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潭棺》 第一章 初入凉州 凉州,乌鞘岭。 秋天的乌鞘岭屯圆深厚,浓烈的暗红色渲染了整个莽原,我随着马车一路欣赏着沿途的风景,直到一马长嘶,驿站的小二迎了上来,打断了我懒散的目光。 骆驼,我的随侍。他停下马车,替我掀开了帘子。 我起身出了马车,骆驼习惯性的替我撑开了伞,迎接我的是个一身富态的中年胖子,一脸的笑容堆砌在脸上,肥的都快看不出眼睛在哪里了。 “将军,里边请。”那胖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毕恭毕敬。 我穿得只是一身平素里的锦袍,倒也没太在意这胖子是如何知道我将军的身份的,毕竟多数人都习惯了叫我‘将军’。我一挥腿前的锦挂,大步跨进了宴君楼。 秋天的阳光很和煦,闹市之中,骆驼还替我撑伞,让这里的人略感诧异,有很多鄙夷的目光投过来,觉得我五大三粗的身材,竟然还这么娇贵,有些做作。 只要人多有光的地方,其实骆驼都会习惯性的替我撑伞,却不是我很娇贵,我这副躯壳看上去三十四、五的年纪,胡子拉渣,略显风霜,又何况我曾经是沙场主将,领千军万马,何来娇贵之说。 刚一进门,吵杂的声音让我很不喜欢,宴君楼该是凉州城最大的酒楼,烟柳繁华,活色生香。 看得出来,吵杂的原因来自于一个富家的公子,身份地位应该不低,他在调戏一个颇有姿色妇女。 “小娘子,你别跑,来,小爷我宠幸宠幸你。”那公子二十几岁的年纪,一身散发出浓烈的官宦孽子的味道。 这时候的骆驼已经收了伞,随侍在我一边,安静的傲立着。 那个所谓的公子,姑且称之为那厮,那厮还在调戏那个妇女,而妇女的丈夫却被几个那厮的一群跟班,死死的按在了墙角,鼻青脸肿怒目瞪着。 从衣着上看,那两口该不是一般的平民,毕竟能在宴君楼吃东西的人,总该是有些家底的,可能是一个还算富足的商人。 胖子随着我停下的脚步,顿足,我瞥了一眼那厮,还有那群乌烟瘴气的跟班。 其中一个跟班见我有多管闲事之意,摇晃了一下腰间的佩刀,喝道“看什么看,哪来的闲人,快滚。” 胖子看了看正在轻薄拦截那妇女的少年,又看了看我,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支吾道:“将军,这是凉州郡守的儿子,赵元炳。”然后便不敢在多话了,垂侍在一侧。 骆驼是个看上去很瘦的汉子,双目炯炯,很是干练,我传了他一些武功,他很少出手,但是一出手却很少留下活口,这也是我喜欢他随侍的原因,他跟随了我十三年,早已熟知我的想法,他眉头微微一皱,拳头一紧,就准备向着赵元炳的方向走。 我咬了咬牙,闭了闭眼,想起了当年嫣儿受人欺辱之时,我的下场和那个被打的丈夫看起来没有多大的差别,看着心爱的人被别人羞辱,何其痛楚。 我眉头一锁,牙关紧咬,心里的恨意足以提起我满腔的愤怒,直到鬓角额间青筋暴露,随后的几秒钟,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的使自己安静下来,伸手拍了拍骆驼的肩膀,冷漠的微笑道:“这次,我来活动下筋骨。” 宴君楼的楼下宴客厅都是分间,门口都是吊景珠帘用来稍微的格挡一下视野,并无太大的遮蔽效果,周围几个客间的人都见了此景,却没有人敢去阻拦,他们见我掀开帘子进去,都有些担忧的意味,想来这个凉州郡守的儿子,没少仗着他爹的身份欺压百姓。 刚刚那个呵斥我们不要多管闲事的带刀侍卫,见了我的到来,拍了拍身边的其他两个侍卫,拔刀就向着我走来。 一把三尺的刀直逼我面门,寒光乍现。 五秒之后,他们该断手断手,该吐血的吐血,零散了一地。毕竟大擒拿手和分筋错骨指用来对付这些喽啰足矣。 那少妇怯生生趁乱赶紧跑过去扶起了被打得半死的丈夫,抱着啜泣,身体依旧保持着被惊吓过后的颤抖。 赵元炳那厮没了先前那股兴奋劲儿,畏惧的看着我,像是见了瘟神,颤巍巍的道:“你是谁,敢管我的闲事,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回道:“知道。” “那你还敢打我的人!” “打了又如何?”我反问道。 骆驼和胖子站在门口,胖子看赵元炳的目光有些畏惧,低头垂立,像是怕赵元炳认出他来。 赵元炳将我即将动手揍他,慌忙之下,左顾右盼,对着胖子喝道:“好啊,林子义,你竟然敢带人打我,你找死,我要我爹封了你家的所有商铺!!”。 原来迎接我的这个胖子叫林子义,也是这凉州的一方富贾,却不知道凉州牧陆易叫一个商人来接我是何意思。 林子义恭敬而又担心的回答道:“赵公子,这位爷可不是我能请得动的,您还是自求多福吧。” 未等赵元炳说话,我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没有用多大的力气,毕竟刚来凉州就杀了州郡的儿子,殊有不礼之处。 赵元炳被打了个侧翻,爬起身来,左边牙齿掉了两颗,左颊青肿,嘟囔道:“你真敢打我!” 我又是一脚踹了过去,这一脚,我拿捏的很好,我大概踹断了他肋骨四根,虽不至于致命,但是至少半年,他得在病床上度过了。那厮再次战战兢兢的爬了起来,没了刚才的傲气,嘴里流着鲜血,跪着恭敬的合手求饶。 我转身,看了看林子义,道:“走吧,带路。” 走后,客间里两个磕头的人,一个赵元炳,磕头求饶,一个少妇,跪拜致谢。还有一群散了一地的侍卫。 宴君楼二楼雅间,凉州牧陆易恭敬的替我掀开帘子,道:“将军,里边请,下官早已略备酒菜,恭候多时。” 我坐了上位,骆驼随我坐在左侧,右侧便是凉州州牧,陆易。 “你手下的人该管管了。”我的余怒微消,正色道。 陆易不知何事,对着林子义使了个眼色,林子义解释道:“刚刚我和将军路过宴君楼前院,遇到了郡守的儿子。” 陆易一听,想必是知道那厮的脾性,急忙站起来,对着我拱手施礼,赔罪道:“下官管理不善,还请将军饶恕,此番回去,定然严惩赵谦和他的儿子。”毕竟州牧比郡守高了一个官位,说起来,赵元炳之父赵谦是在他管辖之下,我若追究起来,他也要受连带之罪。 我微微一笑,回道:“罢了,这些事情你自己去处理就好,坐下,说说正事。你得到的玉蝉在哪?” 陆易对着一边站着的林子义道:“还不赶紧呈上你的东西,好教将军审视。” 林子义从他怀里内囊摸出了一个锦盒,恭敬的奉上,我信手接过。 将那盒子打开,里面一块白色泛红的玉制秋蝉,映入眼帘。 “蝉,取其清高,饮露不食,蜕于浊秽,以浮游尘埃之外,不获世之污垢。”君王之逝,常将玉蝉置于口中,寓指精神不死,企再生复活之意。一个富贾能得到此物,我略显诧异,莫不是他家是靠盗墓发的家?我疑惑的看着那胖子。 林子义被我看的发悚,我还没问,他便解释道:“犬子于乌鞘岭狩猎,偶然射杀了一只秃鹰,于腹中偶得此物,不敢擅度,所以上禀陆大人,不料却劳将军之途,深感惶恐。” 我自平民出身,到而今身居镇南大将军之位,深知位高多傲,权凭喜好之失,多少将相王侯因为身居高位,失了本心,一时喜怒,累及了多少百姓,见了林子义畏惧之状,看来是恐惧我治他盗窃王侯帝墓之罪,所以战战兢兢,深恐株连。 我微微一笑,心里暗叹,自我为官以来,从好管不平,到如今固守本心,顺其自然,何其哀哉!自古将相王侯亦非圣贤,无贪不官,无奸不商,人所众弃,然及自身,居高位者又有几人能守得住本心?哑然失笑而已,心之所系,无得无失罢了。 一见那玉蝉色泽,我深知此玉绝非一般官候所能陪葬的,我捡起盒子中的玉蝉,其通体晶莹,上等玉多于岁月沉寂而愈加光鲜亮丽,常用于将相王侯陪葬,而雕琢成蝉者,莫非王者。 “玉蝉即玉含蝉,是汉代普遍流行的作为用于丧葬的一个种类,以为它能为生者避邪,为死者护尸,甚至食之可以成仙得道。”前朝史官笔录多记述汉武帝刘彻之过失,有述于此,我心下暗道:莫不是这乌鞘岭乃是武帝真葬?咸阳乃是假葬? 前几日,我早已勘探过这乌鞘岭的风水,六壬命理,玄黄盘之中,乌鞘岭不过是玄武盘水之穴,仅仅是相命臣子之位,玉蝉之出,实为妄谈,莫不是当初师父传授的《六壬玄黄典》有问题?不可能!师父经天纬地之才,著此书,该是毫无差错。秃鹰、秃鹰,其行至六千里,该是此范围之中的一个地方,秃鹰喜食腐尸,其性寡而僻,行迹常至罕处。 我想到此一点,心下稍微有些宽慰,对着骆驼道:“替我飞鸽慕影,将小甲和灵音给我带过来。” 小甲和灵音是我十年前养的一对乌鸦。而慕影,也是我的随侍,她很神秘,神秘到连我都只对她半知半解,这都不重要,而我,只需要她对我忠诚。而她,也像小甲和灵音一般,足够忠诚。这,便足矣。 我继续漫不经心的问道:“何处猎到的?”,我的心下很是明了此蝉的重要性,但是此刻的沉静是我必须的作态。 林子义回答道:“回禀将军,乌鞘岭北广澜江南侧。” 未等我往下问,楼下偏厅便传来一阵嘈杂之声,有人调动了官兵,正在驱赶兵客。 “把林子义给我叫出来!!!打我的那人呢?老子要宰了他。”楼下传来呵斥声,正是赵元炳那厮的声音。 陆易见势不对,急忙起身准备出去招呼,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你先坐下,我倒要看看他会拿我怎样。” 陆易只得安坐在哪,“这、这、、、、、你们两个,去保护将军。”陆易对着身边站着的两个侍卫吩咐道。 我摆了摆手,“不用。” “骆驼,你先陪着陆大人歇着。林老板,既然有人叫你,那么,你陪我走一趟?”我笑嘻嘻的看着林子义。 骆驼闻言,回道:“是,将军。” 我掀开帘子,大步跨了出去,林子义战战兢兢的跟在我后面。 我站在阁楼长梯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赵元炳被人搀扶着,腰间别着郎中草率上的夹板,后面备了一张太师椅,端坐着一个五十年纪的男人,一身青色官服,脸上微有怒意,不言不语,略显冷峻。 他的旁边站着一个健硕的中年男子,抱着一把剑,略显沧桑,估计是赵谦的江湖门客,随侍保护他。 其余的是两侧站满了带刀侍卫,还有赵元炳面前,四个侍卫押着两个人,正是方才那受欺辱的夫妻。 赵元炳见了我出来,恶狠狠的道:“今天我爹在这儿,我倒要看看,谁能救下他们,你吗?你要救她?哈哈哈哈,来人给我扒了她的衣服。” 赵元炳肆无忌惮的狂笑着,虽然少了几颗牙齿,却掩盖不住他的狂橫。 那女子的相公已经被揍得奄奄一息,神志不清,嘴里依旧喊着“放了嫣儿,你们冲着我来就行了,求求你们了。” “嫣儿”两个字听得我心头一凛,原来这个女子也叫嫣儿,十多年前,洛阳城富贾之子就是这么对待我和嫣儿的,他们当着我的面凌辱了嫣儿,我被打成重伤。 没等他的侍卫动手,我已经风一般的奔了过去,伸手抓住了他的脖子,他瘦弱的身子被我高高举起,我手背上青筋烈烈,我狠狠的咬着牙,瞳孔张到了最大,眼里布满了盛怒的血丝,他双手拼命的拍打着我的右手,意图挣脱。 周围的侍卫都在这一瞬间停下了手,因为我的速度已足以让他们咋舌。 我没有丝毫的犹豫,抓着赵元炳,像举着一只垂死的小鸡,大步跨向赵谦身后的泥石墙,我运了三层的功力,捏紧了赵元炳的脖子,狠狠的向着墙上一砸,他的半截身子嵌入了墙中,脖子早已被我捏断,我撤手,他的脑袋自然的垂了下去,眼神里还透着惊讶,目光涣散的看着他暴露在墙外的两只脚。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以至于我杀了赵元炳,赵谦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赵谦缓缓的站起身来,转过面,对着我,双手不住的颤抖,他不敢相信他的眼睛,也不敢相信有人敢杀了他的儿子。 我瞪了他一眼,冷冷的笑了笑,信步走到他的面前,冷声道:“养子不教。” 赵谦闻言,恶狠狠的看着我,怒吼道:“给我杀了他!!!” 两队带刀侍卫将那夫妻扔在一边,就围了上来,快的刚刚拔出刀,慢的还握着刀柄,阁楼上却传来了陆易的呵斥:“所有人给我住手,休得放肆。” 原来林子义见我杀了赵元炳,奔上了阁楼,通知了凉州牧陆易。 所有侍卫见是州牧大人,都急忙撤开,分列两侧,陆易急忙奔到了我的面前,看了一眼赵谦,眼神虽是责备之意,却有示意他不可的意味。 陆易道:“将军息怒,下官管教之失,还请将军稍息,交由我来处理此事。”说完他转身对着侍卫道:“来人,赵谦冒犯镇南大将军,将他带下去收监,听候发落。” 赵谦被人押着拉走的的时候,惊讶的看着我,表现得有些惶恐,因为儿子跋扈,碰了一鼻子的灰,可能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过,镇南大将军会出现在北方。 陆易接着对着身边的两个侍卫道:“你们两个,送这位相公和她妻子去最好的医馆。”继而转过身恭敬的跪在我面前,拱手道:“下官管教不当,致使郡守无礼,冒犯将军威严,还请将军治罪。” 我又何尝看不出来,他对赵谦有包庇之嫌,倘若他不出现,恐怕这个时候赵谦已经是一具尸体,初来乍到,我便杀了他心腹之子,确是过分了一点,这可能会给凉州这一行程招来麻烦。我也不再继续追究下去,道:“将这里收拾干净,今日没心情了,改日我会去你府上。” 我从他的身侧路过,出了宴君楼,骆驼替我撑伞跟上。 我记得上次去中州太行,都只是寻墓的中途才开罪的地方官府,也只是后途中略有差池。而此行凉州,一来便杀了郡守之子,和地方官结下梁子,这一行凶险恐又多了几分。 日暮,余辉尚存。 烟水湖畔,我端着青瓷酒壶,坐在湖边,身旁的柳树依依,随着风淅淅飒飒。 骆驼站在一侧,依旧替我撑着伞,让我的影子落在伞间,不至于露出我那没有脑袋的影子。我瞥了一眼湖里自己的倒影,三十三了,我垂下的鬓发夹杂着几丝白色,脸上的胡子印染了我心间的落寞。 六年了,自嫣儿故去,已经六年了。 十多年前,中州洛阳城,我和林嫣都只是平凡人家,洛阳城商户多不胜数,我的父亲和他的父亲是至交,也是本地的小商户。 那年我十七岁,嫣儿十六。 倘若不是洛阳城富贾之子张啸城,我也不会有今天的地位,而正因为张啸城,我和嫣儿的命运才会如此坎坷。 记得从军六载,回洛阳的时候,我已经是中郎将,我命人灭了张家满门。 那年也是深秋,我带着嫣儿往闹市闲逛,路过一家烧饼店的时候,遇到了张啸城。 张啸城乃是洛阳数一数二的巨富之子,他爹买通官府,垄断商行,在洛阳城,如日中天。 “哟,这小娘子长得不错啊,走,陪小爷玩玩。”张啸城和几个家丁路过,见了嫣儿,起了色心。 第二章 不堪回首 “滚开。”我一把拉过嫣儿,将她挡在身后,对着上来动手动脚的张啸城喝道。 张啸城后面的两个家丁见状,准备扑上来,被张啸城一把拦住,张啸城道:“原来是名花有主啊,不好意思打扰了。呵呵,呵呵,咱们走。” 张啸城带着几个家丁,嘻嘻哈哈的向着一边的赌馆去了。 嫣儿轻轻的抓着我的肩膀,受了不小的惊吓,道:“靖哥哥,咱们还是回去吧,嫣儿不想逛街了。” 被张啸城这么一闹,我们兴致全无,我点了点头拉着嫣儿就往回走,生怕再生事端。 这样平安无事的过了半年,直到又一次我带着嫣儿上街被张啸城撞见。 “哟,嫣儿姑娘,又出来买东西?”张啸城一脸的笑容,看着嫣儿。 嫣儿本能的站到了我的后面,我拉着嫣儿并未搭理他,对着嫣儿道:“嫣儿,我们走。” 第二天,我被父亲早早的叫了起来,去打理商铺,直到辰时,我见许多家丁抬着数十个箱子,后面两顶八台轿,都向着偏巷去了,正是去往林家的路。 直到午时未过,嫣儿便从后院来找我,我见嫣儿眼角有些泪痕,像是刚刚哭过一般。 我一再询问,原来那张啸城见色起意,竟然来林家提亲,林伯伯知道我两自小便有婚约,所以婉言拒绝了张家。 张家家主张云天乃是富甲一方的霸主,于官于商,都有三分薄面,不料来一个小小的林家提亲,竟然被人当面拒绝,心下生了怒意。加之张啸城看中了嫣儿,于家中整日吵嚷,张母爱子心切,一旁万般唆使,使得张云天决定去请官府出动,不论方式,都要让自己儿子娶到林嫣。 林伯父知道得罪了张家,唯恐不测,连夜叫我和嫣儿跑路,我和嫣儿收拾行李,一路向着北走,直到遇到了一个船家,我二人交了渡银,相依而行。 次日清晨,我二人醒来,船已靠岸。 原来船家早已是张家的眼线。 我被打成重伤,绑在一根柱子上,隔壁柴房里传出嫣儿撕心裂肺的叫声。 张啸城,这个畜生,他侮辱了嫣儿。 我被打得半死不活,伤心欲绝。 “来人,扔出去。”迷糊之中,我听见张啸城说话的声音。 我和嫣儿被关入了一个方顶轿子中,我奄奄一息,而嫣儿衣三不整,卷缩在一角瑟瑟发抖,眼神里充斥着畏惧。 也不知道行了多久,我们被几个下人丢弃在一个荒芜人烟的山坳里。 杂草丛生,没人头顶。 嫣儿依旧抱着双膝,不住的摇晃颤抖,眼神涣散。 我挣扎的支起身子,爬到嫣儿身边。 “不,不要,不要!!” 嫣儿依旧咬着牙,死命的抗拒。 我拉过嫣儿,将她的头按在怀里,死死的抱着,眼角留下无助的泪水。 嫣儿在我怀里瑟瑟发抖,嘴里依旧低声叫着“不要”。 夜凉如洗,晚风刺骨。 心如刀绞,恨天不公。 “将军,夜深了。” 骆驼早已收了伞,垂侍在一旁,好心的提醒道。 我起身,向着一边的湖畔踱去,随口道:“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静静。” “是。”骆驼转身,没了身影。 我闲庭信步,想了想这几年的事情。 自随王爷南征大胜,王爷便被皇上封为镇南王,而我顺理成章的成了镇南大将军。 这些年国泰民安,我亦空守无事,所以我便游历江湖,企图通过名山大川,找到隔世仙人,做着一个希望还能救活嫣儿的梦。 仙人倒是没有找到,我却已经访了三山五岳,见了多数皇帝立的封禅台,倒是想到了一点:想长生不死的不止常人,皇帝亦然,历代皇帝有哪个不想长生不死,既然如此,帝王便会差人探寻不死之方。若然,我便多寻皇帝陵寝,看看有无陪葬记述之典籍,或许能找到一二线索。 记得从不周山的一座古墓出来,我的影子便没有了脑袋,左边胸口上也出现了一个青色的圆点。 我身上纹了一条缠身青龙,青龙的头正是左胸前,那个青色的圆点在龙额上,倒是不太显眼,看上去并无异常。 至于我身体出现异样原因,我想和我正在寻找的武帝真葬,或有联系。因为我胸口青色圆点,像极了从茂陵带出来的玉蝉的眼睛,青色的圆形,著以白的螺旋内圈,看上去如绽放的花朵,神秘而美丽。 去年我带人自九嵕山腹地,潜入茂陵,却发现茂陵只是一座衣冠冢,而武帝的主棺椁之内,只是铺满了玉蝉,那些玉蝉构成一个人形,被一张龙袍锦挂覆盖着。 那么武帝的尸体去哪了?难道武帝没有死?难道传说中的不死之药真的被武帝找到了?入海求仙并没有失败? 当年栾大、公孙卿等人言及海市蜃楼有仙人居住,武帝七临大海求仙不果。难道史书有误?抑或是帝王之威,扭曲了当时事实,毕竟长生不死之方,又岂能容许人人尽知的。 我曾经数次去过渤海,东游列岛,尝试寻找蓬莱岛。渔民多说蓬莱乃是仙山,几百年难得一见,仙山现世,蜃楼临空,凡人又怎么可能上得去呢,自此不果而终。 直到骆驼告诉我在凉州发现了玉蝉。 林子义给我的玉蝉确实和在茂陵武帝棺椁内发现的玉蝉一模一样。 我开始怀疑武帝的真葬莫不是在凉州境内? 但是武帝寻仙,多著于海,按理武帝真葬也该在海上,却不该在这荒凉的凉州,毕竟凉州除了莽原荒山,就是一个一望无际的腾格里大沙漠。 “谁。”我下意识的喝道。 我驰骋沙场十几年,加上一身不低武功,又岂能感知不到身后有人。 湖中的玉盘和天上的明月相映成趣,伴着湖风习习,我手中的酒尚未喝完,可惜了这份雅兴。寒光乍现,我一个侧身,一道剑芒从我眼前划过。 一个穿夜行衣的人偷袭我。 我自师父传授我武功,多用在了沙场,极少在江湖行走,今日却遇上了一个江湖剑客。 他的剑法很奇特,但是我凭借着星罗凌音步足以应付,我轻松躲过他的剑,想要以分筋错骨指制服他。 可是他的剑总是在我的手将要碰到他的时候收回护住了自己要穴。 我轻笑道:“身手不错。” 他并不回答,继续抢攻我的下盘。 我并指内力一凝聚,直接从侧翼打断了他手中的白色长剑,紧接着,左手挥手一弹,那断剑的上半截,直接回了过去。 他的左肩中剑,不再抢攻,抽身展开轻功离开,只留下湖面一道道波纹。 我并没有追的打算,他该是凉州牧陆易的人,毕竟我今天打了他的狗。 第三章 玄武盘水 次日,骆驼打听好了地址,我和他便去了林子义的府上。 毕竟我们的目的是武帝玉蝉,不是要来凉州给陆易下马威的。 天色及早,浓雾未散。林府。 骆驼轻轻的敲了敲门环。 一个家丁开了门,从门缝里看看我们。 骆驼拱手道:“劳烦通报一声,将军到访。” 家丁闻言,关了门,转身去了。不多时,林子义亲自开门迎接了出来。 林子义恭敬的说道:“不知将军到访,望恕失迎之罪,将军里边请。” “不碍事。”我负手身后,跟在他后面往林府内行去。 林家在凉州霍城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其内院蜿蜒盘踞,山水楼台,亭阁巍峨。 林子义引我二人至内堂最大的迎客厅内,以示尊重。 林子义已经嘱咐下人泡好茶,置于几上。 “将军请上座。”林子义恭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继而将那装有玉蝉的盒子恭恭敬敬的奉上。 我并没有打开盒子,因为昨日我已经看过了那玉蝉,和我身上从茂陵带出来的一只相差无几。 我道:“可知道得到这东西具体位置?” 林子义道:“知道,但是此乃犬子所得,须得传唤犬子林深方能知晓。” 我道:“那便把你儿子叫来。” 林子义转身,对着门口侍立的一个丫鬟道:“去,把少爷给我叫过来。” 丫鬟闻言转身去了。 不多时,来了一个锦衣华服,身段和中的少年,少年英气勃发,和他爹的一身肥肉比起来,顺眼多了。 林子义道:“深儿,这位是镇南大将军李靖李将军,过来拜见。” 林深走到我跟前行礼拱手拜见,道:“拜见李将军。” 我摆了摆手,道:“起来吧,不须多礼。” 林深起身,林子义继续说道:“深儿,你将你如何猎得秃鹰,得到玉蝉的经过讲述给将军听,不得遗漏。” “是。”林深闻言,继续道:“那日我带着随侍牙儿去霍城北狩猎,只因天色尚早,便往乌鞘岭多行了几十里路程,狩猎半日无所收获,却连野兔也没有猎得一只,无赖腹中饥饿,赶巧遇到了一只秃鹰,所以拔箭射杀了,准备烤了充饥。牙儿去溪边处理秃鹰的时候,剖开其腹部得了此玉蝉,觉得新奇,所以带了回来。” 我问道:“霍城北乌鞘岭南侧么?” “是” “带我去看看。”我说道。 林子义接口替他儿子道:“谨遵将军吩咐,我这就去备马。” 临行时,林子义备了马车,想要陪同我一道前往,我看他心广体胖,行动迟缓,便不让他跟随。让他找了四匹马,我带着骆驼和他的儿子,还有一个偏瘦的家丁牙儿,一道骑马直奔目的地。 出了霍城北门,我们向着乌鞘岭的南侧行了大概八十里路的脚力,到了林深猎得秃鹰的地方。 这里乃是乌鞘岭的一个支脉,山脉平和,没有陡峭的地方,只是树深木高,显得比较僻静。 如此一个茂密的林子,不该狩猎不到动物,野兔狐獐应该不少,但是却只猎到了秃鹰。 这一点,让我很是疑惑,秃鹰喜欢吃腐肉,在这里猎到秃鹰,又是一个问题。 我继续纵马向着林子深处行去,直到山路荆棘丛生,不再具备行马之能,我纵身一提,轻踩马背跃起,运了轻功,跃上树梢,借力使力,向着山上行去。 骆驼在后面云轻功跟上,而林深和牙儿不会武功,我吩咐他二人先行回去。 乌鞘岭分脊的一个山头,我找了一颗环抱的参天古木,纵身几个来回,跃到树顶。 南望是凉州主城霍城,霍城在莽原的翠绿之中,而我们在霍城北,越过了茫茫草原的边界,从草原到茂密的深林,上百里的路程。 草原与深林的交接处,有汉时候留下的护城残垣颓埂,霍城以南是休屠城。 当年雄才大略的汉武帝刘彻派骠骑将军霍去病出击破匈奴,大破匈奴,夺取了休屠王城休屠城,夺走了匈奴人的圣物“祭天金人”,使整个武威(姑臧、休屠)纳入大汉版图,增设武威郡,霍城。休屠王死,休屠王之子被武帝赐姓‘金’,唤作金日磾。后祭天金人被放置于甘泉山的甘泉宫内,而霍去病逝世之后,金日磾重掌凉州之权,后官拜辅臣尚书,其老后辞官,回了凉州,三年病逝。 传闻甘泉宫随之下葬,被拆成了残垣断壁,祭天金人的下落也从此不明。 祭天金人,乃是匈奴用来祭天的核心,传闻祭天金人有引渡亡灵通往仙界的能力,却不知真假,此行的目的除了找出武帝真葬,我还有一个目的便是企图寻找丢失了的祭天金人。 武帝一生多次寻仙问道,企图长生,祭天金人的传说,他岂有不心动之理,有此一点,我越加相信武帝真葬存在于凉州的可能性。 我向北望去,一座椭圆形的大山傲立在隐隐约约的群山之中,周围的群山环绕,林海像极了一个湖泊,而湖泊的正中心便是那座椭圆的大山,按《六壬玄黄典》所述,此局正是玄武盘水之局,如果没猜错的话,玄武之下该是一座大墓。 “骆驼拿地图来。” 骆驼闻言,从身后的包裹里翻出了凉州的羊皮地图。 此山唤作乌阳山,乃是乌鞘岭南侧的一座山,整个乌鞘岭盘踞如龙,而此山如龙珠,正对着乌鞘岭这条‘龙’的前端,形成青龙望月的构势,确实是一块福地。 我想,这金日磾的墓该就是隐埋在了乌阳山中。 “幕影还有多久能到这里?”我望着乌阳山,开口问骆驼道。 骆驼闻言,道:“应该还有七八天的路程。” 我点了点头,说道:“回去准备一下下墓的工具,等幕影一到,我们便来这里看看。”我指了指手中地图上乌阳山的位置。 骆驼回答道:“是,将军。” “走吧,回去吧,去霍城陆易府上看看。”我缓步向着山下走去,骆驼跟上。 我决定下榻霍城官府,住在官府里该是没有刺客的,如果一个大将军在一个州牧的官府出了事,那么这个州牧估计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最危险的地方也往往是最安全的。即便陆易想派人行刺我,他也不可能在自己的府邸之内派人动手。 第四章 州牧之女(上) “将军,请,下官早已恭候多时。” 陆易从官府门口迎了出来,我走在前面,陆易在一侧继续说道:“官案文底已经备好,恭候将军视察。至于郡守赵谦冒犯将军,我已罢免了他的官职,收押在监,由将军定夺。” 我回道:“我只是来这里查找那玉蝉的来源的,我乃镇南大将军,不是镇北将军,凉州于北上之地,也不属于我的辖区,所以我此行并不是巡查,陆大人不须多礼,只暂时借住贵府,盘桓几日,我们便会离开。” 一般高官巡查,自会翻阅地方案底,查证官僚有无过失。 我说此话便是要给陆易一个定心丸,我可不想过几日下墓的时候,这老家伙又找人行刺我。 我杀了赵元炳是该杀,倘若陆易真要护狗,我也不介意凉州少个州牧。至于他那句赵谦收押在监,我也将信将疑,却不细想,毕竟这里的官场是他的,我不想去干涉。 陆易闻言,面露喜色,道:“下官早已备了上房,将军请。” 绕过前院,我和骆驼随他行了些脚程,到了一个雅静的内院,将行李打点好了之后,我便带着骆驼出去了。 这次下墓已经是第三次了,前两次都因为经验不足,葬送了我手底下几名能人。 直到去年我在师父的典藏匣子内找到了一本他留下的《六壬玄黄典》。 其言:潭有百种,尸分十界。 直到我读了这本要典,方知潭乃古墓,所为沉潭,乃是墓葬之意。而尸分十界,乃是指不同种类的尸体,例如干尸,水尸,火尸,毒尸。 古有海葬、沙葬、沼葬之类,均以主人棺椁裹以厚重的石头或是黄金沉入海底抑或是黄沙、淤泥之中,此法称之为沉潭葬。 但是论及古代帝王之葬,为方便称谓,也称之为沉潭。 六壬之盘以北斗七星为中心构成命盘,如覆星辰,涵盖天地。常人用六壬算命度运,此书却以六壬之方位论及风水地理,分金断穴,用来寻找沉潭棺。 ‘七星分阴阳,六壬成命,五行俱四方,上行下祭,何处求生。’ 当初困于不周山的大墓之中,便是凭借了这几句,摆了天罡六壬阵,找到了生门。 此书多处我尚不能理解,书中讲了古墓穴的方位构建和墓里可能存在危险的事物,涵盖颇广,一如浩瀚星辰,绝非朝夕能理解的。 这次又要下墓,我按书中所述玄武盘水之墓的介绍,构思了一下墓穴的建造方式,希望能有备无患。 基于前几次下墓的经验,我预想到了很多种情况,所以决定带着骆驼去买必需品。而人手也务必要能懂此类东西的,否则容易产生意外,弄巧成拙。 下墓,要考虑到缺少食物和受伤的情况。 这些年骆驼跟我学了些功夫,但是却不会行医,而我会的医术也只是粗浅的止血包扎,所以我让骆驼去学了医术。 而慕影,她的身形纤细,是个很好的探路者,所以我将小甲和灵音交给她管理,希望她和两只小家伙能够熟络起来,以后先导性的探路便交给她和它们。 之前我下墓总是带着我行军时候的几个亲信,下了两次墓,五个我的亲信,死了四人,只有骆驼善存。而慕影是其中一个叫做慕阳的妹妹,慕阳临死时候将她的存在告诉了我,给了我一块玉佩,叫我带上去找她,说她能够给我帮助,我起初不相信,直到我发现慕影的身手矫捷,而且身形极好,韧性极佳,能适应各种环境,所以她也成了我下墓时候的一大助力。 骆驼,慕阳几人都跟随我南征北战过,是过命的交情,对我极为信任。 慕阳几人离世后,就剩下了骆驼。 而慕影,我只是需要她的时候才会传唤她,她的武功路数和行动都极为神秘,我无法得知,因为她说“我哥给你玉佩,只是意味着我要帮助你,却不代表你能够使唤我。” 而我,我的目的很简单,我要找到一种可以让死人复生的方法,因为我希望嫣儿还能活着。 这几年,他们也都跟着我。活在我的希望里,这种情感,不是忠诚,而是相互之间的一种信仰,义无反顾。 骆驼去买了绳、铲、锹、钩以及其他一些必备的下墓工具。 市集,一个卖这些器具的小店里。 我带着骆驼走了进去,骆驼拿出了要买的物品的清单,老板一看,知道我们要做什么,是个盗墓的内行。 “兄弟,你们这是要...?”老板是个留着羊尾胡子的瘦干老头子,精神矍铄,一脸怀疑中带着几分试探,笑着问道。 骆驼闻言,接口道:“老哥明白人,工具我们要上好的,不差钱。” 只见那老头子打量了我和骆驼几眼,然后他附在骆驼耳边说道:“兄弟可会武功?” 骆驼:“会又如何?” 老头子继续问道:“可厉害?” 骆驼道:“不及我大哥。”骆驼指了指我。 我拱手见礼,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老哥,可有买卖?” 老头子见我二人穿的是锦缎,抬起手来,做了个收钱的架势,一脸得意的笑道:“买卖倒是有,只是不知道二位的本事如何?” 我看了看他掂手的姿势,知道他需要银子才会给我们消息。 我给了骆驼一个眼神,“骆驼。” 骆驼明白了意思,从袖子里摸出了几两碎银子,伸手给了他。 老头子拿着钱又掂量了几下,笑嘻嘻的道:“客官大气。” 我笑着问道:“不知买卖何来?” 老头子道:“客官一看便不是本地人吧,想必是来这里发财的吧?” “确实不是本地人。”我没有掩饰,直接回答道。 “初来这里?” “对。” 老头子的秃鹰一样的眼光看着我两人,打量了许久,从怀里摸出了一只玉蝉。 和我身上带着一只,也和林子义拥有的那只所差无几。 我心里暗惊,原来得到了玉蝉的人还不止林家的人,看来这黑市流入了不少。 我假装不认识这东西,试探性的问道:“可否借我一观。” 老头子递了过来,没等我细看,他伸手抓了回去,道:“怎么样,是好东西吧?” 我接过那玉蝉的一刻,从重量来判断,这东西应该就是出自和茂陵的玉蝉同一批匠人之手,为何玉蝉会在几千里远的凉州出现?这让我越发的好奇,我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锭五两的文银,放在了他面前的高柜台上,继续问道:“买卖何来?”。 老头子伸手将银子收了,呵呵一笑,道:“是个明白人儿。” 老头子出了柜台,向着一边的偏门走了过去,打开了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两位里边请。” 我和骆驼跟着他左转右拐,进了一间密室。 老头子道:“两位可听说过八卦门?” 我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一来这里便听说了这八卦门乃是凉州一个大派,名声极好,乐善好施,广福乡邻,江湖相传是八卦游龙掌李台所创的门派。这样一个门派和盗墓有何关系?于是装作不知道的说道:“不知,我二人初来贵地,愿闻其详。” 老头子道:“这八卦门,乃是凉州的一个江湖帮派,门下好手众多,他们的名声虽好,却极少人知道他们是凉州暗地里专做潭底捞金的厉害角色,老朽今日听说一个线人说他们在招募好手,准备有大行动,不知二位可有兴趣?” 我心下暗惊,原来这八卦门竟然暗地里干得是取死人钱的勾当,难怪如此富足。 骆驼接口道:“老哥,你这话说得,我们既然出来混,岂有不感兴趣之理,你就别卖关子了,我兄弟二人发了财,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我和骆驼左诓右骗,这老头子终于说出了目的。 第五章 州牧之女(中) 原来这老头子便是八卦门所谓的线人,他在寻找一些有武功的人,邀请他们加入到八卦门的这场盗墓之中去。 多年来跟随师父征伐,师父谋算尚习得一二,导致我第一时间想到的老头子邀请我加入这场盗墓可能没安什么好心。 老头子事先问了我们会不会武功,其次他问了问我们是不是外地人,这两点让我产生怀疑。 老头子告诉我们是八卦门的线人,我不怀疑。但是八卦门这种大门大派私底下盗墓又怎么会让旁人知晓,招募的又是会武功的外地人。 问题就出在了这里,外地人! 送死的也可能是外地人,毕竟下墓这种事情,总会有几个冲在前面的替死鬼。 但是他选我们作为他们的替死鬼,恐怕打错了算盘。 我和骆驼同意加入八卦门盗墓计划中去之后,便别了老头子,我吩咐骆驼暗中找人观察,打听今日那老头子接待了多少人,以及接待的时长。 果不其然,像我们一样进去那间店,而且呆了那么久时间才出来的,均是外地人,而且有些还是不会武功的壮汉。 我更加的确信,他们只是在招募替死鬼,因为外地人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去追究原因。 是夜。 我和骆驼回了住的地方,在院子里喝茶赏月。 骆驼问道:“将军,我们还要听那老头的,跟着去吗?” 我笑着说道:“去,为什么不去。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但是谁做替死鬼还不一定。” 今天又是十五之夜,月色正浓,夜空中挂着一轮皓月。 我纵身一跃,上了瓦顶,就着屋脊,斜靠着瓦沿,双手枕着脑袋,看着天上的月亮,想起了嫣儿的笑颜。 可怜人生几如晤,君心吾心两不欺。 骆驼见了我上了屋顶,他一如往常的回去歇下了,因为他知道,这一刻是属于我和嫣儿的宁静。 当初师父在道旁救下我二人之后,带我们回了军营。 师父是上山采药偶然之间遇到的我们,这也正是我们的幸运之处。 师父是南征军师,神机妙算,通奇门遁甲,涉猎广泛,几乎无所不精,为人亦温和,他救下我们之后,收我为徒,视如己出,传我武功,直到我做了南征大将军。 嫣儿自受了侮辱之后,变得痴痴傻傻,师父也一直在想办法替她恢复心智。 为了我能专心战事,师父便将嫣儿带到了终南山,交给了师姐照顾治疗,我隔几年便会去终南山看望嫣儿。 记得第三次去看望嫣儿的时候,嫣儿的神智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她很平静,眼神很清澈,只是永远失去了往日的活泼可爱。 我将嫣儿深深的拥入怀中,嫣儿也没有再拒绝,而是轻轻的抱着我,很胆怯,有些许慌张。 师姐告诉我嫣儿现在已经不是很惧怕生人了,只是平时候很安静,有时候在树下看着树叶便是一天。 每次去看望嫣儿,我总会带着她上屋顶赏月,她很安静的依偎在我怀里,我很享受这种平淡的日子,我心里打算等南征结束,便会回终南山师门,一直伴着她过完此生。 师姐说她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了,这是我最宽慰的地方,她能忘记最好,这样她就不会害怕和恐惧。 而我,只要嫣儿好好的活着,那便是我最大的期望,我们曾经许诺要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不管她经历了什么,我都会守着她,因为我们曾经赏月的时候,她的坚定的眼神告诉过我,我们要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那次我抱着嫣儿,我见她在我怀里沉沉的睡去,直到梦里她死死抓着我的手臂,嘴里呼喊着“靖哥哥,救我,救我!”,原来在她梦里,张啸城始终是个噩梦,即便是她失忆了,但是记忆的最深处,她还是藏着深深的恐惧。 离开之后,我带着骆驼,慕阳几人去了洛阳。 我和嫣儿的家早已经被抄,两家人的下落不知所踪,接手的便是张家手底下的商铺。 入夜。 我们潜入张家,从张云天口中我知道了,我们两家人悉数被杀。 带着恨意,我灭了张家满门。 我不想再有不好的回忆,也不想嫣儿再有不好的回忆。 柔和的月光洒在我的脸上,我渐渐的犯了困,我在瓦顶上睡着了。 梦里,我和嫣儿在湖畔嬉戏,享受着美好的时光。 突然,我感到有人在看着我。 我猛的惊醒,睁开眼,一张美丽的脸庞映入眼帘,长发垂了下来,挂在我的脸侧。 “啊”一声惊叫,她被我突然睁开眼,吓得向后仰去。 我眼疾手快,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臂。 她站稳了之后,挣开我的手,呵斥道:“疼、疼、疼、、、”。 我轻拍了一下身下的瓦,借力站起身来,看着她。 一身青绿的着装,身段婀娜,一头飘逸的黑发,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是一个很美的姑娘。 我问道:“你是谁?” 她眉头一皱,呵呵笑着,手指点着朱唇,思考着,亦围绕着我打量,然后看着睁着一双大眼睛,俏皮的问我道:“我是谁?你该说你是谁才对吧?” 她的活泼让我想起了当年的嫣儿,我微微一笑,道:“小姑娘,你来官府胡闹可不好。” “嗯哼?胡闹?这里是我家,我上屋顶赏月不行么?”她辩解回答道。 我听了她说是她家,我想起了陆易,道:“陆易是你爹。” “对呀,你是谁?你为什么在我家屋顶上躺着?”她天真烂漫,继续连珠似的问道:“你做了什么好梦,能和我说说么?我看你笑的好开心呀。” 我听后,微微一笑,并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诚然,天上的月亮不是我的,我可以赏月,她也可以。 我转身,微微一跃,施展轻功,向着园子里飞身下去了。 她见不我搭理她,急忙从她上来的梯子上,急急忙忙的往下爬,一边喊道:“哎,那个谁,你站住,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真是没礼貌!” “啊呀!”她似乎过于着急下来拦着我,脚下一滑,从半空中落了下来。 “小姐,小心!”一个中年的书生打扮的男子呼喊了出来,随即身形一晃,一个箭步抢了过来,想要接住她。 我眼见那书生接不到了,急忙使出星罗凌音步,接下了她,顺手将她扶正了,站在那里。 她小脸微微一红,急忙道:“谢谢你呀!” 那中年书生赶了过来,关切的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她撇了撇嘴,责备道:“哎呀,师爷,我没事,你怎么回来了,哈哈,真是高兴。” 那师爷闻言,看了看我,眼神里有一丝转瞬即逝的慌张,随即问道:“这位可是镇南将军,卑职乃陆大人的幕师,近日有公务在身,出门几日,不曾拜见,还望将军恕罪。”随即他单膝跪下抱拳行礼。 “不必多礼。” 那师爷急忙对着那姑娘道:“小姐,这位是镇南大将军李靖,快快拜见将军。” 她皱了皱眉头,却不畏惧我,反而疑惑的看着我道:“你是镇南大将军?” 第六章 州牧之女(下) 我笑着点了点头。 “你好,小女子陆芸。”知道我是谁之后,她并不像他爹和这师爷一样因为我的身份而害怕,反而很高兴的对我抱拳行礼。 我有些诧异,她是女孩子,却学着男人抱拳,于是抱拳回礼,笑道:“怎么,你不怕我?” 她娇俏的转身蹦跳着向着一边的小路去了,回答道:“我为什么要怕你呀,你又不吃人,哈哈哈。” 师爷急忙对着我拱手致歉,道:“小姐天性烂漫活泼,还望将军恕罪。” 我摆了摆手,道:“不碍事,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你也下去吧,我要歇下了。” 师爷走后,我亦回屋睡下。 直到夜深,我听到窗外有几丝动静。 我只著了一身单衣,我毫不犹豫的起身,被子一撩,我便跃到床头的窗下,透过窗边的缝隙,看了出去。 一个身穿绿衣服,披头散发的女孩儿,正在院子里倒腾一棵树。 看那身影,正是晚上的陆芸。 我心里暗道:‘这小丫头怎么大晚上跑出来了,她在做什么?’我穿上了外衣,开门,往院子里走去,直到陆芸的背后。 我走到近前,道:“丫头,你在干什么?” 她仿佛没有听见我说的话,依旧在倒腾那颗拳头大小的兰叶榕,我转到侧翼,终于看清了她在做什么。 她在啃那颗树,对,是啃,像狼磨牙一般,抱着树使劲儿的啃。 她的眼神涣散,眼角带着丝丝血痕,一张嘴被啃烂的树皮扎得满是血迹,她像是没有听到我话,依旧在努力的啃食着树,暗淡的月光下,显得尤为可怖。 是什么让一个几个时辰以前还活波可爱的女孩儿变成现在这样? “陆芸?”我尝试性的叫了她的名字。 毫无作用。 直到骆驼来到了我的身后,“将军!” 我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他也发现了眼前这丫头的不对劲儿,于是跟着我走到陆芸的近前,轻轻的拍了拍陆芸的肩头。 陆芸转过头来,骆驼吓得退开了去,摆出了对付敌人的架势。 陆芸转过头的那一刻,我才发现她不止眼角有血痕,原来是七窍流血。 我的第一反应是‘失心疯’,转念一想,失心疯是不会七窍流血的,难道是中毒? 陆芸被骆驼拍了肩膀之后,转头看了看骆驼,她见骆驼身上的衣服也是棕褐色,便笑嘻嘻的向着骆驼缓步扑了过去。 陆芸七窍流血,外加嘴被树皮扎伤,一张原本极其俊俏的脸,现在看上去犹如行尸一般,披头散发,行动迟缓。 我见她就要扑倒骆驼哪里,伸手点了她背后的‘魄户’穴,我运上了也是真气,打晕她这么一个小女孩足矣。 她背后吃疼,猛地一转身,向着我扑了过来,像疯了一般,可能只是出于兽性被击了的本能。 我暗暗吃惊,这到底是不是中毒了,她扑过来的一瞬间,我急忙运上了三分真气,点了她‘气户’、‘缺盆’、‘璇玑’三处要穴。 终于,她动弹不得,只得如疯狗一般,站在原地,发出嗷嗷撕咬声。 “芸儿!!!” 是陆易!!! 偏偏在我制住他女儿的时候,陆易出现了,带着师爷,两个护卫和一众下人。 看来他们是发现了陆芸走丢了,所以才找了出来的。 陆易看着他发狂的女儿,大喊了出来,急忙跑过去抱住了她。 我本想阻止他,因为陆芸的状态很有可能伤到他,毕竟我也没有十分的把握我点的穴道就能定住这个疯了的人魔。 陆易跑过来的速度太快,我来不及出手。 陆易将不成人形的陆芸抱在怀里,双眼充满了血丝,显然已经怒极! 毕竟作为一个父亲,见到自己的女儿变成这样,何人受得! 我本想上前探查一下陆芸的状态,以及她是失心疯,还是中毒了?但是陆易的出现完全打乱了我的想法。 我只得安慰道:“陆大人,你的女儿可能中毒了。” 陆易咬牙切齿,抬着血红的眼睛,恶狠狠的等着我,一字一句的道:“别以为,你是镇南大将军,就可以为所欲为!草菅人命!”。 他怀疑是我的下的毒!!! “王堂,谢命给我杀了这个禽兽!!”陆易对着身后的两个人吼道。 王堂,是个剑客,一身褐色的衣服,略显落拓。谢命,是个刀客,脸上三寸刀疤,眼神里透着杀意,这种杀意却是杀人杀出来的意味,而不是练刀练出来的,毕竟我曾在沙场横刀立马,这种杀意,我也会有。 先出手的是王堂,他的剑一挥,一招“平沙落雁”,斜刺我下盘。 他的剑招和出剑手法,与那天夜里行刺我的人一模一样,我相信,就是他。 我施展开星罗凌音步,轻松躲开他的剑招,暗运真气,一掌打向了他的左肩,他急忙挥剑格挡,由于左肩受伤,他下意识的便后退了几步,冷冷的看着我,眼神不言而喻。 果然是他,那夜行刺我的就是王堂。 谢命在一侧冷笑了一声,轻蔑的对着王堂道:“怎么了,被认出来了,就不敢动手了?怕了?” 王堂只是静静的说了一句:“他很厉害。” 我笑了笑,“承让。” 陆易喝道:“不管你是不是镇南将军,今天,我要你这个畜生活着走不出去!!!师爷去调兵来!!” 陆芸的毒显然不是我做的手脚,我虽然杀了他狗的儿子,那是因为那厮触了我的逆鳞,陆芸这么一个天真的小姑娘,无冤无仇,我不至于下此毒手。 但是此时此刻,我再怎么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谢命已经抽出了腰间的刀,和夜色一样寒冷的刀。 他出手很快,而且刀刀直指我的周身要害。 星罗凌音步,乃是师父传给我的一门绝顶轻功,专门用来对付武学高手的。 记得当年师父手下有三种轻功传授于我,我选了最难的一种。 其一是易步,按照《易》经的六十四卦位排列的一种轻功,可于临行于崎岖山路,如履平地,变化莫测。 二是棋灵步,乃是根据棋盘三百六十一个位置,以平、上、去、入四方辅以棋盘天圆地方的要诀,创造的一种轻功,成则能蜻蜓点水,凌空沾叶。 三便是我学的星罗凌音步,乃是以万千星辰为根基而创造的轻功,以北斗七星所对的北极星为中心,二十八星宿为辅,而创造的轻功,融之以上下,合其千变万化,神鬼莫测。 没有上百年的功力,无一能学,而其中最难的便是最后一种轻功,学会了可以轻松避开太多的杀招。 不巧的是,我学会了。不得不说谢命的刀的确很快、很狠、很准。 第九刀的时候,他选择收刀,认输。 谢命收刀,冷冷的道:“我输了。” 我避开他的刀的时候,很清楚的可以看出他的刀法是一种连贯性的招数,该是凑整为十的一种上乘刀法,但是他第九刀没有刺中的时候,选择了收刀,功出无回,回则伤己,他承受了收刀的内力冲击,猛的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为什么?”我有些疑惑的问道。 谢命脸上的刀疤动了动,冷冷的道:“第九刀已经出了,第十刀,我想留点尊严。” 第七章 蚀骨蚕毒(上) 他连发了九招,我都未还手,均是以轻功轻巧的避开。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一招未发,已然制敌。 谢命对自己的理解很充足,他知道他在我面前是什么角色,所以断然罢手认输,果断决绝,是个人才。 我拱手抱拳,道:“承让。” 谢命并未多言,对着陆易道了一声:“大人,您的这份差事恕谢命能力低微,办不了,告辞。”他转身便展开轻功,一跃而起,从屋子侧翼离开了。 陆易将女儿带到一侧,吩咐下人带下去请最好的郎中救治。 师爷已经带了两队人马将我二人团团围住。 骆驼站在我一侧,看了一眼拿着剑依站在一侧的王堂,问道:“将军,杀吗?” 骆驼认为陆易既然派人行刺了我,又不惜牺牲自己的女儿给我二人下套,看来是非要杀了我二人不可了。 陆易是派了王堂刺杀我,但是从他对待他女儿的态度和眼神来看,他女儿之所以变成这样,他应该是不知道的,毕竟一个人的眼神不会出卖自己。 他看到她女儿的那一幕,是本能的惶恐和愤怒,这点我看得很仔细。 也许,这只是一场巧合,抑或是有人故意在背后给我下套,引得陆易非杀我不可。 我第一印象想到的是赵谦,但是郡守赵谦乃是陆易的狗,赵谦不会对主子下手,这点可以排除是他的可能性。 到底是谁?林子义?玉蝉是他的,是他引陆易知会骆驼的,他的可能性最大。但是几千里之遥,我与林子义又何曾有何过节? 还有一个人值得怀疑,那就是师爷,他见到我的时候,眼神里那丝转瞬即逝的慌张,我记忆犹深。 我瞥了一眼师爷,也不看骆驼,只是静静的说道:“不杀,中间有疑问。” 王堂闻言,怯生生的后退了几步。 骆驼喝道:“滚!” 王堂闻言,欲言又止,踌躇了许久,最后还是转身离开。 王堂离开的时候对着正怒意极盛的陆易道:“那个,陆、陆大人,我的酬金?” “滚!”陆易毫不客气的吼道。 王堂阴恻恻的道:“不给便不给,哼,咱们走着瞧。”说完一跃上了屋顶,一溜烟去了。 陆易听了他的话,眼神里有些悔意,似乎在对自己刚刚失了理智怒吼了王堂的一举,感到不安。 看来这个王堂该是个背后捅人刀子阴险角色,不然陆易不会出现这种眼神。 陆易转过身,看了看我,脸上的悔意一闪而过,转而承接的是满腔的怒意,他的两颊的牙齿很明显的向下咬合了一下,带着太阳穴上的青筋微微一凸起,冷冷的道: “杀了他们。” “骆驼,师爷。”我内力暗运,在说出口的瞬间,已经对着陆易冲了过去,面前是一列带刀侍卫。 分筋错骨手,是我刚学武功的时候的一种基础武学,师父常在木人上绑上画满了穴位的羊皮袄,教我练习,直到我的足以断了木头的枝桠。 他们在我的眼里,速度显得很慢,我左挡右隔,前面的几个侍卫已经刀落地,骨断,筋错位。 后面的几人都战战兢兢的后退,护在陆易身前。 骆驼闻言,在我出手之刻,所有人都以为我们的目标是陆易之时,声东击西,以虎骨爪的功夫,欺身侧翼的站着的师爷。 骆驼反手扣着师爷的脖子,得手之后,对着我喊道:“将军!” 我闻言,反身,施展星罗凌音步,向着屋顶而起,稳稳的站在屋檐上,看着下面,等着骆驼。 骆驼的功力较之于我差之尚远,单是在众人围攻之下,他便提不起内劲,施展不了轻功,又何况还抓着师爷。 陆易眼见师爷被抓,投鼠忌器,不得不下令住手。 众侍卫不敢再轻举妄动,只得拿刀将他团团围住。 骆驼扣住了师爷脖子上的脉门,一步一步的退后,直到屋檐下方三尺高的花台前面。 骆驼借势信手抓住了师爷胸前的衣襟,将他那瘦弱的身子,直接提了起来,在院子中间的花台上一蹬,借力而上,他的另一只手向上伸向我,我弯腰抓住他的手,将二人拉了上来,站定,转手由我抓着师爷,我将师爷的领子一带,抓向他的背后的衣襟,提着他,向着院子外面逃开,骆驼尾随而来。 身后传来陆易大喊‘封城,追杀’的声音,歇斯底里。 半柱香的时间,我提着师爷和骆驼早已奔出三十里开外,离陆易的人追上来,尚且有一段距离。 月高挂,影斑驳。 寒潭落柳叶,秋风瑟瑟。 “说吧,你是谁?为什么想杀我。”我捏着师爷的脖子,将他举到了半空,他的脚下就是柳树边的寒潭。 师爷双手抓着我的手臂,微微的挣扎着,嘶哑道:“小姐被你害成这样,即便是老爷不杀你我也要杀了你!”我呵呵一笑,我可不信这中年书生会去关心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的性命,于是手上的劲道又多几分,却没有捏住他的咽喉,我的目的不是要杀了他,只想逼他说出真话,因为我怀疑陆芸的毒,就是他的手脚。 只因为他第一眼看我的那一丝眼神,一瞬间的慌张,做贼心虚,随后镇定,欲盖弥彰。 我相信我的直觉。 他不住的挣扎,但是没有要开口的意味。 骆驼安静站立在我身后,替我护卫。 “真的不说,为什么想杀我?”我 将他的身子往下放了一截,离水面只有一尺高的距离了。 我另一只手点了他的督脉的‘华盖’‘璇玑’‘紫宫’三处大穴,让他动弹不得,他的手脚也不再挣扎,只是眼神里透着愤怒,咬牙切齿。 “说!”我有些不耐烦了。 他嘶哑的再次挤出了“你这个畜生,害得小姐好惨,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闻言,我手上的劲道收了收,犹豫了片刻,开始怀疑我的直觉,难道这不是他做的手脚?另有其人?林子义? 我信手将他扔在了一边的柳树下,他的穴道会在四个时辰之后,血脉自行冲开。 他脖子上没了束缚,一落地便不住地咳嗽,还是不住的谩骂着我。 我不再理会他,陆易的侍卫可能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我和骆驼转身离开。 赵谦是陆易的狗,林子义自然也是陆易的狗。 这个时候,我们能去的地方,就只有老头子的铁匠铺。 能去参加盗墓的,定然是些江湖中三流角色,偷抢之属无疑,为避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我和骆驼劫了两个打更的更夫,留了几两银子,取了他们的衣服,看上去朴素了许多,去见老头子。 夜色下,铁匠铺的砸捶之音依旧不断,毕竟很多铁匠铺都是有人轮流打铁,以免歇夜之后,生铁冷断,不便续接。 我二人轻轻的敲敲铁匠铺前院的板门。 片刻之后,一个上身赤***前戴着块皮布,拿着板锤,额头汗水涔涔的壮汉开了门。 “夜间不接单子,二位请便。”说着便要关门。 骆驼拿出了几两银子,递了过去,说道:“我们找老头子,有劳,有劳。” “掌柜的不在。” 壮汉也不客气,直接伸手接了,揣在胸前皮布的前兜子里,依旧让我二人进了院子,拴上了门栓。 他走在前面,我二人跟在后面。 “掌柜得明早才回来,二位如不嫌弃,就在铺子里歇歇,不然的话,还请自便。”壮汉说完便向着锅炉房去了。 我心里暗道什么样的老板,便有什么样的杂役,真是无利不起早,到手的银子收了再糊弄。 铁匠铺在城北最偏的地方,陆易的人一时半会儿也搜不到这里,为了以防万一,我二人便轮班休息,等着老头子回来。 第八章 蚀骨蚕毒(中) 前两个时辰是骆驼休息,后两个时辰是我休息。 清晨的鸡鸣声打断了我的睡意,已经是晨色朦胧。 直到辰时末刻,天色已经亮了,天色略显灰暗,有种要下雨的感觉,但是依旧没见到老头子人影。 巳时三刻。 几声敲门声传来。 铺子里打铁的壮汉见我二人在凝神休息,并未打扰我们。 他顾自的去开门了。 “有没有见到两个身穿锦袍的人来过?一个略显魁梧,嘴角周围留着短胡子,一个偏瘦背着一把伞的?”官兵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壮汉迷糊的回道:“身穿锦袍的?” “对,身穿锦袍的!”官兵很切实的答道。 在壮汉的世界观里仿佛只要听到锦衣玉食,和钱相关的东西,他才会在意。 壮汉摆了摆手,一个劲儿的摇晃脑袋,道:“身穿锦袍的怎么会来铁匠铺子,没有、没有。” 以防万一,我和骆驼已经同时起身,跃了上了屋梁,匍匐着听下面的动静。 那两个官兵闻言,并不打算查铁匠铺,转身便离开了。 壮汉抽身回来,我二人于他之前落回了座位上。 骆驼假装问他何事,他回了一句“还能有什么事,官兵抓逃犯呗。”便往后面去了。 我二人久等无果,只得出了铁匠铺子,准备乔装出城。 霍城北门。 果不其然,陆易已经下令封城,严厉盘查出入霍城者。 我二人的画像已经被贴在了城墙的布告上。 看来陆易是铁了心要杀我二人了。 我二人带了斗笠,遮了脸,找了一个茶肆,准备再做打算。 好在天色转暗,窸窸窣窣的下起了雨来,街上的行人疾疾惶惶的开始躲雨,骆驼拿着伞自然便不会引起人的怀疑。 骆驼替我撑的那把伞是他的武器,不能随便丢弃。 伞是铁线方刀伞,伞沿是细致的匕首构成,伞柄上有个机阔,使用者只需轻轻一按,伞沿便会弹出匕尖。这把伞乃是师父给骆驼上战场的武器,直到南征结束。骆驼跟随我多年,最后他成了我的随侍,这把伞便多成了替我遮挡光线的物件,为避免有人不经意间看到我无头的影子,引起恐慌。 为什么我的影子无头,这于我而言,也是个谜,我一直都还在寻找着答案。 自从不周山雪陵颛顼墓被一道不知是何的光亮击中我胸口之后,我的影子便没有了脑袋,而慕阳几人也正是丧命于雪陵中。 我端着手中的茶杯,思绪渐渐从当初雪陵的雄奇诡伟,光怪陆离中回到当下。 茶肆里已经站满了躲雨的行人,显得有些拥挤。 “啊,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咬我!!”一个身穿棕褐色衣服的男子叫嚷了起来,他被另一个衣着朴素的汉子咬了一口。 那汉子带着一个七岁上下的女儿,身著麻布大衣,是个老实的农家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汉子一个劲儿的点头道歉,似乎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情不自禁的咬了一口别人。 那身著棕褐色衣服的男子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纪,身穿棕褐色的锦袍,看上去像个富家子弟,能穿得上锦袍,身资该不是一般农家人能惹得起的。 农家的汉子被狠狠的踹了一脚,棕褐色衣服的男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骂道:“肮脏的老农货,敢咬我,真是晦气,脏了我的衣服。” 那汉子依旧不住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希望能得到宽恕。 小女孩儿见到父亲被人踹了一脚,急忙跑过去紧紧的抱着爹爹的大腿,关切的问道:“爹爹,你没事吧?”。 汉子搂着女儿,安慰道:“爹爹没事,兰儿乖。” 男子一脸瞧不起农家人的样子,拍拍肩头被咬得褶皱的衣服,依旧奚落道:“活该一辈子当农民,怎么跟狗似的乱咬人,真是贱民!我这辈子就看不惯你们这些砍柴种地的垃圾,哎,可惜了我的衣服,沾了你这种贱民的口水,只能丢弃了。” 闻言,我冷笑了一声,好个有钱的商人,看不起农民,却不知道他自己的每一顿饭,都是他口中的贱民,用辛勤的双手种出来的。 周围的人群之中有些农民听了之后,脸色明显沉了下来,已经对这个棕褐色衣服的男子产生了不满,听到男子的谩骂,开始变得安静下来,却没有人敢触他的霉头。 这种人我见多了,自小娇生惯养,嫌贫爱富,但是我不是神,我没有必要谁的事情都去插手一下,只要他不过分到要再去揍那农民,我便没有出手的打算。 毕竟我二人已经是被通缉之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男子虽然没有再追究那农夫的责任,但是嘴里依旧喋喋不休的谩骂着,大概意思就是说自己是某某富贾的儿子,从小都没接触过农民,今天竟然被一个农民咬了一口,感到十分的恶心。 男子利索的脱下了自己衣服,交给身边的一个随侍,喝道:“拿去给我扔了,坠儿买的伞呢,怎么还没买过来?我现在站在这种地方就觉得恶心,周围全是贱民,你,你也给我滚去买伞,我要赶紧回家!” 那随侍的丫鬟低着头回了一声“是”之后,便冒着雨去了。 而那个咬了他的汉子,在一边,明显有些不对劲,我清楚的感到他的身体在颤抖。 他的女儿看到他爹爹的样子,依旧紧紧的抱着他的大腿,不住的问道:“爹爹,爹爹,你怎么了?” 男子见状,又推搡了几下那汉子,伸手摆到了他的面前,喝道:“怎么了,不服气?你还想再咬我一口不成?来来,咬,咬啊!看我不弄死你!” 终于,汉子双眼猩红,直接抱着男子的手臂啃了下去。 那男子猝不及防,疼得猛退了几步。 汉子的女儿也被带得摔了一跤,爬在地上哇哇大哭。 汉子像一条疯狗一样,死死的咬着男子不放。 人群中有人见状,甚至拍手吆喝道:“好,咬他!叫你看不起我们!使劲儿咬!” 我越来越感觉不对劲,这汉子的状态十分的不正常。 男子狠踹了那汉子几脚,方才挣脱。 “啊,妖怪啊!”男子再次看了汉子的脸之后,眼里透着恐惧,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也不顾外面的大雨,扭头就跑。 汉子的眼角开始在流血,紧接着、鼻孔、耳朵!又一个七窍流血,发狂不止,症状和陆芸一模一样。 周围的人群见状,早已吓得四散奔逃,一时间没了人影,连茶铺的老板也吓得跑开了去。 小女孩儿依旧不住的哇哇大哭。 汉子七窍流血,眼神涣散,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直到他奔着茶肆旁边的一个兰叶榕扑了过去,开始啃食棕褐色的树皮! 我猛的想起了陆芸的症状,啃食树皮,棕褐色的树皮。 昨晚,陆芸袭击棕褐色衣服的骆驼! 今天这个汉子又袭击了那个棕褐色衣服的富家子弟!而且那男子的内里衣物也是棕褐色! 棕褐色!七窍流血,人如行尸,啃食棕褐色的东西! 难道是蚀骷蚕的毒! 《六壬玄黄典》记:蚀骷蚕,西域罕见毒虫,通体褐色,其形如蚕,喜食人骨髓,其体液奇毒无比,扩散性极强,能染一至百,中毒者七窍流血,犹如行尸,喜食棕褐色东西。 第九章 蚀骨蚕毒(下) 我对骆驼说道:“是蚀骨蚕毒。”当初我们在茂陵的时候遇到过里面的行尸,一如此状。 骆驼闻言,道:“蚀骨蚕?看来真的和茂陵有关。” 骆驼向着小女孩跑了过去,生怕她爹变成的行尸伤到她。 骆驼握着她的双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宽慰道:“妞妞不哭,叔叔给你买糖吃好不好?你能告诉我你和你爹爹都最近都去过哪些地方吗?” 骆驼想知道蚀骨蚕毒的来源。 小女孩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啜泣道:“那天我和爹爹去砍柴,呜、、、去了山上、、呜呜、、、后来渴了,喝了一点点小溪里的水、、、” 话没说完,小女孩擦眼泪的手已经染成了红色,她开始流血泪了,一边啜泣,一边呜咽着,最后眼神开始变得涣散,不住的颤抖着。 直到小女孩双手垂了下去,七窍流血,面容狰狞。 “骆驼,小心!” 我猛的起身,一把拉开骆驼,顺势一招‘翻身箭’,借拉开骆驼的力道,后脚猛踢了过去。 毕竟小女孩已经尸变,我不可能让她咬到骆驼,一旦被咬到,蚀骨蚕毒性蔓延,神来无医。 小女孩一如出弦之箭,猛的射向一边的土墙,深深的嵌入了进去,脑袋和脚还悬在外面。 我伸手向着骆驼道:“骆驼,给我穿心针!” 骆驼从长袍下摸出了一排皮夹子上的银针,针无针孔,乃是和穿心钉类似的武器,《六壬玄黄典》上写了:穿心钉过于沉重,只适合于普通人击杀行尸,习武之人,若是配以细针代替,一如暗器发射,足以穿心行尸,用以自保。 我信手拈了两根,一根射向墙上的小女孩,一根射向在啃食树木的汉子。 汉子中针倒下,不在动了。 小女孩的中间身子在墙里,我没法断定她死了没有,针自她脑袋而入,中没有中心脏,我却不知道的。 茂陵里。 我的针穿过慕阳心脏的时候,我常常在想,值得吗?我几次试图不要骆驼再跟着我下墓,可是骆驼却说命是我给的,还也该还给我。 所以危险的时候,总会有他的身影。 我阻止不了他,他也一如南征沙场,不随二主。 喟然,一将功成万骨枯! “烧了吧,骆驼。”我叹了一口气,为了以绝后患,我不得不让骆驼焚烧了他们。 骆驼点火烧了二人的尸体。 骆驼眉头微微一皱,道:“将军,陆芸。” 我点了点头,道:“她的三处大穴被我死死封住,一两天之内动弹不得,只是行尸的脉络会慢慢开始腐败,等她穴道崩坏之时,恐怕...”好在我们遇到这对父女,倘若他们几人中的真的是蚀骨蚕毒的话,陆芸也算是一个毒源了。 烧他们的时候,茶肆跟着烧了起来,漫天火光。 秋雨不息,零零洒洒,却不足以灭了那大火。 我二人趁着雨,一路遮掩的潜入了陆府。 若真的是蚀骨蚕毒,要是陆易请了郎中,行针拔脉,通了陆芸被封住的穴位,一旦咬起人来,一传十,十传百,恐怕不久之后,霍城将会是一座瘟城。 匍匐了几处别院,我二人终于在陆府南侧别苑,找到了陆芸。 微风习习,带着细雨绵延。 雨下得很安静,生怕吵醒了秋睡的兰叶榕。 我轻轻的掀开了一张青瓦,透过瓦间隙,看到了屋子里的几个人。 陆芸以及两个随侍丫鬟,还有郎中。 他们围在一起在啃食郎中棕褐色的药匣子。 其中一个丫鬟抓起了布满银针的皮包,一口下去,满脸穿孔,鲜血淋漓。 我不忍直视,盖上了瓦,吩咐骆驼去探勘周围几座院子的人,看看陆家是否全部遭殃。 “将军,仅此一间。”骆驼在屋顶,穿行了周围几间屋子,回来禀报。 我看了看锁上的门栓,看来陆芸是在郎中行针通了她被封住的穴道,吃疼,发狂咬人的。 屋子内一共四人,看来还没有出去过。 毕竟他们只是行尸,没有多大的意识。 也好在他们没有出去过,陆府的人还算安全。 我揭开一片青瓦,拿出一牒火折子,吹燃,照着他们旁边的锦帘子扔了下去,直到看到火势渐大,转身蹲在一旁的别苑上,我们要确保他们四人全部被焚掉! 半个时辰的时间,熊熊大火,少了整个别苑。 骆驼问道:“将军,接下来怎么办?” “去找原因,市集上,那汉子中毒了,小姑娘说他们去过上山,且先打听一下周围有小溪流的山,抑或是再寻访一下,看看还有没有人中毒。” 我说完,想道:陆芸中毒,那么她的随侍丫鬟也该知道她去过哪些地方,倘若随侍丫鬟不死,便可以很清楚的知道他们中毒的地方在哪,找到源头。 遭了!我突然想起了那汉子曾经咬过那个棕褐色衣服的富家子弟!! “骆驼,我们去找人,茶肆时候的那个棕褐色衣服的男子!”我嘱咐道。 骆驼也突然恍然。 我二人起身便走,却忘记了下面陆易已经带人在浇水灭火,虽然脚步轻盈,不至于制造出声响,但是一时疏忽,终究被人瞧见了。 “房顶上有人!!!”一个侍卫指着我们高呼。 我们闻言,转头看了看下面,陆易的目光也正向我二人看来!! 当初陆芸中毒,我被陆易诬蔑。 如今当着他的面烧了他女儿的别苑,在他看来,是人赃并获。 陆易气得咬牙切齿,指着我吼道:“李靖!!!你这个畜生,对我女儿下毒便罢了,如今还要杀了她,毁尸灭迹!我陆易指天发誓,不杀了你,我誓不为人!!!” 这下完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杀了郡守的儿子,又杀了州牧的女儿,搞得我就跟喜欢杀人子嗣的魔头似的。 身后传来陆易暴怒之声,我二人无奈的继续在屋顶上纵跃,避开了众人的视线,寻找着那个棕褐色衣服,瞧不起农民的家伙。 而此时,天上的雨,也开始停了。 霍城的雨,却刚刚开始下。 第十章 满城通缉(上) 我二人再次回到茶肆,茶肆余火未尽。 路人围观者众多,茶肆的老板也回来了,在一边向哭诉着。 众人离开的时候是因为见到那汉子的恐怖之状,所以吓得四散逃开,如今见到起了大火,怪物也不知去向,自然围了出来看热闹。 我二人在人群外侧,找个个陌生人,打听了一下那富家子的名字和来历。 骆驼见两个路人在议论,亦装作路人,上前问道:“兄台,可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何故如此热闹。” 那人道:“这里有人发了疯乱咬人,还七窍流血,但是不知道谁杀了他,还杀了他的女儿,烧了整间茶肆。” “发疯咬人?不至于吧。”骆驼佯装诧异,一无所知。 那人正色道:“怎么不至于,听说被咬的还是城南秦家的那个败家子,哈哈,不过也好,秦家那个畜生和他娘一样,总是瞧不起我们平民,被咬真是大快人心,只是可怜了这个疯了的汉子和他的女儿,真不知道谁干的,疯了可以请个郎中,怎么可是杀人焚尸!竟然连小女孩都不放过!哎,不会是秦家的人吧?简直无法无天!” 一边另一人听到,急忙喝止:“咳咳,不可胡说,小心招来麻烦。” 那人闻言,急忙致谢道:“对、对、对,多谢兄台提醒。” 那人像骆驼道了句后会,便离开了。 城南秦家。 我二人雇了一辆马车,匆忙赶去城南。 骆驼向当地人打听了一下,原来那男子名叫秦坤,乃是城南首屈一指的富贾秦寿之子,其母乃是郡守赵谦舍妹之女,恶名昭著,厌憎平民,自诩高贵,是以秦坤受教,养成了厌憎平民的性格。四方乡邻虽然怨憎他母子,却碍于秦寿在城南的地位,无人敢去触霉头。 秦寿府上。 我二人上了屋顶,见秦坤正在吵嚷,说是被咬了手麻痒难受,其母担心不已,急忙嘱咐下人请郎中治病,深恐儿子染上了疯病。 见一个侍儿出门去后,我去找了一身长袍,装扮成了郎中,骆驼作了随侍,背着药匣子。 骆驼去扣门,一个家丁开门,见了是郎中,也不怀疑,将我二人引进门。 到了内堂偏房,见了那被咬的秦坤。 珠帘翡翠,焚香丹鼎,檀木桌,楠木椅,果然是一方巨贾。 秦坤见了我二人,急忙命丫鬟奉茶。 “大夫,请您快帮我瞧瞧,我这手痒得很,哎,都是那个贱民,他疯了,咬我啊!您看看这伤口,一定得给我治好啊,钱都不是问题!”秦坤显得十分焦急,眼神里有些惶恐,一把抓开自己的衣物,让我看到了他被咬了的左臂。 我道:“公子稍安勿躁,待我看视。” 我拿起他的左手,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伤口。 他被咬的伤口该是已经感染了蚀骨蚕毒,因为那汉子咬他的时候,吐出来的血或多或少的浸润到了他的血液里。 他的伤口已经成了暗红色,周围有轻微的浮肿。 我取了一根银针,轻轻的扎了扎他的伤口下方的手臂,银针已经成了深黑色,剧毒。 看来又是一个将死之人。 秦坤看了银针变成了黑色,有些害怕,道:“大夫,这针怎么变成黑色了,是不是有问题?你快替我开药啊,痒死了。” 我道:“公子放心,我行医江湖多年,公子只是被感染一点而已,待我替你把脉后再做定论。” 骆驼从匣子里拿出了诊脉垫子,替我铺在侧位的茶几上,我让秦坤坐下,伸出手来,我替他把脉。 于医理我其实并无涉猎,把脉不过乃是虚谈。 把完脉,我信口胡诌道:“公子不必担心,这疯病的毒并未扩散,只需我替公子行针排毒即可,保证针到病除,绝无再麻痒之状。” 我心里暗道:针到命除倒是实际,死人又怎么会感到手臂麻痒呢。 我对着骆驼道:“准备银针,我要替公子施针排毒。” 骆驼会意,在一边的桌子上铺满打开了针匣子,里面的却不是一般的银针,而是穿心针。 骆驼看了看一边站着的两个丫鬟,对着秦坤道:“我家先生施针,须极为安静,无人打扰。” 秦坤会意,吩咐两个丫鬟出去,骆驼也跟着出去了。 他们关上了门,骆驼和丫鬟在门口等候。 “公子请将上衣宽去,将整条手臂露出来,我替你行针祛毒。”我微微一笑,取出了一只穿心针。 秦坤毫无犹豫的脱下了长袍,挽起了袖口。 第一针,我运了三分真气,直接扎在了他的“肩井穴”。 ‘肩井穴’乃是人身的要穴之一,是一个死穴,经属足少阳胆经,击中后半身麻木。 秦坤半身麻木之后,喜道:“大夫神了,您这一扎,我感觉好多了,一点也不疼不痒了。” 我示意他不要说话,待我继续行针。 人的手上有两处要穴,一是‘肩井穴’,二便是‘太渊穴’,‘肩井穴’击中后尚且有救,而‘太渊穴’经属手太阴肺经,乃是肺之原穴,百脉之会,击中后,阴止百脉,内伤气机,必死无疑。 为了确保能处决了他,我运了九分的真气,猛的一针下去。 他一吃疼,双目圆睁,一命呜呼。 他的毒未等扩散,人便已经死了,气血不流,蚀骨蚕的毒已经无法蔓延,他的尸体可以不用烧掉,因为他再无起身的可能。 为了确保无患,我又在他心口补了一针。 我将他到了扶一边的床上,替他合上了眼睛,盖上了被子。 收针,信手乱写了个药方,开门。 “秦公子毒性刚去,已经睡下,你们不要去打扰,这是药方,待至晚间,他醒了之后,记得按时喂药。”我嘱咐二人道。 两个丫鬟一人守门,一人带我二人去收了诊金。 却在半路遇到了秦坤之母,赵荀。 赵荀担忧儿子,就准备开门进去探视。 我急忙道:“妇人不可,秦公子刚刚行针完毕,身子极为虚弱,已经睡去,不可惊扰,至晚间方可探视。” 赵荀闻言,透过窗户见到儿子安静的盖着被子睡在床上,心领神会,又轻声嘱咐了丫鬟,再给了我一些诊金。 我收了,带着骆驼匆匆离开。 出了秦府,我暗道:一直杀人也不是办法,得尽快找到源头,以绝后患,只是不知道这霍城之中还有多少人感染了蚀骨蚕毒。蚀骨蚕毒的出现,让我越加的确信,这附近的山脉之中,一定有陵寝与武帝真葬有关。而玉蝉出现在了林府,又出现在了铁匠铺的老头子手中,想来是已经有人发现了相关的东西,至于具体位置,我和骆驼还得仔细查证。 第十一章 满城通缉(下) 蚀骨蚕毒的出现却让我颇有疑惑,陆芸好端端的怎么会染上了蚀骨蚕毒?莫不是她去过那个小女孩所谓的小溪?难道我的直觉真的错了?陆芸的毒真的和师爷无关? 想到这里,我突然想到了我为什么会来凉州的原因。 玉蝉。 是谁引我二人来的凉州?我下意识的想到了这点。 入夜,为避免追查,我和骆驼带了斗笠,黑纱遮脸,随便找了个小店歇脚。 “骆驼,你来凉州,是谁给你看的玉蝉?”我站在楼上的窗前,看着窗外寂静的夜。 夜色很深邃,深邃的有些让人发悚。 骆驼道:“是林子义商船上的人,那时将军你在闭关,我便闲着,当时王爷便派我来凉州行差,押送凉州供奉回京。 记得那日我在码头歇脚,听到有人议论林深猎得秃鹰得到玉蝉之事,所以上前打听,只是当时我穿的是军甲,在清源河列行公事,那人不敢隐瞒,悉数说了是林子义府上的,我问他们是哪里来的商船,他们说是凉州的客商。 我顺路去了凉州,见到了林子义和州牧陆易,他们听我在调查玉蝉的事情,所以林子义将玉蝉告知了我,我押送完供奉,回了洛阳,待你出关之后,我便同你来了里,之后的事情,你便都知道了。” 听了骆驼的话,我皱了皱眉头,如此看来,到不像是有人用玉蝉引我们来凉州,但是冥冥之中,我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却又想不起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 我和骆驼,一是来凉州寻找玉蝉的来源,抑或是武帝真葬的可能。二是为了寻找传说中的祭天金人的存在。 而现在的状况却是在凉州城出现了蚀骨蚕毒,我二人也成了杀人放火的凶徒。 我虽是镇南大将军,却也没有草菅人命的权力,陆易认定了是我杀了他的女儿,自然不可能让我出得城去了,毕竟出了城回了京都,王爷的话语权,绝对可以压下来几条人命的案子,到时候陆易几乎没有机会能杀了我。 所以他现在最想做的便是先斩后奏,杀了我,再回禀京都,给我安上个杀人放火,草菅人命的罪责。 皇上自然也不会过多的追究,因为我是镇南王的左膀右臂,我死了,王爷对皇上军队力量的威胁又会少了一大截,他陆易顶多也就扣个几年的俸禄。 毕竟南征结束,天下一统,皇上不可能由着王爷雄踞南边,对中原虎视眈眈。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削藩始终是历代王朝皇帝巩固江山的好办法。 至于怎么削就得找准机会了,镇南大将军要是死在了外面,还背上了杀人放火,草菅人命的名头,王爷势必遭受连坐之罪。 这个时候,怎么才能在陆易的手底下出城,成了我二人最大问题。 次日,霍城满城的布告上都贴上了通缉我二人的纸张。 告示上如是写:“今城内有恶徒二人,武功高强,乃系一方暴徒,于霍城之中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杀了郡守公子赵元炳、州牧之女陆芸。经查证,又杀了南城秦家长子秦坤,外加城南平民父女二人,杀人烧尸, 其行暴虐,罪大恶极,现封城抓捕,一人方脸阔鼻,短环髯,身高八尺,身穿玄色锦袍。一人锥脸鹳眼,身高七尺,背着一把伞,身穿棕褐色行衣。有能将二人抓捕归案者,赏钱千金。” 我二人早已更换了衣服,又吩咐骆驼将方刀铁伞收入了一个包裹之中,负在背上,这样便看不出来他背着伞。 但是样貌是改变不了的,我二人只得斗笠遮面,极少出现在人多的地方。 入夜。 我二人见城楼上出现了赵谦的身影。 果然,陆易又将赵谦放了出来,赵谦依旧是他的郡守,他在严查路人。 一个郡守亲自封城守门,这倒是出人意料,不过我杀了他儿子,他该是和陆易一般恼怒,严查城门,也不为过,为的就是抓住我。 我二人又去找老头子无果,只得又在城中待了一夜。 我让骆驼去打听了赵元炳和秦坤的下葬之日。 我想最安全的出城方式,便是死人出城。 平民家死了人,官差必然开棺巡查无疑,毕竟走了通缉之人,谁也负不起责任。 但是如果是郡守之子的棺材,抑或是他侄子的棺材,该是无人敢去开棺的。 陆芸的尸体已经被我烧成了灰烬,无法送葬。 赵元炳和秦坤却不然。但是赵元炳最先死,已经送到了城外下葬去了。 就剩下刚死的秦坤。 我和骆驼再次潜入了秦家,听到了秦坤之母赵荀在训斥两个丫鬟,说她二人害死了秦坤,要她二人陪葬。 官家死了少爷,一般会请外来的小孩子作为子嗣守孝,以慰死者在天之灵。 我二人潜伏至夜深,待赵荀以及秦寿回房休息之后,便潜入了灵堂屋子上方。 祭灵堂内,就余下了两个守孝的小厮和被困在了一起准备殉葬的丫鬟。 两个丫鬟被绑在一边柱子上,两个小厮跪在棺材前面的灵堂牌位下,他们都开始昏昏欲睡的时候,骆驼悄悄的点了他们的困穴,使他们安然睡去。 我和骆驼顺利的进了棺材,一人一侧,中间是躺着的秦坤的尸首。 漫长的等待,终于时至辰时。 秦寿带着赵荀,唤了家丁,一路上吹拉弹唱,扬圆纸,送棺出城,准备入土为安。 城门口。 庞大的送葬队伍,至门而止。 我二人屏住呼吸,深恐被人发现。 秦寿之妻是郡守赵谦之舎妹,秦坤便是赵谦的亲侄子。 赵谦派人挨个查了送葬之人的面容,侍卫一如往常的想要开棺验尸。 “住手!” 这个时候赵荀跑了出来,赵荀本就是个爱子如命的角色,又怎么会让人半道开自己儿子的棺材。 “你们不能打开我儿子的棺材!走开,哥,他是你亲侄子,你真的要开他的棺么?”赵荀怒目对着赵谦喝道。 赵谦作为一个舅舅,自然也不便开亲侄子的棺材验尸,眼见妹妹要发怒,便阻止了侍卫,直接放行。 我二人缓缓松了一口气,顺利出城。 第十二章 溪源毒尸 寻常人家死了子嗣,胡乱的找个地方埋了便是,一不做孝守灵,二不设宴送灵。 秦坤家系城南首富,家财万贯,秦坤又被赵荀极为宠溺,所以秦坤之葬,请了风水师风水定穴,又请了孩童守孝,殊为盛大。 守孝者家三外七,家里守三日,墓葬之处守七日。 七日外守,秦家亦请了法师道长超度亡魂。 我二人随着抬棺人抬入了墓穴,用方桌架子架在了立地九尺的地方,棺材并未上钉,听赵荀之言,得让几位大师超度,得七日之后方才下葬。 只等午时人少之时,除守孝的孩童还有道长尚在的时候,我二人伸脚将秦坤的棺材盖掀飞了出去,顺势将秦坤的尸首矗立了起来。 秦坤“唰”的一声,被我们使力坐了起来。 一时间,钟鼓之声骤然停息。 “尸变了,快跑啊!” 一个道长急忙吼道。 接下来听到的便是些慌乱的奔跑声,不多时,人已经跑光了,只留下了被我们连累要陪葬的两个丫鬟,因为她们被绑着,无法逃脱。 秦坤的尸首被立起来的时候,二人已经吓晕了过去。 我和骆驼起身,将秦坤的尸体放了回去。 四下里都是环山绕水,极为空旷。 只在最中间的地方选了一块地作为秦坤的墓地,现在已经四下无人。 骆驼看了看地上的被绑着的两个丫鬟,问道:“将军,这二人如何处置?”。 我心道:若不是我二人假扮郎中杀了秦坤,也不至于连累她二人受此罪孽。于是对骆驼道:“带走,她二人陪葬的原因是因我们而起,不可不救。” 在他们二人未醒之前,我吩咐骆驼找了一辆马车,将二人送走,嘱咐车夫,越远越好,留些了银两与二人车中,只等她二人醒转,车早已离开凉州,不至于有性命之忧了,至于后面的路,就得靠她们自己去走了,我已尽力了。 碍于我二人现在是被陆易通缉,不得进城,只得在城外避人耳目的待一段时间了。 我算着日子,离慕影的到来还有两天的行程左右,只要慕影一到,便可以由她进城寻找老头子,再行调查玉蝉的事情。 而我二人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去调查蚀骨蚕毒的来源,避免更多的人中毒丧命。 霍城中,遇到所中过毒的一共四人,一人是陆芸,二是柴夫父女两,还有个是被柴夫感染的秦坤。 秦坤不算线索,余下陆芸和她的丫鬟全部死了,这个时候不可能再去城内调查陆芸去过哪些地方,现在能做的就是顺着柴夫女儿所说的喝了小溪的水,‘小溪’,这一点很是关键。 霍城的地理位置很特殊,南面是莽原,北面是乌鞘岭尾岭,所以有山有小溪的地方一定在北侧。 我让骆驼拿来凉州霍城地图,翻开了查找,霍城周围有山的,而且山上有小溪的,一共找到了三个地方。 一是乌阳山右翼三里的一个小山丘,叫做乌阳丘。二是霍城北偏西方向的一个唤作庆阳山的小山。三是两座山之间的一个唤作连山的山。 听老头子说过八卦门一派就在连山之内,陆芸自然不会去一个有江湖门派的地方,所以我觉得连山可以排除在外。 身下的就只剩乌阳山侧翼的乌阳丘,还有便是庆阳山。 我二人所在的位置是庆阳山西,那边从庆阳山开始,一路向东,自然能经过两个有山有小溪的地方。 庆阳山杂草丛生,人迹罕至,山中多以小灌木为主,极难寻路,那条小溪也是在荆棘之间,要到达淙淙溪流的地方殊为不易。 所以陆芸他们到过的山脉该不是庆阳山,余下的就只有乌阳丘了。 从乌阳丘到乌阳山之间,树木是逐渐变多变高大的,正是平原与山林相接的缓冲地带。 我二人顺着山脚一路向着乌阳丘山上行去,约莫十几里的路程。 一条蜿蜒盘踞的小溪映入眼帘。 小溪约莫一丈来宽,时而分流,时而汇合。 山涧之间,繁花渐多,景色宜人,不失为一个出行的好地方。 我们所在的位置是一个山坳的上方,小溪顺着山路到了一个崖口,顺流而下了,崖口有二十丈的高度,形成了一个小瀑布。 瀑布下去渐行渐远,看上去像是一个小村庄。 我开始有些微微的担心,倘若真的是这条小溪的水有问题,那么下面的那个村庄的人该是所剩无几了。 骆驼从怀里掏出了穿心银针,将针轻轻的插入了水中。 小溪清澈见底,溪水缓缓而下行。 水过针黑,剧毒无比。 这是我最担心的,也是最害怕的一幕。 小溪下流的村庄用水,就是这条溪流,若是如此,整个村子该是已经行尸遍野了。 我继续向着山上奔去,奔出了三十几里左右的脚程。 这里是小溪的源头,小溪自山间的一块石缝里流出,成了山泉,慢慢汇聚成小溪。 周围是清幽的古树,树下便是淙淙流水。 小溪中间是凌乱的碎石,或大或小,遍布山野。 有一俱被水泡得浮肿了的尸体,被一个突出来了的石头格挡在了那里。 我从骆驼手里接过银针,欺身到了泉眼的地方,针是银白的,没有变化。 骆驼站在那尸体一边的石头上,银针一入,立刻浓黑。 “将军,这就是毒源。” 骆驼急忙在一侧找了一根长树枝,中折为二,夹住了那俱尸体向着一边拖拽。 骆驼将之拖到了岸上,离小溪尚且很远的地方,唯恐尸体再落入溪流中去。 我叹了一口气,道:“可能已经晚了。” 骆驼闻言,知道我在说村庄的问题,点了点头。 我走了过去,仔细看那俱浮肿的尸体。 尸首一个男子的,全身穿着便行的夜行衣,手里还握着什么东西,我用木棍轻轻的撬开,发现他手里的东西似乎被人拿走了,他的手却还成死死抓住的状态,可能他对他手中的事物很是看重。 他的眼睛和脸已经溃烂,全身泡得发白和肿胀,看上去比一般人大了一倍不止。 听林深说猎得秃鹰得了玉蝉,想来这个地方时不时的该是有秃鹰的,可是他的尸体却完好无损,想来也是因为他体内的毒的问题,导致了动物都不敢接近。 他全身的衣物已经被浮肿的身体胀开了好几处,我在他裸露出来的大腿上看到了一个被水泡开的口子,鲜血早已流干,伤口呈暗红色。 “骆驼,刀。” 我结果刀,轻轻的划开了他腿上的肉,削了一根很坚硬的树枝,轻轻的拨开了他的大腿腐肉,找到了他大腿骨干上有一个指头大小的圆孔。 果真是蚀骨蚕。 我凭借掌力,直接一记碎石掌,向着他的大腿打了下去,凭借着深厚的内力,用掌风劈断了他的腿骨。 我用刀微微一挑,从他断了的骨头中间,找出了已经被水泡得溃烂了的蚀骨蚕的驱壳,蚀骨蚕的体液剧毒无比,如此一只,破入水中,足以毒死几千人。 “骆驼,多找些柴火,烧了吧。”我担心浮肿的尸体吸了大量的水,不已被焚化,所以特地嘱咐了一句多找些柴火。 骆驼道:“是,将军。” 下山,我二人直奔乌阳丘和乌阳山山脉围起来成的那座山坳。 因为山坳里就是一个村庄。 村庄的水源也正是小溪。 第十三章 舐犊情深 我二人顺着山路绕到了山坳里的村子里。 村口一块界碑上歪歪斜斜的雕刻着‘乌阳村’三个字,朱砂染成了玄色,年代久了,有些泛黄。 我二人还未进村子,便遇到了一个老大爷在路边沽酒。 老大爷看上去该是已经花甲了,他一个人蹲在路边的屯儿上,眼神有些迷茫的看着远方。 他看着的方向是乌阳山,莽原与林原交接处。 “要变天了,要变天咯!”老大爷喝了一口酒,又意味深长的感叹了两句。 我见到有人活着,宽慰了许多,而老大爷还在喝酒,说明村里人中毒的情况应该不严重。 骆驼听了老大爷的话,上前问道:“敢问老丈,这天色尚好,何来变天之说?”。 老大爷见了两个生人,问道:“二位来此何事?” 骆驼道:“路经此地。” 老大爷摆了摆手,又叹了口气,道:“两位还是自乌阳山南侧绕道去吧,乌阳村变天了!” 我听到‘变天’二字,隐约猜到村里的人应该是中毒尸变了。 骆驼佯装不知,继续问道:“老丈何出此言?” 老大爷的眼神里有些恐惧,又有些失望,沉默了片刻说道:“妖魔当道,乌阳村没救了。二位还是快快绕道离开吧,不要在此送了性命。” “何来妖魔之说?”骆驼继续问道。 老大爷道:“上午霍城秦大爷府上的公子出殡下葬,我们村里送去的几个孩子全战战兢兢跑回来了,说是秦公子的尸体从棺材里爬出来了!尸变啊!太可怕了!看来霍城也不远了。”他说完又摇了摇头,继续道“村里这几天也不安得很,瘟疫是接二连三的发生,死的死、疯的疯!七窍流血,啃树咬人,我长这么大,可从来没有见着这些啊,你们快走吧,我老了,跑不动了,就坐这里等死呢。” 果然,村子里的人已经中毒。而他所谓的秦家少爷尸变,却只是我和骆驼的一个逃生的计策而已。 我上前问道:“老丈,你可知是什么时候开始闹瘟疫的?” 老大爷皱了皱眉,想了想,道:“大概是五天前吧,村里小张头家里开始闹的,听人说从他们家路过,看到他们一家子七窍流血,在啃家里的褐不溜丢的木头桌子,后来村里继二连三的开始有人变成那种怪物,开始还啃的不是人,后来竟然有人啃人了,村子里现在一团糟,你们快走吧,绕开村子走吧,走吧。” 我想了想,觉得不对劲儿,既然村里出了‘瘟疫’,为何那几个守孝的孩子还安好无恙,于是问道:“既然村里出了瘟疫,为何还会有孩子回村里,不是该都带着逃难去了吗?” 老大爷回道:“是该逃难去了,回来的几个孩子正是我家小孙儿两个和隔壁李婶家的两孩子,一共四个。我儿子和李婶商量路上没有盘缠,听城里秦家死了公子,说是在找守孝的孩子,钱不少,所以我儿子便将两个孩子送去守孝,说是等挣够了盘缠再走,哪知那秦家公子也尸变了。” “哎,走吧,走吧,快走吧,我的儿子带着家人也和隔壁李婶家的人刚走不久,你们顺着这条路走,说不定还能遇上呢,一直到霍城,再绕路离开这里。还有,不要进入霍城,这几天霍城出了事情,听说封城了,除了官家的人,只进不出。”老人家好心劝说道。 我听到“刚走不久”心下有些担忧,深恐他的家人也已经中毒了,要是出了霍城道,入了武威郡,一旦咬人,后果不堪设想。 我对着骆驼道:“骆驼,你跟上去看看。我去村里看看。” 骆驼知道我的意思,倘若事情有变,不留活口。 老大爷看着骆驼远去,而我也直接迈开步子向着村里走去。 老大爷疑惑不已,看着道:“年轻人,村里都是穷人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快走吧,别丢了性命。” 可能他以为我是要村里捡些值钱的东西再走。 我反手就是一针穿心针,老大爷还保持着向我招手的姿势,眼神里透着诧异,想不到我为何突然会出手杀了他。 他的眼角已经有一条血痕,只是血刚刚蔓延到鼻侧,他还没感觉到而已。 我从村口进村,一路走到村末,整个村子大概有三十几户人家,除了尸变在路上晃晃悠悠的行尸之外,其他人该都是已经逃的逃走的走了。 我让骆驼去追那两家人,恐怕也只是离村的几个而已,其他离村的该是早就离开了,哎,看来是阻止不了蚀骨蚕毒的蔓延了。 好在蚀骨蚕毒的毒性会通过蔓延逐渐变小,但求走出去的人们中毒不深,不至于蔓延出几百里范围。 本可以通过官府派人斩草除根,但是如今我和官府结了梁子,再去官府是不可能的了。 我回身准备去接应骆驼,却在回程的路上,听到了哭声,男孩的哭声。 我绕过两间并列的茅草屋子,走到了屋子后面,找到了哭声的来源。 一个身穿棕褐色粗布衣服的孩子正在啜泣,在一个中年汉子的保护下啜泣。 那孩子被关在一个养狗的笼子里,狗已经不知去向,想来是被那汉子放走了。 那汉子也已经中毒,七窍流血,只不过意识尚存,他死命的抱着笼子的出口,不让周围的五六个行尸进去。 这些行尸想来是他们的邻居,都已经中毒尸变,可能是见了小男孩穿的是棕褐色衣服,引起了食欲,想要吃他。 而他的父亲却死命的守着笼子,不让其他人伤害到他。 尽管他的父亲已经尸变,却还凭借着一丝意念,维持着自己的思维,他死死的抱着木笼子的框架,不愿意松开,因为笼子里有他在乎的人。 其他的行尸在不住的咬他的身体,希望能够将他啃开,他吃疼的咆哮,形状凶狠可怖。 我的到来,让那汉子的眼神里有了一丝希望,尽管他已经七窍流血,但是凭借着他的意念,保护他孩子意念!他维持着最后一点的清醒。 他的血红的眼神里透着一丝期盼,满口鲜血的张了张嘴,又对着笼子的孩子迟缓的点了点头。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让我救救他的孩子。 我本想转身就走,毕竟救了那孩子,那孩子还是会尸变的,毕竟他也喝了小溪流下来的水,尸变是迟早的问题。 但是我看到他父亲七窍流血的脸孔,作为一具行尸,本该是面无表情丧失意志的,但是他凭借着他对孩子的爱和执念,维持着最后一丝的清醒。 而我的出现,让作为一个父亲的他看到了一丝希望。 他坚毅而执着的眼神让我心生触动,就像当初父亲要我带着嫣儿离开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承受所有结果的那种眼神一般,坚毅而执着,就算天塌下来,父亲也会为你撑起双手,要这天也做你的伞,为你挡住厄运。 我从怀里摸出了几只穿心针,向着几具行尸射去,针穿心而过,人,应声而倒。 那汉子缓缓的松开了抓着笼子的手,行动迟缓,缓缓的将手伸向笼子,试图让他的孩子握着他的手。 但是那孩子看他恐怖的容颜,早已吓得全身颤抖,卷缩在那里,不住的哭泣,见到父亲伸过手去,他反而吓得退了两步,靠着笼子最后面,使劲儿的哭泣。 那父亲见孩子惧怕,只得缓缓收回了手,眼神里有些欣慰,他缓缓的转身看了看我,似乎在对他的孩子的不懂事表示歉意。 他七窍流血,全身已经被其他几具尸体啃烂,双脚已经站不起来了,像是跪在笼子前面一般。 他勉强的对着我挤出来一个极为难看却又十分温暖的微笑,然后恭敬的对着我磕了下来,再缓缓的支起身子,缓缓的爬向了一边的柴火堆,他笨拙的抱起斧子,用自己的心口,对着斧子扑了下去。 他死后,我伸手对着笼子的孩子一针,然后转身离开。 我不可能让这孩子活着,毕竟他随时都会尸变。 我狠狠的咬着牙,深呼吸了一口,随之长叹了一口气。 天道不公,世事无常。我不信命,亦不信神佛。 苍天若有眼,又何必涂毒生灵,要这世间多了这么多凄苦。 神佛若有灵,又何不万家安乐,要这天地多了这么多辛酸。 第十四章 请君入瓮(上) 整个村落在灰暗的天色下,显得尤为沉重,连茫茫苍苍的原野都显得极为肃杀。 我起身向着村外走去。 周围的人都显得七零八落,东倒西歪,他们或是在啃东西吃,抑或是在路上一瘸一拐的踱步。 偶尔走来两只挡着路的行尸,我顺手便杀了。 “咓,咓”两声清脆的叫声传来,是我的两只乌鸦,看来慕影离这里不远了。 我掐着指尖,轻轻一吹口哨,小甲和灵音双双落了下来。 它俩站在我肩膀上,见到我尤为欣喜,不住的用脑袋摩挲着我的脸颊。 我摊开手掌,小甲腾空落了下来,灵音依旧站在我的肩膀上。 我抬着小甲,轻抚它的脑袋,它也蹲了下去,把我的手掌当成了窝,安静的呆着。 它们是一对夫妻,小甲是公,灵音为母,乌鸦是颇有灵性的动物,孝而反哺,终生一夫一妻。 我常想我和嫣儿要是一对乌鸦该多好,无忧无虑,天地任我二人驰骋。 可是现实总会扰人清梦。 骆驼已经回来,到了我的面前。 “将军,慕影已经到了?”骆驼问道。 我回道:“还没有,小甲和灵音已经到了,估计她也不远了。” 骆驼有些担心,问道:“会不会...”。 “应该不会,否则这两个小家伙不会这么安静。” 我缓步向着乌阳丘走去,骆驼跟在后面。 骆驼道:“老大爷一家已经死了。我追到的时候已经死了,有人刻意杀了他们。” 我点点了点头,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有人刻意杀了,看来是来善后的。 我准备再上山去看看死了人的位置,或许能找出些其他线索。 上山的路上,我们遇到了一个背着刀的刀客。 谢命。 他看到我二人,顿住了脚步。 我问道:“人是你杀的?” 谢命皱了皱眉头,道:“人是你们烧的?” 我点了点头。 谢命道:“山上的不是,山下的是。” 骆驼问道:“那么你也是发现了村里有人中毒变成毒尸才杀了他们的,看来你心肠也不坏。” 谢命带着一丝嘲笑的意味,不屑的哼了一声,道:“心肠不坏?心肠好有什么用?” 他说完向着山下走去,一边走一边道:“我没你们那么好管闲事,我只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看来他是被人雇来善后的,仅此而已。 骆驼道:“将军,拦下他吗?” 我摇了摇头,“他是去善后的,村子里这么多毒尸,也该有人去处理一下。” “或许我们可以从他口中知道更多的消息。”骆驼继续问道。 我道:“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不该说的,勉强不来。走吧,咱们上山去瞧瞧。” 当我们再次来到乌阳丘溪源处,我吩咐骆驼勘探一下左侧,我去看右侧,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 我纵身向着侧翼腾空而去,凭借着轻功,四下查看有没有什么打斗过的痕迹。 小甲和灵音也应声而起,向着树梢去了,有我在地方,它们总是会呆在周围的树梢上,等着我的口哨声。 它们是我下墓之前探测前路的帮手。 正所谓乌鸦不行,来人不生。 它们不会飞进去的墓道,一定是不能呼吸的地方,所以我也会选择避行。 “将军!” 骆驼的叫喊声从一里之外传来,像是在呼救。 仅此一声,骤然停息。 我迅速凭借着星罗凌音步从各个树梢之间,踏叶飞花,穿行而去。 一个身材健硕,身著青衣的人,抱着剑,看了看地上晕倒的骆驼,随即他一手拿着剑,一手将骆驼提了起来,准备离开。 我站在他十丈开外的距离,喝道:“站住!” 他看了我一眼,依旧是那张冷峻的脸,除了眼珠子会转动之外,没有其他的任何表情。 他是赵谦的门客。 我清楚的记得那日我杀了赵元炳的时候,他站在赵谦身后,也是面无表情的抱着剑。 他没有要搭理我的打算,直接抓起骆驼就飞身而去。 我施展星罗凌音步,跟了上去,他轻功不及我,很快被我追上,我二人已经追到一个崖口。 我右手两指并列,一道真气聚集,在我指尖形成了一道剑意。 我直接使出了自己的最大杀招,我不想骆驼有任何事情。 一招‘剑意纵横’,我向着他的后背刺去。 他见我的剑意即将刺入他的后肩,急忙将骆驼扔在了一边的地上,拔剑,一个后空翻,一招‘燕返’对着我刺了过来,看得出来,他是个剑术高手,他的一举一动,如行云流水。 单是这招‘燕返’,恐怕一般的剑客都会一招而败。 我所凝聚的真气剑意不稳,不足以打断他的剑,若是硬接他的剑尖,恐会破开我的剑意,有损我的内力,我只得回身很劈,毕竟这套指法我也只练到了第三层,凝气为剑。 真气凝聚的剑意和他实质的剑相撞,“碰”得一声,他被我强悍的内劲震开了几丈之外。 “竟然是昆仑的临虚剑指,确实霸道。”他说完直接抓起骆驼,向着崖口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我追了过去,已经没了踪影,几十丈高的山崖望下去,只有下面灰蒙蒙的林原。 我不可能毫无顾忌的跳下去,毕竟我不知道下面的情况。 我疑惑的想了想,莫不是这个剑客和昆仑上人有关系,星罗凌音步乃是我师父亲传,可这套临虚剑指却是当年我在昆仑山遇到昆仑上人的时候得到的。 这个时候容不得我多想,先救骆驼要紧。 “嘘...”我掐指一吹,小甲和灵音应声而至,盘旋在我的上空。 我指了指下面的山崖,两个家伙便向着山崖飞了下去。 不多时,小甲和灵音便站在了半崖的一株碗大不老松上面,“咓,咓...”的叫了几声。 看来下面有个山洞。 我纵身一跃,凭借着山崖上的几株不老松,坠了下去,最后落在了小甲、灵音所在的那颗松树上。 原来树下是一个凹进去的山洞。 我担心有人偷袭,所以下去的时候,迅速的凝气为剑,双脚一蹬,对着洞内刺了进去。 洞内空无一人,我扑了空。 第十五章 请君入瓮(中) 天色刚刚放晴,和煦的阳光透过洞口映射了进去,半崖上的这个洞显得有些深邃。 我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直到阳光淡了下来,洞内渐渐地昏暗起来。 越到里面越是黑暗。 直到我准备摸出身上的火折子的时候,周围突然亮了起来,由里向外的一道火引线散发着‘嘶、嘶’的声音,一点星火,蔓延着点燃了洞内墙壁上所有的油灯,刹那间,整个洞里灯火通明。 我沿着曲折蜿蜒的洞向着里面走去。 整个洞穴墙壁上,苔藓青绿,放置灯台的石雕显得古朴而厚重,想来这个洞存在的年代已经很久了。 唯有油灯里的灯芯看上去比较新,想来是有人添补上去的。 抓了骆驼,引我至此。 我步步为营,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一步步的向前走去。 道路也变得越来越狭窄,左右盘踞弯曲,我绕了大概半个时辰的路程,终于至狭窄最深处,是一个出口。 我远远的接着灯光,看到了出口里面是一个很广阔的空间。 我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脚上已经真气游走,随时准备施展星罗凌音步,以备不测。 我抬脚,跨了进去。 面前出现的是一个巨大的溶洞。 钟乳横竖,流光溢彩。 当空是一座铁索桥,桥下暗流平缓的向着另一边流去。 这里似乎就是乌阳丘溪流的发源地。 铁索桥看上去和这个洞存在的时间一样的久远,锈迹斑斑,耐人寻味。 穿过锁桥,我向着里面走去,依旧没有那人的身影。 在洞里我穿行了大概五里左右的路程,直到钟乳石柱渐少,到了一个圆坛类似的地方。 圆坛成九面,一面是入口之门,其他八面皆是雕刻了玲珑浮凸的壁画。 中间是霸下驼碑,霸下乃是鳞虫之长瑞兽龙之九子第六子,名为赑屃,喜欢负重,样子似龟。 传说,霸下常背起三山五岳来兴风作浪,被大禹收服之后,便将他永远压在功德碑下。 这石刻圆坛中间的霸下驼的碑,上面的碑文却不是功德碑文。 碑文只有四个字‘生人止步’。 我走入坛中,仔细看了看墙上的浮雕。 八块壁雕,刻得乃是八刑图。 从门边左至右,环绕一圈。 一为腰斩,重斧从犯人的腰部将其砍作两截,犯人不会一下子就死,斩完以后还会神智清醒,得过好一段时间才会断气,浮雕上的人脸扭曲,痛苦不堪,煞是恐怖。 二为车裂,浮雕上的人已经被五马分尸开了,身首异处。 三为抽肠,铁钩入肛,肠已全出。 四为刈鼻,乃是两个行刑的人将一个人捆绑,鼻子已经割下来的雕刻。 五为刖刑,浮雕的是一个被绑在十字架上,膝盖骨被剜去了的犯人。 六为脱皮,场景乃是犯人被绑在座椅上,头顶开了个十字形口子,两个行刑者正拿着水银往里面灌。 七为炮烙,铜柱炮烙活人。 八为凌迟,刑官正在一刀刀的割掉犯人的肉。 九便是进来这里的门。 小甲和灵音跟了进来,站在石碑上,看着我,时不时的“咓”两声。 我手一抬一覆,示意两个家伙安静。 我刚刚看完八刑图,便听到了窸窣的脚步声,脚步轻盈有力,来人是个轻功高手。 我躲到一边的腰斩图前,等他进来,便以大擒拿手拿下他。 当他一脚跨进,我便迅速反手一扼,变掌为爪,扣住了他脖子上的脉门。 小甲和灵音扑腾了过去,落在了她的肩上。 是慕影。 慕影背着她的铁弩,一身劲装飒爽,长发披肩,英姿绰绰。 就在我出手的一瞬,她的弩箭已经在手上了,箭在弦上,对着我的胸口。 “将军。”慕影第一时间收了弩箭。 我收回手来,刚刚被这些图吸引,一时间没有想到慕影的轻功卓绝,小甲和灵音也在,她的脚步声,我该是能听出来的才对。 只是我方才一直在看八座浮雕,一时间被那些惨状吸引,心态出现了一点点的波动,判断力弱了,毕竟这种沉闷的环境下,再大义凛然的人,也会心生畏惧。 慕影的性格比较沉默,是那种冷性格的女子,给我的感觉,她像是以前受过情伤一样,所以才会变得冷漠。 慕影看了看周围的浮雕,和中间那座‘生人止步’的赑屃驼碑,脸上一丝恐惧闪过,随即镇定的看着我。 她又看看了周围,疑惑的问道“将军,骆驼?” 我摇了摇头道:“被人挟持了,我一路追到了这里。” 慕影闻言,又看向了墙上的浮雕,皱了皱眉头,脸上写满了厌憎,犹豫了片刻,她还是走了过去,开始寻找暗关,试图找到进口。 九面八壁一门,用如此暴虐凶狠的浮雕作为八壁,成环抱之状,阳为九,九为门,意味着再刚强的人入了此地,都将会如同犯人一般被施以酷刑,如入地狱。 我从怀里摸出了地图。 铺在地上,仔细分析了我从乌阳丘崖口过来的路线。 这里真是乌阳丘的腹地正下方。 乌阳丘乃是乌阳山侧翼的一个山丘,乌阳山乃是玄武盘水之式,这乌阳丘正是玄武脑袋! 看来这里是乌阳玄武盘水墓的墓穴的入口! 九为阳,六为阴,凡是墓穴都讲求阴阳之理,平衡风水之说。 阴阳之合为气,通则顺之,若是左向右通,则阴六乃是脱皮之刑所在的位置,若是自右向左,乃是抽肠之刑为六。 我和慕影二人分别在这两个位置找寻暗关。 “这八块酷刑的浮雕上都有一个左上角的凹槽。”慕影对着我说道。 我仔细看了看,确实如此。我轻向着顺六的脱皮之刑上方的凹槽按了下去,没有反应。 慕影见状,也按了抽肠那块浮雕的凹槽。 突然,头顶石板上出现了一个环状的弓弩环射器。 我和慕影同时向对方靠拢,背靠着准备迎接突如起来的变故。 那环射弓弩的机器正反转动了三周之后,并没有弩箭射出来,原来是一个空的机阔,虚惊一场,仔细想来,那人挟持了骆驼到了这里就不见了,想来这里的机阔他早已熟悉,自然也早已破坏了这里的机关暗箭。 “影儿,继续。”我再次和慕影同时按了那凹槽之后,并未松开。 这时候第四块的刈鼻和第五块的刖刑浮雕的石壁向后打开,原来这两块石壁就是进墓的门板。 一道常常的甬道再次出现在我二人的眼前,甬道是笔直的,两侧的灯座也变成了石刻的小型霸下, 样子就像一个乌龟驮着一个圆形的烧盘。 灯隔六丈一座,每九座一组,组距离差不多是九丈,均是阴阳之数。 第十六章 请君入瓮(下) 我们顺着甬道走了九里左右的路程,到了乌阳山的腹地之下,处于山腹内。 一路上的甬道并未被人损毁,也没有见到盗洞,可见这座墓穴被人保护得很好,墓穴被人保护得很好,于我们而言就显得越是危险。 因为能将整座乌阳大墓保护起来的人,一定不是什么江湖门派之类,那人是赵谦的手下,显然这座墓穴已经被赵谦发现了,并且派人暗中保护了起来。 我略微的感到了一丝不安,赵谦若是想杀了我替他儿子报仇,恐怕早已经派人封了我们的前后路,弓箭手齐聚,绝无生还的可能。 抓了骆驼,他的目的或许就是想引我们到这里来。 甬道的末端,又是一道石门,这次是一道开着的石门。 我和慕影跨了进去。 骆驼被绑在一根盘龙柱子上,周围全是弓箭手。 眼前是一个空旷的大巢穴,整个大墓用了六根九丈的盘龙石柱支撑,呈正九边形,中间是一个大理石的棺椁,棺椁放在一个高台之上,高台周围是圆形的台阶向下延伸。 我们所在的位置是墓穴的第二层。 墓穴总体上看去,分了三层,成一个大的碗的形状,每层之间隔了六丈的间距,而每层的台阶向下也是九个。 棺椁的位置高度略微比第二层台阶低了一点点。棺椁台的台阶也是环状的九个。 整个墓穴就像是大碗里面立了六根柱子,柱子中间是个小的覆碗,小的覆碗底上是一个浮雕精美的棺椁。 赵谦就站在那座棺椁的面前,那个挟持骆驼的剑客依旧面无表情的站在他的一侧。 赵谦见到所有的弓箭手都对准了我二人,有恃无恐,缓步走了下来,再由第一层的台阶缓缓向上,走到了我们的面前。 骆驼就被绑在我右边的一根盘龙石柱子上,两个带刀的侍卫守着他。 “将军,小心。”骆驼已经被浇醒了,他看着我说道。 我点了点头,现下的状况,已经很不小心了,我们已经被人请入了瓮中了。 小甲和灵音跟着飞了进来,我微微一招手,它们俩便落在了我的肩上,安静的站着。 赵谦走到了我跟前,眼神里有一丝怒意,道:“李靖,李将军,哼,一来就杀了我儿子元炳,很是威风啊!” 我微微皱眉,道:“要报仇的话,冲我来,放了骆驼。”既然他没有急于杀我,反而嘲讽起我来,说明他要利用我做什么事情,留着我还有用处。 赵谦一张怒意的脸像是变天似的,由怒变喜,喜得却是极为邪恶。 他拿出了一个玉蝉,凝视的端详了几次,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问道:“这个东西想必你已经见过了吧?” 我点了点头。 赵谦道:“那就好,那可又记得茂陵里的那个黑衣人?” 茂陵的时候,我和骆驼、慕影三人在对付行尸的时候,确实遇到过一个黑衣人,那人受了伤,趁乱没了身影。 我看了看赵谦身边站着的那个剑客,身形和他的剑都能对得上。 赵谦点了点头,道:“不错,就是他,眼力不错。” 既然那人是赵谦的人,那么林子义也就是他的人了。 看来当初骆驼遇到的商人发现玉蝉的过程,本来就是个局,是一个为了引我来凉州的局。 我看了看那人,道:“不错,剑法超群。” 赵谦笑了笑,道:“江湖上不认识他的人该是很少了吧,他是季无虚。” 季无虚,剑狂季无虚!听师父说当年一个默默无名的人拜会五大剑派,以一人之力,单挑五大剑派的掌门,剑法出神入化,大胜而去,从那时候便被称为剑狂,想不到竟然是此人。 我微微皱了皱眉头,在山崖上我接了他一招‘燕返’,若不是我凭借深厚的内力一来便使出了临虚剑指,恐怕真的会剑入右肩。 一个江湖独行剑客,又怎么会甘愿当一个官府的走卒,这点让我略微有些纳闷。 “那么林子义也是你的人了?”我对着赵谦问道。 赵谦点了点头。 “师爷?” 赵谦笑道:“自然也是。” 看来我的直觉没有错,师爷果然有问题,对于当初他装疯卖傻的时候,我没有直接杀了他,我有些后悔。 “为何要杀了陆芸?” 赵谦摊了摊手,一脸无可奈何的道:“因为该死的陆易,他本来可以早一步出来,这样你就杀不了我的儿子了,可他却是在你杀了我儿子的时候,才出来的阻止你的,我便也要他尝尝失去女儿的滋味。” 我想了想初来凉州的时候,是我不要陆易跟着出来的,想不到却害了他的女儿,但是当时就算他出来阻止,我也一定会杀了赵元炳。 我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问下去的念头,想了想赵元炳但是骄横脸色,欺男霸女,十足的一个祸害。冷哼了一声,道:“就算他出来,我一样会杀了你儿子。” 他冷笑了一声,咬牙切齿的道:“哼,要不是看你还有利用价值,我早就杀了你!” 我道:“陆易是州牧,而你只是个郡守,你难道不怕事情败露?” 赵谦道:“陆易这个废物,他的周围全是我的人,在我眼里,他不过是个傀儡,呵呵,吩咐人抓我下狱,殊不知狱里也全是我的人。” 我皱了皱眉头,暗道一个小小的郡守竟然有如此能力,想来背后一定有什么秘密。 赵谦既然能派人镇守这座大墓,恐怕老头子口中的八卦门也该是他的人了。于是继续问道:“八卦门和你也有关系?” 赵谦道:“不过是凉州的一个背地里挖人坟墓的角色,我还看不上他们。不过一群苍蝇罢了,竟然派人潜入到了我的队伍里,还盗了我的东西,结果呢?死在小溪里,毒死了一村的人!确实有些让人恼火,不过还好,有个只要见钱就会替你料理事情的人,谢命。 本来封城抓了你,我便可以顺理成章的带你到这里来,没想到有中毒者进了城,还凑巧咬了我的侄子。 想不到的是你二人借我侄子的棺材出了城,我本以为你会离开凉州,结果你还要不顾性命的上山继续追查玉蝉的事情。 巧的便是季无虚遇到了你的手下,那个瘦不拉几的家伙,竟然这样便将你引到了这里。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哈哈哈...” 第十七章 赵禹秘墓(上) 我苦笑了一声,那日我见赵谦执守城门,就感觉有些不对劲,本以为他和陆易同气连枝,却没料到赵谦才是这霍城的主。 一个郡守为实,一个州牧反倒是虚。 慕影骂道:“好一个郡守,竟然干起了引兵盗墓的事情来。” 赵谦看了看慕影,冷哼了两声,道:“引兵盗墓?哼,我赵家自先祖赵禹辞官归乡,一直留守凉州,代代世袭州牧官位,不想到了我这代,皇帝昏庸,竟然派了个外人来做州牧。这座墓便是当年我先祖赵禹的墓,我领兵驻扎是为了防盗而已,何来引兵盗墓之说。” 我心里暗道:领兵防盗,恐怕是监守自盗吧,西南侧有个开掘了的洞,恐怕就是当初这家伙找不到入口,派人挖进来的。 我看了看周围的布局,问道:“说吧,如何才能放了骆驼?” 赵谦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起我的事情来:“镇南大将军,南征结束后,你该是去过不少地方吧?这些陈年旧事,我可是托人找了好久,才弄个半清不楚。呵呵...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季无虚说你在茂陵破了武帝的陵寝周围的五行八卦阵,不错,有些本事。” 他转身看了看那座高台之上的棺椁,皮笑肉不笑的继续说道:“哎,子孙不孝,不学无术,连先祖遗物都开不了了,还请镇南大将军帮帮忙,开了地下的一个阵法。” 慕影闻言,冷哼道:“确实不孝,盗自己的祖坟的都有,真是不知羞耻,还大言不惭。” 赵谦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一咬牙齿,凶相毕露,大步向着慕影走了过去。 伸手就是一巴掌拍了下来。 周围的弓箭手全部对着我二人,他有恃无恐。 没等慕影出手,我已经伸手抓了上去,捏住了赵谦的手臂,让他僵持在了空中。 赵谦不是习武之人,手劲儿还不足以撼动我一分一毫。 他狠狠的使了使劲儿,妄图打下去,最后不果,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猛的收回了手。喝道:“哼,李靖,管好的你的姘头!你要是破不了阵,我了要你们全部埋在这里!” 他转身大步向着墓厅中间的棺椁走去,道:“开棺,给我全部带下来!” 季无虚闻言,走到了那棺椁的面前,轻轻的敲了一下那棺椁侧方的一个浮雕人头像,整个棺椁向着一侧一滑,中间出现了两个下行的阶梯。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没有去反驳他的话,慕影是我手下的人,我自然不会让她受人欺辱。 骆驼解绑,跟在我的身后,我们被他们用弓箭逼迫着下了那阶梯。 原来墓厅中的棺椁是个假棺,真的墓穴还在这墓厅之下,我仔细看了看那棺椁,也是环绕着浮雕了八刑图,想来这个棺椁也是一个衣冠椁,用来防盗的,只可惜早已经被赵谦破坏了。 我三人连同两只乌鸦,都被带了下去。 原来两个阶梯是呈园弧状向下,扩张而斜下,阶梯的最底部便是下面一层的边缘,地下的一个墓穴呈八卦形,俯瞰下去,两个向下弧状的阶梯正是八卦的内环。 八卦之内无阴阳之眼,却每隔六丈立着一个九尺来高兽雕,成五行之状,每个兽雕口中都是一根胳膊粗细的大铁锁,斜下的深入了底下的青石板中。 瑞兽依次是麒麟,玄武,青龙,白虎,朱雀。 而在每个石雕的后面都是一个凹进了墙体的方形阁子,若果没有猜错的话,长宽高都该是九尺六的距离。 是一个典型的五行八卦阵法。开阵之后,每个瑞兽都会后移到里面,由瑞兽拉起铁索,将八卦中间的埋在地下的棺椁拉出来。 但是赵谦不懂阵法,却将每个阁子筑起铁栏囚笼,关押了许多的中了蚀骨蚕毒的行尸。 我看了看那些张牙舞爪的行尸,想起了乌阳村的惨状。 “这都是你干的?”我心下暗骂赵谦这个畜生草菅人命,对着他问道。 赵谦点点头,冷笑了一声道:“他们有的是来盗墓的,被我抓了,有的是刑犯,用来养蚀骨蚕再好不过,哈哈哈。” 骆驼问道:“那你为何还要毒死乌阳村的人?他们可是与你无冤无仇!” 赵谦回道:“呵呵,他们是与我无冤无仇,要怪就只怪他们命不好,八卦门的一个小厮混进了我的兵里,还偷了墓厅里的玉蝉,可是他不知道墓厅中间棺椁内我放了几只蚀骨蚕,那厮逃了出去,却死在了小溪里。呵呵,不过是一个村子的人而已,死了就死了,有什么稀奇的。” 骆驼骂道:“畜生,草菅人命!” 赵谦眉头一皱,双手一摊,随即肆无忌惮笑道:“草菅人命?呵呵,可笑,这天下的风雨吹打得任何人,就吹打不得他们么?要怪只怪他们命不好罢了!” “你们几个最好是能解开这墓的阵法,将这八卦阴阳眼位下的东西给我找出来,否则,也只能怪你们命不好了,哈哈哈...”赵谦上了台阶出了地墓,上到了上面的墓厅,在口子上看着下面的动静,他的弓箭手也撤了出去,生怕我们解开阵法的时候,还会触动什么机阔,被殃及到了。 我抬头看了看上面全是弓箭手对着我们,逃是逃不出去了,看来真的只能从这个阵法上找出路了。 《六壬玄黄典》首记: 九数布列,天一生水,地六成之。 坎一乾六,壬案乾宫,为数之始。 水、火、木、金、土,五行以水为首。 十天干,壬为阳水,癸为阴水,舍其阴而取阳,故称壬。 立四课,排三传,定六阴九阳,分潭识棺,辩生克,以决吉凶成败。 我环顾了四周,此乃五行八卦局没错,但是八卦的阴阳眼位,没有代表阴阳的黑白石柱,‘你们几个最好是能解开这墓的阵法,将这八卦阴阳眼位下的东西给我找出来,否则,也只能怪你们命不好了’,我仔细想了想赵谦的话,看来他该是从什么地方知道了这五行八卦阵的阴阳眼位上有东西,可是他却不知道五行瑞兽所拉的铁链入地,铁链的末端该是有东西才对。 