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于日月》 2.旅途-2 樊月思量,这人挺神秘的。 扎西大叔在吧台对面唤她,“阿月今天客人有点多,人手不够,这几瓶百威你帮我拿给外面坐在角落那桌的客人。” 扎西是个很淳朴的中年藏族男人,皮肤晒得脸颊上还泛着高原红。 就没想过麻烦樊月,只是有一天她无聊到突发奇想,说可以替他接待点外国客户,帮忙点单。 樊月对他来说就是这个月突然常常来店里的内陆小姑娘,人挺大方的,和店里的人都聊得来。 女生收起手机笑着接过托盘,“好的大叔。” 雪山餐厅分位两层,一楼接待吃饭的游客,二楼接待喝酒的客人。 樊月穿着白色衬衫和和一条浅色牛仔裤,领口开的不大不小,分明的锁骨若隐若现,室外的射灯将她的皮肤映衬得白皙清透。 扎着个丸子头,一副汉族女孩的打扮,一看就不是当地人,甚至和店里穿着藏传民族服装的服务生有些格格不入。 把托盘上的几瓶啤酒恭敬放下,樊月把托盘盖在胸前,微微歪着头看着桌上一群旅人模样的客人,声音甜美,“你们点过餐了吗?” 夏日的拉萨,七八点才算的是上傍晚。樊月背光自个儿瞅不见,可此时那颗逐渐变成鲜橙色的太阳,正巧挂在她头顶。 离她最近的男生面前就放着一个硕大的照相机,这一副景象,“妹妹,给你拍张照好吗?” 樊月笑笑,一双黑白分明的瞳眸闪烁着,“没问题。” 说完放下托盘,伸手准备接过对方的相机。 见人并无反应,樊月不解,“您是让我帮你们拍照吗?” 梁元这才意识到面前的女生会错了意,可也就顺着她的话把单反相机递给她,站起身在她身边先是对着一桌人聚焦了几下,又同樊月解释了要如何聚焦。 樊月一副乖巧学生模样,听得认真耐心,接过相机往后退了几步,靠在栏杆边。 双手握着相机,闭上一只眼,嘴里念道。 “一,二,三。” “再来一张,一,二,三。” 拍了四五张,她把相机还给客人,“您看看,照得还行吗?” 梁元检查照片间隙,她就随口和其他人聊着,“哥哥姐姐都是来旅游的吗?是哪里来的?” “我们都是沪市的,”梁元身旁的男生说道,“你呢?看着不是本地人年纪也挺小的,怎么会在这里打工?” 樊月笑笑,“我是南城的,每次回国都会途径沪市,就是还没去过呢。暑假出来拉萨实习,有空就来帮帮餐厅老板。这家餐厅特别好……” 樊月虽然也是个外乡人,每天喝的酒可能比普通人点的餐钱还多,却不把自己当外人看。 说着把餐厅的美食美酒以及老板员工全都夸赞了一番,想着能替扎西大叔多推销赚点游客的钱。 坐在墙角的周墨翻看着菜单,在女生放下相机的时候才注意到她,眼神微微一愣,看了一秒,见她视线也没落在自己脸上,就又肆无忌惮微微眯着眼审视了几秒,才挪开眼看会菜单。 正当他准备开口点餐时,梁元先开了口,“妹妹照的真不错,谢谢啦。” 樊月身边此时已经站了一位身着藏服的服务生,“阿月太谢谢你了,赶紧回去吧。” 女生拿起一旁的托盘,笑着和一桌的客人道,“嘿,我就是个临时帮忙的,这位姐姐帮你们点单。也祝你们接下来的西.藏之旅平安愉快。” 冲众人挥挥手,樊月回到吧台,将托盘放在面前,樊月拿起自己的啤酒喝了一口,拖着下巴继续看起回放球赛,身后旅人们的嘈杂与欢声笑语,都与她毫无关系。 3.为什么不? 对于西.藏,她有一种特殊的情感。 不止是教科书上所说,这是一片神圣的土地。 这儿对于她,甚至是一种骄傲的情感。她的父亲曾在这里还是荒芜的时候就工作过。 樊月有时候想,自己心里那股放荡不羁想要逃离束缚的魂,可能就是从父亲的基因里来的。 当成年后再次回到这,灯红酒绿虽然让她心生唏嘘,可却也觉得挺好的。 心里这么想,身后响起一片欢呼。 电视上她支持的球队进了球,正播着回放,樊月开心地鼓了鼓掌,从吧台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蓝莓薄荷烟。 点燃,左手夹着烟呼出第一口,身体正准备放松下来,身边的吧台就做了一人。 樊月拿着右手拇指拖着下巴,颧骨靠在食指上侧头看向对方。 “借根烟?” 男人一头乌黑短发,有几丝碎发落在额前,五官立体,眼眸深邃。 樊月笑笑,视线转向吧台上的拿包黑色烟盒,坐直身躯,转头看向对方,“10块钱一支。” 男人眉头微挑,“100一包。” 说完,勾起唇角的弧度看着她。 樊月微微眯起眼,“那不是便宜你了,这烟我特意从国外带回来的。” “200。”男人继续开价。 女生转开视线,脑海里算了下汇率,还是不划算,摇了摇头。 “300。” 樊月不缺这点钱,就只是享受与人聊天调情的过程。努了努鼻子,“我大老远的从国外带回来,再怎么也得再加点路费。” 周墨听完眼角上扬,“好,我要10块一支的。” 樊月耸耸肩,轻笑出声。右手手指轻轻一弹,将烟盒推至对方面前。 “这烟带爆珠,你如果喜欢抽薄荷…”见男人已经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支烟,樊月指了指白色烟嘴的位置,“可以捏一下爆开,不抽薄荷直接点燃就好。” “我知道。”周墨将烟叼在嘴边,微微侧身靠近她,鼻尖缭过一丝淡淡的花香,他一时叫不上名。 从她身前拿过那支放在吧台上的火机,将烟点燃。 “你多大了?”周墨看着面前的女生吸了一口烟问道。 就见她将头别向别处,徐徐将烟吐出,才回头看他,“比你小呗。” 周墨嘴角叼着烟,给自己点上,“你刚才说你是来拉萨实习的?” 话音刚落,樊月就转过身看向窗外。 露台角落的那桌的客人已经离去,再看回身边的男人,樊月拖着下巴,嗓音细软,“抛下同伴了?” 周墨自如地回道,“他们累了,回酒店了。” 樊月追问道,“那你多大了?” 周墨淡淡回道,“比你大。” “嘁,”樊月想也没想回了声,翻了个淡淡的白眼,“没意思,比我大的多了去了。” 周墨放下烟,轻笑,“小姑娘年纪不大,本事挺多的。” “嘿,”这话一出,樊月不乐意了,也放下了烟,架在烟灰缸上,“萍水相逢,你怎么就看出我本事多了?” 周墨看着她红嫩的小嘴一张一合,脸蛋上染着一层粉晕。 开口间还着点淡淡的烟草香,他这是第一次对于抽烟的女生没有反感。 周墨笑笑,“这不是才问你多大么。” 小女生被这么一激,本就没那么深沉,“才20出头呢,你刚才都听到了,我就是暑假无聊,跑来拉萨实习的。” 樊月一股脑地都说了出来。 周墨看着她,不知是酒精还是灯光照射下,她眼里似乎都闪烁着点点星光。 “怎么想着跑来这里了?”周墨继续问她。 女生笑笑,又耸了耸肩,微微张了张嘴。 樊月当下有点微醺,想不出有什么有深度原由,“why.not(为什么不)呢?能在这里实习,每个人事经理都看到简历,肯定就会奇地问起这段经历,why.not呢?” 这理由说的不算无懈可击,可却叫周墨一时无法反击。 他默默收住了嘴。 身后再次响起一阵欢呼,樊月仰起头看向电视,跟着一同振臂高呼。 周墨微微挪动了高脚凳,朝女生靠近些许。 樊月不傻,侧头看他,“我买个单,差不多回去了。” 周墨也不傻,伸手掏出钱包,把樊月的单也买了,“我买了单,你对这里熟,带我在周围找个地方,再喝一杯?” 4.没亏 男人付账的全过程,樊月都看在眼里。 从裤兜里掏出g家的钱夹,掏出几张红色钞票,樊月甚至还借机扫事了一下他钱夹里的卡。 年轻的女生有时就是如此肤浅。 出了雪山酒吧,周墨有意无意地靠近,樊月也不反感。 两人牵着手来到了另一条巷里的音乐酒吧。 樊月和琴手打了个招呼,周墨就拉着她在唯一剩余的狭窄空位坐下。 这里的空间特别小,两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角落,连座位都是摩肩擦踵。 小酒吧里暖烘烘的,一切也就随之上燃升温。 当在听到一首所有人都熟知的流行歌曲后,小酒吧内的旅人都沸腾了。 随着沸腾,还有坐下后就几乎挨着坐,就差没有耳鬓厮磨的两人。 周墨的手搭在在樊月腰间,两人对望着近在咫尺的脸庞,当音乐响起后谁也没了矜持。 就只留下小酒吧的角落里,一对深情相吻的男女。 * 两人都不是“初出茅庐”的新人,一切来的顺理成章。 高原之地半推半就酒店里,周墨就着酒店窗外射出的光线看着身下的人。 纤瘦而又婀娜,沉沦而又美好。 * 第二天先醒来的是樊月。 她来拉萨后是第一次喝了这么多酒,还抽了这么多烟。 没多想,身躯大剌剌地往左侧探去,却摸到了一具活着的人体。 她一个机灵猛地抽回手坐起身。 正对着她的是一面不近不远的墙,挂着一台可能也就三十多寸的小电视。 再扫一眼周围,最终视线默默挪回胸前,空空如也。 我去,她这才意识到这个陌生的的环境并不是在她拉萨的小公寓里。 她竟然在拉萨夜不归宿了? 这个想法冒出头,樊月赶紧侧头看了眼刚才摸到的那具活着的人体。 那人一双肌肉线条分明的手臂搭在被褥外侧,就脖颈来说也没有衣物… 昨晚一切模糊的记忆才慢慢再脑海中回放开来。 她这几天每天都在喝酒,所以昨晚也喝了酒的事毋庸置疑。 身旁的人,她揉了揉干涩的眼,逐渐也有点印象。 脑海中继而慢慢回放着昨晚的影像…… 两人去了雪山餐厅对面的音乐酒吧。 酒吧里弹奏的是当下最流行的情歌,一众旅人青旅都抱作一团。 她和身边的男人…… 好像在酒吧里吻的也有点不可开交。 再之后两人嫌酒吧里空气浑浊出门抽烟,樊月给对方递烟男人没接,反倒是抽下她唇间的烟,再次吻了她…… 而在之后好像就是顺理成章地跟着男人回了青旅酒店。 樊月按着太阳穴继续回忆着。 他好像说了他是跟同事还是旅游来的拉萨,可怎么青旅的双人房里就他一人呢? 周墨被樊月那一掌侧身掏月一摸,自然醒了过来。 徐徐睁开眼就见身旁的人直坐在床上,咬着右手大拇指,在思索着。 周墨的动静不大,可身旁的女生还是在感受到身旁人的挪动,一下子就转头看向他。 四目相对,周墨等来的不是尴尬,而是对方甜甜的一个笑。 樊月把胸前的被褥拢了拢,遮住自己的春光乍泄,歪头看着他,“你醒啦?” 周墨想开口,喉间却传来满满的灼烧感,意识到自己昨晚破了禁抽过烟。 别开头转向另一侧,轻咳了几声,脸侧感受到女生递来的物件,“补充点水,我们昨晚好像酒喝多了。” 男人撑起手臂支起了身,樊月看着被褥在他胸前落下,分明的肌肉线条让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看完也没打算挪开眼,顺着线条的曲线往上,视线最终落在男人的喉结。 随着男人喝水而上下滑动的喉结,余光里是男人立体而有深邃的面容。 樊月不禁吞了吞口水,心里默念着,【没亏没亏,昨晚没亏。】 5.留个微信吧 周墨喝完水,对上樊月看着她的视线,将矿泉水瓶递道她面前,“你要喝吗?” “哦,”樊月无所顾忌的接过,“好。” 对着抿了几口。 周墨就那么看着她喝水,想像先前樊月看着对方喝水一般的模样,眼神肆无忌惮。 擦。擦擦。擦擦擦。 樊月喝完水才意识到,被褥全掉了。 猛地一把拉起遮在胸前。 得,这下谁也不欠谁。 “赔完”债,樊月赶紧把被褥攥住,一副窘迫模样。 周墨挪了挪身子,嘴角勾出笑凑近她,俯下身在小女生的唇畔又亲了亲。 女生并无反抗,随着男人亲吻的加深配合着,双手环上他的腰,一只手还不安分地…… * 等樊月洗漱完毕,周墨看着她一张光洁素颜的小脸。 比昨晚看到的人仿佛年轻了两三岁。 周墨心里已然在对话中猜出女生年龄,没有肄过业,如今大三,还在上学。 二十或是二十一。 嘴里才想评论出一句话,想说她这样好看多了。 在意识到这话似乎不好听后又默默收住口。 而樊月在之后并未对他年龄再有过更多的兴趣。 一副当地人的姿态,带着周墨逛了一圈八角街附近的小摊。 两人之间默契的礼貌,又带了点床第而生出的亲昵,在旁人看来就像一对好看的小情侣。 “你要是真想买玉,买玛瑙,买绿松石什么的,还是得找个行家。反正我爸说这些人卖的,嗯,怎么说呢,”樊月把周墨拉到一旁,努着嘴捏了捏自己的下巴,“都是次品吧。当然……” 樊月本来想要唤一声某老板,却才发现自己连对方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随即改口道,“小哥你要是有钱,买什么不图个开心那就随你。” 周墨听完微怔,下一秒握上她的手,淡淡道,“没事,你要是有喜欢的和我。” 白日里突然地肌肤触碰,樊月微微一愣,心里有点异样。 可下一秒没再多想任他牵着,就当交个一日男友。 两人走在集市上,两侧满是各类手工艺纪念品的小摊,樊月随手挑着首饰,“你要是想买个纪念品随便买,有心情也可以和他们砍砍价。但真要想买点有意思的东西送人,等到你上了去往珠峰的路,沿途买些化石倒更有纪念意义。” 周墨正想问点什么,女生抓起一串绿色的绿松石手链,对着阳光看了半天送到到他面前,“这一串不错。” 男人看了眼那串手链,错开眼神看着女生,正等着夸奖的模样,伸出手,片刻犹豫最终还是在她脑袋上拍了拍,“你说好就好。” 樊月心想,这男人看上去面冷也不爱笑,声音低沉讲话又正经,逢场作戏的温柔倒做的挺好。 见他付了钱,樊月接过手链,替他带上。 周墨眉角微挑。 本是想买来送给她的,可看着女生在他手肘上为他带上的动作,不再多说什么。 手腕上就这么多了一串湖蓝色的饰品。 樊月仰头看着他笑笑,“好啦我差不多也要回去了。祝你接下来的旅途都能平平安安。” 艳阳仍然高照,太阳在樊月头顶,又顶出了一颗艳色的小太阳。 周墨想起昨晚在雪山餐厅见到她第一眼的模样。 樊月很是潇洒,道完别就准备往反方向离开。 周墨抿抿唇,犹豫片刻,长腿迈出几步追上樊月,“留个微信吧。” 6.去珠峰吗 正因是露水的情缘,所以樊月洒脱的很。 虽刚满21,但也不是一次肌肤之亲就会爱上对方的性子。 这一场他乡旅途中的一段奇遇,在樊月看来你情我愿。 樊月视线落在男人递到她面前的手机,看了两秒并没接过,仰起头嘴角漾出好看的弧度,“还是不了,茫茫人海我们能相逢一次,停在这里挺好的。” “嗯,”周墨也不强求,将手机放回裤兜,淡淡回复,“那祝你实习顺利。” “谢谢,那拜拜啦。”樊月笑着朝他挥挥手,眼镜弯出好看的弧度。 周墨裤袋里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站在原地,看着女生消失在街角的身影,一时不知如何形容这一刻的心情。 同她要微信,七分出于礼貌想要顾及女生的自尊心,不显得他一夜情后甩脸不认人,那样有点渣。 还有三分的私心,却让心情愈发复杂。 “周律!找你一个早上了!” 周墨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女生离去的方向有点出神,直到一众人走到他面前才反应过来。 尤佳伸手在老板面前挥了挥,见对方回过神继续道,“敲你房门打你电话都没人应,一大早跑出来也不和我们说一声,还担心你出什么事了。” 尤佳是周正律所的律师助理,大三因为成绩优异进了律所实习,在周墨手下做事。 她还记得面试时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 五官立体俊逸,鼻梁上架了一支金框细边眼睛,面色深邃而从容,眼神犀利又沉稳。长相是难得的极品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可周身的气场却强到让人无法直视。 尤佳原本很有底气的面试,在见到这男人后突然就慌了方寸。好在的确成绩优异,最终得以录取实习。 周墨昨晚和女生在一起,就把手机设了静音,刚才掏手机的时候的确看到了几个未接来电,“起得早出来逛逛,没看手机。” 梁元凑上前,将单反相机伸到周墨眼前,“我们刚刚还遇到昨天点餐的小妹妹了,还拉着她拍了张照。” 周墨看着小屏幕,照片的色彩鲜明饱和度很高。 照片上一共六人,五个同事和女生,她站在中间笑的自然,手里比着游客照最常见的v。 梁元收回相机,将照片放大感慨,“小妹妹还真挺好看的,人大方还上相。” 周墨的视线追随着相机,几分钟前才分别女生定格在眼前,唇红齿白。 抽出插在裤兜里的手,想去拿过相机再仔细看上几眼。 尤佳注意到他手上的玛瑙手链,指着他的手腕问道,“周律这手链刚买的?” 男人的手顿在空中,看了眼手链,似乎手间还有女生的余温,“嗯,刚才随便买的。” 说完另一只手摸着手腕,手指攥住一颗绿松石摩挲了几下。 梁元将相机关上,重新挂回胸前,“对了周律,我们刚才联系到一个自驾游的领队,说可以带我们上珠峰,就是得我们自己租两辆车。他们路线酒店还有沿途的餐厅都联系好了,说可以加上我们六人。” 周墨没什么意见,点点头,“可以,记公司账上。” * 樊月打了的士回到公寓,正准备补眠,父亲的一通电话打来,“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车队今年走川藏么?他们刚到拉萨,过两天出发上珠峰,想去吗?” 这话一出,樊月那点睡意全无,眸眼跳着兴奋的闪烁,“去呀去呀,当然去啊!” “哈我就知道你,心里就想着玩。那我把领队手机号给你,你和他联系下。陈烁记得吗?高中自驾去横店那次他是头车。” “哦有点印象!老爸最好了!” 樊父一听女儿的夸赞,语气愈发欢悦,“那是,不看看你爸我是谁。对了,钱还够不够用?” “嘿,去珠峰可能是不够了,爸你再给我打点?哦对了,他们去尼泊尔吗?我想再吃次手抓饭。” 那年手机支付才刚刚开始普及,樊月手里有一张储蓄卡和父的信用卡副卡,平日出门喝酒也不敢多用信用卡,怕父亲手机短信动不动就提示消费记录。 如今储蓄卡里的钱也花的差不多了,好在昨晚的单是男人买的,不然她这一周就要靠吃泡面度日了。 “尼泊尔应该也就去下边境,你没带护照可能也去不了加德满都,到时候就听领队安排。你这次去西.藏也没带冬天的衣服,上珠峰得给自己买件厚实的羽绒外套,爸给你再多打点钱。” 7.打脸 樊月站在布达拉宫广场上,第一次体会到迅速打脸是什么意思。而那年,打脸还不是个网络流行语。 梁元见到她,瞬时双眼发亮,挥着手朝她走来,“小妹妹,又见面啦。” 【茫茫人海我们能相逢一次,停在这里挺好的……】 话说的是挺潇洒,可这下看来似乎停不下来。 扫了眼周墨,眼神匆匆收回。 樊月性子拿得起放得下,可脸皮也不厚。见到男人时心中还是生出一股羞赧和窘迫,不露声色地膈应着自己。 那一年,小哥哥小姐姐这类的称呼也没流行开来,女生神色自若地和来人微笑打了招呼,“哥哥姐姐们今天是游布达拉宫吗。” 默默祈祷,他们只是路过,千万不要是领队陈烁在等的人。 可一切冥冥之中地事与愿违,就见胸前挂着相机的男生上前和陈烁打了招呼。 陈烁看她和人熟络的模样,“你们认识?” 樊月,“嘿,挺巧的前两天在八角街餐厅见过。” 陈烁和对方交头说了几句后递给对方几台对讲机,樊月的心里停了一拍的心跳,胸口提起憋着的那口气,默默往后退了几步,徐缓舒出。 想不来什么来什么。 * 她来拉萨本就是玩味多过正经工作,所以提前结束了也无所谓,她不在乎那一纸实习证明。 十分钟前到达广场见到领队陈烁,他们是从南城一路途径川藏线开来拉萨的。 一共三辆车,每辆车上4人,共12人。 樊月知道上珠峰的路不好走,硬要让某辆车在后座多塞一个人必然不方便,所以一到聚集地,就面乖嘴甜地先谢过叔叔阿姨哥哥姐姐能带她一程。 陈烁和众人介绍樊月,“别看妹妹年纪小,老旅友了,不仅川藏青藏线都走过,之前也跟着车队自驾了好多地方。” 众人发出轻声惊叹。 继而调侃道,“就是年纪小不会开车,”说完还熟络地用手肘碰碰她,压低声音,“每次吃辣的还拉肚子。” 樊月捂着嘴抱笑。 …… “小樊!”陈烁见女生走远,把她叫了回来,给了她一台对讲机,“他们6人租了两辆陆巡有空位,这次就先跟他们车?” 樊月是麻烦人的那个,自然不好扭捏作态多说什么。 而最终上了周墨开的那辆车,似乎是冥冥注定。 车队上路,樊月调试着对讲机,和陈烁确认了频道和音量,对自驾游很是轻车熟路。 “妹妹,”梁元突然从后座探出头,“你说我们是不是挺有缘,前两天在餐厅遇到,今天又能一起上珠峰。” 樊月心想是挺巧的。 “我叫梁元,这是尤佳,车夫是我们老板,周墨。” 樊月抬眼看了下驾驶座上的人,见对方微微侧头,视线扫过她的脸庞。 “你们好,我叫樊月,叫我小樊就好。” 多年之后能再次踏上前往珠峰的路,出了拉萨车驶在笔直的公路上,湛蓝的天空上飘着几朵白云,途径黄灿灿的油菜田,广阔的草原,湛蓝的湖泊,一切都像是上天大笔一挥,在这篇圣洁纯净的土地上作出人世间最美好的画作。 女生心情极好,拖着下巴歪头看向窗外,不时用余光扫一眼身旁的人。 周墨注意到她的视线,想起心里已有答案可女生却不曾回答的问题,“多大了?” 后座的两人听到也提起兴趣,樊月没料想对方还记着这个问题。本打算玩趣地来句你猜,顾及还有旁人便不打算这般扭捏作态,“刚21。” 梁元,“我26。” 尤佳,“那小樊我们差不多大,我22刚毕业。哎周律,”话锋一转,“和你工作一年多了都还不知道你多大,生日什么时候呢。” 梁元搭腔,“是啊,我也好奇。” 梁元法学院毕业又攻读了法学硕士,在周正做了两年,每当有同事生日办公室里总能有点动静,不是群发邮件祝福,就是送花聚餐,只有周墨神神秘秘的。 对方看着年轻,行业里都说他是年少成名业界翘楚。 西南政法毕业,在康奈尔进修三年,如今和人合伙开律所,经验肯定少不了,这么算年龄怎么也得三十出头。 周墨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轻轻敲了两下,带着天生低沉的好听的嗓音,淡淡开口,“二十九。” “哇,”尤佳立刻感叹到,“周律我以为你就只是表面上看着年轻,二十九就能自立门户开律所,简直就是我的人生楷模。” 后座女生这话一出,樊月有了冠冕堂皇认真打量对方面容的机会。 侧脸的线条轮廓很分明,英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雷朋clubmaster墨镜,穿的休闲可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发丝还是让人察觉出商务精英的气质。 这么一说,他那一副不苟言笑的面容,的确有种律师的气场。 8.学霸 尤佳立刻把这一办公室八卦和几个律师助理小姐妹分享。 尤佳:【惊天大消息!周律竟然才29!】 同事1:【我天!周正未解之谜竟然被你发现了!】 同事2:【才工作两三年就能做到namepartner?我之前以为他至少三十多了!】 同事3:【优质男青年!尤佳趁你们团建赶紧好好把握!】 尤佳:【办公室恋情还是算了,周律这种顶流人士那眼睛肯定长在头顶,看不上我的。再说不是流传他有个名媛还是网红的未婚妻吗?】 * 车辆继而驶向深处,车辆渐少,伴着的是高原的美景和荒芜。 启程前车队的人还不时拿着对讲机聊上几句,两个小时后一切都安静下来。 唯有车载上连接了不知是谁手机的流行音乐,让樊月一时觉得不合时宜。 扫了眼后座两人,都已经靠着窗户睡着了。 樊月倒是不困,何况她自驾游以来一直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副驾的人得陪着司机聊天。 “换首歌好吗?” “嗯,”周墨应声,后视镜上照应出后座已然睡着的两人。 身旁的女生将手机脸上蓝牙,音响里传出,“雪域的山,山山水水,雅鲁藏布江,你一路欢唱……” 周墨微愣,这是《走出喜马拉雅》。 来西.藏之前他没听过,倒是先前在拉萨的餐厅里听到过一次。 侧头,“我以为你会放个英文歌。” 樊月,“听这歌才有在西.藏的感觉。之前和我爸妈,可以循环一路听着上珠峰。” 听她这话,周墨问道,“你是当地人?” 樊月摇头笑笑,两人那晚似乎除了喝酒听歌,是没聊什么。 父亲当年还留在西.藏工作的好多同事,到退休之时连布达拉宫都没去过,樊月道,“南城的。” 说完她又想起在雪山餐厅似乎和他们聊过地域的事,看来对方不是没听到就是忘了,“你们是沪市的对吧,我去年暑假在那打工来着。” 周墨,“挺会跑的。” “这不是有个安定不住的灵魂吗。沪市挺好的,我每次回国不是飞沪市就是hk。” 歌曲播到副歌高潮处,樊月跟着哼了起来,音调柔和声音细绵。 周墨平日和不熟的人话不多。 两人要说不熟,两天前才有过肌肤之亲。而她性格也不是扭捏冷情之人,起得早开了近两个小时周墨也开始有点疲,不时就会挑起话题和她聊聊。 听到男人是西南政法加康奈尔,樊月不禁挑眉,叹呼,“学霸。” 能上常春藤法学院的jd,不是家庭资产雄厚就是成绩异常优越,不论前者还是后者,都是人中翘首,“厉害厉害。和你一比,我那荒郊野外的公立大学拿回国怕是要被人说是野鸡大学了。” 樊月称赞对方的同时,顺便自嘲一番。 男人淡淡回了句,语气里还有一丝淡淡的嫌弃,“康奈尔也挺村的。” 因为樊月坐镇,它们的车收尾。就见路旁出现了绵阳,车队速度渐缓,似乎是在等着羊群通过。 对讲机里传来陈烁的声音,“前方羊群,大家缓行,缓行。” 樊月按下侧边按钮回复,“收到。” 拉下车窗,看着车边的羊群,在经过牧羊的藏民时,樊月同人招招手,笑着道,“扎西德勒。” 会的也就这么一句,淳朴的牧羊人朝她笑的憨厚。 9.丑照诞生 动静一出,后座的两人也醒了过来。 他们一群人是直接从沪市飞到拉萨的,头两天都在对抗高原反应,此时目睹青藏高原,瞬间就醒了过来,拿出相机手机拍个不停。 等羊群逐渐散开,车子继续上路,梁元感受到太阳穴突突地条,说起高反的事。 樊月转头问,“你们出发前喝红景天了吗?” “喝了,进藏前几天就喝了。”梁元道。 周墨开车时注意到沿途的海拔标刻石,“开了两个多小时,海拔开始高了。” “我这有氧气瓶,要不要吸几口?”说着从包里掏出小瓶子递给梁元。 尤佳的反应倒不明显,“小樊挺有经验的呀,你也会有高反吗?” “当然啦我又不是神仙,”樊月保持着侧身朝着后座的尤佳继续道,“我上个月从南城一个海拔几乎为负的地方飞到拉萨,刚到几个小时还没多少反应活蹦乱跳的,后来就直接躺下开始吸氧,缓了几天才好。我叔叔阿姨在西.藏工作了几十年,家里都常备着氧气罐。而且肺活量越好的人高反越严重,我第一年来车队里有个姐姐是专业网球运动员,全队里就属她高反最严重。” 尤佳一听,拍了拍梁元,“你看我就说吧,就你前两天逞能到处蹦跶,难怪你现在反应大。” 梁元吸着氧气,只想赶紧缓过来,并不想搭理对方。 他们这次走的是南线,从拉萨出发后第一个景点是羊卓雍错。 到达后,樊月看着静默湛蓝地毫无杂色的湖面,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不论来多少次,都如同第一次般令她为之震撼。 掏出手机,给印刻有地名和海拔的石头照了张相,正准备找陈烁一起合影发给父亲,就见周墨站在她身侧,“要帮你拍照吗?” “好啊。” 几个小时在车内同处,谁也没有提起那晚的事,交流的稀疏平常相敬如宾。 樊月先前些许扭捏烟消云散。 将手机递给对方,等着前面一群人照完,在石头遍站定,双臂一上一下打开,微微歪着头笑的灿烂。 对面不远处的男人,一双长腿分开弯曲后又站直,双手握着手机的模样看着并不娴熟,姿态甚至有点诡异,直到樊月觉着面部肌肉愈发僵硬对方才放下手机。 后面还等着车队还有其他想要留影的游人,她从石碑边上跳下,接过手机查看起照片。 樊月看着屏幕上的图片眨了眨眼,手指向左一滑,是她前几天随手拍的八角街的一张照片。 随即再次右滑回男人花了近一分钟才替她拍了的一张游客照。 头顶传来男人低沉平稳的嗓音,“照得可以吗?” 樊月握着手机的手垂在身侧,仰头微笑礼貌道,“ok哒,谢谢啦。” 内心却没忍住腹诽了几句。 拍的实在不怎么样,简直就是网上各种吐槽过的直男视角。 对方竟有“自信”问她拍的如何。 “小樊!”人群散去,陈烁见她还在石碑边站着,就唤她过来一起拍张合照,将相机交给周墨,“哥们帮我们拍一张。” 樊月心里默默感慨,又是一张丑照的诞生。 镜头对面陈烁的手自然而然地搭在樊月肩头,这次,迅速按下快门的男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呈相一片模糊。 樊月凑在陈烁身边,看着那张“不堪入目”的毁图,手掩嘴眼里闪着一丝笑,同陈烁道,“不然再拍张吧。” 这次陈烁直接越开周墨,找了另外一位驴友。 男人默默往后退了两步,看着陈烁再次搭上女生肩头的手,两人笑的灿烂。 盯了几秒,转身走回车上。 10.好相处吗 车队浩浩荡荡近20人,在公路周围走走停停拍完照休整一番,一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 樊月不知为何心里升起一分唏嘘。几年没来,藏区已然开发成旅游旺地,连公路都通畅宽敞许多。 这是她心里挣扎的一点。希望这片土地上的人过上更好的生活,却私心希望它保持着原始和淳朴。 微微叹了口气,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过下午两点,若换算下时区其实也就是藏区的正午。 从羊湖到日喀则还要六个多小时的路程,途中再停下江孜,希望天黑前可以到达日喀则的酒店。 周墨走到车边,正准备开门身后传来一道女声,“那个……” 男人停住脚,转头看向她,身上套着那件荧光绿的外套有点眼熟,似乎是之前在布达拉宫前集合时,车队里有个女生穿着的。 那颗异于常人的大脑在扫到对方第一眼,迅速分析出,【和她差不多大】。 接着心里微微一怔,自己没用身边工作过一年多更为熟知的助理尤佳,而是才是见过两面的樊月,将人做了对比。 周墨面色淡然,开口,“有事么?” “你好,我是二号车的,刚才听他们说……”说着回头指向公路对面聊天的几人,樊月站在其中,神采飞扬地说着什么,“听说你都是沪市的律师,我本科毕业了也想学法,过来打个招呼。” “哥哥姐姐们好,我叫任瑶。” 女生声音甜美,一声“哥哥姐姐”叫的周墨头皮发麻。 他微微颔首,“你好。” 烈日当头,周墨额间出了细细的汗珠,抬手轻擦一把,几个同事已经同任瑶聊开。 从人群中退开一步绕开,开门上了车。 关上车门的瞬间,周墨从喉间舒出一口气,将头靠在椅座上。 开了一路,下车呼吸了新鲜而稀薄的空气,他有点累。 再度睁开眼透过前窗,视线里不远处的女生站在另一辆车边正和人说笑着。 视线下移,半阖着眼,打量着一双包裹在黑色瑜伽裤内笔直的腿。目光又移回,一头亚麻色的秀发不知何时被她扎起成有点凌乱慵懒的丸子头。 陈烁手里夹着根烟,“你ok不?那车上的人好相处吗?他们昨天不知从哪里弄到队长微信知道我们要上珠峰所以就加上他们了,你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和我说,你这么小一只我们车里塞得下你。” 陈烁三十多岁,第一次见面她才初中毕业,之前某次出游还见过他太太,樊月心里就把对方被划分为叔辈。 鼻尖缭绕着有点冲鼻的烟草味,樊月退了一步忍住自己的烟瘾,笑笑,“没事,他们人都挺好的。再说之后去江孜还要三四个小时,五个人挤一辆车可难受了,我继续给你收尾。” 说着倒还挺自豪的,突然想起一件趣事,“记得那年我们去横店,头车是辆跑车还让你开了。那跑车计量单位英里不是公里,你一路飙不知道我们一群人在后面追得多辛苦,我们尾车到最后连对讲机都出了通讯范围。” 陈烁哈哈大笑,他当然记得,因为他那次开的的确很愉悦,“你爸当时就直接放弃了,我们在收费站等了你们二十多分钟。” 聊起旧事女生愈发放松,轻轻在对方手臂上拍了一掌,“是啊,我们那一小破车哪敢把自己当跑车开。晚上过x市时红绿灯,一整个车队浩浩荡荡的好壮观。我爸个老司机特遵守交通规则,红绿灯前肯定不闯,最后就卡了我们一辆尾车。” “哎对了,你姐姐最近怎么样?她就和车队去过一次横店,之后再也没见过了。” “她后来就上大学,现在在工作了,平时比较忙。” 周墨透过前窗,看着女生和对方聊完嘴角挂着上扬的弧度,朝他的方向走来。 开门上了车,心情似乎很是愉悦。 转头看向后座无人,“他们人呢?” 先前还在聊天的众人此时已经不见了踪影,周墨随口道,“可能上厕所去了。” “哦,”男人这话倒提醒了她。樊月先前就忙着拍照和人聊天了,解开才系上的安全带,“我也得去一趟。 11.换车 女生下了车,周墨见她从车前走过,鬼使神差抽出车钥匙跟着人就下了车。 樊月踏上石阶的时候发现身后跟了个人。 男人对上她的视线,神色从容。 视线前方,女生穿着黑色瑜伽裤,随着走动圆滑的曲线在宽大的白色卫衣下若隐若现,很是好看。 周墨一时甚至想起先前触摸过的手感。 不论是身前还是身后。 细腻柔软,很有质感。 男人就是这般动物。感官和视觉里最刺激的,有时就成为了第一印象,久久无法抹去。 樊月走到最后一级台阶,突然停住脚步,伸手往身后摸了摸臀才发现自己穿的不是牛仔裤,没有裤兜。 又往腰间探索,一件普通的无帽卫衣也没有口袋。 得。 又没带。 转头直接略过周墨往山坡下,所有人都等着他们出发。 聚焦回视线,看向跟在身后的男人,虽然觉得无望还是问了句,“你有纸巾么?” 周墨因为身前女生突然停下的脚步,两脚踏在不同的台阶上,胸脯微微前倾。 从樊月的角度望下,能看到领口间露出的那好看的肌理线条。 她想忍却又还是忍不住,视线并没收回。 男人从裤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她,可她的视线却还停顿在对方的胸前。 真好看。 周墨见她没动站在原地盯着他看了两秒,直接上手轻轻推了她一把,女生才回过神,踏完最后一级台阶继续往前走。 厕所。 哦不,茅厕门外,周墨将纸巾放到女生手心,转头走向边上的男厕,哦不,男茅厕。 * 荒郊野外简陋之地,尴尬的就是不论你蹲在哪个坑,都能听到隔间甚至是隔壁传来的水流声。 再低头向下看,容纳你的是千米海拔的高原。 飞流直下三千尺,一切就是如此纯粹。 樊月想起第一次在布达拉宫上厕所的情形。当时还觉得这般简陋又“高耸”、“空洞”的厕所,真新奇。 从茅厕里出来,樊月就直接往台阶下走,走回到陆巡边意识到对方也没想着等她,于此同时副驾上已经坐了一个穿着荧光绿色外套的女生。 车窗是拉下的,樊月站在车外看向窗内,是个明白人,笑着趴在边缘,“换车了是吧?那妹子你把脚边的包给我,我换哪辆车?” 副座上的妹子同她一般大,相比之下少了点樊月身上的世俗气,一眼印象清纯可人,樊月觉着对方挺好看的。 任瑶弯腰捡起她的包,从车内递给她,探出窗外指了指最远的头车,“领队那辆,烁哥说要找你叙旧。” 樊月接过包,视线在周墨脸上停了半秒,接着冲车内的几人笑着挥挥手。 她想这正合她意吧。 可似乎也不是。 走到领头那辆黑色吉普切诺基边,上车前回头往尾车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是距离太远,也看不清什么。 转回头抬脚上了车。 这一番换车的操,樊月换到换到头车,给陈烁做了车导兼陪聊。 除了陈烁,车上另外一对中年男女,闲聊间得知是和她换车名叫任瑶女孩的父母。 他们一家三口报名了自驾游,所以刚好空位带上了领队陈烁。 见车上来了和自家女儿同龄的女生,任父任母自然是拉着她聊学习聊实习。 樊月有时候觉着和长辈聊天比同龄人聊天轻松。 他们的话语间,真情并不实感的夸奖中藏了分审视,意味不明的收敛里又带了点直白。 比如。 “小樊在哪里读书啊?” 樊月如是道,“在国外。” 任母,“哎哟小姑娘不得了,英文肯定很好吧。” 樊月怕对方接着就来一句,说几句英文来听听。 又比如。 任父追问,“哪个大学?” “x州大学xx分校。” “x州在哪?还是个分校?没听过啊…”任父说完,任母在边上不大不小的声响接茬,“是没听过,不会是野鸡大学吧……” 樊月,“…” 也不怪任家父母,这话也不是第一次听。她就读的那所全球前百的小学院,在常春藤名校面前的确野鸡了。 任母,“哎,那你和那什么康奈尔毕业的周律师交流,是不是用英文都没有障碍?” 樊月,“…” 好好的国人,平日交流为什么要讲外语。 几句闲聊,打破了她先前觉着长辈好沟通的错想。 抿着唇,压抑住想要抽搐的嘴角,默默抬起头,侧头看向陈烁。 对方握着方向盘,甩给她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 樊月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转开头向车窗外,默不作声地将提起的气息吐出,撑起下巴看着窗外。 蓝天,白云,绿草地。 一切辽阔无际,心驰神往。 阳光肆意地洒在天地间,远处层峦叠嶂的山间,点缀着未化纯白的雪,好一片美景,足以净化世俗的心灵。 樊月在心里念叨,萍水相逢,不值挂齿。 12.甘孜 近四个小时后,车队到达甘孜。 樊月坐着骨盆都要歪了,下了车伸臂舒展着胫骨,在空气间划过一个圈形弧度按回腰间,揉了揉。 扬起脖颈朝后倾仰扭了几圈,在原地小步跳了几下,见大部队跟上,才缓缓跟着众人朝饭庄走去。 陈烁带着12人从南城来,之前途径的城市,定的都是两桌人的菜,所以此时就算又加了7人,一桌近10人的桌也能坐下,就是拥挤了些。 一路上相识的人自然而然围坐成一桌,也有性格好外向的愿意和律所新来那群6人凑在另一桌。 比如任家三人。 他们分的倒是平均,两桌都只剩了一个位。 樊月作为最后进入饭庄的人,在包厢里来回看了几眼,所有人里就她和陈烁算是“落单”,迈步正准备朝他那桌走去,对方却抬起手臂,指挥着她往旁处走,“月宝,去隔壁桌,那边点了不辣的菜。” “月宝”是她第一次进藏各位驴友给她起的外号,也就车队里的元老们知道。 她也不是不愿意吃辣,只是每次和车队出来,一吃带了辣椒的菜就要拉肚子。 所以这事就慢慢地传成一出佳话,车队里谁都知道带樊月出门得给她专门点盘不辣的菜。 樊月看了眼梁元和任父亲间的空位走了过去,拉开椅子坐下。 开了一路这么多时辰,众人自然都饿了。菜一上来都抢着吃,等米饭一上来更是抢着盛。 樊月也想吃点碳水的米饭,可等那一大白盆子转到她面前…… 女生咬着下唇,伸起脖子看了眼饭盆,得,早空了。 默默缩回脖子,在众人转盘的间隙挪动着手指,捡着间隙吃了点蔬菜。 身侧任父吃饱喝足,点了支烟,深深呼出的一口直接都吐在了餐桌中央。 恼人的毫不自知。 樊月眉间微皱眉别开头,微不可查地清了声嗓子。 体内还是传来一股不适,装模作样地随意摸了摸,手腕轻微地抵靠在鼻尖,想要通过呼吸自身衣物的气味来缓解这冲鼻的烟草味。 抽烟但反感抽二手烟。 当那些细微的假动作都无法阻挡,樊月将手托在右侧脸旁,直接转头看向另一侧的梁元。 越是不在意的人,越能肆无忌惮。 随意找了个话题问道,“你会开车吗?” “会啊。” “哦,”樊月应声,“那你开了吗?不会这一路都是你们周老板开吧?” 樊月身后缭绕着刺鼻的烟草味,撑着掌歪头看向梁元。 从周墨的角度看来,像是在认真的观察对方。 梁元,“嘿,你这是羡慕了自己不能开车吧?千万别,周律就是不放心我们,怕把自己开阴沟里,那才麻烦呢。” * 一群人出了饭庄,樊月虽然被隔壁任父的烟熏倒不行,但却起了点瘾。 随口找了借口往饭庄后走去。 攥着烟,在指尖捏着却未点燃。 饭庄往后是停车场,停了一排越野车。 车队一路途径,而这饭庄也没什么标志性建筑,大部分的旅人都已视觉审美疲劳,就只是忙着在餐馆外拍拍照留念。 樊月穿过其中,继而往深处走去。 再往后走去,是一片黄灿灿的油菜田。 鼻尖是清冽的空气,天空的湛蓝逐渐深暗,原野都被覆上一层深幽。 深深呼吸一口,樊月很是满足。 掏出手机,转过身来了一张自拍。 “咔嚓”一下很快,拍完就拿回眼前看了看。 大方得体,发到一家四口的群里。 发出没一分钟,父母都回复了老年人常用表情包。 而姐姐樊星,可能在忙,迟迟没有回复。 13.到达日喀则 车队再次上路时八点刚过,天空那抹日色这才有了西下之意。 两个小时的路程,就见车前的那颗巨日逐渐泛橙,落在雪山头,霞光洒满红白辉映,神圣,静谧,而又美好。 樊月有时候会想,平日感受不到的地球自转,在夕阳西下之时却总是形象的格外明显。 感受到一天的时间所剩无几,人才会愈发珍惜。 没十分钟,日光消散夜幕低垂,每辆车都是第一次进藏,车队最后一小时的路程开的是夜路,车速减缓。 等到达日喀则时,已然是晚上十点半。 陈烁召集大家在大堂,让任父去前台办理入住,和拉萨新加入车队的几人通知,“最近是旅游旺季,这家酒店因为环境好,所以临时加不了4间房。我在车程两分钟外给你们定了另外一家酒店,也是上四星的。月宝我们都是单间,看你是住这边还是跟着他们去下一间?” 樊月在车上睡醒了就把隐形摘了,带了一副黑框,看着学生气愈发显得小。 她抬起手,从镜架下揉了揉有点干涩的右眼,“我都行,看你怎么方便。”说完,掩嘴打了个哈欠。 陈烁道,“那你今天跟他们去那边吧?省的我们两车换行李。这边入住办好了我一会带你们过去。” 没和父母在一起,而是凑在一旁的任瑶脸上多了点失落,“哎,本来还和哥哥姐姐们说好了晚上可以一起打牌吃夜宵的。” 陈烁笑笑,“也行,任瑶也是单间。不然月宝你留这边,晚上我们还能出去喝一杯。” 樊月耸耸肩,“行那我去拿下行李,”说完又打了个哈欠,语气软软的,“喝一杯就算了,今天起的早,现在好困。” 一旁的任瑶一听很是开心,蹦跶几步跑去前台找任父拿车钥匙,想要去取自己的行李。 注意到对面周墨投来的视线,樊月抬起头。男人双手插在裤兜里,有点慵懒闲适,微微歪了下脖子,“走吧,去拿你行李。” “哦好。”走出酒店大堂,樊月跟着他身后来到车边。 日喀则虽然在藏区算是较大的城市,可和内陆地区相比,晚上还是没有那种灯火通明。 加之早晚温差大,樊月又疲倦,感受到一丝凄寒的冷意,双手环胸索起脖子,站在车尾看着周墨将后门打开。 她最后上的车,男人将她28寸的箱子从行李堆最上拿下,轻松的毫不费力。 周墨本打算帮她把行李箱推进去,可樊月已经上手接过,轻轻说了句谢谢,拉着箱子往回走。 男人关上了车门,准备跟上就见迎面走来任瑶。隔壁停着的那辆吉普后灯闪了两下,周墨还没迈出的步子又收了回来。 * 樊月从陈烁手中接过房卡,和众人道别时,看了眼周墨。 周墨看向她,女生一手抓着行李箱拉杆,微微扬起嘴角,“大家好好休息,明天见。” 进入客房的一刻,世界再次安静了下来。 房间内的暖气没开,室内外温差无几。 开了暖气,樊月想等着房内暖和点在去洗澡。 躺在床上,手机屏幕上多了好几条讯息。 有姐姐樊星回复家族群的信息,还有几条陌陌上和她打招呼的。 点开app,界面还停留在几天前她和w的对话框,对方的一句【你好】。 樊月再次点开对方的个人资料看了眼。 同样的头像,同样的简介。 只是两人的距离,并没有增加。 这么巧? 注意到这一点,樊月突然从床上坐起身,想了想给人回了句,【你也好呀。】 盯着手机看了会,对方似乎并不在线。她给一家四口的群里报了声平安,扔下手机从行李箱里取了换洗的衣物,进入浴室。 14.夜宵 从拉萨出发,周墨开了一路的车。 到达日喀则的另一家酒店时,因为是临时定的酒店,沟通出了问题,在前台交涉了二十多分钟才查询到他们的订单。 一通事情下来,周墨进了房间就只是睡觉。 淋浴前想要查看邮件,手机屏幕顶端跳出一条来自m的讯息,【你好】。 男人看着对话框。 w:【你好】 m:【你好】 双手握着手机,拇指停在空中,犹豫着。 思索要回复什么。 犹豫要回复么。 视线从屏幕中抬起,看向浴室镜中的有点憔悴的人,紧了腮帮。 w:【你也来西.藏旅游?】 不痛不痒一句,一回完,周墨退出app界面,看起邮件。 没什么需要他处理的事,又点回陌陌界面,只有一个对话框。 看了眼,她刚才也说了困了要睡了,没有回复在意料之中。 关上手机屏幕放在洗漱台上,褪去衣物,走进淋浴间。 * 从浴室出来后,习惯性地又看了眼手机。 屏幕上多了几条讯息,只是并没有来自陌陌的。 周墨将手机放下,操起一条浴巾围在身下,又随手拿起一条毛巾在擦了擦湿漉的黑色短发。 几滴水珠沿着额前的发尾,滴落在男人的胸前,沿着肌理的弧度滑落至腹。 男人伸手拉了拉浴巾擦拭,房门外传来敲门的声响。 周墨闭上一只狭长的眸,透过猫眼看出,最前的女生穿着荧光绿色外套,身后站了几人。 周墨,“……” “什么事?”低沉的声音出口,左手按住门。 梁元,“周律没睡吗?走吧,一起去吃夜宵。” 正准备开口道“不去”,右手传来震动的触感,周墨抬手看了眼屏幕。 m:【是啊】 m:【你不会也在日喀则吧?】 “周律?” 梁元的声音,连带着敲门声再次响起。 男人掀起眼皮,喉结微滚,冲着门外的人道,“好,你们到大堂等我。” * 冲完凉的樊月有些郁闷。 因为突然间精神就来了,一扫先前的倦意。 坐在床上纠结了一番,究竟是应该洗了洗就睡了。 还是顺应着有点躁动的心,出门走走。 看着手机屏幕上发出去的讯息并没有得到回复,切换至微信,同家族群里发了句,【我睡觉啦,明天给你们发照片。】 发完,转身走回浴室,开始梳妆打扮。 樊月行李箱里有好几小瓶附赠版的洋酒,上机都可以带的那种。 出门前给自己灌了一小瓶,放松又能壮胆。 事先查好了哪里人多,店铺开到多晚,就在酒店步行5分钟开外。 七月底正是藏区的旅游旺季,从内陆带来的夜生活也在这片土地肆意蔓延。 樊月穿梭在一群旅人之间,微醺的头脑,在眼前戴上美好的滤镜,一切好似繁华。 又有点感慨,原来一切都只剩下世俗的模样。 从酒店出来前搜到一家想要去的静吧,沿着街道走着目不斜视,只是走到红绿灯路口,才会低头看眼手机确认自己没有走过。 * 众人在店内点完川味烧烤,坐在靠窗的位置,梁元一抬头,就看见窗外迎面走来独自一人的樊月,“哎哎哎,那不是小樊妹妹吗。” 起身就出了店门。 樊月正往前走着,身后突然被人叫住,不用多想就知道肯定是车队的人。 转过身看到梁元并不惊讶,笑着抬手挥了挥手,朝他走近几步,“你们也出来吃夜宵啊?” 梁元,“是啊,你一个人出来的?” 樊月点点头。 “多不安全啊,吃夜宵吗?和我们一起呗。”梁元提议。 樊月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店内,又抬眼看了下招牌,想了想,“好啊。” 15.真巧,我也在 梁元领着樊月进了川味烧烤店,一众人就是他乡遇同乡的那般,莫名热情起哄。 樊月掩嘴摆摆手,无奈地示意众人安分。 看来都已经喝了点,情绪到位,见到谁都跟见到亲人似的。 扫了眼座位,六人卡座。 一边坐了律所三个女生,另一边坐了两个男生加最外的任瑶。 周墨搬了一张单独的座位坐在桌子边缘。 樊月脑海迅速评论一句,不是说这位是公司老板么,怎么坐了次座。 而次座的那位大佬见她来,绅士的起身,将自己的座让给她,又同餐厅服务生交流后,拉了一张椅子在她边上放下。 樊月坐着带有周墨余温的椅子,在三个律所女生身边坐下。 周墨拉了一张新的椅子,在任瑶那一侧继续坐下。 毕竟是“外来人口”,樊月笑笑想要活跃桌上气氛,看了眼众人,“你们都点了什么呀?” 任瑶接话,“我们点了麻辣烫,还点了几瓶啤酒。大家都超级想吃,而且听说这家老板是成都人,做的肯定地道!” 这话一出,樊月心里拔凉拔凉的。 任瑶继续问道,“月宝你也吃的吧?” 两人只是打了照面,这种有点特殊含义的亲昵称呼从她口中随意说出,樊月心里实在别扭。 “你不吃辣是吗?”周围纷杂,男人低沉的声音仍清晰传入耳畔。 樊月敷衍,“没事,我不饿。” 周墨没再说什么。 麻辣烫上桌,樊月看着一锅红油,虽然肚里也在闹腾着,就是伸不出手。 不敢在青藏高原上吃辣,怕拉肚子后一路上都不安稳。 樊月又看了两眼,见众人都吃的火热开心,拉开座椅,“你们先吃着,我上个洗手间。” 她的确需要去一趟,刚好离开这一桌有点呛到她的辣味。 “哎哎,月宝等等,”任瑶突然急急忙忙地从座位上站起,一个没站稳,就倒在挡住她去路的周墨身上。 樊月回头,就见任瑶搭着男人手臂被他扶起身,不好意思又有点害羞,赶紧站起身道谢后朝她走来,自然而然地挽上手臂,“姐姐,我们一起去。” “姐姐你好厉害呀,一个人来西.藏。”对方一点也不怯生。 樊月被挽住的手臂虽然有点僵硬,但也不怯生,笑笑,“你也很厉害呀,”顺着任瑶的话客套着,“能和父母一起来藏区旅游,这么难得的机会能多陪陪父母,多好。” 话说的违心,大道理都懂,自己却做不出来。 * 樊月在女厕门口又等了半分钟还是未见人出来。 任瑶不是还在里头忙碌着就是抛下她先走了。 樊月只是环胸靠着门口站的这30秒钟,已经受过各类人的目光洗礼。 这家川味烧烤,一楼是餐厅,二楼是个酒吧。放着时下流行的歌曲,灯光昏暗声响不小。 忘却疲惫的旅人,在这里卸下伪装,忘却人生的辛苦,肆意地做着自己。 她不打算再等,放下双臂朝吧台比较空的位置走去。 汉族酒保小哥很快就迎了上来,从在厕所门口就注意到她。 “妹子来西.藏玩呀?” 樊月单手拖着下巴,微微侧头,“是呀,来瓶百威。” 酒保小哥转身去开酒,樊月能感受到周身投来的目光,将卫衣的帽子扣在头上,阻隔视线看起了手机。 等到酒保重新走到她面前,不得不抬眼,她才从手机屏幕那条来自陌陌的信息上收回眼。 w:【是。我在日喀则】 抬眼看了酒保小哥,“谢谢。” 继而低头继续看着手机,在屏幕上迅速打出,【真巧,我也在。】 继而又迅速关掉手机屏幕,屏幕朝下放在吧台上。 16.走回去方便吗 周墨没有预想到这个点钟的日喀则竟然还能熙熙攘攘。 任瑶已经回来近5分钟。 “不知道啊,我出卫生间就没见到月宝姐姐,”当梁元问起樊月她回答道,“会不会是已经回酒店了?” 这个称呼若是让樊月听到,肯定全身起一打鸡皮疙瘩。 任瑶说完看了眼周墨,对方坐在角落,视线落在一旁的手机上。 突然起身,“我也去上个厕所。” 说完朝二楼走去,踏上最后几层阶梯,就见女生单手拖着腮,和酒保小哥对视着,似乎在认真听对方说话。 若是认真看,就会发现眼神涣散,思绪怕也是飘着。 连他走近也没察觉。 周墨在她身边的高脚凳坐下。 酒保正撩着妹,见突然出现的人,心里虽然有丝不悦,但生意还得做,“先生喝点什么?” 周墨看了眼樊月面前的啤酒,“百威。” 樊月歪脸侧头,眼神散散地看了他两秒,感受到大腿外侧的触感,腿贴着腿。 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连带着一双好看的杏眸都眯成一条线,“你来啦。” 说的好像一切似乎都是意料之中。 樊月坐在吧台边,就像是在等着对方正中下怀。 “听说你今天开了一天的车,累吗?”樊月问道。 “有点,还行。” 周墨问,“你呢?不是说困了吗?” 樊月揉了揉太阳穴,“嗯,但是后来洗了个澡突然回光返照,就想着出来走走,这会儿又累了。” 说完捂着嘴又是哈欠连天,眼眸间都覆出一层雾气。 酒保小哥将已经开了瓶的百威放在周墨面前时,男人视线并没有从女生脸上收回,“要是累了,我送你回酒店。” 听他说完,女生上扬着的薄唇进而一勾,笑意间带了点俏皮,声音软软道,“好啊。” 周墨收回靠着她的腿,男人坐在高脚凳上,长腿着地,直起身子就从椅子上下来。 从裤兜里掏出钱包,在吧台上放下一张红色钞票。 见女生要下来,绅士地伸出一只手扶了她一把。 扶完就收了回去。 * 下到一楼两人回到餐桌边,直接伸手取了外套就开始穿,都没有要坐下的意思。 尤佳见状,“你们不吃了?” 周墨将外套拉链拉上,“嗯,我上完厕所看到她,人不舒服,我先送她回去。你们吃完也早点回去,明天要早起。” 梁元面露担心,“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舒服了?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樊月笑的勉强,非常配合地一脸虚弱,还揉了揉肚子。 两人离去后,任瑶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不是啥都没吃么……” * 两人逆着人潮,往酒店方向走去。 樊月戴着卫衣帽子,双手插在黑色外套的口袋里,缩着脖子走着。 周墨看她一眼轻笑,“你们学校那块不是挺冷的,都去了三年还这么不抗寒?” 藏区早晚温差大,白天二十多度,到晚上可能就几度。 樊月感受到对方话语间的揶揄,“大夏天这么冷,我现在又困到不行,谁扛得住。” 男人没再接茬,离酒店还有一个红绿灯口时,樊月才想起问道,“你们酒店在哪?走回去方便么?” 问完,突然意识到这话有点暧昧的意味不明。 好在对方没有会错意,“嗯,走两分钟挺近的。我也有点困。” 周墨看着樊月进了酒店大堂,才转身离去。 心里并无多少波澜。 17.您已进入珠峰 因为时区差的原因,樊月早上七点从床上做起,天地才将将醒来,浅墨的天空映衬下的这座高原城市,一切都还是恍恍惚惚。 樊月挣扎了一番,从床头柜摸来手机。 陌陌上来自w的讯息,是一句【晚安】。 她昨晚回了酒店,倒头就睡了,睡的特别安稳。 看着讯息,没想到要回复什么,就搁置在一旁。 拉开客房的窗帘看向窗外,远处的灰蓝的雪山后,天空被晕染出红光的光辉。 太阳有了探出头升起的意味,道路两旁的店铺已经有开了门的。 樊月下楼时在电梯里还遇上了要去酒店二楼餐厅吃早餐的陈烁,“昨晚睡的好吗?” 樊月笑着点点头,“没啥高反。” 陈烁见她按下1楼的按钮,问道,“不去吃早餐吗?” “想出门走走,好久没来了。” 星级酒店里的早餐千篇一律,樊月本想找一家藏式早餐,可最后还是在看到豆浆包子的店铺门口停下。 排队点单时,看到出现在身旁的梁元,接着就见到律所的几个男生。 樊月摘下耳机,好奇道,“就你们,女生们呢?怎么没在酒店里吃?” 梁元看着还有点睡眼惺忪,揉了揉头发,“不是八点半才集合嘛,女生都还在睡呢。我们被周老板压榨多了,生物钟很准时。” 樊月笑的大方,“那我抚慰一下你们好了。吃什么我请。” 说完下意识地看了周墨一眼,对方也看着她,浓密的睫毛微微动了几分。 这几次出来喝酒,樊月也享受有人替她买单,虽也不是大钱,但欠着总归心里总有点过意不去。 几人工作的男人出来肯定不好意思让还在上学的女生请,最后樊月那份二十多块的早餐还是他们一起付的钱。 具体是谁付的她也没留意,“谢谢,下次有机会去沪市请你们吃饭。” 几个男人都留在店内,樊月取了打包的早餐就沿路悠闲地往回走。 期间随手拍了几张照片,发到一家四口群里。 出门在外,时常给家里报声平安是应该的。 * 出发前,众人都聚在大部队所在的酒店大堂。 樊月慢悠悠地走出电梯间,陈烁一见到她就把她召唤过来,“月宝,你今天继续坐他们车吧,”说着指了指律所的那群人,“嘿,真不好意思,让你换来换去的。” 陈烁扫了眼一旁任家一家三口,樊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任瑶脸色似乎正赌着气。 樊月不禁想起自己当年和车队出来自驾时的情形。和父母待着总有点无法释放天性,她每次也喜欢和其他哥哥姐姐玩,“我没所谓,任瑶要是想和他们一车就让她继续坐呗。” 樊月说的知书达理,对于她来说,真的没什么关系。 陈烁轻轻摇摇头,“不是你,是她爸妈想让一家三口坐一辆车。接下来六个多小时的路途,不好走。在拉孜停一下,应该日落前到定日。” 樊月回道,“好,我都随意,任陈导支配。” 说完,注意到任瑶朝她这投来的目光,眼神还带着和父母争执后的倔强,连带看着樊月都有点不顺眼。 樊月赶紧转开眼,她没兴趣做炮灰,拿上行李走到周墨身边戳了戳他的手臂,“又要坐你车了,行李帮我放下吧,谢谢。” 上车前,任瑶走到他们车边,将对讲机交给周墨,“我爸妈不让我和你们继续玩了,”嘴里抱怨着,扫了眼副驾的樊月,眼神转开只看着车上的其他人,“哥哥姐姐们没了我别觉得无聊,我们对讲机还有微信联络哦!” 说完还俏皮地眨了眨眼。 客观讲,樊月觉得眨得还挺活泼可爱,侧开头偷偷学了下,发现自己wink不来,试了几次的结果,都是双眼紧闭。 * 车队上路前,梁元想要拍照,樊月和他换了座位坐到后排。 眼前是不停晃过的高原景色,越是向深处景色愈发荒芜,除了偶尔路过的湖泊,灰绿的草原上慵懒的牦牛群,景色逐渐暗淡看久了也就麻木。 梁元拿着相机,检查着自己这几天拍的照片,通过蓝牙功能传导到手机里。 握着手机转过头,“小樊,我这有张我们之前在八角街的合影,你看,照的还挺好看的。” 樊月往前挪了挪座,看了照片夸奖着,“哎,是挺好看的,相机好就是不一样,颜色比手机照的好看。” “那接下来我给你做专职摄影师。”梁元说得有点小得意,“加个微信吧?我把照片发给你。”说完,打开微信的界面将手机递给女生。 樊月眨眨眼,笑着接过手机。 驾驶位上的男人闻言,掀起眼皮视线扫过后视镜,镜中的人握着手机,低头敲打着。 尤佳见状也掏出手机,“也加我一个吧。” 两个小时后,车队到达嘉措拉山口。 樊月屁股坐的疼,抓上外套迫不及待地就下了车。 挂满彩色经幡的路牌上写着,【您已进入珠穆朗玛峰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樊月走到公路正中间,从路牌中看过,蓝天为背景,灰色的山体群落,山间落着未融的白雪。 一洗乘车的疲惫,扬起头不可抑制地咧嘴笑开。 多年后再次来到这里,心情是震撼而又澎湃的,立刻掏出手机“咔嚓”地拍起照。 陈烁召集了众人,“今天路况天气都还不错,这里给大家30分钟,拍拍照休整一下。” 交代完众人各自散开,梁元履行做摄像师的约定,带上樊月,替她和律所的众人拍照。 任瑶逃脱了父母的“魔爪”,也嚷嚷着要和他们一起照相。 樊月说不上城府多深,但对方醉翁之意总之不在她,自告奋勇地接过相机,“我替你们拍个合影吧。” “谢谢月宝!”任瑶很高兴地站在律所众人中间,挽着尤佳的手臂。 樊月按下几张,上前要还回相机,任瑶继而想和梁元尤佳周墨再来一张,“我们昨天一车的人再来一张。” 周墨本来已经准备离开,又配合地转身走回原位。 “月宝,我们也照一张吧。” 樊月和前人一样配合,揣测任家父母把小祖宗哄好了。 18.你帮我挑个 樊月这次没忘记带纸巾,从厕所里出来,看到路边的一个小地摊,卖的是古化石和一些首饰。 她蹲下身,朝皮肤晒的黝黑一脸褶皱的中年男子笑笑。 随手拾起一个化石,仔细地看起上面的纹路。 她其实也不会挑,这东西在藏区遍地景区里都是,樊月就是想找块相对完整的,当纪念品买回去给老爸。 “扎西德勒,这块多少钱?” 男子伸手接过看了眼,又看了看她,“30。” 樊月挑眉,心想这是涨价了,她当年来也就5块10块的。 “15。”女生讨价。 “20。” “好。”说着想要站起身去口袋里掏钱包。 也许是蹲久了,站起来时天旋地转,重心不稳,往后踉跄了两步,后脑勺撞上了一具坚实的胸膛,整个人落到对方怀里。 樊月扬起头,看到周墨的脸。 他低声道,“身体素质不行。” 樊月站直身子,退了一步,平静道,“谢谢。” 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一张钞票递给男子。 见周墨没有挪步的意思,“你要买么?” “你帮我挑个。” 樊月这次不敢再蹲下,弯下腰撑着膝盖,扫视着地上的化石。 女生今天穿的是一条紧身牛仔裤,周墨往她后方扫了眼,双腿笔直,弧度很好。 “这个吧。”樊月拿起一块,拿给他看。 周墨接过,随意地看了眼,“好。” 将化石揣进兜里,继而拿出钱包。 注视着他的动作,樊月这留意到他手上那串湖蓝色的绿松石手链。 还戴着。 * 休整结束,众人上了车,坐在车上等了几分钟也不见头车发动,樊月看着马路对面的几个藏族小孩,正出神,对讲机里传来陈烁的声音,“大家稍等,稍等。” 又等了一分钟,“头车点不了火,大家下车,大家下车。” 接到指令,樊月手里握着对讲机,抓过脚下的包下了车。 有经验的老司机都上前查看,樊月不懂车,就听出最终得出结论,头车一时半活怕是走不了,得在这里修好了。 二号车的四人自告奋勇留下来等头车,为了不耽误行程,三号车和律所的两辆车先行上路,继续前往定日。 “月宝,我把酒店订单给你,到了你先去办理入住。” 樊月看着对方送到她面前的文件袋,有点惊讶地指了指自己,“我?” 陈烁,“当然是你还能是谁?这里谁经验比你足?” 樊月接过文件袋,突然间的任重道远,来的有些突然。 陈烁又继续和三车人交代,“山口下去再开两三个小时就是定日了,你们到了和我知会一声。” 樊月深吸一口气,“那这样,我这辆车做头车,三号车王叔叔你们收尾。我们不赶时间不用开太快,如果他们车能早点修好,我们就中途停下来等等他们。修不好我们就继续往前开,大概也就两三个小时的路程,下午就能到定日。你们看可行吗?” 三号车的王叔叔听完她的话,竖起根大拇指,“小樊稳重的很,听你的都可以。” “谢谢夸奖。”樊月咧开嘴。 “之前车队去南京的时候我们也在,不过那次人特别多,十几辆车,你那时候还小可能不记得了。” 樊月歪歪头接话,“是嘛?我只记得来藏区的两次,因为车队人少旅途时间又长,相处的久才记得住。” “是啊,我们那次是第一次和车队出来自驾。那次你们家也是收尾,我们都记得头尾两车的人。这次做了头车,别紧张啊。”王叔叔打趣。 “嘿不会,我们家老做收尾是因为我爸的车太烂了,做头车限制大家车速,”说完指了指身后,“他们租了陆巡,性能好着呢。” 正准备让三车的人出发,远处任瑶和母亲拖着行李箱,步伐缓缓地朝他们走来,跟在身后的还有陈烁。 “任瑶现在高反有点难受,她妈妈也跟着一起照顾她。陆巡一号车不是只坐了三个人,再加她们两个,坚持一小段路可以吗?” 车队出发前为了区分,樊月所在收尾的车是陆巡二号,而另一辆上律所三人的车是陆巡一号。 樊月听闻,就开始往包里摸索,掏出个瓶子递给任瑶,“要不要吸几口氧气?” 对方虚弱地摇了摇头,没看她,挽着母亲的手臂喃喃了几句,声音不大不小,大伙儿都能听见,“我昨天坐是小周哥哥的车,他开的稳,我想坐他们车。” 任母想要说她无理取闹,可看着她一脸虚弱是真的难受,母亲宠溺女儿的心理,没再多说。 樊月握着氧气瓶的手顿在空中,听完看完收回手垂在身侧。 这种事本来她应该置身事外,但是既然做了临时领队,众人也都等着她开口,还是得有点领队的模样。 “那这样吧,阿姨你和任瑶坐陆巡二号,我上一号车,那个——”她指着陆巡一号的司机,尾音拉得长长却也叫不出名字,对方接话,“吴昊。” “对,吴昊,那我坐你们车,我们做头车好吗?接下来的路应该也不难开,我看你一路开的也挺稳的,可以吧?” 对方冲她比划了“ok”的手势。 “行,搞定。” 换车前,樊月回到陆巡二号检查下自己没落需要的物件,周墨叫住她,“身上有吃的吗?” 樊月关上车门,指了指自己的包,“我带了好多零食,你要么?” 周墨,“……” “不用。” “哦。” 他本来是想从车里拿点吃的给她。 男人看她横穿过公路,走回对面的地摊。 几个藏族小孩,晒着太阳趴在地上,对着画本涂涂写写。 见到樊月靠近都起了身,满脸质朴而又期待,结果她递给他们的物件。 有巧克力,有零食,还有铅笔和小本子。 送完东西她就赶紧往回走,趁更多人围上来之前,让车队发车。 19.我定的单人房 从嘉措拉山口出来,樊月不时和陈烁发着微信确认他们的情况。 藏区手机信号本就不好,等他们到达定日,才收到对方半个小时前发来的信息,车已修好车已经上路往定日开了。 樊月拿起对讲机通知一声,没多久先发车队就到达旅店。 定日不比日喀则,只是个珠峰山脚下的一座小县城。星级酒店就不指望,只有普通的小旅馆。 樊月看着建筑外墙,觉着算是条件不错的。 记得第一次来定日,当年路况比现在差许多,途中头车也抛了锚。 几个小时后再上路,父亲开到最后实在累的不行,也不愿麻烦别人替他开,自己停在路边小憩了半个小时,最后摸黑直到深夜才到达。 当时进城时就感觉是一片贫瘠萧条,不像如今至少还有了像样的街道,几间零星的店铺。 将订单递给前台工作人员,又报了车队和陈烁的名字。 “小周开车的确是很稳,瑶瑶高反都好了不少……” 樊月一只手臂搭在前台,闻声转头看去。车队众人拖了简单的行李走进旅店,不大的地方瞬间就显得拥挤热闹。 前台的藏族女生,说着带了口音的普通话,有点磕巴却显得质朴,“都是双人床房。这两间房在一楼,这七间在二楼,这两张卡是三楼的。” 说的零零碎碎地,樊月下意识地问,“怎么没在同一楼?” 藏族女生又看了眼订单确认,“定了两次,最早的七间房,都在二楼,”说着伸出手出一个v,“后来又加了房间——” “哦哦,懂了,”看着对方绞尽脑汁的模样,樊月反应过来,赶着她纠结要用普通话如何解释之前接了茬。 卡片上都标记了门号,她将散落在柜台上的卡片随手拢成一打,发放给大家。 最后发到周墨时,对方没接,“我定的单人房。” “都是标准双床房,”樊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语气揶揄,“这里条件在定日算不错的了,在拉萨青旅都能住,小地方将就一下。” 也就是随口一说,这种小旅馆基本都是标准床型,周墨是高了点,不过一米八的床蜷蜷脚也还是容得下。 一楼房卡分到律所的五个男女生,二楼房卡给了剩下的几人。 旅店只有一台电梯,进了二号车四人再加任家母女,落单在最后的两人只能等着下一趟。 周墨见走廊尽头的同事都进了房间,视线落回女生脸上,“你住几楼?” 樊月看着手中一打房卡微愣。 在拉萨已经是极限了,这种海拔她不想造次,更不敢造次。 高反的难受和恶心她是体验过的。 樊月没回,反问,“你想住二楼还是三楼。” 周墨,“三楼。” 樊月扶着拉杆箱的手松开,开始翻查起房卡。 电梯再次回到一楼开了门,男人直接拉着她的箱子进去,樊月低着头跟了进去。 老旧的电梯爬升缓慢,到达三楼时樊月总算在一打卡片底部翻出第一张三楼的房卡,抬起头就见对方已经拖着两人的行李出了电梯。 樊月往前迈了一步靠在电梯门边失笑,“我打算住二楼。” 周墨双手握着两箱行李,低头盯着她看了两秒,“我不记得路上有人提过我们在拉萨住青旅。” 说完将她的行李箱推回电梯内,指结分明而又纤长的大手摊在樊月面前,“房卡。” 她夹出房卡,男人从她指缝间抽出,唇间一股似笑非笑的戏谑,接着转头离开。 电梯的门关的缓慢,樊月冷下脸嘀咕了一句,“闷骚。” * 樊月把行李弄进房间,许是前几天刚下过雨,房间内有股潮湿的霉味。 不适地努了努鼻,给窗户开了条不大不小的逢,抬眼望了出去。 虽然这里海拔有点高,她决定还是洗个澡出门走走。 从邮局出来,樊月低着头将小本子放回包里。 “小樊!” 听到人招呼自己,樊月抬起头。 是梁元吴昊,以及任瑶。 樊月从邮局外的阶梯走下来。 吴昊,“你也出来转悠,去邮局寄明信片吗?” “没,就是去找人盖个邮戳,”顿了顿又说,“明信片打算上大本营,有卖特别的印戳。” 梁元显然起了兴趣,“盖邮戳?这个特别。” “小时后有收集癖,从南城一路进藏,途径看到邮局就去盖一个。就像有人喜欢世界各地旅游,在护照上收集印章。” 梁元朝邮局里看了一眼,“不然我们也去盖个戳?” 吴昊没动,斜了他一眼,“人家女孩子是一路收集,你这半路盖个戳,要盖哪?盖你额头上,再来句定日邮局到梁元头上一游么。” “噗——”樊月没忍住,任瑶也咯咯的笑。 四人遇到了就凑一起,路过一家藏式甜茶馆,梁元提议进去坐坐。 任瑶还没拉开门帘,就闻到一股浓稠的酥油茶香,她觉得很腥,不自觉地联想到草原上黑漆漆的牦牛,摆着手脸上不太情愿,“不然我们回酒店打牌吧?这里卫生环境不好,喝坏肚子明天上不了珠峰怎么办。” 酥油茶是由羊奶或牛奶制作的酥油与浓茶混合而成,在藏区的酥油多来自于牦牛。 的确是腥,樊月小时后也喝不。不过很多事和喜好,随着年龄都在妥协和改变。 “那你们先回去吧,我打算进去瞅瞅。”说完,掀开手工绣的门帘,探身进去。 相比需要低首恭敬的寺庙,茶馆里像是虔诚教徒们,与凡间连接的俗世。茶馆里人不多,有当地的藏民,也有几桌背包客,正考虑过去和人拼桌,身后的门帘再次掀开。 四人最终还是一起在茶馆,围坐在一张小桌边。 旅途中,人们忘却工作和生活的繁杂,卸下伪装和防备,轻而易举地就能拉近距离。 他们坐下,身边的背包客就友好地和他们打起招呼,“你们是打哪上来的?” 樊月笑笑,“从拉萨,走的南线。不过对面那个妹妹,是跟车队从南城一路开来的。” “好家伙,从南城?”对方惊呼。 樊月问,“你们呢?” “我们先飞的成都,然后一路骑上来的。” 樊月挑挑眉,看了眼他们在桌上放的头盔,油然而生一股敬意。都是狠人。 和几位骑士聊了几句,他们收拾离开,梁元好奇问着,“话说小樊你是学什么的?怎么会跑来拉萨实习?” “就是金融管理那类商学院的东西,我到现在也没太搞明白自己学了个啥,说是实习就是跑出来玩的。倒是你们,该不会是律所搞团建吧?” “还真猜对了,我们几个都是周律手下。之前打赢了一个大案子,周律犒劳我们。” 樊月听梁元说话间,余光里对面的任瑶,兴致缺缺神色有点淡,面前的甜茶一口没动,不知是不是还不舒服,“任瑶你没事吧?” 说完才发现对方微微张着嘴,样子像是准备说话却被她突地打断,“哦我没事,”迅速应了樊月声,看向梁元,“小周哥哥是不是有上过那个律师杂志?我之前觉得他挺面熟的,后来查了一下,还真是他。” 看来任瑶的确是想学法,懂得不少。 三个人又开始聊起一些著名的案件,樊月插不上嘴,抿着酥油甜茶,默默记下那本杂志的名字。 “铃铃铃——”桌上的手机响起。 “月宝我们下国道了,马上就到了,你和其他几人说下也准备一下,我们两车人收拾完就可以去吃饭了。” 20.老男人 梁元坐在饭桌边还心有余悸。 梁元敲门叫醒的时候,周墨正睡得昏沉。 午休才进入深度睡眠,被人强行拽起,他整个脑子晕到不行。 头发睡的有点乱,开了门一脸不爽,甩了句,“我不过去,给我打包点带回来。” 这雷他再也不踩了,自家老板原来不止工作时会暴躁,起床气也不小。 吃完晚饭时间还早,藏区天黑的又晚。只可惜定日这小地方,根本没有夜生活可言。 周墨团队里的几人都挺年轻,下午又休息过,这个点钟都正精神着。在杂货铺买了一箱高原地青稞啤酒,拉着樊月任瑶一起回酒店打牌。 “小樊小瑶,你们都是一个人住,空间大,不然上你们房间?”梁元这提议一出,就被任瑶拒绝,“不行不行,我爸妈就在隔壁,怕他们过来敲门。” 众人的目光自然而然聚焦到樊月脸上,此时特别希望自己父母也在身边。 笑的勉强,手指了指上方,“你们家周律也是一个人住。” 梁元瞬间怂,“别别,哪敢麻烦他。刚叫他起床吃饭才被吼过…” 在六张诚恳的面孔的压迫下,樊月妥协。旅途一场,大家难得相逢,能玩的开心也好。 进入房间,吴昊手里提着给周墨打包的饭菜,晃了晃,“谁给周老板送个餐?” 这话是冲律所同事说的,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接茬。 尤佳解围,“给周律发个信息让他下来自取?不然再被梁元吵醒一次,我都担心他的安慰。” “喂喂,怎么就默认是我去了?每次都是我跑腿。”梁元梗着脖子,也只敢和同事叫嚣。 * 众人打了一轮牌,周墨才一脸悠闲的出现。 樊月坐在靠窗的那张床上,盘着腿,见他进来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像是刚洗完澡,发色看上去愈发地深。 在身边坐下,还能感受到他身上一股湿氲的气息和清爽的男式沐浴露。 这种气息的吸引并非心理作用,而是日用品公司多年研发的结果。樊月之前实在太喜欢这种味道了,甚至买了一瓶每次健身之后沐浴用。 只是不喜欢男人就这么大咧咧地坐到她床上。樊月往边上挪了挪。 旅店房间不大不小,四个女生坐在对面的空床,吴昊和梁元搬了两把坐椅,还把茶几摆在中间放牌和酒。 周墨坐下后不把自己当外人,扫了一圈房间,“我的饭呢?” 尤佳指向电视柜,“在那,特别给周律你单独点的青椒炒肉,不是我们吃剩的哦。” 周墨起身,樊月看着男人经过电视柜没有停下,继而走进了浴室,响起了稀疏地水流声。 等等,浴室? “喂喂周墨!你等等!”樊月噌地从床上跳起来,也没来得及穿鞋,光着脚冲了进去。 女生莽撞地进来,挤了下站在洗手台的男人,把他挤到一边,带上门,迅速从门后的毛巾架子上抽下两件黑色的布料。 周墨长臂一伸,用带着绿松石的那只手将半掩的门关了。 睡够了的男人心情很好,勾勾唇,“又不是没看过。” 樊月瞬间瞪大了眼,一只手握着内衣背在身后,示意他闭嘴。 外面坐了一群人。 周墨继续调笑,“你现在带出去,打算给所有人看吗?” 樊月被这话呛得一时找不出反击,脸憋的有点泛红。 他朝她走近一步,女生下意识地后退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挡在两人中间,“干嘛。” 对方有恃无恐,俯下身将人逼退到墙边,长臂一伸从她腰间擦过,夺过她藏在身后的衣物。 握在手中还特意看了一眼,拿手轻轻推开她,将架子上的浴巾挪了挪腾出位置挂回黑色的衣物,再将浴巾挂在上面盖住。 动作一气呵成。 樊月怔在原地,有点看呆了。 老男人,一套又一套,经验十足。 樊月从厕所出来时,周墨已经端着菜,微微弓着背,坐在她床上开始吃起来。 无语地拿手肘撞了撞他,语气冷冷,“别在床上吃,一会洒了房间都是味儿。” 男人嘴里嚼着饭菜,咬合肌上下动着,边嚼边看着她,吞咽下去问她,答非所问,“看我干嘛?你要吃么?” “不要。”樊月翻个白眼转开脸,拿起茶几上的牌。 周墨的视线落在她身前,舌头舔了舔卡了菜叶的后槽牙。 第二天还是八点半起,众人在樊月房间玩到九点半,很自觉地将酒瓶收拾好,各自回房睡觉。 周墨出门前,樊月将他留在电视柜上的剩菜残根拿给他,“带出去丢了。” “砰”地一声,房门在他面前关上。 21.你说呢 第二天还是八点半起,众人在樊月房间玩到九点半,准备回房睡觉。 周墨出门前,樊月将他留在电视柜上的剩菜残根扔给他,“带出去丢了。” 甩完剩菜接下来甩的是门。周墨挑挑眉,不沾酒这么正经。 * 定日地方小旅店不供早。樊月本想找陈烁一起吃早餐,可对方起的比她早,已经和三号车王叔他们在附近找了个地先吃了。 今天定日珠峰往返要开八九个小时,作为车夫的周墨昨晚同样滴酒未沾。 两人在电梯撞见,樊月睡的舒爽心情好,也意识到自己昨天似乎有点无礼,主动和人搭话,“今天要辛苦小周哥哥开车了。” 故意学着任瑶的语气。 男人双手插在裤兜里,斜了她一眼,“嗯,没事。” “话说你真的是29么?看着不太像。”知道接下来的路不好走,周墨一身大城市精英气息,樊月有点担心他的车技和经验。 “你真的21么?看着也不太像。” “哦?夸我长得嫩?” “没…”周墨下意识地毒舌想说她长得老,可这话言不由衷,还是收住。 “所以…周律喜欢小的?”语气揶揄而俏皮。 “小么?”旅馆的电梯运作特别缓慢,连开门都仿佛被按下慢动作,周墨出口的话语速频率几乎如出一辙,“你喜欢大的?” “……” 从视线的落点以及语气中分辨出一语双关地意有所指。 虽然俗套的很,樊月还是眉梢微动,回答,“你说呢。” 一时兴起樊月想喝点酥油再沾点糌粑,两人没去陈烁所在的餐厅,在支路上找了家小店。 她吃东西的模样,不发声,闭着嘴细细咀嚼,却让人有种她吃的很香的感觉。 樊月注意到他的视线,将糌粑往他面前推推,“有机会多吃几口,等回到沪市,这么难吃又让人回味的东西,怕是吃不到了。” 周墨看看面前的米黄色不成形的食物,捏了一块沾了沾甜茶放到嘴里,抬眼看向她。 女生舔了舔嘴唇边的碎屑,也看着他。 * 在大堂集合的时候樊月站在一旁,低头看着手机。 樊月发了张在定日的照片,发到三人群。 【昨天去定日邮局盖了个邮戳,突然想去开始集邮,现在准备去珠峰啦。】 微信界面。顶置的只有两条裙信息。 上方的群:家。群人数(3)。 下方的群:一家四口。人数(4)。 下方的群上一条信息留在两天前,是樊星回复的一句,【注意点,别高反。】 再上一条樊父发出的中老年表情包,再上一条是樊的信息,【出发去日喀则了。】 * 从定日再开出没一段就到达珠峰售票处。 司机加车400元,每位乘客180元,还需要检查行驶证,身份证和边防证等是否齐全。 众人把证件都交给司机去处理,周墨买完票随手看了眼樊月的身份证。 照片应该是是几年前未成年照的,厚重的刘海加黑框眼镜,学生模样没长开,傻里傻气的。 原来是这个“樊”,之前总想着是“凡”。 车队再次上路,过了售票处就是珠峰著名的“搓衣板”路,垫着垫着坐的人很容易屁股疼。 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百多公里的路,能让人开上三四个小时。 不时有下山车辆经过,樊月一时有点好奇,这个点钟就下山? 周墨没了先前慵懒的姿态,眉眼间很专注,握着方向盘的大手可以看到分明的骨节和几根青筋。 “周老板别那么紧张,”樊月开口想缓解下车内有点沉闷的气氛,因为后座的梁元和尤佳被颠得都有点虚,一人靠着一边车窗都没说话,“大不了就把大家开坑里,我们下来给你推车。” 周墨斜她一眼,“买人寿保险了吗?” 樊月歪头想了想,好像学费里交了,“买了受益人也不是你。” 周墨失笑,“现在改来得及。” “嘿,你一律师好意思么。” 周墨回,“有什么不好意思。有人愿意送钱,干嘛不要?” 樊月被他莫名的逻辑绕歪了,梗起脖子发现不对,“不是,我什么时候说要换你做受益人了?” “所以我说,现在改也来得及。” 周墨这诡辩也是绝了,坐在樊月后方闭目养神命的尤佳睁开眼,从她的座位看去是驾驶座上周墨的半张侧脸,一来一回和人打着嘴炮,嘴角勾着一抹上扬的弧度。 活久见,周律竟也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尤佳坐直身子准备加入对话,对讲机里吱喳了几点电流的白色噪音,车队停了下来,陈烁的声音响起,“大家稍等,前方边防哨岗检查,不要下车,不要下车。” 接着又重复了一遍。 樊月打开车窗,冷空气瞬时灌进车内。她探出身子想要看看前方的情况,可惜隔得远。 尤佳把着椅子问,“什么情况?” “看不太清,”樊月半个身子都已经在车外,周墨侧头看去就只有曲线分明的下半身。 樊月手扣着车顶,“我看哨岗边还停了几辆车,几个人围着,陈烁也在,好像在和官兵交涉。” 紧接着就看陈烁朝她们车走来,站在驾驶座的窗边,同车内的人支会,“说前方修路不让走了。” “啊?”尤佳反应大,都开了一路到山脚不让人上去,肯定满心失望,“附近还有其他路吗?” 陈烁叹口气,“其他路要绕好远,一天往返肯定来不及。月宝……问问你爸,看他能不能想想办法。” 樊月照做,给父亲打了电话,樊父听完情况,又让她给杨叔打了电话,毕竟樊月在拉萨的实习也是人家给安排的。 “杨叔,我是樊月。今天上珠峰但在山脚被拦了。我看也有车从里面出来,应该是能开,您能不能帮我问问情况?” 樊月之所以敢这样麻烦人家,靠着是家父和杨叔交情好,早年在藏区结生出的同事情谊。 杨叔,“你把电话拿给他们,我问问。” 女生迅速解开安全带下车,官兵见一小女孩出现本不以为意,可对方客气礼貌地解释后,还是接过了手机。 憨厚的小哥最初有点犹豫,听了几句,脸上神情逐渐从怀疑到放松,点点头道,“好,等您那边指令。” 说完将手机递给樊月。 “月啊,之前雨季塌荒了一段,上山的路的确在修,但可以走,你们一会开小心点。车队几辆车?车牌报给我,我和他们说一下,让他们给放行。” 樊月照做,嘴甜地一个劲和杨叔道谢。 陈烁喜上眉梢,有股跃跃欲试想要去炫耀的冲动。 因为先前交涉边上还围了其他人,还有两车老外,这下就只有他们能通过,人的虚荣心一瞬就上来了。 樊月挂了电话,“陈导,和大家说想下车活动的就下来吧。大概要等个十分钟。” 下车的基本都是司机,看来这搓板路真把大家都颠坏了。 看到有辆车,像是挣扎后放弃,原路返回。 周墨跟在她身边,将女生羽绒服外套的帽子撩起,扣在她头上,“解释下?” 刚才嘴炮没打赢,女生此时脸上有点傲娇,“运气好碰到我,特殊待遇等人审批放我们上山呗。” “哦?我车上是搭了个二代?”樊月白了他一眼,“没。安分守己普通公民。” 同哨岗的人借用了厕所,樊月出来时,之前的憨厚小哥刚挂了电话,见她出来和她交代,“就你们这五辆车,别多逗留赶快走。” “好的好的,谢谢!” 出了哨岗,拽着眉飞色舞的陈烁袖口,“赶紧上车赶紧走,放行了放行了。” 22.没有女票 过了哨岗,周墨开上那段珠峰闻名的一百八十度一百零八弯,伴随着自带低音炮震动的搓板路,他自认是个“老司机”都把他快转吐了。 好在一路上车队平安无事,四个小时后开入大本营,所有人都精神抖擞。 海拔5200多米的珠峰大本营,含氧量不及内陆地区的50%,众人下了车陈烁一再交代,不要太激动。 头车的任瑶和母亲在过哨岗的时候高反就开始了,除了她们每辆车上都有高反的人。不过到达世界之巅,硬撑着身子都得下车朝拜。 而樊月就是匹撒开缰的小野马,蹦蹦哒哒就往石碑边跑。 白皑皑的雪山圣洁之地,世界上的旅人都想要摆放的世界之巅,她再一次卑微渺小地站在其足下。 来到藏区,海拔高的让人们错以为,天空的云朵仿佛近在咫尺,伸手可触。 他们今天运气实在好。 今日万里无云,珠峰白色的尖尖毫无晦涩羞含,完全显露在眼前任人观赏。 樊月找了块大石头一屁股坐下,托着腮就这么出神的看起。 周身走过的旅人,身后的嘈杂,一切的一切的世间纷扰,都与她无关。 此时只有渺小的她,和神圣的她。 …… 不知坐了多久,余光里一对金发情侣在她身边踌躇,男人对她说着带了浓厚法腔的英文,手舞足蹈怕她听不懂。 樊月拍拍屁股起身,“你们要照相是吧?” 见对方能说英语,一对男女眼神立刻一亮,“yes,yes,蟹蟹。” 樊月替人拍完合照,又让人帮自己照了张相,聊了两句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心想珠峰这一路,就是个流浪摄影师的命。 等她感慨完人生走下小山坡,找到大部队,一群人正在一间小店内。 也说不上是店铺,就是一支着简陋帐篷做小生意的人家。 拉开门帘,最先对上眼的就是那对金发的法国情侣。 两人看到她热情地打着招呼,隔壁就是车队的几人。 “hey,月,来和我们一起坐。” 樊月扫一眼车队,没扭捏和金发小情侣那桌外国人坐了下来。 聊的话题稀疏平常,你是哪来的,几岁,做什么,今天天气不错,为什么来高原地。 只是外国人说话表情语气夸张,两张桌子来个比较,就显得这边热闹非凡。 樊月正笑的开心,左耳是蹩脚英文,右耳传来任父任母的中文,“哎看看人家樊月,跟老外交流都没问题,你也去试试。” 女生心中冷哼。说得跟试用产品似的。 任瑶那股扭捏劲,当然也不会主动过来。樊月大脑没那么发达,无法同时接受耳边喧嚣着的不同语种,一个也听不进去,迷糊地瞬间放弃。 “hey,pedro和be,给你们介绍下这是我们的车队。这个女生叫yao,姚明那个的yao,她将来想要做律师。” 樊月搭上线,任瑶又被自家父母那副表情怂恿着,硬着头皮和几个外国人聊起来。 挪位的时候能听到樊月抱着泡面,和她换了位置时为微不可查的一声呼气。 梁元,“小樊厉害啊,英文麻利的很。” 尤佳甩了他一眼,“那你听懂人家聊什么了吗?” “当然啦,”梁元还不是逞能,在周墨手下做事,谁敢承认英文不好。 梁元听得懂,周墨自然听得懂,就是反反复复毫无营养的寒暄。 樊月用塑料勺子捞起几条泡面,笑笑,哧溜地吸入嘴里。 众人相继吃完离开,任瑶和人聊熟,拉着几个法国人去珠峰石碑拍照留影去了。 樊月捧着泡面桶仰头喝了口汤放下,“周墨。” 对面的男人本低头在手机上飞速敲打着,停下动作直起身子看向她。 碎发落在额前挡去犀利的眼眸,抬起头一本正经的模样。 哦也不是,更像是有点呆滞,看的樊月措手不及。 真好看。 悄咪咪地咽了口水,都忘了为何叫他,盯着人看了一秒,“去买明信片么?” * “帮我也挑张。”男人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好不容易在邮局又有了信号,他刚忙查看客户邮件。 樊月不解,走哪他都跟着,可现在视线最终还是落在手机那一片小屏幕上。 “你要是要陪女朋友聊天,没必要在这一心多用。” 周墨听闻,看了她一眼,手上的动作没停,“没。回客户邮件。” 樊月嘁了一声,转头和店家招呼,“扎西德勒,有没有比较有纪念意义,比较贵的?” 玻璃柜台对面的人指了指,樊月看着还挺好看的,“周墨。” 看着手机的人没理她。 女生翻了个白眼,转回身,专选贵的再挑好看。 等周墨回复完邮件收起手机,自然而然地走到她身边,手在她腰间捏了捏,示意自己的出现。 被樊月拍开,“他们说这俩最有纪念意义,帮你挑好了,可以送给女朋友。” 语气有点冲,有点故意。 男人低头看着她笑,“没有女票。”故意学着她的口音。 “真没有,”周墨“身经百战”,知道什么时候该住口,该改转移话题,“这两张选的挺好看,一张给我,一张寄你那?” 樊月看着男人配合的模样,心情渐缓。 勾唇笑笑,“寄国外邮票钱你出哦?” “出。” 两人选了各自心仪的,其实就是女生选了喜欢的,交换后替对方写收信地址。 周墨的英文行云流水,写的快,放下笔凑近看她。 几丝头发不安分地从耳后掉落在脸侧,睫毛因为眼睛的转动扑扇着,写的认真的模样,像是被染上一层柔光滤镜。 只是下一秒视线移向明信片—— “字好丑,”毫不掩饰的嫌弃,樊月侧头瞪他,男人一脸认真,“真的丑。” 他都担心她字丑的邮递员看不懂。 樊月嗤之以鼻。这年头谁还写字,字好看能多点钱吗? 写完“周墨收”三个字,看着左侧的空白,拿笔指了指,“要我给你提什么字?” 周墨,“……” “就空着吧。” 耸耸肩,樊月放下笔,伸手去拿被周墨朝下放着的明信片,想看看他写了什么。 明信片却被男人按在手下。 “小气,反正收到了也会看到,”见男人没有松手的意思,樊月顿在空中的手收回,“行行,我不看,拍张照总可以吧。” 两人拿着寄给对方的印有珠峰美景的明信片,以珠峰为背景,樊月给两张明信片来了合影后,投入绿色的邮筒。 “要发给你吗?”她指的是照片。 周墨双手抄在裤兜,“愿意加微信了?” 为什么不。whynot。 樊月饶有兴致地递上手机二维码,“扫一个呗。” 23.让她带着 两人拍完照和大部队汇合,说车队所有人一起在石牌边拍个合影。 樊月小时后神烦拍照,现在回头去看那些照片,有一大半都是臭着一张脸,一副仿佛全天下都欠她的死模样。 后来世道就变了,大家都爱起了自拍,有了智能手机看到什么都要伸手拍张照。 等在陈烁身边等待被安排站位。 任瑶兴冲冲地拉自家父母站到律所一群人身前,悄咪咪不时拿眼睛瞟身后身材颀长的男人。 离得好近,人心装了异样思绪,就能自己让自己紧张,任瑶觉得胸腔里的小心脏砰砰直跳。 周墨被身旁挪动的梁元撞了下,土坡上没站稳,脚下一滑,身子微倾。樊月的角度看过去,有一种诡异的暧昧。 而那人仿佛装了雷达,敏锐地很,站稳身子就看向她,女生轻哼一声移开视线。 等大家都站好了,樊月和陈烁两人半蹲在大部队最前。 “三,二,一,茄—子—” “咔嚓。” 一群不相识的人,凑在一起,旅途中第一张集体合影定格在世界之巅,珠穆朗玛峰的山脚下。 下山前,樊月不舍地再次回头。湛蓝的天空将皑皑白雪映衬得纯洁而又神圣,像是一只鼓槌敲击在心门,撼动心灵的感受震颤余波不停。 * 任瑶又一次换车请求,先前无所谓的樊月,察觉出点异样端倪。 生出一股无语抵触的念头,被她归结于不想和任父任母一车。 “好,那吴昊我还是坐你们车吧。” 这之后座位就这么固定,众人在一天后回到拉萨。 众人的酒店都还是定在大昭寺八角街附近,车队明天上路回南城,而律所的六人也是明天的飞机。 陈烁和大家都让樊月留下,一起吃个散伙饭。 “行,那去雪山餐厅吧?”樊月提议。 回到拉萨觉得呼吸顺畅许多。而八角街上的灯火通明,也让人觉得特别有烟火气息。 才被雪域之巅洗涤过的心灵,再次回归世俗。 其他人需要在酒店修整,樊月先行到达。扎西大叔见她来很是开心,“好几天没见到你,以为没打招呼就走了。” 坐上吧台角落的“固定专座”,女生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放在桌上,“前两天去了趟珠峰,刚刚才从定日回来。” “今天给您招揽生意了,一会有19个人来吃饭,麻烦大叔给弄个座呗。哦,再开瓶啤酒。” 几天没接受尼古丁,第一口入肺总是让人有种飘飘然。樊月移到室外露台,才喝了几口酒就有种微醺的醉意。 八点的拉萨华灯初上,浓厚的民族底蕴与现代碰撞出奇妙的气息,仰头徐徐呼出一片青白的烟。 * 进入雪山餐厅的包厢,陈烁没见着樊月,同扎西大叔问起。 “阿月在楼上,你们坐我去叫她。” 周墨脑海里很快就浮现出她坐在吧台角落的模样,背影纤瘦单薄,扎起丸子头的脑后落了点碎发,显得露出来的那截脖颈愈发白皙。 打断他思绪的是任瑶,“小周哥哥,坐吧?” 看了眼她指着她与吴昊间的空位,走过去坐下。 陈烁特意让他们小年轻八人一桌,樊月去完洗手间,在梁元身边靠门最近的空位坐下。 落座一抬眼,对面是任瑶和周墨。搭了一路车,两人似乎熟悉许多。 任瑶说起话来声音清脆又带着女生的娇甜,众人让周老板点他们桌的餐,他问任瑶,“有忌口吗?” “我不挑的,香甜苦辣都能吃。” 周墨翻着菜单,嗓音沉稳,“要个手抓羊,椒盐牛舌,藏式炒土鸡……” 说了五六道肉菜,还要了酸奶和青稞酒,合上菜单递给服务生前又说了句,“再加个干煸四季豆和番茄炒蛋。” 感受到对面那束目光,意料之中地落在自己脸上,看似抿成一条线的唇角微不可查地勾起。 樊月心想,八成是陈烁和他说的。 米黄色的青稞酒甜中带酸,口感醇厚,散发出一种特别的香味能长久留在喉间,叫人回味。 虽然小度酒不上头,却让人都喝的兴致盎然。 任瑶喝了酒脸颊泛着点粉红,举起酒杯说起祝酒辞,“虽然只认识了哥哥姐姐们短短几天,但真的玩的特别开心,也感谢你们照顾。等我有空了一定去沪市找你们玩!” 众人举杯起身,隔壁年长一桌见状,也拉着大家又喝了几轮。 樊月每次只抿一小口,青稞酒的口感,不是她喜欢的味。 梁元提议,“不然我们去附近找个音乐酒吧再喝一轮?反正我们明天就坐飞机走了,周老板和昊哥也不用再开车,玩晚点也没事。” 众人对视一番纷纷迎合,年轻人的心就是如此不安定。 “让她带着,拉萨通。”周墨微扬下巴,所有人的视线落在樊月脸上。 女生捋着头发的手落在发梢,指尖一松,最后几缕发丝落回肩头。 眨了眨眼,“又是我?” 她指的是又让她做“领队”,也指的是又让她带着【在周围找个地方,喝一杯】。 “走吧走吧。”梁元双手在她肩头推了一把。 24.点破 (二更) 人多,樊月带7个人去了一家更大一点的藏式餐吧。 这里来的多是放松的旅人,喝杯小酒和同游的人聊聊天,氛围更加清淡,背景播的是藏式民族特色的音乐。 靠窗的卡座图案也是藏式色彩鲜明的花纹,一排座位容四到五人。 律所三个女生自然落座一排,樊月见任瑶没动,和梁元打趣着就在尤佳身边坐下。 周墨挨着吴昊在她对面坐下,手随意搭在桌上,挂着那串湖蓝色的绿松石。 点完酒聊了一阵,有人提议干喝没意思玩点什么,吴昊掏出手机,“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我有个app,有预设好的问题,问题不好就我们自己想。” 任瑶问,“怎么玩呀?我没玩过。” 樊月,“……” 异性之间的容忍程度高许多,吴昊耐心解释,“如果不想大冒险就真心话,其实这种地方也不太方便玩大冒险。” 任瑶恍然,“好啊好啊。” 从律所第一个女生开始,选了真心话。 吴昊,“初吻是什么时候?” 话音才落,众人起哄,女生红了脸,害羞地捂着嘴,“大一的时候。” “和谁和谁?” “还能和谁,前男友呗。” 律所第二女生也选了真心话,问题是,“第一次……第一次啪啪啪什么时候。” 樊月预料是朝这个方向走,只是心想这群人之后还要一起工作,聊的这么开好么。 女生被问题呛到,“喂喂昊哥,你确定是app问的还是你乱编的?” 男生一脸笑的激动,把手机伸过去,“你看你看,app随机生成的。” “噗…第一次也是大学,和前男友。” 毕竟都是同事,真心话就算想真,也要掌握尺度。 又是一阵起哄。 轮到尤佳,她选了大冒险。 “给前男友打电话,问他想不想复合。” 尤佳很豪爽,开了功放就打了过去,接通对方才说了一个“喂”字,她就吼了一句,“死渣男!” 挂断电话,一脸解气。 樊月有点看呆,轻轻鼓起掌,“厉害厉害,霸气。” “劈腿死渣男怎么可能和他复合?”尤佳忿忿道。 “小樊呢,大冒险还是真心话?” “我也大冒险吧。” 吴昊刷新了app,“哎,同样的问题。” 樊月左手托着下巴,笑笑,“没有前男友。” “真假的?”梁元从对角的座位探身惊叹。 换了个姿势坐直身子,女生答,“嗯,大学毕业前不想交。” “为什么?应该有不少人追吧?”尤佳好奇。 “学校里的幼稚,毕业了也不一定在一起浪费感情,”对于樊月,眼前都是一群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的人,说的随心,“等以后工作了再说。” 吴昊,“这样,那换个大冒险?” 女生举起面前的酒瓶,“喝酒当惩罚吧。” 喝了一大口放下,视线自然而然落在对面的人身上。 那人双手环胸惬意地靠着椅背坐着,一双长腿已经不安分地入侵她脚下的领地。 “周老板选什么呢?”樊月把注意力移到他身上。 也明显感受到周围人都起了兴致。 男人姿态没变,“真心话。” 吴昊,“在座有没有是你喜欢的类型?”末了有点故意,加了句,“男女都可以。” 樊月瞧着二郎腿,感受到小腿边厮磨的触感,传来温热的触感,周墨笑笑,“没有。” “哎,”众人失望唏嘘,“没意思,那不然周律说说喜欢什么类型的。” 尤佳竖起耳洗耳恭听,准备给办公室小姐妹分享八卦。 任瑶也双手托着下巴微微探身,越过隔在两人中的吴昊,眼神是下意识的期待。 周墨懒懒地坐起身子,侧头看向众人,樊月看着视线像是落在了任瑶脸上,“看对眼的。” * 等最后梁元的真心话讲完,樊月已经憋了一会起身,“我上个厕所。” 从厕所出来没往回走,直接推开后门。外面是小巷,灯光昏暗人迹罕至。 先是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熟练地点了一支烟,靠在墙边。 “还是10块一根么?” 樊月撩起眼角看去,笑笑直接把烟盒扔给他。 男人反应敏捷地接住,轮廓在晦暗的巷子里显得愈发深邃。 “我对她没兴趣。”直接从女生手里拿过她的烟,深深吸了几口将自己的点上后,将烟放回她唇边。 樊月没伸手,微微张嘴接住吸了一口,才再次夹回指尖。 “嗬,对我有兴趣?” “你说呢?”周墨走近一步,倾了身垂眸看着她。 你说呢。 【所以…周律喜欢小的?】 【小么?……你喜欢大的?】 【你说呢。】 近在咫尺的脸,鼻息混着烟草味,四目相对片刻,周墨视线下移,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一路以来的暧昧,在八角街的小巷点破。 “想要吗?” 男人的气息愈发强烈,铺天盖地笼罩,一触即离的柔软,在樊月的唇上留下异常的触感。 指尖一松,半只烟掉在地上,溅起一星火花。 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搭上的一瞬双唇再次接触…… * 隔了1分钟,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卡座边,没有入座。 周墨,“你们还玩么?我先送樊月回酒店拿行李,再晚怕打不到的士。” 任瑶看着离开了有段时间的两人,眼神情如常,就是仔细看樊月的脸似乎有点红,唇色鲜艳。 上次在日喀则吃夜宵,也是周墨送的樊月先走。 任瑶迅速地回想周墨和樊月一路上似乎没有什么,可他对她又好像特别照顾。 同龄女生一比较,一股异样的较劲从心底升出,“那大家一起走吧。” 众人回到酒店,在大堂告别。 “小周哥哥不回房间吗?”任瑶见他站在原地,樊月在前台等工作人员取行李。 周墨看向她,“你先上去吧,我把她送上车。” “那我和你一起等吧。”任瑶走近一步。 进了电梯见任瑶没跟上,律所五人心照不宣,没叫她。 律所女生道,“哎哎,我看任瑶是要出击了。” 大家都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另一女生应和,“嗯嗯,还蛮明显的,不过感觉周律对她没意思哎……祝她好运,希望不要被拒绝地太惨。” 尤佳说,“不过你们不觉得周律对小樊…讲不来,感觉也不是他的型,但好像还挺照顾的。” 吴昊,“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 尤佳,“是啊,之前两人去珠峰路上还打嘴炮,平时工作时总是冷面铁血一本正经,我还没见过他那么贫的样子。” 电梯里的人七嘴八舌地八卦着自家老板的私生活。 而大堂,如律所女生所料,周墨看着任瑶思索片刻,“你早点休息吧,你们车队明天的路程挺长的。” “没关系——” “任瑶,我对你没兴趣。” “……”被打断的女生微张着嘴,拒绝来的猝不及防。 破罐子破摔的心情,把话问出口,“所以你是对樊月有兴趣么?” 不远处女生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行李箱,看了这旁一眼,对上任瑶不甘的目,猜到情况。 要说虚荣没得到满足,那也挺虚伪的。 “和你没关系。”这是任瑶从周墨口中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任瑶抽着肩膀的背影消失在关上的电梯门后,樊月笑笑,“把人家小女生弄哭了?” 男人没回,接过她的拉杆箱的同时,顺势牵起她的手,往电梯方向走。 电梯上升着,他的拇指在她掌心摩挲,就像暧昧的情愫滑过心间,樊月的心微颤。 走廊里空荡荡,跟在男人身后进了客房,星级酒店的环境比青旅好了许多。周墨将她的行李推到窗边他的行李边,转头看向她。 突然微蹲将人抱上办公桌,樊月还没反应过来,灼热的气息和强烈的亲吻铺天盖地的落下。 “唔……” 办公桌上的物件被两人推地散落一地,昏暗的客房里暧昧酝酿升温…… 25.周墨还要加班 一年后,沪市。 樊月实习试用期的第二周,回到和钟琴琴合租的公寓,对方正在厨房里大展身手。 钟琴琴比她大两岁,性格开朗朋友不少,外地人在沪市上的学,毕业后成为一枚在大城市打拼的小白领。 两人都是朝九晚五,平日里作息相差无几,年纪相仿,是樊月最终选定和她做室友的原因。 唯一的缺点就是钟琴琴有点乱。 “呀,我家月月回来啦?” 樊月脱下小高跟鞋,将灰色的职业西装外套脱去挂在门边。秋老虎正当头,白色的真丝衬衫贴在蒙了一层细汗的背上,下班坐地铁回来时挺难受的。 “忙什么呢?”她探头进了厨房,台面上摆了满满的食材。 “哎?没收到我微信吗?我男朋有今天生日,我叫了几个朋友来家里,想给他一个惊喜。”钟琴琴放下手中的打蛋器,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月月你ok吗?” “今天生日?”樊月一愣,点点头,“ok啊。” 虽然被通知的很临时,但今天周五,而且反正明天是……所以家里闹腾点她倒无所谓。 “我运气真好,遇到月月你这么好的室友!”说着就要上来讨拥抱,被樊月嫌弃地伸手制止,“别别,你一身面粉我一身汗,混在一起发酵了就是一股酸臭味,咱等着晚上再抱行不?” “你是在做蛋糕?要帮忙吗?” “做的差不多放入烤箱就行。但是他们再一个小时就要来了,我想现在赶紧洗澡打扮一下。但是下班忘记买长寿面,鸡蛋做蛋糕也都用完了,所以月月……” 听出画外音,樊月善解人意,“行那你准备,我下楼买下。还需要别的吗?酒水?” “那些不用,叫我朋友们带,今天也顺便给我朋友介绍下我室友——如花似玉的小樊月月。” 他们租的公寓是位于一个零几年建成的小区内,公寓内翻修过所以还算现代,就只是小区的外墙和基础设施看着有些年久失修。 地理位置中心,走到地铁站5分钟,周边便利设施多。租金坦到她头上3500,还算合理,不过也占去樊月实习工资三分之二。 刚开始在大城市生活,又不愿降低生活品质,没有父母赞助的确是难。 樊父玩笑道,“我在你身上的长线投资再追加几年,我可是等着高收益回报啊。” 回到家钟琴琴正在洗澡,公寓两室两卫,樊月从钟琴琴先前的室友手里接受了租约,住的次卧用的次卫。也去冲了凉,她开始收拾次卫。 如果要来客人,很可能会需要用她的卫生间。 她换了件简单的带logo黑色t恤,宽松的白色牛仔短裤,和钟琴琴的朋友们一起装饰起客厅。 当大伙儿将最后一个气球贴在沙发后的墙上,杨文涛按响门铃。 所有人蹑手蹑脚地围在门边,在门打开的一瞬间大声喊出,“surprise!” * 落座前,钟琴琴挽着樊月的手,“来来给大家介绍下,这就是我的神秘室友,樊月!” 樊月入住的第一天,钟琴琴拉着她拍了一张自拍发到朋友圈,据她说好多人都和她打听照片上的人是谁,求介绍。 刚认识,话题总是从年龄地域工作学校开始。樊月说完自己的事,钟琴琴的朋友们也轮番做了自我介绍。 杨文涛看着樊月,“你好,我叫杨文涛,沪市人,和琴琴是一个大学认识的,现在从事法律方面的工作。” 他的身型和长相都是典型的南方人,斯文秀气。下了班直接过来,身上还穿着衬衫西裤。 一个朋友问起,“你之前是不是换了律所?现在在哪?” “换到周正律师事务所,现在在他们name.partner手下做事。” 一年后毫无防备地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樊月身姿一顿。拿起桌上的啤酒抿了一口,打开微信。 两人上一条聊天停留在两个月前,她在朋友圈发了毕业典礼上穿着学士服的照片。 周墨:【恭喜毕业。】 樊月:【谢谢,周老板给推荐个工作呗。】 周墨:【学历不达标。】 樊月:【门在那边滚.jpg】 往前,农历新年时周墨的群发贺年祝福,樊月简单地回复【新年快乐】。 再往前,是她在朋友圈发了一张和赵佳溪派对时的合照,红色背心黑色包臀小短裙。 周墨:【挺好看的。】 樊月:【乖巧.gif】 而他的朋友圈,只发与法律、公司相关的文章状态。 直到钟琴琴招呼大家拍合照樊月才回过神,匆匆关了手机配合地咧出微笑双手比v。 …… 零点的钟声敲响,樊月分到了钟琴琴亲手做的蛋糕的一小块,上面有半颗草莓。 她吃了一口尖头的部分,奶油的甜腻在嘴里化开。 众人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钟琴琴收拾了衣物去男朋友家过周末,留下了一屋凌乱。 樊月现在没心情收拾,批了件开衫走到阳台,看着不远处外滩的不眠的霓虹灯光,靠着栏杆点了支烟。 身处在这座巨大城市里,看着繁华而又热闹,感触却孤寂而又冷清。 口袋里不住地传来手机震动的触感,等抽完一支烟洗漱后躺在床上,她才开始一一翻看回复来自微信里的祝福。 * 现代人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手机,樊月甚至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开始往床头柜摸索。 看到最顶上的那条微信,虽然眼神还是迷糊的,脑子却立刻清醒了。急忙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了起来,冲进浴室开始洗漱,一股酸臭的异味窜进鼻腔。 掀开马桶盖的一瞬她差点要吐了出来。 昨晚有人吐了她一马桶,污秽物还飘在水面上。 “呕…呕…”别开头干呕了几声,赶紧按下冲水。 打了滴滴赶到公司时,半组的人已经到齐,组长正火急火燎地分配工作。 “risk(风险)组昨晚收到通知,创化在境外有大量违规操作,现在不仅有一批货扣在m国的港口。” 创化主营油漆化工原料,虽然公司在国外注册,算是外资企业,但其实公司的管理层以及工厂都设在国内,其运营账户正落户在樊月实习的汇信银行。 “高层让我们在今天八点前把创化过去10年的资金流动、支出分类整理出来。虽有其他组的协助,但是创化的账户都落在我们华东组下,组里好几个vp都和他们的财会高层有密切接触,所以我们组需要重点协助审查。” 樊月也没想到自己试用期的第二周就会遇到这种突发事件,打破她进了银行就可以混吃等死的想法。 她被分配给数据项目经理cici做助手,做大数据处理。 老人对新人的压榨欺凌,有时候不只是体现在态度上。还能是指派时说着一口“既然进了公司那你就肯定知道啥意思”的行业术语,资源不共享,以及在收到你的报告时全脸都在嫌弃的表情。 最后再在组长面前随口地捅你一刀。 樊月在她整理的数据第三次被打回时,也有了脾气。坐在座位上,做出了一个头脑爆炸的手势,嘴里轻轻配音,“pong——” 临座的实习生投给她一个同情的眼神。 樊月低头摁着太阳穴,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心态。 来来回回和cici又交流了几次,至少她大概知道对方想要的是什么,只是每次都说的含糊不清,樊月最后还是硬着头皮问了副组长才明白过来。 忙里偷闲趁着上厕所的时候看了手机。 微弓着的背直起。 微信里一条来自早上七点的微信。 周墨:【在沪市?】 她脑子乱的甚至没多想对方怎么突然问了这句,回复,【是啊,苦逼的周墨还要加班。】 打错了字也没空撤回,匆匆洗了手就赶快去工作。 26.庆祝一下 樊月负责的工作基本在下午四点结束,大周六被叫来谁心情都不好。 cici和樊月在乔组长办公室,语气里不时隐晦透露了对她工作成果的不满,又抱怨了一番自己家里还有急事,把资料数据交接完就先跑路了。 刚进入社会很有干劲的嫩头青,就算对方说的一半是事实,被指责的樊月心里头还是不好受。 乔彦华年近40做到这个位置,除了能力优秀也很会做人,懂得如何处理缓和同事下属之间的摩擦。 “别往心里去,cici就这个性格,人比较直。你才刚工作两周,就不说是金融行业,每个公司内部的专业术语叫法都有差别。慢慢学,可以的。” 樊月毕恭毕敬点着头,心里好受一点。 乔彦华看了眼表,从办公椅站起来,“今天是你生日,还把你叫来加班辛苦了,早点回去吧。” 樊月惊讶,“您怎么知道……” “公司的系统邮件,补偿你,下周让你早点下班。” “这样,还是谢谢您。周一见……?”最后三个字樊月说的很没底气,因为她似乎已经预感到,乔彦华接下来要说什么。 “明天9点见,还得来加班。” * 回到家面对一片狼藉,樊月深深叹了口气还是拖着疲累的身子收拾起来。 太脏太乱太可怕了,她没洁癖就是喜欢整洁点。 等收拾完才蜷在沙发上准备放松,赵佳溪的电话就来了。 “我刚加完班回家,我室友昨晚给他男票过生日,客厅都飘着发酵的啤酒味,我才收拾完。” 赵佳溪,“哎哟可怜我们小月宝了,那你是忙完了?” “算是吧,还有衣服没洗,我现在累瘫了。”说着,舒展了一下双腿。 “别别,别瘫,赶紧给我坐起来!你室友不知道你生日,昨晚都没连带着替你庆祝一下?快收拾的美美的来1955,我已经叫了卡座定金都付了,jason(杰森)他们也都会来,到了和领位说jessica(杰西卡)的位,不许不来!” “……”不给人思考拒绝的余地,那头的电话已经挂了。 杰西卡是赵佳溪的英文名,和杰森一群人是一起留学玩耍的小伙伴。 樊月伸了个懒腰,发出一声长叹。 得,收拾下出门。 * 打车到达1955时,网约车司机都感叹了一声,“好家伙。妹妹,这里散场不好打车,你留我个电话,出来打不到车可以直接联系我。” 樊月道谢。 1955的灯光闪的刺眼,十几层的透明阶梯装了led白灯,射灯打在门口的一排名车上,法拉利,阿斯顿马丁,迈凯轮…… 身后一阵引擎轰鸣,樊月感受到被人突然从背后来了个熊抱,耳膜爆炸,“樊月!!!” 抱得紧挣不开,只能迅速别开头。 杰森见到她就跟见到失散多年的兄妹似的,对着她又亲又抱。 樊月抹了把脸上的口水,嫌弃,“粉底好吃吗?” 杰森和她同是商学院的,大二时和父母坦白出柜,家里开明还算支持。后来彻底放飞自我跟随自己的心,开了的美妆工作室。 “樊月你不够意思啊,来了沪市都不说一声!”拉着人就往台阶上走,直接忽视了跟在身后的小男友。 小男友撅着嘴,一跺脚,急忙跟上。 * 卓正看了眼蔫蔫的周墨,一整晚坐着也不喝酒,眼睛就跟粘在手机屏幕上。没忍住踹了他一脚。 对方直接回了一脚,“你皮痒了?” “周末敢让我们周大状加班已经够奇葩了,现在都几点了你还看邮件,律师的尊严去哪了。” 卓正也是活久见,周墨今天竟然在周末加班了,还把他拉上了。 周墨手里的客户创化,原材料被扣在m国港口不说,还因资金流问题被出口国调查财务。卓正虽然不做进出口贸易这块,但就从没听过m国政府有过这么高的办事效率,周末竟然会工作。 只是周墨现在看的并非邮件。 “是啊,”同桌有人接茬,“兄弟几人的性福生活都靠你这颜值在这撑着,吸引点漂亮小姐姐来,你别总哭丧着一张脸,欲求不满的衰样。” 周墨翻了个白眼,慵懒道,“没完了是吧,你家纠纷的那个案子还想不想打了。” 对方自然没被威胁到,一桌人起哄着,“啧啧,恼羞成怒了啊,哈哈哈哈。” 他不打算接茬,又按了下手机,屏幕上还是空空如也的屏保,可桌上又是一阵起哄,这次对象不是他。 掀起眼皮,身着性感连衣包身裙的几个女郎,手里举着几瓶烈酒和香槟,瓶口插着小只的仙女烟花棒,为首的人手里举着灯牌,上头用英文写着,【f.y,生日快乐】。 周身的场子里迅速热了起来,台上的dj喊着麦,混合着嘈杂地音乐吼出happy.birthday。所有人的视线也都聚集到了隔壁的卡座。 一群年轻男女踩着座高坐在椅背上,手里拿着手机或是拍照或是拍摄视频,聚光灯下的主角很配合地振臂高呼,随着音乐节奏摆动着身姿。 身旁的女生给了她一个大大拥抱,另一侧一身潮牌的男生直接勾搭上她的肩,姿势亲密而又暧昧。 周墨的视线,在一桌的人已见怪不怪各自又聊起来后,还落在她脸上。 【在沪市?】 【是啊,苦逼的周墨还要加班。】 在沪市。 可不在苦逼的加班。 27.死色狼,你干嘛 樊月来者不拒,递来的shot都喝了。 好在赵佳溪和杰森都知道她的尿性,酒没帮她挡,倒是替她将凑上来的男人都拒之门外。 放纵的后果就是从1955的卡座椅背上下来,蹒跚踉跄都自信的以为自己在走的是直线。 和杰森互相搀扶,再带了个小男友上完了厕所,樊月出来的时候脚步虚虚晃晃,却不见他们从男厕出来。 1955特别大,之前坐着樊月还不觉得酒精上头,可随着走动,酒精沿着血管在身体里循环了一圈,她有点头晕地扶了扶额,靠着墙打算再等等杰森一起回座位。 又等了两三分钟,心里腹诽杰森个死丫头竟然没等她,才准备抬脚却突然被来人摁回墙边。 刺眼的灯束在这个瞬间晃到她,眼前一片模糊。 当瞳孔缓缓地再次聚焦,随着意外的神色,五官逐渐舒展开,“啊!” 还是一头精练的黑色短发,深色西裤包裹着一双长腿,浅色的衬衫扎进西裤内,隐隐衬映出上身的肌理轮廓。 她仰着头眼神有点散,慵懒妖娆,“周老板,这么巧啊!” 周墨低头看她,之前齐腰的长发如今已经剪到肩头,发色似乎深了,不再是之前的亚麻而是纯黑。 松开扣住她肩头的上,男人将手抵在墙上,俯下身子。 在气氛暧昧晦暗的过道里,完美演绎着壁咚。 明知道今天是她生日,在看到性感女郎举着的灯牌之前就知道。周墨心中那股火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难听的话就这么说出口。 “樊小姐,我很好奇你来沪市是做什么工作的,要在夜店加班?”语气很轻佻,人靠的很近。温热的呼吸洒下,调情的意味浓烈。 一张俊脸怼在面前,樊月心中莫名有种压迫感。 两人第一次见面就坦诚相待,如今再要在他面前装矜持怕是太迟。 这一年在微信上,两人也断断续续地保持着联系,聊天的内容稀疏平常,偶尔撩撩,但也不是聊骚,更像普通朋友的揶揄。 也是没想到,他竟是这么看她。 樊月动了动身子,双手环胸姿态看似好整以暇,更是人本能的防卫。 来夜店,她今晚的妆很浓,勾起红唇,“没想到我在周老板心中形象这么差?” “一年不见,你今天这是——”学着他轻抚的语气,尾音上扬,“又发情了?” 脸这种东西,既然他不要她也不用替他留。 来啊,互相伤害呗。 男人没说话,另一只手从她肩头,顺着侧身的曲线慢慢下滑,最终停在镂空的腰间。 似有若无的触感密密麻麻地通过神经传入大脑,樊月头皮有点发麻。 “喂死色狼,你干嘛!”尖锐的男声响起,周墨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把推开,原本在他身前的女人也被拉到来人身后护着。 杰森护着樊月,指着对方的鼻子张嘴想骂点什么,可看着那张五官深邃的脸,贴身的西裤包裹出一双长腿,扎在裤子里的衬衫虽然有些许凌乱,但也难以掩饰对方身上那股精英气质。 舔了舔嘴唇,人模狗样的杰森也见多了,继续指着他鼻子骂,“你要干嘛?长得白白净净的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男人眉头一拧,“我干什么了?” “趁人家小姑娘喝醉了占人家便宜!说!你是不是来捡尸的!” “……” 周墨也是有些年没见到这幅场景。 被人指着鼻子叫嚣,被人指着鼻子骂。 骂的还是他占人便宜?这比起他周末加班还要活久见。 樊月躲在杰森身后,噗地一声就笑了出来。 杰森愤愤不平,“樊月你还有空笑?傻不傻,这种人渣我在夜店里见多了!别看长了一副好皮囊,指不定就是个人面兽心,斯文败类,衣冠禽兽!” 杰森说了一串骂人的四字成语,樊月看着周墨无言以对的脸,笑的愈发欢乐。 笑到最后都拍起手来,“哈哈哈哈哈!” 男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笑笑笑,长点记性吧你。”杰森说着在她太阳穴戳了一下。 樊月笑的夸张泪都出来了,伸手擦掉,眨了眨眼,忽然开口来了句,“我认识他。” 杰森,“!” 小男友,“!” 樊月继续波澜不惊地扔下深水炸弹,“哦,还上过。” 杰森,“!!!” 小男友,“!!!” 他们的反应她很满意。 樊月看着那消失在人海里的背影,不以为然耸耸肩,“不过骂的好,那人可能的确是个人渣。” 28. (二更) 三人回到位置上,在侧边的卡座位坐下。 “所以你和人渣在拉萨认识的?那人渣多大了?”灯光忽暗忽明聊着正起劲,并没有人注意到隔壁桌背对着被他们唤为“人渣”的男人。 闺蜜间就是这样,只要是惹了我姐妹,管你对错就跟你对上了。 樊月思索状,“29……现在应该30了吧。” 小男友一脸震惊,“我去,这么老?” 不知对方是真心感慨还是顺着对话一起再骂周墨,樊月没有解气的爽感,反倒觉着连同她对男人的审美被一起骂了。 而身后刚才还是“人渣”,现在是“老男人”的人额头上似乎爆了根青筋,微调了坐姿,黑着脸竖起耳朵干起了偷听他人闲话的事。 杰森,“比苏鲫鱼那死渣渣还渣?” 樊月虽不玻璃心,但闺蜜都知道在她面前最好别提苏景瑜的名字。那就是她二十二年人生里的一个败笔,骗情骗色的死渣男。 樊月翻了个白眼,杰森继续问,“那他做什么的?” “律师。” “难怪呢,看着是一表人材。” 赵佳溪此时也凑了上来,“聊啥聊啥?” 杰森一脸色眯眯,“在聊老渣男那方面功夫如何。” 一群人饶有兴致坏笑着地等待她的答案,樊月抿了口酒想了想,“一年了,不太记得了。” 有些话可以随心所欲的说给朋友听,因为彼此知底,不会因为言论过于奔放以偏概全把你归类为放荡道德败坏的坏女孩。 这道理周墨不是不知道,可是听到回答的“老渣男”,心里压下去的那团火还是突地又蹿了上来。 一旁的卓正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妹子搂着,见自家合伙人的脸不知道为何,越来越黑。 在身边妹子脸上亲了一口,一脸坏笑,“周老板看着有点欲求不满,大好时机快让你们小姐妹贴上去。” * 众人又玩了半个多小时,杰森和小男友开着两座超跑走了,赵佳溪被男友接走时本想陪樊月等车。 “走吧走吧,”樊月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网约车的地图界面,“车还五分钟就到。” “啊……”佳溪看了眼男友,“那行,你自己小心点,到家了和我说一声。” 而他们刚走,网约车司机就打来电话抱歉道,“小姐不好意思,我刚才走叉路了,再十分钟就到,实在不好意思。” 樊月咋舌,伸手,从包里掏出一个空了的烟盒。 郁闷地捏扁在手心。 老天像是读了她的心,身旁懒懒的传来低沉的嗓音,眼前出现了一个烟盒,“10元一根。” 熟悉的对话,不用看都知道来人,樊月没接,“不要。” 周墨,“刚才的话……不是那个意思。” “哦?说我出来卖的那句?” “……我没那么说。” 这男人的诡辩她见识过。车夫的腿律师的嘴,樊月懒得和他争,反正也说不过他。 又看了眼手机,网约车的位置不仅没近,反倒有越开越远的趋势。 “那里过来至少十五分钟。” “……” 见女生还是不理她,周墨的视线在那截露出的腰肢上盯了一会,“走吧,我开了车,送你回去。” 此时男人身上多了件西装外套,懂的人一看就知道材质上乘价格不菲,愈加人模人样。 “周老板,我怀疑你现在是在馋我身子。”樊月也不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只是因为周墨今晚的反应,在她脑海里和欲求不满的大狼狗划了等号。 男人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你要是这么理解也行。” “哦。那抱歉,不约。” 调情这种事在青藏高原上她能当作是艳遇,可在满是霓虹灯繁华的沪市夜店外,那股带了朦胧滤镜的美好,就有点变了味。 要说一年前的相遇是新鲜与激情的碰撞,那此时的再见就是被凌辱和蔑视后的窝火。 谁还没有点自尊心。 网约车司机再次来电,“小姐,我现在绕不回来了,不然你取消订单重新叫辆车吧。” 对方这个时候来撞的枪口,也不能怪樊月出言不逊,“我靠大哥,不是吧。你不来早十分钟告诉我也好啊?大晚上的路边等了你这么久——喂?喂?” “擦。”对方竟然直接把电话给挂了,樊月有点怒。 周墨低头睨着她,生气爆粗的模样,心情愉悦几分,“走吧,我送你。” 29.说好了,不约 樊月心里燥着,就想赶紧走,坚持了几分钟的抵触和送上门的免费车夫,她很没原则地选择了后者。 看着黑色的梅奔s63车头灯闪了闪,上车前她有点惜命地确认了一下,“你没喝酒吧。” 周墨停下为人开副驾门的动作,手搭在车顶,“律师酒驾,会吊销执照的。” 就算有律师光环加持都无法挽救此时周墨在樊月心中一落千丈的形象。她觉得这男人可能为了一炮,随便讲了条法令在忽悠她。 上了车周墨问,“住哪?” 樊月报出小区地址,周墨从康奈尔毕业后在沪市生活了五六年,脑子里评估出地段和房价。 她之所以敢上他车,也还是对他的人性存有一丝信任。再怎么说也和正人君子沾点边,做不出过分出格的事。 “哦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沪市。”这事她只在群里和赵佳溪杰森他们说过。 周墨启动轿跑,思绪回到昨晚。 他被卓正硬拉着陪人去了一个行业内的研讨会,起初听台上大佬叨叨几句他还能耐着性子,等到后来的酒局,出门在外为了事务所的发展,适当的社交,他心情好能配合地都尽量应付。 只是到后来,不知哪来的十八线小律师都跑来拉他喝酒套近乎,卓正知道他那臭脾气,起初还替他挡,可后来喝多了竟跟着一群人起哄,又是劝酒又是拉他合照。 周墨此刻有点后悔,竟让这种人做了自己的合伙人。 当初接受卓正的邀请,一来两人是同学,二是认可他的能力,在业务和性格上也很好地互补。 卓正个头和周墨一般高,精瘦的身材套了西装也是人模人样,样貌不说惊为天人,至少自认是周正一枝花。 主要他笑起来特阳光,有点娃娃脸特别无害。和周墨时常板着一张一本正经的脸一对比,迷倒几个小女生也不是难事。所以周墨看着桌子周围围了一群学生模样的活动志愿者,眯着眼心想他又搞什么幺蛾子。 “介绍一下,我的合伙人周墨。” 其中几个女生,在活动开始他刚入场就注意到了。 “周正的!周正的人来了!” “我去,卓正那腿比我的还细!” “周墨周墨!周大状本人比照片帅好多!” “他去年和m国政府打的汽车零件出口外贸的案子,是我们今年教材里分析的案例!” “啊啊啊解西装扣了!什么逆天的身材比例?!腿比我小学三年级的弟弟还长。” “卓正站在周墨身旁怎么有种小媳妇即视感!” 沪市律所最年轻的双雄,哦不,最有cp即视感的“夫妻”,从行业到院校,都是大家津津乐道的话题。 …… 有人眼睛发光,有人倒吸了一口气,视线黏在周墨脸上根本舍不得移开。 周墨比众人高出一截,眼眸微垂扫了他们一眼,扯出礼貌的淡笑,“你们好。” 卓正,“学弟学妹们想要请教法律专业知识和职业规划,我们做学长的怎么也得乐于助人,担起培育祖国花草的重担吧。” 周墨斜了他一眼,勾了勾唇,“那这个重担还是交给你吧。我怕误人子弟,耽误他们的前程。” 不过这个重担交给卓正,怕不是培育倒是祸害。 说完低头刷起了手机,他今日陪笑任务已经超标,此时那点耐心正在零界点边缘浮动着。 围着的志愿者先是一愣,就有人掩嘴轻笑出声,性格开朗地还夸一句,“周律师人真幽默。” 再之后他们说了什么,周墨选择性耳聋。 因为看到屏幕上的照片,第一眼他以为自己眼花了。 照片来自备注来自杨文涛的人,他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是卓正手下新招的律师助理,入职那天被卓正领着过来打了招呼,后来对方从公司群里加了他。 照片的背景像是公寓的客厅,一群人围坐在茶几边,中间摆了个好丑的生日蛋糕。 樊月坐在茶几边的地上,歪着头微笑,手上比了个v。 卓正见他看着手机出神,凑近想要一探究竟,周墨眼疾手快关了屏幕。 面上云淡风轻的很,“客户隐私。” 说完和众人简单地道别,迈着长腿丢下在原地“哎哎哎”嚷嚷了半天都没把人呼唤回来的卓正。 回到家,他拿出手机又看了一遍那张照片。 之前刷到她朋友圈的照片,也会浮想起在藏区的那几天。 尤其是拉萨的最后一晚…… 可之前两人隔着大半个地球,想到这内心那点的情愫也就逐渐淡下去。 但如今,一想到两人在一座城市,可能只隔了几个区,几站地铁,甚至是几条街。 这样的想法一出,就体现心理暗示的强大。 异样的躁动比往常更加激烈从身体某处蔓延,周墨靠在床上,闭上眼仰起头,拉扯出脖子的肌理,喉结滚了滚…… 虽忍住没在大半夜给人发微信,可第二天早上醒来,起了反应的身体连带着脑袋一同发热。 周墨:【在沪市?】 …… 绿灯亮了男人却没启动轿跑,樊月叫了他一声,最后直接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人才收回神。 车子再度上路,樊月,“你确定没喝酒?要是喝了就放我下去,我发誓不会举报你的。” 周墨瞥了她一眼,沉沉道,“没有。” 樊月眯了眯眼,她怎么不信呢。 只是已经上了飞驰在公路上的贼车,现在跳车也有点迟。 樊月追问,“所以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沪市的?” “朋友圈,看到了张照片。” “哦,钟琴琴。” “钟琴琴是谁?” 樊月,“……” “哦,杨文涛。”她想起来了,对方昨天说在周正律所上班。 周墨随口“嗯”了声,“你和他什么关系。” “我室友男票。” “你有室友?”周墨就是随口接了一句,可在女生心里却被翻译出别样的意味。 你竟然有室友。 那是不是不方便。 不方便做点什么。 想起大一和苏鲫鱼的相遇,樊月的眼珠在眼眶里转了一大圈,默默看向车窗外。 呵,天下男人一般黑,果然送她回来没那么好心,满脑子想的都是那种事。 她怎么就遇不到良家夫男呢? 十分钟后达公寓楼下,下车前男人叫住她,“樊月。” “嗯?”男人盯着她的一双瞳眸,漆黑而深邃,樊月知道他还想再试一下,敷衍地笑笑,“说好了,不约。” 说完顿了顿。 “不过还是谢谢你送我——” “生日快乐。” 两人同时发声,听清了他说的四个字,樊月一愣。 他也在夜店里,应该是看到了那块灯牌了,“嘿,谢啦。又老了一岁。” 声音少了在夜店里的故作娇柔抚媚,温淡而又清脆女声。 只是说完,甩了车门就跑。 周墨微微张着薄唇,车门关闭时的震耳荡漾在耳边。 这似乎才是她原本的模样。 30.周老板不是戒烟了吗? 回到家,樊月没料到钟琴琴已经回来了,不是说要在男友杨文涛家过周末的吗? 人窝在沙发上,一双眼睛肿的通红。 樊月支着墙急忙脱下系带高跟,上前查看,“怎么了怎么了?” 见她出现,才缓和的情绪又被带起,硕大的泪珠又涌出眼眶。 吸了吸鼻子,抽搐着肩膀,樊月已经怕了。 安慰人的话还没出口,对方又哭了起来。 樊月手足无措地在她身边坐下,抽了茶几上的纸巾替她擦着满脸的眼泪,语气温柔,“到底怎么了?哭成这样?” “杨文涛……他……”抽抽嗒嗒,一个字都说不完整,更别指望说出一句话了。 等钟琴琴又哭了五分钟,才慢慢整理好情绪。 出口惊人,“杨文涛他……我昨天发现他又在微信上和别的女生聊骚。” 钟琴琴背上那只手一怔,接着继续安抚地拍起。 一个“又”字说明不是第一次。 “那……”樊月不是当事人,在脑海里搜寻着合适安慰人心的语句,“会不会只是和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同事聊天?” 说完了自己都不信。 钟琴琴难过地摇着头,“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和杨文涛大学就在一起了,期间已经抓到过好几次他和别的女人聊天…他每次都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他对我真的特别好,我们出门吃饭去外地旅游都是他买单。你来沪市前我们还见了家长,我觉得他对我是真心的,是奔着结婚去的。” “我真的很爱他……他是一个律师啊,这么正直的专业啊!” 钟琴琴说完她就立刻联想到今晚才见的某人,非常认同地点了点头。 嗯嗯,俩人渣不仅凑一个职业,还凑一个公司了。 “他平时对我真的很好,百般呵护无微不至。我闹脾气他也从来不会和我发火,都是让着我。” “我们交往他都没强迫我要做什么,连第一次都是我主动的,而且他还很紧张,做的时候超级温柔,对我真的很好。月月,真的,如果不是无意间发现他手机上的聊天记录,我根本没法想象他私下会和别的女生聊那么赤裸裸那么恶心的话题。” “唔……”说到伤心处,钟琴琴又不可抑制地哭了起来。 樊月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她背上安抚地拍打,想起自己在陌陌上和那人的骚聊,莫名心虚。 斟酌语句后道,“那…你刚才说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之前是怎么处理…和好的呢?” “我真的很喜欢他很爱他啊!每次被我抓包杨文涛都会跪下来求我原谅,我们感情那么多年……”说到这里,钟琴琴又情绪激动地哽咽,“我真的舍不得他啊。” “我根本没法想象没有他的日子!” 樊月,“……” 不论是闺蜜安慰她,还是她安慰闺蜜,安慰为情所伤之人的场景樊月也经历了好多次。一群人抱头痛哭,诉说着自己遇人不淑的遭遇,畅所欲言爆骂渣男渣女。 见对方哭的泣不成声,樊月住沉重的眼皮,感同身受的同时又有点无奈。 虽然没想要处成闺蜜,可两人共处一室,她也不是那么冷情的人,还是希望能给予对方最大的温暖和支持。 但琴琴也只是才住在一起两周多的室友,樊月张口前还是有所顾忌。 而且,她困了…… 加了班又high了一晚上,她是真的困了。 当下连哈欠也不敢打,樊月悄咪咪地吞回肚子里,问道,“那你们现在什么情况?” 钟琴琴抹了把眼泪,猛然抬起头,一脸果决,“我下定决心了!这次绝对不会原谅他!” “分!手!” 坚定的两个字说完,钟琴琴忽然起身,看向樊月,“月月,我就靠你了!一定要帮我把持住,绝对不能和他复合!” “呃……”樊月张了嘴还来不及拒绝这请求,对方就继续道,“绝!对!不!” * 周墨到达川香烧烤时,店内人声鼎沸。 有穿着普通的,也有一看就是夜店散场出门聚第二摊的。 比如卓正那群人,身边的女生看着像是从夜店约出来的。 一见他来,卓正整个人突然就精神了,“哎呦周老板回来了,刚刚上哪个美女家打完炮,体力消耗很大吧?赶紧来吃点。” 齐修为,“哎哎我刚才出门抽烟看到了!!那女生身材巨好,绝对是极品!腿直腰细巨小一只,感觉周老板用用力那腰都要折断了!” 同座在1955对他就有意思,等着她回来夜宵的女生听到突然心里一颤。这么猛? 周墨落座时直接踹了卓正一脚,让人挪位,“哪来那么多屁话,法庭上没见你口才这么好过。” “哈哈哈哈哈!是那妹子太强了还是周老板太弱了?怎么都一个小时了还一副没被滋润过,难不成滋润过度了?哈哈哈哈!” 又是一脚,卓正被踹习惯了,抱着肚子笑的不行。就是苦了坐在他身旁的妹子,直接被挤在墙上,胸前的填充物都要被挤掉了。 周墨坐下,从裤兜里掏出膈应的烟盒仍在桌上。 齐修为坐在对面,“周老板不是戒烟了吗?” 没太注意,从桌对面伸手来拿时动作太大,齐修为直接将身边的女生挤开,对方瘦瘦弱弱地差点摔了出去。 周墨也坐在过道边,眼疾手快伸出长臂将人扶住。手刚好扶在裙子镂空处腰间的皮肤上。 女生赶紧起身,肌肤相触红着脸不住道谢,周墨这才注意到她。 黑裙裹身,腰身部分的剪裁镂空。 女生脸颊泛着微红,神情羞涩,就算化了妆看上去年龄也不大。 感受到面眉眼星眸的男人直接的视线,女生心里小鹿乱撞,赶紧撑着下巴一脸无辜地看向别处。 余光里对面的男人似乎也没在吃烧烤,每次假意看向他,对方好像都还是盯着她。 似乎每次都是。 女生咬了咬唇还清了清嗓子,鼓起勇气用最娇嫩的声音问道,“周总,我脸上是不是沾了什么?” “……没有,”盯了那人一会的周墨听她说完微微弓背凑近,随之搭在桌上白色衬衫下的手臂线条愈发显露。 女生见缩了缩瞳视线灼灼,身上立刻就有种被烧伤的感觉,眨了眨眼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哪里看。 周墨看的挺认真,开口前还微微用舌尖顶了顶腮,“你这裙子是哪里买的?” “啊?”女生被问的猝不及防,赶紧收回神,“哦哦,淘宝上随便买的。” “淘宝。”男人重复了一下,视线转开。 一能让珠峰修路放行的二代。 会买淘宝么。 会住普通的小区么。 会和人合租么。 周墨掏出手机,想看眼陌陌,才在键盘上打了几个字,卓正巨大的声响在耳边传来,“我靠!” 对方意识到自己闹了,凑到他身边压低声音,“周墨,一晚上几次才能满足你啊?才刚上了一个。而且眼前这么多鲜活的不选一个,要到陌陌这种古早软件上找pao友?” 如果打人不犯法,周墨此时已经抬脚将卓正甩倒炭锅里了。 “你他妈欠揍是不是。” 周墨归国后正经了这么多年,卓正抓住机会怎么可能不八卦。 躲过一脚,卓正不要脸地凑回来道,“那是刚才受什么刺激了?1955那么多妹子,我看你那欲求不满的小样,都叫妹子们主动点了,你他妈是个男的也得有反应啊……别踹别踹!赶紧说,刚才那一个小时你都干什么去了,怎么现在这么丧?” 周墨收回长腿。 刚才那一个小时干什么去了? 开了二十多分钟的车送骂了他一晚上“老渣男”的女人回家,等来一句“不约”,连开口说句请她吃饭的机会都不给就跑了。 “喏,对面那妹子不错,看上去挺纯的,老看你……嗷,痛!”卓正话音未落,又是周墨的一脚踹。 动静不小。 31.与会的还有谁? 夜宵散场时,一群人摇摇晃晃,周墨滴酒未沾,自然步伐稳健地朝车边走去。 梅奔前灯闪烁,注意到车前双交错搭在身前,有点窘迫的女生。 腰间的镂空照射的愈发明显,直男看去的确像是同款。 周墨停住开车门的动作,看向她,“怎么了。” 他开了口,女生才敢踩着高跟小碎步走近,还差点扭到,“我也不想……就是……” “那个……”她扭捏了遍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男人看到的第一眼就明了,“要我送你回家?” 女生已然站在他面前,被人一语点破此时窘迫到不行。 周墨一手搭载车顶,微叹了口气,“你是谁的朋友?” “啊?”女生惊慌。 又是那种无辜可怜的表情,周墨见多了。 掏了掏裤兜,才发现那包薄荷烟,被揶揄他戒烟的人顺走了。 “我是齐修为的朋友。”女生说的唯唯诺诺。 齐修为,那南城游杨介绍过来的小开。 周墨手抄在裤兜里,“他人呢?” 女生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黄浦江畔吹过一阵微风,她颤巍着双腿。 面前的男人默默往后退了一步打开车门,“你叫车了吗?” “叫…叫了。” 周墨一脚迈进轿跑,扬了扬下巴,方向是川味烧烤门外灯光闪烁的台阶,“那你在那边等着吧,安全点。” 留下女生一人在风中凌乱。 * 樊月做了个噩梦。 梦里,组长乔彦华一直在重复着一句话。 “明天9点见,还得来加班。” “明天9点见,还得来加班。” “明天9点见,还得来加班。” …… 当重复到第10遍的时候,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看了眼手机,8点半了。 咒骂了一声“擦”,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同时又立刻泄了气。 嘴里连骂了十个“靠”,她都不知道骂的是自己还是组长。 那点时间哪够她化妆,到公司的时候她怀疑自己眼角还有昨晚残余的眼线,放下包就往卫生间里跑。 出来的时候就见等在她桌边的乔彦华和组里几位骨干。 “樊月,桌上资料收拾下,去50楼会议室。” * 电梯间内她疯狂地审视着手中打印的资料,樊月哪能想到自己才工作了两周就能见到分区ceo。 她慌张的一逼,都没空想为什么为什么组长们带了她。 而手中的的材料她昨天是以“有人能替她做二审”的前提才做出的ppt打印件,悄咪咪地翻看才知道乔彦华根本就没有改过啊! 现在竟然要展示在公司高管面前展示。 电梯飞速往50楼上升的途中,樊月担心自己做的材料太烂,脑补出各种不好的念想。 比如。 被炒了她就立刻收拾工位,绝对不会卖惨。 她的资历也不算太差,找个什么留学教育机构也行。 啊教育机构不行,门槛太低。 那再不行和汇信解约,拿一笔解雇费,创投基金肯定有人要她! …… 在电梯到达50楼会议室前,樊月已然把心里建设做好,自信心爆棚。就不信没人要她! 开除就开除了吧,可进入会议室前还是忍不住拉了拉乔彦华,“您和我说下,除了ceo与会的还有谁?” 女生颠了颠手中的资料,乔组看出她的紧张,形成反差的脸上无比镇定,“别担心,我扫过一眼了,做的挺好的,”说时点着头,是一种肯定也让人安心,“有事我顶着。” 樊月安了点心,只是对方直接忽略了与会还有谁的这个问题。 开了50层的会议室,樊月第一次来,一眼看去就是黄浦江和沪市空旷的景色。 樊月微微睁大了眼。 心想,公司真有钱,她想多上楼开开会。 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些人,不用猜首座的必然是汇信华东区的ceo。 樊月悄咪咪地看了几个高管几眼,低下头就开始往会议桌上摆放资料。 乔彦华很随意地和ceo及一些高管在会议桌的另一头聊着天套近乎,樊月将最后一份资料放下,舒了口气。 想往后退一步检查桌上的文件是否都摆放整齐,手臂突地被人拉住。 32.你是缺钙么 周末两天都要加班,对于梁元倒没什么。 毕竟他也就是个新晋律师助理,大boss周老板怎么安排他就怎么做。 去年在周墨手下做了个跨国大案,放上简历实在好看,有好多猎头联系他。 虽然梁元有点膨胀,但心里自知。如果不是因为周墨,这个案子行业里没几个人能拿得下。 而且周正给的薪资绝对超出行业平均水平,他得是多白眼狼才会跑路。 被汇信的人一路引着到了会议室,才刚踏进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正在退步要撞上自己的较小身姿。 梁元准备伸手却接了个空。 自家老板眼疾手快地先把人拉住。 * 樊月那口还没舒完的气,在被周墨拉住后又迅速地提了起来。 男人穿着剪裁合身的灰色西装,熨烫的没有一丝褶皱的白色衬衫上打着完美的温莎结,不长的黑发抹了发胶一丝不苟地顶在头顶,浑身都散发着一种上流精英人士气息。 樊月微微鞠躬连声又是道歉又是道谢。 梁元见到她一脸惊喜,但毕竟是工作场合,压低的声音激动道,“小樊妹妹,你回国啦?竟然在沪市,太巧了!” 她在乔彦华身旁坐下,才意识到鼻尖都是周墨身上那股味道。 解释不清,是她喜欢的男士薄荷沐浴露混了点他身上洗衣液的味道,无法形容,就是好闻。 而她之所以敢这么分神,甚至还有空地分析对方身上的气味,是因为这场会议她只需要低头做个小透明,演示ppt顺便记录笔记就好。 直到—— 檀木会议桌上突突然砸了一打a4资料纸。 投影上展示的创化过去半年的银行流水交易记录。 创化是周墨负责的进出口贸易客户,但是如今涉及到与金融行业的交涉,卓正自然一同到场。 砸资料的正是卓正,“汇信这么大的跨国银行连这点监控都做不好吗?!” 桌上一群人都噤了声,沉默了好一会。 周墨不知从哪里掏了副金色细框眼镜带着,一副见怪不怪的姿态,从容自得地靠在椅背,双手合十搭在身前。 与之成为鲜明对比的是语气激动的卓正,“你们自己看看,上个月这几笔汇款,明显和过去一年的客户汇款行为不符,汇信作为这么大的银行,连这么明显的账户异常察觉不到?你们防诈骗部门的人成天就坐办公室坐吃等死吗?” 会议桌一半坐着创化的高管以及周正的律师,另一半坐着汇信银行的高管,以及一位十分想要降低存在感操作ppt的小实习生。 樊月人生初次经历工作上的大事件,虽然与她无干,对方骂的应该也不是她,却叫人有种“做错事在办公室被老师骂得劈头盖脸”心虚的错觉。 事件的起因大致是创化使用的海运商公司邮箱被盗,诈骗分子将原本的汇款信息改为假的,创化收到账单后就将上面新的汇款信息转发给了汇信银行的账户顾问。 银行方面核实了创化提供信息的会计身份,自然就照着客户要求去实施,哪里会为替创化再去和海运商核实信息真伪? 说到底出了这么大金额的汇款诈骗,首要责任是在创化会计部,收到邮件后没有及时和海运商核实汇款信息,心很大就把几百万的款项汇出。 防诈组的头被人指着鼻子骂,自然要赶紧出面澄清,将责任与公司特别是他们组撇清,“首先汇款信息是由创化提供给我们的。过去三个月,前前后后持续往该账号汇款超千万,这么久的时间都没有发现?就算创化的会计没有核对过汇款信息,那海运商这几个月都没有收到款项,没有通知贵公司欠费了吗?” 坐在对面此前一言未发的男人,转了转手上的腕表开了口,“三个月的宽限期在国际贸易中很正常,我方客户在和海运商合作的10年内,拥有着良好的付款信用,因此去年续约时,与海运商签署的付款宽限期长达六个月。” “两千万听上去挺多,但在创化以及海运商面前也只是正常交易金额。相信在汇信每日资金流动高达几十亿的金融机构面前,连零头都算不上。” 周墨发言时,目光犀利语气沉稳逻辑清晰,气势上不自知就给人一种压迫和威严。 “对方盗取邮箱后也算聪明,只给创化以及另外一家在东南,亚的公司发去了虚假汇款信息,所以不仅我的客户,连海运商都没有察觉出异常。” 防诈组的组长还想反驳,被身旁的公司法务拦住。毕竟学法的人大部分都不像卓正那般口无遮拦。 出口的话泼出去的水,你意想不到转头间就被人拿来做文章,对你不利。 汇信的律师道,“即便如此,我们的客户只是创化,并没有责任跳过创化再去和第三方海运商对接信息,创化因自身疏忽没有和海运商核对汇款账户,从而造成资金流失是客观事实,事后我方也作出努力尝试追回资金,但此事责任方并不在汇信方。” 创化当下的诉求不仅是要追回款项。 诈骗集团如果只是纯粹的骗钱倒还好说,但被诈骗的资金再查下去,进入了某中东恐怖组织设在欧.洲的银行账户名下,m国怀疑创化与该组织有联系,所以才将货物扣在海关对其进行调查。 上了出口国m国的黑名单,这下不仅是损失几千万这么简单,直接危及到了公司的存亡。 “哦?”周墨耐心听完对方的辩解,一个轻轻的单音应声,“就我查阅的新闻资料,那家东南.亚的公司,所在银行在客户第一次汇款就监测出异常,并且及时制止了客户资金的损失。这种大规模的跨国金融汇款诈骗,各大银行之间都会相互告知,汇信是在行业里人缘太差了,还是因为从管理层到员工都能力不足,这么大笔的异常行为汇款都没和客户再次确认吗?”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汇信几位高管的脸色都沉了几分。 周墨话音刚落,身旁的卓正就很配合地嗤之以鼻,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周墨涉及的领域,需要替进出口贸易公司和各国政府海关交涉,成天埋在一打文件和合同里,加上其矜贵大少爷脾气,工作场合说起话来更是冰冷冷文邹邹的。 不像卓正,时常需要上法庭和人对峙,口齿伶俐嘴巴又毒又狠,最不喜给人留情面。刚才那话,要是他说就直接指着汇信高层骂他们一群没用的饭桶了。 卓正眼神愈发轻视,甚至还有了一股嫌弃,“不止这样,你们不知道诈骗集团的开户国是高危国家吗?只要钱汇出去了没有客户指令,人银行根本不会把钱退回来。法令写在国家法律里,我倒好奇了汇信是做了什么努力?哭爹喊娘跪着求着人国家总统让人把钱还回来吗?” “……” 看着眼前一来一回的针锋相对,樊月先前心里那股担心被炒鱿鱼的心逐渐消散。 