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江山》 第二章 他是蜀王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我起身走出屋子,蜀地果然潮湿,刚下过雨,空气里有一股霉味。我所住的这个房屋依山而建,房屋的一半倚山上,一半用木头支撑着,房下蜿蜒着一条长长的河。 “妹妹,你有身孕,别着凉。”身后传来一个温婉动听的声音。我扭头一看,这一看我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此女正是赵文静。她虽然穿着古代的衣服,挽着发髻,我还是认出了她。 她见我似有惊吓,忙道:“妹妹莫怕,蜀王已经下令不会再将妹妹沉天坑了。”我怀疑的看着她,“蜀王?谁是蜀王?”“妹妹,莫不是吓傻了,今日便是王爷将你从山上抱下来的。”“蜀王?四川王?” “现在是什么朝代?”“妹妹你莫不是掉入闽江失忆了?现在是晋朝,当朝皇帝司马忠。”那女子说。 “那你们王爷是?”“我们王爷便是蜀王谯纵。” “蜀王?”难道此刻正是魏晋南北朝时期的五胡十六国?此时中国四分五裂,北方多个胡族入侵中原。而晋朝内部各地名门望族占据各地,要挟朝廷,比如:陈郡谢氏,琅琊王氏,譙国桓氏,兰陵萧氏等。而那个候参军说的桓楚,莫不是就是桓氏谋朝篡位后自立的楚国?而吴雍就是那个被手下逼迫不得已自立为王的蜀王谯纵? 天啊!我居然穿越到此等乱世来啦? “妹妹,王爷说了你怀有身孕,让我一定好好照顾你。你放心,同为女人,而且我也有了身孕,我自是知道你的不易。你背井离乡,孤身一人,以后你就把我当作你的家人,有什么事尽管找我。”我仿佛看到了赵文静的模样,她在我对面坐着,拉着我的手。 这一世,我始终无法面对她,无法从容的,心无旁骛的面对她。“妹妹,那我先走了。”赵文静看出了我的疏离,转身要走。 “等会,”“怎么?”“我,我……” “你想问什么?”赵文静问。 “你叫什么?”“我姓胡名柔安。不是出自于什么名门望族。”她的眼睑垂了下去,然又快速抬了起来,眼含笑意。“你叫我柔安就行。” “那你是蜀王的什么人?妻子?”“是的,不过是继室。”天啊,这一世她仍是他的妻,我承认我嫉妒了! “哦……那我我我……” “妹妹你要问什么?”“我,我,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啊?”赵文静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我自知自己问的莫名其妙,便挠挠头:“我可能是像你说的,失忆了吧!” “妹妹,你刚从那天坑回来,这种话以后还是别问了。让别人听到可就不好了。王爷能保得住你一次,未必能保住你第二次。”胡柔安冷冷说道。 “是啊!”一男人从门外进来。来的正是吴雍,不,应该是蜀王谯纵。 “从今后,你只有一个身份——就是我谯纵的女人。至于你肚子里的孩子,他也只会跟我姓譙!” 譙纵进来后,胡柔安便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有人端了几个小菜还有一壶酒进来。 “你要在这吃饭?”“是啊,不光在这吃饭我还要在这住!” “什么?不可以。”我下意识的拒绝。 “卿儿,你真的失忆了?”譙纵看着我,一脸认真的问。 “我……我……”我想说我上辈子的事情记得,可这辈子的事忘了!“我头疼!”唉~我是真头疼。 “你大概是掉进闽江,头部受到了重创,因而导致失忆,别想太多。先吃饭吧!这些都是你爱吃的。”他温柔的看着我说。 我看了看菜,几乎全是肉类,有一盘清炒牛肉,一只烤鸡,一碗红烧鱼还有一个豆花,主食是米饭。嘿嘿,他果然了解我,我是个肉食爱好者啊!我记得上一世有一次我们去吃牛排自助,那天我吃了九块牛排,吴雍惊的下巴颏儿都要掉下来了! 第三章 过夜 我们俩像真正的夫妻一样坐在那里,把饭菜都吃光了。我太饿了,我好像有好几辈子没吃过饭了。上辈子因为追求身材的完美,我是饥一顿饱一顿的。这一辈子不用在乎吴雍挑剔的眼光,可劲吃吧!再加上可能是怀孕的缘故吧,我是真饿啊! 吃完饭,就有人进来把碗筷收走了。吴雍,不譙纵他居然在我面前更衣起来。“你!你干什么?”“丫头,如果你想要让你和肚子里的孩子活命就得听我的!”又得听他的!上一世便一直让我听他的,这一世还得听他的!烦死了!可我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泄气的坐在床边。他说:“还不来给我更衣?”“凭什么呀?”“我可告诉你,这里耳目众多,外面都是侯晖的人。你可别被他看出端倪。”他压低嗓音。我知道那个侯晖就是昨天非要把我填天坑的那个人,真是我跟他何愁何怨啊! 我不情愿的给他解开对襟长衫,又褪去里面的束腰,外面早有人准备好了热水端了进来。 他看着我,示意我给他脱鞋洗脚。什么?这个挨千刀的,居然让我给他洗脚!唉,看了看门外映在窗户纸上的人影,我还是忍一时风平浪静吧! 做完这一切,他把床幔放下,吹灭蜡烛,招呼我:“卿儿,咱们就寝吧!” 天啊!我紧张的坐在床沿上,不知如何是好。“放心,我不会碰一个孕妇的。”他突然凑到我耳边说。 我顿时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从窗外透出的些微光芒,我看到他用手支在床上,虽穿着中衣仍能感觉到宽阔的肩膀和凸起的胸肌。可能因为带兵打仗的缘故,譙纵比吴雍要黝黑一些,而且更精壮一些,整个人有种粗犷的气质,这是吴雍所没有的。吴雍虽说通过健身练的一副好身材,可是他给人的感觉更偏向于文质彬彬。 “你多大了?”我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问道。“你是问我的生辰是吗?”“嗯!”“我生于壬戌年,刚过而立之年!”他果然跟吴雍一样,属相都一样。“那我呢?”“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应该比我小四岁,丙寅年出生。”都一样,那一世我也是比他小四岁。 “哦~那你先睡吧!”“怎么?害怕?我说过的话就不会食言。”“呵呵~”我哪是怕他食言啊,我只是太了解他有多美好了……上一世就是这样的他,让我如痴如醉,深陷其中…… “不是,那个你先睡吧,我不困。”我努力克制,咽了咽口水。“那你把外衣脱了啊,总不能穿着深衣一直坐在这吧!”“好……”我开始脱起了衣服,奈何这个古代的衣服构造复杂,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从哪里开始。啊!!!我本来就没有太多耐性,此刻就要爆发起来,只见身边人坐起,大手不知轻轻往哪里一点,我的外衣便尽数落下,发簪也被他抽出,他的手所到之处如行云流水。 我想起那一世,他虽然性格固执,可也有温柔的一面。有时候,他会像哄宝贝一样,把我揽在怀里,给我穿裤子,袜子。那时候我想,如果有来生,我要给吴雍当女儿,一定很幸福吧! “谢谢。”我喃喃道。“卿儿,你真的不记得我吗?”“我记得,吴雍!” “不!我不记得……” “也许忘了更好,卿儿。我会用尽全力护你周全。明天我便要带兵出征。只能将你安置在这大山里,等把毛璩老儿党羽消灭,便把你接到成都去,这段时间委屈你了。不过,我会把一切安排妥当,柔安会照顾你的起居,你有什么事同她商量就是。” “哼!她一个孕妇,怎能照顾得了另一个孕妇?”我才不用她的照顾呢! “柔安出身微贱,幼时受了很多的磨难,虽然表面柔弱,然而秉性刚强,她自然是担得起这份职责的!” “哼,她什么都是好的。”我嘟囔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 “赶紧休息吧,别忘了你是有身孕的人。” “好吧!” 我把枕头拿到他的脚底躺下,哼,才不要看到你。鬼知道我是因为面对他,有多么怕我把持不住自己! 第四章 山上的时光 譙纵走了,这寨子上上下下只剩下了一些妇孺,我粗略算了下,除了我和胡柔安和她身边贴身的几个老妈子,剩下的也就十余人。每日倒也逍遥,我日日去找这寨子附近的两个孩子玩耍。她们教我烤鱼,教我辨别野草莓,时常的把家里做的糯米肠腊肉等偷出来给我吃。 这两个孩子一个叫云朵,一个叫张艳的,都是十二三岁左右,那个叫云朵的是羌族的小姑娘,长得异常的风韵迷人,瓜子脸,丹凤眼,小嘴巴嘟嘟的像是打了玻尿酸一样,一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亮一样。我管她叫做天仙妹妹,她长得实在是太美丽了。那个叫做张艳的孩子性格要沉稳的多,平时不爱笑也不爱说话,但也是个热心肠。 这里的老百姓生活艰苦,有的在山上开垦点土地种,有的养牦牛养羊,到了春天的时候男人们便上山狩猎,有的个把月都不回来,只是眼下兵荒马乱,男人们都入伍当兵了,只剩下些妇女老人儿童留守。孩子们根本就无学可上,从小便帮着家里放牛放羊,做饭洗衣。像张艳家里好几个弟弟妹妹,她还要负责照顾弟妹们。 我常常把我在那一世的事情讲给他们听,她们特别喜欢,每次都会问好多问题。她们生在这大山里,有的直到老死也不会离开,所以对外面的生活特别向往。 刚开始的时候她们管我叫外面的姐姐,后来因为我总是给她们讲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还教他们认识简单的字,她们便管我叫女先生。 这里民风淳朴,我与她们甚是投缘。倒是胡柔安,她天天在寨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常常劝我不要与那些贱民走的太近,说是人心叵测等等。我拿她的话当耳旁风,仍然我行我素! 我看着自己的肚子,约摸怀孕有四五个月,肚子已经隆起,已过了三个月的危险期。这个孩子也真是疼他的母亲,我居然一点孕期反应都没有,每日该吃吃,该喝喝,倒也逍遥快活。 蜀山虽然高险,然而风景却是极美的,我在那一世的时候便特别向往九寨黄龙的美景,只是可惜的是一场地震将九寨的美景破坏了将近一大半。 那日,云朵和张燕带我去找野草莓,这野草莓个头小小,红彤彤的,到河边洗干净了,然后放在罐子里煮熟放上白糖,便成了草莓酱,酸甜酸甜的甚是好吃。在河边,我们还抓到了一只娃娃鱼,它的样子很奇怪,听说它叫的声音像小孩儿的声音一样,因而得名娃娃鱼。可是张燕说娃娃鱼象征着某种神灵,当地人都不会吃的,于是我们便将它放了回去。 我对这一世的事情仍然是一点也不记得,对于肚子里孩子的身世也是全然不知。那一日晚上,我偷偷摸到胡柔安的房里,坐在她的床前,她一睁眼吓得一激灵:“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觉,来我房里作甚?” “胡柔安,我想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王爷的吗?” “我肚子里的自然是王爷的,你肚子里的我就不清楚了。” “胡柔安,你日日与王爷在一起,怎能不知?”我气急,真是个会装腔作势的女人。 “臧小姐,我在王爷身边五年了,五年来我也是前两天头一次见到你。在这之前对你闻所未闻!至于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我当真不知,我只知道前几日王爷带兵巡查在闽江上游将你救起,便安顿在了这里。” 这么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譙纵的? “妹妹,你福大命大,眼下只管安心养胎,别的就不要去多想了,好吗?还有,我早就劝你不要与那些野丫头混在一起,她们不过是贪图咱们的富贵……” “我知道了……”不等她说完我就出去了。这一世我该何去何从啊? 第五章 深受爱戴 抛开胡柔安与赵文静长相一样这件事,胡柔安在照顾我这件事上做的是相当到位的。她为人处事谨慎细微,不喜张杨,身为蜀王妃的她穿着打扮都是十分简朴。只是她平时不苟言笑,总是心事沉重,而且时常有头疾之症,一旦发作便寝食难安。 我在现代时,曾经因为爷爷头疼学过一段按摩。于是我得空的时候便给她按摩按摩,却发现她的颈椎有一部分突出,头疼的原因多半是从这而来,颈椎有病一般都是劳累过度所致,这胡柔安想必幼时吃过不少苦。我又给她做了艾灸,希望能缓解她的疼痛。 与她聊天,才知道她的身世当真可怜。在本朝,统治阶级重用门阀世家,轻视寒门,导致世家的势力越发扩张,老百姓无出头之日。而普通的老百姓因生活所迫只能沦为奴籍给富人使唤,而且一旦沦为奴籍便世代为奴。在本朝奴隶的地位特别低贱,甚至有的奴隶,主人上完厕所后还要给主人擦屁股,可见地位极其低下。 而胡柔安母亲便是奴籍出身,胡柔安小时候跟随母亲受尽了苦楚。而胡柔安的父亲当年是通过入伍当兵才摆脱了奴籍。这位老兵在某次战役中为救譙纵挡剑身亡,使得譙纵感动万分,便去慰问胡柔安一家,适逢胡柔安母亲身患重病,命悬一线,苦求譙纵收胡柔安为妾,譙纵本是个心肠柔软之人,便收了她。当时譙纵本已娶妻,奈何战争频发,聚少离多,后来竟因霍乱死于非命,于是便把胡柔安收为继室。听说譙纵还有几房妾室,只是都未在本地。 哼,我一猜他就是一个多情种,果然好几个妾,想想就生气。 不过听完胡柔安的故事,对她倒也多了几分同情。她的命真不好,这个世上有的人一生下来便有好的身世,好的命运;而有的人明明很努力,很懂事,却总是过得不如意。我对她少了几分芥蒂,毕竟她不是赵文静,譙纵与吴雍也不一样,这一世我绝对不会再和譙纵扯上一丝瓜葛的…… 通过我与附近老百姓们的接触,才发现我们这位蜀王颇得人心,深受当地老百姓的爱戴。人们都说这位蜀王爱兵如子,当时宋王刘昱下令譙纵带领军队与他们汇合去攻打楚王桓玄,而蜀地的士兵不愿意背井离乡战死他乡,于是便请求譙纵自立为王,拒绝宋王的命令。为了保住十万蜀军,譙纵于是与朝廷决裂,割据一方。老百姓们都十分拥护蜀王,说他对国家治理有方,宽厚仁爱,是位明君。 说来譙纵也是出身名门,年纪轻轻就当上北府参军,名噪一时。他与刘昱的不同之处就是刘昱出身寒门,凭一己之力突出重围,建功立业。 而我这一世的身份臧卿儿出自尚书府,如果说我真是刘昱的妻子,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在门第观念十分明确的本朝,这样身份地位悬殊的两人怎会认识,甚至结为夫妇呢?可是这臧卿儿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呢? 唉……臧卿儿的人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不,应该是我的人生到底发生了什么呀?想想真是头疼! 第六章 地震风波 我的肚子越来越大,可是仍然挡不住我外出游玩的积极性。听张燕和云朵说,离这儿十里处有一美景,唤做映月彩池,以其钙化湖景观远近闻名。据说钙化湖延绵几公里,蓝的像宝石一样,层层叠叠,像梯田一样分布,甚是秀丽壮观,在当地有人间瑶池之称。 我不禁十分向往,于是商量着张燕和云朵带我去。哪知被胡柔安知道了说什么也不让我去,说是怕我动了胎气,我软磨硬泡之下她才同意,但是给我派了两个轿夫跟着,我心想有点小题大做,我还不至于连走路都费劲吧! 去的时候还算顺利,我们兴致勃勃,走了小半天就到了。到了山下,我确实被这美景震撼了,从山脚下往上看去,一泉一泉的宝蓝色池水像要延伸至天际一样,再加上山上云雾缭绕,宛如仙境,真是不负人间瑶池的美名。此刻我觉得这所有的累都是值得的。我们一行五人便开始爬山,那两个轿夫非要抬着我,说是王妃吩咐了,一定要照顾好我。另外我们还带了许多的好吃的,一路上吃吃喝喝,看看美景,当真是乐不思蜀啊!哈哈,错了,现在就在蜀国啊! 这山上有许多的野生动物,什么猴子啦,兔子啦,各种种类的野鸡,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动物们今天分外忙碌,一直在四散逃跑。小猴子们连我们给他的香蕉都不吃。 突然,刚才还晴好的天气下起了雨,我们一行人只好躲在树下避雨。山上天气潮湿,时常下雨,可偏偏今天又下了。唉……这古代要是有天气预报就好了。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巨响,“轰隆”,云朵安慰我说或许是打雷的声音。果然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轿夫忙说:“夫人,这天公不作美,这景今天怕是看不上了,咱们赶紧往回走吧!若是雨下大了,赶上山体滑坡咱们就回不去了。” 眼下这情形也只好打道回府了,上山容易下山难。真是难为这两个轿夫了,若不是他们。我今天估计要有的罪受了。 这轰隆声从远至近,像闷在罐子里一样,让人听着难受。轿夫抬着我一步一步往下走着。周围的东西忽然剧烈的摇晃了起来,人根本站不住,我在轿子上生生要被晃吐了。大地像颤抖了一样,不停的抖动。 “地震啦!地震啦!”旁边有人喊着。足足晃了有好几分钟才停。太吓人了,书上就说这蜀地爱地震,居然让我碰到了。此地不宜久留,要是真赶上山体滑坡,把路断了我们就真回不去了。 事不宜迟,我们几个赶紧往下走。这一路,有的路已经被石头挡住了,原来的路已经找不到了。 就这样我们一路跌跌撞撞,摸索着向前行进。眼看天快黑了,我们还没到达出口。云朵吓得哭了起来,我们来的时候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火折子都没拿,此刻傻眼了。 轿夫根本没法抬着我走,我便自己下来摸索着走,一手领着云朵,一手领着张燕,我们仨相互搀扶着在黑暗中行进。 天已经完全大黑了,两个孩子更是害怕了,我忙安慰着她们。雨还在下,我已经分不清身上是雨水还是汗水。我突然觉得自己命运真不是一般的差,什么事儿都能让我遇上。先是沉天坑,现在又遇到地震,唉…… 突然,我听到远处有狗叫的声音,还有微弱的火光。轿夫说:“夫人,肯定是有人来接咱们了。”我们几个又有了动力,加快了速度走去。 果然,离近了听见有人喊:“臧夫人,臧夫人,臧夫人你在哪儿啊?”“我们在这儿!”我们几个回应着。终于有希望了,我们几个喜极而泣,仿佛重获新生一样。 有人举着火把跑了过来,原来是胡柔安带着百姓们来寻我们来啦!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胡柔安这个女人真不错,就算她是赵文静,也是我对不起她在先,我不应恨她才对。 胡柔安走过来,在火光下,她的脸格外的温柔,她一把抱住我:“妹妹,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赶紧回去吧,王妃,天色已晚。”胡柔安身边的老妈子说。 “嗯嗯”,我们一行人便往寨子行进,因我来时坐的轿子当时下山时成了累赘,已经遗弃了,没有轿子,胡柔安非要让我坐她的轿子,我不从,她便说:“妹妹你若不坐我便不坐。” 远处仍然传来一声一声的闷雷声,余震不断,还有几里的山路要走,十分危险。 突然有人喊:“危险!有滑坡!”说时迟那时快,有人将我一把推了出去,而靠近山路的地方滑下来一大方的土和石块。是胡柔安救了我,她怕山体滑坡砸到我于是把我推了出去,可她自己却失控跌倒在了路边。几个老妈子连忙去扶:“王妃,你怎么样了?”胡柔安摆摆手:“我没事,快去看看臧夫人。” 幸而无事,只是来时的路被封住了,眼下男丁都出去打仗了,来的这些人,除了那几个年老的轿夫,都是女人和老妇,根本无法将这些土石搬开。 这可如何是好?众人一筹莫展,正慌神间,听得远处传来马蹄声,待走进了一看,原来是譙纵领着一队精兵赶了过来。 “来人,把这路清了!”譙纵命令道。 这些士兵立即用带的工具开始清路,许是有他们经验丰富,不一会儿便清理出了一条路。 “你们没事吧?” “王爷我们没事。” “我一听说山上地震了,便赶了回来。回来听说你们来这儿了,怕你们遇险便赶了过来。”譙纵道。 “卿儿,你还好吗?”“谢谢王爷关心,我没事。只是姐姐刚才为了救我,差点受了伤。” “柔安?” “你可有大碍?”“臣妾没事,臣妾只是……” 还没等胡柔安说完,譙纵便一把抱起我,“走,我带你坐马回去。”众人纷纷看向我,“不行不行,我不坐马。”我觉得特别别扭! “傻瓜,你不坐马难道还要走回去不成,你可是有了身孕的人。”譙纵说着便不由我分说将我抱上马坐好。 之前我并未坐过马,这是我第一次坐马,我这才知道坐马一点也不舒服,那马一颠一颠的,坐着甚是难受。许是看出我的不自在,譙纵说:“你这丫头,想当年那也是在马背上打天下的,现在怎的害怕起来?”“马背上打天下?”“那就是说我会武功了?”“何止是会武功,我的卿儿那是无所不能啊!哈哈!” 啊?这么说来,这臧卿儿说来倒是一代侠女,我对她不禁好奇了起来。 第七章 生产之痛 好在这次的地震不算大,在蜀地这样的地震是常有的事,大家已经习以为常了。第二天,譙纵一队人马即将返程,他执意带我们走,但是胡柔安坚决不同意,说是两个孕妇跟着,只会让他在战场上分心。并且胡柔安说这回一定要照顾好我,不让我再出她的视线一步。我自知这次因我的任性让大家都受累了,并且胡柔安还因为救我受了伤,我暗暗决心不能再任性妄为了。 “那好吧,你们安心在这产子,等卿儿生下孩子,我便来接你们去成都。”譙纵怕我们再出现昨天的情况,便留下了几个士兵来保护我们。说实话,譙纵的眼神让我有些恍惚,既坚定又温柔,其中的深情让我真是羡慕了这个身体的主人臧卿儿。 譙纵走后,这几天胡柔安一直在房间里养胎,谁进都不让,老妈子说她因为救我动了胎气,必须得静养。我很是内疚,要不是因为我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每日里我便煎了药给她送去。庆幸的是,大约一个星期后,胡柔安身体有了好转,只是还是不能与人接触,说是怕冲撞了胎神。 我的腹部逐渐隆起了,可我因为失忆已经不记得预产期是何时,只能凭经验判断。他如今在我的肚子里很是活跃,每天天不亮就开始踢我,虽然我没有这辈子的记忆,也不知道他是谁的孩子,还是对这个小家伙充满了喜悦。在那一世,吴雍曾说他的女儿出生时,他想取名吴邪,音同无邪,希望孩子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长大。可惜赵文静就是不同意,只好取了别的名字。这一世不管我肚里的孩子是男是女,我都想给他起名无邪,纪念我那荒唐的爱情。 因为不知道预产期,我不敢大意,早早就做好了准备。在那一世我为了备孕学了很多的知识,所以对生孩子这件事自然胸有成竹。 在这个朝代女人产子只能自然生产,因此我每天多走路勤锻炼,少吃热量高的食物,以免胎儿过大引起难产。我还每天做产前瑜伽,促使胎儿顺利入盆,每天给肚子里的孩子唱歌,讲故事给孩子做胎教。孩子很健康,在我肚子里十分规律的作息,这让我的母性大大激发,我做了好多的小衣服,小尿布,小被子,褥子。并且早早的请好了产婆,跟身边的人交代了注意事项,为了防止突然生产,我准备了高热量的甜食在房内,以便生孩子时力气不够的时候补充能量。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着小无邪的出生了,这一世我能互相依靠取暖的人便是他了。 山上的冬天阴冷阴冷的,我穿着厚厚的棉袄,每天还须在火炉前烤着火才能勉强抵御寒冷。 这一日我在炉子前烤着火,突然感觉下身一热,我往下一看,地下流了一滩水,我明白这是羊水破了,忙喊:“来人啊,来人啊!我要生啦!”不一会,胡柔安便领了一众的老妈子,稳婆来了。因为我准备的充分,大家倒也井然有序的忙活着。大家都劝胡柔安去歇息,可她不放心,非要在旁边坐着看着,说是要陪着我。 我本就是个十分怕疼的人,我那一世的时候生孩子是剖腹产,没等疼就通过手术把孩子取出来了。这一世我只能靠自己,可这疼痛一浪接着一浪,我几乎要疼晕过去了。稳婆一直在说:“夫人使劲儿,使劲儿啊!”“我使不上劲儿啊!”我咆哮着,我太疼啦,疼的我腰快断了,哪还顾得上使劲儿啊! “妹妹你用不用喝水?”胡柔安过来问我。 趁阵痛的间隙,我喝了水,又吃了些点心和糖,又接着使劲儿了。 我没想到我的产程会这么长,时间太长会引起孩子的窒息的。我喊到:“稳婆你想想办法啊!”稳婆慌得手忙脚乱,“夫人,您要使劲儿,您不使劲儿我们谁也没办法,小的只能给你顺顺胎位。” 那稳婆的手在我肚子上左按右按,好疼啊,我感觉我肚子都要被按青了。我集中了全身的力气在下体,也不知是稳婆的手法起了作用还是我自己的劲儿用对了,有人喊:“看着了,看着头了。”终于我的下身一热,我感觉全身都掏空了,一声清脆的啼哭声传来…… 终于生了……正在这时,突然胡柔安大喊一声:“啊~疼!”有人喊:“王妃怕是动了胎气,快来人,来人……” 第八章 孩子夭折 “快,快照顾王妃!”我用尽了力气喊到。一行人便护着胡柔安走了,只余一个老妈子照顾我。她将我擦洗干净,我说:“把孩子抱来给我看看,是男孩还是女孩?”可她说:“孩子已经交给奶妈照顾了,夫人你先好好休息吧,眼下大家都忙着照顾王妃生产,人手不够,等明天再给你抱来。”我想想也是,便睡了过去。 我睡着了,梦里来到了一个漆黑的地方,那里烟雾缭绕,伸手不见五指,我跌跌撞撞的摸索着,有婴儿啼哭的声音,可是声音是那么微弱。我伸出手想要去够,可是那声音离我越来越远……“孩子……我的孩子……”我凄凉的喊着,可一点回应都没有…… 我猛然坐起身,天已经亮了,可是屋里昏暗无比,火炉也灭着,怎么这么冷?“有人在吗?”我喊到。我喊了好久,终于昨天那个老妈子来了。“夫人对不住了,大家都去照顾王妃了,忘了给您添柴火了。奴婢这就给您添上。” “王妃生了?”“回夫人的话,生了,是位公子呢!这位公子将来说不好是要继承王位的,金贵着呢!” “太好了!”我是真心替胡柔安开心。 “妈妈,您现在去把我的孩子抱过来吧!我还没见过他呢?他是男孩还是女孩啊?”“这……这……”她支支吾吾不肯去,我问:“怎么了?” 她颇为难的说:“夫人还是不要问了,好好养身子,以后还能怀上的。”“什么?你说什么?” 我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来,我本就是个急脾气的人,“你说什么?那孩子一直都好好的,你为什么这么说?” “夫人,您的孩子由于生的时间太长,生出来没多久就殁了……” “你胡说,我听到他哭了,他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会?”我抓住她的衣领。 “夫人,您别这样,是您自己使不上劲儿,导致生的时间过长才导致孩子死亡的,你可别怪罪我呀!” “你胡说!你胡说!我要去问胡柔安。” 我跌跌撞撞的冲出去,冲到胡柔安的房前,可所有的人都不让我进,说是怕我冲撞了王妃和小王爷。我在门外喊着:“姐姐,姐姐,她们说我的孩子死了,我不信,我不信,是真的吗?” 不大会儿,胡柔安身边贴身的老妈子出来了,她说:“夫人,王妃刚生完小王爷还没醒,你在这哭闹她是听不见的。再说真要是冲撞了王妃和小王爷可怎么办啊?您也知道王妃对您仁至义尽了,要不是陪您,王妃又怎会动了胎气导致难产。您的孩子确实已经殁了,奴婢是亲眼看到的。为了怕您伤心才没告诉你。眼下天凉,您又刚生产完,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说完她便头也不回的进屋了。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我的孩子我辛辛苦苦把他生了下来,怎么我连一面都没见上就死了,这不可能,就算是死了,我也要见他,你们把他拿来拿来!”我声嘶力竭的喊到。周围的人看着我,都摇摇头,纷纷离去。 “带我去找他,求你们了!”我央求到。没有人理我。我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我要去找我的孩子。此刻正是冬天,天上飘起了雪花,这让我想到在那一世我出车祸时下的雪。那时的我人在北方,北方的雪厚重,像鹅毛一样,落在身上都是大片大片的。而南方的雪夹着雨,软软绵绵,一掉到身上便融化殆尽,侵入衣裳,让人彻骨的寒冷。 我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着,我的下体仍然疼痛,可这痛对我来说比不上我心里的痛,“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我瘫坐在地上,穿着单薄的中衣,“老天啊,你为何要如此待我?”我抬头,看向苍天,疯狂的呐喊起来,直到晕了过去……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我身在一个破旧的房子里,可我的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旁边的火炉被烧的通红通红的,莫名让人觉得温暖。 “女先生,你醒了?”进来的是云朵,原来这是她的家。“喝点小米粥暖暖身子吧!” “云朵……” “嗯。” 我坐起身来,伸出手臂把云朵抱在了怀里。 “女先生,你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可是我哭不出来……”我睁着两只空洞的眼睛看着地面…… 这时,云朵突然使劲儿使劲儿掐了我一下。“啊……”“嘻嘻,疼你就哭出来了。” “傻孩子,你知道吗?人若是悲伤到极致就哭不出来啦……” “我娘说,人这一辈子,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总会好的。” “以后别叫我女先生了,叫我姐姐吧。” “好的,姐姐。”云朵欢快的答着,她端着一碗小米粥,一勺一勺的喂起我来。我的眼眶湿润了,在这遥远的时空里,我感受到了巨大的温暖,从这个女孩子的身上。 很多年后,我想,要不是当年那一炉通红的炉火,要不是那一碗热乎的小米粥,我臧卿儿可能就在这个朝代消失了吧! 后来,等我好些了,云朵搀着我把我送到了寨子。我看见胡柔安的时候,她着急的询问我去哪儿了,说是快急死了。说不清为什么,许是她的儿子活着,而我的孩子却死去,我很不愿意面对她。 云朵做了个决定,她说要跟随我。她爹早年便已去世,他娘带着她改嫁到一户人家,她的这个继父嗜酒如命,动不动对她们娘俩非打即骂。随着她的年岁渐长,她这个继父看她的眼神也越发让她害怕,有时候甚至趁她娘不在家动手动脚。她娘也发觉不妙,她央求我把云朵带走。她跪在我的面前:“夫人,我一看您就是面善之人。我的云朵就拜托你了,她若是丑陋粗鄙也就算了,可她生的如此可人,我真的不忍心她被玷污了,求您把她带走。我不求她大富大贵,只要她能平平安安,以后您给她寻个普通人家,能过日子就行。”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可怜天下父母心。 “可我,是个自身都难保的主儿。”我说。 “夫人,人人都知道王爷怜惜您,有王爷的庇护,您一定能大富大贵的。” 我见云朵实在可怜又拗不过她们,便同意了。 回到寨子后,胡柔安来过几次,劝我不要收留云朵。她说“妹妹,你心思单纯,莫要被她人利用了,姐姐我年长你几岁自然比你通透些。” “姐姐,您还是好好坐月子吧!云朵是我的人,不用您操心了。”胡柔安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我暗地里派云朵打听,我生产那天是否有人出去埋葬过孩子,直至今日我仍然不相信孩子会死去。 云朵后来回来说,确实有人看到我生产完当天有几个老妈子抱着一个襁褓去了后山。说是孩子一点哭声也没有,应该是没气了。 我的心如同掉进了一个冰窖,看来此事千真万确了! 后来,我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哪也不去,也很少说话。 第九章 王者归来 那日,譙纵回来了,他打了胜仗,听说他的弟弟譙明伏击了毛璩的手下王琼,大获全胜,攻占了绵阳。益州营户李腾大开城门,将毛璩的人头献出,迎接譙纵进城。他现在是名副其实的蜀王了,整个蜀地尽在他掌控之下。 听说,譙纵回来的时候,百姓们夹道欢迎,行跪拜之礼,好不威风!胡柔安早就备好了丰盛的宴席,为他接风洗尘。譙纵喜得贵子,又打了胜仗,真是双喜临门,好不得意! 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的孩子我连一面都没见过便没了,而我的身份呢,别人称我一声“夫人”不过是给我脸面罢了! 外面人声鼎沸,听得他们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显的我这里格外的冷清。“姐姐,你出去看看吧!外面可生热闹了!”云朵说。 “不去,与我何干呢?” “为何与你无干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来。是譙纵! “这江山是我为你打下的,怎能与你无干?” 我看着他的脸,那与吴雍一模一样的脸,让我鼻子一酸,眼睛里涌出一行热泪。也许或许,他不是像他,他就是他。或许人真的会有前世今生,而现在的我就是重回了前世,带着今生的记忆。 我多想抱着他,不管在那一世我爱他爱的多么痛苦,可我自始至终是爱他的啊,到死都没有改变!在那一世每每抱他,总怕下一刻会失去,因此每次都是狠狠的用力的抱。这一世,可不可以,让我再抱你一次? 可我,根本不记得曾经发生过什么,连抱你我都没有这个身份。这一世我连个情人都算不上! 我失落的站在窗前,没有说话。他走过来,用手托着我的脸:“我知道,你很伤心,我听柔安说了。别怕,我回来了,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了。”说完,他把我拥入了怀里,那一刻,我把整个人埋在了他的怀里,久久没有离开。 过了几日,我们就要启程回成都了,譙纵把我的马车放在了他的骑乘身后,我一抬头便能看见他。他是那么威武神明,让我移不开眼睛。 中间还发生了一件事情,就是张艳听说云朵跟了我,也要投奔我。她跪在了譙纵的马前苦苦哀求。譙纵说:“卿儿,你自己决定吧!若是喜欢你便收下她。” 我问她:“你为何要跟着我?” 她说:“夫人,我不敢瞒您,这山上实在是太苦了,我不想在这里继续过活下去。” “好孩子,你倒是坦诚,只是你可知道,若是跟了我,以后的日子不见得比现在好,若是吃苦受罪,可没有后悔药吃啊!” “我只想跟着您,不管以后怎么样,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 “你娘亲可知道?” “我家孩子多,为了弟弟妹妹能吃饱饭,我已经很久没能吃过一回饱饭了。娘亲自然是同意我跟您的,她说我跟了您就是享福了!” “好吧!”我思虑良久,同意了她的请求。 “谢谢夫人!”张艳喜不自禁。 “以后你就同云朵一样管我叫姐姐。”“好的夫人,哦不,姐姐!” 云朵也很开心,她为有了张艳作伴感到开心,两个孩子手拉着手上了车,一路上兴奋不已。 成都,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我不知道的是,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了大约两天才到成都,成都地处四川盆地,气候湿润,温暖。虽然还未开春,路边竟然开着星星点点的粉色桃花,在这冬天里分外别致。云朵张燕雀跃不已,看这儿也新奇,那也好奇,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我无心关注这些,路途的奔波,身体上的虚弱加上心里的伤神,让我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 譙纵的弟弟譙明在城外迎接,历史上说魏晋南北朝的男子儒雅风流,果然不假。这譙明便是仙风道骨,长发飘飘,好不俊俏,神采不输譙纵半分。 譙明来到我的马车前:“小嫂子好!”譙纵一拳打在他的身上:“臭小子,少拿卿儿开玩笑。她现在身体不好。” “是,是,是,我的好兄长!我们快回城吧!” 第十章 满院桃花 进得城里,百姓夹道跪拜,呼喊声此起彼伏:“蜀王威武,万岁万岁万万岁!”譙纵坐在马上,频频对百姓们挥手致意,此情此景让人动容。短短的长街,走了近一个时辰,才到达蜀王府。 蜀王府是成都的一大户人家的宅子改造而来,外围是护城河,过了护城河便是高高的围墙,走过一条长长的通道,便来到了日常办公用的正殿,而一墙之隔的东院便是寝殿,住的是女眷;西院是一个长长的走廊,墙上雕刻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物件,还有些我不认识的文字。后院,便是花园,花园里有个假山,假山的下面是一个人工湖。人工湖的尽头,便是下人们的住所。 我的住所被安排在胡柔安的院子里,四四方方的院子。她居东屋,我居西屋。走过院子的后门,便是下一个小院,住的是别的女眷。 下马车的时候,譙纵将我拦腰抱起,一直将我抱到屋内才放下。云朵不知从哪儿摘了几支桃花,放在桌子上。“姐姐,刚才在城外我见你一直盯着那些桃花看,想必是喜欢。我便趁中途休息的时候,给您摘了几支,等一会我找个瓶子来,把花插上。” “既然喜欢,便把那桃树栽到这院子里来!”譙纵说。 第二天,我打开门,满院的桃花映入眼帘,清一色粉色的,一簇一簇的桃花,把这灰墙黑瓦照的明丽动人。譙纵,你真是有心了! 张艳和云朵惊呆了,她们俩像两只小蝴蝶一样在桃花中飞舞。 这院子成了我的寄托,每日我便在这里度过,等待譙纵。他若回来,十日有九日,是在我这里过夜的。即便如此,我们也没有肌肤之亲,他说:“我知道你没准备好,我等你。” 那一院的桃花引得王府的小孩们竟相往来,总有那么几个小孩儿趁大人不注意,偷偷跑过来摘花。我每日在窗户边偷看她们,有这些娃儿们来闹腾可真有生机。有一日,院子里来了一男一女俩小人儿,那女娃娃长得粉妆玉琢,简直跟譙纵长得一模一样。那男孩儿就不那么开心了,他好像非常生气,手一直在掰着花枝,脚踹着树! 突然一个女人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哎呀,我的乖乖,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娘都找不到你了。”“娘,你不是说讨厌这些桃树吗?我来给你报仇了!”小男孩没等说完,那个女人马上捂住了他的嘴,还四处张望了一下。 我见胡柔安领着几个老妈子走了过来:“刘妹妹,我劝你以后少让谦儿来这院子吧!大家都知道,王爷心尖上的那位前不久失了孩子,你们就不怕给她添堵吗?” “呃……姐姐说的是,我以后一定看好谦儿。”刘氏忙点头称是。 “哈哈,臣妾看未必如此。”人未到,声先达。一位梳着流云髻,身穿榴红色衣衫的女子笑着走了过来。“能得王爷疼爱的人,必不是那心胸狭窄的,再说这小孩子吵吵闹闹说说笑笑,妹妹见了,没准心生欢喜呢!”“娘亲……”那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孩投入了她的怀抱。原来她是妾室萧氏。 “妹妹,我这都是为了王爷好,王爷疼的人好了,我们自然就好了,不是吗?”胡柔安道。 说完,胡柔安便与那刘氏走了。 “走,星儿,我们看看臧夫人去。” 须臾,这一大一小美人便推门进来。我笑着伸出手将萧氏迎进来:“姐姐快来,暖和暖和。”吩咐云朵沏了茶,端上来点心,我将那星儿抱在腿上喂她吃云片糕。“姐姐好福气,生了这么一个可人儿。”我说。“嗨,你要是喜欢给你得了,我每日快被她闹腾死了。” “那星儿今天就住这儿吧,好吗?”我问。 “好,星儿喜欢这个娘亲,喜欢这里。” “你叫我什么?”我惊的合不拢嘴。 “娘亲啊,我娘说了蜀王府来了个天仙一样的人儿,她也是我的娘亲。她就像桃花仙子一样,带来了一院的桃花……” “哈哈……”星儿的话把我们乐的哈哈大笑。“好,从此你就是我的闺女儿咯~”我抱着她转起了圈儿。 “姐姐,你身体虚,小心闪到……”云朵在一旁担心的说。 “没事的,我没这么柔弱。” “人人都说这臧夫人最是娇柔,我看啊你这是气壮如牛啊!”萧氏笑道。 正嬉戏着,譙纵回来了,“老远就听你们笑,告诉我什么事这么开心?” “回王爷,这星儿口无遮拦,乱认娘亲呢!”萧氏说。 “哦?有这等事?” “爹地,女儿喜欢这位娘亲。”星儿仰着小脑袋撒娇到。 “你喜欢吗?”譙纵看向我。 “喜欢……”“你喜欢就好,月影,以后你常带星儿来这里走动。” “是,王爷。” 闹腾了一会儿,萧月影便说星儿困了,该回去睡觉了,便告辞了。 第十一章 为了她,他背叛了朝廷 胡柔安的儿子一晃已经满周岁了,小字隆儿,长得虎头虎脑,十分讨人喜欢。我想我的孩儿要是活着,应该也很乖巧可爱吧! 胡柔安平时很少让隆儿接近我,说是怕引起我伤心。倒是那萧妃三天两头把星儿往我这儿领,我喜欢这孩子,因为她长得几乎和譙纵一模一样,当然也就和吴雍一样!不管星儿提什么要求我都满足她,月影常说你再这样惯着她怕是要惯坏了。 对于譙纵,我是不可能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的了,上辈子我因为他几乎丢失了自己,堕入了万劫不复之境地,这一世我是不会再动心了。就这样吧,人若没有心,便没有软肋,才能活的自在。譙纵也不逼我,只是每日都来,陪我说话,他说会等我,等我对他敞开心扉的那一天。 对于,我的身世,我的过去我还是一无所知,诚然我也不是十分关心,我还沉浸在上一世我与吴雍的感情中不能自拔。 据吴雍自己说,他年轻的时候是个浪子,涉猎的美女数不胜数,有的连名字都不知道。而这一世的譙纵也是妻妾成群,虽说古时的男人三妻四妾很寻常,而且以譙纵的身份地位多少女人趋之若鹜,但是他的女人也确实多了些。除了已去世的正妻徐氏,继室胡柔安,妾刘氏,萧氏,王氏,余氏,仇氏等,光有名有份的就达十多位。 只可惜譙纵子嗣薄弱,只得两子一女,便是胡柔安生的隆儿,刘氏生的谦儿,还有萧氏的女儿星儿。他的妾室我倒是见过几个,可谓是姿色上乘,各有千秋。可自从我回来这蜀王府后,倒是很少见他去别的女人那过夜,只要是回王府,几乎是日日宿在这儿的。 且说这胡柔安出身低微,却能被立为正式,实属难得。像是刘氏,母凭子贵;萧氏,姿色作态都是一流,还有那王氏,出自名门,虽说是旁支岔叶,也算是清贵一族,怎的都没有胡柔安有手段,自正妻徐氏去世后,区区一年便扶为正式。可见胡柔安确实有手段,想当年她无儿无女,单凭父亲救驾之功,便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也实属厉害。 胡柔安有手段不假,但是最重要还是譙纵的笼络人心之术,譙纵能成为蜀王,多半是因为士兵拥护,譙纵立一个为了救自己而死的老兵的女儿为正妻,让那些出自贫民的士兵们深受鼓舞,让他们看到了希望,让他们坚信只有追随譙纵这样的领袖才能冲破被压迫,被奴隶的命运,才能有机会与那些士族子弟平等竞争。 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内忧外患。晋朝内部南有孙恩,卢循揭竿而起;北有桓玄谋朝篡位;云南有皇亲国戚司马休之割据一方;还有一方官吏刘毅等辈虎视眈眈,可谓群雄逐鹿,竞争激烈。 而晋朝外部,五胡乱华,匈奴、鲜卑、羯、羌、氐五个胡人大部落,在华北地区建立的国家达数十个,强弱不等、大小各异的五胡十六国。而如今的北方地区,以赵、燕、夏、秦这几个政权为主,以秦势力较大。 非但如此,宋王刘裕有勇有谋,虽出身贫民,却志勇无双。当年北府军大战前秦时,他便展现出了非同一般的才能。此番他带领的北府兵已经击败桓玄,迎回天子,可谓功高震主,位极人臣。 蜀地占据南方重要关卡,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自譙纵建立谯蜀政权以来,便征战不断。 眼见刘昱杀孙恩,赶跑桓玄,譙纵不免坐立不安。 夜深了,譙纵看着卧榻上熟睡的人,喃喃自语:“卿儿,若不是为了你,我又怎么会自立为王,将我譙氏一族陷入如此不忠不孝之地?” 他譙纵,原本就是世家子弟,虽少年得志,但从未有过要反叛朝廷的心思。他本为晋国参军,只想着救人民于水火之中,在军中深有威望。 哪知道时任平西将军的毛璩要响应宋王刘昱的号召攻打桓楚,蜀兵不愿意背井离乡,侯晖与杨眛早有谋反之心,便借此理由劝譙纵自立为王。譙纵不从,他们便以武力逼迫,无奈之下他跳下闽江。 他跳下闽江,随着江水漂流而下,却在下游的浅滩上看到了臧卿儿。他又惊又喜,喜的是她还活着,惊的是她不是应该在刘昱的老家安徽当着国公夫人吗?怎么会在这闽江里? 当他将她救醒,发现她失去了记忆后,他的心开始了变化,他不能再把她送回刘昱身边,既然上天又把她送回了他的身边,他就不会再把她还回去。这些年,他只要遇到一个有一丝像她的女子便纳为妾,他根本忘不了她。可是怎么能永远的拥有她呢?如果他拥有了天下,击败了刘昱,是不是就能永远的拥有她呢? 经过了深思熟虑,他做了一个决定,同意侯晖的提议,背叛朝廷,自立为王!为了怕刘昱四处找她,他甚至把她藏到了山上的寨子里。等他把毛璩打败,蜀地的局势稳定了,他才敢把她接出来。 而如今,他已与朝廷,与刘昱势不两立,兵戎相见是迟早的事!可为了她,他别无他法! 第十二章 孤立无援 周围全是马蹄践踏的烟尘,还有跟我一样年龄相仿的少女,她们都穿的衣衫褴褛,破败不堪。那些马背上的浓眉长须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话的士兵们正用鞭子不停的抽打着我们,我在一群少女中艰难行进……我往周围看了看,数不清的少女们被驱赶着往前走,她们中大多数的少女在哭泣,哀嚎…… “我这是在哪儿?”我问自己。 突然,一群士兵冲过来,把前面几个哭泣的厉害的少女拎到了旁边的树林里,我看见他们把她们像破布一样扔到了地上,把身上的衣服扯碎,然后像动物一样趴在她们身上发泄着**!天啊!我捂住了我的嘴巴!其他的少女们也惊恐的看着这样的景象,她们的眼里流露出绝望,眼泪从她们的眼睛里流出。可是她们不敢发出声音,因为害怕会成为下一个被侮辱的对象…… “啊……不要,不要……”我紧张的攥紧了拳头。 “卿儿怎么了?你是做梦了吗?”有人轻轻的拍着我。 我睁开眼,惊坐了起来,眼神空洞的望着面前的人。 是譙纵,他温柔的说:“卿儿,你做噩梦了?”我看着他,缓过神来,是的,我做梦了,可是这梦为何如此真实?我“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扑到了譙纵的怀里,“呜~” “不怕!我在这儿呢!”就这样我在他怀里待了好久,直到他手臂酸疼,我才不好意思的松开…… “让我换个姿势抱你吧,我也不能坐一晚上啊……” “哼,谁用你抱啊?” “是吗?也不知道刚才谁把我抱那么紧!”譙纵脱去外衣,在我身旁躺下,我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别怕,我在你身边陪你。”说完不久便沉沉睡去。是啊,有你在身旁便是我最大的安全感…… 这一夜,再无梦。 譙纵的弟弟譙明来报,说桓玄被刘昱打败后一路仓皇逃跑,桓玄的手下毛修之劝桓玄入蜀。怎知还未到蜀地,便被江陵都护冯迁斩杀,人头送回健康,高悬城门,享年三十六岁。 眼下刘昱正全力追杀桓玄的余党,誓要斩草除根。桓玄残余的旧部都已投靠他的堂弟桓谦,如今桓谦带着部下北下投靠了秦王姚兴。 蜀地的境地如今越发的孤立无援,孙恩、桓玄皆已被刘昱打败,如果此时再不与外部势力结盟,便只能坐以待毙了。 譙纵决定采纳大将侯晖的建议,派使臣前往后秦请求作为后秦的藩国。另外,自孙恩被击败后,孙恩的妹夫卢循纠结残余力量在广东一带打游击战。 如能联合卢循,桓谦等力量,再借助后秦的支持,想必与刘昱还能抗衡一番! 眼下刘昱正忙于清杀桓玄余党,再加上南边的司马休之蠢蠢欲动,想必他无暇顾及蜀地。 是夜,譙纵风尘仆仆的来到我的住处,已过子时,我早已躺下。他脱下披风,握住我的手:“卿儿,此次出使秦国,为表诚意,我想亲自前往。可是一旦我去,少说几个月,多说半年不能回来,我怕……” 我不禁也握紧了他的手,虽说这一世我对他的感情没有吴雍深,可我在这一世唯一可依赖的人就是他,我真的不想离开他的身边。这冷冷的蜀王宫若没有他便没有一丝的温暖。 “我可以跟你去吗?”我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此去秦国,生死未卜,岂同儿戏?”譙纵怒。 “可我若不在你的身边,与死何异?”我说。 “容我再想想,再做商议,你的身体还未痊愈,我怕你身体吃不消。” 不要丢下我,我在心里默念,此生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我不想再与你分开。 第十三章 让我陪你策马奔腾 此次出使秦国,蜀国自然是准备了很多的贡品的,如各种金银珠宝,布匹,香料等等。譙纵带了一队精兵护送,另外跟随出使的还有他的弟弟譙明。当然譙纵是执意不带我去的,说是此去山高路远,眼下兵荒马乱,怕我跟着去出意外。 可我哪里能善罢甘休,我跟云朵找来两套男人的衣服,乔装打扮后,悄悄躲进了装香料的箱子里。 等我藏进去我就后悔啦!这香料的味道乍闻之下挺好闻,可是待在里面时间长了真是受不了啊!我忍住要打喷嚏的冲动,使劲的捂住口鼻,可真是难受啊! 箱子一路颠簸,我感觉快把我的心肝肺都要颠簸出来了,连带这味道的熏鼻,我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我在里面忍了好久好久,感觉过了几个世纪……终于我忍不住了,我开始用力的敲打箱子,用脚蹬箱子的盖子,“不行了,我受不了了!”我大喊大叫道。 “是谁在里面?”我听到外面有刀出鞘的声音。随着箱子的盖子被一刀掀起,我的胆子也快被吓破了!若是这刀再用力一些,被掀起的就是我的人头啦! “什么人?抬起头来!” 我抱着头从箱子里探起来,“是我。” “小嫂子?”只见譙明惊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还有云朵呢!她在别的箱子里!”我指指别的箱子? 不大一会儿,云朵也被他们从箱子里搜了出来。 “胡闹!真是胡闹!你怎么藏到箱子里了?”譙纵大怒! “我只是想跟你一起,那个王府里我一个熟识得人也没有……”我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可是这一路凶险未知,我实在不能将你置身于危险之中。来人,将夫人送回去!” “不!我不要!王爷,你就看在我刚刚失了孩子的份上,带上我吧!我再在那王府待着,整个人不死也要疯的呀!” “可,你们两个女子,我们如何带着你们?” “我们女扮男装,是不是云朵?” “嗯嗯!” “可是我们一行人只骑了马出来,并未带马车,你俩也不会骑马,可如何是好?”譙明问道。 “这个将军不必为我担心,我们羌族女子,从小在高原上放马,自然会骑马的!”云朵说。 “可小嫂子怎么办?” “她自然也是会的!”譙纵道。 “来人,牵两匹好马来!”只见云朵轻轻一跃便上马了。我疑惑的看着譙纵,他温柔的看向我,屈起膝盖,指了指示意我踩上去,然后轻轻的托着我的腰,腾一下我就上马了。 “很好,卿儿,想当年,你骑马不输给男儿,这个肯定难不倒你的!”譙纵说。 我深吸了一口气,是啊,这种场景如此熟悉,我好像以前在某个时空做过同样的事情。我用腿夹紧马背,拿起马鞭抽了一下,“驾~”那马儿便快速的跑了起来~可是我忘了要怎么停了…… “吁~”只见譙纵从我旁边的马上一跃而起跳到我的马背上,在后面抱住我,轻轻的拉了一下缰绳,马便停住了~ “吓死我了!”我拍拍自己的小心脏。“想起来怎么骑了,宝贝?” 艾玛!好肉麻!这蜀王殿下不是一般的肉麻哈! “骑马的感觉还挺好的。”我的脸微醺,喃喃道。 “好,我们已经耽误了一会儿,咱们赶紧出发吧!要不天黑到不了驿站了!卿儿,你可不要拖我们后腿!否则,我就派人给你送回去了!” “出发啦!兄弟们!”后面的人一呼百应,纷纷快马加鞭赶上。而我也慢慢轻车熟路,甚至爱上了这种快马奔腾的感觉,想象一下,如果作为一个女人,能跟你心爱的男人一起策马扬鞭,陪他征战沙场,夺取天下,未尝不是一种幸事! 第十四章 武艺超群 一行人快马加鞭,走了几天的路程,已经过了四川的地界。譙纵吩咐大家从今以后就要格外警惕,因为湖北一带因蝗灾导致百姓们饥荒连年,一些人走投无路,只得当起了土匪,杀人抢劫,无恶不作。 我们一行人,装作商贾,运送货物,但人数众多,货物也多,实在引人注意。不过好在譙纵此次带的兵都是他这些年的心腹之人,不止忠心不二,武艺也是一等一高强。 行至山脚下,我们不禁放慢了脚步,此时虽是白天,可这山谷里只听得我们的马蹄声,连一只鸟的叫声也没有,安静的有点诡异。 譙纵停下马来,举刀示意众人有异常。众人也纷纷拔出武器,将货物团团围住。须臾,随着一声清脆的哨声,从四面八方飞过来无数箭矢,众将士立即将譙纵保护住,用武器将箭挡落。这箭雨只维持了一阵便停了下来,再无动静。“看来是些不成气候的山贼!”譙明笑道:“快来吧!这些不自量力的东西!” 果然,从山上冲下来几十个手拿各种武器的贼寇们。“拿着!”只听譙纵冲我喊到,扔给我一把弯刀。说时迟那时快,一个贼人冲到我的面前,他拿着长矛刺向我,我俯身躲过他的矛,一个空中转体,绕到他的身后,反手一刀,贼人脖子出现一条血印,就地倒下。 我实难想象臧卿儿居然是个练家子,她到底身上蕴藏有多少宝藏,是我所不知道的。 我穿越到古代,居然成为一个武林高手,这实在让人太爽啦!又来了几个贼人,他们把我围住,还没等他们站定,我已在空中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体,弯刀也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弯刀所到之处,鲜血横飞! 贼人们见我有此等武艺,便都不敢近身,张皇而逃。我忽然响起云朵不会武功,此时处境一定十分危险。果然云朵正被一贼人追杀,往山上跑去。我只恨腿不能长点,能飞过去救她,只可惜离得太远。那贼人眼看离云朵越来越近,手上的大刀要砍上云朵瘦削的后背,只见一长发翩翩公子飞身过去,将云朵从腋下抱起,缓缓落地,将她置于平地,再发射手中的箭弩,贼人应声倒下。 众将士将那些贼寇们打的落花流水,他们根本无反击之力。 贼人见实力与我们悬殊太大,为首的贼寇便吹一声短哨,贼人们如潮水一般褪去。 再看看我们这队人马,除了有个别有轻伤的,别的都无大碍,货物也没有丢失。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我看向譙纵:“王爷,你怎么没告诉过我原来我会武功啊?”“刚开始我还害怕你忘了一身的本领,看来是我多虑了,我的卿儿!”譙纵看我的表情一脸的宠溺。 唉……这个花痴的蜀王,这个时候还不忘了扮深情,没谁了!不过,我跟着譙纵出来,看来是来对了!没想到我是个武功高强的一代侠女啊!我不但能够自我保护,看来还能保护譙纵!真是太好了!可云朵呢,这些人当中就属她不会武功。此时她正局促的站在那里,突然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谢谢将军救命之恩!” “起来吧丫头,你是小嫂子的人,自然就是我要保护的人。”譙明说。 “云朵无以为报,此生定当做牛做马报答将军……” “好了快起来吧,你服侍好小嫂子,就是最好的回报啦!”譙明将云朵扶了起来。 天色不早了,众人继续出发。譙纵让大家继续保持警惕,他怕这贼寇不死心,纠结更多的贼人再次作恶! 第十五章 甜蜜的陷阱 是夜,经过旅途的奔波,又经历了与山贼的打斗,众人早已精疲力竭。总算来到了一片开阔的浅滩,这里三面环水,背靠大山,只有一条羊肠小道蜿蜒着伸到远方。大家便选定这里作为驻扎营地的地方。 转眼间,众人便将火堆燃起,支起了简易的帐篷,拿出随身携带的食物吃了起来。四川人嗜辣,可谓无辣不成欢,有的士兵就着辣椒干吃起了馒头。还有的士兵将腊肉穿到木棍上烤了起来,香味四溢,将人的馋虫勾了起来。 忽然后面的草丛里有了些许骚动,谁?众人皆一紧张,往后看去,原来是一只兔子在此处徘徊。 “卿儿,你想不想吃烤兔子?”譙纵问我。“嗯?”我还未回过神来,那譙纵便抬起弓箭,向兔子射去。“咻~”箭果然射中了兔子的后腿。 “好箭法!”我不禁赞到。 可那兔子竟然挣脱了箭,带着伤,一瘸一拐的逃跑了。 “追!它受伤了,跑不了多远!”譙纵拉着我一同前往。 “兄长,要不要派几个人跟着?”譙明问。 “不用了,你们好生休息吧,我们去去就回!”话音刚落,譙纵便拉着我往兔子逃跑的方向跑去。 那兔子虽受伤了,可跑的还是极快的。甚至它跑一会还停下来向我们张望一下,似乎是在向我们示威。 原本我们打算如果追不上就算了,可这只向我们示威的兔子挑起了我们的战斗欲。我们越发恋战,跟着它往山里越走越深。 终于,这只兔子倒在了一片干柴之上,它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此时正倒在地上做最后的挣扎! “哈哈!终于让我们逮住了吧!小兔兔!”我欣喜若狂的扑了上去!可我踩下去的地方下面居然是空的,眼见我就要掉下去。只听譙纵大喊一声:“有陷阱!”他大手一捞,抱住我想要飞身上去,谁知道上面落下一张大网将我俩困住,我俩动弹不得,双双坠入这个深坑。 “哎呦!好疼啊!”我不禁揉了揉我的两个快摔裂的屁股,这突如其来的陷阱让人措手不及! 我俩狼狈的从大网里逃脱出来,譙纵拿出火折子,用枯柴堆生起了火,他仔细的观察了这个深坑,得出的结论是:这是当地人为了捕猎大型野生动物,如狼、野猪等设的陷阱。我俩如此倒霉,竟然掉到这个陷阱里来了。而且这个坑太深了,根本逃不出去。 既来之则安之,譙纵用软和的草堆给我铺了一个垫子,让我坐下。然后又趴在地上寻找着什么。我说:“大哥,你找什么呢?” “嘿嘿,找到啦!”譙纵兴奋的说。 原来是那只兔子!“卿儿,本王给你做烤兔子!”只见譙纵拔出匕首,将那兔子扒皮去除内脏,然后穿到他的剑上,放在火堆上烤了起来。 不一会,便传来了“吱吱”的烧烤声。火光下我望着他的侧脸,刚毅棱角分明的脸庞,健康的古铜色皮肤在火光下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会做饭的男人真帅!”我蹲在地上,像个花痴一样看着她。 “傻瓜,等以后有朝一日,战乱停止了,我每天都给你做好吃的,可好?”他眼神灼灼的看着我。 “真的吗?”我问。 “只要答应过你的,我就会做到!”他看着我,一如既往的坚定。 他的这种坚定,让我生出了满满的安全感。这一世,我与他非夫妻,非情人,可他所表达出的对我的宠溺关爱让我生出了一种安全感,是了就是他的这种安全感让我对他信任感十足。 “烤好了,来,我喂你,卿儿。”他将兔子腿撕了下来,撒上随身带的盐巴递给我。 我刚要接,他说:“张嘴!” 嘻嘻,好甜啊!蜀王殿下居然喂我吃肉肉!我张开嘴巴,咬了一口兔肉。可能是因为他喂我的吧,感觉味道还不错!我俩你一口我一口,不一会儿就把这只可怜的小兔兔吃没了! 在这个偌大的深坑里,我们在火堆旁相依相偎的坐着。四周蝉鸣声此起彼伏,我俩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从坑里往上看去,今天的星星格外明亮,天空格外的蔚蓝。 我想起小时候在乡下,傍晚在爷爷身边就是伴着蝉鸣蛙叫声入睡,那时候就与现在一样,满满的幸福感与心灵的安宁。 “你能给我讲讲我们的过去吗?”我问他。 “你想听?” “嗯!” “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十几年前我们还是初出茅庐的少年们,那时候北方的前秦在苻坚的统领下国力强盛,对中原虎视眈眈。 东晋王朝由陈郡谢氏和譙国桓氏两大家族掌控着政权。危难关头,谢家谢玄老将军临危受命,开始招兵买马,为抵御前秦做准备。 谢玄老将军建立北府军,号召各方人才和有志青年参军,刘昱、譙纵、刘毅、还有臧卿儿便是众多有志青年中的一员。他们立志投靠军队,报效国家,打败胡寇。 当年臧卿儿冒着弟弟臧喜的名号参军入伍,女扮男装混入军队。 “我们几人刚入伍时,几乎每天一同练武,一同吃饭睡觉,却没有人识穿你的女儿身。” “北府军一直在艰苦的训练,这一练就是三年。这三年来,我们建立了深厚的感情……直到那日你孤身闯入碣族人的部队,身陷囹圄……我们才发现原来你是个女孩。” 突然,一颗流星从天空划过。“哇!流星!”“我要许愿!”我双手合十虔诚的许起了愿望。 许完了,看着变得沉默的我,譙纵问道:“能告诉我你许了什么愿望吗?” 我垂下了眼眸:“我的愿望很简单,就是所有的人都能平安幸福!” “这么简单?”譙纵问道。 “还有……就是许愿下辈子我们能在一起,永不分开~”我心里默默地说。可嘴上却说:“没有啦没有啦!就是这个愿望!” 干柴堆渐渐地烧尽了,坑里的温度也越发的低。我冷的直哆嗦,譙纵将他的衣服脱了下来披在了我的身上。 “不,王爷,还是你穿吧!会冻生病的。”我连忙推辞。 “听话,快穿上。”他霸道的语气不容置喙! 我从前看到过一个文章,说在寒冷的气温下,两个人互相抱着摩擦通过传递彼此的温度,会让身上的热量散发的慢一些。于是我便将他的衣服包裹在我们两人外面,然后紧紧的抱着他,试图通过摩擦互相取暖。 可是,令人尴尬的事发生了!他的脸十分痛苦的扭曲着,他干哑着嗓子痛苦的说:“宝贝,别动!” 我只得两手吊在他的脖子上,一动也不敢动。此时我们四目相对,脸色潮红,我垂下眼睑,还是不要看他的眼睛了,那里面有火。可我的视线落在他的唇上,完了,更要命,那性感的薄唇此时微张,吐着撩人的气体。我使劲往下咽了咽口水,说时迟那时快,那对薄唇就在此时覆了上来。 “呼~”我轻呼了口气,闭上了眼睛。我对他永远是没有抵抗力的……我们的双唇难舍难分的纠缠在一起…… “在这儿,在这儿!”只看见几副火把从洞口探了下来。 难道是譙明派人来寻我们来啦! “好一幅香艳的画面,哈哈,看来蜀王殿下还是个性情中人啊!”一个破有磁性的中年男人的声音传来。 我忙从譙纵身上下来。 “来者何人?”我拔出了我的弯刀。 第十六章 深夜结盟 “夫人莫怕,我们没有恶意。鄙人不过是想与蜀王叙上一叙罢了。” “来人,将两位贵客救上来!”话音刚落,上面的人扔下两根绳索。我与譙纵对视一眼,他示意我先上去。我俩借助绳索,飞跃而上,待到达洞口,我拔出弯刀将那几个黑衣人逼退。而譙纵拔出他的星月剑直抵那为首的黑衣人的额头。 显然他们没有要反抗的意思。 “说!把我们引诱到此有何目的?”譙纵问道。 “本想白天光明正大邀请蜀王喝一杯,奈何人多眼杂……” “你是?”“我乃广州卢循!” “何以为证?” “有我姐夫孙恩的书信为证!” 这孙恩曾与蜀王互通书信,譙纵自然认得他的笔迹。譙纵看完他递过来的书信,将那星月剑收回。 “正是孙兄的亲笔,只是外面都传卢循人在广州,可你怎会在湖北地界?”譙纵疑惑。 卢循语气沉重的说道:“自从我姐夫孙恩在广州一带起义,我们一家便如同在刀尖上生活,惶惶不可终日。我姐夫孙恩前些时日便死在刘昱那贼人刀下,刘昱那厮为那智障皇帝小儿卖命,对我们赶尽杀绝,我只得带着我的部下们东躲西藏。没办法,逃到了湖北当起了山贼,才躲过了刘昱的追杀。” “这么说,前两天偷袭我们的是你的人?” “我本不知道是你们,兄弟们回去将你们一行人的样貌作风,口音说给了我们听,又把你们的武艺描述的出神入化高超无比,我就猜到你们身份必不简单。今日我们几个弟兄一路跟着你们,才发现为首的不就是我们蜀王殿下吗?这才斗胆用了点小计谋把您请了过来!” “你如何知道我是蜀王?” “你们一行人武艺高强,绝非普通的练家子,而且那一行人以你为首,处处保护你。被称为将军的那人唤你一声兄长。能给震东将军当兄长的人还能有何人,自然是蜀王殿下了!”“那你又如何知道我一定会中你的计策?” “因为这位夫人,想必这位夫人不管去哪儿,殿下都会跟着吧?” “哈哈!阁下果然神算,佩服!在下譙纵!久仰久仰!” “幸会幸会!” “本王早就想结识阁下,今日有缘得见,当真一见如故。” “鄙人也早就仰慕殿下人品,蜀国百姓无不称赞蜀王爱民如子,宽厚仁德。!”那卢循道。 “实不相瞒,我们蜀地山高路险,百姓不愿意遭受战乱之苦,本王本想让百姓们修生养息,安居乐业。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啊,宋王刘昱如今势力越来越大,我蜀地怕是朝不保夕啊!” “刘昱贼子,欺人太甚,人神共愤。我姐姐家几十口人皆被他屠杀,此血海深仇,不共戴天。鄙人就算死也不会放过他,取了他的人头去祭奠我姐姐家那几十条人命!” “卢兄,既如此,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以后咱们共进退,共存亡!” “好,我等的就是这句话,一言为定,只要蜀王一声令下,鄙人必定在所不辞!时辰也不早了,我为了掩人耳目,才不得不用这种方法将殿下请过来,多有得罪,还请海涵!等他日打败了那刘昱,你我二人一定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不醉不归!” “说话算数!一言为定!” “告辞,殿下放心,这方园百里皆在我们兄弟的控制之下,我已吩咐下去,再无人敢犯你们分毫,你们放心大胆赶路就是!” “告辞!” 说完,那几个黑衣人便消失在这漆黑的山林里! “王爷,你在哪儿?”原来是譙明一行人见我们久久未归,寻了过来。 第十七章 羸弱的秦王 我们一行人在湖北走了几天,果然这一路上风平浪静,再无波澜,想必是那卢循暗中相助的缘故。 这段时间大概是我和譙纵在一起最快乐的时光了,每天我们朝夕相处,携手相伴,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人牵绊打扰,只有我们两个。 队伍停止前进时,他便给我讲我们相遇的事情,讲我如何女扮男装入伍参军;如何乔装打扮混入被胡人俘虏的少女中九死一生;如何在战争中,不输男儿,杀敌无数! 我想起我曾经做的梦,梦见一群少女被胡人欺凌,原来那不是我的梦,而是我的亲身经历。 他说,那晚你执意要混入被胡人俘虏的少女中,我笑话你胡闹,一个男儿怎么扮成少女。在湖边你脱去男儿的军装,换上一袭白裙,将乌黑的头发散下,在月光下像仙女一样,你回眸浅浅一笑,顿时让我失了魂魄,从此我的人生仿佛失了颜色,只有有你存在的地方才是五彩的,有光亮的!所以,我不能再放你走! “那我们曾经是相恋过吗?”我傻傻的问。 “何止是相恋过呢?若不是那场战争,你早就在我身边了。” 他说的战争就是那场举世闻名的淝水之战,正是这场战役保住了汉人的领土,阻止了北方胡人的入侵…… 这么说,这一世,我与譙纵相识于微时,日久生情成为恋人,倒也算圆满。能与他相爱一场,我也不枉重活一世。 此刻我们骑着马在悬崖上迎着夕阳望向远处,我不禁生出了一些贪恋,若这一世我能与他相伴一生,那该多好,就像现在一样傍他的左右,陪他经历这一世的腥风血雨。 后来事情证实了,这不过又是我的贪念,人如果有了不切实际的贪心,那必将死的很惨,譬如我和他! 过了这座山,就要到达秦国的首都—长安。秦国自从经过淝水之战后,分崩离析,原来一统的北方现在分裂成秦、燕、魏等几个国家,以秦国的势力最大。 此次我们出使秦国的目的是想与秦国结盟,共同对付我们的强大的敌人刘昱。自从淝水一战后,秦国的国力远不如前,如今的秦国既没有绝对把握打败北方鲜卑人,又惧怕汉人刘昱的威力,可谓进退两难。只有先把来自南方汉人的威胁解除,他才能有精力攻打鲜卑人。所以我们有了一个共同的敌人——刘昱!晋王朝摇摇欲坠,若不是刘昱这个宋国公为其卖命,晋王朝早就岌岌可危!所以,譙纵坚信秦国没有不与我们结盟的理由!赢得了秦国这个强有力的后盾,彼时我们南北夹击刘昱,想来还有一线生机! 在我的印象里,秦朝的皇帝姚兴应该是个身材魁梧的莽汉!因为据说这个皇帝在治理国家和军事策略上继承了乃父姚苌的明君风范!可等我见到其人的时候,还是大跌眼镜!这秦国一国之君竟然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孩! 他坐在皇帝的龙椅上,虚弱的快直不起腰来,整个人占据了不到龙椅三分之一。瘦削嶙峋的脸庞,羸弱的身躯,说几句话便忍不住以手帕掩面咳嗽!我实在难以将这个病秧子与纵横北国的骄子相提并论! 这秦国国君虽然身体羸弱,然而思路清晰,老成持重,颇有国君风范!早有信使将我们此行的目的禀告了他,他对我们以礼相待,表示同意蜀国请求为秦附属国的要求,对此行为大加赞许,并且封譙纵为平南王,加封九锡,任用人才皆不用上报! 如此,我们也算圆满完成此行的任务,在长安暂时住了下来。 第十八章 秦国内乱 秦国皇帝姚兴信奉佛教,在国内广建寺院,大兴佛教。姚兴将高僧鸠摩罗什请到长安,设立逍遥园,恭请大师译经说法,光是参与协助译经的法师就达八百多人,他自己也亲自参与译经工作! 这日,我们众人皆被姚兴请到逍遥园参听大师说法,鸠摩罗什被尊为国师,此时正坐在正中间的佛坛上讲经说法,皇帝姚兴位于上位,其他人分坐于两侧。烟雾缭绕下,姚兴昏昏欲睡,他斜倚在座塌上,若不是偶尔咳嗽一声,恍若熟睡一般。 旁边侍候的内官们时不时耳语两句,有大臣交头接耳:“听闻皇上病危,才来到此处请大师设法讲座,不知真假。” 只见那姚兴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最后竟然吐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皇帝身边的几个内侍马上将皇帝抬到了内堂之内。众人皆大惊失色,哗然一片,唯有那鸠摩大师于堂内念念有词,语气逐渐急促起来。众人在大师的念经声中逐渐平静,只有少数几个大臣急躁的要闯入内堂,查看皇帝安危。 有人道:“皇帝怕是撑不过今天啊!” 当真有此等巧事,我们刚来,这秦国国君就要挂了?我和譙纵对看一眼,他道:“此中必定有诈,咱们静观其变吧!” 这秦国皇帝年少受命,当年他父亲姚苌去世时,因担心族叔们谋权篡位,姚兴愣是将父亲的死讯瞒了下来,一年后才发丧。可见少年心思缜密,颇具忍耐性! 天色逐渐昏暗了下来,内堂隐隐传来了哭泣的声音。堂内已经点起了烛火,昏暗的烛光伴着法师的诵经声,气氛显得特别阴沉,再加上隐隐约约的哭泣声,让人感觉特别诡异悲凉。 突然,我听到外面传来整齐有力迅速的步伐声,还有武器出鞘的动静。闭着眼睛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中,练武之人一下子就能听出来,这外面被一群持有兵器的人包围了。显然譙纵也听到了声响,我下意识去拔我的武器,譙纵按住我的手,示意我不可轻举妄动! 须臾,在一声“轰隆”之声后,大门被撞破,一高大威猛身着战袍之人拿着长剑带领众人闯入! “王爷,你带着兵器闯入逍遥园,可知死罪!”堂内一大臣手指着那人愤然道! “好个尹纬,你身为辅国将军,皇上驾崩,你居然隐匿不报,是何居心,难不成你想篡位夺权?”那被称为王爷的人说道。 “好个姚崇,且不说皇上如今龙体康健,就算皇上哪天有所不测,自有太子爷监国,不用你等操心!还不退下!” “哈哈,太子小儿年方四岁,他何德何能继承我大秦的皇位?” “放肆!太子继承皇位天经地义,岂容你等在这里大放厥词!” “我大秦从来以有能力者居之,况且侄儿年幼,兄长也属意于我,早有将皇位传我之意!” “你有何凭证?” “哈哈,那恐怕就得有劳辅国将军去地府亲自问问我哥哥去吧!来人,杀!一个不留!包括这秃驴!” 此时从后堂跑出来一队精兵,与姚崇的人马瞬时打作一团,堂内的大臣们吓得纷纷抱头鼠窜,我看向譙纵,“我们帮谁?”我问他。若此时我们不选好战队,恐怕死无葬身之地。 沉思片刻,譙纵大喊:“大胆姚崇,谋夺皇位,名不正言不顺,今日让我譙某人来替皇上分忧解难!”说着譙纵拔剑向那姚崇刺去!我也跟随着,拔出弯刀与那些叛党打了起来。一时间杀喊声不断!只有那法师还一直在那念念有词,好像这些打打杀杀与他没有关系一般。 双方不分胜负,外面忽然来了许多人马,把这里团团围住。“皇叔?”只见姚崇喊到。“你也要趁机谋取皇位?”只见这被称为皇叔的人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此时有人从内堂里走了出来。这次,他连搀扶都没用人搀扶,此人正是姚兴! 这姚崇看的目瞪口呆:“不是说说你已经……” “说我死了是吗?”姚兴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说。 “你在我身边安插眼线就是为了看我什么时候死吗?弟弟?” “原来是诈我……哼……”这姚崇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可转而他又跑到外面跪在他的皇叔面前:“皇叔,侄儿一向敬重您才能卓越,您不管在军事上还是治国上哪一点比不上他?”他指了指姚兴。 “今日,莫不如咱们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他,遵您为圣上,侄儿定对你忠心不二!”姚崇满眼血红,他把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他的皇叔身上。 “哼!本王从未有过此等非分之想,过去没有,将来也没有!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如此说来你今日是来勤王护驾的?”那姚崇瘫坐在了地上,他带来的士兵也纷纷扔掉兵器,跪地求饶。 “到了此等地步你还不肯悔改!”那辅国将军尹纬道。 “哈哈!”姚崇忽然仰天大笑。 “尹纬,你这个小人!你这个汉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我?若不是你,我又如何能落到如此地步!你身为汉人,我哥哥却偏偏听信于你,他重用汉人为官,大搞什么民族平等政策,制定对汉人有利的制度,而对我们族人呢?我这个王爷,被逼的连连禅让兵权,我可是他的亲弟弟啊!哈哈哈哈!”姚崇悲凉的笑着。 “我对你一再宽容,你在府邸聚兵,纠集党羽,先是谋划要杀害太子,未果;你又计划趁我身体有恙劫持我,逼我让位,哪知又被遏制在萌芽之中。。一而再,再而三的我容忍你,宽恕你,只因你是我的亲弟弟。哪知,你仍不知悔改。以为我逝世,便要谋夺皇位。我对你仁至义尽了!为了国家的长远,我只好……” “皇兄,弟弟知错了,求你,求你放过我。”姚崇跪倒在地像一只哈巴狗一样求饶。 姚兴不忍的看着他,良久:“来人,拉下去……” 还没等说完,这姚崇狗急跳墙,居然捡起地上一把尖刀刺向姚兴。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譙纵将星月剑扔出,正好击中了姚崇手上的尖刀。姚兴旁边的侍卫们立刻上前将他制服了。 “杀无赦!”姚兴斩钉截铁的说。 “我本有意放过你,只想将你禁足在府邸,奈何你不知悔改……” 侍卫们将那姚崇押解了出去。 此时那念经的国师才停下了念经:“皇上仁慈,顾及骨肉亲情,奈何令弟,怨念太深,无可挽回,善哉善哉!” 那姚兴的眼里充满悲凉,他转过身向国师鞠躬示意,又对譙纵道:“蜀王见笑了,让你看到我们家的丑事,实在羞愧!谢谢你刚才的救命之恩!你我以后定当互为盟友,绝不背弃!” “皇上客气了,我们做臣子的本就应该保护您的周全!”譙纵抱拳。 这场夺权风波最后由齐王姚崇的斩首画下了句号。 我不禁感叹,这身在皇家,当真身不由己,虽为至亲骨肉,却相互残杀,这可能就是自古皇室的悲哀吧! 第十九章 二脚羊 等我们即将离开秦国的时候,姚兴将一人引荐给我们,那人便是桓玄的堂弟桓温,那桓温生的的玉面朱唇、风流俊俏,当年桓玄被刘昱剿灭后,这桓温便带着残余势力投奔了秦国。眼下蜀国正是缺少人才之际,如能招纳贤德之才固然是好,譙纵欣然同意。我们一行人加上桓温和他的心腹启程离开了秦国,踏上了返回蜀国的征程。 这晚,我们在驿站休息,今夜的夜空真美,我靠在譙纵的肩膀上看着满天的星星,多希望永远停留在这一刻。我在这一世失去了记忆,从开始对譙纵的抗拒,到现在逐渐喜欢上了他,因他有勇有谋,且仁爱宽容,有大丈夫的胸怀,而且他对我的无条件的宠爱让我对他生出了满满的信任感。我信赖他,即使我俩无任何关系,我也心甘情愿把我的身家性命交于他的手上。我想起曾经有人说过:信任是种滑稽的好感。因为信任,便可以无条件的相信他,就像上一世,我对吴雍,我明知道他的承诺不可能兑现,却无条件的相信他。以至于最后落得那样的下场…… 正在这时,我们停在马厩的马突然发狂起来,它们挣脱缰绳飞奔了出去。我放眼望去,为首的正是我平时骑得那匹赤兔马,我忙追了上去。譙纵在后面喊我,可我哪顾得了那么多,这匹赤兔马平日跟着我,没少吃苦,我可不想它有什么三长两短。 我终于追上了它,翻身跃马,拉住缰绳,夹紧马鞍。 “吁~” 可我使尽浑身解数,它仍旧狂奔不止。这可如何是好?黑暗中,我看不清前面的道路,只觉得前路茫茫,我躲闪不及,像极了前世的那场车祸。 我也曾试图跳下马去,可路的两旁都是悬崖峭壁,我跳下去必死无疑,我就这么在马上疾驰着…… “嘶……”飞驰的马突然纵身停住,原来前面已经没有路,而我因为惯性从马上飞了出去。等我落下才发觉原来路的尽头是一片河流,而我便掉入了这河中…… “救命!救命!我不会游泳!”我大声的喊到。是的我惧怕水,从上一世便是。那一世,我曾与母亲一起落水,母亲骑着自行车在河边行走,不知怎的,重心不稳,连同自行车,掉进了河里。我记得清清楚楚,我被水吞没,怎么挣扎也只是越沉越深……水草缠绕在我的身上,将我越缠越紧,直到我失去知觉……后来我们被附近的人救起,但从那以后我就惧怕水。甚至后来上学学游泳都会惧怕。 我在水中不停地挣扎挣扎,不要!不要!可这河水湍急,我越挣扎越掉进漩涡里出不来。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还有譙纵,我要陪伴在他左右,为他生,为他死!我不要就这么死去…… 我的意识逐渐丧失,我就这么死了吗?不对不对,我没有死! 我睁开眼,我还在河里挣扎,只是我的旁边全部都是一些少女,这些少女少说也有几百几千人,她们密密麻麻的在这渭水里挣扎,是的!是渭水!我想起来了! 那年,我乔装混入被碣族人俘虏的少女当中想要伺机解救她们,可等我进去了,才发现那是怎样一个人间炼狱啊! 我十五岁便女扮男装入伍参军,见过多少杀人的场面,可等我看到那些少女们惨死的场面仍然怵目惊心,恶心的想要呕吐。 那些碣族人根本不把汉族的少女当人看,晚上他们挑选少女们对她们进行奸淫;因为他们的粮草不够,白天他们便将少女们作为肉烹饪着吃,他们甚至给她们取名:二脚羊! 那血淋淋的人头被他们随意挂在树上,甚至挑选好看的头颅别在腰上。少女们无助恐慌,像动物一样被驱赶着!而我从未想象过战争的残忍能到如此地步,那一段时间我甚至绝望的以为自己也会被那些野蛮的人类吃了。到最后,我发现我流下的眼泪都是血泪。 到了后来,因为少女们太多了了,碣族人怕吃不完,他们不想放了她们,居然把这三千少女驱赶到渭水,想要全数淹死她们!而我就在她们当中,在渭水里苦苦挣扎! “救命!救命!”周围全是呼救的声音,而那些碣族的士兵却在岸边大声的狂笑着! 第二十章 少年将军 这渭水因这三千少女被推入水中,几乎都快要断流了!我的周围一片呼喊声,求救声,不绝于耳。 忽然岸上踏来漫天烟尘,有一少年将带领着着一队人马驰骋而来,他们直奔岸上碣人士兵,刀起头落,须臾岸上的士兵便被杀光殆尽,只剩下几个士兵仓皇而逃! 少女们见有人营救,水性好的的便纷纷救人或者自救。我听见有人喊:“卿儿,卿儿你在哪儿?”我用尽浑身的力气拍打着水面,终于那人注意到我,游到我的身边将我托起,游向岸边! 我因呛了好多水,缓了好一阵才醒来。睁开眼,原来是譙纵,我看向他,眼泪不停地往下流:“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呢~”“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儿呢!”他紧紧抱着我,拍着我的后背心疼的说。 这时我才注意到一位皮肤黝黑,英气逼人的少年站在他的身后,他身高八尺,生的浓眉大眼,刚毅非凡!他就是刚才那位少年将军。“卿儿,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赵国骁骑将军冉闵!” “不好!碣族部队来了!”想来是刚才那几个士兵回去通风报信,他们的大部队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我们的人数与他们相差悬殊,而且还有这么多女孩子,如何能逃脱呢?” “我有一计,不知是否可行?”我说。 “你但说无妨!”那少年说! 我指了指那些被救出来了的少女,“我们可以用她们!” 待我说完我的计策,他们皆认为可以一试! 我们的士兵大概有百十来人,我让他们在前面领阵,然后让那些被救出的两千多少女以头巾裹面,在阵后大扬灰尘,挥舞布条,再扮男声摇旗呐喊。这样一来,敌人难以分辨我们虚实,必定心生畏惧!眼下没有别的办法,为了保住这两千多少女的性命,唯有如此一试了! 我们分头与那些少女们交代了下去,告诉她们为了保住性命必须这么做,少女们对那些碣族的禽兽们恨之入骨,害怕至极,如今有逃命的机会,她们自然会竭尽全力按照我们的要求去做! 果然,碣族军队杀过来后,看见我们领军的士兵士气满满,后面黑压压的人群在漫天灰尘中看上去浩浩荡荡,人数众多!只交战了数下,碣族军队不再恋战,向后撤退了! 待敌军散尽,冉闵夸道:“没想到卿儿姑娘虽是女儿身,却有如此谋略,真是难得。” “多谢夸奖!若我没有记错,冉将军乃是碣族首领石虎的养孙,怎么会来这里救这些少女?” “我本是汉人后代,我家祖上历代在晋国当武官,怎奈父亲征战赵国时,因骁勇异常,被石虎俘虏,认作义子,迫不得已才认贼作亲,只恨不得现在就能手刃羯人,替汉人报血海深仇!”那冉闵斩钉截铁的说! 原来,这冉闵也是有故事的人。他的父亲冉良河东大战时因为作战勇猛,被石虎赏识,将其俘虏,后收为义子,冉闵也就顺势被认作养孙。 只是这石虎生性残忍,杀人不眨眼,奸淫掳掠无所不为!甚至在石虎管辖区域,规定汉人看见猛兽不能杀之,否则便是死罪!汉人的地位居然不如一只野兽。赵国汉人食不果腹,被野兽咬死者比比皆是!又规定朝中大臣不允许喊碣族人为胡人,否则便杀之。有一大臣与碣族将领发生口角,无意之中喊他“胡人”,便被定罪,罢官流放,可见汉人在这碣赵的地位有多低下! 并且这石虎家有个嗜好,喜欢纳一些漂亮的汉人女子为姬妾,把她们打扮的异常隆重美丽,然后再把她们的头颅割下来,放在盘子里与友人们共赏,姬妾的肉则割下来,分赏给各人食用,可谓残忍至极!想来冉闵身在其中,必然对碣人的暴政忍无可忍,奈何势单力薄,不得不卧薪尝胆,忍辱偷生! “你们是如何认识的?”我问譙纵。 原来,自从我混入了被俘虏的少女队伍中,譙纵、刘昱、刘毅他们几个便暗中跟随,哪知前几日碰到石虎的部下,将他们几个俘虏了。 这石虎甚是变态,每当他抓到俘虏后,便逼迫他们在比斗场与他们的士兵决斗,如果输了当场便射杀,如果赢了便一直派人与之决斗,直至俘虏力竭而亡! 