我仔细看了看这里的构造。 玄武为水,盘水之墓该是建在水中岛上,此墓却建在了凉州莽原,成玄武盘水墓,墓下无水,仅有暗流一条,是缺水之阵,看来是为墓主设计墓穴的人故意动了手脚,只是墓主没有发觉。 《六壬玄黄典》记:八卦盘一水,至九而绝。意思是此墓型之主,会断子绝孙于第九代。 我杀了赵谦的儿子,可是他却没死,又可以娶妻延续香火,独这一点我没有想明白,难道师父的《玄黄典》有误?还是我没有理解透彻这句‘八卦盘一水,至九而绝’? 第十八章 赵禹秘墓(中) 骆驼和慕影分立在我左右两侧,头顶上方的两道盘旋的阶梯,正对着地上八卦中间那条双环弧形的曲线,我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又走到了八卦的阴阳眼位上,仔细端详了许久。 五行归中,八卦散二,合一二为三,是为三传。一传阴二传阳,三传为引!引?玄武盘水墓乃是臣子之墓,引者,引真龙帝王之墓! 想到此一点,我命骆驼站在八卦阴眼之位,慕影站在八卦阳眼之位,男为阳,女为阴,是为阴阳相济,我需要知道此墓的气。 中土神君麒麟瑞兽,北水神君玄武瑞兽,东木神君青龙瑞兽,西金神君白虎瑞兽,南火神君朱雀瑞兽。 我立于五行正中,也就是八卦正中,明显能够感觉到,此乃五行镇压之局,恐怕底下的东西不简单。 当初我们困在不周山的大墓之中,摆了天罡六壬阵找的是生门。 而现下,生门却是在赵谦手中,却不是引阵结卦可以得到的,只能见机行事。 我要找的却是这座墓的气门,此乃绝九之墓,若是下面的中位是一局棺材的话,恐怕里面的尸体可能就不只是一具简单的尸体了。 到底是何人竟然为墓主设计了这么一个阴毒的墓穴,旨在要他断子绝孙! 我双手十指斜扣,道:“五行归中,阴阳为二,合一二为三,三领气出,显!”,随即侧掌一拉,双手十指扣着盖向正下方的地缝,我凭借深厚的内力,运了一道雄厚的真气在掌内,避免地下阴气侵袭。 一道似有若无的气息浸润了上来,即便是我运了真气抵抗,依旧冰冷彻骨,寒意袭人。 有毒!我的第一反应。 六壬点气诀引上来的这股气有毒! 我猛的运了一股内力将手中的真气,凭借掌力直接拍了下去,直接将之打入了地下,我若收回那股真气,势必中毒。 骆驼和慕影见我脸色不对劲,急忙跑了过来,关切的问道:“将军!” 我猛的站起身来,调匀内息,皱了皱眉头,凝重的道:“底下有东西。” 我的本意是说底下有不干净的东西,慕影、骆驼二人也皱了皱眉头,知道遇到了情况。却没曾想被顶上的赵谦听到了,他却高兴的对着我们呵斥道:“早就知道底下有东西,要不然要你来破阵做什么,少废话,快找破墓阵的方法!” 我闻言,心道:这地下的东西,恐怕破了阵放了出来,你得失望了。 我没有搭理赵谦,继续在这阵里勘探,看看能不能找到阵眼。 直到我不经意间摸到了麒麟瑞兽的额头,感到了明显的不对劲,它的额头不全是坚硬的石头,似乎可以按下去。 我微微一用力,石雕麒麟的额头顺势凹了下去,出现了一个寸许的凹槽。 我如法炮制,其他四个亦然。 原来每一个五行瑞兽额头上的一个凹槽,只有一寸大小,凹槽的形状酷似蝉匍匐留下的痕迹。 我从怀里拿出了自己身上那只暗红的玉蝉,慢慢的镶嵌了上去。 小了一点点,大约小了两分,但是凹槽的形状明显就是放玉蝉的! 我仔细看了每一个瑞兽头上的凹槽,该是有五只一寸两分的玉蝉放上去才对,也就是说玉蝉就是开阵的钥匙! 赵谦在顶上自然看到了我的举动,他恍然大悟,急急忙忙的跑了下来。 “哈哈哈,原来如此。”赵谦带着季无虚,再次走了下来。 他从他的怀里,也拿出了个玉蝉,缓缓的安了上去,依旧大小不合适,他转身对着顶上的弓箭手道:“去,叫师爷把东西给我带来!”。 “是”,其中一人应声而去。 不多时,师爷拿着一个大的包袱急急忙忙的跑了下来。 我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暗道:当初陆芸出事,我感觉师爷有问题,所以抓了他,逼他就范,不想这个家伙临危不乱,倒是有些本事,竟然连我都欺骗过去了。 师爷见我的眼神不善,呵呵笑道:“李将军,咱们可是又见面了,哈哈哈。” 我笑了笑,不作回答,心里暗道:我早晚杀了你! 师爷将手中的包袱递给了赵谦,赵谦猛的拍了一下师爷的脑袋,骂道:“蠢货,我要的不是棺材里的这些,我要的是玉匣子里面的几只!” 我闻言,看来赵谦手中有开阵的玉蝉,应该是从上面的墓厅中间棺材里得到的,五行八卦墓分两层,一层放棺,一层放钥匙,遇到盗墓者,便是以昂贵的钥匙诱之,令其得其财而走,不盗墓主。 所以他手上的包袱里该是上层墓厅里棺材内的全部玉蝉。 师爷揉了揉被打疼了的脑袋,道:“匣子在里面。” 赵谦闻言,拆开了包袱,里面确实是一堆暗红色的玉蝉,玉蝉中间是一个古朴的玉匣子。 他打开了玉匣子,里面是一个按照五行方位打造的一个五孔托盘,除了朱雀位的玉蝉没有,每一个托盘孔上都有一个玉蝉。 玄武位为黑色玉蝉。 青龙位为青色玉蝉。 白虎位为白色玉蝉。 麒麟位为黄色玉蝉。 朱雀位的玉蝉没有,按照五兽金、木、水、火、土的颜色来断定,那个位置该是一个红色的玉蝉。 红色的玉蝉,我又拿出了怀里那只暗红色的玉蝉,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劲。 赵谦将黑、青、白、黄四色的玉蝉放在了每个瑞兽的额头凹槽内,只有朱雀的没有,他功败垂成,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对着季无虚和师爷道:“去,给我查,最近有哪些人去过乌阳丘的小溪?查到了,便是谁拿走了小溪里尸体上手中的暗红色玉蝉!” 暗红色,和我们手上的一般无二?但是大了两分!我隐约想起了我见到过的玉蝉,一是林子义给的,林子义说是他儿子打猎得到的,该是撒了谎,毕竟林子义是赵谦的人,为的就是引我来解开这玄武盘水墓,所以他的玉蝉是赵谦给的,和我身上的玉蝉大小无二。 其二,便是铁匠铺,老头子身上的那颗玉蝉,当初我只注意了形状上的一样,却没有在意大小上的一样,现在想来,老头子手上的玉蝉似乎比我手上的玉蝉大了一点点。也就是说老头子手上的玉蝉很有可能就是这朱雀位的钥匙!也就是赵谦口中被八卦门盗去丢失在小溪的那枚玉蝉! 第十九章 赵禹秘墓(下) 赵谦挥了挥手,上面的弓箭手一时间涌入了不少到了我们的面前将我三人为了起来。 他缓步向上踱去,笑着道:“听说将军武功不差,会一门罕世绝学,不知道这门神功在我上百人的箭下,是否也能像击退了季无虚一样,能出得去呢?哈哈哈...”。 过河拆桥,事出必然。 骆驼骂道:“卑鄙。” 慕影接了一句“无耻。” 我眼见已经没有退路,平静的说道:“我知道朱雀玉蝉在哪里。” 赵谦顿住了脚步,又走将下来,挥手示意周围的上百弓箭手,收了手中的箭。 “来人,拿下他还有她。”赵谦指向了骆驼和慕影。 随即,两个侍卫过来刀驾在了他们两人的脖子上。 赵谦看了我一眼,一脸阴险的笑道:“既然将军知道东西在哪里,那么还请将军去带回来一下,三日之后,我要见到朱雀玉蝉,否则,他们两个,就会被我送进这里的笼子里。” 他指了指五瑞兽后面的囚笼,里面全是中了蚀骨蚕毒的行尸,正稀稀拉拉的抓着铁栏,或喜或悲,七孔流血。 这些中了的毒的行尸显然是他用来饲养蚀骨蚕的,毕竟蚀骨蚕吸人骨髓,素喜吸食中毒者,吸完了之后,中毒者便会髓尽人亡,乌阳丘小溪里的尸体就是因为全身骨髓被吸完致死。 赵谦将我们三人带上了上层墓厅,依旧将骆驼和慕影绑在了盘龙石柱上。 “来,送将军出去。”赵谦对着身边的一个侍卫说道。 我要寻找老头子,自然要进城去铁匠铺,所以我要求道:“我要进城。” 赵谦看着师爷说道:“吩咐下去,城门口的侍卫,不得再抓捕李将军。” 他又转身对着我猖獗的摊了摊手,道:“咯,你现在可以自由进出霍城。” 我跟着他的侍卫从上面墓厅的第二层一侧出去,这是他们先前挖出来的一个墓洞。 几里的路程,我随着他们到了洞口。 是一个大庙的后院耳房之中。 门口有重兵把守。 出了耳房,便至后院,全是官兵,没有其他人。 看来这座庙早已被赵谦接管,用来掩饰挖出了的盗洞,后院门口有两列侍卫把守,门匾上书“宁静”二字。 我我顺着穿廊,到了前院,原来这里是乌阳土地庙。 前院有兵把守,也有庙侍打点香火,偶尔有几个村民来拜祭。 我出了乌阳庙,回身看了看,整座庙被赵谦装饰的堂皇,从远处看出也就只是香火旺盛了点点,看不出什么端倪,殊不知这庞大的乌阳庙后面乃是进入乌阳山内部的一个洞穴口。 看来乌阳丘山崖的进口,只是他从这里挖进去之后才知道的。 乌阳山,我本来认为这里会是休屠王子金日磾的墓,却没想到会是赵谦祖上赵禹的墓。 难道真正得到了祭天金人的人是赵禹?还是赵禹撅了金日磾的墓?五行八卦墓下有墓,上厅墓是金日磾的?不对,金日磾和赵禹年纪相差不大,匈奴灭后,金日磾执掌的休屠城,赵禹执掌的是霍城。 按照时间和位置来分析,乌阳山该是休屠王的墓! 这样说来,这乌阳山的五行八卦墓上下两层,真的有可能是后来赵禹命人改建的。 我和慕影进了那上墓厅的时候,周围是盘龙石柱,分三层! 盘龙石柱,分三层! 我仔细想了想当初从那八刑浮雕的墓门到第一个墓厅,见到了墓厅的时候:六根九丈的盘龙石柱支撑,呈正九边形,中间是一个大理石的棺椁。 是盘龙阴阳墓!那棺椁也该不是衣冠椁,里面装的应该是休屠王的枯骨尸首。 赵谦从墓中的棺椁内找了许多玉蝉,也该是休屠王的随葬。盘龙阴阳墓乃是帝王之墓构造,随葬以玉蝉,正是此理。 当初赵谦移开了棺椁,下面是五行八卦阵的墓穴,我恍然大悟,是我先入为主,把那墓当成了一个人的墓。 我想当年赵禹执掌凉州之后,该是有个精通风水的人,帮他选了这乌阳山为墓,直到掘到了休屠王的墓穴,所以以墓建墓,修成了五行八卦墓。 可究竟是谁?会替赵禹建墓,会建玄武盘水成绝九之墓,坑害后人,这一点我始终没想明白。 我顺着大道行了几里的路程,到了霍城门口。 霍城依旧封城,现在已经是进出盘审了。 城墙上布示栏上贴了一张封城告示:“乌阳村瘟疫,为杜绝瘟疫入城,封城一个月,待赵谦赵大人处理完瘟疫之后,方可通城。” 不得不说赵谦这招漫天过海使得恰到好处,既让人以为乌阳村闹了瘟疫,又给出了屠村的理由。 我来到城门口,准备进城,盘查的人见了是告示上通缉的人,并没有将我抓了起来,而是看了我几眼之后,悄悄的开了城门上的角门,放我进去。 赵谦啊,赵谦!是个难对付的敌人。 区区一个郡守,竟然连霍城的兵权都掌握了,陆易在满城通缉我,现在却成了一个幌子,我依旧可以在城内随便同行,他们满城搜查也成了做做样子。 我吃了点东西,顺道买了些肉喂养了小甲和灵音,便让它们自行出去了,需要的时候,它们会听到我的口哨声,随时回来。 铁匠铺。 我直接用了五两银子,敲了敲铁匠铺的院子门。 那铁匠走了出来,开门,我将银子递了过去。 我问道:“老头子这几天可回来过?” 铁匠收了钱,摇了摇头。 我又拿了五两银子,递了过去,问道:“他走之前,可说过去什么地方吗?” 铁匠也是毫不犹豫的收了银子,脸露喜色,道:“连山,八卦门。” 我转身便走,暗道早该想到此着,老头子的人也该和他一样,无利不起早,是见钱眼开的角色。 我出了霍城,在一个杂货铺子买了一把油纸伞带在身上,不想又被人看到了没有脑袋的影子,说我是怪物。 雇了一辆马车,我直奔连山。 深秋的阳光很和煦,让人感觉很舒适,可现在的我却怎么也舒适不起来。 我没有在意路上行人的目光,直接出了马车,撑开油纸伞,奔着连山八卦门而去。 连山八卦门山门口,我站在几排台阶下的一个青石台子上,轻轻的敲了敲八卦门的大门。 八卦门的一个门童开了门,看了看在阳光下打着伞的我,露出了一个极为鄙夷的神色,毕竟谁看到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在并不灼人的阳光下,撑着一把油纸伞,显得很不和谐,都会有所嫌弃。 他不耐烦的问道:“有什么事情?” 我亦没有理会他异样的眼光,从怀里掏出我身上的那只玉蝉,递了过去,算是投石问路,说道:“有事情找你的门主。” 第二十章 挑八卦门 不多时,门童引着一个干瘦的中年人出来。 “在下八卦门长老杨回青,尊客里边请。”那干瘦的中年人将玉蝉双手奉回。 “在下李靖,是铁匠铺的老头子叫我来这里找他。” 我接了,跟着他走了进去。 “你说的是三长老韩立吧,他是我们在霍城的线人。” 他看了看我撑着伞,好奇的问道:“这天气也不燥热,不知阁下为何要撑伞?” 我回道:“先天染疾,见不得阳光。” 他不便继续多问,带着我穿过了一个青石广场,广场中间正有人在演武练习,想来是这八卦门的门人。 我们从侧翼的青石小道穿了过去,到了一个偏房之中,杨回青让我在那里稍等,他去叫韩立。 “阁下久等了。”留着羊尾胡子的瘦干老头推门进来,正是韩立。 韩立进来的见到了我,脸上有些许惊讶之意,他快速打量了我一眼之后,似乎想起了我和骆驼去找过他,转而问道:“阁下可是来谈买卖的?” 我递上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拱手道:“韩长老,咱们名人不说暗话,正是为了买卖而来。” 韩立收了银票,关切的问道:“呵呵,阁下真是个爽快人,阁下的弟弟呢?既然阁下已经来了,我们也正巧差你们两位了,人一到,我们便走。” 我感觉不妙。 韩立的一句“阁下的弟弟呢?”提醒了我,我和骆驼是霍城的通缉犯人。 看来这老头子是认出了我,打了布告上两千两赏金的注意。 他想抓了我和骆驼去领赏金。 我还未开口说话,便凭借深厚的内力,听到了房顶和门外已经有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极为轻盈。 看来那杨回青带我来这里的时候,便已经认出了我便是通缉之人,叫韩立这老家伙来,只是要确认而已。 老头子看我的眼神不对,转身就要跑。 我伸手为爪,一招“斜扣式”擒拿手施展了出去,抓向他的右肩。 韩立反手一招“锁喉手”对扣了过来,他使得是十三跌打法,乃是八卦门的一种武功,也算是擒拿法的一种。 天下武学,千变万化,又岂能尽数知晓。 不过再厉害的武学,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显得有些乏力。 我体内有得自于昆仑上人百年的内力。 单论力量和速度,他都不是我的对手,我扣住了他伸过来的手,另一只手直接抓向了他的脖子。 仅仅一招,他便已经败了。 “哼,把你身上的那只玉蝉给我。”我的目的简单而明了,不想再做多的纠缠。 房顶上,门外埋伏的那些人,已经拿着刀冲了进来,将我围在垓心。 “别、别、别,手下留情。”老头子已经从怀里摸出了他的那枚玉蝉。 一寸两分,正是赵禹墓里的朱雀瑞兽额头的钥匙。 韩立呵斥着围上来了的人群,呵斥道:“都给我退开,退开。” 我掐着他的脖子,收了玉蝉,一步步的向着门外挪去。 这时候杨回青跟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那中年男人方眼阔鼻,肩宽臂粗,想来是个掌法的行家,应该是这八卦门的掌门。 “在家八卦门掌门李义,不知阁下为了抓了三长老?” 明知故问,忽施偷袭。 这个八卦门的掌门李义话刚说完便一掌“问路在先”,向着我打了过来,掌势生猛,带着碎筋断骨的劲道。 正是当年八卦门李台所创的“八卦游龙掌”的起手式。 终南山师父藏书阁——玲珑阁,里面有着许多门派的武功秘要,师父的评价将这凉州的八卦门排在了最末,八卦游龙掌不过是靠内劲掌力取胜,谈不上什么高深的武功,只是当初李台在凉州为人仗义,乐善好施,才留此名声于世。 当年在玲珑阁里,我简单的翻看了这些武学典籍,却没有一一学习。 师父说我内力来源于昆仑上人,既然得到了他的临虚剑指谱,那便以此为主,师父说这门功夫乃是昆仑绝学,玲珑阁并无收藏。 贪多嚼不烂,除了入门学习的那些擒拿法,师父便只传了我一套刀法,用于沙场征战,还有便是一套轻功——星罗凌音步,师父说星罗凌音步加上我从昆仑上人那里得到临虚剑指谱,足以让我的武功睥睨天下。 诚然,这些年,不论在沙场还是在江湖上,我凭借这两套功夫已经罕见敌手。 李义的八卦游龙掌在我的眼里,不堪一击,毕竟他的内力和我雄浑的内力比起来差得太多。 我一只手抓着韩立,另一只手松开来,反手一掌接了过去,李义直接被我的掌力震飞了出去。 我扣着韩立的脉门,大步的走了出来。 李义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抚着胸口。 杨回青没想到我的内力如此深厚,喊了一声“帮主”,急忙奔了出去,将李义扶了起来。 周围的那些八卦门的门人见我如此凶猛,都不敢上前,依旧拿着刀将我围着。 韩立见我出手不凡,急忙一脸慌张的对着周围的人喝道:“快让开,让他走!” 李义深深的憋了两口血回入咽喉,缓过气来,知道他们不是我的对手,挥了挥手,示意门人让开。 杨回青有些犹豫的道:“可是帮主,他手上有小六冒死偷出来的玉蝉。” 韩立贪生怕死,急忙喝道:“还玉什么蝉,我的命重要还是玉蝉重要!” 杨回青的眼神里可是丝毫没有将韩立的命放在眼里的意味,大有放手一搏的意味。 反倒是李义点了点头,道:“开门,放他出去,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我呵呵一笑道:“算你识趣。” 我从屋檐下拿起了我的伞,撑开,走了出去,直到到了山门口,将韩立向着一边一扔,纵身施展轻功离开了。 骆驼和慕影还在赵谦手中,我没有太多兴趣去了解这个八卦门的人到底想干什么,我得到了老头子韩立手中的玉蝉,便已经达到了目的。 即便是八卦门的人想打乌阳山赵禹墓的注意,也没有赵禹直接派兵来的快,所以我选择直接离开,老头子口中的生意,于我而言,自然也就失去了价值。 第二十一章 堂前王谢(上) 我本打算先礼后兵,得玉蝉则走,没想到老头子还是那八卦门的长老,我很在乎赵禹墓底下,那阴阳眼位上有什么东西,还有五兽拉棺的棺材中到底有什么蹊跷,也许祭天金人就在棺材中,但是现在骆驼和慕影在赵谦手上,这些念头都变得不太重要了,我要的,只是他们好好的活着。 我不可能再拿着玉蝉去换人,毕竟赵谦的兵力不少,我即便武功再高,也敌不过几百上千人弓箭齐发。 我需要找一个人,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一个也可以让赵谦不会生疑惑的人,替我保管玉蝉,谢命。 将玉蝉放在谢命那里,等我找赵谦谈判,他若兵变,我便可以以玉蝉不在我身上为要挟做交易,让他放了骆驼和慕影,等我们安全了,让谢命将玉蝉交给赵谦便是。 我别无他选,只能用玉蝉孤注一掷。 谢命这个人为人高傲,却很重承诺,而请他最多不过于花钱罢了。 我身上还有骆驼给我准备的三千两银票,用了一些,我看了看至少还有两千两左右,谢命是个认钱不认人的角色,相信这些钱足够让他替我保管这玉蝉了。 但是现在如何寻找谢命是我的最大的问题。 我想到了王堂,他也是一个认钱不认人的角色,当初他们二人可是陆易的门客。 但是我仔细想了想,这二人也算不上是门客,毕竟从他们对付我的时候要钱的状态来看,他们只是陆易想对付我请来的杀手。 陆易如此护着他的狗—赵谦,却不知道,他的狗早已是超越了主人的存在。 我在路边的一个酒肆歇脚,顺便补点食物充饥。 我需要找到一个可以请杀手的地方。 那里也许有王堂、谢命的消息。 在一个城池之中,能找到杀手的地方,自然是鱼龙混杂的地方。 酒楼,青楼,赌坊。 随便一打听,凉州最大最热闹的地方,便是凉州最大的青楼——天香楼。 入夜。 天色渐暗,地上已经看不见人影的时候,我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缓步进了天香楼,希望能找到他们两个中任何一个的消息。 “哟,客官,里面请。” 老鸨见我一身衣着不俗,急忙迎了上来。 我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递到了他手上,“一个雅间。” 我不想被人认出来我就是城墙上被布告通缉的人,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我尽快找了一个房间,掩人耳目。 龟婆进来端茶递水,随后进来了一个身段袅娜,略施粉黛的女子。 是老鸨给我安排的烟尘女子。 她的脸型是鹅蛋脸,青丝飘飘,颇为秀丽,只可惜眼神里多了装满了金钱的味道,一进来便是莺歌燕舞,绕着我转了几圈,关上了门。 她轻巧的坐到了我的怀里,拿起了桌上一杯斟好的酒,送到我嘴边。 “大爷,心儿为您斟酒”。 我一拉她的手臂,直接将她扔在了一边的床上,有些颇不耐烦。 “大爷,你不要这么着急嘛?人家害羞。” 我没有回答,直接一百两银票拍在了桌子上,问道:“找人,王堂、谢命。” 她知道了我的意图,直起身问道:“哟,大爷,您来这不是找乐子,是找人的吧?” “正是。” 她闻言,起身,穿了衣服,道:“找人可得去找妈妈去,我们可不敢随便说的,您请稍等,我这就去叫妈妈来。” 她出门去了,不多时,老鸨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 “哟,客官,咱们这可不是找人的地方。”老鸨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婆子,尖嘴猴腮,伶牙俐齿。 “三百两,我要他们其中一个人的消息。”我直接抛出了价格,既然老婆子这么说,就是知道他们的消息。 老婆子犹豫了半刻,收了桌子上我摆出了来的三张银票,道:“谢命不在本楼挂单,是个独来独往的苗子,至于王堂嘛,这个家伙喜欢在赌坊呆着,却不常在楼里,至于具体联系他的方式,还得、还得...”。 我见了她的神色,又拿出了一百两的银票放在了桌子上。 “青云赌坊。” 我闻言,起身,大步迈出了天香楼。 我雇了一辆马车,直奔青云赌坊。 青云赌坊不小,乃是凉州排得上号的赌坊之一。 我怕在守门的门夫的带领下来到了大堂赌厅。 周围全是押大押小的声音,我在一桌牌九的桌子上看到了王堂的身影。 正当王堂吆喝的时候,他抬起头看见了我。 惊弓之鸟。 他急忙收了银子,抓起手中的剑,转身绕过熙熙攘攘的人,从一个耳门出去了。 我跟在后面,掀开帘子,进了那道耳门,穿过了几个穿廊,到了一个较为隐秘的院子里,失去了王堂的踪迹。 两个壮汉拦住了我的去路,他们站在我的面前一人伸出了一只手,拦着我。 这时候一个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这里是青云赌坊,还请客官自重,私人恩怨,还请在坊外处理。” 我为数不多的耐性,已经被消磨殆尽,直接施展星罗凌音步,轻松避开两个壮汉的阻拦,从那中年男子的侧翼晃了过去。 中年男子猝不及防,转身追了上来。 可是我已经夺了王堂的剑,架在了他自己的脖子上。 “说,谢命在哪?” 中年男子和两个壮汉赶到,已经无能为力。 王堂战战兢兢的道:“城南水驿。” 我一剑穿过他的脸侧,剑落在了墙上,我纵身上了房顶,奔着城南水驿而去。 我打听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偏僻的书院找到了一个略显沧桑的身影。 谢命坐在院子的围栏上,眼神里有几丝温暖,眼光落在院子里正在和一群小孩子做游戏的女子身上。 女子年纪不大,一身干净的粗布衣服,脸上洋溢着如阳光般的笑容。 谢命的脸色从微笑变成了凝重,终于看到了站在院门口的我。 “谢二哥,是你的朋友吗?”那女子也看到了我,笑着对谢命说道。 谢命见到是我,凝重的脸色在那女子问了话之后,又变得温暖了许多,笑着对那女子点了点头。 第二十二章 堂前王谢(中) “小落,你带他们先去玩,姐姐先去泡茶。” 女子见状,躬身对着其中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孩子说道。 “好的,小依姐姐。” 那孩子乖巧的答应了,带着一群小伙伴自行在院子里玩起了老鹰捉小鸡。 谢命站了起来,对着小依笑着道:“小依,不用泡茶,我这朋友一会儿就走。” 小依闻言,点了点头。 他走到了穿廊外,来到了院子门前,站在我的面前。 “在下和将军该是没有什么瓜葛吧,不知将军到访为何?”谢命的脸色有些不欢迎我。 我微微笑道:“想请你帮忙做一件事情。” 谢命:“请我做事?” 我:“是的。” 谢命:“你知道我的规矩?” 我:“钱?” 谢命:“恐怕你请不起。” 我看了看一边的小依,她时不时地看了看于她而言在不远处交谈的我们,脸上有些许担忧的神色。 “小依姑娘有病。” 我看了看那小依的脸色,略显苍白,应该是有不足之症。 谢命点了点头。 他并没有隐瞒我,直接说道:“小依每天都需要大量人参鹿茸保命,所以我需要很多钱。” 我:“所以你为了钱什么都愿意做?” 谢命:“为了钱什么都愿意做的是王堂,他嗜赌成性,输了不少。” 我笑着反问了他一句:“那你呢?” 谢命转头看了看小依,笑得很苦涩,却又有一丝的温暖,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有我的原则,我只是做什么事都是为了钱,准确的说,该是为了小依。” 一个嗜赌成性,为了钱什么都做。 一个因爱成痴,做什么都为了钱。 我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身上的一千两恐怕真的请不起他。 我转身准备离开。 谢命在身后喊道:“哎。” 我闻言转过身去。 谢命提醒道:“赵谦你惹不起,还是尽早离开凉州吧。” 我摇了摇头,道:“已经惹上了。我的人还在他的手中。” 谢命疑惑的问道:“那么...你是希望我帮你救人?” 我再次摇了摇头。 我拿出了从韩立那老头子那里夺来的玉蝉,“想请你帮忙保管这件东西。” 谢命看了看,道:“赵谦的玉蝉。这个我真帮不了你,我这里等下还有其他的客人,你快走吧。” 他看上去有些轻微的焦虑,似乎在催促我赶快走,似乎不希望他的客人见到我。 “呵呵,李将军,既然来了,何不坐下喝一杯茶再走?”一个中年胖子昂首阔步的带着一群侍卫,出现在了我们视野里。是林子义那个胖子。 他看上去比那天在凉州宴君楼的时候精神多了,说话也显得底气十足,一副完全不将我放在眼里意思。 我冷冷的看了看林子义,当初便是他利用骆驼引我们来的凉州。 他带的不过是一队带刀侍卫,以我的功夫,就算算上谢命,他们几十个完全不在话下,我可以轻而易举的离开。 林子义道:“哈哈,当初将军可是威风得很啊,一来就杀了赵大人的儿子,不知现在怎么成了通缉犯了?啊!哈哈哈...” 他眼里满是嘲讽的意味,道:“这个赶巧了,将军既然找到了玉蝉,那请吧!”。 我有些轻视他们,毕竟几十个喽啰,还不足以能将我如何,我说道:“就凭你们几个,想留下我?” 林子义指了指我身后,又指了指谢命。笑着道:“算上他呢?还有他呢?” 我转头看了看身后,是剑狂季无虚。 剑狂的功力比我差不了多少,毕竟我的内力是来源于外人,运用还不能融合为一,达不到炉火存青的地步。 凭借星罗凌音步,临虚剑指,我应该能小胜他一筹。 但是多一个谢命,我的胜算便不足三分。 我看了看谢命,原来他口中的客人便是林子义。 谢命歉意的道:“不好意思,我真的很需要钱,而且他来就是找我对付你的。” 诚然,林子义是凉州数一数二的富贾,自然能请得动他。 我摆了摆手,道:“没关系,那便一战吧。” 第二十三章 堂前王谢(下) “小依,带孩子们进屋去玩会儿。”谢命转身对着不远处的小依说道。 小依的眉头深锁,闻言,一脸担忧的神色,点了点头,招呼着院子里玩的孩子进了内院去了。 待小依带着孩子走后。 季无虚毫不迟疑的出了剑。 季无虚的剑比谢命的刀更快。 谢命的刀法传承于某一个门派,而且只有那么十式,换招数也只是十式之间的组合。 但是季无虚的就不同了,季无虚的剑癫狂欲绝,霸道无比,而且剑招灵活,我凭借临虚剑指的霸道劲道,以及星罗凌音步灵活移动,和他对了三十几招,他没有一招重复! “燕返”,“望月”,“回柳”,“朔风”...招招老练,出奇不意,接二连三。 我的临虚剑指偏偏只练到了第三层,和他的剑法比起来只能旗鼓相当,想要取胜,还得找出他剑法的破绽才行。 临虚剑指指谱分六卷七层,一二层乃是一卷,是凝聚真气,行脉移位的经络图。第三卷乃是凝气为剑,可以将真气凝聚为一到剑意,聚集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看上去犹如实质的剑影,依靠源源不断的内力支撑,内力越强,剑影越强,能者摧金断石,势如利剑。 若是练到第四层,便可以将真气凝聚的剑意射出去,犹如暗器,随心而发。但是我的内力运用不够纯属,也无一本上好的内功心法来糅合内力,恐怕要练到第四层还得有更长的一段时日。 季无虚的身法剑术如群花绽放,而我凭借星罗凌音步左闪右避,如蝶舞花间。 我的周围剑影绰绰,突现了一道刀芒。 谢命出手了! 杀手的刀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致命一击,在他们眼里,胜负真的很重要。 我的左肩中剑,看得出来,谢命没有下狠手,也许是出于当初输于我对我产生的敬意,抑或许他也觉得我们之间有些地方很相似。 我的左肩中刀的一瞬间,季无虚的剑便已经落在了我的脖子前。 剑法高手和杀手一样,势均力敌的时候,往往对手稍有一瞬间差错,便足以克敌制胜。 季无虚的剑架在了我脖子上,似乎他就是一俱剑法超群的尸体,我没有见过他说话,也没有见过他平静的脸上出现过任何其他的表情。 谢命抽了剑,看了看我,眉头微微的皱了皱,抱拳,回身进院子里去了。 乌阳山,赵禹墓。 林子义担心我以内力震断绳子,将我全身被缚上了厚厚的铁链。 周围弓箭手齐备,插翅难飞。 再次身陷囹圄。 赵谦身后站着师爷,季无虚,林子义。 林子义恭敬的将从我身上搜到的暗红色的玉蝉奉上。 赵谦伸手接过。 “不错,不错,不愧是镇南大将军,独闯了八卦门,还能全身而退。呵呵,不过可惜了,你找谢命为何要去问王堂呢?” 我心下暗道:在青云赌坊就该直接杀了王堂。这个混账竟然为了钱,去向赵谦卖了我的行踪,真不该如此大意。 “哼,真后悔没杀了他。”我冷冷地回了一句。 赵谦道:“你就算杀了他又如何?你以为谢命就会帮你?谢命的女人得了绝症,全靠林子义出钱养着,你去找他,结果呢!哈哈哈...” “来人,杀了。”赵谦挥了挥手,示意一边的侍卫动手。 骆驼和慕影同时喊道:“将军!” 我摇了摇头,暗道我命休矣! “是我连累了你们。” 不料林子义却阻止道:“赵大人且慢动手,依小人之见,不如让他去开墓下的阵法。毕竟这墓里机关重重,当初我们可是折损了不少兵力,才打开了这最后一道墓门,难保下面阵法打开之后还有什么机关。” 赵谦闻言,点了点头,道:“这个主意不错!还是你考虑得周到。来人,松绑!” 弓箭手都对着我,两个侍卫解开了我身上的铁锁。 赵谦对着师爷道:“师爷,东西给他。” 我看了看被绑着的慕影和骆驼,道:“我需要他们两人的帮助,下面的八卦阴阳眼位,我需要一男一女作为阴阳司。” 赵谦看了看林子义,疑惑的问道:“有这个必要吗?”。 看来林子义便是赵谦背后那个半吊子水平的风水卦师,难怪当初他要先引我来这乌阳山分析这玄武盘水墓型。 林子义皱了皱眉头,脸色有几分将信将疑,思考了片刻,回答道:“也许要吧,大人不用担心,咋们只需派弓箭手将这墓口围住,任凭他三人有天大的本事,也插翅难飞!” 赵谦点了点头,道:“言之有理!来人,松绑,送他们下去!” 我三人在无数弓箭的簇拥之下,拿着五枚不同颜色的玉蝉,从主墓厅,沿着两条环形阶梯,被送到了赵禹墓的下层。 我要求他二人跟着下来,不过也只是暂时的缓兵之计,等下开墓的时候,如有不测,希冀他二人能趁乱逃脱罢了。 我再次来到这五行八卦墓的中间,仔细看了看每个瑞兽口中拉着铁链的方位,合五为一。 但朱雀瑞兽石雕和玄武瑞兽石雕口中的两根铁链深入地下的位置明显要早了那么六尺的距离! 而这两座瑞兽所对的位置正是八卦的阴阳眼位。 骆驼在一边见我没有动静,在旁边问道:“将军,可有发现?” 我收了收思绪,回道:“墓有问题,五兽拉棺的目的可能是为了保护八卦阴阳眼位上的东西,那日我用引气决引上来的是一股浓烈的毒气,想来棺材里的东西也剧毒无比。” 我看了看五个瑞兽石雕背后赵谦囚禁的哪些毒行尸,突然间想到了对策,对着他们两人小声道:“等下我解开这五兽拉棺的局之后,这五个石雕会后移到它们背后所对应的石窟之内,撞坏铁栏,到时候毒尸逃出来,趁乱出去,见机行事。” 他二人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 赵谦站在上方的出口处,喝道:“在磨磨唧唧什么!快上玉蝉破阵法!” 我吩咐骆驼和慕影上好了四块不同颜色的玉蝉,只留下了我手中的一块玄武瑞兽额头的玉蝉。 “骆驼,慕影,你两站到两侧的阶梯上,以备不测!”我叮嘱他二人道。 我对着赵谦道:“这底下有不干净的东西,我们需要我们武器。” 赵谦将慕影的弓弩和骆驼的铁伞送了下来。 而我的武器,乃是一柄八尺长,重九十六斤的青龙偃月刀。自南征过后,我学了临虚剑指,便极少带着它,师父教的三十六路天罡刀法却不曾忘记。 “不知将军要什么武器?”师爷在赵谦旁边问道。 我看着那师爷一副狡猾的嘴脸,心生厌恶,并不答话。 我走到玄武瑞兽前,将手中的玉蝉压了上去,钳入了玄武石雕的额头凹槽处。 第二十四章 祭天金人(上) 随着最后一枚玉蝉的落下,墓坛之中的五瑞兽缓缓的向后移去。 五兽拉棺,兽退棺现。 轰!轰!轰!... 几声巨响,五座石雕的后退压垮了囚禁哪些毒尸的笼子。里面的毒尸或缺或残,只有少数没有被挤压到的毒尸还是完整的。 墓厅中间,一口青幽幽的古铜棺材映入眼帘。 棺材由五根铁链拉出,其中朱雀,玄武石雕链条中间系在了两根铜柱子上。两根柱子是拉棺的时候一同拉出来的。 两根铜柱子见园一尺左右,正是八卦的阴阳眼位的柱子。 柱子顶部是一个雕花窗的机括龛盒,透过那细小的雕花窗,可以看见里面是一个方形的楠木盒子。 两根柱子,两个盒子! 至于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就不得而知了。 两柱一棺。两柱于侧,一棺正中。 我仔细看了看中间的那口棺材,棺外是弓箭手的骑射图,狩猎图等雕刻,唯有棺材盖上,雕刻了一个众人都想见到的人物像——祭天金人! 衣冠垂立,仰头向上,合手拜天。整幅图镀金而铺,荣耀照人! 我暗道:难道棺材里放的是祭天金人?不对,那日引气诀引上来的是强烈的毒气,里面不可能是祭天金人。 我,骆驼和慕影在不断的射杀从五瑞兽压坏的笼子里跑出来的毒尸。 赵谦见五兽拉棺已经拉出,命令十几个弓箭手下来助我们射杀了哪些行动迟缓的毒尸。 赵谦,师爷,林子义,季无虚相继走了下来。 “大人,是祭天金人图!”师爷谄媚道。 赵谦一脸欣慰的点了点头。 林子义见了两根铜柱子,高兴道:“大人,您看,我说的没错吧,这两个位置一定有东西!” 林子义不得赵谦开口,就直接走向了阳位上的柱子,“大人,这个是阴阳离合龛,我会解!” 林子义说罢,便伸手向着他面前的龛盒而去,阴阳离合龛正反三转即可打开,可眼前的龛盒看上去却太像。 现在的局面,趁毒尸之扰,赵谦之得意,我们正好可以趁乱出去。 我们三人打退了几个侍卫,成功从下层顺着阶梯逃了上去。 刚出那底层的墓厅,我三人站在上层的墓厅中间,结果全是赵谦的弓箭手。 所有的箭正对着我们,我们又一次被赵谦的人抓了下去。 林子义按照阴阳离合龛的打开方式没有开得了那个机括,他又去尝试开另一个。 几个带刀侍卫用刀押着我们,赵谦只是随意的看了我们一眼,走转头看向了墓厅内的棺材,他现在的心思完全被墓中的棺材吸引了。 随着林子义转动了另一个龛盒,柱子上的盒子没有打开,倒是墓中间的棺材轻轻的向上侧一耸,开了半截。 我暗道不妙,龛盒的开关原来是开棺材的,果然是有人养尸护物! 此局乃是龛内的东西才是要紧的,棺材内的是设局养的毒尸,一旦有人动了柱子上的机括,打开的却是厅中的棺材,引出来的毒物正是为了保护柱子内东西。 第二十五章 祭天金人(下) 棺材打开的一瞬间,一道氤氲的气息升起,青烟弥漫。 “快屏住呼吸,有毒!”我急忙对着骆驼和慕影喊道。 季无虚见势不妙,伸手抓了赵谦的衣服,将之一拉而起,几个箭步便已经跃了出去。 林子义过于肥重,行动迟缓,又离那口棺材很近,被青烟铺面,猛的呼吸了一口。 “救我!......” 林子义跌跌撞撞的倒了下去,周围来不及逃脱的侍卫也随之而倒。 我们三人被侍卫拿刀架着立于一道台阶口,几个侍卫连同师爷见危险来袭,早已翻身连滚带爬的跑了。 我们三人失去了束缚,自然以最快的速度翻身而上。 赵谦已经被季无虚带到了上层墓厅的第二段台阶上。 “来人,拿下!”赵谦指了指我们三人。 满墓的弓箭手拿着弓箭对着我们。 我们三人被带到了赵谦的面前。 赵谦指了指墓厅内似有若无的冒着毒烟的下层墓厅的进口。 “哼,现在林子义死了,就只能委屈将军想想办法了!”赵谦冷哼了一声,对着我说道。 下层墓厅的进口处慢慢的开始有毒烟溢出来,周围的侍卫也都退到了上墓厅的第二层台阶处。 赵谦看了一眼正在喘气的师爷,吩咐道: “要是午时之前他还没想到办法怎么对付这毒气,就将他们三人扔进去。” 师爷点了点头,赵谦转身离开。 师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将军,请吧!这里就交给你了。哈哈...多谢将军那晚的不杀之恩。只不过要是将军没能在午时处理掉这里的毒气,我恐怕不会像你这样手下留情的。” 我冷哼了一声,道:“道貌岸然的败类。可怜了陆芸的性命!” 师爷闻言,呵呵一笑,“陆芸的命算什么,等赵大人得到下面的祭天金人,就连他爹的命恐怕也不远了。” “你过来,李将军有何吩咐,只要不过分,一切照做。午时一到,这里还是下不去,就把将军还有他的两个人一并送下去。”师爷叫来的个侍卫长,交代了之后,他亦转身离开。 这时候那下层墓厅的进口处,已经被侍卫关上了上层的机括,墓厅内休屠王的石棺紧紧的封住了下层的入口,以防毒气外泄。 处理毒气这点倒是难不倒我,南征结束后,我一直奔波在各种坟墓帝冢之间,早已经司空见惯。 而今眼目下,我们已经成了笼中困兽,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了,犹斗无果,便做最坏的打算,死也把赵谦拉上。 “替我准备一只鸡,一根绳子,三十坛酒。干沙土五担。”我对着侍卫长吩咐道。 侍卫长一脸的嘲讽之意,回道:“呵呵,将军好酒量,一只鸡配三十坛酒,真气魄!我这就替你准备去。” 侍卫长离开不久,师爷再次走了进来。 “哟,李将军,这就放弃了?喝酒吃鸡,自缢而亡,沙土做坟?你的两个手下不管了?” 师爷可憎的眼神里透着一丝鄙夷,继续道:“一只鸡怎么够,我特地吩咐他们多备了几只,既然将军雅兴,总不能让你吃得败兴下地狱吧,哈哈哈!” 一列侍卫抱着酒,端着鸡走了进来。 “请吧!你先吃着,他们这就去给你备绳子和沙土!”师爷命令侍卫将几只上好的烧鸡端了过来,和酒一并置于一边的台阶上。 这个自作聪明的蠢货!竟然会以为我要自杀。 我信手拿起来一只烧鸡递给骆驼,又拿了只递给慕影,道:“咱们先吃着,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骆驼和慕影随我下墓多次,自然知道我要用酒、鸡、绳、土的用途,所以也不答话,接了便吃。 我三人酒足饭饱,骆驼对着一边心灾乐祸的师爷道:“劳烦师爷再备一只活鸡,将军要处理那毒气了!”。 师爷闻言,方知我说的鸡是活鸡,知道我之前不做声是在戏弄他,他眉头微微皱了皱,却又想不到我要做什么,挥了挥手示意侍卫去准备。 我起身吩咐侍卫将余下的二十几坛酒搬到了墓厅中间休屠王的棺材两侧,骆驼和慕影分立两侧,我立于第三侧中间,命人打开棺材上的机括,露出了棺下的墓道口。 随着棺材的挪开,一道青色我毒烟慢慢溢出。 “骆驼,影儿,动手!” 骆驼、慕影闻言,一人抄起一个酒坛子向着墓道口的上空扔了过去。 我接连运了几道真气在掌中,待酒坛子飞到墓道口上空便一掌打过去,酒坛应声而碎,酒自上而下,将那毒气尽数吸收。 《六壬玄黄典》记:遇毒气墓,以酒吸收毒气,度沙土掩之,以绳缚鸡以入,待一刻钟,拉鸡出,鸡生则毒散。 我们大约用了二十坛酒,我见已经没有毒气冒出,命人向里面撒了沙土之后,便让骆驼用绳子栓了找来的一只公鸡,放了进去。 一刻钟的时间,拉了出来,公鸡尚且活蹦乱跳。 我对着一边诧异的师爷道:“告诉赵谦,毒气灭了!” 师爷将信将疑地喝道:“哼,装神弄鬼!” 不多时,赵谦带着季无虚到了。 赵谦站在那墓道口,向下望了望,却始终不敢迈开步子走下去。 “你们三位,请吧!”赵谦看了看我三人,指了指墓道口。 我毫不犹豫跨了进去,骆驼、慕影随后。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一些尸体,已经被沙土上了一层淡淡的土黄色。 有的是那些被杀了的行尸,有的却是被毒气毒死的,如林子义一类。 我避开那些尸体,走到墓厅中间,向着棺材内看去。 一俱身着官服的尸体安静的躺在棺材内,他身上的肉却没有被虫蝥蚕食,而是青绿色浮肿的脸颊,被我们撒了酒和土,略显诡异。 赵谦等人跟了下来,师爷见我在看棺材内的东西,便好奇的扑了上来。 尸体的手边是一个类似于石按钮的东西,师爷不由分说,直接伸手按了上去,两侧柱子上的阴阳龛盒向下收拢而去,里面的盒子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啊!” 师爷的手还没来得及缩回来,已经被棺材内的尸体伸手抓住了手臂。 养尸护物,果然没那么简单。 赵禹的尸体竟然被人制成了毒尸,用来保护这五行八卦墓的东西! 我出于本能的伸手一记临虚剑指,顺势砍向了师爷的手臂。 师爷的手被我自肩削下,师爷嗷嗷直叫的退到了一边。 毒尸“唰”的一声立了起来,将师爷的手臂扔在了一边。 师爷的手臂已经被毒尸感染了剧毒,深黑色。若不是我及时卸下他的手臂,恐怕他已经毒入肺腑,一命呜呼。 毒尸跃了出来,青幽幽的眼睛看着众人。 季无虚已经拔剑挡在了赵谦的面前。 想来这毒尸也如哪些蚀骨蚕的毒尸一般,丧失了意识,只是会攻击动物罢了。 毒尸向我扑来,我左右躲闪,一个侧身,一道剑指如利剑直接刺入了他的心脏,反手一挥,他的脑袋被我削了下来,毒尸倒地,已然死去。 师爷断了手臂,哀嚎着被两个侍卫架出去就医去了。 赵谦见了地上的赵禹被我砍了头颅,不怒反喜,扑向了阴阳眼位上的两个盒子。 他拿了两个盒子,打开一看,一个里面正是装的一个金灿灿的小金人,不是祭天金人又是何物!而另一个盒子中乃是一本古书和一张陈旧的羊皮地图。 第二十六章 天洛古图 越过乌鞘岭,穿过原野,远远的望去,腾格里沙漠浩瀚无垠。 坦率黄沙,一泄千里。 沙漠边驿,长河落日,孤烟倾长。 我被赵谦用几根大铁索囚禁在了一个笼子里,用大囚车拉着,一路颠簸,总算到了腾格里沙漠的边缘。 腾格里,在休屠国的文字里代表着“天”的意思。 进了腾格里大沙漠就意味着我们闯进了一个所谓的“天”,前路漫漫,吉凶未卜。 师爷断了一条胳膊,坐在我囚车前面的马车里养伤。 他觉得我武功太高,是个威胁,所以叫人锁了我的手脚,囚禁的笼子也是单独的。 最前面是赵谦的马车,马车旁边是骑着马的季无虚。 而我的囚笼左右两边是看守我的谢命和王堂。 赵谦雇了王堂来腾格里,王堂会同意,我可以相信,但是谢命的出现却让我很是诧异,毕竟王堂孤家寡人,无后顾之忧。谢命却不然,他有他的小依,又怎么会同意跟着我们深入生死未卜的腾格里呢? 我的囚车后面还有一个囚车,里面关着骆驼,慕影。还有一个瘦高的老头子,正是八卦门的韩立。 那日赵谦得了祭天金人和一书一图,便兵变杀了陆易,一锅端了八卦门,抓了韩立。 赵谦端了八卦门,独留了韩立,原因在于韩立乃是八卦门盗墓的风水师。 赵谦需要我和韩立为他寻找天洛国的位置。 他按着得到的天洛古图上记录的路线,带了三千士兵以及我们这些人,浩浩荡荡的向着腾格里沙漠腹地挺进。 原来赵谦无意之间在他的祖祠得到了一本先祖赵禹留下的札记。 里面记述了公孙卿为武帝寻找长生之药的事情。 当年武帝年迈,行将就木,求仙之心越加强烈,就在征战休屠以后,听闻了有人在腾格里看见过蜃楼。 海上求仙找的是海市蜃楼,而腾格里也见过蜃楼,那便是海可以不是水形成的,也可以是沙海! 加之凉州一直流传着“得金人,得长生”的民谣,武帝深信不疑,于是名义上召告天下流放求仙未果的公孙卿,其实暗地里命他和赵禹在凉州全力寻找不死之方。 不料武帝中道崩殂,死前却暗地里命他二人带着他的尸首,务必找到回生之法。 公孙卿来到凉州,行风水之术,判出了休屠王墓。 其时赵禹乃是凉州牧,二人齐心协力破开了休屠王墓的秘密,找到了休屠国的祭天金人和一本记录关于不死之方的古书——洛书,以及一张古图——天洛古图。 赵禹的札记至此而终,后面的事情却没有过多的记录。 赵谦翻了祖谱,却发现了赵禹是死在了凉州,于是费尽心思寻找祖墓,企图找出当年寻找不死之方的结果,妄图长生不死。 他找来风水师林子义暗地里替他寻山探墓,终于在休屠王的墓下找到了一座五行八卦墓。 于是设计引我破阵,希望能找到祭天金人和洛书洛图的下落。 他如愿以偿。 想来那五行八卦墓便是赵禹的墓,可是那公孙卿的墓又在何处?公孙卿下落不明!武帝的尸首又在何处?养尸护物的那俱毒尸真的是赵禹吗?这些问题于我而言终究还是未知数。 洛书上记录了古国天洛国的兴衰之史,也记录了长生之药的事情。 天洛国存在于海市蜃楼之中,传说只要将祭天金人交给天洛国的巫师,便会得到长生之药。 天洛古图正是一张寻找天洛国的地图。 第二十七章 黄沙葬道(上) 自古长生人皆愿,何人不图活百年。 洛书上记录了当年天洛国巫师为天洛皇帝求得长生之药的故事,又有天洛古图勾勒出去天洛国的路线。 赵谦自得到赵禹的札记之后,便一心想要寻找长生之道,以致于最后丧心病狂,养蚀骨蚕,盗掘祖墓,兵变凉州,除八卦门,得天洛图,兴兵北上。 过了沙漠的驿站,赵谦征收了兵驿的几百匹骆驼,领兵正式北行,按照天洛古图上的路线,跨入了神秘莫测的腾格里大沙漠。 一行三千士兵,两台官轿,一台坐的是赵谦,剑狂季无虚骑马随行,一台坐的是师爷,骑马随行的是侍卫长。两座囚笼,一囚的是我,王堂、谢命骑马随行,二囚的是骆驼、慕影、韩立,随行的是两个马头。 前年几百匹马开路前行,中间是车马骆驼,后面是粮草车和两千步行弓箭手、步兵。 约摸半日的路程,过了河落沙原,我们正式进入了烈日炎炎,茫茫黄沙之中。 兵马骤然而息。 “大人,前面没有路了!”一个探路的先头兵跑了过来,对着赵谦的官轿躬身报道。 赵谦探出身来,手里拿着洛图,站在马车上看了看前路,指着东北侧,道:“就往这边走,再过四十里左右再来告诉我。” 先头兵闻言而去。 沙漠的秋风越来越凛冽,吹得人有些生疼。 时至正午。 停军进食。 士兵将食物投进了骆驼他们的笼子里,骆驼三人未被绑缚,自然可以自己捡食。 而我手脚均被大铁锁锁住,行动不过左右一尺的距离,是以侍卫拿了烧饼给我递了进来。 “哎,慢着,给我,让我来!”王堂一副可憎的嘴脸,睚眦必报。 记得赵谦兵变之时,杀陆易的便是王堂,陆易深知错怪了我,坦然致歉,慷慨赴死。 当初陆易找王堂、谢命杀我,未给王堂酬金,处死陆易的时候,王堂挑了陆易的手脚筋脉,生生的刺了他二十七剑才处死他,足见此人心狠手辣,人品低劣。 他夺我粮食,有意羞辱我一翻,一边的谢命有出手相助之意。 王堂看了看谢命的眼神,喝道:“你少管闲事!我今天就要煞煞他的锐气!” 王堂一手拿着烧饼,一手拿着剑,冷笑着走到囚笼近前。 我心里暗道:跳梁小丑,不足一讪。 趁他不备,我暗自运了一道内力,三指一扣,一道剑意瞬间凝聚在了食指和中指前,形成了一道三尺来长的剑意。 “嘶!” 我指间的剑意发了出来,王堂不及防。 他不知道我会临虚剑指。 我的剑意凝聚的剑直接切断了他的鬓发,剑尖停在了他的咽喉前。 他双目圆睁,十分惊恐,因为他感到了杀意。 倘若我的手再往前伸半寸,他便已经是一俱尸体。 “拿来!”我怒目喝道。 王堂战战兢兢的将手中的烧饼递了过来,深恐我一剑杀了他。 我接过烧饼,收了剑意,握指为拳,一道内力运在了拳头上,一拳临空打了过去,直接将他震飞了出去。 他仰天飞出了一丈左右,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落地之后,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捂着胸口,远远的站着,冷冷的看着我,眼神里尚有一丝惧意。 想来这家伙一时半会儿不敢再来捋虎须了。 谢命在一边看了此景,对着王堂微微一笑,眼里说不尽的戏谑之意,将手中的刀扛在了肩上,跟着又开始前行的士兵,纵马而去。 四十里路程已过。 黄沙寂寂,苍茫如海。 一些凋落的木板七零八落,如矗立在海边的水栈道向着沙漠延伸而去。 几块被北风吹得满目疮痍的石雕映入眼帘。 “大人,是界牌!” 先头兵转身奔到了赵谦的轿前。 赵谦闻言,跃下马车,去到了那几块石碑面前。 几块石碑犹如见证了历史的丰碑,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已经傲立在大漠之中,只是它们的脸上已经有了黄沙掩盖不住的皱纹,显得古朴而厚重。 石碑上依稀可以看到竖着八个大古文字,右下角写了三个小字。 “黄沙断栈,回头是岸。——沙海界”。 赵谦拿出天洛古图,一看是沙海,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负手大笑道:“哈哈哈,天洛国就在其中,洛书所述,一点不假,吩咐下去,全力挺军前进!” 第二十八章 黄沙葬道(下) (弱弱的求下收藏,票就算了) 一行几千人将那些零散的木板踩踏得几无完形,迎着黄沙漫漫,路也变得越发的难走起来。 入了沙海,行了几十里左右的路程。 周围开始看不到一点点骆驼刺的踪影,沙也开始变得松软起来,越到后面,越发的难走,直到行军的速度从一个时辰十里变成了一个时辰五里。 由于重量的问题,骑马的士兵已经不得不开始下来步行。 一边的沙丘上,偶尔有一两只匍匐的蜥蜴在凝视着我们。 “救命啊!” 一个先行的士兵跌跌撞撞的往回跑,呼喊着救命,他的脚上挂着一只手,白骨累累的手。 “一只死人的手而已,叫什么叫!”侍卫长呵斥道。 在众人嘲笑的目光之中,他骂骂咧咧的取下了挂在他裤子上的那只白骨手,跟着队伍继续前进。 “救命啊!”这次不再是一个人叫救命,而是后面的那一群步行的士兵在呼喊。 几只蜥蜴摇头甩尾的狂奔而去,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赵谦和师爷爬出了轿子,慌慌张张的看着后面的几百人沉入黄沙之中。 “是沙陷,大家快跑啊!” 后面的士兵大声地叫了出来,直到他被黄沙吞没到没了声音。 看来我们已经到了沙漠的沼泽之中。 沙陷不同于泥陷,沼泽中的泥陷不会转移,而沙漠中的沙陷会慢慢的移动,吞没沙上面的任何东西。 众人开始躁动起来,赵谦呼喝着带头的侍卫赶紧跑。 后面几匹马挣扎着从沙潭里爬了起来,一路狂奔。 有的没有那么幸运,挣扎着慢慢浸入了黄沙之中,不见了踪影。 师爷吓得紧紧的抓住马车边沿,随着马车颠簸。 我们在囚笼里也被晃荡得不成样子,只得死死的抱着笼子的栏杆。 一场沙陷过后,滚滚黄沙吞了赵谦一千多士兵。 一行人在一个相对稳定的沙丘上再次整装待发。 师爷失去了一只手臂,又在这黄沙之中颠簸了数日,脸色越发的苍白,对着赵谦说道:“大人,您看...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赵谦眉头一锁,一横,冷冷的看着他。 师爷吓得赶紧把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赵谦的脸色已经被凌冽的风刮得起了皱褶,嘴边也飞着干燥的白皮。 “大家不要放弃,洛书上说了,天洛国有无数的金银财宝,物产丰盛,只要到了那里,我保证你们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赵谦站在马车上,对着疲惫的众人一阵宣扬。 不得不说这种洗脑提神的方式确实有效,他讲完之后,许多的士兵又精神许多。 谢命从笼子外给我扔进来一个皮袋子。 我抬手接了,是水。 我咕噜咕噜的灌了几口,将袋子还给了他。 “为什么要来,看得出来,小依可能更需要你。”我皱了皱眉头,对着谢命问道。 谢命接了袋子,封上了袋子口,“因为赵谦说这沙漠里有能治好小依的药。”。 我一时间哑然,在谢命身上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 “是沙风!大家快躲起来!”一个侍卫长对着众人喝道。 所有人聚在了一起,都在向着马车,骆驼身上靠。 远远的看见一道黄沙滚滚而来。 我抬起袖子捂住了口鼻,足足两个时辰的风沙,所有都待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伏在骆驼以及马车下面,抑或是围在了一堆,防止被黄沙卷走。 黄沙过后,沙土累及了足足六尺左右。 前面几只骆驼支起身子来,骆驼下面的人爬了出来,对着众人喝道:“大家出来,沙风已经散了!” 七七八八的人从黄沙里爬了出来,拉车的拉车,牵马的牵马,在赵谦的呼喝下,大家又继续开始前行。 迫于黄沙的压力,为了尽可能的保留活口,赵谦不得不命人拆了马车,要求我们几个自己行走。 我们都被上了锁链,被士兵驱使着跟着队伍。 只有赵谦一个人还乘马车前行。 几场沙陷沙风下来,人数锐减,士兵还活着不到五百人左右。 师爷已经几欲虚脱,挣扎着爬到了赵谦的面前,他已经没有刚开始要进沙漠时候的那种雀跃,反而眼神有些怨憎的喊道:“我不去,我不要荣华富贵了还不行吗?” 赵谦从一边的侍卫腰间拔出了佩刀,一刀下去,师爷的脑袋在黄沙里滚了几圈,鲜血顺着沙洒了一地,师爷的眼神里还透着一丝惶恐。 “再有人说回去,这就是下场!” 赵谦的话刚刚说完,后面的几个士兵已经开始转身逃跑。 “季无虚!”赵谦冷冷的看了看季无虚,使了个眼色。 季无虚纵身而去,踏着黄沙,凭借着轻功,轻松的跃到了那些逃跑的士兵跟前。 剑如行云,招招似流水。 寒芒过处,血溅三步。 逃跑的士兵无一生还。 季无虚信手抓了一具尸体的衣服,轻轻的擦拭干净他剑上的血,诚然,他的剑和他的人一样,很冷。 赵谦对着余下的几百人喝道:“再有敢逃跑者,师爷和他们就是下场。” “所有人给我装好粮草,该扔掉的扔掉,给我继续赶路!” 赵谦自己也将马车丢弃,换上了骆驼,其他人都跟在后面步行,继续向着洛图上的路线行去。 越往沙漠内里行去,白天和黑夜的温差越是巨大。 入夜。 刺骨的寒冷袭来。 他们将那些拆卸下来的马车木板围了起来,生火取暖,赵谦靠着一匹跪下睡觉的骆驼,沉沉的睡了过去。 季无虚安静的坐在一边,依旧脸无表情。 我有时候甚至在想这家伙会不会也是一具只听赵谦的话的行尸。 我凭借着深厚的内力维持着体温,一边的骆驼、慕影有些微微颤抖,背靠着,抱着双膝挤在了一起。 谢命孤独的在一边喝着酒,王堂围在火边,韩立想过去蹭火,被王堂一脚踹出了几米远。 韩立无可奈何,只得向我这里靠了过来,他卷缩着头,双手挤在袖口里,望着我道:“大兄弟,你不冷吗?你可不可以把衣服借我使使?” 我对着他笑了笑,表示无可奈何。 他也没有继续讨要下去,只在一边坐了下来,问道:“你说我们能活着走到天洛国吗?” 我看着他苍老的脸庞,这些天被风沙折腾的已经不成样子,跨眉散鬓,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也许能吧。” 我皱了皱眉头,这个时候,在我的心里倒是希望赵谦能带着我们找到天洛国,因为或许能找到长生之药,因为嫣儿还在终南山积雪冰窟里等着我。 想到嫣儿,我看了看一边的谢命,在他的眼神里,我仿佛也只看到了小依。 韩立老头子蜷缩在我旁边,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缓缓睡去。 次日。 日头刚刚浮出沙漠的边缘,阳光不算刺眼,也不温暖。 侍卫长来到赵谦身边,躬身报告。 “禀告大人,我们的人少了十几个,马匹也不见了几匹。” 赵谦闻言,皱了皱眉头,“他们昨晚在哪里睡的?” 侍卫长指了指我们的边缘十几丈的地方,也就是晚上起火扎堆的最边沿,不见的就是那个小队伍。 那里还有余烬未灭的烟火。 “派人去找找。”赵谦指了指一边的沙丘。 侍卫长转身带着几个士兵去了。 我看了看骆驼、慕影、老头子几人,都还安在,毕竟昨晚我们的位置也靠近队伍的边沿。 寻找无果,赵谦怒意横生,拔刀一刀向着身边的马劈了下去。 马的脖子被带开了一刀长口子,倒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不再动了。 “若再有人逃走,这匹马便是下场!你们给我记住了!!!”。 赵谦认为那一队士兵是趁夜逃回去了。 队伍的人数锐减,剩下两百人不到,依旧疲惫的赶着路。 “有东西!” 王堂走在最前面,停下了脚步。 众人围了上去,是一具死尸,只有半截身子的死尸,正是队伍里消失了的士兵。 他的尸体只有下半身,拦腰断开了去,五脏六腑已经被什么东西啃烂了,上面还零星的爬着许多蚂蚁,正在搬运那些碎肉。 突然,黄沙里伸出了一只手,鲜血淋漓,猛的抓住了王堂的脚。 王堂猝不及防,被带了一个趔趄,“啊...鬼啊!救我...”。 王堂本能的叫了出来,挣扎了几下,发现是一只人的手,他拔剑一挥,沙里面冒出来的那只手被斩断了,掉落在地上,王堂惊魂未定,坐在一边的沙上,死死的盯着地面,生怕再从沙里冒出点什么东西来。 看得出来,那只被他斩断的手上面有些粘液,像是什么东西的唾液,那只断手已经被腐蚀的不成样子。 “大家小心!”谢命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赵谦命人在断手出挖了几许,挖出了一具全身溃烂的士兵的身体,那士兵还有一点点意识,只是全身黏糊糊的,肌肉溃烂,面目全非,时不时的颤抖一下。 又有人在一边发现了零碎的尸体,还有马尸,马的内脏被什么东西吃空了,马脑袋也被啃了一截,应该是什么东西想吞了它,却碍于太大,无法下咽,所以只啃食了内脏和脑袋。 第二十九章 血沙狂蟒(上) 众人生了怯意,开始靠拢在一起。 “这里!” 一个士兵大叫起来,众人围了过去。 沙丘的一侧,零零散散的布满了一些尸体和兵器,有折戟沉沙,也有枯骨掩映。 “看来这里死过很多人,还是士兵!”骆驼信手捡起来一柄断戟,似乎就是武帝时期的东西。 赵谦也发现了问题,随手捡起一柄断戟,认出了年代。 “哈哈哈,看来我们路线是对的!!一定没错,天洛国!!哈哈,我来了!” 众人听了赵谦的话,并不感到欣慰,而是越发的感到心惊胆战,因为谁也不知道前路会有什么凶险。 我轻轻的理了理自己的袍子,将下巴下面的绳子紧了紧,从周围的死尸的形状来看,我感觉到接下来可能会有一场战斗,我不想因为袍子掉落,导致阳光下我的无头影子出现,而被这群家伙当成了妖怪射杀。 一路上的白天,我从来没有取下过身上的袍子,我不希望被当成怪物引起恐慌,而我,早晚也会找出为什么我的脑袋会没有影子的问题。 “看,那里有东西!”慕影向着天空指了指,示意我看向上空。 一个类似于塔尖的东西,在茫茫黄沙之上的天空之中,若隐若现。 “是塔顶!是一座塔顶,是蜃楼!!!真的是蜃楼!!”韩立站在慕影的一侧,闻言,见状,欣喜若狂。 所有人都看向了云端。 一座巍峨的塔顶在上空之中,若隐若现,独不见塔的下半身。 我心里暗道:真的有海市蜃楼,难道当年公孙卿已经得到了长生之药? 一时间众人都感觉看到了希望,却忘记了我们正在危险之中。 赵谦更是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悦,喝道:“传令下去,继续赶路!” 如此又前行了几里的路程,一路上白骨越来越多,尸体,折戟,断旗随处可见。 秃鹰在空中盘旋,发出清脆的丧魂音。 云端之上的塔越加的明显,随着我们的位移,整座塔跃然眼前。 天空之中出现了完整的蜃楼,高楼掩映,古堡石栏,清晰可见,中间是一个湖泊,周围有些翠绿的树,看上去很是美丽,蔚为壮观。 众人都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盲目的奔驰着。 “那就是天洛国,大家快走啊!”赵谦挥舞着手,示意后面的士兵跟上。 “啊!” 终于,一声惨叫,一个人被拉下了黄沙之中。 来不及反应,那人便只剩了一只拿着旗子的手,旗子到了,手也掉在了地上,鲜血还在不住的流淌。 所有人再次被危险吸引了注意力。 有胆子大的士兵,拿着刀去戳了戳那人消失的地方。 “没有问题!” 那人尝试的站在了那个位置,还使劲儿的跺了跺脚,根本沉不下去。 就在他准备拿着刀再戳一下周的沙的时候,他的后面一只一尺多粗的东西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它的皮肤是沙漠的黄色,在沙漠的掩盖下,几乎看不出有这么个玩意儿的存在。 直到那家伙缓缓的抬起了上半截身子,睁开了碗大而青幽幽的眼睛,露出了它的血盆大口。 众人屏住呼吸,都不敢动,看着他依旧在面前的地上戳来戳去的嘀咕。 “哎,奇了怪了,这沙还会吃人!” 他抬起了头看了看我们惊讶的眼神,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当他转过身子的那一刻,已经晚了。 是黄沙血蟒。 《六壬玄黄典》记:黄沙血蟒,身长可长到十丈左右,常见的为五丈,存于大沙漠之中,通体金黄色,鳞甲极为坚硬,是为数不多的带色眼膜巨蛇,眼膜成沙黄色,便于蛰伏,和黄沙不易区别,速度敏捷,蛰伏于沙漠之中,一次进食之后,可以数十年不吃东西,活动范围几百里甚至千里,喜欢捕食生吞大型动物,牙齿极为锋利,无毒,喜欢群居。 那个士兵被黄沙血蟒一口咬了下来,地上只有两只猩红的脚,上半身已经被巨蟒咕噜咕噜生吞了。 “放箭!” 赵谦对着仅存的几十名弓箭手喝道。 “嗖、嗖、嗖、、、” 几十只箭应声而去,却犹如射在城墙之上一般,纷纷被弹落了下来。 黄沙血蟒吞了那士兵之后,直接一头扎进了黄沙之中,沙丘之上几个上上下下的波峰耸动了几下,便消失了踪迹。 韩立那老头子几时见过这种场面,吓得直两腿哆嗦,不由自主的向着我身边靠了靠。 “大家不要慌,向我这靠拢!”赵谦指挥着众人。 季无虚依旧冷静的抱着剑,一动不动的站在他的身边。 我看了看季无虚,暗道真是个恐怖的怪人。 黄沙血蟒潜伏之后,四下都瞬间安静了下来,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环顾着周围的黄沙,不敢轻举妄动。 天空中的日头突然被一侧飘过来的云遮住了,天色暗淡了下来。 云端的蜃楼突然只剩下了一道虚影,随即消失不见。 韩立双腿一晃,便跪了下去,仰天长叹:“尊敬的神啊!我们不是有意要冒犯于你!求求你饶恕我们吧!” “都是你!赵谦,都是你!你带人亵渎神灵,才会引来神怒,这些大蛇就是派来惩罚我们的!” 韩立见空中的蜃楼消失不见,随即又想到了黄沙血蟒的出现,便将这一切的罪恶归结于赵谦寻找天洛古国,引来神怒,派来了黄沙血蟒,屠戮众人。 周围的一些人闻言,都觉得言之有理,有些士兵已经跪了下去,开始学着韩立跪拜,请求上苍的饶恕。 就连一侧的王堂也将信将疑的跪了下去,开始拜天求饶。 我傲立在一边,心道:黄沙血蟒喜欢咬食会动事物,这个蠢老头子,牵强附会,恐怕他活不久了。 我吩咐骆驼和慕影“待在原地,切记不可妄动!”。 骆驼和慕影闻言点了点头。 一边的赵谦等人也听到了我的话,都待在原地,没有举动。 王堂闻言,身子依旧跪在地上,手里却拿着剑,警惕的注视这周围。 谢命的手放在刀柄上,随时准备开战。 季无虚依旧抱着剑,冷静得像个死人,毕竟他拔剑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远比血蟒的速度快,我暗道此人的心境着实厉害,也难怪剑术能到达如此造诣,被尊为剑狂。 天空中蜃楼的出现与消失,颇为古怪,这是我无法解释的,而师父的《六壬玄黄典》对蜃楼的描述却是“百年难见,蜃楼奇景,或百里,或千里。”仅此短短的一行字,却没有解释蜃楼出现的原因,“或百里,或千里”这句话又是何意义,我也无法弄明白。天空中出现过的蜃楼虽庞大,似乎也没有百里亦或是千里之阔吧! 绝大部分人选择伫立在原地不动,只有少部分人依旧跟着韩立在不住的跪拜求天。 我对着他喝道:“老头子,不可妄动!” 韩立看了一眼,憎恶的说道: “你们这些愚蠢的人,这时候还在愣着,快跟着拜啊!祈求上苍的饶恕啊!” 说完,他叩拜犹胜先时,嘴里还不住的呢喃道“上苍啊!求求您饶恕我们的罪孽吧!要杀你便先杀了这些不懂得忏悔的人吧!” 这时候,他的背后的沙土微微的动了动,一只昂扬的巨大蛇头仰沙而起。 韩立吓得转过身去,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急忙起身,合掌俯身,依旧拼命的跪拜那条墙柱子粗的黄沙血蟒。 黄沙血蟒支起了一截身子,盆子大的的沙黄色的脑袋上下的动了动,随即摇晃了一下脑袋,睁着幽深青绿的大眼的看了看眼前的家伙,“嘶、嘶”的吐着猩红的信子,似乎对韩立的举动感到十分的疑惑。 一刹那间,“嗖”的一声,黄沙血蟒张口直接将韩立咬进了嘴里,只留下了地上半截带血的鞋子。 其实以韩立的身手,在血蟒袭击他的时候,他完全可以躲开,可是他心里的上苍作祟,让他最终成了黄沙血蟒的口中餐。 “放箭!” 赵谦见韩立再次引出来了这条巨大的黄沙血蟒,急忙对着一边的几十个弓箭手大声喝道。 众人闻言,又是几十只箭射了出去。 无独有偶,终于,一枝利箭在血蟒咬下韩立的瞬间插进了它的一直眼睛里。 血蟒吃疼,尚未将那韩立吞入腹中,便一口喷了出来,韩立没死透,全身粘满了灰白色的粘液,在地上翻滚了几圈,不住地颤抖着。 血蟒猛的一甩巨尾,带起了一片黄沙飞扬。 它的巨尾直接将附近的几个侍卫打得脑浆迸裂,身首异处。 眼见骆驼和慕影要被击中,我急忙施展凌音步,一手抓一个,薅住他们的肩膀,将他二人带到了安全处。 碍于我手脚被铁链束缚,我的凌音步每步也只能跨出半两尺的距离,血蟒的尾巴从我们头上滑过,可谓是惊险至极,稍有差池,我们都可能被打成重伤。 周围的人都在这期间猛的后退逃开了几丈的距离。 黄沙血蟒盘曲的尾巴卷向了一个带刀侍卫,那个侍卫拼命的用刀砍向蟒身,黄沙血蟒鳞甲坚硬,刀砍了上去,却显得毫无作用。 “啊!” 一声惨叫!瘆人无比! 他被血蟒收缩缠绕的身躯挤压得变了形,体内的血液,内脏应声四溅。 又一轮的弓箭射击,血蟒支起身子,向着黄沙猛的钻了下去,黄沙起伏,再次没了踪影。 七零八落,一地的死尸,内脏,血痕。 烈日灼灼,一地黄沙被血染得猩红,看上去更加的血腥恐怖。 慕影深锁着眉头,胃里有些轻微的不适,转过头去,不忍直视眼前的惨状。 第三十章 血沙狂蟒(中) 韩立眼色泛白,咬着牙,不住的颤抖。 谢命见状,拿着刀走了过去。 手起刀落。 韩立苍老脸庞的脑袋和身体随着寒芒一分二。 诚然,他现在的滋味,死,对于他来讲确实是一种成全。 赵谦拿着天洛古图端详了许久,又看了看洛书。 古图上离天洛国的位置已经只有一百多里的路程了,而天空中出现的蜃楼也正是洛书里天洛国的模样。 赵谦将手中的图举了起来,喊道:“大家不要担心,这蜃楼的出现,正是上天给我们的指引,你们看,地图上这里,正是天洛国的位置,距离这里只有一百里的路程了!那条巨蛇已经被我们射跑了,大家现在安全了,继续靠拢前进。” 死里逃生。 赵谦的提神话在大家看来都有些乏力,毕竟三千多人的队伍,到现在只剩下了廖廖几十人了。 我附到骆驼和慕影的耳边,低声说道:“后面的这东西可能会更多,见机行事,先想办法断了铁链。”,《六壬玄黄典》上的那句‘喜欢捕食生吞大型动物,牙齿极为锋利,无毒,喜欢群居’,让我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群居!这种大蟒身长几丈,环抱粗细,还鳞坚如甲,一只我们已经吃不消了,要是一群的话,恐怕所有人都得尸骨无存。 骆驼闻言,点了点头。 慕影听到‘这东西可能会更多’的时候,眉头锁得更紧了。 我们再次被赵谦的几个侍卫赶着前进。 王堂无精打采的跟在我们后面,眼神里还有些惊慌失措,还有一丝丝的退意。 碍于季无虚的剑,王堂不得不无奈的跟在我们后面继续前进。 越往里面走,周围的白骨越是多了起来,断戟残戈,颓木烂旗随处可见。 突然大家顿足。 一辆黄沙半掩的大型铁甲马车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赵谦不想他剩下的几十个侍卫再有损失,转过身来,对着我们三人中的骆驼道:“你,过去检查一下马车!” 我将骆驼拦了下来,缓步向着那陈旧而生满了铁锈的铁甲马车走了过去。 深秋的沙漠,风显得尤为刺骨,我离了众人,下意识的裹了裹身上的大衣。 马车的车轱辘一半陷入了黄沙之中,丈许的铁甲马车,几乎被风沙掩埋了四分之三,足见这东西已在这里经有些时间了。 我顺着马车车轱辘上的铁皮,向下挖了挖,顺手刨开了车轴承上的一个铁印,我薅起捆绑我手的铁索,使劲儿的敲打了几下那上面的锈迹。 “公孙”! 两个大字跃然眼底。 果然是公孙卿的战车。 看来公孙卿真的来过这里,周围的枯骨铁甲,千尸沉沙,想来便是他的军队。 我继续向下挖去,看看能不能找出其他的线索。 直到抹开了一处黄沙,露出了下面金黄色的鳞片。 是一条蛰伏黄沙血蟒。 我没有再进行下一步刨开的动作,小心翼翼的退了下来。 黄沙血蟒蛰伏期虽然很久,但是有人惊扰的话,难免也会醒来。 我们遇到的那一只恐怕就是那夜生火惊醒了它。 赵谦和那些侍卫看到了我退后的动作,都下意识的跟着后退,他们已经意识到了危险的存在。 我退到了一丈开外,继而转身向着东北侧的指了指,示意大家向着那边绕道。 我想一只正常的血蟒五丈左右,我便轻手轻脚的走到了五丈开外,跟着众人离开。 赵谦带着人已经走在了最前面,我绕过周围几丈的距离,缓步跟了上去。 我还没有走到队伍里,便看见了队伍一侧的黄沙有些起起伏伏。 “散开!不要动!”我大喝道! 他们走过的地方正是一条巨蟒的身子,每个人几乎都去踏了一脚。 又一只黄沙血蟒被惊醒,还在黄沙之下,缓缓的游动。 黄沙轻扬,一只盆大的脑袋应声而起。 它像是刚刚睡醒一般,哈欠似的张了张大嘴,继而又向前游了游,正巧带到了一个踩在他身上没有动的侍卫。 侍卫被血蟒拉倒了下去,吓得“救命啊!”的一声大叫起来,爬起身子就一路向南狂奔。 黄沙血蟒见状,猛的转过头来,几个眨眼的时间,已经将那侍卫一口咬了起来,仰着脖子随意的嚼了几下,吞下腹中。 “不要动!” 我再次喝道。 刚刚的那个侍卫被吞掉,又有几个人吓开了几步,他们爬起身来,就准备跑。 我呵斥了之后,他们急忙顿足。 那条黄沙血蟒吞了侍卫,又掉过头来。怔怔的望着这边。 似乎在寻找着移动的物体。 由于刚刚一番吵杂,我们的左侧,右侧又黄沙起伏。 显然又有不知道几只这样的大家伙被吵醒了。 离我最近的是王堂,我对着他道:“等下砍断我的铁链!” 他看了看我身后两丈左右的巨蟒,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我们。 他轻微的摇了摇头。 谢命离他约莫三尺的距离,谢命回道:“我来。你说吧,要我怎么做。” 赵谦等人依旧站在原地不动,闻言骂道:“谢命,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谢命冷笑了一声道:“赵大人,你请我护送你到天洛国,却没请我把命也交给你吧?再说了,若是没有他,我看我们根本到不了你说的天洛古国。” 第三十一章 血沙狂蟒(下) 赵谦冷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我继续说道:“等下若我后面的家伙一旦有了攻击的意图,你能在它之前砍断我的手脚上的铁链吗?在速度上?” 谢命瞄了一眼那条巨蟒,眼神里露出了一丝犹豫,迟迟的不敢给出答案。 最怕空气突然间安静下来,因为处处都是杀机。 赵谦在一边闻言,皱了皱眉头,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中间的利害关系。 “无虚,等下断开他的手脚链。” 季无虚闻言,轻点了一下头,算是同意。 有了季无虚的帮助,我没了顾忌,毕竟他的剑很快,谢命的刀恐怕在他手下过不了十招。 我再次对着谢命道:“谢命,你等下帮忙开他们二人的锁链。” 谢命看看了离他不远处的骆驼和慕影,“没问题!” 半柱香的时间,所有人都不敢有任何的异动,直到周围的黄沙再次安静了下来。 我身后的血蟒依旧支起了一截身子,一动不动的待在哪里,似乎在回味刚刚咽下去的食物。 一阵微风缓缓飘过,卷起丝丝黄沙。 细腻的黄沙轻轻的拂过它的脸颊,它黄色的眼膜向下闭了闭,极为享受风的抚摸。 半个时辰过去,它倒是像睡着了一般,直直的挺在那里。 而我们已经呆力了这么久,任凭烈日灼灼,黄沙飘忽。 额间腋下早已汗珠滚滚。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我们不可能就这么僵持下去,要是天黑了之后,行动更加的不方便,这滚滚黄沙之下,鬼知道还有多少只盘踞的黄沙血蟒。 我斜眼见到身后的大家伙总算眼神迷离的闭上了沙黄色的眼膜。 “准备。” 我看了看漠然的季无虚,开口道。 “等下我一叫动手,所有人都向北跑,我和季无虚联手对付它。是福是祸,算是躲不过了,一定要在天黑之前,走出它们的范围。” “快,动手!” 季无虚的身影一晃,细沙微扬,他已经欺身到了我的面前,一剑自上而下的向我面前的两股铁链砍下。 我感到身后的巨蟒已经袭击了过来,急忙在季无虚的剑落下的时候,一个后空翻,腾空而起。 季无虚也见到了黄沙血蟒张口咬了过来,砍断了我的铁索之后,直接斜着身子扑了下去,身子一个侧翻,挺剑斜向巨蟒的脖子刺了上去。 我腾空而起,随即脚上使力,一招“千斤坠”的脚上功夫,脚上运起了十分的内劲,猛地向下压去。 黄沙血蟒的血盆大口自我两人中间穿过,扑向了后面的人群。 王堂信手抓了身边的一个侍卫挡在了自己面前,随时准备扔出去迎接黄沙血蟒的大口。 而谢命却将自己面前的一个侍卫伸手抓到了自己身后,拔刀准备随时迎接咬过去的巨蟒。 看得出来,王堂作为一个杀手,拥有了杀手该有的心狠手辣。 而谢命,作为一个杀手,内心却多了一丝善良。 记得师父说过,一个拥有良知和感情杀手是一个不称职的杀手,这样的杀手也很有可能死在自己的善良之下。 当年我和师兄在选择后路的问题上,师父就说过我这样的人做不了杀手,心太善良,而谢命就是我这样的人。 单论武功修为,我和季无虚的功夫都当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同为武学上的高手,配合起来,自然要契合得多。 我二人一上一下,配合得十分恰当。 季无虚的剑自然不是一般的凡品,削铁断金,该是没有问题的。 加上我二人出手的时候都全力相夹,中间的黄沙血蟒一声长嘶,剑入七寸,硬生生的插了进去,直至没柄。 季无虚的剑从我面前的巨蟒的后脑勺穿透而过,我扣住巨蟒的双眼一侧的凹陷处,再次运功,猛的压了下去。 站在前面的几个侍卫急忙纵身像一侧扑开。 季无虚始终紧紧抓着他的剑柄,随着我压下的巨蟒,被带着顺着沙地猛的扑出了十几丈远,直到黄沙血蟒脑袋着地,猛的挣扎了一下,不在动弹。 我松手,从巨蟒身上跨了下来,季无虚从沙地上猛的拔出了自己的剑,站了起来,摇晃了几下,抖落了身上的黄沙。 这把剑就这么重要吗?好一个剑在人在,剑亡人亡的家伙。方才黄沙血蟒落下的时候,他的动作要是稍慢一点,便很可能被落下挣扎的巨蟒砸出内伤。 众人见黄沙巨蟒落地,高兴的喝彩。 天空中,依旧盘旋着几只秃鹰,并来回的高喝着,似乎它们的视野里出现了可口的美味。 我想起了小甲和灵音,我们已经进入了腾格里沙漠长达一个月之久,没有人照料,不知道这两个小家伙在霍城如何了。 我挥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并喝道:“跑!” 周围的黄沙底下已经开始变得躁动不安,毕竟刚刚我和季无虚联手杀了一只黄沙血蟒,动静太大。 赵谦所在的一群人已经感到了危险,闻言掉头狂奔。 三只巨蟒突破沙埋,破土而出。 “拦住它们!” 我看了一眼季无虚,我们需要再次联手,但是对付三只这样的大家伙,我们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我顺手捡起身边的一根埋在沙里的断戟,展开星罗凌音步,和季无虚毫不犹豫的向着它们冲了上去。 谢命拔刀,骆驼和慕影也在一边死去的侍卫手上捡了一刀一弩,跟着冲上来帮忙。 独王堂站在最后犹豫不决。 “上啊!你我联手对付一条,再不上我们都得死!”谢命对着王堂呵斥道。 王堂闻言,点了点头,几番犹豫之下,还是拔剑和谢命冲了上去。 六人对三蟒。 我和季无虚一条,王堂谢命一条,骆驼和慕影一条。 “找机会穿它们的七寸!”我对着所有人喝道。 三条黄沙血蟒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了锋利的两个尖牙齿,摇曳着尾巴,向我们快速扑了过来。 我展开凌音步,在巨蟒的身前左躲右闪的避开攻击,季无虚也身形极快的上下腾移。 好在我们身体相对于这大家伙要灵活太多,只要不是一味的跑,以我二人的武功,完全可以自由的躲开巨蟒的袭击。 “照旧,我来引,你来刺!” 我说完,轻拍黄沙,掠空而起,借势轻点了一下黄沙血蟒的脑袋。 黄沙血蟒张口便跟着我支起了半截身子,仰天而上。 我一戟橫扫,猛的打在了巨蟒口中的大尖牙上,“铛”的一声,手中的锈戟应声而断,顺势一招“蜻蜓点水”,再次猛踩了蟒头,飞身向着骆驼和慕影对付的那只巨蟒而去。 季无虚已经一见插入了我身后的那只巨蟒的咽喉处,巨蟒“嘭”的一声巨响,砸入黄沙之中。 季无虚再次挺剑向着谢命、王堂所对付的那只巨蟒奔了过去。 人对蟒,由方才的二对一,现在变成了三对一。 骆驼习惯了使用替我遮阳的铁伞作为武器,改成用刀招式略显生硬,对付巨蟒也勉强只能自保,毫无攻击的余地。 慕影本来就是用弩箭的,倒是利箭顺心而发。箭筒里的箭余量尚且充足,他们所对付的巨蟒的眼睛上已经插了两只利箭。 那血蟒瞎了眼,吃疼,越发的癫狂起来,漫无目的胡乱猛甩着身躯。 “嘭”的一声,慕影被巨蟒的身子打中,被甩开了十几丈的距离,晕厥了过去。 我飞身过去在她落地之前,接了下来,轻轻的将她放在地上,转身再次向骆驼奔了过去。 骆驼在尝试用刀刺瞎了眼的血蟒的咽喉,几次无果,血蟒眼睛吃疼,不在捣腾,向着黄沙钻了下去,几个眨眼间,已经逃走。 季无虚三人也已经杀了余下的那只黄沙血蟒,我扶起受伤的慕影,叫上众人,转身施展轻功跟着众人向北离开的脚印,急急忙忙的跟了上去。 我们没奔出几里的路程,身边的沙土里已经开始涌动不已。 远处的黄沙里数十道巨大身子在黄沙丘间若隐若现。 “快,快!全力跑!” 我对着他们几人吆喝道。 好在我内力深厚,背着慕影也没落下太多的脚程。 骆驼准备转身帮我背慕影一程,我喝道:“跑,不用管我,我能跟上你们!” 骆驼知道我的性格,没有强求,转身又施展轻功向北猛奔。 “将军,扔下我吧!”慕影咳出了一口鲜血,落在了我的肩上。 我轻声道“别说话。” 我背着慕影跟着他们,丝毫没有松懈。 我感觉风来雨去的这几年,在各种大墓里都没有死掉,今天却要累死在这黄沙之中,沦为血蟒的腹中之物,死之前也没能回终南山冰窟见嫣儿一眼,略显遗憾。 十几里的路程,我突然听到了骆驼喊道“将军,看前面!” 我看到了一处沙土构建的长岭,凋落的城池,残垣断壁,倾檐倒巷,一条宽敞的大道跃然远方。 目测还有两三里路的距离,我加快了脚步。 远远的望去,赵谦和那些侍卫已经到了那里,似乎在一个颓塌的石屋子上,坐着歇脚。 我看到了骆驼,也看到了谢命,季无虚,王堂。 他们见到我们的到来,向着我挥手。 我想我可能已经死了,不然怎么会见到他们挥手,身后的巨蟒数十上百条,在黄沙里穿行无度,他们不可能看不见,也没有理由不继续跑。 终于,我到了他们所在的地方,背着慕影运功施展星罗凌音步,精疲力竭。 星罗凌音步虽然是一门绝佳的轻功,但是极其消耗内力,师父的本意是要我用来对付比我强横太多的武功高手,却不想在这里,我不得不用来逃命。 我眼前一白,直接倒了下去。 第三十二章 洛书详叙(上) 过了许久。 我睁开眼。 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雪景,一道十几丈宽,上千阶的台阶摆在了我的面前,向上望去,是一个巍峨的山门。 楼台林立,轩宇展露,气势磅礴,好不大气。 瑞雪纷飞之中,我缓步跨向阶梯,向着那朱漆大门,一步一步的走了上去。 我似乎终于回到了终南山。 师姐裹着厚厚的大衣,在不住的扫着门前的积雪。 “师姐,我回来了。” 我走到师姐的面前,躬身对着她打招呼。 可是师姐依旧在转心的打扫,似乎看不见我。 我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看来我是真的死了,终于还是葬身蟒腹。 我信步进了山门,向着后山走去。 冰窟。 我轻轻扭开了后山冰窟的大门,关上。向着内里走了进去。 嫣儿安静的坐在万年玄冰上,淡青色秀花纱长裙,纤腰微束,长发披肩,俊眼修眉,一如昨日般明艳动人。 “嫣儿,我回来了。” “你知道吗?这些年没有你的日子,我活的好累。” “你知道吗?我好想你。” “嫣儿,你醒醒,我回来了,我不打算走了,我要永远的陪在你的身边。” 我双手抓着嫣儿的双肩,看着她脸上依旧挂着平静的笑容,双眸紧闭,像是晨睡的白莲花。 “呵呵...”,嫣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早知道你回来了,哈哈,我装睡逗你玩呢。” 嫣儿活着,原来她一直都只是在这里睡觉,装睡吓唬我。 这些年,我心间像是系着一颗沉重的石头,总是在无休止的拉扯着我连接心脏的脉络,我努力的不让它落下,因为我害怕再也见不到嫣儿的笑容。 就在方才在嫣儿笑出声的一瞬间,这颗石头断了线,猛的落了下去。 终于,一切归于平静。 我轻轻的将她揽入怀中。 嫣儿抱着我,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有你在,一切安好。” 嫣儿轻轻安抚着我的背脊,像是在哄一个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孩子。 她的怀抱很温暖,我很享受。 不对! 我猛的反应过来,嫣儿的我触碰到嫣儿的背的感觉不对! 为什么是坚硬的鳞甲,我猛的睁开眼,一把推开嫣儿。 她已经变成了蟒身人头的怪物。 我看到嫣儿的眼角,鼻孔,嘴角,都开始慢慢的流血,就像是中了蚀骨蚕的毒一般。 她还肆无忌惮的狂笑着,直到她的脸自嘴角开始撕裂,慢慢的撕开,张成了一张血盆大口,满嘴猩红的锋利牙齿,像极大嘴鱼怪,只是身子却是蟒身。 眼前的怪物猛的向我扑了过来。 我整个脑袋都进了它的嘴里,只听得咔嚓一声响,我的脖子上一阵剧痛,脑袋似乎被它咬断在了嘴里。 ...... 我猛的睁开眼,骆驼的脸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 原来都是梦境,我还没死。 “将军!你终于醒了。” 原来是骆驼为了叫醒我,伸手按了我的‘扶突’穴。 我环顾四周,正是我晕倒时候所见到众人的这个长岭的城郊。 周围是七七八八凋落了的民居,都是些已经很久没有住过人的烂瓦颓墙。 像是一个建在了沙漠之中的城池,只不过年久失修,早已经没有了人烟。 很多地方都沙化得很严重,脚下的泥土也半沙半土,不再是那般的夯实了。 慕影靠着墙,脸色发白,想来受了内伤比较严重,还在昏睡之中。 赵谦和几个侍卫围在一起,正准备生火度夜。 季无虚站在赵谦身后,依旧抱着他那柄舍不得放开的剑,要是不知道他性格的人,乍一看,一定会认为那是一个死人。 谢命在蹲在地上,正在用刀分割一匹死了的马,似乎我们粮食已经消磨殆尽了,他的刀下是队伍里唯一的一匹马。 “将军,那是我们最后的一点食物了。” 骆驼顺着我的眼神解释道,继而从腰间解下了一个水袋,递到了我的手上。 我点了点头,从他手上接过水袋,猛的灌了几口,盖上塞子,放在一边。 “我睡了多久了?” “三个时辰。” “那些黄沙血蟒呢?” 骆驼看了看不远处的长岭尾部,是村口。 “没有跟来,说来也奇了,那些蟒蛇到了离这村口还有几十丈的地方,便远远地看着这里,没有一只追过来。” 我晕过去的时候,所看到的场景,是事实,不是幻觉。 骆驼继续说道:“它们在那里遥望着我们,还没一炷香的时间,便脑袋慢慢的潜入了沙里,隐没在了大家的视野里,我想可能是这村子下面是岩沙土,不利于它们的游动,所以没有跟来。” 我闻言,凭着直觉,我感到略微的不安,黄沙血蟒身如坚石,不可能会害怕这地下的一点点岩沙,他们的鳞甲连普通的刀剑都刺穿不了,又何况这些松散的石头。 但是原因,我却还没有想到。 我看了看一边昏睡的慕影,问道:“影儿如何?” 骆驼道:“吃了复骨回血丹,除了还有点虚弱,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 赵谦早已不是一身官府,而是裹上了一层厚厚的大棉袄,见我醒来,缓步的走了过来。 “这是洛书,希望你看了之后,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些家伙没有跟上来。” 诚然,赵谦也感到了不对劲。 就眼前的局势之下,他不得不选择相信我。 我缓缓的支起身子,拿着洛书和骆驼一起来到了他们升起的火堆旁边,打开了这本厚厚的羊皮古书。 第三十三章 洛书详叙(下) 原来这本被称之为洛书的古书根本就不是记载的天洛古国的兴衰史。 而是一个逃犯的笔记。 一个被天洛人俘虏了的中原人,从天洛国成功逃出来的笔记。 确切的说,他是被天洛巫师所俘虏的。 他的笔记被他在第一页的地方写了两个字“洛书”。所以流传下来,我们便称之为洛书。 我大略的浏览了一下洛书。 附洛书简述: “当我提笔写这些东西的时候,我已经从那令人厌憎的国度跑了出来。也许,这里有世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不死之药! 但是我发誓,我宁愿死去,也不要再回去。 面对茫茫的黄沙,我已经跑了三天三夜,长时间的跋涉,让我感到了虚脱无力,我想我已经活不久了,因为我不知道后面的路还有多长。 所幸的是,我的周围零散的红岩石不少,死去的动物亦不少,我找了一张干枯的羊皮。 于是我想到将这些东西记录下来,希望捉到一只活秃鹰,希望这笔记能被秃鹰带出去,希望有人看到。 当然,我写这本笔记的目的,旨在于希望后人能知道,这漫漫黄沙之中,还有这么一个被称之为天洛的古国的存在。 我渴望有人会为了那不死之药,去替我杀掉那些让我厌憎的天洛人。 我永远不会忘记我被作为人祭的痛苦! 天洛国。 这个国家矗立在腾格里的苍茫的大沙漠腹地。 这个是一个愚昧无知的国度,他们都信奉巫师,都信奉着一株大树! 所谓的不死之药,便是那颗大树的树种。 吃了那树种便可长生。 我亲眼见到了长生的天洛太上皇帝。 除了大巫师会中原的话之外,其他人的语言我都听不懂,但是墙上的壁画让我大概明白了他们事情。 大巫师说他们在很早以前弄丢了装有树种密室的钥匙。 钥匙是一个昂首拜天的小金人。 很早以前,天洛国巫师交好于休屠国国师,每隔几年就会出沙漠一次,二人相互拜会。 直到有一年休屠国师发现了天洛神树树种可以长生的秘密。 他打起了树种的注意。 偷了钥匙,企图盗取树种。 事情败露之后,偷盗未果,却将钥匙带回了休屠国。 引起天洛皇帝南征。 落败是必不可少的,一个瓦粒小国,和休屠比起来,也就一座城池之属。 自那以后,天洛国便开始了封国之举,在天洛国周围布满了各种陷阱,阻止妄图进入的外来人。 不知道为何,随天洛国的那颗神树的长大,天洛国的人口开始慢慢的减少。 天洛国式微,名义上是一个国,实则慢慢的演变成了天洛城。 记得那天我随着商旅东行,路过腾格里沙漠的南侧,却被一群身穿奇形怪状的衣服的人抓了去。 那些人正是天洛国的人,大巫师在沙漠外掠夺人口,抓回去做人祭。 大巫师身穿一身赤红色的袍子,头顶簪着各种奇怪的羽毛,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些骨牙,腰间系着一个骷髅头。 他带着天洛的军队,掠夺中原人。 我们当时一行两百多人,全部被他所俘虏。 大巫师的军队带着许多的羊皮筏子,可以在沙漠上像在河流里一样的滑行,我们路过了沙陷的地方。 再后来是有很多蟒蛇的地方,大巫师准备了很多的马和骆驼,他用那些动物喂饱了路上的恐怖的巨蟒,他的队伍安全通行而过。 路上会在距离天洛国一百多里的地方看到天洛国蜃楼的出现,他们称之神迹。 过了养满了巨蟒的地方,我们经过一个漫长的黄沙岭,这里看上去已经荒废了很久,但是可以看得出来,这里以前有很多人住过,说不定也是天洛国很久以前的城池。 大巫师说这里充满了吃人的鬼魂,所以经过这里需要活人祭祀。 所谓的活人祭祀,便是他们把我们的人依次绑在了圆木十字架上,再橫放木十字架,绑缚在镂空的铁担架上,由刽子手行凌迟之刑。 大巫师的队伍走在中间,却在两侧都用活人祭祀。 被做为人祭的人要承受千刀万剐,鲜血缓缓的滴入地上的沙土之中,用以祭奠这里死去的亡魂,唯有这样做,这里的亡魂才会放他们经过。 否则地下的亡魂便会出来吃掉所有的人或是动物。 而我作为人祭,却不是用来祭祀这里的亡魂。 我被带到了天洛城内。 见到了那个一直活着的太上皇,大巫师说他已经活了四百多年。 远远的望去,太上皇似乎坐在神树上打坐休息,看上去也颇为年轻。 我们几十个人都被蒙上了眼睛,送进了一个地宫内,被人用绳子绑了起来,像是一群被当做食物的羊一般,放在了那个地宫里。 地宫正是围绕着天洛国的神树而建。 当我们听到地上窸窸窣窣的声音的时候,我们似乎被送进了布满了毒蛇的虿盆。 我能明显的感觉到那些细小的毒蛇在蔓延爬进我的体内,如万虫撕咬,我痛不欲生。 所幸的是,一个中年的道士的出现救了我们,当我撕开我的遮眼布的时候,我看到了我鲜血淋漓的身体。 那个道士是个武功不低的中原人,他似乎是偷偷潜入进来的。 想必他也是为了不死的树种而来,我听到大巫师叫他公孙卿。 他们二人似乎在商议着什么,后来那颗神树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也像是中邪一般,用它的枝桠袭击他们二人。 我趁乱逃走,直到到了这天洛长岭,我感觉我已经活不久了,因为我感觉我将会被这里的鬼魂吃掉。 ......” 第三十四章 寂静长岭(上) 洛书的记录并不完整,零零洒洒,有很多的疑惑的地方,我都不胜知解,比如不死之药便是神树的树种?形状他没有记录!他记录了他听到了公孙卿和大巫师的商议,议论的是什么东西也没有交代,还有神树的枝桠为何会袭击人?再者太上皇活了四百多岁,那么太上皇的样貌如何?也没有记录,只说了他在神树上打坐修行。 这些问题都太多,我实在想不明白,我想这可能得我们到了天洛,真正的见到了神树才能尽数知晓了。 当我读完整个洛书的时候,我第一反应便是赵谦为何不采用洛书里面记述的方法进入沙漠? 他带了三千多的士兵,让他们葬身黄沙,意图何在? 难道是为了最后得到那不死树种少些争端?毕竟何人不想长生,神树的树种想来是该是很罕见的,否则天洛国的人该是人人都长生了。也许赵谦不用洛书上面的办法是故意的,他需要慢慢消磨掉自己的人,用这些士兵的牺牲来换取他的安全。 而他之所以这么肆无忌惮,因为他还有个死忠于他的剑狂--季无虚。 我不得不佩服这些玩弄权术者的心性,因为他们够狠,够毒,这一点,我确信我是做不到的。 洛书上记录的天洛长岭便是我们身处的位置了,这里也被洛书称之为丧魂岭。 我看完洛书,自己盘膝而坐,运功开始调匀内息,我今天内力消耗太多,我需要缓复一下。 骆驼将慕影扶到了我的身边,就着中间的燃烧着的柴火开始睡觉。 沙漠中的白天和黑夜冷热差异巨大。 白天热得人汗水淋漓,到了夜间却又冷得人瑟瑟发抖。 赵谦和那些没有学过武功的人,是没有内力的,他们抵御寒冷的能力相对我们几个而言,要弱许多。 他们紧紧的靠着那燃烧的柴火取暖,手底下的几个侍卫轮流值班守夜添加柴火。 我按照师父传授的简单的修炼内力的法门,将内息在体内运行了几个小周天,体力和内力都恢复了十之六七之后,方才睡去。 我体内的内力乃是昆仑上人用昆仑的引渡神功传给我的,而我本人并没有什么上好的修炼内力的法门,终南山师父的书库里也没有比较上乘的内功心法,所以到现在我的内力的增长速度极缓慢,对这股昆仑上人传给我的内力依旧不能运用得得心应手,因故临虚剑指也仅仅是停留在了第三层。 洛书记载着这个丧魂岭有恶鬼吃人,难道这就是黄沙血蟒不敢跟过来的原因? 赵谦既然把洛书给我看了,说明他也不相信恶鬼吃人的说法。 但是那些黄沙血蟒确实在岭口停了下来,而且缓缓的离开了。 难道这寂静长岭之中有它们也惧怕的东西? 我隐隐约约的感到不安。 黄沙血蟒的体型和它们外甲的硬度来讲,很少有什么东西能斗得过它们,最重要的它们还是群居! 也就是说在这茫茫黄沙之中,无论是从速度还是战斗力来说,它们无疑是一个十分恐怖的存在。 但是它们惧怕进入这个天洛长岭! 那便是这个长岭里有足以让这些群居的黄沙血蟒都惧怕的东西! 细极思恐! 能让它们都惧怕的,我想该是比他们体型更大或者更为凶猛的动物? 黄沙血蟒已经柱子一般大小,能比它们还大的动物?这天洛长岭这些凋颓了的房屋建筑并没有被破坏多少,也就是说这种比血蟒还巨大的动物该是不存在的。 难道真如洛书上所说,这里这里真的有吃人的厉鬼存在? ...... 第一夜过去。 大家都相安无事,我们继续照着洛图上所绘制的路线,向着天洛国而去。 这个长岭百多里的路程,就目前的速度而言,穿过去,我们至少需要两天的时间。 加之赵谦不适应长途跋涉,慕影也受了伤,我们行走速度又减缓了许多。 整个长岭也就一条直直的大道,两边都是倾塌了的房屋建筑,左右蔓延不过二十丈的距离。 “将军,这里的枯骨越来越多了。” 骆驼看了看周围散落了一地的骷髅断骨,对着我说道。 我点了点头,示意他将慕影扶好,随时注意脚下的动静,谨防不测。 我们的周围现在布满了累累白骨,周围的额兵甲残衣也越来越多。 可以很清楚的看得出来,这里曾经死过的人比有黄沙血蟒的那片沙漠死过的人多了十倍不止! 周围的墙角上,偶尔能见到几具被绑缚在十字架上的白骨,想来就是洛书里记载的那些被用来当做人祭的人,他们被千刀万剐之后,血肉落地祭奠厉鬼,其他人才能安全通行。 王堂和一些侍卫一路上搜寻可以利用的东西,准备在这里度过下一个夜晚。 我们现在剩下的水和马肉也不多了,要想活下去,非得尽快赶到那蜃楼所在的地方不可,也就是天洛国。 倘若天洛国没有食物的存在,我们恐怕真得迂回去找那些大家伙——黄沙血蟒。 真的食物殆尽,我们不可能进食那些死了的士兵的人肉。 一只黄沙巨蟒身上的肉该是足够我们吃上很久了,当然这种是最坏的打算,想要吃黄沙血蟒的肉,简直如同虎口拔牙,实为下下之策。 时至正午。 我们早已经被天上的太阳烘烤得汗水淋漓,黄沙伴着风尘弥漫,却又不得不将鼻孔和嘴巴用纱布遮起来。 大家又前行了几里的路程。 一个恐怖场景映入眼帘,众人骤然顿足。 突然一道凉意袭来,我们的前方出现了一口雕龙石棺。 石棺被放在大道的正中间,盛放石棺的铁甲板车已经被压得残破不堪,整个看上去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猛的压了下去,将那铁甲板车扁落入了地上。 按理说石棺的重量不足以将板车压扁到这种程度。 石棺的下面几乎将板车压在沙土里一尺的距离,石棺的边缘也有几寸埋在了沙土里。 “大人......” 一个领头的侍卫走到了赵谦的面前,在听候指示。 毕竟在这个安静得有些怕人的长岭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能将周围气温寒冷下来的棺材,是个人都会有些惧意。 好在现在是白天,周围有些什么建筑,我们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我们站在离那口棺材大约七八丈开外的距离,这里已经能感觉到那口棺材所传过来的丝丝凉意。 石棺乃是盘龙雕棺,只有帝王下葬才会用这种石雕。 看上去石棺的长宽高均是九尺五左右,意味着九五之尊。 棺材上的盘龙也是精雕细琢,栩栩如生,不失王者风范。 那么是谁?会将一个帝王的棺材摆在这里! 里面躺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何会让周围的东西都变得这么寒冷? 种种诡异的状态出现,没有一个人敢贸然上前去探视。 赵谦转头看了看我,冷冷的问道:“不知将军有何对策?” 第三十五章 寂静长岭(下) 我仔细看看了眼前的石棺,又想起了赵谦说过赵禹的札记里曾经记录过,赵禹和公孙卿带着已故的武帝棺材寻找蜃楼,企图复活武帝的事情。 洛书上又有公孙卿的出现,而沙漠之中也发现公孙卿的战车痕迹! 我心里暗道莫不是这口棺材就是武帝的石棺。 眼前的石棺也正是帝王棺椁! 而我的疑惑也越来越多,公孙卿和赵禹一同寻找不死之药,为何赵禹死在了凉州?墓穴又为何被设计了绝九之墓?公孙卿又为何会认识天洛国巫师? 听了赵谦的问话,我皱着眉头,一时间也想不出我能有何应付之策。 “开棺看看?” 我试探性的说了一句。 赵谦闻言,道:“那便开棺看看,你,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四个去撬开那口棺材,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 赵谦随手指了指身边的几个侍卫,吩咐他们动手开棺。 正烈日当空,所有人都热得不行,所以大家都向着那口棺材靠近了去。 那口棺材就像一块玄冰一般,不住的向外散发着丝丝冷意。 那四个侍卫走近那口棺材,棺材传出来的凉意让他们很是受用,我们也走到了近前离棺材丈许的位置,等着他们几人撬开棺材。 四个侍卫开始用在周围捡到的铁戟对着棺材盖猛烈的撬动。 “用力!” 赵谦见他四人撬棺材,棺材盖依旧纹丝不动,不由得在一边呵斥他们使力。 四个侍卫看上去已经将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上面,棺材盖隐约被撬开了一点点。 就在撬开的那一瞬间,棺材盖又猛的自行拉了下去,死死的扣在了棺材上! 四个侍卫吓得急忙退开。 就在他们退开的一瞬间,他们像是中了邪一般,猛的被拉向了那棺材的底部的侧面! 棺材底下像是有无形的手拉住了他们一般,他们挣扎着却始终站不起来。 接下来发生了十分恐怖的一幕! 四个侍卫身上的皮肤开始溃烂,鲜血淋漓,看上去就像有万支无形的针在扎他们一般,他们的脸开始密密麻麻的留着鲜血。 “啊啊啊!” 他们叫声惨烈,却又始终挣脱不开。 终于他们全部疼死了过去,我们见到他们脸上的血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直到他们裹在衣服里的所有血肉全部变成了染着斑斑血迹的白骨! 厉鬼吃人! 所有人的第一反应便是厉鬼吃人! 就在这意外突发的一瞬间,季无虚已经抓赵谦的腰带,将他带到了数丈开外的一个墙头。 不得不说这个死人脸的确是个忠诚的手下。 我们也在第一时间跟着猛退开到了几丈之外。 “所有人都退到感觉不到凉快的地方!” 直觉告诉我,这口棺材底下有问题。 棺材应该不是被什么东西压下去的,而是被棺材里亦或是棺材地下的某种无形的东西拉下去的。 赵谦皱了皱眉头,对着我问道:“难道真的有厉鬼吃人?” 我一时间也彷徨不决。 我努力的思考着:这个长岭连黄沙血蟒都不敢进入,能克制它们的东西会是什么?为什么这个冰冷的石棺周围会出现所谓的“厉鬼吃人”的现象?这个世界真的有鬼的存在吗? 突然我想到了洛书上记录的天洛国巫师的人祭开路! 他将人绑在十字木架上,命令刽子手一片片活剐人祭的血肉来供养地下的“厉鬼”! 然后让他的部队顺利的通过长岭! 也就是说这所谓的厉鬼存在于地下! 我突然想到了一种《六壬玄黄典》上记录的生物。 我怀着疑惑,将一块新鲜的马肉扔到了那口棺材的近前地上。 果然马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我匍匐下地,从地面看了过去,借着反射过来的阳光,我看到了若隐若现的它们,一种细如丝线的虫,它们密密麻麻的数不清,像极了半透明的绒草。 我站了起来,原来洛书里面所谓的“厉鬼吃人”就是这些细小的虫子。 体型庞大的凶猛动物除了会惧怕比它们体型更大的动物之外,还会惧怕的东西,就是体型比他们小了无数倍的食肉性动物! 天洛长岭里的这些沙线虫就是黄沙血蟒不敢追过来的原因! 《六壬玄黄典》记:嗜血沙线虫,细如绒毛,体长两尺左右,体表是亮白色,很难让人发现,群居,以吞噬动物血肉为生。 喜欢寒冷,厌恶热的地方。 当我想到这里,我又隐约的感到不对,既然这种东西厌恶热的地方,又怎么会出现在这茫茫沙漠之中? 沙漠白天热,夜晚冷。 夜晚冷! 我突然想到了这些东西该是白天深埋在沙漠地底下,到了晚上它们就会出来觅食。 至于我们昨天到现在都还没有遇到“鬼吃人”的现象,那是因为有人将这口寒冷的棺材放在了这里,吸引了这些喜欢冷的嗜血沙线虫! 难道是公孙卿? 他用武帝的冰棺来吸引这些东西,然后顺利的走过了这个寂静的嗜血沙线虫岭? 想到这里我觉得不无可能。 再有便是武帝的冰棺可能不是真正的冰棺,里面应该是铺满了蚀骨蚕的茧。 《六壬玄黄典》上记录过“蚀骨蚕成年后结茧成蛹,会散发出冰冷的气息,这种茧只要隔绝空气,能保存上千年之久,其散发出来的冷,能长期保存尸身不腐烂。但是蚀骨蚕茧若是在空气中放久了,就会有蛹破茧成蚀骨蝶! 蚀骨蝶的毒性较之其幼虫蚀骨蚕犹胜! 一旦有蚀骨蝶沾上了任何动物的皮肤,都会导致其变成喜欢啃食棕褐色东西,七窍流血的怪物! 想通以后,我对着赵谦道:“并不是有什么厉鬼吃人,只是因为沙土里被人养了有种叫做嗜血沙线虫的虫子,是肉眼很难看见的虫子,它们喜欢呆在寒冷的地方。会吞噬活物,我们必须绕道而行。” 王堂在一边闻言,从诧异之中回过神来,道:“那你的意思岂不是是这口冷棺材吸引了这些怪虫子,我们才能从昨晚活到现在?” “正是!这些虫也正是哪些黄沙血蟒不敢追过来的原因。”我点了点头。 赵谦明白了所有,对着众人吩咐道:“所有人避开这口棺材,从离它十丈外的地方绕道过去!继续向天洛国前进!” 我们几人自然也跟着绕道而行,至于那口棺材到底是不是武帝的棺材,也没有必要再冒险去开棺了。 因为这些嗜血沙线虫不是我们能应付得来的。 倘若这口冰棺没有被人安放在这里,恐怕我们所有人现在都已经是垒垒白骨了。 第三十六章 只为一人(上) 绕过那口布满了嗜血纱线虫的棺材,我们差不多又赶了两天的路程,终于在日暮的时候,走到了天洛长岭的尽头,到了洛图上天洛国的位置。 这个传说中的神秘国度。 天洛古国。 在我们的面前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两个崖口之间用了一道铁索桥连接着,在断崖对面,便是我们要找的天洛国。 我站在崖口,看着对面山崖上不再是茫茫黄沙,而是林立的建筑城池,还有青山绿水。 高地起伏的远山,翠绿色的植被满铺,亭台楼阁生翠苔,大街小巷锦繁花,好一个雅致的所在。 想不到天洛国的景色这么美丽,若不是亲眼所见,谁都难以相信在这茫茫的大沙漠之中,还有这一番精致的景色,俨然就是一个世外桃源! 我们在崖口上歇脚。 我看着眼前秀丽的景色陷入了沉思。 不得不说,现在的形势于我而言,是非常不利的,毕竟我的们目的也是不死之药。 一个月前,我们还只是赵谦的囚犯。 现在我们虽然人身自由,但也敌不过他的人。 我们三人,慕影受了伤,还在休养之中,要打起来,赢的机会几乎没有。 赵谦除了季无虚,王堂,谢命之外,尚且有几十个还活着的侍卫。 受伤的慕影,加上我和骆驼,在这种情形之下,要是对上他们,我们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不死’,‘长生’这两个不凡的词在我眼里,都显得很重要。 但是更重要的却是另一个词——‘复活’! 不死之药和长生不老药在绝大部分人的心目之中,都或多或少的有起死回生之能,我需要的也正是这种能力。 我想再见见嫣儿看着我时候,那种会心的笑容,哪怕只有一瞬也好。 好在赵谦不知道后面的路还有多凶险,所以还留着我们存在。 只要我活着,就不可能放弃。 记得当年领军南征的途中,极南的鼎湖山有一个门派,唤作柳叶门,他们为了阻止南征,派人挟持了嫣儿。 目的是为了要挟我退兵,停止南征。 我最恨的,便是有人用嫣儿来要挟我。 宁覆天下不负卿! 谁拦着我,我便杀了谁!为了嫣儿,屠了天下又何妨! 我单枪匹马,带了青龙偃月刀,到了鼎湖山脚下。 鼎湖山山门六道,依次顺着阶梯而上,每一道山门一个守山的高手主持大局。 柳叶门第一道山门。 我咬着牙,脸上掩饰不住的怒意,直接踹开了柳叶门的山门。 第一道山门的门主,细柳剑——柳客。 他一身劲白色的束腰绿柳衣,年纪不大,三十来岁,长得也像是个书生,略显文弱了些。 没等他开口,我便将青龙偃月刀提了起来,指着他。 “交人。” 我不想和他们说太多的废话,我的目的只有一个,不交出嫣儿,便灭了柳叶门。 他并不多话,眉角已经深了怒意,毕竟被人踹开了山门,还用武器指着自己,是个血气方刚的人都会受不了。 他的柳叶剑剑鞘就是他的腰带,他直接从腰间拔出了细柳剑,一招“盘龙绞”绕着我的刀刺了过来。 我呵呵一笑,眼神里充满的愤怒,毫不犹豫的将刀一斜,握着青龙偃月长长的刀棍身,一股雄厚的内力,直接向下一拉,他的‘盘龙绞’还没使老,便猛的被我带开了去。 他顺势向着我扑了过来,左手却已经运掌袭来。 我心里暗道:“和我比内力,你还不够资格!” 我运掌回了过去,他被我打飞了出去,狠狠的落在他背后的台阶上。 我丝毫没犹豫,再次拖着大刀冲了上去,猛的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口,一招‘苍狼望月’向着他的面颊砍了下去。 “铛”的一声巨响。 他耳侧的台阶被我用刀砍得砂石飞溅。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在未见到嫣儿之前,暂且留他一命。 我提刀大步向着第二道山门而去。 第三十七章 只为一人(中) 顺着阔达斜倾的石阶走了上去,青龙偃月刀在古老的青石阶梯上摩挲出一阵断断续续的肃杀之音。 “铮、铮、铮......” 我横刀傲立。 柳叶门山门第二道。 朱漆的大门顶部,雕着一个硕大的“智”字。 山门第一道乃是个“信”字,这第二道乃是一个“智”,想来前五道山门便是一五常“仁、义、礼、智、信”命名的了。 只是不知道最后一道山门会是以什么命名。 柳叶门,这“信”字门门主柳客用的是细柳剑,不知后面几个门主又是用的什么兵器,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要他们交出嫣儿。 历来战争都是不可避免的,我是南征大将,军令如山,为的是天下一统,难免生灵涂炭。 他们要的是平民安居乐业,求的是一时之安。 他们抓了嫣儿或许并没有什么恶意,但南征岂是儿戏。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虽不涉江湖,却也是江湖出生。我并没有下杀手,也正是冲着他们为民之意。 倘若嫣儿伤了半根毫毛,那便灭了这里。 我推开朱漆大门,里面不是宽阔的习武场,而是缦络迂回的穿廊。 两个进口,左右一边一个。 一个花甲的老头子摇着玄铁柳叶扇,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挥刀,看来这山门六道,都得我武力处决了。 “请!” 那老头子一身锦衣华服,极为儒雅,到不像是个武学上的高手。 “老夫可不敢和将军你动手,上山的路便在眼前,两条皆是,将军请。” 老头子说完,转身进了一个穿廊,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 我跟着他进了右侧的穿廊,一进去,他便已经消失了踪迹。 眼前的路又多了两条。 左右都是厚厚的墙壁,墙上都有托灯,将路照的通明。 我继续向右边的路走,又到了一个一分为二的路口。 显然这是一个八卦迷魂阵,领兵打仗,布列阵法,我跟着师父学了不少,曲曲一个八卦迷魂阵确是拦不住我的。 “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 这个老头子摆的不过是中天八卦迷魂阵。 一般人走了进来,绕了几圈都会绕到刚进来的进口处。 八卦之衍,乃是易之六四卦,中天八卦生六行,‘坤履随跟临复’以此口诀方位即可出去。 八卦迷魂阵的出口也是两个,我按口诀从右进,自左出。 我轻易的便破了八卦迷魂阵,过了第二道山门。 又是一个倾长蔓延而上的石台阶,直通柳叶门山门第三道。 “礼” 推开“礼”字门的大门。 出现的却是一个游园,流泉假山,奇花异卉,湖光掩映,柳树依依,微风习习。 流泉水顺势入湖,转过假山。 湖边水栈上,一个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我怔怔的看着,将手中刀收了,倒立起来,刀柄入地。 湖光山色水一曲,水岸栈头靛缁衣,翠岫堆云鬓,酥手微扣,温婉如玉,凝眸视水,静若神明。 “嫣儿。” 我理了理长发,抖擞了一下身上厚重的盔甲,下意识的叫了出来,并且毫无防备的向着她背影走了过去。 可是嫣儿并没有转过头来。 我心生疑惑,瞥了一眼这个背影像极了嫣儿的女子,她安静的端坐在水栈边,一侧却立着一柄高八尺的柳叶状两面三尖刀。 可怜我一心只想见嫣儿,却没有注意第一时间注意到不对劲。 猝不及防,她猛的回身一抓那柄两面三尖刀,直削我下盘而来。 “碰!” 我猛的借势将手中的青龙偃月刀直直的插破水栈的木板,借着木板的韧劲,格挡下了她的两面三尖刀。 身手不错,她转过身来,虽不是嫣儿,其容颜姣好,却不在嫣儿之下。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这么一个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女子,竟然使用的兵器不是柳叶剑这等柔兵利器,却像个男人一般,用的是刚猛的两面三尖刀。 她一击不中,收身傲然横刀,习习微风,将她腰间束带,鬓角发丝吹得微微一扬。 一身典雅素洁的小家碧玉装束,却橫拿着一柄两面三尖刀。 确实惊艳到我了,按理说典雅素洁的柔弱女子和烈烈杀意的两面三尖刀的结合,看上去该是极为不协调的。 可在她身上,却看去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自然。 她微微一笑。 “听闻将军的三十六路天罡刀法使得出神入化,小女子冒昧请教了。” 我的眼神一凛,‘终此一生,只此一人’,她可不是嫣儿,我怎么可以心猿意马,男子汉大丈夫,人生得知其心者,一人足矣。 道旁的繁花似锦,心有一朵,其他的即便再美丽,又与我有什么干系呢? 我将插在水栈木板里的青龙偃月刀拔了出来,冷冷的道:“你若输了,便换一身打扮。” 她浅笑着点点头。 “将军心上人当真是美丽得紧,难怪将军如此着迷,小女子见了也满心欢喜,东施效颦之举,将军莫怪。” “嫣儿何在?” “将军若是胜了我,能过得了接下来几个山门,那么自然可以见到嫣儿姑娘。若是将军输了,那便请将军在这里小住一些日子,等南征大军群龙无首,撤军之日,便是将军你下山之时。” 话未说完,她的刀尖已经向我刺来! ‘送柳问仙’,‘临霄一见’,‘回云落马’三招并用,好一套两面三尖刀法! 其身形宛若临仙,在水栈的左右飘忽游曳,时如出水芙蓉,时如仰天凤凰。 不得不说,这套刀法配上她的身影,刚柔并济,惊艳绝伦。 