人精们的唇枪舌战实在精彩,她猜有多少法学院专业的学生分分钟希望将她换下,自己坐在会议桌上旁观这现场的激烈交锋。 * 会议无疾而终。 汇信在没有决定性证据前不会好心地承担责任,而周正代表的创化定然要打破沙锅追究到底,怎么都得找个垫背的。 对于樊月这种小员工,完全不用接触客户,责任也不会到她头上,从会议室出来就如释重负。 跟着乔彦华出了战火激烈的会议室,对方转头,“高层这边还要再开第二场会,创化的人负责的顾问陶苑莹送走了,你等周正的人从洗手间出来把他们送下楼。” 樊月微微张嘴,白色丝质衬衫下身是一条垂坠过膝的半裙,整个人看着还很青涩。乔彦华笑笑缓和气氛,“有点懵逼了是吧?别担心,你再工作一年这种事件就见怪不怪了。今天辛苦你了,把人送走把会议报告整理下就可以回家了。” 说完在她背上拍了拍,以示鼓励。 樊月抱着电脑和资料抵在胸前,和乔彦华点了头以示感谢,一转头就撞到身后的人。 周墨的手抵在她刚被乔彦华拍过的背上,接住她的同时说了句,“你是缺钙么,走两步就摔要一跤。” “身体素质还是这么差。” 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骂了她的同时还夸了自己。 想要反驳,可看到从厕所里出来的几名周正的律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转化成脸上职业的微笑,“我送你们下楼。” 33.哎你闻闻 出了电梯开阔的空间,见卓正和周墨走在前头交流着,“汇信那in-house律师什么傻逼玩意……” 梁元才敢凑近,“小樊,你说巧不巧?来沪市了怎么也没和我们说一声,当时在日喀则还是定日,你可是说了要请我们吃饭的。” “哎?我说过?”樊月有点没从电梯里压抑的劲缓过来,大口喘着气。 她最后一个进入电梯,就只留了一个周墨身前一小点位置。电梯从50楼一路向下,也许是内心作祟,总感觉身后有个人快把她后脑勺盯穿了,憋着口气都不敢呼吸。 私下在夜店里撞见还好,可在正式的工作场合偶遇,总有种在父母眼皮子底下偷腥的错觉。 “不过是挺巧的。我到沪市才两三周,刚开始上班,本想着稳定下来再和你们说。” 樊月不冷情但也不长情,喜欢热闹也享受独处,身边有几个闺蜜就够,没必要和谁都成为莫逆之交。 她最后一句纯粹客套,梁元却立刻答应,因为兴奋连带着声音都大了点,“那现在稳定下来了吧?下周叫上周律尤佳几个,我们一起吃顿饭?” 走在前头的男人听到停下脚步定在原地,转头。 梁元,“哎哎周律你说巧不巧,竟然又偶遇小樊了,你也不跟人打个招呼。我们这几个人也实在太有缘分了你说是不是?” 卓正这才又认真打量了下樊月,实习生模样的穿着打扮,身姿纤瘦不高不矮,五官精致小巧看着清纯又稚气,“你们认识?” “是啊是啊,去年周律带我们去高原地团建的时候,先是在餐厅遇见,后来竟然还一辆车一起上的珠峰。” 卓正冲樊月颔首,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周正的name.partner,卓正。” 樊月看着对方伸出的手,顿了一下赶紧双手握住,“您好您好,我叫樊月。” 三只手握在一起,卓正身旁某人看着,微蹙眉。 对别人都恭恭敬敬和和气气的,到他这怎么又是老男人又是老渣男的。 心里有鬼特殊待遇? “嘿那就这么说定了!”梁元兴冲冲滴掏出手机,“我到时候拉个群,我们定了时间叫你!” 樊月眨眨眼,刚才过去的一分钟内,不说请客了,她很确定自己就没答应要一起吃饭的事。 头顶上传来冷冷的一句,“上个月职业场合礼仪培训课程钱白交了是不是?还要握多久?” 这话是冲着卓正说的,视线却落在两人还握着,或者说是卓正被樊月双手包住的手上。 卓正一脸无辜,一贯地油嘴滑舌,“没办法我手触感太过细腻诱人,妹子舍不得松。” “唰”地一下樊月脸红到耳根子后,赶紧松了手垂回身前,“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周墨睇了樊月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出了汇信的大门。卓正凑上来,将手伸到男人面前,“哎你闻闻,妹子手还挺香的。” “……” * 樊月回到工位上时,就听见负责创化账户的金融顾问陶苑莹,送完客户后被一群人围着。 “天,我全程没说一句话,但都感觉快要窒息而亡了!” 一伙人之所以敢如此聚众讨论会议经过,就是因为组里的头头们都还被扣在50楼开会。 cici关心道,“那没有怪到你头上吧?” 陶苑莹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没没,乔组还算给力都给我挡着,这事跟我们组应该没什么关系。” “就是啊,这事本来和我们就没什么关系。苑莹你就只是收到客户指示,做的都符合规范呀。” “是啊,我做的都合法合规,也和创化核实过了汇款信息。法务部的人也说是创化自己会计没审核信息,哎——”陶苑莹说着叹了口气,“我觉得这件事怎么也怪不到我头上,但我觉得防诈组可能有人要为这事引咎辞职。” 没人关心哪个可怜的炮灰要为此事背锅,好奇的都只是原因。陶苑莹将周墨在会议上说的话又复述了一遍,众人恍然。 “这么一听,防诈组说不定是得有人遭殃。” “我跟你说,我之前有个客户也是差点被骗了,还好我那天刚好看了眼他账户,通知他们才即使制止的。” “创化……也不是创化的人,就是他们家那几个代理律师,嘴实在毒,把防诈组骂的一愣一愣的。其中一个律师脾气巨爆嘴巨毒,直接在ceo面前骂防诈组一群人坐吃等死,他们组的头气的脸都绿了。” “还没完!后来另一个长得巨帅的律师,应该是创化执行代理律师,直接补刀吐槽汇信高管能力不足,”说到这陶苑莹来劲了,“那律师长的太帅了,他说话我注意力就只能放在那张脸上……我们天天在银行里西装革履的也见多了吧?可我这辈子就没见过哪个人穿西装比他帅的,直接去走红毯都可以了,不输明星。” 樊月竖耳听着,腹诽也没这么夸张。 “你们做金融的不知道,”接茬的是法务部的小助理,她刚才也在会议上,见着自家头费劲地和对方据理力争,她都有点惭愧,“那两律师是周正的,我们行业里最年轻的合伙人cp!我昨天知道他们会来差点要尖叫出来了,就算没机会进周正,能和他们坐在一张会议桌上我都此生无憾了。” “周正?我听过!他们家办公室不是就在和我们遥江相望的那栋楼?” 法务部的小助理继续,“对对!他们所巨难进!我之前去面试过,他们办公室主管给我面了第一轮就被刷了。” 边上人安慰着,“至少你拿到他们家面试,现在又能进汇信,我们公司怎么说也是个大银行啊……” 行业内部的鄙视链,垮了行业也许体会不到。 女生摇摇头,“哎,我们这种in-house的…熬出头是别想了,至少有个铁饭碗……” 樊月打下最后一个句号,十几分钟过去,会议报告也整理的差不多。 只是耳边却仍回响着同事的对话。 她和杰森那晚到底是怎么把人归类为“老渣男”的? 怎么这么一听周墨没那么糟糕,甚至有点人上人? 他好像除了嘴毒了点……人轻浮了点…… 好像除了昨天在1955那句也没有。而且前提两人又不是第一次见,也啪过,他也不是第一个在夜店和她调过情的人…… 所以自己突然对他防备心那么大,是因为什么呢? 樊月拖着腮视线向上,一副认真思索状。 在cici看来倒像是开着小差出了神,“樊月!” “啊?” “创化汇款行为的报告呢?我还没收到!” “昨天就发给你啦,刚才会议上都展示过了。” “……”cici就是抓到她发呆,想要找点茬,谁想被人来了一记反杀。 那股不爽细细密密地布满心底,这场好戏纷呈的会议,乔组竟然没带而是她带了樊月这个实习生。 缘由在她心里不言而喻,还不就是瞅着樊月年纪轻了点长得还好看了点。 樊月在cici回到位置后,不甚明显地翻了个白眼,继续检查起会议报告,确认了没有错别字,打印了一份又将电子档发送到乔彦华邮箱里,就退出了公司的系统。 cici找了半天才找到点屁事想让樊月如做,就见对方已经从工位上起身,收拾着通勤包。 包是樊月在学校做助教打工三个月后,赚了第一桶金给自己买的驴牌neverfull。平时上学时都随意仍在地上,使用的痕迹还挺明显的。 在cici看她怎么都不顺的眼里,很扎。 经过隔壁桌实习生,樊月刚和人打了个招呼道别,就被cici叫住,“哎哎别走,我刚给你邮箱发了个数据表,乔组明早就要,你做完了再走。” 试问现在樊月想骂街吗?想! 但她还是黑着脸嘴角扯了扯,“好。” 无声是她此时能做的最大的抗议。 小社畜一枚,没关系没实力,在没证明自己能力之前,被压榨的痛楚就默默吞进肚子里吧。 * cici给人派完事自个儿就屁颠屁颠的下班了,见人出了办公室,邻座的实习生李烨奇无比同情地凑了过来。 “你还好吧?”李烨奇比樊月早进组一个月,长得挺憨厚老实,看着像工科男其实学的是金融。 也是美本毕业后进的汇信,平时对樊月挺照顾,两人有时中午还会一起吃饭。 感受到对方的感同身受,樊月睁着一双杏眸,冲他来了个标志性的头脑爆炸的手势,“我哪里招惹她了?怎么老针对我?” 李烨奇毕竟也是新人,不敢说前辈的坏话,笑笑,“cici姐就这样——” “口直心快?”她套用了乔彦华的话,心直口快谁不会,樊月接着加上自己的感慨,“用这理由压榨新人?莫名找事让我们加班?故意把简单的事弄的复杂让人出错?” 樊月的三连抱怨是有缘由的。 她生活条件说不上优渥,但也是个丰衣足食被父母长辈宠爱的女娃。再加之学习背景身边的好友,就没人这么让她这么憋屈过。 当然,这也是走上社会的第一步,本来她翻个白眼,心里骂句傻逼一切也就过去了。 可是cici走前是这么和她交代的,“就是这几个分类,都需要用红色加深,你得一个一个找,一个一个的加。” 听完樊月不知道是要怀疑cici的能力,还是对方真的单纯的以为她没上过大学,把人当猴耍? 要进金融行业的人,谁还没用过excel? cici是以为把excel竖列隐藏了她就找不到筛选了吗? 李烨奇听完樊月的抱怨,会心一笑。 她性格真的很好,直接但不藏东西,对人非常真诚。 反正不像cici姐,总是在背后捅人一刀。 樊月就是那种有什么说什么,但又很有分寸。 主要是。 主要是对他特别友好。 没一会樊月就将文档格式整理好,十五分钟后再次退出了公司系统。 “我走啦,加班祝好。”说完,樊月操着她的通勤包下班了。 * 出了公司穿过小广场时,“咻咻咻”喷涌的喷泉边,有年幼的孩童在戏水,无忧无虑。 和一脸疲倦加完班的樊月行程鲜明对比。 上了网约车,看着公司那栋造型独特的大楼逐渐消失在视线中。 樊月叹了口气。 以她的资历,哦不,她连资历都没有就那么一纸文凭。 汇信是录取她的第一家公司,虽还是实习试用阶段。其实樊月内心更多是感恩,能进入这家国际金融银行公司。 只是今天会议上被人骂得一文不值,年轻的女生没接触过多少信息,自然在心里浮起点其他的想法。 是不是该换个公司? 汇信的口碑真的这么差? 但是乔彦华看上去能力超级强啊…… 34.交错路口,选择沦陷 几个人在梁元建的群里讨论的热火朝天,樊月下班做饭的间隙,就是几十条未读。 待她翻山越岭穿过刷屏挡道的表情包们后,总算在夹缝中找到@她的一条有用信息。 紧接着就发现自己不仅没有拒绝权,连选择权也被剥夺了。 【@樊月小樊,沪弄小馆听过吗?你刚来找家地道的本帮菜带你尝尝。】 【我先把包厢定啦,他们家饭店不好定。】 还能说什么?只得同意。 本想询问室友,可钟琴琴这两天都窝在卧室内,唯一能确认她还活着的,就是偶尔从她浴室里传来的水声。 樊月自己在网上查了下,是一家老字号经典衍生出的,环境摆盘更加符合年轻人审美的小资餐厅。 加上小资二字自然价格不菲。 乔彦华虽然生日那天说的很好听,让樊月这周可以早点下班。 她已经不奢求准点,只要加班不超过1个小时她就知足了。 当她到达位于浦江边的中盛广场内的沪弄小馆,店内芒黄的灯光明亮而又温暖,近代的中式格调风格别致。 墙上用于装饰的有泛黄的书信纸张黑白的相片,仿佛走过一条历史历程的长廊,让人有种梦回民国的假象。 进入包厢时,周正的人都到了,梁元,尤佳,吴昊以及周墨。 沪弄小馆所在的中盛广场离金融区不远,她下了班就疾步赶来,入座在尤佳身边时,额头上还蒙了细细一的层汗。 周墨见她从通勤包里拿出一包纸巾,轻轻地拍拭着小脸。 学会随身带纸巾了。 见桌上还空了两个位置,她心想是律所之前另外两个女生还没到,随口问起才得知并不是给她们留的。 “姗姐放产假生孩子去了,小然家里不让她呆沪市,以死相逼把人拽回老家考公务员,说什么体制内才稳定。还好我爸妈开明,支持我自力更生留在沪市打拼。”尤佳好久没见她,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挽着她的手感慨,接着看向两位boss,“周律卓律,我这努力工作的劲你们可是看到了,年末记得涨工资哦。” 樊月边听着他们同事间打趣,内心唏嘘着两位不在场女生的不易。 放产假的姗姐倒还好,被家里逼着回老家考公务员的小然,让她回想起姐姐樊星当年毕业后,父母也劝说过让她回南城去考个公务员,能过的安稳点的情形。 樊月和樊星相差六岁,两人从小到大上了同样的学校,却没有哪一年两人都在同一所学校就读。 樊月就像一直追赶不上姐姐的步伐般,她上了小学,姐姐进了南城五中初中部。等她上了初中,樊星已从高中部毕业,去了外市。 再后来,除了逢年过节,两人间的交集越来越少,就和走亲戚似的,还没她和自家大表哥亲近。 对于两姐妹,父母在物质上谁也没有亏待。樊星的性格更加叛逆,所以严厉的管教都放在樊月身上,对于姐姐更加纵容。 随着年龄的增加,人逐渐懂事感知世间温情冷暖,樊月再回想起来,却能感觉母亲对她的偏爱,以及提起姐姐时欲言又止的神情。 直到桌上有人叫了她,才收回了神。 “小樊,你吃点什么?” 樊月眨眨眼,“都行,有一两道不辣的就行。” “本帮菜没辣的。”一直没说话的男人,合起菜单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 坐在对面,掀起眼皮睇了她一眼,那本菜单落在木质转盘上,周墨手指轻轻一使力,菜单精准无误地停在她面前。 * 点完菜樊月看向身旁的两个桌面上还摆着餐具的空位,才想起又问了一次,“所以还有人要来?” 紧接着包厢的门就被领位的服务生推开,如果说第一个进来的任瑶是早被她磨灭在脑海里的路人。 那紧跟在她身后进入包厢的人,就是她最想要在脑海里磨灭去的“过客”。 不期然而然撞到的视线,樊月觉着体内的血液瞬间凝固,连呼吸都逐渐微弱。 任瑶挽着一同进来的人,是杰森口中的“死渣渣”,苏景瑜。 “小周哥哥!”入门第一眼见到的是樊月,任瑶她还是别开头寻找到口中的人,“小梁哥哥!小吴哥哥!好久不见!” 套玩近乎接着越过樊月,同尤佳打了招呼,最后才给了第一眼就看到的女生一个拥抱,“月宝姐姐,你也来沪市啦?” 拥抱是有区别的。 好友见面的大熊抱,礼仪性的轻拥,以及任瑶这种悬空着手臂假惺惺的一环。 和人打完招呼也不急着落座,回到男伴身边挽上他的手,“给大家介绍一下,我男朋友苏景瑜。” 樊月有点鄙视自己这心口一窒,何必呢。明明看到他心里也泛不起涟漪。 任瑶想也没想挨着梁元坐下。 苏景瑜在身侧落座,自然熟络地道,“樊月,来沪市怎么也不说一声?” 能感受到全身的肌肉僵硬到极致,感官的消散让樊月直接忽视那那束来自周墨的目光。 周墨记忆力也不达不到过耳不忘,可就是记住了那晚在1955他听墙角听来的对话。 【所以你和人渣在拉萨认识的?】 【我去,这么老?】 【比苏鲫鱼那死渣渣还渣?】 加上那女生脸上非常不自然的反应,不用动脑就能将苏景瑜对号入座。 * 鲫鱼就坐在身旁,樊月连掏出手机和闺蜜吐槽的机会都没有。 苏景瑜笑着说,“我毕业后就没怎么见了吧?最后一次看到你还是我回学校去参加大华毕业典礼的时候,你上台拿毕业证书的时候我们还欢呼来着。” “哦是吗?谢谢。”樊月回的客套生疏。 “月宝姐姐,你和景瑜哥哥竟然认识?我们太有缘了吧,又是一起旅行,还有共同朋友!” 任瑶隔着苏景瑜凑过头来,表情生动可爱的夸张。 樊月吞了口气,复制黏贴,同样的语气回道,“对啊!我也觉得,怎么这么巧呢!” 旁人看着就是两年轻没见过世面的女生一惊一乍,可表面下的暗中较劲淡淡地漂浮在周身的空气,和笑不入眼的神情里。 说完樊月自己都觉得做作。 苏景瑜宠溺地拍了拍任瑶的头,“是巧,瑶瑶来之前就和我说去年在拉萨和你遇到。” 哦,既然都知道了,任瑶为何还要聊了好几句后,一副刚知道的模样。 还瑶瑶呢,两人秀的恩爱让樊月忍了好几次想要操起手机和人吐槽。杰森要是知道她能这么心平静和地坐在苏鲫鱼身边吃饭,准把她骂死。 看到樊月的第一眼,苏景瑜就觉着她和以前不一样了。还是甜美清纯的脸,但整个人瘦了许多褪去了婴儿肥,看着有种莫名的明艳照人。 “我才注意到,樊月你变了挺多,比以前好看了。”苏景瑜笑着称赞,任瑶听了不自然地屈起手指。 苏景瑜厉害之处就在于,他渣,但渣的温柔,让年轻的樊月心生爱慕。 把情窦初开的樊月拿捏的死死的,就算在知道他同时撩好几个女生的同时,还是在每次对方找自己的时候满心欣喜,希望重燃。 为此杰森都不知道摔烂了她多少部手机。当年若不是他和赵佳溪知道她的尿性极力拦着,许多个喝醉的夜晚她都要忍不住给人发去短信,投降缴械甘愿在情伤的沼泽里越陷越深。 当年的苏景瑜就是万花丛中一点绿,出类拔萃闪耀地吸引人。 当年的樊月奢望做万花里最红的那一点,却平凡普通只是过眼云烟。 可她也感谢苏景瑜,因为在这之后樊月学会身心需要分离这一道理。 * 上了菜众人回忆了一番西.藏之旅。 任瑶之所以在拉萨被周墨拒绝后,梁元叫了还愿意来这次聚会,就是想借着她认为很优秀的苏景瑜的作陪,给自己撑场面,在周墨面前以“感谢你的不娶之恩,我找到了更好的归属”的姿态扬眉吐气一番。 顺便想要知道他和樊月成了没。不过看当下的模样,两人似乎挺生疏坐的老远。 这让不禁让任瑶得到满足,表现得像是随口提起,“小周哥哥当时在西.藏对月宝姐姐可照顾了,拉萨分别的那晚,我想让他早点休息说可以替他送月宝姐姐上出租车,小周哥哥还不让,说是舍不得姐姐要和人多待一会呢。你们在一起了没有呀?” “……”本来热闹的饭桌,在她这话一出气氛突然跌至冰点。 樊月尴尬的头皮发麻,随之耳根泛红。 周正的几人也讨论过这事,可谁也没胆真去和周墨核实,自己私下八卦罢了。 不知任瑶是单纯还是脑子缺根筋,这下刚好替他们问出来了。 问完表情无辜又好奇,期待着两人的答案。 苏景瑜侧首看了眼身旁垂着头的樊月,又看向桌对面被唤作“小周哥哥”的人。 和表情僵硬的樊月相比,他与任瑶入席后就没接过话的男人,面不改色气定神闲。 周墨放下手中的筷子,夹在陶瓷的盘子上发出一声不大却清脆的声响,若无其事地笑笑,“任瑶,我记得去年就说过,这和你没关系。” 嘴角的笑意很淡,没否认也没肯定。 任瑶张了张嘴,一股气闷回肚子里,憋屈的要死。苏景瑜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 “哈哈,那个,樊月现在在哪里工作?” “银行。” 任瑶逮着岔开话题的机会,接茬说道,“银行挺不错呀,是哪家银行的?我到时候去你柜台开个户办个投资什么,给你涨涨业绩呗。” “我不坐柜台,也不接触客户。”樊月轻描淡写补充,“而且,银行除了柜台还有很多职位。” 再次被怼越加不悦,印象里樊月挺好说话的,任瑶撒娇般埋怨着,“那个月宝姐姐,我不是学商的,虽然我姑姑是某银行支行行长,但也没和我说过银行内部结构啊……” 最后一句没有必要的话,是装作漫不经心而又刻意的炫耀。 任瑶表情无辜可嘴角还是忍不住得意的扬起,樊月笑笑,“是吗?那可以和你姑姑请教一下。” 樊月所在的组,负责的是企业以及资产上亿的客户,虽不代表员工也随之比他人优越,但人自身没有能够炫耀的资本时,就喜欢借用身份头衔来自我满足。 她的组员是,炫耀自己姑姑是行长的任瑶也是。 苏景瑜,“你在哪家银行?我现在在京石资本,之前在汇信的私行实习过,待遇比其他部门好很多,我和主管关系挺好的现在也还有联系,可以推荐你去他部门。” “我就在汇信私行。” 苏景瑜,“……” 樊月继而撑着下巴转向身旁脸色也逐渐尴尬的苏景瑜,“不劳学长费心。” 这个话题自然进行不下去,苏景瑜本想替任瑶解围,却不想火烧到自己身上,暗戳戳地扫了樊月一眼不再接话,问起在座周正几人涉及的法律范围。 梁元道,“我们几个主要是跟着周律做国际贸易,但是我们所的律师各个范围都有涉及。” “这样?那我可以打听下京石现在是哪家律所在做,说不定可以举荐你们。” “京石就是我们的客户。” 苏景瑜,“……” 对面的人懒洋洋地接腔,“京石小纪总的信托,中石纪总的生前遗嘱都是周正做的。” 樊月视看着脸上一阵青白变色素景瑜,神清气爽。 * 最终以为任瑶和苏景瑜两人面上挂不住,尴尬地提前离开收了场。 樊月见两人离去,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才关上门,就听隔壁间传来任瑶和闺蜜打电话的抱怨,“……我现在怀疑苏景瑜也不怎么样,一整个晚上满嘴说大话想要在人面前显摆,又是给人介绍工作又是给人举荐,可人家连个屁都不理他……你问为什么不理?苏景瑜就是京石一个小分析师,大言不惭地说要给人律所牵线搭桥做京石的律师,可人周正就是京石的代理律师……” 后面再说了什么樊月没听清,任瑶洗完手就离开了。 闺蜜群得知她遇到苏鲫鱼开始暴动。 杰森:【姐妹你在哪?我立刻开着小法过来给他泼硫酸!】 赵佳溪:【加我一桶!】 杰森:【樊月月,我说真的,你在哪?我现就过来怼死苏渣渣!】 樊月:【我在卫生间。】 樊月:【没事我好着。老渣男已经替我言语攻击过他了。】 赵佳溪:【???老渣男也在?什么剧情?】 杰森;【前前炮友和前炮友夺妻之争?】 樊月:【……滚。】 从洗手间出来,樊月准备去前台把单买了,就见周墨将从服务生手里接过卡和收据,放入那个g家的钱夹内。 “啊?不是说好我请客吗?” 男人没理会,直接揽过她的肩替人转了个方向,将人推了一把后收回手,继续往包厢方向走,“你在汇信还是试用实习吧?” 樊月点点头,“是啊。” “你那点实习工资,留着自己吃吃喝喝买买包吧。” 樊月嘁声,“瞧不起汇信能力不足的员工哦……” “嗯?”周墨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还耿耿于怀他在会议上说的话。 等他反应过来,樊月已经进了包厢回到座位上。 “小樊你没买单吧?之前说让你请客闹着玩的。”梁元见她和周墨一同回来赶紧问。 樊月笑的乖巧,“没,被周老板眼疾手快抢先了一步。又是你们请客,谢啦。” * 众人在中盛广场一楼分别,吴昊开了车要送梁元尤佳,就顺便问起樊月住哪。 “你们不顺路我送她回去。赶紧回去吧,明天早点来所里。” 樊月拒绝的词都想好了,什么好久没逛街打算在中盛逛逛,可嘴巴的速度实在赶不上周墨。 周正三人也很有眼力见儿,速度地就离开了。边走边互相看着,憋着笑克制着吃到瓜的兴奋。 “呃……”樊月组织着言语,“周老板不需要避嫌吗?” “避什么嫌?”男人接的很快。 他反问的也没错,两人也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车子在地下停车库排着队出库,见她没接茬,周墨轻咳了一声,“挺厉害的,能到汇信工作。” “是吗?”樊月笑着打趣道,“我本来也是怎么觉得,可那天开会的时候被你和你合伙人说的一文不值,我有点怀疑人生了。” 周墨偏过头,“工作需要,随口说的,说的也不是你。” 樊月耸耸肩,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川流不息,闪烁的霓虹灯在眼前,窗外的景色随着脑中的画面,汇成记忆里穿梭在青藏高原的情形。 “哎对了,”她回过神,“当年在珠峰的那张明信片,你神神秘秘半天不让我看……竟然什么也没写?” “写了名字和地址啊。”周墨答得理所当然。 樊月,“……” 周墨轻哂,“还是你很期待我写点什么?” 语气撩逗声音却很深沉,如晚风一般荡漾在耳畔。她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但樊月觉着心跳好像漏了一拍。 这次心口一窒带来的不是呼吸迟缓。 梅奔轿跑在公寓楼下停下,周墨将手从方向盘上撤下,解开安全带,侧了身看她,没说话。 樊月犹豫了片刻,看向视线的主人,笑了笑,“怎么?” 周墨深邃的眼睛微阖,眸色覆着异样又熟悉的情绪,“你在躲什么?” 话音落下,身子朝她倾了些许,之前那股似有若无的薄荷味,此时就像被掀翻了盖,铺天盖地扑面窜入鼻腔,樊月一时有点僵。 她知道男人暗示什么,而她默许他送她回家,是不是自己潜意识里也在期待着什么。 只是这里不是拉萨,少了那层艳遇朦胧的滤镜,一切变得现实少了邂逅的美好,让人少了纵欲的胆量。 “没有躲……”最后一个躲字没发清,不知何时已经被来人的迫近抵在了车门边,无路可退。 男人再次地靠近,一手撑在她的车座椅背上,俊脸微侧只是咫尺之间。 “你确定……”三个字出口的同时,周墨停在只需她仰头就能触及的距离,温热的呼吸全都洒落在耳畔和脖颈之间。直勾勾地盯着,“不想要吗?” 靠的实在是太近,漫天席卷而来的压迫不给人一点躲闪逃避的机会。 在那汪如古井般幽深的眸色里,只给人迷失和沉溺,樊月微微仰起头,在迷离恍惚的交错路口,再次选择了沦陷。 35.把身体养好了 两片柔软相触,在脑海深处不时被翻出来惦记了一年多的欲念,让附身而下的人此时有些贪恋,伸出另一只手撑在车门边想要加深此时的缠绵。 “嗡——” 车窗缓缓下落让两人都回过神,周墨及时收住摁住开窗键的指节,车窗的下落截然而止,停在一半。 “……” 窗外的路灯投射如车内,隐约地照在樊月的脸上,他能看到她脸颊红润的色泽,以及眼神闪烁间褪去的情欲。 “那个…” “嗯?”男人维持着姿势没动。 樊月闪了闪眼,睫毛随之颤抖软软柔柔,开口的声音也是细细绵绵,“今天挺迟的了……我明天还要早起。” 周墨,“……” 撑在后座的手臂松了劲,滑到樊月耳边捏了捏她的耳垂,女生敏感地缩了缩脖子想躲,头顶低沉的男声传来,覆了一丝愉悦的笑意,“欲擒故纵玩的挺好的。” 说完他没再做什么,坐回驾驶位,再度开口语气已经恢复如常,“我明天下午要去你们公司开会,下班了一起吃个饭?” 一起吃个饭,之后再把今天没做的事继续了……的意思吧? 樊月觉着脸还是烫的,脑子还是糊的,就这么答应下来了。 周墨侧头见她一路小跑进了楼道,仰起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舒了口气。 拇指指腹轻轻擦过唇边,月色投影下的男人勾了勾嘴角。 * 回到公寓,樊月往脸上好几泼冷水,还是隐隐发热。 为什么? 之前可以水到渠成顺理成章,没脸没皮不羞不臊的事,为什么现在心里像是被加了道坎,犹犹豫豫就是过不去呢。 她现在特想和闺蜜几人讨论一下。 但樊月这人比较有主见,事情得自己先理清楚了,才会征求他人意见。 靠在水池边,樊月捂着脸心神不宁地喟然泰息,保持着这个姿势半晌才直起身子,看着镜中的自己低声自语道,“这都是什么事……” * 次日,代表创化出席与汇信高层的会议上,周墨没见着樊月。结束后给人发了条信息,在附近找了家咖啡厅工作打算等她下班。 还特别搜了家最近很火的日料定了位,虽醉翁之意不在吃饭,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周墨自然知晓,何况他也从不将女性视作发泄欲望的工具。 他刚挂了电话,就见之前在收银台穿着棕色围裙的女生踌躇地站在他桌前。 周墨微抬头,“有事吗?” “那个……那个,请问周先生您是律师吗?” “你是怎么……”问题的答案,周墨在看到对方手里攥着的那张名片时了然,单音道“是。” 金融区附近的一些咖啡厅餐厅,在收银台附近会放一个小盒子,供人投放名片并且在之后会进行抽奖,为名片上的公司提供一次免费的中餐,不失为店家宣传的一个手段。 周正的名片十分简约却不失大气。事务所的logo是形似字母z,代表公正的天平,加了浮雕的效果视觉和触感上乘精致。 跟在周墨的名字后的头衔:管理合伙人。 女生见他应声,一扫紧张的情绪,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周律师你好,我叫温楚妍。是这样的,我最近遇到了一件事,正好想要找律师咨询,刚才看到你投的名片,就想——” “说重点。”周墨有点不耐烦地打断。 女生没开口他就知道对方要询问的事务和他无关,但名片上并没有写明周墨的业务领域,所以不怪年轻女生以偏概全,见到律师就认为对方能上法院替自己打官司。 平日里倒还好,见到样貌端正相对出众的异性,周墨也能耐着性子听人诉说,心情好了还给点免费建议。 但周大状一个小时收费之高,此时已经在咖啡厅里坐了三十多分钟,可手机里连条樊月回复的影子都没有,男人已经被磨的有点躁。 “啊……哦,好的。就是……说起来有点羞耻。我男朋友…不是,是前男友,他……我当时是真的很爱他才会答应……” 听完女生毫无重点的“简述”,周墨眼珠微微上转。对方是把他当树洞还是居委会大叔了? 他不能理解,简简单单一句,“被前男友拿着私密照片和视频威胁敲诈了”,硬生生被对方开拓扩展成一篇三百字小作文。 当着对方面翻不礼貌,男人压下眼皮闭上眼才把白眼的动作完成,开口道,“小姐您的诉求不在我的业务范围内。” 说着,将对方手中被捏的有点皱的名片抽出,从西装内兜里掏出一支万特佳的钢笔。 温楚妍其实也不认得钢笔是什么牌子,只是看被他捏在手里,就觉得肯定很贵。 握笔写字的手刚劲有力骨节分明,白皙的皮肤下能看到几条青色的血管。 温楚妍从没想过,还能用性感二字来形容一个男人的手,不禁看的有点出神。 周墨在办公室电话下划了一笔,将名片转了个方向推回到女生面前,“你若是想进一步咨询,可以打这个电话。如果案子有可行性,之后会有相关律师与你联系。” 说着盖上笔帽,“不过提醒你一句,太小的案子我们所不接。所以我建议你同时找别的律师咨询一下。” 说完一番话,见对既没道谢也没有要起身的样子,周墨挑挑眉,“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要工作了,也请你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温楚妍没料想到对方会说的如此直接,一下脸上有点挂不住,还是赶紧起身道了谢,紧接着有道了歉,“实在不好意思,打扰您工作了。我之后会和打名片上的电话咨询的。实在抱歉……也真的很感谢。” 又朝着一身西装的男人鞠了个躬,赶紧回到柜台后。 收银台的角度正对着那人的位置,温楚研又可以继续肆无忌惮地观察他。 品咖啡的动作很优雅,吞咽带动着滚动的喉结很性感。 敲打键盘看着屏幕,不时会簇起眉头,表情认真地思索措辞。 与人通电话时手指会不经意地搭在咖啡杯把上,说完话会举起杯子在唇边抿上一口。 …… 温楚研又观察了周墨三十多分钟,见那男人在看了眼手机后,先是一愣,接着微微睁了眼,神情变的有点不可置信,和此前沉着稳重处理工作时的表情很不同。 她猜这应该是涉及到私人的事情了?情绪起伏大了许多。 发泄一般,“啪”地一声关上笔记本电脑,温楚研站在五米开完都能听到那声响。 周墨再次点开手机,又看了眼樊月发给他的微信:【我今天身体不是很舒服,提前下班了。】 接着又跳出一条:【我们改期?】 最后以一个【委屈巴巴.jpg】的猫咪表情包收尾,周墨心里蹿出来的那点火又被压了下去。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是在躲他?就和陌陌上的m一样,聊骚可以聊的漫无天际信口拈来,每次约她出来就能找出各种借口推脱。 樊月不仅成功地吊足了人胃口,如今竟成功地耍了他一回。 如果要用一句俗语形容周墨的此时的心情,那就是:女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兴趣。 所以,就算知道是借口,是谎话,周墨还是打了一句:【你好好休息。】 又想了想,又发了一句:【把身体养好了。】 其实还有最后一句,只是不适合在微信上发。 * 而另一边“身体不适”的女生,在经过超市时,突然很想吃小龙虾。 还给室友打了个电话,说要去超市买小龙虾,是否需要帮她带东西。 回到家时总算见到钟琴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双眼睛红肿似乎又哭过。还在情伤? 樊月安慰她几句就去厨房做饭,做完小龙虾,端到茶几上陪钟琴琴一起看综艺。 “你要吃吗?”她剥好一个问道。 看着油光发亮香味四溢的小龙虾,钟琴琴抿了抿嘴唇没忍住伸手接过吃下,吃完还赞许地夸奖味道好,似乎心情好了许多。 两人解决了两斤小龙虾樊月去洗了个澡,出来时发现室友倒在沙发上,像是睡着了。 樊月想可能是昨天哭累了也没睡好,推了推人想让她回房间休息,可连叫了近五分钟钟琴琴都一动不动的毫无反应,她开始慌。 我去,不是吧? 这又是什么情况? 赶紧掏出手机打了120求救。 进入急诊室后,院方通知了钟琴琴的家属,她妈妈连夜就从隔壁省赶了过来,赶来时钟琴琴已经从急症室内被推到普通病房内。 钟母一脸紧张拽着医生的手臂,“医生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医生,“过敏加食物中毒,休克了。生命体征稳定,应该明天就会醒过来。” “中毒?好好的怎么会中毒?” “可能吃的食物和维生素c产生反应,导致了中毒休克。是室友送她过来的,”医生说着看了眼樊月,“你可以问问她。” 毕竟是长辈,樊月的态度很礼貌又有点唯诺,“阿姨好我是琴琴的室友樊月。” 钟母冷冷地斜眼大量她,“你是琴琴室友?她晚饭吃什么了?怎么会食物中毒” 对方语气不是很好,导致樊月回话时有点结巴,“我们……一起吃的小龙虾。” “小龙虾?”钟母开了一夜的车脸上倒不疲惫,听到这三个字倏地正眼看向樊月,语气激动声音高昂,连走廊外的人都能听见,“她吃小龙虾过敏啊,你安的什么心竟然给她吃这种东西?” 樊月被对方突然的高声吓地浑身打了个激灵,“那个阿姨——” “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哦?现在小姑娘心都这么黑啦?琴琴吃海鲜过敏的你知不知道哦,过敏严重会死人的啊!” 劈头盖脸,樊月被骂得有点懵,悄咪舒了口气,调整了心情才声调平稳道,“我和琴琴才做了三周不到的室友,她并没有和我说过这件事。” “她没说过你不会问一下啊?” 樊月,“……” 她这下是彻底无语。知道错不在己,但钟母内心已经给她定了罪。比声音她是吼不过,干脆闭嘴垂眸任人发泄,等对方骂累了,她才淡淡问了句,“所以阿姨想要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是你害琴琴住的院当然要你负责!琴琴这个情况肯定要在医院住至少一周的,住院费误工费你都是要负责的啊。” 话题走向提到赔偿,樊月心里大概有了所以然。 明天还要上班,她若是家财万贯此时肯定就花个冤枉钱,省得在这里和钟母纠缠听她逼逼。 但是她一个月房租就去掉三分之二的工资,手头上下的也够平时吃喝通勤,冤大头她肯定不愿做。 最后樊月提议,“阿姨这样吧,我明天还要上班真的需要回去休息了。她今天住院的医药费我来出,等她醒来后看医生怎么说,说不定明天就能出院了?” “只付今天的?那你之后跑了怎么办?谁来负责?” “阿姨,我是她室友,我们两住在一个公寓您还怕找不到我吗?” 两人又来回对话了几番,钟母最后鄙视厌恶的眼神看了樊月好几眼,别开头,“那你赶紧去付下住院费。” 36.我是她朋友 樊月今天早上手机里的震动就没停过。钟琴琴在早上五点醒来,其后钟母就加了樊月的微信疯狂骚扰让她赔钱。 而更奇葩的是,在她准备去吃午饭的时候就接到公司大堂接待的电话,说有警.察在楼下等她。 众目睽睽下,樊月就这么被带上了警.车,原因是钟母报警说她投毒。 警.车上樊月感到体内血液的温度迅速下降,整个人很恍惚,指尖冰凉冰凉的。 到达派出所时,钟母也在,一看到樊月出现就冲上来开始指着她骂,被眼疾手快的警方拉开。 不然扬起的手一巴掌就要扇到她脸上了。 樊月讲完事情经过,在纸上按下红色的手印,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在抖。 警.察小姐姐将她带出审讯室,对着钟母说道,“你们的叙述出入很大。阿姨认为她是故意投毒,而她认为你是在碰瓷,我们现在需要钟琴琴本人的证词。” “我们碰瓷?”钟母一脸不可思议地狰狞,“小姑娘做了坏事还敢在这里血口喷人?心怎么这么黑啊!警.察同志你们要为我女儿讨回公道,不要听信她的谎话。现在小姑娘嘴很伶俐的很,撒起谎来没脸没皮的,千万不要被她骗了。” 说的跟警.察都是傻子似的,樊月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脸上也多了几分厌恶和不屑。 “琴琴人在医院,现在很虚弱来不了派出所。警.察同志也不用问什么证词,让她赔钱就好了,赶紧把事情解决掉。” 女警,“女士,这个事情你既然报警我们肯定要把来龙去脉搞清楚。樊小姐有错肯定要赔,但如果没错也不能被冤枉了。” 这两天遭遇的都是什么事,职场上被人压榨生活里还要被人污蔑,樊月突然觉得自己委屈爆了。 还好女警的最后一句,让她心里好受许多。 * 杨文涛再次收到钟琴琴的微信,定位还是在市医院,他这才信了她昨晚说要自杀的事。 卓正今天不在办公室,所以他只好敲响了周墨办公室的门,“周律,我可不可以请个假?” 办公桌对面的男人停下打字的动作,摘下金框眼镜,“怎么了?” 杨文涛有点窘迫,“我女朋友好像和室友出了点事住院了,连警.察都来了,我得赶过去。” 杨文涛女友的室友,不就是……樊月? 周墨没多想关了电脑,从座位上起身,“这么着急,在哪家医院?我送你过去。” 杨文涛来不及拒绝,对方已经率先出了办公室。 他不在周墨手下做事,两人接触也不多,之前在茶水间听到过周墨团队的人闲聊,把他形容跟个冷血动物似的,所以杨文涛对周墨总有点怵。 可现在为什么如此好心送他去医院?也许并没有同事说的那么可怕? 来的路上杨文涛虽觉得奇怪,但思绪更多牵扯在钟琴琴住了院,以及两人这两天吵架的事。 * 樊月钟母和警方进入病房的时候,钟琴琴很是震惊。 看向钟母,“警.察怎么来了?” 钟母报警让人到公司抓樊月的事,明显没有和钟琴琴说。 警方的小姐姐解释了来龙去脉,还没开始问话,钟琴琴就慌张地问,“妈?你为什么要报警。” “为什么?她昨天还说会负全责,今早让她续医药费,不就拒绝了开始推脱?你室友要害你,给你投毒,当然要让警方抓她,不能让人跑了!” 樊月有点愤怒,从昨天到现在耳边都是钟母理直气壮闹人的嘶吼,吵到现在她不愿对方继续在警方面前扭曲捏造是非,忍无可忍冷声道,“阿姨,我昨天只答应支付昨晚的医药费,自始至终也没有承认我有错,何来负全责之说?” “警.察同志!你看她是不是在推卸责任,昨天明明说的好好的,现在又反悔了。我要是今天没让警.察去抓你,人是不是都跑路了?” 周墨还没进入病房在走廊上就听到了歇斯底里地高声大骂,接着一眼就看到一位中年妇女指着樊月的鼻子,出言不逊。 樊月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撒泼不讲理的人,她以为这种奇葩只存在于营销号的里。 她一直的隐忍都是因为敬对方是长辈,可一而再再二三的血口喷人,又是污蔑又是辱骂,她现在不仅委屈还巨生气,“阿姨我念在您是长辈的份上,本来不愿和你吵。可是这事哪里是我的责任了?钟琴琴吃海鲜吃小龙虾过敏,那在我给她的时候就应该拒绝。她如果不愿意吃,我还能强塞到她嘴里?把人送来医院,陪着您到了凌晨两点多才回的家,还垫付了可能根本就不该我承担昨晚的医药费。我自认为已经配合的仁至义尽,可您呢?” “从派出所到医院,连来龙去脉都没有搞清楚,您就一个劲地叫嚣,就认定是我的错,目的还不就是为了讹我的钱吗?” 钟母没料到一直唯唯诺诺的人突然爆发,一时反驳不上来,指着她连说了好几个“你”,最后甩了句,“小姑娘怎么这么没礼貌?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病房的门也在这时被敲响,警.察看向来人,“你们是谁?” 杨文涛,“我是钟琴琴的男朋友。” “男朋友?”钟母有点不相信,自家乖乖女竟然找了男朋友?还没和她说? 警.察趁她继续开口前打断,看向周墨,“你呢?” “他是我老板。” “我是她朋友。” 两人同时开口,周墨说着往樊月身后走近一步。 杨文涛,“?” 樊月正说到气头上,满腹委屈涌上喉间,一片酸涩之时突然看到他。 没顾着质问杨文涛,钟母突然找到了新的出气点,“你以为找了朋友来撑腰就可以逃避责任吗?” “妈,你快别说了!”钟琴琴怕母亲又一发不可收拾地耍泼,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角,压低了声,“真的别说了,人家是律师……” “律…律师怎么了?”钟母在听到职业的时候口吃了一下,但气势上还是不愿服软,“律师都是知法分子,难不成要帮着犯法的人逍遥法外?” 男人见樊月气到浑身都止不住地颤抖,毫不掩饰地冷哼一声,“正是因为我们知法所以会遵守法律规章,不需要愚蠢又不自知的人提醒。” 连语气里也是浓浓的讥讽。 警.察经手的事多,奇葩也见了不少,但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们都先出去在外面等着,我们单独和钟琴琴聊下。” 樊月听到身后的病房门被关上,男人拍了拍她因为气急而耸起的肩,声音沉稳温柔问道,“怎么回事?” 一下没憋住,紧绷的那根弦一松,硕大的泪珠啪嗒啪嗒地落出眼眶。 周墨愣住有点手足无措,自己一张口就把人女生给弄哭了? 哭的声音不大,抽抽泣泣偶尔忍不住从喉见发出几声哭吟。细细柔柔娇滴滴的,知道不合时宜但男人还是不可抑制地想起了拉萨的夜晚。 许是觉着再也不会见,他有点留恋,折腾了她一晚上。樊月又痛又困哭着嗓子求他别弄了,他也当作没听见…… 还有昨晚…… 樊月自然不知道男人脑海里此时想着的画面,哭哭啼啼断断续续地和人解释了来龙去脉。 杨文涛也在旁边听完了经过,越听心越沉。这事,钟母绝逼搞大了。 女生叙述的时候,男人有一下每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到人讲完,情绪也平稳舒缓了下来。 樊月吸了吸鼻子,觉着自己这时肯定哭的很丑,低着头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37.委托人樊月 樊月在卫生间里洗了把脸,冰凉的水洒在脸上,她努力不纠结在自己特倒霉的这件事上,情绪逐渐平静。 她人是平静下来,可另一场风波又在医院走廊上演。 钟母和杨文涛不知为何竟在走廊上扭打作一团,樊月从厕所出来时,被挥舞着双臂的钟母撞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周墨长腿迈步上前将人捞了起来,“没事吧?” 樊月摇摇头,就是屁股疼。 这次倒是没等来男人毒舌的吐槽。 乱哄哄地打闹直到警方高声怒斥“这里是公共场合,再打都带回去拘留”而收场。 钟琴琴和警方做完笔录垂着头坐在病床上,见母亲冲进病房,猛地抬起头一个劲儿地问,“为什么要报警啊?不是说让樊月把住院费给了就行了吗?为什么要报警把事情闹的这么大啊?” 钟母,“不报警她会给住院费吗?你没看到她那横样,在警.察面前一个劲地推卸责任……还有你那个什么男朋友?这事是不是和他也有关?” 樊月此时只觉得心拔凉拔凉,对钟琴琴很是失望。如果说只是钟母的主意闹出这么一出还能理解,可从病房里传来的对话来看,钟琴琴不但没和母亲解释清楚,反倒是默认了这讹人的作为。 杨文涛和钟母的拉扯中,眉角被抓出一道血痕,警方带着他去做简单的消毒处理,并说要让几个当事人再回一趟派出所做笔录。 几个当事人也包含了杨文涛。 下楼的时候钟母一个劲地问警方,女儿和他们说了什么,对方只说等回派出所调查清楚了再说。 * 周墨也跟着去了派出所,樊月要去做笔录,女警对他道,“你在外面等。” “我是她律师。”周墨说的稀松平常,樊月却突然觉得…怎么有点帅? 警.察小姐姐一愣,眼前这身材颀长面容英俊的男人,之前在医院不只说是朋友么? 对上女警投来的目光,樊月点了点头,“嗯,他是我律师。” 两人进派出所前,跟着来的男人叫住她,“一会录笔录我可以陪你进去。” “不用了吧……”樊月下意识地婉拒,只是拒绝的犹豫。 其实周墨跟来派出所她是愿意的,虽也知道他这么好心肯定是别有企图。 她昨晚实在没忍住,好奇心趋势去周正律所的官网上偷偷看了眼他的个人简介。 就像是高中时,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小心翼翼地点开心仪男生的qq空间,并疯狂地安慰自己,我是手滑不小心点进来的,只是手滑…… 明明是谁都能看得到的公开资料,她点进周墨的主页时,还是抑制不住地有了做贼心虚的感觉。 说不定这男人很自恋,每天和公司it要网页浏览记录,看有哪些ip访问过他的页面? 不过点开后倒心安理得了,对着那张背景为沪市高楼林立的职业照欣赏了好久,还不时放大观察。 头发弄的挺精神。 皮肤这么好是不是磨过了? 就是有点不上相,还是真人好看。 停停停,收住。樊月不允许自己再往深了的想。 …… 知道男人不涉及这类案件,但名校毕业的律师,工作的时候看上去很专业,他如果愿意帮她当然好。 客套还是要,“这么小的民事案件……笔录也不知道要录多久,周律师你一个小时多少钱啊?” 叫的不是周老板也不是他的名字,而是职称,甚至还问起他的收费。 距离一下拉的这么生疏客气,正经的要死。 周墨站在她面前脑袋微低,轻启薄唇,“你觉得我值多少钱?” 这樊月还真没概念,她也没打过官司,可毕竟话是她问的,有点尴尬地想了下道,“……1000?” 这钱在樊月眼里可多了,周墨挑挑眉,没肯定也没否认,警方那边催促,“走吧,报酬等结束了再说。” …… 女警看了周墨的律师资格证,带着两人进入办公室录了笔录。 其实这种案子根本没有律师陪同的必要,案情单纯当事人熟知事情经过,警方这边将每个人的口供对上梳理一番,就能断清是非。 * 杨文涛录完笔录没在等待区见到周墨,以为他走了,继而在见他跟着樊月从办公室里出来时一下子怔住。 警方将几个当事人召集在一起,解释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钟琴琴因周六与杨文涛吵架两人闹了别扭,一直闹到周日杨文涛忍受不了提出了分手。钟琴琴无法接受,便以自杀威胁,周日晨间服用了大量的维生素c片,在中午又食用大量牡蛎虾等海鲜产品。 因为等到下午还是无明显反应,所以在樊月回家前,钟琴琴又服用了几片安眠药和十几片维c,喝了几听啤酒,等樊月回来又食用了过敏源小龙虾,并在半个小时后出现了休克反应,被及时发现,送到了医院急诊…… 听完经过,樊月觉得自己冤,真他妈冤,还很出乎意料。 接触下来钟琴琴是个性格很开朗的人,不像会因为被分手,而作出威胁男友要自杀如此激进之事的人。 樊月都还记得,她先前非常坚定地说要和杨文涛分手,让她替人把持的场面…… 后来听周墨分析,钟琴琴也并非真的要自杀,不然不会一直给杨文涛发消息,特别挑樊月回家之前吃药,休克后被人发现。 钟母听完事情经过情绪再次失控,只是这次的目标不再是樊月,而是杨文涛。 周墨太阳穴突突地跳着,这是派出所,不是居委会不是上访所。这也是他不做民事刑事纠纷案件的原因,实在没那个性子和蛮不讲理的人理论。 钟母再次被警方拦下,并带走重新做笔录。 女警小姐姐对樊月说,“对方让你支付一个礼拜的住院费医药费,还有误工费等,损失超过3000元,虽未成功,但属于敲诈未遂。你看是打算协商处理,还是要起诉?” “起诉?”樊月有点迟疑,看向周墨,对方眸光沉静,“这个事我和当事人先回去讨论,有结果了和你联系。” 女警被他注视着觉着心跳有点快,清了清嗓子,“咳,好。有需要随时和我们联系。” 等候区只剩下三人,樊月先前不解为什么杨文涛会和钟母会起冲突,现在看来,钟母将之前对她的怒火都转移到他身上,认为女儿会住院会自杀都是杨文涛害的。 对方有点脸上无光,他不知道女友是否有和樊月说些什么,究竟说到什么程度。 而且樊月看上去和周墨挺熟地,会不会和自家老板告状……? * 从派出所出来,周墨问她是回家还是回公司。 樊月先是对人鞠了躬表示感谢,“耽误你这么久,我自己打个车回公司就好。” “没事顺路。” 樊月心想好像不顺路,昨天法务部的人不是说说周正的办公楼在江对面么…… 但此时也不好戳穿,便点点头。 车子驶出警.局,周墨开腔,“笔录录了一个多小时,报酬你打算怎么算?” 樊月猜他也不是真的打算要钱,“刚才说周老板一个小时收费1000,你之后让事务所的会计给我发个账单,我给你们打钱?” 男人皱皱眉头,明知道他要的不是她那几两银子。而且…真以为他小时收费这么便宜? “算了,那点钱还不够我油费,还不够——”想起昨天还等了她一个多小时结果被放了鸽子… 男人纠结这种事有点掉面,可不爽就是不爽,再开口语气有点冲,“我饿了,不然把昨天欠我那顿饭请了。” “呃……行!没问题。” 她本预料男人会直接来句,陪他睡一觉…… 樊月别开头看向车窗外。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 周墨也没客气,直接将人拉到一家装潢精致的家常菜餐厅。两人入席,樊月没看菜单,让他随便点。 “剁椒鱼头,川香茄子,辣子鸡丁,可以吗?” 樊月喝了一口柠檬水,男人的询问从对面传来,直接被呛了一下。 他故意的?点的没一样是她能吃的? 但毕竟是她答谢对方,讪讪地笑,“可以可以,周老板你看着点。” 周墨不甚明显地勾勾唇,等服务员来后,曝出一串菜名,“酸菜鱼微辣,干煸四季豆不要辣,再一个蟹黄豆腐。” 服务员走后,樊月有点不好意思,但也有点道不明的欣喜,“我请你吃饭,不需要顾忌我的口味。” “我没有让人看我吃饭的癖好。” 对面男人淡淡来了句,樊月那点欣喜就消散了。 “……” 樊月腹诽:她也没有看人吃饭的癖好。 又拿起水杯双手捧着,抿了几口,想要找点话题缓解尴尬。桌上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是一长串钟琴琴发来的信息。 【实在不好意思,我妈妈不是故意报警的,她就是很担心我。】 【我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子,我妈说你要起诉我们是不是?】 【事情也不大,可不可以协商一下,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本来只是想要吓唬一下杨文涛的。】 【我立刻把医药费退给你!】 紧接着就跳出提示信息:【转账给你¥1700】 这下话题来了,“那个,我室友发信息了,说想要协商解决。她也把做完我垫付的医药费转给我了,我还没收……想问问你的意见。” 樊月双手握着手机,抬起头。 她这表情让周墨莫名想起家里那只布偶猫,有求于他想要他挠痒的时,也是这幅神情。 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眼神清澈很无辜又无助,让叫人心里软软的。 周墨朝她伸手,勾了勾手指,示意她把手机拿来。 迅速地看完道,“看你有多喜欢折腾。对方已经把钱退回来了——” 他突然停顿住,樊月有点不解。 周墨本想说,起诉打官司耗时耗力,可能得不偿失。但是心里却冒出了另一个想法,清了清嗓子改口,“不过起诉对方敲诈,可以让对方赔偿名誉损失,精神损失,以及你的误工费。” 樊月没想到有这么多补偿,有点心动,“起诉是不是要打官司啊?听着很耗时耗财?” “耗时,但不耗财。我可以替你起诉,费用从胜诉或是协商后的补偿里扣,你不需要自掏腰包。” 女生没打过官司也不知道具体事怎么操作,一脸将信将疑,“真有这么好的事?那如果输了的话,周老板不是白忙活了?” 周墨挑挑眉,“你觉得我会打不赢?” “没…可你不是做国际贸易,不怎么打民事官司吗?我昨晚看你简介,都是什么出口管制,经济制裁,反垄断……”樊月本视线向上,回想着周墨的个人页面的介绍,在感受到那束落在她脸上饶有兴致的目光愈发肆无忌惮的时,猛地收住了声。 擦。怎么不打自招,把深夜在网上偷窥他的事给说出来了? “你这是stalk过我了?”明锐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就像等待猎物出现破绽的猎人。 见她被人戳破后的窘迫,周墨突然心情舒畅,“你把下午的班也请了,一会和我回所里签下代理协议。” * 于是在车上樊月就给乔彦华打了个电话请假,又解释了来龙去脉。 说的时候尽量平铺直叙,隐去了当事人的姓名职称这些隐私,可还是觉得狗血到不行。 “所以我下午需要去一趟律所,和律师聊一下。” 乔组安慰了她几句,“我也不想过多打探员工的私生活,只是上头有人问起,得给个交代。” 樊月点着头,“嗯,我理解。” 她其实还想习惯性地道歉,但自己并没做错什么,只是配合调查。至于同事和公司会如何看待处理这事,并不是她道歉就会有好转。 甚至她道了歉,锅就会被别有用心的人砸到她头上。 “这事错不在你,可毕竟警.察都直接到了办公室,上面只是想要了解缘由,确认没有涉及到公司。之后再问起什么,我会替你挡着,不用多想,先把事情处理好。” 很多事孰是孰非,旁人想要知道的并非真相,而是能够在繁忙生活中得知他人悲惨的遭遇,以及有嚼舌根的素材罢了。 * 樊月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跟着男人到了位于23层的周正律所,还真和汇信的大楼隔江相望。 “周律回来啦,我跟你说…哎?这位是客户吗?”前台接待的vanessa见自家大状回来了,从台后起身,就看见身后还跟了个人。 “什么事?” vanessa有些犹豫,但想那人在会议室等了有段时间,还指明说是周律让她来的,如是道,“刚才有位温小姐没有预约直接来的,拿着名片坚称是你让她今天来所里找你。我也不好怠慢,就让人先在会客室等着。” 周墨迅速在脑海里回想,是昨天咖啡厅的收银员。 眉头拧了下,“我和她没有约,大致是个敲诈勒索纠纷,你看下民事那边有没有实习生愿意去接待。没有就把人请走。” 说完冲身旁的樊月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继续跟着。 穿过走道,樊月悄咪咪地观察了下周正的办公室。 和汇信的开放式不同,因为法律工作者私密性的缘由,每个工位都有自己的小格子间,空间也比她的宽敞许多。 有零星的键盘敲击声,也有人靠在工位边和同事聊着天,见到周墨走过都会打声招呼,“周律”。 梁元在窗边的工位听到周墨回来了,兴冲冲地起身正准备问他打算如何处理会客室的那位小美女,就见樊月脸色有点憔悴,跟在自家boss身后朝他走来。 “小樊怎么来了?” 樊月冲他笑笑算是打了招呼,周墨没多解释,“去准备份民事纠纷委托协议,委托人樊月,十分钟后送我办公室来。” 梁元还想在说点什么,可两人已经进了办公室,随着“啪”地一声关门,透明的玻璃墙也逐渐雾化,挡住了视线。 “我去!”尤佳和梁元是周墨团队的,工位自然离的近都看到了这一出,就连一向稳重的吴昊都凑了过来。 三脸震惊,更多的是无可抑制吃瓜的心情,“我靠,不是真成了吧?” “我就说这两人肯定有猫腻!在西.藏就有点不对劲!” “记不记得拉萨第二天,那天早周律不在房间,后来在八角街路上先是遇到小樊……” “对哦!她那天衣服都没换,和前晚在雪山餐厅穿的是同一件。” “然后就周律就出现……我天!这两人不会那晚就——” “就什么了?”刚见完客户的卓正不知何时出现,把三人着实吓出了魂。 尤佳一个“搞”字噎在喉咙间,不敢吐出,咽下去还被呛到不行,“咳咳,我还有份m国进口新规没整理完。” 吴昊也直接一言不发,转头就离开。 留下梁元和卓正大眼瞪小眼。 “那个卓律,我还得给周律准备合同……” “合同?”卓正看了眼那面开了雾化的玻璃墙,逮着剩下的吴昊问,“什么客户?这么神秘?” “……这您还是自己去问周律吧。” 这语气?不就是暗戳戳地在暗示让他去探秘吗? 卓正正准备去敲门,就被前台接待vanessa叫住,“卓律,会客室里等了一位温小姐,刚才我让民事实习生去和她接洽了一下,那个案子听上去还挺小的,赔偿金可能都不够cover我们的费用。但对方咬定了是周律让她来的,现在请也请不走。周律这不在办公室见客户嘛,想看你方不方便去交涉一下?” 38.手很香是个什么梗 樊月在他对面的会客椅坐下。 周墨的办公室位于大楼的东北角,正对着东方明珠塔,也能看到汇信银行大楼。 开阔的景色,总是让人心情舒畅放松。 等他启动电脑的间隙,樊月双手托腮随口提起,“来了沪市几次,都还没好好玩过。” 周墨边敲击着系统登陆信息,接话,“有想去哪么?” “明珠塔,田子坊,步行街啦。” “沪市一日游?”周墨的视线从屏幕转向她,勾唇笑笑,“那可以报个团。” “……”樊月不语,觉着这个答案有点敷衍。 尽管周墨不做这类案件,可以他的资质,替樊月发个律师函都是大材小用。 就像他昨天和温楚妍说的,这么小的民事纠纷案件,周正根本不屑接,只不过当时的措辞婉转了些。 可惜温楚妍不是樊月。 周墨在键盘上又是噼里啪啦打了一通,对面的人托着腮看着窗外出神,他想起点什么,弯下腰从桌下的小冰柜里拿出了一支易拉罐,扔给她。 如果不是樊月眼疾手快,不然那罐子就直接砸她脸上了。 接住后看了眼,满脑子问号。 rio微醺? 对面的男人一边脱去西装外套,一边挑高了眉示意她起开拉环,问道,“还打算和钟琴琴做室友?” 樊月摇摇头,眼神里有点无奈。 怎么可能?这种室友她当然需要近而远之。 想过找闺蜜。可杰森和家里人住在城郊别墅,赵佳溪和男友一起住,谁都不方便。 也想过趁着国庆回趟南城,但是之前已经答应乔组会留下来,赚点加班费。 周墨看着他,眸光流转间眼神里似乎在暗示着什么,樊月突然反应过来。 他暗示的,也就是她纠结着没理清的那点事。 …… 樊月闭了闭眼,叹了口气。 如果理不清,还不如就跟着心走? 勾唇笑笑,微微前倾了点身子,衣领子下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男人眼中。 声音里故意带了点娇柔,“当然不啦,但是马上就国庆放假了,这时候也不知道上哪找房子……” 这一周内来来回回打了这么多次照面,周墨也没藏着掖着,樊月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但很多决定就是那么一瞬的事,纠结过的心情和没理清的思绪,在理智和感性的较量中都被抛之脑后。 左手托着下巴,“呲”地一声单手拉起拉环,几滴还带着气泡的透明液体溅落在棕色的办公桌上。 她没有拿起来喝,而是推到周墨面前,压低的声音娇柔,“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樊月的手臂穿过半张办公桌伸来,落在易拉罐边没有收回,有点挑衅地点了点桌面,眼神里不知何时带了几丝玩味。 周墨突然间觉得,这女人简直了。 是学过川剧变脸还是人格分裂?为什么分分钟就能是另外一副表情。 最主要是他还对她闹不出性子。她想要吊着他,他也分分钟愿意被她玩着。 周墨没有去接那听酒,看着那只落在桌子上的手臂片刻,突然握住把人从办公桌那头直接拉到身前。 女生直接跌落在怀里,生理反应的措手不及和心理的预料之中形成鲜明对比,脸上浮现了得逞的神情。 周墨毫不在意,更没有怜香惜玉,将人直接抱坐在腿上,扣住她的纤细的脖子就往下摁,又猛地停在了唇息之间。 “有意思?”一字一顿,说的很轻,很慢。密闭的办公室里瞬间就酝酿出别样的情韵。 超越了安全距离,心里的那股防线瞬间就卸下。 就像只要突破了一层隐形的戒备,那些肆无忌惮恬不知耻的作为,都是来自身体内寄居地另一人所为。 樊月双手抵在他宽阔的肩侧,右手拇指落在周墨的脖子上,似有若无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 气息流连,他不退她也不进。 突然有点享受身下男人隐忍的模样,她故意在他耳边呼了口气,就能感受到身下男人某处逐渐的变化。 心里有些得意,也让人更加确定有了把握。 视线所及只有男人一张轮廓分明而又隐忍的俊脸,屏蔽了余光仿佛这里就是晦暗不明的夜店,让人隐藏在黑暗中,可以肆意妄为。 语气随之轻浮,低下头,樊月在他唇边啄了一下,浅尝即止就这么故意吊着他,起了身咧开唇笑道,“当然有意思啦——” 言语间,那只小手也有点不安分地从男人脖颈间逐渐向下,流连到系着领结的胸口,扯了扯他的领带,把装着一副禁欲的人拉到脸前,“不然周老板考虑下,收留我?” 被拉离椅背的周墨就算起了反应,还是不为所动,就只是半阖着眼审视着。 她溜着他耍了这么久,他倒想看在他办公室里,樊月能玩的什么程度。 “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倏然打断了这一副即将进入十八禁的画面,樊月噌地就想从他身上跳下来,被人扣住腰肢哑着嗓音道,“别动。” 雾化玻璃外人看的虽是模糊,但那点轮廓还是在。 樊月很配合,动作缓慢将双腿慢慢从椅子上撤下,小偷小摸地匍匐…… * 卓正听到周墨一声“进来”,那颗捉奸在床的小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嘴角咧到眉梢。 “……” 可看到眼前两人,周墨带着金框眼镜一脸凛然,女生双手搭在桌上一副小学生认真听讲模样。 就像一颗吹起到极致的气球,本来应该爆开却突然被人松开口漏了气,卓正很是失望。 怎么和他想象中“春意盎然”的画面不一样呢? 但进来了还是得找点话,“那啥,梁元今天表现不错,我让他提前下班了。周墨你不是要份民事纠纷的合同吗?我给你送来——哎?” 卓正这才看到背对着他坐着的女生,“啊!手很香的妹子!” 说着就伸出手,樊月没想好是否要起身握住之前,周墨那道冷冷的视线就将那支手给杀回背后。 樊月眨眨眼没反应过来,啥? “你是委托人啊?” 樊月迟疑地点点头。 “什么案件?” 樊月,“被室友敲诈医药费。” 卓正有点懵逼,怎么又是敲诈?追问,“金额多少?” 对方问的毫不客气,樊月这下有点被这气势压胁迫到,如是回答,“大概…两千块?” “我去周墨你不是吧?!”卓正听完整个人都跳了起来,也不顾及还有旁人在场,“我刚在会客室替你处理掉一个什么温小姐,被前男友敲诈了十万块的案子你不接?两千块?连你时薪十分之一都不到的破案子……” “破”字卓正激动的都直接都崩破音了。 可说了一半突然意识到刚才他手下那三人一脸吃瓜群众的表情。 以及此时周墨搭在一本红通通堪比砖块的民法典上的手,姿势正是发飙前的习惯性拍点,瞬间“哔”地禁声。 恭恭敬敬地将委托协议放在办公桌上,随即举起双手,唯唯诺诺投降状地往后倒退。 “等等。”卓正正准备替人轻声把门关上让他们继续之时,被人叫住。 “周大状还有啥要吩咐小的?” “噗。”樊月没忍住,发出了一声嗤笑赶紧捂住嘴,转开视线。 周墨睇了她一眼,紧接着冲卓来了句,“把杨文涛开了。” 风马牛不相及,卓正下意识地问道,“为何?” 紧接着看到那本之前还在安稳落在桌面上的“砖头”,此时已经被人操在手中,一股蓄势待发随时都要砸他脸上的趋势。 “开开开,立刻开,现在就开。” 说完“啪。”地一声,门被卓正猛地关上。 …… 被打断的情绪自然进行不下去,樊月闻了闻自己的手,继而笑出声,“手很香是个什么梗?” 桌对面的男人没说话看回电脑。脸色似乎沉了几度。 * 合同里繁碎冗长的文字樊月审阅了一会,没了耐心。 期间她还不知为何,喝了一罐rio,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 “周墨你不会坑我吧?” “嗯?”办公桌那头工作了一会的男人见她声,歪头从屏幕后看了她一眼。 “这个合同啊。” 周墨将金框眼镜摘下,若无其事地晃了晃她面前的易拉罐,发现空了丢入垃圾桶内,回了句,“怎么了?” 樊月趴在桌上,指着密密麻麻打了好多字的纸,“看不懂……” 她一理科生,密密麻麻的数据报表她看一眼就能瞬间解决,可一看到白纸黑纸就瞬间脑大头疼。 就不说具体条款,才看到第二段,她连甲方乙方是谁都分不清,瞬间放弃。 周墨向来不喜给人解释合同条,这种事,事务所有花重金雇来的一群助理担着。 而且法律发条,不说像樊月这种非专业人士,有些上了四年法学专业自诩为行业里的人都不一定理得明白。 关了电脑起身,拍了拍她的脑袋,直接把瘫坐在会客椅的人上拉起来,“坑你也不在这种地方坑。走了,下班。” * 樊月内心没有满足感吗?那是假。 能毫无顾忌把人带到办公室,是不是意味着他就没在避讳? 这么一想,是个女生心里都有点甜。 可那条竖起的警戒线又不时提醒着,享受当下,不要期许过多。 两人规规矩矩地出了周墨的办公室,开放区域已经没剩几人,眼熟的几人也都不在。 走到前台时,接待的vanessa已经下了班,卓正和一个留有一头波浪卷发的女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聊的正起劲,还不时传来几声笑。 “哎周墨,你看谁来了?” 本背对着的女人转过头,真心话樊月一眼看去有点惊艳,是那种立刻就能抓住人眼球,并且令同性心生嫉妒的长相。 宋千优雅起身,一身米色套装,看着又精神又减龄,但同时不失身上那抹大气。 “这位是?”在看到周墨身后的樊月问道。 “客户。” 得到满意的答案,宋千五官舒展,冲樊月扯了扯唇。 卓正道,“千千他们公司有个大案子想和我们聊聊,说晚上一起吃个饭。” 说完看了樊月一眼,欲言又止,还是问了声,“樊小姐要不要一起……?” 樊月急忙摆手。 她还是会看脸色的,卓正就只是礼貌性地一提并非真心邀请。何况他们要谈案子,肯定不方便又外人在。 “不用不用,我和朋友有约,你们一起吃就好。” 卓正松了一口气,感慨还好她没答应。 可再看周墨这反应……怎么有种到嘴边的鸭子飞了的哀怨? 卓正觉着自己今天绝逼是踩了周老板的雷,怎么咋咋都看他不顺眼呢? 好在樊月懂事,朝三人颔首,“那我先走了哈。” …… 看着女生消失在转角处的身影,卓正也想脱身,看了眼手机,“我叫了秦泰一起,我现在去接他,一会餐厅见哈。” * 电梯到达一层,周墨走得快,宋千正想拉住人让他走慢点,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周律师”。 两人一齐转身,朝他们走来的女生,正是昨天在咖啡厅与周墨咨询过的温楚妍。 眼神警惕地打量了宋千一眼,看向周墨问道,“周律师,我中午下班就来你们律所等你了,我在会客厅都看到你带着另外一个女生走过,为什么不愿意来接待我一下呢?” 从对方唤他“周律师”,就能看出不像是多亲密的关系。 可温楚妍语气有点理直气壮,又不像是心怀不满上门闹事的客户,倒像是女生撒娇般的埋怨。 同性之间,似乎就是多了一根敏锐的神经雷达,宋千一下就感知到女生对于周墨那不一般的态度。 宋千看了周墨一眼,男人脸色并无异常,甚至有了些不悦。 温楚妍这番言论再周墨看来,有点大言不惭。 周墨瞬时心里生反感,“不是有其他律师接待你了吗?” 他指的是坏了他好事的卓正。 而且他也不理解为什么是他去接待的温楚妍,前台的vanessa是耳聋了吗? “但是……”只是两个字眼间,女生眼眶中就泛起了泪光闪烁,“您不是说…若想要进步咨询,可以打这个电话找到你吗?” 说着从裤兜里掏出皱巴巴的名片,“你还说,让我去咨询下其他律师,如果这个案子可行,就可以与你联系吗?” “我在网上咨询过了,那个律师和我说这个官司可以打赢的。而且不仅可以拿回我被骗的钱,还可以再追加几千块的补偿费!” 如若就事论事,温楚妍的案子绝对比樊月的案子有赚头。可不论是哪个人,就周墨涉及的业务来说,都不值得他耗费精力。 “小姐,你是记性不好还是耳朵聋了?”周墨此时已是一脸不耐,“自始至终和你说的都是可以打办公室电话,和事务所咨询,还特意提醒你了一句,这么小的案子我们所可能不会接——” “但是卓正律师接了啊!” “……” 啪。 啪啪。 打脸原来就是来的这么快。 周墨有点后悔那本民法典没扔出去拍死卓正。 沉语的瞬间,听明白情况的宋千站了出来。 周墨一直都是这种性子,不愿和人硬刚。 以他的资历,只要他想,只要他愿……随时都可以成为国内顶尖的刑法律师。 只是金贵大少爷的性格,最烦与人吵架,最终… 在宋千看来,甚至是有点“逃避”地选择了成为国际贸易律师,将一切纷争甩之脑后。 39.不是让我收留你吗 这么多年了,还是没变。 但比起上学那会儿,如今的周墨已经是藏锋敛锷,处事圆滑了许多。 但他性格天生比较燥,嘴有也挺毒的,同时又最反感过于激烈且毫无意义的争执。 比如眼下的这个情况。 宋千看了眼烦躁的周墨,一副大姐替自家臭屁弟弟出头的姿态,“小姐,那你应该去找卓正,而不是在这里守着周律师。他承诺过你什么吗?他和你有雇佣关系吗?” 宋千在娱乐圈里混了这么几年,那些以为有点姿色,就赶着往自家艺人身边贴,闹绯闻背地里搞小动作的她见多了,每次都被处理地妥妥当当。 怼起温楚妍简直轻车熟路,“没有吧?既然没有我倒是好奇,你一脸恬不知耻的振振有词,是谁给了你这勇气和底气?” 温楚妍突然被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女人教训了一番,还没消化那番话就想要反驳。 可都还没开口,宋千又继续道,“周墨都已经和你讲的这么明白,小案子他们所根本不屑接。行,你说卓正愿意接,那合同签了吗?” 这一句质问直接让温楚妍哑然。 其实卓正就只是和她说,这个案子有可行性,但是因为金额原因,不在周正的受理范围内…… 她本就是断章取义,故意扭曲了下卓正的话,心想说不定周墨就会愿意接她的案子……哪会和卓正签什么合同? 宋千再次提起,“白纸黑字的合同在哪呢?想要打官司连这点法律知识都没有?有的也就是哭哭闹闹撒撒娇,真以为周大状就会屈身替你打官司?你要是真有手段真有那姿色,不如试试爬到——” “宋千。”周墨倏然打断。 他知道宋千的口才,伶牙俐齿和卓正一般,怼起人来无边无际。 和卓正不同,宋千潜在隐患就是有时候太过口无遮拦,不时会被人断章取义拿来做点文章。 周正过去几年因此,替灿星娱乐撰写过不知多少份律师函了。 可也因此为自己在娱乐圈杀出一片天地。 “温小姐,如果卓正答应接你的案子,那我也不会反对,律所一定会尽心尽力替你与对方交涉。但也要再次和你重申,这不在我业务范围内,也希望你不要再有任何错误的认知和期许。” “再见。”周墨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出了办公大楼。 宋千又冷淡地看了温楚妍一眼,踩着十厘米小高跟“哒哒哒”地跟上。 * 周墨进入餐厅包厢时,就见卓正和秦泰两人,菜都还没上就一手威士忌一手香烟,正吞云吐雾地聊着。 见两人进来,烟也抽的差不多了,一齐掐灭。 四人时大学本科的同学,周墨和卓正是法学,秦泰是商科,宋千学的是传媒。之所以凑到一起,是因为上学期间都在学生会任职过。 秦泰正想和成天陪着自家艺人满世界飞,许久未见的宋千打个招呼,可对方没理他,摔下fendi的peekaboo公文包,气势汹汹地就开口道,“卓正你看看你,成天给周墨都招的都是什么烂桃花?” 卓正,“?”这刚在公司还聊的轻松愉快,才不一会儿他又哪里惹到宋大经纪人了? “装什么无辜?一小破敲诈案,那人竟敢那么理直气壮地麻烦我们周大状?” 宋千说起“破”字的语气神情和先前的卓正如出一辙,他自然先想到她指得是樊月那两千块的小破案子,一脸无辜,“什么烂桃花?那破案子是周墨自己接的,关我什么事?” 两人不在一个频道,宋千皱眉,“什么跟什么?那女的等在你们楼底下等着周墨下班,跟蹲守在酒店门口等小鲜肉的迷妹一个模样。她还说了,你满口答应接了案子。你是不是看那小姑娘长的有点姿色,鬼迷心窍?” 卓正这才反应过来,宋千说的是温楚妍。 愈发无辜,“大小姐你说的是那个什么温小姐,被男友敲诈十万的那位吧?冤枉啊,我和她说金额太小了周正不接的……说起这事你倒该好好问问我们周老板,十万块的他不屑接,两千块的案子怎么就双标地亲手代理了呢?” “什么?”这下轮到宋千不可置信。 “是啊,你刚开口时,我以为你指的是手很香的那位小美女的破案子呢。我去周墨……你不会是恋手癖吧,因为人妹子手很香就——” 一双木筷子朝卓正飞了过去。 周老板的样子绝逼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卓正讪笑赶紧转移话题,“宋千你不是说来聊你们公司上市的事吗?这不我把秦泰也叫来了,肥水不流外人田,说说呗。” 宋千虽也好奇这手很香的妹子是谁,但还是先谈起了公事,“灿星娱乐这几年发展的迅猛,不是我吹,大家都有目共睹。你们也知道,这个年代什么行业都想要和资本沾上边,公司做大了就想着要上市,捞笔块钱,灿星也是如此。这段时间我们公司又爆了几个流量,就想借此势头包装上市。” “一直以来我们和周正合作的都很愉快,你们都是自己人我用的也上手就和我老板提了,上市的业务,与监管部门及证券交易机构的交涉,还是交给周正做。条款都好商量,你们想要提点价我也可以做说客,都不是问题。” “今天来就是想把这事敲定了,还想听听你们的意见,选择哪家银行作为承销商。” 这也是卓正把在友昌银行的秦泰叫上的原因。 如果能接下灿星这个上市项目,秦泰不仅能连升好几级仕途璀璨,连年终奖估计要破七位数。 有这么大的动力,他推销起自家银行很是卖力。宋千听的也很认真,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还不时问他一些专业问题。 就在秦泰以为这事十拿九稳,心里的小人已然欢欣雀跃地原地蹦迪之时,宋千脸色微变话锋一转,“秦泰,这事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友昌是很好,但硬伤在于没有h国的分部。你也知道,我们公司现在在h国也有签约艺人,如果发展的好接下来也打算在那里上市。所以想要找一家更加国际的银行……其实我老板和汇信大中华区的ceo是好友,所以首选的是汇信,你们觉得怎么样?” 秦泰,“……” 汇信当然好,在国内做过明日影业的上市,前段也才在h国替一家大势的经纪公司做了上市,当日成交价还突创造了h国内同类公司的记录,上了头条。 可就算如此,已然出局的秦泰还是张不了口夸奖对家银行。 卓正和周墨对视了一眼,表情也变得有些为难。 周墨的客户创化,此时正和汇信就汇款诈骗一事还在交涉,如果创化最终决定要对汇信进行起诉,那么周正就将因为利益冲突,无法代表灿星娱乐参与本次的上市案。 卓正张了张嘴,“周老板,你看这事?” 周墨,“除了汇信,灿星还有考虑其他的银行吗?” 宋千,“还和几家银行交涉过,但因为有私交,所以汇信给出的方案和价格是最好的,而且又有各类成功范例在那摆着,我觉得基本上定的就是汇信了。” “怎么?你们不推荐汇信?” 卓正回道,“也不是……”但也不能和宋千多说。一是涉及客户信息,二来也不愿丢了灿星的代理。他再次看向了沉默不语思索的周墨。 男人淡然开口,“上市这种案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宋千,“对,现阶段我们也就是在物色合作方,具体的怎么也要等到几个月后。” “那先吃饭吧,我和卓正也要回去讨论一下,确认不会和现有客户有利益冲突,所以没法立刻答应下来。” 宋千点头表示理解,“那是自然,周大状考虑的肯定比我细致,也不急,一个月之内给我答复就好。不过这么好的案子你们可千万别拒了,我在老板面前替你们说了你们好多好话……” * 四人吃完饭,卓正因为喝了酒所以要找代驾,又喝到兴头上便和秦泰两人找了间附近的酒吧叙旧去了。 宋千因为成天飞四海为家,回了沪市也不住公寓,周墨开车送她回酒店。 起步时车前突然蹿了个路人,男人踩住刹车,随着惯性两人都猛地向前,宋千手里的手机还飞了出去,落在脚边。 “抱歉。” “没事,是那人不长眼,”她低头去捡手机,“咦?” 同时还摸到一张卡片,捡起来看了眼,红底的工卡上印着汇信银行,以及一个女生的工装照。 “月…樊月?这是你刚才那客户的?” 听到女生的名字,周墨侧头,就见宋千手里握着她的工卡,挑了一边眉朝他晃了晃。 男人淡淡“嗯”了一声伸手接过,放入西装外套的内兜。 “大案子?能让周大状亲自接送给人当车夫?” 客户?周墨倒不这么想。更像是煮熟了还让人跑了的……小奶猫。 “没,就一熟人,顺手帮个忙。” 他没想多说宋千也不再追问,脑海里还在回想着刚才饭桌上的对话。 信息交错间,她突然灵光一现,“喂?这樊小姐不会就卓正说的,那两千块破案子的委托人吧?” 樊月若知道自己这被周墨忽悠着决定起诉的纠纷,一晚上被各种人不下十次地说成是“破案子”,应该分分钟就不想打了…… 周墨,“……” 这男人不想说的话,宋千就是拿把枪顶着他脑袋都无济于事。只不过他没否认那就是默认,懒得和人多解释罢了,却愈发勾起宋千的好奇心。 先前在周正的办公楼,她本来还有一句话想要怼温楚妍,却被周墨打断。 【你要是真有手段,不如试试爬到周老板床上。服侍的好了,说不定还能考虑考虑你这破案子。】 所以这女生什么来头?该不会真爬到周墨的床上了? 伴随着这新奇的想法而出的,还有心间仿佛被撒了柠檬汁的酸涩。 虽觉着是自个儿想多,但还是勾起了想要探知下去的欲望。 周墨身边,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她不知道的女人……? * 樊月回家途中在快餐店买了个汉堡,钟琴琴还在医院没回公寓,但手机上却多了一排她和钟母的信息和未接来电。 短短一天,跌宕起伏,经历了好多事。 “擦”。 不知怎么,又想起自己在律所的办公室里,没羞没臊地挑逗着对方…… “啊——!” 当时肆无忌惮觉得可刺激了,可再回想起来,尴尬地她蜷曲起小爪子,明明周围没人却还是想挖个洞把自己给埋进去。 摇了摇头告诉自己,赶紧乖乖去洗个热水澡,别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滚烫的水洒在细嫩的肌肤上,一下就染上了一层好看的粉红。樊月按摩着头皮,一遍遍在心里念叨给自己洗脑:别多想,你只是馋他身子。对,就只是身子…… 当务之急是赶快找新房子。 这公寓是钟琴琴先前提前搬走的前室友那里接手的,也没签署过正式合同,所以她现在走也没人能找她要违约金。 就是浪费了她这三周装饰房间的力气。 头上挂着毛巾,樊月随手擦了两下,湿漉漉的头发还滴着水她就抱着电脑坐在床上查起房源。 “嘀铃铃——” 她从床头抓起手机看了一眼。 周墨? 呃……他不会还想着…… 樊月没接,紧接着又跳进一条微信:【我在你家楼下,你工卡掉我车上了。】 她在通勤包和小钱包里翻了一通,还真的不见了。 给人回了句【我马上下来】,怕人多等,换了条牛仔裤,裹了件还算厚实的开衫就赶紧下楼。 * 周墨摇下车窗的同时,吹过一阵细细绵绵的晚风。摇曳地吹起路旁的树木,树叶簌簌作响,随即女生身上沐浴后的奶香钻入车内,缭绕在周墨的鼻尖。 芒黄的路灯洒落在她身上,樊月双手插在衣兜里缩着脖子,湿漉的头发垂在肩上,整个人看上去娇小玲珑,软软柔柔的模样。 周墨推开门迈着长腿下了车,她伸出一只手,向他要工卡,“麻烦周老板特意跑一趟。” 男人无所谓地道了两个字“小事”,没动,开口接着问,“没工卡上不了班吗?” “那倒也不会,前台核实身份了还是会放人上楼。就只是我们公司的打印机也是需要刷工卡——啊!” 感受到身子被一股力量拉住,一个转身直接撞在车门边,周墨双手搭在她身侧的车顶上,完完全全将人笼罩在身下。 有那么一刻,樊月还真以为他在好奇工卡的问题。 周墨的视线灼热,像是即将燃起的篝火,被雨水浇灭后残存着星点,再次被点燃后燃烧地愈发浓烈。 他盯着她,颤巍的睫毛,放大的杏眸,微张的小嘴,以及此时敞开的针织衫下,垂坠的t恤。 肆无忌惮,樊月突然意识到什么,可还没来得及挡住。 随之整个人也被钉在原地,不太敢动作。 周墨的唇不知何时,贴在耳边,湿热的气息在耳边暧昧地流离,“不是让我收留你吗?” 声音很浅很淡,可那股情欲却反其道而行,呼之欲出。 男人才缓缓直起身,潇洒滴脱下西装外套罩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番又拢了拢,确认不会再看到点什么,在她背上推了一把,“走吧,去收拾下行李。” * 樊月觉着他们两的相处方式也挺神奇的。 也许心里都有着鬼,但正经起来又像普通朋友。 进了门,周墨还很礼貌地问需不需要换鞋。女生看了眼他的绑带皮鞋耸耸肩,“反正都要搬走了,脏了就脏了,你穿着进来吧。” 说了让他在客厅等着,可谁知竟跟她进了卧室。 男人打量了几眼这间公寓,目测大概七八十平,她的房间也不大,一张床一个小书桌。东西不多,收拾的整齐并不杂乱。 他大咧咧地直接坐在她床上,问道,“家具是房东还是你的?” “房东的。不过我换了个床垫。用别人睡过的心里总有点接受不了。” “你懂的,怕有床虫。” 周墨用手撑了撑,触感还挺好。 樊月从衣橱里抽了件粉色的衣物冲进浴室,再出来的时候抬头挺胸,周墨脑海中闪过“趾高气昂”四个字。 就像家里那只布偶,每次做了点坏事满屋子里逃窜,周墨还逮不着她。 最后站在高处,一脸骄傲的趾高气昂。 想到这里,“哦对了,你对小动物过敏吗?” 正撅着屁股收拾行李的樊月抬起头,虽然不解,还是摇了摇头,“不啊。” “你家养宠物?” “嗯,有只布偶。” “真假的?”她惊讶的不是周墨养了只布偶猫,而是周墨这种人竟然会养小动物。 “可爱吗?亲人吗?可以撸吗?”樊月突然有点期待。 物以稀为贵,樊月毕生愿望就是能养头毛茸茸的小宠物,可惜父母不肯。 所以在养死了二十只小金鱼,五只小乌龟后,她就彻底与可爱的小生物们无缘了。 周墨勾唇笑笑,“还行,第一天会怕生,第二天就黏人了。” “我上周才给她剪了指甲,不过硬撸会挠人,你还是小心点。” 第二天就好了……? 即将收拾完行李的樊月突然有点犹豫。 他和周墨,现在是什么关系? 打过五六次照面的陌生人?工作上有交集的熟人?还是有过肌肤之亲的…py? 所以他收留她的目的是何?图一时新鲜?或是旧欲重泄? 住在一起就不说不熟的人,熟人之间都会有摩擦,比如她和赵佳溪大一时第一次的春假旅行,两人就大吵了一架,导致之前说好大二一起做室友的事就此流产,还冷战了一周。 她当时究竟是如何一时脑热,就能说出让人收留自己这么不要脸的话呢? 40.你家布偶是不是,吃醋了? 樊月不是没在异性家留宿过,可通常都是第二天一大清早,灰溜溜地走上walk-of-shame(耻辱之路)。 不时经过几个短裤背心早上六点就往健身跑的肌肉男,眼神忍不住想要多瞅几眼,可清醒过来的理智又不允许,就低着小脑袋步伐匆匆,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陈年往事,每每回想起来还是羞耻。 就如同此刻坐在梅奔里的她。 曾经,酒精,化妆品,性感小裙子就是她的战袍。 当下,清醒,素颜脸,居家服就让人没了骁勇善战,老娘全天下最美的气势。 她觉得的确是太久没听杰森赵佳溪骂她了,才又做出如此厚颜无耻的举动。 周墨开了半程,副驾的人都一直沉言未语地看着窗外,又缩回了龟壳在躲他。 可此时他倒无了不悦,就不信这次小奶猫在他眼皮子底下能溜了。 腾出一只手碰了碰她,“怎么了?” “嘿,周老板,我有个问题。” “你说。” “我看您这一副尊贵的单身贵族模样,”她说的有些怂,刻意用了尊称“您”,“住的房子应该也是个单身公寓吧?” 周墨,“……” “那啥,我就在想,您家还养了宠物,我这么突兀的出现,会不会打扰到布偶猫的日常生活?” 周墨,“???” 她担心的不是打扰到他,而是家里那只被宠坏的“小畜生”? 从小时收费的时候只猜了1000元,现在又如此断言他住的是个“单身公寓”? 他在她眼里究竟是多不值钱? 好半晌,周墨才开口,冷着声线,“我那‘单身公寓’,住三个你加四五只小畜生都绰绰有余。” 说完才发现有点不对。 樊月也是始料未及,重复了一遍,“小畜生?” 话题再度被聊死。 女生自然理解错了,忽地一下上脑,随即哼了声,“周墨,你要是觉着我就是个小畜——” “呲吱”一声,两人谁都没反应过来之时,车子就猛地在路边停了下来。 樊月这才认真看清窗外的景色。 还在市中心,那块寸土寸金闹中取静的区域。 远处能看到霓虹灯光闪烁下的热闹高楼,可周围就只剩被泛了黄的梧桐树衬托的寂静街道。 明明很担心被人赶下车,可话到嘴边就是刹不住,“……小宠物,我找个酒店也还是可以将就几天。” “哦?现在这么硬气不需要我收留了?” 看到周墨嘴角勾起的那抹嘲弄,女生嗔怒地推了他一把,“靠。” 谁也没真的和谁动怒,就是暧昧的试探。 没被推开的男人不以为意,伸出手捏了捏她敏感的耳垂,就感受到那小人一下颤抖,“你要是想在酒店里也行。华尔道夫?希尔顿?最近朗逸雅阁也在外滩新开了一家?” “樊小姐选选,哪家比较合你的情调?” “……” “嗯?” “滚!” 这次男人倒是让她推开了,松了松领结坐回驾驶座,没再继续调情的话题,“东西都带全了吗?” 樊月哼了声,敷衍道,“应该吧。” 紧接着车载音乐里就传出一首有点年头的电音舞曲。 “look-at-her-go,she’s-amazing,when-she-moves,i-want-more……” “go-little-bad-girl……” 最后一句歌词,无限循坏着。樊月看了周墨嘴角一抹意味甚是明显的笑,觉得他是故意的。 * 周墨觉着自己能带着人参观了一圈房子,还没把人摁住,耐力也是到了极限。 进入电梯,刷卡后触屏上跳出的仅有几个楼层选择。 双门开启后,引入眼帘的就直接是宽敞的公寓,以及缓缓打开的窗帘后,璀璨闪烁的沪市城景。 啪。 啪啪。 脑海里回荡着打脸的声响,樊月立刻就进入深度反省的状态。 她竟然好意思质疑周老板住的是单身公寓? 寸土寸金的沪市,黄浦江边的半层江景公寓,而且还是个带了个不小的露台。 她瞬时就想起杰森大二暑假在纽.约,花重金租在中央公园边租的那套豪宅。 不知在那里度过了多少个花天酒地夜夜笙歌的日夜…… 自己何德何能,总能在平淡的小生活里遇到偶像剧里的大金主。 周墨将她的行李推入客卧。 房间内整洁干净地就像酒店套房,扫一眼就知道各类设施齐全。 说是主卧也不为过,屋内带了浴室,樊月正倒退着从里面退出,就撞到堵在门边男人坚实的胸膛。 两具身体贴在一起。 女生想,差不多也该献身了。 男人想,我看你还往哪儿逃。 所以当猝不及防地被人压倒在床上,樊月倒没了先前一副受惊地模样,只是有点娇羞的无措。 屋内的灯光太亮了,樊月长长的睫毛扑簌扑簌地颤动,“关……关灯。” 周墨长臂一伸,在墙边按下开关,屋内只剩窗外洒进的星点。 被罩在身下的人无路可逃,承受着男人肆无忌惮的气息逐渐压迫,闭上眼,不自觉地攀上他宽实的肩。 双唇相触,来的比她想象中的温柔。 先是轻啄,很是耐心。 感受到樊月逐渐松懈,周墨才逐渐压迫下了重量,亲吻随着身体的律动逐渐加深升温。 *……* 周墨也不着急,气息缱绻的卧室内,他就想看她能忍到什么时候,耐心地等人失守沦陷。 突然—— “喵,喵喵。” “……” “……” 周墨感受到从身后传来的声响,以及小腿上那毛茸茸的玩意儿…… 靠。 男人忍住直接抬脚将“小畜生”踹飞的冲动,“噌”地一下起身。正要揪住那猫崽子的脖子,就被布偶从手间逃窜,直接躲到了床底下,还“喵喵喵”地示威个不停。 他此时心里已经咒骂了卓正n百遍。 这他妈是他和前女友养的猫,分手后两人谁也不愿意要,最终被他好心的收留。 就不说性子刁地不行,现在还和他前主人一个德行,来坏了他进行到一半的好事? 明天一定给送去收留所! 被摁了许久的女生,也有点清醒地从床间坐起,操起枕头挡在胸前,“呃……你家布偶是不是,吃醋了?” 樊月在网上看过不少这类小视频。 主人正激情四射卖力耕地,被不知从哪里冒出的小宠物坏了事,就瞬间笑场。 她当时还觉着挺欢腾的。也是没想这种事能发生到自己头上。 趴在地上和那只蠢猫斗智斗勇了一番的周墨没两下就没了耐性,起身时还穿着的浅色衬衫有点凌乱…… 樊月能看到那不甚明显的轮廓。 就着晦暗窗外的灯光,都能看的清。 嗯,还挺大的…… 男人吐了口心烦的气,捋了捋掉落在额前的碎发,看了樊月一眼。 一言不发,直接将人从床上打横抱起,长腿一勾将客卧的房门关上。 这猫崽子有种在床底待一辈子别出来! * 该完成的,周墨自然会让它完成,当然,前提是樊月前半程也还算顺应。 后半夜,以及第二天醒来的事基本上就由不得她了。 樊月第二天大清早天才刚才微微亮,就直接被人闹醒。 她甚至都还没反应自己究竟在哪,都还没起反应,就“啊”地叫出声,瞬间清醒。 …… 她都有点无法理解,这秋意凉凉的天气,开了空调的房间里,他是如何能做到把人搞得一身汗渍渍。 周墨很是满足的从她身上下来,倒在一边平稳了呼吸起身道,“早餐想吃什么?” 樊月无语地就没睁开过的双眼,还有点起床气,“吃你妹。” “……吃你妹妹?”男人一脸坏笑。 哇靠又来? “滚!” 41.下班我来接你 两人上班时间不同,周墨还悠哉地在厨房做早餐,樊月已经冲完凉穿上职业装,在门边勾着小高跟鞋带,急匆匆地准备破门而出,赶着去公司打卡。 “要送你不?”从厨房走出,周墨上身套了件康奈尔大学logo的白t,下身一条红色的居家裤。 “……”那红色看着有点骚气。 就那么端着盘子,一脸悠闲靠在墙边,哪有要送她上班的架势了? 甚至在电梯门关上的一瞬,还非常“友好”地冲人挥手道别。 …… 从周墨的公寓出来,关走到大门就花了五六分钟,且离地铁站也有段距离,在错过了一班地铁,像个沙丁鱼罐头从车厢里随着人流被推挤而出车厢后,走出地铁口的女生正准备呼吸点新鲜空气—— “樊月!” 从背后叫她的正是组里的陶苑莹。 “苑莹姐,好巧。” 打了招呼两人一起往公司赶。 “哎对了,你今天怎么在这一站下的车?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坐的是四号线?” 樊月愣了一下,随即道,“和现在的室友出了点误会,要重新找房子,所以昨天暂住在朋友家。” 她和陶苑莹目前工作上的交集还不是很多,也就偶尔让她帮忙打印整理下客户投资业绩报告这种小杂事,对他们这些实习生也挺友好。 “啊,所以就是昨天警.察来找你的事?” 樊月不知为何有点难为情,赧然地点了头。 * 其实他们组管的松,迟到早退在半个小时内都是合理范围。 才踏进办公室,就有几个想要八卦的人,关心地围了上来。 “樊月你没事吧?”我是来听八卦的。 “怎么警.察都来公司了呢?”你该不会犯了什么事? “你手腕没事吧?我听人说警.察直接讲你扭压伤的警.车!”怎么看着也没缺胳膊少腿? 樊月不想当着全办公室人的面,占用上班时间哗众取宠,便一律以“配合警方调查”为由将人打发,随后进了乔彦华的办公室。 外人看上去她其实挺憔悴的,眼底还有丝黑眼圈。 乔彦华觉着她肯定是因为和室友的纠纷,所以没睡好觉。 当然这只是原因之一。 乔彦华又关心地询问了几句,说起正事,“公司那边我已经替你解释过了,不过人事那边还需要你本人的口述,下周会和你约时间哈。” 从乔组办公室出来,樊月去茶水间想要倒杯咖啡,走近就听到里面传来对话声。 “她说配合警方调查?”问话的是才到办公室,错过了吃瓜的cici。 实习生joy,“嗯,如果真严重的事,今天也不会来上班了吧。” “我刚才在地铁站外遇到,听她说是和室友起了冲突……” “所以是她室友报的警?还让人直接上公司来——”cici仿佛自己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语气有点激动,在下一秒见到一脸平静走进来的樊月,都有点收不住夸张的嘴脸,僵在那。 “咳咳。”陶苑莹清了下嗓子,“所以樊月,你和室友具体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她肯定都听到了,与其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还不如就大方地问出来,省的藏着掖着更叫人尴尬。 “cici姐麻烦让一下,”她挡着咖啡机,待人退开樊月按下一杯黑咖后才开口和三人解释,“不是我室友报的警,是她妈妈。” 咖啡冲泡完毕,她拿起来抿了一口,滚烫的苦涩液体顺着喉管流入体内,瞬间让人精神。 “室友挑了我在家的时候,故意食物中毒休克,想要用自杀来威胁男友和她复合。她妈妈误会我投毒,所以就报了警……后来看主要就是想要敲一笔。” 樊月虽也无须和同事关系多么亲近,但也明白在职场上拉近与人之间的关系,除了工作做得好取得同事上司的信任,分享一些私事也能增进感情。 她也不希望办公室里传的满是被扭曲的流言蜚语,更希望cici姐别再给她穿小鞋。 “天?竟然会有这样的人?”第一个站出来打抱不平的是cici,“那事情解决了吗?你没被冤枉吧?” “嗯,室友妈妈报的警但她并不知情,后来警.察去了医院就全招了。警方办案效率也很高,昨天下午就解决,所以……这事和我没有关系啦,”和人解释完,樊月自身也得到发泄,释然后语气轻松起来,“谢谢cici姐你们的关心,我现在正急着找新房,你们要是有房源或是认识的房产中介,麻烦帮我留意下。” 脸上挂着的是真诚的笑。 * 这次茶水间的相谈,也算是樊月和cici的破冰。 她作为前辈,在组里也做了两年多,地位稳的很自然也不会主动去讨好新人。何况樊月实习的岗位正是cici所做的数据分析,刚开始有距离感,甚至故意给人使绊子,始作俑者是潜意识里的危机,也算是情有可原。 见樊月愿意主动示好,心里的敌意也就会渐渐卸下。 回到工位上,没一会就在给她推来的一个房屋中介的联系方式。 樊月才回了一个感谢的表情包,突然肚子一阵痛,收缩了几下突然开始翻江倒海,体内生出一股暖流,有呼之欲出的迹象…… 擦。 樊月赶紧从抽屉里掏了跟棉条,藏在袖口里就往女厕冲。 …… 果然,来例假了。 还好发现的及时,并没沾到衣物上。只是第一天来,反应起的有点大,等她回到座位上时,还觉得全身发冷。 昨天才请过假她实在不好因为这种事情再请,裹了条米色的小毯子,摁着小腹,继续工作。 * 到了饭点,阵阵绞痛减轻不少。李烨奇还有几个实习生叫她一起下楼吃饭,樊月还是有点蔫,趴在桌子上不太想动。 “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李烨奇关心道。 樊月脑袋枕在手臂上,看着有点虚弱地点点头,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那……午饭还是要吃的,我帮你带点什么?” 她早上空腹就只喝了两杯咖啡,虽然肚子不适但的确是饿了,“那麻烦帮我带碗热汤吧?清淡点的。” 办公室没剩几个人,樊月这才能忙里偷闲,给那位房屋中介发去了咨询信息,同时自己也在网上看起来房源。 屏幕顶上跳出周墨的微信:【一起吃午饭?】 樊月微微支了点身子,他找她吃午饭? 【今天不了,有点忙。】 过了一会,【你合同签好了没?律师函替你写好了,随时可以发。】 樊月:【周老板亲自写的?】 这下那头的人等了五分钟,才回了句【可能吗?】 想想也是,这么琐碎的事也劳烦不起他。 周墨又发了条什么,她正想点开却被一通电话切换了画面,手指来不及收回,点下了绿色的通话键。 …… 是她躲了一天的钟琴琴的来电。 樊月叹了口气,还是将手机放到耳边,“什么事。” “月月你总算接我电话了!真的很抱歉,给你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真的不是我的本意……我妈妈她也不是故意要报警抓你的……” 车轱辘话又来了一遍之前刷屏道歉的信息,樊月没什么力气都懒得打断她,就当是耳边嗡嗡作响,却又躲不掉的小飞虫在和他叨叨。 “我听警方说……你在考虑要起诉我?” “……是在考虑。” “这…我知道这事是我妈妈做的不对,我诚心地替她和你道歉,钱也都退还给你了,你收一下好不好?而且……而且……”说着语气委屈起来,还传出了哭啼啜泣,“我到现在人都还在医院,因为这事,杨文涛被他们律所开了,彻底把我拉黑……我现在真的很惨,能不能求求你不要起诉我了。我真的接受教训了……唔……” 樊月也不是心多狠的人,虽然钟琴琴和她母亲做的是很过分,尤其是钟母指着鼻子连续骂了她两天…但事情的确也没到伤天害理,钟琴琴此时哭的这么可怜,她自然是更不忍心把对方逼到绝境。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像是对这一切的告别和放手,“你也知道出了这么一茬,我们也不太适合再做室友。我可以不起诉,前提是你把我的那笔押金退给我,我月底前找到房子就搬出去。” 钟琴琴虽然料到樊月会搬走,但没想到她会来和她要押金。所以犹豫了片刻,还是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随即就跳出了转账的信息。 樊月没急着接,这事怎么也得和周墨说一声。 倒也不是对不起他白忙活一场,毕竟……昨晚不是陪他睡了……好几觉么。 那条被来电打断的微信,写的是:【下班我来接你】 【没事,我坐地铁就好】 周墨:【还没给你门卡,进不去】 想了想,又打了句:【把你名字登记在许可访客系统了,进的了小区但上不了楼】 发送前想了想,又给删了。 等了半个小时,樊月才回了一个【好】字。 42.我不介意 周墨下班前,m国那边是周五大清早,突然就给他手里一个做太阳能源板进出口的客户发了个材料补充的要求。 搞得客户十分紧张,硬是拉着他在电话上聊了一个多小时,周墨一再安抚,并称这事不急可以下周才处理,对方才罢了休。 樊月因此在办公室里多等了他半个小时离开的时候,办公室里基本人去楼空,实习生就剩了她和joy,以及负责创化的团队。 她手头倒是没太多事,但是cover创化的团队因为汇款诈骗一事,不仅要安抚客户还要配合m国的调查,这周天天都在加比其他人更晚的班,就连到了周五也不例外。 樊月前脚刚走,joy也和乔彦华撒了个娇,毕竟是实习生,还要算加班费,乔组让她也先回家。 走前交代了句,“手机尽量开着待命哈。” joy答应的乖巧,转头进了电梯就垮了脸,就希望能赶紧转正拿全职工资,那样卖起命来也更有动力。 出了电梯走了几步,就见樊月站在大堂门边,正想上前问人要不要一起拼个车,就见她上了一辆门外驶来的梅奔轿跑。 joy之所以只看了一眼车外观就认出车型,因为这是她男友的dream-car,一辆车就值沪市半套房子,男友成天念叨着等攒够首付硬着头皮都要买一辆… 心里不禁有点小羡慕。 * 周墨见人上了车情绪不是很高,以为还没从上晚班精神的疲倦中晃过来。 可五分钟后,见人突然抱着肚子,像是痉挛似的弯了腰身,小脸皱成一团,表情隐忍而又痛苦,让他有点发慌。 随即找了停靠点把车停下,“怎么?哪里不舒服?” 不知为何,那股绞痛又开始发作,樊月心想自己以前来例假也没这么大反应啊。 要说和以前不同的就是……昨晚被身旁的人折腾了一晚上。 她脑海中不知为何闪过一句名台词:女人,我会让你下不了床。 不会真被周墨给搞残了吧? 想到这里,她突然很想笑,所以在周墨看来,她此时脸上的表情非常的…奇妙。 隐忍着痛楚的同时,又有点控制不住面部想要笑的肌肉,勾勒出一副又哭又笑的诡异画面。 樊月说不出话,就只是指着肚子。 “胃痛?” 女生摇摇头。 “阑尾炎?” “……” 樊月的手指又往下挪了几寸,指向另一个部位。 这下周墨反应过来,“……period(例假)?” 阵痛渐渐消散,女生动作极度缓慢地直起身子靠回椅背上,就怕一个动作大了,触发例假对她进行的新一轮的攻击。 闭着双眼点点头,没看到周墨此时冷了几分的俊脸。 这下到嘴边的小鸡仔是没飞走,可此时樊月就是一只没煮熟甚至还血淋淋的小鸡仔…让人如何下手。 见她缓的差不多了,周墨才再次发动车子。只是一言不发,突然掉了个头。 樊月也不熟悉路并未发现异样。十分钟后,他们停在一家药店外。 男人没说话下了车,紧接着“唰”地一声,还把车门给锁了。 窗户连条缝儿都不给留,樊月不知突然冒出了个念头:这男人是因为知道她来例假碰不了,打算活活将她闷死在车内后,到荒郊野外抛尸? …… 五分钟后男人再次回到车内,从塑料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瓶,看了下瓶身上的服用剂量,掏出矿泉水,拧开了盖一齐递给她。 樊月觉着那瓶子有点熟悉,但不是什么药都能随便往嘴里放,问了句,“止痛片?” “midol。” “……” 樊月微微睁了睁眼,这男人知识储备够丰富的…连痛经专用止痛片都知道。 见人吃完药,周墨又将袋子递给她,车内一阵塑料摩擦悉悉索索的声响。 她低头看了眼,这是——他还买了卫生棉? 不知是窘迫还是好笑,樊月“噗”了一声,紧接着称赞,“周老板懂得还挺多。” 梧桐树阴影下,男人的脸似乎又沉了几分。 * 回到男人的公寓,樊月先去洗澡,换了身舒适的衣物从房间走到客厅,就见脱了西装外套的周墨正在厨房切菜。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的衬衫,剪裁贴合因为要干活,袖子整齐地卷到手肘处,小臂的线条肌理分明,看着很有力量感。 听到动静,周墨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她。 下身穿了条黑色的打底裤,套着oversize白色无帽卫衣,将将盖住小翘屁股。 有点湿漉的头发垂在胸前,而男人的目光也最终停在那里。 樊月现在的模样,软软柔柔身上散发着点温湿的气息,和昨晚下楼找他拿工卡时几乎一样撩人—— 只是好不容易把人勾到家里,才睡了一个晚上,在男人还有点唇齿留香意犹未尽之时,她就化身成穿了bra血淋淋的小鸡仔。 女生没注意到他眼底一小簇欲火,探头探脑地走进厨房,“你在做什么?” 男人收回视线,继续切菜的动作,“肚子还难受?” 女生揉了揉,“还好。” “要是还难受,那边给你烧了热水。” 樊月顺着他歪了下的头的方向看去,黑色光面的电热水壶口正冒着急匆匆的热气。 加上先前买止痛药的举动,的确是挺贴心…可是他连midol都知道,会没听过和女生说喝热水是个大忌? 也不好坏了人一片好意,樊月从他身后走到水壶面前,左右找了几眼,“有杯子吗?” “有。”说着放下菜刀,长臂在柜门上一摁,白色的柜门弹开。 樊月靠着流离台,他就站在她身后,左手抵在她身侧的台面上,身体微微前倾去取上层的咖啡杯,毫无避讳。 鼻尖都是那股薄荷味的同时,女生觉着腰背尾骨处顶了个… 身后的人头顶上的手从她身边环过,杯子落在面前的流离台上,忍就这么被他环在身下。 姿势暧昧的不行,是属于亲密的恋人专属。樊月无法控制地僵直了背脊,故作轻松的心态分分钟被人攻破。 周墨松开撑在她身侧的手,突然从宽松的卫衣下摆探进,在腰间敏感细嫩的皮肤上捏了一把,“小矮子。” ……靠,老男人。 * 周墨给樊月煮了暖胃的肉菜粥,不得不承认口感很好咸淡适中。 他们吃饭的时候,那只布偶就一个劲地在桌底下“喵喵”叫,樊月觉得可爱的不行,总想给她喂点什么。 “别。”看出她的脑经男人阻止,“她嘴刁的很,刚调教好学会好好吃猫粮。你看她在人脚边可怜兮兮地讨食,你心软喂了,明天就直接跳上餐桌和你抢吃的。” 周墨说起来,脸上甚至有些许嫌弃之色。 这真是…他亲养的? “小猫叫什么?” “布偶。” “嗯,这布偶猫叫什么?” “叫布偶。” “……这取名也是挺随意的。” “不是我取的。” 樊月自然问道,“谁取的?” “她妈,”周墨顿了顿,又解释道,“卓正前女友。” …… 吃完饭饭樊月想替人把厨房收了,他没让,而是坐到沙发上开了电视。 樊月跟着过去,她对电视上播的犯罪纪录片向来感兴趣,坐到了沙发的另一头,周墨道,“明天家里会来阿姨打扫,你要觉着不方便,之前不是说来沪市很多地方还没玩过?可以出去转转。” 他说起明天,还说让她出去转转,樊月也不傻,这是暗示让她明天别待他家里。 这才想起把不打算起诉钟琴琴的事和人说了。 周墨只是愣了一下,没再说什么。反正他当初也是一时脑热接的案子,为了把人骗到手。 如今目的达到,她不起诉反倒省了他时间。 “我还让她把押金退给我了,所以我要在月底前搬出去。” 周墨问,“房子找到了?” “还没,明天上午约了中介看房,下午去打包行李,然后寄存到朋友家。” “朋友家?” “嘿,已经在你家住了两天,实在不好意思再麻烦更多。而且……”说着不知为何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樊月想说,我这来了例假也不方便给您暖床,再待你家也不太好。 利益无法互换,不能各取所需,她再麻烦他,心里就有道坎,过不太去。 周墨微眯着眼观察着她表情的变化,就像看穿了她的心思般道,“我不介意换种方式。” 他觉得,她虽然平时大部分时候看上去都有是懵懂娇羞,清纯着一张脸,很好逗。有过经验但毕竟年纪小,又没交过男友,所以平日里放不开。 这也是为何每次她喝了酒,只要突破了距离,冲破那道屏障,就能像变了个人似的,抚媚又妖娆,撩的人分分钟想把她往下摁。 不是她不骚,只是她不敢。 就和布偶一样。不是不肯吃猫粮,只是没被调教好。 而男人那句“我不介意换种方式”,樊月听懂了吗? 自然是听懂了,只是此刻选择装傻。 不是不愿意,只是她现在脸皮子薄。 43.你说这么帅的小哥哥 当晚两人也没再做点什么,就是周墨拉着她亲了两口,手上过了瘾点。 樊月找了个肚子疼的借口,跑回了次卧。 他也没打算再弄她。 一来他怕自己之后忍不住,真来一番浴血奋战。 二来人就在眼皮子底下,来日方长。 见樊月离开,布偶才不知从哪里跳上了沙发,沿着边缘踱着步,就是不碰周墨。 直到和人对上眼神,她才低下了傲娇的小脑袋,歪着头在他臂弯间蹭了蹭。见自己没被丢出去,大着胆子,直接趴在了男人身上,伸出毛茸茸滴小爪子,撒娇求挠痒。 * 中介今天替她安排了五套房,樊月叫上赵佳溪陪着,给点意见。 最终满意的那套,离地铁最近,屋内也翻新过,要价只比之前的高了200。 唯一要说点什么…就是感觉室友可能是个男同? 其实樊月没看出来,但赵佳溪一脸坚定,自认小gay雷达敏锐,咬定,“你不觉得就和杰森身边的那些小哥哥,感觉很像?” 中介和那男生都在场,樊月实在不好接话,赶紧打断,“嗯,看着挺干净的,屋子收拾的整整齐齐。” 三人进了出租的那间卧室,见她心有所属中介就赶紧推波助澜道,“这一套真的很不错!这男孩之前的室友也是个女生,两人相处的很好。你看看房间,那女生也很爱干净都没脏。你入住前我们肯定都会给再你打扫遍,犄角旮旯全不会放过,再给你换上新的被褥,随时拎包入住。你看,要不然就定这一套?” 樊月其实看到房子第一眼就心动了,也是中介有技巧,带着人兜了一圈将最好的房子留到最好。 “新的被子就不用了,我可以自己买。倒是你看能不能和房东再商量下,月租减两百?不用他打扫我今天就可以开始付房租。” 中介接触过许多客人,可像樊月这么爽快的,一年到头的确遇不到几个。 可是月租减两百…他一时也不好应下来,正再挣扎一下,赵佳溪牌机关枪就开始了,“小哥,马上就国庆了,她都如此果断地给你冲业绩了,就赶紧答应了呗。” “是是是,我也想呀。但是毕竟租金这事我也不好做主,房东这边价格已经非常好了……” “我看这房子在网上也挂了两周多了吧?”赵佳溪突然提起。 这是客观事实,中介无法反驳。 “那你说说,这么好的房子,价格合适地段中心,不应该分分钟就能租出去?而且我猜你上次租给那位小哥的时候,肯定是刚挂出来就被他们租走了吧?” “那是那是,这么好的房子,当然。” 赵佳溪一步步给人下套,“而且他们当时签的不是整约,是两个室友单独签的合同,我猜你们中介因此……也加了房租吧?” “你说为什么之前这么快就租出去,现在挂了段时间还是租不掉?还不就是那小哥哥……”赵佳溪非常肯定自己的雷达,“有点与众不同嘛。当下你们也没法和他解约,想想现在社交平台信息传播速度多快?之前你们逸家甲醛的事已经在网上闹的沸沸扬扬,总不想再因为歧视同性群体再上一次热搜吧?” 中介小哥听她提起甲醛的事,就无视了赵佳溪说的什么小哥哥与众不同,有点慌。 其实这才是房子没租出去的原因。 逸家因为在南城爆出甲醛致死女网红,在社交媒体上闹的沸沸扬扬,导致他们现在在全国各地的生意都有点不好做。 中介赶紧解释道,“这个事其实只是南城那边的……” “哎呀,与其兜兜转转解释那些有的没的。我朋友并不介意的,明天就能开始交房租,这么好的租客,小哥你现在上哪里找去?” 佳溪说了这么多,樊月也知道要适时开口,“可不是?我也没在网上挑挑拣拣,同事推荐你我就只找了你。杰西卡我和你说,我那同事其实最近还在考虑买房来着……” 两人这一唱一和,中介小哥最终被说动了同意降租,回头就给樊月发了电子合同,樊月确认了条款当即签署付了费用,当天就拿到了房屋钥匙。 中介把新室友原柏的微信推了过来让两人自己联系。 赵佳溪看到,揶揄道,“其实那小gay长得还挺帅的,不然推给杰森,他肯定有兴趣?” 樊月在屋内大包着行李,随口回了句,“那人家小哥要是同意,之后可以组个暖房趴,让他们自行发展呗。” * 刚来沪市不到一个月,樊月的东西不多。和赵佳溪拉了两趟,将所有的物品打包清空。 秋季的天气反反复复,时而微凉时而闷热,叫人捉摸不通。 三人搬家着最后几个箱子回到公寓内,气喘吁吁地坐在沙发上。 樊月注意到,原柏额头上蒙了一小层汗。 “麻烦你帮我搬东西呀。”樊月自己也觉得有点热,撩了撩头发扎成一束松散的马尾,伸出手背擦了擦额头。 想着还是得诚意感谢下对方,顺便增进室友关系,樊月提议,“你今晚有事吗?今天帮了我这么多,我请你吃个饭?” 当然,还要拉上杰森。 原柏笑笑,露出右侧的一颗小虎牙,“不然明天吧?我今天和朋友有约了。” “好呀,看你方便。” 新室友维持着笑意起身,礼貌地打完招呼就回了自己房间。 听到房门关上,赵佳溪一下子就凑了上来,一脸惋惜,“你说这么帅的小哥哥,怎么就不直呢?” 樊月有点好笑地看着她,“但其实我没觉得他弯呐……” “那是你gaydar还不够敏锐!” “说的跟你是个gay似的。”樊月打完趣,就被赵佳溪一个推倒压倒在沙发上,一脸霸道总裁硬上弓的模样,嘴角是一抹油腻的笑,“也许……我就是呢?” 这出百合肆意的剧目还未开演,就被樊月一脚踹开,“有多远滚多远。” * 樊月收拾好行李,要请客陪她做了一天苦力的赵佳溪。 对方也不客气,直接就说了去酒吧。 “呃,空腹喝酒?你也知道我的酒量……再说你男人要又看到你喝的醉醺醺的回去,还知道是和我一起,肯定不待见了。” 赵佳溪回的很硬气,“没事,姚安出差了,不然你以为我今天这么欢脱?” “他是管你多严?每次他一出差你就跟只逃脱笼子的小飞鸽似的。” “我不该是支小金丝雀吗?” 樊月吐槽的无情,“在我这是,可他…还没宠你到那个地步。” 其实赵佳溪家世不错,看上的奢侈品大牌,件件也都买得起。 当然,要是真是什么上了五字出头后面再跟了五个零的限量款,还是需要考虑考虑。 樊月不是觉着他男朋友不好,就是有点控制欲过强。再来赵佳溪自带张扬的性格,很多男人对她都会没有安全感。 可姚安就是被此吸引,又也因此束缚了她。 这也是樊月不敢借住他们公寓的原因之一。 姚安每次看她都是一脸臭,仿佛是她带坏了他家小佳佳。 殊不知以樊月这种乖宝宝的性格,若没在大一遇到赵佳溪,现在都可能还是驾着一副厚实黑框眼镜,在办公桌前认真加班的三好员工。 “别聊他了,走姐姐带你出门浪。” 两个人的卡座嗨不起来,最终去了一家音乐餐吧。 点了油炸小食拼盘和披萨两人没动进口,倒是要的那瓶伏特加被两人一个小时内干掉一半。 赵佳溪醉醺醺地满嘴开挂,“我真的很爱姚安,他对我也很好,就是他妈平时管我管的跟自家闺女似的……” “哎不说了,和我说说,那个什么老渣男,你刚说他住哪里来着?” 樊月支着下巴,努力地想了想,还真不知道他那个小区叫什么,“不知道,就能看到黄浦江,有个大露台……但是关我屁事啊,又不是我的房子。还有,这种人还不就图个新鲜感,睡睡就好了…” “那你多睡睡啊,捞个包…说不定还能捞套房。” “放什么屁啦——”这是她们之间的口头禅。 樊月口中的睡睡,和赵佳溪口中的,指的就不是一件事。 她自觉还没穷到那个要被人包养的地步,“你他妈忘了当年的梦想?” “哈哈哈哈!买遍全天下的桌子,睡遍全天下的小鲜肉!”的那个梦想。 两人都是喝了酒就开始满嘴跑火车的尿性,杰森看了随手就要扇她们巴掌。 并且聊嗨了,对于想要凑上来搭讪的人都是一副“他妈别烦老娘”的表情,将所有人拒之门外,直到佳溪突然精神了起来,抱着樊月指着一个朝她们走来的男生,“喂喂,这个不错哎……” 她感叹的期间,穿着一件潮牌t恤男生就与她们擦肩而过,直勾勾地盯着两人看,还撩起了嘴角。 走过时也没再多动作,转了方向往洗手间方向走。 呃?樊月揉了揉眼角。这不是——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佳溪拉着往洗手间的方向带。 44.男朋友? “呕…” 闺蜜呗,一同在格子间呕吐的岁月不是头一次,樊月一手扯着佳溪的头发一手捂着鼻子,别开头。 本以为她是追着帅哥去的,倒自己先吐起来。 等她吐够了从格子间出来,一嘴酸味喃喃着,“我要回家…回家找安安。” 她口中的安安,正是她那控制欲极强的男朋友,姚安。 樊月本身自个儿也醉着呢,可意识里就一直灌输,别飘了,你倒下了大伙都没人收尸… 从而又猛地让自己清醒起来。 有点吃力地架着逐渐失去知觉的赵佳溪,樊月力不从心,出了女厕磕磕绊绊撞了几个人,直到撞到原柏才停住脚步。 刚才赵佳溪口中“这个不错”的原柏。 樊月撞到人没站稳差点要崴脚,被人扶住。 讲真,樊月觉得当下自己清醒的不行,虽然脚下月空漫步,但是周围的一切都聚着焦,没了迷糊朦胧的散光。 “啊,室友!”她有点欣喜,见到熟人,叫出了声。 “姐姐你没事吧?”原柏搀扶住她的手还搭在腰间,紧接着赵佳溪就是一个脚步不稳,将三人都直接推倒在墙上。 樊月就这么落入了原柏的怀里,没被拉住的赵佳溪摔在了地上…… * 没有原柏,樊月都不知道要如何把赵佳溪抬上去。 从网约车上下来的时候,佳溪已经全然无了意识,最终还是原柏帮忙将人抱到床上。 出了赵佳溪的公寓,两人在路边等着网约车,经过这么一番,樊月又醒了几分,烟瘾上来,从包里掏出一盒烟。 看了看身侧的人,问道,“你不介意吧?我不会在室内抽。” “没事。”原柏看向她,“也给我来一根。” 樊月先是点燃了自己的烟,才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给了原柏替他点上。 她的动作还蛮认真的,就只专注在点烟上。 弯下腰的原柏深吸了一口,吐出后才直起身。 混着酒,第一口烟的劲头很大,女生摇晃了一下才站稳,脸上挂了点歉意,“才第一天做室友,就麻烦你这么多事…” “没,”原柏深深吸了一口,感受到喉间一片清凉,没有以往灼烧的感觉。 纤长的手指夹着烟,朝樊月晃了晃,“小姐姐,这是什么烟?挺好抽的?” “姐姐?”这个称呼,在她有点清醒过来后,还挺好笑的。 她可一直都是妹妹呢,“你多大?叫我姐姐?” 原柏意识到对方因为年龄称呼,突入其来的娇嗔,“现在不都流行叫小姐姐?显年轻。” 樊月是醉了,但也认定了自己就是比对方小,“我临门一脚就是零零后了,你多大?咱以后住在一起,辈分得算清楚。” 说的义正严辞,搞得下一秒就要跟人拜把子似的。 那根蓝莓烟被原柏叼在嘴边,有点吊儿郎当,和在公寓里见第一眼有点拘谨少言的模样,有点差别,“姐姐,我还在上学呢,大四。” “……” 醉酒的樊月一下就撅起了嘴,突然觉得自己好老,“天呐,你们都好小,都是零零后的天下了。” “姐姐别难过呀,你也还小。” 从一个只比自己小了一两岁的男生口里听到这话,似乎并没有多少安慰感。 网约车到达,两人入座。 樊月托着下巴看向窗外,这才感受到小包里的震动的手机。 她有点晕没去看,出租车上的钟表现实,此时凌晨一点半。 *** 周墨醒来的时候就只在手机收到了条【我出门了】的微信。 他本来今天准备带樊月来个沪市一日游…可人说了要打包行李,他觉得也没什么他能掺合的。 到了晚上八九点,手机里愣是没有一条樊月的信息,倒是电梯门口出现了一群人。 卓正也不知是从哪里找来了几个校友,打着社交的名义跑到他家轰趴。 而那只平日六亲不认的布偶,见到卓正立刻就凑了上去,一个劲地“喵喵”叫。 卓正脸皮也是够厚的,把猫搂在腿上宠幸了几下,尽完老父亲的职责后就不再理她。 人猫对视,周墨愈发确认想要把小畜生丢出去的冲动…… 揪起猫脖子,将她扔进小房间后回到吧台边,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 “心情不好?”宋千摇了摇手中空了的就被,示意男人也给她倒点,“阳台抽根烟聊聊?” …… 周墨接过了宋千递来的女烟,细细长长一支,夹在指缝间没什么分量,“说吧。” “我们灿星的案子你们怎么想的?过了一周还没点反应?” 有酒精加持的情况下,周墨最烦和人谈公事。 谈了又如何,当下垮了海口一口答应下来,转头就不认账多的是。 当然他知道宋千不会,耐着性子,“可以接,不过有附加条件。” “哦?”周墨提要求?这在宋千看来也是难得。靠在栏杆边,姿态冶艳,没头没脑地就问了句,“不会让我陪睡吧?” “……” 宋千能说出这话,也不是毫无缘由。 她在娱乐圈混迹这么多年,逢场作戏的言语她还拼凑不来? 只是刚才那句… 连她自己都不知是潜意识里的真心,还只是随口。 好在周墨没在意,就当她是玩笑,闲闲地看了她一眼道,“我哪敢睡宋大经纪人?闹的半个娱乐圈都知道了,你直接送我出道?” 宋千夹着烟的手抵在嘴角,唇畔勾着一抹媚笑,“除了年龄大了点,你的外形比我手里一些整过容的小鲜肉好看不止一点多。” “不扯这些,灿星的上市案,只要承销商不是汇信,我就接。” 只要不是汇信? 这让宋千有点为难,她可能说服不了她家老板。 比起在幕后处理法律文书和政府打交道的律所,证券承销商在上市中的角色更为重要,且老板和人家ceo关系摆在那,和汇信的合作基本上是板上钉钉只差临门一脚的事。 “为什么?理由?” 宋千的女士烟太淡,抽着不带感,周墨掐灭在烟灰缸里,“我有客户和汇信银行有利益冲突,事情没解决之前,我们所没发接你们的案子。” “那等解决了就能接的意思?” “嗯。” 宋千继续问,“大概多久?” “…不清楚。可能半个月,可能一个月,也许更久。这事涉及某办事效率低下的国家,说不准。” “行,我们其实也不急。之前说了给你半个一个月的时间考虑,等得起。” 周墨张了张口,没再接话。 两人回到客厅时,卓正正在和人逼逼,“我跟你们说,两千块的小破案子,周大状竟然接了?!两千块?民事纠纷?他竟然接了,哎哟喂简直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他觉得比起打输和外国商务部的官司,接了个小破案子绝对是周墨从律史上的一个败笔,卓正逮着机会就要拿出来嘲笑几句,“亲自接的!连律师函都亲自改的!” 校友惊讶,“卧槽不是吧?两千块够不够周墨你打一百个字的费用啊?” “啊哈哈哈哈卧槽,当然不够啊!”卓正笑的愈发变本加厉,一张脸上写着两个大字,欠扁。 先前在车上周墨不愿多讲,既然卓正提起宋千便顺水推舟地问,“那客户是谁啊?周墨你这么特殊对待?” 卓正根本不给周墨开口的机会,“一在银行上班手很香的小美女,长得特清纯就跟个小白兔似的。哎我听梁元说,你们是去年西.藏团建的时候认识的?一个车队的?” “哦——”瞬时就有人起哄起来,“哟,该不会是途中发生了点什么吧?不都说旅游景点容易有艳遇嘛?” 周墨放下玻璃杯,冷淡地回了声“没”。 “没发生点什么你又是替人去警.局解决纠纷又是替人打官司,还让我把杨文涛开了?这事吃力不讨……”卓正不信,“难不成妹子献身和你睡了?要不然就是你想睡人家,所以这么卖力讨好——嗷嗷嗷,周墨你一律师能文明点吗?别成天使用暴力踹我行吗?” “你再满狗嘴屁话,我不介意把你和那养不熟的布偶一起从楼上丢下去。” 周墨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着,妹子是和他睡了,他刚好也想睡她。 * 网约车回到小区楼下时,樊月靠着车窗睡着了,原柏推了她几下才醒过来,眼神涣散迷离,有种任人摆布的模样。 回到家,原柏洗了把脸的间隙,女生就倒在沙发上又昏睡了过去。这次,怎么推也推不醒。 被丢在地上的ysl小挎包里,手机震动再次响起,刚才在车上就响过几次。 原柏在她身侧沙发边坐下,弯腰掏出手机,看了眼是有备注的联系人,接了起来。 “这么晚了人在哪?” “……” “你人现在在哪?” “呃,请问…你是樊月的朋友?” 周墨微顿。没料到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年轻男性的声音。 “你是谁?” 因为不知对方和樊月什么关系,原柏回的有点犹豫,“我是她…室友。” 室友?她室友不是那个讹钱的女生么。 周墨,“她和你在一起?让她听电话。” “这恐怕不行,人睡着了。” 周墨不知为何,在听到“睡”字的时候,蹙了下眉,沉默了片刻,“那你让她明早醒了给我回个电话。” “行,是有很重要的事吗?我可以试着叫醒她——” “嘟——”那头的人已经把电话挂了。 原柏看着手机屏幕跳回锁屏,背景是一张雪山的风景图。 把手机放在茶几上,低头凑近能听到女生鼻息间发出轻缓的呼吸声,确认人还活着,拿床毯子给她盖上,回了自己房间。 长得还挺纯。 * 挂了电话的周墨看了眼有点狼藉的客厅,也回了卧室。 只是躺在床上,脑海里密密麻麻的想法汹涌而出,辗转反侧地叫人无法入眠。 年轻男生说是她室友的时候,声音中明显带了犹豫,像是想找了个借口搪塞他以免说错话。 他现在怀疑她说来例假,是不是装的? 是她太过饥渴,还是他没服侍满足好她? 睡完他,利用完他,转头就上了其他男人的床? 呵,也是。 从两人在拉萨的一液情,再到一年来默默上同他聊骚的m,她就是批了张清纯的皮囊,在他面前装的娇羞,可骨子自带骚气,骚起来怕是无人能敌…… 男人钻入了牛角尖,想法愈发负面。 “靠。”他怎么又被她耍了一次。 于是乎,周墨当晚难得的失眠了。 * 樊月沉着个小脑瓜子醒来时,已经过了正午。 窗外阳光明媚,看着天气很好的样子。 原柏带着耳机坐在单人沙发上打游戏,见她醒了,笑了笑,“早啊。” “嘿。”她自然知道不早了,还迅速在脑海中回想确认,自己做完没对人做出傻事说过傻话。 “哦对了,昨晚有个男的打电话找你,让你醒了给他回电话。” 男的? 樊月点开手机,随口爆了声粗,有点艰难地从沙发上起来,进卧室给周墨回电话。 她打了两次,那边都通,但每次在嘟了两声后就被掐断。 心想他可能在忙,樊月发了微信:【抱歉昨天忘了和你说,我找到房子了。后来晚上和朋友出去喝酒没怎么看手机,到家就睡了。】 【你一会方便了和我说下,我过去拿下东西呗。】 周墨听完两条语音,樊月的声音软蔫软蔫的。 就像是被人折腾了一晚没睡好,第二天起来无精打采柔柔弱弱。 舌头抵了抵咬肌,嘴里讥讽地轻哼了一声,慵懒地趴在他身侧沙发上的布偶瞬感情况不对,“噌”地跳下沙发跑走了。 * 因为赵佳溪的影响,樊月也坚信起原柏是个小gay。 从房间出来,手里抱着换洗衣物,探头进客厅问他,“你吃饭了吗?没有的话我洗个澡一会出门,请你吃饭?” 原柏穿了条蓝色的足球短裤,窗外的阳光洒在他细长的小腿上,可以看到浅浅的绒毛。 抬起头,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继续埋头打游戏。 …… 赵佳溪昨晚给她推荐了一家网红泰国菜餐厅,因为是周六又过了饭点,地铁上人也不是很多。 两人并排坐着,对面是两个学生模样的女生,拿着手机互相分享着网上趣闻。 “昨晚好巧,你也在音乐餐吧。”樊月随口找着话题。 以前在大学里,每次晚上出门玩耍了,第二天都会和佳溪杰森出门吃早午餐,探讨一下前晚发生的狗血艳遇。 原柏侧了点头,“不巧啊。” “?” “我在那打工。” 值得表扬,“是吗?勤工俭学,上进好少年啊。是做服务生吗?” “不是。”柏原又歪了点脖子对视上樊月,“我是驻唱。” “玩音乐的?”樊月突然心生小崇拜,她初高中时也想组个乐队,觉得能玩音乐的人特酷,“sorry,昨晚就尽和朋友聊天没注意到台上,下次多叫几个朋友去,专门你捧场。” 她想一定要叫上杰森。 原柏琥珀色的浅眸闪烁,微笑着道,“好啊,下次再点整瓶的伏特加,记得和酒保说记我头上。” 眼神里一片清澈,一张脸上尽是年轻男生的朝气,可说的却是招揽生意的世俗话。 樊月猜杰森肯定很吃他的颜。 她看人向来不太准,尽管觉着原柏不像是弯的,但赵佳溪说的肯定她就也这么认为。所以在心给男生的长相打分,也打得肆无忌惮。 当下不止她心里暗戳戳地觉着原柏的长了一张当下最流行小鲜肉的脸,甚至发现坐在对面的两个女生也正在偷拍他。是挺受欢迎的。 樊月不想入镜,别开脸低下头,往旁边的空位挪了挪。 原柏因此注意到对面的人,抬起眼挑了挑眉。 那两个女生被人抓包后,赶紧收起手机低下头,假装在聊天。掩饰的明显。 他又看了她们两眼,眼神里没了一片清澈,浅眸沉着瞪视着,有点厌恶又带了几丝警告的意味。 地铁到站,那两个女生就手挽着手,冲出了车厢…… “天呐,我还是第一次偷拍被人抓到,好尴尬…” “而且小哥哥一下就变了脸,巨凶!” “对对,那眼神能杀人,不过那股奶凶奶凶的样,还是好帅啊…其实我完全不介意被他再多看几眼…” * 两人到了餐厅,她也理解为何赵佳溪说是家网红餐厅。 下午三点多了,她都不知道两人这吃的是午饭还是晚饭,餐厅内竟是座无虚席,等了十多分钟才排到位。 原柏没吃过泰餐,就让樊月推荐,上了菜见对方吃的津津有味,女生心里也有点小骄傲,“姐姐这菜点的不错吧?” 被人叫惯了妹妹,她也突然找到能自称姐姐的优越。 而两人这餐饭,因为也不熟所以聊的都是些表面的话,在旁人看来有点像是在相亲。 “你是哪里人?” “南城,你呢?” “池阳。” “那我俩离得挺近的。” …… “你学什么的?” 原柏,“设计,室内设计。” 樊月睁了睁眼。 又是驻唱又是室内设计,这都是她喜爱却没选择的方向。忍不住竖了跟大拇指。 …… 而她没想到是,吃完饭等着结账时,撞见了姐姐。 到了沪市后就没联系过的姐姐。 视线不期而然地对上,两人脸上都闪着措手不及,还是樊星先开了口,“小妹,这么巧,你也来这里吃饭?” 说着面带笑意,看向原柏,“男朋友?” 樊星身旁站着老公陆迪,樊月急忙摆手解释,“不是不是…是同学。” 她没敢说是室友,不然回头父母知道了,又要叨叨好久。 “原柏,这是我姐姐和姐夫。” 原柏很配合没有戳穿,朝两人扬起笑脸。 45.行,樊月你厉害 樊星上了大学后,两人的关系就说不上亲近。 那时樊月刚上初中,青春期内性格和与人亲近的情感逐渐定型,等到高中毕业和樊星的相处就像是不常见的…亲戚。 因为后来出了国,甚至连樊星的婚礼都没有参加。 “什么时候去家里坐坐?来了沪市都还没去过。” “好呀,”樊月顺口答应,“不过我国庆也要加班,等忙完这段,有空上你家去看看。” 樊星邀请的客气,樊月应邀的随口。两人也没进一步安排具体计划,谁对这事都没多少诚心。 “行,那我也不打扰你和同学吃饭了,有空也回去看看爸妈。” “嗯,姐姐姐夫再见。” 他们离开,原柏见他们聊的客套生疏,问,“家里亲戚?” 樊月笑笑,回的淡然,“我亲姐姐。” 原柏只是微挑了挑眉,不咸不淡地评论,“关系真不错。” * 出了餐厅,先前还阳光明媚的天就变了色,挂着大片厚重的乌云,随之周围的气压低沉,空气也变得闷热起来。 “要下雨了,我本来还想去趟超市,不然打个车回去?”原柏仰着脖子,看着变了的天。 樊月又看了眼手机,周墨还是没回她。明天要上班,通勤包工卡笔记本电脑什么的都还在他那,今天肯定得拿回来,又给人打了个电话。 就在她准备挂断的时候,那头接了起来。 “喂?喂?周墨,你现在在家吗?” “……不在。” 樊月听着男人简单两个字,就和现在的天气一般,有点低气压。 他这是…生气了? 因为她夜不归宿?还是不辞而别? 这么想着樊月就愣头愣脑地问出来,问完又觉得有点给自己脸上贴金。 “没有,我不在家。”那边没想和她多聊。 “哦……”樊月心想这咋整,“那你什么时候回去呀?” “不清楚,要等忙完了。” 樊月心想他可能在加班,也不好再打扰,“那行吧,你要是忙完了和我说,我过来拿下东西。” “嗯。” “是那个昨晚打电话的男人?”原柏听完她打电话问。 樊月挂了电话看着手机上的天气预报,说还有一个多小时才会下雨,“啊…是。” “不是你男朋友吧?” 樊月这才抬起头,单身二十多年,今天第二次听到这三个字,“不是不是,就是一朋友,我从之前公寓搬出来有些东西放他家。” 接着道,“既然都想着打车回去,就去趟超市吧,省着之后还要提回去。” 她需要买日用品,两人先上二楼。不清楚对方愿不愿意和她共用厨具,樊月想还是买一套自己的,所以就出现—— 她往购物车里放一个烧水煮面小锅,原柏拿出来放回去。 她挑了几个可爱的小碗碟,原柏拿出来放回去。 她选了一款小巧的咖啡机,还特意护在手里没往车里放,故作警惕地回头看他。 原柏这次没理她,推着购物车从她身边经过,“这个家里没有,可以买。不过我不怎么喝。” 他说“家里”的时候,樊月不知为何心里有点…温馨?但一想起对方的性取向,心头异样的情绪就消散了。 年轻女生就是这么多边多情,一个不经意的动作话语,总能挑的人小心脏跳跳。 将咖啡机放入车内,“那公寓里还缺什么吗?” “你说厨房用品吗?不知道,我平时都点外卖,家里都是之前室友留下的。” 樊月,“我听中介说你和之前那个室友住的也挺开心的,她为什么突然搬走?” “…简单点说,就是三观不合吧。” 这话虽然敷衍,但本身就很激发人问下去的欲望,樊月道,“此话怎讲?” 原柏继续推着车走到了一排摆着马克杯的货架前停下,就只有他们两人,他才开口,“她平时生活里有点抠门,十几块的小钱也要和人aa。我嫌麻烦,后来就算东西都分开来买,她又变本加厉,说她平时都不怎么在家,让我多付点水电费。总之到后面就是很烦人…” 樊月同意,但单听他的口述也断定不出究竟是谁的错,“那…是你提出让她搬走还是她自己走的?” 之所以这么问,因为她的小脑洞里出现了哪天两人有矛盾了,被赶出来的画面。 这话问完,原柏有点含蓄地笑笑,“姐姐,人家不愿走我怎么赶?再说我也不是那样的人,虽然我也不能代表全体男性,但至少我性格还挺大度的。” 听完那句“不能代表全体男性”,赵佳溪给她灌输的概念愈发根深蒂固。原柏应该也不好直说,所以在隐晦地给哪天准备要和她摊牌做着铺垫。 “她有男朋友,搬走的前三个月几乎都男人家,偶尔吵架了或者有事才回来。有天又喝醉了回来抱着我又哭又闹,我就和她提,既然都不住就别浪费钱,直接搬去和他男朋友住得了。然后…然后她就突然扑上来亲我,和我表白,说一直都喜欢我。” 原柏说的稀松平常,樊月却被狗血道,捂住下意识因为惊讶而睁大的嘴,压低声音惊叹道,“这都是什么鬼啊…” 男生耸耸肩,随手拿起货架上的一个粉色马克杯,看了眼价格,“我也不是那样的人,自然不会乘人之危,再说她也不是我的type。再后来她自己可能没脸再见我了,就搬走了。喏这咖啡杯怎么样?家里没有。” 樊月从吃瓜的情绪里缓回,接过了杯子,看到边上还有一个同款黑色一起拿了,“刚好凑一双。” 转头她就把这小八卦和赵佳溪说了,还一个劲夸她看人准。 樊月:【小哥被喝醉的女室友扑倒了都不动声色。】 樊月:【而且刚才逛超市他选了个粉色的小杯杯,正常男生应该和我一样选个黑色吧。】 赵佳溪非常自豪,傲娇地发了十几个得瑟的表情包。 其实樊月还想说,原柏平日生活里,和那天再音乐餐吧见到的模样有点不一样。整个人更收敛,更乖巧。可那天喝醉了,她记不太清,总觉得有股吊儿郎当的劲,也许是因为要上台演出妆发的缘故… * 等到晚上十点多,樊月都想好,没工卡就算了也不是上不了班,才躺上床周墨的电话就来了,“我在家了。” 樊月挣扎了一下,还是起来换了身衣服出门。 原柏叮嘱她,大晚上的路上小心。 这两天打了好几趟网约车,下午超市又花了几百块,她打算过去还是坐地铁省点钱。 这个点钟地铁上人迹罕至,她的那节车里就只有她一个人。她选了个靠边的座位,罩着卫衣的帽子,双手环胸靠在挡板上闭目养神。 地铁停靠在离周墨公寓还有一站地站点,她睁了睁眼,看到上来了一个黑衣男人,空荡的车厢就挑她正对面的位置走下。 虽然有点奇怪,但她没多想,继续闭上眼睛。 地铁再次启动,对面传来点衣服摩擦的声响,紧接着,“小妹妹,小妹妹…” 樊月再次睁开眼睛。 先是愣住,内心一阵恶心,随即又闭上眼睛。虽然就那么一眼,她还是看到了对面那人敞开双腿,以及从裤裆里被他掏在手上,正对着她晃动的玩意。 下意识的反应是要起身躲开,可她又怕那人有精神病,如果自己反应太大对方会有更激进的举动。 就像每每遇到朋友家太过热情的小狗崽,她一般就选择无视浇灭对方热情。 所以她再次闭上眼没动,希望能熬到地铁到站。 可惜黑衣男人不是小狗崽。 见她毫无反应,大了胆子变本加厉地直接坐到她身边,拿着玩意儿就想往她身上蹭。 那人全身散发着一股腐臭味,嘴里说着不亢入耳淫秽的话语,甚至还意图抓着樊月的手往自己身下放… * 樊月从车厢里落荒逃出也不敢回头,就一个劲地往扶梯上跑,直到跑到值班岗亭边才敢转身回头看,确定那人没追上来。 她现在觉得全身都恶心,脏死了。 努力控制着情绪,可才在执勤人员面前开口,就忍不住啜泣起来。 工作人员表示会查看监控,等人下车的时候如果能控制住就会报警,和她要了姓名联系方式,并很好心地带她去了洗手间。 樊月虽然没碰到那人什么,但就觉得全身都脏,不停地搓擦着手,并决定回家就要把今天一身衣服都扔了。 …… 出了地铁站,她整个人变得有点神经兮兮,总担心又会遇到个什么变态抢劫犯。 有点犹豫,不敢走夜路。 可是地铁站到周墨那就只有十分钟不到的路程,如果打车可能等车的时间比路程还久,最终还是一路神经警惕硬着头皮走到了他公寓门口。 这才看清射灯下刻在一块大石头上的社区名称,江澜一品。 她到了大门外选了个灯光照的到的地方给周墨打了个电话,声音里还着点心有余悸,“我到了,你…快点下来。” 挂了电话,她急不可耐从兜里掏出烟,因为绷得太紧,掏火机的时候还掉在地上,点火时手一直在抖,打了好几下才点燃。 厚重的铁门缓缓打开,周墨开着梅奔出来在路边看到了正在点烟的樊月。 这已经是第二支,因为抽完一根她发现自己全身还在抖。 樊月上车时带了几丝烟草味,周墨摇下车窗。她也懒得去想他这个举动是否是在嫌弃。 手插在兜里低着头,轻轻地说了声,“谢谢,”并把地址报给他。 * 都说事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原柏撸完正在阳台上点烟,就见一辆黑色轿跑驶入小区,停在他们楼下。 樊月几乎是在车子停稳的那一刻就解开安全带开了车门。 一路上一句话不说,问什么都是一两个字的回答,气压比他还低,下车又下的这么急,周墨不知道她和他别扭什么。 男人从车厢里提她拿出行李,才落地,樊月就伸手接过。 她其实想立刻转身上楼,但教养不允许,还是低着头握紧拉缸,待人关上车厢后仰起头对他说了声谢谢,才拔开腿。 “等等。” 她毫无防备,被人一把扣住手肘拉了回来,挂在拉缸上开口的托特包也随之掉在地上,里面的物品散落一地。 樊月低头看了眼,甩开他的手蹲下身就开始捡东西,还好电脑没摔出来。否则她心中的委屈要被数十倍放大。 男人也跟着她一起蹲下身,替她捡起几根掉落的卫生棉条,被樊月一把夺过。 起了身,声音有点冷,“什么事?” “什么事?”三个字,周墨觉得好笑,“你不打算解释下?” 樊月很想怼他解释你妹,可惜没有耍性子的立场。 努力让自己平静,克制着语气,“我昨天看房当天就签了,所以昨天我朋友陪我打包完行李我就入住了,因为不想要再麻烦你。你前天不也说家里要来阿姨打扫,让我出去转转吗?” 她们的小区也算是中档,樊月不咸不淡的语气叫他有点来气,“你作为客人借助在我家,夜不归宿不需要通知一声吗?你真当我家是酒店?酒店退房都还要办手续,你免费住完一句话不说,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 话很冲也不好听,樊月愈发想回嘴,可只想到一句:我免费住?陪你睡了一晚上不算钱吗。 可是这话要是出口感觉是在作践自己,所以她就闭了嘴。她当下不想和人吵架,一吵情绪就要崩溃,随即带着刺儿改口,“周老板是不是不爽官司没打成房子还被我免费住了两天?您说个价,我回头就给你转。” “多少钱?”她突然和他提钱?周墨觉得很荒唐,觉得她和家里那只六亲不认的小畜生妥妥的一个德行,而现在的自己像是被她玩弄完抛弃了的小鸭崽。 “你真要和我算钱?行,樊月你厉害。” 车门关上的声音本就大,轿跑一脚踩下的油门声更是震耳欲聋…… * 樊月本就委屈到不行,根本没空考虑这男人为什么突然和她撂下一句狠话。 周一上班时,她就在手机短信里收到一条疑似诈骗信息的通知。 【周正律师事务所】温馨提示:尊敬的客户您好,您的账单已生成,请点击以下链接,并于十个工作日内支付余款。为避免逾期请您尽快支付,如若逾期我们将采取法律手段。如有疑问,请致电… “我靠!”没忍住,不大不小的咒骂声脱口而出,李烨奇侧头看她,就见人毫不怜惜地将手机一把盖在办公桌上。 李烨起吧嗒着滚轮办公椅滑她工位边,“樊月你没事吧?有什么做不来的,我帮你。” 她屏幕上此时正开着excel数据表,意识到自己失态,她随便找了问题,清了嗓子请教起来。 李烨奇讲解到很耐心,樊月其实都知道怎么弄所以根本没听,就一个劲的在心里怒骂周墨。 脑海里闪过一行弹幕:臭不要脸的老渣男! 等李烨奇解释完,她就点开了那条账单链接。 她还仔细确认了几遍,每次都在一脸不可置信地放下手机后又拿起来疯狂地放大,好像这样那个金额就会减少似的。 3个小时六万的律师费她如果有钱也就忍了,第二行往下加起来一万块的杂费是个什么狗! 周墨他妈疯了吗?打击报复也不是这样的。 而且看到那笔账单后,樊月瞬间就有点怂了,在网上搜起:口头协议是否有法律效应? 在得到肯定答案后心中一片妈卖批。 紧接着就在心中给自己标价。 睡一次一万那睡七次。好像价格有点高? 一次五千,那得十四次。 于是一整天都纠结于是不要脸地陪他睡十四次,还是要破牙床狠下心去花呗上贷笔巨款。 李烨奇以为她就只是monday-blue(周一焦虑症),想着网上那些女生吃了甜食心情会好,下楼买咖啡的时候还给她带了块草莓小蛋糕。 对方突然的示好让她有点措手不及,但还是笑着接下,说下次请他喝咖啡。 只可惜李烨奇对阵下药没下到点上,樊月对甜食没那么大执念。 下班到家时,原柏正坐在餐桌边对着电脑捣弄图纸,樊月正往厨房走,想把蛋糕放到冰箱里,就随口问人吃不吃。 “好啊。” 没想到对方答应的这么爽快,樊月本想开冰箱的手,转而打开抽屉想去拿支叉子。 然后就看到一个落在角落一个彩色小盒子,觉得不该在这里,随手也拿了出来。 她把那盒草莓蛋糕和叉子放在原柏手侧时,他自然看到她手里握着的那盒…套。 他某天随手丢在抽屉里的套。 原柏不动声色,很自然地从她手中抽走,“姐姐,蛋糕谢啦。不过这口香糖不能给你,”若无其事地将盒子放入兜里,随即转移话题,“你们公司伙食这么好?以后多给我带点吃的呗?” 也许妹妹做惯了,被人叫姐姐樊月心里还挺满足的。 “晚饭想吃什么?我要叫外卖了。”这次他从兜里掏出手机,冲着樊月晃了晃。 樊月笑笑,觉着原柏还挺好相处的。比起和钟琴琴,两人基本没有陌生人之间的磨合期,就能进入很舒适的相处模式。 性格比杰森那怪声怪气的小男友好多了。 46.国庆假期 周墨的微信在樊月的手机里逐渐沉底,国庆都在上班她虽然偶尔会有所期待,但也控制着自己别再多想。 倒是陌陌上的w,以往戳她虽不频繁一周也会找她两三次,但这周却没有一点动静。 