻，任动物欺压，他从前还可怜帮助过莫昂。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他却如同一头猛兽觉醒。轮智慧，他比埃顿啊，更适合统领农场。 “我知道了，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不要再来找我了。” 黑鼠闻言，竟然后爪直立起来，朝着马先生鞠了个躬。 “我帮你们！帮你们，但是不要再搞人类的这一套了。”马先生忽然有些暴躁，“我提出起义是希望脱离残暴的人类的奴役，我帮你们只是希望农场越来越好。可是现在，我竟然一时分不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了。” “莫昂说，本身没有对错，只是我们强行区分而已。动物们是最伟大的，动物们需要一个伟大的领袖。而埃顿，无法胜任。” 马老先生沉默了一下，发出一声疑问：“莫昂是最好的选择吗？” “莫昂比埃顿好，莫昂比埃顿好。” 巫欢看了看时间，只剩下三十秒。 为了避免被外面的动物怀疑，她靠近主屋时就使用了能力。这次不比刚才，在路上就花费了不少时间，而她也需要时间撤离这里。 巫欢没有时间再停留，她朝着屋外奔去。三十秒绝对够她跑出去一段距离。 【滴——】 【触发小丑的诅咒光环。】 不是吧。 刚踏到屋口的巫欢听见系统音，心中咯噔一下，心觉不妙地看向能力倒计时，原本还剩二十几秒的数字，骤降为零。 “是谁？有动物擅自进主屋了！” “什么！？有叛徒进入人类主屋。” “是花白！” “什么！？花白是叛徒！花白联合了残暴的人类要害我们。” 第74章 “花白要杀死我们，快逃！” “……” 动物们的声音一个个传远。 巫欢这下算是懂得，三人成虎的意思了。 第49章 你这个话题终结者 巫一鸣与猪哄哄正缩在角落在探讨完成副本的对策，只听见外面响起乱糟糟的声音。 “花白杀动物啦！” “花白是一只坏猫！背叛了我们，与人类为友，杀害自己的同类，罪无可赦！” 巫一鸣与猪头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哪一出。 “之前有这个插曲吗？” “好像……没有吧。” “又是哪个玩家搞出来的？” “可也许这才是正轨，上次其实是被改变了剧情线呢。不是有个玩家还因此死了吗？” 猪头男一本正经的分析，说出口的话还颇有几分道理。 “嘘——” 一鹅一猪靠在草垛边噤声，听着从草垛堆的另一侧传来的轻微的嗒嗒声。 “喂，偷偷告诉你，花白被邪体附身了。” “嘎嘎嘎嘎！？” 是灰马驹和一只鸭。 “你想想，花白以前根本不是这样的对不对？” “我不太记得……” “你仔细想想，她是不是变化很大？” 黄鸭想了想。之前还不觉得，被灰马驹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感觉花白的行为奇怪起来：“好像是嘎。” “我跟你说，我还偷偷听到白美羊喊她‘小巫’，就是那个巫啊，你知道吧，巫术啊！她肯定是被附身了。” “巫术是什么？” “就是她会变成魔鬼，什么都吃，连你都可以哇呜一口吞掉。比残暴的人类还可怕。” “哇呜嘎嘎！好可怕，花白好可怕！” “不怕，埃顿已经决定处决她了。所有危害其他动物们的动物，都是敌人。” “……” 声音渐低，嗒嗒声远离。 几乎陷入草垛中的猪头和巫一鸣扒拉着坐起来。 “哇靠，动物还迷信啊。什么巫术邪体的，搞传销呢这是！还处决？这算什么，君主独权？” “喂，鹅叔，你怎么了？” 巫一鸣呆愣在原地，直到听见外面再次吵嚷起来，才猛地向外冲去。 * 真是失策。 混乱之中，跟马先生接头的小黑鼠也一溜烟跑没了。就算她说出莫昂的阴谋，只要马先生否认，她就别无他法。 比起德高望重的马先生，她这个偷吃耍滑又自傲的猫，毫无优势可言。 巫欢微微叹了口气。 她不知道这幅画的剧情线结局是什么，也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个消息告诉埃顿。毕竟这并不是个单机游戏，而埃顿本身就是玩家。 说实话，巫欢都不知道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她不过是偷听个话的功夫，就成了农场的千古罪人。 幸运的是，在花白的身体里，她的听力视力和敏捷性都相当好。 巫欢动了动耳朵，警觉地躲在草垛一侧。 “哄哄——灰羊，大鸡冠，你们来这里做什么！这是埃顿的地盘。” “咯咯，有花白在，整个农场都不得安生，不尽早处决花白咯咯，我们都不放心。” 鸡群和羊群都是莫昂一派。没想到，莫昂竟然让动物们跨越隔离线也要找到她。 巫欢想起黑鼠与马先生的对话，觉得她陷入了一场政治风波。而莫昂绝不会放过从中作梗的机会，利用这次的谣言碾碎她。 只要动物们都认定花白是和残暴的人类合作的叛徒，那就很难反转现状。 最让巫欢无奈的是，比起人类，动物们更好控制。她刚才试图跟扁嘴鹅和黄鸭沟通，他们不是见了她就跑着喊，就是一副视死如归要跟她拼命的样子。 真是个让人头疼的副本世界。 “猪哄哄！花白是不是就在这里，你是故意不想让我们找到她的吧！说不定其实你跟她是一伙的咯咯。” 不等猪哄哄反驳，就见几只老鼠嚎叫着蹿了出去。 “吱吱——猪哄哄也叛变了，猪哄哄坏！” 果然，莫昂的对策一定是搅乱敌国，实现内部瓦解。 “处死叛徒，维护农场！” “跟人类接触的动物都是坏动物！” “伤害同类的动物都是坏动物！” “……” 猪哄哄看着远处黑压压一片冲来的动物，卧槽一声。 “鹅叔，咋办啊。” “跟我走！” “好啊好啊！对了鹅叔，你刚才还没说出去的那个地方在哪呢。” 猪哄哄点头应着，一扭脸，却看见巫一鸣并不是在对他说话，而是对着花白。 猪哄哄：……叔你这样是会失去我这个伙伴的。 巫欢看着面前的干架鹅，雪白的羽毛上沾着灰绿的干草屑，头上红色的小冠帽像是红宝石，鲜艳而耀眼。 就像巫一鸣本人。 巫欢情感上是想要拒绝的，但她听着震耳欲聋想要讨伐她的声音，却是冷静问道：“去哪？” “离开农场。” 巫欢瞬间想起他跟猪哄哄说过有“脱离剧情”的方式。按理说，要走完剧情，判断成功或失败，而后被送出剧情画。 可是那时巫一鸣非常笃定的说可以直接离开。 “离开农场就可以出去？”巫欢跳上猪哄哄的背，“边走边说吧。” 猪哄哄呆愣了一秒，身体下意识蹿了出去。 “等等——为什么我也要跑？被通缉的明明是你啊。” 猪哄哄哀嚎着，四条小短腿却越跑越快。他也不想在这稀里古怪的地方多呆，更何况他似乎已经被认为是花白的同伙。 巫一鸣的速度也丝毫不落队，甚至看起来与平常一样从容不迫。蒲扇般的鹅掌在草地上几乎不留声。 “每幅画都有自己的灵魂……” “我不想听这些。” 巫一鸣沉默几秒，转而道：“画的内容有空间限制。一旦我们离开农场，就不在画本身的剧情范围，当然就无法继续剧情。” “农场的界限明显，周围有篱笆墙，但密闭的间隙让一只老鼠也跑不出去。” “混乱的农场不是没有引起外界的一丝注意，只是那都是剧情画之外的事。但一旦有动物试图离开农场，就会触发画外剧情，遭到炮火的攻击。” 猪哄哄的前蹄一顿，昂起头，大大的猪鼻轻哼：“这么说，我们不是死路一条？鹅叔你别坑我啊。” “我知道有个漏缺口。” 奔腾的声音渐近。 “他们要逃跑了，抓住他们！” “不能让他们投奔人类，背叛动物的动物都是敌人。” “……” 农场的动物们似乎在此刻统一了目的，就是要抓住他们三人。 巫一鸣看着追上来的动物们，声音沉稳：“你们往南走，看见一排草垛后，再往北，到一个篱笆墙角落，我们在那里汇合。” 猪哄哄盯着他，顺带着趴在他背上的巫欢的目光，也投向巫一鸣。 巫一鸣有些欣慰：“我不会有事的。” “鹅叔啊……”猪哄哄不好意思地开口，“南，在哪啊？” 巫一鸣：…… 巫欢轻嗤一声，一跃而下，朝着一个方向而去，步伐轻巧。 “谢谢鹅叔，我们等下见！”猪哄哄会意地追着巫欢的方向而去。 被留下的干架鹅·巫一鸣面对着赶来的动物大军，被风吹起丝丝白羽，竟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感。 …… “你也是玩家啊？”猪哄哄好奇道，“你跟鹅叔认识啊？” 巫欢：“不认识。” 第75章 猪哄哄一噎。这孩子，怎么把天给聊死了呢。 “你不担心鹅叔吗？” 巫欢的脚步丝毫不停：“你们才是同伴，这话该我问你吧。” 猪哄哄：……你这个话题终结者。 “你别看鹅叔身材小，干架鹅的名头可不是瞎说的。他一个人，哦不，一只鹅能干翻一片！我呢，只能拖后腿。当然有多远跑多远，不能耽误鹅叔发挥了。” 猪哄哄解释完，内心一爽。把话说清楚的感觉真好，跟不会聊天的人聊天，只能自说自话。 “既然他这么厉害，为什么会同意跟你合作？” 巫欢漫不经心的问着，看见前面的一排草垛，朝左边转去。 “你以为我是多没用啊。当然是因为……嘿，明明是我在问你。” 猪哄哄这才反应过来，一开始明明是他在提问，不知为何，主动权就全然跑到巫欢口中了。 “哦。” “妹子你也太冷淡了吧。” 巫欢动了动胡须，转头露出一个招牌的猫笑：“你怎么知道我是妹子？” “我之前一直有点想不通，鹅叔怎么突然就跑来找你。”猪哄哄走起路的时候浑身的肥肉颤动，即使他走的再平稳从容，也控制不住身躯一摆一摆，脑袋一颠一颠。 猪哄哄话说一半，等着巫欢继续问他。 巫欢却不打算配合。 这条路已经接近篱笆的边界，确实如巫一鸣所说，封闭的简直如同监牢，密密麻麻的藤曼，别说老鼠，恐怕连个小虫子都很难飞进来。 幸好不算太高，对于猪哄哄来说难以跨越，可对于一只猫，却不算太难。 巫欢沿着藤曼往上爬，矫捷的身影很快接近顶端。 “我先走一步。” “卧槽！妹子，你这也太不厚道了吧！好歹等等鹅叔。再不济，劳烦给我指一指出去的通道啊。” 巫欢从篱笆的最顶端探出头，眼神一凝，沿着篱笆爬下来。 “妹子？” “走吧，找出口。” “哄哄——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巫欢想着刚才看见的篱笆外那一排黑漆漆的炮筒，如果她敢从这里踏出去一步，不等她被传送出画，就会葬身于此。 果然如巫一鸣所说，即使想出这个农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第50章 到底什么关系 沿着篱笆往前走上一段，就看见巫一鸣所说的角落，依旧被篱笆围得严严实实，看不见任何出路。 猪哄哄哼唧一声：“这儿？” 角落的风更轻淡，青草尖都比其他地方要安静。在篱笆的阴影下，草地被分割成深浅两片。 巫欢伸出软软的爪垫，指着一处：“这里。” 猪哄哄往地上扒拉一下，草皮竟然微微向上卷起。 “你怎么看出来的？” “颜色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猪哄哄特地跑到一旁观察了一番，没看出什么不同，“你们搞画画的就是神经敏感，这都能看出来。” 巫欢顿了一下：“我不是画家。” “妹子你也别隐瞒啦。”猪哄哄继续拱着草皮，哼唧唧道：“鹅叔不就是个大画家吗？你们认识对吧？我看妹子你人还不错，也挺聪明的。就跟你随便唠唠，做人呢，还是要踏踏实实的，不要总想着走捷径。” 巫欢眼神微冷：“嗯？” 猪哄哄大条的没有觉察，继续说道：“我刚才想起来，这鹅叔不是正跟那个谁离婚呢吗？头条两分钟就被撤了，幸好被我这个夜猫子给抓着了眼。” “我听说，鹅叔啊，跟他手下带的一个学生好上了，这才非要离婚。你说这是什么事吧。破坏别人家庭，那是要遭天谴的。对吧，妹子？” 猪哄哄抬脸，从一堆褐土和细长的绿草叶中，露出猪特有的肥头大脑。 巫欢勾了勾嘴角，被篱笆遮住的光徒留下阴影，投落在她的眼眸里。 “你的话很耳熟。” “嗯？”猪哄哄忽然觉得脊背一凉。 “自诩正义大使的键盘侠，我是为你好的亲友，不听我的话你就是走上歧途的老师。”巫欢的语气不凉不热，“所以……你是哪一类？” 巫欢没有关注过这些事。对于巫一鸣所谓的离婚内幕，她不知道也不感兴趣。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她竟然会被人教训，不要破坏别人的家庭。 更可笑的是，这人似乎误会她是某个和巫一鸣暧昧的学生。 “行吧。”猪哄哄眼见着巫欢一副执迷不悟的样子，耸耸猪背，“算我多管闲事。” 他刚才想了半天，才把这个让巫一鸣如此紧张，不知叫小乌还是小五的妹子，跟八卦里的主角对上。 也算他多嘴，明知道这事复杂，他一个小老百姓，瞎管人家什么闲事呢。那夫妻俩可都是公众人物，巫一鸣常年置身于各种画展，而夏薇则出入于慈善拍卖会和慈善机构，要是有人真的进去掺和招惹，也得看看自己的分量。 “怎么不继续了？”巫欢后退几步，趴在草丛上，一丝光亮从眼前闪现，在竖瞳上凝成寒光，“继续啊。” 巫欢心想，人为什么多嘴呢，大概是因为太闲，没事干吧。 当然，也亏得猪哄哄说这些话时，还算是平和的劝说语气。否则巫欢必定不会同他在这里叽叽歪歪。 猪哄哄迷茫：“继续什么？” “挖土。” 猪哄哄：…… 虽然知道一只小猫的身体不方便干活，但为什么就是有点不爽呢。这人简直跟偷懒的花白如出一辙。 他把草皮拱到一边，靠近角落有一片凹陷，甚至有些缝隙已经透到外边。他扒拉了一下脚下，泥土松松垮垮，轻易就能扒开。 不多久，就挖出一条通往农场外的通道，外侧只剩下薄薄的一层泥土。 恰巧响起扑腾扑腾的急促脚步声。 “鹅叔，你来了啊！刚好我们可以出去了。” “你们怎么在这里挖土？” “啊？”灰头土脸的猪哄哄呆愣在原地，“这里不是出口吗？” 巫一鸣：“不是，还在前面。只是在这里集合方便。” 巫欢扒拉着小草的粉嫩爪垫一顿。 猪哄哄生无可恋的倒在地上：“妹子你害我啊，我掉血了！干苦力会掉血的你知不知道啊。” 干苦力会掉血？巫欢还真不知道。 巫欢看了眼系统界面，她的血条也从90变成了85。 她没有干苦力，这点运动量对于猫来说也算不上多辛苦。那么掉血的方式大概率是，饥饿，劳累，受伤，剧情失败等。 如果血条完爆，也代表死亡，那这个副本的危险性骤然提升。 “他们可能会追上来。”巫一鸣看着巫欢，“我们赶快过去吧。” “从这里出去不行吗？”猪哄哄依旧瘫倒在地，“我挖了这么久呢。” 巫欢凉凉道：“也可以，那你穿过去吧。” 猪哄哄心想我又不是傻子，你们这么说，当然是有危险不能从这里出去啊。 “那要不要填上？”猪哄哄苦着脸。 “不用。”巫欢依旧维持着竖瞳，怎么看都泛着冷意，“正好让他们以为我们从这里逃了。” …… 三人沉默地朝着目的地而去。 路上巫一鸣忍不住看了巫欢一眼：“小巫，他是不是得罪你了？” 猪哄哄瞅了瞅巫欢，这妹子不会是要告状吧，虽然他个头大，但他见过鹅叔打架，再多几个他也不顶用啊。 巫欢很久没有和巫一鸣面对面交流了。 她微笑：“也不算吧。” “嗯？” 巫欢没有直接说原因，只是用闲聊却疏离的口气道：“你要离婚了。” “对！”巫一鸣没想到她会主动关心这件事，顿觉与女儿的复合大有希望，神情激动，“你……我上次说的事你怎么想？我们到时候一起搬到东湖怎么样？” 猪哄哄心想：好的，还在他面前讨论上同居的事了。他是该假装不知道呢，还是假装不知道呢，还是假装不知道呢。总觉得好气啊。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要是两人一个顺眼联手把他干掉了怎么办…… 巫欢似笑非笑的看了眼猪哄哄。 猪哄哄正规规矩矩地走着猪步，两耳不闻窗外事。 “听说，原因是你和你学生暧昧。”巫欢的声音冷淡，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讽刺，“说起来，你很擅长这种事呢。” 猪哄哄：看吧看吧，妹子也要摊牌了……！？什么！ 他一脸震惊的看着两人。 妹子似乎不是传说中的学生，情况一时有点复杂，他需要捋一下。 “怎么可能！”巫一鸣否认，神情震惊之后，变为颓然，搁在白鹅的脸上看不出太明显的情绪，只是他的脖子明显向下缩了缩。 “我根本没收过学生，哪来的暧昧！”巫一鸣怕巫欢误会，着急解释道，“就算有，也只有你。” 但那已经是很久前的事了。 巫欢还小，跟着他像模像样的学了两年画，后来发生那些事，两人也基本断了联系。 猪哄哄：看不懂了，所以这是一个单恋？ “我想我已经说过很多次，我们没有关系。” 第76章 巫一鸣还想说些什么，但巫欢没有给他机会，指着前面道：“是这吧？” 巫一鸣点点头，张开口，还未发出声，就见巫欢跳上猪哄哄的背，说了句：“那我们走吧。” 这是一片伪装的篱笆墙。 看起来与周围毫无区别，但却有一片稍亮的门洞形的藤蔓，撩开来，背后仍旧是几层藤曼，却明显透着光。 巫欢看着猪哄哄先探出头，接着高兴地踏出去。 很好，外面是安全的。 周围空旷的很，不远处是熟悉的黑漆漆的炮筒。但在炮筒转向她的那一瞬间，强光一闪。 巫欢出现在熟悉的农场小屋内。 “卧槽，刚才那个是什么？我还以为我们要被轰炸了。” 说话的青年二三十岁，脸颊肉凸出，鼻子稍大，让巫欢一瞬间想起猪头脸。 “猪头？” “是猪哄哄不是猪头啊！”猪头男说完自己也愣了一下，“不对不对，重来！我姓朱，名新，日新月异的新。” “诛心。”巫欢意味深长地念道，“好名字。” 朱新皱着脸，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想起曾对巫欢说过的话，意识到自己似乎得罪了妹子。可是他还是搞不懂，妹子和巫一鸣，究竟是什么关系。 听说妹子遇到危险就忙不迭地跑过去，迫不及待跟妹子解释，还说“你是我唯一的学生”，他听起来都肉麻麻的。可是这妹子，看起来真的有点小啊。 朱新打量着巫欢。 看起来像是个未成年，不会是大画家引诱未成年少女吧。 在墙角蹲蘑菇的陶安看见巫欢的身影后，一跃而起。 “小巫，你终于出来了！” “等很久了？” “都快成石柱子了。”陶安哀怨地指了指头上，原本该是黑发的头顶上落了一层尘屑，如同屋内那些长久不用的农具，乍一看，像是顶着一滩灰雪。 巫欢没忍住笑了笑，然后意有所指道：“谁让你就是这个体质呢。” 陶安叹了口气：“没错，谁让我受欢迎呢。” “那位……” “矮兄还没有出来，我怀疑他沉浸在美好生活，已经忘记身上的使命了。”陶安一本正经道。 确实，第一剧情画看起来并没有危险，但也不好说，或许只是表面如此。 “或许他被困在里面了。”巫欢垂眸想了想，决定进去探查一番。无论是出于合作的前提，还是第一幅剧情画的内容。 “等等——” “鹅叔你怎么才出来啊！”朱新迎上去，“我们接下来……” “小巫。” 陶安看到来人，脱口而出：“卧槽，巫一鸣？你丫怎么在这里？” 未来得及说完话的巫一鸣一愣，朝着陶安望去。 陶安轻咳，理了理表情，挂上那副轻佻的假笑：“巫先生，久仰大名。” “你是……” “家父陶泰。” “陶……”巫一鸣神色微动，似乎想起了什么。 在夏家的熏染下，他难免参与一些上层圈子的交际活动。夏家与陶家活跃区不同，他与陶家并未怎么接触过，但还是略有耳闻。 想着想着，他的脸色骤然难看起来。 陶家那小子，听说从学生时代就风流倜傥，最好的一口就是清-纯学生妹，尤其是那种长相稚气乖巧的。 巫欢可不就是嘛！ 巫一鸣思绪万千，一时胸脯起伏不定：“你跟小巫什么关系？她不是你能招惹的人！” 陶安呆愣一秒，反驳道：“不管跟我什么关系，反正跟你没关系。” 一旁的朱新彻底迷糊了，他看看事不关己的巫欢，又看看对峙的巫一鸣和陶安，忍不住插口问道：“所以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女儿。” “她是我妹妹。” 朱新一脸呆滞：“所以你们是一家三口？” 第51章 哪幅画没有 作为八卦小王子，他竟然不知道巫一鸣还有个女儿。 当然，两人的关系似乎已经破裂，怪不得妹子对他总是爱答不理的。作为知名画家，他与夏家的婚姻曾被誉为“天作之合”，唯一的遗憾是多年未曾有子。可原来人家不但有，还是老早就有了。 朱新：贵圈真乱。 反应许久的朱新惊恐地想起，他还对巫欢说不要破坏别人家庭的话！巫欢竟然没气到没打爆他的血条。 可妹子不计较，不代表鹅叔脾气好啊。况且看巫一鸣如今的模样，有种巫欢指哪打哪的气势。别看他比鹅叔个头大，但他绝对干不过鹅叔。 朱新不留痕迹地远离他的临时合作伙伴。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他对天叹气。 “猪兄，没事吧你？” “我在思考人生。” “你知道看见一只伤春悲秋的猪，对我造成多大的不适吗？” 朱新看着脚边他一蹄能踩大半身体的小灰鼠：“我只知道，你能不能看清我的全貌还是个问题。” 陶安鼠：我咧个去。 …… 这时候的巫欢，正在寻找矮哥。她记得矮哥说他穿成哞牛，牛是农场最大的动物，目标明显。 可巫欢在农场的耕田区和牛棚晃了一圈，竟然都没有发现哞牛的身影。 “秃头鸡，你知道哞牛在哪吗？” “花白啊，你找哞牛做什么？他已经很可怜了。” 看起来花白的脾性还真差，秃头鸡警觉的样子，让她错以为她能对哞牛造成多大伤害。但以哞牛的身躯，绝对可以在农场横着走。 不过话说回来，让动物都觉得可怜，看来矮哥现在的处境并不好。 巫欢随便套了套话，就得知了发生的一切。 哞牛不好好吃饲料，还在干活时偷懒，被皮格鞭打时折了腿，短期内都不能干活。皮格一时气愤，将他关在一间小屋，说是不如宰了，能吃还能卖钱。 巫欢找到哞牛时，他正恹恹地趴在昏暗的小屋。 “哞牛。” “你来做什么？”矮哥瞪着眼睛，牛面更显暴躁，“我再怎么废物，也比你个小东西强！” 巫欢：…… “是我，矮哥。” 哞牛·矮哥愣了一下：“哦，是你啊，你怎么进来了？” “再不来你就要被皮格宰了。”巫欢扬了扬尾巴，透出猫身上褪不去的慵懒闲适。 “啧啧，混的真惨。”陶安鼠也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比你好！我一脚就能踩死你。”矮哥盯着跟进来的两只动物，“他们也是玩家？” 陶安哼道：“偷听也这么光明正大了吗？” “我也加入你们的合作。”巫一鸣的语气稍稍平稳，目光只是看向巫欢，“别着急拒绝。关于这个副本，我知道的比你们多，交换信息你们绝不吃亏。” 巫欢甩了甩尾巴，隐约透出几分烦躁。 私心上她并不想与巫一鸣过多接触，可有人愿意无条件分享信息，她想她不该拒绝。 “先说说你们的发现吧。” 第一剧情画可以看成农场的初始状态。 以农场流传的一段话作为总结：马拉车，驴推磨，牛要哞哞耕田地；狗看门，猫捉鼠，鸡要打鸣和下蛋；羊咩咩，鸭嘎嘎，猪最幸福只等吃；鹅轧轧，兔咕咕…… 听起来动物们各司其职，农场满是一幅生机勃勃的画面。 矮哥落到如此处境，问题就在于，玩家们在这里需要遵循农场规则，扮演自己的角色。 第二剧情画是转折的前奏。 按照陶安所说，马先生提出革命起义，动物们聚在一起进行谋划，决定干掉皮格，翻身做农场主人。 其中以狗老大黑背犬的气势最盛。这时狗老大还不叫埃顿，但已是狗群的首领犬，动物们便称其为狗老大。 动物们基本举爪赞同，其中狗老大强势出击，获得“首领”位置，统筹安排动物们的使命。 比如花白去抓皮格的眼睛，好让他失去行动力。鹅群和鸭群负责围住两个干活小伙，将三人分开。牛羊马作为主要攻击力，其角和蹄可以对人类造成伤害。 “莫昂呢？” 陶安疑惑：“莫昂是谁？” “就是驴瞎子，他有提出什么意见吗？” “哦，我正要说到驴瞎子。他自己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动物们受主人统治已久，畏惧心深入骨髓，一开始没有动物愿意站出来打前锋。” “然后驴瞎子就被赶鸭子上架，推上‘造反主力军’的位置。说起来，感觉驴瞎子不太受动物们欢迎？” 第77章 “不止不受欢迎。”矮哥听着眼神也不对起来，回想起之前的所见所闻，补充道，“他在农场里，向来干最重的活，吃最差的饲料。农场主像是往死里虐他一样，动物也不怎么跟他交流。” 简而言之，驴瞎子可以说是农场的底层存在。 可是谁也没想到，在第四剧情画中，他与埃顿各占半壁江山，甚至还取得了马先生的暗中协助。 第三剧情画是动物们的造反日。 第四剧情画则是革命成功后的内乱。 巫欢算是中途退出剧情，对于后续发展并不清楚。但幸好，她偷听得的内容已经足够。 剧情结局应该是埃顿死亡，莫昂胜利，获得农场的统治权。 那么第五剧情画，会是什么呢。 很可惜，朱新和巫一鸣也不知道答案。 但巫一鸣却知道些别的。 “在第四剧情画中，曾经死过一个玩家。他的身份是黑兔，投靠了埃顿，在混乱中被踩死。” 巫一鸣说的是第一次走剧情的事。 “另外我去过第二剧情画。当时对于鼠群是否有资格参与改革起了争执，最小的鼠十三被狗老二咬死了。” “等等——鼠十三？”陶安打断他，“我本家我比你了解。加上鼠小哥，一窝十二个兄弟姐妹，你上哪弄出一个鼠十三？” 巫一鸣沉默了一下，却不是陶安以为的心虚。 “虽然死了一只小鼠，但那次剧情成功。”巫一鸣顿了顿，“从那以后，就没有鼠十三了。” 巫欢抬起眼睛：“哪幅画没有？” “每幅画。” “你说有个身份为黑兔的玩家，也死了。”但巫欢之前在剧情中，看见过黑兔，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巫一鸣说的那只。 “那次死了很多动物。” 第一次走剧情时，莫昂与埃顿针锋相对，各不相让。大大小小开了六次战，伤亡惨重，后来埃顿险胜，宣告剧情失败。 “剧情画是连续的。剧情成功后，其变化会对其他画产生影响。” “但剧情失败，只会重置。” 所以再次进入失败的剧情画时，那些死去的动物都回来了。动物会回来，可玩家不会，黑兔也就只是原本的黑兔了。 * 第四剧情画。 农场出现了新的流言。 不久前，花白、干架鹅和猪哄哄在农场不翼而飞，而动物们在东南角找到一个通往的外界的土洞。 很明显，他们离开了农场。这正验证了之前的流言，花白投靠人类了。 “埃顿，外面传言你暗地里和人类勾结，花白就是去给你传递消息了。很多动物们嚷嚷着要去投靠莫昂。” 灰马驹·盛见柯气愤地甩着尾巴：“谢自还真是会玩阴招。” “不是谢自。”黑背埃顿·闻宴眼神凛冽，即使他什么都不做，黑背犬的威风也浑然天成。 盛见柯玩笑道：“总不能是驴瞎子吧？” “除去玩家身份，你觉得动物里最聪明的是谁？” 盛见柯理所当然道：“马先生，他提出了革命嘛。” “但如果真正提出造反的人，不是他呢？” 不是马先生，难不成还真是驴瞎子？当时造反的时候，驴瞎子可是闷声不吭的，后来被动物们赶鸭子上架的推为“前锋”。在盛见柯看来，他只是被欺压后的反抗者，偏偏他还与闻宴的身份敌对，如果闻宴不放水，这个剧情根本不可能成功走完。 盛见柯疑问的眼神得到闻宴的一个点头，得到答案的盛见柯连续卧槽两声。 “那我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闻宴懒懒给他一个眼神：“什么都不做，等。” 盛见柯一脸懵逼，等什么？不都先下手为强吗，为什么不趁现在赶紧把谢自给做掉。 闻宴没有解释。 谢自有那个能力在，他不论做什么都会暴露。反而，莫昂和谢自，可不一定坐的住。只要什么都不做，以不变应万变就好。 他动了动指尖。 这种时候有些无聊，他觉得他应该找点事情做。嗯……找点有意义的事。 闻宴打开贴吧。 [w]：。 [小巫不污]：大神找我？ [w]：我发错了。 [小巫不污]：哦。 闻宴看着这一个字，就能想象出巫欢嘴唇微抿的模样，明明乖巧还带着稚气的脸庞，却泛着冷淡。 真正可爱极了。 [w]：/摸摸jpg/别气，那就当是我找你吧。 [小巫不污]：/冷漠jpg/ [小巫不污]：大神找我什么事？ [w]：天命准备招新，我打算将你列为候选人，你接受吗？ 闻宴才不会告诉巫欢，候选人只有她一个。 [小巫不污]：能不能问一句，为什么会选上我？ [w]：第一，你开启了宿命贴吧特殊功能，这是缘分。第二，你在新人中很有潜质，擅长观察和记忆，刚好是天命小队所缺少的。第三，你的能力牌是一张相当厉害的毒牌。 [小巫不污]：不愧是w神。这么说……你知道我的副本内容？ [w]：这是队伍的秘密，如果你加入，就会知道。 [w]：第四，你对于我说的“天命”、“毒牌”没有任何疑问，只有苏醒的资深玩家才会了解这些。而你进入宿命甚至不足一个月，一个月的苏醒者寥寥无几。 [小巫不污]：/厉害jpg/还有？ [w]：第五，天命马上就会多一张特殊卡牌，私人定制，队员专用。你感兴趣吗？ 闻宴没有马上收到回复，他并不担心巫欢那边有什么突发状况，他知道巫欢此时需要思考。 [小巫不污]：卡牌可以研发？ [w]：只有我能做到。 对面再次沉默数秒。 [小巫不污]：我的荣幸。 闻宴勾嘴轻笑。 “闻……埃顿，你咋地了，在想怎么对付谢自？” 第一次在盛见柯打岔时，闻宴扬起的唇角没有落下，反而愈发愉悦。 “我在想……礼物的事。” “礼物？”盛见柯想到那天被巫欢丢掉的礼物盒，安慰道，“你也别难过，我觉得嫂子大概是不知道你送的。” 闻宴的唇角微落，瞬间冷凝：“白痴。” 盛见柯：？？？？？？ 第52章 钥匙可以开锁 巫欢看着屏幕沉思。 如果不是清楚地知道她的副本内容，根本不可能知道她擅长什么。最奇怪的是宿命卡牌的事，w怎么会知道？ 巫欢不留痕迹地看了眼陶安鼠。 这件事是陶安主动跟她提起的，说起来，陶安为何偏偏拿“胖咕咕”举例，太过巧合了。 被怀疑的陶安鼠只觉得脊背一凉。 门被咚地一声撞开。 皮格一手提着酒，一手挥舞着马鞭，骂骂咧咧道：“畜生！你们这些畜生怎么也在这里，想一起被宰吗？” 小屋昏暗，堆着一丛草垛。巫欢跳上顶端。 朱新和巫一鸣的存在太过明显，皮格并没有注意巫欢，只是唰唰的扬起鞭子，落在猪哄哄身上。 朱新嗷嗷大叫着避开，第一反应不是痛，而是：“掉血了混蛋！” 趴在草垛上巫欢俯视着皮格。 直到现在，她还没有找到“拯救农场”这个任务的突破点。但她总觉得，并不是救下农场主皮格。 按照剧情的逻辑线，皮格必死，否则到第三剧情画一切都会结束。 压迫，反抗。 农场的经历无非就是这样。 动物们从各司其职，到密谋造反，到成功革命，再到两王争霸，最后一步，只能是稳固江山了吧。 按照所知信息，最后的赢家是驴瞎子莫昂。 其实无论谁赢，动物们总归是如尝所愿的得到了农场，将人类赶了出去。农场主的压迫被动物们自行解决，皮格又是必死的命运，那么农场真正的危机，究竟会是什么呢？ 果然只能去第五剧情画看看了。 “哞牛，你还能走吗？” “能是能。”穿成哞牛的暴躁矮哥声音有些沉厚，情绪却略带低沉，“但是要走去哪儿呢？农场没有出口，还是会被赶回来的，不反抗也就算了，反抗就是掉血。” 第78章 “能走就行。”巫欢从草垛上轻盈跃下。 看来暴躁哥真的是被困在这里了。 来这里的目的无非就两个，解救暴躁哥，交换信息。 小屋毕竟算公众场合，谁也不知道何时会碰上其他玩家，在这里交流反而更安全。 “喂，你们这群畜生怎么回事，想造反吗！” 皮格看着用三只腿站起身的庞大哞牛，色厉内荏地吼道：“你给我趴那！呆在原地！” 暴躁哥不耐地低头，牛角粗暴的把皮格推到一边。 “哟，兄弟，不错嘛。”陶安鼠一溜烟跑到他身上。 一鼠一猫一猪一鹅一牛，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出屋子。皮格气愤地骂骂咧咧着，追在后面。 “怎么摆脱他？” “我们分开行动，在一起目标太大……” 巫一鸣掀起翅膀，朝着皮格挥去，鲜艳尖锐的喙狠狠啄在他的腿和手上，动作快而凶猛。 皮格竟然毫无反击之力，哎哟着退回房间，砰的关上门，竟是一时不敢出来。 “他不敢出来，不用分开。” 巫欢：…… 原来朱新的说法并不夸张，这干架鹅凶猛起来，简直不给人活命的机会。 幸好巫一鸣还有分寸的记得口下留情，否则皮格一出事，整个剧情又崩塌了。 * 第四剧情画。 继造反日光荣一战之后，农场再次开战。 原因很简单。 首先是流言蜚语，逃跑的三只动物都是埃顿的手下，埃顿涉嫌投靠人类，令动物们不安，在莫昂的暗中挑拨下，鸭群的大半投靠了莫昂。 再接着，是猪小妹偷食羊奶和鸡蛋。莫昂上门讨要说法，猪小妹又趁机策反，攻击了埃顿。 场面一时混乱，便开始了农场第二次大战。 无人注意，灰山羊站在一旁，仿若旁观者：“成功了？” 大鸡冠点点头：“锁定十个小时。” “怎么才这么久？”灰山羊微皱眉。 大鸡冠垂着脑袋，没敢发话。 “只要在十个小时内结束副本，就能拖死闻宴。谢队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没信心？”白美羊露出山羊招牌的温和笑容。 灰山羊·谢自前蹄微动，透出一丝隐晦的攻击性：“林盼，我不需要你来质疑我。” 白美羊·林盼轻“哦”了一声，疑问的语气更显讽刺：“虽然叫你一声谢队，但我不是你的手下。” 谢自眼中闪过一丝晦暗的不悦：“你也要记住，你不过是s的代言人，跟我合作的人不是你。现实不容忍罪犯，你如此高调不知进退，或许有一天，等待你的只是一扇铁窗。” 林盼蹭了蹭身上，将翘起的一小搓软毛梳理干净：“这就不劳谢队操心，谢队才要小心双手被圈起来才是。” 谢自看着林盼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人都有弱点。” “哦？” “我听说闻宴最近跟一个女孩子走得很近，你知道这回事吗？” 林盼的动作一顿。 “看我，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听说你跟她也很熟。”谢自紧盯着林盼，“宿命可不止我和季明两人。” 林盼微笑不语。 “乐意传过来的可不止信息，而是录像。人一旦有了致命弱点，让他痛苦就很容易，你说对吧？” 林盼眼中闪过一丝戾气，接着笑道：“谢队说的是，所以你可要藏好你那怕死的弱点啊。” 林盼说完，加入战场，一角顶上灰马驹。 “该死！” “谢……谢哥。” “林盼太嚣张了，你过会给她一个教训。” “可是……” “让她跟闻宴一起留在这里吧。” 听着谢自隐晦的愤怒和狠意，季明苦哈哈地看着屏幕中的卡牌。 [锁与钥匙] 这张卡牌可以将一个人锁定在副本中，规定期限内禁止以任何方式离开；也可以打开通往现实的大门，无视惩罚离开副本。 没有冷却期，没有使用限制，钥匙可带人同行，没有上限。 这是一张王牌。 当初，闻宴以一张废牌为空白基底，他制造了这张突破在规则边缘的特殊卡牌。 而谢自以副本为由，说服闻宴将卡牌暂时绑定给季明。然后使用这张卡牌，将闻宴困死在一个极其危险的副本，并使用钥匙逃离。 锁定时间远超于副本任务时间。 所以直到现在，他们都想不通闻宴是怎么逃离那个副本的。 季明看着卡牌。 这张卡牌的属性被改，除了闻宴，没人能改变它的转移权。所以谢自这些年来一直看重他，其实是看重他手上的王牌。 可是他一直没敢告诉谢自，这张牌在他的手中，早就开始失控了。 他控制不了这张牌，这是闻宴的东西。 季明产生一丝惶恐感。他们真的能打败闻宴吗？ …… “莫昂死了！莫昂死了！” 动物们嚎叫着，牛羊乱转，肆意践踏着脚底的小动物们。 埃顿的嘴中满是鲜血，顺着黑色的毛皮流淌而下，将眼瞳衬得愈发漆黑深沉。他的视线穿透混乱的现场，落在远处的季明与谢自身上，犹如恶魔的注视。 仿佛在说：下一个就是你们。 白光一闪。 【滴——】 【剧情终止，失败。】 小屋不算宽敞，突然多出的人更显得拥挤。 “闻……” 闻宴一把拎起身边人的衣领，那人一愣，紧接着握拳挥向闻宴的脸颊，狠狠反击。 闻宴伸手一挡，砰的撞击声令人头皮发麻。 接着他手臂一弯，手肘狠狠撞向前方，那人后退两步，在所有人的注目下，撞进第四剧情画中，消失不见。 “这么能打？怎么不就地解决他？” 闻宴伸出一根手指，捻了下额角的微汗，收回掌心呈微握拳状，显然还没从攻击状态中走出。 盛见柯不乐意的质问道：“林盼，你这么能，那怎么还跟着谢自那老赖啊。” 林盼撇撇嘴：“关你何事？” “那我们闻哥爱咋滴咋滴，与你何干？” “是啊，与我无关。”林盼意味深长道，“难道不是怕谁看见吗？” “怕什么！我们闻哥行得端，坐得正……” “你们在查s？” 盛见柯猛然闭嘴。 “当初找你们合作，你们不愿意，所以我们只好退而求其次找上谢自。”林盼勾了勾嘴角，凉薄一笑，“何必自作清高。在哪里杀人不是杀？同样是玩家，难不成闻神以为，在宿命空间中死去就理所当然吗？” 孟星澄瞳孔一缩，变为幽冷的竖瞳，有种兽类被惹怒的攻击前兆，右臂化为狼人之臂，朝着林盼攻去。 林盼敏捷地侧身躲开。 整个屋子一颤，墙壁多出一个凹陷，裂缝中的灰尘如同硝烟战火飞起。 “小橙子。” 孟星澄眼眸一动，恢复原状：“闻哥，她说你坏话。” 闻宴揉揉他的头顶，状似安慰。然后抬起眼眸看向林盼，泛着曜石般的漆黑冷冽：“我想杀便杀，不想杀便不杀。没有人能左右我。” “没有人吗？”林盼微笑道，“小巫可以吗？” 季明瑟瑟发抖地站在一旁，谢自被闻宴一拳打进画中，他此时也不知道该不该跟着进去。只见闻宴斜睨着看向他：“等我动手吗？” 季明摇摇头，忙不迭地跑进画中。 “你究竟想说什么？” “谢自打算对小巫下手，我不知道他带了几个人进来。”林盼说完，轻轻一笑，“闻神，十小时内副本必破，祝你好运。” 闻宴扬起眼眸，从狭长的眼角流出冰冷的笑意：“钥匙可以开锁，这是常识。” “啊。”林盼轻叹，“闻神真是高。” 她说完，转身进入第五副本中。 “卧槽，她说的是真的？原来林盼不是宿命队员，是s的人？她为什么要提醒你啊闻哥？她最后那句几个意思，怎么那么像是讽刺啊，她……” “闭嘴。” 第79章 盛见柯果断给嘴巴拉上拉链。 不两秒，他忍不住开口道：“闻哥，我只剩二十几的血。” “知道了。” 闻宴看向孟星澄：“小橙子，你留下来，等……” 第一幅画传来一阵波动。 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画前，闻宴一慌，扯过盛见柯往画里塞。 第53章 他们都怕我 第一剧情画。 巫欢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她扫视系统界面，看见持续下降的血条，微微垂眸。 “为什么血条一直在掉。” “咦！”陶安也跟着她惊呼起来，“我怎么只有五十九了。” 刚好不及格，神他妈的血条。 “我也一直在掉！”暴躁哥不悦地甩了甩头，想把陶安鼠甩下去，“比你还少。” 陶安哈哈一笑：“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你妹！” “我妹就在这里呀，我很放心。”陶安得意道。 “……” 巫欢假装听不见二傻的对话。 “我……去主屋找点吃的。”巫一鸣觉察到什么，主动道，“虽然不能提升血条，还是能补充下-体力的。” 巫欢没有反对。 朱新自觉地跟着他去找食物，而暴躁哥就地趴下。他三条腿支撑笨重的牛身，还挺耗费体力的。 陶安鼠凑近巫欢：“小巫，你是故意支开他的。” “陶子，你别忘了，这里的每个人竞争者。”巫欢从猫瞳里透出一簇冷光，“我出去一下。” 陶安一溜烟跟上去，边跑边道：“我们还是合作伙伴呢。” “没错。”巫欢踩在土台阶上：“所以我没有阻拦你跟上来。” 陶安撇撇嘴，在心里暗自腹诽巫一鸣。 至于为什么是腹诽巫一鸣。 他总觉得从巫一鸣出现后，巫欢给他的感觉就有所不同。如果说原本她还能有几分坦诚，那么现在反而把自己重新藏起来了。 巫一鸣的事他查过一些。 前妻病逝之后，立刻抛弃八岁的女儿，转投豪门小姐的石榴裙下。很多人流传他贪图富贵，可陶安查出来，他最贪图的，其实是夏家在艺术界的人脉。 他要的不是钱，而是名声。当然，名声有了，钱也就来了。两者相辅相成。 可他倒是贪心，名声有了，亲情也不想落下。开始还低调些，后来借着画展的名义，时不时的往s市跑。 但不知为何，每次要见巫欢，他总是会出些意外。不是被人抢劫，就是画展出事，最惨的一次，是在巷子里被人捅了一刀。总之，他跟巫欢的交集少到可怜。 陶安并不同情他。 他既然能在巫欢八岁时抛下她，又何必跑来做个慈父。自相矛盾的人生，只会让人觉得可悲。 趴在一边的巫欢正认真的注视着前方，眼睛一眨不眨。 不远处的驴瞎子正在干活，重重的饲料桶架在背上，压得他脊背下坠。 巫欢观察了一会，才走上前：“驴瞎子。” 驴瞎子抬头朝着巫欢看去。 “你没发现你干的活比别人都多吗？” “不觉得。” “你没发现其他动物都不喜欢你吗？” 驴瞎子盯着花白：“你不也是‘其他动物’中的一个吗？” 巫欢笑了一下，驴瞎子果然跟其他动物不一样，最起码其他动物问不出来这话，也不会说谎。 “可究竟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驴瞎子重复道。 巫欢走近，盯着驴瞎子，这个在未来农场的历史上，是干掉皮格的前锋军，和埃顿争霸的深沉驴，“其实你知道的，对吧。” 巫欢似乎看见驴瞎子咧嘴笑了下。 但很快，恍如错觉，然后她听见驴瞎子轻轻说：“是的，我知道，因为他们都怕我。” …… 巫欢从假篱笆口走出去，突如其来的强光依然十分熟悉。可多次穿梭于画中画外的失重感，依旧让巫欢一时有些眩晕。 出现在熟悉的小屋时，她模糊看见眼前有两道身影，等回过神来，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小橙子？” 孟星澄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的第四剧情画，盛见柯与闻宴前一秒才从这里消失。 闻哥刚才说让他留下来，然后呢？ 孟星澄没忘记轻应一声巫欢，茫然之下还带着几分鼻音。 [一刀君]：闻哥！我遇到小巫姐了，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w]：留着。 [一刀君]：？？？？？？ 巫欢总觉得，在孟星澄之前一闪而过的身影也有点眼熟。可是没等她看清，就只剩下孟星澄一人。 巫欢看着专注凝视着前方的孟星澄，看起来他们是准备一起入画的，那应该是同伴吧。 [w]：从现在开始，你是天命小队的候选人测试官。 孟星澄一脸迷茫的盯着这句话，脑子就像打结的乱绳，绕成一团球。 [w]：就这样，在忙。 孟星澄：我好难。 他反应过来，忙不迭地将对话转发给范栉。 [一刀君]：范哥，这是什么意思？ [木节]：天命即将开始招新，而你负责在副本中观察候选人，估测新人是否有资格加入我们。简单而言，就是考核官。 [一刀君]：我……考核？ [木节]：不用紧张，如果我没猜错，候选人应该只有一人，就是嫂子。所以只是一个名头而已，这句话的本意是：跟在嫂子身边保护她。 [一刀君]：/乖巧jpg/ 孟星澄想起林盼之前说，有人可能会对巫欢下手。 “小巫姐。”孟星澄回头，稚气的面庞流露出异常的安静。 “刚才……” 孟星澄眼睛微眨，透出不明显的紧张来。 “是你的同伴吧？你不跟上去吗？” “不用。”孟星澄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紧张，语气平淡，却大脑放空道，“我要考核。” 巫欢疑惑地眨眨眼：“考核？” 见巫欢与孟星澄相识，巫一鸣多看了他两眼，听见考核二字，下意识问道：“你要加入宿命小队？” 孟星澄果断摇头。 巫欢的注意力却被墙上的凹陷吸引。如同人的拳头，但这样的痕迹却似乎已经超出人的力量极限。 但想想，宿命空间有辅助武器，也有力量加成，造成这样的状况不算奇怪。 “看来别的玩家的状况很是激烈。”巫欢喃喃。 一边的孟星澄：心虚。 * 最终几人还是分开行动。 准备去第五剧情画时，众人才发现，要先去过前四幅，才能触发其剧情线。当然，最初他们是不能确定“去过”还是“通关”。这是后来才发现的规律。 提出分开行动的是矮哥，他由衷地祝愿巫欢尽早通关，因为自从他受伤后，血条像抛物线一样地往下掉。 没有人提起血条归零会发生什么，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当巫欢从第二剧情画出来时，再次发现画上的变化。 第四和第五剧情画下都多出一个红点。 她把几人说的细节梳理一遍，忽然发现，第一个红点分明就是巫一鸣所说的死去的“黑兔”玩家。 那么现在，又有两个玩家阵亡？ 巫欢准备进入第五剧情画，只听见旁边传来细碎的声音。她回头，看见屋内多出三人。 一个是刚与他们分开的朱新，他从第三剧情画出来。 还有一个陌生女人，身材高挑，有几分眼熟，巫欢隐约记得是在网页娱乐新闻上见过，是个不出名的三线之外的女明星。 “嗨！真巧，我们又可以一起行动了，鹅叔。”朱新打着招呼，“这是我新遇见的伙伴。” 第80章 女人神情冷淡，似乎不愿与几人交谈。 巫一鸣：“那我们一起好了。” 女人没有反对，只是朝着第五剧情画走去。路过巫欢时，她的脚步微不可见地一顿。 巫欢疑惑抬眸，升起一丝警觉。 女人不知从哪抽出一把匕首，动作熟练而迅速地朝着巫欢心口而去。 巫欢猛地后退。 离巫欢最近的孟星澄身形一变，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如同游戏中的变身，微张着嘴，露出尖锐的狼牙。 巫欢看着挡在身前的孟星澄，恍然想起爱丽丝副本中她听见的那声低吼不是错觉。 “兽化？”朱新震惊之余，嘴巴忍不住的起哄，“帅！” “等等——你们有仇？” 巫欢摇摇头：“我不认识她。” 但自从陶安普及过宿命卡牌的解绑，又说她手上的宿命卡牌有很多人觊觎时，她就做好了麻烦上门的准备。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玩家亦然。 她在每个副本使用不同能力，早晚都会暴露。 让人意外的是孟星澄。 巫欢看着已落下风的女人，猛然觉得孟星澄跟她想的似乎并不一样。 孟星澄……不像是她以为的新人玩家。 巫一鸣后怕地走到巫欢身旁，一脸担忧关切：“小巫，你没事吧？” 巫欢捏捏指尖，侧移一步，将视线重新投放到打斗的两人身上，假装没有看见巫一鸣低沉的情绪。 墙边的锄头、板车劈里啪啦地散乱着，有些被波及到的农具甚至碎裂成屑。 为了以防万一，巫欢拿出“万花弓箭”，对准纠缠的两人。万花弓箭的花苞威力极大，孟星澄与女人距离过近，巫欢一时只能举着。 女人身上的血痕愈来愈多，手下却愈发狠厉，她自知对付不了孟星澄，朝巫欢看了一眼，手上竟然多出和巫欢一样的“万花弓箭”，她可没有任何顾虑。 在孟星澄兽化的爪没入她胸口的同时，她手上的花苞射出，朝着巫欢而去。 孟星澄竖瞳微缩，抽出利爪，但花苞已经接近巫欢的面部。 巫欢眼眸一缩。 万花弓箭的花苞在她的瞳孔间放大，侧躲显然来不及。花苞箭头直指她的面部，巫欢下意识仰头。 与此同时，身前传来沉闷的爆裂声。 第54章 祥和的农场 巫欢来不及思考这身影是谁。 如此近距离的爆破，她总会受到一些波及。可她静待几秒，砰的炸裂后，是重物轰然倒地的声音。 其他什么都没有发生。 巫欢这才意识到万花弓箭真正的作用——花苞箭头只会针对性地在第一个触碰到的物体内爆炸，不波及，也不放过。 这是单追踪型武器。 巫欢的第一反应是，她刚才白白瞄了这么久，若是直接对准女人攻击，就不会多出后面的事了。 巫一鸣大步上前，走到巫欢身边，满脸后怕：“小巫，你没事吧？” 巫欢默然不语地直起身，躺在地上的人，竟然是朱新。 从朱新身上看不出什么外伤，只是皮肤微皱。他的眼珠死死盯住巫一鸣，满脸错愕，张着嘴，鲜血夹杂着内脏的碎肉从他的口中溢出。他的五脏六腑全然破碎。 朱新的眼神虚虚的凝在半空，失去生机。 巫欢这才看向巫一鸣。他的双手微-颤，不知是出于恐慌还是愧疚。 “我很害怕你出事……小巫，真的……你对我很重要，你是我的孩子啊。” “所以你推了他？” 巫一鸣脸颊一颤，没回应。 不知为何，巫欢心中升起一丝愤怒，就像是有人在她的心头埋下引线，点燃的火花闪烁着向内蔓延。 “很重要……”巫欢轻笑，“多重要？比你还重要吗？” “当然！我是愿意为你挡住任何危险，即使死去……也在所不惜。”