三十六路天罡刀法以刚猛著称,乃是师父传授于我用于沙场杀敌之用,既她想见识见识,那边让她见识见识。 ‘游魂野鬼’,‘苍狼望月’,‘遮天蔽日’,‘横扫天下’。 四招,我接了她三招,最后一招直接将她打退了八丈开外,撞破水栈,她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身子向后面的湖中落去。 我并无杀她的意思,力道未用足,却已经四招败了她。 我施展星罗凌音步,几个蜻蜓点水,已经冲到了她的下落之处,我伸手拦住了她的腰,微微一使力,顺势搂着她将之带过了湖,落到了第四道山门的台阶最下方。 我将她扶定,不再搭理,直接提刀向着第四道山门走了上去。 她扶着心口,受了内伤,我听到她深深的咳嗽了两声。 “将军!” 她对着我的背影喊道。 我转身不怒不喜的冷看着她。 她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安慰的意思。 “你的心上人一切安好。” 我微微一笑,致谢,继续转身上山。 第三十八章 只为一人(下) 柳叶门第四道山门。 “义”字门。 这一门倒不似其他三门,一上了台阶,映入眼帘的只是一个半掩着的茅屋门,门前立着一块大石头,石头上歪歪斜斜的刻着一个“义”字。 我推门进去,却是几亩菜园,菜园子的阡陌上,种着零散的几株垂柳,柳树下一个身高八尺的壮汉,正拿着锄头薅草种菜。 他见了我的到来,眉头深锁,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三妹也败了?” 他的话语中有些不可思议的感觉。 “菜农柳三青久闻将军威名,今日得见,果然不凡。” 柳三青将自己的锄头靠在柳树上,抱拳施礼。 我握刀还礼,“不敢当,请!” 柳三青摆了摆手,道:“将军且慢,我想问下将军可和舍妹柳璃比试过了?” 我点了点头。 柳三青有些担心的意味,问道:“舍妹可伤得严重?” 我眉头微微一皱,心道:你这做哥哥的倒是敞亮,一来不问别的,倒是直接就问起了自己妹妹伤得严不严重了。 “柳姑娘受了些许内伤,不是很严重。” 柳三青回道:“将军不用生疑,舍妹虽一身文静的女儿装扮,却性格一向刚烈好强,和人打斗起来,总是要受些伤她才会罢休,性子倔强得紧,我担心她,所以问问。” 我闻言,心中念及救嫣儿,于是道:“原来如此,那便请吧。” “将军且慢,嫣儿姑娘在山上一切安好,将军切勿心急,这里要是打了起来,非得弄坏我的菜园子不可。”柳三青啰里啰嗦,继续道:“不知道将军败了舍妹之后,舍妹有没有对将军说过什么话?或者是眼神有什么异样呢?” 柳三青一脸的好奇,倒像是我要娶他的妹妹过门似的,接二连三的问起他的妹妹来。 我懒得搭理他的好奇心,直接道:“没什么异样。” 柳三青嘀咕起来:“这就怪了,我妹妹心仪的夫婿便是一个手持大刀威风烈烈的沙场悍将,将军仪表堂堂,倒是和她心目中的所选一般不二,难道这丫头岂有不动心之理?再者她也说过,要是哪位将军打败了她,她便愿意嫁之为妻妾。” “不知将军可有妻妾?” 我闻言,皱了皱眉头,这个柳三青倒是个奇葩,柳叶门挟持了嫣儿,我来便是救她的,这句话倒是显得十分多余。 我冷哼了一声,喝道:“明知故问,少说风凉话,动手便动手。” 柳三青恍然大悟。 “哦,多有得罪,我竟然忘了将军来这里便是为了就你的心上人的。” “倒是舍妹福薄了,将军既是南征大将,我柳叶门本为南疆一派,南北对立,看来是注定难有结果的了。倒是舍妹曾经许诺要嫁给第一个打败她的将军,同他一起沙场杀敌,不料,门主却劫了南征将军的妻子,这下恐怕又更是不成了。” 我看他的状态却不像是装出来的,我是来救人的,却不是来商议成家的,这人看来是真的有些木讷了。 我听他说完,心道嫣儿虽不是我的妻子,但是一等南征结束,我便请王爷证婚,请师父做主,让我二人完婚,这些年来,我二人相依为命,称之为妻,也不无道理,于是并未否决。 柳青一连嘀咕了一大堆闲言碎语,倒像个中年喜欢说三道四的妇人,接连的左右摆头,连道了几个“难啊,难咯,实在是难......这恐怕得成为璃儿的心病了。” 我不想听他叨叨,径直的提着刀迈步准备向菜田一侧的上山的石台阶而去。 正当我刚跨出他的菜园田梗,踏进那倾长向上的青石台阶的时候。 他才嘀咕完,抬起头来,对着我道:“将军,小心,请了。” 我转身,见他正在对我施礼,准备动手。 我疑惑道这个农夫手边只有一把锄头,莫不是这锄头便是他的兵器,他离我十几丈之遥,和我比武,未到近前,这句“请”未免太过牵强了。 我正迟疑间,不料他随手摘了柳树干上的几片柳叶,反手一挥,一点寒芒,向我激射而来。 我暗道不妙,想不到曲曲一个柳叶门的人竟然还有如此高手,武功练至化境,摘叶飞花,伤人于无形之中,以我的武功对上这样的高手,胜算便是极小的。倘若这个农夫便是这种级别的存在,我恐怕在他的柳叶下过不了十招。 难道此行,我真的要被留在这柳叶门之中了? 看得出来,这农夫没有要杀我的打算,每一张叶子都是对着我的脚或者是手上无关紧要的脉络而发射的,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留下我,将我囚禁在柳叶门。 我施展星罗凌音步,从北斗天枢位,猛转尾宿,再转太微垣,接连躲开了他三张射击我膝盖的柳叶。 “好俊的步法!想不到将军还有如此本领。” 柳三青面露喜色,却是发自本心的在夸奖他的对手,也就是我。 我心道这厮一身正气凛然,倒是不失为一个君子。 三张柳叶“铛、铛、铛”的插入了我脚下的青石板上,我瞥了一眼,原来是做成了柳叶状的铁质暗器,却不是真的柳叶,想来他的暗器是故意插在了那株柳树的树干上备用的。 倒是我将他想得太过厉害了。 他摆了摆手,不再继续,而是抓起了一边靠在柳树上的锄头。 “就将军你这一套轻功步法,已经完全可以算得上是赢了我了,见了门主,我也算是有了个交代。将军请吧!我大师兄擅长音律,还请将军小心。” 我拱手谢谢他的提醒,转身继续向着柳叶门第五道山门而上。 “哎,这丫头不会喜欢上这个将军吧,一面之缘,一战而已,她当初许诺的该是只是说说而已,当真不得吧,哎......” ...... 身后的农夫一边锄草,又开始嘀咕了起来,声音随着我跨上台阶,渐行渐远。 山门第五道: “仁”字门。 这一山门没有门,而是一片翠绿的竹林蔓延至此,两边山腰上都种满了不同种类的竹子,蔓延至此,成了山门第五道。 青翠茂密的圣音竹下,一块被针麻竹围绕着的石头上苍劲有力的刻着两个大字“筝锋”,右下角一个小小的“仁”,两者相映成趣。 突然一阵悠扬婉转的古筝之声传来,极为悦耳动听。 我提刀转过第一片竹林。 一个鹤发苍苍的老者,正在抚筝。 这悠扬的筝声便是自他的手底下传来。 我于音律丝毫不通,只道他弹得不难听罢了。 我相信于他而言,就是对牛弹琴,于我而言,我就是那头牛。 要比试武功我勉强可以,这老人家要是找我比试弹古筝,我可是丝毫不会的。 “嘶”的一声响起。 我身边的一根拳头粗细的竹子被拦腰刀断。 我急忙挥刀护住要害,心道“筝锋”二字原来如此,这老人家可不只是擅长音律,而是将无形的内力融合在了他的筝声之下,伤人于无形。 这个柳叶门倒是一门的人都光明磊落,动手之前,先声提醒,这老人家要是想借此偷袭于我,恐怕他带有内力的筝声到了我三尺之外,我才能觉察了。 三尺的距离!要挡住带有内力的音波,我也没有五成的把握。 他方才要是忽然施展偷袭,恐怕我现在已经受了内伤。 我一招‘仰天长啸’,运上了十层的内力,直接对着他劈了下去,一股雄浑的内力,借着刀势,喷薄而去。 他的筝声忽然一阵昂扬,一道猛烈的音波,扑空而来。 我的刀势和他的音波猛地撞在了一起,一道雄浑的气息,瞬间扩散开来。 “沙、沙、沙......”。 周围的竹叶如被风卷开一般,自中间像两侧猛的吹掉散开,落了一地。 “铛.....” 筝线一断,妙音骤息。 “好霸道的内力。甘拜下风。请!” 老人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我可以过了竹林向着最后一道山门去了。 对上音波功法的人,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蛮干了,好在我的内力雄浑,尚且胜了他几分。 诚然,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浮华,都显得苍白无力。 柳叶门山门第六道。 无字门。 我已经做好了拼尽全力的打算,毕竟这柳叶门山门六道,一道比一道困难。 直到我见到了柳叶门的门主,原来他只是一个年迈的儒生,丝毫不会武功。 老门主在一个茶亭接见了我。 他在练习书法,他的石桌上的白纸上写着一个遒劲有力的大字“仁”。 “将军可认得此字?” 我作为一个杀伐者,又岂能不认识这个“仁”字,我深知南征生灵涂炭,却也无可奈何。 我点了点头。 “还请门主放了嫣儿。南征为国,晚生军令在身,也无能为力。” 老门主问道:“不知那位姑娘是将军何人?” “家人。” “无以为国,何以为家。无以为国,何以为家啊!”老门主老泪纵横,继续道:“如今南皇昏庸,百姓水深火热,而我等却又亡国在即,为国者,当立身沙场,为民者又该何为啊?” 老门主喟然长叹。 “也罢,将军宅心仁厚,还望南征途中,将军能少些杀戮。来人,送嫣儿姑娘和将军下山去吧。” 下山的时候,我想了想老门主的话,陷入了深思。 “真的该劝皇上放弃南征吗?” “抑或是南征也是对的?” 我满心疑惑。 但是心中笃定: “可以放弃所有,但是绝不可放弃嫣儿。” ...... 第三十九章 铁索鬼鸣 崖口。 一块黑铁铸就的巨大铁碑,被能工巧匠铸就出了两个厚重的大字。 “天洛” 是界牌。 整个铁界牌由九根黑铁铸就的大铁锁链像四面八方拉着,每根铁链的末端都是一个黑铁所铸的骷髅头,每根铁链自骷髅额头穿入地下,所有的黑铁之上锈迹斑斑,散发着浓烈的时间走过的味道。 西风凛冽,这道界牌仿佛一座见证了历史的丰碑。 天色渐暮。 夜色渐凉。 我们过了界牌,来到了断崖近处,见到了一条宽阔的铁索桥,铁索桥十几丈的宽度,中间铺着厚重的铁板,由无数根铁索托起,大气磅礴。 桥的那边是绿树掩映,琼楼玉宇,俨然一个修建在树木掩映下的城池古堡。 桥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令人惊讶的是,整个深渊之中每隔几十丈便会有一根巨大的铁索横跨,左右上下,蔓延着延续到了看不见的地方。 这些铁索是何人所铸,桥下的铁索成百上千根,连着两边的断崖,几类幽冥,蔚为壮观。 赵谦的三千士兵到现在剩下的不过四十几人了,为首的也就只我们会武功的几人。 确切的说为首的是他们四人:赵谦,季无虚,谢命,王堂。 而我们三人,我,骆驼,慕影。我们只是暂时没有被限制人身自由的囚犯。 眼前就是天洛界。 而我们都驻足在了这座巨大的铁索桥面前。 没有人敢往前走,因为周围安静的怕人,偌大的一个天洛,不论桥的这边还是那边,都没有一个守桥的侍卫。 一边是茫茫沙漠,一边是秀色古城,就在这座断崖前一分为二,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 沙漠这边是凋落的长岭末端,虽然有些倾颓的屋子断垣,但是没有任何一棵树,光秃秃的诡异。 而秀色古城那边,高地起伏的山脉,遥遥望去,山色朦胧清秀,透着葳蕤的诡异。 难道整座铁桥的两侧都是空城? 洛书上记录了天洛国和休屠的战争,却没有记录到天洛国战败之后的事情。 休屠国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被灭亡。 这期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 而赵谦的祖上赵禹和替武帝求仙的公孙卿又到底经历过什么?赵禹和公孙卿找到过天洛国么?那时候的天洛国是否就同休屠国一样,已经没落? 赵谦反了凉州,顾自带着我们来到了这天洛国,寻找不死之药以及天洛宝藏?一路上,我见他丝毫没有畏惧之意,难道是有恃无恐?赵禹的札记上除了赵谦告诉我们的事情之外,到底还记录了什么事情?赵谦到底还隐瞒了我们多少东西? “将军?” 骆驼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过神来。 赵谦已经带着众人跨上了铁索大桥,向着天洛国的方向去了。 我跟跨步跟了上去,后面跟着骆驼,慕影还有一个——王堂! 一路上,王堂这赌鬼被遇到的凶险早已惊吓得不成样子,直到变成了现在他只愿意跟在我的后面,深恐前方又遇到什么不测。 我相信,倘若不是赵谦多次告诉他天洛国里有他享之不尽的宝藏,恐怕这财迷早就生了逃走之心了。 两崖之间相距百丈,我们距离对面的桥头尚且有一段的距离。 一阵风过,刮得人脸生疼。 “呜...呜呜...呜....” 有人在哭泣。 当我们走到铁索桥中间的时候,一阵阵哭泣的声音传来。 王堂急忙跑了过来,站在我的一侧,他觉得我对这些东西比较了解,所以觉得站在我的旁边有安全感些。 慕影受了内伤,尚未痊愈,冷风刮得她打了个喷嚏。 众人顿足,几十个士兵都有些惧怕,将赵谦紧紧的围在中间,拿着弓箭,抑或是长矛对着四面八方。 季无虚依旧那副死人脸,抱着剑,跟在赵谦身边,似乎天塌下来,他的眼睛也不会多眨一下。 谢命皱了皱眉头,看了看我,意思是问我为什么会有哭声。 我摊了摊手,表示我也不清楚。 风过,哭声渐渐止。 我们又战战兢兢的向着前方走了一段距离。 又一阵风过。 “呜...呜呜...呜....呜呜......” 这次可以很明了的听清楚了,这种啜泣之声,像是受了炮烙的婴儿啼哭,又像是受了极刑的女人哀鸣。 听上去极为恐怖,那种哭声极为刺耳,听了之后让人心烦意乱。 “哈哈哈...” “呜呜...哈哈哈...呜呜...” 赵谦身边几个心智不坚定的士兵发起狂来,扔了手中的长矛,一时间哈哈大笑,如获至宝,一时间又转瞬哭哭啼啼,如丧考妣,跌跌撞撞的就向着铁桥边冲了过去。 “小心!” 我的呼声还没说出来,其中两个已经发狂的扑了出去。 “啊.....” 他们的落崖的声音传来,让人不寒而栗。 王堂和慕影两人也抱着双手,瑟瑟发抖,慕影开始摇晃着脑袋,似乎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 “将军,救我。” 慕影一把抓着我的手臂,不住的发抖。 王堂虽然心智没有出现问题,却仍然听了声音吓得厉害,也顾不上面子了,直接抓着我的另一只手臂,全身不住的颤抖,望着我惊恐的问道:“是不是有鬼哭,你听见了吗?将军,你听见了吗?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我点了点头,示意他松手,安慰道: “你先安静下来,容我想想。” 我也听了那哭声之后,全身汗毛林立,我尽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纵使这般,依然感到特别的磕碜。 “这声音有问题,大家捂住耳朵!” 我第一件想到的事情便是堵住耳朵,既然声音有问题,那大家便堵住耳朵,就该没有问题了。 我信手一挥,直接拍在了慕影的脖子上的‘缺盆’大穴上,将她敲晕了过去。 我撕下了身上衣服布,捏成团子,塞入了她耳朵之中,自己也如此这般。 耳朵被塞住之后,我们的精神又恢复平常,果不其然,这声音确有问题! 众人听了我的话,见状,都如此相仿。 尚有癫狂者,都被谢命和骆驼敲晕救了下来。 赵谦和季无虚依旧站在他们中间,不慌不忙的撕下身上的一块棉布,塞入了耳朵之中,不过他们的样子,看上去似乎没有受到这声音的影响。 我也没有过多的怀疑,拍了拍骆驼,指了指慕影,骆驼点了点头,将慕影背在身上,我们继续向着桥的那端走去。 越到桥的中间,风刮得越是厉害,‘鬼哭’之声越加严重。 尽管我们耳朵之中塞了棉布,依旧能听到一丝丝那撕心裂肺的哭声。 好在我们懂武功之人,内力充沛,不至于乱了心智。 我见到有些许发狂之状的士兵,便信手敲晕了,让其他人拖着过桥。 要听不见声音,除了塞住耳朵之外,另一种方法便是晕过去。 骆驼背着慕影,行动不便,我和谢命,王堂几人不住的敲晕几欲发狂的士兵。 几十个人有一半都被敲晕了,没发狂的,一人拖着一个晕了的人,我们渐渐的走到了桥的另一端,直到‘鬼哭’之声,渐渐息灭。 借着昏暗的夜幕,我们终于走到了桥的尽头,见到了立在桥边的一块人一般高的石碑,上面刻着三个令人发寒的字。 ‘鬼鸣渊’。 众人将耳朵里的棉布取了下来,扔在了地上,都不住的谩骂这什么鬼地方。 我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赵谦和季无虚。 他二人各自扔在地上的棉布不是两坨,而是四坨! 也就是说他们在这之前,就已经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塞了棉布在耳朵里。 我越加的疑惑,为什么他会提前知道这里的情况?洛书上也没有说这里的问题,难道是洛图的问题?抑或是赵禹的札记的问题?路上的种种,越到这天洛,赵谦的行为就越加的诡秘起来。 我开始对他产生了一丝丝怀疑,我怀疑其实他之前就来过这里,抑或是他早就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 戒备,我不得不开始步步为营的戒备。 (求收藏,求推荐票~~谢谢~谢谢~) 第四十章 幽眼惊变(上) “将军,周围都没有见到人。” 骆驼打量了一下四周,对着我回禀道。 我点了点头,对于没有见到人,我也有些疑惑,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去勘察周围的动静。 “会不会是都被鬼吃了?刚刚过桥的时候那鬼哭得那么凄厉,这里该不会也有那种沙地里的线虫子吧?线虫子会哭泣?”王堂显得有些畏惧性的胆怯,对着我们嘀咕道。 我摇了摇头,“嗜血纱线虫不会发出声音。” “那么磕碜的声音,是个人听久了都会发狂!应该是很厉害的鬼了,风一吹,它们的声音就跟着过来了,你们说这些东西会不会也跟着风飘过来啊,你们有没有带降鬼的东西啊?”王堂已经被这种压抑的感觉搞得有些不安,左顾右盼的问着。 我再次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带哪些不真切的东西。 毕竟这些所谓收鬼除妖的物件都半真半假,有的人信,有的人却不相信,我就是不相信的那一类,至少到目前为止,我所遇到的古怪东西,都不是用什么符咒除掉的,而是用的武功和刀剑弓弩。 我走到崖口,向着幽深的山崖下看去,只有纵横交错的铁索和暗不见底的一片。 肯能是天色太暗的缘故,我的目光所及之处,确是没有看到这深渊得底部到底是什么地方。 深渊之内的铁索上,偶有几只白骨挂着,或是破烂的衣物,或是折断了的骨头,想来都是经过这里掉落了下去的人死后留下的。 我寻找过的古墓很多,都没有真切的见过所为的鬼,倒是怪异的东西见过不少,听了王堂的话,“风一吹,声音就跟过来了”我若有所悟。 我仔细想了想刚刚听到过的声音,虽然刺耳恐怖,但是也只有两种歇斯底里的声音,或远或近,这声音该是和这深渊里的风有关,至于是不是真的有鬼的存在,我没有过多的想法,只等有机会再查个明白。 周围的一些士兵听了王堂的话,都有些惧意,下意识的向着中间靠拢了许多。 这个时候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天空中一轮浅色的月亮从西边缓缓的冒了出来,月光不是很明亮,却已经接管了淹没在这片山野中阳光的地位。 眼前是天洛的边界,近处还没有屋子的存在,远处才是树木掩映的城池。 赵谦吩咐几个士兵将仅存的一些柴火用来生火,我们打算暂时在这里休息一晚之后,明早再进城池去。 我替慕影运功疗伤,直到慕影醒来,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 谢命在烤肉,赵谦在分析洛图,季无虚在欣赏他的剑,王堂靠在我一侧的棵树边,借着柴火的热量,睡得很安稳,骆驼在我身后站着。 “将军,我已经好了很多了,多谢将军。” 慕影自己运功调匀了内息。 我示意她休息,我顾自的来到了柴火堆旁边,找了一块尺多高的石头,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轮班守夜的士兵依旧拿着长矛,来回的在火堆周围踱步。 突然我感觉到了不对劲,王堂靠着的那棵树上似乎有东西在动。 借着火光,我似乎看到了他面前的一根藤蔓在向他靠近。 我下意识的站了起来,向着他走了过去,却又发现那根藤蔓依旧安静的挂在他的前面,没有任何异动。 这种环境下的人的睡眠都十分的浅,王堂猛的睁眼醒了过来,见到我的看向树上的眼神不对,他急忙起身,靠到了我的身后。 我们的动静不大,被惊醒的人也不多,几个守夜的士兵也走了过来,试探性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回道:“没什么事情,只是感觉不对劲。” 我转身准备继续去休息,转身的瞬间,却看到了季无虚。 季无虚竟然还没有睡觉,他安静的目光,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眼神里依旧是那股无所畏惧的意味。 我很好奇这样一个死人脸的家伙,到底是怎么样的人,从见到他到现在,我都只听他说过一句话,那就是挟持骆驼的时候,对着我说过的那句“竟然是昆仑的临虚剑指,确实霸道。”,之后没有再听他说过其他的任何话。 我还没来得及坐下去,就听到了骆驼的喊声。 “将军,你看。” 我转过身,看到了王堂并没有回去靠着树继续睡觉,而是惊恐的看着树上的某一个位置,瞳孔几乎放到了最大,他双手紧紧的抱着剑,瑟瑟发抖。 他好像见到了什么非常恐怖的东西。 他迅速的抽出剑来,双手握着,指着那棵枝繁叶茂的树,吼道:“你,你,你别过来!” 这时候众人都已经被惊醒,迅速环抱成一团,都站在王堂的身后,看着眼前的那颗黑暗里的树。 那棵树碗口粗细,伴生着七七八八的一些藤蔓,有的挂着,有的缠绕着树干,藤蔓的叶子像人的手掌状,只不过是绿色里带着一丝暗红。 树和藤蔓的种类我都说不上来,因为我没有见过这种树和这种藤蔓,树叶的形状是人的脚掌状,参差不齐,却茂密繁多。 藤蔓的叶子像是手掌,树的叶子状如脚掌,两者相伴而生,这倒是有些诡异。 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地方有异常。 “看来你是真的有些累了。” 我心道,这家伙经过这么多年的倒腾,已经累得不行,都到了开始产生幻觉的地步,看来是该好好的睡一觉了。 我下意识的拍了拍王堂,示意他到火堆旁边去睡觉。 众人也都以为是虚惊一场,又慢慢的散开了去。 王堂转身正要过去,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似乎又看到什么东西,吓得急忙喝道:“在那里,在那里!求求你,饶了我吧!” 王堂吓得一屁股坐了下去,使劲儿的抓着剑,猛地推着地,不断地向后靠,眼神里透着极度的畏惧。 我再次顺着他指的方向,仔细的盯着看过去。 “呼......” 我猛的深呼吸了一口冷气,毛骨悚然。 不远处的树梢之中,密密麻麻的绿叶之间。 借着昏暗的月光,我看到了一双绿幽幽的眼睛就在那树间的暗处,青光乍现,正直勾勾的盯着我们,显得十分诡异。 第四十一章 幽眼惊变(中) “啊!” 又是一声惊呼,火堆对面的一个士兵吓得接连猛退了几步,踉踉跄跄的跑到了众人近前。 在火光的映衬下,黑暗之中又出现了一双明晃晃的青眼。 又一双, 再一双, 接二连三。 直到周围的黑暗之中陆续都布满了青幽幽、明晃晃的双眼。 我们所有人背靠着背的站在一起,赵谦亦拿着一把长矛站在人群边上。 我无意间再次瞄了一眼季无虚,他的平静让我感到了一丝丝的不安,我隐隐觉得有种捉摸不定的感觉,我感觉季无虚才是此行之中,我最该担心的存在。 他对赵谦的忠心,说是忠心得有些过分也不为过。 我开始好奇,赵谦与他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才会让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剑狂季无虚,心甘情愿的作为一个州官的随侍,跟他穿过凶险的沙漠也没有丝毫的动摇,始终如一。 我纳闷,难道季无虚如此周全的保护他,是有什么目的吗? …… 周围的青幽的眼睛越来越多,开始慢慢的向着我们逼进。 很多胆子小的士兵瑟瑟发抖,我甚至闻到了一股小便的味道。 随着那无数双些眼睛逼到进前,我们终于看清楚了是什么东西。 大家溃然失笑。 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原来只是一种尾紫眼青的四脚貂,我们看到的所谓鬼眼正是它们的眼睛,在火光的映衬下,才会显得极为可怖。 这种紫尾青眼貂我似乎有见到过,也许只是在师父的《六壬玄黄典》上瞥见过描述,印象很低,似乎是一种无毒貂。 眼前的这些貂,身长两尺左右,青眼,长长的紫色尾巴,看上去毛绒绒的,有些可爱呆萌。 它们将我们围在了垓心,怔怔的站着看着我们一侧的柴火,有的蹲了起来,昂起脑袋,试探性的看着我们,有的前脚提起,直立的发神,有的扑腾着他们面前的沙泥土,像是有些烦躁的情绪一般或前或后的跳跃着。 它们似乎是被这柴火发出的光亮吸引过来的。 大家紧张的情绪一下子被这些呆呆的毛绒貂儿逗乐,放松了下来。 “哈哈……” “虚惊一场!……哈哈……” 众人看着这些家伙傻萌可爱的样子,一下子放松了警惕。 “嘘吁……” 有的士兵甚放下了手中长矛,高兴的吹起口哨,试图去挑逗一下这些看上去傻乎乎的小家伙。 有几只貂儿听到声音,抬眼怔怔的看了看那个士兵。 大家在半夜都被惊醒,一阵诡寒,再到放松了许多之后,精神都比较饱满,没有了睡意。 看着周围的貂群,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围在一起的人群又或离或即的散开了,烤火的烤火,逗貂儿的逗貂儿,都在嘀咕这次终于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了,甚至对后面的行程充满了幻想,荣华富贵,长生不老。 守夜的士兵开始漫无目的驱赶着围过来的貂儿,骆驼和慕影也靠在我所在的地方,王堂跟了过来,我们四个人并排坐着。 赵谦和季无虚、谢命三人和一些士兵坐在火堆边上,赵谦和士兵一样在搓手烤火取暖,季无虚和谢命在闭目养神。 我看了看之前王堂靠着的那棵树,上面依旧有几双眼睛在晃动,想来是几只貂儿在那树上顽皮。 王堂从地上捡起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向着那棵树猛地砸了过去。 “我操你奶奶的大爷!吓唬我!我砸死你们!” 我、骆驼、慕影都想起了方才大家紧张的模样,不由的会心一笑。 “啪!” 一声微响。 一个圆不溜丢的带毛发的东西掉了下来。 王堂这一砸不要紧,要紧的却是砸下来了一个人头! 正是那鬼鸣渊桥上掉落下去的士兵的人头。 鲜血淋漓,满脸溃烂,像是被什么东西啃食了一般。 “嗖、嗖、嗖……” 树上迅速窜下来几只貂儿。 它们急忙围了上去,争抢着啃食那落下来的脑袋上的肉。 一只貂儿似乎抢到了一只眼睛,它死死咬着那士兵脑袋上的眼睛,吃力的拉了出来,嘴里不住的发出恶狗一样的呼呼声,像是生怕其他家伙抢了它的食物。 终于它将那只眼睛连带着里面的血肉拉了出来,十分惬意的站在一边咀嚼着,任由周围其他的貂儿又围了前去抢夺。 我们四人见状,都吓得立马站了起来! 王堂更是吓得合不拢嘴来,瞠目结舌,几欲失禁。 看来从桥上掉下去了的士兵的尸体被这些貂儿叼了上来! 这些外表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家伙竟然在啃食人头上的肉。 它们在分食它们叼上来的尸体,周围的其他的貂儿也不全是被火光吸引过来的,还有附近其他貂叼上来的尸体吸引过来的! “这貂吃人!” 骆驼对着所有人高声喝道,“大家小心!这貂吃人!” 第四十二章 幽眼惊变(下) 骆驼这一叫,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略显昏暗的火光下,一众雀跃的青眼紫尾貂争先恐后的撕咬啃食着地上的头颅,树上也窸窸窣窣的响着,似乎它们叼上来的不止有头颅。 那些还在逗貂儿玩的士兵急忙猛地站了起来,顺手便抄起了手中的矛或是刀,防备的看着眼前貌似温顺的貂儿。 貂群受了惊吓,一些猛退开了几步,前爪狠狠的刨在土里,龇牙咧嘴,不住的发出“嗷呜......”的声音,那里还有半分可爱温顺的模样。 我们看了看地上被那些貂儿啃食得不成样子的头颅,难免后怕,一阵胆战心惊。 这时候本来被乌云遮住了的月亮,露出了一点点余光,我借着那一丝余光,看到了远处山坳间还有跃动的影子,似乎还有大量的青眼紫尾貂正赶过来。 “快,快,灭了地上的火!” 我下意识的对着火堆旁边的几个士兵喊了出声。 那些士兵闻言,抄起手中的兵器,几个扑腾,便将那柴火灭了,周围第一时间便暗了下来。 经过那鬼鸣渊断隔,从荒漠直接便过渡到了这种丘陵漫布的山坳林子里,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景象,一时间竟然忘了夜间生火极易招来野兽。 火灭了之后,我对着众人喊道:“快,背靠背站在一起,千万不要攻击它们!” 这些士兵经过之前的几番波折,都开始对我说的话深信不疑。尤其是嗜钱如命,却又贪生怕死的王堂,他用力抓着手中的剑,死死的挨着我,我甚至能感受到他手臂上传来的颤抖。 赵谦知道我有应对的经验,也并没有多话,如数照做。 这时。 乌云再掩月,清辉寂寥无。 周围再次陷入了恼人的昏暗夜色之中。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呼吸着,死死的盯着眼前随时可能扑上来的那些青眼紫尾貂。 我们能看见的距离不过面前三尺,而是视野都是极为模糊的那种,隐隐约约,似有若无。 死寂。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只能听见厚重呼吸声,所有人也都随时准备动手。 熄灭火之前,这里的青眼紫尾貂已经围了三四圈,我们能做的只有安静的等,一旦有任何一只扑上来,它们的行动将一发不可收拾,我们这几十个人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在这种没有光亮的时候,对上这种小型利齿的动物,我们是极为不利的。 晚上不比白天,这个时候,要是点火,更远地方的貂见到明亮,都会奔过来,只会越来越多。 “都不要着急,跟着我移动,千万不要攻击它们,只要它们没有咬我们,都不要攻击。” 我想到我们现在的阵型是一个大的圆形,倘若真的打起来,要是有几只冲到了我们背后的圆圈里,岂不是腹背受敌,这样阵型一乱,有武功的人还好,要是这些士兵的话,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好在多年的行军布阵的经验,我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如何让所有人不至于陷入腹背受敌,两难的境地。 那便是变圆为直,将整个圆形的阵型拉成一条直线,原本相距较远的两个人直接背靠紧背,将中间的空间变为没有,让这些家伙无隙可乘。 “你们先都不要移动,王堂、慕影你二人跟随我移动之后将后背紧靠,我需要所有人都背靠背拉成一条直线,后面的都依次移动。” “是,将军。” 慕影轻声回答。 “将话传到后面去,后面的所有人跟着你两移动的同时将后背紧贴。” 王堂和慕影同时向紧邻的士兵开始传话,后面依次顺延。 片刻之后,王堂和慕影回话:“将军,可以了。” 我闻言开始慢慢拉开距离,试探性的向着前面迈出了第一步。 我隐隐约约看到眼前几个三尺来长的黑影随着我迈出的步子向着后面退开了几步。 所有动物一般没有受到攻击的时候,是不会率先对人做出攻击的。 我的移动可能引起了它们的不满,但是它们做出了让步,因为它们也不确定它们眼前的东西到底会不会极具攻击性。 我小心翼翼的移动,后面的人群开始背靠着背缓缓的拉成一条直线。 我不清楚我们目前还有几十个人,也许是三十多抑或是四十多,但是我知道我们现在的人数是单数,因为我的后背没有可以依靠的人,我只得靠着骆驼和慕影的侧面,小心翼翼的防备随时可能攻击上来的青眼紫尾貂。 经过整整半个时辰的移动,我们方才慢慢的由圆形的阵型变成了笔直的阵型,这个时候的所有人才背靠着背,略微显得安全了许多。 我想了想慕影尚且有伤在身,虽然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但是真要动起手来,没有半个时辰的打斗,这些东西可能不会离开,以慕影现在的体力,恐怕坚持不了那么久。 骆驼应该就在慕影的旁边,所以我轻声开口道:“骆驼,必要时候,你和我联手帮一下影儿。” 骆驼在一边轻声回道:“是,将军。” 我对着影儿传话,“告诉所有人,都不要动,只要我们不攻击他们,就这样僵持着,它们或许会离开。” 毕竟青眼紫尾貂不是黄沙血蟒,它们没有蛇类的耐性,蛇类可以守着猎物一动不动的待一天,但是这些四条腿的家伙一般不会等那么久,只要它们犹豫,慢慢的就会离开。 所有人都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全神贯注的等待着,生怕周围有任何的异动。 直到又是一个时辰过去,我见到眼前的青眼貂开始缓缓的散开,有的尝试性的上前探了探脑袋,最终还是迟疑的转身离开。 这种情况下,没有一人敢睡觉,即便是困顿,也都安静的注视着周围。 一整夜。 天色微微泛白,周围的青眼貂终于走散的差不多了,眼前的地上还残留着被它们啃食干净了的一具骷髅头,树上隐隐约约还可以看到挂着一些士兵的衣物,还有挂着血丝的手骨,脚骨。 一想到昨夜遇到的青眼紫尾貂群,我看了看不远处的屋檐微露的村落,这里面应该早就没有住人了吧。 第四十三章 繁墓盘城(上) 天色渐明,眼前的世界开始清晰。 这里能见到的便是周围一些零散的树木,还有远处看上去繁华的古城。 洛图在赵谦手上,我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天洛国到底有多大的范围,是否我们见到的黄城只是天洛的冰山一角,亦或是整个天洛国仅仅是被周围盘踞的深渊环绕的大城。 当然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毕竟我不知道背后蔓延至远处遥远的深渊到底有多长。 天色很暗,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但是这个地方处于沙漠之中,雨落下来的可能性也不会很大。 周围的树林间偶尔蹿过一两只青眼貂,威胁性不足以引人防备。 在赵谦的命令之下,我们沿着一条杂草丛生的大道,继续向城内行去。 眼前的一座林木掩映的大城,近处看上去却像是一座大型的祭坛。 这里的屋子排列整齐,分立两侧,中间都是笔直的通道,屋子每两排一列,成百上千的屋子构成一个巨大的圆,圆的中心是一个巨大的祭祀用的石雕圆坛。 这里的每间屋子都修建得一模一样,绝大部分年久失修,残破不堪,只是周围的藤蔓茂盛,悉数遮掩了哪些裸露的空隙。 “大人,这里看上去阴森森的,倒像是个祭坛,真的有您说的财宝吗?” 王堂见了因为周围的景象,结果发现这里只是远看繁华,近看却早已凋落得不成样子,心生疑惑。 赵谦微微笑,安慰王堂道:“这本来就是一个祭坛。我们要去的地方,从地图上看应该还在前面。你放心,那里有的是金银财宝,到时候在场的人都会享之不尽。” 王堂闻言,眉开眼笑,也不考虑赵谦话中的意味,唯财是命。 在场的士兵闻言,也都高兴不疑。 我心道:洛书上明明记录了过过沙流陷的方法,也有对付血蟒,宰牲养蟒的方法,赵谦却都没有告诉你们,一路上任凭你们自生自灭,其心当诛。如今说出共享宝藏之意的话来,恐怕也只是诓骗之言,亏了这些人还深信不疑。自古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足见一个“财”字,能让多少人迷了心窍。只怕这些人都是有命拿,没命花了。 我看了看谢命,他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波动,他虽然一度为了钱成为杀手,但是目的却只是为了救小依。 既然赵谦告诉他有救小依的药,他便对财失了兴趣,或许他和我一样,只是单纯的为了心上人罢了。 王堂随意的进了旁边没有门的屋子,最后是皱着眉头出来的。 “你看到了什么?” 骆驼见他脸色不对。 “干尸。” 骆驼闻言,跟着大家走的同时,随便找了一间黄泥屋子偏头一看。 “啊,这么多,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死人?” 赵谦在前面喝道:“看什么看,别再看出什么破事情来,大家快走。” 我跟在众人后面,路过那些屋子的时候,亦瞥了一眼那些屋子内的东西。 这些屋子像是特意为了挂那些干尸而修建的,这里的每一间屋子的墙上都挂满了干尸。 这种干尸看上去不同于一般人死了之后风干的尸体,他们的样子干瘪,枯干的皮肤紧紧贴着骨头,死状恐怖,倒像是有人榨干了他们体内的水分而死的。 这里每一间屋子里面的墙上,间隔几尺,都挂满了干尸,而且每具干尸都已经残破的不成样子,灰尘满布。 好在这里生满了绿色的藤蔓,让这里看上去不是那么的死气沉沉。 成百上千间屋子,每间都挂了十几具的尸体。 这里是个祭坛! 到底是什么样的祭祀需要这么的多的人用来祭祀,几千上万人?帝王手笔? 触目惊心! 什么样残酷的皇帝会干出这等令人发指的事情来! 用上万人来祭祀? 我们穿过祭坛,继续向下一个地方走。 又是同样的祭坛! 方圆几百丈的祭坛!祭坛之间的屋子里也是同样挂满了干尸。 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大型的墓葬场!可能连墓葬都算不上,毕竟每间屋子都只是挂着他们的尸体,并没有下葬。 从这些尸体的样貌和穿着来看,老幼妇孺抑或是壮汉男丁都有,他们的服装不像是中原人的服装,应该是天洛国人的服装。也就说这里死的全是天洛人。 为什么天洛的子民会被这样杀了挂在墙上? 我开始疑惑天洛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度?简单的一个祭祀竟然上了上万的人!难道当初天洛战败,休屠王带人屠城了? 应该不会,洛书上说天洛皇帝带兵南征休屠,战败而归,休屠皇帝就算再横行暴虐也不至于带兵跨跃千里,杀到别人老家,灭人满国。 再者屠城也不至于杀了人之后还修个祭坛,将他们摆放得这么整齐。 难道与天洛巫师有关? 说起天洛巫师,让我想起了洛书上说休屠国师盗走祭天金人的事情来,为什么赵禹的墓里会有祭天金人还有洛书洛图? 不对! 赵谦说了谎,那座绝九之墓根本就不是赵禹的墓,当初我信手杀了跳出来的毒尸的时候,赵禹并没有对他的先祖的尸体有什么在意,他在意的仅仅是洛书、洛图、还有祭天小金人。 也就是说那座墓可能是休屠国师的坟墓。 上墓葬休屠王,下墓绝九养尸护物,养的尸体该是休屠国师的,我仔细想了想棺材内毒尸的着装,一刹那,通透了许多。 赵谦口中赵禹留下来的札记,恐怕也不仅仅是赵谦说的那么简单。 洛书上记载了如何穿过沙漠来天洛的方法,也就是说赵谦明明知道那里有嗜血纱线虫的危险,依旧将洛书交给我看,让我找出原因! 他在试探我?试探我的能力? 难道他需要我帮他在这里解开什么墓葬的阵法!赵谦啊赵谦,真是让我越来越看不透了,他到底知道些什么?这或许只能由他带我们到了目的地才会知晓了。 我们穿过又一个祭坛,眼前总算出现了一座看上去布局合理的城,城墙高立,只是城门大开,城内早已空无一人,看来是一座空城无疑。 第四十四章 繁墓盘城(下) 我们的食物几乎已经消磨殆尽,好在这城外有些零散的果树,勉强足以维持大家的生机。 一行人进了城,眼前的景象竟然比我们在城外看到的祭坛更为令人惊叹。 因为我们的眼前,是一座布满了坟墓的城。 楼台林立之间的空街道,空巷子里全是圆圆的坟墓。 直到走近了一看,才会发现,这些不是坟墓,而是一个的小土丘。 这些土丘不像是人工挖掘的,到像是什么动物刨出来的地底下的土,这些土被堆砌成了坟墓的形状,街道已经被破坏的不成样子了。 碎砖烂瓦,比比皆是。 更令人发疑的是,这里长满了城外那种叶子类似于人手的藤蔓,纵横交错,绕墓纺丘。 原本看上去极为凋零的一座墓城,因为这些藤蔓倒是增添了不少绿意。 赵谦和季无虚走在前面,带着我们沿着中间空出来的道路继续行走,向着主城区一路行去。 随着周围的的那种土丘坟墓越来越多,周围的环境开始变得冷了起来。 虽然天色很暗,但是周围的寒冷绝对不会是没有阳光的原因,我们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这所为的寒冷是从这些零散的土丘里传出来的。 骆驼走到一个小土丘之前,仔细感受了一下,寒气逼人。 “这里面是什么东西,怎么会这么冷。” 周围的士兵也都把夜间要加上的棉袄裹在了身上,却没有人敢去看看这土丘里面到底埋藏的是什么东西。 这种扩散开的寒冷自小丘而发,和那有嗜血纱线虫长岭上的那口棺椁十分的相似。 那日由于里面存在嗜血纱线虫,所以周围的士兵连外面的椁都没有撬开,难道这些小丘里面装的东西会是蚀骨蚕的茧?想到这里,我有些不寒而栗。 骆驼正想尝试撬开一块小沙丘上的土,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骆驼,住手,别乱动,跟着走。” 骆驼闻言,急忙抽回手来,跟在我的身后。 我小声道:“这里面很可能是蚀骨蚕茧,万事小心。” 骆驼、王堂几人闻言,都立即唯恐避之而远。 赵谦和季无虚走在前面,闻言转过身来,赵谦对着众人道:“大家不要轻举妄动,一切听李将军的。” 赵谦的话里的底气越来越充足,他嘴上说让众人听我的指示,脸上却没有丝毫担心的意味,他这句“大家不要轻举妄动,一切听李将军的。”听上去极为敷衍,似乎就算我不说,他也知道这里的情况。 毕竟我们三人现在还在他的挟持之下,我也不便发作,倘若他真的知道这里的情况,那么这里就算不是他的地盘,他也该是知道很多危险的存在的。 倘若猜测为真,冒昧动起手来,我们吃得亏定不少。 几里的路程,我们来到了一座巍峨的高楼城墙面前,远远望去高楼的腹地正是我们在沙漠看到的蜃楼的那座高塔! 又是一座城内之城。 如果把外面的祭坛算上的话,穿过了这道城墙,里面应该是第三城了。 这一道城墙和外面的一道没有多大的区别,构建和材质几乎都一样,而且都是城门大开,更显凋落。 唯一的区别就是内城里面没有一座小山丘,只有漫步遍野的藤蔓,显得尤为茂盛。 一条翠绿的大道跃然眼前,赵谦带着我们又走出几里路,最后停在了一个阁楼面前,这个阁楼正对过去才是那座高塔。 中间应该还有几里的路程,只是远远看去,它们处在同一条线上。 阁楼高三层,阁楼前一块陈旧的牌匾刻着三个大字,这些古怪的文字,我不认识,应该是天洛文字。 赵谦带着大家推门走了进去。 这个阁楼里存放着许多的木架,每个木架都分了层,每层都安放着许多玉器、金器一类贵重的宝物。 众人眼前一亮,一些士兵已经疯狂的冲了上去,开始抢夺这里的财物。 王堂也加入到了他们的队立之中。 赵谦看着这些疯狂的士兵,笑着点了点头。 转而看着我们几人。 我、谢命、骆驼、还有慕影。 赵谦的笑容开始变得很是邪魅,突然对着我们几人冷笑几声,拍了拍手,对着我们说道:“你们要的东西和人,带来了,动手吧。” 看得出来,他虽然看着我,可是这话明显不是要对我说的。 “呼、呼、呼.......” 阁楼上飘下来十几个旋转的弯刀,几乎在他们抢夺宝物的同时,将这些剩下的士兵杀得一个不留。 王堂是一个杀手,身手不错,弯刀自空中盘旋而来,他迅速拔剑,“铛、铛、铛”几声,他敏捷的躲过这些空中袭击过来的弯刀。 一个侧翻,几个箭步便冲到了我们四人的周围,另一只手里还死死的拽着一个玉器,到手的东西舍不得丢开。 那些弯刀几个盘旋,落到一群着装干练,造型却全然不同于中原着装的人的手中。 二十几个人,每个人都拿着那种怪异弯刀作为武器,他们将我们团团围在了垓心。 赵谦和季无虚站在他们的前面,赵谦理了理鬓角的头发,一张脸在众人的注视下,开始缓缓的变化。 原本赵谦的脸是典型的国子脸,在几个瞬息之后,他的脸变成了一张鹳骨突出的锥子脸,他直接把自己下巴上的胡子一拉,一个略显猥琐的面容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竟然是青城派的“错骨易容术”! 原来这‘赵谦’一直都不是赵谦! 这个所谓的‘赵谦’看上去四十几岁的年纪,他拉了拉他嘴角的八字胡须,一脸的得意。 “呵呵,李靖,不错,有本事。” “这句有本事不知道是在夸奖在下,还是在讽刺在下?”我冷哼了一声。 “当然是夸奖你,只要你解开了公孙卿的墓,我的长生大计就指日可待了,哈哈哈...” 假赵谦一脸得意,越发笑的肆无忌惮。 骆驼、慕影、谢命、王堂见状,向着我的位置靠了靠,警惕的看着周围的人。 我冷冷的一笑,道:“就知道你两有问题。” 他呵呵一笑,拍了拍季无虚的肩膀,“有问题的是我,不是他,他可是货真价实的剑狂季无虚,哈哈哈......” “你不是赵谦,真的赵谦在哪儿?” 谢命知道上当之后,眼神里露出了杀意。 假赵谦看了看谢命,摊了摊手,嘴角微微下扬,一脸的不屑之意。 “真的赵谦?早就死了!我在凉州潜伏了这么多年,为的是什么?啊?当然为的就是今天。” 我暗道难怪当初我杀了他的儿子,他却一心只想来这里寻找不死之药,杀子之仇看上去并不是很放在心上,原来他根本就不是赵谦。 王堂十分的气愤,问道: “是不是你一开始就知道我们会遇到什么?” 假赵谦点了点头。 “混账东西,你差点害死我们。” 王堂举手就想摔东西,当他手举起来的时候,又看了那是他抢夺到的玉器,又不得不愤愤的放下手来,将之抱在了怀里。 “害死你们?呵呵,你们的命很有价值么?要不我和这家伙对上李靖三人没有必胜的把握,我会请你?”假赵谦看了看身边的季无虚,继续道:“你们和这些士兵的命一样,能有什么用?不过就是用来挡一挡沙漠里的那些东西罢了,我需要的只是他们三个。” 赵谦指了指我、骆驼、还有慕影。 第四十五章 凋落之国(上) “替他们松绑。”(天洛语) 一个束腰劲装的侍卫闻言,轻手一挥,一柄弯刀自我们面前划过,我们身上绑缚的绳子应声断开。 我们被假赵谦叫来的人抓了以后,便被带到了这里。 位于那座阁楼向东六里的一座大殿。 天洛皇宫。 一个披头散发的紫袍老者端坐在高台之上,背后的锦绣画是一只翱翔秃鹰。 老者上半身都覆盖在紫袍下面,两只手的袖口倾长,几乎看不到他的手,他的容颜褐白泛青,眉毛也过于长了一点,看上去倒像是是个老道人。 看样子这个老者便是天洛的皇帝,只不过他这一身着装确实有些碍眼了,一身紫色长袍紧紧裹住了他脖子以下的部分,而长袍的长度几乎覆盖了整个几丈高的殿台。 除了能见到他的脑袋和倾长的白发之外,我们能看到就只有他长长的紫袍。 似乎只有站在紫袍老者面前的侍卫才懂中原的语言和天洛语,一路上我只见过假赵谦和他交流过,他们所有的侍卫之中的,我也只听到过他说过中原话。 他似乎是这些弯刀侍卫的头领。 高鼻梁,阔眼,留着络腮胡子,有些年纪了。 我听假赵谦叫他卫领。 而他称呼假赵谦为“李道长”。 假赵谦李道长乃是小眼睛、塌鼻梁。而卫领则是高鼻梁、阔眼。两者站在一起,明显的看出了差异,相映成趣,略显滑稽。 季无虚站在李道长的一侧,依旧抱着剑,似乎并不关心他们在说什么。 卫领解开了松了我们绑。 我们五人站在大厅中间,两侧都是清一色的弯刀侍卫。 李道长和季无虚站在天洛皇帝所在的高台左下侧,而卫领则是站在右侧。 除了我、骆驼、慕影被绑,还有便是一路同行的王堂和谢命。 我们抖了抖身上的绳子,活动了一下筋骨,却不知道这卫领突然解开我们的绳子是何意思。 松绑之后,突然殿台上的皇帝对着卫领叽里呱啦的说了一些事情。 卫领听了之后,转身对着我道:“不知将军何名?” 我负手身后,冷冷的回道:“李靖!” 卫领拱手道:“在下天洛卫领楼临风,幸会李将军,听李道长说将军于五行八卦,破墓起潭颇有造诣,所以将将军请到了这里,还望恕罪。” 慕影闻言,在一侧冷哼了一声道:“好一个‘请’字,你们这种请法倒是别具一格,真让人消受不起。” 楼临风闻言,歉意的笑了笑。 “来人,将东西带上来。” 几个侍卫拖着几个圆盘带一堆兵器上来。 正是我们的兵器。 王堂的剑,谢命的刀,慕影的玄铁弓弩,还有骆驼的玄铁伞。 谢命和王堂的武器是我们进了那座藏宝阁时候才被夺的,这时候拿回来一脸的怒意。 慕影和骆驼的武器却是在‘赵禹墓’,确切说是‘休屠王墓’的时候被假赵谦李老道夺走的,没想到他会命人悄悄的带上了我们的武器。 慕影、骆驼见状,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欣慰的拿起了自己的武器。 “几百年前,天洛虽是小国,在这茫茫沙漠中也尚有绵延千里的土地,大家都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直到大巫师和公孙卿的出现,欺骗天洛王,为天洛带了灭顶之灾,短短几百年,天洛变得残破不堪,仅存的也就是我们这一支队伍和家眷了,今日将几位请来,祖皇爷希望的是几位能帮我们破开天洛塔,找到除尽外面那些虫子的办法。”楼临风直接说出了目的,继续道“至于报酬,藏宝阁里的那些金银珠宝你们尽管取之。” 王堂闻言,眼睛一亮,看了看我。 我闻言,皱着眉头,问道:“那么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楼临风点了点头,道:“听李道长说将军这些年一直都在各大古墓之间盘旋,却不是为财,该是为了这个东西吧?”他说完从怀里摸出了一枚玉蝉,一枚青色的玉蝉! 骆驼见了是玉蝉,一脸震惊的看着我,“将军!竟然是青色的玉蝉!” 我点了点头,心中一惊,暗道:我的目的虽然不是玉蝉,但是这玉蝉和我身上的影子消失以及胸口的圆点有着联系,不周山带出来的玉蝉是暗红色,和茂陵里的一模一样,而楼临风手中的却是青绿色,大小形状一样,只是颜色不同,唯一相同的便是玉蝉的眼睛,都是一样的青色的圆形,著以白的螺旋内圈,看上去如绽放的莲花,神秘而幽远。 “将军?......将军?......你要的可是这东西的消息?”楼临风见我神色沉宁,觉得猜中了我的心思,嘴角一抹笑意,对着我喊了几声,打断了我的思维。 我回过神来,缓缓的点了点头,看了殿台上的紫袍老者,对着楼临风道:“恐怕我需要的和李道长要得东西差不多。” 楼临风闻言,愣了愣神,转而笑着点头道:“这,这,这我还得请示一下祖皇爷的意思。” 楼临风说完又和殿台上的那个紫袍老者嘀咕了许久,他们的脸色时而疑惑,时而矛盾,最后展颜。 “将军要得东西,恐怕真的将军自己去取了。”楼临风挥手示意我看了看紫袍老者,继续说道:“不是每一个人的体质都都可以承受得了树种的力量,我们天洛到而今唯一长生的也只有祖皇爷一人,只要将军替我们打开洛塔,神树和树种都在其中。” 第四十六章 凋落之国(中) 闻言,我看了看殿台上的紫袍老者。 “难道这位便是……?” 楼临风闻言,点了点头。 洛书上说见到过活了四百多年的太上皇,难道便是他口中的祖皇爷!也就是我们眼前的紫袍老者? “我想知道树种有没有起身回生之效?” 我的心里有些轻微的触动,我苦苦寻找不死之药,只为能复活嫣儿,这些年翻遍了三山五岳,终是一无所获,却不料在这茫茫大漠之中,竟然会有这树种,竟然有长生之能,我不求能让嫣儿长生,只求她能活过来,哪怕再看我一眼也好。 多少个夜晚,我在月光下静静地流走思念。 孤高人独饮,举世而无觞。 只因卿不在,无心恋红尘。 倘若洛书上说的不死树种为真,到是要感谢这个假赵谦带我来了这里。 我希望楼临风能给出肯定的答案,我静静的站在原地,眼神里有些期盼的看着他。 楼临风转身和太上皇用天洛语说了许久。 言止话停。 楼临风对着众人道: “请诸位先于侧殿用膳,祖皇爷有事情需要同李将军商议。” 楼临风说完,命令两侧的弯刀卫迅速撤下,骆驼几人包括赵谦和季无虚均由其中一位带领向侧殿而去。 这时候,整个宽阔的大殿之中,仅留下了我,天洛祖皇,还有作为语言交流的楼临风。 天洛祖皇对着楼临风说了一句话之后,楼临风点头称是,继而转向对我道: “听李道长说将军一直在寻找玉蝉,似乎是为了找什么东西?” 我点了点头。 楼临风继续道:“难道将军要找的东西就是我们天洛的树种?将军你也想长生?” 我摇了摇头。 “这倒不是,我只想救一个人,只是不知道树种有没有起死回生之效?” 楼临风闻言,点了点头,片刻之后,又使摇了摇头。 “不能说没有,也不能说有,哎!……” 我皱了皱眉头,“但说无妨。” “祖皇爷侧妃死后吃过一粒神树树种,活倒是活过来了,却只有单纯的心跳,是个活死人,却也如同死了没什么两样。之后地宫钥匙被盗,我们失去了得到树种的方法,就再也没有试验过,或许是祖皇爷侧妃体质有问题,说不定换了别人,真还能活过来也或可未知。” “天下这么多人,为何要选我?” “因为将军你在寻找玉蝉,这玉蝉的神秘恐怕不比树种低。”楼临风欲言又止,转而看了看祖皇爷。 祖皇爷点了点头,楼临风拿出了他身上的那枚青色玉蝉,交到了我的手中。 这枚玉蝉和我之前在茂陵得到的暗红玉蝉形状一模一样,红色玉蝉显得燥热如火焰,却又不失厚重,青色玉蝉显得宁静如寒潭,却又是一种别样的厚重感。 记得最早得到暗红色玉蝉时候,是在不周山颛顼帝墓,那一次的经历远比在大漠里凶险,我是被骆驼拖出来的,事后便消失了脑袋的影子,胸口也多了个莲花点。 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脑袋没有了影子,直到一个艳阳天,我和骆驼在一个闹市,被人看到了我无头的身影。 “娘,叔叔会变戏法!您看!” 小男孩指了指我的影子,对着他身边的母亲喊道。 那妇女原本在和一个小商贩在讨价还价,闻言,看了我身后的影子,起初并不是很在意,片刻之后,她感觉不对,急忙拉着那个小男孩转身就走。 “快走,快走,他不是人!” “只有鬼魂才没有影子,走走走,是一只无头鬼。” …… 一时间周围的人开始闲言碎语,我们并不知道他们就是在议论我。 直到见到我们的人都开始退避三舍,一个闹市热闹转为熙攘,最后连眼前小商贩也打紧的卷起东西就匆忙离开。 “将军,你的影子。”骆驼发现了端倪。 我问言转身,背对着太阳,我看到了我没有脑袋的影子。 我们搜寻过得墓穴已经不少,各种奇怪的事情自是也见了不少,骆驼和我见了此状,亦不是很恐惧。 我怔在了原地,难道我真的已经死了?不对,倘若死了,就不该是单单没有了脑袋的影子。 我伸出手来,将袖袍一拉,阳光下,我五指抓动的影子在地上也是如此,唯独没有了脑袋的影子。 “将军,有人来了。”骆驼看了看远处的巷子。 “何方妖孽!在此作祟!且让我收了它!” 众人簇拥着一个手持桃木剑,身挂八卦镜的老道士冲我而来。 第四十七章 凋落之国(下) 骆驼的手握在腰间的狮牙弯刀上,手背上青筋微起,一动不动的看着远方的奔过来的人群。 我负手身后,脸上挂着笑意,看着那老道长左手持桃木剑,右手持八卦镜,一脸滑稽,跃跃欲试。 “将军?” 骆驼在问我需不需要动手。 我嘴角噙着一抹戏谑的微笑,摇了摇头,“走吧,我们离开。” “天灵灵,地灵灵,诸天神佛上我身!呀!妖孽且住!看贫道收了你!”老道士挥舞着桃木剑就刺了过来。 骆驼拔刀回身,一声猛喝“滚开!”,意在吓退这神神道道的家伙。 不料那老道长吓得猛退了几步,却并不惧怕,右手一抬,一根袖里银针射了过来。 “将军,小心!” 骆驼见他手中的银针射向了我,猛的喊了出来。 我的临虚剑指虽然只练到了三层,指力却早已异于常人,临虚剑指重在修炼手上的几处大脉,内力过处,形成剑意,是以手上的功夫远比一般人高了许多。 那老道长出手的一瞬间,我便凭借深厚的内力,察觉到了一股劲意向着我背后袭来。 骆驼的话音刚落,我的两指之间便夹住了那一根三寸的银针。 原来这老道长假借除妖之名,想杀了我二人。 这种江湖行骗的手段多得去了,多是奇巧之术,能骗得了多数百姓,混口饭吃也不为过。却不料这个老道长竟然为了一个能斩妖除魔的名声,草菅人命。 倘若我是个一般不会武功的人,恐怕真的就死在了这老东西手里了,这样一来,他在胡乱念叨些咒语,便又是一个为民除害的得道高士。 他见我接下了他的银针,心生畏惧之意,却又碍于众人眼下,不得不死撑面子,于是又是一阵念叨,神神鬼鬼,不经意间,又一枚银针自他袖间传出,射向了骆驼。 骆驼自然一直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挥刀挡下,银针落地。 好一个道貌岸然的家伙! 那老道长见事情败露,应声喝道:“好家伙,这妖孽有些道行,大家先撤!切莫被这妖孽伤着。” 他说完之后,众人虽见他用银针伤我二人不成,却依旧听信他的话。 在这些人眼里,我的影子没有了脑袋就是个妖怪,而世人也多是这般,总是要去灭掉自己所不能了解的东西,总是以此为安慰。 我也暂时无法解释我影子消失的问题,但是我的确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众人退开了几丈之外,都拿着棍棒,或退或进的试探着我们。 我皱了皱眉,冷哼了一声,这老道长欺世盗名便也罢了,却暗施毒手,此等行为,却是不能忍受的。 我看了看他退到了几丈之外,依旧站在人群前面,我手里拿着银针,抬起手来。 银针在阳光下,明明晃晃的,极为刺眼,虽没有扎到我的身体,却像是扎进了我心中的疑惑。 我的眼光落在了那老道长的身上,那道长感觉不对劲,知道遇上了的刺头,遮遮掩掩的就准备躲进人群,企图逃走。 一股内劲自我手上传到指尖,我渡了一丝真气过去,银针划过人群,回射的速度远比他快了几倍。 针过, 人倒。 临虚剑指的指力配合暗器的使用,绝对能到达一个暗器高手的境界。 众人见那老道长倒了下去,吓得四散开来,没了踪迹。 我和骆驼看了看地上老道长,口吐白沫,抽搐不已。 他竟然还在银针上喂毒了。 江湖行骗,欺世盗名换些求生的钱财倒是不为过,但是到了谋财害命的地步,那便死不足惜。 自那以后,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骆驼便习惯开始替我撑伞。 而我们除了需要为嫣儿寻找复生之药,也多了一个找出我影子消失之谜的任务。 ...... “将军你也看到天洛的现状,恐怕你已经知道了外面的那些土丘里埋葬的是什么东西了吧?” 楼临风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维,我猛的回过神来,将手中的玉蝉还给了他。 闻言,我点了点头,照他的话里的意味,我想里面当是蚀骨蚕的蚕茧无疑。 一路上我们遇到的蚀骨蚕先是假赵谦使用过,后便是在这沙漠长岭之中遇到的棺材里也有,第二围城里面是一些微微隆起的土丘,走在中间感觉寒气逼人。 蚀骨蚕深秋结茧,蚕茧聚集之地,依靠茧本身的寒意,大多能存数十乃至百年才会破茧成蝶,如若存在于密闭的环境之中,时间又会增加不少。 想到这里,我想这天洛在几十乃至百年之前该是经过一场浩劫无疑。 那时候的天洛恐怕真的是行尸横行遍野,也难怪我们一路走来这里的祭坛环绕,城内空空如也,俨然一座凋落的繁华。 “说到这里,我想李将军也该猜到了些东西,不错,天洛也因蚀骨蝶灭了国,除了那些能以之为食的青眼貂之外,这里的人几乎消磨殆尽,仅仅剩下了内城的一些居民了。”楼临风的眼神里透着荒凉,哀叹了一口气之后,继续道,“原本天洛乃是一个世外桃源,可以说是你们中原人口中大沙漠里真正的腾格里!【附1】。 这里曾经也山水如画,燕舞莺歌,乃是一片沙漠中的绿洲胜地,直到大巫师的出现,他为我们带来了神树树种,也因为天洛独特的气候和土地原因,成功的在洛塔中种活了一株神树,神树百年一开一结,花开十载一果一籽,被称为不死树种。” 言及至此,他略微顿了一下,有些迟疑,接连叹了几口气之后,继续述说: 【附1】:腾格里在休屠语中是天的意思,前面提到过,这里楼临风对李靖言出,是把休屠归于中原,毕竟他已经知道了休屠灭国的事情,作者在这里冒充一下旁白,略微的解释下下,毕竟前面字数不少,读者看了之后,可能会没太注意。仔细看过的读者就当这段不存在吧。 第四十八章 洛塔之禁(上) “大巫师为天洛带来了不死的传说,却也带来了灭国之灾。几百年前,第三代巫师继承了天洛国师的地位,他云游出了沙漠,竟然将休屠国师带了回来,并且相谈甚欢,成了至交好友。直到有一天休屠国师从三代大巫师口中知道了神树树种的秘密。” 当楼临风说道‘秘密’两个字的时候,眼神里滑过一丝转瞬即逝的不自然,似乎他在隐瞒什么,我并没有过多的去思考这个问题,依旧听他继续说了下去。 “树种作为国宝,被皇上封存在了神树底下的地宫最底层,后来,休屠国师在天洛居住了一年,几乎到了皇宫里所有人都认识他的地步。 我们都以为他会长时间居住在天洛的时候,他趁着国喜之日,竟然悄悄的潜入了地宫,准备盗取树种。 我们的人在他用钥匙打开最底层地宫的时候,发现了他,他来不及进入地宫内,便匆忙携了钥匙逃走。 侍卫们追捕未果,终于还是让他逃回了休屠国。 皇上命令南征休屠,不料休屠的士兵勇武异常,我们大败而归,自此失去了得到树种的钥匙。 三代巫师被皇上惩罚终受了剜膑断足之刑,终身禁足,并且要求他为天洛设防,不再与外界有任何联系。 整整十年,三代巫师命人引来了血蟒,嗜血纱线虫,还在洛河之上的峡谷中建立了鬼鸣渊,从此天洛开始走向彻底与世隔绝的状态,自给自足。” 听到这里,我想到了洛书里面写的大巫师,洛书的写作者也提及了大巫师,还有黄沙血蟒以及纱线虫的存在,还有便是公孙卿,洛书上说公孙卿和大巫师有过交流,为何楼临风却说是三代巫师,按楼临风所说的, 这沙漠里的重重阻碍该是在三代巫师之后才有的,洛书的存在又怎么会在这些东西还没有存在的时候发生。 “天洛的巫师是否每一代都称之为大巫师?”我想洛书和楼临风所说的相差不大,只有大巫师和三代巫师之称,于是下意识的问道。 楼临风闻言,点了点头,“我们每一代的巫师都被称之为大巫师,大巫师乃是类似于你们中原的国师之位的一个官职。将军你已经从李道长得到的洛书上知道了些东西吧,不知道我还需不需要继续说下去。” 洛书上写的是那人被带到了地宫,送入了布满了毒蛇的虿盆,又听到了公孙卿和大巫师,不,应当是公孙卿和三代巫师的对话,又提及到了神树的树枝会攻击人?这些却是我明白不了的,还是需要楼临风来一一解答,他们要请我解开公孙卿的墓,为何公孙卿的墓又会在这里出现,这中间的过节,这都是我不清楚的。 我微微点了点头。 楼临风继续道: “天下无不透风的墙,之后的几年里,一个叫公孙卿和一个叫赵禹的人终于还是找到了天洛,他们的到来引发了战乱,混乱之下打破了禁坛,放出了封禁在坛子里的嗜血沙线虫,死伤无数,血流成河。 我们的人俘虏了公孙卿和赵禹,原来这二人是发现了关于树种存在于天洛的一些传闻,派人找到了路径,他们为了复活中原的皇帝,所以带着大军进了腾格里,双方战乱,在洛长岭的时候他们战败,留下了他们皇帝的那口棺椁。 他们被俘虏后,三代大巫师从他们那里得到了繁衍能力极强的蚀骨蚕种。 蚀骨蚕毒强大的蔓延能力为三代大巫师摆脱天洛的约束提供了条件,三代大巫师为了报复皇上对他的惩罚,暗中和他二人勾结,三代大巫师借公孙卿精通奇巧之术,通晓风水之能,私自在地宫修建机关暗门,并且偷养蚀骨蚕养蝶无数。 直到最后落塔被他们所全盘控制,他们放出了蚀骨蝶,天洛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几欲灭国。 到如今,天洛出了太上皇和我们内城这寥寥几百人还活着之外,再无生者。 洛塔也被他们控制之后,里面机关重重,奇门遁甲,无人能破开。 洛塔也成了天洛禁地,我们也再无能力得到神树树种。 这么多年过去,天洛经历了多次蚀骨蚕灾,人口消磨殆尽,我们也一直在寻找能人异士,希望能破开洛塔的机关暗术,从里面找到破灭这些虫子的办法。 所以我们将将军你请到了这里!希望将军你能帮助我们打开洛塔,不至于让遭受天洛灭国之灾。” 我疑惑道:“第三代大巫师和公孙卿人去哪儿了?” “他们被包围在洛塔里没有出来过,他们的存在却导致了鬼鸣渊的洛河干枯,一年尤胜于一年,直到现在深不见底。这么多年过去,他们或许成了白骨,也或许和太上皇一样长生活着,我们还没能打得开洛塔,所以不知道他们后来如何了。 这些都是天洛的旧事了,现在我们不要求找到他们的尸体,我们只希望能找出消灭这些蚀骨蚕的办法,让天洛不至于灭国,至于报酬,只要我们有的,全凭将军开口。” 第四十九章 洛塔之禁(下) “我想知道会错骨易容术的李道长和他身边的季无虚的来历?他们是否也要进落塔?”我有必要知道这两个人的来历。 楼临风闻言,道:“李道长的来历我们也不清楚,我们只是达成了交易,我们用树种作为报酬,他替我们找能人异士来破塔。至于他身边那个抱剑的人,我们也只是第一次见面。” 我点了点头,“或许我们可以先去洛塔看看。” 楼临风引路。 天洛神塔。 塔如春笋,塔基绵延几十丈,塔身层层叠叠,顶如盖,刹如柱,盘踞在整座城的中间,高大巍峨,直插云霄。 黄土白石,累累切切,雕梁画栋,琉璃青砖。 时间已经在塔身上留下了丝丝痕迹,看上去古穆庄严。 整座塔半身以下被一些蔓延的藤蔓覆盖,方圆几里之内,树、藤蔓都和皇城内的那些是一个种类,到是这里的藤蔓更加的茂盛,充满了生机。 见到实物,更比我们遇到血蟒处见到的蜃楼所呈现出现出来的景象更为大气磅礴,雄奇瑰丽。 楼临风带着到了一处观塔台,我站在观塔台上,仔细分析了一下整个塔的布局。 整座塔呈九宫八卦形,九宫分乾宫、坎宫、艮宫、震宫、中宫、巽宫、离宫、坤宫、兑宫。 主塔位于中宫,侧位八卦位分别立着八座小塔,象征着风、火、地、泽、天、水、山、雷。 远远的看去,主塔和分塔呈九宫八卦阵。 可是主塔和分塔的周围立着无数小的假山,高低起伏,掩映相立,若即若离,似远似近。 却又像是三茅宫假山的阵法。 三茅宫假山是一种奇门迷魂阵。假山和围墙差不多高,一旦落进假山便觉四周昏黑、山陵起伏、高峰插天,天论你如何奔跑,都找不到出路,直到困死于其中。 我暗道:难道这里是以九宫八卦阵作为掩饰,真的阵法乃是里面假山构成的三茅宫假山阵。 我走下观塔台,准备向着里面走去,我要确定一下这里的阵法。 楼临风见状,急忙阻止道:“李将军且慢,这里面可是一个迷魂大阵,我们的人进去几乎没有一人出来过,还望慎行。” 我闻言,驻足,“不知道这里的阵法是何人所设计布置?” “公孙卿。” 公孙卿此人史书记载只有寥寥数语:此人能言善辩,精通奇门遁甲,乃是替武帝求仙的方士。 单是奇门遁甲,就足以让我止步,师父教授我行兵列阵,奇门遁甲之术我仅仅是略通一二,要以精通说,却是远远达不到的。 《六壬玄黄典》所记奇门遁甲又是师父的总结之语,我对此也只是一知半解,或懂或无。 倘若公孙卿真的精通奇门遁甲,我走了进去,恐怕真的走不出来。 “走吧,回去吧。” 楼临风带我回了皇城,祖黄爷吩咐楼临风跟着我,若有什么需要随时替我准备。 我和骆驼他们会合之后,吃了些楼临风准备的粗粮,准备好好的休息一晚,择日再进洛塔。 我列了一些物品的清单,交给了楼临风。 九宫八卦盘,六壬玄黄盘,我要面对的是公孙卿,这两件东西必不可少。 其次就是一些钩,叉,锹,铲一类需要用来开路的东西。 要进塔的话,我想除了带上骆驼和幕影之外,应该还需要一些会武功的人的帮助。 谢命和王堂该是免不了的,加上楼临风和一些其他的弯刀卫。 假赵谦李道长在一侧阴恻恻的道:“我和无虚会跟在你们后面,你们破一个阵法,我们便入一个阵法,稍有不慎,我们便离开。” 这老家伙的如意算盘到是打得精,我冷哼了一声,不做回答。 天色渐暗。 黑云压城,满楼临风,大有摇摇欲坠之感。 楼临风一身劲装束带,傲立在凛冽的西风中,他在凝视着远处的洛塔,就像是凝视着自己的宿命一般。 我微微抿了一口手中的酒,站到了他的一侧。 “敢问李将军,有几分把握破了这洛塔的阵法?” 我摇了摇头,“或许有五分。” 楼临风的眼神始终都没有离开过远处的洛塔,闻言,他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从他的口气中,我能听出几分的倦怠之意,或畏惧,抑或是期待。 畏惧五分,期待亦五分。 谢命右手扛着刀,左手拿着一个酒袋,猛地灌了一口酒,出现在了我的另一侧。 “将军,倘若我遇到了什么意外,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吗?” 我点了点头,转而又摇了摇头。 “你不会有意外的,小依和那一堆流浪的孩子还需要你的照顾。”我用坚定的眼神仍真的看着他。 谢命闻言,嘴角噙着一丝无奈的笑容,点了点头。 一执之念, 沧海桑田。 骆驼和幕影依次跟了出来。 我们几人站成一排,注视着远处的洛塔。 也许,塔里会比外面沙漠更加的危险。 我们却也都义无反顾。 眼前的这座塔承载了我们所有人的希望,不论好坏,就在眼前。 (求收推~) 第五十章 破阵入塔 “骆驼,影儿,带上九宫八卦盘和六壬玄黄盘,跟着我进去。” 我的身后站着骆驼,慕影,谢命,王堂,赵谦,季无虚,楼临风,还有十几个弯刀卫。 骆驼和慕影闻言。 他们两人各持一盘,跟着我向着洛塔而去,谢命扛着刀,也没有丝毫的犹豫。 楼临风踌躇了许久,终究还是站在塔外,与其他人一同等待。 无关信任与否,可能天洛更需要他活着。 这洛塔前的阵法看上去是九宫八卦的布阵。 当我们走进来,假山林立,高低起伏,周围昏暗,果然是三茅宫假山的阵法,九宫八卦只是一个掩饰作用的阵法。 “你们跟紧我,不要乱走,这个阵法的误导性很强,切不可胡乱穿行。” 原本安静的这些假山竟然忽然间飞沙走石起来,我们视野里这些假山开始变得高耸入云,峰峦重叠,迷雾重重。 三茅宫假山阵的阵眼乃是在离宫位,意再离人视线,混淆视听,所谓的高山峰峦,皆是幻象。 我们的面前有不少的枯骨腐衣,想来是之前一些进了这里阵法的侍卫,迷失在了这里。 “影儿,六壬玄黄盘!” 六壬玄黄盘的罗针是根据阵法所呈现出来的风位所定方位的,在这一点上,它要比九宫八卦盘要准确许多。 “上乾下坤已分,影儿,向西北位射一只弩箭,要带铁钩拉线的。” 我见玄黄盘的罗针左右旋转了几分,最终停在了一个位置,针停位为坤位,坤位地,有安重之意,按照方位而论,所对应的西北位正是离宫位。 “离左六行巽右七步。你们跟着我走,影儿将铁钩的绳子给我,骆驼守在这里,不论绳子怎么移动,都要保证铁钩钩在离位的假山上。” 每行走一步,我便破开一个假山的暗移机阔,直到尽数解开,三茅宫假山阵彻底失效。 我带着慕影和谢命拉着绳子按照口诀,绕出了假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李将军果然有本事!”李老道拍了拍手,一脸的喜色。 我心道再有本事还不是被你这老狐狸摆了一道。 楼临风带着众人跟着我进了阵法,我吩咐他们拉着绳子而行,众人顺利过了三茅宫假山阵。 当我们跨向洛塔殿前。 这里已经布满了藤蔓,就连洛塔的牌匾都已经被那些突兀纵横的藤蔓,肆无忌惮的穿行得百孔千疮。 自我们过了鬼鸣渊之后,整个天洛绝大部分地方都是这种种类的藤蔓,这让我有些疑惑,难道仅仅是这种种类的藤蔓比较适应这里的水土?很多时候,我总感觉这些藤蔓有问题,却又说不出问题出现在哪里?只得不了了之。 “影儿,收弩。” 当影儿收弩的一瞬间我感到了不对劲,急忙喝道:“大家小心,还有阵法!” 离位上的箭弩一收,那三茅宫假山阵彻底毁灭,那座假山下面却连着另一个阵法,正是九宫八卦箭阵。 影儿收弩的一瞬间,我已经来不及阻止她了,箭回弩收,眼前离宫位上的假山崩塌而下,成了一地的散沙。 周围洛塔上的屋檐下,几排罗列的机阔直接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大家小心暗弩!” 季无虚在第一时间已经拉着李老道后退到了数丈之外。 骆驼撑开铁伞,猛地挡在了我和影儿的面前。 数百枚暗弩箭激射而来,打的整个铁伞‘滋滋’作响。 楼临风的弯刀卫第一时间发出了弯刀,也无人受伤。 在场的所有人的武功都不低,这一道中招了九宫八卦箭阵,所幸无人受伤。 楼临风命人推开了洛塔的大门,一丝光线射了进去。 蛛网密布,烟尘弥漫。 整个洛塔的内部到像是成了一个被藤蔓缠绕着,凋落了的古堡。 塔的内堂十分宽阔,塔的整中间一株枯竭了的拳头粗细的树木,高约三丈,被种植在一个圆坛之内。 圆坛周围丛生着那些和外面一模一样的藤蔓。 藤蔓茂密繁盛,翠绿布满了整个厅堂,中间却是一棵枯死了的树,树叶早就已经凋落,唯独剩下了一根枝丫残落得主干。 这些藤蔓环绕着那株枯树,却没有一只藤蔓蔓延到了圆坛内,似乎这些藤蔓都畏惧这株枯竭了的树,不敢越雷池半步。 楼临风见了那株枯竭了的树木,摇了摇头,叹道:“原来神树早就已经枯死了。哎,死了也好,死了也好。” 李老道听楼临风说那株枯死了的树便是天洛神树,急忙一个纵身跃了过去,几个箭步便已经跨到了圆坛之上,仔细的搜寻着那圆坛周围的泥土,希望能找到一枚神树树种。 洛书上说的天洛神树高大,太上皇就坐在神树山打坐,可楼临风却哀叹眼前的一株三丈高的树就是神树。 可见这洛书上的记录也不尽实,抑或是他把别的东西当成了神树,但是洛书里的‘后来那颗神树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也像是中邪一般,用它的枝桠袭击他们二人’,这句话又该怎么解释? 楼临风问我有几分把握解开洛塔的阵法的时候,他的眼神里所畏惧的是什么?期待的又是什么? 李老道在圆坛内搜寻许久,失望的斜跨在圆坛之上。 王堂看似漫无目的观察着周围,估计心里在搜寻着什么值钱的东西。 可惜的是整座内塔空旷,一览无遗,除了向上而去的楼道,剩下的便是一地的藤蔓。 楼临风吩咐几个弯刀卫打理开了一条道路,通向一侧的耳室之中。 “李将军请,这边是洛塔地宫的入口,洛塔上六层,下六层,上六层为塔依次变小,而下六层则是地宫,一层比一层庞大。但是时隔多年,公孙卿和三代大巫师困之后,他们的人力物力尚且充足,这里肯定被改动过,我想还是请李将军先确保一下有没有什么机关之类的,以减少损伤。”楼临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点了点头,迈步向着那间耳房走了过去,骆驼、幕影二人紧随。 第五十一章 死亡藤蔓(上) 当我们推开第一道耳房的门,一道蜿蜒的石阶梯依靠着塔下第一层盘旋而下。 洛塔地宫六层。 第一层。 塔第一层方圆不过十几丈,却罗列着各种玉石金器,奇珍异宝,不计其数。 各式各样的檀木镶金边架子,承载着这些东西,列坐其次。 其正中间乃是一个青铜的宝鼎,鼎上的铜锈已经密布,年代看上去已经很是久远了,鼎内竟让盛放着无数的玉蝉,有暗红色的,也有青色的,但是青色的居多,暗红色的相对较少。 我想这些暗红色的乃是他们抓到公孙卿之后,搜刮到的,至于那些青色的应该是他们之前得到的。 我确实很想知道这些青色的玉蝉的来历,天洛太上皇也答应了我,只要帮他找到三代大巫师和公孙卿的下落,便会告诉我这些青色玉蝉的来历,所以此行必不可少。 王堂见到了这些财宝,两眼放光。 “哇,这些东西都随便我们拿吗?楼临卫?” 王堂好不掩饰他的目的,十分高兴的看着楼临风。 楼临风皱了皱眉头,对着他道:“只要李将军帮我们打开地下所有的地宫,找到公孙卿和三代大巫师的下落,这些东西,你们能拿多少都可以。” 王堂一脸羡慕的看着我,眼神里透着渴望,想来,他早已经将在大漠里遇到的种种危险抛之脑后了。 我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色字头上一把刀,贪字地下埋着人啊!这家伙这个时候还一心只想敛财,恐怕早晚被埋了。 王堂见我点头,一个纵身便跃了出去,直接从环绕的台阶上跃到了第一层地宫的地面上。 我手中的落地石子还没挥出去,他已经先一步落地了。 “小心!” 我的话音刚落,他便踏上了一块松动的地板。 地板猛地向下一陷,周围无数个暗扣瞬间被拉开,周围的石墙上出现了各种大小不同的暗孔。 王堂下意识的跃到中间那座大青铜古鼎下面,防备着随时可能射出来的暗箭。 我们身后的地宫门也直接被封上了,我们所有人都握紧了手中兵器,随时准备应付意外情况。 我们战战兢兢的注视着周围的暗孔,深怕会出现任何的异变。 时间过了许久,依旧没有任何的异变发生,王堂小心翼翼的钻了出来。 我们仔细看了看周围的暗孔,孔罗列有序,均是斜下而下,这些暗孔该是用来排泄流动性的东西的,没有沙流入,就应该是用来排水的。 又过了一段时间,这些零散的孔里,偶尔能听到“吱吱...”的声音,孔大一点的可以看见一些毛茸茸的东西,是青眼紫尾貂,可是这些孔径太小,它们顶多也只能伸进来一只脑袋。 众人释然了许多。 我仔细看了看这里的布局,和九宫八卦的坎卦的布局极位相似,南位入水,封北路,这是典型的坎水淹的阵法。 想来公孙卿设计这个阵法的时候,显然没有想过绕城的洛水河会枯竭,导致这里的一个阵法失效。 为了安全起见,我再次用落地石弹射了出去,将周围极有可能是暗机关的地板全部射击了一次,所有的机关触动,均是没有流水的暗孔。 我们走了下去,王堂肆无忌惮的抓起周围的宝物就往自己怀里塞,直到身上已经没有可能再塞得下任何一枚玉蝉。 幕影看着如此夸张的王堂,一脸的嘲笑之意,叹道:“大哥,我们这可是要下去,不是要出去回去了,是要下去啊!你带这么多东西是不要命了么?” 王堂闻言,一脸笑嘻嘻的,尝试性的从自己怀里摸出了一大把金银玉器,悻悻的放在了中间的青铜大鼎里。 “不好意思,忘记了、忘记了。” 楼临风见王堂如此贪财,脸色有些愠意,也不便发作,皱了皱眉头,便带人去研究如何打开下一层地宫的门去了。 谢命抱着刀,季无虚拿着剑,安静地站在后面。 李老道一脸的嫌弃之意,骂道:“瞧你那出息!哎!” 王堂被看得不好意思,急忙向着楼临风走了过去,试图帮助他看看能不能打开第二层地宫的门。 “怎么样?能打开么?” 楼临风皱了皱眉,“开不了,恐怕还得李将军来。” “这下面会不会也是更加值钱的财宝?”王堂下意识的就说了出来,说完之后,看了看大家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急忙闭口不言,安静地伫立在一侧。 骆驼闻言,叹道:“不可救药。” 走到了第二层地宫的门前,对着王堂摇了摇头,便开始分析石门的构造。 楼临风道:“只有第一层地宫是我们天洛存放皇上贡品的地宫,第二层乃是历代大巫师存放典籍的地方,第三层地宫则是关押重要囚犯的地方,至于最后面三层地宫,前两层乃是历代大巫师布置的诡异机关,目的 是为了用来保护最后一层地宫。” 说到这里,楼临风看了看我和李老道,继续道:“最后一层地宫就是存放神树树种的地宫。至于三代大巫师和公孙卿的下落,既然没有在第一层,那么很有可能就在接下来的几层,我们需要一层层的寻找。” “那么这里越来越茂盛的藤蔓,又是什么原因?”我看了看周围的藤蔓。 第一层地宫在洛塔地表以下,受光度根本不高,这第一层地宫的藤蔓却比洛塔神树周围的更加茂盛,甚至有些已经撕裂了顶上的石板,蔓延向上面去了,零散的光线也顺着那些缝隙透了进来,将这里面的事物照得一清二楚。 我看了看地面,除了那些藤蔓之外,还有一些类似于树根的东西,纵横交错的布满了石缝之间的黄土。 仿佛我们就离这些藤蔓的最根部不远。 “这、这......”楼临风的眼神闪过一丝似有若无狡黠,“这我们也不知道,恐怕得李将军解开了底下几层地宫才能知道原因了,恐怕洛河的枯竭也和这些藤蔓有关系,因为它们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变得越来越 茂盛,而洛河的水位却是一年比一年低,直到现在已经深不见底。” 我不再深究楼临风是否对我们有所隐瞒,毕竟这个时候也不是追究这些问题的时候,我吩咐他们备好火把,准备打开第二层的地宫。 这第一层的地宫乃是坎水淹之卦,目的就是密闭这里,让来者淹死于此。 要想破开这道下第二层地宫的石门,没有其他的办法,只有一种,那就是蛮力。 我对着楼临风说道:“砸开它。” 楼临风闻言,“砸开?” “对,砸开。”我点了点头。 楼临风会意,吩咐身边的几个弯刀卫,用带来的铁锤,一顿猛砸。 “咣当...” 一声巨响,石门应声掉落,露出了黑幽幽的第二层地宫的宫门。 “来人,备火。” 楼临风吩咐之后,习惯性的替我让开了道路。 (求收推~感谢) 第五十二章 死亡藤蔓(中) 第二层地宫。 第一层地宫依靠的是周围结实的墙体支撑,中间的塔柱还不算大,到了这第二层,这里离地面已经有十几丈的距离,这一层的地宫修建得比上一层的庞大了不少,除了中间的厚重的主干支柱之外,周围还零散的分布着一些大如车盖的柱子,为的是支撑能支撑起整个洛塔的重量,想必下面的几层该是一层比一层厚实。 每根柱子上留着石雕灯台,灯油早已枯干,只有一小节布满了尘埃的灯芯。 地宫越往下走,光线就越显昏暗。 好在这一层我们只看到了一些没有危险的东西,其一二便是更加茂密的藤蔓和树根,再有便是廊腰缦回的书架,罗列在案古朴的书典。 周围的墙体上依旧布满了或大或小的洞,这次不再是小孔,而是完全可以由青眼貂钻进来的石洞。 “小心这里的空洞里会有青眼紫尾貂。” 第一层地宫里我们已经看到了一些零散的貂儿在一些洞口啼叫。 这第二层的洞口这般大,我完全有理由认为它们很可能出现在这里。 众人闻言,都下意识的紧握了一下手中的武器,深怕周围有任何异变。 “哎呀,这什么玩意儿......” 李老道将手边一根盘踞的大石柱上络在了藤蔓里的东西拿了下来。 我闻言,仔细看了看周围的藤蔓之中,或多或少都有些这东西,像是干瘪的毛绒小动物尸体。 “是青眼紫尾貂!” 李老道大声喊了出来,急忙将手中的干尸扔在了一边的地上。 众人听了以为出现了活的青眼紫尾貂,迅速的拿出了自己的武器,警惕起来,毕竟这里的洞口不计其数,倘若真的是青眼紫尾貂的藏身地,我们将死伤惨重。 “哪里?” 王堂已经拔出了剑,明晃晃的对着李老道,紧张的问道。 李老道指了指地上他扔出去的那具干瘪的小动物尸体,“就在那儿。” 王堂皱了皱眉,“是死的?” “当然是死的。” 我闻言,从骆驼手中接过一根火把,“影儿,给我一支弩箭。” 影儿从她身侧的箭袋里拿出了一根没有绳子连接的弩箭,递到我手上。 我沿着第二层地宫,也就是楼临风口中所谓的天洛藏书馆,仔细的绕了一圈,又见到了许多挂在墙上的干动物尸体。 这些毛绒干瘪的尸体的确就是青眼紫尾貂的尸体,它们被藤蔓缠绕着,有的甚至被藤蔓死死的桎梏住,它们的尸体已经风干,有些类似于外城祭坛那些石室里的挂着的人的尸体。 细看之下,它们又不像是风干的,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体内的水分而死。 这间屋子里已经蔓延着无数的藤蔓树根,却没有丝毫潮湿的感觉,所有络在那些藤蔓上的青眼紫尾貂的尸体都是皮包骨,毛茸茸的两侧皮毛几乎收缩到一块,中间用弩箭轻轻一挑,里面的骨头便是应声而断,像是没有骨髓一般。 谢命不耐烦的用刀轻轻挑开绕在他脚下的藤蔓,看他的样子有些被这些藤蔓搞得心烦意乱。 “啊!” 骆驼扑了出去,脚上挂着一根翠绿的藤蔓。 我们急忙转身,生怕他遇到了什么意外,火光映衬之下,骆驼一挥手中的铁伞,狠劲儿的拨开了挂绕在他脚上的藤蔓,骂骂咧咧的站了起来。 “这里的这种藤子真多,还有这么多的死青眼貂!也不知道你们三代大巫师是做什么的,竟然抓了这些东西来风干,晾在这里!”骆驼指了指墙上干瘪的青眼紫尾貂。 楼临风闻言,也摇了摇头,摆了摆手,“我们也不知道原因,只知道三代大巫师常常抓人用来祭祀,祭祀完了之后,送出来的便是干尸,正如你们所见到外城的那些干尸一般。”。 昏暗的火把光线,我看不清楼临风的眼神和表情,但是从他说话的口气来讲,我隐约感觉他似乎知道原因。 “你既然说他抓人来祭祀,那么你们总是该知道他在祭祀什么东西吧?”我对着楼临风疑惑道。 楼临风摇了摇头,“自从他抓了公孙卿和赵禹之后,就很少出洛塔,直到后面我们的人发现他在暗中布置机关,皇上下令围歼他们,他们见事情败露,便引动了阵法,导致我们死伤无数,来人都是有进无出。后来天洛神塔成为了天洛禁塔。” 我继续问道:“那么这里的藤蔓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 楼临风道:“这些藤蔓是洛塔被列为禁地之后,陆陆续续的长了几百年的时间,才到了如此地步,别说这里,就连外城也遍地都是这种藤蔓,烧也烧不尽,除也除不掉,蔓延得很快。” “既然这里遍地都是藤蔓,当初你们为什么不一把火烧了这洛塔?那便破了这里的阵法了!” 幕影指了指周围的藤蔓,疑惑的问向楼临风。 楼临风摇了摇头,道:“一则天洛神塔乃是我天洛存在的象征,二则地下还有树种和公孙卿等人的存在,我们不能贸然行动。” 幕影闻言,无可辩驳,欲言又止,只得作罢。 我下意识的看了看我脚边被我踢到了一边的藤蔓,给我的感觉是这些藤蔓又向我脚边移动了几许,细看之下,又感觉没有什么问题。 “走吧,我们去下一层地宫看看。”我拿起火把,向着穿廊而行,继续向第三层地宫门口走去。 这一层的石门根本没有锁上,而是半开着,几乎已经被这些藤蔓的树根完全绷紧固定在了那里,火光所照耀的地方全是或绿或白,绿的是那些蔓延的藤蔓,白的乃是这些藤蔓的根,密密麻麻,满地都是,只有少数青石板上没有被根缠绕。 可以明显的看出来,这第三层地宫里,藤根已经占据了主体,一往下走,这些藤根就越加粗大起来,有的甚至有手臂般粗大。 我还没说话,楼临风到是先开口喊道:“原来是食人藤!大家小心!这些藤根会缠人,吸收人体的水分。” 我疑惑道:食人藤?师父的《六壬玄黄典》上记述的食人藤却又不是这般的样子,这些藤根又怎么会是食人藤呢?且不管这些东西是不是食人藤,既然楼临风这般说,这些东西就不可能没有危险。 我接过骆驼替我带下来的一把三尺的刀,随时准备应付突发情况。 第五十三章 死亡藤蔓(下) 所有人都点起了火把,我们周围几丈之内被灯火照得通明,由于阳光稀少的缘故,这里的藤蔓枝叶都不再是绿色,而是偏暗白色。 第三层地宫。 楼临风所说的天洛重犯囚室。 蜿蜒盘旋的阶梯顺墙而下,墙上每间隔丈许间隔着许多灯台,有的已经干枯,有的却尚有油余。 我们一路走,一路点亮这些灯座,直到到了藤根枝丫盘绕的地面。 整个第三层地宫的构造很简单,圆形的地宫,等分成了六个大的囚室,六柱环绕,中间却是空出来的一个大的阶梯环绕的圆形高台,高台之上安放这一个囚台,铁索横绕,像是用来行刑的地方。 当然这里早已布满了藤蔓,刑台并没有我描述那么干净。 我们战战兢兢的注视着周围的所有缦洛交叉的藤根,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动,到是眼前这些牢狱里面的尸体显得尤为吓人。 每个牢狱里都关押着多多少少的人,这些人都被藤蔓缠绕,或高或低的挂着,由于被吸干了水分,他们都变成了一具具的干尸,有的甚至连皮都掉落了,成了白骨。 从他们的死状来看,这些藤蔓确实有问题。 “大家尽量避开这些藤蔓向前走,切记注意脚下,不要轻易的去触碰它们。” 楼临风的眉头深锁,脸上的恐惧之意尽显,似乎这些藤蔓危险度远比其他东西高。 大家见他和他的每一个侍卫都显得如此慎重,都小心翼翼的跟着。 “我说,楼领卫,你不是在唬我们吧,这些东西根本就不会动,也就不可能对活人造成伤害,就算它会动,我们手起刀落也不怕啊!”王堂戏谑道。 楼临风神色依旧注视着前方的刑台,低声回答:“希望如你所愿。” 我们的位置越接近高台,这些藤根越加粗壮,越加繁多,仿佛这刑台就是这些藤的发源地。 我拿着火把,走到了刑台的台阶下面。 果不其然,这些粗壮的藤根就是从刑台之上蔓延出来的,刑台之上白根交错,看上去像个人形。 人形的藤根发源地! “将军,这玩意儿怎么像个人的形状啊!这里的根都已经比胳膊粗了!”骆驼也是被眼前诡异的景象所震慑到了,疑惑的看着。 楼临风说第四层地宫的门就在这些藤根所盘踞的刑台下面,需要小金人才能打开! 李老道略带欣喜的看着这处高台,高声道:“这些树藤,终究是树藤,我们直接用刀劈开不就得了?” 不死树种的诱惑,谁也无法抵挡。 话没说完,谢命一刀便剁了下去,干净利落!他就是这样一个说做就做的人,干净,利落。 “别!” 楼临风的话已经来不及,身边的一根碗口粗细的藤根应声而断,里面暗白粘稠的汁液流了出来。 “唰、唰、唰......” 这些滕根竟然疯狂的汇聚了过来,是活的! “你他娘的有病啊!说动手就动手!”王堂迅速拔剑回击缠绕过来的滕根。 谢命这一砍,就像砍到了蛇群的母蛇,牵一发而动全身,周围碗口粗细的藤根迅速的缠绕了过来,虽然速度不是特别快,但是如此铺天盖地的藤根缠绕过来,我们确实吃不消。 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思考顾遐的时间,都挥刀开始对付这些藤根。 乱藤包裹,将我们围得严严实实! 一炷香的时间,我们疯狂的砍剁着这些藤根,几乎没有休息过。 这些东西不断的从周围收缩汇聚过来,倘若一直这样下去,我们一定会被活活累死。 楼临风带着几个弯刀卫吃力的攻击这些藤根,缓慢的向着高台移动。 “我们需要破坏掉它的母根!” 众人看出了楼临风几人的意图,都开始挥刀杀伐向着中间那个刑台闯! 我们脚下已经开始变得滑溜,有的侍卫已经站不住脚,被袭击过来的藤根缠住,拖到地上。 好在这些玩意儿经不起刀砍,我们的人虽然被拉倒了,依旧可以凭借手中的刀砍断缠绕过来的藤根。 又是几刻钟过去,我们位移的距离不过丈许! 被藤根的汁液滑到的人越加的多起来,我们依旧十分狼狈的还击着。 “季无虚,我需要你的掩护!” 刑台离我们尚有两丈的距离,这里论武功,只有季无虚和我高一些,我需要季无虚替我开路。 季无虚知道我会星罗凌音步。 他直接舞出一套极为高深的剑法,在很短的时间内替我砍出了接近一丈五的距离,我凭借星罗凌音步不至于被滑倒,迅速的突进过去。 临虚剑指的剑意顺着我两只手的之间流出,犹如拿了双手剑,几个侧身横劈,成功到了刑台之上! 我临空一跃,收了左手的剑意,将两股真气合二为一,凝聚在了右手指尖,自上而下,猛地对准刑台上那个一丈大小的人形盘根源刺了下去。 周围的滕根迅速围绕过来,我发现这些滕根越接近母体,速度越快。 我在落下的时候已经被无数根滕根包裹,几乎看不到周围的任何东西了。 “将军!” 我听到了骆驼和幕影担心的呼喊声。 好在我的速度够快,刚好已经落到了它心脏的位置,我的剑应该已经刺入了它的心脏。 片刻之后,我感到包裹我的藤根开始明显的收缩,我被挤压的几乎快吐了出来。 我凭借着余力,猛地一震,接连三次,都没能震开这些碗口粗的藤根。 ...... 良久,直到季无虚和骆驼几人替我砍开了这个包裹我成了球形的藤根球。 我猛地咳嗽了几声,吐出来嘴里这些藤根的粘液。一身湿漉漉,滑黏黏的,无比狼狈。 我看看周围被砍下去的滕根,还有中间刑台上那人形的母体,心口处溢出了腥红的‘鲜血’。 看来是成功了,这些藤根的袭击也随着母体的凋亡,渐渐的落了下去,散了一地。 李老道走了过去,用手沾了沾那些从母体流出来的腥红。 “这到底是什么怪藤蔓,死了还流红色的东西!”李老道闻了闻他手上的腥红,随即一脸震惊的骂道:“竟然是真的人血!!!这玩意儿不是人变的吧!” 第五十四章 第六地宫(上) 楼临风看着那流血的人形滕根,解释道: “是食人藤,它的母体就是人,是三代巫师和公孙卿弄出来的怪物,外面的这些藤蔓就是它的枝叶,只是离母体越远,枝丫的行动速度越缓慢,它的存活靠的就是吸收周围生物的水分来养活自己,我们已经被这株食人藤困扰许久,今日多谢大家替我们清除了它。” 王堂皱了皱眉,“还有这种鬼玩意儿?活人长树根?这它娘的会不会没死透啊!” 王堂说完又走到那刑台上面,对着心脏的位置,仔细的补了几剑,生怕它还没死透。 他的剑拔出来的时候,鲜血殷红,他在一侧的藤蔓根上擦了擦剑上的血迹,看着楼临风问道:“现在怎么办?” 楼临风闻言,吩咐十几个弯刀卫收起弯刀,再次将所有墙壁上的油灯点亮了起来,将整个地宫照得通明,我们就站在乱枝横绕的台阶上,身上全是那些滕根的暗白色汁液,十分狼狈。 刑台一侧的地上,我看到了一块青色的玉佩腰牌,腰牌上刻着一个明了的“赵”字。 我摸了一把脸上的润液,看了看楼临风。 楼临风道:“今天天色也不早了,要不大家先回去休息,我们明天再下下面几层地宫,晚上我会派人清理掉这里的所有藤根。” “也好,大家也都累了。” 我点了点头,由骆驼和幕影搀扶着沿着进来的路出了洛塔。 天色入夜,众人打理干净身上之后,都各自歇下了。 我用楼临风送来的水洗干净,换了一身干净衣物之后,跃上了别院的楼顶,就着瓦顶,安静地坐在昏暗的夜色中。 夜莺在近侧的树梢啼鸣,吱吖呼应,显然要比我欢快得多。 清酒一杯,闲愁万缕。 华衣倦怠心将寂,顾盼左右冷相依。 天上的月亮只有半叶,天气原因,时有时无。 整个天洛皇城,只有高围的内城灯火尚足,主皇城灯火通明。 天洛现在幸存的人家不过百户,只相当于一个小的村落,皇脉似乎除了祖皇爷还活着之外,其他的几乎没有了。 也就是说,整个皇宫只有一个活了很久的祖皇爷,还有便是他的弯刀卫。 我们的住宿也都只是简单的别院,看上去虽然华丽,却没有侍立的丫鬟,送来洗澡水的也都只是几个简单的杂役。 我看了看外城漫漫黑夜里若隐若现的土丘,杀机盎然。 这么多年了,公孙卿真的还活着吗?神树的树种是真的可以让人长生吗?我眉头深锁,想起了地上的那块‘赵’字的玉佩,隐隐约约的感到某种不安。 就着三分酒意,换我一时酣眠。 ...... 一阵风过,带起了我心中的那份思念,我缓缓的坐了起来,看着远处依旧华灯的皇城。 门口的两个侍卫不见了,想来他们也都困倦去睡觉了。 我转身,飞下房顶,回屋歇下。 次日,清晨。 天色刚明,雨露未沾。 我推门出去,谢命抱着刀站在一株垂柳下面,眼光凝视着远处的洛塔。 楼临风带着几个弯刀卫走了过来。 他将手中的一个盒子递给了我。 是装祭天金人的盒子。 整个盒子我的印象很深刻,当初在乌鞘岭的大墓里见过。 是那绝九养尸墓里五行八卦阵下面的东西。 当初我以为那是赵谦祖上赵禹的墓,现在想来,完全错了,赵谦不是赵谦,是会错骨易容的李老道,他说的赵禹札记我们也没有见过,真假或许参半。那墓也不是赵禹的墓,很有肯能是休屠国师的墓。 论风水玄说,那位置是将相王侯墓,国师之位足矣,地下养的尸也该是休屠国师养的,为的就是保护他偷盗的地宫钥匙--祭天金人。 这时候楼临风拿着祭天金人过来,我有些纳闷,这东西可是李老道死活都要得到的东西,又怎么会轻易交给别人呢。 昨天去洛塔的时候,他也都是随身携带的,这东西出现在了楼临风的手里,让人很是怀疑。 我打开手中的盒子,一个金灿灿的小金人出现在了我们视野里。 “李道长和他的朋友不守规矩,昨晚意图行刺祖皇爷,被我们围攻,受伤逃走了,我们得到了钥匙,且请将军随我们打开洛塔,找到三代巫师和公孙卿的下落。” 他的话里带着恳求,却又有一丝威胁的意味。 我看了看他身后的弯刀卫多了三倍不止,心道:又是威胁!这种情况下,容不得我不同意。我若是摇摇头,这些人恐怕不会让我们活着离开天洛。李老道在凉州蛰伏多年,为的就是来天洛得到神树树种,又怎么会在一夜之间行刺自己的东家,落败逃走?难道是他发现了什么?季无虚呢?不苟言笑,这个人是我一直琢磨不透的人,他和李老道之间的联系又是什么? 谢命在我们谈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了我的身侧,看着盒子中的祭天金人,他没有多话也只是眼角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意味不言而喻。 李老道这种人,连我都被一直牵着鼻子走,心机太深,我看不透。而季无虚这种人,静如死水,我依旧看不透。 楼临风给的是‘落败而逃’,从李老道的为人来看,做事几乎密不透风,十分严谨,又怎会贸然行刺祖皇爷?这不是他的作风,唯一的解释就是楼临风撒了谎。 知道他撒谎,我还不能揭穿他,否则我们没有好下场! 又是一场被迫局!难道又被李老道摆了一道?我甚至开始怀疑神树树种真的存在吗?难道李老道的目的不是神树树种?还是真的如楼临风所说,李老道和季无虚行刺祖皇爷?落败而逃? 匆匆用过早饭,我们余下的五人不得不带上李老道留下来的祭天金人,又连同楼临风和那些多了几倍的弯刀卫来到洛塔,开始继续打开下面的地宫。 第五十五章 第六地宫(中) 洛塔地宫第三层。 周围的藤蔓依旧,毫无失去生机的意思,它们似乎离了主体依旧能够存活,有的已经开始萌生新的根茎。 两侧牢笼罗列,中间的刑台已经被楼临风派人清理干净。 我们沿着台阶走到了刑台边上。 “将军,您请!这刑台便是第四层的门。” 楼临风指了指中间的刑台。 我理了理从帽沿滑出的鬓发,收了收自己连衣的帽子,我不希望我没有影子的脑袋出现在任何人多的场合。 骆驼不可能随时替我撑伞,他习惯性的替我撑伞一般是在我们一起出行的时候,而我又不想戴帽子的时候。 我的衣服多是有连衣帽子的甲胄抑或是束腰板衣,因为我一个人要行动的时候,这种类型的衣物,不至于让我被人看见脑袋没有影子,也利于敏捷的行动。 我看了看周围被楼临风派人推到了一侧的那些巨大繁多的树根。 “这些树根会不会自己再扎土生根?” “会。” “嗯?”我疑惑的看着他,倘若这些东西生根,那岂不是又一株活的食人藤? 骆驼问道:“那岂不是这东西以后还会长成会动的白根茎?” 楼临风摇摇头,解释道:“这倒不会,它们的母体被破坏之后,不再具有攻击性,就像你们从鬼鸣渊进来的时候,遇到祭坛外面的那些藤蔓,它们也是另一个食人藤死后留下的,和普通的植物差不多,只是对水需 求量极大,我想洛河的枯竭,很可能便是和它们的存在有关。” 王堂问道:“你对它这么了解,你知道它们是怎么来的吗?” 楼临风摇了摇头。 “这东西就是三代大巫师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制造出来的怪物。以前他在祭坛弄出来一个,被我们杀了之后,留下了满地的藤蔓。直到后来他和公孙卿勾结,被我们围困在了这里,就再也没有出来过。谁承想他又在这里弄出了这么个怪物。” 楼临风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是看着他眼神的,我看到他眼神里似有若无的闪过一丝狡黠,直觉告诉我他的话里该是隐瞒了什么,但是我又猜不出来。 我仔细的观察这座刑台,原来这刑台只是一个暗门,开关就在刑台两侧,是一个双位同力开关,只需要两个人同时按住两侧的石块,便可以打开。 我吩咐骆驼和幕影将之打开,又一道暗黑阶梯地道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备火,准备下去。”楼临风转身对着身边的侍卫吩咐。 闲话休提,且说这第四第五两层的地宫一如前两层,并没有多大的危险性,是两个一般的阵法。第四层乃是一个巨石挪移封路阵,第五层乃是《周易》【注1】衍出的十二都天门阵,破这两个阵法的时候,我们用的时间不过半天。 十二都天门阵破了之后,我们将林立的木棒拆分完毕。 第五层地宫的出口,也就是第六层地宫的门。 一条见方三米的甬道出现在了正南方向,幽深倾长,最底部隐约有一丝的光亮,是一个小的圆形亮点,这甬道尽头像是通向外面一个有光的地方。 楼临风命人将甬道两侧的墙上的座灯安油点亮,我们准备顺着甬道走到尽头。 楼临风显然来过这里,他吩咐我们撕下布匹塞住耳朵,跟着他走,要到第六层地宫去。 因为我们在这五层都没有见到公孙卿和三代大巫师的存在,不论尸骨还是活人。 甬道都是顺着着坚硬的山石开凿出来的,看上去浑然一体,十分坚固。 出口处。 高崖断裂,上下都是黑茫茫的铁索延伸,是鬼鸣渊的下面! 从地面到这里地宫第五层,我初步估计了一下,竖直距离应该有七十丈左右,没想到这第六层的地宫就在鬼鸣渊的下面。 难怪楼临风要我们用布条塞住耳朵,原来我们已经到了鬼鸣渊里面。 几百年前洛河水位变低,直到如今深不见底,变成了现在的空崖断谷。 这空崖断谷被三代大巫师改成了鬼鸣渊。 我看了看眼前的无数根锈迹斑斑的铁索,铁锁或多或少的挂着一些零散的烂衣服,抑或是白骨,柔弱的光线从上面传了下来,让这里看上去变得空旷,渺茫,幽深,诡异。 脚下是一个修筑在半崖口的高台,高台一侧是蔓延盘绕着黑石墙壁向下的阶梯,只此一道,再无别路。 凛冽的谷风刮着,骆驼拍了拍我的肩膀,指了指身后用道口上面的黑石崖上。 我转身看了过去,我们身后的那些黑石壁上大大小小的开着许多的洞孔。 这些洞孔密密麻麻,就像是蜂窝,以这里的甬道口为分界线,排列向上,不知道有几十丈的距离。 看着面前向下的无围栏阶梯,环绕而去,不知道有多长的程,给我的感觉,我们不是要到第六层地宫里去找三代大巫师,更像是要到地下的鬼门关去找阎王爷报到。 我想鬼鸣渊的那些恐怖的婴儿以及妇女的哭声便是由风吹过这些孔洞所形成。 因为我曾经见到过师父用过一块石头,雕刻出了一些大大小小不均匀的孔,风一吹,便会发出‘牟、牟、牟......’类似于牛的叫声,异曲同工。 我猜测如此,但是我没有必要揭开自己耳朵里的布条去试听,风吹过这些孔散发出来的恐怖声音会乱人心智,我没有必要为了验证这个理论去冒险搭上自己的性命。 楼临风吩咐二十个弯刀卫留守,自己带了十个和我们一同下去。 大约下行了两里左右的路程,又是一个黑石平台。 平台的贴墙一侧又是一个向内的甬道口。 我们站到了那甬道口的平台上面,楼临风示意我们可以取出耳朵里的布条了。 我看着墙上连接两边断崖渐渐稀少的铁索,又看了看周围突兀不齐的崖壁。 风过,只有厚重“呼呼”声。 我看了看崖下面,似乎已经可以看到一条似有如无的白练,想来便是楼临风口中的洛河了。 . 【注1】:古易经实则有三部:《连山易》,《归藏易》,《周易》。十二都天门阵系以《周易》为根基所创。以许多根大小不一的木棍顺手插在地上,看似毫无规律,有正有斜,仿佛随便乱插上去的一样,其实则乃是按照周易地卦三十二衍而建立,必需开“死”,“灭”,“离”,“寂”四门可破阵。 第五十六章 第六地宫(下) 明媚的阳光穿行过鬼鸣渊,照射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变得十分的浅显。 若不是这丝浅显的阳光,我们的周围将是无尽的黑夜。 一个断崖石台,一道绕壁无槛黑石阶梯,一个幽深的甬道口。 断崖台方圆一丈许,面前上下都是陡峭的山崖,山崖上怪石嶙峋,突兀不平,依旧依稀的挂着一些那‘食人藤’的藤蔓,偶尔有一两只青眼紫尾貂冒出个头来,望着我们‘吱吱’两声。 越往下,这种貂儿的数量越少,想来地面才是它们的主要聚集地。 对面的山崖在昏暗的环境之中变得十分的模糊,周围连接两崖之间的大铁索在这中模糊之中,看上去就像从面前延伸到了雾里一般诡异。 所有人的眼神里都充满着震撼,我们仿佛置身于地狱。 谢命和王堂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壮阔的地方,眼神里充满了惊奇。 谢命这人话不多,但是他的眼神出卖不了他心里的震撼。 王堂更是瞠目结舌。 “这什么鬼地方啊!太过壮观,也太诡异了!” 楼临风和那些侍卫应该以前来过这里,眼神里没有那么多的震撼之意。 反而楼临风那半是期待半是畏惧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恨意,我清楚的看他脸颊下面的肌肉抽动了一下,随机恢复平静。 “这就是第六层地宫的入口。” “神树的树种就存放在这里。” 王堂闻言,皱皱眉头,小心翼翼的匍匐在断崖台边,看了看眼前上百丈高的断崖,信口问道:“第六层是洛塔最后一层地宫?” “是!”楼临风显得尤为平静,手中的半月弯刀寒光隐隐,他似乎对立面即将出现的东西有一种不寻常的恨意。 “那你说的公孙卿和三代大巫师岂不是就在里面?” 楼临风闻言,握住半月弯刀内侧刀柄的手背上,青筋乍显。 “是。” 王堂从崖边退了回来,悻悻的看着楼临风。 “这他娘的上面五层都这么费劲儿,这一层里面还有这些公孙卿和三代大巫师!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太危险了。” 楼临风道: “里面有可以让人长生的神树树种。” 王堂呵呵笑了笑。 “长生什么的是他们的追求,我可不需要,这要是进去了,恐怕命都没有了,还长什么生?我只要一些金银财宝就好,我上去等喝茶等你们,你们自己进去吧。” 王堂悻悻的就向着楼临风的身边走去,想要穿过侍卫群,打退堂鼓。 楼临风眼神一转,对着身边的几个侍卫使了个凛冽的眼色。 四个弯刀卫瞬间拔出了半月弯刀,站成一排,傲立在台阶的上行处,冷冷的看着走过去的王堂。 王堂见路北封断,罢了罢手,嘴角扁平,下弯的就向他们手中的弯刀。 “得、得、得......进去就进去。”王堂后知后觉,算是明白了我们处境,转身看了看我,对着甬道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继续道:“将军,您请!” 我拿着火把,迈开步子,向着暗黑的甬道跨了进去。 楼临风的侍卫跟着我一路走,一路点亮甬道两侧墙壁上的座灯。 几十丈的距离之后,眼前是一堵方正的石墙,没有了路。 楼临风来过这里,知道开门的机阔在一侧的黑石砖块上面。 “大家戒备。” 楼临风转身向着那开关按了下去,眼前的石墙缓缓的向左移开。 众人收紧握着手中的武器,深怕里面又是一株‘食人藤’,抑或是突入奇来的暗弩。 随着石门的移开,第六地宫映入眼帘。 门口火把的火光可以清楚的看到眼前几丈的距离。 里面空无一物,什么也没有,整个地宫似乎是圆形的! 我从怀里掏出一个圆形的落地石,顺着墙壁的地面,猛地扔了出去。 几个瞬息之后,落地石滚了一个圆周,滚到了我的脚边,又向着一侧滚了过去,直到‘咕噜噜’的滚动之声渐止。 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安全。 楼临风命人进去点亮了周围的的灯,一个偌大的圆形空石室呈现在了我们眼前。 看上去什么也没有。 “脚下!” 楼临风提醒了我们。 脚下是一个巨大的石刻罗盘,罗盘的正中是一个人形凹槽。 “得金人,得长生!......” 我见到眼前罗盘中间的这个凹槽,心中想起了凉州时候了那句民间流传的民谣。 真的是‘得金人,得长生’吗?楼临风的脸上显露出来的并不是喜色。 第六地宫的是空的,空无一人,空无一物的空。 公孙卿和三代大巫师去哪儿了?难道上面几层里那些零散的枯骨或有两具是他们的? 不可能!他们若是死在了前几层,就不会有人再布置下面几层的机关暗阔了!那么他们去了哪里? 楼临风指了指中间那个人形的凹槽,微微一笑,对着我道:“李将军,你请!” 我从怀里拿出祭天金人的盒子,打开。将那座金灿灿,仰首合十拜天的小金人拿了出来。 走到地面这个大罗盘的中间,将手中的小金人放了下去。 王堂抖了抖怀里的剑,一阵肉痛,叹道:“那玩意儿可是纯金的啊!可别放进去弄坏了!” 随着祭天金人放入凹槽,脚下的罗盘转动了起来,外不动,一环形石板顺三转,二层石板反六转,三层石板顺九转。 多数人站在第三层环形的石板上,石板转动,众人跃向最外层。 我站在一层石板上,随着顺转了三圈,我希望在第一时间,见到从地上凸起来的东西,‘神树树种’! 罗盘中间祭天金人傲陷了下去,石板合拢之后,再次打开,里面拖着一个古朴的檀木锦盒,看上去年代十分久远。 随着,罗盘的转动,最中间的那个圆形石板托着盒子慢慢的升了起来。 三层的环形石板也慢慢的凸起,形成了一个圆形的高台!阶梯向下。 为了防止这盒子上有人喂毒,我用一把小匕首轻轻的挑开了盒子的开关,盒子的设计很简单,没有上锁。 盒子一开,里面空无一物。 地上的罗盘转定,众人围了过来。 骆驼看了看空无一物的盒子,对着楼临风问道:“神树树种呢?” “公孙卿?” “三代大巫师?” 楼临风从进来发现什么也没有之后,就一直在寻找有没有其他的机窍,似乎对神树树种毫不关心。 听到骆驼的疑问。 楼临风也摇了摇头,眼神一凛,咬着牙,对着众人喝道:“大家找找这里,一定还有其他的机阔!” 我看看了眼前柱台上的失望,安静站在那里,仔细看了看脚下的三合五行罗盘。 三合五行罗盘的中心本该是一个司南指针,是一些风水师用来测量风水的道具,在这里却被用来储存神树树种。 公孙卿何等天才,又怎么会破不开一个只需要小金人作为钥匙的罗盘? 祭天小金人是打开这罗盘的钥匙,而钥匙孔又是安置祭天小金人的凹槽。 钥匙孔又本当是三合五行罗盘的司南针的位置! 司南?司南!祭天金人! 祭天小金人也是竖形,可以充当指针的作用。 我开始回忆那凹槽的安置方向。 头向坎水指西,脚向离火指东! 头为首,意味指针,指的该是目标存在的方向,是正西兑酉位! (求收推~~感谢~) 第五十七章 地下暗河 “兑酉为西,土掩水为门。骆驼,影儿西己酉土位!” 骆驼和慕影闻言而去,到了构成地面这座大的三合五行罗盘的正西土位。 “用掌力下压!” 他二人闻言,各自运了几分力道,猛的向着地上雕刻着己酉二字的那块石板猛的拍了下去。 石板受力,只是简单的向下微微一压,随即弹起,周围并无异动。 “运全力!”我对着二人说道。 又是两掌猛劈,那块石板应声而下了一尺左右。 一阵巨响,正西边的石壁分向左右移开。 我们全部站在骆驼和慕影身后,看着石壁移开,生怕里面有什么异常,随时准备掩护他们二人。 一丝暗淡的阳光透过石壁照射了进来,将周围的事物透露得十分清晰。 眼前是一个半开的溶洞,溶洞口是一个自上倾泻而下的瀑布。 瀑布的上方是一个丈许的泉眼,泉眼的一侧是山崖上的一个见方半丈的大窟窿,这些照射进来的阳光便是透过这窟窿流进来的。 泉眼流出的瀑布倾泻而下,下面是一个极大的水潭,水潭里的水满溢而出,向着正北方向的溶洞缓缓流去,形成了一条宽度在十丈左右的地下河。 石壁挪开之后,我们的面前是一道黑石堆砌的宽阔石阶,石阶向着那泉眼下面的瀑布而去,穿过瀑布后面向着那溶洞蜿蜒延伸而去。 溶洞高约九丈,里面钟乳不多,多数是只有圆形的钟乳基的存在,显然是被人切割打磨过,目的很简单,只是为了这能让这里变得更加的宽阔,以便能让船只通行。 石阶顺势而下到了瀑布下方的那个方圆二十几丈的水潭边,是一个简易的码头。 既然到了能修码头渡船的地步,看来这道地下河的水不浅。 山到末路徒生险,水至绕处又一程。 众人的眼里都充满惊奇。 又是一个水道,意味着我们一切的努力又得从一个新的地方开始。 我皱了皱眉头,也萌生了退意。 洛塔地宫六层,一层层的破开机关,到了这第六层依旧没有看到所为的神树树种,遇到的反倒是一个蔚为壮观的地下河的渡口。 “楼领卫?这又作何解释?” 我看了看一边也一脸惊讶的楼临风,戏谑的问了出来。 楼临风向着那瀑布口走了过去,仔细看了看眼前的景象。 “难怪当初三代大巫师向皇上要了一只军队,说是要祭塔,消失了一只军队啊!原来秘密在这里!” 我下意识问道:“这里是什么时候开始修建的?” “地宫六层乃是当初一代大巫师修建的,直到后来三代大巫师和休屠国师的事情发生,钥匙丢失,皇上命令三代大巫师禁足,着手修建蟒原,虫岭,鬼鸣渊。之后公孙卿带人闯入,蚀骨蚕灾又起,几经苦战。公孙卿名义上被三大巫师俘奴,实则是三代大巫师看中了公孙卿的布阵设计之才,二人勾结,意欲逃出天洛。这里的修建,应该就是在他们的事情败露前夕,因为一只军队的被三代大巫师带入了地宫,却不见了人影,储皇随之也不知所踪,这才引起了皇上的怀疑,所以下令封塔,要抓捕三代大巫师。” 王堂疑惑,不耐烦道:“偌大一个天洛,曲曲一个小小的了洛塔,你们随便再派几只军队直接依靠武力破开这洛塔便是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楼临风瞪了他一眼,“到了三代大巫师这一代的时候,我们天洛已经人口凋零,所余不多了,一只军队数千人,当时于我们而言,已经是举国三分之一的队伍!” 