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女种田:大王你好棒!》 第1章 夕阳西下,晚霞漫天,倦鸟归巢。 槐树坡的一间茅屋里,简陋的床板上蜷着一个纤瘦的女孩。女孩的脸庞,被板缝里透进来的夕阳,镀上了一层金红,十分的娇好可人。 她纤长的睫毛微微的抖动,有股头痛欲裂的感觉。 “叮——” “恭喜您,灵魂与宿主绑定成功,契合度百分百!” 女孩费力的将眼睛欠开一条缝,打量着眼前的环境,这不是空间实验室,她成功了! 陆晚星清晰的记得,她的高科技农牧空间大获成功,却遭到男友的背叛,那个渣男竟然设计了一场意外爆炸,想要独吞成果。临死前她启动了应急系统,灵魂进入了宇宙空间,穿越到异时空的少女身上。 她很庆幸,契合度百分百,没有排异反应,就和她重获新生一样!只可惜她的农牧空间…… “晚星妹妹,你醒了吗?”陆晚星忍着头疼将眼睛睁得更大一些,一个高瘦的男子正色迷迷的打量着她。他咧着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牙齿,带着浓重的口气慢悠悠的说道:“这是何苦呢?你看你都受伤了,哥哥这个心疼……” 陆晚星看着这个古风十足的男人,张张嘴,发不出一点声音,嘴里一股苦涩的味道。她才发觉,自己不但被反捆了手,连嘴巴也被堵住。她呜呜的晃了晃头。头疼的更甚! 猛地在脑海里涌现出很多陌生的记忆。 眼前的男子叫王定安,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二流子。仗着老爹是乡侯,姐姐是县太爷的小妾,欺男霸女的事没少干。 她叫陆晚星,是槐树坡农户陆江川的小女儿,前几日王定安调戏她姐姐,挨了她几扫帚。这家伙怀恨在心,撺掇她堂兄陆成材,为了三十两银子将她骗到山上。她发现上当往回跑的时候,被人当头打了一棍,还灌了一肚子的苦水。 殊不知,正是那一棍要了原主的命,也成全了陆晚星的穿越。 王定安得意洋洋的看着她,女孩的脸色泛着异常的红,额头的伤口还在渗血,他伸手在陆晚星的脸上摸了一把,滑腻的触感让他心神荡漾。迫不及待的脱掉上衣,露出瘦骨嶙峋的身板,猥琐的笑道,“晚星妹妹,一会儿哥哥好好疼你。” 陆晚星头疼的厉害,虽然没被爆炸的烈火吞没,但目前的情况也是不容乐观。她感到身体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缓缓的燃起,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这一定是那苦水的问题,原主还真是悲惨,被骗不算还被下了药。 她陆晚星可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眯起眸子飞快的在茅屋里扫了一圈,目光定在王定安身后挂着的柴刀上。 王定安像老鹰扑小鸡似地往床上扑,陆晚星骨碌个个,“嘶啦……”,人滚到地上,让他扑了个空。可前襟却被扯得大开,露出里边洗的发白的肚兜。王定安看着她暴露出来的锁骨,笑的更加猥琐。 “嘻嘻,晚星妹妹,看你小身板还挺有料,哥哥待会一定狠狠的疼你……” 陆晚星冷瞥了他一眼,快速的站起身,一脚蹬在木板上,木板颤动起来,挂着的柴刀有了松动,她接着又是一脚。柴刀顺着木板落向地面。 只是一瞬间的事,陆晚星背对着柴刀伸出双手,那把柴刀不偏不倚的落在绳索上,将她手上的绳子割断。 王定安扑了一个空,不慌不忙的转回身,陆晚星被他们灌了情药,得手是早晚的事,他也不急这一时,骂骂咧咧的刚开口,一把透着寒光的柴刀就抵在他的脖子上,顿时将他吓得魂飞魄散。 眼前的女孩哪有柔弱的样子,浑身迸发的气息就像是严冬的冰雪。让王定安牙齿不断的打颤,他打心底认为,陆晚星要杀他就是手腕一抖的事。他不由的开口求饶, “晚星妹妹,有话好说……” 陆晚星看着王定安的轮廓有些模糊,她晃晃头,用力的睁大眼。心想情况不妙。 王定安不知道她在哪弄到的柴刀,但看见她脸色越来越红,眼神越来越迷离,倒是少了几分惧意,心中暗喜。这药性威猛,要是上来药劲不跟他,保管她七窍流血,痛不欲生。 别看她现在手里拿着柴刀,一会儿腿都抬不起来,还不是任他摆布。 “晚星,好妹妹,你把刀放下……” 陆晚星热的难受,看着王定安越发的顺眼,听他的声音都像天籁,她知道这些感觉都是药效,手腕刚有些放松,她狠狠的咬了一下舌尖,疼得自己猛地打了一个激灵,举着柴刀后退。 那王定安也不是吃糠咽菜的主,逮着空飞起一脚踢在陆晚星的手腕上,她腕上吃痛,柴刀瞬间脱手。疼痛让她更加清醒一点,王定安把柴刀踢到一边,骂咧咧的低吼。 “给脸不要脸,敢威胁老子,陆成材可是收了我三十两雪花银,今个你要是不从了老子,就把你卖到窑子去……” 陆晚星晃了晃手腕,额头上有温热的血水流进眼眶,她胡乱的摸了一把,那王定安已经欺身到了近前,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往墙板上撞去。 陆晚星抓着他的手,对着他的裆部狠狠的踹出一脚。王定安哪料到这一手,疼的“嗷”的一嗓子,夹紧了双腿跪在地上。 陆晚星看着他额头上冒出的豆大的汗珠,对着他“呸!” “臭流氓……” “贱人……嘶……” 王定安是真想臭骂她一顿,但是疼得倒吸了冷气,浑身发抖。 陆晚星把发丝捋到耳后,回身正要开门。 就听见门外有人喊道:“晚星……你在哪?” 她记得这就是她那个不成器的堂兄陆成材的声音,门外不只是他,还有好多人的声音。 “你说这丫头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呢?” “晚星……” “成全啊!晚星怎么自己就上山了呢?莫不是你看错?” “怎么会错,我还问晚星这天都擦黑了上山干啥,她说突然想吃山梨……” “这丫头平时也不见嘴馋,今个倒是反常。” “说这些干啥,大家伙分头找找。” “……” 陆晚星听他们就在门口说话,心想这要是衣衫不整的出去,被他们看见她和王定安在一个屋子,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王定安也听见外边的声音,他倒是想把那些人招呼进来,刚一张嘴,陆晚星冷冷的横了他一眼,那眼神是又狠又戾。 第2章 看的王定安又打了个冷战,连疼痛的**都变得很低。但还是不死心的低声说道, “实话跟你说,你要是不跟个男人睡一觉,这么挺着说不定会落下个聋哑的残疾,搞不好还可能是傻子。” 陆晚星狠狠的又横了他一眼,他笑的脸上的肌肉都扭曲的特别难看。 这时候门外又有人声出现。 “这都找遍了,哪有晚星的影子。” “奶奶,这木屋咱可没看过。”陆成材十分好心的提醒。 陆晚星在里边听见,可是心头一惊,这要是一帮人进来,她就有口难辩了,想必陆成材是算计好了时间,就等着王定安完事的时候把大伙引进去。 “这屋子哪会有?晚星又不是聋子,咱们喊了这半天能听不见?” “那可不一定,万一真在里边睡着了呢?” “成全说的也对,这屋子本就是给猎户歇脚的,说不定晚星就在这。” “那叫门试试……” “有人吗?” 木门晃了两下,陆成材假装惊讶的说:“还在里边挂上了,一定有人。” 陆晚星使劲的靠着木门,在木屋扫视一圈,在山墙上看到一个四方的通风口。她剜了一眼王定安就要往那边爬。 这下王定安可不干,拦腰就抱住她往床上压。陆晚星秀眉紧锁,挥起手刀劈了下去。王定安闷哼一声…… “你们听见没有,里边有动静。” “快点撞门,莫不是晚星遇到了歹人?” 陆成材用力将门撞开,一眼就看见王定安光着个膀子,趴在床上,哪有陆晚星的影子,他上前捞起王定安大声的问:“晚星呢?” 陆老太太有点惊讶的看着他说:“这二流子睡着呢?他哪知道晚星在哪?” 挤进屋的人打着火把在这么一照,看见王定安半死不活的样子,皆是大惊。 “是不是他得罪了什么人,把他关在这了?” “哪能呢?分明是在里边挂的门。” “二流子这是怎么的了?” “自己撞的吧?” “……” 大家伙七嘴八舌的议论,陆成材使劲的捏着王定安的人中,废了半天劲才把他弄醒。 他碍于身后的家人,压低了嗓音问:“人呢?” 王定安看清来人,龇牙咧嘴的开始叫唤,“我的脑袋呦!”扬着下巴指指通风口。压低了嗓音对陆成材说道:“人没到手,还钱。” 陆成材循着看去,通风口上挂着一块碎布,正是今天陆晚星穿的那个花色。 这丫头居然跑了?王定安阴狠的看了他一眼,不等他再开口,陆成材转身对众人说道:“刚才咱们都在前坡找的,我忘了晚星说她知道后坡有棵山梨。难不成她跑到后山去了?” “后山?不会吧!”陆老太太听到后山,脸都吓白了,其他人也都惊慌极了。 “那咱们抓紧去找找?” “走……” “天越来越黑,后山常有野狼,要找人可得抓紧。” “要是遇到野狼还好,要是遇上那帮人……” “说什么瞎话?” “快快,把火把都点上。” “……” 王定安看他们出去,就没有说话,今个不得到陆晚星,陆成材就得把银子吐出来。 陆成材哪有银子还他,到手三十两还了二十两赌债,剩下的十两又输了不算,倒欠了二十两。今个儿不把陆晚星找出来,他拿什么还钱?就算刚才王定安没得手,也得让大家看见陆晚星发了春样子。到时候陆晚星就是百口莫辩,想清白的嫁人,除了二流子谁敢要? 这时候他一心都想着那三十两银子,哪还有闲情管后山是什么地方。 陆晚星在陆成材撞开木门前,总算从通风口爬了出去,这小木屋就在山脚下,她现在衣衫不整,还被下了药,前面都是村民,此时出去,不被误会才怪。 该死的,本该为穿越过来高兴,却遇到这么憋屈的情况,气的她想骂人。 浑身发热,她觉着要是找到一处山泉泡一泡或许能解了药效。 她现在虽然接收了原主的记忆,可是此时药效已经开始发作,她浑身发软,头脑也昏昏沉沉,几乎路都看不清楚了,走路摇摇晃晃像是宿醉不醒,在刚接手的记忆里寻找山泉,真是难上加难。 只记得大概往后山走有个很小的瀑布。 她的呼吸越发的急促,巴掌大的小脸此时红的不成样,她紧紧的抓着前襟,不知道想扯开还是想抓紧,心里更像是钻进一百只小猫,又抓又痒的,让她的身体忍不住一阵一阵的颤栗起来。 怎么这么远? 陆晚星喘着粗气,举步维艰,哪还有力气辨别方向。 可她不能停下,陆成材发现她跑了,一定会带着人前来寻,到时候看到她这个模样,就是跳进黄河洗不清。 她心一横,把手放进嘴里狠狠的咬了下去。这一口可是用了蛮劲,嘴巴里混进铁锈味,她才清醒了一些。尽管视线还是模糊,神志不算清醒,但总算有了一点力气。 前世被渣男害了,这辈子说什么不能再死在渣男手里。 可就在陆晚星跌跌撞撞的迈开步子的时候,一脚踩空,咕噜噜的滚下了山坡。 “靠!”陆晚星咒骂了一句,抱着头连续滚了好几个个,身上又被树枝划出好多口子。 直到撞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她才停了下来。她嘘了一口气,又是大难不死。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身边,这东西还冰凉,至少跟她比起来,很凉,摸着很舒服。 药劲上来的猛,她此时就像是飘在大海里的人,好不容易抓到一块舢板,肆无忌惮的爬了上去。 忽然她听到一个低沉干哑又满是怒气的声音,“滚!” 陆晚星吓了一跳,这才来得及去仔细看看自己下面是个什么东西。 因为受了惊吓,意识清醒了几分,眼神总算看清楚些许,抬眼一瞧,入目的便是一个苍白而俊美的容颜,脸色白得几近透明,一双狭长的凤眼眼帘低垂,轻轻的颤抖。有些发白的薄唇挂着一抹浅浅的血色。 好一个妖冶的男人! 陆晚星看着被自己压住的男人,饥渴的干咽着口水,嘴唇被那股邪火烘烤的干燥,她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舔,看着眼前的男人,像是一只饿狼看着羊羔,满眼都是幽幽的绿光。 那男人英挺的眉毛狠狠的蹙紧,形成一个“川”。狭长的眼眸猛地睁开,迸射出危险又阴冷的光芒。 第3章 随即原本虚弱的垂在地上的手,骤然向陆晚星的脖颈掐过去,陆晚星看到他的招式,一个侧身闪开,暗道好险。与此同时,也被他吓得清醒过来。 这个男人看上去虚弱的不行,出手竟然如此迅捷和很辣,她想着要不要离开的时候,男人又发动第二次攻击,这第二次攻击就虚弱的多,陆晚星看他苍白的脸色,安心一些,索性抬手拨开他的手掌,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按了下去。 男人单手抓住她的两手挣扎,但力道却抵不上她的一半,不知道是过于虚弱还是认了命,他的手缓缓的放开,整个人也呈现一种放松的姿态仰躺。 陆晚星得意的扬着眉毛笑了笑,看着他另一只耷拉的手臂,轻蔑的吐了一句,“是个残疾啊!” 松开手,一股热涌上来,她急促的喘着气。该死,刚才掐着他脖子的感觉,那种清凉和滑腻……她忍不住偷瞧着眼前的男人,他是受了重伤吧? 男人剧烈的咳嗽几下,看她的眼神愈发阴冷,落在陆晚星身上,让她狠狠地打了一个哆嗦。你才是残疾,你个死女人,老子胳膊脱臼了。 “你是哪路的?” 男人语声虽然虚弱,却能带给人莫名的威压。 陆晚星不知该如何回答,身上又涌上一股热,一股温热顺着鼻子流了出来。她摸了一把,是血。现在还没找到冷水,让她解药。在这样拖下去,她迟早要**焚身,七窍流血而死。 心里想着,目光就在男人的身上来回的打转。 打定了主意,无视掉男人阴冷的眼神,双手扯着他胸前的衣襟,“撕拉”一声扒开,露出精壮的上身。 男人生的肤白,前胸上有着精美的纹绣,右胸云山雾罩的露出一只利爪,左腰间看不出究竟是什么图案。 她脑子里轰的一声,这男人绝不是简单角色,今天惹了他,日后…… 可眼下顾不了那么多! “你找死……” 男人话音未落,陆晚星的手已经拉开了他的裤带。 男人的脸色阴的几乎滴水,这辈子还没这么窝囊过,竟然被一个女人如此的……非礼! 陆晚星哪还管得了那么多,她只知道她现在都要爆炸了,再不用个男人。不把她憋疯也得憋残,再也顾得不分毫,对着眼前的虚弱又英俊的男人开始更加实惠的非礼。 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黑,他背有刀伤,一个胳膊还脱臼,这个残暴的女人竟然还要榨取他最后一点残存的力量。 更可恨的是,他被这个女人弄的还有了可耻的反应。 陆晚星稀里糊涂的褪下他的裤子,看了一眼挺拔的擎天一柱,仰起头给了男人一个赞扬又鼓励的眼神,似乎再说:“你好棒!” 随即小手往自己腰带上扯一扯,褪了衣服急不可耐的开始干正事儿。 只是这陆晚星的身子还是处子之身,主动权又在陆晚星身上,个中滋味还真是……难以言喻。 不知道折腾了多久,陆晚星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不那么烫,这才舒爽的吐出一口气。飞快的站起身,把衣服三两下的穿上,这才抬眼去看这个本来就气息微弱的男人。 月华如昼,他的脸白得血色全无,呼吸也微弱极了。 陆晚星伸手推了推,“死了?” 男人微微的睁开眼,眼神一如既往的暴戾和阴冷,只是眼底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欢愉。 陆晚星蹲下,在他身上摸了摸。男人英挺的眉毛皱的更紧,又是在齿缝里吐出一个“滚。” “唉!你就不能有个别的词儿,”陆晚星摸到他的右肩,晃了晃他的手臂,招呼也没打,咔嗒一下将他的胳膊端了上去。 “嘶”男人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冷冷的看着她。 “其实你也不吃亏,我还是黄花姑娘呢!要不是被人下了药,哪能便宜你。这事儿还是你占便宜在先,再说你也是愿意的,要不我自个也干不成。” 她说的没错啊,他要不硬起来,陆晚星自己怎么办事?她这么一说,自己倒觉得心安理得,男人白的几乎透明的脸上,不知道是不是陆晚星出现了错觉,居然浮上了一抹异样的红,再次开口都多了些咬牙切齿的意思,“滚!” “好,好……”陆晚星拍拍手站起身,犹豫一下,把他的裤子提了上去。又把他的上衣胡乱的穿好。 “这回我马不停蹄的滚了,咱们山高水长永不相见。” 走了两步还觉得不妥,又在身边捡了一些枯枝扔在他身上。 男人的脸顿时沉得不像话,狠狠的瞪着她。 陆晚星扯扯衣襟,“我只能帮你到这,自求多福吧!” 男人秒懂了她的意思,眸色柔顺了几分。声音清冷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你想找我?”陆晚星脱口问道,未等男人作答,她便“哼”了一声,“别做梦了,本姑娘才貌双全,是不会和你这种人扯上关系的。永别!” 男人眯着眸子看了一眼陆晚星的脸,蓬头垢面来形容也不为过,乱蓬蓬的头发像个鸟窝,发丝凌乱的贴在脸上,额头上还有一滩血,血已经干了,凝固在脸颊的一侧…… 要说帮他治疗胳膊算是才,她这貌还真是不敢恭维。一想到刚才自己还对这么不堪的女人动了情欲,男人好看的眉再次蹙紧,眼神里毫不掩饰他的厌弃。 陆晚星看他的神色,心里莫名的窝火。她的容貌不说沉鱼落雁,也不比当红的女星逊色,这男人占了便宜,还这么嫌弃。她当即横了他一眼,毫不客气的踹了他一脚道:“呸!不要脸的,嫌弃你也硬了!” 随即撩起刘海,迈着大步走了。 男人的脸色足够开一间染坊,变化的精彩纷呈,看着她的背影恨得磨牙。 天知道,他怎么面对这样一个女人硬了? 陆晚星走了没多久,一队人悄悄的潜行过来,“二当家的!二当家?” 楚昀霆听见是自己人的声音,抬手扒拉扒拉树枝制造出声响。 秦守带人掀开枯枝,看见楚昀霆的时候才重重的舒了口气,“二当家,可下找到你了。”话刚出口,秦守看着他凌乱的衣衫,还有胸膛上隐隐的爪痕……惊咦了一声。 “好看吗?”楚昀霆恼火的问。 “……”秦守连忙偏过头,跪在地上,“属下来迟,还请二当家的恕罪!” 第4章 “你跪下等着给我收尸呢?”楚昀霆万分恼火,阴恻恻的道。 “不,不,马上带您回山医治,”秦守连忙道,一边去扶起楚昀霆,却不敢多看他一眼,真不知道这一晚上他经历了什么?这荒山野岭的会有女人? 楚昀霆黑着脸,骨节攥的咯咯响,死女人,最好别再让我遇到! 陆晚星解了毒,整个人都清醒过来,对原主的记忆也变得更加清晰。 她知道她生活的山村有多么的落后和封闭,家中又有着一群怎样极品的亲戚。寻了一块大石坐定,为自己的将来开始打算。家是不能回了,她不擅长处理复杂的人际,可不想掉进撕逼的生活圈。 凭借她聪明的头脑,想在这个时代生存并不是难事。甚至都有些沾沾自喜,要说穿越什么职业最吃香,农牧专家该是首屈一指。就算不能大富大贵,当个兽医也不至于饿死。 只可惜了她的空间…… 打定主意要走,站起身才有些犯难,这条路是上下山唯一的山路,下山?势必会碰上陆成材,她衣衫凌乱一定会被他添油加醋的陷害。 上山?山上有个清风寨,住着一群杀人放火的响马。和山下虽然相安无事,但她要一个人闯进去,是福是祸很难说。 陆晚星正犹豫的时候,骤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各种喊声。 “晚星,你在哪?” “老丫头,陆老丫头……” “陆晚星呀?陆晚星……” “……” 听这架势似乎全村都出动了。 她住的槐树坡,民风淳朴,相互还算团结,哪家有个什么事儿,比如丢个马啊,跑个猪啊,差不多全村的人都会出来帮着找,更别说她这么大一个丫头,陆成材还有意把动静搞大,所以这次帮忙的人特别多。 陆晚星心咯噔一下,她是没有退路了。 但现在虽然**解了,但她衣衫凌乱,要是这副模样出现在村民面前,当面不说什么,背后也得被吐沫淹死。 虽然她不在乎别人指点,但也懂得这个时代对女人的苛责,人言可畏。 听着那些声音越来越近,隔着树丛都能看见火光晃动,陆晚星连忙四周看了看,她近前就是个山坡,不算太高,下边黑乎乎的,也不知道都有些什么,这要是跳下去…… 陆晚星心一横,直接滚了下去。 “晚星啊!小妹啊,你在哪?”陆成材一边喊,一边四下看,算计时机陆晚星**一定发作,就算逃出木屋,现在要是被人发现,还不是名声尽毁,到时候不嫁给王定安,就得浸猪笼。哪还有别的路选。 陆成材如意算盘打得响,那可是三十两银子的事,这要是跟着王定安搭上亲家,说不定他现在欠下的二十两也能有着落。不然王定安还不得管他要钱!? 一想到银子,陆成材找的更加卖力。 “晚星啊,小妹儿,你这是要急死大哥啦!”他喊得这么亲,大伙倒没注意他的反常。 陆老太也跟着一路寻来,“老丫,听见奶奶找你没有?倒是回句话啊?” 走到山坡跟前,有人顿住脚道:“听这下边好像有晚星的动静。” 几个人打着火把凑过来,真听见山坡下传出微不可闻的声音:“救命……” “是晚星!”陆老太抓着身边人的袖子急切的说,“是我家老丫的声,你们快帮忙下去看看。” 话音一落,人群里走出一个壮汉叫郭青山,是个猎户。 “大娘别急,我下去!” 他前脚刚踩上草坡,陆成全就在后边挤过来,没好气的说,“你一个人下去怎么行?” “没事,一个百十来斤的野猪我都能拽上来。”郭青山没心没肺的说,人就在山坡下,气氛就不那么紧张,引来身边人的一阵哄笑。 “你说什么野猪?”陆成材吹胡子瞪眼的说:“我老妹可是清白姑娘,你虽说是她未来的公公,下去把她抱上来,这话可是好说不好听。” 