这天下班,樊月洗完澡窝在床上看喜剧电影,有一个场景是来自哈萨克斯坦的15岁少女,从小就被灌输了男尊女卑的落后思想 *……* 自从听赵佳溪说樊月新家藏了个优质小gay,杰森每天都要在闺蜜群里骚扰樊月几次。 杰森:【发张小哥哥正脸照?】 樊月:【滚。】 就在杰森想说还是录个小视频好了,微信聊天界面跳出一行灰色小字:樊月已经退出群聊。 当然樊月是愿意凑成这桩良缘,国庆最后一天上班前她问原柏最近什么时候会去驻唱,说要带朋友给他捧场。 他国庆假期也没回家,樊月每天下班都能看到他在餐桌上赶图纸写作业,晚上似乎也没出去工作,就只是偶尔听到他房间里传来吉他弹唱个点声音。 原柏又握着鼠标点了几下,才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要捧场我随时都可以去,今天假期最后一天应该人也不多,你和朋友来还可以点歌。” 这事樊月到办公室就和杰森说了,对方激动地表示晚上给要穿金戴银开着小法去炸场子。 樊月被逗笑,看着手机掩唇。李烨奇和joy作为实习生,国庆也留下来加班。而且组里除了樊月,假期留下来的人都是处理创化的团队,以及正从办公室走出来的乔彦华。 “樊月,刚给你发了封邮件,pdf打印20份,打印好带着去50楼b会议室,把ppt提前设置好。” 他一出口樊月心里就咯噔了,因为最近组里上50楼开会都是创化这事,那自然来的就有……周墨。 她脱口而出“cici姐…”又想以此为借口偶开脱,却意识到对方在放假。 自从第一次开会见到周墨还有律所的人,樊月就以各种各样的借口逃避,比如换午休时间,肚子疼,手上有deadline……所以后来都是cici去的。 可当下cici不在,樊月只得乖乖上楼。 * 陶苑莹带着joy下楼,接到周正的人她就让joy先接待上楼。 joy作为实习金融顾问跟着陶苑莹,创化这次的风波她也参与了,可今天是第一次与会,有点小紧张又有点小期待。 紧张时因为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大会,要见到客户公司的高管。 期待是因为总算能一睹被同事们吹成神仙的周正的律师。 周正来了两男一女,她一眼就认出被大家私下热烈讨论的那位是谁。 一身熨烫整齐没有一丝皱褶的藏青色西装,内搭一件浅蓝色衬衫和深蓝色的斜纹领带,一看就是常年穿西装的商务精英,搭配的叫人挑不出一丝错。 其实配上这张脸,就算他此时打了条丝绸面亮红色的领带,joy都能忽略并双标地觉得这男人真fashion。 尤佳今天也是第一次来汇信开会,电梯上升她同身旁的梁元闲聊,“之前就是开会遇到小樊的吧?她今天会不会在?” 梁元,“应该不吧,她就参会了第一次,之后都是她们组里的senior。” 尤佳顺便瞄了眼自家boss,手插在裤兜里神色如常。 “也是哦,她说了还在实习,这种会一般都来的都是高层。” 可惜世事难料,他们四人进入会议室时,就见着一男一女凑在一起,对着笔记本电脑研究着什么。 会议桌上已经摆好了纸质章程资料,樊月正坐在办公椅上倒腾着hdmi连接线,一个男生站在她身侧,弯着腰离的也很近,在她面前的那台电脑上噼里啪啦地打着什么。 见到来人都停下手上的动作,李烨奇颔首道了句“你们好”,樊月挥手同他们打了招呼,继续埋首解决起设备问题。 周墨在会议桌的对面落席,就看着她一插一拔的动作重复了好几次,说不上温柔甚至是有点粗暴地对待着那台笔记本电脑。 自始自终没正眼看过他。 汇信的办公系统是云端桌面,从任何一台公司电脑登陆系统,都会显示出先前的画面。 当总算连上,投影仪就跳出了一个深色背景网页,尽管樊月关的快,还是被人看到了。 李烨奇在她身旁坐下,“核桃音乐餐吧live-house?” “嗯,我朋友在那驻唱,打算晚上去看看。” joy也凑上来,“哎,你说我们几个明天就可以休假了,不然下班一起去那吃个饭?” 樊月面露难色,毕竟她今晚要扮演小红娘做给人牵线的活,如果带上同事,有点无法施展手脚。 犹豫间压低声音婉言拒绝,“我朋友大概九十点才上台,那个点钟吃饭有点晚。不然我们下班附近找个小店?我还挺想吃火锅的。” joy接茬,“好啊好啊,最近有家网红火锅店,我还挺想去的,我来定个位……” * 一整场会开下来,樊月眼观鼻鼻观心,就算周墨发言她也不会抬眼看过去。 先前偶尔听同事茶余饭后提起,但也没过问过多细节,今天开完会才知道创化的这茬子事,在过去两周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 虽然最终无法追回被骗的全部款项,但因为汇信积极配合m国政府与海关的调查,创化堆积在港口的原材料货物已经被获批放行。 创化方虽不打算再深究汇信的法律责任,但也很明确的表明,明年开始手下的所有资金都会转移至其他银行,未来不再与汇信合作。 态度特别的硬气。 可汇信这么大的国际金融机构,因为监管和风险原因踢走的客户也在不少数,所以尽管对创化的态度礼貌地表示可惜,但能够相对和平的解决这次纠纷,对双方都算是就好的结果。 主要是,只要没有官司上身,汇信根本也不在乎。 会后乔彦华心情也很好没再留人加班,还说下周请大家搓一顿。 …… 今天第一次开会,虽没有遇到陶苑莹所说的唇枪舌战,joy还是觉得挺值,涨了见识又喵到帅哥。 如果不是在公司而是在地铁上,她都打算悄咪咪地掏出手机偷拍了。 把创化还有周正的人送到楼下,joy很礼貌地站在大门目送他们离去…接着就见那位创化的代理律师和客户握手分别后,上了停在门外客户专属停车位上的黑色梅奔。 这不是她男票的dream-car?以及那晚加班后见樊月上的同款车型。 而且刚才散会的时候她还和律所的两位助理打了招呼,看着很熟络的样子。 这么巧?该不会她和这位周律师,也有点什么?但是开会时两人也没对话,似乎连眼神都没对上。 是因为工作场合要避嫌? joy想,她这是不经意间吃了个瓜…… * 三人下班到门口等车的时候,樊月看到了那辆拉下车窗的梅奔轿跑。 周墨还没走。 joy看向樊月,可对方也就朝车的方向看了一眼,立刻收回视线翻起手机,有点欲盖弥彰的意味。 而那辆梅奔随之摇上车窗,启动离开。 屏幕空空如也并没有周墨的讯息。一丝不该有的失落像一滴水落在平静的湖面上,只能溅起短暂的涟漪。 …… 到达火锅店,joy没忍住,旁敲侧击地问起,“樊月,你和周正律所的人认识?” “嗯认识,但没有很熟。”话语简短,在旁人看来没什么,joy却觉着像刻意在掩饰,追问,“怎么认识的呀?” 樊月简单地解释后想要岔开话题,可joy今天不知怎么了,有股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势头,“真好,我也想认识律师!那个周墨律师有没有女朋友呀?我身边有小姐妹一直都想嫁律师,她家里挺有钱的,最近刚好想要弄信托想找律师咨询。如果周律师还是单身,我刚好可以给她推荐过去。” “……”樊月微微张了张口,不知要如何回答。 一年前在珠峰她也试探性地提过这个问题。 【帮你挑好了,可以送给女朋友。】 【没有女票。真没有。】 而且从他家的布置陈设看,也不像有女人居住的气息。 可joy这么一提,她就开始往另一个方向想。 但当今这个社会谁知道呢?就像杰森说的,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的不少。 周墨这种长相职业,就算他不着急稳定下来,但身边的女人肯定不少,比如那天在律所见到的那位成熟姐姐。 再想到两人的相遇是从一夜情开始的……她心里起了的期许这么看来,似乎又是个笑话。 周墨和苏鲫鱼都一样,是游走于繁华人世间的多情浪子。帅气多金,自带闪光,总让人能轻易沉沦。 可既然已经栽过万花丛中一点绿的男人手上过一次,她是不是也该清醒了?也是时候该抽离了。 于是乎,樊月和周墨都钻入了自己的牛角尖…… “樊月?”joy见她晃神,又叫了她一声。 “啊,女朋友?这我真不知道,我和他也不熟没问过人家隐私…但应该没老婆,你朋友可以努力努力。”她回的敷衍,也没解释周墨根本不做这类的案子。 一餐饭就这么吃了一个多小时,三人拼了辆网约车。 樊月公寓离餐厅的最近,她在公寓门口下车时,就看到背着个吉他,等在路边的原柏,而对方也正在朝她走来。 男生愣愣地冲她打了招呼,又看了眼车牌,“巧了,我就要上这辆车。” 拼的车,途中有乘客上上下下不足为奇,不过如此刚好的时间节点赶巧,是少见。 樊月,“是巧,和你拼的那两个是我同事。你现在就去酒吧?”这才六点多。 “是啊,一周多没见了,乐队的人叫我过去先吃个饭。” 原柏说完,皱了皱鼻子,微微低下头在樊月身侧闻了闻。 樊月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原柏倒是不以为然,笑笑道,“你晚上吃的火锅?” “味道这么大啊…”樊月被人说的有点窘迫,撩起衣领闻了闻,“我回去换个衣服,你几点上台来着?” 原柏一边卸下肩上的吉他,一手搭在车把上,“九点半。” 樊月点点头,朝车内的同事道别,才走几步就听男生又叫了她一声,转过身他已经和joy并排坐在车内。 原柏拔在车窗边,“姐姐,我钥匙落在茶几上了,你一会来帮我带上。” 樊月特别想将他此时的表情录下来,发给杰森… * 到达核桃时,那辆鲜红色的小法自然吸引了不少眼球。 和穿金戴银骚搜弄姿,下车一定要把车门往上开得跟个翅膀似的杰森相比,樊月就低调多了。 暗戳戳地将门往外推开下车时,头上还戴了个和一身穿着不太搭的渔夫帽。 樊月今晚穿了一件宽松的白色羊绒毛衣,身下黑色牛仔流浪小热裤搭配s家黑色麂皮长靴,虽然个子娇小却把身材比例承托的完美。 而那顶渔夫帽…她是随手从杰森车上顺来的。 自从某个暑假杰森开着小法载她参加了一个车友聚会,一排豪车停在1955门口招摇过市,之后被人拍了视频发到网上,她还露脸之后…樊月就心有余悸。 一来她不喜张扬地抛头露面,二来若是被她已经懂得如何在微博冲浪刷热评的父母看到,分分钟就被押送遣返回南城。 核桃在沪市算是个比较知名的live-house,不时会有刚刚出头的乐队、rapper来演出。之所以这么火爆,是因为运气好的还能遇到星探。 氛围不似1955那种夜店糜烂的毫无掩饰,但也会根据当天的音乐风格调整灯效,来的也都是帅男靓女。 当然这些樊月也都是从杰森那听来的。 因为原柏的原因,他们订到一张正对舞台又相对靠角落的桌台。 在来的路上杰森就和她打听了各种原柏的信息。 “多高?” “大概一米八出头?” “体重?” “绝对不胖,但不是竹竿的那种瘦,我也目测不来。” “是1还是0?还是0.5?” “呃…”杰森的问题来的就跟机关枪扫射一般,不给人一点喘息。可这问题叫她怎么答?她也没用过啊。 樊月白了人一眼,“这种事情不是应该你自己去探索么。” 她和赵佳溪之所以在“确认”了对方性取向,但不知道具体向性前敢介绍给杰森,就是因为杰森是个0.5,能豪不介意地在1和0之间自由转换。前提是只要小哥入的了他的眼。 两人在落座没一会浓妆艳抹穿着包臀小热裙的女生就上前替他们点酒,杰森也很大手笔,要了伏特加威士忌还要了一瓶香槟,“哎,那小原原喜欢喝什么?” 没和柏原喝过酒,这樊月还真不知道,随即看向服务生,提起之前室友交代过的事,“点的酒都记在原柏头上,你们这里是有这么个操作吧?” “嗯嗯。”服务生见他们点了这么多酒又提及原柏,态度热情起来连连点头,“你们认识原柏呀?” 杰森接话,“我们是朋友,今天特意来给他捧场的。” “真的吗?原柏人气很高的,之前国庆一周都没来好多熟客问。今天突然说要来,经理还临时调整了演出顺序,让他压轴做后半场呢。”女生夸起原柏,语气里都带了一丝掩饰不住的骄傲。 怎么说也是他们家常驻的台柱子了,尤其是每次冲他来的人点酒都大方,自然而然她的提成也多。 当然她也没当真对方口中个说“是朋友”这三个字。 这种地方,打过一次照面的人可以称兄道弟,聊了几句的人就能在厕所里纠缠的不可开交。 说的话半真半假都得打点折扣,何必认真。只有赚到手中的钱才是真材实料。 尤其那男生接着问她,原柏平时喜欢喝什么,打算点给他。这话一出,连原柏喜好都不知道,熟客都算不上,在这里装什么熟呢。 女服务生就算心里如此想着,面上还是不动声色,挂着笑脸盈盈,“原柏一般都喜欢喝时代啤酒,要不要再加一箱?” 杰森正准备应下被樊月制止,“先这些吧。你方便的话,叫原柏过来一下?” 女服务生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来头,打着“朋友”名号的人指明让原柏出来陪酒的也不在少数……别的歌手愿意,可原柏因为这事可是特别和经理交代过。 她那天刚好在后台给他们送水,就听原柏说了句,他的朋友来了自然会和他发信息,不用搞得跟叫鸭子似的让他出台…只是原话没这么礼貌,参了不止一点的脏字。 “呃…他在后台准备演出,可能不太方便——” “樊月!”当事人不知从哪里蹦出来,妆发穿着都和之前在公寓门口见到的不一样。 换了白衬衫,额前的刘海也打了发胶撩起,抚贴地挂在头顶,整个人清爽又干净,对着服务生交代,“这是我朋友,钱姐一会多多关照他们呀。” 啪。 啪啪。 被唤作钱姐的女生感受到极速打脸,一脸客气地作揖后就溜了。 樊月拍拍原柏的肩膀,手上的力道微不可查地顺带将人往杰森那里推了推,“这是我好朋友杰森,特别叫来给你捧场的。” 原柏看向杰森,逢场作戏多了,看人的眼力也练就出来了,抿了唇面上没多过多表露。 可心间还是有点异样,樊月这是……误会他了? 47.要不要出来聊聊? 其实柏原也不是没有揣测过。 她在沪市租房需要找人合租,家境可能只是中上。 但樊月上班出门背的都是能叫的上牌子的包,穿着配饰虽说不上个多大牌,但基本都是轻奢。社交的朋友会有富二代也不足为奇。 比如眼前的杰森。 樊月所说“来捧场的朋友”,此刻在他看来就只是个“金主”。 “你好,我是杰森。” “杰森吗?樊月和我提过几次呢。感谢来捧场呀,”原柏背脊上感受到杰森有点不太安分的手,逐渐顺着下滑,眸光瞬间冷冽,不动声色地躲开,嘴角挂了点没有感情的弧度,“一会我上台,小哥哥和姐姐也多多支持呀。” * 赵佳溪来时,原柏刚上台。 杰森开口就是感慨摸到小哥pp了,那个弧度绝对够滋味,脸上饶有兴致回味无穷。 赵佳溪也超有兴致,陪着杰森对着台上的原柏yy了许久。 能摆脱自家出差一个多月的男人,赵佳溪有点小期待今晚能有个艳遇。 台上的原柏坐在高脚凳上,一手抱住吉他一手握着话筒,“晚上好,我是原柏。” 说完场内认识他的熟客或是鼓掌或是高呼,气氛一下就嗨起来了。 原柏笑笑,示意大家安静,“没想到假期的最后一天还能有这么多人——” “专门来看你的!” 当今台下小姑娘接茬的速度可快了,原柏低下头抿唇轻笑出声,“谢谢小姐姐的支持,也感谢大家的捧场。不论您是第一次来或和小姐姐一样是常客,在长假的最后一天,希望你能在核桃live-house度过美好的夜晚。” 舞台上的灯光逐渐暗了下去,只留了一束浅淡的射灯洒在一身白衣的原柏身上,愈发承托出他身上干净清爽的少年气。 樊月左手托着下巴,右手绕着玻璃杯沿摩挲,却在想另一件事。 也许是她看错了,但刚才原柏和杰森打完招呼,特别是在被人触碰之后,尽管嘴角挂着微笑,但是眼眸却瞬间冰冷的没有温度,甚至有着一丝厌恶。 和原柏不一样,出柜多年后杰森身上的gay气向来毫不掩饰,举手投足甚至说话方式都在叫嚣着,老子就是这样,老子就是骄傲。看不惯?关你屁事! 而原柏却没有一丝这种气质,甚至是在逃避杰森的示好。 如果这次真的是她看对,而走眼的是赵佳溪……那原柏的态度似乎就能解释得清了。 樊月心里有点不安,拿手肘撞了撞听得入迷一脸花痴样的杰森,“喂,杰森我问你,你觉得我室友是不是弯啊?” 杰森没看她,想也不用想的回道,“当然不是啦。” 不是? “我擦。” “我擦!”赵佳溪听到了,也猛地转头,“不是吧,我见他第一眼就觉得有一股颓废小受气质啊?” “颓废小受?”杰森不以为然,“那还真没有,倒是有一股掩藏在小奶狗外表下的坏,说不定还是蔫坏蔫坏的那种。” 赵佳溪瞬间有点尴尬,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干了件蠢事…于是乎,闪着求救的眼神看向樊月。 这叫她也有点无奈,勾了勾杰森的手臂,坏人还是得她来做,撒娇道,“杰大人我们错了,不该给您乱点鸳鸯谱,还让你花这么多酒钱。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我计较…”接着话锋一转,“这馊主意都是杰西卡出的,跟我一点关系没有啊。” “我靠樊月,没你这么出卖人的!”赵佳溪一听急了,操了几颗小碎冰就往她身上扔。 当然她们这只是好友间的打闹,樊月往杰森身上一倒躲开,遭殃的是隔壁桌…… 那几块冰不偏不倚砸在隔壁桌的男生头上,还顺着衣领落在他的脖子上,那人身子哆嗦了一下的同时,一声法克下意识破口而出。 樊月和杰森见状赶紧同人道歉。 被砸到的卓正伸手想将那块冰取出,谁知那冰凉酸爽竟直接顺着脊椎骨一路下滑,男人“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想要把冰块从衣服里抖出来。 杰森见状,误以为他那架势是要打人…… 等卓正原地跳了跳脚,再看过去,就见一有点娘气的男生眼神警惕地看着他,一副母鸡护鸡崽的姿势,将同座的女生档在身后。 那女生有点眼熟—— “手很香的妹子?” “呃…”她实在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梗,讪讪地同人打了招呼,“卓律师,你也来听歌啊。” 杰森见两人认识收回手。 卓正坐回位置上,侧了身手臂搭在椅子上同她闲聊,“是叻,我朋友是娱乐公司的经纪人,偶尔会来这里猎奇…”感受到那束杀人的目光赶快改口,“呃不对,是来挖掘小鲜肉的。你们那天在律所也见过,宋千你看,周墨的大客户也在。” 樊月忙摆手,“没有没有,就是个小纠纷哪来什么大客户,”说完冲美女姐姐颔首,“宋千你好,我是樊月。” …… 两桌人不熟,干瘪瘪地聊了几句就各自玩开。 只是卓正一转头,就给周墨发去微信:【你确定不来核桃?】 周墨:【不来。】 卓正:【你确定?猜猜我在这遇到谁了?】 周墨:【有屁快放。】 卓正打定了主意就是要吊人胃口:【给你个提示,是周大状你人生中最大的客户。】 见对方没秒回,卓正又继续:【给爷发个100块的红包,我就告诉你】 五分钟后,周墨还是没动静,卓正坐不住了,正欲继续得瑟,可信息才发出就闪出一个小红点,接着下面跳出一行小灰字:您已被对方拉黑。 “…” 可秉持着“持之以恒坚韧不拔契而不舍”的精神,卓正转战短信:【手很香的妹子就坐在我们隔壁桌,身边还有护花使者哦~】 本以为周墨会一本正经故作矜持地来一句,好我过来。 等来的却是:【关我屁事】 * 原柏在台上唱了一个多小时,唱的多是安静的抒情歌曲。他的声音清冽干净又自带磁性,听的台下一众小迷妹如痴如醉。也包括了小迷弟杰森。 “虽然他现在不弯,谁知道将来会不会发觉本性呢?”这句话他是半认真半开玩笑,他做弯弯还是有底线的。不像有些人以掰弯直男为乐趣,满足自己的征服欲,他对这种行为很是不齿。 “不过他的颜值我是很磕。老话怎么说的?不求床褥间彻夜缠绵,但求平日里做个知己。” 樊月白了他一眼,“没有这句老话…” 杰森并不在意被樊月和佳溪忽悠出来,更不会心疼花出去的那点酒钱。 樊月听着手机摇头笑笑,给原柏发了个微信,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刚才忘记把钥匙给他了,现在樊月感觉有点倦意,想要走。 没一会就见他背着吉他从后台走出来,不少认识他的人都和他打了招呼。 经过他们桌子的时候却只是抬手示意了下,嘴形说的似乎是稍等,接着停在卓正他们那桌。 他从台上下来钱姐就在后台等着,说c8座有位星探想和他聊聊。 这不是第一次有星探来找他,他曾经也为此心动过。 可对于原柏,唱歌玩音乐只是纯粹的兴趣爱好,能赚点外快的途径。比起出道成名进入娱乐圈,他还是想要完成学业,成为一名设计师。 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拎得清。 当今的娱乐圈不是靠着一张好脸蛋就能熬出头的。 ·多少人就算有身世和背景的加持,带资进组最终也就只能混成一个糊成渣的小偶像。 而且若是真准备抛头露面,那必定要承受被人刨根问底挖出黑历史,公之于众的风险…… 他一眼就认出叫他来的是那位留着大波浪卷,气质性感成熟的红唇美女。 站定在人身边,乖巧问好,“你好,我是原柏。” “你好,宋千,灿星娱乐的艺人总监。”说着,姿态优雅地伸出手。 原柏轻轻握上就想要松开,却被对方加重点力道,“刚才的演出很精彩,我很喜欢。” 加重的不止是手中的力道,带有在他掌心轻轻摩挲的…瘙痒。 宋千说完这句撤开手,“我之前就在网上看过你的视频,外形出众而且音色特别好,再培训一下形体方面,我能保证你在选秀节目上高位出道。” “谢谢小姐姐抬爱,”虽然现在不想,但原柏也指不定毕业后自己的想法会变,所以对于主动找上他的星探经纪人,话从来不会说死,“我现在大四还有一年就毕业,所以当下还是以学业为重。” 双手接过宋千递来精致的名片,姿态恭敬语气礼貌,“我回去和家人商量下,如果有想法,再联系小姐姐可以吗?” “没问题,”宋千言语间又看似不经意地靠近原柏,和人有了肢体接触,“不然先加个微信吧?” …… 这一出隔壁桌的三人自然也都听在耳里,这下轮到杰森起哄,“家里藏了这么招人喜欢的小鲜肉,可惜我不是人家的菜,不然樊月月你努力努力收入囊中?这颜值身材可比苏鲫鱼好多——” “滚!”听到那三个字樊月就烦不可耐,“赶紧喝完回去了。” 杰森晃了晃手里的柠檬水,他今晚开车了自然不喝酒,冲赵佳溪扬起下巴,“杰西卡我们aa哈。” 佳溪知道为何。她孤注一掷地认为樊月那小奶狗室友是个弯弯,硬要给人牵红绳才导致了今晚这一出,得,这个锅她背。 不过原柏歌唱的的确不错,而且还不弯… 被杰森认证,褪去了看人的gay色滤镜,原柏看上去不禁愈发顺眼。 赵佳溪给杰森转完钱,玩笑般地对樊月说道,“你要不打算努力,让给我呗?” 原柏和宋千聊完,走到他们桌边就听到这么一句。 当下不动声色,只是冲樊月晃着手机道,“姐姐我叫车了,走不?” “哦好,杰森你记得送杰西卡回去哈。” “哎等等,”杰森叫住她,“这还一瓶没开的伏特加你带回去呗。” 樊月看看原柏,对方点了头她才接过。 通常来说在酒吧夜店里点的酒是不能带走的,可是得到了原柏的许准,樊月自然舍不得落下。 杰森热情地冲原柏挥手道别,“小原原,下次请你喝时代!” * 两人上了车,灌入车窗的晚风让樊月不禁打起喷嚏。 原柏侧头看了眼,问她,“姐姐你是不是误会我了?” “嗯?” 原柏没说明,只是挑了挑眉,樊月心领神会。 于是进入公寓后,门一关上她都没来得及脱下长靴,就开始和人道歉。 “真的不好意思,我那女闺蜜看岔眼了…哎这话要从何说起呢。就是那天来看房,她不知为何,只见了你一次就很坚定地认为你是个…就不是直男,你懂我什么意思吧?” 这时候话说得再九曲十八弯的委婉,原柏都能明白。 将背上的吉他放在墙角后,把自己扔进客厅的灰色沙发,双手交错在脑袋后抵着,脸上一副“你继续,小爷就在这坐着耐心听你说”的表情。 “室友我错了,但你听我解释啊。” 原柏勾勾嘴角,他见过的樊月都是英气奋发上班小白领的模样,还没见过这种…这幅在私下才会表现出来的怂样。 勾了勾嘴角,看戏的眼神道,“姐姐你说。” “就我个人来说,第一次见到你,真心觉得你是个钢铁直男!超级直,非常直,直到不行!” 樊月是个非常道德政治正确的人,最怕因为偏见和误解看错人,而被人误解。 很多时候宁可自己不舒服,也不想给别人身上施加负担。 所以才会一连好几个“直”字解释,希望原柏别把她想成在人背后评论嚼舌根的市井小妇人,“但我也是出了名的看人不准!所以杰西卡,我那女闺蜜,她觉着和杰森玩了几年就自带一身小gay雷达,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是个小受,所以我就听信了她的话才以为你可能是弯弯,今晚才想要把你介绍给我昊鹏杰森…” “但是!我现在知道你不是!这件事真的非常不好意思。而且杰森他也知道你不弯,所以你放心,他人很好的,只想和你做朋友,绝对不会骚扰你的!你也不千万要歧视同性群体!” “其实杰西卡看直男还是挺准的,”樊月微醺后就开始有点话痨,“我之前大学和一男的…也不是喜欢吧,反正就是有点那什么。但杰西卡一眼就看出对方是个渣男,可我当时就是个年轻的傻逼不愿听……这些都是后话了,总之这就是为什么之后杰西卡说的话我都比较信,也导致了这场误会的原因!” “但其实今晚杰森也没对你做什么吧?没给你造成困扰吧?我们这室友还能做吧?你不会赶我出去吧?” 原柏张张嘴,他早就想接话了,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坨他并不在乎的解释,所以现在有点想笑。 樊月却以为他要说点什么不好的,急忙伸出手制止不让人出声,“你看在姐姐我这么可怜,一个月都换了两次房的份上,就别那么计较了吧?” 撒娇完立刻换上一本正经的模样,竖起两根对天发誓的手指,“姐姐保证,我的人品和三观都妥妥在线!只要你能保证房屋内清洁,平时不要制造过多噪音,该平摊的费用我绝不会拖欠!你之前那室友和你抠几十块钱的事也不会在我身上发生!” 原柏收起双臂,坐直了身子,舔了舔下唇道,压低声音叫了声,“姐姐。” “嗯?” “你说制造过多噪音?那如果我带人回来,声音大了点…算不算噪音?” “带人回来啊?”樊月本揉着太阳穴的手放回腰间叉着,睁开半阖的杏眸突然领悟。 “嗯呐。”原柏应的毫无掩饰,眉眼间甚至有点挑衅,试探着她的底线。 女生深吸一口气,认真地思索了片刻,“ok啦,只要你提前告诉我就好,我也不想过一回家就看到一幅春意黯然的景色…哦还有!可以别在客厅沙发上——” “等等?” 原柏笑笑,“如果是呢?” 樊月耸耸肩,“都已经做过了我还能怎样?只好拜托弟弟,这种事别发展到公共区域呗...…” * 闺蜜群有个约定,到家了自觉发条短信报平安。 所以樊月发完后,三人小群又炸锅了。 杰森:【杰西卡看上你家男人了!】 佳溪:【我只是看上他的那张脸!】 樊月:【你家姚安怎么办?】 佳溪:【姚安是谁?】 … … 这话杰森和樊月都不敢接,可佳溪非常阔气地继续道:【樊月月你帮我问问,包他多少钱?我包了!】 看完这句,樊月捂着嘴在床上笑的不可开交。 佳溪这句自然是玩笑,发在闺蜜群里大家都知道。 她自然知道杰西卡在手机那头打嘴炮呢。 可公寓另一间房内,收到类似微信的原柏脸色却不太好。 原柏:【谢谢经纪人小姐姐抬爱。】 宋千:【没事,很高兴认识你。】 就在他准备将手机盖下睡去之时…手中的震动再次传来。 宋千:【弟弟,你资质真的很不错。】 宋千:【到家了吗?要不要出来聊聊】 * 樊月从浴室卸了妆出来,想去厨房拿瓶矿泉水,就撞见正要出门的原柏。 视线有点朦胧模糊,可能眼线还没卸干净,她揉了揉眼尾,“这么晚你还要出门啊?” 这话若是换成妻子或是女友的身份,听上去就有点像是埋怨。 但樊月只是经过原柏,就这么随口这么一提。 “是啊,乐队的人又叫出去吃夜,”原柏伸撩了撩掉落在额前的碎发,神色一如往常毫无波动,“也不知道他们聚到几点,姐姐早点睡。” “哦,那我去睡了,你记得带钥匙。” 48.樊月,这次别耍我 闺蜜团传承着大学的习惯,前一晚出门喝酒撒泼后,第二天就要出来喝茶对昨晚进行总结分析。 今天是周一,而樊月之所以能在周中放假,就是因为国庆长假加了一周的班。 她这周闲着呢。 到了朗逸文庭能俯瞰沪市全景的网红下午茶,三人都握着手机,杰森和赵佳溪在疯狂自拍修图,而工作狂属性的樊月则在翻公司邮件。 杰森看着烦,直接夺过她的手机面朝下盖住,“樊月月你够了啊。手机tm我就没收了,快讲讲昨晚小原原的事。” 樊月掀起眼皮,“他说出门吃宵夜,我哪知道具体做什么了去?” 原柏昨晚出门后,到她今早出门前都没见到人。 昨晚才非常郑重其事地和人讲明,最好别乱带人回家。 她想原柏是听进去了,非常配合地上别人那去了。今早起来,公寓内一片安逸。 樊月还轻手轻脚地贴在他的房门上听了一会,确定没有奇怪的声响…… 杰森一脸坏笑,“大晚上的出门,还夜不归宿?能干嘛?” 赵佳溪叹了口气,一幅怅然若失的表情,“看来弟弟身边不缺朋友,可惜了。” “得了吧,这话传到姚安耳里,你就真的要成为被囚禁在豪宅里的小金丝雀了。” * 宋千和原柏一前一后从电梯里走出,她戴着一副大墨镜,双手环胸,脚下十二公分的高跟鞋在酒店大堂的大理石地板上,踩的又响又稳。 到休息区她停下来,转过身还有点亲密的替男生拉了拉衣服外套,“我明天就要飞帝都了有段时间不在沪市,”红唇一张一合很是妖娆,“等我回来了再找你。” 这女人可能是职业病太重,能爬到如今的地位也肯定是有手段有能力。不论昨晚还是今早,还能气息平稳地和他聊公事劝他出道。 他怀疑她就算当时接了个工作电话,都能脸不红心不跳的和资方谈合作。 熟女有熟女的魅力,和原柏之前接触过,和同龄女生,是很不一样。 “行,只是下次千姐别再劝我进娱乐圈了,短时间真没这个想法…”宋千没动,轻哼一声扬起傲娇的小下巴,“车到了。” 原柏维持着嘴角的那抹笑,如果细看有点邪,随着转身的动作一瞬消散。 他拉开车门坐好,身边就驶来一辆黑色轿跑,原柏看着从驾驶座上下来的男人西装革履,将车钥匙扔给门童走进酒店大堂。 网约车启动,那辆有点眼熟的车和男人的身影一同消失在视线中。 原柏没了表情的脸上有一丝疲惫,今天实习公司要交的图纸还得回去改改。 …… “来了?”宋千摘下墨镜,冲来的两个男人打了招呼,“走吧,我家方总已经在楼上等着了。” 卓正和周墨今天是来和灿星的方总敲定最终合作的。因为创化和汇信的事尘埃落定,周正与灿星的合作也得以进行。 来朗逸的路上卓正那嘴就没停过,前半程在聊工作周墨还能耐心听着,到后来话题就扯到手很香的樊月身上。 “那案子怎么不给人家做了?” “…” “意识到钱太少了?” “…” “还是人妹子不给你睡?” “卓正你信不信我现在把你踹下去。” 说完明显把油门当卓正,狠狠地踩了一脚。 副驾的男人非常惜命地握紧安全带双手护在胸前。不知道的还以为周墨要非礼他。 脸色不太好的男人最终还是解释了一句,“对方把钱还她了,没必要再浪费时间。” * 和灿星方总的洽谈的很顺利,双方已经合作了四五年,这次来主要就是双方当面能把合同签了,顺便再坑周正一顿下午茶。 谈完公事,方总看向席间没说过几句话的周墨,玩笑道,“周律师的外表很出众呀,特别适合演正剧或是霸道总裁的角色。宋千你们是同学,当时怎么没想着把人签下来?这片酬肯定不比您现在辛苦打官司赚的少。” 宋千知道周墨的脾性,这话肯定不会接,笑着替人回道,“周墨的脾气我可驾驭不了,再说人家里不缺那点钱,周大少没这追求更没必要抛头露面。不过说来也是奇怪了,我最近也遇到一个样貌出众的孩子,唱歌还好,可人家也对做艺人不感兴趣,一门心思就扎在学业里。在当今如此浮躁的社会,能静得下心追求理想的人也是少见。” 卓正,“你说昨晚核桃那小鲜肉?” “是啊,和他交流了一下,我还想这么快璞玉怎么还没被人挖呢。小男生和我说好多星探都找过他,只是他现在没这个想法。”宋千说着,脸上浮现一丝戏谑。 也是搞笑,不愿风光出道,却愿暗中和她睡。 周墨在看到樊月从床边的座位起身,朝厕所方向走就没再听后来的对话。 一双锐利的墨瞳,仿佛盯着猎物一般锁定着她的小身子,随即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 朗逸文庭这层lounge的洗手间都是男女通用的单间。 手机被杰森没收了近一个小时,才拿回就见母亲在一家四口的群里撒娇:【你们老爹明天要抛下我去拉萨找情人!太过分了!】 樊月回了句:【老爸你的小情人在沪市!不在拉萨!】 她低着头看手机,才把门拉开门,余光里就有一个黑影,单手插兜悠闲地靠在墙边。 抬起头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再次拉进洗手间。 对方力道不小,直接将她抵在了墙上。猝不及防,惊慌之中手机就这么面朝下地摔在了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 “啪”地一声,特别清脆,就如同樊月心碎的声音。 一把甩开对方的手,樊月蹲下去捡手机,就见屏幕呈蜘蛛网状碎成渣渣,瞬间就怒了,“周墨你什么毛病?” 男人还堵在她身前,闲闲地看了眼碎了屏的手机,语气满不在乎,“我赔给你。” “你赔给我?”莫名其妙被人这么一扯,手机被摔,对方的态度这么欠揍,还很没必要地靠她这么近…樊月没忍住一拳就砸在他胸前,语气冷冷,“是,周大律师不愧年轻有为,帅气多金。一台手机在你眼里值多少钱呐?别人一个月的工资还抵不过你一个小时的收费!现在摔了我手机这么好心说要赔,怕是转头又要给我寄了七万多的账单。” 话语中带的刺和讥讽,樊月都懒得掩饰。小拳头在身侧握得紧紧,怒气冲冲地直视着对方。 周墨低头看着她,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的毛衣裙,腿上一双黑色的麂皮长靴,中间露出一截肤色白皙的皮肤,很能勾起人的想入非非。 此时气鼓鼓的模样在男人看来,就是狐假虎威炸毛的小奶猫。 伸手直接扣住她纤细的腰肢,将人往身前带,直接将人禁锢在怀里。 封闭的只有两人的空间里,周墨薄唇轻启,说出的话如那抹笑一般肆无忌惮,“今晚去我那,手机明天给你买新的,账单一笔勾销?” 樊月愣住。她对待他人是道德正确,但是对自己倒的道德底线…还挺低的。他这个提议在预期之中,心中甚至有股不该有的小得意。 这个交易,似乎她赚到了? 可还是要脸地问了句,“如果我不呢?” “为什么不?”周墨笑笑,进而将人往怀里拢拢,顺着背后的曲线滑到露出的皮肤,轻佻道,“你又不亏。不愿和我好了” 小女人的皮肤很细嫩很滑,周墨扣住她的腰肢,手不太安分。 呵…… 男人眼神里的玩意愈发浓厚,修长的手指带着玩味顺着耳朵的轮廓摩挲。 怀里这具娇小的身躯,说不上多熟悉,但也并不陌生 * 周墨吻的并不温柔,甚至带了发泄的情绪。 男人嗓音低沉,语气里有得逞后的满足,“你这周休假?” 她低着头,对于自己的反应感到不齿,羞愧到不行,不敢看他,像个做错事的小媳妇一般点了点头。 “回去收拾点东西,这周去我那?”周墨的脸靠的很近,出口时温热的气息全都洒在了樊月脸上。 大白天的,酒店餐厅灯光明亮的洗手间里,自己被他撩的毫无抵抗之力。 周墨就喜看她这幅娇羞模样,掐了掐她的腰。 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亲才不紧不慢地松开手,“回去了和我说,我这边忙完去接你。” “樊月,”女生开门出去前,身后传来的男人的声音里,甚至带了一丝威胁的意味,“这次别再耍我,不然你那已经逾期的律师费明天就翻倍。” 49.下次再悄无声息地跑路,有你好受的 她去的时间有点久,闺蜜自然觉得异常,她随便找了个和家人打电话糊弄过去。 下午茶的后半,她整个人都有点心不在焉,脑海里一直在想刚才在卫生间里和周墨的情景。 隔壁桌来了拼桌打卡下午茶的网红,第一批人三个人坐下,茶点上了也不着急品,在桌上摆得美美地就纷纷掏出手机,一顿拍照。 樊月托着下巴看她们臭美完后,心想总得开始吃了吧?就见其中两个女生起身离去,没一会换了另三个女生进来。来了之后操作如复制黏贴,又是自拍又是摆拍,这下她看懂了,这不就是前段网上盛传的名媛拼多多团么。 只不过这四个人似乎付了更多钱,拍够照片拿起点心开始吃了起来。 “哎,我刚才在楼下等,见出来一腿长哥哥,一身西装稳妥妥商务精英人士。” “帅不?”小姐妹问。 “当然帅啦,不然腿长有屁用?打篮球啊。不过后来我看他开的是奔驰,虽然是双门,但有点失望不是什么法拉利兰博,也就没上去问电话了。” 听到是奔驰,姐妹们也没了兴致,其中一位还特别嫌弃地翻了个小白眼,“对对对,别浪费时间,我遇到开奔驰宝马的都抠门的要死。也不说我们拜金一定都得是超跑对吧?其实我追求也不算高,但再不济也得是辆保时捷吧……” 樊月内心默默吐槽,这还不拜金了?还有开梅奔的怎么了?周墨那s63-amg比起满大街的保时捷911,从价格到配置上毫不逊色… 意识到自己竟在替他说话,樊月低咒一声,骂的是不争气的自己。 * 回到家庆幸原柏不在,不然还需要给现在一幅“离家出走”的自己找借口。 借口说多了就成了谎言,下次就需要编造另一个欺骗来层层掩饰。 樊月收拾好行李,曲起腿坐在沙发上,静下心和自己对话。 她这究竟是在做什么?真的就这么把自己卖了? 大学没谈一场恋爱,虽说是看不上同龄心智尚未成熟的男生,但被苏鲫鱼伤了之后她就把自己缩在龟壳里,害怕那些虚幻的期待的反噬。 樊月虽平时玩的很开,但有一条信仰还算传统:不谈没结果恋爱,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自己能答应去周墨那,就像是站在铺了落叶掩饰的捕兽夹边,疯狂试探的小麋鹿。明知道可能是危险的陷阱,却耐不住好奇心驱使,甚至期许会是甘甜多汁的果实。 仰起头叹了口气。 及时享乐,莫有贪念。 * 樊月拖了小箱子从楼道里出来时,就见男人手插在裤兜里,黑色西装外面套了一件灰色的羊毛大衣,有点像电影里上世纪的……黑帮大佬。而背后沪市阴沉灰蒙的天,将男人的轮廓衬托的愈发深邃。 看着女生拿的有点吃力,周墨也没有上前帮衬的打算,直到箱子推到了他身前才接过,“你说我对你也算挺好的吧?一周里来来回回给你当了几次送货车夫?” 樊月嗤笑,“我怎么觉着倒像是绑架敲诈犯?” 周墨伸手捏捏她的耳垂,自然而然地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笑,“小屁孩。敲诈犯这么好心给你买手机?” 樊月上车,先给原柏发了微信告知她这周去朋友家住,手指敲打在破碎的屏幕上有点粗糙膈手,就像此时搭在她大腿上的那只手。 它的主人此时耳间挂着airpods耳机,左手肘随意地搭在车门上单手控制着方向盘,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才松了绷着的一张冷脸,挑挑眉。 周墨的手不算粗粝,甚至比大部分男人都白皙细嫩,感觉的出是养尊处优的人。但毕竟是男人的手,摩挲间能感受到拇指指腹上的细茧。 和电话那头人说话的语气有点不耐烦,“接机?她自己打个车不行么。” “接个机怎么了?不仅要接机,人家来沪市玩你还得招待,带着人在附近转转!” 感受到那只手过分不安分了,樊月一把扣住,可还是被人得逞地勾到,她赶紧伸手把嘴捂上,防止蹦哒出什么奇怪的声响。 “周老头你也别跟我得寸进尺,她身边一群助理经纪人,轮得到我带她玩?最多接机,送到你们那就算完事。把航班号发来,我这边开车先挂了。” “喂喂!臭小子…!” 车停在红绿灯路口,周墨那边也刚好挂了电话。 不紧不慢地取下耳机,收回了不安分的右手,唇畔间一抹似笑非笑,“undie换了?” 樊月红着脸,伸手往下拉了拉毛衣裙摆,别开头不想理他。 到达手机直营店,周墨本是让人拿个同型号的买了就走人,樊月没肯,倒是掏出手机和上前服务的specialist说起保修的事。 “我去年买的,apple-care应该还在期限内,我查了下换屏是188元吧?”说着,她将手机掏出递给对方。 服务专员接过,看着碎成渣的屏幕见怪不怪。和她核实了序列号,确认还在保修期内,表示可以换屏。 樊月有点小得瑟,“看吧,188能解决的事,干嘛浪费那7988。” 周墨掏出卡准备付款,专员又加了句,“大概一个半小时后来取。” 男人愣了一下,本要松开的手指捏住银色卡片,转头盯樊月,加重音重复了遍,“一个半小时…一个小时按两万算,他们家最近不是出新机了么?我怎么觉着买个新的更划算?” 她知道这男人又要开始跟她算时间算小时收费了。 也是活久见,就没见过抠门抠得他这么大方的。 樊月无语,“没事,我自己明天再来拿,绝不敢再浪费周老板一分钟的时间。” 周墨其实本不介意在商场里吃个饭带她逛逛。但是晚上7点有个和m国的电话会议,9点到11点还要跟进一下他国的进出口政策新闻媒体会。 计划安排的是开会前把人先办了,之后能神清气爽的熬夜办公。 两人走出商场时,周墨余光里扫到一家粉黑色交错,v字打头的商店,心里默默记下一件事。 …… joy今天正和闺蜜来中盛逛街,正是她那非律师不嫁的闺蜜。 两人刚在星爸爸买咖啡的时候,她就把从樊月那听到的情报和闺蜜说了,“那小哥巨帅!腿尴长!你想想,能给我们那前大客户代理的律师肯定是大所出来的啊!而且人家是管理阶层的律师,那事务所的名字都跟他姓呢!” 闺蜜听完,立刻就一幅兴致勃勃和她要联系方式。joy给不出,给人甩了个官网链接。 可是当下,看到人小哥,牵着樊月从苹果直营店走出……呃。 她当即立断编了个蹩脚的理由,和闺蜜说,“那啥…我突然想起来,刚和你说的那个律师小哥,人家是没女友是没老婆,不过有小情人。这种人可能不靠谱。” * 车停在江澜一品的地下车库,男人低头看了眼,喉结上下滚动,扣上灰色的羊毛外套。 可以周墨的执行力,事情还是要按着计划进行。 从车上下来,将樊月的手捏在掌心内,从走路的步子到按下电梯的动作,都能感受到男人呼之欲出的急促。 樊月被拖着走总感觉有点跟不上,嗔怒,“周墨你投胎啊?走慢点!” 直到进入电梯,男人将她的手一拽,直接将人往身前搂,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不急,它比较急。” 可进门后,周墨的动作倒悠哉起来。不紧不慢地脱下自己的外套,还很绅士地替女生脱下她的外套,取出衣架挂好放进入门处的衣橱。 见她穿了长靴,甚至半跪着蹲下身,温柔细心地替她脱下。 樊月坐在长椅上愣愣地眨了眨眼,活久见? 快脱到脚踝处她有点不好意思,收了腿制止他继续,“我自己来。” 周墨没理,直接将长靴扯下,扣着她的脚踝掀起眼皮看她,“又不是没摸过。” 说完,眼角挂着一丝狡黠,伸手在她脚底开始挠起了痒。 樊月不单身子敏感,还天生怕痒到不行。嘴里立刻发出咯咯吱吱的笑声,身体想扭着逃开又怕动作大了,直接一脚踹到人脸上,只好嘴上连声求饶一个劲地往后缩。 可人就靠着墙,能躲到哪里去。 周墨见她笑的都没了力气,才停下手,双手撑在她身侧,半覆在人身上,嗓音低沉,伴着玩味暗戳戳地威胁道,“下次再悄无声息地跑路,有你好受的!” 说完,就直接牵着人往卧室里走。 *……* 床头的手机闹铃响起,六点四十分。 樊月听到背后的人低咒一声,但也没迁怒到她身上。 女生光洁的背上蒙了一层细细汗珠,微微起伏着。男人的唇落下两三个轻啄,身上的重量褪去。 她趴在床上平息着早就乱了的呼吸,就听浴室里响起里花洒的水声。 “噼里啪啦”的声音很清脆,也唤得人从意乱情迷中逐渐清醒。 房间里似乎还弥漫着一股旖旎的味道。 歪头看向窗外,天早就黑了,高楼林立华灯初上,算算时间,大概过了近一个小时。 天,她突然有点心累。 这男人折腾了她一个小时,… 比起在床上心累的她,正在冲凉的男人简直可以说是要心梗了。 就像好不容易得到棒棒糖的小孩,因为担心吃的太快,糖块含在嘴里一下就化了,所以只好每次都忍一忍舔上几口……然后时间就到了。 樊月想起身,恍惚记得刚才裙子被人直接扔到床下了,于是乎继续趴在床上只是裹着被子,探出半个身子在地上摸索着。 周墨从衣帽间正扣着衬衫的扣子出来,看到这一副场景,本还带着点温热的身体被吓得直接冷了几度。 一披头散发的女人,他的角度还没瞅见人身子,就见两只白花花的小细手臂在地上啪嗒啪嗒地晃着…活生生女鬼出坟图。 听见男人出来的动静,樊月身子还虚,缓缓地抬起头,有气无力地幽幽道,“我裙子呢?” 周墨心想,她这是在女鬼招魂么。于是乎向后退了一步,两步,三步…… 当他再次从衣帽间走出,直接甩了件t恤到小女人头上,“我今晚都要在书房开会,冰箱里有吃的自己拿。如果叫外卖把餐厅链接和要吃的发我微信,”顿了顿继续交代,“在客厅看电视小声点,布偶我把它关小房间里,怎么叫都别给那小畜生放出来。” * 周墨开完第一场会从书房出来,就见冰箱的门开着挡住了上半身,只看得到身下一双笔直白嫩的细腿,衬衫的下摆将将挡住,好看的圆弧若隐若现… 樊月小脚踮起,在努力伸手拿上层的食物。 “想要拿什么?” “呀——!”樊月浑身一抖,直接在冰箱前缩成一团。这男人是鬼么,走路怎么没声音。 如果此时周墨能读心,一定会怼她一句:你才是鬼,披头散发勾人魂魄的小女鬼。 小女鬼捂着胸口,湿漉漉的头发搭在肩侧,身上穿的正是周墨刚扔给她的那件印了康奈尔logo的大t恤。 周墨个头又高,t恤罩在她身上松松垮垮地直接就成了小短裙。 樊月一幅心有余悸的模样,“我想吃你那个肉。” 说着她指了指那盒意式薄片熏火腿,周墨替她取下来的同时,在臀瓣上轻轻拍了下,就只穿了undie,勾着唇问了句,“就懂得挑贵的。要不要再补点蛋白质?”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樊月心想她也不健身,补什么蛋白质?再说肉类里不就有蛋白质了? 樊月皱着眉,看着周墨上身穿着白色衬衫,甚至还打了领带,而下身只是一条松垮舒适的灰色居家裤。 微微低头,突然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什么… “周墨你够了!滚回去开会!啊——” 男人已经直接将她托臀抱起,就往客厅沙发走。 …… 垂眸坏笑地看着她,边起身边整理着有点凌乱的领结,“好了今晚不闹你了,我一会要工作到凌晨,房间给你收拾好了,自己早点睡。” 而樊月心里觉得,此时用衣冠禽兽四个字形容他实在不为过。 周墨只闹了她一阵,这次浅尝即止地将人摁在沙发上亲了一会就起身了。 毕竟m国那边新闻直播要开始了,看完还要整理总结,实在不想等到明早起来再看回放。 他之所以这些事都亲力亲为,就是先前这事交给了手下的一个律师助理去准备。那人当晚偷懒没看直播,而是直接从微博自媒体新闻上复制黏贴,导致周墨差点将错误信息说给客户听。 * 樊月第二天醒来时,周墨已经去上班了。 茶几上给她留了张门禁卡,微信里间断地解释了怎么用,又道,【早上走的急,你帮我喂下布偶,给她加点水。】 如果他没事提及布偶是卓正的…她真要怀疑周墨作为老父亲的人品。 当她将小房间的门打开,饿了一晚上的布偶,见到拿着猫粮的她也顾不着认生,一个劲地喵喵叫噌在她脚边。 她觉得可爱,还故意将猫粮弄出点声响溜着小猫咪在屋内到处走动着。 只是当她走进周墨的卧室后,布偶在门口犹犹豫豫徘徊着步伐,一脸宁可饿死也不会进去的态度。 樊月忍不住蹲下身摸摸她,“可怜的小布偶,你继父究竟对你做了什么非猫待遇…” 她给布偶喂了食后,还是有点没忍住,又走回周墨的卧室。 和之前一样,男人给她准备了次卧,她醒来时并没有出现想象中,在深夜被人撬起在男人大床上醒来的桥段。 不是第一次进他的卧室,此时屋内无人她肆无忌惮地在这里踱步,心里有股莫名的小兴奋。 床上的被褥呈现出男人醒来后,掀开的状态。 她在屋内走了一圈,也不是真想看点什么,就是想要确认没有其他女人的气息。 其实就算有,她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也没有立场为此生气,不过女生的心里…如果真发现了点什么肯定多少会为此失落。 樊月的底线不会让她去翻箱倒柜,至少从表面的观察上来看,并没有。 所以从他卧室内走出来的时候,女生还是不可抑制地勾起一抹愉悦的笑。 * 另一边,周正律所会议室内,所有人都有点犯怵。因为自家老板此时心情一点也不好。 不仅因为傻逼的m国昨天因为示威想要“彰显国力”,突然给了所有由我国出口的商品加了百分之二十五的关税,甚至都针对起在m国的中资公司。 除了此时黑着脸的周墨,梁元耳边还能回荡着卓正的破口大骂,“川普他妈就是个傻逼吧?傻叉玩意儿……” 公司做国际贸易的律师,所有人的电话今天都处于被打爆的状况,每个人都焦虑到不行。 最终还是周墨从办公室里出来,一声下令让所有人把座机手机都给掐了,进会议室开会。 他不是那种长篇大论瞎逼逼的律师,先是总结了一下因为这个政策会受影响的行业,影响有多大,再吩咐几个相关律师,“今天肯定乱,我简报已经写好发到你们邮箱了。所有政策从颁布到实施都有期限,而且这个政策可能明天就被m国高院给紧急叫停了,让客户别慌。特别叮嘱客户别看社交媒体吗,那些自媒体的翻译哪次不在误导人。你们几个自己话也别说死了,斟酌点。” 周墨说话向来谨慎。 比起加征百分之二十五的关税,他现在比较蛋疼的是m国商务部针对他太阳能板客户的傻逼骚操作。 几个律师离开,会议室内只剩自己团队的人,周墨松了松领带,“光耀这个事。”他说着,翻起资料。 光耀是周墨手上做太阳能板进出口的公司。不仅有工厂在国内进行生产制造,在m国也设有独资公司做进口。 通常他们都只会进口自己在国内的生产的光伏模组,但因为当地需求激增,所以这次便紧急从t国的另外一个制造商手里进了一批货。 可现在m国商务部竟然大言不惭地让他们去和竞争对手要生产详情,证明一下这批货不是从我国生产的。 梁元非常义愤填膺地接话,“m国商务部的人脑子又短路了吧?” 周墨掀起眼皮,难得没反驳,淡淡道,“差不多。” 得到首肯,梁元吐槽起来更欢了,“我看到那补充报告的时候,真的,一头黑人问号?光耀和人是竞争对手,凭什么让客户去和对方要商业机密?这种事情m国政府自己去问t国制造商不就可以了?光耀和人只是普通买卖方的关系啊大哥!” 周墨没打断梁元的大放厥词,因为他心里也是一般想法。只是他和卓正的处事方式不同,就算默许了手下的人出言不逊,但也不会附和,“行了,比起有精神在这满腔热血,梁元去你配合尤佳对接一下t国的制造商,看他们能不能把信息提供给光耀,再和m国回复一下让他们自己找制造商要详情。” * 这出会开完,周墨太阳穴有些紧。那股偏头疼随之而来。 昨晚听到那爆炸性新闻本来就没闲着,连夜整理摘要简报,基本就睡了一个多小时。 等他想起屋子里还有樊月的存在时,天空已经在远处泛出点鱼肚白。 今天没有一点事,是朝他预想之中走向前行的…至少没有他指望看完新闻还能的再续前缘… 冲了个凉,急匆匆地就赶到公司。 … 樊月在公寓里磨磨蹭蹭地,到达苹果直营店时已经过了正午。 拿到修好屏幕的手机她也没急着走,开机后屏幕上瞬时跳出一片未读信息。 最新一条,就是周墨找她的。 50.知道我忙下次就别叫我接机了 樊月正准备点开周墨的微信—— “樊月?” “李烨奇?” 两个同事在苹果店内不期而遇。 得知李烨奇是来拿新款手机的,樊月有了点兴致。 苹果手机第一代掌门人走后,更新换代的速度就跟不上手机本身科技硬件的更新,樊月权衡了几度后,还是选择再等等。 “对呀,我这是上一代的,机身状况良好可以拿来换购。我算了下价格也不差,就预约来换机了。” 这次苹果新机出了她特别喜欢的海蓝色,如果昨天周某人没把她手机砸了……她妥妥能拿到最高回购价换机。 现在一想,自己这换屏操作怎么有点不划算呢? 父亲的微信在家族群道了声到拉萨的平安,樊月敢在姐姐樊星前,赶紧乖巧回复让父亲多发发照片。 再来是原柏一句叫人摸不着头脑,【姐姐注意身体。】 樊月当下没多想,随手一句你也是将人打发。 最终才移到周墨的那句:【在哪?中午一起吃个饭】 她正考虑着如何回复,李烨奇已经拿袋白色手袋,“樊月,刚好都在中盛了,一起吃个饭不?” “吃什么?”她从手机屏幕前抬起头问道。 “中盛最近开了家韩式烤肉,挺出名的,去尝尝?” …… 在樊月眼里的李烨奇要怎么说呢?他的长相处于普通和ok之间。 普通是说你在人群里不会看他一眼。 ok是因为樊月知晓他的工作学历背景,样貌不算出众不是本地人,但在在沪市有房有车。 但至少是那种在人民公园的相亲角,能被十几个人围上来询问一番的那种资历。 樊月觉着,自己如果没被赵佳溪带着开发天性之前,李烨奇在她眼里肯定过可以稳妥地作为男友结婚对象候选人。 所以在两人吃完烤肉后,男生害羞又主动地邀请她一起去看一场音乐剧,樊月并没有立刻拒绝。 “那樊月你住在哪里?我后天开车过来接你?” 这话让她有点犯难,肯定不能报周墨家。 见她踌躇犹豫,李烨奇道,“这是一场百老汇经典音乐剧的中文版,而且是他们首发卡司在全国的最后一站,刚好别人送了票,不去着实可惜。你不用想太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记着之前聊天,你说过去在纽.约百老汇听了音乐剧,我想与其随便给出,还是找个能欣赏艺术的人一起去。” 说起这事,樊月当年暑假找杰森玩,主要的目的是去纽.约音乐节蹦迪,只是顺道去听了音乐剧。所以李烨奇说她能欣赏艺术实在是抬举了。 她最终还是接受了邀请。 李烨奇不是那种能让她一眼心动的人,但是性子温和是那种不争不抢的人,平日工作上也很帮她,和这种人在一起会很踏实。 在追求一见钟情的激情四射的外表下,樊月潜意识里想要的是细水长流安安稳稳。 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尝试。 * 周墨到机场的时候,没下去就坐在车内等,并且又操起手机看了眼。 樊月再次无视了她的信息。 他从中午发出的叫她吃饭的微信页面,到现在,那女人连个表情包都没回他。 男人心理那点躁动因子又不安分地从心底窜出。 周老头打来电话让他接到曼灵后,直接到朗逸雅阁的品轩阁吃饭,说是要给女生接风洗尘。 没一会就见跟着贾曼灵身边围着一群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倒不是什么粉丝,而是助理和音乐剧其他的演员,工作人员。路人见这群人阵仗挺大,也不管认不认识,有几个掏出手机就当是明星拍起来。 曼灵虽然脸上戴着大墨镜面无表情,可虚荣心得到满足,心里早就开出小花。 更开心是一出机场大厅,就看到路边停在大巴后的那辆银灰色的兰博超跑。 她收回视线假装没看到,也没着急过去,而是放慢了脚步和周围的工作人员聊了起来,“好久没来沪市了,这次演完我打算留下来好好玩玩。” “真好,我之后还接了另一个剧组的工作,无缝连接连休息的时间也没有。” 曼灵随意地卷起发尾在指尖漫不经心地缠绕着,语气甚至有点惋惜,“你们这样才好,有工作多叫人羡慕。其实也有几个影视剧组找我了,但是我爸说这次巡演已经三个多月了,怎么也不肯我再接新剧。” 工作人员自然听得出语气里小炫耀,可这位可是一号卡司,也不想得罪,顺着她的话陪笑,“那是曼灵你命好,家里人宠着。” “是呀,我爸可宠我。今天明明可以和大家一起坐大巴去酒店的,他不放心一定要叫朋友家的儿子来机场接我。让我看看他到了没…” 说着还先故意朝反方向的大巴车头看了眼,然后就是一不经意地转头,语气很是兴奋,“呀,他到了。” “那我先过去啦,行李就麻烦你们帮我带去酒店吧。我朋友他那小跑车放不下。” 随口说的话都蕴含小心思,暗含着显摆的意味。其实曼灵就想让人听见看见,也没太过掩饰。 另一边坐在车内的周墨早就是一脸不耐,第五次地抬手看了眼腕表。 那女人先是慢条斯理地走出机场,也不着急找他的车,现在更倒悠闲地和人聊起天? 从市区来回一趟一个半小时,在机场又等了二十分钟。周墨有一股让助理立刻寄一份四万元账单的冲动…… 所以当曼灵上车了他耐心耗完了,虽然脸色还算平和,对方叽叽喳喳地和他说话,周墨也会嗯嗯啊啊敷衍地应上几声,可是到后来嫌她吵就直接塞上airpods开始听新闻,嘴里不时蹦出几句“没错”,“上一句再改一下”,一幅“老子日理万机忙得很,没空和你瞎叨叨”的姿态。 曼灵玩了会手机觉得无聊,于是就侧着头开始观察起周墨。 侧脸真好看。工作的男人真帅。 只是他这个电话打了好久啊,就一个劲的在打似乎没有要停的趋势。无脑入她都逐渐意识到,他该不会为了不和她说话所以只是挂着蓝牙耳机装样子吧? 大小姐的脾气上来了,伸手就想去摁下他的手机看看,即将触到的一瞬,就见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周墨有点警告地斜了她眼,伸手按下通话键,“什么事。” 语气正经官方到不行,樊月猜他可能身边有人,“你是不是在忙啊,不然——” “没事,你说。” “哦,我中午去拿手机刚好遇到同事就和他一起吃了个饭,后来就忘了回你。不过我在中盛这里逛了一会现在准备要回去,要不要给你打包个吃的?” 通常,当代年轻人能发微信的事,绝对不会打电话。但樊月这准备走了才想起这事,只想赶快和人确认下。 周墨心想这小鸡崽还挺有良心的,心间生出一丝得意,看来是给人伺候好了懂得报恩了。 可脸上个仍是一副无波无澜,“不用了,今晚要陪客户,你们自己吃。在开车,先挂了。” 电话那头正排队等奶茶的樊月听的云里雾里。 你们自己吃?你们是谁?她和布偶吗? 他难道每次在家吃晚餐,还要和布偶共进?不对啊,他之前说了那小畜生如果惯坏了,会直接跳上餐桌抢食的… * 周墨这边总算是挂了电话,曼灵急不可耐地就想和人聊天,“小周哥哥平时工作是不是特别忙啊?刚才一路上都在接工作电话呢。” “既然知道我忙,还让我给你接机?”说的话并没有刁钻人,但情绪也不是很明了,曼灵想了想选择是前者。反正周大少说话一向如此。 其实周墨在机场门口等着的时候,看到车前那辆大巴,陆陆续续有和贾曼灵出来的同行人员往车底放行李之时,就有了直接甩手离开的冲动。 剧组又不是没有车,周老头把他叫到机场接机,还不就是为了给贾曼灵充个场面。 他家老子心态也是很潮,不仅收藏名画名表,还喜欢收藏各种名贵的跑车。 这辆骚气的兰博自然不是他的,只是停在周老头车库里失宠多时,差点就要打入冷宫都积了灰的“贵妃”,今天好不容易被周老头翻牌让他开这辆去接人。 周建鹏还非常大言不惭道,“你开这车把曼灵接了,今晚你就直接开回去,归你了。” 周墨也是有点尊严的。 是,他家老头是有钱,但也没必要搞得跟他是个靠家里的富二代似的。 再来这限量的兰博如此骚气,明显与他气质——挺符合。 所以爱车的男人最终做了退让,在父亲的威逼利诱下,才去机场接了贾曼灵。 只是没想到除了接人,竟还有吃饭这一出。周墨觉得自己有点亏。 …… 到达朗逸雅阁门口,周墨下车正准备将钥匙扔给迎上来的门童,就见边上直接驶来一辆同款鲜黄色的兰博。 门童看到那车的时候直接一个急转身不再看他,朝另外一辆车迎过去。 林浠尝试朝外开门了,可惜停得太近,最终不得不换了种方式,将车门怼着天展翅打开。 她车就停在边上,导致隔壁车上副驾的曼灵根本下不了车。 林浠完全不以为意,下车还悠闲地整理了一下头发,才将车钥匙递给在车边恭敬等着的小门童,顺便看了眼和她开同款车的周墨。 这车是她来沪市租的,就想试试手。 而林浠此生最不怕的就是和人对视,她自认为漫不经心的一眼扫射,叫旁人看来,就是认真审视,哦不是怼视。 林浠盯着周墨看了两秒…嗯,符合开豪车人的长相,够帅。 可就面相有点冷没温度,一看就是那种嗜人血的商务精英,和纪北半斤八两一副德行,果然还是她家叶队长比较暖和。 坐在副驾上的曼灵此时郁闷到极点了,这女生怎么磨磨蹭蹭搔首弄姿了这么久还不关车门把车开走?她这个角度若是把车门打开,两辆豪车分分钟平地相撞… 曼灵心中虽然极度不爽,但也不敢动。那女生从手臂上勾着的稀有皮爱马仕到一身穿着,都不是个装模作样的网红。人那是真材实料背后有东西,她犯不起。 不够好在周墨见状早就匆匆下了车,似乎是替她在和另外一辆车的人交涉着。 那辆兰博副驾上又下来了一个男生,绕到车头与周墨握了手,两人很快几句熟络起来,周墨还和那驾车的女生握了手。 曼灵心中一阵小雀喜,他还是在乎的,会为她出头呢… 游杨在国外安顿好后,第一次回国就是因为朗逸的事,为了给林浠和周墨牵条线,将朗逸的事务都可以转给周正律所。 他从前备箱取下行李,“林浠,介绍一下,周正律所的合伙人,周墨。” “久仰久仰。”林浠上前握住对方的手。当然这久仰就是句屁话,她又不混律师圈,都不知道有谁哪来的久仰。 林浠挂着培训出来的官方的微笑,“我最近不止有朗逸的事,还有点私事,之后让游杨约了时间,坐下来细聊。” … 其实像林浠这种,福布斯全球五百强榜单上能排的出名的继承人周墨也不是没见过。 周正律所里也做过不少类似的信托。 只是这位比较传奇。 独生女,在国外留学之际父亲突然出车祸去世,家产全数继承到她这个毫无企业管理经验的人头上。 上市计划流产,企业内部纷争…尤其今年,朗逸的命途实在多舛。 前段时间爆出来的甲醛超标网红致死的新闻就发生在朗逸旗下的逸家租房,就发生在朗逸准备二次上市的前夕,而负责人正是站队了林浠的华北区总裁姚总手下的业务。 经历了一番企业内部的内斗,派系间的栽赃陷害后,这位年轻的多数持股人,才在某位背景强大的人的帮衬下,没有被夺位还能将企业整合稳定到这个形式,也算是及格了。 周墨等到两人走远从思绪里抽回神,另一位门童来上前和他要了车钥匙,才想起车内还坐了个贾曼灵。 * 贾曼灵其实一直在外用的艺名都是曼灵。因为只要每次有人开口叫她“贾曼灵”,下一秒就会有人拿这名字开玩笑。 从小。学校里毛都没长齐的男生就拿她的“假”姓做文章,再到后来进了圈,“贾曼灵?你该不会和那喜剧演员贾琳是亲戚吧?” 她心里怒不可遏,贾琳比她胖了那么多,怎么愿意和她扯上关系!能说出这话的人不是想看她笑话就是眼睛瞎了。 所以从此以后,她就只以曼灵的艺名示人。 只是才进入品轩阁的包厢,周墨就冷冷地冲着周家叔叔阿姨道,“贾曼灵给你们送来了。” 想发作,却又忍了下去。长辈面前还是一副乖巧模样过打了招呼,“周叔叔邓阿姨,今天实在是太麻烦小周哥哥了。路上有点堵,我们来的晚了些,小周哥哥他工作又很忙,一路上都在打电话——” “知道我忙下次就别叫我接机了。” 曼灵本想不动声色地抱怨一下,可周墨这一句话直接堵掉。 这话周墨是对着周建鹏说的。 男人本就没了耐性,且当下的聚餐在他看来,没有任何经济利益上的好处。 周建鹏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倒是一旁的母亲邓珺一脸挤眉弄眼示意他继续。 继续和周老头对着干,她就能一脸看好戏的模样的在旁坐着观战。 男人淡淡地同一脸事不关己的母亲对视一眼,没再多说话。他现在比较烦躁,烦躁到有都空在心里做了个对比…宁可去给那位南城来的富二代作揖陪笑,都比这餐饭吃的有价值。 更主要的是,家里还住了个需要投喂的小奶猫,眼前的一切相较之下对于他来说,都只能归分为无关紧要。 周建鹏没看到母子的眼神交流,还是一脸和蔼同女生说道,“曼灵后天就要演出啦,今晚要好好休息呀。” “谢谢叔叔,刚好今天就住在朗逸,叔叔费心了特别请我在这里吃饭。”曼灵虽然无脑,但乖巧起来的模样很讨长辈欢心,“我听说品轩阁是朗逸最近新出的精品餐厅,包厢可难定位了。我们组之前就冲着这南湘阁来的朗逸,可是不巧被人订走了,没想到是周叔叔呢。” 其实这品轩阁的南湘阁的包厢最近还真不好定。 网上都在盛传,这包厢专厨不是朗逸酒店集团花重金从外面请来的傲娇的很厨师订走了,就是有点猫腻。 不然怎么一晚上就只做这么一桌菜呢? 明面上还是开放了的南湘阁的预约,其实圈内人都知道,早就预约到年后,没点关系根本上不了桌。 周建鹏看了眼周墨,一脸不以为然将功劳全都揽在自己身上,“小事,曼灵好不容易巡演刚好到了沪市,我和你爸爸那么多年交情,肯定要拿最好的招待你。” 曼灵继续道,“我特别从剧组拿了几张票,叔叔阿姨,还有小周哥哥,”说着看向周墨,“一定要来看我演出呀。” 51.我给你发了条信息 这声“小周哥哥”叫得让周墨梦回藏区。 莫名其妙地就先联想到任瑶。 随机立刻将其从脑海中甩走。 他现在需要考虑回去了要怎么处理家里待哺的小鸡崽。 有些事情,其实早点摊牌比较好,省的憋久了他伤身,之后怕也会吓到她。 于是乎周墨决定,回家的时候,不论樊月在哪里,站着,坐着,如果是睡死了躺着,那刚好了… “一定一定,肯定去给曼灵你捧场。” 曼灵接着从包里又掏出几张后台通行证,“我还特意要了通行证,你们如果来得早,或者散场后可以来后台化妆间打个招呼。” 周建鹏伸手接过,又抽出一张递给儿子。 周墨掀起眼皮看了眼,没接,“我不去。” “臭小子!花钱送你上大学读博士,就学出这种待人处事的态度?人家曼灵特意拿了票诚意请我们去看演出,你爸我手头有几百万的生意都会退掉,你有什么借口不去?” 周墨心生不耐,面无表情地将视线移到母亲邓珺脸上,眼神里仿佛在说“快替你儿子把这麻烦事解决了”。 “哎呀好了好了,多大点事好好说,声音这么大要把人家曼灵吓到了。儿子说不去肯定是有事要忙。” 周墨如果不去,曼灵心里自然不开心,但面上还是要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是啊没事的,小周哥哥工作要紧,我也就是随口一提——” “要什么紧?他那律师工作累死累活的,成天不是熬夜就是出差。明明人在国内,却上着两个国家时间的班,当初早就说随便上个商学院回来给我当二把手多好?” “这事别提了,”邓珺出言制止,就学什么专业这事,这么多年过去周墨法学博士都学出来了,周建鹏还能拿出来说,“你还不就是嫉妒你儿子天资聪慧,全家学历最高吗?看你那输不起的小样儿。” 邓珺数落起自家老公也是不嘴软,听着别人的家务事曼灵掩唇笑笑,掩饰尴尬。欲言又止,不知道轮不轮得到她来打圆场。 事情的结局,“懂事(懒得和周老头吵架)”的周墨“顾及着父亲的感受(在周建鹏的狂轰滥炸下)”,妥协答应。 因为这事再争下去没意义,还不如赶紧吃完这餐饭回家调教小鸡崽。 * 品轩阁电梯外。 游杨调整了下鼻梁上的银框眼镜,“话说帝都纪家也是周正的客户,业务能力你就不用担心。” “我说呢,怎么身上那身上透露着一股和纪北一般冷酷商人的味道。感觉他要是出手,肯定杀人不见血。”林浠私下和狗友们鬼扯的时候,脑回路都比较神奇欢脱,手上甚至做了一个封喉的动作。 游杨嗤笑,“好在和我一样没从商,而是从良做了律师。” 林浠晃着跟小手指,“no-no-no…”才说完,就又见到周墨。 看样子也是和人吃完饭,正从南湘阁出来。 “哟周律。”林浠吃饭时喝了点酒,和游杨又聊嗨了,和人打招呼不像先前官方,有点哥们的意思,“我们南湘阁的菜怎么样?有没有名不虚传?” 周墨冲她点了个头,笑着客套,“环境和口味,都值得那份价格。” “那就好,他们今天好不容易替我和专厨调出时间,可周律师既然提了,我就让给你咯。我这做甲方的诚意还挺足的吧。” “是,我也很期待和林总的合作。” 六人进了电梯,游杨问,“你刚才no了好几个,之后还想说我们律师啥坏话?” 林浠看了一旁几人,看着像是一家子,不过也没什么不方便,揶揄道,“不是有句话wyers-always-win吗?原被告双方吵的头破水流,可能总有一方要亏。可你们律师不一样啦,官司打输打赢都收律师费,赢了还可以从胜诉费里抽成。这买卖多好,稳赚不赔。” “所以你刚说没从商,去做律师是从良?我看是从钱吧。” 出了电梯,林浠和游杨打算出去转转,和人道别后离去。 周建鹏刚才听人在电梯里一番言论,稍微有了点其实儿子做律师是挺赚钱的想法,“哎,刚那小姑娘是谁啊?你客户?” “朗逸大股东,”说完顿了顿,似笑非笑道,“即将成为你儿子我最大的客户。” 他自己也做生意,平时接触了不少成功商人和大企业。可像朗逸这么大的集团,还真没合作过。可自家儿子… 刚才在饭桌上,才将他的职业吐槽的一文不值,周老头现在觉得这张老脸有点被打到。 * 周墨到家时,樊月正蜷在沙发上,盖了条毯子在看手机,脸上挂着一抹…慈祥的笑容。 而布偶也趴在她身边,非常享受女生手指挠痒按摩的动作,一脸爽到的惬意。 “周墨你回来啦?”樊月想要起身,毕竟不是她家,主人回来了她还是得装的客气点。 周墨长臂一伸,又将她捞回沙发上搂在怀里。 她身上此时有一股沐浴后奶香奶香的味道,周墨想小奶猫今天挺乖的,还知道先把自己洗好了,奖励地在人脸颊上亲了亲,“看什么呢,笑的那么和蔼。” “和蔼?哈哈,之前不是和你说我爸要去拉萨了吗,你看你看,这是他在布达拉宫外拍的。” “他们那儿竟比我们这还暖和。你看他就穿了件运动短袖…” 接着滑动到下一张图,蓝底黄字的招牌,樊月有点骄傲地叫嚣着,“拉萨百货!我之前实习经常来这里逛街呢!去珠峰之前就是来这里买的大衣呢。” 樊月话音落下好一会,男人就只是环着人,闲闲地看着她。 他今天好像也不着急,除了搂着她的手一如既往地不安分,面上却是一副耐心的神情听她说话。 于是乎樊月又滑了一张图。 是父亲在八角街附近找的一家环境很好的酒店。 周墨凑近看了眼,“这床不错,房间装修也挺新的比——比第一次*和你的青旅好多了。” 樊月听到那个字,猛地转头看他。 他说的不是其他而是有点脏的那个字。 看着樊月一副难以形容的表情,有点懵,有点羞,又有点意味不明想要掩饰下去的兴奋,男人勾勾唇,手上大力在她腰上地捏了一把,凑近身在她脖窝处似亲吻似啃咬了几下。 动作没有持续很久,周墨直起身看到她已经覆上几点粉红色的脖窝处,一双狭长的眼弯出愉悦的弧度,眸光里却带着审视的意味。 他没说话,只是起了身走回了卧室。 再出来时,虽然脱去西装外套,但也并没有将其与的衬衫西裤换掉,低着头在手机上敲打着什么。 男人冲她扬了下巴,樊月不解,觉着他今天有点奇怪,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看手机。” 屏幕上什么也没有,“看什么啊?” 周墨心想也是,陌陌这种app他也不会设置信息推送,自然不会显示,“我给你发了条信息。” 男人很有耐心地看着她翻完微信又翻了短信,还是空空如也。 “到底什么呀?你该不会又给我发账单了吧?”樊月好笑道,一脸清纯的可爱。 周墨心想也差不多,是时候让她还债。 男人低下头,贴着樊月的耳朵缓缓说道,“再想想你还有什么聊天软件?” 她被他说的痒了皮肤,侧头躲开。就觉耳根连着脖子都开始发热。 “想不起来?要不要我帮你想想?” 周墨掏出手机,按下了一条语音。 先是2秒钟的沉默的白色噪音,紧接着就是浅入了几声轻柔的呼吸,逐渐转为细细绵绵,碎碎散散的哼声…… 樊月僵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屏着呼吸。与此同时心跳先是漏了好几拍,紧接着在胸腔内不可抑制“扑通”地疯狂跳动。 【*此处还有几个字…】 52.到底在期望着什么 全身的鸡皮疙瘩不可抑制地从离声响最近的耳根,沿着四肢蔓延开来。 不知道是因为惊吓,还是有种被人侮辱后的颤栗。 那是她的声音…… 周墨弯下身子趴在沙发的椅背上,能看到她因为羞愧和无措,想要逃避却又逃不开,只能坐在原地努力空着呼吸的小表情。 可是不住颤抖扑簌的睫毛,还是出卖了她。 男人哼笑一声,“想起来没?” “你……你从哪个网站下载的黄色小音频……” 周墨想这小奶猫这下怕是脑子短路,这时候不仅嘴硬,还把事情想复杂了。 “你问我是哪个网站?我想想。好像是一个叫陌陌的网站,一位名叫小m的up主……主动发给我的?” 电光火石之间,信息迅速地在脑海里生成。 樊月第一次理会到这个成语的生动含义,因为她脑海里此时正是一片电闪雷鸣烈火交加,内心一片操蛋的声响正在逐渐将她吞噬。 周墨。周末。 她抬手看手机,只是紧紧在手间攥着,因为紧张和窘迫太过用力骨节处泛了白。 微微张了粉唇,又闭上咽了口口水,才开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是我?” “在雪山餐厅。” 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也是那天,w在陌陌上和她打了招呼。 “你…一直都知道。” “嗯。” 所以这一年的时间里,当她因藏匿在网络虚拟世界的背后,自以为戴上一个无人知晓的面具,塑造出来的一个肆无忌惮毫无掩饰内心欲望的人时,手机屏幕另一头的周墨却全然知晓。 她不知道他每次和她聊骚的时候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和眼光看待她。 放荡?闷骚?甚至还能带入脸和身子? 她突然想起生日在1955的重逢,男人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语气轻佻的,【樊小姐,我很好奇你来沪市是做什么工作的,要在夜店加班?】 周墨并不着急,这种事情,不只是两个情动的人一个脑热就能冲动的事。也强迫不了,得让她自己慢慢放开来。 当然也不能一位地等着,周墨从沙发背后绕道她面前,一手撑在樊月身侧,一只手松了松领带。 这个动作不是谁做都有他此时浑身上下散发出来那股感觉。 谈不上禁欲因为他没在掩饰。有点邪气,嘴角勾着一抹撩人性感的弧度,可眼神却像是狩猎的猎人,炙热和尖锐,看得人无处可逃,“现在知道w是我了,有什么想说的?” 女生眼睫轻轻颤抖着,黑白分明的眼里闪烁着惊慌失措,却又想要努力镇定下来。 周墨知道她只有在大洋彼岸的手机那头,或是酒精催化的作用下,才放得开,攥起她的手腕将人从沙发上拉起。 手上没用大力,可樊月就像是任他摆布一般,被人牵着走到了餐厅, 他从酒柜里娶了一瓶威士忌,在水晶杯内放了一块方冰。琥珀色的液体,浓稠而又清冽浇在冰块上,像一块黄钻晶莹剔透。 抵到她唇边,樊月没接。 于是周墨抬起手喝了一大口,忽然伸手捏住樊月的两腮,强迫她张开了嘴。没来得及反应,醇厚又烈喉的酒液带着酿酒桶的木材的味道,瞬时灌入口腔。 见她只是含在嘴里。 “喝下去。”他的声音沉稳凌冽地如刚下口的冰凉的烈酒,命令的语气虽然辣口刺痛人,可她却别无他法,像是根本就没有反抗这个选择般,乖乖地吞了下去。 周墨看到了她吞咽下去的动作,眼神微微松了些,“信不信我?” 他不是在问她,而是在邀请。邀请她踏入沉沦的沼泽,褪下伪装,陷溺…臣服… “信。” 鬼使神差应声的一个字,就此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 一夜浮浮沉沉,再到最后一切的释放,只有好梦。 被人搂在怀里睡了一夜,樊月好久没有睡的这么沉,这么舒坦踏实。 只是当那个温暖的怀抱消失后,她又如梦方醒。周墨的卧室不再是潘多拉魔盒,只是他的卧室。 男人已经洗漱好,熨烫的没有一丝皱纹的西装服服帖帖,和此时床上一丝不挂甚至有点蓬头垢面的女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吃早饭吗?”周墨走到床边问她。 周墨给两人各烤了片全麦面包,用黄油简单地煎了鸡蛋。 “杏仁奶可以吗?” “嗯,你乳糖不耐么?”樊月问。 “也没,就是不喜欢喝牛奶,有点腻。你是?” “也没,和你差不多。” 又恢复到那种稀松平常的普通对话。 明明昨晚才做了那些事,但好像每次醒来,两个人就能像普通朋友一般,随口聊些家常。 樊月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因为这样的相处很舒服,但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就像自己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特别的存在。淡淡的失落自然落在女生的心间,脸上也是一般淡淡的没表现出来。 周墨吃完就去上班了,出门前和她交代,“我今晚有事可能还是要晚回,”接着低下头在她头顶揉了揉,“今天好好休息下,我不闹你了。” 话说的宠溺,可电梯的门关上,本来只是淡淡的怅然若失在空旷安静的公寓里蔓延开来,逐渐被放大。 她呆呆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张了张嘴。 没来得及和他说,她今晚可能也要晚些回来。 这是他家,他晚回来和客人说一下是礼貌。 可两人就只是火包友关系,她要去哪,似乎没有和他报备的必要。 * 李烨奇来电说音乐剧前接她一起吃个晚餐。 樊月正在回家的地铁上,顺便问他,有没有着装要求。 “票是在二楼小包的阳台上,虽然也不是特别正式的场合,但是如果你不介意,可以稍微dress-up一下?我听人说……”言语间有些腼腆,“你们女孩子好像都喜欢有场合可以打扮一下。” 这话无可厚非,樊月又和人确定了具体,打算回家找条得体的裙装。 她回家前和原柏说了声给,防止对方被她突如其来的出现吓到。还有也是因为之前两人讨论过带人回家这一事,也不想撞见太过香艳的画面。 可她的出现还是把人弄了个猝不及防。 倒不是有什么香艳画面,而是原柏下午补了个觉从卧室出来,就见次卫亮着灯光里面有个人影,走近一看,他家室友双臂别扭地拧成奇怪的姿势,露着一片白花花光洁的后背,正在和小裙子背后的拉链斗智斗勇。 于是乎,两个人一起都被吓到了。 樊月回家没听到声响以为原柏在学校上课,所以连浴室的门都没关,就大咧咧地在里面换衣服。 好在该遮的部位都遮着,没有乍泄春光。 原柏悻悻道,“姐姐…要帮忙吗?” 她已经弄了五分钟,拉链上上下下地扯了好久,也不知道是卡到衣服还是她长胖了,拉不上也拉不下,只好麻烦男生,“那个,你别往下……往,往上拉哈。” 男生笑笑,捏住拉链底部,将裙子往下拉扯一下,“往下拉有什么?不就是穿了内裤的屁股?穿纸尿裤的小猴子我都见过,还稀罕那?” 他这话也没错,许是想要缓解她的尴尬。只是再多想想,樊月觉得不对。她的魅力还没只穿尿裤的猴子大? 原柏替她弄好裙子的拉链,樊月从镜子里注意到落在不知是她背部还是臀部的视线,“呃…怎么了?” 男生抬起眼,在玻璃镜里与她对上视线,紧接着视线又微微下垂,“姐姐出去约会?” “啊…也不算,和朋友去看个音乐剧。” “不用穿.a的那种音乐剧?” “那个弟弟……”樊月突然觉得有点好笑,都二十一世纪了,“胸衣也有无带的,还有可以缠绕式的,谁说后面一定要有一道杆?” 原柏耸耸肩退了出去。其实他也就是随口调侃。 樊月在浴室里又倒腾了一个多小时,纠结着究竟要化什么样的妆容。 最终在素颜心机和夜店小野猫风之间选了个适中,叫人能看得出打扮精致,却又不过分妖娆。 李烨奇看到她的第一眼,有点惊艳。女生平时上班就涂个遮瑕,在男生看来就是纯素颜。 而此刻,别致大方的妆容将她的五官承托的愈发立体明丽,清纯可人却又散发出一股小女人的艳丽娇媚。 樊月被人盯着看有点不自在,掩面尴尬地问他,“我妆没化的很奇怪吧?” 男生连连摆手,微微红了脸清着喉咙,“没有,很好看。” * 女生的小裙子都是有心机的。 她的无袖小黑裙,正面看上去端庄高雅得体妥帖,领口处镶了一圈细碎的小钻,并不过分耀眼,点缀着细节。 心机之处在于背后,只开到腰间往上几厘米,不显得过于暴露却将美丽的蝴蝶骨展露无余。 晚餐吃的是一家精品牛排,李烨奇还给她点了一杯红酒,说是陪着牛排吃更有滋味。 其实樊月更想吃菜单上的海鲜,不过对方请客吃人嘴短,她也不是那么任性的人。 以前和赵佳溪杰森出去,一餐饭下一个人就能干掉大半瓶,一晚上喝个四五瓶都不在话下。 只是在同事面前表现的矜持,就小酌了几口,离开时李烨奇见还有半杯,还问她要不要喝完了再走。 “不用不用,我酒量一般。”和老娘喝你那小身板子还不一定喝的过。 李烨奇关心地问,“没醉吧?” “没有没有,可能就是一点点上头。”搞笑半杯红酒?半瓶伏特加喝完我还能踩着10厘米小高跟平步青云。 到达剧院,两人在门口取了节目单后,沿着旋转楼梯往二楼走。 他们位于二楼阳台的小包位置很好,能够坐的下四个人。30度角对着舞台,可将全景尽收眼底。隔着一个小走廊,隔壁还有一组位置。 到得早,樊月百无聊赖地翻起节目单,看起剧目介绍以及职员表。 她人生里就看过三场音乐剧,来之前她就白目地只顾问人要穿什么,根本没想着了解下剧目。 好巧不巧,这正是她第一次在百老汇和杰森看过《魔法坏女巫wicked》,也有人说这是《绿野仙踪》前传,讲述的是一位生来绿色皮肤的女孩,聪明热情天赋异禀,却因为外表常常被人误解。当她遇到另一位肤白貌美的年轻女孩,两个看似不可能成为朋友的女生之间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再之后的故事,樊月就不太记得了。 李烨奇见她饶有兴致地看起剧目,侃侃而谈起来自己曾经看过,抒发了对自己对该剧表演和音乐上的一些见解。 樊月坐在靠内的位置,侧身看向李烨奇配合地听着,就觉得他说的都挺对的。因为她其实没什么概念…… 余光里有人掀开了阳台的遮帘,先是走出一对中年夫妇,最后进来的年轻男人看向她的方向。 不期而然的视线相撞,樊月猛地顿在座位上,一双杏眸突地睁大。 眨了眨……是周墨。 “晚上好,请问两位需要喝点什么吗?”打断四目相对的是跟随其后进来的服务生,递上了酒水单。 李烨奇背对着那边并没看到周墨,而是很绅士地接过酒单拿给她。 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挪开了视线,却感受到那束如鹰般的视线,像是穿过了李烨奇,还落在她身上。灼热地叫人不安。 “樊月,喝点什么吗?” 她一时大脑没法过多运转,脱口而出常点的金汤力。之后服务生转头走隔壁座。 樊月攥着手指掐了自己一下。 不是,她为什么要有做贼心虚被捉奸的这种错觉? 她正大光明的和同事出来看个音乐剧,内心戏这么足干嘛。 于是乎,第一幕的音乐剧她就一直沉浸在给自己洗脑,舞台上的演出在眼底晃过,却未曾入脑。 * 半场休息的时候她就以有点微醺的原因,黏在位置上没有起身。等到全剧终,她也一直拉着李烨奇在座位上说着无关痛痒的话题,直到看到隔壁座位上一家三口起身,周墨目不斜视地掀开帘子离去后,才闭上了嘴。 李烨奇见她愿意和他多聊也很开心,没想到她这么可爱漂亮的女生,私下也和在公司里一般,平易近人没什么架子,似乎对他…也挺有意思的? 于是乎鼓了勇气问她,“你是还想去哪里坐坐还是我送你回去?” “不用啦,”樊月晃过神,对着今天带他出来,也不知道算不算的上是约会的李烨奇笑笑,“今晚又是吃饭又是接送已经很麻烦你,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你也能早点休息。” 他一边掀开帘子,一边伸手想要去扶穿了高跟的女生道,“不麻烦,能和你出来我很开心。” 这个意味和示好其实很明显了,樊月的心里却打起了太极。 两人下到一楼时,就见不知何时在门口支起了拍照墙,可供观众与演员们拍照。 正站在幕布前和演员拍照的男人,身上像是装了探测器,轻轻抬起眼几两人的视线就再次对上。 嘴角挂着配合拍照的上扬弧度,可眼神里,却叫她看出一丝不耐,和道不明的不悦。 樊月再次往脸上贴金地臆想,他是吃醋了?不开心他和别的男生出来?还是没和他报备? 可下一秒他就因为身边人亲密的挽手撤开了视线。 和主演合照完,扮演肤白貌美好女巫的曼灵穿着粉蓝色公主蓬蓬裙的曼灵,挽住一身正装面容俊逸的周墨没让他走,“小周哥哥,我们再合照一张吧?” 现场的摄像大机见到一对俊男美女,当下闪光灯不断,周墨无法脱身,只得耐着性子面容僵硬配合人又照了几张。 等再次抬头,樊月早已没了踪影。 * 回到宇佳水都的公寓,她坐在沙发上发了很久的呆。 手机里并没有周墨的任何信息。 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只存在于记忆里,不甚真实的梦境。 在剧院的阶梯上,樊月看着她和女生亲密拍照,短短几秒间就在脑海里分析出今晚他出现在剧院的原因。 那对年长的夫妻,不是他的父母就是他未来的岳父岳母。而那个主演的女生,在舞台上扮演着光鲜亮丽闪耀动人的公主角色,是那么耀眼那般出众。 一家三口,着装隆重出席女儿或是媳妇的盛装演出,周墨甚至在西装内加了件小马甲。 而自己和那个女生相比,是那么普通那么的不可见人。 似乎就只能是他藏在暗地里泄欲的……小猫崽。 钻进牛角尖,曲膝将头埋在双腿间,樊月心里一个劲地骂自己。 你这么普通的中产阶级小社畜,找个像李烨奇一般身家相当长相看得过去的人,平平凡凡地过一生不好吗。 你到底在期望着什么? 为什么每次都要去奢望些什么? 原柏听到人回来的动静,一身简单的白t居家裤,揉着头发从过房间里走出来。 就见室友身上穿着还是出门时的小黑裙,把自己埋在裙摆间,虽然看不见表情却能感受到她情绪低落。 “樊…月,你没事吧?”感觉到她的不对,所以没有玩笑地唤她姐姐,而是叫了名字。 女生继而垂着脑袋摇了摇头,抬起头才发现眼前蒙了一层水雾。原柏看着,她像是哭了。 “你被人欺负了?”他在距离她一个身位的沙发上坐下,关切道。 “啊?”樊月平平地撤了下嘴角。 “约会不愉快?” “没有…” “那人对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 “…没有。” 当然没有。李烨奇规规矩矩地送她回来,完全没有越距。 “呃,那是他没有占你便宜所以你不开心——” “滚!” 男生打趣的一句让樊月破涕为笑,揉了揉眼角。她不知道原柏脑子里都想的是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在伤感什么。 男生看了眼手机,刚过十一点,“你要是心情不好,不然我们到街角吃个夜宵?我晚上还没吃饭呢。” 53.家里某天就会有被负心汉伤透心的小女生找上门 樊月在房间内换衣服的期间,又看过几眼手机,还是没有。 没有周墨的信息。 在换了一身休闲舒适的衣服后她索性就把手机扔在床上,不带出去影响心情了。 她和原柏去的是那种看上不怎么健康,安全也没保障的小巷子里的路边摊,但这种小摊能保障的肯定是味道。 “你吃什么?”原柏拿着个粉色的塑料小篮子,侧头问她。樊月出门时带了副黑框眼镜,说是隐形戴久了眼睛有点涩。原柏看此时卸了妆她,说在上高中都不为过。 “鸭胗,羊肉串,啊鱿鱼大的那个。” “烤韭菜吃不?”原柏拿起一串。 “没吃过,可以试试。” “烤青椒?” “这不行,我不吃辣。” “青、椒,不辣。”说着,原柏拿起一串,还放近她鼻侧让她闻闻,“没闻到辣味吧。” “呃…行吧,也试试。” 她是那种很好被说服的人,小事上个没多少坚持。 原柏进店里买啤酒,她在门外找到一个桌子坐下,抽了几张薄薄的纸巾,在万年都泛着油光的折叠桌上擦起来。 她想两人都穿了白色卫衣出来是个错误的选择。 男生三根手指里吊着两个绿色瓶子过来,将铁瓶盖齿状凸起搭在桌沿变,很熟练地使了点力,“嘭”地一声就将啤酒起开。 “挺厉害的,这样手不疼吗?”樊月接过。 原柏又将自己的打开,“我教你?” 樊月淡笑摇摇头,拿起酒瓶和他碰了一下,嘈杂的小摊外又多了“铛”的一声。 “也是,女生学这个也不能耍帅。再说姐姐这样的,想给你开瓶盖都排到浦西去了,不用自己开。” 她知道他说这话,是见她刚才情绪低落在逗人开心,不过也挺受用的,“我没事,你想夸我也不用这么隐晦还浮夸,我自己几斤几两掂得清。” 原柏不知她是客气谦虚还是不自知,歪头凑近看着垂着头的女生,“你是不是有什么自卑的地方啊?” 自卑吗?倒没有,可能有时还是会不自信。 樊月初高中的时候有点微胖,戴着黑框眼镜也不会打扮,青春期皮肤还偶尔爆痘。虽然她学习一般但人缘不差,可最多就暗恋下班上的小帅哥,鲜少有男生追她。 高中毕业的那年暑假努力健身,大一遇到赵佳溪教着她化妆打扮,一下就出众了许多。 只是小时候的情绪有时会伴随人的一生,因此说不上自卑,就是自信心上缺缺。 所以时常在酒精的帮助下,才会多释放点天性,胆子才会大一些。 她猜像原柏这种,一看就是从小帅到大校草级的男生,不一定能理解的来。 “哎话说,你条件这么好,又会唱歌,怎么没想着去做个明星出道什么的?听我朋友说核桃live-house挺多星探都会去,还没挖到你?” 男生正仰头喝啤酒,喉结滚动挺性感的。和周墨那种成熟又有点冷冽的性感不同,他让樊月联想到高中时,围在篮球场边偷偷看心仪的男生在场上挥洒汗水后,下场休息时,额头上流着汗珠,大咧咧豪迈喝着功能饮料的那种性感。 “没看网上最近当红男团各种被爆料吗?又是约网红谈恋爱被挖,又是父母被列入失信执行人名单被爆。我还是算了。” 说着,男生从衣兜里掏出一包烟,“抽吗?你那蓝莓烟还挺好抽的,我特意找人弄了几包。” 樊月接过,继续问,“所以你是怕被挖私生活?” 原柏表情不以为意,却又说的夸张,“当然怕啦,我黑历史那么多,一个周挖一条,怕狗仔一年都爆不完。” “噗——”樊月憋着笑,“我是不是应该时刻担心,家里某天就会有被负心汉伤透心的小女生找上门?” 男生装的一本正经地点头,“是,而且如果是你开的门,还要准备好她们会直接冲上来扯你头发扇你巴掌。” 他说的自然是女生扯她头发扇她巴掌……樊月却不自觉想起昨晚在潘多拉魔盒里,男人一脸不容挑衅的神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轮廓…… 她感觉身下紧了紧。 …… 两人吃的差不多,桌上不知不觉也多了四五个啤酒瓶。 原柏去结账,坐在隔壁的两个学生样的女生突然凑上来,性格比较开朗地问她,“小姐姐,你旁边的是不是你男朋友啊?” “不是不是,就是我朋友。” “普通朋友?没有暧昧的那种?” 现在路人和人搭话都问这么深入的问题吗?樊月讪笑,“呃…没有,就是普通朋友。” “太好了!我朋友觉得小哥哥很帅,能不能帮她和人要个微信呀?” “呃…我要不太好吧,这还是让你朋友自己去问?” 女生随即转头去鼓励怂恿朋友,原柏扫码买完单见樊月还坐在位置上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将她卫衣的帽子一把拉起来给人戴上,“走吧。” 樊月眼神示意他隔壁桌的动静,原柏看了过去。 害羞的女生最终被说服,鼓起勇气红着一张脸,“那个小哥哥,我觉得你人长得很帅,想和你交个朋友。所以……可以加你个微信吗?” 原柏没有立刻开口,和女生对视了两秒观察了她一下,不是他的菜。 接着突然伸手握住樊月的手臂将她拉起,挂上对待陌生人友善的笑,可琥珀色的眼眸里覆着的却是一丝玩味,“我女朋友在这,不太方便给,不然下次吧。” 樊月猛地抬头间就被人拖着走开,她赶紧回头和人解释,“他不是我男朋友,真不是啊……” 女生朋友有点怒,替朋友打抱不平,“什么啊?那女的怎么这样。明明是她男朋友还故意说不是,大晚上的在这里玩什么试探游戏,秀什么恩爱啊?还不是想要看你笑话?” 女生脸上也有点挂不住,“对啊,这样耍人也太过分了吧。” * 樊月很在乎别人的看法,就算是只会见一面的陌生人,甚至连路人斜她一眼有时候都会纠结上大半天。 两人走远,她被他莫名其妙一出搞得浑身怪怪的,抱怨道,“干嘛说我是你女朋友啊?我才和她们说不是,你后脚过来就……” 原柏拉着她走了几步就放手了,“这不刚好姐姐在这,随便找个借口吗?不然直接拒绝人家,多伤人自尊。” “那就拿我当挡箭牌啊?你在人家心中的形象还是个帅气的小哥哥,我这成了什么?恶毒炮灰工具人?” 原柏轻笑出声,她这都什么比喻,“你们女生有时候就是想太多。反正又不会再见到,管人家怎么想。太在乎别人想法,活着累不累。” 从小区大门内此时正出来一辆银灰色的跑车,等着门卫给人开门。 樊月和原柏从岗亭的小门进去时都朝那两车多看了几眼,“我们小区什么时候有这么豪的车了?” 樊月,“隐形富豪?不然就是找朋友的吧……” 车上的周墨看着她和一个男生并肩经过,用舌头顶了顶后槽牙,瞬时有一种被人耍了的心情。 54.周叔叔说我可以住在你家 回到家,手机上是几个周墨的未接来电,以及半个小时前的一条微信:【下来,我在你家楼下。】 樊月思索片刻,还是给人拨了电话,没人接。 她咬了咬唇,看着手机屏幕很久,在对话框里打打删删,终究不知道要发什么。 言语和文字是有区别的。 言语间可以表达心思,抓住对方的情绪,继而解释。 可是文字只是黑白的一笔一画,发的人不知道会被对方如何解释,看的人不知道对方是以什么心情发的。 最终在主观意念来回的猜想也臆断中,只能加深误解。 那条微信是半个小时前发的,她刚进入小区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他的那辆黑色梅奔。 所以他是先前从剧回到公寓发现她不在,所以又驱车过来逮她? 那周墨现在是什么心情? 她和人出门约会没和他报备,还是她又一次夜不归宿…… 猛地想起那天刚到他加,周墨半罩在她身上那句淡淡地威胁,【下次再悄无声息地跑路,有你好受的!】 接下来的几天樊月都在纠结着这句话,他的那句威胁究竟只是床褥之间,还是现实生活中过……她有点分不清。 私下的话…如果他真要打她,她觉得自己还算事挺抗揍的。但也不觉得他是那种公私不分会上升到现实生活的人。 而且樊月最近还特意在网上搜了很多别人分享的,关于主亻卜间的协议,当然都是躲在被窝里暗戳戳地看。 因为很多主都想一个不会将床笫之私带到现实生活中的小宠,因为这样会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且他们之间好像又不是那种关系字母圈的关系。 樊月这很烦躁地想了一周,也没捋清点什么,还导致工作上不时出了点小失误。 好在每次她开小差的时候,李烨奇都会趁着乔组从办公室出来前赶紧提醒他一下。 这天周五下班,李烨奇也没直接和她说,而是在微信上问晚上要不要一起吃个饭。是这周第二次了。 樊月看着手机,有点出神。 一周多了,手机上丝毫没有一点周墨的信息。 两人像是默契了一般,她没回他,他好像也不打算再联系他…… 樊月甚至还赌气的想,还好这次留在他那的就只是换洗衣服,没落下重要的物品,不然说不定还会被人要挟。 可如果他要挟她了,她好像也会妥协。 啊——停! 她收拾好通勤包起身,转头和人道,“李烨奇,我今晚有事,先走了哈。” 没多解释,算是回复微信。 在没理清周墨这边的事前,把人当备胎吊着,好像有点不太厚道…… * 沪市机场。 周墨的飞机刚落地,和曼灵坐在头等舱,还没起飞对方就在他耳边逼逼叨叨,说的都是他毫不关心的话题。 “小周哥哥,最近有个剧组找我,拍的是现在流行的古装言情小甜剧。其实现在拍这种网剧也挺好的,如果能爆接下来发展也很不错。只是合作的演员也就是流量鲜肉,我的第一部影视剧,我爸说还是要和大导演拍电影或者是正剧,就算收视率一般但至少口碑会比较好。你怎么觉得呀?” “最近还有个能上elle杂志的机会,说是要给我和魔法坏女巫的另一个联合主演拍摄一套主题内页。但是为什么不是封面呢,我不太想接哎。但是和剧组签了合同,还是得要配合。哎你是大律师,反正我现在都演完了,现在毁约不配合宣传会有什么后果呀?” “如果我要拍吻戏,你会不会介意呀?” 周墨摁着不住突突跳着的太阳穴,忍住申请降舱到经济舱的冲动,但没忍住怼了句,“和我有关系么?你要想拍床戏我都不拦着。” 说完戴上大大的bose耳机,直接阻断噪音。 男人这幅冷漠态度一直持续到了下机,等行李时基本也不和贾曼灵搭话。她不知道这女人为什么要从沪市跟到南城,现在又从南城跟了回来。 她到底图他什么? 她能接触到比他有钱有势不在少数,更不用说她圈子里都是靠脸吃饭的,她难不成还图他一张老脸么? 一时不解为什么要怎么作践吐槽自己是一张老脸,周墨有点心梗。 周正在南城也有律所,他这次去除了是去“视察”,主要是为了配合朗逸股东林浠的时间,把接下来三年和朗逸的合作签下来。 合同签的算是顺利,就是其间突然出了贾曼灵这个小插曲。定是周建鹏告诉了对方他的行程,贾曼灵也是闲得慌,直接追到周正南城的办公室。 他正和人谈着,她在前台接待处闹着要见他,好在林浠也是狗血事情见多了,并未在意,合同最终顺利签署。 只是走之前,将大墨镜架在脸上,故作成熟的来了句,“周律的私事我是不在意,不过希望往后能控制一下,别带到工作场合了。” 周墨起身送她出去道,“一定,今天让林总见笑了。” “门外的人闹事吗?像医院医闹那种还是狗血前女友闹的办公室那种?我男朋友是警.察正好在楼下等着,要不要叫上来给你们调解一下纠纷?” 周墨有点尴尬,这话听着就不是真心想要帮忙,满满的调侃,礼貌地将人送入电梯间,公式化地客套,“不劳林总费心,我会处理好的。周正与朗逸接下来的合作也请你放心,有事随时与我联系。” …… 取完行李,周墨余光里那个呱噪的身影还跟着,他突然停下脚步,“跟着我做什么?” 曼灵眨眨眼,“跟你回家呀。” “哈?” “周叔叔说今晚去你们家吃饭呀。” 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完全不知道。 “所以你接下来在沪市住哪?” 刚才在飞机上听贾曼灵叨叨了一路,他也是听到了点她又跟着他回沪市的原因,是要拍摄elle杂志内页,还要谈个什么广告合作。 “哦,周叔叔让我住家里,但是你家别墅在市郊有点远,工作不太方便我就婉拒了。但周叔叔说我可以住在你家——” “疯了么?”周墨直接打断,“想都别想!” 说完发现语气重了,上了卓正来接他的车后,进了副驾怄着的气直接撒在自家合伙人身上,“卓正你磨磨唧唧是个娘儿们吗?等这么久。” 卓正冤枉,他和客户那里谈事延时,可不是为公司赚钱吗?正想为自己辩解,周墨又语气很不爽地来了句,“先把她送到酒店。” 看得出周大少此时脾气不好,卓正转头。他和贾曼灵见过几次,知道这两人什么情况,也知道每次贾曼灵在场周墨都是这幅臭脸。 “嘿曼灵,好久不见。你住哪间酒店?先送你过去?” “卓律师,我可没要住酒店。周叔叔让我住小周哥哥家,你送我去那就可以——” “送她去朗逸雅阁。” * 人不肯带她去住处,曼灵能有什么辙,只能面上一脸不开心,努着小嘴嘴,身子还是得乖乖从车上下去。 好在周墨也没太过分直接把她就在路边扔下,让她觉得还是得到了一丝关怀。 酒店前台周墨冷冷地问她,“你在沪市呆几天?” “我也不知道啊,你也知道我的工作性质啊,可能今天要拍摄,明天又要赶通告——” “一个月够不够?”周墨没心情听她瞎逼逼,再次打断。 曼灵还没想好怎么回他,周墨就直接把银色信用卡递给前台,让她们开了一间朗逸的公寓式套房。 周墨从前台拿了收据后将房卡递给她,贾曼灵接过时脸上有点不满,娇嗔着,“小周哥哥,我知道你做律师的学历高,可能看不上我这种从艺人员。但是你不要每次见到我都这么凶嘛。我们两家关系那么好,我又没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为什么就不能像普通朋友那样坐下来正常聊天呢?” 为什么不能?其实周墨也说不上来。 第一眼见她就有种神烦的感觉。 一定要给个理由,就是没有眼缘。 而周墨是那种脾性不耐,不愿在莫名其妙的事情上浪费时间的人。 眼前的贾曼灵对于他来说,就是被周建鹏莫名其妙而又强制地加插到他生活中,莫名其妙的人。 他能理解周老头欠了贾家一个大人情,所以一直都想要帮衬还情于对方,他也不介意有合理的需要出手相助。 可这种又是接机,又是陪吃饭,又是看歌剧,然后这人直接追到南城甚至影响他工作的事,已经不在合理范围内。 他也不是没有感觉出来两家人有给两人牵红绳的意思。 可这他妈都二十一世纪了,还以为是封建旧社会么? 以他如今的成就和身家,早就不需要靠家里过活,更不可能任周建鹏摆布。 房子是自己买的,车子是自己买的……除了刚从周老头那边靠条件换来的兰博,其实老头买的时候本就挂在名下,从法律角度上来说也的确是他的。 想了这么多,他最后还是压下烦躁,语气稍有缓和,说的算是客气,“可以,只是我对你工作上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你如果有法律,合同方面的问题可以找我咨询,但是除此之外我并不想过多介入你的工作和生活。” “你如果今晚要去和我爸吃饭,我可以叫家里司机来接你。我工作很忙,先走了。” 曼灵愣在原地看着男人走出酒店的背影,有点赌气地“嘁”了一声顺带翻了个白眼。 切,这男人怎么这么难搞定。 掏出手机正想约小姐妹出来喝茶,页面上刚刚好就跳出一条最新微信提醒:【回沪市了?】 55.万圣节:小怪物 周墨重新回到卓正的车上,对方一脸坏笑,“伺候贾曼灵那小祖宗比此后客户累多了吧。” 男人烦躁地从兜里掏出烟盒,“不然换你去伺候?你不就喜欢这种妞。” “我喜欢哪种妞?” “胸大无脑的。” 卓正挑了挑眉,“贾曼灵胸大?周墨你是见过还是——” “滚!” 他不过是那晚音乐剧演出的时候看到的。穿着中世纪束腰公主裙,雪白的皮肤在舞台灯光照耀下白晃晃的。 落幕后照相的时候,她直接双手挽着他拍的照,贴的紧自然感觉到了。 想到那晚,周墨的脸上又沉了几分。 卓正收起八卦面向,启动车子往律所开,聊起工作才正经了些,“灿星娱乐那边合同流程已经走完了,对方首款也打过来了。我下午就是陪他们去汇信谈了具体细节才出发的晚。” “方总那边虽然说和汇信ceo有私交,我看也没多少深交。银行他们那边给的还是标准合同,当场随便翻几页就有十几处要改的地方,我一会回所里了还要重新复核,不过倒是都谈下来了。你那边呢,朗逸那位大小姐刁钻不?” “还行,不是很抠细节的那种人,而且是她发小推荐的,合同条款和之前的公司没差,就是我们的费用涨了百分之五。谈的更多的是她朋友的一个案子,涉毒了要打官司,一会回去让做刑法的几个人看下怎么处理。” 卓正这下联想到了前段时间短暂上过热搜的新闻,“南城富二代吸毒的事?” 周墨朝着窗外吐出了一口烟,“嗯,她和那群人都是发小,诉求就是别再上热搜,别牵扯到她和朗逸,庭审千万别是网络直播。” “啧啧啧,现在的小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 其实人的欲望在不同阶段,不同阶层都是不一样的。 工薪族想好好赚钱养家糊口,买房买车供的起贷款。 可随着资产的庞大,他们的追求不再止于此。不再只是物质,而是精神层面。 当精神层面的花天酒地不再能得到满足,管制药物的摄取也就因此乘机而入。 人性里没有理智,理智只是情绪的一种,随时都能受到外界美好事物的诱惑。 “哎对了,我从汇信出来时看到手香妹妹下班。穿了件白色毛绒绒的外套,巨清纯……”感受到男人投来一束锋利地“你再废话我现在就把你从车上踹下去”的视线,卓正笑的更欢了,还把自己给呛到,“咳咳,你和那妹子到底什么情况?你手下几个人茶水间小八卦我可听到了,怀疑你们去年拉萨就搞上了?所以你没看上你爸给你塞的贾曼灵,是因为喜欢樊月那里稍微小一点的妹——” “卓正,我不介意一车两命。”周墨此时都有种把烟头塞进他嘴里的冲动。 何况那小奶猫哪里小了,够他握就行了。 可一想到一周樊月都没回他,男人的脸又沉了下去。 * 樊月和李烨奇说今晚有事,并非借口。 这一周刚回去上班,不是犯各种小错误,就是心不在焉脑海里时不时会浮现出“周墨”这个人名,完全都忘了杰森早就说过今晚在1955的万圣节派对。 虽然城市周围的商铺都装点的很有气氛,但昨天他没在群里@她问她要扮成什么,她都快忘了。 所以下班了得去化妆品店买一次性的染发喷雾。 她提着小袋子到家时,原柏也刚下课回来,两人在电梯口撞见。 “刚下课?”樊月问。 “嗯,回家还得再工作一会,公司那边还要图纸没改好,下周一要交。” “周五还这么努力?话说今天万圣节,你们核桃live-house没活动吗?” 原柏揉了揉眼睛,他上了大半天的课,下午在图书馆又修了三个小时的图纸还没改好,眼睛有点涩,“有,鬼节派对,叫我去了但是我手上事可能做不完,所以没答应去演出。” 两人进屋,樊月拖下小高跟,“那你先忙,我今晚和杰森佳溪他们去1955,你要是忙完了想来可以一起,他们叫了卡座。” 说完樊月就进浴室倒腾起来了。 昨晚收到杰森的信息后她就在屋内翻箱倒柜,想看看有没有带到沪市的万圣节奇装异服。本来以为能找到个兔耳朵什么搭配个小黑裙就不错了,却竟翻出了大四那年的衣服。 当时樊月正好才漂染了一头金发,于是乎她就买了一套自杀小队harley-quinn的服装。 纠结了一下,感觉比起小兔女郎还是这套红蓝的装扮更带感。 …… 女生化妆的时间,完全随心情而来。 十分钟可以搞定一个心机素颜裸妆,也可以花两个小时在浴室里,蹦一场迪化出个差别无几的妆。 等樊月折腾出来,已经过了两个半小时,原柏设计稿都修完了,正在收拾餐桌上的图纸。 抬头看到樊月的时候吓了一。 双马尾金发,发尾被分别染成粉色和亮光蓝,烟熏的眼影配合着发色。 上身是一件小吊带,写了几个英文单词,下身是半红半蓝的a字小短裙。 看到原柏被吓到的表情,樊月略微害羞掩唇笑了下,随即放下手咧开两片烈焰红唇,表情夸张道,“老娘今晚要血洗酒吧街。” 男生默默往后退了退身子,双手抬去做投降状,他稍微看出来她扮的应该是个小丑,“姐姐…你这是个什么梗?” “哎?你没看过自杀小队?超火的!一句名台词。” 看着原柏一脸惊吓又有点懵懂的表情,樊月收起吓人的表情,“你图纸改完了吗?我差不多再二十分钟出门,来不?” 原柏视线不经意似的落在她若隐若现的腰间,很细,还能看到浅浅的肌理线条。 抬起头冲人笑笑,“行,我去冲个凉。” * 1955二楼的包厢。 今天这个局是宋千组的。她刚和几个平台签下了旗下艺人双十一各种舞台、直播的合约,忙了两周回到沪市,急需放松。 正值万圣节,她就公费定了张二楼的桌子。 知道卓正的喜好,还叫了几个旗下的年轻貌美…还月匈大的网红作陪。 卓正这人也是闲不住,自己身边搂了一个,还想往周墨身边再推销一个。 凑近身,“周大少爷,别每次出来玩都一副全世界欠你钱的脸啊。你该不会真钟情于手香妹妹吧?别呀,一桌这么可爱的小妹妹,总能找到个女乃比她小的。” 周墨此时没什么兴致,连踹人的心情都没有。来了不到半个小时,已经喝了好多杯威士忌早就有点微醺,伸手从烟盒里取了支烟。 卓正甩了个眼神示意她身边女生给他点火,周墨没拒绝,微微低头点燃后又靠回椅背。 这个局对他来说,本是可来可不来。可周建鹏八点钟给他打了个电话,一句寒暄没说,直入主题。 “曼灵都在沪市了,你个混小子连回家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 周墨想也没想,怼了回去,“没有。南湘阁那餐饭还不够吗?” “够什么够,给人接风洗尘,礼数上我们自然要做好。好了好了,不是跟你说这个。你大学不是有个同学是大公司的经纪人吗?曼灵最近事业发展的不错,你看能不能把曼灵介绍过去?” 周墨冷哼一声,冷血地仿佛点坏那头的人和自己毫无关系,“我有什么好处?” “你个——”周建鹏特别想发作,可是邓珺先是一计眼神杀,随后看到桌上乖巧的曼灵他不好再发作,“车库里那辆保时捷911你拿去。” “你当你儿子要饭的?”911他自己就能买得起。 周建鹏又想了想,忍痛割爱道,“宾利?” “你要我给人当司机么?” 周建鹏都要跳脚了,怎么养了这么个不把老子当老子的儿子,可最终还是妥协道,“白色那辆法拉利?” “……”周墨没着急着回,先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周建鹏车库里还有什么豪车是他想要的。 好像也就是这一辆了,于是道,“成交。” 所以此刻不仅要百无聊赖地坐在这里等着贾家大小姐的到来,同时还要和周围的莺莺蝶蝶们逢场作戏。 他的手臂搭在椅背后,那个替他点烟的女生有股错觉,随即想要主动一些往他身边凑了凑,闻到一股好闻的薄荷香。 不是古龙水那种能叫得上名的香水,更像是男人本身自带的清冷的香味。配上他此时一脸冷漠淡然的面容,简直是绝配。 女生看着他眸色朦胧,想他也是喝醉了,忍不住继续凑近,伸手搂男人的窄腰。 周墨垂眸看了眼,女生已经挪了身姿靠在他胸前。他的角度看去,能看到的都能看到。 手上的动作也不算安分,在他腰间搂着,轻轻摩挲着,嘴里娇媚地道,“小哥哥怎么今晚都冷着一张脸?有什么不开心的和我说说?” 男人的视线楼在那只换在他腰间的手,任人又肆意妄为了几下,目光转而落在楼下。 没感觉,但是喝醉了也没什么反感的情绪。 只是将腰侧的手捏住,“让一让,我上厕所。” 女生以为是来自男人的暗示。 宋姐说过,今晚来的男生都是大佬,而她身边这位和其他在座的比起,简直就是极品中的极品,她自然当然想要努力一下,“要不要我陪你去?” * 樊月和原柏到达1955的时间算迟的了。将将过了十一点半。 一般进夜场她都特有底气,因为不是杰森就是赵佳溪买了桌子,都应该被优先接待的客户。 可能排在她后面来的那位咖位更大吧?甚至还被对方撞了一下,原柏若没扶住,她可能就直接踩着小高跟靴摔在地上了。 进到卡座,樊月就和杰森逼逼上了几句,对方自然先是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随即安抚起她。 杰森看的出来樊月前出门前肯定是喝了点,此时情绪比较高涨,“小月月,素质差的人和他们生什么气呢。” 樊月也很好哄,几杯酒水下肚,杰森拉着情绪低落她就往舞池里走,“你今晚穿的这么辣,不把个男人回去算话吗?” 她撩了撩可爱的小辫子,“把男人一会再说吧,上个厕所先。” 不知道是因为体型小随之容积也小,她上厕所的频率还蛮高的。 正洗着手,就见之前在门口撞到她的女生握着手机走了进来,“我爸给我找了关系,可能接下来直接可以签灿星呢!” 虽说是目不斜视,瞅到她的时候,好像还是上下打量了一番的眼神? 樊月也说不准,她天生就是敏感体质,路人说点什么都能入耳。 在镜子前打量了一下自己,撩开外套,衬衫上的英文字母能够显露出来让人知道她的扮相。 daddy’s-litttle-monster。 爸爸的小坏蛋。 樊月冲着镜子咧嘴做了个笑,足够万圣节鬼节气息,随即开了门,就撞到被一个小黑裙女生搂一个男人…… 周墨眼神迷离着毫无聚焦,看到她的时候,也只是稍微眯了眯眼,可能也没认出变装的她来。 可是她一眼就看到他了。 樊月觉得自己内心果然足够强大。一瞬就能反应过来当下是个什么场景。 身边美女环绕,周墨这种人,身边怎么可能只有她一个人。 樊月瞬间就在心底给自己做好了建设。 礼貌地和被她撞到的女生笑着道,“抱歉。” 她道歉完还是忍不住抬眼看了周墨。 他就只是任人搂着,看到她后神色也毫无变化。 呵。 樊月在内心自嘲地笑了声,你在期望什么呢? 正准备抬步离开。 可接着身后的女厕的门再度被人打开,感受到身后有人直接将她撞开… * 周墨看到樊月倒下去的身姿,没多想伸手就想要去捞,却被突如其来撞入胸前前的人阻挡了动作。 视线里的人就直接倒在了墙边。 “小周哥哥,你来找我啦?”曼灵才从男厕出来就见到“等在”门边的周墨自然一脸激动。 樊月被贾曼灵撞到踉跄了几步,根本站不稳直接一屁股摔倒在地上,头还撞到了走廊上,小脸痛苦的皱成一团。 原柏从男厕出来差一步就踩到她了,见人倒在地上赶紧将人搀扶了起来,手臂环着她的腰,“樊月,你没事吧?” 周墨虽然还醉着,但在看到樊月身上穿着的那件衣服上的英文单词后就瞬间清醒了。 daddy’s-little-monster。 爸爸的小怪物。 他不知道那种快要让他窒息的情绪是从哪里来的。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契约,她是她自己,只有在床底间才是他的。 她本对于他来说,只是又一个一液情的女生,一个小宠。 可是现在却无法抑制地嫉妒着在她身侧,搂着他的男生,甚至想要有揍人的冲动…… 醉酒的周墨,觉得情绪有点在失控边缘。 56.不想我吗? 卓正就见周墨回来时,身旁的人竟换成贾曼灵那小祖宗,而先前一个劲想往他身上贴的小网红,悻悻地跟着他们身后,随即就跑去朋友边上坐着,交头接耳间顺带一脸不悦地瞪了抢走男人的贾曼灵几眼。 “哟曼灵来啦?”卓正见人挽着周墨,穿了件白衬衫,下摆在腰间打了个结露出小蛮腰,下身一件黑色的小裙子。 看样子像是哈利波特里霍格沃茨的制服装扮。 领口开的挺低的,是一副性感的打扮。 卓正看了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眉,想起周墨下午在车上的四字点评:月匈大无脑。 无脑他是不知道,大倒是……眼见为实了。 周墨将手臂从贾曼灵手间抽出,半阖着眼冲宋千扬了扬下巴,“这就我和你说的人,贾曼灵,你们聊聊。” 宋千早就已经将人从头到尾打量完,笑了笑拍拍身边的位置,让人坐过来。 曼灵很开心的坐了过去,周墨没动,只是往水晶杯里又倒了点酒,转身靠在二楼包厢的栏杆边,眼神有点涣散地扫视着。 虽然场子里晦暗,不时有几束射灯扫过全场。他喝了酒眼皮有点沉眼神恍惚,可还是很快地在舞池里锁定了那红蓝色的小身影。和几个人围在一圈正蹦跶着。 樊月此刻在他眼里就像是自带光源的发光体,照的周围一切都很暗淡。 都说喝多的男人性功能也会有所衰弱,可周墨没有。 伴随着脑海里闪过的一幕幕…… 周墨现在……特别想樊月。 想的不得了。 将杯中的威士忌一口喝下,水晶杯被他重重地放到桌面上,发出“啪”地声响,众人朝他看来,男人只是淡淡道了声,“走了。” 卓正看着他有点摇晃脚步不太稳健的背影,心想周大少今天肯定是伺候贾曼灵这小祖宗不爽了。不然怎么喝这么多酒?不仅脸比平时臭,连戾气都比平时重。 宋千,“周墨什么情况?” 秦泰不知道周墨和贾曼灵的关系,说起话来毫无顾忌,“卓正不是说他成天欲求不满的脸吗?你俩天天一个办公室,周墨身边小蝴蝶不是挺多的?随便找个都能泄愤?” 卓正一脸认真分析状,“他去南城出差前的那周心情突然特别好,手下一个助理把合同发错这种事,他竟然都没发飙,云淡风轻一句‘下次小心点’就完事了。可是从南城回来又变成这死模样。” 宋千继续打探,“他身边没人?之前不是说那个什么两千元的大客户?” 卓正知道她指的是今天在汇信撞见的清纯小奶妹,来了劲,“你说小樊妹妹?我是不清楚,但是我在茶水间听他们西.藏团建的那几人说了……” 将听墙根的话添油加醋地说出来。 秦泰,“啧啧啧,看不出来,一直以为周墨喜欢像宋姐这种美艳霸气的御姐型。” 宋千拿手肘捅了他一下,“得了吧。” 她其实刻意提起樊月倒不是因为周墨。 而是那天在核桃和原柏聊完想要签他的事后,她瞅见他们两是一起离开的。 之后在酒店时,或是忘了,或是没找到合适的时机问这事。 * 舞池里放纵地蹦跶,让酒精迅速睡着血管传遍全身,坐回卡座的樊月觉得嗨的充实,同时又空虚的厉害。 如果刚才没撞见周墨一前一后被两个女生搂着,她这个时候肯定会借着酒劲,想都不想就给他发信息。 垂眼看着手机在和理智和感性的边际拉扯,她最后还是先开了陌陌看了眼。 一眼就看到他头像边的小绿点,樊月猛地退出app。 杰森眼疾,看到了界面,一脸揶揄地凑上来,“干嘛干嘛呢,店里这么多小帅哥,你看上哪个了我帮你拉过来,干嘛去陌陌上找丑男人?” 樊月赶紧将手机扔进包内,“你知道我不喜欢小帅哥。” “是是是,就喜欢在陌陌上找老男人。” 樊月斜了他一眼,“搞得跟你不用blued似的。” “我那是实时监控,确认没有人用我的美照在网上骗炮。哪像你,天天扎在渣男坑里被人耍的团团转。” “行了闭嘴吧你,”身边还坐着室友原柏,她不想曾经做的傻事被杰森挂在嘴边当笑料,“黑历史就让他过去,你也别上纲上线了,我们半斤八两。” 其实一旁的原柏也没在听他们说话,因为手机里来了宋千的微信,说她回沪市了,晚上要不要出来。 原柏抬眼看向樊月,正好对上她露出来的一小截腰。 刚才一出厕所就见人摔倒在地上,扶她起来的时候手刚好就落在了露出来的腰间。皮肤很滑,很嫩,很软。总之手感很好。 异性之间的友谊,除非像是杰森这样因为取向,或是对方实在入不了眼,否则基本很难纯粹。 只要看对眼的都能让人往情色的方向去想。 而且她国庆后,说不回来要去朋友家住的那天,他其实在小区里看到她了。有个西装革履身影的男人,虽没看清脸,但见着他开了辆黑色的轿跑来接的她,两人动作挺亲呢的关系看上去不一般。 可就住在一起的这几周看来,樊月从未提过有男朋友的事,一到1955杰森满口说的也都是要帮她把男人。 再说有男友的人,应该不能接受女友和一个异性同居。 倒是有男朋友的赵佳溪,今天一晚上都拉着他聊天跳舞。肢体接触的动作不少,逢场作戏的原柏也都半推半就的配合了。 杰森突然想起一茬,“哎哎,上次在1955遇到的老渣男呢?你们还有联系不?虽然年龄大了点,但毕竟脸和身材在那……” 听人提起周墨,樊月心里做贼心虚地紧了紧。杰森这人眼光也是独到,见周墨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个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形容的虽然狠了点,倒是精辟。 这么一提,她又开始想他了。 她没回杰森,而是拿起桌上的一个shot一仰而尽。烈酒的灼热顺着喉咙一路灌入胃中,给人豁出去的勇气。 樊月再次掏出手机给周墨发了陌陌。 * 周墨从1955走了后,打了个车就回家了。 他今天空腹喝酒醉的厉害,在车上直接先是睡了过去,到家后还呕吐,洗了把脸就直接倒头睡了。 半夜两点钟缺水严重醒来找水时,拿手机看时间时就看到陌陌上多了个红点。 半个小时前。 m:【主人不想我吗?】 身体里还有酒精,整个人还处于微醺的状态,有那么一刻他以为眼花了。 不过想想,她在1955里又蹦又跳的,一看就知道是小奶猫喝醉后发的。她平时正经的的要死,哪次不是夜深人静或者是酒后放荡才发的出这种消息。 将手机放回床头,周墨此时头痛的厉害,没心思去想她,倒头继续睡去。 其实只要他当下回个短信,醉酒的樊月就会像条砧板上任人宰割的小金鱼,放下自尊心过去找他。 57.你和原柏是室友? 到后半场,大家都玩累了。 她和杰森都看出赵佳溪在那馋了原柏身子一晚上。平时也都是嘴上说说,如果她喝醉了真要真枪实弹和人回家,他俩肯定要拦着。 一来若是东窗事发,她男友姚安肯定会冲上门兴师问罪,二来樊月也不想在家听她和原柏床上运动的声音。想想就很奇怪。 杰森使了个眼神示意樊月拉上原柏先撤,防范于未然。 回到家樊月看着喝的也有点醉醺的原柏,同他说,“佳溪平时性格就这样比较豪爽。她可能也是对你有点意思……但和你说下,她有男朋友了,两人还是同居。” 她话点到为止,如果这两人真有意思私下约出来最后还好上了—— 都是成年人,决定还是让他们自己负责。 原柏脱着外套,勾起内搭黑t,露出了点腰间的肌肤。 他将衣服随意地扔在沙发上,往后一倒仰着头靠在椅背上,“那樊月你有男朋友吗?” “呃……”原柏冷不丁突如其来的一句,她还没想好如何回复—— “你如果有男友的同时,还会和其他人上吗?” 喝醉的原柏说起话来竟是如此的……直白。 道德层面上来说,出轨肯定是说不过去。可是她母胎单身22年活的自由,没有固定关系的束缚,这个问题从未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樊月没答反问,“那你呢?” 原柏突然坐起身,浅色的瞳眸直勾勾地盯着樊月,嘴角一咧,“如果是姐姐的话,我可以。” “呵呵,”樊月冷哼出声。 这话调情的意味太过浓厚,甚至毫无掩饰,樊月白甜但毕竟不傻。不知原柏只是习惯性的玩笑,还是故意的暗示。 “不好笑。”女生故作不以为意地吐槽他,说完就从沙发上起身,“行了都凌晨三点,我洗洗睡了。” 随即快步进了浴室,传来“咯哒”一声锁门的声音。 原柏嘴角地笑缓缓收起。 * 接下来周末的两天,樊月似有意或无意地都会尽量避开原柏。就算撞上了,两人心照不宣地装成没事的人,谁也没再提起凌晨的对话。 周一上班,照例的小组晨会,樊月打印好会议稿件,刚在组内同层的会议室的角落坐下,就见joy挽着陶苑莹的手进来了。 “你说好巧不巧,竟然又是他们所……哎,樊月早啊。”陶苑莹同她招呼。 “苑莹姐,joy,早。” 听完总部的的每周股票分析早报,乔组总结了一下近期的市场行情,说道,“第三季度结束了,对我们组来说今年可谓是起起伏伏,有坎坷比如创化的汇款诈骗风波,最近才与客户协商出一个双方都较为满意的结果,我也很感谢大家为此付出的努力,以及加了好几周的班。之前答应大家的团建请客,最近肯定会安排的。大家有什么想吃的,推荐的餐厅一会都可以发我邮箱。” “当然,说完不顺的事,接下来要说的,大家可能近期都有所耳闻,张峰手上的一家企业客户,正在考虑上市计划,已经和投行部进行了几轮接触,现在已经在合同签署阶段。虽然我们组一般只负责客户日常账户管理投资运营,但是也是很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接下来,就让张峰和大家说说。” 张峰在银行业已经做了近15年,在汇信更是做了10年有余。但因为其性格原因,一直没做到管理层。不过经验和能力摆在那,在私行华东组很受到乔彦华的器重,知名大型企业的客户一般都交由稳重的他来负责。 “谢谢乔组,这个客户其实经常上热搜,名字大家都不陌生,正是近几年发展势头迅猛的灿星影视娱乐集团。从公司创立之初,灿星的运营账号,高层的私人户头都是由我们汇信来管理的。到之后更是签署长期合约,旗下从工作人员到演艺人士的账户都由我们统一管理。” “近年来旗下艺人不仅业务能力精湛出众,圈内甚至有‘拼命三郎拼不过灿星的鲜肉小花’一说,因此公司的迅猛发展也是众人有目共睹,意料之中。” “这次的上市案将由投行部主导,我们组作为辅助,协助与第三方会计、审计等部门的沟通。有件很巧值得一提的事,负责灿星上市的律师事务所正是我们才接触过的周正,”说着他看向陶苑莹,两位金融顾问的视线隔空相对,都是意味深长甚至有点同病相怜,“不知道再次与他们共事,又能擦出什么样的火花。” 张峰因为负责灿星,之前就和周正的人有过几次接触。说他们不好对付也不全然,毕竟也都是依理有据口才了得,就是每次和他们接触就会把人弄的特别没有成就感。就算他这样有经验的顾问,还时常有种被人摁在地上碾压摩擦,总是处于下风的挫败。 “合作中能擦出火花才能进步,”乔组出来做会议总结,“今年还剩下最后一个季度了,灿星的上市不仅是我们组,在大中华区都将成为今年最重要的工作。虽然随之而来的可能就是——” “加班!”陶苑莹跳出来打趣。 乔彦华笑笑,不可置否,“付出定有回报,大家的年终奖也不都指望着汇信能够成功上市吗?好了下面开始布置下这次灿星上市专案组的安排。张峰为team-lead,苑莹协助,自行挑选团队内顾问专员……” 樊月在听到周正的时候就开始分神。 她都把周墨所有的联系方式删除了,怎么还能这么…阴魂不散。 周六凌晨她从浴室洗漱完就发现客厅的灯暗了原柏已经回房。 而一个小时了陌陌上周墨还是没回她。 【主人不想我吗?】 那话发的实在是太骚了,她此时酒有点醒觉得臊得慌,一股脑就卸载了陌陌,顺便将周墨的所有联系方式拉黑删除,防止自己再度手贱。 …… “然后下午专案组每个分支派个人去灿星开会,实习生这边也可以带几个,你们谁想去。” 纷纷有人踊跃举手,这么好的机会,谁都想参与进来,说不定做好了年底就能转正了。 joy看向眼观鼻鼻观心的樊月,缩在角落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她心想,你们争什么啊…这名额最终不还是得落到人合伙人小情人身上? joy用这三个字也并非贬义。因为国庆加班后吃火锅时,问过他那位周律师的感情生活,樊月当时说的是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女朋友。可后来又在中盛的苹果店撞见两人牵着小手举止亲密。 这情况该怎么解释? 一种可能是还没成,不然就是有什么关系不方便公开? 否则这么优秀的男友,为什么樊月要藏着掖着? “行,那就joy和樊月吧。” 听到自己的名字,樊月猛地抬头,她很确认她的小手还搭在腿上绝对没有自告奋勇过。 “joy上次创化的case表现不错,樊月你…我知道你不喜欢开会,但是cici这周回老家,数据这边得去一个人。” joy看着樊月脸上有点没掩饰住的惊慌的神情,觉得这个瓜可能要实锤了。 * 卓正死拖硬拽将周墨从办公室里骗出来的时候,男人脸上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哎呀,宋大小姐的事,你上点心。人家这几年给我们带来多少收益,你至少出席做个样子。” 周墨烦不可耐滴翻了个白眼,“为什么不能让他们来律所开会。” “人那么多,我们所坐不下。” 卓正这话既是借口也是事实。律所再大,都不像大公司能开会动辄几十个人,毕竟涉及法律事务,和客户交涉的时候,无关紧要的人也不会出席。 可这种上市案就不一样了,不仅律所,上市公司,还有投行、会计、审计部门都会派人出席。 其实他觉得汇信50层的会议室就很不错,可灿星方总可能是被上次汇信合同准备不佳的事恼到了,这次的会非常坚持要在灿星开,有种想要一洗雪耻,展示甲方爸爸实力不能让人看扁的意思。 甲方开口,各方无可厚非。 樊月从公司出门前给自己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 这个上市案,和周墨的国际贸易毫无关系,他肯定不会出现,最多就见到成天喊她手很香的卓正。 也许洗脑太过严重,完全忽视了需要再给自己做一个,如果周墨出现的心理准备…… 人数庞大的会议,她其实连上桌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和joy还有其他几个小职员,拉了椅子靠着墙边坐着。 腿上架着笔记本电脑,一看就是随行来无关紧要的助理人员。 看到周墨冷着一张对公专用脸,一身西装革履的走进会议室,樊月的心还是抽了一下,立刻低下了头,心里默念:真他妈好看,但是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 方总这次派头十足,这么大的会更是找到彰显自身地位的好机会,硬是让一桌人等了15分钟…… 而这期间,灿星的员工群炸开了,有人甚至掏出手机偷偷拍了张卓正和周墨的照片。 【宋姐同学!】 【啊啊啊!这就是她之前说的,非常适合演耽美cp的那一对?】 【哇靠超级合适啊!】 【戴金框眼镜那位,绝对是演禁欲霸总的料!】 【身边娃娃脸的那个,看那个一脸坏笑,肯定是平日里成天嘴贱,床上被霸总虐到喊爸爸的!】 【开会的姐妹们运气太好了!能亲眼见到这样的人间极品!】 …… 一场会开下来,樊月就只是低着头,在键盘上敲击着会议记录。 她上周犯了好多错,所以今天开会的时候特别专注认真,连方总说的什么“我觉得借这次上市公司logo也可以重新设计”、“其实周正你们也应该找个广告公司重新做一下包装”的这种话她都一并记录下来。 后来一想不对,又赶紧给删了。 轮到汇信投行组的负责人发言,才是正常会议的重点。 其实那些投资报告,方总也就看个数字。他和投资人关心的,都是这次ipo以及上市的价格。方总目标没多高,只要能创纪录。 所以当投行组的人说了一长串同行业的分析,最终报出每股50元的价格时,方总的脸明显的歪了。 “等等,你们给h国bh公司做的不是开市每股两百多美金吗?怎么到我们灿星就才50人民币了?” “方总,国情不同,而且我们计划发行的股份数量更多。灿星和bh在全球范围内的影响范围还是不能比的,再来两百多美金是开市价格,当初给bh定的ipo价格仅一百多美金,如果灿星也能如此翻倍开市,对投资人来说其实是个好事……” 周墨听着方总跟专业人士,如同菜市场买菜地讨价还价,脑瓜子疼。 他今天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喝了好几杯黑咖才在这强撑着。今晚回去了还要follow某国大选的新闻,因为随着结果的产生,进出口贸易的举措也会发生重大改变。 眼神下意识地就扫到会议室远端角落的人。戴着黑框眼镜,一脸认真的表情。 这对于樊月来说都是行业内部机密加精英的分析,花钱买不来的经验,当然要洗耳恭听。 小奶猫也是够没心没肺的了,大晚上发骚撩完他就直接跑路了。 周墨周六早上起来回她陌陌,提示里出现了个红点。 他还以为自己手机收讯问题,随即又给她发了微信,直接一行小灰字:您已被樊月拉黑。 当时他砸手机的心都有了。 并且一场会议下来,她的眼神愣是没往他这个方向瞟一眼。 周墨脑海中随即飘过四个字:下床无情。 …… 其实连joy都注意到桌对面那位周律师不时朝她们方向投来的视线,樊月眼睛不小,余光里肯定是感受到,只是不敢看过去。 joy越想越觉这是欲盖弥彰。 那些事情都只是私下的,床笫之间,怎么可能拿到工作这种正式场合眉来眼去。 更何况樊月还把人给…拉黑了。 下了会,她假装在座位上整理着密密麻麻的会议记录,见大部分汇信的人都起身了,才起了身混入人群中。 却还是冷不丁个被召唤。 宋千,“好巧啊,你在汇信工作呀。” “嗯,我学的是商科。”樊月礼貌回到,心里揣揣不安,不知道对方突然cue她要聊什么。 周围同事见状,也都自觉地往边上退了几步,给人留了空间。 宋千一身白色的职业套装,十二厘米的高跟比她高出了一个头,气场很足,“你别紧张,就是看到熟人了,找你聊聊。” “呃…”樊月双手攥在胸前,“不知道宋小姐要和我聊什么。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我也只是个实习生…” “不是工作。” “你和原柏是室友吧?” 樊月眨眨眼,“是。” 宋千眼神不动声色地将她打量了一番。样貌算是清纯甜美系,不过分招摇锋芒都收敛着,姿色不错说不多都惊艳,但也是叫人看了都会吸引去目光的长相。 而且以她的身高,这个比例是很好。 宋千在脑中分析了一番……所以这么多年周墨把她晾在一边,原来是喜欢这个类型的?可惜了,自己天生御姐脸。 可是她现在关心的倒不是周墨喜欢什么,轻笑道,“你别多想,我就是觉着原柏资质很不错,如果愿意出道,未来可期。你们是室友,你帮我劝劝他呗。” 听完宋千的话,樊月放松下来。原来只是找她来聊原柏的事,她还以为是要聊其他的… “其实我和他也不是…特别熟,刚好凑在一起做室友。他也提过…”樊月本想说黑历史,“提过他对出道做艺人不是很感兴趣,只知道他对室内设计特别上心,平时学习工作挺认真的。”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对室内设计情有独钟吗?” 樊月微微扬起眼眸,回想两人的对话,“因为他爸爸好像是个知名设计师,但他不想进他爸爸的所,想要创建自己的工作室……” 年轻女生就是好套话,宋千得到满意的答案,随即又和她随便聊了几句,“我们加个微信吧?” “哦,好的好的。”樊月没多想,只把对方当作客户,恭敬地对待着。 * 卓正看着下了会都没摘下金色细框眼镜的周墨,拿手肘捅了捅他,“你看人宋千都过去了,你怎么没过去和手香妹妹聊几句?” 周墨此时没心情,连和他打嘴炮的心情都没有。 小奶猫今天打扮的乖巧到不行,白色高领紧身羊毛衣,下身一条灰色的一步裙,该翘该凸的地方谁都能看得见,和人说起话的时候就是小白领模样唯唯诺诺的,他看的有点不爽。 周墨个不婚主义者的占有欲都不知道从何而起。 他这三十年,暧昧过的,上过的,感兴趣过的女人也不是没有。 可是从来没有对哪个女人能让他产生过这种情绪。 那副样子只能给他看。 她可以对全世界不屑傲娇,平时撒泼耍脾气都可以。 可那副乖巧唯诺,小心求饶,完全的臣服…都只能在他面前。 “你确定你不过去?你再不行动,我过去和人握手了啊。”卓正和周墨这么多年,知道如何戳他痛处,每次都能在作死边缘试探。 灿星一众小职员也不知道他俩在聊什么,就看着两人脸上的表情迅速在脑海中yy出一副男男春香图。 【啊啊啊!娃娃脸嘴贱了!我刚才猜的没错!】 【哈哈哈哈!今晚肯定要被禁欲霸总蹂躏死!】 【谁能给他们身上装个针孔,我想要今晚看直播!】 周墨淡淡来了句,“你去呗。” 卓正,“我去啦?” 周墨摘下眼镜,“去啊,明天准备做好为布偶收尸的准备。” 卧槽那可不行,布偶可是她前女友的命根。而且他也不是不信,如果再继续刺激周大少,他是做不出残忍到把布偶从40层阳台扔下去的举动,但是直接送去收容他是做的出来的! 58.我挺喜欢你的 周墨那句暗戳戳的威胁一出口,卓正哪敢再迈步。 不过就卓正那尿性,逮到今天战斗力不佳的周墨肯定要多调侃,“猜猜宋千找手香妹妹聊什么?” “关我屁事。” 卓正一脸坏笑,“你就不好奇?” “我好不好奇你那张嘴不都闭不上。” “嘿不愧是好兄弟真懂我,”说着一手搭上他的肩膀,“其实是宋千看上她那小鲜肉室友了,想拉人进灿星。” “室友?”周墨闲闲地微抬眼眸,小鲜肉?是他之前在她小区和1955见到的那个? “她室友男的?” 卓正见周墨果然来了兴趣,瞬间转换一副欠揍地表情开始夸张,“大四在读生,业余兼职在酒吧驻唱。那天核桃台下一片小迷妹,满场都是尖叫都是来看他的。你说人一活色生香的小鲜肉,和手香妹妹一个屋檐下成天共处一室,要是哪天日久生情或是酒后失态……”卓正说着,余光里瞥见和宋千聊完,正在往他们方向走来的樊月,“两人一个意乱情迷,手香妹妹被和人一个生米煮成熟饭……” 最后六个字,周墨整个人瞬间有点不好。才刚刚抬起脚—— 卓正早就料到周墨要踹他,躲的快顺便还在人背上推了一把…… 樊月正准备赶紧追上大部队回公司,身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高挑的身影。 她下意识也没躲开,因为那人步伐不稳,有种随时就要将她扑倒在地的趋势……于是赶紧伸手去扶周墨。 被人踉跄撞倒墙边,面面相觑。 男人其实早就站稳了脚跟,可还是使了个心思,故意脚下一滑,将人抵在墙边。 顾及着周围情况,非常绅士地来了句,“没事吧?” 可那只落在腰间众人都看不到的手,早就揩油地狠狠地捏了她一把,像是惩戒…… 樊月皱了眉头,瞬间就把人推开。 大庭广众下周墨疯了吗? 看着小奶猫炸毛,周墨那股什么事都提不起他的兴致的精气神瞬间又来了。 表面不动声色,被她推开几步,面上还是一副人畜无害风度翩翩的模样,“樊小姐没伤到哪吧?” 周围有人看到,都只像是他不小心撞到人后,一脸好意的关心。 卓正挑挑眉,心想自己总算为周大状做了件他能看得上眼的好事。 远处和同事等电梯的joy将这个瓜在心里锤得实实的。 * 回公司的路上,樊月只觉得腰间阵痛。 男人竟好意思问她有没有伤到哪? 他下手完全没留情,那触感久久无法消散。 没有旖旎没有挑逗,就真的是狠狠地在她腰间捏了一把。 回了公司进卫生间查看,竟然真在肌肤上留下了几根红红的指印。 疯了疯了。这男人怎么还记仇了。 她将毛衣整好从隔间出来,就见洗手池前正在补粉底的joy,看见她眼神有种……意味深长的异样。 见她洗完手,joy突然挽上她,脸上有点羡慕,“樊月,你认识的人好多哦。刚才找你那位宋千,我听灿星人说是他家金牌经纪人!我家时光少年团听说就是她带的,你和她熟不熟?下次开会能不能帮我要个签名照什么的?” “呃…不是很熟。”樊月觉着自己今天快成情报站了,谁都跑来找她打听点事。 “不熟啊?那怎么认识的?因为周律师吗?” joy这问话,樊月明显听出打探的意味,只是不知她究竟想要打听的是什么,囫囵地道,“算是吧。” “你上次不是和我说周律师没有老婆吗?我本来打算把他们律所推荐给我朋友了,但是那天去逛中盛,就撞见周律师和一个女生牵着手从苹果店出来……”joy嘴上没点明看到,双眼却观察着樊月的表情。 果然,她愣了一下,有点窘迫地垂下眸。 joy其实也没想为难人,就是…心里八卦小雷达驱使着,“那个樊月我没有别的意思,那天看到你和周律师了……你们两是在交往吧?” * 樊月见joy坐回工位上,双手捂着脸揉了揉,有点烫。 如果只是看到他们两在一起,樊月还能装傻充愣打个马虎眼。 可joy看到两人牵手了。 但她和周墨,连约会都算不上,哪来的交往。 可她要再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关系肯定会被人往奇怪的方向想,樊月硬着头皮,“也不是…就是偶尔出来吃个饭,还在了解阶段吧。” 说完觉得不要脸,于是乎此时热着脸,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表,思绪全都乱了无法集中,就这么游离着坐到了下班,李烨奇没提醒她可能还这么坐着。 “樊月下班啦,一起走吧?” 她恍惚地回过神,应了声好。 才走出大门,明明那车也没明晃晃地就停在大门外,可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周墨的梅奔,随即手机就响了。 陌生来电,即使把人拉黑了,她还是预感这是周墨。 和李烨奇示意稍等,往边上走了几步,故意躲到柱子后面避开,有点忐忑地接起,“喂。” “……”那头没吭声,樊月又喂了几声。 “自己过来还是我下车去逮你?”周墨有点慵懒的声音传入耳畔。不是威胁的语气,声音里反倒有丝漫不经心。 是掌控全局的上位者才有的悠然自得。 “不说话?那我过——” “停停停,我过来我过来。” 李烨奇见她挂了电话整张脸皱了皱,一脸为难,“怎么了?” “啊那个,我突然想起来我有东西落在楼上了要上去拿下,不然你先走吧?” “没事我等你——” “不用不用你先走吧,我一会可能还要去附近超市买点东西,今天就不坐地铁了。” … 见李烨奇走远了,樊月又扫了眼周围,确定没有熟人才一路小跑往黑色梅奔跑。 跟特工交头似的,迅速地钻进车里。她动作匆忙,没注意脚勾到门边—— 头朝下就这么直接地倒在周墨大腿上。 尼玛,真硬。 樊月讪讪地仰起头,就见男人垂眸一脸似笑非笑,“问我想不想你?这么迫不及待,是你比较想我吧?” “噌”地赶紧爬起来坐好,把车门给关上,小脸红扑扑的,满满娇窘的神情,“找…找我什么事?” 她坐好了也没系安全带,低着头掐着手指捏,不看人。 “为什么把我微信删了?”周墨看她手上的皮都快给她自己抠下来了,上手一把捏住一只,攥在手里,“还把手机和陌陌都拉黑了?” 樊月继续鸵鸟状,男人手上的加了力度,“为什么躲我?” 干嘛躲他?她脑子里迅速闪过万圣节那晚的种种:周墨的左拥右抱,陌陌在线,一个小时没回她信息…… 樊月一用力,将手抽了回来。“为什么?周老板身边蝶飞燕舞不缺我一个。我喝醉了喜欢手贱,既然控制不住手贱那就从根源斩断呗。” 那话说的故作轻松,可语气却带了嗔怒。 周墨挑挑眉,小奶猫吃醋?他莫名有点愉悦。 实话实说道,“是有人会扑上来,但现在就只有你一个。” 就只有她一个? 做律师的说起话来都玄乎,知道给自己留余地,樊月斜睨了他一眼,冷哼道,“就我一个什么?就我一个床伴还是就我一个…” 那个词她大白天说不出口,周墨替她接上,“就你一个小m,就你一个床伴,”顿了顿,侧头审视,“这个回答满意吗?” 樊月此时脑子冲着血。心间隐隐发疼。 所以她们是什么关系?周墨没包养她,普通时是熟人,私下两人的状态像是情侣约会,私事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他们的每个关系都是有前提的。 总结起来,连朋友都不算。 “樊月。”见她低着头沉默了许久,周墨轻叹一口气,好似看穿她的心事,唤了她,“我挺喜欢你的。” “呵,”樊月想都没想就接了声嗤笑,“喜欢我什么?” “喜欢你和我很合拍。” 这句周墨是故意的。 “…” 可女生只是身子一怔,面上的肌肤微微抽搐了下,有点轻蔑,混杂了点失落。就是没有他期待的炸毛。 车内又是久久的沉默,男人见她咬着唇并没有开口的意思,直接越过人替她将安全带系上。 那股熟悉沁人心脾的薄荷奶味笼罩下来,樊月脑子有点混乱。 喜欢很合拍? 他说的多轻描淡写,稀松平常地仿佛就是在说,喜欢一辆车,一个餐厅,一件衣服,一个配饰… 她就是他生活中的调味剂。 樊月此时怅然若失,很想打死自己。 为什么她又一次沦陷在渣男层层布局,让人迷失心智的陷阱里。 * 轿跑在下班高峰期的道路上也飙不起来。 车载电台报道着路况的天气,“金融街区发生重大交通事故,一辆大型货运车在转向时与穿红灯的小轿车在汇金路口欧发生碰撞,造成严重交通事故堵塞,建议需要途径该路段的车主酌情变道。接下来为你预报今晚沪市的天气,雷达显示东南方向正有大片雨云接近……” 樊月抬眼看着和她心情一般逐渐阴沉的天空,冷冷地问了句,“你要带我去哪?” “吃饭。” “吃饱喝足好给你揍是吗?” “……” 平时的周大少,谁敢多给他甩几个脸色,都可能出言不逊不带脏字地教对方如何重新做人。 她此时和他耍脾气周墨倒是喜欢,愿意惯着。 反正只要那副唯唯诺诺小心翼翼,讨好的模样还是留在私下就好。 见她提起,周墨以为是调情的邀约,嘴也不含糊,“皮痒了吗?吃完饭回去——” “闭嘴!”樊月像是情绪存到了一定阶段,突然高声打断他,“你到底想要怎样?” 车子停停走走的一路上她想了很多。 她是还年轻,距离成为恨嫁的大龄剩女是还有些时日。 她是不喜约束,想要自由肆意的活着。可是每个无忧无虑的小女生心里都渴望,谈一段美好的恋爱,能被人宠爱着。 