王堂又走到三合五行罗盘中间,伸手指了指中间的空盒子,问道:“这里面的东西呢?树种吗?该不会被你说的公孙卿和三代大巫师全部吃了吧?你们都要亡国了,这么执着干什么,还不如放我们一条生路!让我们拿些钱大家散了多好。再不行,你们也带着你们那个什么祖皇爷跟着我们走吧,这鬼地方,还呆着做什么?” 楼临风闻言,拔刀便相王堂砍去,周围几个侍卫应声而动。 几个回合之间,王堂被人横刀搁在了脖子上。 “我再听到一句你对天洛不敬的话语,我便杀了你!” 楼临风受了明晃晃的刀,狠狠的瞪了王堂一眼。 王堂吃瘪,一脸的不满,收了剑,哑然。 “你们去看看下面那只船还能不能用!”楼临风对着身边的几个侍卫说道。 几个弯刀卫闻言而去,他们检查了那码头的一艘陈旧的船之后,对着我们摇了摇头。 ...... 楼临风带着我们出了洛塔,将我们又‘安置’在了客房,等他的人重新运木造船,准备再次进入那个溶洞一探究竟。 三天的时间,我们只能在那些弯刀卫的监视下行动,现在的天洛,皇城看上去辉煌,实则人烟廖廖无几,繁华已经掩盖不了它所表露出来的荒凉了。 李老道和季无虚的离开让众人隐隐感到不安,王堂依旧想着藏宝阁的那些财宝,谢命依旧想着他的小依。 皇宫里传出祖皇爷被行刺之后,重症不治的消息。 我们几人时刻被楼临风派人监视着,根本无法抽身去探视祖皇爷病情的真假,只得由此作罢。 天洛祖皇爷一死,便昭示着天洛恐怕真的如王堂所言要亡国了。 只是楼临风还一直坚持着,坚持要去那个溶洞一看究竟,坚持要找到公孙卿和三代大巫师。 备了足够的干粮和灯油,我们跟着楼临风上了新建的一艘不大的船,一行不足二十人的队伍,在船头昏暗的灯光下。缓缓的向着地下河的内里行去。 第五十八章 蟒皇镇墓(上) 地下河存在于整个山体内部,蜿蜒盘踞,像是存在于山腹内里的巨蟒,绵延上百余里,缓缓而下。 河流经过断崖的时候,有一条外河并入,向着断崖内里穿行而去。 原来这条内河是天洛护国洛河的分支。 两条河在三十余里处的断崖下面的一个岩石洞口合流,继续向山体内部流去。 一天的水程,我们自北向东,到了合流处,再自东偏南前行了上百余里的路程。 从位置上判断,我们上面应该是已经穿过了嗜血纱线虫的虫岭的末端,到了黄沙血蟒所在地的下面。 我们处在东偏南的位置上,离我们来时候的的那条路,应该尚且有一段距离。 一路上的突兀的钟乳石柱被三代大巫师的人打理得很干净,整个河道没有什么异常发生。 船灯一路上扫过洞里的黑暗,我们没有见到过光亮,直觉判断的话,时间应该已经到了下午申时。 前头几个弯刀卫叽里咕噜的喊了一阵,楼临风走出船仓。 “到了,都出来吧!” 船外传出楼临风的声音。 我们也好奇这地下河会带我通向什么地方。 骆驼嘀咕道:“这地下河不会带我们穿出了天洛了吧,毕竟楼临风说过,三代大巫师一直在计划着逃离天洛。” 王堂闻言,又是欣喜,又是失落。 “这就出去了?哎,我还没有带上一点什么呢!” 慕影眼神一冷,摇了摇头唏嘘道:“你们觉着楼临风会带我们出去?” 几个人如被泼了一盆冷书,凝了凝神,跟着出了船仓。 又是一个停船的码头。 由于地下河道的干枯,到了这里,再往前已经没法再行船。 所以这里被人工开采出了一个略微宽阔的码头。 码头一边的湖里堆砌着一些陈旧的破船,或翻或立。 码头建在溶洞里,溶洞的一侧是一个宽大的平台,被人梳理得比较平缓,方圆在十丈左右,末端是一条宽两丈的石道,我们的灯光亮度不足以看出石道是向哪边蔓延,抑或是有多长的距离。 一边靠洞壁的一侧凌乱的摆放着一些石头,石头边松软的额泥土上或多或少的插着一些天洛的旗帜或是刀矛之类的兵器,这里倒像是一个倾颓了的古战场。 众人跟着楼临风下了船,审视了一下四周,确定安全之后,继续向着石道而去。 周围出现的那些兵器旗帜,越发的坚定了楼临风寻找三代大巫师和公孙卿的信心。 如此巨大的溶洞暗流能存在于茫茫的沙漠之下,想来我们的位置离地面已经很深的距离,越往里走,我吩咐他们几人越是要警惕,谁也保不准会出现什么意外,毕竟我们所在的位置,从距离上看是在遇到血蟒的这一代偏北。 再行了半个时辰的路程,一边的地下河几乎只有了丈许的宽度,旁边的道路倒是宽阔了许多,我们隐隐约约看到了远方有一丝光亮,很弱很弱,像是自上空而下的。 光亮的出现,让我甚至怀疑三代大巫师真的可能在公孙卿的帮助下逃脱了。 脚步骤停。 我们眼前出现了一个广阔的空间,周围隐隐约约的出现了一些藤蔓,和天洛遇到‘食人藤’一模一样。 “唰”的一声,谢命拔出刀来,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王堂见谢命拔出刀来,急忙喊道:“我说不要命的,你别激动!黑灯瞎火的,你要再像上次一样,给它丫的一刀,我们可得累个半死,你先让我们准备准备!” 谢命点了点头。 这种藤蔓的蔓延距离长达十几里,我们只是刚开始遇到,还没道它的主体位置。 我们继续向着光亮的地方走。 又走出了三里左右的路程,眼前的光亮大了许多,隐隐可以看见光亮果然是自天而下的,也就是说前面出现光亮的地方,极有可能是地面向下的一个深坑。 沙漠里的深坑?不太可能!毕竟沙的流动性太大,即使出现了深坑,也会很快蔓延进去流沙,淹没掉的。 难道我们已经走出了沙漠?也不太可能,从位置和移动的距离上看,没理由已经越出了茫茫的腾格里。 我们带着疑惑继续前行。 一侧的河流已经缩小到了溪流的状态,甚至可以见到清晰的溪流下面的那些鹅卵石。 远处出现了一个空旷的巨大凹洞,是一个天然的洞天。 远远望去。 中间是一个类似一棵大树的存在,只是距离太远看不清是什么。 唯一可以确定的,那里是这些藤蔓的发源地。 是‘食人藤’! 看来这个天然的洞天根本就不是天然的,而是那株食人藤用扩散的枝桠锁住流沙制造出来的。 沙漠延伸到地下暗流,要造就这么庞大的一个洞天,这株玩意儿不知道活了多少了年了! 远远的看去,阳光透过上面照射下来,一根巨大的光柱直直的照了下来。 上百丈的距离,将整个圆形的地洞照射得若隐若现,翠绿盎然。 我们还没来得及感叹。 一块巨大的黑石碑出现在了我们的视野里,上面青苔丛生,铁索缠绕,雕刻着古朴的三个天洛文字。 “巫灵墓”楼临风念了出来,“是大巫师的墓,只有大巫师才会被称为巫灵!”。 楼临风眼神里的期待变得炽烈,恨意也越加明显。 他命人点亮了所有的火把,周围的洞壁上竟然有许多的灯座,只是枯干已久。 加油点灯,一时间将整个地洞的入口处照得通明,和远处的那根巨大的光柱,交相辉映,颇为壮观。 灯照亮了四周,也让我们看到其他的东西。 一侧的洞壁上还有一个巨大的石洞,洞壁看上去极为光滑,一人来高,似乎常常有能游动性的东西从那里进出。 而石碑的后面乃是一个巨大的黑黄色石雕。石雕周围布满了枯骨烂衣,灰尘漫布,想来年代已久,是那些被三代大巫师带过来死了的侍卫的尸体。 石雕雕刻的乃是一条盘踞的巨蟒,外形和黄沙血蟒差不多,只是体积大了两倍左右,石雕的身上镶嵌着无数根巨大的铁索,看上去就像是囚禁的一条巨大的黄沙血蟒。 是雕刻的镇墓兽?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的退了几步。 几个弯刀卫已经走到了那石雕的面前,正在打量着周围的景物,还试图用刀戳了戳那黑黄的石雕巨蟒。 楼临风看到石碑,心中的怒火似乎再也压抑不住,命人拿锤子带刀的要砸了那石碑。 我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竟然会对三代大巫师产生如此的恨意,竟然到了这种地步,先是毁碑,恐怕接下会是掘墓了! 我们看着他们砸碑断索,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我仔细看了看周围的那些骨头和碎布。 这些东西看上去不像是自然死亡的,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吞食之后,拉出来,没消化完全的,这些骨头有的甚至不是人骨,像是马骨,乃至其他的动物的骨头。 我突然想到黄沙血蟒的蟒皇,高级的蟒皇肤色呈黑黄色。 “这玩意儿可能不是石雕。” 我下意识的便说了出来。 第五十九章 蟒皇镇墓(中) 那只黑黄的‘石雕’安静的盘踞在石碑的下面,缠绕着石碑,它的尾巴的一段被人穿了两排控,用几十条巨大的铁索系着,禁锢在一边的厚石地面以下,由于这些东西都已经有些日子了,早已显得锈迹斑斑,‘石雕’上也漫布沙尘,蟒首蜷缩在石碑的面前,也和周围的黑石一般长满了苔藓。 “不是石雕?那是什么?” 王堂走上前去,用剑挑了挑蟒头上的苔藓,戏谑的看着我。 楼临风的人已经开始砸石碑了,碎石屑乱飞。 “一条普通的黄沙血蟒都能蛰伏几十年,何况一条蟒皇,长出些苔藓也不为过。” 王堂一听黄沙血蟒几个字,早已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转身一个箭步就已经奔出了十几丈的距离,远远的站在了我们的后面。 看来这家伙当初被这些沙漠里的巨大血蟒吓得不轻。 “楼领卫,还不住手吗?” 我皱着眉头看向了楼临风,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一旦惊醒了眼前这条盘踞着的大家伙,我们将陷入一个巨大的麻烦当中。 更何况一边还有一个巨大黑幽幽的洞,谁也不知道里面会冒出什么东西来。 楼临风尽数将我们的对话听在了耳朵里,看了看我,笑着道:“将军莫不是没见过石雕的镇墓兽?这有何惧的,来,来,砸,给我继续砸!” 无可奈何,我只得吩咐骆驼几人稍微离这里远些,我们退到了几十丈开外,以防万一,远看着,任由楼临风的人砸着那座石碑。 楼临风的几个侍卫跟在我们后面,以防我们逃走。 楼临风从一个弯刀卫手中接过一个大铁锤,照着那‘石雕’的蟒蛇脑袋就猛砸了下去。 “咣当!” 一声巨响! ‘石雕’并没有他想象中被砸坏的样子,而是‘石雕’额头上的那些凝聚了的苔藓,厚重的沙尘石块被砸散了一地。 远远看去,他砸伞的那头部的石块,露出了里面黑黄色的鳞甲。 果不其然!是黄沙血蟒的蟒皇! 这个三代大巫师的镇墓兽是活的黄沙血蟒的蟒皇! 难怪当初沙漠上方这一带会有这么多的黄沙血蟒的存在,原来它们的蟒皇就在这地底下! “莫不是这个溶洞有问题?这里该不会是它们的巢穴吧!” 我对自己的这个想法产生了怀疑。 他们几人闻言,也都瞬间拔出了手中的武器,倘若我猜的没错的话,我们这一次恐怕真的只能被这些东西充当食物了。 昏暗的灯光之下,青光一闪,地上的那座蟒蛇‘石雕’猛的睁开眼睛。 一张血盆大口如出弦之箭,猛的向着楼临风蹿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楼临风见那血蟒扑将过来,脚后使力,一招‘鲤鱼打挺’,铁锤向上捶去,一个翻身落在十几丈开外。 蟒皇张开的血盆大口,被楼临风这么一砸,猛的闭上了,一个脑袋直直的向后仰了起来。 不过那家伙的体积巨大,楼临风这一锤,不足以翻了它,所以它再次猛的甩过头来,张开血盆大口对着我们一阵狂嚎! 楼临风用尽全力,施展轻功,急抽身猛退,蟒皇向着我们奔了过来。 我们转身就跑,楼临风在后,几个瞬息,我们已经逃到了数十丈开外。 楼临风早已扔下了手中的铁锤,跟在离我们身后不远处。 “呼......” 一阵血腥的味道传来,蟒皇对着我们猛的呼了几口粗气,咆哮不已。 好在楼临风已经逃到了我们的位置,蟒皇的尾巴被巨大的铁索群禁锢,离我们尚有一段距离。 那大家伙一阵扑腾,铁索带动地面,震得整个山洞一阵山石抖落。 那些在敲打石碑的弯刀卫被蟒皇带得摔了一地,眼见脚下的石雕是活的,急忙拔刀迅速四散开来。 几个眨眼的功夫,黄沙血蟒的蟒皇掉过头去,看了看周围散开的弯刀卫,有看了看一边那个黑漆漆的洞口。 “嗷啊!!!” 蟒皇张开血盆大口对着那个黑漆漆的洞口,一阵猛嚎,像是在召集部下。 第六十章 蟒皇镇墓(下) “他娘的,真是的蟒皇啊!” 王堂握剑的手有些颤抖,一想到当初沙漠里的那些黄沙血蟒造成的惨状,就直哆嗦。 “好在它被铁索禁锢了尾巴!” “可是它在召集同类,那个洞不会是为上面那些玩意儿钻下来特意留的吧!” 一阵蟒嚎之后,蟒皇转身对着那洞口的一个弯刀卫扑了过去。 那弯刀卫吓得转身就扑进了那个黑幽幽的洞里。 “啊......”一声惨叫! 一条几丈长的黄沙血蟒叼着他钻了出来。 借着尚未抖落在地的那些灯座照射出来的火光,我们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个弯刀卫的身体已经反向弯曲,手脚下垂,脑袋已经缺了一块,鲜血淋漓。 洞里钻出来的那条巨蟒并没有第一时间吞下了那个被捕的弯刀卫,而是咬着着他,叼了出来,游到了黑黄色的蟒皇面前,脑袋一甩,将之向着空中一抛。 一条血腥的弧线,昭示着我们将面对的恐怖。 蟒皇血盆大口一张,将落下去的弯刀卫的尸体接入了口中。 它张口的那一瞬间,我们可以清晰的看到它一侧向内的獠牙,锋芒毕露,寒光隐隐。 “嘎吱,嘎吱...” 粗重的咀嚼声让人不寒而栗。 那只黄沙血蟒像一个臣子安静的匍匐在蟒皇面前的地上,安静的等着陛下享受完口中食物,发号施令。 直到蟒皇将那个弯刀卫吞了下去,爽口的吐了吐信子,似乎已经很多年没有咀嚼过这种美味了。 “我们怎么办?” 谢命看了看后面的水道,还有停靠在码头的帆船。 骆驼和慕影跟在我身后,随时听从安排。 王堂撒腿就向着那船跑,想要依靠船逃走。 楼临风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又看了看蟒皇后面远处那座翠绿掩映下的山丘——三代大巫师的坟墓!他眼神里原本的几丝恐惧,又被恨意所掩盖。他已经拔出了腰间的弯刀,露出了拼命的意味。 “跑吗?”谢命看了看已经跑到了船只面前的王堂,继续问道。 “跑?你们不是要树种吗?大巫师的墓就在这里,里面不可能没有树种,而且我身上也有一枚树种,只要你们帮我过去,我就给你们!”楼临风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瓷瓶,在谢命的眼前晃了晃,扔给了他。 谢命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希望,他跟着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得到树种救活小依吗?所以他踌躇的顿住了脚步,接过楼临风扔过来的小瓷瓶。 李老道和季无虚的离开,让我开始对楼临风所说的神树树种产生了怀疑,再者三代大巫师的墓穴的出现,已经让我对这所为的神树树种彻底失去了兴趣。倘若这树种真的可以让人长生,那么三代大巫师又怎么会选择死去,直到再次看到那蔓延的食人藤布满了整个山洞,我开始隐隐约约的觉得这些藤蔓很可能与树种之间有着某种耐人寻味的联系。 我看了看河里的船只,摇了摇头。 “没法跑,我们几人划桨的速度,远不可能超过这些大家伙。再加上没有火把照明,我们倘若是在黑暗中,又是一大阻碍,跑,我们肯定活不了。”我看了看远处的血蟒,蟒皇吞完了那个弯刀卫之后,转身看了看它身后那些蔓延的藤蔓,眼神里有些许畏惧。 它身边的那只小黄沙血蟒甚至远远的避开周围的那些藤蔓,它们似乎对这些藤蔓有着天性的恐惧,是源自于一种弱肉强食的威压。 它们只是看了看那些站在他们身后藤蔓之间的侍卫之后,并没有做下一步的行动,而是转身向我们看了过来。 “或许我们可以逃到他们身后的那些藤蔓之间,应该还有一丝的活路。” 王堂在远处听了我说话,也奔了过来,看来是认可了我的说法。 那个黑幽幽的洞里又陆陆续续的冒了几个蟒蛇脑袋出来。 我心道不妙,喝道“抓紧时间,互相掩护!上吧,再不上,后面钻出来更多的血蟒,我们就真的死无葬死之地了。” 为了维持体力,我没有打算要使临虚剑指的意味,我下意识的握了握手中的刀,施展开星罗凌音步,对着那蟒皇就冲了过去。 临虚剑指和凌音步都是极度消耗内力和真气的武功,凌音步可以让我很顺利的躲开攻击,一旦鏖战起来,倘若再使用临虚剑指的话,我担心后继无力,所以我选择用武器,我不善于用这种短刀,虽不及青龙偃月趁手,但是用来对付这些毫无招数可言的畜生,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不可恋战,我们只要能穿过它们,躲到它们后面的那些藤蔓之间就好了。” “也罢!对付那些藤蔓,总比对付这些家伙好吧。”王堂咬了咬牙,尽力的克制着自己颤抖的双手。 慕影准备好了弩箭。 骆驼打开了铁伞。 谢命将手中的刀柄用布缠在了自己手上。 楼临风抽出腰间的两把弯刀,握了握手中的弯刀柄。 王堂拿剑。 “上!” 我一声令下,众人相继扑了上去。 楼临风的弯刀卫也跟着接了过来。 好在众人的轻功都不俗,完全可以在这些巨蟒之间应付得当,既然不是硬拼,血蟒体型造成了他们在这个空间的灵活远不如我们。 那个黑幽幽的洞里,又陆陆续续的钻出许多巨蟒。 眼前的这个几十丈的范围内,已经聚集了十几只庞然大物,仿佛这里已经是一个巨大的虿盆。 刀光剑影之间,我们如八仙过海,或跃或翻,借着血蟒之间的空隙,施展轻功,都在奋力的向着它们背后的翠绿之间冲刺。 有些脚上功夫稍微差一点的弯刀卫直接被血蟒吞了下去。 骆驼的下盘功夫不是很足,我拉着他借着凌音步几个瞬息躲开了去,只在途中被蟒皇咬了过来,将他的铁伞咬的变了形,好在人无大碍。 慕影善用弩箭,多数的弩箭刺入了那些张口的血蟒的口中,那些血蟒吃疼,有的稍有退却之意,众人相互掩护,总算逃到了锁蟒皇的铁锁后面几十丈的距离,置身在了一片藤蔓缠绕的翠绿之中。 那蟒皇带着一干血蟒,整齐的探头,凶相毕露的看着我们,它们的身下就是那些稀薄的藤蔓,但是蟒皇的周围的藤蔓像是被磨干净了一般,所剩无几。 它们很愤怒,跃跃欲试,有几只甚至向前游了丈许,最终还是怯弱的缩了回去,再也没有要再游过来攻击的打算。 “所幸所料不差。” 我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来他们是惧怕这边的东西。 “该不会这里有虫岭的那些纱线虫子吧!”王堂小心翼翼的注视着脚下的石板,深锁着眉头。 第六十一章 活树守棺(上) 我们如同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花瓶之中,花瓶却是埋在了茫茫黄沙之下,我们的位置就在花瓶瓶底的边沿。 下午的阳光透过瓶口柔和淡然的照了下来,也只有它们对这个所谓花瓶里的东西毫无惧意。 谢命的话提醒了我,我下意识的看了看脚下的藤蔓和青石地板。 嗜血纱线虫极喜阴寒松软之地,这里深处地下,却有暗流流动,不算阴寒,再者青石铺地,铸石为墓,却不适合嗜血纱线虫的生存。 那些黄沙血蟒就围在不远处的昏暗的灯光周围,倘若真的有嗜血纱线虫的存在,这条蟒皇应该早就不复存在了,又怎们会在这墓碑前安然沉睡了这么多年。 “应该不是纱线虫的原因。” 我的回答让众人安稳了许多,当初纱线虫在那副石棺前剐食几个士兵的恐怖场景让我们犹有余悸。 看着不远处那些明晃晃的大眼睛,我们下意识的又向着石棺走了十几丈的距离。 阳光充足,我看清楚了周围的布局和景象。 花瓶状的地洞,满布食人藤的藤蔓,这些藤蔓密密麻麻的呈现出网状,自整个花瓶的底部的正中心扩散开来,由下向上的生长着,抬眼望去,上空的空间越来越小,直到蔓延到了瓶口处,远远看去,我想那瓶口处可能只有见圆一丈的大小。 整个地洞看上去是由这株藤蔓生长开辟出来了,目的就是为了见到阳光,想来顶部几十丈的距离,这些藤蔓锁住的该是极易泄漏的黄沙。 底部几十丈的距离,锁满了藤蔓,就连一侧的地下河都被这些藤蔓占据了,河里的水在无休止被这株食人藤消耗着,看上去有些快要枯竭的状态。 食人藤的正中却不像我们在洛塔地宫第三层遇到的那株,这里的一株位于正中间棺椁的正上方。 由于根叶茂盛,又处于阳光之下,这株食人藤的母体周围全是覆盖了绿油油的叶子,看上去就像一株大的正常藤蔓,看不到它的根源。 偶尔能看见那些翠绿的缝隙之间,露出大腿一样粗细的几根蔓延的枝桠,那些绿油油覆盖着的叶子,形成了一个人的形状,远远看上去,就像一个人坐在正中间的高台之上,披头散发,只是头发换成了这些绿叶横生的藤蔓。 高台应该就是三代大巫师的棺椁。 至于椁有几层,棺又何状?恐怕得拆了这株藤蔓才能知晓了。 楼临风带着几个弯刀卫直奔这株食人藤的中心,看得出来,他的目的是藤蔓下面的棺椁。 我们跟着他又向着中间走了几十丈,这时候我们已经距离这株藤蔓的中心,距离中间那个人形母体只有了五丈左右的距离,而黄沙血蟒离我们已经有了五十丈左右的距离。 我们小心翼翼的踩着这些藤蔓之间没有主干的间隙向着这株食人疼走去。 “噗通,噗通......” 离得越近,声音越大。 是心跳声!这株藤蔓果然是活的。 “这他娘的都是什么怪物啊!”王堂小声嘀咕道。 楼临风没有搭理他,而是对着余下的几个弯刀卫小声说道: “停!准备动手!” 余下的七个弯刀卫悄然的站在原地,小心翼翼的拿着手中的弯刀,作扑杀状。 看来楼临风的目的地就在这里了,他的眼神里满是杀意,似乎对我们的存在已经没有抱太大的想法了。 “咳,咳,咳......” 一阵厚重的踹气声传来,那覆盖着藤蔓的人形食人藤母体,竟然发出了人的咳嗽声。 “将军!怎么办?” “别急,见机行事。” 只见那些覆盖的藤蔓一瞬间收缩了下去,突出了中间一个披着长发,灰头土脸的人。 原来这株食人藤的母体竟然是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植物藤蔓的怪物。 只见他身穿着陈旧的汉官服,一头长发略显青黄,满脸的布满了黄沙落下的灰尘,须发冗长,眉目暗黄。 他像人的上半身猛的甩了甩,抖落了一身的灰尘,直勾勾的瞪着我们。 “弯刀卫?”他的脸上掩盖不住的喜悦,欣喜若狂,似乎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过人了,关键是他说的还是中原话。 他扭了扭很久没有动过的脖子,看了看我们,哈哈大笑起来,叹道:“三百多年了!我又见到人了,哈哈哈......” 第六十二章 活树守棺(中) 食人藤?楼临风口中的食人藤?是半树人? 只见那囤聚在中间的藤蔓微微的抖动了几下,那个会中原话的半树人直勾勾的看着我们,像是看着入了虎口的食物,垂涎欲滴。 随着他周围的藤蔓的移开,他满头银发垂了下去,几乎有一丈的长度,他没有手和脚,只有一个脑袋看上去是人的脑袋,脑袋一下都是翠绿覆盖的藤蔓,翠绿之下,是古朴厚实的枝干,那枝干的皮像是活了很久的老树皮,浅褐色布满了褶皱。 没等我们从惊讶之中清醒过来,我们脚下的藤蔓便开始迅速发动了攻击。 我们原以为这些藤蔓和在洛塔地宫三层的那株一般,杀伐起来,我们砍藤蔓,远比砍那些坚硬的血蟒好得多。 事实却超乎想象,这里的藤蔓攻击的速度和方式远比前几日那株食人藤恐怖得多。 几个回合打斗,我们才知道远处石碑边的那些大家伙不敢过来的原因。 这里的藤蔓十分的茂密,无声无息的便蔓延到了我们每一个人的周围,几乎是一瞬间,缠绕上来,几个反应慢的弯刀卫,已经被拉倒上空。 半树人就像一个八爪鱼一般,枝桠四散,迅速的攻击着我们。 刀剑再快,也快不过四面八方的缠绕,顾左失右,顾此失彼。 我借着星罗凌音步灵动诡异的步法,勉强能躲开,左挥右砍,不断闪避,勉强能应付得过来。 眼前的半树人粗壮的藤蔓枝桠挥腾起来,我们才看清楚了他所在的位置周围全是累累白骨。 有的长几丈,很显然是黄沙血蟒的骨头,有的是人的,有的是马的,种类不一,密密麻麻的累及了好几层,看得人头皮发麻。 被他吊起来在半空中晃荡的几个弯刀卫被迅速勒死,那些藤蔓从他们脸上的七窍钻了进去,一时间,满面是血。那些藤蔓像是在吸收他们体内的血液一般,疯狂的收缩,将整个人挤压得鲜血淋漓。 电光火石之间,慕影一声惨叫,被拉上了空中,“嗖”的一只弩箭对着那个半树人的脑袋射了过去,无济于事,一簇藤蔓直接封了过去,弩箭还没到目的地,就已经被藤蔓裹了下来。 又是几声呼喊,骆驼等人相继被制住,倒掉在了半空之中。 他们没有第一时间被杀掉,倒像是被蜘蛛挂在了网上的活虫,总要一只只的进食才好。 “什么步法,轻功?呵呵,不错,不错。” 我全神贯注的躲开袭击过来的藤蔓,全力的劈砍着,汗涔涔得拼命,换来的只是这‘树妖’的一句‘不错不错’,顿感挫败。 好在楼临风和谢命还在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刀。 谢命的刀法很严谨,下手也简单粗暴,楼临风亦然。 我从‘斗牛’位,猛转‘天枢’位,几个星位的引动,转瞬到了他们的背后。 “背靠背。” 他二人闻言,向着我靠了过来。 我们一靠拢,周围的藤蔓便围了过来,将我们团团笼在其中。 我从他们身上闻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 “受伤了吗?” “还好。”楼临风回话。 谢命使刀的右手浸润着猩红,“一点点小伤。” “能拖住吗?我去砍掉它的脑袋!” “我们试试。” 此时,我已经顾不得去帮骆驼和慕影的忙了,或许得杀了半树人的母体才能救下他们,好在有前面几个弯刀卫给它填了填胃口。 他二人直接挥刀突了过去,刀光开两侧,中间是道,我一招‘马下橫’猛的移了出去,距离那半树人的面门尚且有两丈之距,我猛扑过去,手上已经运上了全部的功力。 “唰唰唰......” 无数的藤蔓挡了过来,形成了一道厚两丈的墙! “嗒嗒嗒......” 我一刀下去,眼前的藤蔓应声而断,两丈厚的树藤墙,我的功力不足以劈开,只能劈开到八尺左右的距离。 后继无力,铺天盖地的藤蔓向我袭来。 楼临风眼疾手快,在我力道之余,猛的接过我们中间的差距,一个箭步滑了过来,手中的两只圆月弯刀接续得砍了过去。 我急忙跟在一侧,这一次换我和楼临风开路,又是一道裂缝,谢命紧接着跟上。 谢命看出了我们的意图,挥刀纵身一挺,腾空而起,对着那半树人猛砍了而下。 楼临风的武功不如我,一番鏖战,已经消耗太多,一个失手,无数根藤蔓绕了上去,全身被束缚,又被半树人用枝桠举了起来,吊在了半空之中。 只有我还勉强凭借着凌音步能在看出密布藤蔓之间最薄弱的地方,不断用刀突围。 谢命的刀对准了半树人的脑袋猛劈而下,半树人猛的收回了周围所有的没有挂人的枝桠,向着谢命裹了过去。 没有了藤蔓的攻击,我站在原地,看着谢命一刀落了下去,猛的劈开了一道大的凹口,似乎砍断了几尺厚的藤蔓,中了半树人脑袋。 “吱!” 谢命在砍下去的同时,也被半树人一根拳头粗细的藤蔓穿胸而出,生生的挂在半空中。 “谢命!” 我猛喊了出来。 鲜血顺着穿透他身体的枝桠,一滴滴的落下,在黄昏的余光下,显得格外的耀眼。 半树人已经没有了异动,显得十分的安静,似乎已经被谢命谢了命。 谢命闻言,咬着牙,握刀右手再次使力向下压了压,或许是因为胸口的痛已经失去了杀伐之力,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能压下去一丝一毫,也或许是他累了。 这些年他一直在为心爱的人和那群孩子,不断的杀人,不断的奔波。 因爱成痴,做什么都为了钱。 为了钱?其实也不尽然。 他知道小依已经没有多久的日子了,或许他是真的累了...... 谢命转过头,眼神的余光看着我,他抬了抬自己的左手。 他的左手里,拿着的正是楼临风给他的装有树种的小瓷瓶。 我走到了他的侧面,这样可以让他省些力气,不用那么费劲的转头看我。 我知道他要交代什么。 我有些犹豫。 他也有些犹豫。 我们的犹豫远没有当初第一次对上手的那般洒脱。 “我输了。”“为什么?”“第九刀已经出了,第十刀,我想留点尊严。”...... 他的回答还在我耳边萦绕,这么果断的一个人,竟然在这个时候犹豫了起来。 他抬了抬左手,似乎想将他手中的小瓷瓶交给我,转而又缩了回去,如此反复了两次。最后他猛的使力,小瓷瓶应声而碎,树种应声而散,撒了一空的粉末,落在了那些白骨之间。 终于他结束了他的犹豫,他再次缓缓从怀里摸出了另一个小瓷瓶递给了我。 他的声音有些微弱,甚至断断续续。 “将军,我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吗?” 我点了点头。 “别...别...告诉小依我死了,请你替...替我告诉她,我替她找到治病的药。” 他的话没说完,猛的咳嗽了几声,一口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滑落。 “我给你的是断魂丹,我...我从一个杀手手里抢来的,一共是两颗,吃了之后,无病无痛,走得很安静,我已经不需要了。希望将军回凉州后,能带一颗给小依。”他叹了一口气,“就告诉她,这是我替她找到的治病的药,让她睡前服下,告诉她要好好的等我回来。” 犹豫,我不愿小依死在我手下,所以我有些犹豫。 谢命说完话,猛的吸了一口气,睁睁的看着我,似乎在等一个肯定的答案。 或许小依能在美好的希望中逝去,或许也不失为一种幸福。我静静的看着谢命,看来,他真的很爱她。 缓缓点了点头,我潸然。 谢命一口气长呼,气尽,手落,人亡。 ...... 看来当初他从楼临风手中果断的接过这个瓷瓶的时候,他就该已经知道了树种的问题。 准确的说,当时我们两人都猜出了树种应该就是造成这些楼临风口中所谓“食人藤”的半树人的原因。 或许他接过瓷瓶的时候,还抱有一丝希望,即便是要小依不人不鬼的活着,他也原意陪伴她,直到这半树人表现出来了如此嗜血的一面,他选择了放弃。 可能,也或许。 他真的累了。 ...... 半柱香的时间,就在我挥刀断了几根藤蔓,刚好解救下了第三个挂在半空的人的时候,穿过谢命胸堂的那根枝桠突然再次蔓延开来,将谢命的尸体猛的裹了起来,“唰”的一声,拉到了半空中。 随着藤蔓的挪开,一张额头流着鲜血的老脸映入眼帘。 “真是晦气,竟然被砍伤了脑袋。” 话里全是怒意。 竟然没有死!这棵‘人’还没有死!谢命的一刀,竟然只是将他砍晕了过去。 都怪我救人心切,一时间忘了在它心口上补上几刀,却没曾想到我砍它的枝桠救人,又惊醒了它。 第六十三章 活树守棺(下) 夜色笼罩下来,远处明晃晃的一堆眼睛早已消失了踪迹,只有那条被禁锢在石碑前的蟒皇吓得瑟瑟发抖,一动不动的蜷缩在那块石碑面前,连蛇头都埋进了它粗壮的腰肢下。 半树人的下方的森然白骨又岂是堆砌起来供人观赏的?看来这些血蟒对眼前这株半树人的恐惧不仅仅是一星半点。 猝不及防,我也没能挣扎到最后,我们都被这株半树人倒吊了起来。 不远处没有被血蟒破坏的那些灯座里的灯明明晃晃的,像极了夜空中斑斑点点的星星,远处凌乱的石碑在昏暗的火光下,若隐若现。头顶上方几百丈远的孔洞上面,一丝柔和的月光照了下来,又是一轮圆月当空,看来我们到这里已经有些时日了。 “楼家的弯刀卫?” 半树人看了看楼临风,戏谑的问了出来。 “呸,公孙卿!” 楼临风一口浓痰向着那半树人吐了过去,距离不够,中道落下,远不及矣。 半树人仰头舔了舔额间流来下来的鲜血,笑道:“呵呵,不错,不错,竟然还会中原话,你是楼义的几代玄孙了?” 我们几人闻言,都下意识的看了看那个满头银发的半树人。 公孙卿果然没有死,从我见到他一身破烂汉服的时候,我便隐约猜到了,他可能就是公孙卿。至于更多的,我却是猜不透的,楼临风告诉我是为了寻找公孙卿和三代大巫师找到蚀骨蝶的消灭之法,但是我隐约感觉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楼临风闻言,冷哼了一声,并不搭话。 反倒是公孙卿继续嘀咕道:“三百多年了,我已经三百多年没见着人了...” 公孙卿抬头看了看上空的月色。 “为了见到天日,我努力的生长,才破开了这么一个小洞口,足足花了我三百年的时间啊!” “都是你们天洛干的好事,大巫师,这个小人!!!!” 公孙卿的眼神凛冽,咬着牙,凶相毕露,我们身上束缚的藤蔓被潜意识的拉紧了一下,勒得生疼。 能和公孙卿打交道的便只有那个被惩罚膑脚了的三代大巫师,大巫师在天洛乃是国师之位,所以公孙卿口中的大巫师,我们自然也不会误认为是天洛的一代大巫师。 公孙卿见楼临风没有回答他的话,转向我们问道:“呵呵,几个中原人,你们谁能告诉我大汉现在是谁掌权?” 我闻言呵呵一笑,道:“大汉?早就亡了。” 公孙卿闻言,眼里透过一丝的失落,他看了看天空中的月亮,叹道:“蜃楼求仙,蜃楼求仙,哈哈哈...求来的是什么?长生不老吗?” 我们在他的眼前被他的枝桠挂着,能够清晰的听到他话里的惆怅和恨意。 王堂听到长生不老几个字,问道“长生不老不好吗?您看您现在都还活得好好的,老先生,我们近日无怨,往日无仇,倒不如您高抬贵手,放了......” 王堂的话还没说完,公孙卿便舞动了藤蔓,那些藤蔓犹如无数条细小的蛇,蜿蜒着游向了王堂,王堂见状,下意识的闭嘴。 公孙卿停止了攻击,继续道:“呵呵,长生?简直就是个笑话,像我这样不伦不类的活着吗?沦为替大巫师守墓的怪物?” 楼临风瞪了公孙卿一眼,喝道:“既然你也成了半树人,我便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看来我天洛真的要亡了。” “天洛早该亡了,你们祖皇爷还没有吸食掉天洛的所余吗?哈哈哈,楼家,真是个笑话!”公孙卿拉着楼临风来回摇晃了几下,继续笑道:“楼义被用来作为实验品的时候,楼家的人恐怕没一个好受吧?洛塔地宫第三层牢狱里的那些残尸恐怕早就被赵禹的尸体所演变的藤蔓吃得一干二净了吧?想不到楼家的弯刀卫还有人活着,我还以为都死绝了呢。” 楼临风脸上凶意毕露,“我杀了你,你们这些禽兽!!!”楼临风拼命的摇晃着,想要到达公孙卿脑袋的位置。 公孙卿几根藤蔓伸了过去,直接剥夺了楼临风手中的两柄弯刀,一根藤蔓缠绕在他的脖子上。 楼临风像是受了极大的痛苦,咬着牙,脸上青筋暴露。 公孙卿在用他的枝桠吸收楼临风的血。 “哼,怎么样,感觉不好受吧,你楼家的人,当初就是这样被用来喂养你们保护的祖皇爷和赵禹的。”公孙卿眼里充满了戏谑和鄙夷,似乎是在嘲笑着楼临风的愚忠。 第六十四章 树种之谜(上) 楼临风闻言,眼神里充斥着不可思议与恐惧,他似乎听到了一个最大的‘谎言’,一阵死一样的沉寂之后,他咆哮道:“不可能,不可能,祖皇爷怎么会杀我楼家,你看我楼家的人还是活得好好的,你在说谎!” “呵呵,说慌,你楼家的弯刀卫现在在就挂在我手里,看看,他们又能如何?”公孙卿摆动着一捆系着一个弯刀卫的枝桠,移动到了楼临风的眼前,几根绳索一般的藤蔓沿着他的口鼻穿了上去,从那,弯刀卫的后脑扎了出来,,那个弯刀卫一阵抽搐,鲜血顺着他的脸颊从额头滴滴答答的落到了地上,“小后生,连你都在我的手上,我为何要欺骗你?” 公孙卿将楼临风拖到了离他的不远的近处,继续说道:“要不是老头子我嫌闷的慌,你们几个又怎么会现在还活着?几百年没有人陪我说话了,总该是要说说话的,要不然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这条地下河干枯,我成了枯木的时候,也不会再有人找到这里。” 暗夜有月,流年似水。 暗夜的月很圆,却依旧照不亮这个角落的黑暗,流年似水,却依旧冲不散历史的陈迹。 一声凄厉的叫声传入了我们的耳朵里,显得碜人得慌。 月光下,一根利箭一样的藤蔓沿着楼临风的手臂蔓延了上去,“唰”的一声,直接穿透了楼临风的手掌,他手里的弯刀也早已落到了他头下面的地上。 王堂上齿与下齿不住的撞击,发出清脆敲击声,他此时的恐惧,恐怕只有眼前给他放一座金山才能使之宁静下来了。 公孙卿的‘手’撕开了楼临风的手,丝丝鲜血浸润着他的枝桠。 “原来是这种感觉,楼家的血脉,果然是神树的最佳养料。小后生,看来你是纯正的楼家血脉啊!”公孙卿脸上一道血痕顺着脸颊已经流到了他的下颚,他的笑容看上去愈发的狰狞。 楼临风已经被疼痛撕裂了理智,狂嚎着:“你这个骗子!不可能,我不信,祖皇爷一直对我楼家很是关照,怎们可能杀了我楼家的人?” “呵呵,关照?现在的天洛恐怕就只剩下你楼家的一些人了吧?”公孙卿摆了摆头,对眼前这个楼家的后人表示出了十分的不喜,“你楼家的血脉能够让神树活下去,也具备让吃了树种的人活得更长时间的效果, 真是个可悲的家族。就像现在,我如果吸食了你,就算眼前的河流立即干枯,没有水的情况,老夫依旧可以再活数年。” 楼临风闻言,挣扎终于缓慢了下来,眼神中的失落缓缓替代了他的痛楚,他没有再反驳公孙卿的话。 公孙卿继续道:“怎么样,老夫猜得没错吧,当初还没有与天洛皇室翻脸的时候,大巫师不就一直在私下悄悄用你们楼家的人做的实验么?哈哈哈......” “我以为你们祖皇爷会为了天洛着想,灭了你楼家,没想到,他倒是好啊,竟然还是为自己留了一口口粮。” 楼临风眼中的绝望,已经让他对眼前的一切提不起半点兴趣,就像患了失心疯的病人,目光涣散,安静的挂在了那里,能听到的只是他粗重的喘息声。 公孙卿又问了楼临风几个问题,“小后生,告诉我,天洛现在还有多少人活着?状况又如何?”...... 楼临风不再搭理他,早已萌生了死志。 公孙卿也不发怒,缓缓的将他移开,挂在了半空,转而将瑟瑟发抖的王堂拉到了自己的面前,“来,你告诉我,我刚刚问的问题的答案......” “滚一边去,真臭,就这点胆量?”公孙卿猛的一把,将王堂耍了出去,砸在了一边的地上,却依旧用藤蔓裹着。 看来王堂被公孙卿吓得失禁了。 我一直在听他们的对话,一直在思考楼临风真正的目的,还有李老道和季无虚的离开也是让人不解。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李老道和季无虚是真的离开了,还是被楼临风的人杀了?或可未知。 这时候,公孙卿见我一脸的平静,直接将我拉了过去,挂到了离他丈许的距离。 对着我问道:“来吧,既然他们不说,就由你来告诉我,现在的天洛是什么个状况。” 我手里的刀早已被他的枝桠剐了下去,好在我的手还被裸露在外面,公孙卿的藤蔓缠绕了我一身,我的手臂虽不能动弹,但是我的一双手却可以凭借着手腕子上下摆动。 我内力一运,真气流动到了手臂上,只要公孙卿将我拉倒他近前几尺的距离,我相信,我可以凭借临虚剑指的瞬间爆发,刺杀了他。 一丈的距离,我远远没有这么强劲的内力,只得等待时机。 “祭坛横立,蚀骨冢漫布。” 公孙卿:“祖皇爷?” “安在。” 公孙卿:“你们怎们会出现在这里?” 第六十五章 树种之谜(下) “树种。” 我心里暗道,你们当初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是树种么,那句‘得金人,得长生’的民谣,恐怕已经在你身上实现了,只是所彰显出来的状态没有理想中的那么好罢了。 听到树种二字,公孙卿的脸色不自主的凛冽了许多,一时间,仰天长啸,悲切无比,一时间,又狂笑不止,尽显沧桑。 “作茧自缚,作茧自缚啊!老夫当年被大巫师的人抓了之后,和他达成了协议,我替他解开六层地宫的机阔,他同意给我长生的树种,结果呢?哈哈哈......长生,长生啊,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直到我知道他们的祖皇爷就是棵半树人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晚了......” 公孙卿继续问道:“那么祖皇爷那个老东西是不是已经让天洛灭国了?” “祖皇爷?灭国?不是蚀骨蚕为天洛带来的灭国之灾吗?”我对他的话感到疑惑。 公孙卿呵呵一笑,“蚀骨蚕?蚀骨蚕是我带入天洛的,天洛有青眼紫尾貂,蚀骨蚕成茧之后是无毒的,这些貂就是以蚀骨蚕茧为食物,蚀骨蚕不可能为天洛带来灭国之灾。” “那么说真的是......”我疑惑。 “小后生,你猜得不错,吃了树种的人就会变成我们这样,可以说算得上是长生了,但是像一棵树一样的活着,谁又愿意呢,不能移动,只能靠吸收周围的水分来存活,一旦周围水面临枯竭,或是没有动物供给我们作为食物,我们同样会死亡。”公孙卿摇了摇头,怅惘不已,“一旦我们的主体死了,我们分枝依旧会生长,只是不再具有攻击性,直到将周围的可吸食的东西全部吸食干净为止,终究也算不得长生。” 我心道:原来天洛最大的威胁不是埋在地下蚀骨蚕茧,而是满地的藤蔓!祖皇爷的枝桠。 “那么楼领卫为什么一直要寻找你和大巫师?” 楼临风挂在一侧,应该是听到了我的话,他的语气很平淡,“为的就是灭了他们,当年一代大巫师带来了神树,造就了祖皇爷的长生,也为天洛带来了灭顶之灾,不错,我们引将军来,就是为了解开地宫找到他和三代大巫师,我们猜测或许三代大巫师手中有消灭这些藤蔓生长的解药。” 骆驼闻言,盛怒道:“也就是说,你一开始就在欺骗我们,树种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可以把人变成怪树的东西,你们只是画了一个饼,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替你打开地宫?” 楼临风闻言,安静了片刻,犹豫道:“至少青色的玉蝉是真的,我们是在中原恭州梵净山得到的,你们或许可以去梵净山找找。” “你现在说这些有个屁用,这个样子,我们什么时候被这老东西吃了都不知道,还谈什么去梵净山?”骆驼怒意未减。 “啊,我的脚,啊......” 一声刺耳的叫声响彻这个地窟,骆驼剧痛之下,疼得叫了出来。 公孙卿拉着他的枝桠,随意的晃了晃,冷哼一声,笑道:“年轻人,说话放尊重些,我可以让你多活几天。” “还望大人手下留情,骆驼言语不敬,晚生教导无方,代为致歉。”我害怕公孙卿杀了骆驼,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骆驼的叫声渐止,显然是公孙卿停止了攻击。 “那到底有没有解药?” 一阵沉寂之后,楼临风没有回答,倒是公孙卿冷冷的道:“没有,除非枯死,抑或是烧死。” 我心道:枯死,除非周围的水和生物殆尽。烧死,就更不可能,要少点着了这么一株带有活着的怪树,得需要多少柴火。 “那李老道和季无虚真的逃走了吗?”我继续对着楼临风问道。 “他们在地宫第三层看到了赵禹所演变的藤蔓,猜到了端倪,发现了祖皇爷是半树人,所以夜袭皇宫,知道了树种只是能将人变成怪物的秘密,发现我们欺骗了他,所以夜袭祖皇爷,最终被我们打伤逃走。”楼临风不紧不慢的回答。 原来这李老道早就发现了不对劲,也难怪,以他的聪明和他在天洛的经验来看,他能那么早发现不对劲,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倒是我们反倒被蒙在了鼓里。 这个李老道倒真是个棘手的人物,下次遇见了,一定得小心翼翼的应付才好。 既然所为的不死树种只是能让人变为半树人的怪物的东西,我们此行的目的便落了空,又是一场无知的奔忙。 就目前的状况而言,怎么才能逃出去,才成了最大的问题。 ...... 静夜。 直到公孙卿厚重的呼吸声传来,我知道他睡着了。 而我们所有人,该是一个都没有睡着才对,这么被倒吊着,一来不容易睡着,二来,这么个怪物在面前,我们随时都有被杀的可能,睡意更加没有了。 我看了看上空被公孙卿枝桠刨了几百年,才从地下自下而上刨出来大孔洞,心里暗道:若是能杀了公孙卿,这个洞恐怕便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第六十六章 沙海沉潭(上) 临虚剑指指谱六卷七层,一二层乃是一卷,是凝聚真气,行脉移位的经络图。第三层乃是第二卷,是凝气为剑。第四层乃是发射剑意。 眼下公孙卿就在离我丈许的地方,我努力的回忆着第三卷的真气运行路线,四层分九路指法,第一路指法乃是少商剑指,真气自手臂上的‘孔最’过‘太渊’经‘少商’而出,我努力的尝试着将内力凝聚于‘云门’‘中府’两处大穴,开始集中体内的真气,临虚剑指需要极为强大的内力作为根基,我体内虽然传承了昆仑上人的雄厚内力,但是这些日子的修炼,也没能融汇贯通,我这样凝聚内力,有些冒险,倘若少商剑指没能射出去,之间出现的那股剑意将会凝气为剑,瞬间割断眼前的藤蔓,公孙卿一旦察觉,再要刺杀他就困难了。 而且暗夜里也没有很好的视野,最终我选择了放弃,我将内力再次散开,我需要休息,等明早天明,体力恢复,争取突破第四层,一击而中。 我们已经将近一天没有进食,再这么煎熬下去,不被公孙卿吃掉,也得活活的饿死。 我打量着四周,希望能从周围找到更好的办法来解围。 周围除了漫布的藤蔓,就是头下面垒垒的白骨,再有就是数十丈远的那条蟒皇,倘若这大家伙能帮忙......但是那蟒皇距离公孙卿能灵活运用的藤蔓之外,它又被囚禁在了那块石碑周围,我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 无可奈何,我在黑夜里睡去,中间被骆驼和影儿叫醒了一次,我嘱咐他们先安心睡觉,等天明。 云天亮时微漏光。 一道和煦的阳光从上方的空洞倾泻而下,一阵风过,带下来点点黄沙。 我微微睁开眼,左侧挂着的是骆驼、慕影。右侧是楼临风和几个弯刀卫。 一边的地上被公孙卿摔晕了的王堂还在沉睡当中。 一侧谢命和几个死去的弯刀卫的尸体明显瘦了一圈,尸首上藤蔓缠绕,这些藤蔓就像是无数根吸管,正贪婪的吸取着他们体内的血液。 楼临风和骆驼的脸色惨白,毕竟他二人都被公孙卿伤了,楼临风的手被洞穿了,干枯的血块,有结痂的模样。骆驼的脚被公孙卿的枝桠浸润包裹着,恐怕也被吸食了不少血液。 一路的挟持,让我彻底对这里失去了兴趣,先是李老道的挟持,再是楼临风的挟持,作为一个沙场悍将,我被迫一路替他们开关破道,这让我很是憋屈。原本以为他们口中的神树树种会带给我一丝希望,到最后却是一场骗局。 谢命的死,让我有些不甘,我们没有太深厚的交情,但是我们的性格都很合对方的口味,这种相知,很淡,也很深沉。 楼临风的眼神始终盯着公孙卿盘踞着的那座棺椁,似乎棺椁里就有消灭公孙卿的办法。 我皱了皱眉,那些在地宫六层那个消失了的匣子恐怕也在里面,匣子里该是装有大巫师未用完的树种。不过这些东西现在都不是我要的,我们只要能离开这里,管他公孙卿又如何,只怕眼前的那条地下河一干枯,他自然就会慢慢的枯死在这里。 天洛的祖皇爷未死,楼家也只是他留给自己最后的口粮,楼临风活在祖皇爷的算计中,天洛余下的那些居民早晚会成为祖皇爷的口中餐,天洛终究会是一座凋落的国度。 这一次,是我唯一感到累的一次,一路走来,凶险之下,更多的是人心的不测与算计。 之所以南平之后,我会自己寻访天下大墓,一心只为救活嫣儿,就是为了避开那些所谓的权力之争,心机之夺。 这天下,可畏惧的恐怕不是玄黄典里记载的那些恐怖的毒物,该是驰骋在世间的人心。 我看了看一边地上慕影身上掉落的弩箭,又看了看一边安睡的公孙卿。 实在想不到能够解困的办法,只得孤注一掷,倒挂着开始回忆临虚剑指指谱上第四层的行脉路线,我要在这个环境中,拼着走火入魔的危险,突破临虚剑指第四层的瓶颈,希望能凝聚出移动的剑意,哪怕一发一好。 内力凝聚于‘云门’‘中府’,真气凝聚于‘少商’,以力渡气,成剑而出。 我的手臂上的藤蔓似乎感觉到了我真气的游动,公孙卿猛的抬起头来,直勾勾的看着我。 披头散发,他额头上被谢命砍了的一刀已经凝血成了血块,面目尤为可怖。 “你想干什么?” 他的声音低吼而厚重。 随着他意念的转动,我手臂上的那些藤蔓开始收紧,藤蔓上的那些细致的绒毛像是无数根针,猛的透过我的衣服,开始蔓延进我的皮肉。 这种被吸食血液的感觉,我终于知道是多么的痛楚。 剧痛之下,我一声猛喝,再也顾不得体内自丹田闯出来凶猛的内力,以及手臂上狂暴的真气,拼着走火入魔,我也要成了这一指,只为杀了他。 一时间,我的手臂上鲜血淋漓,内力一阵狂冲直接震坏了我手臂上的几处大脉,终于,一道狂暴的真气,凝聚成了剑意,我拇指一仰,一道真气凝聚而成的‘临虚剑意’从‘少商’穴位,喷薄而出,一柄三尺多长的真气剑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了公孙卿的心口处。 霸道的剑意,直接穿胸而过,公孙卿眼里透着不可思议,“老夫杀了你们!!”。 “啊...” “啊......” 这一次,不单是骆驼惨叫,而是所有人都惨叫了起来。 公孙卿胸口被我射穿,他恼羞成怒,疯狂的开始收缩他的藤蔓,想要在临死之前杀了我们。 我的全身都感觉被针扎一般,就像无数只嗜血纱线虫在撕咬,加上我体内狂暴的内力,因为前行运出了临虚剑指第四层的指法,开始猛烈的冲撞,我的体内一时间猛烈如火,一时间有寒冷如冰,显然是走火入魔了。 “嗷!!!” 我一声爆喝,身上所有缠绕的藤蔓瞬间被我体内昆仑上人留下来的深厚内力震开,就连我的身上的衣物也被体内的狂暴之气,震裂开来,我眼神里充斥着血红与暴怒,猛的撕开了上身零散的碎布,露出了一身健硕的肌肉和胸前青郁郁的青龙龙头。 公孙卿见我突破了束缚,瞬间将其他人身上的藤蔓收了过来,集中火力对付我。 “竟然是六壬七星凝魂大法,想不到老夫死前还能见到这种大法的出现。” 公孙卿看了看我身上的刺青,又瞥见了阳光下我的影子没有脑袋,一脸诧异的说了出来。 由于真气和内力紊乱,第四层的剑意,我始终没法再次施展,只得瞬间在两手食指与中指间,凝聚出了一道三尺的剑意。 此时的我哪有心情听他嘀咕,真气狂乱,手里两道剑意,毫不客气的虐杀着他伸过来的藤蔓。 “小畜生!你敢偷袭我,老夫就算是死,也要先杀了你!”公孙也卿咆哮起来,张牙舞爪,周围他可以灵活运用的藤蔓都开始集中对我展开攻击,已然失去了理智。 我们都失去理智,一场恶战不可避免。 我体内的真气和内力愈发狂乱,不断地在我任督二脉来回游走,越发的狂暴起来,公孙卿的攻击,正好可以用来消耗掉我体内无法阻遏的真气,我施展星罗凌音步,开始和他的枝桠,展开了一场狂暴的战斗。 第六十七章 沙海沉潭(下) 公孙卿心口中了我一指临虚剑指,依旧不断的透支着他所余下的生命,不断的对我发起攻击,无数藤蔓铺天盖地的缠绕过来。 而我也一身的真气狂暴得无处消耗,摧枯拉朽,和他恶斗了起来。 一道道剑意纵横,临虚剑指指谱第三卷,著有一套配合剑意的剑法,执左灵右,傲剑四方。 第一式,剑凝霜。 第二式,凌轻扬。 第三式,风习柳。 ...... 直到第三十六式‘回首月’结束,我竟然在体内真气紊乱以致癫狂的状态下,完整的使出了整套的三卷临虚剑指,不知道是不是走火入魔的原因,倒是感觉无比的通畅。 剑意微收,汗水淋漓。 周围凌乱的残叶宣告着公孙卿的失败,残颓的那些断枝看似整齐的环绕着公孙卿的母体。 地上漫布着它断了的枝桠,还有落下来藤蔓包裹着的尸体。 骆驼和慕影还有楼临风等人已经自己撕开了身上缠绕的所余下的藤蔓。 我上身赤.裸.,右手被公孙卿之前的枝桠包裹过,已经鲜血淋漓。 趁着神智尚且清晰,我下意识的抓起骆驼就沿着墙壁上的那些禁锢着黄沙的藤蔓,猛的开始上蹿,我希望在自己被体内的不受控制的内力真气冲昏之前,将他们带出去。 “影儿,跟上!” 骆驼的腿受了公孙卿的吸食,丧失了行动的能力,恐怕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休养才能修复。 我的手并没有那么长时间的被吸食,所以疼痛感和失血量都不是很明显,而且我体内强劲的冲击远比手上的疼痛要强烈。 王堂见公孙卿已死,又听了我的话,急忙猛的跟上,开始向上凭借轻功上跃。 我的目的很清楚,不可能再顺着河道回天洛,而且暗洞里还有无数的黄沙血蟒,回程若是走水路,必死无疑。唯一的可能就是上方那个大洞,公孙卿被埋在这里,暗无天日的时候,为了见到阳光,用自己的枝桠刨了几百年,刨出来的天孔。 慕影捡起了弓弩,王堂抄剑,我顺手抓起了骆驼的铁伞。 薅起几根韧性很好的藤蔓,将骆驼背在身上,用藤蔓锁死,开始借着轻功,在洞璧山的藤蔓之间,间跃式的向上穿行而去。 树种对于我们而言,已经失去了争夺的价值,所以我没有要破开公孙卿下面那座棺椁的意思,直接放弃,准备逃生。 一则我头脑尚且清醒,倘若等我完全走火入魔,失了理智,局面就不可控制了,恐怕到时候,大家都会困死在这里。 我必须要趁着清醒,将他们带上去,这样做,才尚有一线生机。 洞底。 公孙卿胸口流着鲜血,身上被我的剑意扎了好几个窟窿,表情狰狞,死后,表情依旧带着浓烈的杀意,怒目圆睁。 楼临风早已被公孙卿的藤蔓折磨得发狂,他握着被扎穿了手,呵斥着扶起他的几个弯刀卫。 “去,砍了他,给我砍了他!!” 楼临风虚弱身体依旧掩盖不了他的恨意。 几个负伤的弯刀卫领命将公孙卿的身体砸得七零八落,主干部分鲜血橫溢,枝干部分汁液乱流。 楼临风已经红了眼,不再在意我们离开。 灼灼黄沙之下,别有洞天。 他的眼神看着弯刀卫劈砍着死了的公孙卿,就像是劈砍着黄昏的天洛国,他眼神里的期待与畏惧,终于变成了一种释然。 刨干净了公孙卿的主体已经枝干,他们终于看到了鲜血夹杂着白色汁液下,那口雕刻着无数祭祀图案的棺椁。 三代大巫师的棺椁。 几个弯刀卫在楼临风吩咐下开始准备撬开那口棺椁。 我们已经上到了上百丈的距离,远远的看着那些侍卫开始撬棺椁。 或许第一层椁内还布满了腐蚀人骨的酸液,抑或是布满了即将破茧的蚀骨蝶,都已经不再和我们有关系,我们只求能逃出去。 我看了看楼临风站在那里,想起了这个年轻人当初那充满期待而又畏惧的眼神里那一股荒凉的冷意。 也许他奉命寻找公孙卿和三代大巫师,就是寻找的死亡,也许从一开始他就认清楚了自己的宿命。 底下传来一阵阵惨叫,我看到了一些似有若无的小点,正是破茧而出的蚀骨蝶,剧毒无比。 下面远处的楼临风缓缓倒下,像是经秋的落叶,顺着风沙跌落到了突兀的树根边上,它终于安静了,再也不用搭理这个世界的纷繁。 我驻足惋惜的看了看下面,再次继续向上猛的开始跨越。 “啊,我的玉雕!” 王堂在我们一侧跟着向上跨跃,突然间他怀里的一块玉石雕落了下去。 想不到这厮竟然在洛塔地宫第二层那里,顺走了很多玉器在自己身上揣着,由于不住的上跃颠簸,抖开了他胸前的扣子,一件手掌大的白玉纹雕羊落了下去。 他纵身一跃变凭借着灵敏的身手,接住了那玉器,他看准了落脚点,似乎就在他下面三丈的地方,接了玉器,他尚且可以很快跟上我们的步伐。 有时候,生活总会充满惊喜,尤其是对贪得无厌的人,计划常常会因为这些惊喜落空。 公孙卿死,周围潜伏的黄沙血蟒似乎已经感觉到这些藤蔓没有了威胁。 一条六丈的黄沙血蟒,直接突开了半空中的藤蔓,张开血盆大口半截身子就冲了出来。 “嗷嗡......” 沉重的低吼声,就在王堂接住那块玉器的瞬间,直接埋没了王堂的身影。 他终于和他的财宝死在了蟒腹里,也算是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 “影儿!快,加快速度,向上爬!” 我丝毫没有停顿,那条血蟒的出现暗示着,这些血蟒要毁了这里的藤蔓,我们脚下的藤蔓开始有些松动的感觉,连动着上面的黄沙,不住的簌簌下落。 沙壁上的藤蔓开始出现松落,上面的黄沙也不住倾泻着,这些藤蔓失去了主导性,血蟒也开始展开了冲击。 上空的洞口离我们尚有几十丈的距离,我们不得不拼劲全力上跃。 几十个瞬息。 影儿没有负重,先我一步跃出了洞口,到达了地面。 就在洞口藤蔓几乎完全掉落的一瞬间,我猛的一拉,直接跃了上去。 那些缠绕在洞口的藤蔓已经溃散开来,再也经不起我的拉扯,滚滚黄沙跌落,我已经跃到半空,看到了茫茫的沙漠。 这时候,我已经没有了受力点,猛的开始坠落。 我的第一个想法便是:终究是要被埋在这黄沙地下了么? 我听到了影儿的惊呼,“将军!!!” 就在我以为我会跟着黄沙跌落深谷的时候,影儿的弩箭甩了过来。 黄沙没顶,再也不见天日。 我慌忙之中,猛的抓到了那枚弩箭的绳子,长空一跃,破沙而出。 我看到了不远处慕影焦急的脸色,还有脚下不断下沉的黄沙,影儿拉着我节节败退。 一咬牙,最后关头,我无论如何也要坚持下去,星罗凌音步的疾走,影儿跟在后面,我们总算逃到了上百丈之外的距离,确保沙陷不能沉没了我们的安全距离外。 又一次的负人穿行,耗竭了我的全部精力,加上走火入魔的内劲,我再也坚持不住,跃出沙漠的一瞬间,我感到眼花缭乱。 眼花缭乱之间,我似乎看到了李老道和季无虚,还有一个身穿铁甲的女子。 他二人在黄沙之中,正跃上跃下地夹击那个身穿战甲身姿曼妙的女子。 “将军...” 我已经模糊的意识,影儿的声音已经似有若无,我已经没有能力再坚持下去了,终于彻底的晕了过去。 ...... 第六十八章 归程回望(上) 黄沙漠漠鸥渡,青天苍苍雁行。 飞鸥在沙漠上空啼鸣出阵阵清脆,大雁在白云间穿行出一道道云迹,整个大漠在阳光下,显得尤为晴朗。 远处的沙漠凹陷进去形成一个巨大沙坑,里面不知道缠绕着多少被藤蔓羁绊的黄沙血蟒。那一片黄沙之上,天洛洛塔的蜃楼景象远比我们当初来时经过的地方要清晰了许多,从我们的位置看去,几乎能看到洛塔的全景,那些缠绕的藤蔓越加葳蕤,看上去正散发着蓬勃的生机。 我仔细看了看,这里的地理位置,应该是在洛图上画的路线的东北方向几十里的地方,这里能见到的蜃楼应该是最明显,也最完整的。 大巫师将自己的墓建在天洛蜃楼出现的正下方,或许是希望能让这异象带他永登极乐吧。 或许这冥冥之中两者尚有联系,但是我们已经没有能力再去追究了。 我醒来的时候,身穿甲胄的女子正在运功替我疗息内伤,影儿替我包扎好了我手臂上的血痕,又在帮骆驼包扎他脚上的伤。 尝试着运一道真气游遍的全身,我清晰的感觉到了右手整条手臂上经脉的破败不堪,任督二脉也被走火入魔时候强劲的内力冲击得隐隐作痛。 内力尚在,真气只余一丝。 真气可以随时练回来,内力一旦非正常耗尽,要练回来实乃难上加难。 好在内力没有被强行使用临虚剑指第四层的指法所引起地走火入魔消耗殆尽,所余尚足。 我溃散的脉络恐怕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修养好,这一段时间恐怕再要运用临虚剑指和星罗凌音步这两门高深的功夫是不行的了,或许连简单的擒拿手,都得几个月之后才能使出来,这就是走火入魔所带来的后果,所幸内力未尽失,内体也不算很糟糕。 我睁开眼的一瞬间,就清晰的感觉到背手一双手掌正在给我渡真气,让我能够恢复一些体力。 一边的地上摆着一把柳叶状刀刃的两面三尖刀。 我不由喟然,心道,这丫头怎么就不死心呢。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是她救我的第三次了。 这世间有些东西就是这样没法控制,越是逃避就越是会遇上。 我不想欠她太多,所以常常回避她,因为我不希望和除了嫣儿之外的姑娘有太多的瓜葛。 又是她的出现,在我最虚弱的时候,救了我。 这种愧疚感,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甚至有时候,我会想,这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姑娘,怎么会倔强成这个样子,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记得柳叶门那次,我去救嫣儿,湖畔是初见。 束腰靛缁衣,雅若仙子,是她留给的第一印象。 她哥哥柳三青嘀咕的:“这就怪了,我妹妹心仪的夫婿便是一个手持大刀威风烈烈的沙场悍将,将军仪表堂堂,倒是和她心目中的所选一般不二,难道这丫头岂有不动心之理?再者她也说过,要是哪位将军打败了她,她便愿意嫁之为妻妾。”是留给我的第二印象。 想不到这世上还真有仰慕沙场悍将,愿一心一意跟随的傻姑娘。 巧的是,我是第一个败了她的将军。 这个傻姑娘,她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柳璃。 这个傻姑娘,她还有个倔强的心眼,叫做死心眼儿。 一声不吭就跟东随西,认定了就不改的脾气,这让我有些头疼。 记得第一次她救我的时候是在南进函谷关,江湖多侠客,门派横立,想要阻止大军南侵的又何止柳叶门一个门派。 函谷关外,绝涧谷中。 我被一封假密函引到了一个峡谷之间,被数十个高手围攻。 寒芒三尺掩孤月,数度鸦啼惊寂幽。 刀光剑影,我受伤极重,就在我几欲放弃的时候。 一个婀娜的身影,提着一把两面三尖刀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中。 是她给我了一丝希望,几番苦战,应接不暇,她也被打成重伤。 双方僵持不下,我二人重伤,对手也有几人毙命,最后在她的坚持下,对方无奈撤回。 骆驼赶到的时候,我二人已经全身是伤,奄奄一息。 军中无女子,替她疗伤不便,我只得命骆驼连夜送她回柳叶门。 我的伤足足养了两个多月,她的伤恐怕也不会比我少。 伤好了之后,我亲自登门拜谢,她只是浅笑点头。 我看她虽行动无恙,但是气虚色白,才知道她受的伤远比我多了许多。 心下歉意,离山之后,有嘱咐骆驼送了许多上好的药材给她。 直到后来几个月的联系,听骆驼说,她身上的伤已经全好,便一心在了战事之上,心想救命之恩,日后再图回报与之。 造化弄人,自那以后,直到南征结束,中间又生了许多枝节。 纷繁事多,暂且不表,此事后话。 且说那日我晕厥之后,见到了会错骨易容术的李老道和死人脸季无虚围攻柳璃,如此醒来,不免询问。 柳璃替我运功疗伤之后,慕影自一边递过一个水袋来,我接了咕噜噜一阵猛灌之后,又接了她递过来的一些干粮,一阵咀嚼。 柳璃替我疗完伤,便顾自的起身去牵一边的骆驼。 我抱拳嘟囔道:“多谢柳姑娘,再次救命之恩。” 柳璃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将军受伤颇重,只怕好一段时间不能动武了。” 我点了点头,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说完,我才感觉到这句话有些多余,不由皱了眉头,一脸的歉意。 柳璃赧然,转过头去,不再作答,倒是一边的影儿嬉笑道:“还不是为了将军您,这次可苦了人家柳姑娘了。” “人家柳姑娘可是特意为了您,从南边赶了过来,一路打听到此,知道我们进了沙漠,一路跟了进来,却遇到了从天洛逃回的李道长和季无虚了。这事儿说来也巧,合着是将军您和柳姑娘的缘分,我们要是晚逃出来一步,恐怕柳姑娘就被季无虚杀了,您可就见不着这位救了您几次的好姑娘了咯...” 我听这丫头话里有些别样的意味,我心里对柳璃要说感激,是有的,其他的感情,确还欠缺。红着脸咳嗽了两声,示意她嘴下积德一点点,好不尴尬。 哪里知道慕影这丫头平时一副高冷的模样,见了柳璃,调侃起我来头头是道。 我只得假装闭目养神,运气疗伤,当做没听见。 耳朵里,却又不自主的传进了她的无数句嘀咕。 只听她嘀咕道: 第六十九章 回城归望(下) “我们当初可是被李老道绑架来的,一路上多凶险啊,人家一个姑娘家家的,一个人就敢往这大沙漠里闯,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慕影替骆驼包扎好了之后,一边嘀咕又一边去帮柳璃安辔理骆驼(此骆驼非比骆驼,注:此骆驼乃是实打实的牲口。)绳子,说得柳璃一个文静的姑娘一脸上一阵红霞。 我心道柳璃一个姑娘没有地图就敢为我闯进沙漠,这份情意,着实让人感动,但是男女之情却不是因感动就可以接受的,恩图再报,我不是不愿意接受她,只是我心中只有嫣儿一人,不论生死,恐怕也都再容不下别人了。 曾经沧海泛舟,卿同游。 如今云寂山廖,心未休。 “李老道和季无虚呢?” 我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粗布衣服,看了看骆驼只有一身白衣内里,知道我身上的一件衣服是他的外套。 我记得我被影儿用弩箭的绳子拉出来的时候一身褴褛,身上还绑着受了伤的骆驼,再看影儿还没嘀咕完,一副柳璃才是她主子的意味,毫不避嫌的数落着我,我急忙岔开话题,问他二人的缘由。 柳璃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将两匹骆驼牵了过来,准备扶我们上马。 她二人先将骆驼扶上了一匹骆驼,又过来扶我。 我的脚未受伤,自己支起身子来,凭借着剩下的一只未受伤的手,准备自己上去。 “将军,小心。” 柳璃急忙跑了过来,将我扶了上去。 走火入魔的真气散了之后,我的体力和身子都显得十分柔弱,全身像是伤筋动骨了一般,一用力倒是疼痛不已。 我请按柳璃的手,跃上了骆驼,但是全身的疼痛依旧让我疼得皱了皱眉头。 柳璃被慕影说得一脸余霞未消,却也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扶我。 我心下歉意,只得连声道谢。 柳璃也不回答,扶我上马之后,浅浅的一笑,反倒说起我的伤来,“将军,你的筋骨多被真气引乱了,受了些伤,不宜过多的运动。” “多谢柳姑娘关心。” 我还是只得诺诺言谢,实在不知如何对待这么个愿意跟着我的姑娘,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了我们被绑进了沙漠,竟然一个人来这荒漠救我们。 慕影拉了骆驼鼻孔栓的绳子,牵着骆驼,和柳璃一道拉着我二人向着沙漠南边走去。 “走吧,咱们边走边说。” 慕影继续道:“我们出来的时候就见了道了柳姑娘在和那个坏道长还有季无虚在打斗,他二人见我们从这里爬了出来,一时间慌了阵脚,无心恋战,抢了柳姑娘的两匹骆驼,便匆匆南逃了。至于柳姑娘怎么来这里的,还是柳姑娘你说吧,我也说不清楚。” 柳璃救过我一次,也已经和我们共患难过一次,算上这次,便是第三次了,早已识得慕影和骆驼,她听了慕影的话,将她一路走来的经过娓娓道来: “我大师伯乃是柳叶门的负责开销的一支,名为柳叶门的人,实则乃是常年经商之人,前些天我听他说起了霍城叛乱,说是霍城郡守杀了州牧,还绑架了镇南大将军,带人北上进了沙漠,所以我就跟了过来,一经打听,才知道将军真的进了沙漠,所以我便雇了一个商队随我进沙漠找人,希望能找到李将军。 想不到越往沙漠里走,凶险越多,先是沙陷,再是一种巨大的金黄色蟒蛇,着实将我们折腾得够呛...” 我听到金黄色蟒蛇几个字,心道不好,黄沙血蟒,我们还在它们领地之内。 “影儿,柳姑娘,速度加快些,我们可还在黄沙血蟒的领地之内。”我内伤有些严重,说话有些虚弱。 慕影和骆驼闻言,也是一惊,连连道是,脚下的步伐也加快了些。 柳璃听到此处,宽慰道:“说来也奇了,那日我请来的商队几乎快被那些蟒蛇吃得所剩无几的时候,我也几乎绝望准备放弃,那些蟒蛇却突然全都潜入了黄沙不见了,直到到了这里还算安全。” “那是因为蟒皇在召唤它们。是楼临风的人砸醒了蟒皇,蟒皇在地底下呼唤了这些血蟒。”我微微一笑,想不到这世间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好在那天也算及时,要不然柳姑娘为了我死在了这茫茫沙漠之中,我便又多了一份愧疚与不安。 我回头看了看那艳阳高照的半空中,傲立云端的整座天洛塔,继续道:“那些血蟒估计还在地下咬食楼临风他们的尸首,也有可能被死了的公孙卿的枝桠缠绕着,我们最好趁现在还没有发生意外,急时赶路,万一那些血蟒并未全部困在公孙卿的藤蔓之下。我和骆驼受了伤,行动不便,不能再出意外了。” 影儿和柳璃闻言,皱了皱眉头,认识到现在确实还不是说话的时候,急忙加快了步伐,拉着我们一路向南开始出沙漠。 好在洛图还在我身上,我们一路向南,遇见了那些被血蟒啃死的枯骨,也见到了柳璃带过来商队人的腐尸。 一整天的赶路,总算是离开了血蟒存在机率极大范畴。 天色暗了下来,这一日又不得不在沙漠里屯夜,两个大老爷们受了伤,倒是苦了两个姑娘值夜了,好在慕影和柳璃都是习武之人,也没什讲究,她二人轮班守夜,我和骆驼靠着骆驼睡了一宿,次日继续被拉着赶路。 好在我们在回城途中找到了之前柳璃被血蟒袭击过的商队残遗,找到了充足的水和干粮,一路上不至于被饿死,终于在小心翼翼的穿过沙陷地带,连续七天的赶路之后,回到了凉州北,霍城。 第七十章 幕府北巡(上) 一路回程路上,就着黄沙为伴,听着影儿和柳璃的对话,我们相互知晓了许多事情。 我们于柳璃而言,一路上的遭遇皆有慕影和骆驼转述,但是柳璃一路的遭遇于我们而言,则是由她和慕影平时的嘀咕而知晓。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一枝乃是我们的遭遇,一枝则是柳璃的路遇。 两相推进,方才造就了她和她的商队余下的那些物资救了我们,我们也帮她吓退了季无虚和李老道,最终两方合途、皆大欢喜的结局,此所谓无巧不成书。 且道柳璃之遇,吾闻及一二,略略述之: 柳璃之大伯父正是柳叶门第五道山门‘仁’字门的‘筝锋’老人。 ‘筝锋’老人唤作柳三系,其一系经商,二系抚筝,三系习武,乃是柳璃堂兄柳三青(柳三青乃柳叶门第四门门主,前柳三青称柳璃为舍妹【注1】。)之父。 柳三系乃是柳叶门元老级别的人物,早年下海经商,筚路蓝缕,直至做了柳叶门‘筝锋’老人,一生也是个传奇人物。 巧的是我们入了凉州,被李老道所假扮的赵谦挟持,霍城事变,赵谦谋反,杀凉州牧陆易,领三千甲士北入腾格里之时,柳三系的商旅客宿凉州,正好听闻凉州兵变之事,闻得我等被掳走,回鼎湖山柳叶门之时,叙于柳璃。 柳璃闻之,夜逃鼎湖山,只身赴凉州。 中道事发,柳三系和柳三青知其性子,只得派了一只商队跟着,不远千里,远赴凉州寻找我们。 一来二去,我们在腾格里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遇到种种已过,而柳璃这边也已经到了凉州。 几乎就在我们跟着楼临风渡了地下暗河,到了大巫师墓的时候,柳璃便已经带着商队过了沙陷区域,已经到了黄沙血蟒的地方。 好在柳叶门的商队多有会武者,不至于在沙陷地区就全人覆没。 就在他们准备穿过黄沙血蟒的地区准备继续深入沙漠的时候,遇到了几只黄沙血蟒。 几经周折,人员所余只有寥寥几人,好在我们在地下惊动了血蟒的蟒皇,那蟒皇一呼百应,尽数将袭击他们的血蟒唤了下去。 他们见到了空中的蜃楼,也沿着蜃楼越来越明显的地方赶,他们没有洛图的指引,所以只是凭感觉向着蜃楼最明显的地方移动,才有了后来我们出了地窟就遇到了他们。 柳璃几人带着骆驼继续前进,却遇到了从天洛逃走的李老道和季无虚。 李老道和季无虚多日未进水食,见了柳璃几人还有些许骆驼,起了意,动了杀心。 好在李老道除了错骨易容的本领很好之外,其他的武功只会一些皮毛的拳脚,杀伤力不够。 唯一难对付的便是季无虚了,季无虚几番抢攻柳璃,导致了柳璃的手下全部被杀,最后柳璃苦苦坚持。 一来他们还没到我们所在的地窟上面的位置,所以并未发现蜃楼最下方会是一个公孙卿用枝桠刨出来的地窟。 我臆测李老道和季无虚应该猜出了蜃楼所对应的下面有东西,所以才会不按洛图的路线回走,而是来到了蜃楼最明显的一带,估计是还没有找到地窟的上口,便遇到了柳璃一行人。 一回一来一上。 天缘凑巧,合该我们和柳璃的命不该绝。 就在我们出地窟南跑之后,恰巧遇到了被李老道和季无虚夹击的柳璃。 李老道和季无虚本就多日未进粮水,所以见到了慕影和我们,无心恋战,恐慕影和柳璃联手,反倒将他二人除去,所以情急之下便匆匆击退了柳璃之后,随便挟持了两只骆驼逃走。 我那时是晕倒了的,因为我走火入魔晕倒、无法动弹,慕影一人的功力尚浅,不足以将我救醒。二来骆驼受伤,无法行走,如此,慕影需要一人照顾二人,加上我们没有食物和水源,要想走出茫茫沙漠,几无可能,也就是说我们一行人,如果没遇到柳璃和她手下死了的商队留下的骆驼、物资,我们必死无疑。 而柳璃如是没有遇到我们刚好从地窟出来,恐怕她被季无虚和李老道二人围攻过久,亦是命不久矣,我们的出现吓退了季无虚和李老道,柳璃也凭借着不俗的修为救了我。 这样一来,便是我们救了她,她也救了我们。 而李老道和季无虚恐得了两匹骆驼和一些食物,该是早一步已经出了沙漠了。 ...... 凉州,霍城。 初冬未雪,风来,倒是先将丝丝冰冷的气息从北边带了过来,它们狠心的刮落了门口兰蓉树上的最后几片叶子,像是要将整个霍城揉进寒冷的冬天。 我在卧榻上支起了半截身子,全身因走火入魔的真气和过度的运动量导致了肌肉酸痛不已,四肢乏力。柳璃守在我的床边,见我要支起身子来,急忙放下了手中捂着的药碗,探过身子来将我扶了起来。 柳璃已经褪去了一身飒爽的将军服装,换了一身典雅的青绿色小貂绒裹身裙,俊秀的脸庞上,依旧掩饰不住这些天她受过的苦楚,看上去有些微微的憔悴,煞是惹人怜。 我接过她从一边案几上递过来余温尚足的药,咕噜噜喝了下去。 合手按着面前的棉被,看着这么一个姑娘含情脉脉,有些歉疚。 “这些日子苦了柳姑娘了。”我体力未复,声音有些虚弱。 柳璃微笑着摇了摇头,叹道:“你们也太冒失了,要来凉州也不先知会我一声,我虽不济,合伯父三青哥之力,尚且能助你一二,倘若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柳璃说道这里便觉不妥,一时间止住了自己话的下半句,转而怔怔的看着我。 空气突然间沉默下来,我思量许久,只得说道: “柳姑娘,我想...我想...” 柳璃闻言,一脸娇羞,玉颊微红,合手典裙,捏衽敛裾,像小姑娘一样期待着我的话。 她见我久久语塞,颔首微羞,嘴唇一抿,轻声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和你结拜为兄妹......” “啪...” 一声巨响,话还没说完,那个‘妹’字刚说出口,我面前的茶桌,直接被她啪一声断了一只桌角,一张好好的实木桌子随着她的怒意跨了一地。 “哼...” 柳璃冷哼了一声,起身便怒意冲冲的出门去了。 影儿闻言,转身奔了进来,生怕我出了什么事情。 “将军,我看柳姑娘好像生气了......您也做的有些太过分了,明明知道人家柳姑娘喜欢你...” 我有些挂不住的老脸一红,心道,你这丫头偷听便偷听了,还这么直白的说落我起来,只得晃了晃脑袋,一脸纠结道: “此事休提,不可说,切不可再说...” 慕影闻言,抿嘴嫣然,一副鄙夷眼色不住的打量着我。 我心里‘哎’地一声暗叹,这时候真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 正恼火如何向柳璃道歉之时,柳璃再次带着一行人走了进来。 我抬眼望去。 为首的竟是镇南王府幕府,人称算无遗——虞千仁。 虞千仁,镇南王府的幕府,表字万思。 鹅蛋圆脸,鬓发微白,管帽貂裘,颊下五柳须,一双眼如鹰隼,一身傲如黄狮。 此人极攻于算计,排兵布阵,算无遗策,是一个极为厉害的角色,和师父一样深得镇南王信任。 注【1】:《只为一人》一章中柳三青对柳璃的称谓为舍妹。笔者考家妹,舍妹,息妹三词,总觉不妥,然则舍妹之说多有不单只自己亲妹妹之意,故未改之,望错如闻者诤。 (好了,我没有食言,凌晨40分的时候补足了余下半章,求收推~~) 第七十一章 幕府北巡(下) 柳璃脸上的怒意微消,却不正眼看我,将虞千仁一行带到之后,便和影儿安静的待在一侧。 虞千仁带着几个贴身侍卫,站到了我的面前。 “下官虞千仁见过镇南大将军。” 虞千仁乃是镇南王府幕府其职位只在军师之下,我身为镇南大将军虽官职比他略高,但是于礼节方面,他没有要向我行跪拜之礼,所以他只是拱手称见。 我点了点头,问道:“幕府大人,此来凉州数千里,有劳了,王爷可好,还望代为问安。” 虞千仁道:“将军且请好好养伤,王爷一听说将军在凉州出了事情,就命下官连夜北上,时虽迟,好在将军吉人自有天相,并无大碍,我心宽慰。” 我道:“有劳大人了。” 虞千仁笑道:“将军客气了,你我同替王爷效力,无所谓劳与不劳。”他说完将一封书信交到了我的手上。 “这?...”我微微一怔。 虞千仁道:“王爷托小人给将军带的书信,其诸事已经安排妥当,且请将军放心。” 我接过书信,轻轻拆开。 信上写到: “靖儿如晤: 自秋前闻你北上求药,直至中秋,闻来人报,你在凉州遇难,故连夜命幕府北上寻你。 今闻凉州郡守赵谦叛变,凉州牧陆易惨遭横祸,恐此间事情多与你有何瓜葛,此番命虞幕府北上,便是助你一臂之力。 我上禀皇上,得旨意。 命幕府随镇北将军北上,一是平凉州之乱,二是救你之危。 又闻霍城闹瘟疫,昔多知你常行于蛮荒僻地,寻天下大墓,为求就嫣儿姑娘之药,恐事有株连。 幕府乃是本王麾下除你师父之外最善处理官场的人,若遇事望共商之。 见字如面,镇南王亲笔。” 我看完信,又看了看虞千仁,虞千仁对着我点了点头,笑道:“将军不必担心,霍城之乱已经平息,新任州牧郡守也即将到任,背后的事情一切交由下官处理,多日不见,王爷对你也是甚是挂念。” 我道:“还请虞大人给王爷带个话,说我伤好就回韶州。” 虞千仁道:“那是自然,既然将军无碍,下官便择日回韶州复命,将军你好生休养,下官告退。” 我点了点头,道:“去吧,此行有劳虞大人。” 虞千仁回道:“哦,对了,将军你的伤未恢复,切不可意气用事,镇北大将军荆南尚且在霍城留守,这个荆南脾气不好,不是什么善茬儿,还望将军忍得一时之怒,不要与之计较。” 我再次点了点头,虞千仁和师父年纪差不多,也算得上我半个师长,于是道:“谨遵虞大人教诲。” 虞千仁和他的侍卫走后,房间里就剩下了慕影和柳璃。 我皱眉对着影儿问道:“骆驼的脚伤怎么样了?” 慕影道:“骆驼的伤和您的手臂一样,并未伤筋动骨,只是些皮肉伤,需要一段时间的休养,便无大碍。” 我闻言,要起身去看看骆驼。 柳璃和慕影急忙走了过来,准备将我扶起来。 柳璃低下头,也不看我,只是将我的手臂稳稳的扶着,扶我出门去。 “对不起,柳姑娘。” 我正色对柳璃轻声道了一句对不起。 柳璃闻言,一怔,脸上还有方才生气的几许怒意,听了我的道歉,耳畔一抹红霞飞过,轻轻‘嗯’了一声。 我受伤的右手臂包裹着纱布,用白布挂在脖子间,我在他二人的搀扶之下,来了隔壁骆驼的房间。 骆驼见了是我,急忙起身,慕影急忙上去,将之扶了起来。 “将军,您该休息才是,怎么还来看我。” 我看着他包裹着沙布的双脚,回道:“我的伤没什么大碍,休养一段时间便好,闲着无事,所以过来瞧瞧你的腿伤。” “多谢将军关心。” 我笑了笑,呵斥道:“傻小子,你我之间,还谈什么谢不谢的。” 骆驼憨厚的抠了抠后脑勺,笑道:“也是。” 转而一瞬,骆驼又想到什么事情,叹道:“只是那树种我们没有得到,可惜了,还有那青色的玉蝉,恐怕和将军真的有一丝关联。” 慕影噗嗤一笑,笑得有些贼,只见她从腰间摸出了三枚青色的玉蝉,“看,这是什么!” 骆驼一见,呼了出来,一脸的诧异道:“是青色玉蝉!你什么时候......” 慕影点了点头:“呵呵,咱们跟着将军走南闯北这么久,岂能这点本事都没有?就在王堂在地宫第二层大把大把的抓玉蝉金器的时候,我也顺手取了几只。” 我微微一笑,心道你两个家伙每次都会给我带来惊喜,这次也不例外,我接过她递过来的一只青色玉蝉揣在怀里,心道这时候,我可没能力再去梵净山一探究竟了,只等伤养好再说。 门外的阳光和煦的倾泻下来,将整个院子烘得透亮。 凉州的冬天日子里,要见到如此明媚的阳光是极少的,我吩咐影儿替我两安了两个摇椅在门口的花坛面前,石茶几的一侧。 我和骆驼要趁着伤,好好享受下冬日的阳光。 几个杂役在慕影的招呼下,将我二人扶到了花园之中。 影儿和柳璃也挨在一侧,我们四人围坐在那个石茶几的周围,都靠着椅子,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 回来之后,我便嘱咐影儿去霍城南郊,将小甲和灵音带了回来。 这时候两只通体乌黑的乌鸦正欢快的站在一侧的桂针松的枝桠上,依偎着,享受着那茂密树叶的余荫。 我一声口哨轻起,两个小家伙欢快的落在了我的肩上,说不出的欢快喜悦。 我闭目养神,将被李老道带去天洛寻找神树树种的种种经历又在脑间过了一遍,想到那树种不过是能让人变成树人的东西,不由的皱了皱眉头,这一次是唯一一次被动的去解开各种阵法,见证了天洛的余辉。 那些藤蔓的生长早晚一天会耗尽天洛的所有可以利用的资源,天洛早晚也会变成茫茫黄沙。 唯一的收获便是知道了玉蝉不止有暗红的,还有青色的,恐怕还有其他颜色的,只是我们并没有发现罢了。 等我们伤养好了之后,下一站便是要去恭州梵净山,查出青色玉蝉和我身上的暗红色玉蝉到底有什么联系。 突然我想起了,还有公孙卿那句‘六壬凝魂大法’,是在说我么?我也不会什么六壬凝魂大法啊,恐怕他是将我的临虚剑指认错了吧。 又想起被血蟒吞了的王堂,也想起了让人疑惑楼临风,种种在我脑海缓缓流过。 再念及谢命之死,我有些黯然。 谢命谢命,谢了此生之命,愿你来世依旧和小依长相厮守。 且等过几天再去看看谢命心中的依恋,该送走的还是得咬着牙去做。诚然,毕竟小依活不久了,倒不如让她带着希望去找蒲公英一般的谢命。 这些天,我有些累了。 就着柔和阳光,回味着茶余带涩的甘甜,我在躺在摇椅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求收推~) 第七十二章 知君识心 冬天的阳光是和蔼可亲的,清淡舒雅,不带一点暴戾骄横,尤如兰花幽幽飘散着芬芳,将你的身体拥着,软酥酥的,极为暖心。 幕府虞千仁小住三日之后,替我打点好一切之后,便告别南回。 乌阳村灭村之事被冠以赵谦行凶,回禀公案上写着:凉州郡守赵谦谋反兵变,杀州牧陆易,又挟持北游镇南大将军,其罪当株。承蒙皇恩浩荡,命镇北大将军荆南领命平定叛乱,救下镇南大将军,诸事已妥,只主犯畏罪潜逃,入了腾格里沙漠,不知所踪,罪首家眷九族悉数伏法。望乞皇上明示,镇南王幕府虞万思拜上。 我心道一个假扮的赵谦竟然赵谦家灭了九族,殊为不妥,如此一做,岂不是草菅人命。 但再看赵谦九族族谱,所余甚少,我也不便求情,只得不了了之。 虞千仁走后,那个所谓的镇北大将军只派过一个幕僚过来问候过一次,便没了消息,听侍卫说是在凉州花天酒地去了,是一个风流不羁的角色。 是日。 天色清明,惠风和畅,并无日头,微有雪意。 骆驼依旧躺在床上养着伤,而我则是挂着受伤的手臂,待在屋子里实在憋屈得慌,逗了一阵小甲和灵音之后,便出了门,准备去散散步。 慕影本来打算好的要和我一道出去,但是见了柳璃要跟着一道出行,便耍起小心思来,出了门之后,又转身回去,说是还要提骆驼熬药,便不出去了,对着柳璃又是一阵叮嘱,说让她要照顾好我,我身体虚弱,又不能用武功之类云云... 我也懒得去说落这个打着小心思的坏丫头,闲庭信步的出了门,柳璃跟在一边,后面是几个虞千仁留下来的侍卫。 我嘱咐他们不要跟着,我不喜欢有人跟着我,出个门跟着一大阵仗的人,倒像是个纨绔。 天气温和,人也照不出个影子来,所以我没有撑伞。 倒是柳璃这丫头细心,该是已经从慕影哪里知道了我的一些秘密,所以她随手带着一把油纸伞,以防日头出来,能照出我的无头影子来。 她的两面三尖刀留在了驿站,握着伞俨然一个清丽的少女,就这么跟着我一个胡子拉渣的汉子略显不衬,我想让她不用跟着我,无奈这丫头倔强得很,死活也要跟着保护我。 乌阳小溪的毒早已肃清,霍城之乱也再无。 众人张灯结彩的欢迎着新来的州牧和郡守,歌舞升平,一片繁华景象。 北面依旧是黄沙漫漫的腾格里,依旧庄严肃穆,民间也依旧流传着‘得金人,得长生’的传说...... 城南水驿。 孤舟无棹,风过,随萍飘摇。 水驿一侧的希希散散的林子中间。 茅屋低檐,院子里零散的种着许多农家菜。 一个脸色透着不正常微白的姑娘,一身朴素的着装,正领着一群穷苦的孩子,教习他们读书写字。 我站在院子的栏槛外,透过依稀的青木绿叶看了过去。 那姑娘很美,正认真的教着一个几岁大的小女孩读着一个字,从她的嘴型来看,或许是个‘暮’字。 她起身准备教授下一个孩子识字的时候,瞥见了站在院子外的我和柳璃。 我下意识握了握手中的药瓶,里面有谢命临走时候交给我的断魂丹。 看到小依姑娘缓步向我走来,我有些犹豫,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们去面对这么一个善良的姑娘。 柳璃在一边看着我的神色,欲言又止,最后只得眉头深锁,看着走过来的姑娘。 “你好。” 小依的声音很柔和动听,她虽一身粗布裹身裙袄,气质却不比任何一个大家闺秀差,她的知书达理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我...我...” 我迟迟不敢开口,生怕惊扰了她生活的宁静。 倒是小依先开口道:“我已经断药一个月了,恐怕时日无多,我知道,谢命在外面得罪了很多人,那天也许又得罪了您...”小依说到这里,言语之间有些沮丧,开始变得沙哑起来,“但是我还是希望您能告诉我谢命的尸首在哪里?” 他以为是那日谢命叫她回屋,然后和我一战得罪了我,她认为谢命死了,是死在了我的手下。 我强忍着心中的遗憾,微微一笑,安慰道:“小依姑娘,你误会了,我和谢命是朋友。” 她闻言,眼神里又闪过一丝希望,怔怔的看着我,听我继续说下去。 “谢命没有死,我们去了一个很古老的地方,替你寻找治病的药,谢命走在我们后面,我们只是先回了霍城,谢命让我先回来告诉你一声,他不久就会回来,请你放宽心。” 看着她身后那些认真读书的孤儿,我犹豫了,一时间不想将断魂丹这么快的交给她。 这么美丽的一朵花,我希望她能再绽放些日子。 小依闻言,静静的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神,甚至看得我有些发悚,我生怕她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沉闷了许久之后,柳璃被这种气氛带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的拉了拉我的衣袖。 小依见状,微微笑道:“他有没有东西要你们带给我?” 看得出来,她的笑容很坦然,这个兰质蕙心的姑娘,终究还是猜出了什么。 “有。” “没有。” 我和柳璃同时说了出来,两种回答,两种味道,我们相互看了看。 “没有。” “有。” 又不一致,我两睁睁然,柳璃哑然,小依捂嘴嫣然。 嫣然戛然止后,小依眼神里的那丝希望彻底变成了勉强的浅笑,“给我吧,我知道谢命给我安排了什么。” 她的声音很平静。 我有些震惊,缓缓的将手中的那个装着断魂丹的瓷瓶递了过去。 我强掩饰着自己的惊讶,镇定道:“这是他给你的药,说是睡前服下。他说让你等着他回来也是真话。”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去强调“他说让你等着他回来也是真话。”这句话,但是我的意识里,冥冥之中让我说了出来,或许我不希望骗她。 小依终于相信了我,再次勉强的笑了笑,道:“多谢您,我知道谢命的意思,我知道他很爱我,但是他就是这样,撒谎都不会撒,有时候呀,就像个小孩子一样。” 说道‘谢命像个小孩子一样’的时候,小依勉强的笑容也变成了会心的一笑,阳光而灿烂。 小依问道:“那么他的尸首?...” “很抱歉...我们逃出来的时候没能将他...”我的断续续的解释,我不敢说得太清楚,也许是害怕说得太清楚。 柳璃深锁的霉头展颜,微笑的看着小依。 我也坦然了许多。 小依有些失落的回答:“没事,多谢您带回了他的话。”接着她又看了看身后院子里那些伏在烂木板搭建的案几上的孩子,又对着我们期许道:“我走后,还希望您能帮帮这些孩子。” 我深呼吸了一口沁人心脾的林间气息,点了点头。 她从身上摸出了些许铜板,“我身上就这些钱,都交给您了吧,谢谢您。” 我看着她温暖的笑容,心下或喜或悲。 喜得是,谢命和小依之间的爱情很美,相知相容。 悲得是,谢命和小依之间的爱情很凄,日暮长亭,只恨相惜不能久相依。 ...... (求收推~) 第一章 荆南镇北(上) “立冬咯!” 一声高呼,阁楼下的店小二端着一盘热腾腾的炖羊肉,来回不停的忙碌着。 “小二哥,给我们切两斤牛肉,上两斤好酒。” 我就着酒肆阁楼上的扶栏长凳,找了一个靠通风靠湖的阳台,将手缩了挂索,平放在阳台的木雕横杠上,我这手挂了一天,手臂也挂酸了,我要让之休息休息。 这几天算不得很忙,但是很累,葬了小依之后,安顿好了那一堆流浪儿,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天洛的神树树种让我见识到了,人,真的可以活几百年。虽然不是以人的方式活着,但是公孙卿的存在,让我对救醒嫣儿又多了一丝期许,我怅茫的看着远处平静的湖水,是不是有几只水鸭子划过,它们很是欢快的扑腾着,我也该舒展一下眉头,稍事休息一下了。 忙里偷闲,总得饮一壶酒去。 人生是忙碌的,但是有时候就算你一直不休息,到头来,你终究会老去,结果都还是一样,入土为安。 所以生活的节奏得不紧不慢才行。 天洛路上长时间的紧张生活,让我开始有些享受现在这种安静的养伤日子。 柳璃安静的坐在我身边那张方桌上,笃定的眼神,清澈而明亮,她安静的品着小二先上的茶,似乎也极为喜欢这种宁静的日子。 我受伤的时候总有她,伤好了之后,她又回了鼎湖山。 于她而言,是一种习惯。 又或许,于我而言,也可能渐渐的会变成一种习惯。 有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们面对她,她没有刻意地向我诉说过心思,我也没有要挑明的意味。 更多时候,我们像是朋友。 而我,心底也希望我们仅仅是朋友而已。 湖风微摇岸边青柳,带来丝丝凉意,我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上的绒衣裹袄。 “客官,您的酒来了咯。” 店小二的声音里透着欢快,似乎在高兴冬天的来临。 “谢谢。” 柳璃接过酒来,替我斟上,她自己又叫了一些清淡的小菜,顾自的雅吃起来。 店小二将盘中的熟牛肉平稳的安放在了桌上,一旁酥油椒香的碟子传来阵阵引人垂涎的气息。 我享受着湖风的时候,闻到了这股香味,急忙坐起身来,伸手便要撕牛肉。 柳璃见我不便操作,急忙伸手帮我按住牛肉,我猛的撕了一块下来,沾了些酱液,豪迈的送入口中。 我一边咀嚼,一边嘟囔道:“嗯,好吃!” 柳璃看了看我,微微一笑道:“你慢着吃,没人和你抢。” 我点了点头,抓起面前的酒杯,一口下肚,又指了指一边的大碗,示意柳璃替我倒上,“这酒杯太小,不过瘾!” 柳璃会意,替我斟满了一碗酒,我抬起酒碗,又坐回了那阳台之上,斜靠着柱子,显得尤为舒散。 我端起酒碗,闻了闻酒香,顺着碗口,抿了两嘴,并未喝干。 “嗯,好酒!” 酒虽不是上品,难得受伤几次,能有此闲暇,此时宁静的闲适心态,酒,确实是好酒。 有时候,喝酒,是急不得的,品,也是一种境界。 湖畔的街道上,小贩不住的叫喊着。 “烧饼,烧饼。”“糖葫芦咯...”“热粥咯...”...... 酒肆对面是一件当铺,杂役在不慌不忙的打扫着座椅,掌柜的在铁窗里面,忙碌的拨弄着算盘。 一个身穿貂绒,身高六尺的瘦削身影出现在了当铺的门口,我见他进了当铺,从怀里拿出了几件玉器递给了当铺的老板。 老板谨慎的接过,仔细看了看,知道是好货,急忙命杂役奉茶招呼。 那人被当铺老板接入内堂,看来是收到好东西,价值不菲,否则一般的东西,也不会内堂接待当客。 我又抿了一口酒,顺手将酒碗放在了一边的桌上,脑袋又靠着柱子,乜斜着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安然。 “不对!”我心下一惊,刚刚那身穿貂绒的人身影有些熟悉,而且他典当的东西更加熟悉,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一般。 我猛的睁开眼,盯着那间当铺,希望能见到那人出来时候的正脸。 几刻钟之后,那人出了门来。 高鹳骨锥子脸,瘦削身材。 不是李老道又是何人!我这时候才猛的想起来,他典当的东西好像就是天洛地宫第二层典藏的那些玉器中的一些,尤其是曾经导致王堂丧命的那种白玉纹雕羊。 他抬眼四处张望了一下四周,将手中的银票揣在了怀里,转身挤过拥挤的人群,向着东边的一条街去了。 我急忙起身,告诉柳璃那人就是会错骨易容术的李老道,叮嘱她小心翼翼的跟着,我随后就来。 毕竟我现在没法用武功,能跟上他脚力的人,便只有柳璃了。 柳璃闻言下了酒肆,我跟在后面。 半柱香的时间,柳璃回来带我到了霍城中央。 烟柳繁华地。 醉雨天香楼。 霍城最大的青楼,天香楼。楼门上的牌匾上刻着几个醒目的大字‘醉雨天香’。 第二章 荆南镇北(中) 青楼两侧不是酒馆,就是赌坊,这倒是这个世界几乎所有有此一类街道一大特色的存在方式。嘈杂但不混乱,酒馆人来人往,门卫守着的赌坊门帆微挂,青楼门口几个姑娘花枝招展,搔首弄姿的拉客。 “走吧,进去。” 柳璃不知道何时换了一身男装,束发紧鬓,拢腰收腹,一身青花小貂衣,手里一个小香炉拿着,倒也像个富家公子。 我心道,柳三系的商覆极广,这丫头倒是不缺钱,不像我等,平时有钱用的时候,花自己的,没钱用的时候,就从哪些古墓里顺一点东西出来,典当了充当行资。 当然,我们和那些求财的盗墓者不同,不会倾巢取财。 这一次从天洛出来,我们也没有可取之财,自然也花干净了身上的余资,好在有柳璃这个摇钱树在,一应俱全。 我诧异的看着这丫头,嗫嚅道:“你个姑娘家,进青楼不好吧?” 柳璃一身男装,闻言,脸上却露出了一阵绯红,轻声道:“我要是不进去,没人保护你。” 我想了想,我现在手臂受伤,内脉又极为紊乱,一个人进去确实不妥,再看看这丫头,倒也像个公子哥儿。 “那,咱们走吧!” 天香楼的老鸨是只认钱的角儿,上次我来这里寻人,就已经见过那老婆子。 老婆子老远的瞥见我们进去,急忙赶了过来。 “哟,贵客,贵客,里边请,里边请!”老婆子一脸谄媚,却不是对着我说的,却是对着柳璃说的,因为我一身衣服看起来远没有柳璃身上的华丽,这时候倒像是我是个受伤的随从,柳璃才是正主儿。 柳璃转头看了看我,抿然一笑,将手中的暖香炉下意识的抬高了三分,大步跨了进去,我在一侧跟随。 “公子里边请...” “公子...” “公子...这里,这里...” 一个穿堂的路,好几个姑娘招手邀艳。 我二人进了大厅,厅内中间是方形舞台,台上是舞妓妖娆,台侧是吹拉弹唱,台后是上楼的阶梯。 台前是大厅里的几桌喝花酒的圆桌,好不热闹。 柳璃带着我直接走到台前一侧的圆桌边,老鸨安排了两个座位,柳璃一身不俗的打扮,她一身衣物俨然价值不菲,老鸨早已盯着了眼里,招呼了几个谙熟的女子过来。 “哟,公子,您好面生啊,我叫雅儿...” 两个烟尘女子,直接在柳璃一侧坐了下来,抚手仰杯,见了柳璃生的白净,又是个有钱的公子哥儿,自是满心欢喜,竞相争宠。 倒是我坐在一侧,信手端了一杯酒,顾自喝了起来,柳璃被那两个女子缠得不耐烦,礼貌而怯生生的道:“你们安静...安静一些...”。 那雅儿的妓女闻言,更觉是个雏儿,脸上一笑,手更是放肆起来,借着端酒的机会,轻轻的触了触柳璃端着暖手香炉的手。 吓得柳璃急忙缩手,惹得那两个女子一阵娇笑。 柳璃一脸窘意,红着脸,伸过另一只手来,拉了拉我的衣服,娇嗔道:“哎呀,你这人,怎们也不帮我。” 她的声音虽是哑着嗓子,学着男声,但是这一动作却像极了女子。 两个妓女哑然,神愣愣得看着柳璃,一脸诧异,诧异这么个公子哥儿,竟然是个喜欢男人的角儿,瞬间失了兴趣,颓然。 柳璃的声音不大,但是足以引人注意,周围的人闻言,都看了过来,一脸的鄙夷。 我一脸尴尬,急忙从怀里摸了两锭银子,摆在了桌上,道:“都给安分点,先下去吧。” 两个妓女收了银子,满脸欣喜,自然乐得走开,只不过看我的眼神有些异样。 我老脸微红,心道被人看成了龙阳之好的人,确实有些尴尬。 一阵沉闷之后,周围又热闹了起来,喝花酒继续喝花酒,嘈杂不已。 我和柳璃临近,柳璃见那两女子走后,急忙坐到了我身边,一阵紧张。 我们同桌的还有其他的嫖客,都是些公子哥儿抑或是富贵闲人,他们都顾自的搂抱着怀中的女子,调笑着饮酒作乐。 同桌的一个富家子喝了一口酒,看了看我身边扭捏的‘男子’,一脸我懂的神色,笑道: “哟,兄弟,你都这样了,还来消遣,佩服,佩服。” 我端起酒杯,笑道:“不敢当,不敢当。” ...... 我和柳璃吃着酒菜,眼神却不住地打量着四周,看看有没有李老道的身影。 柳璃附在我的耳朵一侧,轻声问道:“将军,需不需要我去打探一下?” 我点了点头,回道:“小心一些。” 柳璃起身,端着暖手炉,起身佯做散步状,阁楼上的姑娘们一阵吆喝声中,看她绕着楼梯上楼去了。 我依旧顾自的品酒吃菜,靠着桌子,欣赏着厅内舞台上舞女摇曳的身姿。 柳璃还没下来,倒是一个身穿厚虎皮大绒,一身板直,人高马大的粗犷汉子从那阁楼上走了下来,左拥右抱,一脸醉意,身边两个小厮护着,一路走将下来。 他身边一个小厮看了看我,附在他耳朵上嘀咕了几句,他抬头看了看我,搂着两个女子就向着我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 “哟,镇南大将军,想不到我两同朝为官,也同好这口。” 听口气,知道他该便是镇北大将军荆南。 虞千仁口中那个脾气不好的镇北将军荆南。 我微微一笑,“镇北大将军雅兴,只因身上伤未好,不曾到访,巧今日偶遇,李靖这里向将军赔罪了。” 我端起酒杯就准备干了。 不料那荆南假意装醉,猛的一个趔趄,就到了过来,猛的手撑在了桌上,手肘一仰,将我杯中的酒撒了我一脸。 这个荆南果然是个爱生事角儿,这一下,显然是故意的,南北殊途,他这一下,看来是要给我下马威。 确实,我这伤未好,到了别人的地方,不去拜访别人,确有不妥,但是这家伙一看就是个脑子灌了驴粪的傻大个,争强好胜,官威十足。 “哟,不好意思,李将军,鄙人喝醉了,一时间没站住脚,还望将军见谅,来人,这桌酒钱算我的,算是我为将军洗尘。” 看着荆南一脸的痞意,我微有怒意,放下杯子,抹了抹脸上的酒,心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虞幕府也告诉过我这头驴的脾气不好,不要招惹他。 我收了怒意,微笑道:“多谢荆将军赐酒”。 多谢赐酒,多谢赐酒。 我话里一是谢他结账的一桌酒菜,二是谢他撒我一脸酒。 只是第二个谢字恐怕有问候他祖宗十八代的意味。 他见我不生气,心生不爽,又起了挑衅之意,非要表现出北镇南的气势来,又是一个趔趄按了过来,对准了我受伤了的手臂。 我暗道不好,我重伤在身,他这一按,我这手臂虽然不至于报废,但是手上被公孙卿吸过血,这么按下来,定是全如针扎。 真是出门遇疯狗,重霉头,重霉头啊! 千钧一发。 柳璃救场。 柳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了楼来,见荆南的手即将扑到我挂着的手臂之上,一个瞬间,一个侧身滑移,抓了荆南的手,反手一撇,直接将荆南那狗熊一般的大身体拉开了几尺。 她用的是小擒拿手的功夫,扣住了荆南的手,顺势下滑,就要扣他的脉门,想要降服荆南。 荆南搂着的两个女子一声惊呼,已经脱出了他的怀抱,被甩在了一侧。 这只狗熊也不是什么弱者,功夫底子不差,柳璃顺势扣他脉门的一瞬间,他也使出小擒拿手的‘后手先至’,一个翻身,想要反扣柳璃的脉门。 第三章 荆南镇北(下) 柳璃一个急转,手中的香炉猛的砸在了地上,右手一转,一招柳叶门的跌打擒拿功夫使了出来,一招‘指东打西’,伸手并食指中指对准荆南的右手手腕上的‘曲泽’‘少海’两处大穴,猛的点了过去,想要袭其着力点,以便挣脱自己的左手。 荆南见状,一招‘探水月’的脚上功夫使了出去,伸脚转踢柳璃下盘。 柳璃下盘眼看就要被荆南踢中,加上她的手被荆南扣住,如此一来,中招之后,势必倒地,眼疾手快,柳璃在荆南的脚将要踢中她的脚的时候,手上招数未老,急忙变招,将‘指东打西’直接改为了‘借石翻山’,伸手抓住荆南的手腕,五指微微一运力,借着挣脱之势,一个侧位后空翻,挣脱了荆南的束缚,腾开了丈许。 柳璃脱身,期间不着间隙,腿一抬,一招“连环三踢”,对着荆南踢了过去。 荆南身为镇北大将军,体格雄健,大盘子脸上满布络腮胡子,身宽近三尺,高八尺,比起我来,看上去大了一个体积,用狗熊形容他再为不过。 荆南也握紧双拳,一如虎扑,两相交锋。 “柳兄弟,住手,他是镇北大将军,不可冒犯!” 几个回合下来,柳璃身形瘦小一些,极为灵活,占了不少优势,荆南体格庞大,但也久经沙场,应对能力不弱。起初之斗,两相持平,耗之愈久,柳璃渐占上风。 闻我喝止,柳璃身形一退,已然落在两丈之外。 双方脸上怒意未消,柳璃哪里管得他是不是镇北将军,也不道歉,反倒走到了我身旁,问道:“将军,你有没有被他伤着?需不需要我……?” 我摇了摇头,示意她噤声,回道:“我没事,荆将军只是醉意未消,不觉失了手,切不可鲁莽。” 这时候,周围的一些人见有人斗殴,早已散开了去,远远的围在周围看热闹。 我见荆南也没有再动手的意思,于是拱手道:“管教不严,多有冒犯,还望荆将军恕罪,待我伤势稍好,择日定当登门致歉。” 荆南闻言,知道长久耗将下去,必定不是柳璃对手,冷哼了一声,转头大步跨出门,去了,两个小厮也跟着离开。 老鸨自对话中,早识得双方身份,也不敢派人镇压肇事者,见荆南离开,算是松了一口气。 我二人也不便久留,放下锭银子在方桌上,转身离开。 出了天香楼,回驿站路上。 “可有发现?” 柳璃摇了摇头,道:“没见着人影。” 也罢,没见着便罢了。我皱了皱眉头,李老道没找着,倒是遇上了荆南这只刺猬,险些扎了手。 “我们回去收拾东西,立马准备南回,恐这荆南今天吃了亏,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还会再来闹事,何况这霍城又是他的地盘之内,我们还是避之则宜。” 柳璃闻言,问道:“那李老道……?” 我皱了皱眉,道:“不急,待我伤好些,再作打算。” 回了驿站,柳璃和慕影打点行囊,雇了几辆马车,带上骆驼和两只寒鸦,匆忙南回。 我和骆驼一人一轿,两个姑娘一轿,两前一后,出了霍城,一路南回。 一日车程。 北岭关外,乱木林中。 雪有些熙熙攘攘的飘着,周围的树也都落了叶子,换上了点点雪装。 马车骤停,不远处的山坳背上,一个面无表情的人,抱着剑,似乎等了我们很久了。 第四章 柳絮飘飘 天色渐暗,初冬的雪一下起来就不会停,洋洋洒洒地开始铺满深秋,大有要将这一片肃杀掩埋之意。 车夫勒马而停,虽是暮晚,我早已看清楚了那突兀的石头上,迎着风雪一动不动的人样。 不是季无虚又是何人! 雪落地见化,好在这北岭关外多为石子铺成的官道,化了的雪,也溶不成泥泞。 我们的马车已经出了凉州城几十里的路程,这里已经接近凉州边界,荒郊野岭,细雪纷纷,正是杀人埋尸的好所在。 看来李老道是故意引我们到天香楼的,他知道荆南在,他也知道荆南的脾气,他不知道的,可能是我的伤势。 我们从天香楼出去的时候,他或许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我伤得比较重,不能动武。 季无虚是来灭口的。 慕影和柳璃一身内里云雁细锦衣,外著弹花暗纹锦服,外加一条白色鹤氅,打扮都差不多。 她二人见马车骤停,立马出了车棚,出到了马车外。 我也躬身出了马车,站在马后面的车夫面前的木板前,看着远处的季无虚。 影儿转身从车内拿出了自己弓弩,脱了鹤氅,纵身一跃,几个箭步,已经来了最前面,站在我一侧的空地上,拔弩架箭,看着远处的人。 柳璃也复如是,只是她的武器是两面三尖刀。 我的手还用白绫挂在胸前,伤势只渐好,却不能动弹。 我站在车上,看着远处的季无虚,心道不好,恐怕今日真的要命绝于此了。 李老道,这个老狐狸!做事简直到了让人畏惧的地步,他没有直接派季无虚来杀我,而是借荆南之机,先摸索了我是不是真的受了重伤之后才动手,可以说是步步为营,不打无准备之战了,如此老谋深算,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受了伤,自然没有能力动手,柳璃的武功逊色于我,就算影儿用暗弩相助,对上季无虚这种级别的高手,恐也是枉然。 季无虚的剑招,我早已领教过,这一次,我清楚的感到,我将死在这里。 几个打杂的车夫一开始并没有觉得可怕,依旧侍立在马车周围,看着眼前的事态发展。 直到几刻钟之后,我们的前后都出现了几个人影,几个手持褐色大旗的人影。 不多时,他们后面出现了一群活着的尸体,缓缓的扑了过来,我们被包抄在了中间,是蚀骨蚕毒行尸! 当初李老道在假扮赵谦的时候,就在那座大墓里养过毒尸! 想不到这老狐狸竟然还有这么多毒尸!这是哪里?是凉州边界了!我相信单凭李老道和季无虚的本事,应该还不足以养这么多的行尸,毕竟‘赵谦’现在被全城通缉,李老道也没有理由继续用这个身份,囤居在休屠王的墓内。那座休屠王的墓,听虞千仁说过,也早就被荆南发现,命人封了庙里的墓口,里面已经没有了可以利用的东西,算是一座死墓了。 唯一的解释就是李老道身后还有什么十分强大而我们又不知道的势力存在。 难道荆南也和李老道有关系?难道荆南也是听命于李老道?想到早上荆南挑衅我,我越来越觉得这两个人有关系,难道虞千仁说的封了的休屠墓是假话?抑或是荆南只是做戏给虞幕府看? 又是一连串的疑惑萦绕着我。 几个车夫见情况不妙,急忙抽身像着北岭关那边逃走,结果便是被几个引来行尸的武者杀死,迅速被行尸啃食。 这些武者引来行尸之后,便凭着敏捷的身手,腾空跃出尸圈,站到了季无虚的身后。 放眼望去,行尸少说也有上百人,一场恶斗在所难免。 季无虚和那些武者都暂时没有动手的打算,看来他们是要利用这些行尸,先消耗我们的体力。 慕影从一侧的马车匣子里抓了一把刀站在我的周围,一边不住的砍杀扑过来的那些行尸,一边用弩箭射杀扑向骆驼那辆马车的行尸。 柳璃提着两面三尖刀,不住地挥舞着,她的刀法大开大合,确实适合于沙场围杀突围,对付这些行尸也是如此。 我在她二人的掩护下,已经走到了骆驼所在的马车,这样一来,她二人就不用分神驱赶两边的行尸。 骆驼所在的马车车棚前,我接过慕影递给我的一把马刀,用尚且能够微微活动的左手,挥刀迎接着些许袭击过来的行尸。 半个时辰的砍杀,周围已经是一片狼藉,垒垒尸首。 柳璃和慕影身上已经溅上了数多血点,一番砍杀,身上略显凌乱。 我举手将刀扔在了边,尝试着调息内息,试图运用内力。 不远处。 季无虚将怀中的剑轻轻一抛,身形一跃,暮雪中,长空一划,一声悦耳的宝剑出鞘的声音显得尤为刺耳。 我站在马车车棚前,就这么挂着手臂,眼神宁静的看着那道身影从不远处的突石坳口扑了过来,行如鬼魅。 柳璃见季无虚扑了过来,丝毫没有犹豫,握着倾长的刀柄,提刀,脚上运力,早已对扑了过去,慕影见状,轻身跨跃,不住的在周围的乱石垛子上来回奔走,握好了弩箭,随时准备偷袭季无虚。 刀光剑影,映着白雪纷飞。 季无虚的剑快而凌冽,时如风扶柳,时如燕衔泥,‘望月’,‘飞烟’,招式依旧那般清丽而杀意十足。 柳璃的眼神始终盯着季无虚的剑,‘横刀立马’‘铺天盖地’‘长歌当哭’,每一招柳叶刀法,都是攻招,面对季无虚,每一招都被柳璃硬生生的使成了防招,因为她只能勉强接住季无虚的剑,二人一攻一守,一前一后,已经斗了十几个回合。 慕影的暗弩时不时的对着季无虚一箭,季无虚轻描淡写就避开了。 那几个引尸的武者已经拔出了腰间的刀,三个攻击慕影而去,两个对着我扑了过来。 “小心!” “将军!小心!” 柳璃和慕影同时叫了出来,她二人都在担心我的安危。 慕影对付几个简单的武者还是不在话下,她凭借着一身不俗的轻功,在林间几个跨跃,抑或是在浮凸的岩石间几个穿梭,也就是多费了几只弩箭的时间,摆平了那三个武者。 季无虚一招“燎天”,斜上而劈,柳璃一分神提醒我,失了防守,眼看就要被季无虚刺中,千钧一发之际,只得一个后仰,跃出丈许,头上的发髻却被季无虚劈开了去,轻于柳絮重于雪,几缕青丝在雪中飘摇,缓缓落地。 柳璃披散着头发,第一时间却是向着我扑了过来,为了救我。 我见两个武者扑了过来,顾不得经脉再损坏的风险,真气暗运,使出了一套不算高深的拳法,接了两个武者三招。 “唰”的一声。 我一个侧身避刀,无奈内力一运,内息不足,震坏了已经损伤了经脉,一口真气逆袭,一口鲜血吐出。 左肩又被那武者砍出了一道寸深的刀痕,一时间鲜血上涌,湿了衣襟。 “噗” “噗”... 慕影的弩箭杀了一个,柳璃的刀穿胸一个,两个武者就此一命呜呼。 柳璃扶着我,这样一来,我左右都是伤,只得斜靠着马车前。 “柳璃!小心!” 季无虚,已经挥剑冲到面前,眼看剑就要刺入柳璃后背心。 穿胸而出,剑尖跃然我的眼前,我已经想到柳璃的死亡,于是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我不想看见柳璃死在我的眼前。 “铛、铛、铛......” 无数枚柳叶镖自一侧向着季无虚飞去,季无虚收剑,猛的回防,将数枚柳叶镖依次击落在地。 所幸的是,我想到的恐惧并没有发生,是柳三青到了! 好在临行之前,柳璃说柳三青在凉州南面的兰州,两者相距不远,为了安全起见,所以走之前飞鸽传书,让柳三青接应我们。 柳三青接到了柳璃上午发出去的飞鸽传书,一路北上,终于在生死关头,赶到了北岭关。 我缓缓睁开眼睛,柳璃一脸焦急的看着我,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全然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看着眼前的傻姑娘,我长叹了一口气微微一笑,安慰道:“我没事,你也小心。” 柳璃见我尚且活着,转悲为喜,直接扑在了我的怀里。 我内息全乱左手中刀,右手又是挂着的伤臂,无可奈何的看着埋头在我怀里啜泣着的姑娘,心间很不是滋味。 几个瞬息之后,柳璃擦着眼泪,抬起头看着我,一脸委屈。 我本想帮她理一理散乱了的鬓发,无奈两只手都已经不能抬起来了,只得咳嗽了两声,将口内的鲜血吐了出去,看着她道:“傻姑娘,我没事。” 柳璃傻傻的点了点头,转身提刀,去帮助柳三青去了。 慕影也赶了过来,关切的探勘我伤势,骆驼焦急的匍匐出了车棚,褪开了门帘,焦急的待在后面看着。 我支起身子任由他们动作,靠着车棚的门栏,眼神的余光瞟过柳璃提刀的身影。 嫣儿的笑容在我心间一瞬划过,看着柳璃转身坦然赴战的背影,我不觉湿润了眼眶,傻姑娘,你这又是何必?李靖此生,注定负你...... (求收推~) 第五章 回南养伤(上) 季无虚的剑有条不紊的迎接着柳三青的柳叶镖,节节后退,柳璃提刀再次向着他冲了过去。 柳三青见柳璃冲过去,收了柳叶镖,静待时机出镖。 柳璃一招‘铺天盖地’落下,季无虚提剑橫拦,两相交击,一剑猛退,已经跃开了十几丈开外。 季无虚见已经没有再进攻的可能,急忙抽身猛退,消失在了暗夜中的茫茫雪野里。 兰州,靖远县。 初雪已经覆盖了整个靖远县,周围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 为了让我二人安静养伤,柳三青特意找了一个安静的小旅馆给我们住下。 靖远县已经离霍城已有上八百里之遥,为了躲避季无虚的打扰,这几日柳三青的商队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连夜奔走,直到至此方歇息。 为了有个照应,我和骆驼都被安置在了一间屋子里。 卧榻分居两侧,中间是一个锦绣屏风。 柳三青平日里看上去像是一个种地的农夫,倒是这经起商来,确实一身的锦衣华服,确如一个有板有样的商人。 只是不知道他经商的能力如何。骆驼对于医术只是略有涉及,算不上精通,只能说是会而已。 柳三青却是一个实打实精通医术的人这些日子以来,都是由柳三青亲自替我们配药养伤的。 清晨,侍儿来替我们加了炕下的柴火,有加了屋子中间的香炉碳,方才关门离开。 柳三青带着两个随侍,拿着一盒熬制好了的药膏,扣门进了屋子,准备替我们换药。 由于骆驼的脚伤严重,两腿直至大腿根部,男女有别,女子不便居于屋中,慕影和柳璃便出去了。 柳三青替骆驼换了包裹两腿的药,骆驼道谢之后,安然而待。 柳三青转而来我这里,准备替我换药安伤。 我支起身子来,一侧的两个随侍急忙走了过来将我的衣服解开脱了下来。 我的一只手乃是被公孙卿的吸食导致的伤痕,内力却是走火入魔,伤了内脉,左手却是被那些行刺的武者伤了一刀,口子不大,没有右手的伤严重。 但那日我又强行运功,导致了内息又乱了许多,一身的内伤倒是严重了不少。 我虽是镇南大将军,曾经打上过鼎湖山柳叶门,但是由于这些年来柳璃的缘故,导致了我和柳叶门的关系有些熟悉。 柳叶门的老门主见南平之后,南边在王爷的治理之下,百姓安居乐业,歌舞升平,倒也心存感激之意,安心的归隐在了鼎湖山上,至于柳叶门的一门用度开支均有柳三系的商行供给。 柳璃和我之交,倒让我一个镇南将军和一个曾经的南边江湖门派有了交集。 