郭青山马上停住脚犯了难,陆成材虽说平日里犯浑,但他说的话也在理。“成材,你带着几个人一块跟我下去。” 陆老太着急救孙女,剜了陆成材一眼,却也不能不顾及孩子的名声,就对着跟前的人央求,“大伙再多下去几个,万一老丫腿脚有个不便,人多也好搭把手。” 陆成材看准备下山坡的有个六七个人,才打着火把跟着一块下去。 他是堂兄,找到陆晚星大伙先让他搭手,陆晚星自个滚下来,只是又擦破了皮,装着虚弱的样子,被陆成材连拖带拽的弄了上来。 陆成材一边抻着她的胳膊,一边接着火把打量,她额头的伤已经干涸结痂,头上都是树枝草叶,衣服也被刮破好几道口子。看着着实狼狈,却没有**发作的样子。莫非这药解了?这荒山野岭的,哪有野男人? 把陆晚星拽上山坡,陆老太连忙跑过来仔细端详一番,摘掉她发间的树枝,将她搂在怀里, “老丫啊,你咋跑到这里来啦?奶奶都被你吓死啦!” 担忧之情溢于言表,在陆晚星的记忆中,整个陆家就这个奶奶十分的待见她。看到老太太对她失而复得的喜悦,陆晚星也感到心里暖融融的,这一世有亲人为伴,总不会太过孤单。 “小妹,你咋掉到山沟里去了?”陆成材拿着火把在她身边晃了晃,佯装关心的问,“你这衣衫咋个破成这样?莫不是遇到歹人,你别怕,有哥哥给你做主!” 他说的义正言辞,听着倒像是关心,但这样一说反倒把大伙的眼光聚焦在陆晚星的衣衫上,一个小姑娘,前襟裂开肚兜若隐若现,袖口和裙摆都被撕了好几个口子。纤细的胳膊腿露在外边,上面还有好多口子,有的还在流血。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有血痕。 这么仔细一看,可不像是被糟蹋过。村民的眼神里带出了鄙夷,陆成材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成材,胡说什么呢?”陆老太声色俱厉的呵斥他,“晚星,别怕这就跟奶奶回家。” 说着老太太拉着陆晚星的小手就往山下走。陆成材跟在身后陪着笑脸,声音不急不缓的说:“奶奶,我这不是担心小妹,这边可是响马的地盘,以前也不是没出过事儿……” 第5章 “你还说?”老太太嗷的一嗓子,吓得陆成材缩了缩脖子。这更让村民看着陆晚星的眼神里更多了几分唏嘘。 老太太看到陆晚星的第一眼,也有那样的想法,这可是她最疼的小孙女,要是遭了那样的横祸,这辈子可就毁了。偏偏这个陆成材,哪壶不开提哪壶,把老太太气的手脚发抖。“晚星,跟奶回家,别听你大哥胡咧咧。” 陆成材眼看陆老太拽着陆晚星往山下走,村民也都跟着要下了山,他是心里着急,卖药的可是说了,这回的**是新配方,横着呢! 他就不信陆晚星能抵挡的住,一定是在这山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要不在今晚套出来,明一早王定安一定要上门来闹。这陆晚星要是真的解了毒,也得逼出是谁,到时候把银子讹出来,赔给王定安。 “奶奶,您别生气啊!”陆成材小跑了几步,堆着笑脸追上陆老太,搀着她的另一只胳膊说:“我这不是担心小妹吃了闷亏,真要是被野男人占了便宜,她不说出来,咱们怎么给她做主?到时候不是老陆家让人笑话?” 陆老太被他这话说的,胳膊绷紧,整个身子都猛地顿了一下,压着嗓子说:“老大,有话就不能回家说?” 陆成材往老太太耳边凑凑,看着像是压低了声音,其实身边的人都能听的清楚,“奶奶,这事要是不说明白,被里正知道,可就麻烦了!” 陆成材说完还挺惋惜的对着郭青山说:“郭大叔,今天的事你别往心里去啊!” 他话音一落,村民把眼光齐刷刷的看向郭青山,弄的郭青山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叹息一声拍了拍陆晚星的肩头,“丫头,没事儿,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他也是不愿意往不好的方面想,但是陆晚星和他儿子可是有着娃娃亲,这要是真有个不测,他们老郭家的脸往哪搁?所以这个事今晚必须弄明白,要不在心里泛着膈应。 “丫头,你也别害怕,自小我就把你当成我闺女看,有什么难处尽管说,郭伯给你做主。” “郭伯伯,谢谢你来找我,”陆晚星规规矩矩的对着他道了谢,站住脚对着大伙深鞠一躬,又道了谢,手抓着衣襟便不再开口。 陆成材一脸关心的绕到陆晚星身边说:“小妹,你说你一个人往这后山跑啥?这离着清风寨多近,你一个小丫头要是被他们撞见,可咋整?” “你这头是咋伤的?要不要紧?”陆成材边说边把陆晚星的刘海撩起来,她头上的伤口像一个血窟窿,触目惊心。村民也都看着,这要是在山坡滚下去,磕成这样还不丢了小命? 陆成材又假意的把她的衣襟整理一下,痛心疾首的说, “你看你这衣衫,不知道哪个畜生下了这么重的手,你尽管说,大哥给你做主……” “大哥说的我怎么没明白。”陆晚星眼底精光一闪,恬淡的开口,“我从山坡滚下去就摔晕了,听到你们的喊声才醒过来。” 陆成材忽然觉得陆晚星说话的态度有些反常,但也没在意,还是努力的引导她说,“小妹啊!你有什么委屈尽管跟大哥说,别憋在心里,别怕,你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你跟大哥说实话。” 要是平日陆晚星有什么话都兜不住,那就是一个传声筒,芝麻大的事都会跟着陆成材说,要不是她这么信任陆成材,怎么会被骗到小木屋去。 陆成材还以为他这么追问,陆晚星一定绷不住,会嚎啕大哭的把王定安欺负她的事,还有后山发生的事,全都竹筒倒豆子的抖落出来。哪知道今天的陆晚星一下变得聪明了,嘴巴硬的很。 “我说的就是实话啊!”陆晚星倒是有点委屈的往陆老太身边靠了靠,“大哥还想让我说什么?” “成材,你到底想让晚星说什么?她都伤成这样,你就不能少说两句?”陆老太拍着陆晚星的手背,恼火的瞪着陆成材。 “奶奶,我这是为咱们陆家的名声,今天要是不说清楚,这十里八乡的怎么看咱们?” 陆成材说着又把目标转向郭青山,陪着笑道:“郭叔,你放心今天的事,我们陆家一定给你一个交待。” “呃,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郭青山尴尬的敷衍两句,陆晚星名义上可是他家没过门的媳妇,他这老脸也有些挂不住面子。 “交待?有什么好交待的?”陆晚星委委屈屈的说,“我滚下山坡,摔成这样,大哥不问问我疼不疼,一直让我说实话,现在又要给郭伯伯交待,大哥你希望我出什么事吗?” 她轻飘飘的反问。 “小妹,别怪大哥想的多,你要去摘山梨,怎么会跑到后山去?那可是……”陆成材是耐着性子往上引导。 可不等他说完陆晚星弱弱的瞟了他一眼说道:“不是大哥说这边的山梨熟的比前山的好,个大水灵?” 陆成材愣眼的看着她,这丫头说这话是啥意思?脸上的肉抖了抖似笑非笑,忽然灵光一闪的道:“我就是随口一说哪知道你还信以为真,对了,我们来的路上看见二流子了,你没遇到他吧?” “我在前山没看到熟透的山梨,在山沟里穿到后山,在哪能遇到二流子?”陆晚星语声淡淡的说,“要是遇到二流子,我还能在这儿?大哥你怎么总是希望我遇到坏人呢?” 旁边围观的村民,倒是有些新的想法,本来陆成材在槐树坡的名声就臭,经过陆晚星这么点拨,陆老太和村民也不约而同的把眼光投向了陆成材,陆成材尴尬极了。 “梨呢?”陆成材脱口问。他就不信陆晚星能滴水不漏,没有破绽。 陆晚星慢悠悠的瞟了他一眼,很是无辜!想引她上道,门没有,窗户都没有。幸亏她在山沟里发现了好东西,提前准备上。 她像是献宝似地,在衣襟里边掏出一根满是泥土的山参,两眼放光的说道:“后来听见棒槌鸟叫,我就琢磨那附近有人参,想挖了给奶奶补补身体,没想到找着找着就进了深处。废了好大劲儿就挖到这么一小根。” 第6章 人参可是矜贵东西,就是郭青山常年在山上跑的猎户,能挖到人参也是靠运气。 听说是人参,村民都举着火把凑过来,手指那么粗,一乍那么长,像草根一样的发白,胡萝卜样的顶儿,下边分着两个叉,一根根的须子都被泥土粘在一块。那个头看的人眼欢儿。谁还注意陆成材的疑惑。 “我急着把人参拿回家,天黑看不清路,这才掉进山沟里……”陆晚星越说声音越低,说到后来生生的挤下两滴豆大的泪。委屈的样子让人心疼。 陆老太看着她手里的人参,把她的手紧紧的合上,声音有点激动的发颤,“晚星,你掉到沟里,这东西都没撒手?” “一心想孝敬奶奶,怕搁在身上落在草里。” “唉!这孩子……”陆老太又是心疼又是惋惜。陆家子孙那么多,就这个省心,孝顺,却最不招待见。 “我下去拉你上来,怎么没见你说?”陆成材的目光在陆晚星的脸上落在人参上,那么大一根,给老太太吃了可惜,拿到镇上怎么不得卖几两银子。他在心里就打上了鬼主意,对着陆晚星伸出手,“这么大的人参村里都没人见过,给哥瞧瞧,你别认错了,把草根儿当了宝贝。” “不给,”陆晚星把人参攥的更紧,眼底闪过一抹算计的精光,弱弱的说道:“这是给奶奶补身体的,不能给你卖钱。” “嘘……”围观的村民不由的发出阵阵嘘声。郭青山挖到过两次,看那形状是人参没错。就扫了扫嗓子吸引大家的注意说:“大娘有福气啊,晚星这么孝顺。这么大个头的人参可是值不少银子。” 郭青山在这帮村民当中算是见多识广的,他都这么认为,别人也都无话可说。他也算给自家找回了一点儿面子。 陆成材的脸火辣辣,看着陆晚星直咬牙,这丫头怎么上了一趟山,脑子变精明了,一点不好糊弄。 “成材,有啥事咱回家说,”陆老太真是不愿意在这丢脸,要不是陆成材今天良心发现,主动跟她上山找人,她都不愿意多喊一遍他的名字。还说老陆家的脸,老陆家祖祖辈辈的脸还不是从他这开始丢的? 二十好几连个媳妇都养不住,终日游手好闲,吃喝嫖赌,他是陆家长孙,没个好样儿,他身后边的弟弟也跟着不学好。一个个不务正业。 想她们老陆家以前也是家业兴旺,现在却破败到等米下锅。陆老太心里怨着呢! “好,好,回家,回家,”陆成材假意的去搀扶陆老太,眼神却在陆晚星的身上瞄,怎么看都感觉像是换了一个人,觉察到他的眼神,陆晚星猛地瞧过去,黑白分明的眸子像两颗寒星,射出的目光又冷又戾。看的陆成材心头一紧,这么凌厉的人哪还是陆晚星? 他这么错神的空,陆晚星微微勾起唇角对着他做了一个口型,等他读懂那口型的意思——“去死吧!”吓得后脊梁发寒。平时说话都不敢大声的陆晚星,哪会说出这样的狠话。 但当他再仔细看去的时候,陆晚星还是唯唯诺诺的扶着陆老太的另一只胳膊。 陆晚星还是眼皮都不敢往上挑的温吞样。陆成材有那么一瞬感觉是自己眼花。 但想起陆晚星这一晚上的反常,他暗暗的倒吸了口气,陆成材的心里是七上八下的打鼓,这丫头变了! 陆晚星走的难受,不只是头上的伤口隐隐的范疼,更难受的是在两腿间,走一步就抻的火辣辣,那里是一抽一抽的疼,她又要装作没事的样子,怕被人看出破绽。 走了几步就走不下去,身子一软靠着老太太倒了下去。 “老丫,老丫!”陆老太走着觉得肩头发沉,一开始没注意,等到陆晚星倒下来,她才慌了神,试了试鼻息,人还有气。她是又掐虎口又摁人中,陆晚星微微蹙了眉转醒过来,声若蚊蚋的哼哼起来,“奶奶,我头好晕……” “这丫头脑袋磕那么大口子,莫不是磕坏了?”郭青山最先凑过来看看,其他人也都跟着猜测。陆成材猫着腰细细的打量,看她紧闭着眼,伸手就去拽她的人参。陆晚星那是装晕,手里攥的死死,陆成材哪能得手。 “成材,”陆老太没好气的吼了一嗓子,把陆成材吼的打了一个激灵。 “你还干啥?赶紧把老丫背回去找大夫啊!” “是,是,我这就背,”陆成材无可奈何的放弃人参蹲下去,陆老太和郭青山扶着陆晚星趴在他的背上,背着陆晚星往山下走去。 虽说陆成材也挺瘦的,趴在他背上也不舒服,但比起自己走回去,不知道强了多少倍,陆晚星半眯着眼,攥着人参的胳膊就在他眼前晃悠,陆成材稍微偷懒,她就哼哼两声,她一哼哼,陆老太就催着陆成材快走。 三番两次之后,陆成材算是明白,这丫头是装的,分明就是在算计他。也不知道陆晚星到底知不知道他骗她上的后山,这要是被她抓了把柄,以后可就难办了。 这崎岖的山路走回来,陆成材可是被折腾了够呛,把陆晚星放回床上,借了由头溜了。 陆老太对着村民一一道谢,又张罗去找槐树坡的赤脚大夫。 没多久,陆晚星感觉身边安静下来。她偷偷的把眼睛欠开一条缝,打量她现在的“家。” 还真是家徒四壁啊! 她睡的这张床算是比较完好,床头还挂着泛黄的幔帐,身上的被子又硬又薄。靠墙有个三条腿的梳妆台,第四条腿是用土块摞起来的。梳妆台下边的矮凳完全就是一个树桩子。 挨着梳妆台有两口黄箱。箱面上布满了斑驳的红漆。除了这些再无他物。 “唉!”她叹口气抬手摸了摸额头的血痂,很无奈的闭上眼,心想“这要是空间还在就好了!” 忽然她的鼻息里嗅到一股青草的味道,耳边还传来潺潺的流水声,她的眼皮抖了抖,再次睁开眼可是大吃一惊。 她怎么躺在一片草地上?头顶方向还有一眼清泉?她猛地像是记起了什么,忽的坐起身。 一股空前的喜悦传遍了她的每一个毛孔,她狠狠的掐了一把胳膊,疼得自己哎呦一声,才敢确信这不是梦,这是她的农牧空间。 第7章 真的是万万没想到,之前空间系统被做成了芯片种植在她体内,灵魂穿越过来,空间竟然也跟着过来了。 不过,陆晚星仔细的看了一圈,穿越过来的空间,和之前还是有着很大的不同,不仅面积小的可怜,只有十几平方那么大,并且除了清泉和草地什么都没有。 刚刚的喜悦瞬间被冲淡了不少,“叮——”一声电子长音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听起来十分的刺耳。 紧接着就是机械的电子音,“欢迎使用诺亚,现在派发任务……” “等等,”陆晚星连忙问道,“诺亚?你是诺亚?” 电子音十分智能的停顿下来,“是的,我的全名叫做诺亚农业畜牧业优化改造升级空间系统。简称诺亚。” 陆晚星又惊又喜,前生她为了给那个渣男一个惊喜,特意将农牧空间改造成了升级系统。只要一步一步的完成系统下达的任务。就能开放全部空间。 既然如此,她这个创始人不是有优先使用权?她有点沾沾自喜的说道, “诺亚,我是陆晚星,现在命令你把空间全部开放。” 一道红外线将她从头到脚扫描了一遍,电子音冰冷的说道, “抱歉,你没有创始人权限。” “我是陆晚星啊!” “抱歉,你没有创始人权限。” “我……你这该死的机器人,快点把空间打开。” 话音刚落,面前的清泉对着她突然喷出一股水,把她淋得像只落汤鸡。 “空间内禁止污言秽语!” “sh……”陆晚星把到了嘴边的脏话憋回了肚子,这个设定是针对那个渣男的,现在却用到了自己身上。 她狠狠的抹了一把脸,一定是哪里出错了,想了又想,才明白她虽然灵魂还是陆晚星,但整个身体全都换成了新的。诺亚录入的是现代陆晚星的身高三围,虹膜,指纹,血型…… 她只好认命的长叹一声,“诺亚,第一个任务是不是开垦土地?” “是的,确定接受任务吗?如果任务不能完成,你将被取消进入空间的权限。” 唉!条件还真是苛刻…… “ok!”陆晚星认命的伸出三个手指说道:“我会把任务全部做成,顺利通关。诺亚,你等着,等我完成最后任务,一定拔了你的电板。” “拔掉电板,不属于终极任务……” “呃!”陆晚星抓狂的揪着头发,想要吐血。要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为什么要设定那么多升级任务呢? 忽然她隐约的听见走路声,还有人小声的嘀咕,“她会晕死?说不定是装的?” “就是,平时数她最能装,最爱耍奸。” “大哥说她还挖到了人参呢!” “走,咱们进去看看。” “……” 陆晚星听见是她的堂姐陆晚茜和陆晚晴的声音,心里着急,“我得回去。” 这么动了念想,她就躺在了床上。还没搞清楚怎么出入空间,房门就被人大力的推开,“砰”的一下,木板吱吱嘎嘎的响了起来。 她佯装昏睡的闭着眼,听那两个脚步声奔着她走过来。 “姐,看样子是睡着了。” “那快找找,大哥说了把人参卖了,能给咱们换新衣裳。” “……” 陆晚星在空间出来,头发还湿漉漉的,衣服也有点湿哒哒的贴在身上,虽然夏天的晚上并不冷。可是被子猛地让人掀开,还是让她打了一个冷颤。 借着这个冷颤她幽幽的睁开眼,还不等她说话,陆晚茜嫌弃的把被子丢到她身上,遮住了她大半个脑袋。捏着尖细的嗓子说道: “陆晚星,你醒啦?” 陆晚星的记忆里,陆晚茜是他们五个堂姐妹里最能欺负她的,陆晚晴没什么心眼,人家装枪她就放。 这姐俩可不会好心来看她,把被子拉下露出一张无辜的脸,勉强挤出一个虚弱的微笑,眨巴着眼睛道:“三姐,四姐,你们来啦?” 陆晚茜瞪了她一眼,趾高气扬的往梳妆台旁的树桩子上坐稳,她穿着藕荷色碎花长裙,虽然有些褪色,但一个补丁都没有。坐下去之后,还故作优雅的把裙摆理平。 陆晚晴艳羡的看着她坐定才挺着腰板道,“听说你挖到了人参,快点拿出来。” 陆晚晴穿的也是长裙,但袖子和裙摆明显是两种花色,一看就是穿小的衣服又接出一截。胸围没有改,把她发育的胸脯包的紧紧。 她们穿的虽然破旧,但比起陆晚星不知好了多少,陆晚星的裙子补丁摞着补丁,洗的都看不出本色。足见这个家境有多么捉襟见肘。 “什么人参?”陆晚星冷了脸,假装糊涂的问。 “你说什么人参?”陆晚晴问一句,还不忘看一下陆晚茜的眼神,“就是你在山上挖的,说要孝敬奶奶。” 陆晚星对她们是打心眼看不上,平时谁给她点好东西,都被陆晚茜占了不说,还把原主指使的家里家外忙不停,要是不听话,有时候还会偷着下手打人。 原主性子柔弱,总是任由着她们,现在可是换了风水,她陆晚星是不会再那么窝囊的过日子。 “哦!你说人参啊!”她慢吞吞的坐起身,把胸前的衣襟理了理,直勾勾的看着陆晚茜就没了下文。 “对,你快点交出来。”陆晚晴心急火燎的对她嚷道。 “交出来?交给你?给她?”陆晚星疑惑的在她们之间看了看。忽然话锋一转对着陆晚茜问:“三姐这衣服穿的还行吧?” 陆晚茜在鼻孔里喷出一个字,“哼!”像只骄傲的孔雀似地,正眼都没看她,而是对着陆晚晴挤挤眼,示意她抓紧时间。估摸着陆老太就要回来了。 “陆晚星,你别废话,赶紧把人参给我们,要不然……哼哼……”陆晚晴发了狠,攥着有点肉的拳头对着她比划。 这要是从前,陆晚星早眨着水汪汪的眼睛告饶了。陆晚晴的拳头可是屡试不爽的凶器。 哪知道这次陆晚星不但不害怕,还很轻蔑的问:“不然怎么样?打我?” “我打你怎么了?”陆晚晴受了她的激将,偷瞧了一眼陆晚茜,她仰脸看着屋顶的过梁,下巴轻轻的点了下。这是她俩惯用的伎俩。得了陆晚茜的应允,这个陆晚晴挥起拳头对着陆晚星的胸口就怼了过来。 第8章 陆晚星可是练过女子防身术的人,就算换了肉身,那些本事也都在心里。看着陆晚晴的拳头过来,她快速的探出手抓住陆晚晴的手腕,用力的往她这边一带一扣,就把陆晚晴的手反扣在后背上,“咔呲”!陆晚晴的衣服受不了这么大幅度的动作,从腋窝裂开一个大口子,这丫头倒好,里边连个肚兜都没穿。一下露了大片的春光。 陆晚晴想起身还手,可是手腕被压得生疼,整个人都被陆晚星完全的压制住不得施展。她只能一面哎呦的**,一面用另一只手抓着上衣裂开的口子,破口骂道:“小浪蹄子,你敢打我?” 陆晚星好看的眉毛微微蹙紧,冷落着一张脸,对着她的后脑“啪”拍了一巴掌,语声淡淡不悲不喜的道,“你再说!” “小浪蹄子……” “啪!” “小浪蹄……” “啪!” “小浪……” “啪!” “小……”看着陆晚星扬起的手,她哭丧着脸,焦黄色的脸上流下两行泪说:“妹儿,别打了。” 又对着陆晚茜哀求,“三姐,你帮帮我啊!” “哼!”一直坐着的陆晚茜像是看够了热闹,这才站起来颐指气使的指着陆晚星说道:“你这个扫把星,竟然敢打四丫,今天我就替二伯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着抓起门边的笤帚,劈头盖脸的打了过来。 陆晚星冷冷的扯了一下嘴角,看着笤帚落下来的时候,松开陆晚晴使劲推过去。 陆晚晴没想到她会突然恢复自由,连着拐了两步撞在陆晚茜的身上,把陆晚茜撞了一个屁墩儿,她还没停下,脚绊在陆晚茜的腿,不偏不倚的压在她身上,摔了个狗抢屎。 被压在地上的陆晚茜使劲把她推开,气急败坏的嚷道:“反了,反了,这扫把星反天了,连我都敢打。” 这姐俩三两下的爬起来,冲着陆晚星就打。她俩哪有什么套路,就是仗着比陆晚星长得高,长得壮。张牙舞爪的冲上来,又是要抓头发,又是要挠脸蛋。 陆晚星哪会让她俩得逞,凭着防身术对付她俩简单的不要不要的。 不过三五分钟的事,那姐俩的头发都打的乱糟糟,脸上也填了几条血道子,最惨的就是陆晚晴,本来衣服就撕了个口子,再这么一折腾,上衣的前后片儿都分开了,人一动,风就能在肚皮上走一趟。搁在现代还真是性感。可这是封闭守旧的古代,即使屋里都是女孩子,陆晚晴也是抱着双肩,不敢起来。 陆晚茜被推倒在地上,陆晚星跨坐在她身上,一手拽着她的头发,迫使她直视着她的脸。 陆晚茜看了一眼,就慌了神的别开视线。不是陆晚星头上的血窟窿吓人,而是她看她那股狠戾的眼神。就像是要把她剥了皮似地。让她从头到脚都感到惧意。 她想的没错,陆晚星真是要把她剥了。 “三姐,”陆晚星把她的头发用力拽了一下,疼得陆晚茜抓着头皮,“疼疼,扫把星你等着,我一定告诉我娘。哎呦……” 陆晚星笑盈盈的说,“三姐,我记得这条裙子,是大姑给我的,你说借去看看,怎么就借了小半年?今天是不是该还了?” “什么大姑给你的?