那冉闵见譙纵出手不凡,又见他不卑不亢,一身正气,一看便是出身不凡,假以时日必将成就大业。对他产生了惺惺相惜的心理,因此有意要救他,他在石虎面前游说,说此人气度非凡,若能得此人,必定如虎添翼,将来大有益处!冉闵屡屡为石虎建立战功,所以石虎平日里将闵冉视作自己的亲孙子一般看待。听了闵冉的建议,再加上他观譙纵确实气度非凡,因此他听从了冉闵的建议,把譙纵给放了! “这么说来刘昱他们几个仍然被关押着?” “是的,我们着急救你,便赶了过来。这些碣族人从山东一路烧杀抢掠,杀了无数汉人,真是丧尽天良,人神共愤!”譙纵说完紧紧攥住了双拳! “总有一天,我要为那些死去的汉人报仇!”冉闵看着远方,一字一句的说! “如今之计,就是将这些被解救的少女安顿下来!” “还有把刘昱他们几个解救下来,这个就要有劳冉兄了!”我恳求道。 “好!” 这冉闵命部下将这些少女安顿在他驻守的邾城。我们一行人马又连夜赶去邺城营救刘昱等人! 我们赶到邺城时,已经是子时。供俘虏和碣族士兵决斗的打斗场外灯火通明,宛若白昼,俘虏和勇士们在中央的台子上搏斗,周围坐了一圈的碣族贵族们,他们一边喝酒吃肉,一边观看打斗,还有一些士兵们摇旗呐喊,为他们助威。今天在场的观看的听说是太子石阿铁和他的部下们。 冉闵带着我和譙纵进去场地,我着急的四处张望,看到刘昱如困兽一般被困于牢笼之中。 “冉将军,请想办法救救他们吧!”我央求道。 他将我俩引到一侧看台坐下:“姑娘莫急,咱们且坐下,容我想个两全之策!” “呦,这是哪儿来的姑娘,如此俊俏,陪本太子玩玩可好?”一个轻佻的声音传来。我转过身一看,一个满脸络腮胡子,身材短粗之人正冲我伸出他的脏手,此人正是太子! “别碰我!”我急忙躲闪! “还是个汉族小妞,好玩!”那登徒子越发猥琐起来。 “太子爷,这可使不得!”冉闵道。 “怎么哪儿都有你?你这个下贱坯子,本太子相中的东西哪有你这个汉人杂种说话的份儿?”太子叫嚣道! “太子爷,实不是石闵对您不敬,只是这姑娘是准备献给皇爷爷的,难不成兄长要跟皇爷爷抢东西不成?”冉闵又名石闵。 “父王?你少拿父王唬我!滚!别让本太子看到你!”石阿铁气势汹汹。 “遵命,太子!”冉闵弯腰作揖。 “哼!真是煞风景!来,大家接着喝酒,接着看我的勇士们打斗!” 这太子继续跟众人推杯换盏,大喝特喝起来。 这时冉闵叫来他的一个心腹,跟他说:“你去禀告皇上……” “这太子阿铁成天受他老子的气,今天咱们就借题发挥下!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冉闵小抿了一口酒笑道。 大概过了一一刻钟的时间,冉闵的心腹来报,说皇上派的人来了! 只见一个女官模样的人,来到太子面前,既不下跪也不行礼,而是指着太子一顿斥责,斥责他饮酒无度,无所事事,荒淫度日! 这太子正生气呢,再加上酒劲也上来了,把那女官一顿责打,又对着她的脸泼了一碗酒!把那女官生生气走了。那太子爷身边的亲信劝谏他!:“太子,不可,她代表的可是皇上啊!”可那太子早就喝的神志不清:“等哪日我便把他杀了,还用得着怕他!” 冉闵一招手,只见他身边的一个士兵便隐身向黑暗中走去! 台上的俘虏和太子的勇士们正打的如火如荼,眼看刘昱前面的俘虏已经快力竭而亡,我的心不禁悬了起来。到底这冉闵能不能想出办法救刘昱啊,他能不能撑到最后啊? 轮到刘昱与那些碣族人决斗了,他一点也没有惊慌失措。第一回合,他沉着稳定的躲过了对方的流星锤,赤手空拳的他反脚踢中对方的腰部。 刘昱身形没有譙纵和冉闵高大威猛,但是身形矫健,宛如梁上飞燕般灵活。第二回合,他一个跟头,便飞到那大汉的脖颈上,用力一拧,那人便断气了! 那太子爷在场下扼腕叹息,在那大喊大叫:“给我换人!我的勇士呢?” 正在这时,打斗场突然被人围住了,一个无比壮硕的男人被一群人簇拥着走来。“参见皇爷爷!”只见冉闵跪下拜见。我和众人也忙跪下!想必这就是那赵国皇帝石虎了! 有人端来了一颗人头摆在太子面前,我一看差点没吐了,这不就是刚才训斥太子的那位女官的头颅吗? 众人皆害怕的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只有那太子因为酒喝多了,还稀里糊涂的在那耀武扬威。 “你杀了我派来的女官,还说要杀了我,可有此事?”那石虎阴沉的说。 “不是我杀的啊!”太子辩解。 第二十一章 虎毒食子 “听说你不服她训斥你,还打了她,泼了她酒,可你还不解恨,居然杀了她!若是我亲自来训斥你,是否你也要杀了我?”石虎阴森森的看着太子的眼睛。 “我,我……”那太子语无伦次了,“好!既然你认定是我杀的,那便是我杀的吧!反正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我对你百般讨好,可你根本不相信我,动辄打骂我……” “讨好,你平日是在讨好我?” “是的!你如此暴虐,谁会真心对你,这所有的人,你问问他们,是不是都是假装讨好你?”太子表情嘲讽的说。 “放肆!来人,把太子给我抓起来!”石虎暴怒! “抓我?哈哈!谁敢?”“我的勇士呢?来,给我上!”那太子着实喝多了,他已经不知道因为自己的这些狂言妄语,将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 在场的勇士根本无人敢动,人人都吓得噤若寒蝉。 “我的勇士们呢,我平时培养你们,就是为了此刻,你们不是要尽忠吗?来啊,给我上,杀了他!等我当了皇上,荣华富贵都是你们的!”那太子阿铁叫嚣道! “好啊!原来,你养的这些东西都是为了对付我的,好,今天我就看看他们能否杀了我!”石虎居然让人搬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来人,保护皇上,把这些反贼都给我抓起来!”冉闵大喊! 一时间,侍卫们都冲上去与太子的爪牙们打了起来,而那些人也自知今天难逃一死,也都奋力一搏,以求获得一线生机。 “俘虏们,你们听好了!立功的时候到了,诛杀反贼,饶你们不死!”冉闵趁机喊到!顿时场上那些俘虏们也冲了上去,去诛杀太子的勇士们!打斗场上下杀声一片! 那石虎在打斗场外静静地坐着,观看着这场残忍的厮杀! 也不知道打了多久,打斗场的台上台下血流成河,尸陈遍地,场面让人不忍目睹!最后剩下的便是几个侍卫,刘昱刘毅等几个俘虏。太子的勇士全都被杀! 场上一片萧肃,东边的天际露出一片鱼肚白,天已经亮了,风阵阵徐来,吹的人瑟瑟发抖。太子石阿铁看着满场的尸体,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或许是他的酒醒了吧!他爬到石虎的脚下不停地向石虎磕头:“父皇,饶命,饶命!” 只见石虎挥了挥手:“将太子拿下,关押东宫!听候处理!”“是!” 不久,便听说太子连同他的家眷通通被杀!而刘昱刘毅等俘虏,因诛杀叛党有功,得以释放! 石虎父子,暴虐成性,无仁无德,父子相残,人间少有。冉闵略施小计,石虎信佛,于是冉闵便派一和尚跟石虎挑唆,说太子有反叛之心,要杀之。石虎嘴上不信,但心生疑虑,便派女官来试探,谁知这太子因醉酒不知天高地厚,当着众人面羞辱女官。冉闵顺势派人冒充石阿铁的人将女官杀死,并斩首!石虎看到代表自己的女官竟然变成了一具头颅回来了,当下便认定了石阿铁有反叛之心!于是便有了诛杀太子之心!怪只能怪这对父子俩离心离德,为父不父,为子不子,为君不君,为臣不臣,才落得个嗜血杀子的下场! “昱兄,你怎么样?”等救下刘昱等人,我迫不及待的问他。“臧弟,不,应该称作臧姑娘,我无妨,多谢关心。”刘昱有些拘谨害羞。 我们刚加入北府军的时候,因我最瘦弱,平日里负重训练时总是只撑不住。每每那时,刘昱总是在我旁边将我身上的那一半负重压在他的身上,又或者想尽办法帮我减轻重量。他总是说我年龄最小,又瘦弱,所以时时照顾我。他平日为人低调沉稳,朴实内敛,可是关键时刻总是像大哥哥一样关心照顾我们,着实是一位称职的兄长! “怎么,就知道关心他,怎么不关心关心我啊?”刘毅在一旁打趣到。 “数你皮厚肉糙,你这个小猴崽子最是滑头,肯定无事!”我开玩笑的说。“哼,偏心!”刘毅佯装生气! “真的要谢谢你们,若不是为了救我,你们也不会身处险境!”我惭愧的说! “你也是为了救那些少女们,何错之有?何况咱们几个从加入北府军那天开始就是穿一条裤子的兄弟,你这话见外了啊!”刘毅少有的正经。 “你一个女孩子家,以后可不要把自己置于险境了,知道了吗?”刘昱突然用手把住我的肩膀认真的说。 “咳咳~”这时刘毅假装咳嗽起来,“这还有人呢啊,哈哈~” 我也感觉有点奇怪,忙挣脱他的控制:“所幸的是大家都没事,走吧!咱们好好休息休息!最近大家都辛苦了!” 一行人便跟随冉闵来到了株城,暂时安顿下来。 是夜,我见冉闵一人坐在石阶上看着天空发呆,便走上前去…… “将军是在夜观天象?” “嘘……别说话,别打扰了她。”冉闵道。 “嗯?”我感到莫名奇妙,这也没有人啊。 过了良久,冉闵才开口:“听说人死了会变成星星,你看那颗最亮的星,便是她。” “她?”我疑惑。 “她是我的母亲……”冉闵告诉我。 “哦!”我知他是思念母亲了,“你的母亲虽然走了,可她一定会在天上看着你,陪着你的。”我看着那颗最亮的星星温情的说。 每个人都有柔软的一面,少年英雄冉闵也有这一面,他的母亲就是他的柔软吧! “你知道吗?我的母亲是他杀死的。”他突然说。 “谁?” “石虎!” 难以想象,那石虎不是他的义祖父吗,怎会杀害他的母亲呢? 我不愿意揭开他的伤疤,只得静静地坐在他的旁边听他说。 “那年,我父亲攻打河东,谁知中了刘曜的埋伏,父亲牺牲,尸体枕藉二百多里。父亲一生为石虎效命,打过无数胜仗。” “然而父亲尸骨未寒……” 说到此处,冉闵突然悲痛的捶胸顿足…… “那日我在家中,石虎突然来到,母亲害怕我触犯他,让我躲藏在幕布之后……” “那禽兽居然对母亲……作出了猪狗不如的事情……”说到此处冉闵已是泣不成声。 “母亲不停的反抗,可她根本不是那畜生的对手。我冲出来想要杀了那畜生,母亲对我摇头,用唇语告诉我,你不是他的对手……” 就这样,母亲受尽侮辱,当晚便自缢身亡,而我什么也做不了,她告诉我不管怎样要好好活下去…… “是啊,这些年我为石虎卖命,替他东征西战,我要他重视我,仰仗我,为的就是壮大羽翼,等有一天,时机成熟,我要亲手杀了他,替我娘报仇!” 没想到威风凛凛的冉闵将军竟背负如此血海深仇,正是这样的仇恨激励他勇往直前,所向披靡,无所畏惧。也正是这样的过往,让他如此憎恨石虎,憎恨石家,憎恨碣族人的统治! 石虎杀死太子石阿铁后,立四子石宣为太子,授大单于,立石宣母亲杜氏为皇后。 并且石虎开始广征兵马,为战争做准备。命令每五个男丁中要选出三名参军,违者斩首;每家必须捐一头牛,一担米,五匹布,以充战争物资,如有违者,处以极刑;所有的马匹均要上交,如有私藏马匹的死罪!百姓本就因战争食不果腹,更别说捐这些物资了,一些百姓只能卖儿卖女,再去购买物资上交。一时间百姓民不聊生,穷苦不堪! 石虎又命征用三十万人,在黄河之上造桥,奈何花了无数人力物力,都是徒劳,石头一扔到黄河里便被冲走。而掉进黄河淹死的百姓更不计其数,大概有三分之一的苦力葬身黄河! 另外这石虎贪图奢靡享乐,长年征用百姓修建皇宫,有大臣谏言此举劳民伤财,使百姓不堪重负,石虎反感之,轻则鞭笞,重则赐死,久而久之便无人敢进柬。 太子石宣与乃父如出一辙,奢靡暴虐,出去祈福竟然带三十万大军,沿途让士兵围成大圈狩猎,如有猛兽从圈里逃出,负责此地段的士兵,轻则鞭打,重则处死,祈福一路居然处死,冻死达几万人,百姓苦不堪言,然敢怒不敢言!如此,在羯族人的统治下,汉人的人口数量急剧下降。 太子石宣与石韬都是杜皇后所生,石虎因为宠爱的石韬,时常后悔当初没有立石韬为太子。冉闵得在邺城四处散播消息,并且游说宦官赵生进馋言给石宣,说石虎要立石韬为太子,如果不杀石韬将会威胁石宣的太子地位。 久而久之,石宣心生恐惧,产生了要杀害亲弟弟石韬的心思。他认为石韬虽为弟,却对兄长无一丝敬意,仗着石虎对自己宠爱狂妄自大时常当面冲撞他。 不久,石宣趁石韬在外吃饭,派手下亲信将石韬谋杀,挖去双眼,剖腹而死,残忍之极。石虎得知幼子被残杀,哭晕过去好几次。冉闵派人告发,说是石宣杀了石韬,石虎去捉拿石宣的亲信,这些人皆已逃走。只好把宦官赵生抓来拷问,严刑拷打之下,赵生把石宣杀死石韬的经过全说了。 石虎当即愤怒至极,他决定要把他的第二个太子石宣也处死!僧人佛图澄对石虎说:“石宣、石韬都是陛下的儿子,如今如果为了石韬被杀而再杀了石宣,这便是祸上加祸了。陛下如果能对他施以仁慈宽恕,福祚的气运尚可延长;如果一定要杀了他,石宣当化为彗星而横扫邺宫。” 第二十二章 少年称帝 石虎哪肯听,他命人剁去石宣的手臂,刺破肚子挖出肠子,像石韬的死相一样,又将石宣放在火堆上活活烧死,命众人围观,石宣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周围的人无不毛骨悚然。这还不够!石虎又命人将石宣的烧剩的骨灰洒到街道上让人践踏,并将石宣亲信连同家眷一百多人全部腰斩,尸体扔进了黄河。如此,石虎才解了恨! 当年冬天,邺城皇宫忽然生了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整整烧了三天三夜也不停,整个皇宫烧的一无所有,只剩下残垣破壁。大雪都盖不住这场漫天大火! 天作孽尤可恕,人作孽不可活,赵石家族丧尽天良,人神共愤,自取灭亡,这场大火可能就是赵国要亡国的征兆吧! 第二年春天,石虎打算北上攻打燕国,共分为五路军队。其中一队由冉闵带队五千人马,刘昱,刘毅,谯纵和我被冉闵也被收编在冉闵的队伍里。石虎军队所到之处,所向披靡,诸多县城将领主动投降,献上城池。石虎愈加得意忘形起来,谁知慕容儁派骑兵夜间偷袭赵军,因毫无防备,一时间死伤众多。因不知对方虚实,石虎只好命军队连夜撤退。第二天燕国吴王慕容垂假意投降,石虎信以为真,派大军前去接应,结果遭到埋伏,燕军前后夹击,致使石虎的军队溃败不堪,伤亡惨重,尸体枕藉百里。 冉闵带的这队人马遇到了燕军的铁骑万余,燕军以骑兵最为骁勇,赵军的步兵若与之正面交战,必然惨败。此时刘昱给冉闵献上计策,令所有的士兵改为步行。而在军队的两翼加上百辆战车,组成一个方形方阵缓缓前,最前面的几排士兵手拿槊抵御骑兵。然后再命刘毅等带领数支轻骑队,打游击战。冉闵听从刘昱的建议,用此方阵,双方僵持半日,未分胜负。到了晚上,谯纵自荐带领一队轻骑绕到燕军后方,出其不备袭击他的要害。是夜,我与谯纵如利剑一般从后方插入燕军的内脏,燕军顿时乱成一团,军心大乱。此时冉闵和刘昱在前方发起总攻,顿时燕军的铁骑溃不成军,四散而逃。冉闵乘胜追击,杀死燕军数千人,又得马匹数千,大胜而归。冉闵对刘昱的计策啧啧称奇,夸奖他是难得的军事奇才,对于谯纵带领轻骑夜袭燕军也给予了很大的褒奖。 石虎攻打燕国的五支军队,只有冉闵这支取得胜利并且获得战利品,其他的四支军队皆是一败涂地。至此,冉闵一战成名,威震四方,石虎越发的器重并重用他! 回到邺城,因攻打燕国大败,石虎生了一场重病。而此时,在边疆驻守的原太子石宣东宫护卫梁犊拥兵自重,率十万余人造反,自称征东大将军,所遇城池,无不摧陷。一时间赵国朝野上下动荡不安! 石虎再次派出冉闵剿灭梁犊。这次我们仍然跟着冉闵出征,冉闵令乞活将军李农带领一万轻骑于洛阳迎战梁犊,梁犊久守边塞,在当地颇有威望,民众们因反感石虎的统治,皆自觉集结武装力量反抗赵军。李农与梁犊大战第一回合,因两军人数悬殊,惨败而归!此时梁犊已经纠结民众达十万人,冉闵部队寡不敌众退守至黄河。后面是波涛滚滚的黄河,前方是梁犊的十万雄师,众人皆一筹莫展。梁犊初战告捷,此时士气大振,必然想一鼓作气,击败冉闵,获得胜利!冉闵问刘昱:“刘兄可有何计策?”刘昱说:“如今之计,只有背水一战,却月阵可以一试!” 何为“却月阵”呢?在距离黄河百米远的地方,刘昱用百辆战车围成弧形,每辆战车上都有数名士兵,总共几百士兵。剩下的几千步兵在岸上接应,前方的士兵用大量的箭弩来进攻敌人,阵内的士兵用槊作为武器,来对付攻入阵内的敌人!并在战车的前方设盾牌保护战车。士兵们背水而战,没有退路,奋死拼搏,此阵可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冉闵认为刘昱的计策甚妙,立即采纳,命将士们部署行动。乞活将军李农认为此计不妥,却月阵身后便是波涛滚滚的黄河,若是敌人来势凶猛,赵军将全部葬身于这黄河之中! 冉闵最终选择相信刘昱,运用却月阵来抵御梁犊的进攻。 梁犊的士兵本就有许多是百姓临时组成,皆是散兵游勇,根本没有经过正规军队的训练,而且梁犊求胜心切,急功近利,根本无战术可言。在“却月阵”的抵御下,梁犊的士兵一批批倒下,尸体堆成了山。 那些乌合之众眼见此状,如鸟兽散,皆扔下武器,四散而逃。梁犊的军队死得死,逃的逃,不久大军人数骤减,可梁犊仍然恋战,不肯放弃进攻。而此时,冉闵派士兵在后方摇旗呐喊,士兵们士气大振,更加勇猛杀敌!待时机成熟,谯纵刘毅便带领士兵从两侧包抄梁军,冉闵率一队轻骑直捣梁军中心,生擒梁犊,将其斩首示众!梁犊已死,梁军军心涣散,士兵们纷纷扔下武器投降。 如此,冉闵斩杀梁犊,以少胜多,大败叛军!又立奇功一件!一时间冉闵风头无人能及! 此时赵宫传来消息,石虎病重去世,已将皇位传于幼子石世,其母刘氏封为太后。听闻石世登基为王,冉闵忧心忡忡。那刘氏本是刘曜之女,当年刘曜被杀后,被掳入赵宫,因姿色上乘,被石虎纳为妾。而刘氏之父刘曜正是当年杀死冉闵父亲冉良之人,辅佐杀父仇人的后人为帝,冉闵是断不会同意的!更何况这刘氏与荣昭将军张豺相通,早就因为忌惮冉闵功高震主,一度想要除掉他!这天下要是被刘氏一族掌握了,那么冉闵将无立身之地。如今的形势,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李农劝冉闵:“将军如今剿灭叛党,得胜而归,手握军权,何不拥立其他贤良的君主呢?” “此言有理,只是该拥立谁呢?” “如今听闻彭城王石遵正镇守李城,咱们何不去回他一面。” “便去会一会彭成王吧!” 众人转到李城,去求见彭城王石遵。 冉闵进言道:“王爷,石世小儿才十岁,根本不足以担此重任。臣以为,君主之位应该由贤能之士任之,况且石世即位,大权必将落在刘氏妇人手里,赵国上下岂能让一妇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那依将军所见,何人适合?”石遵问道。 “君王之位非王爷莫属!”冉闵说道!“先帝有意传位于王爷,王爷继承皇位名正言顺!奈何刘氏妇人趁先帝意识不清,冒写诏书,让一个十岁孩童继承皇位。臣恭请王爷顺应天意,继承皇位!臣等愿意肝脑涂地,忠于王爷,听候差遣,绝无二话!” “这……恐怕不妥吧!”石遵假惺惺推辞。 “王爷切勿推辞,国家危在旦夕啊!”冉闵等跪下请命。 “既如此,本王只好却之不恭了!” “臣等定当竭尽全力,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石遵将冉闵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石闵啊,你好好努力!本王无子,假以时日若我登上皇位,你就是我的继承人!” “谢王爷信任,臣定当全力辅佐王爷!” 大军浩浩荡返回邺城,刘氏惧怕冉闵的威力,派将军张豺出城迎接。张豺手持圣旨,命众人下马接旨。冉闵等故意轻慢圣旨,拒绝下马。张豺勃然大怒,破口大骂,等他骂够了,冉闵命人将他抓了起来。历数他的几桩罪过,其中包括结党营私,私通刘皇后等。将张豺押于菜市口,斩首示众! 刘太后于宫中听闻此消息,吓得晕倒在地上,刘氏自知靠山已倒,且冉闵手握军权,自己大势已去,现在性命尚且堪忧,更别提皇位了!待刘氏醒来,她主动写下懿旨,称石世年幼不能胜任帝位,皇位应由贤能之人继承,故让位于彭城王石遵。至此,刘太后与其子石世彻底失势,沦为阶下囚,软禁在宫内。如众人所愿,石遵顺利登上帝位。 石遵继位后,并未履行他的承诺,不久便封他的侄子石衍为太子。冉闵虽为辅国大将军,然而却无实权。石遵因忌惮冉闵的军功,处处为难冉闵,架空他的权利。 碣族人孙伏都、刘铢等人集结了三千羯族士兵暗中埋伏在城内,想伺机杀掉冉闵。石遵知道了以后,非但没有制止他们。反而对他们说:“你们是功臣,好好为国家效力吧!” 冉闵得知后,他对赵石王朝的最后一点恩情消失殆尽! 他知道如今胡人要对他赶尽杀绝,皆因自己格格不入的汉人身份!汉人在赵国地位猪狗不如,就算他为赵国立下汗马功劳,仍然难逃被胡人歧视仇恨的命运! 恰逢石遵即位不久,赵国内狂风拔起树木,雷声大作,天降冰雹,大如碗盆。有僧人凭此天象,断言赵石气数已尽,不久将灭亡。李农趁机劝谏冉闵取而代之,若不先发制人,恐迟早被胡人杀害。 孙伏都等在石遵的默许下,从凤阳门进入邺城,直奔冉闵府邸。冉闵下定决心,利用此次机会,将政权从羯族人手里夺取过来。冉闵派出谯纵,李农等迎战孙伏都,孙伏都自然不是对手,全数被灭,从凤阳门至琨华殿,横尸遍地,血流成河。 为了怕胡人报仇,冉闵发布命令告知宫廷内外,胡人凡敢动用兵器者一律斩杀。百里之内的汉人都赶来,而城里的胡人吓得往城外跑去。 冉闵一不做二不休,颁布了杀胡令,他颁布命令告知内外,斩一个胡人首级送到凤阳门的,凡文官进位三等,武职都任牙门。一天之内,数万胡人被杀! 为确保万一,冉闵亲自率领汉人诛杀胡羯,死者达二十余万,尸体在城外漫山遍野。集居在四方的胡人,当地的军队依照冉闵的命令杀了他们! 此时石遵早就吓得屁滚尿流,冉闵废黜石遵的帝位并杀了他,又将石虎孙三十八人悉数杀尽,斩草除根! 随后,冉闵顺应民意于南郊僭登帝位,大赦天下囚犯,开粮仓,赈济灾民。改年号为永兴,国号大魏,史称冉魏。追尊父亲冉良为烈祖高皇帝,追尊母亲王氏为皇太后。 冉闵生于赵国,从小耳濡目染碣族人对汉人的欺凌侮辱,又看到石氏家族对汉族百姓的暴虐剥夺,因而对胡人统治阶级产生了强烈的憎恨,再加上父亲的牺牲,母亲的惨死,更是加深了他的仇恨。导致他颁布了杀胡令,几乎杀尽了碣族人! 第二十三章 冉闵告白 冉闵既已完成称帝大业,而我们也完成了营救汉族少女的任务,不辱使命,我们几个商议后决定返回晋国。 在赵国的这段时间,我们见证了冉闵从一个困顿的汉族少年逆袭成了赵国的一国之君,实在是不虚此行。当我们去向冉闵辞行的时候,他对于我们的执意离去,甚是不解。 他说:“司马家也是汉人,我也是汉人,为何你们一定要去为司马家效命,而不为我所用呢?我敬重你们的人品,跟你们也甚是亲近,留下来我们一起成就大业,不好吗?” 譙纵谦恭的说:“陛下对我们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我们也愿意追随陛下。只是我们生于南朝,我们的亲人都在那里,那里是我们的家啊!请陛下成全我们,让我们回家吧!” “好!好一个回家!”冉闵道:“我的父亲是被石家俘虏来到赵国的,我从小就能体会到父亲思念故乡的苦楚郁闷,我理解你们。只是你们在我身边的这段时间,经历了几次命悬一线的险境,在打败梁犊的战役中,你们更是立下了汗马功劳!我真的不想失去你们!”冉闵说完居然掩面而泣。 “陛下,假以时日,您若是需要我们,我们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譙纵道! “既然你们执意要走,也罢!天下无不散筵席,我会给你们准备充足的盘缠,你们择日回程吧!我会派人护送你们出境。如今北方各国蠢蠢欲动,虎视眈眈,出了赵国你们千万小心才是!”冉闵说。 “谢陛下恩典!”我们几个齐刷刷的跪了下去叩谢冉闵对我们的恩典。 冉闵忙扶起我们,他满含热泪,我们几个也是热泪盈眶,甚是感慨! 在我们即将启程的前一天晚上,我已经快歇息了,忽然有人求见,原来是身着便装的冉闵! “陛下,你有什么事吗?”我走到外面的院子里问他。 良久,冉闵转过身看着我眼睛说:“姑娘可否留下来?” “陛下,您这是何意?”我惊诧道。 “如果今天我不来,可能会后悔一生,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要试上一试?”他说。 “陛下有事但说无妨!”我说。 “卿儿姑娘有勇有谋,在下对姑娘甚是钦佩。而我也早就对姑娘心生仰慕,我想问的是……姑娘是否能留下来陪我?我们一起征战沙场,共夺天下,岂不美哉?” 他一改平日里果敢勇毅的面孔,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虔诚的期待。 若能与这样的男子并肩作战,共享天下,自然是很多女人梦寐以求的愿望。可我,我的心里早就有了譙纵,那里已经容不下别人了。 “陛下,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他是?” “你认识的。” “是刘昱?难怪当初你不顾一切的救他!” “不是!” “是譙兄……我明白了!” 冉闵对我抱拳:“感谢姑娘的坦诚,姑娘果然如我所料,豪爽直言,不过这也正是姑娘身上的可贵之处,只是……” 他接着说道:“我自幼父母双亡,在这赵国孤苦伶仃,如履薄冰,在姑娘身上,我才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情,只可惜……”冉闵叹气。 “陛下,将来你肯定会遇到那个让你心生温暖的女人的,以后你还会有很多孩子,有一个幸福的家,我相信上天肯定会眷顾你的。”我说。 “其实我身边一直不缺女人,石虎为了笼络我给我塞了无数女人,自小便有很多莺莺燕燕在我身边围绕,可我对她们没有感觉。在她们四周,我反而更加孤独,你能理解这种感受吗?”他的眼神让人心疼。 “陛下自小寄人篱下,那些女人对你都不是真心的,有着各种各样的目的。而如今不同了,陛下铲除异己,身边的都是可靠之人。迟早陛下都会遇到那个对你知冷知热,疼惜你的人的!”我坚定的说。 “我懂了!借姑娘吉言!这把玄铁匕首削铁如泥,这些年我一直放在身上防身。如今我把它赠与你,希望它能代替我护姑娘周全。姑娘保重!”冉闵将那把匕首放在我的手上转身离去! 我望着他的背影良久回不过神来,冉闵真的是一个铁骨铮铮的真男人,但愿他的人生从此一帆风顺,幸福美满吧! 我所不知道的是,今日的一番话已经被躲在一旁的刘昱全部听到了!粗心如我,竟不知道我对他的关心爱护,居然让他对我产生了误会,以为我倾心与他,而他也对我产生了爱慕之心。 当他得知我爱的人是譙纵时。原本就自卑的他越发沉郁,他的心里产生了强烈的落差,这可能也间接的造就了日后他无限膨大的野心吧! 第二十四章 慕容姐弟 与冉闵惜别后,我们几个便踏上了归途。冉闵还派了李农将军送我们出境。 行至太行山南端,李农向我们辞行:“送君一程终须别,过了这南山,就是平原了!祝你们一路顺风!告辞诸位!”我们一一向他抱拳,与他辞别。 太行山山势险峻,自古是兵要之地。我们不得不多加提防,因此我和譙纵两人先行一步,去前方探路,而刘昱和刘毅在原地休息。 刘昱和刘毅刚刚安顿好马匹,突然,一群蒙面人从天而降,拿着武器刺向他们,招招致命,毫不留情!刘昱平时内敛细致,凭他细微的观察,他发现这几个杀手,虽然刻意隐瞒自己武功招式,可他们却知道刘昱的弱点,步步紧逼,直达要害,因此刘昱肯定,这群人定是与他们熟识。 因为事出突然,刘昱手上没来的及拿兵器,因此处于下风,只能见招拆招,被动反击。刘昱趁对方不注意,一个跟头翻到他身后,摘下他的面巾!此时露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正是李农! 李农楞了一下,随即下令:“若留下此人性命后患无穷,给我杀!因身份被识破,这些杀手更是鱼死网破,孤注一掷! 眼见敌人来势汹汹,刘昱二人因为赤手空拳,根本不是对手,早已经伤痕累累。两人奋力反抗,奈何势单力薄,根本无招架之力。刘毅被一杀手刺中肩膀,失足掉下悬崖。眼见刘昱也即将被李农的战斧砍中,刘昱纵身一跃,也跳下了悬崖。 看着漆黑的太行山谷。李农的手下问:“将军?用不用派人搜山?” “这太行山险峻异常,想要搜山谈何容易?”李农说。 “他们二人掉进悬崖,想来凶多吉少了,就算能苟活,没等他们爬上来,就已经被猛兽吃了!”有人说。 “那还有那一男一女怎么办?将军?”有人问。 “据探子来报太行山最近时常有燕人出没,此地不宜久留,咱们速速回邺城吧,免得惊动了燕国的军队!”李农说。 “将军,我们背着陛下杀了他们,陛下知道了会不会怪罪啊?”一人问道。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陛下,为了赵国!陛下仁慈,可是这几个人若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尤其是那刘昱,阴狠毒辣,工于心计,这几次战役中,他有意收敛锋芒,可他在军事方面的奇才还是让人惊叹不已!他日此人若是被晋国所用,必将如利器一般,刀刀致命!这样的人岂能放了他?” “将这里收拾干净,清除痕迹,即刻返回邺城!”李农命令道。 “是!将军!” 等我和譙纵返回,竟然找不到刘昱和刘毅的身影了,连同他们的马和行礼也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和譙纵以为他们换了营地,在附近寻找他们。 “昱兄!你在哪里?”我大声喊到! “刘毅!刘昱!你们在哪里?”可任凭我们喊破了喉咙也无人应答! 此时在太行山山谷里,刘昱正在给刘毅疗伤!刘昱因为会轻功,他跳下悬崖的时候借着树枝作为缓冲,只收了点轻伤。而刘毅就没那么幸运了,他的肩部被利器所刺,又失足掉下了悬崖,所幸的是掉落在松软的山坡上,又顺势滚了下来被树根挡住,才避免受更大的伤。可此刻他的腿部传来剧痛,竟动弹不得! 刘昱先掏出随身携带的白酒倒在刘毅的伤口上,刘毅疼忍不住喊了起来!刘昱又将衣服撕成长长的布条,给他包扎伤口。 此时山上有微弱的呼喊声传来,“是他们!他们在找我们!”刘毅激动的说。 “别出声!”刘昱说:“此时我们无法判断谁是朋友,谁是敌人。唯一能做的就是谁也不相信!” 刘毅略一思索道:“是啊!为什么这么巧,偏偏他们离开了,李农就来了?难不成他们串通一气?” “啊!”突然腿部传来一阵剧痛,原来是刘昱在给他把骨头归位,再用坚硬的木头将腿绑起来固定住!“我劝你小点声!”刘昱说:“我怕你的喊声会把他们引来。” 刘毅只好忍着剧痛,咬着牙挺着……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我和譙纵遍寻这山头,也没有找到他俩的踪迹。 忽然从南边羊道,来了一队人马,为首的竟是一个女孩。她穿着大红色交领羊皮袄,领口,袖口及裙摆都围着一圈狐狸毛,脚蹬黑色马靴。头上梳着双环髻,双髻一边垂下一缕红色流苏,灵动可爱。她长得极美,肤若凝脂,两个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漆黑明亮,弯弯的柳月眉,配上小巧的朱唇,像一个瓷娃娃一般玲珑剔透,惹人怜爱! 她大概十五六岁的光景,坐在马上直勾勾的看着我们,确切的说,是看着譙纵。 “这个男人长得真好看!”女孩对她身旁的人说。 我这才注意到,她身边还有一个男孩,那男孩披着深黑色的披风。虽在黑暗之中,可也无法遮掩他身上那无与伦比的气质。那男孩之貌比起女孩有过之而无不及。一头乌黑的长发用一深绿色灵蛇簪随意盘在脑后,雪白的皮肤,眼睛似星辰般深邃明亮,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微微上翘。因为年龄小,脸上略带稚气,可他身上散发的高贵气质足以让人为之屏息。 只见他看着那个少女说:“姐姐,我倒是觉得那女扮男装的丫头更有意思些!” “那就男的归我,女的归你!” “一言为定!” 瞬时间,那些士兵们围了上来,他们的马用铁链连在一起,一圈一圈,将我们围的越来越紧,我们用刀砍根本砍不断那铁链!他们骑着马围着我们转圈,一会向左,一会向右,不一会我们便被转的晕头转向?一低头,我们早就被绳子困住了! “你们是何人?”譙纵大喊道:“敢不敢报上名来?” “大胆放肆!我们公主和皇子的名讳也是你等可以问的?”一士兵说! “无妨无妨!”那女子上前来。 “这么俊俏的小哥哥,我们对他可要温柔点呢!在下燕国慕容雪!这是我的弟弟慕容冲!” 难道他们就是燕国皇室大名鼎鼎的清河公主和太子冲?都说鲜卑慕容家,不管男女,都是肤白貌美,气质不俗!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公主,探子来报,说今日在这山谷中听闻打斗声,这两人定有问题!公主,不可与他们太过亲近!”那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卫说道! “高大人,这里就他们两个人,难不成是他们俩互相殴打?真是笑话,你莫不是看这小哥哥比你长得好看,你就嫉妒了吧?”那清河公主挑衅的用匕首抬起那名侍卫的下巴。 高侍卫吓得连忙跪下:“属下不敢!” “今日之事,谁也不许告诉父王母后,如有违者,杀无赦!”那公主漂亮的脸蛋突然阴沉下来! “属下遵命!”所有人都跪倒在地。 第二十五章 变态公主 突如其来的光亮刺的我睁不开眼睛,我想用手去挡住那光芒,可我的手仍然被捆绑着,根本无法动弹!在终南山,我和譙纵被扔进一个黑色的袋子里,挂在马鞍上,颠簸了好久,终于来到了这个地方,被放了出来。 我努力的睁开眼睛,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双大大的瞳孔! “啊~”我见了鬼似得喊了起来……“啊~”她离我的脸太近了,近的我都能看见她瞳孔里的我惊吓的表情。 因为我这一喊,那人也吓了一跳,她吓得坐在地上,一边嘟嘟囔囔,一边拍着心脏,是慕容雪!有奴仆赶紧去把她扶了起来,她朝我瞪了瞪那双漂亮的丹凤眼,撇着嘴说道:“冲儿,你的眼光可真差!这丫头皮肤粗糙黝黑,一点都不像大家闺秀,而且脾气还这么差,啧啧啧啧……” “姐姐,这你就不懂了!这样的才野呢?”慕容冲接茬。 我斜倪了他们一眼,两个小毛孩儿,装什么大尾巴狼! “你敢小看我们?我问你多大了?”慕容雪问。 我没有说话。 她见我没有理她,也不气恼,走到譙纵的面前,用匕首轻轻抵在他的脸上。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是你的心上人吧?嗯……现在开始我问你话,若你不回答,我就在他的身上划一刀,你觉得如何?”她鬼魅的冲我笑着。 “你!你这个变态!”我气的破口大骂! “若你骂我的话,就划两刀咯!”她说着拔出匕首,顺势要往譙纵身上划去…… “我今年十六岁!”我连忙回答! “这才像话嘛!现在开始我问你,都要老实回答听到了吗?”她的匕首贴着我的脸,冰凉冰凉的。 “好。” “我问你,你们叫什么名字?几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她翘着二郎腿坐在我们对面的炕上,手里抱着暖手炉。 我一一作答,又说:“我们的家乡因为冰雹灾害,导致庄稼颗粒无收,亲人们也因饥荒死的死,走失的走失。因此我们才铤而走险,闯这终南山,想要投奔山南的舅父!还请公主放了我们吧!” “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既然你们是平民,为何带着武器?既然要投奔亲戚,为何一样行礼都没带?” “我们的行礼被、被、被偷了!对!如今兵荒马乱,我们的武器只是用来防身的!” 突然我的后背一凉,慕容冲用剑划破了我的外衫,露出了我整个后背! “你们干什么?”譙纵想要来护我,可他被捆住,动弹不得! “天啊!”我后背上的鞭痕,还有刀伤,剑伤暴露无遗!那慕容冲惊的捂住了嘴巴! “你还敢说你是普通百姓!赶快说实话!”那慕容雪抢过剑,抵住我的喉咙。 “要杀就杀我,放了卿儿!”譙纵喊到! “呦!好一个情深义重!我偏偏不成全你!来人,将这丫头拖下去严刑拷打!” “你们这样对付一个弱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你们冲我来啊!”譙纵在地上匍匐着呐喊。 “我不是英雄啊,我本来就是一个小女子!”慕容雪笑着说。 “无耻!”譙纵骂道! “挺烈嘛!我就喜欢这样的!” “你!”譙纵气急! “还不快把她拖下去!”慕容雪说! “卿儿,卿儿,不要,不要……”譙纵声嘶力竭…… “公主,我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要如此?你半路把我们强掳至此地,有何目的?我们不过就是想安安稳稳的回家……”譙纵悲凉的说着。 “回家?我猜你们是回不去了!谁让你正好碰到本公主,而你,又正好入了本公主的眼呢?我现在没玩尽兴,你们谁也不许走!哈哈!”那公主说道! “你这个变态!”譙纵骂到,可随即又央求她:“公主,求你放过卿儿吧!她身体瘦弱,根本经不起严刑拷打啊!有什么您就冲我来……求你了……” “你越是为她求情,我越是要狠狠地折磨她!除非……”慕容雪目光忽而变得温柔…… “除非,有一天你的心里只有我,没有她……” “这不可能!你这个变态……”譙纵骂到! “游戏才刚刚开始,我的猎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臣服在我慕容雪的脚下……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二十六章 严刑拷打 我被押入一间密室,密室里面摆着无数刑具,我一进去,便被他们用铁链捆绑住。那个姓高的侍卫将一个被烧红的烙铁在我前面晃了晃,阴险的逼近我:“姑娘要是不想受皮肉之苦,还是尽快招吧!” “大人,请您禀告公主,我说的句句属实,没有什么隐瞒的啊!求她放了我们吧!”我哀求道。 “还是不说实话……”他狠戾的看着我。 “不,不,大人,我说的都是实话!”我辩解道。冉闵对我们有救命之恩,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说出认识他的,若是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就会产生对他不利的影响!另外刘昱和刘毅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或许他们还在到处找我们,我也不能说出他俩,以免燕国人回到终南山再将他们抓住,我们两个身陷囹圄也就算了,不能再把他俩抓进来!所以我什么也不会说! “这朵花要是印在姑娘的身上,一定很好看吧!”只见高侍卫拿出一个花朵形状的烧的通红的烙铁给我看。 “不要!不要!求你了!” “我看你不是不要,是很想要!到底说不说?”他突然凶狠起来! “我说……大人……你让我说什么?我说的句句属实啊……” “这朵花是烙在哪里呢?脸上?还是肩膀上?还是腰上?”他又自言自语道。 “不要!”我使出浑身解数往后后躲,奈何我的手脚都被控制住,根本无法躲闪。 “烙在这儿?还是这儿?”他拿着烙铁在我身体周围比划……我整个人不寒而栗,强烈的恐惧感将我淹没…… 我从碣族人的魔爪下活下命来,连渭水都没有淹死我,而今天却要被两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折磨致死,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我是如此害怕,可嘴上却强硬起来,因为我知道,就算我说了实话,依那公主的性子,也一定不会放了我,所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咆哮道:“要来就来吧!你害怕了吗?你不敢吗?你这个懦夫!干脆点不行吗?” “来人!”有几个人过来,把本身已经被铁链缠身的我死死摁住,让我动弹不得!然后高侍卫将那通红的烙铁烙印在我的背上。 “啊……”我惨烈的叫着,我听见皮肤与烙铁接触发出的“呲~”的声音,背上火烧的炙痛让我生不如死,我绝望的嚎叫起来……尔后晕了过去…… “哗啦!”有人用水将我泼醒,“快说!”姓高的用手钳住我的下巴。 “该说的我都说了……大人……你还让我说什么?”我瞪着他。 “接着来!”高侍卫气急败坏的叫到! “呲~”我的身上某一处又被那烙铁覆住……冒出了一丝青烟…… 老天啊,快杀了我吧! 剧烈的疼痛让我再一次晕死了过去…… 尔后,我又被泼醒,然后又被行刑拷问,又晕倒,被泼醒,继续行刑,如此反复,直到我彻底晕死过去,再无知觉…… 此时,刘昱和刘毅在太行山下,也与死神搏斗着。刘毅肩部有刀伤,腿伤也未好,根本无法爬上这悬崖峭壁。他们只好就地养伤,等刘毅腿伤好了,再做打算。白天,他们喝雪水,啃树皮,勉强能活命。可晚上就难熬了,漆黑的森林里,不时传来野兽的叫声,让人毛骨悚然,彻骨的寒冷让他俩瑟瑟发抖。尤其是刘毅,身负重伤,还要在这冰天雪地里求生,当真在与天博命! 晚上,刘昱想尽办法将火种燃起,又生起了火堆,黑暗之中看不见还好,借助火光一看还真是吓了一跳。这周围不知何时聚集了将近二十只狼,它们虎视眈眈的盯着刘昱他俩,似乎下一秒他们就成了他们口中之物。 因为有火光,野狼们暂时不敢靠近,只是在四周徘徊。可这柴堆眼看就要熄灭,坐以待毙只有死路一条。 白天的时候,为了预防不测,刘昱已经用石头将木棍磨尖,做成了一个利器! 群狼们在他们俩周围绕圈,观察着他们!是的,狼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他们正在细致的观察着他们的对手,等到他们确定能一击制胜的时候,便会果断出击! 刘毅的手心已经湿透,他战战兢兢的问:“兄弟,咱们能躲过这一劫吗?” 火堆即将熄灭,狼群也越靠越近。终于,随着火光的彻底熄灭,头狼首当其冲,飞跃过来!它直奔刘昱而来,刘昱翻身倒地,躲过一击,它又冲着刘昱的脖子撕咬过去,刘昱轻功过人,他弹跳起来,辅以身体的重量,双手握住棍子,扎进了头狼的腰部,头狼被杀死了! 其他的狼蜂拥而至,一齐冲了过来,狼群此时要发挥它们团队的力量了。刘昱不敢恋战,只得施展轻功,一会左一会右,转移狼群的注意力。此时刘毅吓得,拖着伤腿躲在一颗大树的后面。眼看一条狼离他越来越近,正当他以为自己会命丧这里时,一声奇怪的口哨响了起来。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满脸胡子的猎人拿着一杆枪走了过来。狼群暂停了攻击,他从身后的筐里拿出一个东西扔进狼群。有一头狼被那东西吸引,过去舔了起来。接着他又扔了很多,剩下的狼都被吸引了过去,疯狂的舔了起来。 “趁这时候我们要逃命吗?”刘毅早已吓得泣不成声。 可那个猎人却坐了下来,去捡了柴,用火折子生起了火。 “为何不逃?难不成等他们吃饱了再来吃我们?”刘毅看向刘昱,“咱们逃吧!” 刘昱道:“这位兄台一看就是胸有成竹,咱们听他的便是!” 不一会,有一些狼痛苦的倒在地上哀嚎起来,剩下的狼有的踉跄往远处走去,那猎人道:“他们走不了多远的!”果然,它们没走几步便倒下了。最后,将近二十头狼居然尽数倒地身亡。 那猎人就近抓了一只狼说:“来帮忙!今天咱们吃烤狼肉!”刘昱和刘毅赶紧过来帮忙,不一会这只狼便被宰杀,放在了火堆上烤了起来。 猎人走到刚才他扔东西的地方,把他扔给狼吃的那些东西都捡了回来,原来是一个个的匕首! “这是?”刘毅问。 那猎人给他慢慢解释开来。他常年在这深山打猎,自然会遇到一些猛兽,于是便想出了这个方法。 他将锋利的匕首涂上鲜血,然后冻上,然后再涂一层,就这样反复的涂血,凝固,就这样匕首的锋利的刀刃就被可口的鲜血所覆盖。狼闻到了血腥的味道就会过来吃,因为血是冻的,所以它必须一点一点的舔,狼是越吃越兴奋,就开始大口的舔,慢慢的它的舌头麻木了,遇到里边的匕首也没有了感觉,所以它舌头被割破了,自己就开始流血,但它不知道,依然在疯狂的吃着,直到自己的血流干为止。 “原来是这样!妙哉妙哉!”刘毅赞到! 不一会那狼肉就烤好了,刘昱和刘毅已经好几天没吃过饭了,突然看见肉,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这个猎人名叫丁旿,他常年在这终南山打猎,熟知这终南山的地形。刘昱得知后,请求丁旿带他们走出这大山。 丁旿这人挺豪爽,他说:“看你这位兄弟所受的伤,应该是剑伤吧!看你们的穿戴,也不像是普通百姓,难道你们是士兵?” “兄台,实不相瞒,我二人确实是军中之人,路过这太行山,不想被敌人袭击,才落下山崖!没想到能遇到兄台,当真幸运!” 丁旿说:“刚才看到你手刃头狼,这武艺真是了得!佩服!佩服!鄙人平生最佩服的便是你们这些出生入死的军人!放心吧!我定让你们安全走出这太行山!” “只是我这兄弟受了腿伤,不能行走……”刘昱道。 “这个无妨,本人别的没有,力气有的是,平时打猎,我哪次不背十个八个猎物回去的!没事,我背他便是!”丁旿豪爽的说。 “兄台是性情中人,佩服!刘某日后必当重谢!”刘昱抱拳! “唉!说什么谢不谢的!” 如此,刘昱和刘毅得以脱离险境,走出这太行山,当真幸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刘昱和刘毅日后都成了一方将领,而这个丁旿也成了刘昱的心腹大将,一生跟随他,出生入死,战功赫赫! 第二十七章 目之所及,皆是悲凉 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趴在一个偌大的床上,周围全是白色,白色的纱帐,白色的烟雾…… 难道我已经来到天堂?我努力的想要翻身,可是身上传来剧痛。它提醒着我:你没有死,你还活着…… “这是哪儿?”我吃力的问。 “太子,她活了,她活了!”一个女孩的声音传来。 朦胧中我看到几个女孩子在我旁边走动着。 “太好了,终于活过来了!来!把药给我,我给她上药!”一个稚嫩的男声传来,他是慕容冲,能被称为太子的还能有谁呢? “啊……”我后背的烙伤刚刚还没有觉醒,可是在被慕容冲涂抹药物后,它彻底被唤醒了,药物所到之处如火烧火燎,让我生不如死…… “北魏进贡的金创药果然神奇!娇奴,你把剩下的那一瓶拿来!” “太子,那已是最后一瓶了……”女孩为难的说! “我让你拿便拿,废话真多。” “是!”女孩儿连忙去了! 我趴在那里,根本没有一丝力气,现在的我只是比死人多了一口气而已……我的身体想必已是千疮百孔,破败不堪了吧…… “为什么要救我?”我虚弱的问。 “因为你是个傻瓜……” “什么?”我皱眉,以为听错了。 “你以为想查你的身份很难吗?你们身上的衣物布料,一查就知道出自赵国皇宫!可你,宁可自己受尽酷刑,差点丢了性命,也不招供一句,当真是傻!” “你们都查到什么了?”我猛的想要起身,可发现根本无力撑起这病躯…… “你叫臧卿儿,于半年前被赵国俘虏,后被冉闵所救,之后你们便为冉闵效命,并助他夺得帝位。我说的可有错?” “哈哈哈哈……”我自嘲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都出来了。原来我白白受了这些苦,即使我拼尽全力也保护不了我要保住的人和事……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查不到的,除非它没有发生过……”慕容冲说。 “你救我是为了再羞辱我一遍吗?如果是,现在就杀了我吧!”我说! “我不会杀你!我长这么大,从未见过你这样的人。为了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要!这样的你,我欣赏都来不及,怎舍得杀呢?在这皇宫里,全是虚情假意,尔虞我诈之人,只有你,跟他们不一样!所以我要救你!我要你好好活着,你听到了吗!”他说这话时根本不像一个十四岁的少年…… 就这样,被慕容雪严刑拷打后,我被她的弟弟慕容冲救了下来。听娇奴说,我昏迷了整整二十天。太子冲用了宫里珍藏多年的千年人参给我吊命,才把我从鬼门关抢了回来。又用了无数的珍稀药材给我吃,我喝不进去药,他便命人在寝宫里每日用药熏蒸,让我吸进去。还把他母妃留给他救命的金创药都拿出来,才得以阻止我身上伤口腐烂化脓…… 待我勉强能支撑起来,娇奴便扶着我四处走走。我坐到镜子面前,镜子里那是怎样一副尊容啊?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的我,面色枯槁,形如鬼魅,单薄的像一片蜡黄的油纸般。“走吧!”我不愿意看到自己这幅样子。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白雪茫茫,毫无生机,到处都是肃杀萧条的景象。 所幸的是,譙纵一切安好。听说清河公主甚是喜欢他,每日的吃穿用度都是安排最好的给他。 我与譙纵虽然相互爱慕,但是因为战事纷乱始终都没打破那层窗户纸。如今的我,那个镜子里形容枯槁的我,一身伤痕的我,拿什么来匹配那个英姿勃发的男人呢?而那慕容雪贵为一国公主,又生的如此明媚动人,有哪个男人能不为之心动呢? 目光所及,皆是悲凉,我的心仿佛也被禁锢了,一丝阳光也进不来……这种被拘禁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啊?我多么羡慕天空中自由飞翔的鸟儿,我本向往自由,如今却被锁在这深宫里,任凭时间消磨啃噬着我的生命…… 第二十八章 纸鸢传情 太子冲,小字凤凰,不喜奢华喧闹,喜静。他的东宫,就像他的人一样,冷清肃静。整个宫殿以素色装点,无一丝生机。他的妹妹清河公主,则恰恰与他相反,个性张扬,喜好奢华,她的宫殿可谓极尽奢靡,将这大燕的珍稀宝贝尽收其中。 大燕的皇后可足浑氏子烨早殇,如今膝下只有慕容雪一女。太子冲母亲段昭仪早逝,冲便被过继到皇后名下,立为储君。 宫里都知道冲喜静,很少有人来这东宫叨扰他,因此这里平日倒是十分安详自在。我身上的伤疤已经一茬一茬的褪了皮,然后愈合,变成了一个一个丑陋的疤痕。 慕容冲命人给我拿来上好的去除疤痕的药物积雪膏,娇奴每每提醒我涂抹,可我却总是抗拒,不想用。 一日,娇奴手里拿着一只纸鸢走过来,边走边念叨道:“真是奇怪,这几日,日日都能在这东宫附近捡到纸鸢,也不知是哪宫的皇子公主?大冬天的也爱玩这些个玩意。”我看向那纸鸢,一下子怔住了,那纸鸢是多么似曾相识,好似譙纵做的。 我抢过这个纸鸢,仔细的观察了起来,像,太像了! 从前在北府军时,因为训练艰苦,每每我情绪低落,想偷懒逃避训练时,他便像变戏法似得给我变出一个纸鸢,让我放着玩儿。但是有一个条件,放完纸鸢就必须去训练场训练。 在军队的时候,各种材料都稀缺,所以只能用最简单的材料做,这也是譙纵的厉害之处,一根竹子,两张纸便能做出各种形状的纸鸢,有圆形的,扇形的,还有菱形的……虽然简单,可每每总能让我雀跃不已。而眼前这个纸鸢,就是用简单的纸和竹子做的方形纸鸢……这大冬天的,在这燕宫里能做这纸鸢的除了譙纵还能有谁?我知道,这一定是譙纵做的。眼泪模糊了我的双眼,我将那纸鸢抱在了怀里。 “姑娘,你这怎么了?”娇奴奇怪的看着我。 “你能把这个纸鸢送给我吗?”我乞求的问。 “当然,可是这纸鸢太普通了,姑娘要是喜欢纸鸢,我给姑娘做一个好看的,你喜欢什么样式的?凤凰?还是麒麟?”娇奴热情的问。 “娇奴,这个纸鸢让我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我就想要这个,可以吗?” “行,姑娘,你开心就好。那我出去给你把炉子上的药端来。” 不一会儿,娇奴把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 “姑娘,趁热把药喝了吧!”她说。 “嗯,放这儿,你先出去吧!” “好!” 等她出去,我的眼泪顿时如泉涌一般流出。是的,这是譙纵做的,与他从前做的一模一样。他始终没有忘记我,他心里惦记着我。可是,我这幅模样,还怎么去见他?我身体上遍布的丑陋的疤痕,应该会吓到他吧!思及此,我放声大哭了起来,我的眼泪大颗大颗滴落到纸鸢上。不不,我不能弄坏了它,这是譙纵亲手做的!我手忙脚乱的想要去擦,却发现,纸鸢上竟然显现出一些字。 难道是我眼花了吗?我再仔细一看,确实是字。从前听别人说,如果用蘸了糖水的笔在纸上写字,等纸干了后,便一丝痕迹也没有。可当纸遇热后,因为糖遇热会变成焦黄色,所以字便显现出来了。 想必,是这碗药的热气让纸鸢受热,字便显现出来了!我连忙将纸鸢拿到炉子上烤干,让那些字更清楚。我就像拿着珍宝一样,捧着那副纸鸢。终于我看清了上面的字。 上面写着: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身在情长在,终有相见时。 ——纵 顿时,我喜极而泣,喜悦的泪水从我眼里不争气的流了出来。是的,譙纵,他是爱我的!他无时无刻不在惦着我,念着我!而我却怀疑他,冤枉他,错怪他!为了他的这份深情,我怎能就此自暴自弃,放弃自己? 我把那纸鸢,放进了火炉,烧成灰烬。在这燕宫里,我不能让一丝危险对他有机可乘。并且我要活下去,我不能放弃,我要做回原来那个坚韧不拔的臧卿儿!端起药,我一口喝了下去。 恰好娇奴进屋,她吃惊的看着我,因为我从来没有如此痛快的把药喝完! “娇奴,那积雪膏在哪里?你可以帮我上药吗?”我问她 “好……好嘞……我这就去拿!太子知道姑娘这样肯定会很开心的!”娇奴高兴的说。 第二十九章 御花园偶遇 在慕容冲的细心照顾下,我的身体一天天的恢复。身上的烙伤逐渐褪去了难看的颜色,许是那积雪膏的作用,那一朵一朵的疤痕,颜色淡去不少,像一个个花一样的胎记落在身上。娇奴每日换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美容养颜汤是每天必须的,我的身体在如此这般将养下,脸色已经红润许多。 天气慢慢暖和了,这燕宫也渐渐喧闹了起来。总是能听到后花园里孩子们嬉戏打闹的声音。听说清河公主喜欢在后花园玩各种花样的把戏,我盼望着能偷偷看譙纵一眼,便让娇奴扶着我出去看看。 燕宫的奢华程度,不亚于石虎的邺城皇宫。连这后花园修的都不亚于江南的园林,可谓是山中有山,湖中有湖,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假山蜿蜒向上,有一个空中花园,沿着空中花园盘旋而上,还有一个鸟语林,到了春天,到处都是鸟语花香,可谓世间罕有! 还没走到花园,就听见一阵阵嬉笑声,“来呀,来呀!我在这里。”只见一个火红的身影雀跃着,奔跑着!那是慕容雪,原来她们在玩盲人摸象,而中间眼睛被蒙住的正是譙纵。 我躲在假山后面,看着他们欢快的身影,譙纵已经换了一身的燕人装扮,银白色的对襟锦袍,外穿束腰的毛领坎肩,头发也梳成了燕人的发型,长发被高高束起,辫成许多小辫垂于脑后。他的这身装束显得他的身材格外颀长。 因为我藏于假山之后,所以没有人注意到我。那高侍卫就在附近站着,我示意娇奴不要出声。 只听,有一个侍卫对高侍卫说:“咱们公主对这小子可真好啊!难不成真的对他动心了?” “哼!小孩子得到一个新的玩意儿,也难免觉得新鲜,等过了这热乎劲儿,这玩具便是扔了,丢了,她也不在乎了!”高侍卫冷冷笑到。 我心里“咯噔”一下,脚下踩了一块石头,差点摔倒。 “没事吧!姑娘。”娇奴问。 “是谁?”高侍卫不知何时,已经跳到我的前面,拎着我,像拎小鸡一样拎了出来。 我本身就孱弱,被他这么一拎,狼狈的摔倒在地上。慕容雪示意高侍卫不要说话,她过来拉着我来到场地中央,逗引着蒙面的譙纵来抓我们。我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被慕容雪拽来拽去,颇为难堪。一同玩耍的还有几个小孩子,应该不是皇子也是贵族子弟。慕容雪一会把我推到前面去,待譙纵快要抓住我的时候,她又把我推搡到后面去,如此往复,我感觉自己快被她折腾散架了!我实在无力支撑,一个踉跄倒在地上,周围的小孩都拍着手笑话我。我无助的坐在地上,这时突然一双手伸向我,我下意识的将手给他,他一使劲,我因为身体虚弱无力,竟被他一把扯入怀里。 “啊!”我惊呼一声,与他撞个满怀,蒙住他双眼的红色布带,不知何时脱落。他与我四目相对,这正是我朝思暮想的人儿啊,顿时我泪眼婆娑,思绪万千。他也看着我,显然是始料未及,他难以置信的问我:“卿儿,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放肆!”只听高侍卫一声怒呵! “这个贱婢竟敢冒犯公主和各位皇子,来人,将她拿下!” 我连忙将譙纵推开,给慕容雪下跪:“公主恕罪,是奴婢冒犯了公主,请公主责罚!” “没想到你的命挺硬啊!居然没死!哼!”慕容雪说。 “公主息怒,卿儿她不是有意的!”譙纵也连忙跪下。 “住嘴!我最讨厌的就是你和她一唱一和,情深义重的样子!玩个游戏,这么多人,你谁都不摸,偏偏摸到她,可真是缘分不浅啊!”慕容雪美丽的脸蛋一下子狰狞了起来。 “是我的错,公主要罚就罚我吧,不要怪罪譙纵。” “啪!”一个巴掌落在我的脸上,我被她打倒在地,脸上顿时火烧火燎! “公主!请您息怒!”譙纵爬过来护住我。 “住嘴!你这贱人,惯会用这套狐媚手段来迷惑男人!”慕容雪气的五雷轰顶,看来我又成功的将她的怒气值点燃到顶峰。 “高侍卫!把她拉下去!拉下去!”慕容雪歇斯底里的喊了起来。 “慢着!”远处传来一个声音,是慕容冲。 他身后跟着被吓得脸色煞白的娇奴,原来娇奴一看情形不对,去搬救兵了! “慕容冲,怎么你又要多管闲事?”慕容雪气愤的说! “姐姐,这不是多管闲事,这个女孩是我东宫的人,我只是想带回自己的人罢了!”慕容冲平静的说。 “慕容冲,你别忘了,你是受何人恩惠,才能有如今的身份地位?”慕容雪刻薄的说。 “儿臣时刻不忘母后的恩典,勿须姐姐提醒。” “你!”慕容雪又气急!“慕容冲,你也被这狐媚子迷住了吗?你可别忘了,你的婚姻大事,可是由母亲一手操办的,你要娶的是舅舅家的长安君可足浑氏!这个贱婢连给你提鞋都不配!” “配不配!我说了算,不劳烦姐姐挂心!娇奴,快把卿儿姑娘扶起,以后可要看好了你的主人,别再让外人欺负了她!” “是,太子!”娇奴赶紧来把我扶起来! “姐姐,那弟弟便回宫了!希望今天的事情以后不要发生了!如果再次发生,休怪弟弟翻脸无情!”说完慕容冲带着我和娇奴转身离去。 “你!慕容冲!你现在是翅膀硬了!居然敢顶撞我,等我禀告母后,看她如何惩罚你!”慕容雪气急败坏的指着慕容冲的背影骂道。 我恋恋不舍的看着譙纵,他也同样,无可奈何的看着我离去……我与他虽同在一个宫墙里,却不能见面,好不容易见一面,也是匆匆一瞥,当真可怜。 回到太**,慕容冲一边给我的脸上药,一边心疼道:“好端端的,你去招惹她干嘛?以后我不在你哪儿也不许去!” 我抱歉的说:“真是对不起,因为我,你被连累了,你一次次的救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你这个傻子,能把自己照顾我,不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中,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他冲我微微一笑,当真是倾国倾城之貌。 “太子,这回咱们有麻烦了!您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对皇后娘娘和公主言听计行,可今天您却把公主得罪了,您不怕皇后娘娘找你的麻烦吗?”娇奴着急的问。 “得罪她们是迟早的事,既然早晚都得做,就从这一次开始吧!”冲无奈的说:“母后临终前,叮嘱我要忍辱偷生,凡事要以皇后马首是瞻,可若我连想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我这个太子当不当还有什么意义?”冲望着窗外,稚气却又成熟的脸上挂满了与他年龄不相符的哀伤…… 第三十章 栖霞宫 栖霞宫内,皇后可足浑氏正斜倚在铺着皮草的榻上小憩。栖霞宫内,金碧辉煌,连墙上都镶嵌着各种宝石,极度奢华。这可足浑氏年龄在三十出头,体态丰盈,颇有韵味,加上皮肤保养得当,显得雍容华贵,仪态万千。只见慕容雪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母后,您快给我做主啊!”可足浑氏身边的侍女连忙向她发出“嘘”声:“公主,娘娘在养神呢,公主小声点,别惊吓了娘娘!” “哼!我到哪里都不受待见,连母后这也不例外!” “在这宫里,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谁敢欺负你?”皇后闭着眼睛慵懒的说。。 “母后,您没睡啊,您快给我评评理!太子欺负我!” “凤凰?怎么可能?凤凰从来都是让着你的,他对你你这个姐姐倒像是对妹妹一样,怎么可能欺负你?” “母后,太子现在身份高贵,越发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他这样做,就是不把您放在眼里!” “到底怎么回事?快说!” “太**里的人冒犯我,我不过是教训了她了一下,太子便冲我大呼小叫,为了一个奴婢竟然跟我作对!!” “哦?想必那人定是太子看重的人吧?”皇后说。 “可是相当看重呢!母后你不知道,这丫头受了烙刑快死了,太子愣是给她救回来了!”慕容雪说。 “烙刑?你做的?”皇后突然睁开眼睛,坐起来着看重慕容雪。 “是啊~”慕容雪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捂住嘴巴!“母后,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为了~” “为了什么?为了大燕国,还是为了你父皇?还是为了你自己的一己私欲?” 皇后生气的说道:“你在这宫里私设刑房,传到你父皇耳朵里,连同我也是要被责罚的!你父皇素来嫌弃我治理后宫过于严苛,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动用私刑,你还在这明知故犯!你啊你!平日里你胡闹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呢!能不能收敛一些,少给我惹祸!”皇后说到生气处,竟然拍起桌子。“你做的那些事,太子要是告诉你父皇一件,便有的你受的!”侍女连忙去安抚皇后,并冲慕容雪使眼色 “公主还不快快退下!” 慕容雪不情愿的起身出去。 等慕容雪退了出去,可足浑氏叹了口气道,对着那侍女说:“你还不从实招来!” 那侍女是皇后的贴身侍女娄兰,是她的心腹,跟了她许多年了。 那娄兰便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你是说雪儿在太行山抓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并养在宫中?” “是!” “胡闹啊这是!为何不早禀告?平日里,你便纵着雪儿胡作非为,处处替她隐瞒,你这是害了她呀!” 娄兰忙跪在地上:“娘娘,奴婢本来以为公主跟从前一样,不过是心血来潮,几天就玩儿腻了,所以~就没有禀告~!” “可查清楚什么来历?” “奴婢听说这两人是与赵国皇室有关,少年叫譙纵,公主对那个他甚是欢喜,可那男孩儿似乎对公主并无情意!女孩儿叫臧卿儿,太子对她甚是宽厚,将她像主子一般养在宫中!” “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哼!如他那身份低微的生母一般!”可足浑氏漂亮的脸上挂着嫌恶的表情。 “是啊!娘娘要给他安排的婚事是何等体面,咱们长安君主身份是如何高贵,可太子却自降身份,为了一个野丫头,不惜冒犯公主!” “别说了!若不是我无子,怎么可能用这么个蠢货!”可足浑氏厌烦的摆了摆手。 “娘娘不用着急,萨满婆婆一直在设法呢,相信不久你就会诞下一个皇子啦!”娄兰安慰她道。 “但愿吧!”可足浑氏说。 “娘娘,那两个俘虏该如何处置呢?奴婢看公主这回好似动了真心,不像从前两三天便没了兴致!” “你去把这两个人的底细仔细给我查清楚了,再作打算!雪儿那边你派人盯紧了,千万别出什么岔子,这孩子被宠坏了,不知人心险恶!太子那边,既然他喜欢,先留着好了!孩子大了,不由娘了!”可足浑氏话中有话,意味深长。 “是!娘娘!”娄兰答道! 第三十一章 相约端午 自那日御花园偶遇,这几日我便日日梦见谯纵。时而梦见他与清河公主情意绵绵,时而又梦见他对我倾诉思念之情;梦中的我时而痛苦纠结,时而欢欣雀跃。有一日我梦见譙纵被慕容雪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他伸出手向我求救,可又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我拼命的想去救他,却被人死死拉住,不得前行,我急的满头大汗。 “卿儿姑娘,快醒醒!”有人拍我,原来是娇奴。她说:“姑娘你是不是又做噩梦啦?” 我恍惚的坐起来,茫然的看着前方,我好想他,这种想念让我寝食难安。 “姑娘你起来看看,今天御花园放了好多纸鸢,可好看呢!”娇奴拿了一个披风过来给我披上。我起身走出房门,远处天空中飞着各式各样的纸鸢,五颜六色,争奇斗艳,煞是好看。我仔细瞧着,正在这时一个纸鸢歪歪扭扭地在太**上空盘旋,挣扎了一会便落到了院墙附近。 “娇奴,走咱们看看去。”我与娇奴说。 待我们走上前去,一个简易漂亮的老虎形状的纸鸢落在墙角。我捡了起来,欢喜地说:“娇奴你看,这个风筝好别致。” “姑娘眼光真奇怪,单单喜欢这样平淡无奇的风筝。”娇奴见怪地说。 “快回去,要不一会儿该有人来管咱们索要拉!”我逗趣道! 等无人时,我将那风筝放在烛火下烤热,上面的字显现出来: 端午佳节,狼面人身,孔明灯下,不见不散。——纵 收到这个纸鸢,我开心的心脏快要蹦了出来。 端午节还有月余,听说在燕国,端午节是特别隆重的节日。端午节的前夕,会举办隆重的驱鬼祈福活动,届时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达官贵人都要参加。朝廷会在天坛请出钟馗天师进行驱鬼,百姓们纷纷前往祭拜,以求庇护。在这天晚上,为防邪魔侵体,人人都会带着以邪制邪的凶恶面具出来踏青。小孩子们额头上要点上朱砂,身上抹雄黄;大人们要佩戴艾草,并且在屋门上钉上桃符来抵御万邪,驱除百鬼。另外这一天还会有放天灯祈福,赛龙舟等各种活动。 我日日企盼着端午节快些来临,心中充满了期待。这段时间,我的身体恢复的不错,脸上也渐渐红润了起来,只是身上的疤痕每当到了阴雨天仍然发痒疼痛。我总是因为这些伤疤自卑,娇奴安慰我道:“姑娘即使身上有这疤,也是极美的。因为姑娘虽然身形纤细,却凹凸有致,紧致迷人。这些疤痕在姑娘身上根本就是锦上添花呢!“ 我掐了掐她的手臂:“油嘴滑舌!” 她故意娇嗔道:“姑娘越来越坏了,我要告诉太子殿下!”娇奴今年十二三岁,她自幼服侍太子长大,对太子衷心不二。在她的世界里,没有别人,也没有自己。太子就是她的全部,太子喜欢的她便喜欢,太子厌恶的,她便厌恶。这样的她,所有的快乐和哀伤都建立在太子的身上,我想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对太子是什么样的情感吧!是爱慕?还是习惯?还是畏惧?还是崇拜? 栖霞宫内 娄兰把查到的譙纵二人的底细禀告了皇后。 “照这么说,这两人与冉魏帝深有渊源?” “回娘娘的话,确实,非但如此,在那姑娘的身上搜出一把匕首,上面刻着:棘奴赠,这棘奴不就是魏帝的小字吗?” “哦?这么说来,雪儿这次抓回两条大鱼啊!干的漂亮!”可足浑氏笑道。 “那娘娘的意思是?” “这姑娘我们可是要好好照顾呢,想必以后大有用处!至于那个男孩,先留一阵儿,等过段时间雪儿失去了兴致,再行处置!” “奴婢遵命。”娄兰道 第三十二章 皇后有孕 栖霞宫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得偿所愿,怀上龙胎!!“娄兰激动的跪在地上。 “真的吗?”可足浑氏不敢置信的问。“太医!太医!” “在这儿呢!娘娘!“ ”仔细再给本宫把脉,别弄错了!“皇后焦急的说。 ”娘娘,确定无误了,娘娘确已怀有身孕。且胎儿已满三月,胎像安稳!恭喜娘娘!“太医回禀。 ”甚好甚好,皇天不负有心人,时隔八年,肯定是我的烨儿他又回来了!“说到此,皇后竟然泪流满面。 娄兰示意太医下去,轻轻拍她的后背安抚她道:”娘娘,时隔多年,奴婢知道您还是因为烨哥儿的离世伤怀,可是您看,老天有眼,他这不是回来了吗?您现在要做的就是安心养胎,切莫因为感伤再动了胎气啊!” “是啊!烨儿刚出生的时候便体弱多病,本以为足了两周岁便能安然无恙。谁知段昭仪那蠢货,引贼入室,为了巩固地位,不惜将自己亲妹妹送入宫内。那小段妃一入宫,便仗着自己受宠,目中无人,连我这个皇后也不放在眼里。她怀有身孕,说是胎像不稳,便将太医们都安置在她的关雎宫。那日,烨哥儿发高烧,差人去请太医,她宫里的人硬是不放人!说是得等天亮了,才能请示段妃。可怜我的烨哥儿,高烧晕厥,昏死了过去。等太医赶到,早已回天无术了......”皇后悲伤的哭泣着....... “娘娘,别说了,都过去了!”娄兰心疼的跟着一起落泪。 “不,我要说!那个该死的贱人,害死了我的烨哥儿,死一百回也不解恨!我从女巫那里请来蛊虫,亲手将那蛊虫养大。她不是行事谨慎,吃住都分外小心吗?我派人悄悄将蛊虫放在她的亲姐姐段昭仪送给她做的百子衣里。哈哈.......娄兰,你不知道,那个深受宠爱的小段妃死的时候有多难堪,七窍流血,面孔乌青.......哈哈哈哈......皇上不是爱她吗?可为何临死前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皇后面目狰狞。 “别说了娘娘,别说了.......“ “段昭仪这个蠢货,她也有错,若不是她将妹妹带入宫中,皇上也不会被她迷惑。可她还算识趣,知道我也不会放过她,便自己主动承担了用巫蛊之术杀死段妃的罪责。“ “是啊,小段妃一尸两命,皇上大为震怒。段昭仪找到娘娘,主动承认是自己因嫉妒妹妹受到宠爱,才行巫蛊之术,杀害段妃的。只求娘娘能保住她的孩子慕容冲一命......” “我当时无子,段昭仪认罪伏法,我正好一石二鸟,既可以洗脱罪名,又可以将无母的皇子收养,为我所用。这真是上天助我!“皇后说。 “段昭仪自知罪孽深重,皇后能保全她的孩子已是对她的仁慈!” “是的!那个蠢货!若不是她!小段妃那个狐媚子怎会入宫?我的烨哥儿又怎会身亡?她罪有应得!” “娘娘,总算苍天有眼,您又怀上了龙胎。想必那萨满女巫定是出了不少力!” “重赏!统统有赏,特别是太医院。下令若是本宫能诞下皇子,宫内各部重重有赏!” “娘娘仁爱,奴婢替阖宫上下叩谢皇后!对了娘娘,每月的十五,全宫上下都要来栖霞宫吃团圆饭,如今娘娘有了身子,这个月要不要挪到别处?” “不必挪了!这个月十五不但要在栖霞宫办,还要隆重的办,你去下帖子,邀请王公大臣们都参加,我要将我怀有龙胎的喜讯公布于众,也要他们认清楚现在的形势!“ ”是啊,叫那些追捧太子的臣子们也明白明白,一旦咱们的嫡长子出生,这大燕可是要易储了......“ 第三十三章 皇宫家宴 皇后每月十五在栖霞宫举行的家宴,今日的宴会似乎更加隆重。宫内人头攒动,热闹非凡。这种场合清河公主肯定是参加的,听说谯纵现在与慕容雪形影不离,为了能看到谯纵,我便央求太子带着我前来。我身着宫女的衣服,和娇奴一起在太子身边伺候。 既然有宴席,当然少不了各种歌舞表演。只见一个身材窈窕的少女身着少数民族服装以纱掩面,伴着优美的舞姿缓缓前行,等到了近处,翩翩起舞,舞姿动人。正舞到尽兴处,突然将面纱撤去,同时嘴里竟吐出一团烈火。周围的人纷纷叫绝,掌声雷动。等这火焰熄灭,大家才发现她正是清河公主慕容雪。 皇后可足浑氏分外高兴,招手让慕容雪坐在她和皇帝的身边用膳。宴席开始,我寻找着谯纵的身影。只见她正在慕容雪的身后不远处,今日他同样是燕人的穿着打扮,深蓝色圆领侍卫服,显得他高挑神气。 宴席过半,一群杂耍的艺人开始表演节目,他们先是表演钻火圈,又表演了空中飞人等节目,人群中掌声不断。最后表演的是压轴节目的顶缸,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躺在地上,用她瘦弱的双腿蹬起一个比她人还大的缸,大家纷纷为之叫绝!须臾,一个男人钻到缸里,瘦弱的少女不止要蹬缸,还要保证缸里的男人稳如泰山,周围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突然,那少女腿部猛地收缩双腿再一使劲,那缸飞了出去,直奔皇帝方向飞去。慕容雪正在皇后身边,她护驾心急,起身去挡那大缸,可她瘦弱的身体根本禁不起一击。只见谯纵一把将慕容雪护在身后,再用双掌去推那缸,可因为缸身太重,谯纵难以抵挡倒在地上。而那缸也因为受到阻力,改变了方向,”咣当“一声砸在地上。缸里面的男人飞了出来,掏出匕首,直奔皇帝而去。皇帝慕容儁和皇后可足浑氏早已吓得屁滚尿流,大喊:护驾,护驾! 太子冲,还有一干侍卫们赶紧上前护驾!可远水解不了近渴,眼看那刺客的匕首就要刺入皇帝的身体。慕容雪飞起一腿,直奔刺客的后脑勺。只见刺客一个踉跄没有站住,匕首刺偏了。他恼羞成怒,扔出飞镖直奔慕容雪,眼看慕容雪要被刺中,说时迟那时快,谯纵将慕容雪抱入怀中,躲过了飞镖。 此时太子冲和侍卫们蜂拥而至,将刺客们一一制服。被控制住杂耍艺人们竟然口吐鲜血纷纷倒下! “留活口!”太子喊道。然而这些人明显是训练有素的死士,早已将剧毒藏于口中,已经服毒自杀! 再看看座下的各位王公大臣,也是吓得不轻,个个抱头鼠窜,乱作一团。现场很快被清理,皇帝命人彻查此事,绝不轻饶,并且褒奖了救驾有功的清河公主和众人!慕容雪还在谯纵怀里。我看着他俩,五味杂陈,心里很不是滋味。 等这一切处理妥当,现场好像什么没发生一样。可足浑氏恢复了往日的雍容华贵,她说:“皇上,臣妾有话,不知当不当讲。” 皇帝说:“皇后有话,但说无妨!” “三月前,有一晚我梦见一条白龙从天而降,进入我的肚子。” ”有此等事?“皇帝问。 皇上,千真万确!“ “上天庇佑,此乃祥兆啊!皇上大喜啊!”有人附和道。 ”何喜之有?“皇帝问。 “恭喜皇上,娘娘已怀有身孕有三月余。”娄兰连忙跪拜在地说。 ”“皇后有孕,果然大喜,此乃上天所赐,预示我大燕国运昌盛,福祉延绵!哈哈哈哈”皇帝大笑道。 “恭喜皇上,恭喜皇后!“众人皆举杯共祝。 我和娇奴心疼的看着太子冲,平日不胜酒力的他将面前酒杯中的酒一口喝下。未来的路,对于太子冲来说,已经是越发艰难了。若皇后生下的是一名公主,还好说;若是生下一名皇子,皇后所出嫡长子,名正言顺,届时慕容冲这个养子的太子之位必然受到威胁!慕容冲外公家段氏早就随着小段妃和段昭仪的逝去而被残害殆尽,慕容冲身后没有支持,势单力薄,加上年龄小,羽翼未丰,根本不是皇后的对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可怜的少年慕容冲只有被欺凌的份。身在皇家,看似风光,可有时过的还不如平常百姓的孩子,也是可怜。 第三十四章 暗潮汹涌 “太子,如今局势对您不利,您可要早做打算啊!”回到东宫,娇奴劝慕容冲。 “我还能怎样!”慕容冲苦笑道。 “太子无错,皇后没有理由废掉太子。皇上也不会同意易储的,这可是动摇国家根本的事!实在不行咱们还可以求吴王,吴王在朝中颇有威望,如果能让他为咱们说话,想必朝中大臣会倾斜咱们这边。” “如今皇后只手遮天,她的娘家更是势力庞大。叔父前不久续弦,娶了先王妃的妹妹,皇后硬生生不同意,逼着他休妻,娶了可足浑氏家的女儿,叔父是敢怒不敢言。如今的情形,皇后已经一手遮天,权势无人能敌。” “昭仪娘娘为了殿下忍辱负重,含冤而死,为的就是能保全殿下。殿下千万不要让娘娘白白受了冤枉惨死啊?”娇奴道。 “他日一旦皇后诞下皇子,想必我的死期也到了。”慕容冲说。 “太子,您别这样说,皇后这一胎是公主也说不定。我想昭仪娘娘一定会在天上保佑我们的。”娇奴望着天空双手在胸前合十。 是夜,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太子一旦被废,我这个被慕容雪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俘虏肯定是难逃厄运。唇亡齿寒,我与太子竟不知不觉成了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让我心痛的是,谯纵不知从何时起,竟然与慕容雪那般亲密起来,想起那日在宴席上谯纵抱着慕容雪的样子,我的心像被利刃扎过。难道她们日久生情,又或者谯纵贪图慕容雪的权势,想要留在这燕国当驸马?千头万绪,不知该如何理顺。多么怀念在北府军时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日子。 听娇奴说,谯纵因为在宴会上救驾有功,已被授予二等侍卫的头衔,好不风光。自从皇后有孕,太子行事愈发低调。我每日待在这东宫里,百无聊赖。生活如同湖水一样,你永远不知道平静的湖面下藏着多少汹涌的波涛。 太子最近食欲不佳,身体消瘦,听说山药健脾助消化,调节肠胃的功效,这日我与娇奴正在寝宫给太子制作山药羹。突然进来两个宫女,说是皇后宫中的,让我去栖霞宫问话。此时太子不在宫中,娇奴请示那两个宫女能否等太子回来再去。为首宫女说道:“娘娘只是想找这丫头去问几句话,一会儿便放回来了,不用等太子回来。” “奴婢还是去禀告太子一声吧!”娇奴说着要差人去请太子。 “小小一个宫女,敢忤逆皇后之命,就算你们太子在这里,难道皇后娘娘喊一个奴婢去问话还得经过太子的同意吗?“那宫女一改温和的面孔。。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娇奴连忙跪下。 “那是什么意思?看来太子年幼,管教你们这些奴婢倒是吃劲了些,待明日我禀明娘娘,一定派几个得力的人来帮太子殿下****你们!” “奴婢这就随两位姑姑前去!“为了怕娇奴受到惩罚,我连忙跪下应承。 ”姑娘不可啊!“娇奴冲我摇头。 “没事的娇奴,若我抗旨不去,恐怕会连累了太子,我去便是。”我说道。 想我臧卿儿,在这燕宫里,如一只蝼蚁一样,不管是谁若是想踩死我都是轻而易举。若不是得太子庇护,我已经不知死了多少回。如今我实不应该再连累太子,害他背负大不敬之罪。 “姑娘......”娇奴在身后喊我。 我头也不回跟着那两个宫女走了。两个宫女说了句“还算识趣”,便带着我去了栖霞宫。可是来到栖霞宫后,并未带我去面见皇后,而是把我关进一个暗室。暗室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桌子上供着一尊佛龛,佛龛前面放着一个垫子。她们把我按那垫子上让我跪下,我挣脱她们:“放开我,我自己会跪!”那两个宫女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便将门落了锁,出去了! 如今正是三月末,春寒料峭,湿气未褪,那暗室里阴冷潮湿。我刚刚跪了一会儿,便冻得瑟瑟发抖。暗室里刚开始还有一丝光亮,可渐渐渐乌黑一片,应该是黑夜已经降临了。可能是因为风声的关系,四周传来类似鬼哭狼嚎的声音,只有佛像的眼睛发出红宝石般的亮光,在黑暗中甚是吓人。我天生胆小,如今在这种环境下,更是恐惧异常!我害怕的用双手捂住耳朵,躲避那恐怖的声音,可是那声音不绝于耳,刺激着我脆弱的心脏。我整个人蜷缩在那个不大的垫子上,喃喃的喊道:“走开,走开,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本身因为寒冷,冻得瑟瑟发抖的我,因为强烈的恐惧和饥饿,整个人趴在地上剧烈的呕吐了起来。可不管我如何挣扎,周围空无一人,根本没有人管我的死活。 我在这暗室里被关了多久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只记得从门缝投进的那一丝光亮从有到无,从无到有,如此反复。直到我渐渐麻痹,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饿。我太累了,好想睡觉。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在怀中,我勉强睁开眼,是谯纵。我想这次我应该真的要去天堂了,要不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幻觉?也好,就这样,让我带着对他得思念离去吧!能在他得怀里死去,也是一种幸福吧! 第三十五章 出乎意料 迷迷糊糊的我好像被一个人急匆匆的抱了出去。我想睁开眼睛,可是因为在暗室里待了太长时间,我的眼睛在阳光下根本睁不开。有人端了一碗糖水喂我喝下,我勉强咽下。过了良久,终于能适应这强光,我再次挣开眼,发现我正处在一个空地上,抱着我的人正是谯纵。旁边还站着慕容雪和太子冲等人。原来我并没有做梦,真的是谯纵将我救出来的。 我看着谯纵的脸,他双眼猩红,脸颊消瘦异常,下巴上生出了密密麻麻的胡须,我心疼的摸着他脸:“你这是怎么了?” 他没有说话,眼泪从他漂亮的眼睛里流出,划过他好看的脸颊。因为背对着所有的人,所以大家看不见他的正脸,他悲痛的看着我,眼里满是心疼和不舍。可是从他嘴里一字一句说出来的竟是:“公主仁慈,念在卑职与姑娘相识一场,救姑娘一命。从今以后,望姑娘自重,好自为之!”说完这句话,他把我放下,决绝的回到了慕容雪的身边。 不,他在说谎!他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他的眼睛说不了谎,那里有满满对我的怜惜和爱,他一定是故意这么说的。我的心在呐喊,我想说话,可刚一起身,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我伸出手想去拉他,可他早随着慕容雪而去,我仿佛看到了慕容雪挂在嘴角胜利的微笑...... 不,不,我摇着头,你别走,别走!可他早已经头也不回的离去……是太子将我抱回了太**,我的身体因为饥饿加上寒冷潮湿,患了严重的胃疾,每日都会剧烈的呕吐。刚刚将养好的身体又彻底病垮了。太子冲命人仔细的调养我的身体,每天换着样给我进补,让御医给我开了各种珍稀药物。我突然觉得十分愧对太子,他几次三番的救我,我臧卿儿何德何能,能得到他的青睐!想来他也毕竟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啊!在这危机四伏的皇宫里,为了生存他不得不忍辱负重,处处小心谨慎,可听说他为了救我每日都到栖霞宫跪着,恳求皇后放人。可皇后非说自己没有见过我,也没让人把我叫来过,太子不死心,仍然每日去,在栖霞宫受尽了冷眼,膝盖都跪破了。后来实在没办法,太子只好去求慕容雪,我不知道太子是怎么说动慕容雪的,最终慕容雪同意了,带着谯纵几番查找,才从栖霞宫将奄奄一息的我救了出来。 想来,皇后把我关在宫里,也许是为了激怒太子。太子若来栖霞宫闹事,正合了她的意,可以治太子一个大不敬之罪。