最熟悉的莫过于柳三青和柳璃,一是因为柳璃的缘故,二是因为当初柳三青也败在了我的手下的缘故,柳三青对我没有一丝敌意,相反确照顾有加。 随着衣服的脱下,我一身健硕的肌肉和身上青色的纹身露了出来,柳三青替我剪开了右手的绷带,小心翼翼的刮下了上面敷着的药膏,又替我敷上新的药膏,左手亦然。 左手不是全臂受伤,除了有些行动不便之外,尚且能够小范围的活动,举箸提笔可行,对我的生活起居影响不算大。 柳三青:“将军你的皮外伤愈合的很好,只是内息还需要一门上好的心法来调理,单凭我们运功替你疗伤只能缓住伤势,不能根治。” 一边的两个随侍替我穿好衣服,柳三青整理好药匣子。 我闻言致谢道:“多谢柳兄关照。” 柳三青:“将军客气了,你既是璃儿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客套之话倒是多余了,我知道将军对嫣儿姑娘情意深重,也不求将军能娶璃儿,只盼将军能待璃儿好些,这丫头的性子就是这般,一旦认定了,十头牛也拉不回头,性子倔得不行。” 我还没有回答,倒是柳璃和慕影在门外已经听到了我们的对话,柳璃一把推门进来,一脸微有怒意,娇喝道:“哎呀,哥,你说些什么呢!” 柳三青呵呵一笑,不在言语,只眼神颇有意味的看着柳璃,柳璃被看着有些脸红,一时间直气得轻轻躲了躲脚,“哥,你...你...” 柳三青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继而收了药匣子,轻放在一边的案几上,又命人收了中间那道屏风,大家都聚在了一起。 案几在侧,中间安置了一张方桌,几个椅子,不多时,几个酒楼的侍儿端了些滋补的参汤和粥送了过来,供我们食用。 影儿替骆驼盛了一碗,柳璃替我盛了一碗,我起身来到了桌前,本柳璃打算喂我食物,但我既然已经起了身,这些日子,左手的伤又好了许多,所以自己拿着汤勺舀着粥入口。 柳三青吃了几口碗里的粥,皱眉问道:“不知将军在这茫茫北边得罪什么人,竟然遭人追杀?” 我闻言,皱了皱眉头,心道:我这遍地去寻找古墓,虽不是行盗窃之事,却也不是什么明面上的事情,终究不可四处传扬,倘若传了出去,什么镇南大将军四处盗取天下大墓,落人诟病,恐于王爷名声有损,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被人参奏王爷管教不严,命镇南将军盗墓云云,恐王爷受株连之罪。柳三青既然这般问了,就说明柳璃什么事情也没有告诉柳三青。 我正色回道:“柳兄说得对,我们确实得罪了凉州郡守赵谦,也就是前日放榜追捕的叛逆,只因骆驼在这凉州例行公事,不巧得罪了其人,所以才有我们前些日子所发生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只是不知道这赵谦是什么来历,竟然能在叛逃之中,还能派人来追杀我们?” 柳三青闻言,道:“那日我们赶到你们遇险的地方,从那些武者和地上的行尸着装来看,应该是最近几年江湖上的一个隐秘的门派的人,那个和璃儿一战的剑术高手应该是季无虚。” 我点了点头,回道:“正是江湖上有名的剑狂——季无虚。” (求收推,状态正在加载中~~) 第六章 回南养伤(中) “我听手底下的说过,这个门派好像是一个十分隐秘的门派,分支遍布,明面上没有他们的踪迹,江湖上没有特立的宗派名称,不知道他们领头是何人,只是江湖传闻有些盗墓贼见过他们的身影,至于缘由,却不得而知,想不到连曾经橫扫五大剑派的季无虚也会为他们效力。” 我听柳三青说完,皱了皱眉头,心道难怪当初我会在茂陵地下见过季无虚。到底是何种门派会私底下遍地寻找大墓,难道他们会是和八卦门一般的盗墓一派?若果是真的的话,这个盗墓派的能力也太大了一点,青城派的李老道,剑狂季无虚,显然都不是泛泛之辈。 我对着柳三青摇了摇头,道:“我极少涉猎江湖,倒是不知江湖上还会有这种门派的存在,也许是我和骆驼在凉州打乱他们的计划,所以引来了报复,只是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派人反扑我们。”我自然不会告诉柳三青我们去过腾格里的种种,听了柳三青的话,我暗自猜测这个李老道所在门派,既然能养蚀骨蚕尸,恐怕私底下还有其他更令人愤怒的事情,恐怕也真的是一个大型的私底下盗墓的门派,至于他们的目的,可能也不是为了求财。 毕竟李老道和季无虚在天洛需要的树种,当初我们都以为树种可以让人长生,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的可能寻找到的也是能长生的东西。 柳三青点了点头,道:“将军说得有道理,既如此,不如我们连夜赶路,早些回了南边为好,至少我们在南还极少听说有他们的活动的身影。” 慕影闻言,道:“这样最好不过,将军和骆驼都有伤在身,倘若季无虚真的带人再来追杀我们,恐怕我们也没有能力招架,倒不如回去把伤养好之后再做图谋。” 用完早饭,柳三青便安排好了马车我们便跟着柳三青一路南回。 六日车程,九日水程。 奔波了大半个月,我们从兰州南下,一路穿过雪原,直到雪势渐少,眼前的南边柔和的水乡风景缓缓替代了莽莽苍苍的北边的雪景。 腊月初一,小寒。 南边虽然没有北边的雪景,但是冷下来的气候,依旧能让人感觉到丝丝寒意,河水一改往日的活泼,像个姑娘一样恬静地睡着。原野上的树木都凋落叶子,光秃秃的,显得有些荒凉,周围的稻田里只余下了那些收割过后,即将颓废的稻桩。 四野里都是一片清丽的蜡黄,偶有一些常青的树木,在宁静里流淌着丝丝翠绿,收割了的稻田一侧,湖泊里渔民正在忙碌着打捞冬鱼,准备着春节的到来。 过了几个安静祥和美丽的小镇,我们到了永州城。 永州。 细柳依依,翠松傲立,或有水溪绕路,或有青湖盘楼,我们一行一路穿过了城里的几道大街,终于回到了我的府上。 镇南大将军府。 契阔重回,将军府前的两只大石头狮子像是在欢迎我的回来。 小甲和灵音早已带了回信给老官家,说是我们今日便要到家。 老管家早已安排了丫鬟和侍儿们打扫干净了,远远的见到我们一行人回来,早有丫鬟回府里禀报老管家。 两个守门的小厮急忙推开了大门,老管家躬身迎了出来,后面是一群迎接我们的丫鬟和杂役。 影儿替我掀开了轿帘,几个轿夫按下轿子,我从轿子里走了出来,老管家急忙走了过来扶着。 “恭迎将军回府。” 我双手受伤,不能挥手免礼,只得对老管家道:“黎叔,都说了多少次了,每次我回来,不用这么多人迎接。” 黎叔笑呵呵道:“平安的回了就好,下次不会,下次不会了。” 看着黎叔的笑容,我心里略感温暖了许多,黎叔跟着我已经数年了,我不在府里的日子,全都由黎叔打点上下,有时候,黎叔就像我逝去的父亲一般和蔼,他对我照顾,就像照顾他的儿子一般,毫无保留的关怀,这让我一回到府里,就感到无比的心安。 黎叔吩咐几个杂役帮忙,打点了柳三青众人的行礼,均给他们安排了客房,这些日子多亏了他们。 我让黎叔吩咐厨房去永州花语楼点了一桌好菜送过来,今日我要在我的府里为他们洗尘。 黎叔吩咐几个小厮急急忙忙的出门去了。 这时候的天色已经接近于暮晚,柳三青的商队也都经过黎叔的安排,均歇下了,各有各的营计。 我的将军府乃是随王爷南征之后,皇上御赐的府邸,面积庞大,接纳几十上百个客人,倒是绰绰有余。 我让黎叔安顿好了骆驼和柳三青柳璃等人,我便带着慕影,吩咐府里的轿夫,一路向主城而去。之前有王爷派虞幕府北上助我,我南归回来,首要之事,便是要去王爷府上拜会,身上虽有伤,总不能等着镇南王亲自来探视我一个辅臣吧,这于礼不合。 我们一行轿入了主城,穿过青石板铺就的大道,到了镇南王府门口。 我吩咐随侍小厮上前递了官呈,镇南王府的门童转身去了,不多时,镇南王府门开,我们随轿而入,过了穿廊花园,方才下了轿。 王爷带着虞幕府已经迎接了出来。 锦缎束腰,丝绦结鬓,一身凤鸾华服,身形如虎如狼,一张国字大脸,正气傲然,无奈上了年纪,眉间鬓角,颇有霜意。 “靖儿,你这孩子总算回来了,引得老夫一阵好盼,听幕府说你受了伤,我可是担忧得很哪!”王爷走了过来,看着我裹着白纱布的手臂,眼神里全是关切之意。 我见王爷迎接,急忙跪了下去,躬身道:“靖儿拜见王爷,多谢王爷挂怀。” 王爷没等我跪下去,急忙伸手扶了过来,将我扶了起来,伸手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做了一个请的的手势,继续道:“来,屋里去坐坐,告诉老夫,你这次去凉州可有什么收获?” 影儿和虞幕府跟在我们身后,我随着王爷到了主堂之内。 王爷坐了上首,我坐了右位,侍儿们已经端上了茶水,影儿和虞千仁坐在下首,分居两侧。 我一脸的失落之意,摇了摇头,对着王爷道:“靖儿此行又是所获甚少。” (无水文,求收推~~) 第七章 回南养伤(下) 王爷知道我对嫣儿痴情,所以我一直未娶,然我一直南来北往的寻找起死回生之药,每在一个地方捅出篓子,王爷总会派人替我扫清障碍,此大恩大德,我铭记在心,家师自南平之后便云游四海去了,所以我常和王爷在一起,黎叔不涉官场,像个慈祥的父亲,只希望我能安康便好。而王爷却是稳驻南边,乃是当朝王爷,我曾为他立下赫赫军功,他对我的关怀又是一种情感。 南平之后,我听了鼎湖山柳叶门门主的建议,希望王爷善待南疆百姓,王爷听谏,如今的南疆却也被王爷治理得很好,至于王爷有没有并世称王的意思,我却是不知道的,至少现在不知道。 你言我语,一场寒暄之后,王爷留饭,我不便推辞,便在镇南王府用了晚饭,至夜方回。 我回去的时候,柳璃,影儿他们已经用过了饭,这些天一路奔波,大家都显得十分疲惫,所以多数人都早早的睡下了。 “黎叔,你帮我温一壶酒吧,我想在院子里坐坐。” 黎叔闻言,转身去了,我命令两个侍儿替我抬了一张太师椅在院子里,就着安静的月色,享受着这时的安宁。 侍儿小思担心我在院子着凉,替我搬了一个烤火炉在身侧,又替我准备了一个暖手的香炉拿着。 不多时,黎叔的为我温的酒送了过来。 黎叔担心我身上的伤,所以想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嘱咐他自己下去休息,我想一个人安静安静。 我已经很久没有在瓦顶上看过月亮了,今夜的月很淡,不是很园,像镰刀一般在浩渺的星空挂着。 我身上有伤,又不能运功,只得在这园子里看看月色了。 偌大的一个将军府邸,却只有我一个孤孤单单的人活着,我和嫣儿两家人都在当初张家的谋划当中殆尽,虽然张家被我灭门,但是我的家人却回不来了。 我不是一个慈善的人,虽有怜悯之心,但也不是什么人都会怜悯,家仇国恨,绝不容情。 算不上大英雄,也算不上什么坏人,我只是一个人,有着实实在在情感的人。 夜深,浊酒下肚,隔日回终南。 次日,我一路随着柳三青的商队继续南下,终南山和鼎湖山相距不远,我准备顺路回终南山。 我让骆驼留在了府里养伤,以便他好了之后,和黎叔一起替我打点将军府。 慕影则需要一路保护我上终南山,慕影不是住在府里,也不是要住在终南山,她的行踪,我从来都不去干涉,毕竟他是慕阳的妹妹,不是慕阳,我没有过多的权力去要求她,她能在她哥哥走后,还一心一意的帮助我下墓已经很不错了。 清晨,轿子里慕影逗着小甲和灵音,我安静的看着窗外,心里冥想着嫣儿的样子,因为我又要回终南山了。 到了分路分路口,鼎湖山向东南,终南山在正南方,柳璃坚持要和影儿一起送我回终南山,我没有拒绝。 我看到路口柳三青无可奈何的摇着脑袋目送我们远走。 终南山顶,师门台下,师门谢别柳璃,送走影儿。 柳璃拉着慕影的手,非要这丫头下次我要远行的时候定要告诉她,慕影看了看我,我点头同意,慕影露出得意的欢笑。 两个人都各留了一只鸽子给我,嘱咐我需要的时候,就信鸽传书给她两,我点了点头。 师姐拿着手中的扫帚,穿着道袍从漫长的台阶上缓步走将下来,像极了一个打柴归家的村姑。 我看着这个一身道袍打扮,手里拿着一把扫帚的女子,轻声喊了出来。 “师姐。” 师姐看了看我身后站着的两个女子,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感激之意,慕影和柳璃她都是见过的,因为她两已经不是第一次送我回山了。 “多谢二位姑娘将这傻小子送回来。” 慕影摆了摆手,道:“应该的,将军身上的伤还需要治疗,就有劳无华师姐了。” 师姐的名字就叫无华,有无的无,繁华的华。师姐并不很漂亮,但一身素洁的打扮,极尽平凡,确也无华。 师姐闻言,摆了摆手,便扶着我向山门走去。 无华师姐并没有要邀请她两上去喝杯素茶的意思,她不喜欢有人拜山,也不喜欢有人打扰她清修,她就是这样一个性子很冷的女子,除了对师门的人会表现出关怀之外,她似乎对其他的任何人都是只有冷漠,她虽然不是季无虚,但我也没有见过师姐笑过,抑或是哭过,她很平静,总有一种让人看上去就感到安宁魅力。 我转头目送柳璃和慕影转身离开,柳璃再三回眸,眼里透着一丝丝不舍,终于还是渐行渐远。 终南山顶积雪,周围全是白茫茫的一片,倒不是因为冬季的来临,只是因为终南山顶过高,终年积雪而已。 上千阶的台阶,师姐搀扶着我,一步一步的走到山门口。 朱漆大门微开,门上的牌匾上被师父用锋利的剑挥舞出了两个凌冽的大字‘缥缈’。 师父真名我们从来都不知道,只知道他被称为缥缈道人,就连镇南王爷都得尊称他为‘缥缈仙师’,师父神机妙算,总会在南征最关键的时刻为我们出谋划策,进而一击得胜,甚至连人称算无遗的虞幕府虞万思都不敢同他老人家叫板。 可是南征结束后,师父便去云游四海去了,只留下师姐留守缥缈阁。 师姐在师门清修,除了习武健身之外,便是学医,师姐也不济世,只是单纯的学医,在我看来,师姐的医术绝不是一般泛泛之辈能比拟的,师姐的医术该是比柳璃的哥哥柳三青高出了不少,骆驼的医术便是我从玲珑阁带了基本师姐的笔记给他所学的。 师姐扶我到了内堂,让我自行先去休息一会儿,待他扫地完了之后再替我医治。 师姐的的思维里,只要你受伤没有死,她就不会第一时间替你医治,她需要忙完手中的事情,她才会给你治疗。 我走到南阁的茶房里,自己倒了一杯师姐泡的苦茶,顾自的品着,等着师姐扫完地,替我把脉治疗。 看着阁里的一草一木,我又想起了当年师父救我和嫣儿的时候,第一次来这里,便是师姐出手给我们治疗的伤,记忆犹深。 (求收推~今天就只三更了~) 第八章 缥缈疗伤(上) 透过茶房的窗户可以隐隐看到埋在雪下的连绵不绝的远山,峰峦层层叠叠,都现在寒冬里里显得尤为安静。 我站到窗户面前,看着眼下的万丈深渊,心情颇为舒畅,峭壁上偶有一两株苍松被雪掩埋,再往下就是深不见的白茫茫一片了,恍如置身琼楼仙台。 “傻小子,过来坐下。” 师姐快四十的年纪了,可能是她无尘念清修的缘故,看上去却还是那么年轻。 天冷,受了伤的我是熬不住的,师姐替我搬来了一个暖火炉子,安置在茶房中间,师姐一年四季都只有那么几套薄薄的道姑服,修为上来了,她不在意冷热,如此寒冷的山上,我这一生貂绒裹袄和她比起来确实臃肿了许多。 我看着师姐哀怨的眼神,轻轻笑道:“师姐,我这次差点死了。” 师姐走到北侧的小案几边,就着左首的椅子坐了,将一边的软米布袋垫子挪了出来,放在右首桌角边,准备替我诊脉。 “那么怎么活着回来了?死了倒好,省得我操心。” 师姐嘴上骂着,却依旧皱着眉头,把手搭上了我的脉搏为我诊脉,脸上的担心之意溢于言表。 即便我已经是三十几的壮汉了,师姐还是习惯骂我傻小子,比起将军府,师父终南缥缈阁更像是我的家。 一股温和的真气顺着我的‘内关’穴转‘曲泽’而去,沿着手少阳三焦经脉走了一个周天而回,再至‘内关’而散,我知道师姐的诊脉功夫又精进了许多,师父曾经说过,医术到了一定的境界,是可以通过真气在病人体内游走一圈的强弱来断定受伤的部位和伤势的。 记得上次受伤,师姐还只是勉强可以用这种方式给我诊病,真气游走的速度也很慢,而方才师姐的一道真气已经快且准确的流走在了我的多处要穴。 随着师姐的那道真气在她指尖,也就是我的手脉处消散,师姐收回手,撇着嘴,一脸的恼火,瞪了我两眼,方才说道:“这次怎么伤得这么严重?” 我回道:“这次是被动下墓的,也不算是墓,要危险了许多。” 师姐皱眉继续问道:“被动下墓?难道墓还有妖怪能把你拖下去不成,你这傻小子,就是不安分。” 我看了看挂着的右手手臂笑道:“这次遇到的东西要厉害些,真的算可以是妖怪了,我们去了凉州北的腾格里大沙漠。师姐,我见到了蜃楼,师父玄黄典里记载的蜃楼。” 师姐闻言,眼神里透过一丝光亮,似乎是在为我高兴,于是微笑着问道:“那么嫣儿姑娘有救了?” 我闻言,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还是没有。” 师姐听了之后,轻轻的叹了口气,问道:“你说的被动下墓,难道是被人抓进了大沙漠里?”师姐一边说,一边起身,又说道:“走,跟我去药房。”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师姐已经起身向西阁的药房去了。 师父的缥缈阁规模宏大,一路上终南山,直到阁前路途遥远,也不知道当初是何人建造出来的如此庞大的格局的一片阁楼。 六峰十二道,方圆数十里。 整个偌大的一个缥缈阁,却没有其他人居住,只有我们,算上数年未归的师兄和师父。以及嫣儿,也只有五人。 师父在南征结束后,云游四海未归,师兄无垢在嫣儿出事的那年也出去云游了,嫣儿还是在南州出事的时候,我才送她的尸首上阁的,师姐帮我把她安置在了后山的冰窟内,保她尸首不腐。 师父和师兄不在,我又常常出门去替嫣儿找药,整个缥缈阁往往也就只有师姐一个人住着。 师姐在药方里替我熬药,我坐在一侧,有意无意的看着师姐挂在墙上,抑或是盒子里的中药。 “师姐,我这次确实是被人抓进的沙漠,师姐,你听说过剑狂季无虚吗?” 师姐闻言,点了点头,不住的扇着熬药的火,一边问道:“怎么,是他抓你进的沙漠?以他的本事要拿住你恐怕还不够资格吧?” 我回道:“不止他,他竟然不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剑客,竟然是听命于一个会错骨易容术的老头子的,他们应该是隶属于一个门派的人。而且他们还养蚀骨蚕尸,回程的时候,我们还被他们追杀。” 师姐闻言,顿了顿,有些担忧的看着我,“你怎么会得罪那些江湖上的人?” 我道:“不是得罪,是他们找上了我。我被他们绑进了沙漠,而且遇到比之前所有遇到的东西都还要棘手的东西。” “说来听听。”师姐将熬好的药舀了出来,放在桌上待冷一些,再替我敷上。 “得从入凉州说起,原来骆驼在凉州遇到的玉蝉,是有人设计引我们去的......” 我开始告诉师姐我们所遇,师姐一边听着我的话,一边解开了我的右手绷带,小心翼翼的用一把匕首替我撬落手臂上干了的块状药膏。 师姐听说说道天洛树种的时候,好奇的问道:“凉州的民谣说的是真的?真的有不死树种吗?有没有带回来?” 我看着师姐好奇的表情,摆了摆手,“那树种活人吃了会变成全身长满藤蔓的怪树,而且吃了能活下来的几率很小。” “哎,可惜了。”师姐抓过一侧药膏,开始替我敷药,“那你有没有带回来的,给我一枚研究研究?”。 “啊.....疼疼疼....”师姐的药一接触皮肤,我疼得呻吟了出来。 师姐皱眉,没好气的道:“你之前手上敷着的药膏只能治疗你的皮外伤,你的右手运功过度,伤了血脉,必须要我这药回经络血,而且我手上的药现在根治不了你的内伤,再疼你得给我忍着,不要吵,我先替你上药,不要动。” 我看着师姐脸色有些许怒意,急忙咬着牙,忍着痛,任由她慢慢的敷药。 半个时辰下来,我的脸上全是疼出来的汗液。 “好了,你先回你屋子去睡一觉,醒来再说,我先去后山给你采药。” 我点了点头,手臂上的药效发作,犹如针扎,那里还睡着。 “师姐,疼。” 师姐瞥了我一眼,“疼就对了,忍着。” “这得疼多久啊?”我愁眉苦脸。 “两个时辰。” 师姐说完,伸手就在我的‘俞府’‘气户’‘周荣’三处大穴,运真气一点,我全身便不能动弹了,师姐继续道:“我点了你的穴,免得你疼得乱动,浪费我药膏,这两个时辰虽然有些疼,但是熬过去,你的经脉吸收了药性,会康复得更快些。” “师姐...我....” “啪...”我一个‘我’还没出口,师姐的手指又点在了我的哑穴上,只听师姐说道:“安静的疼。” 看着师姐收拾了烤药的炉子,拿着她那把破扫帚又转身出门去扫雪去了。 我心里暗骂:疼还不准人叫出来......真是过分啊,不是说让我回去睡觉么,明明就是让我在这里坐着疼啊。 第九章 缥缈疗伤(中) 汗液发背沾衣,两颊涔涔,却不是我练功所致,全是手上师姐的药性所致,刺痛如斯。 若不是师姐点了我的穴道,恐怕此时我已经直接撕开了自己手上的绷带,将那些药物尽数丢开了去。 两个时辰已过,手上的疼痛渐渐的舒缓了下来,手臂上传来阵阵麻痒的感觉,虽然还有些灼烈,疼痛却是比药性刚开始发作的时候,好了许多了。 师姐拿着她那标志性的扫帚走了进来,看着我一脸的汗,顺手解了我胸口的穴道。 我深呼吸了口,直接瘫软在了椅子上,有气无力的骂道:“师姐...我还是你师弟吗?你这药也太狠了点吧...” 师姐冷了我一眼,骂道:“谁叫你这次伤这么重回来?我的药不下狠一点,恐怕再晚十几天,你这胳膊都要废了,说吧,怎么搞的?”师姐将扫帚扔在了一边,继续道,“傻小子,你给我老实交代,你这身左手臂上的刀伤和右手皮外伤都是小伤,我替你把脉清楚的知道你小子是练功走火入魔了,走火入魔就罢了,捡了条命,竟然后面又试着运过功,我看你是真的嫌自己命长,要去陪嫣儿姑......” 师姐话到此处,又咽了回去,我知道他是要骂我嫌命长,要下去陪嫣儿,但是又觉得不合适,所以闭口不言了。 我回道:“师姐,又不是我故意要练功走火入魔的,因为当时情况紧急,你且容我给你细说。” “我这伤那是因为在沙漠里,陷入了一个即将灭亡的国度,我们遇到的正是当年替武帝求仙的公孙卿......” “公孙卿?不可能吧!说吧,这次又是什么诡异的尸体?毒尸?” “是活人!” 师姐闻言,转头怔怔的看着我,因为我找了这么多年的药,从来没有遇到过可以活几百年的人,师姐惊讶也在所难免。 “不是,活人,是活树。” “因为你说的树种?” “对。”我点了点头,然后将天洛的所遇全部都告诉了师姐。 师姐听了之后,好奇树种的能力,竟然能让一个人维持生命活这么久,已经难能可贵了,她问我要树种,我只能摆摆手,回道:“能活着出来已经很不错了,楼临风手里的那枚种子被谢命捏碎了,其他的还在大巫师的棺材底下,那里还顾得上。这次可是我们遇到的最危险的一次了,能捡半条命回来,已经是大幸了。” 我的体力都已经被疼痛耗尽,虚弱无力的躺在椅子上,话刚说完,抬眼一看,师姐又在熬药。 我急忙喊道:“师姐,你不是又要给我上一次药吧,我这伤没死,估计也得被你这药疼死了。” 师姐道:“你以为那药很好采是吧?你想再疼一次我也没法给你疼了,这次的药是养伤的,你手上的药只能用两个时辰。” 我闻言,松了一口气,不疼了就好。 师姐继续道:“你的伤是走火入魔导致内脉受损,尤其是手上的经脉几乎全部损伤,加上你二度运功,伤上加伤,是极为难治的,若不是那两个姑娘将你送回来,这天下能治好的你的恐怕没有几个人了。” 师姐熬好了药又开始给我刮手上的药,准备敷养伤的药。 “刚刚给你敷药治伤的药是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药引,等你这傻小子稍微好点,你可得给我多找些回来,否则这今年你别想再下山去。” “什么药引,这么难找?”我皱了皱眉头,什么药这么难找,还想葬送我一年的时间,师姐那性子能在这冰天雪地里呆个一年半载不下山,我可不行,我耐不住性子,从嫣儿走后,我便性子都已经安静了许多,有时候在冰窟里陪着嫣儿,都能呆个几天,但是要我在这雪山上呆一年,我确实有些难忍受。 我也不可能一年四季都活在悲伤之中,至少下山喝酒钓鱼总是需要的。人活在阴暗之下久了,往往还是希望能见到一点点阳光的,就像我对嫣儿能活过来抱有的希望一样,有时候这丝阳光并是很明媚,但是总算还是一丝阳光。 师姐替我包扎好了之后,回道:“这药引是赤鬣羚。” 《六壬玄黄典》记:赤鬣羚,通体红毛,类羊似牛,非鹿非驴,人称四不像。常年生活在雪原,以红木古药青叶为食,极为罕见,其心风干之后,作为药引,乃是疗伤上品,尤其对经脉损毁具有神效...... 师父的玄黄典上记录的这些药疗为主的异兽,我不是记得很清楚,因为我常常下墓,所以对师父这本书上的墓穴里常见的较为了解。 我一脸为难之色,“师姐,你上次找到的赤鬣羚是在哪里抓到的?” “三年多了,我才抓到过这么一只,唯一得到的一颗药引都被你用了,你这伤啊,还需要这么疼一次,所以一颗心我分了两次,你还得疼一次。”师姐摊了摊手,表示下次敷药,我要做好受罪的心理准备,继续道:“估计你在我的治疗下,不出两个月,你就能运功自己调息脉络了,功力大概能恢复四层左右,你的四层功力,已经足以应付后山的那些狼虫虎豹了,所以两个月之后,你就可以开始行动了。” 我皱了皱眉头,问道:“后山?缥缈阁后山?凌云峰一带?” 师姐瞪了我一眼,点了点头,骂道:“别想每次回来都消耗我的良药,你总得给我点回报,当然,只要你能给我你所说的那种天洛树种一枚,我可以免了你给我找回来一只赤鬣羚的条件。” 我心里骂道:天洛树种!师姐可真是敢想啊,师姐这个药疯子,对医术这方面的研究确实有些痴迷,当初我们逃出来已经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了,哪里还有时间去帮楼临风送死,如果条件允许,我又怎么会不想带一两枚种子回来给她分析分析。 “后山可是全是凌冽的山峰峭壁啊,师姐,我这有伤在身,你就不怕我落下深渊去了?” 师姐操起一本厚厚典籍扔在了桌子上,道:“少给我耍嘴皮子,这么大个人了,也不害臊,你的本事我又不是不知道,连师父的凌音步都学会了,你还在在乎那点陡峭的山壁?咯,这是玄黄典,自己再看看赤鬣羚的生活习惯,今年你什么时候抓到一只,什么时候才可以下山。” 师姐转身抄起她的扫帚又出去了,走的时候回身,说了一句:“给你烧的洗澡水就在偏厅,你这个样子,洗澡就免了,自己去用热水擦擦身上疼出来的汗水。房间里的被子和暖炉都给你备好了,自己洗完去睡,饿了的话桌子上有食物。” 《六壬玄黄典》。 我看着桌上拳头厚的这本厚重古朴的书,不得不佩服师父的厉害,师父的书里记载了蜃楼的真实出现地的位置距离,和我们遇到洛塔蜃楼对应的洛塔的距离差距不大,虽然没有原因的解释,却已经很令人惊奇了,简直不敢想象,难道师父都遇到过这些东西么? 我用伤得不算重的左手拿起书回房去了,方才的一阵疼确实让人恐惧,天色也已经很暗了,我也该休养一下精神了。 (备注:书里的人物和地点都是架空的,与真实不符,纯属虚构~) 第十章 缥缈疗伤(下) 岁月静好,多想你笑容如初。 嫣儿安静躺在冰窟的冰棺之中,合手腰间,双眸紧闭,像是睡着了的美人儿,依旧那么的动人心扉。 两月的时间过得很快,我身上的皮外伤在师姐的调养下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内伤尚且有五成没有完好,师姐的红鬣羚心只有一只,师姐本来预算的是用完就可以治好我的内伤,结果不遂人意,必须还要一只,这几日师姐在准备狩猎工具,想必过几天就要我去给他捕猎了。 两个月的安静时光,我起初内伤严重,还不能在这冰窟里陪嫣儿太久,所以绝大部分时间是在缥缈阁的藏书玲珑阁里看书写字儿,分拣了一些于我有用的书籍来读读。 到如今,内伤好了一半,方可抵御冰窟里的极寒,才能在这里多陪嫣儿一会儿。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开始习惯就这么看着安静睡着了的嫣儿,不想其他,就空洞的看着她,就感到心安。 有时候,一看就是一天,或是两天,偶尔晃过神来,便转身离去。 我相信,嫣儿她只是睡着了,只是睡得有些沉而已。 轻轻按上了冰窟的门石机阔,我缓缓向着前山行去。 我身上的皮外伤都已经好得七七八八,骆驼的伤该是已经好了。 南征结束之后,骆驼便留守在了我的将军府上,替我打点军中一切事物,但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均是交由他来处理,王爷知道我的性子,所以副将事主业,王爷也没有责怪过我。而骆驼对我的忠心也从来没有改变过。 骆驼的年纪也不小了,南征结束我便托人替他寻找一门婚事,无奈这几年他一直在随我奔波,没有安定过,婚事也就一拖再拖。 他的父母年纪虽然不大,但是抱孙子的愿望确实天下父母共有的想法,我和他曾经去过定州他的老家,起初他们家境贫寒,他父母二人只能勉强维持日子。 南征之后,安定了下来,我的俸禄不少,骆驼作为副将的俸禄也拨了下来,这才让他二老过上了安稳的殷实的日子,我曾吩咐他将二老接到永州将军府,无奈二老不愿背井离乡,所以坚定要住在定州,我吩咐黎叔给二老在城内购置了一套房子,又购了一些丫鬟伺候着,骆驼替我打点军中事务,我也常嘱咐他有空便常常回去看看二老。 我在信里嘱咐这小子这次趁着伤好了之后,一定要讨一房媳妇,待我空些日子便回去喝他们的喜酒,也不知道这小子会怎么回我。 我在书房内,轻轻挑开信鸽脚上的竹信桶,打开,纸上简略的写了他的伤已经好了,过几日便会上山来见我,至于婚事,全听我安排。 诸多的事情确实还需要我二人商量一下,比如李老道和季无虚的身份问题,我曾飞鸽他,命他找人查询了,也不知道查的怎么样了,这次他上山来,可能便是要和我讨论这些东西。 骆驼也老大不小了,跟着我这东奔西走的却也不是个办法,毕竟他还年轻,尚未婚配,倘若真的那天跟着我埋在了那座古墓之下,断了骆家的香火,我也于二老有愧,待我伤好了之后便下山给他安排一门婚事。 正如是想之间,师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 “骆驼又来了信了?” 我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师姐又道:“怎么样,这小子的伤好了吗?” 我道:“好的差不多了,不几日便会上山来问候。” 师姐伸手一如往常的帮我号脉,观察我的内伤情况,笑着道:“上山来最好,你两个小子都去给我找赤鬣羚,最好能多捕几只,留着备用,这鬣羚肉也是大补之物,肥美滋润,你两个小子还可以饱一饱口福。” 师姐虽是清修,却不是庙里的和尚一般不如荤腥,她并没有戒荤茹素的习惯,只是吃喝不讲究,能吃的便好,不刻意杀生,也不刻意养生,需而取之,无所作为的清修。 “你这傻小子,我警告你,你这内脉是强行运用临虚剑指第四层蹦坏的,你这内伤只恢复五层左右,内伤没好的这段时间里,你小子休要动使用临虚剑指的想法,最好连星罗步也不用,这两门功夫都是极度消耗内力的,要是再崩坏了内脉,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你也只能残废了。” 我皱了皱眉头,一脸纠结道:“师姐,你这又不让用这门功夫,也不让用那门功夫的,我还怎们去给你捉赤鬣羚?” 师姐骂道:“阁里可不缺弓箭,再说了只是不让你用这两门耗费内力极强的功夫,又不是让你不用其他功夫,一般的轻功和擒拿手之类的,还不足以耗费内力到能够崩坏你的内脉的地步。” 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毕竟师姐替我疗了这么多次伤,帮她做一点事情,我还是极为乐意的。 师姐的武功不弱,只是内力没有我的雄厚,我的内力传承于昆仑上人,尚未融合完全,根基不稳定,她的内力却是实打实修炼出来的,根基扎实,但是内力的深厚层度不及我,星罗步和临虚剑指是两门霸道极度消耗内力的功夫,所以师姐还达不到修炼的资格。 但若打起来的话,我打不过师姐的,师姐主学的是一门叫做‘行针’的武功,是从针灸医理里面衍生出来的一门功夫,用针灸的针作为武器,千变万化,出针如暗器,师姐精通医理,人身大脉大穴,认得准确无误,运针射人死穴要脉,天下又要几人能做到。 只是师姐不出山,与世无争,所以练了这门极为厉害的功夫也极少使用的。 师姐替我号脉完毕,又运真气替我疗养内息,事毕,又顾自去扫雪去了。 至此无话,后事如何,且看下文。 第十一章 险峰寻羚(上) 云帘峰台眼边过,焚香静坐书斋痴。 半哭半笑问寒暑,几丝风雪几丝思。(注【1】) 几丝似有若无的青烟飘渺,闻着书斋沁人心脾的瑞雪寒香,心间愁绪点点,又是一个寒暑将逝,我思念的人儿,近在眼前,却似远在天边。 遥想当年在乡间茶坊,说书人泡了清茶,一拍胸堂凛然说着铮铮铁骨无泪。 无泪,真的无泪吗? ...... 我揉了揉湿润了的眼眶,收敛心神,盘膝静坐在的静心台上,内力一收,将一丝真气从丹田而起,运了一个小周天,细致的探视着自己的内伤。 真气再入丹田,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心道师姐的药果然有效,内伤已经恢复了五层往上,我再次运起内劲,尝试着劈空一掌,虎虎生风。 起身,也该出去走走了,就去后山凌云峰看看吧,毕竟赤鬣羚不是那么好找的,我先去熟悉一下地形,抓不到赤鬣羚,我的伤也好不完全,找赤鬣羚,不仅是为了还师姐一个人情,而是为了我自己。 其实师姐多是在乎我的,也算不上还不还人情,师姐多是希望我能安分的呆在山上罢了。 又是一夜冬雪渐止,院子里又垒砌了厚厚的积雪,花坛里几株苍松被厚雪压得沉甸甸的,像极了佝偻着背的睿智老人。 几丝阳光透过门檐照射了进来,几声清脆的叩门声传了进来。 师姐拿着扫帚从上阁琼楼推了门,走了出来,我在下阁的书斋门口站着。 “傻小子,去开门。” 我撇了撇嘴,揉了揉嘴角的胡子渣,满头青丝散了一肩,比起束发,我更喜欢这种随性的安然。 “骆驼?” 师姐摇了摇头,道:“骆驼这小子敲门的声音不是这般,他一般敲六下,三轻三重。”说完师姐又看了看我,“别想了,因为我们院子里一共五个人,你师父和你师兄回来都只敲五下门,而且轻重一样。” 听着外面急促的敲门声,我皱了皱眉,心想莫不是这季无虚找上们来了。 转念一想,应该不是,他们住在凉州,不至于为了杀我不远几千里来终南山吧? 我松了门栓,轻轻拉开一道门缝,看见了一个落拓的书生站在门前。 见他二十几的年纪,黑帽扣首,两耳垂肩,圆脸阔眉,细眼薄唇,一身裹着一件粗布大夹袄,两手挤在了自己的袖间,笑嘻嘻的看着我。 我微微一怔,皱眉,心道难道又是来拜山的闲人?山腰的石界上不是刻有‘缥缈孤阁,不接闲人。’吗? “你是何人?何故拜山?” 那书生见我傲立着看着他,他亦一时间挺胸直背,瞅了我几眼,回道:“晚生姬辰逸,终南山下安分人家,家母仙逝之后,三征七辟皆不就,近日心灰意冷,特上山来寻个清静。” 我心下暗怒,喝道:“你个落榜书生,这天下何处庙宇清寺出不得家,你非得上缥缈阁来,缥缈阁不是和尚庙,概不接纳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那书生见我呵斥,吓得退了两步,并未离开。 他思量了片刻之后,负手身后,在台阶前来回踱步几许,理论道:“此阁既修建在这茫茫终南山中,便是一户人家一般,我家住终南山下,我们便是毗邻,即是邻居,老邻居登造访,壮士岂有拒人于门外之理,还请壮士退了门,容我进去再与你细谈。” 这落拓书生说完,又从袖间袍子里拿出了一沓银票,递了上来,笑道:“壮士,这是拜山薄礼,还望笑纳。” 我并未接过那一沓银票,而是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落拓的书生,这书生一身粗布夹袄,身上毫无华贵气息,竟然能随随便便的拿出上千两银票,着实让人怀疑。 细看之下,我才发现这书生那里是一个落拓书生,见他脖颈下夹袄里边该是雕花玉锦衣,再看他手间无老茧,绝非穷苦家的子嗣。 我冷哼一声,再次呵斥道:“哼,你这小子,一身粗布衣物,内里却是锦缎,少来这里装穷胡闹,你这装个穷苦人家,也装得像样些,哪有出手就是上千两银票的穷苦书生?快滚下山去,否则别怪我无礼。” 姬辰逸赔笑道:“壮士此言差矣,晚生虽然是落榜书生,却不是穷苦落榜书生,并无装穷之说。我只身一人上山拜山,乃是表示诚心之意,只因上山路途泥泞,身著破布夹袄,是为了遮蔽一路上的烂泥污秽,免得脏了内里的干净衣物。” 我听了他的解释,再看他袖口颈间,确实无有意遮掩之意,笑道:“你这小子,清修,清修,清的便是世俗杂念,修得正是道家本心,你这连一点染污沾垢都受不得,还来清修,简直是笑话。” 一时间被这家伙逗乐,呵呵一笑,我继续道:“你这小子不是那家富贾偷跑出来的混小子吧,滚回家去,休得胡闹。” 我说罢,重重的关上了门,有这么个傻小子,一大早上山来脑子秀逗一阵,倒也乐呵,转身回书房去了。 只听得门外又是一阵高谈阔论。 “拙衣染泥,缁衣染泥,同是染,并无差别,我既然只是清修,修的是心,壮士又何故多是在意此等表象,哎哎哎,壮士,壮士,你怎么把门关了,且容我于你细说...你此言又差矣啊!” 门外又是一阵急切的敲门声传来,我不再搭理,转身向着后山去了。 师姐见我回了上阁,问道:“谁大清早的来敲门?” 我回道:“一个有钱的傻小子,说是要来缥缈阁清修。” 话未说完,又是一阵敲门之声,三轻三重六下,适才听师姐说了骆驼的敲门习惯,我了然,又听大门外一阵吵嚷之声,该是骆驼和那书生吵了起来。 师姐皱了皱眉头,摆手叹气道:“骆驼也来了,今儿缥缈阁可算是十几年来最热闹的一次了。” 我回身看着师姐笑了笑,又沿着石阶去下阁开门去。 注【1】:诗名《相思遥》,时有即兴诗词几句,单句子未做标注,此处并非调寄卷首诗,故未表诗名。 第十二章 险峰寻羚(中) 骆驼和那书生姬辰逸吵嚷之间,见我推门出来,拱手作揖,道:“将军。” 我点了点头,轻声道:“进来吧,腿伤好了吗?” 姬辰逸见骆驼进了门来,也想跟着进来。 骆驼转身拦住,道:“你,下山去,不要在此胡闹了。” 姬辰逸笑道:“这位兄台,你此言又差矣,我绝非来此胡闹的......” 骆驼眉头深锁,早烦了这位此言差矣,于是转身便要合上门栓,不了那书生一个机灵,从一侧蹿了半截身子进来。 骆驼眼疾手快,使出小擒拿手,一招‘沾衣送客’使了出去,想击退这书生,好关了门。 姬辰逸看上去文弱,眼见骆驼的‘沾衣送客’的掌力就要打中他的胸口,却一个机灵,反手一扣,竟然也用出了小擒拿手。 我微微一笑道:“原来还是个会武功的书生。” 骆驼和他对了几个回合,这书生竟然略占上风,看来有些武功底子。 我一招‘牧童扳笋’轻拉了一下骆驼,示意我来会会这厮。 我左手一抬,也是一招小擒拿手的功夫,‘依日摘月’接过书生未老的一招小擒拿手的‘巨蟒缠柱’,对上了手。 最开始在缥缈阁修习的武功便是小擒拿手,三十六式小擒拿手我早已了然于胸,融会贯通。 这小子擒拿手使得不错,已然十分熟练了,可是对上我始终差那么些火候,三个回合,我将一招‘顺肘拿手’直接改成了分筋错骨指的指法,照着他的手背上的‘合谷’穴点了下去,书生吃疼,败下阵来,紧接着我一掌劲风扑他面门,将他逼了出门,他抽身后退,我顺手掩门。 只听得姬辰逸在门外喝道:“你耍诈,小擒拿手一下变了招数,不按规矩来,开门,我们重来过。” 骆驼在门内透过门缝看着外面怒意冲冲的那个臭小子,呵呵笑道:“下山的路就在你眼前,恕不远送。” 我和骆驼有说有笑的简单议论了下这个姬辰逸,转身向着上阁去了。 无华师姐已经将上阁的门前雪,扫出了一片空地,见了我身后跟着骆驼,停下了手中的活计,道:“骆驼,你脚上的伤好了吗?” 骆驼回道:“多亏有无华师姐托慕影带回来的药,已经完全好了,这不,打点完了军中事务,所以上山来看看将军的伤势。” 师姐闻言,笑道:“好了就好,好了就好啊,你两的弓箭我都给你们准备好了,等下用过饭,你们便去后山。” 我闻言,满脸黑线,心道师姐还真不讲礼,如此直奔主题。 骆驼不明觉厉,一脸的疑惑,我在一侧道:“师姐要求我们替她抓两只赤鬣羚。” 骆驼闻言,拱手对着师姐道:“谨遵无华师姐安排。” 师姐看着毕恭毕敬的骆驼,笑着点了点头,道:“比靖儿那傻小子懂事多了。” ....... 简单的用过饭,我和骆驼二人都换了一身劲装,佩弓按箭,向着后山去了。 白茫茫的雪地上,两串脚印蔓延到了我们脚下,我们的眼前便是缥缈阁六峰十二道的最后一阁,太乙阁,出了太乙阁便是,后山雪峰,峰峦相连,蹉跎巍峨。 “季无虚和李老道可有消息?” 骆驼摇头道:“这两个月,我一直在派人打听他们是出自何门派,只查到了他们很有可能属于一个庞大的地下门派,好像是以盗墓为主的,这个门派隶属何人管辖,何人安排,却是一无所获。” “盗墓的?地下门派?”我皱了皱眉头,继续道:“当初李老道可是费劲心机要进天洛,要得是能长生的不死树种,我想这个门派恐怕不止盗墓那么简单。” 骆驼道:“将军,你是说......” 我心道看来都是为了长生,点了点头,骆驼会意,不再询问。 我二人出了后门,我站在雪峰一隅,静静看着后山冰窟所在的位置,心里暗道:这些年的奔波,不仅是为了救活嫣儿,我也暗中派人查探了诸多门派,嫣儿的死因或许和李老道所在的庞大组织有所牵连,倘若嫣儿 真的是被这个门派所害。不论这个组织后面有多大的力量,李靖此生无论如何也要灭了这个门派。 凌云峰。 凌云峰一带乃是终南山偏北的一个峰群,人迹罕至,参天的古木极少,却是满地耐寒的灌木丫枝,越往里面走,山路越是陡峭,直到深处群峰立如春笋。 我和骆驼在山里绕了半天,连个獐子野兔的影子都没看到过,又哪里去找赤鬣羚。 一日无话,空手而归。 次日,又被师姐赶出去找赤鬣羚,师姐给了我二人数枚火折子,要我们在山里自生自灭一样,说是要在山里呆着,才有机会找到赤鬣羚。 给火折子的意味很明显,要我二人在山里过夜,饿了自己去狩猎一般的野兽来当食物。 三天的时间,我们在山里晃荡了整整三天,唯一猎到过的便是一只獐子,生火烤了,聊以充饥,又准备继续向着凌云峰腹地行去。 “将军,你看那里!”骆驼啃了一口手里的獐子腿肉,似乎瞄到了什么东西,所以指着对面的山崖间,看着我嘟囔。 我闻言看了过去,不远处洁白的雪地里,有些凌乱的蹄子印。 我急忙奔了过去,仔细看了看那些蹄子的印,见方两寸,形状和玄黄典里面记载的赤鬣羚的脚印一般无二。 “我们运气还不错,这脚印很有可能就是赤鬣羚留下的。” 骆驼闻言,风卷残云的咀嚼了手里的獐子肉,抄起弓箭就跟了过来。 我用一根棍子轻轻挑开地上的几处黑色的粪便,尚且有几丝余温,说明赤鬣羚来这里拉了屎之后,刚离开不久。 我和骆驼急忙跟上这些零散的脚印,向着凌云峰腹地去了。 骆驼瞅了瞅地上的脚印,道:“看这脚印,看样子还不止一只赤鬣羚。” 我点点头,回道:“赤鬣羚心可是治疗内伤好东西,再来几只,我们也不嫌多。我们继续跟上,免得脚印被雪掩埋了。” 在雪中我们行动不便,原本一个时辰的脚力就能到的地方,我们二人整整花了两个多时辰,才到了一处赤鬣羚脚印凌乱的地方。 第十三章 险峰寻羚(下) 我处在一个山坳一侧,而那些赤鬣羚脚印所在的地方处于山坳的低洼之处,周围丛生着稀散的雪松,雪松掩映下,一侧有个三尺来高的洞穴。 我和骆驼匍匐下身子,静待猎物的出现。 静待半个时辰左右,终于,三只赤鬣羚缓缓的走了出来,两只大的一只小的。 赤鬣羚是一种对周围极度敏感的动物,一旦周围有任何风吹草动,它们都会在第一时间躲起来,速度极快。 我和骆驼的箭已经挂在弦上,只等出手。 “骆驼,射!” 我猛的起身,挽弓如满月,一箭射出。 “嗖,嗖” 两声箭响。 我和骆驼的箭同时落了空,好在骆驼的箭是射向那只小的赤鬣羚,小的反应慢了一点,那只大的公赤鬣羚眼见幼崽要被射中,一个蹬腿,踹向了骆驼的箭。 它的右腿被划过长空的箭带出来一道血痕,但是没有中箭。 三只赤鬣羚受了惊吓,早已奔入了洞中。 我和骆驼急忙起身扑了过去,骆驼几个扑腾,便将那遮挡住赤鬣羚洞口的枯草灌木刨开了去,露出雪地里一个黑幽幽的洞口。 “将军,怎么办?” 我看了看那个洞口,人只能匍匐进去,行动极为不便,只得放弃要进洞的打算。 “骆驼,你守着,我去看看这附近还有没有其他的出口,说不定这几只赤鬣羚已经跑了。” 骆驼闻言,拔出了腰间的佩刀,守在那里。 我轻轻一跃,飞身运功而去,几个呼吸之间,站到了山坳的小坡峰顶的石头上,打量着周围的情况。 赤鬣羚的速度极快,一旦打草惊蛇,要再捕捉它们就困难了。 我正观察的时候,几声蹿出去的声音从南侧传来,三只赤鬣羚的身影,直接从一个大石头地下蹿了出去,向着一侧的谷里去了。 好在雪大,加上那只公的赤鬣羚受了伤,让我们有迹可循。 “骆驼,跟上,三只畜生向着南侧去了。” 骆驼闻言,收了腰刀,跟着我的步伐走到南边的山谷里。 凌云峰南侧乃是林立的陡峰,山石居多,松木极少,怪石嶙峋,山路又极为狭窄。 我二人循着那赤鬣羚留下的血迹和脚印,一路小跑,直到山路渐末,两边的山崖越发的陡峭起来。 俨然成了一线天的路势。 我前骆驼后,我们行出了一里左右的路程,总算到了一个开阔一点的地方。 周围是乱石嶙峋,我们仿佛置身在一个地窖之中,上空是交错的两个石峰,阳光透过石峰的缝隙照射进来,将一边崖口上的朵朵雪莲照射得晶莹剔透。 “将军,是雪莲。”骆驼看了看周围的数量庞大的雪莲。 我们竟然被赤鬣羚带了一个长满了雪莲的地方,雪莲作为药的修复能力虽然比不上药中极品的赤鬣羚,但也不是凡品,我心里暗叹,果然是灵物靠着灵物生啊,想不到这赤鬣羚真正的洞穴门口竟然长满了雪莲。 我看着周围繁花铺陈,心道这等难以寻觅的疗伤圣药,竟然会在这里出现这么多。 “骆驼,要不,咱们尝尝?”我看着骆驼满脸惊讶的表情,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雪莲。 骆驼闻言,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吃?就这么吃吗?将军?” 我点了点头,道:“虽然生吃雪莲有些暴殄天物,但是我现在很饿,这里这么多雪莲,咱们也不可能全部都给师姐搬回去,倒不如咱两先填填肚子。” 说完,我顺手抓了一株拳头大小的雪莲,送入口中,咀嚼着花瓣的芳香,“嗯,上品!骆驼,你也吃!” 骆驼心喜,也跟着开始抓雪莲来填肚子,我两吃了几十株开了的雪莲花,精神气好多了。 雪莲本来就是极为昂贵的药物,有驱寒,壮阳,归血之效,好在师姐不在,倘若师姐在这里,哪里容得下我们这等胡吃雪莲的。 我二人吃雪莲吃了个半饱,又摘取了一些成熟的雪莲放在了随身的布袋子里,准备留个拿回去给师姐做药,方才放过了这片雪莲地。 就在这个方圆丈许的石峰间隙处,又是一个黑黝黝的洞口,血迹蔓延而去,想来赤鬣羚是钻进去了。 八尺来高的黑山洞,我二人吹燃了火折子走了进去。 我心道,这要是我两走了进去,才发现这是一个雪豹窝,那可得忙活一阵子了,转念又想:这赤鬣羚都敢进来,这里面应该没有吃肉的动物了吧。 “骆驼,你拿着火折子,我来动手。” 我们刚一迈进洞里,就听到了“哞哞哞”叫声,骆驼将火折子举起来一看,眼前全是赤鬣羚。 我们被带进了赤鬣羚的老窝了,骆驼高兴的道:“好家伙,这一群,少说也有百十来只了。” “不对劲,骆驼,小心,它们似乎有要攻击我们的意味。”我看到眼前的赤鬣羚群并不恐慌,反倒是结成了一群,精壮的赤鬣羚站在前面,头上硕大的羚角在火光的照耀下,明晃晃的。 骆驼闻言,看了看眼前的羚群,下意识的退了两步。 “哞..哞.哞..” 眼前的赤鬣羚发出厚重呼吸声,有开始进攻的意味。 “将军,我们怎么办,退出去吗?还是将它们全部杀了?” 我回道:“我们只是要捕捉一两只回去做药引,没有必要全杀了,看这样子,我们免不了一场恶战,我两一人随便抓一只就跑算了,等需要的时候,再来捕捉它们。” “骆驼,你先看清楚它们的位置,然后把火折子灭了,我们两人分别抓两侧最末端的一只,记住,动手要快,在它叫出声之前杀了它,然后你先出,我随后,一人一只,算是完成师姐给的任务了。”我又看了看中间那只领头雄壮的赤鬣羚,一脸不怀善意的瞪着我们,“一定记住,动作要快,熄灭火之后,它们瞧不见,我们顺手牵羊,要一掌毙命,否则没打死,它们叫了出来,周围的赤鬣羚便会群起而攻,我们可就吃不消了。” “动手!” 洞内火一灭,两声闷哼,赤鬣羚群中一阵骚乱,我二人已经一人扛了一只赤鬣羚奔了出来。 “走,回阁里,这两只肥家伙,可够我们吃一顿好的了!” 我心下高兴,师姐要得一两只而已,我这给她找到了一大窝,还带回去无数雪莲,这三四天的餐风露宿倒也值了。 缥缈上阁。 我二人将寻找到赤鬣羚的地方告诉了师姐,心道下次我倘若再受了伤,也好省些力气。 没承想师姐听了,一脸的不高兴,骂道:“两个蠢货,赤鬣羚可不是傻驴,洞穴被发现了之后,几乎会在一天之内,举群迁徙的,两个蠢货,好歹也多抓两只啊,蠢啊,真是蠢。” “不对啊,你这脉象怎么会这么稳定,老实交代,你吃了多少雪莲!”师姐看了看桌上的二十几株雪莲,然后迅速将替我号脉的手,直接抓住了我的耳朵,怒骂了出来,看来她从我的脉象里断定出了我吃了大量的雪莲。 “我...师姐...你先放手...疼疼疼...没吃多少,就吃了个半饱...疼疼疼,放手..师姐...” ...... (中间过渡段真的不好写,有些枯燥了,~还是求波收推吧~) 第十四章 落榜书生 两只赤鬣羚,一只还用作我的内伤药引,一只留给师姐备用。 骆驼自抓了赤鬣羚之后,便下山去了,又是一年年关将近,将军府中还有许多公案没有打理,需要他去替我处理一下。 倒是我这个甩手掌柜当得清闲,这些年来确实辛苦了黎叔和骆驼。 师姐说我们离开的几天,那个叫做姬辰逸的书生又来拜过一次山。 而后几天,那小子又来过一次,依旧被我赶下山去了。 我运息渡脉,探视内里,我的内伤又在师姐剧痛的药疗之下,好了三层左右,要想全部康复还需自己休养一段时日,师姐说好在我两吃了很多雪莲,起了作用,加快了身体的恢复。 看着窗外的茫茫白雪,窗前两只寒鸦蜷缩依偎在了一起,双目炯炯的看着我,小甲和灵音在赤鬣羚肉的喂养之下,毛发更显得乌黑发亮。 我站起身子,两个小家伙乖巧的扑腾了过来,落在了我伸出来的手臂上。 师姐今天没有扫雪,反倒是在书斋研究她自己的医书,我带着小甲和灵音走了过去,轻轻叩了叩门沿。 “师姐,我要回将军府过春节了,你要一并下山吗?” 师姐摇了摇头,回道:“我都已经七年多没下过山了,不去,不去,你回去吧,记得按时派人给我送些新舂的米来就好。” 我点了点头,深知师姐性子使然,不在多言,关门,转身,向着下阁而去。 带着小甲和灵音,拉开山门,我阔步向着山下行去。 下山之前,我已经飞鸽慕影过将军府来,她虽然是特立独行,但却每一个年关都是在将军府过的。 也许慕影和我一样,在这世上,都已经没有亲人,在将军府过年关,或许只是想找一种寄托罢了。 骆驼下山之前,我便吩咐他派人去将二老接过府来,大家一起在将军府过个热闹的年关。 上千阶台阶,我自缥缈阁前向下而行。 刚走到台阶的最下方,准备上了青石大道顺着下山的路行去,不远处却出现了一个往几日才见过的身影。 一身粗布衣服裹袄,内里锦衣华服的那个书生。 我抬手一挥,小甲和灵音自己飞开了去,那书生见了是我也觉得眼熟,站定。 书生看了看我,认出了我。 “是你!” “是我。” “那瘦高个叫你做将军?” “是。” 书生皱了皱眉头,看我一身裹袄,算不上华贵,也谈不上落拓,于是笑道:“阁下难道姓将,名军?” 我微微一笑,这种无聊的败家子,我懒得与之理论,于是道:“你也可以叫我将军。” 书生表情略显惊讶,又噙着一丝疑惑,问道:“你要准备下山了?” 我被他的表情逗乐,笑道:“怎么,不可以吗?” 书生继续问道:“你不是缥缈阁的人?” 我:“是。” 书生撇了撇嘴,又问道:“那么你下山做什么?” 我笑道:“回我自己府上过这年节。” 书生闻言,又想问什么,但是又觉得不妥,便又要转身向着山上行去。 我急忙喊住了他:“哎,那个鸡什么瘟疫的,你这臭小子,我告诉你,不准再去山上胡闹,走跟我一道下山去。” 那书生闻言,转过身来,连连摇头,看着我说道:“将军啊将军,此言差矣,其一,我不是什么鸡瘟疫,晚生姓姬,名辰逸,辰乃时辰的辰,逸乃安逸的逸,家父替我取了此名便是希望我每个时辰都过的安逸。其二,我上山只是想找个清静的地方清修一段时间,聊以慰藉我落榜的沉痛心情,不是什么胡闹。” 我笑着骂道:“这个混小子,你这隔三差五的就上山,看你这兴奋劲儿,哪有什么沉痛的心情,走,跟我下山去,该回哪儿回哪儿,休得在缥缈阁门前胡闹。” 我说完便伸手要去拉他,他一个侧身,想躲开,结果轻身功夫不如我,被我抓了个正着。 他眼见又上不成山了,于是无奈的又嘀咕道:“将军,你此言又差矣,都说了晚生不是混小子,有名有姓,叫做姬辰逸。” 我回道:“好..好.好..姬辰逸,你跟我下山去,这年节将至,你不回去陪你父母亲人,成天嚷嚷清修,实乃不孝。” 姬辰逸回道:“将军此言又差矣,晚生母亲仙逝已久,父亲常年在外经商,家里不过是一堆官家、丫鬟、侍儿,何来亲人之说,亦无不孝之谈。” 我一时间被他反驳得无话可说,实在是说不过他,只得强硬的拉着他往山下走。 “将军,将军,住手,住手,我自己走,我自己走,行了吧,求你别拉着我了。” 姬辰逸一脸无可奈何,小声嘀咕道:“真是秀才遇到兵。” 我呵呵笑道:“巧了,我就是兵。” “缥缈阁会收一个当兵的?你可别逗我,我可不信。” 这书生一路跟着我,不断的嘀咕,嘟囔,顾自说个不停,我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顾自在前安静的走着,时有他想转身回去,我便以武力将之拉了回来,他的武功底子不错,像是江湖上某个名门正派的弟子。但是和我比起来还是差之甚远。 如此反复几次,他知道今日上不得山了,只得怪怪的跟着我下山。 四个时辰的脚程,我们到了半山左右,眼看天色渐晚,须得找个驿站落脚。 好在这终南山半山已经不是很偏僻之地了,偶尔有几个村落,再有便是村头落脚的驿站。 我二人缓步向着驿站行去。 驿站的站帆布高挂,在晴朗的雪地里,安静的悬挂着。 毕竟我们是在南边,终南山高,所以山顶常有积雪,而山腰的雪已经不似山顶那么浓厚了,树梢草地上,都只有那么浅浅的一层薄雪了。 驿站的马厩里拴着几匹马,一边轿棚里停着两顶轿子。 我们自山上下来,由远及近,早有店小二瞧在了眼里,急忙开门迎接了出来。 除了店小二之外,还有一个衣着不俗的家丁打扮的人跟着奔了出来。 那家丁抢在店小二之前,走到了我们的面前,对着姬辰逸恭敬道:“少爷,你又被赶下来了啊?” 姬辰逸一脸无辜,看了我一眼,道:“这次还没到呢,就被赶下来了?” 那家丁看了我一眼,问道:“少爷,难道这位便是那阁主?” 姬辰逸点了点头。 家丁见状恭敬的对我做了一揖,道:“见过高人!” 我原以为这个家丁会叫几个人出来,非要我带姬辰逸入阁不可,没想到这家丁的涵养如此礼貌,难得一个富家子和其仆人不是欺善怕恶之辈。 “高人算不上,亦非阁主。” 我说完便顾自的进驿站去歇脚去了,没必要和这胡闹的小子继续纠缠,等过些时日,他顾自乏了便会离开终南山。 我让店小二上了几份小菜,一斤牛肉,一壶酒,顾自吃了。 姬辰逸却凑了过来,替我叫了一大桌子好酒好菜,说什么吃完了同我一道下山去,大有巴结之意,我也不拒绝,心道有吃的便吃了,反正这小子随手就是一沓银票,他家可不缺这点钱。 听他和他的家丁嘀咕,原来这小子是家丁送至半山腰的,外面的轿子便是为他准备的,这个家丁乃是留守在驿站等他清修完毕,负责接送他下山的。 他这一清修,可是带着十几个人跟着修,听那家丁说这驿站里可住了他们十几个下人,随时供他使唤。 饭毕,已经日暮,我们便在驿站住了一宿,隔日清晨下的山。 这小子脱了夹袄一身锦衣华服,倒也算得上是个俊俏的公子哥儿,只是眼神里始终脱不去那丝书生的气息。 我也跟着他们轿子下山,几番接触之下,发现这小子除了有些啰嗦之外秉性不坏。 这次回府我并没有飞鸽传书给黎叔我回去的具体日子,我不太喜欢他们操劳派人来接我,一个沙场悍将,没有那么娇贵。 但是有轿子坐,我也没有还要顾自徒步的道理。 到了山下,分道扬镳。 一路上和姬辰逸这小子交谈不算高兴,也不算生气,这小子乃是终南山下一个大户人家,却也如他所说一般,他母亲早逝,父亲又不在家中,常年经商在外,自己又屡次求官不得,所以才想到要上缥缈阁清修。 在他看来是清修,于我而言,却是胡闹。 临别,我看他秉性不坏,一路上也乐善好施,是个清闲自在的人品,于是告诉他我住永州镇南将军府,倘若他不介意,可以到我府中去过年节。 知道我是镇南大将军之后,他一脸惊讶,想到骆驼对我行礼一节之后,又脸色又变成了向往,转而我见他神色有盘算之意。 他刚欲开口,我便开口道:“你这小子,一言一行全写在脸上,做个清静的闲人还好,做不得文官,那些个尔虞我诈你不适合,别老想着那些没用的,我可不会帮你举荐个一官半职。” 他又皱了皱眉头,笑道:“那武官?” 我呵呵一笑,道:“随我做个武侍还行。” 哪知他点了点头,极为难得的没有‘此言差矣’,一脸高兴的道:“何时赴职?” 我皱了皱眉,有些犹豫真的要收这个话唠书生在身边么,但见他一脸高兴,单纯无二,收做武侍也无害处,反正骆驼成天处理那些公案也繁忙,多个书生帮手,该是会轻松许多,便笑道:过了年节再说吧。 我这话的意味,一是过了年节恐这小子又不想做官了,便不会再来烦我,所以含糊其辞,算是同意。 姬辰逸倒是乐呵,拜别我之后,一路回去了,说是年节一定来将军府叨扰。 我也没太在意这等小事,接了他送给我的一匹脚力,骑着向一侧的官道而去,两只寒鸦随行,也在午后,回到了镇南大将军府。 第十五章 爆竹声中 腊月二十九。 永州地处南疆,亦非山上,冬雪在整个冬天几乎是见不到,只有凋颓的枯枝败叶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我入了城中,便过了那些荒凉的山色,城中多种的是常青树类诸如竹柳之属,街道上也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门口也已经贴上了门联,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 卖货的一脸高兴,吆喝着:“卖扫帚、针线、木梳。”,卖菜的吆喝着:“萝卜、茄子、青菜...”。卖米的吆喝着:“今年新舂的新米,卖米咯”...... 街头巷尾偶有得了祭过灶王爷的饴糖的三尺小儿,乐呵呵的同新来的小伙伴分享着甘甜。 常言道:‘一声两声百鬼惊,三声四声鬼巢倾。十声连百神道宁,八方上下皆和平。’,附近街道上的居民檐前堂后,早已备好柴火堆和无数节空心青竹,静等年三十一并烧爆。 偶有婚娶之喜过街嚷道,路过孩童商贩争抢着落地的花银。 ...... 回府。 黎叔也在将军府上挂上了大红灯笼,贴了门联,院子里的小厮丫鬟们忙得不亦乐乎,黎叔和骆驼接我进了府内。 早有黎叔、骆驼的家眷过来请安问好,我一一回礼之后,方才回了自己卧室。 命侍儿找了一件不带连衣帽子的雕花锦衣,我换下一身污泥的便行装,又找了一件貂绒氅子披上,亦无事可做,便去了案房,简单的看察了一番骆驼处理过的公案,又去书房读了两卷闲余话集,不觉在案炉熏香的柔和之中,依着手肘,缓缓入了梦乡。 梦乡梦乡,梦里回乡,又回到了儿时街头盗橘,邻里翻墙逗狗的时候,又回到了父亲母亲忙碌之余,给我买糖补衣的时候,又回到了和嫣儿溪边捉鱼,田里拔草的时候。...... 至晚间,有侍儿叩门传饭,方才醒了过来。 起身,跟着去了。 饭厅大堂之内,黎叔抱着孙子逗乐,一边的骆驼父母像是在嘀咕着什么,众人见我到来,都安静了下来,丫鬟侍儿分立两侧,其他众人都在一边的茶桌上坐着,见我到来都站了起来,等我先行入座。 我看了一座的好菜,对着众人笑道:“大家不必拘礼都坐下吧。” 待我入了上座,众人方才肯悉数坐下,黎叔叮嘱怀里抱着小孙子,不可嘈杂。 我对着黎叔摆了摆手,正色道:“黎叔,将军府里又没有别人,不必拘礼。” 黎叔闻言,呵呵笑着附和答应,做的却依旧不许他的孙儿胡闹。 除夕。 一阵阵噼噼啪啪的爆竹声响起,打破了酣眠人儿的美梦。 我穿衣而起,侍儿已经备好了热水,面巾,两个丫鬟替我打理好衣带,我洗了脸出房门,院子里好不热闹。 黎叔笑呵呵的拿着竹节正往火里扔,他的小孙儿正嚷嚷着问父母要糖吃。 骆驼一家子,黎叔一家子,还有便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的慕影,大家都围着圆火坛坐着,一是为了烤火取暖,二是为了燃爆竹。 众人见我从内院走了出来,都准备起身行礼,我摆了摆手表示免了,也不是第一年在府里热闹了,这些虚礼可有可无。 慕影见我面色红润,知道我的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笑道:“将军,你身上的伤可是已经全好了?” 我看着这丫头一身清丽的装束,心道这丫头平时一身劲装,看上去冷漠不近人情,倒是换了这一身,看上去养眼多了。 我亦曾背地里问过影儿婚事的问题,试探性的问了她骆驼如何,无奈这丫头告诉我已经心有所属,所以想将之许给骆驼的打算落空。 闻及影儿的话,我呵呵一笑,道:“自然是全好了。” 慕影闻言,将自己的木凳子向着一边挪了挪,中间给我腾出了一个位置。 我笑着坐了下去,同他们放了一阵爆竹取乐。 至午间,日头出来,我的影子有问题,不便再在阳光下出现,所以回了房去,先是去了账房,嘱咐房账分出一些碎银子来,用来打赏一众侍儿、丫鬟、小厮。我自己也取了些零散的小额银票,用来给院子里的骆驼他们发过年赏银。 下午略略听了几首黎叔从坊里请来的歌女弹了几首小曲儿,我便顾自的出门闲逛去了。 府里请了戏班子,唱曲儿的,我要是常在那里呆着,他们碍于身份,也不便随意嗑瓜子、吃东西,玩得也不是很开心,所以我借口闲逛,府里随他们闹腾去,便出了门来。 骆驼本要跟着我出门替我撑伞,我见他父母都在高兴地看着戏曲,便没有要他跟着,嘱咐他好好陪陪父母,共享天伦。 不料刚出门,把油纸伞撑开,慕影便跟了出来。 “将军,你要去哪儿?” 看着身侧这个清丽的丫头,负手身后,哪还有在墓穴里半分英姿飒爽的样子,全然一副小家碧玉的打扮,我调笑道:“想不到影儿还有这么漂亮的时候,我可是要去青楼喝花酒,赌坊输银子的,你可别跟着我厮混。” 慕影皱了皱眉头,骂道:“人家可是想到没人帮你撑伞,特意出来给你撑伞的,真是好心没好报,将军竟然取笑我。” 我看着比我矮了一截的慕影,呵呵笑道:“你这丫头,替我撑伞?垫着脚尖么?免了吧,顾自去玩你的去。” 我说完撑着伞便向着大街上行去。 慕影急忙跟在身后,道:“府里也不好玩,将军,你又不会赌,自然不会去赌坊,钟情于嫣儿姑娘,更不可能去青楼,哼,你肯定是要去酒肆喝酒去,带上我吧,反正我也无聊得很。” 我笑了笑也不拒绝,随她跟着,她哥哥走后,她也是一个人,喝点酒,消消心中的烦闷也是好的。 周围的人们早已习惯了我艳阳天撑着伞出门,因为城里流传着我是患了疾病见不得阳光的谣传,所以大家都已经见怪不怪了,以至于大家都知道永州城里有个在阳光底下要撑伞的将军,甚至偶有两个商贩会上前来同我打声招呼,问声好的。 柳璃和慕影交好,所以年后去拜山的事情便交给慕影去做。 明日便是春节,府里要准备礼物去拜会王爷府上的,还得走访永州各地乡郡,会忙碌起来,所以趁着今日无事,我要好生休息一下。 酒肆楼台,闲酌两杯,倒也是生活的一大乐趣。 (怎么说呢,这一章还是鸡肋章节,食之无味,去之又可惜了,但是左思右想,去了之后会显得突兀,所以还是留着,算是一个人物的整合章节吧~~) 第十六章 昆仑传功 又是一年春好处,夜雨润了田土,柳梢头嫩芽新绿,黄地里细草初萌。 算了算时日,已经是二月二龙抬头了,内伤已经好了一月有余,军中事务也该打理打理,该忙的忙完。 早课。 我一如往常的蓄了一气海的真气,用内力将之在内脉逼行了一个小周天,发现我的经脉在师姐的药疗之下,好了之后,又坚固许多,再练临虚剑指第四层已经没有了当初那种障碍感,顺畅了许多,倒是有些因祸得福的意味。 临虚剑指第四层一共三篇。 “少商剑指”篇重于真气的蓄积,过于雄浑,杀伤力十足,但是灵活度不高。 “中冲剑指”篇重于真气的发射,指法的变换无常,具有极强的灵活度,练熟之后,在真气充足,内力雄浑的状态下,可以随心所欲的射出气剑。 “少府剑指”篇重于真气的剑意,练成之后,可以控制剑意射出去波及的范围大小。 我现在只练会了‘少商剑指’篇,对于剑意的发射和控制都存在着极大的缺陷,一次剑指,需要好一阵时长来蓄积内力和真气,杀伤力虽大,却只能打死靶,否则敌人很容易便可以躲开我的攻击。 早课我没有练习那些简单的武功,单重新记忆了一下星辰百位,在我十分熟练的情况下,也花了整整两个时辰,才将所有的步法灵活的走了一遍,走到最后,几乎将气海内的真气又消磨殆尽。 我大汗淋漓的出了武堂,吩咐门口的小厮替我准备一桶热水洗澡,我需要先洗掉一身的疲乏,再重新凝聚真气。 真气凝于气海,内力遍布全身,多数存于丹田。 真气失了可以很快练回来,但是内力丢失了,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除非你有厉害的内功修炼心法,诸如少林的易筋经之类,倒是可能在几个月之内练回来。当然,也只是可能,毕竟一本上乘的武学典籍,里面涉及的行脉,运功之法都纷繁复杂,绝非一般人能理解的。 就如拿星罗凌音步来讲,当初我刚刚从昆仑上人身上传承到他上百年的内力的时候,师父便将之交给了我修炼。 我体内这股雄浑的内力源于外人,于我还未完全柔合,所以我看了凌音步的图谱,差点走火入魔,好在师父在一侧指导,否则经脉尽毁。 诚然,有些功法只能在一个人的修为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才能看,否则很容易被里面的行脉路线带入歧途,导致身亡。 ‘临虚剑指’和‘星罗凌音步’都是属于此类功法的范畴,所以师父不再要我学习其他高深的武功,恐武功的行脉不合,伤了自己。 ‘临虚剑指’乃是昆仑派的镇派秘笈,而包含‘星罗凌音步’在内的几种步法,却是缥缈阁的镇派武功秘笈,凭借着两门武功,确实让我足以睥睨江湖。 记得那也是一年初春。 因为师兄受了重伤,所以师姐要我去昆仑山腹地替他寻找‘七紫叶掩一枝花’,‘七紫叶掩一枝花’乃是只产于昆仑的一种极为罕见中草药。 初春的昆仑山在雪的覆埋之下,绵延两千余里,显得庄严肃穆。 昆仑北脉一个支脉,雪玉峰。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我沿着陡峭的山路,一路跌跌撞撞的攀上了雪玉峰后山。 ‘七紫叶掩一枝花’极度耐寒,常存在于峡间峰口的凹槽常年积雪之处,药如其名,伴生七张紫色叶子,开花之时,七张紫色叶子会收拢,将花朵掩盖住,花色雪白,成熟后花瓣凋落,紫叶会缩成一团,包裹着它的果实。其花瓣是一种用于治疗剧毒的圣药,只有在初春才能采摘到。 我在雪玉峰的山坳处,远远的瞥见了一个侧峰上面有一处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而且范围极大,所以我打算先上那座峰峦去试试运气。 其时,花费了我半天的时间,几次都险些落入山渊之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山崖上一端,攀登上了这座陡峭的侧峰。 我靠着一块光秃秃的石头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挥起衣袖,使劲儿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准备先休息片刻,再去那顶峰的石块之下,寻找‘七紫叶掩一枝花’。 就在此时,我身边突然从一侧的山崖边飞出了个满头白发,显得十分狼狈的长袍老者。 我心里暗道:我可是爬了半天才上得顶峰来,你这就在崖口边的石头上,轻轻一拍,便跃了上来,是不是有些太打击人了。 而后来我才知道,我惊讶的那人正是昆仑派百岁耆老,昆仑上人。 昆仑上人一身长袍破洞褴褛,显然是被人围攻所致,他嘴角鲜血未干,跃上顶峰之后,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撒了一地,紧接着他伸手捂着胸口,看了我一眼,笔直的倒了下去,晕倒在了雪地之中。 我见有人到这顶峰来,心中惊讶之余,又见他倒了下去,急忙冲上前去,替他把脉,探视他是否气绝。 感受到他跳动的脉搏之后,我才松了一口气,还活着。 师姐教过我运功救人的法门,但是我那时候才跟着师父学艺几载,内力和真气的存储都是十分少的,一番诊视之后,我也不吝惜自己的真气,急忙替昆仑上人运功疗伤,将我体内微弱的几丝真气全部渡了给他。 昆仑上人真气回暖,恢复了些许精神,总算醒了过来。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回道:“晚生李靖,老先生你先不要说话,你内伤严重,我去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可以替你疗伤的药。” 昆仑上人一把拉住了我,“不用去了,老朽时日无多,只恨这套‘临虚剑指’尚未练成,实乃毕生之憾事。”他说完又猛的咳嗽了几声,又是一口鲜血咳了出来。 我急忙再次将体内的真气给他渡了过去,真气耗竭,我已经是汗珠滚滚。 他缓了缓气息,又恢复几许精神。 我正要起身去替他寻找疗伤的药,不料被他伸手抓了回去,见他盘膝而坐,他紧紧扣住我的脉门,我吃疼,倒了下来,大叫着让他放手。 他充耳不闻,一丝真气顺着我的‘太渊’而入,顺着我手太阴肺经入丹田,再从‘列缺’大穴汇入了他的指尖。 “缥缈阁的内功,不错,不错,倒是省了我一番力气,倘若再与你散功,恐怕老朽这副半死驱壳坚持不到那个时候,真是天缘凑巧,只是便宜了缥缈老道了。” 我心道这白发老头子果然厉害,竟然单凭一丝真气便辨认出了我的来历,只是为何便宜了我师父了,我有些不太明白。 昆仑上人紧接着反手一扣,抓住了我的手腕,他内力一运,直接将我提了过来,指左运右,手法变换之间,已经将我盘膝而坐到了他的面前。 我心道不好,他要传功给我,急忙缩手。 师父曾经说过每个门派修习的内功不一样,倘若要再修习一门内功的话,势必伤了内体,除非自己散功完全,方可修行。习武之人若是功法不同源,被别人贸然传功,势必爆体而亡。 我第一时间反应的便是这老头子要杀了我灭口,急忙缩手,一招分筋错骨指的‘直指天泉’使了出去,妄图打开他抓着我的手。 昆仑上人年纪早已是花甲之上了,武功本就是天下绝顶高手中的几位,我这一手功夫,完全不够他看的,他直接再伸左手以迅雷之速,反扣住了我左手,一股雄浑的内力传来,直接将我的左手拦截在了半空之中。 他丝毫没有给我下一手的反应时间,直接变抓为掌,双掌吸住了我的双掌,一股雄厚的内力直接传到我的体内,直奔丹田而去。 我感到这股内力和我修习的内力并无抵触,适才放弃了挣扎。 我闭目,急忙运功接纳这股雄厚的内力,避免伤了内脉。 迷糊之中我听到了他的话。 “我上百年的修为尽数传授与你,多年前缥缈和昆仑本是一脉,如今将之合二为一,倒也弥补了当年我和你师父之间的争夺,我死后怀里有一本武功秘笈传授于你,希望你能将之尽数练成,以弥补我生前未能完全练就此门功夫的遗憾,你回去之后就告诉你师父说昆仑老道死了,他也应该不会追究你旁受内力之过,切记切记。” 不知过了多久,我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正低着头酣睡,双掌依旧和昆仑上人扣在一处。 我急忙运了一丝真气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丹田,果不其然,昆仑上人竟然自己毕生修为传给了我。 自那以后我便拥有了上百年的内功修为。 那日我将昆仑上人葬在了雪峰之后,又去找到了‘七紫叶掩一枝花’摘了许多花瓣,充实了行嚢,方才带着疑惑下了雪峰。 路上遇到了一些追杀的昆仑派门人,他们见我打扮只是一个农家的小子,倒也没有多行追究,顾自搜山去了。 直到后来回了终南山,将药草给了师姐之后,再去向师父说起这段机缘。 师父听了之后,略显惆怅,并没有向我解释昆仑派和我们缥缈阁的瓜葛,只是说“他将内力给了你,你受着便好,不用想着替他报什么仇了,这是他欠我的。” 后来又替师姐熬药,向师姐说起了此事,师姐也叮嘱我不得再提起此事,说是师父避讳听到昆仑派有关的东西。 师姐只说了之所以会让我去昆仑雪玉峰采药,就是因为当年师父是带着她和师兄从昆仑派被赶出来的,所以知道昆仑山上有‘七紫叶掩一枝花’。 我恍然大悟,‘七紫叶掩一枝花’是师姐告诉我要去昆仑雪玉峰采的,昆仑和终南相距上千余里,师姐为什么会知道昆仑有这种草药?那便是师姐曾经在那里待过,由此可见,昆仑派和我们缥缈阁的关系,不言而喻。 再后来,我随师父投了镇南王,跟随他南征,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理会江湖恩怨,渐渐的便有些淡忘了这些旧事。 时隔多年,我因练临虚剑指到了这第四层的瓶颈,所以又想起了这段旧日机缘。 这些年修习临虚剑指和星罗凌音步,全靠昆仑上人传给了我上百年的功力,如今这般地位,倒也多数是拜师父的这位旧日仇敌的同门所赐了。如若不然,我根本没有修习这两门绝学的资格,更甚,可能早就在沙场驰骋当中,黄沙埋骨了。 现在想来,略感唏嘘。 第十七章 水鬼贫村(上) 听黎叔说,年节的时候,姬辰逸那小子来过府里,不过当时我没有在府里,黎叔不认识他,那小子便被拒之门外了。 如今一个多月过去,这小子依旧没有再来过的,想必是觉得我用将军的身份欺骗了他。 也怪我当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忘了给黎叔和骆驼打声招呼。 后来想想也罢了,这小子本就是个无聊闲不住的主,这要是让他替骆驼打理事务,一旦憋得慌,把事情处理杂了,反倒是问题,不如日后有缘再见,他日再与之谋差。 红色的玉蝉被我放在终南缥缈阁书斋里,青色玉蝉随身,小甲和灵音,在年节之后,我便将之交付慕影。而后便打算带着骆驼去恭州梵净山一探。 元宵佳节,让慕影上鼎湖山去拜会了柳叶门,给柳家送去了一大批年礼,再表感谢之意。我本当亲自登门拜访,但为了避见柳璃,还是作罢。 慕影回来之后,知晓我们柳璃因私自下山,独闯腾格里而被柳三系禁足一年。 我闻言,说道:“柳璃在山上禁足倒是好的,省的老是为了我而冒险。” 影儿一脸的嫌弃,瞥了我一眼说道:“人家可是几次救了将军的性命,这也是第三次被禁足了,而且是一年啊!坐牢一样的呆着面壁,闷也得闷死。全都是因为将军你......” 看着影儿转身去喂养小甲和灵音,嘴里还在不住地嘀咕着,我和骆驼急忙悄悄的转身出门去了。 自南向着西北方向连日赶路,我和骆驼在二月十五的时候赶到了恭州边界。 蕴良郡。 子母湖村。 暮晚。 晚霞绯红,静谧的挂在远处林子的上空。 从丽水江畔下了码头,这一代民生凋落,又无脚力可用,我二人询了路,只得徒步向着蕴良郡县城走。 由于天色已经晚,我二人不得不在村里落脚。 无数春耕归家的人们已经回到了屋里,不远处绵延相连的屋顶上,炊烟袅袅。 绕过一片清脆的竹林,我和骆驼来到了村口一家农家,几个小儿正在屋子一侧打闹嬉戏,见了我们两人,都有些怕生,一转身躲去了屋子那边去了。 骆驼走到了一家正在做饭的农家,轻轻叩了叩开着的门板,一个中年恳实汉子走了出来。 骆驼拱手致礼,递上拜门银两,道:“这位兄弟,我和家主连日赶路往蕴良郡县城,途径此地,逢天色渐晚,还望能借宿一宿,我二人隔日打早便会离开。” 那汉子并未收取银子,摆手做拒绝状,一脸歉意的回答道:“农家贫苦,并无多的床铺,还请两位大人顺着门前这山道下行一里的路程,那里门前有块白帆布旗杆子的便是村驿,只因丽水江码头到蕴良城中间没有驿站,所以常有路过的客人赶路不及,村里便设下了那个驿站,专供路人借宿。” 骆驼闻言,再三谢过。 我二人顺着那汉子指路的方向下行了一里多的路程,果然见了一连排农家中间,单有中间一家门前树立了一根挂着白帆布的旗杆,白帆布上歪歪斜斜的写个两个大字:驿站。 进了驿站,不见店小二上来招呼,只有一个中年农家妇女上来询问:“两位客官,可是来借宿的?” 我点头回道:“正是。” 那妇女道:“两位先行找个桌子坐坐,我这就去替二位安排客房。” 我和骆驼二人就着一边的一张木头桌子坐下,打量了一下这个驿站。 与其说是驿站,不如说是农家的主屋,屋子内只有一个简单的柜台,堂内只有寥寥三张客桌,均是由简单的木板铺就,长凳也是做工粗糙,想必客房也是他们农家自己的卧室改的。 店内亦无小二之类,可以说是十分简陋了。 我二人坐下,也无茶水,倒是一身穿着朴素的店家走了过来。 “两位客官,我是这个村的村长,也是这家驿站的店家,只因来往郡城里的路人常有路过子母湖村借宿的,所以才村里人才商议将农家改做了驿站,大家伙合力将我家扩修了两间屋子,用于接纳偶尔路过的行人。农家贫穷,还望两位客官不要介意,小老儿这就为两位上茶去。” 我回道:“有个落脚之地便好,我们自是不会介意的。” 骆驼拿出二两碎银子,放在桌上,道:“村长,我们要一斤牛肉,两壶酒。” 村长闻言,皱了皱眉头,摆手道:“客官,没有牛肉。” 骆驼:“酒呢?” 村长:“也没有。” 骆驼皱眉:“那你们有什么?” 村长:“客官,你就别为难小老儿啦,子母湖村贫苦,黑水苦茶已经是最好茶水,菜食当下也只有凉拌春笋,清炒碎叶的。” 骆驼:“连肉也没有?” 村长苦着脸摇头:“没有。” 骆驼:“鱼可有?” 村长一脸担忧的道:“也没有。” 我闻言,心道这可是最穷的一个驿站,竟然啥也没有,又闻得店家说连鱼也没有,心下纳闷,我们自村外行来,老远的便见着这山道下行最远处的青山之间,有两个湖泊相连一起,一大一小,也怪道称为子母湖了,于是开口问道:“店家,这山下明明有两个相连的湖泊,偌大的湖,不会连鱼也没有吧?” 骆驼也皱眉说道:“就是,店家,切不可小气,我们不缺钱银两。” 村长闻言,一脸的畏惧,连连摇头,道:“既问了这话,两位客官一看就不是本地人了,容小老儿先去替二位山茶,之后再与两位解释。” 骆驼见他转身去了,骆驼笑道:“将军,这个驿站可是我们见着的最贫穷的驿站了吧。” 我点了点头,回道:“有湖不卖鱼,想必这村子里有什么为难之处。” 村长拿着茶壶,端着两个茶碗走了出来,替我二人斟满了茶水,抢口说道:“这位大官人说得不错,村子里确实有为难之处,子母湖是禁湖的,所以连鱼也没得卖。” 骆驼道:“难道村里闹匪?禁湖?” 村长摇了摇头,笑道:“客官取笑了,村里有时候穷得连饭都吃不起,怎们会闹匪患。” 我问道:“那又是为何禁湖?” 村长皱眉,像是害怕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小声嘀咕道:“因为湖里闹水鬼,我们村已经十几年没有打渔了。” 第十八章 水鬼贫村(中) 我和骆驼闻言,同时抬起头来,惊讶的问道:“水鬼?” 话刚出口,村长点了点头,待欲说话之时,村长的老婆走了出来,可以咳嗽了两声,骂道:“糟老头子,你又瞎说什么呢,还不快去给两位炒两个小菜。” 村长闻言,回道:“哦,对..对..对,我这就去,你招呼一下客人。” 大婶走了过来,接过村长手中的茶壶,笑嘻嘻的看着我们,说道:“糟老头子胡说八道,二位客官切莫当真。”她看了看桌角的银子,伸手抓了,取了一两,退了一两,又笑道:“我这儿啊,啥也没有,用不着这么多银子的,老身这边给二位找银子去。” 大婶替我们又倒了一些茶水,转身向着柜台去了,不多时便拿着许多散钱回来,交给了骆驼。 骆驼闻及水鬼,好奇的又问了一句:“大婶,这湖里真的有水鬼吗?” 大婶闻言,笑道:“哪有什么水鬼,老头子信口胡说,两位客官别当真,床已经替二位铺好了,用完饭安心睡觉。” “就是有水鬼!” 屋子里村长儿子十岁左右,听着他母亲否定,淘气的从内屋走了出来,握着门沿,正色皱眉反驳的说道。 我和骆驼同时看了看那小子,干瘦的身段,一身粗布衣服,散乱的头发,鸭蛋脸,精神气倒也充足。 大婶找给了散银子给骆驼之后,便回了柜台,见自己的儿子出来辩驳,抬手一拍柜台,骂道:“小王八犊子,给老娘滚进去,不准在这里胡说。” “李婶儿,小云说的没错,湖里就是有水鬼。” 一个锦衣华服的书生推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背着行囊的家丁。 那屋子的小男孩闻言,又转身奔了出来,看着那书生道:“小逸哥哥,你来了,我去给你倒茶。” 不错,进门的正是那吵闹着要上缥缈阁清修的姬辰逸。 村长妇人李婶见了姬辰逸进来,满脸堆笑,回道:“小逸,你可别吓着人家过路的客人,都禁湖这么多年了,哪里还找得见水鬼。怎么?你又要去蕴良你外婆家?” 姬辰逸带着家丁走到了我们临近的一张桌子上坐下,方才对着李婶笑了笑,回道:“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这不,初春,每年都要回外婆家去住一段时间的。” 姬辰逸看了看我们,一脸不高兴,继续回道:“这两个过路的客人可不是一般的人啊,人家是将军,堂堂的镇南大将军啊!他们可不怕什么水鬼。” 骆驼听出了其话里嘲讽不屑的意味,眼神一凛,准备动手教训他。 我小声说道:“骆驼别冲动,这小子确实是我对不住他。” 李婶闻言,知道姬辰逸话里有话,不便接口,见端着茶壶的小云走了出来,随口说道:“小云,给你小逸哥哥倒满茶,然后去告诉你爹,给你小逸哥哥做几个好菜。”然后说完转身,又对着姬辰逸道:“小逸啊,你先喝着茶,老身这就去替你备房铺床。” 姬小逸闻言,点了点头,回道:“那就有劳李婶儿了。” 李婶回道:“小逸,你还跟李婶客什么气,咱们村子能维持这样,可都对亏了你了,不要客气,千万不要客气。” 姬辰逸连连道是。 李婶走后,小云替他斟茶,完后,回后厨去了。 姬辰逸看着一脸怒意的骆驼,又看了一脸平静的我。继续嘟囔道:“哟,这不是镇南大将军么?小可不才,差点没看出来,拜见镇南大将军。”他说完,又是一脸不屑的对着我拱了拱手。 骆驼喝道:“休得放肆!” 姬辰逸见状,依旧不住嘴,继续道:“呵呵,想不到缥缈阁的人竟然是骗子,亏我还想去那里清修,到时候也修成个四处说自己是镇南大将军的骗子可不就毁了吗?小春子,你说是不是?” 那家丁闻言,也做不屑状,回道:“少爷,可不就是嘛,一个深山上的人,怎么可能会是镇南大将军,咱们当初就不该信他。” 我微微一笑,回道:“姬小兄弟,确实是在下对不住你,我那日回府之后,倒是忘了给骆驼和黎叔打声招呼,骆驼也不知你姓名,所以那日在我府外将你驱赶开了。我在这里向你赔罪了。” 姬辰逸闻言,冷哼一声,又见我一如那日相谈时礼貌,将信将疑的皱眉问道:“那你到底是不是镇南大将军?” 我闻言,点了点头,拿出了自己的腰牌放在了桌子上。 姬辰逸见状,对着身边的小厮小春子使了个眼色,小春子见状,起身就要过来拿我的腰牌。 骆驼见小春子走了过来,伸手便要来拿,一拍桌子,怒道:“混账,你敢!叫你家主子过来,将军的腰牌岂能容你亵渎。” 我微微一笑,并不作答,那小春子见状,只得怯怯回了去,畏惧的看着姬辰逸。 姬辰逸见骆驼一脸怒意,确实不像假装的,便支起身子,走了过来,仔细瞧瞧桌上的腰牌。 我皱眉说道:“假冒朝廷命官,乃是株连九族的重罪。” 姬辰逸见金镶玉的腰牌上雕刻着‘镇南’两个大字,适才信了我当初没有骗他,忙跪了下去,拜道:“武侍姬辰逸叩见镇南大将军。” 小春子见自己主子跪下,也跟着跪了下去。 我笑道:“你这奸猾的小子,我当初只是同意收你做武侍,并未收录在案,你到自己先给自己录了。” 姬辰逸依旧是跪着的,呵呵一笑,道:“我还不是担心将军你不收了小的了,所以......” 我笑骂道:“起来吧,给我说说这水鬼是怎么一回事?” 不料身后的村长用盘子端着三份小菜走了出来,见到此景,就在我对面离桌子尚且有丈许的地方跪了下去,战战兢兢的道:“愚民眼拙,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将军饶恕。” 我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看着村长道:“我也不是官行,一身素衣,你不识得我并无罪过,快起来吧,我们只是路经此地,无需多礼。” 姬辰逸急忙过去将村长的盘子接了过手,送上前来,替我们摆放在了桌子上,一脸恭敬的垂侍在一边,村长和小春子亦站在一侧,听候我吩咐。 我皱眉道:“还站着做什么,坐下吃饭啊!” 姬辰逸一脸惊讶里透着高兴,回道:“将军,你是叫我和你一桌吃...?” 我点了点头。 姬辰逸兴高采烈的坐下,骆驼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不再言语。 我又对着一边的村长和小春子道:“你们也坐下吧,不必拘礼。” 第十九章 水鬼贫村(下)(已补) 村长和小春子闻言依旧垂侍立着,低着脑袋,十分恭敬。 村长道:“小的一介草民,不敢同镇南大将军同桌,恐失了将军身份。” 骆驼闻言,皱眉,有些不耐烦的道:“将军,说坐下便是命令,违令者也是杀无赦。” 我知骆驼是恐吓二人,所以并未言语。 骆驼此言一出,村长和小春子方才颤巍巍的坐下。 我居正北位置,骆驼在左,姬辰逸在右,小春子和村长在南。 小春子和村长坐在桌上始终不敢抬头,我和骆驼已经拿出了一边竹筒里的筷子动起手来,奔波了一日可累坏了。 姬辰逸性格开朗,见我和骆驼没有任何尊卑之分,于是自己也没有再多在意礼节,直接抄起筷子就动起手来。 他见村长和小春子显得十分拘谨,所以对着二人说道:“杨叔,可有酒?” 村长急忙回道:“有,有,我这就替大家拿去,顺便再做几个小菜。” 村长畏惧于我的身份,所以急忙起身,找借口就要躲开,小春子急忙也跟着起来,说是要去帮助村长做菜。 我见他二人始终畏惧得很,也没有必要勉强他们和我一起吃饭的意思,毕竟他们骨子里已经充斥着对官的畏惧感,留他们在这里吃饭,反倒会让他们不自在,倒不如随之乐意。 骆驼见姬辰逸问村长便有酒卖,我二人问便无酒卖,心下有些不爽,开口问道:“为何这小子问你便说有酒,我们问你便说无酒可卖?”。 村长急忙解释道:“大人,误会了,起初您二位初来,我以为二位是过路的客商,所以说小店确实没有酒卖。家里的酒只是小老儿自己喝的,只有那么一壶而已,适才小逸公子询问,小老儿方才说有酒,只因小逸公子是村里的恩人。” 骆驼闻言,倏然明白,挥了挥手说道去吧。 村长的小春子转身去后院,村长一边走,一边对着自己儿子说道:“小云,你去把院子里的老母鸡捉来,杀了与诸位大人下酒。” 稚子无知,不通人情世故,所以摇头皱眉反驳道:“爹,老母鸡杀了,那些小鸡仔怎们办,那可是咱们家唯一的家禽了,你把它杀了我们怎么活。” 村长闻言,怒喝道:“你多什么嘴,休得胡说,让你去你就去。” 小云不依,受了委屈,双眼晶莹,推推搡搡的去后院。 我见状,心道,这么一个村子,怎么如此贫穷,也不便吃了人家一家子养家的动物,于是抬手呼喝道:“村长,既然没有可食肉,便不用杀鸡了,就炒些清淡的素菜即可。” 小云这孩子倒是机灵,闻得我如此说,急忙走了过来,跪在我们的桌前,连忙叩首道谢。 村长闻言,不敢违拗,也只得作罢。 姬辰逸起身,将小云扶了起来,笑道:“小云,不用怕,我们不会吃你们家的老母鸡的,快起来。” 那孩子站了起来,含泪走到姬无逸面前,道:“谢谢小逸哥哥。” 姬辰逸拍了拍小云的肩,犹做安抚。 这时候,村长的老婆替姬小云安置好了房间,走了出来,可能是听了丈夫的话,知道了我们的身份,拿着一壶酒,并几个酒碗,恭敬的走到了桌前问安。 “老身不知两位贵客身份如此尊贵,这是这位大人给的几钱银子,这就如数奉还,还望饶恕。” 村长老婆将之前收了骆驼的饭菜钱退了回来,放在了面前的桌角边,自己扶着身边的儿子,侍立。 我皱了皱眉,命骆驼又拿出了一两银子加在了上面,又对李婶道:“李婶,官也是民,岂有吃饭不给钱的道理,这加的一两银子是酒钱,你尽管收了便是。” 李婶垂立在侧,闻言依旧不敢收钱。 倒是姬辰逸见状,从自己怀里拿出了一叠银票,抓上了桌上的碎银子,硬塞了到了李婶手中,说道:“李婶,将军也是人,又不是老虎,不吃人的,你就收下吧,还有这叠银票是今年我给你们带的,你明日便去发给村民们,用作这一年的用度。” 几番言辞之下,李婶不敢拒绝,只得悻悻收了,躬身伏拜,连声致谢,:“如此多谢小逸,多谢二人大人了。” 我于沙场和军中士兵从不拘礼,到了这里,这村长和村长老婆一个劲儿的低三下四,虚礼颇多,搞得我十分恼火,不由皱眉,有些怒意,道:“李婶,不用拜了,你起来,给我说说你们这的水鬼,到底是有还是没有?不可欺瞒,否则问罪。” 李婶见我生了怒意,急忙起身,恭敬回道:“我们这村子的子母湖里多年前确实闹水鬼,如今禁湖多年,那子母湖早已荒废,已经无人涉足,故老身欺瞒二位没有水鬼。只因年前,也有几个商人听了老头子说有水鬼,心生好奇,去了子母湖,失了性命,老身不想二位也......” 我闻言,知道李婶话中的意味,她的意思是害怕我们也对子母湖好奇,万一去了,失了性命,只是她话最后,发现我们身份特殊,不敢用失了性命形容,只得闭口不言。李婶心地善良,的确是为了我们好,所以对我们说没有水鬼。 而我却不相信这这世间真有鬼神之说的,我当初南征,于沙场之上,屠戮敌军,手底下少说也有上千性命,倘若他们都死后变成厉鬼找我索命,我岂不早已丧生了。 “李婶,你不用怕我们步了那些人的后尘,你且和我们说说这子母湖的水鬼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再有便是” 姬辰逸一脸坦然,显然是常经过这里,又与村子里的人有交集。而我和骆驼却初次经过这子母湖村,不知缘由,脸上都有疑惑之色,这里并不是什么夷北莽荒之地,何以如此贫穷,村民还需要靠人接济才能过活。 只听得李婶娓娓道来: “大人,其实在数年之前,我们村子都是世代依靠子母湖打渔为生,子母湖水产丰盛,大家都过得十分富足。 直到有一次村里来了一群陌生人,说是什么过路的商人,其实后来才知道,他们是要去蕴良县西侧的梵净山寻找宝藏的,他们都携带着各种工具,还招募了村子里壮力的年轻人,一道前往梵净山寻找宝藏。 他们给了我们大量的银两,很多人便都纷纷信了那茫茫荒山里面真的会有什么宝藏。 那时候,多数身强体壮的人为了发财,都跟着他们去了。 当时我们家大儿子也跟着去了,但是过了半年,也了无音讯。 终于在一个夏季,村子里回来了一个汉子,乃是村口钟家的儿子钟毅,回来的时候,衣服破烂,神志却不太清晰。 钟老汉见儿子回来,询问之下,钟毅说咱们村去梵净山深山里的所有汉子全部都已经随着那伙人埋在了深山里,那伙人不是什么寻宝的,而是去梵净山里找一座大墓的,他也跟着下了墓,至于怎么逃回来的他却没有说。 那孩子变得神志不清,时好时坏,说话也不太清楚,起初还能像正常人一般生活,直到后来越发的痴傻。 村里人知晓孩子们都已经失了性命,都生了悔意,多家门户都挂起了白帆,悔恨当初不该让儿子跟着那群盗墓贼的。 说起来,谁又禁得住宝藏的诱惑呢,只怪孩子们命短福薄啊。 一天,钟老汉又要下湖打渔,便带上了有些痴傻的钟毅,钟毅上了渔船之后,可能是记起以前的事情,神志又清晰了许多,跟着钟老汉下了湖。 就是那天,那孩子以前常年在湖里游泳的人,竟然淹死在了湖里。 从那天之后,湖里便开始闹水鬼,人一旦下了湖,就没有在能爬起来的可能。 村里陆陆续续又死了很多人在子母湖里,终于没有人敢再下湖打渔,所以禁了湖,也就断了我们的活路。 村子的人们本来以打渔为生,如此一来,生活便成了问题,多数人不愿意背井离乡,只得就在此处依靠打柴种菜维持生计,村里也就贫穷了下来,才有了现在的状态。” 第二十章 探子母湖(上) “这些年村子里贫穷了之后,多亏了是小逸公子家接济过活,勉强能维持生计。”李婶儿说完子母湖闹水鬼,又补充说道。 姬辰逸闻言,一拍胸口,“李婶儿否和我客气了,我们家呀,啥也不多,就是钱多。” 我闻言,心道这家伙家里不知经得何商,确实有钱,出手也阔绰。再想李婶说的一帮人进了梵净山没有出来,是去盗墓的,有些疑惑,素问梵净山乃是佛门净土,大梵寺香火鼎盛,何来墓穴之说? 我问道:“梵净山斋僧礼佛之地,怎么会有宝藏之说?” 姬辰逸问言,回道:“将军有所不知,梵净山绵延上千里,从大梵寺往后,便是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蕴良郡一带流传着悍匪建寺的传说,想必那些人寻找的宝藏便和许多年前的大梵寺住持有关系。” 我闻言,皱眉,当初来恭州之时,只让骆驼备了恭州的地图,却没有了解过梵净山一带的情况,我和骆驼二人本就是要去恭州蕴良梵净山一带寻找青色玉蝉出现的地方,既然姬辰逸熟悉蕴良的情况,倒不如将之带上,替我解了疑惑,能够清楚明了的知道蕴良梵净山一带出现过什么,这样查找起来不至于没有头绪。 当初沙漠天洛国里为什么会有青色玉蝉的出现?楼临风到死也没有告诉过我他们的青色玉蝉是从哪里得到的。然李老道为什么又会知道我在寻找玉蝉?难道他们也在寻找青色玉蝉?玉蝉啊玉蝉,你到底包含了多少秘密? 骆驼见我在凝神静思,在一侧从怀里拿出了恭州地界的地图铺在了我的面前。 恭州绝大部分的地界都是由绵延千里的梵净山构成,自子母湖村西行几十里的路程便是蕴良县,蕴良县面积巨大,覆盖了大半个梵净山。 蕴良县城真是蕴良城,建在梵净山的第二支山脉的半山腰处,梵净山三大主脉,六根支脉,相辅相成。 三大主脉如鸡爪铺就下来,其他的支脉就像主脉蔓延的脉络一样,纷繁复杂,交错而成。 蕴良城的后城门之后一百多里的路程,便能到到香火鼎盛的大梵寺。 我们于大梵寺的人文地理却是全然不知的,这还得到了蕴良郡里,以将军的身份进入县城,找到了郡守,从郡守哪里调出蕴良地况,再做打算。 蕴良地界的风土人情和当地哪些传说还得由姬辰逸、村民们告知。 如今听了姬辰逸说起悍匪建寺,我和骆驼都是一怔,骆驼询问道:“何为悍匪建寺?” 姬辰逸听了,笑嘻嘻的问道:“骆驼兄弟,你可曾听过在武帝时候,有一个十分出名的人物,他的出生并不光彩,也干过盗墓的勾当的人物?” 我心道武帝时候做过盗墓的人?这个我可不知道的,这可得去问史吏了。 骆驼常年跟着我南征北战,估计也是不知道的,我二人同时摇了摇头。 “那人可是当时出名了悍匪,名字叫做郭剪。”姬辰逸笑着继续说道。 “青天教郭剪?”骆驼皱眉。 姬辰逸回道:“正是郭剪。” 我和骆驼曾翻阅史书记载,明确将那些寻找过长生之药的帝王罗列了出来,武帝确在其内,却没有在意过其年间其他的人事迹,如今姬辰逸提起了郭剪,我不由想起了当初被抓去天洛的时候,也正是和与武帝墓里暗红色玉蝉有关。 难道青色的玉蝉也和武帝求仙有关?解开休屠王墓下之墓的那五枚略大的彩色玉蝉又作何解释?青色玉蝉和红色玉蝉之间又有什么联系?李老道和季无虚到底知道些什么?种种疑惑袭来,让我不由眉头深锁。 我渐渐想起了《武帝史》记: 郭剪出身于邪派世家,其父乃是当时臭名昭著的邪派青天教掌教,郭解年轻时,深得其父武学真传。 其性格古怪而且暴躁,一言不合,就拔剑杀人,死于他手下的人不计其数。 郭剪父死后,郭剪掌教,杀人、抢劫、盗墓、私造钱币之类的勾当,无一不做。 青天教与恭州官匪勾结,官府替青天教兴建大梵寺作为掩护,青天教更是肆意妄为,搞得民不聊生,以至于当时恭州百姓人人问之色变。 后恭州百姓迫于压力,联名上书朝廷,东窗事发,恭州牧以及蕴良郡守被满门问斩,朝廷也数度派人征讨青天教。 由于郭剪武功高强,门下盗匪皆是江湖草莽,征讨连连,数次不果。 梵净山一代的地势所就,青天教举教潜入了梵净山里,所在之地极为隐秘,无可知晓,朝廷征讨也只得作罢。 朝廷接管大梵寺,使之成为了真正的一座佛教大寺,香火鼎盛。 ...... 朝中所藏史书多有不明确之处,史书因为要过皇检,情况也不尽属实,因此我也并没有尽数读完。 倘若这青天教真的和青色玉蝉有关,恐怕郭剪的身份就不只是一个匪盗那么简单了,或许青天教本就是朝廷建立的,只是做法太过,导致了民怨,朝廷才不得不镇压。 抑或是青天教在梵净山发现了什么,以至于叛变朝廷,所以被征讨而已。 当然,这也正是我的猜测,具体的还得去蕴良郡里查阅当地郡史书,更甚者,去寻找蕴良民间记录实况的野史才能证实了。骆驼和姬辰逸知道我已经想起了郭剪是何人,所以闭口不言,由我自己思考。 我想完回过神来,诸多事情也无从下手,只有等到了蕴良才能知晓。 但是子母湖村的民生问题,只依靠姬家接济,也不是长远之计,倒不如去子母湖看看,到底水鬼是什么玩意儿在作祟,倘若能解决得了,倒也免了村民饱受饥寒之苦。 我皱眉对着李婶道:“李婶,村里可有人见过水鬼的模样吗?” 第二十一章 探子母湖(中) 李婶思量片刻之后,回道:“没有咧,钟毅下水之后就没有起来过,但是村里人捞尸体的时候什么也没有捞着,几个胆子大的汉子下了水,潜了下去也没有起来过,扑腾几下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拉下去了,岸上的人拉也拉不住,有的甚至跟着被拉到了湖里,也死了。” “村里人都说他们去梵净山盗墓,带了不干净的东西回来,遇着水,便在水里栖了,成了水鬼,但凡有人下水,就会被拉下去,和水鬼作伴了。” 我皱眉问道:“那之后,你们有没有去查过原因?” 李婶回道: “怎么没有呢,请了两次法师,第一个说是什么捉鬼道人,挺着船去了母湖中间,拿着剑就下了水,下去之后,连个水泡都没有冒出来,就去了。 第二个法师在岸边设坛镇鬼,还抓了村里李家的媳妇和刚满周岁的儿子去沉潭祭湖,子母分别沉在子母湖里,那叫一个惨啊。 原以为祭湖之后就可以下水了,哪里知道也是毫无作用,原来那个法师是个骗子,骗了村里的钱,第二天就准备跑路,被村里的人抓了回来,也送去祭湖了。 哪里知道,祭湖之后,水鬼闹得更加厉害了,后面的一段时间里,飞禽走兽,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只要下了水,就没有再出来过的,都被拉下了水去。 自那以后,就没有人再敢下湖里了,村里为了避免有人误闯进去,所以做了栅栏,禁了湖。到如今,算一算年头,已经有足足十一年了。” 听了李婶的话,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我可能需要小甲和灵音的帮助,乌鸦是一种对周围事物极为敏感的动物,尤其是对危险的东西,它们尤为敏感,这可能和它们的生活习惯有关系。 骆驼在一侧听了李婶的话,问道: “将军,需要去湖里看看吗?” 我点了点头,回道:“骆驼,将信鸽放出去,通知慕影,将小甲和灵音带过来,这一次就在子母湖村回合吧,到时候再一并前往梵净山。” 姬辰逸闻言,十分好奇,在一边说道:“将军,我们要去子母湖抓水鬼吗?” 我微微一笑,道:“怎么,你不敢吗?” 姬辰逸一怔,眼里划过一丝畏惧感,又看我和骆驼都一脸的镇静,于是一拍胸口,大言道:“敢,有什么不敢的,将军你都敢去,我还怕什么。” 骆驼见他似怕非怕,不由笑了出来,他也跟着尴尬的笑了笑。 “你要是怕,就别跟着我们,免得拖累我们。” 姬辰逸见骆驼有看轻他的意思,激起了心中三分血性,一脸正色道:“哼,我怎么会怕,只要你敢去,我便敢去。” 一边的李婶听了我们要去子母湖,吓得连连道不行,村长杨叔也走了出来,摇头否决,无奈我们去意已决,只得作罢。 一宿无话,饭饱酒足之后,众人睡下。 难得初春还没下雨,清晨亦没有雾。 我一如往常的做了早课,起床洗漱。 村长堂屋客厅里,和众人用了早饭,骆驼已经放了信鸽,又去替我准备了需要去子母湖的东西走了进来。 骆驼道:“将军,都备妥了。” 我点了点头,骆驼坐下吃了村长给我们煮的稀米清粥。 其时,阳光正媚。 子母湖岸边。 村子里的村民听说镇南大将军要去子母湖捉鬼,早已生了好奇心,几乎全村的人都已经汇聚到了子母湖边。 我们顺着曲折的山道下行了几里的路程,便到了子母湖村的子母湖畔。 子母湖位于三座环绕的山之间,坐落在这个方圆几十亩的山坳里面。 周围由于村落的建立,只有些垂柳青木,由于子母湖闹水鬼,所以子母湖畔的几家村民早已经搬迁去了别的地方,子母湖畔只有残颓的茅草屋子还在。 一个大湖一侧变窄,中间是一座石拱桥,桥的一侧是一个小湖泊,两相交接,构成了子母湖。 由于禁湖的原因,整座湖的周围全是木头钳如泥土的栅栏,栅栏已经陈旧不已,树木构成的边缘,早已枝桠蔓延,竹板构成的栅栏,早已朽烂,栅栏里面,四处都布满了杂草,几欲漫过人头。 石拱桥处。 村长带领着几个村民替我们刨开了一段栅栏,将附近的杂草割掉了一大片,露出一段路来,直通那边的石拱桥。 胆大的村民都在栅栏的附近看着,胆小的站得比较远,或高或低的远远矗在湖边的山坳上。 骆驼和姬辰逸跟在我的两侧,我迈开步子,向着那石拱桥上行去。 村长和几个帮忙的村民跟在后面。 上了那石拱桥,拱桥不长,只有几丈长度,由于年久失理,拱桥上的石头缝隙之间已经涨满了那种空心莲子草。 村长和几个村民拿着镰刀走在前面,将石拱桥上的杂草薅掉了一部分,靠近水边的地方,却是没有人敢去的。 好在石拱桥的正上方离水较远,所以被大家打理得很干净,割下来的草也都扔进了湖里。 说来也奇怪,这湖里的确像极了一潭死水,周围无鸟兽,就连白鹤都不敢接近子母湖,那些远处林子里的白鹤都只敢远远的站在枝头,伸着脖子,有些害怕的聒噪两声。 我很好奇,这湖里究竟有什么东西,真的如李婶所说的是水鬼吗?我倒要看看这湖里的水鬼究竟是何模样,会将人拉下谁去。 “骆驼,我要你准备的鱼竿呢?” 骆驼从村长手里接过鱼竿,递了过来。 我接下,又道:“拿鱼来。” 姬辰逸提着水桶上了拱桥,送了三只鱼过来。 子母湖虽然禁湖,但是周围的山水小溪之间,自然是有鱼的,只是得来不易,骆驼买了这三条鱼就花了一两银子。 我接过骆驼从桶里捞出的一条鱼,用钓钩死死的扣住了鱼的上唇,顺杆一甩,将挂在鱼竿上的鱼,连鱼带线扔进了水中。 既然水里的有水鬼扯脚,而这些年来,任何动物都活着出不来,那么水里的鱼也该是逃不掉的才对,所以我第一时间想到了用鱼来试探一下水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噗通!” 六寸的一只青鲫入水而去,我手里拿着钓竿,任由鱼在水里左摇又晃,鱼儿渐远,鱼线绷直。 绷直之后,青鲫嘴在钩上,吃疼又几往回使劲儿扑腾,良久,终于安静了下来。 又过了几刻钟,鱼线依旧没有被拉下水去,我顺势收线,鱼儿又是一阵扑腾,被拉出水面,活蹦乱跳,并无异样。 第二十二章 探子母湖(下) 姬辰逸在一侧见我将那只青鲫拉了上来,好奇道:“难道水鬼不吃鱼?” 村长杨叔也在一侧好奇道:“难道水里的东西睡着了?” 姬辰逸道:“杨叔,你说这都十多年了,会不会水鬼已经饿死了?” 我心下好奇,既是‘鬼’又怎么会死,我又让骆驼和姬辰逸分别挂了两条鱼扔下水去,再等等看,会不会有什么动静,我自己的手上的一条鱼,这次我用匕首将它身上划出了几条血痕,再次扔进了水里。 我心道这次要是再查不出个所以然来,那边只能用竹取土观察了,这世界本就有很多光怪陆离的东西存在,有些我们解释不了,但是确实的的确确存在的,但是我不相信会是鬼神,因为师父的玄黄典上记载的东西或许足以说明一切。 又是两刻钟过去,我们三人的扔下去的鱼线已经安静了许久。 “你们两个收线看看,再无所获,便下竿取土。” 我们三人同时收线,不料钓竿一提,已经拉不动了。 姬辰逸使劲儿拉的同时,眉头深锁,道:“果然有水鬼!” 我和骆驼同时运上了几分劲道,相视一眼,使劲儿一拉,两根鱼竿,两根上面的鱼线都应声而断。 姬辰逸拉的力道不大,像是钓鱼一般,缓缓得像自己面前拉,所以鱼线并没有断掉,倒是我和骆驼操之过急了一点。 众人这时候都看着姬辰逸的鱼线,他用的力度不大,像是钓鱼一般,拉一下,又松一下,拉一下,又松一下,终于将那只鱼拉到了我们桥下面的水里。 由于子母湖已经多年没人打理,水里临近岸边的地方,早已杂草漫布。 “准备收起来,再拉,鱼就要被杂草缠住了。”我仔细盯着宁静清澈的水面,看着他鱼线入水处。 湖水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显得比较清澈,我需要他收线的时候,即便是线会断,我依旧可以见到水里的东西。 终于在他缓缓拉起来的时候,离水面三尺左右的地方,我看到了一群黑黑的条状物跟着绕了上来,直到快要离开水面的时候,那群黑色的东西才迅速撤离了包裹着的鱼,又沉寂下去,漫入了水底。 姬辰逸将鱼拉了起来,已然是丝毫血肉都已经没了的一段鱼骨。 鱼骨上的任何一点肉都已经没有了,被吞噬得干干净净。 众人一阵哗然,议论纷纷,有些胆小的,已经离开了围栏处,站得离湖远了许多。 就连跟着来到石拱桥上的几个胆大村民见到此状,也吓得呼喊着“水鬼”跟着跑了下去,远远的站在离湖几丈的石墩子上。 村长和李婶也跟着离开了,只有姬辰逸战战兢兢的站在我和骆驼的旁边。 “将军,那黑乎乎缩下水去的就是水鬼啊,我们该怎么办。” 骆驼在一侧皱眉深思,我提着线,看着挂在上面的鱼骨,好在姬辰逸用钓钩穿鱼的时候,钓钩是直接刺穿了那只青鲫的上嘴骨的,否则根本就拉不上来这俱鱼骨了。 我仔细思考着那些黑的条状物,忽然间想起了当初在颛顼帝墓的时候,也有一个寒潭里面有这些玩意儿。 “骆驼,是暴君水蛭!” 骆驼一时间,恍然大悟,知道了水里的东西,点了点头。 《六壬玄黄典》记:“暴君水蛭:从不离水的食血肉软体动物,成虫长约两寸,无眼,带齿,排卵于动物体内,用于携带繁衍,遇水而活。携带了虫卵的动物,偶尔会精神失常。其乃南梵国异虫。” 师父的玄黄典里对南梵国的记录少之又少,南梵异虫异兽也只有暴君水蛭,喷火鱼,无***、、、整个南梵国篇只有十几种记录,而且描述都不是很详实。 ...... 姬辰逸在一边闻言,好奇问道:“何为暴君水蛭?” 姬辰逸脸上压抑不住的好奇,继而连三的问了出来,“将军你是说水里的水鬼是暴君水蛭么?你怎们知道?缥缈阁里的东西?我能加入你们的缥缈阁吗?......” 我一句‘暴君水蛭’说了出来,姬辰逸像是点了火的灯油,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似乎对我们的好奇反而比对水鬼好奇多了许多。 第二十三章 暴君水蛭(字数内容已补) “是一种食人血肉的水蛭。”看着姬辰逸一脸的好奇,我皱眉回道。至于对缥缈阁的解释,我却没有回答他,缥缈阁可以说是师父创立的一个隐秘门派,没有必要解释。 其次是,缥缈阁招收弟子从来都不是江湖招揽的,算我在内,缥缈阁一共三名弟子,大师兄离恨,二师姐无华,其次便是我李靖。 我们三人都是师父收养的,而师父也没有要再招收门徒的意思。 姬辰逸闻言,笑道:“水蛭?怎们可能?水蛭哪有这么大的力气将人也拉下水去?” 骆驼道:“呵呵,不信你下水去试试?” 姬辰逸闻言,道:“下去就下去,谁怕谁!”嘴上这般说,却看着水里,身子一丝也没有动。 我和骆驼见状哑然。 “暴君水蛭是一种带牙齿的水蛭,食人血肉,繁殖速度极强,一旦咬着人之后,会使人全身乏力,所以人才会被拉下水去。”我在一侧为他解释。 骆驼好奇道:“看来钟毅跟着这群人到过的地方应该有很多暴君水蛭才对,否则他也不会被寄生了。” 我点了点头。 姬辰逸道:“这个暴君水蛭既然是水蛭的一种,那找些水蛇、老鼠之类的,就可以除掉这水里的水鬼了?这么简单?哈哈哈,我这就派人去找。” 骆驼笑道:“有这么简单就好了,子母湖都禁湖这么多年了,周围难道就没有水蛇、老鼠?这玩意儿要是一般的水蛭,早就被吃得干干净净了,还用得着你去找水蛇来?” 姬辰逸呐呐道:“那该怎么办?”说完了他看了看骆驼,又看了我。 骆驼也跟着看向了我。 我皱眉,当初我们遇到的时候也是避而远之,如今要处理掉这玩意儿,确实有些棘手。 “暴君水蛭从不离水。” “那把这个湖里的水全部放干!”姬辰逸闻言,又出了个主意。 我笑道:“暴君水蛭从不离水,你放水到哪里,岂不是暴君水蛭就跟着蔓延到那里,到时候可就不止子母湖这么一个鬼湖了。” 正商量对策之间,忽然听到了湖边一阵呼喝嘈杂。 远远看见一个中年妇女对着河边呼喊:“小王八蛋,你给老娘快回来,仔细我拔了你的皮!” 原来是有个八九岁的孩子,在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情况下,拿了根几尺长的棍子站在岸边近水一侧的石墩子上,正使劲儿的向着水底下撬泥巴玩耍。 那个中年妇女是他的娘亲,慌慌忙忙的从远处的离岸尚远的地方冲了出来,下意识的就向着岸边冲了过去,想要拉回她的儿子。 而那个孩子后面一丈许的地方,正有一群孩子战战兢兢的看着那个胆大的孩子撬泥巴。 那个孩子看他母亲冲了出来,也不惧怕,反倒是对着岸边那几个顽皮的孩子,点头叉腰,笑道:“你们输了,刚刚说了,谁敢站在这里向水里捅几下,就是老大,现在,我就是你们的老大!” 这个时候那个母亲几个箭步已经跑到了那群孩子的面前,拿着一根棍子就照着那些孩子的屁股抽了下去,那些孩子还没来得及奉承他们所谓的老大,就被那个妇人轰做鸟兽散,而那群孩子的父母也都奔了过来,各自骂着牵回去了。 反倒是那个胆子大的孩子,依旧站在岸边那个石墩子上,一脸不可自得,骂道:“哎哎,你们别走啊,还没认老大呢!!!” 他母亲拿着棍子站了过去,喝道:“你给老娘回来,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老大!!!仔细水鬼拉你下水去,给老娘作死样!回来!” 那孩子见母亲赶走了自己的小伙伴,一脸不乐意,反倒呼喝道:“娘,这湖里哪有什么水鬼,你看我这么不安然无恙么?” 他母亲喝道:“你个臭小子,还不给老娘回来!你是不是不知道这里死过多少人?快滚过来!”说着便小心翼翼的向着湖边走了过去,要去拉她的儿子。 那孩子见自己母亲走了过去,拿着棍子要打他,急忙向着一边的软土草地上跳,想要不被拦截,意欲跳开逃走。 不料他一跳之下,一个趔趄,脚下一滑,一只脚猛的落入了水中。 阳光映衬之下,我远远的瞥见水底下暗潮涌动,一大群黑色的条状物密密麻麻的涌了过去,想不到水下的暴君水蛭数量会达到这么多。 那孩子着布鞋的一只脚一落水,一群暗黑色的暴君水蛭直接涌了过去,眼看那孩子就要被拉下水去。 他的母亲见状,也顾不得许多了,三步并作两步,飞奔而至,一把抓着孩子的双手,猛的向着岸边拉。 这时候,那孩子一脸的纠结,一只脚落入水里,感觉到有东西在猛拉他,但是中了暴君水蛭的毒,脚也感觉不到痛楚,却又使不上力,眼看另一只脚也要滑了下去,十分危险。 我见状,撩起前围,一脚踏在了拱桥的石墩子上,猛的一跃,跨身而起,使出星罗凌音步,向着水面踏了过去,水上轻飘,沾之即离。 “将军!小心!” 骆驼见我下了水,踏面而去,准备救那个孩子,在身后呼喊提醒。 我几个瞬息,便已经到了那对母子所在的位置,瞬息之间,我右脚猛抬,收了内劲,一脚踹向了即将脚踩进水里的那个妇人,将之踢开了丈许。 这水里的暴君水蛭刚刚被我们用鱼唤醒了,正是饥饿之际,她这一入水,势必被拉暴君水蛭群拉下去,我一脚将之踹开,为的便是救她。 踹开她之后,我一手接过那孩子的手,一手运了临虚剑指的真气,食指并中指,按照‘少商剑指’的运脉路线,将少商剑意凝于之间,猛的将那孩子一拉,几乎用上了的毕生的内劲,就在那孩子的脚离出水面的一瞬间,真气剑意射了出去。 那孩子的一双脚连同裤管鞋子,都在瞬息之间,已经被暴君水蛭蚕食得千疮百孔,我的剑意射了过去,直接从他的小腿接水处,将他的脚射断了开来,否则以我的功力会硬生生的将那孩子拉断成几节。 断腿,是唯一能救他的方式。 他的小腿以下被我射断,而小腿被拉出水面的瞬间,就已经是白骨无肉了,断腿处鲜血淋漓,许多暴君水蛭已经漫入了血肉里。 我拉了起了他,一个纵跃,已经跃到了两丈之外的草地上,他看见自己的右脚已经被暴君水蛭吞噬得不成样子,失血过多,加上害怕,已经晕厥了过去。 我见他断了的小腿上,好几只暴君水蛭离了水,急忙往血肉里钻,用他的血液温养自己。 我再次抬手,临虚剑意一凝聚,直接对着他的膝盖射了过去,将他的整一条右脚膝盖以下,全部断了下去,如若稍有微缓,暴君水蛭上延,整个人,便神来无医了。 那只断了的腿再草地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里面的暴君水蛭蚕食成千疮百孔的枯骨一根。 里面的暴君水蛭又离了水和血液,开始匍匐在烂裤管上,奄奄一息。 他的母亲被我踹了一脚,又见了儿子丢失了腿,扑了过来,我将那孩子丢还给他,众人也都围了过来。 第二十四章 暴君水蛭2 “不要靠近那断腿!” 我见众人都不太在意他断在了地上的腿,迅速为了过来,想要看看孩子的伤势。 毕竟村子里已经十几年没有见过水鬼拉人了,他们好奇的是我竟然能够将那孩子拉了起来。 