巫一鸣语气急切，“只是现在，我们都活下来了，不是吗……” “原来我这么重要吗？”巫欢闭眼，“我真是荣幸。” “小巫……我只是为了你……” 小屋一片死寂，了无生息的朱新还在不断溢出鲜血，角落的女人胸口是一个死亡的黑洞。 巫欢恍惚了一下，竟觉得对死亡已经如此习惯。这种感觉让她有些心慌，也有种清醒的平静。 只是她仍觉得有股莫名的火焰在心底燃烧，企图灼伤她脆弱的血肉之躯。然后她听自己冷厉而冰凉的声音： “是我还是你重要？” “是我还是你的名声重要？” “是我还是你的那些画重要？” “……” 巫一鸣嘴唇泛白，嗫喏片刻，才发出声音。 “是……是你。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你，小巫，我希望你幸福，我希望你好好活着。” 如果十年前的巫一鸣说出这样的话，一切都会不同。 “太迟了。” 巫欢茶色的瞳孔愈发浅淡，像是隔着冰冷的雾气，让人看不见里面有什么。 “你在得到自己想要的以后，再来说这些，太迟了。” “那是我以前想要的！”巫一鸣因情绪激动而肩膀耸动，他慢慢平静，然后道，“我可以退圈，我想照顾你，小巫。我和夏薇没有孩子，因为我知道你一定无法接受。还有那些钱，都是我卖出去的画，在你成年后，自动转到你的账下……” “我都没有发现，原来你这么幼稚。”巫欢的笑唇弯着浅浅的弧度，可是她的神情却是与之相反的冷漠，“有些选择只有一次。” “没人会等着你后悔，没人就该感激涕零的接受你想给他的一切。” “你想要我接受的一切，我都不想要。” 巫一鸣惨白着脸，向后踉跄一步。 而巫欢只是递给孟星澄一个示意的眼神，然后前后进入第五剧情画。 …… 这里意外的祥和。 农场铺设着小路，不知名的野花点缀田野，栅栏歪歪扭扭地将牛棚、羊圈区分开来。 巫欢抬眸，看见一只眼熟的灰兔趴在她的旁边。 “小橙子？” 灰兔细声细气地应了声。 还真是孟星澄，分明就是之前跟灰马驹在一起的那只。所以灰马驹的那声呼唤，不是她以为的“小成”或“小陈”，而是“小橙子”。 巫欢抿着嘴，安静的猫瞳几乎没有波澜。 她有些累，忽然不想去问，为何孟星澄不跟着他的同伴，他口中的“老大”究竟是谁，所谓的“考核”又是什么。 或许还因为她有种莫名的感觉，那就是孟星澄并不会伤害她。只是现在她无法认真思考那种心安从何而来。 “小橙子，我刚才……过分吗？” 平心而论，巫一鸣刚才救了她，虽说行为算得上卑劣，但结局如此。 巫欢的眼神有些失去焦距，出神地看向远处。 其实她没打算从孟星澄这里得到回答。可是意外地，孟星澄摇摇头，长耳微动。 “啊，没错。”巫欢应道，声音依旧有些飘渺，“这算得上什么呢。” 她说完陷入沉默，孟星澄则呆在旁边纹丝不动。 片刻后，巫欢眼眸一动，笑道：“走吧，小橙子，我们去破解这幅画的秘密。” …… 农场一派祥和。 哞牛和羊群在农场东边的草地上吃着草，无比闲适。 猪圈里的猪群埋头啃着饲料，似乎有九、十只，她看见了猪小妹和一些没见过的猪崽。巫欢一时数不清，但肯定比之前要多。 巫欢一眼就看见其中熟悉的猪哄哄，一头埋进饲料中，只剩下大耳朵扑扇着。她的视线顿了一秒，若无其事地移开。 巫欢脑中忽然蹦出矮哥说的那段话： 马拉车，驴推磨，牛要哞哞耕田地；狗看门，猫捉鼠，鸡要打鸣和下蛋；羊咩咩，鸭嘎嘎，猪最幸福只等吃；鹅轧轧，兔咕咕…… 巫欢心中的默念忽地停滞。 有地方不一样。 喜欢跟白鹅们呆在一起的兔群不见了，喜欢在矮栅栏边跳跃的马驹们也不见了。 巫欢走向熟稔的秃头鸡。 “秃头鸡。” “谁在叫我啊！”秃头鸡扭头左看右看，“是谁！” “我。” “花白！”秃头鸡这才听见背后的声音，猛地转身，“你怎么会来这里？你还想闹腾啊，我都跟你说了，我是不会跟着你瞎闹的。” 巫欢心思一动，问道：“为什么？” 第81章 “你看看你，还没看清楚现实吗？你以为灰兔白兔还有马驹们是怎么死的？”秃头鸡咕哝着，“如果你继续闹，下一个就是……” “灰兔！你不是……死了吗？”秃头鸡震惊地看着一旁成团的长耳灰兔。 巫欢随便解释道：“我把他藏起来了。” “哦。”秃头鸡松了口气，随即又紧张兮兮道，“你不怕被看到啊，他们会把灰兔咬死的！” 巫欢对此倒不甚意外。 当初兔群和马驹都归属于埃顿，在驴瞎子莫昂胜利后，一定会不留情地进行威慑，旧部下必然惨遭洗牌。 虽然鸭群和鹅群仍在，但巫欢却发现仍旧少了一两只眼熟的鸭鹅。 唯有猪群，一个未少。 “我劝你呀，安分点吧。”秃头鸡苦口婆心道，“你看猪哄哄他们，投靠过来之后，现在多幸福。” 说起来，秃头鸡一开始就是莫昂阵营，也难为他能和巫欢说这么多。看来他和花白确实是有几分交情在的。 “谢了。” 她还没问，秃头鸡就把什么都交代清楚了。 猪群叛变投靠莫昂，而埃顿失败，兔群、马驹都被灭，其他动物也多多少少受到波及。莫昂的这番操作，还真有种心狠手辣的枭雄风范。 “那莫昂呢？” 秃头鸡脸色一变，像是触碰到什么禁忌，“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说着咯咯咯的离开了。 “小巫姐，这里……没有兔子了？” “是啊，只有你了。”巫欢看着迷茫的睁着眼睛的孟星澄，伸出爪子摸摸他的耳朵，“怎么了？” 孟星澄歪着头想了一秒，认真道：“有只白兔请我吃甜甜的草，还说让我记得还她。” 孟星澄的眼神过于安静，似乎无论发生什么，他都是那副模样。可巫欢却莫名升起一丝怅然。 巫欢沉默一秒：“还会见到的。” 其实只要回到之前的剧情画，就还会见到那些所谓不见得动物。可是，见到又能如何呢？ 巫欢的视线投向主屋。 想到秃头鸡说灰兔会被咬死的事，她给孟星澄打了一个等她的手势，然后悄悄靠近主屋。 屋内传来嬉闹声，浓郁的酒香从门缝中溢出。巫欢透过窗户看清里面的画面时，瞳孔一缩。 本该死去的皮格和帮仆正围桌而坐，打牌酗酒。 她的脑中闪过一丝什么，却转瞬不见。 皮格没有死。 他回来了，继续统治着农场，过着酒肉生活，鞭策着农场动物们干活。那么之前的造反，莫昂和埃顿的争夺之战，全然成为一个笑话。 可是皮格为什么会没有死呢？ 第二剧情画的造反宣言是杀掉暴君皮格，第三剧情画中皮格一旦逃脱就宣告剧情失败。他在剧情线中只会走上一条必死之路。 不等巫欢细想，从屋内传来一声质问： “谁在外面？” 随着这声斥责，凶猛的狗叫声从屋内传来，那汪嗷的犬叫带着恶意的攻击性，巫欢只觉得汗毛竖起，警觉地跳上窗台。 “我不是说过不允许你们靠近这里吗！” 皮格隔着窗户愤怒地看着巫欢，眼睛发狠，命令道：“又是你，花白。给她点教训。” 花白原身真会惹事。巫欢边想边扭头，看见五条斑点犬围着她，口中恶涎倒垂，眼睛黄亮而凶恶，正准备朝她扑来。 【滴——】 【使用卡牌：秘密窃听者。】 恶犬们停滞一秒，找不到目标般左顾右盼。 “奇怪，我在干嘛。”皮格拉了拉丝绸褂，朝着两位小伙摆手，“算了，散了散了。” 然后他又对着外面的五条犬道，“你们看着门，我去睡会儿。” 巫欢松了口气，才觉得尾巴一阵疼痛。她看了看尾巴尖，掉了一戳毛，露出几丝血痕。 巫欢下意识心疼地舔了舔尾巴，升起一股暴躁的愤怒。但她压了压情绪，给不远处的孟星澄一个眼神，然后转身进入主屋。 既然已经使用能力，不如多找找线索。 巫欢从屋内的镜中模糊地看见自己的模样，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花白长大了些，却也消瘦了些。 “好的，那我们先走了。”小伙哈腰道。 其中一个小伙想起什么般，叫住进屋的皮格，“场主，马尔斯农场送来一匹黑驴，怎么安置？” 皮格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他微醺的脸色沉下来：“该怎么安排怎么安排，明白吗？” 小伙没敢多问，就这么离开屋子，路过门口时，还心有余悸地避开五条恶犬。 巫欢的视线停留在那几条恶犬上。 斑点犬…… ——斑点快生产了，您可以找理由把斑点的孩子抱进主屋养。 ——狗崽长得很快。 巫欢的胡须一颤。 第55章 叮咚，上课啦 农场恢复原先的轨迹。暴戾的皮格，各司其职的动物们，看似就像是一场轮回，农场没有丝毫改变。 可是消失的兔群和马驹，多出的猪崽们，长大的斑点犬，无不昭示着她仍处在前进不歇的时间线上。 没有轮回，也没有回到过去。 难道说，第三剧情中皮格其实并没有死亡，而只是被赶出农场？可这样就与“皮格走出屋内就剧情失败”相矛盾。 巫欢跟着皮格走进屋内。 皮格并没有立刻休息，而是捧着酒坛，醉醺醺地打理着自己的财产。丝绸衣褂，新鲜的羊奶，可口的奶酪，棉被……还有金钱。 皮格以一种欣赏的姿态，看着这些属于他的东西，露出一种得意的满足感。 其实在人类眼中，他的行为只算是富贵地主的日常。但对动物们而言，的确是自私无情地夺走他们的劳动成果，却坐等享受的可恶人类。 自私而残暴，是动物们对于皮格的评价。 巫欢无意识地咬了咬尾巴。 刚才并没有看到驴瞎子莫昂，秃头鸡也避开了这个话题。 农场的小伙说，马尔斯农场送来一头黑驴。皮格看起来并不待见他，却依旧留了下来。跟第一剧情画时，驴瞎子的处境极其相似。 巫欢的思绪如同蛛网密密麻麻地缠绕着，所有的画面和动物们的对话从脑海中一一掠过。 农场一派如常，皮格被抱怨是残暴的人类，驴瞎子处境不好。 驴瞎子说：他们都怕我。 农场开会，决定造反。 驴瞎子被迫成为造反者的“先锋军”。 农场动物革命成功。 驴瞎子有主攻功劳，皮格死于农场暴-乱。 农场动物们起内讧。 驴瞎子莫昂与埃顿针锋相对，划分地界，而后莫昂取得胜利。 农场恢复欣欣向荣之景，动物如常生活。皮格依旧统治着农场，甚至多了几条凶猛的看家犬护卫。 驴瞎子莫昂不见了，但农场新送来一头黑驴。 然后会发生什么呢…… 黑驴长大，成为农场中工作最繁重的动物，场主不甚待见，所以在动物中也不受欢迎。他有造反心思，但按兵不动，只是暗中引导德高望重的马先生提出革命之说…… 巫欢顺着思路往下想，心中若有惊涛波动。 没错，这就是莫昂。这分明也是另一个驴瞎子！ 所有的线索指向剧情的轮回，可时间线却是向前推移的。最大的矛盾点在于—— 第五剧情画中，驴瞎子的失踪和皮格的出现。 新皮格为什么一开始就不待见黑驴？为什么好像知道自己会有危险般调-教斑点狗？ 如果动物内讧中，胜利的是驴瞎子莫昂，那么这些斑点犬正是被马先生带走，而后调-教为他所用才对。可是斑点犬却为新皮格所控，成为他脚底的护卫军忠犬。 巫欢的胡须一颤，她想到一个骇然的可能。 【10……9……8……】 巫欢看着能力倒计时，深呼了口气，悄悄把门阖上，将五条恶犬阻隔在屋门之外。 【2……1……0……】 如同隐身的窃听能力悄然消失，皮格的愤怒质问声响起： “花白！你怎么在这里！” 与此同时，巫欢看见皮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衣服中抽出的长鞭。 她又想起一个细节。在造反日当天，皮格是艰难的从墙上取下马鞭。那时他没有把马鞭带在身上的习惯。 巫欢踩在高高的柜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皮格，将他的神情与姿态尽收眼。 她说：“你不是皮格吧。” 空气凝滞一秒。 第82章 从这个角度，巫欢清楚地看见“皮格”愤怒而震惊的眼神。 “花白，你找死！” 马鞭毫不留情地朝着巫欢甩去，冷厉的咻咻声将木柜边缘削成碎屑，留下触目惊心的斑驳痕迹。 巫欢从皮格的反应中，已然得到回答。 她躲过这一鞭，轻巧敏捷地逃到外间，原本安静守在门口的五条恶犬愤怒地扒拉着门窗，撞击伴随着震颤，几乎要破门而入。 巫欢停下脚步，回头：“你现在还记得，对吧，莫昂？” “皮格”靠在里屋的门框上，面无表情地盯着巫欢。 “你披上人皮，就成为了一个人类。然后你会慢慢忘记这些事，你以为你就是真正的皮格。” “你沉醉于酒肉奢靡，将农场玩弄于自己的股掌之下。动物们很快会忍受不了你的暴行，等新来的黑驴长大后，就是你的死期。” “周而复始，没有尽头。” 巫欢叹息道。 “这才是农场的劫难，这是农场永远也摆脱不了的因果命运。” “皮格”面部稍稍僵硬，却掩盖不住那浓郁的阴沉：“花白，我是这里的主人！农场是我的农场，懂吗！？” 不等巫欢回应，只听他冷笑一声，朝着恶犬发布命令： “杀了她！给我杀了她！” 听到命令的恶犬如同饿得发狠的狼，破门而入，咆哮着冲巫欢而来。巫欢正盘算着从哪个突破口趁机逃脱，只听见冰凉的系统音响彻在耳畔： 【滴——】 【触发小丑的诅咒光环。】 【三分钟内不可动弹。】 巫欢只觉得身体一僵，一句“特么的”不由脱口而出。谁想到当初小丑一句话，竟然跟恶鬼似的如影随形地跟着她，时不时给她致命的一击。 所谓百分之二十多的生存率，根本就小丑恶意加持的死亡攻击吧。 巫欢看见恶犬的涎水滴落在她的脚边，牙齿尖锐，泛着恶臭的血腥味，令她无处可逃。 这是吞食过生肉的味道，散发出一股腐烂的恶臭。 巫欢呼吸急促，只觉得死亡的阴影笼罩而下。 【叮咚——】 【上课啦。】 随着这声奇怪的系统声响，几乎啃咬到巫欢头顶的恶犬忽然收起嘴巴，如同收到指令般乖巧地蹲坐在地上。 【补课老师无比伟大，放弃悠闲的旅游假期，只为传授知识，播种希望，浇灌祖国的花朵。因此在补课老师的课堂上，没有学生能够不认真听讲，也没有学生可以开小差。】 【同样，教育禁止暴力行为。在素质教育中，补课老师也不可以体罚学生。】 【本节课时长5分钟。】 【请各位同学认真听课。】 巫欢不受控地啪地坐在地上，只觉得一股强大的无形之力压在身上。她就这么坐着倒还相安无事，可一旦有所动弹，那股力量就像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反应过来，这是玩家的卡牌攻击。 效果类似于麻痹行为之类，甚至是无差别攻击，对于npc、玩家同时有效。但同时，卡牌使用者也不能够趁机攻击玩家。 那么所谓的攻击也成了无效行为。 巫欢动了动眼睛，看见站在远处的白美羊，她的身边悬浮着一个小黑板。谁发动卡牌能力，一目了然。 【叮咚——】 【补课老师发起提问啦！】 【请花白同学走到讲台前，回答老师的问题。】 【回答错误，将获得“坏学生的惩罚”。】 攻击原来在这里等着。 巫欢觉得身上的压力骤然一清，她走出主屋，走到白美羊的身边，不留痕迹地打量她一眼。 白美羊是玩家，知道她花白也是玩家，知道“巫欢”在副本内，那她知道花白就是巫欢吗？ 小黑板上浮现出清晰的白色粉笔的字迹。 【请花白同学回答——】 【刚才在屋内，你究竟发现了什么线索？】 白美羊站在草地上，看向巫欢的眼神漠视而平静。 有一瞬间巫欢以为，白美羊让她回答问题，其实是在给她解围，帮助她离开被恶犬围攻的窘境。 可她提出的这个问题，她望过来的这个眼神，让巫欢警惕的发现，这是一个理智而清醒的玩家。或许在能力结束的那一秒，白美羊的致命武器就会搁在她的脖颈之上。 上课时间还有2分钟。 巫欢手指紧绷，做好将万花弓箭拿出来的准备。 “我发现，剧情画陷入正向轮回。” 【请花白同学完善答案，否则视为回答错误。】 巫欢压下眼眸。 看来，在系统鉴定之下，她根本没有隐瞒的机会。但她到底知晓多少，只有她内心才清楚。 “过去的莫昂已经成为现在的皮格，而现在的黑驴正是未来的莫昂。” 【请花白同学完善答案，否则视为回答错误。】 巫欢在内心叹了口气。 “解救农场的方法是打破这个轮回。而打破轮回的方法，就是杀掉他。” 【回答正确。】 【请花白同学回到原位。】 巫欢看着还剩十五秒的倒计时，以缓慢的脚步后退。 与此同时，她看见白美羊飞快地绕过她，奔向屋内的“皮格”，在系统音响起的那一刻，将头顶的羊角狠狠戳进“皮格”的脖颈。 【叮咚——】 【下课啦。】 皮格捂着脖子倒在地上，恶犬们争先扑向白美羊。 白光一闪。 【滴——】 【剧情终止，失败。】 巫欢看见白美羊略带惊愕的神情，定格在这一刻，瞬间淡化成一片虚茫。 一切都有漏洞。这个开放式问题，系统根本无法完全判定她的答案是否完全。 当然，她还要感谢白美羊为她做了这个实验。 原本她以为只要同时杀掉驴瞎子和皮格，就能结束副本。可一旦其中之一死亡，剧情就会因失败而终止，这个方法便无法成立。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杀掉“皮格”，而且要在马尔斯农场送来那头黑驴之前。 第56章 所有动物一律平等 被弹出剧情画的瞬间，巫欢想起的是寻找白美羊的真身。 等她回过神，屋内的身影尽显。 她，巫一鸣，孟星澄，还有护士女。巫欢打量着护士女，将她与白美羊联系在一起。 之前死去的朱新和女人还凄凄惨惨的躺在地上，血腥味带着令人反感的粘稠感。 护士女应该是第一次看到这副场景，却只是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便转身观察画作，似乎准备再次进入剧情。 这一切都反映着，她对于眼前的一切毫不在意。 “你失败了。” 护士女回头看了巫欢一眼，没说话。 “明明我的回答正确。可你杀掉他后，却宣告失败。你不问为什么吗？” 护士女冲着她轻柔一笑，然后毫不停留地进入第五剧情画。 失败之后，第五剧情画重启。这个时候进去，可以获得最完整的剧情线。巫欢看着护士女消失的身影，垂眸思索。 其实她原本另有打算。 巫一鸣曾提到一件相当有用的事。 当剧情画成功时，其间的死亡变为永恒，其连续性可以延申到下一剧情画。这也就代表，如果她能改变不影响剧情结果的一些细节，就能够为她的刺杀行动提前扫清障碍，做好准备。 比如那些围着“皮格”团团转的恶犬。 比如接近“皮格”的机会。 可时间甚为紧迫。 白美羊的卡牌能力极其有用。虽说根据卡牌限制，越是有用的能力，就会有越长的冷却期。但谁也不能保证，她是否有别的底牌。 这个时候拼的，就是谁更快。 “小巫。”巫一鸣低声嗫嚅，“我刚才……看见一个女人，比你们早出来几秒，然后又进去了。” “女人？”巫欢疑惑的重复。 巫一鸣见得到回应，猛然来神，声音提为正常音调：“是的，挺年轻的一个女孩子，出现的瞬间就重新进入第五剧情画，很着急的样子。” 第83章 也就是说，刚才第五剧情中，其实是有四个人。 巫欢想起护士女的笑而不语。 如果护士女并不是白美羊，那她为什么不反驳呢？当然，也没有规则要求护士女一定要赞同或否认她的话。 巫欢揉揉额头。 这次副本的玩家纷繁杂乱，人数不清，有画内画外阵营之分，又有不同剧情线之分。即使副本结束，她恐怕也弄不清楚究竟有哪些玩家。 第五幅本不止一个玩家，她有心回到第四剧情布局，但别人可不会等她。 巫欢朝着第四剧情画看去。 陶安与矮哥大概率在第四剧情画中，她想与两人联合布局的想法落空。巫欢在心里默默说声抱歉，决定以最快的速度结束副本。 她的血条只剩一半，矮哥在之前受伤就掉了不少血，现在能留有三十有余已是撑死。如果再来一两次剧情失败，消失的就该是他们这群玩家了。 “我打算去第五剧情。”巫欢看向孟星澄，“你呢？” 孟星澄眨眨眼，乖巧应道：“我也去。” “你是不是……找到通关的方法了？”巫一鸣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不是要问你。我只是想说……我可以帮你。” 巫欢：“这样有意思吗？” “有的！”巫一鸣迫不及待地点点头，“能帮到你我就觉得很好。我刚才想了想，我不奢求你原谅我，但是能不能允许我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巫欢唇色有些泛白，天然微弯的笑唇在这时也显得有些冷然。 “如果你的确是在征求我的意见，那么我的回答是，我不想允许。” 巫一鸣的脸色比巫欢还要苍白，“这样……也不可以吗？” “国外的孩子成年之后，父母就没有义务再抚养他。而一个健全和独立的人格，也由此开始。”巫欢不急不慢的语气犹如凌迟，一刀一刀割在巫一鸣的心头，“是你让我提前成年的。你没有资格再干涉我的生活。” “我不干涉你……只要远远的看见你就好。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也可以及时赶到。”巫一鸣的语气卑微，“就这样，就这样而已。” 巫欢垂了垂眼眸，茶色氤氲之间，是晦涩难懂的浮光：“随便你吧。” …… 天色浅淡，如同蒙上一层纱窗。 瑟瑟发抖的兔群在巫欢的眼前变为一团团血色，恶犬们争先恐后地将这些如同毛绒玩偶的兔子撕成碎片。 巫欢透过狰狞的画面，看见站在安全高地上的莫昂。 这个时候，莫昂还没有因为自身欲望的膨胀，成为农场的新主人“皮格”。 幸运地是两人所处的位置并不明显，巫欢不留痕迹地将孟星澄往旁边一推，将他挡在猪哄哄的身影之后。 然后她在孟星澄耳边轻道：“小橙子，等会出现状况，就跑。” “这群兔子当初假意投降，却在暗地中寻找埃顿，意图谋反。”莫昂的语气低沉缓慢，却带着浓浓的暴虐感，“甚至散布破坏农场和平的流言，理应处死。你们有什么看法？” 耳边传来小声议论。 “当时莫昂说过，动物们要相互友爱，不能相互残杀。” “莫昂说的是好动物，兔子是坏动物。” “……” “你们在说什么？”莫昂的目光投向这边，“农场支持言论自由，你们尽管说。” 沉默两秒。 “莫昂说的对！莫昂说的好！” 巫欢抬眸，看见莫昂满意的笑容。驴笑通常都龇着牙，看起来不是呆蠢就是搞笑。可莫昂不是，他微抿着嘴，眼中透出一股阴沉。 从动物们违心说出夸奖他的话来看，莫昂是一个唯我独尊的统治者。 他看似公平，宣扬自由，却只是以遵守自己命令为前提的自由。 恶犬们回到莫昂身边，呈现包围的保护姿态。黑黄的眼睛泛着恶狼般的光，让人望而却步。 “各位动物们，各位同胞们。”站在莫昂身边的是秃头鸡，他昂着头，以一种雄赳赳气昂昂，却又不失语重心长的口气道，“莫昂带领我们赶走残暴的人类，打败虚伪的埃顿，走向独立自主的动物政权时代。这一切是多么的不容易啊！” “而我们，如何能够不感激不爱戴莫昂呢！” “为了表示我们的尊敬和感激，我提议，我们尊称莫昂为场主！” 嘈杂声骤然响起，原本只是窸窸窣窣的议论，然后变为激烈的讨论。 “安静，安静！” “场主是坏人，是残暴的人类。”灰马驹鼓起勇气朝着台上大喊，“动物们一律平等，没有特权。” 巫欢看见莫昂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冷光。 灰马驹……是了，过不了多久，灰马驹也会从这个农场消失。 秃头鸡咯咯两声，尖锐的声音几乎突破天际，让动物们纷纷安静下来。 “听我说！各位，皮格农场已经不在了，现在是动物农场，属于我们自己的动物农场。” “作为我们的头脑，带领我们胜利的莫昂，以他非凡的智慧打理着农场的一切。他的工作是最辛苦的，脑力工作者通常更加消耗体力和精神。” “他是我们的一员，但他比我们更加辛苦。他值得我们尊敬！” “场主只是一个称呼，并不代表什么。只是表达我们的尊敬和感激而已。” “……” 秃头鸡的洗脑不算高端，但也不低劣。之前那种傻乎乎的劲从他身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令动物们心悦诚服的高明演说。 或许动物们会觉察不对，但是他们也无从反驳。 在动物们一声声“场主”的呼声中，莫昂如同凯旋而归的将军，恶犬护身，朝着主屋走去。 动物们显然对此已经习惯。 “明明说过动物们不能入住主屋，明明说过所有动物一律平等，明明……”灰马驹不住地小声嘀咕。 看见过农场未来的巫欢心中冒出一句话： 所有动物一律平等，但有些动物比其他动物更加平等。[1] 这个小小的农场，就像是人类世界的缩影。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有人群的地方就有权力和地位之差。动物也不例外。 从来都没有绝对的平等。 所以莫昂获得农场的掌控权后，与“皮格”便没有任何差异了。 “你要做什么，花白？” 靠近主屋的巫欢同时收到恶犬的咆哮和秃头鸡的警告。 “我……进去抓老鼠。”巫欢煞有其事道，“毕竟要保证场主的生活环境。” “这些事场主护卫团会负责。”秃头鸡一脸严肃，“花白，你要注意自己的行为。你是场主好心留下的埃顿派动物，之前扁嘴鹅和点点鸭企图刺杀场主，差点害死我们尊敬的场主。” “所以主屋除了护卫团，禁止动物入内。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不能让场主再次遇到危险。如果你非要进去，护卫团会直接认定你为‘攻击者’。” 巫欢点头表示明白，识趣地转身离开。 没想到，这个时候反而更难下手。这也正常，毕竟这是正确的“动手”的时机。 巫欢不是没想过用“万花弓箭”，但以猫的身体，瞄准都是个大问题，用力时更是重心倾斜，无法掌控。更何况，她现在根本无法拉开弓弦。 难道只能以动物的方式解决了吗？ 说到底还是她的底牌太少。巫欢想起上个副本被炸塌的马戏团帐篷。如果她能随手拿出十个手榴弹，这些苦恼就不是问题了。 说起来，她记得陶安曾经提过卡牌交易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1]该句来源《动物庄园》。 第57章 副本完成 [小巫不污]：大神，求助！ [w]：在。 [小巫不污]：远距离交易卡牌可以实现吗？ [w]：你遇到麻烦了？ [w]：想换什么？ [小巫不污]：大神不问问我用什么换吗？ [w]：队员候选人福利。何况我经常需要丢卡牌，拿着也浪费。 巫欢：…… 总觉得w的语气有点熟悉，但她一时却想不起来。这种间接而高调的“炫富”，跟她认识的w仿佛是两个人。 但巫欢想想w曾说过“副本如同旅游”的理论，又觉得理所当然。 [小巫不污]：我需要远距离攻击卡牌，操作简单，比如手榴弹。我获得过一张“玫瑰花瓣”卡牌，一次性食用，我猜测是治疗型，我可以用这个交易。 巫欢没好意思说，她猜测这是珍贵且稀有卡牌。毕竟获得的方式如此诡异。 这么说出来总有一种挟牌自夸自卖的感觉。 [w]：我发现，你是第一次说这么多话，却是在和我做交易。 [小巫不污]：？ [w]：我只是在想，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巫欢难以言喻地看着这句话，半晌，她回复道： [小巫不污]：大神，你是不是被盗号了？ [w]：…… [w]：w已向你发送交易申请。 巫欢看见屏幕上果然多了一个闪烁的图标，点开后，显示她可以直接交易。 交易卡牌的使用者，也就是发起方，可以提出交易规则。比如平等价值交换，或随意交换；显示双方交换卡牌，或不显示。 第84章 w显然不打算从她这里收到回馈。虽说他还选择不公开交易的卡牌，但巫欢觉得这或许是他对于“队员候选”的一次考验。 信任永远是队伍中永恒的话题。 巫欢耸耸肩，把“玫瑰花瓣”放进交易栏，然后点击交易。 她的物品栏瞬间被填满大半。 巫欢惊呆地看着一排“手榴弹”、“烟-雾弹”、“简易弩-箭”等攻击卡牌，第一反应是，w的物品栏是怎么装下这么多东西的？ 回过神来，只觉得w对备选队员竟然如此优待。 [小巫不污]：大神……你确定你还有存货？ [w]：如果可以截图，你会迫不及待加入天命小队。 巫欢托托下巴。看来w有特殊的卡牌存放方式，而且他的卡牌的确还有很多。 [小巫不污]：这是备选队员福利？ [w]：没错。 [小巫不污]：我觉得冲着这了不起的福利，我也无法拒绝。 [w]：我在天命等你。 巫欢关掉屏幕，顿觉信心十足。 在她眼中，w俨然变成另一个卓朗，是个出手大方、关心员工的好老板。 她盘算着手上的资源，足够她“铺张浪费”地完成这次副本。 她可以先用一次爆炸将斑点犬引开，最起码将部分斑点犬引开。再用烟-雾弹降低主屋的可视性，以猫的视力，绝对是其中受到影响最少的。 最后她就可以精准无误地将致命攻击投向莫昂。 就在她的想法刚刚定格的瞬间，忽地听见不远处传来的爆炸声。随着“砰——”剧烈响声，她只觉得脚底的泥土微颤，犹如地震。 隔着老远，巫欢都听见瓦砾掉落在地上的劈里啪啦声。 有人行动了。 如此简单的方法不可能只有她想到。她还需要交易才能获得卡牌，而有些资深玩家或许手上恰巧有这些。况且在这里根本不惧尝试，只要不死，失败重来就行。 嗅到危机的巫欢敏捷地跑向主屋。 主屋卧室坍塌一半，与之相连的外间墙壁也稍微倾斜，木屑和砖渣灰扑扑地落在地上。 巫欢下意识侧身一躲。 “你太着急了。”这声音巫欢并不陌生，是白美羊的。 “再不通关，谢自就要被弄死了。” 这声音很陌生，但那丝轻柔的语气让巫欢想起有过两面之缘的护士女。 咆哮的汪汪声如同滚烫的沸水喷涌而出。 “这几条犬很难对付，先撤。” “我还有一颗。” “用掉了，你拿什么对付‘皮格’？” “早知道应该……” “……” 巫欢听见恶犬追着两人而去，横冲直撞地打翻不少农具。许是两人将战火都吸引过去，竟然没有恶犬注意到巫欢。 或许这就叫做为人作嫁，得了便宜的巫欢慢吞吞走进屋内。 莫昂已然消失，而“皮格”正扶着木柜艰难地爬起来，因用力过猛而青筋暴露的手背搭在柜缘。 “你来了。” 巫欢微不可见的挑眉：“嗯？” “我就知道你也想杀我，你们这群该死的埃顿的旧部。”新皮格一如既往的阴沉着脸，“花白，我早该杀掉你的，你这只该死的畜生！” 巫欢一脸平静地看着皮格。 统治农场之后的，新皮格褪去当初身为“莫昂”的隐忍和睿智，变成暴躁和独断的上位者。 恶犬的咆哮声重新由远至近，渐入耳廓。 巫欢不再浪费时间，直接拿出手榴弹，拉开拉环，朝皮格丢去。 在她飞快离开屋子的那一刹那，她听见新皮格的笑声，刺耳而诡异。 “哈哈哈哈呵！花白，这样是没用的。”新皮格的嗓音粗糙而沙哑，“用这种东西，是杀不掉我的。” 爆炸声震耳欲聋。 碎石落在巫欢的头上，新皮格最后的狂笑让她一时有些呆愣。就在这停滞的瞬间，通往主屋的门口被五条恶犬阻拦。巫欢在轻微的余震中，借助农具跳上围墙，然后跃上旁边的屋顶。 “我说过，这样是没用的。” 新皮格顶着一身尘土从坍塌的屋内走出。 他并非没有受伤。一条腿拖拉在地上，从膝盖到脚踝的血色伤口深可见骨。从额头流下的鲜血落入他的眼中，化成暴虐的狠意。联想他所说的话，或许手榴弹本身无法杀死他，但其造成的房屋坍塌却能伤到他。 巫欢叹口气，在心中感激w的先见之明。 如果她真的只是交换一颗手榴弹，现在才真的陷入险境。巫欢忽然明白氪金玩家的乐趣所在。 屋檐下是不知疲惫的斑点恶犬，赶来的孟星澄与他们纠缠在一起，巫欢看着那被淹没的一团毛绒灰，心中一震。 在她印象里，孟星澄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与她竞争胜利，反而只是在她遇到危险时冲上前来。她不知道孟星澄的信任和依赖从何而来。 巫欢飞快地扫视院子，看见墙角的钉耙，锄头和镰刀凌乱地立在一起，她的眼神一凝。 接着，她从屋顶一溜烟跑下。 “小橙子，我等下放个烟-雾弹，你要小心。” 巫欢见孟星澄点头，艰难地躲过恶犬的血盆大口，在孟星澄的帮助下离开战斗圈。她无奈地发现自己分毫比不上身为兔子的孟星澄的战斗力。 在皮格扬起的马鞭下，巫欢打开烟-雾弹。 呛鼻的浓烟蔓延，巫欢在皮格停滞的一瞬，拽着他的衣服蹿上去，利爪直取他的面部。 皮格惨叫一声，扔下鞭子，双手狠狠拽住巫欢，用力之大几乎捏碎她的身体。 巫欢看着狂掉的血条，伸爪又是一划。这次她直直戳进皮格的眼睛，没有移开，反而朝着一侧用力。 皮格顺着力道踉跄向右跌去。 近了。 巫欢在最后松爪，异常冷静地看着皮格朝着倒立在墙边的锋利镰刀倒去。她还跳上皮格的背部，助力一踢。 皮格倒下的时候，巫欢有一瞬间的茫然。 她忽然意识到，她杀人了。虽然严格而言，皮格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人。 然后她听到一声叹息。 【谢谢。】 “皮格？” 【终于结束了，我再也不想继续这样下去。】 巫欢沉默了很久，然后她说：“死亡并不是结束。” 看似皮格农场因“莫昂——皮格”陷入永不结束的农场轮回命运，但事实上，这又何尝不是真正的农场生活投影？ 新的动物长大，旧的动物离开。 这是命运赋予农场的生存意义，没有动物可以真正逃离。甚至连人也不行。 【滴——】 【副本通关成功。】 【完成主线任务：拯救农场。】 巫欢来到宿命小屋。 最后她差点以为自己就要被皮格掐死，浑身的剧痛如同濒死的癌症患者，深入骨髓。她甚至以为自己就会这样死去。 如果真的出现意外，那她最后那一搏可真不值得。 好在一切顺利结束。 【获得奖励：盗窃卡。】 【说明：你可以随机从指定人手中盗取一张卡牌。当然，本命卡牌是不可以被偷嗒！】 【获得奖励：组队卡。】 【说明：如果你想要队友的话你就伸伸手，如果你想要队友的话你就说出来，如果你想要队友的话你就和ta一起组队吧~咿呀咿呀咿！】 【获得奖励：皮格农场的羊奶。】 【说明：皮格农场最珍贵的羊奶，有价无市，好好珍惜！一次性食用物品。】 * 8月6日，周二。 天晴无云。 这几天卓朗有事暂停了咖啡厅的营业，虽然巫欢说可以一人去看着，但卓朗还是让她休息休息，给自己放个假。 也许因为昨夜疲惫，她醒来已经九点。巫欢很久没睡过这么长的觉。 她愣了一秒，忽然想起来给陶安发个微信，等待片刻，消息却如同石沉大海。 ——未完成任务者将开启惩罚副本。 当时结束副本所用的时间不算多，根据时差来看，再完成一个副本也绰绰有余。可万一惩罚副本开启一个月的强行滞留呢？ 这就代表，即使他们能通过副本，也会在现实中沉睡三天。 如果这三天没有一个人发现，那么…… 梦魇死亡症。 第85章 没错，近几年无解的梦魇死亡症有两种状况，一是睡梦中突然猝死，二是沉睡不醒而后死亡。 巫欢升起一丝恐慌。 她竟然会忘记如此重要的一件事。孟星澄、陶安、矮哥……还有巫一鸣，如果他们齐齐陷入惩罚副本，也不知会不会在现实成为一睡过久缺水而亡的人。 或许人总是这样，当初她孑然一人进入副本，倒也没有多大感觉。可一旦身边有相熟的人，反而畏首畏尾。 等到十点半，巫欢忍不住给卓朗打了个电话。 “朗叔，是我。是这样的，我和陶子哥今天有约，但是我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怎么也联系不上……你就在陶家？” “他没提？这我也不知道。嗯……没有，他没撩我。没有故意约我，是我约他有事，真的。朗叔你不是说我有事可以找陶子哥帮忙吗？” “嗯嗯，好，你现在去吗？麻烦朗叔了。” 第四卷 克苏鲁秘境 第58章 小橙子与天命？ 巫欢静待片刻。 先是听见卓朗低骂了一句“臭小子”，然后是敲门声。门似乎没有锁，卓朗推门而入，连连叫了几声陶子，语气从亲昵的抱怨变成惊慌，然后响起急促而混乱的脚步声。 “朗叔？” “小巫，这边出了点事，抱歉，陶子今天不能跟你出去了。” 巫欢试探问道：“陶子哥怎么了？” “他怎么都叫不醒，我竟然现在才发现……” 卓朗的声音懊恼而惶恐，带着几分粗重的喘息，却没有过分的激烈。看来陶安只是沉睡，还没有出事。 “朗叔，哪家医院？” “小巫，你不……” “朗叔。”巫欢的语气带着几分坚定，“我们有约，我不想食言。” “二院。” 卓朗匆匆忙忙挂断电话。 作为陶家的宝贝疙瘩，陶安的一睡不醒可让家里乱了套。现在年轻人一言不合睡到中午并不少见。但怎么叫都不醒，就可怕了。 巫欢到医院时，看见卓朗在与一个人说话，背影很熟，她走上去，发现是盛铭。 那天卓朗牵线，让她与两人打交道。她本没有此意，但出于莫名的缘分，她却与陶安谙熟起来。 “小巫也来了？”盛铭笑着与她打招呼，让人挑不出一起毛病。 巫欢微微点头。 看得出巫欢没有与他交流的意思，盛铭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那我先回去了，朗叔。我饭后再来。” “没事，小铭啊，家里有事就回吧。你那个弟弟，也挺能折腾，说起来跟陶子还挺像。” “别说，陶子还是比见柯听话。不管怎么说，他做什么事还会给家里报备，不像见柯，一言不合就搞失踪，不知多少次了……” “小铭。”卓朗打断他，“自己家的孩子，总得自己看着点。” 盛铭与卓朗对视一眼，没有反驳说二三十岁的人哪里还算孩子，只是不露声色地点点头：“是啊，也怪我这个哥哥照看不周。” 巫欢发现她对盛铭的隐隐排斥感，不是错觉。 长辈的一句“折腾”只是说说，但作为兄长，跟着抱怨就有点意味深长了。况且他叫陶安为亲昵的“陶子”，叫弟弟却只是象征性的名字，虽然语气中的那份冷淡藏的很深，巫欢还是听出来了。看他的态度，旁人还以为陶安才是他亲弟弟。 不过…… 姓盛，还有这个名字，不会是那个盛见柯吧。 巫欢看着盛铭离开医院，问起陶安的情况。 恰巧，陶安刚做好检查，各类指标都正常，检查不出毛病，只能推回病房看护着。 巫欢不动声色问道：“朗叔，盛哥还有个弟弟？” “是啊。”卓朗没觉察到哪里不对，“那小子比陶子还能折腾。这不，又搞失踪！不过他家里管的松，只有一个老太太惦记着，偏偏每次有什么事，老太太都要找小铭，两人关系本来就僵……” 管的松是好听的说法，其实就是不走心的放养。 卓朗对于巫欢不甚防备，说了一堆，然后道：“我也就与你说道说道。” “我懂。”巫欢无辜地点点头，“我跟他们又没有什么交集。” “还是我们小巫和陶子是好孩子。”卓朗侧头想了想，遗憾道，“可惜陶子是个风流种，不然我早就把你们俩……” “停。”巫欢无奈道，“朗叔，别瞎想。” 卓朗啧啧一声。 已近十二点，卓朗带巫欢看了眼陶安，然后在附近吃了个饭。 期间巫欢与陶父陶母碰了个面。出乎意料，两人都相当好说话，还真诚地谢了谢她，如果不是她一通电话，陶安睡个大半天也不会有人发现。 陶安整个下午都没有醒来。算算时间，他在宿命空间已经呆了一周有余。 巫欢没有回家，她只是在附近的咖啡厅静坐着。 卓朗不知道，她这天直到很晚才回家。 次日早。 她重新站在医院内。 陶安躺在病床上，不知是不是医院的白色会传染，他看起来相当虚弱。 旁边挂着葡萄糖吊瓶，一滴一滴，流逝得很快。 卓朗与二院副院在走廊谈话，巫欢径直走到病床边上，周围安静的就像冬天。 巫欢盯着陶安看了好一会儿，直看到觉得眼前这个人陌生得可怕。 她才开口。 “昨天你父母在，我不好说话。” “我通关了。陶子，我来跟你说一声。” “话说，你认不认识盛见柯？应该认识吧，毕竟他是盛哥的弟弟。” “我才知道，朗叔原来有撮合我们的想法。还好他放弃了。” “快开学了，还好我大学的学费已经赚够了。” 巫欢叹口气。 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自己也不知道思绪飘到哪儿了。 “很危险吗？” “应该是。” “我最后没有通知你一声，就通关了。明明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我想了想，毕竟我们是同伴，我这样做算不算单方面解除合作？” “如果你们因此而死，我觉得我会愧疚，所以我希望你们活着。” “这样的想法是不是有点自私？” “但仔细想想，如果我心冷一点，就不该在意你们的死活，甚至该为成为唯一的胜利者而感到自豪。我会说，看吧，你们都输给我了。” 沉默片刻。 “我果然还是做不到。” “我觉得我该是恨他的，可他不该死在那里。嗯……不对，以前我多希望他死在无人知道的角落。” “……” “还有小橙子，那孩子多可爱。” “……” “话说，我觉得小橙子比我想象中的厉害得多。也不知他口中的那个老大到底是谁？既然你消息如此灵通，或许你会知道。” “……” “算了，你说了我也不一定会信。” “我必须得纠正你，胖咕咕那孩子也还算乖，w他也不是个阴狠毒辣的人。” “说到这，我决定加入天命小队了。” “……” “草！” 巫欢：？ 巫欢愣了一下，才发现这声脏话不是她的错觉。她低头，看见陶安正睁着眼瞪着她。 “哟。”巫欢下意识抬手打了个招呼，“你还活着呀。” “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还加入天命，小姑娘，你这么横，你咋不上天呢！” 巫欢：…… 果然，陶安还是不醒来的时候比较可爱。 巫欢走上前，倒了杯温水递给陶安。 她忽然想起刚才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问道：“陶子，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陶安冷笑一声，学着巫欢的口气道：“算了，你说了我也不一定会信。” 巫欢：“哦。” 陶安抿了口水润润喉咙，靠着床头坐了起来。床头柜上备着清淡的菜粥，几个小时来换一次。 其实他并不饿，只是隐约觉得身体有些虚，扒拉了两口粥，嫌弃地啧啧嘴。对他这种肉食者来说，粥，尤其是菜粥，实在是难以下咽。 “说真的，你什么时候加入天命的？” 第86章 “就之前。”巫欢模糊道，“刚刚。还没有真的加入，只是候选人。” 陶安叹了口气，面上有些郁色。 巫欢：“有话直说。” 陶安：“手心的雏鸟刚养大，就想飞，我心痛啊。” 巫欢：“……说人话。” 陶安的脸色瞬间多云转晴：“太好了！我要告诉舅舅，这下他肯定不盯我，专盯你了！” 巫欢无语凝噎。 “你现在清醒吗？” 陶安：“当然。” “那你知道，我只是找了个队长吗？” “呵。”陶安冷笑道，“是w邀请你的吧？” 巫欢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上次我没有细说，谁想到你这么不听话。让我给你来掰扯掰扯。w有手段有能力，你以为没人想跟他搭上边？我跟你说，不但有，大多还都是女人。” “我说这话不是瞧不起谁，你要知道，很多人就是这样的想法，能搭上就前途无忧了。谁不心动？当然，其中也有很多以实力取胜的选手。” “曾经有一个在宿命玩家中排名前十的女人，直接找上w，想要加入天命。强强联合，多好的事，你说对吧？可是w直接拒绝说，他不会邀请任何人加入他的队伍，除非是他的亲属。你猜这话是什么意思？” 巫欢想了想，乖乖回答道：“意思是，别去烦他。可以去烦烦天命的其他几人。” 陶安：一口老血喷出来。 “其实我根本不认识w。”巫欢解释道，“我们也就是在贴吧上聊过。” 她和w甚至都没有加过任何联系方式，贴吧上的交流还都是在副本中。这么想来，他们的接触实在少到可怜。 “那他为什么要邀请你？” “他觉得我合适。” “那你为什么信誓旦旦他不是那种人？” “看出来的。” 陶安用一种“你就瞎扯吧”的眼神看了巫欢一眼，继续道，“我换个问题，天命如果要招新，我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巫欢无言以对。 陶安对自己还真是自信，他又不是天命队员，倒是把自己当成百事通了。不过他连w的面都没见过，却能知道他曾说过的话，可见在这方面确实有些本事。 最起码巫欢搜索贴吧时，根本搜不到陶安曾给她说的很多事。 巫欢想了想：“如果他只是给自己选定的人发送邀请呢？” 没有人规定一定要公开招新，尤其是大神，总有些自己的脾气和原则。 陶安脸色更加郁郁：“那他选定的人估计只有你一个。” 巫欢无奈：“我觉得你想多了。” 咔哒的开门声响起，卓朗推门而入。 “我就说听见有人说话，你小子果然醒了。”卓朗走上前，拍拍陶安的肩膀，“你就让人操心吧，陶子。” 陶安没事人一样笑道：“这一觉睡得真舒服啊。如果不是你们非要我醒来，我都在梦里结婚生子了。” “结婚生子？”卓郎抽了抽嘴角，“就你，能收心？” “别拆穿我嘛，舅舅。” 巫欢看着笑得轻佻的陶安，睁开眼，他还是那副活力十足的花花公子模样。 “朗叔，我先回去了。” 卓朗：“我送你。对了，你之前跟陶子约的事……” 陶安一头雾水：“约的事？” “要不是小巫打电话催你赴约，我们还没发现你不是在睡觉呢。” 陶安反应过来：“哦对，有事！舅舅，你等等，我和小巫有事要说。” 卓朗狐疑道：“你们单独说？” “是啊。”陶安在床上抖了抖腿，“舅舅，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秘密。” 卓朗白了他一眼，然后冲着巫欢轻和道：“小巫，我在地下停车场等你。” 陶安嘀咕道：“区别对待。” 看着卓朗出门，巫欢无奈的回头：“年轻人的秘密？” 陶安一脸严肃：“我有事问你，正经的。” “什么？” “皮格农场通关前，我在屋内看见两具尸体。” 巫欢一愣。 她想起被巫一鸣拉来为她挡住攻击的朱新，抿嘴不语。 “那个女人，被人直接打穿肚子，伤口不像纯粹的拳头，而像是被野兽撕开。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巫欢想了想，说了那人无故攻击她的事，以及孟星澄对她的维护。然后说那是孟星澄的能力。 “他的能力是兽化？” 巫欢觉得陶安的语气有些奇怪，但看着他严肃的表情，点点头。 “你知不知道……” “据我所知，只有一个人的能力是兽化。那人就是天命的武力担当。”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新闻：辟谣，昨日那名男子没有死。事实证明，玩游戏可以通宵。（并不 采访如下： 记者抱：请问…… 桃子：你要相信我是智慧担当！我说的都是真的！w那家伙绝对不安好心！ 记者抱：好的，经采访，该男子还在梦中，仍未清醒。 ps：好像很快就要面基惹。 第59章 让他消失就好了 ！？ 巫欢捋了一下。 孟星澄是天命队员。他在上轮有个同伴是“灰马驹”，有个老大是“埃顿”。所以，埃顿=w神？ 巫欢的表情有些古怪。 原来她曾经接触过w吗？虽然那是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她犹记得w和她有说过一句话。什么来着…… ——下次小心点。 好像是这句话。 那么，问题来了！w神到底知不知道她也在皮格副本中呢？再者，他知不知道花白就是她，她就是巫欢呢？巫欢觉得，应该是知道的。 如果这样，小橙子的那句“考核”就有了解释——天命候选人观察考核。如若不然，小橙子好端端的，为什么不跟着队长通关副本，却跟着她呢。这么看来，或许w最初是不知道她在的，发现以后，临时改变小橙子的行程和任务。 怪不得w对她的情况有所了解，毕竟她和小橙子在爱丽丝副本就有交集。 巫欢现在觉得有点凌乱。 “对了。”陶安又喝了口水，“巫一鸣那家伙差点就死了，不过他命硬。” “我没问这个。” “那就当是我话多，自己想说吧。”陶安懒懒靠在床板上，“还有天命的那小孩，我没看到他。不过我想他应该也活着，单看个人武力值，他算得上天命最强的一个，不会那么容易出事。” 巫欢：…… “你到底什么时候醒的？” 陶安神色不明地看了巫欢一眼，语气耐人寻味：“就不该在意你们的死活……看吧，你们都输给我了。” 巫欢：…… 果然！这家伙，听到这句话竟然没有气得跳脚，反而让她以为自言自话的絮叨一堆，故意的吧。 陶安朝着巫欢做了一个无辜的龇牙咧嘴。 “说起来，我碰到一个熟人。” “盛见柯，你还记得吧？马戏团副本里他竟然没认出我，我俩小时候还抢过玩具呢。我怀疑他就是装的不认识我。我跟你说……” 盛见柯，闻宴…… 巫欢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埃顿，灰马驹，灰兔。 w，某某，小橙子。 巫欢打断他：“你看到闻宴了吗？” “哟，你这惦记着呢。”陶安挤眉弄眼道，“但我没看见。只有那小子一个人，可能人家通关副本丢下他走了吧？” 巫欢：…… 巫欢脑中那一霎那的光熄灭。有一瞬间，她竟然以为闻宴就是w。 但怎么可能那么巧呢？她总不可能每个副本，都跟天命小队的人遇见，这不是缘分，而是诡异了吧。 回到家中的巫欢想着陶安跟他讲的话。 惩罚副本是定时开启的。也就是说，同时有多批失败玩家进去惩罚副本。他在宿命小屋呆了两天，才进入惩罚副本。 第87章 这个副本相当离奇。 