这22年活下来,如果先前算是学习阶段,那现在她已经做好了实践的准备。 学生和工作,虽然就差了一年,但是心态的转变却也是巨大的。 既然如此,她的确不应该在这种没有盼头的关系里,挥霍脆弱的情感。 “你到底想要和我是一种什么关系?床伴?作陪?空虚时发泄的对象?如果是这样,我们到此为止,ok不?我已经过了想要找火包友的阶段,我现在就想好好工作,在沪市稳定下来——” “然后谈一段平平无凡的恋爱,结婚生子?”周墨接话,轻笑出声,“和一个不知道你癖好的男人过一辈子?你确定你期间不会因为欲望出轨?” 樊月被他语气里的嘲讽刺激到,“你怎么知道我找不到?” “在陌陌上找?”周墨回怼。 “嘁,又不是没有特殊喜好的app。”樊月此时怒气上头,也不顾着遮羞,什么话能刺激人就脱口而出,毫无顾忌。 男人没料到她这一句,不像小奶猫的性子。本还波澜不惊的面容紧了紧,摺了眉,“这么放荡就不怕染病?” “呵我放荡?怕是比不过周老板。现在我倒是担心了,是不是要去医院做个std检查。” “…” “樊月,好好说话。” 女生怒了,这下她是真的炸毛了,他凭什么教训她? “周墨,要我和你好好说话就别把床上那套带到现实生活中来,连我怎么说话都要管。” 车前的道路一片红色的车灯,道路并不畅通,还是堵得慌。 就像此时的两人,心里也都堵得慌。 樊月目光灼灼地瞪着她,因为气急眼眶里都蒙上了一层雾气。 男人的心里瞬间软了软。 他是喜欢看她炸毛的模样,可当人真的炸毛了,又有点于心不忍。 伸手想要去揉揉她的脑袋,却被人一晃躲开。手顿在空中,此时前车开始挪动,他微微踩了脚油门,拿手蹭了蹭她的腰。 有点讨好的意味。这对周墨也是难得。 他也算是理智地思索过,对其他人从未有过,但在樊月身上那股浓厚的占有欲究竟是从何来。 就像刚才她从办公楼里和异性同事一齐走出来,他心里都升起了不该有的不悦。 不论他内心多不想承认,也知道这强烈的情绪不止是占有欲,而是“喜欢”。 所以刚才那句“我挺喜欢你的”,他回想了一下,这一生应该没对几个女人说过。 也只有对她说起时,算是带了真心。 “好好好,你平时爱怎么撒泼都行,我管不着。”私下听话任他摆布就行。 “今晚吃饭,算我正式邀请你约会。” 男人转折的有点快,樊月一时根本没反应过来。 顿在座位上,表情交错着。不知到底是该维持嗔怒,还是该转为诧异。 太…太突然了。 周墨开着车,微微斜眼看到她错愕的表情,握了她的手,这次女生没躲开,“这下满意了?” 话多就是容易出事,比如周墨最后问的这一句,就女生想太多的心思理解成了敷衍的意味。 “老子把你给安慰好了,赶紧吃个饭,回家暖床”的意味。 * 两个人之前钟琴琴闹事后,樊月请过男人吃饭。 继上一次被小奶猫临时放鸽子了,这好像还真是两人单独,以周墨请她的名义吃的饭。 也不是特别高大上,但周墨带的地方也不会差,精品家常小炒。 男人照着她的口味点了菜,给自己点了个辣味的干锅,特意交代微辣。 和上菜单,男人就那么盯着她看,观察了半晌才道,“樊月,我现在挺认真的。” “啊?” “我们年纪也差了七八岁,我也不知道你们现在小女生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是想谈个恋爱还是想要找个人结婚。如果是前者,我是喜欢你的。如果是后者,出于人道主义我不应该隐瞒你——” “我是不婚主义者。” 樊月先是愣在那句“人道主义”,进而是那句“不婚主义。” 倒也不是惊讶他的人生选择,而是—— “谁…谁要和你结婚了?” 周墨看着她掩饰着错愕和尴尬,笑笑,“如果没有那很好。我想和你是exclusive(独有)的关系。” 紧接着拿脚挑逗地蹭了蹭她的小腿肚,故意加重道,“不止私下。” “…” “滚!” 男人满不在意地坏笑,“滚哪里去?回家滚床单?” “周墨你够了!”女生娇嗔,顺便一手把他不安分的脚拍开。她现在逐渐有点懂他的套路了,也不会那么容易被他牵着走。 甚至和人谈判起来,“你说exclusive是私下还是——” “女朋友那种exclusive。” “什么叫女朋友…那种?”重点在最后两个字。哪种? “字面上的意思,”这下周墨收起不正经的劲,神情难得的认真。 越过桌子拉了她的手,“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 周墨此时的面容,正经而又认真,真挚而又诚恳。 樊月觉得自己瞬间溺死在那款款深情沉沉的眸光里。 59.还删不删我微信了 樊月也还算有脑子。收起眼让自己别被好看的皮囊忽悠。 男人先是和她表明自己是不婚主义者,又来一句做他女朋友? 她不知道是自己太笨在周墨面前逻辑思维崩溃,还是男人在套路她。 exclusive这个词本身就很矛盾。 英文里的解释是,两人只和对方约会,不会再见其他人。 但并不代表两人确立了情侣关系。 她相信以周老板康奈尔的学历,不会不知道这个词的释义。 …… 上了凉菜,樊月夹了片拍黄瓜,放下筷子,视线微垂手掩着唇,小腮帮微微动着,细细咀嚼。 周墨能看见她眼睫微颤着作思索状。 果然,咽下后樊月开口,“你刚才没有回答,到底喜欢我什么,”接着强调,“说正经的!” 男人眯了眯眼,想了想。嘴角覆着一抹淡淡的笑,“就比如说你吃饭,我观察了几次,从不砸吧嘴,动作很乖。不像有的人,嘴里还咬着饭就开口说话唾沫星子四溅。” “但你就算吃的细嚼慢咽,可我看你吃饭就是觉得香,很有食欲。” “其他的,以后慢慢发现。” 虽然觉得这是周墨临时就地取材,敷衍想出的理由。但他观察的很细致,樊月心里觉得甜。 * 吃完饭回程路上,眼前是城市的琳琅闪烁。驶过一片住宅区的公园前,樊月扫到出门散步的一家三口,父亲手里抱着小男孩,母亲挺着大肚子像是怀了二胎,跟在父子后面慢慢踱步。 阖家欢乐其乐融融即将成为四口之家的温馨场面,樊月却并不向往,脑里一个激灵。 周墨就是占有欲作祟,想以一种看似随性可有可无的方式将她束缚在身边吧? 至于是不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有待考核。 到这里,樊月算是猜对了男人一半的心思。 时间不长不短,两个月断断续续相处下来,樊月当然知道自己是喜欢他的。 至于喜欢什么,除了世俗眼光下的外形身材,学历工作,当然还有私下性格合拍。 要说再多,她也的确不了解他。就像他也说不出喜欢她什么一样。 其实这样也挺好。两人并非有目的性的交往,只是因为喜欢。 若是有一方腻味了,也可以毫无牵扯的分开。 樊月做什么事,因为没有后后顾之忧,所以都能随性所欲,当然因此也做过许多错误的决定。 比如。 作业截止日前出去放纵了一晚上导致凌晨三点昏花着老眼在电脑屏幕前码字,导致三千字小论文语法拼写就有五十处错。 研究生考试根本没放在心上,只当作去拉斯.维加斯蹦迪顺带加的个行程,导致成绩没达标,乖乖回国。 再比如。 遇到苏鲫鱼这种祸害无知纯情少女的渣渣…… 除此之外,活到现在一切都还算顺利安逸。 女生是享受被人关注,被人宠爱。可与此同时,进入一段感情,就意味着随之而来的束缚。 她突然有点理解周墨说exclusive的含义。男人正是看破了她,才敢如此直接地提议。 车子驶入江澜一品的停车库,周墨见樊月还垂着头,替她解开安全带,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还没想好?” “嗯。”樊月应声。 男人转了个身对着她,倾下身,低沉的声线开口温柔,“想什么?” “我没法理解你exclusi——” 她一个单词没说完,就被人堵住了嘴,只能呜咽,“唔……” 周墨半个身子都从驾驶座倾了过来。 他今日份配合着樊月的耐心算是用完了,他现在比较在乎怎么能把小奶猫抱回家。 似轻若重的吻密密麻麻地落下。 扣住后颈的手向上,扶着脑后插入她的秀发间,轻轻拉了下,迫使人仰起了头与他亲吻。 *……* 樊月觉得自己此时要疯了。 周墨些许简单亲呢的动作,就能让她陷入其中,迷失方向地不再是自己。 樊月人喘着不稳的气息,就听耳边完全换了语气的一句—— “叫人。” 樊月也很是不争气地,被他在副驾座位上揩了不少油。 小脸上早就泛出一层好看的红晕,眼神迷离,乖乖地道了声,“zr。” 周墨没挪动作,只是带着上位者的语气道,“然后呢?还乱想吗?” “……”樊月咬着有些红肿的唇,一双大眼带着雾气水汪汪地看着他。 楚楚可怜一副讨好的模样,扭捏地挪了挪身子,娇声道,“不……不想了,”小手扯了扯他的袖口,“回……回家好不好?” * 周墨对待她的方式,也正是樊月能如此轻易沦陷于他的原因。 公众场合他很有分寸,那只手再不安分也懂得要躲开视线,不会让人有过多的色情的联想。 他拉着她进了电梯,樊月为在车内就叫了他zr的行为羞涩到不行,埋在他怀里,周墨一双长臂轻轻环着她。 出了电梯进入屋内,周墨替她脱下外套见人没有脱鞋的动作,就只是坐在长凳上,眨巴着眼睛过看着他。 布偶不知什么时候窜了出来,在樊月脚边晃悠着。 男人看了眼,轻晒,“还要伺候你脱鞋?” 女生闪烁着一双杏眸,神情里有撒娇的意味,俏咪咪地伸出一只脚,“又不是没伺候过。” 周墨无奈地轻叹,还是走了过来单膝跪地,握住她的小靴子,一边替她拉开拉链,微抬着头看她,“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第一天就让你作威作福。” “反正你不婚嘛……这种待遇我能多享受是几天,算我赚到了?” 周墨脱完两只小靴子,将人拉起,垂眸看她。 声调轻轻,暗哑低沉道,“说不定是我赚到了?” 就算知道是俗套的情话,樊月心里还是无可抑制地荡起波澜。 甜。真甜。 老男人不知是撩了多少妹子,说起话来就是能直戳人心。 见樊月对她咧了一个甜甜的笑,周墨搂着人,没往卧室带,而是朝客厅走。 搞定小奶猫算是了结他一个烦心事,但工作不能落下。 随即开了电视,调试了半天,就见屏幕上跳出了英文频道,显示的正是x国的投票新闻。 “陪我加个班看会新闻。”周墨放下遥控,坐到沙发上,将还站着的女生拉到面前。 樊月意味他要她坐下,正想挪步,却被人有力结实地一夹锢住她,“不许动,乖乖站着。” 女生不解。就见周墨脸上早没了笑意,用三根手指松了松领带,从领口抽出,随即又解了衬衣的领口和袖口,慢条斯理地将袖筒一节一节地挽起。 樊月看着她露出了结实小臂,可以清晰地看到皮肤下分明的几条青筋,头皮一紧,“干……干嘛?” 男人拿起刚脱下的领带,往后靠着,微扬着头向上掀着眼皮,漆黑的瞳眸里挂着用来压抑暴戾情绪的怠慢。 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第一天做zr的女朋友,胆子就肥到敢使唤我了?” 樊月心里“咯噔”一声,脑海间警铃大作。 这男人小心眼,怎么还记仇了! 周墨看她板着脸,掩饰着不悦和一丝丝害怕。可眼神里的期待还是出卖了她。 小奶猫还是年纪小了点,表里不一的别扭样——他很是喜欢。 男人松开腿上夹住她的力度,忽地伸手将人一拽,樊月的双膝就和冰凉的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周墨开口,“不教教你规矩,明天怕是要爬到我头上来了!” 咻—— 蚕丝质地的领带在空气中划过,虽然布料不硬,可这么落在樊月的脸上也还是有点疼。 *……* 结束后,男人整理着衬衣下摆,看着累到瘫坐在地上的樊月,温热的手掌落在她的腰间,将人扶起抱坐在腿上,搂着她安抚道,“小奶猫这么乖,平日里还是可以给你使唤的。” 周墨那话里揶揄人的语气浓厚,卖了半个多小时力的樊月拧着小眉头瞪他。 他不夸夸她竟然还在这里调侃。 好笑地看着她,“还瞪?还有体力和我闹是不是?” …… “所以你希望谁?”樊月从浴室内漱了口,洗好脸走出来,看着电视上的地图问他。 周墨,“对国际贸易比较友好的那一方。你们银行呢?” “啊,今年大家都没什么主意。你懂的,银行规章制度多,不能有偏见。证券部的人说,之前股市动荡都是因为保守方……但今年就不知道了,谁也无法预测。” 男人伸手拉她,将人抱在怀里,揉了揉她的头,凑近能闻到唇息散发出漱口水淡淡的薄荷糖味,低头亲了亲樊,“累了吗?” 樊月靠着他,调整了下姿势,最后直接枕在他腿上,脸蹭着他的腿点了点头。 “还删不删我微信了?” 女生再次蹭着他的腿,又摇了摇头。 蹭了周墨几下的樊月,就像等待被主人顺毛的小猫崽。男人的手落在她头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柔软的小脑袋。 腮间有点酸,樊月现在不太想说话。 60.和你说个事 许是男人顺毛的手温热而又令人安心,许是先前累着了,樊月枕着周墨的大腿没一会就只剩均匀的呼吸。 睡着了。 睡的很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厚实的遮光窗帘拉着,伸手不见五指,樊月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 床边空荡荡的,拉开窗帘发现是周墨的主卧,床头的数字时钟显示—— 七点二十分! 她整个人顿时精神抖擞,刚从卧室里冲出来就撞上正要进来叫她起床的男人。 “早。” “周,周墨。那个我,我上班要迟到了。”说完就想往次卧跑。 周墨扶住她的手没松,低声道,“不急,我一会送你。” 好在国庆被男人骗来时留了几套衣服在这,樊月一早上手忙脚乱,上了车还在整理衣服和头发,和一旁西装革履身姿悠哉的男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余光里,隔壁车位那辆银灰色的跑车有点眼熟。她正回想着,男人已经将黑色轿跑倒出了车位。 “我刚健身房回来买了早餐。”也不知道男人从哪里变出来递给她的,整理好仪容女生肚子是有点饿,在车上就吃起来。 得知周墨早上五点半醒的,健身房挥霍了一个小时的汗水,冲完凉又工作了二十分钟掐着点,才来叫她起床。 樊月有点罪恶感,顺便感叹成功人士果然都是高度自律。 “你这周接下来几天工作忙吗?”见她吃完了三明治周墨才将新闻调小声,问她。 “嗯应该会忙,”昨天上午去灿星了开会,撞见周墨她剩下半天都在神游,手上工作囤了些。再来要开始做灿星的上市case肯定要忙,“怎么了?” 男人侧面的轮廓分明,一手握着方向盘神情寡淡地直视着车窗外,淡淡道,“要是你今天下班早我们去趟医院,做下检查。” “检查什么?” “你不是喜欢无套么?” 樊月,“……” 男人此时漫不经心连眉梢都没动一下的表情,语气仿佛只是在和她讨论“你不是喜欢用苹果手机”一般平常。 樊月昨晚其实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但在车上被人吻的七晕八素,后来晚上累了也就忘记问。 他既然提到这事,女生有了借口,顺着他的话道,“是该好好检查下你。万圣节那晚左拥右抱的,再之前音乐剧那天和那个主演……叫什么曼灵的女生,是不是都该解释下。” “……”周墨瞅了她一眼,“贾曼灵是我爸一好友的女儿,平时让我帮衬下她。她想进灿星娱乐,万圣节那晚宋千在1955组局,我就把她叫来给人牵个线。” 因为贾曼灵音乐剧时为了配合舞台,妆容很浓,所以在1955那天樊月并没认出是同一人。周墨这下一说,她倒渐渐将两张脸联系起来。 “哦那这是右抱,先前左拥的那个呢?” 周墨知道她指的是那个网红,可他现在连她长什么样都不太想得起来,声音淡淡如是回答,“喝多了,逢场作戏。” 樊月,“……” 见她沉默着,男人加了句,“以后会注意。” “哦。” 她其实也理解,周墨作为律所合伙人肯定要出去会客户,不论是正式的工作场合还是酒桌上,不可避免。 心里虽然有丝小不悦,可见前方马上就要到达汇信广场了,樊月赶紧开口,“你不用开进去,我街边下就好。” 周墨漫不经心道,“不差那点路——” “不是……那个,我同事都认得你,之前中盛修手机那次就被人撞到了。我不太想她们背后嚼舌根。” 男人挑眉,他这么见不得人? 虽然腹诽,但也依着她的避嫌,在街边停了车,看着还有时间没让人下车。 “我解释完了,轮到你了。” 樊月的手都要去开车门了却被人拉住,转头想装傻充愣,讪讪地问了声,“轮到我什么?” 看着她装傻的表情,周墨威胁地冲她挑了挑眉。樊月有点担心他让自己把黑历史全都说出来,赶紧抢着他开口前道,“音乐剧那天的是我同事,就一起吃了个饭看完他就送我回去了。” “没干点别的?” “当然没有!”而且就算有,那也是两人在一起前的事,“他,他就是个美本学霸,平时工作也挺帮我的。刚好是个百老汇的剧,所以叫我一起去看的。” 男人只抓住了关键词学霸,心里不爽,冷不定地来了句,“我是康奈尔jd(法学博士)加mba的。” “哈?”他这大早上在这那学历碾压她什么,“好了我真的得走了,要迟到了。” “下班我来接你,别放我鸽子。” 看着女生迅速消失在人流里的小身影,周墨指腹滑过薄唇,有点郁闷。 她那男室友的事还没来得及,而且—— 今日份的油水也没揩到。 * 和樊月预想的一般,才刚将晨间的例行数据报告发完,灿星上市案的专案组就叫开会了。 她觉得如果不忙的时候,开会不为装模作样把每个人都弄的很忙,打发时间的好办法。 可当手中有还没做完的活的时候,开会对于她来说就变成很占用工作时间的存在。 这种大会,特别是初期,都还属于头脑风暴的阶段,她能力有限成天也就和数据打交道,也没什么插嘴的机会。 可乔彦华许是想要锻炼她,突然cue了她,“樊月你觉得呢?从数据角度,怎样整合最合适?” 他们先前在讨论的是,审计会计等第三机构要对灿星进行尽职调查,为了到时候不手忙脚乱,私行华东组要准备哪些材料。 “就尽职调查的checklist来看,我认为我们组,或者数据这边能帮的是准备税务材料,也就是灿星过去几年的财报。灿星的运营账户,高管,旗下艺人的账号也都是我们组在管理。数据这边可以再对灿星近年的流水进行核实,与保税进行对比,找出是否有出入的地方?” 乔组赞许地点点头,“行,下会了几个负责的金融顾问把流水数据数据发给樊月。不着急,数据量比较大,仔细校对别出错。” 提议得到组长认可,接下来又讨论了近一个小时的会议,樊月明显认真了许多。 …… 午休的时候,实习生几个聚在一起,吃着盒饭翻看着手机讨论着财经新闻。 joy刷着微博突然看到了条热搜—— “哎哎,灿星签新人了耶!”她是时光少年团妈妈粉,灿星的上市案让她有一种与小偶像又接近了距离的错觉,因此最近特别关注灿星的新闻。 “给我看看小鲜肉啥样?” “不是,是个女生,我看看……叫什么曼灵?有人姓曼吗?艺名吧。” 樊月一愣,贾曼灵? “简历是沪市戏曲学院,去伯克利音乐学院交换过一年,大热百老汇音乐剧《魔法坏女巫》中文版主演,去年和当红小生合作过大火的花茶广告……啊啊,我说呢,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魔法坏女巫》主演?”李烨奇一男生平时对这种八卦也不感兴趣,可听到这幕才看过的音乐剧,抬起头没多想脱口而出,“我和樊月上周才刚去看的。是哪个主演?演坏女巫还是好女巫的哪个?” 他说完,所有人都抬起了头。 有人嗅到了八卦,眼珠滴溜溜来回转着,打量着两人,“就你们两,去看的音乐剧?” 这么着重意有所指地提了一句,在座的人眼神自然都变了。 樊月本还想着,早上才和男人聊过曼灵,此时就出现在同时茶余饭后。 看到众人异样的眼神先是愣了一下,赶忙摆手解释,“不是,那个刚好是个百老汇的剧,你们也知道我两都是美本的,之前都看过英文版……” “哎哟哎哟,不用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有人坏笑着跳出来打断。 李烨奇也听出那话里的意味。可他这人木讷,红着脸解释半天讲不清楚,更引导的人往想入非非的方向发展,“不是啦,你们真的别乱想。” “是啊你们这群人成天脑子都想什么呢,”开口的是joy。 虽然李烨奇能力和家境也算中上,但是和那位周律师根本不是一个level,相比之下简直平平无奇。 joy不太相信樊月会绿茶到吊着那么优秀的人,还能看得上李烨奇,发声替她解围,“肖强你别乱起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前不还帮法务部的linda搬家吗?乱七八糟的想法别带到工作场合来,搞得人家尴尬。” 肖强其实就是对linda有点想法,可被joy这么直白的直出,毕竟是职场的同事,办公室恋情在汇信也算是禁忌,立刻收敛了。 樊月对她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joy回了个“有姐姐罩着你”的小表情。 * 所以周墨说的,给贾曼灵和灿星牵线的事是真的,没想到这么迅速就官宣了。 男人来接她的时候樊月刷着手机,在车上随口提起,周墨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并没多大兴趣。 “医院那边我约好了,现在过去。” “啊?”樊月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这事有那么着急吗? 见人面带踌躇之色,男人自然就开始往不好的方向想,“怎么?害怕检查结果呈阳性——” “闭嘴!”他那话说的真是不怎么好听,暗戳戳地隐晦她有病? “回国后除了我还有别——” “没有!” 卧槽,樊月一下就炸毛了。 刚踏入男女世界的时候她是好奇了点,可每次安全措施都做的好,定时做体检,hpv疫苗大二就打好了。 三个月前入职汇信前也做过体检,一切指标正常。 而且唯一没带的那次还是和他在拉萨打的分别炮。因为某人套用完了…… 她当时被人撩的不行,意乱情迷加之男人低沉嗓音哄骗下,就顺了他。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过! 樊月一股脑地解释完,周墨心情倒是好了点,停好车拉着人往佳和私立医院里走。 …… 佳和私立医院是有专门为夫妻做检查的专室。 可是因为医院里有熟人,为了避嫌,周墨给两人分别预约的是全身体检。 检查室同一层,位于楼层的两端。 女生的检查多了几项,樊月从检查室出来时,看见不远处周墨正在楼层的大厅,和一个穿了白大褂的男生聊着。 男人看到她,眼神示意了一下,樊月没急着走过去,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刷着手机就看见杰森给她发的新男友的照片。 她和杰森在闺蜜群里聊了一会,都不见赵佳溪有声响。 低着头正准备点开杰森发来的照片,余光里对面的检查室走出两个人影。 “许涵,你知道我老婆现在正怀着孕,我不可能和她离婚。” “宝贝,相信我,等她孩子生下来之后,拿到他爸承诺我们买房子的首付后,我就立刻和她离婚娶你。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我们也会再有属于我们的孩——” 男人的声音在看到樊月抬头的那一刻戛然而止,来不及掩饰的惊慌失措的表情,在她看来,很是丑陋。 樊月没想到能在医院撞见陆迪和…… 从刚才那番对话看来,被他搞大肚子又被他哄骗着刚堕了胎的女人。 而且他还说姐姐怀孕了?这事樊星从未和家里提起过。 当初樊星要和陆迪结婚,父亲是非常反对的。 樊父其实一向开明,至少在樊月看来是这样。 除了对学习成绩的要求严格了些,并不会太束缚女儿们的生活。所以当时父亲那么反对,甚至导致樊星差点和家里决裂,樊月觉得非常反常。 可眼前的情景倒解释了父亲当年的坚定的态度。 “呵!陆迪,你也是够有能耐的。刚让我姐怀上,这边又搞大一个?” “你,你别乱说话!”陆迪特意选了私立医院,就是为了避免撞见熟人。 怎想在这里遇到樊月,神色慌张的整张脸斗都有点狰狞。 樊月是不是喜欢和人对峙的性格,可看着陆迪那欲盖弥彰的脸,为姐姐不值的怒气,瞬间从心间升起,倏地从长凳上站起,“我乱说什么了?一个月前偶遇你们夫妇俩,我姐当时肚子都还没动静!你现在竟能带个女人来医院堕胎?你说这叫什么事——” “婚内出轨。”周墨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他和柏森正聊着,见到这边的动静就赶紧大步过来了。 他走近时就听到樊月情绪不稳的声音,伸手将人揽到身侧。 “你是她姐的丈夫。”周墨神色冷淡地问道,语气甚至不是问句。 陆迪不知这突然出现的男人是什么来头,打量了一番气索索地,“你是什么人?关,关你屁事!” 周墨少爷脾气惯了,最烦对着他口出狂言骂骂咧咧的人,神色不耐道,“碍着我的眼了,”斜见跟着他过来的柏森,冷冷道,“你们佳和好歹是个贵死人私立,这种人都接收是不是有点掉价。” 他虽然只听到了只言片语,但是以周墨的脑子,只言片语就够他分析出当下的情况。 “拿到岳父赠予你们生了孩子后的房屋首付款后就离婚?你除了往人身子里撒了个种还真当个自己怀胎九月?” “就算是婚内财产,单就你婚内出轨这一条,依照婚姻法、妇女权益保障法,你还想从人身上捞到好处?” 男人语气里满是不屑的轻蔑,紧接着看向陆迪身旁的女人,“女士,做小三也找个财大气粗有担当的。这种还要靠播种才能从女方要到钱财钱的男人,你确定你和他在一起下一个被骗钱的不会是你家?” 他的话里各种意有所指,可却又不带一个脏字,樊月听着都膈应人,更何况是被怼到的陆迪。 认识周墨前,樊月只觉得律师是个社会地位高而又体面的职业。 可现在,她觉得这是个很适合怼人的职业。 不是泼妇骂街,有理有据拿着法律法规怼人。 即使男人说的云淡风轻平铺直叙,即便他读的发条她也不知道他是真背住了还是随口现编的,可周墨那股沉稳威慑的语气,却叫人觉得他身上像是覆了层法律神圣的光晕无法亵渎。 陆迪看着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振振有词的男人,气急将矛头指向樊月,神色狠狠,“我,我警告你,别和你姐你爸乱说什么,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周墨耐着性子,预料到对方要说什么,等人说完最后一个字,才将人打断,“刑法第二百九十三条,寻衅滋事。先生,你的行为已经构成恐吓行为。在场这么多人都可以作证,你是要在婚内出轨外,再给自己加一条恐吓罪么?” “柏森,你们医院是没经历过医闹安保这么差么?保安呢?” 他话里没带一个脏字,可却是满满的嫌弃和不屑。 陆迪自知理亏,身旁带着情妇许涵,根本不知道如何还嘴。 只能指着樊月,可好半晌也不敢再多吐出个字,最后还是柏森叫了路过的实习医生把陆迪和许涵给拉走了。 …… 周墨看着女生刚还是憋红着张脸同人叫嚣,现在只是愣愣地看着他,一脸呆滞的表情,勾了勾嘴角,“傻了?” “……”樊月是有点傻了,可心里也很复杂。 她一边崇拜着周墨随口说出几个发条就把人怼到无言,同时又不知道要如何处理捉奸的事。 周墨那边同柏森又交代了几句,“报告好了明天发我邮箱,你刚来沪市,哪天不排手术了出来出来聚聚。” 说完伸手拉了樊月就走。 看着两人拐进电梯的身影,柏森陷入深深的沉思。 从南城到沪市,他身边涉及法律的男人都有女朋友了,而且都是小可爱。 他是不是得认真考虑换个职业,才能把到年下的妹子? * 回程路上,樊月握着手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只是出神地沉默不语。 周墨顺路叫了家外卖,拉着她下车一起去取,不然感觉她在车内都快郁闷出霉菌了。 看到餐厅边有家奶茶店,问她要不要喝。 “都行。”她回的敷衍,心思根本不在食物上面。 “都行?那回家喝奶盖。”周墨挑挑眉,就见她还是一副心思重重的模样。 五秒后突然反应过来,神色一变。 “啧”了一声高拿手肘轻轻地捅了他一下,“正经点。” 见她神色有点舒展男人没有继而打嘴炮,转而脸色正经,“正经可以,我现在正经得很,但得和你说个事。” 61.不打扰了,你们继续 周墨余光看了下,边上人有点多。 等排到他们,周墨还是没开口,于是樊月点了杯不带咖啡因的花茶,“麻烦无糖无奶,谢谢。” 收银的小女生随即看向她一旁一脸淡漠的男人。 西装革履的上班族她每天点餐见了不少,可并非谁套了件西装就能有这种矜贵气质。 隔着玻璃还是感受到对方的气场强大,有点害羞的问道,“请问先生你要点什么?” 闻声周墨扫了人一眼,敷衍着,“和她一样。” 她准备下单,就见他身旁的女生伸手制止,“为什么和我点一样的?那么大一杯我也喝不完…” “行,那中杯海岩奶盖。” 说完神色无差,只是挑了两人才懂得含义的眉…… * 两人取完外卖,而他刚才随口点的海盐奶盖,被樊月抽搐着嘴角和人取消了。 回到车上,樊月逐渐发觉他行驶的方向是回她公寓。 虽然她那公寓和他也算在一个区,但是程度上没得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在沪市也住了几个月,她逐渐熟知了周边的道路,周墨明显就不是往江澜一号开。 樊月问,“所以刚要和我说什么?” “你那公寓不许再住了。” “为,为什么?”樊月睁了睁眼,有点吃惊。 “你觉得我会让你和其他男人同居么?” 她这下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室友是个男生?” “我怎么知道的是重点吗?重点是如果我不提你是不是都不打算告诉我了?” 樊月觉得周墨此时有点像排队等老师发点心的小朋友,排到他时点心刚好分完了,于是小朋友开始不爽地发起了小脾气。 有点想笑但还是忍住,认真和他解释,“我们昨天才在一起…你没问我也没机会和你说这事。我本来也没想找异性做室友,但你也知道我当时赶着从钟琴琴那里搬出来,宇佳水都地理位置环境和价格都很合适。而且其实中间有误会,我…我之前一直以为我室友是个gay。” “……” 她解释的没问题,但周墨就是有一股气没撒出去的胸闷。 可不好发作在刚抱回家的小奶猫身上,咽下去在肚子里郁闷起自己来。 好半晌不作声,车开到宇佳水都门口樊月问他,“所以来我家干嘛?” “打包行李。” “打包什么行李?”樊月迅速反问,反应过来试探地问,“呃…然后搬你家去?” “不然呢,”周墨懒声应她,“你都是我女朋友了,我家没小到养不下你的地步。你要是嫌小我可以换套大点的。” 不是这都什么跟什么。他那仅千平的复式公寓她怎么会嫌小。 只是他现在这话的意思是,要她和他…同居? 樊月红着脸愣了一会,脑子里胡思乱想片刻——拒绝了。 “不行!你家是你家,我们是在交往,偶尔去你那住一两晚还行,但我还是得有自己的住处。” 就不说同居是爱情的坟墓,如果两人哪天吵架被赶出来,她不就得露宿街头了? 樊月再次强调,“不行不行,我得自己租房子。” 周墨,“不搬我这可以,但现在的公寓不许住了,我给你找个单身公寓。” 单身公寓?开玩笑,沪市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就樊月的预算,怎么找得到符合条件的单身公寓,“单身公寓不行,你也知道我实习生那点工资。” 周墨本想说他给她出房租,可也知道她肯定不会愿意要他的钱。上次摔了她手机,说给她买个新的,最后却只是换了个屏幕。 如果提钱,他是好意樊月也可能误解。 男人最后妥协道,“那先住我那去,公寓解约的事我帮你处理。你最近有空看看房源,等找到个靠谱点的同性室友再从我那搬出去。” “嘁,我国同性恋比例已占到人口的6%,每一百人里就有六个,指不定就有女t喜欢我这样的?” “……” 周墨没被她刺激,反而幽幽地来了句,“你现在是不是在暗示我,昨晚没揍你,所以现在……皮痒了?” * 也算不上做贼心虚,但樊月在电梯里,看着周墨不太好的脸色,就莫名有种被捉奸在床的心态。 捉奸在床过这个词还不太准确。 她这不在他身旁吗,更像是陪着他去捉奸。 而没想到的是,她脑海内这一股骚气的脑洞,竟然就真的才开门那一瞬间,映入眼帘。 公寓里男女缱绻的喘息传入耳内,视线里宋千正和原柏在沙发上旖旎缠绵。 周墨反应算快,一把将愣在原地的樊月的眼睛捂上,冷眼看着沙发上已经剥的差不多,就差临门一脚的两人。 “……” 其实他也挺尴尬的。 * 周墨见过宋千果体的模样,几年前她投怀送抱的时候。 大学毕业典礼那晚,大家都喝多了,在出租车上宋千就已经开始无所顾忌地撩拨他。 要说没起反应是假,周墨跟着她回到宋千校外的出租屋。 可是当两人缠绵地不可开交,宋千不安分的手伸向他的裤口,头正准备往下埋之时—— 就像被人泼了盆凉水,周墨猛地清醒,情欲的火焰瞬间就被熄灭。 他对她没兴趣,喝醉了也没有。 周墨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将人推开起了身,整理好乱了的衣衫,一言不发转身就离开了出租公寓。 …… 那次对于宋千打击还挺大的。 周墨明明起了反应,一切正朝着水到渠成的方向发展,可这男人临门一脚,对着她竟把她推开了? 此后好一段时间里,宋千都陷入于自己是否毫无魅力的小自卑之中。 * 两人进了樊月的卧室,周墨顺手还把门给锁了。 樊月有点懵。 周墨盯着她,冷冷地哼了声,不悦的表情浮上俊脸,“我没跟着来,我怀疑他们会邀请你加入多人运动。” “……” 她冤枉啊,之前明明和原柏交代过,【拜托弟弟下次再要泄欲,这种事别发展到公共区域…】,樊月也没预料到一天内能两次“捉奸”。 想到屋外的两人,周墨心里膈应,神色愈发不耐。 樊月悻悻地睨了他一眼,小声问他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你赶紧收拾。”说完也没看她,就开始往她从衣柜里拿衣服。 * 一个行李箱里装了日常的必需品和衣物,肯定还得再来一趟。但周墨强调,必须他陪着来。 推着行李箱从卧室里出来时,就见沙发上还坐着那两人,只是分的开了点,宋千面上还覆着一层不知是情欲还是羞涩的粉红,而原柏一如既往,吊儿郎当没事人一样,见樊月出来还咧开嘴叫了声,“哟,姐姐。” 对于周墨投来那束冷冽的目光,熟视无睹。 “周墨。”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宋千神色恢复如常,语气平稳,“你怎么会来这?” 男人将樊月拉到身边,唇畔勾起的笑有些许戏谑,“我接女朋友回家,倒是你,放着五星级酒店酒店的大床房不用,到这小破地打炮也是难得。” 语气里是对这间公寓满满的嫌弃。 宋千知道他的性子,对于男人的冷嘲热讽不以为意,双手环胸耸耸肩,“小破地方有小破地方的情趣。周墨你这话听着…倒像是不满我抢先你一步,在你——”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樊月一眼,“新女友沙发上打炮?” 周墨轻哼一声没接茬,“你叫原柏是吧,通知你一声樊月我带走了,过两天就退租。” 嘴角的嘲弄愈加浓烈,不咸不淡地丢下一句,“不打扰了,你们继续。” * 宋千那个“新”字,是故意的。被周墨撞到她和别的人这种姿态,还带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成为他女友的樊月,心里自然不爽。 只可惜那个字倒没让樊月上心。就算男人主动提了,她一点也不想了解周墨的过往。何必拿这种事情膈应自己。 樊月现在倒比较关心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那晚去核桃看原柏演出,他凌晨出门后夜不归宿,应该就是那天和宋千在一起的。 樊月说出自己的推理,和周墨讨论,“所以宋千姐和原柏是在一起了,还是…?” “i-don’t-care,”周墨没兴致,转而提醒她,“倒是刚才在医院,那男人你说是你姐夫?你有亲姐姐?” “嗯,比我大六岁,也在沪市。” “没听你说过。” 樊月笑笑,“我和我姐其实不是很熟。” 周墨略微吃惊,“亲姐姐你不熟?” 女生点点头,“不太亲。” 她没多说,周墨不再过问,转而继续问她,“那你姐夫外面有人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其实若没听到他说起生了孩子樊父就会给50万买房首付的事,她可能就想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如她所说,和樊星不亲甚至不熟,关系本就冷淡。如果把这事告知了姐姐,对方甚至可能会误以为她是来挑拨离间的。 可是涉及到父亲就不一样了。 樊月想了想,“我爸一直都不喜欢陆迪,当年姐姐要和他结婚把我爸气的半死。我爸人其实很开明,我当时很不理解他们为什么会吵到要父女决裂的地步……我爸大学毕业后援藏了好几年,现在年纪大有些后遗症身体不是很好。我怕这事告诉他,对他打击很大。” “这样,”周墨淡淡应了声,“那你不打算和你姐说?” “呃…不都和你说了,我和我姐不太熟。而且她好像也怀孕了。” 周墨不是喜欢家长里短八卦别人内务的人,只是替她分析,“如果你姐之后发现丈夫出轨,而你还知情不报,她会怎么反应?” 樊月撇撇嘴,“还能怎么反应?把我给撕了呗。只是我爸那边,考虑到两人都有了孩子…可能就会让我姐姐忍忍。” “你爸急着抱孙子?” “当代长辈不都这样,高中前不许谈恋爱,大学一毕业就催着小孩结婚生子…” 周墨微微挑眉不置可否。他家里那两位也差不多,明里暗里给他安排了几次相亲。 可他每次也都有法子将人打发了。 “所以你想要小孩么?” 他这话一出,樊月愣了下,两人这才刚确认关系一天,又是要她同居又问她孩子的事?他不是不婚么? 偏头看着开车的男人,看不出太多情绪,樊月斟酌后如是道,“其实不太想要。” “哦?”周墨尾音轻轻上扬,这个回答有点出乎他意料,却也挺符合他意的。 樊月也揣摩不出来他的意思,进而解释,“我其实挺喜欢小孩的,可是玩玩别人家的就好,自己的还是算了吧。” 周墨,“为什么?” “我觉得我自己还是个孩子。” 周墨勾了勾唇。 她的回答让人心里升出丝丝愉悦,从车上下来替人开了门,拉她下车后抵在门边,一手撑着车顶将人笼在身下,“我也不想要小孩。” “so?” “小孩太麻烦,没那精力从小教,”说着周墨渐渐俯下身,奖赏地咬了咬樊月的耳垂,低哑性感的声线轻佻道,“精力就先放在…把你調教好了。” 62.我不出镜 出了电梯,樊月从他手中接过行李箱就往次卧推。 周墨并不介意衣帽间腾点空间给她挂衣服,可看她习惯性地走向次卧没多说。 他不是滥情的人,但也不长情。 在他看来,樊月懂事又合拍,还足够独立。 周墨几年前交过一个还算喜欢的女友。家里说不上家财万贯但也是富富有余,但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长相戳了他的点,就只是公主病有点严重。 年轻的周墨以为那张脸他是喜欢的,性格问题之后都能慢慢磨合,所以每次约会时他都愿意惯着对方。 出门吃喝逛街花钱买单,能用钱解决的事他不在意,可后来对方提出上下班必须天天接送—— 周墨尝试了一周就受不了。 他本身就是少爷脾气,哪里愿意天天伺候人?在他看来这哪还是男友,简直就是专职司机。 周墨早期也以为自己是个肤浅的只看脸的人。 可自从和前女友分手后,就算偶尔遇到长相戳到他审美点的女人,相处后也是全无共同话题,周墨觉得只是找了个床伴。 他的追求不在于此,各种看不上。 那股不婚的情绪也随之愈发浓烈。 两情相悦逢场作戏能处多久是多久,也没必要耗着女方。 再后来,他会事先表明自己的不婚主张,不想女生最后拿着“我为你付出了青春”的借口上门讨情债。 即使这样,还是有络绎不绝的女人愿意投怀送抱。 * 在周正,律师助理,秘书和实习生的上班时间是8点。至于资深的律师们,只要工作能完成,一天不来上班也没人管。 可这一周,虽然都发现了一个诡异的情况。自家大boss周墨,竟然每天八点半就出现在办公室! 导致平时喜欢偷懒迟到,下到小助理上到初级律师人心惶惶,以为周墨要搞风纪检查。 可是除了他人早点到,办公室里风平浪静一如往常。没有激增的工作量,甚至开会的时候周墨也没教训犯错的几个实习律师,周五早上还给所有人叫了早餐外卖,心情…额外的好。 有胆子大的跑去卓正那打听,卓大律故作深沉,“以我对周墨的了解,以及这几天的细心观察来看——” “是什么是什么?”小助理很是兴奋,准备听完了和办公室的小姐妹分享。 卓正尾音拉的老长,逗趣地吊着小助理的胃口,突然变成一副讪皮讪脸,“我们周大状肯定是拿下了大客户,而且还是会令人身心愉悦的客户。” 说“身心愉悦”四个字时,表情和动作都非常丰富。 “所以你们说,什么叫做身心愉悦的客户?”小助理转身进了茶水间和众人八卦起来。 “客户钱很多?” “态度很好?” “再不然就是客户长得好看,叫人赏心悦目的意思?” 众人七嘴八舌没讨论出个结果来。 卓正看着戴了金丝框眼镜的男人,一脸专注地在键盘上敲打,也不管人是不是有重要的工作,自顾自地喋喋不休,“你小样别装,宋千都知道你交女友了,你竟然没和我这个好哥们通气?忘恩负义太没义气了啊!” “所以到底是谁啊?宋千神神秘秘的让我自己问你。” 周墨懒懒地掀起眼皮瞅了人一眼,懒得理他。 “别以为你不说,我这么聪明的大脑就猜不到!你身边最近也就那么一个女生,”说着一脸贱兮兮地抖了抖眉毛,“手香妹妹吧?把人拿下了?” 卓正见周墨这才停下手上的动作正眼看他,就知道猜对了。 知道他这周心情都不错,卓正就继续在作死边缘徘徊,“都拿下了怎么也不公开一下?我觉得可以在公司官网上发条声明,刚好让办公室那几个天天对着你花痴的收收心好好工作,”突然想到什么,“也不行,招人见客户的时候你这张脸还挺好用的,公事上还是保持点神秘感比较吸引人。” “那公司这边不用公开,至少带出来吃个饭正式介绍给我认识下呗?我和手香妹妹也见过几次,但是还不是很熟。不然就今晚吧?刚好节目组制作人请吃饭。” 卓正说了一长串,就见周墨好整以暇地靠在椅子上,闲闲地看着他,“说完了?” “啊,说完了。” “我女朋友,介绍给你干嘛?” 卓正嬉皮笑脸,“别这么小气嘛,我们可是上下铺的兄弟,情同手足穿一条裤子的。不都说女人如衣服,我也没说要借来穿,带出来正式介绍一下呗?还是你们才刚在一起舍不得拿出来?不然你在被窝里再捂几天,捂热了带出来?” 他这话倒说对了个点,刚到手的小奶猫他是还没捂热。 周墨微微眯了眯眼,听着卓正内容越来越没节操的嘴贱,冷冷道,“你今天是不是很闲?我手上有十几份英文文件刚好需要人翻译一下——” “砰”的一声,办公室瞬间清静许多。 周墨揉了揉耳根子,打算继续工作办公室的门又被人开了条缝,卓正探着个脑袋,“晚上饭局你必须来啊!和人节目组说好的!” * 周墨这周基本每天都送樊月上班,但下班有时候樊月要加班,而周墨工作结束的早,就会自己先回去。 某天在樊月身上闻到了他用的那款男士沐浴露的味道,他问她为什么用,女生微微红了脸,“我觉得好闻。” 虽然他不介意樊月身上沾的都是他的气味,可是不是通过用他沐浴露的方式。 所以昨天下的早,就去了趟中盛广场,给樊月买了几瓶佐马龙的沐浴露和香薰。 回家拿给她时强调,“不许再偷用我沐浴露。” 樊月抱着男人送的沐浴露闻了闻,挺开心的,进而恃宠而骄地挑衅道,“如果我用了呢?” “我在网上买的东西,应该明天就能到——你肯定会喜欢的,”说着凑到她耳边,伴随着温热的鼻息,一句撩拨得人颤栗的话语传入,“你要是再不听话,到时候哭着求我我都不给你用。” 虽然不知道他买了什么,但从他着语气里也能猜出个大概。 樊月的小脸“唰”地一下红了。 同居的这一周除了第一天来的那次,其他几个晚上都只是普通,有时候周墨明明被她不安分地撩起,就会扣住人的手,禁锢在怀里警告她不要作死。 “为,为什么啊?”每每樊月娇羞地问起,周墨就一脸隐忍地说等包裹到了再好好收拾她。 所以周五回到江澜一品樊月有点小期待,洗了个澡还换上周墨给她买的白色丝绸垂坠吊带小睡裙,整个人看上去又纯又欲。 可没一会男人就来了电话,说晚上有饭局不要晚些回来,“晚饭你自己解决一下。” “哦,好吧,那我去找佳溪吃饭了,”听出她语气里的一丝不明显的失落,周墨示意其他人先进包厢,找了个角落压低声音,“想我了?” “哪,哪有?” 见她嘴硬,周墨轻哂,“叫声爸爸我听听。” “嘟——” 周墨本还想再逗逗她,小奶猫竟然把他电话给挂了? 这才一周就敢挂他电话了? 男人心想,等包裹到了,要再教教她规矩。 * 饭局是由柠檬视频的节目制作人组的,出席的有导演、制片和一些工作人员,以及周正的几位律师。 当下各类明星真人秀、素人恋爱观察秀满天,深得大众喜爱,各大品牌也喜欢赞助。柠檬想要趁此势头,做一档国内首档职场新人观察真人秀。 节目组买下了h国原版综艺的版权,因此在行业选择方面沿用了律师这一职业,不仅高大上也有看点。 在律所的选择方面,纳入柠檬考虑范围的不是红所圈就得是沪市本土大所,加之有宋千背后的举荐,敲定周正律所的决定节目组做的很轻松。 周墨最初听到时不假思索地就反对,卓正好说歹说。 “你知不知道,柠檬的节目点击量轻轻松松都是破亿!” “这么好的宣传机会,干嘛要拱手让人?” “记不记得之前被万和抢的那个案子?那傻逼土豪以一句没听过周正,最后选了万和?是我们所没他们大吗?排名没他们前?还是业绩没他们好?当然都不是啊!就是万铁军愿意砸钱做推广!” “我们做律师是该稳重,可周墨你也就刚刚三十,男人三十一朵花,思想不要这么死板ok不?当今社会已经不流行什么华丽的低调,万和不就做了个半导体公司科创板上市案,就敢在官网首页发大字报说自己是科创领域的领先律所?万铁军还不就是抢了个周正的客户,在那边故意叫嚣给你看的吗?” “你咽得下这口气我可咽不下!《职场新人求生计》这么好的机会,刚好把万铁军那脸摁在地上好好摩擦,顺便在节目里内涵他几句——” “行了,”卓正咆哮式的劝说听的周墨头疼,而且他也算是被人说服了,“签节目的事我同意,但有条件。” 卓正大喘着气,拍着胸口欣慰自己费尽口舌总算让人松口。 “第一,节目不能在我们办公区域拍。让节目组在楼里或者附近单独租个办公室。” “行。”这卓正理解。尽管他们所在金沪大厦租了整两层的办公室,但平时客户上门拜访,客户档案这些东西就是机密隐私。 “第二,我不出镜。” …… 节目组的人问起这事,“说真的我们做节目明星见了不少,可看到周律还是不得不感叹,您的形象气质都非常出众,一看就是精英人士。您是律所的name-partner,我能理解不愿过多抛头露面。这个顾虑卓律师这边也和我们提过,所以他同意参与第一集面试的录制,以及之后的偶尔客串指导。所以想看看周律这边,能不能也考虑一下?” 男人抿着唇,淡淡一笑,“抱歉不能。如果你们选人的标准主要看的是颜值,那在座的这几位都是周正样貌形象出众,履历优异从业经验丰富的律师合伙人。既然卓正已经同意客串出演录制,节目组没必要贪大求全,反倒显得我们周正寒颤到要靠管理合伙人出来卖脸才能撑得起场面,您说是吧?” 卓正觉得他最后那四个字,礼貌中带着丝轻嘲,轻嘲中带了些不屑。 63.没良心的 既然周墨晚上有饭局,樊月也不想把自己闲在家里坐成望夫石。 平日上班都是穿商务休闲,今天气温又很宜人,樊月抓住秋天的尾巴穿了条牛仔小热裤,上身一件简单的潮牌logo白t,长长的将将遮住腿根,赵佳溪见她从远处走来就录着一双白花花的细腿,跟没穿裤子似的。 心机,太心机了! 樊月轻笑,“跟你出来我心机什么?” 赵佳溪,“我怀疑你在勾引我。”说着突然从后面环住樊月的腰,虽然是好闺蜜可是大庭广众之下樊月还是有点害羞,将赵佳溪的手掰开,“干嘛呢干嘛呢,精虫上脑你也矜持点。” 赵佳溪人生一大兴趣就是抱樊月的腰,特别细特别软抱起来手感特别好。 两人找了间日料,佳溪问,“杰森呢?他不来吗?” “你没看群?他最近和新男友打的火热,带人去曼谷耍了。” “看看杰森的速度,”赵佳溪合上菜单,“你来沪市这也三个月了,该不会真励志在成为单身女强人的道路上一起不复返吧?没点艳遇?” 其实来之前樊月就考虑好要和她说,所以扭捏了两下不打自招,“那个…我和老渣男在一起了。” “老渣男?”赵佳溪一时没反应过来,五秒后猛地瞳孔地震,“!!!拉萨一液情那个?1955骚扰你的那个?” 樊月有点羞涩,不自然地揉了揉脖子,歪着头,“也没骚扰我,就是看到上来打个招呼…” “哎哟哟?那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这么快就倒戈了?” “哈哈哈哈害什么羞,你们在一起多久了?你追的他?他具体是做什么的啊?对了老渣男到底叫什么啊?” 赵佳溪那嘴就跟机关枪似的,都说人一类聚物以群分,难怪她和杰森当年在学校能够一见如故。 两人吃完饭,樊月的故事也讲的差不多。期间赵佳溪时而八卦,时而惊讶,时而姨母笑,最终一脸欣慰,樊月从她脸上看到了一种老母亲般“我家女儿总算嫁出去”的表情。 “小月月可以啊,母胎单身不出手,一出手就钓这么个极品老渣,哦不,社会精英。我现在怀疑我们当中说不定你会是第一个结婚的。”赵佳溪非常欢脱地开始在网上搜起伴娘礼服。 樊月,“……” “周墨说他是不婚族。” “不、婚?”赵佳溪本还一脸慈祥和蔼的表情瞬变,小眉头一皱,非常认真地道,“樊月我得提醒你,你看人的脸眼光一直都不是很好,苏鲫鱼的事——” “闭嘴!别在我面前提他,”樊月心想那时是年幼无知,“周墨和他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你现在肯定又是恋爱脑眼镜蒙了一层瞎子滤镜!他不婚难道你也不婚?哪有人找人做女朋友,一开口就先说自己不婚的?这不就是打着不婚的借口骗炮吗?” 樊月听完撇了撇嘴。那不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与其是其他人,她宁可给周墨骗。 赵佳溪还在继续,“如果哪天他腻了,再一个冠冕堂皇的不婚理由把你给踹了,到时候你不又是一副伤心欲绝要死找我们安慰的小模样?” “说不定是我先腻了呢…”樊月小声嘀咕了一句,被赵佳溪白了一眼,一副“就你那尿性可能吗”的表情。 “不然我替你调查下他吧?你之前说他多大来着?三十?他这个年纪,长得好事业有成,怎么会还没遇到可以成家的?不行不行,太可疑了,他说不定异地金屋藏娇了老婆,自己在外面搞事业装成黄金单身贵族,专骗你这种无知的年下女生。” “呃…”樊月觉得赵佳溪越说越夸张,越说越玄乎,“不是,人家是律所管理合伙人,应该很注重名声,干不出这种事吧…” “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况就因为他是律师,熟知法律,将你玩弄在股掌之间何其容易?你见过他的朋友吗?” 樊月,“见过。” “他怎么介绍的你?” 这两人才在一起一周,这一周也没—— 突然想起那天在公寓里撞见那抹香艳的画面,“他说是女朋友啊…等等先不说这事,话说你万圣节之后没有和原柏联系吧?” 赵佳溪冷不丁听到原柏的名字,微微一愣有点吃惊,眨了眨眼,“没,没有啊。怎么突然提他?” 樊月没看出她略微的做贼心虚,倾身凑近,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我那天回家,撞见他和一漂亮姐姐在沙发上…你懂的,差点就要开始运动了。” “运什么动?”赵佳溪张了张嘴,感觉心跳不知为何漏了一拍。 她的反应没有樊月预想中激动,猜这个爆料没有她和周墨在一起的事劲爆,“还能是什么运动?这时候装什么纯?而且那天周墨还陪我回家拿衣服,他不同意我和异性做室友。我本来还说他想法落后大惊小怪的,回家就看到那一幕……” * 和《职场新人求生计》节目组的饭局进入后半程,周墨起先还以开车为由推却了几人的敬酒。酒过三巡卓正喝嗨了,在他耳朵边一直逼逼,一副“你不给老子喝,老子在你耳边叨叨死你”的姿态,被周墨踹了两脚也没有收敛的迹象,反而跟着众人起哄劝酒愈发来劲。 樊月接到男人电话的时候赵佳溪正在劝说她去核桃坐坐。 虽然对方也没问过她搬走这事,两人也没闹翻,但樊月还是担心见到原柏会尴尬,想找个借口拒绝赵佳溪,正巧周墨的电话就来了。 “樊月…”也许因为他平时说话太过利落,此时叫她的声音有点慢,尾音拉的有点长,“你吃完了吗?” “嗯刚吃完。你那边忙完要回去了吗?” “嗯,但是我喝酒了开不了车,你过来找我…好不好?”听着他比平时更轻,更加绵长的声线,樊月觉得他有点像在撒娇…是喝醉了吗? 这种反差诡异的可爱,嘴角忍不住地上扬。 挂了电话樊月查了下地址,他那餐厅离这不远,走过去五分钟。 赵佳溪柠檬晶上线酸溜溜的来了句“重色轻友抛妻弃子”,说的樊月哭笑不得,“得了,你也别想着去核桃?去干嘛?赵原柏?” “我找他干嘛?”心里虚着面不改色不屑道,“就是周五无聊了嘛…算了你有男人不陪我,我朋友圈问问有谁今晚出来。” “不是?你家姚安最近管你这么松?还是他又出差了?” 赵佳溪装作没听见,继续刷着手机。 樊月有点看出她心思,交代道,“你也别去核桃了,太迟回去到时候你家姚安又生气。” “行了行了知道啦,你什么时候这么啰嗦了。赶紧的,别让你家男人等着了。” 见着樊月走远,赵佳溪的表情渐渐耷拉下来,站在原地又翻了翻手机,到路边拦了辆的士。 * 饭局完了兴致高的几个就想要转战夜场,卓正看周墨那副样子就知道他不去,他没打算叫不代表节目组的人想要放过他。 酒酣耳热借着酒劲,人人都褪下平日里的面具,少了份收敛。 蒋珊珊饭桌上刚好坐在周墨斜对面,看了男人一整晚棱角分明立体深邃的侧脸,悄咪咪的心动了好久。 她特别留意了下男人没戴戒指,后来状着胆子过去敬了个酒他也没有反感的表情,还冲她淡淡一笑。 蒋珊珊今年25,一毕业就进了柠檬从普通的场务做起,到现在也算是个team-lead。性格开朗长得也不错,平时有些小明星,可能是为了后期能多点镜头,抑或本性就是如此,也喜欢和她调情,甚至还有私下约她出来的。 可她在这个圈子里混了几年,也知道流量都只是一时的。要是被狗仔拍到点什么花边新闻,不说她工作不保还有可能被人肉网爆。所以逢场作戏和人打情骂俏之外,她也懂得要适可而止保持距离,不愿意和他们有过多牵扯。 倒是周墨这种,沉着稳健气质出众的律师精英,比较符合她的择偶标准。 蒋珊珊也没想真的能有点什么,但毕竟是个帅哥,加个微信给彼此都多个机会。 得知周墨并没有要一起去夜店,而是在一边和人打电话,她故意没上前两辆车而是留到最后。 走过去很自然地和他闲聊了几句节目的事,“周律年轻有为,我相信节目播出后,对你们律所也会起到很好的宣传。” 周墨垂眸,礼貌地和人笑笑,“谢谢。” “刚才饭桌上人挺多的,也不知道周律师有没有记住我的名字。我叫蒋珊珊,我是柠檬视频的跟拍导演总负责人,之后拍摄我都会在现场。” “我们加个微信吧?之后工作上的事好联系。” 周墨垂眼看她伸过来的手机,想着是工作上的事同意了。 而樊月从阶梯上走进餐厅大堂,就正巧看到这一幕。 心里有点小异样,但他也说了是工作的饭局,两人也没什么过于亲密的举动,樊月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下四周,并没看到其他律所的熟人,坐到等候的沙发等周墨忙完过来找她。 蒋珊珊见人愿意加微信心里觉得有戏,他在她手机上输入微信号的时候就故意凑近了一些,暧昧的气息瞬间升温,她闻到周墨身上好闻的薄荷香。 是那种充满荷尔蒙的薄荷香。 身下一个崴脚,蒋珊珊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是有意还是不小心,就这么摔进男人怀里。 樊月看着抿着唇深吸一口气,默默掏出手机开始录像。 她觉得这世界上,可能每个女人到了周墨身边,都会间歇性缺钙地骨质疏松。 …… “蒋小姐没事吧?”周墨扶住她的手臂,不动声色地往后推了一步拉开距离,见她站稳放开了手,“如果喝多了就早点回去休息。如果腿脚不太好——”说着视线下移看了眼她那双也就三厘米的小高跟,“以后还是多穿平底鞋。” 最后一辆车就在此时到达,周墨和众人颔首道别后,没再看蒋珊珊一眼,迈着长腿径直朝樊月走去。 * 她那微微努着嘴的小表情一看就是吃醋了。 他都到她面前了也不抬眼看他,还故意偏开头,双手环着胸看向窗外。 周墨在她身旁坐下,往她身边凑凑樊月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香,故作嫌弃地又往边上挪了挪。 耳边是男人的轻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生气了?” 女生甩甩头躲开,冷冷丢下两个字,“没有。” 女生的口是心非,没有就是有,这个道理周墨还是懂得。 但他就是享受看她平日这种有点小脾气拧巴的模样,尤其是见过她私下哭哭啼啼反差的可怜模样……她都不知道自己别扭起来多可爱。 “没生气看都不看我一眼?”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又不缺我一个看……” “那个女的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加个微信之后聊工作上的事。” 樊月,“……” 见她还是不说话,周墨就简单地和她解释了下今晚饭局的原因。 刚听前几句樊月还能装作毫不在意,可后面来了兴趣就忘了生气,“柠檬视频啊?这么厉害?他们家之前做过一档脱口秀节目,我留学的时候老看,超级下饭。哦哦还有一档做饭聊天节目,看那个更有食欲!” “哇你们所原来这么厉害啊,竟然有节目组找你们录真人秀。”其实樊月对于周墨的认知,还停留在律所name-partner,上过律师杂志以及手下有几个大客户的印象。 她是能从他的穿着用车住宅感觉出周墨肯定赚不少,但至于周正律所究竟做的有多好,毕竟不是法律圈的她没什么概念。 男人对于来自女生的崇拜很是受用,勾着嘴角眼里覆着笑,伸手把人捞到怀里搂着,侧头靠上樊月的肩膀闻到了那股英.国梨香,轻声低哑道,“用我给你买的沐浴露了?” 樊月这才反应过来不知不觉中,男人一句道歉解释的话没说她就被哄好了。可过了那时限她也不打算再闹,感觉出他的意思醉意,淡淡地“嗯”了一声,伸手握住他在她大腿上摩挲的大掌,“好闻吗?” “好闻,我家小奶猫怎样都好闻。” 他这句话贴着她耳廓说的,温暖湿热的气息挠的人痒,樊月缩着脖子感觉后颈起了片鸡皮疙瘩,推了推他,“周墨,回…回去吧?” 他似乎喝的有点累,眼镜也没睁开,在裤兜里掏了掏扔给她一串车钥匙,“我喝酒了不能开车…月月你开。” 樊月愣住眨眨眼。 “我不会开车。” “哦,那叫个代驾。” 樊月觉得他表面上装的还挺好的,可这话说的果然是喝多了。 “…你那车不是两座的么?” 最后还是樊月叫了辆网约车,回到家周墨就往沙发上倒,感觉脑袋晕头转向的。 他其实也没喝太多,就只是饭桌上红的白的啤的混着喝,后劲有点大。 樊月见过醉酒的,自己也喝挂过。可她和闺蜜之间比较特别,只要把人带到家就算任务结束。 所以半夜三更在酸臭的马桶边醒来的事…她也做过一次。 樊月伸手推了他两下,“要不要给你拿点水啊?你难不难受?” 周墨从唇畔哼出几声低吟,转个身又睡过去。 樊月第二天睁开眼,就发觉整个人被男人抱着禁锢在怀里,腰间那只手臂有点沉,沉的叫人安心。 记忆渐渐苏醒。 周墨凌晨回屋的时候先去浴室里洗了把脸,回到床上的时候已经没了酒气。 好像还惩罚地咬了几口她的耳垂,再次睡过去之前似乎还听到一句,“今晚你死定了…” * 樊月在客厅搜了一上午的房源,到中午的时候叫了个粤式早茶的外卖。 可外卖都到了,他还没有起来的迹象。窗外阳光明媚秋色气和,大好周末樊月不想这么浪费了,进卧室去叫人。 一开门,印入眼帘的就是刚从过浴室出来,全身还带着一股湿气的男人,下身围了条白色的浴巾,随手拿了条毛巾正在揉擦头发。 周墨抬眸看了她片刻,冷冷地来了句,“没良心的。” 她才踏入卧室的一只脚又不着痕迹地收了回来。 别惹别惹,周老板此时戾气有点重。 看到她叫了的外卖,周墨绷着的一张冷脸才算有了点温度。套了件灰色的羊毛针织衫,少了西装革履时的英气逼人,倒有一股慵懒的漫不经心,有点像韩剧男主角那种温柔居家的穿着。 “你明天什么安排?”见他气压有点低,不知道是因为喝酒没睡好,还是在记恨她把他扔在沙发上睡了半个晚上的事,樊月主动搭话,“我找了几个房源,想约着明天去看看。” 见周墨抬了眼看她,樊月才继续问,“如果你明天有空的话,陪我看看?” “嗯,行。那你今天陪我。” 樊月心里习惯性地“咯噔”,她虽然是期待了两天,但是要被他整一整天她小身子骨哪里受得了。 像只受惊的小猫,动作幅度不大愣愣地往后缩了缩。 她那点小表情哪里逃得出周墨的眼睛,男人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你真当我是永动机,揍你不用体力的?”樊月,“……” “我下午约了个裁缝,陪我去量下尺寸。” 64.旗袍短十公分 出门前樊月回次卧挑衣服,周墨跟着过来。 虽然樊月偶尔会在主卧的浴室里洗澡,比如上次偷用他沐浴露的那次,但大部分时间她的用品和衣物都还是在次卧。 住了一周,他逐渐对于两人这种“貌合神离的分居”状态有点不爽,打算过几天叫阿姨给他衣帽间腾点位置。 樊月见跟进来的人,“干嘛?” 周墨轻飘飘来了句,“别再穿的跟没穿裤子似的。” 他指的是她昨晚的穿搭。 他不是都醉了吗?竟然还记得… 其实周墨不太记得她上身穿了什么,就只记得那双小细腿。明晃晃的,又白又直。 “我挺喜欢上次那条灰色毛衣裙的。” * 裁缝店在南京路附近,周墨那辆银灰色的兰博也有点招摇过市… 樊月选来选去,这天气也穿不了毛衣,最后还是穿了条简单的黑色半紧身吊带过膝小裙,外面套了件牛仔外套。 上车的时候她就明显意识到这是个错误。 本来还好奇周墨昨晚车还停在餐厅没拿回来,为什么拉着她往地库里走。 就见那辆有点惹眼的跑车车头灯光倏地亮起… 这下她记起来了,和原柏吃完夜宵那晚好像就是这辆车。 当然他不说她也不会再提,就只是下车的时候,这车底盘太低了费了她一番功夫。 男人拉了她下车,樊月直接就把头埋进他胸里,嘀咕道,“你没点低调的车吗?” 周墨特别停到步行街附近的朗逸酒店,可还是有路人驻足,都准备拿着手机开始拍照了。 “不喜欢?”周墨伸手抬起她的下颌。 樊月点点头,又摇摇头,“也不是…”虚荣心她自然有,“穿裙子不太好下车。” 她才说完,男人拢着她的手就有点不安分地往下移,被樊月扣住忿忿地瞪了他一眼,“适可而止!” 其实除了前几天周墨突如其来的一句,【今晚吃饭,算我正式邀请你约会】,两人从认识到现在,好像都是心照不宣自然而然地就能进入情侣模式。 可像今天,正儿八经以他女友的身份,牵着手在他生活的城市里漫步,倒还是第一次。 樊月心里有点甜,不自觉地就往人身边蹭了蹭。 周墨约的这家裁缝店很有上世纪的气息,就店里的陈设看来,除了英伦风的西装大衣,也有中式的中山和旗袍。 他和店家似乎很熟,和人打完招呼,又看了眼樊月,“穿过旗袍吗?” 樊月摇摇头。 随即冲店家道,“那给她也量一件吧。” 有女性店员上前询问她喜欢的款式和花纹,樊月腼腆地让对方帮她推荐。 …… 因为她试的都是成衣,所以试了五六件选到一件心仪的,就坐在一旁等他。 十几分钟后才见周墨从里屋出来,量试完的模样,还是穿着出门时的那件黑色风衣。 神色自若,只是在看到一身粉色旗袍的樊月时,眸光微微闪了闪目光灼灼。 女生被他强烈的目光看的有点不自在,抿抿唇小声问走到身前的男人,“好看吗?” 周墨歪了歪头,轻拉她的手臂将人转了个身,上下打量了一番,伸手在腰间将衣料拉了下,“有点松,”转头看向女裁缝,“尺寸量了吗?” 对方笑着冲他点头。 男人撤了手又往后退了几步,微眯着眼又端量了一番,余光里瞥到展示柜里另外一件旗袍…… “这个颜色喜欢吗?” 樊月看过去,是一件黑底绣了金丝凤凰涅槃重生图案的旗袍。她当时也看到了这件,但感觉肯定价格不菲所以没试。 “嗯很好看呀,但是好像有点贵……” 周墨收回视线微微下垂看着她,没有打嘴炮只是笑笑,“那你请我吃午饭?” 而樊月不知道的是,周墨结账的时脑海里回响着她的小身子,手里还比划了一番,和店家交代。 她看上的粉色和他看上个的黑金旗袍各做两套,多余的两套身长都短了十公分。 * 吃完不知道是叫下午茶还是晚饭的一餐食,两人在步行街漫步。 今天天气很好,但路上过的人不算多。 樊月突然来了点烟瘾。 她其实平时没喝酒的时候都不喜欢在周墨面前抽烟,总觉得会被他嫌弃。 周墨眼神淡淡歪了歪头,示意她坐到路边的长凳上,“抽吧,以后少抽点。” 说完也和她要了根,“怎么学的?” “佳溪,就我那闺蜜她抽。刚开始就只是玩玩觉得酷,大三的时候压力大了就有了点瘾。” “拉萨之前?”周墨想那正是两人相遇的时候。 樊月想了想,“好像是。” 那时候好想就是樊星结婚,选了个三月天。 其实那时她春假刚好有七天假,但和父母商量后她还是决定不回国。 后来母亲才告诉她,樊父其实那段时间心情和身体都很不好,被樊星结婚的事气的。 “我觉得也挺奇怪的,我们家两个孩子都是女孩,怎么也说不上重男轻女。我小时候没觉着,后来倒是感到我爸妈对我的偏爱。我姐是叛逆了……”想起家里的事她有点思绪万千,话多了点,“其实我爸妈对她也很好,供我们两都上了大学,因为我出国留学,所以我姐结婚的时候彩礼也没少。但不知道为何我姐和家里关系一点都不好,每次想问我爸妈都有一种欲言又止的表情…” 樊月说完吸了口烟。只是随口说说发泄,并没有要得到对方回应的意思。 周墨捏捏她搭在板凳上的手,一时也不知道要回她什么。 其实他也有点事要和她说,只是现在似乎不是个时机,而且—— 两人不约而同地对视。 樊月确认似地又吸了吸小鼻子,克制住惊讶的表情,微微张着唇。 身边站了一个巡逻的警.察,她思索片刻在周墨身侧来了句,“you-smell-the-pot,right?” 就见男人挑挑眉,他也挺惊讶的。 默默看向那位巡警,竟毫无察觉。 而那位肆意妄为的男子中东男子,注意到他们的目光。 以为是懂行的人,凑上前用英文和他们交流起来。 那人甚至还拿着卷烟上手碰了碰樊月的胳膊,恼的小女生立刻就跳起来往周墨怀里钻。 她很反感被不认识的人碰触! 男人也是立刻拍掉对方的手,将樊月搂在怀里站起了身。 对方不死心看向周墨,继续问道,“要不然你来点?” 周墨一脸狠戾地将人推开,那中东人也没料到,踉跄地退了几步站稳脚跟,随即脸上带着杀气冲冲就想要上前找周墨理论。 巡警这时自然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立刻上前制止。 而那人看到警.察上前,本还是一脸凶狠的面容立刻转换了表情,说着蹩脚的中文道,“我,我和他是好朋友,朋友!” 那只就算被警.察制锢的手还是不停地想要扒上周墨,显示两人是认识的。 周墨非常嫌弃地甩开,见人最终被制服,才上前和巡警交代了几句。 那中东男人被摁在地上,虽然没听懂他们中文说了什么,但也看出端倪,垂死挣扎着嘴里操着难听的英文骂骂咧咧。 骂爹又骂娘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实在是太难听了,樊月默默地捂住了耳朵别开了头走远。 周墨正和巡警交涉着,余光里瞥见小女生的脸上的不适,忍住想要抬脚踹人的冲动,狠狠地冲着在地上的人吼了句英文,“闭上你他妈的狗嘴!” 紧接着转向巡警,强压着不悦,斟酌语句道,“这人不仅身上一股药味,还想骚扰群众,麻烦你们管管。” 65.你缺什么我给你买 樊月没有特别饿,后来两人就在路边找了家面馆。 周墨也没让樊月看菜单,自顾自地给她点了碗蔬菜清汤面,而他要了一碗红烧牛腩。 “我想吃番茄牛肉的。” 周墨掀起眼皮淡淡来了句,“牛肉不好消化,吃清淡点。” 至于原因,第二天凌晨周墨抱着她到到厨房给人做宵夜的时候,一本正经解释科学现象似的道,“吃太饱一来容易食困,二来怕太激烈…” “皮都疼了你还想肚子一起疼?” 想起之前赵佳溪说周墨会不会是骗炮的…这点樊月现在能很肯定,他不是。 他耐着性子等着体检报告和包裹到了才碰她。 体检报告是为了两人能健康欢愉地进行生活,而那个大大的包裹…则像是周墨送给樊月的交往礼物。 报告显示两人身体一切指标合格,就是樊月轻微缺少蛋白质和…钙。 樊月听到男人一声轻笑,歪了歪头不解。 他不是在看体检报告吗?怎么看出了一副刷到搞笑短视频的表情? 才凑近周墨就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捏了捏,“本来以为你就是骨头软点,没想到是真缺钙。” 于是在两人第二天出门看房前,樊月收到了快递送来的一箱钙片。 * 樊月事先把想看的房源都发给了中介,因为周墨的坚持她最后只挑了单身公寓。 可不知中介是擅自加了房源还是网站上的图是照骗,樊月都看不上,别说一旁蹙着眉一脸嫌弃的周墨了。 第一套面积30平的复式,周墨,“二楼那点层高都不够我跪着走。pass。” 第二套面积35平精装修,周墨,“这什么设计?你见过厕所和厨房相通的房子?串味了难不难受?pass!” 第三套面积40平带阳台,周墨,“看看那楼离的多近,我怀疑我一脚就能跨到对楼阳台,不安全。pass!!” 樊月腹诽,到底是我租房子还是你租房子? 周墨腹诽,住他那不好吗?房子不够大还是装修不够新? 中介腹诽,这么嫌弃你倒是加点钱啊? 见中介神色已然有些不耐烦,樊月扯了扯周墨的袖子,让人别再吐槽,客气地问中介,“那你手里还有装修和小区好一点的房子?我之前在网上看悦臻公寓有一套3500的,不是说可以看吗?” “小姐啊,那套房子今早刚好租出去,你速度太慢了。悦臻里现在最便宜的单身公寓也要4000起。”一听就是中介常用套路,而且语气也不是很好,“您的预算还想要住好房子,是不是有点眼高手低啊?我记得你说在金融中心上班,要不然考虑下金桥新村那块,附近也有地铁——” “不用了,”开口的是周墨,他没看中介只是淡淡地冲樊月说了句,“那村离我家太远了。” 樊月,“……” “呵先生,”中介心想好大口气,“那请问先生您住哪?” “江澜一品。” 周墨不是特别爱炫耀的人,只是这中介没什么素质,狗眼看人低他少爷脾气看不惯。 果真,他说完后中介就跟变脸似的,态度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 …… 樊月最中意悦臻公寓的地理位置和小区设施以及统一管理,后来看到4000出头的那套房子的确非常满意。 中介乘胜追击和她吹嘘这房子有多么好特别抢手,一会还要带人来看。又说起是他们平台控股管理的公寓,入住前还会附赠设计师搭配家具的免费服务。总之说的天花乱坠,樊月也心动了。 讨价还价了一番无果,中介倒趁势和她推荐起租房贷。500元也不是不能伸手和家里要,只是她不太愿意。 其实这几个月勒紧裤腰带省吃俭用熬过去,年底绩效考核通过在汇信转正的话工资肯定会涨不少。 最终咬咬牙,决定签下来。 中介还在叨叨,“其实我很推荐你用租房贷的,相当于你现在不用付一付三,我们按照一月一付的方式租给你,缓解一次性付款的压力。一举两得,我们80%的租户都在用。” 樊月看向环胸斜靠在墙边的周墨,投去询问的眼神。 男人脸上三分不耐七分不悦。樊月嫌他玩了一路大家来找茬,影响她的判断。到达悦臻这套公寓就让他在一边等下,自己和中介先聊。 周墨翻了个不甚明显的白眼,抬起长腿朝她走来,“亏你还在金融机构工作,傻啊?” 接着转头看向中介,“这房子她签了,麻烦你在外面等下我们再检查一圈。” 中介本来还担心两个人有什么特殊癖好,想要在公寓里做点刺激的事,打算等五分钟就要推门进去。 这事他以前遇到过,一对小情侣说要再看看,一看就看了十多分钟,还在沙发上留下了一趟不明液体…… 好在这事今天没发生,两人在屋里呆了五分钟分钟不到,也没听到奇怪的声响。 就只是女生出来时,脸色微红还龇牙咧嘴的。 “小姐没事吧?” 樊月摆摆手有点心虚,“没事,不小心磕桌角了。” 将两人送到楼下后中介上楼回来检查房屋,看了一圈突然发觉—— 不对啊,先前租客退租时他们把所有家具都扔了打算换新的,哪来的桌角给她磕? 樊月说磕到倒也没错,只是磕的不是桌角,而是某人的大掌… 昨晚的淤青都还没消,被人这么大力一拍,刺激的她眼泪都痛要下来了。 * 十分钟前。 “房租贷是什么性质你不懂?” 樊月迷茫地摇摇头。她除了大学时有一张樊父的信用卡副卡,此生还没和信用、贷款沾过太多边。 见她是真的不懂,周墨耐心解释,“顾名思义房租贷款。不用押一付三,把前期大笔费用平摊到之后每个月的房租里去,讲的好听是缓解压力。但房贷机构要赚钱,你去申请了就会有5-7%不等的手续费,逾期了还会有利息。表面看来你是一月一付,事实上是贷款了整年的房租,每个月到时偿还罢了。” “原来是贷一整年的房租啊?” “是啊,”看她懵懵懂懂傻里傻气的,周墨有点担心社会险恶下小奶猫太好骗了。之前钟琴琴食物中毒那次也是,责任都不在她还屁颠屁颠地替人垫付了住院费。 “贷款机构会将一整年的房租打给租房平台,再由你每个月还款。之前新闻里那么多长租公寓爆仓破产的新闻你没看?就是因为长租平台收取了一整年租金后,只需按合约每三个月给房东支付房租。每租出去一个用房租贷的租户,手里就扣下了九个月的房租可以用来扩展。循环往复手里不储备现金地去收购新房源,以此扩大市场占有率。” 樊月听着行业知识来了兴趣,“然后呢然后呢?” “这不就成p2p了吗?房租贷的本质是用你的个人信用做担保,替长租平台贷款。如果长租平台资金链断裂,根据合约你还是需要继续还款。之前我们所里处理了好几起租房贷款地纠纷。” “哇,不愧是周大状。”樊月眸里闪着星光,一脸崇拜。 周墨看着她先前还嫌他话太多,现在就一脸趋炎附势的小模样,惩罚地往樊月昨晚充血肿到不行的那里狠狠地扇了一掌。 …… 取上被周墨遗忘了两天的梅奔轿跑,樊月提议不然顺路回她公寓把剩下的行李打包了。 “不要,”男人一口回绝,“大不了那些东西就扔了吧,你缺什么我给你买。” 樊月,“那不行,我大鹅羽绒服,囤的护肤品还有毕业证书都还落在那呢。” “下周再说。昨晚你就趴在那,花力气的都是我。今天又陪你看了这么多套房子,我不会累?” 周墨理由充分又说的理直气壮,女生心里有点愧疚,低声娇软地说了声,“谢谢。” “什么?” “我说谢谢!” “谢谢谁?”男人调笑。 樊月的脸红了红低下头,声音压的更低了,嗲嗲地道,“谢谢zr。” 66.姐姐是不是快把我忘了 周末的美好时光总是短暂的,让人抑郁的周一从不会迟到。 joy像是专门在等她,樊月一踏进办公室就被人勾住手腕,神秘兮兮地,“你和周律师在一起没?” “呃…你又看到什么了?”樊月现在心里有点阴影。 “真在一起啦?” 樊月一脸讪讪,“呃为啥一大早的突然问这?早会的ppt我还没打,这事一会再聊?” 说完她急匆匆往位置上走,joy没罢休地跟了过来,“没事你弄你的,先不聊你的感情问题。但是我看网上说柠檬视频要做个职场真人秀,传闻签的就是周正律所,你有没有内幕消息呀?” 樊月手忙脚乱地启动着电脑,也没抬头装傻充愣地搪塞,“真人秀…我也不是很清楚,等官宣吧。” “什么感情问题?什么节目?”李烨奇探出脖子从隔间看过来。 “一大早的都不用工作了?”乔彦华带着调侃的语气从茶水间回来。 周一早上就被boss抓到在闲聊,怕是这一周都要过的不太平,吓得joy一路小跑赶紧回座位装模作样去了。 “樊月,讲义不用打了,今早组内会议取消,来我办公室一下。” 跟着乔组进了办公室,示意她把门带上。 “灿星娱乐的上市案各方合同都已经签订,现在已经进入尽职调查和辅导阶段,接下来你的工作量肯定会增加,好在cici回来了,不懂得多和她学习……” 不可否认的是,乔彦华工作管理能力极强,樊月对他也很是敬重。 唯一的缺点就是话有点多。工作安排到一半想起什么,就会插几句闲聊。 导致樊月已经练成出一身“何时要竖耳恭听认真记录,何时应该做个没有情感的点头机器”的本事。 比如现在,她“嗯”,“对”,“没错”敷衍地应了好几句。 “说了这么多,汇信最近推出了汇支付app以及一款主攻大学生市场的信用卡,虽然不是开学也不是毕业季,但需要提前打响知名度所以市场推广近期就开始做。公司在找志愿者去做地推,其实就是在校园里宣传给公司做个推广。私行有一个名额,你有兴趣吗?” 樊月嘴唇翕动,还没开口乔彦华就继续,“组里实习生就你年龄最小,样子也像大学生有亲和力。再来做地推每天额外餐补100。” 听到那100元,樊月硬生生吞下了没出口的拒绝,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谢谢乔组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工作。” “你啊,能力是有就是要积极主动一点,别跟网上那些年纪轻轻就把佛系生活挂在嘴边的人一样。会不爱开,公司活动也不爱参加,不说行业了,就在公司里要怎么多积攒点人脉?而且马上年底绩效考核了,我是很看好你的。这次地推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你不对公接触客户没什么业绩上的成果可以写,这次如果做得好,不仅可以积累经验还能将成果写到年终个人评估里。一举两得是不是?” “没有情感的点头机器”樊月应答,“没错,乔组说的很有道理。” * 市场部给参与本次地推的员工做了几次培训,周四就匆匆上岗。 这天早上,周墨见都七点四十了小女人还在次卧慢悠悠地挑衣服,“你再不走上班迟到了。” “我今天不去公司,不是和你说了要做app和信用卡的地推吗?早上9点在沪城大学门口集合就行了。” 樊月好像是和他提过,不过那天晚上周墨一直在处理光耀进出口的补充材料。和m国商务部交涉了近一个月还是没什么进展,客户库存即将告急,t国的供应商坚决不肯提供商业机密材料,因此不得不放弃在国内重新找了供应商。 因为时间紧急,涉及的供应商达5家,周墨手里的工作量瞬间激增。 他看了看手表想着还有时间,“沪城大学挺远的,地铁要四十多分钟。要不要我送你去?” 樊月知道男人最近忙的要命,一身西装明显是准备要出门的样子,“没事,我和同事约了个拼车,你赶紧走吧。” 说完继续埋头选衣服。 周墨皱了皱眉。 两个人这一周都忙到不行。周墨虽然每天准点下班回来和她吃晚餐,可吃完他又要继续疯狂写材,就为了周末能陪樊月搬家。 可小奶猫自己忙起来也不怎么搭理他,现在怎么还在赶他走?周墨有种被冷落到的郁闷。 见他还杵在门边,双眉微摺,樊月微微一愣。 同居两周,樊月愈发拿捏的住他的性子,看得来他的脸色。 比如现在,肯定是有什么事恼到他的表情。 走近男人拿着毛茸茸的小脑袋在他蹭了蹭,仰起头娇柔地和他撒娇道,“抱抱。” 周墨没有伸手,还是板着一张脸没动。 樊月主动了点,张开双臂。 “再叫一声。” “抱抱…” “啪——” 樊月本来都准备投怀送抱了,被突如其来的一掌吓得往后跳了几步。 周墨手上没用多大力,看着她一副受惊的表情心里那点不爽一扫而空,这才勾着嘴角将人搂在怀里,来了个告别拥抱。 胸口传来小女人的闷声抱怨,“我说的是抱抱。” “说的是抱抱?我这两天可能没睡好耳朵背,怎么给听成爸爸……” * 培训的时候认识了信用卡部的孙晓佳,两人一同打车到达沪城大学门口与众人汇合。 孙晓佳比樊月大两岁,今年年初才从别的行跳到汇信。 “樊月你这小心机裸妆,装大一新生我都信。” 她后来挑来挑去,选了条黑色紧身牛仔裤和白衬衫,外面套了件浅灰色的针织开衫,整个人看着就很学生妹。 “不是心机啦,我们组长说到大学里做地推,穿的休闲点,不要弄的跟坐办公室似的没有亲和力。” 樊月每次害羞都会下意识地揉揉脖子侧边。 不过她这减龄装似乎真有点效果,一天下来上前和她询问的人不少。 虽然属于自己的一张信用卡都没有,刚回国的时候各种支付软件都懒得学,樊月这两天回家确实卯足了劲做了很多功课。 所以在和学生们推荐的时候,樊月是抱着一种学习以及感同身受的心情,耐心地为人解释分析各类产品的优缺点。 “我自己最近也才刚刚租了房子,押一付三对于刚出社会的人压力很大……”前几天从周墨那偷师的话,樊月现学现卖地给人讲解房租贷的利弊,“汇支付也有房租贷款的产品,而且为了保障租客作为弱势群体的利益,我们并不会一次性支付房东全年的租金。一旦房东或是租房平台违约在先提前接触合约,我们的产品能保障租户的利益不会因此受损,不会强制要求租客继续还款。” “此外汇信作为大型的银行,有着更完善标准的信用评估机制,对于刚入社会需要累积个人信用大学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同样的话,樊月和十几个人说完后,甚至把自己都说服了。 “晓佳,公司有没有什么信用卡是有员工福利的?” 孙晓佳正在记录学生登记信息,转头看她,“怎么?你也想申请了?” “是啊,到现在都还没一张自己的信用卡…” “好啊好啊,回去了我给办。” 地推到了下午,市场部的领队和校方交涉后取得同意,将展台转移到图书馆外。 五点钟学生下课,人流量会增加。众人在四点钟把展台重新搭好,留了樊月和孙晓佳就先去吃饭。 好不容易闲下来,樊月站了一天,穿着平底鞋都觉得脚有点肿。刚坐下来想看手机,孙晓佳又开始拉着她聊大学生活。 “沪城大学果然不一样,想当年我们那小地方上大学的时候,哪里能看到这么多明目张档的小情侣?我们那个个都是愣头青,每天就想着学习。” “我那时候比较流行图书馆社交。就是村子里没什娱乐生活,连吃个路边摊的地方都没有。一到晚上就是泡图书馆,在聊八卦中穿插做下作业,凌晨了回宿舍小卖部吃个汉堡买杯奶昔回去睡觉。” “汉堡奶昔当宵夜?!”孙晓佳一脸震惊,这热量可以顶一整天的饭量了。 “是啊,我们的餐费是按天算的,每天固定份额逾期作废,当时觉得交了不吃太浪费……” “你说起汉堡我都饿了,他们怎么还没回来啊。”不仅是聊起吃的,身边不时有几个学生经过,手里拿着香味飘飘的外卖激人食欲,孙晓佳揉着咕咕叫的肚子叫苦。 樊月笑笑,转身想去包里掏根士力架能量棒。头顶传来一个男声,“我食堂刚打了份鸡腿饭,吃吗?” 虽然男生的视线落在樊月身上,但她毫无反应还在包里找着什么,孙晓佳感慨,现在大学生搭话都这么前卫的叫人摸不着头脑了吗。 迎着笑脸,“谢谢,不用不用你留着自己吃。同学你是想要咨询一下信用卡办理的吗?” 樊月听到有人要咨询才放下包抬起头。 四目相对,原柏将打包的饭菜放到她面前,咧嘴笑冲她笑起,一身少年的气息扑面而来,“姐姐,是不是快把我给忘了?” 67.你是瞎,不然之前怎么把我看成弯的了 孙晓佳本还沉浸在“沪大帅哥真多,这种线下地推活动以后应该积极参加”的想法中。可面前男生突然叫了樊月—— “姐姐?樊月这是你弟啊?” 原柏勾了勾嘴角歪头看向她,“对啊,我叫樊柏,你是姐姐的同事吗——” “停停停!”这都什么跟什么,原柏怎么莫名其妙地就跟她姓了,“他不是我弟,就是我一同事…不是,我一朋友。” 樊月着急想要解释连话都捋不清,舌头各种乱打结。 “姐姐在同事面前这么正经啊?”那语气里带来些亲昵的抱怨,“哪里只是普通朋友啦?一周没见你都不想我?” 那语气越来越暧昧,樊月红着脸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身旁跟着一起来的女生,脚一跺猛地转身就跑开了。 随即嬉皮笑脸的男生脸上的温度也冷淡下来。 樊月愣了一下,松了一口气看出端倪。 感受到孙晓佳投来的一束意味不明的目光,她赶紧解释,“你别多想啊,这是我之前的室友,追他的小女生太多了,经常拿我出来做挡箭牌。” “这不是拿姐姐做挡箭牌比较有可信度嘛?”原柏说着,直接靠坐在他们的展台桌角,又将那份鸡腿饭朝人推了推,“不是肚子饿了,吃呗?” 樊月倒是不饿,孙晓佳也不好意思吃,最后两人都没收。 原柏不以为意耸耸肩,“所以姐姐这是在我们图书馆门口推销理财产品么?” 樊月挥挥手示意他别再靠着了,这弱不经风的小桌子怕一会被他坐塌了,拿了一份宣传材料给他和人介绍起来。 她才刚说完产品名称,原柏就打断,“那我办个呗。” 他答应的太快,樊月和孙晓佳面面相觑,这从天而降的馅饼掉的太快了。 樊月,“你确定不用再了解了解?别到时候后悔了说我坑你。” “因为知道姐姐不会坑我,”原柏那语气说的两人跟认识多年的好友似的,“我刚好也缺张信用卡,顺便给你冲个业绩,一举两得。” 既然他都这么说,女生也不再多劝,将电脑打开到申请页面转了个方向,原柏却没有要填写资料的意思,“格子太多了看不懂,我说你帮我填呗。” 说完直接将桌对面的椅子拉到樊月身边,双臂撑在桌子上,垫着下巴开始和她说起自己的个人信息。 “性别男,别写错了。” 樊月,“…我瞎吗?” 原柏弯着眼角看她,打趣揶揄道,“你是瞎,不然之前怎么把我看成弯的了?” 樊月斜了人眼,伸手推了他手肘,“靠太近了。” 樊月打字的速度很快,在键盘上敲击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填到地址那一栏樊月也没问他。 孙晓佳发现一份申请填写下来,男生大半的个人信息樊月都知道,而原柏就只是勾着唇角,视线不知道是落在屏幕还是樊月的脸上。 樊月说两人不是姐弟是室友,可原柏看她的眼神和她说话的语气,怎么感觉不太像是普通朋友呢……? 因为原柏坐在边上卖笑的缘故,地推在图书馆外的一个半小时,就有三十多个人来申请开通了产品。 其中二十五个都是来看他的小女生,原柏冲人笑笑就把人迷的神魂颠倒乖乖地申请开通了汇信的产品。 樊月本有点心虚,怎么搞的像是在欺骗无知少女。后来一想,其实这就是产品找明星代言的流量效应吧。 提前达到当天的目标份额,孙晓佳很开心,一个劲地感谢男生,还对樊月说,“不然让你弟明天也来帮我们站台?也不用他干嘛,坐在那冲人笑笑就好,比我们在大太阳底下发传单有用多了。” * 工作结束樊月没和孙晓佳拼车,而是自己坐了个地铁去了家具店碰面和平台签约的设计师碰面。 这也是最终尽管租金超出预算樊月还咬咬牙租下悦臻公寓的原因。 她运气好,刚好轮到她入住平台要换家居,可以让租客在设计师的陪同下选择心仪的家具。 不知是下班还是下课高峰期,沪城大学这一站人特别多,好不容易挤上去却连个扶手都抓不到,樊月只好脚趾抠地努力保持平衡。 地铁经过一个转弯处许是车速太快,离心力致使她实在站不住倒向斜后方一个人身上。 对方也很友善地扶住她,樊月手忙脚乱扒拉了半天才重新站稳。 神色窘迫侧头正想道谢,就见男生嘴角挂着玩味,扶着她的手臂低头笑着看她,“姐姐还年轻就腿脚不稳?” 樊月发愣地看着男生,反应过来后忙把手抽回来。 原柏在身前腾了点空间给她,樊月抓稳扶手努力不然身子贴到他,“你跟着我?” “刚好顺路。” 樊月心想这条线路不回宇佳水都,哪里顺路了。 直到两人在同一站下了地铁,原柏一路默不作声一脸不以为意,很自然地跟着她到了家具店,樊月实在忍不住,“你跟我一路要干嘛?该不会是记仇我搬家的事要报复我吧?” 原柏顺着她的话淡淡地“嗯”了一声,“是有点。” 樊月随口玩笑没想到他真就这么应了,有点尴尬不知道如何回人时,手机响起。 心想设计师的电话来的真及时,可屏幕上显示的却是周墨的微信,说有外地的长辈来了,晚上要作陪让她自己解决晚饭。 周墨下午两点钟接到周建鹏的电话,让他去机场接人。而此时卓正已经在他办公室叨叨逼逼十几分钟,要拉他去看节目组选的几个办公场地。 没一个是他想去的。 “上次贾曼灵就是我去接的,你当家里司机请来看门的?还有我车都两座的,坐不下贾家二老。” “你个臭小子!所以上次不是说让你把宾利拿去吗?非要那辆兰博!” “兰博还不是你塞给我的?不就为了给贾曼灵接机时撑场面?还有,我要是拿了那辆宾利家里司机都可以滚蛋了,你不就指望着我今天替你去接个朋友明天去接个谁家女儿?” 父子每次电话,周建鹏都会被电话那头的人气的发抖,邓珺也是见怪不怪,表面上安慰着自家老公主要是替儿子说话。“行了行了,你也知最近市场举措各种动荡,你儿子做国际贸易忙的要死,你多体谅下他。” 接着从周建鹏颤抖的手里抢过电话,和周墨说,“接机就不用了。你说的对,每次都让你去接家里司机解雇了算了,”这句是故意说给周建鹏听的,“但是贾叔叔阿姨他们这次来沪市,不是为了庆祝曼灵和灿星签约的事,顺便给她在沪市找个房子吗?你也知道你爸和贾叔叔关系好,人家一家子特意从帝都过来也想感谢你牵线搭桥,这面子还是要给,晚上饭局得来哈。” 邓珺半哄半骗把自己儿子搞定,手机随手一甩扔给周建鹏,双手环胸斜睨着他,“你到底是周墨他爸还是贾山他儿子?还是你就想直接把我儿子送给人家做孙子算了?怎么胳膊肘总往外拐?” 周建鹏收起手机转头沉声不语。他这人从来就这样,死要面子活受罪,宁可亏待自家人也要把表面的热情好客做到位。 * 樊月正准备回男人微信,手机上就闪出一串陌生的手机号码,“喂您好,请问是平台的设计师吗?” “是啊,我已经到家具店门口了,请问樊小姐什么时候到?我今天替人打了半天白工,还没吃晚饭很饿麻烦您快点。” 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幻听了,因为这有点玩味的声音不仅贴着听筒的右耳,也同时从空气中左耳传入。 猛地抬起头就见原柏慢悠悠地挂了电话,脸上的神情饶有兴致,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小孩一般。 她恍然,原柏不就是学室内设计的吗? “这…这么巧?” “嗯哼。” “你早就知道客户是我?” “嗯哼。” “那你怎么不早说……” “我们做室友也快一个月了,你突然搬走不也没打招呼?我不乐意说。” 樊月腹诽:果然记仇了。 租房平台和家具店以及设计学院合作,所谓的优质设计师其实都是在读的学生。其实也算是三赢,家具店得到了固定的收入来源,平台有了高大上的宣传噱头,而设计院的学生也得到工作实践的机会。 而且现在的居家设计早与科技结合,原柏手里抱着个ipad,图上是她公寓360的实景图。樊月若是看上了哪一款家具,设计app里已存有这些家具的3d图片,可以在屏幕上摆放到自己喜欢的位置。 “沙发有没有白色的啊?”樊月看着效果图,觉得灰色有点暗淡。 原柏,“你真当平台好心给你装修房子?他们也要考虑房屋装修大众审美化,就只有灰色和藏青色的可选。你如果怕色系太淡,之后可以配几个颜色鲜艳的抱枕点缀。” 樊月点点头,“也是,白色容易脏,那就这款灰色吧。还挺像宜家的。” 男生鼻息间轻哼了一声,随之有了一股不屑的意味,“这家具店的设计基本都是照抄宜家的,然后再打个北欧风幌子,主攻市场是学生和上班族,也没人在意到底是不是抄袭。” “那你还推荐他们的家具?” “家具店和平台有合作哪轮得到我指点?生活所迫,你以为生活和房租都是大风刮来的?说起房租,你知道你男朋友怎么搞定解约的吗?” 周墨说他会解决,樊月想他是律师肯定有法子,忙起来她把这事都忘了。 “我们那公寓虽然是分租,但是其实是有前提条件的。只能允许空租一个月的时间,没有室友入住我就要付整套的租金。你男人懒得和平台交涉,付的还不是违约金,而是直接把剩下的房租都付了。” 剩下的房租?这是…什么散财童子般的骚操作? 樊月愣愣的,垂下眼睑心情有些复杂。 其实他这种霸总的行为换到别的女生身上还挺戳人心。 可搬家本就不是樊月自愿,更多是顾及他作为男友的感受。 周墨替她处理了解约的事定是出于好意,可一掷千金的行为,还是让樊月心里觉着怪怪的。 感觉现在是她欠他了。 之前钟琴琴的事周墨也帮过忙,但如果不算他那赌气的七万元律师费账单,两人在金钱上还算是平等。 他若是请吃饭或者买个礼物倒罢了,可是一年的房租那就是几万多块钱,她大半年的工资。在樊月看来,并没有理由接受如此丰厚的好意,就算是女朋友也没有立场。 “刚好让我独居,回头帮我谢谢你男人。而且你名字还在合约上,悦臻要是住的不爽了,随时搬回来……” 原柏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樊月心里却是五味杂陈不知究竟是何滋味。 68.周墨见不得人的小情人 卓正发觉周墨最近很好说话,他挂了和周建鹏的电话,卓正在他耳边叨逼逼了十分钟,从眉眼间一点略微变化卓正都知道他快被烦死了,却也没有抬脚踹人,而是同意陪他去看场地。 卓正道,“就是嘛,陪贾曼灵那个小祖宗你哪次不是在所不辞,陪合伙人工作怎么总是一脸不情愿。” 卓正若真是找他工作周墨自然在所不辞,可他一半时间都是拉他去各种无关紧要的酒会充脸面。 周墨冷冷道,“这也要比?” “当然要比。你大少爷脾气这无所谓那嫌麻烦,我要没这么强的好胜心你觉得周正能发展成这样?再说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优秀到同行无人能及,成天就自己跟自己纵向较劲?” 这马屁拍的周墨倒是爱听,随即赏了卓正一脚。 卓正被踹惯了,身手敏捷地躲开后镇定地拍了拍裤腿,一本正经,“你这一言不合就动手的癖好得改改了,手香妹妹要知道你这么暴力我担心她会被劝退。” 周墨挑挑眉,一言不发,就是脸上那抹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的卓正心里发毛。 …… 卓正知道周墨没多大兴趣,所以表情看上去是置身事外的寡淡。但既然他来了,卓正也会不时看向他,询问意见。 没所谓的事周墨便看回卓正,单肩微耸,抿着唇懒得说话。若观点不同,就会淡淡地回上一两句。 比如卓正看上了一间外滩边欧式风格楼里的办公室,很有格调景色不错但是楼层低了点,且室内装潢的风格太过独特,没有律所该有的严谨,这种时候周墨就会提一句。 这也是两人互补的地方。卓正思维跳跃有时太过欢脱的时候,周墨就会将他往回拉一把。而周墨太过淡漠无欲无求之时,卓正就会跳出来叨几句刺激他。 最后看了三四间,周墨满意的还是周正同楼里36层的办公室。其实当年周正选址的时候也看过,周墨嫌楼层低了点,而且他看不上单层办公室,嫌地方小。最终在楼里租下了45和46层打通的两层。 卓正当时觉得周墨就是打肿脸充胖子,可几年发展下来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周墨就是有那个底气和信心,早就预料周正会发展到如今的地步。 蒋珊珊随行都在观察这个男人。她见过很多徒有一张好看的皮囊但气质欠佳的男人,但周墨不同。 身姿挺拔容颜深邃,西装贴合地没有一丝褶皱,而且在细节上的讲究明显不止浮于表面,是这个男人底蕴里自带的。沉稳话少但很有主见,开口了总能精辟地说到点上。 除了再和卓律师说话时表情会稍微丰富点,大部分时间都只是神色淡淡,收敛着眼神事不关己的模样。 蒋珊珊越看,对周墨的好感越浓。 见他对这间办公室有了点兴趣上前搭话,“周律觉得不错我们就定这间吧?其实节目组也最倾向这套,和周正同一栋楼也方便你们录制。” 周墨看了眼腕表,“我ok,其他的你们和卓正定。” “好的。这都到饭点了,不然节目组请客大家一起去吃个饭?” 节目组跟来的几个小助理免费食自然愿意。卓正喜热闹喜和人社交本也要答应,可想起周墨晚上和贾曼灵的饭局,就他一人去没意思,也找了个工作的借口拒绝了。 * 周墨是最后到达的。 路上给樊月发了微信,可等到了餐厅包厢门口都不见人给她回复。 推门进入时两家人都已经坐好,像是特意安排好的,就留了贾曼灵身边的位置给他。 其实这张圆桌可以容下十个人,周建鹏到后就让人把多余的椅子和餐具都撤了。 该做的礼数周墨自然都会坐到,先上前和贾家夫妻打完招呼,才不紧不慢地在贾曼灵身侧的位置坐下,接着不动神色地往边上挪了椅子。 贾曼灵生的精致灵动,上了戏曲学院一颦一笑表情控制的到位,说起话来又乖巧得体,声音也甜很是讨喜。 周建鹏明面上没说过,心里早就把她当自家儿媳对待,越看越喜欢。 “这次多亏周墨帮忙牵线,曼灵和灿星的签约才能这么顺利。”贾山说着,一家三口都起身敬酒。 平时能用开车为由拒绝,可周墨有分寸知道得卖贾山个面子,可倒是周建鹏没让他喝,“周墨以茶代酒就好,一会还得开车。等回去了再让他给你们敬酒。” 他还心想周建鹏什么时候好心到替他挡酒,饭局后才发现是个套。 因为跟在那辆黑色宾利后发现回的不是江澜华庭的周家别墅,而是直接开到江澜一品了。 “小周哥哥上次不让我去你家住,今天带我好好参观下呗。” 周墨这才发现不对,懒得顾及还在他耳边一个劲“小周哥哥”叫唤的贾曼灵,立刻给邓珺打了电话,“周建鹏什么意思?” 邓珺身边还坐了贾家夫妇,当着外人的面拂不了自家老公的脸,哄着儿子道,“贾山叔叔不是要给曼灵在沪市找房子嘛?就想去你公寓看看参考下。” “我家有参考价值么?叫周建鹏掉头,我家太乱了没法见客。” 邓珺才和周建鹏说完,周墨就听那边传来一句,“他有洁癖以为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乱过?” 这下邓珺一时也找不到借口替儿子说话。 周墨烦躁地挂了电话。 樊月一直没给他回微信,也不知道人回去没。 如果她回来和两家人撞上,不说长辈那边得解释半天,樊月怕是会被吓到搬出去后再也不肯来他家。 周墨随即就给樊月打了电话,她这次倒是接了,背景音听着有点嘈杂。 用余光看了眼贾曼灵,刻意用英文问道,“你在哪?” 樊月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打错电话的。 又确认了一下来电,是周墨,“我选完家具在外面吃饭,你回去了吗?” 她中文回,可周墨还是英文说。 “嗯,我爸的朋友他们现在要去公寓参观,和你说下。” 樊月心想他这应该是不方便,所以才和她说英文。 其实这她倒没关系,就像上次有阿姨来打扫他也说过,如果觉得不方便可以出门逛逛。 “那……”樊月犹豫了一下心想周墨是要她避嫌。她今天在沪大做线下地推大部分时间都站着,体力消耗比平时大,就想和原柏吃完饭回家倒头睡,“不然今天我就回悦臻打个地铺吧。” 这回答周墨认为樊月心里别扭,可当下情况他没辙。 他是不想让樊月见父母的。 不仅两人关系本就才刚开始时机不适,而且因为他的不婚,就从未往父母面前带过人。 他不想就此给他们开了一扇催婚的大门。 “那你先去公寓,我这边完事了过来接你。”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回悦臻打个地铺今晚将就下。我今天特别累,吃完饭就想睡觉,折腾不动了。” 她的声音听上去的确带了些许疲惫,虽然声音软软的但是没有什么力气,少了平日里那股嗲声娇柔,语气很淡。 周墨听完摺了眉,“你公寓家具都没有怎么将就?真的很累的话我给你定个酒店?” 说的是问句,却是陈述的语气,不像是和她商量。 原柏才和她说了周墨替她处理公寓解约的事,此时他又提了这么一嘴樊月浑身都不愿意接受,沉默了半晌才轻呼一口气,“不用了,悦臻的公寓我已经交过房租,你别浪费钱了。我一会回宇佳去拿点东西今晚先这样吧。” 周墨听完整个人就不好了。轿跑在车位上停的歪歪扭扭他想也没想就摔门下了车,大步往反方向走到远处,换了中文的语气有点冲,“樊月,别闹。” “?我没闹啦,但今天真的特别累,”听出周墨语气中的不悦,樊月声音又软了些,“你不知道我今天站了至少五六个小时,脚都肿了。而且好巧,平台介绍来的设计师刚好是原柏,我们选完家具就一起吃个饭。你要是不方便我刚好回去拿点东西带到悦臻就好了。我也不知道你哪边要多久结束,总不能就干等——” “你和原柏在一起?”周墨听到那两个字,剑眉瞬时就拧在一起。 周建鹏还在一旁打哈哈,和贾山说自家儿子一直工作很忙,应该是接到客户电话了。 贾曼灵附和,“国外的客户说的是英文呢,小周哥哥英文好流利。语气听上去事情好像还挺严重,我看他讲电话时脸色不太好。” 贾曼灵也就说说,其实周墨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她什么也没听懂。 “嗯,刚好他是平台安排给我的设计师,”樊月说着,抬眼看了眼对面的原柏。男生正在往她碗里舀汤。 周墨能感觉到心间逐渐窜出几丝火星。所以樊月一直没给他回个信是因为和原柏在一起? 强压着不让星火燎原,可那股不悦还是像漏了底的细沙,蔓延全身。 “不许回宇佳。我一个小时内去悦臻接你。” 男人语气说不上狠戾,甚至在隐忍着什么,却叫樊月想起包裹到的那晚,他在卧室里散发出威慑的气息。 樊月粉唇微张,反应过来男人对于她和原柏单独相处的顾及。 心情有些复杂。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体验到被束缚的感觉。 可最后还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好,我去悦臻等你。” 若是平时,她可能还会善解人意的加一句“没关系不着急”,“你忙完来接我就好”之类的。 可是当下,她就是不太想客套这种废话。 樊月挂完电话,原柏将盛好的汤碗推到她面前,“你男人?” 女生收起电话,点点头,同人道了声“谢谢”。 其实从她讲电话间表情变化,听到樊月提及自己,以及最后有点无奈的叹息,谈话内容原柏也能猜到个大概,只是没懂,“为什么还让你去悦臻等他?” 樊月喝了口汤,简单地和他解释,原柏听完心里冷笑。 听着樊月就像是周墨见不得人的小情人,在长辈面前上不了台面,需要自知轻重的退避三舍。 原柏心里想着面上没表现出来,只是心里有股他自己也解释不清的异样,就像是在替人觉得不值。 69.空空如也 “所以刚才你打给我的,是你手机号?”樊月突然意识到,两人做了室友这么久,也就只是加了微信。 原柏正在翻看手机,突然来了句,“是啊,看房那天留给我的…你竟然没存通讯录。” 语气里有股埋怨。 樊月此刻愈发确定原柏是记仇体制,赶紧转移话题。 “所以…你和宋千姐?”两人差不多吃完这餐饭,樊月总算找到合适时机,问出自己在心里八卦已久的话题。 她刚挂了周墨那通有点糟心的电话,现在就也想转移注意力。 这话题她也在心里堆积已久,早就想问。 樊月双手托着下巴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郁金香似的,抖着小眉毛冲原柏揶揄道,“弟弟你说说呗。” 她之所以想问,是想把话题牵引到下一个人身上。 樊月想知道原柏和赵佳溪到底有没有…发生过。 这种念想不是莫名而来的。 那晚和赵佳溪约了晚饭,樊月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和她说完在医院捉奸姐姐樊星丈夫陆迪的时候还一番义愤填膺,可同她说到在公寓“捉奸”原柏和宋千之时,赵佳溪的神色明显不对。 之后还要拉她去核桃live-house。 樊月虽然平时一副傻憨憨的模样,可是心里也没那么傻。 赵佳溪对原柏的兴趣,有点过了。 身边走过一个服务生,原柏本准备叫人买单。 可见到樊月一副饶有趣味的神情,还叫了他“弟弟”,还是第一次。 原柏握着账单的手收紧,没有将账单递出去。转而歪着头看向樊月,“如果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你会怎么想我?” 对于他和宋千的事,原柏未想隐藏。男欢女爱,摆在台面上都被人撞见了,还有什么好掩饰的? 而眼前的樊月,就像是《疯狂动物城》里那只交通局里的树懒,一双杏眸睁缓缓地逐渐睁大,只是速率快了许多。 原柏说…如果就是她看到的那样。 他自己都说过黑历史不少,叫樊月还能怎么想? “我走了之后你和宋千姐…继续了不?” “你觉得呢?” “呃…”原柏的反问就是另向的默认,“所以是上了?” 原柏歪了歪好看的脑袋,“你介意吗?” 介意啊!如果他和宋千上了又吊着赵佳溪,她当然介意! 介意到不行。 樊月脱口而出,“我和你说过,赵佳溪有男友的吧。” “所以呢?” 樊月见原柏一脸无所谓,气不打一出来。 她这一出气出的原因是做好原柏承认和赵佳溪上了的气。 可是对方没承认。 就像是人在抢限定产品,放入购物车后,都在付款了被人告知系统错误那种憋屈。 樊月清了清嗓,同原柏交代道,“我记得和你说过,佳溪有男友,而且她男朋友不太好惹。真的,你别给她错误的幻想——” “樊月——” 同一时间,两人打断了对方。 紧接着女生听到原柏一句,“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渣吗?” * 就像周建鹏说的,周墨有洁癖而且阿姨每周定期来打扫,家里不可能会乱。 将几人领上40层的客厅,他率先上二楼检查下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散落在外。 明知道那些工具都被他收起来了,可还是再三确认后,将主卧的门给反锁了。 正准备去给樊月用的那件次卧查看,就发现里面有动静,门敞开顶灯也亮着。 他倒是不担心她房间遗落了叫人遐想非非的私人物品,因为两人就没在次卧做过点什么。 倒是—— 刚回来的时候布偶在电梯外等他,可见到来了一群人立刻撒腿就往二楼窜。 周墨心想那小畜生还顶多往床底钻,没人精到会开灯的地步。 看到是母亲邓珺的时候,胸腔里提的一口气准备松出。 可又注意到她手上的动作,是刚刚将衣橱关上。 邓珺朝他看来,母子四目相对,周墨神色淡然也没叫人,就等着她先开口。 邓珺憋了一会没忍住,稍稍挑眉,“养女人了?” 周墨,“……” “半衣柜的女装都放到次卧了,你爸也不在,和我说说。” “说什么。” 邓珺想说,她也是过来人。 可这种尘封多年的事,她还是无法对着自家儿子说出口。 和周建鹏结婚之前,她也是算是他养的女人。按照这个年代的三观标准,就是妥妥的包养。 可是有了时代的滤镜和时光的流逝,加之当时周建鹏当时男未婚邓珺女未嫁,这事没有多少人再会提及。 而且邓珺命好,在周建鹏众多小女友里,第一胎就怀上了周墨这个男孩,深得周家老爷子欢心。 嫁入周家后,邓珺陪着他搞事业,周建鹏也收了心,两人也算是相濡以沫闯出了一片天。 邓珺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不是没有手段和心机,可是当地位稳固后,倒是平常心了许多。 之所以开口就问儿子是否“养女人”而不是“交女友”,因为这情形就和当年她刚同周建鹏在一起一般,他没让她立刻登堂入室,只是留了偏房给她用。 男人现在心里闷的慌,突然想通为何心里总是有一股强烈的想法,要让樊月把东西都搬到主卧的原因。 邓珺斟酌措辞后道,“跟你妈我还装傻?你爷爷成天催,你也知道他年纪大了就等着看你成家。要真是个正经女孩你就带去给他见见。如果不是和我说清楚了,别让我起了莫名的期望。” 说着邓珺就有了点共情,“那女孩多大?” “二十出头,”周墨说完顿了片刻才道,“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那是哪种关系?” “我没养她。”周墨此时无法否认家里没女人。衣橱里都是樊月的衣服,他总不能随口编句自己有女装癖吧? “才刚开始处,如果处的下去再带给你们看。”周墨又加了一句。 知道自家儿子的脾气,邓珺不再这话题上多说,“这事你自己看着办吧,有合适的就带回来,没合适的——” “你爷爷要是哪天不行了,你爸指不准让你和贾家那女孩成亲。” 周墨没说话,心间冷哼。 像联姻结婚这种事,若他真不愿做,还有人能强迫的了他? … 下到一楼,就听见几人在聊着贾曼灵签约灿星的事,周建鹏见他出现道,“哎,你们律所最近不是签了一档综艺吗?看看能不能让曼灵参与下?” “是啊,我都听宋千姐说了,周正律所竟然签了柠檬视频的节目!” 周墨特意坐在那张单人沙发上,可贾曼灵还是有办法往他身前凑。 他看了看腕表,离和樊月约定的时间只剩二十五分钟了。 男人的语气里已经带了点不耐,“上节目的事你找经纪人吧,这事我不管。” 而且那节目贾曼灵能上吗?多少专业职场知识在内。她上了是为了凸显她有多胸大无脑? 其实宋千给贾曼灵搭了桥,还暗示贾曼灵可以从中炒一波和周墨的绯闻。 但贾曼灵还算有脑子的考虑了一下,与其去这种观察谈话类节目做嘉宾,还不如—— “其实这个节目的确不太适合我,我没有职场经验,去了可能也不太敢说话,到时候害怕被人吐槽,”曼灵话语间一副非常善解人意的模样,乖巧大家闺秀的做派,叫周建鹏看的愈发喜欢。 邓珺的注意力而是放在自家儿子身上,眼神淡淡地扫了人一眼。 周墨的性子的确是躁,但也不是那么不好驾驭。 少爷脾气是家里惯出来的,但与此同时也学会了待人处事的隐忍,分寸掌握的恰到好处。 就比如现在,邓珺都能发现自家儿子在发飙的边缘,却还是因为周建鹏的缘故,忍住了心里的不耐,神色自若地配合贾山夫妇聊着废话。 “周墨已经帮了我这么多,之后还是要靠我自己打拼啦。”曼玲今天发现自己和周墨又近了一步。 因为比起叫“小周哥哥”,他似乎更喜欢别人直呼其名。 说完坐在沙发椅手的身子,又不动声色地往下挪了挪,继而往凑到了周墨手肘边。 感受到周墨投来的一束视线,贾曼灵咧开嘴,双眸弯弯,“那我代言那晚的酒会,周墨你是同意做我男伴啦?” 要说那一时没有晃神是假,因为靠着他手臂撒娇的贾曼灵,让他瞬间就想起他的小奶猫。 杏眸弯弯同他撒娇的模样…… 而与此同时,樊月手机里设置了一个小时的闹钟,刚蜷缩在悦臻公寓的角落就被闹醒。 期许里是周墨来接她了。可关了闹钟看了眼手机。 空空如也。 70.完事了过来找我 樊月曲膝靠着墙坐在空空如也的公寓地板上,她躺着睡了大概十多分钟就被闹钟叫醒。 地板很硬,导致此时背有点酸痛。她站起身舒展一下,倦意少了些许。 虽然周墨说了一个小时,她也没矫情到定要人分秒不差地出现,便到楼下的便利买了包烟和几听鸡尾酒,打算再等一会。 * 周墨的确在一个小时期限前,几番有意无意的暗示后将客人送出家门,可因为得把贾曼灵也送回江澜华庭,她今天陪贾山夫妇住在周家。 从别墅出来他立刻给樊月拨去电话,可每次响了两三下就被挂断。 周墨心里顿时有了一股隐隐的不安和躁怒。 他怕樊月真和原柏回宇佳,脑海里下意识就臆想出她和原柏… “操!” 他不信任她。 周墨突然发现自己没法相信樊月。她私下的样子实在太过骚,太过诱人,太过魅惑。 沉声咒骂的男人,踩着油门的脚又加了猛力。 …… 等车开到悦臻公寓楼下,他才看到樊月半个小时前给他发的微信。 【我手机只剩5%电量,门的密码是0718】 周墨没敲门直接输了密码,门一开一阵带了凉意的夜风拂过脸侧,阳台的落地窗敞开,一眼就能看到樊月纤瘦娇小的背影。 女生正靠着阳台的栏杆,指间是一丝烟草点燃的星点。 他拉开纱窗樊月听到动静转头,神色平静冲他勾了勾嘴角,吸完最后一口烟扔进易拉罐。 看到她这一刻,周墨心中燎原的躁火才有渐小的趋势。 “sorry。” “没事,”樊月的声音很轻,捡起地上三个空了的易拉罐就往屋内走,“回去吧。” 不知道是累了还是醉了,抑或都是。她半阖着杏眸,整个人很没精神,也没再开口说话,上了车没一会就靠着座位睡着了,一直睡到了停车场。 周墨将她从车里抱出来时女生睁了睁眼,环上他的脖子脑袋在他胸前蹭了蹭,男人心里立刻柔软到不行,低头在樊月头顶落下一个宠溺点轻吻。 当他想要把人抱去主卧大床的时候,樊月却从人怀里挣扎出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我身上一股烟酒味,我今晚睡次卧吧。” “去洗一下。” 樊月没听,自顾自地往次卧走,“我实在困的不行,明早再说吧。” 倒在床上的那一刻,鼻尖除了头发上淡淡的烟草味,似乎还有在副驾上闻到的miss-dior。 * 第二天早上周墨说要送她去沪大,樊月和孙晓佳做培训的时候就约好要一起拼车,周墨说可以一起捎上她同事。 “你不就只有二座跑车吗,三个人怎么坐?难不成我坐你腿上?”樊月打趣。 周墨见她睡了一觉整个人精神活泼了许多,昨天的事似乎已经抛之脑后,伸手将人搂入怀里,“下次可以试试。” 试试?樊月反应过来。男人指的是在车上…… 有点脸红的才垂下头,就被周墨挑起下颌,低头吻住他想了一天的粉唇。 几天没碰她,周墨一下没控制住,将人抵在墙上,一只大掌擒樊月双手手腕举过头顶,原本浅尝即止的吻不断加深,整个人都不是很安分…… 樊月唇息间嘤咛几声,“周…周墨,我上班来…来不及,唔…” 他本想出门前闹她一番,后来一看时间的确是她是要迟到,才停了下来。 樊月垂眸看去,虽然很想打趣他一下,可还是忍住了。 不然到时候周墨没忍住,不用想…她今天肯定要迟到。 男人灌了一大杯冰水将欲望强压下去,套上西装外套又是一本正经的人间精英姿态,“走吧。” 周墨牵着她上了白色玛莎levante。 “呃…你怎么这么多车。” “这车是我爸的,早上让家里司机开过来,明天不是要陪你搬家?那两辆放不下多少东西。” 樊月看向隔壁两辆跑车,心想周墨不仅车多,车位也多。 孙晓佳是第一次坐这么好的车,驾驶座的男人和她打了招呼自我介绍后,就塞着耳机听起新闻。 她在车上有点拘谨,而樊月坐在前面副驾两人也不方便聊天。 到达沪大门口,她下了车才松了口气,就发现驾驶座的男人将樊月拉到怀里亲了几口才放人下车,她透过车窗看着有点脸红。 紧接着下车的樊月也是小脸红红,孙晓佳挽上她,语气里带着羡慕,“你男朋友好帅呀。” 樊月笑笑,没多说。 周墨愿意捎她同事一起上班,其实她也很开心。因为孙晓佳是信用卡部的,办公室不在一层楼工作也不会有太多交集,所以樊月也没有避嫌。 “他是做什么的呀?我看他穿的特别考究,不像普通的上班族。” 樊月犹豫,打了马虎眼说周墨是自己做生意的。 * 瞅见樊月的时候原柏正在给赵佳溪发微信。 昨天被人问起和赵佳溪有没有上过的问题,他否认了。 但其实赵佳溪上周五和樊月吃完晚饭,转头就去了核桃,而那天原柏正好在驻唱。 赵佳溪点了好多酒都算在原柏名下,服务生等男生表演结束后,到后台告诉他,“吧台那边有个小富婆,今晚给你点了好多酒。” 他本以为是宋千,可后来一想对方和他说最近都在帝都出差。 在吧台边见到冲着他笑的赵佳溪,原柏也没有太惊讶,“你一个人来的?” “是啊,我本来想拉你室友来,但她跑去找男人了。” 原柏在她身边的高脚凳坐下,接过赵佳溪递来的时代啤酒,看向女生的一双浅眸很是清澈,“我听他们说你点了好多酒,一个人来买醉?喝不了吧。” 赵佳溪歪歪头,一副美艳娇俏的模样,“所以这不是有你来陪我喝吗?” 语气里有些暧昧的挑逗,原柏在核桃驻唱两年多,这类的话语听多了。再加上万圣节在1955那晚,他知道赵佳溪对她的意思,不止是逢场作戏那么简单。 “好,陪佳溪姐喝点,不过不能喝太多,我明天还要赶作业。” 起初赵佳溪还只是和他闲聊,和原柏说了留学时和樊月的事,又问了他几个关于个人的问题。 最后聊到学业。 “那挺厉害的,学费都是自己赚的。” “嗯,不想向家里要钱。” 他学设计潜移默化是受到父亲的影响。原文昌是知名的雕塑设计师,可原柏却去学了他看不上的室内设计。 而且后来又出了那事,被黄芝梅从家里赶出来之后,原柏就不再管原文昌要钱了。 说他缺钱倒也不全然是,因为核桃给的抽成并不少,学费房租交完,养活自己是绰绰有余。 但如今只能靠自己,在沪市生活钱对于原柏永远不会嫌多。 赵佳溪半个小时内喝了好几杯长岛冰茶,没一下就醉的不行,话语和动作都少了克制,故作不经意地将话题往那方面扯。 “我听小月月说了,回家撞见你和人在沙发上那个哦,原来原柏你这么…开放呀?”赵佳溪身子微倾凑近他打趣,原柏闻到几丝酒气。 “你当时是不是特别尴尬?” 原柏看着女生自然而然搭在他的大腿上的手,没有挪开的意思,装傻地冲她咧嘴,“还好,这种符合人类生理学的事,为什么要尴尬?” 他笑起来一脸年下男生的少年气,明明聊的是男欢女爱的事,赵佳溪微醺的眼里却觉得原柏特别干净清爽,乖巧又帅气。 她凑到男生脸庞面前,在他好看的薄唇上轻啄了一下,随即抬起眼看他的表情。 原柏眼角微微弯处一个弧度,神色无波无澜,赵佳溪见他没有拒绝,站起身搂上他的脖子,投怀送抱地继续吻他。 男生的唇很柔软,嘴里带着甜甜的香橙味,是口香糖的味道。赵佳溪逼着双眼沉浸其中,有点贪恋那股甜味,没有看到原柏琥珀色瞳眸里那抹没有温度的冷漠。 他没有太过回应她,只是任她亲着,双唇分开之时,原柏用指腹滑过下唇,嘴角微微上扬,“樊月和我说,佳溪姐你有男朋友的。” 赵佳溪的手还环着他,情场高手的姿态不以为意,“那你介意吗?” 两人离得很近,周身的满是暧昧的气息。 原柏微微仰头在她唇角亲了一下,压低嗓音道,“当然介意。” * 孙晓佳一眼就捕捉到在学生人流里高人一头样貌帅气的原柏,戳了戳樊月,“哎哎,你室友来了。” 樊月正埋头在整理刚刚申请者的资料,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哦”了一声,冲原柏挑了个眉又继续在键盘上敲击。 “小帅哥来啦?” 原柏冲孙晓佳咧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晓佳姐早。” “樊月你这是什么体质,身边都是好看的小哥哥。”接着又和原柏说起今天是周墨送她俩来的沪大。 她和周墨似乎并没有因为昨晚的事闹出别扭。听完原柏心里有股扫兴。 和孙晓佳随口聊着,见樊月整理完资料,原柏问她,“要帮你站台吗?” “你不上课吗?”现在才早上十点多。 “今天选修课没所谓,同学可以帮忙签到。” 孙晓佳自然想答应,原柏在这简直是事半功倍,可樊月却拒绝了,催他赶紧去上课,“你要是真想帮忙上完课再过来。” 昨天试水后,今天的地推领队让大家分散在沪城大学不同的地点。发现昨天在图书馆业绩很好,领队就把自己的展台支在那,而把樊月和孙晓佳安排在商学院门口。 一个小时后,原柏还真的回来了,手里提着三杯奶茶。 樊月有点不好意思,昨天的晚饭本来是她请客,可原柏自顾自地就把单买了,于是在元,监督着他把钱收了。 虽然她和孙晓佳工作的认真,但樊月也知道若不是原柏,她和孙晓佳拿不下这两天“销售冠军”的宝座。 比如现在。 五点学生下课的时候,展位周围围的人越来越多。不仅是从商学院下课来的学生,还有在学校论坛上看到原柏偷拍照特意从其他学院跑来的女生。 虽然知道是个很好的宣传机会,但樊月看到好多人举着手机在拍照,实在有点不适戳了下原柏,“这两天太麻烦你了,但是现在都是来看你的,我…不太想被拍。” 伴随着人气而来的总有流言蜚语,虽然知道几率很小,但她不想汇信的地推活动在她手上出岔子。 “行,我一会给你发个定位,你完事了过来找我。” 樊月点点头,就看原柏收拾了东西,突破人群往外跑。 71.问问你的小男人 原柏走后,展台前的人也散去一大片,孙晓佳并没有听到樊月和原柏说的悄悄话,拉了一个女大学生问起情况。 听完后和樊月感慨,“原柏这是校草级别了吧?我听那同学说是有人在论坛里发了帖子,所以好多人下课就跑过来了。” 樊月笑笑,“明星流量效应也就这样吧吧。” 连宋千这种业界内知名经纪人,见过的长相帅气的男星肯定不少。可见了原柏,她不仅想签他还和他上,所以原柏在学校里吸引小迷妹明目张胆地围观,她倒不惊讶。 幸好他今天正经,没拿她当挡箭牌。 孙晓佳有些得意,“是啊,市场部的那个team-lead知道我们业绩比他们在图书馆门口还好,说不定要气死了哈哈。” 职场里,特别像市场部或是销售部这种,需要靠业绩说话,明争暗斗或是把资源握在自己手上的,不足为奇。 这也是樊月没有选择对公岗位的原因。她对钱没有很大的欲望,只要工资足够养活自己,她宁可少赚点钱但也要活的潇洒自在,少点烦恼。 …… 原柏在校外找了家书店,给樊月发了定位后随手找了本设计的书籍,在角落翻看起来。 没一会手机上来了宋千的微信,说她飞机刚降落,问他晚上有没有空。 原柏想了想,又看了眼赵佳溪问他晚上会不会去核桃的微信。 他其实挺想试试和赵佳溪玩玩。 因为她每次喝醉了都会很主动,不时会对他做些挑逗撩人的举动。比如不经意地将手放在他的大腿上蹭蹭,或者是靠的很近把整个人贴在他的手臂上。 可惜赵佳溪现在有男朋友,没分手之前原柏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最终给宋千回了微信,【我手上有工作,完事了和你说。】 宋千,【你公司在哪?我过来接你。】 原柏,【不在公司,在客户公寓给人做装修。】 宋千嫌打字慢一个电话就直接打了过来,“公寓在哪?” 原柏心想年上姐姐相处起来是容易些,急不可耐直接的毫无掩饰,笑着回她,“不知道会弄到什么时候,宋千姐不然发个地址给我,我结束了过去找你。” 宋千听到一个“弄”字,不知怎么就想歪了,哼笑一声,“客户是男的还是女的?真是装修的客户还是——像我这样的客户?” 语气里是一丝无所顾忌的嘲讽和轻蔑,原柏干净帅气的脸上,瞬间笑意全无,随即就把电话给挂了。 两人没有金钱交易,宋千话语间的那番傲慢和鄙薄,原柏听完虽然没到动怒的地步,可也懒得再和她多说。 也许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在损人的同时也把自己骂成那种不堪的女人。 女人太过自以为是,在原柏眼里就显得格外愚蠢。 见原柏打完电话,在一旁注意到他好一会的温楚妍本准备上前,却见一个女生抢先自己一步。 她站的远听不清对话内容,只能看到原柏紧绷着的脸在看到她,缓和了许多,眼角浮出了一丝笑意。 女生似乎在问他看的是什么书籍,男生递到她面前,两人又聊了几句原柏将书放回书架,伸手接过女生肩上一直看着很沉的布袋,并肩离开了书店。 温楚妍放下手机,屏幕上是她鬼使神差偷拍的两人的照片。 * 背了一大沓汇信的宣传资料,还挺重的。昨天站了一天就发现再挤地铁是个错误的选择,虽然要勒紧裤腰带过几个月,樊月还是在来书店和原柏碰头前叫了辆网约车。 上车后给周墨发了条微信,【我下班了,现在去悦臻等搬家公司。】 【原柏也会在,你下班了过来吗?】 周墨在看到原柏两个字时,觉得格外刺眼。可他已经过了任性肆意妄为的年纪,会才开了一半他不可能直接走人。 手机搭载腿上迅速地回了一个“来”字。 周正的几个律师都注意到,自家boss在看完手机后,虽然表面上仍是神情严肃墨眸沉着,可语气里明显多了一丝急躁,一副想赶快把工作安排好散会的姿态。 原本还有半个小时的会周墨硬是压缩到十分钟内结束,梁元本还想就细节和他讨论一下需要提交给m国商务部光耀供应商的资料,可话才问出口周墨已经从会议桌边起身,淡淡地来了一句,“花这么多钱雇你,案子也跟我做了不少,这种弱智的问题还要问我?” 语气里甚至还带了一丝……嫌弃。 尤佳冲梁元投去了一束怜悯的目光,眼神里仿佛在说“你这是踩了周律地雷,自求多福吧”。 而周墨走到会议室门口却突然停住脚步,侧头又来了句,“弱智问题你今天解决不了,可以留到明天再问我。还有,周六下午都来所里加班。” 他离去后的会议室里瞬时一片哀嚎遍野,祸从口出的罪魁祸首梁元则被所有人摁在座位上疯狂痛扁。 而另一边给律所众人招来“飞来横祸”的樊月,正看着原柏指挥着搬家工人往公寓里摆放崭新的家具。 她也帮不上什么忙被原柏赶了出来,背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手里握着昨晚买的鸡尾酒。 周墨到的时候就见樊月正在和人道谢,给搬运工人塞了两张红色的钞票作为辛苦费。 “原柏呢?”周墨看着添置了家具后显得愈发拥挤的单身公寓,他看的不怎么顺眼。 樊月把头偏向阳台,男生正在和人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宋千问,“你完事了?” 原柏手里嘴角叼着蓝莓烟,自从樊月给他抽过后就喜欢上了。 冷哼一声,开口的语气倒不是漠然,而是浓浓的反讽,“宋千姐不是体验过?这点时间怕是不够我完事吧?” 宋千被人挂了电话,后知后觉意识到先前调侃他的话,原柏不爱听。男生年轻气盛,她也懒得和他计较。但今晚就特别想让他陪自己,所以一个半小时后又给他打了电话。 “原柏你这小脾气也真是——”宋千觉得主动打电话已经算是她的服软,没必要在用刻意的言语道歉,“不过我喜欢。” “我给你发个地址你过来,一起吃个饭先?” 原柏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身瞅见不知何时来的周墨,正拉着樊月往厨房边走。 眸底微微一闪,将烟头从阳台探了出去,勾起嘴角,“好啊。” 三人一起乘电梯下了楼,周墨除了原柏从阳台进屋朝他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就再没正眼看过人,一直将樊月的小手紧紧攥在手里。 周墨替她拉开车门,樊月看了眼一旁目送他们的原柏。他这两天帮了她挺多,有点过意不去拉了拉男人的袖口,“要不要问下原柏去哪?顺便把他送回去?” 男人听完客套地提了一句,只是语气里一点也不诚心,原柏听得出来但还是笑着同意了。 上了玛莎的后座才说,“我不回宇佳水都,去外滩的意餐vinci方便吗?” 周墨掀起眼皮朝后视镜看了一眼,没接话启动了车子。 * 到达餐厅门口,原柏并没着急下车,要下车窗冲等在门口的宋千挥了挥手。 周墨注意到,眯了眯眼看过去。 宋千不解地朝白色玛莎走来,走近就发现副驾的车窗也被摇了下来。 她先看到樊月,随即就看到了驾驶座上的周墨。 挑高一边的柳叶眉,双臂环胸,前后座来回打量了一番,这才见原柏从后座开了车门下来。 红唇抚媚地上扬,掠过樊月视线落在周墨有点黑沉的俊脸上,问道,“什么情况?” “我也想知道,建议你问问——”周墨在脑海里搜索着形容词,“问问你包养的小男人。” 说完不等宋千回复,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樊月提着一口气,还没从“包养的小男人”几个字里缓过来。 她现在整个人有点懵。 也不是没猜想过两人可能是这种关系,但从周墨嘴里说出就像是实锤了。 “周……周墨。” “嗯?”男人懒懒地应了她一声。 “原……宋,宋千姐和原柏,是这种关系啊?” 听樊月问起这事,周墨心生不悦,“你管他们什么关系?” “就是八卦一下嘛。”樊月努努嘴不满他的态度,却没意识到周墨语气里的生硬和不耐。 她其实就是想确认一下。 因为那天问起原柏和赵佳溪到底上没上,原柏的没有正面的回答【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渣吗?】,意味不明。 樊月只是想让赵佳溪早日死心。 * 原柏今天穿了一件白色棉麻衬衫,内搭着黑色t恤,身下是一条黑色牛仔裤,背上还背了一个黑色的牛皮双肩包。青涩又朝气,干净而又年轻。 可在vinci这种定位高端的意菜餐厅,原柏一身打扮有点太过随意,并不符合餐厅的着装要求。 一身西装的领位男人上下打量了原柏一番,又看到她身旁妆容精致一头微卷长发,气质优雅成熟的女人。 面前的男生是有一张帅气的脸,可穿着一看就是朴素穷酸的学生,对比完之后心中暗戳戳油然而生一股莫须有的优越感,眼神里也有了分狗眼看人低的意味。 可在沪城,有颜值有身材只是加分项,刨根问底比的还是钱。 宋千眼间,侧头看了原柏一眼。 年轻男生背脊笔挺着,比那人高出一个头,隔着一张小桌子与人对视着,神情是淡然的不以为意,可眼神里的鄙夷比领位还要浓稠。 她就喜欢他身上这股野的邪气的样子。明明表面上清澈美好,心底却暗隐着一股阴郁的森冷。 越看越喜欢,蛊惑着宋千想把他黑暗的那面挖掘出来,再狠狠地驯服教化。 看到那领位明明身着廉价西装,却有自信狗样看人低,沉浸在自我幻想中无法自拔,宋千嘲讽道,“我以前觉得vinci挺高端的,现在已经落魄到只能招到你这种货色了吗?”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将一旁的值班王经理引了过来。 王经理自然认得宋千,是她们餐厅vip级的客人,带来的不是能叫得上名字的明星,就是行业内的大佬。 虽然今天她身边的男生并不眼熟,可管他是谁,宋千她自然不敢怠慢,赶紧上前攀亲近。 “宋姐来啦?不好意思我刚才遇到尚乐传媒的陈姐,和人多聊了几句耽误了。这不就赶紧过来接待您了嘛。” “让你久等了真不好意思,赶紧带您去包间。” “还有哦,我刚才还从陈姐那里听了些事,”王经理讨好地附在宋千耳边神秘兮兮地道,“你也知道我就跟你最亲最好,一会进包间了我给你爆料爆料。” 宋千在娱乐圈混了几年,性子早就被养刁了。比起在她面前摆谱,就算知道没多真心,但懂得阿谀奉承见风使舵的人,对她倒是受用多了。 “好啊。王经理你招待的总是周全,我这不也总喜欢往你这带人吗?” 这些原柏观察在眼里。 跟着宋千往餐厅内走之前,又冷冷地又看了眼领位的那个男生,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 72.习惯她的存在 王经理领着两人进了包间,长条的意式餐桌上铺着白色的餐巾。室内芒黄的灯光昏暗,桌上点着白色的小蜡烛,氛围浪漫而又不真切。 浪漫是表象。不真切才是本质。 对于原柏这种自私的男生,就算环境再有情调,都只是可有可无的物质装饰。 王经理自诩是宋千在vinci的眼线,对方示意不用在意男生但说无妨后,邀功请赏似的和人说起从陈丹那听来的八卦。 “我听陈姐说,尚乐最近好像打算做自家艺人的综艺,要在柠檬视频上线。” “还说了柠檬最近要做一档职场观察类节目,但她推荐过去的公司柠檬没要。” “哦哦对了,好像签了个什么金融产品的宣传。他们今天就是和沪发银行的几个人在谈生意。” 王经理说了一连串,宋千听到这里才起了点兴趣。 这么巧,尚乐也签了银行的代言? 拿着湿巾擦拭着手指,也没看王经理随口接到,“哦?那他们有说代言的人是谁吗?” “我听到了几个名字,看银行那几个人的口风,像是对徐书辰特别有兴趣。陈姐听完还和人抬了价。” 宋千心里打着算盘面上默不作声,“也是,之前徐书辰不是出演了一个大火的古装言情剧《青辞传》吗?你追剧那段时间也老和我说喜欢他,让我帮你要签名照?怎么不直接去找陈姐,那可是她家的艺人。” 王经理三十多岁还追星,不好意思地拍了拍宋千,“那我不是还是和宋姐你熟嘛。你也知道,陈姐那种人,明明不懂西餐又老喜欢装腔作势来我们vinci,动不动就挑三拣四。记不记得我最初和你说过?陈姐听不懂英文,直接和我们家意.大利服务生要了份八分熟的牛排,80%是个这么鬼?把人听的一脸懵?后来倒打一耙还过来投诉服务不好?” 宋千冷哼,“那她这不是投诉完,还得来你们这打肿脸充胖子,显得自己特别有品位嘛?” 今晚这餐饭对于宋千来说,除了收获了原柏的作陪,她还在心里默默打点。 尚乐竟然把徐书辰这种流量都放出来,那汇信那边的代言就不能只让贾曼灵这初出茅庐的新人上了。 * 晚上回到家,周墨虽然有点不开心原柏的出现,可是樊月朝人又是撒娇又是解释,给他下厨做了简单的意大.利面。 “好吃吗?”樊月一脸期待的问。 “……” 看着周墨有点艰难地吞咽动作,喉结像是被摁下慢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男人喝了一口水,幽幽地来了一句,“吃是能吃。但我觉得以后你还是少做饭。” 看着樊月一瞬有点失望的小表情,周墨在桌下拿脚蹭了蹭她,脸上有一抹玩味,唇畔上扬继续逗她,“人有时候要懂得学会放弃,没必要在没有天赋和不属于自己的事情上太过坚持。” 樊月听完又气又好笑,“那你别吃了,自己做去!” 做饭她是出国后才学的,主旨很简单:填饱肚子。 所以在厨艺上樊月并有没有什么追求。 周墨看着半炸毛的小奶猫,蹭着她小腿的脚又往上挪了挪,手指插入领口松了松领带,“现在脾气这么大了?你看哪次不是得主人先吃饱了,才有体力去喂小宠物的吗?” 这话来的猝不及防,樊月耳根一阵发热,捂着脸羞到不行,嗲音闷声来了句,“那我是不是要好好学一下厨艺,不能饿着主人了。” 周墨,“厨艺别学了,可以学点别的。” …… 晚饭后两人窝在沙发上看了一部文艺片,亲昵的不行。 樊月枕头着周墨的大腿,突然仰起头,“我们好像都没有去电影院看过电影哦。” 男人替她顺着毛,揉着她头顶的手滑倒耳垂边摩挲了两下,“想去?明天可能不行,周日如果不忙带你去。” “嗯!” 第二天樊月本想睡个懒觉,可因为周墨下午要加班,八点钟就被他拉起来搬家。 两人先将在周墨公寓里的东西搬了一些,周墨看女生把次卧衣橱里的衣服收拾的干干净净,恢复了两周前的空荡,脑海里飘过母亲那句【养女人了?】 不知为何,心里某处也有点空,也有股道不清的复杂情愫。 周墨想,他好像有点开始习惯她的存在了。 到宇佳的公寓时原柏并不在。 樊月想着给人发条微信说一声,头顶飘来男人一句,“他可能还在宋千床上,你这时候去打扰人家好梦是不是有点不解风情了。” 看到周墨斜她的目光里气压有点低,樊月讪讪,“呃…这话也有道理。” 心里还是有点想不通,原柏平时驻唱、实习还顺便打工,像是特别积极向上的人。为什么会要和宋千,成为那种关系。 因为只有几个箱子,樊月拒绝了周墨请搬家公司的提议,说是要省钱。 周墨一句“我替你请”差点脱口而出,后来还是憋住。 所以今天只好亲自给她做苦力。即使脱了西装外套只穿着浅蓝色衬衫,还是感觉到背上起了一层细细的汗。 “午饭没空陪你吃了,自己把家里收拾一下。” 见到男人要走,樊月心间生出一股淡淡忧伤的落寞。 拉着他的袖口和人讨了个临别拥抱,头埋在他胸口能闻到那股令她安心的薄荷香。 深深吸了一口,闷声道,“周墨…你的沐浴露送一瓶给我好不好?” “哈?” “我怕我太想你了。” 周墨垂下眸,抬手挑起她的下巴,不知何时杏眸里竟覆上了一层雾气。 “那还坚持要从我家搬出来?”男人低头在她唇角轻啄了一口,嗓音低沉地哄着她,“又不是见不到了,想我自己洗干净了过来找我不就好了?” “嘤…”樊月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想哭。 “哎哟哎哟,别哭别哭。明天买一瓶给你行了不?” 胸口又埋进她的小脑袋,点头间又不舍地蹭了蹭。 73.就只是想她(修改) 樊月的周末过的很充实,尽忙着整理行李和收拾公寓了。 到了周日下午,樊月才想起周墨一整天都没联系过她。知道他这两天好像都要忙着加班,虽然小期待和男人一起看一场电影,但樊月最后没有去打扰他。 其实除了喝醉以外,樊月一直都是这样,习惯等异性先来找她。 因为当自己是主动一方之时,随之而来就要承受等待带来的焦躁不安和胡思乱想。 当小公寓收拾的差不多后,樊月翻着手机想找人出来吃饭。 通常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赵佳溪,可是樊月看着聊天界面却有些犹豫。 如果不知原柏和宋千有那么一层关系,赵佳溪真要劈腿原柏给姚安戴上一定绿油油的帽子,她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本来她的道德底线也没有多高。 甚至他们完事后,还可以兴致盎然地地和赵佳溪讨论一下男生床上技巧如何的八卦。 但当下,樊月有点无法接受。 不知无法接受的是原柏的滥,还是赵佳溪的荡。 …… 樊月在联络人里又翻了一会,刷了朋友圈发现杰森已经从泰国度假回来。和小gay密也是好久没见了,便把杰森约出来打算聊聊赵佳溪的事。 杰森开着骚气的红色法拉利来悦臻接人,先是在她的新公寓踱步参观了一番,眉眼间和话语里是毫不吝啬的埋汰和嫌弃。 “啧啧啧,你这单身公寓连个单独的卧室都没有,从头到尾走两步就到头了,还不没我家泰迪的卧室大。” “……”他那嫌弃的表情和周墨,有点异曲同工之妙。 如果樊月和杰森不是闺蜜,知道他天生就生了一条气死人的毒舌,她怀疑自己可能会失手杰森直接从阳台推下去…… 杰森带着她去了某间明星开的烧烤店,樊月觉得来沪市这三个月,打卡的网红明星店比此前一辈子去的都多。 周日的饭点,队伍排的老长。杰森一听要等位一个小时,打着哈欠翻了个白眼,直接把领位小妹拉到一旁,贿赂地给人塞了两百块—— 而且还真的奏效了。 樊月等领位小妹离开后,羡慕地幽怨道,“你那两张红色钞票扶贫救助我一下不好吗?我现在房租每个月多了五百大洋,穷死了。” 杰森这才想起问她为什么搬家的事。 两人上次见还是万圣节,算来也快一个月没见了。近来发生的好多事,比如,和周墨交往,他的不婚主义,不让她和原柏做室友,家里来客人要她避嫌,同一天捉了两次奸……还有工作上的事。 樊月跟个敬业的小员工和老板汇报工作似的,一股脑地都和杰森宣泄了。 杰森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随着故事时间线的推进,循序渐进得愈发夸张。种的比女生还长的睫毛下一双眼睛越睁越大,“oh-my-god!” “你这都过的什么狗血的日子?”说着随机瞬间变脸,突然换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樊月你怎么又犯贱了?” 樊月,“……” 杰森的重点只放在她和“老渣男”周墨在一起的事上了。 其实一长串的事情说下来,樊月自个儿都有种错觉,自己口里描述的周墨是一个控制欲极强又不想负责的渣男。 她都这么觉着,更何况是杰森这种无时无刻都带着批判滤镜审视一切的人。 “你这动不动就为渣男沦陷的体质究竟是怎么来的?” ”我现在都怀疑你上辈子是一只作恶多端遍地留情的狐狸精,所以这辈子渣男都来找你复仇了。” “……”他这是夸她还是损她呢。 樊月知道杰森话说的直,实则是在关心她,怕她又遭遇情伤。 人就是这样复杂的动物,作为旁观者总能以上帝视角地俯瞰众生指点江山。可轮到自己…… 其实杰森出柜后也是这么经历过来的,只是他这人比较花也不长情。 他的圈子里乱起来滥交多情只是稀疏平常家常便饭。没想安定下来之前谈的都不是感情,只是激情。因此比起樊月,杰森对于情爱之事早就看开,只享受及时行乐。 樊月受他影响也是给自己这么做心里建设的,可惜女生的心思细腻,再如何标榜自己不甘约束不是情种,理智却也抵不过感性的控制。 “好了不聊我这事了,我要是哪天哭的稀里哗啦求安慰,你记得甩我一句:i-told-you-so。” 杰森的小白眼早就翻到天上去了,一脸“孺子不可教也”地摇着头,鄙夷道,“等到那天,我怕我会拍死你,直接让你回炉重造。我现在都担心阎王老子看到你这种货色都不想要!” “……”樊月被数落惯了,懒得回嘴,“你放过我吧,嘴炮打不过你。得了不聊我的事了,有正经事和你说……我发现杰西卡最近不太对劲。” 杰森挑眉,“她又咋了?” “我觉得她对原柏的心思有点过了,我怕她是真想和人有点什么。” 杰森本以为她有什么惊天大料,听完后却不以为意,“so?” “so什么so?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男人对她的控制欲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你记不记得我刚来沪市去1955那次?她没回信息姚安直接定位她手机跑到夜店来逮人的事?” “哎呀不说姚安,说起他我就怕,每次看我的眼神就跟要杀人似的……” “我其实也不知道杰西卡和原柏到底有没有实质性地发生过什么,但是姚安要是知道了……”樊月说着突然有一股心有余悸,“我怕杰西卡这次会被家暴致死。” 杰森习惯性地准备吐槽,可是张了张嘴,知道樊月的话并不是夸张,也知道在这事上不能再玩笑姿态。 而且杰森知道姚安对樊月的态度。 赵佳溪比樊月浪多了,可每次出门玩总拿是被樊月做借口。 杰森记得有一次和他们吃饭,听到姚安毫不顾忌地骂樊月就是个骚逼烂货,警告赵佳溪别再和樊月玩了。 这事,他也不敢和樊月说,怕伤她心。 “这事你先别掺合了,你也知道她向来不听你的意见……就像你每次也都把我们的话当耳边风。” 他就这尿性,逮着机会就要揶揄下樊月。 和赵佳溪相比,樊月性子软也开得起玩笑,只要不太过火涉及到人身攻击或是道德歧视的话,她从来都不会在意。 因此三人相处的时候,樊月时常是被两人吐槽的对象。 大一吐槽她穿衣的审美。 大二吐槽她智商不在线。 大三吐槽她看男人的眼光。 大四…被损了三年的樊月也算进化,没什么槽点。 看着樊月一脸讪讪,杰森虽然怒其不争,可在他心里早就把吐槽了四五年的樊月当成自己的妹妹,比起赵佳溪他心里偏爱的闺蜜是樊月。 “说真的,这事你别管,我之后去和杰西卡谈谈。原柏是你的前室友,如果真有什么事东窗事发,你也知道姚安对你的态度,我怕你到时候还被人倒打一耙。” * 吃完烤肉,樊月是想和杰森aa的对方没同意。看了眼自己的微信钱包,发现撑到月底有点困难也就不逞能了。 杰森从学生时期就发现樊月花钱的特征。 每次月初收到父母打来的零花钱或是刚发工资的时候,大方的不得了,从来不懂的合理安排。 导致她都无法成为一个称职的月光族,因为半个月就裸奔了。 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樊月能出国留学家庭怎么都算得上是小康,但和杰森家里这种暴发户是没法比。