几个胆子的大村民用路边折断的木棍子将那破败的裤管撩了起来,见到了十几只已经脱水,尚且在蠕动的暴君水蛭。 “这是什么?” “水鬼?” “这个大个的竟然有两寸多长!” “是水蛭!” “我的娘勒!竟然还有牙齿,你看我这棍子都咬坏了!” “好吓人......” “这孩子怎么样了?怎滴,这腿就没有了!哎,真是调皮啊!” 众人你言我语,议论纷纷。 那抱着孩子的母亲已经泣不成声,嘴里依旧骂着混小子不懂事。 我顺手点了他大腿上的‘血海’‘梁丘’两处大穴止血,又渡了几丝真气给他,维持体力。 骆驼和姬辰逸已经走了过来,众人散开。 “骆驼,跟上。”我抱起那孩子,急忙向着山腰蔓延的村子里跑,我需要骆驼替他止血救治,这荒郊野外,救治起来极为不便,少一片刻,这孩子就多一分生命危险,极有可能失血过多而死。 “小逸,你找几个人将栅栏围起来,不要在发生事故。”我再次转身叮嘱姬辰逸,水里的水鬼便是暴君水蛭,已然有了结果,所以并不需要我们再次试探,后面需要的便是想办法如何对付暴君水蛭的问题。 村驿。 也就是村长家。 众人都围在了村长家外的空旷坝子前,屋子内只有骆驼和那孩子的父亲母亲守着,骆驼正忙碌着替那孩子包扎伤口。 大家也都还在你一嘴我一嘴的议论着那逞英雄而丢失了腿的邻家孩子。 我走了出去,站在村长的一边,村长对着众人说道:“大家安静,这位便是镇南大将军,他已经替我们找出了水鬼,希望大家暂时不要惊慌,大家军一定会替我们除掉湖里的水鬼的。” 众人闻言拜伏,连同村长和李婶又跟着拜了下去。 我抬手示意大家起身。 “大家先起来!”我对着众人说道:“这水里的水鬼,乃是一种极为厉害的水蛭,叫做暴君水蛭,至于除掉的办法,我还需要几天时间来想,大家先各自散了,当然,如果有需要,我会再次召集大家的。” 村长起身,呼喝众人散去。 我亦转身回屋。 这时候两声鸦鸣传来,我走了出去,伸手接下天上盘旋落下来的小甲和灵音。 两个小家伙乖巧的站在我手臂上,摩挲着脑袋。 一边青石道上由远而近的奔过来一个衣服收缩紧致,黑袍翩跹,身材俏丽的身影。 是慕影到了。 “将军。”慕影走到我的面前,拱手参见,“我遇到季无虚了。” 我皱眉,问道:“你没受伤吧。” 慕影回道:“没有,他没有发现我,我跟着他行了几十余里,发现他是向蕴良城去了。小甲和灵音的跟上了他,但是我们不敢跟得太近,害怕被他发现。我见他进了蕴良城,便折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道:“没事,总会在遇见的,你先进去休息下,一路赶路也累了。” 小甲和灵音除了可以替我探墓之外,还有一种非常厉害的本事便是追人,人的轻功再好总是极少能比得过天上飞的乌鸦,一般跟踪一个不认识的人,只需要让小甲和灵音跟着,我们闻着声音一路追,总是会找到的。但是季无虚不是一般人,慕影不敢让小甲和灵音跟太近,一旦季无虚发现有人跟踪他,恐怕慕影会死在了他的剑下了。 我写了一张纸条,飞鸽给师姐,因为师姐说过关于暴君水蛭的问题,我当时没太在意,所以记不得如何除之了。 信鸽回去也就一天左右,但是要等师姐的消息却还要好几日的时间,毕竟子母湖村的人也没有人养信鸽,就算养了,师姐也没有这里的信鸽,无法回信。 我吩咐村长找人加固了那子母湖的栅栏,以免又有人入湖丢了性命。 次日。 已经过了午时,骆驼再次替那孩子换了药。 他们一家人对我们千恩万谢,繁缛礼节不在话下。 且说又过了几日,师姐差人送了回信,我收到了如何除掉暴君水蛭的办法。 师姐信上说了一种叫做水蜈蚣的蜈蚣,乃是暴君水蛭的天敌,而水蜈蚣自身并无毒性,对人体没有伤害,它们以暴君水蛭为食物,尤其喜欢食其虫卵,繁殖能力也不差,只需有个数十只水蜈蚣成虫入湖,过不了半年便可除尽湖里的暴君水蛭。 而这水蜈蚣又是南疆一代常见的稻田里的虫子,也就是说只需要找人去南疆随便一个村落,抓一些水蜈蚣来,扔在这里的湖里便可除去危害了。 我将这办法交给了姬辰逸,姬辰逸吩咐小春子回终南找人处理去了。 恐怕这子母湖的暴君水蛭问题要除灭殆尽还需要半年的时间,要想子母湖村恢复以前的状态,恐怕又需要几年的时间了。 处理完子母湖水鬼的事情,在村里人拥簇道别之下,我带着慕影,骆驼,姬辰逸继续上了路,前往蕴良城。 于蕴良不熟悉,而要寻找青色玉蝉的出现地,也需要我们再去搜寻地下暗市,我们目前的状态毫无规划,也漫无目的,只有先到蕴良再做打算。 好在遇上个姬辰逸,他外婆家便是蕴良大户,我们这一去,便可先寄宿在他外婆家李府上。 凉州一事只因赵谦乃是青城派李老道,所以和官府拉上关系,乃至后面需要王爷派虞万思出面,替我处理后事。 这一次我们不是在凉州,做得事情也不涉及官府,所以没有必要去官家驿站打尖儿,免得又和官府扯上关系。 我们几人不是三国曹操的骁冥尉,没有皇权加身,便私自探墓找物,从明面上来讲,也都是做得违法乱纪的事情。 官场易疏,捅出篓子来,就得王爷出面,万一哪天皇上生了削藩之意,要处置王爷,我所犯的这些事情,恐会在王爷身上划下一道重重色彩,因此我们平时去探墓的时候尽量都是避开官府的。 第二十五章 蕴良佛会1 梵净山坐落于西边偏南的边境处,西峰多为陡峭的山峰,只有上百里的峰峦,东峰则是绵延而下倾长千余里的缓峰。 蕴良城则是坐落于这些缓峰之间的一座大城,城绵延几百里,内含州县无数。 主城主县蕴良县。 李家府上。 姬辰逸的外祖母上了年纪,但是对待他这个外孙儿倒是丝毫不含糊,银钱不少,酒食无度。 姬辰逸大舅乃是蕴良县城数一数二的商家大户,几乎垄断了整个县城的绸缎生意,也难怪姬辰逸这小子不愁吃喝,花钱都是大大咧咧的,人道是穷书生,穷书生,偏生这小子是个富书生。 我们三人在李府用了午饭,又随姬辰逸去了各自的住处,打点好行李住下之后,方才往主城区去寻访。 这次出门不是要去见人,所以没让骆驼撑伞,我自己穿了一套带帽子的甲胄便衣出门。 为了不让姬辰逸知道我们私底下是去干的是找墓盗墓的勾当,我们兵分三路,我让骆驼带着他出去瞎逛,而我和影儿则是真正的各自去了一个市集街道寻找地下暗市。 下午的阳光正好,为了避免别人见到我的影子,我拉起了帽子,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穿行,向着西街而去。 我这样古怪的装束已经很久,每次遇到需要解释的时候,我总会以有皮肤病,见不得阳光为理由而掩饰过去,所以到了李府,姬辰逸的外祖母以及大舅问起来的时候,骆驼替我解释,他们家人都没有怀疑。 要找地下暗市,首先要找古董行,典当铺,以及铁匠铺之类的。 西街,金佛寺街。 临近街尾的一家古董典当铺。 门上的牌匾略显陈旧,一张写着‘当’字的帆布,已经有些陈腐的霉味儿,想来这里面该是一个老态龙钟的收货老爷子。 我轻轻敲门走了进去。 屋子内一如一般的当铺一般陈设,只是屋子柜台外并没有奉茶理客之人,店内也空无一人。 我看着当铺的木柜子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古董瓷器,柜台的门从里面紧锁着。 我再次轻轻叩了叩里间当铺柜台的门。 终于走出来一个人,那人却不是什么老态龙钟的老爷子,反倒是一个年轻俏丽的文雅姑娘。 一身长发微束,披肩垂胸,一身打扮看上去虽然朴素,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身上的都是上好的绸缎布匹,只是颜色是偏褐色罢了,只是一种看上去的朴素。 她见我身著带帽连衣甲胄,打扮略显怪异,走到了当铺的木窗前,问道:“客官有东西要卖?” 我站到了当铺的窗前,闻言回道:“卖?这里不是当铺吗?” 她抬手和礼,躬身微微一揖,笑道:“抱歉了,客官,小店所有东西只当不赎。” 我闻言,皱了皱眉头,心道只当不赎确实是卖了。 “客官有好东西要卖吗?”她站到了当窗前和我面对着面,依旧一脸的浅笑。 我看了看她屋子里架子上的那些古董,笑道:“东西倒是有,不知道价钱几何?”我说完从自己怀里掏出一枚当初从茂陵顺手带出来的几块白玉玉佩,是事先准备好用来测试这些老板眼里劲儿的,这么年轻的一个 姑娘,我不指望她从她身上能套出个所以然来了,所以没有拿出青色玉蝉的打算。 她接过其中一块白玉玉佩,撩起袖口,露出了洁白如玉的手,伸出了小指,顺着那块蟠龙玉佩边缘轻轻一划,随之轻轻掂量了几下,眼神里出现了一丝喜色,笑道:“是真货,不知道阁下要卖多少钱?” 我看她的手法娴熟,伸指划玉,闻声辩真的功夫不像是做假,划玉识货的功夫不是一般的古董行老板能做得到的,她年纪也就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想不到,年纪轻轻,竟然是个行家老手。 我微微一笑,道:“可否换一个消息?” 她笑了笑,回道:“阁下这块玉能值三百两银子,不知道阁下需要一个什么样的消息,才能值得上三百两?” 她说完又从柜台下面拿出了三两银票,从当窗处递了出来。 意思很明显,她没有消息可兑,很乐意给我现钱。 我看了看她摆在柜台我面前的三百两银票,笑了笑,并没有收下,像她这种行家,应该是知道青玉的来历的,我再次从怀里拿出了青色的玉蝉,连同钱和玉蝉一起推到了她的面前。 她见到玉蝉的出现,脸色一凛,轻轻拿起青色玉蝉,端详了许久,转而恭敬的双手交还给我,正色道:“不知阁下需要点当的是什么消息?” 我见她神色远不同于其他当铺的老板,想来是知道青色玉蝉的来历的,这次应该有戏,于是我问道:“我想买更多的这东西,不知老板可有消息?” 生意人就是生意人,一点也吃不得亏,我话刚刚说完,她便将玉蝉还给了我,底下的银票却是尽数收了回去,笑道:“这玩意儿可是棘手的东西,阁下这三百两可不够啊。” 我将身上剩下的两块汉白玉都放在柜台上,推了过去。 她笑了笑,伸手收下,道:“明日便是三月十九日,蕴良佛会,到时候将会有大梵寺的僧人来金佛寺供佛,我想阁下需要找的应该是一个叫‘净明’的僧人。” 大梵寺‘净明’?莫不是这叫做净明的和尚来这里卖过青色玉蝉,我继续问道:“可还有其他消息?” 那女老板摇了摇头,笑道:“也许金佛寺里有阁下想要知道的东西。” 我闻言,拱手致谢,转身准备离开。 那女老板却笑道:“阁下稍候,这块玉佩退还给你,当是你首次光顾本店的见面礼,既然阁下是寻找那玩意儿的,还望阁下日后有什么好东西,能第一时间照顾照顾小店。” 我见她将三块汉白玉佩退还了一块给我,话里有话,看来她是把我当成盗墓者了,想来这青色玉蝉该是涉及到什么大墓才对,她误以为我是要去盗墓的,所以返了些好处给我,希望我以后得到什么好东西,能第一时间转卖给她。 我也不客气,收了白玉便走,径直的照着她所说的金佛寺而去。 金佛寺乃是蕴良县的一座大佛寺,香火鼎盛,乃是蕴良西侧大梵寺的一个下寺。 第二十六章 蕴良佛会2 一座红墙绿瓦的大寺伫立在闹市之中,广纳百家香火,我顺着绵延的街道,雇了一辆马车,直奔金佛寺。 下了马车,我理了理衣帽,我身上的甲胄不是上战场的那种全甲,只是简单的外软甲,于平民来说并不罕见,我戴上了帽子也没有人会多加怀疑,毕竟很多的善男信女也都戴着帽子。 金佛寺的寺门是开着的,门口两位接应寺僧站在香火案前,打点着形形色色来寺里烧香礼佛的人。 香火案上摆着各式各样的香类,平安香,求财香,求子香,开智香...... 世上多数人求神拜佛只是图个心里安慰,我既然到了这里,需要进寺,也不能免俗,我带着骆驼他们走南行北,求也求个平安。 于是我付了一两银子,买了三柱平安香,在接应寺僧的带领下,进了金佛寺。 “施主,从这里进去,穿过三个穿廊,再过两小殿,最后一个大殿便是主持殿,里面供奉的便是南梵真佛,小僧还要去寺门接迎客人,就不送您入内了。” 我点了点头,回了礼,转身向着第一个穿廊而去。 过了寺门,再入穿廊,穿廊里都是来来往往的烧香的各色行人。 穿廊两侧并没有供奉真武和真文两大神君,反倒是左首墙壁上刻了一个大大的‘卍’字,右首墙壁上是一个大大的‘梵’字。 过了第一个穿廊,眼前是一个广场,应该是寺里的僧人用来做早课的,广场由见方三尺的青灰色石板铺就,类似于一个四合院的内院坝子,两边的场子中间各立着一个烧宁神静心香的石亭炉子。亭炉内宁神静心香安静的烧着,散发着袅袅青烟,让整个院子里的人闻了都有一种瞬间宁静下来的感觉。 我跟着人群过了广场,来到第一个小殿内,殿内供奉的是二十四神君,有的善男信女逐个烧香跪拜,殿内幔帐随挂,只有两个僧人安静垂侍,守着募捐的香火的木柜子。 我没有在此多留,毕竟我不是诚心来上香礼佛的。 越过第一个小佛殿,佛殿背后便是第二个穿廊,穿廊位于两侧,这一次中间不再是一个广场,而是一个莲花池,莲花池中间是一个古井,莲花池里青叶丛生,清雅了许多。 到了第二个小殿,殿里只供奉了一座小佛像,不是中原的弥勒、燃灯之属,反倒是一个身著褐色南梵袈裟的,傲然而立,手持一柄几尺钢刀的半僧半士的和尚。 小殿内两侧刻录了一连串的壁画,好像是讲述的是金佛寺的来源和建寺时间。 我手里拿着三柱平安香,不便久留,只得跟着再过了一个穿廊,往后面大殿而去,我想的是烧了香之后再回程细看这佛寺的来源。 第三穿廊间后面是一个高台石阶,大约了几百步的台阶,台阶中间是一天青石雕着梵文的方形石板,我顺着两侧的台阶到了主殿,主殿前乃是一个巨大的铁炉鼎,鼎内烟灰漫布,中间插着无数根许愿完毕后,送烧的香,两个寺僧正打点着。 我上到了大殿台前,将手中的平安香交给了两个点香的僧人,两个僧人将我手里的香接过,在炉鼎前点燃,插在了鼎内,然后恭敬的合十行了一礼,请我进殿。 我进了大殿,见一个庄严肃穆的镀金佛像安放在了大殿内,佛像高八尺,一身佛装,佛脸枯瘦,佛的下颚处有一个慧痣,佛顶后面,一块金色牌匾,上书‘南梵真佛’几个大字。 佛像的一侧放有一个蒲团,上面坐着一个圆脸身段中和的老和尚,老和尚双目微闭,老眉长须,静坐在哪里,有人来拜佛许愿,他也不搭理,顾自的堪禅打坐,任凭人来人往。 我并没有拜佛的打算,只是出于礼貌在佛前合十行了一礼。 我看了看大殿两侧均有一扇门,应该是通往金佛寺偏殿的耳房门,我初来乍到,也不便贸然前往,只在殿前端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之后,便出了大殿,向着前两个可有金佛寺各种典故的壁画偏殿去了。 我大致看了一下第二个偏殿内的壁画,上面记录着金佛寺建寺的时间和南梵真佛的典故。 金佛寺的建立是在大梵寺建立之后的三百年之间在蕴良县内慢慢修建起来的。 由于金佛寺乃是大梵寺的下寺,所以第一张壁画里简单的刻录着大梵寺的来历。 大梵寺乃是东周初期,周平王宜臼时期建立起来的大寺,乃是南梵一代高僧觉远大师的道场,相传觉远在梵净山中修道成佛,人称觉远古佛,也叫南梵真佛。 觉远乃是当初西域古国南梵国的国师,他一路东游到了梵净山,相传他在梵净山传法与周平王,平王宜臼为了记颂其功德,兴建了大梵寺,延续至今。 至于具体的来源可能就要上大梵寺去才能知晓了,毕竟这里只是大梵下寺,大梵下寺数十座之多,想必每一个下寺开端的一幅壁画都是这般粗略的记录着大梵寺的来源。 而金佛寺则是由这个偏殿内供奉的那尊神像所建立,这尊半僧半士的和尚神像乃是周平王的护卫李青,周平王得觉远传佛法之后,便命令李青扩建大梵寺的分寺,所以有了金佛寺的来源。 当我看到最后一幅画的时候,发现最后一幅画和前面的那些说李青建寺的画不一样,这一幅却是一幅单独的画,画里雕刻着一条奇怪的双头蛇的图案,旁边刻着这一代流传的觉远御蛇成佛的典故。 传说这条双头蛇乃是上天派下来接引觉远禅师的坐骑。 也有传说它有着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本事,乃是镇守梵净山的神物,跟随觉远普度众生之后,便随之升仙了。 我看着那双头蛇怔怔发神,心道莫不是这种双头蛇有什么奇异的地方,要是能找到一条就好了,或许真得上大梵寺去看看,既然它是神物,就该有它神奇的地方,每一个地方的传说都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说不定这种双头蛇有能让人起死回生的本事呢?我抱着一些幻想,在思考着,要是能找到一条这样的蛇,说不定还真能救活嫣儿。 我再次仔细阅读了这里每一幅壁画,有关双头蛇的传说的地方,一点点的读,丝毫没有放过。 “施主,执念深了,未尝是件好事。” “执念只因初心犹在,始终未得。”我看到其中一幅记载了双头蛇在梵净山一带出现过,再要细读,听得有人说话,信口接了回去。 “无终也许也是一种终,或许她已经放下了,只是你还在执着。何不救赎了她,也救赎了你自己?” 我闻言,想起了嫣儿在允州遇害临死时候,说的那句“好好的活着。”喃喃跟着他说道:‘救赎了她,也救赎了我自己?’ 一念之差,话里禅机颇深,我恍然回过神来,原来是大殿里的那个端坐堪禅的老和尚,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不已经走到了我身旁,见我看着壁画入神,却在一边说起了话来。 我看了看外面天色已暗,原来我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了。 第二十七章 蕴良佛会3 我自看见了那双头蛇的传说,便一幅幅的壁画看视,不知不觉已经走到金佛大殿的穿廊,这里的壁画似乎记录了觉远当年如何成佛的过程。 我转头看着这个一身袈裟的老态龙钟的老和尚。 只见他他古井无波的的看着我,似乎认识我一般,加上他刚刚说过的那句‘无终也许也是一种终,或许她已经放下了,只是你还在执着。何不救赎了她,也救赎了你自己?’我怀疑他可能认识我,我以前也没有来过这里,他又怎么会认识我呢,难道这老和尚和李老道有关系? 我皱眉看了他许久,他胸前是锦斓扣,这老和尚是主持,应该是在这庙里呆了很久了的老主持,他为什么会知道嫣儿?我微有怒意,想要动手,心道,既然你是李老道的人,我不如先下手为强。 我正思量之间,才听得这老和尚开口说道:“阿弥陀佛,想不到施主也和当初的觉远真佛一般,执念如此之深。” 老和尚指了指墙上我正盯着的壁画,上面画着的正是觉远尚未出家前的传说。 上面刻着觉远出家之前一直深爱着一个女子,但是这个女子是南梵国奴隶的女儿,而觉远禅师乃是南梵的储君,身份差让他们最终没能在一起,最后觉远禅师心灰意冷,一念之下,入了空门,直到最后他深爱的那个女子去世之后,留了一段话给他,他才放下执念,一心证道。 原来这老和尚是看我看壁画入神,是在说这壁画里的典故。我竟然误以为他认识嫣儿,是李老道的人,倒是我多虑了。 我转而合十对着这老和尚笑道:“晚生见礼了,不知大师如何称呼?” 那老和尚合十回礼,点了点头道:“老僧寂心,乃是金佛寺住持,见过施主。” 我回道:“晚生一时间看这墙上的壁画,入了痴,不觉时间已经不早,还望住持大师见谅,晚生这就离去。” 寂心住持闻言,点了点头,笑道:“贫僧见施主看这真佛的历练入了迷,想来施主也有心病吧,不急,不急,施主既愿意在此看画,那便看吧,老僧这就吩咐一下知客僧给你留门。” 我看天色也差不多黑了下来,再看下去恐怕真的要在寺里喝粥了,于是拜别了寂心住持,离开了金佛寺,等明日佛会再来寻找那当铺老板说大梵寺的‘净明’和尚。 回李府路上。 天色渐暗,已经淹没了落日的余辉,街道上也散了人来人往,只有街边巷尾还有几个顽皮的儿童,还在顶着天色嬉戏,恐怕回去晚了又要挨一顿好揍。 我顺着来路,顺着青石板大街,门前帆布高挂的各个民家,欣赏着这城里渐起的檐灯,欣赏着这渐明的万家灯火。 街道近邻两边的屋灯下照耀得并不黑暗,各种饭馆酒肆也都挂起了灯笼。 这个时候,想来骆驼和影儿都已经回去了,我也加紧了步伐。 正当我走得正急的时候,突然一只手从我身后伸了过来! 我下意识的使出了擒拿手,右手便掌为抓,左肩后移,直接抓向了伸过来的一手。 那人右手被我紧紧抓住,我一个侧身看清了他究竟是谁。 原来是那当铺的老板,那个懂得划玉识货的年轻姑娘。 她的手被我扣住,那知她本能的一缩,中指和食指一并,合手反扣我的右手脉门,我急忙反手松开,使出大擒拿手的‘捉劲式’要抓住她的手。 她见我变招,未等我招式使老,急忙反手缩开,一招‘佛捻花’拇指和中指紧紧捏住了我的中指脉门。 原来是个外家高手,竟然使的是佛门的拈花指的指法,我内力雄厚,远飞一般人可以比的,我中指脉门被扣住,急忙一股雄厚的内力涌了上去,一道临虚剑意的真气凝聚在在了指尖,随时准备迎接她指尖很有可能钻入我中指内的劲道。 她可能是感受到了我雄浑的内劲,为了避免被震伤,急忙松开了手去,故作被震伤状,‘啊呀’一声,身子便向后倒了下去。 我下意识内劲一收,一抓,将之拉了回来,后势未足,我这一拉应当是将之拉回站立,哪知她又一个‘啊呀’扑在了我的怀里,不住叫疼,做出了一副我震伤了她的样子。 我的剑意真气根本没有出指脉门,何来震伤之说,这姑娘这一切都是装出来的。 我没有听她继续呻吟,直接将之推开了去,冷冷说道:“姑娘不在你的当铺里呆着,何故跟踪我而来。” “啊呀,人家受伤了,你也不管,你这人怎么这样啊。”那女子故作揉手状。 我和她并无瓜葛,见她一脸媚意,矫揉造作,不胜其烦,继续喝道:“说,为什么跟踪我!”。 她见我一脸怒意,收了一脸媚意,笑嘻嘻的道;“真是个莽汉,一点儿也不解风情”。 “人家只是出来散散步,不巧遇见了你,只是想和你打个招呼,哪知你这人一点礼貌也没有,抓着人家就是一顿拳脚相向。”她继续揉捏着她的手腕。 我闻言,仔细想了想,我去金佛寺的时候,也没感觉有人跟踪,想来这姑娘所言不假,于是皱了皱眉头,抱拳,行了一礼,说了声‘抱歉’转身便要离开。 她见我转身便走,急忙跟了上来,两手一张,拦在了我身前,骂道:“你打伤了人家,一句抱歉就算了吗?” “姑娘还想怎样?” “不怎样,你得请我吃一顿饭,算是赔礼道歉!” 我从怀里拿出二两银子,伸手递了过去,“拿去!” 那知她并不接,皱眉骂道:“哎,真是个榆木脑袋。”转而又道:“我可不要你的钱,你得请我吃饭,赔礼道歉,你得亲自去。” 她指了指一边渐渐热闹起来的酒楼,皱眉道:“就这里吧,你得请本姑娘吃饭喝酒,本姑娘要是不高兴,你也不许走!” 我看了看一边的门匾上写着‘聚味轩’三个字,酒楼不大也不算小,恰好我肚子也饿了,听她这么一说,请她吃一顿也无妨,免得她扭着我胡搅蛮缠。 我微微一笑,说道:“走吧。” 她见我同意了,也负手身后,乐呵呵的跟着我进了酒楼。 第二十八章 蕴良佛会4 进了聚味轩,小二急忙迎了上来,用肩头的随身布打扫了进门靠墙的一张八仙桌,抹了凳子,让我们坐下。 “哟,云老板,今天有客人?” 店小二一见那古董当铺的年轻女老板,招呼热情,连称呼都知道了,看来是常客。 她看了小二一眼,一脸娇笑,莲步微移,不胜妖娆,看得周围一些汉子口干舌燥,不得不说这年轻的女老板一身媚意着实让人垂涎。 “今天,可不是我请客哦,今天呀,我也是客人。” 她顺势坐在了我下手的一方,笑嘻嘻的看着我。 她坐下之后,一侧的一张桌子上,几个衣着不俗的善贾,想来也是认识她的,他们几人转身打量了一下我的打扮,笑道:“哟,想不到还有人能请得动云老板吃饭,不知我们能不能认识一下?”其中一个说完之后,端酒示意,对我打招呼。 我披着帽子,腰板直挺,微微的低着头,端过店小二泡的茶,顾自喝着,并不想搭理他们。 那几人自讨没趣,见我不搭话,也不便多说,冷哼了一声,将酒杯放在了桌子上。 “哟呵,还是个刺头!”其中一个见我不搭理他们,挽起袖子,做出一副地主狗的样子,骂道:“大胆刁民,孔员外问你话呢!” 我闻言,抬起头,冷冷的瞪了他一眼。 常年在沙场之中混迹,导致了我眼神里多得暴虐之意,一凛眼神,常人看来更多的杀意。 那地主狗见我瞪了他一眼,气势瞬间萎湮了下去,悻悻的看着我,又看了看一边他身边的几个人,仿佛有了信心,气势又提了上啦,喝道:“看什么看,员外也是你可以随便瞪的吗?找死!” 一边的云老板见对方滋事,急忙端起手边的茶杯,一脸不满意,插口道:“梁兄弟,这位乃是我的客人,还请你放尊重些。” 听她的口气,想来这些人还惹不起她。 那被称作孔员外的人所在的一桌一共有四人,三个富贾打扮的人,一个衣着略差一些,打扮也像是江湖人士。 那个衣锦华帽的便是所谓孔员外,姓梁的便是那个江湖人士,想来是孔员外的门客。其他两个富贾见我不搭理他们自然没有多话,在一边依旧顾自食菜饮酒,当做旁客。 孔员外见云老板生气,脸上有些挂不住,急忙呵斥道:“梁宽,你给我安分些,还不快向云老板道歉。” 我微微有些诧异这个云老板的身份了,一个年纪不过二十几岁的年轻姑娘,竟然可以让这些四十几岁的豪商富贾青眼有加,而且十分恭敬,足见其本事。 梁宽闻言,适才缩了张扬的眉头,对我微微一拱手。 转而对着她道十分恭敬的道歉:“对不起,云老板。” 她摆了摆手,以作回礼。 我没有在意他们的所作所为,这时候店小二已经端了酒菜上来,清蒸碎肉豆腐,蒜蓉虾,白切肉,外加两盘清炒时蔬。 我接过酒壶,顾自斟了一大碗,一饮而尽,开始夹菜入腹。 桌子上有两个小二准备好给我们饮酒的小酒杯,她见我顾自的用大碗喝酒,皱了皱眉,也顾自的取了一个小酒杯,斟酒一杯,端起,一脸微笑,对着我道:“小女子云依,这顿饭就有劳阁下了,在这里代我朋友向你无礼道歉。” 我见状,伸手抓过酒壶,又给自己斟了一碗,微微一碰,道:“李靖。”然后一饮而尽,算是认识了。 酒壶是那种大圆的酒壶,我喊了一斤酒,我这两碗下去,酒壶里已经去了三分之一。 云依也拿起了筷子开始吃菜,只不过轻描淡写的夹了几下,细嚼慢咽之后,便止筷不食。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个云依跟着我,一定有事要找我。 我几碗饭下肚,又是两碗酒入腹,解了饥渴,看了一眼这么妖娆漂亮的女子道:“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情?” 第二十九章 蕴良佛会5 她看到青色玉蝉之后的脸色,绝对是知道什么,而且她说过一个叫‘净明’的和尚与青色玉蝉有关系。 所以她找我肯定是有原因的,我不想绕来绕去,直接便问了出来。 她腼腆一笑,极尽妖媚,道:“小女子见阁下英武非凡,想知道阁下究竟是何人?” 我冷冷一笑,轻轻抚了抚口轮匝蔓延到了颏下的胡子渣,拉了拉帽檐,心道:我这个样子像是一个不蒙面的刺客,胡子拉渣,武倒是有了,英字何来?陌生人陌生地,实在搞不清这个女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既然搞不清楚,那便不管了。 她这一局‘阁下究竟是何人’问得我莫名其妙,我终不能从内囊里掏出腰牌,告诉你我是镇南大将军吧。 我抹了一把嘴角的酒,桌上留下一锭银子,起身便出了门,径直的向着东街而去,没有要再搭理她的意思。 没走出几步,她跟着追了出来。 岂知那孔员外几人也吃完了饭跟了出来,适逢云依追了出来。 孔员外见我对云依无礼,这时候正是他献殷勤的时候,当即命梁宽上来擒我。 “哼,大胆,竟敢对云老板无礼,也不打听打听,云老板是蕴良城什么人!既然如此,便留下吧。” 我听得后面梁宽如此说道,心下早对这条地主狗深了怒意,内力暗运至右肩,等他袭来。 身后云依一句‘不可’才喊出来,已经为时完矣,梁宽已经袭击到了我的后面。 他冷笑一声,一掌拍了下来,我内力一运,真气一放,直接将之震开了去。 他被我震开了丈许,直直的落到了孔员外和云依面前,一丝鲜血溢出嘴角,捂着胸口勉强站了起来。 我转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低声道:“跳梁小丑。”转身继续离开。 孔员外几人将之扶了起来,梁宽道:“好强的内力。” 云依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枚疗伤药递给了他,说道:“这是疗伤的药。”转而又看了看孔员外,有些怒意,骂道:“孔员外,这是我的朋友,你这样做未免也太过分了。” 那孔员外见我之前对云依无礼,心下早已对我产生了不满,只是碍于云依的面子,不便发作,这时候有狗甘当出头鸟,他自然不会阻止,如今闹下事来,便连忙道歉,谴责那梁宽罢了。 云依也不搭理,追了上来,在我身侧道:“李大哥,对不起,那孔员外是我的朋友,他的属下冒犯你,还望你不要介意。” 我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感情的波动,回道:“叫我李靖便好,这声大哥,我可受不起。至于冒不冒犯,我也没太在意。” 云依闻言,急忙补充道:“其实我找你,确实有事情要问你,是有关于青色玉蝉的。” 我闻言,心下怒意稍减,果然是何青色玉蝉有关,我刻意放缓了脚步。 “今日天色已晚,诸多不便,加上我的朋友又冒犯了你,还请你不要记恨,你的两块白玉还给你,如果李大哥你想知道更多关于青色玉蝉的东西,还请明日一早来我当铺,我愿与你细说。”云依在一侧停下了脚步,开口说道。 我闻言,顿了顿,转身看了看她,这时候她一脸认真的看着我,我没有接她还的白玉,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别后,我回了李家。 骆驼和慕影几人已经用了晚饭,在院子里休息等我回来。 我进了院门,姬辰逸这小子迎接出来,带入了内院。 李家上下,都在忙活着明日三月十九日的蕴良佛会,姬辰逸的外祖母上了年纪,早已歇下,他的大舅命令他安顿好我们,也顾自忙去了。 我们此行恭州,并非办公,所以身份不便多人知晓,到了李家,也没让姬辰逸告诉他的外祖母。 他的外祖母也只当我们是姬辰逸的朋友,骆驼连同姬辰逸在内的几人,也都只是称呼我为大哥,并不是用将军的称谓,用以掩饰身份。 春夜无雨,几只夜鸟微啼,天上无月无星,早有丫鬟盏灯院内,用以夜话。 骆驼身上的地图上并没有梵净山一代的详细地图,自大梵寺之后,便是盲区。 正好夜来无事,我们询问了姬辰逸大梵寺南梵真佛、悍匪建寺的相关传说,希望能对此地有所了解,或许能知道些于我们而言有用的东西。 南梵真佛觉远的故事,大致和我在壁画上看到的差不多。 南梵真佛乃是多年前南梵国的王子,因爱上了南梵奴隶之女,最终相爱无果,净心断情,入了空门,终成正果。 觉远东游传道,周平王初建大梵寺,觉远传道之后,入了梵净山内,遇到双头蛇神接引,成了南梵真佛。 而悍匪建寺,则是武帝时候,恭州一代悍匪郭剪的青天教灭教的传说。 当年郭剪盘踞恭州,占领大梵寺,一如史书记载,朝廷征讨青天教无果,青天教也举教消失在了梵净山内。 ...... 夜深,人散。 我顾自躺在床上无眠。 心道觉远进了梵净山,青天教也消失在了梵净山,这让我十分疑惑,难道二者有联系? 传说觉远成佛后,留下了一座封存金身的大梵佛墓在梵净山内,青天教的人也找到了佛墓,而且将青天教多年来的积累全部埋藏在了佛墓内,传闻郭剪是准备将这笔宝藏用作翻身之本的,但是青天教入了梵净山就没有出来过,也传说他找到了佛墓之后,被觉远真佛留下作了门童,一代悍匪反而得到成仙了。 当然,这都是传说,不可尽信。 但是子母湖村的村民曾跟着一群人进过梵净山寻找佛墓,说明了这些传说也有些地方是真的,指不定郭剪宝藏真的就在传说中的佛墓之内。 第三十章 蕴良佛会6 盗墓多是为了求财,或许云依找我也是因为求财,我不是为了求财,但是能见识一下成千上万的真金白银,也免不了心动,不带走,饱一饱眼福还是可以的。 一觉醒来,天色微明,我端坐而起,做了早课,将临虚剑指的内力行脉图走了一遍,一身汗水,方才起身,方巾擦了擦身上的汗水,穿了衣服,用过早饭。 门外已经是热热闹闹的嘲哳之声,许多人吆喝着要去金佛寺拜佛祈福了。 李家祈福无非就是姬辰逸大舅的商路顺坦,他外祖母福寿安康之类的。 骆驼昨日拉着姬辰逸闲逛了一下午,慕影和我则是独行,慕影暗访了蕴良周围的一些门派,并无涉及盗墓的,蕴良地势偏西,除了一个大梵寺之外,并无其他大门派的存在,周围的小门小派的都是些不入流的。 今日祈福,我们跟随李家一行赶往金佛寺,我在半途之中下了马车,独自向着斜街巷尾而去。 当铺的门的虚掩着,我轻轻推门而入。 云依在计算账本,见我到来,她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开了内屋的门,邀我入内。 当铺里间,三侧为墙一侧乃是屏风,只是将摆放古董的外间隔断了而已,屏风乃是一张雕花紫檀木中夹流云飞瀑图屏风,屏风前一张朱漆香木茶几。 云依邀请我坐下,她去耳房沏茶。 青花瓷的茶杯,上好的铁观音,茶香四溢,置身在这古董之间,倒是古色古香,感觉自己不是谈事情的,反倒是来品茶的。 她自己也沏了一杯清茶,娉婷而坐。不得不说,眼前的云依天然一股妖娆媚意,着实能让人想入非非,饶是我,依旧有些略微的不自在。 茶毕。 她从袖囊里拿出了一张古朴的羊皮地图,平铺在了茶几上。 我伸手拉了过来,一看之下,正是梵净山一代的地图,图上有一条很明显的路线,显然是指向某个特别的地方,只是图是残缺的,红线蔓延到了断图之处,后续再无。 云依看了看我,说道:“李大哥,实不相瞒,昨日我见你有青色玉蝉,又试了你的身手,你身手不凡,我想你应该与十年前的事情有关,所以今日请你来此商议。” 十年前?难道是和子母湖村闹水鬼有关?十年前子母湖村的人被人骗入梵净山寻宝,只一人逃了回来,难道云依和这件事情有过关系?她误以为我是那次事情的参与者?我并没有说话,佯装镇定,微微一笑,说道:“说下去,你想知道什么?” 云依闻言,道:“我想知道我爹云鹰的下落。” 我一边记那张地图,一边皱眉假意轻声嘀咕道:“云鹰?你还知道些什么?” 她见我眼神不对,猛的抓了地图放入袖内,伸手并指直接戳向我的眼睛,骂道:“竟敢骗我!” 我伸手扣住她的右手,压在了桌子上,她的左手再至,我的右手又压了下去,茶几下面她脚有伸了过来踢我下盘,几番纠缠之下,我的手脚全部用在了扣押她的手脚上了,我们两人早已将茶几上的茶杯挤掉在了地上,现在我们姿势很不雅观。 我微微一笑道:“我没有骗你,我可没说我和十年前的事情有关,是你自己在骗你自己。” 她的眼神一凛,手脚又是一阵用力想打我,无奈被我扣押住了,一番挣扎之后,还是安静了下来。 “说一说,你爹的事情。”我微微一笑,她的手脚全部被我扣押,既然如此,那边直接问了,算是武力镇压。 她冷哼了一声,骂道:“我不说,就算你杀了我也不说!” 我手上微微一运功,扣住她皓腕的那只手使了三分力道,让她手吃疼。 “无耻!”她手上一疼,立马反应了过来。 这丫头倒也倔强,吃疼也不吭声,倒是眼泪先流了下来,泪眼婆娑,一身白纱玲珑挽,哭得梨花带雨。 我心下不忍,急忙道:“好了,好了,别哭了,不说算了。”顺势松开了手脚,我二人也无深仇大恨,这么欺负一个姑娘确实不妥。 按年代来分,先有觉远东游,再有悍匪建寺,最后才是子母湖村里人所说的梵山寻宝,我想我能接近的就只有这十几年前的梵山寻宝一事了,云依说她爹的事情,我想应该就和十年前的事情有关,她爹应该也是其中的一人,而且是说得上话的人。 我松开了她的手脚,哪知这丫头的疼是装出来的,我的手一松开,失了防备,她的手迅速一抬,直接点了我的‘气户’穴,让我不能动弹。 她一拭泪,又是莞尔一笑,我心里暗骂:女人真是善变的动物啊,防不胜防。 “说,你为什么会有青色的玉蝉?你找玉蝉有何目的!”她站了起来,背手绕着我来回踱步。 我心道这丫头诡计多端,但以她的功力点了我的穴道,还不足以制住我多长时间,她的内家修为不高,倒是一手佛门的拈花指使得不错,拈花指需要配合强大的内力才能发挥出效果,她的拈花指虽然外功流畅,但是内功终究是差了许多,算不上一流。 点穴的功夫需要看一个人内家修为的高深程度,内力越强,封住穴位的时间越久。 好在我的内力不俗,她的内力较之我而言,相差甚远,她这一点,我只需要运内力轻轻一冲便可解了,我看她得意的样子,心生一计,倒不如将计就计,装作被她制住了,套一套她的话。 “其实我染了一种怪病,和青色玉蝉有关系,所以需要找到有玉蝉的地方,所不定还有救。”我身上影子消失的问题确实和玉蝉有关系,称之为怪病也不为过。 她闻言,皱眉看了看我,叹了口气,说道:“哎,人家还以为你和十年前的事情有关系呢,还指望能从你口中知道一些关于我爹的事情,看来只是巧合了。” “十年前入梵山盗墓的事情吗?”我试探性的问道。 她闻言,眼前又是一亮,心喜,以为我知道什么,急忙问道:“李大哥,你知道十年前的事情?” 我微微一笑,回道:“不知道,可能我们想知道的是一样,我们兴许可以合作。” 第三十一章 蕴良佛会7 “合作?”云依闻言,掂量着下巴,轻声呢喃,问道:“你是说你要去寻找佛墓?” 我回道:“正是,我想佛墓里可能有我需要的东西?” 云依继续道:“我爹就是跟着他们去找佛墓失踪的,我听说子母湖村有人回来过,但是当我去寻找那人的时候,他已经死在了子母湖里,而且那时候子母湖已经开始闹鬼了。” 我回道:“子母湖里的不是鬼。” 云依道:“你去过子母湖?” 我回道:“正是,我们便是从子母过来的,子母湖里的水鬼乃是一种水蛭闹的。” “水蛭闹的?”云依一脸的不相信。 我解释道:“暴君水蛭,咬人之后,人会变得乏力,可能当初你说的那个回来的人体内有那玩意儿,死后蔓延到了湖里,你们去的时候湖里的水蛭还不多,所以你们没有发现,现如今可是满湖铺底蛰伏的暴君水蛭。” 她闻言将信将疑,看我眼神又不像说谎,便伸手过来要解开我穴道。 她伸手过来的时候,我本身已经冲开了穴道,她这再点一下,恐怕又要封住我另一处的穴位,我急忙伸手抓了过去。 我直接伸手抓住了她伸过来的手,她一脸诧异,随即叹道:“想不到你的内功修为竟然如此高,原来你还是在骗我。” 她一脸沮丧,随即又一脸娇羞。 这时候,我的手抓着她的手,她的手下意识的一缩,我下意识的捏紧,她没没挣脱。 我才发现我们两人这时候的姿势有些暧昧,我急忙松开手,脸上闪过一阵红色,连声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冒犯云姑娘,我也没有骗你,我是真的要去寻找佛墓。” 她闻言,笑道:“那你去的时候能带上我么?我想知道我爹的下落,我跟着你们进山,说不定能找到他。” 我点了点头,这丫头武功还算不错,跟着我们也有个照应,再说她或许知道一些事情,合作起来,也方便许多。 既如此,我便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今日便是佛会,你说的找‘净明’和尚?难道他也去过佛墓?” 她并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看看地上撒了一地的茶叶,和摔碎了的青花瓷杯,向我问道:“李大哥,你还要喝茶吗?” 我摆了摆手,表示不喝。 她接口说道:“有一次‘净明’和尚拿着一枚青色的玉蝉来我这里卖,被他师兄发现了,又要了回去,我隐约听到他们说这玉蝉乃是‘信灵’禅师从梵净山带回来的东西,后来我乔装打扮潜入大梵寺,知道了原来‘信灵’老和尚是以前和我爹他们一起到过佛墓的人,他们带回来许多的青色玉蝉,就存放在大梵寺的藏经阁内。” 云依从耳房里拿出了一把扫帚一个簸箕,一边说,一边打扫了地上的碎瓷和茶叶。 “你为什么不去询问‘信灵’禅师,你爹下落?”我下意识便问了出来。 云依摇了摇脑袋,回道:“十年前我还是个小女孩,我爹告诉我他们去一个很远的地方经商,让我和奶奶好生照看铺子,他们不久就会回来,哪里知道一去就是十年,再也没有回来过。 时光荏苒,等我长大懂事之后,奶奶故去,我便独立生活。 我找到大梵寺去的时候,‘信灵’禅师也早已故去,也是死因不详,我向他们的寺僧打听,他们也都缄口不言,讳莫如深,事情也不了了之,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那些去过佛墓的人,兴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起初我看你拿出玉蝉,我便怀疑你是进过梵净山的人之一,所以才会找你麻烦,妄图找出我爹的下落。 李大哥,你能告诉我你的青色玉蝉的来历吗?我想......” 我闻言,皱眉回道:“你想有青色玉蝉的人可能会和你爹有关系是吧?” 她闻言点了点头。 我心道这青色玉蝉乃是慕影从天洛带回来的,应该和她爹没有任何关系,想来天洛的人曾经到过所谓的‘佛墓’,取走了许多的青色玉蝉,所以天洛才会存有那么多的青色玉蝉。 我也不便向她解释天洛的事情,便掩饰道:“我的玉蝉也只是在一个很老的古董店铺收到的。”我顺势拿出一枚暗红色的玉蝉,给她看了看,继续道:“我以为它们之间应该有什么联系,所以才问了那古董行的老板青色玉蝉的来源,他说是在蕴良这一带收购到的,我才会来这里找它的来源。” 我想了想云依说过‘净明’和尚曾经倒腾过玉蝉,便补充道:“或许便是你口中的‘净明’和尚卖给他的,也不无可能。” 云依闻言,接过红色玉蝉,发现和青色玉蝉大小规格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同,信我话以为真。 我继续问道:“那今日‘净明’和尚会来金佛寺的佛会吗?” 云依回道:“大梵寺净字辈的僧人十有八九,都会在金佛寺打杂,我们今日去,应该能遇到他。” 我起身,准备赶往金佛寺,道:“那便去金佛寺吧,刚好我有几个朋友也去参加佛会,我这便去打听一下。” 云依跟了上来,道:“我和你一道去,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我疑惑问道:“你这店不管了?” 她笑了笑,道:“既然你要去寻找佛墓,我已经下了决心要寻找我爹,要同你一道去。这店一直以来也就我一个人打理,这些年也赚了不少,不在乎这几天了。” 达成共识之后,我和云依便出了当铺,雇了一辆马车直奔金佛寺。 马车内,我问了她为什么孔员外那些人会对她一个女子如此礼貌,她笑嘻嘻的回道:“还不是因为美色呗,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的。”她说完看了看我,觉得话里有失,一脸赧然,补充道,“当然,李大哥你肯定不是这种人。” 我玩笑道:“万一我是这种人呢?” 云依伸手凑着下巴,一脸好奇的看着我眼神,笑道:“李大哥,你的武功那么高,你要是那种人,我刚刚早就被你......” 我见这妮子又要使性子,急忙回避眼神,看着窗外。 这时候,耳朵里传来她‘呵呵呵’的娇声朗笑,似表扬也似嘲讽。 ...... 第三十二章 蕴良佛会8(已补) 据云依言,她手上的那半张残图乃是他在收拾他的爹遗物时候找到的,也只是一张拓本,原本的图不知道流失在了何处,他爹生前常去大梵寺,或许我们去了大梵寺该有所收获。 我想有了半张残图也总比没有好,我们要是真的进了梵净山,终不能盲目的走吧,在山脚也不可能根据风水葬经测出任何风水好穴,再者佛墓也只是个传说,当初云鹰一行人找的应该是郭剪的遗葬,毕竟郭剪曾经是青天教教主,青天教收刮的金银财宝可是尽数带进了梵净山的,谁知道那残图上的路线是找佛墓的还是找青天教的呢?这一切于我而言都是未知状态,还得去摸索求证罢了。 马车载着我和云依,穿过拥挤的街柳繁华,在巳时三刻左右到了金佛寺侧翼。 三月十九乃是蕴良佛会之期,金佛寺自然热闹非凡。 寺庙周围早已打扫得干干净净,早有官府的人列阵左右两侧的街道,以肃寺规。 佛会乃是百方朝礼,恭敬佛祖之日,官府求的是国泰民安,平民求得是富足有余。 寂心住持身穿锦斓袈裟,手持蟠龙禅杖,连同拜佛的蕴良郡守,早已在寺庙门口恭候大梵寺高僧莅临。 佛会,先官后民。 上祭者礼了佛堂,官先拜,官拜之后,撤走侍卫,方才有民下祭。 官拜分时辰,午时一刻正祭,三刻偏祭,偏祭之后,上祭结束,撤回。才有民之下祭,不分时辰。 我和云依到了金佛寺,下了马车,径直往金佛寺侧翼柳湖湖畔而去,寻找李家拜祭前歇脚的酒楼,以便与骆驼他们会合。 此时巳时未过,还没有到民祭的时候,许多大家大族的都是先找好一家酒楼,准备用过午饭才去礼佛拜祭。 有权势者如捐了员外者优先,姬辰逸外祖母李家随时一方富贾,但是未曾花银子捐官,所以要轮到他们家礼佛拜祭还有一段时间,大家大族都是花钱排好了队,李家也是如此,若是一般的小民小众者,恐要等到晚上才能礼佛了。 金佛寺侧翼,柳湖。 三月初春,暖阳当空,青草铺地,繁花绕湖,习习微风,蒲柳生姿。 适逢佛会,整个柳湖湖畔大街小巷热闹非凡,酒楼里面更是喧哗闹腾,湖边早有探春的姑娘采花,楼里早有吆喝的小厮端酒,巷子里早有糖葫芦贩子叫卖...... 柳湖畔清一色的酒楼林立,四季楼、柳湖酒家、翠玉楼,不胜枚举。 翠玉楼。 我和云依一同走了进去,店小二迎了上来。 远处的老板见是熟人,早已抢先一步走到了店小二的前面,恭敬的走了出来。 “哟,云老板,几位呀?” 云依看着那中年长衫的翠玉楼掌柜,微微一笑,道:“龚老板,我也是蹭蹭喝的,呵呵,不知城东李老板家预定的雅间在哪里?” 那新龚的掌柜闻言,呵呵一笑,道:“想不到云老板和李家还有关系,这倒是让人诧异,来,刘二带云老板和这位客官上楼上翠竹雅间去。” 云依闻言,接口道:“我和李家倒是没有关系,只是我的这位朋友寄住在李家。” 龚老板闻言,“原来如此,那便请云老板和这位朋友楼上请。” 我二人跟着店小二上了阁楼,过了走廊,径直往湖景雅阁翠竹阁而去。 门口早有李府的丫鬟伺候着,迎入内里,三间隔间,主厅乃是姬辰逸外祖母和他大舅的阁子,两侧偏厅,一是供李家旁系住在李府的家人用餐,一间则是专为我们几人安排的,姬辰逸问安外祖母之后,也跟着骆驼和慕影呆在偏厅。 刚一入内,倒是姬辰逸大舅李峰先站了起来,按理说我们只是寄住在李府,李峰不知道我们的身份,看样子他是因为云依的到来,才起身的。 我心里暗道,云依不过是一间小小古董当铺的老板,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面子?这蕴良大大小小的老板,或多或少都是认识她。无财无势,就算再美也不可能让这些老板对她如此恭敬吧。 再者姬辰逸大舅年纪都已经五十上下了,妻房只有一室,不像好色之人,更加不会对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起意了。 李峰见我二人入内,急忙站了起来,拱手道:“云老板光临,李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则个。” 云依摆了摆手,笑道:“李老板言重了,我只因与我这位朋友有交,所以今日冒昧不请自来,还请你关照才是。” 李峰回道:“岂敢岂敢,我这就为你再要一个雅间,供你们会晤所用。” 云依笑道:“这倒不必,就着偏厅吧,李老板不必客气,今日佛会,您自己安排自己的事情就行,不用刻意招呼我。” 云依说完便同我走向了侧厅之内。 慕影和骆驼见我把古董行的老板都带回来了,一脸诧异。姬辰逸那小子却是一脸崇拜样的看着云依。 “啊!云依老板!将...!哦,不,大哥,你说的去找人,便是找云老板?”姬辰逸一脸兴奋,仿佛见到了仙女下凡。 我皱纹,看了看云依,笑着问道:“看来云老板的面子不小啊!” 云依娇笑两声,“哪有,李大哥你说笑了。” 话没说完,姬辰逸便离了饭桌跑了过来,看着云依,叹道:“这可是整个蕴良所有当铺和钱庄的老板啊!大哥,你果然不是一般人!” 我闻言,想不到云依这么年轻竟然还有这些身份,难怪她的当铺只当不赎,原来是不差钱的主。 我诧异的看了看云依,云依尴尬的笑了笑,回道:“还没来得及告诉大哥你。” ...... 入了坐,姬辰逸则花痴一般的坐在一边看着云依,而我们则是边吃边谈笑风生,静等过了午时,入金佛寺礼佛。 我并不想让姬辰逸跟着我们进梵净山,所以没有让骆驼和慕影告诉他我们要去哪里,只说了要去蕴良往西出巡公务。 我打算的是,摸清青色玉蝉和佛墓的关系之后便找借口让姬辰逸回将军府一趟,这样就支开他,他也就没有理由跟着我们了,我可不想他这个姬家的独苗因为好奇,就跟着我们送了命。 第三十三章 蕴良佛会9 阁楼之上,远见一个高僧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群捧袈裟,敲木鱼的僧人,浩浩汤汤的从人群中间向着金佛寺而去,是大梵寺的僧人到了。 我们这里认得净明和尚的只有云依,我和云依起身离开,准备悄悄地潜入金佛寺掳走净明。 我和云依找了一个小绸缎铺子,为避免人多眼杂,她换了一身便行衣,我们一道从金佛寺侧翼,潜上了瓦顶。 到了主殿耳房上侧,潜伏在了一株大叶菩提树上,静观其变。 这株菩提乃是金佛寺主殿一侧的一株枝叶繁茂的菩提树,枝桠一直蔓延到了第二条穿廊的边上,我们现在的位置极为方便掳人,只要穿廊上走过的人不多,随时可以信手抓一个潜入林子里。 金佛寺的高僧一行在郡守和寂心住持的引领之下一路过了穿廊向着主殿而去,云依指了指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瘦高年轻和尚,我会意,但是此时他不在人群末端,我没法下手,只能等待时机,主殿祭香宣法之后,众僧人休息之时,说不定有机会。 我和云依一路上轻功躲藏而来,这时候潜伏在大菩提树上,我看了看她,想到了她轻功不俗,又想起了她会佛门的拈花指功夫,有些好奇她的武功是跟着谁学的,但是这个时候又不是问这些的时候,只得罢了,等抓了净明再说。 大梵寺一行人进了主殿之后,我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一个年轻的和尚带着他两急急忙忙的向着主殿偏门走了进去。 那个和尚正是净明! 而另外两人是李老道和季无虚! 竟然是李老道和季无虚! 我心中无比诧异,这时候他二人该是通缉对象才对,想不到净明和李老道所在的门派还有勾结,这时候李老道没有使用错过易容术,他自己本来的模样,鹳骨突出的锥子脸!而季无虚依旧一副死人表情。 我见净明引着他二人去了偏房,适才小心翼翼的跃下菩提树,向着后院而去,希望能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偏房一侧周围全是林木,为了减少移动产生的噪音引起屋子内人的怀疑,我让云依待在原地,我一个人悄悄施展星罗凌音步跨向那间屋子蔓延至最后的一件耳房的外面,一个纵身轻越,抢在了他们几人上了瓦顶,轻轻挪开了片瓦,露了一丝缝隙,在茂密的树叶遮盖下,我匍匐在了屋檐阁外那丝缝隙前,静等着他们几人过到这几间屋子来。 当然或许他们不会到这最后一间内议事,但我所在的位置乃是三间屋子的瓦檐封口处,掀瓦观三屋子,只有两侧的屋子是瞥见,眼下的可是正观。季无虚不是等闲之辈,我呆着这里不可能再有一丝一毫的移动,我收敛气息,安静的等待着,否则一定暴露无遗。 果然一个披着袈裟的老和尚先走了过来,到了最后的一件屋子。 这老和尚正是那大梵寺遣来金佛寺宣法的高僧之一,听云依说大梵寺是主持法号信灵,看这老和尚一身袈裟三扣相接,想来身份不低,也该是信字辈的高僧。 见那老和尚圆脸阔鼻,修眉丹眼,颏下白絮三尺,看上去十分和蔼,他进了最后一间屋子后,就着靠墙的一张茶几侧的椅子坐了下去。 紧接着那尖嘴猴腮的净明带着李老道和季无虚轻轻推门跟了进来,季无虚和净明分站在两侧,李老道就着茶几一侧另一张空着的椅子坐了下去。 只见李老道拱手做礼,道:“信一大师,好久不见。” 信一和尚合十颔首回礼,道:“长庚道长,老衲见礼了。” 第三十四章 蕴良佛会10 我将呼吸的气息收敛了八分,气若游丝,凝神听他们讲话。 原来这李老道全名叫李长庚,早年听说过青城派第六代掌门便是李长庚,只是他在多年前传位给门下首席弟子之后,便归隐了江湖。哪里知道他不是归隐了江湖,而是去了凉州,夺了郡守之位,利用错骨易容术乔装成了赵谦,培养了一方势力。 下面的信一和尚手骨宽大,静坐时候,稳如泰山,一看就是内家高手,修习的该是佛门金刚指一类的指法高人。 “长庚道长不远千里到访,可是主上有何安排?” 李长庚摆了摆手,叹了一口气,回道:“信一大师,主上确实有安排,只是我在凉州守了多年的天洛国之谜破了。” 信一微微一笑,恭贺道:“找到了天洛国,想必传说中的不死树种也该到手了吧。再者也就是说青玉蝉的藏地也该成功了,那么那位已经受了青玉天璇星位位洗了,老衲这里恭喜长庚道长了。” 李长庚闻言,连连摇头,回道:“错了,错了,全都错了,天师位置判错了,命大护法将凉州一部全部撤回,老朽这回也是九死一生,说来可就话长了,好在那位没有死,否则我可就得陪葬了。” 信一惊讶,问道:“位置判错了?” 李长庚‘哎’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拿出了一张地图乃是涵盖了中原以及周边小国的全图,图上只有国线的分布,还有便是一些地点位置的标注。 “信一大师请看,天师一时疏忽,将七星位置判反了。”李长庚伸出手指在地图上指了指腾格里天洛的位置,又指了下正下偏西的一个位置,正是梵净山内的某个地方,“凉州天洛古国不是青玉所在的天璇位!而是你们这里的梵净山一带才是啊!” “七星成勺形,勺子底的青玉天璇星星位在南不在北,只因当初天洛国师周游时候,去过南梵,带回了大量的青色玉蝉!所以误导天师判反了位置!将‘勺’形底判到了北部,导致了这次的失败。” 信一闻言,又问道:“那么‘得金人,得长生’,天洛神树树种?” 李长庚见信一和尚一脸好奇,再次使劲儿摇了摇头,一脸沮丧之意,回道:“哎,树种也是假的。” 李长庚徐徐道来,“这还得从我掘出了休屠王的墓说起,林子义那蠢货判错了风水,以为那墓是凉州郡守赵谦祖上的墓,将葬经上‘玄武盘水’之穴误以为是臣子之墓,后来才知道那是双层大墓,玄武盘水式怎么会有双层之说!后来我问了天师,天师说那是‘青龙托珠’式帝王之墓,正是休屠王的墓!下层乃是青龙托珠式的托台,上层才是宝珠封棺,帝王陵寝。 也不知道当年休屠王这混蛋从哪里学了些偏术,造了个五行瑞兽托台,封了祭天金人和洛图在青龙托台下,还将休屠国师的生炼成了毒尸,守着这两样东西。 妈的,休屠王这混蛋,不知道在哪里找人雕了五个大一号的五色玉蝉,搞得我还以为大法还有其他的星位,后来大护法来了之后,才知道这大一号的五块玉蝉是仿制品,而那些随葬休屠王的暗红色的玉蝉才是真货,却不知道这混蛋在哪里搞过去的,或许是武帝赏赐的,不过可以确定的便是这些红色玉蝉,全都是来自于七星天枢位的陵寝——颛顼帝墓。 我们找到了金人之后,再次一路赶往天洛,利用精通阵......” 李长庚的话没有说话,陡然闭口。 信一和尚见状,看了看窗外,直接一个箭步,扑了出去,二指一并,直接戳穿了窗沿,将窗纸木栏插出了个大洞。 看他出手的指力和手法,该是佛门的大力金刚指法,出手迅捷,直接戳了出去。 窗外有人,信一的手指戳了出去,外面的人一个侧身,像是避开了,但是信一收回手指的时候,食指和中指间带有血迹,外面的人肯定受伤了。 我心道不好,急忙跃起,星罗凌音步,几个箭步便跃下了楼阁,外面的那人肯定是云依,该是她等久了,来找我,在外面偷听,被发现了。 哎,这丫头来得真不是时候,我还想听李长庚说下去,知道后面的事情,这丫头的内家功夫不够,偷听呼吸之声很容易便被人发现了。 “瓦顶还有人,算上这一个,是两个!”信一皱眉喝道。 再听得李长庚说道:“无虚,追。” 我跃下瓦顶,看到了捂着肩膀的云依,好在我二人都是一身便行装,蒙了面,不至于被人认了出来。 季无虚破窗而出,我看了看他,急忙伸手一挪,便将云依背在了背上,云依受了伤,加上季无虚武功不低,这个时候不是打架的时候,我倘若用临虚剑指和凌音步,他便会轻易将我认出。 这时候,只能跑,我背着云依,施展轻功,毫不犹豫的运尽全力,向着柳湖北岸而去,穿过这金佛寺偏房后面的林子,直接向着柳湖冲了过去,一路踏水行波,过了柳湖,继续向前面的村寨林子里奔去。 好在季无虚追到了柳湖畔的时候,便停止了步伐,没有在追过来的打算。 闯入了金佛寺后山的一片林子里,见季无虚没有追过来,我才将云依放了下来。 云依肩上受了伤,看伤势,应该不算很严重。 在云依的要求下,我二人悄悄离了金佛寺,一路前往她自己常驻的古董当铺。 时间转眼已经到了正午,想来午时三刻已过,官祭已经结束了。 西街街尾,当铺之中。 我将铺门紧锁,碍于男女有别,授受不亲,我在外间泯茶,云依自己在自己的闺房之内,备了药箱,自行包扎伤势。 我一个人在外间回味思考着信一和尚和李长庚老道的对话。 “‘受了青玉天璇星位位洗’?何为青玉天璇星位位洗,他们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秘密组织? 盗墓的?不像吧,从他们的对话来看,这个组织的势力不小,而且听他们的口气这个势力的枝桠遍布中原各地,一个能轻易撼动一个郡守位置,一个还是大梵寺的高僧,其他的就更不清楚了。 这种大势力,何其恐怖。 他们的目的何在? 若不是李长庚有季无虚保护,我倒是想抓了他问个仔细了。 不对,还有净明和尚。” 想到这里,我微微一笑,李长庚不好掳走,这净明和尚倒是方便了许多,过几日潜入大梵寺,将之掳走,问个仔细便是。 第三十五章 蕴良佛会11 我在简单欣赏着当铺里古董玉器,虽然我对这些个古董玉器品质和质感一无所知。 “李大哥,你来帮帮我吧。” 云依一身白底长裤,绣花轻鞋,拥衾衣裹胸,一身内里肚兜,貌美肤白,出现了在了房门的一侧。 我见她神色有也尴尬,煞白的脸上划过一抹绯红。 她伤在了左肩胛骨,自己已经做了简单的处理,但是要上绷带还是需要人帮助。 沙场之上,常有人受伤,我早已习惯伤兵赤裸上身上药,如今要为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上药绑带,确实有些尴尬。 好在她受伤的位置在肩胛骨一侧,没有伤到骨头,我小心翼翼的为她上好绑带。 在一阵红霞之中,我悄然出了女儿闺房,余下的穿衣束带之类,就得她自己来了。 几刻钟的时间过去。 我闲着无聊又端起了那些青玉、瓷器一类的古董,欣赏着上面的雕纹脉络。 “哪些呀,都是赝品。” 我闻言转身。 一个雪披肩红妆,青簪紫衣,身影婀娜的女子出现在了我视野里,可能是受了伤,失血,导致了她面色有些苍白,偏偏是这一丝苍白,更是平添了几分秀丽。 “如果李大哥想要真品,云依倒是可以送你两件。” 我摆了摆手,笑道:“我不在乎这些东西的,要了也没有用。你的伤?” 云依颔首一笑,道:“没什么大碍,休息一段时间便好。” 话刚说完,门外一阵敲门之声传来。 “可能是福伯。李大哥稍候,我去开门。”云依说完向着门口去了。 我跟着出了内堂,到了外间。 福伯一身褐色长袍,头顶四盒帽,上了些年纪,俨然一副管家模样。 姬辰逸说云依乃是整个蕴良所有当铺和钱庄的老板,我想这福伯应该是替她打理这些店铺的老人了。 云依见了他,笑着叫道:“福伯。” 福伯走了进来,躬身请安,道:“小姐,下人传话,说郡守金佛寺祈福后要造访府上。” 福伯说完看了看我,感到诧异,“这位是?” 云依解释道:“这位是我的一个朋友,今日来找我商量一些事情,福伯你先回府里替我打点一下,我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就马上过去,不会很久。” 福伯闻言,向着我做了一揖,以为我是找云依典当古董的,没有说其他的话,转身去了。 福伯走后,云依向着我道:“李大哥,要不要去我的主府上坐坐?” 我闻言笑道:“官府的人找你,应该是冲着你是这蕴良钱庄的老板而来,毕竟一个州县的主要脉络便是钱庄的,我去了也不是很方便,我这便回李府去,隔日再去大梵寺一探究竟。” 云依回道:“也好,云依先去处理些商场上的事情,李大哥你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来这个小当铺找我,这里是我们家最老的一个当铺,我一般不在云家主府那边,因为这里更像是我的家。” 我点了点头,回道:“有什么发现,我会让骆驼通知你的,这几天你受了伤,好好养养,不要出了什么叉子。” 云依道:“嗯,多谢李大哥关心。” 我转身准备离开,又想起了一个问题,又转头问道:“哦,对了,你的武功?你怎么会佛门的拈花指?” 云依闻言,解释道:“我爹乃是已故金佛寺长老的外门弟子。李大哥还有其他疑问吗?我愿意一一为你解答。” 我摇了摇头,一时间也想不到有什么要问的了,毕竟云依要去会见蕴良郡守,没必要耽搁她太多时间,“我想到了再问你吧,就此别过。” 云依笑着挥了挥手。 我没有转身,也挥了挥手,出了当铺门,随便叫了一辆马车,径直向李府去了。 街头巷尾,依旧弥漫着佛会带来的热闹,马车在车水马龙之间不紧不慢的穿行着,窗外路过的民家妇女喜悦的议论着今日佛会多大多大的阵仗...... 云依挥手的样子,我又想起了凉州时候,喜欢谢命的那个姑娘——小依。 云依,小依,只是不知道小依姓什么了。 秋去。 曾经谢命不在的日子里,茶余饭后。 她也是否常常顾盼嫣然,执笔研墨,在布满相思的白纸上,一边呢喃着,一边重复写着那句: 喜你为疾,药石无医。 春来。 也不知她的墓前是否也开起了像谢命笑容一般灿烂的荼蘼花。 ...... 第三十六章 藏经古楼1 大梵寺庄严肃穆,庞大的南梵格调建筑群傲立于梵净山边翼一支山脉之上。 红墙碧瓦,香火鼎盛。 现下已经是三月底,适逢立夏。 山涧乡野之中,正繁花似锦。 这一晃十天左右,我和骆驼常明里暗里的访大梵寺,摸清了大梵寺的所有建筑的位置和结构, 大梵寺分为三堂六院,一堂乃是南梵真佛堂,也是主寺,广纳百家香火,是由主持信灵禅师掌堂。 二堂乃是藏经堂,主要负责镇守大梵寺经书宝阁,是由信真禅师掌堂。 三堂乃是行善堂,主要负责宣扬佛法,由那信一禅师掌堂。 至于六院各有司职,均是大梵寺医、财、济、粮之类,此处不一一详叙。 要在这么多和尚的一个大寺庙之中,掳走一个字辈低的和尚轻而易举。 我听云依说她父亲留给她的那张残图乃是从藏经堂里面偷出来的,我想藏经堂或许有另外半张图的消息,所以吩咐慕影前去大梵寺藏经阁找找。 而我和骆驼则是掳走净明到了后山。 时至午前,其时正是大梵寺室内僧人用饭之后,休息打坐堪禅之时,趁着净明去茅厕之时,我和骆驼顺手掳走了他,带到了后山这倚壁临峰的山涧之间。 净明和尚尖嘴猴腮,鹳骨突出,脸颊微有痦子,看上去有种令人生厌的感觉,这世间鸡鸣狗盗之辈,多不是以面相就能看得明白的,道貌盎然者多不胜数,偏这个和尚从面相上看便是那种畏畏缩缩,鸡鸣狗盗之辈。 他一见两个陌生人掳了自己去,便佝肩偻胸,状态猥琐,全无出家人该有的精气神。 我微有怒意,负手身后,站在一侧,听着骆驼逼问于他。 我和骆驼行动之前已经换了一身轻便的行装,蒙了脸面。 他战战兢兢的依靠着一株林间的无名大树,一脸茫然的看着我们。 骆驼从怀里掏出了一枚青色的玉蝉,给他看了看。 “你可认得这东西?” 净明见了玉蝉,脸色有些不自在,皱了皱眉,怯弱的回答:“两位大侠饶命啊,这是什么东西,小僧真的不知道啊。” 我在一侧并没有说话,心道,这小和尚倒也不傻。但是骆驼当年跟着我行军打仗,逼问犯人的手段自然也是不少的。 一只明晃晃的匕首出现在了他的袖间,作为一个逼问的人,他丝毫没有犹豫,直接快速使出擒拿手,捏住了净净明的胳膊。 净明见势不对,急忙使出寺里教授的一些简单的反手应敌的技巧,妄图挣脱。 骆驼的功夫虽不是特别厉害,但是拿住一个字辈极低的小和尚倒是不在话下,净明尚未挣脱之时,骆驼的匕首便已经插在了净明的右手手臂之中。 明晃晃的刀子,拔出来的时候,刀尖几寸处,已经染上了明艳红色。 净明吃疼,连退了几步,骆驼跟了上去,伸手擒住了他的右手伤处,使出擒拿手的的一招‘顺藤锁骨’,直接扣住了他的脖子上的脉门,冷声道:“到底认不认识这东西,再给你一次机会,这一次匕首要插的地方,可不会再是你的手臂了,它会出现在你这里!。” 骆驼将带血的匕首在他心口处擦干净了刀尖的鲜血,话说完,又在他的心口指了指。 净明右手手臂上鲜血润湿了他的僧袍,他的眼神里看来已经知道骆驼不是和他说笑的,毕竟骆驼出手丝毫没有犹豫,我们要的就是让他知道,我们要杀他可不会顾及大梵寺的追究,只要他不说真话,随时都有可能送命。 他的眼神里终于透出几丝惧意,畏惧的喊道:“别杀我,别杀我,我认得这青色玉蝉,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只求你们别杀我。” 第三十七章 藏经古楼2 骆驼松开了抓着他脖子的手,冷冷笑道:“那便说吧,哪里有这种玉蝉?你和信一和尚又是什么关系?青城派的李长庚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 净明闻言,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我二人,说道:“哦,原来是你们!” 他以为是那日在金佛寺的里面的时候,我和云依在房子外面偷听,下意识的便认为是我二人。 骆驼知道的所有事情均是我告诉他的,骆驼问了李长庚的问题,自然便是让这净明和尚认为我们是那日偷听的二人,这样问起话来也方便许多。 我冷哼了一声,直接喝道: “是又如何,快说!” 净明闻言,疾疾道:“是、是、是。” “这种玉蝉在我们藏经阁里面有,是十多年前我师叔祖信一大师从梵净山里面带出来的,现在保存在藏经阁阁内。至于青城派的李道长和我们关系,我只能说都是属于同一门派的。” “信一和尚也是青城派的?”骆驼皱眉问道。 净明皱眉说道:“自然不是青城派的,是冥宗。” ‘冥宗’,冥宗不是在几十年前早已灭教了么?江湖传闻当年冥宗的人精通奇门遁甲,极善于风水秘术,乃是三国时候骁冥尉后人所创立的一个江湖大门派,只因常常私底下盗掘各大门派的祖墓,寻找武功秘笈或是其他不为人知的东西,引起了众怒,被六大门派围剿,消磨殆尽,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灭教了,想不到又出现了,抑或是冥宗根本就没有灭教,只是分散开了,隐藏在了各大门派之间。 我暗自思度,心道信一和李长庚都是冥宗的人,李长庚在凉州便是以郡守的身份隐藏十年之久,那么这个信一和尚也该是冥宗的老部下了。 我示意骆驼站在一边,由我来询问。 “你可知道这玉蝉是信一在梵净山什么位置找到?” 净明道:“藏经阁镇楼佛陀背后有...有...” “有什么,快说!”骆驼在一侧喝道。 “有一张地图。”净明继续道,“那张图便是梵净山山内的地图,只是一般人不知道而已,那张古图正是多年前青天教郭剪建寺时候留下来的,隐藏的十分隐秘,当年我年纪还小,师叔祖带我诵经的时候,禅心不稳,常常背着师师叔祖去玩耍,偶然间打开了佛背,发现了那个秘密。后来我偷偷看见过师叔祖拓下过那张图,他们和山下钱庄老板一起去过梵净山内,之后带出来的便是这些玉蝉。” “钱庄老板?”我皱眉,难道是云依的父亲云鹰?继续问道:“那钱庄老板现在在哪里?” 净明回道:“可能早就死了,他和师叔祖一行人去了梵净山,就没有出来过,出来了的人除了师叔祖,还有两个人,不是疯了就是傻了,其中有个叫钟毅的子母湖村的人,跟着去了,回来之后,听说淹死了,后来湖里便闹起水鬼了。” 我道:“那再说说冥宗的事情,冥宗的宗主是谁?你们那天说的天师,大护法又是谁?你们一共有多少个分支,都在哪里?总会又在哪里?” 净明道:“小僧只知道师叔祖属于冥宗第十一支,小僧自然也是,但是天师和护法之类的名字,以及总会地方,像我这种外门弟子是确实不知道的。冥宗每一个支派都是相互独立的,只有领首才有其他支派的联系方式。” 我道:“那么信一所在支派潜伏在大梵寺的人有多少?” 净明道:“师叔祖所在的行善堂除了闭关的坐镇长老,全部都是。”我想起了那日李长庚和信一和尚所说的‘青玉天璇星位位洗’,这一点是我们都不知道的,所以我继续问道:“信一和尚口中的青玉天璇星位位洗又是什么?” 净明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忌讳,面有难色,说道:“这个东西,我也不...不...不清楚。” 看他支支吾吾的样子,我又想起了那日李长庚的话‘红色玉蝉,全都是来自于七星天枢位的陵寝——颛顼帝墓’,去过颛顼帝墓的看来不止我们,我有种莫名的烦躁感,总感觉这些东西可能和我有关似的,见净明支支吾吾不回答,我有些动怒,直接伸手掐着他的脖子,喝道:“说,到底是什么!” 净明双手拿着我的手,生怕我微微一用力,他整个人便废了,颤抖着道:“我...我...真的..不知..” “谁!”骆驼转头一喝。 我闻言转身一看,一个蒙面的蔽首的人出现在了我们身后。 ‘嗖’一根三寸长的铁针直接对着我射了过来,我曾经用研究过用铁针代替穿心钉,料理行尸,所以于行针伤人之法颇有心得,他这一针,我并未躲避,简单的身子一侧,轻松伸手接下他的铁针。 不料他再次一根铁针射了过来,出手极快,就在我接下第一针的瞬间,他的第二针已经发出了。 就他发针的速度来看,绝对是一流的高手。 这第二针来势极快,却是向着净明去的,我始料未及,针已经插入了净明的口中,穿口而过,从后脑穿出,直直的射入了后面的树干上,鲜血殷红下滴。 原来第二针他不是要针对我,而是要杀净明灭口。 杀了净明之后,那黑衣人直接转身施展轻功离开,骆驼欲追赶。 我在一侧道:“骆驼,不用追了,咱们直接去大梵藏经阁。” 第三十八章 藏经古楼3(已补) “那黑衣人或许是信一和尚。”我皱眉,看了看净明圆睁的瞳孔,还有他微微张开的嘴巴,嘴角还带着一丝鲜血,一脸惊恐的样子,已然死透了。 越过后山,我二人在林间穿梭,已经到了大梵寺住持大殿真佛堂后。 我和骆驼小心翼翼的从真佛堂右侧的济民院顺着小路,悄悄的向着藏经堂前行。 “抓贼啦,抓贼啦!藏经堂闹贼,抓贼啦!!” 就在我们潜伏在那个院子的时候,整个大梵寺的僧人便闹腾了起来,打更的寺僧一路敲锣鼓号,呼喊着从我们眼前的路上经过。 骆驼道:“藏经阁?遭贼了?” 我轻声嘀咕,“遭了,影儿可能出事了!” 影儿在藏经阁不知道被抓了没有,我心道不好,急中生智,我对骆驼说道:“骆驼,咱们潜入来拜佛人群里,你往西,随便找一个偏僻的院子,起一把火,我往东去救影儿。” 骆驼闻言会意,点了点头。 我二人除了蒙面之外,行装与常人无异,骆驼和我都是穿的连衣带帽束腰的衣服,要混迹在拜佛烧香的善男信女之中,极为方便。 我们悄悄上了这个院子的瓦顶,将蒙面的锁颈布取下,在一个人多嘈杂的的穿廊后侧林子里,人少的时候走了出来,混入了人群中。 骆驼往西侧大梵寺行善堂而去,我玩东侧藏经堂而去。 我们要做的就是声东击西,既然大梵寺遭贼,再发一把火更好,现下这些僧人都赶往东侧抓贼。 等骆驼一点火,那便要去西边灭火,贼偷的是东西而已,火烧得可就是大梵寺了,他们势必会转移多数僧人去灭火,我这边救人就方便了许多。 许多来烧香拜佛的客人尚且在前院烧香,大梵寺规模宏大,到这主持院来的散心的许多人,尚且不知道大梵寺遭贼了,那些知客僧依旧在忙碌着,没有参与到抓贼之中去。 我顺着穿堂,悄悄潜入了别院,一路跟着那些前往藏经阁的那些僧人悄悄去藏经堂。 远处几层阁楼高耸,许多僧人正向着那座阁楼而去,我顺着青石小路,这时候到了藏经阁右侧。 再有许多在藏经堂堪禅饮茶的客人,见一众僧人都往藏经楼而去,免不了看热闹的心理,也都跟着过来了。 我混在人群之中,倒也没人会太在意多了一个戴着连衣帽子的路人。 顺着山石阶梯,一路而上,走到近前。 大梵寺藏经楼,宽阔的高台广场之中,一众僧人正在和一个蒙面的深色衣服的女子搏斗。 那女子不是影儿又是何人。 我站在跟这来看热闹的众人站在那群僧人的外围,只等骆驼那边点火,趁乱救人。 慕影在那群僧人的棍棒之下,左躲右闪,好在身手敏捷,手上虽无兵器,倒也还应付得来。 我数了一下围攻她的僧人十一个,其他的都在周围打围,为首的是一个身著三环扣袈裟信真老和尚,站在藏经楼前面,静静看着场中的战斗。 那些想要拿下慕影的僧人应该是大梵寺净字辈的小僧,武功修为都不高,佛寺拿人,一般都是派武功低的弟子出手,佛心慈悲,不愿伤人,重在拿人。 慕影的武功不是我教的,但是她的轻功不俗,手上功夫虽不及我,却也和骆驼差不多,在这些低辈分的僧人的围攻之下,尚且不落下风,抓棍挡棍,游刃有余,只是脱不得身去逃走。 场中的争斗已经有些时候了,信真见久久没能拿下盗贼,袈裟一扬,迅雷之速步入了场中,一众僧人急忙收棍退下。 我暗道不好,信一乃是大梵寺三堂老僧排名最后的一个,那日一招金刚指直接打伤了云依,而慕影的功夫和云依的不相上下,现如今,慕影对上还是大梵寺二堂掌堂老僧,不出十招,慕影一定败下。 信真老和尚一出手,直接以佛门的龙抓手起步,一只手直接扣向慕影左肩,慕影侧身躲过,右脚一抬,一招‘疾风劲草’打信真下盘。 信真右脚一抬,一招‘回云压底’,脚尖微微一点,直接将慕影的脚打了回去,慕影吃疼,身子一扬便倒。信真再一手龙爪手的‘抢珠式’,继而‘收水式’。 仅仅四招,慕影已然被制服,看来这老和尚武功修为不低。 “着火了!西院信一师叔祖的行善堂着火了!!救火啊!” 一个打更的僧人从远处焦急地奔将过来,一路喊着救火,奔到近前。 信真已经将慕影拿下,交于两个僧人用木棍押着站在一侧。 “信真师祖,西院着火了,我来叫大家去救火!”那打更的僧人拿着铜锣满脸汗水的走到近前汇报。 信真闻言,看着外围的僧人道:“藏经堂所有寂、思、净辈的所有僧人听命,留下思字辈十个僧人守堂,其他的全部赶往行善堂救火。至于在外的客人们,还请移驾客院休息,能帮忙灭火,大家自愿,老僧就此谢过,不愿的还请自己行去别苑休息。” 一众人等,浩浩汤汤的离开,一时间藏经楼前所剩无几,我趁乱顺着小道一个侧身入了藏经楼别苑的一个小筑之中,潜入了侧翼,等人群散去之后,方可出来救人。 不多时,人去楼空,只有信真和尚,以及押着慕影的几个僧人留守在此。 我潜伏在一侧墙后,悄悄的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信真见众人散去,并没有逼问慕影偷了什么,反倒是看着我躲藏所在的小阁楼,说道:“还请阁下现身吧,不知我师弟信一的行善堂起火可是阁下的手笔?” 看来这老和尚眼尖,已经发现了我的行迹,我不再躲藏,顺着小阁楼的墙下小路从后面走到了藏经楼前。 第三十九章 藏经古楼4 “思义,思良开门,迎客。”信真老和尚见我毫无畏惧的走了出来,开口对着身后的两个思字辈的和尚说道。 “是,师父。” 门楼上两个古朴的朱漆大字‘藏经’,两个持棍的僧人推开了藏经阁大门,信真禅师命其他几个留守的僧人押着慕影走了进去。 信真转而对着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微微一笑道:“不知施主可敢内里一叙?” 我撩起衣袍,大步迈了进去。 大梵寺藏经楼三楼两阁,内里早已被僧人打扫干干净净,书架环绕,无数经书摆放得井然有序。 十个思字辈的僧人,两个押着慕影站在一侧,其他八个按师兄弟辈分站列在信真身后。 信真禅师双手合十,做了一揖,问道:“今日施主派人偷我藏经阁,又纵火烧行善堂,属实无礼,胆大妄为。不知阁下犯我大梵寺有何缘由?” 我拱手回礼,从怀里摸出了一枚青色玉蝉,道:“晚生行走江湖,只因身体有宿疾,与此玉蝉有关,听有人说贵寺有此玉蝉,所以冒昧到访,还望大师恕罪。至于纵火一案,绝非我等所为,还请大师明鉴。” 信真禅师手下的僧人早已撕开了慕影面颊上的蒙布,慕影闻言,伸手将自己怀里偷到的几枚玉蝉拿了出来。 “大哥。”慕影看了看我,伸手一挥,玉蝉应声而来,我刚欲伸手去接,不料一侧的信真和尚大手将袈裟一挥,便将几枚玉蝉尽数揽了回去,直接接在了袈裟里,顺手一滑,伸出右手一接,几枚玉蝉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信真见了玉蝉,仿佛想起了什么陈年旧事,眉头微微一皱,看了看我,误以为我手上的玉蝉也是从这里盗取的,于是说道:“此玉蝉乃是我我师弟当年被山下歹人所骗,合伙那些人悄悄潜入梵净山内带出来的,当年生了不少事端,乃是不详之物,还请施主交还。” 我道:“大师此言差矣,我手中的玉蝉乃是从凉州带过来的,绝非大梵寺所有,我到此只是听人说及大梵寺里有玉蝉所在,所以来贵地一探究竟,只是我三妹冒犯之处,还望大师见谅,能高抬贵手,且饶恕了她这一次。” “哼,一句饶恕便可解了盗我藏经阁之事吗?”信真和尚怒目看着我,继续道:“既然施主纵火,引开寺僧,要欺我大梵寺无人,又何须多做解释。” 信真看了看一边被扣押的慕影,再次对着一个小和尚说道:“思义,给施主说说,大梵寺的规矩。” 一个布衣小僧走了近前,棍子向着地上一杵,喝道:“大梵寺寺规:凡是入寺盗窃者,须在后山梵阁面壁三年方能出寺。纵火者面壁十年,期间不得见任何外人。” “那便请施主出手吧,若是败了我,由你二人下山,倘若你输了,便在大梵寺小住十三载吧。”信真开口说完,便直接一挥袈裟,一招龙爪手的‘探水式’向着我扑了过来。 我心道这信一和尚主用的是金刚指,这信真和尚主用的是龙爪手,同是佛门正宗的武功,信一乃是信真的师弟,想来功夫不会比信一差了。 我急忙运起真气临虚剑指一出,剑气凌冽,凝聚在了指尖,临虚剑指第四层我运用尚且不纯熟,老和尚身手敏捷,很有可能在我的剑意还没射到,便躲开了去。 一来临虚剑指第四层剑意猛烈,毁坏力极强,坏了这里的架子经书也不好,到时候真的毁了大梵寺的藏经堂,我武功再高,恐举寺长老围攻于我,我也只有束手无策了,留一线总是好的。 “呵,想不到竟然是临虚剑指!传闻昆仑上人多年前因为昆仑派内乱,被逼死在了临风崖上,想不到竟然还有传人!”信真和尚眼神一凛,已经抢攻了来,见我凝气为剑,冷哼了一声,继续道:“昆仑派的人想要欺辱到我大梵寺来,无论如何,也得有个公道!” 我抬手一刺,剑意纵横,信真手若龙爪,一道无形的龙爪形真气凝聚,直接扣住了我的右手的剑意,一个猛拉,瞬间他的左手又使出一招‘收云式’直接抓向我的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我急忙运气于左手手臂,凝掌为拳,直接硬碰了过去。 我要和他拼内力,我想试试自己恢复之后,内力融合的如何了。 他见我合掌为拳知我之意,也运尽了全力,猛的抓了过来。 “碰”一声巨响,我猛的退了几步,收了临虚剑意,适才稳住脚步。 信真也被震退了出了几丈之外,猛的撞在他身后的一根巨大的石柱子之上,适才停顿了下来。 信真抬手捂嘴,咳嗽了两声,白色的胡须上挂着几丝血迹。 显然,他不是我的对手,我的内力要比他高了许多。 几个小和尚急忙跑了过去,喊道:“师祖!” 信真摆了摆了,示意没有大碍,适才缓步走了到了我的面前,合十道:“施主年纪轻轻已经这般修为,老衲佩服。” “思义,思良,放了这位女施主,送二位下山去吧。”信真摆了摆手,示意一边的两个小和尚开门。 我皱了皱眉,道:“信真禅师言而有信,就此别过。” 信真冷哼了一声,道:“老衲技不如人,输了便是输了。” 这时候一个小僧从门外走了进来,汇报道:“师叔祖,行善堂并未着火,不知道谁在客院胡闹,烧生松木,锁了院门,搞得浓烟滚滚,让大家都以为是着火了。” 信真闻言,方才松了口气,看了看我们,‘哎’的叹了口气。 我和慕影拱手,表示歉意,转身下山去了。 路口。 大梵寺山脚的茶肆。 骆驼早已在路边的茶肆点了三杯浓茶,候我们多时。 我和慕影在一侧的两个空位坐了。 骆驼看了看慕影,笑道:“可有收获。” 慕影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墨迹未干的纸,铺在了桌子上。 我看了看,是一张梵净山的内图,和云依给我看的那张拓本一模一样,不同的是慕影拓下来的是全图。 骆驼笑道:“此行不亏。” ...... 第四十章 山岳危峰1 烟雨楼里风流过客,幔帐里轻纱微微掠起,又于那朱砂妖娆处,和了几首清词,屋前檐下,早已春雨成盆。 四月初,细雨纷纷,柳湖里,漫舟赏雨。 撑船的几个船夫戴着斗笠站在桥头看着绵延细雨,累了,或是立在船头,看着平静的柳湖感叹着春雨正好。 轻纱立阁依朱漆,船里抿清茶,细看烟雨,都在喉头舌尖味里。 船阁里骆驼、慕影、云依连同几个云依的招揽的门客,正在品茶润口,商量着进山的路线,我们顺着柳湖入了澜江,别了蕴良城,一路西行,前往梵净山。 我撑着伞站在这个大帆船的船头,看着船缓缓的向西顺着着澜江而去,小甲和灵音站在船帆梢头,就着绵延细雨,时不时的两声低鸣,亦同船夫醉了这青山绿水。 自那日从大梵寺盗取了梵净山的内山地图之后,回了城中,我们找到了云依,核对了图,果然就是她父亲留下来的那半张图的全图。 地图上面记录了进入梵净山腹地到达佛墓的详细路线,这张图远比我们从暗市购买到的要明了许多。 云依命人准备了钩、索、铲、锹、药、水、干粮之类的必需品,便匆匆上了路。 为了不让姬辰逸跟着我们犯险,我找借口让姬辰逸回一趟将军府送信个黎叔,其实信上面也就写了让黎叔找些琐事交给姬辰逸这个傻小子去办,免得他闲着无聊不是要来寻找我们,就是要去终南缥缈阁打扰师姐。 至于冥宗的李长庚和季无虚等人,我倒是没有要去招惹他们的打算,毕竟我们已经有了梵净山的内图,目的便已经达到了,没有必要去和一个势力极大的江湖门派扯上关系,他们是通缉犯,自由官府的人去料理。 再者大梵寺净明死了,也会有行善堂的信一去处理,即便是怀疑到了我和影儿的身上,他们也不见得找得到我们,信真禅师识得我的临虚剑指,误以为我是昆仑派的人,昆仑派早已因为多年前内乱而没落,恐大梵寺要讨个公道,也只能不了了之。 我很想抓了信一问个真切,他当初和云依的父亲云鹰是进入到了梵净山内部的人,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到达地图上佛墓所指的位置。 信一是当初寻找佛墓的一批人中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知道的东西自然是多的,但是他是大梵寺的三把手,武功修为自然不会低到哪里去,要神不知鬼不觉得擒下一个武学高手,实在太过困难,也只得作罢。 我们一行人一共十人,我,骆驼,慕影,云依,其余六人乃是云依花钱请的门客、杂役。 会武功的三人乃是门客,一人乃是蕴良城的一个独行盗墓的家伙,年纪二十五六,一身棕色的锦缎布衣,长得还算英俊,背上背着两根判官铁笔,唤作铁笔鼠——张扬。一人乃是一个熟读葬经,精晓风水的精瘦山羊胡子老头,乃是蕴良著名的风水先生,唤作阳春子——冷秋风。最后一人乃是一个江湖郎中,四十岁左右年纪,一脸黑胡子拉渣,会些三脚猫的功夫,医术倒是在蕴良城排的上号,唤作钱三。 此三人都是云依花钱请的,三人知道我们要去寻找梵山佛墓,他们求的是利,毕竟当初佛墓一代传闻存在当初郭剪的青天教宝藏,他们要的是财,蕴良一代盛传大梵寺之所以日渐繁盛,就是因为信一和尚带回了许多财宝,保证了大梵寺的用度。他们信宝藏为真,所以才甘愿冒险跟着来。 至于余下的三人随侍,乃是签了生死契的,乃是云依买了他们的命,跟着我们搬东拿西,用作差遣的,云依答应了他们,只要能活着回来,便放了他们自由,找到了财宝,任由其分享一二,利益与自由面前,他三人自然愿意跟随。三人年纪相仿,都是二十七八的年纪,依次唤作周林、吴广、郑易。 澜江乃是一条蜿蜒千里的大江,路经蕴良城西,柳湖从其湖北岸的一条小河汇入澜江,我们沿着澜江一路西行。 澜江的蕴良段被称之环梵江,其江从蕴良南向北形成一个弧形,环绕着梵净山边翼的一条大支脉,最后自北向东流去。 大江流进梵净山支脉的一处山坳,形成一个巨大的象鼻孔,我们要到的目的地,便是梵净山第三支脉的象鼻峰下,再从象鼻峰码头,自东向西潜入梵净山。 一日的水程,我们已经到了象鼻峰码头,大船靠岸,定锚锁帆,付了船夫银两,十个人下船,七人在前,三人随侍在后,雇了骡子担了行礼,一路沿着江道,找了一个小村子落脚。 象鼻村。 象鼻村几十户人家,零散的坐落于象鼻峰下,象鼻峰高大巍峨,一侧山势平缓,一侧山势陡峭,象鼻村就坐落在这平缓的一侧。 村子周围青山绿水,村子也依山伴水,村民多数以澜江打渔为生。 村子里的屋子并不简陋,家家户户都过得十分富足的样子,虽然是个小村子,但是客栈确实不少。 我们就近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打听之下,才知道这个村子乃是进山之路,许多江湖人士,客商民众,都知道这一代的传闻,便有许多慕名而来寻找宝藏的人,久而久之,倒是带动了这象鼻村的经济。 客栈里的老板对我们这种打点着行囊要进山的人早已见怪不怪。 云依打听了一下消息,客栈老板说近几年来,进山的人已经少了许多,许多人都是没进山几十里路程便折回来了,均是一无所获。 有的说遇到了满地断了的人手,有的说里面闹鬼,常常血雾弥漫,腥臭无比,众说纷纭。 客栈老板说我们倒是今年来这里的头一波人,他笑了笑,开玩笑道:“恐怕诸位也只是来这里玩玩,寻个刺激罢了,老朽也劝劝各位不要想进山太深,毕竟之前有很多来寻宝藏的人,进了山里就没有出来过。” 我们几人点头应下,匆匆用了晚饭,各自歇下,准备次日进山。 第四十一章 山岳危峰2 在这秀山丽水之间,闻得窗外一片虫鸣鸟啼。 乡间客栈阁楼上,云依和慕影低声呓语,骆驼也和铁笔鼠张扬、阳春子冷秋风、药大夫钱三几人饮酒作乐,好不热闹。 “李大哥,窗外风冷,你也过来喝两杯吧......”云依在不远处的阁楼对着我喊道。 慕影在一侧赶紧打断了云依的话,说道:“云姑娘,大哥一个人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 云依闻言,好奇的看了看这边,止住了话,又对着慕影小声问道:“是大哥的病吗?”因为我影子消失的缘故,常常戴着帽子出门,所以告诉云依的也是说的我身体有病,极少见光,所以常常戴着帽子,这时候,云依的疑问,便落在了上面。 慕影闻言,低声解释道:“大哥的病是其一,还因为大哥心中长久的思念着一个人......” “哦......” 直到声音渐有渐无,慢慢变成了低声耳语。 骆驼和张扬几人调侃着蕴良城的街柳繁华,我看了看他们,没有去打扰。 我想这次去了梵净山回来,便给骆驼办了婚礼,我让黎叔找了媒婆,说了永州古家员外的女儿,已经在出来的时候,给他订了亲,两方也都见过了面了,并无异议。 骆驼对我忠诚不二,我不想他跟着我一直漂泊,断了骆家的香火,等这次从梵净山回永州将军府,我便命黎叔找个良辰吉日,把婚事给他办了。 ...... 栏外细雨潇潇,栏内浊酒苦心。 多数时候,热闹是他们的,和我又有什么干系呢?嫣儿离开多年,我内心早已波澜不惊。 我坐在阁楼上面的外亭,靠着柱子,孤独的喝着清酒,看着窗外的绵绵细雨怔怔出神。 我记得嫣儿病发也是在那年的清明节前夕。 那是一个早晨,细雨绵绵,我收了师姐给我飞鸽的信笺,信上说嫣儿病重,让我火速上终南山。 那年南征刚刚结束,我还在为王爷打点回军行程,收了信,我匆匆拜别王爷,直接上了终南山。 嫣儿自那次被侮辱之后,患了失心疯,在师姐的照料之下,渐渐好了起来,和师姐一起住在终南缥缈阁里。 师姐替嫣儿检查身子,治好了她的失心疯,但是过度的刺激也让她的心脏有了枯竭之症,不可以再受什么巨大刺激,否则极有可能病发身亡。 从我们被师父救下,到南征结束,将近十年的时间,嫣儿在第五年左右,就已经恢复平静,本来活波的一个女孩子,变成了一个极度喜欢安静的姑娘。 我赶到缥缈阁的时候,嫣儿已经是奄奄一息,见到我的到来,她的脸上挂着笑容,我将她揽在了怀里,她的嘴角挂着一丝血迹,我看了看师父,师父对着我摇了摇头。 嫣儿安静的看着我挂着微笑,她伸手抚摸着我的脸,眼神里充满了不甘。 最终她的手还是垂了下去。 最终她还是因为受了惊吓,导致心脏枯竭而去了。 那天师父和师兄,师姐都在缥缈阁。 师姐说师父要为师兄疗伤,需要一味药,就让嫣儿去拿,结果嫣儿去了药房,药房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了一条巨蟒,嫣儿受了惊吓,他们赶到的时候,嫣儿已经吓晕了过去。 师兄在药浴房正在药浴,师父在为他施针,听到尖叫声,师父第一时间去了药房,杀了蟒蛇,救下了嫣儿。 无华师姐为嫣儿把脉,发现她的心脉已经被惊吓得枯竭了过去。 师父为嫣儿运真气也只能救回她一丝生机,只是为了让我见她最后一面。 那天,我双眼带着泪痕,将怒意全部发泄到了那条死了的七尺巨蟒身上。 无垢师兄在替师父去西域寻找一种神奇的药材受了伤,师父在为无垢师兄行针之后,便让师姐和我带着嫣儿去了后山冰窟,将嫣儿安置在了冰窟里。 当初师父为了避免我轻生,所以告诉我这世间,或许有起死回生之药。 于是我便抱着希望活到了现在。 我常常在屋顶赏月,栏边听雨,沽酒自酌,思念也正是嫣儿。 天道不公,造化多弄人。 ...... 客栈外一声清脆的鸡鸣,扰人清梦。 起身运了一个周天的临虚剑指之后,方才起身梳洗,出了阁楼,在楼下客栈的大厅里,用了早饭,等着其他人聚齐之后,前往梵净山。 天气刚刚放晴,远远瞥见码头上,一群人下了商船,也顺着村子里的大道,急急忙忙的向着梵净山去了。 那群人衣着古怪,全都蒙头遮面,看上去像是山贼一般。 偶然闻得身后的站着的客栈老板嘀咕道:“这一群人倒是奇怪,这刚到象鼻峰,都不休息一下,便向着山里赶。” 昨日听了客栈老板说过常有江湖人来这里寻找佛墓宝藏,再看看那群人所去的方向,他说这话,无非是自己的生意又没被照顾到的哀叹之意,我倒是不以为然了。 时至辰时末,众人也都用饭完毕,打点好了行囊,整装待发。 云依让周林去买了十匹好马,两匹骡子,我们一人一匹好马,后随两匹拉行李用具的骡子,别了客栈老板,倒像是一个商队一般,就着夜雨之后的泥泞,缓缓的向着高耸入云的茫茫大山而去。 我早上看到那队行人早已没有踪迹,可能是已经进了山里去了。 我们在蕴良暗市里买到的梵净山内图和大梵寺慕影盗出来的内图相差巨大,暗市里的地图只有前面一百里左右的路线和山脉描铺,按照路线看,只有进山到峰林处的图,后面深山之后的便是一片茫然。 而慕影盗出来的,却是自峰林一路到佛墓,都有明确的路线,每一个危险的地方都有‘x’形标注。 三十里的路程,我越过第一道山脊,到了地图上所在的峰林处。 这里景色秀丽,万峰林立,峡谷深处,千百根石峰石柱奇伟突立,峻峭之石,嵯峨之峰,望而生畏,偶有山松灌木伴崖而生,让这些石柱峰染上了翠绿,站在某个山巅,俯瞰这一片峰林,倒像是一片翠绿的巨形竹林。 放眼四望,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独立石峰扑入眼帘,让人目不暇接。 地图上标注着这里的石柱林子宽越八十里,我预计我们穿过这片峰林就需要一天的时间。 好在这些石峰之间的山道不是很崎岖,尚且能行马过人。 一路上林间,石头缝隙间,偶有刺猬穿过,青蛇挂顶,倒也不足为奇,只需要嘱咐大家小心不要被蛇虫鼠蚁咬到便好。 越往深处走,路开始变得越来越陌生起来,道上也不再平坦,周围杂草丛生,我看了看周围林立的石峰,再看看前路视线完全被这林立的石峰挡住,心下多了一丝好奇,又多了几丝担忧。 手上的地图是何人所作?是当年修缮了大梵寺的悍匪郭剪吗?佛墓所在的位置会是什么样一番景色?佛墓真的便是觉远的墓吗?青天教宝藏又在何处?是否也藏在了佛墓里面? ...... 第四十二章 挂尸石滩1 手上的地图来源于大梵寺,而当初云鹰和信一和尚一行便是根据这张地图去寻找的佛墓。 地图对于梵净山外围的描写还是十分完备的,过了峰林向西行,有六十里左右的怪石滩,之后便会到一个平坦的林原,叫红杉原,红杉原之后是一个山脊,地图上标注不能直接向西,而是要绕过那条山脊自东北方前行绕到红杉原的正前方。 山脊背后的那一片是一个山坳,像是标注了一座大桥,过了桥,好像是接近了重点的,重点却不是标注的佛墓,而是用一个大圆点标注的,边上写了四字‘青色玉蝉’,之后虚线往后蔓延到了另一个标注点,却什么也没有写了。 我问了慕影,慕影说这张图乃是藏经阁阁楼上觉远真佛背后雕图。 她说那雕图应该是要触发什么机关才能打开,但是她在盗取玉蝉的时候,发现除了我们再找玉蝉,还有一个黑衣人也在找,而且他似乎知道那佛像后面有地图。 慕影发现那黑衣人之后,潜伏在阁内,悄悄看着那黑衣人的一具一动,见他在佛顶摸来摸去,按了那座大佛的头上的那几个盘顶,然后佛像后面的机关就打开了,一副雕刻的地图出现在了视野里。 慕影匍匐在那里,直到黑衣人走后才现身,按照同样的手法复制了一份地图。 说来不巧,就在慕影合上机关,上了二楼阁楼,准备再寻找一些有用的东西的时候,被一个进来取经书的小和尚发现了,适才有了我救慕影的那一段事情的出现。 “李大哥,你看,天色已经暗了,我们该怎么办?”云依驻马回身,看着我问道。 我看了看地图,我们到达怪石摊的位置尚且还有二三十里的路程,这么走下去,恐怕天色尽暗,都还到不了边沿,夜间行路要得是火把,我们这才进山,不便消耗过多。 我回道:“那边找一个宽阔一点的位置,咱们原地扎营,轮流守夜,大家保留体力,明日再继续赶路。” 云依点了点头,回道:“如此也好,夜间行路过于危险,消耗也大。” 众人在这林立的石峰之间穿行了一天,也都显得十分疲乏,听说要休息,都提了提精神,下马打点东西。 我们最后在一个三峰交汇处找了一个见方十几丈的空地之间驻扎,云依让周林、吴广、郑易三人用镰刀割出了一片空地,又在空地中间升起了一团篝火,众人绕火,席地而坐,好在这些石峰下面多的是突兀的大石头,我们或是依靠石头或是坐在石头上,算是有个休息的地方。 我们带有米粮之类的谷物,以及烹饪用的锅盆,为了能在山里坚持更久的时间,我们都没有煮粥熬食,都是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炊饼,一人一个,吃了之后,各自解了水袋,喝了几口。 好在这里是梵净山的边沿,没有什么奇怪的动物,或有或无的会窜出一两条无度的岩斑蛇而已,大的都被骆驼和张扬两个抓了,剥了皮,撒盐烤了,大家算是吃上了一些肉食。 云依和三个随侍胆子小的,不敢吃蛇,只在一边看也不敢看,顾自己的闭眼作眠。 慕影跟随我到过的地方不少,吃蛇捕狼,丝毫不含糊,倒也没太在意。 郎中钱三似懂非懂的和风水先生冷秋风、盗墓的张扬坐在一边,分析着我给他们的地图,希望能找出一条捷径来。 夜间守夜,由云依买的三个随侍轮班,周林、吴广、郑易三人不懂风水,也不懂医术,所以他们三人在白天的行程之中无甚大用,不太危险的地段,夜间值班主要由他三人负责,到了白天我们忙碌的时候他们自然可以偷懒小憩。 夜深,众人都已经睡下。 “有人!!谁!出来!” 值班的郑易一阵猛喝,众人瞬间被惊醒了起来。 我靠着一块石头,睡得比较浅,闻言立马起身,顺着郑易指的方向看去,暗夜之中确实有个黑色的人影。 我众身一跃,追了过去,那人迅速的转身向着石林深处去了,我没有继续追,毕竟黑暗里,什么也看不见,我这么盲目的追过去,势必吃亏。 骆驼几人跟了过来,就着昏暗的火光,见那黑影消失在了暗夜里。 “会是什么人?”骆驼皱眉问道。 我想了想,回道:“或许是早上先于我们之前进山的那一拨人。” “难道每年来这梵净山寻宝的人很多吗?”我想起了客栈老板的话,下意识的说了出来。 一边的张扬闻言,否决道:“前几年倒是很多,最近几年几乎没有了,我以为可能就只有我们一拨人会进山的。” 张扬乃是这一代的盗墓的好手,凭着两根铁笔,武功不低,独来独往,算是蕴良一代排得上号的好手了,他说他早就打探过这边的消息,多数人听说梵净山里有宝藏,自十几年前云鹰一行进山之后,便盛行起了入山寻宝的风习,但是多数人都是在这外围游走,便回去了,还有一些胆子大的,进了山之后,确实没有出来过。 到如今,几乎不会再有人进山太深了。 但是我们所在的位置并非深山深处,或许我们早上看到的那帮人就在附近也指不定,所以会遇到人,也不用过于奇怪。 一阵吵嚷之后,众人又各自睡下,这一夜再没有其他事情发生。 天色渐明,我们整装继续前行。 郎中钱三昨晚北吵醒之后,一直没有睡好,生了退意,不断的嘀咕,说外面传闻梵净山有些邪门的东西存在,要求我们打退堂鼓回去。 云依见他疑神疑鬼,有许诺这次回去之后,多给他三千两的酬劳,他才安心,嘀咕声音才小了下去。 骆驼嘲笑了他几句,说钱才是邪门的东西,啥也镇得住。 众人一阵侃笑之中,继续前行,后面的路颇为凌乱,或高或低,不是很好走,大家都下了马,牵着马又走出了几十里的地。 天气放晴,日头高挂,终于大家在正午的时候,走到了石林的边沿。 第四十三章 挂尸石滩2 石林的石笋开始逐渐由高变低的蔓延到了怪石滩,直到全部变成了人高的嶙峋怪石,石林算是到了末端。 我几个箭步,跃身而上,攀登上了石林边沿的一根石笋,远远地观察了一下怪石滩。 好在天气晴朗,我放眼望去,怪石滩的山势倾斜向下,逐渐蔓延到了看不见的远方,倒也壮观,只是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 我凝神细看,看到了昨日早上看到的那群着装古怪的那群人,正陆陆续续的前往怪石滩深处。 我们简单的吃了点东西,继续赶路,我希望能追上那一群入山的人,说不定能从他们手里知道更多的东西。 众人都同意去追赶那一行人,希望有个照应,但是一阵猛赶路之后,发现并没追上他们。 我们只得稍作休息,就在我们休息的时候,远处出现了一个背着背篓的老头子,他缓缓的向着我们走了过来。 老头子圆脸略微显得瘦削,一身象鼻村村里老人家的打扮,略显佝偻,背着一个竹篾篓子,里面装了些山草药,他左手里拿着一根薅草的小锄头,右手拄着一根用作拐杖的竹子,背篓一侧挂着一把镰刀。 “你们要进山勒?”老头子一口土话。 云依看了看张扬,张扬号称铁笔鼠,乃是这一代浑土儿,简称地皮,西南话十分熟悉。 张扬走上前去,问道:“是勒,老阿公,我们要进山,你知道从哪里走好些勒?” 那老头子摆了摆头又叽里咕噜的和张扬说了一堆话,说得太快,我也理解不了太多。 他们商议的结果便是要求这老头子带我们一程,送我们过红杉原。 老头子起初不同意,直到云依愿意出一百两现银给他,他才愿意带路。 我们是来寻找佛墓的,那有会带许多银子出门,老头子要现银子,还不要银票,收刮干净了所有人的钱,才凑齐了一百两银子给老头子。 听张扬说这老头子姓廖,让我们叫他廖阿公便是,他是这一带采药的老山农,常常在这深山里采药数日不归,对这梵净山外围一带十分熟悉。 我看了看那老头子,总是害怕他会是李长庚那个会错过易容术的老东西变的,毕竟李长庚和季无虚也到了蕴良,说不定他们的目的和我一样,都是要寻找青色玉蝉的。 慕影说藏经阁盗图的那人说不定就是李长庚的人,我私底下吩咐骆驼去扯一扯老头子的胡子,看看是不是真的,倘若真是李长庚,我们也好就地拿下。 骆驼趁大家伙打围吃午饭的时间,不经意走到了老头子身边,坐了下去,假装一个趔趄,身子不稳,一手拽向了老头子的胡子。 “对不起,对不起。”骆驼猛的一拽,见老头子的胡子没有被拽落,老头子反倒疼得有些泪眼婆娑,急忙赔礼道歉。 我见了老头子是真货,方才放下心来。 要不是听冷秋风那老道士和张扬说红杉原有不干净的东西,他们可能不太能应付得下来,既然遇到个当地的老路客,将他带上要轻松得多,我才不愿意带个陌生老头子上路。 廖老头子说他看见一群蒙面黑衣人向着怪石滩那边去了,还以为是我们的人,他说已经从去年六月份起,几乎就没有人愿意进山了,他也只答应带我们过红杉原,后面的路打死也不愿意去了,他还万般劝说我们不要进内山去,山里闹腾得慌。 而关于南梵真佛觉远的传说,大梵寺里面的典故大概和金佛寺的典故差不了多少,倒是廖老头子告诉我们的,却和寺里流传的相差了太多。 寺里说的觉远乃是南梵皇子,最后遁入空门,这点相同。 不同是民间流传的觉远东游宣经之后,却是和当时的周平王的观念不同,导致了二人并未达成一致的意见,周平王震怒,将觉远流放到了梵净山,最后觉远率领许多僧人在山内遇到了山神青眼双头蛇,觉远与山神论道成佛,而周平王不懂高深的佛法,所以最终只是一代帝王,无缘仙班。 觉远成佛之后,跟随他的僧人们便在梵净山内铸造了一个庞大的佛墓,用来供奉着他的丈八金身,而梵净山内的双头蛇神则是世代守护着他的金身。 直到武帝时候,郭剪成了梵净山一代有名的悍匪,官匪结合,郭剪动了佛墓的注意,想要找到双头蛇神,寻找不死的佛法,适才修缮了已经倾颓的大梵佛寺。 后来武帝收剿蕴良,郭剪带领的几千人被逼进了梵净山内,在这怪石滩与官兵鏖战,尸横遍野,最后官兵大败,尸首也被郭剪的人挂在了这怪石滩之中,而郭剪为了寻找觉远真佛的金身佛墓,并没有回蕴良,而是进了内山去了,再也没有出来过。 梵净山里淹没了无数的生灵,神秘而诡异,廖老头希望能劝说我们不要进内山去,否则白白丢了性命。 我们没有搭理他的劝说,继续向着内山挺近,又前行了几十里的路程,周围的怪石全部都只有了人多高了,四下里都是光秃秃碎石,或多或少的生了一些苔藓,抑或是杂草。 时间到了下午,我们已经进入到了怪石滩的最深处,周围廖无人烟,全是罗列的人多高的怪石,或圆或方,参差不齐。 突然眼前一片白茫茫的东西挂着,我骤然驻足,定神一看,果然如廖老头子所说的,怪石滩内挂满了白骨。 难怪一路上我听他说怪石滩总是有种说的是挂石滩一样,这时候他在一边说了一句,“这就是‘挂石滩’了勒!”,原来他说的不是怪石滩,而是‘挂尸滩’。 我们所有人都停顿了下来,看着面前阳光照耀下,恐怖的一片石滩! 面前蔓延下去的无数石头之间,两两三三的石头顶部之间,橫搭着一些枯木烂棍,几乎每根上面都用绳子挂着几具枯骨,上面的肉早已被岁月消磨殆尽,有的上面挂着些甲胄,有的碎布飘扬,有的骨头落在了地上,怪石滩乃是真正的一片‘挂尸滩’。 原来郭剪进了梵净山不是传说,是真的。 也就是说郭剪宝藏也是真的! 那么双头蛇的传说呢?真的有不死的佛法吗?我们手上的玉蝉又和佛墓有什么关系?云依父亲云鹰是否还活着? 听云依说信一和尚和他父亲是一道进山的,而信一回来之后,无论云依如何去大梵寺询问,信一和尚就是只字不提,还说不认识云鹰这个人,最后云依也只得不了了之。 种种疑惑,唯有前路能解。 第四十四章 挂尸石滩3 眼前白石枯骨一片,有些挂尸的木头已经朽掉,枯骨连同碎布甲胄掉了一地,挂尸滩一片狼藉。 冷秋风和张扬的行当本来就是要接触尸体的,所以见了这些枯骨不是很害怕,骆驼和慕影跟着我见过不少奇异恐怖的事情,只是略微皱了皱眉头,可能是感觉磕碜得慌。 云依和郎中钱三,还有周林,吴广,郑易几人极少见到这种场景,闻到前面飘过来的霉腐之味,隐隐有要作呕之状。 廖老阿公吩咐我们各自撕下一块布来,系在脸上,当做过滤味道用。 前面的挂尸滩乃是倾斜向下的一片,斜度不大,但是山石之间的空隙也只刚好能容得一马前行。 我们早已是下马步行向前,牵马而进。 这种地势骑马根本走不了,稍不注意就会被颠簸下来,磕磕碰碰极有可能伤到自己。 我纵身一跃,上了一个人多高的石头,大概看了一下前路,凌乱腌臜不堪,到不像是什么阵法,只是越到后面,路越是难走,我们这一往前,恐怕得一边走一边开道了。 凌乱的石头之间隐隐约约有人刨开了一条路,可能是走在我们前面的那一拨人划开的,但是他们没有牵马,在这里面走起来十分方便,不用考虑马能不能通过之类的。 我们十几匹马前行,自然不可能按照他们的路线前进,毕竟有的地方只能行人,不能行马。 云依在底下看着我问道:“怎么样,李大哥,有问题吗?” 我摇了摇头,跃下来,示意大家继续前行。 这时候廖老阿公站了出来,连连摆手,我疑惑看了看他,问道:“为什么不行?” 廖老阿公闻言,放下了他的背篓,从篓子底下一阵捣腾,刨开药材底下我们给他的银子,在篓子底部,薅出了两块黄色的东西。 是硫磺! 这时候廖老阿公开口道:“走不得勒,这里面可是有尖头蛇,咬到人可就活不了,得先找些这个硫石驱蛇!” 张扬在一边闻言,笑道:“到底是常年在这一带采药的,确实比我们熟悉好多。” 我闻言,点了点头。 张扬向着廖老阿公问道:“老阿公勒,我们这么多人,要上哪里去找这么多的硫石额?” 廖老阿公闻言,指了指正南边,带着我们一行人,向南走了几里路,到了一片乱石堆处,周围丝毫杂草也没有,在这一片的乱石堆沟壑之间,确实布满了硫磺石,只是纯度不高。 好在我们工具齐全,顺着一块暗黄的大石头,向着地下刨了几尺的坑,零零散散的收集到了一筐子或土或硫磺的石头。 众人碾压成粉装进布囊时候,已经天色暗了下来,我们这时候尚且在挂尸滩的边沿。 廖老阿公说挂尸滩里面毒蛇很多,夜间根本行不了路,我们又只得在这挂尸滩边沿驻扎一晚。 为了不至于闻到那些腐臭,我们往回走了几里路,才找了一个宽阔一点的地方扎营,一晚上闻着那些飘过来的腐臭睡觉,确实不舒服。 入夜,偶尔路上会遇到蛇,一打草,那些蛇便一溜烟蹿出去了,去向无踪。 我们将硫磺撒了一个圈,免得晚上有毒蛇游了进来,才打起火,就地在附近找了一些枯草朽烂的乔木,依旧轮流值班,准备着下一天的行程。 我让骆驼检查了一下我们让人从终南那边带过来的几个水囊,水囊里面乃是装的几百只水蜈蚣,既然在子母湖村遇到了暴君水蛭,我想我们要进山,免不了再遇到,所以有备无患。 我让人去子母湖解决暴君水蛭之患,也命人送了些过来给我们备用,偶尔检查一下行囊,避免出了什么叉子,总是好的。 次日,天明。 我们继续赶路,向着挂尸滩挺进。 骆驼和张扬二人在前面开道,用手里的武器掀开那些挂着得尸首,一边开道一边向两侧撒硫磺粉,免得周围的蛇游过来伤人。 挂尸滩正如廖老阿公所言,遍地都是那种青色三角头的毒蛇,如果不是我们这些硫磺,恐怕人和马都已经被咬了无数次了。 骆驼的武器是铁伞,张扬的武器是铁笔,二人开道再好不过。 我们都是先撒硫磺粉驱蛇,再去掀开挂着的尸体前行。 好几次白骨甲胄里面都盘着几条尖头蛇,已经晃动,便向着骆驼和张扬二人袭去,二人武功不算差,还算应付得了。 这些蛇都是尺多长,青色,三角形的脑袋,想来应该毒性极强,所有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注意着周围,免得被藏匿的毒蛇误伤。 中午的时候,我们总算走出了挂尸滩。 倾斜的挂尸滩末端,石头逐渐变得只有膝盖处那么高了,不在行路困难,已经可以上马骑行。 但是这些牲口早已在这乱石之间,或上或下的行走,已经疲惫不堪,人的体格在里面穿行还好,马体型大了些,自然累了很多。 我们现状便是人还没有马累,所以都没人上马骑行,让马休息休息。 出了挂尸滩,远远的看了一片莽原,便是红杉原。 挂尸滩和莽原两者之间是一条蜿蜒的小河流,脚下的乱石也终于变成了沙石滩,平坦许多了。 我们走到河边,饮马歇脚。 这一路走了出来可是累坏了,小河流并不深,河流的对面便是红杉原。 莽莽苍苍的大森林,里面百分之八十的树木都是参天的红杉木,十分壮观。 不远处,几只麋鹿正在河边饮水,一群白鹤在河里嬉戏,给人感觉像是到了人间仙境,想来这红杉原里面没有什么危险了吧。 我正这样想之间,在小河边灌满了自己的水袋,抬头看了看眼前的一片莽原,便听见了一边的廖老阿公说道:“这红林子里面的东西可就恶心了勒!” 张扬在一边问道:“老阿公啊!面有什么东西?” 老头子在河边捧了一手的水洗了洗脸,嘟囔道:“里面啊,有时候会遇到下血雾勒!要是遇到了,我们可有得罪受咯!” 第四十五章 血雾弥漫1 “下血雾?”骆驼和慕影几人异口同声,惊讶的看着廖老阿公问道。 廖老阿公道:“正是下血雾勒,红杉原里面可是有树灵活着的,见到它么千万不要去招惹,否则它么一发怒起来,血雾弥漫,熏也熏死了勒。” 众人都是十分的好奇老阿公说的树灵是什么东西,又怎么会下血雾?慕影忍住不好奇的走到近前。 “老阿公,你说的树灵是什么东西?下血雾又是什么?” 廖老阿公闻言,皱眉想了想,解释道:“树灵就是树灵,不是什么东西!把它么惹怒了,就会下血雾!” 慕影见老人家解释不清楚,又去找张扬询问,张扬也不知道所谓的树灵是什么,于是又问老人家。 张扬耸了耸肩,仔细问了半天树灵是什么东西,老阿公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就是沾不着边,也不知道他说的树灵是什么东西,更不知道那玩意儿发起怒来,血雾弥漫是几个意思,只得不了了之。 充实了水袋,众人顺着小河到了一处浅滩处,这里的水漫不过膝盖,大家顺利的渡过了小河,到了彼岸。 莽莽苍苍的林原就在我们眼前,我们站在红杉原的边界,仰望着这一片笔直茂密的参天大树。 红杉木本来就是一种多年生的树木,能活几百乃至上千年之久,整个红杉原的红杉木几乎占了整个森林的百分之八十。 眼前的红衫木几乎都是几十丈的参天巨树,林间茂密的夹杂着许多青叶植被,或是棕榈杂草,或是野枇杷灌木,两者交相辉映,将整个莽原烘托得魁伟巨大,我们一行人穿梭期间,就像顺着大树根绕行的蚂蚁一般,显得十分的渺小。 四月的阴雨天气刚刚放晴,昨日出了一天的日头,到了今天又暗了下去。 红杉原里面茂密的林子里存在的毒蛇虫蚁远比挂尸滩的药多许多,我们不得不按照廖老阿公的嘱咐,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抹些硫磺粉,免得被林子里的虫蛇伤着。 廖老阿公在前面带路,我们一行人跟在后面,每当有行不过去的地方便有周林几人去拓荒。 我们一路向着红杉原深处行去。 起初倒是没有遇到什么危险的地方。 林野之间偶尔有遇到野生麋鹿采食,鸟群聒噪之景色,很是美丽。 直到行了二十几里的路程,到了红杉原深处,周围的红杉越发的高大起来,藤蔓缠绕,荆棘丛生处,我们遇到了一条几丈长的森蚺挡道。 这条森蚺全身绿花花的,潜伏在灌木丛中间,好在廖老爷子眼尖,看到了周围的草丛有些凌乱,吩咐众人停下了脚步,准备绕道行走。 我们开始并没有看见森蚺,见到廖老头子驻足,都十分惊讶的看着他。 他指了指我们十几丈的远的一处灌木林子,我们定睛一看,才发现翠绿的林子中间,蜿蜒盘踞着一条巨大的蟒蛇,正是那森蚺。 我们看到的部分是它挂在半空中尾巴部分,正缠绕着一根大红杉断落在了地上长满了苔藓的枝桠,它的上半身就蜷缩在林子里面,肚子肿大,应该是刚刚进食完毕,正在消化它肚子的食物。 我们果断选择避开它绕道行走。 冷秋风拿出司南罗盘,我们照着西偏北的方向前进,绕过了这条森蚺的地盘。 再往红杉原深处走了几十里地的路程,一路上再没有遇到森蚺之类的东西,不知道为何,倒是周围连游曳的小蛇都开始少了起来,总是让人感到不有些不安。 廖老阿公转身对着我们说已经到了树灵的地盘了,所以其他的动物都少了起来,因为所有的动物都厌恶见到红杉原里面的树灵。 他这一说倒是让我们越发的对所谓的树灵感到好奇起来,都想看看所谓的树灵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能够让这莽原里所有厉害的生物都避而远之。 又是一个让廖老阿公驻足的地方,面前的林子里依旧安静,巨大的红杉木上面偶尔会有几声清脆的鸟鸣声。 小甲站在我的肩上,灵音站在慕影的肩上,两个小家伙都感到了一丝烦躁与不安,似乎它们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呆。 廖老阿公站在一侧仔细看了好久,才指着不远处的树干,让我们仔细看那上面的东西。 我盯着他指着的地方看了好久,才发现那些棕褐色的树干上面匍匐着许多蜥蜴,是棕色的蜥蜴,如果不仔细看,很容易什么也看不见。 只有当盯着树干看许久,你才会发现,几乎每一根树干上面,都趴着许许多多密密麻麻的棕色蜥蜴,这种蜥蜴大约有两尺多长,偶尔会动一下,其隐藏性远比森蚺要高出了许多。 “咯,那就是树灵了勒。我们可不能直接从这里走了啊,要绕开去。” 张扬和钱三良久才发现那些蜥蜴,听了老阿公的话,讪笑道:“什么树灵啊!我当是什么呢!不就是一条条的蜥蜴嘛?” 廖老阿公闻言,连连摇头,道:“树灵是树灵,蜥蜴是蜥蜴,这些东西可不是好惹的!” 老阿公一边说,一边向着离那些带了蜥蜴的红衫木较远的灌木林子里走。 我心道,这树林子里不过是有些蜥蜴罢了,我们也没有必要绕道而行,看着蜥蜴存在的范围不小,至少有十几里地的范围,我们要绕过这一片区域,至少要花半天的时间。 我们现在还在林原的内部,算上距离,可能还没有走到一半的路程,要是再这么绕下去,我们恐怕得花上两天的时间才能走出红杉原。 大家都对老阿公所谓的‘树灵’产生了怀疑,都想尽快走出这片林原,所以询问老阿公能不能不要绕,直接从这些蜥蜴的林子中间穿过去。 廖老阿公使劲儿摇了摇头,示意张扬自己去捡一块石头试试。 张扬走到了一株布满了蜥蜴的红杉巨树前,离那些蜥蜴尚且有几丈的距离,顺手挑了草丛里的一块石头,向着那些蜥蜴扔了过去。 石头并没有砸中它们,只是在棕榈树叶之间晃荡了几下,便落下地去。 就是这么几丝轻微的晃动,周围树干上的那些蜥蜴瞬间睁开了眼,只见从它们的眼角开始猛烈的喷出大量雾状的血液,几个眨眼之前,我们十几丈之外的地方,已经是猩红弥漫的一片,果然是血雾。 