玩家数不清，近百有余。开场就开始一个个神秘失踪，没有线索，没有头绪，也没有规律。 后来他们才找到凶手，而凶手竟然只是一块橡皮擦。 没错，一块橡皮擦。但这是一块可以擦掉世间万物的橡皮擦，脾气还很差。不喜欢什么，就让它消失。 …… 巫欢想了想，点开贴吧界面。 [小巫不污]：大神，在？ [w]：嗯。 [小巫不污]：惩罚副本难吗？ [w]：不难。 [小巫不污]：跟皮格副本比起来呢？ [w]：作为即将成为队友的人，我觉得你不该这样试探我。 [小巫不污]：不是候选人？ [w]：你通过候选期了，恭喜你，成为天命之人！ [小巫不污]：……！？ [小巫不污]：作为即将成为队友的人，我觉得我有资格提出面谈。 [w]：你似乎对你的队长缺乏信任。 [小巫不污]：…… [w]：/二维码jpg/ [w]：进群。 巫欢盯着眼前的微信群二维码，神色复杂。她认识的这个w，跟陶安所说全然是两个人。如果不是知道她跟天命有过两次交集，她还真觉得w太过儿戏化。 当然，她不会认为w是个骗子，哪有骗子花心思指导别人，还赶上去送东西的呢。 [天命小队（5）] [w]：来了。 [一刀君]：欢迎小巫姐。 [木节]：欢迎。 [唐十三]：哦耶！新鲜的血液注入我们，天命又活过来了！老大你不厚道，昨天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 [w]：[唐十三]被禁言12h [唐十三]：老大，你变幼稚了（发送失败） [唐十三]：？？？？（发送失败） [唐十三]：你狠！（发送失败） …… [w]：开会。时间，8月10日上午10点。地点，s市长荣街道85号，星时克。 [木节]：收到。 [一刀君]：好的。 [小巫不污]：嗯，听队长指令。 [唐十三]：老大，我们现在就在s市啊（发送失败） [唐十三]：你就装吧，嫂子早晚会知道（发送失败） [唐十三]：无良老大，奴役队友。胆小如鼠，不敢面基。（发送失败） [唐十三]：嘿嘿，这个树洞真好（发送失败） 私聊。 [闻老大]：。 [盛少很有钱]：/乖巧jpg/闻哥，怎么了？我深刻反省之后，觉得禁言12h特别对。队长还有什么指令？ [闻老大]：你被拦截的信息我都可以看见。 [盛少很有钱]：qaq！ …… 巫欢看着群里的消息，觉得有些恍惚。 她这就加入天命了？她这就要跟天命小队全员面基了？等等，事情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她一时有些跟不上风速。 巫欢倒是挺期待与w的面基，她更加好奇，陶安口中关于w的传闻究竟怎么流传的，与他本人又有几分相似。 可没等到面基的日子，她先等到了一个意料之中的电话。 巫一鸣。 事实上，巫欢原以为，巫一鸣会更早联系她的。 “小巫，我和夏薇的离婚办好了。” “嗯。” “我可以来找你吗？” “如果我说不可以呢。” “你知道吗？上个副本，我几乎就要死了。那个时候我在想，如果这个时候不能见你一面，我会多遗憾。但我却又觉得很庆幸，因为你不在那里。” 巫欢沉默一下，轻道：“是吗。” “我来s市了，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巫欢忽然觉得很难过，可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难过。她印象里有两个巫一鸣。一个清高温和，一个自私功利。可现在的他哪个都不像。 “明天下午两点，bunny咖啡厅。” 对面的声音激动起来：“好的！好的，我会准时到。” 巫欢坐在床边，她拿起床头柜上的相框，怔怔望着照片里那双温柔的眼睛，仿佛迷失自我。 半晌，她轻道： “你那个时候让我不要恨他，我不懂，所以我牢牢记住这句话。等我懂了以后，我就没办法不恨他。” “我生活在这里的每一刻，看到的每样旧东西，都是那时的回忆。朗叔说，我不是恋旧，我是在惩罚自己。” “也许是对的。” “明天我打算做个了断。然后我会搬出这里，开始新的生活。你那时候也是这个意思，对吧？” …… 8月9日。 湛蓝的天空没有一星半点丝绒的白，就像是被消毒液清洗过一样。 bunny咖啡厅一如既往的清冷安静。 “小巫，我回来啦！” “盼盼？”正在拉窗帘的巫欢惊喜回头，“你事情办好了？” “唔，差不多吧。”林盼不想多提，拎起手上的袋子，举到巫欢眼前，“我给你带了特产哦。” 巫欢抿嘴：“谢谢。” “还跟我客气？”林盼撅了撅嘴，抱怨道，“你不知道，我差点都回不来了。” 巫欢侧头。 “路途遥远，总有很多意外。” 巫欢不禁失笑：“盼盼，你似乎又换了个风格。” 林盼噗哧笑了笑，眯起的眼中透着开朗的灿烂：“买票的时候，只剩一张了，有好多人跟我抢。” “然后呢？” “我看见一个熟人，然后我犹豫了一下。” 巫欢：“你让给她了？” “没有。”林盼顿了顿：“发生了点意外。她摔倒了，我想着我不能看着她受伤，我就去扶了她。然后我们一起继续抢，最后我没能抢过她。” “真可惜。”巫欢转而道，“谁让我们盼盼善良呢。” “哈哈哈，我才不呢！”林盼笑道，“我后来想了想，要是被别人抢到，我才是真正的不甘心呢。” “是这个道理。” 林盼扑哧哧笑个不停：“小巫，你说话越来越老气横秋了，跟谁学的？” 巫欢耸耸肩：“跟你咯。” …… 巫一鸣到之前，林盼正抱着巫欢的胳膊打着瞌睡。 林盼越活越像个孩子，别人都是越来越成熟，她恰恰相反。不过巫欢知道，林盼的幼稚只是表面。 曾经咖啡厅有人闹事，朗叔恰巧不在。巫欢有些为难，只能与客人据理力争，但世界上有种人，他就是不跟你讲道理。 在那人摔掉桌上所有的瓷具后，巫欢也有些恼怒。 不等她冷下脸，就忽然被林盼拉到身后。然后她第一次看见林盼露出那么强势的一面。那时候她才发现，比起林盼，更加天真几分的人，其实是她。 所以她再一次看见林盼冷下脸时，竟有几分无措。 “你说谁？” 巫欢眨眨眼：“我父亲，他等下要过来。” “小巫，那个人从你八岁时就抛弃了你！”林盼的苦口婆心中，带着几分冷意，“现在你成年了，他就眼巴巴回来让你养？” “这倒不至于，他的财产够他生活几辈子了。”巫欢犹豫了下，实话实说道，“其实，他现在确实没什么钱，他的财产都转移到我名下了。” 第88章 林盼：“所以你心软了？” 巫欢摇摇头：“没有，我只是想跟他谈谈，然后做个了断。” “你知道，我不想跟他扯上联系。所以有些东西要还，有些话也要说清楚。” 林盼的脸色温和下来。 “那就说清楚。如果他纠缠你，你告诉我。” 巫欢笑道：“你帮我骂走他吗？” “我可以试试。”林盼玩笑道，然后她擦着落地窗，看着透明的如同空气的玻璃，眼神凝固地盯着前方，“骂不走，就让他消失好了。” 那声音很低，巫欢一时没听清。 “嗯？什么？” 林盼笑意盈盈：“没什么。” 第60章 巫欢的愤怒 “我只好偷偷给你买。” “你特别聪明，后来你就知道，只要你睁大眼睛一直看着我，我就什么都会答应你。当然，最好是你母亲不在的时候。” “……” 巫欢捏捏调羹顶端的银色兔耳，冰凉而可爱。她觉得很冷，又有些燥热。 “你该走了。” “小巫……” “你到底想说什么呢？”巫欢猛地抬头，盯着巫一鸣，“你很爱我，所以妈妈去世不久，就抛下我去了夏家。” “你是觉得八岁的我，能够自己好好生活？还是觉得母亲病重时得知父亲婚内出轨的我，依旧能幸福快乐？又或是觉得刚刚失去母亲又被父亲抛弃的我，就该坚强微笑面对人生？” 巫一鸣搁在桌上的手微微握拳，有些颤抖。 “你发现了吗？刚才你提到妈妈，唯一的用词就是‘你母亲’。”巫欢脸色冷淡，“我甚至都怀疑你是不是还记得她的名字。说起来，这么多年，你有去看过她吗？” 空气静寂。 “看来没有。”巫欢冷笑，“怎么，不敢去……还是不想去？” “我……” “算了，不去也好。”巫欢垂了垂眸，透出一丝冷淡的疲倦，“我累了，你能不能不要再来打扰我？” 原本她还觉得有几分犹豫和心软，可见到巫一鸣，反而坚定了划清界线的决心。 她真的不懂。 为什么巫一鸣能够做到只爱她却对母亲熟视无睹？为什么他爱她还能在八岁时抛弃她？这一切都太可笑了。 巫欢起身：“你走吧，别来找我了。” 巫欢抬眸看向前方，林盼觉察到她的视线，抬头冲着她甜甜一笑。她心中的阴霾被冲淡几分。 她抬步，刚迈出去，只见林盼面露惊愕。 接着，她听见身后传来“哐当”一声，接着是沉闷的“咚——”。 巫欢闭了闭眼。 没完没了。 她回头，看见倒在地上的巫一鸣。 …… 中心医院。 巫欢一点都不想来这里。当初她的母亲就是在这里走的，从那以后，她再也没踏进中心医院过。 可偏偏，离bunny咖啡厅最近的医院只有这里。 巫欢靠在医院的墙上，内心一片苍凉。 她迷茫几分钟，然后反应过来。如果她要做个了断，此刻就该干净利落的走人才对。 巫欢拿出手机，准备给巫一鸣身边的人报个信，可是她忽然发现，她根本就不知道巫一鸣身边有谁。 她知道夏薇，但两人已经离婚，况且她也没有夏薇的联系方式。 “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巫欢没有回应，只是问道：“他怎么样？” “贫血。他之前是不是曾经大量失血？” 巫欢愣了一下：“抱歉，我不太清楚。” “身为孩子能不能长点心，关心关心父母？你爸脸色这么难看，你一点都不知道？人啊，不要等失去了再后悔……” “抱歉。”巫欢打断他，“所以现在要做什么？” “签一下字。要输血，最好留院观察一下吧。” 巫欢缴好费用时，巫一鸣已经被推到病房。单人间，采光很好，映得他脸色更加惨白。 巫欢不凉不热道：“看来我要提前赡养你了。” “抱歉。”巫一鸣眼神微暗，“我不是生病，只是从那里出来的后遗症。或许我也活不了多久，所以你不用太苦恼。” “我用你的手机联系了你的助理，他马上过来。” 巫欢闻着这满屋消毒液的味道，不留痕迹地皱了皱眉。在很久以前，她就把这种味道和死亡联系在一起。 她转身准备离开。 “小巫！”巫一鸣叫住巫欢，“你有组队卡吗？” 巫欢没有停，直接拉开病房门。 “sum270a3。” “这是我的玩家编号，如果你想找人组队，或许……你会用上。我有一些底牌……” 巫一鸣看着被阖上的病房门，声音渐渐消失。 …… 医院的走廊很压抑。 明明空气很安静，却有数不尽的无声呻-吟从两侧的病房溢出。巫欢拿着手机，鼻尖满是死亡来临的味道。 “喂，盼盼？我就回去了。医生说是贫血……” “巫画？” “等等啊，盼盼。” 巫欢把手机微微放下，看着这个叫住她的护士。她胸前挂着姓名牌，刘英。 “还真是你，我还以为认错人了。” “刘阿姨，没想到您还记得我。”巫欢点点头，“不过我改名了，我叫巫欢，您还记得吗？” “哦对，小巫，是吧。当时我还说这个名字真可爱。” 这是当初负责她妈妈的护士。 病逝前，巫妈妈在医院住了数月，后来说是无法治愈，时日无多，依照她本人的愿望，出院回家了。 一个多月后，巫妈妈觉察到自己最后的时刻即将来临。她怕就这么在家里走掉，会让巫欢害怕，撑着最后一口气直到医院，然后才安心去世。 “你变化大，我没敢认。不过我是刚才看见了你爸，他倒是没怎么变。” 巫欢淡笑了一下。 “你爸有出息，大画家，了不起。只是可惜啊，要是他能早点把画卖出去，你妈也就不会……”刘护士意识到说了别人的痛处，忽然噤声。 巫欢眼眸一缩。 “我妈当时的病……还有救？” 刘阿姨讪讪一笑。 “刘阿姨！”巫欢拽住她的衣服，脸色苍白，“你说，画卖出去，我妈就不会怎么了？” “这……”刘护士犹豫了一下，“你要知道，世事无常。人生有很多无奈。当时你妈妈看病已经掏空了家底。谁也没想到那个时候新型治疗和新药物下来了，但费用太过昂贵，你爸选择放弃治疗也是无可奈何。事实上，不止你妈妈，很多人因为支付不起，甚至治疗了一半放弃的。” 巫欢踉跄两步。 “你说……巫一鸣他选择放弃治疗？” 刘阿姨对巫欢直称她父亲的名字有几分诧异，但点点头。 巫欢耳边的空气似乎炸裂，满满都是玻璃渣刺进身体的声音。她的心脏骤然紧缩，几乎呼吸不过来。 但是她听见自己冷静问道：“当时治疗费用多少？如果治疗，成功率是多少？” “现在纠结这些也没有意义。小巫，你听我说……” “刘阿姨，告诉我。”巫欢恳求道。 刘护士沉默了一下。 “五十万，成功率……当时是百分之八十五。” 巫欢点点头。 “小巫，有些事人是无法控制的……” “可以控制。” 巫欢面无表情地打断她，转身离开。她的脚步平稳得不可思议，身体一点也没颤抖。但脸色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如同冬日的雪。 “刘护士，67号病床紧急呼叫。” “来了！” 刘护士担忧地看了眼巫欢离开的身影，在催促中，走进病房。 第89章 …… “小巫！小巫，你怎么了？” “小巫？” 巫欢听着从手机里传来的声音，飘渺而虚幻。 “他骗了我。” 巫欢听见自己冷得如同掉进冰窟的声音。 “让我想想……他和夏薇勾搭上，是在二月。那年特别冷，真的很冷。” “不多久，他就卖出去两幅画，三百万。” “你说……” “他怎么能签下放弃治疗的承诺书的呢？” …… 钥匙在抖，抖得太厉害，巫欢试了很多次，才打开门。 林盼一直让她冷静，说不要让愤怒丧失理智。巫欢觉得她很吵，所以挂掉了电话。她觉得自己很冷静。 巫欢打开电脑。 她记得她看过一则帖子，标题正是她现在想要知道的。巫欢回忆一下，直接搜索关键词，把它翻找了出来。 #[经验]怎样主动进入宿命副本# lz：首先，你需要有一张入梦卡。如果没有，你可以寻找有入梦卡的人进行交易（当然，你们其中至少一人拥有交易卡）。其次，用你的意识召唤宿命手环（使用受限）。最后，使用入梦卡。 ps：警告，入梦卡有隐性副作用，很大程度使副本难度增加，谨慎使用。 …… 入梦卡……巫欢眼眸微眯，不巧，她在马戏团副本中，就获得过这么一张奖励。 巫欢在虚空中摸了摸手腕，好像能摸到那冰冷的黑色手环。 她的眼前出现一道荧荧的屏幕。 除了入梦卡和组队卡，其他卡牌全部呈灰色状态。 “使用组队卡，目标sum270a3。” “使用入梦卡。” 【滴——】 【与编号sum270a3玩家组队成功。】 【滴——】 【强制入梦，宿命空间通道已开启。】 第61章 新副本：克苏鲁秘境 滴—— “我找闻宴。” “我们与s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但显然你们打破了这个平衡。上一轮把谢自救走的，是你们吧。” “等一下。”对面传来奇怪的声响。 “我们已经获得谢自的玩家编号，你们真的要保他，就要盯牢了，因为从现在开始，他的副本都被我们绑定……” “我管谢个鬼啊！别废话！我找闻宴，立刻，马上！小巫出事了。” 范栉顿住：“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们在研发自主通道，能连上小巫现在的副本吗？我在她家，她用了入梦卡，而且她似乎绑定了巫一鸣。” …… “闻哥让我谢你一声，但这件事就不用你管了。” “喂……” 嘟嘟。 “闻宴这个混蛋！”林盼气急败坏的骂声被隔断在电话线外。 …… 【欢迎来到宿命空间。】 【当梦境指引着你来到这里，宿命将带你开启新的旅程。】 宿命小屋。 巫欢的思维有些发散，她想起第二天是天命的会面日，也不知道她会不会错过。又或者，她会像陶安一样没日没夜的睡上一觉，可能会醒，也可能不会。 [咕咕咕，你不抽牌吗？] 巫欢看着歪着脑袋的胖咕咕，轻轻点了点它的翅膀。 [哎呀呀！都说了不要碰我了呀，你知道你的手多脏吗，会把我的翅膀弄脏的呀。] “胖咕咕，他们说你是毒牌。” [哪个混蛋说的！] “嗯，混蛋说的。”巫欢忽然笑了起来，眼眸浅淡，“抽吧。” [没错，抽他吧！]胖咕咕意气昂扬地挺起胸膛。 【滴滴——】 【特殊技能卡牌启动中。】 【玩家编号：sum88006002】 【获得特殊单场技能：幸运女神的眷顾。（有效期至本副本结束）】 【技能说明：那天女神从天而降，从茫茫人海之中，一眼看中你的美貌，她决定送你一个无形的花环，佑你平安。】 【ps：自动佩戴型技能。】 巫欢踏入副本。 就好像一瞬间从极昼到达极夜，昏暗，寒冷，伴随着滴答滴答的催命声。 像是洞窟，但很高，抬头忘不见顶。 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滴——】 【副本启动中。】 【欢迎来到副本：克苏鲁秘境。】 【本场玩家数：无可奉告。】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但很可惜。】 【从来没有人能从克苏鲁秘境中离开。】 【发布主线任务：逃离克苏鲁秘境。】 【完成时限：60天。】 巫欢抬起眼眸，往四周看了一圈，然后抬步朝着其中一个方向走去。 约有十几分钟后，她才隐隐听到不远处传来声音。 细碎的石头从头顶跌落，刚开始只是一两块，后来窸窸窣窣地成片往下落。嗒嗒的声响敲在岩石地面上，有几分瘆人。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地面一颤。 森蓝的粗壮触手从角落伸出，接着露出一只橙黄的巨大眼睛，发着亮光。 巫欢往后退两步，扭头就跑。转身前的那一瞬间，她看清了这怪物的全貌——章鱼头、人身、背上有蝙蝠翅膀。 纵然那生物没有任何动作，巫欢却有种被死亡扼住咽喉的窒息感。那是来自黑暗地底的生物。 她呼哧呼哧穿过许多狭小的缝隙，直到再也听不到异声，才放慢脚步。 不知不觉，她跑到一处更为空旷的地方。 前方伫立着两根石柱，如同无物之门。中间高悬的巨石上有几个大字——“拉莱耶城”。 这里像是被点化成石的荒芜之城。高到令人炫目的石像浮雕盘旋而上，空旷的巨石堡垒却给人一种压抑感。 不知为何，巫欢总觉得那怪物是故意将她赶到这里的。 这想法在巫欢踏入石柱内时，验证为真。 身后的岩石地面轰然碎裂，坚实的岩石就像是纸片一样跌落下去，落入深不见底的悬崖之下。 无顶无底。 这确实像是一个无法逃脱之地。 没有退路的巫欢只能往前走。不几分钟，她忽地感到一阵燥热扑面而来，连带着刚才刺骨的寒意也被烧灼成灰。 前方是一座摇摇欲坠的空中悬桥。 灼热的岩浆将地面烤得发烫，靠近往下瞟一眼，只觉得恍如人间炼狱。隔着厚厚的鞋底，巫欢都能感受到那烧心的灼热。 身后，是还在不断逼近的断裂悬崖，一寸寸碎裂成沫。 巫欢懂了。 这是在逼她过桥呢。 那桥由岩石组成，没有扶手，宽约一米多，不算太窄，但也不算宽。 第90章 诡异的是，近五十米的石桥就那么悬着，在滋滋的灼热火苗声中，巫欢看见块块分明的石头偶尔晃荡一下，让人担心它会随时落入岩浆中，融化不见。 所以这是第一关考验吗？ 周围一片死寂，远处的深色岩壁就这么看过去，都泛着寒意，可眼前扑面而来的热度像是能把人烤熟。 巫欢错觉地以为她处于冰火地狱之中。她想起那则经验贴中所说，“入梦卡”的隐性副作用，是会在很大程度上提升副本的难度。或许在这里，她踏错一步，就是不归路。 巫欢忽然意识到，原来她与死亡的距离一直都近在咫尺。 她怔了一下，不知怎么的，想起最初进入宿命空间时，她玩笑似的发过几个rpg贴，后来慢慢地，她就不再发了。为什么呢？好像是因为，有个自动送来门来的解答机。 巫欢弯嘴轻笑。 她点开宿命贴吧，半分钟后，新的帖子飘在贴吧首页。 #[求助]在一场逃生游戏……# lz（小巫不污）：有一座摇摇欲坠的空中悬桥，下面是熊熊火焰，我该怎么过去？ 1l（妖风朕朕）：走过去。 2l（鱼鱼鱼）：哈哈哈哈哈哈走过去可还行。 3l（今天也要睡男神）：哟，绿女又来了。 4l（胖吖）：啊啊啊嗷嗷，神仙体质的妹纸！我记得每次这妹纸出现，w神都会现身，激动坐等。 5l（今天也要睡男神）：呵，痴心妄想，绿女白日做梦。 6l（一只小啾啾）：我错过了什么瓜？ …… 11l（无敌少爷）：同蹲。 12l（公子驾到）：w这个大猪蹄子！ 13l（木木）：没错！w混蛋！ 14l（胖吖）：w神得罪人了？ 15l（无敌少爷）：职业黑子抱团？ …… 24l（米谷）：我听说上次副本中，w神故意阴了x神一把。呵呵呵，不发表评论，这种人…… 25l（胖吖）：你丫什么意思？ 26l（米谷）：幸好x神厉害，没让w得逞。我说前些年w这么高调，不就是哗众取宠，想踩着x上位？我说的都是实话，你看w他敢应吗？敢做不敢当，也就这样了。 27（咿呀咿）：有病病啊，w说不定都没看到，凭什么要应。 …… 37l（w）：你相信我吗？ 38l（兔头馒）：卧槽！真出现了？真身吗？ 39l（唐十三）：不是，假的。 40l（风声）：w的意思是他暗算x是造谣？不对，他在对谁说？ 41l（胖吖）：暗戳戳合影。 42l（小巫不污）：如果我说相信呢。 43l（w）：先后退五步。 44l（小巫不污）：你知道我身后是什么吗？ 45l（w）：知道，断崖。 46l（w）：你不是说相信我吗？作为我的人，我发现，你对你的队长一直缺乏信任。 46l（二）：卧槽！ 47l（胖吖）：卧槽！ 48l（风声）：歪楼了？不是在说w的事吗？ 49l（木木）：你才歪楼呢，没看见帖子的主题吗？求助帖！ 50l（公子驾到）：我就跟你说了w他不安好心啊啊啊！你还不给我接电话，别以为你不接电话我就不知道这个帖子是你发的。 51l（无敌少爷）：卧槽！我眼瞎了吗？谁的人，什么什么？妹纸什么时候跟w神勾搭上的？ 52l（豆子）：w这么配合的吗？陪玩rpg？不可想象。 53l（胖吖）：“你的队长”谢谢！只是天命队员，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54l（胖吖）：我又双叒叕草！天命什么时候招新了，我怎么不知道啊啊啊！！？ …… 管理员已开启[贴吧禁言] 65l（w）：相信的话，就后退五步，不要回头。 巫欢盯着这句话，然后慢慢向后倒退。她抬眸看着前方灼-热的空气，有种沉浸在恍惚中，却又清醒无比的错觉。 65l（小巫不污）：然后呢？ 66l（w）：抬起右手。 难不成她还能在瞬间拥有奇特的魔法，一个响指就能翻天覆地？巫欢看着w的逃生指南，第一次觉得w不那么靠谱。可奇怪的是，她竟然伸出右手。 她可能是疯了。 67l（小巫不污）：然后呢？ “然后握住我的手，一起走过去。”耳边忽然传来一个低哑温柔的男声。 巫欢惊愕一秒：猝不及防面基了。 但她下一秒忽然反应过来，这声音似乎有点耳熟。她侧头望去，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闻宴！？” 闻宴看着因吃惊而脚步一顿的巫欢，就像当初她差点摔倒那样伸手一扶，但这次，闻宴毫不避讳地揽上她的腰：“小心点，后面是悬崖。” 巫欢的脸色一僵。 废话！刚才是谁让她站在悬崖边上的啊！ 第62章 拉莱耶城之塌 巫欢把进入宿命空间以后的经历捋了一遍，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她犹疑地看着闻宴。 “在马戏团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是谁了吧？” 闻宴面不改色：“作为队长，我有责任对天命候选人进行筛选。” 巫欢依旧觉得有地方不对劲。她不留痕迹地皱皱眉：“所以那个副本不是偶遇？” 闻宴一顿：“是巧合，所以才说有缘分。” 他的表情一本正经，漆黑的瞳孔中没有一丝敷衍和闪躲，冷淡的脸庞完全不像是会说谎的样子。 可巫欢……还是觉得她忽视了什么。 不等巫欢细想，只见闻宴抬了抬手，修长的手指尖夹着一张卡牌，朝她递来。 “私人定制，队员专用。” 巫欢心思一动：“研发卡牌？” 她接过卡牌，看见上面的能力说明。 [锁与钥匙] [说明：无形之锁能够将选定之人锁在副本内，自定义时限；无形钥匙可以打开通往现实的大门，与使用钥匙者接触之人皆有同效。] 这卡牌的能力也太过逆天了吧。而且这么正经的说明介绍，的确不像是一张原装的宿命空间卡牌。毕竟原装卡牌的介绍，通常都……咳咳。 “谢谢。”巫欢扬起一抹笑。 闻宴勾勾嘴角，轻笑一下，然后努力压下去，平静道：“只是初次礼物，以后还有量身定制。” …… 脚边的碎石无声掉落。 巫欢朝前走两步，猛地想起不对劲的地方。 “我刚才来的时候，你似乎不在这里。” 唯一的通路就是前方岩浆之上的危桥，两侧是封闭的岩壁，身后是断崖，可闻宴却是在她的身后出现。 闻宴神色自若：“我有能力卡牌，能直接到你身边。” 巫欢想起w之前所有的承诺，心中升起一丝动容，但她捏捏指尖，冷静问道：“如果我没弄错的话，跟空间有关的能力牌，都要知道玩家编号才对。” 组队卡也同样。如果不是巫一鸣自己报出编号，巫欢也不能这么顺利把他送进这个宿命副本。 闻宴：“……” 这个槛是过不去了。 他抬眼看着愈发灼热的悬桥，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热度而扭曲起来。 “我们快过去吧。” 巫欢点点头，但看着那所谓的“桥面”，轻皱眉。 闻宴顿觉到了他大展身手——大展卡牌的时候，抽出一张卡牌，轻飘飘地甩在岩桥边缘，卡牌化作一滩流水在周围蔓延，瞬间凝成薄冰。 巫欢看着被冻结的岩石块，似乎比刚才稳当了些。 “这也是自研卡牌吗？” “不是，这是之前获得的奖励。”闻宴的语气带着几分温和，“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也可以做。” 闻宴想了想，补充道：“其实过桥本身并没有太大危险，这只是一场心理考验。死亡的威胁，窒息的温度，飞溅的岩浆，危险的岩桥，眩晕的高度，会让人产生必死的错觉。” 第91章 尤其是恐高恐死者，根本过不了心里这一关。 “越是这么想，这种错觉就越可能成真。” “没错。” 冰面不算太滑，但以防万一，闻宴还是朝着巫欢递出右手。巫欢没有拒绝，也没有说我可以扯着你的衣服这种傻话，而是将手放了上去。 闻宴轻轻地勾了勾嘴角。 巫欢的手很软，手指带着些温凉，就像一块美玉，让人不敢重握也不敢轻拿，唯恐捏碎或失手打破。 “你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样。” 失神中的闻宴下意识问道：“有吗？” 巫欢没有回应。 片刻，他听见巫欢道：“到了。” “嗯？” 巫欢无奈地动了动手指：“可以松手了。” 闻宴遗憾地轻动指尖，将手慢慢放开。这什么破考验，这么短的路，能有什么危险啊。 两人顺着唯一的方向往前走，身后的热度慢慢退散。 “用贴吧收集玩家编号麻烦吗？” “不……”闻宴阖上嘴，眼中闪过一丝懊恼。 巫欢竟然套他的话，而一向谨慎的他，竟然还上当了。 巫欢点点头：“马戏团副本不是巧合吧？” 闻宴垂下眼眸。 巫欢笑唇上扬：“承认又如何呢？我已经加入天命小队了，还会反悔不成？” 闻宴：“真的不反悔？” 巫欢：“真的。” 闻宴：“那个时候是为了候选人考核。” 巫欢：“在你说实话的前提下，是真的。” 闻宴：“……” 巫欢好笑地望过去，莫名觉得闻宴的眼神有几分可怜兮兮：“天命候选人，需要你一个个考核过来？还是说，真的只有我一个候选人？” …… 闻宴张张口，眼神一冷，忽然拉过巫欢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喂？” “克苏鲁在后面。” 巫欢听见身后横冲直撞的声音，大块的岩石碎屑从头顶落下。之前那个将她赶到火焰悬桥的怪物又追来了。 “那就是克苏鲁？” “对，它身形庞大，躯体坚硬，不惧冰火，一般的武器对它造成不了任何伤害。即使是威力极大的手-榴弹，对它来说也不过尔尔。” “离开这里，一定要打败它？” “这就是问题所在。”闻宴停下脚步，看着前方，“它追赶我们，却不杀我们，你说是为什么？” “它无法‘亲自动手’杀死我们。” “还有呢？” “但它可以通过别的方法困住我们，甚至杀死我们。” “聪明。” “我这么聪明，是不是可以认定，你刚才转移话题的事，是变相的承认？” “……” 好的，这个槛真的过不去了。 两人的视线前方是一个圆形的岩石高台，在这寒冷诡谲的洞窟内，就像是某种进行特殊仪式的祭祀台。 上面零零散散站着几个人影。 等走近，巫欢发现巧合的是，其中还有熟人。 “小巫？” 巫欢眨眨眼，盯着她胸前的红色石榴石看了一秒，然后笑着抬头道：“舒姐，好巧。” 闻宴下意识朝前走了一步，以一种看似漫不经心却无比认真的保护姿态站在巫欢面前。 舒迎夏失笑，声音柔和：“怎么，我还会做什么不成吗？” 闻宴眼眸漆冷，唇角讽刺：“不好说，你做的破事还少？” “什么时候w竟能说出这种话？”舒迎夏微微吃惊，表情不似伪装，或者说伪装的完美无瑕。她随即轻笑，“是啊，破事。比起你所做确实算不得什么。两百人副本全盘覆灭，荒野之上，横尸遍野，惨绝人寰，天命w神，一战成名呐。” 闻宴下意识看了眼巫欢。 巫欢：“这么说，舒姐既能与之相比，成就也不小吧？” 舒迎夏微微一顿：“你倒是相信他。” 巫欢弯着眼眸轻笑，从茶色瞳孔中透出微微的光：“谁让我是天命队员呀。” 闻宴透出些许紧张的眼眸变淡，恢复原本的风轻云淡。谁也看不出他内心的欢悦。被维护了！被巫甜甜维护了！ “s所为也不差，猎杀玩家的手法越来越娴熟，手都伸到早梦了。”闻宴毫不留情地拆穿舒迎夏温和外面下的假象。 上一轮若不是舒迎夏出手救下谢自，他早就得手。不过也正因如此，他知道了林盼背后的人，也就是s真正的首领。 舒迎夏微笑：“彼此彼此。” …… 圆台给人一种不详的预感，但几人站在台上，是因为上面有些意味不明的线索。 巫欢走上去，看见地面上凌乱的划痕，就像是疯狂之人在临死之前的笔记。她一点点看过去，在混乱之中，只找到一个完整的句子。 ——“当你的时间超出你的时间，你就会死亡。” 什么意思？ 不等巫欢细想，圆台震颤起来。 在她跳下圆台的瞬间，整个岩石台面化成沙砾大的碎块，跌入无底深渊。紧接着，她脚底的地面也震颤起来。 巫欢心中一惊。 “克苏鲁是想把这里全部毁掉吗？” 闻宴眼中也渐渐染上凝重：“看来是。” 他通关过无数副本，却是第一次听说并见到克苏鲁副本，在入梦卡加持下，这个副本的难度本身就会提升。 “如果觉察不对，你就使用[钥匙]，离开副本。” “我……”巫欢顿了顿，看着闻宴的眼神，应道，“我知道了。” …… 说话间，又有几个身影从别的方向跑入这里，其中就有巫一鸣。他看见巫欢，惊慌地朝着这边跑来。 “小巫——” 巫一鸣大步走上前，担忧道：“你没事吧？按理说，我们不该这么快进入副本……” 巫欢眼神骤变。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前方，笑唇浅浅的弧度带着冰凉无比的寒意：“是不该，我用卡牌把你拉进来的。” 空气弥漫沉寂。 “你不问为什么吗？”巫欢的语气透着一股凉薄。 巫一鸣沉默几秒，问道：“为什么？” “我遇见刘护士了。” 巫一鸣嗫嚅了一下嘴唇，没说话。 岩石碎块劈里啪啦地落在地上，就像是末日来临前的征兆。有人不知所措找地方躲藏，也有人慌慌张张地找方向逃离，也有人伫立在原地，仿佛知道这是不可更改的命运。 冰凉的声音降临在每个人的耳边。 【从来没有人能从克苏鲁秘境中离开。】 【时间之初，记忆之末。】 【当你的时间超出你的时间，你就会死亡。】 【欢迎来到克苏鲁秘境。】 伴随着系统音，拉莱耶城这座巨石堡垒轰然倒塌，周边的岩柱岩壁、石像浮雕，一切的一切瞬间瓦解。 就像是符号，像是像素，像是一切虚假的真实，将弱小的一切埋葬。 克苏鲁秘境，到底是什么？ 这最后的想法在巫欢脑中停留一瞬，然后便随着剧烈的失重感弥散。她仿佛悬在空中，看见自己随着无数碎石堕入地底。 天崩地裂。 饶是能展翼飞翔，穿土遁地，也无法逃离天地之毁灭。 …… ——当你的时间超出你的时间，你就会死亡。 巫欢脑中传来剧烈的震荡。 疼痛、黑暗。 …… 第92章 第63章 请你吃糖糖 …… 叮铃铃。 巫欢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这种老式电话的声音令人烦不胜烦。她一个翻身，从床上踏空，咚——的落在地上。 巫欢懵了一秒，嚎啕大哭。 “哇呜呜呜呜——” “呀，画画！”林绘来不及取下围裙，忙不迭地走进屋内，从地上抱起巫欢，摸摸她泛红的额头，“不哭不哭，痛痛飞走。” “怎么了？” 巫一鸣蹬蹬大步走来，手指上沾着没调好的蓝色颜料，深浅分明。 “画画睡醒从床上掉下来了。”林绘看着巫一鸣心疼的把巫欢抱过去，顿了一下，犹豫道，“她才两岁，本来就容易磕磕碰碰，总得有人看着才好。” 巫一鸣用脸颊轻柔地碰碰巫欢的额头：“不痛不痛。” 巫欢惊奇地低头看了看：“窝，掉下了？” 巫一鸣轻捏她的鼻子：“是呀，小笨蛋。” “你才是大笨大！”巫欢愤怒地甩手，啪的打在巫一鸣脸上，从下巴擦过。巫一鸣还没说什么，她却先哇呜哭了起来，弄得两个大人哭笑不得。 “我们的小宝贝这是怎么了？” “胡子，扎扎，痛！”巫欢奶声奶气地举起手背，白嫩如霜的小手还带着几分婴儿肥。 “都是爸爸的错，把画画扎痛了。”巫一鸣故作愤怒地揪揪自己的下巴，“等会爸爸就把这些胡子通通刮掉，丢进垃圾桶！” 巫欢这才消停下来，睁着一双乌溜溜的明亮大眼睛，垂在睫毛上的晶莹带着几分可怜兮兮。 她拍拍巫一鸣，稚气的声音配合着一本正经的表情：“放我下来，粑粑。” “好。”巫一鸣从善如流，弯腰把她放下。 巫欢盯着跟她差不多高的床，一副沉思研究的模样，稚嫩的脸上满是凝重。半晌，在两个大人疑惑的神情中，她捏捏下巴：“不因该啊。” 林绘看着她这幅小大人的可爱模样，忍俊不禁配合道：“怎么了？” “我总觉得，我不该从床上掉下来。” 巫欢心中飘过一丝疑惑，谁也没发现她这句话咬字异常清晰。 林绘揉揉她的头发，笑道：“等画画长高点，长这么高，就不会从床上掉下来啦。” 说完她抬头，看向巫一鸣的神色依旧温柔，可却似乎淡了几分，“一鸣，你陪画画一会儿吧，我去做饭。” 巫一鸣点点头。 “画画，爸爸带你去看我们的秘密基地。” 巫欢眼睛一亮，小脑袋一点一点。但她随即又摇摇头，鬼鬼祟祟地朝着厨房看一眼，凑在巫一鸣耳边：“粑粑，你还欠窝糖糖，还寄得嘛。” 巫一鸣楞了一下。 “说好困醒给我恰的，粑粑骗人！”巫欢看着他似乎忘记的表情，老不乐意。 巫一鸣下意识捂住她的嘴：“嘘——爸爸带你去买。” …… 巫欢说的糖不是真的糖，而是小蛋糕。 巫一鸣让她亲自挑选，巫欢毫不客气地指了指那块最大的慕斯，上面点缀着几颗樱桃。包装盒是透明的硬质塑料，透进几分亮光，显得慕斯更加可口诱人。 巫欢双手捧着盒子的一角，张着嘴，眼中像是有光划过。 “回家再吃。”巫一鸣好笑地点点她的脸颊，“馋嘴的小猫。” 巫欢把慕斯抱在怀里，一脸慎重地点点头。然后她扭过头，瘪着嘴：“你才是老猫毛！” “那我们就是猫一家！” “那麻麻就是围裙毛。” “为什么？” “围裙麻麻呀。” “……” “鸣哥。” 巫一鸣的脚步一顿。他回头，看见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的男人。 “上次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不做。” 衬衫男拧着眉头：“为什么？他们给的价格也不低了，错过这家可就不一定有下家了？你别老是异想天开做你的成名梦，能不能脚踏实地点。” 巫一鸣神色冷淡：“你知道他们用画做什么吗？” “我管他们做什么，他们买走就是他们的了。”衬衫男理所当然道，“这批画以你的速度，两个月就可以画完，五万块，多好赚呐。” 巫一鸣轻哼一声：“反正我不画，也不卖。” “巫一鸣，有钱不赚，你这是什么毛病啊。你看看你，天天在家里画画画，画出个百万名画了吗？绘姐跟了你也是倒了八辈子霉。” 衬衫男低头看看抱着巫一鸣裤腿的小巫欢，收敛神情，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从口袋掏出一根真知棒：“画画啊，给你吃。去旁边玩会儿，我和你爸爸有事说。” 巫欢歪歪头，没接棒棒糖，只是乖乖“哦”了一声，跑到不远处的墙边蹲下来，仰着脸盯着说话的两人。 “真乖。”衬衫男收回手。 “我不会改变主意。” “鸣哥，我知道你是有真本事的，但是你也得一步步来不是？上次那回，你怎么能弄成那样！人家什么身份啊，我现在远远见到都得夹着尾巴逃跑，生怕被惦记上。哥，求你了，我还要做这行，放过我行不行？” “他们根本就不是真心买画，他们……” “你管他们真不真心，只要他们给钱不就完了吗？那群二世祖什么身份啊，说不定一乐呵，给你一宣传，你就火了呢。现在全搞砸啦。你还动手！？你以为你是什么，被强迫就范的女明星？哥啊，不是你叫一鸣就能一鸣惊人的，我劝你一句……” “……” 巫欢歪着头看着讲话的两人，觉得有些无趣，就低下头来看看手心的慕斯。可爱圆润的樱桃泛着水光，可可粉的香味顺着缝隙钻进她的鼻子。 真想吃啊。 就一口，就吃一口。 巫欢提着盒子，悄悄走进旁边的小巷内。粑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忍不到回家啦，就偷偷尝一口。 巫欢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提起樱桃梗，往嘴里丢。 哇呜—— 她皱了皱脸，是酸的！ 嗒嗒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巫欢匆忙合起慕斯，转身乖巧道：“粑粑，我没吃，你康。” “咦——” 眼前的人并不是她以为的巫一鸣，而是一个小少年，年龄不大，但在小巫欢面前是个小巨人了。他的衣服灰扑扑的，透着一股怪味。 “小葛葛。”巫欢礼貌叫了一声。 少年面无表情：“滚开。” 听见少年凶神恶煞的口气，巫欢眨巴眨巴眼，张张小嘴，晶莹的泪珠就那样顺着睫毛一颗一颗掉落下来。 少年一愣，不知想到什么，眼神微暗，靠在墙上一动不动。 巫欢见少年不像爸爸一样来哄她，也就停了下来，脸上的泪痕带着几分可怜，却好奇地凑过去。 “葛葛，你臭臭，该洗澡澡了。” 这话似乎触到了少年的某根神经，他抬眸，眼神发狠：“滚！” 谁都不知道巫欢看起来那么娇小可爱，内里却是个任性倔强的主儿。她见此，反而眼巴巴的凑过去，扬起小胳膊紧紧拽住少年垂下的衣摆：“真的臭臭！” 少年粗暴地甩开她。 巫欢砰地坐在地上，一脸懵逼，左手上还紧紧环抱着慕斯，生怕被磕坏。她看了看被石子硌红的右手心，和手指上的鲜血，要哭不哭地瘪着嘴。 “哇呜呜呜呜，流血了！” “闭嘴，吵死了！” 巫欢的声音戛然而止。不是被吓到，而是她忽然发现，手指一点都不痛。巫欢奇怪地捏捏手指：“不痛也。” 少年嘲讽道：“又不是你的，当然不痛。” 巫欢睁大眼睛。 她歪着头想了半天，才道：“小葛葛，流血，好痛啊。” 少年脸色苍白，蹲坐在墙边，闭着眼，一言不发。 巫欢想了想，再次走上前。 “请你吃糖糖，痛痛就飞走了。” 少年没睁眼，语气中透着几分不耐：“拿走。” “真哒。”巫欢拽着他的衣服爬到他身上，凑近他的脸颊，带着几分樱桃味的甜腻呼吸飘到少年的脸上，“小葛葛，你试试，真嗒。” 少年皱了皱眉，张开眼，猝不及防地看见一双水晶葡萄般乌溜溜的眼睛。 他扭头，避开那双眼睛，语气冰冷：“我很脏，不是吗？” “可是，窝也脏了啊。”巫欢扯扯身上的布裙，刚才摔倒时早已沾上灰尘，她奶声奶气道，“回家换新新，就好啦。” 听见这话，少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他看着天真无忧的孩童，伸手捻了捻她嘟嘟的脸颊，小孩的脸上映出几道血痕，可怜而诡异。 “葛葛？” 第93章 “没错，你也脏了。” 巫欢气愤地撅起嘴巴，往少年衣服上拱了拱，脸上的血痕变淡：“哼。” 少年揉揉小孩的脑袋，温热的气息从指尖蔓延。这么柔软，这么脆弱，如果他稍一用力…… 少年垂眸。 “如果没有家，怎么办？” “咦？”巫欢睁大眼睛，皱脸想了半天，然后伸手摸摸少年的头顶，“不蓝过，请尼吃糖糖。” 静寂片刻。 “呵。”少年低笑一声，懒懒回应，“这不是糖。” “是糖。”巫欢急了。把她推倒没关系，把她的裙子弄脏也没关系，但是不能说她的糖糖的坏话。 “这是慕斯。” 巫欢歪头：“帽子？” 少年一改方才的厌烦，有耐心地一字一字道：“慕、斯。” “猫死。”巫欢肯定的点点头。 “……”笨蛋。 少年伸出一根手指点上她的眉心：“慕斯，是一种甜点，懂吗？” “甜甜？” “……” “算了，你叫什么名字？” “甜甜？”巫欢还沉浸在小哥哥的教学中，她忽然发现，甜甜听起来比糖糖更好吃。决定了，以后要跟粑粑说吃甜甜！ “连自己叫什么也不知道吗？” 名字？巫欢这才反应过来，小哥哥在问她的名字。 “巫——” “嗯？” “哇呜呜呜呜呜。” 巫欢伤心欲绝地看着被挤得变形的慕斯蛋糕。被她小心护在胸前的慕斯，因为刚才少年的靠近而毁了形状，凄惨地黏在透明盒内壁。 “笨蛋。” 少年看着小孩喃喃自语：“这么爱哭，不会叫呜呜吧。” 第64章 才不可怕呢 少年侧头想了想，刚才第一次问小孩时，她的回答是“甜甜”？难不成就叫甜甜？ 他嗅着小孩身上的奶香味，嗯，是挺甜的。 慌乱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巫一鸣从街角处拐进来，一眼看见与巫欢窝在一起的流浪儿少年，心里一紧，忙奔来，一把抱起巫欢，警惕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少年。 “哇呜呜呜——” “窝的甜甜，坏掉惹。”巫欢抱着被挤坏的慕斯哽咽。 巫一鸣松了口气：“没事，爸爸再给你买。”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少年一眼，抱着巫欢离开。 …… “花花？画画？” 闻宴的唇角勾起冷漠的弧度，抬起的眼眸漆黑如墨，没有一星半点的光，他轻道：“还是甜甜好听。” 半晌。 闻宴抬起右手，鲜血顺着手指滴落而下，如同幽谷的深潭，一滴滴敲落在寒岩之上。 “闻家。姚家。”闻宴抬脸，眸色冷戾，“你们不给我立足之地，我偏偏要回去。” 他捏了捏手指，忽然一顿。 “奇怪。”闻宴看着暗红的指尖，眸中闪过一丝疑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站起身。 “今天是几号？” 路过的将校服穿得不伦不类的男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暗骂了一句小乞丐，绕行而过。 “今天是几号？” 闻宴走向他，明明比男生还低了一头，却气势不减。平静的面颊透着一股瘆人的狠，让男生一个哆嗦。 “6月12日。” “哪一年？” 刚想骂神经病的男生望进闻宴那双令人发怵的眼眸，飞快地道“万梦3104年”，然后拎着书包跑远了。 3104年。 奇怪，怎么才这个时候？这么说，他还没有回到闻家。 闻宴低头看了看双手，这沾满污垢的十指隐约还可以看出小时候养尊处优的痕迹，但只有他知道，那都是错觉。 对，没错，他的确是七岁回的闻家，但不是六月，而是十月。 可是，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是这个时候回去的呢？ 闻宴从记忆中找到答案。因为这是他的计划，他要回到闻家，从小浸透闻家的家业，慢慢掌控家族命脉。 可他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劲。 闻宴扶额，脑中传来针扎般的疼痛。 …… 两人偷偷把慕斯蛋糕带回画室，巫一鸣给她打掩护，只说是出门买颜料。林绘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叫住巫一鸣，看是有事商量。 巫欢就乐得一个人坐在画室内，大口大口地舀着慕斯蛋糕，一边哇呜填进嘴里，一边仰头看着搁在画架上的画板。 画上恰巧是在草丛中嬉闹的小猫，巫欢想起猫一家理论，弯着眼睛笑起来。 妈妈总说爸爸像猫，因为秉性相似；巫欢不知道什么是秉性，但爸爸也总说她像猫，馋嘴可爱，所以爸爸也馋嘴可爱吗？ 巫欢托着小脸。一定是这样的啦。 吃完慕斯的巫欢抹抹嘴巴，踮着脚去开门。 开门的瞬间，苍白的光线刺进她的眼眸。 巫欢下意识伸手遮挡。 然后她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她疑惑地抬眸，看见窗台的绿植蔫着叶，无精打采。妈妈不是将它们照顾得很好吗？奇怪的念头在她脑中飘闪而过，然后她忽然意识到，妈妈已经病了好久。 巫欢蹬蹬奔向卧室。 “妈妈……” 林绘脸色惨白地靠着床头，咳得撕心裂肺，因用力过猛，脸颊生生透出一圈红晕。她抬头，看着巫欢笑道：“小巫啊，妈妈没事。” 巫欢不安地伫立在床头。 “你还生妈妈的气吗？” 巫欢有些疑惑，她为什么要生气，妈妈都这么难受了。她的记忆流入脑海，想起妈妈说要给她改名的事。 她正因此和妈妈闹别扭，所以听见妈妈难受的咳嗽也躲在屋内不出来。 实在太不应该了。 巫欢难过而乖巧道：“不生气，我知道妈妈是为我好。” 林绘一愣，低头笑了笑，如同静夜的月光，温柔却苍白。她的眼中透出一丝难过，但很快消失不见。 “小巫，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改名‘欢’吗？” 巫欢的声音稚嫩，还带着孩童的清亮：“妈妈希望我一直快快乐乐。” 林绘摸摸她柔软的黑发，眼中怅然。 “一眨眼，小巫就这么高了。”林绘轻柔道，“小巫啊，一个活在过去的人，注定是不会快乐的。妈妈不想让你因为名字，被囚禁在过去，你的人生，永远都是自己的。” 巫欢歪歪头，疑惑地眨了下眼：“我是自己的呀。” 林绘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妈妈，爸爸怎么还不回来呀。” 林绘疲倦地闭上眼：“快了。” …… 巫欢看见有白光旋转而下。 一瞬间，她看见光中之脸，妈妈虚弱道：“小巫，别恨他，他只是一个寂寞的人，孤独……而可悲。” 转而变成爸爸离开的背影。 她看见后面站着一个小小身影，投在地面的影子渐渐拉长，可却依旧触碰不到远离的人影。那是她自己。 她看见自己悄悄抬起右手，而后放下。说不出是挽留，还是冷漠的观望。 然后天愈来愈暗，愈来愈低，令人窒息的喘气声压在她的头顶，无数妖魔鬼怪的影子从地底冒出，张牙舞爪地扑向那个出神的小小身影。 快跑！你会被撕碎的！ 巫欢捏着喉咙，却发不出声音。她是无形之物，她是局外之人，她是旁观者，她只能看着无数狰狞的黑影疯狂嘶吼。 巫欢大口地喘息，猛地睁眼。 第94章 又做噩梦了。 她坐起身，扭头看了眼床头柜上的相框，抬起手打招呼：“早安。” 她静待片刻，噘了噘嘴，扬起的笑容垮下来：“妈妈又不理我。” 巫欢掀开被子，叠好，起床洗漱，然后走到客厅，垫着脚盯着日历看了半天。 3110年6月12日，星期五。 “快考试了。” “可是我不想去学校。” 巫欢沉默片刻，弯了弯浅淡的笑唇，露出欢快的弧度：“反正也没有人管我啦，可以好好玩啦。” …… “嘻嘻嘻~” “喂，拖油瓶！” 巫欢听见背后的偷笑和恶意的叫唤，抿抿嘴，加快脚步往前走。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声，巫欢警觉地侧移一步，还是没能躲过后脑勺的忽然刺痛。碎石子咚嗒一声落在地上，沉闷闷的。 “怎么不理人！小怪物。” 巫欢回头，音质中透着孩童的天真清澈：“我不是小怪物。” “你就是！你是活在黑暗里的怪物，所以才被爸爸妈妈抛弃，因为你活该，嘻嘻嘻！没人要的拖油瓶！” 小男孩嬉皮笑脸地蹦跳到她的身影，趁她不注意，动作迅速地伸手在她肩膀上停留一下，然后嘻嘻哈地跑远。 巫欢疑惑地侧头，接着脸色煞白。 