哎呦……嘶……”陆晚茜说话发着狠,她嘴上狠也抵不过陆晚星手下狠,陆晚星拽着她的头发是真的不留情,她只要一动,头皮就像是要被掀开一样的疼,那些肚子里的狠话,涌到嘴边都被“嘶……哎呦……嘶……”代替了去。 “少废话,陆晚茜,陆晚晴,以前你们两个可是没少欺负我,今天咱们新债旧账一并算了。”陆晚晴说的冷,带着让人忌惮的声势。 那些原主的回忆,像是电影片段似地在她脑海里出现。让她有着感同身受般的委屈和愤慨! 她们三个陆晚茜最大不过十六,陆晚晴十五,陆晚星十四岁。 陆家一共四房,男女老少住在一个大院,家务农活都是合在一起干。女孩主要负责家务,还喂养鸡鸭鹅,放牲口这些轻巧的活计。 陆晚星最小,却总是干最多的活。 一个人刷一大家子的碗筷,跟别的事比起来都小的不值一提。 他们三个一起洗衣服,这两个偷懒全都让她一个人洗。乡下人穿的是粗布衣,这些衣裳厚重难洗,脱下来能抖下几斤重的泥,往水里泡,一大盆水顿时就被搅合成泥汤,平时都是抬到村边的小河,河水活络洗的干净。 这两个丫头倒好,每次都把她送到河边就撒丫子玩去,一次陆晚星一个人从早洗到晚,被奶奶找回家的时候,连口饭都没吃上。 还要被三婶,四婶数落,“就是个扫把星,洗衣服都干不了,还能干啥?一家子养活她这个吃闲饭的。” 还有一次,明明是陆晚茜煮了一大锅的糙米饭,水放的多就多添了一把火,却把一锅饭都烧焦了。大人们回来吃不到饭怪罪下来,陆晚茜和陆晚晴一起指认是陆晚星弄的。她怎么解释也没人信,那天,背黑锅遭了一顿毒打。连着十来天走路都是瘸着一条腿。 她大姑住在县城,给她捎回来几件旧衣服,就这件藕荷色的碎花裙成色新,她还没来得及上身,就被陆晚茜“借”去。 陆晚晴贪吃,偷着在灶膛埋鸡蛋,被发现了也说是陆晚星的错。她知道解释也没用,只能默认下来。一个鸡蛋,换来的就是三婶的一个耳光。 ……如此的种种,不说每天都发生,也基本差不了。 都是陆家的血脉,都是如花的年纪,原主却过的如此悲惨,陆晚星看着那姐俩的眼神更是冷了几分。不为原主出气,也为自己日后过的安宁,定要给她们点惨痛的教训,才能让她俩长点记性。 这平日里,一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的丫头,突然变成这样,那姐俩是震惊的不得了。陆晚茜在陆家娇纵,也是她头脑转的快。眼见今天是吃了亏,马上哭哭唧唧的服了软,“老妹儿,你撒手,我俩这不是跟你开玩笑呢!你说你这孩子,闹笑话怎么还下死手?” 第9章 “闹玩?是吧?”陆晚星松开手在她身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到梳妆台边。梳妆台上摆着一个针线笸箩,里边都是些针头线脑,碎布头……还有一把磨得亮的剪刀。 陆晚星伸手拿起剪刀,“咔嚓,咔嚓”的剪了几下。 陆晚茜刚要在地上拱起来,循声看来,顿时吓得脸色发白,双膝发软又跌坐回地上,她心里一下冒出一个想法:陆晚星疯了!她从山上下来就疯了!现在要拿着剪刀伤害她。 两片薄薄的嘴唇抖了好几下才结结巴巴的说出话,“老妹儿,你拿剪子干啥?快放下……” 陆晚星直勾勾的瞪着她,上下打量一番,就好像看着一块案板上的肉。这眼神更让陆晚茜胆战心惊,她在地上胡乱的摸了摸,终于碰到瑟瑟发抖的陆晚晴,晃着她的胳膊道:“四丫,你快说话啊!你快告诉她咱俩是跟她闹玩呢!” 陆晚晴抬起头,正对上陆晚星凌厉的目光,到了嘴边的话生生的说不出口,发出“呜,呜”声,竟是被吓得哭了起来。 陆晚茜白着脸拍了她一巴掌,“没用的东西,就知道哭!” 她试着想要站起来,奈何两条腿就是不听使唤,在地上蹬了几次都不行。眼看陆晚星舞动着剪刀往她这边走,她看着门口,鼓足了尽头爬过去,一边爬一边说:“陆晚星,我告诉你……奶奶马上就回来了。” “三姐,”陆晚星两步就走到她身边,半蹲下去。陆晚茜是愣眼看着她,搞不清楚这时候她笑眯眯的是几个意思。 “三姐,你别急着走啊!要走也得把衣服给我留下。”边说她拿着剪刀对准陆晚茜的脖子,冰凉的剪刀沾在皮肤上,陆晚茜吓的狠狠的一哆嗦,便一动也不敢动。 陆晚星看她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就知道她是被吓惨了。“咔嚓”手腕一抖,在她的脖领上剪出一个豁口。陆晚茜吓得惊呼一声,就见她慢条斯理的伸出手指抓着那个豁口,猛地用力扯。 “撕拉——”豁口瞬间变成一个大口子,陆晚茜半个肩膀都露了出来,纤瘦的肩头上只留着一根肚兜的带子。 这时候陆晚星才站起来,剪刀套在手指上,悠悠的转着圈,一副散漫的说,“三姐,是自己脱下来,还是我帮你?嗯?” 她的尾音上挑,似乎传达出不容质疑的态度。 陆晚茜想都没想,抖着手开始解腰间的带子。越是着急,越是抓不到绳结,三两下不仅没有解开,还系成了死扣。她急的都要哭出来,紧紧的咬着下唇,也不敢吭声。干脆放弃了腰带,抓着刚才陆晚星扯开的口子从上往下褪。 陆晚星感觉还是有点疲乏,退了几步坐在床沿,冷漠的看着地上的两个女孩。 她在现代的时候也是与人为善,助人为乐,从不会欺负弱小。和闺蜜挖心掏肺,好到穿一条裤子。结果呢?闺蜜却跟她共享一个男人,那个男人还想方设法的害死了她; 这一世,原主被亲堂姐欺负,亲堂兄欺骗,唯唯诺诺活的那么惨。 她穿越了时空活过来,老天成全她第二次生命,她就要改变从前的一切。 她要变强,变狠,哪怕变得铁石心肠,也要给自己穿上防弹衣,不能再被任何人伤害。 陆晚茜终于把藕荷色的裙子脱了下来,她的身上只剩下一个肚兜,一条亵裤。光着脚丫蹬着一双看不出本色的绣鞋。尽管是夏天,她还是瑟瑟的抖着,两手环在胸前深深的弯着腰。 陆晚晴看见她这副样子,倒有点幸灾乐祸,可是刚咧开嘴,就被陆晚茜决绝的表情震住,缩了脖子将自己抱得更紧。 被剥了衣服,该是何等的屈辱,但陆晚茜一滴眼泪都没掉,她把嘴唇咬的泛出血丝,两只杏眼噙着泪,问,“现在呢?你还想怎样?” 好像陆晚星将她欺负,她是敢怒不敢言似地。 “滚!” 陆晚星很不屑的吐出这个字。 话音还没落定,陆晚晴连滚带爬的出了门,陆晚茜低头含胸,走的缓慢。到了门口忽然回过头,磨着牙说道:“陆晚星,你别得意,今天我所受的侮辱,来日我会加倍偿还给你。你等着!” “对,加倍……”已经出了门口的陆晚晴随声附和。 “有胆量就放马过来,”陆晚星把拿着剪刀把身上的一个线头,“咔嚓”掉,剪刀放在嘴边吹出一口气。做出一个丢掷的动作。 站在门口的陆晚茜飞快的跨了出去。 “三姐,走这边没人……” “滚……” 她们的声音淹没在夜色,陆晚星的目光才从门口收回落到地上。 那条藕荷色的长裙堆成了一团。她的心里记起原主第一眼看见这条裙子的欢喜;想要穿着它去见郭青山的儿子——郭瑞那雀跃的心情;以及裙子被陆晚茜占去时候的委屈;陆晚茜穿着它四处招摇时候的愤怒。 所以她现在心里隐隐的有一丝喜悦,是发泄出仇恨的快感。原来做一个彪悍的人,是这样的惬意。 想了想她走过去把那条裙子拾起来丢在梳妆台上。 又打开一口黄箱,她在原主的记忆中知道这是她的箱子,里边有少的可怜的几件换洗衣服,但打开的时候,还有些心酸。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在里边找出一件满是补丁的裙子,还有洗的发白的内衣。准备换下身上这套染血的衣服。 这时,陆老太的声音传了进来,“刘大夫,你快着走,五丫还不知道咋样呢?” “大嫂子,我都到门口了,还急啥?” 陆晚星把衣服放在床边,迎了出去。刚好和陆老太打个照面。 老太太见她走出来,心疼不已的说:“你咋起来了?快躺下,让你刘爷给瞧瞧。” “奶,我没事。”她闪开身,把刘大夫让进屋,打起了精神道:“刘爷,我真没事,就是擦破了皮。” 她不是不信任刘大夫的医术,而是看病太需要钱,陆老太偏着她不假,但手里根本没有多少钱财,陆家的财政大权都在三婶的手里,也就是陆晚茜的娘,老太太手里那点钱,也是平时采点山菜,野果拿到集市上卖一点一点攒的。 第10章 她要是抓上一副药,三婶是不会出一文钱,估计老太太都得破产。 陆老太知道她孝顺,虎着堆满皱纹的脸道:“说啥呢?出了那么多血,刘爷贪黑来的,怎么也得给你把个脉不是?” 陆晚星拗不过,就搬了树桩子给刘大夫,她躺在床上伸出一只手。陆老太坐在床沿,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似地,看着刘大夫把脉。 过了一会儿,刘大夫收了手道:“五丫没什么大碍,但长期的营养不良,气血很虚,不能过累,还得多吃点补品。暂时就别下地干活,躺在床上修养个十天半个月吧!” “成,成,”陆老太这才露出个笑脸,在腰里摸出几枚大钱塞在刘大夫的手里。 “大嫂子,使不得,使不得,我也没出什么力。”刘大夫嘴上推让着,却把腰间的荷包转了过来。陆老太心知肚明的把铜板塞紧荷包,“刘大夫,你就别推让了,再这样我以后哪还好意思求你。” “大嫂子说的什么见外话,咱这乡里乡亲的,我也就这点本事,被乡亲们抬举了。”他手按在荷包上,陆老太笑眯眯的陪着笑脸,瞥了一眼陆晚星,还是有点担忧的道,“五丫的额头用不用上点儿药?这要是做了疤就破相了。” 刘大夫伸出枯槁的手指撩起陆晚星的刘海看了看,又用手指在她的伤口上摁了摁,陆晚星蹙着眉想要躲开,他的指甲里满是泥垢,本来头上没啥事,再被他弄的感染。 “就是破皮了,没事。”刘大夫收回手,又看了陆晚星一眼,有点意犹未尽的捻了捻指尖。 陆晚星把他们的一举一动放在眼里。 尤其这个刘大夫的小动作更是看的仔细,花白胡子,一脸的核桃纹,还打小姑娘的主意,心里就给他打上了“老色鬼”的标签。以后可是要对这人多一个心眼儿。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也知道,我家五丫跟郭瑞可是娃娃亲,以后是要做官娘子的,这脸面可是要紧的很。” “知道,知道,五丫也十四了,说不定年前就得进郭家,大嫂子等着享福吧!”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出了门。陆晚星也是客气的送到了门口。看见院子里的两口大水缸,里面注满了水,白天在太阳底下晒一天,现在水还是温的。家里的人都用这两口缸的水洗澡。三叔还在仓房里放了一口豁牙水缸,给家里这帮丫头洗澡用。 她这一身在山上折腾的酸臭酸臭的,真想好好的洗洗。 看着陆老太送刘大夫出了大门,她转向仓房想看看那里边有没有水。刚走到仓房外头,就听见她大伯家传出很不和谐的声音。 他们陆家都住在一个大院里,土坯草房,木窗木门,哪有什么隔音效果。 她看看天色,估计现在该到了晚上九点。这时候没有电,乡下也没有什么业余生活,天擦黑就都睡下。这大伯也是精力充沛,在田里待一天,这么晚了还把大娘折腾出这么大动静。可不像是四五十岁的人,这声音都赶上杀猪的难听,不就是两口子做运动吗?又不是强的,还这么闹腾? 陆晚星听到这动静,脸都红到脖子根,哪还好意思去仓房洗澡。返回房门端了个陶盆出来,在水缸里舀了水端进屋,刚要回身把门关上,在门缝里看见陆老太走了回来。 她本想打个招呼再挂门,但看见陆老太站在院子当间,怒气冲冲的看着大伯家的房门,往前迈了两步,又退回原地,往复了几次,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才往她这边走来。 陆晚星不知道这老太太啥意思,难道她不喜欢儿子和儿媳妇亲?这就有点变态了。记得老太太平时都挺慈善的,就是三婶那么刁钻,老太太也没说过儿媳妇的“不”字。 这里边有什么原因,陆晚星才不去想,在这个陆家她是最小的孩子,天塌下来还有大个顶着,她操的哪份心,不如好好的擦洗干净,睡上一觉。 再说还没弄明白她的空间怎么回事呢?趁夜深人静,该是好好研究才对。 陆老太进屋对她嘱咐了几句,陆晚星把人参塞给老太太。老太太也没在推让,只说“等到集上奶奶领你去看看。” 送老太太出了门,她把窗户门都关严了,那窗棂上的窗户纸破了好几个大窟窿,关着和没关也没差多少,幸亏还有个坏了几个小洞的窗帘遮挡。 她把窗帘拉上,仔细的检查了几遍,确定是真的不透光,才把身上的脏衣服褪下去。 脱了衣服才知道,为什么刘大夫说她营养不良。这一身干瘪,完美的诠释了什么是排骨胸。锁骨下边都能看见胸骨,胸骨下边肋骨也是一根根的那么明显。这两条纤细的胳膊,瘦瘦的长腿。真不知道原主吃了什么还能长得这么高。唯一欣慰的,她的皮肤白皙,跟陆晚茜他们差了好几个色号。 她先是沾湿了手巾,小心翼翼的把额头上的血痂擦掉。屋里连一面铜镜都没有,她只好借着油灯微微的光,用水盆当成镜子照照。看见水盆里的“女鬼”,她都差点尖叫起来,我的妈呀,这就是她吗?也太吓人了。 乱蓬蓬的头发像鸟窝一样,细碎的发丝凌乱的呼在脸上,额头上有一块通红的伤口,这还是擦过的,想着白天半张脸都是血迹,活脱脱的一个女鬼,也就庆幸那男人没被吓死,还顶了用。真是上天恩赐了。 这么看看,也难怪白天那个男人对她嫌弃,她自己都有点嫌弃。 想到那个男人,就想起寒星似的眼眸,还有一身精美的纹绣。 身子又隐隐的疼了起来。她也没心思仔细的看看这个脸面长得究竟如何,沾了水轻轻的擦着腿间,碰一下都会疼得抽一口气。更是心浮气躁,虽然身子以前不是自己的,但第一次就这么便宜的没了,这口气怎么都不舒畅。 都是该死的陆成材,把她害成这样,这个仇早晚得报回来。 擦洗干净,这才换上干爽的衣服躺在床上,原主的回忆总是不经意的就闯进她的脑海,让她辗转反侧的睡不着。 第11章 那就想着怎么进入空间做任务吧! 诺亚也任性起来,试了好几种召唤的口令也没能进去。累了一天的陆晚星,昏昏沉沉的就睡着了。 陆晚星睡着睡着又听见了哗哗的水声,她撑开眼皮,顿时欣喜的发现,她不知何时又进入了空间。 “诺亚,诺亚我来做任务了。”她有点兴奋的喊道,嘴里还哼出了愉悦的小调。掬起一捧清泉喝了一口,顿时更是神清气爽。 “诺亚,我要开垦土地,给我工具啊?”陆晚星对着空荡的草地说着。 “你好,我是诺亚,很高兴为您服务!” 听到了回应,陆晚星笑的像朵花儿似地凭空伸出手,“诺亚,快给我一把锄头。” “开垦土地属于一级任务,系统不提供工具支持。”诺亚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点人情味。 陆晚星颓然的垂下手,气的跺起了脚,揪着鬓角的头发道:“诺亚,没有工具我怎么干活啊?” “那是你的问题。” “咱俩商量商量,你先把工具借给我,我多做几个任务还给你行不行?” “主线任务不能更改,不能放弃,否则你将失去进入空间的权限。” “oh,s……my,god.”到嘴边的脏话还是被陆晚星憋了回去,这叫什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妥妥的! “诺亚,那你能告诉我,我是怎么进来的吗?” “在初级阶段,用户需要密钥才能进入。” “密钥?”陆晚星自己都有点懵,以前设计过类似二维码那样的密钥,在这鸟不拉屎的古代,上哪去找啊? “密钥在你身上,你的手指碰触到密钥的同时你想进入空间,就可以进入。” “在我身上?”陆晚星一万分的确信,她已经把这个身体看遍了,绝对没有任何身外之物。 “那我出去好了,等我拿到锄头再回来做任务。” “好的。” 他的电子音还在耳畔,陆晚星已经躺在了床上。原来离开的时候只要心念一动,进入的时候需要密钥,密钥在哪呢? 许是白天太累,她这一觉睡的格外香甜。 要不是震耳欲聋的叫门声,她还会再多睡下去。 “陆晚星,你这个扫把星,你给我滚出来!” “小贱货,还不开门?” “快点把门打开!” “你愣着干什么?把门给我撞开,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扫把星……” “……” 门外三婶和四婶的咒骂里,夹杂着隐忍的哭声。 陆晚星揉揉太阳穴,还想在床上在懒一会儿,就看见木门咕咚咕咚的晃了起来。 我靠!还真是在撞门啊! 陆晚星趿拉着鞋跑到门口,看着木门刚停了晃动,她飞速的拉开门闩闪在一侧。“哎哟!” 连滚进好几个人。 陆晚星佯装惊讶的问:“三叔,你这是怎么了?” “三婶?” “四婶?” “你们这是干嘛呢?” 陆老三趴在地上,身上摞着她媳妇,他媳妇身上趴着老四媳妇。三个人像是叠罗汉似地,陆晚星是强忍着笑意。也没去搀扶,在他们身边绕开,坐回了床边。 “哎呦,你这死沉的,还不起来?”三婶推着背上的四婶,四婶是陆晚晴的娘,娘俩就像是一个模子刻的,都是圆乎乎。 她拱了两下,陆晚晴和陆晚茜跟进来,搭了把手。三个人才算站起身。 三婶定睛看着陆晚星,又在房子里扫了一圈,目光落在梳妆台上的藕荷色长裙上,牙齿咬的咯咯响。 陆晚星昨晚擦洗之后,衣服都没收拾,全都堆在一起。循着她的目光就知道她是来者不善。 尤其她的身后,陆晚茜看着那裙子也是小小的得瑟起来。 “媳妇,那我先下地去了。”陆老三一看就是妻管严,对着三婶是恭恭敬敬。 “去吧,去吧,”三婶对着他厌烦的摆摆手,连个正眼都没瞧。陆老三还没走出门口,她就大喝了一声,“扫把星,你看看你干的好事!”陆老三被吼的后背发紧,偷偷的隔着他们对陆晚星使着眼色,那意思是别顶嘴,等她消气就好了。 每次三叔都是这个态度,眼见她被三婶打的走不了路,也这么说,“等她消气就好了,”可哪一次她把原主打的遍体鳞伤,消过气?陆晚星想着就气不打一处来,冷冷的顶了回去。 “我干什么好事了?” 她这一开口,陆老三惊诧的顿住了脚。又是一顿挤眉弄眼。 三婶大约是觉察到他还没走,猛地转回头,劈头盖脸的骂了下去,“你还杵在这儿干啥?地里苗草一样高了,你不去铲地,还等着老娘去?没用的东西,吃的比谁都多,干的比谁都少,你看看老四,不仅忙活了家里的还能出去捞点儿,你倒好,家里外边都拿不起来。我是哪辈子瞎了眼,看上你这么个窝囊废!” 四婶听见自家的爷们被夸奖,有点洋洋得意的加把火道:“三哥天生体弱,三嫂别计较,我家老四挣的钱再多不也是贴补家用。谁干的多干得少都一样。” “哼!”三婶画的黑乎乎的柳眉竖了起来,陆老三低着头小跑的走了出去。 他这幅愿打愿挨的样子,三婶看的更加生气,转回头把火气全都撒在陆晚星身上,抄起门口的笤帚,就打了上来。 陆晚星躲开她这一下,三婶当时气的嘴唇泛白,指着她骂道:“你这小浪蹄子,还敢躲是不是?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家晚茜可是身娇体贵,昨晚被你那么作践,今天老娘要是不打死你,以后还不反了天了。” 她说着扬起笤帚对着陆晚星劈下来,陆晚星左躲右闪的躲开三四下。张口说道: “三婶,是三姐和四姐先打我的。” “打你?打你怎么了?打你你就剥了晚茜的衣服?你安的什么心?” “这衣服本来就是大姑给我的。” 陆晚星躲到梳妆台边上,瞥见针线笸箩里边的剪刀,刚要伸手,眼前人影一闪,陆晚茜先一步把剪刀握在了手里。对着陆晚星得意的扬起唇,立马又变成哭天抹泪的模样道,“娘,她就是用这把剪刀差点没杀死我,你可得给女儿做主啊!” “对,对,”陆晚晴用力的点着头说,“她还用剪刀把三姐的衣服剪了!” 听见她们的指认,三婶气的脸色煞白,立着眉毛骂道,“扫把星,你还敢躲?” 第12章 “你这有人生没人养的东西,”三婶的话是越骂越难听,“你落地就害死亲娘,克得你爹被充了配军生死不明。你这扫把星活着也是浪费大家的口粮。” 陆晚星听她的咒骂,眉峰是越皱越紧,好像之前原主就总是被她这么骂,“有人生没人养!” 这是多么恶毒的话啊,她不过是十四岁的女孩,生下来没有娘已经够惨,爹爹还下落不明,一个亲姐姐自小就被大姑领了去。一年都见不到两次,根本谈不上亲热。她是奶奶用米汤拉扯大的。婶子都是亲婶子,不但不帮忙,还变着法的虐待。 真是忍无可忍!她冷丁对着三婶吼了一嗓子: “你嘴巴放干净点儿!” “……”三婶被她这一嗓子还真是震住那么一瞬,仅仅只是一瞬,就好像受到了忤逆一样,更加激愤的追着她打了过来。 “毛长齐了,还敢顶嘴了?看我不打死你。” 陆晚星真是不想跟她纠缠下去,毕竟这是原主的三婶,长了一辈,打长辈的事她还做不到。就想着离开这屋,留得个耳根清净。 哪成想,四婶圆滚滚的身板和陆晚晴肉乎乎的身段一起堵在门口,根本不给她跑出去的机会。 看她们母女脸上的狞笑,陆晚星心沉向了谷底。 不等她伸手去拨开那母女,四婶率先伸出手推了一把,她是想闪开。后背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子。 啪! 她看见笤帚都打的散了花,后背上是火辣辣的疼。 她反转身去夺那笤帚,便听见三婶喝道:“把她给我摁住。” 四婶和陆晚晴一左一右的扑过来,她甩开陆晚晴,却甩不开四婶。四婶不但长得壮,还有一身的蛮力,她这细胳膊细腿根本拗不过。四婶使劲把她抡了个圈,她就感觉头晕目眩的倒在地上。 紧接着噼啪的声音像是爆豆似地,笤帚一下紧似一下的落在她身上。 她只好抱住头蜷成一团。胳膊、腿、后背、屁股、三婶也不管是哪,噼啪的一顿乱打。陆晚星咬着嘴唇,开始疼得打哆嗦,后来都感觉麻木的失去了痛感,也数不清是挨了多少下,好像笤帚只剩下一个把儿,三婶还不解气。喘着粗气命令道:“晚茜,把衣衫拿走,这贱蹄子也配穿那么好的衣服。” “好嘞!娘。” 陆晚星在胳膊的缝隙,看着陆晚茜扭着腰走到梳妆台前,把藕荷色的长裙抱在怀里,她的脏衣服在上边,还被她嫌弃的丢在地上,这还不解气,还在上边踩了两脚,唾了一口。 