一股浓烈令人作呕的腥臭传来,我们的胃里一阵翻腾,几乎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恶心得呕吐了出来。 尤其是离那些血雾最近的张扬,闻了腥臭,急忙的奔将开来,在我们的一侧更是吐得连胆水都翻了出来。 廖老阿公见张扬向着那些蜥蜴走过去的时候,已经向着反方向走出了几十丈的距离,所以他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 我们吐了之后,急忙捂着嘴巴奔开了去,马和骡子的反应远比我们快了许多,早已奔出几十丈距离,虽然没有倒胃,看上去也舒服不到哪里去。 我猛的回过神来,原来这老阿公所说的树灵便是《六壬玄黄典》记录的泣血蜥蜴! 这种蜥蜴用来驱赶敌人的方式便是:眼角喷出大量带有刺激性恶臭腥味的血雾。这种蜥蜴喜欢群居,以林间的蚊子等杂虫类为食物,它们存在的地方,自然也就成了植物的天堂,因为其独特的攻击方式,导致了多数肉食性动物都不愿意招惹它们。 第四十六章 血雾弥漫2 昏暗的天色,加上弥漫在林间的血雾,带来阵阵恶心味。 铁笔张扬离得最近,但是味道弥漫出来的第一时间,他便以轻功退了回来,身上也只溅上了少许血斑。 闻到腥臭最严重的的便是他,我们已经撤离开了那片林子一公里的位置,张扬还在一边扶着一根斗大的巨树,恶寒不止。 众人稍事休息,脸色看上去都不好受,一想到方才那些成百上千的泣血蜥蜴喷血的场景,就犯恶心。 我、骆驼二人都是从沙场上退下来的老将了,常常在马革裹尸之间穿行无度,对于人血液恶心倒是勉强能适应,不过这种蜥蜴眼角喷出的血液却是带着浓烈的腥臭味道的,我们闻多了也吃不消。 我二人的脸色相对于其他人要好一点而已。 “我的娘勒个乖乖,这都是什么玩意儿,蜥蜴还能喷血,还是用眼睛喷的!!”张扬这小子终于缓过气来,不住的咒骂。 我道:“这是南梵国的一种泣血蜥蜴,它们眼角喷血乃是它们用来保护自己,驱赶敌人的一种方式。” 廖老阿公闻言,接口道:“小伙子,怎么样勒,你现在知道树灵的威力了吧?” 张扬摆了摆手,又是一阵干咳,咳嗽完了之后,猛的甩了甩脑袋,骂道:“头也熏晕了,这破玩意儿。” 云依在一侧看着我问道:“李大哥,你怎们知道这种蜥蜴是南梵国的?南梵可都已经灭国好多年了呢!” 我道:“我在一本古书上看到的,书上说有这种蜥蜴的地方,树木都特别茂盛,因为这种蜥蜴会以许多害虫为食。” 冷秋风那老道士接口道:“原来这老阿公说的树灵便是南梵泣血蜥蜴,我以前也听说过这种蜥蜴,百闻不如一见,今日倒是大开眼界了。难怪这红杉原里面的红杉木多数都是参天巨树,原来是有这种蜥蜴的存在。” 众人闻言,都恍然而悟。 张扬道:“这他娘的也太多了吧,我刚刚走近看了,几乎每一根大树上面都裹了许多这种蜥蜴,幸好老阿公提前知会了我们,不然这一进去,我们这群人恐怕得全身都是那恶臭的血,恐怕得几天吃不下东西了。” 张扬说完又叽里呱啦的和廖老阿公嘀咕了一阵,我们听得似懂非懂,大概就是张扬问老爷子这片有泣血蜥蜴的林子有多大,我们得绕行多久才能出去。 老爷子说这红杉原里树木比较茂盛的几处都是存在这种泣血蜥蜴的,我们只需要遇到了之后,绕开便好。 老爷子说林子里,不止存在泣血蜥蜴,还有其他的生物,其中最让人害怕,也是这片林子存在最多的便是狼! 我闻言,皱了皱眉头,这广袤的林子里要是有狼,我们可就惨了,周围全是零散的小灌木,还有棕榈、杂藤之类的植被,要是遇上了几只狼倒是还应付得过来,这要是遇到了狼群,我们可就得遭殃了,有武功的几人还好,这要是云依的买的三个下人,还有这些马匹就得遭殃了。 越往林子深处,廖老阿公越是嘱咐我们要沿着存在泣血蜥蜴的红杉林子边沿向着森林内里走。 我们都知道他的意思,靠着存在泣血蜥蜴的红杉木林子走,一旦遇到狼群,我们便可以闯进那些蜥蜴的林子中,那些蜥蜴一旦有了动静,就会喷血成雾,这样可以避免被狼群侵袭。 闯进血雾之中,虽然会被恶心到吐,溅满一身的腥臭的血液,但是可以避免狼群捕杀,好歹能保住性命。 众人用水袋里的水稍微漱口之后,便继续依靠着红杉茂盛,存在着泣血蜥蜴的边沿继续向着林子深处走。 廖老阿公是时常在这一代采药,大概知道这片红杉原有多宽的距离,告诉我们今晚肯定是要在这一片林子里睡觉的。 天色很暗,本来就是要下雨不下雨的天气。 已经是傍晚时辰,眼看天色越来越暗,要黑了下来。 我们没有继续前行的打算,而是在廖老阿公的带领下,找了一个红杉木不多,而其他枝桠繁茂的树木多的一处林子驻扎。 这一处林子里的树木高大,而且枝桠也粗壮,足以能支撑我们上树去睡觉。这里离有泣血蜥蜴活动的红杉林子也只有几十丈的距离,一旦狼群来袭,我们可以直奔红杉林。 众人割开了一片杂草,打断了许多灌木,算是腾挪开了一块空地,用来驻扎过夜。 经过下午张扬去扔石头闹泣血蜥蜴这么一出,大家晚间都没有什么胃口,都只是喝了些水,便在旁边找了几株大树,准备上树睡觉。 在这种林子中间,我们不可能生火打围,在地面睡觉。 倒不是因为担心林子着火,焚烧起来,我们逃不出去。 要生火,完全可以用锄头镰刀割开一个大范围的空地,然后在空地中间生火,大家打围休息,轮流守夜,自然不会有什么意外。 但是在这狼虫多存的林中,晚上是绝对不能生火的。 狼一看到火光,自然会向我们这里围过来,到时候,对付狼群就有得受了。 上树睡觉保证了大家的安全,至于马匹和骡子只能栓在树下,没有办法。 我们卸下了骡子身上的物资,将这些牲口拴在一侧的大树旁,让他们自由食草睡觉,做最坏的打算,希望晚上不要招惹来狼群。 听着远方传来的狼嚎,我不得不承认这廖老阿公的本事,这种常年呆在这一代的采药老人,确实经验丰富许多。 比如观察到泣血蜥蜴的林子,躲避狼群顺着有蜥蜴存在的林子行走的办法,再有便是上树睡觉确保安全。种种都是经验之举,我想倘若我们没有遇到这老爷子,恐怕在这一片林子里会吃不少苦头。 这一百两银子换了我们这一段路的安全,确实值得。 我在一株巨大的榕树枝干上斜靠着树干闭目养神,林子里的狼嚎让小甲和灵音感到不安,依偎在我的肩头。 我和骆驼在一株大树上,云依和慕影在一株大树上,其他人都依次爬山了附近的大树,依靠着树干睡觉。 这时候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们的所在的树干地下系着马和骡子,我们行囊都集中堆放在我和骆驼所在的榕树下面。 入夜,微风,无月。 有些冷意传来,天上黑漆漆的一片,这几天天色不好,都希望不要下雨才好,这天要是下起雨来,倘若我们又被狼群围攻,进了那些泣血蜥蜴的林子,恐怕也好不了多少,毕竟雨一大,那些泣血蜥蜴喷出的血雾再多也会被肃清。 夜深,所有人和马都在安静睡觉的时候。 小甲和灵音突然“咓咓、咓咓”的叫了起来,将我惊醒了过来。 我借着昏暗的夜色,凝神看了看不远处的林子里,似乎有些风吹草动,宁耳一听,好像有动物蹿动的声音。 我暗道不好!难道是狼群夜袭!我斜靠的身子,急忙坐起!伸手安抚了一下两只寒鸦,示意两个小家伙停止鸣叫。 小甲和灵音乖巧的闭上了嘴。 “骆驼!快醒醒”我小声的敲了敲树干,叫醒骆驼。 第四十七章 血雾弥漫3 骆驼警觉的坐了起来。 “将...哦,大哥?” 骆驼惯性的就要叫我将军,话到嘴边又改成了大哥。 “听,有动静!”我看了看黑漆漆的夜里,小声的嘀咕道,“把大家叫醒。” 我和骆驼小声敲击了几下树干,将周围的人全部惊醒了过来。 在这荒郊野外,所有人的睡意都不是很深,都睡得比较警醒,风吹草动便会立即醒过来,我和骆驼对话的时候,慕影和张扬都已经坐了起来。 我们都待在树上,将大家叫醒之后,都安静了下来,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 草丛里的开始有些蹿动的声音一时间停了下来,瞬间没有了动静,倒是榕树下的马却变得躁动起来。 这些马左挪右移的,似乎在畏惧什么东西,急切的挤到了一起,紧张的微微嘶叫。 借着昏暗的夜色,我隐隐约约看到了不远处草丛里有两双明晃晃的眼睛。 我下意识的从怀里摸出两根穿行针,爆射了过去,一声狼嗷,两只狼又是一阵蹿动,消失在了暗夜里。 先让我的穿心只是击中了狼,并没有射中要害,将之射死。 廖老阿公听到了狼嗷,在一边说道:“是狼,没有扑上来吗?” 我皱眉,仔细听了听动静,回答道:“应该没有。” 我们树下的马也随着那几声动静的消失,缓缓的安静了下来,不在躁动不安。 “看来是走了。”骆驼也在一边接口道。 廖老阿公见周围都安静了下来,说道:“我看这天色,应该快亮了,大家轮流休息,天色一亮,我们就得立即转移,这一带的狼一般都不会单独行动,或许它们只是来探动静的,指不定过不了多久,就会招来一大群狼。” 众人闻言,都有些畏惧,战战兢兢的等到天色微白,好在在这等的一段时间里,没有狼群过来。 天色微白,在这深山老林里,却依旧显得暗淡,我们只能勉强的看清周围的事物。 大家都急急忙忙的打点行李,直接骑马前行,继续向着地图上标注了青色玉蝉的位置缓缓的移动。 因为有狼群,我们不敢离存在泣血蜥蜴的林子太远,也不敢离得太近。 还没走出一里的路程,天色极暗,周围也略微冷了些,看样子是要下雨。 在廖阿公的催促下,我们继续匆忙赶路。 突然之间,马顿足了脚,不安的看着左侧的林子里。 廖老阿公道:“不好,大家准备进入树灵的地盘。” 话刚说完,周围窸窸窣窣的蹿动声密集起来,我们骑在马上,清楚的看清了不远处蹿动的身影,正是狼群。 不多时,周围密密麻麻的灌木之间,已经布满了青郁郁的红原狼。 这些狼似乎将我们看了猎物,准备围猎。 左侧是狼群,右侧几十丈的距离是泣血蜥蜴。 “跑!向树灵的林子跑!” 右侧已经有了几只狼围了过来,我们需要突围,我毫不犹豫的勒马转身向着右侧奔了过去。 这时候天上已经下着下绵绵细雨,对于我们来讲,十分的不利。 三只狼一跃而起,扑向我来。 千钧一发,我毫不犹豫的使出临虚剑指第四层的‘中冲剑指’,三指微点,三道剑意射了出去。 “嗷呜....” 三匹五尺长的巨狼应声被射落了下去,两只当场死亡,一只在草丛挣扎。 我直接勒马向着右侧的林子里冲了进去,后面的几人也都跟着奔了过来。 狼群在我们行动的时候,也迅速扑了过来,后面的两只骡子速度不快,已经淹没在了狼群里,我们的物资也散落了一地。 张扬走在最后,他享受过那些血雾的味道,有些不愿意进右侧林子。 当几只扑向了他骑的马,直接将马拉扯倒下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这里的危险已经远比血雾树林厉害多了,急忙一踢马首,纵身一跃,铁笔顺势插进了一只扑向他的野狼,拔出,凭借着轻功,几个揍纵跃,跟了过来。 这时候,十一人九马都已经冲进了右侧的林子,周围树干上密密麻麻的泣血蜥蜴受了惊吓,瞬间眼角喷血。 我们好在割了几张大的棕榈叶子遮脸,否则一脸的红血恶臭,恶心也恶心死了。 狼群扑倒了两只骡子,一匹马,急忙围了上去,争抢着嘶哑吞噬。 我们已经奔进了右侧的林子几十丈的路程,我远远回身瞥了一下后面的狼群。 这群狼少说也有几百只,或是在吞食死了的牲口,或是跟着追了上来。 顶着恶臭弥漫的血雾,我们继续向着林子深处奔走,狼群有的追了进来,不过几十丈的路程,便被着恶臭弥漫的血雾阻挡了脚步,显然,这些狼也畏惧这中血雾的味道。 我们都撕了身上几块厚布,系在脸上,忍受着无与伦比的恶腥臭继续向着泣血蜥蜴多林子里穿行,深恐后面的狼群跟了上来。 这些泣血蜥蜴也不是能一直喷血的,它们的血囊里的血喷完之后,便会虚弱下来,停止喷血。 天空的雨已经越下越大,绵延不绝,好在四月的雨不像夏季的暴雨,不然一阵冲刷,再大的血雾都会平静下来,我们根本没有逃跑的可能。 廖老阿公和老道士冷秋风共用的一匹马,老阿公看了看后面的林子,有看了看天上的雨势,喊道:“大家继续往深处走!不要停下来勒,这雨很快会冲了血雾和气味,狼群会扑上来。” 昏暗的天色,绵延的细雨,后面有狼群追逐,置身于弥漫恶臭的猩红血雾。 我们现在的处境可以说是十分狼狈。 正当我们顶着棕榈叶子,裹着脑袋,捂着嘴巴,继续蒙头向着林子深处穿行的时候,前面又是一阵窸窣!!!!! 张扬在身后喝道:“跑,继续跑!狼群追上来了!” 面对陌生人和狼群,我们所有人都选择跑,当然,那群黑衣人也和我们一起跑! 不管他们是谁,有何目的,至少我们现在的共同想法一样,就是逃出狼群的追捕。 细雨冲散了大量的血雾,这群狼跟了上来,我们想要跑掉,唯一的可能就是继续向着血雾里面冲,再引起大量的血雾,让这些狼停止追逐。 第四十八章 血雾弥漫4 细雨渐密。 渐密的红杉林里,高耸入云的针叶红杉亦掩盖不住透过缝隙散落下来的无数雨滴。 雨滴噼里啪啦的在林子形成一种别样的细雨。 而这样的细雨将林子里无数泣血蜥蜴喷出的血雾消磨殆尽,这种蜥蜴是一种敏感的动物,对雨水有着独特的感觉,若不是我们奔跑过程之中制造的动静十分大,它们绝对不会再细雨茫茫之后,消耗自己的血液,用来驱赶敌人。 我们骑马穿行而过,带动了周围的灌木树叶,这些灌木树叶打在它们身上,它们一阵喷血,直到血囊告罄。 和我们一并躲避狼群的黑衣人也有十来个,在这凌乱的林子中间,他们奔走的速度和我们骑马狂奔的速度不相上下,足见他们的武功修为都不低,有几人更是直接踏叶飞花,在低矮的小灌木上面,凭借着极好的轻功穿行。 不得不说的是他们做的准备比我们要完备许多,他们的黑衣外面是一件裹身的避雨蓑衣,蓑衣里面是一键几乎连头都裹进去了的宽大黑袍子,他们暴露在外面的身体也只有眼睛部分。 而我们实在狼狈不堪,早已在策马穿行的时候,被灌木林子里那些枝桠纵横带落了头顶挂着的棕榈叶子,泣血蜥蜴恶臭的血液早已喷了一身。 好在我习惯穿着的是带帽子的衣服,我看上去要比他们好一些。雨越下越大,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味,红杉林子里,我们穿行过后留下的血雾很快被雨水冲刷干净。 后面的狼群对林子里的血雾也有极度厌憎感,导致了它们在林子里的行动,都是沿着有浓密叶子的低矮灌木穿行,速度并不是很快。 泣血蜥蜴这种会喷出恶臭血液的动物,对于狼而言,是难以下咽的,除非饿极,他们是不会对这些蜥蜴产生食欲的。相比之下,我们的人和马却是可口的食物,这也是狼群愿意承受着恶臭,对我们求追不舍的理由。 我们一行十匹马两头骡子,十一个人,算是黑衣人的十几个人,对于狼群而言,无疑是一堆可以包餐数日的可口食物,天时地利,它们绝不会轻易放弃。 两个时辰的奔腾,我们已经奔出了泣血蜥蜴密集的红杉林,到了一片红杉和其他大树夹杂的树林子里。 骆驼在我也喊道:“大哥!怎么办!??”没有泣血蜥蜴的阻挠于狼群而言,更是如虎添翼。 所有人一时间都慌了阵脚,焦急的盘算着。 廖老阿公的脸色已经十分难堪,咒骂道:“偷了他娘勒,这下老爷可完了勒,就不该贪银子,答应你们,带你们过这林子的球。” “继续跑!前面好像是红杉原的尽头!”我的视线透过这些巨大的林木,远远瞥见了一处斜斜向上的山脊,露出了许多光秃秃的岩石。 众人闻言继续策马而去,那些黑衣人也跟了上来。 果然是红杉原的尽头,我们已经穿过红杉原到了前往佛墓的那道山脊处。 红杉原边沿的树木渐少,取而代之是一道贫瘠的山脊,山脊坡度不高,缓缓向上蔓延而去。眼前是一座高大巍峨的大山,而我们就像山涧里的一团蚂蚁。 我们在山脊和红杉原的交接处,也在山脊的末端,周围全是荒凉的碎石,偶有一两处杂草,旁边一条几尺宽的小溪,可能连脚背都淹没不了。 所有人和马全身都是充满独特腥臭的雨水和血液。 这时候的雨已经变成了密密麻麻的雨,已经算是春末清明最大的雨了。 狼群出了红杉原,在边界处,许多狼淋了雨,都是一阵猛甩,将自己上山染了的臭血抖落了一地,瞬间抖擞了精神,扑将过来,将我们所有人和动物团团围在了其中。 越来越多的红原狼蹿了出来,我们所有人都挤在了一起,我们也都下了马,背靠着背的站在了一堆,马匹就在一侧,不安的伫立着。 雨依旧在下。 将我们身上的泣血蜥蜴喷出的臭血悉数洗刷了下去,一地微白的碎石,更是染了一地的猩红。 我们被团团围在垓心,周围的狼跃跃欲试,龇牙咧嘴,发出凶狠的呼呼声。 我对着他们喊道:“所有人,抄家伙!” 第一时间,所有人各自拿出了武器,除骆驼用铁伞,张扬用铁笔,其他人都拔出了我们进山之前准备的腰刀,准备殊死一战。 另一拨人,黑衣人一群。 他们为首的几个人没有带任何武器,其余的几个黑衣人也都和我们一样,准备了腰刀。 密密麻麻的细雨冲刷着我们,像是要将我们淹没在这山脊里面一样。 周林,吴广,郑易,廖老阿公四人,不会武功,吓得战战兢兢的站在我们的最中间。 终于,不远处,狼王的一声嚎叫之后,群狼涌动,扑将上来。 刀光血影,鏖战开始。 有武功的保护没有武功的人,这是我们所有人第一时间形成的默契。 狼群看上去少说也有几百匹,可以说是我见过狼集体行动最多的一次了。 好几匹马已经被狼咬得鲜血淋漓,四散奔开。狼群很快便淹没了受了伤奔出去的马匹,不住的撕咬拉扯,血肉横飞。 我凭借着星罗凌音步和临虚剑指,有条不紊的迎接着扑过来的狼,许多狼受了伤,跳将开去。 我瞥见旁边一个黑衣领首用的是金刚指,一个用的是传说中大梵寺的最高武功——大寂灭指! 传闻大寂灭指练到化境,能够媲美临虚剑指,大寂灭指的指法不能临气为剑,只能激射出真气,其威力雄浑厚重。 难道这些裹了黑衣只露出眼睛的人是大梵寺的人!!! 我看了看那个用金刚指的黑衣人,其指法和功力都和那日伤了云依的信一和尚差不多!再看身影也差不了多少!他们一群人抑或真的就是大梵寺的僧人! 所有人都在浴浴血奋战的时候,我没有时间去顾暇多想,我和那个会大寂灭指的黑衣人在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擒贼先擒王! 不远处傲立在林子边沿的一个巨石上的一只狼王吸引了我二人的注意力! 我和黑衣人领首几乎是同时奔了踏着狼头奔将过去! “年轻人,好俊的功夫!” 我和黑衣人领首几乎是同时奔出狼群的围攻,径直的向着狼王袭击而去。 到了近前,几乎可以很清楚的看到狼王左眼一道蔓延到了鼻子上的一道刀疤!看来这只狼带领的狼群,不止第一次袭击过人了。 “嗷呜!!” 几只护主的狼围了过来,准备和狼王迎接我二人的攻击! 第四十九章 血雾弥漫5 几只狼向我二人扑了过来,我和黑衣人领首分别攻击。 ‘少商剑指’的剑意在我指尖凝聚,我要做到的,必须是每一指的剑意都射杀袭击我的狼,避免接二连三的扑将过来。 那黑衣人的领首虽没有灵巧多变的凌音步为辅,但是其功力深厚,大开大阖之间,凭借着大寂灭指,同样是招招致命恶狼。 他真气激射而出的时候,每一招都是从手臂之间发力,真气凝聚于中指和食指之间,然后运功激射而出,这一点和临虚剑指的少商剑指一样。 我起初也以为他的武功是临虚剑指,但是看他出手多了,才发现,他的每一招都是由食指和中指射出,真气也不是按照临虚剑指的行脉图一般将真气凝聚于手上几处大穴位之中。 所以他的武功不是临虚剑指,只因大梵寺在江湖上名声不低,传闻最厉害的便是大寂灭指,我便肯定他用的是大梵寺的秘传功夫——大寂灭指! 三三两两的狼扑过来,对于我们这种武功高手来讲,没有太大的威胁性,几个瞬息之间,我二人周围的狼已经死了数十只,我二人依旧凭借着轻快的步伐,向着狼王突进。 狼王似乎看出了我们意图,一声嚎叫,周围几十只狼再次围了过来。 “上!夹击它!” 我和那黑衣人领首分别运气收了真气剑意,这样杀下去不是办法,要想杀掉头狼,得近身才行。 我们离狼王的位置尚且有十丈左右的距离,我的临虚剑指向那只狼王射了几次,都没有成功,狼王的敏捷速度远远高于这些攻击我们的狼。 狼群的死伤越来越惨重,而我们的人,也有不少人受了伤,战斗扔在慌乱的细雨之中进行着。 我二人再次开始突围,直扑狼王。 狼王开始闪避,东游西走,速度敏捷。 我二人在四个回合之后,终于将之拿下,一道临虚剑指的剑意直接穿透狼王的脑袋,狼王应声倒下,在地上一阵抽搐之后,缓缓死去。 群狼无首,一时间慌了阵脚。 围攻我们架势瞬间低迷了下去,又是一阵砍杀,狼群开始慢慢溃散,由开始的主动变成了被动。 没死的狼尚且有几十上百只,有的在狼王死后,就已经潜入了红杉原去了,有的尚且在攻击我们。 细雨渐止,狼群也都散了。 一地的狼尸,还有一地的马尸,我们打斗起来,连自己都不太能保护得住,又哪有时间去管理马群。 张扬、骆驼、云依受了些轻伤,慕影、冷秋风受伤相对而言要严重一些,不过都是些皮外伤,再有便是周林、吴广、郑易、廖老阿公几人,他们不会武功,受伤较为严重。手或是脚,都狼咬得血液横流,脸色惨白,显然被吓得不轻。 黑衣人所在的也都因狼群散去,十分疲惫,坐在了地上休息。 这一阵仗下来,我们损失惨重。他们的人看上去都是一些高手,损失不大。 我们的行李工具丢失了不少,好在我们骑过来的几匹马上还有一些存货,还能用一段时日。 酣战之后,所有人都显得精疲力尽,待在原地休息,或是帮忙上药,或是帮忙包扎。 廖老阿公到了这里,受了伤,嘴里依旧不住地咒骂着什么。 过了红杉原。 廖老阿公的任务也就结束了,张扬为他包扎好了大腿和手臂上的伤。 他装银子的背篓也在冷秋风带他上马奔跑的过程之中,落在了红杉原的林子里。 他不碎碎叨叨的嘀咕着自己赔了篓子还受了伤,这趟算是晦气了,我们没有搭理他,只问他,是要回去,还是要跟着我们继续走,倘若后面的路他也熟悉的话,我们答应出了梵净山之后,愿意给他五百两的现银子作为补偿。 这老头子受了伤,根本就走不回去,加上他的篓子和银子都丢了,他自己也不太愿意回去,听我们给他加了价格,他才同意和我们一起向着山脊走,大有舍命陪君子的架势。 而黑衣人一群,我们既然遇到了,免不了要有交集。 他们并没有撕开自己的面罩之类的和我们坦诚相待,只是在一边的浅浅的小溪之中,洗刷干净之后,继续向着山上走去。 红杉原之后便是一道贫瘠的山脊,山脊坡度不斗,斜斜向着梵净山蔓延而去。 我本想问一问他们是不是大梵寺的人,其中两个武功厉害的人我感觉就是信一,至于他们之中有没有季无虚和李长庚,我是不知道的。 他们没有人先开口,也没有人搭理我们,顾自洗刷之后,便离开了。 既如此,我们也不便和他们搭讪,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我相信,我们会在不久的将来再遇到。 他们走后,我们也就着一边的小溪,洗刷了自己身上泣血蜥蜴喷出的而恶臭血液,也都各自打理了自己的着装,算是勉强干净了一回。 活马不留,我们现在的状态就像打了败仗的老弱残兵。 还好细雨渐渐的止住了。 我们全身都是湿漉漉的,这时候的山脊石滩子上面,也生不了火,只得等天气放晴之后,在等着晒干身上的衣物。 大家伤得不严重的搀扶着伤的严重的,继续向着山脊行去。 这个地方毕竟到处都是狼尸,还有被雨水冲刷到了地上的泣血蜥蜴的臭血,待久了,总会有让人不舒服的感觉,我们需要远离这一片红杉原。 我们走出了几里的路程,到了山脊的山腰处,这条山脊整片都是这种碎石滩,或有或无的点缀着一些杂草垛子。 大家就地休息,算是离那臭味的红杉原边界远了一些。 我让骆驼捡了两匹狼带上,用作食物充饥。 骆驼将狼解剖干净之后带上了几大块狼肉,跟着上来。 “大哥,你说那些黑衣人,会是什么人?我怎们感觉有些熟悉?” 我回道:“或许是大梵寺的人,毕竟他们用的功夫都是佛门的功夫。只是不知道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骆驼闻言,皱眉道:“大梵寺的人,那他们岂不是认出你和幕影了?为什么?” 我摇了摇头,回道:“不知道,或许是认出来了,但是他们没有搭理我们,也或许他们也不是大梵寺的人,这一去,后面遇到的机会还很多,总会见面的。” ...... 第五十章 枯骨绕湖1 上了山脊之后,我们一路缓缓向着山上走,这一带已经是地图上的盲区。 慕影盗出来的地图上只有外山的位置标注,比如石峰林子以及红杉原的位置和山势描述都比较完备,而上了这条山脊之后的地图便是一片盲区,后面只有一条浅浅的细线标注出了方位直到目的地。 也就是说越过这道山脊的之后的路线都是未知的。 地图上标注的终点有两个地方,一个标注了‘佛墓’二字,一个标注了‘青玉’二字。 佛墓和青玉的位置相距不是很远,地图上看可能只有一百里左右的路程。 我们是自东向西进的山,现在的位置在有山型描画的‘凌云脊’上,过了凌云脊便是盲区,青玉位置在正南,佛墓位置在正北,两者看上去并没有什么联系。 时至正午,天色虽依旧很暗淡,但是雨停了,开始有了放晴的意味。 春末入夏的雨一般停了之后,会放晴很久,这是这个季节的特征。 大家在红杉原里被泣血蜥蜴搞得都没有胃口,中午休息的时候,都在犯恶心,不愿意进食。 周林、吴广、郑易连同廖老阿公伤得严重了些,我会武功的几人,帮他们渡了些真气过去,好让伤口恢复得快些,否则照我们现在的速度,粮食早晚消磨殆尽。 休息之时,云依走了过来,在我一侧坐下,问道: “李大哥,你说这地图上的两个位置,我们该去哪个位置?你说我爹他们当初会选着去哪个位置?” 我皱了皱眉头,当初云鹰和信一这些人进山到底是去了佛墓还是去了青玉的地方,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判断。 青玉的秘密?这些青色玉蝉和红色玉蝉究竟有什么联系?它们的大小都一致,而且眼睛的花纹一模一样,我胸口的那个小圆点也正是如此,这三者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我唯一可以确定是这些玉蝉的出现肯定和我有关系,毕竟当初在颛顼帝墓的时候,暗红色玉蝉环绕的一个祭坛中间,我是被一种奇特的光击中致晕的,之后脑袋便没有影子,胸口便多了一只玉蝉眼。 我回道: “这个不好说,你爹是蕴良城首屈一指的富豪,我觉得他不会缺钱才对,传说佛墓乃是青天教郭剪宝藏的藏地,你爹不缺钱,我想这玉蝉对他的吸引力更大。” 云依道:“嗯,那倒是,我们家又不缺钱,而且我似乎也听福伯说过,说我爹说这种玉蝉涉及到一种秘术,只是具体叫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秘术?”我闻言嘀咕一下,突然猛的想起了当日我和云依偷听信一和李长庚的谈话:‘青玉天璇星位位洗’,何为‘位洗’?难道他们说的便是那种秘术么?到底是什么秘术会让一个冥宗这样的大门派苦苦寻找? 难道我和这种秘术有关系?不对,当初在天洛,李长庚看中的只是我的精通阵法,所以将我绑去那个凋落的国度,我和骆驼只是误打误撞遇上这种玉蝉而已。 云依见我出神,在一边问答:“李大哥,你想到了什么?” 我回道:“你还记得那天我们偷听信一和那道长的话么?他们说过‘青玉天璇星位位洗’,而且他们说天师将七星位判错了,我想这应该与你爹说的秘法有关系。” 云依闻言,安静的脸上出现了凝重的神色,思量许久之后,对着我道:“那李大哥的意思是,我们先去这个标注了玉蝉的位置?” 我点了点头,回道:“或许那里真有你爹的踪迹”。 这时候阳春子冷秋风和铁笔鼠张扬在一边听了我们的对话后不干了。 他二人跟着进山的目的是求财,不是找什么青色玉蝉的,即便是玉蝉值钱,但是再值钱也不会比郭剪的宝藏值钱。 张扬道:“不行!我们得先去这个位置!”他说完指了指地图上的标注着佛墓的位置。 冷秋风和郎中钱三也在一旁附和:“对,先去佛墓。” 最后大家举手表决,要先去哪个地方。 慕影和骆驼是我的人,而我和云依达成了意见统一,算上其他四人,无论如何都是我们的票数多。 而且他们三也是云依请来的,所以一番理论之后,大家都同意了先去青玉蝉之地,再去佛墓。 顺着山脊一路上行,我们在傍晚时候走到了又是茂密林子的山腰处,碍于夜间在深山老林里驻扎不安全,我们就在这贫瘠的山脊与山腰的接口段驻扎。 骆驼和张扬去找了一些埋在大树底下,没有被雨水打湿完全的枯木烂叶生活取暖,大家围着火堆,烤干了身上的衣服。 骆驼将狼肉烤了一些,大家分食,聊以充饥。 不远处的大山,雄踞在我们的眼前,一座方形的主峰在我们所处的山脊蔓延上去,主峰一侧是许多或高或低的小山峰。 我们要去的青色玉蝉的地方在左边,也就是偏南侧的一个秀丽的山峰之中。 就在我听云依小声的诉说儿时乐趣的时候,慕影有些生气的走了过来,对着我有些莫名其妙生气的道:“大哥,前面发现了东西!” 云依见慕影的脸色不好看,自己也不便多言,安静的闭上了嘴。 我看了看两个气氛有些微妙的姑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讲话缓和气氛。 或许是慕影见了我和云依走的有些近了,在替柳璃生我的气。 我听了慕影的话,起身跟着她去了。 原来她在向着北侧去佛墓的方向发现了几枚青色玉蝉。 慕影的轻功不俗,趁着天色尚未完全黑下来,她自己向着前路去了几里,同样是在林子里找了青色的玉蝉。 这些青色的玉蝉指引我们向着佛墓的方向,所有玉蝉的出现都是:在一株极为显眼地方,一株参天大树的树干上,倒插着三枚青色玉蝉。 “看来是有人故意留下的,是在为我们引路!” 慕影的话没有错,我想想,或许是那一群黑衣人留下的,他们为什么要用玉蝉给我们引路,这是在暗示玉蝉的位置不是在地图上的位置吗?难道青色玉蝉是佛墓里? 我和慕影二人收了玉蝉,回了火堆旁边。 冷秋风和张扬还在看山势,争论着这山势的位置风水问题。 第五十一章 枯骨绕湖2 世传关于墓葬的典籍主要有《葬经》、《风水经》、《棺迁秘术》、《尸经》等,但是这些典籍对风水的介绍都或真或假,大同小异。 师父的《六壬玄黄典》也涵盖了这些墓葬的风水术,究其纷繁复杂,我通的不过其中一二罢了,论风水相学,我想师父的修为应该早已是一等一的了。 当初师父教授于我的阵法技巧便是从《六壬玄黄典》里来的,后来,我研习了《六玄黄典》的‘异志篇’‘沉潭篇’。我所读过的,算上‘阵法篇’,一共三篇。其中‘药理篇’我略有所读,我对药理不感兴趣,所以涉及的少之又少。 当初行军打仗,通阵法必不可少,所以我对‘阵法篇’的排兵布阵,奇门遁甲都比较熟悉,这也是我当初在天洛,能够破开公孙卿所布阵法,打开层层洛塔的原因。 至于‘异志篇’和‘沉潭篇’我算是勉强通读,能够知晓一二,其中有些东西遇到了才会想起,也不全实,《六壬玄黄典》并非师父所著,但是里面有许多的东西都是师父所补充。 眼前的我们处于梵净山边翼的一座山峰的山脊上,没有到达峰顶,谁也不清楚里面绵延的群峰的山势风水,所以张扬和冷秋风的争论有些苍白,二人都是根据《葬经》和《风水经》观察眼前的三峰两横梁的地势,在那里自己臆想风水局势。 入夜。 二人渐渐止了争吵。 周林,吴广,郑易三人受了伤,为了他们的伤好的快一些,我们剩下的几人轮班守夜。 凌晨,一点雨后的阳光顺着天边美丽的朝霞浸润了过来。 我缓缓的睁开眼,坐起身来,这一晚过得还算安稳,没有什么东西叨扰我们。 受了伤的几人在郎中钱三的照料之下,气色都好了许多。 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在梵净山山脉的偏末端,处在一座山峰的山脊处,能看见的有眼前的三座高大的山峰,还有远方绵延不绝的无数峰顶。 我们要去青玉蝉所在的位置,就得向南行走,从左边两座山峰之间的横梁穿过去。 但是昨夜慕影发现了一路的青色玉蝉,显然是有人在给我们引路,经过大家的商议之后,我们决定改道,向佛墓的位置行动,反正地图上的佛墓和青玉所在的位置相距不远,实在不对,就从佛墓自北向南行走,再去青玉所在地。 冷秋风和张扬几人自然是希望先去佛墓的,所以这一提议一出,二人自然乐的同意。 云依和骆驼几人算是以我为首,所以并无多大异议。 我们一群人缓缓从眼前的山脊进了山峰,从右边的两座山峰之间的横梁,继续向前挺近, 两个时辰的脚程,我们到了横梁正中,这一次凭借着地理位置的高度和清晨无雾远眺,我们看清了整个梵净山绵延群峰的山势风水。 零零散散,三三两两,远处群峰坐落。 右侧不远处一座椭圆形的巨峰傲立在群峰之间,正是地图上梵净佛墓的位置,周围一带的山峰,看上去都是在向着这座山峰而生长,形成众星捧月势,《风水经》上称之为‘群龙望’的山势,主峰被称之为‘龙首’,这样的山势一般有墓穴的话,就是葬的先贤古圣之类的,这一点倒是符合,毕竟佛墓葬的是南梵真佛。 不过奇怪的是这‘群龙望’的山势,有一座山峰不是望着‘龙首’的,在主峰正南方不远处,有一座傲挺险峻的山峰,高耸入云,与主峰两相对立,形成遥望之势,地图上看上去是和青色玉蝉相关的一个位置。 《六壬玄黄典》‘沉潭篇’写的这种山势叫做‘望月星’的地势,主峰为月,对面的那座山峰乃是紫微星,‘望月星’的地势,‘月’位葬大墓,‘星’位该是有什么天才地宝之类的存在。 至于我的判断具体有没有错误,我是不太能搞清楚的,毕竟那天听了李长庚和信一的对话,我才想起,那日我在凉州判那座休屠王的墓的时候,也是判错了的,经李长庚的解释之后,我确想如此,可见这个冥宗的天师在风水上的造诣之高。 远处的主峰看上去是一个圆顶浑厚的山峰,上面无数小顶峰丘陵坐落。 而南边的那座峻峰则是只有一座笔尖的山峰,感觉这座山峰和那主峰本来就是一体,它们分立两侧,就像是某个天神用巨大的斧头,拦腰斩断了,将山顶峰砍了下来,放在了南侧一般。 我们不知道两座山峰的名字,都在议论纷纷。 一边的廖老阿公听到了之后,向我们解释道:“右边的屯圆的主峰叫做布达峰也叫梵山,左边的峻峰叫做客咓拉达峰也叫蛇神山。” 布达在梵语里是真佛的意思,而客咓拉达则是双头蛇神的意思。 整整六天在深山老林里面穿行,我们向着梵山前进,一路上遇到过不少奇怪的生物,但是都没有去招惹他们,不算是遇到危险。 唯一可以提及的便是在梵山一侧的道路上遇到了一个蛇窝,整个大林子里全是挂着花花绿绿的小蛇,我们没有从那蛇窝所在的林子穿行,毕竟满地的毒蛇,难免咬到人。 我们绕开而行的,导致了行程有多了半日的路程。 直到太阳落山,我们才到达了梵山的脚下。 梵山一带的树木不全是红杉原那种高大参天的,也有零散小腿粗的。 红杉原更像是有人刻意种在了那一带,阻止人们进山的,红杉原里的泣血蜥蜴和红原狼都像是很久以前,人引进去的,其中的红杉木也是比较规则的种植。 而梵山这一带更趋近于天然,里面的攻击性的动物也不是非常多,我们遇到的也都能处理,所有的植被都是凌乱无序的存在,也导致了我们行走特别不方便。 我们在山脚打围,住了一晚,次日开始攀山。 山路并不好走,好在周,吴,郑以及廖老阿公的伤势都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几人勉强能自己行动了,我们省去一些麻烦。 这一路行来,路上过个几里,或是十几里的路程,总能见到有人给我们留下青色的玉蝉引路,这也省去了许多麻烦,让我们避开了许多未知的危险。 算算日子已经是四月中旬。 第五十二章 枯骨绕湖3 若非几个不会武功的人受伤比较重,恢复的比较慢,我们可能早已到了梵山山脚这个位置。 一路上我们的储备粮食不多,好在路上的野果山桃、岩蛇野兔充足,足以弥补我们粮食紧缺。 梵净山脉一带的山没有终南山高,不至于终年积雪。 人间四月已经流芳坠彩,梵山之上正是野花灿烂的时候,我们跟着前面一行人留下玉蝉的痕迹,沿着山林边山花灿烂的交接处,顺着山脉,缓缓的向着山顶挺近。 这是一条本是野草淹没了的道路,可以从轮廓上看得出来,这条路比较宽阔,以前应该有很多人行走。 半日的路程,我们从山脚沿着芬芳野花香的道路一路上行,在午后到了梵山山顶的边沿。 梵山山顶是一个开阔的平顶,遥望过去是方圆数里的小丘陵,其中间一个大圆形的建筑,像是丘陵却又不想,我们站的位置比较远,看得不太清楚。 眼尖如张扬者,早已看到了那边的建筑,脸上掩饰不住的高兴。 “那是什么?不会是佛墓吧?郭剪当年看来真的破开了佛墓啊!我们一路上这野草淹没那条大道就是他们开凿山道的痕迹!!!” 冷秋风在一侧闻言,脸上也微有笑意,笑道:“你可别高兴的太早,我们之前还有一拨人呢,或许别人早就到了,也或许别人早就来过这里,郭剪宝藏可能早已被搬空了。” “可是他们为何一路上给我留下线索,指引我们来这里?”慕影不解的问道。 云依闻言,微笑着摇了摇头,疑惑道:“或许他们需要我们的帮助?” 起初他们给我们留下的是真的青色玉蝉作为记号,而到了后面全都是在大树上雕刻出三枚玉蝉的痕迹作为记号,一路指引我们到了这里。 我听了云依的话,觉得不无道理,再者也确实想不出为何他们要为我们引路。 越过几个小山丘,我们到了近处。 小山丘上或多或少的野生着些许的树木,有的是针叶松,有的还是红杉木,这里的山丘很多,都是半是林子,半是花的掩盖。 我们就站在林子的边沿,一个小山丘的顶上,林子与花道的交接处。 眼前是一个小湖泊,湖里什么杂草也没有,宁静得有些怕人。 前面一行人给我们留下的标记也到此为止了。 极目远眺,眼前的景色如此: 五个小型的湖泊围绕着中间一座巨大的半球形的建筑,其中一个湖泊被中间大的圆形建筑遮挡住了。 样子看上去,像是五湖绕一山。 但是从开凿的痕迹上看,这五个小湖泊地势偏低,中间那座巨大的半球形建筑像是建在一个巨大的湖泊当中,只是湖泊里的水全部被引流到了外围的开凿的五个小湖泊当中了。 这时候张扬在一边嘀咕道:“他娘的,这些小湖泊的水,该不会是从里面那个有园型古堡的大坑里引流出来的吧?” 冷秋风在一侧补充道:“就是啊!那个半球形的建筑肯定就是佛墓!!!外面的五个湖是当年郭剪率领青天教开凿出来的,难怪民间一直流传着佛墓在潭底的传说,这是真的!” 佛墓在潭底! 蕴良一代的地下暗市里流传的一句话。 佛墓在潭底! 按照我们眼前的景象来看,中间的那座半球形的建筑,应该就是佛墓。 想来当初这里是一个巨大的湖泊,将那座建筑深深的掩盖在了水底。 或许是当年青天教的人进了梵净山,发现了佛墓的秘密,便大费人工,开凿出了环绕中间大湖的五个小湖泊,然后开山凿石,将中间淹没了佛墓的大湖里的水,引流到了周围的五个小湖泊当中,才有了我们今天见 到的壮观景致——五湖绕一山。 “山非山,湖非湖,山中湖,湖中山!原是就是这个意思啊!此行不枉了!”冷秋风笑着捋了捋自己胡须,继续道:“是佛墓啊!真的是佛墓啊!大家快走!” ‘山非山,湖非湖,山中湖,湖中山!’这句话在蕴良民间流传的许久,都是传闻对佛墓的描述,流传虽广,却无人能解释。 张扬在一侧道:“这句话不是多数人视之为禁语的那句话吗?” 我闻言,问道:“何为禁语?” 冷秋风笑道:“因为这句话流传的时候,有句令人恐惧话接在后面,蕴良老一辈的那些风水先生都说过,这句话理解不了,能理解的人都死了,如果有一天你理解了这句话,你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冷秋风摆了摆手,继续道:“富贵险中求,所谓死期不远了,只是那些吓人的话罢了,不过是指佛墓里可能遇到的危险而已。” ...... 顺着丘陵的小道,我们开始正式向着佛墓前行,要到达前面的湖泊,我们必须经过一个小的树林子。 正当我们刚要进入树林子的时候,走在前面的周林一时间止住了脚步,我看他有些畏惧,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看着前面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有死人手!” 他惊恐的叫了出来,“是人手!!!” 我们跟上前去,云依吓得退开了几步。 满地的苍白的死人手掌,整个林子都是,遍地都是,毫无血色,白花花的一片,就是像是杀了成千上万的人,然后砍了他们的手,放在这里一样!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毕竟满地的尸手,谁看了也受不了。 阵阵尸体味道的腐臭,从林子里面传了出来,几乎所有人都捂住了嘴,这里传出来的味道,虽然比不上泣血蜥蜴喷出的臭血,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丧心病狂啊!这到底是谁干的!”张扬捂着嘴,皱眉看了看林子里的尸手,继续道:“我们还往里面走吗?” 他萌生了退意。 我总觉得事情有蹊跷,捂着嘴,向前走了几步,伸手摸出了怀里的一把匕首,向着林子边沿走了过去,伸手用匕首切开了一只处在林子边沿的苍白的手。 这一地的苍白的手都毫无血色,都是在树叶这样之下,冒出了半截的手来,指头明显,却没有指甲。 它们虽然散发着浓烈的尸体的腐臭味道,但是我怀疑这些尸手根本不是人手。 第五十三章 枯骨绕湖4 远远看去,仔细看林子凋落覆盖了一地的树叶,零零散散之间,或多或少的都插着无数苍白的人手,或是露出了整只手,或是被树叶掩盖只有半只手露在了外面。 一丝丝柔和的阳光照耀下来,让这些惨白的手看上去更加的诡异。 我将匕首轻轻的撬开了地上一只掩埋在腐烂树叶下的尸手,见那尸手似乎是长在地上的。 用匕首轻轻切开了手指! 果然不是真的人手,手指断开处,并无骨头。 我再次用匕首胡乱的戳了几下这只所谓的‘人手’,里面没有骨头,切开了之后,里面全是白色的果肉,这只是一种野生蘑菇。 长得像死人的手的野生蘑菇!!! 我抬脚就要向着林子里走,身后传来云依关切的声音,“李大哥!” 我转身笑了笑,回道:“不要担心,这些手只是一种长得像人手的蘑菇。” 我迈开步子,走进了林子,有找了几只地上的‘人手’撬开,依旧是白色的果肉,果然全都是野生蘑菇,一种长得像人手的蘑菇。 这些野生的‘尸手’蘑菇,虽然散发着恶臭,但你只要不可以低头去闻,臭味就不是那么明显,不像泣血蜥蜴的血,老远就能闻见让人胆寒的恶臭味。 “没事了,大家继续走吧!” 所有人又跟着我继续前行。 一里的路程,我们穿过了这片长满了‘尸手’蘑菇的林子,终于见了‘五湖绕一山’佛墓的真面目。 眼前是五个湖泊中的一个小湖泊,我们站在离湖泊十丈左右的距离处。 湖泊与湖泊之间相连的是石道,石板构成的道路,不过石道蔓延进了水里,从连接中间圆形佛墓的石道开端,直到我们面前,两端露出水面,蔓延到了登台,中间似乎是湖水涨水,淹没了很长的一截。 这个全景看起来,佛墓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铁球,这个铁球一般砸进了地面,然后被五根巨大的铁索拉扯着,挂在一个巨大湖之中。 这五根‘铁索’就是我们所看到的七尺宽石板道,铁球状的佛墓是湖中间略高于湖面的一个大石墙砌的凹槽装着的,避免了佛墓被水淹没。 佛墓的墙壁好像是红色的砖块砌成,远远的看去,朱墙泛红,佛墓就像一个红色的宝珠,镶嵌在了碧绿的湖泊之中。 再回到眼前。 我们面前的湖泊周围竟然全是垒垒白骨。 腐烂的衣服,断开的肋骨,骷髅头,白骨指,遍地都是。 看得人头皮发麻!枯骨绕湖! 张扬天真的以为这些白骨还是野生的尸手蘑菇,走到了湖泊边沿几丈的距离,用匕首挑了挑他面前的一个头骨,扎不动。 “是真的人骨!” “他奶奶的!”张扬起身就退了回来,骂骂咧咧道:“这他娘的真的是死人骨头!!这么大一个湖,这得死多少人才能堆砌起这么多的骨头!!” 骆驼在一侧皱眉道:“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怎么会死了这么多人!” 冷秋风开心的哈哈大笑,“真的就是传说中的佛墓啊!想不到这么简单就找到了。” 一边的钱三乜斜着眼睛,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而云依在一侧来回的寻找着什么,眉头深锁。 “果然是我家的‘良’字号当铺的人!”云依在一侧的一堆白骨里,用匕首挑出了一块烂布裹着的已经着锈的铁片,上面隐隐约约的刻着一个‘云’字。 云依的脸色看上去不怎好,一种不安的感觉,在她脸上若隐若现。 慕影看出了她的担忧,走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云姑娘,你别担心,云叔叔福大命大,或许还活着。” 云依闻言,沮丧着脸,回道:“我不指望爹爹还活着,只要能找到爹爹的遗骸也是好的。” “爹爹一直有一块刻着我名字的玉佩带在身上,是一块云朵状的白玉,慕姑娘,你帮我找找好不好!”云依泪眼迷离的看着慕影,又看了看眼前的垒垒白骨。 慕影点了点头,和云依一起带着三个随侍在云依发现了云家‘良’字号当铺人骨的那一片,开始翻找。 骆驼和郎中钱三也走了过去,有要帮忙的意思。 张扬和冷秋风这两个求财的家伙,在一侧打量着不远处湖边半沉半浮的一只倾颓的小舟,在思考着渡湖的办法。 廖老阿公则是面无表情的看了看这里,皱了皱眉头,坐在一边的石墩子上休息。 我打量着四周,这么多的枯骨,堆砌起来,围绕着这几个湖泊,看上去不像是杀了人,堆在这里的,倒像是这些人因为靠近湖边才死去的。 小心翼翼的踩着这些骨头,向着湖面又靠近了几丈的距离,我现在的位置离湖水只有丈许的距离,可以很明聊的看清湖里了。 湖里的水十分清澈,湖底是绿幽幽的水荇,其间夹杂着些黑色水藻,一时间看不出有什么端倪。 我定神仔细看了看湖里,发现那些黑色的水藻似乎不像是长在水底的软泥里面的,倒像是匍匐在上面一群群的黑色的条状东西! “不好!”我转念想到了什么,急忙对着不远处正在翻查枯骨的几个人喊道:“影儿,云依,你们快撤回来,不要靠近湖水!” 不远处周易、郑林、三人已经迈入了水里,开始倒腾那首翻了小舟,想要将之拖曳上岸。 骆驼和张扬正在卷起裤管,准备下水去帮忙。 听到了我的喊声,他二人急忙退了回来,水里站着的三人,也正准备撤回来。 我远远看见,水里暗流涌动,无数所谓黑色的‘水藻’向着三人所在的位置涌了过去。 是暴君水蛭!!! 我离他们三人尚且有十几丈的距离,我施展凌音步,飞身就蹿了过去,极为小心的踩着脚下最高点的枯骨,避免接触到了水,直奔了过去。 “啊........” 三人同时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周易站的位置最深,他惨叫出的一瞬间,被拉下了水去,他脚下吃疼,下意识的就拉了一下面前的吴广,二人同时落水。 水里无数黑影涌了过来,一瞬间将二人淹没,湖面衣袖飘飘,一片猩红。 我飞身到达的时候,郑林似乎已经全身乏力,扑倒在了岸边,无数暴君水蛭涌了过来,将他的双脚蚕食的一片猩红。 我正欲伸手去拉他的时候,见他脸上皮下涌动着水蛭,一时间脸皮破裂,像是被刀片在脸上切开了无数口子,满面鲜血淋漓,十分恐怖。 他向我伸出手来求救,我见他手臂和手背上都已经挂着血丝,我要是一接触他,暴君水蛭绝对蔓延到我的身上。 我急忙缩回手来,暴退了无数步,站到了枯骨外面,安全的地方,无可奈何的看着他们几人被湖里的水蛭吞噬干净。 第五十四章 枯骨绕湖5 铁笔鼠张扬和阳春子冷秋风是常年混迹于墓穴之中的,行尸走肉见过不少,但是看到湖里黑压压的一片,也明显有些不适应,深锁着眉头,大口喘气,已然知晓这绕满湖边的枯骨是何由来了。 我们一行十一人,短短的半个时辰就去了三人。 余下的人还有我,骆驼,慕影,云依,张扬,冷秋风,钱三,廖老阿公。 这时候已经是接近于下午,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湖面扬起阵阵波澜,已经起风了,天色昏暗,感觉是要下雨。 湖边的树林子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风透过林子的时候,沙沙作响,配上湖岸边的枯骨,显得尤为阴森恐怖。 廖老阿公坐在一边的石墩子上,看着周,吴,郑三人死亡,早已吓得直哆嗦。 我们余下的几人都围了过去,老阿公所在的位置离湖边密密麻麻的枯骨尸首尚且有几丈的距离,算是十分安全。 我们围在了一起,准备商议怎么过湖。 刚刚才死了人,大家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气氛有些沉重。 可以确定的是刚刚接近湖边的有一处枯骨是云依父亲当年所带领的一群当中的,只是没有找到云依父亲所佩戴的云形玉佩。 冷秋风是知道当年云鹰和信一一行人进入过梵净山的事情的一个老道士,但是他不在其中,他的一个朋友在云鹰父亲所带领的队伍当中,这也是云依找到了他一起来梵净山的原因。 冷秋风,张扬,钱三的目的很简单,只是为了求财,他们对佛墓感兴趣的原因便是因为郭剪宝藏。 当年青天教嚣极一时,传闻郭剪将青天教的所有财宝带进了梵净山佛墓里。 眼前的半球形的建筑不知道是不是佛墓,但是从墓葬的位置判断,这里确实该是一座大墓。 传闻佛墓在潭底,照眼前的布局来看,这座半球形的建筑确实当初是掩埋在潭底的。 佛墓的来历,我们却只是一知半解,单凭大梵寺的壁画,根本不知道所谓的佛墓到底有什么秘密,为什么这里会有青色玉蝉的出现?二者有何联系? 当年郭剪携青天教到了这里,又发生过什么?算上信一和云鹰一行人,又有多少人来过这里,死在了这里? 当年的觉远真的是成佛了吗?双头蛇神又是真是假? 站在这几个湖泊的外围,我感觉不到什么异样,我看了看不远处的蛇神峰,心里倒是有些忐忑不安,我总是感觉蛇神峰里面有什么东西和我有关似的,或许就是青色玉蝉。 “咱们该怎么过去?这水里可全是那玩意儿啊!”张扬皱了皱眉头看看了风扬起片片水花的湖面。 骆驼回道:“那东西是暴君水蛭,我们知道怎么对付,而且我们带有对付它们的东西!” 张扬闻言,高兴道:“什么东西?” 慕影道:“你忘了,我们有两个水囊不是带的水,里面装的可是水蜈蚣!” “这些水蜈蚣便是暴君水蛭的天敌!” 我闻言,皱了皱眉,说道:“咱们的水蜈蚣短时间是不足以除尽这里面的暴君水蛭的。” 我接过骆驼递过来的水囊,继续道:“这水里的暴君水蛭数量太大,就像当初子母湖里的一样,我们这些水蜈蚣倒下去,恐怕得几年的时间去了。” 骆驼点了点头,问道:“大哥,这该如何是好?” 我起身,回道:“先把这些水蜈蚣倒下去再说。”我起身踩着枯骨,小心翼翼的走到湖边,将两水袋水蜈蚣倾倒了下去,只见水里黑黝黝的一片水蛭瞬间散开了去,四散奔逃开来。 这些水蜈蚣一下水了,就像狼进了羊群,开始肆虐捕食暴君水蛭。 偌大的几个湖泊,这点水蜈蚣要蔓延除尽水里的水蛭,少说也得三年去了。 我站在一边看了看湖对岸高高隆起的凹槽石墙,目测了一下我自己的位置到对岸的距离有多远。 大概三十丈的距离! 我们所在的人群中,就只有我和慕影的轻功了得,我打量了一下水面,我倘若运功飞到对岸,至少需要点水三次,慕影可能需要五次。 脚尖点水,不至于淹没至脚,加上我们有鞋子保护,按理说暴君水蛭是不可能伤到我们的,我想我和影儿应该可以办到安全抵达对岸。 想了这些之后,我缓缓转身,回到林子边上,大家所在的位置。 “我想我和影儿应该能过去,或许我们可以先过去看看,兴许能找到办法,指不定那边有船。” 影儿闻言起身,站到了我身边。 我让云依和骆驼几人先在树林子里打围,准备过夜,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微有雷意,过不了几个时辰可能就会下下雨来。 我们没有避雨的东西,只得在林子里找些大叶芭蕉,采了叶子,在几棵大树上的树枝之间架起一个简易的顶棚,为了安全,大家还是晚上在树上度过。 可能雷雨天在树上夜宿不安全,但是目前的状态之下,我们别无选择,倘若雨下下来,一些暴君水蛭跟着上了岸,我们可能真的就得和眼前这堆枯骨做伴了。 这个时候要是有一艏船,只要我们不接触水面,我们大可以安全的渡湖。 事实却是没有的,我们只得重新想办法。 我们不可能等个三年五载再来这里寻找原因,事实上可行的方法就只有我和慕影先过去看看,他们留守在这里。 我和影儿就着湖边的枯骨,真气一提,微微一跃,展开双手,向着湖对岸飞身而去。 所料不差,我踏三次,影儿踏水五次,我们凭借着轻功,在湖面微点,成功到达了湖对岸的青石板构成的石台阶上。 湖这边的台阶周围也有不少枯骨,但是数量远没有我们来那一侧多。 青石台阶环绕而上,眼前是一个环形的石壁砊成的坡,用来割断外湖水的。 也就是说我们所在的位置要比外面的五个湖泊略高一点。 外墙挡住了我们的视线,我们只能看见半球形朱墙的上半截,至于下半截构建如何,还得顺着石阶走上去,才能看见。 第五十五章 红墙鬼影1 我和影儿所在的位置乃是五道绕湖的青石板埂子的末端,这些青石板构成的埂子可能是当初秀才郭剪的人挖外面的五个湖泊留下来的。 五个湖形成了一个大的圆湖,胡中间是一个高于地面的半球形的建筑,是佛墓。 五道青石板构成的埂子像是堤坝,将大圆湖分成了五份。 青石板的石埂子年久失修,几乎每一条道的中间段,都已经被这几个小湖泊积水淹没了。 我和影儿顺着青石板道走了上去,越过了外围的石墙,看到了内里的构造。 里面是一座半球形的红砖砌成的半球形建筑,外墙之内是一道小河沟,河沟每隔十几丈便是一个空洞通往外面的湖泊里。 过了小河沟便是内墙,内墙不高,只有七尺左右,同样是外低内高,利于排水。 内墙上面雕刻着许多的梵文,我和慕影都不认识梵文,所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们穿过台阶,过了一道修建在河沟上面的青石小桥,来到了里面。 这个佛墓倒是真的像是一座墓一般,只是体积大了无数倍罢了。 我们顺着红墙壁而走,发现了不远处有个石门,石门就修建在这半球形墓的正南方位。 像是一道突出来的拱门。 拱门长度只有一丈左右,半弧形的,直通这个佛墓的内里。 我们在拱门的外面的空地上,看了两个羊皮筏子。羊皮筏子上面的水还没有干,应该是有人没用过多久。 我和慕影看了看那道石拱门通往黑漆漆的佛墓里。 同时驻足,或许就是我们红杉原里遇到的那一拨人,或是大梵寺的人。 这时候天色暗了下来,周围灰蒙蒙的,我二人小心翼翼的向着那道石拱门靠近。 “咣当!” “轰隆隆....” 一声巨响之后,传来春雷的阵阵轰鸣声。 闪电带来的亮度,让我们将周围的事物看得更加清晰。 佛墓红色的石砖上面有些干了的绿苔藓,应该是常年泡在水里干了之后的水荇留下的痕迹。 冷秋风说过: “传闻佛墓是周朝时候的建筑,曾经的佛墓是淹没在水底的。 梵山之上,深水潭底,南梵佛墓。 直到武帝时候,悍匪郭剪带领青天教入了梵净山,找到了这里,翻了佛墓,让青天教徒挖了五个大坑,引尽佛墓所在的大水潭里的水,形成了外面的五个湖泊,适才让佛墓的样貌暴露在了众人的眼前。” 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当年淹没在潭底的佛墓。 这时候我们见到红墙上有干了水荇的痕迹,也就不足为奇了。 一路上,我们所知道许多关于佛墓的事情,绝大部分都是由冷秋风这个上了年纪的道士提供。 云依自是对之深信不疑,因为冷秋风和云依的父亲云鹰乃是好友。 我们看到不远处水渍未干的羊皮筏子,同时相互看了看,示意小心,因为肯定有人已经进去了。 这些人能够顺利的到这里,说明他们对路线十分熟悉,我们手上的地图是来自于大梵寺,加上当初对付群狼的时候,遇到的会金刚指和大寂灭指的两个黑衣人,我越加相信,这一行人和大梵寺脱不了干系。 我想: ‘当初在大梵寺藏经楼里,信真或许并没有发现影儿发现了佛像背后的地图,只是以为我们是求财盗青色玉蝉的。 也许事后他们发现了佛像背后的地图有被拓印的痕迹,知道了我们的目的不仅仅是青色玉蝉,所以带人来这里勘察试探。 但是我们在林子里遇到了他们,他们并没有和我们产生矛盾,这一点却又是说不通的。.....’ 正当我思考的时候,又是一阵雷鸣电闪,将周围的红墙映得通明。 “啊...鬼!” 影儿一声惊呼,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她急忙捂住了嘴,免得惊扰了进去的人。 我二人瞬间警惕起来,防备着意外。 按理说,慕影这一声尖叫不小,早已该惊动了里面的人,但是良久,始终没有人出来,我二人适才放心。 我当时正在凝神看视那石拱门内东西,希望借着闪电的光亮看看里面的构建。 被慕影这一声尖叫,吓得我收回了目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闪电之后,石拱门的一侧的红墙面前,有一群人影正在商议着什么,我们清晰的看了不远处的几个人的模样。 一个是信一和尚,一个是廖老阿公,一个是冷秋风,还有一个中年的商人,一身衣锦华贵,云依和他有几分相似,应该是云依的父亲——云鹰! 天空之中,又是一道闪电,雷鸣阵阵。 那群站在红墙外面的人影越加清晰明显,像是鬼影一般的出现。 凭空出现的人影,任由谁见了也都能吓个半死。 我和影儿同时向后退了几步,躲在了一边内墙后面,透过倾颓的墙沿,看着那群闪电之后,惊现的‘人群’! 信一、云鹰、冷秋风、廖老阿公!还有一些随侍劲装侍卫。 我看看影儿,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她噤声,暂时不要动,先看看再说。 冷秋风和和廖老阿公出现在这里!那我们一路上和我们一道过来的冷秋风和廖老阿公又是谁? 我不禁打了个冷颤,湖畔和云依骆驼在一堆的那两个又是什么玩意儿? 真的是鬼吗?我一直都不相信这个世界有鬼神之说,但是见到了飘浮在佛墓红墙外面的那些若隐若现的人影,我开始产生了怀疑。 他们的出现和蜃楼的出现一样的神秘,从他们的神态来看,他们相互都是认识的才对。 和我们一道过来的冷秋风和廖老阿公之间却并没有多大的交集,抑或是我们一路上只为了防备危险,忘了在意人群中的人眼神之间的交流了。 直到那些鬼影渐渐的消失在了我们的眼前,我和影儿才从惊慌之中,回过神来。 “将军,是鬼吗?还是我产生了幻觉?” 我也有些捉摸不透,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凝神,一股真气运上了脑门,清晰异常,周围也没有任何的异味,我们不像是中了致幻的毒药。 “我也看见了,我们不像是中毒致幻的。” 影儿闻言,皱眉看着我,不可思议的道:“将军,那刚刚出现的那些人影会是鬼吗!和我们一起过来的冷秋风和廖老阿公又是什么东西??” 第五十六章 红墙鬼影2 我起初见到那些如真实存在的人像,也是吓得不轻,但是闪电之后,他们缓缓地消失掉,又让我平静了下来。 我听了影儿的惊讶的疑问,心里暗道:腾格里沙漠里高空中洛塔的蜃楼,师父的六壬玄黄典都无法解释,只是记录了‘百年难见,蜃楼奇景,或百里,或千里。’,无法解释并不代表它就是鬼神造就的,就像我的影子一般,为何单单只是消失了脖子以上的部分?难道我也是鬼怪?我有血有肉,一如常人。 这些年遇到的种种奇迹,越发的让我不相信鬼神之说,也越发的相信终有一天我会找到起死回生之法,救活嫣儿。 我从怀里摸出了一枚穿心针,对着方才出现过人影的地方射了过去。 几声清脆的响声响起,针直接激射镶嵌在了红墙之上,并没有射中其他的东西。 刚才出现的那些东西只是一个幻影,一种无法解释的幻影【注1】。 “应该不是鬼,或许是和蜃楼一样奇特的一种景象。” 影儿闻言,定了定神。 慕影和骆驼对我的话自是深信不疑的,我既如此说,慕影想了想确实不无道理,便安心了许多。 “当初洛塔的蜃楼景象是真实存在的东西的一种影像,那我们刚刚看到的,冷秋风和廖老阿公是还有其他的两个人是认识的......”慕影在一侧心有余悸的嘀咕。 我闻言,一瞬间想了起来,回道:“倘若冷秋风和廖老阿公真的和信一和尚认识,信一和尚是冥宗的人,难道他们二人也是冥宗的人?不好!骆驼、云依几人有危险!” 我和影儿立即离墙返身,几个箭步越过内墙和外墙之间的石拱桥,施展轻功向着湖岸边而去。 这时候的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周围的事物已经只能模糊的看清形状了。 “骆驼!云依!......” 我和慕影喊了几声,始终没有人回答。 慕影在我身边说道:“将军,真的出事了。” “嗯,想不到冷秋风和廖老阿公竟然有问题,都怪我,太掉以轻心了。” 又是一道闪电,周围一时间又明亮了一下。 四下依旧寂寥无人,林子里确有打斗的痕迹,看来骆驼和云依几人真的被冷秋风和廖老阿公带走了,只是不知道他们会被带去哪里。 夜雨将至,我和影儿不可能贸然就向着佛墓的那道门进去,毕竟是晚间,在这种地方晚上出没,危险自是比白天多了许多。 我和影儿就在一侧的两株枝繁叶茂的大榕树的枝干上歇下,简单的找了些芭蕉叶避雨。 不多时,雷声渐止,淅淅飒飒的雨落了下来,我们慕影咋黑暗中,轮班睡觉,以防危险出现。 影儿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 与在凌晨的时候停了下来,周围全是滴水的声音,并没有多大的危险出现。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雨后骄阳映湖,林间又长出了许多‘人手’蘑菇。 我和慕影找遍了周围的小山丘,依旧没有见到骆驼和云依几人的踪迹,我们食物和水都被带走了,余下的便只有我和影儿身上随身携带的水袋。 迫不得已,我和慕影只能向着佛墓而去,既然冷秋风和廖老阿公是信一和尚的人,我们早晚都会对上。 这个时候,进佛墓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我和影儿凭着极好的轻功渡湖,再次到了这座红砖砌成的佛墓面前。 那道石拱门一侧的羊皮筏子也不见了踪迹,我和影儿小心翼翼的从那道拱门走了进去。 拱门的两侧都是红砖砌成,上面雕刻着许多不认识梵文,一路蔓延向内。 本以为这座墓的墓门该是断龙石之类的机关,没想过石墓的门是开着的,我们借着柔和的阳光,一步步的向内走。 直到周围暗了下来,我和影儿拿出火折子,吹燃,看视了一下四周。 周围的墙壁上有灯座,灯座乃是‘小僧举灯’式,灯座内的灯油和灯芯都有更换的痕迹,看来这里时常有人打理。 这种感觉,不像是我们进了一座大墓,倒像是闯入了别的家里一般。 随着慕影点亮了周围的几盏灯,我们清晰了看清楚了这座墓里面的构建。 整座半球形的佛墓里,中间是一个巨大的‘觉远’佛像,四周是‘卍’字型的石埂子,‘卍’字的正中间交叉处,是‘觉远’佛像。 合十笑颜,一头螺纹,庄严肃穆。 奇怪的是‘觉远’佛像的莲花座不是莲花构成,而是无数石雕的双头蛇缠绕而成的底座,远看确实像是莲花台。 佛像高六丈,宽三丈,底座在‘卍’字型的中心,这些‘*’字型的石埂子,高也有丈许,我们所在的位置是‘*’字型的其中一道边沿。 末端是一道石门,石门是开着的,像是在迎接我们一样。 里面依旧是漆黑的,石门里是一道向下的台阶,直通巨大的石雕佛像下面的地宫。 (注1:红墙鬼影并不是真的有鬼,原因是红色的墙砖里含有四氧化三铁,而闪电可能会将电能传导下来,如果碰到恰巧有人在周围,那么这个红墙就成了录像带的功能的胶卷,当再次闪电的时候,这些被记录的影像就会再次被投影出来。 作者按:其一,世间很多东西都是科学无法解释的,但是无法解释并不代表就有鬼神之说,例如‘蜃楼’‘红墙鬼影’这些东西的存在,放在古代却是无法解释,直到而今,却是可以解释,拙笔者相信随着科技的发到,会有越来越多的不可解释的东西会被解释出来。 其二,即便是世间有鬼神,但是随着人类文明的进步,东西方鬼神的存在却是不统一的,每一个人文明所形成的神学说都是千奇百怪的,这说明了鬼神之说,只是当时知识先驱者的牵强附会形成的一种解释,慢慢地被流传下来了而已,反证之,则是无鬼神存在的。简单的说就是倘若真的有鬼神,那么顺着文明的统一,我们所见到的鬼神应该是一种,而不是东方的玉帝、西方的宙斯之类,反之,这些东西都是不存在的,只是一种虚有文化的流传而已。) 第五十七章 青天教藏1 我和慕影没有急于下地宫,而是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半球形的天顶,几乎每一块红色方墙砖上面都雕刻有梵文,天顶上,也就是巨大的石雕佛像正上方,有一簇双头蛇的雕像,上面的射雕栩栩如生,大概看了一下,其数量应该和觉远佛雕的双头蛇莲花座的数量一样多。 在这个俯瞰下去呈‘卍’字型的石埂子两边的墙壁上,都雕刻有各种奇怪的天神图案,也有佛图,想来应该是南梵的神佛体系。 看了看周围的地上,通往地宫的石门前面,并无太多的积灰,加上这里的灯油和灯芯有人更换过,足见这里有人来过。 这不禁让我想到了骆驼和云依几人的失踪,冷秋风和廖老阿公的目的何在? 而这座墓也让我十分的疑惑,《葬经》上说群龙座的墓穴不宜修建成球形,更不应该修建在主峰主位上,所谓‘水满则溢,月盈则亏’,主峰主位乃是‘溢亏’之象,这座佛墓却全然不在风水之理中,可见南梵的墓葬习惯,完全有别于中原的墓葬。 我和影儿看了看周围的壁画,画上面只有一个神像是我认识的,那便是在金佛寺前殿见到的那座‘李青’像,李青乃是周平王的护卫,金佛寺的壁解上说李青成为了觉远真佛的护法,从这里的壁画上看,确实无疑。 “谁!” 我和影儿看到了什么东西在那石门口探了探,一个黑影一闪而过,直奔下去了。 “追!” 我和影儿直奔而入,跟着那个黑影闯了下去。 没有灯光的照耀,周围瞬间暗了下来。 我猛的一把拉住慕影,道:“影儿,看不见,别追了,先点火。” 影儿打开火折子,看了看石台阶周围的灯座,果然都是有换过灯油或是灯芯的,都能点着,眼前是一道笔直倾斜向下的台阶,两边都是厚厚的石壁,石壁上每间隔几丈刻着一个大大的‘卍’字,其他的再无。 “要是小甲和灵音在就好了。”慕影看了看眼前幽深向下的甬道,不由得想起了两只寒鸦。 ‘乌鸦不行,来人不生。’ 当初在红杉原里,小甲和灵音因为狼群的原因和我们走散了,我们在红杉原泣血蜥蜴的林子里穿行,小甲和灵音应该是在天上盘旋的。 到了外面的五座湖畔的时候,我和慕影都忘记了要将两个小家伙召唤回来,昨夜又是雷雨天,两个小家伙应该是在何处林子里避雨去了。 骆驼被掳走,而我和影儿一大早就来了这里,还没来得及去找它们,这时候要用得到它们了,自然想了起来。 我让影儿回去召唤一下两个小家伙,看看它们能不能听到口哨声,赶过来。 我和影儿同时出了甬道,我在石门门口等她,她几个箭步奔了出去,外面几声清脆的口哨声传来,是我们平时召唤小甲和灵音的口哨声。 不多时,慕影走了进来,后面两只乌鸦也跟着欢快的飞了进来。 小甲和灵音见到我之后,我伸出右手,橫臂,两个小家伙乖巧的落在了我的手臂上。 我托着它们和影儿再次进入了倾斜向下的甬道。 我轻轻一挥手,两个小家伙懂事的向着黑暗里飞了进去,消失在了黑暗里。 影儿和我一路点着了墙壁上的灯跟着前行。 这一条甬道很长,大概有六十丈的距离,我现在应该离地面已经很深了。 终于,我们见到了在两座灯座分站着的小甲和灵音。 是甬道的尽头。 随着我们点亮了周围的灯,发现我们所在的位置乃是一个圆形的地坛之内了。 甬道和地坛相连接,整个圆形的地坛并不宽阔,只有见圆六丈左右的距离,除了甬道进来的一道石门,整个地坛一圈还有四道石门。 一共五道石门,都没有遮掩的门石。 圆坛的中间依旧是一座小型的觉远真佛的石雕,只是这里的这座石雕的手势不是合十,而是‘指路’。 石佛面带微笑,两只手都是拈花指,左手橫陈于胸前,右手手腕微倾,拈花指的食指指着其中一道石门。 那道石门乃是我们所在的甬道斜对着的一道石门。 石门之上,刻着两个巨大的梵文。 “将军,这座佛像像是在为我们指路一般,你看!”影儿看了看那两个奇怪的梵文,“将军,这两个叫做‘往生’,我当初和姬辰逸的家眷在金佛寺听寂心主持说过。意思是通往生命的大道,是一个南梵佛教的典故。” 我皱眉,问道:“是何典故?” 影儿道:“寂心住持说过,‘往生’乃是觉远真佛在禅院打坐的时候,遇到了一条咬了他的蛇,他的护卫李青要杀了这条蛇,真佛觉得这条蛇不是故意要咬他的,认为蛇只是走错了路,所以将蛇从禅院的一道偏门放了,所以从那以后,禅院的偏门也常被世人称之为‘往生门’,意思是通往生命的大道。” “这个两个梵文——‘往生’典故,我记得比较清楚,因为寂心住持说民间有人死了,之所以守灵的时候,会将停灵屋子的偏门打开,就是因为要让死者灵魂‘往生’。我当时问了,打开偏门,不是留门给死者回来看视亲人的吗?寂心住持却解释说,在南梵,人们认为人死了,灵魂会被锁在尸体里面,打开偏门,觉远真佛会为他们接引,是为‘往生’。” 闻言,我看了看周围的构建,五道门,不是五行之列,南梵的建墓手法确实和我们大不相同,实在没法根据《葬经》或者是《六壬玄黄典》判别该怎么走。 “既然这道门是‘往生’,既是通往生命的大道,那我们便向着里面走走试试看。” 带着小甲和灵音,我和影儿走进那道佛像指路,刻着‘往生’梵文的石门。 同样是向下的道路,我们和影儿一路走,一路点亮枪毙上的灯座,这个甬道不是笔直的,而是弯弯曲曲的,像是在走迷宫一样,不知道盘旋了多少次,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直向下盘旋的。 我和影儿走了大概半个时辰的路程,绕来绕去,头也快绕晕了,终于见到了不远处有灯火的光亮。 “小心,影儿,不要点灯座了,我们慢慢潜行过去。”因为有若隐若现的灯光,我觉得肯定是有人在前面的房间里,我和影儿必须小心。 随着距离的缩短,我们到了不远处甬道的出口处。 “啊!竟然是这里!”影儿不由的叫了出来。 我二人走出石门,我们竟然到了刚刚下地宫的佛墓里! 我们的位置是在第一层半球形的佛墓里!!我们站在的地方乃是‘卍’字型的四道石埂子的另道石门的门口。 我们仔细看了看周围的石壁,还有不远处我们进佛墓的石拱门的门口,已经透过石拱门照进来的阳光,确实是第一层无疑。 影儿快步跑到了门口,看了看外面,又走了进来,道:“将军,我们竟然回到了原地!我们明明是从那道‘往生’门,一直向下盘旋走的!” 我理了理思路,我们从‘卍’字型,石埂子的一道石门向下,到了一处圆形地宫,地宫里一座佛像指路‘往生’! 我再从往生门一直向下盘旋回绕,又从‘卍’字型的另一道石门回到了原地!不可思议!我们明明一直在向下走,却绕了一圈,回到了原地。 我想起了影儿刚刚说过的觉远与蛇的典故,仔细想了想往生的意思。 ‘往生’!往生!通往生命的大道,我们进来却被指引到了原地,意思很明显,是要我们离开,离开便能通往生命的大道——活着。 第五十八章 青天教藏2 我抬头看了看墓顶中间交织在一起,无数蛇头蔓延的双头蛇雕,再次仔细端详了一下四周,确定我们不是下到了一个相同的墓穴当中,而是一直向下走却回到了地面。 我看了看我们现在的位置,眼前的这尊大石佛像的莲花形状的蛇台下面一前以后两个石门,前面的石门里的台阶是向下的,后面的石门里台阶却是向上的。 慕影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毕竟这两天不是第一次‘撞邪’了。 先有红墙鬼影,后有骆驼和云依一行人不见了,再有我们现在的位置,一直往下却又回到了原地。 我看了看影儿,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安心。 “我们刚刚走过的路,可能是一个极其厉害的阵法。”我解释道。 影儿看出了我有些担心她心态奔溃掉,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对着我点了点头,“将军,我没事,我们继续走吧。” 我停了住了脚步,示意影儿先休息一下,我带着她出了佛墓,在石拱门口的石台阶上坐下。 毕竟从同一个地方一直向下走,穿过一个地坛,又走回了原地,这件事情,本身就是说不通的。 我想可能是我们精神有些紧张所致,先休息一下再进去也不迟。 食物已经消磨殆尽,我和影儿早上的食物都是在林子里采摘的一些野果子,生涩难吃,少吃一点还好,恐怕吃多了肚子受不了。 我们二人都拿出水袋,各自喝了一点,休息了几刻钟的时间,平复了一下心境,继续进了佛墓里。 我走到了那佛像背后的台阶面前,看了看台阶向上的那道石门,再看了看两道门的布局,又想起了我们在地下弯弯曲曲的像是在走迷宫一样,想起了师父给我说过的一个阵法。 “我记得我师父说过这种阵法,叫做悬魂梯,布局十分巧妙,利用转角处的衔接,让人产生落差感,感觉我们是一直在向下的,其实我们在向下的过程之中,脚踩在石台阶上,石台阶便是这种阵法的机阔所在,脚一踩上去,石台阶机关触动,整个台阶整体被地下机阔缓慢的抬高,我们感觉是向下的,其实地底下机阔抬高整体的速度是大于我们向下行的速度的,这就造成了我们感觉一直向下,却回到了地面的错觉。” 我向着影儿解释之后,让影儿到外面捡回来一个略近于球形的鹅卵石。 将鹅卵石对着那向上石台阶的石门扔了进去,果不其然,石头撞到墙壁却没有从里面落出来,而是‘铛铛铛’的几声,落到里面底部去了,不知道会落到哪个位置,或许是整个机关的中间位置,毕竟中间位置乃是悬魂梯阵法的衔接处。 这般试验之后,我和影儿都确定不是见鬼了,感叹修建这座佛墓的人鬼斧神工,竟然连传说中的阵法都能设计出来,是在令人惊叹。 看来此行一定不会轻松,为了节省时间,我和影儿从正门向下的石台阶再次下去。 倘若从后门下去,又得在里面绕来绕去,还得一直向上走,从地面向上走,走到地底下的地宫里,这种感觉肯定不好受,绕也会绕晕掉。 走正门,无可厚非。 我们再次到了那个算上我们下去的门,一共五道门的地坛里。 点亮了周围的灯座上的灯芯,我们站在佛像面前,看了看五道石门。 每一道石门上都是可有巨大的几个梵文字母的,我们能认识的就只有那个向下刻有‘往生’的一道门。 我们下来的一道门上也有梵文,只是不认识,唯一可以区别的便是石门里的台阶是向上的。 只有下来的这一道台阶是向上的,其他四道门里的石台阶都是向下的。 我们不可能在往回走,也不可能在向着刻有‘往生’的那道石门里走,余下的还有三道门可以选择。 我想过我们可以向着下来的那条石台阶上去,或许到的地方不会是进来的佛墓第一层,这种想法有些吓人,但是我这时候就是这么想了,因为我们顺着‘往生’们一直向下,却到了地面,这要是下了这个地坛,再向着回去的路一直往上走,说不定到的地方不一定就是地面。 当初构建这个佛墓的能工巧匠,连师父都设计不出来的悬魂梯都能用上,我想往回走,不是走到同一个地方也不无可能。 正门下来六十丈的甬道,保不准甬道的台阶又是机关的机阔,下行不会触动开关,这一上行就可能触动开关,将地宫里的墓道改道了呢? 当然,想是这样想的,我和影儿都没有要回去上行的打算,毕竟没有必要去尝试,这来来回回的,倘若又回到了地面,会耽搁不少时间。 我们站在这个小型地宫中间,依靠着正中间的这座石雕佛,看着周围的五道石门,排除了两道门。 还有三道门,每一道石门上面都是刻有不认识的几个梵文字母,我们也不知道意思。 这个时候需要选择! 又是一个一个黑影乍现! 是在往生石门那道门左侧的那道石门。 “谁?”慕影喝道。 黑衣人影只出现了一瞬,便转身奔入了黑暗之中。 “看来是有人请我们来这里啊。”我指了指那道门,叹道。 “影儿,走!” 我和影儿向着那个黑衣人出现过的那道石门而入,一直向下而去,每个几丈点亮壁灯。 我估摸了一下,这个甬道的长度和进来那道甬道的长度差不多,都是六十丈左右的距离。 一路上壁灯刚开始由我们点亮,到了后面三十丈的距离,便是已经有人点亮了。 甬道尽头,又是两道石门,里面都点着灯。 突然间,有个人从一道石门里走了出来,抱着剑,面无表情,直直的看着我们。 慕影皱眉,喊了出来:“季无虚?” 季无虚遇到了我们之后,一个转身,钻进了另一道门去了,速度极快。 我挥手,将两只乌鸦召唤了下来,对着身后长长的石台阶,随手一挥,将两个小家伙送了上去,为了避免遇到危险,让它们自己飞出去等我们。 我和影儿跟季无虚进去了的那道石门一直走,眼前的两道石门里面不再是向下的台阶,而是平直的甬道了。 这个甬道不长,只有二十丈左右的距离,我们便走到了尽头,我们位置离地面应该有些深度了,空气明显湿润了许多。 季无虚再次出现在了我们的视野里,前面已经没有路了,他面对着石壁,背对着我们,抱着剑,像是在等我们一般。 第五十九章 青天教藏3 “影儿,小心!” 我下意识的拉住了影儿,让他不要靠近前去。 自上次天洛回来之后,我的武功修为并未落下,现在已经练到了临虚剑指第四层,我自信季无虚这段时间若是没有高深的武功作为补给,现在要是打起来,他是打不过我的。 我示意影儿向后退开,这个甬道高不过一丈,宽不过八尺,这要是打起来,施展的空间极为狭窄,季无虚手上有剑,这种环境下,他明显站了不少优势。 我真气暗提,随时准备迎接他的剑招,哪知他并没有拔剑,而是抬手在石壁上敲了几下。 石壁应声而开。 里面是一个巨大的石室,见方十丈左右。 季无虚走了进去,我们也跟了进去,里面火把斜插,墙灯通明。 但见里面是一个巨大的广场一般,自南向北,两侧分别有三根巨大的石柱子作为支撑,石柱子周围是兵器的架子,兵器架子上罗列着无数的刀叉斧钺的兵器,这里看上去像是一个兵器库。 季无虚走了进去,站到了青城派的老道士李长庚的身后。 里面有十几个黑衣人,这时候他们已经脱了帽子,露出脸来,果然是大梵寺的人。 李长庚,季无虚,信一和尚都在其中,他们为首的是一个年于越花甲的老和尚,白须挂颊,雪眉橫眼,看他站在首位,我想他应该就是那日在红杉原和我一起杀狼王的人,他会大寂灭指的指法。 其中云依,骆驼,钱三,张扬四人站在一侧,显然是被人点了穴道,一动不能动的,他们几人脸上挂着很明显的不满。 我和影儿站在进门口的石台阶上,和他们遥望,中间是落差不过几尺的斗武场。 两侧都堆有被捣毁的佛像,灰尘漫布,看上去已经有些年月了。 “呵呵,李将军,别来无恙,咱们又见面了!”李长庚从老和尚身后走了出来,一扬道袍,拱手见礼,看了看我们。 我冷哼了一声,回道:“承蒙李道长一路上照顾,小可还活着,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我负手身后,傲立在门口的石台阶上,影儿背着弩箭,安静的站在我的身后,随时准备开打。 我们这时候对上他们,毫无胜算,那老和尚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李长庚听我语气不善,干笑了两声,道:“李将军,别误会,我们不是要抓你们,此番引二位到这里,是有事情要和你们商量。”他说完,指了指一侧的那个为首的老和尚,说道:“这位乃是我冥宗梵净山支派的大长老信灵禅师。” 我闻言,看了看那老和尚,心道:大梵寺分为三堂六院,三堂乃真佛堂、藏经堂、行善堂。分由信灵禅师,信真禅师,信一禅师掌管,信灵禅师乃是大梵寺主持。而眼前这位老和尚便是信灵禅师,李长庚称之为冥宗梵净山支派的大长老。当初净明和尚说行善堂乃是冥宗分支,却想不到大梵寺的住持乃是他们的大长老。 慕影在一侧小声说道:“将军,想不到大梵寺住持也是冥宗的人,莫非整个大梵寺都是冥宗的势力。” 这时候信灵老和尚带着众人走了过来,我和慕影也顺着几节台阶走到了整个石室的中间。 信灵合十,道:“那日李将军勇斗群狼,修为不低,今日一见,依旧气宇非凡,老衲这厢有礼了。” 我冷哼了一声,笑道:“想不到大梵寺信灵禅师私底下也干得是盗墓的勾当。” 信一闻言,在一侧喝道:“大胆,休得无礼!” 信灵禅师摆了摆手,示意信一安静。 “我冥宗办事却不是分盗墓不盗墓的说法,恐怕目的也和李将军差不了多少,否则我们冥宗的人也不会和你三番五次的遇上。”信灵微微一笑,“我整个大梵寺本来就是冥宗的分支,听李道长说李将军从天洛出来的种种事迹,我们左护法便对将军一身本领仰慕不已,如今你到了我这里,左护法叮嘱希望能招贤纳士,请将军入伙,不知李将军意下如何?” 我冷笑了几声,回道:“我堂堂一朝之臣,岂能随便加入江湖门派,信灵大师好意,在下心领了,还请放了我的几位朋友。” 信灵看了看他们身后被点了穴道的几个人,示意一侧一个中年和尚,中年和尚会意,转身解开了骆驼几人的穴道。 信灵又道:“当初在凉州李道长对将军多有不礼之处,我冥宗愿作补偿” “师弟。”信灵说完对着信一吩咐了一句。 信一也是五十几岁的年纪,也和他们所有人一般,穿着黑衣,他听了信灵的话,从黑衣怀里摸出了一枚玉蝉拿了过来,交到了我的手上。 “将军,是紫色玉蝉!”骆驼和云依几人都走了过来,站到了我的身后,和他们两相对立。 我也不由的一惊,紫色玉蝉?我在怀疑这种玉蝉到底有多少种类,这枚玉蝉是仿制的吗?正当我们惊讶的时候,信灵继续道: “作为当初李道长在凉州对将军冒犯的补偿,我们愿意将玉蝉的秘密告诉将军。” 我皱眉,道:“无功不受禄,即便是你们将玉蝉的秘密告诉我,我也不会加入你们的门派的。” 信灵笑道:“老衲都说了,这玉蝉的秘密只是对冒犯了将军的补偿,至于你加不加入我冥宗,全凭将军自愿。” “玉蝉一共有七种颜色的玉蝉,分为红、橙、黄、绿、青、蓝、紫。每一种玉蝉的出现地都有令人意想不到的天材地宝,这一点想必将军已经深有体会了吧,将军手上又暗红色的玉蝉,应该是颛顼帝墓里得到的,而这里有青色玉蝉的出现,想必将军到这佛墓里来的目的也是一样了。”信灵继续道: “每一座存在玉蝉大墓里,其实都有一颗镇魂珠的出现,只是将军没打开颛顼帝的棺椁,所以不知道罢了,七种颜色的镇魂珠,每一颗都是无价之宝,能保住尸首千年不腐,还能留住死者体内的一丝生机,倘若有起身回身的药物,能救活死者也不无可能。 颛顼帝墓的时候,将军只取走了玉蝉裹棺周围的地灵芝,还有烟鹿茸等疗伤圣药,却没有打开棺椁,取走颛顼帝口中的红色镇魂珠,这点倒是便宜了我们。” 我道:“为什么要将这些东西告诉我?” 信灵道:“将军需要的可能便是那些天才地宝,而我们需要的只是镇魂珠,所以我们各取所需,希望能招将军入伙,我们愿意为将军提供每一处玉蝉的出现地点,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第六十章 青天教藏4 李长庚在一侧闻言,看了看云依,继续道:“而且我们知道李将军你的这位红颜知己的父亲的下落,倘若你愿意加入我们,我将这些消息告诉你,岂不又是一桩美事。” 云依闻言,双颊微红,却还是忍不住关心知己的父亲的下落,开口问道:“我的父亲还活着吗?” 一边的信灵老和尚回道:“或许还活着。” 云依道:“我曾好几次找过这位信一大师,他却说不知道,我记得我爹当年就是和他一起进山的。” 信灵禅师摆了摆手,回道:“不然,不然,和你你父亲一起进山的乃是我师弟的孪生兄弟,也是一个出家人,唤作信嗔,是本寺游方的高僧。” 云依闻言,恍然大悟,说道:“难怪我一再询问信一大师,我爹的下落,他却说不认识我爹,多谢大师指点,还希望大师将家父的下落告知一二,小女子感激不尽。” 信灵老和尚没有李长庚那么多心眼,听了云依的话,回道:“好说,好说,云施主稍安,只等李将军一个答复。” 信灵转头微笑的看着我。 李长庚继续道:“李将军要的药,或许在某个古墓里真的有,只是还有发现罢了,我冥宗要找的东西和李将军相同,倘若将军愿意加入我冥宗,我们所掌握的东西,大可同你分享。将军可以想想,我只是一个分支的领首,就能掌控凉州,而这位信灵大师乃是大梵寺的方丈,也是我冥宗的人,冥宗的势力有多大,我想我不用多说了吧。” 他二人想拉我入伙,李长庚口中‘冥宗要找的东西’便是长生之药,当初在天洛他可是费尽心机要找到的。李长庚之前乃是凉州郡守,而眼前的老和尚又是大梵寺的住持,大梵寺在梵净山一代享有盛誉,也是一方巨擘,这个冥宗究竟是什么样的势力,如此看来,竟然蔓延渗透如此之广,远比一个武林中数一数二的大门派强大了许多。 “想要我加入冥宗却是不可能的,我乃缥缈阁弟子,门派有别,不能改投,承蒙诸位抬爱。”我做出了答复。 信灵禅师闻言,笑了笑,道:“左护法有命,将军不用急于做出答复,还希望将军过些日子,考虑之后再做答复。” 我摆了摆手,回道:“不用考虑了,师无二门,我拒绝。”他们既然愿意和我坦诚,说明他们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否则不会和我贸然见面,还说要招纳我的话来,我继续道:“投入贵宗之下不可能,却不无合作的可能,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和你们合作。” 信灵闻言,皱了皱眉头想了许久,问道:“怎么个合作的法子?愿闻其详。” 我反问道:“你们为何要招我加入冥宗门下?” 信灵道:“当然是看中将军的本事。” 我道:“既如此,我们便有了合作的可能,我可以在你们需要我的时候,和你们一同下墓,至于寻找到的东西,对我有用的,我只需要一部分便可,你们冥宗的势力遍布天下,你们负责提供消息,我可以作为下墓开路的前锋。” 信灵老和尚闻言,看了看李长庚,二人皱眉想了许久,又在一侧小声嘀咕了一会儿,适才转身走过来。 信灵道:“李将军所说的合作,我们同意了,也算是给我们上面的一个交代。” 我点了点头,问道:“不知大师的上司是何方高人,能否引荐一二?” 信灵摇了摇头,“将军既不愿加入我们,这些东西便无可告知,可以告诉将军的是,我大梵寺只是冥宗一个小小的据点,我的职位在宗里并不高,只是一个分支的领首,我们之上有左右护法,再往上便是天师和宗主。倘若将军愿意加入我们的话,你可以见到左护法,他会将你想知道都告诉你。” 我闻言,这老和尚,说来说去,还是扯到了想拉我加入冥宗的意思,我急忙摆手,问道:“既是合作,不该知道的,我还是不作多问了。” “信灵大师选择这个时候和我坦白,而且将我们几人引到这里,想必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了吧?” 信灵点了点头。 骆驼和张扬还在为被冷秋风和廖老阿公的欺骗而生气,脸色依旧不好看。 这时候的冷秋风和廖老阿公站在信灵身后的人群里,显得有些显眼,毕竟除了他二人,其他人都是穿的黑衣。 冷秋风和廖老阿公都走了过来,对我们赔礼致歉。 我和慕影看到二人,都有些别样的味道,毕竟在外面的红墙外看到过他们二人的鬼影,他二人又和我们一起走了那么多的路程,而且还掳走了骆驼几人。 这个时候,虽然不相信那些鬼影的真假,见了面,再看到他们还是感觉见到的不是人一般,感到有些微寒。 云依在一侧问道:“既然大家达成了合作的共识,还望大师将家父的消息告知一二?” 信灵抬手合十,回道:“云施主稍安,你父亲的消息和为什么这位冷道长和老爷子将你们掳来的愿意,且容老衲为诸位细细道来。” 他看了看我,又道:“李将军,我们一路到此,这应该已经是第三次遇见了吧,我大梵寺藏经阁里的佛像后来发现被人动过,应该便是你手下这位姑娘的手笔了,我听信真师弟说遇到的是一个昆仑派的人,会临虚剑指,那日我见李将军对付狼王用的武功,便是临虚剑指,我便猜出了一二。” 我拱手致歉,回道:“藏经阁内,只是为了寻找青色玉蝉的下落,不巧被影儿发现了佛像背后的地图,所以拓印了一份,还望大师见谅。” 信灵道:“罢了罢了,事已至此,我们也无追究的可能,这张图确实涉及到了青天教的秘密。” 张扬在一侧听到了关于青天教的事情,站了出来,一脸好奇的询问道:“你们是不是已经找到了青天教郭剪的宝藏?” 信灵老和尚摇了摇头。 一边的冷秋风出来,回道:“我们就是没有找到青天教的宝藏,所以才会将你们引来这里。” 张扬见了是冷秋风搭话,一脸的嫌弃,毕竟一路上和他争论风水最多的便是这个老道士,这时候被他下套掳走,又放了,脸色自然不好看。 郎中钱三还好,身上午损伤,自己平安无事,倒也不喜不怒,听了冷秋风的话,接口道:“你和姓廖老阿公也是冥宗的人吗?” 冷秋风回道:“自然不是,我们也和这位里将军一样,只是合作过一次罢了,此番前来,只为前尘旧事。” 第六十一章 青天教藏5 冷秋风尚未话完,只听信灵老和尚缓缓道: “这所有的事情都得从十几年前,我们冥宗召集人手进入梵净山寻找青天教的宝藏说起。 当年梵净山青天教藏存于梵净佛墓的消息,躁动一时,江湖上许多爱财的绿林高手都来到梵净山寻宝。 我们冥宗不缺于财物,所以不在其中。 而信嗔师弟游方刚刚归来,因少于寺中静修,动了俗念,背着我们和这位云施主的父亲、冷施主、廖老施主一起偷偷潜入了梵净山内,寻找青天教的宝藏。 而我大梵寺藏经阁内,确有一尊大佛,佛像背后便是梵净山的内图,至于记录的东西却不是青天教的宝藏,而是关于另一种东西的地图。 这种东西便是玉蝉,青色的玉蝉。 地图上只写了青玉二字,还有便是佛墓的位置,为了不让那些寻找宝藏的人来烦扰大梵寺,这张图一直被我们视为秘藏。 岂知信嗔师弟监守自盗,隐瞒我们,勾结外人,拓印了地图还和云老施主召集众人,私自进入梵净内山寻宝。 他们回来的人所剩无几,也酿成了子母湖闹鬼的惨剧。 事发之后,我们冥宗的人派人去山内寻找信嗔,却被人误导,走错了路,向着地图上标注着‘青玉’的蛇神峰的道去了,蛇神峰的路危险重重,有去难回,我们没有找到信嗔他们,却从一种凶猛山猴子的窝中,得到一堆青色的玉蝉,带回了寺里。 蛇神峰的路是去不得的,那一代有一条十几丈宽的河,河岸那边的林子里全是凶猛的山猴子,远比红杉原里的狼群厉害,若非武林高手,误入之后,绝对是九死一生,我们一行人去了十个,回来的只有三人。 而且我们只穿行到了林子一半的距离,便只能折回,林子深处凶猛的猴子成群,我们根本没有胜算。 这也是我们到了山脊横梁的时候,为什么要留玉蝉的痕迹给你们,引你们来这里的缘故,那条路根本行不通,你们要是误入了那蛇神峰的道路,恐怕能活下来的,只有李将军一人。 至于当初我们为什么会走错路的原因,这个恐怕就得问问这位廖老施主了。” 慕影在一侧拱手道:“当初我们遇到玉蝉的标记,果然是你们故意留给我们的,如此说来,我们倒是得感谢诸位的引路之恩了。” 一边的廖老阿公和冷秋风听了信灵禅师的话,都皱着眉头。 廖老阿公看了一眼信灵,又看着冷秋风骂道:“你来说勒,格我这话不好说,你自己和他们说去。” 冷秋风闻言,点了点头,歉意的看了看云依,道:“这么些年了,确实也该和你说了,你爹其实就是失踪在这里的。 当初我们一行人到了这里,外面五个湖泊里的水还没有完全掩盖掉那五道青石埂子,水只蔓延到了脚踝的位置,我们便脱了鞋,从石道上向着这座大墓里走的,走前面的便是我们从子母湖村召集的那些村民。 湖里的东西,确实是你们说的暴君水蛭。 我记得一行人里面有个叫钟毅的人,跟在最后面,警惕性较强,没有被拉下水去,最后我们将他带回了蕴良,给了他一笔银子,让他不要到处胡说,只是最后听说他淹死在了湖里。 后来听说子母湖闹鬼,我就猜到可能是暴君水蛭的问题。” 骆驼在一侧皱眉骂道:“真是丧尽天良,你知道是暴君水蛭的问题,为什么不去想办法帮村里处理掉?” 冷秋风冷笑了两声,回道:“我知道的时候,湖里的水蛭已经成了气候,子母湖村的人也死了一大半了,我只是个风水道士,处理这种吸血怪虫子的事情,我能有什么办法。” 骆驼见他一副别人死就死了,和自己毫无干系的表情,气不打一处,捏紧拳头,就想上去揍他。 我拍了拍骆驼的肩膀,示意他先冷静,让冷秋风继续说完。 冷秋风瞥了他一眼,继续道:“我们最后活下来的就只有我和这个老东西了,姓廖的乃是这一代的老土著,对梵净山红杉原外一代的地形和野兽十分熟悉,所以我们找了他带路。 只因当初探子说有梵净山的和尚跟来了,所以我们让他去替这群和尚带路,将他们带去那边的蛇神峰,借助林子里面的山魈好灭了他们。 我们当时也不知道是大梵寺的方丈竟然亲自带人来这里,所以没有在意那么多。 后来我们比他们一行人先回蕴良,之后多年才知道原来大梵寺的方丈曾经带人去了梵净山找信嗔,我们让廖老头误导的人就是他们。 他们误打误撞找到了玉蝉,在我们的意料之外。” 冷秋风又看了看云依,再看了看我,继续道:“而这次,我听云依和一群陌生人说要来这里寻找她的父亲,所以跟了过来。 云依乃是云鹰的女儿,算起来也是我的侄女,为了不让他有危险,所以那天这位李兄弟和慕影姑娘过湖之后,我二人挟持了他们,用私藏的羊皮筏子将他们几个从佛墓另一个隐蔽的口子,带进了这里。 我不想云依侄女和她爹一般在这里失踪,所以打算将之安顿在这里的密室之中,再回去找李兄弟,利用李兄弟去破开这墓里的危险,替我们找到宝藏,当然有机会的话,兴许还能找到云鹰兄的尸首,也算是给云侄女一个交代。 不曾想我们带着晕了的他们几个,被信灵这老和尚撞见了。 我明明让这老东西去引开了他们,不知道什么缘故,这信一和尚又绕了回来,刚好撞见了我们。” 信一走了出来,合十道:“说来也巧了,我和师兄几人被这位廖老爷子带着进了那道向下的石门,本来是要回到了上面的佛墓里。”说到这里,信一老脸微红,有些勉强的说道:“其实我折返回来,是因为老衲一时内急,所以......所以撞见了你正在搬运这几位晕了的施主。” 冷秋风闻言,笑道:“想不到出家人也有四处撒野的习惯,可巧就逮住了我和姓廖的!真是运气啊!” 信一见其嘲讽自己,金刚指力一凝,对着冷秋风便出手攻了过去。 冷秋风将手中的拂尘一挥,接连接了三招信一的金刚指。 冷秋风的武学修为不敌信一,最后信一一招‘神来之笔’,直接点中了冷秋风的印堂中间,若不是信灵禅师在一边喝住,冷秋风恐怕额头上已经是一个血窟窿。 印堂之上一个红印,冷秋风心有余悸。 信灵喝住了信一,严厉说道:“还请冷施主继续往下说。” 第六十二章 青天教藏6 冷秋风抖擞了一下精神,不甘示弱,冷冷瞥了一眼怒意未消的信一,适才指了指我和骆驼、影儿三人,继续道:“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让我认识到这位李兄弟绝非常人,武功高强,而且对各种奇异的生物都有知晓,还能解决掉湖里的暴君水蛭的问题,我想利用他破开其他两个地宫里的秘密,解开谜团,找出青天教郭剪的宝藏。 若是凭武功,对上这位李兄,我丝毫没有胜算,所那日趁你走后,我才对他们下手,用迷香迷倒了他们,毕竟内功修为极高的人一时间是迷香迷不倒的,做这些事情必须要避开阁下的视线,你和这位慕影姑娘要去探墓,这便给我制造了机会。 这座佛墓诡异的东西很多,外面的墙上时不时的还会出现我和云鹰还有老头子几人的人影,诡异至极,而我们当初以为自己命不久矣,苟且偷生活到现在,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跟着自己一样,活得十分狼狈,整日担心有鬼索命一般。 这次答应云依侄女和你们一道再次进山也正因为有这一点,我和老头子活够了,一个大墓的外墙上总是会出现我们几人的人影,感觉总是不自在的,不想一辈子活在阴影里,总想此事有个了解。 我不想云依侄女也有什么三长两短,所以趁你们离开的时候迷倒了他们,准备将之安置在这个密室之中。 我和老头子将他们转移的时候,不巧被他们抓住了,所有有了现在的局面,没成想这位李兄竟然是大梵寺都要招揽的高人。 不过,我又听他们称你为将军,这又是为何?” 我微微一笑,听他话里没有恶意,此人虽喜好财物,不顾他人生死,但却对自己的亲人还有良心,不算是大奸大恶之辈,于是回道:“说来惭愧,在下乃是镇南大将军。” 冷秋风闻言,摇了摇头,无奈的拱手笑道:“原来是名震南疆的镇南大将军,难怪有如此本领。” 一边的廖老阿公闻言,不再装作不认识冷秋风的样子,走到了近前,依旧佝偻着背,指了指信灵禅师一群人,对着冷秋风问道:“这群人吶?你搁我说说,他们又来这里干哈?” 冷秋风闻言,看了看信灵:“那么敢问信灵大师此番跟着我们到这里来又是为了何事?” 信灵禅师合十回道:“阿弥陀佛,老僧奉命为李将军开路。” 一边的铁笔鼠张扬闻言,叹了口气,问道:“奉命开路?你也是朝廷的人?” 信灵禅师回道:“非也,老衲奉的是我宗左护法之命,为李将军开路,只因我们一行人来过这里,又得知那日李将军到了大梵寺内盗图,李道长断定,会使临虚剑指的人便是李将军,所以左护法命我等先来看看情况,保证李将军能顺利到达这里。” 骆驼在一边问道:“为什么要保证我们能顺利到达这里?” 信灵解释道:“此番理由早就提及过,我们宗主希望将军能加入我们的门派,所以这一路的开路、引路算是见面礼罢了。” 骆驼疑惑,“冥宗,冥宗,究竟是怎么样一个门派,势力竟然如此之大,连名镇一方的大梵寺都是分支?” 信灵笑了笑,回道:“倘若李将军愿意加入我们,我便一一告知。” 骆驼道:“不可能。” 信灵回道:“那便无可奉告了。” 此时的我们不是敌人,已经是盟友,别人不愿意透露,我们也不便多问,时下的所有的问题都在这座大墓里了。 我对着冷秋风道:“冷道长,我们现在已经在这里了,既然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弄清楚了,还希望你说一说你方才所说的青天教宝藏的问题。” 冷秋风闻言,道:“也罢,既然大家都已经说明白了,老朽也不遮遮掩掩的了,我和张扬、钱三、还有瞒了你们一路的廖老头,都是为了钱财而来,正是为了当年没有找到的青天教的宝藏而来。” 张扬和钱三是第一次到这里,听到冷秋风说起青天教的宝藏,两眼放光,伸耳凝神细听。 冷秋风继续道: “当初我们找到这里的时候,湖边的枯骨已经有了许多了,我们在这个青天教储藏兵器的地宫里找了一个密室,里面存放着青天教找到佛墓的过程一本郭剪的手札。” 慕影闻言,问道:“密室,手札?在哪里?” 我们所在的这个地宫乃是青天教存放兵器的地宫,里面的佛像显然是当初青天教的人搬倒丢弃在角落的。 冷秋风闻言,转身向着地宫正北侧的位置走了过去,地宫正北的位置乃是一个石雕座椅,应该是当初青天教郭剪的位置。 冷秋风走上前去,伸手将椅子的两个雕龙头把手同时向下一按,后面的石墙缓缓移开,直至一个石室出现。 里面常年密封早已灰尘漫布,密室内石案几横陈,石桌石头椅子石床一应俱全,倒是一个家当的所在。 信灵的手下两个看上去只有四十几岁,较为年轻的和尚走了进去,检查了一下里面石案几上的油灯,里面尚且还有灯油,火折子点亮之后,整个石室内的布局全览眼底。 一边是石头桌子上尚且还有一些土碗餐具,一侧的案几上放着几卷古朴的竹简书。 竹简书的存在并不意外,宣纸制造成本极高,工艺要求复杂,只有朝廷的达官贵人可以使用,我在军中也只有运送军机要秘的时候,才能用到飞鸽传书,民间普遍用的还是竹简书。 羊皮书略贵,但是还算普及,并不少见,师父的《六壬玄黄典》便是用羊皮缝合而成的一本厚重巨大的书。 这里的灯尚且有人打理,说明了还是有人在这里的,尤其是过道里的僧灯,灯油几乎都是新的,我下意识的看了看冷秋风和廖老阿公。 冷秋风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又看了看案几上的竹简书以及案几上的灰尘明显没有周围其他地方的灰尘厚重,所以他的目光也随着我看向了一边的廖老阿公。 “姓廖的,你来过这里?”冷秋风的眼神里带着责问。 所有人这时候听了冷秋风的话,都看向了廖老阿公。 我皱眉,内力暗运,谨防老头子偷袭,心道:这老爷子一路骗了我们,倘若来过这里的真的是他,除了用羊皮筏子渡湖,还能凭借轻功到这里更换灯油的,说明他的武功修为不低,难怪当初狼群袭击他们不会武功几个人之时,只有廖老阿公恢复的最快,原来是个高手,我心想一个在常常在山里采药的老头子能有什么花样,便放松了警惕,谁承想这个老头子竟然隐藏得这么深。 第六十三章 青天教藏7 廖老阿公见冷秋风转身责问自己,适才嬉皮笑脸的回道:“也就来过两次格,老爷子我就生活在这一代,常常上山来采药,这么多年了,我来过几次再正常不过,老子还不是想找出打开地宫的办法勒。再说了,当年寻宝藏的事情闹得这么大,搞得后面一段时间,来了好多外人,万一给他们找出来了,我们还喝西北风勒,我这不是一边找,一边守着么。” 张扬在一边听了之后,恍然大悟,嘀咕道:“难怪以前那么多人进山都是有去无回的,原来是有你这个老爷子守着,恐怕你给他们乱引路的次数不少吧?” 廖老阿公在一侧闻言,阴恻恻的笑了笑,看得我们发寒,幸好冷秋风和这老东西是认识的,再有便是信灵这群人替我们引路,可我的意识里认为这群老和尚可不会这么好心,为我们引路作为见面礼,这是不可能的,他们肯定有别的意图,只是没有告诉我们罢了。 冷秋风看着廖老阿公,继续呵斥道:“那你是不是也知道了蛇神峰周围全是山魈?为什么当初按照地图分路走的时候,我和张扬想去蛇神峰,你却不拒绝?老东西你是不是也想害死我?” 廖老阿公回道:“姓冷勒,你把老子我说的这么低三下四吗?老子想害死你,我为什么也同意跟着一起去?我也没有到过蛇神峰那边,我不也要跟着一起去吗?老子只是想这李的兄弟这么厉害,狼群的围攻的解决了,未尝就不能击退神峰林子里的山魈,毕竟我们都没有到过蛇神峰,难道你不想去看个究竟吗?” 冷秋风被问得哑口无言,无可奈何的冷哼了两声。 我走上前去,将桌子上那些竹简书翻了过来,仔细打开细看,上面的墨迹已经陈腐,好在黑墨写的东西不容易散去,还能清晰看懂上面了什么东西。 这些东西确实是当年青天教郭剪留下的,一本册子上面写的是郭剪被朝廷逼得走投无路,不得不闯入危险重重的梵净山,他的人损失惨重,才找到了佛墓。 风水先生说这里的墓是‘长生局’,地下肯定有神物存在,命人探测之后,发现地下乃是一个半球形的大墓。 下湖探测的人死了不少,水里全是一种食人血肉的水蛭,他命青天教众在外围挖了五个大坑,最后将内湖里的水分引到了外面,才见到佛墓的真容。 他们进到了佛墓里,见到了满墙的梵文,又见到了觉远真佛的石像,知道了这里乃是南梵佛墓。 这本册子上面还记录了‘往生’门的悬魂梯的诡异现象,至于缘由却没有解释,悬魂梯的设计至少不是他设计的,他携带的风水先生还没那个本事。 要建造出这么一个奇特的巨大圆形坟墓,地下还得机关重重,他带进梵净山的几千人,少说也得挖个几十年才能设计出来,而且悬魂梯的构造巧妙,由绝非一般的人能设计。 他们挖开佛墓之后,修建了石拱门作为进门,又将地宫的几个石室找了出来,捣毁佛像,一座兵器库,一座教众的休息室,还有个湿气太重,不适合居住,作为空室,风水先生解不开里面的密室,什么也没能找到,手札的记录没有写完,中途就断了,后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共三个册子,一个竹简画的是整个佛墓的简图,第一层一张图,画的是俯瞰图,‘卍’字型的构造,中间标注的是石头大佛像,一前一后标注着两道石门。 第二层一张图,乃是我们下了地宫中间的那个小圆形的地坛,中间也是一尊石雕佛像,只是圆形地坛的周围有五道石门,这个竹简上面清楚的标注了五道石门上面梵文的意思。 佛像背对的那一道门,是我们下来的那一道,门上雕刻的梵文是‘回岸’的意思,佛像所指的‘往生’门,我们是知道的,还有三道门,分别是‘空悟’‘炼狱’‘苦厄’。 第三层是一张图,图上画着我们现在这个地宫的俯瞰图,我们所在地宫是从‘往生’门左侧的‘苦厄’门下来的,这张图画的十分简易,只有地宫的轮廓图,里面的东西却没有标注,‘往生’‘回岸’门标注了通往外面第一层,‘苦厄’们通往我们现在躲在的地宫,被作为了兵器库和演练场。而‘空悟’门通往的地宫则是做了教众的休息地,‘炼狱’门通往的地宫潮湿无度,极少进入。 最后一个册子记录了他们破开这几个地宫的时候遇到的危险,或是暗弩弓箭,或是飞沙走石,上面只记录了‘空悟’和‘苦厄’两个地宫所找了一些南梵的玉器,石雕,还有些简单的财物,并无什么其他宝物,至于‘炼狱’所通往的地宫,他们没能打开密室,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册子也是断断续续的记录,没有写完,册子到一半便没有了后文,最后一页写着两个字和一串数字:‘往生’‘九六三九一’。 偌大的一个竹简页,只写了这么两行,看上去十分显眼。 ‘往生’的意思是慕影给我解释过的,我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九六三九一’是什么意思? 我转身看了看众人,将册子拿给了信灵禅师看,这老和尚乃是大梵寺的住持,对于这些南梵的典故,想来他是最清楚不过的。 “信灵大师,这个往生的意思我是知道的,但是九六三九一是什么意思?不知道这一串数字在南梵有什么典故可有?” 信灵禅师看了我递过去的竹简,随口念了一遍‘往生’和‘九六三九一’,最后那一页写的‘往生’是用梵文写的,歪歪斜斜,可能是当年郭剪没学过梵文,自己照着写,写得并不好罢了。 ‘往生’的梵文用中原话读出来,念做‘善瑕’,我听信灵禅师念了出来,随口问道:“善瑕?” 信灵禅师点了点头,笑道:“此乃梵文,念作‘善瑕’是往生的意思,难道将军知其意,不知其音吗?” 我尴尬的点了点头,回道:“诚然,确实不知。” 信灵道:“也罢,那这些册子里可有记录玉蝉的消息?” 我们再翻了翻,丝毫没有关于玉蝉消息的记录,这些青色玉蝉乃是信灵禅师当初从蛇神峰一代带出来,再有我们身上的是从天洛带回来的,我们知道玉蝉在梵净山乃是从楼临风口中知道的,李长庚和季无虚想来也是因为玉蝉的缘故才到了这里。 张扬这时候在一侧,不耐烦的问冷秋风道:“好家伙,原来是你们都翻了无数遍的一座枯坟,还说有什么青天教的宝藏,我们要是当初在红杉原被狼吃了,这他娘不是拿命闹着玩吗?既然这里什么也没有,赶紧的,大家撤了吧,都沿路回去,这鬼地方,我多呆一分钟都不愿意了。” 第六十四章 青天教藏8 冷秋风闻言,呵呵一笑,指了指石桌子上的竹简书,笑道:“翻了无数次,我们没有找到不代表没有,云鹰和信嗔两个人就说不定已经找到了宝藏。” 云依闻言,问道:“冷叔,你说我爹还活着?他在哪里?” 张扬听他说云鹰找到了青天教的宝藏,两眼放光,又精神了许多,问道:“他们找到了?在哪里?” 冷秋风见众人惊讶,解释道:“当年我们一行人接连打开了这底下的两个地宫,都没有找到青天教的财物,只找到了这些兵器,还有两个地宫之中的密室,一个是我们所在的位置,一个是‘空悟’所在的地宫里面的,我们是分开走的,我和廖老头去的是‘空悟’那道石门,而云鹰和信嗔是来的这里。 我们揭开‘空悟’地下的地宫密室之后,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便回到了这里。 那个时候,云鹰和信嗔便失踪了,我们找到的便只有这些桌子上的书,他们是翻看过这些书的,书摆的很凌乱,他们或许发现了什么,但是就是平白无故的消失在了这里,我和廖老头把这个佛墓上上下下的地宫都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他们二人。 当时我们招募的人还有七八个,也都跟着他两消失在了这座墓里,我们找不到他们,最后只得放弃,我回了蕴良,姓廖的依旧在象鼻村一代采药。 如今云侄女要来这里寻找她的父亲,我和姓廖的也再来一回,这个墓古怪得很,既然今天又来了这么多高手,我们大可再找一找这里面的机关,我想找到云鹰和信嗔二人,就一定可以找到青天教的秘藏。” 张扬听了冷秋风的话,开始四下寻找暗门机阔,一边找还一边嘀咕,“传闻当年郭剪可是抢了南梵进贡给皇帝的生辰纲,金银财宝不计其数,要是真的找到了,我们可就发大发了。” 郎中钱三乃是云依花重金请来的,为的就是一路上我们受伤,好有个懂医术的人照应一下,这时候见张扬开始找密室里的机阔,他也有些按捺不住,跟着在一边打量四周的石墙。 廖老阿公见状,在一侧嘀咕道:“真是个憨杂种,要是你能找到格,我们当初早就找到了!还用得着等这么多年,再来这里勒?” 这时候我们和大梵寺的人算是达成了共识,一群人勉强可以算作盟友。 此时这个密室里,站了一共十八个人。 我们一行有八个,我、骆驼、慕影、云依、阳春子冷秋风、铁笔鼠张扬、钱三、廖老阿公。 大梵寺一行目前也余十个,其中信灵和信一、李长庚、季无虚几人,是我们认识的,还有两个四十来岁年纪的是大梵寺寂字辈的僧人,一作寂宁、一作寂静。还有四个三十以下年纪的小和尚,武功不低,是思字辈的,分别唤作:思良,思林,思系,思见。 我看了看一边没有任何行动的信灵在内的一群黑衣和尚,皱眉问道:“难道几位大师来这里,就只是为了为我们引路?” 我心道,这几个和尚不可能只是为了招揽我入伙而为我引路的,之前他们可都是全部蒙面的,一直匆忙的赶在我们前面,不可能没有想法,他们没有行动,说明肯定是遇到什么困难,否则也不会若无其事的站在一侧。 至于什么冥宗左护法看中我的才能要招我入伙,我想可能都只是个骗局,他们应该是在这里遇到什么困难了,需要我们的人来破开才对,诚然,这些都只是我猜测。 信灵闻言,听出了我话里讽刺的意味,双手合十,对我行了一礼,笑道:“既然青色玉蝉在梵净山一代,老僧几人也想看看青色镇魂珠的模样,只是我们找了这里所有的密室,都没有收获,或许将军能收获一二或可未知。” 我冷笑着哼了一声,回道:“恐怕你们是想借助我找到这里的阵法阵眼才对吧,希望我加入冥宗是假吧?” 信灵微微一笑,道:“希望将军能加入冥宗是左护法的示下,确是千真万确,将军不用担心凉州偷袭的事情再发生,这点老僧可以用人头担保。”他指了指会错骨易容术的李长庚和剑狂季无虚,“在凉州是李道长和季无虚做事没有分寸,没有问左护法的意思,所以造成误会,还好将军安然无恙,老僧甚是宽慰,若是将军不介意,老僧可以让二位对你们道歉,并且以其他东西作为补偿。” 我闻言,看了看死鱼脸季无虚和‘假脸’李长庚,摆了摆手,当初出凉州的时候,要不是柳三青及时赶到,我们恐怕早就是季无虚的剑下亡魂了,“得得得,这倒不必,只要从这里出去之后,不要再有蚀骨蚕行尸袭击我们,要灭了口就好。” 李长庚闻言,知道我的话里的讽刺意味,站了出来,拱手赔笑,道:“看来李将军还在为老夫和无虚的鲁莽生气,老夫以人头担保,绝不会有下次,还希望李将军见谅,倘若李将军愿意加入我冥宗.......” “打住,打住!我们还是先研究一下这个古墓的好。我需要你们都知道的所有关于这个墓的信息,越详细越好。”我摆了摆手,喝止。 李长庚见我回避这个话题,退了下去,没有多言。 这时候张扬几人知道以他们的本事再怎们找也无济于事,所以都站了过来,希望能从信灵老和尚口中得到有点关于佛墓问题的消息。 信灵摆了摆手,“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这座佛墓最早被发现也不是我们大梵寺的人,应该是青天教的人才对,我们只知大梵寺藏经阁佛像背后的地图,乃是青天教当初修建大梵寺时候留下的。民间流传的悍匪建寺,并非谣传。 或许他们并非洗劫武帝生辰纲的时候才找到这里,也许修建大梵寺的时候,青天教的人就已经找到了这座有大佛雕像的大墓,称为佛墓,一直流传至今罢了。其他的消息恐怕这位廖老爷子比我们还熟悉得多,不妨请他说一说他的发现,或许比我们的的知道的更有用处。” 廖老阿公方言流利,虽不太会说中原话,确实对中原话听得明明白白,他听了信灵如此云云,又见我们几人都看着他。 ~~~~ ~~ (备注: 下一章,上架了,感言什么的,就不单加一章了,让时间来检验一下本书吧,于此感谢编辑mm。 然后嘀咕两句,小众小说不好写,还要查大量资料,而且第一人称又加了难度,我尽力吧,求个收藏推荐,还有订阅,还是希望大家支持下正版。 最后,龙套楼大家自己去发帖署上名字,管杀不管埋~~需要的亲自己去留言~~) 第六十五章 青天教藏9 《沉潭棺》第六十五章 青天教藏9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六章 青天教藏10 《沉潭棺》第六十六章 青天教藏10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七章 青天教藏11 《沉潭棺》第六十七章 青天教藏1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八章 穷途末路1 《沉潭棺》第六十八章 穷途末路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九章 穷途末路2 信灵禅师道:“难怪这俱行尸能够保存得这么好,原来是有寒凝珠在脑袋里。用寒凝珠作为主体,再用蚰蜒和墓蛰炼出来的行尸,想不到威力如此巨大。” “难道大师也懂炼尸之术?”我疑惑的看着信灵禅师。 信灵禅师摆了摆,回道:“老僧哪里懂得什么炼尸之术,只是听李道长说过一两次炼尸之法,又在 《沉潭棺》第六十九章 穷途末路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章 梵音佛墓1 所有石门上的梵文字都变成了梵文‘炼狱’二字,但是不影响我们的判定,地坛中间的石佛手势乃是指路佛,他的拈花指倾斜,食指所指的便是之前那道‘往生’的石门。 “跟我走!” 张扬还是没有扔掉手中的玉器,无数的蚰蜒和墓蛰涌了过来,他已经快招架不住了,脚上似乎已经被墓蛰蛰了,听了我的话 《沉潭棺》第七十章 梵音佛墓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一章 梵音佛墓2 《沉潭棺》第七十一章 梵音佛墓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二章 梵音佛墓3 岩洞口零散的摆着一些渡索的工具,有篓子或是铁钩之类,但是年代久远早已锈迹斑斑,只有我们适才找的几根上面的铁锈不多,可能是云鹰和信嗔二人留下的。 