一只毛毛虫在她的肩头蠕动着，甚至可以看清细小的绒毛。黑黄相交的圆环一拱一拱，隔着衣服都让巫欢感觉到一股粘稠刺痛的战栗感。 她张张口，尖叫声卡在喉间，呐喊被无声的恐惧淹没。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看她那样子！” 巫欢觉得整个世界安静的如同死去。 她的睫毛微微颤-动，浑身发抖，可是她却忽然觉得恐惧在慢慢退散。她伸手捻起毛毛虫，发现自己也没那么害怕。 男孩哈哈的嘲笑戛然而止。 巫欢面无表情地捻着毛毛虫，丢进他的衣领，瘙痒的刺痛和粘稠的柔软顺着他的皮肤往下滑动。 男孩瞳孔放大，尖叫着扒拉自己的衣服。 “帮我！帮我弄掉啊啊啊啊啊！” “……” “也不是那么可怕嘛。” 巫欢眼前模糊，整个世界变成雾蒙蒙的背景。她摸了摸眼角，透过一片水光，看见湿润的指尖。 “奇怪，我怎么哭了。” 巫欢发现自己在发抖。 她莫名觉得，被虫子爬进衣领里的人不是男孩，而是她自己。 “才不可怕呢，一点都不可怕。” 巫欢丢下尖叫哭泣的男孩，往外走去，天色快速昏暗下来，仿佛从极昼到黑夜，只需要一秒，只需要一瞬间。 乌云遮住月光，潮湿的风跌落在地上。 巫欢撑着伞，路过一条漆黑的小巷。她“欸”了一声，忽然后退两步，朝着巷中望去，一个不明显的身影靠墙而立。 她安静地看着巷中少年的身影。 黑暗，死寂。 就像是活在黑暗里的怪物。 巫欢走近，稚嫩的声音带着轻淡的疑惑：小哥哥，你在这里做什么？” 空气安静如初，身影一动不动，仿佛一座雕像。 “下雨了，你不冷吗？” “你也不理我吗？” “我果然很讨人厌，所以才会被抛弃。” “……” 少年忽地抬手，捏住巫欢的咽喉，像是从黑暗中伺机而动的怪兽，出手总是让人猝不及防。那双藏在黑暗中的眼眸漆黑而凶狠。 巫欢咚地撞在墙壁上，手中的雨伞啪嗒掉在地上，一滴冰凉的雨水落在她的眼角，就像是晶莹的眼泪，垂在睫毛上。 少年不知怎么的，手上的力道微松。 巫欢眼眸冷淡，弯起嘴角微笑：“小哥哥，你怎么了？” “不对。”少年声音沙哑。 巫欢歪着头。 “为什么不哭？” “我为什么要哭呢？”巫欢眨眨眼，“小哥哥你真奇怪。” “不对。”少年指尖泛白。 为什么他没办法用力呢？杀掉她，杀掉这个人。这些光鲜亮丽却内心肮脏的人，这种明亮的令人厌恶的笑容和眼神，都该死！ 紧绷的手指告诉他，他并不想杀掉她。 可能只是觉得这人太吵了吧，少年面无表情地想。 少年忽然开口：“今天几号？” “几号？我想想哦。”巫欢自然弯起的唇角像是落着星光，神情全然不像是一个八岁的女孩，“7月21日，今天是我的生日呢。” …… 少年皱皱眉，视线仔细地扫视着巫欢的脸颊，像是在寻找什么。 “你叫什么？” “巫欢。” 少年猛地收回手，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脑袋，脸色难看。 “不对，不对，不对！” “巫甜甜……” “没错，我要找的人是巫甜甜，是不是你？” 第65章 伞飞走了 咚咚的敲门声如同黑夜里连续不断的响雷。 令人心悸。 “开门！给我开门！”醉醺醺的气息从狭小的门缝钻进屋内，像是疯狂的无形爪牙，在巫欢身边形成无数狰狞的枷锁。 巫欢紧拽着刚从日历本上撕下来的薄纸，褶皱中显露出当天的日期。 3111年6月12日 震耳欲聋的敲门声不止，伴随着谩骂和怒吼。 巫欢关上灯，抱着腿缩在角落。 “我知道你在里面！嘿嘿嘿。”笑声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忽地化为愤怒的咆哮，伴随着咚咚的踹门声，“给老子开门，你这小贱人！” “哈哈哈哈，咚——” …… 第二天，巫欢顶着大大的黑眼圈。 她提着热水瓶，走到楼梯口，吭哧吭哧地往上爬。走到其中一个拐角平台，忽地被一双脚拦住去路。 “昨天为什么不给老子开门！嗯？” 小峰哥的酒气还没有尽然褪去，显然昨日的宿醉依旧有些残留。但他并非真的什么也不清楚，相反，他应该很清楚自己的行为。 没等到巫欢的回应，小峰哥伸手拽住她的头发，眼中凶狠：“这一片归老子管，懂吗！你要是不听话，我就咔嚓一下……”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美工刀，把拽在手里的头发割掉。巫欢往后踉跄两步，差点从楼梯摔下。 “……把你的头割掉，就像割掉你的头发一样！懂吗？” 巫欢抬脸看着他，脸颊透着一股安静的乖巧。 然后她忽然将热水瓶的木塞拔掉，高高举起，狠狠砸向小峰哥。滚烫的开水顺着他的胳膊往下流淌，白色的蒸汽腾腾上升。 隔着雾气，巫欢一贯如母亲般温和清澈的眼眸，染上一丝暗色。 小峰哥呆愣几秒，才哀嚎地跳脚。 “卧槽你个小兔崽子！我要杀掉你！我要把你捆起来，把烧滚的油灌进你的喉咙，把你按进沸水里，把你……” 巫欢反应过来，撒腿就往下跑。 溅起的瓶芯碎片划破小峰哥的腿，他看着流进鞋子的鲜血不断咒骂。然后一边找着水龙头给自己冲胳膊，一边冲着巫欢逃走的方向面露狠意。 …… 闻宴捏捏指尖，勾唇轻笑。 “所以你打赢了他。” “打赢？”巫欢眨眨眼，往闻宴身边靠了靠，才觉得有些安全感：“这样就算赢了吗？可是我很害怕，闻哥哥，他会杀掉我的。” “有我在。”闻宴摸摸她的头顶，声音温和，却在巫欢看不见的眼眸之中，露出幽深的冰冷。 第95章 巫欢垂着头，声音轻微可怜：“我还是害怕。” “这两天尽量别出门。”闻宴顿了顿，“以后就不会了。” 巫欢有些恍惚，虽然一时的反抗让她觉得痛快淋漓，但回过神来，她却又害怕小峰哥口中的“报复”。 她听着闻宴的安慰，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闻哥哥，你都不用回家吗？” 闻宴嗤笑一声：“被赶出来了。” “嗯？”巫欢疑惑地睁大眼睛，瞬间从后怕的情绪中走出来。 “不用担心。”闻宴眼眸微压，冷戾的寒气埋在最深处的瞳孔里，“还会回去的。” “是我的，碾碎了也得拿回来。” …… 3112年7月20日 “闻哥哥，记得我们约好的哦。”巫欢眼眸微弯，笑容从扑闪的睫毛下溢出，“明天我十岁生日啦，我请你吃甜甜，你一定要记得哦。” “我请你。”闻宴眼眸微暗，纠正道，“是吃蛋糕，不是吃甜甜。” 他想起他对于巫欢的昵称，就是甜甜。 吃甜甜……嗯，有点微妙。 “好吧。”巫欢俏皮地吐舌，“是甜点，其实我知道的啦！” “嗯。”闻宴微笑，“我一定会来，等我。” 巫欢扬起笑脸。 她在闻宴身边依偎着，似乎这样就能让她感到幸福。可巫欢不是个多安静的人，她亮晶晶的眼睛四处打量，最后低着头，落在闻宴的手上，看的目不转睛，然后她开口： “闻哥哥……” “嗯？” “你为什么要捏你自己？” 闻宴：“……” 闻宴随着巫欢的视线下移，看见自己揉捏的指尖，才反应过来巫欢的问话是什么意思。 “只是一个习惯动作。” 巫欢歪头，疑惑地看着他。茶色的瞳中洒满细碎的微光，晶莹剔透。 “帮助我思考。”闻宴艰难地解释道，“做这个动作时，我可以思考得更快。” 巫欢抬起手揉搓一下指尖，恍然道：“可以变得聪明！” 闻宴：“……” 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我也可以这样做吗？闻哥哥，我也想变得聪明。”巫欢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问道，“还是说……我不能用，因为这是你的东西。” 闻宴失笑。 “每个人习惯不同，这并不是我的……”看着巫欢安静剔透的眼眸，闻宴的声音一顿，伸手碰碰她的脸颊，温凉的触感让人心中柔软，他转而说道，“当然可以。只是一个姿势而已。” 闻宴眼眸微暗，语气轻淡得听不出多余的情绪：“甜甜，你不知道，我还可以给你更多。” …… 早梦星。 “小巫睡多久了？” 林盼低头，看着躺在一片白色中的巫欢：“将近十九个小时。” “怎么会这样，到底怎么回事？喂——你要做什么！”陶安惊骇地看着林盼从包中掏出一把匕首，伸手去拦。 林盼后退两步，转身，拉开医院的蓝色帘布。 “杀掉他，就好了。” “卧槽，巫一鸣怎么也在这里！？”陶安脸色微变，“你要做什么？这里可不是宿命，杀人是犯法的！” 林盼抬眸，神色幽幽：“真虚伪。” “嗯？” “杀人以犯不犯法为标准，就是你们定义的正常？”林盼轻笑，“在这里死去，还是那里死去，本质上没有区别。” 陶安看得出林盼是认真的，他从骨缝中冒出一股寒气。但是他抖抖腿，露出一贯轻佻的笑：“当然有区别。” “不管他和小巫发生过什么，你都没有代替小巫处决他。既然小巫选择进入宿命星，那一定有她的理由。” “她在乎现实中弑父与否。” “她或许只是一时悲愤冲动，或许只是想给巫一鸣一个惩罚。无论是何种原因，你觉得你真的能够替她做决定吗？” 林盼微微一顿。 陶安趁胜追击道：“小巫是多有主见的人，你要是为她好，就该尊重她的意愿。” “你说得对。” 林盼扬起笑容，灿烂而明媚：“小巫会亲手处罚做错事的人。” 陶安心中一松。 他的眼前差点出现一起持刀杀人的恶性事件，而他凭借寥寥几句劝说，就挽回一条生命和一颗蠢蠢欲动的杀心。这么一想，他真是有点伟大呢。 不过…… 林盼是个危险的人。 陶安眸中闪过一丝深思。林盼，w，为什么小巫身边总是有这些危险的人呢，真是好倒霉一小姑娘。 …… 3112年7月21日 狂风暴雨。 豆大的雨水裹挟着风，刮在人的脸上，生生如同刀割的疼痛。 巫欢站累了，靠在一家蛋糕店外，身上的褶裙湿的一塌糊涂。她搓搓冰凉的小手，冻得浑身发抖，透过昏暗的玻璃，看见店内的时钟。 11：45 深夜的街空无一人，台风和骤雨将夜猫子们困在家中。 巫欢的眼睛在黑夜中透亮。 “算了，再等一会儿，闻哥哥一定是有事。”女孩稚气的呼吸透着微寒。 11：59 “也许……不会来了？” 0：11 “果然，我就是那种会让人抛弃的小孩。” 0：20 “我不乖吗。” 0：34 “对不起，我真的好冷，我要回家了。” 巫欢浅嫩的嘴唇泛着病态的紫白色，眼神迷蒙，勉强撑着伞，踉踉跄跄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呼啸的风如同怪兽，将伞面吹翻，就像被揉成一团的面巾纸，可怜兮兮地挂在尖端。 “咦？” 巫欢觉得伞的那一头，有一个力大无穷的怪兽在跟她拔河。她生气地拽着伞，却依旧没有拽住，揉成一团的伞面被风卷席到空中，飞向远方。 她砰地坐在水坑里，一脸迷茫。 “伞飞走了。” 巫欢忽然仰天哇呜哭出来。 “走了，都走了，哇呜呜呜呜。” 震耳欲聋的雷声，倾盆而下的暴雨，将她淹没。 …… 躺在床上的女孩一脸潮红，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麻麻，我要水水。” 女孩嘟囔着，嘴唇泛白，声音沙哑而微小，如同刚出生的幼崽，呜咽着连话都说不清楚。 “疼疼，粑粑，我好难受。” 她缩进被子里，厚重的纯棉被罩小幅度的颤抖着。 半晌，她从被中伸出一双水雾的眼睛。 “对了，要吃药药。” 她嘀咕着，从床上一个翻身掉下去，在地板上呆愣好几分钟，才想起要去做什么。从客厅的抽屉里翻出白色的药片和胶囊，巫欢一股脑儿塞进嘴里，连水都忘了喝，就这么吞了下去。 随后，女孩趴在客厅的墙壁上，看着日历本。 “昨天忘记撕掉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女孩伸手拽住写着红色“22”数字的纸张，咔嚓撕掉。 撕完之后她有些迷茫地盯着剩下的数字。 “奇怪。” “我的生日已经过了呀，为什么我都不记得。” 女孩揉揉脸颊，脑袋昏昏沉沉的。 她觉得有些累，转身，往后一趴，滚烫的脸颊贴着凉凉的沙发，就这么睡了过去。 第96章 …… 第66章 谢自之死 闻宴看着女孩离开的身影，眼眸闪过一丝柔和，很快消失不见。 十岁生日……吗？ 要好好准备礼物才行，不然某小孩会哭的。 他转身，在逼仄的小巷和脏污的墙面之间，却显得如此从容不迫和轻淡。 闻宴熟练地走进一家网吧，网管熟悉地朝他打了声招呼，坐在门口几个不良青少年的一句“别挡光”刚说出一半，转而变为谄媚的“闻哥”。 谁都知道，这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的少年，是多么的凶猛和狠厉。 这家网吧很少爆满，角落的那台机子算得上“闻宴专用”。 闻宴坐在角落，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白色代码在黑色底面上跳跃，没有人好气地凑上来，也没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 他拿出一个银色u盘，在其中一个文件夹里添加了几个视频和资料。 “还不够。”闻宴捏着u盘，低喃，“还需要更多。” 他闭上眼，脑中忽然划过一道闪光。 “3117年5月13日，闻家倒台，姚家落马……” 闻宴一怔，第一反应不是他怎么能预知未来，而是—— “我需要这么久来完成这件事吗？” “明明就快搜集完了。” “如果没有变故，在两年之内，我就可以把他们……”闻宴勾唇，笑意凉薄而快意，“推入深渊。” …… 【欢迎来到宿命空间。】 【当梦境指引着你来到这里，宿命将会带你开启新的旅程。】 【欢迎来到副本：莫斯特马戏团。】 【……】 闻宴心中莫名一慌，就像是有人攥住他的心脏，在上面圈起带刺的锁链。 他心中莫名有一个念头。 不可以，他不可以在这里，他要从这里出去！ “你是新人吧？我叫经乐意……” “滚开！”闻宴一把推开挡在他面前的女人，眼神凌厉。 他听见低低的声音被空气打散。 “不知好歹。” 闻宴没有理会，只是迈着脚步往前走，四周一片黑暗，小丑的身影如同飘忽不定的鬼魂，忽现忽灭。 不论他怎么走，总是逃不开这个马戏团，深红的幕布，褐色的地板，诡谲的小丑。 “嘻嘻嘻~”小丑刺耳的嗓音如同划破塑料板的刀锋，“没有人能轻易从小丑的马戏团中逃离。” “……” 片刻后，他冷静下来。 “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宿命空间……” “……” 闻宴醒来时，疲倦、饥渴瞬间涌上大脑。 他坐起身，眼前莫名昏黑，一向身体素质极好的闻宴对此有些困惑。 他的手指搭上水杯，不急不慢地滋润下喉咙。 “奇怪，这一觉怎么睡了这么久？” 闻宴看着床外的阳光，带着晌午过后的余热。 他猛地起身。 今天要给巫甜甜过生日，他怎么会睡过头呢！不对，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该睡这么久才对。 闻宴眼前又是一黑。他只觉得身体里的疲倦和饥渴像是流动在血管中，无时无刻在疯狂叫嚣。他怔忡片刻，才从几近昏厥的状态中缓过来。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闻宴点开床头的手机，屏幕上挂着当天的日期： 7月22日。 他的脸色骤然一变。 …… “甜甜？” 闻宴轻扣门。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他的心中一慌。或许是巫欢生气不理他？还是因为难过而躲在某个角落哭泣？ 他想起巫欢抱着着腿抽噎的模样，忽地有些心悸。他压下心神不宁的情绪，继续扣了扣门： “你在家吗？” 就在闻宴准备离开寻人时，他听见轻微的啪嗒声，那是什么撞到桌子的声音。 他咚咚敲着门：“甜甜？小巫？” “好吵！” 里面传来一声低喃。 闻宴的神情微不可见地放松了一下，在家里就好：“我昨天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出了点意外，甜甜，你给我开下门好不好？” “什么？”巫欢的声音从门缝溢出，微小而沙哑，还带着些迷糊的呜咽，“你是谁？” “……”闻宴眼眸微变，“你病了？别生气，你先给我开个门好不好？” 沉默两秒。 “滚！”巫欢砰地将头靠在门上，含糊不清道，“小峰哥？你还敢……咳咳……敲我的门？我才要把……热水瓶咳咳……灌进你的喉咙里呢。” “是我。”闻宴低声道，“闻宴，闻哥哥。” “文彦？”巫欢咕哝道，“谁啊，咳咳，是不是……小峰哥叫你来的？我要，报警了哦！警察叔叔会把坏人……咳，都抓走！” “对呀，可以报警，报警……” 声音渐低。 闻宴听着就知道巫欢的状态不对，这反应有点像生气不想理他，但巫欢绝不会把他和那个所谓的“小峰哥”混为一谈。也就是说，巫欢现在已经迷糊到认不出他了。 宿醉？小姑娘不是这样的人。 生病？对了，昨夜那场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让整座城市都猝不及防，好几条排水不好的大街到现在地还湿着。闻宴心头一跳。 他动动指尖，想着要不要干脆从窗户爬进去。四楼也不高，况且巫欢一向有白天开窗通风的习惯…… “啧，闻哥哥？小小年纪就会这一套，不简单啊。” 刺耳的嘲讽声从楼梯下方传来，闻宴看着拄着拐杖的瘦小青年，神色冷戾。 “看来，上次的教训还太轻。” 闻宴漫不经心地抬步走向小峰哥，看似轻淡的眼眸却仿佛酝酿着汹涌波涛。 巫欢似乎病得不轻的状态正令他担忧而烦躁，这个总是欺负巫欢的小峰哥，却偏偏在这个时候还蹦跶到他面前。 “上次……是你！？” “对。”闻宴不急不慢道，“这次也是我。” 在小锋哥惊愕的表情中，闻宴抬脚，毫不留情地将他踹下楼梯。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哀嚎的青年，眼中漫上杀意。 “果然啊。”闻宴一步步走下楼梯，如同死神在心脏上跳跃，“这种事，还是要永绝后患才行。” 小锋哥惊惧地瞪着眼睛：“你……想做什么？” “杀掉你。”闻宴伸手，眼神平静得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闻宴眼眸泛红，止不住的戾气从眸底溢中。 “杀掉你……” 他的眼前渐渐模糊，昏暗的楼梯似乎被阳光所抛弃，周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布满阴影。 “杀掉你……” “闻宴！你在做什么？”怒不可遏的质问声窜入耳廓。 闻宴下意识手上一松，只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闻哥他……疯了，他要杀我！” 那人缓过来，心有余悸地噔噔跑向赶来的谢自身边，摸摸说话时疼痛的喉咙，脸上满是后怕。 闻宴站起身，阳光回暖。 耳边传来嘻嘻哈哈的喧闹声，身后的过山车呼啸而过，摩天轮乘着风不断上升。 ——疯狂游乐园 欢快，玩耍，嬉笑……都只是表面，事实上，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副本，每个项目都是死亡的考验，有时是可怖的未知东西跟你一起玩，有时又会让你和自己的队友自相残杀。 最可恶的是，它不喜欢给人一个痛快，就算你拖着残端的胳膊或腿，甚至半副残躯，也要完成游乐园发布的任务。 “小闻，你再怎么样也不能对队友下手啊。刚才的规则要求如此，也不是他非要跟你作对……” 第97章 闻宴冷眼看去：“闭嘴。” 谢自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压下，语重心长道：“小闻，你很聪明。但你要明白，有时候，聪明是不够的。” 谢自看见闻宴抬眸，漫不经心的轻蔑向他扫来，心中怒气横生。但他在心中冷哼一声，却没有多说什么。 “谢哥，我们下个任务是……鬼屋。” “我们去跟小明会合，鬼屋是游乐园最恐怖的项目，刚好我们……” …… 闻宴微抬脸，就这样看着刺眼的阳光钻进他的眼眸。 “鬼屋的规则是两人一组，分四条线，小明和小闻，我和见柯，阿虎和乐意，黑子和……” “换一换。”闻宴举起手，“我和你。” 谢自的神色一顿，若无其事道：“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小明拿着[钥匙]，如果出事你们也好撤退。” “说起来，我把[钥匙]借给季明，是因为他上次的那个副本。”闻宴微微勾唇，笑意却不达眼底，“为什么现在[钥匙]还在他地方呢？” “就是他忘记找你转移[钥匙]，所以才申请跟你同组，毕竟这卡牌也算是你的保命牌。”谢自看向季明，“对吧？” “对的对的，闻哥。” 旁边的盛见柯跃跃欲试地冲到闻宴面前，虽然知道闻宴在研发卡牌的事，但他还是第一次知道研究的卡牌也能转移绑定。 “闻啊，能不能借我也玩玩？” 闻宴看向盛见柯的眼神尚有几分温度，然后他在盛见柯一脸期待中轻道：“不能。” 盛见柯：“……” 进鬼屋前，闻宴看着有些闷闷不乐的盛见柯，忽然道了句“等下见”。 盛见柯：“小气鬼不要跟我讲话！” 闻宴冷睨他一眼，无声呵呵，转身进入鬼屋。 所有人都以为他说的是出鬼屋见，但没想到，被分开的四组人，竟然意外地很快重逢。 在所有人的惊喜中，只有闻宴仿佛早有所料般面色冷淡。谢自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觉得这次的闻宴有些奇怪。 几人刚走几步，只听见闻宴忽然凉凉道：“我不是说过还在测试吗？” 季明心头一跳：“闻哥，你说什么？” “[锁]。”闻宴冷眼盯着季明，“对我用了多长时间的锁定？” 季明脸颊抽搐了一下，然后陪笑道：“闻哥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 “这是迷宫鬼屋，逃离率只有0.1%，除非用[钥匙]，根本难以离开。队长要不要解释一下，为什么选择项目时，非要选这个呢？”闻宴冲着谢自叫的这声队长莫名有些讽刺。 谢自：“通关看积分。鬼屋虽然危险，但积分高，这是我们共同决定的。” 闻宴：“那你们现在可以离开了。” 盛见柯有些懵逼地左右看了看，道：“等等，你们在说什么？” 闻宴嗤笑一声：“副本时间48小时，季明将我锁定60小时候，你还怕什么呢？” 季明脸色煞白：“你……怎么会知道？” “是啊，我怎么会知道？”闻宴低笑一声，嘴角的弧度变大，眼眸却愈发冰冷，“将我锁定还不够，还得重伤，最好在我濒死之时离开，才没有后顾之忧。不是吗？” 不知道闻宴为何知道他的计划，但既然已经暴露，再对闻宴下手显然不容易。反正闻宴已经被自己的研制困死在副本中，滞留时间与副本时间不等，他会被规则碾碎。重伤他只是一个保障手段罢了。 各种想法在谢自的脑中转了一转，他在一瞬间做出决定：“小明，我们现在离开。” 季明也反应极快的发动能力，除了盛见柯，所有人都赶紧与他接触。[钥匙]可以携人同出，但必须要接触，都是他们知道的规则。 或许他们与谢自早已同谋，也或许只是不想死在这里。 “卧槽！你们在做什么！？闻宴不是队宝吗？你们算计他？”盛见柯不可置信地看着谢自。 闻宴恍惚了一下。 到头来，只有一个他当初看不起的无能狗腿盛见柯义愤填膺地站在他身边。就和当初一样。 闻宴慢慢走向谢自，背后诡谲的身影漂荡起伏，每一声步伐都不轻不重，极有规律。 谢自瞳孔放大，心脏抽搐般的疼痛令他麻痹，呼吸被扼制，思绪散漫起来。他僵硬地低头，看见没入心脏只留下刀柄的匕首。 “在这里，你的反应也变慢了，谢自。” 闻宴转动着刀柄，声音低沉如同来自深渊：“没能离开，很意外吗？” 谢自张口，鲜血从嘴角溢出，闻宴看见他的唇形：为什么。 “因为这不是真正的[锁与钥匙]呀。”闻宴难得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说话，却只让人更加胆寒，“真正的卡牌，我已经送人了。” “谢自，你输了。” “在这里，谁先想起来，谁就赢了。” 第67章 闻声的闻，欢宴的宴 闻宴回到犹如祭台的岩石之上。 他莫名听到一声悠长的钟声，低沉遥远。 巨石堡垒，盘旋的石柱，雕刻的岩壁，重新浮现于他的眼前。依旧完好如初的一切说明，从倒塌开始，他们已经堕入克苏鲁的幻境。 闻宴眼眸暗沉。 他竟然出来了！他怎么可以出来！巫欢还在秘境内。 闻宴绕着圆台走了一圈。这次，他发现地面刻着的凌乱的字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巨石，上面摊开一份石头书卷。 克苏鲁秘境法则—— 之一：当你的时间超出你的时间，你就会死亡。 之二：当石钟敲响，它会在秘境中醒来。 之三：当它死去，苏醒者可以离开。 ps：幸运的苏醒者，你是这份法则唯一的知晓者。当你选择进入秘境，拉莱耶城将会倒塌，你准备好了吗？ 闻宴的指尖碰上冰凉的石面。 “准备好了。” …… 闻宴点开手机屏幕： 3116年12月24日 这个时候巫欢的生活早已恢复正轨。 她在校成绩优异，待人礼貌，只是大多时候喜欢独来独往；她在bunny咖啡厅兼职，受到许珠和卓朗夫妻的诸多喜爱；她与同龄人来往较少，但老人们大多对她这个年幼的女孩，有几分怜爱。 可是这些正轨中，没有他。 在知道错过与巫欢的约定后，闻宴心慌意乱地赶去她家。他并没有像秘境中那样遇见小峰，那时小峰还卧在病床上，再也没有胆量去找巫欢麻烦。 他猜测巫欢病重，徒手爬上四楼，透过窗户看见已然昏厥的巫欢。但很可惜，那天巫欢偏偏牢牢关上门窗。 闻宴昏头地打算破窗而入，却被赶来的民警拷回警局，小区里的老大爷们对着他指指点点。 在闻宴急切的恳请下，民警们联系物业开门，并将巫欢送入医院。 后来…… 闻宴闭上眼。 他在巫欢陌生的疑惑和警惕的眼神中落荒而逃。 然后宿命的记忆苏醒，他发现自己陷入随时可能一睡不醒的“绝症”中，于是他退缩了。他不怕巫欢对他一时的遗忘，他可以再一次进入她的生活，可然后呢？ 他不敢想象，那天的事再发生一次，两次，甚至更多次，对巫欢会造成怎样的伤害。 美好得来不易，毁掉它却很简单。 如果他注定无法掌控自己的承诺，那他还有什么资格强行进入巫欢的生活？如果注定有一天，他会变成冰冷的尸体，那他宁愿悄无声息的死去。 但他知道自己是不甘心的。 所以在所有玩家致力于副本通关规则和经验时，他却试图敲碎规则，站在规则之外。 他难以探究这个空间究竟从何而来，但他可以研发卡牌，研究进出的机制和通道，终有一天，他会找到摆脱宿命规则的方式。 闻宴的野心，远超出想象。他从来没有将谢自放在眼里，他的目标，根本不是所谓的宿命第一玩家，最强小队。这些毫无意义，玩家们依旧是宿命空间的牵线木偶，随时可能粉身碎骨。而闻宴，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 他要凌驾于这一切之上。 他要成为宿命的神。 …… 巫欢不厌其烦地按掉手机来电。 她没有拉黑这个号码，却也不接听，不知是在惩罚对方还是惩罚自己。 “小巫。” “好的珠姨，我来了。” 巫欢放下手机，走到咖啡厅门口，帮着珠姨把礼物盒装饰和小麋鹿玩偶一一挂在圣诞树上。余下的垃圾都集中在一个纸箱内，巫欢提起箱子：“我去丢个垃圾。” “街边那个垃圾桶要是满了，就放在桶边。天这么黑，别进小巷了，小巫。” “好。” 巫欢听话地把箱子放在深绿色桶边，一步步走回咖啡厅，路过小巷时，却脚步一顿，似乎被什么吸引。 她清澈的声音响起。 “嗯？” “愿望？我没有什么愿望要实现，我现在很好。” “我不需要那些。” 第98章 “我觉得我不会，你好像是引诱人犯罪的魔鬼。我才不会上当呢。” “做朋友？你说帮我实现愿望其实只是为了交朋友吗？” “我并不觉得孤独。” “这样啊，你觉得很孤单吗？” “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喜欢医院，更不喜欢那里。” “惊喜？去医院看一眼能有什么惊喜？” “……” 路过小巷的青年往里面探头看了一眼，摸摸竖起的汗毛，骂了句：“神经病！” 半晌，巫欢从里面走出。 空荡荡的小巷内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巫欢并不路过中心医院，但她第二天来咖啡厅的路上，莫名想起那个奇怪的人说的话，鬼使神差地绕路到医院。 她站在医院门口，想着，既然来了，就进去看一眼吧。 …… 下午，她脸色苍白地走入小巷。 “我来了。” “我想要他死，这就是我的愿望。” “时间和记忆？” “只要过去的啊……” “……” “谢谢你，克苏鲁。” …… 巫欢一向很乖，难得有一件事能让珠姨说道说道。 珠姨说起她平安夜出去扔个垃圾，却好久都没回来，她和朗叔着急得不行，出门找了半天，结果啊，看见巫欢蹲在人家门口看小猫。 隔壁有家店的猫咪刚生了几只小猫，而巫欢正看得出神。 可巫欢歪了歪头，一点都想不起来这回事。 这天她接到巫一鸣的电话，正准备挂断，却莫名听到有个声音在脑中道，别拒绝，让他来。 巫欢揉揉脑袋。 她总觉得自己最近很不对劲，像是患了间歇性记忆缺失症，现在甚至还出现幻听。她想着是不是该去医院检查一番。 “明天吧，我今天没空。明南街道那边。” 对面传来惊喜地连连同意声，甚至让人能听见他点头的幅度。 巫欢放下手机，有一瞬间的迷茫。 她听到巫一鸣声音的那一刻，忽然有种强烈的怨愤。从前也有过，但都只是淡淡的情绪，不像这次，她甚至觉得自己很想杀掉对面的那个人。 第二天下午。 去明南街道没有直达的公交车，走路也就二十多分钟。所以巫欢决定步行。 她走在路上时，看见靠在墙边的男生，似乎在等人。她不由地多看了几眼。这人清俊帅气，搁在哪个学校，都得是校草。 巫欢心中一笑，什么时候她也会关注这种事？ “小巫。” 巫欢奇怪地回头，那人似乎在叫她。 “你去哪？” “你是……” “闻宴。”那男生抬起嘴角，轻轻一笑，漆黑的瞳孔落下几分柔和的光亮，“闻声的闻，欢宴的宴。小时候我们还一起玩，不记得了？” 巫欢还真不记得。 她小时候的记忆零碎的很，况且最近不知怎么的，记忆更加混乱，就像是被棍子搅浑的湖水。 “抱歉。”巫欢微弯唇角，歉意道，“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没关系，我们重新认识一下。”不知为何，巫欢觉得这男生的语气认真的很，他的眼神极其专注，就像是把她整个人都装进眼睛里，“我是闻宴。” “我是巫欢。” 闻宴怔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 “怎么了？” 闻宴摇摇头：“我就是在想，这也太容易了。” 巫欢不太懂他的意思，但因为刚认识，也不好多问，看看时间，道：“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我陪你？” 巫欢觉得他有点自来熟，面色冷淡几分，意有所指：“我跟人有约，所以……” 闻宴点点头，没再非要跟上来。 …… 冬日的阳光也是冷的。 天色骤暗，乌云压顶，凛冽的寒风像是从地底的缝隙飘出，直吹的人脚底发凉。 闻宴看着前来赴约的巫一鸣，不知怎么的，仿佛跟当初的记忆重合。 但不是这个时候。 那是巫欢大病一场的不久后，巫一鸣姗姗来迟，前来探望。 闻宴把他拦在路上。 当初巫欢的那场病，把他吓得不轻。送到医院后依旧高烧不止，病情恶化，甚至一脚踏进死亡边缘。 可那时候巫一鸣在做什么呢？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想知道。他不是走得太早，就是来得太迟。 闻宴心想：他现在都没法光明正大的关心巫欢，巫一鸣凭什么呢？就凭那一丝虚无缥缈的血脉相连吗？ 这么想着，他再次开口，就像当初那样。 “巫一鸣。” “你是……？”巫一鸣疑惑地看着他。 “别来找她了。” 巫一鸣皱眉：“你到底是谁？” 他不想理会闻宴，向左两步，准备绕行而过，闻宴却再次挡在他的面前。巫一鸣尝试多次，却总是被闻宴挡住前行的路。他不禁有些愤怒地盯着这个年轻人：“你干嘛拦着我？” 闻宴失笑，眼神中却透着一股讽刺。 “就像这样，你永远也过不去。” 闻宴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脱离躯体，他看着另一个闻宴如同当初般的冷笑和质问。 “你为什么要抛弃她！？” “我……我没有抛弃她。”巫一鸣原本的强势瓦解，“我没有，我想给她更好的生活，但我需要契机。” “契机？” 闻宴嗤笑，声线仿佛跳跃在键盘上冰冷而沙哑的回响。 “你有没有想过，八岁，她要怎么生存？” “也许走在路上会被坏小孩欺负，也许在出门吃饭时被小混混恐吓，也许生一场病……就再也不会醒来。” “如果没有人保护她，没有人教训欺负她的人，没有人在她生病的时候陪伴她。她该怎么办？” “你问我什么要阻止你？” 闻宴轻勾唇角，眼神却愈发冷漠。 “因为你已经不要她了，所以别再插足她的生活。” “她是我的了。” 一片寂静无声。 没错，他当初就是这么想的。 后来呢…… 巫一鸣平时也算得上儒雅沉稳的人，只是在巫欢面前少了些底气。可想而知，他听见这句话，那副模样破功，瞬间暴怒的情景。 他和巫一鸣起了争执，甚至大打出手。 当时他虽然年少，却在道上混了几年，气性不小。于是在混乱之中，他掏出打架常用的刀具，向前捅去。 …… “闻宴！？” 巫欢捂着脑袋，唇色浅白而发颤。她垂头看着前方鲜红的血液流淌到地面，填满那疙疙瘩瘩的狭小缝隙。 “你……在做什么啊？” 第68章 童话故事是真的 这是一片未知之地。 水波平缓，光影绰绰，在黑暗之中尤为清晰。仔细看去，浮在水中的画面就像无声电影的投映，一团团的光亮中投映着不同的影像。有时两个水波中的画面会相容交叠，有时又会分开。 ——克苏鲁为每个人营造一个幻境，是为人生。当故事中的人相遇，幻境就会重叠。 第99章 ——苏醒者唤醒克苏鲁，同时打破自己的幻境。 ——所以他想要杀死克苏鲁，就必须进入别人的故事和人生。 …… 闻宴手心一片粘稠。 他稍稍侧头，眼神绕过巫欢向后望去，在拐角处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转瞬不见。那是另一个“巫欢”。 或者说……克苏鲁。 从某方面来说，这也算一件好事。他似乎扰乱了克苏鲁原本的计划。照这么看，它原本……是打算让巫欢亲眼看见“巫欢”杀死巫一鸣？ 这样做的目的呢？ 闻宴只能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它想要击溃巫欢的内心。 乌云漆黑黑地压下来，整座城市被阴影笼罩。 时间变得异常缓慢。 仿佛停顿。 闻宴看着医院里滴答滴答的秒针，明明照常转动着，他却总觉得时间流速缓慢的让人不安。 他等了半天，才看见巫欢的身影。 “小巫，我……” “我的记忆出现了问题。”巫欢这年十四岁，这是一个年龄的分水岭。十四岁的孩子，有些还稚嫩而天真，有些却悄然长大成熟。 闻宴的眼眸微动。 “我忘记一些事，很重要的事。”巫欢抬脸看着闻宴，稍稍苍白的脸颊却透着一股莫名的沉静，“就好像……这里的一切都不重要。” 躺在医院的巫一鸣，疑似犯罪的闻宴，盘问不止的警察，她还未来得及通知的卓朗和珠姨，她看着一切的一切，只觉得平静如水。 闻宴沉默一下，道：“要不要试试……催眠。” “催眠？” 事实上，催眠是宿命玩家在现实中苏醒的方式之一，成功率不高，但很稳妥。闻宴也是灵光一闪，想到若催眠能直接让巫欢恢复记忆，那么困住她的克苏鲁幻境也不破而亡。 进入催眠室的前一刻，巫欢动动指尖。 “闻宴？” “嗯？我在。” “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在想，他真该死，要是有人杀掉他就好了。”巫欢的眼眸黑白分明，眼前的门慢慢阖上，她的声音从里面飘出，“然后你就出现了。” 闻宴愣了一瞬，眼神骤然一变。 巫欢竟然以为是她的意念，促使巫一鸣差点死去。这还是他动手，如果是另一个“巫欢”在她面前杀掉巫一鸣，她会怎么想？ 果然，克苏鲁是要击溃她。 …… 巫欢躺在雪白的床塌上，她闭着眼，睫毛微微颤抖。 “我看见巷子里的黑色影子，它在呼唤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都不怕，我和它聊了一会儿……” “……我去了医院，我听见有人叫我，我发现，我发现！一件事……” “我很愤怒，我和它做了交易，它说要我过去的记忆和时间……” …… “我和它交易的不是记忆，而是时间。” “嗯？”闻宴抬眸。 “我跟它说我不能两样都失去。我想留下记忆，因为我不知道‘过去的时间’还有什么意义。” 闻宴看见她黑长的睫毛，可爱的卷翘着，可那张小脸却沉静到近乎冰冷。他忽地想起巫欢小时候的甜美笑容，连抽噎和气愤都那么灵动。 “可你的记忆……” “是我自己的问题。”巫欢抿着嘴，浅淡的唇角几乎持平，“但我没想到催眠这么有用，我想起来了。” “想起来就好。” 闻宴说着，却微不可见地皱皱眉。巫欢所谓的“想起来”，根本不是真正的苏醒，只是恢复在克苏鲁秘境中的记忆。 而从巫欢和克苏鲁的交易来看，显然，它不仅能够将人困于幻境，还有迷惑人心的能力。 克苏鲁与巫欢交易记忆和时间，无非是为了将她留在幻境。记忆使她迷失，时间使她毫无反抗之力。 但现在，交易并没有完全成功…… 对了，巫一鸣！巫一鸣一旦死亡，交易成功，过去的时间被夺，那么巫欢会直接跳到“现在”。 ——当你的时间超出你的时间，你就会死亡。 如果巫欢在秘境中度过“现在”，到达“未来”，那么她就会死亡。 克苏鲁无法直接杀人，但它却可以利用规则。 闻宴眼神一冷，拉过巫欢准备赶去巫一鸣的病床。 他的记忆苏醒后，幻境消失，所以他只能进入巫欢的幻境，在这里扮演着与之相符的他。而这个幻境，则是由巫欢和克苏鲁共同掌控着的，时间的推移，加速和缓慢，都受到她们的意识影响。 克苏鲁这么迫不及待的夺取巫欢的时间，却又在这个时候让时间缓慢流淌，无非是想继续那个所谓的交易。 巫一鸣同样是玩家。 它无法杀死巫一鸣，但它一定会想办法达到目的。 “我们去……” “我说我想起来了。”巫欢再一次道，语气认真，“闻哥哥。” 闻宴一怔，心中咯噔一下，说不出是慌乱还是惊喜。 巫欢想起来的……还有那些记忆。 对了，巫欢在秘境中的经历，仍旧有许多跟他有关。那些都是闻宴藏在心中的宝贵回忆，大多很快乐。可也有……不愉快的时候。 闻宴看着巫欢微绷的小脸，习惯性地垂眸掩下那抹慌乱，却忍不住解释道： “你生日那天，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那天我……” “我知道。”巫欢仰脸，凉茶的眼睛里映出闻宴的模样，然后她忽然弯了弯眼眸，冰凉融化，“我知道，是你吧？再也没来找麻烦的小峰哥，送我的生日礼物，赶走那些坏人的人……都是你做的吧。” “谢谢你。”巫欢伸手抱了一下闻宴，脸颊贴到那透着温热的毛衣。 那一刹那，闻宴觉得世界寂静。 他只能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一下一下，节奏没有乱掉，却太过清晰。 一切都很美好。 他抬起手臂，从巫欢的背后绕过，抱住那单薄的身体。他的心底出现一瞬的满足和贪恋。然而他很快清醒过来。 这是十四岁的巫欢，是迷失在秘境中的巫欢。 这是巫欢，却又不是巫欢。 闻宴松开手：“它不会放弃杀死巫一鸣，毕竟你和它做了交易。” “但它没办法亲自动手，对吧？” 闻宴微抬眼梢，略带自豪。不管是十四岁的巫欢，还是没有真正记忆的巫欢，都是那么聪明。 巫欢继续道：“不然它就会直接杀掉我，而不是弯弯绕绕这些。当然……现在可以告诉我，克苏鲁究竟是什么吗？” 闻宴和巫欢一同顺着走廊往病房走去。 “可以把它当作梦魇怪物。” “它把人类抓进来，给他们的记忆洗牌，让这些人一无所知的沉浸在自己的梦魇中。” “想不起来的人，永远都出不去。” “而想起来的人只要杀掉它，就能离开这个梦魇之地。” 巫欢咯咯笑了一声：“你是在讲故事吗？你把我当成小孩子？” 闻宴绷着唇，眼眸却略带软和：“你本来就是小孩。” “所以……你是说我现在的记忆都是假的？” 闻宴颔首。 “那你呢？你也是假的吗？” “我是真的。”闻宴侧脸，看见巫欢透彻的眼眸，忽然想不明白，自己怎么能忍住这么多年不出现在她面前，“我是真的，小巫。想起来的人，就是真实存在的，他可以出现在别人的梦魇中，去拯救那个人。” 说的信誓旦旦，就像是拯救公主的骑士。 巫欢轻声的噗哧一笑。 接着，两人的脚步默契地同时放轻，慢慢靠近病房，听见从里面传来的冷声质问。 “你为什么不去死！？” 巫欢眨眨眼，诧异地看了眼闻宴。 这声音……好像是她自己？ “小巫，对不起……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恨我。”另一个虚弱的声音显然是巫一鸣。 “去死吧。” “小巫……” “我知道你做了什么，巫一鸣。你让我感觉恶心。” 屋内噤声。 巫欢歪头认真道：“这不像是我。” “当然不是。”闻宴忍不住捏捏她的脸颊，“你这么可爱。” 第100章 巫欢甩开他的手：“我还没原谅你呢。” 闻宴：？ 巫欢：“谢谢你和不原谅你，不冲突呀。” 闻宴：？？ “谁在外面？” 巫欢将呆愣的闻宴推到边上，从房内根本看不见这里还站着一个人。然后她推门而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倒站着的那人。 然后她愣了一下。 那是与她一般模样的“巫欢”——也就是克苏鲁。 “你做什么？”克苏鲁朝着她软软一笑。 克苏鲁变成她的模样，就和她一样，身材娇小，看起来柔弱可欺。巫欢却没有对“自己”怜香惜玉的想法，右手扬起不知从哪顺来的手术刀：“这话该我问你才对。” 克苏鲁看了眼手术刀，脸色未变。 “我在达成你的愿望呀。” “那一切都是你的蛊惑，不是吗？” “那是真的。他害死了妈妈，你不恨吗？” 这么看着自己说话，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就好像你对着镜子在和另一个自己聊天。巫欢在内心提醒自己，克苏鲁不是另一个自己。 “你说……那都是真的？不是骗我的吗？” 克苏鲁见巫欢似乎动摇，继续道：“当然，我为什么要骗你，我就是你。我因你而产生，为实现你的愿望而来，你恨他，所以你派我来做这件事。” 巫欢却没有像克苏鲁以为的那样松开它，反而紧紧按住它的肩膀，锋利的刀尖触到它脖颈的肌肤。 克苏鲁这才脸色一变：“你要做什么！？” “杀掉你，结束梦魇。” 克苏鲁激动阻止：“你疯了！现在杀掉我，你也会死！你还没有苏醒不是吗？” 巫欢轻轻哦了一声：“原来童话故事是真的啊。” “那么……恢复我真正的记忆。” 第69章 只对你有居心 “我做不到。” “我知道你可以。” “我做不到。”克苏鲁重复道。它动了动手腕，没能从巫欢手中挣脱。然后它瞥向床上的巫一鸣，瞬间调动表情，惊慌地喊道，“爸爸，救我！救救我，我才是真正的巫欢，我是小巫，我是画画啊。” 女孩处于变声阶段，声音清澈透亮，原本的稚气藏在尾音中，浅淡而不明显。 巫一鸣像是被电击般从床上跳起。 “小巫，你别这样。”他看看两个巫欢，不知道该怎么上手阻止，“你恨我，我可以去死，你别伤害自己。” 巫欢将手术刀逼近它的脸颊。 “爸爸救我，救我！”克苏鲁哭泣着，眼泪从脸颊滑落下来，沾湿了睫毛，显得可怜兮兮，“我好痛。” 巫欢觉得有些好笑，她以一种平静的旁观者的目光，看着克苏鲁的表演。说实话，在记忆里，从十岁后，她似乎就没有再哭过。 巫一鸣怔了一下，无措地握住巫欢的手腕：“你别这样。” 巫欢冷道：“放手。” 巫一鸣手上的力道一松：“小巫……” 他分不清哪个是巫欢，但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任何一个巫欢死去。 一个硬质的泛着杀意的物体悄无声息地抵在他的后脑勺。巫一鸣的身体一僵。 闻宴耷拉着眼皮，看不见情绪：“放开她。” 巫一鸣僵硬地松开手。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爱她？”闻宴眼眸冷冷上扬，唇边略带讽刺，“就算她刚才让你去死，你也心甘情愿。” 巫一鸣张口：“我愿意为小巫做任何事。” “呵。”闻宴轻嗤，“你以为你感动了谁？” 巫欢绝对不会说出“我是画画”这样的话，巫一鸣究竟是真的不明白，还是根本不想明白。 他沉浸于幼时的父慈女欢，固执地认为依旧可以回到当初他和“巫画”相处的时光。可是他不明白，永远也回不去了。他当初的那个选择，将时光割裂，巫画只存在于记忆里，而在现实中走下去的人，是巫欢。 他连真正的巫欢是谁，想做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资格说爱？这样的真心，最容易感动的人总是自己。 砰地一声枪响。 闻宴的枪口对准地上的克苏鲁，打穿它的小腿，留下一个黑色的洞，就像是黏在裤子上的脏污。不几秒，森红的粘稠血液涌出。 巫欢没有回头，甚至不怕闻宴一不小心打偏，或者趁机对她下手。 “现在可以说了吗？” 克苏鲁脸色苍白，但它依然道：“你不敢杀我。” 它的话音未落，就见巫欢的手术刀毫不留情地戳进它的肩颈处，避开喉咙，避开大动脉。但那刺进身体的声音和溅出的鲜血令人心悸。 “克苏鲁，”巫欢歪头笑道，“我对待朋友很有耐心。” 克苏鲁的眼眸闪过一簇金色，随即变为深邃的蓝。它仿佛没有听懂巫欢的潜意思，反而问道： “你有朋友吗？” 巫欢一怔。 “你的记忆告诉我，你根本没有朋友。”克苏鲁的神情很冷，却仿佛带着笑，“你是孤独的，你是被抛弃的，你一直都是一个人。” “我有。”巫欢轻轻道，“朗叔和珠姨。” “你真可怜。”克苏鲁怜悯道，“他们难道不是同情你吗？” “你没有朋友。” “你不敢承认，你这个胆小鬼，可怜虫。你根本就没有人爱。” 巫欢堕入黑暗。 她像是回到那个漆黑的小巷，蛊惑的黑影是唯一对她说出“做朋友”的人，所以她为此停留。 但她没觉得暖，只是觉得有些恍惚和森冷。 十四岁的时候，林盼还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孤影独行的巫欢，究竟还剩下什么。卓朗为什么说她恋旧，为什么让她放眼现实和未来。 她就是靠着回忆活下去的可怜虫。 一边的闻宴忽地凉凉开口：“你瞎了。” 巫欢稍微回神。 “哦，这个人算一个。”克苏鲁笑道，“在你生日时抛弃你，差点把你害死的朋友。” 克苏鲁意味深长地强调：“好朋友。” 闻宴继续凉凉道：“你瞎了。” “不是朋友。” 克苏鲁没想到闻宴这么配合，它不是没有没有见过玩家们之间的相互残杀，甚至苏醒者动手的情况的确更多一些。于是它高兴地继续道：“你看……” “是男朋友。” 克苏鲁：！？ 巫欢：！？ 巫一鸣：！？ 巫欢回神，猝不及防地听见闻宴这么一句话。她下意识张张口：“我还没成年。” 闻宴眼眸微亮：“所以你成年就可以吗？” 等巫欢打破幻境，可不就瞬间成年了嘛。 克苏鲁生无可恋地看着白兮兮的天花板，刚才营造的气氛骤然消失，它差点就要攻破巫欢的内心，将她拉入幻境的深渊。 一次两次的。 苏醒者真可恶！它从来没有碰到过这么讨厌的苏醒者。 巫欢忽视闻宴的话，转而继续看向克苏鲁。 “那么我们来换一个交易。” “如果你离开这个房间，我必然会恢复真正的记忆。” 克苏鲁瞪大眼睛：“我不同…” “你不能不同意。”巫欢低头，凑近克苏鲁那张毫无威慑力的脸颊，“就算是梦魇，也是我自己的梦魇。你只是一个闯入者，所以你没有资格说不。” 克苏鲁：…… “你怎么会发现？” “男朋友告诉我的呀。”巫欢玩笑似地看了眼闻宴。她回过神，只觉得闻宴是在帮助她脱离克苏鲁的蛊惑，就自然地以玩笑带过。 克苏鲁：…… 它感觉到巫欢的力道放松，趁机从她的辖制下离开，像是感觉不到脖颈处的那个血洞。 “没意思。” 