太子为了一个奴婢,对皇后不敬,就算闹到皇上那里,皇上也不会偏袒,何况是一个无母不得宠的儿子!若是太子不来这栖霞宫要人,那么皇后大可以把我处置了,一来杀杀太子的锐气,二来替清河公主慕容雪出气。可是这慕容雪能来救我,是我始料未及的。 没过几天,听说谯纵平步青云,一跃升为皇宫一等侍卫。等待他的不光是加官进爵,有传言清河公主非他不嫁,要将他召为驸马。 世事难料,谁也没有想到,我们会被虏入这燕国,深陷这牢笼。难道他为了保全自己,当真要做这大燕的驸马?若是那样,他终究是负了我,可是既然如此为何要救我?我的心在滴血。他的那句---望姑娘自重,好自为之,当真伤到我了!如何自重?我的心早就属于你啊,譙纵你告诉我,一个无心的人,如何自重? 第三十六章 端午出逃 终于到了端午节前夕,太子在一众侍卫的保护下要去天坛祭拜,我和娇奴自然也要随从。从皇宫出来,街道两旁便林立着各种各样的摊位;卖各种各样的小吃和各种香囊,长命缕等;还有一些供人玩耍的项目。不管男女老少都带着面具,我们几个也不例外,太子带的是狻猊的面具,我带着猪八戒的面具,娇奴带的是玉兔的面具。 我已经被禁锢在燕宫里许久了,乍一出宫,我也雀跃异常。沿途太子命人给我们买了许多的好吃的,有糖葫芦,糖人,龙须酥等。我们每人还买了一对长命缕戴在手臂上,以求平安顺遂。来到闹市,好多人在玩射粉团的游戏,就是用箭去射被艾草浸过的黄米角黍,若是射中,便可吃下,并寓意吉祥如意;我和娇奴也玩了几次射粉团,好不尽兴!我们从皇宫一路走来,一路吃吃玩玩,兴奋不已,不久便来到了天坛。 天坛正门挂着一个巨大的艾人,门前搭了一个巨型的舞台。天坛的上方悬挂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灯笼,把天坛四周照的宛若白昼。人们慢慢从四面八方聚集到天坛,人潮汹涌,摩肩接踵。等吉时已到,远处的天空升起了无数烟火,绚烂辉煌,把整个天空都照亮了!人群中发出惊呼声,大家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上空,有孩子一边拍手一边喊道:“好美啊!” 烟火刚刚燃尽,从天坛上,飞下来数十个穿着钟馗服饰,带着钟馗的面具佩剑的舞者。只见他们从天而降,动作整齐划一,落地如蜻蜓点水一般。待他们一落地,后面的幕布撤去,露出了庞大的鼓乐群,鼓声时而如惊雷震天响,时而如雨点叮咚叮咚,有时缓慢,有时急促;而身穿钟馗服装的舞者便在这鼓声中,舞起了钟馗舞,虽仗剑跳舞,可舞者们刚柔并济,既有剑出锋时的煞气,又有出锋前的忍耐蓄力,可谓收放自如。为首的舞者,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自然,与舞蹈合二为一,融为一体。随着鼓声逐渐从缓至急,达到**,舞者们更加快节奏的舞着手中的软剑,节拍虽快,可舞者们动作反而更加整齐。鼓声突然骤停,所有的舞者扔掉剑伏于地上。这时候,从天坛的上空降下一幅巨型的钟馗像,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惊呼声,此情此景实在令人叹为观止!人们纷纷向钟馗的画像跪拜,祈求祛除魔鬼邪恶,远离瘟疫灾难。 “天灯!”有人喊道,我抬头看去。只见刚才伏在地上的舞者,像变魔术似得,放出了好多天灯。而那些舞者也纷纷摘下了面具,为首的舞者居然是谯纵!在满天的天灯下,他一身白衣立于台上,长发飘飘,像天神一般,光彩夺目,让人不禁为之吸引。有人拍手叫好,原来慕容雪和她的部下们在台下为舞者们叫好,台下的人群中也想起的如雷的掌声。 百姓们跪拜完钟馗后,也纷纷点起了天灯祈福。我在天灯上写下:但愿人长久这几个字,便怀着虔诚的心情将它放飞。这时,我看到一个带着狼人面具的人在我对面的人群中矗立着,难道他是谯纵?可是因为我带着面具,他并未看见我。我想起那日在东宫收到的纸鸢,上面写着:端午佳节,狼面人身,孔明灯下,不见不散!是的,他没有骗我,他真的来了。在孔明灯下,他如一身白衣,犹如天神一般,让人移不开目光。不自觉的,我摘下了面具,含情脉脉的看着他。就在那一瞬间,他也看见了我。他飞快的跑了过来,带着光芒一样,他拉着我的手,轻轻在我耳边说:“戴好面具,我要带你飞。” 他拉着我,在人群中迅速的穿梭,我听到身后有侍卫追赶的声音,可因为人群密集,加上我们带着面具,不一会儿便把那些追我们的人甩开了!我们越跑越远,像出了笼子的鸟儿一般,使劲的震着翅膀,好希望我们能一直奔跑下去,远离这冰冷的燕宫,回到我们的故乡。 我们就这样不知疲倦的跑着跑着,直到感觉暂时没有危险了,我们才停了下来。我们两个坐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像两个孩子一般,我们终于挣脱了束缚,获得了短暂的自由,为了这自由就算失去生命又如何? 笑过之后,我看向四周。这里是一个河边,河边停着一艘船,我们两个欢快的跑到船上。将船划到湖的中央,等船停稳了,他一把将我拥进怀里,像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一样。 他说:“我好想你。” “我也是。” 我仰头,委屈的看着他,我用双手抚摸着他的脸,他是如此的好看,这是我朝思暮想的人儿啊!像对待珍宝一样,他捧住我的脸蛋深深的吻了下去。这一吻过了许久许久,也不愿意分开.......突然我想到了之前的事情,因而赌气的推开他,假装生气的问:”你不是说让我自重吗?让我好自为之吗?” “我若不那么说,你以为公主能放过你?她生性残忍,什么都能做出来,当时为了保住你的性命,我只能那么说!”他解释道 “我们逃吧!卿儿!无论去哪里都行,只要能离开这个鬼皇宫!”他接着说。 “逃走?” “是的!慕容雪为了控制我,拿你来威胁我,起初,她只说要我在这燕宫陪伴她数月,对她言听计从,她便可以不伤害你!可是后来,她竟然逼我当驸马!” “这么说皇后把我关在栖霞宫是公主的主意?” “这母女二人,行事风格如出一辙,皆是毒辣狠戾。慕容雪逼我做驸马,我不同意,她便以死相逼,紧接着便听太子说你被皇后抓到宫中。我猜想是皇后心疼女儿,才将你抓到栖霞宫,以此威胁我,让我主动就犯!我为了救出你,假意同意与慕容雪成亲,但条件是你必须活着!并且我答应她从此与你一刀两断,互不相干,所以才有了那天在栖霞宫发生的事!” “原来如此!” “卿儿,咱们逃吧!我不愿意做什么驸马!这燕宫让你好几次差点死去,每次看你发生危险,我却不能在你身边,不能保护你,你知道我有多么痛苦吗?”谯纵说到这里竟泪如满面。 “别说了!我真是傻,居然还一直误会你!”我自责道。“可从燕国回晋国山高路远,我们又身无分文,如何回去啊?” “看!这是什么!”谯纵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这是我偷偷藏得银票,有这些应该是够了!”原来,谯纵为了这次出逃早就在准备了! “我们不能往南走,所有人都猜到我们会回晋国,他们肯定会往南追。我们往北跑,我已经研究了这燕国的地形,从这里往北走一百公里就是一座深山,我们先去山里躲一阵!等避过这阵风头,再往南走!” “好!” “过了这条河,就是一个村庄,我们去向当地的老百姓买两匹马。白天我们走官道,假装向南走,等到晚上,我们再抄小路往北走。” “好的,一切听你的。”我依偎在谯纵的身边,感觉从未有过的踏实。 第三十七章 山谷缱绻 夜间,我与谯纵从附近百姓处买了匹好马,从偏僻的乡间小路,一路飞速驰骋,经过一夜的路途,凌晨到达了这座灵隐山。山路陡峭,马儿根本无法进山,谯纵拿起匕首,说一句马儿对不住了,朝着马的臀部狠狠一扎,马儿吃痛,朝前飞奔起来,不一会便消失在视线中。 我们顺着蜿蜒的山路,经过几个小时的攀爬终于爬到了山顶。 从山顶看去下面是一个山谷,两座山峰中间形成了一个山谷,云雾缭绕。 谯纵说:“卿儿,咱们从这儿下去。” “从这儿下去?这里可是悬崖啊!” “越是危险的地方才是越安全的地方,你看,这山谷上时不时有蝴蝶飞舞,想必这山谷气温适宜,咱们若是能到达谷底,想必是另一番景象。” “好是好,可我们如何下到谷底呢?” “咱们将这藤蔓缠在身上,慢慢顺下去。卿儿,你先在上面,我下去打探一番。” “好的!”我这才看到,这峭壁上长满了藤蔓类的植物,对着山谷喊了一声,回声很快传来,因此判断这山谷并不是很深。 我们两编了一个很长的藤蔓,足足有百米来长。感觉差不多了。谯纵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大树将藤蔓捆绑在上面固定起来。谯纵说若是他安全到达山底便会摇一摇这藤蔓,到时候我下去即可。 谯纵将藤蔓捆在身上,我拉着藤蔓,他慢慢往下顺去。我嘱咐他注意安全,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还是没有动静,我按捺不住,对着山谷喊了起来。不久便受到了回应,感觉到藤蔓有轻微的震动,我猜想谯纵已经到达谷底,只是因为距离太远,导致藤蔓晃动的幅度小。 我立即将另一个固定好的藤蔓扎在我的腰间,顺着刚才的谯纵爬过的藤蔓往下爬去。刚开始的时候,因为山体陡峭,下去的时候遇到很多的阻碍。可渐渐的,眼前开阔起来,原来这山谷上窄下宽,谷底另有一番景象。穿过烟雾缭绕的云层,山谷的全貌落入眼中。这山谷并不是特别深,爬了约莫一个时辰左右,我便到达谷底。 我四处寻找,只见谯纵正跪倒在地上。我连忙跑过去,原来在下山的途中,谯纵被蛇咬伤了,伤口处已经红肿。我二话不说,俯身下去。 “卿儿你要干什么?”他问。 “必须把毒吸出来要不然该感染了。” “别!卿儿,脏!” 哪里顾得了那么多,我俯身趴在谯纵的腿部上方,将他的裤子卷起来,一边挤压腿部淤青的地方,一边用力将蛇毒尽数吸出吐掉。然后从我的深衣上撕下一块长形的布条用力捆在在伤口的上方,防止蛇毒沿着血液上行。又在山谷附近找到解毒草药一点红,将它咬碎后敷在伤口上,再包扎好。做完这一切,我看见谯纵正入神的望着我,脸上泛着潮红说:“卿儿,你真好!” 他一把抱住我,在我脸上啄了一下:“我的好卿儿,你可要对我负责啊,我的腿都让你看光了!”我白了他一眼:“难道是中毒太深了?”我摸摸他的额头,观察了他的状况,发现他并无大碍才作罢,看来这蛇并非是剧毒之蛇! 这山谷,气候温暖,春意黯然,谷底有一汪湖水清澈见底,湖水里隐隐可见有鱼儿游动。湖底还有一块空地,上面开满了不知名的四瓣野花,白的,紫的,粉的,蓝的,五颜六色,煞是好看。引来了蝴蝶蜻蜓们纷纷驻足。没想到这谷底竟是一片桃花源地,看来谯纵所言不虚,这谷底真是一个宜居的地方。 在靠近山的一侧,凹进去一个山洞,有山体伸出来,像屋顶一样,遮住山洞。谯纵和我在这样的基础上,建了一个简易的屋子。将伸出的山体下面用木桩作为支柱,做出窗户,门,再用泥巴砌出墙,这样一个简易的茅草屋就做好了。我们在屋子里面做了简易的竹床,桌子等生活必需品。忙完这些用了我们两天的时间,虽然十分辛苦我们却非常开心。我把盖房子的泥巴涂抹在谯纵的身上脸上,他也生气的回击我,我们在山谷里尽情追逐着。山谷里回荡着我们欢乐的笑声,等干完活,我们便一同跳到湖水里,洗澡捉鱼,别提多开心了!到了晚上我们支起篝火,再将抓来鱼儿烤着吃,最初的生活虽然不易,却苦中作乐,开心不已。 等我们安定下来,我们去周围打探道路,发现出了这山谷,南边的那个山坡不是那么陡峭,我们从那个山坡摸索出一条山道,这样就可以出山了。 待过了月余,感觉安全了。谯纵偶尔会出山一次,买来各种农作物的种子,一些粗布衣物,一些生活的必需品,还有一些稀奇的玩意回到山谷,我们俨然在这山谷安家立业了! 我们把那块种满野花的空地开垦出来,种了许多农作物,有蔬菜,小麦,玉米土豆等,每天辛勤的灌溉浇肥。又养了一些小鸡以等待长大了可以下蛋吃。再那些野花移植到房屋的四周,在四周围上栅栏变成一个庭院,中间留出了一个通道。一时间这山谷的茅草屋让我们经营的热闹非凡,里充满了生活的气息。我们像普通的农夫一样过起了田园生活,一茅草屋,一庭院,一田地,一双人,当真是比翼双飞,好不自在。 七月初七乞巧节,也是谯纵的生日,一大早我便把这庭院收拾的异常干净。又去湖里抓了几条鲫鱼,去山里摘了野果,将自己种的西红柿,黄瓜,茄子等洗干净,宰杀了一只鸡,准备给谯纵做一顿丰盛的生日餐。晚上我做了红烧鸡肉,清蒸鲫鱼,西红柿炒鸡蛋,鱼香茄条,还煮了一晚长寿面下了荷包蛋,放了满满一桌,甚是丰盛。 烛火下,我们一边享用晚餐,一边喝起了自己酿的桂花酒。今日谯纵已经整二十周岁了,而我今年也十六了。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从初识时的少年已经长成了一个成熟的男人,他的脸庞愈发的坚毅,虽着粗布,仍然难掩他的不凡的气度。 在酒精的催化下,我们逐渐意乱情迷起来,我的脸已经微微泛红。谯纵对我说:“卿儿,有朝一日,战争结束,天下一统,我们回到晋国,也过这样的生活,好吗?我们成婚,不求功名利禄,不求荣华富贵,我们就像这样在乡间拥有一间陋室,一片庭院,一群孩子,如此平凡的过一生,好不好?” 我坚定的点了点头,是啊,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算平凡的过一生,也是十分幸福的吧! 谯纵突然抓住我的手说:“卿儿,你知道我每日忍耐的多痛苦吗?我是多么的想拥有你,可是我不能!现在局势不稳,未来还没有定数,在不能给你完全的幸福下。我不能去占有你。只有等到我将你娶进门的那一刻,我才会碰你。” “纵,若不是你将我从渭水救下,若不是你从栖霞宫救出,我早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别说我的人,我的命都是你的!况且,我们一起参军,从小一起长大,我爱你敬你,在我心中,你根本无人能及。我不在乎那些陈腐的观念,我愿意把我自己交给你!”我说。 “不,卿儿,我不能!”谯纵摇着头。 我推开他,缓缓将身上的衣物,一件件褪去。 “卿儿,快穿上!听话”谯纵的眼里在冒火,可嘴上却仍抗拒着。 “不!我要!”我借着酒劲壮胆。 “卿儿,你这是在惹火!” “我爱你,纵,我愿意!”我站在那里倔强的看着谯纵。 “我也爱你,卿儿,等我们成亲的!” “不,我现在就要!”我坚定的看着他! “你不后悔?”谯纵问。 我冲入譙纵的怀抱,替他褪去衣裳,他露出了精壮结实的身材,我在他耳边喃喃:“纵,你真好看!可我的身上却布满伤痕,是不是很丑陋?” “不,你是最美的,我的卿儿!”他用手摩挲着我后背的烙印,“卿儿,这梅花真的是极美。”他俯下身,亲吻着我的烙痕。霎那间,我的泪如泉水涌下。感动的泪水,伴着欢愉的泪水一起将我淹没,在最初的疼痛之后,是无尽的欢愉和快乐。 烛光下,温柔的缱绻持续了整整一夜,连烛火也羞红了脸熄灭....... 第三十八章 重回燕宫 我和譙纵在这个山谷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我们给这个山谷起名幽幽谷,这里的生活是那么的幽静闲适,与世无争。 一日譙纵出山采购物品,回来说,又起战事了!原来燕国趁冉闵南下攻打襄国,连连进攻魏,已经攻下河北蓟城,幽州等地,冉闵迎接不暇,只得分出部分精力对付燕国。如今的冉闵虽然勇猛,奈何魏国刚建立不久,冉闵将国库里的粮食都已分发给百姓,导致军队粮草空虚,对付燕国心有余而力不足。 听闻燕国与魏交战,我们俩心如乱麻,冉闵对我们有救命之恩,如今魏有难,我们当然坐立不安。然我俩如今也是出逃燕国,自身尚且难保,可如何帮助冉闵啊!一时间,我俩寝食难安,愁容满面。 最近这段时间,譙纵频繁出山去打听魏国与燕国的战事,有一日譙纵回来说,有人说冉闵已经战死,他的头颅已经悬挂于龙城的城门之上,这消息如同惊雷一般,我们难以置信,勇猛如冉闵怎么可能战死? 最终我们决定亲自去空城的城门看看,那是否真的是冉闵的头颅。八月初八这一天,譙纵抹黑前往龙城,趁天黑打探情况。 待他仔细观察后,才发现那人并不是冉闵,原是虚惊一场。 后来的我们才知道这不过是慕容雪等人设下的圈套,为的就是诱惑譙纵现身,再偷偷尾随他,好来个瓮中捉鳖。 譙纵回来后,听说冉闵未死,我二人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我特意准备了丰盛的晚餐来庆祝,谁料这竟是幽幽谷最后的晚餐!我们将那一坛桂花酿拿出来,品尝着美酒佳才,吹着山谷的风,享受着最后的宁静。 突然,从幽幽谷的上方掉下来无数火球,难道是陨石?譙纵说道:“看来不是,八成我们暴露了!” 漫天的火球从天而降,须臾我们的茅草屋便被烧了起来! “怎么办?”我问他。 “卿儿,这幽幽谷只有南坡上那一个出口,想必如今这山顶已被重重包围,你我出去也是被抓!” “这段时间是我一生最幸福的时光,我不要再过以前的那种生活。” “那我们就在这幽幽谷里,生死与共,好吗?” “好!” 我与譙纵跳进湖里,紧紧相拥。漫天的大火从天而降,呼啸着在我们头顶虐过,周围亮如白昼,我们的房子,我们的院子,我们种的蔬菜,花朵,全都在熊熊燃烧着。这四个月的快乐与幸福的生活在这熊熊烈火中重新放映了一遍,我们微笑着拥在一起,如果可以,让我们的生命随着这个幽幽谷消失吧!!我们愿意葬身在这拥有我们美好的记忆,我们纯洁初恋的幽幽谷里。 大火燃烧了整整一夜,我与譙纵再次睁开眼睛时候,已是白天,周围所有的美景都已烧的全部不剩,四周都是黑压压,光秃秃的山和烧焦的树木。我和譙纵也是狼狈不堪,脸上身上都被烟熏的黑一块,白一块。 我们往四周看去,竟然发现,慕容雪翘着二郎腿坐在岸边的树桩上,她的身边站着她的一众侍卫。我俩不禁到吸了一口凉气。她的头发高高束于脑后,美艳绝伦的脸上那双大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我们,让人全身发毛。她站起身,一只脚踩在那破木桩上,一边看着我们,良久鼓起了掌,刺耳的掌声在这山谷回荡着,发出清脆的声音。她咬牙切齿的说:“当真是至死不渝的真情,令人感动!”她的眼神透露出失望,憎恶,还有强烈的报复欲,令人不寒而栗。慕容雪一挥手,高侍卫等人便将我二人五花大绑起来,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次这个清河公主一定会让我们生不如死! 我们再次被带回了燕宫,回到了那个我们好不容易逃脱的牢笼! 一回到燕宫,我便被太子讨了去,我不知道为何慕容雪不干脆将我杀了,她一向视我若眼中钉,如今更是憎恨我,为何还要留我一条性命呢?譙纵仍然被慕容雪控制在她的宫中。 太子的生活依旧,他现在的处境尴尬,皇后腹中胎儿是男是女还未可知,所有人对太子还保持着一贯的尊敬,可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若是皇后生下一个皇子,那么慕容冲将会是多余的一个,到时候是去是留就不知道了。 我总是担心譙纵,怕他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大约过个一个月左右,传来慕容雪要大婚的消息,而大婚的对象竟是已经晋升侍卫总管的譙纵。我不相信譙纵会同意与慕容雪结婚,我实在想不通,他怎么会答应这桩婚事。婚礼据说会在来年正月举行。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我并未听到譙纵有什么过激的行为,偶尔看到他也是衣冠楚楚,并无什么异常,只是眼神逃避,从不看我。 到了十一月,外面飘起了鹅毛大雪,我和娇奴在给慕容冲研墨,太子在画初雪。外面虽然飘着雪,可屋里因为有火炉,屋里春意黯然。这时突然有人来报,说皇后诞下了一位皇子。 慕容冲刚提起的笔霎时跌落在纸上,晕染出一片黑色,象征着太子从此要堕入黑暗之中……短短几日内,原先每日供给给东宫的碳已经被撤去了大半,我们每日在寒冷中度日。想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目的就是给这合宫的人看看,让大家知晓今后该如何处事。紧接着,每月的月钱,穿的吃的一应供应皆削减大半。这太**如今的日子,竟不不如一个普通的妃嫔!娇奴不服,要去找内务统领说道,让慕容冲拦下了,他说,为今之计,能保命就已经不错,不可再节外生枝了! 太**冷的像冰窖一样,一向娇生惯养,养尊处优的太子因为受了寒凉得了一场严重的风寒,每日里持续高烧!娇奴去太医院请太医,太医们总是推脱走不开。无奈之下,我只好整夜整夜守着太子,给他用湿帕子降温,有用宫里原先剩下的一些药材,每日给太子服用。这宫里的人也逐渐势力起来,一些人居然请辞,投靠了别宫。 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啊!这太**里如此寒冷,太子就算好起来,也会再次生病,而且这太**里缺衣少食,长此以往根本不行。 我想到了慕容雪,跑到她的朝霞殿前长跪不起,求她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救救她的弟弟慕容冲。她披着厚重的貂绒披风,带着镶嵌有红宝石的狐狸帽子,雍容华贵的站在我的面前,她化着浓浓的妆容,用她那漂亮锋利的指甲划过我的脸蛋,一字一句的说:“臧卿儿,从现在开始,我要让你亲眼看到你在意的这些人一个一个离开你!”然后转身离开,留我一人跪坐在雪地里...... 无助的我只好回到东宫,守着太子。有一日,娇奴说要出去,直到半夜也未回来!第二天,娇奴的尸体被抬了回来,原来娇奴把自己的金银首饰等托宫人拿到外面变卖,想换点碳来给太子取暖,结果被皇后身边的宫女发现了,说她盗窃宫中财物,活活给打死了! 时值太子刚刚有所好转,十五岁的如玉的美少年因为生病,脸色更加苍白,更加显得楚楚动人。他听说娇奴的死了,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趴在床边剧烈的咳嗽起来。良久,他跪在段昭仪的灵前:“母后,我对不住你,我辜负了您的期待,如今我不得不放弃这储位!儿子无能!可儿子实在不愿看见像娇奴这样的人白白惨死了。” 太子让我给他穿戴整齐,拖着病躯,我搀扶着他来到栖霞宫。他跪倒在皇后的榻前:“承蒙母后多年来对儿臣的照抚和培养,儿子感激不尽,无以为报。然儿子自幼身体孱弱,资质平庸,实不堪继承大统,请父皇母后为江山社稷着想,另择储君。儿臣叩谢!”皇后的脸笑开了花,她摸了摸慕容冲的脸:“凤凰,母后这些年没白疼你,你所奏请我自会禀明你父皇,你身体不好,回去好好养病吧!” 不久,圣旨下:降太子为南阳王,赐南阳王府,择日迁宫。立皇后之子慕容暐为太子! 不久,慕容冲便搬离了皇宫,只带了几个奴婢侍从,和他的母妃的一些遗物!从那以后我便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南阳王府,因为慕容冲的让位也还算宁静,虽不似从前般锦衣玉食,但也终能饱腹,虽然清苦倒也自在!慕容冲常打趣我让我去寻一个得势的王爷当主子。我笑说,非你不可。 第三十九章 王府闹鬼 这南阳王府据说原是叛变的宁阳王的旧府邸,宁阳王一家三十余口皆被处死。有人说这宅子阴气重,白天都阴森恐怖,晚上更是常常有鬼哭狼嚎的声音,令人心惊胆战!还有人言之凿凿说看见过鬼在半夜出没!慕容冲降为南阳王,原先跟随他的奴仆大都另择主子,剩下的少数仍跟随他,可在这王府伺候了没几天,有些个奴仆竟然生生被这阴森的宅邸吓跑了,只剩廖廖数人! 因为娇奴的死,慕容冲难免郁结,他本就性格柔弱,此番更是多愁善感,时常劝我离开,怕我在他身边被他连累。在这燕宫里,是慕容冲三番五次救我,我又怎会在这样的时刻离开他呢! 每每到了就寝之时,王府里便有奇怪的哭声,阵阵缭绕不绝于耳,慕容冲每日都睡不好,到了最近,居然出现幻觉,一到晚上就说有鬼,害怕万分。由于连天睡眠不好,慕容冲日渐憔悴,整个人神情恍惚,白天也不大出门。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决心查个明白。 人人都说到了晚上,这王府有鬼哭声,我也听到过奇怪的声音,既然如此就先会一会这鬼吧!是夜,我睁着眼睛陪在太子的身边,慕容冲显然被梦魇缠住了,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儿,整个人不安的翻来滚去!我连忙坐到床边,轻轻的拍着他,又将被子给他盖住,他这才稍稍好了点,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像个孩子一样抱住枕头,甚是惹人心疼。 我换上夜行衣,带上匕首,出了房间,冲着那声音而去! 那声音时而凄惨,时而幽怨,越离得近,才听得那声音越是凄惨绝伦,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我心生恐惧,拿出酒仰头喝下一口壮胆。我趴在房顶上往发出怪声的地方看去,只见王府后身一个废弃的院子里,一个白衣女鬼正在手舞足蹈,待我定睛一看,那女鬼似乎手里拿着一个棍棒在挥舞。女鬼为何要挥舞木棒呢?我心生疑惑,射出手中的弓弩,正中女鬼的肩膀,只见她“哎呦”一声倒地,既然会疼就不是什么女鬼了!我跳下房屋,走进一看,那鬼掏出匕首刺向我,我轻松躲过,几下便将她制服。我发现“鬼”被制服了,可是这鬼叫声还在,待我仔细查看,这些叫声是从地上的黑袋子里传来的。就是那女鬼挥舞木棍打的袋子。我命令那人打开袋子,待打开不禁令我触目惊心,原来那黑袋子里装的是数十只猫,它们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有几只猫还是猫崽,真正令人恶心。原来,这些鬼叫声就是这假鬼将猫关在袋子里,用棍棒抽打所致!想那猫本来视力极差,在密闭的袋子里被打,肯定会伸出爪子互相挠抓,必然血肉模糊,猫们因为疼痛的只能发出凄惨的叫声,当真残忍!能想出这么残忍招数的人想必也是宫里的老手了! 我将此人连同那一袋子猫一同拿下,准备第二天禀明王爷。待我回到慕容冲寝殿,发现一个人鬼鬼祟祟正在香炉里做什么手脚。我悄无声息的从她身后过去抓住她的手,她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原来是一直在慕容冲身边伺候的俏儿。她是从东宫跟到这南阳王府的。 “这大半夜的你在这做什么?”我问她。 “我,我,我什么也没干,我只是在添香。”她结结巴巴的说。 “那为何半夜在此鬼鬼祟祟?” “我没有!我没有……我是看王爷睡的不安稳……所以……”俏儿还在狡辩。 我把那一袋子猫扔到她的跟前。 “打开!” 她迟疑的将那袋子打开,只看了一眼,便吓得倒退好几步。 “啊……有血……那是什么?” “这是有人故意鞭打这些猫模仿鬼叫的声音,目的是吓唬王爷,人证物证俱在,你还不从实招来。” “我没有,我不知道这个事!我没做!” “那你到底做了什么?”我抽出匕首,抵着她。 俏儿一下子哭出声来:“姑娘,求你不要告诉王爷!我不愿意这么做啊!是皇后身边呢娄兰,她逼我的!她说我若是不从,便杀了我娘亲。我实在没有办法啊……” “她让你做了什么?快说!” “她让我每日趁王爷熟睡时,将这个放进香炉里!”她将手里的一包药粉拿给我看。 我将那药粉放在鼻子闻了一下,马上产生了眩晕的感觉。这个难道就是产自西域的摄魂草,长期闻这个制的香,人便容易产生幻觉。久而久之,人就会神经异常。 “大胆!你可知这么做可能会致王爷死地……” “不会的!不会的!那娄兰只说这个药顶多会让王爷产生昏昏欲睡的感觉,不会致命的!” “你看看王爷现在都什么样了!” 俏儿吓得跪倒在地痛哭了起来:“我自小跟着娇奴姐姐一起伺候王爷,我绝不会伤害王爷的,姑娘相信我!” “你真是糊涂啊……” “罢了……”慕容冲从幔帐后面走了出来,他面色苍白,双眼无神。 “王爷……”俏儿愧疚的喊到。 慕容冲将俏儿扶起来:“你也是被人胁迫,无奈之举。你们跟了我这么久,我连你们周全也护不了,娇奴已经因为我而丧身,明日我给你点银两,你也出了这王府,找个好人家安身吧!” “不!奴婢哪儿也不去!奴婢就要跟着王爷!”俏儿痛哭流涕。“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不应该相信娄兰的话,王爷只要你让我留在你的身边,让我做什么都行。” “你留在王爷身边也不是不可!”我说。 “皇后岂会放过她呀!”慕容冲说。 “我有一个好办法,你们听我的就行。”我说道。 “只要能留在王爷身边,姑娘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俏儿苦苦哀求着。 “你去告诉娄兰,说南阳王已疯.....”我在她耳边如是说,她不断的点头应允...... 第四十章 染上毒瘾 不久,整个龙城的人都在传南阳王疯了。大雪之日,南阳王披头散发仅着白色深衣在闹市翩翩起舞。围观的百姓都看呆了,白雪之下,少年唇红齿白,面若冠玉,虽似疯似傻,如痴如狂,但倾世容颜,遗世独立,宛若堕入人间的仙人......自此,慕容冲以盛世美颜之名在龙城传播开来,人们皆道南阳王人如其名,凤凰重生,然凤凰除梧桐树不栖息,南阳王因身份被贬才神志恍惚,醉生梦死.....百姓皆同情慕容冲的遭遇,甚至在一些妇女,少女圈里,慕容冲成了他们追捧的偶像. 而龙城主街道的一家酒楼的包厢里,慕容雪一袭雪白的锦袍下,鹅蛋脸显得格外的粉嫩,她从酒楼的窗户望下去,正好看见慕容冲在闹市翩翩起舞。慕容雪说道:“没想到我那清高倨傲的弟弟竟然疯癫到如此地步,在这闹市之上起舞,任人侮辱践踏,母后如今该高枕无忧了.......” 不久,皇后下旨派太医来到南阳王府为慕容冲诊治,太医确诊南阳王患狂阳病。皇帝不久便革去慕容冲身上所有职务,命慕容冲于王府好生将养,禁止外人探访。至此,那些与皇后为敌想要拉拢慕容冲的朝臣和外戚们彻底断了念想。但也因为慕容冲的疯癫,让他暂时保住了性命。 我陪伴着慕容冲在这南阳王府里平静的生活,虽然不似过去在宫中那般奢靡,但因为没有危险,生活显得格外宁静。 一日,宫里来人传召,说是公主唤我进宫问话。高侍卫带着一众侍卫来到王府,这哪里是传唤,分明是捉拿。慕容冲想要阻止,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该来的始终会来。我被带到了公主的朝霞殿,我被推进了一间寝殿,殿内金碧辉煌,我疑惑的往里面走去,突然一个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我吓了一跳。我小心翼翼的往里面走去,那声音似乎是从殿内的床上传来,奢华的天鹅绒纱帐下,似乎有一人在那痛苦的**着。 我走进了一看,一个人手脚被捆绑在床头和床尾的四根柱子上,披头散发,在床上不住的挣扎着,不时发出痛苦的嚎叫,因用力皮肤上的青筋突起,狰狞不已。我探头想要看清他是谁,忽然,他也察觉到有人,抬头看我,一时间我们四目相对,竟是谯纵。谯纵看到是我,想要躲藏,他不住的说,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的心剧烈的痛了起来,我跑了过去,伏在他的身上:“你怎么了?你怎么了?慕容雪把你怎么了?” 可谯纵只是一味的逃避,不住的躲闪:“不要,不要,你走开,不要见我,不要见我!走开!”“你这是怎么了啊?”我心痛的哭了起来,我爬过去检查他的身体,看看有没有什么受伤的地方,果然腿上,手臂上都有新鲜的伤痕和勒痕。 “纵,你别怕,我这就给你把这些绳子松开,你别着急!”进宫的时候,我随身携带的匕首已经被没收了。我只得徒手去解开束缚住谯纵的绳子,可绳子太结实了,根本解不开,我着急的用嘴巴上去啃咬。 “我劝你不要解开,否则他还会自残。”身后传来一个女声,是慕容雪。 我踉踉跄跄的走到她跟前,揪住她的衣领不住的耸动:“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她一时没控制住身体,被我推搡倒在地上。 高侍卫将我一脚踢开:“不得对公主无礼。” “我只是给他吃了让他快乐的东西罢了。”慕容雪面无表情的说。 “你给他吃了什么?” “快乐粉......” 听到这三个字,谯纵从床上坐了起来:“我要快乐粉,快给我,快给我!” 慕容雪示意高侍卫,高侍卫便把一包白色的粉末送到谯纵的面前,谯纵像是离开水的雨突然回到水里一样,他一边贪婪的吸着那个粉末,整个人都变得安静起来,等他吸完整个人洋溢着快乐的神情,仿佛进入了云端一般。 “慕容雪,你竟然如此毒辣,为了控制谯纵,你竟然让他吸食会让他上瘾的毒粉,你怎能如此狠毒!”我绝望的跪坐在地上。 “是你们逼我的!”慕容雪狰狞的说:“再说,这样多好,他终于是我的了!现在的他离不开我了!天天追着我要快乐粉,如果没有我,他必死无疑!” “可你这样会毁了他的啊!”我声泪俱下的说。 “毁了他?哈哈!我慕容雪想要的东西怎能得不到?只要他能在我身边,我便能一辈子供给他快乐粉。” 我瘫坐在地上:“公主,我错了,我不和你争他了,求你帮他戒了这毒瘾吧!他这样生不如死啊!” “你这个贱人,终于向我求饶了,若不是你,他怎会三番五次欺骗我,耍弄我!” “你说的对,是我的错,你让我死都行,只求你让他好好活着!” “死?想得美!我会让你好好活着,让你生不如死!让你看着你在乎的人变成什么样!好戏在后面呢!”她用手扼住我的脖子,用力然后放开...... 床上的谯纵已经从毒瘾中清醒过来,许久未见,他已经消瘦的不成人形。我爬过去抱住他的头,心疼不已。他的眼中流下一行清泪,眼神空洞,看都不看我,他说:“你走吧!你也看到我的这幅模样了,我现在只是一具躯壳,与活死人并无区别,你忘了我吧!” “不,不,不......” “哼,把她带走!”慕容雪一声令下,高侍卫便把我拖走了。 高侍卫将我带到我受烙刑的那个暗室里,我从未像此刻一样绝望,在我身陷囹圄时,在我生命垂危时,我都没有如此绝望。那个比我生命都重要的人居然受着那样的折磨,实在是让我痛不欲生,心如刀割!要怎样才能拯救你?是我的错!我不该不自量力,与慕容雪为敌,是我害了你!早知如此,我一定假装从未爱过你啊! 我等待着慕容雪来折磨我,可她并没有,我只是被她囚禁在这密室里。每每想到谯纵被毒瘾缠身的惨状我便痛苦不堪,如果我的死能换来他的康复,我宁愿死去。 第四十一章 英雄陨落 燕国与魏国正在如火如荼的交战中,慕容儁派出吴王慕容垂屡屡进攻魏国边境。冉闵带领部队几次三番击退燕军,化解危机。这日,冉闵带领三千人马护送粮草途径昌城,听闻燕军又派军队骚扰。冉闵的部下劝说冉闵不可中计,眼下冉闵手下只有区区三千人,而燕军是何底细尚且不知,故而不宜轻敌。冉闵也认为部下说的有理,因此决定护送粮草速速返回魏国。 大军一路跋涉,在行进到快到达魏国之时,道路的尽头出现一条河,大军决定绕过这条河继续前进。谁料河对岸出现一队人马,马上的少女一袭红衣,姿色艳丽,正是慕容雪。她隔河遥遥抱拳:“魏王别来无恙,还认识你的旧朋友吗?” 只见一身材瘦削的少女被五花大绑着,从另一匹马上被扔下来,有人从后面将她的头发拉住,逼迫她抬起头,又把她蒙住眼睛的布拿走,冉闵这一看不禁大惊失色,此女子正是他以为早就返回晋国的臧卿儿。 我忍住身上的剧痛看向远处,也认出河对岸高大伟岸的正是冉魏的皇帝冉闵。霎那间我恍然大悟为何慕容雪这许久来不杀我的原因,她竟是为了以我来药械冉闵。 “魏王,今日这姑娘的性命就看你了!”说罢,慕容雪带领这一队人马扬长而去,而我也被人拎起来像破袋子一样扔在马背上。 “皇上,万万不可啊,燕军肯定早有埋伏。咱们现在去必然自投罗网啊!”冉闵的部下因冉闵执意要去救臧卿儿纷纷劝道。 “朕岂能见死不救!”冉闵主意已定,众人不敢多言。 “驾~~”冉闵带领三千士兵朝慕容雪一行人的方向追去。 我在心里默默祈祷,冉闵千万不要中了燕国的奸计,此番燕国肯定做了充足的准备!想我不过一介女子,冉闵乃是绝世英雄,千万不要因为我落入险境! 可事与愿违,身后的一骑烟尘正是冉闵的人马。为首的英姿飒爽,威风凛凛的八尺男儿正是冉闵,他的朱龙马此时正以飞快的速度追着慕容雪。慕容雪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这一行人七绕八绕绕到了一条山路之上。我心里暗道不好。 果然,在山中燕军已经设下埋伏,如同当年捉住我和谯纵时那样,燕军将战马用铁锁连接起来,形成一道铜墙铁壁。我被五花大绑着挂在阵前,眼见冉闵率军队杀了过来,我大喊:“有埋伏!有埋伏!快回去!冉闵!” 可冉闵似乎已经下了必须要救出我的决心,他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燕军的铜墙铁壁立时围了上去,将他团团围住,战马一圈一圈缠绕,将他们越围越紧,冉闵骁勇无比,奋力杀敌,片刻功夫已经杀死几百燕军。可燕军的战马墙将他圈住,越围越紧,战马墙也越来越厚,如此下去,冉闵的军队必定会被团团围住,最后被剿杀! 情急之下,冉闵飞身跃起,用剑将捆绑住我的绳子割破,将我抱到他的战马之上。他奋力从东北角杀出一条血路,突围而出。 我趴在冉闵的马背上,听着身后呼啸而来的剑声,想来冉闵一代枭雄,却为了我这样一个女子,不惜以身犯险,我当真觉得愧不敢当。冉闵的朱龙马不停得奔跑,大约跑了两个时辰,马儿突然前蹄跪倒在地,我们也失控的从马上摔了下来。 原来,冉闵的马早就中了箭,支撑着跑了这许久,终于挺不住了,倒在了地上暴毙。而我俩也重重的摔在地上,受了重伤。冉闵悲戚的伸出手,将马儿的眼睛合上。燕军追赶的士兵瞬时将我们围了上来将我们团团围住。 “皇上,小女何德何能,怎值得你救?”我感动的泪流满面。 “大丈夫,谁无一死,卿儿不必伤怀。” “你不能死啊,你死了魏国的百姓怎么办?”我哭泣着说。 “少废话!来人把他们绑起来!”慕容雪一声令下。 我们俩皆被捆绑住,慕容雪道:“人人都说冉闵英勇,盖世无双,我看不过是有勇无谋,不过如此!”。我的心痛了起来,若不是因为我,冉闵怎么会落入燕军的圈套,成为阶下囚! “若有机会救我儿性命。”冉闵被带走前在我耳边轻声说。 “好。”我含泪应允。 “放开我,我自己走。”冉闵对那些燕国的士兵说。冉闵面不改色,无畏无惧的大步向前走去。在场燕军无不被冉闵大义凛然的气势震慑住。 回到龙城后,我被关进了大牢,等待我的是每日无穷无尽的折磨,肉体上的折磨我已经麻木了,可是一想到谯纵和冉闵的处境,我的心便若刀绞一般。 我在燕国监牢里度日如年,等待着死亡的来临,我知道我的时日无多了,慕容雪是不会放过我的。监牢的上方有一扇小窗,看着每日有亮光从那小窗出现,熄灭.,周而复始......我的心也像这亮光似得,燃起....熄灭......一日,牢房里的小吏们竟都着丧服,我连忙打听,听得牢房里的小吏说,燕国的皇帝慕容儁突然患病暴毙,眼下皇后可足浑氏的幼子慕容暐继承皇位。我突然为慕容冲担心了起来,燕王去世,皇后首当其冲的就是要除去他这个昔日的太子。过去碍于燕王庇护,皇后不敢造次,而如今皇帝去世,再也无人能再护凤凰的周全。 我想起了那日在朝霞殿的长廊下跪时,大雪之下慕容雪说的那句话:“我要你看着你所在乎的人一个一个的离开!”我的心脏剧烈的疼痛了起来,不要,不要....... 那一天终于来到了,一日,我听得牢房外面一阵骚动,在众人呼天喊地的“公主千岁”声中,我知道她终于来了。 慕容雪一改过去稚嫩装扮,头发不再梳少女的双髻,而是梳着出阁妇人才梳得十字髻,佩戴着镂金凤凰头冠,身着大红色敞袖凤袍,腰间束金丝鸾凤的腰带,显得端庄妩媚,贵气逼人。 她命人打开牢门,她一招手,有人将装有一杯酒的托盘放到了地上。 “明日便是公主大喜之日,公主特地赏赐臧姑娘一杯喜酒,也不枉姑娘与驸马相识一场。”慕容雪身边的侍女说。 听闻她与谯纵明日就要大婚,我脑袋“嗡”一下炸开了~这世间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我抬起头看向慕容雪:“这是毒酒吧?” “哼~”她的嘴里溢出一声轻蔑的耻笑。 我端起酒杯仰头就要喝下,忽然慕容雪夺去我手里的酒杯。 “你这是做什么?这不就是你梦寐以求的吗?”我不解的看着她。 “你不准备向我求饶吗?” “求饶?哼!没有必要了!” “不急!在你死前我还要告诉你一些事呢!”慕容雪奸笑着。 “你们做了什么?”我摇着头,我不想听到这些,这些残忍的,让我痛苦万分的消息。我捂住耳朵,逃避着最后的酷刑。 她命人拉开我捂住耳朵的手,一字一句的说:“听着,拜你所赐,冉闵被抓,已经伏法,斩首于遏径山!” “你说什么!不,我不相信!”我疯狂的摇着头,嘶喊着。“这不可能!” “你竟敢惊扰公主!”有人把我摁在地上。慕容雪蹲下,她在我耳边一字一句的说:“还有件事告诉你,此刻娄兰姑姑正前往南阳王府,给我那凤凰弟弟送的也是跟你一样的酒。我弟弟得了狂阳病,我母后见他实在痛苦,不忍他活在世上煎熬.......” “够了!够了!慕容雪,你连你的亲弟弟都杀,你枉为人......”我咆哮着...... “来人!给我灌进去!”慕容雪将手中的酒递给身后的侍女。 “遵命,公主!” “公主,不要!”突然牢房外面传来双膝跪地的声音。原来是谯纵他一直在外面没有进来。 “今日我让你来就是让你断了对她的念想,怎么你对她还有情意?” “公主,不是,我只是于心不忍。” “你这个负心汉,你滚,我不要你为我求情,你滚啊!”我冲着他呐喊道。“你以为你为我求情,就证明你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吗?你这个爱慕虚荣,恬不知羞的小人!你滚!”我用最恶毒的话语骂道。谯纵啊,冉闵因我而死,凤凰也命在旦夕,我不能再让你出任何意外,我挣脱抓住我的人,从那侍女手里抢过毒酒一饮而尽。很快药效就袭来,我的心脏剧烈的疼痛着,我匍匐着爬到跪着谯纵的身边,用尽最后的力气轻声说:“救冉闵的儿子。”便倒在地上,鲜血从我的嘴里喷涌而出,溅到谯纵雪白的锦袍上,显得格外耀眼夺目..... 弥留之际,我听到谯纵悲痛欲绝的说:“求公主赐卿儿全尸!谯纵愿以死相报!” 我的爱人,来世再见~ 第四十二章 凶多吉少 我被剧烈的颠簸惊醒,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原来我还活着。我试图坐起来,可一起身头部便被狠狠得撞击了一下,“啊,好疼!”我下意识捂住了头,我伸出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触摸周围,上下左右,头顶,脚下摸起来都像木板似的东西。我像是被困在一个密封的箱子里,一个念头在脑海里形成,难道我在棺材里?恐惧袭来,我使劲往上推了推,根本推不动! “见鬼!”刚才还颠簸的马车停了下来,有人在外面说。我又使劲砸了几下棺木,外面的人连忙说:“快,快回去禀报公主,诈尸啦!” 听着那人没走几步,突然传来一阵打杀声。须臾,外面安静下来,有人将棺木掀开,我不知是敌是友,仍然装死中。 “王爷,还有鼻息。”那人说。 “谯纵果然所言不虚,人还没死,来人,把她救出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难道是凤凰?我睁开眼,面若冠玉的绝美少年正是慕容冲。 “王爷......”我呼唤道。 “你醒了,太好啦!” 我在他们的帮助下离开了棺材。 “王爷,你可还好?我以为你已经遭遇不测!” “父皇刚一去世,皇后便要置我于死地。也是我命不该绝,适逢王叔起兵造反,龙城大乱,我才能躲过一劫。” 原来,皇后自从掌权后,听信谗言,对吴王慕容垂颇为忌惮。吴王军事上颇有建功,常年在外征战,并且取得不少胜利。然而皇后非但不奖励他的军队,反而意欲等慕容垂返回后处死他。慕容垂得知后,先下手为快,投靠了秦王符坚,如今吴王伙同秦军在城外虎视眈眈准备攻打龙城,一时间皇宫内大乱,皇后无暇顾及慕容冲,才让他虎口逃生。 “那谯纵呢?他现在怎么样了?”我焦急的问。 “谯侍卫已经逃出龙城了,只是......” “只是什么?” “先随我回王府把!这荒山野岭的太危险,回去再说!” “好。”不知为什么,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回到王府,慕容冲与我细细道来。 原来,谯纵中了快乐粉的毒瘾后,一直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但是不管他如何堕落,对我的真情却从未改变。当他得知慕容雪要用毒药处死我后,便伺机将毒药换成了曼陀罗散。服用这种药物后,会让人出现假死的症状,几天内没有呼吸,也没有脉搏。做完这一切后,谯纵又想尽办法把消息通知了慕容冲,让他来营救我。 在去监牢见证我被毒死的过程中,谯纵被我的深深震撼了,他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知道我故意对他恶言相向,就是为了保全他的性命。再加上得知冉闵英勇就义,他受到了双重的打击。在这种剧烈的打击下,他的灵魂被唤醒了,从那一刻起他发誓要戒掉毒瘾,重生! 冉闵的儿子冉明与其母均被关押在皇宫内,为了营救冉闵的儿子,能自由出入皇宫的谯纵在得知我安全后,便立刻回宫采取了营救计划。 此刻,吴王和秦军在城外虎视眈眈,宫人们早就四散逃去,谯纵利用了这点,趁乱救出了冉明母子,逃出了燕宫。清河公主慕容雪哪里肯善罢甘休,她得知谯纵逃出燕宫后恼羞成怒,便派高侍卫一路追杀。慕容雪命手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务必将谯纵带回来。就算是尸体,她也要同他拜堂成亲。 高侍卫不久回来,带回了冉闵妻子的尸体,并称谯纵也深受重伤,虽侥幸逃脱,但估计凶多吉少。一来,谯纵受了重伤还带着一个孩子,逃跑肯定极其不方便;二来,谯纵有很深的毒瘾,一旦毒瘾发作,身上没有快乐粉,必然如万箭穿心,无比煎熬,新伤旧疾同时发作,就算是钢铁般的人儿也难以承受。 听完这些,我整个人陷入了难以言喻的情感,既悲又喜。悲的是对于谯纵的安危我一无所知,不知他是否安全;喜的是他终于自由了,不用再被快乐粉这个魔鬼控制了。 “王爷,请你允许我出城救他吧!”我央求慕容冲。 “卿儿,不是我不放你走,只是眼下秦军来袭,龙城大乱,你我二人势单力薄,连出城都难,更别提救人了!” “谯纵能出去,我们便能出去!” “那时秦军刚刚来犯,尚有漏洞,能趁乱逃出。可如今这龙城已经被大军围得水泄不通,咱们是插翅也难飞啦!”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知道他遇到危险却无什么也做不了!我恨自己!”我狠狠得击打着自己的头部。 慕容冲抓住我的胳膊:“卿儿,吉人自有天相,你又何必自责,你若是不爱惜自己,自暴自弃,不就罔顾了谯侍卫的一片心意嘛!他为了保劝你的性命,殚精竭虑!你千万不能辜负他的一片心意啊!到如今,只有坚定信念,好好活下去,懂吗?”慕容冲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 是啊,谯纵他深陷毒瘾,都仍然要保住我的性命。我还有什么理由不爱惜自己?只是一想到谯纵遇险,我却不能陪在他的身边,替他分担,我便心如刀绞,痛苦到难以自拔。 “卿儿,为了爱我们的人,我们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好吗?我的母亲宁可受不白之冤命赴黄泉,也心甘情愿,毫无怨言,只是为了保住我的性命。我又有何理由不好好活着?再难,也要坚持下去!总有一天我要让母亲洗清冤屈,让她名正言顺入宗册,让母亲死得其所!”慕容冲紧紧攥住拳头,两只眼睛放出坚定的光芒,我从未看他有如此一面。我握住慕容冲的手:“王爷,你说的对!一切苦难都会过去的!” 谯纵,他肯定会没事的!他一定没有遇险,一定会战胜毒瘾,一定会挺过去,一定会安然无恙!一定!一定!我在心里默默祈祷! 第四十三章 沦为人质 我们还未来得及出城,当天晚上秦军与吴王便攻入龙城。子时,大军将南阳王府团团围住,我们当真是插翅难飞了! 听说皇宫已经被秦军攻破,宫中妃**女害怕被**,有些人已经自尽身亡。慕容冲早已将王府里的下人遣散,我和俏儿执意留在他身边,慕容冲几番劝说也无济于事,他只好作罢! 我们已经做好了就死的准备,然而秦军闯入王府后,并无如预想中的凶神恶煞,为首的将领身着金色战袍,身高八尺,苍髯如戟,健硕威猛。 黑压压的军队将慕容冲寝殿围的水泄不通,那为首的将领一步一步走到慕容冲跟前:“抬起头来!”苍茫有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慕容冲缓缓抬起头来,刹那间,空气好像静止了,那为首的将领眼睛里放出奇特的光芒,那眼神是惊艳,是欣喜,更多的是难以置信......良久,那将领伸出手想要将慕容冲扶起,然而可能又觉得唐突,随即将手收回。他手足无措间,竟像一个刚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来人,从即日起好好照顾南阳王的起居,不可有半点疏忽!”那人命令到。说话的同时,他的眼睛片刻也没有离开过慕容冲。我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看另外一个男人是这种眼神,而对于凤凰来说是福是祸尚未可知。 从那天后,曾经冷清无比的南阳王府空前热闹了起来,每日数不尽的珍宝,流水般的美食被送进王府。在燕国被秦国侵占后,慕容冲神奇的过上了与从前截然相反的生活。慕容冲出奇的冷静,他不言不语,只是冷冷的,每日静静地在廊下抚琴。一头的青丝随风舞动,素袍领口微敞,隐隐露出里面年轻的肌肤,姿态万千,惹人遐想。他眉头微蹙,像是有无尽的心事,伴随着哀怨的琴声,格外惹怜惜。 那个将领原来便是秦国的君王,大名鼎鼎的苻坚。那个美髯长须的男人每日在长廊下静静地看着慕容冲,脸上不时露出微笑,然而从不言语,只站一会便离去。时光竟然岁月静好起来…… 这样的日子过了有月余,有一天苻坚的手下王猛命令我们替慕容冲收拾行李,随苻坚一起返回长安。燕国已经被秦国收为囊中之物,可足浑氏面对庞大的秦军与吴王的联合部队,根本无反击之力。听说皇族的家眷,不管男女老少,都将被押往长安城,作为人质。 出发那天,押解燕国内眷的马车从龙城的主街道一直延伸到城门外。慕容冲什么也没拿,只是把他母亲段昭仪的灵位抱在胸前,缓缓走上了那辆相较于其他马车要豪华的多的马车。我和俏儿作为慕容冲的贴身侍女,也被迫与他一起踏上了去秦国的征程。一些妃子公主不愿意去秦国,她们抵死不上车,死死的抱住车轮,可哪容得他们不愿意,不是被强制赶上车,就是被五花大绑扔进车里,庞大的车队后面还有一些身份低微的奴婢和戴罪之人,他们都戴着枷锁行进,一路上哭声此起彼伏,连绵不断。 出了龙城走了能有二十公里,忽闻前方传来骚乱声。车队停了下来。我从马车里探头看出去,只见数十名蒙面人好似从天而降,他们目标明确,直奔其中一辆马车,手起刀落,那马车车夫人头瞬间落地。只见这些人从那辆马车里,救出一名女子,此女正是清河公主慕容雪。那几个蒙面人,身手如此熟悉,据我观察为首的应当就是高侍卫!没想到这高侍卫对慕容雪倒是忠心耿耿,即使慕容雪沦为亡国公主,这高侍卫仍然不顾危险,舍身相救。 眼看高侍卫等就要得手,只见王猛一挥手,有几人从马上飞起,看轻功就知这些人身手了得。这些人与那数十名蒙面人厮杀在一起,须臾蒙面人便被杀的只剩寥寥数人。那高侍卫难以抵挡,却仍然在苦苦支撑,他的身上已经受了几处刀伤,可仍然不放弃。只见他对着慕容雪喊到:“公主快跑啊!”慕容雪已经吓得花容失色,小脸煞白。她手足无措的转身想逃跑,奈何两腿不敌快马,一名骑马的士兵几下便追上她,将她拿下。 慕容雪气急败坏,她破口大骂:“放开我,你个低贱的下人,岂有此理!松开我!”高侍卫听闻,立马朝慕容雪的方向奔来,扑向这名士兵。 “大胆狂徒,公主身份高贵,岂是你等亵渎的!”高侍卫提枪来战。那士兵躲过一枪,他的马也受到了惊吓。马上的慕容雪从马上摔落,砸到地上,慕容雪吃痛,喊叫起来。高侍卫连忙奔向慕容雪查看她的伤势,说时迟那时快,那士兵从后面一剑刺穿高侍卫,正中心脏。 慕容雪正好人在高侍卫的下方,她眼看着那剑刺穿了高侍卫的心脏,那剑离她的脸只差一寸,高侍卫的血溅了她一脸。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慕容雪嘴巴都合不上,整个人像傻了一样!高侍卫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脸上的蒙面巾不知何时掉落,只见他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便倒地身亡! 慕容雪被吓傻了,像个木偶般被重新押解上马车!谁能想象不可一世,尊贵无比的清河公主也会有这一天! 车队又开始行进了,一切好像没有发生一般!只是秦军增加了队伍里巡逻的次数,我听见王猛在车外说道:“这辆车里的人是公子冲,他是皇上在意的人,你们一定加倍留心,切勿出了差池!若是出了岔子,别说你们,我也是不好交差的,听明白了了吗!” “是,将军!卑职遵命!”外面那几个士兵应允道! 慕容冲始终一言不发,他既没有亡国的哀伤,也没有离开故土的不舍,这个少年似乎比从前更沉默了……我们已经很难从他的神情里,看出喜怒哀乐。十五岁的少年飞速的成长,心智的成熟远远超出他的年龄,而他所承受的也远超他的年龄…… 第四十四章 天人永隔 在前往长安的路途中,我一直伺机逃跑,想去寻找谯纵的下落,奈何秦军守卫森严,我根本无机可乘。 几天的长途跋涉后,人质们到达了大名鼎鼎的长安。可是等待人质们的却是永远失去了人身自由,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还要沦为奴隶,余生在监禁下不停地劳作,直到死去...... 这些人中有一个例外,他便是慕容冲,刚一到秦宫,苻坚便赏赐给他一处宫殿,并亲自更名为:梧桐殿。 魏书里曾言:凤凰非梧桐不栖。意思是,百鸟之王凤凰,身怀宇宙,除了梧桐树,其他的树,他是不作停留的。慕容冲小名凤凰,想来秦王将宫殿名字更改为“梧桐殿”,是有意与慕容冲的名字呼应。 梧桐殿的位置位于秦宫御花园南面,周围是一片竹林,听着蝉鸣的声音,踩着细碎鹅卵石穿过幽静的竹林,一处雅致的院落突然闯入眼帘。院落的正门是一个圆形的拱门,拱门上方的牌匾上是秦王亲手写的“梧桐殿”三个字。进入院子,先是经过一处长廊,长廊曲曲折折,下面是一汪清池,池子里种着荷花,隐约还有鱼儿在池子里游动。曲折的长廊尽头,便是这梧桐殿的正殿,正殿的东屋便是寝殿,西屋是书房,单下人房就多达十多间。穿过正殿,后面还有一个小门通向外面,没想到小门的外面居然是个小型的花园,小小的花园里繁花簇锦,争奇斗艳。数那一棵棵栀子花最为讨喜,雪白的花瓣在绿叶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纯洁干净,散发出阵阵清香,沁人心脾。花园的中间还有一处假山,假山上有一座亭子,从亭子里往远处看去,正好能一观秦宫的全貌。这假山正是这处宫殿的点睛之笔,身处竹林深处,幽静雅致,却又能一窥秦宫全貌,这假山可谓这座宫殿设计的精妙之处。 慕容冲刚一到这秦宫,就得了许多的赏赐,金银珠宝自是不在话下,奴婢下人又赐了无数。我和俏儿在慕容冲的要求下,仍然贴身伺候他。可以说慕容冲的生活在这秦宫里当真如栖于梧桐树上的凤凰,高贵无比。 我想弄清楚譙纵的下落,便让梧桐殿的下人帮我打听慕容雪的下落,得知慕容雪现在沦落为苦役,日日在秦宫的下厨舂米。 我让人带路,去寻慕容雪。虽然我早对慕容雪的惨状有心理准备,可当我看见她时仍然大吃一惊。院子里皆是衣物褴褛的奴隶,她们都戴着重重的脚镣干活,稍一懈怠,便被监管的一鞭子抽下去,院子里哀嚎声不断。慕容雪则被特别对待,特别之处就是她有专人看管,只要她稍有悖逆,便是一顿毒打。听管事的说,慕容雪自从来了这里,便是哭天喊地,秽语不断,她不停的辱骂秦王,并且说自己是一国公主,身份高贵,这些下人不配命令她!她的不识时务,让这些人大为不满,于是便对她特殊照顾起来,有专人看管她,稍有不对便毒打一顿。慕容雪还在骂骂咧咧,她身上早已伤痕累累,后背上的衣服破了,露出里面一条条新鲜的伤痕。原本灵气十足的少女完全消失不见了,如今的她眼里的光芒消失殆尽,只剩下无尽的愁恨…… 我与管事的说明来意,那管事的说:“姑娘可得小心,这可不是个省心的,我这舂米房差点让着小蹄子给掀翻了!”我点头道是。 慕容雪被人带到我跟前,她自然是不顺从的,被一把推倒在地,正好趴在我的脚下。她慢慢抬起头,肮脏的脸上挂着不屑,她抓住我的裙摆:“我乃一国公主,你们算什么东西?”待到她的视线上移,触及到我的脸庞,她“嗷”的一声吓得连滚带爬:“鬼,鬼,有鬼!” “堂堂清河公主,没想到居然怕鬼!” “你,你,你不是鬼!”她结结巴巴的说。“你是谁?难道你没死?”她的眼神里充满不可置信! “不,不可能!那鹤顶红喝下去普天之下无人能活,慕容冲再有能耐,也不可能救活你!”她自言自语道。 “公主,我今天来,并无意为难你,我只想知道譙纵的下落。”我蹲下来,与她面对面,我看着她的眼睛,几乎是哀求的口吻。 “哈哈哈哈哈!”她突然狂笑起来!“譙纵!哈哈!你是问那个负心汉吗?” “公主,你也曾爱过他不是吗?否则你也不会想要和他成婚,不是吗?” 慕容雪的眼睑慢慢垂下,她似乎陷入了某种思绪…… 可随后,她的情绪如同洪水决堤般爆发…… “我对他一心一意,这个负心汉,他一次又次的背叛我!对了,我知道了,一定是他把鹤顶红换了,你喝的根本不是鹤顶红,对不对?” 她紧接着说:“那晚他极尽温柔,与我共饮交杯酒,说什么情难自禁,原来只是为了把我灌醉,将鹤顶红调包!哈哈哈哈哈!我却傻得以为,他终于被我的一片真心感动了!”她悲恸的哭诉。 “你嘴上说爱他,可你却不顾他的意愿,将他囚禁在燕宫,还逼迫他吸食快乐粉,你觉得你是真的为他着想吗?”我冷冷的说。 “现在说这些已经吃了,譙纵早已经化为孤魂野鬼了……”她倔强的脸上流下两行清泪,“现在说什么也迟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冲动的扑上去摇着她的身体。 “我再说千遍万遍也是这句话,譙纵已经死了!在高侍卫追杀他不久以后,我的人便在去往晋国的官道上发现了他的尸体,死状凄惨,身上被自己抓的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想必是毒瘾犯了以后,意识不清所为。”她说。 “这不可能!你快说你在说谎!”我再次失控,扑上去使劲得推搡她。 她也不抵抗,只是面无表情麻木的任由我摆弄。最后,连舂米房管事的姑姑都看不过去了,她命人将慕容雪拉开带走了。 我瘫坐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我的譙纵,他真的离我而去了。我所在的这个时空里已经没有他,只余我孤零零的一个人,一想到这我的心脏便剧烈的疼痛起来。不,我不要,这不可能,他比我的生命还重要,我不要他就此离去......不要!我绝望的仰天大哭了起来…… 谁也不曾留意的是:慕容雪此时的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容…… 第四十五章 发誓报仇 久已干旱的汉中竟然下起了雨,我坐在地上,任凭雨水落在我的头上,身上......舂米房的管事的姑姑过来拉我起来,她说:“姑娘,雨越来越大了,姑娘进屋避避雨吧!” 我根本不理会她,在雨中继续呆坐着。雨越下越大,那姑姑看我根本无动于衷,便摇摇头自顾自跑进屋去了。我的头发,衣服已经全都湿透,狼狈不堪!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我要去哪儿?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还能去哪儿了!这个世界没有谯纵,对我而言一切都失去了意义!我漫无目的地在秦宫的宫廊里走着,有打着伞的宫人从我身边走过,一个个像看一个怪物般看我。我的眼泪根本流不出来!原来一个人真正悲痛的时候是流不出眼泪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了哪里,我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我觉得好累好冷,不自主的我伸出胳膊抱紧了自己。我想起了在幽幽谷的时候,我和谯纵在湖里相拥的情形:漫天的大火从天而降,炙烤着我们的身体,威胁着我们的生命,我都没有这么绝望,反而内心很平和!只因那时有他在我身边,哪怕失去生命,也不惧怕! 可如今,这世间已经没有谯纵,所有的希望,美好,憧憬,渴望,爱都消逝不见了......谯纵,我多么希望还能再抱抱你,哪怕就一下啊!你独自一人躺在那冰冷的地面,不时有饥饿的野狗经过,觊觎着你的肉身;还有无数的蚂蚁毒虫啃咬着你的身体;你一定很疼吧,一定很孤单,对吗?有没有好心人将你入土埋葬?哪怕给你盖上一块破布,也是好的啊!我的心在滴血!我用力捶打着自己的心脏,为什么你没能陪在他身边,在他最需要你的时候!心疼,不舍,自责在我心里盘旋,我根本无法原谅我自己! 走着走着,走到一处假山。好冷啊,我蹲在假山下面,双臂紧紧抱住自己,背靠着假山,蜷缩在那里。我多想在你身边抱着你,陪着你。我闭上眼睛,可能是太累了,我沉沉的睡了过去。我做了一个梦。梦里真好,那里有晋国漫山遍野的山茶花,还有谯纵绚烂的笑颜...... 迷迷糊糊中有人给我披上了衣服,我被惊醒。天已经大黑了,我睁开眼睛,赫然看见慕容冲撑着伞站在我的面前,他一身白色素袍,长发飘飘,高挑瘦削的身材,显得他格外清冷飘逸!一身红衣的俏儿提着灯笼站在他旁边,这一主一仆在这夜晚竟然分外耀眼! “俏儿,给她递过去!”慕容冲说道。 “这,这不行吧,主子?”俏儿犹疑的问。 慕容冲不置可否,示意俏儿照他的意思办。俏儿战战兢兢走到我的面前,将一支锋利的发簪放在地上。 我的眼睛瞬间模糊了,知我者凤凰也,此刻我最需要的就是它啊!只要将它扎进我的心脏,我就解脱了!我爬过去,如获至宝般将这发簪抱在怀里。 “母后去世时,我也如你这般。当时我也想随母后而去!我将母后留下的这枚发簪日日磨尖,为的就是有一天用它来自戕。可是你知道吗?死是最简单的的,活着才是最难的!因为背负着死去的人的期待!他们付出了那么多,不就是为了让你好好活下去吗?” “活下去?”我喃喃道。 “至少也要替死去的人报仇啊!”慕容冲充满磁性的声音传来。黑暗中他一身白袍,黝黑的眸子闪闪发亮,冷冷的,有一种凛冽的寒意。 “是的!我要报仇!我要替谯纵报仇!”我的心里迸发出这样一个念头! “我要报仇!我要杀了慕容雪!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我的谯纵才会死的那么惨!”一想到谯纵的惨状我的心在滴血,“都是慕容雪的错!我一定要将她千刀万剐!”手上吃痛,低头一看,我的手因为攥的太用力,已经被发簪扎破。 “姑娘,你的手出血了!”俏儿惊吓的说。 “我没事!”我将手藏于身后。“主子,天色已晚,我们回梧桐殿吧!” “好!回去吧!天黑路滑,小心脚下。”慕容冲淡淡的说。 从今以后,我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替谯纵报仇!只要能为他报仇,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回到梧桐殿,我将谯纵的那枚鸡血石吊坠重新穿好,用帕子仔细擦拭着它,直到将它擦的血红锃亮,才郑重的将它戴在脖子上。“我要你替谯纵看着,我亲手为他报仇雪恨!”我对着吊坠说道。 梧桐殿里的每日差事都井然有序进行着。秦宫合宫上下都知道秦王重视公子冲,因此这宫里的人皆对梧桐殿的上上下下颇为敬重!在慕容冲身上没有看到一丝人质该有的待遇,倒是比这宫里的有些主子还有地位。 我央求慕容冲让我当这梧桐殿的管事姑姑,毕竟想要报仇只有不断强大自己!慕容雪眼下虽是苦役,但秦王为人宽厚,难保日后她不会翻身,所以要尽快将她除去! 秦王符坚容颜瓖伟,雅量瑰姿,自小便乐于助人,宽厚仁善。他即位后,治理贪官污吏,保障百姓的权益。关中大旱后,符坚为了赈济灾区,从自身做起,节衣缩食,全国的官吏也都纷纷效仿,节省开支,与民共休戚。在这样的举措下,灾荒的得到了有效的控制,没有进一步扩展! 秦王又主张开办学校,振兴教育,这一举措提高了民众的文化素质,培养了治国人才!由于符坚的励精图治,开创五胡十六国唯一治世,史称“关陇清晏,百姓丰乐”。 秦国国力日渐强盛,符坚以军事力量逐一消灭北方诸国,成功统一北方,可谓强盛一时!眼下符坚消灭了北方的魏国,燕国等,北方形成了多年未有的大一统局势。如今能与秦国抗衡的唯有南方的晋国。而符坚的野心进一步扩大,晋国的蜀地已是秦国的囊中之物,如今已对晋国形成南北夹击形势,对晋国十分不利! 第四十六章 亲蚕大典 符坚的皇后苟氏出自符坚母族苟氏家族,身份显赫,她幼时便与符坚成亲。然皇后苟氏为人却十分低调,平时居于景阳宫,深居简出,不问宫中之事!宫中的事务均有太子妃掌管,太子妃单璃乃是太子符宏的正妃。 刚入秦宫不久,便赶上秦宫举行亲蚕大典。亲蚕礼是由皇后所主持,率领众嫔妃祭拜蚕神嫘祖、并采桑喂蚕,以鼓励国人勤于纺织的礼仪。 亲蚕礼定于三月初一举行,参加的众人需提前两天进行斋戒。在这两天里所有妃嫔只食素不食肉,梧桐殿上上下下也不例外。 终于到了亲蚕礼的那天,皇后带着众嫔妃来到位于北郊的先蚕坛。皇后身着特制的鞠衣,众嫔妃也都身穿朝服,气氛十分**神圣。 先是祭拜蚕神嫘祖,在皇后的带领下,众人行六肃,三跪,三拜之礼,整个场面恢宏无比。 祭拜完蚕神后,开始行躬桑礼。早有内官早已将行躬桑礼的钩子和筐递准备妥当。皇后用金钩,太子妃用银钩,其他的妃嫔均用铁钩。 躬桑礼开始了,所有人走进桑田,大家都目不转睛看着皇后。作为天下女人的表率,她应当率先采得桑叶。可还没等皇后开始,只听见有黄莺般动听的嗓音响起,原来是太子妃单璃!她竟然率先唱起了的采桑歌,采起了桑叶!不但如此,她还将采得的桑叶放进了只有皇后才可以放桑叶的黄色筐里。 众嫔妃一时目瞪口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不该继续。只见皇后苟氏并不发作,清了清嗓子继续拿起金钩采桑,许是力气太小,桑叶没采下来,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随身伺候的奴婢赶紧扶好她,只见这苟皇后脸色煞白,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在随侍的帮助下,苟皇后勉强将这桑叶采了下来。众人见状,这才纷纷拿起铁钩,将桑也采下,放进身边红色的筐里。众嫔妃都很欢喜,纷纷跪拜皇后,恭祝今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皇后温柔的点了点头,示意众人起身!随后她对单璃说道:“本宫身体乏累,这接下来的喂蚕礼就要麻烦儿媳了!”她无不温柔的说道。 “那臣妾就却之不恭了!”太子妃好不推迟。 宫廷乐师奏起了恢弘的乐声,在众人的跪拜和荡气回肠的音乐里,单璃完成了**的喂蚕礼。 完成这些后,众嫔妃返回宫中。 可这亲蚕礼并未结束。 等蚕结茧后,由养蚕妇选上等的茧献给皇后,再由皇后再献给皇帝。 之后选一个吉日,再由皇后亲自缫丝,做成布匹,染上五颜六色的颜色,做成吉服!才算完成了整个亲蚕礼的过程。 第四十七章 羽翼渐丰 这天,我让俏儿用食盒装了若干阿胶糕,随我出了梧桐殿。此时正是初夏,到处都是春意黯然的景色。沿途遇到各位宫人,我便学着秦宫的礼仪,向她们施礼。 “姑娘,咱们这是去哪儿啊?”俏儿问道。 “去景阳宫!” “景阳宫?那不是皇后的居所吗?” 我点头。 “姑娘,可是听说皇后身体有恙,平时喜欢清静,不愿意被叨扰啊!” “正是因为这样,咱们才要去啊!” “恩?”俏儿挠挠头,十分不解。 行到景阳宫,景阳宫宫门紧闭,四周冷冷清清,宫墙墙根竟生出了厚厚的一层绿色藓苔。 “俏儿,去敲门,说梧桐殿公子冲求见。”我命令道。 “是!” 敲了好一会,才有一个年老的姑姑开了门。 我连忙行礼拜见。 “参见姑姑,燕国公子冲来到秦宫,收到娘娘颇多照拂。然因男儿之身,不方便前来拜见,特命奴婢前来拜谢娘娘!” 那姑姑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公子有心了,只是娘娘身体最近不**宁,不宜打扰,姑娘请回吧!”说完,就要关门谢客。 “姑姑且慢!”“还有何事?”那姑姑上下打量我。 “奴婢家祖传一阿胶糕古方,在调理女人气血方面颇有疗效,奴婢特意熬制了一些,孝敬娘娘,请姑姑收下。”我从俏儿手里取过食盒,双手递过去。 略一思量,片刻后她接下了这食盒。 “你,叫什么名字?”这位姑姑问。 “奴婢姓臧,名卿儿。得蒙公子不弃,在梧桐殿掌事。” “嗯,好!你的孝心我会转达给娘娘,回去吧!”姑姑说。 “是。奴婢告退。”我们又对着她行礼,等她关了门,才敢转身离去。 等走远了,俏儿撅着嘴说:“姑娘,咱们走了这么远的路,却连景阳宫的门都没进去,当真白挨累了。” “嘘......小心隔墙有耳。”俏儿吓得捂住了嘴巴。 “如今咱们在这秦宫里,虽然有秦王的庇护,但是咱们毕竟是从燕宫来的人质,处处都要低调,说话千万要小心,切记祸从口出,知道了吗?” “姑娘说的是,奴婢只是可惜了那一盒阿胶糕。” “你这个馋丫头,赶明儿我再给你做!”我无奈的说。 “姑娘,你说这阿胶当真有养颜美容的功效吗?”俏儿抿着嘴,不好意思的问道。 “小姑娘长大了不是?开始关心这些来了!”我打趣道。 “姑娘你讨厌!”俏儿作势要打我。我赶紧一溜小跑溜之大吉。 自从凤凰来到秦宫,虽然一应赏赐都是秦宫里最好的,但是秦王符坚却很少来梧桐殿。就算来了,也只是坐着,听他抚琴一曲便离开。 慕容冲本来就不爱笑,如今越发的沉稳了。他的身体正是飞速成长的时候,如今的他已经比我高出一头,随着年岁的增长,他的脸庞生出更多的坚毅棱角,愈发有龙阳之资。 听说秦王命人在长安城种了数不清的梧桐树。想来,这也是慕容冲的缘故吧! 大概半个月后,我正在后花园修剪花枝。有人通传,说皇后派人到梧桐殿送来赏赐。来不及收拾,我便直奔前厅,来的正是上回在景阳宫见过的姑姑。我弯腰朝她行礼,她冲我颔首微笑。 原来上次亲蚕大典后,皇后亲自缫丝做的布,已经制作成上等的布匹。这不皇后派人选了些赏赐给公子冲。慕容冲按照规矩想要跪拜谢恩,谁成想这姑姑一把拉住他。 “公子不必多礼,娘娘说了,公子身体羸弱,不必行如此大礼,快快请起。” “慕容冲谢娘娘厚爱。” “老奴还要去别宫送赏,这就告退了。”姑姑说。 众人皆行礼,恭送姑姑。 她突然转身说道:“卿儿姑娘,皇后娘娘给公子做了些点心,请公子品尝。请姑娘晚些时候去一趟景阳宫去取。” “奴婢遵命”我应到。 到了晚上,我如约来到景阳宫。在姑姑的带领下,穿过一段长长的蜿蜒曲折花径,来到了一个院落,这里便是皇后的寝宫。 进去寝殿,只见皇后正坐在上位喝茶,我瞧她气色比亲蚕大典那天好多了。 “孩子,进来!”皇后朝着我招手。 我不敢逾矩,按例给皇后行跪拜礼。 “不必这么拘礼,起来说话!”皇后和蔼的说道。 “奴婢谢皇后娘娘!” “我问你,你这阿胶糕里加了什么?”皇后从桌子上的盘子中拿出一块阿胶糕。 我不慌不忙的说:“回禀娘娘,奴婢加了两味药材!” “说来听听。” “奴婢在阿胶中加了人参和当归两味药。这两味药治疗气血两亏效果是很好的。” “你怎知本宫有血气两亏的病症?”皇后疑惑的问。 “奴婢,奴婢在亲蚕大典上,见娘娘......见娘娘气色不好,身体乏力,因此推测娘娘乃是此症。”我结结巴巴的答道。 “大胆丫头,竟敢在亲蚕大典上偷窥娘娘天颜!”那姑姑大声斥责道。 “奴婢知错!”我连忙跪下认错。 谁知,皇后发出爽朗的笑声。 “容妈,你可别吓唬这孩子啦!快快让她起来,三跪九拜的这是干什么?” 容妈把我扶起来:“你这孩子有功呢!我们娘娘自小就不爱吃药,怎么劝怎么哄也不行。却独独爱吃你做的这阿胶糕,你可是立了头功一件啊!这不娘娘吃了这些时日,身体相比从前好了不少呢!” “是啊,我这个病啊,太医早就诊治过,就是这个气血两亏的病症。开了好些个药,只是这药啊太苦,本宫根本吃不进去!从前太医院也进贡过阿胶糕,只是这口感与你做的相差甚远。你是如何做到的呀?”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为了增加阿胶的松软度和香味,加入了蜂蜜炒制的玫瑰花和草莓干,使得阿胶软糯醇香。玫瑰花瓣性甘,能平衡阿胶中的旺火,对女人来说还有养颜美容的功效。平日里食用益处多多呢!” “你有心了!是个细心的孩子!说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奴婢......” “但说无妨。” “奴婢不敢求什么赏赐,只求在这皇宫里平安度日。奴婢所求,便是公子所求。” “公子乃是眼下皇帝身边炙手可热的人物,连本宫都敬他三分,你又何必多此一虑呢?” “娘娘明鉴,公子母亲早逝,受了巨大的打击,导致自小身体孱弱,性格寡淡,平日里不争不抢。逼不得已背井离乡,来到秦宫,也只想安稳度日,平安便是福。” “公子得皇上宠爱,自是能安稳度日,姑娘不必担忧!”皇后说道:“容妈,把小厨房做的点心拿来给这孩子尝尝,给公子带些回去。” “谢皇后娘娘赏赐。” “天色不早了,快回去吧!没事多来本宫这里走走,我可是十分惦记你这做阿胶的手艺呢!” “娘娘喜爱就行,等娘娘吃完了,奴婢再做些新鲜的阿胶糕给您送来。”我说。 “有心了,容妈派人送送这孩子。”皇后道。 “是,娘娘。” “奴婢告退!” 第四十七章 羽翼渐丰 这天,我让俏儿用食盒装了若干阿胶糕,随我出了梧桐殿。此时正是初夏,到处都是春意黯然的景色。沿途遇到各位宫人,我便学着秦宫的礼仪,向她们施礼。 “姑娘,咱们这是去哪儿啊?”俏儿问道。 “去景阳宫!” “景阳宫?那不是皇后的居所吗?” 我点头。 “姑娘,可是听说皇后身体有恙,平时喜欢清静,不愿意被叨扰啊!” “正是因为这样,咱们才要去啊!” “恩?”俏儿挠挠头,十分不解。 行到景阳宫,景阳宫宫门紧闭,四周冷冷清清,宫墙墙根竟生出了厚厚的一层绿色藓苔。 “俏儿,去敲门,说梧桐殿公子冲求见。”我命令道。 “是!” 敲了好一会,才有一个年老的姑姑开了门。 我连忙行礼拜见。 “参见姑姑,燕国公子冲来到秦宫,收到娘娘颇多照拂。然因男儿之身,不方便前来拜见,特命奴婢前来拜谢娘娘!” 那姑姑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公子有心了,只是娘娘身体最近不**宁,不宜打扰,姑娘请回吧!”说完,就要关门谢客。 “姑姑且慢!”“还有何事?”那姑姑上下打量我。 “奴婢家祖传一阿胶糕古方,在调理女人气血方面颇有疗效,奴婢特意熬制了一些,孝敬娘娘,请姑姑收下。”我从俏儿手里取过食盒,双手递过去。 略一思量,片刻后她接下了这食盒。 “你,叫什么名字?”这位姑姑问。 “奴婢姓臧,名卿儿。得蒙公子不弃,在梧桐殿掌事。” “嗯,好!你的孝心我会转达给娘娘,回去吧!”姑姑说。 “是。奴婢告退。”我们又对着她行礼,等她关了门,才敢转身离去。 等走远了,俏儿撅着嘴说:“姑娘,咱们走了这么远的路,却连景阳宫的门都没进去,当真白挨累了。” “嘘......小心隔墙有耳。”俏儿吓得捂住了嘴巴。 “如今咱们在这秦宫里,虽然有秦王的庇护,但是咱们毕竟是从燕宫来的人质,处处都要低调,说话千万要小心,切记祸从口出,知道了吗?” “姑娘说的是,奴婢只是可惜了那一盒阿胶糕。” “你这个馋丫头,赶明儿我再给你做!”我无奈的说。 “姑娘,你说这阿胶当真有养颜美容的功效吗?”俏儿抿着嘴,不好意思的问道。 “小姑娘长大了不是?开始关心这些来了!”我打趣道。 “姑娘你讨厌!”俏儿作势要打我。我赶紧一溜小跑溜之大吉。 自从凤凰来到秦宫,虽然一应赏赐都是秦宫里最好的,但是秦王符坚却很少来梧桐殿。就算来了,也只是坐着,听他抚琴一曲便离开。 慕容冲本来就不爱笑,如今越发的沉稳了。他的身体正是飞速成长的时候,如今的他已经比我高出一头,随着年岁的增长,他的脸庞生出更多的坚毅棱角,愈发有龙阳之资。 听说秦王命人在长安城种了数不清的梧桐树。想来,这也是慕容冲的缘故吧! 大概半个月后,我正在后花园修剪花枝。有人通传,说皇后派人到梧桐殿送来赏赐。来不及收拾,我便直奔前厅,来的正是上回在景阳宫见过的姑姑。我弯腰朝她行礼,她冲我颔首微笑。 原来上次亲蚕大典后,皇后亲自缫丝做的布,已经制作成上等的布匹。这不皇后派人选了些赏赐给公子冲。慕容冲按照规矩想要跪拜谢恩,谁成想这姑姑一把拉住他。 “公子不必多礼,娘娘说了,公子身体羸弱,不必行如此大礼,快快请起。” “慕容冲谢娘娘厚爱。” “老奴还要去别宫送赏,这就告退了。”姑姑说。 众人皆行礼,恭送姑姑。 她突然转身说道:“卿儿姑娘,皇后娘娘给公子做了些点心,请公子品尝。请姑娘晚些时候去一趟景阳宫去取。” “奴婢遵命”我应到。 到了晚上,我如约来到景阳宫。在姑姑的带领下,穿过一段长长的蜿蜒曲折花径,来到了一个院落,这里便是皇后的寝宫。 进去寝殿,只见皇后正坐在上位喝茶,我瞧她气色比亲蚕大典那天好多了。 “孩子,进来!”皇后朝着我招手。 我不敢逾矩,按例给皇后行跪拜礼。 “不必这么拘礼,起来说话!”皇后和蔼的说道。 “奴婢谢皇后娘娘!” “我问你,你这阿胶糕里加了什么?”皇后从桌子上的盘子中拿出一块阿胶糕。 我不慌不忙的说:“回禀娘娘,奴婢加了两味药材!” “说来听听。” “奴婢在阿胶中加了人参和当归两味药。这两味药治疗气血两亏效果是很好的。” “你怎知本宫有血气两亏的病症?”皇后疑惑的问。 “奴婢,奴婢在亲蚕大典上,见娘娘......见娘娘气色不好,身体乏力,因此推测娘娘乃是此症。”我结结巴巴的答道。 “大胆丫头,竟敢在亲蚕大典上偷窥娘娘天颜!”那姑姑大声斥责道。 “奴婢知错!”我连忙跪下认错。 谁知,皇后发出爽朗的笑声。 “容妈,你可别吓唬这孩子啦!快快让她起来,三跪九拜的这是干什么?” 容妈把我扶起来:“你这孩子有功呢!我们娘娘自小就不爱吃药,怎么劝怎么哄也不行。却独独爱吃你做的这阿胶糕,你可是立了头功一件啊!这不娘娘吃了这些时日,身体相比从前好了不少呢!” “是啊,我这个病啊,太医早就诊治过,就是这个气血两亏的病症。开了好些个药,只是这药啊太苦,本宫根本吃不进去!从前太医院也进贡过阿胶糕,只是这口感与你做的相差甚远。你是如何做到的呀?”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为了增加阿胶的松软度和香味,加入了蜂蜜炒制的玫瑰花和草莓干,使得阿胶软糯醇香。玫瑰花瓣性甘,能平衡阿胶中的旺火,对女人来说还有养颜美容的功效。平日里食用益处多多呢!” “你有心了!是个细心的孩子!说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奴婢......” “但说无妨。” “奴婢不敢求什么赏赐,只求在这皇宫里平安度日。奴婢所求,便是公子所求。” “公子乃是眼下皇帝身边炙手可热的人物,连本宫都敬他三分,你又何必多此一虑呢?” “娘娘明鉴,公子母亲早逝,受了巨大的打击,导致自小身体孱弱,性格寡淡,平日里不争不抢。逼不得已背井离乡,来到秦宫,也只想安稳度日,平安便是福。” “公子得皇上宠爱,自是能安稳度日,姑娘不必担忧!”皇后说道:“容妈,把小厨房做的点心拿来给这孩子尝尝,给公子带些回去。” “谢皇后娘娘赏赐。” “天色不早了,快回去吧!没事多来本宫这里走走,我可是十分惦记你这做阿胶的手艺呢!” “娘娘喜爱就行,等娘娘吃完了,奴婢再做些新鲜的阿胶糕给您送来。”我说。 “有心了,容妈派人送送这孩子。”皇后道。 “是,娘娘。” “奴婢告退!” 第四十八章 不喜女色 “你怎么看?”等臧卿儿走远,皇后问身边的容妈妈。 “奴婢觉得这孩子心思细腻,考虑周全,实不简单。” “我是问你,这公子冲当真无欲无求?” “奴婢,奴婢也不敢说。” “皇帝喜爱男色,这你我从前便知。只是皇帝从前还知道隐藏,偷偷宠幸男宠,如今竟然将这慕容冲养于宫中,堂而皇之,公之于众,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皇后,您不要伤心......” “妈妈,我自小在你身边长大,你自然知道我对皇帝的感情,既然他对我无情,我便也对他无义!何来伤心一说?” “话不能乱讲,您毕竟是一国之后啊!” “妈妈不必再劝!”皇后伸出手阻止容妈再说。 “我看这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皇后接着说。 “慕容公子尚且年幼,不懂人事,以后的事情也未可知!” “但我看这慕容公子倒是个聪明人,刚入宫便知道韬光养晦,又让他的侍女来向咱们示弱,倒是个知进退的!” “想必也是怕树大招风,惹人嫉妒吧!毕竟这公子在秦宫也没有根基。” “是啊!单璃那边最近怎么样?” “娘娘,太子妃还是老样子。她与淑妃走的很近。娘娘如今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用不用把这管理后宫的权利收回?” “不着急,小孩子愿意闹,让她闹去吧!”皇后摆摆手。 “奴婢只怕太子妃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由她去吧!”皇后随手拿了一块阿胶放入嘴里,“恩,草莓味的也好吃。” “娘娘,阿胶糕吃多了上火,卿儿姑娘说了,您得配着去火茶。”容妈妈给皇后递上清火茶。 百花宫(太子东宫)内,太子妃单漓正与淑妃下棋,此时有宫人进来,与淑妃耳语几句。 淑妃笑道:“漓儿,你输了!时间也不早了,今天咱们就到这吧!” 单漓仔细看看了看棋盘:“果然是你赢了,不行,再来一局!” “我看这棋就不必下了,你还是留心留心你那个婆婆吧!”淑妃阴阳怪气的说道。 “那个妖妇,连金钩都拿不动了,还能起什么幺蛾子。”单漓不屑的说。 “可有人跟我说,皇上身边的红人,那个女人看了都嫉妒的慕容公子跟你那婆婆来往甚密呢!” “此话当真?” “这大晚上的,慕容公子的贴身侍女鬼鬼祟祟去了景阳宫,待了好一阵才出来,你品品这其中的猫腻。”淑妃说道。 “这个老妖妇,表面上与世无争,说什么将公众事务全权交予我管理,背后竟整这些龌蹉之事!”单璃气得咬牙切齿。 “我就说你还是年轻,没有心眼子,我比你虚长了几岁,一直把你当做亲妹妹般看待,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可得小心这个女人啊!” “这个毒妇,我自是领教过她的招数!只要我在一天,她就休想好过!还有那个燕国人质慕容冲,这宫中明眼人都知道这后宫谁说了算,可这厮偏偏去巴结景阳宫的那位,明摆着是与我过不去!” “那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孩知道什么,不就是仗着皇上宠爱他吗?你不必与他计较!”淑妃拍了拍单漓的肩膀宽慰她道。 “下流作践的东西!” “妹妹,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别与小人一般见识!” 说完淑妃等离开了百花宫。等走远了,淑妃身边的宫女流月说道:“太子妃一定会收拾那个慕容公子了,想来他来这秦宫才多久,皇上又是赏赐,又是在长安遍种梧桐树的,真是令人生气。可这回太子妃出手就不同了!一定杀杀他的威风!” “你知道什么?这慕容冲再得宠,不过是个娈童,说的难听点,连侍妾他都不算!无名无份的!何况这宫中最重要的是有子嗣,任他再得宠,也生不出半个孩子来!”“娘娘果然高见,奴婢佩服。” “皇上已经多少年没踏入这后宫半步了,这秦宫多少年没听到孩子的啼哭了?早些年我不明白,这些年算是懂了,咱们这位皇帝竟不喜女色,实在好笑!” “娘娘,可咱们跟别宫娘娘是不一样的呀!咱们有长乐公庇护,自是不一样的!” “长乐公虽是皇帝的长子,但却是庶出。长姐早亡,我这个姨母又不受宠,往后的日子还得好好筹划才是!”淑妃忧心忡忡的说。“这慕容冲根本不足为患,太子才是咱们的绊脚石!”淑妃恶狠狠的将脚下的石子踩碎! 流月面露惊恐的表情:“那太子妃呢?” “那个蠢货!不过是咱们的一枚棋子罢了!” “原来如此,娘娘果真深谋远虑!”流月奉承道。 “你这丫头,就会拍我马屁!” “嘻嘻!”流月摸了摸后脑勺,“奴婢愚笨,只是说实话而已!” 第四十九章 女扮男装 百花宫里,太子妃单漓将怒气冲冲的手中的茶盏“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单漓的宫女湘沅见状,小心翼翼的询问:“娘娘这是怎么了?” “不识抬举的东西!” “娘娘说的是?” “当然是那个不男不女的慕容冲!自打他进宫以来,本宫不曾苛待,吃穿用度都是选这宫里最好的送去,谁曾想竟是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娘娘,您厚待慕容公子,是看在皇上的面子,皇上看重他,您就抬举他。至于他领不领情,感不感恩,娘娘又何须挂怀呢!”湘沅温和的劝到。 “原本我以为这慕容冲性子冷淡,为人清高,也不曾想过要他来奉承本宫。只是谁曾想,他倒是先去景阳宫巴结去了!”单漓气的使劲的拍了一下桌子。 “娘娘,听说这慕容公子来到秦宫,皇上还一次没有留宿那梧桐殿。想来,这慕容公子并不是那曲意逢迎,攀龙附凤的人儿,娘娘你觉得呢?” “可他却不能为我所用!皇上如今的心思都在这慕容公子身上,万一他起了什么贪恋,或者与皇后有什么勾结,咱们不就被动了?” 湘沅只是微笑,并不言语。 “不行,这后宫向来不能一枝独秀,我得想想法子!”单漓说道。 梧桐殿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端午节,公子冲正在梧桐殿后花园的亭子里弹着琵琶。琵琶声时而急促有劲,时而幽怨婉转,让人深陷其中。我在慕容冲的身边,听着这琵琶声,登高望远,眼前不禁浮现出去年端午节的情形。在浩大的音乐背景下,譙纵手持软剑,在舞台上跳着钟馗舞。他一身白衣,风度翩翩,刚柔并济,如天上的神仙降临,让人移不开眼睛。 如果能预测到未来的事情,孔明灯下他拉着我的手要与我私奔之时,我就应该拒绝他的!因为如果没有私奔的事,慕容雪就不会逼迫他吸食毒粉,那后来他也不会死去,我们也就不会生离死别! 爱而不得与生离死别哪个更让人痛心呢?真正爱一个人,大概就是后者更让人痛吧,无论怎样,我们都会希望爱的人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吗? 秦王苻坚此时正在后花园里,他是被这望远亭的琵琶声吸引过来的。从后花园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望远亭的景象。亭子里一主一仆,光彩夺目!男孩遗世独立,女孩清丽隽秀,身上都带着忧郁惹人怜爱的气质,让人不可自拔! 可这男孩,却如冰块般,冰冷彻骨,一靠近便寒气逼人!他宁可他像刺猬般张开全身的刺来伤害他,也不愿意看见他如此冷淡,据他以千里之外! 他理解他,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突然面临亡国之祸,又背井离乡,难免郁结。他不想逼他就范,只得慢慢等待他打开心结。从他见他的第一面,他就再也移不开眼睛,他的征服欲多少年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强烈!他多么想征服他,得到他,让他心甘情愿的臣服于他。可他从来都是冷冰冰的,连笑都未曾对他笑过! 他不信他感动不了他,作为一个帝王,从来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他也不例外!只不过,给他时间,让他心甘情愿投入他的怀抱,是他愿意给他的例外! 这一曲琴声终于结束,苻坚身边的太监提醒他:“皇上,天色已晚,更深露重,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走吧!”看着望远亭的那对主仆已经离去,苻坚有点落寞的说。 “皇上,你看那是什么?”身边的小太监突然说。 只见不远处的假山后面升起一个火光,这火光摇摇晃晃的竟冲秦王这边飞了过来! “来人,护驾!”这太监大喊了起来。 只见从假山后面闪出来一个少年,一身银色的对襟束腰锦袍,把少年颀长较好的身材显露无疑。他跳起来,将这火光扑在身下,又用身体翻滚,才将这火光扑灭! “皇上,饶命,我并没有要伤害您的意思,皇上恕罪!”灭完火的少年忙跪地求饶。 “大胆!胆敢在这宫中玩火!还敢狡辩!来人……” 苻坚抬手示意太监不要说话,他蹲下身看着少年,似乎有些眼熟。 “这是什么?”苻坚指了指地下的一堆残骸。 “这是天灯!” “为何要在宫中放天灯?” “回皇上的话,端午将至,奴婢因思念弟弟,所以才在宫中放天灯,希望能与他团聚。” “你的弟弟是何人?” “他叫慕容冲!” “什么?你是?” “奴婢是慕容冲的姐姐,慕容雪!” 苻坚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少年,难怪他看起来眼熟,原来是慕容冲的姐姐。 “即是女儿身,为何这等装扮?” “奴婢白天在舂米房做苦役,跟本出不去。无奈,奴婢只好趁晚上偷穿了管事的衣服跑了出来。可是这秦宫实在太大,奴婢根本不知道弟弟在哪里。只好想出放天灯这个办法,想引弟弟出来团聚!可谁知这天灯怎么放也飞不起来,还惊扰了皇上!请皇上恕罪!” “想必他也很想念你吧!”苻坚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张与慕容冲相似的脸。 “那是自然,奴婢与弟弟虽非一母所生,然而他从下养在我母亲膝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与同胞姐弟并无区别!” “既如此,从明日起,你不用去舂米房了,我让人将你送到公子冲那里,让你们姐弟团圆,可好?” “真的吗?谢皇上恩典!”慕容雪开心的朝苻坚磕头,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这一笑,让苻坚迷了心智,慕容雪长得和慕容冲太像了,这一笑是那么让人动容,这是他多么渴望从慕容冲那里看到的。 “公子冲见到姐姐应该会很开心吧!你甚得朕心!从明天开始你就去梧桐殿吧!” “奴婢谢谢皇上成全!” “你穿这男装很是好看,以后就穿着吧!”苻坚临走前,对慕容雪说道。 “皇上说好看,那奴婢就一直穿着。”慕容雪乖巧的说。 “甚好!”苻坚夸道。 第五十章 来日方长 当我一早醒来,看见慕容雪站在梧桐殿门口时,我着实吃了一惊。我猜想到她或许会摆脱困境,但没想到这么快。她的穿着打扮与慕容冲相差无几,乍一看两人竟像双生子一般。 一见到慕容冲,慕容雪激动的冲了上去,紧紧抱住他,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哭诉着对弟弟的思念之情。不知情得旁人,看到此情此景定会被眼前的景象所感动。 “好一个姐弟情深,真正令朕动容!”不知何时秦王苻坚出现在梧桐殿,他看着眼前深情相拥的姐弟说道。 慕容冲被不知从何处突然冒出来的慕容雪弄的措手不及,他可不信那个当初要毒死他的姐姐会对他有这么深的姐弟之情。 慕容冲正不知所措间,我连忙上去将慕容冲与慕容雪拉开,隔在他俩中间。我心疼的握着慕容雪的手说:“公主不哭,这回你和公子团聚了,往后的日子可长着呢!” 慕容雪狐疑的看着我,想挣脱我的双手,可奈何我握的太紧,她没有得逞。 “这下可好了,你们姐弟又能团聚了,凤凰你开心吗?”秦王讨好般的问慕容冲。 可慕容冲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弟弟一定是太开心了,开心的说不出话来了,是不是凤凰?是不是?”慕容雪假意去拉慕容冲的衣角。 “公主,公子自小与您要好,他的心思您还不知道?公子不善言辞你也不是不知道!如今啊,既然你们团圆了,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奴婢一定会用心伺候你的!”我继续热情的说。 慕容雪再一次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可在皇上面前她不敢造次,只是用凌厉的眼神看着我,似乎要看进我的心里去。 “如此甚好,朕就不打扰你们姐弟团圆了,你们好好诉诉姐弟情深,朕就告辞了!”说完,苻坚便离去了! 等我安顿好慕容雪,慕容冲把我叫到他的书房。 “卿儿,这一切是你做的?”冲问。 “公子说什么,奴婢听不懂!” “你当真以为我又聋又瞎?” “公子,奴婢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把慕容雪从舂米房弄到这里,到底要干什么?” “公子高估我了,我一个婢女,何德何能能左右皇上的主意,不过是公主运气好,能得皇上青睐,才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但愿,你说的是实话吧!”慕容冲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我将慕容雪的寝殿安排在了梧桐殿的西厢房,派了两个侍女伺候她的起居,一应的吃穿都安排妥当。 慕容雪刚开始还有些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可很快她便适应了这新的生活,新的身份。 秦王苻坚来这梧桐殿越发的勤快了,有时候一天来好几次。发展到后来,这秦王竟日日宿在慕容雪的寝殿。这宫中竟没有一个妃子能得到如此宠幸,到了专宠的地步。 “一雌复一雄,双飞入紫宫。”宫外流传一首儿歌,唱的就是慕容姐弟俩。 慕容雪越发得意了起来,她又恢复了从前跋扈专横的性格。宫中众人都看不惯她,唯有太子妃单漓青睐于她,时常邀她去百花宫话家常。因为有了太子妃撑腰,慕容雪更加得意,越发不将别人放在眼里了! 一日,淑妃等人邀请慕容雪去御花园游玩。行至御花园东北角,闻见一阵恶臭。原来是远处辛者库,一老妇正在刷马桶。那老妇满身恶臭,周围的人看见她,无不掩面。 淑妃等人也是,皆以帕掩鼻,想要离去。这时淑妃身边的流月突然说:“听闻这刷马桶的老妇还是燕国的皇后呢?”大家纷纷看向慕容雪,慕容雪心下一慌。待她走近了,细看之下,那老妇果真是她的母亲可足浑氏。 淑妃道:“不能吧!咱们这慕容公主气质出众,怎会是如此丑陋肮脏的老妇所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慕容雪的脸上,她的脸上立刻红一阵,白一阵。憋了半天,她大喊到:“她不是我的母亲,我没有这样的母亲!” 刷马桶的老妇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这边。淑妃并不想放过慕容雪,她将慕容雪拽到那老妇跟前:“公主,你可看好了,看看她究竟是不是你的母亲?” 慕容雪四处躲闪,然而却被淑妃逼迫着面对那老妇。 终于,慕容雪再也承受不住众人的目光:“我没有这样的母亲!她不是我的母亲!” “听到没有?这刷马桶的老妇不是是公主的母亲,既然不是,那咱们就不用对她客气了!”淑妃笑道。 说完,淑妃身后的小太监们,宫女们,竟将刷马桶的水尽数泼在那老妇的身上,众人对着那老妇一番耻笑侮辱,才肯善罢甘休,离开了辛者库。 从前养尊处优的可足浑氏哪里受到过这样的侮辱。燕国在她手里灭亡;如今她的女儿竟为了一己荣宠假装不认识她;从前呼风唤雨的她,如今沦为下等贱妇,任人侮辱践踏。粪水从她头上浇下的那一刻,她也试图躲闪逃避,可根本无处可逃!一股热血从头顶升起,可足浑氏突然觉得脑袋像要爆裂般疼痛,一番挣扎下,她倒在了马桶堆中。 回到梧桐殿的慕容雪感觉受到奇耻大辱,她把屋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遍!她正砸着呢,我推开门进去。她没好气的说:“你来干什么?来看我的笑话的!” “我来是告诉公主一件事的!”我缓缓说道:“刚才辛者库传来消息,您的母亲,也就是辛者库的刷马桶的贱奴可足浑氏,刚才暴毙了!”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今天我还看见她好好的。”慕容雪不可置信的说。 “千真万确!另外,皇上已经下旨,可足浑氏罪不可赦,以奴籍身份下葬,永不可追封!”我平静的说道。 “不可能,皇上不可能如此绝情!我母亲她毕竟是燕国的皇后,怎能落得如此下场?” “您的母后一生做过多少坏事,你应该知晓吧?想当年,我就是被她关在栖霞宫,数十日不曾吃一粒米,喝一口水,差点饿死。这才逼的譙纵就范,同意与你成亲,不是吗?” “你!难道是你?是你逼死了我母亲,是不是?”慕容雪质问我。 “公主,杀死您母亲的可不是我!你忘了,是你在众人的面前,说您没有她这样的母亲!她听后,才突发疾病暴毙身亡的!” “你胡说!你胡说!母亲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慕容雪不愿意相信! “公主何须自欺欺人呢?”说完这句话,我便转身离去。 “对了,公主您摔碎的这些物件,都是皇上御赐!可是价值不菲,这些物件毁坏的钱数,我会在你的月钱里扣下,还望公主知晓!” “你!臧卿儿!你这个毒妇!你敢!”慕容雪破口大骂道! “公主,咱们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你又何必处处与我针锋相对呢!来日方长!”我微微一笑,走了出去。 只听见身后又传来慕容雪砸东西的声音…… 第五十一章 似疯似癫 百花宫 “太子妃娘娘,当初你答应过我要保全我们母子三人,为何说话不算数?” “你母亲突发疾病,暴毙身亡,天要亡她,我有什么办法?”单漓斜倚在榻前,将一颗葡萄轻轻放入口中。 “那为何让我母后去辛者库刷马桶?这样做与杀了她又有何异?”慕容雪愤怒的说。 单漓好整以暇的用手绢擦了擦嘴边的果渍,迈着莲花步,走到慕容雪跟前,用那纤纤玉指抬起慕容雪的下巴。 “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我能让你爬上龙床,就能让你从这秦宫消失!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的母亲死去连名分都没有,你以为这都是谁的旨意?” “是谁?” “当然是皇上!” “皇上对我那么好,怎么可能这么做?” “你以为皇上对你好是为了什么?你以为凭你的姿色,当真可以赢的皇上的青睐?” “因为什么?”慕容雪不解的问。 “因为你的好弟弟慕容冲啊!” “凤凰?” “你照照镜子,看看你的样子!”单漓将慕容雪拉到镜子前面。 看着身着男装的自己与慕容冲相差无几,慕容雪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说,因为我与凤凰长相相似,所以皇上才会喜欢我?” “是呀!就是因为你的好弟弟,你才能求得一条生路,你明白吗?至于你的母亲,她残害慕容冲的生母段氏,如今正得圣眷的慕容冲岂能放过她?”单漓看着镜子里的慕容雪的眼睛,在她耳边说道。 “凤凰……”慕容雪的眼睛里噙满泪水:“我恨你……” “慕容雪,我希望你能明白你的身份。我把你从舂米房救出来,不是为了让你耍公主脾气来质问我。能活在这秦宫已是万幸了,希望你以后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听谁的!” “太子妃说的是,慕容雪今后一定停您的话,对您忠心不二。”慕容雪说道。 一抹轻蔑的笑容从单漓的嘴边升起,堂堂燕国公主又如何,如今不过是她手里捏着的一只蚂蚁罢了! 慕容雪对慕容冲的嫉恨达到了空前绝后的地步。她心里不服,从前在燕宫都是她占先,慕容冲处处让着她,不如她!可如今,她竟要靠着容貌与他相似,才能生存下去!她的嫉妒心已经快要爆炸了,她的母后竟然因为慕容冲这个小人死后都没有名分 “慕容冲,从此以后,有你没我,有我没你!我与你势不两立!”慕容雪在心里默默发誓! 梧桐殿里,我在为慕容冲梳头。我一边缓缓从上而下梳理着他的青丝,一边说:“皇上下令追封您的生母段氏为皇后,并且派人回龙城以皇后之礼重新下葬段皇后。关于段皇后生前所遭受的冤屈,一一洗清!罪魁祸首可足浑氏,以贱籍身份下葬,永不追封。” 慕容冲按住我的手,停下我梳头的动作:“卿儿,去给我倒一杯清酒。” “是,公子。” 慕容冲来到段氏的灵位前,将这杯清酒倒在灵前。 “母亲,您的仇人已死,大愁已报,你可以瞑目了!” 慕容冲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仰面喝下。 许是高兴,这一天,慕容冲一杯酒接着一杯酒喝了起来。 一身素衣,三千青丝垂于身后,半醉半醒,凤凰时而高兴,时而哭泣,竟到了疯癫的地步。 我心疼的看着他,少年已经长成了,眉眼间少了稚气,多了些许英气。剑眉星目,笔挺的鼻梁让五官显得立体有轮廓。薄薄的嘴唇娇艳水嫩,可能是醉酒的关系,红唇愈发红艳动人,惹人怜爱。 我怕他酒多伤身,一直劝他少饮酒,奈何他根本不听劝。压抑在他心里多年的情感,在今天全部爆发。他终于能哭出来了,这么多年隐忍的泪水,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狂奔;这么多年失去的笑容,终于回到了脸上。 由他去吧,他压抑的太久了! 不知何时,秦王苻坚来了。寝殿四面的窗户不知何时都打开了,殿内的纱幔随风翩翩起舞。那个英明神武的男人就站在飞舞的纱幔里中,看着眼前的少年似疯似傻,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眼里充满着柔情。 苻坚心里太震撼了,这才是少年真实的一面啊!他终于不是一块冷冰冰的石头了,他会笑会哭会闹,会装疯卖傻……这样的他,当真是美极了! 一夜 欢好 “公子,公子快醒醒,秦王来了!”我一边推慕容冲,一边与他耳语。 “该来的终究会来的,让他来吧!”慕容冲明显喝醉了,不知所云。 “公子,不能再喝了!”我上去抢他的酒杯。 “不不不,我还没喝完呢!今日,我必须,必须要和他喝一杯!” “和谁啊,公子?” “他!”慕容冲用手指着秦王符坚。 “公子,不可胡闹!”我上去抢慕容冲的酒杯,我生怕醉酒令慕容冲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你,速速退下!”慕容冲突然指着我命令道。 “可是公子......” 我还未说完,慕容冲已经越过我,拿着酒杯踉踉跄跄来到了符坚面前。 “我敬你一杯酒!”慕容冲将手中的酒杯递给符坚。可慕容冲实在是喝了太多的酒,身体不受控制,他哪是去敬酒啊,分明整个人扑了过去。秦王一个箭步上前,强有力的臂膀正好将慕容冲抱在怀里。 慕容冲整个人半躺在秦王的怀里,乌黑的发丝像瀑布般垂了下来,秦王与他四目相对。 我刚想冲上前去将慕容冲解救出来,却见慕容冲用垂于外侧的手向我示意,让我出去。 我是出去还是不出去呢?我竟然有些不知所措,慕容冲此刻的样子并不像不清醒的样子。可我又怕,我一出去,他再发生什么事情。 正在我踌躇间,寝殿内的两个人同时发出声音:“出去!” “啊!那好吧!”我哦不情愿的走了出去。在我转身的那一瞬间,看到了秦王俯身将唇印在了凤凰的唇上。 天啊,我都看见了什么?我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现实却清清楚楚的摆在了我的面前。 为防意外,我特意守在门外,我决定如果凤凰呼救,我一定会冲进去救他,管他什么秦王! 可是,现实又狠狠得打了我的脸,寝殿内竟然传来了令人血脉膨胀的欢好之声。我的脸一直红到脖子上,哎呀,我的凤凰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第二天一早,似乎合宫的人都知道梧桐殿发生了什么。一早上,皇帝的内官便拿来了龙袍在殿外等候。几十名宫人在殿外排着队,手里端着各种赏赐,有吃的穿的玩的,就等着凤凰起床好赏赐给他。 啧啧,当初慕容雪被宠幸的时候,也没见过这么大场面啊!可见这凤凰是多么与众不同啊! 折腾到巳时,总算他们起床了。只见皇帝符坚神清气爽,倒是我家的小凤凰遮遮掩掩,好不羞涩。我刚要进去服侍,十几名宫人蜂拥而至,围着凤凰又是沐浴净身,又是更衣,又是进食。 尔后又是络绎不绝的赏赐进了梧桐殿,皇帝又赐给慕容冲二十多名奴仆。这一整天啊,梧桐殿内都乱哄哄的,我瞧着除了我,这梧桐殿上上下下竟开心的很呢! 第五十二章 两厢情愿 “公子,公子快醒醒,秦王来了!”我一边推慕容冲,一边与他耳语。 “该来的终究会来的,让他来吧!”慕容冲明显喝醉了,不知所云。 “公子,不能再喝了!”我上去抢他的酒杯。 “不不不,我还没喝完呢!今日,我必须,必须要和他喝一杯!” “和谁啊,公子?” “他!”慕容冲用手指着秦王符坚。 “公子,不可胡闹!”我上去抢慕容冲的酒杯,我生怕醉酒令慕容冲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你,速速退下!”慕容冲突然指着我命令道。 “可是公子......” 我还未说完,慕容冲已经越过我,拿着酒杯踉踉跄跄来到了符坚面前。 “我敬你一杯酒!”慕容冲将手中的酒杯递给符坚。可慕容冲实在是喝了太多的酒,身体不受控制,他哪是去敬酒啊,分明整个人扑了过去。秦王一个箭步上前,强有力的臂膀正好将慕容冲抱在怀里。 慕容冲整个人半躺在秦王的怀里,乌黑的发丝像瀑布般垂了下来,秦王与他四目相对。 我刚想冲上前去将慕容冲解救出来,却见慕容冲用垂于外侧的手向我示意,让我出去。 我是出去还是不出去呢?我竟然有些不知所措,慕容冲此刻的样子并不像不清醒的样子。可我又怕,我一出去,他再发生什么事情。 正在我踌躇间,寝殿内的两个人同时发出声音:“出去!” “啊!那好吧!”我不情愿的走了出去。在我转身的那一瞬间,看到了秦王俯身将唇印在了凤凰的唇上。 天啊,我都看见了什么?我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现实却清清楚楚的摆在了我的面前。 为防意外,我特意守在门外,我决定如果凤凰呼救,我一定会冲进去救他,管他什么秦王! 可是,现实又狠狠得打了我的脸,寝殿内竟然传来了令人血脉膨胀的欢爱之声。我的脸一直红到脖子上,哎呀,我的凤凰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第二天一早,似乎合宫的人都知道梧桐殿发生了什么。一早上,皇帝的内官便拿来了龙袍在殿外等候。几十名宫人在殿外排着队,手里端着各种赏赐,有吃的穿的玩的,就等着凤凰起床好赏赐给他。 啧啧,当初慕容雪被宠幸的时候,也没见过这么大场面啊!可见这凤凰是多么与众不同啊! 折腾到巳时,总算他们起床了。只见皇帝符坚神清气爽,倒是我家的凤凰遮遮掩掩,好不羞涩。我刚要进去服侍,十几名宫人蜂拥而至,围着凤凰又是沐浴净身,又是更衣,又是进食。 尔后赏赐更是络绎不绝的进了梧桐殿,皇帝又赐给慕容冲二十多名奴仆贴身伺候他。整整一天,梧桐殿内都吵吵嚷嚷,鸡飞狗跳,热闹非凡!我瞧着除了我,这梧桐殿上上下下都开心的很呢! 不对不对,这梧桐殿除了我,还有一个人也不开心,那就是西厢房的慕容雪。看着秦王给慕容冲络绎不绝的赏赐,嫉妒的火光要从她的眼睛里冒出来了。自从我每月从她的月钱里扣除她砸坏的物品的钱数,她气急败坏的找过我几次,奈何如今这梧桐殿我说了算,她撒了几次泼也就不了了之了。 秦王如今,几乎天天来这梧桐殿,夜夜宿在凤凰的寝殿。每日围在凤凰身边的宫人们数不胜数,我一个总管竟插不上手。无奈之下,我只好出去躲清净了。这皇宫里,也就属皇后的景阳宫最是宁静了。 皇后如今的身体,在我的调理下,已经强了不少。她的脸色越来越红润,身体也强健了许多,走路不再气喘吁吁了。闲暇时候,她也喜欢摆弄摆弄花草,做些小食点心什么的。 我把皇后这半个月吃的阿胶糕,给她准备出来,打算今日给她送去。如今我已经成了景阳宫的熟人,那位容姑姑一见我来,便十分亲切。她说皇后娘娘久居深宫,自从太子长大了,忙于政务,娘娘便少了许多乐趣。如今有我经常来景阳宫,与她聊聊养生经,娘娘的生活比从前有意思多了。 这日,娘娘突发奇想,要亲手做一道点心,叫做炸撒子。把面团揉成长长的浸泡在油里,再将面拉长揉细,整理成特定的形状,放入油锅里炸。炸成后,撒上糖或者蜂蜜就可以了。 我与容姑姑帮着皇后娘娘忙了一下午,终于将金灿灿的撒子做成了。 容姑将做好的撒子用精致的盘子装好,端了上来:“娘娘,来尝尝,看看是不是从前的那个味儿!” 皇后拿起一块放到嘴里细细品尝,可才吃了几口,似乎心情不大好了。只见她看着那撒子入了神,似乎有什么心思。 “在王府的时候,孩子们小的时候最爱吃的就是这撒子了!”皇后若有所思的说。 “娘娘,您这是惦念孩子们了!”容姑姑最是了解皇后,自然是知道她心里所想。 “要不娘娘,一会奴婢给百花宫送些新做的撒子去!”原来娘娘看见撒子,想起了太子小时候的事,才心情郁结的。 “算了……漓儿那孩子是不会要的。” “娘娘别伤心,太子妃年纪年纪尚轻,总有一天会体谅您的一片苦心的。” “希望吧!容妈,把这些撤了吧!本宫乏了!”皇后娘娘挥了挥手,示意我们出去。 “是!”容姑将这些吃食都撤了下去。 容姑说,太子妃单漓的父亲单雄原是苻坚时任东海王时的幕府兵。单漓小的时候常常来王府与世子们玩耍,因此幼年的时候与皇后娘娘甚是亲密。可是等太子妃入了宫,不知什么缘故,太子妃与皇后娘娘越发生分了起来。 “娘娘与太子妃之间必定有什么误会!”我说。 “是啊,太子妃与太子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两个人感情甚笃。只是啊,太子妃自打进宫以来,与淑妃等人交好,听了那些个搬弄是非的小人挑拨,才对我们娘娘有了诸多的误解!” “原来是这样啊!相信太子妃娘娘与皇后娘娘总有一天会化解嫌隙的。”我说。 “娘娘这些年处处忍让,将这掌管后宫的大权都让给太子妃了,为的就是能化解与她之间的误会,希望能感化她。”容姑姑接着说。 “娘娘顾念往日情分,顾全大局,实在令人敬佩。太子妃娘娘会明白皇后娘娘的苦心的!”我由衷的说道。 “嗯,希望吧!”容姑姑无奈的叹了口气。“只是啊,这奸人一日在身边,恐怕太子妃就一日被迷惑,何时才是头啊?” “咳!跟你说这些干嘛!”容姑姑笑道:“将这撒子拿着,回去给你们公子尝尝,忙活了一下午,可不能浪费。”容姑将手里的食盒交给我。 “谢谢姑姑!”我向容姑姑施礼。 第五十三章 重获圣宠 长安年年干旱,因此有个习俗,每年端午节都有为民祈雨、祈福的活动。舞水龙就是其中一个,整个水龙表演过程有出龙、请龙、献宝、点睛、泼水、表演、踩街、谢龙。寓意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国泰民安。水龙在走街串巷时舞动翻腾,全城民众泼水狂欢,场面壮观热闹。 今年也不例外,端午节当天。在长安街举行盛大的舞龙会。秦王苻坚一向亲民,端午节当天,他领着凤凰等人登上城门观看舞龙。 只见一条水龙长约十多节,从远处过来。水龙舞弄起来,左耸右伏,九曲十回,时缓时急,蜿蜒翻腾。最绝的是水龙抖动的时候,两边不断洒下水来,把旁边百姓身上的衣服都溅湿了,引得周围百姓一片惊呼。原来是有专门的人往水龙的身上倒水,这才使得水龙源源不断的洒水。 两条舞姿轻捷矫健的水龙走过,只见两条龙上下穿梭,上演“二龙抢珠”。一条金龙飞腾跳跃展示“金龙喷水";另一条银龙来一个“白鹤展翅";两条龙争奇斗艳,飞腾跳跃,时而飞入云端,时而入海破浪,好不壮观。 站在城门的秦王等人不时的拍手叫绝,连呼惊奇。 一条巨龙的出现引起了人们的惊呼。有几十个人举着一条巨龙上下穿行,时而腾起,时而俯冲,变化万千,中间还夹杂着鞭炮、焰火,大有腾云驾雾之势!下面簇拥着成百上千狂欢的人们,锣鼓齐鸣,蔚为壮观,好不热闹! 这种气势雄伟的场面,极大地刺激了人们的情绪,振奋和鼓舞了人心,百姓们发出了欢呼声:“秦王威武,万岁万岁万万岁!” 巨龙嘴里叼着一颗巨大的彩球,越飞越高,城门上的人,几乎触手可及那彩球。可巨龙并不着急,只是吊着众人的胃口,并不着急将彩球吐出。龙头位置的勇士着实让人为他捏了一把汗,在那么高的地方不断扭、挥、仰、跪、跳、摇,做着高难度的动作。 随着巨龙一个“雪花盖顶”的动作,龙嘴里的彩球飞了出来,这彩球在空中竟然幻化成一个红衣少女,手持巨大的条幅从天而降。条幅上写的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人群中发出如雷般的掌声,城门上的众人皆被这精彩的演出折服,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只是这红衣少女从空中降落时,本是由绳索牵拉的,可是不知为何那绳索竟然松脱了。少女在没有保护的情况下,从空中直直的坠落下去。 明眼人皆能看出来,可为时已晚,少女“扑通”一声坠地,发出痛苦的叫声。 苻坚忙命人去救那少女,待走到近处,才发现此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慕容雪是也。 秦王自从宠幸凤凰,几乎再未去过慕容雪处。见到她不免意外,所幸,慕容雪无性命之忧,只是腿部骨折了。慕容雪疼的嘴唇煞白,冷汗从她的头上流了下来,看来是疼的特别厉害。 秦王当下动了恻隐之心:“来人,快救清河公主。” “皇上……”慕容雪呼唤秦王,“抱我。” 秦王蹲下身,将慕容雪抱在怀里:“太医呢?快来救她啊!” 慕容雪双手紧紧的抓住秦王的胳膊:“皇上,奴婢不疼,只要能为秦国求得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奴婢做什么都值得。” “朕知道,朕知道,不要再说了,你看你都伤成什么样子了?”秦王心疼的说。 慕容雪紧紧依偎在秦王的怀里,能得到他再度的青睐,她付出再多都是值得的。 第五十四章 过敏之症 端午节过后,慕容雪通过舞龙祈福大会,成功获得了秦王的再次恩宠。一时间慕容雪姐弟俩在这秦宫里风头无两,几乎垄断了帝王所有的宠爱。 慕容雪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变得对凤凰特别殷勤。刚开始日日派人来给凤凰送东西,等能下地了,她又每日拄着拐杖来凤凰这里拜访,每次来都带着自己亲手做的点心。 慕容雪说从前都是她做错了,她听从她母后的话,做了许多对不起凤凰的事,请求凤凰原谅她。她还说希望凤凰不要怪罪她分了秦王的恩宠,她是真心喜欢秦王,希望凤凰不要怪罪她。 开始的时候慕容冲并不理她,没成想慕容雪直接跪在地上,说慕容冲如果再不理她,她就不见秦王,什么时候理她什么时候再见。 我们也弄不清楚慕容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随她而去。从那日起,慕容雪每日都来凤凰的寝殿,殷勤备至,令人动容。连秦王也看不过去,说慕容雪的腿伤未愈,不便行走,还是在寝殿休息的好。 但慕容雪坚持,她说不想与慕容冲生出嫌隙来,她心里知道秦王看重凤凰,所以她要和凤凰格外亲近,才能不辜负秦王的一片厚爱! 秦王心里愈加认为慕容雪懂事知理,再加上端午节慕容雪为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不顾自身安危,亲自加入舞龙队,着实令秦王感动。 不久,秦王下旨,龙城之地,钟灵毓秀,人杰地灵,慕容姐弟俩,姐姐聪慧敏捷,敬慎居心,性资敏慧;弟弟谦虚有礼,温文尔雅,逸群之才;册封慕容雪为毓妃,册封慕容冲为平阳王(太守),待成年后再去封地任职。 朝中大臣纷纷上表,认为秦王太过宠爱慕容姐弟,恐为祸患,然秦王却并不以为然。 慕容雪每日给凤凰送来的物件,我自然是马虎不得的,每件物品,每份点心,我都以银针试毒,确定无毒后才敢给凤凰食用。 当年在龙城时,可足浑氏曾给凤凰下过毒,就是在焚香中添加摄魂草,使其产生幻觉,导致凤凰有了后遗症。那就是一闻到香味便过敏,身体产生一系列的反应。这个季节正是花开的季节,满园的花香呛的凤凰直打喷嚏,流眼泪,为此太医院特地开了许多的药来治疗凤凰的过敏症状。 可是用了许多药,这些症状竟无一丝好转,凤凰的过敏症状越来越严重,最近这段时间竟出现了视力模糊的症状。秦王一气之下,将梧桐殿后花园的花尽数砍去,栽上了满园的梧桐树苗,以期望凤凰早日康复。 可凤凰的过敏之症持续加重,他的皮肤上出现了红肿,还出现了腹泻呕吐等症状,整个人愈发为萎靡。 到了今天早上,俏儿突然慌慌张张的来找我,说凤凰竟然失明了 第五十四章 一品红 凤凰竟然失明了,我吓坏了,连忙跑到凤凰的寝殿。 凤凰穿着深衣,正独自在寝殿里摸索着前进。“卿儿,你在哪里?”凤凰无助的喊着我的名字,因为看不见,脚下被一个矮凳绊到,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我的心立马纠了起来,可怜的凤凰才过了几天好日子,眼睛又失明了,真令人心疼。 “公子,你要拿什么?我在这里。”我连忙上前将他扶起来,引着他坐到椅子上。 “卿儿,我是不是以后都看不见了?”凤凰紧紧握住我的手问道。 “不会的,不会的!过几天就会好的,你不用担心。” “卿儿,我好害怕!” “公子,别怕!卿儿会永远陪着你的!” “嗯……”眼见慕容冲的心态逐渐平静了下来,我让俏儿看着他。我连忙前往太医院请太医。 太医来梧桐殿看过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居然说可能是因为凤凰最近读书写字用眼过度所致,让观察几日看看。 指望太医院这帮庸医是不行了,俏儿说要不然我们去求皇上,皇上那么疼爱凤凰,肯定会想办法的。 “不行,咱们去求皇上,必定还是打发了这些庸医过来,咱们还是另想法子的好。”我说。 “俏儿,我去一趟景阳宫,你好好看着凤凰,切勿让他出了岔子。”我叮嘱俏儿,尔后连忙赶往景阳宫。 皇后听了我的诉说,她说:“这头没有受伤,失明的可能性是极低的。这宫中向来不缺这些把戏,看来有些个人已经按捺不住了!这样吧,容姑,你去趟宫外,将名医张良请进宫里来。” “是,娘娘,老身这就去。” “谢谢姑姑。” 等到下午,那张良便来到了宫中,我忙将他接到梧桐殿,请求他为凤凰诊治。 张良仔细观察了凤凰的眼睛,又仔细询问了凤凰最近的吃食,用过的药物。可奇怪的是,这些东西都没有问题。 那就奇怪了,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张大夫也很疑惑。 “大夫,还有一样没有检查!” “是什么?” “前段时间,我家公子因为花朵过敏,皮肤出现了多处红肿,所以太医就给公子开了些药浴的中药包,用来泡澡。” “俏儿,快将剩下的中药包拿出来给张大夫看看。”我说。 “姑娘,那些中药包都已经用完了。” “那泡澡后剩的药渣呢?” “都已经倒在后院了!” “那就直接去后院检验吧!麻烦张大夫了!”我说道。 “姑娘客气了!” 等我们来到后院,张良大夫仔细检查了药浴的残渣,时而闻闻,时而看看,时而摸摸。 “姑娘,方便的话,可否将公子药浴的桶给在下验看一番。” “自然是可以的。” 张良仔细的观察了药浴桶,特别是桶的内壁,张大夫用烛光仔细的沿着桶壁细细查看。看完后,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大夫?”我问。 “姑娘,这宫中是否大量种植一品红?”张良问道。 “一品红?”听着这名字,我很耳熟,却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姑娘,咱们梧桐殿是有几十盆一品红的,就在毓妃的寝殿中。” “毓妃?”慕容雪的宫中怎么会有? “是啊,姑娘!半个月前,毓妃娘娘舞龙大会上腿摔坏后。太子妃娘娘,便派人给毓妃送了了许多的一品红来,听说这一品红有接骨消肿的功效。”俏儿说。 “大夫,这一品红是药物能治病,与公子这眼疾又有什么关系?”我奇怪道。 “姑娘有所不知,这一品红外敷无毒,可是却不能内服。大量服用会中毒身亡。另外一品红根茎里面的白色乳液万不能进入眼睛,若不小心进入眼睛会导致失明。” “什么?”我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在这药浴的药渣中发现了大量捣碎的一品红的叶子。另外在药浴的桶身内壁,也发现了一品红的白色乳液的残余物。想必公子就是在药浴时,毒汁不慎混入了眼睛,才导致失明的!” “真是防不胜防啊!我每日都会以银针试毒公子的饭菜,才放心让他食用,没想到还是……” “公子每日服用的量应该是甚微,这么小的剂量银针是试不出来毒的。刚开始食用,会出现呕吐腹泻,皮肤红肿等情况,久而久之,日复一日,就会越来越严重,甚至中毒身亡!” 我惊的差点站不住。 “大夫,可有什么办法解毒?” “唉……公子服用的量倒是不多,现如今没有性命之忧,只需注意不能再服用了。可是这眼睛,实在恕在下无能为力,一品红导致的失明有可能是暂时性的,也可能是永久性的,这就要看公子的造化了!”张良大夫无奈的说道。 “当真没有办法了?”我迫切的看着大夫。 他无奈的摇摇头。 “谢谢大夫了,今日多亏了你,要不是您,公子只怕还要继续中毒,到时候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我真诚向张大夫道谢。 “俏儿,你去好好送送张大夫,替我重重感谢他!”我吩咐俏儿道。 “是,姑娘。” 送走张良后,我陷入了深深的自责,我早知道慕容雪不安好心,却还是让她有机可乘,真是该打。 回忆起这段时间,慕容雪对凤凰百般殷勤,原来是这番打算。她每日以那一品红的茎叶捣碎敷在伤处,想必手上也残留毒汁。尔后她再给凤凰做点心,那点心必定有毒。天长日久,一日复一日,凤凰每日吃她做的点心,中毒越来越深。如果说慕容雪有意为之,可这药浴包是太医院开的,一品红怎会被掺入药包呢?而且是大量的捣碎的茎叶,若不是有人有意为之,根本不可能。 我越想越觉得蹊跷,慕容雪在端午节那天突然出现在舞龙大会上,尔后又莫名其妙得摔断了腿,紧接着太子妃便赏赐了她几十盆一品红供她治疗腿伤。然后便是凤凰出现过敏症状,太医院给开药。 谁有这么大的权利,能指使太医院的人作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所有的一切证据指向了一个人——她就是拥有后宫无上权利的太子妃。 第五十五章 禁足百花宫 秦王当日便得知凤凰失明的消息,他立即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伺候平阳王的?”秦王将怒气撒到下人们身上。 “皇上明查。”我将在花园挖回来的药渣呈上说明原委。 “大胆!竟敢在药里下毒?来人,将太医院,司药局与此有关系的人通通拿下,朕要亲自审问!” 可等秦王审问后,太医院上上下下的人口供出奇的一致。太医坚称没有在泡澡药里添加一品红的成分,说泡澡的药只是一些清热去火的中成药,绝无有毒成分。药监局更是口径一致,称按照太医的方子开的药,根本没在药方里看见过一品红这三个字。 那就奇怪了,这药渣里分明是有一品红的残渣的,太医们后来也都验过,确定无疑的。难道是这梧桐殿的人在药里做了手脚,可这药包一向是由俏儿保管的,难道说她在药里做手脚? 秦王也怀疑到了梧桐殿内部的人身上,他的眼睛锐利的扫过在场的所有人。看着他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俏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公子的药一直都是奴婢保管,可奴婢没有下药,请皇上明查。” “回禀皇上,这一品红毒性不大,一点点的剂量不足以让人中毒,须是很多的一品红才能让人中毒。这宫里,想得到大量的一品红并不容易。皇上何不查查这一品红的出处!”我向秦王进言。 “你说的对!来人,给朕挨宫搜查,看看哪宫种了这么多的一品红!”秦王吩咐道。 经过一番搜查,只在太子妃宫中发现种植了一千多盆的一品红。 “太子妃?果真是皇后的好儿媳!来人,去景阳宫,另外传太子妃等人也去景阳宫。”皇帝道。 “回禀皇上,毓妃娘娘上个月因为腿部受伤,太子妃娘娘送了几十盆的一品红来。奴婢担心公子中毒,与此事有关。”我忙说道。 “还有此事?将毓妃也一并带去景阳宫!”秦王说道。 待来到景阳宫,只见秦王与皇后苟氏居于上位,众嫔妃都立在座椅旁边,战战兢兢,不敢出声。秦王不耐的看了一圈众妃,再看看皇后,一脸的厌恶。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许久不来这景阳宫,来一趟便是气鼓鼓的,臣妾等人哪里开罪您了?”苟氏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总之你们就是要朕不痛快罢了!” “皇上这话严重了,臣妾等怎么能做得了您的主啊!”苟氏莫名其妙得说。 “扑通”,秦王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来人,将太子妃拿下。” 皇后的脸色马上惊慌了起来:“漓儿?漓儿她怎么了?” “那就要问你的好儿媳了!”秦王说。 只见太子妃单漓一脸无辜地跪在地上:“儿媳不知哪里做错了,还请父皇明示。” “我问你,你的宫内为何种植那么多的一品红?” “儿媳,儿媳想用这花来布置庭院。” “你可知这花有毒?” “有毒?怎么可能?这一品红能治疗外伤,怎会有毒?”单漓惊讶地说。 “什么?一品红有毒?臣妾怎么听太子妃娘娘说这一品红是极佳的补药,能消肿祛瘀,还能调理阴阳之气。太子妃特意赠与了我许多盆呢!”如今已经是毓妃的慕容雪惊讶地说道。 “是啊!太子妃娘娘也赠与了我一些。”淑妃跟着说。 “父皇,儿媳不知这一品红有毒,何况您看这宫中不止百花宫有一品红。”太子妃急忙澄清。 “太子妃娘娘还说这一品红不光能治骨断,还能治疗各种过敏之症。因此我才用一品红的汁液做了些点心给弟弟送去,来治疗他的过敏之症,难道这有什么不妥?”慕容雪不解地问道。 “果然是你!平阳王因为这一品红,已经失明。太子妃,你说你对平阳王下此毒手,有何居心?”秦王对着太子妃咆哮道。 “什么?平阳王?平阳王怎么了?毓妃,我从未和你说过这样的话,你为何要这样说?”太子妃愤怒地看着慕容雪。 “太子妃日理万机,贵人多忘事,或许是忘了吧!想那日,淑妃姐姐也在呢!”慕容雪说道。“可弟弟到底怎么了?昨日我见他还好好的,怎么一日不见就失明了?况且,臣妾日日在用一品红的汁液敷在腿上治疗腿伤,并未中毒啊?怎的弟弟一吃就失明了呢?”慕容雪奇怪地问。 “毓妃,你有所不知,一品红外用无毒,可若是大量内服便会中毒。而且一品红的汁液若进了眼睛,便会导致失明。”秦王解释道。 “那我岂不是害了弟弟,弟弟现在怎么样了?皇上,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是受奸人蒙蔽啊!”慕容雪吓得跪在了地上。 太子妃单漓看着淑妃:“淑妃,你说话啊!我根本没有说过那样的话,你快说啊!”可淑妃并未吭声,只是坐在那里。 “你们居然敢污蔑我!我与平阳王无冤无仇,我为何要害他?”太子妃愤怒地说。 “毓妃,你先起来,我知道你与凤凰姐弟情深,你自然是不会害他的!何况,能让这太医院上上下下口供一致的,也只有太子妃和皇后了!这后宫里,种植大量一品红的就只有太子妃,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说?”秦王质问单漓。 “父皇,我冤枉啊!”太子妃不死心,哀求道。 “皇后,你身为后宫之主,这件事你要如何处置啊?” 皇后眉头紧锁,事发突然,一时之间她也无从应对,她哀求道:“皇上,此事干系重大,存在诸多疑点!合宫的人都知道太子妃喜爱一品红,被有心人利用也是有的。不如先将太子妃禁足百花宫,等查清楚了再处置也不迟!平阳王那边,想必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皇后,我限你三天给我查清楚真相!平阳王现在已经失明,倘若他能恢复,或许还能饶了她。如若不然,三天后那就让她陪着平阳王一起瞎吧!”秦王扔下这句话就气冲冲地走了。 秦王一众人等走后,皇后瘫坐在椅子上。而太子妃则狼狈地跪坐在地上,她怨恨地看着苟氏:“这回你终于如愿以偿了吧!” 第五十六章 皇后自戕 在将太子妃禁足百花宫后,皇后连夜将我和俏儿传到景阳宫。她详细地询问了太医院哪位太医开的药,哪位下人取的药,又由何人经管,何人伺候平阳王药浴等。 俏儿回忆了这些经历,因为事关平阳王的衣食起居,所以每次都是俏儿亲自取药,药拿回来后,也是由俏儿经管,伺候平阳王药浴也是由俏儿亲力亲为,她也并没有从中发现什么异常。 “若在这个环节没有出问题,那就还是在太医院就出问题了!容姑,派慎刑司连夜审问太医院上下吧!”皇后交待容姑。 我与俏儿回梧桐殿的路上,俏儿陷入了沉思,忽然她说:“姑娘,我想起一件事,不知有无不妥?” “说说看!” “原先每次次都是一位姓王的太医送药来梧桐殿,可最近一段时间,换成了另外一位太医送药。” “是哪位太医?” “他说姓李,说是最近王太医家里有事,才临时换成他送的。” “那快快随我去慎刑司指认。”我忙说。 等我们到了慎刑司,俏儿细细观察了所有的太医,竟压根儿没有此人,而那位王姓的太医也离奇失踪了! “怎么会这样?这近半个月都是这位李太医送的药啊?怎么会没有此人?”俏儿纳闷地说。 “看来这是有人从中调包了,查王太医的行踪。另外把宫里与那位李太医体貌特征相似的太监都带到慎刑司让俏儿姑娘指认!”皇后说道。 “娘娘,奴婢想这王太医八成是找不到了!”容姑姑在一旁说。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定要找到他!”皇后坚定地说。 “是,娘娘!” 第二天,太子妃百花宫中的太监德福被发现在屋内自杀身亡,正是服用的大量一品红导致。 皇后派俏儿前去指认,这人正是每日给梧桐殿送药的那位“李太医”。 如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太子妃,德福的死更是坐实了太子妃的罪名。 眼看三天的期限快满了,皇后每日寝食难安,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位失踪的王太医了,如果能找到王太医还能有一线可能还太子妃清白。可这王太医如从人间蒸发了一般,不知所踪。 三天的期限很快过去了,这三天的时间,皇后竟然愁的满头的头发全白了! 最后的一刻终于还是来了,秦王来之前,皇后先行颁发了懿旨:收回太子妃管理后宫的权利,将太子妃单漓打入冷宫。 等秦王来到皇后宫中,刚要兴师问罪,皇后便将一瓶一品红的汁液当场滴入眼睛,当即失明。看着皇后倒在地上捂住双眼,疼痛难忍样子,容姑姑在一旁哭的肝肠寸断:“娘娘,让老奴代替你疼吧!” 秦王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皇后,你这又是何必?” “皇上,臣妾知道平阳王是您的心头所爱。德福已死,漓儿如今是百口莫辩。不过臣妾还是相信她的清白!可这后宫出了这样的事,臣妾作为后宫之主,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皇上非要责罚一个人的话,那就让臣妾来吧!臣妾愿意体会平阳王失明之痛,以泄皇上心头之愤!” “你竟如此护短,为了太子妃,你居然自戕!这后宫不安宁,就是因为你过度仁慈,管理松散,没有法度可言!她们才敢兴风作浪!唉……你好自为之吧!”说完秦王便拂袖而去。 太子妃单漓自从被打入冷宫,日日在里面喊冤,说有人陷害她,咒骂淑妃,毓妃等人,说养了一帮白眼狼。到了近日,她开始咒骂皇后,说皇后是非不分,公报私仇,为的就是褫夺她治理后宫的权利。 这日我来到冷宫,来见太子妃。 太子妃看到是我十分惊讶:“你来这干什么?我与你家主子远日无仇今日无怨,我根本没有害你家主子!”紧接着她又说:“我知道了,这一切都是你们和皇后,毓妃等人串通一气,你们是一伙的!我差点忘了,毓妃可是你主子的亲姐姐!我真傻啊!当初居然将毓妃那个贱人从舂米房救出来!” “太子妃,您将毓妃从舂米房救出来,是为了巩固您的势力,可万万没想到,却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我提醒她道。 “这个贱人,就该如她的生母般,死在粪水里。”太子妃咬牙切齿地说。 “眼下太子妃要担心的还是怎么保全自己吧!”我说。 “你来这里做什么?替你的主子报仇?简直太异想天开了!就凭你?”她不屑地说。 “我来是想告诉您,请您闭上你的嘴巴,不要再每日咒骂了,皇后娘娘好不容易保全了您的性命,您可千万不要辜负了她的一片苦心!”我说。 “你胡说!那个毒妇把我打入这暗无天日的冷宫,剥夺了我所有的权利!她巴不得我早死,又怎会救我?”单漓不可置信。 “您可知道,皇后娘娘为了保全您,当着皇上的面用一品红的毒液毒瞎了自己的双眼,如今已经失明了!” “这怎么可能?” “要不然,你以为您还能安全地在这冷宫里破口大骂吗?要不是皇后娘娘,现在失明的人应该是你!” 单漓沉默了许久:“不,不可能!她不可能对我这么好!从她知道我对宏哥哥心生爱慕后,便对我颇有成见!为了拆散我和宏哥哥,她想尽了办法,甚至我的母亲都因为被她羞辱,愤懑病逝!这么一个歹毒的女人,我不相信她能对我这么好!” “你信与不信,事实都摆在那里,您得眼睛保住了,可皇后娘娘的眼睛却看不见了!奴婢想告诉你的是,您不要再破口大骂了,以免祸从口出,那样谁都救不了你了!至于救您这件事,您放心,皇后让我告诉您,她没有放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要做的就是保重自己!” 单漓似乎被我说动了。 “如今,皇后因为这件事也被牵连怪罪,她宫中的人来不了这冷宫。所以便让我来与你说这些,如果您还想出去,就相信奴婢吧!” 单漓似信非信地点点头。 “那娘娘,奴婢告退!” 第五十七章 蛛丝马迹 如今的凤凰,像一只惊慌的小鹿般,陷入了无尽的恐慌之中。对于失明的恐惧,加上对于未来的恐慌,使他每日都很焦躁。这段时间他对我产生了很强的依赖感。只要我离开,他便没有了安全感,动辄对身边的人发怒。秦王在全国下旨,若有人能治好平阳王的眼睛,重重有赏。然而,各路名医在给凤凰诊治后,纷纷宣告失败。一品红之毒,无人能解,凤凰的眼睛能否重获光明,只能看天意。 我知道,谋害凤凰的人并不是太子妃,真正的凶手仍然逍遥法外。这个人的目的想来并不只是对付凤凰,嫁祸于太子妃才是她最终的目的。皇后那边对王姓太医的追捕从未停歇,而我也不放过任何一个蛛丝马迹,发誓要将谋害凤凰的真凶找到。我们在明,敌人在暗,想到找到确凿的证据谈何容易。我担心的是,此人既然敢谋害凤凰一次,就敢谋害凤凰第二次。若是再有一次,后果当真不堪设想了。 我前去冷宫详细地询问了太子妃单漓关于一品红的来龙去脉。她说她的母亲,也就是单雄将军的妻子篱洛特别喜欢一品红。每逢节日,篱洛都会用无数的一品红将府里装扮的一片火红,寓意红红火火。可惜篱洛红颜薄命,年纪轻轻便抛下了年幼的单漓离开人世。为了纪念母亲,单漓便在宫中种了许多的一品红,用来寄托对亡母的哀思。 她对一品红并不十分了解,直到有一天毓妃派人来央求她赐些一品红,说是一品红根茎里面的汁液能够治疗毓妃的腿伤。因为毓妃索求的数量过多,来人不能全数搬回,所以她便派人给她送了几十盆过去。 原来并非是太子妃主动送给毓妃,而是毓妃自己索求的。 “除了毓妃,还有人向你索要过这一品红吗?”我问。 “淑妃,宁妃等人也要过几株,但是量都不多。” “谢谢娘娘,那奴婢告退了!”我说道。 “且慢!” “还有什么事,娘娘?” “皇后,皇后她的眼睛怎么样了!” “皇后娘娘的眼睛已经失明了,太医说因为滴入了大量的毒液,恢复的可能性极低。” “哦……那宏哥哥还没回来吗?”太子妃接着问。 “太子殿下还在边关守卫,目前还没回来。”我答到。 “好……” 我刚要退下。 “你可不可以不要走?”太子妃拉住我。 “娘娘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便是。” “这冷宫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一到了晚上四处空荡荡的,连老鼠走路的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我好希望有个人陪我,哪怕只是说说话而已。”她说。 “娘娘,奴婢只要有时间就会过来,皇后娘娘让奴婢告诉您,不要灰心,一切都会过去的!” “好。” 等我回到梧桐殿,竟看到慕容雪居于正殿,俏儿等人跪在地上正向她求饶。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道。 “俏儿这丫头越发没规矩了,是如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吗?我来这看我的亲弟弟,一个丫头竟然敢拦着我!真是反了天了!我堂堂一国公主,还受一个下人的管束,真是可笑!”慕容雪气愤地说。 “俏儿,你们起来!”我说。 俏儿她们几个抬头看看我没敢起身。 “你们的主子是平阳王慕容冲,可不是毓妃娘娘,还不起来!” 俏儿几个,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慕容雪像是听错了般,“好哇,今天我就要以毓妃的身份好好教教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尊卑有别!” “你从前是大燕的清河公主,可如今你早已不是那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一国公主,你现在是秦王的女人,秦国的妃子!还请你安分守己的好,一切以秦王的喜好为重!毕竟我们公子的眼睛失明一事,还没有查清楚,或许是你下的毒也未可知。这个节骨眼上,若是因为你的闯入,惊扰了公子,或是导致他的眼疾严重,你觉得秦王是会护着公子,还是偏袒于你?”我不疾不徐地说道。 “你!”慕容雪一时气的说不出话来。 思虑良久,她恶狠狠地对那几个下人说道:“还不快走。” 等她走了,我细细问俏儿原委。原来我刚一走,慕容雪便带着人来,说要探望凤凰。俏儿记得我跟她说过,坚决不能让慕容雪再次接触慕容冲,所以就阻拦慕容雪不让她进去。谁知慕容雪竟拿出一宫之主的架势要闯宫,俏儿几个拼死拦着,才没让她进去。可是因为这件事,惹怒了慕容雪,她便命下人惩罚俏儿几个。幸亏我及时回来,要不然她们几个估摸着要受些皮肉之苦了! 待我去到凤凰的寝殿,凤凰正坐在窗边,他一身素衣,长发在风中飞舞,一根红色的绸带蒙住他失明的双眼,他出神地征在那里,良久未动。 “公子……” “你回来啦!” “你怎么坐在窗边啊,别着凉了!”我来到他的身边,给他披上披风。 “无妨的,这风吹着挺舒服的。刚才外面吵吵闹闹,什么声音啊?”凤凰问。 “没什么,几个下人不听话,受了些责罚而已。” “是吗?卿儿,等过些时日,我们去平阳城可好?就我和你,我们两人。” “平阳城?” “是啊。”他转过身双手握住我的肩膀。 “公子,等你的眼睛好了,去哪儿都行。” “好!” 是啊,等有一天,我报了譙纵之仇,这天下之大,对我而言在哪里都是一样,不是吗?我心想。 若不是为了报仇,这世界可能早就没有了臧卿儿。 第五十八章 前尘往事 经过几番调查,发现太子妃宫中的德福多年前曾在庄妃的宫中当值,这庄妃就是淑妃已逝的姐姐,秦王庶长子长乐公的生母。且德福当初进入百花宫当差,就是淑妃推荐的,说他为人老实可靠。在德福服食一品红自杀前夕,曾有人看见他与淑妃见面。 这么说来,毒害凤凰,嫁祸太子妃一事,淑妃必然参与其中。 时间过得好快,转眼到了中秋了,我知道皇后娘娘惦记身处冷宫的太子妃,便精心制作了一些点心,带着一瓶桂花酿来到冷宫看望她。 单漓见我来了很是高兴,忙询问我关于太子符宏的消息。我告诉她太子宏仍然在戍守边关,但是给她带来了飞鸽传书。 单漓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信件,看完后她热泪盈眶,将信紧紧抱在胸前。如今晋国与秦国南北对峙,正是千钧一刻之际,战争一触即发。符宏身为秦国大司马,肩负保家卫国的责任,因此不能因为儿女私情擅离职守,回到秦宫看她。但他嘱咐单漓,凡事听从母后的旨意,不可轻言放弃,相信总归有拨开云雾见月明的那一天。 我将食盒打开,将点心悉数取出,又给单漓斟了桂花酒。 “娘娘,今天是中秋节,奴婢特意带来了上好的桂花酿,您小酌几杯可好?” “你陪我喝几杯吧!”单漓说。 “好的,那奴婢就却之不恭了!”我说。 喝下几杯酒后,单漓与我说起了她童年时期的种种过往。 她的父亲单雄,原是时任东海王苻坚的幕府兵。当时的皇帝符生生性残暴,杀人成瘾,搞得朝堂上下人人自危。苻坚趁昏君夜晚熟睡之际,带领单雄等亲兵潜入皇宫,抓捕符生,将他囚禁别苑,废符生,最后自立为王。 作为帮助苻坚登上帝位的有功之臣,单雄在苻坚继位后被封为辅国大将军。 回忆起童年的种种,单漓记忆犹新。小的时候,因为王妃苟氏特别喜欢她,便常常接她来王府玩耍。后来,王妃干脆将她接到王府,让她与王子郡主们一同学习,一同生活。她与王妃也特别投缘,童年时期和她相处的时间甚至超过了与自己的母亲篱洛相处的时间。 可是,这么一个让她敬重的,身居高位的女人竟然作出让她所不耻的事情。 她的母亲篱洛在临死之前告诉她一件让她永远也接受不了的事情。那就是:这位高贵的,她视为亲生母亲般的王妃居然与她的父亲单雄有染。她的父亲因为与苟王妃有私情,多年来对篱洛不闻不问,形同陌路。使得篱洛忧伤过度,患上了肺痨,这才过早离世。 不光如此,苟氏夺走了别人丈夫的心不算,还要夺走篱洛的孩子。她将单漓接到王府,为的就是将篱洛的女儿占为己有,让篱洛一无所有。 篱洛因为惧怕苟氏的权利,也害怕丈夫因为与王妃私通之事被东海王怪罪,因此多年来隐忍不发,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能挽回单雄的心。 可事与愿违,篱洛等了一辈子,盼了一辈子,终究没有等来单雄的回心转意。篱洛在单漓十二岁那年郁郁而终,临死之前将这一切告诉单漓,希望她提防苟氏,避免被她残害。 “母亲喜爱一品红,因为一品红的颜色红的耀眼,红的那么夺目,而我的母亲一生却是灰暗的。在她死后,我在她的墓地里放满了一品红。在铺天盖地的红色中,她当真是极美的!” “或许,你母亲多虑了!皇后不会害你!”我说。 “母亲并没有说错。我和宏哥哥自小一起长大,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我对他早就产生了爱慕的心理,并且发誓今生非他不嫁,宏哥哥对我也是如此。” “那时候正值新帝登基,宏哥哥被封为太子。他趁机向皇后提出要与我成亲。可皇后得知后,怒不可遏,当即将宏哥哥大骂一顿,关在宫中,不允许他与我见面。我不死心,百般哀求,可她竟说从未想过让我进皇家的门,说我永远只能做宏哥哥的妹妹!”单漓说到此处,已是泪流满面。 “我恨她!恨她害死了我的母亲!恨她装作一副假仁假义的模样!恨她拆散我和宏哥哥!从那以后我发誓要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上人,我要那个毒妇受到应有的惩罚!”单漓的眼睛里迸发出仇恨的火光。 “为了拆散我和宏哥哥,她竟然派人送我到运城,想就此断了我和宏哥哥之间的联系。可惜她做这些,终究是徒劳,最后我还不是入主了东宫,掌管了六宫大权?” “我和宏哥哥决定私定终身,不久我怀了宏哥哥的孩子。皇后迫不得已同意了我们的婚事。可才入宫一个月,我的孩子便没了!孩子不可能无缘无故没的,肯定是她做的,那个歹毒的女人做的!” “你有没有想过,您能掌管六宫大权,是皇后有意为之呢!毕竟,这后宫还是在皇后的掌控之中。”我提醒她道。 单漓听了我的话,沉默了。 “娘娘,相信你很快就能从这冷宫出去了!皇后娘娘虽然眼睛已经失明,却仍然在为你的事操劳。我想如果她想伤害你,应该不会为了你如此劳碌伤神,您觉得呢?”我继续说。 “不管她做什么,都弥补不了对我母亲的伤害。我的母亲因她而死,这是改变不了的现实。她做这些不过是弥补她所犯下的罪恶罢了!” “天不早了,奴婢该回去了。”我向太子妃告辞道。“奴婢改日再来看您,也希望您能明白皇后娘娘的一片苦心吧!” 说完,我便离开了冷宫,留下太子妃一人征在那里发呆。 谁能想到,高贵如皇后竟然也有这样的情难自禁。世人皆道“情”字难,谁是谁非,又有谁能说得清,道的明? 第五十九章 淑妃落网 经过千辛万苦的寻找,皇后的人终于找到了失踪多日的王太医。 原来这王太医嗜赌,德福就是利用了这点,他每日都备着银两在太医院门口等着王太医,邀他一起去赌钱。敬事房的小太监们每日下午都会趁休息的时候赌一会钱。太医院忙碌,王太医每日在太医院都无暇休息,正好趁着外出送药的空档与这些小太监赌钱,过一下赌瘾。德福便假意帮着他给各宫送药,这才让德福有了投毒的机会。 这王太医听说平阳王中毒,猜测是因为自己赌钱耽误了差事,才让歹人有了可乘之机。如果被查到他赌钱的事,定会受到严惩。所以当日便逃到宫外,四处躲藏。 被皇后的人抓到后,王太医交出一些银两首饰。说这些都是德福送给他赌钱用的。这王太医平里赌技精湛,非但没输,反而赢了许多。 皇后派人细细查看这些首钱财,竟然发现这些首饰银两,大都出自淑妃宫中。 这日,皇后将秦王请到景阳宫,又将淑妃等人传来。 当淑妃见到正殿里跪着的王太医时并不惊慌,她款款向秦王和皇后行礼:“娘娘多日不曾召见臣妾等侍疾问安,今日是有什么事吗?” 容姑将从王太医那里搜出来的银两首饰等呈给秦王:“皇上请看,这是百花宫太监德福赠与这王太医的赌资,可这些钱财首饰竟都出自淑妃宫中。奴婢觉得这德福定与淑妃有所勾结。德福有意接近王太医,也定是有人指使,这些钱财就是指使之人给德福的。所以奴婢推断指使德福谋害平阳王,嫁祸太子妃之人便是淑妃娘娘!” “就凭这些银两就能断定臣妾指使他人谋害平阳王?简直荒谬!说不定是德福从我宫中盗取的财物也未可知。”淑妃狡辩道。 “传淑妃宫中女婢流月。”容姑喊到。 “流月!”淑妃惊呼。 只见流月来到殿前,向皇帝和皇后跪拜:“奴婢流月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你在淑妃宫中当值多久了?”皇后问。 “奴婢伺候淑妃娘娘四年了!”流月回答。 “哦?看来你也算伺候淑妃的老人了!你可认识百花宫的太监德福?”皇后问。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认识。德福原是宁妃娘娘宫中的老人,宁妃娘娘去世后,德福便被淑妃娘娘收留。就在去年,德福被淑妃娘娘推荐到太子妃宫中当差。”流月说。 “这么说,德福原是淑妃的亲姐姐宁妃宫中的老人,难怪你认识。” “德福跟淑妃娘甚是亲厚,娘娘经常赏赐德福钱财首饰。就在前几日,就是德福自杀前几天,奴婢还曾奉淑妃娘娘之命给德福送了许多财物呢!”流月说道。 “好你个流月,竟敢胡说八道!”淑妃指着流月的鼻子骂到。 “奴婢只是说实话,娘娘不要怪罪!” “你这个贱人!”淑妃气急败坏! “淑妃,你给我闭嘴!”一直没说话的秦王气冲冲地说道。 “流月,你怎知道,淑妃给德福的是钱财呢?”皇后继续问。 “回娘娘的话,淑妃娘娘隔三差五就让奴婢给德福送些财物,奴婢心里觉得不妥,但是不敢违抗娘娘的命令。只是以为,或许娘娘念在与德福当年的主仆之情,才多有赏赐。”流月接着说道。 “好一个主仆之情!”秦王气的猛拍了下桌子。 “是,我是赏赐过德福钱财,那不过是看在,看在他曾伺候过姐姐的份上。皇上,你要相信臣妾啊!”淑妃跪在地上求饶。“这要使人中毒需要大量的一品红,可臣妾宫中并无种植一品红啊!”淑妃道。 “你没有,可是有一个人宫中有,传毓妃。”皇后说。 慕容雪来到殿前:“参见皇上,皇后!” “是你!”淑妃瞪着两只要吃人的眼睛看着慕容雪。 “娘娘,臣妾一向敬重您的为人,您一向耿直仗义,自从我腿摔断后,您一向多有照顾。连辛者库刷马桶的老妇您都不忘关照,不是吗?”慕容雪讽刺道。 “我小看你了!”淑妃跪坐在地上。 “说吧!怎么回事!”秦王不耐烦地说。 “回皇上的话,因为臣妾腿伤,太子妃赠与我许多的一品红。淑妃娘娘得知后,便向我讨要,而且每次都讨要许多。我很奇怪,为何姐姐不去向太子妃讨要,而是向我要。如今我才明白其中的含义。淑妃姐姐这是要用这一品红干这样见不得人的勾当呀!”慕容雪说。 “你,你血口喷人!明明是你,是你用一品红毒害你的亲弟弟,你却诬陷我……” “皇上,这偌大的秦宫里,我与弟弟相依为命,得蒙皇上眷顾,对我姐弟俩宠爱有加。可如今却有人借我的手要谋害弟弟,真是人心叵测,想起来都令人害怕。如今害人之人竟然要冤枉臣妾!请皇上为弟弟做主,为臣妾做主!”慕容雪痛心疾首地说。 “是啊,你与你的姐姐宁妃感情深厚,连带着对你姐姐的儿子长乐公也有了分外的妄想。这我都知道!可你,因为这些痴念,竟然敢伤害朕最在乎的人,借此栽赃太子妃,来达到你的目的!你这样做,置朕于何地!”秦王气愤地说,“毓妃,你起来吧!你与凤凰姐弟情深,我自是相信你的!” “谢皇上。”慕容雪感激地说。 “来人,淑妃用一品红谋害平阳王,嫁祸太子妃,导致平阳王双眼失明。现褫夺淑妃所有封号,打人宗人府,着人好好审问,将她做的坏事,一件件给我审出来,一件不许落下!王姓太医立即杖毙!宫女流月有功,赏!还有太子妃,皇后你派人将她从冷宫中接出来吧!最近她受委屈了!”皇帝说。 “不要啊!皇上饶命!”王太医不住地求饶,早有人将他拖了出去。 只剩淑妃跪坐在大殿之上嚎啕大哭:“皇上,臣妾是冤枉的!毓妃也参与了谋害平阳王啊!不不,臣妾说错了,就是她谋害的!不是臣妾,臣妾冤枉啊!” “将淑妃拉下去!”皇后命道。 在一片惨叫中,淑妃被人拉了下去。 “皇后啊,此事虽说是冤枉她了!但朕还是要警告你一句,你这儿媳妇,你平时确实太过纵容了!这才让她惹祸上身!好自为之吧!”皇帝说。 “皇上教训的是,臣妾谨记!”皇后谦恭地说。 第六十章 太子妃身世 淑妃伏法后,太子妃单漓便从冷宫里被释放,回到了百花宫,只是这一次皇后并未把管理后宫的权利交给她。 经历过这次折腾,皇后的身体又大不如前了。因为眼睛失明,她的心情也愈加郁结。每日里她都缠绵卧榻,昏昏沉沉,无精打采。 那日容姑姑来梧桐殿送东西,便泪眼婆娑地诉说她对皇后的担忧。皇后为了太子妃殚精竭虑,可太子妃仍然对她抱有成见,自从太子妃从冷宫出来后,还未曾到景阳宫请过安,实在令人心寒。 “太子妃对皇后有诸多误会,恐怕不是一天两天能化解的。”我对容姑说。 “我知道缘由,这都是因为篱洛造成的。她一定说了许多关于皇后的坏话,目的就是离间她们,让太子妃忌恨皇后!”容姑忿忿地说。 “容姑,那毕竟是太子妃的生母,她的母亲死的那么凄惨,太子妃肯定是不能接受的。” “唉……那个女人根本不是太子妃的生母……她不过是借助太子妃来报复罢了!” “什么?可这些太子妃知道吗?”我惊讶地问。 “关于太子妃的身世,是万万不能让她知晓的。一旦泄露,牵连甚广,知道吗?”容姑交待道。 “奴婢知道,绝不会泄露半句的。” 几日后,突然听闻皇后的病情突然加重了,已经到了快不行的地步。这是怎么回事,前几日还好好的,我连忙赶往景阳宫看望皇后。 景阳宫的寝殿内,皇后正趴在床边剧烈地咳嗽着,容姑在一旁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说道:“娘娘,您想开点吧!漓儿还小,不能体谅你,等以后她就明白了!” “皇后娘娘怎么了?”我着急第问。 “太子妃今日上午,突然来到景阳宫,本以为她是来请安的,没想到,她一进来就质问娘娘为何诋毁她的生母,说了许多难听的话。娘娘忍着并未与她多加辩解,可等她走了后,娘娘急火攻心,病情一下子严重了起来。” “娘娘没事吧!眼下当务之急就是要治好娘娘的病啊!”我说。 “不用了,我这身体不治也罢……这都是我的报应啊……”皇后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娘娘,您别这么说,咱们好日子在后面呢!”容姑姑哭着劝到。 “哪有什么好日子啊?自从那日在王府遇见单雄,好日子便结束了……” 第六十一章 皇后逝世 “一步错,步步错。当年我就不该听从父母的话,嫁给表哥。这一生,终究是错了......” “娘娘,您别说了,都过去了!如果有错,也是奴婢的错,娘娘您又何必怪罪自己呢?”容姑姑劝道。 “都是我作下的孽,篱落怨恨我,我不怪她。可她不该把仇恨强加在漓儿的身上,她利用漓儿对母亲的爱来报复我。若是有一天漓儿知道她最恨的人竟是她的亲生母亲,该是多么痛苦啊!这都是我造下的冤孽,所有的错都是我造成的,不要伤害我的漓儿......” 皇后说到这里,一口鲜血吐出来。 “皇后娘娘!”我和荣姑姑上前一把抱住她。 “荣姑,将那块玉佩拿出来。”皇后颤抖着说。 “好的娘娘。”荣姑姑将一枚用红布包裹着的玉佩递给了我,红布里还包着一缕胎毛。 “卿儿,我知你是个心里有数的孩子,对你的主子也忠心。所以我将这个玉佩交给你保管,这个玉佩是当年将军赠与我的,生下漓儿后,我将玉佩一分为二,另一半放在了漓儿的身上。”我看了看那块玉佩,背面写着“共冢”二字。 “好的娘娘,卿儿一定会妥善保管。” “这些年,我总是想弥补漓儿,想给她好的生活,所以常常把她接到身边。可是我没想到的是,因为这她竟然与宏儿生出了感情,执意要嫁入皇家。我就是被这皇家的高墙深院禁锢了一生,我是真的不想让她进入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监牢,可她偏偏不听,拼死也要嫁进来。” “自从她嫁进皇宫,我每日都担惊受怕,深怕她在这皇宫里,受到一丁点的伤害。我将我的亲信都安排在她的身边,淑妃身边的流月也是我安插的。我给她至高无上的权利,我把我能拥有的都给了她。可是她还是恨我!她不小心滑胎了,也怪罪到我的头上。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她,可她却把我当成仇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多么可笑啊......这都是我造的孽啊......”皇后哭着哭着,竟然笑了...... “我好累啊,我太累了,我撑不下去了......你们走吧,我要休息了。”皇后说完这句话,像是累极了似的。容姑姑示意我离开。 “姑姑,看娘娘的情形不是很好,怎么不请太医啊?”我问她。 “姑娘有所不知,奴婢多次想去请太医,娘娘不让啊!自从娘娘眼睛失明后,便心灰意冷。上午太子妃来闹过后,娘娘更是万念俱灰,说什么也不让奴婢请太医,说是要追随了将军而去。” “姑姑,解铃还须系铃人,若能化解与太子妃只见的误会,想必娘娘能好起来。” “是啊!但愿吧!” 第二天早上,有人通报皇后苟氏于景阳宫逝世,享年三十五岁。容姑姑随后自缢身亡,随主人而去。 第六十一章 连枝共冢 皇后去世的消息很快传遍后宫,单漓也很快得知。我赶去景阳宫的时候,她正伏在皇后的棺椁上拍打着棺木。 “你怎么这么快就走了?你倒是给我说个明白啊!你不是说篱洛不是我的亲生母亲吗?你倒是说呀!为什么你这么快就离去了?是因为撒谎害怕了吗?你倒是说呀!” 看见我站在身后,单漓转过身:“你来干什么?” “太子妃娘娘,关于您的身世,是谁告诉您这些的?” “自然是有人告诉我,你们故弄玄虚,故意编排我的身世,究竟为何?”单漓质问道。 “娘娘,您看这是何物?”我取出皇后交给我保管的半块玉佩。 太子妃狐疑地接过这块玉,又将她随身带着的那块玉佩拿出来。这两块玉完整地拼在了一起组成了一个鸳鸯的图案。鸳鸯玉佩的背后写着“连枝共冢”四个字。 “你怎会有这块玉?”她问。 “这是皇后娘娘交给我的,后面的这四个字则是您的父亲亲自雕刻。” “他们俩果然暗通款曲,我娘说的一点没错。”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又拿出那一缕胎毛:“娘娘,这块玉佩从你出生那日起,便被分成两半,一半在你的身上,一半和这胎毛在皇后娘娘身上保存。这胎毛便是您身上所取。” “我娘说我在乡下出生,皇后怎会有我的胎毛,又怎会赠我玉佩?” “因为您就是皇后娘娘与将军的亲骨肉啊!” “这不可能。”单漓难以置信。 “千真万确!皇后娘娘为了您都能自残失明,若不是因为您是她的亲生骨肉,她会那样做吗?”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她还是不信。 “皇后不肯让你嫁入皇宫,也是怕你在宫中遭遇险情。你宫中的宫女湘沅便是皇后放在你身边的人,你问她便都知晓了!”我说。 一直在殿外等候的湘沅入得内殿。“娘娘,这位姑娘所说句句属实,奴婢伺候皇后娘娘多年,关于当年的事情,奴婢一清二楚。自从您入宫以来,皇后娘娘便让奴婢去伺候幼主您,叮嘱奴婢凡事辅佐主子,保护主子的安全。”湘沅眼睛里泛着泪光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们!你们通通瞒着我!我像一个傻子一样被你们耍的团团转。这么说,管理后宫的权利,也是她有意让给我的,我还傻得以为是凭一己之力将她打败得来的!好哇,你们!我信任的一个,两个,你们通通欺瞒我!”单漓气急败坏地骂道。 湘沅跪在皇后的棺椁前,也不反驳,只是对着棺椁的方向磕了一个深深的头。 “即使皇后娘娘千错万错,您也不该在她心灰意冷之时,前来质问她。这才导致她万念俱灰,一心求死。”我说。 “你是说,是我害死了她?” “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我看着她的眼睛。 “你不要再说了!你不是我,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我恨这一切,我恨她带给我的所有的这一切!我不会原谅她的!”单漓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景阳宫,她的侍女湘沅再一次给皇后磕了一个头后,便去追她的主人了。 皇帝苻坚对皇后苟氏情分浅薄,因此苟氏的葬礼异常清简。我央求凤凰向苻坚求情厚葬苟氏,苻坚总算看在母家的份上将苟氏的葬礼办的隆重了些。苟氏生前曾有遗命,死后不想入皇家的陵墓。苻坚遵循了苟氏的遗命,将她葬在了郊区文山的南坡,向阳而居。 单将军赠与苟氏的玉佩上写着:连枝共冢。此生他们是不能如愿了,愿来世共结连理,比翼双飞。 第六十二章 消失的那一抹红 自从皇后去世,太子妃单漓一蹶不振,更别提管理偌大的后宫了! 后宫之大,不可能一日无主,后宫里一堆琐事,没有人管理可是不行。 淑妃因罪被关进宗人府,没几日便殁了,想来一直养尊处优的她,怎会受得了宗人府的严刑逼供?苻坚的后宫本就不充实,淑妃和皇后相继离世,使得这后宫更是空虚了。 太子妃单漓向秦王推荐毓妃慕容雪协理六宫,苻坚欣然同意。一时间慕容雪的势力,在秦宫无人能比。 转眼之间,快到除夕了,协理六宫的慕容雪很早便开始准备操办起除夕宫宴。慕容雪从小在奢华的燕宫长大,看到她的母后可足浑氏操办过各种大小宴席,自然是准备起宫宴来轻松自如。 秦宫今年的除夕宫宴,丝毫没有因为苟皇后的离世而逊色半分。一色的山珍海味,奢华器皿;满宫的灯红酒绿,歌舞升平,热闹非凡。皇亲国戚们齐聚秦宫,就连常年在边关戍守的太子符宏也回来了,宫宴的规模超越了历年的规模。喜欢热闹的秦王看到这一副团圆热闹的景象,甚是高兴。他对毓妃慕容雪大加赞赏,赏赐无数珍宝,一时间慕容雪得意洋洋,越发狂妄起来。 今年的长安下了一场格外大的雪,从梧桐殿后院的望远亭看向远处,整个秦宫都被皑皑白雪覆盖着,鹅毛大雪笼罩着整个秦宫,当真是极美的。 凤凰命令我温了清酒,邀请太子和太子妃,慕容雪一起赏雪。 酒还没温好,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这么美的雪景,这么美味的酒,怎么能少了朕呢?” 原来是秦王踏雪而来,他披着大红色的镶金丝披风,高大威猛,气势凌人,大步走上了望远亭。 太子与太子妃见状,忙向秦王请安,退到了次桌。慕容雪与凤凰也给秦王请安,尔后秦王,慕容雪,凤凰坐于一桌。慕容雪见秦王光临,连忙起身给秦王热酒。 秦王苻坚起身站在望远亭前,看着漫天雪花下的秦宫,不禁感叹江山美如画卷,令无数英雄为之倾倒。 “皇上,以您的雄才伟略,总有一天会一统南北,成为千古一帝。”慕容雪奉承道。 “好一个千古一帝,来,干杯!”秦王端起酒杯想要一饮而尽。 这时太子喊到:“父皇,且慢。” 苻坚奇怪道:“宏儿,何事?” 太子宏看向太子妃,示意单漓说话。 “父皇,儿媳见毓妃娘娘今日带的簪子,似乎特别别致,不知是否可以给儿媳看看。”单漓说道。 “簪子?”慕容雪不解道。 “是啊!这个簪子,我从前在淑妃那里见过,怎的到了毓妃这里?” “你说的是这个红宝石簪子?” “是啊!”太子妃接过慕容雪递过来的簪子。“这个簪子的特别之处不在于镶嵌的那颗名贵的红宝石,而在于它别致一格的设计。”只见单漓轻轻一拔,簪子的顶端弹出一个暗盒。 “这?”众人皆疑惑。 “这个是能暗藏毒药的毒簪呢!”单漓巧笑倩兮。 “大胆!”秦王一声怒吼。 “你胡说,太子妃,信口开河,为何要冤枉我?我根本不知道这个簪子暗藏这个机关。”慕容雪申辩道。 “那就验验这个酒有没有毒,便可知。”太子妃说道。 当下,下人拿出银针验毒。验出秦王的酒杯里果然有毒。 “你们竟敢陷害我,我根本没有下毒,若是有毒,也是有心人栽赃!”慕容雪狡辩道。 一时间,空气陷入了沉寂。雪似乎下的更大了,因为安静,都能听到雪花落在树上的声音。 “我可以作证。”一直没有说话的凤凰突然开口讲话。 “弟弟?你能看见?那太好了,你快替我作证,你一直坐在我的对面,必定能看见我没有下毒,是不是?”慕容雪欣喜地说道。 “你以为我眼睛失明,所以就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下毒?只可惜,我的眼睛前几天就好了,要不然我怎会约你们来看这雪景。看,这雪花多美!”凤凰伸出手接住了一瓣晶莹剔透的雪花。 “贱人,竟敢毒害本王!”秦王恨得咬牙切齿。 “你们,你们竟敢合谋陷害我……”慕容雪指着众人。 “他是你的的亲弟弟,怎么会与他人合谋?何况还是太子妃推荐你协理六宫,她又怎会陷害你?”秦王说道。 “姐姐,我知道你难忘灭国之痛,可是秦王待我们恩重如山,你又何必执迷不悟?”凤凰继续说道。 “你!慕容冲!你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啊,我真恨当初没有毒死你!”慕容雪气的口不择言。 “什么?当初淑妃毒害平阳王时,毓妃果然参与其中。难怪淑妃入狱前还一直说毓妃也有罪,果然不假!”单漓说道。 “毒妇,连你的亲弟弟也不放过!来人给我即刻押入宗人府!不!押入慎刑司!将这个贱人抽筋扒皮,将她做的狼子野心都拷问出来!”苻坚命令道。 “你这个狗皇帝,杀我族人,亡我燕国!我是要杀你,怎么了?我真恨不能早就杀了你!哈哈!给我个痛快,现在就杀了我!”慕容雪凄厉地喊到。 “不让她死,慢慢折磨她,直到她生不如死……”秦王阴鸷地一字一句说道。 慕容雪被几个人拖了下去。从望远亭看去,她一身红衣,在皑皑白雪中被人像破布一样拖拽着,像极了白雪中的一点鲜血,可这一抹红色终究消失在了雪中,只留下一丝凄厉的喊声…… 第六十三章 慕容雪之死 慎刑司是皇宫里专门审理贱籍奴仆的机构,慕容雪被关押在这里,可想而知她会遭受什么样的非人待遇。 我特地来到慎刑司,找到主管慕容雪案件的主簿,告诉他:平阳王有令,不用顾忌毓妃与平阳王姐弟的关系,秉公处理,绝不纵容包庇! 三天后,慎刑司上报内务府,慕容雪已经招供了数项罪责,每一项罪名都足够她死好几次。 第一项罪名便是:弑君之罪!第二项罪名:祸乱后宫,暗害妃嫔!第三项罪名:淑妃案中,做假证,欺君之罪!其他还有一些罪名,譬如协理六宫之时,克扣各宫月钱,占为己有!挪用秦宫修葺庭园的银两,用来荒淫享乐!其他一些小的罪过,譬如:苛待下人,更是数不胜数,罄竹难书。 秦王得知后,下令褫夺慕容雪生前一切称号,极刑处死。 在得知慕容雪第二天就要奔赴黄泉之际,我决定去慎刑司送她一程。巧的是,在慎刑司的门口遇见了太子妃单漓,她也是来送慕容雪的。 慕容雪被手镣脚铐绑成一个“大”字型,固定在刑架上。我好似看到,十六岁那一年我被掳到燕宫,被慕容雪施以酷刑的那一刻。慕容雪显然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此刻的她陷入了昏迷,根本不知道我和单漓的到来。 单漓挥一挥手,慎刑司的奴仆们尽数退下。我拿起一把三角烙铁,将它烧的通红,然后将它印在了慕容雪的肩膀上。 “第一下,是我替自己还给你的!” “啊!”剧痛让慕容雪清醒过来:“是你!”她睁开眼睛,从污秽凌乱的头发里看出是我,惊恐万分。 我将烙铁重新放入碳火里烤炙。 “公主,你还记得你将我和譙纵掳入燕宫时的情形吗?在你的眼里,压根没有把我当做人看过,所以你也不会体会到我和譙纵天人永隔,撕心裂肺的痛楚。” 烙铁重新被烧的红彤彤,我将它靠近慕容雪的肚子。 “这第二下,是我替纵哥哥给你的。” 慕容雪睁着两只惊恐眼睛,绝望地喊到:“不要!不要!” “你说你爱纵哥哥,可是你的爱让他生不如死,让他那么悲惨地死去……”我已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不住地流下,而手上的烙铁深深地嵌入了慕容雪的皮肤里,慕容雪已经疼的晕了过去,我还没有半点松开的意思…… “你失控了,卿儿姑娘……”太子妃单漓接过我手上地烙铁,她将它重新烧红,对着慕容雪的身体再一次行刑,慕容雪在疼痛中再次醒来。