蛇神峰的山势构造我们全无知晓,地图上除了标注了一个‘青玉’,其他信息俱无。 也就是说我们对处在的位置完全是一种未知态。 身 《沉潭棺》第七十二章 梵音佛墓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三章 梵音佛墓4 佛坛呈圆形,直径约有百丈,中间巨佛矗立,佛高二十丈,佛座缠蛇莲花台,宽约三十丈。 六座山峰两两连成双头蛇形,宛如又一座巨型蛇莲台,和中间巨大的石佛相映成趣。 每一座山峰上都是茂密翠绿的松柏,一直蔓延到了这个佛坛边沿。 其间夹杂着无数的野藤蔓,多年的生长积累,佛坛中间 《沉潭棺》第七十三章 梵音佛墓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四章 梵音佛墓5 墙上的壁画画工精细,墙上的石雕雕工臻美,墓厅正中间的那副双头蛇衔青铜古棺椁,亦复如是。 在棺椁下面的夜明珠的照映之下,可以清楚的看见巨大的棺椁上面雕刻的图案,上面雕刻的乃是无数的双头蛇交织在一起,浮凸有致,面目狰狞,獠牙毕露。 我们站在棺椁的下面,仰望着上面的棺椁。 《沉潭棺》第七十四章 梵音佛墓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五章 寂灭梵音1 《沉潭棺》第七十五章 寂灭梵音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六章 寂灭梵音2 墙壁上秘密麻麻的双头蛇开始游了出来,顺着挂着我们铁索开始扩散。 “嗖,嗖” 两声铁针穿行的声音,直接射中了游向和尚寂静的两条双头蛇。 “是你杀了净明?” 骆驼将寂静出手的力道和手法都和那日我们挟持净明小和尚的时候一模一样,出口问了出来。 寂静和尚道: 《沉潭棺》第七十六章 寂灭梵音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七章 寂灭梵音3 《沉潭棺》第七十七章 寂灭梵音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八章 深渊地灵1 《沉潭棺》第七十八章 深渊地灵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九章 深渊地灵2 《沉潭棺》第七十九章 深渊地灵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章 深渊地灵3 倾斜的石台向上延伸,离宝殿约三十丈的距离,石台上面是打造得十分细致的石台阶,宽十几丈,蔓延向宝殿正门。 石台阶的中间乃是三行玉石铺就的细线,走进了一看,两条都是拇指大小的跋折罗镶嵌在了石板上,中间一条镶嵌的是青色玉蝉! 骆驼弯下身子,仔细看了看镶嵌在地面的青色玉蝉,道:“将 《沉潭棺》第八十章 深渊地灵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一章 深渊地灵4 慕影闻言,“也就是说你们只是服从命令,平时不受宗门限制?” 信灵禅师点了点头,“然也。” 话刚说完,突然又是一道黑影闪过,又一只山魈从偏角暗处奔了出去。 “大家小心一点,注意角落暗处,不要被躲在这里的山魈伤了。” 我们一行向着那口水晶棺走进,夜明珠照耀之下, 《沉潭棺》第八十一章 深渊地灵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二章 深渊地灵5 李长庚从季无虚手中接过那铁盒子,仔细看了看,反而将之递给了我,笑道:“李将军,你是不是见过这东西,知道打开的方式?” 他是如何知道的?我有些纳闷,但还是点了点头。 李长庚笑道:“那这便是真的位眼了。” 我皱眉,问道:“何为位眼?” 李长庚看了看这里,除了廖老 《沉潭棺》第八十二章 深渊地灵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三章 深渊地灵6 《沉潭棺》第八十三章 深渊地灵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四章 深渊地灵7 那领首的山魈得手,并未继续袭击我,反而转身奔了出去,我见状急忙施展凌音步跟了出去。 但见那山魈奔到殿后,对着底下声势浩荡涌动不息的岩浆空洞一阵高嚎。 “啊呜......” 领首山魈所在的位置正是铁索连岸的地方,是一个见方丈许的高台,这个台子的正下或是正上方都是圆圆的 《沉潭棺》第八十四章 深渊地灵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五章 深渊地灵8 《沉潭棺》第八十五章 深渊地灵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六章 舍悟迷离 《沉潭棺》第八十六章 舍悟迷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章 捞尸神技1 重楼锁烟冥,远荷露白影。 留知山远色,终是客乡人。 ——《倚栏寄》 时至六月中旬。 终南山,缥缈阁。 终南终年积雪,炎炎夏日也不例外,唯独前院地势不高,有融雪之意。 我独自倚栏品酒,又想起了故乡洛阳。 洛阳于我和嫣儿而言,是一个永恒的 《沉潭棺》第一章 捞尸神技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章 捞尸神技2 六月十九日。 永州。 将军府。 我查了一下骆驼未婚妻家底干净,虽是一方乡绅,家财中和,却不是十分富有之家,其女也算得上一个扫眉才女,倒是和骆驼是良配。 黎叔和媒人已经商议妥当,双方父母也都见过了,骆驼官拜中郎将,论家世无不般配,只等良辰节日完婚。 看 《沉潭棺》第二章 捞尸神技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章 捞尸神技3 《沉潭棺》第三章 捞尸神技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章 捞尸神技4 “还问什么问,拿了他们直接送官!”一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在人群里嚷嚷。 船家瞪了他一眼,骂道:“倪小二,你给我闭嘴,多事!” 船家示意大家安静之后,又来我二人面前问了情况,适才走到啼哭的孩子面前,“孩子,你告诉我,这位叔叔都做了什么好不好?” 那孩子在母亲的安慰之下, 《沉潭棺》第四章 捞尸神技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章 捞尸神技5 《沉潭棺》第五章 捞尸神技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章 捞尸神技6 《沉潭棺》第六章 捞尸神技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章 捞尸神技7 我心道这口棺材出现在急湍峡,或许可以从急湍峡下手,顺藤摸瓜,找出点什么来。 “这口乌木棺材可有消息?” “急湍峡飞云县一个老古董行收去了。”杜艮回道。 我道:“能找得到吗?” 杜艮回道:“能。” “那好办,后面联系一下,我们去看看。”我继续问道:“那 《沉潭棺》第七章 捞尸神技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章 苍狼望月1 《沉潭棺》第八章 苍狼望月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章 苍狼望月2 《沉潭棺》第九章 苍狼望月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章 苍狼望月3(求收~) 踏枝飞叶,我二人在林间枝上穿行,比试轻功。 一路过了界牌往山下而去,原本两三个时辰才能走完的路程,被我二人在比试之中,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便奔到了沅江江畔。 论轻功,星罗凌音步在山间的穿行要占了很大的优势,我到江畔的时候,他也许尚有几里的跟距。 我身上的两门奇功 《沉潭棺》第十章 苍狼望月3(求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一章 苍狼望月4 冥宗左使暗夜,换了一身白衣,依旧风度翩翩,一表人才。 暗夜听我说了‘佩服’之后,拱手回礼,道:“久闻将军威名,昨日一战实在畅快,等有机会,定要与你再战一场。” 我笑了笑,拳伸过手去。 我二人同时握拳,对了一下,表示达成协议。 一边的李长庚和季无虚都是他的手下 《沉潭棺》第十一章 苍狼望月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二章 捞尸鬼计 绕过望月峡,我们从急湍瀑布右岸的山道下崖,在飞云湖的渡头找了一艏客船,向着飞云湖岸的飞云县挺进。 杜艮引路,我们沿着杨柳街道一路奔着那收了乌木黑棺的古董行而去。 越往巷子里走,行人越少,不远处一个角楼上,挂着一页白帆,上面写着‘飞云古物’,走到近前,看上去像是一个书斋。 《沉潭棺》第十二章 捞尸鬼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三章 捞尸鬼计2 里间正中间,几个木凳并排着,上面放着一口外形已经有些溃烂的乌黑棺材。 我二人走上前去,闻、敲、抹、涂的试了一下,这口乌木棺材的材质少说也有上千年了,从其品质上看,这俱乌木棺所用的木头应该是成棺之前就是已经是乌木,棺材外面的雕纹已经非常模糊,上面只雕琢了一些圆圆的线条,像是蛇形的蚯蚓 《沉潭棺》第十三章 捞尸鬼计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四章 捞尸鬼计3 《沉潭棺》第十四章 捞尸鬼计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五章 捞尸鬼计4 《沉潭棺》第十五章 捞尸鬼计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六章 捞尸鬼计5 《沉潭棺》第十六章 捞尸鬼计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七章 捞尸鬼计6 我急忙伸手抬起他来,免得被人看见,“此时无需多礼,你们几个跟我来吧,也见见这‘捞尸奇技’。” 欧阳询几人闻言,有些摸不着头脑,碍于我的官威,不敢多问,还是只得跟在了后面。 一行人悄悄的上了巫马家的‘商’字号客船,阁楼上一个雅间内,杜艮早已命人备了酒水菜食。 暗夜已经 《沉潭棺》第十七章 捞尸鬼计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八章 捞尸鬼计7 《沉潭棺》第十八章 捞尸鬼计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九章 流棺危峡1 《沉潭棺》第十九章 流棺危峡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章 流棺危峡2 《沉潭棺》第二十章 流棺危峡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一章 流棺危峡3 周围的环境由暗渐明,不远处出现了一道石门。 疯道人和冬爷率先走了出去,我和暗夜跟上。 里面豁然开朗,我们的位置是在一个倾斜的山崖半崖之上。 两道山崖交扣,就好像我们所在的山崖和对面的山崖是两堵石墙,这边的山崖是倒了的,对面的山崖没倒,一直一斜,两相重叠。 我 《沉潭棺》第二十一章 流棺危峡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二章 流棺危峡4 《沉潭棺》第二十二章 流棺危峡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三章 流峡危棺5 不多时,点苍派的门人已经有几个高手飞身跃向山崖,几个纵跃,已经到了外面的砥柱广场上面。 “大长老,二长老!”外面一个中年焦急的喊着。 白羽转身对着不远处的广场道:“戒儿无需惊慌,你进来吧,我们都还好。” 来人是点苍派现任掌门陈戒,五十左右年纪,山羊胡子,手中一柄长剑 《沉潭棺》第二十三章 流峡危棺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四章 流峡危棺6 《沉潭棺》第二十四章 流峡危棺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五章 流棺危峡7 天色阴暗,直到下午申时末,天空之中一道雷鸣,瞬间,老天像是一个疯子泼水一般,倾盆大雨倾泻而下。 大雨滂沱之中,依旧有一艏大船在冒雨搬运东西,真是点苍派的人。 即便是我以镇南大将军的身份,也不可能让一个几百年基业的江湖大门派转移位置。 点苍迁宗,全因陈抟老祖一句祖训。 《沉潭棺》第二十五章 流棺危峡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六章 流棺危峡8 《沉潭棺》第二十六章 流棺危峡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七章 流棺危峡9 但听贝石通道:“问吧,你们想知道什么?” 杜艮道:“自然是马林的事情,还有四大盗墓门的事情。”杜艮说完,命身边的一个手下用一块白布将假杨虎的嘴堵上,继续道,“他说了一些,我希望你能重头再说一遍,倘若有半句话不同,我便命人灭了你们两家的人。” ‘杨虎’闻言,双眼圆睁,怒目看着 《沉潭棺》第二十七章 流棺危峡9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八章 流棺危峡10 《沉潭棺》第二十八章 流棺危峡10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九章 流棺危峡11 《沉潭棺》第二十九章 流棺危峡1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章 流棺危峡12 三口祖棺被他们站在后面的黄衣剑客运到了一侧山崖临近,前面的几十个黄衣弟子依次结阵。 《六壬玄黄典》‘阵法篇’记录了六壬阵、九宫八卦、奇门遁甲、两仪四象、五行阵之类,只是简单的提过各门各派的镇山阵法,关于点苍派的望月剑阵,只记录过和北斗七星有关,其他的便没有了。 对于阵法,我 《沉潭棺》第三十章 流棺危峡1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一章 流棺危峡13 《沉潭棺》第三十一章 流棺危峡1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二章 流棺危峡14 八月是一个燥热的季节,天刚刚明亮,便能听见村子里的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地蝉鸣。 我们一行人匆匆用了早饭,向着阔水村的渡头而去。 阔水村人丁稀少,渡头没有多余的东西,只有几只小舟,船家的家也就在靠山的岸边一个山坳里。 我们顺着弯弯曲曲的石板小道,一路沿着山坳口到了岸边,叫 《沉潭棺》第三十二章 流棺危峡1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三章 尸家重地1 《沉潭棺》第三十三章 尸家重地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四章 尸家重地2 冬爷闻言缓缓道:“《墓典》里面关于七色玉蝉记录也只有残卷,说的是周穆王晚年宠爱的美姬病死,命人在昆仑山寻找起死回生之药,得天赐神物,带回王宫的时候,适逢周室内乱,国师姜远宁运功将之一一分为七,交由他的七个弟子分别带走,以七色玉蝉为记,以便内乱平息之后找回。 不料内乱一起,朝臣贼子逼 《沉潭棺》第三十四章 尸家重地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五章 尸家重地3 《沉潭棺》第三十五章 尸家重地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六章 尸家重地4 《沉潭棺》第三十六章 尸家重地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七章 尸家重地5 《沉潭棺》第三十七章 尸家重地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八章 尸家重地6 《沉潭棺》第三十八章 尸家重地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九章 卸岭蚓蛊1(求个收,跪谢) 看着眼前塌了一地的碎石头,里面确实厚重的石壁,再怎们出掌,也打不通了。 绝路,已经是彻底的绝路。 暗夜看了看那些蛊尸过来的那道石门,和我对视一眼,我二人同时想到了他们投放引尸香的地方,两个石室之间,应该有出路。 “大家先上来,把蛊尸都放出来!或许出口在两侧的房间里! 《沉潭棺》第三十九章 卸岭蚓蛊1(求个收,跪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章 卸岭蚓蛊2 《沉潭棺》第四十章 卸岭蚓蛊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一章 卸岭蚓蛊3 月如银钩,江如练。 清秋一度,楼船画舫连岸锁,几多萧瑟几多磨。 柳丝如雨愁人心,风过,飘然又起,总不落地。(《流年怨·柳锁岸》) 暗夜的身影飘然之间,总是透着无尽的落寞,他有故事,我有酒,他没说过,我也没有问过。 八月初五,午夜,钩月高悬。 杜家大 《沉潭棺》第四十一章 卸岭蚓蛊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二章 卸岭蚓蛊4 《沉潭棺》第四十二章 卸岭蚓蛊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三章 卸岭蚓蛊5(三更求收啊~~) 季无虚的剑已经划过那宋仁门下弟子的脖子,他收了剑,站在我们一侧。 青衣十三人并没有收手的意思,提着剑,准备将剩下的几十人全部除去。 宋仁被几个手下扶着接连退了开去,站到了陈冲之的面前,二人相互扶着,看着我们。 暗夜皱眉皱眉,开口道:“罢了,你们住手,没必要赶尽杀绝。 《沉潭棺》第四十三章 卸岭蚓蛊5(三更求收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四章 卸岭蚓蛊6 一晚上的困顿,导致了我们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来,院子里早已被肃清,打扫得干干净净看不出一丝血迹。 阳光淅淅飒飒,两侧的两株垂杨依旧翠绿。 姬辰逸这才来两天不到,已经经受不了江湖上折磨,又是死尸,又是暗夜打杀,主动请命回永州将军府去了,只有骆驼和影儿随时候命。 杜家酒楼 《沉潭棺》第四十四章 卸岭蚓蛊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五章 卸岭蚓蛊7 李长庚见他始终不肯说,吩咐两个小厮生火,将两块铁板烧红之后,拿了起来,我以为他要烙印在何田峰的身上,岂知他是两块铁板一夹,烙印在了何田峰背上的银针上,剧烈的温度透过银针直入骨髓。 何田峰的嘴里咬着白布,叫也叫不出来,疼入骨髓之时,扬起脑袋,一阵哀嚎状,终于晕了过去。 我心道 《沉潭棺》第四十五章 卸岭蚓蛊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六章 涡流暗墓 《沉潭棺》第四十六章 涡流暗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七章 尸鲎泉眼1 八月初七,夜。 我本打算让影儿回一趟王城去金匮石室查一下关于穆王和孝王的所有记录,结果茶青山对当年穆王一段的历史极为了解,将那一段的历史一一告诉了我们,省了影儿一段脚程。 茶青山的古董行,后院。 中间一株几人合抱的大黄角树矗立,一侧种了几株茂密的常青夜来香,一侧则是 《沉潭棺》第四十七章 尸鲎泉眼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八章 尸鲎泉眼2 《沉潭棺》第四十八章 尸鲎泉眼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九章 尸鲎泉眼3 《沉潭棺》第四十九章 尸鲎泉眼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章 尸鲎泉眼4 《沉潭棺》第五十章 尸鲎泉眼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一章 流苏虫原1 福大命大,遇到了尸鲎产卵期,加上几只黄牛的引诱,我们算是安全到了泉眼底下的暗河边上了。 本来准备了火把和夜明珠的照明的我们,见到了河岸上亮堂堂的幽幽白光,倒是省了许多的力气生火了。 稍作休息之后,骆驼和杜艮率先向着那个岩洞内的山坳奔了过去。 “会发光的草!回禀左使大 《沉潭棺》第五十一章 流苏虫原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二章 流苏虫原2 《沉潭棺》第五十二章 流苏虫原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三章 流苏虫原3 《沉潭棺》第五十三章 流苏虫原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四章 流苏虫原4 暗夜在前,我在后,他去对着的青铜壁上舞剑,我在湖泊上面的石壁上舞剑。 骆驼在一侧对着我关切道:“将军,一切小心。” 我点了点头,深呼吸了一口气,从骆驼手里接过夜明珠,一如暗夜一般,施展轻功,踏着湖面而去。 夜明珠照耀之下,我们见到整个青铜石壁的全貌,在青铜墙壁的正中 《沉潭棺》第五十四章 流苏虫原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五章 流苏虫原5 《沉潭棺》第五十五章 流苏虫原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六章 流苏虫原6 青铜墙壁缓缓上移,带动整个洞窟震动,湖水下沉,露出了整个圆形地底,青铜孝王雕像傲立,地底的蚓螈涌动,一侧的河水缓缓流下,不断的冲刷着靠近暗河地上的蚓螈。 冲刷开来蚓螈之下,可以看见密密麻麻的网格型的地下栅栏平铺,水就从栅栏上面流下去了。 “是墓门!” 湖泊水流干净之 《沉潭棺》第五十六章 流苏虫原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七章 流苏虫原7 《沉潭棺》第五十七章 流苏虫原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八章 地岭血树1 《沉潭棺》第五十八章 地岭血树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九章 地岭血树2 青铜修筑的狼咽喉状的巨大通道,蔓延了一里左右,壁画和浇筑的文字也满布了整个穿廊,疯道人和冬爷脸上被青光蜂蛰的肿胀,终于在看了半个小时之后,受不了疼痛,出现了呕吐的症状,我和暗夜二人急忙上前将之扶住,运功为他二人疗伤。 穿廊的尽头处,乃是一个巨大的椭球形的空间,见方六丈左右,我们穿进 《沉潭棺》第五十九章 地岭血树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章 地岭血树3 一副青铜太极两仪图。图上阴阳眼位上雕刻出了流动的阴阳二气,缓缓聚合汇流,成了两仪之状。 一副男女合浴图。图上雕刻的倒像是一幅活春宫,氤氲的水气缠绕,一男一女交、合而成,雕刻图的时候也毫不避讳重要的器官。男为阳女为阴,暗合阴阳之道。 疯道人看明白了什么,一拍冬爷的肩膀,道:“ 《沉潭棺》第六十章 地岭血树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一章 地岭血树4 《沉潭棺》第六十一章 地岭血树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二章 地岭血树5 《沉潭棺》第六十二章 地岭血树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三章 地岭血树6 《沉潭棺》第六十三章 地岭血树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四章 地岭血树7 我的夜明珠在暗夜的手上,他伸手拉起自己的衣袖,擦了擦夜明珠上面溅射的血液,举起了夜明珠,我们足以看清周围的全貌。 石雕棺材确实是这里最高的地方,淡白色的夜明珠的光照亮了周围,青铜小叶榕树的枝干上面还在不住地往外流着猩红的血液。 我们一行一共十五个人,这时候全部攀登上了这口见 《沉潭棺》第六十四章 地岭血树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五章 鬼狼尸棺1 “执念太深?”我好奇问道。 冬爷回道:“正是,执念太深。”他说完继续缓缓道来, “我想这里应该不是主墓,只是一个偏墓。一般的乡绅土豪的墓都是三墓两假,何况这里还是帝王陵寝。” 杜艮虽然是冥宗的人,但是常年在沅江望月县以捞尸维生,极少下墓,加上人又憨头憨脑,耿直不已, 《沉潭棺》第六十五章 鬼狼尸棺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六章 鬼狼尸棺2 《沉潭棺》第六十六章 鬼狼尸棺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七章 鬼狼尸棺3 “大家小心!”我对着众人提醒道,毕竟我刚引气测试过,这棺材周围有很浓的活尸气息,这时候棺材开了,里面的东西一定不是什么善类。 良久。 “怎么没有动静?不是说有活尸吗?”疯道人质疑的看着我询问。 我皱眉,“不该啊,六壬点气诀不可能出问题。” 我说完,带着周围守 《沉潭棺》第六十七章 鬼狼尸棺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八章 鬼狼尸棺4 《沉潭棺》第六十八章 鬼狼尸棺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九章 鬼狼尸棺5 我和暗夜身上适才中了那巫术导致失心疯造成的伤,身上有许多血迹,不知道这些玩意儿会不会像活着的时候一样嗜血,至少从它们缓缓移动的方向来看,主要是对着我和暗夜而去。 棺材中间的狼女月姬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哀嚎之后,像是在活动自己的太久没有过的关节。 适才我的一道剑意射了出去,季 《沉潭棺》第六十九章 鬼狼尸棺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章 鬼狼尸棺6 方形的棺材放在方形的四合台阶上面,东南西北四个台阶正中间,都是一道三尺高石门。 随着月姬的一声哀嚎,相信鬼狼会再次被呼唤出来,我们所有人分散开来,站了东拿西北四个位置,处在石台阶的一侧,都拿着手中的武器,准备好出来一只杀一只。 东门:暗夜和杜艮加上一个水手。西门:三个水手加 《沉潭棺》第七十章 鬼狼尸棺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一章 毒廊鲎窟1 《沉潭棺》第七十一章 毒廊鲎窟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二章 毒廊鲎窟2 这些从底下跑出来的鬼狼一身是剧毒,足见底下肯定不干净,要谈下墓的经验,他们一群是冥宗的人,还有便是发丘一派的人,谈下墓的经验,他们应对的办法远比我们这种门外汉厉害多了。 暗夜吩咐杜艮和李长庚拿出了四个橘子大小的空壳铁球,拉开了末端的一个拉栓,向着里面扔了进去,无数白烟翻腾,一直向下 《沉潭棺》第七十二章 毒廊鲎窟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三章 毒廊鲎窟3 《沉潭棺》第七十三章 毒廊鲎窟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四章 毒廊鲎窟4 这时候的甬道已经变得和一般墓地的甬道一般无二,青砖堆砌,八尺左右高度,值得一提的是,整个长廊里面没有其他的小虫子,就连墓道里常见的蜘蛛和蟑螂也没有一只,墓道除了岁月划过留下腐蚀了的墙砖腐灰,确也再没有其他的活物。 “怎么感觉凉飕飕的?”杜艮衣服有些薄,下意识的裹了裹自己身上的衣服。 《沉潭棺》第七十四章 毒廊鲎窟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五章 毒廊鲎窟5 暗夜面色凝重,轻轻的用手将地上的几具尸体的眼睛抚上了,拿了散毒球,运了神藏功,将真气屏息,走在最前面。 我们后面的所有人也都拆开散毒球,将嘴角的布匹都撒上了祛毒粉,套在了嘴边鼻上,跟着暗夜一路向着甬道那侧而去。 甬道内还是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比刚刚的那股味道淡了好多,透过我们 《沉潭棺》第七十五章 毒廊鲎窟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六章 毒廊鲎窟6 我伸手抓了夜明珠给暗夜扔了过去,暗夜拿在手上,我们站在远处,将整个地宫看的一清二楚,确切的说,算不上是一个地宫,倒像是一个中空的地窟,地窟的上空挂满了密密麻麻的尸鲎。 尸鲎里面灌了黑麻树的灰烬和尸鲎的内脏烘干混合物,黑麻树本来就是用来熏尸的,灰烬带有暗香,尸鲎内脏本就是剧毒之物,两 《沉潭棺》第七十六章 毒廊鲎窟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七章 断魂古崖1 《沉潭棺》第七十七章 断魂古崖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八章 断魂古崖2 《沉潭棺》第七十八章 断魂古崖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九章 断魂古崖3 《沉潭棺》第七十九章 断魂古崖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章 万尸朝元1 慕影走到暗夜扒开了无数羽箭的那个墩子上,在哪半身干尸腰间凹槽之内,用随身的匕首,挑出了一块物件,从形状上看,是玉蝉。 她在玉蝉的一侧轻轻的刮了几下,将上面的黑麻树灰刮开了去,看到里面的颜色,晶莹的紫玉。 “将军,真的是紫色玉蝉,看来我们没有走错,看来这里面真的有你需要的那种 《沉潭棺》第八十章 万尸朝元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一章 万尸朝元2 当然,冬爷和疯道人都已经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守在望月峡,不过就是为了打开道祖至尊墓,看看地下的机关,满足他们的对这座大墓的好奇心,对财物应该是没有什么想法了。 他们在望月县的时候就过的是风轻云淡的日子,不似茶青山在古董行,本来就对财物没有多大的想法。 人性就是这样的。处在什 《沉潭棺》第八十一章 万尸朝元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二章 万尸朝元3 《沉潭棺》第八十二章 万尸朝元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三章 万尸朝元4 冬爷点了点头,缓缓道:“巫族女王青流苏,利用巫族的幻术和蛊术征服狼女月姬、毒女夜仓,他本身就是阴年阴月阴时生人,巫族并非被孝王征战覆灭,而是和孝王结盟了,孝王姬辟方乃是阳年阳月阳时生的人,二人结盟,合葬成阴阳之势,命卓实设计修建道祖至尊势,取望月山山势为门,沅江望月峡和急湍峡为点,断足改风 《沉潭棺》第八十三章 万尸朝元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四章 万尸朝元5 《沉潭棺》第八十四章 万尸朝元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五章 飞云瀑布1 有光之后,只见周围墙壁上的蚓螈小鼎也都爆裂开了,里面的小蚯蚓状的蚓螈想来是落到水里去了,铁索桥板上面还有一些挂着,也正在向下蠕动着,偶尔有一两只落下水去。 李长庚看了看地宫门口下面的瀑布,道:“这里面的蚓螈肯定不少,这玩意儿在里面没有水,单是蠕动还好,到了水里,其灵活性高了百倍,还 《沉潭棺》第八十五章 飞云瀑布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六章 飞云瀑布2 冬爷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表示接受,转而骂道:“你们再不跟上,老子可就要被这些虫子玩死了!”说完松手跳了下去。 我们也整理好行装,将重要的东西裹在了羊皮袋子内,斜栓在了背上,深呼吸了几口气,纵身跟着跳了下去,落入了瀑布当中。 我手里拿着夜明珠,光亮的范围不大,只有几丈的距离, 《沉潭棺》第八十六章 飞云瀑布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七章 中秋佳节 《沉潭棺》第八十七章 中秋佳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章 师兄无垢1 繁城阁楼轻燕,垂柳瑶湖轻舟,清荷枯了莲花。 青砖碧瓦,稚子老翁檐下。 ——《天净沙·繁城秋》 八月二十一。 永州,将军府。 傍晚。 残霞落日,老树轻烟,院子里小甲和灵音已经回来,在一棵桂花树上嬉戏,鸦鸣几点,草白叶红花黄,荷凋菊放。 《沉潭棺》第一章 师兄无垢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章 师兄无垢2 《沉潭棺》第二章 师兄无垢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章 无垢师兄3 尽管身上有了一个大的夜明珠可以作为照明的工具,但是去后山,我还是习惯了提着灯笼。 越往山上走,山间的雪也慢慢多了起来,我就像一匹孤狼,踩着柔柔的白雪,在崎岖的山间穿行。 这样的夜晚,在我印象里,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了。 一手灯笼一手酒,一夜白雪一夜愁。 多少痴 《沉潭棺》第三章 无垢师兄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章 无垢师兄4 临虚剑指第三层的剑法一共三十六式,练至纯熟,可以左右手同时凝气为剑,一先一后,相互承接,或是同时使用,如同双人对敌,我本想试试能不能一心二用,但是剑法过于复杂,一心二用终究是妄谈。 我自己平时对敌,多的便是同时用双手出招,招式一样,但是对上师兄一人,还是只用右手为好,剑法纯熟,也好 《沉潭棺》第四章 无垢师兄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章 天水道观1 《沉潭棺》第五章 天水道观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章 天水道观2 乌兆龙拱手回礼,道:“三位既然一出手便拿出了西周玉麒麟作为拜帖,看来也是明白人,不知三位造访本派,有何目的?” 我回道:“既然乌老说话如此痛快,我也就不绕弯子了,在下中了‘九死一生’的尸蛊毒,需要于贵派求一些解药。如果乌老愿意的话,我愿意拿两只这样的金丝镶玉的麒麟作为交换。” 《沉潭棺》第六章 天水道观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章 天水道观3 《沉潭棺》第七章 天水道观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章 天水道观4 《沉潭棺》第八章 天水道观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章 月初寒露1 《沉潭棺》第九章 月初寒露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章 月初寒露2 《沉潭棺》第十章 月初寒露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一章 月初寒露3 在小二惊愕的目光当中,我们下楼出了酒肆,刚到门口,就被一群家丁为了过来,张牙舞爪,手中棍棍棒棒的。 戴二用一个小厮给的锦布擦了擦身上的酒水,捂着额头,怒目而来。 “是你干的?”戴二怒目瞪着我。 我点了点头,回道:“是,又如何?” “给我打!” “碰、 《沉潭棺》第十一章 月初寒露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二章 水韵商会1 《沉潭棺》第十二章 水韵商会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三章 水韵商会2 定远桥。 桥两侧的街道上都是摆了一地的小商贩。 “王三棍,这位就是我的爷,现在亲自来找你了。”阮二指了指暗夜,一副神气的样子。 没等那摊贩王三棍开口,我看见了摊贩一侧的一个衣着朴素的剑客打扮的人,指了指半人高的地摊一侧,对着我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我顺着他 《沉潭棺》第十三章 水韵商会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四章 水韵商会3 定远城乃是一个宁静的古城,屋子普遍格局较小,多是木楼瓦阁,城内小溪绕道,大桥小桥密布,青石板道两侧蔷薇树妖娆,腊梅初青。 桥头巷尾,摊贩多不胜数,或有卖糖葫芦、油炸臭豆腐之类,或有卖皮鼓、琴箫之属,抑或有当街卖艺拉唱、戏猴之列...... 最繁华的地段便是城中央几条街道,格 《沉潭棺》第十四章 水韵商会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五章 水韵商会4 《沉潭棺》第十五章 水韵商会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六章 水韵商会5 《沉潭棺》第十六章 水韵商会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七章 霜夜未央1 《沉潭棺》第十七章 霜夜未央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八章 霜夜未央2 《沉潭棺》第十八章 霜夜未央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九章 霜夜未央3 《沉潭棺》第十九章 霜夜未央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章 敲山灭虎1 天上的繁星渐暗,微风瑟瑟,屋檐棱角都已有初霜。 魏府。 院子里暗夜正在运功恢复元气,旁边桌子上备好了酒菜,一个小厮坐在一边的石墩子上打盹儿。 我落在了院子里。 “谁!”小厮惊醒,站了起来,见到是我,顿时止口。 我吩咐道:“你先下去休息吧。” 《沉潭棺》第二十章 敲山灭虎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一章 敲山灭虎2 自从那日在天水峰一别,也有那么几天了,我想这几日骆驼和季无虚他们也该到了。 柴房里江沉那小子还在昏睡,我吩咐几个小厮,听他醒了叫我或者暗夜一声,径直的去了偏堂膳厅。 随便找了些吃的糊弄了一下,来到了主堂,见暗夜坐在上上首,季无虚站一侧。 我走上前去,见李长庚没到,问 《沉潭棺》第二十一章 敲山灭虎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二章 敲山灭虎3 我手上的戴二被我捏着脖子提着,脸色被憋得淤青,双手不住的拍打的手臂,示意我松手。 影儿已经解开了穴道,和骆驼站在我的一侧,影儿道:“将军,这小子身边有个高手,我和骆驼打不过。” 秦宽自小张扬跋扈惯了,这时候见了我们,毫无惧色,皱眉道:“你是谁?敢到我家来闹事,是活够了吗?快 《沉潭棺》第二十二章 敲山灭虎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三章 敲山灭虎4 《沉潭棺》第二十三章 敲山灭虎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四章 敲山灭虎5 《沉潭棺》第二十四章 敲山灭虎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五章 敲山灭虎6 我们在罗浮山下驿站停了马车,跟着去朝拜的民众,一路顺着崎岖的山道,从罗浮山前山上山。 罗浮山前山山峦依次罗列而上,阁楼宫殿林立,中间多有断崖、空山,或有铁索栈道相连,或是临壁开凿的岩石山道,诡伟雄奇,景色秀丽。 走了两个时辰的山路,到了一处陡峰,乃是一个门楼。 门楼 《沉潭棺》第二十五章 敲山灭虎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六章 敲山灭虎7 《沉潭棺》第二十六章 敲山灭虎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七章 敲山灭虎8 《沉潭棺》第二十七章 敲山灭虎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八章 敲山灭虎9 《沉潭棺》第二十八章 敲山灭虎9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九章 敲山灭虎10 离重阳还有两日,今日初六,依旧艳阳高照,附近的居民有的却已经开始准备糕点、蜡烛、菊花之类的物件了,看来是准备过一个好的重阳节。 重阳节,文人雅士聚会饮酒、登高、赏菊、绘画、吟诗的日子。民间也历来有登高、赏菊之习俗。 登高不是老少都能的,慢慢的被重阳糕取代了,重阳糕又称花糕、 《沉潭棺》第二十九章 敲山灭虎10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章 敲山灭虎11 《沉潭棺》第三十章 敲山灭虎1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一章 敲山灭虎12 娄底县主城,定远城,县衙后衙牢狱。 知县章知见,师爷周厚,都来了狱里。 季无虚的剑死也不肯拿出去,最后还是被一顿好揍,最后无力争抢,才连同着我一起被拖了进来,只有暗夜没有反抗,毫无损伤。 章知见和周厚对那几个拖我们来牢狱的秦家小厮十分恭敬,全然不似武定县的知县孙丙秋 《沉潭棺》第三十一章 敲山灭虎1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二章 敲山灭虎13 《沉潭棺》第三十二章 敲山灭虎1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三章 敲山灭虎14 《沉潭棺》第三十三章 敲山灭虎1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四章 玄空二老1 《沉潭棺》第三十四章 玄空二老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五章 玄空二老2 《沉潭棺》第三十五章 玄空二老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六章 玲珑千机1 秦家和娄底知县覆灭,百姓额首称庆,我命人查封了秦家大院,秦昆父子被我关在了官府衙狱之内。 县衙内已经乱成一团,我命师爷去料理章知见一家的后事,至于秦家的家业,悉数交给吕贺处理。 吕贺不负所望,收了秦家家业,广施善举,接济百姓,扫荡秦家余孽。 我们还要在定远城待一段时 《沉潭棺》第三十六章 玲珑千机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七章 玲珑千机2 《沉潭棺》第三十七章 玲珑千机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八章 千机玲珑3 《沉潭棺》第三十八章 千机玲珑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九章 玲珑千机4 《沉潭棺》第三十九章 玲珑千机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章 玲珑千机5 石窟之内一张简易的草垫床,两侧堆了些酒罐子,一侧挂了些风干的肉块,还有便是一个盗洞,一堆沙石,一堆盗墓开山的工具,那人蓬头垢面,腰板直挺,身形看上去年纪不大,应该是刚做完活计,在休息午睡。 他走了过来,责问丁宣,我和暗夜见了,两撇横眉,一脸凶相,正是那夜乔装成老头子卖假玲珑盒给江沉 《沉潭棺》第四十章 玲珑千机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一章 玲珑千机6 《沉潭棺》第四十一章 玲珑千机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二章 尸母鬼胎1 《沉潭棺》第四十二章 尸母鬼胎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三章 尸母鬼胎2 《沉潭棺》第四十三章 尸母鬼胎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四章 尸母鬼胎3 《沉潭棺》第四十四章 尸母鬼胎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五章 尸胎鬼母4 “闹鬼?”暗夜一脸疑惑,皱了皱眉头,怀疑的看着不远处竹林里面的那半截红墙颓瓦。 胡建缓缓道来:“鬼母庙起初也不叫鬼母庙,乃是二十几年前娄底县罗家捐钱为罗夫人修建的养心祠堂,唤作静心祠。 二十年几年前,那时候秦家还只是排在第三的一个家族,吕家第二,罗家才是娄底县排在第一的大家 《沉潭棺》第四十五章 尸胎鬼母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六章 尸母鬼胎5 《沉潭棺》第四十六章 尸母鬼胎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七章 尸母鬼胎6 骆驼闻言,转身奔向阁楼的后屋子,在哪杂物间,倒腾了一会儿,抬着一张见方三尺的棋盘走了出来,铺在了桌子上,我将手上的画了明阳峰俯瞰图的那张麻纸扑了上去,中间的亭子正对天元位,其他的一百零八位依次对应四面的‘梦’‘归’‘鸡’‘凤’四个位置所在的三十六个位点。 “这明阳峰的布局乃是按照棋 《沉潭棺》第四十七章 尸母鬼胎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八章 尸母鬼胎7 《沉潭棺》第四十八章 尸母鬼胎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九章 尸母鬼胎8 《沉潭棺》第四十九章 尸母鬼胎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章 明阳真宫1 我闻言,皱眉问道:“那你说的父母大仇,可是欺骗于我?” 杜十三娘闻言,摇了摇头,继续道:“不是欺骗。那秦昆确实杀了我的父母,只是是义父义母,我爹在奉州有个好朋友,出事之后便带着我去了奉州,我异父异母乃是客商,膝下无子,便将我收为义女,他们不让我跟着爹吃苦,所以我自小便在义父家长大, 《沉潭棺》第五十章 明阳真宫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一章 明阳真宫2 《沉潭棺》第五十一章 明阳真宫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二章 明阳真宫3 我简单的看了一下在场的所有人,焦广为带着胡建和二十几个道长,吕贺带着沈三还有小二、小三两名贴身剑客护卫,再有便是老驼子丁宣和年纪与暗夜相仿的凤九阴,暗夜三十左右的年纪,俊朗得紧,更像是二十出头的读书人,凤九阴则是一身匪气,胳膊上纹着一条青色的蟒蛇,像个乡土霸王。算上杜十三娘和杜燕南在内,都 《沉潭棺》第五十二章 明阳真宫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三章 明阳真宫4 《沉潭棺》第五十三章 明阳真宫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四章 明阳真宫5 暗夜闻言,皱眉道:“西南?对呀,这‘西南’又做和解释?” 众人都围在我们周围听我二人对话,自然听得明明白白,一侧的吕贺、丁宣等人听了,急忙转身对着所有人喊道:“大家也都听见了他们二位的对话,赶紧的想一想这‘西南’是什么意思?” 众人闻言,议论纷纷,都在讨论这明阳宫石碑上那代 《沉潭棺》第五十四章 明阳真宫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五章 明阳真宫6 《沉潭棺》第五十五章 明阳真宫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六章 明阳真宫7 《沉潭棺》第五十六章 明阳真宫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七章 明阳真宫8 《沉潭棺》第五十七章 明阳真宫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八章 罗浮枯岭1 《沉潭棺》第五十八章 罗浮枯岭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九章 罗浮枯岭2 《沉潭棺》第五十九章 罗浮枯岭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章 罗浮枯岭3 《沉潭棺》第六十章 罗浮枯岭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一章 罗浮枯岭4 凤九阴凑了上来,瞅了几眼,摸出怀里的绿色石蝉,喜道:“奶奶的,明阳峰屹立千载,值得赵千山如此设计,这底下看来真的有好东西,若不是长生诀,应该值钱的东西也不少,老驼子,看来听你的,帮助他们,这趟或许值了。” 丁宣嘴角微扬,握了握手中的蛇头杖,带着一丝浅喜,缓缓点了点头。 “只 《沉潭棺》第六十一章 罗浮枯岭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二章 罗浮枯岭5 《沉潭棺》第六十二章 罗浮枯岭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三章 罗浮枯岭6 《沉潭棺》第六十三章 罗浮枯岭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四章 罗浮枯岭7 影儿和魏成几人正在准备打桩的铁矛,要顺着崖口上去。 杜十三娘跟在我们后面,没有要打算上去的意思。 几番商议之后,我和暗夜决定,影儿、骆驼、魏成几人和杜十三娘、胡建、沈三几人都留在下面,不用跟着我们上岭。至于凤九阴和丁宣,他二人决定和我们一道上去,那绿石蝉也带在了身上。 《沉潭棺》第六十四章 罗浮枯岭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五章 食人蛈蜴1 《沉潭棺》第六十五章 食人蛈蜴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六章 食人蛈蜴2 《沉潭棺》第六十六章 食人蛈蜴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七章 食人蛈蜴3 《沉潭棺》第六十七章 食人蛈蜴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八章 食人蛈蜴4 “快,跳!”我们踩着那各色的花草矮木丛,哪里还顾得上里面的小蜥蜴、蟾蜍、青蛇,直接快速踏了过去,猛的落在了那小溪里,各人自己拉起库管检查身上的是否还有蛈蜴,有则除之。 我们转身看着蔓延过来的蛈蜴,花倒草掩,周围花草上面气息的蛇、蜥蜴之类的小兽类直接被过境蛈蜴过了一遍,变成了血淋淋的 《沉潭棺》第六十八章 食人蛈蜴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九章 长生道诀 《沉潭棺》第六十九章 长生道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章 天权迷棋1 《沉潭棺》第七十章 天权迷棋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一章 天权迷棋2 《沉潭棺》第七十一章 天权迷棋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二章 天权迷棋3 《沉潭棺》第七十二章 天权迷棋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三章 广为真人1 那火焰龟咬住凤九阴的手臂之后,眼睛微微眨了眨,又趋于平静,散了一地的绿色玉蝉,一个硕大的乌龟脑袋一动不动的,出现在了我们的视野里。 凤九阴的手臂胳膊以下均被赵千山尸骨底下的大火焰龟吞入了腹中,火焰龟咬合力极强,我们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啊!!”凤九阴疼得叫喊了出来,伸出左 《沉潭棺》第七十三章 广为真人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四章 广为真人2 《沉潭棺》第七十四章 广为真人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五章 广为真人3 《沉潭棺》第七十五章 广为真人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六章 广为真人4 《沉潭棺》第七十六章 广为真人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七章 广为真人5 《沉潭棺》第七十七章 广为真人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章 巫溪水驿 “爹,我们不去巫溪吗?” 渡口,杜十三娘和杜燕南在另一艏小舟上,我们则是在一艏两层阁楼的画舫上。 杜燕南将手中的包裹扛在了肩上,笑道:“自然是不去的,你和爹先去江南见一个老朋友,就别想着你那心上人了,那小子可不是什么好鸟......我可是听说他青楼常去,更是无酒不欢...这 《沉潭棺》第一章 巫溪水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章 盘县四寨1 《沉潭棺》第二章 盘县四寨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章 盘县四寨2 《沉潭棺》第三章 盘县四寨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章 盘县四寨3 “客气客气,我吃过了,你自己吃便好。”我连忙摆手谢过,魏成顾自啃着。 骆驼和影儿在我的一旁站着,我从怀兜里摸出了那枚马山给我的橙色玉蝉,一抬手,轻放在了手边的桌面上。 暗夜知道我的意思,我们同时看向了李长庚。 李长庚收了手中的竹简书,缓缓将那宣纸卷起,也从自己怀里摸 《沉潭棺》第四章 盘县四寨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章 守墓老人1 冬至。 阴极之至,阳气始生。 此节气属于常见的小节日,不过是吃饺烹羊过了便罢,寨子里也是如此,但是今日我们要去开他们的祖墓,事关重大,故而四大寨子的人都汇聚在了那有口锁龙井的院子里,准备了三牲六畜,要祭祀祈福,求天保佑。 寨子口还有几个反对的老头子哭丧着在骂子孙不孝 《沉潭棺》第五章 守墓老人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章 守墓老人2 《沉潭棺》第六章 守墓老人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章 守墓老人3 李长庚到了之后,我再次问过他关于位眼的事情,他也含糊其辞,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如今在这马家祠堂,既然马迹是当年守护位眼的七人之一,我便细读此卷,或许能找到什么。 三卷竹简读完,上面记录了他们师兄弟七人自西周穆王时期内乱开始,便被姜远宁遣散,前往各个地方封存位眼,位眼里面封存着神光,此 《沉潭棺》第七章 守墓老人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章 四寨会武1 《沉潭棺》第八章 四寨会武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章 四寨会武2 《沉潭棺》第九章 四寨会武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章 四寨会武3 《沉潭棺》第十章 四寨会武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一章 雨后龙影 《沉潭棺》第十一章 雨后龙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二章 飞渡蝶丛 《沉潭棺》第十二章 飞渡蝶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三章 龙楼鬼棺1 《沉潭棺》第十三章 龙楼鬼棺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四章 龙楼鬼棺2 《沉潭棺》第十四章 龙楼鬼棺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五章 龙楼鬼棺3 《沉潭棺》第十五章 龙楼鬼棺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六章 龙楼鬼棺4 《沉潭棺》第十六章 龙楼鬼棺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七章 鬼眼虹蜺 《沉潭棺》第十七章 鬼眼虹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八章 活人药鼎1 《沉潭棺》第十八章 活人药鼎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九章 活人药鼎2 盘县四个寨子分四家,虽然有内斗,但是守墓的几个长老做的事情都是基于全寨子的利益的,出门在外,对四家的弟子都是一视同仁,四家的弟子包括几个寨主都是对他们的长老礼让有加的,不会轻易违拗。 荆城见了他们上前来行礼,心下纳闷,腰板一挺。 “你们怎么在这里?” 马军指了指我们 《沉潭棺》第十九章 活人药鼎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章 活人药鼎3 《沉潭棺》第二十章 活人药鼎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一章 活人药鼎4 骆驼身上带着师姐给的金疮药膏,病床上的沈三一身的伤,上药是在所难免的。 屋子里,我替他脱了衣服之后,只见他一身除了新伤口之外,从胸口到下腹全是一些密密麻麻的三寸左右的刀痕,左手没有五指,覆盖的是厚密的橙黄色的鳞片,蔓延到了手肘处。 我想起了马明说的用活人做药鼎,试药之后再看 《沉潭棺》第二十一章 活人药鼎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二章 活人药鼎5 《沉潭棺》第二十二章 活人药鼎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三章 此别定远1 山连山,烟缭烟,日暮沉阳锁一边。 驻舸临秀渡,下了几人、下了几人?此别定远! ——寄《锁空山·日暮江边》 几日的温养,沈三身上的伤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商船临渡,雇了一辆马车,我和他直奔罗浮山脚下的浊水溪畔,其他人一路和魏成去购置的魏府歇脚,毕竟魏成曾奉命将那宅子买了 《沉潭棺》第二十三章 此别定远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四章 此别定远2 《沉潭棺》第二十四章 此别定远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章 镇南王府1 《沉潭棺》第一章 镇南王府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章 镇南王府2 《沉潭棺》第二章 镇南王府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章 又见柳璃1 出了镇南王府,一路车马奔着将军府而去,永州城里无数酒肆茶楼也都挂起了引路灯,路上渐渐行人散尽,多有农家客舍微明。 路过东柳桦林巷子的时候,我见了一个无墙的小酒肆中,正有一个拍案说书的人,正是那王府里说书的老路客。 看来他在王府领了赏钱出了门来,在这家小酒馆准备打尖儿。 《沉潭棺》第三章 又见柳璃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章 又见柳璃2 《沉潭棺》第四章 又见柳璃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章 缥缈之围1 《沉潭棺》第五章 缥缈之围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章 缥缈之围2 《沉潭棺》第六章 缥缈之围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章 缥缈之围3 《沉潭棺》第七章 缥缈之围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章 缥缈之围4 《沉潭棺》第八章 缥缈之围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章 缥缈之围5 《沉潭棺》第九章 缥缈之围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章 缥缈之围6 牧真见我再次入场,转身拔剑向我刺来,我众身一跃,上了他们头顶,要从他们中间落下,右手剑意一划,意欲二人分开。 那宁仇见状,一招隔开柳璃的两面三尖刀,手中剑在地上一斜,一搭,牧真顺势在剑身一点,当空跃了上来,手中长剑当空一划,砍向我的剑意,剑意和剑对碰,相互弹开,他随即身子向着那宁仇 《沉潭棺》第十章 缥缈之围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一章 缥缈之围7 《沉潭棺》第十一章 缥缈之围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二章 缥缈之围8 《沉潭棺》第十二章 缥缈之围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三章 师姐出手 《沉潭棺》第十三章 师姐出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四章 暗夜造访1 昆仑派众门人见唐啸重伤落地,两个站在首位的长老飞身而去,将之扶了起来,替他伸手封住右手的几处大穴,拔针,上药,一气呵成。 唐啸左手扶着重伤的右手,看了看不远处冰叶婆婆消失在人群中的方向,眉目之间有几许怒意,转而回神看着一身正气,道袍微微扬起的师姐,皱眉,失望地说了一句“我昆仑派认输 《沉潭棺》第十四章 暗夜造访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五章 暗夜造访2 “将军!” “李兄!” 骆驼和暗夜和姬辰逸随便打了声招呼,奔了进来。 我看他二人脚上还有泥土,一身风尘仆仆,双眼红肿,应该在路上没少奔波。 他二人找了两个椅子坐下,看着病榻上的我,一脸关切。 骆驼看了看暗夜,皱眉道:“暗夜兄弟,你先说。” 暗 《沉潭棺》第十五章 暗夜造访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六章 暗夜造访3 《沉潭棺》第十六章 暗夜造访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七章 乞蓝来信1 《沉潭棺》第十七章 乞蓝来信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八章 乞蓝来信2 《沉潭棺》第十八章 乞蓝来信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九章 禹州冥宗1 又是一年年关将近,这是历史长河冲刷岁月的必然。 三封家书下终南,一去鼎湖山,一去永州,一去终南偏隅春悠县。 柳璃的家书送去鼎湖山,我的家书送回将军府,姬辰逸的家书送去春悠县姬家。慕阳走后,影儿独居在顾县,无家书可以寄回去,暗夜早已是孤家寡人,除了在冥宗有个左使的身份之外,四 《沉潭棺》第十九章 禹州冥宗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章 禹州冥宗2 《沉潭棺》第二十章 禹州冥宗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一章 禹州冥宗3 《沉潭棺》第二十一章 禹州冥宗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二章 禹州冥宗4 《沉潭棺》第二十二章 禹州冥宗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三章 禹州冥宗5 《沉潭棺》第二十三章 禹州冥宗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四章 禹州冥宗6 昆仑山绵延千里,昆仑派处在玉虚、玉珠峰上,乃是昆仑山入山不深的两座山峰,昆仑历来被世人称之为神山,传闻深山之中有人遇到过神仙,穆王求仙、九天玄女留下六壬玄黄盘的传说由来已久,要说腹地存在地宫,我并不怀疑,毕竟很多神话了的故事都是根据前人的讹传而来,譬如罗浮山赵千山成仙,留下长生诀之类,终究 《沉潭棺》第二十四章 禹州冥宗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五章 禹州冥宗7 《沉潭棺》第二十五章 禹州冥宗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六章 遂远酒肆1 《沉潭棺》第二十六章 遂远酒肆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七章 遂远酒肆2 《沉潭棺》第二十七章 遂远酒肆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八章 遂远酒肆3 《沉潭棺》第二十八章 遂远酒肆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九章 诡戏班子1 《沉潭棺》第二十九章 诡戏班子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章 诡戏班子2 《沉潭棺》第三十章 诡戏班子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一章 诡戏班子3 那一袋银子被他扔回了李长庚脚下,李长庚怎们对他的,他也怎么对李长庚。 这老爷子表面上看不拘小节,这一般漫不经心将钱袋扔回来的做法,倒是厉害得很,他弯腰捡了李长庚的钱袋,李长庚这老道若是再要捡这钱袋,势必也弯腰,折辱回来。苗三爷简单的几个动作之间,丝毫不落下风。 李长庚笑了笑 《沉潭棺》第三十一章 诡戏班子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二章 诡戏班子4 《沉潭棺》第三十二章 诡戏班子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三章 诡戏班子5 《沉潭棺》第三十三章 诡戏班子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四章 诡戏班子6 《沉潭棺》第三十四章 诡戏班子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五章 诡戏班子7 《沉潭棺》第三十五章 诡戏班子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六章 诡戏班子8 《沉潭棺》第三十六章 诡戏班子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七章 诡戏班子9 《沉潭棺》第三十七章 诡戏班子9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八章 优昙婆罗1 《沉潭棺》第三十八章 优昙婆罗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九章 优昙婆罗2 《沉潭棺》第三十九章 优昙婆罗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章 优昙婆罗3 《沉潭棺》第四十章 优昙婆罗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一章 优昙婆罗4 “在乞蓝一代的人心中,这乞蓝山便是慈贤佛陀的道场,传闻慈贤法师在乞蓝雪岭之中遇到一株老钵罗树证道,得道成仙之时,满树优昙婆罗花。 慈贤法师成佛之后,摘下几个钵罗果,随手捏开,撒向地面,画作无数蓝血的人类,这些蓝血人衍生成了一个种族,世代居住在茫茫的雪岭之中,与世隔绝,替慈贤佛陀守护 《沉潭棺》第四十一章 优昙婆罗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二章 铜官渡头1 遂远老柳酒肆。 春耕正忙,酒肆无人看着,锁了门。 门上写着‘春耕去了,至晚方回。’ 日暮。 暗夜一身朴素的农家打扮,扛着锄头,跟着挑着担子的柳叔,带着柳芽儿从不远处的山道缓缓走到近前,显然是下田才回来。 卷着库管,扛着一把略低于人的锄头,脚下一双沾满 《沉潭棺》第四十二章 铜官渡头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三章 铜官渡头2 昆仑派、启阳宗、离宗三大门派再聚,加上大悲寺一派,搬山门、卸岭派两支一派,还是当日的五大派系。大悲寺无悲和尚近年来悟出了一套杖法,精妙得紧,传于门下众人,惩恶扬善无数,声名渐起,只怕日后的地位会和天下四大派齐名了。 无悲住持当日信了我的话,转身去了,要找的便是冰叶婆婆。可现如今正是 《沉潭棺》第四十三章 铜官渡头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四章 铜官渡头3 《沉潭棺》第四十四章 铜官渡头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五章 东上雪岭1 优昙婆罗花,三千年一发,渡得先师去,空留一野桦。 这便是生满了白桦、黑桦、红桦各种桦树,还覆盖着一些零散清雪的奉贤空桦镇。 我们一行下了渡头,跟了两拉枯草的大叔的驴板车,给了些碎银子,一路到了镇上。 街头烙烧饼和卖烤红薯的大爷裹着厚厚的粗布棉大衣,带着土家猎的羚羊皮 《沉潭棺》第四十五章 东上雪岭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六章 东上雪岭2 《沉潭棺》第四十六章 东上雪岭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七章 东上雪岭3 《沉潭棺》第四十七章 东上雪岭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八章 冤家路窄1 《沉潭棺》第四十八章 冤家路窄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九章 冤家路窄2 夜未灭火,没招来雪狼,却招来了人。 这也不能全怪连岭不细心值夜,谁又能想到这唐啸会出现在这里呢?当日几大门派的高手都去追他去了,谁知道会将这厮逼上了雪岭,藏在了这经年不化的苍雪林子之中。 柳璃和影儿这些天都带着蓝凝,都觉着这丫头的聪明乖巧,这时候,唐啸捏着她的脖子,柳璃和影 《沉潭棺》第四十九章 冤家路窄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章 熊巢边境1 《沉潭棺》第五十章 熊巢边境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一章 熊巢边境2 《沉潭棺》第五十一章 熊巢边境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二章 熊巢边境3 身边的两条黄狗对着那边的晃动的老树吠了起来,连贵和丁田两个汉子伸手拍了拍狗,示意狗噤声。 丁田对着连岭道:“连叔,这狗吠得紧,应该是狗熊了。” 连岭点了点头,“大家都打起精神。” 狗吠声被连贵和丁田止住了,不远处落了不少雪下地的参天大树也停止了晃动。 一只棕 《沉潭棺》第五十二章 熊巢边境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三章 守墓雪族1 《沉潭棺》第五十三章 守墓雪族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四章 守墓雪族2 《沉潭棺》第五十四章 守墓雪族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五章 守墓雪族3 《沉潭棺》第五十五章 守墓雪族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六章 守墓雪族4 他们收了弓箭和木矛,哑鼓走到蓝凝面前,用古怪的双手合掌的礼仪对着她弯腰微笑,蓝凝惧怕,搂在柳璃怀里。 哑鼓再次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堆,蓝凝也听不懂,小心翼翼的从柳璃怀里探查头来,一个劲儿的摇头。 哑鼓皱眉,从怀里摸出了一把石头磨成的匕首,我下意识的站了过去,生怕这人对蓝凝做出什 《沉潭棺》第五十六章 守墓雪族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七章 守墓雪族5 《沉潭棺》第五十七章 守墓雪族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八章 守墓雪族6 雪族的祭祀神庙前殿大殿。 古雅手中拿着长矛站在我们的面前,两列他们的侍卫守着,他们允许我们在大殿里随意参观壁画文字,却不允许我们从主殿那道正中的大门进后殿去。 适才被古雅带着看了那些西周的文字和画,却没有仔细看过这神庙的前殿的构造。 这座大殿不似中原建筑,中原的主殿 《沉潭棺》第五十八章 守墓雪族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九章 守墓雪族7 《沉潭棺》第五十九章 守墓雪族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章 钵罗冰宫1 《沉潭棺》第六十章 钵罗冰宫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一章 钵罗冰宫2 《沉潭棺》第六十一章 钵罗冰宫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二章 钵罗冰宫3 《沉潭棺》第六十二章 钵罗冰宫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三章 尸巢狂兽1 《沉潭棺》第六十三章 尸巢狂兽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四章 尸巢狂兽2 不远处,火折子通明,连岭还正带着侄子在勒着腰带采摘那株玉钵罗树上的玉叶。 这怪物的吼叫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我的娘勒,这柱子上的玩意儿怎么是活的?”连岭在一侧喊道,“走,快跑。”他说完,对着两个侄子喊道,装了一兜的玉叶,揣在怀里拉着连贵和丁田就跑。 六足双翼,身如龙 《沉潭棺》第六十四章 尸巢狂兽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五章 极寒冰花1 《沉潭棺》第六十五章 极寒冰花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六章 极寒冰花2 我从影儿手里接过弩箭和天蚕柔丝,在一只弩箭的箭尾系上天蚕柔丝,对着已经冒出地面十几丈的圆形地坛边沿射了上去,那地坛直径少说也有十丈,边沿乃是坚硬的岩石,里面撒了松土,这弩箭上去,落在地坛里面。 我伸手拉着天蚕柔丝,往下一带,扣住了上面地坛的岩石边沿,拉紧,将弩还给影儿。 “ 《沉潭棺》第六十六章 极寒冰花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七章 极寒冰花3 《沉潭棺》第六十七章 极寒冰花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八章 极寒冰花4 《沉潭棺》第六十八章 极寒冰花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九章 极寒冰花5 《沉潭棺》第六十九章 极寒冰花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章 极寒冰花6 《沉潭棺》第七十章 极寒冰花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一章 漫道濡虫1 《沉潭棺》第七十一章 漫道濡虫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二章 漫道濡虫2 我闻言,皱眉看了看我用临虚剑指射落的那几具尸体的位置,他们被我从尸体的小腿处射落,他们的衣服都已经在这潮湿的环境之中保存了的成百上千年,腐坏得非常严重,这一指,直接是断了衣服和腿骨的,方形的甬道上面,还挂着好几双断了的脚。 有几只里面有弥漫着恶心的濡虫蠕动、悬挂着,只有那雪族人的脚 《沉潭棺》第七十二章 漫道濡虫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三章 漫道濡虫3 《沉潭棺》第七十三章 漫道濡虫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四章 遗迹生路1 《沉潭棺》第七十四章 遗迹生路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五章 遗迹生路2 李长庚掐指算了算距离,在一侧点头道:“我们一直都是往西北方向走的,如此一说,再算算距离,我们的位置确实应就在那座孤峰的下面,只是这一堆乱石阻路......”他顿了片刻,补充道:“只盼这堆砌的岩石层不厚才好。” 李道长口中意味很明显,我们没有其他的办法,唯一的可能便是——搬! 《沉潭棺》第七十五章 遗迹生路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六章 落欢城郊 《沉潭棺》第七十六章 落欢城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章 元梁皇城 青衣江缠绕着绵延的乞蓝山境,我们随着一艏大舸一路东行,半个月的水程,在中原边境青衣渡头下了船,转陆路入景梁并州。 过边界,守关的侍卫并无阻拦,东夷景梁国每年都有进贡中原,并不是敌对国。 景梁海产丰富,中原则是陆产丰富,两相互补,交商也颇为密切,来往出入城关,几乎是放行状态, 《沉潭棺》第一章 元梁皇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章 废村匪患1 《沉潭棺》第二章 废村匪患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章 废村匪患2 《沉潭棺》第三章 废村匪患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章 废村匪患3 没等那壮汉匪首开口,一侧的两个小子扶着那个拄拐杖的老婆婆走了过来。 这时候,老婆婆头上的白布已经取了,神色有些慌张,可能是上了年级的缘故,她的衣服冗长,头上、手上也缠着布幔,看不到他的手脚、太阳穴是何模样,也就不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的高手,我适才对付他们的喽啰并没有使出看家本事,只简单 《沉潭棺》第四章 废村匪患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章 废村匪患4 在这东夷景梁国边境,竟然遇到了我的师伯,这是出乎意料的事情,师伯性子古怪多变,竟然是这般匪众的头目,本以为那壮汉才是这个队伍的领头的,哪知这看上去病态十足的老婆子才是最后的老大。 既然她是我师伯,也对我们的态度转变得极好,我们也只好跟着他们先回寨子去。 影儿牵着马,跟着众人 《沉潭棺》第五章 废村匪患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章 废村匪患5 《沉潭棺》第六章 废村匪患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章 愁海鬼村1 《沉潭棺》第七章 愁海鬼村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章 愁海鬼村2 《沉潭棺》第八章 愁海鬼村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章 愁海鬼村3 山寨二当家被擒,在婉姨的逼迫之下,他带着我们到了鬼村的主村当中。 鬼村名义上是个村,实则乃是一个到处都是死人骨头的山寨,寨里的匪众脾性远比婉姨麾下的那些匪更有匪气,加上鬼村大当家乃是一个喜欢那些旁门左道的人,鬼村尤显得是一个脏乱阴森的地方。 我们在几个山洞里穿行过后,被他们 《沉潭棺》第九章 愁海鬼村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章 愁海鬼村4 《沉潭棺》第十章 愁海鬼村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一章 师父留匣1 我们一行人跟着婉姨回了难村,到的时候已经夜深,我们各自用了夜饭,准备明日再仔细翻看师父留给我们的那个匣子,准备出海的事情。 深夜,瓦顶。 喜欢酒的人,大多都喜欢孤独。 与其说是喜欢孤独,不如说是酒醉伤了人,睡一觉便能过去,而人伤了人,睡多少觉都会过不去。 有 《沉潭棺》第十一章 师父留匣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二章 师父留匣2 其中一卷乃是申家的祖谱之类的东西,上面记载着从申候起,申家历代有名的祖先,没有多大的意义。 再一卷,乃是申候的生平记载,看样子第一卷乃是总纲,第二卷乃是第一卷的继续,师父取走这两卷是估摸则因为它们是最初的两卷。 这两卷笔法和写作方式严谨,像是出自于史官之手。 申候, 《沉潭棺》第十二章 师父留匣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三章 乱礁之地1 《沉潭棺》第十三章 乱礁之地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四章 乱礁之地2 《沉潭棺》第十四章 乱礁之地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五章 鲨鱼水谷1 《沉潭棺》第十五章 鲨鱼水谷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六章 鲨鱼水谷2 《沉潭棺》第十六章 鲨鱼水谷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七章 鲨鱼水谷3 《沉潭棺》第十七章 鲨鱼水谷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八章 鲨鱼水谷4 《沉潭棺》第十八章 鲨鱼水谷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九章 须洹古岛1 婉姨的安排十分妥当,接近峡谷沙滩的过程中,没有再出现什么意外,最多不过是偶尔有一两只鲨鱼蹿起来要咬划船的人,都被我们一一击落在了水中。 太阳正烈的时候,我们的筏子船靠了岸,两边都是高地起伏的山崖,也就只有这个峡谷里面是一片浅浅的沙滩,我们穿过那鲨鱼群的水谷,到了这边的浅滩之上,便没 《沉潭棺》第十九章 须洹古岛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章 须洹古岛2 《沉潭棺》第二十章 须洹古岛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一章 双生虫树 ‘须洹禁地,生人勿入’之后的地段便不再是宽阔的青苔烂垣的石台阶,而是乱石丛生的崎岖山路了。 树高林深,藤长苔滑,我们在顺着师父留下的记号走了几个时辰之后,已经是暮晚。 山顶的坡不陡峭,让我们宽慰了许多,估摸着要走到山顶的另一侧还有一段路程,眼看天色已晚,我们没有继续前进的打 《沉潭棺》第二十一章 双生虫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二章 采石古窟1 《沉潭棺》第二十二章 采石古窟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三章 采石古窟2 《沉潭棺》第二十三章 采石古窟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四章 申墓之困1 《沉潭棺》第二十四章 申墓之困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五章 申墓之困2 《沉潭棺》第二十五章 申墓之困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六章 贼窝之争1 《沉潭棺》第二十六章 贼窝之争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七章 贼窝之争2 “你们是这岛上的海贼?”我看着他冷冷问道。 瘦子皱眉,“算是,也不算是。” 我好奇道:“什么算是也不算是,说清楚!” 他回道:“我们是在这岛上打劫过路的船只,是海贼,但是这岛人迹罕至,根本劫不了人,我们所有人都是狩猎岛上的野兽,或是出海抓鲨鱼维持生计,所以说不算是。 《沉潭棺》第二十七章 贼窝之争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八章 贼窝之争3 《沉潭棺》第二十八章 贼窝之争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九章 贼窝之争4 《沉潭棺》第二十九章 贼窝之争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章 暗海寻踪1 《沉潭棺》第三十章 暗海寻踪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一章 暗海寻踪2 《沉潭棺》第三十一章 暗海寻踪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二章 刺林伐竹 婉姨、柳璃、骆驼、李九义几人带着夜明珠在底下寻找师父的踪迹,一并看守被绑的古兴长虎,我、影儿、暗夜、季无虚、魏成、李长庚、胡力挟着古兴原狼从底下上来,出了古井口,跟着几个喽啰回了他们聚集地所在的洞窟。 我们的位置乃是须洹主峰,唤作须洹峰,主峰之上山丘无数,面积也大。听张非说,要找竹 《沉潭棺》第三十二章 刺林伐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三章 定海蛟域1 再下采石场之中的石像口古井,里面的所有机阔都已经被岛上的喽啰用石板铺平,不见了虿盆,不见了滚石,整个甬道变成了平坦的大道,里面墙上都布置了油灯,方便我们下去。 我们将准备好的物资送下暗海边,装船,装舟,一路前往那‘七佑之地’,不求财,只求位眼,若是得财,便给古兴长虎也无妨,这般山匪 《沉潭棺》第三十三章 定海蛟域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四章 定海蛟域2 《沉潭棺》第三十四章 定海蛟域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五章 定海蛟域3 虽然找到位眼,却取不下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魏成受了伤,我们只能返航,再做其他的打算。 岸边,驻扎在岸边的喽啰接引我们返航,我们在沙滩不远处下锚转小舟上岸。 张非带着几个山里的喽啰迎接了上来,魏成在船上还在睡眠当中,不便叫醒,李九义带人在船上守着,船上还有绑着的古兴长虎和古兴 《沉潭棺》第三十五章 定海蛟域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六章 定海蛟域4 《沉潭棺》第三十六章 定海蛟域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七章 一面之缘1 《沉潭棺》第三十七章 一面之缘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八章 一面之缘2 《沉潭棺》第三十八章 一面之缘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九章 潮汐浮墓 《沉潭棺》第三十九章 潮汐浮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章 困水之尸 黄色玉蝉掉落下去,随之而来的是我们身下小金字塔的移动,塔半身以上,在黄色玉蝉掉落完全之后,顺向转了一个半直角的距离,露出了金字塔上身与下半截的交汇旮旯。 瑶光位眼竟然是一个水下机关的触动装置,我看着那旮旯里面幽深暗黑,像是一个个水下洞穴。 小金字塔顶位移了一个半直角的距离, 《沉潭棺》第四十章 困水之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一章 海蛟围袭 《沉潭棺》第四十一章 海蛟围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二章 脱困回忆1 眼睑处传来一阵温热,红润的颜色让我见见恢复神智。 映入眼帘,和煦阳光透过石崖上的窗口照射进来,外面的显示水位的石笋已经早已淹没了顶峰,一年一度潮汐已经到了最大的时候。 一侧安静的坐着柳璃,她托着腮帮,正凝神看着我。 我睁开眼睛的瞬间,她露出了一抹天真烂漫的微笑,怔怔 《沉潭棺》第四十二章 脱困回忆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三章 脱困回忆2 《沉潭棺》第四十三章 脱困回忆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四章 徐王地墓1 《沉潭棺》第四十四章 徐王地墓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五章 徐王地墓2 《沉潭棺》第四十五章 徐王地墓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六章 徐王帝墓3 《沉潭棺》第四十六章 徐王帝墓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七章 徐王地墓4 《沉潭棺》第四十七章 徐王地墓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八章 徐王地墓5 《沉潭棺》第四十八章 徐王地墓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九章 徐王地墓6 《沉潭棺》第四十九章 徐王地墓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章 徐王地墓7 整个塌方的位置成了一个巨大的堰塞湖,满湖面都是凌乱不堪的‘岛屿’,上面凌乱的镶嵌着无数的残枝断树。 我们站在崖口,遥望着对面参差不齐的断崖,还有断崖中间一个巨大的空洞,便是那因为塌方掉陷的徐王墓宫。 山鹤落在中间定海浸润的乱石散土上,在倒了的树木之间叼啄寻找着乱泥之间的泥鳅 《沉潭棺》第五十章 徐王地墓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一章 徐王地墓8 三道并立,中间两楼间隔,楼是冥楼,帝王墓穴,多有守墓楼,内有纸糊或是陶俑制成的假兵,旨在看守主宫殿,意味乃是皇帝带到冥界的皇禁卫。 历代皇帝建墓,陪葬的人多不胜数,前永王便是有过万人陪葬的殉葬坑,这徐王墓里面,有冥楼不足为奇,只怕那楼上伫立着的陶俑也是活人烧制的。 越往里面 《沉潭棺》第五十一章 徐王地墓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二章 徐王地墓9 《沉潭棺》第五十二章 徐王地墓9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三章 徐王地墓10 足足灌了六木桶的水下去,我停了手,再次用点气诀试探了底下的气息,燥热的气息淡了下去,探出来的是一股淡淡的凉意,正是灌下去的水带来的。 我对着身后两人道:“骆驼,魏成,准备开棺。铁伞给影儿,作为掩护,以防万一。” “是。”骆驼和魏成同时回道,随即带上凿石的工具,将那锁眼沿着切 《沉潭棺》第五十三章 徐王地墓10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四章 徐王地墓11 《沉潭棺》第五十四章 徐王地墓1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五章 徐王地墓12 三口棺连成一体,一番拆解之后,却是使用的同一个活机盖,众人散开,棺材上移,我踩着棱角,欺身而上,抬手一掌打中其中一口棺材侧盖,三盖一体,一动则全动,棺盖被我打落下地去,三口棺材内里显露了 出来。 “竟然连内棺也是一体的!”我一个鹞子翻身,稳稳的站在了棺材侧沿,看着棺材里面。 《沉潭棺》第五十五章 徐王地墓1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六章 徐王地墓13 《沉潭棺》第五十六章 徐王地墓1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七章 徐王地墓14 《沉潭棺》第五十七章 徐王地墓1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八章 沉潭古棺1 偌大的三角石棺内,堆砌的全是各种珠宝财物,除少数锈迹斑驳的铜器铁器,其余尽是雕玉簪花、琉璃血盏、金银覆碗...... 古兴长虎的人训练有素,见了这般财宝,却没有一个人敢乱来哄抢的,古兴家乃是景梁王宫贵胄,历来是兵家,能将一帮悍匪训练成军队一般严谨,不得不承认,古兴长虎的军事治才。 《沉潭棺》第五十八章 沉潭古棺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九章 沉潭古棺2 如此惊变,原被要拆解第八个位眼的做法落空,我将那个位眼收在了怀里,打算等回了须洹峰之后再做处理,眼下紧要的事情,是应对他们无意之间打开的这个空洞。 众人战战兢兢的等了一刻钟的时间,始终不见里面有什么动静,几个胆大的汉子拿着箭,才缓缓的靠近洞口。 六个箭手围了一圈,点着箭头上 《沉潭棺》第五十九章 沉潭古棺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章 沉潭古棺3 《沉潭棺》第六十章 沉潭古棺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一章 锁尸石窟 《沉潭棺》第六十一章 锁尸石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二章 返航鬼村 《沉潭棺》第六十二章 返航鬼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三章 鬼村争乱1 《沉潭棺》第六十三章 鬼村争乱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四章 鬼村争乱2 《沉潭棺》第六十四章 鬼村争乱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五章 鬼村争乱3 五大三粗的二陀扛着他那根大铁棍冲了出来,一棍照着老鬼砸了下去。 老鬼抬手一挥,手中羽扇乃是铁骨铸成,亦然不敢硬接二陀那蛮力的一棍,斜拉过去,一招‘斜带柳’将其力卸向右侧,收势,转身一脚踩了上去,借力使力,退了丈许,落在一侧,看着二陀。 二陀一棍落空,砸在了石板桌上,桌子瞬间 《沉潭棺》第六十五章 鬼村争乱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六章 鸿远客栈1 当初师父留字“泣州舟山县鸿远客栈”,我们来泣州的时候,偏道没过鸿远客栈,倒是误打误撞遇上了婉姨,也在鬼村得到了师父的消息,如今回程,便直道过舟山县。 勒马驻足,众人停在了鸿远客栈门前。 街柳繁华之间,此间客栈该是舟山县城最大的一家了,几乎无人不知。 奔波一日,我们打 《沉潭棺》第六十六章 鸿远客栈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七章 鸿远客栈2 《沉潭棺》第六十七章 鸿远客栈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八章 鸿远客栈3 《沉潭棺》第六十八章 鸿远客栈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九章 鸿远客栈4 《沉潭棺》第六十九章 鸿远客栈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章 鸿远客栈5 《沉潭棺》第七十章 鸿远客栈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一章 鸿远客栈6 《沉潭棺》第七十一章 鸿远客栈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二章 缥缈遗难 《沉潭棺》第七十二章 缥缈遗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章 师姐出山 《沉潭棺》第一章 师姐出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章 骑牛破观1 在终南山呆了几日,我让骆驼回了一趟将军府。 回来报得:府上一切如旧,只是少了我们显得冷清了许多,王爷没有派人动将军府的一草一木,黎叔依旧将府上打理得井井有条,姬辰逸也一如既往的替我打点着军中事务。 骆驼下山之前,我便交代了他,若是将军府出事,便不用再管了,若是没有事情,便让 《沉潭棺》第二章 骑牛破观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章 骑牛破观2 《沉潭棺》第三章 骑牛破观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章 骑牛破观3 我听了那沈琢的话,才想起我们刚来这小酒馆的时候,怪道店小二一脸不情愿的上来询问吃点什么,原因便是这帮人常来这里械斗,扰得民不安生之故。 素闻江湖之中,开宗立派,小则避世安生、修身养性,大则仁义为怀、为国为民之举,此番昆仑派内乱,倒是让这一代坳口的百姓吃了不少苦头。 暗夜说他 《沉潭棺》第四章 骑牛破观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章 骑牛破观4 《沉潭棺》第五章 骑牛破观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章 骑牛破观5 “老前辈,那么位眼的事情,你知道多少?”我好奇问道,随后打开包裹,递上了从愁海须洹岛徐王墓里得到的那个匣子。 匣子里面是第八个位眼,还有那张材质特殊的古画。 牵牛老人接过匣子,打开,脸色先是惊讶,后而平静,他缓缓打开那张古画,画上男子如我样貌,女子不知是谁,身穿甲胄,画是画 《沉潭棺》第六章 骑牛破观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章 琼台阁中1 《沉潭棺》第七章 琼台阁中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章 琼台阁中2 《沉潭棺》第八章 琼台阁中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章 琼台阁中3 《沉潭棺》第九章 琼台阁中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章 落网之众1 “不可能,师兄清醒的时候不会动手对付我们的,上次师兄和我比试都是越打越烈,除非收不住势才会有一点点嗜杀的症状。”我听了暗夜的话,立即否定,因为师兄师姐素来对我极好,绝不会对付我们自己人,师父历来教育我们,便是师门之内,团结乃是第一要义。 暗夜微微一笑,“清醒的时候,只怕这时候你们师 《沉潭棺》第十章 落网之众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一章 落网之众2 《沉潭棺》第十一章 落网之众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二章 亡雷之地1 《沉潭棺》第十二章 亡雷之地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三章 亡雷之地2 《沉潭棺》第十三章 亡雷之地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四章 亡雷之地3 《沉潭棺》第十四章 亡雷之地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五章 镜水遗宫1 《沉潭棺》第十五章 镜水遗宫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六章 镜水遗宫2 《沉潭棺》第十六章 镜水遗宫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七章 镜水遗宫3 《沉潭棺》第十七章 镜水遗宫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八章 镜水遗宫4 我的右手和暗夜合力压住了轻箭的脑袋,我的左手将手中长棍一扔,一道临虚剑意缓缓凝聚成了一道三尺长剑,轻箭杀婉姨,再杀影儿,师兄和师父的死也和他脱不了干系,盛怒之下,我只想报仇,那里还顾得上其他,我抬手起手来,剑意利刃一划,顺手便要结果了这壮汉。 手抬起落之刻,烟消烛灭一瞬之间,一根长 《沉潭棺》第十八章 镜水遗宫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九章 镜水遗宫5 《沉潭棺》第十九章 镜水遗宫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章 镜水遗宫6 《沉潭棺》第二十章 镜水遗宫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一章 镜水遗宫7 《沉潭棺》第二十一章 镜水遗宫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二章 炉鼎抟炼 《沉潭棺》第二十二章 炉鼎抟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三章 守宫尸棺1 《沉潭棺》第二十三章 守宫尸棺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四章 守宫尸棺2 《沉潭棺》第二十四章 守宫尸棺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五章 终结之潭 《沉潭棺》第二十五章 终结之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番外:位眼、影子消失之谜 《沉潭棺》番外:位眼、影子消失之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