克苏鲁站在窗边，半开的窗户透进寒冽的冷风，掀起它的发尾。那张小脸冰冷僵硬，森蓝的瞳孔深不见底。 “真没意思。” “其实我说想和你做朋友，是真的。” “你的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克苏鲁侧头想了一下，“像女神的味道。” 第101章 “为什么不愿意留下来陪我呢？” 克苏鲁的表情染上几分委屈：“我继承你的时间，实现你的愿望，你就是我的朋友啦。” “可你竟然想要杀死我。” “太讨厌了。” “我要去找别人玩。” 克苏鲁从窗户一跃而下。 …… 那是一团团水波光影。 浮在水中的画面投映着不同的影像，像是一面面镜子。巫欢盯着其中一团看了许久，直到闻宴提醒她时间。 “所以……我们还是要进入幻境，杀掉它。” “嗯。” “然后我们就能离开，而这些还沉浸在幻境中的人……” “会死。” 巫欢盯着那团水光，专注的凝视让闻宴觉得不安。 水波里的巫一鸣和夏薇在谈笑风生，他似乎忘怀了医院里那些离奇的事，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上。 这种沉寂让闻宴微微皱眉。 “你想……”闻宴第一次说话时，会这么犹豫，“救他？” 巫欢收回视线，侧头看向闻宴，茶色的瞳孔中浮动着浅淡的光，却更像是撕碎夜空以后的暗夜色彩。 “不是救他，是杀他。”她轻轻道。 “你看，如果我要救他，我跟克苏鲁做交易的时候，就会把他带上。可是我没有。” “由此可见，不管我有没有恢复记忆，总归……是不想救他的。” 闻宴忽地伸手搂住巫欢，细碎的软发落在他的颈边，带着温度的呼吸让他觉得心安。他不想看见巫欢这样的眼神，就仿佛她的灵魂根本不在这里。 “小巫，你没有做错，你根本什么也不记得。”闻宴顿了顿，“要真的说，我才是动手的那一个。” 巫欢哂笑，她知道闻宴是在说他捅巫一鸣的那一刀。但巫欢无论怎么回想，都觉得那场景过于不真实，况且原来就是在幻境中的事，而幻境中巫一鸣看起来也毫发无伤。 “会被幻境抹掉的事，怎么能算数呢。” 闻宴垂眸，瞳孔暗沉：“如果……那是真的呢？” “嗯？” “没什么。”闻宴揉揉她的软发，“小巫，你还记得吗？” “什么？” “成年就和我在一起的事？” 巫欢眨眨眼，微长的睫毛扫到闻宴锁骨上方的肌肤，留下酥麻的触感。就在这时，她推开闻宴：“我没说过。” 闻宴：“哦。” 他这么平静的态度，反而让巫欢多看几眼。 “就这样？” “不然呢？”闻宴反问。反正他心里再有波涛汹涌，也不给巫欢看。况且巫欢的注意力已经转移，他也不算是白被拒绝一次，“你想告诉我，再努力努力？” 巫欢默然。 闻宴垂眸掩下情绪，再次抬眸时尽然是一片淡然。 “别想了，反正你是天命的人，这件事可变不了。” 巫欢眨眨眼：“居心叵测。” 闻宴失笑，再次伸手，揉揉巫欢的头顶：“只对你有居心。” “油嘴滑舌。” “只对你。” “道貌岸然。” “只对你。” “……” “没话说了？” “……” “那我们进入幻境吧，这次克苏鲁去的是……嗯？舒迎夏的幻境。” 第70章 玩家猎杀者 巫欢看着那抹有些熟悉的身影，点点头。就在她准备进入时，脑中忽然有什么一闪而过。 “你认识她？” “算是吧，上个副本跟她打了个照面。”闻宴解释道，“不过……我确实对她有所耳闻。” 巫欢觉察到闻宴的保留，鼻音轻道：“嗯？” 她心中有些疑惑，上个副本舒迎夏也在吗？她完全没有感觉到，但说实话，她跟舒迎夏也的确不算很熟。 “你知道卡牌可以解绑更换吧？” “嗯。” “宿命卡牌就像是每个人的本命。技能卡多种多样，普遍而已。宿命卡却各不相同。有些人进入宿命时，获得的是毫无用处的卡牌，开始当然只能自认倒霉。但后来……” 巫欢接道：“后来他们知道有第二条路，就是换卡牌。可是新卡牌只会随死亡玩家爆出。” 这一点，陶安给她“上过课”。 “没错。所以出现一批人——玩家猎杀者。他们会盯上别的宿命玩家，尤其是持有特殊卡牌能力的玩家。” 巫欢想起爱丽丝小镇时，温柔而淡然的舒迎夏，看起来那么美好。那时她不过刚刚进入宿命，舒迎夏对于她这种新手来说，就像是最完美的npc引导者和前辈。 可是以她现在的眼光来看，却有诸多疑点。 为什么当初舒迎夏非要提出再次观察李馥妮的尸体？为什么她要“意外”杀死黄毛，在他的身上寻找证据？她真正在找的……究竟是什么？ 一切似乎有了答案。 “舒迎夏……她是玩家猎杀者。” 巫欢的眼前有模糊的影子在晃荡，像是一个圆珠子，一颗酒红色的透彻明亮的石榴石，转而变成舒迎夏的脸颊，温柔而沉静。 实在是太不像了。 “可每个人只能拥有一张卡牌。”巫欢疑问道，“她不断地猎杀玩家，是想要寻求最强卡牌？” “不止。”闻宴垂眸，黑沉的眼眸显得有几分漫不经心，“玩家猎杀者已经成为一个组织，就像是现实中的产业链。名为s。” “而且这条链子，已经侵入现实。” 巫欢诧异：“现实猎杀？” 闻宴点点头。除了给自己人猎杀卡牌，s也公开贩卖卡牌，只要有相当的出价，甚至可以指定猎杀玩家。组织会针对卡牌能力所有者策划猎杀，简直就相当于杀手组织。 事实上，s组织中出面负责牵头的l，还是巫欢熟知的林盼。 他眼眸微压。 林盼也是个定时炸-弹，虽说她至今似乎没有对巫欢动手的意思，但难免有一天，她会忽然有这个想法。 而舒迎夏…… 事实上，他观看了孟星澄从爱丽丝副本带来的影像，也知道舒迎夏猎杀玩家的事，但没有想过她会是s背后的人。 上个副本身为s合伙人的谢自濒死，她忽然出现带走谢自，这才暴露身份。 …… 进入幻境时，两人先确定了当下的时间。 3117年5月12日。 看来幻境的时间是相互影响的，基本是同步向前推进。这也就代表，这里的所有人会在同一时刻超出“现实”，死于秘境之中。 即使她和闻宴已经苏醒，也要在这个时刻来临之前，杀掉克苏鲁才行。而这里的时间又并非物理时间，进度和跳跃全凭当事人的意念。或许一眨眼，就会到3121年。 怪不得系统说，没人能从克苏鲁秘境离开。 “这里不是s市？” 闻宴微眯眼眸，往前方看了一秒，道：“j市。” “j市？”巫欢轻轻重复，“倒是巧。” 夏家的本家，可不够巧嘛。这么说，这个时候巫一鸣很可能也在j市。 巫欢抬脚：“克苏鲁肯定会潜在舒迎夏周边，所以我们要尽快找到她。” 砰—— 巫欢下意识低头，看见一个呆呆地坐在地上的小萝卜头……哦不，小女孩。很小，坐在地上不过到巫欢的膝盖，大概才刚会走路不久。 “哇呜呜呜呜。”女童仰天大哭。 巫欢蹲下来，轻声道：“不痛不痛，痛痛飞走。” “呜呜呜嗝——” 女童停止哭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巫欢。 “苏苏，苏苏！” 女童一撅而起，抓住巫欢的衣服，躲在她的身后，小声道：“节节，藏藏，多猫猫。” “苏苏！你在哪儿！”远处的女人呼喊着，语气焦急到带着几分哭腔，完全不像是女童所说的躲猫猫。 第102章 “是妈妈在找你吗？”巫欢继续蹲着，半转身，“妈妈很着急。” 女童惴惴不安地拽着巫欢的衣服，没吭声。 巫欢有些苦恼，她没从女童眼中看到调皮的戏弄，所以凑在她的耳边轻轻问道：“你不想被妈妈找到吗？” 苏苏点点头。 “为什么呢？” 巫欢软和笑道：“悄悄告诉姐姐一声，就对着姐姐的耳朵说，好不好？” 苏苏小心翼翼地凑近巫欢的耳边：“回家家，不好。麻麻，骂骂，苏苏坏。” “麻麻？嘛嘛？” 苏苏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骂骂，打打。” 巫欢瞳孔微缩：“打打骂骂。有人打你？说你坏？” “苏苏！” 女人看见缩在巫欢身后的苏苏，嗓音已经沙哑，惊慌失措地跑过来，把苏苏一把抱起：“你怎么跑到这里了！为什么要乱走！” 巫欢站起身，抬头，她惊愕道： “舒……” 舒迎夏的面容与在宿命空间无异，二十七八岁，年轻而淡雅。 巫欢住口。现在的舒迎夏并不认识她。 舒迎夏的脸色有些微白，甚至有几分憔悴，那种在副本中从容的淡雅，仿佛被此刻的现实消磨殆尽。 “她叫苏苏吗？真可爱。”巫欢说着担忧道，“刚才她不小心摔倒了，不知道有没有伤到。” “摔倒了？”舒迎夏一愣，紧张地看着苏苏，“哪里？摔倒哪儿了？痛吗？” 苏苏咬着手指，摇摇头。 舒迎夏松了口气，慎重道：“谢谢你们啊。” 巫欢观察着舒迎夏的反应，不像是伪装，除非她的演技能到控制自己的微小表情和转瞬情绪的地步。 可苏苏一个两岁的孩子，也不能说谎。 那就是家里的其他人有问题。 巫欢想着，微微一笑：“没关系。不过刚才苏苏说不太想回家，小孩子都喜欢在外面多玩玩。” 舒迎夏的眼神一暗。 随即她习惯性地温和一笑：“是啊，孩子嘛。” 看来舒迎夏也不是毫不知情。 巫欢捏捏指尖，想着要不要找个理由跟着舒迎夏。找什么理由好呢。 闻宴忽然开口：“刚才苏苏说她有点痛。” “嗯？” “她也说不清哪里痛，要不要……带她去医院做个检查？” 舒迎夏担忧而慌忙道：“苏苏，你哪里痛？怎么不跟妈妈说？” 苏苏把头埋进舒迎夏的脖颈处，细小的声音含糊不清：“麻麻。” 巫欢反应过来。 不一定非要跟着舒迎夏，把她留住不就好了。 舒迎夏自然没有拒绝两人的跟随，在她看来巫欢也不过半大点的孩子，有善心是好事。况且她对于苏苏的担忧，也让她来不及多思考些什么。 几人一同打车赶往医院。 苏醒后，宿命空间的一切随之归来。巫欢看着左手上漆黑冰冷的手环跳跃着微光，用意念打开。 [w：克苏鲁的“杀人”方法。] [w：一、与人做交易，同时下套，双方必须遵守约定。] [w：二、以某种刺激击溃人心。] [小巫不污：它的言语有相当的催眠作用。] [w：第一种强迫玩家留在幻境，第二种引诱玩家陷入幻境。] [w：方式：催眠。] [小巫不污：……] [小巫不污：你不用刻意加上这么一句。] [w：你看出来了。] 闻宴发这句话时，侧头冲着巫欢微勾唇角。 [小巫不污：我觉得不管哪种方法，它都会从苏苏下手。苏苏是夏姐的软肋。] …… 到医院后，苏苏是真的疼起来了，浑身发抖，小脸煞白，呜咽着说不出来，把舒迎夏吓得不轻。 医生问不出个所以为然，只好一项项地给她做检查。 在苏苏检查时，舒迎夏守在门口来回踱步，双手不安的摩挲着。 “夏姐，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问。”巫欢犹豫道。 舒迎夏听见巫欢的话，本能地应道：“你说。” “是这样。”巫欢说起来一点也不带之前的犹豫，“刚才苏苏说不想回家，其实她还说了句，回家打打骂骂。我不太懂，夏姐你是跟……家里吵闹被孩子看见了？也许是我多嘴，但孩子毕竟还小……” 其实若真是现实中碰上这样的事，巫欢不一定会多嘴，甚至现在根本不会站在医院里。 可面前是她有过交往的舒迎夏，而这里是克苏鲁秘境。 所以她凭借感觉直接说了出来。 舒迎夏怔忡片刻，轻淡的笑容中带着一丝勉强：“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呢，说话这么老气横秋。” “我不小了，已经成……”年字在巫欢口中转了一转，“十五岁了。” “那也还小。”舒迎夏声音轻柔，“所以你不懂。有些事……很难。” “再难的事也要处理，不是吗？” 舒迎夏的笑容冲淡脸上的苍白，她用一种温和的目光看着巫欢，就像在看一个孩子。 “你说的对。”舒迎夏叹口气，“我原本也不该与你说道这些……我打算离婚了，苏苏只有我，也不知道她以后会不会更开心。” “会的，夏姐。”这样的语言只是显得苍白无比，可巫欢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能再次重复道，“会的。” “希望吧。”舒迎夏靠在墙上，双手交叠，一股莫名的焦虑从她的手指动作间流露而出。 …… 医生一脸严肃，将手上的片子递给舒迎夏。 “这是……” “针。她的体内，有九根缝衣针，其中脑部有两根，一根可以直接取出，另一根压迫神经，不论取不取，都可能会对孩子造成二次伤害……” …… [w：我刚才查到了舒迎夏的信息。] [小巫不污：？] [w：她死于3118年7月16日。] 作者有话要说：小巫：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讲。 夏姐：那就不要讲。 小巫：？？？？？？ 第71章 如果没有未来 [小巫不污：冷笑话？] [w：你知道我从不说谎。] [小巫不污：……我可不敢保证这件事。] [小巫不污：况且需要我提醒你吗？现在是3121年，而不久前，我刚在副本中遇见夏姐。] 巫欢侧头看了眼舒迎夏。 舒迎夏的眼中满是裹挟着玻璃碎片的刺痛感，就像是有人生生在她的心中撕开一条缝隙，源源不断的黑夜裹住她的世界。 她跟医生谈话时，不自觉地加上些肢体动作，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暂且稳住她的情绪。 叮咚—— [w：你似乎对你的队长缺乏信任。] [小巫不污：……] [小巫不污：没有过这种东西，谢谢。顺便帮你圆一下，你的意思是说刚查到，所以是怎么查到的？] 身处宿命空间，而且两人刚才都在一起。闻宴这么假大空的话，怎么好意思说出来的？w随和睿智，闻宴轻慢肆意，两个人合二为一的时候……他用事实证明，一加一可能不等于二。 巫欢深深地怀疑闻宴有团队，他在造人设！ [w：……] [小巫不污：说不出来？] [w：我只是在想，你既然加入天命，就没办法轻易退出。] 巫欢犹疑地看了他一眼，退后几步，确定两人的对话没有人能听清。 “你又做了什么？” 第103章 闻宴：“……” 他到底做什么了！他没做什么昧地瞒天的事吧。 闻宴想了想，莫名还是有几分心虚。他镇定地倚靠在墙上：“你知道，天命小队的王牌是什么吗？” “嗯？” 闻宴微抬眼眸，黑曜石般的瞳孔带着某种风轻云淡的自信：“突破空间的交流。” 巫欢诧异：“你可以联系到现实？你刚才让他们在查夏姐？” 巫欢与闻宴的眼神对上，原本玩笑的心态骤变。她的思绪沉淀，那些从前若有若无的线索似乎自动串联成线。跟w的接触，小橙子，闻宴，天命，贴吧…… 她语气渐缓，却带着某种确定：“是贴吧？你通过贴吧建立空间信息系统，实现两个世界的交流。” 闻宴：“聪明。” “呵。”巫欢没有因他的夸赞而放松，反而侧头斜睨他一眼，“特殊功能？自动载入玩家编号？私自对我使用组队卡？” 闻宴：……被发现了。 “那是为了……” “别告诉是候选人考察。只有我一个人的天命候选？” 陶安竟然说对了！那个时候，陶安信誓旦旦w一定有所图谋，根本没有所谓的招新，这次都是针对她一个人的“陷阱”。她当时只觉得是无稽之谈。 “咳。” “我们来看看她的资料。” 转移话题都这么僵硬。巫欢瞥了他一眼，没再继续质问，低头查看闻宴转发给她的资料。 说到底，闻宴所做的这些，对她没有任何坏处，真有的话，也是为着她的安全。所以……她又怎么能无故指责呢。但这种单方面的决定，总归让她有些不爽。 巫欢想着还是得惩罚一下闻宴。 怎么惩罚呢……晚点再给他答案好了，就让闻宴好好着急一下。巫欢的唇角还没有勾起，忽然惊愕地凝住，她反应过来，为什么她要给闻宴答案！？ 巫欢懊恼地回神，专心地看向资料。 [舒迎夏] [女，出生于万梦3090年，死于3118年，享年28岁。] [h市人，小康家庭，23岁毕业于国内知名大学g大，24岁与大学同班同学于某结婚，定居j市。] [3115年：婚后第二年，怀孕。] [3116年：4月，生一女，取名于苏；经邻居反应，婆家有明显重男轻女思想，时常对媳妇抱怨指责，对孙女不闻不问。] [3117年：5月，提出与于某离婚；7月，经有关人员协调，以及于某本人认错后，选择妥协。] [3118年：3月，女儿住院；5月，回老家；6月，再次提出离婚，并联系律师；7月，夜半失火，死于火灾，经当地警方查证为意外，死亡三日后葬于当地。] [特殊经历] [据推测，舒迎夏至少于3117年4月成为宿命玩家。] …… “动手术。”舒迎夏脸色苍白却坚定，“我希望尽快出一套治疗方案，越快越好。我要最好的医生和最高的成功率，我不希望给苏苏留下任何伤害。” “好的，舒小姐，请稍等。”医生顿了一秒，“是这样，我觉得苏苏的心理状况也需要关注一下。” 舒迎夏瞳孔微缩，但她没有即刻询问，而是说了句“等等”，然后将苏苏嘱托给巫欢。 她蹲在地上，想摸摸苏苏的脑袋，却因为想起苏苏因什么而疼，只是虚虚地碰了碰她的软发。 “苏苏，跟姐姐呆一会儿，妈妈等下就过来。” “麻烦你们了。” …… 舒迎夏倒是信任他们。 不过巫欢在看到舒迎夏在与医生交谈时，没有离开过苏苏的视线，就知道她并不放心，只是纯粹不想苏苏听见一些话而已。 从她变幻莫测的眼神，夹杂着莫名的心疼和悲愤，就猜的出两人的谈话内容。 巫欢蹲下来，看着苏苏的小脸跟寻常孩童那般的粉嘟嘟不同，没有丝毫婴儿肥，整张脸透出一种极度的安静。 “苏苏？” 苏苏乖巧地微微抬脸，幅度却小的可怜。 “还痛吗？” 苏苏摇摇头，软发耷拉着，她奶声奶气道：“不痛惹，一下下，苏苏没枯，不打。” 巫欢眼眸一变：“有人打你？” 之前她听见苏苏说“打打骂骂”时，只以为是大人们的争吵。可出了这样的事，她不得不多想。 苏苏绷着小脸不吭声。 舒迎夏与医生谈完，朝着三人走来，小心翼翼地把苏苏抱起来，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摸摸苏苏带着尾稍带黄的的软发：“苏苏，不怕。妈妈在。” 舒迎夏转身，看见一旁的巫欢和闻宴，才发现一时心急将两人撂在一边。她面带诚恳道：“今天真是谢谢你们了，如果不是你们……” “没什么。”巫欢张张口，指尖微麻，“夏姐……苏苏怎么样？” “发现的还算早，动个手术就行。”舒迎夏的话看似平静，却藏不住那丝苦涩，“有根针压迫到神经，做手术时会有危险。” 她没提医生说的心理状况。可事实上，谁都知道，既然她婆婆能做出这样的事，平日里对待苏苏，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我怎么能才发现呢。” “我怎么能……” 医生说还好发现的早，那根神经边上的针，还没能造成多大危害。可这算什么早！她早就该知道，早就该发现苏苏的不对劲。 更可恶的是，从前苏苏在家中哭闹时，她没有多想，反而听信婆婆的解释，以为苏苏本性-爱哭爱闹不听话。平日里苏苏出门总爱乱跑，抱她回家时，她还喜欢踢打着说“不要回家”，甚至抓伤过老公，可老公毫不介意，总是耐着性子安慰和哄逗，舒迎夏还曾对此感到十分欣慰。 可这正是苏苏多受这么多苦的原因——她的过于信任。 舒迎夏想起从前的种种，觉得心中有股灼烧的痛。 最重要的是，在她与婆婆的关系上，老公一向是偏向她，让她错以为这个家是值得维持的。 她发现，她错的太离谱了。 要说老公不知道婆婆的所作所为，舒迎夏是半分不信。最起码，老公定然是知道一些的。 舒迎夏眉眼温软，低头贴苏苏的小脸，心疼道：“以后再也没有坏人欺负苏苏了，妈妈会保护苏苏的。” “那个家，不回也罢。” 苏苏抱住舒迎夏的脖子，凑在她的耳边轻道：“麻麻，真的，不回嘛？” 舒迎夏眼中微湿。 女儿向来不爱说话，婆婆曾隐晦地说过她笨拙，脑子不好使，舒迎夏也只当是女儿学东西慢。 “不回了。”舒迎夏坚定道，“再也不回了。” 苏苏歪着头靠在舒迎夏的脖颈处，忽然小小的笑了一下，右脸颊露出浅浅的小酒窝，可爱极了。 巫欢忽然发现，这么久了，她才看见苏苏笑，可这笑容完全没有孩子的天真欢快。 与医生约好手术时间，舒迎夏她再次真诚向两人道谢，而后道：“现在我终于明白，苏苏只有跟着我，才会过的更好。 巫欢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坚强和决心。舒迎夏本质上并不是懦弱和妥协的人，只是有人迷住了她的双眼。 “节节，白白。” 临走前，苏苏坐在舒迎夏的胳膊上，凑近巫欢的耳边，轻轻道：“节节，奶奈。” “嗯？” “奶奈坏，打打。苏苏，不回家。”苏苏的声音带着小小的雀跃，也不再吝啬多说几个字。 巫欢抬眸，看见舒迎夏的眼神，并不惊愕，只是藏在眼底的愧疚和悲愤汹涌翻滚。 巫欢忽然发现自己无法直视舒迎夏的眼神，脆弱的像是一碰，就能流一条苦涩的河流，可她却不得不坚强。 在女儿面前，她必须足够强大。 …… 看着前方的身影消失，巫欢心中莫名一痛。 她相信舒迎夏的决心。舒迎夏温柔却不失理智，坚强而有主见，不会因为需要开始新的生活而垮掉，也不惧于为苏苏营造一个全新的家。 可是……这一切的前提都在于，她还有以后。 如果舒迎夏她，根本就没有未来呢。 那么这些反抗，这些脱离苦海的坚定步伐，这些遥望未来的许愿，不过成空。 一直缄默的闻宴忽然道：“她很可爱。” 巫欢轻应：“嗯。” 可是生得不好，所以要白白遭受这些苦。若舒迎夏真的死于28岁，而那时她还未能与老公离婚，苏苏会怎样呢？ “就像你。”闻宴扭头，而后轻笑，“你更可爱。” 巫欢想起她两岁与闻宴的那场初遇，只觉得额头多出两道黑线。原本的悲伤冲散，心中多了几分好气又好笑。 闻宴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能联系到她身上。 巫欢回神，问起正事来：“你刚才说到……入梦的本质是意识体分离。” “对。意识体是人的生命本质，而身体不过是一个躯壳。用这点来解释所谓的梦魇死亡症，也就是身处宿命副本中的意识体死亡，所以身体自然而然跟着死去。” “如果反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小巫：我怀疑你在艹人设！ 闻崽：冤枉，我不艹人设的，我只想艹…… （今天是个有颜色的小剧场 第104章 第72章 麻麻不醒 如果反过来…… 在入梦过程中，身体先一步死亡，而意识体却还在副本中，会怎样呢？ 这个人有可能幸运地活下来，但却会失去身体，成为一抹游离的意识体。 这抹意识体，就相当于游魂。 现实中当然没有灵魂这种东西，可宿命却不同。宿命空间本就是超脱现实的存在，对非人类生物、甚至是非生命体尤为包容。宿命npc们就是最好的证明。 所以这种特殊的人群，幸运又不幸。幸运的是还活着，不幸的是，只能无穷无尽地游荡在宿命世界。 舒迎夏就是其中一员。 “可夏姐还有一个身份，她是玩家猎杀者，是s的首领。这么说……s其实是‘游离意识体’组织？” 闻宴也是第一次知道，宿命空间还存在着这么一批特殊的人。意识体还活在副本中，而身体意外死亡的情况实在是少之又少，况且不是每个人都能幸运地侥幸存活，就算活着也不一定能活多久。 这样的人因生存聚集，似乎是自然而然的事。可据他所知，林盼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生者玩家。 没错，闻宴的区分很简单。无非是再将玩家分为生者玩家和死者玩家罢了。 “说不准。”闻宴道，“但s一定聚集了不少死者玩家。” “你说，夏姐猎杀玩家的目的，会不会是为了回现实找苏苏？” 巫欢还没能将两者的内在关系串联起来。但看到刚才的舒迎夏，她就明白，如果舒迎夏有什么目的，一定跟苏苏有关。 闻宴沉默一下，道，“还有可能为了报仇。” “报仇？”巫欢呢喃，她不喜欢这个词。 “如果协调恰当，她根本就不需要请律师。重男轻女的家庭，通常不接受女人抛夫弃家，所以大概率是于家不同意离婚，她决定走法律途径。可还没能离婚，她就死了。” 巫欢抿抿嘴。 “资料显示，起火点在厨房，起火时间是半夜。原因是厨房烧水的锅被烧穿，火苗飞溅，点燃油烟机上的油污……” “她本身就不是粗心的人，况且明明知道自己睡着后随时可能入梦，副本结束前无法醒来，怎么会在睡前烧水并忘记这件事呢？” 可能她那时候还没有苏醒。 可能离婚让她焦头烂额，一时犯错。 可能…… 有太多可能，闻宴说的当然也是一种。 闻宴说的疑点她懂，可这样想下去，只会让人觉得胆寒。离婚而已，怎么也不该上升到凶杀吧，要说恨，反而舒迎夏才会恨得更多一些才对。 想想也是可悲，只会妥协者让人怒其不争，可坚强的反抗者也未必能过得更好。 舒迎夏到底活在怎样的世界。 “苏苏的事查到了吗？” 之前范栉发来的信息简洁明了，以舒迎夏为重心，对于苏苏只是稍稍带过。 “快了。”闻宴扫了眼信息，催促一下范栉。按理说查这种资料应该手到擒来，不过这种琐碎的事，的确也需要一点时间。 巫欢眨眨眼：“什么？” 她看见闻宴张口，却没听到声音，虽然看懂了这简单的两个字的唇语，但却下意识有些迷茫。 “我说……” 巫欢没听见闻宴的话，她的世界忽地寂静，然后她身后的医院无声倒塌，瓦解成为无数碎片。 街道歪歪扭扭。 所有路过的人就像是影视里的像素，可以随意扭曲改变，甚至擦除。 …… 一晃眼，她站在一条水泥十字路口。 巫欢意识到幻境时间发生变化，她只希望没有过去太久。毕竟距离“现在”的那个时间点，已经越来越近。 她摸摸口袋，掏出一只白色手机。 3118年4月20日 这时舒迎夏应该还没有死去。可她和闻宴的出现改变了苏苏的手术时间，也改变了舒迎夏离开的决心。幻境基于现实，却不等同于现实。 凌晨天色微暗。 前方涌动的人群似乎将白昼吵醒，头顶的苍穹尽然是一片死气的白。 巫欢听见呼啸而过的滴呜滴呜的声音，刺眼的灯光闪烁，她一时分不清那是救护车，消防车，还是警车。 “跑出来了吗？” “听说没跑出来，唉。” “太吓人了！都快烧到隔壁了。” “真可怜，听说是个女人，带着个两三岁的孩子。” “天啊，还有孩子！那孩子怎么样了？” “……” 巫欢穿梭在人群中，她闻到恶臭的烟雾味，火光早已被扑灭，只剩下这充满死亡的味道。她看见白色医护人员抬着一个担架，匆忙上了救护车，却只两分钟，就下来，冲着警察摇摇头。 她的视线停留在警察边上的老妇人身上。 “哎哟喂，我命苦的媳妇啊，哎哟喂，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啊……” “可孩子还在这儿呢，怎么办那……” 苏苏呆滞地坐在地上，如同痴傻。 “大娘……” “哎哟啊……哎哟喂。” “我那媳妇啊，就是个不着事的。也不管孩子，孩子总是跑出去，哪天死在外面都不知道。可她就是不管啊……” “早就说她一个人不行啊，非要闹脾气带着孩子偷偷跑回来住，哎哟啊哎哟……” 老妇人抹了一把眼泪鼻涕，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哀嚎。警察什么也问不出，只能一边安慰，一边想办法要苏苏父亲的联系方式。 一旁的苏苏反而一时无人问津。 巫欢微皱眉。 “苏苏，还记得我吗？” 苏苏低着头毫无反应。 “姐姐抱抱好不好？” 巫欢尝试伸手抱起苏苏，她没有反抗，就像是一个没有生气的木偶。 “诶，你做什么！你想做什么？” 巫欢平静地胎眸：“哄孩子。” “你跟这家人什么关系？” “朋友。”巫欢歪头瞥了眼地上的老妇人，“我看孩子吓得不轻，却没人理。苏苏不喜欢吵，这里会让她害怕，而且发生这样的事……” “那孩子也该交给家人。” 女警看了眼嚎啕大哭的老妇人，一时有些头疼。 老人一边痛哭，一边却在指责媳妇任性妄为，不孝不贤。且不说死者为大，再怎么样，也该顾念下孩子吧。 “交给我吧，我在这里陪她等爸爸。” 苏苏忽然拽住巫欢的脖子，用力之大，让巫欢忍不住皱眉吃痛嘶了一声。 但她忽然意识到，苏苏是想对着她的耳边说话。 果然，苏苏凑上她的耳边，身上透着一股奶香：“杰杰，苏苏坏。” 巫欢一怔：“胡说，苏苏是世界上最乖的小孩。” “苏苏坏坏。”苏苏一字一句道，“苏苏害死麻麻，苏苏该死。” 巫欢的表情凝滞，她看着女警投来疑惑的眼神，微微收敛神情。看样子女警没听到苏苏的话，还好。 她以苏苏想跟她单独呆一会儿为由，说服女警，走到僻静却仍在女警视线的角落。 “苏苏，你知道家里是怎么起火的吗？” 苏苏埋进她的脖颈里，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脖子滑落，打湿了一整片肌肤。 “苏苏，苏苏坏，抛下麻麻，逃，逃跑了。” 巫欢意识到事情或许不是像她以为的那样，可她的心情没有丝毫的放松。 她问：“是谁，带着苏苏逃跑的？” 苏苏哑着稚嫩的嗓音道：“奶奈。” 巫欢向远处瘫坐在地上的老妇人看了一眼，她都不知道，自己那一瞬间的眼神，多么冰冷幽深。 “苏苏，能不能告诉姐姐发生了什么？” “奶奈来，吵吵，麻麻不醒。” “红红，热热，疼疼，麻麻不醒。” “捂嘴嘴，逃跑，麻麻不醒。” “苏苏坏，麻麻不醒。哇呜呜呜呜呜，苏苏……死，麻麻不醒了。” 巫欢抚摸苏苏的背部，直到她的大哭慢慢转弱，变成抽噎。苏苏依旧像两岁那样，只会说短句，并且咬字不清。希望她想多了，苏苏只是成长的慢了些。 她根据苏苏的话拼凑真相。 也就是说，苏苏的奶奶出于不明目的大半夜来找舒迎夏，发现舒迎夏睡的极沉，完全叫不醒，便起了杀人之心。或许想连同苏苏一起关在屋内，只因苏苏太吵，才不得不把她带出去，却在之后教唆她，是她害死了妈妈。 不可谓不恶毒。 第105章 杀人不过一瞬之念，可是她这么一安罪名，苏苏永远都逃离不了“害死亲生妈妈”的阴影。 不论这事跟苏苏有没有关系，她自己这么一承认，众人背地里难免议论。等她长大后，这种想法在她心里根深蒂固，她将一辈子活在痛苦悔恨中。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没有舒迎夏的庇佑后，苏苏在这个扭曲的家庭，会过着怎样的生活。 她不敢想象。 …… 时间的推进没有任何预兆和规律。 上一秒，她还在和苏苏的家人据理力争，下一刻她就出现在一个陌生的村落。 巫欢低头，看见手环闪烁微光。她忽地想起与闻宴分开后，两人还没有联络。 [w：小巫？] [w：你在现实幻境吧？我进入副本幻境了，舒迎夏在这里。] [w：或许因为这个时候你还没有成为玩家。] [w：这样刚好，克苏鲁不从她本身下手，就会从苏苏那里找突破口。刚好我们一人盯一个。] [w：舒迎夏无缝切换第二个副本。她发觉不对劲了。] [w：在？] [w：小巫，你在吗？] [w：！] [小巫不污：抱歉，刚才没看见。] [w：没事就好，时间到哪了？] [小巫不污：3118年6月15日。] [小巫不污：我刚才到夏姐去世的那天了。] [w：这么说，死亡时间提前。你看见她了？] [小巫不污：没来得及，不过我看见苏苏了。闻宴，你说的对，夏姐的死跟于家脱不了干系。] [w：意料之中。] [小巫不污：我现在在一个小村子，按理说我不该在这里。我觉得是夏姐希望我来这里的。] [w：你觉得她想起来了？那样幻境就会消失。] [小巫不污：我不知道。] [小巫不污：可我总觉得，夏姐希望有人做些什么，而刚好我在这里。] 第73章 于苏五岁 上一个时间点中，推测出舒迎夏的死亡真相后，她不动声色地将疑点透露给警察，并表露舒迎夏和苏苏的真正处境。 在于家人众口一词的编排下，舒迎夏几乎被妖魔化，从受害者变成“令人唾弃的死不足惜的女人”，路人的唏嘘更让人觉得讽刺。 巫欢从思绪中抽出，隔着几重枝桠，看见熟悉的老妇人沿着泥土路走过。 那是于家奶奶。 巫欢下意识屏息，跟了上去。 自从知道舒迎夏是死者玩家（这个概念经由闻宴普及），她就总觉得心神不定。按理说她与舒迎夏也没有什么交集，她的目的只是找出克苏鲁，杀掉它，并且通关。 可不知为何，她的心中被另一种情绪占据。 “于南他娘，回来啦。” “欸。” “你家那丫头今天又在疯叫，这能行啊，到底什么病，我怎么感觉像那个什么……狂犬病？” “不是。”于家奶奶一摆手，肥硕的身体晃荡一下，“你别问啦，反正也治不好。” 等人走远，于老婆子收起堆笑的脸，呸地一口痰吐在地上：“八婆，想看我家笑话？” “这死丫头也是，跟她娘一样，贱坯子就是事多。” “……” 巫欢看见她走进一间屋内。 里面传来窸窣声，然后是一声尖锐的惨叫。她靠在墙角，听见于老婆子的骂骂咧咧。 “贱丫头！都是你，还有你妈！” “还想告我家南南，还想要什么媒人来骂我家南南，什么网上的媒人网虫啊，来一个我踩死一个。总算死了清净了吧。” “……” “家里有你这么个拖油瓶，谁还会嫁给我们南南。那时候你怎么没跟你那妈一起死了算了呢。要是我儿子断了香火，我就把你……” “吃吃吃，就知道吃，赔钱货！养着你还要从老娘嘴里省粮，什么时候能卖掉换几个钱，才算没白养你。” 后面的嘟囔有些听不清。 巫欢的心像是堕入冬日的冰窟窿中，从骨缝中涌出瘆人的寒。 不是的。 里面的那个女孩，一定不是苏苏。 巫欢倚靠在墙边，这矮矮的土墙仿佛将世界割裂，让她无法想象另一个世界发生了什么。 直到她听见老婆子晃荡一声出门，才猛然惊醒。 巫欢小心地推门而入，生怕惊吓到什么。 [w：小巫。] [w：别去。] 五分钟后。 [小巫不污：来不及了。] [小巫不污：我知道夏姐希望我做什么了，我一直都知道。] 每个玩家的幻境只有一个主导意识。 那就是她自己。 克苏鲁能从幻境中获知每个人的过去，从而给出击溃人心的致命一击。 [小巫不污：她希望我来带走苏苏。] …… 这是一间无比昏暗的小房间，里面空荡荡的，散乱着几堆树枝和稻谷。 六月天，屋内却已经干燥闷热无比，流传不出的恶臭味在屋内腐烂，让人闻一闻都几乎要昏厥，那是混杂着尿骚和粪便的气味。 巫欢在角落看到一个极其瘦小的身影，就像是一只幼犬，缩在角落。 这一年，苏苏四岁。 可是她依旧像个两岁的孩子，甚至更瘦。瘆人的红褐色从她的手臂爬上脖颈，然后是脸上。一双眼睛大的吓人，细小的胳膊微微举起，手上捧着一个沾满脏污的馒头，听见开门声的瞬间，像是一只小动物，瑟瑟地往稻草堆里钻。 “苏苏？”巫欢的声音小的自己都听不见。 巫欢走上前，她不敢碰苏苏。她总觉得苏苏就像是充满裂痕的玻璃杯，一碰就塌。 “不怕，没有人会伤害苏苏的。” “我在这里。” “苏苏还记得妈妈吗？妈妈让我带苏苏离开。” 苏苏从草堆抬起小脸，脸上沾着恶臭的黑色脏物。 “麻麻？” 她的声音沙哑的听不出孩童的稚嫩。 [w：苏苏的资料到了。] [w：你要看吗？] [小巫不污：我知道了。我要带走苏苏。] [w：小巫，你听我说。] [w：时间越来越近，克苏鲁根本不着急出击，它只要默默潜伏就好。所以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克苏鲁。] [小巫不污：我知道了。等我安顿好苏苏。] 半晌。 [w：你救不了她的，小巫。] [小巫不污：我必须救她。] 巫欢知道这个世界只是幻境，只是虚假的投影，但她没办法就这样看着苏苏在她眼皮子下备受折磨。 她只要伸出手，就能把苏苏从地狱里拉回来。 苏苏在等着她救赎。 她不可以就这样走开。 巫欢记得她也有过这样一段时间。她在想，要是能有人带走她就好了，黑暗里太冷。 幸运的是，她有家可庇，她还遇见了闻宴，然后是朗叔珠姨。 可是苏苏什么都没有。 “姐姐，麻麻不醒了，苏苏，害死的。” 巫欢一遍一遍的解释：“妈妈只是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不是苏苏害的妈妈醒不来的。” 第106章 她怀疑苏苏是否理解“死”的意思，苏苏难过的大概只是“不醒”这件事。 巫欢抱着苏苏，看见她软耷耷的右腿，伸手轻摸。 骨头错位了。 …… 巫欢将苏苏送进医院，看着她被推进手术室。 苏苏抱着巫欢的耳朵小声说：“姐姐，不怕，痛痛飞走。” 巫欢的眼泪忽地就落下来，她觉得很痛。她轻轻说：“苏苏真乖。” “苏苏乖，麻麻回来，会吗？” 巫欢沉默两秒，点点头：“会的，她一直都在。” 医生说，营养不良，肠胃功能萎缩，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右腿脱臼，最严重的是肋骨有多处断裂。 巫欢看着闪烁的灯。 她恍惚间觉得被闪伤了双眼，周围的一切安静的像是夜间的坟墓，不知过去多久，她看见手术门打开。 “苏苏怎么样？” “苏苏是谁？” “就是刚才进去的那个孩子。” “孩子？我们这里没有孩子。”医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郭华的家人在吗？” 巫欢不可置信地朝着手术室内望去，里面只躺着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 “苏苏呢！你们把她藏哪儿了？” “欸，怎么回事！”医生匆忙的抬起手，尽量客气的阻止中带着明显的恼怒，“不能进去，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不要在医院闹事。” 巫欢忽地问：“今天几号？” “8月17号啊。” 巫欢深呼吸，冷静问道：“6月15日，有没有一个受伤严重的小女孩送过来？” “这我就不清楚了。” [小巫不污：资料。] [w：你想知道什么。] [小巫不污：于家的老家，哪个村？] [w：j市慈家村。] 慈家村离这里不过两小时车程，巫欢毫不犹豫地打车前往。她有种预感，苏苏还在那里。 巫欢看见熟悉的小路，熟悉的槐树。 她径直地走到某间小屋，里面是死寂般的安静。门上有锁，用铁链拴着，巫欢拉扯半天，手心都磨破，才想起来用“万花弓箭”把锁给轰碎。 “苏苏，我来救你了。” 苏苏的情况比上次还要糟糕，脖颈处有一大片烫伤，手指尖一片血污，整个人又瘦了些，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轻的像是一片羽毛。巫欢担心她呼气稍重，就会把苏苏吹走。 这家人……到底拿苏苏当什么啊。 “不怕，苏苏，我来带你回家。” …… “你们治好她，我要看着你们治好她。” “行了，这孩子不能耽误。你要留着，就防菌衣穿好，坐远点。” 巫欢安静的坐在手术室的最远处。连眼睛也不敢眨，生怕苏苏忽然就从视线中消失。 [w：小巫，克苏鲁不在副本幻境。] [小巫不污：哦。] [w：你有什么发现吗？] [小巫不污：我把苏苏救出来了，这还不够。你说我去找巫一鸣，他能把苏苏留住吗？] [w：……] [w：你知道你在哪里吗？] [小巫不污：我知道。我在夏姐的幻境，我在克苏鲁副本。我很清醒。] [w：恐怕不那么清醒。我怀疑克苏鲁就在你身边。] …… 巫欢再次坐上计程车。 她不明白，她怎么又让苏苏从眼前溜走了。巫欢觉得她还是应该联系巫一鸣，凭借夏家的关系，留住一个小孩应该很容易。 她点开手机，跳出12月10日的日期。 巫欢给巫一鸣打了个电话，约四个小时后在医院见面。巫一鸣以为是她出了事，慌慌张张地打碎了什么，然后保证一定会到。 她忽然发现，人与人之间真的是不能比较的。别人的伤疤不能治愈她，但却能告诉她，你看，你并不是最悲惨的，永远都有人处境比你更糟。 这是最糟糕的安慰。 巫欢熟门熟路地走进于家的老屋。这次她正面碰上了于老婆子，老巫婆横眉冷眼地盯着她，破口大骂。 直到她看见巫欢凭空拿出万花弓箭，轰碎铁锁，才愕然噤声。 屋内的苏苏缩在地上像虫子一般蠕动，看着任何一个接近她的人，发出惊恐的声音。 “霍霍——” “嗬——” 巫欢不可置信地睁大瞳孔。 她扭头：“你对她做了什么！” “她疯了！她太吵了，所以我才……” 巫欢面无表情地举起万花弓箭，对准这个满口狡辩的老巫婆。漂亮的小花苞就像是白玉雕刻而成，可它一旦出弦，就变成致命的武器。 “苏苏，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来救你了。” “……” 巫欢到医院的时候，巫一鸣已经等了许久。他看见巫欢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 “我安排好了医生，小巫。”他有些惴惴不安道。 巫欢点点头，掀开衣服：“救她。” 巫一鸣惊愕地看着她怀里的人，小小的缩成一团，血污遍身，乍一看就像是一团血球，或是某种小怪物。 只有那双眼睛大的吓人，漆黑无神。 “好，好。” …… “我依旧不想原谅你。” “……” “可我承认，你的确是爱我的。” “小巫……” “痛苦中的人，一直等着谁能来救她。有些怎么都等不到，有些则是被抛弃。” “所以……”巫欢转身，靠在急救室外的墙上，冰冷漆白的墙壁没有丝毫温度，“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不救妈妈呢？” “……我想的，小巫。你要相信，我也不想你妈妈死的。” “我不知道。”巫欢顿了顿，“我真的不知道。所以啊，你究竟是想做什么呢？想做什么呢？” “小巫，对不起。我想带你回家。” 巫欢忽然很想哭。 自从开始独居，她就很少哭。自从十岁那场大病之后，她似乎就从来没有哭过。 从八岁起，她守着那个过去的家，那里盛满了她小时候的记忆，幸福而脆弱。她固执的拒绝巫一鸣的靠近，因为她知道，无论如何，巫一鸣都不能再为她缔造从前那样的家。 回不去了。 [小巫不污：我要看苏苏的资料。] [w：她死了。] [小巫不污：我要看。] …… [于苏] [3118年：7月，母亲去世；9月，经邻居反应，几乎从未见过于苏出门；11月：经邻居举报，其家长因家庭暴力被警方约谈。] [3119年：1月，于奶奶带其回老家j市c村；2月，她曾向路人讨要食物；3月，被带回j市两天；5月，有人看见她在河边玩耍，于奶奶在侧；6月，据说得了疯病，被关在小屋。8月，在路过于家的屋子时，经常有人听到奇怪的声音。9月，声音消失。] [3120年：1月，死亡，被埋于农村某山上。] …… 巫欢站在斑驳的破旧的小屋面前，隔着一堵墙，她听见里面传来微小的细碎的声音。 可仔细听听，又像是错觉。 她听见于老巫婆的咒骂声，然后她走出屋，晃铛一声响。 这老巫婆明明就死了。 巫欢记得，她明明一怒之下，就把这人杀了。她怎么还在呢？ [w：你看到资料里有林盼吗？] 第107章 跟林盼又有什么关系？ [w：林盼也查过苏苏的资料。只是她当时没有门路，查了很久。不凑巧的，在苏苏去世当天，她才查到慈家村。] 所以说啊，跟盼盼到底什么关系？ [w：林盼虽是生者玩家，但她是s的人。] [w：舒迎夏什么都知道，所以你改变不了这个世界。在她的潜意识里，结局从未改变。] 巫欢抬头，看见雪从天空重重地砸下来，落到她的头顶，一股酥麻的痛意从脑中传来。 她看见手机上的时间疾速快进，转眼就到了3120年1月13日。 [3120年1月13日，于苏五岁，死于j市慈家村。] 巫欢忽地就泪流满面。 她隔着冰冷的墙壁，失声痛哭。 “对不起，苏苏。” “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第74章 杀死克苏鲁 [w：刚才克苏鲁出现了。] [小巫不污：你没有杀掉它？] [w：差一点。舒迎夏阻止了我，然后它逃走了。] [小巫不污：哦。] [w：小巫，你听我说，苏苏很可能没有死。] [小巫不污：我没事。] [w：我是说真的。] [w：如果苏苏死了，舒迎夏为什么还要执念于回到现实。只是为报仇的话，方法有很多不是吗？] [w：还有林盼。] [w：如果苏苏死去，并被随意扔在山头埋下。林盼找到她后，怎么也该将她好好下葬不是吗？] [w：可是资料显示，林盼匆匆而来，悄悄而去，慈家村只知道有人打听于家苏苏的事，却再也没听到后续。] [w：苏苏死了，慈家村可以平静，但是林盼和舒迎夏不会。] [小巫不污：这一切只是你的推测。] 巫欢一脸平静地站在屋内，看着地面上悄无声息的小孩。 [小巫不污：你否认你查到的事实。] [小巫不污：你说苏苏没死，可是我在这里，我看见了。] [w：我没否认，只是或许不全。] [w：如果你查到一个人死去，你还会往下查吗？林盼去的巧合，她恰好就在那天赶到慈家村。如果当时所有人都以为苏苏的确死去了，可她其实还活着呢。] [w：幻境只是幻境。] [w：小巫，你想知道真相，就回到现实。] …… 3120年4月21日 慈家村多是留守的老太太老大爷，还有一些哼着鼻涕的小萝卜头。他们看着这个明显的外地来人，好奇而警惕。 巫欢走到槐树下的小孩身边，蹲了下来。 “小朋友。”巫欢歪头，茶色的眼眸浮着温柔的水光，“你知道苏苏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死八婆！”小孩哼哧哼哧地跑远。 这是一个内里就腐烂的村子，从大树的根部，从树干的中心，无药可医。 巫欢打听了很久，才从一个头发花白眉眼忧愁的老奶奶的口中得知，苏苏已死，而于老婆子随手将她丢在一处小山包，只用一口破箱装着残破的身体，连墓碑也没有立。 而当天，的确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来打听苏苏的事，并且也是她给那女孩指了方向。 至于后来的事，无人知晓。 巫欢借来一把铁锹，挖了没几下，就看到破木箱，一股难言的味道从里面传来。她侧着脸想了很久，指尖都要被自己磨破，只有那双浮着微光的眼眸不变。 然后她掀开木箱。 ——空的。 …… 3121年1月13日 没有舒迎夏的现实，是漫无边际的荒唐。 巫欢走在路上看见有人走向飞驰的汽车，有人踏入湍急的河流，有人掐住自己的脖子，有人走着走着就消失在空气中。 她看见的不是人群，是舒迎夏内心的痛苦。 巫欢在一家儿童疗养院里找到苏苏，她躺在病床上，半遮着窗帘，小脸没有一丝血色，像是生来就苍白无力。圆圆的眼睛很可爱，但却漆黑空无。 “苏苏，还记得我吗？” 苏苏无声的张开口：姐姐。 “啊。”巫欢轻叹一声，坐在床边，摸摸苏苏的软发，“苏苏真乖。” 苏苏费力地起身，趴到巫欢的身上。 巫欢下意识搂住她，感觉到那微弱的呼吸扑在她的皮肤上，微微凉。直到那细碎的微小的声音想在她的耳旁，她才发现，刚才苏苏不是没有说出声，只是声音太小，她没听见。 “姐姐，陪陪我。” “好。” 巫欢抱着苏苏，坐在床上，她的对面就是一个白底黑边的时钟，挂在门窗边上。 她看着时针转了一圈又一圈。 “苏苏有什么愿望吗？” 时针的速度很快，愈来愈快，就像是磁场失衡后的乱转。 “苏苏，想要活着。” “嗯。” “想要妈妈，陪着苏苏。” “嗯。” “想要姐姐，陪着苏苏。” “嗯。” “……” “……” “姐姐答应了吗？” “……” 巫欢甚至看不清那根黑针的转动痕迹，周围的空气都震动起来。她没有拿出手机来看时间，只是隐约觉得那个时刻越来越逼近。她的手心微握，指间划出一把森寒的手术刀。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舒迎夏阻住了我，然后它逃走了。 ——哦。 ——这次它变成了苏苏。 巫欢的速度很快，她相信“苏苏”不会遭受太大的痛苦。划破皮肤的声音很瘆人，巫欢庆幸她没有听见。 因为剧烈的推门声掩盖住这轻微的声响。 砰——的一声。 “你在做什么！？” 舒迎夏手上的黑色手-枪对准巫欢，她在一瞬间开了枪。一把伞从舒迎夏头顶撑开，巫欢眼前一片灰蓝。 伞面凸起一颗小小的颗粒。然后噗的一声，子弹穿破伞面，落在地上。 巫欢只觉得怀中骤然一空。 苏苏已被舒迎夏抱在怀中。她依旧举枪指着巫欢，眼底森红，声音沙哑：“杀掉你。” 闻宴撑着伞站在巫欢身侧。 静寂两秒。 空中响起稚嫩的童声，苏苏抱着舒迎夏的胳膊奶声奶气道：“妈妈，苏苏好害怕。” 舒迎夏侧头吻在她的嘴角：“不怕，妈妈来了，没有人能伤害到你。” 苏苏歪着头，就像是不谙世事的婴孩咯咯笑了起来；舒迎夏皮肤泛白，红血丝一道道从脸上蔓延开来。两人似乎不觉得有任何异常。 “伤害苏苏的人，都该死。” “砰砰砰砰——” 伞面出现一个个小洞，巫欢透过小洞看见舒迎夏泛红的眼眸，杀气四溢，还有那异常的红血丝遍布的脸颊，诡异狰狞。 “她不该出现在这里。” 闻宴点点头：“但她受不了诱惑。克苏鲁为她打开一扇通往现实的大门，她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舒迎夏是被困在宿命空间的幽灵，她不该出现在现实中。而一旦她违背这个法则，克苏鲁秘境就会判决她。 