可接触下来她从未谄媚权贵,或是因为杰森有钱才和他一起玩。 正是因为如此,杰森大学出柜后,第一个告诉的人就是樊月。 杰森看樊月可怜兮兮地给他看了眼微信红包三位数的余额,嫌弃到不行,默默掏出手机扫码付完款,正准备挖苦她—— “樊月?” 樊月正握着酒瓶仰头准备把啤酒清瓶,看到突然出现在桌边的几人突然被呛到。 玻璃瓶在桌面发出一声清脆“铛——” “咳咳,宋千姐。”樊月看向桌边的人,就见宋千身边还站了两个年轻的女生。 而且其中一个她还认得—— 是贾曼灵。 杰森闻声打量过去。 他毕业后开了自己的造型工作室,起先只是觉得人眼熟,听到樊月叫了“宋千”就意识到这是灿星娱乐一把手的经纪人。 杰森的工作室刚起步,接触的还只是灿星家的小艺人,那些小花小鲜肉的咖位自然还轮不到宋千亲自带。 而她身边站的年轻女生也有点眼熟,只是杰森一时叫不上名字。 他天生带着批判滤镜的一双眼睛,关注点都只在女生那张眼鼻做过微调的网红脸上。 其实长得还算说的过去,上电视肯定没问题。 就只是那一身穿搭叫杰森都不知道要从何吐槽。 每一件单品单挑出来都是好看的,可被她这样用力过猛地叠加后,不止不伦不类,甚至看着有点…土。 至于跟在两人身后的女生…杰森都不用动脚趾就能看出是艺人助手。 樊月将眼神从贾曼灵脸上收回来,礼貌道,“好巧啊,宋千姐也来吃烤肉。” 宋千的穿着一如既往的优雅而又强势,一眼看去就能看出是群体里的主导者,“是啊,这家店是我们公司一个艺人开的。” 樊月本以为短暂的寒暄后就能结束了这番对话,可宋千却很有兴致地和她继续聊起了工作,“樊月你还在汇信工作吧?之前灿星上市案开会你不是也在场帮忙做会议记录?肯定知道汇信最近在宣传的汇支付app的事吧?哎,我听说你们还去线下推广。” 樊月点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也不好再做过多回应。 “是吧?”可一个单音足矣,她的回答正中宋千下怀,足够确认照片上的人是她,“那你肯定听说汇支付签了曼玲做代言的事吧?” 樊月,“……呃,这我倒没听说。” 宋千作为经纪人又怎会不知道签约这事八字还没一撇,还在合同审核阶段。 可她从替贾曼灵招的小助理手中,看到了那张照片后。再看樊月怎么都不顺眼,继而道,“没听说啊?哦也是,我们都还没官宣,你一个小小的实习生,高层做的决策自然传不到你耳朵里。” 宋千的话着重点在“小小的实习生”,樊月猛地被人数落,神色顿时有点僵硬。 杰森本还想等他们聊完,和宋千套个近乎。可对方对樊月的态度叫他实在忍无可忍! 她家小月月是柔弱地可以任人吐槽,但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欺负的! 脑子一热,杰森懒得理会宋千是行业内的金牌经纪人,正准备起身替樊月叫嚣回去—— “实习生怎么了?” 一声冷冽淡漠的男声响起。 樊月看着突然出现的周墨,有点吃惊微张粉唇。 周墨的视线并没有看向樊月,一双漆黑的墨眸微眯,没有多少温度地盯着宋千,“传不到人耳朵里又怎样?” …… 贾曼灵瞬时感受到周墨出现后,周身的冷了好几度。 宋千叫她出来吃这餐饭,说是搞定了周墨,愿意做她代言发布会的男伴,出来讨论下当晚的着装。 所以见到周墨出现,贾曼灵自然就以为周墨是为她而来的。 虽然没明白他和宋千之间是个什么情况,就想着赶紧上前缓和。 “小周哥哥,你别生气,宋千姐姐她——”曼灵才刚挽上周墨的手,就被人挥臂甩开,摺着眉冲着她就是一个厌烦的眼神。 贾曼灵被甩开的手顿在空气中,反应过来后赶紧收回身前攥着双手。 她和周墨认识了也有几年,男人虽然对她都是冷冷淡淡,但因为顾及着贾山的面子,从未有过如此冷锐的神色。 宋千努力地对视着周墨。 她也从未见过他利眸里有过如此寒芒,意识到他是真的生气了。 只是她不解,有什么好生气的? “呵,”宋千觉得有些讽刺。 也是有段时间没被人给过脸色了。 宋千不屑地扫了樊月一眼看回周墨道,“呵!我认识你这十年里,就没见过你用这眼神看过我。” 她知道自己手里有上市案的筹码,学着周墨的眼神冷眸怼了回去,凑近道,“周墨,你要是敢拂了我的面子,信不信我让方总现在就把你们周正开了?” 只是她没料到,等来的却是周墨不咸不淡的威胁,“宋千,你觉着你的面子在我面前有多值钱嚒?有种你让方伟把周正开了,我倒想看看,最后倒的是周正还是你们灿星。” 周墨明明语气说的很淡,可眼神凝重全身都在散发着一种“周大少现在非常不爽”的气息。 宋千不是不知道她和樊月在一起的这事,可却还是把贾曼灵往樊月身前带——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周建鹏的那点心思,”周墨最后掀起眼皮看了宋千一眼,“我对你没兴趣,也劝你别动我有兴趣的人。” 男人撂下这句话之后,直接拽着樊月就往外走。 …… 杰森对于周墨的了解,都只是来源于樊月的简述。 可当下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他心中莫名有一种欣慰。 老父亲欢愉又恨嫁的欣慰…… 樊月被人拽的一路踉跄,直到塞进银色的兰博跑车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周……周墨。” 女生其实有点不知所以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靠着车门,愣愣地看着他,巴掌小脸上的表情惊慌可怜到不行。 男人忍住让她叫“爸爸”的冲动,长臂一伸将人拉入怀中—— “唔……” 周墨此刻心里没有多余的想法,就只是想她。 低头扣住樊月纤细的腰肢就是一个深深的吻。 74.能给周墨带绿帽子的关系 绵长的缠绵亲吻结束,樊月趴在男人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才从他怀里出来。 鼻尖弥漫的是叫她安心男人的气息。 樊月拿手指拭去眼角的一丝湿意,见周墨沉着的一张俊脸上,还遗留着在餐厅时的冷意,“你怎么来了?” 他今天都没联系她,她自然也没机会告诉他自己在哪。 所以这样想来,周墨来餐厅,应该是来找宋千和贾曼灵谈事的? 男人还没回他,车内的沉默被一声手机铃声划破。 樊月余光扫到,来电人是贾曼灵。 见他没有接的意思,樊月善解人意地说道,“接了吧,你是和她们约了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谈吧?” 当铃声再次响起,周墨才开门下车接起电话。 他之所以刚才有点怒,不只是恼宋千夹枪带棒地对樊月明嘲暗讽,还因为他认为宋千知道樊月在这,才把晚餐约到了这,搞了这么一出。 前者宋千可以认了,可在烤肉店撞到樊月这一点纯属偶然。 * 周墨将樊月送到悦臻公寓的楼下才开口,“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律所。” “太阳能板那个客户吗?” “嗯,弄的差不多了。”周墨语气里也逐渐显出一丝倦意。工作日工作迟一点,熬夜他都无所谓,可周末的加班总让人有点烦闷。 “哦……”樊月淡淡地应了一声,犹豫着想要提一嘴他今天没找她的事,可最终觉着矫情没开口。 周墨,“贾曼灵家里和我爸交情好,之前和你说过她和灿星签约,是我给她牵的线。她爸妈现在在沪市,我得给人家这个面子。” 他这是在解释今晚和贾曼灵宋千吃晚饭的事。 樊月抿着唇,微微点了点头,“……嗯。” 这反应在男人看来不是生气就是吃醋了,伸手想要去捏捏她的耳垂,女生侧头躲开。 “那你赶紧回餐厅吧,大男人一个,别让女生们等急了。” 说完迅速地解开安全带下车离去。 生气了。吃醋了。 周墨头靠着椅背轻声叹息。 再说小奶猫管他是不是别人等?没让她等不就好了? * 周墨在餐厅忽略了一个人,准确来说他根本不就记得她了。是站在宋千和贾曼灵身后的温楚妍。 而温楚妍自然记得周墨,只是周墨出现后就一直垂着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一个多月前看到了灿星在网上的招聘信息,随即就辞去了汇信楼下咖啡厅的工作。 以为被录取培训后就会立刻被分配到明星身边,可除了偶尔替班陪一些演员去剧组之外,灿星并没有给她安排专门负责的艺人。 直到两周前。 那天宋千带着贾曼灵来公司挑选固定助理,温楚妍一眼认出她。是她想要找周正打官司那时,在周墨身边十分冷艳,嘴里毫不留情的女人。 “那个,这位是谁啊?”温楚妍赶紧和身边的同事咨询。 同事提点道,“灿星的经纪人总监宋千。楚妍你既然进了这个行业,不说其他公司,我们自己公司的几位大boss还是要认一下,别到时候得罪人。” 温楚妍听完心里很是担心。她怕宋千若是认出自己,那别说今天能不能被选中,这份工作能不能保住都不好说。 可宋千每天接触的人之多,同周墨一样—— 不记得她了。 至于是如何想起的,是签合同的时候宋千和贾曼灵在一旁闲聊关于周墨的事,然后猛地看向温楚妍,微微蹙着眉,“你是十万元敲诈案的那个女的?” 温楚妍没了当时的理直气壮,低眉垂眼有点尴尬,还是被认出来了,“抱歉……我当时不认的宋姐,而且被敲诈的事搞得很着急,想要为自己争取权益。那天态度不是很好让你见笑了,实在是抱歉,你别往心里去。” 贾曼灵不明所以,宋千打量了她一会突然笑出声,“那以后那股大言不惭的劲,就多用在为艺人出头上吧。” 温楚妍连连点头,“一定一定,我肯定会好好学习,谢谢宋姐给的机会。” * 作为国内最大的国际银行,汇信的知名度并不比本土的四大银行低。因此不论做电视广告还是市场营销,汇信的目的都已不仅限于为了市场的扩张和简单的公司宣传。 高层看重的是维持汇信在大众中已有的良好口碑,在提高用户黏度、品牌忠诚度的同时,继而稳固品牌的核心竞争力。 所以以往的广告中,选用的明星并不需要有多大的流量或人气,重要的是形象讨喜端正且没有过负面的传闻。 这也是为何,当宋千将知名度不高的新人贾曼灵,推荐给汇支付做产品代言人时,市场部高层考量当下两家公司的合作关系,同意将贾曼灵纳入候选人之一。 可自从得知沪发银行近期也要发布一款主攻年轻人市场的信用卡,传闻将会选用近来频上热搜的古装言情剧,《青书辞》中的男女主演作为产品的推广大使,汇信市场部的高层就有点坐不住了。 一款新的产品进入市场,除了线下的推广,线上的宣传在这个信息化的年代非常关键。 若要和沪发拼抢市场,代言人的选择则至关重要。因此,就算曾经不屑向流量低头的汇信,也开始转变思想。 贾曼灵的咖位和知名度,明显和另两位不能比,所以汇信提出让灿星推荐其他更加成熟的艺人。 回到餐厅的周墨听完有点无语,“八字没一撇的事找我干嘛?” 贾曼灵撅着嘴,“可是他们之前都说要选我啦,周墨你说这样是不是算毁约啊?” 周墨不耐道,“合同签了吗?汇信说的是会酌情考量,连口头合约都算不上的事你当真要和人较劲?” 曼灵娇嗔,“人家不知道嘛……” 周墨,“宋千,这么基本的合约常识你是不是该教教?” “周大状,我签的是艺人,艺人!搞艺术的!他们要是法律意识强的都跟你一样,灿星每年花那么多钱请周正干嘛?”宋千今天被他怼的难受,不甘示弱,“不然曼灵你带回去,法律常识你好好教教?” “哎呀这么一提,我倒是有个主意了。你这不是嫌弃我家艺人没脑子么?不然下周你来给我们开个法律知识科普讲座好了?” “……” 宋千毕竟是个女生,周墨没法抬脚踹人。只是这餐饭再吃下去也没什么意义,男人抬眼看了下腕表,时间不算太迟,“单我买了,等有正事再找我吧。” 宋千见他起身,故意提高声音膈应他,“有啊,讲座的事啊。” “……” 周墨停住脚步,幽幽地来了句,“我觉得这事交给卓正比较合适。要是怕他太贵了,我建议你在酒店里开间总统套,卓正分分钟倒贴钱给你们义务宣扬法律知识。” 宋千,“……” 男人上车后点了支烟,右手扶着方向盘左手搭在窗外,感受着夜风的凉意。 他刚才没找着机会和樊月说,要作为贾曼灵男版出席代言人酒会的事。 这下倒庆幸还好没说,因为她代言这事,看着是要黄了的节奏。 车都快开到江澜一品,周墨突然方向盘一打掉了个头,一路疾驶往悦臻的方向开。 * 周墨离开后,曼灵虽然有点小失落。但她被周墨冷惯了,抗压能力还算强。 “宋千姐,刚才那个女生是谁啊?我看周墨很护着她的样子?” 宋千挑眉,有点吃惊,“周墨没和你说过?” 贾曼灵摇摇头。 “你没见过她?” 贾曼灵继续摇头。 “你不是说上周你爸妈来的时候去了周墨家一趟,你确定没见过她?” 说到这里贾曼灵似乎懂了,“所以……她和周墨什么关系啊?” 宋千冷哼一声,眼角覆着一抹嘲讽。 周墨交了女友,没和多少人说,还瞒着贾家的人…… 这事玩玩的节奏所以不打算公开?那她这不是做了坏人,还把事和卓正说了? 思绪回到几天前。 温楚妍无意间听到宋千和原柏在打电话,发现她竟然和原柏认识,就告诉她,其实自己和原柏做过室友。 宋千当时觉得最近身边,总是在上演着各种巧合和惊喜。 “这样,那原柏女人缘是挺好的。他现在的室友也是个女生,不过最近刚搬走了。” 温楚妍不知宋千为何对原柏的私生活这么了解,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问。 宋千看她垂手侍立的样子,问道,“那你当时为什么搬走?” “因为我之前都住在我前男友那,”温楚妍猜宋千和原柏肯定有点什么,自然不会提自己和男友吵架喝醉后强吻原柏的事,“原柏见我都不住说浪费钱,而且我男友后来也很介意我和男生做室友,所以就搬走了。” “这样,”宋千淡淡应答,心想是个男的,女友和原柏住在一起都会有危机感。 她接着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你知道,原柏身边有什么关系比较好的女生吗?” 温楚妍攥着手指,没想到宋千竟然问的毫无忌讳如此直接。 突然想起那天在沪大外的书店—— “啊还真有一个!不过我不认识那女生,可我那天鬼使神差脑子一热,就偷拍了几张他们的照片。” 宋千来了兴致,“拿来我瞧瞧。” 于是乎就看到了照片上的原柏和樊月。 第一张,两人头凑的挺近,在一起看一本书。 第二张,原柏眼睛弯弯,低头笑着。 第三张,原柏从女生手中接过一个布袋。 …… 贾曼灵见宋千出神了半晌,又追问道,“宋千姐?所以那个女生叫什么?和周墨什么关系呀?” “什么关系啊……”,宋千顿了顿,看向温楚妍,嗤笑一声,“我猜是能给周墨带绿帽子的关系。” * 衣服头发上沾的都是烤肉的味道,樊月回家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温热的水顺着头顶,沿着发丝浇洒到皮肤上,叫人很是放松。她把水温开的很高,不一会小小的浴室里水雾弥漫。 披上粉色小浴袍,樊月扯了条浴巾擦拭着湿哒哒的头发,看着镜中的自己。 十一月过半,马上就要进入到今年最后一个月,她看着长了不少的头发,心想在圣诞之前去做过新造型。 电视里放着柠檬视频的综艺节目,樊月抱着电脑坐在沙发上。她本是想查看公司邮件,计划新一周的工作安排。 可才刚写完周一的计划,就没了定性,脑子里一直在想着周墨没有解释清楚的事。 她和宋千贾曼灵只是简单的吃饭? 他说贾家和周家交好,人在沪市,那让她避嫌的那天…就是贾曼灵在他家? 所以两家人不是要和亲的关系吧? 情感上的事,女生不仅细腻,脑洞还大。总能用自己猜测和臆想出来的事,为自己平添烦恼。 于是乎她也没心思做什么工作安排,而是点开了网页。 作为窥探者,樊月做贼心虚。特意点开无痕浏览器,在搜索栏里输入了【贾曼灵】三个字。 百度百科上的资料,和当时音乐剧节目单上的介绍差不多,樊月注意到她的年龄,生日就只比自己早了几个月。 网上的照片大部分都是《魔法坏女巫》的剧照,演出结束后和观众的合照,以及微博上的自拍。 随即又登陆小号看起贾曼灵的微博,一刷就是一个多小时…… 让樊月放心不少的是,贾曼灵的微博里,似乎并没有任何周墨的痕迹。 可是她还是不死心,有点别扭地在搜索栏里输入了【贾曼灵-周墨】。 女生若是想要刨根问底,时刻化身福尔摩斯。 网页还没跳转,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因做贼心虚,樊月吓了一大跳浑身一个激灵,放下电脑一路小跑到门边。 门外站着的是几个小时前才送她回来的男人。樊月有点吃惊,睁了睁杏眸,“你怎么又回来了?” 男人低头看着她,一头黑色的长发湿漉漉披在肩上,粉色浴袍衬托着一片白皙的肌肤。 整个人看上去软软柔柔的。 两人对视了几秒,周墨突然搂过樊月,推着人将樊月摁在墙边。 女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狠狠地吻住。 “唔……” 周墨将她打横抱起扔到沙发上,樊月都还没来得及坐起身子,男人的身姿就再次覆了下来。 75.周老板和她还挺熟 樊月没想到周墨竟然会留宿。 明明都没有role-y就只是普通的欢爱,周墨还是把她折腾到了后半夜。 一来吃了烤肉食困到不行,而来第二天就周一了,樊月就希望男人赶紧放过她让人去睡觉。 次日清晨醒来的时候,就见周墨穿着四角小短裤,上身穿着她从他家“偷”来的那件带着红色康奈尔logo灰色t恤,正在她那拥挤的小厨房里做着早餐。 他是永动机么…怎么一丝疲态都没有? 料理台上放着他的手机,播的是bbc的新闻电台,叽里呱啦地说着一串英式英文。 樊月看了眼他用的那款播客软件,直接给切n。 周墨手上颠着平底锅,煎鸡蛋完美地翻面,看向她,“早。” “早~”樊月的声音里还带了点睡意,见他煮好了一壶醇香的黑咖,给自己倒了一杯靠在料理台边,“一大早听英英头疼。” “叮”的一声,喷香的烤面包片从小烤箱里弹了出来。 周墨将一份简单的早餐推到她面前,樊月咬了口面包,男人涂了黄油,口感脆嫩奶香四溢。 “好吃。”说着,就要拿油腻的小嘴往人脸上凑,被周墨嫌弃地捏住腮帮推开。 “听英英头疼?我听你嘤嘤也头疼。” “……” 虽然已经逐渐适应周墨突如其来一本正经的嘴炮,樊月还是有点害羞地咬了咬唇,“……你好烦。” 因为诨话大白天的,她说不过他。 周墨也无法过度纵情,没再继续先前嘤嘤嘤的话题,转而问她,“你不是说高中学的都是英式英语么?” “所以蛋疼啊。起初我们班俩外教,一个隐国纽卡斯尔的,你懂的妞卡挺北的,发音就很卷很糊。另一个澳洲外教,说的像是乡村版英英,这倒不是问题。问题他就是个妥妥的loser,给学生上课竟然能脾气大到踹桌子?” “我和学校反应过,求换个美英的老师。” “然后呢?” “然后学校新请了一个苏格兰的老师……那舌头都卷到天上了,讲话含含糊糊跟含了只袜子在嘴里似的。” 吃完早餐,樊月看时间不多了赶紧进浴室梳妆打扮起来。 周墨收到一封客户邮件,事情还挺紧急的,手机键盘太小打不清楚。 “你电脑借我用下,回个邮件。” “哦好!密码222。” 因为要登陆公司邮箱,上面都是客户的信息涉及隐私问题,周墨打开了无痕浏览器。 看着跳出来的页面,周墨顿时愣住。 【贾曼灵-周墨】 * 周墨把樊月送到汇信就回家换衣服了,一路上两人就聊了几句,大部分时间内,车内都只有周墨每日的例行新闻晨报。 而樊月也进入了新一周的工作。 晨会上,公司高层长篇大论地给大家年底的业绩冲刺做着动员,樊月听的百无聊赖。 直到听到有关汇支付和汇漾信用卡她才来了点精神。正是她做了两天地推的产品。 高层的重点放在了汇漾信用卡上。并宣布将会采用灿星娱乐旗下的艺人作为产品推广大使,为了保持神秘度并没有公开代言的是哪位艺人。 樊月想起来公司的路上,周墨主动和她解释,昨晚和宋千吃饭就是为了讨论一下代言合同的事。 而在宋千在餐厅,就是拿贾曼灵要为汇漾信用卡代言,她作为一个“小小的实习生”自然不会知道的事,来数落人的。 “所以……代言人确定是贾曼灵了?” 就当下情况周墨猜基本成不了,可娱乐圈的事走向每日一遍,因此周墨话没说死,淡淡道,“我只听说你们高层在考虑,但还有其他的候选人。” 下了晨会joy就凑了上来,“哎,你和灿星的宋千不是认识吗?有没有内幕呀?” 樊月摇摇头,“我也就只知道会是灿星的艺人,具体是谁,我知道的可能还没社交媒体上的娱乐八卦大号知道的多。” 两人挽着手去了茶水间,joy一脸期许,“好希望是我们家时光啊……” 说着她看向樊月。知道她皮肤一向很好,之前joy还同她问过护肤秘诀。可此时却见樊月眼底挂着一丝丝青黑,“樊月,你该不会也是萤火虫吧?” “哈?” “我看你今天黑眼圈有点重,该不会和我一样,昨晚熬夜给我们家儿子打榜了吧?” joy绝对是当代追星少女的缩影,她昨晚和一群萤火虫为她家时光少年团一直打榜到凌晨,今天又能生龙活虎活蹦乱跳地来上班了。 对饭圈的事,樊月就只停留在有所耳闻和微信热搜上,什么萤火虫,什么打榜听的她一愣一愣的。 “不是啊?我还以为你也是萤火虫,不好意思说呢,”joy脸上有些失望,随即又问,“那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累?昨晚没睡好?” 樊月打开手机相机看了下,眼底是有点青。喝了口水,正想着一会得上点遮瑕,joy突然激动来了句—— “周律师这么生猛的吗?” “噗——”樊月一口水差点没喷在joy脸上,红着脸赶紧解释,“咳咳,不是你想的那样。昨晚看了部电影,看的有点晚……” “哦,”joy尾音拉的老长,抖动着小眉毛。 樊月,“……” 得别解释了,越抹越黑。 …… 而同样的问题,在开会的时候,卓正也问了。 周一下午灿星上市案的例会,需要合作的几方便会出席,对于尽职调查的进展做一个汇报,并互相配合工作进展。 灿星只是派了一个事务部的代表来,樊月还在庆幸宋千没来,否则自己定会尴尬癌发作致死。 可下了会就被卓正叫住。 他身边跟了个女生助理,身穿蓝色连衣一步裙,职业又气质。樊月心想挺好看,但感觉上班挤地铁似乎不太方便,打消了尝试的念头。 “哟,手香妹妹。” “呃……卓律我有名字的,你还是叫我樊月,或者小樊也行。” “小樊我可以叫吗?”他突然压低声音,“周墨听到不会踹我吧?” 樊月,“……” “小樊看着有点憔悴啊。” 女生心里“咯噔”,这对话和早上joy的如出一辙。 她没来得及转移话题,卓正就紧接着道,“周墨前段时间都是准时八点半来上班,今天我听前台小妹说,是午饭点过后才来的……” 连尾音上扬都的弧度都一摸一样,“我们周大少是不是体力太好昨晚纵欲无度,折磨的不让你睡觉?” 呃。这话虽然问的人很蛋疼,但是卓正每次似乎都能猜到点子上…… 樊月突然明白,为什么周墨总说卓正是“欠踹”体质。 樊月,“欠踹?我怎么觉得这词听的有点别扭。” 周墨淡淡道,“因为欠揍这词留着给你用了。” 卓正还在一旁打趣,“周墨还所里,要不要我把你捎过去?” 樊月努力没说出“滚”字,挂上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不用卓律费心了。” 转头赶紧跟着大部队进了电梯,心里默默蛋疼,周墨到底都给卓正说了什么?! 小助理凑上前,“卓律,你和那个女生认识呀?” 卓正一脸似笑非笑,“不熟,不过——周老板和她还挺熟。” …… 回到工位上,樊月正收拾着包,李烨奇说下班一起坐地铁。 两人最近除了工作上的事,樊月都会避免私下的交集,最多也就有其他同事在唱的时候一起吃个午餐。 而且樊月每次都得变着法子想拒绝的理由。都拒绝了四五次,可不知为何,李烨奇这学霸的脑子就是get不到她的意思。 不过如今搬家了,倒是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推脱。 樊月一脸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最近搬家了,所以以后跟你不太顺路啦,所以你下班也不用再——” “搬到哪了?”她客套话没说完,李烨奇就着急地打断。 就在樊月考虑是否要告诉他的时候,突然接到备注名为“樊星”的电话。 她愣了一下,眉心突突,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76.发布会 “姐?”樊月接起电话,借此机会和李烨奇挥手道别往办公室外走,“有什么事吗?” “你下班了吗?” “嗯,刚出来正在电梯里。” “你在汇信广场那栋楼工作是吧?我刚好逛到你们这楼下,你要是今晚没事,我们见一下?” “你在我公司楼下?”下班高峰里电梯里都是人,虽然有点意外,樊月还是捂住电话压低声音道,“哦哦,那我马上就出来了。” 刷卡出了门禁闸,就见樊星穿了一件宽松针织衫没有化妆,周围衣着笔挺的上班族对比起来,略显朴素。 樊星想着自己是来找人的,底气十足地踏入她心心念念陆家嘴高大上的办公楼,想要体验一下这样的环境。 可才等了一会,就浑身不自在。 怀孕后陆迪就说服她把小公司财务的工作辞了,要她在家安心养胎。 “星星这可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怎么能不担心?再说,有我在外赚钱,你就和宝宝就安心在家里舒舒服服地待着。” 樊星当时觉得陆迪是这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可看着步履匆匆的白领,眼神冷漠地从她身边经过,仿佛每个人都是高人一等的精英。 这种环境和气场带来的压迫,让她下意识地感到自卑。 看到走向她面容姣好年轻光鲜的樊月,心里更是升出异样的不平衡。 她脸上个没表现太多,就只是拉着樊月赶紧往外走。 在樊星看来,只要逃出了这栋“精英”大楼,有茫茫人海做掩护,所有人都和她一样,只是为生计忙碌的平凡人。 “姐你怎么突然来找我?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我就今天刚好逛到附近,想起你在汇信上班,就看看你有没有空。你来沪市我们都没好好聚过呢。” 樊星的态度和语气都热情地反常,樊月觉着发慌,“那……姐你是想让我陪你逛街还是一起吃个饭?” “好啊,不过你可不可以先陪我去个地方?” …… 樊星说自己怀孕的时候,樊月很配合地露出了一个惊喜的表情。因为已经从陆迪口中听过。 可当她说让自己陪着去医院做产检,脸上假意的惊喜瞬间转变为正儿八经的惊吓。 她坐在检查床边,看着小屏幕上黑白的b超图,模模糊糊的形态她看不清也看不懂。 樊月很佩服医生可以对着一方小小的屏幕认真讲解侃侃而谈。 “宝宝的胎心很稳定哦。” “目前发育良好,没有什么异常。” “最近是胎儿发育的重要时期,妈妈一定要注意保持良好的心情和健康的饮食作息。” 做完产检,因为结果正常樊星心情很好拉着樊月去吃饭。 点餐的时候樊月也没经验,赶紧在百度上查了一下孕妇有没有忌口。 她倒不是要帮樊星调理饮食,就是担心自己点错菜导致孕妇恶心。 “是不是还要工作没忙完?”看她一脸专心致志,时而皱眉时而思索,樊星问了一句。 “哎?”樊月抬起头,放下手机摇摇头,“我在看孕妇怀孕期间对什么食物、气味比较敏感。” “怕我孕吐啊?其实最近是有点,樊月你也是有心了。” 两人还小的时候,樊星总叫她阿月。她也不太记得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亲昵的称呼被全名取代。 看着姐姐有点憔悴的容颜,樊月心间起了恻隐之心,故作不经意,轻描淡写地问道,“姐你刚说这是第一次产检吧?姐夫怎么没陪你一起?” 听她提及陆迪,樊星先是愣了一下,复杂的神情只停留了一瞬随即消逝,笑笑,“我之前就和医院约好了时间,你姐夫公司突然让他去外地出差了。再说我也就怀孕两个月,没那么矫情还一定要老公陪着。” 樊月不知是不是因为上次撞见陆迪出轨的事,看着此刻的樊星总觉是在强颜欢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樊星注意到她脸上那点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像是在可怜她。 眉心微不可查地轻蹙,言语间却还在打趣,“别聊我这个已婚妇女了,你呢?除了工作还有什么其他的和我说说?交男朋友了没?” “姐——”一个“夫”字卡在喉间。樊月差点脱口而出“姐夫不是在医院撞见了”,好在她反应快及时收住口。 他是陪小三打胎的时候撞见自己,当时周墨还对人出言不逊,这事陆迪定是不会和樊星说。 可就算没有这一出,樊月也不是会和姐姐谈心的人。 维续两人关系的,只是看似固若金汤却又不堪一击的血缘而已。 樊月看来,这世上除了养育了她的父母,其他的亲缘如今都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而樊星则尴尬地处于两者之间。 两人的血缘不止是亲戚。可两人的关系甚至还没樊月和表哥亲。 所以饭后樊星又提起要去她的公寓看看,樊月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在家楼下的时候门卫叫住她,“哎哎,3208的住户,那个樊小姐是吧?这里有一个你的快递。” 樊月接过那盆小芦荟不明所以,樊星见她一脸茫然,“该不会在网上下错单了?或者是谁寄错了?” 可是确认名字后,的确是是她。 两人进了屋,樊月让姐姐随便看看,将小芦荟放在厨房料理台上,正百思不得其解是谁送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周墨。 姐姐在樊月有点紧张,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但声音又压的很低,“喂。” “盆栽收到了吗?” “……你送的啊?”她声音越说越小,就跟特工接头说暗号似的。 周墨察觉,“不方便说话?” “啊有点,我姐在我家呢。” 樊月本猫着腰捂着话筒,鬼鬼祟祟地缩在厨房角落,可一见樊星从她浴室里参观出来,就赶紧直起了身装作很严肃的模样,见她又进了没门的卧室才松了口气,“芦荟谢谢了啊,我现在不方便打电话先挂了。” “嘟——” 周墨看着被挂断的手机,挑了挑眉。 他本还等着她问,为什么送芦荟。 …… 樊月挂完电话给芦荟浇了点水,倏然反应过来,赶紧冲进卧室—— 可还是迟了一步。 樊星手里正拿着那件灰色t恤看着,“这个是国外大学的logot恤吧?我怎么记得你学校的logo好像不是红色的?” “呃……这个是我随便买的。” 樊星继续看着英文logo,“co…corn…cornell。怎么这么耳熟?”说着看向樊月。 樊星想问的其实并非这究竟是哪所学校的logo。 她进了房间就看到没有被整理的床上,被褥被凌乱地掀开,能看到枕头和床垫上像是有两个人睡过的痕迹。 她本想借打趣不让樊月尴尬,给她个台阶下自己和她说了。 可没想樊月最后竟然给来了句“香奈儿”? 真当她没出过国就不懂英文吗?自己出过国会几句英语特了不起,别人都跟傻子似的? 看着樊月装傻充愣,樊星也没戳穿,只是表情沉冷了几分,走出卧室。 “你现在在大公司工作,怎么就租了个这么小的地方,爸妈来了怎么住?” “啊?”对于樊星突如其来吐槽,樊月愣了一下,“我这不才刚实习,工资也不多。再说,姐你家不是两居室吗?爸妈来了可以住你——” “那怎么行?陆迪他爸妈时不时就要过来住的,爸妈住过来陆迪他爸妈住哪?” 她振振有词的理直气壮,樊月一时误以为自己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等反应过来,除了哑口无言还有阵阵寒心。 爸妈在她口中,仿佛不是生她养她二十多载的父母,甚至比不过连买房首付都不愿出的老丈人丈母娘。 早先还有陆迪出轨而对樊星起的恻隐之心,此刻看来简直就是在浪费感情。 “呵,”樊月忍不住冷哼一声,“既然你那小地方住不下,也不用你费心了。爸妈来了我自然会安顿他们。” 樊星习惯了樊月温和的脾气,见她如今竟说话带刺一时失语,“你……” “时间不早了,我明天还要工作需要休息了,姐你早点回去吧。” …… 樊星走后樊月心头攥着一团火,久久不能平息。 人进入负面情绪,思想也进入了另一个维度。 她当时心里甚至想,樊星对爸妈既然是这样的态度,那活该被陆迪劈腿。 可那想法也就是一时,因为将近年关,除了工作上的事突然忙碌了起来,还需要准备和乔组会谈的年终报告。 樊月也没空再去想樊星那档子破事。 看着屏幕上的300字大纲,脑海里疯狂地检索总结这几个月实习的杰出成果。 中午孙晓佳约她吃午饭,聊起汇漾代言的事,“沪发赶着这时候推同类产品,还选用流量做代言,实在打的人措手不及。我们组里这两天都忙疯了。” “其实汇漾卡的代言,之前已经定好了一个灿星的新人,虽然没签但就差临门一脚。可发现沪发代言找的竟然是尚乐的徐书辰,我听说市场部都乱成一团,所有的方案都重新做。还记得做地推时那个市场部的lead吗?我本以为她挺淑女的一人,昨天开会的时候彪悍到满嘴飘脏,我都吓呆了!” 樊月吃着沙拉默不作声。 “哎樊月你们组不是参与了灿星上市案吗?有没有听到什么内部消息,说要换谁代言啊?” “没听说,再说……”想起被人数落的话,樊月套用来自嘲着,“我就一小小实习生,哪听的到高层的决策。” 孙晓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话说你们开始写年终报告了吗?” 樊月点点头。 “那你是什么时候和你们组长meeting?” “下周二。” “好巧啊,我也是下周,不过我是周三。” 虽然没觉着这有什么巧或是值得兴奋的,樊月可还是配合地笑了笑。 孙晓佳,“那你会整理地推那两天的业绩吧?我记录的乱七八糟的,所以樊月你能不能周五前发我一份你的?” 樊月没多想不假思索地咬着生菜叶点头答应。 * 给自己留了一周的时间,樊月的个人年终总结没有长篇累牍而是简洁明了。 “我觉得实习三个月以来,在能力和处事上有了明显的成长和进步。在创化汇款诈骗调查中,协助数据项目经理cici完成了客户过去一个月流水的整合和分析,为证明汇款为异常行为提供了辅助证据。” “接下来有幸参与了灿星娱乐上市案的前期准备,为税务审核的尽职调查提供了灿星过去三年的流水,并进行核实。” “再来,就是近期和公司其他部门同事一起,在沪城大学对汇漾信用卡和汇支付app进行的推广。” 乔彦华听着,频频点头,很是满意的模样,“说说地推的业绩?” “总数我其实不太清楚,但我记录了在我这里登记的人数:汇支付注册有73人,信用卡的有41人。” “挺不错的,”乔彦华赞许地冲樊月笑笑,“虽然和现在岗位但职责不相关,但不逼你一把你自己都不知道能力在哪。” 樊月掩唇,害羞而又拘谨,“谢谢乔组,给了我这几次机会。” “要知道,机会不是每次都会眷顾你,”乔彦华说着顿了顿,“未来是要你自己争取来的。” 除了这句话是她认同地点头外,接下来的二十多分钟,没有感情的点头机器人樊月再次上线,听起了乔彦华的日常唠嗑。 “对了,汇漾的代言人确认了,产品发布会这周五,你想去吗?” “还……”一个好字没说完,就见乔彦华皱了皱眉,樊月赶紧感慨,“如果还有名额的话,我也想去。组里还有谁去啊?” “我会叫几个负责灿星上市案的一起。好了,你先去忙吧,详情我稍后发给你。” 她原本下意识地又想拒绝,可乔彦华说的话她不置可否。 若总做缩头乌龟,那就算天上总掉馅饼也砸不到她头上。 * joy自从得知他家儿子时光少年团要代言汇漾信用卡,整个人兴奋到不行。 先是在萤火虫的群里和各位“妈妈”们分享了这一消息,之后和乔彦华软磨硬泡了好久,乔组总算答应让她围观发布会现场。 “咱公司这次够硬气。我们家时光的流量随完爆《青书辞》那俩小主演!我们群里都有粉丝开始买通稿拉踩对家了。” “我好激动啊!樊月你市场部有没有认识的人?我得找个人到时候帮我混进后台,近距离接触我家儿子!” 樊月喝了口咖啡,对joy心潮澎湃的母性大发,表示无法感同身受…… 周三下班的时候乔彦华又突然通知她,发布会后还有一个交际酒会,她也可以参加。 据说当天出席的,不止是汇信和灿星的高管,还有灿星家的艺人以及投资人。 这样的社交场合虽然樊月有点怵,但如此难得的机会,而且得知杰森当天也会去给一位艺人做造型,她瞬间安心许多。 …… 十一月底沪市天气微凉,这周下了几天的雨,空气里是湿润的味道。 好在天公作美,发布会这天虽然还是阴沉着,但并未下雨。 汇信和灿星强强联手,财大气粗地包下了位于江边朗逸雅阁的会议室以及顶层的宴会厅。 发布会结束,乔彦华问她,“有带晚宴的衣服吧?酒会一个小时后开始,我到时候在门口等你。” 樊月此刻还一身ol职业装,点了点头就匆匆坐电梯去了28层的客房。 当时还没觉得奇怪,乔彦华为何要在门口等她。 请杰森做妆发的是灿星旗下的新一代小花谭晶儿,咖位差不多和徐天成匹敌,本也是汇漾卡的代言人候选之一。 “其实人高层最后选了时光弟弟我是心服口服,他们流量摆在那。可之前竟然说会考虑那个什么贾曼灵?她就一出演过音乐剧的信任凭什么和我相提并论了?哎杰森,你听过这名字吗?” 杰森站在谭晶儿身后,正用卷发棒替人打理着发尾。他心想听是没听过,倒是那天和樊月吃烤肉的时候先见过了,衣品有点土的那位,“还真没听,是灿星力推的新人吗?” “有什么值得力推的?”谭晶儿嗤之以鼻,“不知哪来的空降兵竟然是宋千亲自带。天赋异禀我是没看出来,怕和谁有关系有背景才是真。” 妆发做好,谭晶儿就和助理交代,自己红毯的出场时间一定要比贾曼灵后,彰显她的咖位。 女明星间除了明争暗斗,也不乏谭晶儿这种,喜欢在心里给自己树立假想敌的。 …… 樊月刷卡进了房间给杰森发了微信:【我到你隔壁啦。】 杰森也是出手阔绰的主,特意在谭晶儿的房间隔壁定了一间房,方便樊月换衣服。 出席个小聚会的衣服樊月倒还能勉强从箱底找出一两件,可当时杰森一听不乐意了,“你这是没把我这造型师放在眼里!” 窗边的便携衣架上挂了几套礼服,樊月正挑着杰森就进来了。 “我不能待太久,隔壁那位不好伺候……啧,你这妆怎么这么淡,”杰森皱眉嫌弃地看着樊月,手上挑选裙子的动作没停。 来回看了半天,最后取下一件烟粉色的柔软纱裙,假抹胸设计,上面是透明的薄纱一字肩领,刚好露出好看的锁骨。裙摆是粉色轻纱层层叠叠,镶着金丝的边和图案,长度不长不短,樊月穿了高跟鞋刚好盖住脚背,也不会踩到裙尾。 杰森帮她穿好衣服满意的很,夸人都夸上天了,“我们樊月月真仙,天上下凡的小仙女。” “妆发你自己赶紧弄弄,我把隔壁那祖宗搞定了我们到时候一起下去。” * 樊月拿着直发板将一头黑发打理地服帖,发泽丝亮秀滑,她好久没打扮的这么隆重便拿出手机在客房窗边拍起自拍。 手机顶端跳出微信推送,【汇漾信用卡发布会众星云集(多图)…戳>>】 自媒体时代都在争抢头条,樊月翻着照片正感慨这路透图上传的速度之快,该不会是汇信买的通告。 翻到下一张,却忽然愣住。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和他平时上班穿的,从款式到质地都有细微的差别,是专为出席酒会晚宴的设计的宴会西装。 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甚至有一丝冷,显得整个人愈发矜贵深邃。 倒是他身边的女生,红唇上扬妆容精致,在闪光灯的衬耀下眼里星光点点,笑的很是甜美。一身白色抹胸绸丝质地长裙,显得整个人优雅端庄又不失娇俏可爱。 樊月突然想起自己那天搜索过的两个名字,【贾曼灵-周墨】。 77.潜规 酒会红毯就设在了宴会厅外。 樊月和杰森到达门口时,明星艺人都已经入场,只剩一些商界大佬高层,几几成对在交谈合影。 他们验了邀请函就快步往里走。 杰森见樊月神色有点复杂,以为她还在纠结路透周墨和贾曼灵的合照,难得没有毒舌给樊月做起疏导,“就一起拍个照很常见啦。戛纳不都有已婚男星和未婚女性搭档走红毯的吗?” “啊?”樊月和杰森想的不是一件事。 一来她不是很淡定的人,二来看着衣着光鲜或事事业有成的人,三五成群谈笑风生,所以这种场合对于她这种小社畜还挺有压力的。 所以表情有些凝重,是想要努力镇定,让自己看上去处变不惊神色自若。 “老渣男要给人做男伴的事,先没和你打声招呼?”虽然周墨的形象自上次烤肉店霸总地维护了樊月后,在严重有所改观,可这称呼杰森叫惯了一时改不过口。 樊月不确定的摇摇头,“好像……没有说过吧。” 杰森,“……什么叫好像?你们上一次联系是几个小时前?” 宴会厅内人头攒动觥筹交错,华灯闪烁绚丽缤纷。 “几个小时……前?”樊月的视线在宴会厅内扫荡,想看看有没有同事的身影,眼花缭乱一时有点失神,杰森的话只是虚虚地进入耳中,“没啊,上次是周二我那天做年终报告前他发微信鼓励我来着。” “两天前?” 有侍者从身边经过,樊月顺手拿了两杯香槟点点头,有问题么? 杰森接过樊月递来的香槟正准备翻个白眼,可翻到一个半闪入一个熟悉的身影—— “chris!” 被叫住的男生朝他看来,随即杰森就拉着樊月走了过去,“哎哟你个小美人好久不见了!来沪市怎么都不和我说声。” “哪里有你美呀?你看我这来的匆忙灰头土脸的,睫毛都没来得及种,哪里有你美。” 樊月看着两个打扮的女生还精致的小闺蜜互夸叙旧,聊的不可开的叫她插不上话,便冲chris身边同样一言不发的女生举了举香槟杯,同人打了招呼。 那女生个子不高,高跟鞋倒是恨天,年龄看着和她一般大,睁着一双灵动的大眼,只是不笑的时候有点……奶凶,气场倒是十足。 林浠冲樊月勾了下嘴角算是礼貌的回应,随即又压下嘴角,看着宴会某处微微眯起眼睛。 她这次来沪市是参加国际酒店工业设计与用品博览会的,且这次时任朗逸ceo的姚总也从帝都来了,打算把他儿子弄上管理层的位置。 “你不是说e家那条裙子不卖吗?”林浠屈起手肘,撞了撞和杰森聊的过于激动的chris,“喏你看那边那个女生,她穿的就是我看上的那条吧?” 她说完,几人都顺着看了过去。 “好像还真是……”chris皱眉本还不敢确认,和杰森交流后,两位嗅觉敏锐的造型师一致认为就是e家早春的那条秀款裙。 “还真是?” chris听到金主妈妈那调侃的语气赶紧替自己辩解,“林大小姐冤枉!我真的和e家公关去交涉去借……哦不我都直接提了是你要买,可他们以这条裙子是当季主打要先留给明星拍摄杂志封面为由给拒了。” 林浠撇撇嘴。这是个向流量低头的时代,还真有钱买不来的东西。耸耸肩没太大所谓地来了句,“oh-well,不过那女星什么咖位?模样好像也没有很惊艳?主要是我都没见过……” chris其实也纳闷的很,正准备询问杰森,就见林浠已经踩着十二厘米的小高跟往那个方向大迈步,赶紧跟了上去。 “你们说的是谁啊?”樊月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这才问了杰森。 “贾曼灵啊。” 樊月一愣。 她先前往那个方向看,在人群里倒真没发现她,直到跟随着林浠的背影才看到一身白色抹胸长裙的贾曼灵。 而且她先看到的是她身边身姿挺拔高出周围人一个头的周墨。 男人脑里像是装了探测雷达,也在这时偏了脑袋朝她的方向看来,犀利的目光穿过推杯换盏流光溢彩的宴会厅,两人的视线就如此不期而然地相撞。 距离隔的不远不近,他看不太清女生的脸,但从轮廓就知道是樊月。 穿了一条烟粉色裙子,他的角度只能看得见上半身,柔顺直长的黑发搭在肩上,华灯照耀下衬得她的皮肤愈发白皙。 整个人仙气飘飘,娇美又清纯。 “周律师。” 周墨收回目光,有点意外在这里见到林浠。不过转念一想,这是不仅是朗逸的地盘,以她的身份在何种酒会上出现都不足为奇。 冲人颔首,声音沉稳道,“林总,好久不见。” “好久了吗?”林浠自说自话,“好像也是,上次是几个月前在你们律所南城的办公室,我记得那天还有人上门闹事来着。” 林浠的目光没有在他身上久留,就算他身边站了两对年长的夫妻她也没准备和人打招呼,就只是看向贾曼灵,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 贾曼灵记得她,音乐剧最巡演到沪市的第一天,和周家人吃完饭,就在楼下品轩阁餐厅的走廊见林浠。周墨当时说,她是朗逸的股东还是总裁来着。 只是谁被林浠那毫不避讳审视的目光盯久都会不自在,介于她的身份贾曼灵忍着没敢撒泼,“请问我脸上是沾——” “你脸上没沾东西,”林浠蓦地冷言打断,接着却又嫣然一笑,“小姐你身上你这条裙子很好看,和你的肤色气质很是相称,想问下是哪个牌子的呀?” “真的吗?谢谢。这条是是e家早春款的,”见人态度转变之快,表情很是友善,贾曼灵想刚才许是自己眼花,便和人攀谈起自己对裙子的见解,“虽然是春季款,但我觉得白色简单大方,一年四季不论什么时候都很合适。再来细节上的设计也很精致出彩,所以我当时也是一眼就看中了。” 林浠一副“我非常同意你的观点”的表情点这着头,看向chris神色不明抿着唇笑而不语。 chris顿悟,林浠是真跟这条裙子干上了。 * 杰森和她简单介绍了下林浠和chris的来头,又说起贾曼灵身上的那条e家的裙子。 “chris在造型界算是有声望的stylist了,且不说他借不来,连刚才那位朗逸的富二代都买不到,可见就像品牌方所说,是要留给大牌明星拍摄杂志封面或是走高端红毯穿了。” “要比有钱有背景,贾曼灵肯定比不上林浠,而她的咖位……”杰森百思不得其解,这早春秀场款的裙子贾曼灵是怎么拿到的。 时尚圈的不成文的规矩樊月也不懂,听完杰森的讲解,就发现周围还蛮多人因为那条裙子都在讨论贾曼灵的。 “那女的到底是谁啊?竟然能拿到e家那条裙子。” “你不知道?之前灿星可是史无前例大张旗鼓在微博上官宣,是他们旗下最新签的艺人。听说还是一把手的宋千亲自做她经纪人。” “真假的?可她那长相放在娱乐圈很一般啊,随便一个流量小花都能完爆她吧?演技好?还是有什么来头?” “她之前是音乐剧女一号,好像还编制进了国家话剧院,我猜肯定是有点背景。但其他的也不清楚,倒是她今晚的男伴我认的。” “是谁是谁?”女生顺着方向看了过去。 “柠檬视频最近要做一档职场观察真人秀,找了一家红圈的律所。我从蒋珊珊朋友圈看到她截了律所官网合伙人的图,而那男的……还不是普通的合伙人,title是管理合伙人!” “等等,你说的是不是周正啊!我也看到蒋珊珊那条朋友圈了,看照片时我就犯花痴了!贾曼灵身边的是周还是正啊?真人比照片上帅太多了吧……” 两个女生走远,话音也逐渐消逝。 杰森挑眉看向樊月,捏着嗲音学着女生的语气夸张道,“看照片我就犯花痴了哦~真人比照片上——” “滚!”樊月虽然放着狠话,小脸还是红了红。 杰森的揶揄停不下来,“啧啧啧,他要是对你是认真的,你要是也不是玩玩那就看紧了。这种黄金单身大龄男青年,上赶子想往他身上贴的虎豹豺狼们,怕是会把他吃抹干净,骨头都不给你剩一点。” 樊月腹诽杰森这是什么比喻。 再说就周墨的体力……没把人吃抹干净就算好的了。 * 周建鹏本想让自家儿子介绍朗逸的林浠给他认识,可小女生和曼灵聊完了裙子的事就不见了踪影。 周墨又看了眼樊月先前的方向,发现人已经没了踪影。余光里宋千和灿星的方总正朝他们走来。 宋千今天穿了一条酒红色吊带长裙礼服,裙摆的衩开的和胸前的v领一般深,走动间带动着裙摆露出一条细长的长腿,性感妖娆,气场十足。 “周叔邓姨,好久不见。”宋千红唇扬起得体大方的笑容,随即看向身旁另一对夫妇,“我猜叔叔阿姨就是曼灵的父母吧?” 其实在和贾曼灵签约前,宋千就将她的背景调查了清楚。 虽然势不如前,但贾家在帝都也是叫得上名有点声望的家族。 宋千料到贾山这次来,自然不止是面上说要投资那么简单。 再来灿星娱乐上市在即,已经进入尽职审查阶段,这时注资且不说不符合流程会引起其他投资人的不满,最大受益的不会是灿星而是贾山本人。 如此简单的道理贾山又怎会不知,所以当他提起曼灵代言人被撤换的事,宋千自然准备好了说辞。 “贾叔叔,曼灵是周墨亲自推过来的人,一进灿星就是我带着肯定不会怠慢,对她未来的发展都会竭尽所能的规划。” “但是客观事实摆在面前,虽然灿星和汇信有合作,但产品代言上他们是甲方,竞争对手选择了当红小生……” 总之贾曼灵没被选上的锅,宋千都甩到她暂时没有名气以及沪发银行选用了当红流量的客观事实上。 同时表达灿星正在努力为她争取更多机会。 贾山就这么一个女儿宠溺的很,对她基本上是有求必应。从曼灵口中听来情况是汇信在已经定了她的情况下,又出尔反尔把人换了。 他说完这事,邓珺注意到自家儿子脸上已经浮出掩饰不住的不耐烦。 周墨腹诽:这傻逼事不是已经和贾曼灵解释过连口头合约都算不上?贾山这智商是被她女儿传染了吗? 而邓珺这边其实也有不满。 贾氏夫妻来沪市一住就是好几周,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她早就心生怨气。最近为这事和周建鹏大吵了好几回,可自家老公明明自己也不习惯,可就是拉不下脸赶人走。 他们的谈话磨没了周墨的性子,借口去洗手间离开,想要换耳根子点清净。 * 樊月喝了一杯香槟又喝了一杯鸡尾,除了身子暖和了点人也放开了些。 来酒会一来是见世面,能通过观察周围的人谈吐和社交学习到一些技巧。二来乔彦华也说过,她需要逼自己一把走出舒适圈。 她这才想起来乔彦华发布会结束后说,会在宴会厅门口等她一起进酒会。 刚才和杰森走的急她也没注意,心想乔组若没见到她,肯定也不会继续在那傻等着,正想从手包里掏手机就见乔彦华朝她走来。 杰森见来的是她上司,且樊月不会落单,和人寒暄几句,社交小蝴蝶就按耐不住,拿着高脚杯扑扇着花花翅膀混入人群中。 乔彦华微不可查地打量了樊月的一身,和她碰了碰杯,“进来了也不过来找我,刚好私行的hr也来了,我带你过去见见。” 樊月听到hr有些欣喜,定是要聊工作上的事,没多想跟着乔彦华往内场走。 期间乔彦华见她手中的酒空了还替他从侍者手中又拿了杯红酒。 穿过人群时,樊月不知道宴会厅是真的拥挤还是微醺想多了,她能感觉到每当有人经过,或是和人介绍的时候,乔彦华的手会不经意搭上她的腰间或是背部。 虽然觉得这些动作有点不合适,可每次都只是蜻蜓点水持续几秒钟,樊月没敢往深了想,权当是对方的绅士举动。 “张欣,这是我之前和你提过我们组的实习生樊月。樊月,这是hr的张欣。” 除了前十分钟是在聊工作,乔彦华轻描淡写地提及樊月工作认真态度端正,有关转正加薪的事,连暗示的语句都未出现过。 再加上乔彦华唠嗑扯家常的能力,不说樊月化身点头机器人,张欣都在频频看表后,接机有事率先离开了高脚桌。 “记不记得我前两天年终总结和你说的话?”乔彦华一手搭在桌上,笑着对樊月说,“机会不是每次都会眷顾你,未来是要自己争取来的。” 樊月自然记得,就是他这句励志的话让樊月突破自我参加了今晚的酒会。 只是乔组此时不知是因为私下的场合,还是因为喝醉了,看着她的表情意味不明,而且两人的距离有点过于的近了…… “樊月,你今天穿的很漂亮,”乔彦华似乎完全没注意到两人的身距早已突破正常同事的社交距离,微微低下头,双眼微眯眸光异样,“你虽然漂亮,但现在还只是一块璞玉,需要有心人的打磨提点,再加上你自身的努力,未来肯定能爬上更高的位置。” “我既然已经眷顾了你这么多次,”见女生愣在原地,乔彦华以为她是在思考权衡,说着手环上樊月的腰,“你是不是要好好争取一下?” 樊月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逐渐降至冰点,乔彦华这是想要……潜规则她? 等她反应过来立刻伸手去推,却被人更加大力地掐住腰。 女生腰间一个吃疼脚下一崴,与此同时感到身后扣住她腰的手突然松开,樊月做好要摔得很惨大出洋相的准备…… 没有预想的痛感,猝不及防之间落入一个宽阔坚实的怀抱。 鼻尖里瞬间铺天盖地窜入熟悉的薄荷香。是最令她安心的味道。 乔彦华先是感到右手被人猛地握住,紧接着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整个人推了出去。 “周墨!” 78.更棘手的事等着周律处理 乔彦华的眼镜掉落,两只无神突出的大白眼,就像剥了壳的水煮蛋。近视一千多度的他此时眼前一片模糊,失去了视觉连平衡感也一起当机,踉踉跄跄想要站稳脚跟之际,却又再次撞到一个人。 “呀——”谭晶儿惊呼一声,动静不算大,脸上写满了嫌弃,赶紧往助理身后躲。 就在此时,宴会厅里的灯光忽地暗了下来,舞台上缓缓降下大面地投影仪幕布,没过几秒,伴随着震撼澎湃的背景乐响起,屏幕的灯光倏然亮起,播放起汇信和灿星的宣传片。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屏幕上,周围的几个人就算听到动静看了过来,权当是谁喝醉了没站稳。 周围没了亮光,乔彦华嘴里咒骂着,不得不蹲下身子,在地上像只癞蛤蟆似的摸索搜寻起眼镜。 樊月惊魂未定间,听到“咔”的一声,像是玻璃被人踩碎的声响。紧接着周墨微微弯了腰捡起落在他脚边被他“不小心”踩烂的眼镜,递给匍匐在他脚下的男人,“先生,这是你的眼镜吗?” 周墨的嗓音低沉淡漠,可冷冽的寒意都敛在眸底。 乔彦华刚才还未看清究竟是谁推的,他眼镜就从鼻梁上掉落。好不容易戴上镜脚已折歪、一只镜片碎成渣的眼镜,借着屏幕时强时弱的光源,勉强看清—— 竟然周正律所的律师。 他身边站着樊月,乔彦华恍然推他的人就是这人。 心里顿时一阵慌乱。 他刚才之所以敢借着酒劲对樊月动手动脚,就是看准周围没有熟人。 乔彦华在招聘时就注意到樊月,长相清纯温柔,很是他的菜。 可惜女生在工作上总是不争不抢,并非不努力只是野心不大,所以他无法直接了当的用转正作为筹码让她妥协。 不过乔彦华眼里,像樊月这样初出茅庐的大学毕业生,没有什么社会经验,心思简单很容易被他人之言左右。所以他时不时地会给她灌输工作要积极努力的心灵鸡汤,同时也破例给了她不少难得的工作机会,就是想让人尝到甜头。 他做了这么多,就是想潜移默化地改变樊月的想法,步步设局让其最终能掉入陷阱里。 今晚的酒会正是他“排兵布阵”这么久,关键的一步。 借带她社交的名义,将她带到hr面前,却故意轻描淡写绝口不提转正的事,就是想给她点期许和念想。 接着在旁敲侧击,言语上暗示樊月。他给了她这么多机会和好处,是时候她自己来主动报恩了。 乔彦华老谋深算地预想了三种结果。 最好的结果是樊月在经历内心片刻的挣扎,抵挡不住诱惑今晚就对他献身,那再好不过。 如果她婉言拒绝,乔彦华便打算在工作里对她进行职场pua,并用无法转正为由对女生进行施压,最终让樊月自己跑来求他。这种结果也不差,而且到时候他手上的筹码也会更多。 第三种,也是乔彦华设想中最差的结果,那就是樊月跑去hr面前举报他职场性骚扰。 其实她这个级别的小职员一般不愿选走到这一步。女性在职场本就是弱势群体,汇信这么好的公司没几个人进的来,进来了也都会想要挤破头留下来。 若她真去告状,倒打一耙的理由乔彦华也都想好。 可男人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 “你……”乔彦华不知道对方究竟看到了什么,张惶不安一时说不出话。 舞台上的宣传视频播放结束,震耳的音乐戛然而止,伴随着众人的掌声华灯重新亮起。 樊月此时看清乔彦华哆哆嗦嗦的脸上,挂着一副歪歪扭扭被人踩的稀烂的眼镜,模样丑陋又滑稽。 周墨深邃的俊脸清冷逼人,淡淡道,“我?我没记错你是负责创化账户的一个小经理来着?这种场合周围都是同事,还有这么多的业界大佬在,你竟真有胆量喝醉成这样对女下属动手动脚——” “叫人看见怕是影响不好吧?”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只是语气里的威胁不言而喻。 “你……你别血口喷人乱讲!我……我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做?”周墨满眼都是不屑,“你那只肥手是长了脚还是有自我意识?就自己扒到女生腰上揩油了?” 乔彦华刚才被推了一下,眼镜烂了,头发乱了,连西装都因在地上找眼镜,变得凌乱不整。 他此时落魄的模样与华丽的会场瞬间格格不入。 他本想再据理力争,可周围有人注意到动静朝他们的方向看来,乔彦华脸上瞬间无光,神色愈发失措慌张。哪敢再久留,脚下跟抹了油似的落荒而逃。 这种场合大佬云集还有同事在场,以乔彦华一个总监的身份,本就不敢在这里撒野。 何况他在会议桌上见识过周正的律师,骂起人来嘴巴又毒又狠,创化那场会连汇信的高层都被人怼到颜面扫地。 只是他记错了,骂人又毒又狠的是卓正。 周墨心里其实并没面上这么淡然。 但他还是忍住朝人挥去拳头的冲动。 这种场合人人都懂的粉饰太平,就算想要看戏也只会暗中观察。 他若真是把动静闹大了,就给了那些人明目张胆围观看笑话的理由。 率先动手的人,在不知情人眼里总是理亏在先。 二来看着乔彦华那油光发亮的脸,周墨怕会揍完人手上要沾猪油。他嫌弃。 樊月缩在她怀里,没了先前的惊魂未定,面容平淡安静,只是脸色有点泛白。 当周墨握上她的手拉着人往露台外走,才发现小女人指尖冰凉,因为克制着想哭的冲动,身子微微颤抖,睁大着一双杏眸上蒙着一层水雾,想要阻止泪珠夺眶而出。 两人走到酒店宴会厅连带的露台角落的栏杆边。 阵阵晚风拂面,空气里残留着这几日雨后的丝丝凉意。一眼望去,满目都是被霓虹灯装点的高楼林立,连夜幕都被渲染成五光十色,绚丽的闪耀。 周墨看着樊月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着,伸手解开腰间的西装扣,脱下外套从她身后将西装罩在她身上。 樊月抬头看了他一眼,“我想抽烟。” “抽吧。” 她脑里的思绪纷繁复杂。 对于乔彦华的性骚扰究竟要如何处理。 她起初甚至还怀疑,自己是否做了什么不合宜的举动,说过什么不恰当的话语。 她甚至觉得是她的错,没在乔彦华和她有肢体接触的时候及时制止,给人她愿意逢场作戏的错觉。 可是这种自责的想法转瞬即逝,她知道自己没错。 就像劝酒文化,面对着上司和合作方,员工和销售碍于对方身份的压力,没人敢上来就翻脸。 她看过网上很多案例,这种情况,许多女性选择了缄口不谈,继续忍受着上司的骚扰。 敢为自己讨公道的,去了人事部门检举,可因为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最终不是被冷处理被辞退,能留下来的也会成为同事中茶余饭后讨论的对象。 女性在职场上本就是弱势群体,更何况她一个区区的实习生。 樊月抬手抹开从眼眶掉出来的泪珠,霓虹灯被眼里的雾气折射出出一圈圈小块的光晕。 模糊了视线,混沌了明天。 周墨的手在她背上轻轻拍着,见她哭了将人往怀里拢了拢,正欲开口,余光里瞥见不远处的林浠。 黑瞳里一片深幽,覆着一层凛冽的怒气,开口的声音却还是温柔,“你乖乖在这等我一下。” 樊月此时其实不是很想自己呆着,声音带着哭过后轻哑,“你……你要去哪?” 周墨低头安抚地在她眼角亲了亲,“不会走远,我过去和人说个事,”又说道,“刚才的事你别多想,我会替你处理。” …… 林浠正和朗逸ceo姚总聊着电话,“其实您和我说起有个儿子的时候我还挺惊讶的,之前都没见过。” 姚总,“其实姚安是我和前妻的儿子,之前都和她妈住在一起。” 余光里见到身材颀长的男人朝她走来,林浠挑挑眉,“这样,那具体的我们明天见面再说。我这边有事,先挂了。” “周律师,”林浠说着将手机放回bv家的手包,接着看了眼樊月的方向调侃,“女人缘不错啊。” 周墨拉着一个女生走出来的时候她见着了,只不过不是穿了e家白裙先前他身边的女生。 “……”周墨其实没心情和她打趣,可碍着她大金主的身份,不温不火地回道,“那是我女朋友。” 林浠后来想起把南轩阁让给周墨的那晚,其实见过贾曼灵。他作为她的男伴来参加酒会,现在又说另外一个女生是自己的女朋友…… 只要他把本职工作做好了,周墨私生活有多乱她也懒得关心。林浠听过的见过的,比这还乱的多了去了,就比如她那车祸被撞死的爹。 “说吧,什么事?” “我想和你要一份今天宴会厅的场内监控,”男人顿了顿道,“我想要所有角度的监控。” 林浠一愣。 “所有角度的监控过?”她看着男人虽然态度礼貌,可是眼里忍着不悦,“这工作量有点大啊。宴会厅里发生什么事么?” 周墨简单地解释了来龙去脉后,“如果可以,今晚之前我想拿到所有的记录。” 林浠本只想当作八卦听,顺便以此作为筹码和周墨讨个好处。 可想起自己做管培生时听到朗逸高层内也有这种不良风气,等廖世民因为涉毒被警方逮捕下台,姚总掌权后,公司内部也做过一番整顿。 年轻女生心里就默默有了一股同仇敌忾。 “看在周律师是为女票出头的份上,我一会杨秘书整理好了发给你,这事就算你欠我个大人情。不过——”说着女生脸上荡出一丝看热闹的神情,“接下来似乎有更棘手的事,等着周律处理。” 说完掩唇欢笑,故作亲昵地拍了拍周墨的手臂,“我先撤了。” 林浠是看到气势汹汹从过宴会厅走来的贾曼灵故意为之的。 恶作剧完,她就转身回到不远处沙发上坐着chris身边,掏出手机给杨秘书发了信息,准备观战一出好戏。 79.那就出轨我家月月 宋千和贾山来来回回兜着圈子聊了许久,等贾山周建鹏见到熟人去社交,她才得以脱身。 “宋千姐,好久不见呀。” “晶儿。”宋千冲着来人笑了笑。 谭晶儿是eddie手下带的新晋小花,演了几部言情剧的女二,一直不温不火。作品没出圈,倒是因为性格耿直采访中时常直言不讳,上了几次热搜。 背后自然有eddie在做推手。 “恭喜我们时光弟弟拿下这次代言,宋千姐手上的资源果然就是好。” 谭晶儿言语间无不是对宋千的赞美,至于有多少诚意,宋千也懒得琢磨。 这种社交场合,不就是在推杯换盏间,有人空口说着白话炫耀着自己的身家成就,有人谄媚权贵道着讨人欢心的言语。 “这是曼灵吧?我之前也就只在公司官博见过,总算见到真人了,”说着眼神里满是欣赏地上下打量,“今天这一身很是优雅端庄呢。” “谢谢晶儿姐。” 一个“姐”字在谭晶儿耳里听着刺耳,眨眼间隙还有空翻了个白眼。 女明星的素养自然懂得控制喜怒形于色,谭晶儿笑的大方得体,“我刚在微博上看到红毯的照片,就在想今晚是谁给你做的造型,真好看。哪家的造型师,也介绍我认识认识呗?你男朋友也很帅哦,成熟稳重的帅哥一枚。” “不是我们圈子的吧?”谭晶儿故作好奇地左右张望,“哎,怎么没看到人呢?” “他去洗手间了。”虚荣心作祟,贾曼灵没有解释男朋友的事。 “这样啊?”谭晶儿一脸无知又无辜,随口提了句,“那我可能眼花了。刚看到有一个和他长得很像的男人,穿的也是黑西装,十指紧扣拉着一个女生去了露台……” 贾曼灵原本还享受着美言一脸受用,听到她突然这么说,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 周墨是离开有段时间了。 …… 当贾曼灵气势汹汹地赶到露台,就见到周墨正和人谈笑风生“打情骂俏”的场景,走近了见是林浠,她嘴都张开了却不敢叫嚣,骂人的话就这么硬生生地给吞了回去。 她刚和贾山打听了,林浠有男朋友,而且还是帝都于家孙字辈唯一的男丁,于家宝贝的不得了。背景硬人又低调,网上基本查无此人的那种。 贾曼灵想谭晶儿肯定是是眼花了,周墨怎么可能和林浠十指紧扣?他不会傻到去惹这种背景的人。 见林浠走开,她才上前一把挽住男人,“周墨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好久。” 周墨摺了眉看着被人挽住的手臂,留了颜面没有甩开她,冷声警告,“放开。” 贾曼灵还真被他的语气威慑到,呆楞地松开手。 男人没再理她随即转身,将露台角落的女生搂入怀中就要往场内走。 “等等!”贾曼灵快步追上,横在两人面前。 她这才看清披着周墨西装外套的女生,是那天烤肉店里他护着的女生。 周墨一双深黑的瞳眸沉着,冷漠中夹杂着不耐,“你要干嘛?” “周墨,你今晚可是我的男伴,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牵着其他女生走了?被人拍到了多不好?” 男人觉得这话很可笑,薄唇勾起语气里带着嘲,“我带着女朋友离开,还得经过你同意?” “可是……”他的话叫贾曼灵无法反驳,可想到要被谭晶儿看笑话,就咽不下这口气,“可是宋千姐说她出轨了!给你戴绿帽子了!” 周墨微顿,菲薄的唇轻启,“贾——” “这位小姐,你适可而止好吗?”樊月冷冷地发声,乔彦华的事情已经够糟心了,现在又冒出个贾曼灵。樊月积攒在心里的憋屈和恼火,此刻一股脑都释放了出来。 “周墨是我男朋友,借给你用了大半个晚上我还没找你理论。你现在当着我的面,信口雌黄无中生有血口喷人地诬陷我,是有何用意?挑拨离间也讲究证据——” “我没有乱说!我助理拍到你出轨的证据了!你背着小周哥哥和一个男生在沪大书店约会!小周哥哥我可以给你看照片!” 樊月一愣。沪大的书店……那不就是原柏吗? 周墨听到怀里的女人从鼻尖冷哼出一声。 他知道樊月属于那种有分寸会隐忍,大部分时候不喜欢与人发生冲突的女生。 可对方若真挑衅地踩了小奶猫的尾巴,温顺如她也分分钟会炸毛。 “贾小姐你这逻辑也是很搞笑。看到一张我和异性在书店没有任何亲密接触的照片就能认定我出轨?那我看到你和周墨手挽手的红毯图,是不是还能断言你俩已经结婚了?” “你……”贾曼灵被激的口不择言,“你怎么知道我们不会结婚?周叔叔早就把我当儿媳妇看待了!而且周墨跟你交往,为什么他家里人都不知道?还不是因为你上不了台面,他就只是和你玩玩——” “贾曼灵你不要太过分。” 周墨的眼睛一点点的眯起,眸底仅存的一点温度也没了,周身散发寒凉的气息,散发出愈发浓稠的压迫感,“该给你们贾家的脸我都给了,你要再胡闹下去,别怪我一点情面都不给你留。” 贾曼灵对上眉眼间的阴鸷,心头腾腾的怒意瞬间泄了大半的气势。 男人没有再看她一眼,绕开贾曼灵甚至还撞了她一下,拉着樊月大步离去。 坐在沙发看戏的林浠轻轻吐出一口青白的烟丝,一脸吃到瓜的满足。身边的chris“啧啧”咂着舌,轻轻地鼓着掌。 贾曼灵听到他们的动静转过头狠狠地瞪了一眼,一张脸皱成一团,气急地冲他们吼了句,“看什么看!” 一个跺脚,一身委屈的小跑离去。 “气势汹汹地来,怒气冲冲地走啊,”林浠看笑话似的感慨,“周律师那女朋友,就是刚才在你小基友身边的女生吧?什么来头,竟能让他宁可得罪贾家也要护着?” chris是京沪圈社交花一朵,对上流圈的八卦更是了如指掌,给人科普道,“那女生好像叫樊月,和杰森是大学同学,不过应该没什么背景。” “再来贾家有什么好顾忌的?名存实亡的落魄世家罢了。周家自身在沪市有大把资源,又不用指着贾家做靠山。” * 周墨走的速度很快,樊月本就腿短还穿了一双不合脚的高跟鞋,步子根本迈不大,基本上是一路小跑地被人拽着。 进了电梯她才甩开周墨。 男人这会意识到,她还在生气,而且对象好像是自己。 “生气了?”周墨掏出手机边打着字边问她。 “没有。” “真的没有?” “没有。” 周墨发完短信,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将屏幕怼到冷着一张脸的樊月面前,“自己看看,是不是生气了?” 樊月瞥了一眼屏幕,脸是有点臭。可还是固着面子,一把推开,“我脸就长这样。” “……” 听到头顶传来男人的一声轻,樊月硬着的心稍微松动。 周墨先是帮她从乔彦华那里脱身,在贾曼灵面前也是护着她,她此时和他闹别扭似乎是无理取闹。 可是她心里就是攥着一团火,憋屈又生气压也压不下去。 “樊月。” “你不是不婚么?对着我就是不婚,到贾曼灵那就连婚期都排上了?我还头一次听说这种信仰是分人的。” 女生冷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 “……” 其实她此刻还有心情对着他冷嘲热讽和他闹,周墨心里倒是安稳不少。 虽然想逗一逗炸毛的小奶猫,但也知道不合时宜。 电梯门徐徐打开,周墨紧紧攥住她的手拉着人往外走,这次脚下慢了许多,语气认真,“我有说要和她结婚吗?” “那你可能只是没和我说,谁知道你和人家贾小姐是怎么说的?”樊月憋了憋嘴,手上挣扎了几下发现挣脱不开,只得嘴上继续冷言,“‘周叔叔早就把我当儿媳妇看了’?” 周墨淡淡睨她一眼道,“那我爸最近可能打算再生个儿子。” “……”樊月本打算把男人再晾一会,不然显得她既没原则又太好哄了。 可面对周墨的回答差点“噗嗤”一声笑出功亏一篑,最终抿着唇嫌弃地来了句,“……你好烦。” 周墨今晚没有开车,刚才在电梯里发了短信让家里的司机在门口等着。 绅士地替人开了后座的门,将樊月扶进车内,冲司机说了句“回江澜一品”。 老高本还想问一句是否要等其他人,可挡板已经缓缓升起。 他没看清上车的女生究竟是谁,默认是先前送来的贾家小姐。 至于升起挡板后隔绝在后座私密空间的两人,有什么急不可耐无法等到回家再做的事…… 老高默念他就是个司机,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念…… * 可此时的后座,与老高臆想的香艳缱绻的画面,有些差距。 两个人坐的老远,樊月托着腮侧头看向窗外,“我要回家。” 周墨没理她,只是沉声解释着,“我和贾曼灵没什么,一直都没关系。” “哦,我要回家。” “我只是给她爸一个面子。”他指的是做男伴的事。 “哦,关我什么事。” 周墨受不了她这种冷处理,直接伸手将人拉到身侧,固住她的下巴让人与其直视,“樊月,你要是生气了和我说,不要这样闹别扭。” 樊月盯着她,突然转开视线,放肆地笑出声,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我闹别扭?乔彦华敢公开对我性骚扰,宋千贾曼灵可以对着我叫嚣,连男朋友和别的女生出席酒会也不通知我,我……”说到委屈之处,樊月到声音硬不下去,酸涩涌上喉间,再开口的腔调带着压抑的哽咽,“我就是个底层小社畜哪敢和你们摆脸色,哪敢和你们闹别扭?!” 看着她瞬间夺眶而出的大滴泪珠,周墨松了捏着她下巴的手,把人搂入怀中。 落入熟悉的胸膛,樊月憋了一个晚上的情绪再也忍不住,埋头攥着男人胸前的衣领,闷声啜泣了起来,“呜……周墨我都这么惨了你还凶我。” “是不是……就像贾曼灵说的,你就是吊着我……让我陪你玩成人游戏,等你玩够该收心了就把我给踹了?” 周墨不能理解她小脑袋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手搭在她头上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道,“没有也不会。第一天就和你说过,我对你挺认真的。” “挺认真的你出席酒会做贾曼灵男伴的事不告诉我?她还是你爸心目中的儿媳妇——” “那让我爸娶她好了。”周墨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他对贾曼灵,自始自终别说有好感,躲她都来不及。 此刻男人意识到,已经没有必要再为了周建鹏的一己之私,搭上全家的利益来顾及贾家的面子。 这些傻逼应酬,从此和他都没有关系了。 感受到胸前的衬衫被樊月浸湿了一片,周墨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大掌覆上她哭的有点红的小脸,用指腹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我不婚你丁克,我们这不是绝配吗?” 樊月,“……” 她对着他生气就超不过五分钟,他总能说点风马牛不相及的怪话逗她。 樊月又想哭又想笑,看着男人胸前的白衬衫,沾上了她花了的眼线和睫毛膏,觉得自己现在肯定丑爆了。 捂着脸不想给他看,娇嗔的声音从过指缝中传出,“你那么尊重长辈,又这么听你爸妈的话,要是哪天被逼着娶了贾曼灵怎么办?” 周墨挑挑眉,嘴角挂上一丝玩味,“那我就给贾曼灵戴绿帽子,出轨我家月月。” “滚!” “包养我家月——” “滚滚滚!” 80.回家我养你 老高见挡板一直没降下来,他怕后座的两人还在意犹未尽地进行着某项活动,不敢停车就绕着街区一直兜圈子。 周墨注意力都在樊月身上没看窗外。 20分钟的路程老高这都开了30多分钟,开到后半程动不动就转个弯,后知后觉的男人降下挡板,“老高,周建鹏是欠你工资了还是你给自己找了份业余爱好?的士司机都不敢这么绕路,到底还要多久?” 老高抬眼看了下后视镜,对上周大少的一脸不耐他自然不敢多嘴,含糊道,“马……马上,下个路口转个弯就到了。” 他心里又是冤枉又是不解。周大少这幅模样,究竟是是意犹未尽还是欲求不满?可是他好像也没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趁着龌蹉的思想飘太远前,老高心里赶紧再度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念…… 在车上周墨勉强把樊月哄好了。 可女生的情绪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车开到江澜一品的地下车库,樊月又有种不知怎么就被人忽悠过来的不悦。 进了电梯,周墨见她还是沉着一张脸,“怎么了?” “我要回悦臻。” 男人轻晒,都跟着他上楼了还在这故作矜持,饶有兴致地问她,“为什么要回去?” 樊月嘴硬前其实也没想好理由,就是心里别扭想和他对着来。 既然都嘴硬了,那就得硬到底,“你家没换洗衣服。” “如果有呢?” 樊月愣住,电梯门打开,周墨直接拉着人一走向主卧。 停在衣帽间外,轻轻在她背上推了一把,“你自己看。” 樊月也不是第一次进他的衣帽间,只是如今的陈设似乎有了点变化。 左面的墙上还是整齐的一列西装,按照色泽材质和场合排挂着。 右侧则是一排衬衫和休闲服饰,同样按照颜色深浅挂着,一看就是有强迫症的人才干得出的事。 中间一个岛台橱柜,顶上一层是透明的玻璃,玻璃下陈列着男人的手表,袖口,领带等装饰品。 而正对着衣帽间,一眼就能看到的那面墙上,虽然不满但不知何时,挂上了各类女士服装。 有上班的正装,秋冬的外套,派对的小裙子…… 樊月甚至看到了丝绸性感小睡裙。 周墨身姿懒散地靠在门边,揶揄道,“都让你登堂入室了,还觉得和你就是玩玩?” 见小女人站在原地没有反应,他迈了一步上前,附身搂住她纤细的腰肢,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咬了咬樊月敏感的耳垂,嗓音低哑地补充道,“想玩……也得你心甘情愿给我玩。” 耳畔是男人湿润温热的呼吸,樊月的耳根瞬间就燥热了起来。 她的身体实在是太敏感了,这么多次后周墨想要撩她简直易如反掌。 樊月偏开头,“今天不想。” “嗯,今天不闹你,”周墨知道她累了,“我给你放水,去泡个澡。” “我没那么矫情,”樊月掰开男人扣在腰间的手,转了个身抬头看向他,“我就想卸妆冲个凉,明天还要上班……” 尾音渐弱,樊月脸上的神采也倏然消散,咬着下唇垂了眼,沉默思索了好久才轻声询问,“我是不是该找个理由请假?” “叮——” 邮件上显示了好几g的视频附件,周墨看着手机眸光微闪叫人看不明意味。 他拍了拍樊月的小脑瓜,把人推进浴室,“去洗个澡早点休息,明天我送你去上班。” “啊?”樊月一时不解,“我要怎么面对乔……” 周墨面容笃定沉着,“你是被骚扰的那个,该做贼心虚的是那早就对你图谋不轨的凸眼蛤蟆。” “你…怎么看出来他,早就?” “创化汇款诈骗第一次开会那天,你穿了件有点透白色丝绸质地的衬衫。散会的时候他手扒你背上拍了三下。” 樊月眨了眨眼。她都没印象的事,男人竟然从她穿了什么,到乔彦华拍了她几下都记得。 其实周墨当时没把那动作和性骚扰联系在一起,就只是看到别的男人碰了小奶猫,心里非常不爽。 “你明天若是请假,乔彦华别有用心地在公司里传点流言蜚语,再经过一个周末的发酵……人言可畏,你到时候怕是有口说不清。” “说了我会搞定,不信我?” “信,”看着男人淡然自若的俊脸上,下颌线分明而坚毅,樊月点了点头,“谢谢。” “叫声爸爸。” 正经不过三秒。 “砰”的一声,浴室的门摔在周墨眼前。 周墨勾着嘴角挑挑眉,她脾气越来越大了。 只是主人都愿意叫,怎么就是不愿叫爸爸呢? * 樊月第二天揣揣不安地进了办公室。还真像周墨送她来上班的路上所说,乔彦华今天不会来公司。 同事见到她也和往常一般打着招呼,并无异样。 樊月心里有点疑惑,拿着咖啡杯走进茶水间,就听到cici姐在和陶苑莹说乔彦华请了两周的假的事。 “据说我们组现在暂时由华南区私行的总监接管。” “接管?”这个词用的有点微妙,樊月问,“乔组以往没休过年假么?之前也是其他区的总监来代班?” cici摇摇头,她也觉得奇怪,“乔组去年做手术时也休了两周,可当时把工作安排好就让我们自立根生。而且他有工作狂属性,在医院也会查邮件接电话。这次的假请的这么突然毫无征兆,还让其他区的人来代班,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呢?” 樊月正琢磨周墨是怎么做到的,那边电话就来了,她赶紧找了个没人的会议室关上门接了电话。 “你们hr下午会找你谈话,”电话接起那头的男人也没和她寒暄,“我猜会问这些问题,你到时候实话实说就好。不过回答也要用点技巧,比如……” 一切都如周墨预料,午休后hr一个电话就打来,让樊月到小会议室。 她敲开会议室的门,在会议小圆桌对面坐着的,正是昨天在晚宴才见过的张欣。 对方没有她想象的严肃,见到她扬起职业大方的笑,“樊月是吧?我们昨天见过,坐吧。” 张欣并未直入主题,而是先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在了解了樊月的背景后,见人姿态放松些许,才将一份看似合同的文件推到她面前,“这是一份不披露协议,即我们今天的谈话内容,你不可以与公司内部任何人,包括你的组长透露。同样公司也不会公开本次谈话内容,只会用于公司内部调查取证的参考,以供管理层决策所用。如果没有异议,请在最后一页签字。” 樊月一目十行,确认了周墨强调的几个点后,签了字。 “公司接到举报,你们组内发生了违反公司规章制度的行为,所以人事会逐一约谈你们的组员。” 张欣进入工作状态,脸上的笑意逐渐退去,她只字未提职场性骚扰,只是含糊地以某组员违反公司制度为由,开始了面谈。 “因为乔彦华作为你们组的manager没有及时发现这件事,我们需要评估一下他的管理能力。你进组三个月,对于乔彦华的工作能力有什么样的评价?” 樊月视线微垂,咬了咬唇实话实说,“因为这是我进入职场的第一份工作,社会阅历不算丰富。但主观来说,我肯定他作为组长的工作能力。” “那在管理方面呢?” “因为我还是实习生,大部分的工作只需要和数据项目经理以及乔彦华交接,所以管理能力这方面我了解的不多。但是……” 樊月犹豫了片刻,张欣看着女生欲言又止的模样示意她继续。 “但是他的管理效率可能存在一定的问题。比如他叫人去办公室安排工作,但有一半的时间都在聊私人的话题。” 张欣停下打字的手抬眸,“‘私人的事情’,指的是?” “我不清楚他和别的组员会聊什么,但乔组长会和我谈及他周末休闲的安排,旅游去了哪些地方,也问过我一些比较私人的问题……就比如喜欢什么样的男生之类的。” 张欣手上继续敲打着键盘没有表态,继续提问,“那这些对话是给你带来了困扰,或只是上司内对下属的关心,还是说是正常范围的职场社交呢?” 樊月微愣,这种有技巧引导式的问话周墨刚刚提醒过她。 hr都是人精,从员工对公司的价值角度考虑,这类内部调查公司在某种层面上,是向着职位高资历深的员工的。 所以张欣此时在有在意引导樊月,说出对于乔彦华有利的回答。 回想着男人和她交代的话,樊月心平气和地说,“如果只是一两次我可能会认为是后者,可当每次单独的工作交谈后都涉及到私人问题,的确会让人在心理和生理上都感到不适。” 张欣接着问,“你没有考虑过直接和乔彦华提出这个困扰吗?” 樊月脸上挂上一丝沉闷的无奈,摇了头,“职场新人做人处事本就小心谨慎。乔彦华是组长,又正值年度绩效考核的时期,作为实习生有转的正压力,自然不敢在这个时候得罪上司。” “我相信您作为资深hr主管,对于职场pua、骚扰等行为的定义肯定比我了解的深刻,也处理过不少类似的情况吧。” 张欣打字的手顿在空气中。 樊月最后那句话是周墨教的,她不知道自己是记错了还是说错了,面对突如其来几秒的沉寂屏气凝神,让自己看上去从容不迫。 “那这种作为实习生的压力,除了面对组长,是否有从其他同事身上感受到呢?” “刚入职的时候因为不熟悉,自然有过,但面对同事更多的是新环境带来的压力——” 还没说完,张欣便接话反问,“那你从乔彦华身上感受到的压力,是否也可以用新环境来解释呢?” 樊月此刻觉得周墨神了,因为张欣完全就是按照着他推测的轨迹在步步下套。 “不是,”少了约谈开始的畏缩和犹豫,樊月此刻眼神坚定,“因为同事之间并不会动手动脚。” …… 她按着周墨的交代,面谈结束后,让张欣把记录报告稿件打印了一份给她留证,以防对方最终提交给高层的报告玩弄文字修改措辞。 看到张欣对于她提出的要求面露惊讶,樊月心里只觉得解气。 从小会议室出来,樊月步伐沉稳地走进洗手间。关上隔间的门才悄悄地舒了一大口气,手里攥着的谈话内容复印件微微颤抖着。 从未面对过这种情况的小社畜,只觉着悬着的一颗心缓缓落地,给周墨发了微信道谢,说晚上请他吃饭,男人却有事拒绝了。 而就在樊月觉着事情会按照她期许的方向进展,周一上班的时候出现了反转。 为了公平公正,约谈乔彦华的是人事部的另一位经理。 据乔彦华称,一直以来都是樊月纠缠在先,隔三差五就来办公室和他攀谈套近乎。他起初见女生作为实习生态度积极,便在工作上给了她不少难得的机会。可谁想樊月只是表面上装作很努力,实际上不仅工作怠慢且能力不足,所以当他让樊月做回与其能力匹配相对枯燥的工作后,樊月便用露骨的言语和行为在酒会上对他进行挑逗,在他义正言辞的拒绝后樊月恼羞成怒,报复性地去人事部反咬一口,污蔑他对她进行了性骚扰。 乔彦华还提及,入职一个月时,樊月就曾因与人发生冲突被警方从公司带走,不仅对公司造成了不好的影响,且侧面反映其私下作风不正。 最后甚至拿出樊月在沪城大学进行地推时,盗取他人业绩写入自己年度总结报告的事情作为证据。 这些事hr并没有告知樊月,她是从周墨口中听来的。 酒会当晚拿到杨秘书发来的朗逸宴会厅视频,周墨在确认各个角度的监控证据确凿后,随即就直接给汇信的法务部ed(总监)发去了邮件。 法务部的ed周五早上六点半就给人来了电话,想要探口风。 从对方这么沉不住气的作为来看,周墨心里就有了纠纷的把握。接着再以有铁证作为由,要求对方对乔彦华进行停职留薪处理,再进行公司内部的调查取证。 他之所以没在最初把视频证据亮出,等的就是乔彦华倒打一耙漏洞百出的说辞。 因为除了视频证据,他在周末还通过某些手段,拿到曾经被他职场性骚扰后不得不辞职的女性的证言。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拿出这份证据。 乔彦华辩解的内容基本都在周墨的预料之中,除了有关樊月窃取他人业绩的部分。 孙晓佳在年度总结报告提交前的周五,特意约樊月吃午饭,问及她和组长meeting的时间。得知樊月的时间是周二后,便谎称自己meeting的时在周三,又以丢失个人业绩记录为由,从樊月手上要到地推的业绩,写入了自己的年度总结,并在周一提交了她的总结报告。 所以在公司的记录里显示的是,孙晓佳率先提交了报告,等再登入樊月的业绩就出现了与总记录不合的情况。 樊月听到这一段都快气炸了,气自己太单纯就被人这么给利用了。 “孙晓佳个奋斗舔狗逼……” 樊月轻声骂了句碧池,周墨看向她。 “地推和我一组的那个女生你记得不?那天还好心捎了她一起去沪大的那个。” 周墨其实不太care那个女生是谁,听完樊月解释的时间线,心中有了数,“我记得你说提前一周就开始准备报告,所以word文档、邮箱都会有时间记录,可以证明你事先已经准备好了业绩的税局,并在周五给孙晓佳。所以就算她在事后篡改了自己报告上的数据,系统里也都有迹可循。” 就算得知她有理,小女生一生过得顺,没遇到过如此算计心机的职场手段,整个人咬牙切齿地忿忿不平。 周墨看她都快把牙齿给咬碎了,伸手弹了下她的小脑袋,“你说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好骗。” 樊月摸着脑门,娇声抱怨了句,“我都这么惨了,你还笑我……” “你怎么不说你都这么傻了,我还愿意给管你?” “……” “果然是家养小奶猫,不适合放到社会上生存,”周墨还真的一脸逗猫的模样,自恋地来了句,“你这么笨,没了我怎么办?” 当晚的结果就是,樊月气的一整晚都背对着男人,坚决不给他碰。怎么撩拨都无动于衷。 * 其实没有周墨在背后的操手,樊月仅凭一己之力定是推不倒乔彦华。 一来乔彦华在工作场合并未对樊月说起过于露骨的话,她平时因隐忍做惯了点头机器人,到酒会才后知后觉这是性骚扰。因此从未想过通过录音取得实质性的证据。 二来以她的智商,肯定想不到会被人再反咬一口,定将被打的措手不及。 最重要的是,凭她一个小社畜是拿不到定人死罪的视频证据。 而周墨,自始至终只和汇信的法务部打着交道,因为学法的人懂得三缄其口,什么事能说什么事不能说。 法务部也不敢让hr和他交涉,就怕说错一句话被人逮住漏洞,周正分分钟来一份律师函,就能把他们搅得不得安宁。 这方面在创化案他们就见识过了,导致法务部ed现在只要见到周正的人,都忍不住发怵。 而且周墨还很不要脸地拿着“舆论”作为筹码要挟对方,“我其实很反感道德绑架,但是汇信要真打算助长这种气焰在企业内继续蔓延,我相信社会上各位道德正义分子的口水分分钟能都把你们给淹了。” “哦对了,你不是问我监控从哪里拿的吗?用脑子想想,当然是通过正规途径从朗逸酒店集团手中拿到。我听说他们家最近刚在集团内部就高层性骚扰下属之事整顿了一番。没听说?要不要我转个新闻链接给你。” 最终的结果是,乔彦华在停职留薪第二周的周五,被开了。 窃取了樊月地推业绩的孙晓佳,公司内部进行核实后,也是同样的下场。 乔彦华性骚扰一事就此落幕,只在公司高层内部消化,同事都以为乔组是犯了什么工作上的大忌导致了这个结果。 可当事人的樊月仍是闷闷不乐。 她知道的名字肯定是上了内部的各种报告,就算不成为众矢之的,也肯定会成为重点关注对象。 这也是为何在职场上,大家都只想埋头做好本职工作,能忍则忍不愿出头的原因。 周墨在处理的时候,也尽量保持了低调对樊月进行了最大的保护。 可大企业内部的职场政治之复杂,他也清楚。 “汇信这么大的机构,这时肯定不敢顶风作案把你给开了。但是等风波过去后,给你穿小鞋找你麻烦……的确是有可能。” 男人说的很中肯,完全起不到安慰人的作用。 “但社会的进步总得有人做牺牲的先锋烈士,他们要真把你开了——” “回家周爸爸养你。” 樊月,“……滚!” 81.谁都和你一样,见人第一面图谋不轨? 乔彦华被开后一周,汇信的华东私行迎来了一位新的女组长。 和乔彦华平易近人的作风相比,她一头干练的短发下,一张不苟言笑的脸配上干脆利落的言语,和其在华尔街工作多年的背景及其相符。 是纽城精英们身上标配的雷厉风行公私分明。 除了作派和性格,她的名字也成为组内众人午休时讨论最多的话题。 joy,“葛天啸?天啸?谁能想到竟是一女性的名字?” 陶苑莹,“其实这名字,从性格到外表,都和葛组挺搭的。” “哎,你们一对一的时候,葛组有说起乔组为什么被开的事嘛?” joy扫了一圈每个人都是摇着头,她视线最终落在樊月脸上,“我看她全组里和你聊的最久,没说点什么?” 樊月笑笑,避重就轻,“我看葛组和你聊了也挺久的,说给你转正的事?” “也给你转了?” 樊月点点头。 除了工作,葛天啸的确和她聊起职场性骚扰的事,但并未问询事情经过。 她猜葛天啸上任前hr都已做过解释,而对方只是和她说起曾在职场上类似的遭遇,并教给樊月一些保护自己、在未来如何应对的办法,供她借鉴。 “我看过你的年终总结了,说不上有多出众但能看得出未来的上升空间,所以和人事讨论后,决定元旦过后给你正式转正。” * 日子过的不紧不慢,葛天啸上任一周后,灿星上市案就出了幺蛾子。 樊月这天到公司,屁股在椅子上还没坐热,就被召集到50楼会议室开会。 一推开门,除了往常与会的人,出乎意料地见到了贾曼灵。 一身c家经典小香风粉色套装,戴了一副巨大的墨镜面容高冷地坐在宋千身边,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个明星。 樊月在葛天啸身后坐下,扫了贾曼灵和宋千一眼,两人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不知是自作多情还是心理作用,樊月总觉着对方墨镜下的一双眼,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这次紧急会议的召开,是因为在上市案尽职调查即将结束之际,灿星在没有提前通知各方的情况下,发生了股东变更。 贾山不知通过什么手段说服了灿星的一位股东,将其手中股份全数转手加价卖给贾山,这也是贾曼灵出席今天会议的原因。 其实她本身对这种枯燥的会议根本不感兴趣,什么公司组成金融股票,对贾曼灵来说简直就是天书。有这时间,她宁愿和小姐妹喝个下午茶做个spa。 可听宋千说樊月会在场,而且是连会议桌都上不了,只能搬张椅子坐在组长后面的小实习生,她没多想就说服了贾山让她替父出席。 贾曼灵今天亲眼见识了,樊月平日里从穿着到职位都是个普通白领小助理模样,实在想不通周墨到底看上她什么。 男人对她不冷不热的态度她是习惯了,可为了一个不起眼的女人,竟然第一次甩了她的面子这点,叫她咽不下这口气。 虽然都过去了几周,每每想起酒会那晚在露台的情形,贾曼灵还是气恨难平。 会议结束后等着人都走的差不多,她见樊月才从位置上起身,一个眼神示意温楚妍,扬了扬下巴发出信号。。 若朝她走来的是贾曼灵,樊月肯定会有所警觉。 明明会议室双开的门还有许多空间,对方愣是凑到她身边时樊月觉得这人有点奇怪,已经下意识地准备往边上挪。 可就算如此,对方还是“手上一个不稳”,一杯还留有余温的加了奶的咖啡全数洒在樊月身上。 “哎呀,实在对不起。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呀。” 温楚妍一脸无辜又内疚,甚至还想上手帮樊月擦拭,被女生退了一步躲开。 樊月拎起衣领,丝质的浅蓝色衬衫已经染上大片浅棕色的咖啡渍,甜腻的糖精瞬间从领口蹿出,连胸口的皮肤都沾到了粘腻的液体。 眉头瞬间拧起,樊月认出面前一脸装着可怜的女生,是开会时坐在贾曼灵和宋千身后的助理。 她反应过来,冲着贾曼灵的方向冷冷地瞪了一眼。 对方正歪着头看戏状,甚至还挑衅地摘下墨镜,露出一脸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 温楚妍见樊月脸上青红交错却也没开口,猜她不敢当着同事上司的面造次,又不痛不痒地说了声“不好意思”就准备转—— 却不想猛地被樊月拉住了手臂。 “小姐,我还没有接受你的道歉你就想走……” 樊月面容平静,目光灼灼,“且不说路这么宽你一定要凑到我身边洒我一身咖啡的行为是不是故意,我这衣服虽不是名牌,但蚕丝质地的衬衫不是随便拿清水就能洗干净的。不论你是有意还是故意,演戏也得演个全套,不打算提一下赔偿么?” “你……”温楚妍之所以敢这么明目张胆,就是听贾曼灵和宋千说,樊月是个社畜是个好捏的软柿子,万万没想到她竟然真为了一件破衣服和她追究起来,顿时语塞。 “那你想怎么办?不然你脱下来我给你拿去干洗?” “现在要我脱下来,那我穿什么?”温楚妍的提议既不诚心,甚至还故意为难人,樊月冷哼一声继续道,“不然小姐,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我穿,等你干洗好了我再还给你?” “哈?不就是一破衣服嘛?我……我陪你干洗费行了吧!” “好啊,”樊月掏出手机扫码亮在对方眼前,“扫吧。” 葛天啸饶有兴致地看着樊月。也是没有想到表面看上去柔柔弱弱性格温和的女生,没有一笑而过吃闷亏,真在会议室让人当场理赔。 樊月收到转账后,神色淡然语气却是嘲讽地补了一句,“虽然也没多少钱,但我看你也是个打工的,这钱可以考虑找你家老板报销。” 声音不大不小,自然都传到贾曼灵和周围人的耳里。 言下之意,让樊月在大庭广众下出丑的背后指使,就是贾曼灵。 小助理看着自家卓大律先是悄咪咪对着被洒了咖啡的女生拍了张照,特意在衣服上的咖啡渍上画了个圈,此刻又一脸坏笑地在手机上疯狂打着字,满心疑惑。 * 樊月拿了资料挡在身前,回到他们组的楼层就快步进了洗手间想要清理一番。 可是带了奶带了糖的咖啡分外顽固,不仅染在衬衫上擦不掉,而且那股令人头晕的甜腻也叫人反胃。 樊月要是知道贾曼灵还在咖啡里吐了口水,此刻可能要被恶心死。 回到工位樊月披上平时抗寒的羊毛披肩遮住污渍,工作了一会正纠结是否午休时回家一趟换衣服时,快递就提着一个白色的购物袋送来了一套正装。 半个小时前正在开电话会议的周墨,桌上的手机疯狂地震动。 卓正:【你家手香妹妹今天可水嫩了~】 【你把贾曼灵那小祖宗惹了她不敢冲吵你发火,气全都撒到人手香妹身上,你还是不是男人了?】 【而且贾曼灵撒的还不止是气,直接叫助理泼了一杯咖啡。】 【看看,身前咖啡渍一大片哦~】 【图片.jpg】 【我要不要见义勇为给人借件西装罩住一片大好艳丽的风景?】 就在卓觉得自己今天微信发的俏皮又可爱,正继续嘴碎找打之际,对话款跳出一条灰色的小字。 您已被周墨拉黑。 …… 樊月给周墨发了微信道谢,随即就投入工作中。 今天的会议,比起贾曼灵让人洒她一身咖啡这种低能手段,更叫人糟心的是贾山的动作导致灿星股东变化,即将收尾的尽职调查延期。 这突如其来没和人打一声招呼的变动,不仅增加了各方的工作量,也让之前整合好的报告需要全部打回重新修改撰写。 临近年关,人人本就心浮气躁。此刻又闹出这事,导致众人怨声载道。 葛天啸倒是心平气和,这种突变情况她在以前的工作上见多了,为了安抚组员的情绪,当天并未让众人加班,而是通知准点收工,她请客吃饭和大家做个小团建。 有人提议吃火锅,沪市的天气转寒,空气中有了一丝冬季的味道,众人纷纷附和。 到了火锅店,李烨奇本想挨着樊月坐,joy眼疾手快抢了位置,拉着樊月打量了她一下,“哎,你这一身和早上不一样啊?” 樊月轻笑,“你这才注意到?我早上开完会换的。” joy突然恍然大悟,凑在她耳边小声道,“来那个……等等不对啊,来例假换个裤子就好,你怎么连衬衫都一起换了?” 樊月轻描淡写,“没来那个啦,上午在50层开会时被人洒了咖啡在衬衫上,污渍太明显就换了件。” 这种吃起来暖和又热闹的食物,的确合适同事小聚,桌上的气氛一下就活络起来。 “我记得之前创化出事的时候我们可暴力加班了好几周,乔组当时答应要请大家搓一顿的,可没兑现就离职了。” “葛组这不是一上任就请了吗?不亏不亏哈哈!” “天啸姐,这该不会是鸿门宴吧?吃了你的饭就要开始天天加班?” 葛天啸扬起一个淡淡的微笑,“比起工作时长,我更看重的是工作效率。与其浪费你们的精力在公司没事找事,只要手上的活完成的令我满意,提前半个小时下班工资我都愿意照样发。” “这种人人都要装成奋斗逼的社会风气,我本人非常不提倡。不可抗力或是特殊情况需要加班可以理解,比如这次灿星股东的临时变动。但如果普通工作日,你一周加班三四天,我可能要重新评估你是否有能力胜任你的工作了。” 见自己说完,桌上的气氛突然冷了一丝,葛天啸举起啤酒,语气放缓少了丝利落,“好了不聊工作了,”她加大了嘴角上扬的弧度,解开衬衫的第一颗纽扣松了松领口,整个人看上去多了些烟火气息,“第一次请大家聚餐,希望接下来我们能在一起工作愉快,合作顺利…最好不要加班还能奖金多多。” 葛天啸的祝酒辞倒是说到大家心坎里,众人都很捧场,纷纷举起杯子,“干杯干杯!奖金多多!” 火锅店在金融区,不少白领下班就来这里吃一顿,人数超过10人的还有专门的区域。 华东私行组的一众人吃了二十多分钟,就见领位领了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在他们隔壁落座。 “樊月?” 对方本还不确定,见人抬头看向她,一脸欣喜,“好久不见呀,还记得我吗?” “丁雨姐是吧?”樊月也有点惊讶,“之前沪大地推之后,在公司都还没遇到过。” 丁雨是市场部的vp,手下管了十几个人的小团队,年后大概率要升ed,趁着今天有时间心情好,也拉了组员出来聚餐。 因为樊月地推业绩远超预期,丁雨作为lead,年底奖金至少会多10%,所以她对樊月的印象很好。 “你们这也是同事聚餐吗?” 樊月点点头。 丁雨继续道,“你最近忙什么呢?对了,孙晓佳的事我可是听说了,hr那一个电话直接打到我这让我核实数据。孙晓佳还真偷了你的业绩写到自己年终报告上?真以为不会被发现?”丁雨说的义愤填膺,可话锋转的也快,“只是人事连个警告都没给直接把人给开了,这我倒叫人挺惊讶的……不过我猜她之前应该犯过其他事被记过了,不然人事这处罚算重的了。” 据周墨说当时是乔彦华找的孙晓佳帮他做的“伪证”,孙晓佳被开的事怎么和乔彦华都有些牵扯,当着组员樊月不想多说,只是和丁雨含糊了几句,岔开话题,“丁雨姐最近在忙什么呢?” “还是汇漾卡呢,明天就要拍宣传照了,你知道代言人定的是时光少年团吧?你追星不——” 樊月还没来得及开口,身旁的追星少女joy按捺不住兴奋道,“我追我追!” “明天拍摄就在市区的一个摄影棚,你们想来吗?” joy,“想!” “哈哈行,那我一会把时间地点发给樊月,来了就说是汇信员工。” * 聚餐结束,众人散场,樊月去了趟洗手间。 等她出来时,没想到李烨奇竟然还在餐厅门外等着。 见她出来迎了上来,“我今天开车了,送你回去吧?” 樊月有点无奈,“不用了,我——” 见她要拒绝,李烨奇赶紧接话,“这么晚了你一个女生不安全,而且外头下雨了,现在打滴滴可能还要排上一个多小时。” 樊月自觉最近通过行动和言语暗示对方多次,她对他并不感兴趣。 之所以没有说明,因为两人不仅事同事还是邻座,抬头不见低头见,她不想把关系搞的太尴尬。 可是发生了乔彦华的事,她意识到与其给人留面子,把事情一次性讲清楚才是解决之道。 “李烨奇,我觉得你是一个给力的同事,也是一个很好的男生,”说完这客套的开场,樊月都觉着似乎有点绿茶,“如果因为之前同意和你一起看音乐剧给了你错觉,我道歉。我没有想要吊着你或是把你当备胎,真的只是把你当作正常社交的同事。” “不论你是喜欢我还是我自作多情……如果是前者,我的什么言语或行为让你产生误解我道歉。如果是后者,那就当是我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需要和异性保持距离。” 他并非没感觉到樊月在音乐剧后对他的疏离,还特意和朋友咨询过。朋友们说这是女生常用手段,叫欲擒故纵。 李烨奇一时有点无法接受,但还是打趣地问了句,“当你有男朋友?樊月你该不会是怕我自尊心受挫,随便找个理由给我台阶下吧?” “她就算没有男朋友拿这么一个借口搪塞你,死皮赖脸的再这么问有意思么?” 只听头顶突然传来有点不耐和不屑的男声,腰间突然被人扣住被人拉入怀中。 “周墨。” 男人淡淡地应了她一声,看着李烨奇。 他在店外的停好车,打了伞才下车就被葛天啸叫住。 说来也巧,两人是康奈尔的同学,周墨修法学博士期间还加修了mba,和葛天啸正是在商学院上学时认识的。 看樊月磨磨唧唧和一男生在餐厅门口说了半天,男人怕他要是不出现两人还能再聊个十来分钟。 没了耐心,于是迅速结束了和葛天啸的寒暄对话,走上前宣示主权。 李烨奇见两人姿态亲昵,一眼就能看出是什么关系。 而且他认得周墨,之前创化案的代理律师。 对方从长相到工作都比自己优秀一大截,那樊月没看上自己,的确在情理之中。 虽然脸上无光,但李烨奇不是无理取闹的性格,讪笑道,“不好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樊月你也别多想,我本就是想大晚上不好打车,作为同事顺便送你一程。既然你男朋友来接你,我就不打扰了。拜拜。” 李烨奇才转身,周墨的手就带着心中的不悦,惩戒地在樊月腰上掐了一把,声音冷冷道,“你成天哪来这么多烂桃花。” 樊月吃疼,“他和乔彦华不一样,一直都很礼貌没有越过距。你刚才说人家死皮赖脸,有点太不给人留面子了……” “你是装傻还是跟我装纯?真等到人上手了才能证明对方对你图谋不轨?” 樊月抬头看了他一眼,幽幽地怼了句,“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见人第一面图谋不轨就敢动手动脚?” 这话说的周墨又好气又好笑,“还不是因为你傻被我得逞了。” 说完手上“图谋不轨”不安分地捏了两把,撑起黑色的雨伞将人搂在怀里往车边带。 82.该不会周墨你没做好措施,好事将近了吧? 在周墨眼中,李烨奇并构不成什么威胁。 这点他心知肚明。 两人上了黑色轿跑,樊月将装了脏衣服的白色购物袋放在脚边,脱下被雨水打湿的呢子大衣,系安全带的时候才注意到周墨一直落在她的衬衫上的视线。 愣了一秒恍悟道,“衣服谢谢啦,还挺合身的。” 周墨心想不说去裁缝店量过,他自己都亲自上手摸索量过不知多少次的小身板子,尺寸怎么能不准。 她以为衣柜里给她买的那些衣服,尺寸他都是胡乱猜的么? 樊月不知道男人脑子里此时晃过一幅幅香艳画面,一脸无知地问他,“你怎么知道我需要换衣服……” 话刚说完,自己就反应过来卓正也在会议上,“哦,卓律师和你说的?” “嗯。” 这让周墨想起卓正回了律所一副欠揍的嘴脸,当时毫不犹豫就给了他一脚,并让人当着面把手机里樊月的照片给删了。 卓正不甘心指着那张被他刻意放大,并用红色标记笔圈出胸前一大片咖啡渍重点的截图,一副我是为你好的表情,语气贱兮兮地道,“这可是贾曼灵对手香妹妹痛下毒手的‘犯罪证据’,你确定这张不用我留着存证?” 话音才落,周墨毫不犹豫地点下删除键,将手机砸回卓正脸上,“我手上有就够了,你留着做屁。” …… 虽然知道周墨是她惨遭无妄之灾的“祸根”,但男人当着自己的面已和贾曼灵说清楚,所以对方指使助手,针对又故意泼了她一身咖啡的事,樊月也怪不到周墨头上。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贾小姐似乎对我敌意挺重的,既然惹不起以后我见了她还是绕道走吧。” “为什么要绕道走?再说——”,周墨顿了顿,深邃的黑眸沉了沉道,“你以后也不用再见到她了。” 周墨没打算解释,启动了车子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问,“今晚去我那?” “今天不了,我数据分析的网课落了一节要补上,我想赶上进度后,在直播课时可以和导师提问。” 自从酒会那天后,樊月就没在他那留过宿。 周墨也没强求,就只是把人送回悦臻公寓后又跟着上了楼。 樊月输完密码开了门见他还没要走的意思,“呃……你这是要我请你进来喝杯茶?” “恭敬不如从命。” 男人自顾自地进了公寓,樊月也只好进了厨房准备烧点热水,才拿了水壶接上水,周墨就从身后将两只手臂搭在她身侧的台面,把人禁锢在胸前。 樊月正想让他别闹,脖颈处就洒下男人温热的气息。 柔软绵长的吻,细细密密地落下,耳畔传入周墨低沉暗哑的声音,“月月,我饿了……” 感官里湿润的呼吸和性感的声线,挠的樊月耳根子瞬间发热,蔓延开来,连带着纤细的脖子和一张小脸都染上了诱人的粉晕。 樊月歪了歪脑袋矜持了一下想要躲开,男人的唇没放过她紧跟着凑来,一只手下移搂住她的腰,鼻子埋进她颈窝处突然来了一句,“你身上一股火锅底料的味道好重,我闻着都饿了……” 樊月,“……” 她才被撩起的情绪瞬间熄灭,挣扎着想要从周墨怀里脱出,不悦地嗔道,“你既然嫌弃就别碰我,饿了我给你叫个火锅外卖送你家——” “唔……” 才说一半周墨就将人转了个身,俯身吻了下来。 周墨辗转亲吻着,樊月靠在料理台的身躯被男人的强势气息,逼着不断向后倾斜。 身后没有支撑,原本推拒的双手也不自觉攀在男人胸前攥住了他的衣襟。 流连了好久周墨才微微收起唇,给了樊月喘息的机会。 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垂眸看着她闪着晶莹光泽的唇,被吻的有点红肿,一双杏眸微颤着,眼神朦胧迷离,像落入猎人陷阱而不自知的迷茫小鹿。 嘴角勾着一抹笑,“我又不嫌弃,月月这么香——” 接着又故意激她说了一句诨话。 “周墨!”樊月听着男人的骚话脸红的不得了,耳根又痒又麻。 周墨就喜欢逗她。 就喜欢看她没被骗到床上之前一本正经,又被他逗到脸红害臊的小模样。 和放开后骚起来的样子比简直天壤之别。 周墨就环着樊月连哄带骗将人往卧室里带。 抱住她扔到床上,亲吻接踵而来。 她最后只记着周墨嗓音暗哑,低声在她耳边温柔地呢喃了一句,“月月,我想你了……” …… 没有扮演,没有惩罚。 只要是和周墨,樊月都能体验到无与伦比的美妙。 完事后樊月搂着他刚劲的窄腰,手指搭在他分明的腹肌上,贪恋着男人宽大令人安心的温暖怀抱。 女生总是矛盾体。 明明说要回家自己呆着的是她,可此刻依赖地舍不得周墨走的也是她。 周墨看出她的小心思,问道,“舍不得我?要不回我那里睡?” 等了片刻,埋在胸前的小脑袋轻轻摇晃了几下,樊月闷声道,“跑来跑去太折腾了。再说,我还要上网课。” 男人走后,公寓里恢复了沉寂,樊月心里感觉空了一块。 其实樊月是想要他留下来,但是周墨似乎没那个意思,樊月脸皮薄也说不出口。 张爱玲写过一句话。男人做完爱,总担心女人纠缠他;女人做完爱,总担心男人不要她。 樊月自嘲地笑笑。 她在网上搜过,为何女生在情爱后会对男生产生超乎寻常恋恋不舍的依赖。 明知道是雌性荷尔蒙在作祟,就算如此理智大部分时间还是抑制不住反应。 樊月进浴室冲了个凉,裹上粉色的浴袍,窝在沙发上打开网课视频转移注意力,阻止自己继续矫情地胡思乱想。 * 人生值得欣慰之处便是,每一天都有结束的时候,而每一件事也有翻篇的时刻。 第二天见到李烨奇,樊月虽捕捉到对方脸上一抹短暂的窘容,不过一瞬即过。 两人如常地道早,很默契地都没有提昨晚火锅店外的事。樊月有问题照样会询问对方,李烨奇也一如既往地耐心解答。 上午忙起灿星案的事,樊月差点把答应joy的事给忘了。 joy准备充分,从昨晚就开始期待着这事。午休没到就跑来樊月工位边,“我和葛姐说了,她说多给我俩半个小时午休,下班补半个小时就行。走吧走吧,再不走他们都拍完了。” 樊月笑笑,掏出手机和丁雨那边提前支会一声说现在过来。正值午饭点,她还礼节性地问了句是否要带点什么。 那边可能刚好在看手机,一收到她的微信就来了电话,“我本来还打算让助理去,你们现在过来的话刚好,能帮我们在公司楼下那家咖啡厅带几杯咖啡和奶茶过来吗?” 当樊月和joy抱着两箱共40瓶的奶茶和咖啡到达摄影棚的时候,时光少年团刚拍摄完第二组宣传照在休息。丁雨知道她是粉丝,嘱咐了几句给了joy为“儿子”们送水的机会。 樊月则被丁雨拉住和汇信市场部的同事做自我介绍,并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化妆镜前的贾曼灵。 她爸贾山成了灿星股东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为她重新争取了汇漾信用卡的代言。 其实说代言并不准确,因为宋千认为,以她现在的资质想要做汇漾卡的代言人,不说汇信的高层为了和沪发银行竞争看不上她的影响力,时光少年团的粉丝们也会因其咖位配不上自家小偶像,还硬被公司塞来蹭流量人气而在网上疯狂地黑她,到时候营销号再捕风捉影地扒一些小道消息,只会适得其反。 所以宋千帮曼灵争取到的是产品挚友。虽然在代言等级上无足轻重,宣传时也不会和时光少年团一同出现,投放的市场和平台也会尽量错开。但至少也合了贾山的意愿,让曼灵和优质知名企业扯上了关系,在从艺简历上多了一笔好看的经历。 贾曼灵也没料到今天又撞见樊月,昨天洒了咖啡虽然当下解了气,可谁知转头周墨就转头给她发了微信警告她别没事找事。 此刻再度看到樊月,被一群人围着,心里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切,有什么本事。不就是长了副清纯乖巧的模样和一张会讨男人欢心的嘴么?” 不屑的语气说着被柠檬汁浸湿酸溜溜的话语,温楚妍顺着她的话道,“就是,也就会到男人面前告状搬弄是非。” 说的仿佛昨天的那杯咖啡,真是她无意手抖才洒了人一身。 此时汇信的一位工作人员给他们送来了杯壁上写了“贾”字的咖啡,温楚妍认出是来自她之前打工的那家店。 咖啡店就在汇信楼下,她又见是樊月送来的,抿了一口皱着眉非常嫌弃地道,“我们要的是黑咖,这加了奶怎么喝啊?这咖啡谁点的啊,这点小事都会做错?” 温楚妍的声音尖锐的咄咄逼人,送水的汇信员工一脸尴尬,但见对方是明星也只能连声道歉。 丁雨颦了眉闻言看了过去,转头又问樊月,“是按照我给你的单子点的吗?” 樊月抬眸看了眼贾曼灵,心中了然,“是的,收营员还和我们确认过一遍。” 丁雨心里默默地咒骂了一句。 汇信以前拍摄广告找的都是普通演员和艺人,一般都很有自知之明,不仅配合拍摄耍大牌的情况几乎没有发生过。 而这位两天前硬被塞进来的“产品挚友”,她本人面上还算友善。 可不说带了三四个助理和四五个妆发,比时光少年团五个男孩的排场还大。 身旁的那位贴身助理脾气却大的很,态度冷淡又消极,一会看不上衣服造型太土了不够潮,一会嫌弃摄影棚暖气开的不够足,逮着点事就在四处挑事。 如果不是高层事先提醒曼灵是灿星股东的女儿,家里在帝都也算是有钱有势,丁雨都怀疑这位名不见经装的新人小花,是有多庞大的粉丝群体,贴身助理竟能傲慢无礼到这般地步。 当下连给错咖啡的事,都不能好好沟通。 她压下心里的情绪换上得体的笑容,拿了两杯黑咖啡过去,“不好意思,我们工作人员可能忙起来记错了,”说着将黑咖放在化妆桌上,没有理会温楚妍而是对着似乎比较好说话的贾曼灵道,“给你们换的黑咖啡,现场人比较多,招待不周请多见谅。” 贾曼灵看了眼咖啡没动,手指把弄着发梢,一脸通情达理道,“我和我助理都对奶制品过敏,助理也是关心则乱,怕我喝了起不良反应。” “好在我也只是奶制品过敏,不小心喝了也死不了。不过也希望贵公司的员工在这种事上多多注意。” 丁雨忍着不愿得罪把事情闹大,面上陪着笑表示会注意的。 温楚妍打开杯盖确认了下咖啡,“我们家曼灵脾气软,也不会追究什么。但我是她的助理,凡事肯定会为她多考虑点。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做错事的人总得长点记性——” “让点单的员工过来道个歉就算过去了吧。” “这……点单的员工只是临时来帮忙的。这事我替她和两位道歉,可以吧。” 温楚妍牢记着宋千对她的教诲,在外要时刻记着为自家艺人出头,“做错的又不是你,为什么要你道歉?这点合理的要求都不能满足,我很怀疑你们公司到底有多少诚意?如此怠慢包庇员工,我怕曼灵接下来和汇信的合作,该不会摩擦频生吧?” 面对温楚妍的不依不饶丁雨正在为难,就见樊月已经走了过来,双手环胸面容平静,“奶制品过敏?我没记错小姐你昨天‘不小心’洒到我身上的咖啡里可是混了不少奶。” 她特意在“不小心”三个字上,讽刺地加了重音。 “据我所知,牛奶过敏多发生在婴幼儿身上,在成人间很是少见,你们两位成人同时患有牛奶过敏,从概率学的角度来看,也是挺难得的。” 温楚妍冷笑,“这事还就刚好发生在我们头上了。与其在这里扯些有的没得,别浪费口舌你直接道个歉这事我们就过去了——” 她话音未落,身后就传来了一冷声男音—— “和你们道歉才是浪费口舌。” joy给自家儿子们送完咖啡,还拿到合影和签名,正满心欢喜地要过来和樊月分享喜悦,就看见两个突然出现在摄影棚容貌出众的男人,顿住脚步不明所以。 樊月侧头,卓正正挥着手冲她笑,而周墨则是一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冷眼看着贾曼灵。 “贾曼灵我没记错,咖啡你每次点的都是焦糖拿铁,鸡尾酒喝的也是白色俄.罗斯。怎么突然就奶制品过敏了?” 男人语气淡淡,叫人猜不清其中的情绪。 贾曼灵没想到周墨竟然会出现,回过神来赶紧解释道,“我……我可能弄混了,不是过敏,是那个什么什么不耐。” “乳糖不耐?”见她好半天连个学名都叫不出,卓正出来圆场,还非常好心地交代道,“那曼灵你以后可要多注意,好多食物比如芝士、奶茶、甜品里都加了奶制品,这些食品以后记得少吃,不然会拉肚子的。” 贾曼灵此时脸色早就不好了,好在带了妆叫人看不出,“谢谢小卓哥哥提醒,我以后会注意的。” 她又看向周墨,欲言又止,最后换上一副乖巧的模样站起身,双手不安地攥在身前,仰头看着他,“那个,小周哥哥,楚妍她也是好心,可能性子着急了一点说话语气没有注意,但她真的没有想要为难小樊姐姐的意思,你不要生气啊。” 樊月心里腹诽:谁是你姐?姐姐我比你还小几个月呢! 周墨冷冷地看她,“我已经提醒过你两次别招惹樊月,事不过三。” “你误会我了,我真的没有招惹——” “我不care你是怎么想的。我就告诉你,你以后也没机会招惹她了。” * 今天在隔壁的摄影棚,《职场新人求生计》正在给几位带教律师拍宣传照。 卓正后来想周正官网上律师们的profile-pic都是一年前的照的,便和节目组商量借此机会,给所有沪市办公室的律师换一组新的职业照。 他和周墨拍完照正准备离开,卓正好奇心旺盛侧头看了眼隔壁摄影棚。 周墨见他看了半分钟都没挪步,准备过来拽人回律所。 卓正没动,倒拿手肘撞了撞他,“喂喂,那不是手香妹和贾曼灵那祖宗么?” 于,就有了刚才那么一出。 周墨低头看她,“你一个搞数据的跑来这里干嘛。” 樊月解释了来龙去脉,得知她只是趁午休时陪同时过来看热闹的,男人淡淡地“嗯”了一声,“那走吧,送你回公司。” 四人上了卓正的车,两个女生坐在后座。 joy睁着一双大眼一个劲地挑着八卦的小眉毛,伸手戳着樊月要解释。 樊月轻咳了两声,有点尴尬和无奈,眼神表示“一会回公司再和她说”。 之前创化案的时候她就和陶苑莹接待过周正的律师,joy倒是不认生,如今可有直接采访当事人的机会,她的娱乐精神怎能放过。 扒在前座的椅背上,探了个脑袋问道,“两位律师怎么也在摄影棚呀?我看网上有消息,说周正接了柠檬视频的真人秀节目,是不是为了这个事呀?” 卓正私下不像在谈判桌或是法院时那般咄咄逼人,很是平易近人,“是呀,你消息倒是挺灵通的。我们在拍宣传照呢。” 樊月一愣,周墨不是说他不参加节目么? 周墨透过后视镜看到她疑惑的小表情,解释道,“节目组顺带替所里的律师拍职业照。” “对对,”卓正接话,“我们周老板身份矜贵,适合在律所里做镇店神器,不会让他抛头露面。手香妹妹你放心,没人和你抢。” 周墨,“……” 樊月,“……” 见卓正都这么说了,那说明两人也不是地下情,joy无所顾忌地挑明,“所以周律师和樊月是不是在交往啊?” 樊月没有出声,倒是周墨轻哂一声,脸上难得有了笑容,“是啊。” “我就说嘛!”joy惊叹,仿佛自己破解了惊天大迷案,“其实我之前就看到过好几次,你们在商场里牵手啦,周律师来接樊月下班啦,来我们汇信开会时亲密接触啦……我每次问樊月她都不好意思说,还是周律师大气!” “哎哟喂周老板哪里大气了?我也早就发现蛛丝马迹了好吗?之前问他都跟在搞地下情似的,嘴巴严的要死!”卓正仿佛找到了统一战线的战友,瞬间情绪高涨抒发着自己的苦闷,“人明星谈个恋爱都没你们俩这么偷偷摸摸的,怎么突然想开这么大方承认了?哎哟喂该不会周墨你没做好措施,好事将近了吧?” 如果不是他脚踩油门手握方向盘,周墨可能此时一脚飞踹就直接印在他脸上了。 后座的樊月原本抿着的唇直接换成咬,头越埋越低,既尴尬又羞涩,没一会脸上就憋出了一丝红晕。 83.你做的?可以这么算 因为坐的是卓正的车,还和joy在一起(伏笔:周墨怨念不让他送到门口),车直接开到了汇信广场外樊月也没想太多。 和“卓司机”道谢后,周墨都没来得及和人说句话,樊月已经迅速开了门下车,头也不回步伐匆匆就往汇信大楼里走,甚至没有要等joy的意思。 可不论樊月跑的再急,都躲不过被joy堵在电梯里来一番严刑逼供的结局。 “刚才卓律师说的好事将近真的假的?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没有啦。”没听说过律师的嘴骗人的鬼么? “这样……”樊月甚至在joy脸上看到了一丝丝,失望? “不过刚才摄影棚里周律师可真的是男友力max霸道护妻啊!”joy语气兴奋地就像自己云磕的一对cp奔现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创化案开会他对你一见钟情?然后开始发起猛烈的攻势?” “呃,不是。其实我们之前就认识了。” “怎么认识的?” joy来了兴致,电梯到达他办公楼层后又拉着人去了茶水间。 樊月接了杯速溶茶包,如是道,“去珠峰旅游的时候。” “哇,”joy是苏城人,去旅游的地方也多是个大城市,听到两人竟然是在祖国大西北遇见的,一脸惊叹,“你和周律师这还是旅途中的艳遇啊,比一见钟情厉害多了。” 樊月正准备回话,身后就来了句—— “聊什么呢?” 葛天啸面带微笑,手里拿了水杯走进茶水间,两人瞬间噤声。 组长已经给两人特批延长了午休时间,都回办公室了还在茶水间闲聊,此刻被逮到心里都有些小慌张。 见她们突然都面露窘色,葛天啸选择没看见,“答应你们的半个小时还有十分钟,我又不吃人,不用这么怕我。拍摄进行的如何?” joy听葛天啸这么说才松了口气,“嘿我见到我家小偶像了,真人比屏幕上还好看还水灵,而且市场部的丁组还让我给他们送水!几位弟弟都超级有礼貌,签名合照所有要求都满足了!” “是吗,那挺好的,”葛天啸一改往如雷厉风行的姿态,眼角弯弯很是平易近人。 她接完水没走,饶有兴致地继续问道,“我刚还听什么律师?拍摄现场还有法务部的人在?” joy有点心虚,葛组这是听到他们聊周律师八卦的事了? 可看了眼樊月她似乎不打算多说。 既然对方不愿意,joy也不会把人的私事到处说,打了马虎眼只说刚好看到隔壁摄影棚在给律师拍职业照。 “那葛姐,我们先回去工作啦。” 葛天啸笑笑,看着两人离去,嘴角的弧度慢慢消失。 昨天在火锅店外偶遇,和男人聊了几句,周墨以“要去接人”和“之后再出来聚”收场。 葛天啸坐进车内并没急着启动,盯着店外三人看了一会…… 她放下手中的水杯,从套装的口袋里掏出手机,在微信对话框里打下一行字。 收起手机,眼神里的意味晦涩不明。 * 因为午休延长,樊月和joy在众人正常时间下班后又留下来继续工作。 joy手上的事不多,30分钟没到男朋友来接她就先走了。 樊月不知为何整个下午都心不在焉,贾曼灵和周墨的事就在她脑子无限循环。 就一直莫名其妙地在想,自己究竟为何要惹上周墨,导致自己要惹上贾曼灵。 对方如今是灿星股东的女儿,是汇信的合作方,一个不爽,哦不是早就不爽她已久,那分分钟把她开了都不是个事。 她也不怎么信周墨的话。 什么【你以后也不用再见到她】? 他昨天才说过,今天自在摄影棚不又被人叼难了吗? 樊月捂着脸,心中又来了一遍哀嚎,律师的嘴骗人的鬼…… 这点内心骚动,导致平时半个小时能完成的数据分析,花了双倍的时间,加班到晚上八点才把手上的事搞定。 回家她倒头就睡,所以第二天起的也早,七点钟刚过就已经坐在工位上。 刚把昨天的工作赶完,joy就一副出了大事的模样跑到她面前,“樊月樊月,热搜看了吗?” 樊月一脸茫然,停下打字的动作抬起头,“啊?” joy内心兴奋澎湃的不行,“贾曼灵的黑料!顶热搜了!” 说着把不明所以的樊月从座位上拉起,并直接把手机塞给樊月。 屏幕上正显示着#曼灵礼服事件#的话题页面。 樊月都还没来得及仔细看,joy就语气激动地继续道,“汇漾卡之前宣布我家时光少年团代言的时候,不是有个发布会吗?事后有个酒会你知道的吧?” 那场“性骚扰”的酒会樊月自然印象深刻。 “贾曼灵当天穿了件白色小裙子,还挺优雅的,她团队和她个人微博都就此发了一组营销宣发,小热搜还上了前20呢!” 樊月愣愣,“所以呢?” joy是娱乐圈的八卦小娱记,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眼,“你还不知道?她现在被品牌方e家亲自下场要求删文删图,说她通过非正当渠道拿到高定礼服!” “疯狂打脸啊!” “你知道e家的礼服多大牌吗?一个月前才上的新品哎?没走过秀没拍过杂志?贾曼灵这个咖位的,再有钱都不会借给她穿好吗?而且还是这种业内的小酒会?” “贾曼灵是疯了吗?造型团队是傻逼了吗?收了多少钱竟然能够干出这种傻逼的事?” joy一通吐槽慷慨激昂,樊月没听懂多少只能怔怔的点头。 其实joy也不太清楚内幕,就是道听途说从萤火虫的群里听来,加之自己在汇信工作愈发感同身受。 直到下午有知情人士再度爆料,樊月看了详文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爆料者第一句话就是赤裸裸的,贫穷让人面目全非。 e家这套高定系列仅发布一个月,能够到达国内的唯一原因,就是为了给某大刊拍摄封面或者内页。 之所以能落到贾曼灵手里,业内都在猜测,是大刊的编辑在拍完杂志后,在品牌方不知情的情况下杂志编辑偷偷把裙子借给了贾曼灵。 爆料一出水军立刻下场。 【支持曼灵!请公司保护好她!】 【不就是件衣服吗?我家曼曼又不是买不起?】 【这关我家曼曼什么事?错在造型师!】 【造型团队已经就此事,对我家曼曼造成的名誉损害进行道歉,希望大众不要再误会曼灵了。她也是此次的受害者!】。 一个半封闭的小酒会宋千自然不会亲自参与着装审批。 作为业内顶尖经纪人,这种小风小雨也不是没见过。贾曼灵和她说服是造型团队准备的,核实后宋千随手就甩出一份摔锅公告,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第三方外包造型团队身上。 宋千是核实了高定礼服的来路,的确是某杂志社的某编辑。 可没核实的是,贾曼灵在私下给了杂志社编辑好处费,才从对方手里拿到了e家春季走秀款白裙。 随即品牌方e家再次下场,挖出刊物编辑后,在官博和社媒上杀鸡儆猴地表示,从此不再利用该设计师。 紧接着,墙头草的网友和舆论也瞬间倒戈。 【水军四处洗,我不信她有粉丝。】 【营销号别洗白了!你们敢说造型师没拿贾曼灵好处?没拿好处敢越过品牌方偷衣服?】 【不尊重品牌方劳动成果,事后阴阳怪气推卸责任,人品拉垮!】 【高定被骗走还被改短,作废几百万的高定裙,设计师气死了吧!】 【她这做法属于偷了吧?被时尚圈拉黑实属活该!】 就在灿里极力公关之时,匿名网友再度爆料出贾曼灵在汇漾卡拍摄现场耍大牌,因为一杯咖啡叼难员工的视频。 还非常好心地将无关人士全部打了码,整个视频的剪辑,都聚焦在贾曼灵和其助理温楚妍,被贾曼灵咄咄逼人处处挑刺。 接着时光少年团的粉丝买了一众营销号,大型手撕贾曼灵。 而事情最终的解决,是汇信出面澄清,表示与贾曼灵的合约仅为产品推广挚友。 但秉承汇信一贯作风,坚决不会使用任何有污点的演绎人事,在官博上霸气与贾曼灵解约,一切才算是尘埃落定。 樊月给周墨发了微信,简单明了,【你做的?】 周墨,【可以这么算。】 84. 周墨的英文名,开头是s “同父异母?”樊月也说不上惊讶,就是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 “嗯。”原柏应声。 “这样,”其实这个年代同父异母、同母异父的情况早就不稀奇,原柏能如此稀疏平常地挑明,樊月猜他心里应该也没太多芥蒂,“那你和你姐感情还不错,她一回国就来找你。” 再看看她和樊星,亲姐妹还熟不过普通亲戚,不免叫人唏嘘。 原柏撇撇嘴,“就那样吧。” 他和原霏玥关系,的确就是字面所说,就那样。 原柏是原文昌小三的儿子。 这个身份自他懂事时起,黄芝梅就天天在他耳边灌输。 他也从来没有见过生母,因为对方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 据说当时医生让原家二选一,保孕妇还是胎儿。 得知肚子里的是男孩,原家人不假思索二话不说就选了保婴儿。 反正生母只是原文昌见不得人的小三,是死是活根本没人在意。 原柏记事起,在原家没有感受过一丝生母的踪迹,没有一张照片,也机会没有人会在他面前提起—— 除了原文昌的原配黄芝梅。 对原柏生母最恨之入骨的黄芝梅。 黄芝梅只要看到原柏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命苦,生完原霏玥那个倒霉女儿就散失了生育能力。 原柏是原家好不容易求来的男孩,被所有人捧在手里宝贝的小儿子。 小三的儿子! 每每在在原家受气,暴躁的想要发泄时,她就背着众人将气都撒在原柏身上。 可黄芝梅也不敢动手,只能指着原柏的鼻子叫骂出气,说和他长得和那狐狸精的妈一样,都是不要脸的货色。 而原霏玥之于原柏,在她出国前两人的关系也就只能算是相敬如宾。 原霏玥没有像她母亲黄芝梅那样刁难过他,可却从来说不上亲切…… 直到某个暑假原霏玥回国,黄芝梅准备了宵夜让原柏上楼叫人下来吃,原柏进入原霏玥房间看到了那一幕叫他此生难忘的场景—— 从那以后,原霏玥对他的态度不再冷淡,甚至不时讨好。 给他打钱,回国给他带一些奢侈品潮牌单品。 面上一副好姐姐关心弟弟的模样,原文昌见两姐弟关系逐渐转好甚是欣慰。 也就只有原柏知道,原霏玥这些示好,都是用来贿赂他的“封口费”。 … 樊月吃了口烤串和人闲聊,“你姐姐比你大多少啊?” 原柏眯了眯眼,他真的不清楚具体,“四五岁吧。” “你说她刚从纽.约回来?是在那边上学还是工作?” “她之前在佳士得艺术学院学的艺术管理,我爸给她在那边的私人艺术馆找了份工作混日子。现在混够了就回来继承家产。” “继承家产?”樊月眨了眨眼,还想问点什么,一脸不耐的原柏却突然坐直了身子。 “不说她了,跟你和你姐一样,我和我姐也不是很熟,”原柏并不是很想聊这个话题,冷漠的脸上换上往常吊儿郎当的嬉皮笑脸,“我倒宁可认樊月你做我姐姐。” “……” “这点我见识过了,你上次不是直接给自己改名叫樊柏了么,”樊月边说边翻了个白眼,“可惜,我爸没有乱认儿子的癖好。” “没事,你认我就好。” 樊月,“我也没有乱认弟弟的癖好。” “我猜也是,”原柏笑笑,“毕竟认做了弟弟就不能做男人了嘛。” “……” 樊月若不是和他做了室友,还稍微知道他风流的私下生活知道他就是这幅嘴脸,可能分分钟赏人一巴掌。 瞪了他一眼道,“原柏,过分了啊。” 男生只是歪着头,一脸无辜,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起来。 直到他收到一条微信。 樊月注意到原柏看屏幕时,不甚明显地挑高了眉毛。接着看向她的神态欲言又止,最后只说有事便先行离开了。 第六感下意识地告诉她来短信之人是宋千。 至于为何,第六感这种东西本就没有解释可言。 真要深究,一来她亲眼目睹过两人差点剥光缠绵的画面,二来—— 樊月想起汇漾卡发布酒会那晚,贾曼灵无中生有说她出轨原柏,还说助理手上有照片可以证明。 那便不难猜到作为贾曼灵经纪人的宋千也看到了所谓出轨证据的照片。 也正是在那之后,宋千对她的态度逐渐变得不明所以,甚至是毫无掩饰的敌意。 为什么呢? 因为看到她和原柏在一起吃醋? 不至于也不应该啊。 樊月回家的一路上都在想这事,而且周墨不是说宋千和原柏是包养和被包养的关系么? 可就刚才两人的对话中得知,原家不仅能负担起女儿在纽.约读艺术学院的学费,还能能打点关系为她在艺术馆找一份工作,怎么看都是小康以上颇有资产的家庭, 就算原柏因为同父异母的原因和家里不合不受待见,也不至于沦落到被富婆包养的境地吧。 樊月进了公寓脱下外套,把自己扔进沙发里,想来想去只得出一个肤浅的结论。 宋千难不成包着包着,就对原柏动了真情? 她正在沙发上出神,杰森突然来了个电话,语气欣喜又激动,“小月月,贾曼灵的热搜看了吗?” “啊,我同事拿给我看了,怎么了吗?” “你怎么这么淡定啊?” 杰森觉得这事简直解气到不行,可樊月却是一副不知所谓的语气,他有点扫兴。 可手握一手八卦不分享又憋的慌,尤其樊月还是当事人,杰森也懒得管她什么情绪。 “你记不记得酒会遇到chris?我那个闺蜜?他当时和一富二代小公主在一起?我们还讨论贾曼灵身上e家的裙子来着?” “chris后来和我说了,那富二代林浠是朗逸酒店集团的大股东!朗逸哎!国产巴黎希尔顿啊!” 杰森激动的有点呱噪,樊月默默地将手机拿离耳朵,不然鼓膜怕是要被他震破。 “你看了热搜也知道,贾曼灵酒会那晚身上e家早春高定的裙子,是某大刊编辑收了好处费偷出来给她穿的吧?其实本来没什么的事,可好死不死,林浠也看上了那条裙子,之前让chris和e家公关交涉愿意花重金买对方都不愿给,说要留给明星拍杂志封面。” “贾曼灵的团队也是傻逼,偷出来的裙子也不知道低调,还大肆在社交媒体上买热搜做营销,吹嘘什么仙女富二代人设。但是吹个屁啊!人朗逸小公主资产不知道比她贾家多了几百倍,本就不爽,再来看到贾曼灵这种咖位的人抢了她的裙子,直接让chris一个电话打给e家公关,威胁如果不给个说法,她婚礼的定制婚纱直接换给c家做,并且从此旗下酒店不再接受任何e家的活动,霸气到不行!” “e家到这时候哪里再敢得罪,品牌方直接下场怒怼强烈谴责,直接和那本大刊解约并表示从此不会再提供任何服饰。我听说他们甚至考虑过拉黑灿星娱乐,但是考量他们家手里在国内的几个大流量,最后也只是把贾曼灵给拉黑了。” “你知道被e家拉黑是什么概念吗?他们家其实一直都超级低调,能让人抛头露面搞这么一出,贾曼灵在时尚圈绝壁是凉凉了,凉透了!” 樊月被杰森一通轰炸,此刻耳边回荡的都是“e家”和“凉凉”,整个人懵到不行。 她对娱乐圈时尚圈也没太多了解,最后只能默默来个感叹词“哇”。 “哇就对了!是不是超级解气超级爽?!” 杰森也不等樊月回复,手机上又来了个时尚圈同僚打探八卦的电话,他分享自己的爽感还来不及,直接就把电话给挂了。 樊月看着黑屏的手机,愣愣地消化了一会总算把事情都理清。 那周墨说这事算是他做的,所以他也在背后做了推手? 可他一律师,还是灿星家的代理律师,和贾曼灵有私交的律师…… 年轻女生本就没那么清心寡欲,樊月脑子转了半天没想通,随即给周墨打了电话想要个解释。 不然怕是晚上脑子乱转要失眠。 电话通了20多秒,赶着在挂断前接通,背景音还有些嘈杂。 “怎么了?” 男人接起电话的声音没有往常的淡然冷硬,似乎还带了一丝欢愉的笑意,听着心情不错。 “你要是在忙——” 周墨随即打断,“不忙,你说。” “哦,我就是问下…贾曼灵热搜那件事,你说是你做的?”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我只能说我没有阻止。” “具体的我不能和你多说,有客户隐私。不过,”周墨说舒出一口气,像是释怀,“未来几年内贾曼灵不会出现在你视线里。” 樊月虽然小女生,但周墨知道她不是那么八卦的人。 能特意给他打这个电话问这种事,肯定是有人给她说了内幕,让人心里起了芥蒂。 他也想要多解释,但不能透露隐私的客户是朗逸当家林浠。 不说她自身资产雄厚,在得知他男友是帝都于家人之后,就明白这尊大佛得好好供着。 林浠在搞这么一出前,还“非常好心”的让秘书通知了他,“林总知道你是灿星家的律师,也经常为他们家的艺人发律师函,所以看在我们有合作关系的份上通知你一声——” “不过这件事上,林总希望周正能低调行事,不要与朗逸发生利益冲突,”电话那头的人顿了顿,语气公式化而平稳继续道,“灿星虽然是一家知名而又高调的娱乐公司,但枪打出头鸟的道理,我相信周律师不会不知道。” “林总还说了,如果周律师真要向钱看齐和她背道而驰的话——” “朗逸并非没有其他律师团队可以选择。” 杨秘书和周墨说的,已经是将林浠原话反复修饰后才通知给对方的。 林浠的原话是—— “告诉周正那律师,这件事上敢为灿星那小明星背书,朗逸分分钟和他们解约!解约费?不就一个破律所吗?要不是游杨介绍过来的我会用他们?解约,随时解约!朗逸这么大个集团没那点钱付解约费?要真没钱从我金库里拨款!” 一旁的叶泽言夺过她的电话掐断,深深地舒了一口气,把人从电脑桌前拉入怀中。 严厉地来了句,“你婚前焦虑症有点严重。” 林浠看着他瞬间怂,“叶队长,能不能就领个证不办婚礼了啊?” 叶泽言轻哂,“请柬不是你自己发出去的吗?” …… 其实林浠的提议对于周墨来说,求之不得。 他本人早就想要摆脱贾家。 所以宋千来电让他们准备律师函的时候,他顺了林浠的意,表面答应了宋千却没吩咐下去,因为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出戏要发生。 贾山在动用了关系后发现热搜完全压不下去,得知背后有于家插手瞬时做贼心虚,担心上头发现了贾氏偷税漏税的罪证,随即带着一家人出逃国外。 贾氏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动作太过明显,再加之贾曼灵负面的热搜,贾家不打自招给上头的肃清做出完美的“榜样”。 接着被牵扯出一系列贾氏非法作为被曝光,最终被遣返回国接受制裁—— 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杨秘书当时漫不经心的那句【枪打出头鸟】。 …… “周墨?”见对方好久没回话樊月唤了一声,男人这才收回了神。 “周六有安排吗?漫威最近上了一部电影,我请你去看?” 两人之前约过去看电影,后因周墨工作忙流产。最近又发生了好多事,樊月不仅想要报答他,也想体验一个两人的甜蜜周末。 “ok—”周墨本准备答应,想到什么随即改口,“周六可能不行,被卓正拉着去沪大参加一个活动了。” “什么活动啊?” “下周一法考,卓正接了个公益活,周六我们要去沪大给法学院的学生辅导。” 周墨话音刚落,电话那头传来好听亲昵的女声—— “stanley!” 樊月一愣,手机那头原本还能听到点嘈杂的背景音,似乎被人捂住,就只剩一片安静。 但电话没挂。 樊月看着手机上不断增加的通话时长,半晌后扬声器里再度传来周墨的嗓音,语气略微急促,“我这边在忙先挂了。” “嘟——”的一声。 耳边的白色噪音戛然而止。 他说他在忙。 可如回荡在樊月耳边的却是那亲昵女声呼唤着stanley。 stanley。 start-with-a-s。 进入潘多拉魔盒的那晚,周墨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温热的掌心摸着她的头,滑落过耳畔捏了捏。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色无情眼里却是无限的宠溺,“樊月,你想个安全词(safety-word)。” 她双膝跪在冰冷的地板上,仰头看着他,调皮地问了句,“周墨你英文名是什么呀?” 男人嗓音低沉,垂着的眼眸里瞬时没剩一丝柔情,“-with-a-s(以s字母开头)。” “stanley,那就用你的英文名吧?”樊月不以为意,咧嘴顽皮地笑道,“那我从此就是你的小moon啦。” 当时无知的樊月不知,解锁了潘多拉魔盒,从此只能沦为他的努。 85.掉头!去悦臻公寓! 周墨匆匆挂了电话,看着几年不见的女生,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上一次见,是两年前的圣诞。他受邀飞去华.盛顿参加一个国际贸易发展座谈会,会议结束后顺道去了趟纽.约,两人在曾经一起去过的酒吧不期而遇。 此刻再见到原霏玥,心情和两年前一样复杂。 片刻晃神男人的表情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沉稳,冲着原霏玥,微微勾起嘴角淡淡道,“faye。” 就算他收的快,原霏玥还是捕捉到他脸上一瞬的失神,心里暗喜有种恶作剧得逞的小开心。 周墨的那张脸和七年第一次在轰趴上见到的如出一辙,出众帅气的叫人挪不开眼。老天对他是偏爱的,岁月未在俊逸的脸上留下痕迹,反倒是本就深邃的轮廓线条愈加分明,一双黑亮的瞳眸里散发出成熟的沉稳。 三十岁的成功男人,浑身散发着叫人着迷的荷尔蒙以及—— 熟悉的薄荷香。 原霏玥手里晃着红酒杯,随意地靠在高脚桌边,身姿娉婷婀娜扭出好看的曲线,“我回国了哦,之后常驻沪市,”顿了顿,微微歪头冲着袅袅地笑着道,“stanley,有空我们出来叙旧?” 周墨看着她,思绪越加复杂。 如果说两年前在纽.约的偶然邂逅,他心中还有些许意想不到的惊喜—— 那此刻的再度的久别重逢,心里就只剩一股叫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 见他只是淡淡地看着自己半晌没说话,原霏玥放下酒杯微微凑近身,红唇荡出狡黠的笑,顽皮娇声道,“或者做点别的也可以——” “周—爸—爸—” 三个字带着撩人的语气,尾音上扬,周墨的眉头微皱往后退了一步。 “faye,两年前我说的很清楚,我们的关系已经结束了。” 原霏玥愣了一下,不以为意地扑扇着一双迷人的桃花眼,“六年前你从康奈尔毕业的时候也说过一样的话呀……” “可两年前的平安夜,不就打脸了嘛?” 她眼里闪烁着暧昧勾人的玩味,要说心里毫无波澜是假。 毕竟是曾经彼此身体相吸过的人。 可也就仅限于此。 周墨微微抬眼挪开视线,很淡地笑了声,“我现在不玩了。” 他从未逃避过自己的内心,情爱间有特殊在他看来,就像有人追求刺激喜欢玩极限运动一般。也许并非所有人都会理解,但也不是什么违背世俗天理存在的爱好。 每次的欢愉,从来都不只是某一方的自私,是双方互相尽情取悦。 曾经这些对他来说,只是身体上的满足。 可如今身心深处的这些情和欲,只想要和那人分享。 只想和樊月。 原霏玥看着周墨清隽的脸上,不知何时覆盖上了丝丝温情。 那表情她见过。 是每次两人完事后,他安抚她时总会挂上的温柔似水的表情。 是她想念的表情。 有熟人看到周墨上前打了招呼,男人拿起桌上的水晶杯没有再理会她,和对方聊着走远。 可就算走远,原霏玥的视线,一个晚上还是下意识地找周墨,就算在和别人社交却也舍不得挪开眼。 校友会进行到中段有个抽奖环节,周墨作为杰出校友上台抽奖,原霏玥偷偷拍了张照发给葛天啸:【我见到他了。】 葛天啸在手机上删删改改,最后只是简单地问:【开心吗?】 【当然开心啦!】 看着对方又发来一个萌娃卖萌敲开心的动图,葛天啸一双丹凤眼微眯,接着屏幕上又跳出一条微信。 【他要走了,先不说了!】 酒店门童将车开到大堂外的停车坪,代驾问周墨要去哪,他开口准备报出江澜一号的地址—— “stanley!” 周墨看着追出来的原霏玥,心里改了主意。 “你要回去了吗?方便的话送我一程吧。” “我车两座,可能不太方便。” 他的语气并不冷漠,但也谈不上热络,只是淡淡地在阐述一件客观事实。而多余的情绪都敛在眉眼间,疏离地要与人保持距离。 原霏玥看了眼手里拿着他车钥匙的代驾,又看了眼那辆黑色的梅奔轿跑,笑了笑没有顾忌,“那我送你回去呗。”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之前两人都在上学的时候,有一个周五男人来她的学校找她。两人闹到周六,周墨下周一有模拟法庭的课题要赶回学校准备,原霏玥舍不得,就厚着脸又跟男人回了康奈尔。 周墨开车开到一半被对面驶来的车远光灯闪到,眼睛突然刺痛的不行,就让她开完剩下的半程路,还夸她驾驶技术稳。 而原霏玥在康奈尔也有高中同学,白天呆在男人公寓里睡觉看剧,到了下午和朋友约着出去吃饭,晚上和周墨腻在一起,就这样直接翘了一周的课。 每每回想起那一周,周墨下了课带她去吃饭,泡图书馆,酒吧小酌…… 嘴角总能勾勒出甜蜜的笑。 虽然两人的伊始,周墨就明确地表示过,关系仅限于主亻卜,不想要发展感情,也不会干涉她的感情生活。 可女生的情感总是这样不受控制,遇到周墨这样的主,原霏月想,没有谁能身心分离,不为他沉沦。 主时,霸气冷漠。 事后,温柔体贴。 可越是这样,她也越是小心翼翼,想要守护着这段无名地下的关系,不敢越界。 原霏月怕自己捅破了心声,周墨会毫不拖泥带水地结束两人的关系。 