单漓用一桶凉水泼在她的头上,让她更加清醒一些。 “你这是为何?我与你有何愁何怨?”慕容雪嘶哑着嗓子,艰难地问道。 “我记得没错的话,皇后娘娘去世的前一天,是你去百花宫找我。告诉我,你偷听到容姑姑和卿儿姑娘的对话,说皇后诋毁我的生母篱洛,并且杜撰我的身世,要陷我于不仁不义的境地。” “哈哈,那你怎能怪我?我说什么你都信,那是因为你蠢!”慕容雪讥笑道。 “啪!”单漓抬手给了慕容雪一个耳光。 “贱人,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所以,那天你是听了她的挑唆,才跑去皇后宫中大闹,以至于皇后心灰意冷,才油枯灯灭!”我说。 “是啊!是我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给了她致命的一击!是我,让她绝望透顶,最终痛苦地离开了人世!”太子妃懊悔地说。 “皇后娘娘在天之灵看到今时今日的你会瞑目的。”我劝慰她。 “太子妃,原来是你,是你故意将协理后宫之权让给我。又暗示我淑妃的红宝石璎珞簪能藏毒,诱导我去暗害凤凰。然后,你们几个串通一气,在酒里事先下好毒。我只是想毒死凤凰,可还未等我下手,皇上便被你们的人引来。你们趁机用事先下好毒的酒栽赃我谋杀皇上。不管我下不下毒,我都百口莫辩,你们可真是歹毒啊!”慕容雪说道。 “你还有脸说!凤凰是你的亲弟弟,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毒害他,你才是真正的歹毒啊!”我说。 “我真后悔,当初用一品红对他下毒时,就应该毒死他!可是我却手下留情,只是毒瞎了他!”慕容雪说 “淑妃宫中并无一品红,所以下到凤凰药包里的毒液都是你一手制成?”我问。 “是啊!我为了名正言顺得到那些一品红,不惜听从淑妃的建议,舞龙时故意从高处不慎掉下,摔断腿。可惜啊,竟没有毒死他!如果我的药量再加大一些,他必死无疑!” “他可是你的亲弟弟啊?你为何如此恨他!”我问。 “从前,在燕宫,他处处居于下风,凡事都不如我,处处对我唯命是从。可后来他为了你,竟敢顶撞我!如今到了秦宫,我居然要仰仗他的鼻息存活。更可笑的是,我一个女儿身竟为了取悦秦王,要模仿他的装扮!多么可笑!我怎么能比他差?我母后说我生来就是金枝玉叶,而他不过是贱人所出……”慕容雪滔滔不绝地诉说着。 “可你的母后,死在辛者库粪水里,无任何谥号。而凤凰的母亲死后获封皇后,流传千史。”我提醒她。 “不!我不相信!我不服!我不会死的!你们等着,等我慕容雪重新爬起来的那一天,一定让你们一个一个死无葬身之地!”慕容雪不甘地说。 “没有那一天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来人!”单漓招招手。 只见慎刑司的主簿赶忙走上前来。 “娘娘,交给我们吧!别脏了您的手!”他说。 “是啊,这样的贱人,真不值得!”单漓说。 “放心吧!娘娘!毓妃不久就会因为罪孽深重,于慎刑司畏罪自杀!”主簿说。 “好,咱们走吧!卿儿姑娘!别污了你的眼睛!” “是!娘娘!” 慎刑司的人将事先准备好的,浸透水得牛皮纸一层一层地覆在慕容雪的脸上。我的身后传来骂声。 “放开我!你们这些贱奴!放开我!”慕容雪骂道。 这声音越来越沉闷,直至悄无声息…… 半晌,有人抬着慕容雪的尸体出来。 “回娘娘的话,已经没气了!”主簿向单漓报告。 “想好你的措辞,去回禀皇上吧!人扔到乱葬岗就行,不用埋葬。”单漓说。 “是,娘娘!” 第六十四章 癔症 慎刑司主簿将覆盖在慕容雪尸体上的布掀去,那双大眼睛此时在惨白的脸上显得格外突兀,她像一条溺死的鱼一样睁着鼓鼓的眼睛,大大地张着嘴巴。 我“哇”地一声吐出来,阵阵恶心从腹部传来。 “来人,送卿儿姑娘回去!”太子妃命令道。 “不用,我没事!”我踉踉跄跄地往梧桐殿的方向走去。恶心的感觉仍然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走到荷花池畔的时候,我蹲在池边翻江倒海地吐了起来。 荷花池里不知怎的突然映出一张苍白的脸,我吓得倒退一步,跌坐在地上。待镇定下来,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白脸,而是一块石头。我失魂落魄地坐在荷花池边,对着空气喃喃地说:“譙纵,我终于替你报仇了!” “我终于替你报仇了!”我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下,像是要将这几年的仇恨,生离死别,痛苦,压抑,无助通通释放出来……直到俏儿派人来找我,将我接回梧桐殿。 我的恶心呕吐和流泪之症一直持续了数月。我像是生了一场大病,每日昏昏沉沉,不省人事,醒着的时候便是呕吐和哭泣。 凤凰请了名医张良来给我医治,也无济于事。数月的光景我已经瘦的就剩皮包骨头了。张良说我这是一种癔症,无药可治,若心里的结打不开,做什么都是徒劳。 我像是一个活死人般,生活在这秦宫里,一切的一切都激不起我内心的半点波澜。 “随她去吧!”凤凰对俏儿说:“若她自己不想醒来,谁也叫不醒她。” 太子妃单漓重新接手管理六宫。不同的是,经历了这次事情后,她变得沉稳内敛多了。皇后身边的老人湘沅,流月等都被单漓委以重任,辅佐着单漓管理后宫。 后宫在单漓的管理下,井井有条,一切有序进行,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祥和。 第六十四章 诀别 慎刑司主簿将覆盖在慕容雪尸体上的布掀去,那双大眼睛此时在惨白的脸上显得格外突兀,她像一条溺死的鱼一样睁着鼓鼓的眼睛,大大地张着嘴巴。 我“哇”地一声吐出来,阵阵恶心从腹部传来。 “来人,送卿儿姑娘回去!”太子妃命令道。 “不用,我没事!”我踉踉跄跄地往梧桐殿的方向走去。恶心的感觉仍然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走到荷花池畔的时候,我蹲在池边翻江倒海地吐了起来。 荷花池里不知怎的突然映出一张苍白的脸,我吓得倒退一步,跌坐在地上。待镇定下来,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白脸,而是一块石头。我失魂落魄地坐在荷花池边,对着空气喃喃地说:“譙纵,我终于替你报仇了!” “我终于替你报仇了!”我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下,像是要将这几年的仇恨,生离死别,痛苦,压抑,无助通通释放出来……直到俏儿派人来找我,将我接回梧桐殿。 我的恶心呕吐和流泪之症一直持续了数月。我像是生了一场大病,每日昏昏沉沉,不省人事,醒着的时候便是呕吐和哭泣。 凤凰请了名医张良来给我医治,也无济于事。数月的光景我已经瘦的就剩皮包骨头了。张良说我这是一种癔症,无药可治,若心里的结打不开,做什么都是徒劳。 我像是一个活死人般,生活在这秦宫里,一切的一切都激不起我内心的半点波澜。 “随她去吧!”凤凰对俏儿说:“若她自己不想醒来,谁也叫不醒她。” 太子妃单漓重新接手管理六宫。不同的是,经历了这次事情后,她变得沉稳内敛多了。皇后身边的老人湘沅,流月等都被单漓委以重任,辅佐着单漓管理后宫。 后宫在单漓的管理下,井井有条,一切有序进行,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祥和。 凤凰早已过成年的年纪,朝中大臣纷纷上表,要他前去封地受命,尤以宰相王猛请求最为激烈。 秦王自是舍不得凤凰远去,此去平阳城,再见就不知何年马月,因而迟迟不同意凤凰前去任职。 这日凤凰来看望我,我仍旧缠绵病榻,身体无一丝好转。凤凰坐在我的窗前,握住我的手,他说:“卿儿,我们去平阳城吧!” “为何?”我虚弱地问。 “听说那里山清水秀,适合你养病。张良说你这个病,要多出去走走,我寻思着你换个地方,或许身体能好。”凤凰说。 “公子,你定吧!我都听你的!只是别因为我这残躯影响了公子的前程。”我无力地应允。 “我一个亡国之人,何来的前程一说,卿儿多虑了!”凤凰苦涩地说。 不几日,凤凰便主动请奏,上表秦王,要求前去封地任职。起初秦王不允,凤凰便以自己早已成年,不再方便居于内宫为由,请求前去。 宰相王猛见状于殿前长跪不起,求秦王将凤凰送走,朝中大臣也纷纷附议。迫于众人压力,秦王同意了凤凰的前去封地的请求。王猛等朝中大臣也都松了一口气。 长安城外,秦王依依不舍送别少年。这个虬髯大汉还未及开口已经泪流满面,面前的少年早已脱去当初的稚气,成长为一名丰神隽秀的年轻男子。秦王望着眼前的倾世容颜,不舍的情绪在他的心头翻滚着。无奈,离别势在必得。 他伸出手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此去平阳城,相逢之日遥遥无期,你要保重!这长安城的梧桐树朕会为你留下,随时等你回来栖息!” “谢皇上,您的大恩大德,凤凰永世难忘!”凤凰向秦王抱拳施礼。 凤凰与秦王道别后,转身离开。今日长安城外的风特别大,大风将凤凰的披风吹起,此时的凤凰竟有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概。 “凤凰……”秦王喊到。 凤凰狐疑地回头。 “可否?留下一件物件,给朕寄托相思之用。”秦王卑微地问。 凤凰站在那里,征了几秒钟的时间。时间像静止了一般。 良久,他脱去披风,转身交到秦王的手里。他低着头,不敢去直视秦王的眼睛:“这件披风赠与皇上,请皇上保重。”说完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我竟看到,凤凰的眼睛湿润了。在我跟随慕容冲的漫长岁月里,我很少看到凤凰有情难自制的时刻。 因为幼时的成长环境,养成了他冷静克制的性格。就算母亲去世的那一天,他也要控制自己,不让自己大声地哭出来。母亲曾告诉他:以后我不在你的身边了,你凡事都要忍耐,悲和喜不要显露在你的脸上。 可这次是个例外,他的眼睛里闪现着亮晶晶的液体,虽然他一直强忍着。 马车行进了,长安再见了!秦宫,再见了!我的仇恨,再见了!我的爱,再见了!这世间再也没有我的悲,我的喜,一切的一切…… 我虚弱地靠在俏儿的身上,慕容冲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成为秦国人质的那一天还历历在目,转眼间我们又要去一个新的城市。只不过不管在哪里,我们都逃脱不了“人质”这个身份。不管凤凰受到秦王的多少宠爱,他这一辈子都逃脱不了被监视,被囚禁的命运。因为他是一个——亡国奴。 第六十五章 淝水之战 ……………………………………………… 《殉江山》第六十五章 淝水之战 第六十五章 兵败淝水 谁也不会想到,这次离别竟成秦王与凤凰之间的永别。再相见时,狼烟四起,天下大乱,曾经相知的两个人只剩下兵戎相见。 在平阳城的这几年里,日子过得平静而祥和。凤凰作为平阳王,平阳城最高地方官员,他爱民如子,维护百姓利益,督促农耕,扩大生产。平阳城的百姓们安居乐业,时间长了,大家都拥护慕容冲,一时间平阳王的美名广为流传。 在平阳城的第四年,有一天,慕容冲突然命人送来了一件嫁衣。火红火红的颜色,用银线绣着一对对白鹭。我细细地摩挲着这些象征忠贞的爱情的鸟儿,良久,命来人退还了回去。 第二日,凤凰亲自来到我的住处,依然带着那件嫁衣。 我问他:“凤凰,你心里喜欢我吗?” 他先是沉默不语,过了良久说:“我也不确定是否喜欢你,但我知道,这些年我根本离不开你了。如果人生一定要找个人结婚生子,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你之所以会选择我,是因为你信任我,知道我会永远忠于你。可你别忘了,这些年,在你身边的不只有我,还有俏儿。在我的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他是譙纵。可俏儿,她的心里只有你,再无他人。”我说。 “难道你就这么忘不掉他?”他问。 “我忘不掉!除非有一天我失去了记忆。”我说。 良久,慕容冲转身离开。 不久,平阳王慕容冲大婚。迎娶跟随他多年的侍女俏儿为妻。俏儿次年为慕容冲生下一子,取名为慕容遥。 慕容遥出生的第二年,秦王苻坚意欲南下攻打东晋。宰相王猛去世之前,曾留下遗言,劝秦王不可南征,而应当先解决国内大民族矛盾等问题。然苻坚却踌躇满志,发誓要将晋朝收为囊中,统一南北。 苻坚统帅八十万人马,亲自南下,准备攻打晋朝。 晋朝大将军谢安,为防外敌入侵,多年前便招兵买马,遴选能人义士,苦练本领,建立起强大的北府军。 北府军里人才辈出,前有参谋刘牢之,后有刘昱,刘毅等人,皆是军事奇才。 苻坚求胜心切,虽征集将近百万雄师,却未经正规的训练,草草出战。 北府军却不同,虽说人数只相当于秦军的十分之一。可经过几年的艰苦训练,却可谓精良。 苻坚率领军队逼近晋军,以百万雄师居于淝水东岸,虎视眈眈。谢安派部将刘牢之率精兵五千夜渡洛涧,大破秦军前哨,斩梁成等秦将十余名,歼敌一万五千人。晋军以劣势兵力,首战告捷,士气大振,于是水陆兼程,直逼淝水! 苻坚因首战失败,此时心生恐惧。站在城墙向远处看去,竟将八公山上草木误以为是晋兵。 时任北府军的刘昱向谢安献策,趁秦军刚刚战败,军心不稳,利用苻坚求胜心切的心理,故意挑衅。派使者去秦军传话,希望他们往后退后两里,待晋军度过淝水后,要与他们决一死战。再派奸细混于秦军中,伺机作乱。 苻坚本身求胜心切,于是打算将计就计,假装稍微后退一点,待晋军渡江一半时,一鼓作气,攻打晋军,将他们一网打尽。 可奈何,秦军军中人心涣散,一经后退,便再也停不下来。待军中有人大喊:“秦军败了!秦军败了!”秦军众士兵吓得连连逃跑,晋军趁机发起猛烈攻击,一时间秦军四散而逃,丢盔弃甲,无心恋战。 苻坚的弟弟符融骑马欲阻止士兵逃跑,指挥作战,却遭到晋军将领刘毅拦腰斩杀。 符融之死更是加剧了秦军的溃散,一时间风声鹤唳,百万秦军溃不成军,无一丝战斗力。苻坚见不能力挽狂澜,便带领剩余精兵逃跑,途中被流箭所伤,差点被俘。 所幸逃回秦国,然元气大伤,百万军队所剩无几。 苻坚战败后,原来归顺秦国的慕容垂,姚苌等少数民族将领纷纷率部叛变,自立门户。一时间,原来统一的秦国分裂成十数个小国。 第六十六章 凤凰已归来,故人已不在! 慕容冲的哥哥慕容泓趁秦国兵败,国家四分五裂之时,招兵买马,于山东一带自立为王,部众一度达到十万余人。苻坚派大将前去剿灭慕容泓,为首的将领却被慕容泓斩杀。慕容泓越战越勇,不久竟率大军杀到长安城下! 慕容冲的叔叔吴王慕容垂带领部众返回故土,重建燕国。兄长慕容泓也于山东一带起义。慕容泓给慕容冲飞鸽传书,要他立即率领部下前去支援。这样一来,他们兄弟与叔父慕容垂南北呼应,必然能打败秦国。 慕容冲在平阳城这几年,确实笼络了许多人。一些燕国的旧丞和老百姓纷纷慕名前来投奔慕容冲,几年下来部众少说达到几万人。 慕容冲一向是个沉稳擅于忍耐之人,此时他的心里想必是石破天惊般震动,可脸上仍然看不出半分异样。 作为一个亡国的皇子,这么多年来,他寄人篱下,忍受着亡国之辱,当然光复燕国的愿望从未消失过。 可那个男人,曾经一统天下的霸主,他和他曾经那么亲密无间过。要说爱,一个被囚禁的鸟儿对囚禁他的牢笼如何能去爱?要说恨,他根本恨不起来,因为苻坚曾为他铸造的那个囚笼,实在是太舒适了。令他这么多年来,念念不忘。 秦王喜欢他,当真是喜欢的。可秦王对他的喜欢,不过就是像喜欢一个宠物般爱怜罢了!他们之间是恩宠,而非恩情;是所属关系,而非平等关系。这世间的爱情是必须建立在平等的关系上,他们之间显然不是! 那么他还在犹豫什么呢?他不忍!不忍心看到一个曾经的大秦帝王,痛失天下,沦为阶下囚。他于心不忍! 可他的母后,为了他惨死在可足浑氏手下,不就是为了让他好好活着,出人头地,光宗耀祖,成就一番大业! 慕容冲犹豫了,我见他面无表情站在窗前,足足站了有好几个时辰,不言不语,只是思索着。 如今的慕容冲英姿勃发,器宇轩昂,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摆布的少年。他拥有几万兵马,坐拥一方,一呼百应!且他的叔父,兄长皆已举兵,成为一方霸主。若他此时,响应族人号召,那么复国的可能性十有八九! 是的!情爱对他慕容家来说,早已是不可奢望的东西,身为慕容家的子孙,没有比复兴旧国来的更重要了! 思及此,他唤我取来笔墨,要休书给他的哥哥慕容泓。谁知,还未等他动笔,府外传来一道圣旨。这道圣旨的内容大概是:慕容泓突发疾病去世,传位于慕容冲,立为皇太弟! 事出突然,慕容冲愣了有几分钟。圣旨确无造假成分,这事情千真万确不用怀疑。可慕容泓这病来的太突然,而自己该不该去继承慕容泓的皇位呢?思来想去,最终慕容冲还是决定前去! 慕容冲率领自己的部众,与慕容泓的剩下的军队汇合于长安城外,加起来共有将近十五万人马!一时间,慕容冲的实力远近无人能及! 慕容冲率庞大军队于长安城外与城内的苻坚对峙。秦王苻坚得知凤凰竟带领人马攻打自己,悲从心生。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待凤凰如此之好,恨不得把世间最美好的东西都给他。可为何他会如此对他? 苻坚看着这长安城内外遍种的梧桐树,想起了从前离别之时,他说过的:“凤凰,我会留着这满城梧桐树,等待着你的归来!”可如今,他的凤凰确实归来了!带着十五万人马,直奔他的人头而来! 不甘心的秦王取来当年凤凰临走时赠送他的披风,派使者送去燕军军前。 使者按照秦王的要求对凤凰说:“还记得当年,你我情意颇深。如今希望你念在这件披风的情分上,放弃攻打长安,还回去做你的平阳王,朕还会待你如初!” 看见那件披风,凤凰如鲠在喉,心情非常复杂。他知道秦王是重情重义之人,绝非拿往昔的恩情在要挟他。 可他慕容冲,此刻担的是所有燕国人天下,个人的恩怨情仇不足以让他动容。 慕容冲对使者说:“回去告诉你们的秦王,区区这一件披风,如何能比的上我慕容家的百年基业!让他投降吧!若能投降,我尚能饶他一命!” 秦王苻坚听完使者回话后,差点气绝身亡。如今的秦王,四面楚歌,孤立无援!在长安城苦守数月,最后粮草殆尽,只得弃城而逃。 慕容冲最终入侵长安城,入主阿房宫。这正是应了那句:凤凰非梧桐不栖!当年的秦王为了慕容冲,在长安城遍种梧桐,就是为了留住凤凰!等后来慕容冲前去平阳城任职,秦王仍然留着这些梧桐树,等待着凤凰的归来! 如今,凤凰已归来,只是旧人已不在。 是否上架? 其实一直以来很犹豫,要不要上架?我写这部小说,大部分原因是为了圆幼时的一个写作梦。如果能把这部小说完结,呈现给大家,那对我来说应该是莫大的幸福吧! 如果有一个人能完整地读完这部小说,本人也十分感谢。说实话,这部小说有很多的缺点! 第一,这是本人第一部长篇,文笔难免不太熟练。 第二,曾有人批评这部作品三观不正,小三上位。其实我想说,我个人并不推崇小三,但是我想说的是,感情里面,我们会遇到很多的情非得已。若不能做到绝情灭欲,那么何不往一个正面的方向去发展呢?不去伤害别人,静静地爱着,哪怕生生世世不能在一起……(其实,我也曾想过改掉这个楔子,不以小三的这个题材入书,但我实在太爱夏芸芸了,因为我写她的时候,真的觉得她爱吴雍是爱到骨子里的。要不也不会生生世世,都追随他的踪影,即使没有好的结果……) 接下来,说说这部小说的用心之处。(我不敢说是优点) 1、为了写这本小说,我查阅了许多的历史资料,特别是五胡十六国时代的人物,背景等。当然本小说的基调当然是奔着祖国的大一统去的! 2、在小说情节上,我可以用绞尽脑汁来形容一点不为过。每一个情节,我都会反复构思,反复琢磨,虽是一个新人写手,但绝不低标准,或者水文字。 3、因为是第一部小说,所以只想着有个好的态度,因此当时投全勤时,只投了一遍,没过就算了!我想着,全勤不全勤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把我想写的写下来,给喜欢的人看就足够了! 最后,感谢17k给我这个机会,圆自己的梦想,把自己的稚嫩的作品呈现给大家!谢谢所有看我书的家人们!你们是我的动力!感谢! 第六十七章 凤栖梧桐 苻坚弃长安不久,便被他的旧丞姚苌挟持,逼他交出传国玉玺。可怜苻坚生平待臣下仁义宽厚,危难之时却几度遭遇背叛。 苻坚临危不屈,坚决不交出玉玺,并大骂姚苌恩将仇报。姚苌恼羞成怒,杀死苻坚,自己取而代之,建立后秦。 慕容冲入侵长安后,恢复燕国的国号,将长安定为首都。 一直以来有件事在我心里一直无法挂怀,那便是冉闵。冉闵一世英名,却因为救我,落入燕军的圈套,惨遭杀害,如今连名号都没有。 我请求慕容冲以燕王之名,尊冉闵名讳,将他的生平如实记录在历史上,还他清白。 慕容冲答应了我的请求,让我前往遏径山祭祀冉闵,并将冉闵谥号为武悼天王。 等我离开遏径山时,漫天雪花从天而降,似乎是冉闵在天之灵有了回应。 《殉江山》第六十七章 凤栖梧桐 第六十七章 凤落梧桐 苻坚弃长安不久,便被他的旧丞姚苌挟持,逼他交出传国玉玺。可怜苻坚生平待臣下仁义宽厚,危难之时却几度遭遇背叛。 苻坚临危不屈,坚决不交出玉玺,并大骂姚苌恩将仇报。姚苌恼羞成怒,杀死苻坚,自己取而代之,建立后秦。 太子符宏逃出长安城后,不久便投奔晋朝,成为一名武将,官至辅国将军。太子妃单漓,一生伴随其左右。 慕容冲入侵长安后,恢复燕国的国号,改元更史,将长安定为首都。 一直以来有件事在我心里一直无法挂怀,那便是冉闵。冉闵一世英名,却因为救我,落入燕军的圈套,惨遭杀害,如今连名号都没有。 我请求慕容冲以燕王之名,尊冉闵名讳,将他的生平如实记录在历史上,还他清白。 慕容冲答应了我的请求,让我前往遏径山祭祀冉闵,并将冉闵谥号为武悼天王。 等我离开遏径山时,漫天雪花从天而降,似乎是冉闵在天之灵有了回应。 慕容冲入主长安的第二年,燕国的旧臣思乡情切,纷纷上表回归故土。慕容冲不同意,群臣愤然,言辞激烈。 我劝慕容冲:“皇上,既然旧臣们大多数想回归故土,那不如就顺应他们的心意?” 慕容冲沉思良久:“龙城,我着实是不想回去。幼时的记忆刻骨铭心,午夜梦回时我还能听见燕宫里的哭泣声……” “皇上,如今刚刚复国,旧臣们功不可没,且如今社稷不稳,更需要他们的支持,倘若此时与他们太过僵持,恐怕朝堂震荡……” “朕……”凤凰长长地叹了口气。“朕舍不得这满城的梧桐树。” 更史二年,七月二十九这一天,所有人都在睡梦中。突然阿房宫中火光冲天,有人大喊“走火啦”。我从梦中惊醒,推开门一看,只听见远处有人大喊:走火了,快来人救火啊!快打开宫门!快打开宫门! 我心里暗叫不好,将冉闵相赠的那把玄铁匕首藏进鞋里,连忙赶去凤凰住的忘忧宫。还未到宫门,就见将军韩延带领一队人马抢先闯入了忘忧宫。 我抓住身边的一个婢女,让她速速去皇后宫中报信,让皇后带太子瑶儿出宫投奔宜都王慕容桓,并请他前来长安勤王。 将军韩延此时出现在宫中,绝不是来救火的。军中将领,无召不得入宫。这深更半夜,韩延闯入内宫必然有变。且看这局势,绝不是单单韩延作乱,宫中必有内应。所见之人是敌是友,不能确定。 “段随参见卿儿姑姑!”身后突然有人说话,我吓了一大跳。 “段将军?” “末将听闻宫内走火,特来救火!” “是吗?”我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反问道。 “姑姑,现在宫内火势蔓延,情况危急,来人,将卿儿姑姑带到安全地方保护起来!” “保护起来?将军这是要囚禁我啊?” “哼!姑姑说的这是哪里话?来人,带姑姑回去休息!”段随说道。 “不用劳驾你们了,我自己走!”我说,我佯装配合他们,三名士兵押解着我往前走去。 等走到御花园假山处,我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过两名士兵的喉咙。剩下的一名士兵还未反应过来,尖锐的匕首已经刺入了他的心脏。 解决了这几个士兵,我翻上墙头,来到了 忘忧宫。我掀开忘忧宫屋顶的瓦片,向里面望去。韩延、段随等人在殿内。只见凤凰双手绑在身后,囚禁在寝殿里。虽被禁锢,凤凰仍然保持身姿,立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有一丝惧意。 韩延逼迫凤凰交出传国玉玺,凤凰誓死不从。 “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会害怕的。我早就料到你会这样,来人,上菜!” 只见几个士兵端上来几个盒子,以红布盖着。段随手轻轻一挥,红布落下,只见盒子里面竟是一些令人惧怕之物。有蜥蜴,眼镜王蛇,黑寡妇蜘蛛,蜈蚣等毒物。 慕容冲面无惧色,只是轻蔑笑笑。 “还敢笑?”韩延恼羞成怒。 “你等世代为奴,要这玉玺作何?”慕容讥笑道。 “我等如今当奴才当够了,也要尝尝做皇帝的滋味。”韩随说。 “痴心妄想!”慕容冲嘲笑道。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我让你试试毒虫爬满全身的滋味!”韩延发狠地说。 “恐怕你们是没有机会了!”慕容冲笑着说。 “为何?”韩延和段随齐声问。 “在你们闯入忘忧宫之前,我已经服下一粒绝命丹,不久就会毒发身亡。” “什么?”二人不可置信。 “这么多年,我的身边一直留着母亲留下的这粒绝命丹,如今终于派上用场了!”慕容冲露出了少有的笑容。 “凤凰……”我的心在滴血,“不要啊,不要!”我知道凤凰这些年一直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赴死的心一直都有。可我没想到的是,即使当了皇帝,他还是留着这粒绝情丹。 他拥有着绝世容颜,却有着悲惨的命运。这一生,他看似高贵无比,实际上从来都是身不由己。他富有一方国土,却仍然一心向死。他曾经拥有那个种了一城梧桐树等他归来的人,可那个人也因他而死。 这一生,他身不由己!可死亡,他可以自己做主了! 嘴角留下一缕鲜血,慕容冲倒在床上,气绝身亡。他躺在那张大床上,青丝铺了一床,雪白的皮肤,富有棱角的脸庞,当真是倾国倾城。 第六十八章 回归晋国 “不要……”看着凤凰倒下的那一刻,我情不自禁地喊出声。 “屋顶有人!” 一只箭冲我而来,我闪身躲过,飞身跃上宫墙。 一阵箭雨向我袭来,我躲闪不及,身中数箭。我忍着剧痛,跳下屋顶,沿着宫墙一路逃去。 “追!”远处有人喊到。 这些年,我对这阿房宫无比的熟悉,我当然知道往哪里逃去。 北边宫墙处,长满了杂草,那里年久失修,有一个隐蔽的洞。时常有些宫外的猫呀,狗呀从那里钻进来。 快到了,那个洞就离我数十米。耳边传来呼啸的箭声,出于本能,我闪身躲避。在我转身的瞬间,一支利箭插入了我的左胸口。心脏像是突然被人狠狠揪在一起,我痛的倒在地上,可求生本能促使我向前爬去。 “快搜,肯定在这附近。”远处传来士兵的喊叫声。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前爬去,此时天空下起来大雨。我在雨中匍匐前进。“不能被他们抓到,宁可重伤而亡,也不能被他们折磨而死。”我心里想。 我真的好累,身上的力气好像快要用尽了。地上的杂草划得我身上,脸上火辣辣地疼。雨水冲刷着我的伤口,流下的血被洗刷的干干净净。 身上的伤口逐渐麻木了,所有的力气似乎一点点从我身上流尽…… 还记得那年意气风发,我为了拯救那些少女,混入碣族人的俘虏里面;还记得那些年,我与譙纵跟随冉闵南征北战,出生入死;还记得那年,在终南山被慕容雪俘虏,从此失去自由,堕入人间炼狱…… 数十年过去了,我已身无一物。如今连凤凰也撒手西去,在这烽烟四起的年代,即使你的出身再高贵如慕容冲;即使你英勇无比如冉闵,雄才伟略如苻坚,也难逃成王败寇的命运。 在我爬出皇宫的那一刻,我也用尽了一生的力气。大雨中,我趴在地上,看着远处,喃喃地说:我自由了…… 等我醒来时,床边站着的竟是刘昱。 原来,长安发生内乱,阿房宫火光冲天。已经晋升参军的刘昱得知情报,率领北府军趁乱入侵长安。 韩延杀死慕容冲后,拥立段随为帝,因晋军的入侵,段随不敌刘昱,率领部众东归故土。 侵入阿房宫后,刘昱遍寻宫内,都没有找到我的身影。可他仍不死心,搜寻皇宫方圆十里的范围,终于东北的宫墙外,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我,将我带回了晋国。 我下意识摸了摸颈部,发现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鸡血石吊坠竟不翼而飞:“我的吊坠呢?” “来人,呈上来!”只见刘昱命人将一支箭呈了上来,那支箭从鸡血石中央穿过。原来,这块鸡血石竟救了我一命。箭穿过鸡血石,插入了我的左胸,箭矢距离我的心脏只差一毫的距离。 譙纵的遗物居然救了我一命。就算是在天上,他也在守护着我。取下这块鸡血石,紧紧握住它,我忍不住潸然泪下。 “卿儿,你流落在外十数年,如今终于回来了。别哭,以后一切都会好的。所有的苦难都过去了!”刘昱以为我逃过一劫,所以流泪。 “昱兄,你怎会知道我在长安?”我问他。 “当年我们在太行山遭李农袭击,坠入山崖,幸而得丁有相救,才逃出深山。” “李农?” “对,就是李农!”我记得李农后来不久就被冉闵因为作乱而处死,现在看来他死有余辜。 “我们一路坎坷,回到晋国。回来后,我四处打听你的消息,却杳无音信。直到……” “直到什么? “直到……直到我的探子在平阳城意外见过你。我才知道,这些年你一直在燕国南阳王的身边。” “是啊,我和譙纵被慕容姐弟掳入燕宫,一关就是数年,直到燕国被秦国攻破。只可惜譙纵客死他乡,未得善终……”我遗憾地说道。 “譙纵……” “他怎么了?”我问。 “没什么!卿儿,你刚回来,好好休息吧!既然回来了一切都好了!” “好!” 第六十八章 回归晋国 “不要……”看着凤凰倒下的那一刻,我情不自禁地喊出声。 “屋顶有人!” 一只箭冲我而来,我闪身躲过,飞身跃上宫墙。 一阵箭雨向我袭来,我躲闪不及,身中数箭。我忍着剧痛,跳下屋顶,沿着宫墙一路逃去。 “追!”远处有人喊到。 这些年,我对这阿房宫无比的熟悉,我当然知道往哪里逃去。 北边宫墙处,长满了杂草,那里年久失修,有一个隐蔽的洞。时常有些宫外的猫呀,狗呀从那里钻进来。 快到了,那个洞就离我数十米。耳边传来呼啸的箭声,出于本能,我闪身躲避。在我转身的瞬间,一支利箭插入了我的左胸口。心脏像是突然被人狠狠揪在一起,我痛的倒在地上,可求生本能促使我向前爬去。 “快搜,肯定在这附近。”远处传来士兵的喊叫声。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前爬去,此时天空下起来大雨。我在雨中匍匐前进。“不能被他们抓到,宁可重伤而亡,也不能被他们折磨而死。”我心里想。 我真的好累,身上的力气好像快要用尽了。地上的杂草划得我身上,脸上火辣辣地疼。雨水冲刷着我的伤口,流下的血被洗刷的干干净净。 身上的伤口逐渐麻木了,所有的力气似乎一点点从我身上流尽…… 还记得那年意气风发,我为了拯救那些少女,混入碣族人的俘虏里面;还记得那些年,我与譙纵跟随冉闵南征北战,出生入死;还记得那年,在终南山被慕容雪俘虏,从此失去自由,堕入人间炼狱…… 数十年过去了,我已身无一物。如今连凤凰也撒手西去,在这烽烟四起的年代,即使你的出身再高贵如慕容冲;即使你英勇无比如冉闵,雄才伟略如苻坚,也难逃成王败寇的命运。 在我爬出皇宫的那一刻,我也用尽了一生的力气。大雨中,我趴在地上,看着远处,喃喃地说:我自由了…… 等我醒来时,床边站着的竟是刘昱。 原来,长安发生内乱,阿房宫火光冲天。已经晋升参军的刘昱得知情报,率领北府军趁乱入侵长安。 韩延杀死慕容冲后,拥立段随为帝,因晋军的入侵,段随不敌刘昱,率领部众东归故土。 侵入阿房宫后,刘昱遍寻宫内,都没有找到我的身影。可他仍不死心,搜寻皇宫方圆十里的范围,终于东北的宫墙外,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我,将我带回了晋国。 我下意识摸了摸颈部,发现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鸡血石吊坠竟不翼而飞:“我的吊坠呢?” “来人,呈上来!”只见刘昱命人将一支箭呈了上来,那支箭从鸡血石中央穿过。原来,这块鸡血石竟救了我一命。箭穿过鸡血石,插入了我的左胸,箭矢距离我的心脏只差一毫的距离。 譙纵的遗物居然救了我一命。就算是在天上,他也在守护着我。取下这块鸡血石,紧紧握住它,我忍不住潸然泪下。 “卿儿,你流落在外十数年,如今终于回来了。别哭,以后一切都会好的。所有的苦难都过去了!”刘昱以为我逃过一劫,所以流泪。 “昱兄,你怎会知道我在长安?”我问他。 “当年我们在太行山遭李农袭击,坠入山崖,幸而得丁有相救,才逃出深山。” “李农?” “对,就是李农!”我记得李农后来不久就被冉闵因为作乱而处死,现在看来他死有余辜。 “我们一路坎坷,回到晋国。回来后,我四处打听你的消息,却杳无音信。直到……” “直到什么? “直到……直到我的探子在平阳城意外见过你。我才知道,这些年你一直在燕国南阳王的身边。” “是啊,我和譙纵被慕容姐弟掳入燕宫,一关就是数年,直到燕国被秦国攻破。只可惜譙纵客死他乡,未得善终……”我遗憾地说道。 “譙纵……” “他怎么了?”我问。 “没什么!卿儿,你刚回来,好好休息吧!既然回来了一切都好了!” “好!” …… …… 《殉江山》…… 该章节已被锁定 《殉江山》该章节已被锁定 第六十九章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不久,我的身体逐渐恢复,刘昱便将我送回山东老家将养身子。这一年,我已经二十四岁,早已经过了婚嫁的年龄。 祖父早年曾任尚书郎,于几年前已经去世。母亲在我年幼时早逝,父亲另取继室曹氏,弟弟臧涛出自曹氏。家中还有一哥哥臧喜,一直从军,在外征战。父亲身体有恙,因此家中大小事情都是曹氏做主。 自我归家后,曹氏颇有微词,一说家中幼弟年近弱冠,尚未娶亲;一说我年纪大了,还未说亲,是不祥之人!我只当不曾听到,每日里照料父亲,料理家务。 忽闻有一日,说是豫章郡公家的来尚书府提亲。我很是奇怪,臧家只有我一个女儿,这媒婆难不成是弄错了?可媒婆一口咬定,豫章郡公求娶的就是尚书郎的孙女臧卿儿。这媒婆与我继母说,这豫章郡公年龄已将近而立之年,还未婚娶。他愿意以臧家要求的十倍礼金迎娶臧家小姐,并且不要臧家陪送嫁妆。 天下竟有这样的好事,继母正犯愁我和弟弟的婚姻大事,没想到一石二鸟,两件事都迎刃而解。 一来,我这个大龄剩女嫁了出去;二来,弟弟求亲的聘礼也有了着落。继母当时就拍板同意了这门亲事,列了长长的礼单交于媒人。 我与继母说不想嫁给什么豫章郡公,我愿意一生服侍父亲,终生不嫁。 继母一听,开始苦口婆心地劝说,说我年龄已经大了,而且姿色也不算上乘,趁这个豫章郡公还没反悔,赶紧同意。如果错过这次机会,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了! 不管她说什么,我就是不同意,这个豫章郡公我连见都没见过,怎么可能和他成亲! 继母见劝说不通,便开始胡搅蛮缠起来。她说自己命苦,说我弟弟还未及成家,父亲便病重,所有的重担都压在她一个女人的肩上;说父亲微薄的俸禄不足以支撑府里的开销,更别提给弟兄们娶亲了;说如今尚书府空有其名,她一个女人苦苦支撑,为臧家劳心费力,却得不到家人的认可;说我作为臧家的女儿,不能为臧家分忧,这么大的年龄不嫁人,吃娘家的用娘家的,像一个蛀虫一样;又在父亲面前撒泼打滚,说我再在娘家住着,会给家里带来霉运,臧家永不得翻身。病中的父亲拗不过她,也劝说我同意这门亲事,说我年龄已大,有如此归宿他也放心了。 见我不像最初般态度坚决了,继母便又开始来软的,劝说我要顾全大局。自古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劝我听从父母的安排。又劝我为了弟弟,为了臧家,同意这门婚事。毕竟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如此一箭双雕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最终我同意了这门婚事。 豫章郡公给臧家送来了丰厚的聘礼,有黄金五十斤,白银千两,马匹二十匹,金茶筒一个,银茶筒两个,银盆子两个,绸缎二百匹,驮甲十副,玉器十件,玉如意四柄,龙凤呈祥珐琅盘一套。 继母高兴的嘴都合不拢,直说我修了几世的福,修到了这样好的夫家。 为怕夜长梦多,继母与媒人一拍即合,将大喜之日就定在下个月的初八。 这一天很快到了,庞大的迎亲队伍来到尚书府迎亲,我被扶进花轿抬进了豫章郡公府。 当我头上的红盖头被掀下的时候,正如我所预料的,费尽心思把我娶进家门的正是刘昱。如今的他因为屡建奇功,被晋国封为豫章郡公。 “你一点也不意外吗?”他问。 “我早猜到是你?” “哦?” “如今,因功被封的能有几人?有如此封号而又未婚娶的更是屈指可数,费尽心思要将我这臧家老女娶回来的公候还能有谁呢?” “卿儿还是这般冰雪聪明!”刘昱欣赏的看着我。 “怕是要让你错爱了!”我躲避他灼灼的眼神。 “当我在长安把满身是血的你从废墟救起时,我就在想,即使此生得不到你的心,我也要照顾你,给我这个机会,好吗,卿儿?”刘昱诚恳地看着我。 “即使我的身体破败不堪,我的心再无欲望,你也愿意吗?” “我愿意!” “好……” 第七十章 数十年来梦一场 就这样,我成了豫章郡公夫人,刘昱将我安置在安徽老家,自己仍然四处征战。 因为刘昱威名远扬,我在当地也颇受当地人尊敬。我在安徽,守着刘昱的老宅,伺候着家里的长辈,打理着府邸,日子过得平淡而简单。 从外面不时传来刘昱打了胜仗的消息,他在军事方面的才能越来越突出,开始崭露头角起来。 我已经渐渐忘记了那些前尘往事,好像前半生只是做了一场梦一样——“江南江北旧家乡,数十年来梦一场。” 每年清明节,当地都要举行大的集市。这一年,我一如往常,带着家丁和府里的女眷们赶集。 集市上的人摩肩接踵,热闹至极。各种小摊应有尽有,卖什么的都有。我被一阵花香吸引,原来是一小女孩面前摆了一个小摊,卖各种鲜花。这其中最吸引我的莫过于香味扑鼻的栀子花了。我被花香吸引过去,朝着小女孩的方向走去。 身后的人流量突然发大了起来,我几乎是被人推到了小女孩的面前。而那些家丁和女眷们此刻也被人流冲散了。 我也不着急,正被花朵吸引的我在小女孩的面前蹲下,贪婪地嗅着栀子花的香味。 “小姑娘,这花是怎么卖的呀?”我问她。 “夫人,这花是按株卖的,二十个铜板一株!”小姑娘说。 “这么贵?你给我便宜点,要不我就去别处买了。”我咋舌。 “夫人,我这栀子花的花香与别人的不同,不信你闻闻。”说着,小姑娘拿了另一株栀子花送到我的鼻下给我闻。 我不疑有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可这一吸,我的头突然昏昏沉沉起来。我想去招呼下人们,可刚一站起来便又晕沉沉倒下去。 我想喊出声,可根本喊不出来,只觉得意识逐渐丧失。恍惚中,面前的小姑娘走过来搀扶我,她说:“夫人,你怎么了?你没事吧?我扶您吧!” 然后,我便不省人事了…… 第七十章 遇到故人 就这样,我成了豫章郡公夫人,刘昱将我安置在安徽老家,自己仍然四处征战。 因为刘昱威名远扬,我在当地也颇受当地人尊敬。我在安徽,守着刘昱的老宅,伺候着家里的长辈,打理着府邸,日子过得平淡而简单。 外面不时传来刘昱打了胜仗的消息,他在军事方面的才能越来越突出,开始在晋国朝廷崭露头角起来。 我也已经渐渐忘记了那些前尘往事,那些在北国发生的事情似乎像做了一场梦一样。——“江南江北旧家乡,数十年来梦一场。” 每年清明节,刘昱的老家安徽都要举行大型的集市。这一年,我一如往常,带着家丁和府里的女眷们赶集。 集市上的人摩肩接踵,热闹非凡。各种小摊应有尽有,看的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我被远处传来的一阵花香吸引,原来是一小女孩面前摆了一个小摊,卖各种鲜花。这其中最吸引我的莫过于香味扑鼻的栀子花了。我被这花香吸引,独自朝着小女孩摊位的方向走去。 身后的人流量突然大了起来,我几乎是被人推到了小女孩的面前。而那些家丁和女眷们此刻也被人流冲散了。 我也不着急,正被花香吸引的我在小女孩的面前蹲下,贪婪地嗅着栀子花的香味。 “小姑娘,这花是怎么卖的呀?”我问她。 “夫人,这花是按株卖的,二十个铜板一株!”小姑娘说。 “这么贵?你给我便宜点,要不我就去别处买了。”我咋舌道。 “夫人,我这栀子花的花香与别人的不同,不信你闻闻。”小姑娘说着便拿了另一株栀子花送到我的鼻下给我闻。 我不疑有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可吸进这一口香气,我的头突然昏昏沉沉起来。我想去招呼下人们,可刚一站起便感觉天旋地转。 我想喊出声,可根本喊不出声。只觉得意识逐渐丧失。恍惚中,面前的小姑娘走过来搀扶我,她说:“夫人,你怎么了?你没事吧?我扶您吧!” 倒在小姑娘的怀抱里,不久我便不省人事了…… 等我醒来之后,发现面前站着的竟是一位故人——刘毅。当年他和刘昱在北府军情同手足,同仇敌忾。如今的刘毅担任江州刺史,割据一方。 我见到故人,自然高兴:“也不知怎的,今天身体不适,突然头晕,竟倒地不起。这么巧碰到刘兄,还麻烦你将我救起,真是让你见笑了。”我感激地说。 “多年不见,你已经不是当年女扮男装的臧弟了,而是刘夫人了。”刘毅说。 “刘兄,这对你我来说又有何不同呢?听说你现在身居要职,统领一方,当真威风!”我由衷地说。 “唉……我现在那里比的上昱兄啊!昱兄连打胜仗,捷报频传,朝廷对昱兄是多有依仗啊!” “可……”我刚要接话,刘毅抢过话头。 “臧弟,不不,刘夫人,你可知晓譙纵的下落?” “譙纵……他早已惨死他乡多年……” “什么?死了?你莫不是弄错了?譙纵早就投入川军,如今在蜀地任平西参军,大有作为呢!” “什么?!”我的脑袋“嗡”的一下,原来站着的我,“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这不可能!这块鸡血石正是譙纵的遗物。”我摸了摸随身携带的鸡血石吊坠。 “譙纵当年千辛万苦从燕国逃回晋国。咦?昱兄没跟你说吗?当年将譙纵推荐给平西将军毛璩的不就是昱兄吗?”刘毅疑惑地问。 “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 “句句属实!” “不可能,若是譙纵还活着,他怎么可能不来寻我呢?” “怎么没有寻过?譙纵当年带领一队人马,乔装打扮去燕国查找你的下落。怎知燕国早半个月被秦国灭国,燕宫变成一片废墟,血流成河。他以为你也死在秦军的刀下。找寻了许久也没找到你的譙纵,这才远走蜀地的。”刘毅说。 “如此说来,我们终究是没有缘分……”我跌坐在椅子上。 “也未尽然。”刘毅说道。 “此话怎讲?” “我的马车就在外面,夫人若是想与譙纵重逢。我的人,马上送你去蜀地。”刘毅信誓旦旦地说。 “你当我是什么人?”我义正言辞道。“别说我现在怀有刘昱的骨肉,就算没有这个孩子,我也早与刘昱成亲,怎会再去与他人有瓜葛?”说完这句话,我起身就要离开。 “这恐怕就不是你说了算的了!”刘毅伸出手拦住我。 “你想干什么?”我问他。 “来人!将刘夫人捆绑起来,明日启程,前往蜀地!”刘毅脸上露出了狠戾的表情。 “刘毅,你竟敢绑架我,难道你就不怕刘昱找你算账吗?” “哼!他刘昱心爱的女人,不久便会不远千里去寻找旧情人相会,他头疼还疼不过来,又有何精力来找我算账?” “刘毅,你可要三思而后行!”在被人用破布塞上嘴巴之前,我喊到。 “这一仗迟早要打,多一个人参加,岂不热闹?”刘毅像是自言自语,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第七十一章 …… 《殉江山》第七十一章 第七十一章 恢复记忆 我被五花大绑扔进了一辆马车,马车以风驰电掣的速度行进着。我拼命地呼喊挣扎,奈何嘴里塞满东西,根本喊不出来。 折腾累了,我静下心来思考,刘毅此举无非是利用我来离间譙纵和刘昱。鹬蚌相争,他在中间好渔翁得利。虽然得知譙纵活着的消息我也很开心,可如今我已是刘昱的结发妻子,与譙纵终究是有缘无分。譙纵是我最爱的人,刘昱是我的丈夫,这两个人我都不能伤害。所以,我绝对不能让刘毅的阴谋得逞。 马车还在飞快地行进着,路上越来越颠簸,好似到了山中。颠簸中,我隐约看到车夫正拼命地赶车。不!我不能让刘毅的阴谋得逞,绝对不能! 艰难地立直身子,我用整个身体使劲向车门撞去。 “嘭”,车身猛烈地摇晃了一下。 “找死啊!”车夫骂道:“这是在山上,稍有不慎就掉下悬崖!不想死就老实点!” 我哪里肯罢休,再次用力地撞击车门。 “贱人,前面就是闽江,你再不老实,就要掉入这闽江喂鱼啦!” 既然如此,还不停下放了我?我心里暗想。 那马车的门已经被我撞得变了形,我铁了心要将这辆马车逼停。再一次,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撞击车门。 “哗啦”一声响,车门被我撞开,可与此同时,车也失去了平衡。 “啊!不好!”随着车夫的惨叫声,马车朝闽江的方向滚了下去。 马车在翻滚中四分五裂,车身散落各处。我也摔出车,滚了下去。翻滚中,我的头重重地撞击到硬物,剧烈的眩晕感袭来。随着我整个人掉入了闽江,我彻底失去了知觉! ———————————————————— “不要!”我从梦中惊醒坐了起来,落入闽江的情景仿佛还在昨天。 是的,我全部都想起来了,包括前世的种种,我全部记了起来。我在北国见证了冉闵的崛起和壮烈牺牲;经历了燕国的灭国全过程;眼见秦国从繁荣到衰亡;又亲眼目睹了慕容冲复国不久,被属下刺杀的惨剧。 而我与譙纵,从少年时期的青梅竹马,到幽幽谷私定终生,以及后来因轻信了清河公主的谎言,我以为譙纵客死他乡,又因机缘巧合与宋王刘昱成亲。这所有的事情,我都想起来了! 刘毅想要利用我,离间刘昱与譙纵,便将我捆绑送到蜀地。哪知我掉下闽江,失去记忆,又恰逢现代的我跳楼轻生,穿越到臧卿儿身上。 譙纵因我,背叛了朝廷,自立为王;而我因为对吴雍的那份感情,对譙纵也爱屋及乌,以至于两个人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眼前的这个男人,他不是吴雍,而是蜀王譙纵。而我,拥有着夏芸芸的记忆,同时也拥有臧卿儿的全部记忆,如今的我是刘昱的结发妻子,那个曾经夭折的孩子也是臧卿儿与刘昱的骨肉。 在道义上,我已为**,实不该与譙纵有任何瓜葛;在政治上,当年刘毅将我送到蜀地的目的,无非是为了挑唆譙纵与刘昱的关系,让他们两人反目,好达成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不能一错再错下去,我应当回到刘昱的身边,否则只会让他们两败俱伤。 “卿儿,你终于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譙纵过来将我揽入怀中:“你怎么这么傻,为了救一匹马,差点失了性命。” 我用力推开他,失神地望着远方。 “你怎么了,卿儿?”譙纵看着我陌生的眼神,奇怪地问。 “蜀王殿下,男女授受不亲,请您自重!” “卿儿,你说什么?” “殿下难道不知,我已与宋王成亲,是他人之妻吗?” 譙纵吃惊地看着我,良久才说:“卿儿,你恢复记忆了?” 我扭过头去,不看他。 “你我好不容易相聚,你当真狠的下心离开?”他站在窗前,背对着我。 “蜀王,你我身份有别,实不该如此!”我发狠道。 “从我在闽江将你救起那天,你就是我的女人了,任何人休想从我这里将你夺走!”譙纵的眼里闪现出无比坚定的光芒。 “你别忘了我是宋王明媒正娶的发妻。” “你忘了在幽幽谷时,你我许下的承诺吗?那时你我就已经私定终生。一诺千金,这一生你都是我的女人。” “你……”我一时语塞。 “你休想让我放你走!” “可,可是若是这样,宋王知晓怎会善罢甘休,你和他之间必有一战。” “战又如何?” “如此一来,百姓生灵涂炭。成王败寇,若是你输了不但性命不保,连累九族!甚至会背上骂名,遗臭万年!” “若是不赌上一把,我怎么能甘心?我失去了你一次又一次,如今上天把你重新送回到我的身边,我怎能再放你离开?” “不是上天送我到你的身边,是刘毅将我绑来的,他的目的就是离间你和宋王。趁如今大错还未铸成,一切还来得及,你将我送回山东,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若是你执迷不悟,恐成为千古罪人!” “哼!宋王又如何?难道你的心里已经有了他?”譙纵看着我问到。 第七十二章 划清界限 “是啊,当年他将我从长安救回,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当然敬重他,爱惜他!” “你说的是真的吗?”譙纵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是真的!当年你不辞而别,丢下我一个人在燕国,杳无音信!你可知道,我以为你已经死了……”说到这里,我已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颤抖了起来。 “我当时身中毒瘾,自身不保,可为救冉闵的儿子,历经千辛万苦,总算保住了他的一支血脉。” “冉闵的儿子现在在哪儿?” “你也曾见过他。” “他是?” “他就是譙明,为了防止被奸人暗算,带他回到晋国后,我就让他改名换姓,掩人耳目。” “原来是这样……如此总算是对得起冉闵的在天之灵了……”我喃喃道。 “回国后,我用了半年的时间才戒掉毒瘾?你不知道当时的我经历了什么样的地狱般的生活。我发誓不戒毒成功,再无面目见你。我终于成功了!可当我再次潜回燕国后,才发现燕国已被秦国侵占。我四处打听你的消息,得来的情报却是你在燕国被侵占前,在燕国天牢里被清河公主毒杀。悲痛万分下,我回到北府军,可周围全充斥着你的影子,我根本无法忘记你。无奈下,我来到偏远的蜀地就职,期望蜀地的艰辛能使我麻木,让我能不那么思念你。可我根本做不到!我每每思念你,不能自已!” “所以,你便娶了那么多的妾室?”我讥笑道。 “卿儿,你是在吃醋吗?”譙纵竟然欣喜地问。 第七十二章 狠心离开 “是啊,当年他将我从长安救回,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当然敬重他,爱惜他!” “你说的是真的吗?”譙纵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是真的!当年你不辞而别,丢下我一个人在燕国,杳无音信!你可知道,我以为你已经死了……”说到这里,我已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颤抖了起来。 “我当时身中毒瘾,自身不保,可为救冉闵的儿子,历经千辛万苦,总算保住了他的一支血脉。” “冉闵的儿子现在在哪儿?” “你也曾见过他。” “他是?” “他就是譙明,为了防止被奸人暗算,带他回到晋国后,我就让他改名换姓,掩人耳目。” “原来是这样……如此总算是对得起冉闵的在天之灵了……”我喃喃道。 “回国后,我用了半年的时间才戒掉毒瘾。你不知道当时的我经历了什么样的地狱般的生活。我发誓不戒毒成功,再无面目见你。等我终于戒毒成功,满心欢喜的我再次潜回燕国后,才发现燕国已被秦国侵占。我四处打听你的消息,得来的情报却是你已经在秦军攻入龙城前,自杀身亡。” “你当真回到燕国找过我?” “我何曾骗过你?悲痛万分下,我回到北府军,可周围全充斥着你的影子,我不相信你已经离开人世,每天脑海里想的全是你。无奈下,我来到偏远的蜀地就职,期望蜀地的艰辛能使我麻木,让我能不那么思念你。” “所以,你便娶了那么多的妾室?”我讥笑道。 “卿儿,你是在吃醋吗?”譙纵竟然欣喜地问。 “吃醋?蜀王误会了!”我矢口否认。 “卿儿,你我历经千辛万苦才团聚,不要这样好吗?”譙纵哀求道。 “就算你去燕国找过我,可最终将我从北国救回的是刘昱。你我早已缘分已尽,实在不该再有纠缠。你放我回山东吧!” “你要回到刘昱的身边?” “是的!” “这不可能,我好不容易得到你,怎么可能放你离开?”譙纵坚决地说道。 “难不成?你还能软禁我吗,蜀王?”我问。 看着我半天,譙纵命令道:“来人!臧夫人因溺水导致精神恍惚。为防再有不测,从今日起,派人日日夜夜看顾夫人,不可有任何差池!” “是!”手下士兵,齐声应到。 “譙纵,你竟然软禁我?”我对着譙纵气急败坏道。 “是你逼我的。” 他说完这句话,兀自往前走去。我上前去追他,却被他的士兵拦住:“夫人,从今日起,为了您的安全,还请您不要跨出这道门。” “你们,你们……”我气得语无伦次。 “夫人,请!”两个士兵做出请我进屋的动作。 无奈之下,我只好回到房内,只听“吧嗒”一声,房门被锁上。 我真是没想到,堂堂蜀王,竟然会将我软禁。 这么多年来,我对譙纵当然余情未了,可理智告诉我,我不能与他再有和瓜葛。 在现代,我因为插足吴雍和赵文静的家庭,已经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在这一世,我已是刘昱的发妻,更不能枉顾人伦,与譙纵纠缠,引起一系列的悲剧。 为今之计,就是速速离开譙纵,回到刘昱身边,劝刘昱不要攻打蜀地,让蜀地偏安一方,如此一来刘昱与譙纵便可相安无事。 譙纵本来是带领众人返回蜀地的,因为我落入渭水耽误了许久,所以在这个县城逗留半月有余,住在县城的大户李员外的府上。 到了午饭的时间,云朵做好了丰盛的饭菜送来。 “姐姐,你终于醒了,这些天可把我们急坏了,特别是蜀王殿下,每日都守在你的床边。”云朵将饭菜、餐具,从食盒里取出来,整齐地放在桌子上。 “有劳你了,小云朵。”我亲热地拉住她:“你也坐这儿吃。” “嗯嗯,其实呀,姐姐最应该感谢的该是蜀王殿下。姐姐自从溺水被救上来后每日里都做噩梦,每每此时,殿下便将姐姐抱在怀里,纹丝不动,有时一抱就是数个时辰。如今又赶上伏天,天气热的很,殿下身上经常湿透了。我们都劝他去换身衣服,让我们来侯着,可他偏偏不听……”云朵喋喋不休地说着。 “云朵!” “怎么了,姐姐?” “姐姐想请你帮个忙,你肯不肯?” “姐姐,您这这是说什么,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云朵定当全力以赴。” “我想离开这里。”我平静地说。 “什么?”云朵嘴里的一口米饭差点没喷出来。 “嘘……”我向她禁声道。 “这是为什么呀?”她小声问。 “事情太复杂,一时半会也说不明白,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别的我不知道,可是如果你走了,蜀王殿下肯定会伤心的。” “如今之计,也不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蜀王好!你会帮我吗,云朵?” “姐姐说什么,我自然听什么。” “好孩子,现在你我交换衣服,我扮作你逃出去。” “好的姐姐!” “我会给你捆绑上,大概晚饭时分,蜀王便会发觉。倘若他怪罪你,你就说是我逼你就范,想来蜀王为人宽厚,定不会怪罪于你的。” “好!” 我与云朵互换衣物,我装作云朵的样子,拎着食盒,从士兵的眼皮底下,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第七十三章 巧遇贵人 我从这所院子里走出去,鬼鬼祟祟地想找寻这所宅院的正门。我对这府里的地形不熟悉,因此只能凭猜测寻找。 “云朵姑娘,这是去哪儿啊?”说来也巧,走着走着撞到一个小厮。我害怕他将我认出来,连忙以衣袖遮面。 “我,我出去买点胭脂。” “云朵姑娘,莫不是天气太热,你头晕了不成,这李府的正门在东边,你这往西走,是要去哪儿啊?”小厮好心提醒道。 “啊啊,对对,你瞧我,路都走错了!”我慌不择言,忙向相反方向走去。 “这不对劲啊!”院墙边站着的这小厮,看着慌慌张张的云朵嘀咕道。 宋国公府 “可有夫人的消息?”宋国公刘昱问手下的狼牙将丁旿。 “国公大人,因为您吩咐过不允许将夫人失踪的消息扩散,所以这一年来我们的人只能暗暗查找……” “查到什么?”刘昱如鹰般的眼睛锁住丁旿的眼睛。 “我们已经寻到了那日在集市上卖花的小姑娘。经过审讯,她交待是有一花农送给她这些花,并且许诺这些花一旦卖出,给她一笔银子作为酬劳。这小姑娘,对于鲜花中暗藏**一事完全不知情。” “这么说,这条线索断了?” “也不尽然。” “说来听听。” “听那小姑娘的描述,听那个花农的口音像是江州人。”丁旿说。 “江州人?” “江州刺史刘毅乃是咱们的故人。” “是啊,国公大人。只是……”丁旿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 “当年在终南山,国公与刘毅大人曾经患难与共。可如今时过境迁,刘毅大人久居江州,手握军权。如今形势,天下群雄逐鹿,刘毅大人也许心生异心也未可说。” “查一查刘毅,另外……” “国公请吩咐!” “休书一封,说皇上有旨,命江州刺史刘毅攻打判贼卢偱,若是成功,朝廷必有重赏!” “大人此举意在试探刘毅?” “一来是试探,二来卢偱擅长游击战,在湖北一带搞得乌烟瘴气,如此一来,既牵制了卢偱,又能暂时拖住刘毅。” “一举三得,秒也!”丁旿竖起大拇指。 “夫人失踪的事,一定要暗中查访,万不可泄露半点坏了夫人的名声,你可知?”刘昱吩咐道。 “遵命!” ———————————————— 终于,我来到了这个府邸的正门,门口站着数个守卫。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他们旁边经过,想要出府。 “站住!”其中一名守卫突然拔出长剑拦住我的去路:“王爷有命,凡出府者报上姓名,报告出府所为何事。” “我,我出府去,去采办,采办……”我结结巴巴紧张的一时想不出措辞。 “呦!这不是臧夫人身边的云朵姑娘吗?夫人不是命令姑娘出府买胭脂吗?怎么还没去?这夫人向来注重仪表,你若是回来晚了,小心挨罚!”刚才在府里碰到的那位小厮,这么巧竟然在这又遇到了。 “是,是,是!瞧我这记性!” “这不是吴管家吗?还要谢谢管家前几日招待弟兄们的好酒。”其中一名守卫说。 “客气客气,哪里的话,兄弟们来到我们李府,我们就是一家人,如此客气就外道了!” “既如是,姑娘快去快回吧!”守卫对我说道。 “好嘞!”能如此顺利离开李府,我感到特别意外,连忙欣喜地跑了出去。 走出去没多久,我隐约感到后面有人跟着我。待我回过头去寻找,却空无一人。 我假装不知道后面有人跟随,走到一个僻静的巷子,待进入巷子后,我运用轻功跳上墙头。果然,一个人鬼鬼祟祟地跟着我,走进了巷子。 我从墙头跳了下来,正好落在他的身后。他听到动静,回转过身,看见我,差点没吓破胆。 正是刚才门口遇见的那个吴管家。 “看你年龄不大,没想到竟是管家。说,你跟着我有何目的?”我上下打量着他问道。 “我果然没看错,您不是云朵姑娘,而是那位臧夫人吧!”他也打量着我说道。 “是又如何?这与你们李府并无干系。” “可人是在我们府里少的,若是蜀王怪罪下来,想来……” “那管家,这是要抓我回去咯?可您不一定是我的对手。”我抽出随身携带的弯刀。 “夫人说笑了,奴才怎敢与夫人较量?” “那你这是?” “夫人孑然一身离开蜀王,身上连一点银两也没带,如此怎能安然回到山东?” “你怎知我要回山东?” “不瞒夫人,奴才幼年时曾蒙刘昱将军救命之恩,在山东时曾有幸见过夫人。今日为了夫人的安全,才斗胆跟踪夫人!” 天下竟有这等巧事?我正狐疑间,这吴管家从衣物里掏出一沓银票放在我手上。 “夫人,回山东路途遥远,用这些银两雇辆马车吧,也算是我报答将军的救命之恩。”这吴管家说的情真意切。 “这,这不行,我怎能收你的银票,万万不可!”我推辞道。 “夫人,凭你单枪匹马,想要逃过蜀王的追踪,谈何容易。这小县城像您这样的人物,满大街也找不出一个来。若您在这闹市里一走,想必,蜀王想找不到你都难。莫不如这样……” 这吴管家给我出的主意是让我暂时在城里找个地方躲起来,等蜀王寻不到人离开了,再回山东。 我思忖着,本来我逃跑的就仓促,身无分文,若是这样回山东必然是困难重重。而且吴管家说的也有道理,这个县城很小,只怕还未等我走出去就会被譙纵找到。所以,为今之计,先找个住所隐匿起来最为妥当。 思及此,我摘下手臂上的玉镯交给吴管家:“麻烦管家将这玉镯帮忙当了,你的银票我是万万不能收的。” “也好,对了夫人,我有个朋友有一处宅院空着,夫人正好可以入住,解燃眉之急。” “也好,那就有劳管家了!” “夫人,不必客气,待我将镯子当了,就将银票送来。” “太谢谢了!”我感激地说。 第七十四章 被卖青楼 蜀王府 蜀王正妃胡柔安坐在正殿的雕花黄花梨椅子上,磕着面前碟子里的瓜子。 “这么说来,人没死,醒了?”胡柔安停下嘴里的动作。 “回禀王妃,按照您的吩咐,马儿被下了药发了狂。那女人已经落入渭水,受了重伤,哪里想到,时隔半个月居然醒了!” “唉……如此一个大好的机会就这么白白浪费了!”胡柔安颇为惋惜。 “王妃,您看这是何物。”来人从衣袖里掏出一物,将覆在上面的手帕拿掉。 胡柔安定睛一看:“这是她的手镯,你从何而来?” “回禀王妃,臧夫人已经逃出了李府。我的堂弟吴江已经取得了她的信任,这是她交给吴江,求他帮忙典当的物品。” “当真?真是太好了!”胡柔安一下子来了精神:“好啊,逃的好!告诉你堂弟此次的事情若办的好,必有重赏!” “谢娘娘,接下来怎么做,您尽管吩咐,臧夫人如今就攥在咱们的手心里,插翅难飞!” “哈哈,老天有眼,这个贱人,满嘴的仁义道德,其实背地里却做尽了坏事。我要让她遭千万人的唾骂,让譙纵唾弃她,让她背负骂名,永世不得翻身!” “娘娘的意思是?” “找一个合适的青楼,将她贱卖了去,等她受尽屈辱后,再了断了!” “是娘娘!” “记住,悄无声息地去做,千万不要让王爷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是,这个娘娘放心。” “好了,你快回去王爷身边吧!此次你将桓温送回蜀地,劳苦功高。眼下之际,速速回到王爷身边,劝他不要再寻找臧夫人,早日回到蜀地,以大局为重!” “是,娘娘。我跟随王爷多年,自然有分寸。只要将那个祸国殃民的女人除掉,相信王爷一定能成就一番大业!” “如果有那一天,你必将是肱骨之臣,国之栋梁。王爷和我都不会忘了你的功劳的。” “谢娘娘,属下告退!” ————————————————— 真没想到,在陕西的这个小县城里,还能遇到刘昱的旧人。不久,吴管家便将典当玉镯的银子给我送来了。住所解决了,银子的问题也解决了,看来回到山东指日可待。 我仔细询问了吴管家云朵的情况,他说蜀王那日发现云朵被我捆绑于室内后,并没有怪罪云朵,只是派人四处寻我。眼下只要静静地躲在这里,等譙纵等人返回蜀地,我便可以安全返回山东了。 吴管家行事十分心细,每日会把吃食与日常用品送过来。他说如今的形势,能不出去,尽量不出去,以免引起外人的注意。我对他十分感激,能遇到这样的贵人当真是我的福气。 譙纵身为蜀王不可能在此地逗留时间过长,过不了几日便会返回蜀地。我每日都会追问吴管家譙纵的行踪。可他每次回复我的都是,譙纵等并未会蜀地。他不死心,每日都派人寻找,甚至到了挨家挨户搜人的地步。 一日,吴管家突然慌慌张张地赶来,说是蜀王扩大搜寻范围,马上便搜到这处宅院了。 “这可怎么办?管家放心,我绝对不会连累你的。”我心急地说。 “夫人千万不要这么说,若此时被蜀王抓回,那这些日子岂不是白费工夫了!” “那依管家只见该如何?” “夫人若是信得过我,便跟我去一个地方,那里蜀王是绝对不会去的,绝对安全隐蔽。” “那是什么地方?若有,我当然愿意。” “夫人去了便知道了!”吴管家故弄玄虚难免让我心慌。可因为惧怕被譙纵捉回,我还是决定跟随吴管家前去。 是夜,乔装打扮一番,我随着吴管家从一个隐蔽的后门,进入了一个院落。越往里走,我越是觉得不对劲。 我隐约听到楼上有男女嬉笑打骂的声音,再往前走,楼梯拐角处竟有数个醉汉对着一名妙龄女子上下其手。 “吴管家,这是什么地方?” “夫人,这当然是最安全的地方,蜀王殿下是万万想不到你会藏匿于此的。”吴管家得意地奸笑起来。 “这难道是青楼?”我惊呼。 “夫人真聪明!” “不,不!我不在这!”我本能地抗拒。 “夫人这是为何?” “想我臧家也是名门,我身为臧家儿女,怎能混迹这种地方。吴管家,谢谢你的好意,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 “这,恐怕太迟了!”吴管家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这是为何?” 只见吴管家拍一拍手,一打扮妖娆的妇人,领着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出现在我面前。 “因为吴管家已经把你卖给我们了!”那妇人轻描淡写地说:“本来我是不想要的,毕竟年龄有些大了。可吴管家说你不是本地人,毫无根基,无后顾之忧。而且看你这姿色,也还算可以,所以勉为其难,将你买下。也不知道能不能给我把银两挣回来!”这妇人眯缝着眼睛,色眯眯地盯着我看到。 “卑鄙无耻!”料到中了吴管家的奸计。趁他们不注意,我迅速弯腰抽出弯刀,蜻蜓点水般划过周围一圈,将那几个大汉制服,尔后跃上墙头,这几个莽夫实不是我的对手!可待我跃上墙头,周身传来刺痛。我定睛一看,院墙的上面还有一圈铁网,铁网上布满暗器,我刚一靠近,便浑身吃痛。 这高处根本无我的立足之地,我从墙头跌落下来。 “啊……”摔下来似乎扭到了脚踝,我痛的喊了起来。 “想要逃跑的多的是,就凭你,嫩了点!”那妇人鄙视地说。 那几个莽汉抓住这个机会,冲了上来,将我五花大绑起来。 我不死心,朝吴管家啐了一口唾沫。 “我劝你们趁早放了我。姓吴的,你为了那一点钱财,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你良心何在?识点像,快放了我,免得蜀王搜到这里,找到我,你们一个都没有好果子吃!” “夫人,您大概不知。蜀王殿下于昨日已经启程返回蜀地,您如今落在这春香馆,恐怕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什么?譙纵走了?你不是说……” “别傻了,夫人!你当真以为堂堂蜀王殿下,会为了你这个残花败柳,毁了大好的前程?真是可笑!如今之际,您还是在这春花馆,习得一门技艺,好自谋生路吧!” “卑鄙小人!原来你一直在骗我,你根本从未见过刘昱,是吗?” “是啊!小人连陕西地界都未出过,当然从未去过什么山东!” “混蛋,放了我!放了我!”我声嘶力竭地大喊大叫起来。 “我劝你还是不要叫了,留着点力气,好学学伺候男人的本事。”周围传来那个老鸨和大汉们的嘲笑声,我的心情崩溃到了极点。 第七十五章 真的穿了 我的脚踝痛的很,根本无力挣脱,只得由着这几个大汉扔进了一个密室。 密室里摆放着各种奇怪的刑具,有一些我根本都没见过。那名老鸨随手拿起一样刑具,用饶有趣味的目光看着我。 “没想到还是一个不怕死的小辣椒。”她一边在我四周转悠,一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我。 “看着劲头还不错,有点儿意思。一个有夫之妇,还能勾搭上官家,让正室忍无可忍,看来也是个有手段的!”她啧啧称奇。 “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勾搭官家了!”我忍不住与她叫板。 “呦!你当是谁给你发卖到这里的啊?就是你那相好的正室!你做的丑事已经人尽皆知了,还在这装呢?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胡柔安?怎么可能,她远在蜀地啊!” “知道那么多也没什么好处。我原来是最讨厌你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的,想我春香馆,虽说做的是迎来送往的生意,可收人也要看姑娘的人品。你这样的,我本是不属意的!不过,看你这性格泼辣,还会点武功,是个有个性的。如果**好了,想来在这春香馆也有一席之地。”她喋喋不休地自顾自说着。 “做梦!你知道我是谁吗?若有一天,譙纵在此处寻到我,只怕你们没一个有好下场。” “我杜三娘在这瀛县黑白通吃,你到了我这里,莫说是个偷人的贱货,就是那良家的闺女,也通通插翅难飞!”那杜三娘凶狠地说。 “许二!” “在!”那几个汉子中的其中一个应声上前。 “趁着这货这几天腿崴了,好生**!伺候男人的功夫我看她倒是精通,如今就只教她懂得咱们这春香馆的规矩就行!” “是,三姐!”许二应道。 杜三姐将手里的刑具放到我的眼前:“我跟你讲了半天的道理,你却置若罔闻。看来你不是个识相的,那就尝尝这个的千针板的厉害吧!” 我才看到杜三姐手里拿的是一个木头板子,上面是密密麻麻的针。 “你这皮相本就不是上等,我也怕这些东西再给你破了相,那我就做了赔本的买卖了!只好上针板了!” 原来在青楼里,老鸨们惩罚不听话姑娘的时候,怕伤害她们的容貌,又要让她们长记性,便用这种类型的刑具。针板扎入背部,会让身体产生极小的伤口,肉眼是看不见的。可是伤口成片地布满后背,刺骨的疼痛,残忍之极。 许二将针板放在地上,然后两个人拉着我往针板上用力地摁。我奋力挣扎,可根本是以卵击石,整个人粘在那个针板上。 “啊……”细密的疼痛从后背传来,我的身上霎时出了一身的冷汗。等我疼的麻木了,以为刑罚已经结束时。许二突然把住我背部的针板,缓缓晃动,慢慢将它拔了出来。 针板拔出的那一刻,我感觉身体里像被无数的针挖了一遍。我使劲地咬住嘴唇,感觉嘴里有了血液的味道。整个人无力地瘫倒在地上,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感觉怎么样?”杜三娘得意地看着我:“对于这个见面礼,你觉得还行吗?” “疼,太疼了……”我气若游丝地说。 “知道疼就好。你自己在这好好想想未来的出路,明日我再来。希望你认清形势,不要做无谓的挣扎。贞洁烈女我见多了,哪个不是最后乖乖听话。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杜三娘留下这些话,便带着那几个大汉出去了。 我有气无力地躺在冰冷的稻草上,因为出了一身汗,此时更觉得寒冷。 我的譙纵,我的神一样的男人,蜀王殿下。我为了逃避你,落到了被卖青楼的境地。如果不出意外,我会被人玷污,沦落为男人的泄欲工具。杜三娘说,是胡柔安将我卖到了这里。 是啊,她是该恨我的呀!在现代,我就对不起她,到了古代我仍然难逃第三者的命运。用杜三娘的话,我不过是个偷人的贱货,她说的没有错呀!连杜三娘对我这样的人都唾弃不以,我又有什么资格祈求获得真爱? 这一切,真的是罪有应得,我有罪,我有罪。迷迷糊糊中,我仿佛梦到了现代。 在那里,我还身处大学时代,每日里抱着书本去自习室自习时,我总是害羞地去追寻他的身影。找到以后,总是难为情地躲在高高的书本后面,偷偷地瞄他。我竟然以为,我的小心思大家都能看出来。哈哈,那时候真幸福啊!我没有得到他,却因为远远的窥视,就开心到无法形容。 吴雍啊,就让我们停在那一刻吧!那时候的你,不管做什么,我都喜欢的不行。有一天,我看你在那里自习,可学着学着,你打开电脑,玩起了游戏。连玩游戏的你,我都觉得好帅呢! “吴雍啊,我爱你这件事,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啊!”梦里,我对他说。 “你这个小傻瓜,上一世你就爱我,爱到这一世你都追过来了,你说你还能瞒谁啊?”吴雍点点我的小鼻子。 “呼啦”一声,我惊醒坐了起来。我做梦了,前世今生,前生今世,好乱! 我摸了摸额头,很烫,看来我发烧了。我想起上一世我穿越到前世,是因为跳楼。那么若我在这一世再出现意外,会不会还穿越回去呢? 若我不穿越过来,譙纵与臧卿儿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是否臧卿儿当日便溺亡在了闽江? 是两个时空里发生的巧合,让我们的前世今生发生了混乱,怎样才能拨乱反正呢? 我站起身来,我的身上已经没有了绳索的束缚。与其被人折磨**,不如就这样死去吧!没准还能穿越回现代,扭转乾坤。 思及此,我站起身来,以飞快的速度撞向墙。 一声巨响,我的头是很疼,可是我却仍然活着。我摇了摇头,再一次撞向墙。 “轰隆!”传来的竟然是墙倒塌的声音。我睁开眼睛,天啊,我看到了什么。 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正坐在一个男人的身上,卖力地摇摆着。胸前的两个巨大夸张地挺立着,看见我像疯子一样闯进来后,胸前的两颗葡萄像见了鬼似得,一动不动,呆了半响。良久,女人发出了鬼哭狼嚎声,胸前的巨大也随之抖动了起来。 看来,我真的穿了!只是穿墙了! 第七十六章 做肥皂的脏姑娘 《殉江山》第七十六章 做肥皂的“脏”姑娘 第七十六章 做肥皂的脏姑娘 《殉江山》第七十六章 做肥皂的“脏”姑娘 第七十七章 欲倚红窗伴卿卿 接下来的几天,我给春香馆做了大量的女性用品。包括肥皂,面膜,香水,面膜,胭脂水粉等。我将肥皂的做法又改良了许多,从各种花朵里提炼出了精油加入了肥皂。做出了茉莉花精油香皂,玫瑰精油香皂等等。这些香皂成了馆里姑娘们争相获得的东西。因为做了这些好物,一下子,我便成了这春香馆的红人了。春香馆的姑娘们纷纷向我示好,像蝴蝶一样每天围着我转个不停。连杜三娘对我的态度也有所改观,成了我做的好物的粉丝。 渐渐地,这些好物不光在春香馆内流传开来,一些客人也纷纷索要,带给自家的女眷用。这些好物,在外面也逐渐流传开来,很多人慕名而来。 我向杜三娘建议,在门口集市上售卖这些东西,这样一来便能给春香馆挣得一笔不斐的收入。 杜三娘将信将疑:“我可没有那么多闲人陪你做这些无聊的事情。” “三娘不用担心,我们经营的理念是饥饿营销。饥饿营销是什么呢?好的货物,我们不需要备太多。我们要做的是勾起买家的购买冲动,当他知道货品不足时,就会激起强烈的购买欲。这样的话就会促使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抢夺货品的浪潮来。” “你说的这样玄乎的东西我可听不懂,你可别趁机耍花招啊!”杜三娘说。 “不会的,不过我有一个请求。” “说!” “如果我挣足了一万两银子,我可以用这个钱为自己赎身吗?” “一万两?” “是啊,三娘你是开门做生意的,肯定想挣钱。我宁可撞墙也不愿意接客,这你也知道的。三娘,您看您是想要钱财呢?还是要一具无用的死尸呢?”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杜三娘质问道。 “我只是认为,这样做对双方都有好处。” “等你先挣到一万两再说吧!”杜三娘扔下这句话走了。 太好了,杜三娘就算是同意了我这个建议。若是能成功的话,我就能逃脱被**的命运。 想要在短期内,将产品卖得好,我们还缺一个响当当的主打产品。就像春香馆,如果没有香芹这个头牌,便没有这么高的人气。做什么呢?我绞尽脑汁想了起来。 古代的女子都会用嘴抿一种红色的纸,而达到涂口红的效果,这种纸就是我们常听到的胭脂。因为用嘴抿的方法涂抹效果不好,所以姑娘们常常用别的方法来涂抹。比如:使用时要先用水将胭脂化开,因为手指太粗,所以一般要用簪子沾着胭脂化唇妆,这种口红化妆实在是太不方便了。思及此,我决定做一款方便使用的唇脂,也就是口红。 首先,我摘取大量新鲜的玫瑰花瓣,用水洗干净并晾干水分。倒入适量白酒和柠檬汁,用石钵反复杵槌,直至杵槌出大量红色花汁。 第二步,将捣碎的花瓣放入纱布中挤压,去渣留汁,然后用小火慢慢煮花汁。如果喜欢颜色深一点,就煮的久一点;如果喜欢颜色浅一点就少煮一会儿,或者加点白酒也行。 最后熬出的液体就是口红,又叫唇脂,放到盒子中等待凝固,便成功了。为了方便大家使用,我还做了小巧的刷子,用来往嘴唇上涂抹口红。 我又将剩下的花瓣捣碎,去渣留汁,将汁液加入珍珠粉调和,晒干后研磨细腻,装入盒子中,做成了胭脂。 做完了以后,我拿出试用装给香芹她们几个姑娘试用,其中最受欢迎的便是朱红色和豆沙色的唇脂。我给朱红色的唇脂起名叫:欲倚红窗伴卿卿。给胭脂取名:卿卿我心。 姑娘们开心的不行,从前她们用的都是朱砂制作的唇脂,颜色单一不说,对人体还有很强的毒害。对于用天然的花瓣制作的唇脂,她们非常青睐,我做的这些试用装,不久便被姑娘们瓜分了。 产品有了,接下来就是宣传了。想我夏芸芸在现代的时候,也做过几天美妆博主,说起宣传,还是有些手段的。首先,我请春香馆的头牌香芹亲自试用口红给我做宣传。香芹本身皮肤就白皙,抹上各种颜色的唇脂,显得艳丽非凡,一经试用便能引起众人关注的目光。这些颜色前所未有,一时间瀛县的姑娘们竞相效仿,纷纷前来打听。我打出了此款唇脂运用纯天然花瓣制成的广告语,吊足了顾客的胃口。然后再行预售,一时间吸引了无数顾客。在当地引起了一股潮流,等正式售出那天,万人空巷,人群摩肩接踵,可谓盛况空前。贵妇名媛们都以能买上“卿卿”牌的美妆产品为自豪。 接下来我便运用各种营销手段,促使这些产品大卖。像肥皂这种消耗性产品几乎家家户户都用上了。“卿卿”牌的产品渐渐火了起来,十里八乡的人们都慕名而来。杜三娘见生意如此之好,慢慢对我放下了防备,也不再逼迫我接客了! 我与春香馆的人们逐渐熟络了起来,大家也逐渐接纳了我。如今的我,唯一奢望的就是,赶紧挣到一万两银子,交给杜三娘,换得自由身。至于获得自由身后的去处,我也很是迷茫。去山东,回到刘昱的身边?可我对刘昱,并无那种男女之情。如今我拥有了前世今生的全部记忆,这两世里,我心里爱的人,都是他一个。即使分处两个时空,我仍然追逐着他的身影。 如果能像天上的那颗流星一样,划过天际,回到我本该去的地方,该是多好啊! 我看着天空出了神,连香芹来到我的身边我都不知道。 “哎呀,我的卿卿大老板,在干什么呢?”她亲昵地搂着我的肩膀问。 “还能做什么?只能做梦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家。”我说。 “其实,我恨羡慕你。知道吗?” “为什么啊?” “你这么有才能,能改变自己的命运,通过自己的努力,终有一天离开这里。而我呢?永远也没有办法改变自己的命运。” “香芹,你怎么这么说呢?只要你不灰心,终有一天会实现你的愿望的。我跟你说过,我来自一个神奇的地方吧!” “恩,那是什么地方啊?” “那是未来的某个地方,这个世界的人们无法企及。而我怎么来的,该怎样回去,我还尚且不知道。” “你这个人,做的事情奇奇怪怪,现在又开始说些奇怪的话,我根本听不懂啦!”她说。 第七十八章 又遇故人 “香芹,你有什么理想吗?” “什么是理想啊?” “在我们那个地方,不管男女,不管老少,都可以拥有理想。理想就是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我看着她。 “理想,嘻嘻。我的理想是……” “是什么呢?”我期待地看着她。 “你别笑我啊!” “嗯嗯!肯定不笑!” “我的理想是,嫁一个男人,然后生一个大胖小子。嘻嘻……”她笑着笑着表情凝固了起来。 我认真地看着她:“香芹,我相信你的理想一定会实现的!” “唉……对普通的女人来说,也许很简单,可对我来说,何其的难呀?”她无奈地说。 “你有喜欢的人吗?” “嗯,有!”她肯定地点了点头,脸上顿时充满了神采。 “他是什么人?” “他呀!是这瀛县数一数二的人物,刘甫之刘员外你听说过吗?他是这方圆百里的大户,说他富可敌国都不为过。不管是江湖上的,还是官府上的,他都能说上话。” 我想起我掉入渭水受伤后住的那户大户人家,似乎就是姓刘。 “这瀛县是不是只有这一户大户人家姓刘?”我问道。 “是啊!这大半个瀛县都属于刘家,除了他家,再无别的刘家了。” “那看来没错。那刘员外就是你的心上人咯?是否也对你有情呢?” “我一个风月场上的人,哪里敢揣测那么多。他大概每月都来春香馆一次,来了,也只到我的房里歇息。我也不知道他的想法,大概跟别的男人一样,追逐男欢女爱的快感罢了。” “那你有试探过他吗?” “没有,我甚至为了怕他看穿我的心思,在他面前表现的放荡不羁,****。” “你这又是何必呢?”我不解地看着她。 “这你就不懂了吧?哈哈。” “不懂!” “傻瓜!”她点了点我的额头,“如果表现出来了,或许他就不会再将我作为知己了吧!” “他身上有什么地方吸引你呢?”我问。 “我喜欢他侠肝义胆,为人仗义,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那你心仪的那个他呢?你喜欢他什么?” “嗯?” “少装傻,说说你那个官家吧?” “我们之间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可能是前世欠的债太多了吧!” “别傻了,姑娘。男人最是靠不住的,何况你这身份名不正言不顺。为了他自己的名声地位,必要的时候就会将你牺牲。” “我相信他不会的!” “好了!不说这些男人了!你不问我的理想吗?现在我有新的理想了!” “是什么呢?” “我的理想就是像男人一样,可以取三妻四妾,哈哈!你们那个世界,这个可以实现吗?”她一脸的调皮。 “在我们那个世界里,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制度。”我看着远处的天空,认真地说。 “我逗你玩啦!你看你又认真起来了!别说这么玄乎的话啦!这个世界,那个世界的!臧老板!” “好啦,好啦,回去休息了!” 螺子黛作为一种画眉的工具,在古代十分稀有,每颗价值十金。我制作出一种类似的眉粉,在效果上力求与螺子黛媲美,价格也设定的比较亲民。这款眉粉在当地迅速传了开来,成为年轻女性必备的化妆用品,这又给我的生意带来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春香馆里每日迎来送往,好不热闹。我化身为销售,每日在馆里推销各种美妆产品。眼看我为杜三娘挣得钱越来越多,杜三娘对我眉开眼笑起来。我在这里,也逐渐以商人的身份被众人熟知,人们唤我为臧老板。 “今天李员外要领几个大人物过来,诸位都精神点啊!”杜三娘扯着嗓子在走廊上喊了起来。 “臧老板啊,你来的正好,去帮帮后厨,给香芹那屋上菜。哎呀!你说你,也不给我接客挣钱,天天就杵在这里,快去啊!”杜三娘跳着脚拍着手,活像个泼妇一样。 “好好,我这就去!”为了阻止她继续唠叨,我立即应声道。 “哎呦喂,这一个个祖宗啊,也不知道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请回来这么多活菩萨,也指望不上!香芹啊,你别在那描眉了啊!哎呦!那黛子可是贵的很,你省着点用啊!没一个省心的!”杜三娘喋喋不休地香芹的屋里走去。 