巫欢侧了侧头：“等下你拦住夏姐，我来杀掉克苏鲁。” 第108章 “你下得了手？” “你以为她心脏上那刀怎么来的？如果不是夏姐来早一步……”巫欢弯弯唇角，声音轻淡，“我说过，我很清醒，闻宴。你该相信你的队友。” 闻宴轻笑一声。 他搭在伞上的手指微微收紧，随后一甩，伞合着似乎永无止尽的子弹朝着舒迎夏而去，伞尖直指她怀中的苏苏。 舒迎夏将苏苏抱得很紧，但这也限制了她的行动。所以她渐渐落了下风。 两人的动作很快，一瞬间巫欢错以为她落入某个武打片现场。谁都没有留情，巫欢相信，若是谁的动作慢上一些，另一人充满杀意的攻击就会将他碾碎。 趁两人分开的短短之际，巫欢轻道： “你什么都想起来了，对吗，夏姐？” 舒迎夏一顿。 闻宴趁机将苏苏从她手上夺走，向后扔给巫欢，然后拦住发疯的舒迎夏。 “你只是不愿意离开这里。” “可是夏姐，你拯救不了过去的她，也无法在这里补偿她。” 舒迎夏的脸上溢出鲜血，那是被空间排斥和撕裂的后遗症。她仿佛没有知觉，抬起脸，直直地盯住巫欢，原本温和的目光消失殆尽，只剩下疯狂的死寂。 “真正的苏苏还在等着你。” 舒迎夏像是听不见巫欢的话，她的眼底一片通红。她拼命地，拼命地朝着前方冲去。闻宴费了老大的劲才能拦住他。 “姐姐，苏苏不想死。”苏苏凑近巫欢的耳畔，悄悄道，“死很痛的。姐姐，你知道死亡的感觉吗？” 巫欢点点头。 “我知道。” 她手上的手术刀没入苏苏的脖颈，汩汩的鲜血涌出，苏苏的眼眸生机渐失，但她咯咯笑了起来。 她一字一句道：“你杀了我。” 巫欢盖住她的眼睛，却听见清晰的稚嫩的声音从四周包围而来。 “你杀了我。杀了我。杀我。杀杀杀杀杀杀杀。” …… “小巫！” 巫欢一震，听见危险的声音，她敏锐地侧身躲开舒迎夏的攻击。 世界瓦解。 床，窗帘，地板，疗养院，阳光，天空。 整个世界碎成晶莹的碎片，包括巫欢怀中了无生机的苏苏。舒迎夏怔怔地看着这一幕，眼中的绝望和痛苦多的溢出来，形成一条河，流淌着她冰冷的回忆，然后埋葬在大海。 海水怎么也冲刷不掉那种感觉。 唰哗啦—— 巫欢的脚边冰凉，海风像是刀割般刮在她的脸上，混杂着海水的腥咸味。她看见远处的浪潮从天际线涌来。 沙滩上的脚步一深一浅。可除了巫欢，空无一人。 “巫欢。” 从海中传来一个陌生的低沉的声音，很遥远。 “我看到你的内心，它差一点就要碎了。为什么？” “人比你想象中的坚强，克苏鲁。你不该用人的痛苦的去对付他，没有人能轻易崩溃。” 克苏鲁求知若渴道：“那我该用什么呢？” 巫欢沉默很久。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杀了我呀。”那声音变得清脆，甚至多出几分俏皮，“你说做我的朋友，你食言了。你还杀了我一次，还不够吗？” “你没有真的死。” “好吧。”克苏鲁道，“你身上有诅咒，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你身上有女神的味道，你早就死了。” “小丑的诅咒？” “我不知道是什么诅咒啦，总之就是很难闻的东西。” “你可以去掉它？” 克苏鲁反问：“你刚才说我做错的到底是什么呢？你不痛苦吗？” “痛苦是不够的。”巫欢轻轻道，“还要有欲望。” “欲望？” 巫欢没有解释。 如果克苏鲁不揭人伤疤，而是许人一个完美的世界，她想，没人能拒绝。如果她的生活停留在没有变故的美满中，也许她愿意为此停留十年，二十年。 如果痛苦不能将人击溃，就会促使人反过来摧毁它。但欲望……不能将人淹没，就会将人毁灭。 可是克苏鲁不明白这个道理。 巫欢抬头，看见不远处伫立着一块巨石，就像从沙滩里长出来的一般。巫欢走过去，看见巨石上写着—— 克苏鲁海域·东沙滩 克苏鲁海域又被称为“克苏鲁秘境”，意喻为神秘的世界。克苏鲁是这片海域的主宰，它拥有精神感应、心灵传授等神力。它身躯巨大，拥有章鱼头、人身和蝙蝠翅膀，生活在海底拉莱耶城。 传言，有缘人将会进入神秘的克苏鲁世界，进行一场神秘的秘境之旅。可进入秘境之人，再也没能出来。 …… 感情这还是一个著名景点。巫欢好笑的想，那这里可得标注一下，五星级危险景区，谨慎入内。 [小巫不污：你在哪？] [w：西沙滩。] [w：我和舒迎夏在一起。] [小巫不污：哦，祝福……你们？] [w：……] [小巫不污：夏姐果然想起来了。] [w：冷漠脸jpg] [小巫不污：生气了？] [w：没有。] 巫欢扑哧笑了笑，给他发了一个气鼓鼓的包子脸表情。 [小巫不污：是不是你。] [w：……] [小巫不污：闻宴，我想搬家。你要来帮忙吗？] [w：……！？] [w：来！] 【本次参观已经结束。】 【请各位游客尽快离场。】 第75章 副本完成 离场通道与马戏团副本结束时的通道很像。就好像她真的只是来参观旅游一样。 巫欢抬脚，而后顿住。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巫。” 巫欢听见粗重的喘息声，她脑中一怔。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该觉得遗憾，巫欢总觉得她两种情绪皆有。 海风将她的头发吹得凌乱。 “你问我为什么不救你的母亲？” “小巫，你知道吗？你和她一样倔强。就像你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原谅我，她不管怎样，都不愿意接受那笔钱。” 巫欢垂眸，睫毛被风中的凉意浸透。 “那是因为她介意，她在乎你。” 巫一鸣苦笑一声：“你看……你不在意她是否选择抛弃你，甚至总是为她着想。可你却不让我挽回你。小巫，这不公平。” 巫欢猛地转身，一字一句道：“因为先做错的人是你。” “没错。”巫一鸣沉默地点点头，“所以我为此付出代价。” “小巫，我不想说这些，我知道你也不想。如果你希望我远离你，我就远离你。但你知道，我只希望你过得好。” “你到底想说什么？” “闻宴他，不是个好人。” 巫欢嗤笑一声：“那谁才是好人，你吗？” “我说真的！”巫一鸣急促的呼吸，半晌，他面容严肃地盯着巫欢，语气认真，“那是真的。” 巫欢眨眨眼。 巫一鸣解开衬衫最下面的扣子，露出一小片腹部，一指长的深褐色疤痕在肌肤上尤为明显。 “我很久没有见到你了，碰巧那次去s市……我路过小巷，听见里面传来奇怪的声音。原本我是不想管的，可我恍惚间听到你的名字。” “……那天是傍晚，阴天，很暗。” “……我看见鲜血从眼前飞溅，那个人年纪不大，却像一个冷酷的杀手，有人蜷缩在他的脚底求饶，他只是低笑一声，将一个光亮的东西抵在那人的脑袋上。” 第109章 “……他发现我时，我愣了一下，听见他叫出我的名字。他知道我。” “……我们起了争执，刀就那样戳进我的肚子里。” “……我承认我也动手了。可是小巫，你不知道，我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可以见到你，都是被他……都是被他阻止的，他把你当成什么！他凭什么阻止我见你！” 巫一鸣微微收敛外溢的情绪，沉默片刻，叹了口气。 “夏薇非要为我讨回公道。她去查了闻宴，将资料摆在我面前。我承认他将你保护的很好，但却真的有些过了……” “夏薇没听我的话，她暗地找了人。可闻宴一直安然无恙，而那些人却悄然失踪……” “夏薇也是个很倔强的人，她只是想教训闻宴一顿。若是成了，也就罢了。偏偏弄成这样……” “她查到闻宴的身份……” “闻家和姚家当时还都相当有名，可以说连夏家也不敢与任何一方抗衡。原本两家联姻更是强上加强，可惜后来闹掰，闻宴也就成了不受任何一方待见的牺牲品……” “他在七岁那年回到闻家，不足七年，他就再次被赶出去……” “他还太稚嫩，那些手段在闻老爷子面前，实在不够看。可闻家家大业大，又有哪个子侄像他一样，从几岁就敢图谋闻家家业……” “若不是那年他还小，闻老爷子也不会心慈手软放他一马。可谁也不曾料想，就是这么一心软，整个家族都赔了进去……” “三年前，闻家倒台，姚家落马，两个如此庞大的家族，轰然倒塌。你说，这里面有多少是他的手笔。” “小巫……” “他比你想象的要可怕的多。” …… 巫欢再一次站在宿命小屋内。 【滴——】 【副本通关成功。】 【完成主线任务：逃离克苏鲁秘境。】 【用时：二十八天。】 宿命小屋空空荡荡。 巫欢召唤出屏幕，看见摇头晃脑的胖咕咕，才觉得这屋子的确是存在的。虽然独自生活这么多年，她还是害怕孤独。 只是习惯而已。 算算也快开学了。或许，她该换个地方生活。说起来她还是该感谢克苏鲁的，这一遭，让她发现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中是件不值得的事。 【获得奖励：银手铐。】 【说明：真正的手铐不应该有钥匙，有钥匙的手铐都不是好手铐~恭喜你获得漂亮的银手铐一对，只有你的意念可以打开它哦~】 【获得奖励：随机属性卡。（一次性消耗卡牌）】 【说明：力量，敏捷，体质，抗性，智慧……如果可以暂时提高你的某个属性，你会选择什么？哦抱歉，事实上，你并没有选择。宿命卡牌本身就是一件靠运气的事，不是吗？】 【获得奖励：克苏鲁的请帖。（一次性消耗卡牌）】 【说明：你是克苏鲁唯一承认的朋友哦~它赠送你一张请帖，当你在请帖写上受邀人的名字，ta就会来到克苏鲁秘境中做客。】 …… 巫欢在床上躺了整整六十七个小时。 睁开眼的一瞬间，她看见陶安在眼前放大的脸，然后她下意识一巴掌扇过去。 并不重。毕竟她靠着葡萄糖水和营养液躺了三天，力道微弱的很。但还是把陶安吓了一跳。 “小巫……”陶安一呆，幽怨道，“你醒来的方式真特别。” 巫欢：“还不是你吓我。” “我那是关心你！”陶安振振有词，不知想到什么，幸灾乐祸道，“真巧，她刚走你就醒了，这叫什么！孽缘。” “孽缘不是这么用的。”巫欢看着不知在高兴什么的陶安，无语道，“她是谁？” “林盼啊。”　 巫欢抿了口水，神情复杂。 她在副本中得知，林盼是s的人，是玩家猎杀者的领头人物。在现实中猎杀玩家，无异于谋财害命。林盼怎么看都不像是这样的人。她印象中的林盼，乐观，活泼，偶尔撒娇，却很靠谱。 “陶子，能不能帮我查个事。” 陶安撇撇嘴：“我才不帮你查呢。这几天可把我给折腾坏了，舅舅半小时就要打个电话问我……” 虽然陶安这么说着，他眼中却浮现一丝好奇。巫欢一醒来就托他查东西，总觉得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巫欢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无声沉寂几秒，然后她无视陶安的拒绝，慢慢道：“你帮我查查a市xx儿童疗养院，是不是有一个叫做于苏的小女孩，今年……六岁。” 陶安神色迷茫。 疗养院？小女孩？话说，巫欢去过a市吗？ 不等他细问，只看见巫欢侧头微笑：“帮吗？” 陶安下意识点头：“帮。” “那就快去吧，乖。” 陶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看着巫欢微笑的模样，问道：“你把我当成什么？” “当成……欢欢。”巫欢一本正经道，“没错。” “欢欢？” 陶安怎么都想不到，欢欢是她邻居奶奶家养的小泰迪，这就是她不喜欢别人叫她“欢欢”的原因。小泰迪特别闹腾，但很喜欢巫欢，只要巫欢伸手顺一顺它的毛，它就乖巧的不行。 每次巫欢看着陶安跳脚却又向她妥协的模样，就想起那只小犬。 巫欢噗哧笑了笑：“好了。陶子哥，能不能尽快，这对我很重要。”她说到最后，收敛了笑意，一脸认真的看着陶安。 “我知道了。” …… 8月25日。 巫欢没有过问巫一鸣情况如何，但陶安隐约透露，巫一鸣也从医院醒来。而巫一鸣的确如他所说，没有再来打扰她。 关于闻宴……她相信巫一鸣的话，可她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自从受到秘境影响，想起那些久远的过去，巫欢总觉得，闻宴一直是她在两岁时遇到的那个狼狈而冷厉的少年，从来都没变。 不管他有着怎样的过去，现在他是她的队长，而她是他的队友。闻宴许给她安全和信任，她没有拒绝。 就是这么简单。 准备去见苏苏的那天，她和闻宴约定一同前去，当然，陶安也自告奋勇陪同她，但他不知道还有同伴。 所以当他看到闻宴的时候：o.o！？ “小巫，他是谁？” 巫欢：…… 她这才反应过来。在陶安说闻宴“心狠手辣”之后，在陶安与天命小队一同经历过“皮格副本”之后，在陶安信誓旦旦的分析天命招新疑似闻宴的“不良企图”之后……他还不认识闻宴。 这真是一个遥远的相识。 “你好，我是闻宴。小巫的……”闻宴声音微顿，带着某种意味不明，在陶安惊愕的神情中，吐出两个字，“队长。” 陶安摸摸胸口，笑道：“吓！队长啊，我还以为男朋友呢。” “嗯嗯！？”陶安表情僵硬，“什么！？队长？？你是w？” …… 直到走入疗养院，陶安还在怀疑人生。虽说巫欢有提过加入天命的事，但他没想到效率如此之高。不过短短几天时间，两人就熟到约会的地步了吗？ 陶安忽视这里还有个亮亮的他，以及巫欢的目的是去疗养院看望一个女孩，而并非约会。 所以他就说！w平白无故的，专门为巫欢开一个候选人名额，一定是有目的啊。大猪蹄子。 陶安咬牙切齿。 他一脸哀怨地看着前面的两人。要说两人以前不认识，他压根就不信。哪有刚认识就熟稔到这样的，看这气氛，还以为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呢。 不过算算时间，这次的副本几乎近一个月。也不知道两人经历了什么。 陶安脸色微绿。他都已经把巫欢当成自家的小公主了，还没捧起来，就被人摘走了！？ 他不允许！ 这事必须得告家长，朗叔必须拥有姓名。 第五卷 罗伯特城 第76章 不许找男朋友 苏苏就像巫欢在秘境中看到的那样，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小脸瘦的干瘪瘪的，没有一丝血色，比冷白的窗帘还要无力。 只是她紧闭着眼，身上插满管子，毫无生机。 苏苏是去年2月底被送来的，那时她就已经成为植物人。有人定期会给疗养院打一笔钱，也专门请了护工，却很少露面。 巫欢想那人便是林盼。 她伸手轻轻抚摸苏苏的脸颊，又软又凉。其实苏苏并不认识她，只是她单方面在秘境中的相遇。她试图拯救苏苏一次又一次，却没能成功，几乎成了执念。 秘境中苏苏“死”的那一天，她几近崩溃，也差一点就被克苏鲁留在秘境中。 “你想救她吗？” “嗯？”巫欢诧异，“你有办法？” 林盼未必没想过方法，显然没有进展。不过她想起巫一鸣所说，或许闻宴是有些更厉害的手段和资源。 闻宴薄唇微抿：“有是有。” 巫欢察觉到他的言外之意，顺着问道：“但是……？”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意识体入梦的事吧。” “嗯。” 第110章 “意识体入梦是什么！？”陶安在两人之间蹦跶着，虽然不明白在说什么，但是看到两人的对视他就莫名不爽，尤其是他这个大活人还在旁边，没看见吗！？ “通常是这样没错，但是躯体未必不能进入宿命空间。” “你试过？” 闻宴扫了眼一边的陶安，点点头：“成功过，通道还在测试。” “躯体进入宿命空间！？”陶安叭叭叭冲着闻宴嚷道，“你疯啦？嫌死的不够快？” 巫欢一巴掌糊在他的脸上：“陶子，安静点。” 陶安轻佻的桃花眼委屈巴巴的看着巫欢，就差谴责她是个“负心汉”。 巫欢扶着额头，挡住那直豁豁的视线，才静下心来思考。她捻了下手指，猛地抬眸看向闻宴：“你是说……用宿命空间的治疗卡牌？” “没错。” 宿命卡牌的治疗效果完全超出科学范畴，否则玩家大都该是缺胳膊少腿。于苏这样的情况，现代医疗不管用，但使用卡牌，或许易如反掌。 陶安听话的没再说话，却用眼睛瞪着两人，发出无声的：“卧槽！卧槽！” 这两人想把于苏送到宿命空间，用治疗卡牌修复她的身体。这是什么逆天想法啊！从来都只有玩家想要逃离宿命空间，没见过把人往里面送的。 把人往里面送……！？ w这个混蛋到底开发了什么通道，真的不是什么毁天灭地的反社会黑科技吗？ 巫欢打量一下闻宴的神情：“但是……？” “她必须成为玩家。” …… 这件事巫欢不能决定，林盼也不能。成为玩家后的生活实在未知，跟植物人比起来，说不上哪个好。 可苏苏等不及更好的方法。 疗养院下达通知，苏苏的病情恶化了。 她的状况一直不是很好，身体留下多处严重创伤，昏睡中的自愈能力降到极低，至今都没能恢复完全。而窒息导致的大脑缺氧，使她的脑部造成不可逆转的永久性损伤。 按照现代医疗的估测，苏苏苏醒的概率低于0.01%，而她的身体还在不断恶化。 就算给予最好的看护和治疗，她恐怕也没有几年能熬。 联系舒迎夏的过程很麻烦，林盼与她通常是在副本中直接会面的。为此闻宴不得不暴露宿命贴吧的事，辗转几次，才与舒迎夏取得直接联系。 根据舒迎夏的愿望，闻宴将苏苏送入宿命空间。顺带，还有那几个在林盼的照顾下，苟延残喘的于家众人。 或许早有所打算，舒迎夏手中有不少治疗卡牌，只是大多是效果甚微的普通治疗。巫欢手中有过两张特殊治疗牌，一张是小丑赠与的“玫瑰花瓣”，她拿来与闻宴做了交易；另一张是“皮格农场的羊奶”，巫欢选择赠予给苏苏。 这也算是她最后的祝福。 至于苏苏今后如何，全看舒迎夏的了。 …… 8月28日，巫欢搬家了。 她把老房子卖掉，在x大周边买了一套小公寓，离学校近，保安工作也好。 除了向过去告别外，她也想好好开始新生活。说实话，直到高考后，她对自己的生活都没有打算，甚至从来没有考虑过未来会是怎样。 可是现在，她想思考了。 搬家的风俗是要在家中设宴，人越多越热闹越好。卓朗知道巫欢不喜欢家中吵闹，况且公寓小，人一多就活动不开，于是提出在酒店订个桌，大家热闹一下就好。 搬家时卓朗让陶安去帮忙，陶安乖乖的去了，然后他满脸复杂的欣赏到闻宴是怎样细微入至的帮巫欢调整屋内布局，顺便靠的很近的凑在她耳边讲话。 陶安内心有句“妈卖批”想说。 “老大！闻哥，我也来帮忙啦！” 陶安生无可恋的转身，神情一变，挂上招牌式轻佻少爷的笑容，却有点咬牙切齿道：“这不是小柯子吗？” 盛见柯退后两步，上下打量他一眼，呵呵一笑：“这不是陶少吗？” “你们认识？” 两个人互相翻了个白眼。 那个跟我的死敌大哥混在一起的臭小子。 那个小时候抢我玩具却在副本里假装不记得我的臭小子。 “闻哥，”盛见柯蹭到闻宴身边，神色恹恹，“这人怎么在这里？” 闻宴嫌弃地睨他一眼，甩甩袖子。盛见柯颇有眼色地将距离拉开，不再紧挨着闻宴。行吧，闻哥现在是有妇之夫，要守身如玉……哪里怪怪的。 盛见柯嬉皮笑脸：“嫂子好！” 巫欢：“……” 等等——闻宴就这么和她在一起了吗？她怎么不知道？而且盛见柯为什么能叫的这么顺口啊，就好像叫了百八十遍一样。 巫欢不知道，这就是真相。 闻宴轻咳一声，面容冷淡，眼眸却透着几分笑意：“喊早了。” “哦。”盛见柯从善如流，“小巫姐好。” 陶安：“……” 这人是不是傻的，他比巫欢大多少心里没个逼数吗？不过回过头想，他要是叫巫欢姐，巫欢叫他哥，嗯……好像赚到了。 巫欢看着陶安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于是她想了想，站在两人中间，郑重介绍道：“这是陶安，我的……某个哥。这是盛见柯，我的……新队友。你们要好好相处。” “……”某个哥什么鬼。 “……”俗话说敌人的朋友也是敌人！真是要了命了！ 两个人嫌弃地互看一眼。 盛见柯眼神一转瞥到闻宴冷不丁的眼神，他一个激灵，想起什么，挂起笑脸：“哦，陶子哥，你好你好，久仰大名。” 卧槽！死敌的发小成了老大的大舅子，请问这道题怎么破！？ “传说中的唐十三，我才是久慕盛名。”陶安皮笑肉不笑道，“咱们来交流一下经验怎么样？” “……” “……” 巫欢在内心点点头。 果然，这两个人见面就是气场不合。她丢下对峙的两人，愉悦地和闻宴一起去整理纸箱内的杂物了。 …… 这餐还是在锦堂。 这次真的凑齐了一桌，九个人。卓朗带来的陶安、盛铭、林盼，闻宴带来的盛见柯、范栉、孟星澄。加上巫欢。 盛铭和盛见柯坐在对面，相顾无言。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两人的恩怨，要从小时候说起了。 盛家老太太偏爱老小，从小把盛见柯宠得无法无天，但偏生老大盛铭聪睿讨巧，从小表现出惊人的商业天赋，在盛父面前又乖顺的不行。 盛家没什么亲情，走的是规规矩矩的表面功夫。 于是，老大盛铭嫉妒老二受到老太太的宠爱，只能让自己变得优秀，时不时的去盛见柯面前明秀暗炫一把。 而老二盛见柯就这样成为活在哥哥光环下的纨绔子弟，任谁都要感慨一句盛铭的聪睿优秀，顺便踩一脚盛见柯这个只会惹事的麻烦精。 两人两看相厌，长大后，连面都难得见上一面。最多就是盛见柯惹了祸，老太太在盛铭面前絮叨，他不得不赶去捞盛见柯一把。 …… 卓朗也差点失了笑容。 他只听巫欢说带个朋友，朋友似乎又带几个朋友。他还在为巫欢交朋友感到欣慰，忽然发现，这小子着实眼熟。 一个盛家的小柯，一个搞垮闻姚两家的狠人闻宴。 闻姚两家的事在上流社会早就有所流传，有些小辈不知道真相，他还是有所耳闻的。甚至有人猜测闻宴此举是要在圈内立威，过于嚣张，说是要给他点颜色看，但也不了了之。 一是长辈欺负晚辈的名头不好听；二闻宴的目标明确，也没牵连别的大家，至于有些附庸两家的人就不在他们考虑范围内了；三也是最重要的，能弄垮这么两家，该是有多厚的底牌，可他看起来孑然一身，查不出多大的背景，实在令人不得不防。 这样的人，怎么会和一向独来独往的巫欢交上朋友。 卓朗犹疑地看着两人凑在一起讲着话，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头。 “小巫的……朋友哈。”卓朗皮笑肉不笑道，“来，我敬你一杯。” 闻宴谦卑地将酒杯放低，道了句“谢谢朗叔”，然后一饮而尽。 卓朗笑容渐失。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扫了眼陶安，用眼神发出灵魂的质问。 陶安无奈的耸耸肩。 这个饭桌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局面。 坐对面的盛家兄弟冷着脸低头喝酒，陶安左顾右盼，林盼时不时跟边上的巫欢谈笑几句，孟星澄鼓弄着嘴巴没停，范栉跟着沉默的吃饭。卓朗和闻宴大眼瞪小眼，一杯敬一杯。 半晌，巫欢无奈道：“朗叔，少喝点酒。” 卓朗轻哼一声，开口问道：“你跟我们小巫怎么认识的？” 陶安笑着看戏，来了来了！ 闻宴：“小时候就认识了。” “……嗝？你骗我，我以前可没见过你。” 闻宴：“……” 卓朗醉醺醺道：“你为什么跟我们小巫交朋友，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巫欢：“……” “是。”闻宴放下酒杯，郑重道，“朗叔，我希望……” “停！”卓朗打断他，一副不听不听的样子，“你看，我就知道你这个人心眼坏。我跟你说，你别想打我家小巫的主意，我宁愿小巫跟陶子……嗝。” 第111章 陶安啪嗒一声，打翻酒杯。 他感受着闻宴冷飕飕的眼神，寒气顺着头发丝直钻进脑中。他心中苦哈哈，舅舅你这个坑货！ 巫欢叹口气，走到卓朗身边，把他的酒杯移开，顺便倒了杯茶，在他耳边轻道：“行啦朗叔，别装了，我知道你没醉。” 卓朗冷睨她一眼，拉着她的手，眼中依旧泛着迷蒙的醉意：“小巫，你听不听我的？” 巫欢无奈：“听，听。” “你长大了。”他语重心长道，“但很多经验不足。你要是交了朋友，可得给朗叔过过眼。知道不？” “知道了。” “尤其是男朋友，可要慎重了。你还小，马上就开学了，千万不着急。” “……” 巫欢盯着卓朗，毫不犹豫地拆穿道：“朗叔，我记得上个月你就催我找男朋友了。” 卓朗：“……” 养的孩子怎么一点都不配合？还能怎么办，惯着她啊。 “我忘了！总之我不许你现在找男朋友！” 巫欢回头，看见闻宴一脸风轻云淡的坐在原位，似乎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可是他眼眸微暗，手指摩挲一下白色的湿毛巾，透出几分紧张。 她想起在秘境中，少年闻宴充满冷漠而又信誓旦旦道。 ——因为你已经不要她了，所以别再插足她的生活。 ——她是我的了。 她没说过，那个时候她有一瞬的心悸。 巫欢眨眨眼，弯着眼眸软和一笑，撒娇的凑到卓朗面前，让装醉的卓朗差点破功。 “来不及了，朗叔。”巫欢指指闻宴，“那是我男朋友。” 第77章 w=闻+巫组合 啪嗒—— 卓朗的茶杯翻了，林盼的酒杯也打翻了。 全场最开心的人恐怕只有闻宴，他甚至都有点懵。等反应过来后，他倒了杯酒，举到卓朗面前，认真道：“朗叔，我会好好照顾小巫的。” 卓朗：走开！我不喝！ 卓朗已经没有东西喝了。酒杯被巫欢移开，茶杯打翻，于是他只能看着闻宴一饮而尽，仿佛显得他已经接受了一样。 卓朗：“……” 朗叔今天特别不开心。 …… 大学开学的时间晚，九月十五号。 军训之后，便是十一国庆长假。还没开始军训，新生们便激动的讨论着去哪儿度假，不可谓不愉悦。 巫欢并不着急像其他人一样大早就去，甚至前两天就到了。她的公寓就在边上，甚至根本不用住校，只是军训要求不能走读。 这天闻宴早早到了巫欢的公寓，准备送她去报道。 “小巫……” “嗯？” “我觉得，”闻宴神态自若，一本正经的看着前方，“你一个人住在这里有点不安全。” 巫欢不为所动：“这里可比之前那个小区安全多了。” “我觉得……” “停。”巫欢无奈地打了个手势，“朗叔已经邀请过我好几次搬去他那儿，他都在东湖买好房了。再这么下去，我就没法拒绝了。” 闻宴：“好吧。” 叮咚—— 闻宴不急不慢地掏出手机，想着谁这么没眼色在这个时候烦他，八成是盛见柯那小子。不过他看到微信闪烁着“老范”二字，蹙了蹙眉。 [老范]：闻哥，看微博头条。 “怎么了？” 闻宴翻转手机，将屏幕对准巫欢：“老范让我看微博。” “最近有什么事吗？” 巫欢后来跟天命几人又重新聚过。小橙子和盛见柯她都还算了解，唯独范栉是第一次见面。可她也清楚，范栉跟盛见柯不同，他不是那种会八卦凑热闹的人，尤其分享对象还是闻宴。 “不知道。” 闻宴往巫欢身边微靠，放低手机，让两人的视线都可以轻易看到屏幕。然后他看着脖颈处黑软的头发，轻轻勾唇，这才打开微博，跳出一串热搜文字。 #梦魇死亡症真相4253427#[热] #……# #宿命空间，另一重世界3663545#[热] #人类的精神体被外星生物挟持3298483#[热] #……# #早梦星离灭绝还有多远2334081#[新] #……# 巫欢睁大眼睛：“宿命空间……被公开了？” 闻宴脸色微沉。 “小巫，电脑开一下。” “好。” 巫欢这是第一次看闻宴“工作”，他的手速很快，指尖在银白色的键盘上跳跃，几乎出现幻影。棱角分明的侧脸安静而专注，眼眸中偶尔闪过一丝凌厉。 怪好看的。 “谢自的人。看来他真是死了也不得安生。”巫欢好奇道：“谢自，x神？” “他哪配得上这个称呼。” 巫欢无奈的点点头：“是，只有你w才配。” 闻宴忽地扭头：“不是。” “？” “w不止是我。” “你看，w等于闻+巫。w神是两个人，我们是最佳搭档w组合。”闻宴为自己突如其来的神奇念头得意了一秒。 巫欢忍不住睨他一眼：“要出道吗？” 闻宴点点头，手指轻动：“好啊，我可以一秒把w组合出道送上热搜。” 巫欢砰的敲在他头上。 “还嫌不够乱。” 巫欢把又冲上热搜的几个话题递给闻宴看，顺便吐槽道：“的确，你现在解答一下w是谁，不用你操作，网友都能把你送上热搜。” #宿命空间系为邪教组织164451#[新] #……# #宿命贴吧创建者32594# #……# #w是谁13584# #宿命玩家编号8864# #……# 巫欢可以想象，闻宴一番操作之后，头条将变为—— #经当事人披露，w=闻宴+巫欢。系为宿命贴吧创建者，邪教教头，建议捉拿归案。# “还没压下去吗？” “嗯？”闻宴眨眨眼，狭长的眼眸透着一丝疑惑。 “宿命的事突然公之于众，必然会引起社会恐慌，而且这是一次有预谋的……你不是在压热搜？” “……” 闻宴的表情凝滞一瞬。巫欢这是什么社会责任感，压热搜的事轮得到他？虽然他动手确实可以比官方更快……可闻宴哪里管这是不是引起社会恐慌的源头，他只是在找幕后之人罢了。 现在宿命空间的大多事宜都会经他的手，这种控制之外的事的确会成为隐患，所以他打算找出幕后人，顺便在某个副本中解决掉。仅此而已。 “我都没有问过，闻宴。”巫欢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你研发那些通道，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 “我……” 闻宴声音一顿。 他最初的研究是和谢自联手进行，说起来自然是为了“更好的生存”。后来两人分立后，由盛见柯注资，也不会再有人过问他目的为何。 当初进入宿命空间，错过与巫欢的相约，导致巫欢大病一场甚至失忆，他陷入冰冷的世界，一边徘徊在宿命副本的生死存亡中，一边斡旋在闻家姚家的恩怨之下。处境可想而知。 不是他离开了闻家，就真的能有安身之地的。当初闻老爷子戳破他后，轻易放他离开，不全然是好心。若闻老爷子真的动了他，反倒会落得一个不善待小辈的坏名声。可他一旦放走闻宴，那些想要在家业中分一杯羹的子侄，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如此有野心却还没来得及成长的闻宴？ 那几年，为了躲过这些暗算，为了扳倒闻姚两家，他不得不躲在暗处，伺机行动。 曾经有段时间，他在研究宿命星，想着能不能收为己用。即使不能掌控，也要能有所利用才行。 不管是研究宿命贴吧，还是空间中转站，副本通道……研究这些，总归跟造福社会没啥关系。 第112章 闻宴看着巫欢的眼神，莫名嘴唇一颤，说道：“研究这些是为了上交国家，造福社会。” 闻宴：……特么的我在说什么啊。 巫欢微一吃惊：“你觉悟很高啊。” 其实她刚才说闻宴压热搜，不过也是随口一提，还真没有这么高的觉悟思想。她知晓若是这些事全然暴露，对宿命玩家总归影响不好。 人是种排异的生物，而宿命玩家的存在不是神秘的幸运者，而是某种意义上的异类。不论是群众还是国家，都难以接纳他们无法了解掌控的未知。当然，若是能被接纳，当然是最好的了。 然后巫欢看着闻宴的模样，意味深长道：“我只是问一问，你紧张什么？难不成是打算做什么坏事？” 闻宴：“哪能？研究这些只是备不时之需，在宿命空间失控或者……” “咚咚——”敲门声不徐不缓，规律而有节奏。 巫欢玩笑道：“看，抓邪教教头的人来了。你要不要躲一躲。” “……” 巫欢看着闻宴无语凝噎的表情，弯嘴一笑，这才朝着门口走去。玩笑归玩笑，只是不知道这时候会是谁来呢？陶子哥还是朗叔？巫欢这么想着，走到门前，轻声问道：“谁？” 外面沉默两秒。 “特安部。麻烦开一下门。” 巫欢：…… 还真被她说准了？ 特安部，全称“国家特殊安全部”，为国家安全局管理下的部门。她回头犹疑地看了眼闻宴。 闻宴表情怔忡，冷淡中带着无辜。 巫欢确认来人的身份，还是让人进了屋。幸好来人还算客气，让巫欢确认她这个新交的男朋友确实没犯事儿。 “闻宴，我们关注你很久了。”说话者正是给巫欢看过证件的人，名为周散。 闻宴眼神冷凝，浅淡的漆黑下是一片暗沉。 “你不用紧张，我们没有恶意。我们的来意是今天热搜的事，对了，你能不能帮忙把热搜撤一下？”周散似乎自来熟的招呼着闻宴，全然有种两人是朋友的既视感。 闻宴：“……” “当然能。”毕竟他可是“造福社会、觉悟超然”的正直好青年，“但你们怎么不联系官方？” “热搜太多了，而且他们需要更多时间。” 周散看见闻宴用小小的笔记本瞬间清掉十几条热搜，面上微露一丝赞赏和放松。闻宴比他想象要配合的多，毕竟资料上的闻宴，看起来并不是好相与的人。 “是这样的。”周散捧着黑色笔记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们找你，是想谈谈关于宿命空间的事。” 闻宴：“……” “据特安部所知，你成功研发了一款可以跨越两个世界的交流器，以及特殊副本通道。” “对的。”闻宴的嘴角一僵，想起刚才跟巫欢说过的话，冷静道，“宿命对现实的影响越来越大，我觉得这些对于维-稳有重要意义，只是一直以来，都不清楚国家对于宿命空间的接受程度和了解情况……” “太好了！”周散毫不掩饰的高兴道，“闻宴同志，你的觉悟真高。” 闻宴和巫欢同时抽了抽嘴角。 这句话真耳熟。 “特安部专门成立了关于宿命的小组，只可惜，加起来都没有你一个人能干。”周散微笑着吹捧闻宴，完全没有提起闻宴的研发是否违反规则法律，或者是否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来之前，我还担心你会认为我们想要抢夺你的成果。” “不会，能为国家做贡献是我的荣幸。”闻宴这句话说的极顺，或许因为刚才巫欢的玩笑话给他打下基础，他竟然不觉得这话哪里不对。 况且，那些东西都在他的脑中，单纯的一个成果并不能代表什么。闻宴心想。 “你能这样想很好。”周散立正，严肃的朝着闻宴敬礼，“闻宴同志，我这次的来的目的，其实是邀请你加入特安部。” 闻宴：“……” 巫欢：“……” 第78章 新副本：罗伯特城 3122年7月 “今日检测宿命新玩家共37位，全部苏醒，已登记备案……” 一年前，巫欢开学当天，闻宴戏剧化的成为国安局特安部一员，被任命为宿命专项小组组长，并特许携带自己的队伍入驻特安部。 任命当天，盛见柯捧着国家发的证件本，激动的合不拢嘴。 他可是国家的人了！他可是……有证的男人！ 对此，陶安表示不服。谁不知道盛家柯少是个一事无成的纨绔子弟，陶家安少与其平分秋色。虽然他俩不是一个圈子的纨绔子，但两人身份相当，平起平坐。 结果一转眼，盛见柯成了国家公务员，这圈子失衡了啊！ 陶安软磨硬泡，从巫欢下手，想要攻入闻宴的“宿命组”，但怎么都没能成功。直到有一天，他顿悟地在卓朗面前说了不少好话，并把闻宴和巫欢一起请进家中吃了顿家宴。 然后他……成功任职宿命研究小组的测试员！ 很荣幸有没有！并不！ 加入“公务员队伍”的陶安很快发现，特么的他被盛见柯坑了啊。这货时不时在他面前炫证，以表抱对大腿的好处，让陶安羡慕嫉妒恨这个挂牌的职务。结果他发现，这特么的根本不是挂牌岗位啊。 他还是得老老实实干活，服从命令，忙的团团转。 连混圈子的时间都少了啊！想到还有一堆望眼欲穿等着他回归的小姐姐小妹妹们，陶安泪流满面。然而，卓朗极其感谢闻宴，并对他另眼相看。陶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苦水只能往肚子里咽。 所有特安部成员中，只有巫欢是唯一一个吃着公粮的“挂牌公务员”，因为她还在大学，暂且不能步入工作岗位……个屁。这么明显的包庇行为，都没有人来彻查组长闻宴，陶安气成河豚。 …… 巫欢正坐在沙发椅上，低头刷着手机。闻宴则坐在办公桌前，从眼眸中反射中荧光，黑底白字的屏幕跳跃在他的瞳孔之上。 “盼盼把s解散了。” 闻宴补充：“现实中的s。” “夏姐那边也没办法，她跟我们的交集只存在于宿命。”巫欢歪头，“对了，苏苏一直生活在那边没关系吗？” “没事的。”闻宴啪嗒啪嗒敲着键盘，“玩家呆不久是因为意识体脱离身体，而意识体补充的能量跟身体不能共用。可苏苏没有这个苦恼。” 巫欢低低的唔了一声。 对于苏苏来说，宿命的生活无疑美好天堂，有妈妈陪伴，不愁吃喝，没人虐待，玩玩游戏。 唯一的问题，就是她渐渐与社会脱节。 “闻闻，苏苏说发现一个没见过的副本，邀请我们去玩。” “好。”闻宴抬脸，温和的眸色中映出巫欢白皙的侧脸，他微不可见的一顿，继续道，“我正好有事跟夏姐商量。” “嗯？”巫欢敏锐的觉察闻宴的那一停顿，停下手中的动作，“怎么了？” “我已经找到切断两个游戏场的方法。” 巫欢怔忡一下：“那很好啊。” “游戏场”这个概念由闻宴提出。并非是他凭空创造，而是从宿命空间的数据中捕捉到的有关信息。结合与某些npc的交流，大概拼凑出早梦星“梦境死亡游戏”的真相。 宿命空间并非是一个异类空间，而是另一个星球。宿命星、早梦星，这两个原本无关的星球数值异变，产生奇特的联系，形成一个联合游戏场，称为“宿梦游戏场”。 早梦星的人在入睡后，意识体脱离，经由宿命空间（小屋）进入宿命星球，完成所谓的“副本”，成功即意识体返回，失败即意识体死亡。 抛开副本的死亡率，这倒算得上是一件奇闻趣事。 自从成立官方宿命组，玩家队伍开始新的制度，在社会中形成一个隐秘的秩序。从无序的生存逃亡，到有组织有纪律、能够得到社会帮助的“另类游戏”。虽说这游戏死亡率还是有点高。 宿命组长是天命队长w这事属于内部公开，所以玩家们基本相当配合。不配合也没办法，国家已经插手，成为玩家已经很悲催，成为玩家黑户更加悲催。 玩家内部争斗不可避免，但比从前好上许多。 可还存在着隐患。 成为玩家的人愈来愈多，游戏场的能量趋于融合。 如果有一天，游戏场的能量重叠，宿命星与早梦星很可能会融为一体，形成一个巨大的强迫式的全民参与的“新游戏场”。 建立玩家体系只是暂时。特安部宿命组的最终任务，是切断这种联系，恢复正常秩序。 “你上报了吗？” “还没有。”闻宴眼眸微压，语气平静，“这事需要夏姐出手，而切断联系后，宿命那边会怎样，谁都不知道。” 舒迎夏的事，还是个秘密。 没有人关注到这群活在宿命空间的“游离者”，在庞大的玩家数下，不过寥寥几百人的群体。况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缩小。 …… 【欢迎来到宿命空间。】 【当梦境指引着你来到这里，宿命将带你开启新的旅程。】 “胖咕咕，好久不见。” [嗯哼。] 巫欢弯着眼睛微笑：“这次给我抽张好牌怎么样？” [哼哼。乖乖抽你的牌！咕咕大神的能力是你能觊觎的吗！] 巫欢遗憾道：“好吧。” 发现胖咕咕能够小范围控制抽卡范围，是在半年前。 “毒牌”之称并非偶然，若是碰上不喜欢的卡牌玩家，胖咕咕总会想方设法让他们抽到“劣质牌”，毒的程度堪比小丑的诅咒。 不过出于限制，它的控制有一定冷却期，并且也有随机性。 【滴滴——】 【特殊技能卡牌启动中。】 【玩家编号：sum88006002】 【获得特殊单场技能：生存秘笈。（有效期至本副本结束）】 【技能说明：这是一个正经的技能，生存是永恒的话题。当你打开生存秘笈时，它会指引你正确的方向~】 第113章 【ps：仅能打开一次哦~秘籍会给出三条信息，其中一条为真，两条为假，请谨慎参考~】 巫欢：“……” “胖咕咕，你是不是锁定了什么奇怪的范围。” [混蛋！诬陷你咕咕大神。我康康哦~哈哈哈哈哈，这个能力很有意思嗒，恭喜你~] 巫欢：“要你何用。” [哼(^)] 巫欢踏入宿命星。 冷白的雾气从眼前散开。这是一座现代化城市，高楼大厦耸立，灰蓝的玻璃和冷白的外墙透着一股凉意。 【滴——】 【副本启动中。】 【欢迎来到副本：罗伯特城。】 【本场玩家数：11人。】 【罗伯特城迎来盛大的欢庆日。】 【但你，没有收到请柬。】 【发布主线任务：加入罗伯特城的欢宴。】 【完成时限：5天。】 “哇哦！”盛见柯扬起眉毛，一脸惊叹，“宿命星还有这么现代化的城市吗？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见到欸。” “少见多怪。”男孩稚气的声音透着冷淡傲慢。 盛见柯一噎，低头看见一个穿着马丁靴的小男孩，头发微卷，带着墨镜，t恤外披着一件黑色无袖皮衣，活脱脱一个从拍摄现场走出来的小童星。 “小朋友有点嚣张啊。” 小男孩瞥了他一眼，然后扭头不再说话，头发上的一戳毛对着盛见柯。 盛见柯看着这个不过到他大腿的男孩，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小声凑到巫欢耳边道：“巫姐，你看这个小屁孩，跟闻哥以前可像了。” “咳。”巫欢眼中透出几分笑意，“是吗？” 说起闻宴的小时候，大概没人比巫欢更了解。他并不多傲慢，反而相当高冷。现在也算不上自大，只是更加随性罢了。 “对啊，巫姐我跟你说，虽然我跟闻哥十几岁才认识的，但是他……” “他什么？”声音透着冷淡低沉。 “他也是那副冷淡傲慢的样子……咳咳咳咳咳！”盛见柯一个抖擞，转身谄谀道，“闻哥，您今天依旧这么清朗帅气，这凌厉的眼神，这迷人的身姿，真不愧……真不愧是我们巫姐的男人。” 巫欢：“……” 巫欢看见闻宴眼中有抑制不住的嫌弃溢出来。 …… “喂，这里是什么地方！谁把老子弄来的，到底……” 巫欢听见这声音忽然噤声，就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当然，如果这“东西”不是指她就更好了。 “真巧。”巫欢扬起眼眸，“小峰哥。” 这个搞不清状况的新人，正是跟巫欢有恩怨，后来被闻宴私底下狠狠教训一顿，再也不敢在她面前作妖的小峰哥。 “你们……想做什么？”他强装镇定，眼神扫到一边的闻宴，忍不住透出几分恐惧。 巫欢意味深长的笑道：“欢迎来到宿命游戏场。” …… 十一个玩家并没有分在一起，这里只有六人，唯独小峰一个新人。 新人引导是作为资深玩家，尤其是宿命组相关工作人员的义务和责任。巫欢按照常规解释了宿命游戏场的事，当然，小峰信不信，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了。 此外，还有一个约莫二十岁的女生，内敛沉默。自我介绍时，她说了一句“安静”，平平淡淡没有起伏的两个字，竟一时让人不敢言语，生怕打扰她什么。 巫欢怔忡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女生的名字就叫安静。 “邢糖？”巫欢看向最后一个做介绍的马丁靴小男孩，不知是不是盛见柯之前提到说他秉性和闻宴有几分相似，巫欢看他还真觉得有些亲切，“糖糖？这个名字很可爱。” “不是糖糖那个糖！”邢塘小朋友气得头顶的那戳头发直立起来，“是池塘的塘。” “好的，糖糖小朋友。”巫欢从善如流，反正读音一样，说出来并没有什么区别。 邢塘小朋友非常敏感地跳脚否认：“我都说了不是那个糖！” 巫欢噗哧笑出来，看着小男孩生气的表情，稍微收敛笑意，生怕让他更生气：“抱歉，塘塘，我记住了。” “哼。”邢塘小朋友继续扭头，把那一小戳头发对准巫欢。 逗弄小朋友真有意思。 “那么，关于副本……” “第一步当然是想办法获得请柬。”邢塘打断巫欢，小大人般的分析道，“任务已经明确指出，要参加欢庆日，但没有请柬。” “没错，不管欢庆日目的为何，不拿到请柬，连这一步都迈不出去。看情况这里是城市……” “城市边缘！”邢塘继续抢话道，“高楼大厦是最明显的标志，显然这里离城区还有一段距离。参加欢庆日应该在城市中心，所以我们应该往中心走。” 巫欢盯着小男孩邢塘。 这小朋友还真记仇。 第79章 游戏小世界 城区很热闹。 街上人来人往，两侧的落地窗清晰地透出楼内的景象，办公或生活，所有人都像是生活在一个透明的世界。但楼中基本为空，大多人都在街上晃悠。 这里的欢庆日就像是早梦的传统节日，随处可见的小摊，临时搭建的舞台，热闹的围观群众，飘荡在空中的气球。 “也不知请柬到底是什么样的。”巫欢低声呢喃。 “问不就好了。”邢塘小朋友理所当然地拦住一个行走的路人，毫不客气道，“喂，欢庆日的请柬怎么拿到？” 路人咔哒一下顿住，盯着邢塘看了一眼，指着旁边一个围满人的临时搭建的舞台：“你们去那边看看。” 名为安静的女生忽然抬手，令人猝不及防的捏住路人的手腕，拉到边上无人的角落。 几人愣了一下，跟了上去。 安静压住路人的脖颈，面对这个比她高大上许多的一米九男性，反而露出恃强凌弱的姿态：“交出来。” 路人男挣扎了一下，竟然没能挣脱：“我是受到保护的罗伯特公民，你在袭击我！” “把请柬交出来。”安静的声音低而清晰，“不然杀掉你。” 兹拉的声音在几人耳中炸开。 路人男眼中闪过微弱的流光，发出机械而空洞的声音：“公民受到袭击。” “滋滋滋——” 安静明显手上一用力，咔嗒一声，路人男的脖子不正常的歪斜着，头颅吊在脖颈处。 小峰惊呆地看着这一幕：“你……你杀人！杀了人了！” 没有人回应他。 这机械的声音并没有停止，反而扩大，仿佛从街道上每个缝隙和角落冒出。 “公民受到袭击。” 然后是高楼，是空气，像是有神从城市的高空俯视一切。 “发现入侵者。” “全城戒备。” 从街道上传来嗒嗒的脚步声，那是有序的士兵在行进。 “城主有令。” “欢庆日照旧。” “巡逻队就位，加强身份识别。” “……” 盛见柯大呼小叫道：“卧槽，你要不要这么会搞事啊。出手前能不能打声招呼？” 安静：“不能。” 盛见柯：“……”这次碰到的都是什么嚣张鬼啊。 “闻哥，我们快撤吧。” 闻宴的目光投向安静，眼眸的焦点停留两秒，慢慢落在一片歪着脑子倒下的男人身上：“不急。” 脚步声渐近：“喂……” 安静：“他不是人。” 盛见柯乐了：“你杀人就杀人，你还骂人家！” 一边的邢塘蹲下来看着毫无生机的男人，从指尖划出一个刀片，映着他天真冷淡的脸颊，刀尖划上男人的脖颈。皮肤破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可没有鲜血流出，咔哒一声，刀片断裂。 邢塘扭头：“他的确不是人。” 巫欢眼眸闪过一丝诧异：“假体？傀儡？木偶？” 她想起刚才那悄无声息蔓延的机械声音，男人眼中闪过的电流微光，平缓道：“是机器人。” 安静在男人身上摸索半天，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然后才起身，冲着几人道：“走吧。” “你说走就走。”盛见柯忍不住磨着嘴皮子，“说动手就……” 安静看向他：“我对你，也可以说动手就动手。” “……” 第114章 这在现实中看似有些暧昧的言语，让盛见柯莫名一抖。明明是那样安静收敛的眼神，却像是有无数的黑色爪牙伺机行动，无声的瘆人。 盛见柯默默闭嘴。 对不起，他怂了。除了闻哥，竟然还有人能用眼神杀死他，不得了，不好惹。 在巡逻队进入的前一刻，几人从后方绕过一条小路，重新回到主街上。 几人中最绝望的当属小峰，他的脑子一片混乱，一会儿是安静杀人的模样，一会儿是邢塘举着刀片划开那人的脖颈，一会儿是所有人都平静漠视的神情。 那女生杀人的时候根本还不能确定是不是“人”吧，只是为了抢请柬。更何况那么像人的一个“人”，怎么能这么……就动手了呢。 这是个什么诡异的世界，只有他一个正常人吧。小峰哆嗦着想，赶快醒来，醒来，醒来！ 没有人听到他的呼唤。 巫欢：“我们去看看他说的那个活动，应该是什么线索。” 闻宴应道：“好。” 那搭建的舞台似乎在玩什么游戏，边上是一张海报式的立屏。 [游戏小世界] [你喜欢玩游戏却找不到同伴吗？你享受胜利的喜悦却没有人分享吗？你想尝试新游戏却想不出好点子吗……欢迎来到游戏小世界，你的游戏，你的世界，你的一切。] [每个游戏十名（五组）选手，选取前两名（一组）为胜利者，最后两名（一组）为失败者。] [游戏奖励：欢庆日请柬；营养补充剂；神秘盒子；新型语音系统……] [游戏惩罚：真心话大冒险。] [报名方式：现场工作人员登记。] [时间：即日起，5日内。] [地点：x街120号活动位。] “……” 奖励是请柬？所以副本任务的指向，就是让他们玩游戏赢请柬吗？刚才那位“机器人”老哥死的有点冤。 或许是为了迎合欢庆日活动，所谓的奖励众多，惩罚却只是娱乐性的。 “报吗？” “报！” 几人找到工作人员，刷刷报了名。报名的人不算多，工作人员给几人发了游戏编号，并让他们选择游戏项目。 