陆晚星咬着牙,她才十四岁,现在没有力气与他们斗,这些都要忍。把这些疼痛和屈辱深深的刻在心里,有朝一日一定要加倍的偿还回来。 陆晚茜又跺了一脚,走到陆晚星身边也没打算绕过去,对着她的膝盖狠狠的踢下去,陆晚星哼都没哼一声,疼得冷汗直流,紧紧的咬着牙。 陆晚茜嗤笑一句,“想装犟骨头,还不是挨打的木头橛子。” 在她腿上迈过去,看着自己手里的长裙,愈发得意起来,走到三婶身边小声的嘀咕,三婶冷笑着叉起腰,“扫把星,你把人参交出来,你昨晚欺负两个姐姐的事,就算了,要不然……”三婶在鼻孔里喷出两声冷哼,带着一股子狠劲儿又道:“就打断你这贱蹄子的狗腿!” 陆晚星蜷在地上疼得紧紧的皱着眉,三婶的话一字不漏的钻进耳里,在心底里耻笑,弄出这么大的动静,面子上说是给陆晚茜讨回公道,内里却打的人参的主意。 别说人参,就是在山沟里捡回的鸟蛋都不敢私藏;郭青山偶尔给她的野货也都进了三婶的小灶。人参这么值钱的东西,三婶要是不惦记才是出了鬼。 可她人参已经给了陆老太,让她在哪变出来,再说即使在她手里,也不会顺了三婶的意。 “人参不在我这,昨晚给奶奶了。” 三婶举着笤帚头又抽了两下,咒骂了一句,“这个扫把星,还敢骗人!”三婶并没相信她的话,对着四婶他们吼道,“你们愣着干啥,就这巴掌大的地方,那么大个人参她能藏在哪?还不给我翻出来!” 四婶得了令,带着陆晚茜和陆晚晴就开始翻东西,这哪是找东西,完全就是抢劫的架势,不管是梳妆台还是床铺都被抖落个底朝天。 陆晚星缓了缓抱着腿坐起来,蹭到床边的角落,冷眼看着她们。穿越前还以为世上是不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这才穿越来第一天就让她见识到,什么才是真的不要脸。 一床被褥都被掀翻在地上,他们不管不顾的在上边踩来踩去;三条腿的梳妆台也被推倒,针线洒了一地;她放衣服的黄箱被打开,那些摞着补丁的衣服都被一件一件的扬了出来…… 当四婶去打开另一口黄箱的时候,陆晚星的心突然揪出一抹尖锐的疼,这应该是原主残存的情感,她在记忆里搜寻,似乎原主十分珍视箱子里的东西。三婶几次打箱子的主意,都被她倔强的守护住。 她既然代替她活下去,那么她曾经珍视的东西,她也要好好的保护下去。 这么想着身体就动了起来,一下扑到箱子上,“这个不能翻!” 见她如此护着这口黄箱,三婶的眼神骤亮,陆晚茜趁机说道:“娘,这里说不定藏了多少好东西?这些年都没让人动过。” “还不滚开,”三婶的笤帚劈头打下,抽的陆晚星半张脸顿时苍肿起来。即便如此她还没撒开抱着箱子的手。 “傻站着干嘛?把她拖开!” 四婶有一身蛮力,撸起袖子就来抱陆晚星的腰,陆晚晴和陆晚茜一人掰着她的一只手。 陆晚星这么瘦小,哪有力气和她们三个争,再加上刚才一顿毒打,被她们拉扯的伤口都像刀刮一样的疼。嘶嘶的倒吸着气,身子猛地被四婶抱起甩在地上。 陆晚星被甩的头晕,还想爬过去守着箱子。 就听吱嘎一声,箱盖被四婶掀了起来。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四婶嘀咕一声。 第13章 三婶凑过去,乌黑的眉毛抖了抖。伸手就把里边的东西往外丢。 陆晚星看着一本一本泛黄的书,像张开翅膀的鸟噗噜噜的落在地上。接着三婶心满意足的笑了一下,在箱子里拿出一个端正的长方盒子。 盒子被保存的很好,红色的木漆磨得发亮。陆晚星心尖疼的更甚,她手脚并用的爬过去抓住三婶的裙角道:“这是我娘留下的……” “你娘?那个死鬼给你留什么东西?”三婶抬脚蹬开她,“你这贱蹄子,还想借着你死鬼娘的名号藏东西,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说着就把盒子放在床板上,在边沿急切的摸了摸寻到卡扣,咔嗒一下掀开了盒盖。 看见里边的东西,三婶嫌弃的一件一件拎出来丢在地上,几下盒子见了底,哪有什么宝贝? “死丫头,快说人参呢?” 陆晚星看着地上的毛笔,砚台,还有几张宣纸,眼泪不受控的砸出了眼眶。这就是原主珍视的东西,尽管家里没有让她去过一天的私塾,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她还是把这些当成了宝贝。 “呵,三嫂她以为自己要给郭瑞当老婆,学大户小姐的做派呢!” “大户小姐?你那死鬼娘大户怎么了?还不是个破落户!识相点,把人参拿出来。没人跟你在这耗时间!” “人参给奶奶了,根本不在我这。”陆晚星捡拾着散落一地的文具,泪珠砸在地上变成一个又一个的水花。 “三嫂,这都找遍了,估计真是在老太太那。”四婶小声的嘀咕。 三婶剜了她一眼,把笤帚丢在陆晚星眼前,“走,一大早上讨晦气。” 陆晚茜抱着裙子走了两步,看见掉在地上的剪刀,想起昨晚陆晚星用剪刀把她吓了半死,眼神又多了份狠戾。 揉着眼眶挤出几滴伤心的眼泪,开始哭诉,“娘,你就这么放过她啦,她昨天差点杀了我。我现在看见这剪刀就吓得浑身发抖,这可怎么办?以后都没法用剪刀做活了。” “晚茜,我的宝贝女儿,你怎么这么命苦,摊上这么个扫把星!”三婶打了人,还一肚子委屈似地嚎啕大哭起来。 四婶在一边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三嫂,别动气,这么大一家子可全指望你张罗呢!” “你说我怎么不气啊!这死丫头,还想拿着剪刀要人命,我们老陆家是哪辈子做了孽啊!”她扯着嗓子哭喊,其实就在哭的调子上,眼泪一滴都没有挤出来。 四婶恍然大悟似地,颐指气使的对着陆晚星说:“像她这样欺负长姐,顶撞长辈,就应该交给里正,或者送到陆氏宗祠去。” “老四媳妇,咱都是一家人,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她拉扯大,怎么忍心让她到那受罪,晚茜啊!你也是命苦,娘没本事啊!” 她打人的时候哪有这么大的嗓门,现在哭喊起来,劲头倒十足,拉着陆晚茜往门外走,陆晚茜不情愿,还被她怂了几下。 陆晚星看着她们四人出了门,才撸起袖子一看,胳膊上交错着一条一条的血痕,这三婶下手也真是够狠。 她以为这事就到这结束,哪知道三婶出了门,扑腾一下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丧起来。 “我们母女命苦啊!被这丫头欺负了,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啊!” 这一嗓子把陆大娘,陆老太全都喊了出来。 陆老太看她坐在陆晚星的门口哭,就知道事情不妙。踏着小碎步走过来,“老三家的,怎么了?” “娘,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陆晚星揉着胳膊站在门口,冷眼看着三婶演戏,原来她是先斩后奏之后,还要恶人先告状。 三婶剜了她一眼,哭天抹泪的说:“这陆晚星丧良心的,昨天晚上用剪子威胁晚茜,要这条裙子,晚茜说她要是喜欢,今天洗干净送过来,她说什么都不肯,用剪刀逼着晚茜,脱下来给她,娘,晚茜可是她姐姐,一个黄花姑娘就让她逼得光着身子回的家。刚才我来找她说理,她还把裙子撕了。娘,这事你可得做主啊!” 陆老太听了就知道这里边水分太多,她看了一眼陆晚星,也想听听她的解释,可还不等陆晚星说话,陆晚晴哆哆嗦嗦的说:“奶奶,晚星说要是不把衣服脱了,就弄死三姐。她……太吓人了。” 陆老太满是皱纹的脸凝重起来问:“五丫,你三婶说的是不是真的?” 陆晚星看着面前演戏的人,眼神愈发的冷,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三婶颠倒是非,陆晚晴又给她作证,俗话说三人成虎,她说什么也都是狡辩。 真是不甘心! “五丫你倒是说话啊?”陆老太看着默不作声的陆晚星,眼见她头发凌乱,脸色苍白,却没有一点害怕和悔过的神色。倒像是气的够呛。她就觉得陆晚星有点反常,这要是以前,她早就跪在地上服软,求着三婶饶过她。今天这孩子怎么上来了倔劲儿。 “五丫,是真的就赶紧出来给三丫陪个不是。” 陆晚星还是不为所动的站在那,小手紧紧的攥成了拳。 “娘啊,你看见了吧。她现在连你的话都当耳旁风啦!” 陆老太迈开步子走到陆晚星跟前,对她挤着眼神,那意思就是让她赶紧服软去,省的再被三婶闹。 陆晚星看的明白,知道陆老太这么做也是为她好,但这口气就是咽不下去,“奶奶,是三姐,和四姐先来抢我的人参,我不给,她们两个打我……” “够了,”陆老太低吼一声,紧皱着眉头道:“就算这样,你也不能扒了三丫的裙子,你这是……这是……败坏门风!这要是传出去,你让三丫的脸往哪放?” “呜……”陆老太话一出口,倒像是给陆晚茜提了醒,捂着脸大声哭起来,“我不活啦!丢死人了……” “晚茜,晚茜,你可别想不开啊!”三婶连忙上前去劝阻。娘俩就跟着唱双簧似地,一替一个的哭,一个接一个的抱屈。 这院子里的动静这么大,门外就聚上来几个看热闹的人。 陆老太对着三婶好言相劝的说:“老三家的,你还怕外人不知道啊?小点声吧!” 第14章 “娘,你总是护着这扫把星,今天非得说明白不可,不然老陆家有她没我,有我没她。”这一套说辞,陆晚星可是在记忆里能翻出一箩筐,偏偏陆老太每次都吃这套,任凭她胡搅蛮缠,也不敢让她离了家。 “老三家的,小孩子闹脾气,这回就这么算了吧!你看五丫额头还有伤……”陆老太寻思好说好商量的这个事就得了。 可是三婶不依不饶的拽过陆晚茜,夺过她手上的剪刀丢在地上,道:“娘,晚茜针线活可是一把好手,凭着这双巧手,没少贴补家用,现在被这扫把星吓得,剪刀都不敢拿,今后的日子还怎么过?我们晚茜还指望凭这双手找个好人家呢!” “哪有那么严重?” “奶奶,”陆老太一说话,陆晚茜哭天抹泪的抱住她的胳膊,“奶奶,你不知道陆晚星当时多吓人,她把剪刀抵着我的脖子,我昨晚一夜都不敢合眼!” 陆老太看看陆晚星,她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满脸的冷漠,她知道这事不能完全和老三家的娘俩说的一样,但她们这么缠下去,只会更丢人。就沉下声音问:“老三家的,你说怎么办?” “我说……”三婶眼珠滴溜溜的转,看了看陆晚茜。 陆晚茜抽嗒几下说,“小妹年岁小,给她点教训就行,总不能把她送到宗祠去。” 陆老太还有点欣慰,这三丫受了委屈,也没穷追猛打。给了她点赞许的眼光,“三丫,你能宽厚待人,这是福分。” “娘,必须得给她点深刻的教训才行,要不以后说不定弄出什么幺蛾子,这是在家里,要是在外边,谁还给她担着?”四婶义愤填膺的说道。 陆老太听她的话,也不无道理。就叹了口气道,“五丫还小,打打骂骂有个教训就算了吧。老三家的你琢磨着办吧!” 三婶看了看一直站在一边没说过话的大娘,又看看陆晚星,这才叹息的说道:“这样吧,这是小孩子之间的事,晚星自小没有父母,我怎么好意思对她打骂。” 陆晚星看着她惺惺作态,就感到恶心,人都被堵在屋子里毒打一顿,还说不好意思打骂。 陆晚星手掌被指甲抠出了血丝,全身都疼得有些麻木,对着陆老太道:“本来就是三姐抢了我的裙子,还要抢我的人参,打不过我,就找三婶撑腰。”说完这话,她撸起袖子露出满胳膊的伤痕,眼角闪着水花的道:“我已经被三婶堵在屋里毒打了一顿,这还不够吗?” 说着觉得自己的身上有一股怨气沉淀下来。 陆老太看见她胳膊上的伤痕,心口都揪着疼,这得是多狠的心,把她打成这样。陆晚星看见陆老太关切的眼神,便忍着膝盖的疼猫腰撩起来裙子,两截小腿上也都是交错的血痕。 “这都是三婶打的?”陆老太气的手脚发抖,对着三婶道:“五丫再不济,也是你的侄女,她还有伤在身上,你咋能下这么狠的手?” 三婶眼底划过一抹狠毒,捡起剪刀奔着陆晚星走过来。“扫把星,你行啊!还学会恶人先告状,你这一身的伤分明是昨天在山上摔得,怎么还想讹人?” 说着话就上前来抓陆晚星的头发,她早就看陆晚星这一头秀发不顺眼,不只是这头漆黑如墨的秀发,还有她白的像瓷器的皮肤,黑白分明的杏眼,都让她看着不顺眼。要不是她和郭瑞订了亲,早就弄花这张狐媚的脸蛋儿。今天逮到机会,说什么也得把头发给她剪没了,一个姑娘家没有头发,还不得被唾沫淹死。 陆晚星哪能顺她的意,终于忍无可忍的抬手,钳住她的手腕使劲一掰,三婶吃痛的松开剪刀,扯着喉咙骂起来,“娘,你看这扫把星,都动手打人了!” “五丫,这可是你三婶,”陆老太没见过陆晚星动气的样子,被她吓的错了神,“还不放开,你是要把奶奶气死啊?” 眼看门外看热闹的越来越多,陆老太碍着面子,又想劝下三婶,又想压服住陆晚星。一时左右为难起来。 陆晚星掰着三婶的手腕把她往外推。 手腕上的疼,逼迫着三婶一步一步的退,不知道为何,她刚才的狠辣像是在身体上一下一下被抽出去似的,越是往后退,两条腿越是发软。她吓得有些泛白的嘴唇抖了好几下才说,“晚星,你干什么?” “干什么?”陆晚星慢悠悠的反问,黑白分明的两只眼,冷冷的直视着三婶的脸,直到看出她满脸都是兵荒马乱,才微微的勾起嘴角说:“三婶也知道身体发肤授之父母,现在要剪我的头发,不就是想弄死我吗?” “我就是要给你点教训!”三婶的语调比之刚才弱了几分。 陆晚星没搭理她的话,而是自顾的道,“昨天要回我的裙子,没考虑周全是我不对,三婶一大清早,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怎么还要剪我的头发?” “晚星……”三婶绞尽脑汁的想给自己找一个说辞,却没等到说出口,陆晚星又慢条斯理的道,“我生下来就没娘,还没满月爹又失踪,姐姐还寄养在大姑家,我陆晚星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今个我倒要看看,哪个敢剪我的头发,谁敢动一下,我就跟她拼命。” 话一说完她猛地撒手把三婶甩了出去。三婶蹬蹬蹬的倒退好几步,实沉的坐在地上。她不敢置信的揉着手腕,愣了好一会儿,才拍着大腿嚎起来, “这丫头,跟谁学的一身痞气?这是要跟我拼命啊!我们老陆家哪辈子做的孽,生了这么个挨千刀的。无法无天啦!” 任凭她怎么骂,陆晚星都不动声色的盯着她,微垂的眼帘里写满了厌恶。 陆老太完全没有想到,一直都是软弱可欺的陆晚星,忽然能爆发的这么强势,看着她的身形,老太太的眼眶有点湿润,这丫头长得跟她娘一模一样,可是现在这脾气,完全随了他爹。要是老二在,她又怎会受这么大的气。 陆晚茜看她娘都没能把陆晚星怎么样,抱着裙子钉在原地,有些失神。 第15章 陆晚星眼角的余光瞥见她,忍着浑身的疼大步的走过去,手伸进她怀里紧紧的抓着藕荷色的长裙往回拽。 陆晚茜反应过来,用力的往怀里抱就是不肯撒手。陆晚星猛地瞪了她一眼,她被那眼神惊住,愣了一瞬。陆晚星便把裙子抢回了手里。 对着三婶和陆晚茜抖开,面无表情的说:“这是陆晚月穿小,大姑拿来给我的,我还没穿过就被三姐借去,我这回当着面要回来。没毛病吧?” “……”三婶是想狡辩,哪个能证明是给她的,但看着陆晚星冷冷的样子,完全不敢开口。她心里泛着嘀咕,昨晚陆晚茜跑回屋,就说陆晚星疯了,不是疯了就是被妖怪伏了身。不仅牙尖嘴利,还心狠手辣。她还不信,现在瞧见,心里也是没了底。不知道陆晚星究竟是中了哪门子邪。一夜之间变化这么大。 就好像脱胎换骨似的,再也不是那个任由着她戳扁捏圆的小毛丫头了。 “咔嘶……” 布料破裂的声音把三婶的神思拉回了身边,她完全怔住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陆晚星一下一下的撕扯这耦合长裙,把裙子生生的撕成手掌宽的布条。看的她们一阵阵肉疼。虽说这是旧裙子,那也是上五色的好料子,整个槐树坡都找不出一件这样薄的布料。她不让陆晚茜穿就算了,居然还撕扯。这丫头一定是疯了。毫无疑问就是疯了。 “五丫,五丫,你这是干什么?”陆老太也是肉疼的看着那条花裙子,这可是她管陆莲求来的,寻思给陆晚星撑个门面。虽然陆晚茜穿了,那也是爱惜着,穿的节省。等她过了新鲜劲儿,给陆晚星拿回来,还是能传出去的衣裳。 这丫头现在怎么就扯了呢? “快住手,快住手,”陆老太抓住她的手阻拦说:“别扯了,再扯碎点儿,就拼不上了。” “奶奶,你放开。”陆晚星淡淡的说道:“这衣服被垃圾穿过,就是垃圾,垃圾就该破破烂烂的丢出去。” “你说谁是垃圾?”陆晚茜脸色惨白的咬着嘴唇,倍感屈辱的看着陆晚星问:“你再说一遍?” “就说你了,怎么的?”陆晚星狠狠的横了她一眼,眼神是又狠又厉。 陆晚茜吞了口水,胸脯气的上下起伏,眼珠在院子里扫了一圈,看见立在墙边的竹竿,心一横跑过去抓起来照着陆晚星就打。 陆晚星正窝着一肚子火呢!不好意思对三婶动手,可没说不能打陆晚茜。看见竹竿抡过来,她把手里的碎布往她脸上猛地砸过去。 陆晚茜脸上糊满了布条,看不见眼前。她胡乱的扯着那些布条。刚露出半只眼睛,就觉得手里的竹竿被人抢了去。紧接着啪啪响,竹竿没头没尾的落在她身上,打的她在地上跳脚。一阵一阵的哀嚎起来, “哎呦!陆晚星,你还敢打我?娘……” 三婶看见陆晚茜被打,像打了鸡血似的精神起来,撸起袖子就来抓陆晚星的头发。 陆晚星有竹竿在手里,看她扑过来,伸出竹竿怼在她的肚子上。三婶吃痛的弯腰捂着肚子,对着四婶吼道:“傻站着干什么?没看见这丫头都要骑脖颈拉屎了?” “哦!”四婶看热闹看的正在兴头,别看她对三婶言听计从,打心眼里跟她就不是一伙的,看她们娘俩在陆晚星手底下吃亏,她偷着乐还来不及。 可是三婶蛮不讲理,还当着家,她又不敢得罪,只好指着陆晚星先是大喝一声,“五丫,四婶今天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完晃着肥壮的身板,对着陆晚星扬起大巴掌,陆晚星又不是稻草人,杵在地上等着打,拎着竹竿就往陆老太的身后躲。 “老四家的,你跟掺乎什么?都别打啦!”陆老太急的,一股急火上来,沙哑着嗓子张开手把陆晚星护在身后。 “哎呀!这日子没法过啦!娘就护着这贱蹄子,以后我们娘们还不得被她打死啊!”三婶一边捂着肚子一边扯着嗓门开始嚎。 四婶围着陆老太想要抓住陆晚星,他们三个就像是老鹰抓小鸡似地。 这下陆家可是热闹起来,连哭带喊,院子外边的人时不时的指指点点。 三婶是有意让大伙都看见陆晚星丢脸,更是扯着嗓门一边哭一边数落,“陆晚星啊……你现在还没嫁给秀才呢,就打老骂少的,我们老陆家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败家玩意啊!” “二嫂是死不瞑目啊!二哥啊,你快回来看看你这老丫头吧!这都要出人命啦……” “你再哔哔?”陆晚星攥着竹竿从陆老太后边窜出来,对着三婶就要打。 陆老太一把抱住她的腰,苦苦的哀求着,“五丫,五丫,可不能打老骂少的,你要气死奶奶啊!” “奶,你放开,”陆晚星是气急,她本来就不擅长人际交往,喜欢直来直去,这才穿越过来,就遇到这么极品的亲戚,她真是咽不下这口气,今天说什么也得让三婶见识一下,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大伙都听见了吧!这陆晚星打老骂少啊!大伙快来评评理,她在月子里就是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不图着感恩,也不能养个白眼狼啊!” 陆晚星被陆老太抱着腰,她也不敢太用力的拉扯,知道老太太年岁大了,禁不起折腾。哪知道四婶逮着这个档,一个打耳光就扇了过来。 “嗡——”陆晚星被打的眼前发黑,缓了一会儿还没睁开眼,脸上又是狠狠的挨了一耳光,这两下子可是打的重,她眼前冒着金星,晃了好几下才抬起头来。 就看着四婶肉乎乎的大手又扬了起来。陆老太把陆晚星抱在怀里转了个身,后背对着四婶喊道:“打吧,打吧,今天就把我们娘俩打死。我这把老骨头就交代给你了!” 四婶扬起的手怎么也落不下来,一下没了主意去看坐在地上的三婶。 三婶一肚子委屈的对着大门外哭,“大伙都看见啦!这都是老太太惯的,家门不幸啊!” 陆晚星气的喘着粗气,晃着身子要把陆老太挣开,忽然脖颈里湿答答的,她偏脸一看,陆老太布满皱纹的脸上全是泪痕。 第16章 她的呼吸一滞,心脏像是被巨石狠狠的砸重,所有的动作募得停顿下来,竹竿啪啦一声掉在地上。她感觉自己的嘴唇有些发颤,听见陆老太很低的声音有些颤抖的说:“五丫,再忍忍,等进了郭家就好了。” 陆老太干瘦的身躯,像一只母鸡一样把陆晚星守护在羽翼下。四婶和三婶没了辙,她们总不能把老太太拽开接着打。 四婶扶起三婶,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对着陆晚星哼了一声。 这时候,大门外人头攒动,人们闪开一条路,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走了进来。老头穿的细布的蓝色长衫,和门外村民的粗布衣形成鲜明的对比。 四婶和三婶看见来人,马上陪着笑脸走过去,“七叔,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陆余年绷着脸看了她们一圈,陆老太听见来人是他,抱着陆晚星转过了身,飞速的把脸上的眼泪抹干,没事人一样问:“老七,你怎么来了?” 