我躲到后厨,看来今天确实来了不少大人物,单看这菜色就能知晓。有:糯米鸡、老火靓汤、八宝冬瓜盅、烤乳猪、白切鸡、红烧乳鸽、脆皮烧鹅、糖醋咕噜肉、白云猪手、白灼虾等,真是丰盛之极。只是看这菜色,并不像陕西风味的,倒是像粤式菜系。 “快上菜,快上菜,李员外的客人到齐了!快,快!”应该是杜三娘催的急了,后厨的人也着急忙慌地喊到。 我也加入了帮忙传菜的队伍,将菜送到楼上香芹的屋里。香芹今日的打扮分外妩媚动人,一袭抹胸的襦裙将她姣好的身材衬托的格外凹凸有致。刻意修过的眉毛如杨柳般细细长长,一双桃花眼笑起来格外风情万种。她一改往日的洒脱爽利,正在抚琴,琴声幽怨,似乎诉说着什么。 一曲完毕,众人纷纷叫好。 “数日不见,技艺精进啊!辛苦了,快坐这吃饭。”那姓刘的员外向香芹招手。 “员外夸奖了!”香芹顺从地坐在他的身边。 “刘兄,艳福不浅啊!竟能有如此佳人作红颜知己,当真幸哉!”刘员外身旁的男子恭维道。 “过奖了,香芹敬兄台一杯。”香芹眼神示意我给那位客人倒酒。我忙走上前去,待我给那人倒完酒,四目相对间,我才惊觉此人竟是,在湖北时设下陷阱埋伏,与譙纵深夜结盟的卢偱。难怪今天一桌子的广州菜,原是为这个广州人卢偱准备的。 他倒是没有认出我,他压根没有将一个在青楼出现的烟尘女子,与譙纵身边的夫人联系起来。可我却因为那晚事出突然,所以对他这张脸记忆格外深刻。 这个刘员外,虽然我受伤时住在他的府里,可因为我一直昏迷着,等醒了后便逃出府去,所以他从未见过我,更别提认识了。 第七十九章 暗杀卢偱 这刘甫之与譙纵、卢偱皆交好,其中寓意不言而喻。不过好在卢偱并没有认出我来。我给他斟完酒后,便退到一边。 我正庆幸没有被他认出,房门突然打开,进来一个人。我这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此人正是将我卖入青楼的那位吴管家。 只见他与刘员外耳语几句,便退了出去。我心里暗暗觉得不妥。香芹与众人推杯换盏,一时间宴席的氛围达到**。 香芹站了起来,对着门外拍了拍手。几个年轻貌美的姑娘走了进来,先是行了个礼,尔后翩翩起舞起来。这几个姑娘,环肥燕瘦,各有特色,舞动的瞬间,也是韵味十足,妩媚动人。一曲下来,众人皆看的如痴如醉。 “卢兄,如何,可有有眼缘的?”刘甫之问。 “好是好,只是没有香芹姑娘这般惹人怜爱的呢!”卢偱打趣道。 “把杜三娘叫进来。”刘甫之说道。 杜三娘随后走了进来:“刘大员外,有何吩咐?” “不是让你把最好的姑娘叫来吗?” “员外啊,除了香芹,这梅、兰、竹、菊四位姑娘,可不就是咱们这最好的姑娘呢吗?您要是还不满意,我让香草,香菱她们几个也进来。” “不用了,我这兄弟是江湖中人,不喜欢那些莺莺燕燕的小女人,有没有性格泼辣点的?” “这,这,刘员外这不是为难我吗?我们这儿庙小,哪里装的下那么大的菩萨?”杜三娘撇着嘴说。 “扑通!”刘员外重重地拍打着桌面。 “杜三娘,你这是打算哄我呢!我怎么听说,你这里新来个姑娘,泼辣的很,做生意也是一流的,叫什么来着?” “新来的姑娘?员外说的莫不是臧老板?” “我不管是脏老板还是什么老板,赶紧让她进来。” “员外,您息怒,不是我不叫她。只是这臧老板与我有协议,她只在这里经营买卖,原是不接客的!”杜三娘为难地说。 “是啊,员外。三娘说的没错,卿卿姑娘只做买卖,不卖身的!”香芹也帮趁着。 “这春香馆的姑娘,竟然有不卖身的,还真是闻所未闻。杜三娘,你如今这是店大欺客啊!”那刘府的吴管家不知什么时候推门进来了。 “哎呀,不是,不是。”杜三娘支支吾吾,不停地向我使眼色。 “既然人家姑娘不愿意,强扭的瓜不甜,不用强求。”卢偱说道。 “哎呀,不是这个意思啦!我们臧老板,虽然不卖身,可是陪几位客人喝几杯酒还是可以的。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看,我们臧老板不是在这里吗?”没等我表示拒绝,杜三娘便将我从人群中揪了出来。 “来来来,臧老板,敬各位客人一杯。”杜三娘拉着我来到酒桌,递给我一杯酒。 无奈之下,我只得端起酒杯,敬众人酒。 “姑娘,冒昧问一句,我是否在哪里见过你?”待我敬卢偱时,他突然盯着我的脸看了半天。 “您这种大人物,我怎会有机会见过您,想必您肯定记错了!”我立马否认。 “我肯定见过你,在哪儿呢?”卢偱陷入了沉思。 “我想这就是所谓的眼缘了!是不是前世你们见过呀!”刘甫之打趣道。 “一定是,一定是!”吴管家也附和道。 “哈哈,既然如此,臧老板,你陪这几位客人好好喝一杯!那我就不打扰,告辞了!”杜三娘将我摁在卢偱旁边的座位上,便逃也似得跑了。 我本就不擅长喝酒,几杯酒下肚,胃里便翻江倒海。再也忍不住,我跑了出去,趴在草丛上吐了起来。 “很难受吗?”有人在我耳边关心地问。 “嗯嗯。” “吐吧,吐出去就好了!”我听着声音这么熟悉,不自觉地向他看去,竟是吴管家。 这一看,没把我五脏六腑吓的吐了出去。 “你要干什么?”我惊恐地问。 “我真是小瞧你了,臧夫人!没想到你在这里混的风生水起啊!不愧是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他挖苦道。 “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自然,有我的任务。我要的是你配合我,如若不然,你定不会像今天这般好过!”他阴狠地说。 “说吧!你要我干什么?”我避开他令人桎梏的气息。 “里面那个人,叫卢偱!他是背叛朝廷的乱臣贼子,我要你杀了他!否则……” “否则什么?” “我知道,你想要给蜀王守身。可你如今在这瀛县,无依无靠,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蜀王宠爱的夫人。只要我略施小计,便会让你生不如死,再无脸面苟活于世,被那些禽兽不如的畜凌辱。”他威胁我道。 “卢偱,何等人也?我一个弱女子如何杀得了他?” “他今日已经喝醉了!你只需假装委身于他,与他同床共枕。待午夜时分,待他熟睡之时,将他杀死,此事便成了!” 我的大脑在飞速地转着,卢偱与我无半点恩怨,且他与譙纵有渊源,如果我杀了他,想必不妥。那这个吴管家为何要杀卢偱?难道是他的主人刘甫之授意。可我观刘甫之为人,不像是这种两面三刀的小人。且当初吴管家将我卖入春香馆时,曾说是胡柔安示意他这么做的。刘甫之作为譙纵的朋友,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而吴管家抓住我不想回到蜀王身边的心理,断定我不会找刘甫之告状,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做坏事。 那这个吴管家到底是收谁指使,要杀害卢偱呢?一切疑团在我心里不得解开。 “想好了吗?我可不是在跟你做交易,你没有退路,知道吗?”他说。 “好的,我做!”我现在真的没有选择,我做与不做似乎都被吴管家攥在手心里,无法动弹。 “子时,我的人会来接应你。你只需要将他的尸首交出就行!” “好!” 是夜,我扶着喝的大醉酩酊的卢偱走向客房。 卢偱已经不省人事,趴在桌上不能动弹。我拿起桌子上的茶壶,便往卢偱的嘴里灌去。大约灌了有半壶,卢偱被呛到,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他有些清醒了,质问我。 我也不解释,又拿起茶壶向他嘴里灌去。 喝下了这壶绿豆水,他的酒已经清醒了大半。一个反手杀,他将我控制住。 “住手!你要干什么?” “卢大官人,有人要暗害你,你还不自知。赶紧逃命去吧!” “暗害?” 我指了指桌上的茶壶:“这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解酒绿豆水,喝了他你就清醒多了!” 他拿起茶壶,闻了闻。“果然是绿豆水!” “他们的人子时到,你速速离去吧!” “姑娘为何要救我?” “我不是为你,我只是不喜欢杀生,而且这对我没有什么好处!” “多谢姑娘!姑娘可知何人要杀我?” “刘甫之的管家,姓吴的。” “多谢!”说完这句话,卢偱便从窗户跳出,逃生去了! 第八十章 险遭强 暴 子夜,吴管家带着几个杀手,潜了进来。一番搜查后并没有见到卢偱的尸首,只有我独自端坐在桌子前,不卑不亢地静候着。 “人呢?”吴官家气急败坏地问道。 “逃了?” “你放了他?” “是!” “你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吴管家,我倒是很想知道,你在为谁卖命?是你的主人刘甫之?抑或是别人?” “知道的越多,越不安全,难道你不懂这个道理吗?” “当然知道!可是,就算死,我也想当个明白鬼。” “想死?你确实离死不远了!可是在死之前,你要为你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你想干什么?”我问。 “马上你就知道了!” 吴管家露出了狰狞的面孔,他不怀好意地看着我,一点一点的靠近。 “你休想!虽然这是青楼,可还是有王法的,你不要胡来!” “王法?好的,我让你见识下什么是王法!” 吴管家狠狠地将我扔到床上,淫笑着开始宽衣解带。 我起身,想冲出去,他拉着我,反手给我一个耳光,我再次重重地摔倒在床上。 “姓吴的,你想好了,你要是这么做,蜀王如果知道了岂会放过你!”我捂住火辣辣的脸,仍然不放过最后一丝说服他的机会。 “贱人!你哪还有机会见到蜀王?来吧,在临死之前,爷好好让你快活快!好让你做个快活鬼!”他的脸上挂着无耻淫荡的表情,让我心里泛出阵阵恶心,快要吐出来。 “不要,救命啊!杜三娘,救命!你答应过我不用我接客的!杜三娘,救命!”我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贱人!让你喊!”吴管家一个巴掌一个巴掌地打在我的脸上。 “怎么了这是?大晚上的,让不让人睡了啊?”房门被人撞开了,杜三娘领着几个大汉闯了进来。一看这种局面,杜三娘也蒙圈了! “这是怎么了?臧老板不是陪的卢大官人吗?怎么换成吴大管家了?” “三娘,救我!你答应我,不让我卖身的。救我!”我向她求救。 “吴大管家,您看,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臧老板可好?”杜三娘陪着笑脸说。 那几个吴管家带来的杀手,见此情景,拔出手中的长剑。登时,杜三娘的气势就弱了一半。 “有话好好说,吴管家!想当初,臧老板也是你介绍来的,怎的,舞刀弄枪起来了呢?”杜三娘放低身段。 “杜三娘,你这开门做生意,怎么两幅面孔见客呢?” “此话怎讲?” “怎的,这卢大官人的买卖做得,我吴某人的买卖就做不得啊!” “不是,不是!” “那你说,这臧老板陪卢大官人就陪得,陪我吴某人就说陪不得?说什么不卖身,不接客,莫不是看不起我?”吴官家当着杜三娘的面将上衣脱下,露出赤裸的上身。 “这,这,这……”杜三娘囧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还不快滚,别耽误了哥儿几个快活!”其中一个杀手突然将剑抵着杜三娘的额头。 “哎呦,我的亲娘呦!吓死我了,走,走,走!”杜三娘灰溜溜地领着几个汉子走了。 “三娘,别走!别走!” “我也救不了你啊,你好自为之吧!”杜三娘无奈地喊道。 “小娘们,这下谁也救不了你了吧!兄弟们,别着急,等哥哥我舒服了,人人有份!”吴管家洋洋得意地看着我奸笑道。 “禽兽,你这个禽兽!姓吴的,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么对我?放开我,放开我!”我质问他。 “来啊,把她的嘴给我堵上!太吵了!影响心情!” “是!”不久我的嘴巴便被堵的结结实实,一句话也喊不出来。 不要!不要!我的心在呐喊!譙纵,救我!在危难之际,我的脑海里,第一个冒出来的人就是他。曾几何时,我是那么迫不及待地想离开他,离开他给我织的那个安全的,美丽的,童话般的城堡。 原来,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再也没有人那么疼我。只有他,将我视为人间的珍宝,把我放在心尖上。只有他,愿意拿命赌一个江山,只为给我一个牢不可破的家! 可我还是拼了命地想要离开他,离开一个这么爱我的他。来到这个混沌的世界,任人欺凌,侮辱。譙纵,我爱你。可是我背负了太多的道德感,罪恶感,以至于我宁可忽略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也要离开你,逃离你。譙纵,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离开你,就算世人唾骂我,就算口水将我淹没,就算不得好死,我也要在你身边,陪伴你,照顾你,直到死的那一天。 我的衣物已经快要被几个暴徒们撕扯干净,身上几乎再没有能够蔽体的布料。 我完了,我被侵犯了,我再也没有了所谓的骄傲自尊,我真的成了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了。 当眼泪绝望地从我的眼睛里流出时,奇迹出现了!一伙蒙面人似乎从天而降,他们武艺高强,几乎招招致命,逼向那几个暴徒。 那吴管家,身无寸缕,此刻狼狈不堪,被黑衣人打的落花流水。 为首的黑衣人扔给我几件衣服。“夫人,快穿上!” “好!” 见我衣服穿的差不多了,这几个黑衣人也不恋战。他们掩护着我:“夫人到我们身后,快走!” “好!”此刻,我也顾不上问询这几个人的身份了,先逃出这里再说。 外面停着一辆马车,待马车飞驰到城外一个安全的地方。为首的黑衣人摘下面巾,我赫然发现此人正是卢偱。 “卢大官人怎么还未逃走?此地危险啊!” “这里确实危险,这瀛县要害我之人,我暂时还不能确定到底是何人。到底刘甫之是不是主谋,我也未可知!” “那官人还不逃走,还冒着生命危险回来救我?” “夫人,我不能不救啊!你对我兄弟来说,可是一位很重要的人啊!”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逃避道。 “夫人,莫不是忘了我们在湖北有过一面之缘,就是在那个抓兔子的陷阱。” 第八十一章 审讯吴江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说。 “第一次见到夫人,我就觉得眼熟。直到那天夫人舍身相救,我才想起与夫人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夫人如何能沦落到风尘之地呢?” “说来话长,谢谢卢大官人的救命之恩,要不是你,我今日恐怕要遭遇不测了!” “夫人为了救我,将自己置身险境,我又怎能不知恩图报呢?况且,夫人乃是谯兄最珍惜的人,做弟弟的怎能见死不救?” “我有个不情之请。” “夫人请说。” “请你暂时不要告知蜀王关于我的下落。” “这……”看着我请求的目光,犹豫了一会,卢偱同意了。 我与卢偱仔细描述事情的前因后果,包括怎么被刘府官家吴江花言巧语哄骗,又如何被他卖入青楼,以及他如何逼迫我暗杀卢偱,见我暗杀不成又要杀我灭口等等事情,都一一细细说给卢偱听。 “这个吴江,据我所知,在刘府做了多年的官家。对了,当初蜀王入住刘府,就是因为吴江乃是蜀王手下参军候晖的表弟的缘故。”卢偱说。 “原来有这层关系,候晖将军虽然对我颇有微辞,倒是对王爷倒是忠心耿耿,应该不会作出背叛王爷的事情!而且他与卢大官人也无冤无仇,又为何要杀害您呢?” “是啊,或许是刘甫之授意的也未可知。只是这刘甫之平日里为人仗义,广交八方人士,不像是做出此等龌龊之事的人!”卢偱分析道,“看来一切的谜团,还是要吴江本人亲自解开的好。” 马车行过一段颠簸的山路,来到了卢偱位于山里的据点绿云寨。 “夫人,既然你暂时不想回到蜀王身边,只好麻烦你在我这寨子里住下了!寨子里日子清苦,委屈夫人了!” “您救了我一命,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如今又收留我住在这里,我感激你都来不及,又怎会委屈呢?”我感激地说。 卢偱随后叫来寨子里的一个女眷,吩咐她好好照顾我的起居。 这个寨子非常隐蔽,位于行云峰的中段。下了马车,需要爬过一段悬崖,再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从一个狭窄的入口进去,到达一个空旷的山谷。整个寨子就是由山谷周围的许多天然的山洞组成的,山谷的中央是一块空地,人们日常的生活或是操练就在这个空地进行。 在寨子里的第三天,卢偱派人将刘府的吴江偷偷抓到了绿云寨。 在那块山谷的空地上,卢偱将吴江牢牢固定在了木头架子上。 “呜呜呜呜……”被塞住嘴巴,蒙住眼睛的吴江因恐惧,不住地哽咽道。 “夫人,人我抓来了!这审讯的任务还得交给你啊!”卢偱说。 “好啊,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我大摇大摆地端坐在吴江面前的那把太师椅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好戏。 “解开!”卢偱一声令下,他的手下便解开吴江眼睛的束缚,拔掉塞在他嘴巴里的破布。 吴江突然见光,眼睛有点不适应,待他看清眼前的我和一脸坏笑的卢偱时,自知罪孽深重的他吓得浑身颤抖起来。 “认识这位姑奶奶吗?”卢偱问道。 “认,认,认识……”吴江结结巴巴地说。 “说说吧!” “她是蜀王身边的臧夫人!” “混账,重说!”卢偱拿起匕首在吴江的脸上划了一道。 鲜血从他的脸上渗了出来,他忍住疼痛喊到:“姑奶奶是臧夫人!” “嗯,这回还可以!夫人,你有没有什么想亲自问的?”卢偱递给我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 “我想知道的有点多,就是不知道吴大管家能不能捱到我问完呢!”我拿起匕首,厌恶地在吴江的身上也狠狠地插了一刀。 “啊!”突然的疼痛让吴江大声地求饶起来,“姑奶奶,是我的错,饶了我,别杀我,你问什么我都说。” “说!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诓骗我,将我卖到妓院?” “我,我是为了挣,挣钱!”我举起匕首假装要扎。吴江吓得马上改口:“是,是蜀王妃指使我的。” 我作势还要刺他。“我说的都是实话呀,不要,不要!” “明明是胡说,蜀王妃远在成都,怎会指使你?” “我都说,我都说,这些旨意都是蜀王妃通过我表兄候晖传达的。” “说的细致点。” “表兄给我飞哥传说,说蜀王沉迷夫人裙下,不思进取!臧夫人实为祸国殃民之辈,正好赶上夫人逃离刘府,所以王妃下令趁此机会除之,以免误国误民!” “你有很多机会杀我,那你为何不直接杀了我,而是将我卖到青楼?”我不解地质问他。 “这,这是王妃的命令。她要你身败名裂,所以才让我将你卖入青楼,让你受尽屈辱,再将你杀害!”吴江一下子,将真像都说了出来。 “她竟然如此恨我?”我不禁反问。 “是啊,都是王妃的主意,小人只是听命行事,夫人饶了小的一命,小的知错了!”吴江舔着脸哀求道。 “啪”一个巴掌落在吴江的脸上。 “夫人的清白也是你等可以玷污的,禽兽不如的东西!”卢偱骂道。 “小人是禽兽,夫人饶命!” “饶了你的命也不是不可以,要看你能不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我说,我都说!” “是谁让你杀卢偱大官人的?” “这,这……” “怎么?”我将匕首拿到他面前比划了两下。 “我说,我说,也是我表哥让的。他说,有一个人想要卢大官人的脑袋。只要我做成这件事,重重有赏!” “当真?” “我说的话句句是真,绝不敢撒谎!” “你表哥” “饶了你的命也不是不可以,要看你能不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我说,我都说!” “是谁让你杀卢偱大官人的?” “这,这……” “怎么?”我将匕首拿到他面前比划了两下。 “我说,我说,也是我表哥让的。他说,有一个人想要卢大官人的脑袋。只要我做成这件事,重重有赏!” “当真?” “我说的话句句是真,绝不 第八十二章 为香芹赎身 “嗯……让我想想……”我假装思考,吓唬吴江。 “姑奶奶,求求你饶我一命,饶我一命吧!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错了,我给你磕头,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我看这样吧,你的命我要了也没有用!” “是啊,是啊!夫人说的对!” “不过你的命根子留下也好,省的祸害别人,你看怎么样?” “不,不,不,求夫人手下留情,小人错了,不该亵渎夫人,求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留下小人的命根子!”吴江一听,吓的赶紧不停地求饶。 “夫人,您这个主意不错!是得给他长长教训,省的他老是记不住。来人!按照夫人的意思办!”卢偱下令道。 “不要啊!不要啊!” 这吴江被几个绿林好汉拉了下去,声声惨叫从传来,如杀猪般不绝于耳。我全程皱着眉头听完他的鬼哭狼嚎。卢偱命令道:“完事后将他扔到瀛县的街道上,让全镇的老百姓都看看威风凛凛的吴大管是如何成为一个阉人的!”“遵命!” “卢兄弟,审讯了半天,这吴江也不知道到底是何人要害你的性命,这可如何是好?敌人在暗,你在明处,可要当心心啊!” “要害我的人,猜也猜得到,必然是朝廷的人。只有他们才迫不及待要将我置于死地。”他说。 “既然如此,此事肯定与譙纵无关了!朝廷对他也恨之入骨,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他是万不可对你下手的。” “对谯兄,我当然没有半点怀疑。只是这候晖倘若与朝廷有所勾结,那谯兄岂不是身处险境?” “那可怎么办,我要赶快告诉譙纵!”我着急地说。 “哈哈,夫人表面上说不愿意回到谯兄身边,可是对谯兄的担忧之情却是隐藏不住的!”卢偱一语挑明。 “我只是,只是担心他的安危。”我不愿意承认关心他这件事。 “夫人莫担心,这几日我便会飞鸽传书,告诉谯兄关于此事!” “如此……甚好。”我羞红了脸。 在寨子里住了几日后,我有点想念香芹她们。卢偱便派了几个武艺高强的好汉护送我下山。 刚来到春香馆,馆里的上上下下都热情万分。特别是杜三娘和香芹两个,拉着我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 “哎呦,没事就好!全胳膊,全腿的,没事就好!”杜三娘激动的老泪纵横。 “卿卿啊,你怎么凭空消失了呢?吓死我们了,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香芹关心地问。 “我哪敢有事啊?我这不还惦记着回春香馆做买卖,好把我自己从这里赎出来呢!”我开玩笑道。 “就你老爱开玩笑,对了卿卿,你知道吗?刘府的管家吴江被人做套给阉了,扔在街上,那个惨啊!哎呀,想那吴江,黑白通吃,也不知是谁竟然敢公然这么做,想来是得罪什么大人物人了!”香芹在那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不知什么时候,杜三娘拿着几张文书站在我的前面。 “三娘,你这是做什么?”我奇怪地问。 “臧老板,不,应该叫你一声夫人。卢大官人的人与我传过话了,我才知道您的贵重身份。老身有眼不识泰山,差点毁了夫人的清誉。真是该死,还请夫人原谅。”说完,杜三娘就要下跪。 “三娘,你这是干什么,快快请起。”我忙阻止,“所谓不知者无罪,三娘也是被蒙在鼓里。” “唉……我真是羞愧难当啊!这,这是夫人的卖身契,老身这就还给夫人。”杜三娘十分不好意思地说。 “还有这些银两,是夫人在这春香馆的两个月赚下的,老身不敢私吞,请夫人收下!”杜三娘将银票递上。 我拿过银票仔细查数了一番,足足有一万余两还要多。 我将银票又塞回杜三娘的手里,杜三娘惊恐地说:“这银两老身是万万不可要的,这都是夫人赚的,老身不敢……” “哎呀,三娘,这个钱不是白白给你的。”我说。 “那是?”杜三娘疑惑地问。我看了一眼香芹。 “三娘,您看看要是我要给香芹赎身,你看多少银两合适呢?” 香芹闻言,表情从惊转喜,最后变为感动,掩面而泣,她似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这……香芹是我们春香馆的头牌,只怕……只怕……”杜三娘吞吞吐吐地说。 “你就说多少银票够吧?这一万两银票都给你,够不够?”我将这些钱都塞到她的手里。 “一万两原是够的……只是……”杜三娘还是不松口。 “既然够,您怎么还不同意呢?难道三娘是想落得人财两空的地步吗?”我作势要将她手里的银票抢走,我身后的几个绿林好汉也气势汹汹地往前走了一步,横在杜三娘的前面。 杜三娘知道他们的背景,心生惧怕,忙说:“好,好!我同意!我同意!” “太好了!谢谢三娘!”我和香芹一起扑上去抱住了三娘,香芹开心的泪流满面。 “哎呀,都是些讨债鬼,我前世欠你们的!”杜三娘不知道是后悔了,还是有感而发,也是老泪纵横。 “谢谢三娘,谢谢!” 是夜,香芹将卖身契从杜三娘这里取回,她将卖身契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在烛光下,把卖身契烧成灰烬。 “我终于自由了!”她喃喃道,“谢谢你,卿卿!”她真诚地说。 “不用谢,你是一个好姑娘,值得更好的生活。接下来,你准备去哪里呢?”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去哪儿。虽然我的父母亲人都还在,可自从她们把我卖到青楼,我就一直憎恨他们!我是不会回那个家的。” “你的兄弟姐妹们呢?” “有一个我这样身份姐妹,大概她们也不会觉得光彩吧!”她接着说。 “香芹,我有个建议。” “说来听听。” “我想开一个店,专门卖女人的物品。比如之前卖过的胭脂眉粉,口红啊等等。可是我不方便抛头露面,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帮我呢?” “可我,能行吗?” “没事,有我呢!我会教你的,包括如何装修店铺,打理店铺,我都会和你一起的。你要做的就是成为这个店表面的主人,经营这个店铺。” “如此甚好,只要你不嫌弃我笨。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对了,我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银两,可以用这些银两作为准备开店的本钱。我相信你的生意头脑,你一定可以的!”她握住我的手。 “好的,以后咱们姐妹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共同进退!”我也紧紧握住她的手。 “好!” 我与香芹一拍即合,不几天她就在附近的县城购买了一个小院落,用来居住和准备经营我们的店铺。 第八十三章 卿本佳人 香芹其实本名不叫香芹,她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陈佳人。为了彻底摆脱“香芹”这个身份,她决定改回了原来的名字。 我们的商铺也在积极筹备中,我与佳人商量,运营这个店铺,我在幕后,她在幕前。所有店铺的前期的装修,还有产品的研发,后期的销售,我都会参与其中,一起共同进退。我们两个商量后,用我们两个人的名字组合在一起,给店铺取了一个女人味十足的名字——卿本佳人。 这个寄托了我们无限希望的店铺,风风光光地开张了。开张这一天,佳人请来了刘员外刘甫之光临,卢偱等人也送来一批一批的贺礼。围观的百姓们都纷纷好奇,这店铺的老板是何身份,连刘甫之这样身份高贵的人都来捧场,而且不光刘甫之,连黑道的人都前来道贺。 勾起了人们的好奇心,赚足了老百姓的眼球。我们将商品定位中高端,开始造势宣传。佳人作为这个店铺名义上的掌柜,每天亲自在店里镇场。美女老板一出马,自然吸引了一众粉丝。佳人的沟通能力,社交能力,以及服务意识都堪称一流。再加上产品本身的优越,卿本佳人香粉店的生意也逐渐走上了正轨。 有了佳人在幕前的工作,我省心了不少。我要做的就是在幕后研发新的产品,以及在作坊里监督女工们生产。 在这里,人们对我有了一个新的称呼。因我每日热衷于各种产品的研发,根本无暇顾及自身的打扮。每日里,素面朝天,着粗布麻衣,且我对工人们要求严苛,对于不合格的产品要求她们销毁。她们都叫我:管家婆!我也乐得如此,每日沉浸在这份事业带来的满足感里,活的生气勃发,干劲十足。 因为没有别的事情的牵绊,我和佳人都把全部的心思放在生意上。不到一年的时间,卿本佳人店铺分店来开了数家,不但本地,外地也有了分店。卿本佳人在同行业几乎达到了垄断的地步。生意越来越好,越做越大,我们积累的资本也越来越多。 生意越做越大的同时,佳人感情上也出现了可喜的进展。因为与刘甫之有了一些生意上的交集,两人有了愈来愈多的共同话题。且刘甫之对佳人流露的才情与干劲非常惊喜,他对佳人的喜爱与尊敬更上了一层楼。两人之间的关系既像朋友般平等,又如爱人般亲密。甚至于,刘甫之提出了要纳佳人为妾的想法。 佳人又何尝不愿意与刘甫之长相厮守,可她明白作为一个女人,有一份事业支撑着,远比做男人的金丝雀来的更有安全感。 ————————————————————— 宋王府 “丁旿,夫人的下落可打听到?”刘昱问。 “嗯……属下不敢说!”丁旿支支吾吾。 “但说无妨!” “属下派出去的人在监视刘毅的行踪时,发现他的人与瀛县大户刘甫之的管家吴江来往过密。据调查,吴江曾将一臧姓女子卖入妓院,可……” “妓院!胆大包天!快接着说!”刘昱暴跳如雷。 “属下们实在无法将夫人与妓院联系在一起。属下猜想,那女子应该不是夫人吧!” “猜想?夫人失踪已经将近两年,你们还有时间在这里猜想!”刘昱说到此处,气的将茶壶扔在地上。 “属下去查过了,可是我们去的时候已经晚了,此女子已经离开了妓院。属下细细打听过此女子的一些行为,好像……似乎……” “丁旿,你什么时候说话这般墨迹。能不能一次说完?”刘昱着急地说。 “这位臧姓女子据说会做许多东西。肥皂这种东西,据说就是她发明的。如此说来她该是一位发明家!可是据说她还擅长做买卖,短短数月便赚万金,如此说来又是一位商人!” “发明家?商人?这与咱们夫人何干?” “说的就是啊!怎么听也不像咱们夫人啊?”丁旿附和道。 “混账!人你找到了吗?没找到怎么就断定不是夫人呢?” “不是王爷你说的吗?”丁旿委屈地道。 刘昱作势要踢他,他赶忙道:“这个女人,离开青楼后就不知所踪了!” 刘昱变得急躁不安起来,他来回不停地踱步,两只拳头紧紧握住,又放下。最后狠狠地砸向面前的桌子:“找!挖地三尺都要给我找到!” “是,王爷!” “另外,刘毅那边给我盯紧,看有没有任何风吹草动。还有那个叫刘甫之的,也给我盯住!” “是!王爷!” “说起刘毅我就来气,这个懦夫,本王命他攻打卢偱,到如今他连卢偱的老窝都没有找到,真是个窝囊废!” “王爷息怒,以刘毅的实力,就算找到卢偱的老巢也未必能打过。” “是啊!真是不堪重用之辈!眼下咱们的人马无暇顾及卢偱。你再给刘毅休书一封,命他速速找到卢偱的老窝!” “遵命!” 这日,我在作坊里,热火朝天地研究着新产品的配方。这次我是用珍珠粉调制了一款面霜,有提亮肤色,自然增白的作用。为了力求完美,我换了好几种配方,可是效果就是不佳。此款面霜粉质太过油腻,而且容易引起过敏,想来是我的配料出现了问题。 听说如果在面霜里加入凤尾草,能起到稀释面霜的作用,这样面霜就不会过于油腻。且凤尾草能起到消炎杀菌的作用,如果在面霜里加入它,就能解决过敏发炎的问题。 凤尾草叶分成五到七片小叶,呈短、长带形,边缘有小锯齿,叶片两侧波状皱曲。野生于阴湿或半阴湿的石缝、井边和墙根等处,在阴暗的潮湿土壤中生长最旺盛。 因为无人认识,我只好亲自外出寻找。这日我带着几名下人正要外出。佳人连忙提醒我,卢偱曾经交代过,让我出远门必得通知他,他派人护送我出去。佳人也担心我的安危,执意要去通知卢偱。我觉得根本没必要,如今我这里已经隐居了大半余年,根本没有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应该没事!佳人劝了半天也没劝住,只好随我而去。 第八十四章 又被绑架? 凤尾草喜欢生长在偏僻背阴的地方,在教会他们辨别凤尾的样子后,我们几个便四散开来寻找。 凤尾草的分布不是很广泛,不一会儿周围的凤尾草便被采摘没了,只得往更远的地方寻去。 不知不觉我已经采了许多,一抬头,四周一个人也没有,空旷的山谷不时传来几声布谷鸟的叫声。原是我们只顾着采摘凤尾草,竟走散了。我想起出来的时候,佳人千叮咛万嘱咐要注意安全,便决定先与他们汇合再说。 我走到前面的一条小溪前,用随身带的水壶舀了些水喝,又用清水洗了洗脏手和脸。我正开心的洗着脸的时候,溪水里突然映出一张脸。那张脸正邪恶地冲我笑着,而那张脸我再也熟悉不过了,就是那个被阉割了的吴江吴管家。 我知道来者不善,不管三七二十一,起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若此次我再落入他的手中,想必凶多吉少。 背后传来一阵冷哼声,一张大网从天而降。显然,这张大网是特地为我准备,任我怎么挣脱也无济于事。 “吴江,你不知悔改,一而再,再而三地做恶事,你不要命了吗?” “命?我的命根子都没了,还要这条命做什么?这些都是因为你……”他目光凶狠,表情扭曲,一双青筋暴突的手指着我。不知怎的,我生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寒意,我知道吴江恨透了我,只要能对付我,他必然什么都做的出来。我决定先不要激怒他。 “吴管家,你要把我抓到哪里去?是谁人命你这么做的?” “就算没有人让我做,我也会想尽办法,掘地三尺,把你找出来。你知道吗?自从发现你的行踪后,我每日都埋伏在附近,不敢打草惊蛇。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让我逮着了机会!哈哈!姓臧的,你让我收的那些侮辱,我也会统统还给你!”因对我的仇恨,吴江显然已经疯狂到了一定程度。 “吴江,你要知道是你先对我不仁,我才对你不义的!若不是你将我卖入青楼,又要毁我清白,我又怎会害你?”我大声地喊叫,想要引拖延时间,并借此引起同伴的注意。 “吴管家,人已经抓到了,快快离开吧!大人还等着呢!”吴江的同伙说道。 “撤!”吴江一声令下,我便被塞住嘴巴装进一个袋子里,被那几个人扛着走了。 记忆中,来到前世的我已经数次被人挟持绑架了!每一次的苦难都让我刻骨铭心,第一次是被慕容雪抓回燕国,受尽烙刑;第二次是被刘毅设计绑架送往蜀国,坠入闽江,失去记忆。这一次,等待我的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磨难。想我在现代一个娇娇柔柔的女孩子,到了前世竟然遭受这么多的苦难。我真的受够了!我想好了,若是这次,吴江如果还要侮辱我的话,我就咬舌自尽,如此一想,便轻松多了。 过了许久,我才被带到目的地。 “嘭!”我被扔到地上。 待有人将我嘴里的塞的布摘掉,我不禁埋怨道:“你们能不能轻点啊!” 令我意外的是,这次没有人折磨我。相反,在给我松绑了以后,还有人给我送来了香喷喷的饭菜。 “不会给我下毒了吧!”我心里暗想。可转念一想,咬舌自尽我都不怕,还怕下毒?再说这些饭菜出奇的丰盛,有狮子头,水晶肴肉,桂花鸭,清炒菜心等。看着菜色,竟是江南一带的美食,顾不了那么多了,我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等我吃饱喝足,打了一个巨大的饱嗝,一个声音在后面响起:“哈哈,臧弟饭量似有渐涨啊!” 我扭头一看,这不就是当日在安徽将我迷晕,送到蜀地的江州刺史刘毅吗? “刘大人?这么巧?” “巧?” “是啊,上回就是你绑架我,这次又是你绑架我,这不是很巧吗?” “呃……你,真,真能说笑。”刘毅尴尬地陪笑道。 “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我是个女人。刘大人就不要拿以前的旧情套近乎了,还是叫我夫人吧!”我不客气地说。 “嗯!是,是,夫人!”端详了我半天,刘毅确定没抓错人:“夫人的性格似乎,似乎与从前不太一样了!”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一样不一样的!说吧,这次你把我抓来又是为了何事?如果为了譙纵,我劝你别白费心思了!” “哎呀,怎么说是抓呢?夫人这么说就生分了不是?”刘毅满脸油腻,一脸虚伪的样子,让我怀疑当年那个机敏矫健的少年是不是他? “别废话了!快说!” “嗯……是这样的!夫人的夫君,也就是宋王刘昱命我攻打叛党卢偱,说是朝廷的命令。你也知道,如今宋王在朝廷位高权重,他说的话好比圣旨,臣不敢不听。所以……” 攻打卢偱?这当然在情理之中,刘昱与刘毅都是朝廷中人,他们攻打卢偱,消灭广州叛党余孽,理所当然。可是,卢偱与我来说,如兄弟一般可贵。 “夫人?夫人?”刘毅唤我。 “嗯?你说!” “我碰巧听说,夫人认识卢偱。且听吴江兄弟说,夫人曾与卢偱一起对他用过刑罚。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夫人一定知道卢偱的老窝在哪儿,若是夫人能趁夜里,悄悄带我们前去,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想必一定能一举消灭卢偱!”说到此处,刘毅壮志酬酬,雄心满满。 我看着他,他那一副急功近利的样子让我倒胃口。 “你有没有想过,即使你找到卢偱的据点,你也可能打不过他?”我嘲讽道。 “这不可能!他一个流寇,怎么能抵挡我江州十万兵马?”刘毅似乎被我正中要害,脸红脖子粗地辩解。 “刺史大人,这么多年来,您在江州任职,割据一方。除了听说你擅长装病外,从未听说你打过任何胜仗。可见当年在北府军,你打的那些胜仗不过是仗着刘昱的才干吧!” “胡言乱语!一派胡言!我刘毅与刘昱那厮比,哪里不如他?在北府军时,他便处处压着我!就连你,也认同他,而小看我!想当年,我也倾心于你,是他对我说,你已经有了心仪的人,叫我放弃!可最后,抱得美人归竟是他!”刘毅在我的咄咄逼人的进攻后,在嫉妒不甘的情绪的促使下,一鼓作气说出这么多的陈年往事与真心话。 一时之间,我哑口无言,无言以对。 第八十五章 午时问斩 “对不起,我失言了!可是,卿儿,难道你也认为他比我强吗?这些年我处处被他压制,我到底哪里不如他?”刘毅摇着我的肩膀,激动地说。 “你弄疼我了!”我提醒他道。 “对不起!我忘形了!” “所以说,那次在春香馆,让吴江刺杀卢偱的也是你?” “是啊,可惜了那么好的机会!竟然让卢偱这厮逃脱了!唉……天不佑我啊!”刘毅惋惜地说。 “趁人醉酒,刺杀他人,这是小人所为,你也真做的出来!你果真不是那个当年的刘毅了!”我叹道。 “只要能杀掉卢偱,谁又会在乎用什么方式呢?朝廷不在乎!史书上也不在乎!只要我能打赢卢偱,朝廷便会重用我,还会留名青史。届时我便能与刘昱一较高下,世人也会知道我的才能不在他之下。” 他一脸的扭曲地央求:“卿儿,你快告诉我,卢偱的老窝在哪里?如果你肯告诉我,只要我打赢了卢偱,我可以送你回刘昱的身边,或者回譙纵的身边也行!”他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我。 “滚!你滚!你把我当成什么物件了吗?”我愤怒地对他喊到。 “对不起,是我冒犯了!我错了!”他忙认错:“求你告诉我,这对你一点坏处也没有!只要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都满足你!” “做梦!”我冷冷地抛出这句话。 “什么?”刘毅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不可能,你别做梦了!”我又重说了一遍。 刘毅盯着我看了良久:“如是,就不要怪我不顾及旧情了!” “你要做什么?” 刘毅并没有回答我,在他离开房门之前转过身来:“还请夫人三思后再决定,想明白了可以找门口的侍卫告诉我!或许,那样大家还会有一条生路!”说完这句话,他便 卢偱对于我来说,即是兄长,又是朋友,我是坚决不会出卖他的。我心里暗自下定决心。 在这里的几天,都没有人找我麻烦,也没有人折磨我。到了用餐时间,便有人将丰盛的菜送过来。我对刘毅的行为也感到奇怪,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又过了几天,我正迷迷糊糊地睡觉。有人将我推醒:“快起来!快起来!”我吓得一激灵,翻身起来:“去哪儿这是?” “别废话!将这些套上!”来人说。 只见一个只有在电视里出现的巨大枷锁出现,我的头钻进中间的洞里,手也被拷着。身上的衣服上写着巨大的“死”字。我明白这是死囚才有的待遇,难道刘毅这就要把我押赴刑场,将我处决? 我猜的果然没错,我被装进囚车,沿街开始游行。先是在瀛县游行,尔后又在周边的县城游行。 周围许多老百姓围观,有些熟悉的身影,如春香馆的一众姐妹们,还卿本佳人店铺里的家人们。她们都一脸诧异地看着身处囚车的我,特别是佳人,她着急地要挤破人墙,拦住囚车。我冲她使劲摇头,大声地对她喊到:“经营好店铺,照顾好大家。不要救我,没用的,不要以卵击石!”“好”她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一路跟着囚车跑着。 到了菜市口,有一名官员宣布了我的罪责,无非是不守妇道,谋害亲夫等等,并宣布于三日后问斩。 “没想到,这臧老板竟是个杀人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是啊!看上去长得斯斯文文的,没想到竟是个逃犯!” “太恐怖了,咱们那时候还老是找她买东西呢!想想真是后怕。” 人群中窃窃私语,议论纷纷。至此,我也明白了刘毅的目的,他等不及了,要引卢偱这条蛇出洞。 ————————————— 宋王府 “王爷,属下有要事禀告!” “说!” “夫人,有下落了!” 正在看书的刘昱瞬时把书扔下,站了起来。 “在哪儿?” “回王爷,属下派人紧盯刘毅。居然发现……” “发现什么?快说!” “发现刘毅竟命人将夫人关在囚牢里游街,并下令三天后问斩!” “你说什么?这厮竟如此胆大包天!你确定那人是夫人?”刘昱不敢置信。 “经属下询问瀛县的老百姓,确定当日被卖入青楼的,与在囚车上的是同一人,正是夫人!”丁旿斗胆说了出来。 “青楼?囚车?她都经历了些什么啊?”刘昱痛苦地说。 “调集人马,即刻前往瀛县营救夫人!”刘昱命令道。 “是王爷!可是从安徽调集人马赶往瀛县,少说也要半个月的时间,时间上怕是赶不上啊!”丁旿为难地说。 “那就派轻骑部队,即刻动身!。” “遵命!” “等等!” “王爷有何吩咐?” “派夫人的亲哥哥臧喜一同前去!” “是,属下这就去找臧参军!”丁旿答道。 ————————————— 三天,很快就到了。我在酒足饭饱后,被带往刑场。 以往只在电视上看到过古代的犯人会在午时三刻被问斩。如今自己亲身经历,才发觉这日头当真毒辣的狠啊! 加上周围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吵吵嚷嚷,让吃饱喝足的我感到烦躁不安,甚至昏昏欲睡。 此时我突然觉得,穿越到前世的我真是太精彩了。连死刑犯这种身份也体验过,当真是不虚此行啊! 如电视里演得那般,行刑官宣布时辰已到,我身后的亡命牌被扔到地上,刽子手举起手上的鬼头大刀。 “不会这么衰吧?就这么分成两半了?”我心里暗想。 巧的是,正在此时,传来一阵马蹄声。我抬头看去,以卢偱为首,一个浩浩荡荡的队伍从天而降,乍看下去,得有上百人。 这支队伍的意图很明确,就是为了劫法场。且他们武艺高强,毫不畏惧,说以一敌百也不为过。 他们所到之处,无人能挡。刘毅的人根本无招架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卢偱将我救走。 我的枷锁被卢偱砍断,“夫人,快上马!”卢偱喊到。 我跳上马,一干人等如疾风般逃离刑场。 只听后面的有人大喊:“追!” 第八十六章 嘉陵江抉择 刘毅等的就是这一刻,卢偱这条蛇终于出洞了!刘毅的大部队从四面八方包抄而来,我们的人被逼的无路可逃。 经过几番厮杀,我们在东南角杀出一条血路,逃了出去。刘毅的士兵在后面穷追不舍。 “大哥,再往前面就是嘉陵江,我们没有船,继续跑的话,就是死路一条啊!”卢偱的属下一边在马上飞驰,一边喊到。 “眼下,咱们被三面包围,只有这一个突破口,实在无路可走啊!”卢偱说。 “刘毅小儿故意将咱们往嘉陵江逼,就是要给咱们断了后路。”另一人喊道。 “驾~驾~”明知没有退路,可眼下只能往嘉陵江的方向逃去。 刘毅带领的追兵,浩浩荡荡,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尽头。而我们的人数,只有寥寥数百人。敌众我寡,只怕不是对手。 “明知道是刘毅的陷阱,你们还来救我,真是太傻了,兄弟!”我愧疚地说。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是我卢某人的一贯作风!哈哈!不管怎样,我也不会让夫人死于刘毅小儿的刀下的!”卢偱道。 “大恩大德,真不知该如何回报!”我真诚地道谢。 眼下的情况对我们十分不妙,刘毅对我们进行三方向的包抄,而我们背对嘉陵江。虽说卢偱的兵水性好,武艺高强,可我们一无战船,二敌多我少,三缺少远程攻击的武器。只怕决战起来,没有胜算。 很快一众人马来到嘉陵江,,眼见刘毅的追兵就要赶到,我们望着一望无际江面一筹莫展。 “大哥,你看!”卢偱的手下说。 众人望去,只见江面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战船。 “是敌是友?若是敌人,两面夹击,只怕不妙!”卢偱说。 “大哥,船上的旗子上写着‘譙’字。”有人欣喜地说。 “谯兄来了!咱们有救了!” 譙纵来了,一听到他的名字,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与此同时,刘毅的追兵也追了上来。 “抓住卢偱!重重有赏!”刘毅军中有人摇旗呐喊。 两方人马展开了激烈的斗争,死伤者,落入嘉陵江淹死者,不计其数。 无数的箭射向嘉陵江上的船,船上的人有许多中箭掉入江中。 许多船强行靠岸,可还没等挺稳,刘毅的士兵便冲上船去,将船上的人杀光殆尽。 就在所有人以为,今日就要葬身于这嘉陵江之际。只见一排排用铁锁连在一起的船只向岸边驶来,这些船紧紧链接在一起,稳如磐石。船上的士兵整整齐齐,密密麻麻地排兵布阵,前几排是手拿盾牌的士兵,中排是手拿弓箭的士兵,最后几排的士兵都手拿槊枪。只见这些士兵们,有条不紊地进攻着。 数千只战船如铜墙铁壁般逐渐在嘉陵江边靠拢集结。待停稳了,数万名蜀军从船上蜂拥而至。一时间势如破竹,打的刘毅措手不及。 刘毅显然没料到,譙纵的人会参与此次的战斗,乱了阵脚。 “兄弟,快带着你的人上船。此时不宜恋战,速速撤退!”譙纵对着卢偱说道。 “好的,兄弟。嫂子交给你了!”卢偱冲譙纵使眼色。 譙纵一把将我搂到怀里:“这小女子,一次两次的逃跑,这次我绝不会让她逃走了!” “真是讨厌!”我用力推开他,羞得满脸通红。 “所有人听令,救完人速速撤退,不可恋战。”譙纵大声令下。 当撤退的号角响起时,蜀军如潮水般有秩序地退回到了船上。 士兵们先退回到远处战船的,率先将船只的锁链打开,迅速撤离。如此士兵们分批撤离,井然有序。江面上满满全是飞速行进的船只,场面蔚为壮观。 “撤!”谯纵见卢偱的人撤退了,便下令剩余的人也撤退。 譙纵拉着我,一跃而起,飞身跳上江船。正在此时,一支箭从我耳边呼啸而去。我心道不好,扭头看去,那支箭直奔譙纵。 “不要!”我试图用力去推开他,可为时已晚,箭直插譙纵的后心,血液从心口的位置流下,我们俩齐齐落在甲板上。 “譙纵,譙纵,你怎么样了?”我着急地问。 “譙纵,譙纵,你挺住!快,快,开船!”我冲士兵们拼命地喊。 “快,快,开锁!”士兵们眼见此情此景,也乱了阵脚。 远处,一匹骏马上坐着一个男人。他射出弓箭的那只手还没有移开,只见他双眼闪现出阴鸷的目光。 “宋王!”刘毅惊呼道。 而我也看见了,那个满身杀气的男人正是宋王刘昱。他挥一挥手,示意所有的弓箭手停下。 他骑着马缓缓驶来,表情凝重而威严。整个人像一团熊熊烈火般让人窒息,又像一座千年冰山般让人不寒而栗。 他带着一队轻骑,踏过成堆的尸体。所有人都像石雕般安静,周围鸦雀无声。 “回来!”他说。 “回哪儿?”我的泪水瞬时夺眶而出。 “回你该回的地方!”他说。 “可是,我回不去了!”我抱着譙纵跪在甲板上,早已泪如雨下:“如果你早来一刻钟,我还能回去,可你看看,他都已经这样了!我回不去了!” 我抱着譙纵的头,无助地哭着。他因为疼痛,不住地**着,豆大的汗水从他的脸上流下。 “我回不去了!” “不,你是我的夫人!他怎样,与你何干?听话,快下船!”刘昱伸出手,试图唤回我。 “不!他已经快要死了!你看看他!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我决绝地喊到。 “卿儿,他已经是你的过去了!你忘了吗?早在燕国的时候,他已经死了!你如今是我刘昱的夫人了!你清醒清醒!”刘昱仍然在劝到。 看我陷入了沉思,刘昱接着说:“卿儿,你乖,回来!只要你回来,我既往不咎。你还是尚书府的女儿,你还是宋王的正妻,甚至,你要当皇后我都可以做到!” 怀里的譙纵剧烈地咳嗽了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不!我不回去!开船,开船!”我像疯了般大喊道。 我将譙纵放下,站起身来,将譙纵护在身后,张开双臂:“开弓吧!今天就算是一具尸体,我也要跟他走!” 船缓缓开动了,从刘昱的队伍里冲出来一个人。 “妹妹,不要执迷不悟!快快下来!”那人正是我的哥哥臧喜。 我摇摇头。 “你难道置臧家的前程不顾吗?你若离去,如堕入万劫不复之地。你堵的住世人的悠悠众口和千秋万代的口诛笔伐吗?”他痛心地问。 第八十七章 中箭昏迷 不,我真的做不到!譙纵命在旦夕,我怎么可能弃他于不顾!这不可能! “不!我不!哥哥你莫再劝我,我意已决!”我决绝地喊道,船已经开动了。我站在船头,张开双臂,将谯纵护在身后,泪水肆无忌惮地在我的脸上蔓延。 “卿儿,哥哥给你跪下了,替臧家的列祖列宗求你!一步错,步步错!万万不可啊!”只听“噗通”一声,哥哥臧喜双膝跪地。 我的心剧烈的疼痛了起来。在我这一世的记忆里,很小的时候,母亲便撒手西去。继母曹氏刻薄,自小我便在兄长的照顾下长大。他教我习武,带我爬树打架,所有男孩子会的东西,哥哥都教给我。在哥哥的影响下,我拥有了男孩子的性格,也学会了一身的本领。以至于十五岁那年,我独自离家冒充哥哥的名字去参加北府军。 我看着身后奄奄一息的谯纵,若我此时离开这艘船。岸边必定万箭齐发,谯纵今日必死无疑。若我不离开,刘昱对我或许还有不忍之心,舍不得杀我,那么谯纵和这一船的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我不能,也不忍心看着谯纵命送黄泉。他是为了救我,才冒险来到这嘉陵江。我要赌一把,拿刘昱的不忍之心来赌一赌。 思及此,我决绝地摇摇头:“不!哥哥,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臧家的列祖列宗!你就当臧家没有我这个女儿吧!杀了我吧,就算死我也要死在这艘船上!” 此时若是刘昱恼羞成怒,江边会万箭齐发,这一船的人将葬身于这嘉陵江。闭上眼睛,我视死如归,等待着最后时刻的来临。 四周出奇地安静,只有江风吹打在脸上,还有水浪的声音。良久,我睁开眼,船已经驶离江边很远了。落日的余晖照在嘉陵江边,只见密密麻麻的人马伫立在那里,如雕像般,久久未动。 谯纵有救了,我的脑海里冒出这句话。我连忙转过身将谯纵抱在怀里:“快,快拿水来!”看着譙纵煞白的嘴唇,我勉强给他喂了些水。 过了嘉陵江对面就是渝州,渝州已属蜀地。船很快靠岸后,马上有数名当地的名医前来给谯纵医治。 几名大夫轮流诊治后,一筹莫展。 “蜀王中的箭乃是三棱箭,是杀伤力最大的箭。这种箭头呈三棱状,带倒刺,只怕拔起来有难度啊!”其中一名大夫颇为为难地说。 “那怎么办?大夫,你们想想办法啊。”我央求道。 “夫人别着急,如今之计只有将箭先锯开。然后再把里面的箭头一点一点挖出来。”一名大夫说。 “那还不快点。”我催促他们道。 “这箭头扎的位置,如今我们不好确定,若是正中心脏,华佗重生也难以回天。夫人还请做好心理准备。” “好!”我的心一下子沉入谷底。 “还有一件事,因为这三菱箭,带有倒刺,我们需要用刀将箭上的肉一点点分离才能取出来。”这样的手术放在现代,也不容易。何况在医疗条件如此恶劣的古代。 “那得多疼啊?” “是啊!关键就是在这,如果在我们拔箭的途中,王爷若是挣扎,只怕伤口会愈发扩大,弄不好还会刺入要害部位。若是那样的话,只怕会更危险。” “若是这样的话,可有麻药,就是止疼药?”我想起在现代的时候,手术都需要用麻醉药的。 “我们要请示夫人的就是关于此事!可以给王爷用麻沸散,只是这麻沸散用少了起不到作用,用多了可能会致人昏迷,有的甚至昏迷数月,所以还得请夫人定夺。” “用吧!”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我做出决定。 我扶起谯纵,将麻沸散用酒给他服下。等药开始发挥作用后,大夫们开始手术。他们一点点切开谯纵的伤口,将带有倒刺的三菱箭头一点点取出来。 “万幸啊!箭射中的位置离心脏还有一段距离。”一名大夫感叹道。 小心翼翼取出箭头后,大量的血液从伤口喷射而出。 “快快,摁住动脉!敷上止血散!”一名大夫喊道。 好不容易将血止住了,大夫用烈酒倒在伤口处清洗消毒,最后再将伤口包扎好。这场惊险的手术算是完成了。 “有劳你们几位了!只是这王爷何时能醒过来呢?”我问。 “夫人,王爷身上的箭算是取了出来了!至于何时能醒来,接下来就要看王爷自身的造化了!老身会给王爷开一些药,防止伤口恶化,请夫人每日按时给王爷上药。” “多谢各位。”送别几位大夫后,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 卢循因为知道候晖之前的种种作为,所以在谯纵没有醒之前,坚决不离开,说是要保护我们。我拗不过他,只得同意。 我守在谯纵的床前,每日给他换药。他的伤口恢复倒是挺好,只是人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已经好几天了,他还没醒来。我拉住他的手,放在我的脸上,他的手好凉。我想起,在那一世的时候,他就是个手凉的人。 在现代,北方的天气寒冷,每次见面时,他都会先使劲地搓手,说是怕手太凉碰我的时候冻到我。我看着他那副傻乎乎的样子,总觉得既可笑又可怜。有一次,我趁他不注意,便抓住他的手放进我的衣服里。他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傻丫头,傻不傻啊你?不怕凉到啊?” “我愿意!”我调皮地冲他吐舌头,他一把将我搂入怀中。 可是啊,我们这样的感情却是不被世人认可的。不管在那一世还是在这一世,我们之间永远都隔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如果有来世,我们一定要做一回名正言顺的夫妻,好吗?”我的眼泪顺着脸淌下落在他的手上,我感觉他的指尖跳动了一下。 “如果有来世,就算我们争吵,哪怕是打架,也要在一起,好吗?我真的不想再做小三了!”我喃喃地说。 “不过,比起不能在一起,这已经很幸福了不是吗?”至少此刻我还能在他的身边照顾他,陪伴他。 “傻瓜,你怎么又哭了?”有人说。 恍惚中,我以为是我听错了。 “你不是说要离开我吗?怎么还在这儿?” 我猛地抬头一看,喜极而泣,譙纵他醒了! 第八十八章 世上再无臧卿儿 只见他虚弱地躺在那里,脸上却挂着坏笑。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我忍不住扑入他的怀中。 “啊!疼!”他吃痛道。 “对不起,没事吧!”我连忙起身看他,只见他又昏了过去。 “譙纵,譙纵,不要吓我!”我下意识想推他,又怕加重他的伤,只得手足无措地原地转圈。 “我没事,小傻瓜!我只是太累了!”他闭着眼睛,悠悠地说出这句话。 “你这个坏蛋!”我刚要打他,他指指自己的伤口,我只得放下刚伸出的手。 “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我说。 “我的卿儿,说说为啥这么害怕啊?是不是这时候,才发现你又多舍不得我啊!”譙纵调皮地说。 “哪有,我就是因为你受伤是为了救我,出于愧疚才这样的!” “是吗?要是这样的话,我该伤心了!哎呀!胸口疼!”他突然捂住了胸口。 “啊?别的呀!哎呀,我说错了,我是因为喜欢你才担心你的还不行吗?” “我就知道!”他突然一本正经起来,将我的手放在他的掌心里:“这次,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好吗?” “好!”我坚定地回答。 “对了,刚才在睡梦中,我好像听到有人说要嫁给我,做名正言顺的夫妻,是吗?” “哪有?我没有说!”打死也不会承认,我的脸涨得通红。 “你如果真的想,我会满足你的!”他认真地说。 “真的吗?” “等回到蜀地,局势稳定了,我们就把这件事办了,好吗?”他抱着我的头,将我的头放在他没有受伤的这一侧胸口。 “嗯!”感动和喜悦之情油然而生,“如今之计,你就是要养好伤,大夫说了,你的伤要好好保养,切不可感染。以后也得注意,要是复发可就不好了!” “这样啊!那就要有劳卿儿你了,以后我的衣食住行,包括吃药,上药都得你全全负责,要是出半点差池都是你的责任!明白了吗?”他开始耍起无赖。 “想的美你!”我嗔怪道。 “啊……疼……”他又开始了表演。 “好了,都依你!别闹了!”我怕的伤口恶化,忙阻止他,“这段时间,你就负责养好伤,等伤好了,咱们就一起回成都。” “是!我的卿儿!” 卢偱听说譙纵醒了,激动不已。譙纵对于卢偱冒险救我的事感激万分,卢偱大手一挥:“兄弟说这话就太见外了!还拿不拿我当自己人啊!” “大恩不言谢,以后兄弟所有用的上我譙纵的地方尽管说。”譙纵说道。 接下来,卢偱和我便把吴毅与候晖串通一气,暗杀卢偱不成,又用我当诱饵引出卢偱的事说于譙纵听。 卢偱要将胡柔安暗害我的事告诉譙纵,我摇头示意他别说,他只好作罢。 想当初,就是刘毅将我虏来送到蜀地,而那时正是候晖等人逼迫时任平西参军的譙纵率领蜀军反叛的时候。这两件事情如此巧合,想必定有蹊跷。 可以肯定的是,那时候刘毅与候晖就暗中勾结,利用我来逼迫譙纵反叛。 “刘毅嫉妒刘昱才能,早就对他心生不满。且刘毅此人野心勃勃,有所图谋。所以才会勾结候晖,行此小人作为。目的就是使局势更乱,来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分析道。 “夫人分析的很有道理,只是这候晖为人,也实非君子作风,譙兄还是多做留意!”卢偱说。 “好的!多谢兄弟提醒!”譙纵说。 “那就不打扰谯兄养伤了,先行告退!” 譙纵在渝州养伤接近月余,伤口也渐渐愈合了,已经能正常起床走动了!而在这段时间里,我对他悉心照顾,无微不至。在这段时间里,我们之间比任何时期都要亲密无间。 “咚咚”,有敲门声。 “是谁?”我问。 “是我,譙明。” “请进!有什么事吗?”我问。 “小嫂子,我刚从安徽得到一个消息……”他吞吞吐吐,似乎难以启齿。 “没事,你说吧!”我说。 正坐在床边看书的譙纵也狐疑地看着他:“是啊,有事你说吧!” “宋王刘昱颁布了小嫂子的死讯。说臧夫人因患恶疾,已经魂归西去。此刻,他正在安徽操办隆重的葬礼!此事已是天下人人皆知了!” 乍听之下,我整个人放空了几秒,半天才缓过来。 “是吗?如此,甚好!”良久,我说。 这个世界上,从此再无臧卿儿这个人了!刘昱为了保住自己的颜面,保住我们臧家的颜面,同时也保全了我的体面,真是煞费苦心。 譙纵见我不开心,便走过来,将我抱入怀中:“别怕!所有的事情我们一起来承担!” “既然这世界没有臧卿儿这个人,那以后我就还叫夏芸芸吧!” “夏芸芸?”譙纵和譙明双双诧异地问。 “怎么样?这个名字还不错吧?”我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做个芸芸众生当中的一员未尝不好!不错,好名字!传我命令,以后都不许叫臧夫人,改叫芸夫人。” “是!哥哥,还有一事禀告!” “说!” “刘毅因此次嘉陵江战役大败而归,受到朝廷的斥责。如今官职被贬,已退回江州。”譙明说。 “只怕远不止此啊,我了解刘昱的为人,锱铢必较且有仇必报!不光是刘毅,恐怕我们的好日子也快结束了!等他对付完刘毅,蜀地估计也再无安宁之日了!”譙纵沉重地说。 是啊,刘毅此次战役,不光没有胜利,还害刘昱赔了夫人,这笔账他当然是要算在刘毅头上的。 以刘昱的性格,凡事挡在他前面的人或事,他必会不顾一切地去铲平。他是一个不光拥有野心的人,还是一位有雷霆之势的能力者。在他的世界里,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而我,却是个例外。终究是我对不起他!当年,是他将我从长安城的废墟抱出,救了我一条命。那个时候我以为譙纵已死,也曾想过安心做他的妻子,为他生儿育女。可是造化弄人,阴差阳错,我又回到了譙纵的身边!这一切,只能说是命吧! 第八十九章 勃然大怒 蜀王府 ————————————— “王妃,王妃,王爷回来了!”一丫鬟兴高采烈地报告胡柔安。 “太好啦!王爷怎么样,无大碍吧?快快,去把世子叫来,同我一起迎接王爷!” “只是王爷……” “怎么了?别吞吞吐吐地,快说!”胡柔安催促道。 “王爷带了一位女人回来,奴婢听大家都唤她芸夫人。”丫鬟小心翼翼地说。 “芸夫人?从前也未曾听说过啊!从哪里冒出来的?王爷向来多情,此次出门在外时间长,带回来个女人也不稀奇。走,咱们看一看去。”胡柔安虽然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平静,可还是掩饰不了内心的波澜。 我与譙纵骑着马,刚入蜀王府,便见胡柔安领着一众女眷和孩子们前来迎接。 远远地,就见胡柔安携众人给譙纵请安。 “臣妾参见王爷,王爷可算回来了!王爷身体怎么样了?”胡柔安担忧地问。 “我已无大碍,大家快快起来!” “那真是谢天谢地,谢菩萨保佑。臣妾可是担心坏了!”胡柔安边作揖边说。 众妃子也都很高兴,众人有说有笑,领着孩子们走来。 “听说王爷这次回来,又给咱们带回来一个妹妹,唤作芸夫人的。来,姐妹们咱们去迎迎这位新妹妹。”胡柔安携着众嫔妃眉开眼笑地朝我走来。 我忙下马,朝众人行礼:“各位姐妹们莫要折煞芸儿了!该是妹妹向你们请安才是。” 待走到近处,众人无不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天下竟有长得如此像的人?” “这不就是臧夫人吗?” “简直是一模一样啊!” “天啊!怎么这么像?”众嫔妃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胡柔安看到我的真容后,前一秒还喜笑颜开,下一秒便如晴天霹雳,阴沉至极。 “这位芸夫人,请问所姓为何呢?” “姓夏。”我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夏芸芸?”她惊呼。 “回王妃的话!是!”我怯生生地回答。 “甚好!甚好!”不知为何,胡柔安突然脸色巨变。 “王爷,臣妾突然身体有些不适,先行告退!”胡柔安微微伏了下身子,转身离去。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胡柔安身边的婢女赶忙追了上去。 “母亲,母亲!等等孩儿!”胡柔安的儿子隆儿也追了上去。 众人看着胡柔安离去的背影,皆是目瞪口呆。 “咱们这王妃素来不是最是端庄得体的吗?今日怎么如此反常?”刘氏阴阳怪气地说。 “是啊!王妃平日里最是容得下人的,今日怎的这么倒像个妒妇呢?”余氏也帮腔。 “还能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这芸夫人与臧夫人活脱脱一个模子刻出来了的!好不容易送走一个,没想到又迎来一个,她心里能不堵的慌吗?”有人小声说。 “你们都少说两句吧!王爷等风尘仆仆刚到府,还不赶紧伺候王爷入宴!”妾室萧氏走到前面,款款行礼。 “王爷,芸夫人,你们舟车劳顿。王妃娘娘为你们准备了丰盛的宴席,请大家快去正殿用餐吧!” “还是你识大体!柔安向来柔弱贤良,怎么今日这么善妒!算了,不提也罢!大家用餐去吧!”譙纵说道。 “谦儿,快给你父王行礼!”刘氏将他的儿子往譙纵身边推去。 “王爷不在家的这段时间,谦儿甚是想念父王呢!”可这谦儿或许是因为久未见过譙纵,有些认生,直往刘氏的身后躲。 “你这孩子!怎的这么没有出息!快去快去!”刘氏斥责道。 “好了!不要为难孩子了!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不对,久未归家,连孩子都生疏了!走吧,大家也都饿了!快去吃饭吧!” 众人纷纷随譙纵前去赴宴,刘氏在那里脸红一阵白一阵,直数落那谦儿没出息。 回到寝殿的胡柔安,怒气冲冲,脸上阴云密布,坐在那里半响也不说话。 她的随身婢女菱儿也不敢惊扰,只得在一旁战战兢兢地服侍。 “母亲,你平日里不是常常教导我:巧言乱德,小不忍则乱大谋吗?怎的母亲今日这番气恼?”小隆儿在一旁奶声奶气地说。 “母亲也想忍耐!可是有的人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胡柔安紧紧握住双拳,狠狠地砸在桌子上。 “母亲可否说于孩儿听?”小隆儿抬起头天真地问。 “隆儿还是孩子,许多事情你都不懂!等你长大了母亲再说与你听好吗?” “我都已经四岁了,已经长大了!母亲不要总说我是小孩子!”隆儿撅着嘴,认真地说。 看着隆儿那一副认真的样子,胡柔安又好气又好笑。 “隆儿,如果一个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你,你会怎么办?” “母亲,父亲曾教导隆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再犯我我还一针,人还犯我斩草除根!说的就是若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我的话,我就要对他不客气了!”说到这里,小隆儿挥了挥小拳头。 胡柔安被隆儿这小模样逗得忍俊不禁,可随即又恢复了严肃的面孔:“隆儿说的对!” “是不是有人欺负母亲了?”隆儿眼巴巴地问。 胡柔安将隆儿抱在怀里。 “是啊!有一个坏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母亲,母亲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母亲,她是谁?隆儿替你去报仇!” “你还小,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而且她还有你父王的庇护,咱们可万万不能去招惹她!”胡柔安假装可怜地说。 “母亲,你且告诉我他是谁。” “就是今天你见过的,你父王带回来的那个女人——芸夫人!”胡柔安无比憎恨地说。 “母亲你别伤心,等隆儿长大了,必定替你报仇!那句话怎么说的了?人再犯我我还一针,人还犯我斩草除根!我要将她‘斩草除根’!”隆儿似懂非懂地说道。 “说的好,我的好隆儿,母亲只有一个你一个孩子,等以后你长大了,母亲还指望依靠你,你一定不要让母亲失望,好吗?”胡柔安紧紧抱着隆儿,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像是受尽了委屈。 第九十章 原形毕露 那一世的一幕幕如同利刃般刻在胡柔安的心里,“夏芸芸”这个让胡柔安恨得咬牙切齿的名字居然在这一世又回来了! “夏芸芸,你欺人太甚!”胡柔安在心里暗想。是的,她赵文静也穿越了,穿越回到了前世,也就是胡柔安的身上。 那一世的所有痛苦记忆让胡柔安窒息,每每想起都头痛欲裂,难以入眠。 她把夏芸芸当做了自己最好的姐妹,任何的秘密都告诉她,可是这个她最信任的闺蜜和她的丈夫居然同时背叛了她! 她赵文静本来就是个内向的人,她很少对别人敞开心扉。是夏芸芸,这个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的女孩儿,让她对她产生了亲近感。夏芸芸长的不算太出众,可是却很耐看。是属于那种可爱温婉型的,越看越好看的那种。平时她不怎么爱说话,总是一副傻乎乎,无害的样子。赵文静是个敏感的人,常常有一些负能量的情绪,每当那时候,夏芸芸总是在一边静静地倾听,然后站在她的角度替她分析。 她们从大学同学一直走到而立之年,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她。在她产后抑郁的时候,是夏芸芸陪在她的身边;在她母亲患病时。也是夏芸芸陪在她的身边;有了女儿后,女儿认夏芸芸当干妈,甚至女儿与干妈的感情要比她这个亲妈还要好时,她都没有怀疑。 她是如此地信任她,她相信她本性纯良,她以为她很单纯,简单。原来是她看错了! 她想起自己傻的,让一个小三登堂入室,天天在她家吃喝,在她的眼皮底下和她的男人勾搭。她想起,她们一家三口去海边度假,都要带着夏芸芸。真正去享受二人世界的是夏芸芸和吴雍,因为去海边度假时,她每天忙着看孩子根本没时间玩。 多么可笑啊!十年!她被夏芸芸整整骗了十年!后来她才知道夏芸芸这个干妈并不甘心当一个干妈,而是有心将她挤走,当名副其实的亲妈。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她永远也不会相信。 一个是长相平平,性格温柔的闺蜜;一个是在外人面前,永远内敛秀气的丈夫;这两个人会是奸夫**! 那天,她陪母亲去邻市游玩。在当地一个有名的夜市,她看到本应该去外省出差的吴雍竟然与一个女子手拉手。那个女人她太熟悉了,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她都了然于心,她是夏芸芸!她看见夏芸芸和吴雍亲昵的样子,她想起她和吴雍出门在外,从未牵过手,只因吴雍说他不喜欢。 吴雍说过太多不喜欢了!他不喜欢牵手!不喜欢在外人面前,与她亲昵!不喜欢说话!不喜欢陪她逛街!不喜欢去夜市!可他哪里是不喜欢啊?他与她两个人亲昵的样子,十分自然,像是老夫老妻一般!是的,她倒像个外人! 母亲问她怎么了,她说没事,只是看见一个熟人。那一刻,她崩溃了!这么多年来,她珍惜的一切,她所信任的人一起背叛了她!她好恨! 她恨,恨自己遇人不淑,将这个狼子野心的女人当成了自己的最好的闺蜜。 她恨,恨夏芸芸,因为她,让她丧失了对人的基本信任。 后来回家后,她心情跌落谷底。女儿让她陪她玩一会,她随口说了一句:“”妈妈不舒服,你自己玩吧!” 女儿竟然对她说:“妈妈,你每天不是累,就是不舒服!都没人陪我玩,我想换个新妈妈!” 她问:“你想谁给你当妈妈?” 女儿说:“我想要干妈来我家给我当妈妈!” 这是最后一根稻草,女儿的这句话让赵文静彻底爆发了! “干妈!干妈!你就知道干妈!你是谁生的啊?你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和你爸爸一样,都是没有良心的!”她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 女儿被她吓得“哇哇”大哭起来,看着女儿哭,她醒悟了过来。连忙将女儿抱在怀里:“宝贝,别哭!是妈妈错了!吓到你了!” 夏芸芸,这个女人,她不但要夺走她的丈夫,还要夺走她的女儿!女儿是她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经历难产,才生下来的!任何人也不能夺走!她爱她的女儿,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超过她!所以,她不能让别人夺走她的女儿!她不能! 后来,她设计了一个局,让夏芸芸原形毕露,让她小三的嘴脸人人尽知,包括她的父母亲人。 “干妈!干妈!你就知道干妈!你是谁生的啊?你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和你爸爸一样,都是没有良心的!”她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 女儿被她吓得“哇哇”大哭起来,看着女儿哭,她醒悟了过来。连忙将女儿抱在怀里:“宝贝,别哭!是妈妈错了!吓到你了!” 夏芸芸,这个女人,她不但要夺走她的丈夫,还要夺走她的女儿!女儿是她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经历难产,才生下来的!任何人也不能夺走!她爱她的女儿,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超过她!所以,她不能让别人夺走她的女儿!她不能! 后来,她设计了一个局,让夏芸芸原形毕露,让她小三的嘴脸人人尽知,包括她的父母亲人。 “干妈!干妈!你就知道干妈!你是谁生的啊?你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和你爸爸一样,都是没有良心的!”她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 女儿被她吓得“哇哇”大哭起来,看着女儿哭,她醒悟了过来。连忙将女儿抱在怀里:“宝贝,别哭!是妈妈错了!吓到你了!” 夏芸芸,这个女人,她不但要夺走她的丈夫,还要夺走她的女儿!女儿是她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经历难产,才生下来的!任何人也不能夺走!她爱她的女儿,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超过她!所以,她不能让别人夺走她的女儿!她不能! 后来,她设计了一个局,让夏芸芸原形毕露,让她小三的嘴脸人人尽知,包括她的父母亲人。 第九十一章 两世仇恨 胡柔安,一个命运跟她相似的女人。她出身低微,命运坎坷,很不容易,跟那一世的赵文静差不多。她穿越到这一世的时候,正是胡柔安小产血崩的那一天。 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只因为努力要做一个贤妻良母,便要去照顾丈夫领回来的一个无名无分的女人,还是一个同样怀有身孕的女人。 搁在任何女人的身上,都难以做到,可是她胡柔安做到了! 她对臧卿儿尽心尽力地照顾,不曾有半点懈怠。可是臧卿儿因为贪玩,去了映月池游玩。正好赶上了地震,胡柔安不顾怀有身孕,带着众人去山里找寻她。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臧卿儿一行。 可是,突然一块石头从山上滚了下来,眼见就要砸到臧卿儿。危急时刻,胡柔安出于本能一把将臧卿儿推开了,可她自己却因为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当时她只觉得肚子一疼,她以为并无大碍。可等回到住所,看见下体流出的鲜红的液体,她才知道大事不妙! 贴身伺候的妈妈告诉她,因为上山寻人用时过长,导致胡柔安劳累过度。再加上为了救臧卿儿,她摔了一跤,所以导致她有小产的迹象。她害怕极了,因为鬼知道她为了要这孩子付出了多少。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怎么能这么容易就没了呢? 她不相信上天会这么不公,可是下身的温热和肚子的疼痛,提醒着一切在真实地发生着。 妈妈说要去禀告王爷,可是眼看孩子回天无力,就算告诉了王爷又如何。何况如果没有了这个孩子,她在王府,在王爷心中,就再也没有立足之地了!所以,不能告诉王爷,坚决不能! 在那个漆黑的夜里,只有贴身的妈妈陪在她的身边。因为孩子月份已大,流产后的她发生了血崩,血流不止。 漆黑的夜晚,妈妈在一旁低声啜泣,她睁着眼睛感受身体的热量一点点流失。那个因为贪玩害她流产的女人,丝毫不知道因为她贪玩带来的后果,还安安心心地住在隔壁。她似乎都能听到王爷和那个女人打情骂俏的声音。她恨呀,恨自己怎么这么傻,为了救一个情敌,居然牺牲了自己的孩子;她恨呀,恨臧卿儿,为什么要那么任性自私,不听劝阻,非要去什么映月池!可这一切,她只能隐忍不发,不敢宣之于众。 她的心里实际上是委屈的,是十分不平衡的。可是她没办法,她胡柔安出身低微。幸而蒙王爷垂怜,才有了她的今天。受点冷落又如何呢?被忽视,又如何呢?只是可怜了她的这个孩子。 泪水顺着眼角淌了下来,孩子希望你下次不要投胎到为娘的身体里…… 妈妈在一旁哭到:“娘娘,咱们还是告诉王爷吧!奴婢怕你性命不保啊!” “不,不,如果王爷知道孩子没了,我就真的什么都失去了!你也知道,这个孩子我是怎么得来的,不是吗?”她虚弱的说。 王爷向来是不喜她的,她知道王爷能娶她,完全是出于道义和被逼无奈。要不,也不会在娶她进门后又纳了那么多妾。对这一切,她都能忍受,只要能在王爷身边就好。 眼见萧氏有了孩子,连刘氏也生了一个儿子,她着急了!她想尽了一切的办法,终于在一次家宴成功将王爷灌醉了,促成了此事。可这一切如今都变成水中月,化为虚影…… 她的心好凉,好似随着着身体的热度的消失心越来越凉,直至快没有温度…… 赵文静就是这时候,穿越到了前世胡柔安的身上。她切身体会了她身体上的痛,对于她的心里的痛,她太能感同身受了!尤其那个惹祸的女人,竟然与夏芸芸长的一模一样! 两世的的仇恨让赵文静再也无法平静下来,既然上天给了她回到前世的契机,那么这一次一定要掌握自己的命运,而不是任人玩弄。 总归苍天有眼,她的血崩止住了,她活过来了!她不能认输,绝对不能!她每日在衣服里塞上特制的枕头,假装自己仍然怀有身孕。一个计划在她心里生根,发芽…… 她要做一件事,一件足以让臧卿儿痛苦万分的事情。 她蓄谋要夺走臧卿儿的孩子,让他们近在咫尺,却不相识!不光如此,她还要让她的孩子仇恨她,与她为敌,让她为自己无耻付出代价! 对,这是臧卿儿应得的!她不会心生愧疚,因为对她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这一切,她做到了!她成功地夺走了臧卿儿的儿子,据为己有。而胡柔安也凭借这个孩子,在蜀王府稳固了自己正妃的地位。这个孩子被封为世子,也就是说现在和未来,她都是这个王府唯一的女主人。 至于臧卿儿,在那一世,她就是个第三者,这一世她也只配做一个无名无分的侍妾。凭她,也敢跟她斗? 至高无上权利带给胡柔安的快感,让她越来越刚愎自大。到了如今,她发现只要她稍微用点手段,就能致臧卿儿于死地。所以,她便让吴江将臧卿儿卖入妓院,让她受尽屈辱后再杀死她。 后来,传来消息,说臧卿儿失去了踪迹,她还一度惋惜,没有取了她的性命。直到臧卿儿被刘毅抓住,要执行死刑,她才松了一口气。这个女人这次再也无法逃脱命运的制裁了吧! 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毫发无伤地回到头蜀王府。而且带着那一世的名字——夏芸芸! “夏芸芸”这个让她痛入骨髓的名字,她恨不得对她扒皮抽筋,千刀万剐!她居然回来了! “这是在羞辱她!是的,她特意换回这个姓名就是为了羞辱她!”她变态地想。 想来夏芸芸也拥有两世的记忆吧,要不也不会改回那一世的名字。原来她们之间的战役才刚刚开始! 幸运的是,夏芸芸并不知道她拥有那一世的记忆,也并不知道她有多么憎恨她。那么,她须得和她好好玩一玩了! “夏芸芸啊夏芸芸,你长着一张无害的脸,貌似十分无辜善良,可只有我知道你是怎样一个无耻的女人!那一世,你跳下高楼,逃过了道德的审判!那这一世,我要让你受到应有的惩罚!”胡柔安在心里默默发誓。 第九十二章 幽兰苑 “冬雪,芸夫人的寝殿,王爷安排了吗?”胡柔安将隆儿哄午睡后问道。 “据奴婢所知,芸夫人的住所还没有安排。”冬雪答到。 “那依你看,该给芸夫人安排住在哪里呢?”胡柔安问道。 “王府里如今空着两个院子,一个是原来臧夫人住的桃花斋,一个是王府西北角的幽兰苑。那幽兰苑一直无人居住,年久失修,而且那地方偏远。想来娘娘是想让芸夫人住在臧夫人的桃花斋?”冬雪揣摩胡柔安的心意。 “桃花斋?那是臧夫人的故居,岂是谁人都能住的?既然没有安排,让人即刻将幽兰苑打扫干净,再去通知芸夫人入住就得了!” “可是娘娘,那幽兰苑如此破落偏远,您不怕王爷怪罪吗?”冬雪小心翼翼地问。 “一个无名无分的,连侍妾都算不上的女人,能有自己单独的寝殿,已经是对她的抬举了。王爷又能说什么呢!对了,那个叫张燕的丫头打发她去伺候芸夫人。另外再挑两个机灵的丫头一并送去幽兰苑。” “张燕就是原先伺候臧夫人的那个丫头,那丫头如今被**的倒是懂事。那再将春华和秋实两个丫头派去幽兰苑伺候,娘想看如何?这两个丫头向来稳重可靠。” “不妥,春华秋实这两个丫头过于老实了!我看如兰,明兰这姐妹俩最合适不过了!这两个丫头机灵的很!”胡柔安道。 “是,娘娘!” 我与譙纵吃完饭,正稍作歇息,便有婢女前来通传。说王妃娘娘已经派人将幽兰苑打扫干净,只等芸夫人入住了。 譙纵说:“柔安考虑还算周到,只是这幽兰苑远了些。” “王爷,住的远一点,未免不是一件好事。我本来就特立独行,不懂规矩。住的远些,一来能清净点,二来也能自由点,不受拘束。”我劝说譙纵。 “你喜欢便好。”譙纵见我欢喜,便也欣然同意。 “进来吧!”譙纵突然对外面说道。 只见云朵那丫头冲了进来。一进来便眼泪叭嚓的。 “姐姐,你总算回来了?” “云朵?”我看到她,心情也颇为复杂。当日她为了助我离开譙纵,与我互换衣服,独自留在了屋子里。 “你可还好,姐姐?”她拉着我上下打量着我。 “姐姐没事,倒是你,当日将你置于险境,你有没有怎么样?”我也上下打量着她。 “王爷仁慈,也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才没有责怪奴婢。”