闻宴与巫欢选择组队游戏“你画我猜”。盛见柯是“迷宫”，其他三人则选了“找不同”。 最先进行的游戏是“迷宫”。 迷宫游戏凑齐十个人就开始比赛，台上悬着十个屏幕，不知是什么黑科技，盛见柯站在屏幕前，直接被吸了进去，然后开始真人迷宫在线直播。 观众看到的迷宫是2d、3d间歇转换型的。这么解释迷宫的复杂程度，平面图放在巫欢面前，她找出口都要找半天。 盛见柯一头雾水的在里面乱转，理所当然，他倒数第一。倒数第二是一个差两秒就走出迷宫的人，用时1分32秒。 这真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迷宫游戏，就像是拿着答案的高学历者在和幼稚园小朋友比赛。 台下的巫欢朝着左侧的闻宴小声道：“他们果然都是机器人。” 惩罚二人组站在台上。 “好的，那么请问两位，是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盛见柯笃定道。谁知道大冒险是什么鬼！ 主持人例行挂上意味深长的笑容，语气悬念：“哦，确定？” 盛见柯犹豫一下：“等等……实不相瞒，我会看相！” “这位先生真是幽默……” “大哥你这双眼睛炯炯有神，真是气宇非凡。仔细一看，这面相上停高，中停隆，下停端正厚重，是个有福之人，而且注定富贵长寿，未来可期啊！” 【叮——】 【npc西装a先生对您的好感+20。】 盛见柯努力藏住内心的得意洋洋，口中还余留着彩虹气，用眼神暗示着小声道：“这位玉树临风的大哥，小弟我真的不想丢脸。能不能提示下，我该怎么选好呢？” 西装a先生非常受用的微笑，然后道：“惩罚标签由节目组提前提供，真心话与大冒险各500个标签，按钮随即抽选，以防后台黑幕。” 盛见柯：“……” 西装a先生歉意地递给盛见柯一个眼神：“没错，我们就是非常公平公正的爱神马工作室！我是a先生，请大家多多支持我们！” “啪啪啪。” 台下响起鼓掌声。 盛见柯：“……” 最终盛见柯还是选了真心话，而他抽到的问题是： ——你第一次违背三大法则，是在什么时候？ 盛见柯脸色迷茫。三大法则是什么？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违背过这什么鬼的东西啊。他向台下的w搭档二人组递去求救的眼神。 然后盛见柯只看见台下的两人讲了句话，三秒后，贴吧收到一则信息。 [w：没违过。] 盛见柯信心十足：“我没有违背过！” 【滴——真心话认定中。】 【完成惩罚。】 盛见柯松了口气，噔噔跑回台下，小声哔哔：“闻哥你咋地知道的，你知道这个三大法则是什么吗？” “不知道。”闻宴冷漠脸，“错了也是你错。” 盛见柯捂着胸口，仿佛被一箭穿心。 扎心了。但他知道闻哥心里并不这么想，实际上还是非常爱护他这个小弟的，有时候闻哥就是这么心口不一。 盛见柯自顾自点点头，坐回位置上。 …… 第二项是“找不同”。 就跟早梦的电脑小游戏一样，两个大体相同细节微调的图片对比，寻找相异点。 有难度的是，每张图的相异点数量未知，可只有全部找出才能进入下一张图，最终比较的是规定时间内完成的图片数，图片数相同则看点数。 计时：3min 巫欢看着选手们低头作答，周身自动升起视线隔离板。她的目光投向大屏幕上每个选手的作答情况。 速度最快的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几乎以3秒一张图的速度翻页。大概就是，一秒半看图，一秒半用来点击。 巫欢无力的发现，她刚找出一个不同点，小姑娘就唰唰点出将近十个圈。 紧跟着的是安静和邢塘，平均速度5秒一张图。 本身游戏算不上太有难度，可关键是，竞争对手简直不像是人……行吧，还真不是人，除了安静和邢塘。 巫欢靠近闻宴，小声道：“闻闻，我怎么觉得，可能我们选的游戏最简单。” 不等闻宴回答，她又摇摇头：“也可能最难。” 闻宴墨色的眼眸放在巫欢身上，深海般的瞳中映出她的脸庞，安静而温和，还带着几分清朗的可爱。 “我们能赢。”他笃定道。 “唔。”巫欢的语气却不太那么确定，“你是说用贴吧吗？” 两人对视两秒，然后忽然同时道：“不用。” 巫欢扑哧笑道：“好，到时候倒数第一可别哭鼻子。” 她对自己和闻宴的默契，并不十分保证。况且，谁知道这群或许都是机器人的主持人和工作组，会出什么奇葩的题目。 “你要相信你的……” “我的队长。”巫欢觉得听过这句话好几次了。 “不。”闻宴冷淡的眼神蔓到眼梢，忽地变成一簇温和的光，唯独照亮巫欢，“你要相信你的男朋友。” 巫欢心头一动。 …… 第80章 这个机器人是男的 两人说话间，这场游戏已经接近尾声。 马尾辫女孩在后期速度渐慢，竟逐渐被后两位赶超。而安静和邢塘依旧平分秋色，速度不减反快，找完的图片数难分伯仲。 屏幕上的选手们显然进入白热化状态。 “他们两个的状态都很稳。” 盛见柯听到话声，忍不住插口进入话题：“巫姐你说的是安静和小屁孩？” “嗯。”巫欢点点头，“闻闻，你有没有发现……”她微顿，似乎在思考什么。 闻宴修长的手指搭上椅子的扶手，微点：“是的。” “为什么呢？” “反正他们两人都能取得奖励。” 盛见柯努力进入两人的话题：“什么是的？什么为什么？”能不能顾念一下正常的观众，把话说明白点行吗！？ “虽然安静很稳，也很轻松，但糖糖的状态似乎更加放松。”巫欢解释道，“就像这场游戏对他来说太小儿科一样。” 盛见柯惊讶：“他在隐藏实力！？” “也不算隐藏。”巫欢歪头看着屏幕上的邢塘小朋友，取下墨镜的他露出一双又圆又亮的眼睛，少了之前的盛气凌人，多了几分可爱，“只是没有用尽全力。” 第115章 “还不是在隐藏！”盛见柯瘫在椅子上，“人比人，气死人啊。” 结果很快出来。 第一名邢塘，完成46张图，共找出483个相异点。 第二名安静，完成46张图，共找出482个相异点。 …… 最后一名，小峰，完成4张图，共找出41个相异点。 取得胜利的邢塘小朋友戴上墨镜，手插口袋，平静的小脸上莫名透出几分得意。 巫欢总觉得他是故意多赢安静1个点的。可他又看不见安静的操作平台，怎么能把握的如此精准呢？况且，两人的速度简直非比寻常，根本不是寻常人能办到的，若说他们借助了什么工具技能，倒还说得过去。 …… 这场比赛极其人性化，奖品可以自选，两人理所当然选择了“请柬”。 而惩罚…… 小峰：“我选真心话。” “你抽到的问题是……哦。”a先生遗憾的叹息，“这道题实在是太简单了，我相信每一位观众都知道答案。真不知道这道题是怎么放进去的，绝对不是我，有可能是b或者c……” “好吧，那么这位选手，请回答——” “你知道市长是如何获得罗伯特城政权的吗？” 观众一片唏嘘。 “这道题太简单了！” “不是历史课首学的吗？一岁小朋友都知道答案。不算不算，还不如讲个笑话。” “讲笑话？不不不，我不要听笑话，那实在是太要命了。” “……” 小峰听见观众的起哄声，冷汗直落。 他又不是罗伯特公民，他怎么会知道答案？看观众反应，这道题根本不可能答不上来。 “这位先生？”a先生催促。 “我……”小峰张口，努力放松面部，“这道题太简单了，不公平。我愿意换道题。” “哦，先生实在是太体贴了。但很抱歉，我们是公平公正的爱神马工作室，我们绝对会尊重自己设定每一项规则。” 小峰握着拳头，冷汗顺着后背滑落。 “先生？” “我……” “先生？” “吵死了！”小峰抱头怒吼，“吵死了吵死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答案，不是真心话吗？我就是不知道啊。” 【滴——真心话认定中。】 【完成惩罚。】 小峰一顿，双手慢慢松开，咧嘴笑道：“我对了！” a先生脸色沉沉。 观众们也个个挺直背部，无数双眼齐刷刷的盯向小峰。 “你不知道？” 小峰：“这种事为什么非要每个人都知道！” “没错。”a先生点点头，“你说的对，所以……你是什么时候出仓的？” “出场？我现在要下场了！”小峰面色难看，“我该下去了！” “滋滋。” a先生眼波闪光。 “发现异常公民，请求巡逻队进行身份识别。” 小峰想起被扭断脖子的路人男，疯狂地朝着台下跑去，指着巫欢等人大喊：“不是我杀的，不关我的事！是他们，都是他们干的！”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敢了，不敢了！” “……” 巫欢看着小峰略微癫狂的神情，侧头：“闻闻，当初你到底对他做过什么？” 明明杀掉路人男的是还站在台上的安静和邢塘，可小峰却只管指着他们，并且眼神直愣愣的看着闻宴，恐惧又疯狂。 “没什么。”闻宴漫不经心道，“就是教训了他一下。” 巫欢：“……哦。” 闻宴勾勾唇：“如果我教训过他，他却跟以前没什么两样。那还算什么教训呢？” …… 就在小峰哥冲到台下的瞬间，一个身影从天而降，将他扑倒在地。 那是一个白色金属外壳的机器人。 机器人音质冰冷：“行为异常，已控制。” a先生站在台上，对着白色机器人恭敬道：“巡逻员大人，我怀疑这人是入侵者。他在这里还有同伴。” 机器人盯着控制在手上的小峰，上下开合着嘴巴。 “请证明，你是罗伯特公民。” 小峰一抖。 “请证明，你是罗伯特公民。” 小峰伸手指向闻宴：“你问他！问他们！是他们带我来这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 数个白色机器人从街道两边走出，包围整个舞台和观众席。 “无法证明，采取强制身份识别。” 机器人将机械手放在小峰的头顶，任凭他如何挣扎也无法挣脱。然后只听见从他的脖颈处传来咔嗒一声，身体无力的垂下，像是水草无骨的晃荡着。 机器人呆滞一瞬，咔哒张口。 “他太脆弱了，我刚开始检测……”机器人无措的解释顿住，他的眼中电流微闪，声音冰冷没有起伏，“已确认身份，非公民。” “已处决。” 机器人的目光看向被小峰指认的观众席三人，他首先看向巫欢。 “请证明，你是罗伯特公民。” 巫欢：“……” “你过来，我证明给你看。” 机器人毫无防备地走过去。 “手伸过来。” 机器人乖乖抬手。 巫欢莫名觉得有种欺负小朋友的感觉。这个在一瞬间弄断小峰脖子的机器人，莫名有点呆。 “等等。”闻宴阻止道，“小巫……” “嗯？” “这个机器人……是男的。” “……” 巫欢看着闻宴眼中大大的“不赞同”三个字，不知是无奈还是想笑。 “抱歉，纠正一下。”白色巡逻机器人严谨道，“我没有性别。” 闻宴：“……”那也不行！ 巫欢：“……”她无视变得奇怪的对话，伸手掏出一个手铐，眼疾手快地将机器人的右手拷在椅背上。其实也没有多快，毕竟机器人毫无防备。 她之前观察过，观众席的椅子不是临时摆放的小板凳，而是从地底升上来，与地面连为一体，也就是说，他想要挣脱，就要连地面一起掀起。 机器人反应过来，用力一扯，竟然没能扯开。 不愧是宿命出品。 被困在原地的机器人声音变得机械而空洞。 “攻击巡逻员。” “发布一级追缉令。” “强制进行身份识别。” “扫描身份中，身份无备案。” “发现入侵者。” “……” 周围的白色巡逻机器人们围上来，眼中闪烁着冰冷的线条。 【收到追缉令。】 【实时追捕。】 【发现入侵者。】 【锁定抓捕。】 “啊啊啊啊啊——有入侵者，快跑！” 参加活动的人型仿真机器人……也就是原本坐在台下的观众们混乱的四处乱窜，竟然还扰乱了白色机器人的抓捕行动。 台上的邢塘悠闲地看着混乱的场景，表情露出一丝微妙的魇足感。 第116章 安静在一旁静静开口：“很可笑，对吧。” “嗯哼？” 安静翕动嘴唇，一字一句的道出缭绕着黑色雾气的字句：“弱小者总是那么可笑，吵闹，令人厌烦。” “你是我的手下败将。”邢塘右手从裤子口袋中伸出，微抬墨镜，从口中吐出稚气的童声，“所以你也是弱者咯。” 安静没说话。 邢塘朝着台下懒懒喊道：“这里有个出口，要不要来！” 巫欢和闻宴对视一眼，迅速朝着台上而去。 而盛见柯一边奔跑一边道：“闻哥，我怎么觉得这小孩真的跟你好像，不过他还蛮好心的嘛。” “嗯？”闻宴挑眉。 盛见柯一闭嘴。糟糕，说错话了。 …… 罗伯特的公民很奇怪，遇见入侵者仿佛很害怕，尽管是躯体比他们弱小的人类。淡定如台上的主持人a先生，也没敢拦他们，只能看着他们朝着舞台后方而去。 那是个不明显的小门，与舞台融为一体。也难为邢塘在游戏比赛中，还能关注到这条后路。 最后的盛见柯啪嗒一声关上门，就听见追上来的机器人重重地撞在小门上。 “那个人是不是傻！一下子把我们都暴露了。”盛见柯抓抓头发，“这下还要怎么玩啊，还没拿到请柬，就要被全城追捕了！” 闻宴凉凉道：“人都要死了，当然要拖人下水。” 盛见柯哭丧着脸：“闻哥你还说风凉话。” “这里好像不是什么后台工作间。”巫欢看着前方漆黑的廊道，后面的舞台在巡逻机器人的攻击下震动着，几乎倒塌。看来也没有退路。 “应该通往某个街道。” “走不走了？”邢塘不耐的看着几人，“还怕黑吗？啰啰嗦嗦的。” “……” 盛见柯再次对着闻宴说起悄悄话：“闻哥，我说错了，这小屁孩不像你，太暴躁了。” 闻宴无声叹息，眼神扫过盛见柯：“盛少，说够了吗？” 真不知道为什么盛见柯这么执着于拿邢塘小朋友跟他比较，还叭叭叭说了一路，也不嫌累。 盛见柯极有眼色的对准嘴巴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廊道很黑。 闻宴顺其自然的牵住巫欢的手：“小心走散。” 巫欢动动指尖，听见从身侧传来的轻淡呼吸声，就像是一叶扁舟浮在平静的海面上，浩瀚的大海上没有任何危险，只让人感到安逸。 盛见柯捂脸。 我也怕走散，怎么没有人牵我的手！单身狗就没有人权了吗？ 唉。又是想找对象的一天。陶安那个臭小子手里有不少资源，要不要干脆让他介绍一个？不不不，他介绍的算什么，说不定都是他……过的，亏大了！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盛见柯在一片思绪乱转中，听见机器转动的声音。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彻在某个看不见的角落。 接着是咻咻的尖锐划破空气的声音，凛冽的寒光从他眼前擦过。 他的第一反应是：有埋伏！ 第81章 游戏场之首 盛见柯的身手不算好，却也不差。只是不够入闻宴的眼。况且在天命他的确是最弱的，连专门搞技术和后勤的范栉都比不上。 “暗算你小爷我！”盛见柯躲过暗器，扬声道，“闻哥，巫姐，没事吧？” 他心里想着，当然没事了！有闻哥在，小case。 半晌。 “闻哥？巫姐？” “别闹了！” “……” 盛见柯卧槽一声，顺着墙壁往前摸索着走了一段，悲戚戚的发现，这里只剩下他一人。 他仰头长叹：“搞错没有！又丢下我，闻哥你不厚道啊，也不打声招呼！要不要总是这么考验我啊？” 【滴——】 盛见柯点开屏幕，气势汹汹想要指责闻宴一番，但他知道，他也只能是想想。 他怂怂的点开贴吧私信。 [w：小巫跟你在一起吗？] [唐十三：？？？？你们不是把我抛下了吗？] [w：……] [w：墙壁移动，把我们分开了。] [唐十三：卧槽。] [唐十三：黑科技黑科技。] …… 罗伯特主城。 满屏的视频分成十个格，剩余的十个玩家的分别显示其中。男性机械声音在空荡的操纵室响起。 “城主，已将所有人分开。” 某个按钮被按下，其中一个屏幕微亮。 “第一个。” “锁定7号对象，小孩，7岁。” “……” “小孩这个说法不太准确。按照人类来说，应该分为婴幼儿，儿童，少年，青年，中年，老年。” “好的城主。已调整数据容差，锁定对象，儿童。” “是少年。” “好的城主。锁定对象，少年。” “你真笨！” “好的城主。” “……” 闻宴有点烦躁。 黑暗中的攻击来的突然，他就松开巫欢的手那么一瞬间，两人就被分开了。而到现在巫欢还没有回他的消息。 不急，再等等。闻宴抬头，看见不远处有个叼着烟的秃头大叔，忽然也有点想抽根烟。 他竟然会把巫欢弄丢。有一瞬他很想开启玩家定位系统，但这在规矩内是禁止的，况且定位系统还在测试阶段。巫欢知道一定会生气，所以他忍住了。 成为国家公务员就是这一点不好，为什么他连自己研究出来的东西都不能随时取用。 【滴——】 [小巫不污：我没事。] [小巫不污：我走出来了，说不出是在哪里。] [w：你看见最高的那座银塔了吗？] [小巫不污：看见了，只是在这里没法定位方向。] [w：我们在那里集合，我会联系夏姐。] [小巫不污：/都听你的jpg/] 闻宴看着表情包，耳尖一热，有点泛红。他莫名想着巫欢乖巧的靠在他的肩头，黑软的发丝蹭着他的下颌，然后仰脸冲他笑。 他出神片刻，然后淡定的抬眸，看见之前靠在墙边抽烟的大叔已经不见了。 机器人……也抽烟吗？闻宴不留痕迹的皱皱眉，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见这里人不多，随手拦下一个路人，问道：“你知道哪里有卖烟吗？” 路人乙认真想了半天：“烟是什么？” “……” 行吧，总归知道那人也是玩家。但只要别人不招惹他，总归也不关他的事，现在他的脾气好的很。 闻宴朝前走两步，被一个人拦住。正是之前那个抽烟的秃头大叔。 “……” 秃头叔叼着烟深吸一口，然后伸出微粗的手指掐住烟，两道烟雾从鼻孔冒出，脸上迷蒙的爽快。 “喂，别用要杀人的眼神看着我，小子。”秃头叔用手指随意夹着烟头，“我就是来传个话。” 闻宴眼眸微压，戾气横生。 虽然秃头叔身上的那股杀气很淡，可就像是潜伏在暗处吐信的毒蛇，时刻准备将致命的獠牙埋入猎物的躯体。而显然，他就被当成猎物。 这个外表不扬的秃头大叔，竟然有这样隐秘而锐戾的杀气。 秃头叔看着闻宴的神情，啧啧一声：“这个眼神，不错。如果不是……”他说着脸色忽变，伸手按住左手漆黑冰冷的手环，脸色闪过一丝忌惮。 “那位竟然亲自……算你好运！”秃头叔唾了口痰在地上，“这一单怕是不成了。” 他说完，以一种诡谲的速度消失在街上。 闻宴皱眉。 第117章 在早梦星，他算得上是玩家中的顶流，资深中的资深。他不是武力值最强的，可综合实力绝对数一数二。但仅与这人打了一个照面，他就发现，他并没有十分把握。甚至这个十分至少要砍半。 听那人的意思，是有人买通或雇佣他来杀自己？ 这点他不奇怪，至今想杀他的人不也少。让他觉得微妙的是，他不是没碰到过这样的人，有的其貌不扬却又高深莫测，有的嚣张诡异而任意妄为。只是那时他还没有站在宿命的顶端，只觉得是自己还太弱小。可现在……毫不夸张的说，大半宿命玩家都掌控在他的手上。 而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那人上一秒还大放厥词，下一刻就似乎在忌惮什么，逃命般离去了。 闻宴很快知道答案。 罗伯特城明亮如昼，天空却像是披着白床单，不知光从哪儿来。这也就是巫欢之前说“无法判定方向”的原因。 可此时，他明显看到光波微闪，像是灼热的气流无能为力的扭曲。 一个身影陡然出现在空中。 娇小纤弱，面容姣好，漆黑长发散落在身后，莫名泛着森森的鬼气。她双脚悬着空中，就像是突破空间的奇人，从天而降的使者。 看来这就是刚才那人忌惮的人了。 女生轻飘飘地落在地上，眉眼软绵无害，可那冰凉的森冷像是源源不断的加湿器，将空气浸染得乌黑，如同她周身的暗黑气场。 “闻宴，你好。” 闻宴指尖微动，没有应答。 “我是娄映软，有人叫我城主，也有人叫我娄神。” “城主？罗伯特？”闻宴轻疑。 “不。”娄映软莞尔一笑，就像是地狱盛开的曼珠沙华，“我是修罗城城主。修罗城欢迎你的加入。” “……” 闻宴忽地明白，他似乎触到世界之外的领域。 “你不是一直在探寻游戏场的秘密吗？”娄映软声音极轻，却清晰无比，“我可以告诉你，修罗城就是一切的主宰，是游戏场之首，是……游戏规则。” “而你，很有潜质。” “但城主选拔赛还未开启。况且作为子游戏场玩家，你也只能从修罗城玩家开始……” “等等。”闻宴面无表情的打断她，“我没说过要加入。” “哦？”娄映软轻疑，“你要拒绝？为什么？” “与你无关。” 娄映软好脾气的笑笑：“刚才有人要杀你吧。啊，那些人，就是见不得有人可能会成长到跟自己争锋的地步，我明明没有放出风声……可他们怎么会明白，强者必须要和强者在一起，才能更强。” 一语双关。这人在告诉他，如果他继续呆在早梦，将会达到瓶颈，无法进步。 闻宴暗自估量一下，他大概率是打不过这个奇怪诡谲的女生。所以他只是漫不经心地听娄映软讲完，然后道：“你可以走了。” 娄映软失笑。 “你是自以为找到游戏场分离的方法，才这么说的吗？” 闻宴神色一冷。这么秘密，他可只告诉了巫欢，这人怎么会知道的？ “修罗城什么都知道。我可以给你考虑的时间。” “不必了。” “这样吗？”娄映软歪歪头，散落的头发顺着她的肩头滑到身前，“那就只能祝你好运了。机会不总是有的，闻宴。” “平心而论，我很欣赏你。你不是第一个尝试脱离修罗城秩序的人，可是你第一个尝试带领整个游戏场脱离的人。你放心，如果你成功，修罗城自然是没有理由再找上门的。” “……” 闻宴亚历山大。 忽然觉得好像背负了什么不得了的命运，要不他还是答应加入修罗城算了，只要能带队友就行。 可他转念一想……这不就是他加入特安部的方法吗？带领队伍投诚什么的，真不符合他的风格。他不但变得心软，还变的愚蠢了，命运这种东西，当然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 “……欣赏！？欣赏谁？”清朗的少年音突兀地响在空中，转而变成令人酥麻的哀怨，“软软，你变心了，你最欣赏的人难道不是我吗？” 娄映软面前浮着透明的半圆波纹。 “简欢，我说过，不要在我外出的时候联络我。”娄映软淡笑，软绵的面上满是令人胆寒的森气。 “好啦，人家有重要的事！超级重要！”少年音幸灾乐祸道，“软软，你一定想不到，这次叛变的人是谁？” 娄映软似乎对他的话丝毫不感兴趣：“如果我没记错，处置叛变者的工作一向是由诺克负责。” “没错。”少年的笑意更加明显，“这就是问题所在。诺克叛变了。” 娄映软一顿。 “哈哈哈哈哈，是不是很好玩！诺克竟然叛变了！那台工作机器，规则的象征，传言中最冷酷无情的执行官……” 娄映软啪地挂掉联络，将简欢兴奋而疯狂的笑声切断。 闻宴不想幸灾乐祸…… “看来游戏场之首，规则和主宰，出事了。”闻宴薄嘴微抿，“要不要回家救救火？” ……但他忍不住。一定是受盛见柯的影响。 “这点事还影响不了修罗城的运行。”她勾嘴一笑，软绵又凉薄，“倒是你，速度可要快点。我是不会收回要招揽你……甚至在下场候选人选拔赛中看好你的通知。” “再见。” “……”明明刚才还说是不小心被人透露出去的。女人……除了小巫，都是善变者。 他收回玩笑的心态，回想着神出鬼没的女生的话。 修罗城……游戏场……子游戏场玩家…… 所以修罗城是主游戏场，而刚才想找他麻烦的人，是修罗城玩家。游戏场就像是修罗城的殖民地，而他们这些人，都是殖民地的本土玩家。 啧，真不爽。 作者有话要说： 附赠小剧场 （1） 闻崽：殖民地？呵呵，我要独立！然后和小巫度蜜月！ 小巫：毕业之前一切都是浮云。 （2） 闻崽不想幸灾乐祸：噗哈哈哈哈，什么鬼的游戏场之首，城主叛变了？ 娄神：想打人……一群不让人省心的崽子。 （3） 诺克：我想去寻找存在的意义，生命的奥秘，人活在这世上所谓的真相…… 娄神：你不是人。 诺克：我想去寻找真爱。 娄神：你不是人。 诺克：真爱也不是人。 娄神：……卒 第82章 所谓三大法则 巫欢朝着白色尖塔慢悠悠前行。 说实话只要不碰到巡逻队机器人，这里算不上太危险。有时碰上热情的路人，甚至还会主动冲她打招呼。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群罗伯特的仿真机器人公民，还真是单纯。 …… “唉嘿！”巫欢面前跳出来一个大叔，头发微卷，向后梳着大背头，显得很是精神，“小朋友，你玩家吧？” 巫欢侧移一步，继续往前走：“我不玩家，谢谢。” “喂喂！”大背头大叔朝着甩着尔康手，“小朋友别这么冷酷无情嘛。我观察了你好久，才敢确定的呢！所以你要去哪里，你要去尖塔？也对，这么明显的标志物？你有同伴吗，你和同伴约好的吗……” 巫欢扭头看向大背头：“你观察了我很久？” “对呀。”大背头点点头，“这我跟临时小伙伴们不是分开了吗？我观察了半天一个都没碰上，真的是好无聊的说。于是呀，我就在想……” “停。” “怎么了？你有什么要说的吗？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巫欢：“……” 崩溃。 “你可以安静一会儿吗？” “你提出来了我就……”大背头正说着，听见巫欢的话，不可置信的转头，“我很吵吗？你要禁止我说话吗？为什么我连说话的权力都不能拥有呢……” 巫欢翻了翻技能卡牌，为什么没有“禁言”这种卡牌呢，她真的是太需要了。 “咦咦，小朋友你有点厉害啊，克苏鲁副本相当难呢。” “嗯？” “你竟然拿到了克苏鲁的请帖诶，好棒棒啊。” 巫欢沉默一秒。 “你的能力是透视。”她啪地关掉屏幕，“现在还能看到？” “不能了。”大背头大叔意味深长地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巫欢，然后一脸纯良道，“放心，不该看的东西我看不到。” 巫欢：“……”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第118章 “……” “小朋友你成年了吗？几岁了，交男朋友了吗……” “……” 听着大背头大叔乐呵的自言自语，半小时后，巫欢绝望地想着，这究竟是哪里跑出来的怪胎！ 离尖塔已经很近，还要穿过一条街，拐两个弯。这个时候巫欢忽地感到一阵冰寒，就像是接近凛冬。小时候去冰雪世界玩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不过只有一瞬间。 那种扑面而来的机械的冰冷感，蓦然褪去。然后她听见从小巷里传来奇怪的声音，接着是蹬蹬的脚步声。 邢塘气喘吁吁地跑出来。 他看见站在街上的巫欢，淡定地停下脚步，扶了扶墨镜，拉了拉马甲，然后道：“后面有巡逻机器人。” 话音未落，白色机器人跨着大步走出，眼中闪烁着电流，不断发出“请证明你是罗伯特公民”的警告宣言。 邢塘一溜烟跑到巫欢身后。 “我不会打架。” 巫欢：“……”她看起来很会打架的样子吗？ 幸好只有一个。 巫欢举起万花弓箭，朝着机器人的胸口拉弓。万花弓箭的好处就是，它从内部进行摧毁，所以巫欢不需要试探机器人的致命位置，万花箭本身就是致命的。 弓弦紧绷。 巫欢的眼眸微眯，冷意顺着指尖的微松而愈发明显。 白色机器人呆滞一瞬，忽然转身跳上墙头离开。 巫欢：“……” 机器人也能觉察到危险吗？所以他是知道自己敌不过万花弓箭，所以秉承“不与强者作对”的信念，做一个逃兵？ “厉害。”邢塘小朋友不走心地鼓了一下掌。 巫欢不留痕迹的皱皱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干嘛这样看我？”邢塘一脸无辜，半张脸藏在大大的墨镜里，看不清神色。 巫欢犹疑地看着他。 邢塘隔着墨镜与她对视两秒，妥协道，“好吧。看在你帮我打架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那个机器人选择逃走，应该是在遵循第三法则。” “第三法则？” 并非第一次听说这词，之前盛见柯抽到的真心话，就是问三大法则的事。她跟闻宴讨论了下，觉得他们这些“外来者”定然不能以本土规则来定义，尤其是这应该是个“机器人城市”。 “对，机器人三大法则。”邢塘随手指指小巷，“喏，里面有刻。这里公民极少，甚至连巡逻者也不多，建筑看似崭新干净，却保留着生活的痕迹，与市区的建筑风格也迥然不同。这应该是过去的遗迹。” 大背头大叔惊疑地看着他：“小朋友这么厉害，以后想考q华还是b大啊？” 邢塘呆愣一秒。 “啧，难不成目标是h佛？” 巫欢：“……”大叔的兴趣目标似乎转移，她甚感欣慰。 她走进巷内，蹲下身，看见墙角刻着的一排排文字，绕着墙体没有尽头的重复着，如同雕刻的纹路模板。 机器人三大法则[1] 一、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或看到人类受到伤害而袖手旁观； 二、在不违反第一定律的前提下，机器人必须绝对服从人类给与的任何命令； 三、在不违反第一定律和第二定律的前提下，机器人必须尽力保护自己。 …… 到尖塔前，巫欢先看见了舒迎夏与苏苏，然后发现，陶安竟然也在其列。 “姐姐，你来啦！”苏苏抱住巫欢的大腿，蹭了蹭，仰着脸看她，“苏苏等了你好久。” 巫欢摸摸她的小脑袋。 “苏苏好像长高了。” “真的嘛！”苏苏满脸兴奋，右脸颊露出浅浅的小酒窝，“我是不是很快就可以长很高，那么那么那么高。”苏苏踮着脚，高高地举起手，拼命地比划着。 陶安一脸不愉地走上前，毫不留情地蹂-躏着苏苏的软发，“你看看你才到哥哥哪里，想长高，还早着呢！” “哼。”苏苏从头顶把他的手甩掉，“坏叔叔，叔叔坏！” “为什么小巫是姐姐，我就是叔叔！？” 苏苏朝着他扮一个鬼脸，蹦蹦跳跳地跑回舒迎夏身边，躲在她的身后。 “这小鬼头。”陶安嘟囔道，“盛见柯那大傻逼去哪了，把我骗进副本，自己跑没影了，集合也不通知我一声。如果不是夏姐通知我，我还在无头苍蝇乱转呢。” “嗨，小伙子，真好，又见面了。自从我们失散，我为这段短暂的友谊难过了十分钟才缓过来。果然，有缘人终究……” “啊。”陶安伸手抓抓头发，烦躁道，“大叔，你能不能消停会儿。” “怎么消停？”大背头大叔认真道，“我今天挺安静的，因为我心情不是特别好，所以话都变少了。我一直在想……” “不愧叫疯子，话疯。” “我不叫疯子，我叫冯自。当然，如果你想这么叫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巫欢为被缠上的陶安默哀，然后毫不留情地远离两人，朝着舒迎夏走去。 “夏姐，你们几人也分开了？” “对，我们发现一个活动，可以获得请柬。但发生了点意外，巡逻员发现我们外来者的身份……”舒迎夏看着巫欢微妙的神情，问道，“怎么了？” “我们也是。”巫欢顿住，“应该说，几乎一模一样的经历。我在想，为什么进入副本要将我们分成两批，我们的分开真的是意外吗？” “或许不是意外。”舒迎夏轻笑，“不是有种战术，叫做逐个攻破吗？” 巫欢歪头：“可我们又团聚了。” …… 按理说，闻宴只通知了舒迎夏，可两队的人却不约而同地在向尖塔汇聚。当然，在罗伯特城中，尖塔的存在的确比热闹的城区还要显眼。 巫欢看着互相爆锤脑袋的陶安与盛见柯，笑着跟闻宴走到一旁。 “闻闻，你碰到什么开心事。” 闻宴勾起眼眸：“见到你就很开心。” 巫欢睨了他一眼，眼眸却满是笑意，流泻到眼角变为一缕温情。 苏苏小朋友乖巧地举起手：“我知道！这叫甜言蜜语。” “不对。”大背头大叔摇头晃脑，“这叫骚话！” 闻宴：“……” 不几分钟，安静也从街角走来。旁边还有一个叼着烟的秃头大叔，不知两人是结伴，还是碰巧遇到。 “人齐了。” 巫欢一行原本有六人，但小峰被巡逻机器人处置，便只余下闻宴、巫欢、盛见柯、邢塘、安静五人。加上舒迎夏、苏苏、陶安、秃头男和大背头大叔，十位玩家通通到位，颇有一种组队干大事的气场。 巫欢环视一圈，除了滔滔不绝的大背头大叔，所有人都沉默着。 她便开口道： “既然玩家们都在，我们不如选择合作。我们被机器人标识身份，遇到巡逻队恐怕有点麻烦……” 舒迎夏打断她：“等等。” “嗯？” “还少一个人。” 巫欢这才反应过，舒迎夏并不知晓之前与她们一同的小峰的事。于是打算开口解释，但只听见舒迎夏开口道： “林盼还没来。” “林……盼盼？”巫欢微微睁眼，有些惊讶。 “对啊，苏苏也邀请盼盼来，她没跟你说吗？” 苏苏揉着裙子，微撅小嘴：“因为盼盼姐说好久没见到小巫姐啦，我想给她们一个惊喜嘛。” “苏苏很乖。”巫欢低头夸奖道，然后抬脸，神情变得有些严肃，“夏姐，你确定盼盼来了？当时进副本我们有六个人，其中一个已经……” “我确定。”舒迎夏笃定道，“我们也是一进副本就在一起的。” 巫欢：“六个？” 舒迎夏：“六个。” 十一个玩家的副本，分两边出现在罗伯特城，每边六人。 多出一个人。 第83章 舒迎夏的决定 林盼自然不可能是冒充的。也就是说，在座的十人，其中一个人不是玩家。巫欢往四周扫了一遍，除了抽烟的秃头男，其他人她多多少少都有所接触。 闻宴也将目光放到秃头男身上。 秃头男不是早梦星人，而是来自修罗城的玩家。那么他究竟在不在十一人玩家中呢？ “你也觉得是他？” 闻宴摇摇头：“他应该是在玩家内的，只是……”他凑近巫欢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几句话。 舒迎夏眼眸微闪，却没有问什么。只是盛见柯站在一旁盯着两人，脸上的好奇几乎要溢出来。 巫欢诧异：“咦？真的？” 闻宴点点头。 “到底是什么！？”盛见柯忍不住问，“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 第119章 陶安丢给他一个眼神：“小两口的甜言蜜语你这么好奇吗？” 盛见柯无言以对。他无法想象，闻哥已经变成随时随地张口情话的人。从那张嘴里吐出的话，不是冷酷无情的，就是嘲讽冷漠的……等等，他真的没有在心里说闻哥的坏话。 “见见，来。”闻宴向招小狗一样冲着盛见柯摆手。 盛见柯屁颠屁颠跑过去：“什么，闻哥？” “交给你一个任务。” “请闻哥指示。” 闻宴淡定地看着盛见柯，就像只是在和他普通交谈：“除了我们几个，其他人你用能力去试探试探，看看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反应。” 盛见柯呆愣问道：“比如？” “比如谁的好感度会增加。” “咦！？”盛见柯吃惊地张大嘴，“我的能力只……”针对npc。 闻宴硬生生用眼神止住他的声音，幸好几人站的不近，除了周边的舒迎夏、陶安，没人听见他们的对话。 “抽烟的那个可以放到最后。” “懂了！”盛见柯抬手准备敬礼，手到脑袋边上才反应过来，这里并不是国安局，他根本不需要经历。于是他忙竖起两根手指，比出一个“耶”的姿态，“组长，我这就去办！” 妈蛋！当公务员习惯了，他收到命令时习惯敬礼喊组长了。 陶安伸手揽住盛见柯的脖子，把他的头往下压：“喂，这么惊讶，说了什么？” 盛见柯鄙视道：“有本事自己去问啊。” “我不是给你表现的机会吗？” 盛见柯呵呵：“你不敢吧。”自从陶安走后门加入宿命组，他也算是有难兄难弟了。别看闻宴平时不显，在工作上稍有差池，他那双浸墨般的眼眸能从精神上杀死人。陶安自然也不能幸免。 “谁说的！去就去咯，我去问小巫，切。”陶安往前走两步，脚步顿住，“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啧，什么破借口……” 话音未落，一根钢柱砰咚——地摔在陶安的脚边，碎成两半。幸好陶安警觉地后退几步，否则那铁碎片将直接划向他的身体。 陶安：“……” 他竟然忘了，他还有个“不傻就倒霉”的光环。 …… 闻宴将在场几人的照片发给范栉，让他进行玩家身份核对。 玩家检测并非总是那么及时精准，总有遗漏的新人，甚至有部分资深玩家并不想受限于宿命组的管辖，想尽办法躲过检测和登记。虽然闻宴抓的很紧，但难免有所遗漏。 可毕竟国家也有“黑户”的存在，特安部记录在册的名单最起码可以用作参考。 趁着这个时候，闻宴和舒迎夏说起“游戏场分离”的事。 游戏场分离并不难，他研制出一款“解离器”，可以暂时切断玩家与宿命空间的气场。这样当然不够，或许不几分钟，宿命空间就会将这种联系再次建立起来。 因此，需要有人在这个未知的时间间隔，毁掉宿命空间（小屋）。 难点有二。其一，所有玩家必须进行解离，否则与宿命空间的联系藕断丝连，会使得两个游戏场的气场难以切断；其二，毁掉宿命空间的人必须有相当的隐藏能力，否则会触动宿命空间的自我防御及攻击系统。 第一点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为了避免遗漏，对早梦星所有人进行一次性解离即可，比如以“全球性疫苗”的名头，或者类似于此。 第二点……原本很难，可偏偏有舒迎夏这个特殊而微妙的存在。她与早梦星早已没有联系，跟宿命空间的气场连成一片，可以轻易欺骗宿命空间。 但说到底，早梦星的命运就这样压在某个人身上，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也不仅仅是责任与信任那么简单的话题。 “其实……我早就知道这一天会来。”舒迎夏深深呼吸，“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闻宴干脆道：“再拖下去，两个游戏场的气场将会融为一体。”到时候再想行动就来不及了，一切都是白搭。 “我可以答应你。毕竟你和小巫救了苏苏。”舒迎夏朝着准备开口的巫欢摆手，“你不用多说，在我心中，苏苏比整个世界都要重要。” 巫欢沉默片刻：“切断之后会怎样，谁都不知道。而这里再也不会有玩家进入了。” 私心来讲，她自然是希望早梦星恢复正常。可切断联系，宿命星会不会毁灭？就算不会，这座星球可就成了真正的荒星，不再会有人类，只有舒迎夏一批游魂般的存在，那种孤寂感并不比死亡的威胁轻微。 “这里比现实的流速慢很多，而我成天呆在这里。”舒迎夏轻笑，低垂的眼底一片温柔，挂在锁骨前的酒红色石榴石泛着微光，“我对宿命的了解比你们想象的要深。” “切断也无妨，宿命并非没有居民，我们和npc相处的时间反而更久。说起来，我们与所谓npc才是相似的存在。” “唯有一个要求。” 闻宴看向舒迎夏，等着她的下言。 “苏苏。” 她声音温和带着坚定，让人一时猜测不到她对于苏苏的安排。 巫欢想着她是不是打算给苏苏托一个好人家，但说实话，托付给谁巫欢都不放心。如果苏苏生活在现实，她倒是不介意成为苏苏的监护人。只是……舒迎夏好不容易与苏苏团聚，让两人分开实在过于残忍。 巫欢收回各种想法。 “你们该发现了，我在宿命与生前并无变化。”舒迎夏温柔的眼神放在不远处的苏苏身上，连声音都忍不住轻和几分，“原本我是想等个十年八年的，在苏苏的身体长大后提出这个要求。可现在，似乎来不及了。” “夏姐……”巫欢犹豫道，“你是想……” “我希望将苏苏的意识体留在宿命。” “可是……” “没有可是。”舒迎夏坚定道，“我不可能把苏苏一个人留在现实，没有选择，只能在这里。如果她依旧以人类的躯体活在这里，继续成长，而我却活在停滞的时间和漫长的岁月。终有一天，我们俩都会崩溃。” 巫欢想起苏苏刚才踮着脚比划高度的可爱模样，莫名有些心酸：“苏苏刚才说，她还想长大长高。” “别担心。”舒迎夏微笑，然后稍微提高声音，叫了声，“苏苏。” 苏苏嗒嗒跑过来：“妈妈。” 舒迎夏弯腰在她的侧脸酒窝上亲了一口，然后柔声道：“苏苏，你想和妈妈一直生活在这里吗？” “当然啦。” “如果代价是……你永远不能长大呢。” “诶？”苏苏歪头，“不能长大，不能长高吗？” 舒迎夏肯定地点点头：“你有两个选择。跟我留在宿命星，你不会再长大，可能也不会有人类朋友。或者回到现实，像正常人一样上学、交友、上班，度过一生。” 苏苏睁大眼睛，有几分迷茫，似乎在理解舒迎夏话中的意思。 然后她鼓起脸颊：“我要生活在这里，和妈妈在一起。在这里也有很多玩伴，而且小巫姐和盼盼姐也会来陪我呀。” “以后不会了。”舒迎夏毫不隐瞒道，“以后只有妈妈，还有之前妈妈跟你说的一些小伙伴。” 苏苏难过地看着巫欢，眼神令巫欢有些心软，甚至忍不住开口妥协，但她知道她不能。然后她看见苏苏难过却坚定地点点头：“我选择留下来。” 那一瞬间，巫欢忽然发现，苏苏并不是不懂。 她完全能够理解舒迎夏的话，所以舒迎夏才毫无保留地征求她的意见。 舒迎夏起身，笑道：“那么就这样。” …… 另一边。 巫欢说着说着，就跑到一边跟舒迎夏说起悄悄话，着实令人有些不悦。可在场的人倒也奇怪，都相当耐得住性子。 秃头男不急不慢地抽着烟，邢塘踮着鞋子无聊的画圈圈，安静依旧很安静，话痨大叔冯自把所有人都缠了一遍，最后蹲下来对着苏苏小朋友滔滔不绝地讲着什么。 直到苏苏捂着耳朵拼命摇头，邢塘忽然走过来把她拉到一边。 冯自遗憾地寻找下一个目标。 他真的这么吵吗？为什么现在的人都这么浮躁呢，连安安静静听别人讲几句话的耐心都没有。年轻人呐。 他看着走过来的盛见柯双眼放光。 “喂，这位小兄弟……” “大叔，您这大背头哪里做的，好精神，显得您都年轻了好多，像个闯事业的青年。” 冯自：“……呃。”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刚才看大叔您不辞辛劳，对我们这些年轻人讲述人生经验，我那个感动啊。”盛见柯泪目道，“您说，这世上怎么会有您这么善良的人呢。” 冯自：“……”哪里来的马屁精，说的他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盛见柯盯着毫无反应的[我最擅长彩虹屁]卡牌，决定转移目标。 下一个，邢塘。 “小朋友，你这马甲也太酷了吧，还有这墨镜。啧啧，这张脸，天生的明星范，真不敢想象你长大后要迷倒多少少女。” “瞧，这不就有一个。”盛见柯指着旁边的苏苏，在心里默念一句罪过。苏苏对不住了，哥哥这都是为了完成组织派下来的任务，找出那个混在的玩家里的“不明npc”。 邢塘：“……” 苏苏：“……” 有病病哦。 又夸了几句的盛见柯顶着两个小朋友看精神病的眼神，摸着鼻子寻找下一个目标。 “女侠，当时我就对你那凌厉的身手、果决的判断而感到万分钦佩。还有在游戏台上，你那神一般的眼速和手速，那临危不惧的气势，那……” 安静：“想死？” 盛见柯想起她干净利落扭断路人甲脖子的场景，唰唰后退。 为了好感吹爆彩虹屁，他容易吗他！ …… 吹了一圈彩虹屁的盛见柯垂头丧气地回到闻宴身边。 “闻哥，一个都没有给我加好感。不可能啊，就算一点好感我也认了。”他瞅着闻宴，“闻哥，他们中真的藏着npc吗？” 第84章 查无此人 最终这件事还是被挑破开来。巫欢几人能想到的事，别人未必不能想到，只是开始没有人提到人数这个点罢了。 十个人面面相觑，疑惑而警惕。 第120章 冯自：“靠！所以你小子刚才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是想来检测谁不是玩家？” 秃头男将手上冒着火星的烟头狠狠碾在墙壁上，轻蔑笑道：“拙劣的能力。” “你大爷！”盛见柯跳脚。 他的彩虹屁能力可是很厉害的，只要说好话就能触发npc的好感。为此，他在网上查过好多吹捧话，还不辞辛劳的背下来，像是“你比星星还美”“万水千山都为你山清水秀”之类的，他看到觉得骨头都酥了。 用个能力他多难啊。 “其实我有一个更好的方法。”冯自高深莫测道，“我的能力很特殊，只要你们将宿命屏幕开启，我就能知道谁不是玩家了。怎么样？” 冯自的能力巫欢是知晓的，毕竟他根本没有隐瞒。但将自己的所有底牌亮在别人面前，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也不知道冯自当时直接道破是出于什么目的，但看他提起克苏鲁副本的熟稔语气，不像是没有分寸的新手。 不等巫欢开口否决，秃头男就先提出异议。他再次掏出一支香烟，轻飘飘点燃，然后开口道： “你以为我们会让你就这么对我们出手？” “我又不是攻击性卡牌，对你们造不成威胁。”冯自无辜而铮铮有词，“我也是为了大家考虑，这个‘人’说不定就是通关的关键，早点找出不好吗？话说早点结束副本，我们也可以好好回家吃个饭，想象坐在空调屋里吃着西瓜的感觉，你不期待吗？” 秃头男冷冷扬了扬眉，没说话。 “好吧，你不期待。”冯自耸耸肩，“做人怎么能这么无趣，这么没有追求呢。不是我说……” 秃头男一扬手，指缝中夹着的香烟如同一只短箭，朝着冯自疾速飞去，凌厉地咻咻声划破空气。 冯自脚下一滑，侧移一步，仰身朝后半倒，躲过这突如其来的攻击。 烟头戳进冯自身后的墙内，坚硬冰冷的钢铁之墙壁，就那样硬生生融出一个拳头大的洞。一根小小的掉落在地上都掀不起火星的烟头，却造成这样瘆人的效果，令人心惊。 “啧，出手真狠。”冯自笑呵呵的起身，“这烟抽不死人啊。” 秃头男可惜地看了一眼掉落在地上的熄灭的烟。 “……” 场面陷入僵持。 巫欢回想了一下，不论是邢塘、安静，还是冯自、秃头男，都不是简单人物，也都有着某种说不出的怪异。 可要说最让她怀疑的人…… 巫欢轻动眼眸，朝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 …… [木节]：闻哥，查无此人。 巫欢有跟闻宴说过冯自的“透视眼”，所以收到消息时，闻宴刻意避开他的视线范围，才点开查看。 范栉将四个人的查询结果以文字的形式发来，四个人的名字后都仅仅附着同样的一句话。 [经照片及录像的面目识别、瞳孔识别等，确认玩家资料库无此人，早梦星档案库无此人。] 也就是说，这四个人不仅是玩家黑户，还是现实黑户。其实现在黑户者寥寥无几，不是偏远贫困地区的大山里的孩子，就是某个改头换面的逃犯。 所以，闻宴更倾向于他们是修罗城玩家，其中混着一个罗伯特的npc。 …… 另一边安静朝着秃头男走去，两人交流了一番，准备离开，而冯自却走上前拦住两人，笑眯眯道： “没弄清楚之前，这样走不太好吧。难不成……是心虚？” “滚开。”秃头男没将这个本土玩家放在眼里，那一击他不过用了两分力，或许冯自有几分实力，但在他眼里还不够看，“别耽误老子通关副本。” “啧。”冯自掰掰手腕，“说实话，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有些不爽。” 那种轻蔑的像在看低等动物的眼神……啧，真不知道这人的优越感是哪里来的。 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看似平静的面上，看出汹涌的战意。 “……” 巫欢看着不远处轰然倒塌的墙壁。这么大的动静，真的不会把巡逻队招来吗？这次的玩家们还真是随心所欲。 她随口问道：“怎么打起来了？” 盛见柯一脸八卦地将两人的对话学了一遍，还把陶安拉过来当个配音。说起来，这两人共事后，相处变得意外的和谐。 巫欢听见他的话，忽地一愣。 “我们好像都想岔了。” 盛见柯努力地睁大眼：“什么？” “他说的没错，我们的目的是通关副本，而不是找出这里的npc。” “可是……”盛见柯反驳道，“不找出npc怎么通关副本？” “为什么不能？”巫欢反问，接着扬起一抹笑容，“自从知道这里混着一个npc，我们的节奏都被打乱了。说不定这才是那位真正的目的。” “……”好像有点道理，“可怎么通关呢？还回去参加游戏？” 巫欢面色有些古怪：“我倒是有个方法可以试试。” 盛见柯一脸期待：“巫姐这次有什么神奇能力？” 巫欢：……不神奇，这次是个坑。 巫欢使用能力时，看见她曾用掉的手铐处于灰色状态。按理说一次性使用物品，会直接从物品栏消失。 她意念一动，卡牌恢复色彩。这手铐不仅随她意念开关，还可以远距离运送啊，不错不错。 巫欢试了一下，可惜不能意念操控它拷人，只是能自由收回。 【滴——】 【使用技能：生存秘笈。】 【这是一个正经的技能，生存是永恒的话题。当你打开生存秘笈时，它会指引你正确的方向~】 【你获得三条信息，其中一条为真，两条为假，仅供参考~】 巫欢听见三条信息后，转述给闻宴、盛见柯几人。 【一：罗伯特城主从不参与欢庆日。】 ——真的吗？作为城主从不参与城市最大的欢庆节日？ 【二：罗伯特市民必须遵循三大法则。】 ——鬼知道？ 