她知道他做的出来。 她知道自己舍不得。 可还是在周墨法学博士毕业的那年,等来男人的“通告”。 表示关系就此结束。 而接下来的三年内他也从未再联系过她。 周墨没有拉黑她,却也没有来过一条微信,朋友圈也只能看到他偶尔转发几条律所的消息。 和他所说的一般,结束了就是结束了。 甚至连朋友间的关心都没有。 直到两年—— 在繁华的纽.约市中心。 那家上东区的酒吧是周墨带她去的,里面的酒很贵,都是30刀起步。 格调高雅而又浪漫,来的都是西装革履衣着光鲜的old-money。 她毕业搬到纽.约市区后,不时都会来,每次心里都在期待那身型挺拔面容深邃的亚裔男人,能突如其来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所以当日思夜想的面孔,推开酒吧门的一霎那,原霏月觉得脑海里下起了流星雨愿望成真。 她不敢相信,在平安夜的晚上,真的等到周墨了。 男人看到她的时候微微挑眉,神色里有一丝惊讶。 就和今晚在校友聚会上见到她时的表情一般。 周墨灰色羊毛大衣上落了几片还没化的雪花,随着脱衣的动作消散,在她身边的高脚桌坐下。 “faye,好久不见。” 嗓音是一如既往的低沉暗哑,带了踏雪而来的冷寒。 可再怎么淡漠,都比此时眼前姿态疏离的人多了几分温度。 “你送我回去?”周墨淡淡地重复了她的话,“你刚喝酒了,国内现在酒驾抓的严,没必要刚回国就领一张ticket(罚单)。” 接着朝着的士泊车的方向微扬下巴,“那边有出租,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说完看向等在一旁有点尴尬的代价,示意对方上车,自己随即也往副驾走—— “stanley!” 周墨开了车门的手停住,侧头看她。 原霏月纠结了一会,像是鼓足勇气。 是再度鼓足勇气道,“我现在已经好了,已经不用吃药了。” 她在男人脸上看到一丝欣慰,“那很好。” 末了道,“我相信你以后都能好好的。” “那我们——” “faye,最开始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不谈感情。” 周墨的脸上收起多余的情感。 两年前的纽.约。 他在她的公寓里发现了抑制躁郁症的处方药。 周墨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没有碰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原霏玥突然告白,求他留下。 在他拒绝后,触发了她的病症。 砸杯子,摔手机,冲他扔烟灰缸…… 他忍耐下了她的所有的发泄,可对方就像一只脱缰的野兽,像是一定要有一方受伤才肯罢休。 她撒在周墨身上的气都像打在了棉花上,得不到男人的回应,随即发疯似的就转身朝厨房跑去。 周墨一下就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冲上前把人锢在怀里,才防止了原霏玥自残的举动。 正是因为知道她的症状,所以周墨一晚上都只是耐着性子,不愿刺激她以温和的态度交谈,“你能痊愈我很替你开心,我是真心希望你能——” “我想你了!” 突然冲进怀里的女人叫周墨一时措手不及,身子僵硬地顿住。 垂在身侧的指节曲了曲,犹豫片刻,在原霏玥的背上安抚地拍了两下,随即把人从身前轻轻推开,“faye,你是个好女孩,真的,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那我这么好你为什么不要我?” 如果是其他人,周墨分分钟甩头就走。 可是对着原霏玥,他不是不忍。 是不敢。 自私的不敢,更不愿成为压垮她脆弱心灵的罪人。 周墨从来没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 年轻的时候也渣过,身心分离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的事。 可见识过原霏玥的躁郁,他不敢刺激她,可也不愿因此被人要挟。 也许是他的报应吧。 周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像是最后的妥协,“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 陪原霏玥打了的士将人送到公寓外,对方上楼的邀请他自然是拒绝了。 从小区里走出来的时候,他点了支烟神色凝重,步伐徐缓。 脑海里闪过许多过往的片段。 像是在细数着自己的罪证。 吐出的一口青白的烟丝的同时,也像是在无奈感叹着过往。 看到一路跟着的士等在门口的代驾,周墨上了车。 对方见他许久没说话,忍不住问道,“那个先生,所以你到底要去哪里啊?” “江澜一号。” 可车子开到半途,周墨闭着眼,脑海里不断闪过原霏玥躁郁症发作的场景,太阳穴突突跳着—— “掉头!” “去悦臻公寓!” 因为,脑海里躁郁症发作原霏玥的脸,不知为何就换成了樊月。 周墨整个人都瞬间不好了。 86.是我的月月 周墨在门口按了几次门铃,“叮叮铛铛”的响着,等了片刻见没人来应门,他又直接在门上敲了几下,还是没有反应。 他能从屋内听到音乐声,不大不小放的是英语抒情歌。 周墨摺了眉掏出手机,给樊月拨了两个电话,每次听筒那头都只传来没有感情的机器女音“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 太阳穴本已渐弱的突动再度强烈,心间升出隐隐莫名的不安。 周墨没再耐着性子等她来开门,按下密码推开门后,音乐的声音大了不少。 甚至能清晰地听到樊月跟着哼唱的声音,伴着花洒哗啦哗啦的水声传入耳内。 “lights-will-guide-you-home~and-ignite-your-bones~and-i-will-try-to-fix-you~” 虽然不是每句歌词都记得住,她倒是唱的挺陶醉的。 周墨松了松领带在沙发上坐下,修长的手指在领结处松了松,扶在太阳穴处揉了揉,自嘲地轻笑一声。 他莫名紧张的要死,她倒好,在浴室里忙着开个人演唱会。 樊月虽然年纪不大,心思很多时候也是小女生。两人第一次在拉萨的相遇,她那些自以为是俏皮的小心机小聪明他都尽收眼底。 可她却又有着这个年龄少有的洒脱和成熟。 两人共处一室的时候她是黏人的家养小奶猫,独自一人的时候也能像野生小动物一般活的好好的。 不像他曾经接触的许多女生,恨不得24小时都和他缠在一起。 可想到这,周墨伸着舌头顶了顶腮帮。 他之前觉得情侣间这样的相处最好,也是他最想要的。 两个人有着各自独立的生活,独立的人格。 而距离和时间产生的美,也让每次的见面都能如胶似漆,愈发的叫人期待。 可是,周墨此刻却意识到一个问题—— 如果不是她万圣节醉酒。 如果不是她今天想打听有关贾曼灵的事。 樊月好像只要不和他待在一起,就不会主动联系他。 甚至是。 一点都不黏他。 这么一想完,周墨整个人又不好了。 樊月哼着小曲,胸前围着白色的浴巾,热腾腾地从浴室里出来,就看到沉着一张脸坐在她家沙发上的不速之客,吓得直接就惊呼出来。 “呀——” 周,周墨? 随着一声惊呼,拢在身前攥着浴巾的手一松,樊月感觉身前突然一片凉意,白色的浴巾就这样掉落在了脚边。 紧接着又事一声尖叫,女生光溜着小身子迅速冲进了卧室。 这间单身公寓面积不大,卧室和客厅也只是用半面墙隔开,没有房门。 樊月撅着身子埋头在收纳柜里找衣服,听到周墨跟进来的脚步整个人就更慌了,手忙脚乱摸摸索索半天掏不出一件满意的睡衣。 突然背脊一僵,她感受到已经站在身后的男人,以及背上那束灼热的视线。 没来得及反应,没有预兆,男人的气息就铺天盖地笼罩下来,淹没了她的嗅觉。 腰间被一只带着凉意的大掌环住,整个人被腾空捞起,紧接着就落到柔软的床上,周墨随即就欺身压下。 一首歌结束,浴室里的音乐再度响起。而男人的吻也随之重重的落下,霸道而热烈一点也不温柔。 唇息混杂着烟草和威士忌的味道,樊月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他今晚到底干什么去了? 周墨感到身下的人突然激烈地挣扎起来,可此时上脑的欲压抑着理智,他没有理会樊月,一只手扣住推在自己胸前的一双小手,将人禁锢于身下。 “so-you-can-hurt,hurt-me-bad,but-still-i’ll-raise-the-g。” 酷玩的歌曲唱到这一句,周墨感到身下的小人逐渐平静下来,身子不再挣扎。 正准备细细品尝她口里的芬芳,舌头猛地一个吃疼—— 周墨闷哼了一声,皱眉停下亲吻的动作。 樊月,咬他? 接着一抬眼就见身下的人的眼角划过了一颗晶莹。 周墨愣住,这才松了手上的力道,不解又失措地低声询问,“怎么了?” 小颗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到耳廓,拉出一条细细的泪痕,牵引着接踵而来涓涓眼泪,开荒出一条河道。 怎么了? 他刚才匆匆挂了她的电话,一个解释都没有,樊月耳边回荡的都是女生亲昵呼唤他“stanley”。 就算开了花洒冲凉,也冲刷不去脑海中胡思乱想纷繁复杂的思绪。 眼睛突然涌出刺痛的酸涩,不知道是进了洗发水,还是想要哭泣的冲动。 stanley,周墨的英文名。其实只要知道的人都可以这么叫。 但那是他们之间两个人才知道的安全词,是属于他们的秘密。 她都还没用过,却就从别的女生口里听到,叫的还是那样甜蜜娇滴。 樊月好不容易阻止自己再继续钻牛角尖,把思绪从死胡同里拽出来。 可他突然出现在她公寓里,一句话没说,一个解释没给,就压着她进卧室,这到底是什么? 她是他的什么? 两人欢爱的次数比约会吃饭的次数还多,在他看来她就只是暖床的小宠物么? 如果是这样还做什么男女朋友?还不如就挑明做床伴,她之前又不是不能接受这种关系,少了叫人心烦的牵挂。 为什么要等到她慢慢开始打开心房的时候,突然这样对待她。 渣男!渣男!渣男! 女生再度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周墨明明什么都没说,她的思绪却越飘越远,越想越叫人伤心。 泪珠就像瀑布般顺着眼角不断滑落,应景着音箱正播放着酷玩乐队的《每一滴眼泪都汇落成瀑布》。 周墨不知道她为何一言不发,没有个征兆就刹时哭的这么伤心,手忙脚乱地抬手用指腹不停地替她擦拭从她眼角淌出的泪水。 可女生的泪就跟开了闸似的,怎么擦都擦不完。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低头吻住樊月的眼睫,轻轻地啄着安抚地亲着,口里是咸咸的湿润,“你别一直哭,和我说,我帮你解决。” 他说完这句樊月猛地推开他,坐直了身子,“你帮我解决?” 她怒气冲冲地瞪着他,突然冷笑一声。 “是,我是没势没钱没权,还总能给自己招一堆破事。被室友冤枉下毒你突然插一脚说要帮我打官司,和房屋解约你懒的走流程直接撒钱替我把剩下的房租交了,被上司骚扰你出手支招就能直接把对方直接给开了。你多厉害啊。” “樊月……”他不解她为何要没头没脑扯出这些事来。 “也是,在你看来就是个没有生存能力,只能依附你,什么事都要靠你的宠物吧?你不也就享受这种掌控他人还能做救世主的事么?” 此刻周墨眼里的樊月,就像是突然被人踩了尾巴,炸了毛的小奶猫。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瞪着他,开口的话刺耳的不得了。 男人耐着性子,低声道,“樊月,你到底在生气什么?” 樊月冷笑一声,“生气?我哪敢和你生气。我就是你养着玩的宠物,哪有资格和你生气?” 短短几句话,句句戳在周墨心口,男人脸色愈发黑沉铁青,双唇越抿越紧,“我什么时候玩你了?” “你没玩我?”她本还一直告诫自己,要冷静不要闹别扭,要好好说话,可情绪上来了就是控制不住。 他要来撞枪口,那发泄对象便是他了。 “你今晚不是在忙吗?身边不是还有女生吗?突然跑来我这干什么?” “我到底是你什么人?女朋友还是宠物?忙着和别人调情就把我扔在一边,骗不了别人的炮就跑到我这来发泄?” “……” 什么调情,什么骗炮? 周墨盯着她看了一会,忽然表情一松。 啊。她这是吃醋了。 “你以为我背着你调戏别的小姑娘?所以生气了?” 樊月,“……” 被人戳破心思樊月心里更加不爽,别开头,微微仰起下巴不愿看人,不以为意地嘲讽道,“谁生气了?生什么气?生谁的气?老渣男的气有什么好生的?” 哈?怎么又老渣男了?这个称呼……他也是有段时间没听到了。 周墨见她傲娇着,心口不一的模样,嘴角突然扬起一抹弧度,笑眯眯地看向她。先前脸上隐忍的不悦转瞬之间已经荡然无存。 可他的笑容看似温和,眼底却像藏了利锐的锋芒。 樊月余光悄悄撇了他一眼,见周墨突然的反应转变,被他看的有点背脊发凉。 “那你觉得你是我什么人?”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暗哑沉稳,“你是想做女朋友还是宠物?还是……想做发泄对象?” 他拿着她的话反问,最后一句话尾音故意轻佻的上翘,就像是手里拿着逗猫棒的主人,看着自家小奶猫自以为是,实则还是被他逗耍的团团转。 “周墨!” 樊月一口气不过,看着他嘴角那抹笑觉得刺眼,怄气地又推了他一把,男人嘴角上扬的弧度却更大了,就只是任她撒气。 看到她这样,周墨倒是安心不少。 和原霏玥发疯似的质问怒吼不同。 他知道樊月是吃醋才如此,如此别扭的口是心非,如此炸毛的小模样可爱到不行。 但周墨知道逗她也得把握分寸,不然真把小奶猫给气跑了,他哪里舍得。 伸手将人拉入怀里,樊月又拍又打但也没下狠力,小爪子砸在胸前跟挠痒似的。 “好了不闹了,”他柔声耐心地哄人,把她的头摁入怀中,“我今晚参加了一个纽.约区的校友聚会。律师和所有行业一般,都是需要出门做销售,并非有了金字招牌客户就会自己上门。我也得和人正常社交,扩展人脉保持客源。不然——” 周墨说着说着又开始不正经,低头在她耳畔来了句,“不赚钱怎么养你?嗯?” “嘁!我自己养自己,又不要你养!” 周墨轻笑一声,这点倒是真的。他是想把人驯服了家养,可樊月不给他这机会。 “然后呢?那个叫你英文名的女生是谁?” 樊月此刻不再别扭,直接问出了心里膈应的事。她不愿喊stanley,因为要留着。 听人提起原霏玥,周墨眸色微闪。以他的情商自然知道,谈及前女友都是大忌,更何况原霏玥是他之前的伴这种事,更加难以和她解释。 斟酌措辞后,轻描淡写淡淡地道,“只是大学时的一个普通朋友。” “就只是普通朋友?” “可能连朋友都算不上,是个熟人。”周墨是真心这么认为的。 男人的手抚着她的头发,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樊月的情绪也平复的差不多。 她本还想再多作地问几句,可是觉着那样太小家子气,招人烦。 也知道自己先前情绪上头脑子充血,反应的有点过激。 他去的是纽.约的校友聚会,有人叫他英文名很正常,这种社交场合和异性交谈更加正常。 她生气的点是周墨在有女生叫他后,没有解释就挂了自己电话的这件事。 可当时的情况肯定有什么不便,也合情合理。 缓和下来想通,好像就没那么生气了,反倒懂事的反省起自己的无理取闹。 樊月有点放不下面子,嘴里说不出道歉的话,就只是身体主动地往他身上蹭了蹭,牵起男人的一只手摩挲着他修长的右手中指,小声地嘟囔,“那我到底是你什么人嘛?” 头顶传来男人一声好听的轻哂,在她头顶落下一个温柔的吻,低低沉沉的嗓音落入她的耳蜗,“是女朋友,是小宠物……” “是我的月月。” 是我的月月。 简单的五个字,樊月的心瞬间被搅动的波澜肆起,烫的她身子有些发软。 抬手抱住男人的脖子,微微跪坐起身子头埋在他颈窝,软软柔柔地娇声道,“zr我错了。” “惩罚月月吧。” 87.手香妹你是认真还是玩玩 第二天清早,睁开眼睛,就是小女人一头黑发下白瓷般细腻滑嫩的肌肤。 纤长浓密的睫毛随着均匀的呼吸,微微颤着,小小一只缩在他怀里,恬静又乖巧的模样。 周墨没多想,轻捏住她的下巴就吻了下去。 而樊月就是被男人这么硬生生吻醒的,迷迷糊糊间感觉呼吸苦难,颦着眉睁开眼睛,泛着一层朦胧的水雾,他轮廓放大了出现在眼前。 窗外的天空才刚开始泛白,樊月嘤喃了一声,“好早啊。” “早。” 她咕哝了一句,“不是……我是说好早,天都没亮。再睡会。”又闭上眼睛把头埋回被褥中。 之前被周墨收养在他公寓的时候就发现,不论他晚上熬到几点,工作日都醒的很早。 可今天不是周六么? “嗯,你再睡一会,”男人俯身在她脸颊上啄了一口,“想吃什么?我出门买早餐。” “出门买?”樊月再度睁开眼睛,接着一下掀开被子,“不然我们一起出去吃吧。” 两人一起挤在小浴室里,周墨见她从抽屉里给他开了一根新的牙刷,“上次那只呢?” 之前在烤肉店撞见他和贾曼灵宋千吃饭,他后来又回悦臻公寓找她,第一次在这留宿的那晚樊月给他拆过一只牙刷。 樊月指向脚边的小垃圾桶垃圾桶,轻描淡写道,“公寓里还没买马桶刷,我那天做清洁的时候……” 周墨不甚明显地挑高了一边的眉,“你拿我的牙刷,刷马桶?” “嗯啊,”女生眼里闪烁着狡黠顽皮的星点,“那你给我买个马桶刷,我下次就不用你的牙刷……” “你叫我,给你买马桶刷?” 樊月坦然地耸耸肩,用热水将新的牙刷冲了冲,挤上牙膏递给他,杏眸弯弯笑的娇憨,“别的女生都是让男朋友买包买口红,我多体贴懂事,买个马桶刷就可以打发。” “是么?”周墨语气不明地应了一声,漆黑的瞳里覆上一丝玩味,“其实马桶刷也可以,手柄部分打发你,哦不,打你应该也挺爽的。” 樊月,“……” “周墨。” “嗯?”刷着牙的男人,口里喊着牙膏泡沫含糊地应了一声。 “你信不信下次我让你用马桶刷刷牙。” …… 灰蓝色的天空被从地平线上探头而出的阳光染上浅金色。 两人拌完嘴,去了步行5分钟外的一家早餐摊。 路边小店面积不大,倒也干净卫生。周六的早上,上班族们逮着机会都躲在被子里赖床,店内不似往常,相对冷清。 樊月很喜欢他们家的早餐,除了油条生煎包这类常见的早点,因为店家是广城人,早上还会限量供应肠粉。 她之前路过几次都嘴馋的不行,但平时上班日她根本起不早,不是错过就是得去赶地铁,心心念念了好久。 樊月要了牛肉肠粉和虾仁混沌,周墨要了生煎包和一碗热腾腾的豆浆。 他还穿着昨晚的一身商务正装,西装外套随意地放在一旁,没有打领带,白色衬衫领口解了两颗扣,袖口挽到手肘,露出肌肉线条分明的小臂。 周墨看她细嚼慢咽吃的认真,腮帮一鼓一鼓的,只觉得那混沌似乎特别可口,伸了筷子直接从她碗里夹出一颗放入嘴中。 没有想象中的美味。 樊月晃动汤勺舀了口鲜香的清汤,随着吞咽的动作抬起头舔了舔光莹的粉唇,把碗往男人面前推了推,“还吃吗?” 他摇头,淡淡道,“看你吃比较香。” 吃完从店里出来,周墨一只手上拎着西装外套,一只手牵着樊月,“你今天什么安排?” “没安排,拜某人所赐没睡饱……”樊月抬眼斜眸看了他,小手报复性地用力在男人大掌上掐了一下,“打算回去睡个回笼觉。” 昨天周五加了班,她本来就累,还哭了,身心俱疲。 周墨也觉得有点索取无度,就像回到刚破戒尝鲜,少年血气方刚的年纪。 将她送到公寓楼下,“那你回去再睡睡。我一会十点去沪大,法考辅导的讲座应该两个小时可以完事,下午去看你说的漫威电影?” “好呀。” * 周墨驾车回到公寓冲了凉,换了身衣服驱车去沪大和卓正碰头。 其实卓正和周墨两人本科不是沪大毕业,母校之前也联系他们回去做类似的法考动员讲座,但因为手上的案子走不开。卓正便写了一份自认为十分激励人心富有激情的稿子,逼着周墨配合他一起录了一份动员视频,坚信学弟学妹听完后都会备受鼓舞受益匪浅。 周墨脸上还残留着如春风一般的和煦笑容,一副温文尔雅和蔼可亲的学长模样。 摄影机关上,嘴角的弧度渐渐落下。 他又草草扫了一遍稿子,有点无语。 什么“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今天的努力是为了明天的成功”这种做作吧唧的废话,卓正他妈是从哪里抄来的? 而他竟然还配合卓正演出,矫情兮兮地把这些话念了出来? 后来卓正给他发剪辑好的视频,周墨对内容瞬间感到强烈的身心不适,抬手就把视频给关了。 在沪大法学院教学楼外停好车,远远就见卓正在和两三个接待的学生谈笑风生。 “哟,我们周律来了。” 卓正打趣的说完几个学生闻声看去。见他来了,不是一脸崇拜,就是两眼放光。 * 樊月上楼到公寓后并没补觉。 她在沪大的学生论坛上搜了一会,确定了讲座的时间和教学楼地点,就开始在浴室里捣鼓起来。 换上一件白色高领舒适的毛衣,下身一条墨绿色格子小裙,脚踩一双黑色麂短靴,给自己化了一个减龄心机裸妆。 为了把学生的身份“伪装”到位,樊月戴了黑款眼镜,并在没有校卡的情况下,成功混入了沪大。 来之前她和原柏打听了法学院的位置,可进校后还是不可避免的迷了路。 刚好面前有个男生路过,她小跑上前询问,“同学,请问一下法学院怎么走?” 对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回神,有点害羞地道,“你也是去听法考讲座的吗?” “是啊。” “那刚好我带你过去吧。” 男生接着问,“你也是法学院的学生吗?以前没见过你。” 可是问完才发现不对。如果是法学院的学生,怎么会连教学楼在哪都不知道。 “哦我不是,我……”樊月其实不想骗人,但担心若说自己不是学生要被人轰出校门,随口给自己编了个商学院学生的身份。 进入教学楼上了楼梯,走在走廊上樊月的小心脏就紧张地开始乱跳。 就算找了个“学习法律知识”的理由,就算这个理由再冠冕堂皇,但真正的目的还是来“偷窥”周墨,这点当事人樊月心知肚明。 透过阶梯教室的窗户看进去,见周墨还没来,她超速的心跳才渐渐放缓。 带路的男生有朋友在阶梯教室替他占了位,问樊月要不要一起坐。 他们的位置正对着讲台太过显眼,樊月道谢后,好不容易在后排角落找了个空位坐下,手机就传来震动。 原柏问她找到法学院没。 也就是低头看手机的间隙,周围先是响起几声女声的倒吸的惊呼,紧接着不知哪个学生谁起了个哄,座无虚席的阶梯教室里响起了激烈的掌声。 樊月抬头,就见身姿挺拔颀长的男人跟在卓正身后走近了教室。 周围学生情绪高涨的反应,她还挺惊讶的。 至少她做学生的时候,对于这类会谈讲座活动,不说是嗤之以鼻但也算敬而远之。 也许就是这不思进取不求上进的精神,让她成功混成了一平平无奇的小学渣。 正想着,身后传来对话—— “谢啦,你要是没帮我占座我就得在阶梯上坐着了。” “一会请我吃饭啊,我九点一刻就到了,教室里都满了一半。” “一定一定。天呐,竟然来了这么多人!” 周墨和卓正正在讲台上设置讲义,樊月听到后面两个女生窃窃私语的讨论,微微坐直身子竖起耳朵。 “必须的啊,沪市红圈周正啊,学法的谁不想进?学院今年也是厉害了,直接把两管理合伙人都弄来了。” “哇!那个是周par吧?真人怎么这么帅?” 周墨来讲座穿的不是西装,灰色毛衣里面是一件白色衬衫,加上一条黑西裤。腰高腿长,惹得教室里的小女生一个个双眼发光。 “赚了赚了,赚大了!”都是熟识的同学,樊月身边的女生也转头加入讨论,“我之前以为也就卓律来,今早还安排给人做家教的。后来看到详情上说周par也来就直接给推了!” “对对!我也好惊讶周律竟然回来!周正不一直都是卓par主外周par主内吗?” “哎哟哎哟~” 一句基情四射的揶揄,几个女生满脑子各种yy起来。 “不过说正经的,我今天还带了简历,一会有机会打算递一个。” 有人看笑话的吐槽,“你觉的人那么大的所会在这种活动上收简历吗?还不是一句话打发让你投hr。” “哎呀不试试怎么知道嘛……” 随着投屏上亮起周正简约的logo,几个人的讨论声音渐小。 樊月感慨,不仅将人公司情况了解的透透的,大家都是有备而来,竟还带了简历。 讲座开始,周墨和卓正分别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后,接下来有关法考的改革政策、学习的策略、经验分享等一系列,都是由卓正一人侃侃而谈地和众人分享。 通过结合案例,从现实角度分析了法考的试题和意义。 樊月虽然没怎么听懂他说的知识点,但也难得见到卓正,不是会议桌上那般剑拔弩张,不是私下油嘴滑舌,而是人模狗样诙谐幽默地和学生们交流着。 周墨则退到另外一个角落,姿态好整以暇地靠着墙,闲闲地看着卓正发挥。听到他讲起两人大学时期好玩的趣事,也会扬起嘴角轻晒一声。 直到问答环节,他才重新回到讲台中央。 刚开始底下的学生也不敢太放肆,提问着关于法律的知识。 “周律师想请教一下,”一个男生被点名后问,起身问道,“质权合同的成立和生效,以及质权的设立和生效,能麻烦您解释一下这四者之间的关系吗?” 周墨从卓正手中接过话筒,从置裕如地开口,“关于合同成立和生效这两个问题,我相信课本上写的很清楚,如果你下周要参加法考,这点基础概念还需要我来解释——” 他本要说,建议对方换个专业,法律看你不适合他。 可被身边的人暗戳戳地踢了一脚。 周墨侧头冷冷地睨了卓正一眼,随即换上一脸温淡耐心的表情,“关于质权,分为动产质权和权利质权,可能少部分同学理解起来会有歧义。前者动产质权以交付设立,而权利质权则以为权利凭证或事登记而设立。生效则于转移质物之时生效。” 在台下大部分的学生听来,周墨解释的逻辑通顺简单易懂。 有人发出恍然大悟的感叹,有人奋笔疾书记着笔记,而更多人则是拿着手机,放大着周墨的脸全程都在录像录音。 整个阶梯教室,怕也只有坐在角落的樊月,一脸懵逼皱着眉头,脑子里冒着n个问号。 动产质权?交付设立?周墨这说了个什么玩意? 有一句名言,大概说的是,书上的字我都懂,可是连成一句话我就不懂了。 但此刻的樊月,她很想好学地拿出手机百度一下,可发现别说一个词了,她连一个字都没听懂,这叫她如何好学? 好在接下来,因为有人热了场问起职场的问题,卓正对问题基本来者不拒,讲座的问答环节逐渐活络起来。 后来还有人大着胆子问起了周正作为红圈所的录取和薪资待遇。 “听说实习生做的都是杂事而且经常加班?都特别累” 许久未发言的周墨开口,“加班我不清楚,但我相信各行各业的实习生,都是从最基础的业务做起。我只能说,做实习律师,比备战法考累。” 又有人问,“周正在审核简历的时候,最看重应聘人的什么特质?” “学历和综合能力。” “那周正的薪资,在行业内是不是算比较高的?” 这个问题樊月倒是饶有兴致。在她看来,敢这么直白问薪资的,也是很有底气。 周墨神色从容,像是听多了,给出了一个官方回答,“看你参照的对象是谁,能者多劳,自然也多拿。” 问薪资的男生,在法学院内常年成绩名列前茅本就自信满满,加之周围人的怂恿,有点飘飘然地追问道,“和其他红圈所相比较呢?” 周墨挑挑眉,一句话将对方怼了回去,“那等你进了周正,自然就知道了。” 比起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魄,律所需要的人才,是愿意沉浸下心来虚心学习努力工作的人。 因为这不是一个你意气风发天资聪慧,就能招揽来生意打赢官司的行业。 周正一贯招揽的,都是愿意虚心学习,有潜力和毅力的实习生,或者是手里握着千万级大单的经验律师。 而不是这种刚愎自用,以为能通过司法考试就能来律所做合伙人,自视甚高想要指手画脚的学生。 * 因为是公益讲座,周墨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和学生们耐心解答。 卓正看了眼手表,已经过了十二点半,难得周大少态度良好的配合了这么久,也知道人耐心差不多到头,便出面做了收场将人打发。 两人闲聊着往停车场走。 “怎么样?多和学弟学妹接触,是不是有种重回校园,回光返照的感觉?” 周墨睇他一眼,懒声道,“你接这公益活动不说是为了公司形象么?如果是为了‘回光返照’,下葬时记得通知我。” “我这不是不能和周大少比嘛,”卓正见四下无人,一手勾上周墨的脖子,“你个千年老妖,身边总能有像手香妹这样鲜活娇嫩的美女陪伴,还不允许我重回校园看看学生妹过个眼瘾?” 卓正说的上头了,愈发嘴碎,“所以手香妹你是认真还是玩玩?” 他自然知道两人在交往,可周墨大学时随口给人个名分玩玩的也不在少数。 卓正不是没见过他玩咖时的模样。渣的让多少女生心碎,倒是从m国归来后收敛了许多。 虽然每次谈及樊月的事,周墨不是笑而不语,就是莫名踹他一脚。总之在卓正看来,态度暧昧又含糊。 “不知道,”周墨今天倒没踹人,只是嫌弃地挣开卓正勾着他的手臂,“反正没想玩她。” 周墨能这么说那就是认真了,卓正来了兴趣,再度凑上来,“你爸会同意?” “关他屁事。” “那你爷爷?” “关你屁事?” 周墨扔下一句话,懒得再理卓正,迈步超轿跑驾驶座走去。 走到车边正准备掏出钥匙,身后传来一声—— “stanley!” 呼唤的声音,他一时晃神以为是樊月。可下一秒就反应过来,她说过不会在大庭广众下叫他英文名。 要留着做安全词。 周墨转头时,就已经意料到眼前出现的,会是原霏玥。 只是没料想,在原霏玥身后,是和原柏并肩站着的樊月。 88.懦弱隐瞒的报应 樊月见周墨和卓正出了阶梯教室本想追上,却被先前带路的男生叫住。 他似乎是被几个同学怂恿推倒她面前的,有点不好意思,但最后还是鼓起勇和她要了微信。 眼见周墨和卓已经消失在视线里,樊月匆匆婉言拒绝后从教学楼追出来。 可才走两步就碰到在陪姐姐“散步”的原柏。 男生脸上并没什么好脸色,原霏玥倒是兴致盎然地东瞧西望,“你们学校挺漂亮的。” “樊月,”原柏叫住她,看了一眼身后的教学楼,“找到法学院了?” 樊月愣在原地,表情有点惊讶,“哦……路上刚好遇到也去听讲座的同学,带我过来的。” 原柏笑了一声,“傻啊,都给你解释的那么清楚还找不到。” 樊月回了神正准备反驳,就见原霏玥往前方跑去,欣喜地喊了声—— “stanley!” 樊月一愣,倏尔抬头看去,两人的视线就这样在空气中相撞。 卓正也有点意外,这才在背后说起樊月,人就出现在面前,心虚地低声对周墨道,“手香妹怎么在这?” 而这话周墨也想问。 原霏玥看了眼卓正,她虽然没见过,但认得是周墨的律所合伙人,突然想明白,“啊!我弟朋友说有律师在法学院做讲座,是你们吧?” 周墨没搭腔,卓正看他视线一直落在樊月脸上,笑着替人回道,“是啊。你和周墨认识?” “嗯,我们是大学同学。你好,我叫原霏玥。” 卓正一愣,后反应过来她指的应该是康奈尔,“你好,我是周墨的合伙人,卓正。” “不是同学。”周墨突然冷冷淡淡地纠正,看着已经走到身边的樊月,倒像是在和她解释。 只是看到她身边跟着的原柏,眉头还是轻拧了一下,“你不是补觉么?怎么跑沪大来了?” 樊月耳边还回荡着那声stanley,愣楞地答非所问,“你和原柏姐姐……认识?” 周墨不想过多解释,淡淡地“嗯”了一声,脸色沉了沉,又问了一遍,“你怎么在这。” 女生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再追问。 原霏玥叫他stanley,声音不大,却很清晰地传入了樊月的耳畔。 她如果没认错,是昨晚从周墨电话里传出的声音。 可他已解释是普通朋友……其实就算是其他关系,不论是何种关系,从周墨对原霏玥疏离的态度来看,那也是过去式。 两人交往以来,很默契地没有问过对方的曾经 她不知道周墨是怎么想,但在樊月看来,谁没点黑历史? 既然都已经是历史,何必用过去她不曾参与的事,来膈应现在的自己。 不再多想,樊月伸手牵住周墨,像是在宣誓主权,又想只是情侣间的亲昵。 笑咪咪地仰头看他,“我就是想偷跑来看周老板,哦不,周老师给学生做辅导讲座嘛。” 周墨眉梢微挑,“你刚才在教室里?” “嗯啊,”说着晃了晃手机,“我看好多学妹录视频,我也偷拍了几张。” 刚看到她站在男生身边,周墨第一反应是樊月和自己说要补觉,转头却来找了原柏。 可她说的镇静坦荡,男人拧着的眉才渐渐舒展。 “本来想给你个惊喜,谁知道你们,”说着顿了顿,抬眼看了下卓正,娇嗔着,“你和卓律受到同学们如潮涌般的尊敬和爱戴,活动结束了还被围个水泄不通。” 卓正在边上自恋着,“哎魅力太大没办法,还有胆子大的妹子和我要微信。可惜,要不是做讲座我就加了……” 樊月笑笑,“等我追出来就遇到原柏和他姐姐了。” 原霏玥听着几人熟络的交谈,看着周墨回握回樊月的手。傻子都知道两人是什么关系。 可就算如此,原霏玥还是想要听周墨亲口说出,“你和樊月……在交往?” “是。” “是啊。” 两人同时开口,樊月笑的甜蜜也很幸福的模样,在原霏玥眼里有点刺眼。 烦躁的情绪浮出心底,只是面上原霏玥先是一脸吃惊,随即漫不经意随口打趣道,“这样啊?好可惜哦,我还以为你和我弟是一对呢。” 直到说出这句话,男人才正眼看了原霏玥,眼神冷淡而又凛冽,甚至还有一丝不悦的冷鸷,可出口的语气却是一如既往无波无澜,“那既然现在知道了,以后就别再乱想了。” 别再乱想樊月和原柏是一对。 更别妄想周墨会和她在一起。 原霏玥的表情僵了一下,也就一瞬。 她气么?不爽么?吃醋么?当然。 可她在经历了那么多次的治疗,也学会如何隐藏情绪,沉住气。 随即转头看向原柏,一脸惋惜地埋冤着,“原柏你怎么不早说樊月有男朋友了啊?姐本来还想给你支招追她呢。” “不过樊月既然和stanley在一起,可要看好了哦,”原霏玥俏皮地说着看向樊月,嘴角却勾着一股意味不明的挑衅,“stanley在纽城的时候好多人追呢!想他这种s级别攻气满满的男人——” “不拴牢了,怕是有好多无知的小m…” “faye!”周墨提高了声音打断,冷声道,“适可而止四个字,我相信你不需要我教你怎么写。” 那个m发音非常轻,几乎没发出来。不用周墨打断,原霏玥也只打算做个口型。 她前话里已经说的清楚,知道是什么意思的人,自然会懂。 比如和自己气场一般的樊月。 而如原霏玥所料,年轻过女生一双大大的杏眼闪了闪,表情藏不住。 樊月自然是听到了。 原柏微微眯了眯眼。 他一直沉默不语地站在一边观察着,嘴角不知何时噙着一抹似有若无不羁的笑。 原霏玥在试探,樊月在收敛,而周墨则在掩藏。 呵,有点意思。 * 周墨本以为樊月会问起原霏玥。 可在去往电影院的路上,她却只字未提。 既然她不问,周墨自然不会主动说。 “我周围好多学生对你们公司,学历背景,打过的官司都了如指掌张口就来,”樊月手上把玩着发发梢,还在说着讲座上的事,“我对你的了解还没人在场小学妹多。” 周墨轻哂,“人家是为了工作招聘做的准备,你了解那些干嘛?来给我打工?” “还是算了吧,”她回想起“质权设立”,至今没搞懂究竟是哪四个字的词,“你们法律的词条概念,讲起来跟对暗号似的,我这智商和语文水平,怕是不够用。” “给你打工就算了,最多也就去你们律所应聘个前台。” 周墨睨了她一眼,“前台可能也不行。” “此话怎讲?” “我们前台去年也通过法考了。” “……” 樊月瘪瘪嘴,闷闷地问了句,“那你们前台工资……?” “比你高。” 她究竟为什么要问这些自取其辱? 副驾上的小女人愈发心塞。 … 到达商场后,两个人乘坐扶梯,樊月双手挽着周墨的手臂蹭了蹭。 又是要跟着他一起出门吃早餐,又是偷跑来看他讲座,现在又跟只求挠痒的小奶猫似的依偎在他怀里。 男人看着她毛茸茸的头顶,心头一片柔软,嗓音低沉温柔带着笑意,“是不是昨天开心了,今天这么黏人?嗯?” 大庭广众挽手搂腰接吻樊月都不会害羞,可他突然来这么一句,她脸上过还是闪过一丝羞赧。 到达电影院两人分头行动,周墨去买电影票,樊月去买爆米花。 之前都是一对对腻歪的情侣,售票口的女生还没吃午饭也不饿,因为吃了大半天的狗粮,早就给她喂饱了。 所以见到独自来买票的男人,心里的酸碱值得到平衡。 眼前的男人长相还格外出众,售票女生不禁脸红了一下,“先,先生,请问你是一个人吗?” “如果是的话,我们影院最近新推出了单人独享放映间。所有的座位都是单人,且活动期间购买电影票就送爆米花。” 周墨心想,这种活动究竟是对充满着对单身人士的善良还是恶意? 笑了笑,“不是,请给我两张《蜘蛛侠》的电影票。” 柜台对面的女生本还沉浸在他好看的笑容里,可听完他要买双人票,淡淡地叹了口气,有些失望。 不过本着爱岗敬业的优良品质,继而强颜欢笑地推荐,“那更好了!我们影院最近还打造了情侣专座放映厅。这场电影还剩了四组座位,就是没帐票价比普通厅的贵20元。不过座位特别的舒服……” 这是樊月回国后第一次来影院看电影,莫名有点小兴奋。 抱着一桶比她脸还大的爆米花,被周墨牵着进入放映厅后,有一种……走入情侣酒店的错觉。 她以前也不是没有见过类似沙发的情侣双人专座。 可这种直接把双人床搬进电影院的,还真是头一回见。 樊月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男人带到最后一排角落的“座位”边。 周墨伸手拉过愣在原地的樊月,将人搂入怀里,就听小女人缓缓地说了句,“现在都玩的这么开吗?” 她这清纯的小脸蛋下,脑子里成天怎么都是这些龌龊的事。还真是表里不一。 男人低头,凑到她耳边,“想玩么?” 樊月被周墨口中的热浪吹到耳畔的细小绒毛,痒的她缩了缩脖子,声音也变得娇软,“不要。” 电影开始后,周墨一手搭在她腰间,自然地垂在大腿外侧,另一只手不时从爆米花桶里,捏出几颗喂给樊月。 起初樊月也会故意在被投喂后,咬住手指亲一亲。 可她对这部电影期待已久,等剧情逐渐推进愈发引人入胜后,就算靠在男人怀里再怎么惬意,樊月一双眼睛还是目不斜视一顿不顿地盯着大屏。 这种漫威的动作片,的确打斗场面很是激烈引人眼球,可面对俗气到叫人能猜透的剧情,加上怀里温香软玉的小身子。 比起樊月的专心致志,周墨则有点心猿意马了。 可每每手上动作过于不安分,就会被樊月死死摁住,顺带甩来一记警示的瞪眼。 周墨也算忍让,剧情激烈精彩的时候便不闹她,等到剧情平缓过度时,才捏住小女人的下巴,将倾下身子她往后座上带,压低声线嗓音暗哑又蛊惑,“乖,亲几口,不然看的我都快睡着了。” “唔……” 电影结束,樊月虽意犹未尽,不过就像周墨所说,这类爆米花电影看的就是制作恢弘的大场面。至于剧情,出了影院她也忘的差不多。 周墨看了眼腕表,将近下午四点也不是饭点。 樊月在扶梯上看到一家类似无印良品的家居用品店,边拉着周墨去边一脸坏笑,“刚好你给我买个马桶刷。” “……” 周墨,“我给你在网上买个不行么?” 嘴上虽然百般不情愿,还是被人拐进店里。 店铺面积很大,除了家居日用品,也卖文具、化妆品、饰品和衣物,总之都是让女生看到挪不动脚步的产品。 两人还真在浴室用品区找到马桶刷。 樊月看上一款底座是猫咪造型,手柄做成一个粉扑扑猫咪肉掌的刷子,爱不释手地直呼可爱。 周墨从她手中接过,握着刷头上圆柱直柄部分,在空气里挥了两下,“手感不错。” “噗——”樊月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别开头,脸上渐渐泛起几片红晕。 周墨面不改色地把她拉回来,知道四下无人,拿着猫咪肉掌手柄的部分在樊月摊开的小手上拍了两下,“可惜,如果粉红肉垫部分没有就更好了。” 樊月一脸无知地眨眨眼,“why?” “会留下好看的猫爪印痕。” “噗——” “你好有经验哦。”樊月噗嗤一声再次喷笑出口,随之没多想评论了一句。 可才是说完,嘴角微微一抽僵住,表情渐渐淡了下来。 虽然两人的第一次,她当时还特别期待那份包裹的到来。 可她也不傻。 周墨能看透她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欲望…… 她也一直告诫自己别去想那些,因为这种思想一旦开启,那像是被吸入黑洞,固执地想要一探究竟,再也无法抽身。 “好了好了,就这个吧,”女生扯开粉唇,脸上再次绽放出娇憨的甜笑,“说好了,周墨你买单哦。” 经过婴儿用品区的时候,樊月被可爱的小衣服吸引,毫不掩饰喜爱之情。 “不是不想要小孩吗?” “不想要我自己的,但也没说不喜欢小孩啊,”说着拿起一件婴儿的连体衣,举起给周墨看,“好袖珍啊!so-cute!” 周墨有点好笑地垂眸盯着她,见人还真认真地看起面料价格,“你不是真要买吧?” “又没让你买。再说我姐不是怀孕了吗?我之前陪她去做产检,医生说小宝宝很健康,可以给她宝宝买呀。” 她要挑,周墨也耐着性子陪她。 樊月看衣服,男人就随手看看制造厂家,谁也没闲着。 直到不远处传来了一段对话—— “老公你看,这个儿童座椅不错,试用0到4岁的宝宝呢。” “一千块?”男人似乎是看了下标签,“老婆,不是说来看衣服的吗?先给宝宝挑衣服吧。等你爸妈包了满月礼我们再买座椅?” “好吧。”女人声音里有点失落。 “老婆,你爸妈那边,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啊?” “都可以吧,你看我家两个都是女孩,他们没有重男轻女的那一套。” “我爸妈没重男轻女,就是想早知道早准备孙子的衣服玩具,”说着话锋一转,“我看网上说怀孕45天就可以抽血做胎儿性别鉴定。” “做婴儿性别鉴定不是违法的吗?” “都有渠道的嘛。我同事有人做过,可以抽血寄到外面去验的。” 女人语气有点不满,但也并非咄咄逼人,“所以鉴别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不是男孩,难道老公你要我堕掉么?” “当然不是啦!”男人赶紧安抚,“这不是我爸妈着急知道嘛。老婆,你考虑下?” 本是别人家的事,樊月起初只是听的有点不适,可两人的声音越听越熟悉,对话的内容也愈发觉得熟悉。 随即抬眼,映入眼帘的两人,正是姐姐和陆迪。 “樊,樊月?” 两人突然看到她,樊星还好只是有点惊讶,而陆迪脸上则像是惊吓,在看到她身边身材高大的男人,更是做贼心虚慌张地有点不知所措。 转头就想拉着樊星往外走,却被樊月挡住去路。 “姐。”樊月淡淡地冲人打了招呼,接着用着厌恶而不屑地眼神看向陆迪。 如果她以前对陆迪只是不待见,现在就只剩恶心着一种情感。 出轨,贪财,现在竟然还重男轻女。 在樊月顺风顺水的人生里,人性可以丑陋到这种地步的人,只在公众号里见过。 樊星不知道她是否听到两人的对话,只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挽起陆迪的手臂一副夫妻亲密无间。 她自然也注意到跟在樊月身边的周墨。 和之前在餐厅遇到二十出头的男生不是同一人,此时眼前的英俊的男人从穿着到气质,明显都成熟很多。 和蔼地笑着想要转移注意力,“这回这位可使男朋友了吧?” 樊月并没有理会樊星,双手环胸冷冷地看着陆迪,“姐夫,都什么年代了,还一定要男生穿蓝色女生穿粉色么?你爸妈要真只是想要准备宝宝的衣服,买个中性的颜色不就好了?” 而陆迪也知道她眼神里不甚明显警告的意味为何而来,很是心虚不敢与她直视,就怕她随口而出当着樊星的面爆出他出轨的事。 “小妹你误会了,我爸妈不是那个意思。” “哦?”樊月冷笑一声,扯了扯唇,“我姐刚不是说要买儿童安全座椅么?这个不用分性别都可以用,叔叔阿姨若真如此心急,不然先把安全座椅准备上?为何还要等到我家包满月礼再买?” 陆迪不敢在樊月面前造次,讪讪道,“小妹,你这话说的,都是一家人……” “樊月!怎么和你姐夫说话的?!” 姐姐不敢在陆迪面前说不,却会为他冲着自己撒气。 樊月早就寒了的心,此时都快冻碎成冰渣子了。 周墨看着她因为隐忍攥紧成团的小手,连带着肩膀都开始有了些颤抖,伸手握住她,将人往怀里带了带,安抚地搂住。 接着抬眼直勾地看向眼神躲闪的男人,肃穆而又凛冽,“国家卫计委2016年就已经颁布禁止胎儿性别鉴定和选择性别人工终止妊娠的规定,介绍、组织孕妇实施非法胎儿鉴定,人工流畅,情节严重的,不仅违法还有罚款。” 周墨只是报了一条法规没挑得太明。 因为知道樊月的顾忌。 可就算这样,也足以威慑住心慌意乱的陆迪。 * 从商场出来,坐上车樊月就只是拖着下巴侧头看向窗外,整个人闷闷地一言不发。 周墨几度想要开口,却也不知道到底要说什么。 最后想了想,还是抽出一只手,握住樊月的小手攥在掌心内,“你没打算把出轨的事告诉你姐么?” 樊月沉默了许久,被男人握住的指节曲了曲。 耳边传来女生轻轻的一声叹息,无力而又无奈,“周墨,你说像她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人,我说的话能有什么用呢?” “不知道,我其实想过好多次,” 樊月将头后倾靠在椅背上,闭着眼自言自语着。 “如果告诉了我姐……” “她选择原谅陆迪,两人继续将就地生活在一起,我就成了挑拨离间的罪人。” “她选择离婚,三个月的堕不婴儿了胎,她成为单亲母亲,也许是会再度找到好人家……可在她心里定扎下一根刺,愈发地讨厌我。” “告诉我爸妈……” “他们这代人多是会选择让樊星隐忍。如果是这样,我不知道以后会如何看待我父母。” “他们若坚持让樊星离婚,那不止我,樊星连带会连我爸妈,把我们一家子都恨了。” “反正没有一个结果是我想要看到的。” 樊月说话的时候声音很弱,却掩盖不住声音里的悲伤。 周墨从未她身上见到这种多愁善感的情绪,心脏不知为何,停了一秒。 像是被小刺蛰了一下,不是剧痛,却有一种揪心的酸涩淡淡地蔓延开来。 后来周墨知道,这叫做心疼。 “樊月,”他攥着她的手紧了紧,薄唇轻启,“不论怎样,你都有我。” “很多事,就是得发生了,才会有后悔可言,”樊月自嘲地笑着,言语间的味道有点苦有点涩,“至于未来有什么苦果,那也就当作是我懦弱隐瞒的报应吧。” 89.结婚倒不会 “咦——” 说完煽到不行的话语,两秒后樊月突然发出嫌弃的声音,“矫情死了。” 周墨也觉得。 什么【不论怎样,你都有我】这种话,他无法想象会从自己嘴里出口。 轻咳了两声,“今晚去我那?有段时间没来了。” “好啊。” 两人度过了一个腻歪的周末,一日三餐都是男人亲自下厨,把樊月喂的饱饱的。 布偶“独占”周墨一段时间,对于樊月的再次出现,毫不掩饰地表现出了敌意的妒嫉,找着机会就跳到男人腿上讨抚摸。 每每得逞就会一脸享受,眯着一双猫眼挑衅地和樊月示威。 周一周墨送樊月上班,想起周日凌晨熬夜看的赛车比赛的情形。 樊月也是有意思,一连驾照都没有的人,在支持的车手被撞车出局后,激动地直接从沙发上跳起来,满口飙着“fuck”忿忿不平。 男人打趣道,“你要是拿了驾照,怕是有怒路症。” 正说着前方突然有车变道插入,周墨一个急刹车,“fucking-asshole(妈蛋的混球)”脱口而出。 转头看向樊月,眉眼间还残留着躁怒,声音却是温淡,“抱歉,没事吧?” 樊月皱眉揉着后脑勺,可看向他却又一脸笑嘻嘻,“刚谁说我路怒症来着?” “……” 周墨没像往常把她放在街对面,而是直接把车开到了汇信广场门外。 他的解释是,“天气冷了,直接把你放门口少走几步路。” “我现在也不来你们公司开会,你同事都知道,就没什么好避嫌了。” 樊月竟无言以对,或者说事没来得及反驳——周墨就凑身靠近。 他没打算太过分,准备浅尝即止地亲了几下放人下车,可谁知副驾窗外出现了一个身着灰蓝色套装英姿飒爽的身影,在窗上敲了两下。 男人皱了皱眉,直了身子坐回驾驶座,摇下窗户。 “哟stanley,我刚看你车从过去就觉得眼熟,没想到还真是你,”说着顿了顿,视线稍稍停留在樊月的后脑勺。 副驾上的人正把头别向一边背对着,在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 葛天啸也装做没看见,毫不知情地对周墨玩笑道,“送朋友上班?是女朋友吧,也在汇信?” 周墨听到“也”字稍稍愣了一下。上次和葛天啸遇到,聊的短暂也没问起她回国在哪工作。 此刻再看着神色尴尬的樊月,意识到她和葛天啸应该是认识的。 而以葛天啸的学历背景工作经验自然是senior以上的职位,加上此刻小女人挤眉弄眼的口型中,接收到“外面这位是我组长”的信息。 “是啊,”周墨掀起眼皮,顺手挑起樊月的下巴把她的小脸掰向葛天啸,“不会巧到,你就是她组里新上任的ed吧?” 葛天啸笑着点了头。 樊月猝不及防地就被周墨暴露给窗外的人,头皮瞬间阵阵发麻。 在公司门口被组长看到和人接吻,此刻被周墨固着不得不与人对视,这是个什么事? “葛姐,早啊。”她尴尬地扯了嘴角讪笑着,硬着头皮开门下车,打发周墨赶紧走。 樊月有点窘,但都撞见了也不可能撒腿就跑,故作镇定地和人一起往大楼内走,“葛姐也和周墨认识啊……”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只要是在纽.约待过的华人他都认识…… “我们是康奈尔的同学。” “哎?葛姐也是学法的吗?” “不是,我是mba的,周墨没和你说么?他读的是jd-mba双学位。” 她这么一说樊月好像有点印象。也是之前他送她来上班的时候,男人大早上就拿学历碾压她来着。 “倒是你俩,怎么认识的?” 和joy咋咋唬唬八卦的语气不同,葛天啸声音里带着浅笑,就像是上司随口关心下属般问的稀疏平常。 对方问的云淡风轻,樊月也不好扭捏,简单大方地解释了两人的相遇经过。 “这样,”葛天啸淡淡感慨了一句,“我看你也是美本的,还猜你们是上学时认识的。不过也是,你们两的年龄也差了好几届。” “stanley挺优秀的,不过你年纪这么小,”说着换上打趣的表情,半真半假地道,“可别被他骗了哦。” 樊月笑笑没接茬。 她又不是不知道两人的年龄差,而这点差距在她眼里本来就不是什么事。 视线扫过公司大堂新支起的巨大的白色圣诞树,女生垂下眸眼抿嘴思索着。 时间过的真快,已经是十二月了。 接着嘴角微微上扬,脑海里闪过一个调皮的想法。 * 年关在即,每个人都似乎都比平时更加忙碌,加倍努力着想要为一年的工作画下一个完美的句号。 樊月在12月中的时候拿到了公司正式的转正通知,在看到翻倍的薪资的时候,差点一个没忍住直接从座椅上蹦跶起来了。 实习生的工资每月五千出头,作为实习生并不低,但是在沪市这点钱……对于一定要住好房子的她来说,连温饱都有点困难。 年轻女生突然得知知道自己手里有了可支配财产,自然按耐不住地提前消费,陆陆续续地开始为平安夜的惊喜做起准备。 比起樊月早有准备,周墨是某天和m国合作方的电话会议结束后,才想起这事。 合作方随口问起他圣诞的安排,谈及准备跨年时带太太去滑雪胜地旅行作为礼物。男人听完礼貌的称赞了对方的用心,也随即思考起要给樊月准备点什么。 就他以往的经验,送包送首饰这类虽俗套没新意,但却最迎合大部分女人的心意。 可面对身边这只半放养状态的小奶猫,他有点一筹莫展。 知道樊月也喜用大牌奢侈品,可却从未在他面前旁敲侧击地提过想要什么。 唯一一次主动让他买单,买的还是个马桶刷。 想到这里,周墨的嘴角不自知的微微上扬。 前台vanessa推开办公室门时,见自家boss大冬天的,脸上竟带着如沐春风般和煦的笑容,瞬间以为自己走错办公室了。 悄咪咪地又看了眼桌上精致的名牌,确认刻的是“周墨”二字才恭敬开口道,“周律,方便吗?” “是这样的,我们所不是每年都搞white-elephant么?” white-elephant,白象礼物交换是周正年底都会在圣诞前后做的一个小团建。 每位员工准备一份100至200元的礼物,可以正经可以搞怪。将礼物包装好,不能透露礼物内容,众人通过抽签顺序挑选礼物。 从一号参加者开始抽,然后将礼物立即打开。第二个参加者可以从礼物堆中抽取一个新的神秘礼物,也可以从第一个参加者手中偷走礼物。被偷走礼物的人可以重新再选择一个新的礼物,也可以从所有拆开的礼物当中去抢一个喜欢的。以此类推,同一个礼物交换3次以后就不能再动。 周墨摘下鼻梁上的金边细框眼镜,“嗯,然后呢?” “《职新》节目组觉得这个创意不错,说可以借此机会,让除了带教律师以外其他愿意出镜的律师参与。卓律让我问您,是否也准备一份礼物?” “礼物?” 卓正就因为知道拿这种小事来烦周律会遭人冷眼,可能还要被踹两脚,才差遣了vanessa来做替罪羊。 男人尾音轻轻上扬的两个字,听的vanessa有点发怵,小心地道,“我知道节目周律你不出镜,可你毕竟是name-partner……” “可以,”谁知大boss没多问什么就这么干净利落地同意下来了。 vanessa庆幸这自己今天运气不错,事情搞定就想着赶紧溜,谁知却被人叫住—— “等等。” “周律,还有什么事吗?” 周墨本欲让vanessa作为女生替他出个主意,转念一想有点不妥,改口道,“卓正节目录完了么?录完了叫他来我办公室。” 《职场新人求生记》近期刚开始录制,卓正同意参与面试的录制,昨天整个人得瑟的不要不要的,又是让周墨帮忙参谋着装又是捣鼓发型的。 其实面试的环节也就是走个过场,最终参与录制的实习生除了学历背景资质经验优秀的外,也不乏能力平平但家庭背景雄厚的关系者。 律所有形象的考量,而节目组也有收视率的压力,最终多方权衡敲定了入选的几位实习生。 周墨看到一位康奈尔的学弟被卓正刷掉后,难得好奇问起这事。 卓正刚录完节目,本还有点疲倦的脸一听,瞬间就来了精神。跟个火药包似的,瞬间被点燃。 “就一傻逼!傻逼啊!这种人滚去万和就好了。你知道他一上来问了什么吗?他竟然问我在律所规模和知名度上,周正和万和是否有可比性?” “说什么我们俩年纪轻轻周正也才成立不到五年,和其他红圈所相比就是只小雏鸡?你听听这什么用词?小雏鸡?我还小处男呢!” 周墨,“……” “卧槽啊!我录完他直接就给叫停让人查了下。你知道吗?这傻逼是万铁军外甥,而且根本就没拿到康奈尔llm!他在你们学校边上读的社区大学,然后又砸钱上了几节康奈尔的网课,就他妈有脸在简历上写是康奈尔法学毕业的?!真当我们是傻逼么?” “我跟你说这货肯定过是万铁军个怂逼安排进来的!我不在节目上内涵死万和,我就不姓卓!” 比起卓正的义愤填膺,周墨是一如既往的沉稳漠然,淡淡地道,“那你打算姓什么?” 卓正,“?” “叫声爸爸,我勉强让你跟我姓。” 卓正说完,周墨又瞬间有点郁闷。 这两个字不是挺好叫的么?平时就算了,樊月有时候都意乱情迷到不行,他怎么哄怎么骗,她怎么就是不肯叫呢? “哎对了,节目组和你说了白象礼物环节吧?你同意了不?” “嗯。” 卓正微微挑眉,他之前不是坚决不出镜,vanessa竟然劝动了? 既然答应了卓正自然不会再瞎逼逼,谁知道说错个什么话,阴晴不定的周大少一会又改主意。 周墨抬眸揉了揉高挺的鼻梁,“对了,问你个意见。” “哎哟?周大状还有问我意见的一天?说来听听,什么案子搞不定了?” “……” “不是。是礼物的事。” 周墨赶着卓正继续瞎逼逼前问出口,“圣诞打算送樊月个礼物,但她不太拜金,我现在有点想不到送她什么。” 虽然也不是值得拿出来炫耀的事,但要说起感情史两人可能不相上下。 按卓正的话来说,若不是生活所迫被迫开了间律所要考虑到名声,周墨可能还会过着流连花丛“居无定所”的生活。 可若真要比,两人也就是半斤八两,都是渣货。 周墨曾是到处留情,卓正则是高频换女友。 因此比起周墨的随手散财将人打发,他倒是对那些能感动女生的小手段颇有研究。 “不拜金的这种还真得花点心思,”卓正捏着下巴,在前女友库里搜索起过往的经历,“哎!手香妹这种,长得纯年纪还小,肯定喜欢那种小女生的东西吧。不然你买个情侣配饰之类的?” 情侣配饰? 卓正本也就随口一说,可见周墨没吐槽没接话没朝他扔法典,反倒低垂了眼似乎真的在考虑。 突然意识到—— “我去?周墨,你这次认真了?” 不是说手香妹不好,那又纯又乖的样子他第一次见都有点想把。 可周大少是什么人?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不婚主义啊。 周墨抬眸看着他没有应声。 结合他先前为了樊月接了两千块的破案子,上班早到早退,动了关系把樊月组里性骚扰的ed给开了等种种反常迹象—— “真的,认-真-了-?”卓正难以置信地再次确认着这个他最近才问过他的问题。 【手香妹你是认真还是玩玩?】 “我靠,认真到你会愿意结婚的地步?” 周墨淡淡道,“结婚倒不会。” “不过可能是,有点认真了。” 90.求他别出去 平安夜是个周五,樊月请了半天的假,下班前和葛天啸支会了一声。 除了通勤包,女生手里还提了一个大大的购物袋,葛天啸随口问了句装的是什么,女生脸上挂着幸福的甜笑娇憨道,“嘿,小惊喜。” 葛天啸猜到是给周墨准备的,但也没有点破,只是浅浅地笑着,“merry-christmas。” “葛姐也是。”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连脚步都是轻快愉悦的,葛天啸从桌下掏出手机。 她本正准备和原霏玥发信息,樊月进来打断了。 葛:【晚上想去哪,我订个餐厅。】 玥玥:【想吃西班牙菜!海鲜饭!tapas!】 玥玥:【还是你疼我,笔芯】 那头回的很快,葛天啸都能想象出她抱着手机躺在床上无所事事,想起食物就突然眸光发亮的模样。总是一副英姿飒爽的那人脸上,也难得嘴角不自觉上扬,温情脉脉。 * 周墨并非每天都去律所,有时在外见客户,有时事不多就在家里办公。 樊月从汇信大楼里出来,发了微信假意问他要不要一起吃午饭,实际为了打探他是否在江澜一号。 得到否认婉拒的回复,她倒开心没有顾虑的上了地铁。 男人收起手机将厚实的银色信用卡递给柜台对面的人,导购将麂皮绿色的首饰盒放入白色的小盒内,精心地包装好用绿色丝带打了一个好看的蝴蝶结。“先生真有眼光,”说着,导购将小巧精致的购物袋放到男人面前,“是送给女朋友的圣诞礼物吧?是否需要一张小贺卡?” 突然想起什么,周墨掀起眼皮看向对方,“有类似明信片的卡片么?” “明信片?”这个要求挺少见,妆容精致的导购愣住了,周墨也就随口问问,告知对方不用费心找了。 vca的导购将他送到店门口,见身姿颀长挺拔的男人,转身又进了隔壁家,心里默默羡慕,不知是哪位幸运的妹子圣诞礼物如此丰厚。 周墨从中盛回到所里,卓正在前台和vanessa打情骂俏,见人两手空空地回来不解地凑了上来,“不是去拿东西了么?礼物呢?” “放车里了。” 卓正一脸失望,“我还想看看你买了什么。” 周墨懒得搭理,自顾自往办公室里走,有人自然会死皮赖脸地跟了进来,“你猜vanessa白象礼物交换给你准备了什么?” “什么?” “你一会就知道了。” 卓正一脸神秘兮兮嗤笑着,在周墨看来挺欠揍的。 正准备赶人出去,又突然抬头偶看卓正,“什么叫,我一会就知道了?” “一会礼物交换的时候啊。等午休完了就开始录制。” 周墨微顿,“所以呢?关我什么事?” “???”卓正瞪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周老板不带你这样的啊。平时耍我就算了,我这边可都跟人节目组说好了,人实习生听到你要出现,个个都兴奋的不行。” 这下轮到周墨一头雾水。 两人交流了一番才发现—— 节目组找卓正让他说服周墨,作为name-partner参加白象礼物环节的录制,说毕竟这也是周正的传统保留项目。 卓正不想碰冷钉子就让前台的vanessa传了话。 在vanessa看来,周boss早先就强调过不会参与录制,以为只是要以周墨的名义准备一份礼物。 和卓正说周墨同意的时候,也不知道卓boss为何出乎意料的喜出望外,还可劲地夸她,“vanessa你竟然能说服周老板?口才了得啊?年终奖,加钱!必须加强!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如此优秀?” vanessa突然被人夸到天上去,不明就里表情十分茫然,可听到年终奖三个字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去细想有什么不对劲。 而卓正转头就和节目说了周墨同意参与录制白象礼物交换的事…… “周老板,这事是小弟办事不力给您造成了误会,”卓正起初还一副拿周墨问罪的态度,此刻能屈能伸的一脸讨好,“你看啊,我们做律师的什么最重要?名声啊!reputation啊!咱这都答应别人,录制前放人鸽子,于情于理怎么也过不去嘛?到时候说不定还落得一个言而无信耍大牌的骂名?” 周墨靠在办公椅上,神色淡然地听卓正解释完一切,微微歪了头,嘴角似笑非笑,一双锐利的眼里却闪出冰冷的光束,“所以呢?关我什么事呢?你自己说吧,打算怎么弥补这低级错误?” 卓正承受着凛冽的目光,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可也知道周墨既然能这么说了,当然是勉强同意参与录制。 所以当对方说要他之前拍卖会上拍到那个时大彬的紫砂壶作为赔偿的时候,卓正咬咬牙心里滴血的也就这么答应转手了。 两人乘坐电梯下到36层。 除了第一次选址,周墨到节目开录一两周都没有踏足过此,之前空荡的场地如今装点上了简约干净的办公家具,一入门还有一半人高“周正”字眼的牌子立在门外,还挺有模有样的。 他也自然注意到,在每个角落无孔不入的摄像头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穿过开放的办公区域,卓正领着他走到了尽头。 本还窸窸窣窣的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推门进来的两人身上。 周墨不以为意,淡淡地冲众人颔首后,走到窗边空着的位置上坐下。 而所有人的目光也就这么直勾勾地追随着这位第一次亲眼所见的红圈牛人。 周墨坐定了身姿,双臂随意地垂放在会议桌上,“hello大家好我是周墨,周正律所的管理合伙人。首先恭喜几位在座优秀的实习生入职,今天第一次与大家见面很开心,以后有工作或事职业规划上的问题,大家都可以提出。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们都希望可以帮到大家。” 官方又套路,可却叫人无可厚非。 其实法圈法圈对周正的传闻不少。 两位合伙人样貌出众年纪还轻就不用说了,这是客观事实无可反驳。 只是这客观事实,尤其是两人年纪轻轻又能自立门户的事,还是在行业内引起一番争议。 可周正的业绩摆在那,律所成立三年就被定义为红圈所,这种火箭般的速度在法律圈几乎史无前例。 卓正的激进加上周墨的沉稳,堪称圈内的金牌组合。 相比起卓正的抛头露面风光无限,周墨的低调和神秘也叫人更有挖掘他的欲望。 圈内也不是没有挖过。 周家几代经商,家境殷实在沪市的根基深厚,同样的低调实则是隐形富商世家。周墨法学博士三年在全球前五的世达实习,其资质和人脉在毕业前就已达到很多人这辈子都到达不了的高度。 只是叫圈内人没想通的是,以他的能力最后却选了一个对他没有任何挑战性的国际贸易法作为主攻。 其实卓正也问过这个问题,周墨云淡风轻地回了句“案稳钱多”。 案稳,表明可以参考的案例多,拿下案子的程度稳妥。钱多…那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周墨就着助理事先准备好的简历,听着各位实习生做完自我介绍,心里对每个人的能力稍微也有了点预判。 不过今天毕竟是礼物交换的环节,他也不想把气氛弄的太过严肃,和众人打完招呼便主持解释起了规则。 其实周墨到此都不知道vanessa到底为他准备的是什么。当某位实习生拆开一个正义女神冷铸铜造型的书立,他微挑眉稍心里正准备暗夸一句vanessa用心了,随即卓正就抢先认领了。 直到环节的最后,只剩下他身侧一位名叫王也的男生还没有拆开礼物。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这厚重而又敦实的礼物上。 当王也拆开一角,只露出一片黑色的封皮周墨就意识到是什么。 嘴角挂着礼貌的微笑转头看向卓正,被杀人目光注视的人此刻装作没有看见,无视他继续和旁人热情地闲聊着—— “《元照英美法词典》?!” 一份千页近一只手掌高的的黑皮金字词典,展露在众人面前。 全场也只剩这一份礼物没有拆包,一声惊呼后所有人的目光自然都聚焦到周墨脸上。 和在场其他的礼物,比如钢笔,水壶,交通卡,加湿器等日常办公用品相比…… 周墨“准备”的这份厚礼……务实敬业老气横生地叫人不敢做过多评价。 “……” 卓正忍着笑,打算看他怎么编如何圆。 其实vanessa挑选礼物的时候也是用了心。 《元照英美法词典》共计460万余字,收入及注释5万余词条。词典义在为中国的法律人提供一部英美法律词书为集萃的新编中文版,和周墨做的国际贸易法不相而谋。 男人不动声色地松开腹前西装外套的一颗纽扣,坐直了身子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神情自若地看向收到他礼物的人道,“你叫王也是吧?” 说着看向身旁的拘谨点头的实习生,笑的和蔼可亲,“我刚看了你的简历,在dc读的法学硕士,这本词典也算是找到了最好的归宿。” “世界现行的法律体系中,以大陆法系和英美法系影响运用最为广泛。相信在座各位学法期间,从各方途径都知晓《元照》这本词典,我自己办公室里常年备了一本,如今也出了app版本。词典的解释丰富,权威且方便查找,希望能在你未来的工作和学习上提供到帮助。” 这一番……老气横秋的话若是从其他资深律师口中说出,几位实习律师可能只当是听教授讲课后布置的课外阅读。 可从名不见经装,好不容易见到真人的周墨口中说出,实习生们仿佛如获珍宝,就算不涉及国际法的,从会议室出来都立刻在网上下了单。 而这期节目播出后,《元照》词典的精装厚皮版本更是在节目赞助方的电商品台上售罄。 * 录制结束周墨配合地做完正常的社交,交代节目组后期剪辑别露他脸的事后,准备去接樊月下班,可对方却让他直接回江澜一号。 当电梯门在他面前打开,一股刺鼻的烧焦味瞬间窜入鼻中。 周墨下意识地以为家里发生火灾了,走了几步就见樊月站在料理台边,对着已经糊成不知为何物的平底锅疯狂地扑扇着围裙想要散烟。 都这个地步还没触发火警报警器,男人觉得也是神奇。 “你在……做什么?” “……牛排。” 周墨的视线扫过眼前已经焦成一团碳的物块,迅速分析了食下致癌的可能性,皱了眉一脸嫌弃。 他那不甚明显的表情樊月自然捕捉到,心里满是挫败感,甚至有种差点把人屋子点着心虚…… 男人扯过她手中的围裙,拿起平底锅扔入水槽,打来了水龙头“吱吱”地灌水灭浇灭热气。 “我定了餐厅,”男人看着眼前的残局无奈地摇了摇头,余光里注意到公寓的些许不同微愣。 还是扬起嘴角,宠溺地低头看她,“不然,带你出去吃?” “不要!”樊月从他怀里退出,“不行不行,我……” 说一半她也说不下去了。 她原本计划地好好的,做一份完美浪漫的晚餐,两人喝上几杯小酒,气氛渲染足够后……惊喜登场。 一切的计划都是在公寓里的,出去了不就都打乱了? 男人见她这样也没强求,打开冰箱看了眼不知何时被人填满了食材,“你买的?” 樊月有些别扭地“嗯”了一声,心里总有些不悦。 不悦的是自己厨艺太差,把原本浪漫惊喜搞砸了,不完美了。 周墨看着她有点懊恼而低垂的小脑袋,把人拉到冰箱边搂着,“那你看看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樊月此时内心忍不住的低落,怨恼自己的厨艺不精把事情搞砸,有点出不来情绪闷闷不乐。 周墨轻叹一口气关上冰箱,轻轻一捞将人抱起,放到厨房中岛台上与其平视,双手撑在樊月身侧将人笼罩在怀里耐心地问,“你自己说,我给你做还是出去吃?” “……” “嗯?” 樊月别开眼不看他,拿起之前就给他准备好的酒,抿了一口攥在手里,又递到他嘴边。 周墨闻出是浓烈木桶酿出浑厚的,威士忌的味道。 接过后一饮而尽。 酒杯在她身侧放下,水晶杯和大理石台面接触,发出一声的声响。 “hmm……”樊月又犹豫了片刻,她不想出去,可是家里的确没吃的了,可是惊喜怎么办…… 最后瘪着小嘴道,“我买的牛排都给我烧焦了,家里也没肉了。” 周墨微愣,深深地看着她,一只长臂一勾把人拢到身前,嗓音暗哑模糊,“有啊。” “有你啊。” 樊月才反应过来就被人抱起准备往卧室里带。 “等等,等等!不行不行!”她知道周墨要干嘛连声叫着,手脚也不停地反抗。 男人皱了眉,不解她为何反应如此之大,将人放了下来。 女生在挣扎中早就有了气喘,一张笑脸也泛上几丝血气的红晕。饶过他拿起料理台上还剩了半杯的鸡尾酒,烈焰般一口闷了下去。 “你……” “你在这等着,不许动!” 她喝的太急,又急着说话又急着跑路,被自己呛到咳了两声,最后说出的话少了平时的娇软,甚至有一丝威胁的意味。 周墨在她脸上看到多愁善感,又见到气急败坏的表情,只觉得有意思。解了西装外套扔在一边,松了领口的扣子,靠在岛台边好整以暇地等着她从卧室出来。 他听到主卧里一阵窸窸窣窣,有有物件脱落和上身,甚至还有小女人手忙脚乱撞到床角痛呼的声响。 可他再怎么猜测,也不会预想到此时身前的景象—— 主卧厚重的门缓缓的推开,樊月娇羞的身姿半掩半藏地从门后显出,小手捏着门把双唇抿地死紧,娇嫩欲滴地抬眼看他…… 缠绕着金色的圣诞小挂灯。 装点成一棵叫人心颤可人的圣诞树,樊月就这么有点畏缩地站在眼前。 男人从视觉到神经都瞬间崩坏…… 此刻还有谁人忍住,那怕也是身体里早就没了欲望。 周墨瞬间扯开领间的领带甩开,毫无保留压制般的迈步朝人走去。 *……* 平安夜。 christmas-eve。 樊月就像是放开了身心,毫不保留地和他…… 她都是此番模样,男人又哪里忍得住她的主动。 周墨只是模糊地记得,樊月晕过去之前,仰着头抱着他求他。 求他…… 事后。 樊月缩成一小坨,抱着他,周墨低头亲了亲她。 身心是前所未有的松弛和满足。 他先前忙着没空问,此刻问道,“为什么?” “……” 女生没回,他知道她丁克,大掌在她腰间掐了一把。 继而单音追问,“嗯?” 被人突然这么直白的问出,樊月自然害羞。 埋着头在他胸前不愿抬头,最后闷声道,“安全期。” 91.圣诞快乐 樊月原本的计划是,她做一顿色香味俱全喷香的晚餐,两人就着烛光吃着牛排,看着窗外沪市繁华的霓虹夜景品着醇厚的红酒,再来一个浪漫的夜晚…… 至于刚才发生的沉沉浮浮到底浪不浪漫,也都不用再过多解释。 从两人所未有的淋漓尽致已经能体现一切。 ...... 《不止于日月》91.圣诞快乐 92.姚安发现我和原柏了 最后两个字,尾音在周墨耳里回荡着。 调教了这么久,小奶猫也逐渐打开了心里的道道防线,主动地又是给他惊喜,又在公众场合能毫无顾忌地说出私下的称呼。 他曾经有过的各类男女关系中,比她主动,撩人,骚气,开放的并不少……甚至到现在身边也不乏。 可如此表里不一又纯又欲,还不是故作姿态装出来的,的确也不多。 周墨放下刀叉,看着她切着身前的牛排,动作幅度不大却很是认真,一块小小的牛肉放入最后细细咀嚼。 人有时候很奇怪。 有的人喜欢身材,有的人喜欢外貌,有的人喜欢性格。 而樊月,除了这肤浅的三样,周墨还特喜欢她吃饭的模样。樊月吃饭不算块,每一次咀嚼吞咽仿佛都在细细品尝,让人莫名觉得她吃的特别认真而又虔诚。 总之每次都叫周墨看着愈发地有食欲。 她的注意力在食物上,而他的注意力在她身上。 就是如此简单地看着她,心中都能升起莫名的安然和愉悦。 这莫名其妙的念头闪现在脑中,周墨当下突然很能理解……卓正最近沉迷于看网红主播吃播的癖好。 * 葛天啸下班回家换了套舒适的休闲装,就开车去接了人。 上车后原霏玥拍着粉扑给自己补着妆,转头问道,“我今天这个妆怎么样?” 葛天啸微微侧头,语气调侃,“你化不化不都一个样?” “哪有?”对方太过敷衍,原霏玥收起粉饼盒,“小天你也太直女了,看看我这bling-bling的眼影,你好意思说和素颜没差?” “你个女强人,股市动态那点微妙的变动都能察觉,我化没化妆你看不出来?” 到达西班牙餐厅,两人等着电梯,原霏玥自然亲呢地挽上人的手臂,一副不被承认不罢休的态度,“你再认真看看?化没化妆?” “化了化了,还化的特别好看,霏玥小仙女满意了吧?” 一头干练短发的女人,看着身侧还总是长不大的女人,轻笑着捏了捏她的脸。 原霏玥笑着,心里虽然有着异样,却任人揉捏。 可当眼前的电梯门打开,眼前一高一矮的身影却叫她再崩不住脸。 年下的女生挽着男人的臂弯,像是有点微醺,下巴靠在人手臂上仰着脑袋在撒娇,“那说好了,你明天带我去田子坊哦——” 男人一生淡淡的“嗯”,在看到眼前两人之时也随即消散在空气。 这一栋精品商搂内,坐落了各式精品的西餐厅。 比如周墨刚带樊月来的分子料理。 比如葛天啸要带原霏玥吃的西班牙菜。 樊月见到组长,下意识地就把手从周墨臂弯中抽回攥在身前,有点窘迫地从电梯里出来,眨了眨眼叫了声“葛姐”。 看着她身边的原霏玥,樊月也是没预料到原来三人都互相认识。 和她一般动作松了挽人动作的原霏玥,冷冽的视线从樊月身上掠过,抬眸看向周墨。 歪了歪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stanley,带小女朋友过圣诞?” 周墨神色中那点温情,在电梯门开启看到两人的一瞬就已消散, 避开视线看向葛天啸,淡淡道,“你们吃圣诞餐么?” 原霏玥甩开她的动作太快,葛天啸曲起的手臂还顿在空中,不着痕迹地收回插入裤袋,“是啊,你们刚吃了哪家?” 之后闲聊的对话基本就只是周墨和葛天啸在聊着。 樊月就只是站在一旁,抿着嘴微笑。 至始至终她都没再看过一脸冷淡的原霏玥一眼。 * 那晚过后的一周,樊月有意无意地在避开和葛天啸的接触。 一直也觉着葛天啸是个不错的组长。 就像她先前认可乔彦华那般。 可自有了之前的一出事,樊月逐渐意识到作为初出社会的新人,她的心思的确太过单纯。 不然也不会又是被乔彦华潜规则,又是被同事偷走业绩。 所以在认同葛天啸的能力之外,她不想再释放多余的情感。 更何况她还和原霏玥关系颇深。 而原霏玥…… 樊月回想起与对方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宇佳水都边她曾和原柏经常去的那家烤串摊。 对方问她,【moon那个月吗?】 也正是那晚,她回到家后从周墨的电话那头听到了一声”stanley”。来自原霏玥互换他的那声stanley。 一切细小的线索串联在脑海中,就在每每都要下达定论之际,樊月都会警示自己打住。 并非心中毫无芥蒂。 她不傻,只是愿意继续装傻。 深究过往的意义是何? 拿着别人过往的甜蜜,硬生生给自己心头开一道口子,往上面撒盐装做成苦大情深的受害者么? 这种事情,何必呢? 有些事情知道了,还不只是徒增莫名而又无聊的烦恼? …… 今年的最后一天,元旦不回老家的同事组了局,饭席间都是没有家室的年轻人,酒过三巡自然也就口无遮拦了起来。 吐槽客户吐槽加班的对话,每个人都能参与上几句气氛瞬间活跃。 聊到最后,也不知是谁开了个头捅破了那层大家都好奇的窗纱—— “不是我一个人吧!你们其实也都猜到了吧?” 得到几个人的频频点头的回应,说话的女生更加畅所欲言,“葛姐能力绝对没得说!气质,哎都别说气质看一眼,从头到脚连脚趾头都透露着女强人的气息!” “我原本以为也就只是外形比较强势了点,谁知道平安夜那天撞见她怀里搂着个长发飘飘的美女,两人在吧台边亲的不可开交!” “我去?!你确定不是个头发比较长的男生?” “我瞎了吗?那女生腰就这么点细,”女生说着非常激动地比划了几下,“前几年流行的a4腰记得不?就那么细!哎,看看樊月就跟她差不多。” 突然被人cue到,樊月有点尴尬地低了头,好在众人的重点此刻不在他身上。 “葛姐魅力非凡啊?其实我之前也觉着她有那么点拉拉的气质,而且她那名字……” “对对对!之前公司发邮件的时候,她那名字,我真还以为是个男的!哪有家长给女孩取名叫天啸的?” “说不定还就是取名闹的,把人给掰弯了!” “这可能是真的!我有个朋友生日4月1号愚人节,从生下来就是个逗逼,我们都说这是天生的啊哈哈哈哈!” 樊月听着同事们的对话默不作声,饭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jessica”。 她拿起手机,看着同事们聊的起劲,嘴角带着笑意起身走到远处接起电话,“你个失踪人口,还记得我是你闺蜜吗?” “……” “樊月,你能不能过来找我?” 赵佳溪虚弱,带着哭腔和醉意的声音和她的愉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樊月心头一跳,一下清醒不少,“怎么了?” “我现在在核桃……你过来接我好不好,我不知道能去哪里了。” “你在核桃?”樊月下意识地问道,“你和原柏在一起吗?” “没有……” 樊月的眉头瞬间拧成一团,“佳溪发生什么事了?!” “姚安发现我和原柏了。” 93.扭曲不堪 因为是跨年,樊月赶到核桃时,酒吧内接踵摩肩人头攒动拥挤的不行。 震耳欲聋的现场dj,昏暗的灯光里酒精仿佛浸满了空气。 樊月在吧台边找了一圈没见着赵佳溪的身影,还被醉的不轻的人撞到洒了一身啤酒。 当在角落的一张小座找到好友时,她已经醉的不成模样,身旁有两个陌生男子正在试图与她搭讪。 见人身子软的仿佛没了骨头,眼神迷离而又涣散反应呆滞,对方手上的动作也不干净起来,架起她就像将人从椅子上拉下准备往外带—— 樊月没多想立刻冲上前堵了两人的路。 “你们是谁?” 两人被迫停住动作看向她。 很年轻的女人,穿着白色的过膝大衣,里面的衣服看着像是上班族的职业装。 身躯娇小,此时皱着眉瞪着他们的脸也就只有巴掌大,皮肤干净白皙,一头黑色的长发将人承托地愈发清纯。 “哟?”见她就一柔弱的小姑娘,从穿着打扮和清醒的脸上,像是只身一人来找朋友的,光线幽暗的酒吧角落里,对方便没了顾忌,“你是她朋友?” 赵佳溪感受到动静掀起眼皮,眯了眯眼,好不容易聚焦看清樊月朦胧的轮廓,直接想就往樊月身上扑。 樊月反应快,伸了手准备接住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女生。可赵佳溪都还没抱住她,就被对方又拽了回去。 其中一个男人调戏着,“刚好你来了,我们哥俩也是两个人,大家一起玩?” 樊月心生警惕,可面上还是镇定语气淡漠疏离地道,“下次吧。你们也见着了,我朋友今天心情不好喝多了,刚才谢谢两位小哥她的照顾。我来就是接她回去,人都喝成这样再玩下去怕是要出人命。” “喝个酒而已怎么会出人命?小姐姐危言耸听的公众号看多了吧?” “就是,跨年就是要喝成这样才好玩嘛?”说着两个男人相视,话里有话自以为幽默,随即恬不知耻地狂笑起来。 就算背景音乐里低音贝斯大到将人全身细胞都带动跟着共振,两人轻浮的笑声还是刺耳地传进樊月耳里。 一束射灯扫过,樊月微微抬眼注视到天花板顶上倏地忽闪过的一片反光。是监控摄像头。 他们似乎喝了也不少,此刻好言好气和油腔滑调的两人说理,似乎是说不通。 樊月此刻也没那个耐性,扔下一句“不用了”,上前一步伸手把赵佳溪从对方手里拽走就往酒吧外拖。 而两人不以为意,就跟牛皮糖似的这么跟了出来,见人在门口躲的远远地在打网约车,流里流气地再度贴了上来。 樊月心里反感,可架着喝挂了的赵佳溪从酒吧里走出来就已经很费劲,也不可能此刻拉着她跑。 樊月扫视了四周人不少,这里是市中心,而且酒吧门口肯定有摄像头,她料这两人也不敢做什么过分的事。 将赵佳溪颠了颠把她扶好站稳,伸手拍了拍她垂着脸,“jessica,西卡,醒醒。” “哎哟小姐姐,她这样子一时半会怕是醒不来了。你们两关系挺好的吧?你朋友跨年找你来喝酒自己先喝挂了你也没玩尽兴。不然和我们回去喝几杯?我们有卡座,一起玩一会把你朋友放卡座上躺躺刚好给她醒酒?” “真这么好心?”樊月冷哼一声,不知道这搭讪对方是否屡试不爽,只是在她眼中烂俗而又低级,“酒吧里漂亮热辣的女生还不够多么?我看你们长得也人模人样,既然有钱请客喝酒,回去找几个配合你们玩的不好么?何必来搭讪我俩这一个喝挂了一个清醒的人,不费劲么?还是我刚才要是没出现,你们见她一个人醉的不行打算捡尸回去?” 对方被她戳中,瞬时有点气急败坏,“我操,你话可别乱说!你刚才还感谢我们照顾她来着——” “那谢谢了,现在我来照顾。你们俩哪哪来就赶紧哪哪回去!” “法制社会了,监控天眼人脸识别到处都是。就不算你们捡尸的强奸罪了,性骚扰也是要拘留的知道不?” 男人见她竟然和自己扯起法律,酒精上头莫名就来了气焰,“拘留?你真以为我不懂法吓唬我呢?还性骚扰?老子就请你喝个酒他妈碰都没碰你,骚扰个屁!” 男人高声叫嚣动静有点大,出来抽烟的酒保抬眸无意扫了一眼,夹着烟的手拍了拍身旁的人。 原柏皱眉,嫌弃对方烟灰都拍到他衣服上,不悦地侧头看他。 酒保一脸兴致勃勃,扬了扬下巴,“喂喂,那个不是经常给你点酒的小富婆?被人纠缠了,怎么说也是金主,不上去帮人一把?” 原柏顺着方向看过去,他不知道对方是怎么认出此时站的歪歪扭扭,满脸碎发的赵佳溪。 而他一眼看到的是正吃力架着赵佳溪,神色微怒正和人对峙的樊月。 弹掉手中的烟迈步就走了过去。 “懂法就管好你的嘴!”经历乔彦华的事樊月还特意去网上查了性骚扰的法律法规定义,“言语骚扰也是要承担民事责任的!你是没碰我,但你们刚才在酒吧里难道没碰她吗?监控都拍着呢,要不然我直接报警让警方来处理吧?” 其中没怎么说话的男生在听到“报警”二字明显怂了几分,可另一人仍在嚣张。 樊月南方人的口音,娇声的威胁在他看来就只是虚张声势。他还怕她个二十出头柔弱的女人了?随即挑衅着,“你报啊!叫警.察来讨公道啊!老子就站在这,看看到时候是我有理还是你乱报警!” 对方提着嗓音大放厥词,在樊月眼中低级而又无知。就像是那些自知理亏,却定要扯着脖子靠声音强词夺理地将人压制下去的泼妇。 公众场合她也无所畏惧,掏出手机就准备按下三个数字—— “喂您好我要报警。?” 突然出现的人手里握着手机,有条不紊地嗓音打断了争执,“有人在核桃酒吧性骚扰寻衅滋事,能麻烦警方派人过来查看一下么。” 本就怂了的男生见真有人报警了,醉意瞬间清醒,很识相地将口里还在骂骂咧咧,却明显有些底气不足的同伴拉走。 樊月看着原柏目光冷漠地看着两人逃远的方向放下手机,想起电话里赵佳溪说的那句,【姚安发现我和原柏了】。 此刻看到他,樊月给不出好脸色。 “没事吧?” “……谢了。”她淡声道谢,看了眼他的手机,还是问了句,“你没报警吧?” “没呢,这种混混酒吧里见多了,吓唬两下就好。” 他说完樊月就再没搭理他,原柏有点不解。见她架着赵佳溪有点力不从心,伸了手要搭把手—— “别碰她。” 原柏的手顿在空气中,樊月冷漠中带着怒的语气很是少见,男生没意识到为何吊儿郎当地打趣,“干嘛?吃炸药包了?还没晃过来?把我也当揩油的小流氓了?” 她看着手机上网约车的定位,沉默了半晌,抬起眼看向原柏年轻的脸庞。 他嘴角微微勾起,嬉皮笑脸,此时在樊月眼中和那两个混混并无差别。 “你和赵佳溪怎么回事?” 樊月本没打算开口,可赵佳溪此时醉的不省人事,她那句话缭绕在耳边叫人隐隐不安,没忍住只能问眼前另一位当事人。 原柏不明所以地摊手,“什么怎么回事?没有事啊?” “没事她一个人跑核桃喝醉成这样?我不是和你说过她有男朋友,别招惹她么?” “姐姐,天地良心我没招惹她。” 樊月微微眯了眯眼,他的回答她一个字也没信。 不知道究竟是眼前的原柏在装傻充愣,还是喝挂的赵佳溪疯言醉语。 “你们最近是不是有联系?” 她说完男生浅浅的琥珀色瞳,微颤间眸色闪烁,樊月继续道,“你别骗我,她男朋友都发现了的事,你在这和我装无辜有意思么?” “我原以为你也就是私生活丰富多彩了点,”其实这在樊月看来并不是评价一个人的标准。就像她也有她的癖好,性本身就是应该直面追求的美好,有人想要尝鲜,有人享受刺激,有人不想被约束,有人想要泄欲…… “喜欢你的人不少,不分性别、年上年下你都通吃,何必要跟一个和男友同居奔着结婚去的女生有过多牵扯?” 男生皱眉,解释道,”我没有主动联系过她,我可以给你看聊天记录。” 男生才说完,樊月叫的网约车停在了路边。 “原柏,就当是我给你个忠告……” 她早先也不是没看出赵佳溪那点心思,和杰森说起过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有没有把赵佳溪约出来认真讲过这事。 若真如原柏所说,主动撩拨的便是赵佳溪,也并不让她惊讶。 可男女间的事,没有个你来我往,赵佳溪不是舔狗性格,也不至于不收手甚至到了会被姚安发现迹象的地步。 樊月收敛起神色,心里咒骂着这都是什么狗血的事,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男友是个富二代,家里有钱有势性子暴躁还不好惹。等jessica酒醒了我会和她谈谈,你也当是为你自己好别惹这么个麻烦,把她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吧。” 原柏喉间卡着解释的话语没说出口,对方头也不回地带着不省人事的赵佳溪上了车离去。 将赵佳溪在后座扶好坐稳,樊月摇下一点车窗,寒冷的夜风嗖嗖地扑打在额间,樊月紧绷的神经才一点点松弛下来。 脑中不知为何闪过了原霏玥的冷俏的面孔,如这寒冬一般叫人心凉心累。 只希望新的一年,与这两姐弟都别再有什么交集了。 樊月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司机小哥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只以为她在酒吧玩的正嗨,却因要照顾喝醉的朋友被人扰了兴致,心中烦闷。 女生心中的确有股闷气。 回国短短几个月经历了大大小小的事,心情似乎总在起起伏伏。 而也未曾想过今年的最后的几个小时,会是这么度过的。 …… 原柏望着消失在霓虹灯点中的轿车,脸色渐渐黑沉下来,手机里是和赵佳溪的微信对话界面。 一片白色的对话气泡中夹着这几条他简短的回复,上划的手指停在对方发来的一张自拍。 那天原霏玥刚回国来找他,后来在宇佳水都小巷里的那家烤串店,还遇到加班的樊月。 盯着照片看了片刻,原柏面无表情地将手机锁屏,双手垂在身侧。 琥珀色的浅眸里,不知被何染上浓稠而阴霾的神色。 比起那个暑假,在原霏玥房间内看到她将自己的身姿,折叠扭曲成最不堪下贱的姿态…… 赵佳溪这张清凉的自拍照,在他心底激不起一丝波澜。 喜欢不止于日月请大家收藏:()不止于日月搜书网更新速度最快。 94.你接了家暴的辩护? 樊月洗完澡正拿吹风机吹着头发,水池边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也亮了。 是周墨的电话。 她把赵佳溪带回家,人一进了门没憋住要吐…… 等她吐完,樊月替人擦了脸,将衣服换下安顿在自己床上,才意识到自己浑身散发着发酵了的小麦发酵的腻味。 是先前在核桃被人撞到后,洒了一身的啤酒。 随即脱下大衣就赶紧给自己冲了个凉,就这么忘了和周墨约定的事。 樊月敲了下自己的脑子,收了吹风走到客厅接起电话,语气里满是歉意,“sorry啊,我这边出了情况。” 电话那头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听完,剑眉拧起,“怎么了?” “赵佳溪和男友闹了别扭在bar里喝多了让我过去接她,后来遇到点事我就急着先把她弄回来。事出突然……忘记和你说一声。” “没出事吧?” 樊月看着门边的一个垃圾袋,里面装着是她今天的一身衣物,不打算要了,“嗯没什么大事,就是被人洒了一身酒,刚洗了个澡。” “不过……jessica今晚睡我这,我可能就不方便过去了。” 本和周墨说好,等和同事聚完餐去找他。今晚在浦江边有沪星璀璨的跨年主题烟火秀,他在江澜一品的公寓是绝佳的观赏地点。 那头静了静,“那你照顾好你朋友。” “嗯。” 樊月看了眼时间,还有五分钟就要敲响新年的钟声,而这一年也就将成为历史星河了不起眼的一个数字。 她拿起沙发上的小毛毯披上推开阳台的门。 已是初冬,空气里带着湿冷的气息,将眼前通明的万家灯火都衬托得格外清晰。 樊月将手肘撑在阳台栏杆上,娇声道,“还有四分钟就是新的一年了,我这边也能从楼缝里看到点浦江,我们就电话在里一起看个烟花跨年吧?” 周墨应了一个“好”字,电话那头就把电话挂了。 樊月一愣,还以为是信号不好又给人拨了回去却显示在占线。 眼见着时间跳转至11:59,她虽不是仪式感特别强的人,可要是错过了这零点互相的祝福,心头怎么都还是有一丝失落。 正准备再次回拨,那头一个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 男人看着屏幕上漆黑的夜幕里带着几点霓虹灯,轻声道,“把摄像头转一下。” 樊月刚洗了澡头发还是乱糟糟的,不太情愿还是照做,拨开眼前的碎发撒娇抚着脸颊,“我现在好丑哦。” “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即使光线不明,他还是能从隐隐的轮廓里看清她那张光洁的小脸,男人调笑着。 一江之隔的多栋办公大楼,户外大屏都已打上了巨大的倒数计时,楼下不远处的观景点人头攒动,进入30秒之际人们齐声倒数的声响也愈加整齐洪亮。 “6!5!4!3!2!1——” “新年快乐!!” “樊月,新年快乐。” “周墨,新年快乐。” 第一束开启主题秀的烟花升空,在夜空中骤然炸开,破灭前壮丽地绽放出星点的金光,还没叫人看清最后那点洒落,烟花秀就正式开启,接踵而至缤纷的焰火将沪城市区的上空照亮,迷人的晃了眼。 樊月虽看不到周墨眼前那般极致的景致,却也感受到遥远天际烟火带来的喜庆的味道,节日的氛围总是带着治愈的温暖人心。 “周墨……” “嗯?” “我有点想你哦。” * 新年的第一个夜晚,樊月是在沙发上度过的。 小小的沙发叫人舒展不开,她睡的不舒服也很浅,次日清晨天才刚亮,洒进第一抹日色之际她就醒了过来。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了揉带着泪的惺忪睡眼。 起身先去查看了卧室里的人,见赵佳溪呼吸平稳还睡的沉,樊月换了身衣服出去晨跑了一圈。 也许是心里作用,刚跨了年即便跑在清冷的街道上,她也莫名感受到春节逐渐临近气息。 四年在异国他乡过着没有年味的春节,对樊月来说,心里有着久违的期盼。 她在公寓边上卖肠粉的早餐摊点打包了两份馄炖,回家时赵佳溪听到动静从卧室里走出来。 这是她第一次到樊月的新公寓,喝到断片在陌生的床上醒来时,身上穿着女士睡衣浑身酸痛,赵佳溪下意识地以为昨晚被人上了。 见到是樊月先是一惊,紧接着松了一口气。 醉酒的人自然睡的不沉稳,一脸疲态,“我昨晚……怎么了?” 樊月将早餐放在吧台边,淡淡地睨了她一眼,“喝挂了,不记事了?” “我就记得给你打了个电话,之后就想不起来了……”赵佳溪揉了揉因为宿醉而突突跳着的太阳穴,“你家有止痛片吗,给我拿个。” 樊月拿了勺子递给她,“买了馄炖你先吃着,我去给你拿药。” 她从浴室里取了布洛芬药瓶在佳溪身边坐下,等着她吃完开门见山,“你自己解释吧,昨晚怎么回事。” 赵佳溪像是脑子正在重新开机,过了好一会才哑着嗓音开口,“昨晚姚安趁我上厕所的时候翻了我手机,就看到我和原柏的微信聊天记录。” “……” “然后他就突然发疯了。你懂的,他暴躁起来就是另一个人,我懒得和他吵后来跑出来就去了酒吧。” 赵佳溪说的含糊,心里有所顾忌放不下脸面避重就轻地解释。 可樊月还是戳穿了她,“都这么多年了,连我们出来玩他都不会给我好脸色,我会不知道姚安那变态的占有欲么?但他对你好,眼里也就只有你也是真的,这点我不会否认。” “但你吵架可以找我,那么多酒吧为什么就跑去核桃?你现在和原柏到底怎么回事,会让姚安到发疯的地步?” 她问的直白语气里甚至有些疾言厉色,赵佳溪张了张嘴别开头没吭声。 樊月放下手中的勺子,耐心地等着。 公寓内安静了半晌,赵佳溪余光里感受到樊月盯着她的视线,“我之前有天脑子发昏,洗完澡手贱发了张自拍给他,”顿了顿,“没穿衣服的。” 樊月下意识“我靠”两个字脱口而出。 惊讶的不是赵佳溪给原柏发私密照,而是她竟然敢在姚安眼皮子底下给原柏发私密照。 看着樊月的一脸震惊,赵佳溪轻蔑地笑了一声。她能坦诚的说出来,自然不怕被樊月judge,“所以呢?你说姚安对我好?你觉得他真的对我好吗?他那叫对我好吗?他就只是占有控制我,我现在跟他在一起每天都过的很压抑。每天最轻松的时刻就是他早上出门上班,心情最焦躁就是他下班回家。” “我现在看到他就厌烦的不得了,你知道他已经神经质到了一种什么地步吗?微信五分钟内没回立刻一个电话就打过来,我洗澡超过十分钟他就要进来查看,”她说着情绪愈发不稳,激动地抓着樊月的手摇晃着,“我在卧室看书看剧他也不放过我,每五分钟在屋外叫一声我名字,我不回他就一个劲的叫直到我回他一声才会罢休。我现在每天都快要被他烦死了!” “真的,我现在过的很不开心很抑郁,每一天一睁眼看到他就觉得要喘不过气……”赵佳溪激动地说完情绪失控,气不过抬脚踹了一脚吧台。 樊月曾经只知道姚安的控制欲很强,可没想到已然到了这种地步。她无法想象佳溪内心在历经着怎样的异常和躁郁,可这一切听着就病态而压抑。 “那……为什么不分手?” “你以为我不想?分不了啊!我一提分手他不是堵在门口不让我走,就是下跪道歉,”赵佳溪说着痛苦地闭上眼睛,眼前闪过姚安下跪抱着她求情的画面,眉头蹙起笑的无奈而又自嘲,“我也不是不爱他,和他谈了好多次求他别再这样缠着我,他每次都保证会改变会对我好。我每次心软同意和他在一起,给了他的改过自新的机会,可等来的是什么??等来的就只是一次次的变本加厉!” “樊月,姚安的爱太畸形了,我真的好怕他下次拿着把刀站在我面前,用自残来威胁我。” * 樊月自然不可能让赵佳溪再回她和姚安同居的公寓。赵佳溪去洗澡的时候她打了个电话把杰森叫来。 杰森双手环胸堵在浴室门口,赵佳溪一出来就问,“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赵佳溪没料到杰森会再次,有点不悦地推开他侧身从浴室出来,冷冷地道,“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杰森的脾气不似樊月,直接把人拽住劈头盖脸地就骂下来了,“姚安这他妈都pick-up艺人是了好吗?这种人渣不分手,你真打算留着过年?” 赵佳溪也是爆脾气想也没想就甩开,“呵,得了吧,还pickup-艺人呢?杰森你一年换男友的频率多快,今年都快十个了吧?保持炮友关系的不下二十个吧,我和原柏聊个骚怎么了?你她妈在这里装什么圣母来教育我?” “jessica!”樊月没想到杰森一上来说话就这么猛,赵佳溪脑子也是昏了直接把人的话扭曲为杰森在指责她出轨,两个知根知底的闺蜜不知还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互相伤害,赶紧上前把人拉开,“杰森是他根本就没说原柏的事!他嘴是贱了点,但我们都是担心你,你也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 “啧啧,樊月你怎么还这么单纯?说出来的话跟小学生似的?嘴贱不是那个意思?那我失手杀人也不是那个意思,警.察还抓不住啊我了?也是,当年苏鲫鱼都能p你的时候,就你那智商要不是我拦着你她妈现在说不定孩子都给人生了好几个!” 赵佳溪那嘴开了光根本就封不住,这时谁上前都只能成为她炮轰的炮灰。 “我们都她妈半斤八两,没有谁比谁高尚!” “砰——” 公寓的门被人重重的地摔上,樊月想都没想过就要追出去,被杰森一把拉住。 “卧槽这种人你还管她干嘛?”杰森拉着人往后一甩高声吼着,“你你把她当朋友她把你当什么?她至始至终就把你当作身边的一个陪衬好吗?你真以为她之前拦着你不让你去找苏鲫鱼是为了你好?” 樊月脑边还响彻着巨大的关门声,有点耳鸣,“你……什么意思?” “呵我前两天去了个聚会遇到个人,那人刚好是是苏鲫鱼大三的室友,他和我说之前不止一次在他们公寓见过赵佳溪了。” 樊月张了张口,“所以……呢?” “樊月你她妈傻啊?你还当她知心闺蜜和她分享你的心路历程呢?赵佳溪和苏鲫鱼在大学的时候就有一腿了好吗?!” “你之前不是说拉萨旅游遇到个女的,后来聚会把苏鲫鱼带来说两人在交往?” “任瑶?” “对就这货,”杰森不屑地笑了一声,掏出手机打开一张朋友圈的截图,“你平时都不看微信么?这截图还是我朋友发给我的。” 杰森屏幕上朋友圈的截图,头像她认得是任瑶。 一段五百字的小作文控诉了苏鲫鱼出轨,还附加了各种微信聊天的截图。具体的图片她看不清,可九宫格最后一张小图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是赵佳溪的微信头像。 杰森看着樊月先是平静的脸读完文字,在看到图片后微微发愣,最后闭上眼睛重重的地舒了一口气。 “抽根烟吧。” …… 樊月的阳台上有两张小椅子,她点了烟屈膝坐下打开手机,才发现自己先前把任瑶屏蔽了,等取消后在她朋友圈看到了那条还未删除的动态。正是杰森给她的图片。 点开第一张截屏,是赵佳溪和苏鲫鱼的骚聊记录。她没有再翻看下一张,手指在手机侧边一按锁了屏。 叹了一口气。 “好烦呐,新年第一天就是这种事,开年不顺啊。”她轻笑着甚至有一丝调侃的意味。 杰森见她平静的脸庞有点意外,“你不生气?” 如果赵佳溪今天没有口不择言,杰森不会把赵佳溪和苏鲫鱼有一腿的事告诉她。 “有什么好生气的,都过去了的事,”樊月扭了扭脖子,舒展着紧绷的筋骨,“再说谁年轻不犯点错,我也不是不知道苏鲫鱼就那副德行,只是没想到……你说我傻看上他就算了,jessica竟然也看上了。” “所以呢?你是还庆幸你看上的渣男她也看上了?”她的轻描淡写在杰森看来就是逃避,“赵佳溪都这样对你了,不打算绝交撕逼吗?” 樊月没有杰森那么敢爱敢恨,脑子里总是想的太多,“不论她是出于什么目的看上苏鲫鱼,要和他上。我现在倒还得感谢她当年没让我对苏鲫鱼陷的更深。也不是什么不共戴天之仇。往后……她不找我,我自然也不会理她咯。” 在她看来最好的解决方式是慢慢淡出,而非撕破脸皮。 杰森翻了个白眼吐出一口青白色的烟,不爽地来了两个字,“怂逼。” * 樊月也不是怂。只是心理没那么强大罢了。 她心里不恶心么?和闺蜜上了同一个男人,被两个都真心付诸过的人这么刷着玩,心里当然恶心。 可现在又能怎样? 既然选择了无忧无虑活着的方式,樊月如今真正在意的事就是自己活得开心。 不像杰森以撕逼的过程作为乐趣,将结果作为战利品。往往这种人恢复的也快,时过境迁后一切过往,也只是成为吐槽的谈资。 她的内心无法那般坦然淡定,既然如此她就从根源消除冲突的发生。若不可避免,她也会选择性地遗忘。 总这么做着,就发现好像不论是好事还是坏事,在她心里都留不下太多印记。 一切的事情,在她眼里渐渐都只能是过眼云烟,不再重要的存在。 新年第一天上班,日历上第一条就是灿星上市案的开会,她正在准备材料就被joy告知正式会议延迟到下午。 “什么情况?” “你不知道?周律师没和你说?”joy有点吃惊,“50楼会议室拍摄节目取素材呢。” “啊?” joy见她真的一脸无知,娱乐圈八卦小娱记上线,“你真的不知道啊?周正不是录制《职场新人求生计》嘛?灿星这个ipo上市案刚好是个很好的案例素材,我们行最近不也开始走流量路线和沪发抢信用卡市场?好有这么个节目宣传,高层就同意正式会议开始前,给节目组几个小时的录制啦。当然,都有台本设计好的。真正的机密也不可能给实习生听的嘛。” 等正式会议开始,樊月留意了一下,的确没有摄像机,卓正一如既往的与会了。 几个月的尽职调查结束,虽然闹出贾曼灵盗借e家礼服的一出事名声受损最后送出国深造,贾山最终还是入主灿星娱乐。 下会后卓正见了她一如往常地调侃上几句,“手香妹厉害啊,周大少最近心情不好都不踹我了,直接让我割肉了。” 他指的是平安夜那天被人坑走时大彬的紫砂壶,没个前言后语樊月自然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只当是对方习惯性的揶揄。 樊月其实本还有点期待周墨会出现,没见到他的身影心间有点失落,难得主动接了话,“周墨呢?在律所嘛?” “没呢,他有个贸易案去了帝都,本来明天就可以回来,不过朗逸那边出了点事,可能还得几天才会沪市。” “过几天?”樊月随口回了句,“出了什么事吗?” 她问完卓正意识到不对,周墨这次去帝都没告诉手香妹? 周墨既然没说卓正自然不会多嘴,看着女生茫然的神情改口笑道,“没什么大事,所里刚好接个的案子,他在帝都顺便处理下。” * 樊月没有刷朋友圈的习惯,几天后在机场接到杰森电话,才得知周墨为何在帝都多留了几天。 赵佳溪被姚安家暴之后,没有联系她,没有联系杰森,只是在朋友圈发了一组被姚安家暴后的证据照片,找了律师表示会起诉到底。 周墨穿着黑色风衣,推着银色的行李箱从到达出口门走出,一眼就看到栏杆边娇小的身影。 才发觉一周没见她,虽然在眼里看着有点陌生,身体却升起了想念的情愫。 加快了脚步走到她面前,松开行李一把将人搂在怀里,俯下身子低头的亲吻却落在了唇角。 樊月微微撇了头躲开。 男人察觉出她情绪的异样,“怎么了?” 樊月咬着唇,心头有种无法形容的情绪。 她眼中珍贵姐妹情闺蜜友谊,在赵佳溪眼里似乎根本不值一提,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此刻还在在乎些什么。 可气恼气闷的情绪就情绪就是无法摆脱,仰头看向周墨,“你们所是不是接了姚安家暴的辩护?” 95.利益冲突 周墨这次去帝都是为光耀太阳能板进出口一案做收尾。除了他之外,其他的几位负责律师以及有关部门都在帝都,与其让他们在元旦之际飞来沪市办公,他过去把收尾工作一次性处理完,明显效率更高。 而姚安的案子,也是林浠得知他在帝都将人约出来当面说的。 两人上了樊月预约好的网约车。 周墨不知道樊月是从哪里听来他接了案子的消息,只知道此刻身边的小女人陷入了一种暗沉沉低气压般的情绪。 “我不知道当事人是你朋友的男友。” 樊月淡淡“嗯”了一声,“我也不知道我朋友的男友是你客户。” “……” 周墨大概知道她在别扭什么,强调道,“确切来说,是周正的客户,不是我的客户。” 他这和她咬文嚼字聊法律定义呢? 樊月闭了闭眼,然后睁开,利落道,“你是周正的合伙人,周正的客户不就是你的客户,周正收的律师费难道不进你口袋么?” 男人看向她,听出她语气有点冲,眉梢微微挑起,开口不温不火地道,“按你这逻辑,你是汇信的员工,汇信的客户就是你的客户,汇信收的管理费难道都进了你的口袋?” 樊月那脑子转不快被他说的一时愣住,等反应过来他偷换概念,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时,男人已经再度开口,“是真是因为我收了律师费,还是我和你朋友站在对立面所以不满?” 她缓缓侧头对上他的视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随即掏出手机,在屏幕上敲敲打打,将江澜一品设为途径点,又添加悦臻公寓为打车终点。 周墨看见眉头一皱,上手就把她手机拿了过来,“樊月,别闹。” 樊月也没气急地去抢回手机,只是淡淡地道,“我没闹。” 男人深沉漆黑的瞳眸盯着她了一会,不似先前如同和客户交流般的公式生硬,声音轻柔了几分,“我不理解这事你为什么要生气,但你要把气撒在我身上我不介意。” “但是这个案子,你朋友几天前就找好律师,给姚先生发了律师函。你这两天没问过我这事,看你的反应我猜你八成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事。” 樊月见缝插针,“你去帝都出差的事我还是从卓正口里听来的,你到了帝都才和我说,我哪有机会问?” 周墨静静地看着她别扭,不急不躁,“我也是元旦中午才突然接到通知案件通过了,要去帝都善后。没和你说的这事算我错。” 他态度诚恳说的又淡然,樊月努努嘴表示了不满不再和他争辩。 “说回姚安这个案子——” 男人见她情绪平稳些,才说了一句话,樊月伸出手,像个交警一样挡在他脸前打断,“停,你作为对方代理律所的律师,我有义务为我朋友保密,有利益冲突不便与你讨论。” 周墨轻笑出声,她故意说的特别严谨,还强调着代理律所的律师。这一套套怕是跟他待久了耳濡目染学出来的。握住她怼在他眼前的小手直接攥在掌心,没理会她的挣扎牵到嘴边亲了一下,“好好好,我也没打算和你聊这个。” “我想说的是,姚安如今是朗逸华东区的高管,你自己上它们官网就可以查到。周正和朗逸今年才签了合作协议,这个案子就算你朋友通过你直接来找我,周正也无法接她的案子。” “利-益-冲-突。”末了他一字一顿,用她的话回答,并未掩去调侃逗趣人的语气,“这个解释还满意么?” 他都直接搬出什么法律合同关系,她不满还能怎样。樊月一口闷气卡在胸前,最后也只能自己吞下去。 周墨看出她还有些情绪,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将人往怀里拉近继续开导,“你自己想想,你朋友没告诉你,肯定是有什么顾虑或者有事不想让熟人知道。如果我们所接了她的案子,你肯定会好奇来问我案子协商进展。你撒娇起来我又忍不住,到时候在把我伺候地舒服了,我嘴巴一个不严把客户机密泄露给你,你和朋友聊天没意识到脱口而出,我不就违反客户信息保密协议了?” “我猜你是好心,想给我介绍客户未果所以才生的闷气。是不是?” 樊月此刻有点分不清,气的是赵佳溪还是周墨。 她和赵佳溪的矛盾,不论是从杰森告诉她,赵佳溪和苏景瑜有过一腿的事,还是当下她完全不把她当闺蜜的感情破裂…… 她是想就这么过去让时间抚平,但不代表心里没有一个结。 所以她到底在生周墨什么气哦? 她找不到理由,既然男人给了台阶她也就顺着下来了,安静片刻软绵绵地“嗯”了一声。 “那我解释完了,你别生气了。” “嗯。” “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嗯。” 她那么“嗯”了几声男人自然发觉,无感情应答机樊月上线,嘴角勾起,“那春节之前都住我那?” “嗯——?”樊月没收住喉咙下意识地应声,发现不对尾音拉地老长接着上扬,也无法阻止她已经破喉而出的同意。 不给她改口的机会,周墨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将人的头微微抬起,低头深深吻住她的唇。 前座还有司机,他自然不会乱来。尝了点甜头就松开了唇,堵住她反悔的话就够了。 一只手绕道樊月腰侧隐隐大力地掐了一把,在她耳边压低着嗓音,挑逗地道,“这么多天了……不想?” “不……不想。” “嗯,那我想。” 周墨也非常付之行动,两人才踏进江澜一号的公寓,他就急不可耐地将人拖着臀抱起,迈着大步直接往卧室里走…… * 而樊月就这么“心不甘情不愿”,再次被人骗回家过上了“圈养”生活。 周正每年春节将至,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要工作完的成早退缺勤都不是事,在家上班都可以。 而周墨又恢复准点打卡上下班的作息,高级律师们倒无所谓,可却搅得律所剩余的员工人心惶惶。 除了周墨,甚至连卓正都开始跟风,出现在办公室的次数愈发频繁。 两位boss不是要在春节前做出勤记录突击检查吧? 卓正身边的律师小助理再次作为先驱被众人推进卓正办公室打探“敌情”。 “咳咳,卓律,”她敲开卓正办公室的门,手里抱着一打材料,“这是今年holiday-party的最终定下的方案,没问题您签个字我给那边发过去。” 卓正接过草草翻了两下,交代了句,“是更改人数后最终定价是吧?” “是的是的,人数我还做了50人的预留,然后《职新》节目组需要提前一个小时拍摄的事宜也都确认好了。” “行,”卓正大笔一挥在下方签好字把文档递给小助理,对方一脸欲言又止站在挪步,没有出去的动作。 卓正放下签字钢笔,“还有事么?” “哦哦也没什么事,就是看你和周律最近特别忙,这不都要春节了你们还天天来所里认真工作,一副竞争年度最佳name-partner的气势……我怕卓律你累着,要不要给你叫个下午茶什么的,补充下体力?” 补充体力? 她话里有话的献殷勤卓正个人精哪会听不出来,“灿星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客户赶着春节后三个月上市,组里谁不是忙成狗?你要买下午茶买个十份二十份,一会大家分着吃。” 卓正忙碌的理由她作为助理自然知道,可这还有一位boss满勤理由没套出话嘛?小助理灵机一动,“我看周律他们组也挺忙的,要不要给那边也订一份?” “嘿?”见自己的人竟然倒戈关心起周墨,卓正不乐意了,“你是我的人还是他的人?要讨好周老板,那下午茶的钱你自个儿出,要不要顺便考虑换到他手下做事?” 小助理早就习惯卓正私下不正经的风格,不以为意,“哎哟我生是卓律的人,死是卓律的鬼,哪敢呐?” “算你实相,不过你讨好周墨也是白费力气浪费钱,你们周老板现在一门心思就扑在小女友身上了。” 其实周老板被年下女生收服的事,早就成为周正所里茶余饭后的八卦谈资。只是卓正如此一说,那就妥妥的实锤了,小助理也不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打探起来,“所以周律每次准点上班都是为了女朋友?” “不然呢?”卓正调整了坐姿翘起二郎腿,“周老板一最反感加班的人,自从认识了现在这位完全恋爱脑了好吗?成天接送人上下班,加了多少班就是为了周末能陪人?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小助理从卓正办公室出来,定了下午茶,叫了几个卓正组里的小姐妹兴冲冲地就围到前台,拉了vanessa一起八卦起来。 听完消息,所有人都压着声音惊呼这重大消息,也就vanessa波澜不惊,“哎哟大惊小怪什么,不就周律交了个女友吗?有什么稀奇的,别一个个都把自己搞得跟没见过世面,哦不,没见过周律女友似的。” vanessa仰着高傲的小脑袋,一句话特别不屑傲慢地说完,还垂眼瞥了大伙一眼。 众人先是安静片刻,紧接着—— “我去,vanessa你见过周律女友?” “谁啊谁啊?!” “她来过我们律所?” “好不好看啊?比周律小多少啊?” 众人正讨论着不可开交,就听见正对前台的玻璃自动门开启的提示音,一个身着粉色大衣,手上拎着一个白色毛茸茸包包的年轻女生走了进来。 “请问,周墨在吗?” “在的在的。”对方来的时候大堂门卫打了电话通知,vanessa连忙起身带路。 卓正的小助理见她们走远探头看了眼,见两人踩着阶梯上了二层,立刻转头,“我看vanessa带着人去高级律师办公室了!” “没去会议室?这不是客户吧?” “该不会这位就是‘小女友’吧?” 有人起了头,所有人的八卦魂都被点燃。 “我看着年龄是好小,一身粉嫩嫩的,大学没毕业吧?” “那也太小了吧?周律成天严肃禁欲样,我一直以为他喜欢冷艳御姐型,竟然真喜欢年下萌妹?” “啊哈哈哈,这不就是现实版霸道总裁的小娇妻吗?” “可是那妹子看着,年纪是小和萌妹子也搭不上边啊……周律应该看不上吧?” 众人七嘴八舌久久没有散去,就等着vanessa回来提供一手情报。 96.周墨,你现在有点好看 汇新私行华东组。 樊月手上被派了小组业绩数据整合的活。事情不急,下周之内交给葛天啸审核就好。 倒不是特别难的数据处理,就是量大,费时间还耗精力。而樊月一旦进入工作状态连午饭都懒得吃,joy给她带了杯咖啡屁股粘在办公椅一坐就是一天。 葛天啸从办公室里出来,拍了拍手引来众人注意力,“年终团建的事定好了,在公司年会前一天,反正那天是周五你们肯定也没什么心思工作。” “葛组你小看我们对工作的热情了,”负责灿星上市的lead陈峰说道,“去年某团购平台美股上市,什么日子不选,偏偏选了新年上市,导致投行部负责的那组加上我们组全员加班。” “那个案子我当时有参与,还去纽交所看他们敲钟,”葛天啸笑笑,她当时还在汇信北美部任职,接着打趣道,“我们是该好好感谢灿星请的算卦先生,没算出个春节作为黄道吉日上市。” 人类社会,一直是科学走多远,神学跟着走多远。 许多大佬在关键的时间点,比如产品发布、上市前向风水咨询,力求能够择吉日而行。 企业做的越大,老板越迷信,因为他们自个儿都没想通究竟是怎么成功的,便归咎于了风水玄学。 李烨奇点点头,紧接着拍了下樊月小声讨论道,“我一同学在互联网大厂,据说他们去年团建直接把人拉去爬山了。” “爬山?强身健体?” “不是,拉人去山顶寺庙拜佛。” 樊月“噗”一下,小声地笑出,“这么迷信啊?” “好了差不多四点半了,手上没活不忙的人提前下班吧,”葛天啸说完走到樊月身边敲了敲工位的隔板,关心道,“我看你今天没午休在工位上坐一整天了,年纪轻轻小心把腰背给坐坏了,工作每天在弄,早点回去哈。” 说完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樊月愣愣地“哦”了一声,揉了揉已经干涩的双眼。再度睁眼的确眼睛有点花。 葛天啸出办公室前,她才给周墨发了微信说状态好打算加一个小时的班让他能把预约的晚餐推后一个小时。 男人说无妨,等她。 这下倒好,她转头就被葛天啸“强制”下班了。 樊月头晕乎着,没和周墨说,从汇信大楼出来上了地铁,特意多坐了两站再往回走,打算吹吹冷风让头脑清醒一下。 等她清醒完走到周正楼下差不多五点,周墨最近都是这个点钟下班来接她。她没进去,在门外找了个不显眼的角落点了支烟给他打了电话。 听筒里响了两下那边很快就接了起来,“下班了?” “是啊,葛姐看我工作太努力把我从办公室敢出来了,我在你们所楼下呢。” “楼下?”那头的人有点出乎意料,沉默了两秒,“我这里还有点事,你到大堂登记下说找我,一会前台vanessa会接你。” 周墨似乎是会议中出来接的电话,说完不给樊月回嘴的机会就把电话掐了。 * 进入电梯后大约半分钟,到达周正所在的45层。 电梯门一开她正抬脚跨出去,抬头就看到电梯外的女生,很眼熟。 四目相对,两人都微微一怔。 电梯门在身后缓缓关上。 “任瑶?”樊月有点吃惊在这里看到她,上次见已经是几个月前的聚餐,当时她带着苏景瑜来的。 这么一想,心里稍微有了推测。 “你也是来找小周哥哥么?”任瑶也只在见到她第一眼时微微晃神,随即神情多了波动,眼神冷漠语气里甚至带丝不屑,“我听苏景瑜说你们两有过一段,不会是你也是个三吧?” 樊月心中的猜测因为她这一句话得到答案。 周正既然要为家暴案打辩护,那肯定要收集有利姚安的证据。 而不利于赵佳溪的,自然就是利于姚安的。比如赵佳溪出轨了苏景瑜,被任瑶在朋友圈曝光的事。 其实这一切本也就是几个人之间的恩怨,因为一场官司,逐渐浮出水面,搅动得朋友圈认识不认识的人,都成为了吃瓜群众。 任瑶被苏鲫鱼绿樊月本还有点恻隐,可她这话说完那点同情心也就消散了,淡淡地道,“你要是有证据,在朋友圈曝光我都不介意。没证据就别乱说。” 她轻描淡写的话语,叫任瑶看来挑衅意味十足。 上次西.藏车队聚餐后任瑶心里本就因好胜心,带了苏景瑜来。 可谁知对方灰头土脸地被樊月和周墨怼了回去。 可后来,她又从苏景瑜口中听来好多樊月大学的黑历史。 喝醉了疯狂地给苏景瑜打电话让人过去找她,抑或是苏景瑜一条短信樊月就会主动送上门来…… 在西.藏旅游时,被人比下去的挫败感瞬时转为满满的优越感,任瑶此刻都不屑和她比,心里只觉得樊月又骚又贱,荡妇一个。 也坚信周墨当时对樊月就只当作是旅途中的艳遇,露水情缘。毕竟这么骚烂贱的女人,哪个男的能挡得住被她勾引。 任瑶蔑视地打量了她一眼,鼻孔看人冷哼一声,“你和你朋友都是半斤八两的贱货,她被家暴也是活该。” 活该? 她一说完樊月瞬间就怒了,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任瑶你有种再说一次?” 如果杰森在场,任瑶脸上已经被人不知道扇了多少巴掌。 樊月骤然提高了声调怒意满满,任瑶一时没反应过来顿在了原地。 “我希望你搞清楚,没有谁被家暴是活该!有错的永远都是施暴者!这种话你也说的出口?我劝你积点嘴德,不然等这种事落到你头上,会有报应的!” 樊月将重重的通勤包从肩上拿下握在手里,里面装了笔记本电脑很沉。她不是杰森,动手打人的事她做不出,但任瑶一句【被家暴活该】的的确确地激怒她了。 不论对象是不是赵佳溪,她都忍无可忍。 瞬时怒不可抑的表情伴着步步逼近的脚步,任瑶有种错觉,樊月像是手里握了块砖头,随时都会挥到她脸上。 就在此时,电梯门再度打开,两个律所工作人员模样的人抱着文件走了出来。 任瑶看了他们两眼,憋红着一张脸冲进了电梯,猛地按着关门键想要逃离。 樊月的表情很吓人,是她没预想到的吓人,狠戾的不行。 樊月就那么狠狠地盯着她,直到那张脸消失在关上的电梯门之后,才不甚明显地舒了一口气,脸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愠色。 她自然不知道任瑶看着她的表情错以为她要打人。 只是动手的事……不说在周正门外,她本身怂逼自然做不出来。 跟在两位工作人员身后转了个弯进入周正的办公楼层,樊月停在前台。 vanessa见到她立刻就从座位上起身,眼神里偷偷地将人打量了一下,看着似乎心情不是很好。 她礼貌地笑着,没等对方开口就道,“樊月是吧?周律还在开会,让我先带你去他办公室。” 这是樊月第二次来周正,上一次还是被周墨骗来打2000块医药费纠纷官司的。 从一层的开放办公区域走过,旁人看来她目不斜视双眉微微颦着,眼神里甚至带了点杀气,虽然身姿较小但一双高跟鞋“哒哒哒”在大理石地面上踩的平稳又响亮,不乏气势。 樊月跟在vanessa身后,自然没注意到她路过某些工位,不经意地侧头疯狂地眼神暗示。 卓正的小助理自从刚才八卦完就一直在一层浑水摸鱼等着下班,看到樊月一下就认了出来。 这不是汇信那位每次开会都会被自家boss调侃两句的妹子。 【卓律,你和那个女生认识呀?】 【不熟,不过——周老板和她还挺熟。】 她的反应弧也是有点长,这才把事情联想起来。 见人消失在楼梯转角处,一层的人又炸了! “我去我去我去!刚才那个粉色妹子不是,这个才是周律小女友啊!” “那刚才那个是谁啊?” “管她是谁?”小助理激动到不行,“这个可是卓律亲口认证过的周律正牌!” “什么周律正牌?”粱元从茶水间取了剩下的午餐,准备带回家,出来就听到几个女生异常激动的声音。 “你家boss女朋友啊!带来公司了!” 粱元笑了笑很淡定,“你们说小樊妹妹啊?” “我靠?你早就知道了?等等,小樊妹妹?你叫这么亲密不好吧?” 粱元耸耸肩,“有什么不好的?我们去年团建认识的,之前说过的在拉萨实习的妹子。她和周律八成西.藏就好上了啊。” “!!!” * vanessa领着樊月进了周墨窗边的角落办公室。 “周律很快就下会了,让你在这里等一下。要不要给你那点喝的?” 樊月摇了摇头,“这个点钟你们也要下班了吧?不用管我啦。” vanessa没多说,将门关上迈着兴奋地小脚步下楼和一群“嗷嗷待哺”的小姐妹分享情报去了。 他不在樊月姿态惬意环视了一周。男人的办公室挺大的,比他们组长的大,看着甚至和她40平的公寓差不多大了。 墙边是整面的书架,整齐地放着各类法律书籍法典法条,樊月扫了一眼没有一本能叫人提起兴趣伸手拿来翻看。 大大的办公桌上是三屏的电脑,待机屏幕上是周正简约大气的logo。 桌面上其实有点乱,散落了些文件和档案。 桌边是一张黑皮的办公椅,她上次被他骗来时,就被周墨直接拉住。他坐在办公椅上,而她趴在他身上…… 后来她还干了点说了点什么恬不知耻的事…… 虽然模糊可想起那画面,樊月还是红了红脸。 接着就瞟到办公桌下的小冰柜,她记得里面有酒打开还真放了一排rio微醺。 她拿了一罐“呲”地一声拉开易拉环,瓶口冒出几点白色泡泡,樊月“呲溜”地抿了一口。 虽然有好奇心,但她自然不会去翻动他客户的文件和档案。 最后百无聊赖,把单人沙发椅拉到窗户边,脱下高跟鞋给自己弄了个舒服的姿势,从包里掏出笔记本塞上耳机,一边欣赏开阔的沪市景色一边继续工作。 人一旦进入到专注的状态,是可以做到心无旁骛。 周墨开门的时候,就见她腿上架着笔记本电脑,双手扶着额头皱眉看着满屏的excel表格。 他脱下西装外套,挂在门边的衣架上。 走近就看清她一张小脸上有点疑惑不解,又有点烦郁难耐。 直到他从后撑着沙发椅背俯下身子,领带晃到她脸边,樊月身子一怔,才意识到有人进来。 摘下一边耳机转头,发现是他又转头看回屏幕戴上耳机,没头没脑地来了就,“先别和我说话,我快想出来了。” 周墨没打扰她,坐到办公桌前,不时从电脑屏幕缝隙间看看小奶猫。 直到他回完因为会议落下的所有邮件,她还是保持着一筹莫展的姿态和表情。 感受到脸颊冰凉的触感樊月才一个激灵收了神,眼前是周墨递来的rio鸡尾酒,而脚边已经散落了两个空了的易拉罐。 樊月顿了顿伸手接过,仰头喝了好大一口。 男人调笑的声线从头顶传来,“你这是醉酒办公?” 卷起的袖口的手臂支撑在沙发两侧,樊月淡淡地“嗯”了一声,“在弄我们组的业绩报告,你也知道我们组客户巨多,还要分投资、贷款、储蓄各类业务来算业绩。我之前都捋顺逻辑了,可是每次一开始写公式写代码脑子就乱了。” 解释完共走没多理他,又继续修改着自己写的公式。 周墨起初就这么看着默不作声,等她又改了第三次结果还是错误,而他早就看出错在哪,忍不住,“要不要我帮你改?” “不要。”樊月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她知道只差最后一小个点,查出错就能解决了,这成就感自然不能拱手让人。 可男人等了这么久,耐心即将耗尽,在她再次尝试错误之后,直接替她把错误的部分指出,“你这里不要用这么多if,改用or就可以多加condition,然后你这个假设部分搞反了……” 樊月心里顿时,男人在身后讲解,期间垂着的领带还不时碰到她的脸,被她嫌弃地拍,“我自己可以啦!” 周墨不以为意,直接塞入衬衫第四个和第五个扣子间继续上手。 他工作认真起来也是直性子,面容沉稳眼神专注,还不时和樊月解释着逻辑。 到后半程,樊月已然走了神。 并非周墨讲解的不细致,他甚至考虑到她智商解释的调理特别清晰。 只是樊月的注意力已然转移到他身上。 “周墨……” “嗯?”男人修改完最后一行公式,直起身双肩松动了两下,修身的白色衬衫下展现出好看肌肉线条。 袖口卷到手肘处,精壮的小臂裸露在空气中,深蓝色的领带还塞在衬衫内。 樊月看了眼领带插入的部分,又仰着头看向他。 她脑海里闪过一个她一直花痴的画面。 而此时,眼前的周墨都满足了。 张了张嘴,娇憨道,“周墨,你现在,有点好看。” 97.无赶紧要的人,记得避嫌 下颌线还是一如既往的分明,只是在听她说完话笑了下,也就随之柔和了。 “好看你就多看看,过年好几天看不到了。” 过年樊月定了回南城的动车票。 樊父得知直接一个电话打来,“动车坐老久人还多,爸给你出钱买张机票多舒服。” 樊月当然知道飞机快坐着也舒服,可等她想起定的时候往返票价都三千多块钱了,有点心疼,想着等等谁知票价愈发飙涨。 后来能还能抢到动车票,觉得运气够好了,哪还考虑舒不舒服的事,“嘿我这不是好久没坐动车了吗?体验一下。” 她票都定了,樊父那边也没辙,让她把车次发来到时候去火车站接她。 樊月起身将电脑收入通勤包内,没顺着他周墨的话撒娇,倒吐槽了句,“都什么年代了,手机一掏打个视频电话不就看到了,还怕找不到人?再不济我翻翻照片看……” 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周墨。” “嗯?”“我们好像都没有一起照过相啊。” “有啊,”男人回的很快,“珠峰脚下,车队合照。” 樊月,“……” 那能算么。 男人薄唇勾起,长臂一伸就人揽怀里,另一只手摊在她面前,“手机拿来。” 大拇指一个上滑打开相机,头微微左侧靠向比她矮了一个多头的小人,“咔嚓”几声连拍了好几张。 樊月接过看了两人的自拍—— “不好看!你自己找了个好角度,我在你边上就一个头,好丑啊!” 他这敷衍死了。 周墨在办公室陪着她钻研公式半个多小时,耐心早都没了哪管她要照片的请求。 蹂躏地在人头上揉了几下,把一头秀发弄的凌乱蓬松感,“已经配合你了,没办法谁叫你不长个儿,”说着视线落在身前腰支往上,挑了挑眉,“都长别地去了。” 他不正经多了,樊月学着他的模样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视线也停留在身前,只不过是劲腰往下。微微眯着饶有兴致,还装出一副小痞子模样,“是是是,不像周老板哪里都长(zhang)。” “我理解你中文不好,想说chang是吧?” “……” * 周墨的办公室位于全玻璃大楼的46层,楼层高室外的风再一大,吹的呼啸作响听着有点瘆人,连身子都冷了几分。 他看着她空荡荡的脖颈,把自己b家格纹围巾给人在脖子上绕了一圈,替她在大衣领口内塞好。 樊月把头埋进围巾里,是他身上好闻带了点洗涤剂的薄荷香。不清凉,反倒有股奶味,闻着暖暖的。 周墨提着樊月圣诞送他的那只公文包,开了办公室的门两人离开。 周正二层是高级律师和合伙人的专属办公层,只有少量开放工位,配给高级律师的专职助理们。七点刚过,此时二层已然空荡荡的,两人下到一层才见了几个在加班的人影。 出了自动玻璃门到了电梯前樊月才想起刚才的事,已然没有先前的愤怒只是和他这么一提,“我刚上来的时候,在电梯口遇见任瑶了。” “嗯,”两人靠边站在角落,周墨垂眸看向她应声,并未避讳,“有案子找她来调查取证。” “家暴的案子么?” 她知道的还不少,周墨又“嗯”了一声,并非敷衍,只是无法和她再多说。这个案子也不是他代理,以他的名义任瑶才肯来提供信息。刚在会议室,也是他开口循循善诱后对方才愿开口配合。把人送走后,周墨和负责律师讨论了详情和后续,便让樊月先在办公室等他。 姚安的案子不似普通的个人家暴案,涉及了己方利益和影响。 樊月也不打算再想了,省的自己烦。她给赵佳溪发的微信那头直到今天都还没个声,问了杰森就被冷嘲热讽叫她与其可怜赵佳溪还不如先可怜可怜自己的存款。 被人怼完她还真顺手查了下余额。储蓄卡1字开头的四位数,信用卡3字开头四位数。得,这还负债两千哪来的存款,真穷。 周墨见她似乎又陷入低气压,不知她在纠结存款的事,以为又给小女人整生气了,敲了敲她脑袋,正准备开口注意到电梯减速,停在了36层。 手还搭在她脑袋上门就开了,周墨注意到门外的几人,不着痕迹地将手收回垂在身侧。 “周par。” “周律。” 两男一女走了进来,然后是卓正,紧接着又跟了一台摄影机,樊月反应过来,这是他们所在拍的那个真人秀节目。下意识地垂了头往墙边别去,她不想被拍到。 卓正“手香妹”三个字都挂在嘴边了,被周墨一束警示的目光硬生生地给咽了下去,还给自己呛到咳了起来。 他这反应刻意地明显,三个实习生虽然不明就里但也觉得肯定是有点什么,视线都不自觉悄咪咪瞥了下周律身边,缩在角落的女生。 周墨微微侧身将人挡在身后,和几位实习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问他们通勤的情况,实习的课题,春节的计划…… 一副好脾气大boss模样。其实他平日工作也大概就这种状态,不似卓正那般剑拔弩张锋芒毕露,总是波澜不惊的沉着冷静。 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或是低级的错误,他待人的脾气都还算和气。 至少几个和他接触不多的实习生们眼里是这么认为的。 他们之前有次午休时和粱元尤佳聚在一起讨论,这个评论一出两人对视了一眼,抿着嘴表情隐晦,最后来了句,“孩子们还是没见过世面啊。” 没见过周老板也有摔文件,冲着电话那头满嘴“fuck”怼对方傻逼的模样。 “周par,上次白象礼物之后,我们每个人都入手了一本《元照词典》,你下次来参观下都在办公桌上摆着呢。”一性格开朗的男生说道。 周墨笑笑,“是么?那本词典挺厚的,失眠的时候翻翻,会有帮助。” 樊月虽不知道《元照词典》,想起他办公室里一整面墙的法律书籍,每本都是深色硬皮精装,厚的个个都跟块板砖似的。不觉得能治失眠,拿来做摆设的确挺有逼格的。 两人最后出的电梯,等众人走远她才拉了拉周墨的衣摆,“那个……摄像机不会拍到吧?” “拍到怎么了?” “啊?” 虽然现在只是录制阶段,等节目正式上线也还要两三个月。可这怎么说也是柠檬家的节目,影响范围大,她还没成为公众人物的打算。 再说,谁知道到时候她和周墨还在不在一起。 两人交往以来,没有说要搞地下情,但也没有刻意去公开。 开始时周墨在负责创化的案子不时会去汇信开会,樊月不让他送到汇信门口,说要避嫌。周墨起初也觉得没必要搞得人尽皆知,毕竟不婚、exclusive这些话也都是他说的,樊月不作也没赶着要上位要名分,乖巧懂事很合他心意。 可后来发现她的懂事,逐渐转变为“以他为耻”,躲着躲着还躲习惯了?遇到了个人就躲。 她身边又总是招些烂桃花,男人心里那股儿占有欲愈发作祟,别人问起时他也不会再过多避讳。 他担心再部位自己正个名,散养小奶猫就要跑了。 后来习惯了樊月顾虑也少了,在同事朋友面前也不会再躲。刚才也就只是看到摄像机,不想上镜下意识地缩了起来。毕竟她连路人拍照的时候,都会担心自己被拍到,就是不想自己的脸出现在陌生人的照片里。 周墨会错意,心想别的女人都上赶子往他身上贴,她怎么老要和他划清界限似的? “不会剪进去的。”周墨见她一副纠结模样,语气有点冷,解答了她心中的顾虑。 虽然嘴上别扭,还是接过她手中通勤包,也不知道上个班她包里都放了什么,还挺沉的。成天压着肩膀难怪长不高。 可在看到她手上戴着白色小蝴蝶手链和情侣手表后,似乎也没什么了。 “我和节目组有协议,说好不出镜。”连那次白象礼物交换的录制,最后也确认只会收录他的声音,脸部画面后期都会剪辑掉不会收录。 * 周墨定的是精品牛排餐厅,坐落在某间五星酒店内。窗外点点霓虹灯闪烁,整个沪市此时显得安逸迷人而又繁华时尚。 他本是为去年跨年定的餐厅,连带楼上还订了间套房。后来因为她和同事聚餐延了期。 两人各点了一份牛排,樊月在他办公室里就喝了三听鸡尾酒此刻酒瘾自然上来,小脸红扑扑地又要了一杯古典酒。 周墨想了想,合起菜单声音低沉地对服务生说道,“一份肋眼medium-well配菜芦笋。一份纽.约客medium-rare,配菜土豆泥。再加两杯old-fashion。” 见他也喝酒,樊月问,“你一会叫代价?” “嗯。”他今天特意开了四座的玛莎,就发现自从身边多了一个人,出来吃饭喝酒两座的车有点麻烦,代驾叫不了还得之后再来取一趟车。 其实让家里司机来取也不是不可以,但周墨懒得给周建鹏留下叨逼逼他的话柄,也就没这么做。 上了餐后两人吃的差不多,周墨想起今天卓正给他的东西,从公文包里掏出递给樊月,“今年周正的年会派对,卓正直接搞了搜游轮,打算绕着浦江来几圈。” 樊月接过一个信封。里面是一张印刷精致的卡片,周正的logo还做了烫金字凹陷处理。卡片厚实,浅浅的纹理摸上去手感很好。 这种请柬通常都是统一印刷,之后在确定来宾名单后再进行二次印刷将受邀人的名字印上去。 可周正的卡片很用心,连邀请人的部分都一齐做了黑色光面处理。她看着卡片上微微反光“樊月”两个字。 所以在他们制定卡片的时候,周墨就确定要邀请她了。 “请柬很好看呀,”樊月抬起头晃了晃手中的卡片,“你邀请我做女伴呀?” 见男人点了头,心里信息愈发浓烈,着连之后的活动详情都没看,“什么时候呀?” 周墨看她笑的眉眼弯弯脸上不掩愉悦,娇憨的模样看的他心头软软的,“下周五,到时候穿好看点。” “好呀,”说着小女人往他的方向凑了凑,嘴角勾着一抹顽皮的笑意,压低了声音道,“你想我穿什么?” 她扑闪着一双大大的杏眸,看似无辜清纯,眸色里却勾人娇媚的很,周墨微微歪头,姿态暇适懒懒地说了句,“不穿最好。” “我ok啊,那你舍得给别人看吗?”樊月都熟悉他的套路了,没被他逗到,反倒顺着他的话调情着—— 只是最后两个字没发出声音,用两片粉嫩的小唇做出“zhu-ren”的形状。 说完坐直了身子,拖着小下巴傲娇又挑衅地看着他。 周墨维持着歪头的动作,声音淡淡的还是懒散,可说的却是威胁的话语,“最近是不是打你打的少了?还是你现在已经抗揍了?” 樊月不怕死,反正现在他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娇声道,“我是还挺抗揍的呀。” 男人面上没表现出来,心想那些痛的招式都还没给她用过,她还真敢说自己抗揍。 想想若真对她用了,小奶猫必然哭的梨花带雨稀里哗啦求饶的模样,就是想想周墨都有了点反应。 “记得之前南京路给你量的那件旗袍么?” “还没见你穿过。” * 买完单两人正往外走。 “周律师。” 经过窗边的餐桌被人叫住,周墨转头对上身穿黑色高领毛衣裙的人,停住脚步转正了身。 “林总。” 牵着樊月的手松开,俊逸的脸上挂上公式礼貌的浅笑。 樊月自然认得,她也亲眼和人见过还打过招呼,虽然对方当时没怎么理她,一句话也没说过。 林浠看了眼他身边的樊月,冲人笑笑,转回头看向周墨,“带女朋友吃饭呢?” “介绍下我未婚夫,”说着指向桌对面的男人,“叶泽言。” 樊月看向那人。不似周围人西装革履穿的正式,男人一身简单的便装。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浓眉大眼五官很是立体,眉宇间有一股凛然正气。 是一张好看又能一眼吸引人的脸。 可他要是没扬起嘴角,樊月看着都有点害怕。英气的轮廓笑起后虽说少了几分森然的严肃,可也与平易近人沾不上边。 周墨听过他的名号也听过他的事迹。只是对方在南城两人至此都毫无交集,颔首道,“久仰。” “你好周律师。” 林浠见人打完招呼问,“请柬收到了吧?” “收到了,感谢邀请,届时一定会到场助兴。” “哎助兴就不用了,就是做个样子,”最近婚礼筹备都给她脑子做出坑来了,大事小事繁琐的不行。若不是她要上位造势,叶家于家那边得有个交代,她一家破人亡的小孤儿才懒得弄个婚礼,“若真要助兴,就麻烦周律师赶紧把姚总家那个倒霉儿子的事解决了吧。我不想婚礼前被有心人拿这事做文章。” 叶泽言听完抬眸睨了她一眼。 这事两人不是没聊过。 家暴不似出轨,事情被爆出舆论必然一边倒。而朗逸到此都未打算把姚安开了撇清关系,除了姚总是ceo外,林浠也铆足了劲跟着趟了这浑水。说什么要试水看看自己公关管理能力如何,硬是接了这么个烂摊子。 他不担心最终官司的结果如何。 这事要真有人敢拿出来做文章,不说他一个电话可以解决,增持朗逸10%股的纪北也不会允许这事发生。 林浠,“你也知道,我们ceo就这么个儿子——” “林总稍等,”周墨骤然打断,从裤兜里掏出之前付款的信用卡递给樊月,小声道,“sorry,客户隐私你避讳一下,去吧台等我。” 樊月接过银色的卡片,很厚实握在手里却冷冰冰的。 见她一言不发地走远周墨道,“不好意思,我女朋友和当事人认识,林总你继续。” 林浠看向已经在吧台边落座和酒保点酒的女生。 她之前没多打量她,这才觉着对方年龄似乎和自己差不多大。收回视线看了眼叶泽言,又看向周墨…… 好像都是年上男配年下女的组合,女生心里莫名就肤浅地做了比较。 最后心想,嗯,还是她家叶队长好看。 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虽然姚安只是个私生子,但他母亲走后姚总心里对他的亏欠着。朗逸高层提过把他开了做切割,可是不论姚安是否是朗逸的高管,事情闹大了都有人能查出他是姚总的儿子。” “董事会不可能把姚总给开了,我知道你们只是律所,但是舆论的影响也请周律师考虑到案件之内。无关紧要的人——” 说着又朝吧台方向看了眼,“记得避嫌。” “这点无需担心,”周墨点了点头,“可我们也希望姚先生能积极配合我们。他目前态度比较消极,似乎还在掩饰着什么。目前对方的诉求并非和解赔偿,所以不论是姚先生还是林总这边,如果有其有助于案情的信息,希望你们能及时告知。” 林浠往后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明显是防备的姿态。 别说叶泽言作为刑警,周墨一位非诉律师都看了出来。 果真是,还有事没说么? 98.他们两关系,看着挺好的。 周墨走到樊月身边时,她一杯调酒也喝完了,今晚喝了不少。 招呼了酒保来买单,周墨看了眼账单推到她面前,“你来签。” 樊月也不知道周墨签名啥样,他名字笔画又特别多,和她的名字一样……鬼画符地草草乱涂了几笔,就是一个谁也看不出到底写了什么的签名。 代驾很准时,两人上了玛莎的后座,樊月撑着头靠在扶手上。 周墨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最近似乎有些敏感,开口解释道,“刚才你别多想。” 他指让她避嫌的事。 条件反射,习惯性地心里会有些怪异。可又无可厚非,坐在开了暖气的车里,樊月定身坐着感受到酒精作用下沉没下来的身子。 身子沉沉的,血液沉沉的,脑袋也沉沉的。 刚才在吧台她也想了想。 在旁人看来赵佳溪出事也没找她,她耗那么多精力浪费感情为何? 可就是因为有感情,所以在意。在意她出事,在意她出事却不给自己关心她的机会。 有种情不自禁的自作多情,却无处使力的感觉。 她这算是讨好型人格?还是想太多? 樊月不知道。 明明有些事就可以洒脱分分钟抛脑后,可却有些事缠绕在心头过不去坎。 以前还总觉着自己挺成熟,什么事都看的开呢。现在看来也就是个平凡人。 樊月捏了捏周墨的手,“嗯,我没想太多,”像是在安慰他,却更像是为了让自己释怀,违心而又豁达地道,“没那么玻璃心啦。” * 樊月这几天都埋头在业绩总结的数据分析上,好在有周墨帮她看函数公式,少走了不少弯路。 可也是因为这事,她周五早上醒来时习惯性地拿了床头的手机,看了眼群突然反应过来—— 猛地想要从床上坐起,男人一只手臂搭在腰间她也起不来,又被人捞回怀里。 睡觉时也不说一定要搂着他,但总得碰到点他的肌肤才安心。 而周墨从一开始就喜欢抱着她睡。身子骨小小的,腰肢细嫩不碍事搂在身前手感很好。 所以樊月有时早上起来,被有点沉的肢体压迫着,也知道是自找的,可时常伴着起床气有点恼。 每日伴着娇软的身体在怀周墨发现自己竟然没腻,一睁眼看到小奶猫她惺忪的模样就想来兴致。 为此樊月还迟到了两次。 樊月如记着看手机,周墨在这和她闹,女生手里握着个手机就差没往他脸上砸—— “你等等!” “等什么?有什么好等的?”男人精壮的肌理线条分明,扣住她要拍过来的手,只当她的打闹是情趣。 “我看下公司微信啦!你别碰我!” 男人单眉挑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小奶猫最近脾气可大了。 扫兴从她身上退了下来,在她身边侧身躺下,手肘弯曲撑着脑袋,“那你快点看。” “你最近好黏人啊。”樊月这才再次解锁手机,一边确认着消息随口就说了句。 他黏人? 呵? 周墨单眉挑起,还真是第一次听有人他黏人。 翻了个身按下窗帘的遥控器,初升的日光洒入室内,他从大床上起身转头又看了樊月一眼,一言不发地进了浴室。 她刚说什么?他黏人? 打开花洒,耳边是“哗哗”水花碰撞的声音,周墨撩起额前湿漉的碎发,闭着眼感受着水花落在脸上。 之前也不是没和人短暂同居过,可大多一周之后他就会开始厌倦对方的存在,两周就是他的极限了。 可樊月…… 春节前把人骗到公寓里住着暖床,两人基本除了上班时间都在一起。 他不仅没腻,还因如此愈发习惯她的存在。 甚至有时才送完人上班,从汇信开去周正的路上脑子里都在想她。 他之前的女友作精地让他做车夫送人上班一周他就受不了了。到樊月这,她不要送反倒是他自觉的不行。 到了午休有空就会想找她一起吃饭,如果有能耐最好能直接找个地方把她给办了。 那股冲动甚至是两人刚在一起时都没有的。 他午餐时提过几次在,都被樊月非常坚决地拒绝了。 周墨身体里那股冲动劲过去了,心里却考虑着下次可以直接带她去酒店吃午餐。 两人冲凉习惯不同,周墨是早上樊月是晚上。 等他从浴室出来,樊月已经穿戴整齐,只是脸上还是素净光洁。 从手机屏幕前抬头,“周墨我突然发现个事,我们组年终团建是今天。” 今天也是周正的游轮年会派对。 