她吐吐舌头,偷偷瞄了譙纵一眼。 “上次的事我暂不与你计较,若是下次再将夫人弄丢,看我不旧账新账一起算的?”譙纵假装唬她。 “是,王爷!这次我一定仔细伺候夫人,绝不出任何差池了!”云朵信誓旦旦地说。 “好了,你们主仆二人也团聚了!快去幽兰苑收拾收拾,好好歇歇吧!”譙纵说。 “谢王爷!”我们主仆二人便有说有笑地朝幽兰苑走去。途中她与说,分开后这一段时间她多亏譙明的照顾与收留,一直住在譙明的府里。当她从譙明那里得知新来的芸夫人与臧夫人是同一个人后,便义无反顾地回来王府。我们两个久别重逢,甚是高兴,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可当我们来到幽兰苑时,虽然有心理准备,可还是被幽兰苑的破败与荒芜震惊了。 残垣断壁的院墙上长着杂乱的野草。推开“吱嘎”的院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口枯井。枯井的旁边是一座年久失修的凉亭,亭子上面的瓦片已经掉了一大半,露出了参差不齐的稻草。满院褪色的花盆彰显着曾经的主人是个爱花之人。 院子里有几间屋子,推开房门,看起来算干净整齐,显然刚刚有人打扫过。 “夫人,娘娘吩咐小的们将这幽兰苑打扫干净了!以后这里就是您的住所了!”一个年约十五六的小厮说道。 他拍拍手,从旁边的屋子里走出来几个女孩。 “夫人,这几个孩子是娘娘指来照顾您的。这是如兰,明兰姐妹俩,这个是张燕。” 这三个姑娘向我微微福了下身子,算是行过了礼。这张燕我当然是认识的,她也是当年我从蜀山上带下来的。可她或许是不知道我就是从前的臧夫人,与我生分了不少。 “嗯!如兰,明兰,好名字。你们姓什么呀?祖籍哪里啊?”我问道。 “奴婢们姓吴,祖籍陕西。”叫如兰地答道。 “好!只是委屈你们几个到这幽兰苑了,这里的环境你们也都看到了,要比别处清苦些……” 还未等我说完,叫明兰的丫头抢嘴道:“奴婢们不怕苦,奴婢们听从王妃娘娘的命令,娘娘让奴婢们到哪里,奴婢们就到哪里。” “娘娘们有你们如此忠心,甚好!”我微微一笑。 “那是自然,王妃娘娘最是能体谅下人,待我们是极好的。奴婢们当然对娘娘忠心不二。”如兰继续说道。 我仍然笑着:“嗯,想必今天收拾这幽兰苑也辛苦了!你们都下去歇息吧!” 我推开门,正殿的左侧便是寝殿,里面摆放着一张床和几把椅子。 “这也太简陋了!”云朵说:“姐姐,要不咱们跟王爷说说吧!别住这幽兰苑了!这里也太破了!” “别,这话千万不能说!” “这是为何呀,姐姐?”云朵不解。 “如今王爷刚刚将蜀地局势稳定下来,百业待兴,岂能因为内宅的这些小事去惹他烦闷。” “可是姐姐,这院子这么破落怎么住啊?”云朵委屈地说。 “好妹妹,主意是人想出来的,自然是有办法的!明日你去要些砖瓦,咱们先把坏的地方修葺一番。” “是,姐姐!” 我想起我们在幽幽谷的时光,那时候我和譙纵的住所比如今要差的多。可那时候我们多么开心啊!所以一个人开不开心,快不快乐,并不取决于环境的好坏,而是取决于和谁住在一起。 当晚,我将这幽兰苑的牌匾取了下来。自己大笔一挥,给这院落改名为:幽幽谷。 在这蜀地,在这个陌生的蜀王府,若我与譙纵还能拥有这么一个安宁静谧的港湾,也未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第九十三章 萤火虫灯笼 第二天一大早,我正在热火朝天地整理庭院,只见云朵气呼呼地走进了院。 “气死我了!”她嘟囔到。 “怎么了?”我问。 “姐姐不是让我找点瓦片,修葺院墙吗?可寻遍了这王府,竟没有一处有。我去找府里管事的,问能不能去集市买点。那人却说须得经过王妃娘娘的允许,才能出去购买。于是我便去静安轩求见王妃娘娘,可静安轩说娘娘身体有恙,见不得风,不肯见我。我求冬雪姐姐替我通传一声,说明来意,可她却连理都不理我。要我看,她们就是故意的!不就是几块破砖吗?用得着禀告王妃娘娘吗?真是一群狗仗人势的小人!”云朵叽里咕噜抱怨了一大堆,临了还气急骂上了人。 听她说完,我并没有马上接茬儿。等她发泄完了,才劝她道。 “别生气了,王妃娘娘或许真的身体不适。王府有王府的规矩,咱们新入府的,别坏了人家规矩。咱们另想别的办法就是。” “姐姐,你就是好性子,任他们欺负。要是我就去告诉王爷,看王爷不收拾他们!” “这傻丫头,说话越发没有分寸了!”我点了点她的脑门儿。 “姐姐,那现在该怎么办?” “我看这院墙北边的牵牛花茂密的很,不如咱们把这牵牛花藤蔓迁到残缺的院墙处。这样一来院子里有了生机,又遮盖了破落的地方,岂不一举两得。”我提议道。 “也只能如此了!我这就去叫他们一起来干活。”还没等我说完,云朵就一溜烟跑去叫那几个丫头了。 “这孩子!唉……”我摇摇头。 只见如兰、明兰姐妹俩慢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张燕倒是挺欢实的,她朝我福了福身子:“夫人,有什么活儿,您尽管吩咐奴婢做。” 我将大概得活儿跟她们交待了下。先是用大量绿植装点院落,然后在院子里开垦了一个小花园,移植上各种花儿。 再在屋顶上,凉亭上爬满了各种藤蔓。最后在亭子里又做了一个简易的秋千。 如此装扮一番后,本来破落残败的幽兰苑变得生机勃勃。 “好累啊!咱们姐妹哪里做过这般粗重的活儿啊?这明明是山野村妇干得活儿!你看看她那副土包子样,也不知道王爷看中她哪儿了?”隔着院墙,我听到好似如兰,明兰姐妹俩的声音。 “一个无名无分的侍妾,说难听点,跟咱们的身份也相差无几!能好到哪里去?” “小点声,别让她听见。”其中一人压低声音。 “听见又如何,咱们有王妃娘娘撑腰,还用得着怕她?” “也是!娘娘说以咱们姐妹的姿色,以后必然是要服侍王爷的,假以时日还用把她放在眼里!” “忍耐一阵吧!娘娘说只要咱们听话,必不会亏待咱们的。” “也只能如此了!唉……” 听着她俩的对话,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俩说的没错,我可不就是与婢女的身份一样吗?甚至,还不如他们呢! 她们不把我放在眼里,也是正常的。一个无名无分的女人,谁还会尊重呢? “姐姐,姐姐你看,这幽兰苑这么一布置,亮堂了不少呢?”云朵欢欣雀跃地说。 看着眼前的布置一新的幽兰苑,可是我却开心不起来。 是夜,我坐在凉亭的屋顶上发呆。蜀王府像是另一个燕宫,一进来这里,就像进入了另一个牢笼般,想要出去,再无可能。与燕宫不同的是,这里有譙纵。 我正在沉思间,远处走廊里,有一团一团的光亮吸引了我的注意。这一簇簇的亮光正往幽兰苑的方向靠近。 这些光亮不似灯笼的光亮那般耀眼,似乎要柔和许多,然而那光亮时而强时而弱,时而明时而灭,透露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这是什么呢?”我正奇怪间,幽兰苑的大门被人扣响了。 有小厮来报,说王爷今晚来幽兰苑过夜,请芸夫人准备一番。 一听说譙纵来了,所有的不开心都随风而散。我翻身一跃,跳下凉亭。 幽兰苑的一众人听说王爷来了,也都很兴奋。犹以如兰、明兰姐妹俩最甚。 等了一会,譙纵一行终于来了。首先涌入了幽兰苑是那一团一团的光亮。 “这是什么?”我问藏在光亮后面的人儿。 那一团团耀眼的亮光后面藏不住的是譙纵灼灼的眼神。 “还记得在幽幽谷的时候吗?晚上没有烛火照亮的时候,你便去河边找萤火虫。如今我把它们给你带来了!” 我接过譙纵递过来的光亮,只见一个个漂亮精致的玻璃瓶子里装着无数的萤火虫,闪着绚烂无比的光芒。 “好美!”我情不自禁地夸道。 “喜欢吗?”他问。 “嗯嗯!” “要做这么多萤火虫灯笼,得需要费多少人力,费多少时间啊!王爷对芸夫人真是太好了!”如兰感叹道 “是啊,是啊!芸夫人真是好福气呀!”明兰酸酸地附和道。 “来人,将所有的萤火虫灯都挂上!”譙纵命令道。 只见贴身跟随的小厮们,将这近百个萤火虫灯笼挂在了院子里的各个角落。院墙上,藤蔓上,秋千上,亭子上,窗户上,到处都挂满了萤火虫灯笼。这院子经过这么一点缀,霎时间变得像童话世界般梦幻唯美。 所有人都被这景象震惊了。 “太美了!”在场的人无不感叹道。 “你喜欢吗?”譙纵双手托住我的脸,温柔地问。 “嗯!”我发自内心地点点头。 情不自禁,譙纵将我紧紧拥在怀里。 “还有别人呢!”我敲敲他的胸膛,害羞地说。 他见状坏坏一笑,将我拦腰抱起,往屋内走去。 “别,别抱,你的箭伤。”我害怕他的箭伤未愈,因而提醒他。 “美色当前,一点伤怕什么!”他痞痞地说道,仍然抱着我往室内走去。 将我温柔地放在床上,他欺身而上。 “你要干什么?”我害羞地用手抵着他。 “我感觉我们又回到了幽幽谷。”他伏在我的上面,我能清楚感受到他嘴里吐出的气息。 第九十四章 你是我的 “是吗?在幽幽谷的时候,你可没有这么坏!”因他的气息吐在我的脸上,我整个人羞得满脸通红,只恨没有地方躲藏。 “在幽幽谷的时候,你只属于我一个人。以后的日子,你也只属于我一个人。”他像宣誓自己的主权般,在我的脸上亲了一下。 情不自禁,我勾住他的脖子,闭上眼睛在他的嘴唇上啄了一下。 蜻蜓点水般,刚要逃跑,他哪里肯轻易放过我。紧紧将我的头埋在他的身下,颇有技巧地撬开我的贝齿,品尝我的甘甜,尔后便用力地吸吮,久久不愿放开。 从刚开始的抗拒,到逐渐臣服在他的柔情之下,我意乱情迷起来。 “譙纵……”我喊他的名字。 他用更惹火的动作,来回应我的呼喊。轻轻解开我的衣襟,露出我胸前那一片肌肤,温柔地撩拨着挺立的敏感。舒服的**声从我的嘴唇里溢出来,听着我醉人的声音,譙纵的眼睛里充满了欲望。 火热的气息,沿着脖子,胸前,一直来到敏感地带。他在我耳边说:“宝贝,我受不了了!你太美了!” “躺下!”我命令他道。 “嗯?”他满是情欲的眼睛里充满了疑问。 不容他分说,我将他欺身在身下。 “你身上有伤,让我来。”我坏坏一笑。 “好呀!”他将手枕在头后面,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从这个角度看他,他的上衣解开,露出了精壮的肌肉,看上去特别可人。心口的伤已经结痂,变成了一条暗红色的虫子。 我弯腰轻轻地亲了一下疤痕,我听见他闷哼了一声。我的吻,沿着疤痕,来到他的腹肌,不一会便来到他的敏感地带。 说实话,他的身体当真是极美的。虽然已过而立之年,可他的身材保持的特别好。宽阔的肩膀,平坦的腹部,有力的腿部肌肉,无不彰显着这个男人良好的自制力。 “宝贝,别再挑逗了我了,我怕我的伤口会裂开。快救救我!”他可怜兮兮地求饶道。 “我爱你,譙纵。”我深情地表白道。 “我也爱你,宝贝。”一个热吻袭来,他用实际行动来回应我。 褪去碍事的衣裳,我们如胶似漆地缠绵在一起。 “王爷不好啦!”正当我们两个如火如荼之时,外面传来急促的声音。 从我的胸前抽身而出,譙纵尽量控制自己怒气冲冲的情绪,不耐烦地问:“怎么了?快说!” “王爷,刘夫人来报,谦公子突发急症,高烧不退!请王爷过去一趟。” “王爷,快去吧!公子谦已足岁,按理说不轻易生病的,如今高烧,不可小觑。刘夫人想必此刻必定心急如焚,王爷快去看看吧!” “好吧!我去看看,若无大碍,我去去就回,你可要等我哦!”他恋恋不舍地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嗯嗯,好的,快去吧!”我帮他穿好衣服,将他推了出去。 一夜无眠,第二天醒来,院子里来了许多人,正在修葺院子。 原来是譙纵,昨天来,看见幽兰苑如此简陋破败,便吩咐人来修葺院子。 王府的总管崔敬也派人送来了许多生活必需品,经过这番打点,幽兰苑倒是样样齐全了起来。 晌午,萧夫人领着女儿星儿来探访,星儿的个头已经高了许多,这孩子仍然一副与我十分亲近的样子。 临别时,萧月影说:“芸夫人,说句冒昧的话,你好似一位故人。” 我笑道:“夫人若是觉得我面善,那便是一种缘分了!既然有缘,何须纠结是否见过呢?” “芸夫人是个聪明人,跟那位故人一样。我确是与你有眼缘,夫人若不嫌弃,你我以后便以姐妹相称吧!” “自然是好,妹妹愚笨,以后还要麻烦姐姐多多提点。” “王爷常年在外征战,甚少回府,府里的大小事物都由王妃娘娘定夺。姐姐我也是看人脸色行事,不过好在星儿是个女孩儿。我如今就是盼望着,这王府上下平平安安,星儿能长大成人,将来嫁一好郎君,我便知足了!” “听说,刘夫人的谦公子病了,也不知怎么样了?”我想起昨晚譙纵急匆匆离去的情景。 “听说一直发烧,高烧不退,一直说胡话呢!” “还没有退烧吗?” “没有!那孩子比我的星儿还长一岁呢!一直好好的,怎的说有病就有病了呢!”萧月影也感慨地说。 送走萧月影,我独自在那里坐着,譙纵昨晚本来还说要回来,可最终也没有回来,想来谦儿那孩子还未好转。 —— 我笑道:“夫人若是觉得我面善,那便是一种缘分了!既然有缘,何须纠结是否见过呢?” “芸夫人是个聪明人,跟那位故人一样。我确是与你有眼缘,夫人若不嫌弃,你我以后便以姐妹相称吧!” “自然是好,妹妹愚笨,以后还要麻烦姐姐多多提点。” “王爷常年在外征战,甚少回府,府里的大小事物都由王妃娘娘定夺。姐姐我也是看人脸色行事,不过好在星儿是个女孩儿。我如今就是盼望着,这王府上下平平安安,星儿能长大成人,将来嫁一好郎君,我便知足了!” “听说,刘夫人的谦公子病了,也不知怎么样了?”我想起昨晚譙纵急匆匆离去的情景。 “听说一直发烧,高烧不退,一直说胡话呢!” “还没有退烧吗?” “没有!那孩子比我的星儿还长一岁呢!一直好好的,怎的说有病就有病了呢!”萧月影也感慨地说。 送走萧月影,我独自在那里坐着,譙纵昨晚本来还说要回来,可最终也没有回来,想来谦儿那孩子还未好转。 我笑道:“夫人若是觉得我面善,那便是一种缘分了!既然有缘,何须纠结是否见过呢?” “芸夫人是个聪明人,跟那位故人一样。我确是与你有眼缘,夫人若不嫌弃,你我以后便以姐妹相称吧!” “自然是好,妹妹愚笨,以后还要麻烦姐姐多多提点。” “王爷常年在外征战,甚少回府,府里的大小事物都由王妃娘娘定夺。姐姐我也是看人脸色行事,不过好在星儿是个女孩儿。我如今就是盼望着,这王府上下平平安安,星儿能长大成人,将来嫁一好郎君,我便知足了!” “听说,刘夫人的谦公子病了,也不知怎么样了?”我想起昨晚譙纵急匆匆离去的情景。 “听说一直发烧,高烧不退,一直说胡话呢!” “还没有退烧吗?” “没有!那孩子比我的星儿还长一岁呢!一直好好的,怎的说有病就有病了呢!”萧月影也感慨地说。 送走萧月影,我独自在那里坐着,譙纵昨晚本来还说要回来,可最终也没有回来,想来谦儿那孩子还未好转。 第九十五章 罪魁祸首 这两天譙纵都没有来,听说是刘夫人的谦公子还在发高烧,一直都没好。整个王府的人都在刘夫人的漱玉轩忙碌着,刘夫人眼见公子病情加重,急得焦头烂额,茶饭不思。 一来是担心譙纵太劳累伤神伤口恶化,二来担心谦公子的病情,所以萧月影提出来去漱玉轩看望时,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漱玉轩坐了满满一屋子的人,成都有名的大夫都被请到了王府。譙纵坐在首位,一筹莫展,看见我来了微微点头示意我坐下。刘夫人守在谦公子的床前,“嘤嘤”地哭着。 我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想等众人忙碌完再上前探望。 坐下没多久,鼻腔里充斥着一股刺鼻的味道,我忍不住打起喷嚏来。我本就是过敏性鼻炎,对味道特别过敏,所以一丁点气味都能让我有反应。 这是什么味道呢?我疑惑地观察着四周。只见这漱玉轩的墙面,家具都粉刷一新,大红的颜色晃得人眼晕。 “姐姐,你闻到什么刺鼻的味道了吗?”我问萧月影。 “有一点,你怎么了妹妹?”萧月影看我不舒服,凑过来问。 “姐姐,这屋子是最近粉刷过吗?我看这家具好似新的。” “妹妹说的没错,这漱玉轩半年前是重新翻新过。” “半年前?可为何现在还有如此刺鼻的味道?” “就在半年前,王妃说漱玉轩年久失修,又体谅刘氏这些年照顾谦公子受累了。因此派人来给这漱玉轩好一顿修整,添置了不少物件,可把王府里别的女眷给眼馋坏了呢!”萧月影在我耳边小声说。 “就修整漱玉轩了吗?” “不是,我住的倚月阁就没有修。像那几个年轻的,得宠的,什么林萧儿,白初雪住的沁月斋,宝香楼都大修了呢!只是啊,这林萧儿也是个没福气的,怀了一个孩子,却没了……唉……”萧月影在那里喋喋不休地说着。 我站起身,抚摸着漱玉轩寝殿的那一尊石头屏风。这块屏风,看上去是一块大理石,可是细观它的纹路,便会发现它是一块特殊的石材。 几名大夫在那里研究谦公子的病情,听他们说谦公子两个月前便时常有头痛之症。 “哥哥好点了吗?”外面跑进来一个孩子,人还未到声音先到。 只见一个行事作风与年龄不相符的小大人走了进来,正是世子隆儿。 隆儿进来后,胡柔安也在几个婢女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我与众女眷起身,给她行了礼。 她似乎没想到我在这里,幽幽说:“芸夫人也在啊!” “娘娘,你来了!”刘夫人起身给胡柔安行完礼后,拉着她的手坐下,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娘娘,若是谦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刘氏哭到。 “你这是说什么,这么多名医在这里,怎会有治不好一说。你且放宽心吧!谦儿一定没事的!”胡柔安拍了拍刘夫人的手。 “隆儿,你来!”譙纵招手,让隆儿过去他身边。 隆儿乖巧地走到他父王的身边。 “隆儿,难得你懂事,小小年纪就知道关心兄长,是为父的好孩子。”譙纵将隆儿抱起来坐在自己的膝上。 “母亲说谦哥哥连续几日高烧,到现在还未好,莫不是被什么恶东西冲着了?” “隆儿,不许乱说!”胡柔安立刻制止了他,示意他不可乱说。 “母亲,为何不能说?不是您说从前乡间有小儿突然发烧,就有可能是冲撞了什么邪灵吗?” “唉!你这孩子!那是为娘的闲聊时瞎说的话,你怎能上这说与你父王听?你父王平日里是不信这些鬼神的东西的!”胡柔安将隆儿扯过来教训他道。 “王爷!”突然,那刘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说不定,说不定谦儿真的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无稽之谈!”譙纵不耐地说。 “只要谦儿能好起来,妾身管不了那么多了!求王爷找个可靠的神婆来给看看吧!说不定,说不定能治好谦儿呢!”刘氏哀求道。 一旁的的胡柔安似乎有所触动,用手绢擦擦眼睑:“刘氏爱子之心,实在令人动容。王爷,您就死马当活马医,给谦儿找个人看看吧!” “那就这么办吧!”譙纵无奈,只得应允。 不一会儿,管家便带回来一个老妇,据说是有名的神婆。 只见她进屋后,先是往四周看了一圈,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被她观察了一遍。尔后她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连谦公子的床底下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只见她像突然变了个人一样,嘴里念念有词,一会儿倒地不起,一会儿又手舞足蹈起来。持续了有一个时辰左右,只见她突然安静了,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嘴里说道:“嗯嗯,明了!明了!” “明了什么了?”譙纵问。 “是啊法师,快说说怎么回事?”只见刘夫人着急地问。 “请问王爷,那位夫人是不是新回府的?”那神婆指着我问。 “嗯,是呀,芸夫人刚刚回府,怎么了?”胡柔安问。 “夫人别动!”那神婆突然指着我的身后大喊一声,吓了我一跳。 “夫人的身上有一个婴灵,此物颇有怨气,对成人尚且无害,可对小孩子却有很大的杀伤力。想必,正因夫人入府,才使得谦公子突发急症。”那神婆说的头头是道。 “婴灵?可为何她身上会有此物?”刘氏奇怪地问。 “一般来说,女子怀胎,若胎儿月份过大死亡,因胎儿已具人形,流连母体,因此不愿意离开,时间长了便集聚成一团怨气,不愿意离开,跟随母体周围。” 听闻此话,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猛地我就站了起来。身边的萧月影拽了拽我的衣角。 “可芸夫人刚刚入府,还未怀孕,又何谈小产一说!”萧月影缓缓说道。 “这老奴就不知了!老奴只是按照事实说话!”那神婆傲慢地说。 第九十六章 有毒屏风 这神婆的话勾起了我的痛处,想那年在山上,我辛辛苦苦将那孩子产下,可最后老妈子竟告诉我那孩子没了!如今旧事重提,戳到我的痛处,我怎能不激动? “法师别生气,我相信你!既然如此,可有方法破解?”刘氏生怕神婆生气,因而讨好地问。 萧月影冲我使眼色,暗示我别冲动,我忍住怒气,坐了下来。 “破解的方法倒是有!只怕你们不信!”神婆说。 “法师,你但说无妨!”胡柔安道。 “一派胡言!”譙纵看着我不开心的样子,也十分不悦,他一拍桌子指着眼前这个老妇。:“从哪里找的这个乌烟瘴气的东西,给我请出去!” “王爷,求你救救谦儿吧!万一是法师说的是真的呢?”刘氏跪下来,拽住譙纵的衣角求道。 “可是……”还没等譙纵说完。 “母亲,我害怕!”胡柔安怀里的隆儿突然哭闹起来 “怎么了?隆儿?”胡柔安问。 “隆儿怕芸娘娘!”隆儿指着我身后的方向说:“那里有眼睛!” 屋里所有的人都震惊了,连譙纵也目瞪口呆。 “隆儿,不怕,不怕!母亲保护你!”胡柔安将隆儿紧紧抱在怀里。 “既如此,那你说说怎么办吧?”见状,譙纵指了指那神婆让她说。 “也不难,只要将那婴灵请走即可。” “如何请走?” “这个也不难,老奴给夫人写道符纸贴在夫人身上,夫人只需斋戒礼佛,清心寡欲七七四十九天,在这四十九天里不能见任何人。如此,这婴灵便自动离开了!” “荒唐!”不自觉地,我脱口而出! “王爷,求你说说芸夫人,让她救救谦儿吧!”只见刘氏看我不同意,去求譙纵。 “唉……妹妹要不你暂且委屈一下?”胡柔安看着我,用哀求的口气说道,“王爷本身子嗣单薄,谦儿如今生病了,你看隆儿也如此害怕。你行行好,同意了吧!” 这屋里,别人不知道我小产的经过,譙纵肯定是知道的。看来胡柔安也认定我就是从前的臧夫人,所以她也是知道的。 胡柔安一提到隆儿和谦儿,譙纵的表情发生了变化,他用商量的口吻说道:“芸儿,要不你委屈一下?” 看着他的模样,我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委屈,觉得荒唐,“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各种负面情绪扑面而来。 “是啊,为了谦儿和隆儿,就得拜托芸夫人了!”刘氏也跟着说道?再看那隆儿,越发地往他母亲身上钻。 “如此,对芸夫人也无半点害处,就是闭关一段时间罢了!”旁边的白氏等也跟着劝到。 如今的状况,倒是我不得不从了!好似如果我不同意,就是天大的罪过似得!而我竟没有半点争辩的余地。就像吃了一口苍蝇,吐又吐不出来,还恶心够呛。 胡柔安,你好手段!我心里暗暗想,你不光要揭我的痛处,还要将我囚禁起来,真实够毒。 “既然如此,我同意便是,不过王爷,我有话要说。”我站起身来,走到譙纵跟前。刘氏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不明所以。那隆儿看我走过来,更加害怕,竟到了颤抖的程度。 “芸儿,有什么要说的尽管说!” “王爷,芸儿听说谦公子似乎头疼之症几月之前就有了!我想问问是几月份的事呢?” “许是那段时间受风了,引发的头风,怎么了?”刘氏回答。 “到底是几月份开始头疼的?”我问道。 “大约是三月份。”刘氏回忆道。 “看来,谦公子头痛之症早在几个月前就有了,并不是我来以后有的,对吗?”我问。 “是的!”刘氏答。 “我还想问问,那这块屏风是什么时候搬进来的?”我指着寝殿里那块巨大的石头屏风问道。 “应该是二月份搬进来的!”刘氏答。 “这块屏风搬进来了,谦公子就犯了头风,大家不觉得很巧吗?”我说。 “芸夫人是说谦儿的头风与这屏风有关?”胡柔安貌似惊讶地说。 “是。我观这石头屏风不是寻常石头,倒像是一种对人体有害的石头,这石头日日对着谦公子的床头,谦公子想不头痛都难?!” “真的假的?这块屏风还是候参军进贡的,臣妾看着好看,才差人送来漱玉轩。若是真是因为这块屏风导致谦儿头痛,那臣妾真是罪过了!”胡柔安一脸的惊讶与愧疚。 “是与不是,找个懂石材的人来看下便是。” “将石材铺的金掌柜请来看看!”譙纵说道。 不一会儿,那金掌柜便来了,只见他围绕着屏风转了几圈,仔细查看了一番。 尔后说道:“回禀王爷,这块铜铀云母如绿色水晶般夺目,成色极佳,很有收藏价值。但是……” “但是什么?快说!”譙纵焦急地问。 “但是铜铀云母属于花岗岩类,含有有毒性物质,若是长时间离人体太近,人体就会受到影响。” “有何影响?” “这个小人也不是十分确定。” “哦!那这么说,这屏风确实能引起谦儿的头痛之症了?”譙纵问。 “有这个可能性!”那掌柜的说。 “可会引起人高烧不退?”刘氏接着问。 “这个……这个小人不知……” “看来,这屏风确实会引起头痛,我当时就是看着好看,才送来漱玉轩的,没想到惹下了祸事!来人,把这东西从漱玉轩搬出去!”胡柔安吩咐道。 “头痛之症找到根源了,可这高烧不退还是没有找到缘由啊!”譙纵自言自语道。 “王爷,你忘了刚才神婆说的话了吗?”那刘氏提醒道。 “老奴所说句句属实,无半点虚言。”那老妇振振有辞。 譙纵也不说话,只是沉默着。 “多亏了芸夫人发现了这屏风的问题,否则这谦公子以后头风之症还会犯呢!”萧月影打破沉默。 “可不是吗?多亏芸夫人了!竟是我惹祸了不是?”胡柔安接茬。 第九十七章 被关禁闭 “是啊,芸妹妹聪慧过人,一眼就能看出这屏风的问题,找到了谦公子的头疼原因,若不是芸妹妹看出来,想来谦公子的头风之疾会严重也未可知,这也算是大功一件不是?再者妹妹刚入王府几天,连怀孕都没有过,怎么跟什么婴灵扯上关系呢?想来法师就算再高明,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不是?所以这关禁闭就免了吧!一个身强力壮的人关那么多天都受不了,何况这么一个个娇滴滴的美人呢!”萧月影慢条斯理地说道。 “怀没怀过孕的,萧妹妹你不知晓,我也不知晓,可是该知晓的人自然知晓,是吧王爷?”胡柔安冷冷地说道并看向譙纵。 譙纵明显眼神慌张,躲避着胡柔安的注视。 “法师,你可……”譙纵跟那神婆说话。我哪里能忍耐,早已抑制不住内心的怒火,我腾地站了起来质问她:“胡柔安,你就那么迫不及待要将我关起来吗?” “我……怎是我要将你关起来?这是法师说的。何况,这都是为了孩子们好。若我是你,别说关四十九天,就是关一年我也愿意!”胡柔安十分气愤地说。 “芸夫人,你太自私了!敢情谦儿不是你的孩子,你不担心他。可就算他不是你的孩子,他也是王爷的孩子。你既然跟了王爷,就当处处为王爷考虑!可你竟然连这点事情都推三阻四,怎么配做王爷的女人呢?你刚来王府才几天,就敢直呼王妃娘娘闺名,说话毫无尊卑之分,假以时日,还能了得?”刘夫人声泪俱下地控诉着。 “好了,都别说了!”譙纵打断了刘夫人的话。 “就依法师之言,将芸夫人禁闭在佛堂里,吃斋礼佛。等谦公子好了,再放出来!”他说。 我惊的目瞪口呆,我怎么也没想到,譙纵会真的将我关起来。 “你们就那么想把我关起来?若是谦公子不好起来,是不是我就得一直关着?”气愤至极的我,不经思考说出了这句话。 “你……你这个女人好狠毒,竟然敢诅咒谦儿!”刘氏暴跳如雷,指着我的鼻子骂到。 譙纵也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话,良久他说:“芸儿,我记得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是啊,以前我不是这样的!以前的我并不拥有两世的记忆。刚穿越到这一世的时候,我把他当做吴雍去爱着,可因为第三者的身份我不敢太靠前。等后来我掉入渭水,回忆起了这一世所有过往,忆起我们情定幽幽谷的往事,记起他为了救我出生入死事情。所有的所有,让我认定今生,前世,他就是我的唯一。 正因为这个唯一,我惧怕给他带来伤害,因此想要逃离他,可阴差阳错,我们又相聚在了一起。 这次相聚,我比以往都更接纳他,更相信他,更想把全部的,最美好的自己给他。也正因为此,我对他有了巨大的期望,应了那句老话,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当我觉得失望时,情绪便失控了,才会说出这么多失去理智的话。 所谓在乎的越多,便越没有分寸,就是这个道理吧!在爱情里,谁更认真,谁就先输了! “去佛堂礼佛吧!也好好反省反省自己以下犯上,不懂尊卑,说话不知分寸等等犯下的错误!”譙纵一脸严肃地命令道。 “是,王爷!”我倔强欠了欠身应道。 “王爷!再考虑考虑吧!”萧月影推了推我,示意我不要轻易妥协。 “退下吧!在这漱玉轩闹腾了半天,你们都回去吧!”譙纵挥手。 闻言,我转身走了出去不再回头。萧月影看我出来,也跟着跑了出来。 “姐姐,怎么回事啊?怎么听说王爷要关您禁闭呢?”在外面侯着的云朵,一看我出来了,便着急地询问。 “这刚进王府,就要被关禁闭,真是可怜!云朵,你好好安慰安慰你的主子吧!”萧月影难过地说。 “关禁闭?前两天不还好好的吗?王爷还给姐姐送了满院的萤火虫灯,怎么突然要关禁闭了呢?” “唉……这不因为神婆说谦公子的病是因为你们主子冲撞所致吗?”萧月影说。 “冲撞?”云朵狐疑地说。 “鬼神之说向来玄乎,有心人想要栽赃,咱们有理说不清。回去吧,姐姐!今日谢谢你替妹妹说话。”我对着萧月影略一施礼,向她告别。 “妹妹,如今之际也没办法,你且先去佛堂吧!等我再慢慢给你想办法,给你求情。”萧月影拍了拍我,我感激地看了看她。 回到幽兰苑,如兰明兰看见我们回去,像没看到一样转身进屋了。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没看到夫人回来了吗?”云朵忍不住质问道。 如兰推开门帘出来:“看到了!这不听说夫人要去佛堂关禁闭了,我们姐妹俩着急要去给夫人收拾行李呢!” “姐姐,收拾什么行李啊?夫人在佛堂需穿素服,吃素食,吃斋念佛,收拾行李岂不多余,夫人压根也用不到啊!”明兰在屋里阴阳怪气地喊到。 “你们俩个贱人,居然敢拿这事嘲笑夫人?”云朵气不过。 “我们姐妹人微言轻,哪敢对夫人无礼啊?我们既被分配伺候夫人,当然是希望夫人得王爷恩宠。谁成想夫人才入府几天就失宠,要被关进佛堂。我们姐妹的命真正是不好!唉……”如兰假装在那里唉声叹气。 “云朵,不要跟她说了,我们进屋吧!”我拉住云朵,阻止她继续与她们姐妹俩吵架。 “哼,等着瞧!”给了她们一个大大的白眼后,云朵随我进了屋。 云朵和张燕一起在给我收拾行李。 我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那张不再年轻的脸。人生,若是为情所困,就始终逃不脱那个自己织的牢笼。本以为这次随譙纵回蜀地,剩下的时光都是幸福与相依相偎。 可是,毫无征兆地,我又陷入内廷的争斗漩涡中。没有招惹任何人,任何是非,可是非仍然不会放过你。这个世界,但凡你有在乎的人或事,你就会有软肋,命运就不会轻易放过你。 第九十八章 岂能儿戏 曙光院里,譙纵正时而奋笔疾书,时而低头沉思。可任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思绪,可还是忍不住分神,想起那个小女人。 曾几何时,他觉得她就是个假小子,与她相处的时光里,她从未像小女儿般撒娇,矫情过。 那时候的他,甚至希望她能在他面前表现出女孩儿脆弱的一面。 可她只身闯入碣族部队救三千少女,未退缩半分;协助冉闵攻打梁犊时,勇猛万分,与男子无异;即使被燕国公主慕容雪俘虏后,她仍然不屈不挠,无半分畏惧;在嘉陵江与刘昱的对峙中,她以单薄身躯将他护在身后,保他安全。与她厮守的这前半生里,他看到的是那个坚忍不拔,勇猛刚毅,永不认输的臧卿儿。 相识于微时,他被她不同于其他女孩儿的性格深深吸引,并且由衷地敬佩她,欣赏她。 可怎么一到了这王府,原来那个刚毅果敢的巾帼英雄一下子变成了一个不识大体,冲动易怒,刻薄无情的女人呢? 其实,他本不想关她禁闭。他已经想要问那个神婆有没有其他的解决方式,好给她一个台阶下。可她竟然冲动地去顶撞柔安,这也就算了,她还言语冲动,说出诅咒谦儿病情的话。一切的一切,都逼迫他只能将她关禁闭。 什么时候她变得如此矫情了呢?从前那个臧卿儿怎么突然不见了呢? “王爷,萧夫人求见。”管家崔敬突然来报。 “让她进来吧!”譙纵应道。 “给王爷请安。”萧月影提着一个漂亮的紫檀木食盒款款拜到。 “起来吧!这么晚怎么还不休息?星儿睡了吗?” “回王爷的话,星儿已经被乳母哄睡了,谢王爷关心。臣妾看曙光院的烛火没灭,特意带了些宵夜来。”萧月影从食盒里拿出几样精致的点心,有龙眼酥,五香糕,珍珠丸,叶儿粑等甜点。 “你有心了,可我没有胃口,实在吃不下啊!”譙纵道。 “臣妾知道,王爷是在为芸妹妹的事情伤神。” “唉……芸儿刚一进府便惹出这许多乱子,让我不知如何是好!” “王爷错了!”萧月影认真地说。 “本王何错之有?” “这乱子并不是芸妹妹惹出来的!” “哦?此话怎讲?” “今日芸妹妹因为担心谦公子的病情,特意约了臣妾去漱玉轩看望谦公子。可妹妹抱着一份赤诚之心去了,却受到一个晴天霹雳的打击,说是因为她才导致谦公子生病的。这对于妹妹来说犹如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妹妹什么也没做,就被按下这么大的罪名,换作谁也接受不了。何况妹妹是这么一个光明磊落,热忱善良的人,她情绪上难以接受也是有的!” “你说的也有道理,其实我也不忍心关芸儿禁闭,只是……” “只是迫于众人的压力,这才关了妹妹禁闭,所以说到底是妹妹受委屈了……” “月儿,你也不相信鬼神之说?”譙纵问。 “鬼神之说,从来只能宽慰那些心灵空虚,无所依托之人,让他们有所依靠。真正的强者,从不畏惧这些。” “真没想到月儿还能有这份见识。”譙纵用欣赏的眼光看着萧月影。 “我相信芸妹妹也是如我一样,不相信这些鬼神之说,才会如此激动,口不择言的。” “我也知道她委屈,可她实不该当众顶撞柔安,诅咒谦儿啊!我不想关她禁闭,可当时之情形,你也看到了,不关她难堵众人之口啊!” “或许,有些话戳中了芸妹妹的痛处呢!” “是啊……”譙纵懊悔地说:“芸儿内心的痛本应该我最了解的,可是我却让众人一起撕开她最痛的地方,她有多疼,我该知道的!到底是我错了……” “芸妹妹也很担心谦公子的病情,这么做确实是伤了妹妹的心了。” “那依月儿所见,该如何是好?” “臣妾觉得,既然王爷不忍,何不顺从自己的内心,免了这次禁闭呢?” “可柔安和谦儿娘那边,我该如何面对呢?毕竟芸儿确实冲撞了柔安,还口出狂言。”譙纵为难地说。 “臣妾认为若谦公子早日康复,便可自动打破所谓婴灵这一说法!至于芸妹妹嘛,王爷若是想罚,罚她在幽兰苑面壁思过吧!这佛堂就免了!” “月儿,你一番话说的我豁然开朗。好,就这么办!” “既如此,王爷将这些点心吃了可好?” “好!哈哈!嗯嗯,真好吃。知我者,月儿也!这几天我去看看星儿去,对了,听说城里开了一家特别好的小吃店,哪天带星儿去尝尝。” “臣妾替星儿谢王爷。”萧月影说。 解开了心里的愁绪,譙纵吃着这些点心特别的香。 ———————————————————— 幽兰苑 早上起来,我一身素服坐在那里,身旁放着云朵和张燕为我准备物品,等待着有人将我带到佛堂关禁闭。 管家崔敬带着人来到幽兰苑,令我意外的是,崔敬面带笑容,还派人送来了丰盛的早点。 “夫人,王爷说夫人喜欢吃麻辣馅儿的包子,特命令下人们去城里买了最正宗的。又买了些别的点心,有油炸糕,芙蓉饼,还有油酥茶。请夫人趁热吃。” “你们不是来接我去佛堂关禁闭的吗?”我问。 “嗯……王爷说,鬼神之说不可当真,夫人不必去了,只需在幽兰苑反思己过就可!”崔敬陪着笑脸说。 “也就是说,姐姐不用去关禁闭了!”听闻此言一旁的云朵欢呼道。 “那怎么能行呢?王爷说话一言九鼎,岂能儿戏。何况若我不去关这个禁闭,又怎能证明我的清白呢?”我冷冷地说。 “这……这……”崔敬不知所措。 “好一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既然愿意被关,立刻关进去!不关满七七四十九天不许出来!”幽兰苑走进一个器宇轩昂的男子,正是譙纵! 我倔强地迎着他的目光:“好!” 我能感觉出他的暴怒,他的眼睛里冒着愤怒的火焰。丝毫不畏惧地,我直视着他。 “啪!”盛怒之下的譙纵,将那一屉小笼包打翻在地,小小的包子滚了一地。下人们都吓得噤声,一个个不敢动弹。 第九十九章 失去理智 “既然你不识好歹!那么现在就去佛堂跪着吧!”譙纵暴怒地说。 “好!那就请崔管家带路吧!” “这……”崔敬为难地看着譙纵,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譙纵斥责道。 “是!夫人请!”崔敬冲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感觉到身后,譙纵要把人吃掉的眼神,我全然不顾。头也不回地,跟在崔敬的身后去了佛堂。 佛堂里简陋异常,除了一个佛龛,几本佛经,只摆放着一张桌子,一个凳子,还有一张卧榻。 “夫人,按照规矩,凡是进入佛堂的,不管是谁,都不能让下人伺候。请夫人知晓,每日的吃食会有专人送来,若有什么别的需求,夫人告知老奴即可。待满七七四十九天,老奴会亲自迎夫人出去。”崔敬看似毕恭毕敬,实则是告知我规矩。 “管家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麻烦您的!” “如此甚好!也省的我们做下人的为难。谢谢夫人体谅。来人,封门!”崔敬命令道。 “这怎么能行呢?夫人没人照顾可是万万不行的。”云朵说。 “这是王府的规矩,姑娘莫不是要坏了规矩?”崔敬不怒自威:“将闲杂人等带离佛堂!” “不,我不走,姐姐,姐姐!”听着云朵撕心裂肺,越来越远的声音,我的心痛了起来。跟着我,她没有享过福,倒是受了不少罪,难为这个孩子了! —————————————————— 柔福殿 “什么?王爷已经免了她的禁闭,她自己要求进佛堂?”胡柔安不可置信地说。 “是啊!如兰明兰两个是这么说的。”冬雪答。 “看来,这芸夫人如今倒是性情大变啊!还主动要求被关,既如此,可要好好满足她了!去把崔管家找来!” “是!”冬雪应道。 佛堂里整日里萦绕着檀香的烟丝,我整日沉浸在这种香味里,已经分不出日夜了。记得在燕宫时,我也曾被燕国皇后关在佛堂里过。那时的我,因为对未知的恐惧,内心是慌张的。而相比那时的我,此刻的我内心是安稳祥和的。 “咚咚咚”有敲门的声音,我停下手中抄写的经书查看,原来是崔管家命人送饭来了。 接过从小窗户里递过来的食盒,打开看了一下。一碗清粥,一碟咸菜,一个馒头。 将饭菜放在桌子上,端起粥喝了一口。一股酸嗖的味道扑鼻而来,我已经喝了一口,没忍住,都吐了出来。我定睛一看,这哪里是粥,稀汤里飘着几粒大米,里面甚至还有不明物体漂浮在上面,这明明是泔水啊! 趴在桌子边呕吐了一番,我将这些吃食放回到食盒里,原路放了回去。 “她怎么样了?”曙光书院,譙纵问崔管家。 “王爷问的是芸夫人吧?夫人在佛堂每日抄经礼佛,并无什么异常。”崔管家答到。 “嗯。虽说是关禁闭,她的每日住行千万不可马虎。” “是,王爷。王妃娘娘也是这么吩咐老奴的!” “这个女人,倔强的狠,让她吃点苦头也好。”譙纵像是自言自语。 如果我记得没错,我已经五天滴水未进了。那种熟悉的眩晕感袭来,抄经时几乎笔都握不住了。 天已经黑了,远处亮起了点点星光,饥饿让我甚至出现了幻觉。我虚弱地看着远处的光芒,想起来那年在幽幽谷,从山谷上方落下的漫天箭火中,譙纵将我紧紧抱在怀里。虽周围是熊熊燃烧的烈火,可我却没有半分惧怕之心,只因为和他在一起。 远处的那一点点星光越走越近,竟变成一团火光。虚弱的我抬头看去,并不是我眼晕,是真的有人过来了。是譙纵吗?我站起身去迎接他。 门开了,一个身披白色斗篷,满身珠光宝气的女人进来了,身边还跟着崔管家和婢女,是胡柔安。 “你们将食盒放下,出去吧!在外面等我,我劝劝芸夫人。”她说。 “是,娘娘!” 在现代,赵文静是不喜浓妆艳抹的,她跟我说过,她最讨厌那种花枝招展的女人。平日里,她总是素颜朝天。可尽管如此,我还是觉得她长相清丽可人,不失清纯。 这一世的胡柔安,从前似乎也是挺朴素的,可不知何时起,她爱上了这种奢侈华丽的装扮。在一身素服的我的面前,她那华贵无比的气场,将我映衬的如此暗淡。 “娘娘,所来是为何事?”我问。 “听说妹妹你因与王爷置气,已经好多天未吃饭了!王爷知道该多伤心啊!所以我特地来劝劝妹妹,多少还是吃点吧!”她欣欣然说。 她从那食盒里端出一碗米粥,拿来我的面前,照例是酸馊的泔水,我自然是避之不及的。 “你宁愿饿死也不吃吗?夏芸芸?”她压低声音阴狠地问。 “你到底要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劝你吃饭啦!你不知道王爷很担心你吗?若是给你饿出个好歹,我们怎么担得起这份责任呢?”她突然提高声音的分贝。 “何必在这装腔作势呢?这里只有你我二人!” “是啊,所以你必须吃下去。”她竟然端起碗强迫我将粥喝下去。我凭着本能,将那碗粥打翻在地,碗的碎片散了一地。 我见她随手捡起地上一块碎片,在胳膊上划了一道,鲜红的血液立马喷涌而出。 “既然不吃,那你就等着在这里饿死吧!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那好妹妹云朵已经被送出去,卖到妓院了!”她又压低声音说。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胡柔安大喊大叫起来:“血,血!妹妹你干什么?我只是劝你吃饭,你没必要如此对我啊?” “你说,云朵怎么了?你把云朵怎么样了?你快说!”我听到云朵的遭遇,忍不住摇着她的肩膀问道。 正在此时,崔管家还有一众下人推门闯了进来。 “芸夫人对王妃娘娘行凶啦!快,快救王妃!”只见崔管家喊到。 一群人像对待穷凶极恶的歹徒般将我从胡柔安身边拉开,像一个破布袋子一样将我扔到地上。 “不要走!有什么你冲我来,别对云朵那么残忍!胡柔安!”我声嘶力竭地喊到。 胡柔安在众人的保护下,往外撤去。我看到了她眼中得意的笑容。 “不要,不要走!你给我回来!你给我说清楚。”在众人面前,我像个失去理智的疯子一般,对胡柔安穷追不舍。 第一百章 民以食为天 “这是怎么了?”譙纵不知何时来到了佛堂前。看到满身是血的胡柔安,他显然也大惊失色。 “回禀王爷,芸夫人性子倔强,已经好几天粒米未进。王妃娘娘知道后,十分担心,便来佛堂劝夫人。可进去没几分钟,就听见娘娘惨叫一声。等奴才们进去一看,便看见芸夫人正在行凶,奴才们吓坏了赶紧把娘娘救了出来。可芸夫人穷凶极恶,根本不放过娘娘!”管家崔敬慌张地回答。 “几天粒米未进?你到底要干什么?”譙纵生气地看向我。 “啊……”坐在地上的胡柔安**起来。 “娘娘,娘娘你没事吧?”冬雪着急地问。 “柔安,你没事吧?”譙纵这才注意到胡柔安胳膊上的伤口正往外汩汩地冒着血。 “快,快找大夫,给娘娘将伤口包扎好。” “王爷,臣妾没事,请你千万不要怪罪妹妹,她不是故意的。”胡柔安可怜兮兮地说。 “夏芸芸,如今你越发跋扈了!你太让我失望了!”譙纵痛心疾首地对我说。 “相信我,我没有行凶。”我解释。 “是啊,芸妹妹没有伤害我,她只是耍性子不想吃饭,成妾劝她时,她不小心误伤了我。王爷你别怪罪她。”胡柔安又冲上来抓住譙纵的衣物求道。 “唉……都到现在了,你还替她说话?”譙纵说。 “笑话!她替我说话?她巴不得我死才好!”看着胡柔安那伪善的面孔,我实在忍不下去。 “妹妹,你怎么总是误会我呢?刚才在屋里我只是劝你吃饭,可你一上来就误会我。我怎么解释你也不听,还急着赶我走,见我不走竟将碗摔碎威胁我走。你这又是何苦呢?最后伤人伤己!”胡柔安在那里惺惺作态。 “你是来劝我吃饭的,还是来羞辱我的,你自己知道,又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你是不是把云朵卖到妓院去了?你快说!” “你胡说什么?云朵此刻正好好在幽兰苑待着呢!王爷,你看,芸妹妹似乎入了什么魔,怎么竟说胡话呢?”胡柔安一脸担忧地说。 “真是荒唐!因你任性不肯吃饭,搞得整个王府鸡飞狗跳,现在又为逃脱罪责,栽赃柔安。我看你,既然不愿意吃饭,就饿着吧!传我命令,这几日不用给夫人送饭了!让她饿着!”譙纵命令道。 “你竟不分青红皂白就对我做如此惩罚,难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我痛苦地问他。 “这么多人都看着呢!难不成他们所有的人都串通一气,合伙骗我?”譙纵指了指跪了一地的下人。 “奴才不敢撒谎!” “奴婢也不敢撒谎!” “好!既如此,随你们吧!哈哈哈!”我痛的苦笑起来。 我缓缓地,决绝地,拖着一身的伤痕走进了佛堂。 地上的胡柔安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这一次,我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个女人真是太倔强了!”夜深了,譙纵无法入睡,不停地在书桌前徘徊。 “这个女人,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她的身体能挺住吗?”想起在燕宫时,她被燕国皇后关在了密室里。整整饿了七天,最后他救出她时,她已经奄奄一息了。 这种饥饿之苦,他怎能让她再忍受一次呢?可他身为王府的王爷,一言九鼎,说出去的话腹水难收,这可如此之好呢? 突然,眼睛一转,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须臾,一个身穿夜行衣的男子出现在了王府的厨房。这个男人鬼鬼祟祟地推开了厨房的门,悄悄摸向了碗橱。 “还有什么菜呢?”黑衣人喃喃自语道。 “有肘子,鸡腿,还有鱼,红烧肉。”一股脑地,他将这些菜都要打包带走。 “不行,不行!她都几天没吃饭了,一下子肯定吃不了这些荤腥的东西,还是将这碗粥带走吧!”想了想,黑衣人将剩下的那碗粥带走了,顺便还带走了一个咸鸭蛋。 没错,黑衣人正是譙纵乔装打扮。飞檐走壁,来到佛堂,从屋顶上方往下看去。夏芸芸正在那抄经,可也不知是饿的还是困的,她已经有点支撑不住。整个人身体往桌子上趴去。 将那碗粥用绳子悬吊着,慢慢、慢慢落到桌子上。再提起绳子像上下抖动,让碗底敲击着桌面,像敲门一样。 “是谁?”我已经虚弱地抬不起头来,睁开眼睛,居然看见一碗粥端端正正地放在桌子中间。 “你是谁?”我冲着屋顶喊到。 没有回应。我仔细查看了那碗粥,一碗香甜的银耳八宝粥就在我的面前。许是饿急了,我竟不自觉咽了下唾沫。 “哎呦,好痛。”一个纸团打在我的额头上让我吃痛不以。 打开那团纸,上面赫然歪歪扭扭地写到:“民以食为天。” 我实在是饿的受不了了,既然有人将这美味的粥送来了,那么我就却之不恭了!顾不得那么多,端起粥,我一饮而下,我将粥都喝下了肚。喝完了还不忘把碗舔干净了。真是太美味了! “上面的,谢谢了!不管你是何方神圣,下次别忘了给带些肉可好?” 只听上面的人“吃吃”一笑,飞檐走壁离开了。 最近,王府出现一件怪事。厨房的饭菜,碗筷总是神奇地不见踪迹。可询问过各房的人,才发现别的东西一样没丢,难道是厨房里进黄鼠狼了? 可做了一些捕兽器,可却并没有看到黄鼠狼的半点影子。 这是怎么回事呢?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我们 最近,王府出现一件怪事。厨房的饭菜,碗筷总是神奇地不见踪迹。可询问过各房的人,才发现别的东西一样没丢,难道是厨房里进黄鼠狼了? 可做了一些捕兽器,可却并没有看到黄鼠狼的半点影子。 这是怎么回事呢?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我们最近,王府出现一件怪事。厨房的饭菜,碗筷总是神奇地不见踪迹。可询问过各房的人,才发现别的东西一样没丢,难道是厨 第一百零一章 假意求情 柔福殿 “启禀娘娘,候晖将军从云南回来,给您带了些特产孝敬您。”冬雪给胡柔安将东西呈了上来。 “候将军有心了!”胡柔安躺在软塌上半闭着眼睛。 “冬雪,这几天府里有没有出什么事?” “回娘娘的话,府里一切安好。” “哦!谦公子好点了没?” “谦公子这几日不发烧了,能起来在院子里坐一会儿了。只是脸色仍然十分不好,身子也很虚弱。” “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谦公子的病得慢慢将养才是。” 余光扫了扫桌子上候晖拿来的这些特产,胡柔安命道:“从这里拣几样谦公子能吃的送去漱玉轩,替我宽慰宽慰刘氏。” “是,娘娘!”冬雪转身要走。 “对了,佛堂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冬雪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回娘娘的话,芸夫人每日抄经礼佛,没听说有什么动静。” “好,你下去吧!”胡柔安烦躁地挥挥手示意她下去。 不应该啊!夏芸芸那个贱人已经整整七天未进食了,尤其那天还经过一番折腾。按理说不饿死,也得饿晕过去,怎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胡柔安焦躁地在地上走来走去,想不通事情为何不按她的预期发展。 “娘娘……”冬雪又进来了。 “什么事儿,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 “崔管家说有事求见。”冬雪立时像小孩子做错事般小声地说。 “让他进来!”胡柔安不耐烦地说。 崔敬似乎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话,在那扭扭捏捏。 “你们今天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快快说行不行?”胡柔安道。 “娘娘,奴才觉得王爷好像生病了……” “生病了?王爷怎么了?”胡柔安着急地问。 “王爷好像得了贪食症!”崔敬大着胆子说道。 “贪食症?王爷不过是吃的多了些,怎会得什么贪食症,没有根据的事情不要胡说!” “娘娘,你有所不知。奴才发现……”崔敬看看身后,压低声音说道:“奴才发现王爷将吃剩的什么肘子啊,鸡腿啊,通通藏到衣袖里。第二天早上全部不见了,可见夜里王爷都吃掉了啊!” “将肘子藏到衣袖里?”胡柔安不可置信地确认。 “是的,奴才亲眼看见的。王爷最近都让奴才们把饭菜端到书房去,吃饭时让我们出去。可奴才无意间发现,王爷将剩菜剩饭都藏到袖子里。” “还有这等事?” “属实无误!” “要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也容易,今晚晚餐咱们就去曙光书院外面守着。看看王爷究竟是怎么了,看看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胡柔安一字一句地说。 是夜,从曙光书院出来一个黑衣人。管家刚要命令众人把他拿下,胡柔安阻止住了。 只见黑衣人鬼鬼祟祟,行踪十分诡秘。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居然在佛堂停下了脚步。 接下来的事情让众人跌破眼镜,只见黑衣人从衣襟里掏出许多吃的,从屋顶顺了下去。 这回,连崔管家也看出是怎么回事了。敢情这黑衣人就是王爷,王爷这是心疼芸夫人,给芸夫人送吃食来了! 只见胡柔安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娘娘,接下来该怎么办?”崔敬小心翼翼地询问。 “能怎么办?”胡柔安气鼓鼓地说完,转身离开。崔敬也识趣地招一招手,示意所有人撤离。 回到柔福殿的胡柔安,只觉得胸口有一块大石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欺人太甚!”她喃喃自语。 “娘娘,您怎么了?”冬雪看胡柔安好似不痛快,故而来询问。 “滚出去,通通滚出去!”胡柔安将桌子上的茶盏扔到地上,怒气冲冲地吼道。 冬雪吓得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譙纵,你欺人太甚!是你自己说要断了夏芸芸的吃食的,可你却作出如此有失身份的事情。堂堂一个王爷,你非但去厨房偷东西,还将吃剩的食物藏在袖子里,成何体统啊!譙纵,是你让我在这些下人面前难堪,你的出尔反尔让我丢尽了颜面!我恨你,譙纵!我恨你!”胡柔安的心在滴血:“那个女人就如此好吗?让你念念不忘,让你不舍,是不是在将来连我这个王妃之位也要让给她?” 在这样的思绪下,胡柔安的心理扭曲到了极致。她如此地恨她们两个,恨他们这对狗男女。在那一世恶心她还不够,这一世仍然在她面前情深义重,刺激她的感官,让她发狂。 因为用力,手指甲生生地嵌入了桌子,直到吃痛她才放开。 这疼痛将她拉回了现实,让她理智了许多。现如今她还不能认输,更不能与譙纵撕破脸,她要报复他们,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报应。游戏刚刚开始,夏芸芸,吴雍,你们只会输得一败涂地。 思及此,她命冬雪,秋霜进来给她梳妆打扮一番。又命春露,夏雨做了些精致的点心。她要去曙光书院,去会一会譙纵。 对于深夜来此的胡柔安,譙纵感到很吃惊。 “这么晚了,可有什么紧要的事?” “回王爷,臣妾心里担忧,夜不能寐。所以,才夜闯曙光院,还请王爷恕罪!”胡柔安瞪着一对楚楚可怜的眼睛,看着譙纵。 “何事担忧?难不成谦儿病情严重了!”譙纵担心地问。 “谦儿还是老样子,臣妾担心的是芸妹妹。”胡柔安一脸真诚地说。 “她,她有什么好担心的?”譙纵不屑地说。 “臣妾日夜担心芸妹妹,王爷要不你就不要责罚她,恢复她的吃食吧!”胡柔安哀求道。 “哼!是她自己不吃的,旁人可没有饿着她!” “想来妹妹为谦公子礼佛,也算是功德之事。王爷又何须因为妹妹使点小性子就抹杀她的功劳呢?” 沉思须臾,譙纵:“你说的也有道理!” “是啊,王爷平日里对待下人都是亲厚仁慈的,若是妹妹因礼佛饿出个好歹,实在有损王爷英名。”胡柔安接着说道。 “那依你所见……” “臣妾认为,明日就恢复妹妹的吃食,不,不,现在就该恢复!臣妾这就煮些清粥给妹妹送去!臣妾替妹妹谢谢王爷宽恕。”胡柔安给譙纵行了个大礼。 “快起来,还是柔安你为人仁厚,得此贤妻真是本王之幸啊!”譙纵将胡柔安扶起来,将她揽在胸前,无不感慨地说。 可他哪里看见,伏在他肩上的胡柔安,此时表情有多么狠戾。 第一百零二章 偶遇桓谦 “柔安,既然你执意要恢复芸儿的饮食,那一切由你做主吧!”譙纵说。 “谢王爷恩典。”胡柔安欢喜地道谢。“我这就去给妹妹送些可口的粥去。” “辛苦你了,柔安!芸儿的脾气不好,多亏你心胸宽广,能容下她,我替芸儿谢谢你。”譙纵感激地说。 “王爷见外了,谁让我们是一家人呢!”胡柔安温柔地道。 夜已经深了,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我很纳闷,这么晚了,是谁呢? 待我打开门一看,原来是胡柔安。 “你有什么事?”我不客气地问。 胡柔安也不说话,只是款款走进来,将食盒放在桌子上。又从食盒里端出一碗粥,还有几样小食。 “妹妹,最近都没有好好吃饭,我特意给你做了点粥,妹妹趁热尝尝。”胡柔安一改往日的跋扈与刁难。 “王妃娘娘直说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妹妹,前些时日我对你的所作所为确实有些欠妥。不过这些日子我也想通了,妹妹是王爷的心上人,不管我做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所以,我们和解吧,为了王爷!” 我将信将疑地看着她,这个女人我一直对她捉摸不透,不知道她所说是真的还是假的。 “就算王爷断了你的吃食,可他对你还是不忍。”胡柔安叹了一口气,“你知道吗?这些日子,每到夜深人静,王爷便到厨房偷来吃食,送到这佛堂给你吃。” “是王爷?”我大吃一惊,我一直以为每天晚上送饭的可能是云朵或者萧月影。 “是啊,王爷对你终究是心疼的。”胡柔安看着我露出了一丝苦笑,“所以,我认输了!之前的事,我向你道歉。” “道歉就不必了,我如何担得起?” “妹妹不原谅我也就罢了,可千万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毕竟妹妹若是有什么不妥,王爷会心疼,王爷心疼我们自然也跟着着急上火。言尽于此,天色不早了,妹妹喝了这碗粥好好休息吧!”说完,胡柔安便离开了佛堂。 胡柔安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我并不知晓,可对于譙纵每天夜里给我送吃食一事,我心里五味陈杂。 自从来到蜀宫后,我与譙纵虽然距离近了,可我们之间却因为一些事情有了隔阂。我对他的要求也越来越高,而我在他心中也不再是那个完美的臧卿儿。尽管如此,他仍然疼惜我,爱惜我,为了我甚至不顾自己是王爷的身份,去偷吃的,只为了让我饱腹。 一瞬间,所有对于譙纵的怨恨全部烟消云散。我的心情,豁然开朗,一切都美好起来。就连这佛堂里清一色的素色,都觉得赏心悦目起来。 雨季来了,成都本就属于盆地,气候湿润。如今赶上雨季,更是没完没了地下起了雨来。我每日在佛堂里,听着这淅淅沥沥的雨声,觉得枯燥乏味的很。 这雨一下就是半个月,本就年久失修的佛堂开始漏雨。刚开始只是零零星星地滴水,时间长了竟“哗啦啦”地淌水。最近几天,卧榻上都被打湿了。到了晚上只能睡在湿漉漉的床上,很是难受。 不几日,每日给佛堂送饭的小厮也发现了佛堂漏雨的事情。他便把此事禀告了胡柔安。胡柔安与譙纵商量后,认为谦儿病情还未好转,还需我继续礼佛。因而决定将我送到静安庵暂住,等过了雨季,将佛堂修葺完善再接我回来。 静安庵在青城山,位于成都的西南角。这次跟随我去青城山的有张艳和云朵。 青城山上遍布道观,随处可见修行之人。青城山景色宜人,吸引了无数的隐士高人,使得青城山增加了无尽的神秘感。 我被安排住在静安庵的后院,一间干净整洁的青砖瓦房是我们的住处。院子的后门通向后山,走过那条僻静的羊肠小道,便是一条长长的小溪。 再往远处走,一陇陇整齐的梯田映入眼帘。原来这些田地都是道观和庵里的师傅们自己种的,他们每日辛勤劳作,自给自足,日子过得充实而平静。 张艳和云朵有时候也会去帮着师傅们种地,以此换取一些新鲜的蔬菜水果回来。而我依然每日在屋里抄经礼佛,度日如年。 “夫人,夫人,快救人啊!”一日午时,我正在屋内昏昏欲睡,突然听到张艳急促的喊叫声。 我推开门一看,只见一个男人倚坐在墙上,痛苦地**着。 此男子一身白色战袍,身高八尺,面若冠玉,生的浓眉大眼,气度非凡。一看便是出身不俗,绝非池中之物。 我看了看张艳。她着急地解释道:“夫人,奴婢刚刚去小溪边洗衣服。听到奇怪的声音,待奴婢前去寻找,在树林里发现这位公子。奴婢见公子身受重伤,**不止。奴婢心生不忍,斗胆将他带了回来。” “你可知他是谁?”我问。 “奴婢不知。” “你可知这静安庵不可随意带男人入内?”我问她。 “奴婢知道,可咱们不能见死不救啊,夫人?” “在下打扰了,我这就走。”微弱的声音从男人惨白的嘴唇里吐出。 “别,别走。夫人求您救救他吧!”张艳跪下求我。 “站住!”我阻止他。“既然来了,岂有见死不救的道理,是不是,桓大人?” 那个男人停下了脚步,我感觉到他松了口气。 “仙人怎会认得我?”他转过身奇怪地问,显然他已经忘记我是谁了。 “我与大人曾有过一面之缘。不知大人怎会来到这青城山?” “在下偶遇仇人,被追杀逃跑至此。哪知旧伤复发,困顿于此,给两位添麻烦了!” 这桓谦正是楚王桓玄之弟,想当年桓玄自立为楚王,意图谋朝篡位。后来被宋王刘昱击败,窜逃至四川被斩杀。其弟桓谦率余部归顺秦王,后又在秦王引荐下效命于蜀王譙纵。说来也算是譙纵的部下,蜀军的将领。既然是自己人,岂有不救之理? 我命令张艳将药物拿出来,给桓谦腿上的旧伤止血消毒。又给他找来了干净的衣服换上。 这桓谦伤势并无大碍,只是伤在腿上,不能行走,须等伤好了才能下山。 第一百零三章 出格举动 “姐姐,姐姐!”云朵还没进后院就嚷嚷开了。 “怎么了?着急忙慌的?”我问。 云朵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刚进院便把门栓插上了。 “别着急,慢点说。” 云朵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姐姐,后山里来了许多凶神恶煞的人,个个拿着长刀,似乎在找什么人!” 还没等云朵说完,外面传来了嘈杂的人声,紧接着就是“咣咣”的敲门声。 “开门!开门!”门外的人喊到。 “来者何人?” “可有看到一白衣男子路过?” “没有看到!”听闻此话,张艳赶紧回话。 “既如此,速速将门打开,待我等查验一番。” 我们几人面面相觑,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只听见来人开始砸起门来。 张艳赶忙将桓谦领到屋内,将门关上。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院门已经被来人砸开,十多个大汉闯了进来。 “诸位好汉,不知因何事闯进来?”我连忙上前拦住为首的汉子。 “少废话!我怀疑你们这里窝藏了逃犯,速速交出来!”为首的汉子叫嚣道。 “敢问好汉,即是追逃犯,想必你们是官府的人了!不知好汉任职于哪个官府?何等官职?”我问。 “如今天下,宋王独大。我们当然是奉宋王命令,追杀桓玄余党。你等赶快将逃犯交出来,否则休怪我不客气!”那人气势汹汹地说道。 “那大人可有搜捕令?”我问。 “废话真多,来人,给我搜!” 一把将我和云朵推开,这伙人上去就用力将门踹开。 我心想这下可坏了,桓谦这次必然暴露无遗。 “啊!”只见屋内张燕传来一声惨叫声。我连忙赶过去看,只见屋内的张燕不知何时,已经宽衣解带,在木盆里沐浴洗澡。 这些汉子显然也因为眼前的景象,感到无地自容,纷纷避开目光。 “诸位好汉,静安庵本是修行之地,本不适合各位前来打扰。何况我们的师傅正在斋戒沐浴,各位此举实在是有所不妥!”我不客气地说。 “真是打扰了!我们这就告辞。”为首的汉子抱一抱拳,对着众人一挥手,那些人便退出了院子。 待确保那些人已走远,我进屋一看。只见张燕衣物已解开一半,而那桓谦竟藏在张燕的裙下。 张燕的脸已经羞得通红,能看出她已经紧张的说不出话来。倒是那桓谦,不慌不忙地从张燕裙下爬了出来,一脸轻松地坐在那里。 “云朵,快给张燕将衣服穿上。”我命令云朵。 “嗯,姐姐。”云朵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才反应过来。将同样失魂落魄的张燕扶起来,给她穿戴整齐。 “大人,可有什么打算?”我主动询问桓谦。 “如今追兵尚未离开青城山,我只怕前脚刚走,后脚就让他们抓到了。而且我的腿伤复发,恐怕桓某人还要叨扰仙人一段时间了!” “唉……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这样了。待会我让她们两个将隔壁的库房收拾出来,到时候只能委屈大人暂时住在那里。” “真是有劳仙人了!” 桓谦在静安庵的日子里,张艳像换了一个人。每日都神采飞扬的,照顾桓谦的起居也是尽心尽力,不敢有丝毫马虎。 看着张燕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大抵也猜到了这孩子心里所想。十有八九,她是对桓谦芳心暗许了。 可他们之间身份地位悬殊太大,对于他们的未来,我实在不敢抱有太美好的期望。何况桓谦对张燕还未必有那份心思,如若张燕执迷不悟,只怕将来吃苦受罪的是她。 在张燕的悉心照顾下,桓谦的腿伤恢复的很好,几乎快要痊愈了。 是夜,大家都休息了,我趁着月色出去走走。走过那条林间小道,来到那条潺潺的小溪旁。我脱掉鞋袜,赤脚徜徉在溪水里,贪婪地享受着这一刻的自由与随性。 本是一个热爱自由,追逐的自由的性格,偏偏因为机缘巧合,陷入了一次次的禁锢。因为爱也好,恨也罢,躲不掉的总是命运的捉弄。 吸收了白天的光照,溪水还有余温。我禁不住诱惑,将裤腿卷高了,往更深的溪水里走去。 此刻的放纵让我身心愉悦,我伸出双手,捧起一捧溪水,向天空洒去。衣服被溅湿了,也无妨,我索性放开了在水里玩个痛快。 “哈哈哈哈哈。”久违的笑容回到了我的脸上。 脚下突然踩到一块光滑的苔藓,我失去控制,整个人向前趴去。就在我以为我要扑倒在水里时,一双大手将我稳稳接住,我幸免落水之灾。定睛一看,竟是桓谦。 “谢谢大人。”待立稳后,我连忙抽身离去并向他道谢。 “仙人客气了。” “这么晚,大人怎还未休息?”我问道。 “仙人不也是?”桓谦反问。 一想到我刚才种种出格的举动,我觉得有些难为情。 “天色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大人。”说完我便逃也似得走了。 这日,云朵与张燕都外出劳作去了,只有我在屋内抄写经文,忽然有敲门声。我打开门一看,原来是桓谦。 “大人可有何事?”我问。 “没什么大事,在下只是想与仙人辞别。” “辞别?也好,只是大人可否等张燕那丫头回来再走,那孩子……” “不要提别人,难道仙人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还未等我说完,桓谦用热烈的眼神期盼地看着我。 “大人,你是不是有所误会?”对于桓谦的热烈,我感到十分意外与惧怕,本能地我反问道。 “我并没有什么误会,只是莫明被仙人吸引罢了!”桓谦一脸认真地说。 “大人说的话,我听不懂。”面对突如其来的告白,一时间我不知所措。 “那天我在迷迷糊糊间醒来,就见你一身仙风道骨,立于我的身前,宛若天上的神仙下凡。”桓谦接着说道。 “大人你不要再说了!”我的心里生出莫名的慌张。 “不,我要说。当时我就被仙人你深深吸引了!”毫无防备的,桓谦走上前来,一下握住我的手。如电击般,我甩开他的手。 “不可无礼,你放开我!”我惊慌失措地喊到。 “仙人,从看到你第一眼我就被你吸引。不要拒绝我好吗?”这桓谦竟然得寸进尺,上来捉住我的胳膊。 “你放开我!”我再也没有耐心,想要用力挣脱他。可我越是拒绝,他越是得寸进尺。 “扑通”正在我们纠缠间,外面传来一声巨响。只见张燕站在屋外,手里的摘的一篮子水果散落一地,而她只是呆若木鸡地看着我们。 第一百零四章 谦儿夭折 “桓大人,请自重!”我挣脱桓谦的纠缠,义正辞严地说。 “不要拒绝我好吗?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被你吸引了!那天晚上在小溪边,我更是被你迷住了,你就像天上的仙女下凡,让我心动以。不要拒绝我,好吗?我是真心的!”桓谦说到激动处,又要上来动手动脚。 “桓大人,请你自重,不要再越矩了!”我坚决地推开他。 看着眼前得情景,张艳拼命的摇头,许是接受不了眼前的事实,她掩面飞也似得逃跑了。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桓大人,你的腿伤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如果没什么事,就请你离开这静安庵吧!”眼见张艳这孩子对桓谦越来越难以自拔,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越陷越深,于是我对桓谦下了逐客令。 如今之计,唯有让桓谦离开。时间久了,或许张艳会慢慢释怀。 “难道你对我就这么讨厌吗?”桓谦问。 “实不相瞒,我心里早有心仪之人,大人还请不要再纠缠了!”我不留情面地拒绝了他。 “既如此,在下告辞!终有一天,我会让你看到我的真心。”良久,桓谦抱一抱拳,转身便离开了静安庵。 张艳回来后,没有见到桓谦,将整个院子仔仔细细找了一遍。 当然并未找到她想找到的人。 “夫人,大人去哪儿了?”她焦急地问我。 我摇摇头:“不知道!大概是去他该去的地方了吧!” 听完我的话,张艳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不,他不会不辞而别的!”她嘴里喃喃说道。 我心疼地将她扶起来:“你知道吗?你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这里不该是他待的地方!” 可不管我说什么,张艳只是默不作声,静静地哭泣。 因为桓谦的离开,张艳好久都闷闷不乐。我想着,或许时间久了,她慢慢就放下了。 在青城山住的时间还未满七七四十九天,蜀王府就派人来接我们回去了。 看见来人身穿丧服,我很是惊讶,忙询问怎么回事。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刘氏的儿子谦儿竟然殁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凉了半截。那个孩子终究是没有被救回来,譙纵该有多么伤心啊!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何况谯纵本身子嗣单薄,只得两子一女,如今痛失一子,他该多么伤心啊! 回到王府,整个王府洋溢着悲伤的氛围。特别是漱玉轩,沉闷的哭声不时从那里传来,令人压抑而无助。 因担心谯纵,我顾不得舟车劳顿,大晚上的便迫不及待地去曙光书院看他。 推开门,屋里只桌子上点着一盏烛火,整个室内昏暗无比。我找了一圈,在窗边找到了他。黑暗中,他伫立在那里,从前伟岸的他不知何时变得如此清瘦。他佝偻着背,眼睛木然地看着远方,连我进来也未察觉。 我走到他身后,突然惊觉他的头上不知何时爬满了银发。我伸出手,心疼地摸了摸他的白发。 “你回来了......”他转过头看我,虚弱的声音从他嘴里吐出。待一触碰到他的眼神,我的心立马揪了起来。 从前的神采飞扬,已经从他的眼神里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空洞迷茫。红色的血丝布满了双眼,眼窝深陷,整个人憔悴不堪,令人心疼。 眼泪瞬间从我眼睛里夺眶而出,我用双手仔细摩挲着他的脸颊:“不怕,我回来了!” “是我做错什么了吗?上天为何要如此惩罚我?”他喃喃道。 “不,这不怪你。或许先离开的人是幸福的,谦儿一定是去天上享福了!”我安慰他道。 “是真的吗?”他茫然地问。 “肯定是的!”我抱住谯纵,将他的头放在我的肩膀上。感觉到靠在我身上的他渐渐平静下来。 是夜,谯纵将头枕在我的腿上,躺在卧榻上慢慢入睡了。听说,从谦儿殁了后,他还未合过眼。 皱纹已经爬满了他的眼角,我忆起当年陪我一同参军的那个意气奋发的少年。那时候的他是多么年轻,充满活力,朝气蓬勃。而如今的他年近不惑,历经沧桑,不管是身上还是心上都已是伤痕累累。现在的他像一个孩童般,虚弱地蜷缩在榻上。 抚摸着他满头的白发还有眼角的皱纹,我的心疼了起来。从前在幽幽谷时,他说若有一日结束战争,我们要在乡间择一处草房。农耕养畜,养儿养女,平淡度日。可身在乱世,误入军中,一切身不由己,早已无法明哲保身,抽身而出。 若不是因为我,或许谯纵就不会背叛朝廷,更不会与刘昱反目成仇。为了与我在一起,他承担了太多的压力,背负了太多的重担。而我能做得,唯有在他的身边,陪伴他,直到永远。 不知何时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感觉腿上的人动了一下,原来是谯纵醒了。我忙起身,要服侍他洗漱。可一起来,竟摔倒在地。原来是我的腿,因为一晚上一直维持一个动作,已经麻木了。 “芸儿,你怎么了?”谯纵焦急地问。 “没事,我只是腿麻了!”我说。 “你怎么那么傻,躺在床上睡,不好吗?”他怪我。 “我怕一动你就醒了。” “你可真傻!”他痴痴地看着我。 “快来洗漱吧!云朵她们已经做好了可口的早饭,快点!”不由分说,我拉着他,给他洗漱,更衣。 “谢谢你,芸儿。”他突然认真地看着我说。 “你我之间,何须这么客气?” “谢谢你能陪在我的身边。”他说。 “你可以永远不要离开我吗?”他又问。 “好!我会永远陪着你的,直到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一刻。”我坚定地看着他。 “真的吗?”他将我拥入怀里,久久不愿意松开我。同样的,我也在他的怀里,久久不愿起来。 “王爷,夫人,该吃早饭了!”云朵端着早餐走了进来,一看到我们相拥的情景,羞得满脸通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将饭菜放下吧!”我说。 “好嘞,姐姐!奴婢这就告退!”云朵放下吃的,连忙退了出去。 第一百零五章 打入冷宫 漱玉轩内聚集了王府所有的人,包括一种女眷和所有族亲。谦公子的灵前跪满了戴孝的族人和家丁们。 “王爷怎么还不来?”漱玉轩内胡柔安焦急地问。 “王爷他......”管家崔敬支支吾吾。 “王爷怎么了?快说!” “芸夫人从昨晚起就在曙光书院陪着王爷。云朵姑娘在书房门口拦着众人不让进,说是不要打扰了王爷和夫人的好事!奴才等人也不敢靠前啊!”崔敬为难地说。 “欺人太甚!谦儿就是被这个女人害死的,如今谦儿尸骨未寒,她竟然在这时候狐媚王爷,真是不知羞耻!”因悲伤过度,瘫倒在地上的刘氏,一听闻此消息,义愤填膺地大骂道。 “唉......王爷宠爱这芸夫人本也无可厚非,只是眼下谦儿的丧事等着王爷做主,芸夫人实在不该此刻魅惑王爷。”妾室林氏说道。 “是啊,如此一来,置谦公子于何地,置漱玉轩于何地?”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评论起来。 “放肆,王爷的事也是你们可以肆意评论的吗?”胡柔安严厉地制止众人,大家这才停下了议论。 “谦儿是个命苦的孩子,连死了也得不到父亲的怜惜。这都怪我这个母亲,若我能得到王爷的宠爱,谦儿也不至于到此地步。”刘氏哭哭啼啼地说。 “你这是说什么呢?”胡柔安生气地说。 “王爷仁爱,对每个孩子都是怜爱有加。谦儿福薄早夭,怪不得旁人。”胡柔安说。 “娘娘,你怎么能如此说呢?这些年我和谦儿在这王府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就是为了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可尽管如此,我的谦儿还是被人害死了,而那个害人的人现在还被王爷宠着爱着,你叫我心里如何能接受?”刘氏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诉说着。 我和谯纵刚走进漱玉轩,便听见了刘氏的说辞。听闻刘氏的说辞,谯纵很是生气。 “这是谦儿的灵堂,你在这儿胡言乱语什么?”谯纵指着跪在地上的刘氏骂道。 “王爷,你还知道这是谦儿的灵堂。这些年,你对谦儿付出了多少?您管了多少?您又来看过他几次?他一个孩子,多可怜啊,每次看到自己的亲生父亲,竟然会害怕!”刘氏不停地控诉着。 “放肆!”胡柔安骂道。“你疯了吗?王爷身为蜀王,心系社稷,为了蜀地的百姓,舍小家顾大家。连年征战,守卫边疆。岂能为了这些家庭琐事所牵绊,刘氏你怎得这么不懂事?” “懂事?从前我便是太懂事了!懂事的我的儿子都死了!”刘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失去理智的她嚎叫道。 “谦儿是生病而死,你怎能将这些怪罪到别人的头上?”胡柔安说。 “不!谦儿根本就不是生病而死,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巫师都说了,是她身上的赃物冲撞了谦儿,才导致谦儿夭折的!”她突然将手指向了我。 我虽然有心理准备她会对我不友善,但我没想到她对我的恨会这么深。一时间,我也无从辩解,只是呆立在一旁。 “都是因为你!你还我谦儿!还我谦儿!”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刘氏竟冲上来,揪住我的衣领,推搡起来。 吓得我连连后退,毫无招架之力。 “胡闹!”谯纵大喊一声。“疯了!将刘夫人拉下去!” 一众家丁将刘氏拉了下去。刘氏像疯了般挣脱众人的束缚:“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替谦儿报仇!” 我忽然想起那年我在蜀山上,痛失孩子的情景。那时的我也如她这般,就像疯了一样。 “放开她!”我喊道。“王爷,刘夫人只是因为忽然失去爱子,这才失去理智。还请王爷不要与她计较,体谅她作为一个母亲的痛楚,不要追究她的失礼。” “是啊,芸夫人说的有理。刘氏如此是因为悲伤过度,话说一个母亲,为了孩子什么都会做的出来。王爷还是宽恕她吧!况且今天所有的谯氏一族的人都来了,还请王爷看在族人的面子上,给刘夫人一个体面。另外眼下还是赶紧将谦儿的后事办妥当才是!”胡柔安说的句句在理。 “看在你生养谦儿的份上,今天就不与你计较,希望你下次谨言慎行。”谯纵示意众人放开刘氏。 刘氏跌坐在地上,捶胸顿足,悲嚎不已。 谦儿的后事,在胡柔安的主持下,总算是顺顺利利的完成了。除了刘氏,这王府在表面上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为了更好地照顾谯纵的起居,这段时间我每日都会区曙光书院。每日伺候他的吃食,住行。谯纵也逐渐从丧子的阴霾里走了出来。 这日一大早,我便准备好饭菜,从幽兰苑赶到曙光书院。行至西边长廊时,一个人影冲了上来。我只看见一道银光一闪,来人就要把一尖利的武器插入我的背部。正在这时,云朵扔下食盒,用双手牢牢握住了那把武器。鲜血顺着云朵的手指缝淌了下来。 我吓坏了,拼命地呼喊救命。我只觉得过了好久,才有家丁过来,控制住了那个凶手。凶手不是别人,正是刚刚痛失爱子的刘氏。 我看着云朵满手的血吓坏了,连忙找来大夫给她包扎。虽然血止住了,云朵的命保住了,可她的那双纤纤小手再也失去了从前的光滑,只余下满手的疤痕。 刘氏被捆绑扭送到了胡柔安的柔福殿。审问之下,刘氏承认她要置我于死地的事实。谦儿死去后,她一直认为我是害死谦儿的凶手,因而一直伺机要杀害我。知道我每天去曙光书院要经过西边长廊后,她便在那里蹲守,等待机会刺杀我。 因为事关重大,胡柔安不敢自己擅做主张,她派人请来谯纵,请示他如何处置刘氏。 听完刘氏的罪责,谯纵认为刘氏已经走火入魔,不可理喻。如果姑息,将来必然犯下滔天大祸,谯纵当即决定将刘氏打入冷宫,任何人不得求情! 第一百零六章 再遇桓谦 经过刘氏在长廊刺杀我一事,譙纵为防万一,这段时间让我暂时住到了曙光书院。 听说那刘氏自从被打入冷宫后,因思念儿子,日夜悲鸣,以至于到了半疯的地步。 王府上上下下都在传我心狠手辣,不但害死谦公子,还挑拨离间,致使王爷将刘氏打入冷宫。再加上这段时间,我日夜陪伴在王爷身边,与王爷形影不离。所有人都说我魅惑王爷,专宠椒房,残害嫔妃,堪比妲己。 我在蜀地如今是声名狼藉,人们都说蜀王府来了个芸夫人,不知用什么狐媚之术迷惑了蜀王,杀世子,陷害王妃,歹毒无比。 这日譙纵正在书房接见外臣,我躲在书架后面练习书法。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好奇心促使我趴在缝隙之间往外看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此人竟是桓谦。 我躲在书架后面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弄出了动静,将他们引过来。可怕什么便来什么。偏偏譙纵领着桓谦往里面走来,好像是找什么书。 我一路躲避着他们,可是一不小心,我的头碰翻了一本书。“扑通”一声,那本书卷砸在我的腿上,疼的我发出闷哼一声。 “是芸儿吗?”譙纵问。 我多么希望他们此刻发现不了我啊,可事与愿违,譙纵和桓谦还是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芸儿,你怎么了,没事吧?”譙纵担心地问。 “我没事,没事……”我冲他摆摆手,可一抬头就撞见桓谦问询的目光。 他的眼神一亮:“这位难道就是赫赫有名的芸夫人?” 譙纵将我扶起来,仔细检查了我的腿部,确定没事后,他指了指桓谦:“芸儿,这是桓谦,原楚王桓玄的弟弟。” “桓大人见谅,芸儿失礼了!”我难为情地说。 “久闻不如一见,芸夫人果然别出心裁,居然在这书房玩起了捉迷藏,果然还是如此有雅兴。”桓谦话中有话地说道。 “芸儿冒昧,打扰王爷和桓大人了,芸儿这就告退。”未免节外生枝,我赶紧退出了书房。 桓谦此人,油嘴滑舌,为人轻浮,实在不是个稳重可靠之人,我还是离他远一点为好。 傍晚时分,我正和张燕在池塘边纳凉。忽闻岸边传来一个颇有磁性的声音。 “芸夫人在青城山时便喜爱水,没想到在王府还是如此喜水。”我扭头一看,正是那桓谦桓大人。 “大人!”张艳一看到桓谦,欣喜若狂地喊了起来。 “芸儿与大人不过是萍水相逢,大人又何必将你我之间说的那么亲近呢?”我特意撇清我们之间的关系。 “芸儿,你的名字真好听。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你,难道你不觉得这是一种缘分吗?”他说。 “大人,这是在王府,请你谨言慎行!” “我说过终有一天我会让你见到我的真心的,就算你是蜀王夫人,我也不会退却。”他突然压低声音,靠近我说。 “无耻!不可理喻!”面对他的无耻,我大为 恼火。领着张燕,我气呼呼地转身就走。倒是张燕,恋恋不舍对着桓谦福了福身,才转身离开。 行至柔福殿附近,看见一群人围着一个小人儿团团转。那小人儿正是胡柔安的儿子,虎头虎脑的隆儿。只见隆儿正有模有样地指挥着下人们搬动着地上的石头棋子。 原来隆儿正在下象棋,可是因为无人对垒,他只得一人分饰两角,自己与自己对弈。 “隆儿,要不我和你下一局,如何?”我问他道。 他从上而下打量了我一番:“好啊!好啊!来陪我下一局!母亲每日忙的很,都没有人陪我下棋。” “世子,世子!”跟随的下人对着他直摇头。“王妃娘娘说了,不让你接近芸夫人!您可不要忘了谦公子是怎么死的!”虽然那下人极力压低自己的声音,可我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认真地打量了我许久,隆儿抬起小下巴:“母亲是太过于谨慎了,不过是下棋,无妨!” 