陆余年轻咳两声,很是严肃的道:“嫂子,你们这一早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外边那么多人看着呢!” “是,是,”陆老太低垂着脸,虽然被陆余年称呼嫂子,也还是对他恭恭敬敬。 陆晚星想了想才记起,陆余年和她爷爷陆兴年是堂兄弟,家族排行老七,是槐树坡陆家族长,陆家是槐树坡的大姓,陆余年在槐树坡十分的有地位,和里正是平起平坐,在乡邻很有威望。 自从他们这支陆家衰败,陆余年很少登过门。所以他出现在这里,大家都觉得很是意外。 陆老太镇定的招待他上堂屋,陆余年直接拒绝,开门见山的道:“我只是在门外路过,听见这边吵闹就过来看看,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宗祠能给你们做主。” 陆老太脸色有点难看,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这下好连族长都惊动了。这要是传出去,陆晚星在槐树坡的名声可就是臭了。马上陪着笑脸道: “老七,孩子小不懂事,被长辈训了几句,这么芝麻绿豆的事,哪能劳烦你。” “娘……”三婶倒是不情愿的道:“七叔来的正巧,这个事儿还得您这明白人给评评理。” “老三家的,”陆老太低喝一声,可是三婶是打定主意要让陆晚星难堪,根本不顾老太太的脸色,对着陆余年说道:“七叔,这以小犯上在宗祠里边该怎么算?对长辈恶语相向,侍宠行凶还怎么算?” “老三家的,你就不能少说两句,五丫就是个孩子,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一直没有出声的大娘,这时候慢吞吞的开口。 陆晚星不由得把眼光递了过去,大娘是本分人,没有什么弯转心眼儿,她是想帮着陆晚星求个请,却不曾想变相的帮三婶做了证明。 “七叔,你也听见了,虽说晚星是个孩子,那也是快要嫁人的,要是没规没矩的,以后到了夫家丢的可是咱们陆家的脸。” “陆晚星,刚才你三婶说的,你可认?”陆余年的目光沉沉的落在陆晚星的身上。 陆晚星在心里琢磨,她这算是被抓了现行,百口莫辩。今天犯下的这些错误要是在宗祠里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是杖责?还是…… “老七,小孩子不懂事,顶撞了大人,没什么大不了,她也挨了毒打,就算了吧!”陆老太下意识的又把陆晚星往身后藏,陆晚星比她高出小半头,刚好瞄着老太太的头顶,她花白的头发里的银丝,被太阳照的闪着光。就是那小小的光线落进她的眼底,让她的眼眶一阵泛酸。这个家里只有奶奶护着她,她暗下决心,一定要在老太太有生之年让她过上舒心日子。 “嫂子,不能因为年纪小偏袒,规矩可不能坏。”陆余年语重心长的道。 “还是七叔明理,我也没打算把晚星如何,就是想剪了她的头发,让她长点记性,这头发剪了还能长起来,可这个孩子疯了似的不愿意。” “哦!?这落发可是重罚啊!”陆余年沉声说道,“不妥不妥。” 三婶疑惑不解的看了看他,一时弄不清陆余年是站在哪一边。 “七叔,您是族长,今天这事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三婶做出委屈的样子,低眉顺眼的站在一边。 陆老太还想再帮陆晚星求情,陆晚星拉了拉她的手,从她身后站出来,挺直着脊背先是对着陆余年深鞠一躬,才客气的开口说:“素闻七爷爷为人公正,晚星也想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说给七爷爷,到时候请七爷爷给个公断。” 陆余年对陆晚星的印象特别的深,一来是她的样貌,都是槐树坡土生土长的丫头,唯独她生的肤白貌美。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让人过目不忘;二来,她的身世特殊,母亲生她的时候难产,惊动了好几个稳婆,还是撒手归西。恰好赶上充军,陆家四兄弟做阄,她爹偏偏倒霉,充了配军音信全无。 所以对陆晚星的成长,他还是关注的多一点。 记得这丫头温吞,不善言辞,干活利落能吃苦。 但今天她一开口,却有着咄咄逼人的劲头,阅人无数的陆余年倒是有了兴趣。 “晚星丫头,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来。” “七爷爷,晚星年幼无知,要是有哪句话不对,冲撞了七爷爷,还请七爷爷担待!”陆晚星慢条斯理的说完,陆余年听的眼神发亮,对陆晚星投来赞许的目光。 三婶和四婶如坐针毡似地,心里没了底,也不知道陆晚星要对陆余年说些什么? 但见陆晚星恬淡的脸上慢慢的浮现出落寞的神情,她身子纤瘦,五官秀美,灵动的眼睛顾盼生姿,轻轻的叹口气,就让人觉得她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这才慢悠悠的开口道:“这件事是这样的……” 她便把昨晚陆晚晴和陆晚茜的所作所为,还有今早发生的事。慢条斯理的说出来。没有添油加醋,完全的实事求是,但她的语气可不是陈述,而是绘声绘色。 第17章 陆晚星没有过多的闲言碎语,语言简练,有声有色。把她是如何挨欺负,如何被打说了出来。就事论事,也没有提起人参,还有从前任何一件事。 陆余年时不时的瞟两眼三婶和四婶,那疑惑的眼神,看的她们心底发慌。 “七爷爷,事情就是这样,因为一条本就是我的裙子,三婶就要剪了我的头发,身体发肤授之父母,我无法接受三婶这样的做法。” “死丫头,七叔你别听她狡辩,她爹娘不在,我这做婶婶的有责任好好管教她。” “你都把我打成这样,还不够?”陆晚星撸起袖子递给陆余年看,胳膊上交错的血痕让陆余年的脸色刷的沉了下来。 陆余年长出一口气,双手负在身后跺了两步道:“本就是小孩之间的矛盾,你这个做长辈的偏袒自家孩子,这就不对;晚星,你是晚辈,对长辈出言不逊,那就是你的不是。关上门一家人,这吵吵嚷嚷的让外人笑话。老三家的,你也教训过晚星,我看今天的事,到这就算了。” “七叔……”三婶刚一开口,陆余年眯着眼扫过去。“你可有不满?” “没,没,全凭七叔定夺。” “晚星呢?” “晚星听七爷爷安排。” “那就这样,晚星跟我来,我有话问你。” 陆余年直奔着陆老太的堂屋走,陆老太拉着陆晚星踩着小碎步跟上去。 三婶和四婶憋着口气,看他们的背影犯合计。 “三嫂,你说七叔找那扫把星干啥?” “能干啥,这老东西不见兔子不撒鹰,指定也是惦记着人参,要不会这么巧上咱家?” “嗯,有可能,还是三嫂看的明白。” “明白能砸的,人参被老太太拿了,也没咱的份儿。倒是这丫头,我看以后是不好摆弄了。” “就是,她咋突然能说会道的?” 她俩旁若无人的说着,猛地发觉大娘还站在院子没有动,三婶变出个笑脸道:“大嫂今天精神不错啊?” 她这么开口,四婶心领神会的捂着嘴笑起来。“大嫂还真是有福气,这把年纪了,大哥身板还那么硬朗,我家老四干一天活,回家像头死猪一样,可没大哥精神。” “就是,老三也是累的抬不动腿呢!” 她俩一唱一和的说,大娘气的浑身发抖,脸上的血色急速的褪了下去,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转身回了自家的屋子。 四婶和三婶终于有些开心的露出了笑脸。 陆晚晴和陆晚茜虽然十五六岁,但对她们说的话还是懵懵懂懂的,陆晚晴嘴欠的问:“娘和三娘夸大伯身体好,大娘咋还生气了?” 陆晚茜脸上飘了两朵红晕,抓着她的手腕说:“走,去奶奶屋,听听七爷爷说啥呢!” “嗯嗯!” 她俩前脚走,四婶恨铁不成钢的骂,“不开窍的死脑筋,我家晚晴要是有晚茜这么懂事,我得少操多少心。” 三婶得意的看着她们的背影,骄傲的道,“我家晚茜以后可是要嫁给大户人家的。” 陆老太房里,陆余年坐在凳子上,对面坐着陆老太,陆晚星乖巧的给他倒了一碗茶水,站在陆老太身后,小手放在陆老太肩头上揉捏着。 “嫂子,我听说晚星昨晚在后山回来,还好吧?” 陆晚星揉捏的动作顿了一下,若无其事的接着按摩,但心里又把昨晚的事滤了一遍,总觉得陆余年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他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没事,没事,难得老七这么惦记。” “我也就当着明人不说暗话,”他把端起的茶水又放下,一本正经的道:“听说晚星挖了颗人参回来。” 陆老太像是马上懂了他的意思,拍拍陆晚星的手道:“去打开柜门,笸箩里有个白布包拿来。” “奶奶,”陆晚星知道她这是要把人参拿给陆余年,在她心里这一棵山参虽然不值多少钱,可时代不一样,她现在镚子皆无,要是老太太不舍得用,把人参卖了,还能换不少钱花。但这要是给了陆余年…… “哎!嫂子我不是那个意思。”陆余年连忙摆摆手。 “老七,平时你对我家这一窝子就没少照顾,有好东西,晚辈孝敬你也是应该应分。”陆老太见陆晚星不动,就自己站起身要去拿。 这下陆余年也跟着站起来,伸手拦住她道:“嫂子把我余年当什么人?多了钱没见过,还不至于贪一根人参。” 他都这么说,陆老太疑惑不解的看着他,搞不懂他有什么意图。 陆余年看着陆晚星的眼神十分慈爱道:“你们也知道人参的价钱,我是琢磨着晚星还记不记得在哪挖的人参,让她领个路,要是能多挖出来几棵,也能帮族里多换点钱财。” “哦!”陆老太刚想应下,马上有改口说:“这事不成,你也知道后山是清风寨的地盘,要是被他们知道,这事可就麻烦了。” “我知道,清风寨占了山头,但这山里的东西也没说都是他们的,平时打猎砍柴他们也没见管。咱们就当是挖野菜,谁能大张旗鼓的说是去挖人参?” “再者槐树坡跟清风寨井水不犯河水,别看他们是响马,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就是被他们撞见,说是槐树坡的人,也不能咋样。” 陆余年几句话就把陆老太的疑虑打消,他还很有煽动性的道:“让晚星带路,也不是白去,不管有没有人参,一天族里都出十文钱,就跟着上几趟山,也吃不了亏。到时候真是挖到人参卖了钱,分给你们这股,也算上晚星一份,你家情况我了解,这一份不露出来,你说咋样?” “真能算晚星一份?一天还给十文钱?” 这对陆老太可是很大的诱惑,女娃不入族谱,逢年过节族里要是分点吃喝,都不带女娃的份,这要是分银子能给陆晚星一份,也能给她攒出两件像样的嫁妆。再说一天十文钱,那可不是小数目。 “嫂子,我说话还能假?”陆余年信誓旦旦的道,“你要是同意,明个就派几个人跟着晚星上山。” “这个太急,”陆老太难掩激动的心情,有点惋惜的道:“昨个刘大夫来过,你也见着这孩子头上还没好,今天又被一顿打。怎么也得歇几天。” 第18章 “这倒是,”陆余年看着陆晚星额头的血痂,琢磨一下说:“小孩子恢复的快,再说她挖回人参也不是秘密,怕是别人也都惦记,咱就让孩子歇三天,你看咋样?” “嗯,那成。只是这工钱……” “当日结清,咋样?” “老七办事就是爽快,”陆老太眉开眼笑的送他出门,一开门就看见陆晚茜和陆晚晴贴着窗户根溜走。气的老太太直咬牙。也不知道她俩听到多少,领着陆晚星去三婶家,三婶和四婶正坐在一起做针线。 没好气的剜了他们娘俩一眼,阴阳怪气的道:“有族长做主咋的,还来我眼皮底下耍威风啊!” “老三家的,你怎么还跟孩子动气?”陆老太陪着笑,把陆晚星拉到身边说:“以后咱们还得依靠晚星呢!” “是,人家郭瑞要是秋闱中了,她就是举人娘子,我们陆家指望她光耀门楣呢!不过这话也没处说,万一郭瑞发达了不稀罕她,咱们还得继续养活这白吃饱。”三婶说的话酸臭酸臭的,陆老太不爱听也是陪着笑。 “我说的不是这事,刚才你七叔过来给晚星安排个差事,”陆老太直接过来告诉她,就是不想等着陆晚茜在中间传话,也能帮着陆晚星在家里提升点地位,少受一些气。 “差事?干啥的?祠堂要清扫?”四婶插了一句问。 “不是,这个事啊!咱们自家知道就得,可要保密。” “娘怎么还卖起了关子,说话这般不爽快。”三婶索性放下手里的活,没好眼色的看着陆晚星。心里又是心疼那条裙子,又是惦记那根人参。看见她就添堵。 “你七叔说过三天让晚星带人上山找人参,一天给十文钱。” “啥?十文钱?”四婶一惊一乍的瞪大眼,“她一天值十文钱?” “是,你七叔刚说的。”陆老太也是留了一手,没把到时候还有分红抖落出来。 “是吗?”三婶眼珠转了转挤出一丝奸笑,“这还真是好事。” “老三家的,你七叔说这上山是体力活,让给晚星多吃些有营养的。还说让她在家歇息三天,我琢磨咱家也不宽裕,家务活还多……”陆老太话到嘴边说了一半,看着三婶的脸色。 三婶皮笑肉不笑的,“呵,呵呵,娘,咱可把话说好,一天十文钱也是给家里贴补,可不是给她一个人的。” “奶……”陆晚星可不愿意,她出去挣得钱凭什么白给她啊! “那是,那是,晚星这也是给家里出分力。”陆老太狠狠的攥着陆晚星的手,不让她出声。陆晚星心里这个憋屈。 “那行,从今晚饭,一天给五丫加个鸡蛋,这几天的活也不派给她。”三婶脑筋转的快,对着院子里喊了两嗓子,“晚茜,晚晴……” “娘,干啥?”陆晚茜扳着窗沿问,“我和四丫一会儿还得放鹅呢!” “放什么鹅,放鹅,赶紧去把五丫的屋收拾了,再把她昨个脱下的衣服洗了。” “为啥啊?”陆晚茜抽吧着脸不乐意。 “为啥,你说为啥,五丫能赚钱你能啊?赶紧去!” “哼——”陆晚茜转身冲着院子说:“四丫,你去给五丫把衣服洗了。” 陆晚晴不情愿的叨叨咕咕,具体说点什么,屋子里听不清。陆老太也不多呆,领着陆晚星就要走,三婶装出和颜悦色的样子,亲热的喊住她们,“娘,五丫你们再坐会儿。” “不坐了,五丫还得好好歇着。”陆老太怕她是要变卦,三婶在身后撂下脸子,没好气的道:“娘,你老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咱家一天下几个鸡蛋都是有数的,给五丫加鸡蛋,我是心甘情愿。只是成文,成武,成材也都在长身体……” “老三家的,一天才一个,”陆老太听她说的话,心里不乐意,可是老太太是不会甩脸子,好心的强调一下。 三婶见老太太不开窍,不耐烦的道:“娘,不瞒你说,今年族里分粮食没多少,咱自家开荒出来的那点地,要到秋才能看收成,这点鸡鸭鹅本来还指望卖点钱,留着给几个男娃说媳妇,你别看一天就多给她吃一个鸡蛋,天长日久的,伏天小鸡还歇伏,精打细算下来也是不少钱。” “……”老太太扁着嘴没言语,三婶说的在陆晚星听来不是多大的事,一个鸡蛋在现代才是一块钱,但她回忆起原主的记忆,才知道在陆家鸡蛋是贵重的食物,平时只有那几个还没成亲的哥哥能吃到,还有三婶有一次小产吃了半个月。剩下的鸡蛋,鸭蛋,鹅蛋,都是要拿到集上卖钱。 他们陆家是大家族,族里的土地几家联合种,秋收的时候按照人头分粮食,族里饲养了家畜,逢年过节杀头猪,也是按人头分条肉。牛马拉地干活轮流喂养,集体使用。 早些年大家都这么在一起干,吃饱都吃饱,挨饿都挨饿。后来有人自己开荒,自家养点家禽,小日子过的比别家强。族里陆陆续续的就有人效仿,虽然大权还在宗祠,但久而久之家家都有自己的小金库。 哪家都有男娃,说媳妇都要钱,他们这股陆家,自从三婶管钱,日子比从前好了不少,也是她精打细算的功劳。现在跟老太太算计这几个鸡蛋钱,老太太也无话可说。 三婶看自己占了理也不再隐瞒,薄嘴皮叽里呱啦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娘,昨晚五丫拿回来一根人参,我知道五丫是打算孝顺您,可你也知道那一根人参可是值钱的很,不然七叔也不会雇五丫给他们领路,你说是吧?人参虽然是好东西,那也不是咱们穷苦家能享受的,我就直说了,您把人参给我,我拿到集上卖了,到时候卖多少钱都进咱们家的账,别说五丫加一个鸡蛋,到时候咱们全家都加鸡蛋,那也没问题。” 陆晚星是听明白了,三婶说一千道一万还是惦记着人参,到时候卖了钱,她说多少就是多少,说的好听全都贴家里,她家的小灶别人谁吃过?陆晚茜摸黑吃白米饭也不是没被她撞见过;她一个肚兜缝缝补补穿三年,陆晚茜可是大花小花好几个呢!三婶要不给她买,哪弄的? 第19章 “老三家的,这五丫也不小了,人参是她冒死在后山挖回来,我是打算换了钱给她准备嫁妆,虽然跟郭瑞订了亲,那也不能太寒碜,你说是不是?”陆老太苦口婆心的说,哪知道三婶根本不吃这套,哼了一声道:“娘,你这偏心偏的太明显,都说偏疼儿女不得力,你别忘了你可是一共五个孙女呢?到时候哪个能伺候你老,现在可说不准?” “就是,娘,这话我可是站在三嫂这边,”四婶狠狠的扎了一下鞋底子,埋怨起陆老太,“平时你对五丫就护着,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也不能什么都可着她一个。” “这……”陆老太为难起来。 陆晚星是心明镜的,三婶和四婶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陆老太是个好婆婆,不愿意和儿媳妇计较,但她可不能这么由着她们欺负。 “三婶,四婶这人参是我挖的,怎么处置也该是我说的算吧?” 陆晚星话音刚落,就迎来三婶一阵讥诮的眼神,“五丫,你这是什么话?晚茜做针线的钱还都贴补家用,你挖了个人参就要独吞?” “三婶怎么知道我是想独吞?” “你不独吞,干什么不交出来?” 陆晚星在她屋子里扫了一圈,擦得锃亮的立柜,梳妆台上还摆着脂粉和铜镜,窗户纸糊的板整,一个小洞都没有。和她屋子里的寒酸还真是天差地别。 陆晚星收回目光,直勾勾的落在三婶的脸上,三十多岁,风吹日晒的脸上有连成片的蝴蝶斑,三婶特意擦了粉盖了挺厚的一层,两根粗黑的眉毛应该是早上画的,现在都掉了一半的颜色。一点美感都没有,就她这两样化妆品,也得几十文钱。 三婶得意的白了她一眼,薄嘴皮刚要说话。陆晚星抢先说道:“既然三婶,四婶也说我和三姐,四姐都是陆家的孙女,我是该把人参拿出来,既然这样,三姐,四姐有的我是不是也不能少?” 三婶听她这么说,一心想着即将到手的人参,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说,“那是,你从小到大,什么时候亏待过你。” 陆晚星都觉得恶心,真是睁眼说瞎话。三婶还补充一句,“你要把人参交上来,你扯了晚茜的裙子我也不再跟你计较。” “那行,”陆晚星走到梳妆台跟前,把上边的胭脂腮红往怀里揣,又打开立柜,拽出好几件衣服。 三婶看被她弄乱的衣柜,嗷的一嗓子,“陆晚星,你要干啥?” 陆晚星一脸无辜的看着手里的东西道:“三婶不是说,三姐有啥,我有啥。这胭脂,这裙子我都惦记两三年了。终于三婶答应给我,我怎么能不要?” “你……谁说给你了?你哪只耳朵听见的?扫把星,我看你是讨打!”三婶说着在针线笸箩里边拿出一个纳底子,照着陆晚星打。 陆老太慌忙过来拉架。 陆晚星一股脑的把东西都丢在地上,指着三婶道:“你不能一碗水端平的对我,就别怪我有好处独吞。这些年我吃的什么,穿的什么,你又不眼盲,哪只眼睛看见跟三姐是一样的?” 这么说着,陆晚星还拉过四婶的胳膊,挤出两滴眼泪道:“四婶,你看看四姐,分明衣服都小的穿不下,还得缝缝补补,你看三姐,啥时候穿过面上打补丁的衣服。都说一样,我和四姐啥时候能跟三姐一样?” 陆晚星了解四婶,没什么心眼儿,谁给几句好话就找不到北的主,总跟在三婶屁股后边,捞点小恩小惠。她对她说这些,就是要拖她下水,让她一起对着三婶干。 “四婶,你看那胭脂,我和四姐都没见过,这一盒的值多少个鸡蛋钱?” 四婶绿豆大的眼睛在地上盯了半天,那些半新不旧的衣服,花花绿绿的胭脂盒,看的她十分的眼馋。听完陆晚星的话,她也气呼呼的质问道:“三嫂,你这就不对了,有这么多的好东西,怎么不拿出来?我家晚晴也没少为家里出力,好东西也不能都给你姑娘啊!” “这,这,这些都是想要提亲的人托媒婆送来的。”三婶说完,都为自己的机智竖起大拇指,就是别人送的,看你们还能说啥? “三嫂,我怎么没见媒婆上咱家来?”四婶不依不饶的追问。 三婶气的没辙,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好啊,好啊,这都上房揭瓦了,陆晚星,你是土匪还是强盗?明目张胆的抢人家东西。” “三婶,奶奶把我一天十文的工钱答应给家里,就当是买你的鸡蛋钱,人参的主意你就别打了。要不然这些年你当家的账咱们就拿到面上算算,我帮着族里放牛,喂猪,也是挣过钱的。我帮三姐做的绣活可是一个子也没要过。” 陆晚星慢条斯理的说完,三婶愣了半天都没回过神,直到她又叫了声,“三婶儿……” 三婶打了一个激灵,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这真是见了鬼了,这丫头怎么变得这么牙尖嘴利,一直都以为她好欺负,什么也不懂,哪知道她是茶壶煮饺子,肚里有数。真要是跟她算这些年的账,陆晚星不一定捞到什么好处,但这个家可就乱套了。一个一个都跟她算,她这个家还怎么当? “三婶,人参你还要吗?” “晚星啊!你这么孝顺,本来就是给你奶补身子的,你奶要是不舍得,你就自己准备点嫁妆,这姑娘大了,爹娘不在,咱家又穷,三婶也帮不上什么忙。” 