之前跨年也是她们组个同事聚餐搅的,男人眼眸沉了沉,“所以呢?” “……” 他有占有欲,但成熟男人懂得分寸,从衣帽间取下用除尘袋装好的黑金旗袍拿给她,“你们团建几点?” “葛组说等港股下市。” “游轮7点半才开,来得及,”说着把衣服塞到她手里,“团建在哪,到时候让司机去那等你。” * 组里的人非常“准时”,港股4点下市,所有人都蓄势待发,四点零一分,办公室内就传出一片如释重负地感叹。 开头的是平时就比较活跃的男生,“手头工作都收了啊,下班了下班了!” 有人继续嚷嚷着,“有点良心啊,没做完的下周再说,别让全组人等你一个吊车尾的!” 这话还挺有煽动性,众人都匆匆将手头任务收尾,办公室内一片悉悉嗦嗦物品碰撞的声音,大家都在收拾着。 考虑到组里二十多人打车不方便,团建的餐厅不远,众人步行十分钟就能到。 joy挽着樊月的手臂,一边翻着手机一边和人聊着娱乐圈的八卦,“我家时代儿子们团综之前不是在维偶吗?第二季改为柠檬制作上线了!” 维偶?微博热搜不时跳出几条推送,樊月也听过,是个专门做流量明星节目的平台。 “你家周律师不也接了柠檬的节目吗?” “哦是啊,”她上周才撞见他们录制,连实习生下班了都还有摄影机跟着,妥妥的真人秀,“不过他不出镜啦。” …… 樊月入职汇信半年,时间其实不算长。组里比较熟的多是同龄一起实习转正的同事。 可既然是年终团建,大家也都放开,喝酒自然是必不可少。 樊月也是见识到了,许多平日里工作起来严肃认真的人,私下喝多了都有了另一副模样。 起初还聊的正常,抱怨工作吐槽公司,在组里资历深的也敢说上葛天啸几句,对方也都应对从容,知道是喝开后的胡话没往心里去。 “我们组一半都不是本地的吧?你们回老家吗?” 樊月和joy都点了头,葛天啸问她,“我没记错,樊月是南城的吧?那未来打算留沪市吗?” 突然被cue到,正埋头喝酒的樊月抬起头,单手拖着下巴客套而又笼统,说着时下打工人都考虑的心思,“想啊谁不想呢。这不还得奋斗几年等着落户吗?” “哎哟,”joy在她身侧,听完立刻接了话,“等什么等?是等着哪天和周律师把你娶了吧?到时候管在哪里落户呢?” “周律师?”陶苑莹接了话,“周正的周墨?” joy属于不胜酒力的人,喝了点啤酒脸颊就泛红情绪高涨,顺带出口毫无遮拦的人。 其实在场知道的也不少,还有葛天啸和李烨奇…… 樊月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joy八卦属性上线,嘴快的根本停不下来,“对对对!创化案的周律师!” “人早就觊觎我们家樊月好久了,我都撞见好几次他来樊月下班呢!之前开会还装不熟,其实他们早就认识了,之前一起自驾游西.藏呢!” “拉着小手在中盛逛街啦,周律师开着豪华跑车来接人下班啦……哎哟喂我通通都给撞见了!这瓜我吃了好久!”说着看向葛天啸,“葛姐可能不知道,你去网上搜下周正律所,沪市的红圈所!” 樊月心想没什么好搜的,这两人早就认识。 joy醉了酒张了嘴,樊月就堵不住了。低着头掩着脸目光躲闪,耳根子本就因为喝酒微微发红,此时还觉着后颈一阵发热。 葛天啸听着脸上挂着一抹浅笑,视线从樊月娇羞着的脸庞上收回。 心情复杂着。 手机上前一条微信对话。 原霏玥说想她。但更想他。 葛:【他们两关系,看着挺好的。】 玥玥:【你觉着她看到那些事后,两人关系还会好么?】 葛天啸一时不知回复她什么。 她是个理智的人,做的每件事每个决定,都是在深思熟虑后。 却因为霏玥,因为心疼因为喜欢她,陪她玩了场不知会朝什么走向蔓延的游戏。 樊月提前离席,被刚吃了瓜的同事们起哄,说肯定是要去找男朋友约会。樊月红着脸和大家道别,一路小跑出了餐厅,在门口看到之前年末时一起聚餐的年轻同事。两人有时午休在办公楼下遇见,还会一起抽支烟。 对方一时找不到打火机,见樊月从餐厅出来上前借火。 香烟点燃,突然来了句,“我觉得葛组挺喜欢你的。” “哈?”樊月视线本停留在门外黑色的宾利上,他一说猛地转头。 “我之前不是说撞见她是在酒吧和人亲的不可开交么?”对方喝多了,说起话来早就没了同事间的顾忌,“我当时看背影还差点把她认成你了。” * 【哪有家长给女孩取名叫天啸的。】 【亲的不可开交。】 【那女生腰就这么点细。】 【看着樊月就跟她差不多】 所以葛天啸是个拉。 这事她倒……没什么需要多想的,也不需要惊讶。 这是人的选择,她不评论人的取向。 她身边不是还有杰森个小骚货么。 只是久久无法释怀的是同事那句,【我觉得葛组挺喜欢你的……我当时差点把她认成你】。 只是醉酒随口一提?还是意有所指? 樊月坐在轿车宽敞的后座揉了揉脸。 心中甚至有个隐隐的声音,咆哮着—— 才走了个乔彦华,别再来个葛天啸。 …… 樊月在车里拉了挡板换的衣服。 是那件剪裁样式精致的金黑旗袍。 她本还担心从未上过身,可换上后十分服帖,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 哦,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补了补妆,遮去脸颊因为喝酒而泛出的红晕,樊月下了车。 穿着半开叉的谨慎旗袍行动不便,她又喝了酒,上船时还踉跄了一步差点跌在检票人的手里。 对。 周正的年会,渡船口处还有人检票。 vanessa刚送走节目组,见到是樊月赶紧上前扶住,直接领着人往船内走。 “一层可以存放衣物,二层是晚宴厅开船后开放,周律现在应该在三层和客户社交,台阶你小心点哈。”vanessa看她踩着高跟鞋,提醒完就回门口接待其他来宾去了。 樊月一手拿着小包,另一只手指紧紧攥着扶梯的栏杆。脚下7厘米的高跟鞋也不算太高,就是先前团建时混着酒喝,此时脑子有点晕乎。 走到三层没算准,步子迈得大差点踩空,好在被身后的人扶住。 那人手搭在她的腰间,轻轻的拢着并无冒犯的意思,只是扶她,“妹子没事吧?” 樊月忙乱地站好了身子,攥着手包站好身冲人道谢。 心想这可是周墨的场子,怎么也别给人丢脸。 “你是周正的员工?还是客户?” 对方一头干练的短发,面庞年轻还有点职场新人的青涩。 “啊……”樊月愣了下,“算是客户吧。” “这样?”她说完对方眼眸一亮,伸出手,“你好,我是周正的实习生,王也。” 99.哪天分手了记得通知我 “你好,我叫樊月。”她伸出手礼貌地和人握了一下。 对方一副主人模样和她介绍起会场的结构,樊月扫了眼并没看到周墨,也没看到她认识的尤佳或是粱元吴昊他们,被对方领着到了吧台边。 “都是open-bar(免费)随便喝。” 这种偏向职场需要社交的派对,与其一个人尬站着,有人能聊上几句自然好。 樊月在团建最后喝的是啤酒,胃里还有点胀气,掩蠢偷偷打了个嗝,“你刚说是周正的实习生?” “似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周正接了个真人秀的节目,我是其中的一位实习生。” 樊月点了点头,能上节目不是能力出众就是家境不错的,脑海中飘过两个字也就脱口而出,“优秀。” “对了,你是哪位律师的客户?我看你年纪挺小的,家里做生意吗?” 王也这么问也并非乱猜,首先周正对客户也是有所筛选,能请到年会上来的定然都是企业的大客户以及他们的plus-one。 “哦没有,”樊月自然不知,摆了摆手解释,“其实算不上客户,之前和人有个小纠纷同周律师咨询了一下。” 王也参加节目前就在官网上把周正的律师研究了个透,脑中搜索了一下想起一位做民事的律师,“周少宇律师吗?” “呃……是你们周par。” 王也有点惊讶地睁大了眼,“我其实就是冲着周par的名号才参加的节目,可节目组设置的案子都偏向民事,周par不参与录制我都还没什么机会接触呢。” “可他不是不接民事诉讼吗?应该是任何国内的诉讼都不接的吧?” 樊月接过酒保递来的rosé,透明的浅粉色香槟在晶莹透亮的高脚玻璃杯里冒着小气泡。 “没有没有,就只是咨询了一下,后来协商解决了没有打官司。”樊月说完准备喝一口酒,抬头间就看见不远处的男人。 他一身笔挺的的西装,和几个客户模样的人围在铺了白桌布的高脚桌边,一只手闲闲地插在裤袋,另一只手摩挲着指尖的威士忌水晶杯,嘴角扬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姿态惬意的游刃有余。 因为他高人一头的身高,加上周身嘈杂,和人说话不时需要俯下身才能聆听清对方的话语。 比如此时身边一身红裙的女人,不知周墨是说了什么有趣的事,对方笑的娇媚很自然地拍了拍他的手臂。 接着女人抬起一只手掩唇,对着男人耳畔说着什么。 听完周墨勾唇笑着,侧脸的轮廓线条很是明显,硬朗而俊逸。 下一秒像是身体里装置了雷达,感应到不远处投来的目光。周墨微微侧头,只是一眼视线就精准地找到樊月。 可接着,又转头和身边的女人继续交谈起来,甚至比先前聊的更欢了。 “吓我一跳,周律要是做诉讼了行业内大新闻,”王也拍着胸口,毕竟是年轻男生言语间并没那么沉稳,“我家里做了点小生意,有出口产品到国外所以对这方面一直都挺感兴趣,研究生才主攻的贸易。” 樊月收回目光,问道,“研究生?你读的是llm项目么?” 王也听她这么问愣了一下,没想到她对法学学历了解的挺清楚。 其实每个圈子都有鄙视链,人总得在生活中的蛛丝马迹里给自己找优越感。 法学圈也是。读三年jd博士的看不上读一年llm的研究生,镀金回来的llm鄙视只有法学本科的。 当然樊月顺口一提并未质疑他学历的意思,王也也并未朝不好的方向想,见人了解他也说的具体了点,“对是在gw,就乔治盛顿城读的。dc那块做国际贸易的所比较多,商务部也在那块。不过我这学历和周par自然不能比。” “你也挺优秀的。”头顶传来清冽低沉的男声。 樊月微微仰头看向已经走到身侧的男人。 他并没有看她却自然而然地揽过她的肩,将人往身侧拢了拢算是和她打了招呼,继续对着王也说,“我听卓正说你们第三次课题,你是第一。” “谢谢周par……”王也看了眼自己合伙人的手搭在女生的肩上,表情僵了下双唇动了动还是笑着问了出口,“我听樊小姐说是您的客户,和人聊了几句。” 周墨挑眉,低头看向怀里的人,似笑非笑地问她,“你说……你是我的客户?” 樊月杏眸微微弯起,抿唇笑着没有接话。 她今天为了搭配黑色旗袍,特意选了鲜红色的口红提气色,承托的一张巴掌小脸白皙娇嫩,还有种民国风韵的妖娆。 周墨的手滑倒她的腰肢间,丝绸的触感顺滑微凉,故意地捏了一把,“那拖欠了几个月七万的律师费记得尽快支付一下。” 王也视线顺着boss的手下移到女生腰间,又赶紧转开。这么明显的意味,情商再低的人都看出来了。 如此亲密的动作,哪是什么客户,关系定然不普通。 之前周墨来参加白象礼物交换,是实习生第一次见到他真人。 不说他在国际贸易官司上的“战绩”圈内无人能及,众人本就对他很是崇拜。等录制结束他走了之后,工位边的女生更是凑上来和王也感叹着,“周par真人好帅啊。” 有人听到附和着,“妥妥的律政剧男主。” “我听行政的人说,他还没结婚,你加把油有机会。” 王也此刻心想,看来是没机会了。 游轮发出一声启程的轰鸣,是开船的信号。 广播里通知宾客移步二楼宴会就餐厅。 周墨揽着她,到了楼梯处绅士的示意她走前头,也方便他在身后打量一番小女人今晚的行装。 黑色的旗袍特别合身,视线从骨干的背部一路往下,随着走路的动作露出小片大腿侧的肌肤。 男人心想,当时靠着七万律师费账单把人骗到手,虽然手段卑鄙低俗了点,还挺值的。 二楼的宴会厅两侧摆着长桌,桌上是香色俱全的自助餐点。樊月才和组员团建吃了晚餐并不饿,只拿了一小块芝士蛋糕。 周墨和她说了两句,见到客户便又起身去应酬,“你一个人ok吗?” “嗯嗯你去吧,我吃会蛋糕。” 这样的场合其实是个很好的学习机会,就像之前汇漾卡的发布会酒宴。就算不参与其中,看着听着周围成功人士们侃侃而谈也都能有所受益。 樊月想,这些人口中聊的,是几十万,上千万还是上亿的生意? 其实在汇信私行工作了几个月,她也从最初看到客户账户里七个零的惊叹感慨有钱人,到后来见怪不怪,资产没上亿的在他们手里都算不上大客户。 一群年薪不及人资产百分之一的人,茶余饭后还会嫌弃起千万客户太穷。 可人家一桩生意就在弹指之间,和人聊聊天就能收入囊中。 而她呢? 每天加班加点改着数据和ppt,做着苦活拿着点基础打工人的工资。 想到此樊月收回了视线。 其实她也挺满足的。 别人的生活是别人的,对比后的结果就是—— 她还挺满足于现状的。 刚刚转正,有着一份银行的体面小白领工作,还是国际大行。 她也没有多思进取,羡慕两下也就过去了。 周墨是周正的name-partner,他们家的年会自然要招呼宾客。 被冷落在一旁本不以为意,可逐渐注意到一些女生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每每看回去对方都会赶紧转开,假装在和同伴聊天。 目光多了樊月有点不自在,踱步出了宴会厅,在甲板上找了个人少的角落点了支烟。 这种富贵上流的场合见了,心里并非不起波澜。 会激发人想着如何跻身,如何赚钱,如何攀比,如何成为光彩照耀的人上人。 可转念一想就会被打回现实。 长大了才发现,人并非生而平等,有些人出生就赢在起跑线,成功是生下来就注定的。 她矫情的认真,连宋千走近都没发现。 “樊月,好久不见。” 宋千说着晃了晃手中的烟,“有火么?” 樊月从手包里掏出替她点了火,“宋千姐,好久不见。” 对方吐出一口青白色的烟,隐在夜色里一下就消散了,“周墨竟真叫你来了。” 宋千刚在宴会厅听到人说“喂喂,周par把女朋友带来了,在那边坐着呢”,随即还示意同事朝樊月的方向看。 “wow竟然穿的旗袍,身材好好!” 妆容艳丽的女人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不知道都看上你哪点。” 樊月不知道宋千对她的敌意源于何,起初猜她对原柏动了点真情,看到她和男生在沪大书店的照片所以心生不悦。 但她直接的明显不藏着掖着,樊月挺羡慕这种敢爱敢恨的性格。 可如今贾曼灵出国,她也早从宇佳水都搬走和原柏也没再多交集,尤其是原霏玥出现后。 樊月将烟头投进高脚杯内,火星和酒水碰撞,发出一小声“滋”。她勾起两片娇艳的红唇,“也许看上我年轻貌美了。” “呵。”一声单音,轻蔑而又不屑。宋千转了个身,背对着游轮地栏杆双肘撑着,“你平时不都一副清纯的模样么?怎么,现在周墨搞到手了,都懒得装了?” 周墨眼里她长得纯不纯,樊月不知道。但她知道,他心里肯定不会给她下这么个定义。 樊月摇晃着手中的高脚杯,看着烟灰将透明的酒水逐渐染得浑浊。心里住着两个人。 清醒的她,醉酒的她。 每次都只有醉了,才懂得坦诚无惧,“清纯是你给我定义的,喜欢我是周墨自愿的,不知宋千姐从哪里看出我……装了?再说你又怎能知道,他眼里是如何看待,也许和清纯——根本就沾不上边呢?” “其实我一直好奇,宋千姐你这样见过世面的人,为何突然对素人的我会有敌意。因为原柏么?他外表是出众,可他在你见过的年轻男生中,虽说外表出众,也不至于真让你真为他神魂颠倒。如果不是原柏——” “我也就是随便猜猜,该不会其实是一直都喜欢周墨吧?” 她这么问,宋千有点出乎意料,可她的惊讶不会显露于色,只是侧了头盯着人。樊月半阖着眼,毫无躲闪回看自己。 和之前每次在周墨身边见到的女生很不一样,果然是会装么。 宋千无视了她的问题,“知道周墨不婚么?” “知道。” “知道为什么吗?” 见人愣住了,半阖的眼微微睁大。 宋千冷笑了一声,“因为他每个——” “我不想知道。”樊月打断。 她思索过这个问题。 但是他若不说她也没想要探究。 在她看来。 周墨说不婚就像很多人心中都有理想型的对象,帅气的多金的温柔的霸道的……可最终在一起的人可能天差地别,过着柴米油盐温淡的日子。 就像自己说着要做丁克,可人生还这么长谁知道这个想法哪天突然间就变了。 她连两人能走多远都不清楚,更何况结婚? 周墨一开始就的清楚是不婚主义,她也接受此。那事后何必拿这种事情来作为争执的导火索。 每每这时候樊月就觉得,自己真是成熟的豁达,甚至有点小自豪。 她笑了笑,将高脚杯随手放在一旁的高脚桌上,回宴会厅前又转头,轻描淡写道,“倒是宋千姐,是因为得知了他不婚的原因所以打的退堂鼓……还是你和周墨本身就不合适呢?” * 樊月回到会场的时就撞见卓正,对方顿了一下嘴上一如既往的没个正经,看着她穿了黑色旗袍整个人的气质都有所变化,“原来周墨有这喜好?” 女生脸上是无知的表情,笑了笑,“哈?” 卓正之前想手香妹到对什么魅力这么大,今天突然明白了。光洁单纯的脸,陪着凹凸有致曲线极致的身材,难怪了。 他清了清嗓子,朝周墨的方向指了指,“周老板今天酒喝了不少。” 樊月顺着方向看去,男人身边站着是先前在甲板上看到的红裙女人。 卓正,“好心提醒你啊,一个晚上往他身上贴的不少,手香妹你可看好了。” 女生听完笑了,大方地打趣着,“还要我看着?若是我不来他难不成还和人回去了不成?” 跟人回去倒不至于,配合着逢场作戏罢了。 卓正心里想着可自然不能说出来。真乱说了什么话让樊月误会太大,周墨知道了转头分分钟把他踹残废都有可能,赶紧解释,“周大少现在心思都在你身上,眼睛都不往人脸上多看几眼的。我是担心他喝的有点多,你一会多看照顾着点。” 樊月,“他身边那位,是你们所的客户么?” “我没印象,可能是他的客户。” 她朝周墨的方向又看了两秒,笑着对卓正道,“知道了,我去看看。” …… 周墨见那抹黑色的小身影款款朝自己走来,两还差一步的距离,脚下突然一滑他眼疾手快地搂住她的腰把人捞入怀里,“这么不小心?” 女生顺势抚上他的腰肢往人怀里靠了靠,有点不好意思的咧起红唇,笑的娇憨,声音也是软软的,“钙片吃完了,你下次再给我买点?” 男人当她认真,“之前那个牌子就可以吗?” 两人说着只有他们理解的对话,红裙女人听闻打量了一番年轻的女生,轻笑地问道,“周律师,这位是?” “你好。”没等周墨开口,樊月就站直了身子。一手顺势牵上周墨,另一只朝对方礼貌地伸出,“我是周墨的女朋友。” “真假的?”红裙女人故作惊讶,没有去握也不再看樊月,而是娇嗔地对着男人,笑的抚媚,“周墨你刚才还说未婚呢,也不说明白点。这女朋友都有了,不是叫我误会嘛。” “等哪天分手了——记得通知我。”女人也没自讨没趣,潇洒地冲二人挥了挥手转身走远。 周墨瞬时摺了眉,他没料到唐宁竟说了这话。 樊月倏地也变了脸,她没想过周墨会毫无顾忌地和人调情,在她在场的情况下。 女生闭了闭眼,轻轻地从男人怀里退了出来,呼吸逐渐变得沉重。 周墨这哪里是喝醉了?这不清醒的不要不要的么? 她不会在这里和他闹。樊月会给他留面子,她自己也要脸。 游轮再次发出轰鸣,是到岸的信号。 樊月摔开他的手,转头就要往外走—— 100.最荒唐的事,可能就是爱上你了 周墨怎么可能让她就这么走了?那误会就大了。 直接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把人拽了回来,“樊月,等等!” 樊月停住脚步看了眼他扣着自己手腕的手。 男人的手腕上过戴着两人的情侣表。 明明是爱情的象征,此刻有点刺眼,却也叫樊月充血的头脑冷静了下来。 周墨曾经渣不渣她不知道,至少两个人在一起后并没有一点蛛丝马迹。 她若是周墨,把人叫来自己的holiday-party,会当着女友的面明目张胆地和人调情么? 以他的智商和情商,干不出这么蠢的事。 但樊月还是扭了扭身子想要挣脱,未果,皱着小眉头抬头,眉眼间都是怒气,“刚才怎么回事?” 男人的脸上难得有了不知所措无言以对的表情。 樊月也不挣扎了,抬眸冷冷地看着他,甚至好奇经验丰富的“老渣男”打算拿什么借口搪塞她。 身不由己的现有客户?逢场作戏的潜在客户?还是两人真对上眼了? 周围还有许多宾客,周墨把人往身前拉近,叹了口气沉稳地道,“唐宁是卓正前女友。” “哈?” “现在先别和闹,下了游船你随便闹,我给你解释。” * 樊月懂得分寸,而且心里也有疑惑,听了他的话派对结束下船期间都顾忌着他的面子,不吵不闹乖乖站在他身边,神情淡淡。 遇到尤佳他们打了个招呼,就被男人拉着直接塞进了宾利的后座。 “回江澜一品。”周墨冲周家司机说了一句,随即拉上了挡板。 樊月双手环胸,见到凑上前来的人一只手直接挡在他胸脯前,“停,你先解释清楚了。” 男人停住向前的身子,闭了闭眼此刻踹死卓正的心都有了。顺便也怀疑自己今晚是智商掉线,竟然同意了玩这么一出。 “刚才那个女的是卓正的前女友。” “所以呢?”樊月不知何时嚼起了香口胶,双手环着胸靠在车门边,扬着下巴抿唇看着他。 看着小女人此刻一副高傲的模样看他,周墨有点不习惯,心里也有点不悦。 这种表情不应该出现在她脸上。 如果是平时,他可能直接就把人拽过来摁在身下惩戒起来。可惜现在不是那个氛围。 今晚刚上船的时候,卓正问及樊月,周墨想了想,“她挺不一样的。” 对他不粘不腻,甚至还开始还嫌他烦。 卓正当时就忍不住,疯狂地笑出,“哈哈哈哈哈,周大少也有这么一天!” 周墨看他一副欠揍的模样冷着脸,“哪一天?” “为情所伤的一天啊,哈哈哈哈,不行,咳咳,”卓正激动的不行拍着胸口,“让我缓缓。” 见人不说话神色沉沉,卓正拿手肘捅了捅他,“你真的认真了啊?” 周墨手中叼着烟,弹了弹烟灰没接话。这话他之前回过,此刻懒得再说。 卓正知道这是他的默认,饶有兴致追问起不婚的人,“那如果樊月要结婚呢?” “她说她丁克。” “哎哟手香妹才多大?22?23?这个年龄说丁克不也就闹着玩玩,顺便钓钓人合你心意?再说丁克和结婚又不冲突,谁知道人家里父母有没有施压她结婚呢?樊月要真跟你提结婚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为何,周墨有股隐隐的信念觉得她不会。 两人之间,她不会是提结婚的那个人。 越接触下来,越觉得拿不定她。 樊月似乎总是随遇而安,没什么过多的欲望,没什么想要的,也并不会主动去争取什么。 有了,挺好的。没有了,就算了。 周墨狠狠抽了烟尾的最后一点,熏的呛人喉间微热,嗓音沙哑地道,“她要愿嫁,我又不是娶不起。” “你爸那呢?” “关他屁事。” 至于之后卓正起的馊主意……用唐宁来刺激樊月的馊主意,周墨都不知道为何自己一时脑热的就答应下来了。 他不可能把这解释给樊月,于是把故事直接颠倒,“唐宁刚回沪市,想和卓正重归于好,就借我来刺激卓正了。” 周墨说这话之前还解释了下唐宁和卓正两人几年来的恩恩怨怨,谈及卓正说人生最荒唐的事就是把唐宁给弄丢了。 樊月早就被带入到故事情境中,表情跌落起伏,直接忘了还是卓正提醒她往周墨和唐宁方向看的事…… “他们两这么爱啊,那人都回来卓正还不动作快点把人追回来?” 见她方向已经被带歪,周墨微不可查地勾起唇角,将人拉到身边她也没有反抗,倒是枕在他肩头微微扬起头,愣愣地盯着他看,微醺地问了句,“你谈过这么刻骨铭心的恋爱么?” “没有,”周墨想都没就否认了,“遇到你以后就没有了。” 情话一套一套的。 樊月没戳穿他,拿起男人的大掌在手间把玩着,“我其实觉着我们俩能相遇也挺神奇的。” 周墨低头亲了亲她,“神奇么?” “命中注定啊,”樊月的脑袋在他怀里钻了钻,毛茸茸的男人抬手顺着毛,女生喝了酒说起话也都张口就来,“说不定还炮友终成眷属呢?” 眼眸里闪烁着的光,玩味而又狡黠,可爱的不行。 “那你呢?” “什么?” 周墨其实也想问,她有没有刻骨铭心的爱情。可是开了口也就不想知道了。 只要,她现在是他的就够了。 樊月见他沉默了半晌没开口,微微抬起头,两片红唇在男人下巴落下一个吻,留下两片红色唇印,有点感慨地问他,“那周墨你做过最荒唐的事是什么?” 周墨垂着漆黑的瞳眸看着她。 小女人一双杏眸半阖,平淡的神色。涂了鲜红的唇也许是时间久了,有点晕开。却显得人愈发妖娆。 男人轻启薄唇,张了张又收住。 垂眸认真地看了怀内的人好久。 久到樊月都意识到,再度抬头看他。 四目相对,谁也没再挪开视线。 周墨抬手,轻轻捏住小女人的下巴,“樊月。” “嗯?” “你问我……最荒唐的事么?” 他低头看着她,幽深的墨瞳闪烁着,眸光不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流转间收住了神,就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 “最荒唐的事,可能就是爱上你了。” * “爱”这个字,在樊月二十多年的生涯里,是无法理解的。 爱究竟是什么? 她喜欢过好多人。 小学的邻居,初中的同桌,高中的校草,大学的苏景瑜。 就算她不知道爱的定义为何,也知道那些都仅仅是喜欢。 她没有爱过人。 所以面对说爱上了她的周墨,她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回应。 她喜欢周墨,这点毋庸置疑。 可没法像电视剧的女主角回应他,我也爱你。 因为她不知道,什么是“爱”。爱究究竟应该如何定义,她也无法违心地对他说出,“我也爱你”。 她的沉默周墨并没有芥蒂,当车开回江澜一品的公寓,男人直接拽着她下了车。 进了公寓,周墨突然说道,“这旗袍我买了两件?你知道为什么?” 樊月愣愣地摇了摇头。 “因为我怕看你穿了忍不住,直接给撕烂了。” …… 而他也是这么干的。 101.今晚玩的开心 最后的最后,男人沉稳带了点波动的嗓音,从耳根传来—— “樊月,i-love-you。” 他的一只手从她身前环过坐起,将人拢在胸前很久,就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她。 樊月转身,一双小手捧上他坚毅的脸庞,手指蹭过他性感的薄唇,随即吻了上去。 她不能骗他,更不能骗自己。所以无法回他。 绵长缱绻的深吻结束,周墨额头抵着她,温热的呼吸洒在脸上,是一如既往令她安心好闻的薄荷香。 男人嗓音暗哑而深沉,淡淡地开口,“你不用回应我。” 周墨心想,他可以等。 “周墨。” “嗯?” “我很喜欢你。” 周墨心想。我知道。 可是她说的不是,我也爱你。 可似乎这样,也够了。 他不想因为贪心,把小奶猫吓跑了。 相拥而眠到了后半夜,樊月半夜不知为何突然醒来,往他怀里钻,“周墨。” 男人还未睡的沉,身前有了动静醒来,没有睁眼只是搂着她的力道加紧,下意识地把人抱紧,含糊地“嗯”了一声,声音沙哑而又性感的不行。 樊月适应了黑暗,眼前的人很好看。 她想,眼前的人,就只是她的。 她做了个梦,梦里是周墨的婚礼。 梦幻而又盛大,宾客盈门。男人在远处的礼台上等着新娘的到来。 只是梦境里,她看不清款款朝他走去的人,是谁…… 樊月伴着昏暗想要看清他,手攀上男人的下巴摩挲了两下,点点胡渣的触感,问道,“周墨,你和几个人说过i-love-you?” 男人即将进入沉睡有些混沌的脑子清醒些许。 其实i-love-you并不是一个很难出口的句子。 和家人可以说,和好兄弟可以说,和好朋友也可以说。 只是当表达的对象,是爱的人,是内心深处最在乎的人,却叫人不知为何扭捏地无法开口。 如果昨晚不是喝多了点,他可能也不会这么快同樊月说。 说完周墨倒不后悔,胸腔是第一次敞开内心直面情感的如释重负。 他在车上说的甚至不是英文,是中文。 【可能就是爱上你……】 而中文的爱,他只同樊月说过。 周墨在黑暗中找到她娇软的唇,亲了上去,亲吻中低沉地喃语,“只和月月你说过。” 不论是真是假,情话很甜,樊月心里又温又软,嘴角是一抹欢愉的笑,沉沉地睡去。 …… 第二天醒来,沪市一扫阴霾的天气。 男人翻了个身按下窗帘的遥控器,卧室里洒进第一缕温暖的初阳,如他的心情一般明媚。 樊月睡的很沉,连他起身都未察觉。 周墨煮了一壶咖啡,煎了流黄的鸡蛋加上两片烤火腿,再次回到卧室的时候樊月正揉着惺忪的睡眼醒来。 一看到他就甜甜地咧嘴笑开,撒娇着道,“我好幸福哦,一大早就有男友床边的早餐服务。” 男人轻哂没将盘子递给她而是随手放在床头柜上,“要不然换个叫早方式——更幸福。” 说着,直接掀开绵软的被褥…… * 周六是汇信的年会。大型企业的年会人数本就众多,不像周正那般并提供plus-one的名额给普通员工。 周家的司机将人送到朗逸雅阁的会场,一身西装的男人交代她,“你要是结束了就打司机的电话,我那边也不知道要多久。” 说完像是放心不下,交代了句,“你自己小心点。” “知道啦,你也是,”樊月回他,“别喝多了。” 男人轻笑,小女人这是记仇昨晚的事。 年底了这种社交场合特别多,周墨今晚也有一场重要客户的年会需要出席。 樊月在大堂和joy碰头,两人挽着手上到宴会厅。 周墨那句小心点也并非无缘由。 汇信的年会场合和之前汇漾卡发布都在朗逸,只是换了个大了点的厅。 不过自从出了乔彦华的那档子事,汇信内部针对性地对员工进行了有关性骚扰的培训,还不止一次,就为防止类似情况的再次发生。 樊月刚入场就撞见hr的张欣,对方见了她也上前打了招呼,还说如果有什么事及时通知她。 这倒不是张欣真切关怀职员,只希望若再出了什么岔子公司内部能提前知晓并且及时进行应对。 法务部那边说了,千万别再给周正的人抓了把柄。且不说他们家的律师有多难应付,周墨上次都直接拿出关系网来威胁,汇信自然不愿因为这种和运营无关的事,成为上头的重点关注对象。 年会的第一个环节是就餐加上高管的总结汇报,不像做培训那般面上还要装作认真。众人散在会场四周,听到重点部分鼓鼓掌以示尊重。 樊月前两天喝多了,只是要了杯气泡水拿在手里装样子,遇到熟识的同事邀酒就骗人说是金汤力,一整晚脑子很是清醒。 第二个环节是抽奖。所有人入场时都在门口竖立的自动触屏机器上填写工号以及名字,樊月还问了joy一句,“你知道奖品是什么吗?” joy是个万事通,打听能力特别强。两人虽说都是去年下半年才进的公司新晋员工,但joy却能把以往的历史都打探一遍,“我听苑莹姐说去年一等奖是三亚旅游,二等奖是苹果手机,三等奖…” “三等奖是什么?” “和ceo亲密对话。” “噗——”樊月笑出声。倒不是嗤笑这个礼物的内容,其实在很多员工眼里这比一二等奖的分量重多了。能和公司的ceo来一次对话,不论聊的是什么都能受益匪浅,还能在高层面前得到曝光的机会,对未来的升职和职业铺路都是益处匪浅。 可在樊月这种不思进取的社恐底层小社畜眼里,真抽中了只会叫她发怵,紧张的好几天睡不下觉。 如愿以偿她不仅没有抽中三等奖的亲密对话,还是空手而归。 身旁的joy一脸失落,“哎?我还以为我总能给抽中个苹果手机吧。” 李烨奇吐槽,“华东组一栋汇信大厦里都多少人了?上千了吧?再加上营业部的怎么也得近两千人,你真以为概率那么大?” joy正回着嘴,会场里灯光暗淡了些许,背景音乐改为优雅的钢琴曲。热闹的活动过去也进入了自由社交的环节。 樊月听着同事打嘴炮,依靠在高脚桌边拖着下巴,从音乐中听到一两声琴键敲击发出的声响,像是现场弹奏的。 她记着入场时的确看到过一架光漆价值不菲的白色钢琴,站直身子左顾右盼一番,果真见到一身白裙的乐手。 她的角度看过去看不清脸,只隐约觉着身姿曼妙。 其实抽奖环节结束后,樊月就觉着有些无聊提不起劲。周围的人都喝的醉醺醺她肚醒,是挺没意思的。 晃了晃手中见底的杯子,冲身边人道,“我去拿个喝的。” 吧台边人不多,她和酒保要了两个龙舌兰shot暖身。 “一个人喝多没意思?” 她看向身边的人,是葛天啸。 从不着裙装的女强人,此刻也和往日一样,一身飒爽干练的黑色西装套服,短发打理的精致撩在额后。 樊月笑笑,顺着葛天啸的话客套地道,“葛姐一起喝一杯?” 第三杯龙舌兰下肚,樊月皱着眉头齿间咬着青柠檬片,喉管是烈酒的灼热,口中是青柠的酸涩,刺激地人皱起小脸。 葛天啸见她这副模样感慨,白皙的肌肤上泛起一丝粉红,只是称赞,“酒量不错啊。” 樊月摇摇头。 她刚才见着了,葛天啸喝shot就跟喝水似的,眉头都没皱一个,“不能和葛姐你比。” “我在纽.约的时候应酬多了,华尔街的那群人半瓶威士忌干下去都跟喝水,就这么练出来了。你呢?看样子大学没少开轰趴吧。” 樊月今晚一身烟蓝纱质a字长袖小裙,胸前是近年流行的一字领,服服帖帖不说多出彩,也将人衬托得娇嫩可人。 这裙子还是之前登堂入室时,周墨给她备的。 “嘿,”樊月拍拍胸口,感应着烈酒一股热流从胸前淌过,“我们那小破村在全美派对大学是可以排的上前十的,就只是氛围影响。” 葛天啸笑笑,“你一般喜欢喝什么?” 樊月想了想,“以前没钱的时候一般都喝啤酒,后来发现胀肚子,就开始各种烈酒都喝了。最近威士忌喝的多。” 遇到周墨前她多喝味道较淡的伏特加,可因为男人的缘故,也逐渐喜欢上带着浓郁木桶醇厚的威士忌。 有点烈辣,却又回味无穷。 葛天啸打了个响指,让酒保给两人调了杯威士忌酸酒。 “我猜你会喜欢甜的,你试试。” 樊月喝过威士忌酸,可此时里面还有另一种微甜而不腻的味道,她睁大眼,“好喝!” 抿着唇舔了舔舌间的余味,“是加了杏仁糖浆吧?” 葛天啸没料想她舌头的味觉如此灵敏,果真喝过不少。可似乎并没尝到异味,应声道,“对的,是-sour听过吧?霏……” “嗯?什么?”樊月见她突然顿住,此时一首钢琴曲结束,会场里人声的嘈杂汇入耳中。她没听清歪了歪头。 葛天啸的视线从远处收回,喝了一口酒,镇定自若一如往常,“我说,女生都挺喜欢这个味道的吧。” “嗯甜甜的。我刚开始喝酒也喜欢甜味,后来喝多发现有点腻,”她又很给面子的喝了好几口,“不过葛姐点的这个甜度刚刚好。” 大学的时候,龙舌兰日出、椰林飘香、白色俄.罗斯,什么酒甜樊月喝什么。可毕业后口味就淡了,那些曾经顺滑的甜口的鸡尾酒都变得黏腻,叫人下不了口。 而且每每宿醉都是因为甜度太高导致身体缺水,而引发了第二天的头痛。 西装裤带里的手机震了震,葛天啸拿起酒杯。 额前落下一丝不安分的发丝,她伸手撂倒耳侧的同时眼神闪了闪。 “你喜欢就好,”葛天啸心中的犹豫在酒精加持下消散,离去前对樊月说,“今晚玩的开心。” 102.她是你新月moon吗 葛天啸走后樊月看了眼那杯特制口感甜腻的调酒,毕竟是组长给点的也不好意思就这么留在桌上,硬着头皮仰头喝下。 酒保小哥看她皱起小眉头,贴心地递上一瓶水,“不喜欢喝就别勉强了,杏仁糖浆味道挺神奇的,不是谁都喜欢。” “谢谢啊,不过我还挺喜欢的,”樊月没料到对方在一旁暗中观察,揉了揉鼻头,“刚刚的是我上司,面子还得卖给人一个。” 说完晃了晃手中的水瓶,咧嘴笑开,“谢谢啦。” 酒保小哥看着她走远微微晃神,心想妹子笑起来真好看。 樊月找到joy和同事们时,会场内优雅的钢琴曲已经结束,播放的是有节奏分明的流行歌曲。同事们围作一圈随着音乐摆动着。 樊月没听过,joy见她回来超级兴奋,拉着她就开始蹦跶,“我家时代的歌!是不是超级好听?” 看着饭圈少女如此雀跃,被周身气氛感染的樊月也加入了“群魔乱舞”的小团体。 * 原霏玥从钢琴前起身。 她今天穿了一身白色长裙,将将落在脚踝处。 葛天啸见周围人群散去才上了前,递给她一瓶水,“刚才那曲肖邦的《升c小调夜曲》很好听。你今晚也很好看。” 原霏玥接过水瓶,淡淡地睇了人一眼没回话。 她不期望有什么人能理解她。至少葛天啸不是她期望的那一个。 期望的那人,走近了她的视线,成为令人心动的风景。而他却不知她对于他的情愫,深入骨髓。 而原霏玥不知也不在乎的是,如今她落入他人的风景里,不知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她。 拧上瓶盖扫视着流光溢彩的会场,这分欢乐和嘈杂不属于她,只是冷言问道,“樊月呢?” 葛天啸接过水瓶,看着她坚定而又决绝的脸庞许久,“霏玥,你确定么?” 白裙的人嗤声淡笑,“人哪能只做有把握的事?不然你说我大老远从纽.约跑回来做甚?” “为了我,收手好不好?” 葛天啸的话音落下,原霏玥沉默地盯着她许久,就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突然抖动着肩膀笑了出来,“天啸,你知道的,我爱你。” “霏玥既然如此——” “但我更爱他,”原霏玥伸手覆上葛天啸的脸,嘴角微微翘起,“你这么聪明,不是一直都知道么?” 余光里远处的身影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原霏玥垂下手,在葛天啸脸颊上落下一个吻,“你很好,我不值得。” 说完,脚步如神色一般坚毅,追随着那个身影走去。 葛天啸站在纯白色的钢琴边,面容平静眼神却有些落寞,看着远去的背影。 她一直以为能够共情的人,似乎还有好多深埋心底她不能理解的想法。 * 樊月和同事们跳了三首歌就感觉热辣的酒液顺着血液循环了全身。她这两天都在喝酒,体内本就混着残余的酒精,此刻脑子还算清醒,就是身的飘然反应的快了些。 龙舌兰果然不能乱喝,喝了上头的特别快。 她抱着矿泉水瓶往洗手间走的时候还担心,明天的宿醉反应肯定特别严重。 以往每每吐完,樊月都会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感觉能再来一轮。 可此时撑着马桶盖起身,卷了几张厕纸擦了擦嘴,喉咙里是胃酸的干涩胸腔一阵闷痛,太阳穴里更是如住了一群打击乐手,猛烈突突跳动着痛得人不敢挪步。 等缓和下来,确定门外没有动静她才开了隔间的门。 如她所料门外并没有熟识的同事,可那抹白色的身影—— 原霏玥站在镜子面前,拿无名指轻轻地擦拭着化出唇框的口红,见她出来并为转身,就着镜子里的成像目光左移,停下动作。 “哟?” 喉中还是一片酸涩,并非不知道她叫什么,只是这个从未叫过的名字此刻熟悉而又陌生。 樊月张了张嘴,樊月紧了身子让自己看的得体,“原柏姐姐……?” 原霏玥身上的一席白裙她刚看到,是钢琴边那位乐手的服装。 “原柏姐姐?把我名字忘了?”原霏玥说着收起口红,依在洗漱台边,“我们之前见过几次了吧?我叫原霏玥,王字旁加一个moon的那个玥。” 她又提起moon的事。 如果说第一次只是随口,那这第二次的意味,很刻意。 神经里有一股力量对这脑门猛地一下撞击,樊月身子顿了下,一股倦意来袭。 “sorry,一时不知怎称呼你。”她走到另一个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另一只的拇指手狠狠地掐了下虎口保持清醒,“你今晚是来演奏的吗?” “是啊,你看到了?” 樊月边洗着手转头冲人笑笑,勉强的很。 只是三杯龙舌兰也才刚吐完,她的酒量这点不至于。 可此刻身体的反应叫她说不准,脚趾明明扣地穿着高跟鞋还是滑了一下,没站稳地踉跄。 原霏玥伸手拉住她,“没事吧?喝多了?” 话音刚落,樊月又是一个踉跄。 好不容易站稳双肘撑在洗手台上,双手扶着额头身姿弯曲,紧紧地压迫着太阳穴。 她甚至能感受到身体逐渐进入关机状态。 血液逐渐缓慢,指尖的温热消散,冰凉冰凉的。 “原霏玥,帮我……帮我叫个车。” “你怎么了?还好吗?” 原霏玥的手扣着她,可没有使劲还是任她跌坐在了卫生间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樊月一只手抠住台面才防止整个身子在地上,在身体最后一点知觉失去前嘴里都还只是重复着,“帮我叫车……我要回家……” 等人失去知觉浑然瘫倒在地上,原霏玥才松了手,站直了身子。 一脸关心的神色早就淡然无存,站在樊月身前,眸光死寂毫无波动。 波澜不惊地抬手拍了张照,为了留念,随即才将人架起。 樊月很小一只,架起她原霏玥并不费劲,进入电梯开了房门后直接扔在了大床上。 看了眼她搭在床边的腿,犹豫片刻还是搬起放到床上。 对着睡死过去的人,原霏玥大力推了一把,毫无动静。 接着伸手先是轻轻拍了两下,紧接着直接用里直接在她脸上扇了一掌。 樊月如同掉了线的木偶,头朝另一侧毫无灵魂地摆去。 原霏玥突然有点担心。 伸手捏起看看,见并未留下印痕,又探了下鼻吸,松了手甩开。 再次打开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不得不承认,这女人是挺好看的,难怪周墨喜欢。 可是太好看了,看得原霏玥不悦。 她歪了歪头打量着已经昏睡过去的人,伸手挑裙尾,看着一双白皙的腿…… 不知是满足还是不屑。手指一松烟蓝色长裙的纱布落在胸前,可这光洁的人似乎还是缺了点什么—— 直到原霏玥看到樊月身下那点隐约的淤青。 “呵!” 她又看了眼确认是惩戒后会留下的痕迹,撩开落在眼前的碎发,摇着头像是自嘲也像是在嘲讽周墨。 “不是说退圈了么?”她一边自语,歪着头拍下眼前的人,仿佛屏幕那头就是周墨,“那这是什么?stanley……是你新的新宠么?” 103.行李打包好了随时准备滚回纽约 顾世集团的年会现场。 顾世集团是周正一不大不小的客户,做的是木材生意。 集团成立初期律师找过万和和周正,后来不知何原因选了万和。 再后来集团规模做大,进出口这块万和明显比不过周正,又回头找上了周墨。而周正同意接下的前提条件是,在今年同万和合约结束后,顾世国内外的法律事务全权由周正代理。 卓正抬起手肘捅了捅男人,“嘿,万铁军那傻逼好意思来。” 周墨只是朝那方向淡淡看了眼,转头对身边的潜在客户笑着道,“常小姐是资深hr,想必沪市的律所信息您也都有所了解,做过对比。” “那是,”女人晃着手中空了的酒杯,“不如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 卓正听到非常自觉地离场,不留下一点存在过的痕迹。 周墨扯着唇,抬了步子绅士地跟在对方身后。 到了吧台边服务生迎上,周墨没急着点酒,转头看向身边的女人问道,“常小姐喝什么?” 对方说完,周墨才冲着服务生道,“威士忌不加冰,以及一杯红酒。” 周墨接过两杯酒,跟着女人走到床边将红酒递给她,没多废话,“泰塑如今的规模,在国内已然不乏客户。如果想要进入m国,不说这一市场已然饱和,就关税部分和审核的部分,泰塑都要等上数把月,而且最终也可能审核遭拒。” 言下之意,他的律师费还得继续支付。 “我们老板不在意呢?”常娟接过酒。 不说周正是他们早就有意合作的律所,她之前在几次大型贸易峰会上见过这男人,早就垂涎已久,今晚总算有了正经的机会能拉人来谈谈生意。 男人挑挑眉表示无可厚非,面对不缺钱的客户他的话自然少点,无需科普更多行业规模和利害关系。 “泰塑不缺钱,”常娟在小桌边坐下,抿了口红酒放下,“周律师有什么建议都可以提出。” 男人低头看了眼她的手,已经搭在他的手侧手指轻触摩挲着。 周墨没动只是抬眼看回她,对方抿嘴一笑,身子小幅度倾斜,手垫着座椅从缝隙中穿过,手指在男人掌心打着转,随着动作语气和动作也暧昧了许多,“我们老板不在意……我也不在意。” 常娟为这次酒会准备了不久,也是昨天才听说周墨有女友的事,速度在小圈子里传开。 可她的确不在意。这种男人能上一次都值得在外炫耀好久,而且能在他名花有主的时候拿下,叫人更有成就感。 两秒后周墨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插入裤袋里。而袋内的手机也很合时宜的在这时震动了起来。 如果对方是泰塑有实权能敲板的负责人,周墨此时就直接掐断了,和人暧昧调情两下也不是不可。常娟只是替公司物色律师的hr,虽也不要得罪,可最终和周正合作的决定权不在她手里。 男人从裤袋里掏出手机,对着常娟招呼了一声,掏出手机起了身没看就放在耳边,“你好,我是周墨。” 常娟微眯着眼看着他走出大厅的背影。周墨这男人近距离看是真好看,等他电话回来了若能再近点……想到这,女人握着红酒杯在勾起的唇畔抿了一小口。 * “周墨我是天啸,樊月好像喝的有点多,你方便过来接她回去?” “喝多了?”男人听闻一双剑眉微摺,倒不是担心她喝多。樊月的酒量他大概有了解,不悦的是她以往一喝多就会给他发信息,今晚竟然没有来撒个骚娇? “人还醒着么?” 葛天啸,“睡着了叫她也没反应。公司在朗逸楼上特意定了几间客房给员工休息用的,就是担心有人年会喝多了。我给她扶房间里去了,有几个同事在这里照看着。” 她竟喝到不省人事?有点少见。虽这么想,周墨还是同那头道,“你帮我照顾她一下,我这边……”说着看了眼会场内,考虑了两秒,“我忙完马上过去,你把房间号发我微信。” 葛天啸挂了电话从浴室里走了出来,李烨奇和joy还在床边试图叫醒樊月。 joy,“怎么会醉成这样?她前半程都没喝酒呀。” 葛天啸,“抽奖完我在吧台撞见她,不知道什么原因,一个人在那喝shot。” 李烨奇又探了探她鼻息,收回手,“还活着还活着,会不会是酒精中毒?” “没有呕吐就还好,”如果睡着了还呕吐不止,气管可能被呕吐物堵塞造成窒息,就真得送医院了。 樊月呼吸还算平稳,葛天啸稍得安心对着两位下属道,“我就怕你们担心和你们说声,樊月这边我看着,她如果要一会醒了我就给她送回去。年会还有一两个小时,你们赶紧下楼别错过了,据说还有一个特别奖要抽。” 两人走后葛天啸掏着手机在员工档案中查樊月住址,浴室的门开启原霏玥走了出来,扫了眼昏睡樊月视线最终落在葛天啸的手机上,“你真这么好心还把她送回去?” 葛天啸没抬眼淡淡道,“总得有人替你善后。” 她打了车用樊月的指纹开了公寓的门,将人放在床上后又等了半个小时,见她没有呕吐迹象才离开。 在悦臻公寓里她就和原霏玥发着微信,直到她上了网约车那边仍说周墨未到。 葛天啸的视线落在窗外,霓虹灯光闪烁下的沪市,和纽.约一般都是那样的繁华璀璨,用华丽炫目的外表蛊惑着人在此奋斗生根。 可沪市对于她来说,依旧陌生叫人毫无归属感。 葛天啸:【玥,我不回朗逸了。你有事和我说。】 * 周墨敲开3506房间门时,眼前的人不是葛天啸也不是汇信的员工。 原霏玥见门外的人看到她的一瞬眸色微顿,紧接着侧开身从她身边绕开就往客房内走。 大床上白色被褥并不整齐,掀开了一角像是有人才在其上躺过。 “樊月呢?”男人转头皱着眉,询问的语气有点焦急,更多的是责怪。 原霏玥换上了一件米色的风衣外套,靠着墙边双手环胸,憋憋嘴,“她醒来闹着要回家,葛天啸给人送回去了。” “送哪去了?” “她住哪就给她送哪呗,我哪知道在哪。” 他的眉头稍许舒展,可瞳眸里还是冷淡,环顾客房看了一圈后才问,“你怎么在这?” “刚回来无聊啊,就接了个钢琴演奏的活。说起来你还得谢谢我,”原霏玥垂下手,朝他走近,“要不是我发现你那小女友酒力不胜晕倒在女厕里,不知她在里头还要睡多久。” “你发现的?” “是啊,”原霏玥又走近一步,拿着手指戳了戳周墨坚实的胸膛,两片唇咧出娇艳的笑靥调笑道,“看stanley你也没多喜欢她嘛。都过了快一个小时才来,这么不上心?” 手指变为手掌,攀在男人的胸前摩挲着。周墨往后退了一步,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他之所以来迟是因为知道樊月在客房里躺着有人照顾,他和常娟谈完事就把人留给卓正善后就赶了过来。 原霏玥听在空中的手也不尴尬,收回大衣前不紧不慢地扭着扭扣,“反正她也回家了,天时地利人和,不如——” “留下来陪我吧?” 最后一个ba字因为轻的仿佛没有,同面前的原霏玥一般。 风衣外套褪落在高跟鞋边…… 是他曾经见过的模样。 周墨闭上眼别开头,话还未出口原霏玥已经贴近身前,他没多想直接将人推开,倒在一旁的床上。 “faye,穿上。” 原霏玥倒在白色被褥上双肘撑着半直起身,不以为意地看他,“你没说这句,我还以为你要开始了呢。” 伸出高跟鞋蹭了蹭男人的小腿肚,“担心什么?”说着看向好像有又好像没起反应的男人,“樊月又不在,我嘴也没那么欠会跑人面前打小报告。你们男人不都喜欢偷偷腥么?这么刺激的事,stanley你难道现在不喜欢了?” 周墨没打算和她继续纠缠,从地上捡起她脱下的风衣往她身上一抛,迈开腿就准备走—— “stanley!你敢走试试!” 如她所愿他停下了脚步。 “你敢走我就敢从露台上跳下去!” “faye!”他吼了声,深深叹了口气强压下胸腔里的烦躁,再度开口声音里是隐忍,“你要想谈可以,把衣服先穿好了。” 身后是身体和布料接触的悉悉簌簌,周墨就那么在原地站着,等手臂被人挽上才微微侧头,见她把风衣穿好才正眼看了人,“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见他这下没再推开她,原霏玥有点开心,声音都软柔下来,“就是想你了啊,就是想daddy——” “我不是你爸,”周墨冷声打断,这种私下情趣的称呼,他多少次挑逗着樊月想让人说出口的叫唤,此刻刺耳而又讽刺,“我和你说过,就当我退圈了。” 原霏玥故作一脸不解,“那樊月是怎么回事?” “什么?” “我看到了啊,她身上可是有淤青哦。” 男人双眸骤缩甩开她,“你对她做什么了?” 语气和眼神都是少有的狠戾,原霏玥却从这副表情里看到了点他曾经的模样,无辜地道,“我什么也没做,她自己倒在地上我不小心看到的。” “下手还是一如既往地狠呀,stan-ley~” “我说过,适可而止四个字不需要我教你怎么写。”周墨很想说,她若真打算跳楼那就去跳吧。可原霏玥今晚真跳了,和她出现在一个房间的自己就算清白,也会成为第一嫌疑人。 这种无法掌控的情况在周墨眼里搅得人非常烦躁。 “不要再闹了,”房间里沉默片刻后周墨开口,“你的抑郁既然已经治好了,为什么要把自己再拉回来?” 原霏玥眨眨眼,“因为能治好我病根的只有你呀。” “你难道打算缠我一辈子么?” “stanley你要我,我就缠你一辈子咯。” * 周家的司机见周大少送完人回到车内脸色黑沉的不行,坐在后座点了支烟抽的猛,也不说话。 “周先生,回江澜一品么?” “……” 见男人没说话,他又问了遍,“周先生?” “去悦臻。”话音刚落挡板就再次被拉上,顺带阻断了后座阴沉的气压。 司机把人送到悦臻已是凌晨一点过后,知道周墨今晚不会再用到他,松了口气心情舒畅地下班了。 老板的事他自然不好多过问,可这一晚上送了一个女人回家,现在又跑来找另一个,司机心里还是暗自评论了句:有钱人的世界……真他妈乱。 周墨摁下0718的密码进了门,见樊月呼吸均匀地睡着,看了人半晌才掀开了床上的被褥。 小女人身上还是出门前的那条烟蓝色裙子,似乎睡的死沉没动过身子,裙摆落在小腿处。 看着她安然无恙的模样,男人心中那点躁郁得以缓和。拧了条温热的毛巾替她擦了脸,周墨才出了卧室拉开阳台的落地窗,给葛天啸拨了电话。 这个点钟那头仍是秒接,“周墨。” “今晚的事你最好给我点交代。” 男人没有绕弯子,语气里的冷冽隔着话筒葛天啸都听的出来。 女人轻笑,云淡风轻地问道,“你和faye今晚没做么?” “……” “你和她一起搞的事?” 对着周墨葛天啸自然不会承认,“只能说我没有制止。” “华尔街这几年是不是陪酒陪傻了?我没想到你也有这么蠢的一天。” 男人数落的话毫不留情,葛天啸淡然一笑并不在意,不可置否道,“怎么?难不成还打算告我?” “想想你之前那位的下场。如果真有那一天……” “我劝你行李打包好了,随时准备滚回纽.约。” 电话蓦然地被掐断,葛天啸垂下手落在沙发上。 她听说过乔彦华的事,性骚扰了樊月被公司调查,最终被除职。 只是她没想到,背后竟然还有周墨一手。 如果事这样……霏玥这样究竟还有何意义。 真的要鱼死网破么。 * 樊月醒来的时候脑子昏沉的不行,睁开眼印入眼帘的是熟悉的侧颜。闭上眼把头往枕头里埋了埋,恢复的意识发觉有点不对劲,这枕头和被褥的触感…… 她再度睁开眼,一眼就望到床边的墙,四方的小屋和无门的卧室入口。 这是悦臻? 有些时日没回来,她竟然有点…陌生。 身旁的男人睡的沉,她挣扎着起身弄出了动静,他难得的并未醒来。 樊月轻声地下了床,到厨房接了杯冰水,滋润了干燥的喉咙随即整个人都清醒了一些。 身上穿的还是昨晚的裙子,她是怎么回的公寓? 喝断片了? 不应该啊? 脑海努力回想着,最后一个画面是她有些反胃趴在女厕的马桶上呕吐。模糊中似乎还有一个人影,两人还说了话…… 她摁着眉心却如何也无法让那混沌的记忆清晰。 看来真断片了。 那周墨怎么在这?他把她接走的?自己该不回从厕所出来干了点什么? 昨晚那可是公司年会—— 想到这里樊月立刻在公寓里搜索起手机,在茶几上看到手包掏出手机。 屏幕上一排的推送挡住了壁纸,她直接点开微信。 joy:【樊月你醒了吗?】 李烨奇:【醒了和我们说一声!】 joy:【你昨晚竟然喝挂了?醒了赶紧告知。】 退出小群的界面,葛天啸:【樊月,你昨晚喝多了晕倒在女厕,我用了你的指纹把你送进公寓。】 【醒了和我说下。】 轰地一声,樊月小脑袋瞬间炸开! 葛…葛姐送她回的家? “啪”地一声把手机朝下改在厨房料理台上,樊月窘迫地捂住脸。 不是吧?她竟然在年会上喝挂到让上司送回家? 而且她竟完全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 天呐,她这算是‘社死’了吧? 听到动静醒来,周墨出了卧室就见樊月一张小脸已然皱成一团。 四目对上,是无声的相视,久了就变成死寂。 樊月张了张口,才发现就算被冰水滋润过的喉道,发出第一声还是干哑的不行,“周墨,昨晚发生了什么?” “你……都不记得了?” 樊月再次挖掘了记忆深处,把能想到的断断续续地都和他说了。 “不应该啊,”说完一通尤其是她清楚地记着断片前喝了多少酒,量真的不多,“我回国以后就没断过片……” “葛姐说是她送我回来的,所以你又怎么在这?”樊月自顾自说着,思绪理顺也不等男人开口,“哦你俩认识,她告诉你所以你过来的?” “……嗯。” “我没做什么蠢事吧?” 樊月听赵佳溪和杰森说过,她喝断片不然就是拉着人疯狂地争论一个莫名其妙的话题,不然就是反应慢,一般也不犯傻。 可昨晚那可是公司年会,她还是很有顾虑。 周墨看她,真的是浑然不知毫无记忆的样,愈发不知如何开口。 打破沉寂的是樊月扣在台面上的手机,震动了一声。 樊月拾起—— 【玥玥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104.两个视频 樊月意识到,这是原霏玥要加她好友? 即将脱口而出的问询,因为脑海一瞬闪现的画面而停止。 刚刚在脑海中一直浮现不出的身影,她在厕所短片前最后看到的人,是原霏玥。 周墨看她握着手机发愣,“怎么了?” 她抬眼看了他,又看回手机,最好改口道,“同事问我醒了没,那个……我先去冲个凉。” 樊月进了浴室打开花洒,想了想把浴室的门反锁。 心里犹豫了两秒后,接受了对方的好友申请。 那头似乎就看着手机等她通过,没有寒喧没有表情包,屏幕上直接跳出两个视频。 第一个视频五分钟,第二个视频一分钟。 两个视频的封面浏览图都是黑色,樊月点开第一个,视频加载完毕自动跳转全屏。 视频前五秒黑屏也没有声响,如同皱眉屏息的樊月一般平静。 当第一个画面跳出,就是knee-down坐在大床边上的原霏玥,身前站了穿着西裤皮鞋的男人半身背影。 接下来一分钟视频内两人“互动”的画面,在樊月眼里并不陌生。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仍未露脸的男人身姿、体型、动作在她眼里越加熟悉,体内的血液温度也愈发冰冷。 流的越来越慢,冰寒的触感传至四肢…… 花洒的水流落在地面,发出密密麻麻“哗啦”的声响,却还是没掩饰住视频里传出的声响,女人的男人的... 当她最不希望却又预料之中的男人,冷硬深邃的面容出现在屏幕上,樊月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心跳漏了一拍。 不是因为紧张的心动,而是痛楚的心梗。 瞬间,全身的温度降至冰点,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揉捏住又随即放开,留下的是不断蔓延的窒息和酸涩。 她没有关掉视频,身体僵硬面色煞白,怔怔地看完了第一个视频,机械地点开第二个,才发现手指和全身在无法控制地发着抖。 同第一个视频直入主题不同,画面从风衣落下开始,再接着是原霏玥被周墨推倒在床上…… 如果说第一个视频她能看出,周墨的头发比现在长了许多,场景也不像是在国内。 那第二个视频,正是昨晚。 等她将两个视频都看完,那头也没再发来其他的信息。 樊月吸了吸鼻子,发现自己好像哭了。 * “……我跟你说,泰塑那hr叫常什么来着?你走后我和她聊了几句,人那心思明显在你身上,各种打听你,”周墨依着阳台的栏杆,耳朵里是卓正的喋喋不休,“你不说和手香妹认真的?怎么也没和常什么的提自个名花有主的事?” 男人的舌头顶了顶上颚,“说了。” “你说了?你真说了?那她怎么说的跟你耗不介意多玩几个似的?” 周墨,“我离场的时候说了去接樊月。常娟不然是耳朵聋了就是臆想症犯了,”想了想又加了句,“你要是看上了最好。” “哎哟别别别,那姐姐太主动了不是我的菜,周大少你自己留着吧。” 两人又聊了许久,周墨微微侧头看向室内,见樊月还没从浴室里出来,觉得奇怪掐了电话。 她进去快五十分钟了,知道女人洗澡磨蹭,可今天也太久了。 “樊月。” 浴室内传出的阵阵水声,男人敲了门未得倒任何回应,以为里面的人没听见便直接拧了门把试图打开浴室的门。 尝试了两下发现门从内被锁上了。 周墨微挑眉尾,什么情况她竟然锁门? 男人又敲了几下水声才停止,浴室内樊月道,樊月的声音仿佛蒙上了一层水汽,比平时更加软柔,“我马上好了,你要用洗手间吗?” 她的声音似乎都像被染上了水气,有点模糊有点软绵,是一如既往的娇言。 “没,看你进去好一会,还好么。” “没事。”樊月应声。 过了半晌。 “周墨,”隔着门樊月喊了句,“你要是忙就先走吧,我肚子有些难受。” 其实女人通常说这话,意思都是相反。可樊月此刻却是认真的。 因为让她浑浑噩噩地冲完凉,樊星的微信躺在屏幕上。 很直白。 【我在市医院,你现在可以过来吗。】 105. 原霏玥和你说了什么 今天是周日,周墨本就没有要忙的事。樊月突然这么说,男人更不会离开。 见她从浴室出来,周墨上千伸出手用食指和拇指捏住她下巴两侧,将她的脑袋抬了起来,“怎么了?” 她与他对上视线,可仅仅一秒后就转开了眼,拍开他的手从周墨身边绕开进了卧室,道,“我姐在医院叫我现在过去。” “出什么事了?” “我还不清楚,”樊月语气似乎很平常,背对着他在衣柜里挑着衣服,“她给我发的微信。打电话回去她没接。” 樊月说完也已经选好了的衣服,转头看了跟着她进来的男人。 她心里现在特别别扭,做了好多次的事比如在他面前坦诚更衣,可此刻十分的抵触,不想露出身上半点肌肤被他看。 可她现在也没有心情问他问题,听他解释,或是同他争执。 只觉脑子又乱又空,理不清的思绪和情愫纷繁复杂交错缠绕……她没有精力和勇气面对冲突,一如既往选择把头扎入沙堆里,做一只懦弱鸵鸟。 她想让自己表现的平静如常,可也不愿多看他一眼,一言不发拿着衣服回到浴室。 周墨听到“咔哒”一声,是锁门的声响。 就算她语气平静,情绪看着也没有过大的起伏。可樊月的态度骤然冷漠,加之刻意疏离的行为,在周墨眼里反常的明显。 只是因为担心姐姐?是昨晚发生了什么?还是刚才她进浴室的间隙……? 樊月换好衣服见他就在门外站着,突然笑了一声,“你跟得好紧哦,干嘛?看犯人?” 她打着趣却叫人一点不觉好笑,周墨漆黑的一双眼此刻幽深深邃,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你到底怎么了,昨晚发生什么事,怎么会把自己喝成那样。” “哎呀,没有啦……”男人就在身前,鼻畔全是他的气息,樊月说着推开他却被人一把扣住。 他的力道不大,可樊月一下就皱起了眉头,面色是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嫌弃,反手扭了一下没挣扎开,语气不悦地道,“你弄疼我了。” 她还没问话他倒先质问起她来了。 樊月此刻一点也不想同周墨再多说多纠缠,心间生出一股因厌烦而产生的烦躁,却反倒叫她的语气淡然下来,因为声音里没剩多少温度,“有什么事我们之后再聊可以么?我叫了去医院的车在楼下了,我现在很担心我姐。” “我陪你——” “不用了。” 上了车樊月想,她担心樊星么?好像有那么一点,可更像是说服自己把戏演的逼真的借口。 等她赶到医院的妇产科,在医院见到孤身一人躺在病床上的姐姐。她脸上没有多少血色,面容暗淡无光,看着显老而又憔悴。 樊月心中不禁恻隐,多少有些心疼。 “姐,是宝宝出了什么事吗?”病房里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闻着叫人只觉微寒,“陆……姐夫去哪了?” 除了樊月进来的那下,樊星转了眼珠看了她一眼,就只是无神地盯着惨白的天花板。 隔壁床位边坐着的中年女人,看着像是床上孕妇的母亲。朝樊月看了几眼,拍了拍她,“这是你姐姐?” 樊月点点头。 “我刚才听你说姐夫,她结婚了啊?”对方声音不大不小,但离得近樊星肯定是能听见,却并无一点反应。 樊月担心地看了姐姐,又转头疑惑地看向中年女人,“请问您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中年女人,“哎哟小姑娘你可别误会哦,没有别的意思啦。我就看你姐姐刚从手术室推出来这么久了,都没人照顾还以为她没有结婚的哦。” “作孽哦,出了这么大的事老公竟然让她自己一个人来医院。” 出事? 樊月猛地转回头,晃了晃一脸死沉的姐姐,“姐,你到底怎么……”樊月说着视线落在她盖了一床轻薄被子的腹部—— 那颗她以为已沉到谷底的心,因为突然裂开一个口子再次下坠,那股恶心人的窒息感再次蔓延全身。 “姐,孩子……” “没了。” 樊月张张嘴,重复着,“没了?” “流了。” * 在保持冷静这一点上,两姐妹难得一致。 樊月理解自己,却不明白樊星。 樊星似乎是很爱陆迪,至少总是向着陆家人。为了他可以和父母吵架,樊父母来沪市也不打算让人住在他们家,反倒担心陆迪父母来了没地住。 可此刻平静的繁星却不像她自己。 就算她不爱陆迪,流的也是自己怀胎三月流的孩子。樊星没有伤心没有表情没有情绪,平静的仿佛生了场病,好似丢了几两肉。 两人在医院待到下午四点,樊星坚持要出院。 她怀孕后,她没工作,没医保,没钱,不愿浪费钱在此。 “姐,你现在的身子,至少在医院观察一个晚上?” 樊月说着商量的语气,可樊星并不领情,只是冷眼地看着,末了道,“你付住院费么?付不起话就少点,别在爸妈面前逼逼。” 妹妹的无言以对,是樊星灰暗的人生里,最叫人爽快的表情。 她突然释然了,耸着肩膀笑了起来。 她在两天前发现陆迪出轨。那个女人直接在小区楼下等着她,摔出一份医院堕胎的报告,和几张她和陆迪亲密的自拍。 “你知道么,陆迪在外面给她租了个房子,每个月三千块零花钱养着,这生活对于那乡下来的女人,是挺滋润了。” 樊星叙述的很平静,说着蔑视的话语却没有过多波动。 “那女的一看就是个鸡,气质挺土的,说话也没文化,”樊星数落着,脸上却是自嘲和不自知落寞的神态,“这种人陆迪竟然看的上。” 樊月不知此刻该说点什么。顺着姐姐的话,同她一齐义愤填膺怒骂小三么?似乎理所当然的事,她却开不了口。 樊月本就因为昨晚那一出,头脑晕沉反应迟钝,努力保持着内心的平静,抑制着作为人的情绪,不去开启共情能力,不去让心情过分激动,想不出究竟要开口说何—— “别装了,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樊星见她神情复杂惺惺造作了半天的表情,嘴角是一抹轻蔑的笑,“陆迪在外养人的事,你不是几个月前就撞见了吗?” 樊月愣住。她都...知道了。 她的哑口无言,开启了樊星的情绪,提高了声,“你发现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就是等着现在看我笑话吗?” “姐,不是——” “不是?你不就是享受看我活的没你好吗?从你出现的那一刻,爸妈眼里只有你,所有的好给的都是你。因为你出国,爸妈花了大半的积蓄,几百万都砸在你身上,你知道么?看看你自己,也不就赚着最普通的工资,回报的了他们什么?而我又得到了什么?我牺牲了我的前途为你出国铺路,得到了什么?结婚的嫁妆的十几万?那点钱在沪市算什么?他们连套房子首付都不舍得给我,还要等到孩子满月礼作为奖赏?凭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好的都只给了你?” 樊星说到痛处,愈发理直气壮,撑着从病床上坐起,心中的怨恨被揭开,对着樊月神色似乎都鲜活许多。 她一辈子的隐忍,所有的愤恨都在家人身上。尤其是这个不知为何要出世,毁了她人生的妹妹身上。 “你知道么?从小爸妈就告诉我,因为你是妹妹要让着你,惯着你,爱护你,保护你。可凭什么?就只是凭你比我迟生了几年?凭你是他们交了罚款要来的孩子?你如果是个能传宗接代的男的我都能勉强接受,可我到底差你在哪了?我们不都是女的吗?就因为你比我小几岁就只能让着你?几百万家产都让给你?” 樊星对家人的气,对他们的质问,隐忍了许久的怨恨,一股脑都撒在樊月身上... 她很愤怒,很激动。 可樊月也没有答案。 被宠爱的总是有恃无恐,为何被偏爱的是她,樊月不知道,甚至从未深想过这个问题。 为什么,被偏爱的,是她? 她的哑口无言没叫樊星爽悦,眼前因为血缘关系必须被称作“妹妹”的人,她的反应只叫樊星觉着讽刺,“你知道我多希望你从来就没出生?” “姐...”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没出生,你拥有的一切本就只该是我的吗。” * 医院期间周墨打的几个电话樊月没接,只是回了微信,轻描淡写地交代了姐姐没什么大碍。 两人回到公寓内,周墨已然离去。对着面色虚弱的姐姐,樊月顾忌着她,“姐,去我床上休息吧。” 樊星没客气,换上樊月给的睡衣上了床。 樊星的流产,小三强势的逼宫是原因之一。 可在她心里,导致两人情感破裂的根源,却全权被推脱到了樊月,这个“知情不报”的妹妹身上。 樊月自觉很无辜,但却没有心思和她争论。 人一旦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就希望被更加负面的事情覆盖而自暴自弃。 大半天的混混沌沌,一切负面的事像是约好了都拥挤在同一天拍上日程。几个小时内樊月的生活没有大起,只有无止尽地大落和沉坠。 入冬后天黑的越来越早,肌肤感受着清冷的空气,眼前是沪市的华灯初上,樊月看着阳台小桌上陌生的香烟盒,她像是周墨的。从盒内抖出一根熟练地点上。 手中摩挲着香烟喝的塑料薄膜,她想起两人在拉萨,在雪山餐厅。 周墨的搭讪,很俗套也很直接。 【借跟烟。】 樊月:【10元一根。】 男人:【100一包。】 讨价还价其实没什么意义,却满是调情的意味。 樊月的第一印象,只觉得身旁年上的男人很好看,淡淡的薄荷味叫人想要亲近。 那年的她大三,在拉萨玩味的实习,遇到以为只会是过客的周墨。 手机屏幕亮起。 樊月弹着烧尽的烟灰,微风吹起一小片戳入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对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久,她摁下通话键,“周墨,我姐姐住院了,我这几天都得陪着她。” “……” 电话那头人没出生声。 樊月有点庆幸更多的却是失落。 他没察觉么。他不打算解释么。 “我先挂了——” 在樊月准备摁下红色按钮前的一刻,听筒那边的男人问她,“原霏玥和你说了什么。” 106.你们,没发生点什么吗 她沉默了半晌,周墨就又问了一遍,“原霏玥和你说了什么。” 可随即等来的就是一阵盲音,樊月把电话挂了。 “fuck。”男人一声轻咒,手机被出气地甩到一旁。 车内安静了两秒他又重新拿了回来,拨了电话。 “周律师。” “林总,有事要麻烦你……” 这是周墨第二次同她要朗逸雅阁的监控。这次要的不仅是宴会厅,连电梯和酒店客房走廊的视频也要了。 两人谈好条件林浠笑了笑,“周律你女朋友和我朗逸犯冲啊,出事都在我家?她叫什么来着?我可能要考虑要让她上朗逸的黑名单了。” 周墨知道是说笑,只是冲那头道谢后挂了电话。 葛天啸不说,原霏玥不会招,樊月更是直接挂他电话……他只能自己查了。 周墨花了一整个晚上把监控来来回回地看了遍。 汇信年会是晚上七点开始,吃饭、领导讲话、抽奖...在这些环节的时候樊月都只是喝了气泡水。 不知为何到了十点左右,她在吧台边要了烈酒自顾自地喝了三个shot,没一会隔天啸出现两人喝了两杯后,樊月将剩余的酒喝完。 那是她当晚喝的最后一杯,之后就回到会场内去找同事了。 而葛天啸则站在钢琴不远处和同事社交,从屏幕上看,她的目光似乎一直都朝着原霏玥演奏的方向。 几分钟后,原霏玥从钢琴边起身演奏结束,和迎上来的葛天啸聊了两句,接过矿泉水的同时,还有一张白色的卡片。 虽视频没有声音,可从场内人头攒动和人们扭动的姿态也能猜出,换了音乐。 半小时后,樊月拍着胸脯脚步有点急促地近了宴会厅同层的女厕,原霏玥紧随其后进入。 期间有人试图推门无果,门像是从内部被人锁上。两人在女厕待了十分钟,原霏玥架着樊月从厕所内出来,径直朝电梯走去。 樊月此时已经没了知觉,垂着头碎发散落在脸前,只能从身上那条裙子辨认出是她。 电梯停在35层,原霏玥拿出房卡打开3506客房的门将樊月拖了进去。 大约十五分钟后葛天啸敲响了房门,再一会樊月一男一女同事短暂的进房后又离开,十分钟后葛天啸扶着樊月从客房内离去... 一切都和葛天啸原霏玥说的一般。 除了樊月在厕所晕倒后,就没有以清醒的面貌出现在监控内。 周墨又倒回吧台边的录像,定格在葛天啸从酒保手中接过调酒推给樊月的画面上。 他在键盘上敲击两声,放大,再次放大。 就算知道有猫腻,也没想着葛天啸竟然真会蠢到陪原霏玥干这种事。 不惜配上自己的前程,在樊月的酒里下了药。 从樊月当晚和次日的反应来看,葛天啸还是有点理智,周墨猜用的只是普通的安眠药。 男人视线冷冷地盯着屏幕,脑中思绪繁杂。 搞清汇信年会当晚的时间轴,周墨也猜出原霏玥和樊月说了什么。无非就是两人在纽.约的过往。 现在的问题是要如何将一切解释给樊月听了。 * 樊月把床让给姐姐,晚上是在沙发上睡的,第二天周一一早被樊星吵醒。 她请了假,陪樊星趁陆迪去上班的时候回她家拿东西。 这是她回国后第一次来樊星家,樊月环顾四周,大概八十平的两室公寓被姐姐打点很有小家温馨。 樊星收拾了两大个行李箱,对着樊月道,“你什么时候回南城。” “除夕前两天。” “那你帮我查下还有没有高铁票,我和你一起回去。” 樊月咬了咬口内两腮的软肉,想问点什么还是闭了嘴照做。 她昨天问樊星打算怎么办,她说不知道,只是冷声强调不要和家人说她怀过孕又流产的事,且只字未提离婚。 而陆迪发现樊星夜不归宿,昨晚疯狂地给她打电话樊星都没接,准确的说是陆迪打一个她掐一个。 樊月对姐姐不了解,却也不难看出这婚她并不想离。如果真想和人断了联系,直接拉黑眼不见心不烦是决绝的做法,可她却不厌其烦地掐掉一个个陆迪的来电,就只是在暗示对方她还未消气。 陆迪知道她不会接电话,一连串发了几十条短信。认错,求饶,道歉。 樊星直到拿完行李回到樊月的公寓后才同那边道:【我们两都冷静一下。】 如今离婚的手续愈发复杂,陆迪的出轨虽证据确凿,可也并未实施家暴,申请离婚甚至可能遭到法院驳回诉求。 * 樊月在网上查不到同一班次的高铁票,拿了樊星的身份证打算到附近的售票点去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还有一张头等座的票。 买完票后她又顺路打包了两份瘦肉粥,才往回走。 她一直以为和樊星关系淡如水相敬如宾。 昨天医院里,樊星的话回响在耳边。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没出生,你拥有的一切本就只该是我的吗?】 她不知姐姐心里对她积怨已久。 在物质和金钱面前,似乎的确没什么亲情可言。 樊月试着换位思考,想象着若她是樊星会如何看待“抢走一切”横刀夺爱的妹妹。 如果她是樊星,她会努力学习努力工作,不会因为家人的偏爱而拿自己的前途来赌气,更不会因为怀孕而辞去工作指望男人养活她。 她之所以能这么想,因为不愁吃穿,见过外面的世界,是樊星眼中父母对她的偏爱,所以提供给她看到广阔世界的机会。 樊月无法和姐姐共情,因为两人的思想和立场,自始至终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她出神的厉害,直到周墨拉住她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回到公寓楼下。 “周...”樊月收住口不想叫他的名字,失措的表情一瞬即逝恢复平淡,“有事么。” 说完才发现是刻意的疏离。 男人看她手中提着两盒食物,问,“你姐姐还好么。” 樊月没料到他会先问这,淡淡地“嗯”了一声。 “我们谈谈。” 男人指向一旁停着的黑色梅奔轿跑,樊月顺着看了过去,他是要她上车。 “谈什么?” 周墨,“你没什么想问的么。” 樊月心想,好像有。想知道为什么原霏玥会给她发视频,想知道他和原霏玥的过去,想知道他和原霏玥到底是蛇么关系。 可是好像又没有。如果她想知道,应该以前就问了。 如果不是原霏玥发来的两个视频,她似乎一直都不会想去触及这些。 因为他的过去,就像两人的开始。在樊月眼中,都是蛊惑人心的潘多拉魔盒,一旦开启就会迷了人的心智,上瘾地想要探索更多。 樊月摇了摇头,微微抬头看向男人。 周墨脸上覆着一丝疲态,下巴上也有青色的胡渣,整个人有点颓废不像意气风发稳重自如的他。 她想,自己是很喜欢他的吧,不然对着他明明应该生气的自己,为何此刻竟有一点心软的心疼。 樊月扯了扯嘴角,语气平淡却又模糊,“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呢。” “有。但我想知道原霏玥和你说了什么。” 男人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前的人眸光微微一闪,紧接着又暗淡下去。 樊月心想,他不愧是做律师的。她不摊牌他也不打算坦白。 其实她并没有面上那般淡然,只是一直压抑着。 若不爆发,那就只能自己吞咽消化。 不论是哪一种,她知道都要难受。 而樊月最讨厌的情绪,就是这种酸楚,这种令人上瘾的悲闷。 她摇了摇头,是劝说自己,也是对周墨问话的否认,“她没有和我说什么,只是发了你们做爱的视频。” 她说的稀疏平常。 你们做爱的视频。 她说的仿佛就只是网上传播的,别人的小黄片。 说完,嘴角甚至有一抹微不可查的嘲讽。 周墨的表情并无变化,只是全身一紧,两片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不自觉地喉结滚动。 樊月突然觉得好笑,歪了歪头轻笑出声,“周老板是想和我聊前女友么。” “她不是。” 这个称呼周墨没有否认。就像他当时同意拍摄视频一般的默许。 樊月一点都不想知道这些,可周墨的过去还是上岗子找上她。 “樊月,那些都是以前的事。” “是啊,那你为什么现在要和我谈这些呢?” “...” 樊月矫作地叹了口气,就像是真的满不在乎,“你经验那么丰富,年龄也长,你觉得我真会单纯地希望你的过去就是一张白纸么?都什么年代了,谁又没点过往。” “周墨,你的过去我是真的一点也不想知道。可原霏玥硬要拿到我眼前,暴露出来给我看,那也不是我能控制的。既然如此,你也得给我时间缓冲去接受。” “我不知你是出于何种目的和她录了那支视频——” “不是你想的那样。” 周墨的打断,樊月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是怎么想的我自己都不能控制,就像我们两相遇,人生本就有很多事都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文绉绉的话说的樊月自觉矫情,“如果你要和我谈你的过去,我不想知道,这对我来说是没必要的伤害。你要是想谈点现在的事,那就快点说吧。” 掂了掂手中的外卖,“我的餐快凉了,要是你还没想好怎么解释...我姐还等我回去。” 她指的是原霏玥发来的第二个视频。两人在朗逸客房内的那一段,周墨不知情的那一段。 “樊月,我和原霏玥几年前就断了。就像你说的,很多事是我们都无法控制的,她找上我也是我无法控制的。” 他的解释在樊月看来是掩饰,拙劣地她都懒得戳穿。 “事情的发生无法控制,你连自己的身体也无法控制么?” 男人的剑眉拧了起来。他没有在掩饰什么,可樊月囫囵的话叫他心生不安。 “原霏玥到底还和你说了什么。” “周墨,多没意思,”樊月似乎一直都在摇头,不屑、无奈、失望,“你那天晚上没有去酒店找她么?” “...” “你们没发生点什么吗?” 107. 你放的屁我都爱 “原霏玥和你说,我和她做了?” 男人此刻的脸色说不上波澜,却也称不上平静。 眉头还拧着,想起那晚在酒店的情形,想起葛天啸的问话:【你和faye今晚没做么?】 他已经大致猜出—— 原霏玥先是给樊月发了几年前的视频,再添油加醋谎称那晚他去朗逸,没忍住两人又发生了关系。 “樊月,你觉得我会蠢到和她上完转头就来找你么。”在周墨眼里这一切都愚蠢到了一个极致。 “会啊,”樊月轻笑,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机,“男人三十一朵花,你那欲望不还挺旺盛的?” “...”周墨心想旺盛也只是对着她。看着樊月递到眼前的手机,播放着那晚在朗逸酒店的视频。 周墨看完关掉了一分钟的短视频,和原霏玥的微信对话框里就只是两个视频。发送时间正是那天早上。 “我说我和她什么都没发生你信么。” 男人修长的手指捏着手机顶端,还给她。 樊月伸手去拿,他却没放开,反倒握紧,“相信么?” 樊月嗤笑,“是个普通人都不太信吧?” “你如果不信,那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周墨说完这句话才松了手让她拿回手机,“那晚在朗逸的确什么也没发生,如果发生了点什么,她会不一同发给你?就因为什么也没发生,所以她才发了几年前的视频,就是为了让你有先入为主的印象而误会。” 他的解释很合理,其实凭樊月的智商,再想想也不难猜到原霏玥的目的,和不合理的地方。 只是因为姐姐的事,加之她逃避的状态,一直都不愿去细想这事。 “那你为什么去找她?” “我是去找你,”男人立刻纠正,此刻周墨也更加确信,樊月晕倒后就没再醒来过,她对于被送到客房的事毫无印象,“你晕倒后葛天啸打了电话让我去接你,可是她转头就把你送回公寓,我到酒店的时候就只有原霏玥在屋内。” “晕倒?”樊月印象里自己只是断了片,在厕所里见到原霏玥是她记忆里最后的画面。 她是曾喝到断片,所以并不觉着稀奇。可是喝到晕倒?听到这樊月也开始发觉有了蹊跷。 “你在女厕里晕倒,原霏玥把你弄到客房内,后来叫来葛天啸把你送回去,但还是骗我去了酒店,”男人顿了顿,知道她会有疑惑,“我查了监控。” “你的意思是葛姐配合了原霏玥……?”她有点不可置信,“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两人一直保持了两步的距离,随着对话的进行,男人已经贴近身前,微微倾身垂着头,“因为她喜欢她。” 樊月扬起头,张了口想要问的话还没出口,周墨的就已经扣住她的后颈,强势的亲吻落了下来。 预料到会被人推开,他加了力道,直到樊月不再挣扎,他吻够了才把人放开。 知道她已经心软,开始相信他,男人呼出温热的气息都撒在她脸上,嗓音暗哑认真,“樊月,我爱你。” “爱个屁。”女人想也没想就怼了回来,微微侧开头嘴硬着,不想让人看到眼神中的松动,可逐渐有了血色的面容却还是出卖了她。 “嗯,你放的屁我都爱。” “……” 疯了。 和男人就事论事不同,女人本就不理智,就算是个明事理的人,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缕清了,樊月心里就是还有埋怨的情绪。 可周墨先是深情款款的告白,随即恶心吧啦一句【你放的屁我都爱】,樊月的脸一下就绷不住了习惯性地一掌拍向他,周墨顺势扣住直接把人搂怀里了。 他这么一捞女生手中的外卖直接掉地上,洒了一地。周墨看了一眼也没松手,赶到胸前一个小拳头砸来,樊月闷声嗔着,“你最近真的好烦。” 是烦他,也烦自己,一如既往的好哄。 周墨低头又想亲亲她,樊月动作上并不是很配合,直接就被男人拽着塞进车里。 他开了约莫二十分钟的车,期间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一直搭在樊月腿侧,轻轻摩挲着。 男人一如既往的不安分,而窗外的风景也逐渐陌生,不是她熟悉的道路。 樊月扣住他想要更进一步的大掌,“你要把我拐哪去?” 她之所以能锢的住男人的力道,也是因为周墨让了她。 五分钟后,轿跑拐进一间商场的地下室,周墨找了一个最角落的停车。车子才停稳,周墨有力的手臂稍稍用力就直接把樊月从副驾上捞到身前。 动作有点急促,期间樊月的头还撞到了车顶,车窗。 知道她抗揍周墨也没多怜香惜玉,他的动作几乎一气呵成,等樊月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早就被他禁锢在臂弯之中。 “周墨,你疯了?”樊月本以为他也就是想把她拐回江澜一号,可突然意识到,这是在停车场。 他之前也就是打打嘴炮说说,樊月每次也都拒绝。 可现在…… 男人带了细茧的大掌,不粗粝倒有种力量的触感,在她背上掐了一把,激灵的小女人身子一抖,“周墨!唔……” *……* 108.就只有你一个月 *……* “月月……”男人低哑着嗓音从唇间溢出一声性感的呼唤,樊月却突然顿住。 推开他,“以后不要叫我这个了。” “为什么?” “……” 樊月没应声,脸色有点不好。周墨反应过来,是原霏玥。 他不提她,半阖着眼嗓音低沉性感,“啊…那叫什么。” 樊月想不到。 “樊樊?” “不要。” “阿樊?” 樊月嫌弃,“我还阿凡提呢。” 男人轻笑,此刻特别渴望她湿软温热的嘴,“那叫阿月好不好?” “……”樊月本想说土,可突然想到在拉萨,在雪山餐厅,大家都叫她阿月。 那是两人第一次相遇的餐厅,第一次接吻的地方,第一次爱的城市。 “嗯…”小女人浅浅地应了一声。 周墨亲了亲她,不再闹人,宠溺地又叫了声,“阿月。” 樊月有点累,此刻趴在男人胸前,弱弱地“嗯?”了一声,声音娇软到不行。 周墨的心也是软软的,双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肢,往怀里搂,“我爱你。” “嗯,”樊月的脑袋在他颈窝处蹭了蹭,“周墨,我也喜欢你。” 虽没等来一句“我也爱你”,但男人心里已经足够满足。 她在他身边待着就够了。 * 樊月之所以心软的这么快,一来两人床头吵架床尾和,刚才车里,不说满足了男人一直以来的欲念,小女人虽心中还有些怨念,但在体内肾上腺素的释放下,大脑内传递出的是欢愉的信号。 再来想到春节即将到来,两人也即将有好一段时间见不上。 这是她四年来第一次在国内过年,所以想在父母身边多陪陪,回南城要待上一周。 樊月本就不是心硬的人,这么一哄暂时也就忘了些烦心的事。 两人从商场的停车场出来,天色已经渐黑。 樊月想起在家“嗷嗷待哺”的姐姐,以及之前因为周墨“动手动脚”而阵亡洒在公寓楼下的外卖,说要找间餐厅再打一份外卖。 周墨见刚才洒的是粥,把车开到了一家精品粤菜餐厅外,直接将手机递给她,“解锁还有支付密码都是0718,帮我要份炒牛河。” 樊月没接,“你不陪我一起等么?” 男人的视线微微下垂示意,调笑,“刚才不知是谁家小奶猫嘤嘤叫,你打算让我这样出去么?” 樊月扫了一眼,赶紧收回视线。天,羞死她了。 从周墨手里抽过手机就下了车往店内跑。 她拿了餐回到车上把手机还给他。 粥是他洒的,晚餐他付樊月心安理得。男人直接把手机给她而不是信用卡,屏幕解锁的密码也都告诉她,樊月也知道是想证明他心安理得毫无掩饰,这点叫小女人心里安然而又开心。 只是他设定了0718密码……真知道这什么意思么。 “你故意把密码和我家设的一样哦?”她上了车将手机还给他。 “是啊。” 周墨回答的坦诚。 “哦。”就只是这样啊。 “其实应该是0717吧,”周墨见她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戳破她的心思,“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去年7月17。” “……” 樊月悠悠地道,“我算的是另一个第一次。” 男人微顿,随即就反应过来,挑了挑眉,“你脑子里都只记得这种日子?” 这种日子?两人在雪山餐厅撞见将近凌晨,之后回到青旅已然是第二天…… “……滚。” “嗯,阿月第一次和我滚的日子。” “周墨你够了。” 男人勾着嘴坏笑地逗她,“不够。” 樊月斜了他一眼不想理他,不明白为什么三十岁的男人可以幼稚成这样。 …… 从餐厅往回开的路上。 “你是后天的高铁?” 周墨记忆里虽不是过耳不忘,但樊月和他提过,所以记着。 樊月点点头,“嗯,我刚才出门就是帮我姐去买车票,运气挺好的竟然还有头等。” “我到时候来接你们。” 他说完樊月欲言又止。 她其实并不是很想让周墨和姐姐有接触。 倒不是因为防着什么。 陆迪的出轨是两人一起撞见的,樊星本就因为这事在怪罪她。就她对姐姐性子的理解以及她认为自己抢走了一切,如果这时周墨出现,只怕樊星对她的怨念只会更深。 “再说吧。”樊月摇了摇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犹豫了一会开启了一个自己更不想聊的事,“所以原…原柏姐姐的事你什么打算。” 她就是这样,不喜欢的人连名字也不愿叫。 周墨刚和她解释了两人的过往,要说心里没有芥蒂是不可能的,这也是为何她一直不想去过问的原因。 他和原霏玥是在一次大学的轰趴上认识的。当时他在康奈尔攻读法学博士,原霏玥是.约州一所社区大学的学生,轰趴的组织者刚好是原霏玥的高中同学,两人因此相识。 至于是如何发展成那样的关系,周墨没有细说,樊月更不想问。 她听的全程都只是绷着一张脸,不想流露太多情绪,只是当周墨说起她的焦躁症才有了点反应。 “她威胁你要自杀?”樊月的声音里有点惊讶。 就算这时候最道德正确的反应是怜悯,可她却无法同情。因为原霏玥的做法已然是在道德绑架周墨,那她自然没必要在道德层面上对人有所恻隐。 “是,我怕她干出极端的事。”周墨坦然,见过她治疗抑郁的药物,见过人发疯,心里仅剩的顾虑也只是这个,却又沉重地压在他心头。 “你刚才说葛姐喜欢她是怎么回事?” “那个轰趴葛天啸也在,都是那时候认识的。” 周墨第一次见葛天啸就察觉出端倪知道了她的性取向。他毕业后在纽.约顶尖律所实习半年,就回国和卓正合开了周正,而那时原霏玥和葛天啸都还留在纽.约,至于两人是怎么纠缠上的,到底有什么关系,他不得而知。 他也根本不想知道,却因为这次的事让人去查了。 “葛天啸是同的事,你知道?” “嗯,我有同事撞见她和原…”她的名字辣嘴,说一半樊月又不愿说了,“撞见她们两在酒吧接吻。” 她之前和周墨吃圣诞餐的时候也撞见两人。当时没多想,现在看来是在约会的模样。 “葛天啸…挺聪明的一人,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一起犯蠢了,”男人说到一半又思索了片刻,毕竟如果葛天啸没搞定之前还会是她的上司,不想让樊月多想,没把安眠药的事情告诉她,“原霏玥的事我会解决的。” “葛天啸那边我也会搞定。” “嗯,”樊月叹了口气,像是在调侃又像是认真着道,“周墨,和你谈恋爱好麻烦哦。” “麻烦?”他从没想过会被这么评论。 “你到底还有多少前任,要不要一次都处理干净了?我好怕你就算搞定了这个,之后还有好多个小月冒出来。” “……” 车子停在悦臻公寓的楼下,周墨侧身把她拉到怀里,“不会,就只有你一个月moon。” 109.必须得把原霏玥解决了(修) 樊星见她出去了两个多小时才回来,有些狐疑,樊月刚好借口卖惨,说票不好买跑了好几个售票。 听的人没多少表示,淡淡一句没多少真心的“辛苦了”,随即继续坐在沙发上看起综艺。 “陆迪找你了么?”樊月将打包的外卖放在小餐桌上。 樊星神色微闪,语气仍是冷淡,“嗯,神经病一个一直打电话发短信,我没理他。” 樊月轻轻看了她一眼,觉得没说实话,但也不想戳破或是多问。 第二天是樊月年前最后一天的班,并没见到葛天啸。她本也不知道葛天啸春节假期的具体安排,直到她突然被组里的人叫去做翻译才知道,今天有个和纽城私行的会本来是要葛天啸出席的,因为她突然请假,所以让陈峰代班。因为英文水平有限所以让樊月作了陪给翻译。 陈峰算是华东私行组的元老成员,一直都在负责灿星娱乐的上市案。而葛天啸的这个会,原本就只是和纽城私行那边有关某华人富商资产转移的对接,樊月本也只需翻译一下。 可谁知一开场,纽城对组的组长面色沉重,甚至带了警告的口吻表示这个客户需要严查,说总部直接下令对其账户进行封锁禁止资产流动。 樊月只是作为小助理替陈峰翻译,甚至都不知道是哪位客户,究竟发生了什么,只以为又是哪位富商想要资产外流而受到监控。 * 第二天回南城,樊月说过让周墨别来,可男人直接开了四座玛莎来接她和樊星。 周墨本也不是会过多热情的人,除了从后备箱接取行李外,不会和樊星有过多接触。 他不和樊星主动说话,男人与生俱来的气场在那,樊星也不好意思主动搭茬,就这样一路从悦臻公寓到了高铁站。 他本人甚至平时都不会过多来高铁站,推着樊家两姐妹的行李到了候车大厅甚至有点陌生,倒是樊月一脸新奇。 樊月也并非想让自己看上去像个没讲过市面的人,只是周墨和樊星之间那种尴尬的气场让她只得卖傻充愣来缓解。 三人找到入站口后,周墨看了一圈四周,“饿么,给你买点吃的。” 樊月看了眼周围的快餐厅,摇摇头,“没事你回去吧,我上车了和你说。” 男人轻轻扫了眼在不远处候车厅坐着的樊星,看回小女人搂住,心里不舍语气却也没太多表现,只是轻轻道,“嗯,记得给我发讯息。” 说着把她拉到圆柱后,在樊星看不到的地方低头亲了她一口,发现似乎不够又加深了吻,“早点回来。” 樊月看着他,心想车票都订好了,他又不是不知道她几号回来。 扯了扯嘴角点点头句,玩笑道,“周老板别过个年就忘了还有个女朋友就好。” * 新春佳节的气息就这么如期而至。 周墨挂了电话回到餐桌边。 “爸,你现在就担心周墨吧。”这是周墨回到餐桌边听到的第一句。 今年周家过年的氛围特别浓厚。 一来所有人都回了沪市过年,更是因为周爷在住院一年后平安出院。 爷爷见他回来拉住手就把人拽到茶桌边,语重心长又有点催促着道,“是啊,我走之前能看阿墨成家,就心满意足了。” 周墨习以为常,之前每每在病床前听到的也都是这么一番话。 周家所有人也都知道周老爷对这个孙子有多器重,同时也都知道周墨的性子有多自我。 周老爷就希望他成家的事不知说过多少次,而这金孙连句敷衍的话都不愿说。 他不愿做的事也没人能强迫。 就在连周母邓珺都只是为了讨老爷欢心,习惯性地给周墨传递了眼身后,却听来一句—— “爷爷记得包个大红包。” 周老爷也就顺着他的话,“肯定的,赶紧把姑娘带回来给我——” “爷,我那姑娘特好看,人特乖,你一定喜欢。”周墨拍着周老爷的手,嘴角事淡然而有沉着的笑,“我几年前去西.藏玩,到珠峰脚下修路不让上,人小姑娘家里有关系,直接清了路把我们拉上去的。” “谁家姑娘?援藏的?” “是啊,人爸爸是地质学家。” “地质队的?”周老爷一听瞬间精神了。他曾经也是学地质的,想去西.藏却因为家庭原因没有去成,却总是留有情节。 周墨也是后来从和樊月的聊天中得知,她家里虽然也并非大富大贵,可那次珠峰封路后她一个电话能让人把路给开了的原因,就是因为她父亲是早期地质队的开荒人员。 周墨给爷爷续了杯茶云淡风轻地道,“是地质二队的,后来回内陆经商,现在在南城。” 周老爷听了愈加喜欢,“快点带来给我看看!” 周建鹏和邓珺则是四眼茫然。 自家儿子究竟什么时候找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 说几句竟能深得老爷子欢心? 而这一切也都是周墨自己查来的,樊月若是知道他查了这么多隐私,可能转头就把他甩了。 * 周墨之所以准备了这一切,就是知晓春节定要被逼婚。这已经是周家每每过节的传统。 男人已然习以为常,可如今有了樊月,心里有了芥蒂。 曾经他是可以对着父母长辈亲戚推到身前的相亲对象,配合着来一场社交相处。 可是如今他不愿再配合。 因为樊月是那个他愿意公之于众的人。 只是再次之前,必须得把原霏玥解决了。 110.真心的力量 (上一章改动加字了,刷新下去看先。) 樊月好几年没回家过年,就算一旁的樊星一如既往的冷言冷语,但如今回到父母身边,在她看来,“照顾”姐姐就不再是她的责任。 下车前,樊星特别交代,不许提及她怀孕又流产的事。这本就是樊星的“家事”,要提她早就通风报信了,自然不会说,但还是找樊父报销了姐姐的高铁头等座的票钱。 贴完新春联的父亲小心翼翼地探头进家里看了眼,见樊星没在客厅才问道,“你姐怎么突然回来过年了?” “可能是和姐夫……”樊月从地上捡起剪刀和透明胶,姐夫这个称呼说到一半别扭的不行,改口叫了名字,“可能和陆迪吵架了,回娘家耍耍脸色。我们这也不好几年没有四人团聚了,挺好的。” 樊父笑的和蔼,只是眼角的皱纹似乎比去年又加深了几条,“是,我和你妈现在都后悔死了,把你送那么远读书。” “爸你别煽情,”樊月卖着乖,“我这不回来了吗。再说沪市和南城就几个小时路程的地方,你们要真想我怎么也没来看我?” “你不成天都忙着上班,再说去了也没地方住。等到时候给你姐换了大房子,我和你妈一去就去一个月,看不烦死你。” 父亲提及房子的事,樊月自然联想到那生孩子满月奖励的50万首付款,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并非不悦父亲要拿钱给姐姐买房,而是想起陆迪的所作所为,以及姐姐这段时间经历的种种变故。可父母还被蒙在鼓子里。 到了口边的话欲言又止,樊星的“警告”也不绝于耳。樊月闭了眼,悄悄地叹了口气。 她突然觉着,自己内心深处,其实是个挺冷情的人。她没有太多的欲望,大多的事情,对于她来说有了挺好,没有也不用去强求。 被保护宠溺的好,一直以来过的顺风顺水。人生里没有经历过多大风大浪,她自己也不愿去面对,若不得不应对之时,她也偏向选择最温和乃至逃避的方式去应付。 樊月想要就这样拥有开心普通的人生,也正是因为有父母给予了她任性开心的权利。 所以樊星这事,她既然有主见,就让她自处理去吧。 樊家的除夕晚餐,以往都是和大伯还有小姑两家一起去酒楼点一大桌菜,阖家团聚后回到他们家看看春晚一同度过的。今年因为大伯病重住院所以各自在家,显得有些冷清。 樊月帮妈妈把最后一道清蒸鱼摆在餐桌上,去卧室叫了姐姐来吃饭。 她推门进去时没敲门,樊星正在和人电话,“就算你和那小三断干净了我也不会再跟你……我管你怎么和你父母交代——好了不说了,我去吃饭了。” 见樊月进来,她匆匆挂了电话,冷冷地看了妹妹一眼,“进来不知道要敲门么。” “敲了你没听见,”樊月敷衍着,“饭好了,来吃吧。”说完也没多问,转头就走了。 饭桌上,樊母旁敲侧击,想要探点口风,樊星眼神躲闪着,“陆迪家里今年过年人多,樊月不也好几年没回来,我想就刚好回南城来陪你们过年。” “是不是两人闹不愉快了?” 樊母这话一问完,樊星就瞪了樊星一眼,认定了她是背后通风报信的人。 樊月扫了一眼,懒得理会,夹起父亲递来的色泽金黄的红烧肉,伴着香软的米饭吃了一大口,一脸享受,“妈的手艺一如既往,绝了。” 樊母一听笑的合不拢嘴,注意力也就转移,不住给女儿夹菜,“也就是因为你大伯住院我们才在家里做……哎呀瞧我这说的什么,大过年的,你多吃点。” “大伯生什么病,严重么?”母亲许是失言,樊月还是接着话题追问。 她初中的时候,关系很亲近的舅母得了癌真住院,樊家父母为了保护她连探病都没让去,直到人去世火化,葬礼也没让樊月出席。 本以为也只会得到父母的闪烁其辞,谁知她这随口一问真叫整桌的气氛都冷了下来。 樊父神情有点变了色,酌了一口白酒,语气努力放的平缓,“大伯之前老出去应酬,烟酒交加肝出了点问题。已经在省院治疗了,你们……过两天有空带你们去看望一下。” 父母在说事的时候,如果小事总会直接了当的说明没大碍。可父亲的口吻,明显是想要云淡风轻地一口带过,可却又觉着这是孩子们最终都要面对,所以还是半遮半掩地说出了实情。 樊月从简短的话语中能悟出,病情不容乐观,微微有点失神。生老病死,人生不可避免的经历,只是正值家人团聚喜庆的除夕之夜,悲情的事浸在喜悦的气氛中,心里难免有了更多的触动。 樊星正想着说点轻松的话题打破气氛,就看父母的眼神都停在姐姐樊星脸上,母亲半吞半吐想说点什么又被樊父止住,回了神对上樊月的视线,“哎对了,你最近怎么样?工作累不累。” “还行,顺利转正。” “好事啊,我女儿果然能干。”樊父跟着夸了句。 樊月憨笑才刚挂上嘴角,没来得及炫耀一下,樊母就道,“那工作稳定了,感情生活怎么样?” 这家家户户都逃不过的婚恋话题,在樊月高中毕业逃避了四年后还是落到了她的头上。 樊星见她嘴角憨笑直接转为尴尬,抽了一下也不回答,懒懒地替她接话,“好着呢,交了个开玛莎的男的。” “交男朋友了啊?”樊母没料到随口一句探听竟然得到肯定的回答,欣喜地放下筷子,摆好双手一副准备开问的兴奋模,“那男孩子叫什么?做什么的啊?” “那年纪看着叫不了男孩了,”樊星不给樊月开口的机会直接答了,“我看那样,二十七八有了吧。” “呃……”樊月不知姐姐此时怪腔怪调替她回答是作何用意。 她这次回来并没打算和父母说和周墨在交往的事,一来她认知里不结婚的都只是过眼云烟,没必要和父母报备。再来两人最近感情也说不上多稳定,周墨作为她名义上第一个男朋友,她没觉着两人会走多远,现下也就是享受被人宠爱着走一步看一步的情况。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其实并不打算和父母说起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可是樊星抢着都替她答了,樊月也只得硬着头皮,含糊地“嗯”了一声,“姓周,做律师的。” “怎么认识的?”樊母追问。 樊父听着觉得有点耳熟,“哎你说姓周?你之前珠峰车队里的那人?” 樊月脱口而出,“啊?爸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的?”樊父一副过来人凡事尽在掌控之中的架势,“我后来和自驾车队陈烁聚餐听他说起过,你和几个律所的人拼的车,人律所老板姓周,叫周什么来着?” 见也没什么好掩饰的了,樊月犹豫了一秒道,“……周墨。” “对对对,就这名字,周末。你说他家里取名也想着玩谐音梗呢?他有兄弟姐妹不?家里是不是还有叫什么周中周天,周一二三四五的?” “……”面对父亲突入其来的幽默,樊月一时语塞。 饭桌因为他的冷笑话,又突然冷了下来,也就樊母给了面子笑了两声,“你这有了男朋友也不早说,我这都和人乔阿姨说好了的事。” “说好了什么事?” “我也是那天同学聚会刚好和她坐一桌,你知道我和乔阿姨大学是好闺蜜,一聊才知道人儿子也在沪市工作,这次过年也回来了,都和人家约好了就想着让你们两……本想让你俩认识一下,就当开拓人脉。你这要是已经有男朋友了……” 樊月其实猜到是相亲,只是没料到竟然来的这么早。她过完年也才23啊,而且樊星不都结婚了么,果然家家父母都不脱俗,在催婚的革命道路上坚决共进退么。 “认识一下可以啊。” “真的啊?” 不止樊母,连樊星也投来诧异的眼光。 樊月不以为意,“妈你不说是扩展人脉么?难不成还是相亲?” 她这么挑明,樊母知道当下小孩对相亲都很抵触,找了台阶自己就下来了,顺着她的话,“对对,就是认识一下。” “那不就成了,我一个人在沪市多认识个人未来对工作也有帮助,”樊月笑笑,似有若无地看了眼姐姐,“要真是有什么好的相亲对象就别介绍给我了,留给姐姐呗。” 她这话里有话除了樊星,父母自然没听懂,说了她几句没大没小也就过去了。 春节晚会开始前,樊母还和她确认了下,“就去见一下哈,那我和人乔阿姨确定时间了啊。” “确定啊,”樊月强调着,“反正妈你可说了就是认识,不是相亲啊。” 樊母讪讪地笑着,她没料到女儿答应的这么爽快。就算知道樊月有了男友,可那边和大学好友说定了的事,她也有点拉不下脸再反悔。再说人小孩两人认识下,就当交朋友也没什么不好。 而樊月完全抱着体验人生的心态,就想着尝试下过的相亲究竟是何种经验。 * 餐后,她和樊星两人在厨房里收拾着碗筷。 樊星,“你刚才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开玩笑。” “开玩笑?开玩笑让爸妈给我一个已婚的人相亲?” 樊月手一滑,瓷碗落在手里溅起带着洗涤剂泡沫的水花,“很多事情不是玩笑开着开着就成真了么?” 她其实很想理直气壮地问她,姐,你真不打算和陆迪离婚么? 可每每话到口边又给咽了回去,也就只能在动作上出气,“你什么都不打算和爸妈说么?” 这下轮到樊星摔碗,直接滋了樊星一身水,“说什么说?他们关心我么?” “我也好几年没回南城过年了,可整餐饭都围绕着都是你的工作,感情生活,他们问了我一点事吗?关心我过的好不好了吗?” 樊月瞬间无语,不让说的人是姐姐,如今感觉缺乏关心的又是她。 她不知樊星这种藏着掖着不愿说,只等他人来发现的心理究竟是谁惯出来的,至少她觉得同一个父母养出来的女儿,在她身上并没有这种纠结的症状。 “你怀孕不肯告诉他们,陆迪有外遇了不肯说,现在都流产了,这么大的事还是不愿透露。你难道指着他们是特工在你身上装了监听设备就能晓得吗?你不说的事叫爸妈如何猜,如何来关心你?我知道你近来过得不好,那也是因为你告诉我了。可你什么都不说,转头又来把自己塑造成受害者,让毫不知情的人来同情你,何必呢?” 樊月也是气不打一出来,说完了一通才发现语气冲了,担心声音两人争执的声音过大被客厅的父母听到,开启了水笼头,厨房里只剩哗哗的水声。 “姐,你就一句话告诉我,这婚你想不想离。你想离,我肯定替站在你这边,爸妈那边我也都会帮你说话。你要是没想清楚,也别拿这点事一直来道德绑架我。你真以为我想撞见陆迪那点破事?” 哗哗直流的水声引起了樊母的注意,进到厨房查看的时候,就见两姐妹都有点急红了脸瞪着对方,樊星更是气的直接甩手冲回了卧室。 “哎,樊星啊……”樊母的呼喊淹没在“砰”地一声巨大的关门声响中,樊月猛地转头,继续搓擦起碗筷。 “月啊,你和姐姐吵架了啊?”樊母并没再追着过去,回到水槽边,看着埋头沉了脸的小女儿。 樊月并未掩饰点了点头,继续刷着碗,“妈你去客厅看电视吧,我洗完马上就出来。” “你姐这……” “我姐不一直都这样,”赌气的话说完,她还是于心不忍,“你们有空多关心关心她吧。” * 而沪市那边的周墨,初一在周家别墅过完,就以出差的理由飞去了池阳市。 池阳是南城邻省的省会城市。 除此之外,也是原霏玥的老家。 游杨在池阳机场接上他,递给他一份资料,“听说你那小女人在林浠那已经是黑名单了,现在又在我这欠了人情。” “究竟什么人魅力这么大,值得你耗这么大力气。” 周墨从黄色牛皮纸信封袋里抽出文件翻阅着。 他其实来之前也想过这个问题。 他做的这些,究竟是因为樊月,还是为了感动自己。从来未真心对待过任何人的自己。 如果是后者,那真心的力量还真是强大。 他看着那份人物关系图,视线落在原文昌的照片上,“我说我是为了我自己,你信么。” 111.stanley你是特别来找我的? 和游杨道别后,周墨在池阳市中心的酒店办理好入住,又翻了翻材料,正准备出门才想起春节这几天都没记着联系樊月。 除夕那晚两人互相道了新年快乐,连点坏也没打过。 他想起高铁站道别时,樊月还曾打趣让他别忘了有她那么个女朋友。这下倒好,又恢复了最初,只要他不联系樊月也不主动来找他。 想到这里,看时间过了午饭点,男人还是掏出手机给她拨了个电话,直到转入自动语音她也没接。 想小女人大半年没回南城,许是和家人朋友在聚会,周墨没再打,转手给人发了五千的春节红包。 其实这点钱在周墨看来不多,周家小辈那他每个人都包了最低一万,只是知道樊月这发多了她定不会要。 等了五分钟见她没接收也没信息,男人不知是因为被忽略还是幼稚心作祟,又发了个黄鼠狼打小鸡仔屁股的表情包,附言:【欠揍。】 而此刻,“欠揍”的小鸡仔刚从医院看完大伯出来。 樊月身体素质不错,虽然平时烟酒一个不落,但健身和养生也没闲着,所以不怎么生病。能吃药解决的病绝对不看医生,去医院的机会很少。刚在病房,病床上的大伯面色蜡黄,曾经特精神的一个人虚弱地插着管躺在那,显得特别苍老,见他们来脸上才有了丝生气。 樊月和大伯不熟,套话的寒暄几句就坐在一旁听父母同人聊天。 大概十多分钟后,樊父母互相使了个颜色,樊母就让她先走了。樊星见状也打算离开,却被留了下来,表情中带了并未过多掩饰的不耐。 樊月是在准备打网约车的时候看到周墨那意有所指的表情包,站在南城湿冷的街道上,却还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周老板几天没打,手痒痒了?】 等看到她的回复时,周墨正在酒店楼下的咖啡厅。看见远处的来人,他将手机放进口袋,淡淡地看着原霏玥从远至近,唤了声,“faye。” 原霏玥见他主动叫她,很开心,也没在对面落座,直接在他身侧坐下挽上男人的手臂,“stanley你是春节特别来找我的?” “是啊,”周墨低头看她,嘴角似乎有淡淡笑意,可认真看那笑却未入眼,“担心你做傻事。” “有你在才不会犯傻呢,”原霏玥将头靠在男人的手臂上,远处看来就像是一对腻歪的情侣,羡煞旁人,“你是第一次来池阳吧,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带你去玩。” 周墨淡淡道,“都行,听你的。” * 樊月从医院出来打车到了高中附近的一家书店。 在这个纸媒逐渐退出视线的时代,书店还能开着她挺感慨。其实这家店,除了一层是书店,二楼便是餐厅,所以高中时代她和好友经常都在午休的时候来这里度日。 伊一看到她立刻冲上来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两人上次见还是大三的暑假,也是一年都前的事。 “你生宝宝了?”樊月听闻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嘘,你小声点啦,”伊一虽然说的娇羞,却又是一脸幸福,“我那个男朋友你记得吧,刘晨,我们大二就在一起的那个。” 樊月有点印象,一年前对方还来南城找过伊一玩,当时大家组了局还一起喝过小酒。 只是怎么这连婚礼的请柬她都没收到,人转头连娃都有了? “你别这么大惊小怪,”看樊月有点惊讶过度一脸呆愣,伊一凑近,“就是大四下我们有一次那个的时候,不知怎么套破了,等我发现怀的时候都已经三个月了。” “三个月了才发现?” “我不是一直经期都不定么,我也没当回事。等迟了两个多月,还是刘晨提醒我我才去买了验孕棒,谁想还真的中奖了。” 伊一说的特别坦然,甚至还带了一丝小甜蜜,是在不显声地透露比起大咧咧的自己,男友很是关心自己,竟然率先发现。 而两人得知消息后,刘晨的第一反应竟毫无犹豫,坚持要她生下来。 “他当时特别搞笑,直接从家里把户口本偷出来,说要和我去扯证,我都笑死了。”伊一说起往事,嘴角挂着甜蜜的笑容,“后来我真被他说动了,也从我父母那把户口本骗出来,我俩毕业那天就去民政局门口排队了。我跟你说特神奇,那天门口好多大学生都和我们一样特意选了毕业那天来,排了我俩一个多小时才领上。” 樊月听闻全程不是无声感慨,就是微微张着嘴不知如何接话。 她这姐们也太真性情了吧。 可是转念一想,给她任性勇气的是她对男友的相信,而这种信任的来源正出自两人日积月累相处生出的深厚情感。 樊月眨了眨眼,被一波狗粮暴击的同时也为好友当下的幸福而开心,“那婚后呢?你俩不会连孩子都是偷偷生的吧?” “那倒没有,到后来肚子大了自然瞒不住。可我们证都领了两家父母也没什么好说,再来其实我们家事相当都是小康,也说得上是门当户对。而且刘晨人是真的好,对我爸妈也好,虽然我们的做法激进了些,可现在两家长辈都拿这事做谈资到处和朋友炫耀呢。” 见伊一滔滔不绝,樊月小女生的心思不禁假想,如果是她和周墨遇到类似情况—— 可思绪才刚开了个头,就发现这设想并不成立。就周墨那逮着她就跟16岁血气方刚少年一般的欲望,满脑子都是那些事,应该连她经期什么时候都不记得吧? 想到这,樊月看了眼手机,回他的那条微信也发出去一个多小时了,男人还没回她。 正思索着要发什么表情包过去控诉,伊一凑近吓得樊月赶紧把手机盖下。 那黄鼠狼打小鸡仔屁股的表情包可别被人瞅见了。 “哎哟,神神秘秘的,谁啊?男朋友?” 樊月下意识地想否认,可话到嘴边又收住。她这习惯得改改了,于是道,“是啊,给我发了个新年红包,我在想要不要收。” “发多少?” “五千……我觉得有点多,不好收。” “哇,你男朋友挺大方的。” 樊月记得小时候逢年过节,长辈发个一两百的红包,到后来的五百,再到今年的千元。红包随着经济的发展也在通货膨胀,可毕竟那都是长辈给的。 再来南城和沪市的经济水平本就有差,樊月也清楚两人在收入方面的巨大差距。比如周墨一小时的咨询费就顶得上她一个月的工资…… 她不是没有欲望,她也喜欢钱多奢华的生活。可怎么也得是自己赚来的,才能拿的心安理得。而且圣诞才收了两份昂贵的礼物,再收个大额红包,樊月心自然虚。 伊一听完她的理由,也没反驳,只是怂恿道,“收呗,人家的心意你别扭扭捏捏的啦,都男女朋友了。大不了之后买个礼物再还回去咯。” “多少人比起真心,宁可找个肯为自己花钱的男人叻,你别生在福中不知福啊。” 尽管伊一这么说,樊月还是等到回家后,见三个小时过去了,手机上还是没有周墨的回复,有点赌气的接收了红包。 附言:【提前收取屁屁医药费。】 只是当樊月次日一大早被樊母叫醒,周墨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她突然有点不淡定了。 “哎,你收拾一下哈,和乔阿姨的儿子约了吃午饭哈。” 樊月放下手机,咬了咬唇,抬头问母亲,“你和乔阿姨也来么?” “啊,你是想我们也去吗?” “哦不用,”樊月很快地打断,“你把乔阿姨儿子微信发我,我自己和他联系。” 而出门前,樊月甚至精心打扮了一番,仿佛这样就能消除些许心底,因为被男人忽视而带来的阴霾。 只是她一直洒头的内心也没意识到,一颗叫做“在意”的种子,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埋下。 112. 前一日的池阳市。 两人从酒店走出来,原霏玥指着一辆显眼的红色的双门小跑车。 起初远看只觉得眼熟,走近周墨才发现,车型是他在纽.约读书时开的保时捷911。 原霏玥看这男人脸上神情一瞬微动,有点小得意道,“怀念吗?” “还好,以前就是买来代步的,也没多喜欢,没什么好怀念的。” 周墨淡淡回了一句,便打开副驾的门上了车,原霏玥口袋里攥着钥匙的手顿住。她买这车就是因为周墨,也以为今天开来他多少会有些怀旧,可曾想却没激起男人多少情绪。 见男人因为手长脚长,正在调整副驾座椅,原霏玥看着周墨颀长的身型线条,以及俊逸的侧脸。狭小的车内就只有他们两,是只属于她和周墨的时空,女人不禁就看的出神了。 见她上了车也不启动,就这么愣愣地看着自己,周墨开腔,“想带我去哪?” 原霏玥收回神,嘴角微微勾起,“到了你就知道了。” 二十多分钟后,车停在一座寺庙建筑的脚下,周围不乏春节前来朝拜的人们。 周墨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还是耐着性子被原霏玥拉着往寺庙深处走。 穿过天井两人最终停在一处院落外,门外等了一位身着黄色布衣的僧人。 直到僧人将两人引入院落内,周墨才知晓原霏玥带他来寺庙的缘由。 “我之前拿我们的生辰给大师算过,超级合的。所以就想这次拉你来,再把出生的具体时间也拿给大师算一下,会更准。” 原霏玥贴在周墨耳边小声地说着。 周墨看着她一脸兴奋又有些期待,只觉得挺蠢的,但没表现过多,回道,“具体时间我不清楚。” 得到否定的回答原霏玥也不觉扫兴,转而让大师给他们看起手相、面相。僧人的巧言令色哄的她很是开心,说他们不仅八字合,生的还有夫妻相。 这些男人自然都不信,只是让大师给原霏玥又算了褂健康寿命。 算出来的都是吉象,原霏玥被说的心欢雀跃,算完命硬是又拉着周墨去烧了一柱姻缘香。 周墨看着原霏玥虔诚的叩拜,眼前却不知为何回想起,上一次到佛僧寺庙还是一年多前。 从珠峰回来后临回沪市,和樊月在八角街分别前两人路过大昭寺门口,有虔诚的佛教徒在门外转着经轮,磨破了膝盖和手掌磕着长头。 当时樊月还学着别人的模样排着队去转了一圈经轮,周墨问她信佛么,她说不怎么信。仰头看他时,大大的一双眼里闪烁着纯粹的眸光,她说,“与其将希望寄托在虚无之上,不如虔诚地好好对自己。” 原霏玥转头就见周墨略微出神,唇畔不自知地挂着一抹淡柔的浅笑。背后的人海此时似乎都在视线中消散,远处雄伟的佛殿,将男人高大的身躯衬托的格外神圣。 周墨直到原霏玥环住自己的腰才回过神,身子有些僵硬一顿,没有推开只是问,“怎么了。” “stanley,你叫叫我的名字。” “faye。” “不是,中文名,”原霏玥摇着头,嘴微微翘着是撒娇的模样,“都没怎么听你叫过,我想听。” “……” 周墨叫不出口,带月的呼唤在心里留给了小女人。 随即转开视线将她的手从腰间取下,松开后道,“走吧,刚才不是说有包想要买。池阳有中盛的mall,应该有那个牌子。” 原霏玥最终看上了一支d家三万的包,周墨眼也没眨就给她刷了,两人从店里出来原霏玥继续挽着她。 一整天她仿佛就粘在周墨身上,享受着等待多年来之不易的两人独处的时光。 “stanley,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没什么,就是希望你能好起来。” 想到先前周墨在寺庙“特意”让僧人替她又算了一卦健康,原霏玥心里甜甜的,又往男人怀里钻了钻,撒着娇,“你就是我的药呀。你在我身边我就会好起来。” 听她说着俏皮的情话,男人眸色微沉,转瞬即逝,只是冲原霏玥笑笑没再说话。 从商场出来,原霏玥开车将人送回酒店,周墨准备就此道别,女人自然不肯。 原霏玥舍不得。 周墨一整天对她言听计从百依百顺,陪着她玩了一出一日情侣游戏,原霏玥不傻,她知道周墨不是真心的。 但他能耐的下性子来陪她,关心她,照顾她,原霏玥甚至能偶尔在他眼里看到宠溺的眼神,她心心念念的男人此时就在她触手可及的身边,只是她一个人的。 说不定她在努力些,唤醒男人对两人过往的美好回忆,说不定一切就能有改变呢。 原霏玥此刻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放手。 周墨能来给了她希望,她不甘就这样放手。 而且比起这些表象的温情,她更想念他像曾经多少个日夜那般对她。 她想他给的痛,想他居高临下轻蔑的眼神,想他辱人冷冽的话语,想他粗鲁强烈的动作。更想的是这一切之后,周墨的温柔。 只给她的温柔,只有他能给她的安心。 “stanley!”原霏玥拉住开了车门即将要下车的男人,眼神里是无辜的乞求,很是可怜地道,“再一次好不好。” 周墨被人拉住停下动作,视线从她拉住的手向上,望向原霏玥。 事情的发展朝着他计划的方向发展,可是此刻却有了些许犹豫。 这一刻前,他一直以为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樊月。 可说到底,多少还是为了他自己。当年被精虫和欲念充斥而脑热同意拍摄的视频,多在原霏玥手上一天,他身边就多一颗不安分的定时炸弹。 周墨轻轻抽出手,摇了摇头,“不好。” “为什么?” “faye,你的药不是我,是你自己。” 原霏玥此时没想要讲道理,“就是你就是你!” 面对她的固执,周墨仍是无波无澜,淡声道,“我从纽.约走后你就没有和别人试过么?” “没有!你之后就没有别人了!只能是你,我也只会和你,只会是你的m-oon!” “是么,”听着她有些急躁的语气,周墨只是笑了笑,语气平常的就像是朋友间的调侃,“那也没有和别人做过么。” 原霏玥被问住一时失语,可也就一秒钟后,她大幅度地摇着头像是在掩饰,随即语气也软了几分,“没…没有。” 其实有或是没有,对周墨并不重要。就算她撒了慌,周墨也无所谓。 “那没和别人试过,怎么知道就只能是我呢。” 原霏玥本以为他会这么问,是在乎她。说没有是怕被周墨嫌弃。可周墨的回答却在把她往别人身上推,原霏玥情绪一瞬就绷不住,再度拽住男人的手,“不可能!我说了,只能是你!zr只能是你!” “你真以为我傻么?你特意跑来找我,不就是为了要那些视频么!” “……” 见即使被说破心思,还是神情自若地男人,原霏玥追加道,“我把原档都给你,作为交换,我们再做一次!” 车内又是半晌的沉默,男人垂下的眼眸重新看回原霏玥。 不知是否是错觉,他深邃的双眼里,淡漠的色彩似在逐渐消融,覆上的不知是温情还是妥协。 当耳边响起他低哑的一个“好”字单音之时,原霏玥沉寂了许久的内心,无法自拔地燥热起来。 113.这一切,樊月知道么 “嘀”的一声,周墨刷开酒店客房的门。 原霏玥踱着轻松又雀跃的小步跟在男人身后进入,扫视了一圈套房。一进入是一个小客厅,再往里走才是隔出来的卧室和浴室。 周墨从卧室的地上举起黑色的登机箱扔在床上,不紧不慢地打开。 他既然答应了,原霏玥不打算再忍。从身后环上周墨的窄腰,就感觉男人的身子顿了一下,有些僵硬。她不以为意。 男人的外套上还残余着室外的寒冷,隔着衣服她感受不到温暖,于是乎原霏玥的手加重了力道搂住男人。 直到隔着一层白色衬衣,原霏玥总算感受到来自周墨身体真实的温热,连怀念的触感也愈发清晰真切,就在她打算进一步时,男人不动声色地卸下她的双手。 *......* 等浴室里响起了哗啦的水声,周墨从卧室里出来在沙发坐下的一瞬,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屏幕上是和樊月的微信对话框:【提前收取医药费。】 直到此刻,男人绷了一天的身子才稍稍放松,抬起修长的指节正准备打字,就被一通电话打断。 “天啸。” “我在门口了。” 周墨挂了电话,打开房门果然站着葛天啸。 与平日里精神飒爽不同,她此刻只是一件浅灰色的休闲风衣外套,脱去后只剩一件白色衬衫一条黑色牛仔裤,看着和周墨今日的穿着一般色调。 “霏玥呢?” “在里面洗澡,”周墨回答后,指了指窗帘,“你一会先在后面等一会,好了我叫你。” 看着的周墨,葛天啸压低声音问,“你确定可行么。” 周墨看她踌躇犹豫的神色,神情寡淡地道,“你别心软,自然可行。” “那……”葛天啸欲言又止,半分钟后像是下定了决心。 两人事先其实已经对计划谈论过,而此刻周墨没料到葛天啸考虑半天问的竟是这,嗤笑一声,“你们又不是没有过么,你不知道。” 眼前的女人没了平日里做管理层md下决策时的果决和游刃有余,甚至没了她在大学时的那副意气风发,周墨不由还是佩服原霏玥给她葛天啸下了什么药,把人迷的愿意为她做到这种份上。 人世间也就是这样,有人看不上过的事物,自然有其他人来宝贝。 可原霏玥有什么喜好,葛天啸的确不知。 在这件事之前,她只以为霏玥和周墨是曾经有过一段关系,以为原霏玥因为物体的欲望转为精神的依赖,对周墨着了魔般的迷恋。 知道两人具体关系的时候她有些惊讶,却也不意外。 她还是爱原霏玥,爱她的好,爱她的扭曲。 周墨眼皮微微上掀,看人的眼神有丝怠慢,语气里不屑却又轻描淡写地道,“现在后悔,怕是也来不及了。事情若没捅破,你最多辞了国内的工作,回华尔街换家公司,以你的资质自然还能继续做你的总监。” 他顿了顿,“可你动用私权帮原文昌违规操作大量外汇的事要是爆出来,那不止是在国内,国际上也没哪个金融机构敢再要你。原家拿笔资金不仅要被监管扣下,faye她爸靠的人分分钟也都会和他撇清关系,接受调查再到入狱都是不可避免的了。到时候不说移民了,庇护都拿不到。” “事情轻重都和你说过了,你自己掂量。” 葛天啸又何曾不知。 她还在纽.约的时候就帮原家做过外汇操作。汇信规定,超过100万美金的汇款要求申报缘由。当时原文昌要把180万左右的钱汇到欧.洲去,因为其雕刻艺术家的身份,汇款缘由用艺术品售卖收入则可。 可是大额的外汇在国内监管机制不同,当对方再次找上她要汇近千万元出国时,葛天啸则通过其md的身份特殊操作,再加上汇信是国际银行,葛天啸通过特殊的行内转账操作替原文昌将钱款先是转到了美国境内的一个虚假账户,再分几次转至原文昌本人在美的不同银行的账户内。 其实本并没有人察觉,谁知在美接手的一位客服专员曾经是艺术品管理专业,对原文昌雕刻艺术家的身份有所了解。在看到大笔汇款来自于他,本只是本着私心,好奇地去网上查了下原文昌近来的作品拍卖销售情况。 不查不知道,就搜到一条其被欧.洲某行调查资金来源的新闻。虽然新闻不大,甚至都没传到美国那边。可本着尽职调查知情必报的原则,客服专员将此事汇报给了组长,这才导致纽.约汇信总部开始对原文昌资金来源进行了深入调查。 账务明面上做的都还算漂亮,但还是被会计的人查出了些出入。 这本都是内部可以消化的信息,葛天啸不知周墨通过什么渠道拿到了这个消息,再加上此前在年会上给樊月下安眠药的事,周墨也拿到了监控视频,葛天啸没守住还是被周墨套出了话。 与其说是没守住,葛天啸自知更是因为周墨给出的的交换条件。 配合他做这一出,换来不被揭发。 若说给樊月下药的事,周墨除了一份模糊的视频并未有过多的实质性证。那滥用职权外汇违规操作,只要周墨把他手上的资料捅上去,给汇信一个方向,深入调查后自然可以把源头追溯到她。 而周墨手中的拿到能将整个汇款事情与她联系到一起的,正是那个虚假账户。 汇信内部若是调查起来,自然知道外汇是经了她的手。如果只是这点,调查起来她以不知情就可以脱身。 可那个虚假账户,是她大学的时候为了买药,从他人手里买来的一个假身份。当时只以为是一张假证,谁知最后告知是一个因病去世的人,家里因为需要钱没有吊销,就把她的身份卖给了黑市。 所以那张证件,对于她来说是假证,却是有着效应的。 年轻的葛天啸当时也没多想,就留着用于买药,等到工作后偶尔也用这个身份开过几个账户。 知道她拥有这个假身份证的人不多,可周墨偏偏是其中一个。 如果说协助洗钱只是经济犯罪,那盗用身份做了这些,便触及刑事罪责,就不只是罚钱这么简单了。 葛天啸起初都有考虑过,可面对内心对原霏玥的爱护,面对原文昌给出的好处,她动摇了。 但在面对周墨手里的证据,连迟疑踌躇的机会都不给她,已然是“死罪”,她知道要选什么。 人是自私的,她选的是自保。 她再怎么爱原霏玥,也还没疯到会为了她搭上自己的前途,乃至是身家性命。 “stanley!” 就在这时,卧室里传来原霏玥的一声呼唤,周墨抬起头看过去,微微侧回头问,“想好了吗。” 听到隔天啸不再犹豫的应声,周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眼罩,开了卧室的门走了进去。 *……* 而之后的一切,在愿霏玥的认知里自然都是周墨完成的。不曾想过动手的会是葛天啸。 等她洗漱好从卧室出来,她日思夜想作为的男人正依着栏杆,嘴里叼着半根烟,星点火光在夜风中闪着微黄的光。 她没敢走出去,只是停在落地窗边,“stanley,不继续么?” 男人并未转身,声音暗哑地问,“继续什么。” 看着他一身衣冠整齐,连白衬衫的袖口都不像以往那般,并未卷起。愿霏玥觉得有些奇怪。 “你不......”原霏玥欲言又止,话没说完,但周墨也知道她问的是何。 周墨又抽了一口烟,不紧不慢地徐徐吐出,青白色的烟消散在夜幕中。 他微微侧头,随即转开眼,“去把衣服穿上,天冷。” 原霏玥知道他已经不再是过去的他,可是不想他在刚才那一番后竟然能毫无所求。 虽然她不知道男人先前是何种神态表情,可此刻的声音已然褪去之前的狠戾无情,只是淡漠不再入戏,顿时满心挫折。 她顾不上室外的寒冷,走到阳台上一把抱住周墨,“想你。” 周墨直接将烟蒂扔在脚边,一把扯下她的手,把人拽回屋内。毫不理会她的挣扎,直接将人塞回床上,用被褥再次盖住她。 “faye,够了。你要的已经给你了,贪得无厌之会让你陷得更深!”一天的相处下来,此刻是周墨忍无可忍后,对她说的最真实的话。 看到愿霏玥有些激动的神情男人意识到言重,深深地呼吸,平复着压抑的情绪,语气一转努力维持着平静,“刚才…是你想要的么。” 见他竟然关心起感受,正是原霏玥期望的痛楚后的温柔,她忽视了那些不悦和异样,表情瞬间转变为欣喜,“是!” “是只有stanley你才能给我的安心。你不一直都不信么,stanley,周墨,只有你才是我的药。” 对着原霏玥脸上一脸满足的娇笑,周墨一时有些语塞。 他也不知为何,自己的人生轨迹里竟然会摊上这么一出事。 却也有了些释然。 刚才的一切不是他给的,动手的人是葛天啸。 沉默了半晌才开口,“把衣服换上,我送你回去。” * 虽然周墨没再碰深度地碰她,这一点叫原霏玥有些沮丧,可男人愿意将她送回家,甚至在她邀请进门的时候也没有拒绝,这让她很是意外。 原文昌从未见过女儿带男人回家,此时看到这个被女儿挽着手臂带回来的周墨,只觉惊讶,“霏玥,这是?” “爸,这是周墨,我在纽.约的朋友,是个律师。” “他这是——” “爸,他刚好来池阳有个生意,顺道过来拜访一下。” 愿霏玥解释的同时,周墨感受到沙发上年轻男人的视线,对了回去。 原柏微眯着眼,迷惑而又警惕。 四目相对持续不久,周墨看回原家的主人,伸出手与其握上,“原先生,久仰。” “其实我对您的作品一直都很有兴趣,不知是否可以聊聊。” 周墨之意是要与原文昌私聊。 看着两人走远,原柏看了眼脸颊泛着红润的原霏玥,那点散落的星点片段不知为何突然拼凑出一副图,猛地豁然开朗。 他不知自己的猜测是否准确,看着在对面沙发坐下的人,突然开口问道,“周墨就是你在纽城那个?” 原霏玥才坐下的身子猛然抖了一下,她没想到原柏竟敢在家里毫无遮拦地问起这事,赶紧转头四顾见无人,才皱着不满地道,“不是,之前那个事我们都说好别乱说了。” 她口中那个事,正是几年前,原霏玥过暑假时,原柏来叫她吃饭时所撞见的那件事。 也因为那件事,两姐弟的关系得以改善。 原霏玥从曾经的相敬如宾,逐渐变成后来的讨好。 只希望原柏不要把那么不堪的事告诉父母。 原柏从回忆从回过神没再支声,看向二楼被关上的门,心中升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这一切,樊月知道么。 114.他也应该安定下来了 “原先生,我就开门见山了。此次造访,我并非对您的作品感兴趣。” 原文昌有点意外,这才关上了书房的门,眼前的人就卸下先前的微笑。 在这之前,他还猜测眼前这女儿带回来的男人,这第一次见面的周墨,该不会是趁着春节来提亲的吧。 可此刻,眼前的男人表情说不上严肃,但眉宇间那审视的神态,看的人多少有些不适,原文昌心生警惕,“所以你造访的缘由是何?” 男人单手插在裤兜里,身子站的笔直,“我希望你把女儿重新送出国。” “什么?”原文昌没料到他竟有这种请求,质疑脱口而出,“你是什么人?和霏玥什么关系?” “原先生也许是我太直接了,”周墨神态自若,轻笑一声,只回答了第一个问题,“那我再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周墨,周正律师事务所的律师。” 原文昌作为年近花甲的人,不得不承认眼前的男人样貌的确端正出众。可他印象里,的确没有见过这么一个人,合作过的律师里似乎也没有这么一位。 可对方说的稀疏平常,仿佛两人的确有过什么交集,原文昌不禁迟疑,“所以呢?我应该认识你么?” “我们的确从未见过。” 中年男人不大却矍铄锐利的双眼警惕地看着他,“所以你和霏玥是什么关系,竟敢大言不惭地到我这,让我把她重新送出?” 周墨挑挑眉,面上像是不可厚非,紧接着却不紧不慢地从米黄色牛皮纸袋里掏出几张纸,还算是恭敬地放在了对方的书桌上。 “这是你女儿在美.国的检查报告,中文的翻译您可以往后翻,”见对方一拿起对着其上的英文神色有着些许疑惑,周墨解释着,“最后一页是公正信息。” 周墨从对方翻看的页面,视线的落点,以及脸上逐渐呈现出的表情,从不解到错愕,就得知原文昌看到了诊断结果:双相障碍病症。 “双相障碍就是我们俗称的躁郁症,再往后还有她的使用处方药物和过往的就诊记录。” 即使周墨说的气定神闲,神态很是从容阐述着,原文昌还是不相信这份报告的真实性。 或者说,就算动摇地相信了,却也不愿接受这番事实。 周墨见他看的差不多,抬腕看了眼手表,距离登机时间还有4个小时,时间还算充裕,“原先生,你其实自己也能感觉到的,你女儿的情绪其实一直都不是很稳定,发起脾气毫无缘由甚至不分场合——” “没有的事!”见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先是甩出女儿的诊断报告,又在这大言不惭地评价其女儿,原文昌瞬间起了怒气,“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 “她能正大光明地把我带回您家,怎么也能算得上是认识的人,”周墨并不打算在两人的关系上做过多解释,“你就当我是她的朋友,在这好心地提醒你。躁郁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不及时全面的治疗,可导致的后果有睡眠缺失,幻听,行为紊乱,意识障碍,严重地可造成妄想性分裂,就我所知很多人就是因为没有及时治疗,最终依赖上药物,甚至有可能导致自杀——” “你说的都是狗屁!霏玥那么一个开朗阳光的孩子,怎么可能会——” “原先生,你可是个艺术家,”对于对方的高声否认,周墨继而沉着地回答着,“我相信在你自己的圈子里也见过不少外表光鲜性格阳光的人,沾染禁品依赖药物,也有人私下其实得有抑郁最终自杀。我不认为表象能说明任何事情的本质。你女儿的确诊报告由美.国权威医疗机构提供,至于真伪你可以自己去查。她在纽.约读书期间就已经接受过多次治疗,我只是好心的提醒你,或者说是给予一个合理的建议,尽早把她送出国接受更好的治疗,早日能够痊愈。 我刚说的那些后果听着是骇人的危言耸听,可等事情真的发生了,你和家人再后悔怕是来不及了。” 就算对方说的语调平缓逻辑清晰,可原文昌还是浑身警惕进入戒备状态。 常年心高气傲的长者怎么容得下一个小辈对自己家里的事指手画脚评头论足。 “我不管你是谁,不论你说的是真是假,这都是我的家事。如果霏玥真的需要治疗,她自然会和我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我连你什么底细都不晓得,你就和我说这些,你觉得我会信你么?你手伸的这么长,多管闲事真的只是出于好心?” 随着脑袋微微地一偏,周墨也不掩饰,很是坦然,“当然不是,若真有那多管闲事的闲情,我应该直接把钱捐出去,法律的涉及业务选的也应该是公益援助,而不是世界贸易了。” 原文昌不知他此时提起职业是为何,只觉面前的男人并非他所说的那般好心,更像另有所图,高声道,“我管你做什么职业,与我何干?我警告你以后不许再和霏玥有任何接触,我原家说不上多富贵,但申请一张对你的限制令还是易如反掌的。现在,立刻马上,从我家里滚出去。” 周墨面上对对方的驱逐斥责虽不为所动,心里腹诽怀疑原霏玥这躁郁症可能就是从原家这老头这遗传来的。 他不似卓正,越是激烈的争锋相对,越是让他兴奋。 对于周墨来说,这种对峙只觉反感,尤其是这种带了主观情感在内的争执,很多时候甚至毫无意义。 这也是为何他从事法律行业最初,就将诉讼排除在外,他不想与当事人过多共情,从而选择了和权威部门打交道的贸易。 “原先生看来也是懂法之人,”周墨耸耸肩,“限制令”三个字自然唬不到他,“既然知法,又为何要以身试法触碰这条线呢?” 男人此刻越是淡然,越叫原文昌摸不清头脑,“你什么意思。” 他自觉一切打点得当,可眼前的男人,原文昌一不知道其来路,二看似对自己了如指掌做过深入调查,后者让他心中隐隐泛起不安。 此刻周墨再次抬起手表,指针显示着又过去了十多分钟,随之耐心也少了些许。 “我时间不多了,弯子我们也就不饶了,”说着他从牛皮纸袋里甩出第二份文件,这次不似先前的恭敬,动作甚至是有点怠慢。不算厚的资料落在办公桌上,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声响,“据说原先生是一位还算有名的雕刻艺术家,不知是怎么和做化工制料的创化扯上关系的?” 桌上那份材料同先前那份封面只写了报告名称的诊断报告不同,最上面的一页纸上是一张照片,赫然显示着打碎的艺术品边,成捆的红色钞票。 “这是创化集团四个月前,在海关曾经被扣留的一批货物中的不存在清关清单上的额外货品,相信原先生看着眼熟,”男人顿了顿观察着对方脸上神情的变化,虽然微笑可瞳孔微微一颤还是被他捕捉到,“您的创作习惯是,会在作品的底部雕刻上自己的名字,毕竟是自己的作品留言证身这是自然,可这有时候也是个不好的习惯。你也许高估了自身的名气,也低估了人性的复杂,没料想到接手您那批艺术品的人,或者说是您私价钱财的接手方,会将这些证据外流出来吧?” “你!”看着照片,先前还能厉声唬退人的原文昌脸上,明显神色大变,怎么也没想到这些证据会落到他人手里。 他伸手拿起那份文件,迅速地翻阅起来,想知道对方到底掌握了多少的证据。 周墨没空等他衡量失态,再听对方说些拙劣的辩词,“证据你可以之后慢慢研究,蹩脚的假话你也可以慢慢想,这些都不是我来的目的。板上定钉的实证,只要捅出去了自然有一人抢功可以收拾你的人。” “你……”原文昌翻着文件的手指越抓越紧,白色的纸张被他抓到皱起。而他的心里被慌乱的情绪淹没,就只觉脑子越加混乱,一时根本想不出狡辩的话语,“你到底想怎样。” “我如果是要揭发你,这些证据也不会在你手里。你做的那些勾当我不感兴趣,我最初的目的,进这间屋子前已经说明了,送你女儿出国治疗。可惜你刚才并未同意,而现在时效已过,刚刚的条件作废。 那现在……就你手上的那份文件,我要求你们全家移民出国共享天伦之乐的要求,此刻作为交换条件应该不算过分吧。” “你说什么?!”原文昌想也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人逼着来这么一出。 周墨手中的牛皮纸袋已空,他对折起随手扔在对方的桌上,“我说了,我现在时间不多。能把这份资料送到你手上,我是诚心和你谈交换条件。你们在美的永居权也已经拿下了,给你一周时间打点好国内的事情,举家移民不难。” “一周时间怎么够?”原文昌口不择言地脱口而出,却也正暴露出他已然被威胁到,心虚而言,“现…现在春节假期,各个部门都不开门的!” “怎么不够,”周墨反问着,对方的借口在他眼中仿佛天大的笑话,“一张限制令拿的易如反掌,原先生趁着还未失势前,在最后好好利用一下手头的关系,打点一番也并非什么难事。” … 从原文昌的书房出来,周墨一打开门就见到站在门外偷听的原霏玥。 见他突然出来,被吓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趴在门上努力听了好久,可奈何门板实在太厚什么也没听清,对着周墨瞬时有种做贼心虚,憨憨地笑了下,歪了歪头想往屋内看从而掩饰尴尬,“你和我爸聊什么呢?” “没什么,视频呢。” “你来我屋里,我拿给你。” 周墨侧头看了眼屋内面色黑沉的原文昌,一秒后转身跟在原霏玥身后进了她的房间。 房门关上的一瞬,女人就扑了上来,双手直接勾上他的脖颈往下拉。周墨措手不及没料到她有这番动作,没有防备地直接被一双唇盖上,猛地伸手拉下原霏玥的手直起身子,“干什么。” “哎不是吗?”原霏玥嘴角是得逞后顽皮的笑意,“刚才在酒店不做,还特意送我回家,不是为了在我家和我找刺激么。” 周墨的双眉微微拧起,抬手擦拭过下唇,“视频呢。” 女人面露扫兴,瘪瘪嘴,“好啦知道你是为了这个而来的,给你就是了。” 周墨接过u盘放入裤兜,随即就准备离去,再度被原霏玥叫住。 她此时已经坐在床上,双腿交叠着,紧身的裙摆也因为动作被向上拉起,露出一双细直的长腿,“stanley你这么好骗哦,不怕我没把原件删干净,给你的只是备份吗?” 听闻男人并未过多反应,只是今晚第三次地抬手看了手表,距离登机还有三个小时。 “你当然没有删,这个也只是备份,”将手插进裤兜,站在门边的周墨转身看向床上自鸣得意的女人,语气并未有再多波澜,一切了然于心,只是又问她,“刚才在酒店里,你说你满足了?” “是啊,超级满足。”原霏玥笑的娇媚应着声。 周墨肩头微微一抖,像是从鼻尖哼出一声嗤笑,“那你也挺好骗的,没想过也许下手的不是我,而是别人么?” “怎么可能?当时房间里又没有别……”那个人字没发出,原霏玥心间骤然一颤。 房间里没有别人,只是她自己这么以为的。 所以男人当时给她戴了眼罩。以前从来没有戴过的眼罩。 “faye,我不是你的药,你的满足来源不是我,而是那些行为,找到对的人你可以找到下一方良药。” 原霏玥此时才恍然大悟,今晚的一切都只是眼前,他着了迷膜拜着的男人设下的骗局。他竟然让另一个人那么对她…… 脑子瞬间“轰”地一声炸白,情绪瞬间崩溃,嘶吼地脱口而出,“stanley,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虽然激怒她并不在今晚的计划之中,可此刻似乎也是能够让原文昌看清女儿病症的机会,周墨没有安抚,只是留下一句,“faye这是我给你的第二次机会。我希望你好好地继续自己的生活,可从此我们只是陌生人,彼此别再打扰。” 说完他没有再顾及原霏玥发疯似的尖叫,下到一楼时看了眼还坐在沙发上的男生。 房门开起的时候,原柏自然听到了楼上的动静,挡住即将出门的周墨问,“你和原霏玥什么情况?” “和你有关系么?”说完这句男人迈着长腿走出原家。 * 到了机场,周墨赶上了飞往南城的飞机。 深夜的飞机,机上乘客嫌少,头等舱只有他一人。 空乘特别来和他交谈,询问是否有何需求时,周墨只是道,“请给我一条毯子,之后我要休息,不用打扰我。”随即准备闭目养神。 本以为这一切纷扰都被甩到身后,可脑子还是不可抑制地飞速运转,回顾着种种。 他能把今晚酒店里发生的事情坦白给原霏玥,自然料到她会受到刺激。原文昌已然知道要怎么做,而原霏玥的爸爸也不是周墨。照顾她,并不是他的责任。 他对她的那点因为旧情和怜悯而多出的耐心,早已消耗殆尽。能够以还算温柔的手段对待原家,算是他的最后一点情谊。 创化在遭遇到汇款诈骗后,其资金流向的异常而遭到调查。因此当时出口的一批原材料,在美方的海关港口被扣留。 其实当时购买这批原材料的制造商并不着急要这批货物,反倒是创化方面更加着急清关。 周墨当时不解为何创化方如此沉不住气,追问后得知,其实在货物中涉嫌了一批非化工原材料的货物,并没有在审批清单上。 而那批不在清单列表上的货物,事后得知正是原文昌通过私情,在集装箱内运上的雕刻作品。 可这只叫周墨更加无法理解。雕刻作品完全可以以其原材料作为申报产品,对外运输也不是什么难事,可为什么要选择私藏货物在集装箱的方式。 创化方一再保证,他们已经为其运输过多次,并非珍贵文物,只是一位当代作家的作品,而且此前从未出过事。而作品的艺术家,因为想要节省关税才选择了走货这一方式。 创化方对于之后的问题遮遮掩掩,周墨心里大致猜到背后缘由。 若只是昂贵的艺术品出口,其在海外的售价完全可以将关税加上。正规的作品,著名的艺术家,能卖出大价钱根本不会在意那点关税。 可冒着被扣封的风险也要选择走货的方式,背后的水怕是要深。 当时周墨也很理智地不再追问。因为再问下去,他就会成为知情方。 在法律范畴里,知情与否会很大程度的影响裁决的轻重,有罪与否。 他也自然不会给对方留下把柄,这一切都是他和创化老总在一次私下见面得知的,并未留下任何实质性证据。 而后来又特意找了私家侦探通过手段查出雕塑作品来自于原文昌,且其走货的也不仅是艺术品这么简单,其实说到底捅了篓子的倒是原文昌的宝贝女儿原霏玥。 她若没搞这么一出,先是招惹了樊月,甚至把两人私下的视频发了出来,周墨也不会动手去查。 好在,一切算是尘埃落定。 原霏玥手里的视频,简短的几秒内他露过一晃而过的脸。若真被爆出他最终真不得以要应对,加之如今科技的发达,一句ai换头足以应对。 比起视频,他更希望生命里从此不再要和她沾染上关系。 