【三：罗伯特欢庆日请柬不能以任何方式赠与他人。】 ——不能赠与？小萝卜头邢塘和冷脸女人安静已经拿到请柬了啊。还是说，游戏可以，只是不能转赠给别人？ 听完转述的盛见柯：“艹，这是什么鬼的秘笈，太坑了吧！” 陶安嘲讽：“排除法做就好了，笨蛋就是笨蛋。” 盛见柯张牙舞爪地朝他扑去：“按辈分算我是你哥，你这个不懂得尊重长辈的家伙！” “尊重长辈？”陶安挑了挑桃花眼，笑意横生，“是需要我尊老爱幼吗？” “……” 巫欢不知道为什么盛见柯要邀请陶安一起进副本，只知道，两个人在一起是真的闹腾。 闻宴：“二是假的。” “我也这样想。”巫欢点点头，“当时a先生问‘第一次违背三大法则是什么时候’，就代表这些法则大概率已经作废。” “要再试试吗？” 巫欢神情温和，一点也不像在为通关副本苦恼的样子，与当初说副本如旅游的w，倒莫名有几分相似。 “好啊，第二法则比较容易。” 两人跟舒迎夏打声招呼，往外走了一段，运气好地碰到一个路人机器人。路人丙是个身材高大的女性，表情冷厉而严肃，就像是在视察纪律的教导主任。 “可以帮一个忙吗？” 路人丙停下来看着两人，却没有任何回应。 巫欢笑笑，对她下达命令：“我饿了，请给我买点吃的。” 路人丙顿了顿，应了句“好的”，然后转身朝着某个方向走去，甚至还加快了脚步。 巫欢反倒一愣，侧头看向闻宴：“她真的去买了？因为第二法则？” 如果路人丙不听命令，就直接证实第三法则对罗伯特机器人已经没有约束力。可她听从命令反而麻烦了，这根本不能证三大法则有效力。 谁知道她是在遵守法则，还是纯粹只是想听一次话，甚至是伪装呢？ “如果她真的回来，我们就改b计划。” “b计划？”巫欢倒不知道他们什么还出了个b计划。 闻宴淡定道：“第一法则。” 不出所料，没几分钟，路人丙就带着几瓶透明玻璃装的粘稠液体回来，有点像果冻，溢着一股淡淡的芬香，还挺好闻的。 闻宴朝她走两步，抬手，似乎准备去接。然后眼眸冷光一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上她的肩膀，同时从指尖开始覆盖上一层寒冽的铁色，整个右臂钢铁化。 路人丙脸色一变，伸手去挡。 两人就这样交起手来。路人丙的攻击性一般，但跳跃性和敏捷度相当好。可闻宴动作更加狠准快，一时竟让她难以脱身。 巫欢站在原地，没有移动半分，可两人的攻击却没有波及到她。 “闻闻。”片刻后，巫欢轻喊道，“可以了，停吧。” 闻宴轻喘着气，额头耷着几缕碎发，如同鹰隼般的漆黑眼眸泛着冷戾的光。但他眨眨眼，眼底恢复一片轻淡，然后才迈开脚步朝着巫欢走去。 路人丙动了动胳膊，发出嘎咚的机器声，就像是骨头在移动。 然后她看向巫欢：“为什么？” 巫欢歪歪头，笑道：“为什么要攻击你，还是为什么要停手？” 路人丙一言不发。 巫欢一步步走向她，伸出右手：“给我的吗？” 路人丙将营养剂放进她的手里，抿着嘴，然后道：“这是人类可以食用的。” “你听从我的命令去找食物；被攻击也只是闪躲，即使受伤也不伤人……”巫欢晃了晃手上的营养剂，“你在打斗中依旧保护着这个东西；没有踏进过能够伤到我的范围。” 第121章 “你是一个完美的三大法则产物。” 路人丙似乎有些迷茫，她咀嚼着巫欢的话，反应了好几秒，才生气道：“不是的。” “那为什么呢？” “不是的。”路人丙慢慢道，“我只是想做而已。” 巫欢盯着她看了看，忽然弯嘴一笑：“抱歉，我错了。你只是听见我说饿了，所以才去找吃的吧。” 路人丙忽然有些慌乱地后退：“不是的。” 她跳上墙头，看着两人，严肃的表情没有过一丝变化，然后她道：“你们最好离开这里，人类……入侵者。” 巫欢看着路人丙消失在墙头。 “脚底有吸盘和绒毛，可以用于打扫。不擅长攻击，可是动作敏捷，手臂有力，或许是个……”闻宴抬眸，“家政机器人？” 巫欢笑笑，茶色的眼眸柔软：“她很温柔。” 即使法则已经没有限制，她还是愿意遵守。 看出来并不难，她最初接收“找食物”命令时，犹豫了一下，这是第一个疑点；后来在与闻宴纠缠中，她曾有机会可以逃跑，不知怎么的看了巫欢一眼，动作停滞，甚至让自己受伤了。原本巫欢不太明白为什么，可最后她发现，路人丙只是想把找到的食物给她。 最重要的是，她明明发现两人的身份，却没有通知巡逻队。 巫欢低头划掉第二个选项，然后手指摸着下唇。 “忘记问她城主参与欢庆日的事了。”这么好心的家政机器人，或许会不吝啬的说出很多事。 思考中的巫欢只觉得眼前的光线微暗。她抬头，看见闻宴正站在她的面前，脸部的线条如同冰棱，白皙而分明。 “你是说她让着我？”闻宴不高兴道，“我明明只用了几分力。” “……” “我不温柔？” “……” “我自己就可以弄清楚是真是假，问她个家政机器人，懂什么？” “……”巫欢瞅他一眼，“闻闻，吃错药了？” “没。”闻宴眸中闪过小小的郁闷，“吃错调料了。” 他发现，巫欢看某些人的眼神特别的美好，尤其是温柔的女人。比如舒迎夏，比如刚才的路人丙。 虽然他已经知道，那些柔软的眼神，都不及她看林绘照片时的模样。但他也明白，如果巫欢在谁身上看到母性的温柔，就会特别的注意那人。当初的珠姨也是。 母性的温柔……这个对他来说有点难。 “好啦。”巫欢捏捏他的下巴，微微抬脸，瞳中铺着轻和的柔光，“我们去确认下一条吧。” 闻宴像是被顺毛的大猫，冷硬的下巴似乎也莫名柔软起来，眸色轻和。 “好。” 巫欢小声的噗哧笑着，觉得闻宴有时候真有点幼稚。 …… 不等两人继续行动，就收到盛见柯发来的信息。 林盼已经到达尖塔，但她还带着一些尾巴，所以那里是呆不得了。 而原因，是因为林盼认为这个副本的关键在于罗伯特城主，所以她逮着人就问城主，最终被巡逻队给盯上。 但她也带过来一个有用的信息。那就是，据说罗伯特城主从来不参加欢庆日。 这倒是奇了，欢庆日由城主而起，由城主牵头举办，可这个罗伯特城的一把手，却从来不参与全民欢宴。 如果这点是真，就代表三是假。要验证第三点也容易，找获得请柬的人进行一次赠与实验就行，可关键是，谁会尝试把这种通关令箭赠送给他人呢？ 况且说好的生存秘笈，却没有一个明确的方向，就算破解其中的真信息，又能证明什么呢。 巫欢觉得脑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却流逝的太快，让人抓不到。 [唐十三：对了，林盼还说，罗伯特欢庆日总共是五天。] 五天，正是他们的副本时限。 欢庆日是五日，副本完成时间也是五日，要求是让他们加入罗伯特城的欢宴，提示是没有请柬。 原本以为请柬会指引他们进入一个特定的欢庆场地，某栋楼，或者之类的地方。 但她从拿到请柬的安静和邢塘处得知，请柬的地址是罗伯特城区，这是个开放的范围。他们在没有请柬时，就已经进入此区域并参加欢庆日项目。 游戏参与了，请柬拿到了，仍没有通关副本。 通关的条件到底是什么。难不成，是指度过这五天的欢庆日？那请柬的意义，只是在于必须拥有？ 请柬……巫欢眼眸一缩。 机器人城市，为什么要用人类的纸质请柬？在这里，连广告牌和玩游戏，至少都是各种5d虚拟屏幕，更别提将盛见柯拉进虚拟迷宫的高科技。 [唐十三：卧槽，敌人来袭！] [唐十三：快来救命，顶不住了！] 随着盛见柯的求救信息，地面轻-颤，远处的尖塔轰然倒塌，没有溅起的灰尘，却有令人心惊的金属撞击和摩擦地面的声音，色泽冰冷的围墙和房屋尽然崩裂。 巫欢听见枪声。 她和闻宴赶去时，双方正陷入混战。巡逻队一改最初的机械姿态，反应灵敏，动作迅疾，仿佛之前慢吞吞的行为只是在逗他们。 舒迎夏带着苏苏，有些施展不开。陶安和盛见柯倒是兴冲冲的，十分抖擞，似乎在打赌谁打倒的多，闻宴暗自腹诽他从前给的压力原来还比不上一个陶安。 其他四人明显水平更胜一筹，出手招招致命。 巫欢手头不是没有别的武器，但她还是习惯用万花弓箭，不仅用的顺手，而且它的致命性甚至高于手-枪之类。 她对准邢塘身后的白色机器人，毫不留情地拉开弓弦。机器人敏锐地躲开，仅差几毫米就中招。机器人看了巫欢一眼，转身加入别的战局。 巫欢微眯眼眸。 那个机器人似乎与在小巷中攻击邢塘的是同一个，当时机器人也是面对她的武器匆忙逃走。 “没事吧。” “没有。”邢塘酷酷地扶了下墨镜，“我能对付。” 巫欢笑了笑，想摸摸他的头。但邢塘一侧脑袋，巫欢的手反而搭在他的肩上。 “男人的头不能摸。”邢塘嘟囔完，只觉得手上一凉，他警觉地侧身，“你做什么！” 巫欢原本想铐住他的手脚，这样才能限制他的行动。可邢塘的反应太快，她甚至连另一只手都来不及碰到。于是巫欢只好将另一头铐在自己的手上，然后将闻宴曾转给她的手-枪拿出，对准邢塘。 这么近，一只手又铐着，使用弓箭实在不方便。 “糖糖。”巫欢微笑，“让他们停下来。” 邢塘不怕巫欢铐住他，这不是对他的限制，反而是对巫欢的。那只手-枪有几分危险，但一击还伤不了他。真正让他不敢轻易动弹的，是不远处的闻宴举着的武器。 邢塘从那里感觉的到某种威胁。 邢塘：“我讨厌被威胁。” 巫欢歪歪头，声音轻和：“这不是威胁，糖糖，这是命令。” 邢塘的小脸一僵，冰冷的目光几乎穿破墨镜。 “我讨厌命令。” “那当然。”巫欢继续笑道，“毕竟是你破除了机器人三大法则，对吧，城主？” 邢塘取下墨镜，瞳孔是机械的冷色调。他朝着还在大批赶来的巡逻队摆摆手，原本白热化的战斗忽然停滞。 “你是怎么发现的？” 巫欢闭了下眼，然后睁开：“太多线索，糖糖。我都怀疑你是故意的。不过，正因为这样，我刚才才能确认。” 中途巫欢对邢塘有过怀疑，可闻宴告诉了她修罗城这个变故。如果世界上有一个地方，存在着一批以玩家为身份、以游戏场为生活的人，那么一切异常的人物，都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 就像舒迎夏，因为在游戏场呆了太长时间，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底牌。她的容貌也停滞变化，永不变老。 因此，这四个“查无此人”的人，都无法排除嫌疑。 可邢塘太过不加掩饰。 首先是他的穿着，早梦星的七月如此炎热，什么人才会穿着长袖外面还套着马甲。原本以为邢塘是个童星，可若真是童星，又怎会默默无闻甚至连现实身份也查不到。 接着是他状似赌气抢巫欢的分析话。虽然没错，但一字一句都在将他们往他布置好的方向走。不管是往城区走的建议，还是舞台后使众人分离的长廊。 最值得怀疑的，是他肆无忌惮的问路人行为。看似大胆果决，其实只是急迫于让路人引导他们进入一个错误的方向——参与欢庆日项目以获得请柬。 第85章 副本完成 请柬的事根本就是个幌子。 从最初进入副本听到的那句“但你们没有请柬”开始，她们就进入了这个圈套。 在机器人城，数据显然更可靠。巡逻队都能扫描识别出他们的面貌，还不能分辨参与欢庆日的公民？每个白色机器人都是一个活体身份数据库，公民根本不需要所谓请柬。没有姓名、只有一个开放地址的纸质请柬，根本毫无意义。 系统提示的“请柬”，或许只是纯粹的指他们没有罗伯特公民的身份，需要注意被巡逻队标为“入侵者”，而并非特指的实体“请柬”。但就是利用这样的误导，邢塘把他们带上了一条寻找请柬的不归路。 而她得到的信息也确认了这件事。 第一条“城主从不参与欢庆日”显然是假信息。不管从前是真是假，但今天，现在，此刻的邢糖的确是参与了的。 那么就只剩下“请柬不能以任何方式赠与他人”这条。 乍一看或许这很合理。玩家获得的请柬只能自用，不能赠送，没什么毛病。可欢庆日活动方给观众的奖励，就不算赠与了吗？ 那两张纸质请柬，真的有通关意义吗？ 邢塘上下牙咯噔碰撞在一起，发出钢铁铮铮的声音：“要一起玩吗？” 巫欢一愣。 邢塘咯咯一笑：“来玩吧。” 闻宴脸色微变：“小巫，放开他！” 巫欢意念一动，手上的冰凉触感消失。 第122章 但紧接着，一股森森寒气从头顶倾泻而下，黑夜骤降，就像是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将整个城市笼罩在内。 在一片漆黑之中，从背后传来刺骨的阴寒。她回头，看见一只放大的血腥的眼睛，红褐到发黑，密密麻麻布满血丝，眼珠子几乎有她半个人大。 巨大的血腥眼睛眨了一下，然后朝着巫欢压迫而来。从那阴森可怖的瞳孔中，她看见自己的背后无数的黑色爪牙。 慢到如同催眠的童谣从黑色缝隙中溢出。 “嗒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嗒~” 巫欢闭上眼，抬起手臂，万花弓箭对准那只巨眼。与此同时，从可怖的眼睛之后传来一声嚎叫。 “啊啊啊嗷嗷——”盛见柯哀嚎的叫声从另一侧传来，“陶子你个魂淡踩到我脚了！” “……” 巫欢准备松开的手指一顿。 “我还以为是什么鬼东西呢！” “你说我是鬼东西？” “草，看背后啊。” “……” 砰地一声枪响，子弹擦着她的身侧飞过，撩起一丝发尾。 巫欢手指微动。 如果子弹是从黑暗中的眼睛背后穿过来，就代表……这其实只是幻影？是逼真的用来吓唬他们的虚拟景象。 巫欢反手朝着身后张牙舞爪的黑臂踹去。 果然，一脚踏空。 巫欢再次听见连续的枪声，一股子弹过后的硝烟味飘到她的鼻尖。为以防自己被误伤，巫欢提醒道：“停手吧，都是假的。” “假的！？”盛见柯不可置信道，“这他妈是假的？吓死老子了都。” 巫欢：“你胆子还挺小。” “巫姐，闻哥跟你在一起不？” 巫欢看了看周围的群魔乱舞，时不时有一颗鲜血直流的头颅倒吊在她的眼前，即使她内心不那么害怕，也难免会有一瞬的心悸。 她仔细想着闻宴之前的位置，鬼哭狼嚎把一切遮掩。她隐约闻到一股血腥味，却找不到方向。 邢塘带着稚气的童声从无数鬼怪口中飘出。 “欢迎来到罗伯特欢庆日。” “既然你们不喜欢之前的游戏，那我们就换一个玩……” 盛见柯打断他：“臭小鬼你给我出来！看我不揍你。” 邢塘的声音消失两秒，接着传来盛见柯一声痛呼：“嗷嗷嗷！不是假的吗？好痛好痛！” “……” 巫欢打开屏幕，系统屏幕并不能当作灯光，只保证她看见上面的东西罢了。但幸好，巫欢也不打算用它来照片。 [小巫不污：闻闻，在？] 巫欢在黑暗中沉默几秒，看着毫无回应的贴吧，轻皱眉。 “你就是传说中加入天命的那个女孩子啊。”冯自笑呵呵的凑上来，“这就是贴吧系统？也不怎么样嘛。那个人就是w？也不怎么样嘛……” 巫欢啪地关掉屏幕。 “我记得偷窥是违法行为。” “这怎么能叫偷窥呢！”冯自瞪大眼睛，振振有词，“你光明正大的打开，我光明正大的看，有什么问题吗？再说，早梦星的法律可管不着宿命。对了，我从前听说w有统治宿命的想法，真的假的？他跑去特安部是要卧底吗？不愧是年轻人，真会玩。” 巫欢冷不丁开口：“你不像是黑户。” “我当然不是……”冯自的声音微顿，嘿呼笑了一声，“你套我话啊。怎么，查过我了？私自调查别人的隐私是不是犯法行为？别走嘛，聊聊呗。你怎么看上w的，我记得他以前风评不太好，当然，他粉丝是不少……” 真吵。 巫欢觉得那些鬼哭狼嚎的背景都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咦……你听见了吗？” 巫欢并不想回应他。不过冯自显然不在乎，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 “有人在打架诶，还打的很激烈。这让我想到刚才跟秃子没打完的那场架，真刺激。他这样的人，真是难得碰上一次。” “打架？”巫欢终于扭头看向冯自，“在哪？” “就在前面。”冯自朝一个方向指着，“诶，妹子，等等——我劝你别过去了，如果你不想你家那位分心的话。” 巫欢停在原地。 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会感受到自己的差距。比如冯自能轻易判断出黑暗混乱之中交手的两人，但她却什么都看不出。 晃悠在她眼前的是鬼影和血色，传入她耳廓的是恐怖童谣和凄惨嚎叫。 她什么都没看见。 【叮——】 【使用随机属性卡。】 【力量、敏捷、体质、抗性、智慧……如果可以暂时提高你的某个属性，你会选择什么？】 【叮——】 【使用心想事成卡。】 【使用可爱的本卡君，你心想事成的概率可以提高50%哦~】 【属性抽取中……】 【叮——】 【抽取成功。】 【获得属性加成：视力+30。】 【有效期至本副本结束。】 【哇哦，好幸运哦~满点的属性加成耶！】 “没关系啦，虽然有点吃力，我看他也许应付得来。诶，怎么，你想英雄救美吗？我跟你说，你可一点都不了解男人的心思，这个时候，就让人家表现一下嘛……” 巫欢：“……” 为什么这么话痨还总是自以为的教育别人的大叔，却是个隐藏的高手呢？明明这种角色，都像是出场不过三个副本的炮灰。 属性加成后的巫欢仿佛在眼前绽放一盏微弱的灯光。 她轻眯眼眸，举起万花弓箭，朝着跟闻宴纠缠在一起的身影上，果然是之前那个抽烟的秃头男。而之前的血腥味，也正在由于两人。 他们仿佛看不见周围可怖诡异的幻影，即使那枯槁的手臂要抓上谁的眼睛，或裸露肠子的婴孩爬上谁的头顶。 他们只能在黑暗中看见自己的对手。 巫欢见过狠辣的闻宴，但她第一次看到速度诡谲如同幻影迷踪的打斗。甚至，表现得比以往都更强甚至强到离谱的闻宴，还隐隐有些落下风。 她从闻宴处得知修罗城的事。 但不明白为什么修罗城玩家要咬着闻宴不放？仅仅因为他被那个什么所谓的城主邀请？ 巫欢暂时搁下思绪，将注意力集中在眼眸之前。 运动方向……行动轨迹……预测……感知……巫欢的呼吸起起伏伏，想着这一年来的训练和经验。 她手指紧绷，而后松开，看着万花箭以不同于以往的诡谲疾速离弓。在动手之前，她还往箭头上甩了一张加速牌。 砰—— “小巫，小心！” 巫欢听见闻宴惊慌地提醒，接着眼眸一缩。 万花箭没有在秃头男身上爆炸，反而反射回来，朝她直逼而来。巫欢头皮微微发麻，有种炸裂前的紧绷。 幸好花苞箭头只作用于第一个实物，她快速地将手铐甩出去，与箭头碰撞。清脆的啪嗒一声，手铐化为灰烬。 与此同时，一只巨大的机械手臂从黑暗的地底伸出。 站在原地的秃头男没有关注这栩栩如生的投影，只是盯着因巫欢被攻击而朝后走了几步的闻宴，抬起手，对他的背部发出最后致命一击。　 巫欢瞳孔放大。 穿破身体的声音很微小，被空洞的童谣声轻飘飘盖住。只有那股血腥味越来越浓，在黑暗之中尽情弥散着令人恐惧的气味。 巫欢一时看不清是机械臂先穿破秃头男的身体，还是闻宴背后的鲜血先喷涌而出。 “闻闻？”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闻宴的身体融在黑暗中，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数不清的来自地狱的使者在他的身边狂舞。 但他很快抬头，笑得风轻云淡：“我没事。” 巫欢叹口气，将卡牌中的“玫瑰花瓣”拿出，放在闻宴唇边。当初她用来跟闻宴交易的治疗卡牌，又被闻宴赠送给她，不过这一年来却是都没用上。 闻宴体力流失的很快，所以他没有推托。 “你这个笨蛋。” 闻宴眨眨眼，有些委屈。他都受伤了，为什么巫欢还要骂他？ “你知道吗？”巫欢垂眸。“你要是真没事的话，才不会这么说。” 闻宴抬手摸摸她的脸颊，指尖一片冰凉：“所以我在你眼中就是个骗子啊。” 巫欢点点头：“嗯，骗子。”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 “喂，别打情骂俏了。”冯自抱着手臂，看着两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可以好心的提醒你们一句，那个叫安静的，似乎跟这人一个来头。” 闻宴抬脸轻淡地扫了他一眼。 “跟你不是一个来头？” “当然。”冯自耸肩，“我可是遵纪守法的早梦好公民。” 第123章 闻宴对他的话说不上信或不信，只是回头看了眼被机械臂穿破半个身躯的秃头男。他竟然还没有死，只是无力地垂头挣扎着，脸上还颇有些愤恨。 也正因此，机械臂高兴地甩着他玩乐，把旁边的三人暂时晾在一边。 巫欢把之前的猜测说给闻宴听：“罗伯特欢庆日只是一个噱头，我们的任务是要在这里呆满五天，直到欢庆日结束。” 闻宴点点头：“我使用了难度测定。罗伯特副本的难度是低级，也就是偏向娱乐性的，就像是爱丽丝和皮格农场，甚至危险度比两者还低。” 巫欢觉得有些意外，却也没有过多惊讶。 “所以……邢塘擅自提升了难度。” “何止提升难度。”冯自在一旁说着风凉话，“他这是巴不得我们都死在这里吧。还很恶趣味，搞什么游戏啊活动啊，果然是小孩子。” 闻宴低头思索一下，然后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猜邢塘是什么机器人？” “他是城主。” “这和他的身份并不矛盾。”闻宴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他的背后血腥味浓重，却不再溢出鲜血。多个玫瑰花瓣甚至有起死回生之效，就像当初的苏苏，便是用一些特殊治疗卡牌救回的。他的伤看似严重，却远不及伤身根本的地步。 “他应该是鬼屋机器人。”闻宴轻嗤，“所以喜欢玩弄和吓人的游戏。” “不过，邢塘的确是最大的威胁。” 邢塘虽然是鬼屋机器人，但他能成为一城之主，必然是有过人的本事的。况且，他这个吓人的能力看似虚虚假假，却不是真的没有破坏力。 死去的秃头男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作为修罗城玩家，他绝对不弱，甚至警惕而强大。除了当时闻宴吸引走他的注意外，机械臂出现的时机和速度也不可小觑。 如果不是邢塘喜欢玩乐，恐怕早就会对他们下手了。 巫欢灵光一闪。 “我有办法对付邢塘。” “你找得到他？” “不用找他。他不是爱玩吗？”巫欢弯起唇角笑着，“我送他去交个朋友。” …… 五日后。 【滴——】 【副本通关成功。】 【完成主线任务：加入罗伯特城的欢宴。】 【用时：五天。】 第86章 完结章 在罗伯特城浪了五天的盛见柯在副本结束前的那一刻，终于想起来问：“巫姐，你到底把那臭小子送哪去了？” “送他交朋友呀。” “……”盛见柯吐槽道，“他穿越了？” “差不多吧。”巫欢扑哧一笑，“我有一张请柬，可以送他去别人家做客。” 盛见柯一脸懵逼：“别人家？” 旁边的舒迎夏倒是想起一年前的那个副本：“是克苏鲁的请柬？” 巫欢点点头。 当初克苏鲁送给她一张请柬，写上受邀人的名字，那人便会去克苏鲁秘境中做客。显然，她不可能把请柬用在自己身上。 她并不确定请柬的可控范围，为避免失误，她写上了邢塘的身份“罗伯特城主”，甚至还画了幅简笔画。 请柬果然不负所望，当场把邢塘带走。 巫欢回过神，看见宿命空间的光铺满地面，所有的一切淡化成背景。 “夏姐……”巫欢顿了顿，“再见。” 舒迎夏冲她温柔的笑笑，低头对苏苏说，跟姐姐说拜拜啦。 “小巫姐姐拜拜~”苏苏稚嫩的声音带着天然的奶香和甜腻，“我会想你的！” 巫欢有一瞬的怅然。 以往苏苏都会说，下次再见，下次再来找我玩呀……可这次，连苏苏都知道，或许没有下次了。 …… 宿命小屋 胖咕咕背对巫欢，扬起左翅，翅膀尖端的微红更加明显。 [你看！还是很有用的吧，要不是我的秘笈，你怎么能这么快通关呢。唉，无敌是多么寂寞，咕咕大神是多么美丽和漂亮！] 巫欢：“是的，你很美，也很可爱。” [咦？] 胖咕咕笨拙地在卡牌里转了个身，惊奇地看着巫欢。 [你今天说话的语气好奇怪哦，咕里咕气的。] 巫欢：“……” 咕里咕气的人不一向都是你吗？好吧，她都被弄糊涂了，咕咕根本不是“人”。 “咕咕，总之，谢谢你。” 胖咕咕不好意思了。 [有什么好谢的哦！煽里煽气的，快滚吧，下次咕咕也不给你开幸运范围，总是依靠咕咕的玩家不是好玩家。] “没有了。”很可能没有下一次了。 [没有什么？] 想起这里是宿命空间，是游戏场连接的枢纽和关键点，巫欢止口。然后如常地笑道：“没什么，再见。” 咕咕扬起胖乎乎的下巴，小脑袋一点一点：[下次再见~白白~] …… 副本刚结束，闻宴就去上报“游戏场分离”的拟定实施文件。他当然没有交代舒迎夏的事，只是用“自毁器”来代替。 上头的批准没有很快下来，据说是出现了分歧。 闻宴哪能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无非是觊觎宿命空间的种种好处，譬如那在现实中虚无缥缈的飞檐走壁、灵丹妙药，在宿命都能得到满足。 不是没有人通过他走关系，强行激发玩家身份，或是为了治愈身体的残疾，或是为了体验游戏的刺激。 闻宴并非来者不拒，却也没那么一板一眼地通通拒绝。 …… 总之，幸好他大面积地陈述了现状的危机，虽然没明说，一字一句却都透露出“不分离早梦很快就会灭亡”的信号。 加上他之前联络过的几个上位者的推助，批准虽然延迟，依旧来临。 半个月后，一种据说新型的感染病毒在全球蔓延，国家紧急研制出“抗感染疫苗”，免费注射，不接受注射者必须进行隔离。 两个月后，玩家解离率高达99.99%。 剩余的玩家极少，但却无论如何也不露面，幸好闻宴在此阶段内再次提升系统，将空间的联系度降低在可控范围内。 游戏场若是分离成功，玩家解不解离已经没什么影响，反正玩家不能在现实使用卡牌。 “夏姐准备好了，十分钟后开始行动。” 巫欢站在实验室，看着身前的半透明屏幕，她看不懂的符号和线条在上面跳跃着。 闻宴跟她说，里面应该一部分是修罗城语言，一部分是宿命星语言，他也仅破解了十分之一二。他说起宿命的时候语气熟稔，就像是在介绍自己的家乡。 巫欢问道：“你会舍不得吗？” 闻宴垂眸轻笑了一下：“你上次问我为什么要研究那些东西，我没告诉你，其实，有段时间，我是想移民去宿命的。” 确切的说，他或许才是真正想要掌控宿命并且已经付诸行动的人。那个时候，他觉得他跟巫欢大概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 忽然有一天，巫欢也成为玩家。 他担心巫欢或经验不足通关失败，或被资深玩家迫害，所以将还在测试阶段的贴吧系统提前投入使用。 两个人，又回到同一个世界。 巫欢：“就像夏姐那样？” “不，是像之前的苏苏那样。” “然后呢？” “我放弃了。”闻宴轻轻的呼吸声像是大海深处的浪花，掀不起波澜，只是不断的下沉，“就跟放弃去修罗城一样。” 巫欢抬脸：“嗯？” “因为……”闻宴的瞳孔染着墨色，有时盯着人看时会让那人觉得毛骨悚然，可有时也带着说不出的专注，“你在这里。” 巫欢小小的笑了一下，食指悄悄勾起他修长的手指，小声道：“我也是。” 如果收到修罗城邀请的是她，她也会拒绝，原因和闻宴一样。孤身一人的时候总是很大胆，也不惧怕任何挑战，可身后有人时，只想安稳。 五分钟后。 咔嗒一声，清脆的像是玻璃杯碎裂的声音，炸开在众人耳侧。 正文完/抱落/2019.11.12 第87章 番外：闻包子1 第124章 十年后。 “爸爸的爸爸叫什么，爸爸的爸爸……” “闻包子！你给我过来！” “嗷嗷嗷嗷嗷，麻麻救我，粑粑他欺负我，他瞪我，他打我，他虐待小孩啦！” “呵，虐待？” “……哦哦嗷嗷哦啊！麻麻救命！” 巫欢穿着棉拖鞋，从厨房走出去，面颊一片冰霜：“你们在做什么？” 闻包子一溜烟跑到巫欢身边，拉着她的裙摆，仰着小脸，黑白分明的瞳孔又大又圆，满脸认真道：“粑粑杀人啦！” 巫欢扶额。 这父子俩能不能消停会儿。每天不是这个告状就是那个哭诉的，当她是幼儿园老师吗？ “闻闻……” 闻宴的薄唇微抿，绷成一条直线，漆黑的瞳孔中带着几分委屈。 “小巫，你看看闻包子。”他举起右手，指缝中夹着一张芯片，“我刚升级好的系统数据，被他拆下来玩。” 闻包子摇头晃脑道：“实践出真知，包子很好吃。不做不知道，一做吓一跳。麻麻，你从小教育我，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闻喻！” 闻包子一个激灵跳到巫欢背后：“嗷嗷嗷，麻麻你要保护我！” 巫欢很久没有看见闻宴这么生气的模样了，她低头看看闻包子：“你还做了什么？” “我……”闻包子咬着手指头，“把数据改了一下？然后放进全息联网系统，关闭维修系统？然后……唉呀，我不记得了，反正我也看不懂，对不对麻麻。” 巫欢弯起嘴角，笑得很温柔。 “你看不懂啊。” “对呀对呀。”闻包子小鸡啄米般地点头，“鬼画符一样的东西，我怎么看得懂。为什么粑粑的游戏不用通用语，而要用自创的宿什么语？” “麻麻麻麻，我什么时候可以玩这个游戏呀。” “麻麻麻麻，你要带我去哪里呀。” 巫欢摸摸他的小脑袋，然后把他的小手放进闻宴的手里，温柔道：“带你去找爸爸，让他温柔的教育一下你，好不好。” “麻麻麻麻嗷嗷！” 闻包子生无可恋地被闻宴拽住衣领，像是乌龟一样扒拉着四肢，却动弹不得。 “粑粑我错了！粑粑求原谅，你是多么温柔慈祥的父亲。有首歌叫做，有爸的孩子像个宝~粑粑，我是不是你的宝宝，是不是你的小可爱呀。” 闻包子歪着脑袋，举起双手，在脸颊两侧比划出“耶”的姿势，星星眼眨呀眨呀眨。 闻宴冷酷无情地提起他的衣领。 “你不是。” …… 巫欢看着委委屈屈扒拉着米饭的闻喻，给他夹了块排骨：“小包子，你看，这是谁最喜欢的椒盐排骨？” 闻包子拖着懒懒的长音调，奶声奶气道：“是我——” “麻麻，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件事？” “嗯？” “能不能不要叫我包子了呀。” 巫欢歪头：“怎么了？” 当时巫欢怀孕的时候，刚好在准备硕士毕业设计，每天闻着一堆颜料，食欲很差。恰巧那段时间她特别喜欢吃包子，后来灵光一闪，便给闻包子取了这么个小名。 闻包子撅着嘴巴嘟囔道：“每次听到别人说吃包子吃包子，我就觉得是要吃我。我好可怜呀。” 闻包子凑到巫欢眼前卖萌：“麻麻，麻麻，可不可以嘛？” 巫欢笑笑，没拆穿他的小心思，配合道：“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叫你呢？” 闻包子振奋，咚的一声从座位上跳下去，抬手臂踢腿，耍了一段，然后大声道：“闻队长！叫我闻队长！” 闻宴手背朝下，指骨敲在桌面上，噔噔两声。 “过来，坐好，吃饭。” 闻包子怂怂地偷瞟他一眼，然后垂头丧气地坐下来。 “唉。” “哎呀。” “哼唧。” “……” 巫欢扑哧笑着戳戳闻宴。 闻宴：“好好吃饭，吃完带你去做闻队长。” “真的吗！哦耶！”闻包子高兴地举起手臂，在空中上下摆动，幅度越来越快，就像是快乐的转圈的小木马。 “闻包——” “哐当”一声，闻包子手中的筷子掉在他面前的汤碗里，溅起的汤汁四溢。 闻宴黑下脸。 “粑粑我错了！求从轻处理！”闻包子蹬蹬跑到客厅，抽出半包餐巾纸，趴在饭桌上卖力地擦着，“你看，我擦干净了。那里干净了，这里也干净了，哦耶。” “……” 闻宴看着巫欢：“我觉得下次不能让见见跟包子单独相处了。” “我也觉得。”巫欢补充，“还有陶子哥。” “……” 饭后，闻宴让闻包子先回房间看游戏手册，然后利落把桌子收拾干净，搬在水槽边开始洗碗。巫欢在旁边削着水果。 “你真的要让包子进游戏？” 闻宴在七年前，以宿命空间为背景研发了一款叫做“宿命降临”的4d模拟网游，两年间风靡全球，一直名列最受欢迎网游第一名。直到三年前，“宿命降临”以全息的形式重新出现，更是将它推向另一个高-潮。 “当然。”闻宴冷哼一声，“也不知道他怎么弄的，现在还有几个隐藏bug没有修正，测试和程序那边地毯式搜罗好几遍都没找出问题。现在责任只能落在他这个罪魁祸首身上了。” 巫欢没把这话当真。 专业人员都找不出的问题，一个六岁的小孩能找到？再碰巧触发关键点的几率是多少？ 闻包子初进游戏，原本该由闻宴引导他完成副本。现在看来，闻包子怕是要被丢进坑里好好“享受”一把了。 巫欢摇摇头：“别太过分，吓得他以后不敢玩你的游戏。” “他不吓到别人就不错了。”闻宴撇撇嘴，然后顿了顿，还是道，“我有分寸的。” “嗯。” 巫欢将切好的猕猴桃片整齐地摆在瓷盘边缘，往里面，一块橙子一个小番茄的摆盘，最后三颗草莓形成漂亮的花心。 “好了。”巫欢收起水果刀，“你端给包子，我今天还有一副画。” 闻宴嫌弃道：“闻包子什么破毛病，吃个东西还这么讲究。” 巫欢睨他一眼：“你当初不也是？” “我才没有这么折腾。”闻宴忽然一顿，轻淡的眼眸中莫名带着一抹委屈，“没有我的吗？” “你又不怎么喜欢吃……”巫欢说着失笑，望进闻宴漆黑专注的眼瞳，抬脸在他的唇边轻啄一口，“你的。” 闻宴唇角微勾。 第88章 闻包子很好吃2 全息网游“宿命降临”是一款很好的夜间游戏，有安抚睡眠的功能。也就是说，边玩游戏边睡觉，第二天反而能继续精神抖擞的投入生活。 堪称游戏界之清流。 闻包子吃完水果，擦擦嘴巴，迫不及待地躺进游戏仓，兴奋地睁大眼睛。 “粑粑，粑粑，闻队长要去统治宿命星啦！” 闻宴的手一顿：“……” 说出这句话倒是真有点像他了。不过——他才没这么中二。 “记得我跟你讲的吗？” “记得啦~粑粑。” 闻包子带着他的使命，兴冲冲地进入游戏。 “欧耶！自由啦，闻队长要去统治世界啦！”闻包子朝着远方摆出举枪的手势，“biubiu~射中了，你快倒下！” 飞在前面胖乎乎的白鸽配合地停下扇动的翅膀，垂直而僵硬的落下。 “哈哈哈，鸽鸽，我收服你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头号队员。” [咯咯咯咯。] “好！那我们去找下一个同伴吧。” [咯咯。] 闻包子吭哧吭哧地爬上山坡，身边飞着一只胖乎乎的烤乳鸽……哦不，是白胖鸽子，大名鸽鸽。 “鸽鸽，如果我饿了，找不到吃的，还可以把你吃掉！嘿嘿~” [咯咯咯，吃鸽鸽的宝宝不是好宝宝。] “我本来就不是宝宝！”闻包子叉腰，“叫我队长。” [咯咯。] 第125章 “乖。” 鸽鸽在闻包子看不见的地方转了转小黑豆眼睛，翻了个白眼。虽然只是一串数据，却也是有尊严有脾气的数据。 好想念主人，它一点都不想陪小主人过家家。 …… 下山的时候闻包子摔了一跤，幸好跌在草坪里，也不疼。 他站起身时，看见天空绽放出一道微蓝的光，美轮美奂。他抱着鸽鸽惊叹地张着嘴：“哇，真不愧是粑粑，好漂亮呀。” 山坡下是一个小镇，祥和平静。房屋整理的坐落在两侧，尖屋顶式红或蓝色，充满童话色彩。 街上空无一人。 奇怪，粑粑明明说过有很多很多玩家的，人呢？难道说大家都不来新手区的嘛？闻包子不高兴地想着，哼，粑粑一定是故意把我丢在这里的。 他沿着街道往前走了一段，在交叉口看见旁边竖着一个木牌，牌上刻着几个字：[@%￥*%&] 闻包子戳戳鸽鸽的肥肚子：“鸽鸽，上面的字我怎么不认识呀？” [咯咯，大概因为你文盲。] 闻包子气得鼓起脸颊：“你才文盲，你全家都文盲！” [咯咯咯，我和主人是一家，主人和你是一家，所以你就是我全家咯。] 闻包子的大脑绕着圈圈，等他反应过来，更生气了：“今天吃烤乳鸽，没得商量！” [今天吃叉烧包子，没得商量咯咯！] 闻包子拽住鸽鸽的翅膀，唰地把它甩出去：“不许吃包子不许吃包子不许吃包子！” 鸽鸽咻地消失在空中。 “噗哈哈哈。” “谁！”闻包子睁大眼睛转身。对面站着一个比他高一头的小哥哥，带着棒球帽，半张脸遮在阴影里，透出的下半张脸颊白皙似雪。 他不服气地踮踮脚，努力跟男生平视着，稚嫩的脸上是故作认真的冷淡平静。 “你是谁？”闻包子想起游戏手册，补充道：“你的编号是多少？” 棒球帽男生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看起来脾气很好：“怎么，你想跟我成为队友？” 闻包子轻哼一声，用自以为霸气的稚嫩嗓音道：“我要收服你！如果你诚恳地请求我，我就接受你成为我的队员。” “噗哈哈哈。”棒球帽男生笑得更开心了，“成为你的队员需要什么条件？” 闻包子严肃地咳咳两声，举着婴儿肥的手指头列举着：“第一，要听队长的话。第二，不准吃包子。第三……暂时没想到。” 棒球帽男生扶了扶额头上的帽檐，笑道：“好呀。” 闻包子挺挺胸。他真厉害，这么快就收服了第一个……哦不，第二个队友。离他征服世界不远了。 “那么……小队长，”棒球帽男生压低声线，“你是不是能保护你的队员呢？” 闻包子拍拍胸脯：“当然，这是队长的责任嘛。” 棒球帽男生抬抬脸，露出被帽檐遮住的半张脸，皮肤很白，整个人仿佛透着莹莹的白光。他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嘘——她们来了。你不要告诉她们我在这里好不好？” 闻包子问号脸：“她们是谁？” 棒球帽男生没再说话，笑着摇摇头，然后像一只猫一样轻盈地跳上墙头，藏进身后的院子里。 闻包子：“……” 队员一个个的都不听话，好气。 他瘪瘪嘴，绕着围墙走了一圈，打算跟进去好好跟这个新队员讲讲道理。可没找到入口，却等到一个皮肤黝黑到都找不到眼珠子在哪的人，长得倒是五大三粗的，挺壮实。 黑汉：“#%%…&*&*” 闻包子：“？？？外国人？外星人？” 黑汉愣了一下，加上手势比划，放大声音：“￥#…&*￥#” 闻包子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来自孩童单纯的怜爱：“不会说通用语吗？真可怜。” 黑汉手舞足蹈：“#￥%…*” 怕不是个傻子吧。闻包子放弃跟傻大个交流。 “阿户，现在发现翻译器的好处了吧？”甜甜的女声还带着一丝幼嫩，语气却自然流畅，没有半分孩子气，“虽然贵是有点贵啦。” 闻包子看见从街角走出一个小女孩，跟他差不多一般大。他下意识歪歪脑袋，抬起右手：“哈喽。” 小女孩微微一笑，睫毛卷翘可爱，右脸颊浅浅的酒窝仿佛带着醉人的香甜。 闻包子忽地紧张地眨眨眼，有些不知所措。这个小妹妹好可爱呀，好可爱呀，好可爱呀。 小女孩微动右脚，接着一个闪身快速出现在闻包子身边。 “嗨。”小女孩拍拍他的肩膀，嗓音轻和，“你看见过一个带着黑色棒球帽的小哥哥吗？” 闻包子轻“啊”一声。 小女孩歪头，笑得更加甜美：“看见了？” 闻包子捂住嘴巴，唔唔地摇摇头：“么康吉安，么坎见。” 小女孩点点头，回头对着黑汉道：“阿户，联系一下妈妈，他就在这边。” 然后她继续看向闻包子。 与闻包子的婴儿肥不同，她虽然看起来也只有五六岁模样，却身材匀称，手指细嫩，声音稚气却清脆。 “说出你知道的事。” “我真的唔知……”闻包子瞪大眼睛。 冰凉的尖锐的触感贴在他的脖子上，像是冷血的黑蛇冲着他嘶嘶吐芯。他眼中甜美可爱的小妹妹微抬手，熟练地将锋利的刀刃搁在他的脖颈。 “现在可以说了吗？”小女孩微微笑，“别装傻。” 闻包子的初次心动咔嗒一声碎裂。 他欲哭无泪：鸽鸽，快肥来。我不该抛弃你的。说好的保镖呢，怎么可以这么不称职！不过万一鸽鸽也打不过她怎么办，毕竟鸽鸽这么小，看起来又这么好吃…… 对了！这么厉害的小妹妹，当然要收为队友呀。 “嗯？”小女孩压了压匕刃。 闻包子回神。糟糕，忘记向粑粑请教两个队友不合该怎么办了。 “打架的孩子不是乖孩子。”闻包子认真道，“第一幼儿园校训，好朋友要互相帮助。” 小女孩盯着闻包子看了几秒，收回匕首：“好像是个傻子。” 闻包子：…… “苏，夏队正在过来。” 小女孩点点头却没转身，只是看着闻包子，嗓音轻和：“那个人抢走了我的东西，所以，你现在能告诉我他在哪吗？” “他打劫小孩！？”闻包子不可置信，“我错了，我不该在垃圾桶里捡队员的。” 小女孩扑哧一笑。 “不过……”闻包子好奇道，“他抢了什么？” “我的宠物。”小女孩甜美的笑容中带着杀气，“胖咕咕。” 第89章 闻包子很好吃【完】 “咕咕？”闻包子歪头，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于苏点点头，微抿嘴角，右脸颊的小酒窝浅浅的可爱：“我有个姐姐，她有事离开了，临走之前把胖咕咕托给我照顾。” “哇哦。”闻包子惊叹地张大眼睛，“好浪漫。” 于苏：“……”不懂就不要瞎用好吗！ 一旁的阿户忽然警觉地竖了竖耳朵，接着右手一晃，手中出现一个黑色的通讯机。他随即朝着于苏道：“苏，阿大拦到他了，45°方向两条街。” 于苏环顾四周，接着抬眸看向面前的高围墙。只见她轻巧一跃，如同蝴蝶起飞，无声地跳上围墙。阿户紧跟其后。 闻包子瘪瘪嘴：“怎么，新玩家没人权了。” 他穿过街道，绕过小巷，哼哧哼哧地往阿户说的地方赶，一边打开游戏界面，呼叫他的“头号队员”鸽鸽。 [闻队：咯咯咯咯，怎么不回来？这么不称职，我要叫粑粑把你销毁掉。] 三分钟后，他才收到鸽鸽的回信。 [鸽鸽：！！！！！！！] 闻包子盯着对话栏看了半天，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闻队：有病病？你是不是数据紊乱了鸽鸽。干嘛，想罢工？] [鸽鸽：/位置online/闻包子快来这里咯咯，出大事了！] 闻包子：？？？谁让你叫我闻包子的哦，一个小队员你还想翻天了！ [鸽鸽：我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兄弟！！] * 鸽鸽给的定位正是之前于苏所去的地方，等到闻包子赶到的时候，看见的是他的二号队员棒球帽小哥哥和备选队员小酒窝妹妹在对峙。 旁边……飞着两只胖乎乎的白鸽子。 “啊啊——”闻包子惨叫一声，“鸽鸽，你分裂了！” 鸽鸽绕着对峙的两人飞了一圈，冲到闻包子面前，扯着他的衣服往前带。 [闻包子快来看，我们是不是很像！？] 闻包子看着一只左翅尖端有红线，一只右翅尖端有红线，同样都肥肥的两只白鸽，呆愣一瞬。 [混蛋！咕咕大神没有兄弟！咕咕大神是独一无二的，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冒牌货！] [我才不是冒牌货。]鸽鸽挺起胸脯，[我是主人创造出来的。] 第126章 胖咕咕气愤地扬起翅膀：[什么主人！？你这个奴颜婢膝的白鬼子，丢我咕咕大神的脸，谁允许你长得跟我一样的！] 说罢，胖咕咕又冲进于苏怀里放声大哭：[苏苏，苏苏，这是怎么回事？你不爱我了呜呜。我被人抓走这样那样，你竟然去找新咕了！] 胖咕咕就像是看见渣男的小可怜原配，哭声之大令闻者无不心痛。 “喂喂，什么这样那样。”棒球棒男生无辜的举起手，“明明只是邀请你来做客，你还很开心不是吗？” 胖咕咕心虚地把小脑袋埋进于苏的胳膊肘，小声道：[咕咕没有，你胡说！] 棒球帽男生噗哈一笑：“我有录像哦，你想看看你‘奴颜婢膝’的样子吗？” 胖咕咕的尾巴一僵。 于苏轻轻抚摸咕咕的脊背，羽毛顺滑柔软：“好了，何赫，诱拐小孩这种事，你早就做习惯了吧。” 胖咕咕蹭着她的小脸。苏苏真可爱，还是苏苏好。 于苏暗自瞪它一眼：回去再收拾你。 胖咕咕：嘤。 何赫继续噗哈一声，眉梢都带着笑意：“我怎么不记得我有诱拐小孩？” “唔哼？”于苏看了刚赶过来的闻包子一眼。 “嘛，你这可真是冤枉我。”何赫耸耸肩，白皙的脸上透着无辜和坦然，“这位小朋友才是诱拐我当他的队员呢。” 于苏：鬼信。 闻包子：“没错，他是我的队员。我要罩着他！” 于苏：这怕不是个大傻子。 “苏苏。”温柔的女声从背后响起。 原本淡定沉静的于苏小朋友扬起甜美的笑容，扑到来人怀里：“妈妈。” 舒迎夏揉揉她的头顶：“苏苏还是这么喜欢撒娇。” 于苏蹭蹭小脑袋，黑软的头发微微凌乱的翘起：“我还小嘛。” “噗哈哈。” 闻包子一脸严肃的看着何赫，“作为一个绅士，不可以嘲笑女孩子，更要爱护小妹妹。” “你说的有理。”何赫扶了扶棒球帽沿，“但我可没有十七岁的小妹妹。” 闻包子：/问号脸jpg/ 何赫眯起眼眸轻笑道：“你不知道呀，你面前的这位‘小妹妹’可快成年了哦。” 闻包子呆滞地看看跟他差不多高的于苏小妹妹。不！可！能！ 于苏冷冷瞪他一眼，圆圆的大眼睛没有多少威慑力。但于苏本身的名号可是响当当的，被称为“酒窝杀”，不是指她的酒窝很迷人，而是指一个有着酒窝的小女孩杀手。 没错。 混迹十年宿命游戏场后，于苏成为一名半职业杀手。 舒迎夏倒是注意到另一只白鸽：“这只咕咕……” [不是咕咕，我是鸽鸽！] 胖咕咕也从扑腾着飞到舒迎夏的肩头，在她的耳边告状道：[夏夏，这是怎么回事！有个冒牌货想要取代我，夏夏快点处决它！] 鸽鸽气愤：[你才是冒牌货！我是主人创造出来的独一无二。] 舒迎夏看着与咕咕如出一辙的鸽鸽，还有眉眼隐约有几分熟悉的闻包子，微笑道：“你跟巫欢是什么关系？” “咦。”闻包子的眼睛睁圆，惊诧道，“你认识我麻麻？” * “三天零两个小时，通过考核。” “什么嘛！妈妈你太过分了啦，竟然把胖咕咕定为考核项目。还不告诉我！” 舒迎夏无奈：“告诉你就不是考核了呀。” “苏小妹妹。”何赫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今后请多多指教。” 闻包子噔噔跑到三人中间，摆着手：“不对不对！你们不可以抢我的二号队员。” “二号队员？”于苏眨眨眼，“一号是你自己？” 闻包子气气地鼓起脸颊。总觉得小妹妹在嘲笑他，连小酒窝都不可爱了。 “当然不是！我是队长。” “哦——”于苏拖长了音，视线扫到一边正在打架的两个白肥鸽，明白道，“一号是鸽鸽。” “噗哈哈。” 舒迎夏：“好了，你们别欺负包子了。” “我不叫包子，我叫闻喻！” 都怪鸽鸽！闻包子一点都不想告诉他们他的小名，但是鸽鸽那个大嘴巴一嗷嗷，全都知道了。 “小闻。”舒迎夏笑笑，如他所愿地忽视那个听起来很好吃的小名，“所以你妈妈成了画家？我以为她不会再画画了。” “为什么？”闻包子疑惑地眨巴眼，“麻麻可喜欢画画了。” “那你爸爸呢？还在特安部？” “特安部是什么？我粑粑在工作室呀。” “工作室？” “你们竟然不知道！”闻包子不可置信地看着几人，然后自豪道，“这个游戏就是我粑粑开发的呀，全息技术也是我粑粑发明的，厉害吧。” “全息游戏？”几人面面相觑，表情古怪。 闻包子毫无知觉，继续兴奋道：“所以你们是哪个公会的？是粑粑安排你们来协助我的嘛？我就知道粑粑不会这么冷酷无情。” 舒迎夏意识到不对，神情严肃：“你现在能退出游戏吗？” 闻包子：“我还没开始玩呢！” “你试试？” 闻包子疑惑地点了点游戏界面，停滞两秒，惨叫道：“啊啊啊啊！出不去！” 于苏念着他是巫欢的儿子，态度认真许多，安慰道：“没事，别担心，试着联系一下……” “呜呜呜！数据崩溃了，粑粑的工作室要赔钱了，哇！你，你，你们，都不许去工作室打差评！” “……” * “哇呜呜呜，不要，不许！不准打差评。” 【叮咚——】 【本次游戏已结束，祝您生活愉快。】 “嗝——”闻包子打着哭嗝，眼泪挂在睫毛上，从游戏仓里坐起来。 闻宴一脸无奈地站在旁边。 “粑粑。” “哭的这么厉害，你妈妈以为我给你设了什么地狱级难度，明明只是……” “粑粑。”闻包子抱住闻宴的大腿，仰着小脸认真道，“数据修好了吗？” “还不是怪你！”闻宴一提起这事就生气，“还没好，加了一夜的班，我还在排查。” 闻包子安慰地拍拍他：“我跟在游戏的朋友说了，不给你打差评。粑粑不要怕。” 闻宴扬眸：“交到新朋友了？” “是粑粑麻麻的朋友呀，夏阿姨还问我你们的事呢。”闻包子一个咕隆从游戏仓爬起来，好奇地看着闻宴，“你们什么时候认识了跟我长得一样大却很大的小姐姐呀。” “跟你长的一样大却很大？”闻包子这是从哪学会了说绕口令吗？ “对呀。就是苏苏姐姐，明明看起来是个小妹妹，可是阿姨说她已经快成年啦，所以我要叫苏苏姐姐。” “还有一个小哥哥，可坏可坏了，不过他有点怕苏苏姐姐。” “还有鸽鸽的双胞胎兄弟，它叫胖咕咕，它还说想麻麻呢，你们总是偷偷背着我去玩游戏，好气哦。” “她们也带我玩啦，可好玩了！但有时候苏苏姐姐会捂住我的眼睛，说小孩不宜观看，哼！我都从指缝里悄悄看到啦，不就是杀怪吗？我才不怕！” “我们还遇见一个长得很高很高的小丑先生，小丑先生跟我说……”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