她说的挖心掏肺似地,把四婶看的一愣一愣。 陆晚星的目的就算是达到,还好意的道了谢。 拉着还没缓过神的陆老太出了门,看着陆晚晴把她的衣服抱出来丢进水盆子。扬起一抹笑意,看似无意的对着陆老太说:“奶奶,我这衣服沾了血,不好洗,还是自己来吧!” 陆老太拍着她的小手,“都说让你歇三天,这几天你就安心歇着,你三婶怎么安排就听着。”看着陆晚晴嘱咐,“四丫,洗的仔细点儿啊!” “嗯!”陆晚晴闷着头,在水缸里舀了水浸泡衣服。水还没填满,又被陆晚茜喊进屋里。 第20章 “你动作快点儿,这些东西我怎么收拾?” 陆晚晴憋气,把水舀子丢进缸里,溅出一地的水花。 陆晚星依靠在门口,心里有一丝丝的畅快,虽然一天多一个鸡蛋,也只有三天的休息,但对于经年累月吃不上饱饭的原主,这已经足够。还能清闲三天,这三天她能把空间的土地开垦出来,尽快的开始种植。一旦空间能够运作起来。赚钱指日可待,她也就不用再受他们的欺辱。 盯着她们把被褥叠放在床上,又把梳妆台扶正,还把散在地上的衣服丢进黄箱,当陆晚茜气呼呼的捡起那些文具。 陆晚星淡淡的开了口,“三姐,这些我收拾吧!” “哼,早不说话,”陆晚茜把手里的书啪的丢在床上,嫌弃的擦擦手。 “这可是你自己要收拾,跟我们没关系。” 说着急不可耐的走出屋子,就好像会沾染上什么病菌一样。 陆晚星挪到床边,捧起一本书翻看,还好这个世界的文字,和中华古代差不多,不过都是繁体,她能认得大概。 这些泛黄的书,是原主的母亲留下的,听说她是个知书达理的女人,以前家境很好,落魄之后嫁给了她父亲。她和母亲长得一模一样,在奶奶和他人的嘴里,大抵勾勒出母亲的形象。温柔善良,落落大方是槐树坡公认的美人。与父亲相敬如宾,恩爱有加。 陆晚星抚着那些书本,好像看到了原主受了委屈的夜晚,一个人默默的抱着书本垂泪。没有人安慰,没有人同情,这些书像守护在身边的亲人,沉默无言的予以她微小的慰藉,在无数个夜里安抚了她受伤的身心。 认得这些字比原主强了很多,记忆里她能识得一些简单的字。还是郭瑞偶尔教给她,想到郭瑞的时候,她的心里竟然有一丝丝的甜蜜,一个阳光美少年的形象窜进脑海。 看来原主真的喜欢他。 记忆里关于郭瑞的,画风都异常柔美,淡淡的流露着女儿家的小幸福。可是这美好的回忆还没完全看清,画风突变,一双寒冷的眼眸,还有一身花绣没有预警的占据了她脑中的每一寸,心里泛起酸涩的疼,提醒着她身体上的痛。 陆晚星自嘲的笑笑,她接手了这个身子,和郭瑞也就算断了念想吧! 原主和郭瑞之间,真真的叫做有缘无份! 经过她这一番闹,三婶对她的态度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晚饭的时候不但给她加了个煮鸡蛋。还把陆晚茜之前在她这“借”去的另外两件衣服送了回来。陆晚晴也沾了光,得了一件八成新的衣服。 陆家吃饭的时候都在厨房,男的一桌,女的一桌。 陆晚星这是穿越过来第一次和她们一起吃饭,坐在桌上,才算把陆家的人口看全。 男的那一桌,父辈的有大伯陆江山,三叔陆江河,四叔陆江海,同辈的是,三叔的双胞胎儿子,陆成文和陆成武,四叔的儿子陆成全。 女的这一桌,陆老太身边坐着大娘张氏,三婶刘氏,四婶赵氏,陆晚茜,陆晚晴,还有她。 陆晚星挖了一口糙米,咽的时候有些刮嗓子,白菜汤也没有什么油水,一大盆汤才飘着几根菜叶。她勉强的吃了半碗,就再也咽不下去。八成今天的菜不可口,一桌子的脸色都不算好。厨房里的气氛十分的压抑,就跟阴沉的天色一样。似乎酝酿着风雨。 大娘吃的快,又盛了一碗饭,半碗菜汤。要往屋里端,三婶见了嘟囔道:“这还真是摆上了谱,吃顿饭都要人伺候,要是这么矜贵,何必回娘家吃闲饭。” “老大家的,晚茹还是不舒服?要不要让刘大夫来看看。”陆老太关心的问。 “娘,没事,没事。”大娘唯唯诺诺的看着这帮人的脸色,大伯啪的把筷子丢在桌上,把大娘吓得打了个哆嗦。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要去就快去,杵在那干啥,跟个苞米杆子似的。”大伯气呼呼的站起身,把粗布衣衫抖开披在肩上出了门。 陆晚星记得大姐陆晚茹以前挺照顾她,后来嫁给个财主做填房,哪知道过门没几天,老头子就死了,陆晚茹被那家连打带骂的撵了回来。回来之后,精神一天不如一天。一晃有一个月没见她出门。 不仅没见到她,陆成材从昨天下了山,到现在也没露过脸。 陆晚星挺惦记大姐的,毕竟在这个家里对她好的就这么两个人。她走到大娘近前,在她手上接过饭碗道:“大娘,我给大姐送去吧!” “不用,不用,”大娘有点慌神的推辞。 “我想看看大姐,”陆晚星小声的嘀咕,大娘哭丧着脸纠结了半天还是接过饭碗,自己送了回去。 陆晚茜一边收拾饭桌,一边冷嘲热讽的说,“想装好人,热脸贴上冷屁股了吧?” “三姐,那是咱们的大姐,你就不惦记?”陆晚星白了她一眼,看着大娘的背影,都有想要追上去的冲动,她知道现代很多人都会得抑郁症,陆晚茹被人家撵回来,心里憋屈,说不定就是落下了病根。要是不好好开导,真出了什么事,可没有后悔药。 但是大娘这么推辞,她也不能太勉强,就把这事放在了心上,等着以后找机会去看看。 陆晚茜和陆晚晴收拾碗筷,陆晚星在厨房看了一圈,也没看到能除草的工具,她记得有把短锄头,总是放在柴堆边上,她是想偷着用用,哪知道今天换了地方。 所有的农具收了工就都放在仓房里,仓房的钥匙都是三婶经管着,她有三天的休息,难道还要去找三婶说,想要用用锄头?这不是自找没趣。 大伙都在房檐底下坐一会儿,各家都回了各家的屋,天上噼啪的落了几个雨点,陆晚星也转身进了屋。 她住的这间房,茅草顶今年开春到现在还没修葺过,头几次下雨,雨不大,有几个漏雨的地方,原主也没太注意。这天长日久的,被雨水泡过的茅草越漏越大,哪知道这雨来得急,没过一会儿,她的屋里也下起了小雨。 第21章 屋外的雨势越来越大,风鼓着窗户,她那破了洞的窗户纸更是禁不住风吹雨打,没一会儿,地面湿了一大片。还好对着床的这一块茅草顶没漏。 她把两口黄箱还有针线笸箩都搬到床上,自己贴着一个边躺着,看着眼前滴滴答答的雨水,在心里自嘲,再这么下去,她会变成新一代的忍者神龟。 当务之急就是想办法赚钱,她住的槐树坡是个地地道道的小山村,山坳里住着百十来户,一多半都是姓陆的。全都是淳朴的百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不是种田的就是打猎的。近些年山上聚集了一伙响马,听说打家劫舍的事没少干,但都在远处,从来都没有骚扰过村里。 槐树坡隶属太平镇,镇上三天一个大集,到时候十里八村的百姓都会聚在一起,能物物交换的就换,能卖钱的就卖钱。陆余年让她领着挖人参,到时候也是要拿到太平镇去卖。 她要是想赚钱,也得是去卖些东西,她现在是身无长物。有的就是一个任性的农牧空间。她琢磨着,等到在空间开垦了土地,先要弄些蔬菜的种子种上,不仅自己能吃,还能卖一些。要是再把空间里培育出来的种子种到家里的菜园,也能给陆老太改善一下生活。 想法是美好的,只是她现在还不知道进入空间的密钥在哪?该怎么进去呢? 就这么琢磨着,耳边滴滴答答的水声听的她心烦,还有嗡嗡的蚊子不厌其烦的来骚扰她。 她心里边吐槽,她都瘦成这样了,蚊子还不放过她,就不嫌弃嗝牙? 蚊子嗡嗡的又围着她转,她心烦死了,空间都进不去,还要被小蚊子欺负,终于那个蚊子落在她的额头上,她啪的拍了一巴掌。 眼前忽然明亮起来,一道冰冷的电子音在耳边响起,“欢迎进入诺亚农牧空间!” 她又进来了,这回陆晚星可没有像上次那么着急,她记得诺亚告诉她进入空间的条件,要手接触到密钥,还要想着空间。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她刚才确实想着空间,但这个密钥。 应该就在她的手掌下边。 认定了这个事情,她走到清泉边上,撩起自己的刘海,对着水里的倒影仔细的看了看。她右侧额角上的伤口,结成了一个鸡蛋大的血痂。难不成这个血痂就是密钥? 这么想着,她退出空间,又躺在床上按着额头的血痂,想要进入空间。人便出现在草地上。如此反复了几次,她兴奋急了,虽然还没有开垦土地的农具,但至少是有收获的。 听着淅沥的雨声也觉得有些动听,不再烦躁。但是狭小的床面,阴冷潮湿,有了水汽,身上的被子发出一股刺鼻的霉味。她摸着额头,想要躲进空间,想想还是算了。万一睡过了头,被别人撞见,就没办法解释。 既来之则安之,接受了原主的身体,就欣然的接受她的一切吧!这些都会成为不能复刻的过去。 天公不作美,这场雨下到第二天中午才放晴,陆晚星的屋子比外边还要泥泞。她光着脚丫,拿着陶盆,一盆一盆的把污水往外倒。没多会儿,就累的汗流浃背。陆晚茜和陆晚晴站在屋檐底下,痴痴的笑她,还招呼陆成文和陆成全过去看热闹。就没有一个想要帮忙的。 陆晚星淘了半天的水,屋地里还留下几个小水泡。她把窗户门都敞开通风。决定去找三婶,这个房子的茅草顶要是不修葺,以后到了雨季只怕连一个落脚的地都没有。 出了门,院子里也都满是污泥,只有窗檐下有一条土路,走的人多踩的夯实。没有沾脚的泥。 陆晚星先到院子里舀了水,把两脚冲干净。这才穿上草鞋。沿着房檐下边走,陆晚茜他们都站在房檐下,对着她指指点点的不知道说着什么。陆晚星心里明白,他们姐弟都不会说什么好话。指不定现在合计着一会儿如何将她再推到泥里。以前也不是没干过那样的事。让她滚了一身的泥巴,他们才笑得开怀。这帮堂姐堂兄还真是恶趣味的很。 所以她往三婶家走的时候,就多了个心眼儿。 眼看走到陆晚茜的跟前,他们四个推搡起来,像是打打闹闹。他推她一下,她推他一下,陆晚茜瞄着她的脚步,嬉笑着推了一把陆成全。陆成全像是站不稳似地,倒退了两步往陆晚星这边倒过来。陆晚晴和陆晚茜还很夸张的喊了一声,“小心!” 都以为陆晚星会被陆成材撞一个趔趄,再摔个狗啃泥。哪知道陆晚星看着陆成材倒过来,贴着墙皮侧了身,眼见着陆成材没撞到她,她还好意的伸手“拉”了一把。只是她的力气没那么大,手一松陆成全重重的倒在泥地上。 陆晚星惊讶的捂着嘴,很是无辜的说:“四哥,你没事吧?” 陆成全在泥地里拱了一下,手脚打滑又摔了下去。喷的全身都是稀泥。本来是算计陆晚星,但看到他这副样子,那三个姐弟都笑的弯了腰。 “陆晚星,你刚才为什么推我?”陆成全费了好大劲站起来,就跟个泥塑似地,张嘴能看到一口白牙。陆晚星强忍着笑意道:“四哥,你真是冤枉我,我好心拉你,你那么大个,我怎么拉的动。差点没被你带进泥里就算了,你还说这话。” “你拉我,你要是不拉我,我能摔倒?”陆成全气呼呼的挥着泥拳头就要打她,陆晚星委屈的眨着大眼睛,咬着唇畔道:“要知道拉你不对,我多管闲事干嘛?” 说完气呼呼的扒拉开陆晚晴他们,往三婶的房子走。陆成全气的把拳头甩下来,溅了陆晚茜一身的泥点子。陆晚茜“妈呀”一声,“陆成全,你看你干的好事。我可是刚换的衣服。” 陆晚茜一跺脚,跟着陆晚星回了家。 陆晚晴怼了怼陆成文道:“你说这扫把星是不是变了?” “嗯,我看是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就她会装,”陆成全走到水缸边,舀了水从头到脚淋下去。 第22章 陆晚星还想着敲三婶家的门,就被陆晚茜挤到一边,开门走了进去。陆晚星借了方便跟进去。 “晚茜,这怎么弄得?”三婶看她一身的泥点子,很是关心的问。 还没等陆晚茜回话,就看见跟在身后的陆晚星,三婶一下变了脸,耷拉着眼角问:“你又想干啥?” “三婶,我是想求你帮我把我那房子修葺一下。”陆晚星也不客气,开门见山的道。 “啥?修房子?”三婶像是听了笑话似的道,“都是清明前后修房子,你这赶得都不是时候,哪个有时间帮你?要修等到开春吧!” 陆晚星看她那样子就一肚子火,春天的时候原主也张罗着让他们帮着换茅草,那时候推脱说着秋天有新茅草换了冬天保温。现在漏雨了又说不是季节要明年春天修,就她这破房子,漏一夏天的雨,能不能过冬都成问题。她想着还是好说好商量,便说,“三婶,我那房子漏雨漏的厉害,昨晚就床铺那么大的地方没漏,今天雨停,我就淘了一上午的水。” “那也没办法啊!这时候哪有茅草?难道用青草缮房?”三婶是铁打的心不给她修,坐在炕沿上,连眼皮都懒得挑,看见陆晚茜还在一边听着,没好气的道:“你还杵着干啥?等老娘给你洗衣服呢?” 陆晚茜气呼呼的一跺脚,剜了陆晚星一眼道:“你一个人站着那么大两间房,有什么好修的?你反正早晚都是嫁人,就跟着奶奶住去,把房子腾出来,你没看我们家多挤,就没见过你这么没有眼力见的。” “咳咳,”三婶清了清嗓子,止住她的话,抬眼瞟了一眼陆晚星道:“其实晚茜说的也是实话,你早晚是郭家的人,那房子住不住都一样,也没什么值钱的家什,你说我家就有你两个哥哥,你四叔家还有成全,这眼看都是要娶媳妇的人,到时候添丁进口,我们的房子一定不够住。” 三婶说到这脸上浮出一抹算计的笑容,顿了顿可能是琢磨了一下别把语气说的太重,才又慢条斯理的说:“其实这个事儿,也不用我们这些长辈出头,你要是懂事的,就该主动让出来。你一个人挺着那么大的房子,阳气都不够。” 陆晚星算是明白了,难怪原主三番两次的要求修房子,三婶都是各种推脱,去找陆老太说,陆老太就让她过去住。原来她们一直都惦记着她的房产。这两间房子可是从原主生下来就住到现在。小时候还记得屋里有点成样的家具。随着时间的流失,家具越来越少,越来越破。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原主也没计较过。就寻思守着这个房子等着姐姐和爹爹回来。到时候一家团圆。 这倒好,变着法的要把原主在房子里往出赶。陆晚星不稀罕这两间破房子,但是原主的东西,她就要守护下去,绝不能便宜了她们这帮贪得无厌的亲戚。 这么想着,陆晚星浅浅的笑了笑道:“三婶想要我的房子?” “晚星,这说的什么话,不是我想要,是家里用得到。我一个人住哪不一样?可是你哥哥们要娶亲,不能没个住处。”三婶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那我爹和姐姐要是回来,他们住哪?” 三婶噗哧一笑,像是听见不可思议的事一样道,“别说你爹不会回来,你当陆晚月还能回来?人家在你大姑家那是吃香的喝辣的,穿的是绫罗绸缎,出门就是前呼后拥,稀罕你这破房子?你就别拿晚月当借口,话也说到这,你就给个痛快话,这房子能不能腾出来?” 陆晚星看三婶是没耐心,变了脸子,她也沉着小脸纠正道:“我爹是充配军,到时候自然回来。这是我姐姐的家,她就算在大姑家再好,出嫁还是要在陆家走,哪能没有自己的家。” “扫把星,说了半天你是不愿意呗?” “陆晚星,你怎么这么不开窍,我跟你说,等天晴了我和四丫就上你那屋住,要不就让成文,成武上你那屋,我看你怎么办?”陆晚茜扬着下巴,像只骄傲的孔雀似地。也是没好脸色给她。 “三婶,我要是不把房子腾出来,就是不帮我修房子呗?”陆晚星慢悠悠的问,三婶哼都没哼。很不耐烦的剜了她一眼。 陆晚星淡淡的笑了一下,“三婶,这房子你就别惦记了,我今天来就是问问,你要是不帮我修,我自己想办法。没事,我就走了。” 说完陆晚星转身就走,陆晚茜是沉不住气的,眼看她要出门抬手抓住她的胳膊问,“你到底是腾不腾出来?” “晚茜!”三婶呵斥她一声,不怀好意的笑了笑道:“人家有一身的本事,让她折腾去,到时候看成文,成武哪个先娶亲,搬过去就是了。她还能给新媳妇撵出来不成?” 陆晚星听她说的话,气的牙根直痒,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这一家子还真是极品,都不知道原主这些年是怎么忍受过来的。她沉住气,拨开陆晚茜的手,偏着脸看着三婶不急不缓的道:“说的也是,到时候新媳妇进门,我也好跟着学学,省的到时候进了夫家伺候的不周到。三姐,到时候你也跟着一起学学,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见。” “陆晚星,你还要不要脸?”三婶看她脸不红不白的说出这番话,把她气了够呛。陆晚茜那是羞得满脸通红,也跟着三婶指着她喝道:“贱蹄子,你真不要脸。” “呦嗬!”陆晚星捂着嘴偷笑,“三姐想到哪去了?我是想跟着嫂子学习怎么孝敬公婆,这有什么不要脸的,难道咱们陆家家风坏了,媳妇都不用孝顺公婆的?” 她这么解释出来,弄的陆晚茜的脸红的更厉害。三婶在它们之间扫了几眼,像是恍然大悟似地,拿起笤帚打在陆晚茜的胳膊上,骂道:“贱蹄子,你平日都学点什么?我让你不学好。” 陆晚星看着三婶的笤帚噼啪的打在陆晚茜的身上,心里这个舒坦。就凭你们还想算计我?你当我的脑袋是摆设?这还只是开始,以后我会把你们施加在原主身上的都一笔一笔的讨回来。等着吧! 第23章 陆晚星离开三婶家,看见陆成全光着个膀子,正在水缸边上冲洗。陆晚晴抱着一件粗布衣衫等在一边,两个人都看见陆晚星出来,一个是剜了她一眼,一个是吐了一口。这些都是小意思,陆晚星不在意,刚给三婶吃了瘪心情好着呢!可是走到自己这两间草房,还是犯了难。 也不知道能有几个晴天,下次下雨肯定比这漏的还要严重,再说,三婶他们惦记上这个房子,不弄到手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万一到时候真的整个新媳妇塞进屋里,她还真是不好意思看真人秀。这可怎么办呢?去陆老太那住,她还不甘心,原主也没什么值得念想的东西,要是连这个房子她都不能守住,总觉得用着这个身子,满心的亏欠。 索性站在房檐下边晒着太阳,眯着眼琢磨怎么能把这个房子修缮一下。 她在这站了没一会儿,陆成全换了干净的衣服,那种厚重的粗布衣,打着好多不一样颜色的补丁。陆晚星看在眼里,感觉那件衣服就像是云游僧人的百衲衣。但比起她身上这件,好像还好那么一丢丢。唉!她叹了一口气,赚钱的事是迫在眉睫啊! “诶!大哥,你这是怎么了?”陆晚晴尖细的喊了一嗓子,把陆晚星的思绪拉了回来。挑开眼皮看去。 在门口猫着腰走进来一个人,满身都是泥巴印子,看样子就像是在泥地里打了滚,泥浆都干涸在身上。就连头发都连成一块一块的。陆成材看见陆晚晴迎了上来,倒像是躲瘟疫似地摆摆手,“没事,没事,摔了一跤。” “哎呦!”陆晚晴一声尖叫,大呼小叫的对着他问:“大哥你咋摔得这么重,眼眶子都青啦?” 陆晚星听见,保持着晒太阳的姿势没有动,只是微微的勾起唇角,别人不清楚,她是能猜出八九分,陆成材这两天没回家,八成是被王定安那个二流子抓住,少不了挨一顿毒打。活该,让他不学好,骗原主上山,做那种见不得人的勾当。她没揭穿他,可不代表就原谅他。 陆成材看见陆晚晴盯着他的脸,都不错开眼珠,心里就有气;再看见陆晚星没事人一样的晒太阳,更是五脏六腑都气的发颤。没好气的怼了陆晚晴一句,“姑娘家家的,瞎说什么?” 说完抱着膀子往自家跑去,陆晚晴疑惑的看着他,还不罢休的追在后边道:“大哥,你这样子该不会是被人打了吧?你这两天没在家,干啥去了?” 陆成材越听越生气,也懒得搭理她,脚底下加快了步子。他要想走房檐下边的小道,就要在陆晚星面前过去。他心里觉得有好路哪能不走,要不然会让别人觉得他心虚。所以踩着慌乱的步子往陆晚星这边走来。 陆晚星眼角睨着他,眼见他走过了眼前,她突然阴恻恻的问:“被王定安打了?” 她说的声音本来就不大,只有陆成材和她两个人能听见的低声。 陆成材本来还以为安全的走过去了呢,没想到她忽然这么问,本来就是心里边有鬼,脚底下的步子更加凌乱起来。陆晚星轻轻的耻笑,“三十两银子也不好花啊!” 陆成材陡然感到脚底发寒,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陆晚星,她这话什么意思?她全都知道?为什么没有揭发他?还是就是想诈他?他看着陆晚星的脸,越看越觉得她的笑容有些瘆人,他是心虚着,也不敢跟她争辩,急着往前赶路。陆晚星忽然调高了嗓子喊道:“大哥——” 陆成材吓得猛地停住脚,还没想好要用什么表情回头,就听见陆晚星又慢悠悠的道:“小心路滑!” 陆成材打了个趔趄稳住脚,终于忍无可忍的回头去看她,还是那张云淡风轻的脸,但怎么看怎么透漏着怪异,从在后山发现陆晚星开始,她就变得奇怪。不仅仅是奇怪,更是变的可怕。他可是看见王定安伤的样子,差一点就断了子孙根,要知道陆晚星以前从来都是挨打的份,怎么会知道下那么狠的手。并且王定安的描述里,那麻利的狠劲儿,根本就不是一个软弱无能的小丫头。 陆成材在陆晚星的脸上来来回回扫了好几次,不得不承认,人还是陆晚星,八成是在山上撞邪了。不然怎么会突然性情大变呢? 除了这个解释,他也想不到其他的原因,被毒打了一顿,身子骨疼着呢!再也没心思琢磨陆晚星的事,倒是惦记这怎么把那根人参弄到手。 陆晚星拿回人参的事,整个槐树坡都知道,有好信儿的人,跑到太平镇上问了,像那么大的人参可是值三四十两银子。品相再好点,说不定还能卖的更高!他是答应王定安把人参给他弄到手,要不然他哪还能四肢健全的回来。 陆晚星看陆成材在面前落荒而逃,心情更是好了一些,顿觉得这里的阳光灿烂又美好。只是该怎么修缮一下呢?她虽然是农牧专家,可却不是搞土木工程的。看着这个草房还真是犯难。 吃过午饭,院子里的泥地有些干,但是还不能下田。陆家这一窝子人都在各家呆着。 陆晚茜和陆晚晴把鸭鹅赶到村边的小河去放养;大娘和三婶,四婶趁着天晴,都端了各家的衣服去河边冲洗。