我与隆儿两军对弈起来,没想到年仅5岁的隆儿在下棋方面颇有天赋,与我大战几个回合,竟与我不分胜负。 “隆儿,你真是太厉害了!”我由衷地夸他。 “那当然,我母亲说我在下棋方面可厉害了呢!”他一脸的自豪。 “那下棋是谁教你的呢?”我问。 “是我母亲教我的。母亲说要成为将军,必须要学会许多的本领。”他认真地说。 “将军?隆儿要成为将军吗?你可知道将军是做什么的呢?” “我当然知道,将军就是带兵打仗的呗!”他晃头晃脑地说。 “隆儿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将军的!” “嗯嗯,不说了。你再陪我下几次棋吧!”他央求道。 “好!”我和隆儿一大一小两个人一直下到日落西山还意犹未尽。 “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回去,娘娘等世子回去用餐呢!”胡柔安身边的春雨人还未到,声儿先到了。 “姑娘,我们一直劝世子回去来着。可不管我们怎么劝,世子就是不听。”其中一个下人连忙说。 抬头看见是我,春雨将隆儿拉到一边压低声音:“世子,娘娘不是告诫过你,和芸夫人保持距离吗,你怎么不听呢?” “可是你们谁都不会下棋,只有母亲会,可母亲她太忙了,根本没时间陪我。只有芸娘娘能陪我玩!”隆儿委屈地说。 “别说了,让娘娘听见该生气了!走,咱们回去吧!” “那明天我还能出来跟芸娘娘下棋吗?”隆儿可怜巴巴地问。 “明天我还来陪你下棋,好吗?今天太晚了,快回去陪你母亲吃饭吧!”我摸摸他的头。 充满戒备地看了我一眼,春雨将隆儿抱起往柔福殿的方向走去。 没想到隆儿虽然是胡柔安所出,可是与我却如此投缘。而且隆儿天资聪颖,真正是让人喜欢。我想起与隆儿差不多同时出生的那个孩子,他便没有隆儿这样的福气,过早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一想到这儿,我的心为之一疼。 第一百零七章 星儿失踪 柔福殿 一大早,胡柔安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隆儿爱吃的早餐。有花生酪,山药糕,还有银耳羹,三鲜包儿等等。 隆儿最爱吃胡柔安做的山药糕了,一个接一个,狼吞虎咽地吃着。 “隆儿,你慢点吃,别噎着。”这山药糕本是糯米做的,胡柔安怕隆儿吃多了不消化,因而在隆儿吃完第四块儿后便命令冬雪撤了下去。 “母亲,我还想吃山药糕。”隆儿撒娇道。 “你要记住,凡事你要克制,切不可贪。譬如这山药糕,尝过它的滋味后,便要放下它,再去尝试更多的美食。”胡柔安教导隆儿道。 “母亲,您怎么有这么多规矩,不过是吃几块山药糕嘛!”隆儿听闻胡柔安的话,赌气放下筷子,不吃饭。 “隆儿……母亲所说的这些都是为你好,别任性了,快吃饭。”胡柔安说。 “母亲想让我吃饭也行,不过要答应我一件事。”隆儿提出条件。 “什么事?说来听听。”胡柔安问。 “母亲,我今天还想去找芸娘娘下棋,可以吗?” “芸娘娘,哪位芸娘娘?”胡柔安狐疑地看着春雨等下人。 只见春雨不停地对着隆儿摇头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可隆儿哪里肯听,他接着说:“还能有哪个芸娘娘,不就是新来的那个咯!” 胡柔安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啪!”她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芸娘娘?你叫的倒是亲!你可知她心地歹毒,而且仗着你父亲对她的宠爱,骑到你母亲头上作威作福。如此这般欺负你母亲的人,你倒是与她亲近!”胡柔安恼怒地说。 “可她陪我下棋,陪我玩耍。我看她根本不像母亲所说的那样的人。” “人心险恶,有的人的外表根本就看不出是好人还是坏人。隆儿,你别被她的外表骗了呀!”胡柔安苦口婆心地说。 “母亲,你说的这些隆儿还不懂。隆儿只知道谁陪我玩,我就喜欢谁。母亲以后能多陪陪隆儿吗?” “是母亲平日里太忙了,以至于疏忽了你。母亲答应你,以后一定要多陪陪你。”胡柔安将隆儿抱在怀里说。 等隆儿出去了这屋,胡柔安将昨天下棋的事仔仔细细地询问了春雨。待问明白后,她将昨天跟随隆儿的那几个下人狠狠地责罚了一顿。其中一人竟然因为承受不住责罚,身体吃不消,于次日身亡了。 经此一事,柔福殿下人们个个长了记性,绝不允许世子与芸夫人有所接触。下人们都生怕因此事遭到胡柔安的惩罚。 自从上次一别,我再也未见过隆儿。这几日在王府里,倒是经常能看到萧氏的星儿。星儿如今出落的更水灵了,明眸皓齿,灵动娇俏,让人越见越是喜欢。 萧氏见我喜欢星儿的很,便让星儿也管我叫娘亲。每当星儿甜甜地叫我时,我的心犹如灌了蜜一样,甜的不得了! 这日我陪星儿在玩捉迷藏。 “芸娘亲,我藏好了,你快来找我呀!”星儿喊到。 我循着声音寻来,无意间闯入了漱玉轩,漱玉轩原是刘氏与谦儿住的地方。 想当初,这漱玉轩也是热闹非凡,十分气派。可如今已是人去楼空,冷冷清清。进去漱玉轩,短短的几个月里,院子里已经长出了野草。 推开门,进去正殿,摸一摸桌子,桌子上已经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 再往里走是刘氏母子的寝殿,床尾已经结了蜘蛛网。 “星儿,你在哪儿呢?”我试探地喊到。 并未有人回应我,倒是我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屋子显得有些诡异。 “星儿,快出来,咱们到外面玩吧!”我对着里面喊到。 “咯吱咯吱……”靠墙的床突然传来声音。 “谁?”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哈哈,芸娘娘,是我呀!”星儿从床里露出了一个小脑袋。 我连忙将床移开一个空隙,将星儿从里面抱了出来。 在我将星儿抱出来的时候,竟看到床挡着的这面墙似乎刚刚被凿过,墙上凹凸不平,地上还残留着一些剩余的沙砾。 “里面多脏啊,以后别往里面藏了,星儿。”我拍拍她身上的灰,给她整理干净衣服,嗔怪地说。 “芸娘娘,星儿是不是藏的很厉害?” 我看了看这漱玉轩,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爬了上来。 “下次,可不许来这儿了。这里偏僻无人,要是磕了碰了,都无人知道。”我嘱咐她说。 “好的,芸娘娘。” “快走吧!你娘亲还等咱们呢!”我领着星儿走出了漱玉轩。 隔了几日,我正在曙光书院伺候譙纵笔墨。突然有人来报,说萧夫人求见。 “让她进来。”譙纵说。 刚一进来,萧月影便“扑通”一声趴在地上。 “王爷,救救星儿,救救星儿……” “怎么了?姐姐。”我忙上前要去扶她。 “王爷,星儿让人绑架了!快救救星儿!臣妾就这一个女儿,要是星儿出了什么事,臣妾也不想活了!”萧月影哭哭啼啼地说。 “你说什么?”譙纵大为震惊,如今他就只剩这一儿一女,听到关于星儿的事,一下子紧张起来。 “姐姐,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今天早上,臣妾带星儿去宁远寺还愿。路过吉庆街时,星儿说想吃吉祥铺子的糖油果子,于是我就命他们停下马车去买。这时候我听到路边有人叫卖胭脂,便下车看看。可我刚一来,便有几个凶神恶煞的人冲上马车,将车夫一刀杀死推了下来。然后架着马车就跑了,可怜我的星儿在车里大喊救命……”说到此处,萧月影已经泣不成声。 “胆大包天,在我蜀地竟有如此胆大妄为的狂徒!来人!”譙纵怒不可揭。 “王爷息怒,如今星儿在他们手里,王爷一定三思而后行啊!”萧氏说。 “是啊,这些人的意图是何尚未可知。如果是图财倒是好办,就怕他们别有企图,或者故意报复。”我担心地说。 “是啊!臣妾担心的就是星儿的安危。请王爷一定要将星儿完完整整的救回来。”萧月影哀求道。 第一百零八章 一块石头 “在这蜀地,竟然敢绑架我的女儿!我定让他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譙纵紧紧握住了双手。 譙纵当即命令,关闭所有城门,再让人暗中走访。卢偱一直都是黑白通吃,譙纵连忙派人找到卢偱,请他让弟兄们暗中寻找星儿的下落。 到了下午,有人来报,说是在一个废弃的寺庙里找到了星儿。 萧月影喜极而泣,见到星儿后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听星儿说,这些人架着马车一直往前奔跑,等到了那座废弃的寺庙后,便连马车带人扔在了那里。 难道是歹徒知道了星儿的真实身份,因为害怕才将星儿扔下了? “星儿,他们有没有将你怎样?”萧月影问。 “娘亲,他们什么也没做。”星儿摇摇头。 “那就好,是娘亲的错,没有好好保护你。” “不对娘亲。我的宝石好像被他们拿走了?” “宝石,什么宝石?”我问她。 “就是那日捉迷藏,我在漱玉轩床底下捡到的宝石。” “宝石?”我奇怪地问。 “是啊,那块宝石可漂亮了,是紫色的。前几日隆儿看到了,管我要,我硬是没给呢!”星儿说。 到底是一块什么样的石头呢?而这些人绑架星儿,难道就是为了一块石头?我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万幸的是星儿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平平安安地回来了! 可即使如此,譙纵心里也咽不下这口气。他堂堂蜀王的女儿,岂能被几个无赖不明不白地绑架了去。这几个人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他也要让他们付出沉重的代价。 在譙纵和卢偱的多番探查下,发现城里的几个乞丐比较可疑。这几个乞丐都是外地人,在星儿被绑架的前几天才出现在成都。经过严密的部署,譙纵一举将这几个乞丐抓住。 卸去他们肮脏的伪装,这几个人的真容显露了出来,为首的竟是那个吴江,真是没想到他还活的好好的,不到如此他还能继续作恶。星儿与他无冤无仇,他为何要绑架星儿呢? 难道也是胡柔安指使的?譙纵对这几个人一点也不手软,对他们用尽了各种酷刑。可那吴江只说是想抢些银两花花,后来发现是蜀王千金够便将她放了。 我觉得事情没有这么凑巧,这吴江曾经三番五次作恶多端。如今竟跑到这蜀地行不义之事,肯定没那么简单。 在对吴江住所进行搜查时,发现了一块奇怪的石头。可这块石头无人认识,待给星儿看过后,她说这就是她丢的那块。 没多久,这吴江就被譙纵新账老账一起算,把他给杀了!这样还不解气,譙纵又把余下的这几个人发配到边疆当苦役。 一日我正拿着这块石头入神时,突然一只小狗跑来了叼走了这块石头。令我意想不到的是,这小狗舔完石头,走了没多久,竟然口吐白沫,死了! 难道说这块石头含有剧毒?可是一块含有剧毒的石头怎么会出现在刘夫人的寝殿内呢? 难道星儿被绑架也是因为无意间发现了这块石头吗? 如今这块石头被我们从吴江处找到了,并无人知晓,若是被别人知道了我们已经找到了这块石头,岂不是我们都有危险? 我偷偷找到精通石头的石匠细细查看,石匠说这是一种辉锑矿。它在过去曾被达官贵人切割制成餐具,但是因为他的毒性,很多人在生产完成之前就死了。 这天晚上,我身穿夜行衣,潜入漱玉轩嘻细细查勘。我趴在床底下,在地上仔细寻找,希望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卧室里面的那面墙为什么要被凿掉呢?难道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原因? 在我仔细的寻找下,发现这面墙的边缘有一些地方还没被凿干净。墙的颜色呈土黄色,乍闻上去没有什么味道,就像是普通的油漆涂上一样。 用小刀将未凿干净的墙边削下来,装进随身带的小袋子里,我打算离开这里。 悄悄地溜出漱玉轩的大门,我正要离开。突然,有人冲出来大喊:“王府进刺客啦,快抓刺客!” 正是崔管家带着一众侍卫杀了过来,几招下来,我竟有些招架不住。想来这些人早有准备。 “娘娘有旨,不留活口,能将刺客杀死,重重有奖!”随着崔管家说的这句话,这些侍卫更加卖命厮杀起来。 眼看我就要招架不住,只得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感觉手臂被侍卫的剑划了一个口子,我佯装受伤倒地,实则一个翻滚跳跃,跳入旁边的草丛。再顺着草丛向后面的花园跑去。 “追!”后面传来侍卫的喊声。本身我的胳膊就有伤,加上草丛傍晚有露水,脚下湿滑,我根本就跑不快。 跑到荷花池附近时,我脚底一滑,竟然掉进池子里去了。完了,我下意识反应。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古代,我都不会游泳,害怕水。这荷花池虽说不深,也足以困住我,等王府侍卫追过来,我必然如同瓮中之鳖,还没等亮出芸夫人身份,估计就被乱剑刺死。 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正当我处于绝望之际时。突然水中有一股力量将我往下拉,顺着他的力道,我潜入水中。本能地我憋住气,潜入荷花池的底部,在他的引领下,我穿过一棵棵荷叶的根部,游向池塘深处。 游至一处假山的背面,我浮出水面,大口地吸气。看出我要说话,他发出一个“嘘~”的动作,示意我不要出声。 待到追兵们走远了,他跳上岸边将我拉了上去。随后一跃而起,来到了房顶。 “为何每次碰见你,都跟水有关?”他问。 “倒霉呗!”我自嘲到。似乎每一次遇见桓谦我都正倒霉着。第一次是在青城山关禁闭的时候遇见的他;第二次在譙纵的书房里,被书砸到腿也正好被他撞见;这次掉到荷花池,又这么巧碰到他了! 我与桓谦一起坐在房顶上,从这里能看到整个蜀王府的全景。 “你看,这蜀王府多么壮观!”他说。“想当初我家的楚王府也是恢宏气派,一点不输这蜀王府。” “我差点忘了,桓大人的哥哥可不就是楚王吗?” “是啊,当年桓家,谢家,王家,裴家并列晋国四大家族。犹以你们桓家势力最大。” “那又如何,最后不还是落得个诛灭九族的下场!” 第一百零九章 屋顶私会 “你恨刘昱吗?”我问他。 “恨?在这乱世,肉弱强食,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屹立于不败之地。若输了,不过说明你是个弱者!所以,没什么好恨的!”他坚定地说。 “所以你接近我,是为了什么?”我直接了当地问他。 我看到他眼里毫不掩饰的野心,以及对现状的不服。 “听说,你是蜀王最在乎的人。”他看着远方。 “所以呢?” “要摧毁一个人,就要去击打他最柔软的地方。如果他最在乎的人背叛他,你猜他会怎样呢?” “可譙纵与你无冤无仇,甚至可以说他对你有恩。当年,你家破人亡,无处可去,无奈之下你背景离乡投靠秦王。是他,蜀王,同情你的遭遇,将你从外邦请回,赐你住所,给你一番施展拳脚的天地。你怎能恩将仇报?” “我确有要利用你去撼动蜀王的心思,不过那是从前。如今,我觉得你越发的有意思了!”他看着我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桓谦本来就生的俊俏,一笑起来更是让人如沐春风,为之倾倒。 “我劝大人不要有非分之想,如此才能平安度日。” “这世间的男儿不止譙纵一人,你又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比他优秀的男人比比皆是。” “你不懂!”我与譙纵前世今生的纠葛,岂是随随便便就能分开的? “倘若有一日,我桓谦能坐拥天下,你是否愿意跟我一起看遍这世间美景?”他一双勾人的眼睛动情地看着我。 “不会!” “哈哈!如此,咱们就拭目以待吧!”他爽朗地笑道。 “天色已晚,多谢救命之恩。我要告辞了!”我的话音刚落,耳边传来一阵阵脚步声。 王府的侍卫不知何时将这里团团围住。 “房顶上是何人?”侍卫问道。 “在下桓谦,奉王爷之命,今晚于王府内商议要事。因天色太晚,王爷特留我宿于王府之中。因今日天空中月明如镜,桓某人贪恋这月色,这才跃上房顶赏月。”桓谦站起身来,十分坦然地对着侍卫们说。 “天色已晚,桓大人还是速速回去休息吧!今日这王府来了刺客,桓大人小心为好!”为首的侍卫说。 “好,多谢提醒!” 眼看侍卫们就要离去,突然侍卫中有人喊到:“屋顶还有人!” 听得他的喊声,我连忙一跃而下,跳到房后,往幽兰苑的方向跑去。 幸而我跑的快,没有被侍卫们抓到,很快翻入了幽兰苑内。 我跑进里屋,三下五除二脱掉夜行衣。正当我松了一口气时,张艳突然闯了进来。看着一地的夜行衣,张艳惊的张大了嘴巴。 我连忙把地上的夜行衣抱起来,塞到她手里:“快去处理了!” “是!”她应道。 等她抱着夜行衣转身打开门,令人不解的是,她非但不往前走,反而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我问。 我跑到门口一看,满院的侍卫,手拿利刃,虎视眈眈地看着我。 是夜,我被侍卫们带到了曙光书院。夜深了,譙纵还在不眠不休地料理朝政。见到被押进来的我,譙纵很是奇怪。我被押进来不久,胡柔安也进来了,身后还跟着抱着夜行衣的张艳。只见张艳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眼睛不时地瞄着屋内。 “怎么了这是?”譙纵狐疑地看着胡柔安,走到跟前,要把跪着的我扶起来。 还为等我起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这么晚了,王爷请我来有何事啊?” “桓大人,你就进去吧,王爷在里面等你呢!” 只见桓谦走了进来,看见眼前的情境,他说:“王爷和王妃这是在处理家事啊?在下不适合在这里待,告退了!”他抱一抱拳。 “桓大人,且慢!”胡柔安说道。“先听听侍卫们怎么说再走也不迟!” “说吧!”譙纵发话。 “回禀王爷、王妃,今日夜里子时,我等巡逻,发现一刺客闯入后花园,追至后院刺客在客房处消失。后经我等仔细寻找,竟然发现桓大人与一黑衣人在房顶私会,待我等要捉拿此人时。怎料她身手了得,一路逃跑,最后逃进了幽兰苑。”为首的侍卫禀告譙纵。 “然后呢?接着说!”譙纵道。 “我等追到院里,就见芸夫人的贴身丫鬟张艳抱着夜行衣正要去销赃。”那人接着说。 “这是什么意思?”譙纵一边踱步一边看向胡柔安。 “臣妾没有理解错的话,应该是说芸夫人与桓大人深夜私会吧!”胡柔安说。 “芸儿,你怎么说?”譙纵。 “芸儿发誓,从未做过对不起王爷的事情。芸儿与桓大人绝没有暧昧的关系。”我郑重其事地说。 “今日晚上,你的贴身丫鬟张艳偷偷来告诉我,说你身穿夜行衣鬼鬼祟祟地出去了,我还不信。没长想到你真的做出了这等丑事!”胡柔安指着我的鼻子用恨铁不成钢的口吻说到。 “芸儿,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若是你此刻说出实话,我会不追究你的过错!”譙纵说。 “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我坚决地说。 “张艳,把你看到的,听到的都说出来!”胡柔安对着张艳说。 只见张艳跪在那里,似乎有所顾忌,久久未开口。 “不用怕,你只要实话实说就好了!”胡柔安安抚张艳。 “请王爷和娘娘恕罪!”张艳突然叩首。 “说,到底怎么了?”譙纵问。 “奴婢撒谎了!穿夜行衣去见桓大人的根本就不是芸夫人!”张艳喊到。 “那是谁?”譙纵问。 “是奴婢!” “放肆!你当我是傻子吗?既然是你,为何你要禀告我,难不成是想让我把你抓起来不成?”胡柔安驳斥她道。 “奴婢,奴婢……奴婢这么做,无非是因为奴婢对桓大人用情太深,无法自拔……” 张艳说到这里,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包括桓谦。 “你喜欢桓谦?”譙纵问。 “是!”张艳回答。“奴婢与桓大人早已认识,且与桓大人互生好感,互相爱慕。奈何我俩之间地位悬殊,我们之间的距离无法逾越。所以奴婢才想出这个办法,来引起王爷和娘娘的注意,希望王爷能成全。”张艳说完这些将头埋在腿间,久久未抬起。 第一百一十章 偶遇佳人 包括桓谦在内的所有人都被惊的目瞪口呆。 “如果你说的是实话,你可知道,你作为王府内眷,私自勾搭外男,是要被乱棍打死的!”胡柔安指着张艳激动地说。 “桓弟,这婢女所说是否属实?”譙纵看向桓谦。 “这……”桓谦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张艳。“不敢隐瞒,确有其事。只是不敢拿这事叨扰王爷。” “那这么说,今晚夜会桓谦的是这婢女咯!”譙纵如释重负地说。 “桓大人,你说你与这婢女有情,可是我倒是想知道你是如何认识这位身份卑微的婢女呢?”胡柔安咄咄逼人。 “实不相瞒,我在青城山曾遭到仇人的追杀,是这位姑娘救了在下的性命,所以……” “你们说谎,不是说在青城山与你有染的是那芸夫人?” “不,不是芸夫人!是奴婢,为了保护桓大人。当歹人追上前时,我甚至忘记了廉耻,佯装沐浴,将大人藏于……藏于裙下……” 说到此处,张艳已是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泪流满面。 “如果是真事,你一个婢女,竟然作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该当何罪?” “是奴婢的错!是奴婢高攀了桓大人,可当初在青城山奴婢并不知道桓大人的身份,才对大人动了感情。没想到大人是如此大富大贵的身份。奴婢也知道根本配不上大人,请王爷不要怪罪大人,惩罚奴婢即可!” “你待他有情有义,何罪之有?”譙纵沉默片刻。“桓弟,我想问你,你愿意收了她吗?”譙纵问。 “我……”桓谦犹豫。 “桓弟是否还有什么顾虑的?既然你俩有情有义,何不成就了这桩姻缘?”譙纵问。 “大人是嫌弃我的身份低微吗?我不敢奢望给大人做正室,只要能做个小妾,伺候在大人身边就足够了!请大人一定要收了我,否则我再也没有脸面做人了!”张艳含泪叩首哀求道。 “好,我愿意收了她。”桓谦应允。我看见张艳整个人一下子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 “王爷,您忘了王府的规矩吗?若是您今日成全了他们,只会助长王府歪风邪气。若人人都加以效仿,还怎么得了?”胡柔安说。 “那依你所见该如何?” “臣妾以为,应该将这婢女乱棍打死!” “不可!这样吧,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将这婢女拉下去打二十板子,然后逐出王府,交给桓大人处置吧!” “谢王爷不杀之恩!”张艳叩谢。 柔福殿内 胡柔安气的不轻。 “这个张艳,真没看出来,竟有如此心计!这些年我费心培植她成为我的人。是她向我告密说那芸夫人与桓谦在青城山有不苟之事!也是她告诉我今晚芸夫人偷跑出去,夜会男人!没想到关键时刻,她竟然玩起了花样!咱们所有的人都被她耍的团团转!这个贱人,竟敢利用我!我定不会轻饶了她!”胡柔安恶狠狠地说。 我知道张艳对桓谦有情,但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孩子为了与桓谦在一起,竟然耍起了花招,蒙骗了所有的人! 虽然表面上她达成了所愿,但是未来的路长着呢!她与桓谦之间的身份差距,必然会成为绊脚石。而且,桓谦此人心高气傲,野心勃勃。他的心中并没有她,这样贸然嫁过去,未必是好事。可我看在当年是我将她从大山里带了出来,又跟了我这么多年。我还是准备给她预备点嫁妆。 可奈何,我来到这王府,身无分文,每日只靠月钱度日。偏偏胡柔安还总是克扣我的月钱,弄得我捉襟见肘,十分寒酸。 第二日,我假借去寺庙还愿的机会,揣着在漱玉轩割下的那块墙皮,去石材铺找金掌柜查验。这金掌柜看了半天,犹疑地问我这是在哪儿找到的。 我只说觉得这块皮子颜色好看,想将屋里都涂上这种颜色。 “我没看错的的话,这是雌黄。在古代,有人将它碾碎了当做涂料来用。” 雌黄,如果没记错的话,在现代资料里曾看到过,它是属于有毒的物质。古代人无知,会将它涂于墙面上,当做油漆的来用。可人如果待在涂有雌黄的室内,时间长了便会中毒,诱发各种疾病。 漱玉轩内先是出现了有毒的屏风,尔后又让星儿发现了有毒的石头,如今又在墙面上发现了雌黄。可见是有人蓄意为之,目的便是残害他人。这漱玉轩住着刘氏和谦儿,谦儿年纪小,身体抵抗力差,在这几样毒物的日积月累的侵害下,又怎会不生病呢?此人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奔着谦儿去的。可怜那刘氏,一直以为是我害了谦儿,还因为刺杀我,被关进了冷宫,当真可怜。 到底是谁,这么恨刘氏母子,要将她们置于死地呢?此人为了将害死谦儿的证据消灭,不惜让吴江绑架星儿,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吴江贪财,以为那块有毒的石头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竟没有销毁!这才让我们找到了证据,证明这王府确确实实有人想害刘氏母子。 走出石材铺,我觉得阳光格外刺眼,如同这人心一样,让人不敢直视。 “卿卿!”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我扭头一看,竟是香芹。她被我从春香馆赎身后,改回原来的名字陈佳人,一直在凤县经营着胭脂水粉的买卖,怎会来到这蜀地呢? “佳人?你怎么会到这里?”我问。 “卿卿,你可让我好找啊!我终于找到你啦!”佳人抱着我,高兴地在地上转了个圈。 “你千里迢迢来这蜀地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我关心地问她。 “给你!”她往我手里递过一沓银票。 “这么多钱?”我惊讶地说。 “卿卿,这些都是这两年咱们得买卖挣得。这个买卖名义上是我是老板,实则都是你的心血铸就的。所以这些钱要给你。”她坚定地说。 “你这是干嘛?这些钱都是你辛苦经营得来的,你何必都给我呢?” “做人岂可忘本,这是你应得的!”她说。 我见拗不过她,只好作罢。 “既然来了,不如随我在王府多住些时日!”我说。 “这样方便吗?”她问。 “没什么不方便的,走吧!”我热情地邀约她。 “行!”她倒也爽快地答应了! 我领着陈佳人进去王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见王爷。 “没想到,一介女流竟有如此的商业奇才,当真厉害。”譙纵由衷地夸奖道。 “多谢王爷,不过这都是卿儿的功劳。若不是她,我怎会坐享其成,将生意发展巨大呢?”陈佳人谦虚地说。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不做二不休 “王爷,我听闻你宽厚仁义,爱民如子。我虽为女子,但是却敬你是位明君。所以,我打算将这几年赚得的银两,一共五百万两,全部捐给蜀军,用来强军增兵,充盈国库。”我没想到陈佳人作为一个女子,竟有这样的胸怀及气度,当即对她刮目相看。 譙纵也非常吃惊,他对佳人的这一举动十分感动,对她这种忧国忧民的壮举褒奖有加。史无前例,譙纵特册立陈佳人为峻宁县主,赐她王府自由出入的令牌,允许她在王府长住。 “卿本佳人”店铺在蜀地又开了多家分店,佳人这段时间一直在成都忙于分店开张的事务。能在街上与我偶遇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邀请她来王府与我同住,她欣然同意。 两年未见,佳人与从前相比,整个人更为有韵味了。不光如此,她越发的沉稳内敛,身上散发着成熟女人才有的魅力。生意上的各种大小事务,她都打理的井井有条。管理下人,也是奖惩有度,恩威并施,人人都很敬服她。 有了她的支持,我给张燕备了厚厚的嫁妆,给她风风光光嫁到了桓家。虽说张燕不是正妻,只是个小妾,可这么体面的小妾,也是少有。也不枉她跟我下山,多年主仆一场。 张燕嫁过去后,偶尔也会回王府走动。只是她与从前确实大不一样了。从前的她胆小谨慎,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出了差错。可如今的她,头颅高傲地抬起,每每来我这幽兰苑,趾高气扬的很。支使起这些从前与她一起共事过的姐妹们倒是有些刻薄了。一向直率的云朵气的直跺脚:“不就是当个小妾吗?至于这么颐指气使嘛!” 我看着云朵那傻乎乎的样子,问她:“你也想像张燕一样,找个如意郎君嫁了吗?” “我要嫁就嫁那心里只有我一个的,若是让我当妾我自然是不愿意的。”她羞红了脸说道。 “云朵,等过了这段时日,我也会把你的婚事赶紧办了!”我说。 “姐姐,云朵不要随便嫁给什么人,云朵心里有人了!”她一着急,脱口而出。 “我自然是知道我的云朵心里喜欢的是谁,放心吧!姐姐给你做主!我打趣她道。” 这次与佳人相聚,她的性情大变,与从前那个风尘出身的香芹判若两人。从前那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如今变得寡言少语,满腹心事。 我问起她这两年的经历,她说凤县如今被刘昱的人占领了,想要好好经营买卖需要打点好多人,正是因为这个她才将生意的重心移到蜀地。 “你认识刘昱吗?”她问我。 “认识,为何突然这么问我?”我问她。 “我听说,从前他有个发妻叫做臧卿儿。我想起你在春香馆的时候,不也是这个名字嘛,所以问问你。” “我何止认识他,我们之间……” “听说臧卿儿死了,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蜀王身边的夏芸芸,我说的对吗?”她背对着我,我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佳人?” “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你别介意。”她转过身,亲热地拉住我的手:“人生不易,只要活着就好,特别是能陪伴在自己喜欢的人身边更好,对吗,卿儿?” “你说的没错,县主。”我微笑着表示赞同。 刘昱如今的势力范围越来越大,听说江宁一带已经尽归其所有。原江宁太守刘毅因倨傲自大,藐视朝廷,已经被革职斩首,九族散尽。 刘昱的野心已经到了无限膨胀的地步,他的铁蹄南踏司马休之,北跨秦岭,到了无人能敌的地步。 如今他的目光已经盯住了蜀地这个兵家必争之地,想必譙纵也嗅到了危险的气味。这段时间,他变得异常焦躁,常常彻夜不眠。 我看着他的头发已经白了一半,原来挺拔的身躯渐渐不再伟岸。我的心里说不出的疼。 “现在结束晚吗?”我问他。 “卿儿,我害怕。”他说。 “你怕什么?你是害怕他的报复?”我问。 “我怕输。”他说。“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输了,你知道我害怕什么吗?”他问。 “害怕什么?” “我害怕再也没有能力保护你了!如果我死了,这世界就剩你自己,你该怎么办啊?”他抱住我的脸,疼爱的眼神快浸入我的骨髓。 “不会的,如果有一天你死了,我也会随你而去。不会独自苟活人世的!”我扑进他的怀抱,紧紧与他相拥。 “卿儿,我们逃吧!像从前去幽幽谷一样,找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藏起来。什么江山,什么君王,我都不要了,我只要你,好吗?”说到此处,一向如钢铁般坚硬的譙纵竟哭的像个孩子般。“从一开始,我就只想要你,可一步一步,为何会变成今日的局势!” “回不去了!终究是我们错了!可隆儿没有错,星儿没有错,这整个王府的人没有错。若是我们一走了之,他们怎么办?” “你说的对,我们不能走。”他喃喃道。 “我就会休书一封给刘昱。我会去求他,我主动认输。我把整个蜀地都拱手让他,只求他放过全家的性命和放过你。”譙纵说。 柔福殿 ——————————————————— “当真听到王爷如是说?”胡柔安问管家崔敬。 “我听的真切的!王爷是这么说的!” “糊涂啊!王爷打得今日江山,是多么不易,怎能拱手让人?快去,将候将军请来。”胡柔安命令道。 “王爷当真糊涂!蜀军几十万人,竟比不过一个女子?”候晖也捶胸顿足道。“我真后悔,当初就应该不顾王爷的反对,将她沉天坑!” “王爷本就是个性情敦厚软弱之人,当年他能担起这个蜀王,你也知道原由。若不是你们几个苦苦相逼,再加上臧夫人的缘故,他又怎会担当重任?”胡柔安反问道。 “那该如何是好?我等为了大业,努力了大半生,岂能这个时候放弃?”候晖说:“娘娘,不如,我们一不做二不休……” “你指的是?” 候晖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 “到时候让世子承袭蜀王,蜀军上下尽听从娘娘之命,您看如何?”候晖说。 胡柔安陷入了沉默,良久她说:“如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只要娘娘一声命下,尔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候晖表达对胡柔安的忠心。 第一百一十二章 因果报应 “卿儿,你怎么心事重重?”峻宁县主陈佳人问我。 “不知为何,这两天我的心总是跳的很厉害,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莫不是你最近睡眠不好,才有这些症状?”她问。 “没有啊!不行,我心慌的很。县主,你说刘昱真能放过王爷吗?” “说来听听。” “王爷心生退意,想写降书降于刘昱,将蜀地尽数交给刘昱。” “什么?”峻宁县主显然很是惊讶。 “王爷不舍蜀地百姓遭受战乱之灾,未免生灵涂炭,所以有了投降之意。” “刘昱此人,心狠手辣。想要妄想他放过,不是痴心说梦吗?”她冷冷地说。 “是吗?可王爷已经主意已定。” “自古以来,心慈手软的帝王都不得善终。”她冷冷地说。 听了峻宁县主的话,夜里我辗转反侧,实在难以入睡。 刘昱与譙纵两个人若有一日兵戎相见,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不管是谁赢,那输的一方必然会死无葬身之地。若是能势均力敌,以长江为界,划江而治,还有可能相安无事。如陈佳人所说,若是譙纵向刘昱投降,只怕以刘昱的性格,绝不会放过譙纵。思及此,我吩咐云朵帮我更衣,我们连夜前往曙光书院,去阻止譙纵向刘昱投降。 “姐姐,太晚了,用不用差人去曙光书院通传一声?”云朵问。 “不用了,咱们快去吧!”我着急去找譙纵,哪还等得及? 一主一仆,提着灯笼,在风雪里行进。 “姐姐,你慢点,别滑倒。”云朵提醒我。 “嗯嗯!”还没走到曙光书院,就看见曙光书院大半夜竟然灯火通明,好不热闹。下人们冒着大雪,端着各种器皿,穿梭于屋里屋外。 什么事情这么热闹?我狐疑地想。这蜀王府也没听说有什么贵客来临,为何深更半夜还有这等喧闹? 带着这些疑问,我慢慢走近曙光书院。下人们看见我来,纷纷避让,中间留出一条道路,让我过去。 这条路,好似是我人生中最长的一条路,我走了好久好久……因为我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在翩翩起舞。寒冷的冬日里,她穿着藕荷色薄纱在火红的暖炉前翩翩起舞。 从前的她是妩媚的,甚至可以说是魅惑人心的,可那时的她风尘味十足;如今的她妩媚中多了几分成熟,眉宇间多了些许笃定,满眼的故事,满身洒脱,洗去一身风尘,她的美摄人心魄。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峻宁县主陈佳人。她也看见我了,可她毫不畏惧我的目光,舞姿越发的轻盈飘逸,缠绵悱恻,比熊熊的炉火还要热烈奔放。 而那个我最爱的譙纵,正半倚在榻前,睁着惺忪的醉眼,痴痴地欣赏着眼前的舞蹈。他只着外衫,露出中间古铜色的肌肤,那抹颜色灼灼地刺痛着我的眼睛。 漫天风雪扑打着我的身体,我的腿像灌了铅一般,再也无法往前移动一步。 苍天啊,你终于开始惩罚我了。从前,我是不相信因果报应的,可此时此刻,我信了!在遥远的现代,我爱上了闺蜜的男人,可我毫无愧疚之心,坚定地以为那是爱情。如今,古老的戏码重复上演。我的闺蜜也将手伸向了我的男人。 我还敢说自己的所作所为不会给赵文静带来伤害吗?我还敢说我问心无愧吗?我还敢说自己情非得已吗?我还敢说为了真爱在所不惜吗? 多么讽刺!前世今生的轮回,故事重复地上演,不过是在揭穿我的伪善,刺穿我的无耻,将那份自以为是的痴情碾压…… “是吗?可王爷已经主意已定。” “自古以来,心慈手软的帝王都不得善终。”她冷冷地说。 听了峻宁县主的话,夜里我辗转反侧,实在难以入睡。 刘昱与譙纵两个人若有一日兵戎相见,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不管是谁赢,那输的一方必然会死无葬身之地。若是能势均力敌,以长江为界,划江而治,还有可能相安无事。如陈佳人所说,若是譙纵向刘昱投降,只怕以刘昱的性格,绝不会放过譙纵。思及此,我吩咐云朵帮我更衣,我们连夜前往曙光书院,去阻止譙纵向刘昱投降。 “姐姐,太晚了,用不用差人去曙光书院通传一声?”云朵问。 “不用了,咱们快去吧!”我着急去找譙纵,哪还等得及? 一主一仆,提着灯笼,在风雪里行进。 “姐姐,你慢点,别滑倒。”云朵提醒我。 “嗯嗯!”还没走到曙光书院,就看见曙光书院大半夜竟然灯火通明,好不热闹。下人们冒着大雪,端着各种器皿,穿梭于屋里屋外。 什么事情这么热闹?我狐疑地想。这蜀王府也没听说有什么贵客来临,为何深更半夜还有这等喧闹? 带着这些疑问,我慢慢走近曙光书院。下人们看见我来,纷纷避让,中间留出一条道路,让我过去。 这条路,好似是我人生中最长的一条路,我走了好久好久……因为我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在翩翩起舞。寒冷的冬日里,她穿着藕荷色薄纱在火红的暖炉前翩翩起舞。 从前的她是妩媚的,甚至可以说是魅惑人心的,可那时的她风尘味十足;如今的她妩媚中多了几分成熟,眉宇间多了些许笃定,满眼的故事,满身洒脱,洗去一身风尘,她的美摄人心魄。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峻宁县主陈佳人。她也看见我了,可她毫不畏惧我的目光,舞姿越发的轻盈飘逸,缠绵悱恻,比熊熊的炉火还要热烈奔放。 而那个我最爱的譙纵,正半倚在榻前,睁着惺忪的醉眼,痴痴地欣赏着眼前的舞蹈。他只着外衫,露出中间古铜色的肌肤,那抹颜色灼灼地刺痛着我的眼睛。 漫天风雪扑打着我的身体,我的腿像灌了铅一般,再也无法往前移动一步。 苍天啊,你终于开始惩罚我了。从前,我是不相信因果报应的,可此时此刻,我信了!在遥远的现代,我爱上了闺蜜的男人,可我毫无愧疚之心,坚定地以为那是爱情。如今,古老的戏码重复上演。我的闺蜜也将手伸向了我的男人。 我还敢说自己的所作所为不会给赵文静带来伤害吗?我还敢说我问心无愧吗?我还敢说自己情非得已吗?我还敢说为了真爱在所不惜吗? 多么讽刺!前世今生的轮回,故事重复地上演,不过是在揭穿我的伪善,刺穿我的无耻,将那份自以为是的痴情碾压…… 第一百一十三章 冷宫故人 “姐姐,这药什么时候能见效啊?”我看明兰在往汤里洒着什么粉末。 “快了,你看她如今站着都吃力,应该快了!” “怎么还不死呢?王妃娘娘不是说药效很快的吗?” “娘娘说,这药需要配着急火攻心,才能事半功倍。” “我恨不得将她现在就杀了,好替咱们哥哥报仇。” “娘娘不是嘱咐咱们要谨慎行事吗?切记小不忍则乱大谋!” “姐姐,我等不及了。哥哥生前先是被这个毒妇阉割,断了咱们吴家的香火。可她还不善罢甘休,一定要了断了哥哥的性命。母亲在家已经哭瞎了眼睛,我跟被忍不了啊?” “你看她那身体,应该是支撑不了多长时日了!只要咱们控制好药量,再每日里让她不得好过,自然就没大活头了!”如兰说。 如兰和明兰俩姐妹她们姓吴,来自凤县。听完这番话,我恍然大悟,原来她们是吴江的妹妹。想必胡柔安是特地让她们两个来好好“照顾”我的吧! 我冷笑一声,原来想我死的人这么多。假装没有听见,我无力地慢慢踱回我的房间。 好吧!既然大家都想让我死,那我便遂了她们的心愿。不一会儿,如兰端着煮好的鸡汤来到了榻前。 “夫人喝点汤吧,炖了小半天的时间呢!”如兰将汤送到我的面前 “好!”没有丝毫犹豫,我仰头把那碗汤喝了下去。 “夫人多喝这鸡汤,想必身子能好的快点。”她说。 “嗯,真是难为你们了!”我说。 对于陈佳人的事我是一点也不想知道,可是那如兰明兰姐妹俩岂会放过给我添堵的机会,每日给我讲述她与譙纵的事。 “峻宁县主又漂亮,又会挣钱,真是世上少有的女子。听说王爷已经封县主为峻宁夫人了!” “是啊,咱们王爷与县主真是般配,一个英明神武,一个富可敌国。他们两个若是强强联合,肯定是所向披靡,无人能敌啊!” 所向披靡,无人能敌?我的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没多久就听说宋王刘昱向蜀王譙纵正式宣战。大军浩浩荡荡已经向蜀地进发。 这么说,譙纵根本就没有向刘昱求和。可即使这样,刘昱也不应该这么快向蜀地发出进攻啊,这一切是何缘故呢?即将 战争一触即发,譙纵率领大军即将启程,奔赴前线。譙纵启程的前一晚,来到了幽兰苑。 彼时,我正斜倚在榻上听云朵说书。她正说到三国演义里三英战吕布这里,就听有人推开门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譙纵身披重甲,满身风尘,立于榻前。 我眼皮抬也不抬:“云朵你接着讲。” “是,姐姐!” “你心里如此恨我,竟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和我说?”他说。 “云朵,你再给我讲讲吕布是怎么以一敌三的。” “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那我就给你寻个好去处,让你好好在里面冷静冷静!来人,将芸夫人打入冷宫,任何人不得接触。任其自生自灭,违者绝不轻饶!”说完这句话,譙纵头也不回地走了。 在譙纵出征前,我被关进了冷宫。冷宫里还住着刘氏,我记得她此前得了失心疯,恨不能将我杀死。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身后的那道大门关上,我缓缓走进这个神秘的空间。在我的印象里,这里应该是残垣断壁,杂草丛生,肮脏不堪的地方。 可与想象中不同的是,这处宫殿虽然简朴,却被打扫的干干净净。越往里走,越能感受到主人的娴静与雅致。 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两边摆满了绿植,一直延伸至廊下。刚走至屋外,便听见里面的诵经声。一个女人,一身素袍,头发从后面高高绾起。 听得我的脚步声,她猛一回头,果然是刘氏。下意识地,我想起那日她刺杀我的画面,我往后躲去。可她只看了我一眼便像是什么也没看到般,接着念经。 难道她这是失忆了,把我忘记了?我半信半疑地走过去。 越过她来到内堂,只见里面的陈设非常简朴,虽简单却格外干净整齐。往里走,里面还有一个屋,屋里面竟还有有一张床。 “你暂时住里间吧!”一个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 我吓得一激灵,回头一看,正是刘氏。 “好。”我应到。 不一会,刘氏送来一碗粥和两样小菜。 “这冷宫虽然是粗茶淡饭,但是肯定是没有毒的。”她将饭菜放在桌上,冷冷地说。 “你不恨我了?”我问。 “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何苦恨你?” “我记得当时你差点杀了我。” “如果不是我得了失心疯,又怎会来到这里呢?这里虽然是冷宫,却比那富丽堂皇的漱玉轩安全的多!” “所以你是装疯卖傻。” “是啊,若不然,她怎会放过我?” “所以一切的一切,你都知道?”我问。 “从你指出那个屏风有毒,我就恍然大悟了!只可怜我的谦儿,当时已经无药可治,苦撑数月已是不易。”说到此处,刘氏已是满眼的哀伤。 “你的这种痛,我当年也是切身体会的。” “你……” “不瞒你说,我就是当年的臧夫人。” “原来如此……你与我们终究是不同的,王爷心里是有你的。像我们这样的人,不过是身不由己,充当别人的替身罢了!” “你又何必这样自怨自艾呢?” “我本是成都郊区一个地主家的女儿?只因譙纵打仗路过,觉得我有一处像他的初恋情人,便向父亲求亲,纳了我。我在家中排行老三,又是庶母所生,本就不受重视。父亲二话没说,就同意了这门亲事。这些年来,我忍气吞声,守着孩子,以为只要像我母亲般忍耐,便可安全度日。可她胡柔安,竟如此心狠手辣,处心积虑,置谦儿于死地。世上怎会有如此狠心的女人?” “所以你便假装失心疯,让她对你失去防备,以保性命?” “我的性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要留着这条命替谦儿报仇。他那么小,就要承受病魔的折磨……”说到此处,她已是痛到无力支撑。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胡柔安的阴谋。我将星儿在漱玉轩找到的有毒石头的事情,还有漱玉轩墙上刷的雌黄这些事情通通告知她听。 “那年谦儿还小,过三岁生日。胡柔安送来一份礼物,是一套宝石餐具,她说是从别国搜来的战利品非常名贵。谦儿很喜欢,每日用它进餐。后来有一次,谦儿不小心,将勺子掉在地上,摔成了好几块,有一块说什么也找不到了。想必,星儿找到的就是那快了!真没想到,从那时起,她就起了要害谦儿的心。” 第一百一十四章 逃到军营 “你的意思是,胡柔安从那时起就蓄谋毒害谦儿?” “是啊,谦儿日日受这些有毒物品的毒害,才导致身体有恙,以至不治身亡……” “那你准备要怎么做?” “我一个普通人家女子,没有娘家撑腰,也没有子嗣傍身,我还能怎么办?只有留着我这残破的躯体,等待机会报仇雪恨……” “那你为何不将这一切禀告王爷呢?” “当初我一直苦于没有证据,所以才没有禀告王爷。而且,一旦胡柔安知道我对她有所怀疑,以她的心狠手辣,必然会想尽办法将我赶尽杀绝。” “我的孩子,当年也死的不明不白。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说。 “你的孩子?” “是啊,我的孩子。出生的时候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就没了……”我陷入了悲伤的回忆里无法自拔。 “想要弄清楚也不难!” “你这是何意?” “只需将当年伺候胡柔安的那几个老妈子抓起来审讯一下,不就一清二楚了?”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事情发生以后,我不疑有他。现在想想才疑窦丛生。只可惜,我如今被关在这冷宫里,我这身子也一天不如一天,想要查清楚何其难!再者,自从王爷变心,我的心已死,这一切对我来说也并不重要了!” “唉……” 是夜,我在这冷宫住下,我宿在内殿,刘氏居于外殿。 到后半夜,只听外殿突然传来打斗声。我连忙起身前去查看,只见几个亡命之徒正试图闯入内殿,而刘氏正在做誓死搏斗。 “臧夫人,快跑!”刘氏喊到。 “贱人,快放手。”其中一个杀手凶狠地对死死抱住他腿的刘氏说。 “快跑!他们的目的是你,只要你跑了,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刘氏看出我的顾虑,大声说。 “好!”我听从她的劝告,奔回内殿,打算翻窗而逃。 只听外殿刘氏一声惨叫,我于心不忍,赶紧又跑了回去。只见刘氏倒于一片血泊之中,可即使如此,她仍然不松开抱住坏人的那双手。 那些杀手看见我,便挣脱刘氏,扑向我,与我厮杀起来。 本身我的体力就不支,又见那刘氏越发虚弱,我越发灰心,眼看就要被击败。突然,不知从哪儿冲出一群黑衣人,将那几个杀手团团围住,不一会儿便将他们消灭殆尽。 “夫人,快跟我走。”那黑衣人卸下蒙面,原来是桓谦。 “怎会是你?”我问。 “王爷早料到有这一天,命我等密切关注冷宫,果然不出他所料。夫人快跟我走,详细情况出去再说!” “可刘夫人怎么办?”我指着奄奄一息的刘氏。 “一切有我安排,夫人随我速速离开!” “好!”我依依不舍地看向刘氏。 “替我报仇……”她用尽力气,对着我说到。 “嗯……”我点点头,跟随桓谦离开了冷宫。 原来,譙纵临行前故意将我关于冷宫,来试探胡柔安。果然,我才被关进冷宫第一天,她便按捺不住,派人来刺杀我。多亏了桓谦在暗中保护我,而这一切都多亏了譙纵的安排部署。 自从上次嘉陵江中箭,卢偱告知譙纵大将候晖与刘毅有所勾结。他便派人一直监视候晖,竟发现他与王妃一直暗中有来往。为了以防不测,他便派桓谦暗中保护我。果然不出他所料,胡柔安果然有害人之心,这么快就对我伸出毒手。 一辆飞速行驶的马车,将我带到了蜀军大营。到了大营后,我迅速穿上了士兵的衣服,女扮男装混入了蜀军。 进入了主帅的营房,只见譙纵正与譙明,譙道福,桓谦等人商议军情。看见我,譙纵示意我在一旁歇息等候。 听他们说,刘昱的晋军离此地只有五百里。因晋军攻打突然,蜀军措手不及,只得被动应战。 幸亏秦国皇帝姚谦派出平西将军姚赏率两万兵马前来救援,卢偱也率军在晋军的左侧偷袭。如此,晋军暂时不敢轻举妄动,两军形成了相对立的局面。 待譙纵与众人商议完军情,已是深夜。他疲惫地走到我身边坐下,示意我离他近一点。 可我哪里肯,一想起峻宁县主与他的种种,我的心便如刀锥一般。 “你还在为那件事生气?”他好整以暇地问。 我不应声。 “你吃醋啦?”他笑。 “王爷果然是****,居然能笑的这么开心!” “你生两天气可以,何必拿作践自己的身体呢?如果我说我与那陈佳人什么事也没有,你信吗?”譙纵突然认真起来。 “一点关系也没有?怎么可能!”我嗤之以鼻。 “陈佳人心仪凤县首富刘甫之,这个人人皆知。你也知道的,她又怎么可能真心委身于我呢?” “那晚我亲眼所见,你又何须抵赖呢?” “我若不是陪她们演一出戏,这些个牛鬼蛇神又怎会露出真面目呢?” “此话怎讲?” “你有所不知,那刘甫之已经不在人世了。” “什么?” “据说,刘甫之是在刘昱攻占凤县后死的。据道上的兄弟说,这刘甫之恐怕是得罪了刘昱,刘昱对他恨之入骨,攻占凤县后就派人将他处死。据说手段特别残忍,令人发指。刘氏一族也四分五裂,流放的流放,子女妻妾绝大多数充为奴隶,结局不可谓不惨。” “所以说,佳人这次来蜀地是有目的,有预谋的。她和我在街上也根本不是偶遇。” “是的,她这次来,从头彻尾是个阴谋,为的就是给刘甫之报仇。” “以她一个女流之辈,想要报仇也力不从心。因此她就想到这个通过勾引你,来帮助她报仇的方法。” “以她自身的力量想要引起我的注意何其难。为了达到目的,她不惜与胡柔安沆瀣一气,作出一些下流的勾当。”说到此处,譙纵有些愤怒。 “真没想到,她竟然经历了这么多。刘甫之对她来说是何其重要。有什么事她可以跟我说呀,可她千不该万不该做这种傻事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 死的惨烈 桓谦后来来报,说刘氏死了,死的惨烈。我质问他为何没能保住刘氏性命,他明明答应过我的啊! “那日我们将黑衣人悉数击败后,本来是请刘氏随我们离开冷宫,让下人带着她去向王府的人求助,毕竟黑衣人的目标不是她,想来不会要了她的性命!” 桓谦接着说:“可刘夫人说她是罪人,不能离开冷宫。让我们派人去找管家前来冷宫处理现场,她在冷宫等待便可。” “后来呢?” “据说,等他们带着管家返回冷宫时,冷宫里燃起了熊熊的烈火。那些黑衣人有苏醒的想要逃跑的,被刘氏像疯了一样拉入大火。她的周身也满是火苗,只见她一边发疯,一边大喊:‘夏芸儿,你这个贱人,要死一起死,你杀了我儿子,我要你一起陪葬!哈哈哈哈哈哈,苍天有眼……’’” “她怎么这么傻,为了保住我,何以失了自己的性命……”听到这里,我已经泣不成声。 “王府上上下下,都以为刘夫人为了报复您,故意放了一场大火,和您双双烧死在冷宫……”桓谦应到。 得治刘夫人如此壮烈地死去后,我每日都从睡梦中惊醒,本来就羸弱得身子更加虚弱了。可每当夜里惊醒,我总能看到刘氏抱住黑衣人大腿对我竭尽全力地喊出:替我活下去,帮我给谦儿报仇…… “我会的,我会的……”我在梦中喃喃自语。 “芸儿,你怎么了?”一睁眼,谯纵坐在我的床边,他去前线刚刚回来。我紧紧钻进他的怀里,死死的抱着他不肯松手。我有无数得话想跟他说,可是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芸儿,委屈你了,如今不得不让你女扮男装,混在这军营里,可把你放在别的地方我是真的不放心,只有把你放在我身边才觉得安心。你放心,等打完这次仗我们就离开这里,游山玩水,不再问世事,好不好?”他一脸虔诚地看着我。 眼泪已经布满了我的脸颊,我拼命地点头。有君一言,此生足矣。 蜀王宫里胡柔安正在教导隆儿书法,冬雪端着一盘青枣走了进来:“世子可累了,吃点新枣,这枣脆生着呢,这可是奴婢哥哥从山东送过来的呢!” “你倒是贴心,知道隆儿愿意吃脆枣,特意给他要来。也罢,隆儿歇会吧,吃点枣。”胡柔安道。隆儿一听这话,伸手去够枣吃。 “世子莫慌,先去洗洗手再吃吧,奴婢听说山东一带闹瘟疫,咱们还是警惕点好。”胡柔安身边的腊梅忙不迭提醒。 “哦?瘟疫?”胡柔安的眼神略一迟疑,思忖片刻,“这枣这么稀罕,不如给峻宁县主送一些去。” “王妃,遵命。”冬雪应到。 “对了,别忘了把山东闹瘟疫的事情告诉峻宁县主,如果这城里有一人染上瘟疫,那便是人人自危了。如若这瘟疫传到敌人的军营,会发生什么呢?”胡柔安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陈佳人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发呆,自从刘甫之去世,除了复仇这个世界再没有任何能激起她内心波澜的东西。如果说,当年的臧亲儿将她从妓院赎出来给了她自由之身,那么刘甫之就像一束光一样给了她生的希望。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活下去的理由就是刘甫之,她的亲人抛弃了她,世人都看轻她,只有刘甫之把她当做知己。 她以为,他们可以一辈子如此相互扶持着走下去,就算她没有名分,她也甘愿如此。可是刘昱,那个从中原之地崛起的军事家,那个野心勃勃的男人,因为一个女人对刘甫之起了杀心。他用最残忍的方式杀了刘甫之——那就是车裂。不但如此,他还逼迫当地所有的老百姓前去观看行刑。刘甫之的孩子们的哭声不绝于耳,而她也在那一刻完全崩塌了……她疯了……她要报仇,刘昱就是因为臧卿儿才对刘甫之如此仇恨。所以不管是臧卿儿还是刘昱,她都要报复,用最残忍的手段也在所不惜…… 冬雪将那盘冬枣放在了桌子上,又把胡柔安教她说的话又说了一遍。陈佳人眼皮都没抬,她知道胡柔安的意思。她在给她机会让她去报仇,她笃定她会抓住这个报仇的机会。就算知道胡柔安一直都在利用她,可那又如何,只要能为刘甫之报仇,她做什么都愿意。 “替我转达你们王妃,她的心意我已经都收到了,谢谢她。”陈佳人说。 刘昱军营里,最近怨声载道,军士们都埋怨 宋王按兵不动此举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大军费尽千辛万苦大老远打到了蜀王的家门前,只需最后一击便能大获全胜,偏偏平时杀伐果断的宋王此时却优柔寡断起来。有人说这一切是因为一个女人,这让将士们义愤填膺。 “真想去前线杀个痛快,如今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圈着,真是难受!”有个下士说。 “咱们是来建功立业的,如今算是怎么回事?”另一名下士说。 “哥几个别泄气,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不?唉,我听说这附近有个宅子,原来是官府人家,本家姓陈,因连年打仗,家里的男丁都死光了,只剩下一个小姐,因迫于生计,只能卖艺求生。那人儿可是一个水灵干净,出尘不染的,哥几个可有雅致去瞧上一瞧?”一个看上去像中士的兵说道。 “还有这等好事?”有几个士兵一听马上就心痒痒了。 “当真,前两日我刚去完,啧啧,那身段,那滋味真是让人回味无穷啊……” 听完这话,几个士兵已经馋的快流出口水来了。 “军中法纪森严,若是被发现了只怕要受重罚啊!”一士兵犹豫道。 “宋王身边的刘参军是我义父,据他透露这一仗还有些时日呢,咱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去,你不说我不说,谁人知晓呢?”那名中士道。 众士兵被他说的无不心动,当即一拍即合,当晚便要去会一会这陈小姐。 第一百一十六章 引来瘟疫 酒池肉林,觥筹交错,陈佳人恍惚以为自己又回到了春香馆,而自己又变成了那个香芹。是啊,她本来就低贱,做这些当然是轻车熟路的。 前些时日她费尽千辛万苦回了一趟家乡,那里正是疫情的重灾区。她的父亲,那个当年把她卖去妓院的男人此时染上了瘟疫,生命垂危。 她当然是回来尽孝的,施了些银子给他,又在床前忙前忙后地伺候他。那个男人竟然对她磕头,直说是他这个当爹的对不起她。可他也没有办法,当年家里实在是太穷了,可如若不然她如今怎么会衣锦还乡,荣归故里呢?说到底,她陈佳人如今的好日子都拜亲爹所赐。 陈佳人哑然失笑,如今疫情这么严重,这一家子竟无一人发现她连面纱都没穿戴,还说什么关心她。她此行的目的决绝而明确——就是染上瘟疫。 在回家不久后她开始出现咳嗽畏寒等症状。太好了,她想,她的计划成功了一半。看着病床上那个奄奄一息的男人,她露出了胜利的微笑:我的这个爹终于帮了我一回,哈哈。 得知被传染后,她迅速往川地赶。时日无多,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任务。 在使了些银子后,她买通了宋王麾下的士兵,让他在军营中蛊惑,让无所事事的士兵们来她的裙下快活。这些士兵们果然接连慕名而来。 她的身子其实已经很虚弱了,可是为了让更多的士兵前来,染上瘟疫,她必须拥有美丽的面容。每天她都画着厚重的妆容,应付着这些男人们。 在这个虚拟的陈家宅子里,她是落魄的风流小姐,而那些士兵如同丑陋的发了情的疯狗,夜夜狂欢,沉溺酒色之中。 直到陈佳人死在一个中士的身下,那些士兵才知道了害怕。因为那陈佳人死的奇怪,上一秒还极尽欢愉,下一秒就口吐鲜血,当场猝死。这怎么像得了瘟疫的人死时的症状呢? 那中士吓得当场便腿软,跌跌撞撞跑回大营。没过几日,宋军大营里的士兵便陆续出现了胸闷咳嗽的现象。又过了不久,便有三三两两的士兵暴毙。直到最后,士兵一片片地病倒,死亡。这才引起了宋王的注意。宋王派人调查一番,最后才发现疫病的源头竟然是一个妓女。 震怒之余,宋王命人将这名妓女处死。得治陈佳人已死的消息后,宋王令人将她的尸身焚烧,如此还不解恨,还将残骸扔给豺狼虎豹食用,方才解恨。 可怜陈佳人才貌双全,一片痴情,却落得不得好死的下场。 随之而来的灾难降临,瘟疫已经在宋军蔓延开来。若是治疗,将会消耗相当大的财力物力,而且时间很长;若是不采取治疗措施,会有更多的军士染上瘟疫。一时之间,宋王难以抉择。接下来,一些健康的士兵为了保命纷纷逃离军营。 刘昱仰天长啸,他权谋多年,好不容易打到了蜀地的门口,离卿儿只有一步之遥,难道真的要就此放弃吗?他不甘啊!真的不甘!可纵有千般不甘,为了保全实力,为了巩固他经年打下的江山,为今之计只有——撤退。 “撤!”一声令下,万般不舍,刘昱率领千军万马离开了川地。离去之前,他勒马回首:“卿儿,等着我,我还会回来的!” 宋军撤退的消息很快传到蜀军大营,眼下一场危机突然因瘟疫化解,谯纵内心竟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和刘昱的这一仗在所难免,总有一天会一绝高低,不过是迟早罢了! 不久,谯纵也下令撤兵,返回成都。为了安全起见,我仍旧女扮男装躲在桓谦的麾下,冒充一名普通的士兵,住在城外的军营中。 一日我正在草地上坐着发呆,突然有人通传:将军夫人驾到~ 我心想是哪位将军夫人,这么大的场面阵仗,连军营这种地方都来视察。 远远望去,这夫人穿的花团锦簇,好不喜庆。等走近了一看,这位画着如今最流行的峨眉黛的妙龄女子不正是张艳嘛! 看来桓谦待她不薄,一个侍妾都能称为将军夫人了! “军营重地,她一介女流来做什么?不用理她!”桓谦抛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去。 我也正要找个僻静的地方隐去,可偏偏那张艳朝我的方向看过来。我强装镇定,一步一步地走向后山。 身后有人追逐的声音,我一扭头,正是张艳。她气喘吁吁地跑到我身后,那模样还像是从前那个山里丫头。 “你别跑,我知道是你!服侍你那么多年,你化成灰我都认识。” “你还知道服侍我这么多年?”我反问道。 “那又如何?如今我是将军夫人!”她明显底气不足。 “将军夫人,你不在将军府享福,跑到军营里来做什么?”我问她。 “这也是我要问你的?人人都传你已被大火烧死,怎会在这里?” “我虽活着,但跟死了已没有两样。”我沉下眼眸。 “他们说将军身边多了一名白白净净的文弱小兵,我想着或许是因为他,将军才数月不回府的。没想到跟在他身边的竟是你?” “你多虑了,将军操劳国事,岂能为儿女私情所累?” “哼,你说这话叫人如何能信。王爷已经被你勾的七迷八昏了,如今你又来勾引将军?”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甩来。 “你一个侍妾,竟然敢公然辱骂夫人!”桓谦气急败坏的吼道。“你没事吧?别跟她一般见识。”转过头桓谦又安慰我。 “没事。”我摇摇头。 “还不快赶紧滚。”桓谦冲张艳骂道。“夫人还活着的事你敢吐露半分,我要了你的命!” 张艳捂住脸用无比憎恨的目光瞪着我:“是,我的身份低贱。可她又好到哪里去?当年她还不是青楼的妓女?” “张艳,你!”我无比惊讶地看着她,那个我曾经信赖的孩子如何能说出这样的话,我无比的心痛。 “来人!将她带走,送回府里,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桓谦命道。 “对了,告诉你个消息,你那个好姐妹峻宁县主,可立了头功。她以身犯险,将瘟疫传染到了敌军大营,这才有了这次的不战而胜。”要被拉走的张艳喊着。 “佳人?那她人呢?现在如何?”我焦急地问。 “她死啦!死无葬身之地!”已经被拉远的张艳发出声音。 “什么?不可能!她怎么会死呢?”一时间我不敢相信。那个艳丽的,明媚的,热情的,爱憎分明的佳人,怎么会死呢?她这一生并无什么追求,唯一的追求就是刘甫之的爱。可如今因为这,却要了她的命。 不,这都是我的错,若没有我一切都不会发生。我的胸口生生疼痛起来,像是被人猛烈地捶打着。 “你没事吧?”桓谦在一旁问。 我摆摆手,艰难地前行。 第一百一十七章 胡柔安被废冷宫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桓谦。他本意是不愿意说的,可是看到我充血的眼睛。吞吞吐吐间,他把关于陈佳人如何引来瘟疫,又如何带到宋军,最后被宋王焚尸毁尸的过程告诉了我。 我几乎窒息了,那种溺水般的痛楚又重新袭来。她是恨刘昱,为了报复,她重操旧业,做回了那个她所不齿的自己。为了染上瘟疫,她去见了那个将她送入地狱的亲爹。最后她惨死在那张象征耻辱的帷帐下。从来不被珍惜的她,因了刘甫之的一句“今生你是我的知己”而心生感动,愿意为了他付出一切。而那个男人,甚至连名分都没给过她呀! 她真是太傻了,太傻了…… “说!是谁干的?”我瞪着猩红的双眼,虚弱的身体里突然爆发出巨大的能量。我在乎的人,我爱的人,还有一些无辜的人,通通被拉下深渊。谦儿,刘氏,陈佳人,下一个会是谁?这一次我不会再隐忍了…… “是王妃!”是她,我一点都不意外。这次,我们之间该做一些了结了。在我离开这个世界以前。 —————————————————————— 蜀王府 胡柔安因为劝说陈佳人将瘟疫传到宋军军营,致使宋军大败而归,自持有功。最近心情非常欢愉。连臧卿儿那个女人在那场大火中也踪迹全无。谦儿没了,如今王爷只有她的隆儿一个儿子。她最近真是睡觉都能笑出声来。谯纵,即使你心里没有我又怎样?这王府,这蜀地不一样在我胡柔安的掌控之下? 只是这冬雪和腊梅今日到哪里野去了,还不回来?崔管家说府里刚来了上好的血燕,让她和腊梅去取。本来去一个人便是可以的,可管家说血燕稀有,好容易有这一批,让腊梅跟着去多拿点。也罢,下面的人还是孝顺的。 可到了傍晚,这两人还是没回来。一问那些下人,都不知道人去哪儿了。古语说乐极生悲,胡柔安的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她在柔福殿坐立不安起来。 “来人,快去各处找找这俩丫头。”她起身向外喊。 “不用找了,人已经回来了。”外面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她立刻欣喜起来,看向门外。 来人是谯纵。没等她的笑容从脸上消失,有两个血肉模糊的东西被扔了进来。胡柔安被吓得往后倒退两步,撞在了梨花木桌子上。她吃疼地看向那两团东西,竟是冬雪和腊梅。 “这是怎么了?”她疑惑地问。 “把你们主子做的好事,再说一遍吧!”谯纵面无表情地说。 “是!”那两丫头满脸乌血,已经不成样子。她们一边磕头一边结结巴巴地回着,因为恐惧她俩已经语无伦次了。 “王妃害死了谦公子!” “对,对,还有她还给芸夫人下毒!” “奴婢听到了,王妃让幽兰苑的如兰明兰在芸夫人的汤里下毒。” “一并抓来!”谯纵发狠地说。 “王爷,几个下人的话何以作数,不过是受了严刑拷打编出来的瞎话罢了!”胡柔安故作镇定,她的眼里充满着疑问。她实在想不明白,明明她刚刚帮他用瘟疫赶走了刘昱大军,他却在此刻算计她。 谯纵并不理会她,只是转过身在一旁静静地等待。四周安静的可怕,下人们跪了一院子。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她明白了,谯纵这是在秋后算账啊!为他最爱的那个芸夫人,还有他的亲生儿子报仇来了。不,幸好他现在还不知道隆儿的身世,所以她还有机会。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妾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蜀国的江山好,为了我们的隆儿好啊!”她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 那如兰和明兰也被提来,一同前来的还有镇东王谯明。 “兄长,你看!”只见谯明呈上来一沓书信。“你自己看吧!”谯纵扔到胡柔安脸上。 这些都是大将军侯晖家搜来的书信。两人相互勾结,串通刘毅,密谋夺权等等,证据确凿。连当年胡柔安指使侯晖派人将臧卿儿卖到妓院的事都赫然现于纸上。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谯纵问。 “侯将军现在何出?”胡柔安问。 谯纵看向谯明。 “回兄长,弟弟无能,没有敌过侯晖,让他逃脱了,不过城门已经关闭,想来他出不了成都。”谯明说。 “哈哈哈哈哈哈。”胡柔安笑的眼泪都快出来。“单凭这几封书信和这几个下人,你就想定我的罪。王爷,您这是单纯要为你的爱妾报仇吧?”她挑衅道。 “放肆!”谯纵气急败坏。“将王妃拖下去,杖毙!” “好一个杖毙,隆儿~隆儿~你的父王要杀了你的母后!隆儿,你来看看啊~”胡柔安突然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 “隆儿?”谯纵陷入了沉思,这个女人是他唯一的儿子的生母啊!难道真的要在孩子面前杀了她? 崔管家已经带着人来抓住胡柔安,谯纵摆了摆手。“隆儿哪儿去了?”他问。 “世子贪睡,此刻还在午睡呢!”有人应到。 “隆儿是个好孩子!可却不能再被这样恶毒的女人抚养了,送到月影那儿去,让她先养着,也好跟星儿做个伴儿。” “至于王妃,禁足冷宫,永世不许出来。”良久,谯纵说道。 “这些跟着做坏事的下人,通通杖毙!”他说完这句话,便再无留恋,转身离去……只留下身后一片求饶声。 这一切的一切都被屏风后的隆儿看的一清二楚,他的眼里装满了恐怖的泪水,可是他硬是一声也没敢出。 “走吧,娘娘。”崔管家对胡柔安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胡柔安咬着牙从地上爬了起来。 是赢是输还未见分晓。侯晖逃了出去,想来他还残余兵力,如果有机会肯定回来救她。还有隆儿,谯纵只有这一个儿子,他迟早会长大,等他羽翼丰满的那一天就是她胡柔安重见光明之日。她不会输,她一定要赢,不管是在这一世还是在现代。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中断的婚礼 又到了下雪的季节,这一世,每逢下雪都会发生一些刻骨铭心的事。我的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了,或许这个冬天,我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吧! 我倚在谯纵的肩膀上:“这世间,我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除了云朵。” “我知你的心意,既然谯明和云朵情意相通,咱们自然是要成全的,过段时间就让他们把婚事办了,你看如何。” “如此甚好。” “也别过段时间了,过几天就办。”他说。 “好。”我欣慰地合上眼睛,我好累啊,好想一直睡下去。 “外面是什么声音?”冷宫里废王妃听得外面喧闹的声音忍不住趴在窗口大声地问。 “吵什么吵?”负责看守的侍卫不耐烦地喊。 “这位兄弟,我在这冷宫里待着无趣,听着外面好生热闹,心里好奇,所以问问。”胡柔安讨好地说。 “王府今日双喜临门,是王爷纳妃和镇西王娶妻之日。当然热闹,一会儿我等还要换班去接亲去呢!” “纳妃?是侧妃吗?” “当然不是,我们王爷这回迎娶的可是正妃。” “这不可能!我才是正妃!告诉我是谁?是谁?”胡柔安突然暴躁起来。 “别跟她说了,咱们还要去前边呢!走!”旁边的侍卫催促道。 “别走啊!你们别走啊!”胡柔安在后面大喊,可并没有人理她。 这几日我一直都昏昏欲睡,偶尔醒来,也不见谯纵的身影,我想他应该忙于军务吧! 这天清晨,一阵锣鼓喧天的吵嚷声传来,且越来越近。好像是谁家娶亲的声音,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没有理会,可这喧闹声竟然停在了我的房门前。 我疑惑地往外望去,一顶八人抬的大轿子停在正门。 “这是?” “王妃大喜!恭喜王妃!”两命侍女走上前来,搀着我往外走。 我走出门去,只见谯纵坐在那门口的红头大马上,身着龙纹红色喜服,胸戴红花,头戴红冠。 我的眼眶即刻湿润了,就算是再糊涂,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一世他这是抬着八抬大轿来娶我了!他要给我一个名声,给我一个完整得身份。 “给王妃穿上吉服!”他说。 “是!” 侍女帮我穿上了那件正红色的华贵喜服。 “这件吉服用的是蜀锦中上等布料缝制,又添了金线,镶嵌数十颗宝石,当属世间极品,人间少有。”一位侍女赞道。 “王妃好福气啊!” 这么短的时间里难为谯纵了!我满心欢喜地穿上那件吉服,又经梳妆打扮,在镜子里一看竟然荣光焕发起来。 谯纵进来看着我发呆,把我拦腰抱起直接跳上马。众人愣了一下,随即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接王妃回府~” 年少时我曾经冒充哥哥从军,在军队时,谯纵、刘昱和我,天天在马背上厮混。而如今,我和谯终于修成正果,喜结连理。城内百姓夹道跪拜,齐声道喜。 这一切的一切好似在做梦一般。 下马,依然是他抱着我。院内宾客满堂,除了我们一对新人,还有谯明和云朵。 “吉时已到,新人行礼~” 我们四个缓缓走到堂前,只要礼成,那么婚便成了,我便是他的妻子,此生不变。只要能成为他的妻,就算是死我也愿意~我心想。 正当我们要行礼时,一个声音打断了我们。 “报~”有士兵浑身是血,跌跌撞撞倒在院子里。一看就是用尽了体力才赶回来。 “快说~” “王爷不好,刘昱率轻骑奇袭军营,桓将军已经抵挡不住了。据探子来报,刘昱大部队随后就到,在二十里外。咱们怕是……” “谯明,速回蜀西调集你的人马,前来支援。”谯纵说。 “是,兄长。”谯明刚要动身,突然王府闯进一众人马。 我一回头,竟然是侯晖,一行数十人,皆是身穿铠甲,手握兵器。 “谯纵我劝你不要做无谓挣扎了,你难道忘了蜀西有我的旧部,他们看准了您大办婚宴,早就策划谋反了!如今蜀西已经完全在我的掌控之下!” “你这个背信弃义之徒!”谯明指着侯晖愤怒地骂到。 “说起背信弃义谁还能跟你的好大哥比呢?当年,他不过是一名参军,正是因为背叛了毛璩,才当上这蜀王!” “当年我本不想叛变,若不是你逼我,我又岂会走上这条道路。”谯纵痛心地说。 “呦,这不就是刘昱的那位发妻吗?没想到你还活着!想当年,谯纵就是为了你叛变毛璩。怎的,如今你又在这里拜堂,难道不怕触犯了神灵?”侯晖发现了我,尖厉地说。 院里的宾客,皆面面相觑,交头接耳起来。“她竟然是刘昱的发妻?”“怎么会这样?这有违人伦啊!”“是啊!” “对,她就是刘昱的发妻!”人群中有一个女人的声音。 听着那满是恨意得声音,我就知道是胡柔安。 “臧卿儿,没想到你还没死?”她咬牙切齿地说。 “是我没有死!我还在他的怀抱里。”我缓缓走向她,一字一句地说。 “你这个贱人!”她骂道。 “我是贱,可他爱我。”我又逼近了一步。 她抬起手就要打我的脸,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推倒在地。 “死到临头,你还不知悔改。”她说。 “悔改?看这情景,侯晖是你放进来的?你和侯晖相互勾结,背叛王爷,你可知悔改?” “哈哈哈哈哈哈!不错是我做的,隆儿每日都来看我,是我让他偷偷将信件带出去交给侯晖的。今日冒充王爷之名打开城门也是我让隆儿去做的。那又怎么样?”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你真蠢啊!你唆使隆儿去害他的父王,等刘昱大军占领成都,对你有什么好处?对隆儿又有什么好处?”我质问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突然大笑起来,笑的让人发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滚滚洪流 “你笑什么?”我问她。 “你以为刘昱为什么能救我?而我又有什么底气去跟他交易?还不是因为我有这张王牌!”她将隆儿往前推了推。 “母亲!”隆儿许是没见过胡柔安如此模样,他讨好地往她身上靠了靠。 “他,根本不姓谯,而是姓刘!”胡柔安斩钉截铁地说。 “你疯了,胡柔安!”谯纵责骂道。 “我没疯!隆儿,根本不是我生的!我的孩子早在映月池,就被臧卿儿害死了!他在我肚子里才六个月,就被你害死了!”她歇斯底里地喊到。 “怎么会?”我不敢相信。 “就是你,你这个天煞星,你害死了我的孩子!而他就是你生的那个孩子,在你刚生下我就让人抱走的,他就是你和刘昱的孩子!” “这,不可能!你不说那个孩子是个死胎吗?”一瞬间我明白过来:“难道他根本就没死,是你抢走了他,然后把他养在我的身边,却不告诉我他是我的孩子!” “是啊?感觉怎么样?你日日看着他叫别人娘亲,看着他哭,他闹。可这一切却跟你无关,甚至他最恨的人就是你!”她的手戳着我的鼻子。 “不!不!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蹲下身想去看看隆儿,我从未亲近过的孩子。可他根本不理我,甚至往胡柔安的身后藏去。 “臧卿儿,你夺走我的一切,从现在开始,我会替你拥有未来的一切。刘昱到现在未曾娶妻,别说孩子了!这就是他唯一的世子,假以时日,他一统天下,这天下都是我的!哈哈哈哈哈!”她狂笑道。 “你疯了!你这个贱人!竟欺骗我至此,还杀了谦儿,今天我要杀了你!”谯纵拔刀向胡柔安砍来。 “娘亲,不要!”隆儿跑到前面护住了胡柔安。谯纵在刀落得那一刻,看到隆儿稚嫩的眼睛,停住了。他的眼神里,有憎恶可更多的是不舍。 “哼,你们死到临头,我告诉你们这个秘密,不过是想让你们死个明白。”胡柔安奸笑。 “就凭你们几个人,简直就是妄想!”谯明拔出手中的剑:“众将听令,诛杀叛徒。” 一时间,厮杀声四起,剑光四射。参加婚礼的宾客吓得四处逃窜,场面十分混乱。 谯纵首当其冲和侯晖交战起来,我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只为他捏一把汗。 “保护王妃!”谯纵突然大喊。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胡柔安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直奔我而来。我根本避之不及,最后一刻,谯纵挡在了我面前,那把匕首刺入了他的前胸。 “王爷!王爷!”他疼的跪在了地上。“啊!”汗水从他脸上顺时冒出,他的脸也顿时煞白。可他还不忘将胡柔安的击退。 “好像刺中旧伤了!”我看着伤口的位置惊呼。 谯纵在嘉陵江上曾经中过箭,如今伤口又被刺中,可想而知他得有多痛! “不行,快撤!王爷必须马上治疗!”我冲着谯明喊到。 “好!所有将士听令,杀出一条血路,护送王爷出城!” “是!” 很快将士们杀出一条血路,我将谯纵扶上马。正待逃走。这时突然冒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萧月影和他的女儿星儿。 “王妃!求你带星儿走!” “好,那你呢?”我看着星儿梨花带雨的样子,不禁怜惜。 “我不会武功,只会拖累你们,求你带走星儿,帮我照顾好她。” “不,娘亲,我要跟你一起走!”星儿哭喊到。 “星儿乖,娘随后就去找你。快走!”萧氏大喊。 “王妃快撤,前面有些顶不住了!” “好!”我只好将星儿抱上马,飞速离去。回头的瞬间,我看见萧氏跌坐在地,随后毅然决然起身撞向了敌人的枪口。 “娘亲~”耳边传来星儿撕心裂肺的喊声。 在谯明的厮杀下,我们几十人逃出王府,往成都郊区跑去。 “快,找人,给王爷疗伤!”我着急地说。 “可追兵紧追不舍,如果此时停下,必死无疑啊!” “不行,王爷快不行了!”几经颠簸,他已经快不省人事了! “前面有个村子,先将兄长安置在那儿,然后找人救治。我们几个在这儿挡住追兵。”谯明说。 “好!”我带着星儿和云朵找到一户农家,将王爷安置在那儿,又前去寻找大夫。好不容易找到一位大夫,可他一看谯纵的伤势,连忙摆摆手。 “小的不才,只会些浅薄的医术,实在不敢给王爷拔刀。小人只怕……” “只怕什么?”云朵质问他。 “别为难他了!”我拦住云朵。如今谯纵新伤旧伤齐发,别说他了,华佗再世也得看运气。 “你将家里的药都给我送来。”我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交给他。 “好!”那人接下簪子逃也似的地走了。 我们等到傍晚也不见他人来。去问过后,才知道这个村子的人看见两军交战的,早就吓跑了,哪还有人! “这可如何是好?” 正手足无措间,前方来报,说追兵已经暂时压下去了,可这里并非久留之地。 “听说离这里几十里的祈武山有个有名的藏医,到了那里王爷没准能获救。”有将士说。 “好!”我们一行人马上换了一身行头,扮成老百姓的装扮。又在村里找了一架马车,将王爷和星儿安置在车上出发。 一路上出奇的顺利,连一个追兵都没有。 “王妃,前面就是闽江啦!” 我向外看去,浑浊的江水从此处奔腾不息,往远处流去。此情此景,如此熟悉,好似在梦里见过。 “不好,有埋伏!”当我们行至一个山坳时,四周突然想起了军号声。密密麻麻的士兵从山上冲了出来,为首的扛着写有“宋”的旗子。 “是刘昱!嫂子别怕,大不了与他们决一死战。”谯明大有鱼死网破的意思,我示意他不可轻举妄动。 那个骑着大马,缓缓走上前来的男人正是刘昱。 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们。 过了一会儿,他折回人群抱出一个孩子,正是隆儿。 “卿儿,上天待我不薄。你我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快回来吧!回到我的身边!以前的一切我可以既往不咎!”刘昱喊。 “他不是我的孩子!”我牵着星儿的手,走下马车。 “我是谯纵的妻子,他的孩子才是我的孩子!” “卿儿,你和谯纵婚礼未成,你们还不是夫妻。”他说。 “可在我的心里,他是!” 良久。“你到底要什么?这个江山,我打下来了,统统给你!”他说。 “我不要!”我哭着嘶吼。 “你要什么?” “我只要和他在一起!” “你疯了……他一个将死之人,你如何跟他在一起?” “求你了……”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你……” “星儿,跪下。”我说。倔强的小姑娘不肯跪下。 “答应我,为了你娘亲好好活下去。”我看着她。 “刘昱,今天,我对你还有最后一个请求,你可否答应我?” “你说!” “我要用谯纵和我两条命换在场所有人的命。星儿,我视她如几出,看在我给你生了隆儿的份上,求你给星儿一条活路,善待她。谯明,善于作战,英勇无比。他不姓谯,而是我们都熟悉的一位故人之后。” “谁?” “他便是冉闵的儿子冉明,骁勇之后。留着他,必将大有作为。” “嫂子,你说什么?”谯明红着眼睛。 “谯纵曾答应要给冉闵留住血脉,你一定不能辜负了他这些年的付出。另外,你还要替我照顾好云朵。” “我若不答应你呢?”刘昱说。 “你会的!”我对着他磕头。“来生,我会报答你的恩情。” 将星儿交到他的手上,我爬上马车,调转车头,挥动马鞭。马车飞快地驰骋起来,随着马儿在闽江刹住。我背着谯纵,借着惯性,从马车上跳进闽江。 “不要……”我听见谯明和云朵撕心裂肺地哭喊声。 身后的恩恩怨怨,纷纷扰扰,都随着这闽江的滚滚洪流,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