原文昌在他手上的把柄太过致命,涉及的高层太多,他自然知道自己要怎么做。 不知为何悬了一整天的心,随着飞机降落在南城机场的那一刻,也那么回到地面。 周墨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心想,他也应该安定下来了。 115.有那么一天,我娶你 南城某社区。 樊月收拾完从浴室出来,母亲见她穿了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下身是一条红色的过膝小裙子,像是为“相亲”精心打扮了一番,还挺欣慰以为女儿这是上心了。 可再看到她光溜着一双小腿还是皱了眉头,“南城室外就六七度,你穿成这样出去肯定要感冒,赶紧去加条打底裤。” “妈,从初中就开始劝我穿秋裤、打底裤,可你见我穿过么?你去路上看看别人家的女生,哪有穿裙子底下配条打底裤的?” “哟?这个时候和别人家的小孩比了?上学那会学习成绩怎么不知道也这么比?” “……” 樊母见女儿一脸不耐烦,习惯性地继续说教,“你也就年轻逞能,老了以后看你不留后遗症?”可她也就说说,并未再强迫。 樊月心不在焉地“嗯嗯啊啊”应着几句,视线都在手机上。 临近中午出门前周墨总算回了她昨天的微信,问她人在哪。 这时候才想到她?晚了。 可当樊月迈着轻盈的小步伐,心中充满对相亲的好奇,在自家小区大门边的乘凉亭下,看到男人熟悉的身影,她站在三十米开外怔住了。 脑中闪过一个莫名的念头。周墨该不会在她身上装了窃听器,知道她要去相亲来逮人的吧? 此刻的他正被几个中年阿姨围着,俊逸的面容上挂着浅笑,走近后樊月听清似乎在唠着家长里短,还有打听他年龄工作收入的阿姨,俨然把乘凉亭改造成人民公园相亲角。 等周墨注意到不知何时出现的她,两人四目相对的一刻,男人在樊月脸上并没看到预想中的诧异或是惊讶,反倒是歪着头嘴角勾着一抹饶有兴致看戏的笑。 男人起身摆脱了一群替女儿物色对象的阿姨们,走到樊月面前。阿姨见男人来找的是个女孩,纷纷泄气这么好的女婿已经名花有主,继续嗑着瓜子讲起小区里别人家的八卦。 小女人双手环胸,扬起头冲他挑挑眉,“周老板一天一夜不回我微信,就是为了跑来我家楼下开相亲角?” “……” 见她脸上并未有料想中的惊喜之色,甚至都找不到点出乎意料的表情,普通的仿佛两人就是下楼遛弯儿撞见的邻居,周墨来之前膨胀的自我感动瞬间泄气,心情有点闷,还是耐心解释着,“昨晚手上有点事,后来赶飞机所以没回你。但也没有一天一夜,最多也就半天。” 他低着头仔细打量着几天未见的樊月,像是精心打扮过,沉沉地问,“见到我,你没点表示么?” 樊月误以为他是想让自己请他上楼到家里坐坐,睁大了眼只觉不可思议,“你要见我父母啊?” “……不是,”他发现两人此时脑回路似乎不在一个频道上,“我来南城看你,你就这点反应给我?” 他的语气听着似有些不满,樊月心想他没回信息,生气的不该是她么,他好意思先抱怨? 视线微微向上,又琢磨了一下。男人在新春佳节之际不配在家人身边,跑到南城来找她…… 女生微微张嘴一脸恍然大悟状,“周墨,你不至于吧?” “嗯?” 以为男人装傻,樊月勾了勾手指示意男人低头,先是安抚般在男人脸上亲了一口,随即又亲了亲他的耳畔,压低着声线问道,“才三四天你就忍不了?手痒了?千里送炮?” “……”原本手不痒的周墨,听到这话的确有了想要揍她一顿的冲动。 他要是真忍不了了,昨天和原霏玥就搞了。 出卖色相忙前忙后了一整天,事情搞定马不停蹄地就来看她,小女人不但丝毫没有惊喜之色,还是如此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竟还说他是来送炮的? 周墨瞬时有种有苦说不出的憋屈。 见他不说话,樊月追问着,语气调侃到不行,“那你来干嘛?大过年的,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没好事。” “我在你心里现在就这点形象了?”而樊月此时在周墨心中,俨然就是知恩不图报农夫与蛇的绝佳代表,“就不能是想你了,特意过来给你个惊喜吗?” “噗——” 至此樊月总算憋不住了,她逗趣他一番后,男人总算直白地道明来意,让她一扫因为对方没有及时回复微信的郁闷,心情豁然开朗许多。 心里甜甜的,笑靥也是娇俏的模样,“哎哟,周墨你早点说嘛,”说着她讨好地牵起男人的一只手,晃了晃撒着娇,“早点说我就把今天的时间留给你了。” 男人微微挑眉,“怎么?我来了你时间还不空出来给我?” 而在得知她此刻出门的缘由后,男人的脸色瞬间黑沉到了极致。 樊月说的时候并不心虚,“我妈给我安排了个阿姨家的儿子,说年纪和我差不多大,去和人吃个午饭认识下。” 和阿姨家的儿子,认识一下?周墨怎会听不出这是家里安排的。 “你要去相亲?”这要不是大庭广众之下,周墨怕是忍不住把她摁在墙上揍一顿。 “不是相亲,就是认识一下。” 这还不是相亲?男人伸着舌头顶了顶后槽牙,忍着蠢蠢欲动的怒气,“不许去。” “那怎么办,都和人家说好了,”樊月理直气壮地道,“我本来也没想答应,谁叫你半天不回我微信?” “……”周墨有苦说不出,昨晚的事他不可能告诉她。不仅事情太过复杂,解释不清只会导致更多的误会。 他自知理不亏,可心里窝的火也只能自己吞下去,最后让步,“我陪你去。” “不行,”樊月一口回绝,“你见哪个相亲的还带男朋友去了?” 周墨摺着一双眉,冷冷地睇着她,“还知道自己有个男朋友?除了没回你信息,哪点做的不满意了?平时好吃好喝伺候着,出事我都替你解决,皮痒我也揍了,你竟然闲的要去相亲?” 平时沉稳的男人,此刻列数着自己对她的好,就像是在邀功小孩。 因为对相亲的新奇而一时脑热的樊月也冷静了许多,睁着一双清澈的杏眸仰头看着周墨。 自己是有点缺心眼了。 “我没有相过嘛……就是有点好奇。” 女人软下了声音,伏首认着错,拿着他的一只手在掌心划着小圈圈,细腻的触感挠的他连心里也都痒痒的,怒气压下些许。 两人就这么站着,沉默了半晌后,周墨算事彻底妥协道,认真地道,“那你和我相亲。” 樊月眨了眨眼,愣住了。 男人只知道,自己许多原则在她身上一次次的打破。 第一次对一个人如此上心,第一次爱上一个人。 就像之前和卓正在邮轮上晚餐上说的,她要是愿意嫁,他又不是娶不起。 可他的认真,换来的是小女人再度“噗”的一声嗤笑,“相亲相亲,双方聊的是谈婚论嫁的事,你不婚,怎么和你相?” 她的反问,周墨一时垭口无言。 见男人的脸色才稍有好转又沉郁了下去,眉头拧死,樊月这才收起笑意,态度真诚,“我其实没有多向往婚姻,以前因为社会观念,觉着每个人最终都应该成家、立业、生子。可当我发现自己并不想要小孩,想要做丁克,又遇到不婚的你,这些世俗的那些想法又好像就都褪去了。能和周墨你遇到也挺神奇,虽然你老了点——” 看到男人甩来一击不满的眼神,樊月赶紧住口,“咳咳,至少我认为我们三观、私下都很合拍。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所以就算你不以结婚为目的,耍流氓地和我交往,我也很享受期待每一天。” 没料到她突如其来的真情流露,转折之快叫男人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所以结不结婚都没所谓,我们能在一起就很好啊。就算……我说假设啊,我们未来某一天要分开,比如我难以违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去结婚了,你在我心里也一直都会最特别的存在。 我没相亲过嘛,就是想去体验下是什么感受。” 樊月的话是真诚的告白,可周墨耳里听着却像是她在为离开他,而埋下的伏笔。 就像他在两人关系最初,因为一句“不婚”,在樊月心房上加上的枷锁。 他心里才压下的怒气烦躁,骤然全都涌了出来。习惯了她在身边,习惯了全身心对她,习惯了在未来的计划里算上她,周墨此刻无法忍受她说两人会分开,更无法忍受接下来的人生里没有她。 如果下的了腿,周墨都想穿越回两人确立关系的那天,踹自己几脚。为什么偏偏要提不婚这一茬? 伸手把人拉入怀里,双手环着她越抱越紧,“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有那么一天,我娶你。” 周墨自觉说的深情,感受怀里的人娇小的身子似乎抖了一下,双手也慢慢环上他的腰,享受着男人温热的体温。 只是此时温情的浪漫并未持续多久,樊月的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句,“所以周墨你这次来南城,是来提亲的哦?” “……不是,你想多了。” “那就好,”怀里的人像是释然地舒了一口气,片刻后闷声道,“我现在可不想结婚。” “嗯?” 樊月从他怀里抬起头,“你没看微博上好多热搜,结婚容易,离婚老难离了。” 周墨此刻面对着各种破坏气氛的樊月,心情若要用一个表情包来形容,那就是【扶着墙,一口老血吐出来.gif】 这小女人每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婚都没结就开始考虑离婚的事了? * 最终,周墨是和樊月一起去了相亲的海鲜餐厅。 两人一前一后坐定,周墨找了个角落的位置,视角正好可以观察着不远处,樊月和相亲对象的一举一动。 他倒不担心樊月会被人拐跑,尤其是在见道男生的那一刻。红色格子衬衫,里面是一件漫威英雄人物的图案t恤。样貌还算清秀整洁,鼻梁上架了一副黑框眼镜。 斯文,却还是难以抵挡其衣着叫嚣着的程序员气质。 饭席间樊月和对方侃侃而谈着,主导着话题走向。和对方交流科技行业近年的发展,询问其参与的项目,似乎很感兴趣,脸上也不时露出崇拜的神情,再毫不吝啬地称赞上几句。 而男生也因为她的开朗,从最先的木讷害羞,转而放松。 期间甚至给樊月夹了一只虾,可女生不知为何突然皱起了眉头,捂住鼻子身子蜷缩着抖了一下,冲着对方摆摆手。 虽然当下许多程序员的薪资都是六位数乃至七位数,单是年终奖就可以抵得上普通小白领两三年的工资,可过着996乃至007的生活,命都卖给公司生活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如此相比之下,樊月会选谁,这点自信周墨还是有的。 可毕竟是自己的女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和别的男人相亲,虽然没到吃醋的地步,可周墨心里还是多少不爽快。 这餐午饭只持续了三十分钟,不算长。樊月叫来服务生,坚持和对方aa。 “我们这都是被父母逼着来的,而且我刚才就说了,我现在也有男朋友。这餐饭肯定不能让你来付,不然我会过意不去。” 男生走后,周墨才不紧不慢地走向樊月。可女人不知怎么,忽然干呕了一声,将手包塞到他怀里就往洗手间的方向冲去。 周墨看了眼桌上的菜,留意到还未被服务员收拾走的餐盘。 男生的盘里是满满的虾壳、盘蟹壳,而樊月的盘子里,对方夹给她的那红橙橙的名下原封不动。 他要是没记错,樊月是吃海鲜的。今天,怎么一个都没动? 116.我未来老婆可能不同意 餐厅的厕所里,樊月一手扶着墙,另一只撩起长发防止弄脏,胃里没到翻江倒海的地步,但就是阵阵恶心。 她又干呕了几声,将将吐出几口酸涩的汁液,从隔间出来在洗手台处漱了口,深深地呼气吸气平复着身体,好似这样就能把体内那股恶心的感觉压下去。 洗手间里只有她一人,不大的空间里是她发出的阵阵气声音,过了一会洗漱台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是周墨询问的短信。 樊月靠着墙单手扶额,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待那股反胃和胸口因为干呕而生出的闷气都消散的差不多,才迈着小步伐从洗手间出来。 一开门就见男人等在门口,单手提着她黑色的小挎包。肩带太长他在手中缠了几圈不让包落到地上,樊月看着那细窄的黑色带子,比皮带的宽度窄了一半,却还是不禁遐想起另一副画面。 周墨的视线落在她有些虚脱的小脸上,关心道,“怎么了?吃坏肚子了?” 樊月点点头,“可能是。这几天过年,大鱼大肉吃多了。南城天气又湿冷冷的,可能肠道有些不适。” “那……”周墨其实本想问,要不要回他酒店去休息。他特意顺道来一趟,自然不想此刻就把她送回家。可若提酒店,那倒真是验证樊月先前说的,三天就忍不住手痒了,于是道,“附近有药店么?去买点胃药。” “不要,”樊月自知身子一直都很好,也总觉着是药三分毒,能喝热水解决的小病她坚决不会吃药,怕产生依赖,“现在不难受了。你特意来找我,怎么说南城是我的主场,带你到处转转呗。” 周墨担心她在逞强,沉声问她,“确定没事?” “你还不知道我体质?”樊月跨上小包,白皙的脸上也许是先前干呕的猛烈,此刻平缓下来反倒泛着一层浅浅的红晕,显得愈加娇俏,“周老板亲自体验过的,抗揍又持久,你还给我买了那么多钙片,真以为白补了?没那么弱不经风啦,走吧走吧。” 樊月不愿扫他的兴,身体不良的反应也就那么一阵,过去了也就抛之脑后。 海鲜餐厅距离她的高中不远,她拉着男人去了一家她曾经放学后总会光顾的街角奶茶店。小店里很简陋但也还算干净,不似敞亮通透的网红连锁店,看着倒像是老板岌岌可危努力维持着生计而开的。 只是那曾经算是童年中的味道叫樊月很是怀念。 周墨一向不喜这些甜腻的饮品见她喜欢,也跟着要了小杯最普通的珍珠奶茶。 南城的冬日虽气温湿冷,但道路两旁的树木都还未秃光,午后的阳光从稀疏的黄绿色树叶之间射下,在路面上留下斑驳星点。 周墨唇舌间是粗劣奶精泡制出的糖水,男人喝了一口便只是拿在手里,在看到垃圾桶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扔了进去。 春节放假,高中自然进不去,樊月隔着围墙的栏杆,很是感慨地和周墨讲解着。 “啊,高的那栋是初中部,那边矮一点的是高中的楼。” “那边是升旗台,后面那个楼是个汇演的楼,歌唱比赛啦、文艺节都在那,楼上好像是办公的楼还有音乐教师什么的。” 樊月讲的很起劲,高中青葱岁月的一幕又一幕好似眼前就在浮现过。周墨嘴角挂着一抹浅笑,将她的小手攥在深蓝色夹克外套的口袋里,就这么侧首看着她,听她回味着。 这个最初只是露水情缘,再到后来他想过要圈养起来的小女人,不知不觉在他心里的分量越来越重。 重到这些他以为无聊的事,她兴致勃勃说着,他也愿意耐着性子听。 就像人生,摘去了那些激情与刺激,最后留下的就是人生中点滴的细水长流。 走过南城五中,再往后走下去,就到了南城繁华的商业步行区。两人站在繁忙的十字路口,樊月指着步行街白色石灰石筑起牌坊,“和南京步行街还挺像的。” “是啊,所以你带我去哪?”周墨捏捏她的小手,两人的体温在小小的口袋里互相传递着,都是温热。 樊月歪歪头,嘴角是娇俏的甜笑,“带你去我高中最喜欢去的地方,约、会!”最后两个字,一字一顿地强调着,语气里是说不出的俏皮。 两人踩着台阶上往上走,樊月的小红裙不长,台阶又高又陡,周墨在她身后跟着,裙摆随着她的步伐扬起一角,隐约间仿佛能看到点什么。 男人心想,的确是有点手痒了。 “唉?变样了啊。”两人上到二层,樊月感慨。 曾经简陋昏暗的台球馆,如今经过一番装修改头换面,天花板打通加了高顶,裸露着银色粗大的通风排风管道。每张台球桌上都悬挂着一盏硕大的黑色灯罩的吊灯,墙体被贴上了木色的贴纸,简约又现代,是如今年轻人喜欢的酷炫工业风。 室内竟然还加了个爱尔兰风格的酒吧,和樊月高中时印象中的完全变了样,宽敞而又明亮。 周墨没想她竟然会带她来台球室,在前台买单时故意上下打量着,调侃地问她,“你还会打桌球?” “嘿不会,就觉着是个成人场所喜欢来。”樊月言语间不住地瞟着酒吧,跃跃欲试想要喝酒的模样。周墨自然知道她的小性子,买完单把银色的信用卡给了她,“去点吧,给我买杯……”他眯了眯狭长的双眼,看清酒架上陈列的酒水,“要杯威士忌,加两颗冰块。” 见她接过卡片,屁颠颠迈着欢愉小脚步走远,周墨跟在服务生身后走到他们的球桌边。 等待樊月的间隙,他挑选了一根合适的杠子,微依着台球桌用粉巧在皮头上摩拭着。 面容英俊身姿挺拔的男人,不论做什么事,就算是漫不经心,总叫旁人看着觉得认真而又深沉,不自知地吸引着人的视线。 一条休闲的卡其色裤装,上身一件简单的灰色羊绒毛衣,整个人看上去虽说少了平日里西装革履的锐气,却还是难掩其矜贵的气质。眼眸微垂,修长的手指包裹着粉巧块,视线不经意地落在远处。 樊月手里握着两杯酒,从吧台走回来的时候,距离的不算近,可还是一眼就找到高挺的男人。明明是那么熟悉的人,可每每还是不住地心动。 女生抿了抿嘴角,心想,周老板真好看。 而场内与她有相同想法的人,并不在少数。因为还未走近,就见隔壁台球桌,两个刚刚打完一局准备离开的女生,在经过周墨身边时停住了脚。 其中一个女生,套着一件白色的风衣外套,脚下踩着一细细的双高跟鞋身材很是高挑,被朋友怂恿了两下便也不再扭捏,大胆地上前走到落单的男人面前。 “靓仔,一个人出来玩啊?” 男人听言懒懒地掀起眼皮,看向面前因为自信而亮眼的女人,并未回话。 他的瞳孔漆黑而又清亮,气质沉稳而又成熟,俊逸的脸上神色寡淡却又深邃,叫人一眼看了只是着迷。 引祸着前来搭上的人,掏出手机,捏在两根细长指头尖,姿态大方抚媚地勾着人,“小哥哥,那加你个微信可以吗?” 周墨的眼淡淡地从她脸上划过,视线微微抬起,穿过她看向不远处,手里端着两只玻璃杯的樊月脸上。 小女人又是那副,微微歪着头,看好戏的神情,嘴角甚至都带着一抹坏笑。 他突然意识,患得患失,最终臣服的是他。在这场关系里,樊月才是那个带着洒脱,好像一个不如意,既可以毫无牵挂全身而退的人。 在他毫无意识间,在时光流淌间,樊月成为了主导他的一切的主人。 心间有一股奇妙的心绪。是挫败,却又是心甘情愿,心甘情愿地臣服于她。 周墨的眼里覆上一层柔和的眸光,就这样远远地凝视着樊月,嘴角勾起一抹轻笑,“我未来老婆可能不同意。” 117.怀胎七个月 樊月大致看出女生是在和周墨搭讪要电话,停在不远处也不上前,就那么勾着嘴角静静地看着。 她本等着对方离去,可不知周墨同人说了什么,那女生也顺着他的视线转头朝自己看来。樊月一时不知为何,竟微微举起一只杯子,隔空作出同人敬酒状,惹得对方无语的一个白眼,拉着同行女生迅速离开,高跟鞋在木地板上发出“哒哒”急促的声响。 “你和人美女说什么了?” “她同我要电话。” 樊月把酒递给他,狡黠地笑着揶揄他,“然后呢?”端起自己的鸡尾酒,抿了一口。 “我说——我妻管严。” “噗——”因为他的回答,女生差点喷他一身,抬手擦掉唇边的酒渍,“我什么时候管你了?你要想留就留给人家呗。” 周墨轻笑,顺着她的话继续打趣,“我看人还没走远,我现在去追应该还来得及。” “去啊去啊。”樊月微微扬着头,挑衅地抖了抖眉毛。 周墨自然不会,随手拍了拍她的屁股,故意冷下眉眼语气威胁,“欠揍。” * 两人玩了两个多小时,从台球室出来时天色已然微暗,步行街华灯初上,熙熙攘攘的行人加之道路两边喜庆的灯笼装饰,显得很有年味也很热闹。 手机里有好几条樊母的微信。问她午饭和相亲对象吃的如何,下午跑去哪了,晚上回不回来吃饭。 最后一条是让她晚饭自己解决,他们带樊星出去办点事。 父母没催着她回家自然是好,可是这次回来觉着他们总在带着姐姐背着自己搞小动作,去医院看大伯那次也是,让她先行离开。今晚又是,神神秘秘的。 “我怀疑我不是我爸妈亲生的。” 樊月冷不丁地感叹,周墨先是一愣,随即低头凑近在她脖颈处闻了闻,恍然大悟地道,“我说呢。” “哈?” “不是亲生的,垃圾堆捡来的,难怪成天发骚。” “……滚。”娇嗔的单音出口,作势就要把他推开,男人顺势直接把她搂怀里,“哎哟没嫌弃你,我喜欢。” “滚滚滚!” “跟我回去?” 周墨还真就这么连哄带骗地把人捞回酒店,事后樊月先去洗了澡,裹着酒店白色的浴袍出来时,就见周墨正背对着她的身躯突然抖了一下,接着继续先前的动作,从行李箱里拿出换洗的内裤,将箱子合上。 男人那么一瞬微小的动作樊月只当他是听到动静被吓到,却不知此时男人的心有余悸。 庆幸带去池阳的那股红绳,昨晚出了酒店就被他处理掉了。 男人洗完澡换了一身衣服,两人从酒店往家走的时候,樊月问,“你在南城打算待几天?” “不知道,还没定机票。你什么时候回去?” “今天是初三,”樊月皱眉想了想,“后天,初五的动车票。” 周墨原本计划明天回沪市,可听她这么说完后,变了想法,“那我和你一起。” “和我一起?可动车现在应该都没票了。” “我不坐动车。给你订张机票,和我一起飞。” “行吧。” 周墨把小女人送到小区门口,到了楼下他不知为何,也许是刚才不够尽兴叫他恋恋不舍,不想就这么放她上楼,拉着人又抱了一会。 低头想亲亲她,就被樊月一个抬手,把他的脸给推开了,“疯了!我家楼下呢,被熟人撞见了怎么办。” 周墨撤下她的手,攥在手里,眼尾上挑着低声道,“抱都抱了,要撞见早被人撞见了。你要真担心,不然……小树丛……?” 樊月,“……”她此刻非常怀疑,某人正处于发情期,半天里没个正经,疯狂发骚的是他好吗。 见怀里的人被禁锢着,还嫌弃地翻起个小白眼,小模样可爱的要死,周墨没忍住低头直接吻住她。 她越说不要,他越想逗她,把人往死里亲,搂得紧紧的也不顾她的挣扎。他吻得越深,怀里的小女人身子越软,之后也不再反抗迎合着,正当两人吻的忘情之时—— “樊月?”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女生一个激灵浑身顿住,尔后猛地大力推开男人,从周墨怀里退出。 男人因为她骤然的大动作一瞬清醒,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时,浑身已然褪去轻浮的情欲气息。 尤其在看到面前一对中年男女,以及身边的樊星,周墨更是微微低头掩唇轻咳一。 在掩饰了尴尬后抬起头,面容已经是一贯的沉着冷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爸…妈…”不似男人从容,樊月则是一脸窘迫。被父母抓包干坏事的窘迫。 一双眼睛睁得大大地不敢眨一下,微微咬着下唇,紧张兮兮地等待父母发落。 而撞见自家女儿和一陌生男子在家楼下接吻的樊父樊母,此刻同样也是一脸的尴尬。五张十双眼睛就这么互相面面相觑着,直到樊父打破了沉默,斟酌措辞试探地问道,“这位……就是你说的,男朋友?” 动作几乎是同时,樊月小幅度垂眸点着头,周墨冲两位长辈颔首。他倒是大方,主动自我介绍道,“叔叔阿姨好,我叫周墨。” 嗓音因为刚才的亲吻,低沉暗哑的不行。 “啊……你好你好。”樊母有点不自然地接完这么一句,又是片刻的沉寂。 樊星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也不搭话,就那么冷漠地看着。 樊父见众人就这么跟电线杠子杵在原地,出于礼貌还是邀请道,“要不,请小周上楼去家里坐坐?” 此刻樊月倒是反应快,没等周墨回来就替他回绝,摆着手摇晃着小脑袋,“不用不用,小周……小周明早还要赶飞机,让他早点回酒店休息。” 听闻她毫不掩饰的反对,叫着他“小周”,还顺带睁眼说着瞎话,男人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眉。脸上挂上礼貌的浅笑,并不打算拆穿她。 樊母,“这也才七点多,上去坐个半个小时——” “行了。”樊星骤然出声打断。 周墨嘴角那抹浅笑,落在樊星眼里不知为何,刺眼的很。 眼前几个人假惺惺的客套,也看得她烦躁,“樊月根本没打算介绍给你们认识,这点都看不出来?别这虚情假意地扯来扯去了,装作你们有多真心待人的。” 樊星语气厌烦意有所指地丢下一句,扬长而去进了楼道。 “唉你这孩子,怎么说话——” “好了别说了。”樊父拉住身边的老婆,眼神示意着制止她,周墨还站着别让外人看了自家的笑话。 姐姐对待父母总是冷硬甚至无理的态度樊月习以为常,可她最后一句明显话里有话,像是在指桑骂着槐。 此番情景周墨自然不会多留,同长辈道别后低头冲樊月比划了个“六”的手势,“早点回去吧,之后电话联系。” 跟着父母进了楼道,就见电梯门刚开。樊星像是等了一阵,见家人紧随其后很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抱着双臂靠在电梯角落,不屑地瞥了樊月一眼,讥诮地对着樊父樊母道,“你们养的女儿也是厉害,中午才和人相的亲,转头又和别的男人亲的火热。” 她语气嘲讽话说的难听,樊父压着怒,“樊星你说话不要这么冲,对我们的气别撒到你妹妹身上。” “哟嚯,心疼啦?说一句都说不得?啧啧啧,亲生的果然就是不一样——” “樊星!”樊父听闻最终还是忍无可忍,高声打断了樊星。 也就在这时电梯门到达楼层开了门,樊星翻了个白眼,嘴角下压神情鄙夷地率先出去,进了屋径直大步进了她的房间。 再接着房门被她用力甩上,“砰”地一声震耳欲聋。 一头雾水的樊月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前两天还平和相处的家人怎么突然就针尖对麦芒,争锋相对地如此剑拔弩张。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那声巨大的关门声响,樊月愕然地站在客厅,大气不敢喘地看了眼母亲,眼神里是无辜的不解和弱小求助。 她不敢看父亲,因为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他如此动怒而又阴郁的神情了。 母亲接收到女儿眼神传来的信号,上前安抚了自家老公,“这两天一下子发生了这么多事,樊星野需要时间要消化。她也是成年要奔三的人不是小孩了,都有自尊心的,你别动不动吼她。” 樊父微微抬眼,又把视线转开,“我先去睡了,你们早点休息。” 待父亲也进了卧室,客厅只剩母女两,那股短暂压抑的气氛才逐渐消散。樊月捂着胸口,无声地舒了一口气才敢再次开口,“妈,什么情况?爸和姐又吵架了?还有姐刚才说什么亲不亲生……是什么意思?” 樊母在听到“亲生”二字之时,眼神微闪着躲开了。踌躇反复思忖了许久,像是放下了什么,拉着樊月在沙发边坐下,“月你今年也二十四了,也该让你知道了。” 一股异样的情绪涌上心头,母亲这般神态叫樊月一时有点懵。 母亲说完,握着她的手也紧了紧,抬起眼对上她的脸,“樊星,你姐姐……其实不是你和我爸的。” 樊月一愣不知要作何反应。不自觉地微微张着嘴却又无言以对。因为心底说不上震惊或是差异,就是一切来的有点突然。 就像今天的一切都很突然。 见到突然出现在家门口的周墨,她的内心也很平静,如无波无澜的湖面般,没有风撩不起波动。 只是后来她才发现,也许这只是刺激过度的应激反应。像是被密不透风的盖子罩上的沸腾热水,当盖子被慢慢掀开,热腾的蒸汽才会袅袅地被释放出来,直到一锅的水被烧耗干净。 于是反应迟钝的樊月,那一晚失眠了。 平躺在床上,耳边还回响着母亲刚刚的话:【樊星,是你大伯和小三的孩子。】 这也是为何,这两天一家人都避开樊月,让樊星在医院陪着大伯。因为她的亲生父亲,在被下达病危通知生命的最后一刻,想要偿罪,自私地想要让自己毫无顾忌的离开这个世界。 三十多年前,彼时堂哥才刚出生三个月,是樊家这辈的长孙,是全家人心爱的掌中宝。 可也就是在那年味浓厚的除夕夜,一个名不见经装的女人,打破了祥和的阖家欢乐。 大伯也未曾想,因为妻子怀孕时,他一时的不忍竟酿下这般大错。他最初一知道女人怀孕,毫不犹豫地就拿了钱让那女人去打掉。可曾想竟在几个月后,对方竟挺着怀胎七个月的肚子,在除夕的夜晚,突然出现在了樊家的家庭聚餐。 大伯当着全家人的面,死咬着这不是自己的孩子,要赶女人走。 女人也是疯魔,直接跑到阳台边,指着底下波涛汹涌黑森冰冷的江水,作势要跳下去。 她威胁如果樊家不认这孩子,那今晚谁也别想好过。她被逼到绝路,一尸两命的事,她说她干的出来。 可大伯就是那样狠心,就算她要自杀,带着孩子一起跳江,他也不为所动坚决不肯松口不认那孩子。 最后还是樊母,同为女人看不下去把人拉了下来。 当时她和父亲正在备孕,可因为身体原因小产了几次。每次都在为人母的边缘徘徊,再看着对方怀孕的肚子,满心的怜悯心生不忍。 当得知对方当初没有去打胎,就是因为母性大发,不想因为自己的错误扼杀了一条宝贵的小生命,樊母就下定了决心。 和父亲讨论后,两人决定让那女人把孩子生下来,他们来养,当作自己的孩子来养。 至于后来母亲再次怀孕成功,生下了自己,是否因为亲生而又差别对待,樊月说不清。 她一直以为姐姐对于父母的怨念,只是来自她的自私和嫉妒。自私地感受不到父母对她的好,从而错误又叛逆地嫉妒起被偏爱的她。 樊月脑海里一幕一幕,回放着一家人这些年来的种种,想要从记忆里揪出蛛丝马迹,揪出些证据。似有,若无。 想的脑瓜子疼,女生猛地从床上坐起。漆黑的卧室里,安静的只有她的呼吸声。 明明开启回忆的人是自己,可此刻想要让脑子停下运转的也是她。压抑的忧郁扼着喉咙,隐隐生出酸涩的味道。 她发现,自己连悲伤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平静,都是这般压抑。 当负面的情绪压抑到一个度,就变成了生理上的反应。 又是一股恶心的反胃,樊月轻手轻脚地开了门,趴在浴室洗手池边干呕了几下,因为没吃晚饭,吐出来的胃酸只叫喉间愈发酸苦,干涩地不知为何,她就哭了。 可就算哭了她也抑制着,就怕声音大了吵醒家人。 樊月有时候挺不喜欢自己这样。总是在小心翼翼,总是在斟思酌虑,总是在逃避冲突,总是在压抑情感,总是在为别人考虑。 她回到床上抹了把眼泪,心想,下次要有什么决定,她要为自己考虑。 也就是在这时,床头柜上的手机亮了起来。 周墨的微信,问她睡了没。 樊月怔怔地看了一会,拿起手机给人回了电话,接通后男人还未发声,她就先叫了他,“周墨。” 听出她沙哑的声音里似乎带着点哭腔,周墨语气里有些担心,“怎么了?” “周墨。” “嗯?” “……周墨。” 她犹豫了片刻,又叫了自己的名字,周墨心里的不安逐渐放大,“出什么事了?” “没有,就是想你了。” 人在脆弱的时候最容易表露心声,将羞愧不愿坦白在阳光下的情愫,隐在黑暗里大肆宣泄。 “嗯,我也想你。” 女人沉默了许久,又叫他,“周墨。” “我在。” “你爱我吗?” “爱。” “周墨。” “嗯。”他一遍又一遍耐心地应着她。 “周墨,我爱你。” 118.周律师要不要下楼去看看 樊月第二天十点多起来的时候眼睛有点浮肿,家里只见母亲一人,正在厨房做着鲜榨豆浆。 “我爸和姐呢?” “去医院了,你大伯家那边对遗产还有异议。” 樊月微微愣住,想起昨晚与母亲的对话,问道,“因为大伯要留十万给姐姐的事?” 樊母叹了口气,“是啊,不然还能是什么事?一群人一定要趁着你大伯现在还清醒,在医院里闹?” 豆浆机开始运作,发出“嗡嗡”的声响,母亲拉着她从厨房里出来,“你大伯也是,人都要走了弄这么一出。妈这么说也不是狠心,可你说他在这个时候遗嘱上把你姐的名字加上,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积点德,能让他走的安心点?你说说,这样的做法是不是很自私?他是心安理得了,可是他考虑过自己老婆孩子怎么想的吗?他们会怎么想樊星,会怎么对待我们家?樊星就这么突然被扯进他们家的纷争,她要怎么想?大过年的把全家弄得鸡飞狗跳,这亲戚关系以后肯定好不下去了。” 其实两家要闹,除了大伯在这个节点认了樊星,更多的自然是钱。樊月微微垂眸,问道,“那姐姐怎么打算?十万她打算收么?” 说到这樊母也是心烦。十万块说少不少,可说多也没多到非要不可。至少樊父樊母认为比起这点钱,不要伤了亲戚间的和气为重,本想让樊星面上顺了大伯这个将走之人的心意,等过世了遗产分割后再把钱还给伯母家。 只是父母的提议却又再度刺激了樊星。 “呵,他欠我的,给我的,是我的,凭什么不能要?还回去可以啊,那这十万你们补给我?”这是樊星在医院走廊对父母说的原话。 她认为,生父这三十年明明都一直在她身边,虽不常见但逢年过节都会聚在一起,也没见他对自己有过特殊表示,甚至连红包的数额给的都和樊月一样。 那现在,早不认她晚不认她,偏偏在病危的时候搞出一副父爱情深的模样,为的是什么?还不就是为了让自己良心过得去,死后想要升天有个好轮回么? 十万块就想买个安稳,那她是什么?是他有个好轮回的工具? 在樊星眼里,生父这一切根本不是什么良心发现,而是到死之前都只为自己考虑的自私。 既然是这样,她对对方本就没有多少的情谊,此刻只会更加单薄。 也更坚定了心中的想法,这十万的遗产,既然给了她,那么她一分不少都要拿到手。 樊月对于姐姐的反应倒不惊讶,只是觉得冷漠无情地瘆人。 “唉罢了罢了,”樊母说到心烦处,挥了挥手,不想再继续这话题,“反正你大伯走了以后,除了你堂哥还有血缘,伯母也就只是名义上的亲戚了。你姐她一定要那十万块,一定要和人争和人抢,就让她自己折腾去吧。” “那你和爸,事后把那十万补给伯母不行么?”樊月听了一通也算对大致的情况有了了解,虽然无法与姐姐共情,更没有资格对父母的金钱支配评头论足,但想起之前在医院撞见陆迪出轨时,对方说过份子钱的事,“而且你们不是本来就打算,姐若是生了孩子,给她在沪市买房的首付款吗?” 樊母没料到她竟然知道这事,眉尾挑起神情有些狐疑,“谁和你说的?你姐?” 樊月这才意识到失言,打着马虎眼,“啊……就有次刚好听陆迪说起。” “唉说起你姐夫,”樊母听到女婿的名字,注意力转移,“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樊星结婚后就没回南城过过年,每年都是回陆迪那边。怎么今年突然就回来了?她嘴上说是为了你,妈我也不傻你两关系没好到那个地步。你实话和我说,他俩是不是闹别扭了?” 父母说话总是含蓄,闹别扭指的是什么?是吵架了?是樊星发现陆迪出轨了?还是樊星流产的事被发现了,樊月不知道母亲究竟知道了什么,不敢多言。 其实除了樊星突然回家过年的反常,樊母之所以会这么想还是因为那天在医院,无意听到樊星在走廊打的电话。黑着脸语气也不好,樊母没听清楚具体的内容,就听到挂断电话前的一句,“这日子你要是不想过了,等我回去我们就办离婚。” “妈,这事你还是去问姐吧。她和陆迪的事我不清楚,也不想瞎搅和。” “哎哟你要是知道就和妈妈说呀,我也是关心你姐姐——”“行了妈,我是真不知道,你再怎么问也问不出什么。”樊月用不耐地语气想要逃避过这个话题,怕母亲再多问几句,自己管不住嘴就把姐姐的事都说出来。 樊母看出女儿的态度,斜了她一眼,不再追问,“好了好了不说你姐,那说说你,昨天太迟了都没来得及问,”换上试探而又好奇的语气,“那个小周是怎么回事,和妈好好说说?” 樊月本想以厨房豆浆好了她要喝为由,可惜这次樊母没被她绕开,缠着女儿把两人相识到交往的种种细细道来才放人。 在得知周墨其实今天人还在南城,并不是樊月昨晚所说的要赶飞机,更想要她把人叫到家里吃顿饭,可最终还是遭到樊月的回绝,“家里现在这种情况,叫人来家里不方便,不然等下次吧。” “哎哟等什么下次,你人都在南城了不带回来给爸妈过目一下?昨天大晚上暗戳戳的,我也没看清他长什么样,就见男孩子个头挺高的哦。你刚才说他做律师还自己开事务所的?这个职业好啊,要是认真的就早点定下来,你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他家里是沪市的?有没有想要结婚啊?要结婚的孩子一定要生两个啊,独生子女太孤独了……”“……” 认真?她也才刚开始认真。 老大不小?她也才二十四。 结婚?她现在不想结。 孩子?她更不想要。 母亲一连串滔滔不绝地替她计划畅想着未来,只叫樊月一时语塞地无言以对。她怕以上四个回答说出口,母亲定然承受不住,耳边再也得不到清静。 也好在这时,伊一一通电话打来,给了樊月脱身的借口。 电话那头伊一似乎在室外,背景有些嘈杂,“还好你接了,我才发现你竟不在班级群里。你还在南城吧?中午有个高中同学聚会,来不?” 刚好能摆脱母亲的叨叨,樊月立刻答应了下来。 聚会设在朗逸在创意园新开的文庭酒店内的一个小型宴会厅,樊月到门口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 高中那个成绩永远保持年纪前十,年段篮球比赛总是能带着班级取胜并最终拿下mvp的男生,那张青葱的面孔与门口迎宾的人逐渐重合。 只是此刻的谢卓宇,一身休闲的卫衣牛仔裤,个头没有记忆里的那般高,面容好似也比印象里的普通。 樊月上前同人打了招呼,“嘿班长,好久不见。” 谢卓宇刚同先前来登记的人寒暄完,听闻转头看向面前隔着一张长桌站着的女生,一时没认出来,“啊同学你好,”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蹭了蹭鼻尖,还是先礼貌地应了声。 发觉对方没认出她,樊月也有些害羞地笑了笑,“怎么?前后桌三年都给忘了?我是樊月。” “你是樊月?”谢卓宇的声音里有一丝不可置信,那个曾经流着厚重的刘海,带着粗框眼镜的樊月,竟然是眼前这个娇俏灵动的女孩。 除了惊讶于她巨大的变化,男生心里更多的是欣喜。女大十八变,她如今竟然这般可人,直戳着他的审美。 谢卓宇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句话:【糟了,是心动的感觉啊。】 女生被他直愣的目光看的有些赧然,又说了几句就进了小宴会厅去找伊一,“我刚在门口看到谢卓宇了。” 伊一瞬间进入八卦模式,“哎哟哟,怎么?你该不会现在还喜欢他吧。” “没有啦,就是有点想起以前暗恋人的那种感觉,也不是害羞,更多的是囧,非常囧。” “哈哈哈我懂你,我看到郭超也有点这反应,感觉自己年少不懂事。不过高中也是没见过世面,现在再回头看他们,觉得……” 樊月问,“觉得什么?” “觉得他们都好矬。” “噗——” 伊一的心直口快,倒是说出樊月心里所想。 “唉,你那五千红包男友,你说他是做律师的对吧?肯定一表人材,有没有照片拿来给姐妹我瞧瞧。” 樊月心想有是有,也就只有唯一那么一张,是之前在他办公室里周墨非常敷衍的一张自拍。男人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可把她拍的好丑,樊月自然不愿意拿出来现眼。可经不住伊一八卦的纠缠,最后还是翻了周正律所的官网,把他的职场公式照拿给人看。 “我去,帅的呀,”伊一握着樊月的手机,将照片放大仔细观察的。樊月见她从眼睛看到了鼻梁,最后还停留在男人一双薄唇上细细审视,随口评价着,“这唇形好,看的人好欲。” 樊月,“……” 伊一也就自说自话并不需要她的回应,接着又看起了周墨的简介,看着看着竟还默默读出声,“……周正律师事务所创始人兼管理合伙人,董事会成员。毕业于西南政法大学,获得法学学士学位,后赴美国康奈尔大学进修,并取得纽.约州律师资格证……我天!人才啊!康奈尔是不是那个常青还是常春藤的大学?” “常春藤啦。” “那他好厉害的呀,又聪明长得又帅的男人,我以为只存在于我的幻想中。男人果然穿了西装气质就是不一样,可惜我家刘晨是个码农,都没机会穿。” 樊月受了人夸,自然也要夸回去,“刘晨长得也清秀,你们到时候补办婚礼,让他穿个晚礼服再打个领结,肯定好看的。” “那是,我家宝宝就继承了他优良基因,可爱死了,我找个视频给你看哈……”伊一说着,在手机相册里翻查起来。也就在这时—— “这是樊月啊?我看了半天没认出呢!” 说话的人已经走到身侧,樊月转头看了过去,伊一也抬起了头,在看到来人的一瞬,神情就变了,变得警惕而又不屑,像是进入了战斗状态。 “天呐我说是谁呢,声音这么难听,刺得我耳膜痛。”伊一对于巧的鄙夷在言语间毫不掩饰地真情表露着。 伊一天生爽言直语,高中时更是一点就燃的性格。 于巧是谢卓宇高中时的女友,要说男生反应迟钝了没感觉到,可于巧同为女生自然发觉樊月对于自己男友那点不一样的情愫。 高中的感情就来的如此莫名其妙,樊月和谢卓宇是前后桌,隔得近上下课借根笔问问数学题,小女生情窦初开男生又德智体美劳兼具,暗恋的情感顺理成章地便慢慢生出。 其实本来也没什么,樊月知道谢卓宇和于巧在交往,她也只是暗恋。可于巧被害妄想症作祟,自从发现了樊月对谢卓宇的那点心思,逮着机会借着副班长的身份就来针对她。 什么头发太长裙子太短不符合学校规章,又是晚自习翘课被她告到班主任那去,最后甚至因为樊月喜欢出入台球室而造谣出她勾搭上小混混的谣言。 好在那时她和伊一互相打着掩护,就算去放课后求台球室的事情被捅到爸妈那,两人也都有在上补习班的“完美”不在场证明。 樊月是不想多惹是非的人,她在校外玩的欢脱那是她的事。可伊一不一样,发现于巧如此针对二人,直接叫了在台球室认识的“哥哥”,把于巧堵在五中附近的小巷子里,把人好好的修理了一顿。 那也是樊月离成为大人们口诛笔伐的“小混混”最近的一次。 青春期的小打小闹,自然没有真的对人动手就只是口头上的警告,也叫于巧从此安静了下去,之后不再捣弄是非。 樊月脑海中闪过那时荒唐的画面,还觉得有些热血。 可她眼中的青春却都是于巧的心疾,每每想起都能令她咬牙切齿。 尤其今天又看到“改头换面”的樊月,妒忌油然而生,甚至都有直接上前薅人头发的冲动。 但这么多人看着,她不会动手,可嘴上并不吝啬,“我说句话伊一你就耳朵痛?那怕是从小夜场混多了,年纪轻轻地就失聪了啊?” 不等伊一回怼,于巧看向樊月,直接道,“你可是大变样了,整的还挺自然的。哪家整形医院?推荐一下?” 樊月的年轻气盛这几年早已褪去,她本就是不爱生非的性格,面对于巧的挑衅只是淡然地笑笑,并不想与眼前的人多费口舌。 可伊一忍不了,上手直接在樊月脸上一顿揉捏,手最后停在鼻梁处,“你自己看看,哪里整了?”甚至叫嚣道,“要不要自己上手捏捏,货真价实。” “……” 翘挺的小鼻子被好友捏地有点疼,叫樊月有点无奈,拍下伊一的手。 对于这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为很不认可,再说伤的可是她啊。 好在这时,音响里想起谢卓宇使话筒的声响,“喂,喂,一二三,check,check……” * 朗逸文庭的顶楼网红打卡餐厅。 林浠看着不远处,服务生因为出神而撞上周墨,手里空了的托盘直接掉在地上的场景,眼前不禁浮现出几年前,和那人的前妻陈诗涵的再次相遇,也是相似的情形。 可如今,文仁瑾和陈诗涵都已经不在了。 想到这里林浠不由得出神,直到周墨在对面坐下才收起思绪。 “林总。” “周律。” 女生微微调整了坐姿,让自己看起来泰然处之像个上位者,抬手刷新了手机。 那条热搜,如同内部消息所说的一般,如约而至地出现在了社交媒体的热搜里。 林浠放下手机,直接推至男人面前,手指在桌边轻轻点了点,“也是巧,周律师刚好在南城。昨晚和你打过招呼,案子现在上了热搜。” 周墨淡淡地扫了一眼面前的手机屏幕,不用仔细看也已晓然对方口中所指的为何。 能上微博的热搜的事,若不是因为讨论量众多被推上头条的重大新闻,那定是有人在背后操盘而进行了推波助澜。 此时林浠口中上了热搜的案子,正是几个月前上诉到法院,朗逸ceo之子朗逸副总姚安家暴之事。 林浠在昨晚就已经得知爆料的发生,却并无动作任起发酵,必然是有其目的。 周墨昨晚就已经过看过爆料内容,有赵佳溪身体淤青的图片,医院的诊断报告,以及施暴者姚安的背景以及劣迹。 “林总就这么任事件这样发酵,朗逸背后还有其他的打算的吧。” 周墨是个聪明人,知晓林浠背后有帝都于家,如果想,有什么事情压不下来。 能放任对朗逸不利,或者说是对现任ceo姚家不利的消息放出,除了林浠想要证明自己的管理能力,更是为了朗逸即将上市进而夺权在做铺垫。 女生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之前我帮了周律师那么多,监控调了好几次手下的人可是叫苦连天,都说工作量可不小哦。” 周墨双手合十,随意地搭在身前,维持着那一抹淡然的笑,神情并未有过多变化。 林浠继而道,“你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心爱的小女友吧?这么看来,我想周律也是重情义的人。说起情义,你最近也是欠了我几个人情,是该回报的时候了吧?” 男人微微勾起唇角,“林总想要什么,说明白点的好。” 听闻对面的女生将头歪下另一侧,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深不可测,只是气息间微小的局促还是被周墨捕捉到。 林浠冷哼一声不再同男人绕圈子,直白地道,“我听说,周律最近对某位姓原的艺术家,花了很多心思在调查呢。” “是啊,”周墨毫无避讳,但还步步引诱着,“林总突然这么问,是觉得两者有何关联么?” 毕竟是年下的女生,就算手握庞大资产背靠帝都权贵,可还是难免在谈判中显得经验不足。 周墨知道她要的是原家走货的证据,可他就是不主,而是耐心地等着对方先按耐不住。 如他所料,一来一回几番之间,年轻的女生明显没了耐性,可也正是因为有底气才能全盘将筹码亮出,“呵,周律师,你这装傻充愣也是够了。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我要的是能让舆论转向的实锤,你手中刚好有,那么作为交换,之前欠的人情我们一笔勾销咯。” 闻言男人只是淡然地笑了笑,知道已经谈妥整个人也平和了许多。 最后打趣地问道,“那朗逸的黑名单,是不是该把我女友除名了?” 林浠没料想男人此刻突然提起这事,破了憋着许久的女强人人设,笑出了声,“周律师还记得这事啊——?” “说来也巧了,我听说楼下的宴会厅,今天承接的刚好就是你女友那届的同学聚会呢,周律师要不要下楼去看看?” 119. 周墨知道樊月今天参加同学聚会知道人就在楼下,也是为何约了林浠在此见面的原因。 和林浠道别后他并没有着急离开下楼,而是先打了个电话。 男人从容地靠坐在椅子上,姿态闲适地有些慵懒。而那头的人直到电话要转入人工语音前才接起,开口时的语气和此时周墨悠哉的状态全然相反,像是在极力忍着怒气,“周律师,我已经在处理了,这个时候打电话还有什么事?” “是么,原先生真的已经在办了?可我刚才顺手查了下航空票务,怎么没找到订票记录呢?” “你……!国内还有些资产没有找人对接好,事情还没定下怎么买机票?” “这样——”周墨尾音淡淡拉长,转头看向窗外,“那原先生动作可能要快点了。” “还要加快?你不要欺人太甚了,明明说好了给我一周的时间,现在也才过去两天而已,我这边已经在动用了所有关系在尽快了。” 像是周围还有其他人,对方努力地压力的声音可还是难掩急促。 “欺人太甚?”周墨冷冷地笑了一声,“一周是我给你的期限,可现在似乎是有其他人要搞你们家。事情要是爆出来了,怕你们全家都走不了了,我就是来通知你一声。” “你什么意思?是谁?”“原先生,该说的我都说了。你手头上的那点破事,尽快处理吧。” 周墨没和人过多废话,撂下一句就把电话挂了。 原文昌能把原霏玥带出去,对他来说自然越快越好,但也不急于这一天两天。比起原家最后被限制在国内被调查,他的私心必然被拒之国外别再回来。 所以嘴上说着让他加快进度,实则更是为了给人通风报信,以防林浠那边率先有什么动作,打乱了他的计划。 * 朗逸文庭的小宴会厅内。 “……让我们在这来之不易的重逢之日,坦诚相待,真心面对,不问收入多少,不论职务高低,不比男友英俊,不谈女友美貌,多说真心话!也希望大家都放下曾经的成见和恩怨,传递真情倾情交谈,也希望这次的同学聚会能成为大家记忆中美丽的风景!” 谢卓宇在台上一番激情的演讲,下台后大家已经都在圆桌边坐定。 而此刻好巧不巧,宴会厅内五张桌子就只剩樊月和于巧那桌剩了个空位。 心照不宣,全场人有心或是无意地都在关注着班长的选择。想看他是否会像自己所说,“放下曾经的成见和恩怨”坐到前女友那一桌。而谢卓宇却又非常符合众人心意般的,从台上下来直接略过了于巧所在的那一桌,径直走到樊月身边的空位坐下。 伊一看着班长走来,拿手肘戳了戳樊月,唯恐天下不乱地道,“于巧一会吃完饭肯定还要找事。” 谢卓宇是班长和大家玩的都好,他们这桌活跃气氛也靠他。当问到大家现在都在哪高就,其中有爱炫耀的人滔滔不绝地说了许久,越扯越远都要把话题扯到他现在负责的客户,许多人都听出其炫耀和夸张的意味,开始兴致缺缺。 也就是这时,谢卓宇蓄力许久,可又装作一副不经意的模样,“那樊月,你现在是做什么的?” “我现在在沪市,实习刚转正做数据分析的。” 而一直侃侃而谈疯狂炫耀的关中正也是耳听八方,逮着机会就要找存在感,“唉,我们公司刚好最近就在招数据分析师,月薪五六千待遇可好了!我和我们人事主管很熟,到时候给你内推一下保准上。” 樊月虽然没仔细去听,但那关中正的声音也是大,多多少少还是从对话里得知他现在在南城的一家中小型会计事务所工作,也因为工作接触了一些当地经商的客户。 樊月默默腹诽,月薪五千还没她实习时的工资多,可面上还是挂着客套的笑,婉言道,“谢了,我现在这工作也挺好的。” “你刚才说你在沪市?工资多少?” 涉及金钱的问题,虽然大部分人都不愿袒露,可问的不是自己心里都还是抱着窥探他人隐私的心,注意力也都朝这旁关注来。 樊月心中有些不适,可还是维持着淡笑,“比五六千多点。” 她淡然的回答,却叫对方更加来劲,仿佛就应证了他心中的既定想法,“我跟你说,在沪市工资再多都不够用,再说那种大城市竞争那么激烈,生活哪里有南城舒服?真的,你们这种漂亮女生最后还不都是要结婚找个男人嫁,比起自己赚钱找个有钱的男的轻松多了,还不如那份稳定的工资在南城定居来的好。” 从对方说话的内容,注定两人的思想不在一个频率上。樊月余光里甚至看到伊一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 她听完一个字也不认可,却也懒得和这人争论,伸手拉住想要怼回去的闺蜜,耸了耸肩不予理会。谢卓宇离的近看出樊月的态度,出来又说了几句将话题岔开。 众人又聊起其他,他才侧过头小声同樊月道,“抱歉因为我起了个头,害的你得听中正在那瞎逼逼。” “没事,有点成就想要炫耀,人之常情。” 她说的云淡风轻,嘴角挂着一抹好看的微笑,谢卓宇一时看了有点出神。 变化真的是太大了,之前上学的时候怎么就没注意到她呢。 发现自己出神的有些失态,男生清了清嗓掩饰窘态,继而问她,“你说你是做数据的?具体是什么行业的?” “银行上班,小白领而已,”说着樊月又打趣地补充,“我还想充满斗志地好好工作,你可别想关中正那样给我灌输什么嫁个好人家的概念啊。” “哈哈不会,他刚才说的那些,说实在我非常不认同。都什么年代了,男女平等嘛。不过他说的有一点也有点道理,比起沪市那种一线城市,南城的生活还是闲适安逸许多,你可以考虑回来呀。” 见樊月只是笑笑并未认同,谢卓宇赶紧继续道,“你说你在做数据分析,我现在也是在互联网行业做相关的工作,有机会可以交流一下。” “可以啊,我也才刚开始做,很多不会的之后可以找班长你请教。”因为关中正先前的态度过于嚣张,相比之下谢卓宇此刻显得正常多了。就在两人准备加微信的时,有人起哄地吹了声口哨,伊一也起劲地拍她。 樊月抬起头,就见于巧迈着轻盈的步伐,指尖捏着一杯红酒正朝他们这桌走来,一桌人甚至宴会厅内其他桌注意到的人都看了过来。 高中班里最众所周知高调的情侣,即将正面交锋的好戏,谁也不愿错过。 于巧直接站定在樊月和谢卓宇之椅子间,豪爽地先和一桌人客套了几句,假意漫不经心地道,“唉,我刚才走来的时候看樊月你加班长微信呢?不会吧,前后桌三年你都还没拿到他微信啊?” “是啊,那时还只用qq。” “哎哟那不好意思,我打断了你们再续前缘,你之前不是暗恋谢卓宇好多年了嘛,赶紧加呀。” 樊月暗恋谢卓宇的事也就和伊一表明过,大多时候也就藏在心底,再到后来被于巧发现,在场可的同学没几个知道,突如其来吃了个成年老瓜的同学都兴奋地起哄起来。 于巧要的也就是这效果,只可惜她期待樊月脸上尴尬窘迫的神情没有出现,反倒女生落落大方地掏出手机,伸到谢卓宇面前,“前女友都这么说了,我怎么也得卖你个面子。那班长,加个微信呗。” 她说的太过自然,毫不扭捏地大度,简简单单一个态度化解了两人的尴尬,一点也没有与暗恋对象重逢的赧然和羞涩。 见谢卓宇扫码后才缓缓对上于巧的视线,“副班长,你前男友的微信我加到了,满意了不?” 樊月不藏不掩从容自得的态度,相较之下明眼人自然都看出于巧挑事的那番小心眼,心里自有明鉴。 聚餐又持续了半个多小时,于巧逮着机会就在小群体里时不时提上樊月曾经暗恋谢卓宇的事,说完还要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最后再隐晦地加上一句,“哎呀都是过去的事了,卓宇刚才不也说了要放下成见和恩怨嘛。虽然我现在是看不上他啦,那不还有樊月宝贝着嘛。” 那些爱嚼舌根的,也都见风使舵地陪她附和几句。 待聚会结束之时,于巧拉着小姐妹准备续下一摊,出了小宴会厅,不远处的一个颀长的身影就吸引了她的目光,拉了拉身边的人有点激动,“喂喂看那边,帅哥帅哥。” 小姐妹的注意力却在另一侧,也拉着她道,“唉唉,谢卓宇又去找樊月了。” 而明显谢卓宇,或者说樊月的吸引力更大,于巧转头看了回去,就见樊月刚走到小宴会厅门边就被谢卓宇叫住。 樊月和周墨视线交错的一瞬,被身后的人叫住,停下脚步转过头,“班长,还有事吗?” 谢卓宇挠了挠后脑勺,像是做好了心理建设道,“那个,你在南城还待几天呀?要是明天还在我们一起吃个饭?” 女生眨了眨眼,身旁的好友伊一挽着她的手暗戳戳地使劲,无声地表达自己作为围观群众激昂的情绪。 余光里男人注视着她的方向,惹得樊月忍不住瞟眼看过去,不知为何就有一种忍不住要笑的冲动,于是强抿住唇可嘴角还是上扬,“可能不行,我明天就要会沪市了。” “那……”谢卓宇没想她回绝的如此干脆,正在脑海里思索着其他接口,可樊月已经回挥手朝他道别。 谢卓宇看着她逐渐加快了脚步,最后甚至是一路小跑到了窗边那个身姿挺拔的男人身边。 等她站定在男人身前,两人间亲密的距离一看就不是普通朋友,而那五官立体的男人也抬起手揉了揉樊月的脑袋,和她说了几句,又冲伊一绅士地颔首。 谢卓宇愣在原地,苦笑了一声。 于巧看着帅哥与樊月的亲密,相由心生满脸怒地通红。 120. 于巧憋着一身气总感觉没有撒够,见那三人等的电梯到了她也拉着小姐妹快步走了上去,赶在最后一秒挤了进去。 “不好意思,多我们两个一起,不多吧?”明明不认识,于巧说这话的时视线也只对着周墨,表情特别清纯声音也捏的软软的,听得伊一瞬间起了鸡皮疙瘩,翻着白眼。 周墨淡淡看了进来的人一眼,正欲要把樊月拉近到身侧腾点空间,就被于巧拉着姐妹挤到中间,硬生生将两人分开。 这一举动导致伊一实在忍无可忍,“于巧你有病吧?没点眼力见,硬要把人一对情侣挤开?” 于巧先是一脸吃惊,随即非常无辜地看向樊月,“哎呀?樊月这是你男朋友啊?” 樊月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道,“是啊。” “这次同学聚会可以带家属的,你怎么刚才没带人来一起热闹一下?还是你怕带来了,就不方便和谢卓宇再续前缘了?” 其实这话说出来于巧自个儿都觉得没啥说服力,眼睛没瞎取向正常的都知道,把此刻电梯里这男人和谢卓宇摆一起要选谁。话虽这么说,谁知道会不会被她瞎猫撞上死耗子就戳中了?樊月说不定就浪荡地喜欢到处撩人留情呢? 周墨听完侧头,略过于巧淡淡地问樊月,“谢卓宇是谁。” 女生耸耸肩,“高中班长,她前男友。” “是啊,都知道是我前男友你还凯觎?就喜欢捡人家用剩下的哦?” 不知为何,面对于巧的叫嚣樊月不但不生气,反倒觉着她此刻这副嘴脸有些滑稽,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可也没打算再理会。 一时电梯里都没人再接于巧的茬,叫她瞬时意识到再不说点什么窘的就是她。 可就她那脑子,直到电梯门开启也没能再编出点什么,但眼见两人出了电梯于巧心有不甘,凭什么许久不见的樊月,曾经暗恋自己男友的四眼妹,如今混的比自己好? 内心疯狂的妒嫉,使于巧心中生出一股要揭露樊月“恶性”的正义感,驱使她又追了上去把人拦住,“真的我没骗你,这位先生你不要被樊月骗了!她高中时就是个太妹,成天跟不良社会人士混在一起,天生就喜欢勾搭男人,之前被我发现暗恋我前男友的事,她气急败坏,勾结了小混混想要威胁我!而且刚才同学聚会上也一直在撩谢卓宇,两人才加的微信!不信你让她把手机拿出来!” 她义愤填膺正义凛然地一通输出,换来的只是男人淡淡地三个字,“然后呢?” “啊?”于巧自觉樊月这黑历史,她扒皮的底气十足振振有词,见对方有了点反应更是起了劲,“你快让她拿手机出来!我是为了先生你好,早点看清樊月这个人,别被她骗别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 伊一没想到于巧会不要脸死缠不放满口跑火车到这个地步,都准备上手,不想周墨却先开了口,“我不知道你挑拨离间的目的是什么,不过你再怎么说——我也看不上你。” 撂下一句头也不回搂着樊月直接扬长而去。 留于巧傻愣在原地,他以为,她挑拨离间是因为看上他了? 等反应过来发现伊一还在一旁看笑话,于巧脸上顿时更是挂不住。像是要找回点颜面,狰狞着一张脸不可置信地冲着两人走远的背影,“哇靠!哪来这么自恋的男的?谁看上你了?” 可她这自取其辱出丑失态的模样,在伊一看来只觉内心愈发爽快,“于巧,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越过越傻叉了,手段就这么点?人樊月男朋友,沪市的大律师,你这点雕虫小技逼逼几句还真当能破坏人家感情?” “律……律师了不起了?谁要破坏他们感情了?” 而于巧小姐妹这时也补刀般地嘀咕了一声,“刚才不知道是樊月的男友时,谁一个劲在那叫我看帅哥,说要上去和人要电话的……” 面对闺蜜的“出卖”,死对头伊一嘲笑的愈发放肆的表情,于巧气急地快噎过气去。 * 第二天回沪市的飞机上,周墨想起昨天的情形,轻哂了一声,“你这成天身边都是什么事。” “……”樊月也自觉无奈,“可能天生招黑体质吧。” “还有天生招程序员的本事。” 反应过来他指的是相亲对象也谢卓宇,樊月腹诽这男人小心眼,顺便为了为自己正名掏出手机,“喏,这是我班长昨天扫我的好友请求,我没通过。” 男人看破她的心思,往她手机屏幕看了一眼,为自己正名,“……你加,我没那么小心眼。” 因为周墨来接她,所以樊父樊母只是把女儿送到小区门口,但也算是有机会在光天化日之下一睹周墨草容。从母亲的表情樊月看出,周墨那张脸老少通吃,母亲很是满意。而父亲的表现倒没过分热情,可也不算疏离,只是说下次再来南城一定要去家里坐坐。 周墨也是礼数得道都答应下来。 想起除夕那晚和爷爷答应的事,要带樊月回去,他又故作不经心地提了一嘴,“我都见过你爸妈了,你是不是也该见见我家里人?” 男人随口一句来的叫樊月措手不及,脑海里闪过那张黄鼠狼打小鸡仔屁股的表情包,又飘过一行俗语:黄鼠狼给鸡拜年…… 心中莫名有些警惕,总觉得他突然这么说定然没什么好事,樊月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往后缩了缩小身板子,“为什么?你要干嘛?” “礼尚往来。” 什么跟什么,她本就没打算让他和父母见面,要不是男人不请自来空降在南城,又好巧不巧被父母撞见两人大晚上的在家门口接吻……哪有什么见父母的事。 周墨继续道,“你搬到悦臻之前,在我家借住那段时间,我妈在次卧发现你的衣服,问我是不是在家里养女人了。” 樊月一愣,思索片刻想起来,那时她刚找好悦臻公寓,因为与物管公司签约附赠了翻新家具的优惠,刚巧原柏是她的设计师两人挑完家具就一起吃了个饭,而也是那晚周墨父母带了朋友去他家参观,为了避嫌他特意说的英文让她先别回去。 想到这里女生顿时有些不爽,语调也冷了下来,“哦,你说贾曼灵去你家那次啊。” “……” “那你当时怎么和你妈妈说的的?” “就说是她看到的那样,家里藏了女人。”他回的很快,樊月一时怀疑都怀疑他是认真的,又是“养”又是“藏”地,樊月一下莫名地脾气就上来了,“周墨你好歹也是名校毕业受过高等教育的,别跟外面那群男人似的在这物化女性。我就是我,不是你养的,要是觉得我见不得人还要藏——” “哎哟哎哟,逗一下就炸毛了?”她生点小脾气的模样虽然周墨觉着可爱的不要不要的,可相处这么久下来,男人还是分辨的出她是娇嗔还是真的动怒,赶紧把人往身旁拢,“怎么会见不得人?我最好天天把你绑身上带出去炫耀。快都来看看我这小娇妻——” “喂喂,你够了啊。”虽然头等舱里除了他们,也就只有另外两位乘客,樊月还是赶紧捂住他的嘴,防止他大庭广众地再说出点什么浑话。 周墨笑着亲了亲她的手掌,“可你自己也检讨下,出个门不是沾花惹草就是给自己惹一身事,我不是得把你藏起来点才安全点?” “……”樊月没接茬,不知为何就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周墨耐着性子哄了半天才把人哄好。 不知道是不是回国的第一个春节吃的太好,又过的跌宕起伏没休息好,空姐上餐的时候樊月没胃口就只要了杯热茶,后来周墨吃葱香虾仁意面的时候,她竟然第一次有了晕机的反应,同空姐要了晕机药也不见好,又到狭小的卫生间里干呕了好久。 而也是这时,樊月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太对劲。 她身体向来好,从不晕车晕机晕船,来自南方沿海城市从小吃海鲜长大的一个人,最近怎么会频频有反胃作呕的身体反应? 倏然想起圣诞节的那一晚。 樊月的小心脏“咯噔”了一声。 不会吧。 121. 两人下了飞机,在到达层等候行李时,樊月注意到出口处大批焦急守候的人。 当两人取上行李往外走,她发现门外的人群突然都躁动起来,也是这时她看清众人手中的长枪短炮,甚至还有话筒及录音装置,朝着她身前的一个男人一窝蜂地拥了上去。 樊月起初以为是哪个明星,带着热闹的心情便多看了几眼,才发现被一群记者围着的男人—— “周墨,你慢点,”她扯住仗着自己腿长快步的男人,指了指人群,“那个被围着的是不是姚安啊?” 因为她停下男人也不得不顿住脚步。他昨日就得知姚安今天从帝都回沪,只是不想刚好相近时间降落,所以看到外面的阵仗就想拉着樊月赶紧走,却还是被她注意到。 “怎么这多记者在这里堵人?发生什么事了吗?” 既然没躲掉,周墨也不打算瞒她,开口道,“你朋友在网上发了声明,有关他们案子的事。” “家暴的案子?” “是。” “不能和我多说?”周墨囫囵应了她,“自己去网上看。” 卓正在机场门外接上两人后,樊月独自坐在后座查起了新闻。看到赵佳溪手上触目惊心地淤青和伤痕时,她不敢相信姚安竟然能下如此狠手,忍不住爆了粗口。 因为她在车上,前座的两个男人没聊工作上的事,卓正突然听到后座传来一声“我靠”猛地回头,直接被周墨摁着脖子给他掰了回来,“一车三命握你手上,好好看着路开。” 卓正心中樊月总是清纯的人畜无害的形象,第一次听她飙脏话觉着新鲜才转的头,见后面的人没注意到前头的动静,他斜了周墨一眼,“手香妹还会说脏话啊?我还以为她就是那种文静单纯的软萌妹子。” 周墨听闻心想,软是挺软的,可樊月就是个表面看似萌妹实则表里不一的小妖精。抬眸朝后视镜看了眼,镜子里的小女人紧锁着小眉头,面色不悦。 “我听她高中同学说,以前是个太妹。” 卓正的话樊月是选择性失聪,可周墨这句调侃她可是清清楚楚全听见了,本准备给赵佳溪发短信的手也停下,从后座探出个脑袋在他手臂上拍了下以示不满,“我同学乱说的你也信。” “怎么不信,以前都不见你动手动脚,现在暴露本性了吧。” “……我又没下重手。”要是卓正不在车上,她可能还要再来一句,比起你打我轻多了。 周墨嘴角微微勾起,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把人推回后座,就听她又嘟囔了一句,“再说,本性你又不是没见过。” 卓正,“……” “你俩够了,谁还没个女朋友,别在我车上秀恩爱。” 周墨抓住他话里的关键,“和唐宁复合了?” 卓正就等人问以释放他蠢蠢欲动好几天想要昭告天下的心情,面上想要装着云淡风轻,却又止不住嘴角扬起得意的笑,“是啊,年纪大了没心思认识人再培养感情。唐宁她刚好回沪市,成天有事没事就来撩我一下,整得我烦。后来想想算了,我也就不计前嫌,勉为其难和她再将就将就。” “将就?” “将就过一辈子咯。” 车内一秒沉默后,樊月激动地小脑袋又从后座凑了上来,“卓律师你要结婚了?” “是啊,春节刚见了家长把事定下来的,”卓正言语间,春风满面看着幸福又滋润,忍不住得瑟,“我这人好胜心特强,结婚这等人生大事,怎么都得抢先周老板一步。” 周墨失笑,“这你也要比?” “比啊,我人生的意义就是竞争,必须比啊。我这证还没扯呢,周墨你努力努力,手香妹要是配合的话,还有机会赶上我……”卓正说了一半突然想起周墨的不婚,又不记得他是否和樊月提过,一时半会想不到如何圆回来,只好把话题扯开,“那啥,唐宁不是回来了吗,我们就想把布偶给接回来,哪天约个时间上你家去?” 周墨,“你一会上来接就好了,猫粮笼子我家都有。” “今天?我还想着你养布偶这么久了,怎么也培养出点感情吧,留给你再撸几天。” 男人抬眸看了眼樊月,见她没反应也毫无牵挂地耸耸肩没接话。 比起送走布偶,他现在比较关心怎么把樊月给锁在身边。 * 樊月没跟周墨去他家,而是回了悦臻。 虽然车上稀疏平常地和两个男人打着趣,但她知道,神经末梢从下了飞机起就绷着一根弦。 因为有必须确认的事。 看着卓正的车消失在街角,她把行李寄存在门卫那里,转头急匆匆地就去药店买了验孕棒。回到家,起初看到两条清晰的红线出现在小方格里,樊月还侥幸地想可能是验错了。 她提前想到这种可能,所以在药店里买了两种不同牌子的验孕棒。 可当第二支也逐渐亮出两条红线,樊月一直悬着的一颗心瞬间沉了下去。 跌落谷底般的沉了下去。 事情没落到自己头上,没有真实的发生永远无法体会那种感觉。 她下意识地想找烟抽,可转念后还是忍住了。就那么站在洗手池边,愣愣地看着那两根验孕棒好久,脑海中闪过好多念想。 会不会是两根验孕棒都有质量问题? 验孕棒准确度也不是百分之百,是不是要去医院再检查一下? 除了圣诞那次还要哪次让他舍里面了? 这事可以和谁说? 要不要告诉周墨? …… 可不论以上的疑惑答案为何,她的内心都在坚定地指向一个方向。 她不想要。 * 春节假期后正式复工的第一天,樊月准时地去了公司。 她刚进门就撞上从茶水间出来的葛天啸。 两人年会后就没见过,而年会发生的事此刻也浮现在樊月脑海。虽然她什么都不记得,但事后听周墨说她之所以晕倒,是因为葛天啸在吧台边往她酒里下了安眠药…… 一时不知如何面对眼前的人,只是淡声叫了句“葛姐”便走向自己的工位。 午休时joy拉着她去了楼下食堂,先是疯狂安利她家时光少年团几个春晚的舞台,随后两人又聊起老家发生的事。 “今年除了我爸妈和爷爷奶奶那发了红包,其他长辈都没给我唉。我还发了好几个红包给家里小辈,破财了。” 樊月安慰道,“我们家今年没怎么聚,我也只从我爸妈那拿了点零花钱。” “小时候的红包都上缴爸妈了,现在还要给家里那群小屁孩发钱,不行,我也得赶紧给自己整个球,明年替我讨债去。” joy说的特别逗,樊月忍俊不禁笑了,“一个小生命呢,你这目的不纯的生下来,你孩子未来知道了还不心塞死。” “哎呀开个玩笑,就算我这么想也不可能让我儿子知道,”joy说这突然换上一副认真的表情,“我就跟你说哦,你别和组里其他人说,我其实最近在备孕啦。” 樊月愣住,回了神接了句,“真的吗?” “真的,我和我男友都喜欢小孩,计划生要两个,一男一女最好,能凑个好字。其实性别无所谓啦,我们都是独生子女,觉得两个小孩有个伴可以一起长大。” “你们婚都还没结,已经计划这么远了?”“因为他是我确定会相伴一生的人呀。话是矫情了点,但我和我男友真的超级合拍,他人温柔又总包容我的小性子,而且我第一次见就知道,他是能和我走完一生的人。” joy畅想着未来,脸上都不禁浮现出喜悦的表,对比起自己的想法,樊月心中是一股五味杂陈说不清的滋味。 尽管最近似乎周围的人都在结婚生子,可她内心深处的抵触情绪却愈发浓厚。 她不是不相信爱情,只是看多了身边新闻上出轨、家暴、离婚的事件,何况人都会生老病死,连父母都因为生物规律可能会早她一步离去。除了自己,这世上有什么是能陪着自己走完一生的呢。 而joy口中那第一眼就知道是能厮守终生的人,存在么。 * 因为下午约了医院检查,樊月需要提前离开公司,虽然很不想面对,还是不得不去葛天啸办公室告知。 她以为对方做了那些事,自然不会想和她再有过多接触,肯定会放行,可准备离开的时候竟被人叫住。 “你把门关一下。” “好的,还有什么事吗?” 葛天啸坐在办公桌对面打量了她一会,才徐徐开口,“周墨都和你说了?原霏玥的事?” 樊月以为她指的是年会下药的事,“嗯”了一声,可葛天啸却道,“那你也应该知道我要回纽.约的事了吧。” “回纽.约?” 见她这个反应,葛天啸不知樊月是在装傻还是周墨没说后续的事。反正自己都要离开了,和她说了也无妨,“为了你,周墨把原家搅了个底朝天。” 葛天啸知道详情,但也只会挑着有利自己的说,违规违法的细节自然全都隐去。 就她的说辞在樊月听来,倒有点像是周墨因为原霏玥泄漏了两人的私密视频后,进行地疯狂的报复,威胁着人逃亡出国。 “还有个事,你们之前的组长,乔彦华还记得吧?知道他是怎么离职的吗?” 樊月不知她此时设问句的意图为何,对人有了防备之心没有应声。 葛天啸轻笑一声,像是自嘲也像是不屑,“你以为乔彦华敢肆无忌惮地在宴会上对你下手,这种人会是初犯么?还不是公司高层看重他的业绩和人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之前不是没有人举报到人事过,但最终都选择拿钱息事宁人。而直接搞到法务部的你这也算是第一起。周墨直接找了私家侦探联系乔彦华曾经骚扰过的多名下属,整理了证据提交到公司法务部。” “不然你以为,以你身份和能力,能在把乔彦华扯下台之后还从实习生直接转正?” 她最后不忘再贬低樊月一句,若说心里没起波澜是假,可樊月脸上还是镇定地听她说完一切,安静了半晌,像是消化完这些信息,笑了。 “公司内部虽然机制还不成熟,但总得有人作为出头鸟,这类劣性事件才能被上头重视。葛组,你在纽.约工作这么多年,也知道职场性骚扰在可不是小事,怎么到我身上就被你轻描淡写地说的如此微不足道?同为女人,就算取向不同,何苦这样互相为难挖苦呢?” 看着樊月说完转头出去的背影,葛天啸一双瞳眸微微暗淡了下去。 她其实算是实话实说,樊月的工作能力只能算是中上,在汇信这种人才辈出的公司并不算出头。至少在她看来,樊月的转正与防止性骚扰事件的发酵有一定的关联。 而至于她年轻人那一股意气风发以为能以一己之力干出点什么大事的心态,葛天啸也只是一笑置之。 那也是曾经的她啊。 正是因为在职场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才知道,社会是现实,不是理想。 * 樊月从公司出来打了车就去了医院。经过短暂的检查,拿到怀孕确诊通知的那一刻,她没有昨天看到验孕棒的心情,反倒很是平静。 医生没从小女生脸上见到慌张失措之色,还嘱咐了几句备孕须知。 “医生,是不是做下b超会更准?” 医生低头写着病例,没抬头,“b超一般要等怀孕10周以后再做,你这才6周多,再等等吧。” 樊月又看了眼面前的那张纸,咬了咬下唇,“我查了点资料,说7周以内可以采取药物流产。” “我这个情况,可以吗?” 122. 春节假期后的沪市,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繁忙。 这一周两人都因为复工都忙着手头的工作没见面,周六的时候周墨来接樊月出门吃饭。 他打电话来时,她正披了条小毛毯在沙发上看综艺,窗外的天空灰蒙蒙地叫人只想窝在家里宅。可男人说已经出门了,她也不得不拖着懒散的身子爬起来准备。 见她下来,靠在车边的男人站直身子把她拉进怀里搂住抱了抱,一周没见有点想她。 樊月的手也从他外套下穿过,环上他的腰,埋头在男人胸前深深吸了一口,是她喜欢的清爽又安心的味道。 上了车他问她想吃什么,樊月不假思索脱口出,“别吃海鲜。” 见男人投来疑惑的眼神,她又赶紧补了句,“我不是闹肚子么,想吃点清淡的。” 周墨双眉微微一紧,“一周了,还在闹?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下?” “不要!”樊月想也没想立刻拒绝,“我好饿哦,想吃早茶,不然我们去中盛那家强记?” 两人到了中盛商场,路过苹果店的时候周墨说最近手机内存有点不够,刚好出了新款打算换个。 specialist准备转身去给他拿手机的时候,周墨让人等等,侧头问樊月,“我记得你用的是前两代的,不然刚好今天换个新的?” 樊月知道最近折抵换购优惠力度大,所以周墨突然问她是心动的,可是想起如果真的要把孩子流掉,虽然药不算特别贵,但不知事后会不会还有其他开销,所以最近她不想乱花钱。 而这件事,她花了一周也没想好是否要让周墨知道,想了想还是找了个借口,“今天先不用了,我还没备份。” “嗯,”周墨点点头,随即转头对客服人员道,“麻烦拿两台。” “不用了啦,”她想叫住客服可对方脚底抹油转身的特别迅速,只得对着周墨,“我回家备份完下次来换购就行了。” 其实周墨这周在反思,除了交往初期就和樊月说了不婚的事,自己哪里还做的不够。明明还算得上是热恋期,缺叫樊月有了不安全感,不安全到会考虑未来分手的可能性。 有空就拉她出来遛弯,遇到问题他也上心替她解决,花钱送礼物也不算吝啬。 都说恋爱中的男人智商为负,周墨想来想去突然得出一个结论—— 一定是他钱花的还不够多。 两人交往下来,周墨知道樊月不像是周建鹏口中那种贪财的女生,但也有可能只是面上装的?嘴上说着不要,其实…… 再加上她私下的表里不一,面上乖巧清纯,越是深入越能挖掘她骚气的一面…… 昨晚夜深人静之时想到这一幕,男人不可抑制地起了反应。软玉温香不在身边,也只能自己解决,但总没有和她来的舒畅。 周墨收回思绪,再不收怕又想要做点做什么,咬了咬内腮的肉压抑下去,淡淡地道,“没多少钱,而且钱赚了就是要花的,你就当促进经济发展。” “……”行,他怎么都有理。 两人从苹果店出来,周墨也没急着带人上楼,而是牵着她经过每间大牌店门口都问她想不想逛,暗示着想给她买点东西。 面对着男人突如其来的无事献殷情,樊月有点心虚,担心他是不是知道自己怀孕的事。 可看着又不像,樊月眼眸闪了闪,伸手拉住他问道,“周墨,你是不是想包养我?” “……” 周墨没想她会突然来这么一句,虽然这不是他当下的意图,但以前也不是没有想过。 见他犹豫了,一股理直气壮油然而生,樊月也不知道怎么气又上了头,情绪起伏着不悦道,“我就知道!你就一直把我当个小宠养身边是不是?” 说完甩开手就想跑。 可她才刚迈开一步,就被男人拉了回来,手被紧紧攥住,直接撞上他坚实的胸膛。 “怎么又开始了,我什么都没说你就开始脑补。到底闹的是肚子还是闹脾气?” 他语气里并没有责备反倒更多是调笑,面对樊月的大力反抗和挣脱,男人轻轻松松地就将她禁锢着让人跑不掉,哄着她,“好了好了,人来人往都看着别闹了。” 他说完这话,樊月自然也是要脸,停下了动作。 周墨俯下身凑近看她,低声问道,“以前都好乖的,今天怎么脾气来的这么突然?该不是来月经了?” 他的话并非毫无依据,樊月不是那种无缘无故突然爆发的性格,上周都还好好的,此刻突然耍起性子他也只能想到这个理由。 樊月心想,若来月经就好了。 脾气也就是上头那一下,意识到自在闹性子,樊月瘪了瘪嘴,正准备示弱—— “唉,阿墨!” 抱在一起的两人同时朝声音来源看去,都愣住了。 当周墨对着走到面前的女人喊了一声“妈”,樊月先是脑子一懵,接着赶紧从他怀里挣了出来,微微张着嘴一时不知作何反。 他们在她家楼下接吻,被自己爸妈撞到。现在抱作一团,又被他妈妈瞧见…… 也许这就是周墨口中的,礼尚往来? 樊月虽然有些窘迫,但还是乖巧地叫了声,“阿姨好。” 邓珺今天有闲约了朋友来中盛逛街,从c家出来刚拿了等了两周的春季新款限量包,正嫌弃着国内到货时间太慢了,就看到不远处自家儿子。 她心里大致有数,却还是装着毫不知情的模样,笑着问,“阿墨,这位是?” “樊月,之前和你说过的。” “你就是樊月呀,”说着为不可查地将女生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阿墨春节才和他爷爷说了,要带你回家见见,今天就给我先撞上了。” 樊月心里虽然诧异周墨在家人面前提起自己,但此刻也就是安安分分乖巧地将一双手握在身前,视线不敢乱看,挂起礼貌地笑。 “楼上新开了家波士顿龙虾,这都遇到了刚好饭点,我们一起吃个饭?” “行啊,”樊月根本来不及反应,或者说也没她能选择余地就被周墨应声下来,“不过我不想吃海鲜,去吃强记吧,我没记错,黄阿姨是广城人?” 被唤作黄阿姨的女人,一直都对周墨很是欣赏,要是自己膝下有女儿,肯定要借着和邓珺的关系把这孩子收做女婿,“我们阿墨不仅长得好,待人处世也是没得说。” “黄阿姨过奖了,一会点餐您多推荐推荐。” 于是乎,樊月就这么怀着一颗揣揣不安的小心脏和三人进了餐厅的小包厢,直到落座她都还是浑身紧张的不自在。 因为邓珺想吃海鲜,点了虾饺还要了蒜蓉龙虾,周墨本想让母亲换个菜可却被樊月拦下来,摇了摇头。毕竟是长辈,还是周墨的母亲,她不想给人留下挑剔难伺候的不好印象,脑海里也疯狂思索着如果又反胃了要找什么借口。 好在小包间里也不是转盘桌,海鲜菜式都放的离她远。 “听阿墨说你实习刚转正,年纪应该不大吧?” “过了年虚岁也有二十四了。”不知为何,樊月下意识地就把年纪往大了说。 一旁的黄阿姨接道,“哎哟,和阿墨还差了不小岁数。” 邓珺知道儿子能在周老爷子提及的人,肯定多少是认了真。 初见樊月,虽说不上多惊艳,但看上去文静乖巧还挺耐看,谈吐举止看着也像是有教养的孩子,心自然向着儿子,“阿墨也才三十多一点,男孩子嘛,心智成熟的晚,我觉得就挺好的。网上怎么说来着,最萌年龄差是不是?” 樊月心里已然紧张到不行,一直微垂着眸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桌上也就四人,这餐饭的目的也很明显,就是冲着认识她来的。 做好心理建设,抬起头大方地道,“周墨是个很好的人,成熟又稳健,对我也很好。其实我们平时相处我都没怎么考虑过年龄,就只是个数字嘛。” 说完她还笑靥盈盈地看了周墨一眼。 邓珺除夕那晚听儿子说女友父亲在南城有一个农场,在心里多少对人家底做过估摸,知道也不算差。小姑娘虽看着涉世未深很是腼腆,但也乖巧的讨她欢心,一餐饭吃下来挺满意。 “强记以前我和黄阿姨经常来,他们家蒜蓉龙虾很入味的,小樊尝尝。”邓珺说着,伸手将餐品挪了位。 先前只是淡淡缭绕在鼻尖的那股味,随着邓珺的动作被推到她面前,樊月此刻忍不住干呕了一声,又立刻捂着嘴说了声抱歉,急匆匆地开了包厢的们冲了出去。 “她这是怎么了?” 周墨本想追出去,听母亲问起又收了腿,眉眼间还有些担心,“她闹肚子,从春节开始就不太舒服。” 邓珺听完微微挑眉,“春节?那都一周多了。哪有人闹肚子闹一周的,闹这么久要上医院去的啊。” 母亲这句倒是彻底点醒了他,又心里默默算了下才发现,最近似乎也不是她的经期。 邓珺儿子迟疑,又试探性地问了句,“你确定她只是闹肚子,没点别的?” 周墨抬眸看向母亲。 见儿子这番模样,想起樊月那声不大不小的干呕,怎么也不像是闹肚子的反应,倒更像是…… 邓珺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阿墨,这女孩子的身子可是很娇贵的。你们小情侣谈恋爱妈肯定不反对,但是吧……”思索着要如何把话说的婉转些,“我知道你做事向来也是有分寸,但是有可能一个不小心没注意,你没做什么过火的事吧?” “……妈,你指的是?” 不知儿子是装傻还是真的不知道,邓珺看了眼身边的朋友,两人眼神交流后似乎有了一致的答案,她也才不再忌讳道,“妈思想没那么落后,你要是有好事了早点告诉妈,也好回去给你爸做思想准备。” 听到这里,周墨也瞬间恍然大悟,加之邓珺紧接着的一句话—— “小樊不会是怀孕了吧?” 123.一个月内禁止 待樊月回到包厢内,面对三人行来的瞩目礼,一时慌张而又无措。 “小樊,没事吧?” 樊月忙摇头,摆着手解释,“阿姨没事的,可能春节家里大鱼大肉吃的,肠道有些负担过重。” “可阿墨说你肚子都闹了一个月了,要不要去医院查一下?”邓珺也不好说的太过直白,隐晦地旁推侧引,甚至用上了恫吓策略,“你们年轻人,不要以为年纪还轻就不重视身体。很多小病都是因为前期没及时去看,后面查出来就来不及了。” “中盛离佳和医院挺近的,我认识他们里面的人不用挂号,不然吃完饭带你去看下?” 怀孕的事至今连周墨都还没说,如果真的去了医院,连他妈妈都会知道。如果他们也牵扯其中,就不是自己下定决心,就能流掉了。 樊月瞬时就有点乱,赶忙推脱,“阿姨不用麻烦的,就是胃有点不舒服,我一会去买点药吃下就好了,不用去医院的。” “不行不行,我现在就给柏森那孩子打个电话,一会吃完饭阿墨你就带小樊去医院。” 周墨起初根本没往怀孕的方向想,可看小女人略显慌张想要推脱的面色,她的反应越想越觉着不对劲。邓珺这么说完,他无视了樊月投来求助的目光,吃完饭就把人往医院载。 樊月知道去了医院肯定怀孕的事肯定要被知道,在车上还试图通过胡搅蛮缠混过去,“我都说了没多大事,买个药吃下不就好了。” “不行,有病就赶紧看,不要拖。”这次男人没有再妥协。 “我不喜欢去医院!” “为什么不喜欢?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樊月悄咪咪扫他一眼又赶紧挪开,怕被他看出心虚,“没……没有。” “没有?那为什么态度这么反常?之前做性健康检查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抵触,那时候怎么没说不喜欢医院?” “……” 见她沉默着想要回避,周墨实在按耐不住了,满脑子都是怀孕两个字。 “你和我说实话,是不是怀孕了?” “……” 见她沉默了许久,他也有点着急,语气甚至有些焦躁,“樊月,说话。” “……我不想要。” 樊月没有回答是或者不是,直接和他来了一句不想要,周墨脑子里瞬时“嗡”地一声,始料未及。 车子在医院外的停车场停稳,周墨拔了安全带皱着眉侧过身正对着她,“为什么不想要?” 小女人紧接着反问的一句“难道你想要?”,的确问住他却也人莫名生气。 可视线下移到她肚子上,那点脾气又瞬间压了下去,一双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嗓音沉沉有点别扭,“你要是想要的话,可以生。” 感受到来自男人的视线,樊月的手也下意识地覆上肚子,说实在并没感受到什么。 她突然笑了一下,“可是我不想要啊。” “所以我问你为什么不想要。” “因为就像你才说的,是我想要的话可以生,而不是你想要这个孩子。那你愿意勉强接受孩子的前提,是我想生。既然我不想生,孩子也不在你的计划之中,又为什么要勉强生下来?” “……”男人男的被她反问的哑然,并非定要争论说不过她,而是这本身就是个主观的事,周墨也无法客观又冷静地和她理论。 “其实上周从南城回来我就知道了,前几天还去医院做了检查,知道怀孕后也认真思考了很多可能性。周墨,生孩子不是买商品,不是生出来不想要了直接塞回肚子里退货的。当ta从我的身体里,呱呱落地来到这个世界上,我就要对这条生命负责,要对他进行无微不至的照顾。可我连自己都负责不了照顾不好,甚至都不一定养的活,又凭什么一个冲动把ta带到这个世界上?” “我今年才多大?刚有了一份还算不错的稳定的工作,有很多总算可以靠自己努力去实现的事,存钱买奢侈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和你好好的谈恋爱过二人世界……而这些事都会因为一个孩子的到来被打乱。我还没年轻够,还没享受够无忧无虑地活着,还没做好要负责的准备,说白了我就是还没自私够没为自己活够。” “也许很多人以此为傲,会为这个生命的到来感到期待,欣喜,开心,幸福。但我没有,我只是惶恐,害怕,担忧,甚至是想要逃避。就像我们交往时你说你是不婚主义,那是因为你知道你可能无法对一个人承诺一辈子对她好一辈子对她负责。你既然对婚姻能看的这么清楚,对孩子的事不是应该看的更清楚么?结婚的两人只是被套上了妻子、丈夫的头衔,只要恢复了单身这个头衔也就消失了。可当你被套上妈妈、爸爸的头衔,这就不只是一个头衔,是跟随你一身的身份。而这个身份背后的责任、义务、担当,至少是现在的我,不愿承担也不想背负的。” 一长串话,她总算将心里的话毫不保留地说给他听,而眼前的男人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她照顾不好自己,他来照顾,他来负责。 她养不活自己,他来养。 奢侈品,他来买。说走就走的旅行,他来安排。二人世界,他陪她过。 她若是想要,妻子,母亲的头像他都给她。 因为周墨已经想好,他可以承诺,承诺一辈子对她好,一辈子对她负责。 她刚说的每一个问题,困扰,疑惑,他都可以替她解决。 可她有一句话他是认同的。 孩子不是商品,生出来了退不了货。他现在能保证对她负责,却不知道对孩子又是什么样的情感。 就像樊月所说,他接受孩子的前提,是她想要,而不是他想要。 尽管如此—— “如果我说我想要呢。” “……” 樊月说了一长串,等来这么一句,突然觉得有点无奈。此刻的周墨不像以往沉着稳重的他,更像是个不打算讲理的小孩。 于是她也不打算理智,扯皮道,“世界上都七十亿人了,环境污染资源短缺是必然趋势,孩子生下来环境这么糟糕,我不要。” “老一辈那代还战火纷飞都活的好好的,且各国都在提倡环境保护,污染不是趋势,环保的新能源才是趋势。” “……”没想到他还真跟她开始讲理了,樊月知道论这类过于专业的知识说不过他,于是转口道,“我看网上很多人说,怀孕时女人会变得敏感乱发脾气,我不想变成那样。” “我就喜欢看你发脾气,我脾气好,忍得了。” 樊月心想放屁,就他那动不动抬脚踹卓正的样子,哪里脾气好了。 她翻了个白眼,“而且生了孩子可能会变胖变丑——” “我不嫌弃。” “你那是还没看到,谁知道你以后嫌不嫌弃?” 周墨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很是认真地答,“你在床上哭的眼屎都出来的样子我都见过,嫌弃了吗?” “……” 诡辩! 想到这里,她继而道,“怀孕前三个月不能做,你连分开几天都忍不住,我到时候怀胎十个月要是都不能碰,你出轨了怎么办?” “……”这次男人的话没接的那么快,眨了下眼微垂下一双深幽的黑眸。 虽然在这故意找茬的是樊月,可他突然的沉默了却叫她心里顿时一空,才准备发作又突然被人拉到怀里。 周墨把她锢在强有力的臂弯之间,低头用吻堵住她的唇,又慢慢加深。 “阿月。”他微微留出空隙,低哑的呢喃着叫着两人之间亲密的称呼,“嫁给我好不好。” “你不是不婚——” “遇到你以后,就不是了。” 他突如其来的深情,樊月心间忍不住微颤抖。这究竟他是真心实意还是因为得知她怀孕后的一时脑热? 她好不容易打开心扉,放下因为他不婚而在心头加上的枷锁,愿意直面自己的情感,发现自己爱他,告诉他她爱他。 听到男人这句求婚的话,若说心里毫无触动是骗人。 樊月抬头,看向周墨。 他又低头在她轻颤的眼睑亲了亲,“我是认真的,而且……” 随机话锋一转—— “卓正那小子不是说要比么,你要是不想办婚礼,我们至少先去扯个证,赶在他之前?” 此话一出,樊月感觉身边那点粉红色泡泡都被刺破,破的同时还滋了她一声水,只叫人瞬间被浇的清醒。 “……周墨。” “嗯?” “我以前还觉得你挺浪漫的。” “……” “破坏气氛,你称第二没人敢说自己第一。” * 都到了医院,周墨还是拉着她上去做了个产科检查。 柏森作陪,两身材高挑的大男人站在检查室外等着,惹得路过的人频频侧目。 “她不想要?那你什么态度?” “她什么态度,我什么态度。” 柏森见周墨如此泰然,掏出手机晃了晃,“那你妈那边我怎么交代?” “先别和她说。” “别说怀孕还是别说要流掉的事?”说着柏森打开微信,清了清嗓子装腔作势学起邓珺的腔调,“……小姑娘那个反应肯定是怀了,你们一定要好好检查,阿姨还等着抱孙子哦。” 他矫揉造作尖锐的声音把周墨恶心坏了,闭着眼拿舌头顶了顶腮帮才忍住没抬腿踹人,“……想要孙子,让她自己和周建鹏去生个。” 柏森虽与周家称不上世交两家不算数,但因为在佳和私立做医生也有了些交情,对于周墨直呼父之名见怪不怪。耸了耸肩,倒提出一个建议,“你俩若是又要性福又不想要孩子,那我建议去做个长期避孕。像长效口服避孕药,避孕贴,皮下埋植,几乎都没什么风险,成效也好。” 其实这些他都听说过,这些方式都是通过控制雌激素和孕激素的分泌来控制排卵从而避孕。虽然没什么风险,但也可能对樊月身体造成副作用。 周墨思索片刻,“男性的呢。” “你说你避孕啊?” 周墨淡淡地斜了他一眼,不以为意,“不然呢。” 柏森一愣,笑了笑,随即道,“结扎啊,国际公认,操作简便、损伤小、术时短。” 接着又贱兮兮地故意一副推销的模样,“病发症少而且可逆哟,这位客人要不要考虑一下?” 当周墨再次陷入沉默,他才发现,对方不只是随口一问,而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事。 也就在此时,检查室的门打开,医生叫了周墨进去。 除了确诊怀孕,医生又讲起了药物流产的流程和注意事项,“……因为子宫内会造成创伤,因此要更加注意卫生。虽然现在天气冷但不要泡澡,防止感染。还有——” 医生说着,非常严肃地看向周墨,“一个月内禁止性生活。” * 周墨拿着处方在取药处拿了米非司酮,并没有给樊月而是自己收着。 两人刚回到江澜一品邓珺那边的电话就打来了,周墨的嘴也是严,和柏森又对好口供,只说没有怀孕就是肠道炎。 邓珺听完难掩失落,“好吧,那你好好照顾好小樊。” 他挂了电话就见樊月有点蔫蔫地,曲膝缩在大大的沙发上的一个角落,整个人显得愈发小只。 周墨在她身侧坐下,伸手把人搂到怀里,修长的手指在她颈窝处轻轻摩挲着,“想好了,不要?” 小女人垂着头轻轻地“嗯”了一声,又抬头望向他,“你不会觉得我是个很差劲的人吧?” “不会,”周墨想也没想应她,把人抱的更紧了,“身体是你的,我尊重。” 能在交往初期就说不婚,要真说自私差劲的那个,应该是他。 两人这么安静地依偎了一会,周墨突然直起身子,顺带也把她的身子拉了起来,认真地看着她,“既然孩子的事情上,我妥协了。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樊月眨眨眼,心想他妥协什么了?虽然怀孕是她隐瞒在先,但明明他也没有想要。怎么被他说的跟她独裁专制似的。 再说怀孕这事,不是二人运动怎么可能发生…… 心里腹诽着,但也算放下一件大事,脑中那一抹阴霾扫除,樊月心情好了不少,笑了笑,“那你也得先说下是什么事吧。” “你得先答应。” “凭什么。” 周墨维持着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来了句,“凭我爱你,你也爱我。” 虽然面上一本正经,但樊月怎么从他说这句话的语气里听出,有一丢丢蛮横的——撒娇? 今天已经见识过他小孩子脾气了,此刻樊月甚至都有些习以为常。看着眼前可以称得上是有点发嗲的周墨,不知是不是怀孕导致了她母爱上身,樊月觉得有点反差,还笑出了声。 配合他樊月哄着人,慈母模样地揉了揉他的短发,把他的头往自己肩上靠,“哎哟哎哟,我们阿墨这还委屈上了。” 她故意用了他母亲唤他的称呼,周墨听着只觉得……诡异的喜欢。 樊月还不肯作罢,又继续叫着,“说吧,阿墨要我答应什么。” 男人也没动,就被她这么摁着,靠在她的肩头,鼻尖是她身上诱人的奶香味。 闻着闻着又有点忍不了,微微侧头往亲了亲她,又顺着上移将唇挪到耳畔,“答应我了?” 温热的气息洒下,他一反常态的模样也叫樊月心里也是软软的,“嗯嗯,你说。” “真的……答应了?”男人声音愈发暗哑低沉,整个人也不安分起来。 亲吻密密麻麻地落下,樊月被撩拨到迷迷糊糊地不住“嗯”着应声。 就在她以为他要进一步之时,周墨单手扣着她的手腕,语气突然一变,“那明天去扯证。” 124. 樊月笑出声,“原来你去南城真的是找我爸妈提亲的?” 周墨,“……” “好啊,你既然问了这么多次,那明天去试试呗——”她说着尾音脱得长长的,“你看看周日民政局给不给你特例开门。”“……那周一。”樊月坏笑,“户口本不在我这。” 周墨,“……” 看男人已经有些不耐的神色,樊月将他从身上轻轻推开,“你做律师的还不知道,现在离个婚比结婚难多了。再说婚前财产公证、婚后财产协议你不打算准备?你也就是知道我怀孕了,一时脑热想要扯证,周老板要不要冷静两天?” 她竟然和他说起财产协议的事,周墨也是觉得有点好笑,“钱赚了就是为了养你的,签什么协议?” “谁知道以后我会不会飞黄腾达,突然暴富?到时候离婚了还要和你对半分?” 感情她这话的意思是,觉着自己会比他赚的多?她在担心他分她的财产? 见樊月扬着一颗傲娇的小脑袋,周墨只觉得小女人脑回路匪夷所思。也并非贬低她,樊家的情况他做过调查,而且以樊月的能力在汇信这种大行干个三五年,可以升职成一小vp。她往后慢慢熬个十年有了经验和管理能力,到顶了也就是部门总监,年薪可能还没他做一个案子拿的钱多。 他从就未在意过她赚多少,喜欢的也是她身上那股还算上进努力但又随遇而安的性子,在他看来刚刚好。 要说唯一有可能她会赚的比他多,怕是哪天狗屎运中了彩票。 户口本不在她这证也的确没法扯,这事也只能暂时搁置。只是当晚樊月找周墨要米非司酮的时候,周墨用她说的话把人怼了回去,“既然我要扯证是一时脑热,那你流产的事也再想想。” “我都想一周了。” “那我也要想一周,”周墨今天也是将耍无赖的本性贯彻到底,“怎么说你肚子里的也是我的崽。” * 许是一周没有同床共枕,又许是知道了怀孕的事,周墨贴着樊月抱了一晚上不肯松手,于是第二天早上樊月是被热醒的,醒来时感觉背上都蒙上一层细细的汗。 她动身的声响也闹醒了周墨,眼皮动了几下微微睁开眼,就见樊月将窗帘拉开了一条缝,窗外的阳光洒进。她瘦小的身子逆光站着,身侧仿佛点缀上了金色的光晕。 “天气好好哦。”樊月听到被褥窸窸窣窣转头看他。 周墨一头短发睡的有些凌乱,整个人看上去姿态慵懒,“想出去?” 他才问完床头的手机响起,看了眼男人起身走出屋外。 樊月也拿了手机看,屏幕上数十条微博的推送,当看到一条标题带了熟悉的人名后,她立刻点了进去。 《反转!朗逸副总姚安实为家暴受害者!》 报道先是对赵佳溪提供的家暴证据进行了质疑,又称其在交往期间出轨,还附上骚聊的聊天记录以及给对方发去的私密图片。最后更反咬,透露交往期间赵佳溪多次对姚安惊醒言语和身体上的施暴,最后也贴出姚安身上的瘀伤图片和医院诊断书。 顿时网上舆论哗然,吃瓜群众震惊的同时对这次事件发出了更多的质疑。 有怀疑姚安证据可信度的,有倒戈骂赵佳溪是荡妇的,也有网友选择中立,认为两人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一时间,各种有关家暴、男权女权、甚至仇富的评论遍布全网,再次把这个事件顶上热搜。 而朗逸官方也下场发了一条声明,称对此事非常重视公司内部正在进行调查,同时严厉谴责居心叵测的人借此事对朗逸公司形象进行抹黑,并表示相信姚安副总的为人处事,对造谣者会通过法律手段对传播谣言的人进行起诉。 * 樊月在书房找到周墨的时候,他刚挂了电话正在看网上的新闻。见她进来将页面切换成外网新闻,“怎么了?” “你刚才那通电话,是佳溪家暴案的事么?” 男人点点头,“嗯,看到网上新闻了?” 她手里攥着手机,咬了咬唇问,“姚安爆的事,都是假的吧?” “不清楚,负责案子的律师不是我。” 知道周墨在工作上的事,特别是涉及到当事人隐私的事他口风一向很紧。樊月知道从他这里问不出什么,叹了口气,“佳溪给我打电话,约我今天见面。” 男人眼神一紧,并不想让她在这个时候与赵佳溪接触。倒不是因为担心樊月会和对方透露什么,因为他也从来没和她说过案子的事,而是觉着在这个时候约她,对方的目的肯定不单纯。 可他最后还是没有表态,把樊月送到约的咖啡厅后,回车里等着。 樊月上到二楼,见来人不止是佳溪,竟然还有杰森和一个陌生男子。 气氛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轻松,坐在佳溪身侧的陌生男子起身,伸出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万和律师事务所的王世超,赵小姐的代理律师。” “你好。”樊月看了眼对方的手,并没有握住而是在杰森身边坐下后看向佳溪,“你还好吧。” 两人许久未见,佳溪今天化了淡妆,却也难掩倦容。 她一反之前对樊月关心的置若罔闻,“不好,一点也不好。” “你和杰森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我因为之前情绪不好对你们说了难听的话,还把你们都拒之门外,我现在想起来真的觉得很不好。你们原谅我好不好?” 樊月和杰森两人对视了一下,看她说着说着眼眶里泪水都打起了转,自然于心不忍。 杰森,“说什么原谅?见外了啊!认识四五年了,薅头发扇巴掌对骂也不是没有过,哪次没和好的?” 樊月,“是啊,我们都理解你之前因为情绪不好,不愿接我们的电话想要自己消化解决。我知道这事现在闹的挺大的,刚才网上又爆了热搜,你心里肯定很不好受。难受的事都说出来吧。” 杰森继续吐槽道,“不过,之前我以为姚安只是对你的控制欲强了些,没想到竟然这么不是人,对你下了那么狠的手,你当时怎么没有报警?” 赵佳溪抬手抹了把眼角淌出的泪珠,语音里带着哭腔,“你们也知道,之前每次和他吵完架,我要分手他就后悔……我要走他就跪在我面前道歉……我总是心软,因为我是真的爱他,可他竟然……” 说着说着,便泣不成声地只剩呜咽。 她身旁的王世超给她递上纸巾,樊月和杰森看着也十分心疼。 王世超在三人谈话间,一直仔细观察着对面两人表情的变化,见他们脸上已露出动容,觉着时机差不多。 双手合十搭载桌上,微微倾身向前,态度很是真诚,“三位能维持这么久的友谊,着实叫我感动。我相信你们今天能来,一定是站在赵小姐这一边的。” 一声“当然”杰森脱口而出,樊月只是抿唇不语。 “既然这样,我们这边也想请二位帮忙。据我所知,二位对于姚先生长期对赵女士进行精神折磨,限制其行动,控制其社交等事都早有耳闻,所以希望你们能出面做一次采访,在网上及之后上庭为我方作证。” 当这话说完,不止是樊月,连杰森这向来打抱不平的性子,也沉默了。 不是不愿帮佳溪,而是她此刻正在职业上升期,工作室因为给许多小花打造了绝美讨论度极高的造型,在网上也有了些名气。他作为老板,需要考虑他的行为对工作室的影响,是否会被时间牵恋等公关问题。 而樊月的沉默,却有着其他的原因。 两人最终都以需要会去考虑为由,没有一口答应。他们的态度,赵佳溪当下虽然没有表现的明显,樊月还是从她眼里看到一丝失落和不满。 待她和律师离开后,杰森开口问她,“我没答应是因为要回去和律师聊一下,你又在顾虑什么?” 樊月淡淡地来了一句,“就你有律师哦?” 杰森这才反应过来,她家那位不就是,“你们还在一起?” 樊月眯了眯眼,斜眼看着闺蜜,冷冷地来了句,“你这是盼着我们分手?” “我哪是那个意思,你别扭曲我的话啊。不是好久没见,和你update一下近况嘛。” “嗯,就还挺好的。”她本欲同人说怀孕的事,可转念一想都要打掉了,便没提起只是解释道,“我之所以没答应佳溪,因为周墨他们律所其实是姚安方的代理律师。如果只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纠纷,我肯定会义不容辞地出来为佳溪作证。可这个案子现在是爆到热搜上的事件,社会关注度很大。我出来作证,不说要和周墨站在对立面,也怕被网民人肉出我的身份还有我和周墨的关系……虽然不知道对案件或者证言有何影响,但只会让一切复杂。” “自私点说,我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 樊月回到车上,周墨问他聊了什么。 想起他谈及案子总是守口如瓶,樊月有样学样也是缄舌闭口。 车子开了一段,男人突然开口,“赵小姐要你替她作证是吗?” “你怎么知道?”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说的太快,她又赶紧捂住了嘴改口,“不是……你,你怎么会这么猜。” 周墨目不斜视,余光里看她略有慌张的小表情知道被自己说中了。 案子的事,他自然什么都不会告诉她。之所以放樊月出来和人见面,也就是为了验证他心中的推测。 赵佳溪从先前家暴的发生,到后来提交诉讼,再到网上爆料想要通过舆论把事情搞大,没有一环和樊月这个闺蜜谈及过。等到这个节点才来找她,必然是樊月手上有利于她官司的证据。 “这个事现在关注度很大,我们所拍摄的节目近期也打算趁着事件的热度开播。于公,于私,我都不希望你为她作证。为她作证,就要做好在网上公开身份,被人挖往事的决心,”男人牵过她的手捏来捏,语气放缓,“我不想你受伤害。” 樊月还纠结着他说的第一句话,“姚安家暴证据确凿,他今天爆的诊断书肯定都是伪造的,佳溪不可能对他动手。你们不是庭外和解就是败诉,节目组难道要借着你们败诉的热度开播么?” 周墨眼眸微沉,只觉她还是单纯了。 这件事樊月的内心肯定主观,不论如何都会站在赵佳溪那边。 但是所有事都有两面性。这个年代,除了当事人,基本就没有人能知道事件的真相。就算他们作为代理律师,知道的也仅是当事人愿意告知的部分事实。 就比如赵佳溪会抱怨姚安控制欲强,却不会说自己出轨的事。 人们愿意相信女性总是弱者,可不去想男性也有可能是一段关系中的受害者。 “樊月,我只能告诉你,这场官司不论是私下和解还是上了法院,你朋友都赢不了。” 125.我儿子生下来跟樊月姓 就如同周墨所说,家暴案的官司最终没有上庭。 周墨在确认原文昌及其家人到达国外后,让人将原家近年非法走货的料捅了出来。 万和方还以为天降神兵,替他们的代理人分流了家暴案的热度,万铁军更是欢天喜地发誓一定要和周正杠到底。 谁知还没开心多久,那头一个电话打来,说要以此为筹码,要求庭外和解。 姚安方表示眼已提供五十万分手费作为补充,要求当事人撤诉并签约保密条款。 万铁军觉着周正的人也是疯了,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好意思拿来和他们谈条件?于是亲自上阵,表示和解不可能,要一告到底! 卓正听着功放里万铁军盲目自信十分愚蠢的声音后,讥讽地笑出声,撂下一句“那就等着网友人肉出赵小姐出轨对象的身份吧”,把电话直接掐了。 并吩咐下去,对方如果不是来和解的,坚决不再进行交涉。 万铁军本以为卓正也就是凭空放放狠话就想吓唬他?当人三岁小孩呢? 可当与赵佳溪再次求证,得知其中一位聊天的对象正是原文昌的儿子原柏后,才发现周正下的棋没这么简单。 听到律师传达来消息的当下,赵佳溪也是不可置信。她主张和原柏除了言语本就没有发生实质性的接触,再来原家做的那些违法违规的事本就和她毫无关系! 可如今原家成为上头彻查的对象,赵家虽然和其并无金钱上的往来,但是赵父做生意这么多年,不是没使过擦边球的手段,如果在这个时间和原家扯上关系,就算毫无瓜葛怕也会成为重点调查对象。 所以最后的最后,尽管赵佳溪坚决不同意,但迫于当下的形式和父亲的苦苦哀求,她被逼无奈只得接受姚安提出的和解条件。 接到万和方同意和解的电话后,卓正第一时间就冲进周墨办公室,脸上红光焕发,大写的一个“解气”。 “万铁军那傻逼之前说什么来着?坚决不和解?法庭上见?现在还不是得客客气气地求着大爷我和解?真香了是不是?打脸了是不是?” 周墨微微抬眸,看着他已经翘到自己办公桌的一双皮鞋,淡淡地来了句,“脚给我放下去。” 卓正赶紧照做,就怕周老板一脚飞踹,“不过你一个不搞刑法的人,都哪里挖的原文昌这些事?还有赵家的事?” “自有法子。” “哪家pi(私人侦探)这么厉害?介绍给我呗。” 周墨没回,视线一直嫌弃地落在被卓正那双鞋放过的位置,看的对方瞬间有点发毛,直接拉起西装外套的袖口给人擦了擦。 而周墨紧接着突然来了句,“听说你这几天在准备婚前财产公证,你和唐宁什么时候领证?” 卓正,“哎哟说起这事,我本来想这几天就去。可她妈家特迷信,找人算了黄历,一定得等到下个月15。哪我有什么办法?丈母娘的话能不听么。” 男人听完只是微微挑眉没出声。 下个月15号,那时间还够。 * 只是周墨没想到他这边还没动作,周建鹏倒先搞起小动作。 邓珺那天在商场偶遇了自家儿子和小女友,转头回去就和周建鹏说起小姑娘长得乖巧,看得她挺满意的。 因为儿子违背他的意愿,选择了律师而不是经商这一条路,他给介绍的对象也全被pass,周建鹏对周墨的选择向来看不上,连带着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女朋友也很不待见。 “嘁,就他那眼光能多好?之前说什么实习刚转正?” “是啊,人家现在在汇信私行里工作。汇信是多大的行你还不知道?跨国银行,而且人小姑娘还是在私行里工作!私行里都接待什么级别的客户你还不知道?多厉害啊。” “有什么厉害的?说不定就是靠骗!现在小姑娘都贼的很,心里想法都多着,表面乖巧装的一套一套的,其实心思都不正!你也就吃这一套!” 他这话说完,邓珺不乐意了,手里的茶杯重重地放在玻璃茶几上,还溅了几滴茶渍,“周建鹏你什么意思?对年轻女性怎么成见这么深?你是不是背着我出去包过,然后被骗了?不然你怎么这么清楚这些手段。” “邓珺你别乱说啊!我才没有出去乱搞!这网上都爆了多少回的事,我……我也就是看新闻看来的!” 在老婆这里吃了瘪的周建鹏,第二天转头就让秘书联系了汇信的私行,说要和他们会面。 陶苑莹接到电话的时候简直是喜出望外,转头立刻就安排了当日下午在50层会议室的见面。 而樊月也是在茶水间的时候听她说起这事。 “不过说来也挺蹊跷,建峰这位老总我之前联系过好几次,对方秘书每次都以工作繁忙为借口,然后也没下文。现在竟主动联系我们?你们说我是不是开年撞大运了?” 樊月前两天刚好看了一条有关建峰的新闻,说是拿下了南城发展区跨江大桥的建设合同。因为发展区刚好离樊父的农场很近,若是建成以后父亲往返的路程可以大大减半,所以她特意点进去读完了全文,还顺手转发给给父亲。 所以此刻出于好奇,她问了句,“陶姐,是承建大型基础设施项目的那个建峰嘛?” “对对,北边去年新落成的那个外形全玻璃的沪新体育场,就是建峰负责的。” 樊月的工作一向很少接洽客户,心里感叹一句看来是个大单,点点头也就没再多问,回到工位上忙起手头的事。 不曾想午饭后,陶苑莹一个内线电话打来,拜托她去楼下买几杯咖啡送到50层会议室。 转正后再被叫去做种跑腿的事,她内心有些小不满,可樊月也还是照做。 可进入会议室后,她想象中放下咖啡就可以走人的情形并没有出现,反倒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齐刷刷地朝她看来。不是轻轻一扫,而是视线都顿顿地落在她脸上。 “樊月来啦?”就在这时,陶苑莹还特别叫了她的名字,仿佛在她身上的关注还不够突出,“麻烦了,把咖啡递给周先生。” 虽不知陶姐口中的周先生是谁,樊月还是将咖啡送到各位客户桌边。经过一位浓眉大眼的中年男人身边时,对方带着毫不避讳的审视目光打量着她,看的樊月有些许不自在。 当她放下咖啡准备转身之时—— “你就是樊月?” “是的,请问先生还有什么需要?” 周建鹏盯着全场唯一站立着的女生,拧着眉头没什么好脸色,“你在你们组是做什么的?” 建峰这位大佬指名道姓让樊月送咖啡上来就已经叫一桌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此刻语气冷淡甚至是有点质疑地问起对方工作,陶苑莹担心樊月该不会是和人有什么过节,对方特意借资产托管的理由来找她算账的吧? 而樊月也有些不知所措,朝陶姐投去一个疑惑的求助眼神,陶苑莹赶紧陪笑回答,“小樊在我们组是做数据分析的,工作主要是对内,不怎么接待客户。不知周先生特意叫她来,是有什么有关数据方面的问题,需要处理吗?” “做数据的是吧?那我来考考你……” 接下来,周建鹏问了樊月几个有关金融的定义词汇,投资回报率,最后甚至出了个题要樊月当场解答。 因为毫无准备,金融的那些参数她会算,但要她背定义一时解释不清,且樊月负责的主要是组内整体客户数据的分析,与金融报表并不相关,就这么被周建鹏问的哑口无言。 而她的反应恰好应证了周建鹏对她的成见。毫无能力,就是一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樊月当下根本没联想到眼前这位周先生会和周墨有什么关系,下会后还因为自己的不足一个劲给陶姐道歉。好在陶苑莹算是个明事理的人,知道当天的不欢而散错不在樊月身上,只是交代她有空把金融课本重拾起来温故而知新,也没再多说她什么。 女生回到工位松了口气,心里有点小委屈,抬手就给周墨发了讨安慰的微信。 樊月:【刚才被客户刁难了。】 【小奶猫泪眼闪烁.gif】 周墨刚好被卓正叫到楼下去观摩实习生的结业述职报告。虽然只是个节目,但参加录制的实习生的确有能力优秀的好苗子,他们最终要选择两位出挑的实习生发放offer。 因为不需要参与录制,他们只是在另一个房间坐在屏幕面前观摩。 周墨:【什么样的客户?】 樊月:【和你同姓,果然姓周的都很凶。】 男人正准备反驳,可看到屏幕又跳出的那条信息,瞬间就坐不住了—— 【建峰建设听过吗?他们大boss周建鹏。】 * 当晚的周家市郊别墅并不安宁。 邓珺因为儿子难得主动回来,叫阿姨备了一桌他爱吃的。 可谁知道自家的偏执老公,今天竟然跑到儿子小女友公司去找人茬,两父子因此在客厅吵的不可开交。 “我都和你说了,你眼光差!当初叫你学商不学,学什么律师,学成个木鱼脑袋!还律师?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 “周建鹏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周墨和父亲关系向来如此,对于他今天跑去打扰樊月上班的事,只感觉荒诞丢人,“就凭几个金融定义就判断人能力不行,你当汇信那么大的银行都跟你一样眼瞎了么?能力不行怎么被招进去的?” “所以我说她就是一花瓶,肯定是靠外貌,不然就是家里有关系!一点能力都没有!他们那破银行还好意思要我把钱放给他们管?怕都被骗没了!”“这种女的不能要,你赶紧给我分手!” 这话出口连邓珺都看不下去了,“什么叫花瓶?长得好看都是花瓶,那你当年怎么没娶杨芬芳?她不是能力好吗,长得还很朴实,成天给你写情书也没见你对她多赏识,还不是成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屁颠屁颠地追?” 邓珺能这么说还真不是自视甚高,她当年可是校花家世又好,全校男生心目中的女神,之所以从中挑了外貌最不起眼的周建鹏,就是看上了他身上那股子赶拼赶闯的冲劲,尽管平时有些土里土气的,但觉着是个潜力股。 也是后来等周建鹏提亲时,才发现周家其实家大业大。周建鹏起初没有表明就是不想借家族之名,靠自己闯出一片天。后邓家不愿把宝贝女儿嫁给他这个穷小子,才不得不把家底搬了出来。 “你自己当年也不就是贪图我的美色?不然你以为你儿子和谁学的,还不就是继承了你的基因?” 周建鹏,“……” 周墨,“……” 这一对闹事父子,也就她能镇压的住。见两人都闭了嘴,邓珺嫌弃地憋憋嘴,“好了好了,儿子都多大了,恋爱婚姻随他自己去。菜都做好了,快上桌。” “妈,我就不吃了,先回去了,”说着男人从客厅的沙发上起身,邓珺自然不肯跟着上去想要留人,身后却传来周建鹏提高了声调的一句,“滚,让他滚,以后都别回来!” 邓珺转头就想怼回去,走到门边的周墨此刻也停下来,转头又看了父亲一眼,冷冷地来了句,“行,我滚,我儿子生下来我让他直接跟樊月姓,到时候别说你是我爸!” 126. 周墨驾车回家江澜一品的路上,手机被邓珺和周建鹏打爆了,他懒得理直接设置成免干扰模式,因此等开回家才看到樊月出门吃饭的短信。 待他回了电话,对方却迟迟不接。 这弄得男人顿时心慌,尤其想到她现在有身孕,更是紧张的不行。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直接在樊月身上植入个gps芯片,随时定位。 * 樊月下班刚回到家,收到赵佳溪的短信就赶了过去。自从和解协议签订后,赵佳溪就陆陆续续地开始将东西从她和姚安同居的公寓里往外搬,今天是最后一批。 “姚安呢?” 不施粉黛的佳溪坐在沙发扶手上,穿着灰色的休闲裤和黑色卫衣,单调的素色将她承托的,比上次见更加憔悴。 一头长发随意地扎了个松散的马尾搭在身后,见到樊月她起了身,“我让他给我一周时间搬东西,他这几天回帝都了。” 虽然两人近来关系不再亲密,可怎么也是多年的好友,看她削瘦下去的脸颊心里满是怜惜,上前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好了好了,一切都过去了。” “是啊,一切都过去了。”赵佳溪小声地重复着,将头埋在樊月的脖颈里,想要抱紧这暖人的温情,“樊月,我真的好难过,我觉得全世界都在与我为敌,还好你还愿意来看我。” 樊月轻轻拍着她的被,轻轻笑了一声不想让气氛过于沉重,“说什么话呢,我一直都站在你这边。虽然什么也帮不上,但我会做你的避风港呀,有什么难过的都说出来吧。” 直到佳溪停止啜泣逐渐恢复平静,樊月一直安慰着她,两人就这么相拥着在客厅里站了好久。 赵佳溪转身去厨房拿了两听鸡尾酒,递给樊月,“喝一个,庆祝我和过往那些傻逼的生活告别。” 樊月犹豫了片刻还是接过,但她没有起开,只是和佳溪碰了个杯,借口道,“我最近清肠,戒烟。” “赵小姐,这是最后一箱了,都搬完了。你看还有什么遗漏的?”“那你们先拉过去,那边有人和你们接应,我再收拾下就过去。” “好的。”说完,搬家工人抱着最后一个箱子离开。 随着门“砰”地一声关上,她也像是泄了气。先前因为专注着打包靠忙碌来转移注意力,可同时脑海里也下意识因为在屋内收拾积累了两人过往的点点滴滴,此刻因为片刻安闲,铺天盖地的涌了出来。 赵佳溪不知此时是疲惫还是释然,身体像是在被填满的同时又被掏空。 这里是她曾经和姚安甜蜜生活过的,疯狂争吵过的,甚至是大打出手过的屋子。赵佳溪环顾四周,像是在做最后的道别,最后走到阳台点燃一支烟,将烟盒递给樊月的时候再度被人拒绝。 “不了。” 佳溪淡淡地哼了一声,“你最近,转性么?烟酒不沾。” 樊月靠在栏杆上,笑笑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地抚上小腹。 “咚咚咚。”过了一会,传来一波敲门声。 赵佳溪弹了弹烟灰,“你帮我开下,可能搬家工人有什么忘了。” 樊月折回屋内,开门见到突然出现的男人有些惊讶,“你怎么找到这的?” 门一开周墨只觉迎面一阵淡淡的烟草味,顿时拧起剑眉,“你抽烟了?” “没有,佳溪在阳台抽没关落地窗。” 为了确认,他低头凑近她闻了闻,最后直接扣住女人的后颈,直接吻了下来。 撬开唇齿的动作有些粗鲁,确定口息间并没有香烟的味道才退了出来,“你现在这样,别说抽烟,二手烟你都给我躲着点。” 他突然出现,突然吻她,现在突如其来再跟个老父亲模样让她远离二手烟? “我现在是什么样?你以前从没说过烟的事,干嘛今天突然提起来?”樊月听完这小脾气也上来了,奶凶地回着,“我下午才在客户那里吃瘪,你们姓周的是不是不仅脾气差,连找茬都还能传染的?” 周墨,“……” 怕不是传染,是遗传。 刚因担心她,语气的确急了点。轻叹了一口气,他视线下移,语气放缓,“怀着呢,小心点。” 樊月瘪瘪嘴,还是嘟囔了句,“反正又不要。” 一句话,周墨听的倏时上火,可也不能对着她发,只得自己吞下去憋着,差点没出内伤。 因为并不想两人撞上,樊月把周墨挡在门外,和佳溪道别后就匆匆离去。 * 当天晚上樊月再次和男人讨要米非司酮未果。 她后悔万分,为什么当时不是自己亲自取药,现在周墨明显和她玩起拖延战术。 樊月直接一个翻身反客为主骑在男人身上,心情非常不美好,“周墨,我怀疑你在拿我肚子里的崽子威胁我。” 男人被人说中心思,他现在不止是打算拿孩子威胁樊月扯证,甚至就想直接硬上弓直接让樊月把孩子都扯出来。 突如其来的想法把他自己都吓到,微微挑眉掩饰着心思,云淡风轻地道,“刚好卓正唐宁把布偶接走了,家里刚好空了个房间,养个崽子也不是不可以。” “……” 樊月当下只觉着周墨在打嘴炮,直到第二天上班,建峰的那位周建峰再次造访,再次指名道姓要她出席,才发现似乎有些不对劲。 今天对方完全没了昨天咄咄逼人的气焰,虽然也不是平易近人的样子,但脾气明显收敛许多。 末了非常爽快地同意了在汇信开通账户,并将转账五百万元进行初期投资。 当一切开户手续都办妥后,也不知道话题是怎么扯到银行员工的待遇问题。 周建鹏不动声色地看了几眼樊月,可惜被会议桌挡着也看不清人肚子,“那个,你们汇信也是个国际大行,五险三金、医保很么都很完善的吧。” “这个是自然的周先生,”陶苑莹应声,“而且公司福利也很好,每个月都有团建经费,年末奖金从来没有拖欠过,像去年业绩好的时候奖金直接就是半年的工资。也是因为福利好,很多员工都在这里工作十几年,甚至三十年的都有。” “这样,那平时休假呢?加班多吗?” “除了节假日以外每年都有十五天的带薪休假,加班的话,这个我们也没法决定,看情况而定,不过加班都有加班费的。” 话题朝着他的方向聊到了休假,周建鹏也将姿态放的随意了些,低头翻了翻眼前的那些合同,突然问了句,“那像你们这些女员工,如果怀孕了休产假怎么算?带薪的吧?可以修多久啊。” 他说完抬起头,视线就那么“刚好”地落在樊月脸上。 女生心里一个“咯噔”,因为他提及“怀孕”两个字而下意识地看了眼肚子,心想没这么明显吧,又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赶紧抬起头。 陶苑莹看她眼神有点慌张,只以为小女生突然与大佬对视浑身不自在,而且这个问题她也没有回答的经验,出来解围,“带薪的,劳动法规定了不少于90天,公司给的是100天,如有特别需求还可以延期。” “周先生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事?是家里有人在汇信工作吗?” 被陶苑莹这么一问周建鹏才匆匆收起视线,可又忍不住想看看樊月那肚子,最后囫囵道,“没有,随便问问。” 送走周建鹏,陶苑莹在电梯里虽然抱怨了几句这有钱人性子阴晴不定,实在难伺候。但还是因为签了个大可会而雀跃不已,还说明天要请樊月吃饭。 樊月虽然面上挂着笑,却总觉得奇怪。 回到工位上就开启她小侦探的本事,在网上搜索起周建鹏。 而当在一篇报道汇漾卡发布会的新闻上,看到了周墨与建峰这位老总的合照,她猛地茅塞顿开。 周建鹏。周墨。 天。 周建鹏该不会是周墨他爸吧? 127.你永远都是我的月(正文完) 在看到建峰建设高管照片里,除了周建鹏,竟还有那天在商场撞见的周墨母亲邓珺。随着樊月继续的深挖,她的猜测也逐渐被证实。 可是为什么周建鹏会突然来他们银行? 只是因为得知了她才这里上班?一个大型建设公司的老板又这么无聊么? 或者是像偶像剧里演的那样,富婆婆大张旗鼓来找灰姑娘的茬?但这事不应该邓珺做么? 而且他今天的态度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哦不也没有就大概九十度的小转弯,很爽快开了账户签了合同,公事办完还像是关心地问起他们公司的福利政策—— 【那像你们这些女员工,如果怀孕了休产假怎么算?】 等下!怀孕?产假?! 该不会周建鹏知道她怀孕的事? 可是转念一想,樊月觉着不应该啊。连她母亲那边周墨都已经解释过,他父亲又怎么会知道这事? 难不成周墨自己说的? 可不都说好不要了? 想起男人这两天一提起流产的药就总是躲闪,樊月心中生出隐隐的忐忑。 而她不知道的是,男人那晚撂下一句威胁周建鹏见不着孙子的话后摔门离开,邓珺一下就反应了过来,儿子和她说小樊没怀孕的话是假。 周墨虽然事业上大有成就叫邓珺很是骄傲,可三十多年就没往家里带过正经的女友,全家人都着急的不得了。 现在直接连带球的女友都有了,她怎么可能在这个时间点再任由周建鹏破坏她要抱孙子的大业? 周建鹏当下也是懵的不行,被老婆吼了几句才面子上挂不住地把当天去汇信的经过和人说了。 邓珺简直快要被气死,“人小姑娘怀着你们周家的种!小心把人家给吓得动了胎气,到时候阿墨直接就跟你断绝父子关系。” 若是往常,周建鹏肯定跟个没事人似的叫嚣,“断就断!我稀罕他个儿子?” 可隔代之间的情感,让他不禁连暴脾气都没了。脑海中出现模糊的婴儿的形象,只觉得可爱的不行。 “你明天立马给我去汇信把账户给我开了,给人小姑娘赔礼道歉下,不然就别回来了!” 于是乎,周建鹏乖乖地去把账户开了,至于他的道歉方式……就是多关心了几句产假的事。 * 樊月觉得不能再让周墨这么拖下去,再拖下去药流的方式就行不通了。 可下班回到江澜一品只见到空荡荡的公寓,等来男人一句他出差了。 樊月,“那药呢?” 周墨,“我带走了。” “……” 樊月此刻更加确定,她被骗了。没再说一个字就把电话挂了,顺手把周墨微信给拉黑了。 心中有些郁闷,她便开了电视调出一档谈话类的综艺节目想要转移注意力,谁知播着播着后半段开始煽情,还请来各行各业成功女士分享怀孕时期的心路历程。 “和其他几位妈妈比起来,我怀孕的时候没什么反应,生产也很顺利。现在一家三口非常的幸福。”这位母亲分享的时候,屏幕上幻灯片般展示着他们阖家欢乐的甜蜜一家。 她了只叫人心软,樊月赶紧换了一个冒险类的真人秀。 “我和男友是意外怀孕,我原本是个丁克,担心宝宝的到来会影响我的事业。但是我现在觉得,孩子真的是上天赐给我最好的礼物。” 她转手又转了个刑侦破案的节目,心想总不会再有什么母爱的光辉吧。 谁想这期做的是女警特辑,分享她们平日的工作和生活。樊月转台过去的时候,一位宝宝才刚满月就回到了工作岗位上的女警,说她每天最轻松的一刻就是下班回到家。画面上爱她的老公已经做好一桌饭菜,可爱的宝宝在小摇篮里,睁着一双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的眼睛,胖胖的小手紧紧攥着母亲的食指,咯吱咯吱笑个不停。 不知是认命了还是好奇起有孩子人家的生活,这次樊月没再转台而是蜷在沙发上,把节目看完了。 尽管心里动容,却还是没有阻止她第二天上午请假。 去了佳和医院的樊月打算再去挂一次诊,心想周墨把药藏起来难道她就没法子?让医生再给自己开个米非司酮的处方不就得了。 可曾想不仅没拿到处方,竟然连产科的医生的号都没挂到。 柏森看着樊月背着公文包穿着正装出了医院,通知周墨他的任务已经完成,“我看她这样应该是要回公司上班,至于她下班后去别的医院弄药,就不在我的控制范围内了。” “谢了,剩下的不用你担心。” 此时正在南城的周墨挂了电话,重新走回客厅收起手机,“叔叔阿姨抱歉,接了个工作电话。” “没事没事,你做律师的平时肯定很忙。”樊母看着眼前一表人才的准女婿,笑着回答。 而身旁的樊父还没从对方突然登门造访的惊讶中缓过神,就被对方告知他是来和他们要女儿户口本的。 倒不是担心周墨会拿着他们的户口本去行骗使坏,而是怕对面的男人…… 是个骗婚的。 不然为什么要提着大包小包,背着樊月偷摸着登门造访? “叔叔,其实结婚这事我之前就和她提过,她说没有户口本。她虽然现在年纪小,可能觉着结婚对于她来说还为时尚早。但我也知道叔叔阿姨想要把她托付给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我是真的很爱她,想要娶她做我的太太。” “之所以没有告诉她,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樊父这一辈人多是务实朴素,情爱的事都涵在生活行动的点滴,那些年轻人说的甜言蜜语只觉得害臊的慌。 而樊母听完周墨的计划只觉得浪漫的不行,虽然对象不是她,可她一刻老母亲的心还听的春心荡漾,转身就从保险柜里取了户口本,非常郑重地交到男人手里,“那阿姨和叔叔就放心把宝贝女儿交给你了!虽然她平时有些小性子,但是个很善良听话的好孩子,阿姨看你也是明事理脾气好的孩子,一定要多让着她,好好对她。” 周墨笑的礼貌,接过棕色的证件小心收好,“阿姨放心,我一定会对樊月好,也只对她好。” 他自己都知道脾气没多好,只是愿意为了樊月收敛起来罢了。 * 周墨婉拒了盛情并没有留下来吃午饭,因为来之前就胸有成竹地定了下午回沪市的机票。 他知道这个年头,找女婿除了能力和长相这些,长辈其实最关心的是经济实力。虽然很世俗还有炫富的成分在内,可谓了让樊家二老安心,周墨打印了他储蓄、投资账户的资金证明,复印了江澜一号那套公寓的房产本,以及一份起草好的房屋产权转让协议,呈到樊父樊母面前。 如今户口本到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他昨天直接把车停在了机场,下了飞机看着时间差不多,直接开到了汇信等着接樊月下班,顺手在微信上转了一篇《干货!怀孕早期需注意这8个方面!》的文章,才发现页面上个突然跳出一个小红点,以及一行小灰字:您已被樊月拉黑。 “……” 周墨没想到,两人都交往过到这个地步了,他竟然还有被拉黑的一天。 伸了舌头顶了顶后槽牙,眼前默默飘过两个字:欠揍。 而“欠揍”的樊月在下班等电梯的时候收到了周墨发来的一个链接,以及一句:【我在楼下。】 她随手点开链接,因为网速直到她进了电梯站定才显示出内容。 一旁的joy刚好这么一瞥,差点惊呼出来,一脸惊讶地看着樊月。 那句被含在嘴里的问句直到电梯门开了她才吐了出来,“樊月你怀孕了?” 女生神色闪躲着,不自然地含糊其辞,“没…没啦,是我姐,她怀孕我看看资讯。” joy微微眯了眯眼,没从她脸上看出个所以然。她今晚还要去看时光少年团的演唱会,没再多想两人在公司门口道别。 她上了车冷冷地看了周墨一眼,粉嫩的小嘴因为不满微微撅着,就听男人淡淡地来了一句,“你拉黑我?” “嚯,你好意思藏药,我怎么就不好意思拉黑你了?” 周墨抿着唇微微上扬,享受地看着炸毛的小奶猫,“那手机号你忘block了。” 樊月,“……” 看她还真要把手机号也一同拉黑了,男人赶紧上手拉住。樊月知道肯定挣不开也没浪费体力,扬起下巴道出条件,“不拉黑可以,把你微信加回来都可以——把药给我!” 周墨听闻,嘴角的弧度慢慢压了下来,表情也变得认真起来,“你确定想好了?” 不知是否是昨晚看的那些节目片段,之前一直坚定的想法,此刻竟没能脱口而出。 樊月双唇翕动着,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突然得出一个结论,“周墨,你是不是被家里威胁了?” “哈?” “你父母特别想要抱孙子,然后手上又有你的把柄,我刚好意外怀孕,你就打算拿孩子做筹码和你父母谈判,对不对?” 周墨,“……” “我猜对了是不是!是不是?” 男人无语地深呼一口气。如果有可能,他很想把她的脑子解剖看看,看看里头的回路和正常人有什么不同。 “首先你成天别想七想八的,我没有把柄在我父母手上。再来是这个孩子……是,我那天和我爸妈吵架,把你怀孕的事说漏口了。” 樊月一惊,“真假的?”“你不用管他们知道不知道,想要就留着又不是养不起,你若真的不想要我还是那句话,尊重你。” 这番对话两人之前有过,樊月觉着有点熟悉没接,因为她在等着他像上次那般,用孩子做交换条件,提出要和她扯证的事。 可是周墨只是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便没再说什么。 两人回到家,他主动拿出了药,仔细地看了使用说明,遵照医嘱在吃药后两个小时禁食。连续服用的第三天押着樊月去了佳和,确保子宫内没有残留物。 周墨本就是个细致的人,所以照顾起小女人也很是上手,这几天除了上下班接送,每天端茶倒水都是直接送到她嘴边,樊月也是体验了一把饭来张嘴衣来伸手的小日子。 从医院出来她的精神似乎没有疲态身子也没太多不良反应,这几天清汤寡水吃多了,她吵着周墨带她去吃好的。 周墨先前还怕她会出现情绪低下内心抑郁的副作用,看她生龙活虎的跟个没事的人,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 汇信的华东私行,继乔彦华和葛天啸后,半年内又上任了第三位ed。新ed上任那天樊月还和周墨玩笑道,要和对方保持距离,因为和她扯上点事的组长每个都仕途坎坷。 这天是《职场新人求生记》的录制收官庆功宴,由节目组和周正出资,在浦江边的华尔道夫包了一个可容百人的小型宴会厅。 樊月因为公司有点事所以独身前往,到达门口将大衣脱下给服务生寄存,露出里面香槟色的吊带丝质半长裙。 这类贴身的丝绸制衣服对穿着者的身材要求很高,一个不好就会暴露出肚子上松懈的赘肉。 樊月常年坚持锻炼,虽没六块腹肌那么夸张,但也有线条紧致的马甲线。 她进到会场,还没来得及找到周墨,就见场内灯光忽然昏暗下来,随即几束白色的射灯在场内扫射一圈,最后焦距在远处舞台正中央。 节目的制片人一席话落,屏幕上播放起录制以来节目的点滴片段,有他们工作中的焦头烂额,和对方律师的据理力争,暖心开导代理人,也有他们圣诞时交换礼物的欢乐片段。 虽然没有录出脸,樊月还是从身型一眼认出出境的周墨,无意识地勾起嘴角将他挺拔的身影收入眼帘。 片段结束会场内又亮起了明亮的灯光,因为视频的配乐到了末尾煽情的很,不少实习生、工作人员甚至带教律师都落下了感动的眼泪。 她虽然没哭但也并非不感动,而且此刻的小心思是想赶快找到周墨,看看他有没有眼眶泛红。 绕了一圈都没瞧见人,倒是先撞上尤佳和梁元。 和人道完好,樊月四下张望着,“你们有看到周老板吗?我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人唉。” 两人对视一眼,压抑着嘴角防止露馅,眼神互相确定了一番,梁元问道,“唉小樊妹妹,我记得你抽烟是不是?” “哦你要烟是吗?”樊月说着开始在包里掏,谁知却被尤佳直接挽上开始往露台拉,“走走走,一起抽一根。” 走到露台边她突然被推了出去,身后的玻璃推门被他们关上,搞得樊月一头雾水。 正在这时,黑漆漆的露台突然亮了起来,星点灯光点缀着支起的架子,像是一座在夜空里闪烁的小房子。 而此刻,周墨一身黑色晚礼服,穿着熨烫整齐的白衬衫领口是一个好看的bow-tie。 男人单手插在裤袋里,嘴角微微勾起,向来深邃的瞳眸映衬着光点,温柔地仿佛装下了整个银河。 樊月有点愣住,小心翼翼地朝他走去。 身前的男人突然单膝跪地,跪在她的脚边,扬起俊逸的脸庞,眼神里除了宠爱还有……甘于拜扣于她身下的臣服。 周墨从裤袋里掏出黑色丝绒的小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抬手举起。 “樊月,嫁给我。” 她愣在原地瞬时就张大了嘴,又猛地捂住,眼眶里不知何时已经蓄上了晶莹的泪珠,眼帘扑簌间蓄满的泪水顺着脸颊划过。 他在地上跪了十秒都不见她有个反应,男人等不住直接起了身,握住她微微颤抖的小手将钻戒戴了上去,“没有机会反悔了。” 他这么一句,樊月倏地破涕为笑,抬手想要擦擦眼泪可男人炙热的吻就这么落下。 “樊月,我爱你。” 樊月满脸泪水,被他吻的的通红,呜咽着攥着男人的衣领,泣不成声,“周墨,我也爱你。” 隔着玻璃窗看热闹的周正员工都沸腾了,卓正也是这时候才被那边的吵闹吸引了过来。 等他发觉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樊月已经娇羞地缩在周墨怀里哭成了泪人,白色的衬衫上是哭花了的黑色眼线留下的痕迹。 卓正突然有点不可置信,周墨求婚他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之后庆功宴饭席正式开始,卓正又喝的上头一个劲地叨叨这事,“你说!是不是为了和我和唐宁比赛?” 周墨就算被人戳破心事也懒得理他,樊月笑笑,“我们还没扯证呢,从法律上来说,卓律师还是有胜算的。” 她话音才落,身边的男人搂着她腰的手紧了紧,胜券在握地来了就,“他没有。” 回家的路上,樊月想起这事。唐宁家算了个良辰吉日,让他们15日,也就是后天去领证,周墨哪来的胜算? 身侧喝的微醺的男人靠在她肩上,笑了。 紧接着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棕色的小本子,“户口本到手,明天一早去民政局。” “……”樊月伸手就想起抢小本子,却被周墨伸手一拉将人揽入怀中,摁下按钮将挡板升了起来。 抬手在她腰间大力地捏了一把,低头吻住她的耳垂,咬了咬。 “虽然你明天就是周太太了——” “但你永远都是我的月。” sp 1.0 四月的沪市,虽然气温回升,但空气里还氤氲着凉意。 周墨坐在恒温的室内,只穿了衬衫西裤,刚核对完底下人发来的brief,得了闲搜起机票酒店,心想要不然带着樊月私奔得了。 他的内心其实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般平静,刚才邓珺打了个电话让他今晚必须带樊月回去吃个饭,正式地见一下家长。 周墨求婚到现在,各种不带人回去的借口都找遍了,加班,工作忙,生病,车坏了,腿断了……总之能扯的他都扯了。 但事到如今,总有一天要坦白。总不能瞒到樊月怀胎十月被抓去医院,然后发现怀了个寂寞吧。 就在这时,卓正敲开了他办公室的门。 其实卓正不是这么斯文的人,两人刚合办律所之处,总是一有事就火急火燎地冲进。有时候周墨正在电话会议,或是在聚精会神地写报告,动不动就被他打断很是恼人。 有句老话叫棍棒底下出孝子,那周墨的方式就是——拳脚之下出绅士,卓正在酷刑的教育下,也逐渐抹去了点毛毛躁躁的习惯。 “什么事。”周墨视线微移动看向他。 卓正见他心情不错,直接绕过办公桌走到他椅子旁,悠哉地将一只手搭在椅背,“过两天《职新》首播,搞个小型首映派对,记得来啊——” 他那个啊字,随着视线扫过周墨电脑屏幕,突然变得跌宕起伏,收住尾音整个人凑到电脑前,“你要去旅游啊?” 男人推开那颗碍事的脑袋,“随便看看。” 卓正已然看到目的地,“又去西.藏?和手香妹再续前缘啊?” 周墨,“……” “我和唐宁刚好这蜜月旅行还没弄呢,唉虽然嘛……”说着卓正站直身子,先是默默地退了几步,紧接着一脸欠揍地来了句,“跟你们这种手下败将的未婚人士一起玩可能没什么意思,不过看在周老板已经去过有经验,我就勉为其难让你做我的向导吧。” 卓正那几步退后的是有预见的,准确测量出周墨抬脚踹不到他的位置。 可惜虽然躲过了一脚飞踹,却没躲过那一本直接朝他直面飞来的红色《婚姻法》。 * 就如卓正所说,周墨求婚后就去扯证的小算盘,在樊月面前直接生锈地卡住了。 他因为堕胎的事躲了父母一个月,樊月则因为扯证的事逃了他一个月。 至于成天被卓正那这事在他面前又是炫耀又是瞎逼逼的,比起上面两件烦心事都不值得一提。 而当下,他还要想着一会周建鹏要搞什么幺蛾子。 樊月对于要见家长的事非常紧张。她倒不怕邓珺,毕竟已经见过一次,对方先前对她也算是相敬如宾。 而周建鹏虽然见过两面比邓珺还多了一次,可对方那张严峻肃杀的脸如今回想还是历历在目,加之在周墨口中被“妖魔化”之后,到达周家门口的时候,她的小心脏紧张地都快跳出来了。 好在有邓珺在,一到周宅就拉着她看周墨小时候的照片。 樊月觉着可爱的不行,不过也发现他似乎从小就不太爱笑,照片上的小男生总是伴着一张脸,特别嫌弃拍照。 “你不知道,我生阿墨的那天,他脖子以下还在我肚子里的时候就开始哭。当时医生来了句,‘你这孩子怎么性子这么急,都还没出来就开始哭’。我当时听了就觉得特好笑,一下就卸力了,医生硬是拉了好久才把他拉出来。然后他就一直哭一直哭,我从手术台上都收拾好了还在哭。” “当晚住院,我才睡了一个小时他又开始哭,怎么哄都停不下来,护士说是饿着了,可我睡前才给他喂了奶。护士说就没见过脾气这么大的宝宝。” “后来带回家养,等他手可以握东西了,奶瓶就不让你给碰,必须自己拿着。你要是拿走了,他又给抢回来,放了半天又塞不到嘴里,自己着急喝又喝不到,最后都把自己给急哭了,可就是死活不让人喂。哎哟,那个时候把我们给气的。” “后来月份足了,开始会自己翻身了。可有时候又翻不过去,气的手舞足蹈大哭大叫的……” 听到这里樊月已经快要被萌到不行了,满眼粉红泡泡,就想穿越回去看看小周墨小时候的模样。 一旁的大周墨则冷着一张脸,想要制止母亲爆料过往的糗事,可又怕她转头就是一句“你看你看,才说你脾气不好”。 也就是这时,邓珺合上相册,拉起樊月的手,视线下落到她的小腹,语重心长地道,“所以,这次总算正式带小樊回来了,阿墨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宣布?” 周墨喉结微滚,心想该来的都还是要来。 坐直身子,然后看了眼樊月,眼神有些复杂,小女人对上只觉奇怪。 “是有事要说。” 男人说完,周建鹏和邓珺的眼神都不自觉地粘在樊月的肚子上。 太过灼热,女生下意识地抬手遮住,心里一股不好的预感升起,而紧接着男人就是一句—— “我们现在不打算要孩子。” * 那段周家三口的争执,在樊月的记忆里自动变为背景音,直到被“讨伐”的对象变为她,小女人才渐渐缓过神。 邓珺埋怨,“这孩子怀都怀了,怎么不跟我们商量下就流掉了?” 樊月低垂着眼眸,没说话,只是斜了周墨一眼。 要不是他冲动多嘴,这事她知他知,哪还会有今天被周家父母兴师动众问罪的一天。 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邓珺又是大家闺秀出身,再怎么生气也对樊月说不了重话,可内心又很是失落甚至是失望,“阿姨理解你还年轻,你们小两口想过二人世界。可这…都怀了,你们要是不想带阿姨平时很闲的,可以帮你们带啊。再说阿墨爷爷就盼着家里有个曾孙,四世同堂热热闹闹多好。你们这……” “行了妈,这事不是樊月的错。” 周建鹏见儿子胳膊肘往外拐,一点好脸色也没有,冲冲地来了句,“不是她的错?难不成还是你的错?你逼她去堕的胎?” 周墨淡然地掀起眼皮,无波无澜地“嗯”了一声,“是我的错。” “错不该把樊月怀孕的事告诉你们。” “你!” 错的不是樊月堕胎?而是他把会怀孕的事告诉他们? 儿子先是把错揽到自己身上,现在又避重就轻地扯淡诡辩,周建鹏一时气急地语咽,一刻老心脏瞬间心塞。 他突然捂住心脏,痛苦地闭上眼瘫在沙发上大喘着气,像是犯了什么心疾的模样,吓得樊月张大了嘴不知所措。 她才起身想上前查看就被周墨一手摁回沙发,一脸镇定的不止是他,樊月发现竟连邓珺都嫌弃地扯了扯唇,抬脚踢了踢周建鹏,“在小樊面前玩这把戏丢不丢脸?不说你演技拙劣了,每次说不过你儿子都装死,狼来的故事没听过?” 周建鹏又倒了一会发现周身特别安静,根本没有人来关心他,就悄咪咪地又睁了只眼。 就见在座的三双眼睛都盯着他。一双杏眸略显担忧,而另外两双眼里分明写着“装,你继续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