陆晚晴看四婶端了一大盆的衣服,又在水缸边的盆里捞出两件衣服丢进她的盆里。 “娘,这是五丫的,你也帮着洗洗吧!”她说完又怕四婶打骂,晃着肥胖的身子溜开了。四婶是气的直咬牙,狠狠的瞪了陆晚星一眼。 陆晚星这才知道,她脱下的那身脏衣服整整在水里泡了两天,还泡了一天的雨水,陆晚晴压根就没洗过。现在估计都已经臭了。陆晚晴大概知道陆晚星会看她,转回满是横肉的脸,对着她吐了舌头。这样子一点都不萌好吗?只会让人看着恶心。 陆晚星看着三婶他们出门,仓房的门还是紧锁着,她想弄一把短锄头的计划一直都没办法落实。只能等着他们下田的时候,顺便弄出一把。 第24章 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家里的农具都是有数的,她也不能长期使用。想来想去都是差在钱上,要是有钱,想用的都能买到就好了。这就是个恶循环,没钱,没工具,没钱——钱还真不是个好东西啊! 陆晚星闲极无聊的在院子里晒太阳,她不是和这身白皙的皮肤有仇,而是晒着太阳实在是太舒服了。如果可以,她都想要把床搬出来,躺在太阳底下。 大伯陆江山在水缸里捞出一捆泡软的藤条,招呼着几个男孩端了矮凳坐到仓房门口。 “成文,把你娘的钥匙拿来。” “好嘞!” 陆晚星听见他要仓房的钥匙,顿时眼前一亮。 陆江山穿着粗布的坎肩半敞着胸口,露出一片粗狂的胸毛。露在外的胳膊和手背上汗毛浓密的发黑。一脸的连鬓胡,一张长脸显得人有些狠,说话都是粗声大气。他坐在那,陆晚星的脑海里自然的想到张飞和李逵。她不记得原主的父亲长得什么样,据说是个玉树临风的人。但看三叔和四叔的样子,和大伯还真不像是一家人。大伯的画风太粗犷,三叔和四叔有些文弱了。 记忆里大伯的脾气火爆,经常对着大娘还有两个孩子非打即骂。因为当家人变成了三婶,还去宗祠大吵大闹过,在槐树坡出了名是个蛮不讲理的人。 但他手里的活计特别利落,没有陆晚星的父亲在家,他就是这个家的主要劳力。垦荒都是他牵头,干的也比两个弟弟多。这不前两天,在山上砍了藤条回来,用水泡软了之后,准备编筐编篓。除去自家用,还能拿到镇上卖钱。 不一会儿,陆成文拿了钥匙出来开了仓房的锁,少不了被大伯一顿骂,“女人家就是没见识,一下子农具也要上把锁,哪个会偷这些,自家人还要防贼。” 陆成文哪敢接茬,只能嬉皮笑脸的听着。看他在仓房里拿出扁刀,也不敢去上锁。 “你们几个都过来,”陆江山粗声大气的对着几个男孩说道。 他们三个也不敢拖延,规规矩矩的围着他坐成一圈。陆江山看了一眼房檐下的陆晚星,对她招招手道:“五丫,你也过来。挺大个丫头,眼里没有活,这玩意也累不着,跟着一起编。别一天到晚吃闲饭。” 陆晚星就等着他这句话呢,要不然还找不到理由往仓房这边凑。 看她过来,陆成武给她让出一半板凳。 陆成文和陆成武是双胞胎,比她长一岁。别人都说这两小子长得太像,但是陆晚星从小就一眼能分出来。陆成文眼神精,透着蔫坏;陆成武诚实,眼神都比较憨厚。要是在这个家里还有一个人让她感到有点温暖,也就是陆成武了,倒不是他对她好。只是他不会跟着他们欺负她。 陆晚星坐好,陆江山给每个人眼前分了一把藤条,拿出八根藤条打了一个底,十分严厉的说,“你们几个都好好编,藤条勒紧了,别对付。收口的时候,五丫没有那么大劲儿,就给我……” 三个男孩都是闷闷不乐的应了一声。好不容易歇一天,就这么被搅和了。但都是敢怒不敢言。 陆晚星记忆里也是编过这些,所以编起来还不算生疏,就是藤条一下一下割的手指生疼,偶尔一下还会割破皮,她把手指放在嘴里吸两下,看见陆江山严厉的盯着她,好像她偷了很久的懒一样。把手指放在袖子上擦擦,接着编。 陆江山和三个男孩的手上有着很厚的一层茧子,指腹上也有着横七竖八的小口。陆晚星有时想,他们的手不疼吗?这么一走神,手指就又被割破了。 “呸!小姐的身子丫鬟命。”陆江山狠狠的唾了一口,弄得陆晚星十分的郁闷。 陆江山编了两个土筐,三个男孩分别编了一个半,陆晚星一个篓子都没编出来。眼看到了封口,陆江山招呼都不打,就在她手上把篓子抢了去。她的掌心又被划出好几个口子。丝丝啦啦的疼了起来。她真的想哭,也没得罪他,干嘛要这样对她呢? 陆江山拿着篓子收口,一边把篓子在腿上转,一边直视着陆晚星,脸色说不出的阴沉。 陆晚星记忆里大伯对三婶当家的事耿耿于怀,她抓住这一点,倒是动起了心思。忍住到了眼眶的泪,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道:“大伯,我想求你个事儿。” “啥事?”陆江山粗声大气的,抬眼瞟了她一眼。陆晚星说不明白怎么回事,被他一眼看的有点发毛,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小声说:“大伯,我想求你有空的时候帮我把房顶修缮一下,昨天下雨漏得厉害,要是再这样,怕是再过几场雨就得房倒屋塌了。” 陆江山看了看陆晚星的那两间草房,从上往下看看,在这个整洁的庄稼院里,还就她这间房子看着破败不成样。他也提过修整一下,可是老三和老四打的什么主意他又不是不知道。家家都有个儿子,都想给儿子准备一个结婚的房。这陆晚星一个人占着两间房。他们就是打算任由着这房子夏天漏雨,冬天灌风。等她受不了了,就搬老太太那挤挤,到时候他们就能名正言顺的收了这两间房。 他倒是琢磨,要是帮着五丫修葺一下,说不定等她结婚就能把房子给他家让出来。要是她主动让给他,可比这样耍心眼好听多了。毕竟陆晚星年纪也快到了。 这么想着陆江山难得的好脾气道:“这阵子都忙着锄草,家里的茅草也用光了,要是买草得跟你三婶知会一声。” “今天我找过三婶,她不给我修房子,还说让我腾出来,要给成文或者成武哥结婚做新房。大伯,我爹不在家。就是这房子托人照看,也是要大伯先来。也不能可着三婶家啊。”陆晚星嘟嘟囔囔的说,就像是小孩子对着长辈抱怨。也没背着陆家那几个哥哥。陆成文和陆成武就当个笑话听,反正陆晚星说啥,也没用。 但正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第25章 他们三家都打着陆晚星房子的主意,可都是暗地里使坏,还没人放到明面上说。没想到这老三家的这么迫不急的让陆晚星腾房子。陆江山想到这火气就蹭蹭的上脑,拿着扁刀狠狠的削着藤条,闷闷不乐的说:“丫头不能沾湿气,这房子漏成这样可不行,赶明个我跟你郭伯父合计合计,弄些山草帮你修,不管你三婶要钱,这房子也一样能住。” “真的,那可多谢大伯了。”陆晚星腼腆的笑了起来。 陆江山是打定了主意要跟三婶对上,编好了篓子也没给陆晚星藤条,而是吩咐道,“五丫去后边园子里摘点青菜,预备晚饭吧!” 陆晚星拍拍衣服站起身,往仓房里边走。 这倒合了她的心意,在仓房里寻了一圈,就看见立在墙角的短锄头。她拿在手里,顾不得掌心的伤口,兴冲冲的走了出来。 “你拿锄头干啥?”陆江山看她要走,粗着嗓子问。 陆晚星晃了晃锄头说:“这编篓子的活还是大伯和哥哥们做。我也不能闲着,顺便把菜园子的草锄了。” “还算有点用,去吧!”陆江山的语气算是稍微缓和了一些。 陆晚星到厨房提了个菜篮子,就往后院的菜园子走去。 地面刚见干,走在上边还是粘乎乎。她到了菜园一看那些巴掌大的青菜,就觉得头疼。她一定是看到了假菜园。这么大一片地上种的种类不少,有萝卜,白菜,菠菜,红薯,马铃薯,茄子,豆角,黄瓜,青椒…… 才是夏初的时候,黄瓜,茄子,马铃薯,青椒才开花,白菜和菠菜长得也不是很旺。只有半尺来高。但是她只在菜园看了一眼,就发现这个菜园子里的菜有问题。 刚刚下过一场大雨,青菜不应该长得水灵灵的吗?可是她家菜园子里的白菜叶脉扭曲,叶片皱缩,黄绿相间,这明显是白菜病毒病。并且白菜挨着萝卜,萝卜的叶片也有这样的现象。对于一个农牧业的专家来说,她眼皮底下的蔬菜生病,无异于对她的质疑,和嘲讽。 这怎么能忍受呢?还好白菜还没有过六叶期,不然治理起来就很麻烦。这种病毒主要是蚜虫传播,现在要想办法将蚜虫处理掉,防止病毒传染。蚜虫可以用辣椒水防治,想到这些陆晚星精神为之一振,似乎在空间之外也找到了用武之地。 说干就干,她先把病害严重的白菜拔掉,没想到拔了满满一篮子。又回到厨房找出红辣椒,按照比例熬了一大锅的辣椒水。拎着笨重的水桶,把调配好的辣椒水洒到地里。 擦擦额头的汗还很有成就感,看着地里的青菜,心里设想着更加合理的种植分布。如何最大化的利用这个菜园长出更多的青菜。 她还这么想着,便听见震天的一声怒吼。 “扫把星,你都干了什么?” 这一嗓子可真是直冲霄汉,把还在沉思的陆晚星吓了一大跳。人还没回过神,就看见一群人雄赳赳的奔着她走过来。为首的就是刚才大喊一声的三婶。 她气的脸色发白,走到近前不由分说劈头就打。 “你这个扫把星,你安的什么心?你是存心要把这个家败光是不是?” 陆晚星本能的躲过她的一巴掌,冷着小脸看她问,“三婶你干什么?” 三婶这次真是气的够呛,指着菜畦上的红辣椒说,“你看你干的好事,我是哪辈子做了孽,摊上你这个败家玩意。你想咋的?你说,平时看你本本分分的,没想到你是蔫坏。” 她薄嘴唇一哆嗦就是一大堆的话,陆晚星听了一会儿,就捋清了头绪,看来三婶他们是因为她用辣椒水浇地,才生气。吵嚷了一会儿,三婶抄起短锄头就去打陆晚星。 陆晚星一边躲一边说,“三婶,我用辣椒水是给白菜治病呢!” “你还狡辩?你知道我晾晒这么多辣椒费了多大力气,你倒好,趁着家里没人,都熬成辣椒水了。你这个贱蹄子,你安的什么心?” 四婶在一边煽风点火的说,“我算看出来了,这丫头翅膀硬了,变着法的折磨人,三嫂今天你可得好好教训教训她。” 站在一边的陆晚茜和陆晚晴幸灾乐祸的,差点就拍手鼓掌。 陆晚星左躲右躲,还不忘跟着三婶辩解,“三婶,白菜卷叶子就是有病,土里边有蚜虫,辣椒水能杀死蚜虫。” “你还真能编,菜园子从春天伺候到现在,哪个看见菜叶子生病了。扫把星,你还敢躲?” 陆晚星真是深深的体会到,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三婶本来就不待见她,就算心里明白她说的对,也不会承认的。更何况她根本不相信她的说法。 眼看着锄头要打在头上,陆晚星抬起胳膊挡住,这纤细的胳膊挨上重重的一下,疼得是钻心。三婶这一下特别的用力,握着锄头的虎口都震得发麻,她以为把陆晚星打坏了,愣住没敢再动。陆晚星咬着牙,趁着三婶走神的时机,顺势把锄头抢了下来。“三婶,我说的是不是真的,明天就能看出来。” 三婶看她胳膊没事,火气又窜上来,手里没了锄头,她就叉着腰瞪着陆晚星道:“你说明天能看出来,能有什么名堂?你糟践了那么多辣椒,这个事你打算怎么办吧?” 她们在后园子吵架,早就惊动了陆老太和陆江山他们。 几个人陆陆续续的过来,听清楚前因后果,看着陆晚星的眼神都十分的气愤,就连陆老太也觉得陆晚星这次做的实在是过分。有点恨铁不成钢似地问, “五丫,你怎能把辣椒都煮水呢?还倒了干啥?” “奶奶,大娘,你们听我说,我这个办法是专门给白菜治病的。用了我这个方法,明天白菜就能长出来一大截,叶子也不会打卷了。” “娘,你还想护着她,今天把辣椒糟践了,明天说不定还要败火点啥?” 陆老太左右为难的不知如何示好,这时候陆江山站了出来,问:“五丫,你说这个办法有用,你在哪知道的?” 这个问题可是问到了点子上,陆晚星一时还不知道怎么解释,猛地想起她娘留下的书倒是有关于园艺的,这帮人也不识字,还不是她怎么说都对。 第26章 陆晚星垂着眼帘摆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对陆老太说道:“奶奶,郭瑞平日里教了我识得一些字,我看我娘留下的书里有这方面的记录,就想试试。” 三婶扯着尖细的嗓子,气的都有点沙哑,“你这个扫把星,欺负我们不识字是不是?你说是书上写的,谁能知道?娘,你别听她的,这回你可不能再护着她,这么败家,以后还能有好?” “三婶,我说的是真的,我还知道茄子长斑点是怎么回事,土豆怎么不让虫子在地底下嗑了。”陆晚星指着菜园子信誓旦旦的说道,“有本书里边写的都是田地里的事。” “五丫,你说真的?”陆老太也是不敢相信,陆晚星认得几个字都能数过来。再说那些书在家里这么些年,以前怎么没见她看过。 “一定是撒谎,”陆晚茜在一边幸灾乐祸的说:“奶奶,她这就是自圆其说,你别信她的,她糟践这么些东西就是少揍。” “对,奶奶,揍她,看她以后还敢不敢?”陆晚晴也在一边煽风点火。 三婶趾高气扬的把手臂环在胸前,像是恍然大悟似地说:“五丫,你该不是因为我说现在修不了房子,怀恨在心吧!你这孩子……这心思可要不得!” 三婶说的有鼻子有眼的,陆老太左看右看还是没有主意。 陆江山在一旁看了一会,粗声大气的说道:“吵嚷什么?五丫不是说明天就能看出效果,那就明天看。” “呦!大哥,你这是哪锅水想开了?怎么今天也帮着她说话?”三婶眯着半大的杏眼打量着陆江山。 陆江山十分不屑的瞥了她一眼道:“现在就是打,五丫也把辣椒煮了,能咋的?还因为一锅辣椒要人命啊?倒是老三家的,五丫的房子漏成这样,你不帮她修也行。我这个大伯可是看不下去,明个抽空让老三,老四搭把手,我帮她把草顶修缮了。” 三婶鸡贼的人,听到一半就联想到陆江山是惦记这两间房,在陆晚星面前买好呢!她噗哧一笑道,“我可没说不给五丫修房子,现在天都没晴透,也下不了手。哪知道这丫头没听明白。既然大哥愿意帮忙,那感情好了,天晴了你们就动手。” “老三家的,这丑话可是说在前头,五丫这两间房我知道你惦记,但是在这家里我家成材才是老大,就是五丫以后把房子留下,那也是先给我家成材。” “咋的?大哥你啥意思?成材娶媳妇的时候,住的娘的西屋。怎么这两间房还得给他?五丫还没成亲呢,现在就开始往出撵人了?说我惦记她那两间房,我看是你惦记吧!” “我惦记咋的?那房子当初也是我和老二一块泥坯一块泥坯摞起来的。啥时候也轮不到你头上。” “大哥,这话就不对了,那时候我虽然没过门,可是我家老三还有老四也是出过力的。” “……” 三婶和大伯你一言我一语的互不相让,本来是讨伐陆晚星煮了辣椒水的事,现在变成了他们争这两间房的使用权。陆晚星站在一边揉着胳膊,冷冷的看着他们,这就是贫穷的悲哀,在贫穷面前,人类丑陋的一面最容易暴露出来。 “你们够了!”眼见着大伯和三婶又要吵起来,陆老太忍无可忍的吼了一声,“你们这是要分家?还是想怎么样?” 一听说老太太提出分家这两个字,大伯和三婶全都闭上了嘴。 陆老太气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喘了几下才说:“五丫这事明天再说,还有你们说的房子这个事,老二这些年没回来,可不代表他不在了。一天不看到他的尸首,这房子就得给他留一天。听见了没?” “是,娘!” 三婶和大伯两看两相厌,双双别开脸。三婶这边正对着陆晚星,更是添堵,狠狠的横了她一眼,甩着袖子往前院走,走了两步看见还留在菜园子的陆晚茜,很是生气的喊道:“晚茜,你还杵在这干啥?不知道帮厨房做饭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动手你想让大伙都饿死?” 陆晚茜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顿骂,气的直跳脚。她把这火气莫名的算在陆晚星的头上,愤愤的指着她说:“扫把星,都怪你,你等着。” 她往前走了几步,看见陆晚晴还闲着,倒退回来拉着她就走,“你也跟我烧火去,有点眼力见。” 陆晚晴这个憋屈…… 这帮人陆陆续续的离开了菜园,就剩下陆老太和陆晚星。 陆老太哀叹一声道:“五丫,还疼吗?” 陆晚星勉强的笑了一下,“奶,不疼。” 其实她被三婶打的那只胳膊,现在抬起来都疼,她都怀疑骨头是不是断裂了,那可是锄头啊!硬生生的挨了一下。 “五丫,要是屋子漏雨,你就搬我这屋,西屋就你大哥住,他也不总在家。你跟我住东屋。” “不用,奶,等大伯帮我把房子修修就没事。” 陆老太一脸慈爱的看着她,连连的叹气说:“明个,我去找媒婆上老郭家一趟。” 陆晚星听这口风心想不好,急忙问:“奶,上老郭家干啥?” “还能干啥?女大不中留,你也不小了,在家里这情况还不如去老郭家享点福。” “奶,我才十四,我还没孝敬您老呢,我不嫁人。”陆晚星也不知道还能找出什么不嫁人的理由,急急的拽着老太太的袖子,晃来晃去的哀求,“奶,别让我嫁人行不?” “这还早啥,你都有了月事,早晚都是老郭家的人,你这孩子也别害羞,能嫁给郭瑞是你的福分。”陆老太八成是幻想了她成亲的样子,皱纹都笑成了团。 “奶,我说真的,我真的不想嫁人。”陆晚星十分认真的说。 “咋的了?五丫,你和郭瑞闹脾气了?”陆老太很紧张的说,“郭瑞要参加秋闱,你可别影响他。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陆晚星真是无语,看来这件事一时半会也是解决不了,索性就不再搭话,她不说话,陆老太便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嘟囔了一句:“那就等你们和好了再去问问。” 第27章 陆晚星把短锄头拎回自己的房子,也没人注意。可是才到门口就看见陆晚茜在屋里走出来。 她看见陆晚星,急忙把手背到身后。 “三姐,你干什么?”陆晚星狐疑的看着她。 “没干什么?我进屋找你吃饭。”陆晚茜背着手就想在她面前绕过去。 陆晚星手疾眼快的往她后边抓了一把,陆晚茜慌忙失手,两本书落在了地上。陆晚星微蹙着秀眉看着那两本书,一本是园艺的书,另一本是诗词。都是她娘留下的书。 她弯下腰去捡,陆晚茜急忙弯下腰把两本书抱在怀里,不怀好意的说道:“你说你煮辣椒水是书上学的,别以为我们不识字就好糊弄,我现在要拿着这两本书去找秀才公,看你到时候还怎么抵赖?” “你把书给我。”陆晚星冷冷的盯着她对她伸出了手。 她的眼神让陆晚茜感到害怕,但还是不肯就这么善罢甘休,撇撇嘴角道:“扫把星,你要是没说谎,就只管让我拿去。要是你不让就是说谎了。你糟践家里的东西,就该打断你的腿。” “我让你把书给我,”陆晚星一字一顿的对她说,语气说不出的阴沉,带着迫人的压抑。陆晚茜退了两步,在一个自认为安全的距离说道:“扫把星,你不只是扫把星,还是个撒谎精。等我戳穿你,看奶奶还怎么护着你?” “你给不给?”陆晚星上前一步,手还保持着对着她的姿势。语调更是硬了几分。 “就不给!”陆晚茜是打定了主意要把这书拿出去找个证明。抱着书就往院子里跑。 陆晚星哪能让她把书拿走,不但是怕自己的谎言被戳穿,更主要的是那些书是原主的娘留下的,对她十分的有意义。看着陆晚茜要走,她快步走上去抓她。 陆晚茜侧着身子躲开,还有点得意的把手里的书对着她扬了扬,“你来拿啊?” “你给我,”陆晚星快步的去追。 陆晚茜几步就走到院子中央,看陆晚晴略微慌乱的模样,越发的高兴,扬起两本书晃来晃去,“就不给你,你来拿啊!” “陆晚茜,那是我娘给我留下的,你还给我。” “就不给,就不给,我就不给。”陆晚茜狠狠的说完,转身小跑起来。 陆晚星这下可是着急,丢下锄头快跑起来,眼看就要追上陆晚茜,她像一只小猫似地往前扑去。势必要把陆晚茜扑到。 陆晚茜就像是逗弄她似地,小跑在前边。哪料到身后的人会突然扑上来。她往地上趴下去的时候,手里的两本书不受控的脱了手。一本掉在泥里,一本掉在水缸里。 “哎呀,我的衣服。”陆晚茜大惊小怪的喊了起来。在地上爬起来就去抓陆晚星。 刚抓住陆晚星的领子,就被她冷飕飕的表情吓的神情一滞,陆晚星气的脸色煞白,直勾勾的盯着落在泥里的那本书。 陆晚茜意识到事情不妙,露出一个尴尬的笑意说:“小妹,我不是故意的。” 看陆晚星的视线一动都没动,她又赌气的说:“就是两本书吗?认识几个字有什么了不起?” 陆晚星盯着落在泥里的书,想笑!真是天助我也,落在泥里的这本是园艺的书,而落在水缸的就是那本诗词的书。这个时代的书都是用墨写的,沾水就会浸湿一大片。要是泡在水里,一个字都剩不下。这回就不用害怕陆晚茜找到识字的人揭穿她。 她这是坏心办了好事,即便如此,那本书还是可惜了。 陆晚茜这么想折磨她,她就陪她玩玩好了。 陆晚星想到这,缓缓的移动了视线,视线从泥地上的书,一直转移到陆晚茜的脚底,衣服,她刚才趴在地上,满身都是泥。陆晚星忍着笑意,怒瞪着她指着水缸说道:“那是我娘留下的。” “是又怎么样?”陆晚茜镇定了心神,拿出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说:“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要是不把我扑到,我也不会撒手。” “你偷我东西还有理了?”陆晚星冷冷的质问。 “我什么时候偷你的东西?” “不是你偷的,我的书自己长腿跑出来的?” “扫把星你别含血喷人,”陆晚茜明显的不占理,说出的气势挨了半截。 陆晚星站起身捡起泥地上的书,爱不释手的把泥擦掉。又走到水缸边上,看着还浮在水面的书,封面上的字已经没了痕迹。她伸手去捞书,刻意的把书又往水缸里按了按才拿出来。 落在水里的书捞出来还在滴滴答答的淌水,陆晚星心里跟着原主说声对不起。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就得委屈这本书了。 “三姐,你偷我的书,被我抓住现行,你说怎么办吧?” “我没偷,你个死丫头。”陆晚茜气急败坏的就要抓陆晚星的头发。 陆晚星闪身躲开,拿着两本书就往厨房走。 陆晚茜气呼呼的跟在后边,见她进了厨房扫了一圈,看见正在捞饭的三婶,走过去说道:“三婶,我三姐偷我东西,被我抓住了怎么办?” 三婶转过头看她,就好像看到了天大的笑话,她放下笊篱,叉着腰问:“晚茜偷你东西,你有什么好东西值得她偷?” 陆晚星把两本书往灶台上一丟,湿漉漉的那本啪的甩出好几串水珠,她面不改色的说道:“不但偷了我的书,被我抓住,还恶意的把书丢进水缸里。” “就这破玩意?”三婶更是有点乐不可支的冲着门口的陆晚茜说道:“晚茜,你拿这破玩意干啥?烧火啊?” “娘,我是觉得她说煮辣椒水是书上说的,我就想找秀才公问问是不是真的。” 三婶对她竖起大拇指,咂咂嘴对着陆晚星道:“听见没有,就是拿去给秀才公看看。你大惊小怪什么?” “三婶,三姐未经我的允许就拿我的东西,这种行为就是偷,书值不值钱也不是看表面,我娘的书里把各种蔬菜水果的病虫害都写的详细,现在全都没了,让我以后看什么?” “就你斗大的字能认识几个?我跟你说陆晚星,别以为你能蒙住大伙,你败家就是败家。” 第28章 三婶母女一唱一和的,认定了她是不认字,说在书上学到的治理虫害都是无稽之谈。就算她的书被陆晚茜丢进水里,三婶也没有表现出一点的愧疚。 这些都在陆晚星的预料之中,她也不着急和她们争论,而是看着那本落进水缸的书,等着它被水浸泡的越来越湿,最好一个字都看不出来才是好的。 三婶看着锅里的米饭,在大铁锅里捞出几个煮蛋,丢进灶台上的凉水盆里,夹七夹八的说:“我说扫把星,今天可就是最后呆一天,明天跟着族里上山,到时候别忘了把钱都给我拿回来,你这一天一个鸡子,可不是白吃的。” 陆晚茜伸手在水盆里去捞鸡蛋,烫了手,放在嘴边吹起来。就好像她被烫了手也是陆晚星的错,狠狠的剜了她一眼说:“娘,这一天一个得给她吃到什么时候,她今天闯了这么大祸就该罚她,一口饭都不给她吃。” 三婶在围裙上擦擦手,很是赞赏的看了一眼陆晚茜,严厉的对陆晚星说道:“你三姐说的对,就算你明个能挣钱,今天的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晚饭没你的份儿了。” 陆晚星看她们母女的嘴脸就很讨厌,眼巴巴的挤出两滴眼泪,委委屈屈的道,“我说的实话,那些本就是书上写的,我在书上学来你们还不信,我要找秀才公去评理。” 说完拿起灶台上的书就往外走,陆晚茜瞄着她的身影,手又伸到鸡蛋盆里。三婶没好气的拍了她一下,“饿死鬼投胎,就不能等一会儿,没看那丫头鸡贼着呢。” 陆晚茜憋屈的揉着泛红的手背道,“娘,怕她啥,我就不信她还能去找秀才公,那还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三婶听了这话,看着陆晚星出了大门,也是得意的笑了起来。 她们说的秀才公,是陆氏宗祠里的一个长老,比陆余年还要年长,要在陆晚星这论辈分,该是陆家祖辈,听说年轻时中过秀才,识文断字很受相邻爱戴,谁家要是立个文书字据都要找秀才公帮忙。 陆晚星记得秀才公的家距离他家并不远,这个时候也该是在家。她一溜小跑去他家,心里边琢磨怎么也得把老人家请到她家去,当着大家伙的面证明她识字的事。这样以后才不会引起怀疑,走在路上她还特意把两本书翻看一下,被水泡过的那本,已经看不出本来的字迹。虽然有些可惜,但要是得到秀才公的认可这点牺牲也是值得。 陆晚星走的急,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的,到了秀才公家门外,她先是站定缓了一阵才开始叫门。 给她开门的是秀才公的孙媳妇——林寡妇。 嗯,说她是寡妇,其实她男人也跟陆晚星她爹,陆江川是一个情况,当年被抓了配军,到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林氏育有一子,算是给这支陆家留了香火,这些年一直都没有改嫁。 她看见陆晚星倒是有些惊奇,“五丫,你咋来啦?” “婶儿,我来找秀才公帮我评评理。”陆晚星没有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说。 “评理,评啥理?你又被那俩丫头欺负啦?”从屋里走出一个男孩,就是林寡妇的儿子陆成丁。比陆晚星大两岁。赤红的脸膛,打着赤膊,看着就是个精壮的人。 “没有,没有,”陆晚星连忙摆摆手,“事情是这样……” 她把今天浇菜的事前后一说,林寡妇也是狐疑的看着她,陆晚星的爹娘她倒是熟悉,可也没听说她娘还会这些偏方。 陆晚星把两本书递到他们面前说:“就是这本书里边写的,三姐非要说我骗人,说我斗大的字不识几个,还把书丢进水缸了。我不服气,就想让秀才公帮我评评理。” 她在院子说的话,在屋里的秀才公听的清楚,拄着拐杖走出来问:“五丫,你想评理,怎么评法?” “太爷爷,”陆晚星规矩的给老人家行了礼才说,“他们认为我不识字,所以说谎。我只希望太爷爷帮我证明我是认得字的。这就行。书被水泡了也没关系,我看过的都记在心里面。只要以后不被他们时时怀疑就好。” 秀才公捋着花白的胡子,对着陆成丁使了一个眼色,陆成丁会意,把陆晚星手里的书接了过去。 老人家翻开那湿漉漉的书,眉头就皱的紧。在那个时代,书本都是珍贵的东西,尤其是读书人嗜书如命,看见她的书被泡成那样,秀才公是真真的心疼。 “你说就是这本书?” “是!” “你还说你认得字?” “是!” “你认得的字谁教的?” 秀才公颤颤巍巍的问,陆晚星顿了一下,看似有些娇羞的说,“偷着跟郭瑞学的。” 秀才公了然的点点头道:“那我考考你?” “行,太爷爷您说。”陆晚星可是不怕考,你就是考唐诗三百首,她也能背出八九不离十。 秀才公翻开满是泥垢的那本书,随便翻了一页问:“这本书你也看过?” “看过,但没太仔细。” “那好,我就问你这个字怎么念?” 陆晚星凑到他身边看着那个字,“菊”,说完这个字,还顺便把那一句话都读了下来,“种植菊花的时候要注意以下几点……” 陆成丁和林寡妇都凑到跟前,看不出秀才公有什么表情变化,只见他又把书翻了几页指着另一行字问:“这段话呢?” “曹州牡丹甲天下,牡丹富贵之花……” 秀才公不敢置信的又翻了几页,索性把书合上,对着陆成丁说道:“去我屋随便拿一本书来。” 陆成丁小跑的进了屋,林寡妇可是惊喜的打量着陆晚星。等到陆成丁回来,陆晚星瞄了一眼他拿来的那本书,《庄子》。 秀才公把书递给她道:“这书里的字你也认得?” 陆晚星接过书,翻到《逍遥游》随口念诵道:“北冥有鱼其名曰鲲,鲲之大,一锅装不下;”说到这有点尴尬的笑了笑说:“好像不太对。”假装有些磕绊的说,“不知其几千里也。” 秀才公是眉开眼笑的看着她,不由的叹息一声,“可惜,可惜。” 第29章 秀才公说可惜,陆晚星大抵也是知道,可惜的是她不是男娃。即便认得再多的字,也派不上用场。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反正以后会证明给他们看。 不过得到秀才公的认可,她的目的就达到了一半。 陆晚星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弱弱的问:“太爷爷,晚星哪里说错了吗?” “没错,没错,”秀才公拄着桃木拐杖在地上点了点道,“成丁,你就拿着我这本书去一趟五丫家,告诉那帮没见识的妇人,咱们陆家有福,有这样聪慧的孩子。” “爷爷,让成丁去不好吧?”林寡妇低声说道,“大家都知道五丫三婶那个人,成丁是个孩子,只怕……” “咳咳,”秀才公咳嗽两声,像是恨铁不成钢似地说:“我去,我去,就不信我这把老骨头还说不上话。” “太爷,我扶着你,”陆成丁搀着秀才公,对着陆晚星挤挤眼,陆晚星乖巧的跟在他们身后。 回到自家,刚好赶上开饭,一家人除了陆成材和陆晚茹全都聚集在厨房里。 对着门的大伯看见秀才公进门,急忙招呼大家出去迎。 三婶和陆晚茜可是有点惊讶,没想到陆晚星还真的把秀才公请了过来。即便如此,她们也觉得不就是认识那几个字么,秀才公就是喜欢族里认字的孩子。不过是帮她过来长个腰眼儿。 “老叔,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吃了么?进来一起吃点?”陆老太热乎乎的招呼秀才公进屋。 秀才公摆摆手,很有威势的双手拄着拐杖,腰背刻意的挺拔起来。显得他十分精神,不急不缓的说道:“刚才晚星这丫头找我让我来给她评评理。” “五丫,你这又是干啥了?”陆老太有些嗔怪的问。 不等陆晚星回答,秀才公直接说道,“晚星这孩子自小聪慧过人,有涵养,心灵手巧。没上过一天私塾学堂,却能把她娘留下的书通读下来。这是咱们陆家的福分啊!将来晚星一定旺夫,是个贤良淑德的好媳妇。” “老叔,你说啥?晚星会读书?”说陆晚星会读书,别说别人不相信,就是陆老太就第一个不信,郭瑞是没事来教过她几个字,可是陆晚星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出来,还能读书?她倒是劝过她多认得些字以后和郭瑞那也是举案齐眉,可谁知道她在哪听的,女子无才便是德。 “是啊,晚星这丫头可惜了是个女娃,不过这也好,她不是跟郭瑞订了亲?以后做个举人夫人那是绰绰有余。” 这秀才公把陆晚星夸得像文曲星下凡似地,陆晚茜听着可是不服气,走在秀才公的面前施礼说道:“太爷爷,您这么夸她,她倒是有什么真才实学,给我们露一手,要不我这心里可是不服。” “你不服也没用,”陆成丁扬着鼻孔看她,一脸的瞧不起。 这可把陆晚茜气了够呛,看在秀才公在的面上,她没和陆成丁计较。就等着陆晚星一会儿怎么出丑呢! 秀才公把手里的书交给陆晚星说道:“晚星,随便找一篇给他们读读,让他们也受到点圣贤书的熏陶,不要整天浑浑噩噩。” “是!”陆晚星翻开《庄子》抑扬顿挫的念了起来,“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不亦悲乎!” 她在这念诵,秀才公摇头晃脑的听着,脸上的笑意是越来越浓,陆晚星话音还没落定,秀才公不由自已的拍起了手,连说了三个“好!” 陆老太和其他人都是诧异的你看我,我看你。全都被陆晚星说的这一段绕口的话,弄的云山雾罩。看秀才公的神色知道她说的是没错,但他们谁也不明白啊! 尤其是陆晚茜一肚子的不服气,鼻哼了一声道:“我们都是垄沟里的土疙瘩,这文绉绉的听不懂。说的对不对哪个知道?” 秀才公很是不悦的看了她一眼,转而和颜悦色的对陆晚星问道:“晚星,你可会写字?” 陆晚星点点头低声说道:“娘亲的遗物里有文房四宝,我偷着练过几次,上不得台面。” “那就拿出来,写几个字给你姐姐瞧瞧,晦涩的文章听不懂,白纸黑字总还是认得吧?”秀才公说话的语速就是老年人专有的缓慢,但是在他这里,缓慢里却有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力。像一只无形的大手压在陆晚茜的头顶上,让她反抗不得,呼吸困难。只好垂着头用眼角的余光瞄着陆晚星回到自己的房子,一会儿的功夫端了一个长方盒子出来。 那个盒子她见过,里边真是有毛笔和砚台,要知道今天她会拿出来,真后悔当时没给她扔了。现在后悔也晚了,这一家子人都看着她拿进厨房,陆成丁帮着把饭桌子腾出一块地方,又勤快的帮她点了水磨墨。 陆晚星感激的回报他一个微笑,提起毛笔蘸了蘸墨,对着秀才公询问道:“太爷爷想让我写什么?” “呵呵,”秀才公笑的像一个弥勒佛,“就写一段逍遥游。” 秀才公是刻意出个难题,《逍遥游》里有几个字比划特别多,就是把郭瑞叫来,一时着急都有可能写错。今天陆晚星给他太多的惊喜,他发现这丫头就像是一个宝藏,只要愿意挖掘,就还会有惊喜露出来。他倒要看看这个小丫头这回怎么表现。 陆晚星咬了一下笔杆,羞涩的笑着说,“有点难,”她不是谦虚,是真的难,毕竟繁体字她保不准写的都对。但事已至此,怎么也得试试。 提起毛笔在宣纸上写道:“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 她许久都没写过字了,科技时代她想要写什么通过脑电波就能操控打字机,打印出来。现在拿着古朴的毛笔写字,心里油然而生一种庄重的情感,好像老祖宗几千年的文明在她手上得到了传承。可惜,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忍的。 她把写好的字拿起来给秀才公看,本来没报太大希望的秀才公都感到了绝望。这是字?怎么像是鬼画符? 第30章 秀才公强忍着内心的不适,胡须抖了抖勉强的展露一个笑脸道:“不错,不错。” 陆成丁忍着笑,腮帮子都泛酸,但不想陆晚星在这家人面前难堪,还是附和着秀才公说道:“太爷,没想到晚星妹妹功底这么好,平日里一定是没少下功夫,你看这行笔运笔,还真有点大家风范。” 陆晚星听他这么说恨不得找个地缝藏一藏,就她写出的字,别说是大家风范,就是小学生都比她强吧!可没想到秀才公也是爱惜的不得了的说:“晚星真是难得的人才啊!你们看看,你们看看,一个个不学无术,几个男娃加在一起都不如晚星一个。你们呐!” 说到最后秀才公是唉声叹气,不住的用拐杖点着地面,“晚星有这份才,是你们这股子的福气,今后我看你们谁还冤枉她?” 三婶皮笑肉不笑的剜着陆晚星,都以为她这是搬石头砸自己脚,没想到她还真有那么一手。看来平日里跟着郭瑞没少学。眼见陆晚星得到了秀才公的赞赏,三婶见风使舵的说道:“老爷,您不知道我们晚星自小就是按照举人夫人的标准培养着,虽说上不起私塾,在家里我们也都没少督促。以后走在外边,长得可是咱们陆家的脸,您说是不?” “就这点事,还把您惊动一趟,这孩子也是毛躁,晚星,没什么事还不送你太爷回去。”三婶笑呵呵的就把秀才公给打发了。 陆老太跟着客客气气的送到门口,陆晚星和陆成丁一人搀扶着一边,送着秀才公回了家。走到半路,陆晚星的肚子咕噜噜的叫唤,她才后知后觉,三婶将她支出来送秀才公,不还是吃不到晚饭?这三婶真是会算计。 想到这,她捂着肚子“哎呦”的叫唤两声,秀才公和陆成丁很是关切的问:“你哪不舒服?” “我就是突然肚子疼,”陆晚星猫着腰都不敢直起来,还是扶着秀才公的胳膊说:“太爷今天多谢你出面帮我解决难题,我送你回去。哎呦!” “你都不舒服了,还送什么送,赶紧回去吧!没几步就到家了。”陆成丁拍拍她的手臂让她松手。陆晚星满脸歉疚的看着秀才公道:“太爷爷,赶明有时间,您多教教我写字。” 这话说的秀才公心花怒放的,就算是个丫头,爱读书他也高兴,指不定以后生出孩子好好的教育,能出个状元呢!他可是知道一个知书达理的妇人在一个家庭里有多么重要,“好,好,你有空就过来,要是想看书就来找成丁拿。晚星,书籍可是重要的财富,你要好好珍惜。” “是,是,”陆晚星点头哈腰的敷衍,捂着饿的咕咕叫的肚子,目送他们走了几步,转身就往家里跑、 她一溜烟的跑回家,走进厨房一家人刚动筷。桌上摆着一大盆的白菜炖土豆,还有几枚煮鸡蛋。陆晚茜正拿着一个鸡蛋在剥壳。 看她进来愣了一下,随即撇撇嘴说道:“扫把星你厉害啊!又找了个靠山,以后咱们族里的人还都让你找个遍呢!” 陆老太往边上蹭了一下,给陆晚星让出一个位子。 陆晚星眼看着陆晚茜把鸡蛋剥干净,伸**了过来咬了一口,含含糊糊的说:“谢谢三姐。” 陆晚茜看着手里的鸡蛋壳,再看看陆晚星鼓着的腮帮,气的啪的把筷子摔在桌上,指着她说道,“扫把星,你这是明抢。看我今天不撕了你。” “三姐,”陆晚星吞了鸡蛋,有点噎,急忙喝了一口汤说,“我每天晚上加一个鸡蛋,怎么就是抢你的?” “那分明是我剥的。” “你不是帮我剥的?” “今天晚饭没你的份儿。” “为啥没我的份儿?” 陆晚星是摸透了陆晚茜,看着有点脑子,实际特别爱冲动。一到气头上说话的时候都不加思索。很容易就被她抓住把柄。果然她佯装无辜的问,陆晚茜就被气的火冒三丈,噼里啪啦的说道:“你把辣椒都败坏了,就罚你不给你饭吃。” “三姐,你说我败坏辣椒,这可就不对。我那是在书上学的偏方,你要是说我在书上学的也是骗人,刚才秀才公可是来帮我证明了。三姐,你说你为啥不让我吃饭呢?” 陆晚星笑呵呵的说完,不但是吃了鸡蛋,还大大方方的坐在陆老太身边,自己拿着饭碗盛了一碗糙米饭,舀了一大口放在嘴里,津津有味的嚼了起来。她可不是饿的饥不择食,这糙米饭怎么嚼,往下咽的时候都是刮嗓子。但她就要做出吃的香喷喷的样子,存心气着陆晚茜。就让她生气,让她吃不下饭,让她以前总是欺负人,现在风水变了。也的尝尝饿肚子的滋味。 陆晚茜真是看不下去,陆晚星摆明了就是在气她,偏偏她说的还都挑不出毛病。陆晚茜气的胸脯上下伏动,转身就要出去。 却被三婶沉声的喊住,“站住,不吃饭往哪去?” 陆晚茜气呼呼的回了句,“娘……”刚说出一个字,便听见三婶不冷不热的说道:“晚茜呐,你可得宝贝这身体多吃点,咱又不识文断字,就的靠着一身力气找个好人家,跟晚星可是比不了啊!” 她这话说的酸溜溜的,陆晚星完全无视,大口大口的吃着饭,明天还要上山,今晚她还想进入空间垦荒,不吃饱哪有力气? 三婶说出这话,也没人接茬,自己倒觉得无趣,催促着陆晚茜,“还不坐下吃饭,杵在那干啥,你不吃还不便宜了别人。” 说着狠狠的剜了一眼陆晚星,陆晚星吃的急,打了一个饱嗝,接着又打了一个饱嗝,连着打了好几个才停下来。 引来陆晚茜轻哼一声,“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这是报应。” 陆晚星也吃的差不多,喝了一口汤把饱嗝压下去,看着陆晚茜端起饭碗,她像是猛地想起什么事一样,大惊小怪的说道:“三婶,以后咱家的大粪都挖坑存起来,人粪尿浇到菜地里可是好肥料,尤其是这白菜,浇了大粪长得才好呢!就是洗菜的时候得仔细点……” 第31章 不管多么难吃,陆晚星总算是填饱了肚子。她说的一番话,还把陆晚茜恶心够呛,她可不会等着她发飙,说完拍拍手回了自己的两间草房。 晾晒了一天,土地面稍微还有一点潮。她把床上的针线笸箩和黄箱子都折腾到地上,把床铺好。拿起她娘留下的书随意的打发时间,只等着院子里的人都回屋睡觉,她好开始下一步行动。 看着大娘端着饭菜在窗口走过,不一会儿,陆老太跟着大伯并肩走过,只听见陆老太似乎在说:“要不找刘大夫来一趟,”大伯很不高兴的粗着嗓子说:“该!甭管他。” 陆晚星猜测他们说的应该是陆成材,看他回来的时候鼻青脸肿的该是伤的不轻。 她这两间房在中间,陆老太和大伯家的人都过去之后,院子里响起哗哗的倒水声,应该是三叔和四叔家的男娃在冲凉。 她是挺反感的,三个大小伙子穿着个大裤衩,就站在庭院当中冲凉。也不管家里还有好几个女孩子。这家风也是要不得。 虽说他们家在仓房给几个女娃放了一口水缸洗澡。可她总觉得不方便。那个仓房还没她这房子封闭的严实,走光分分钟的事。所以她是不会去那里洗澡的。顶多打盆水关上窗门擦擦。这大夏天也是难受。 心里就打算着以后有了钱,要盖间好房子,有沐浴间,还要有厨房,记得古装的电视剧里,还有那种很大的浴桶,到时候也买一个享受一下花瓣浴。 院子里已经听不到那几个小伙子的动静,大娘端着碗盘去了厨房又走了回来。陆晚星趴在窗台上,哄着恼人的蚊子。看着左邻右舍都熄了灯。她这才关上门窗,又把破了洞的窗帘拉严。 抱着锄头郑重其事的躺在床上,心里还有点小激动,抬手按在额头上想着“诺亚我来了。” 眼前一道白光闪过,人就出现在空间里。 鼻息都是青草香,耳边是潺潺的清泉。让她的身心都感到无比的舒畅。 “欢迎进入诺亚农牧空间!” 听到这冰冷的电子音,都倍感亲切。 陆晚星对着虚空嘟起嘴打了个啵,“亲爱的,我来做任务啦!” “叮——”一道长长的电子音,在她感到刺耳,以为空间坏掉的时候停了下来,接着诺亚十分人性的说道:“就算你讨好我,也不能越级完成任务。” 陆晚星闻言,脸上闪过一抹无奈的苦涩,如果可以真的想要重新设定这个系统,这些小细节,在那时有多么的美好,现在回忆起来就有多么的残酷。她的精心设计,就是对她痴心错付的嘲讽。 不过值得高兴的事,她活过来了,带着她的科研成果。而在那场爆炸里,那个渣男还有她的闺蜜是没有机会幸存下来的。心间涌出一股大仇得报的快感。让她把眼角的泪痕生生的憋回眼眶。 蹲在地上,拿着短锄头开始锄草。别看她是农牧专家,但是锄草这样的活都是机器人来完成的,就算她吃得饱,使出浑身的力气。锄了两平米那么大的地,就已经累的气喘吁吁。摊开手,她看着因为紧攥着锄头,而磨出水泡的掌心。有那么一瞬十分的泄气。但现实不容许她放弃,这不是她能够呼风唤雨的时代,一切都要重头开始。 她暗暗的给自己打打气,咬紧牙关继续锄草,忽然眼前的草地像是浪花翻滚似地,一浪一浪的被黑土覆盖。 “叮!恭喜你完成第一项任务,系统奖励土地四块,白菜种子一袋。请注意查收!” 她坐在地上,擦了一把额头的汗,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虚空中出现一个仓库的影像,她伸手在上边指了指。就出现很多空格。其中一个格子里有一袋白菜种子。 “叮!现在发布第二项任务,播种白菜种子。” 陆晚星拿出种子,很仔细的埋在四块土地上。 “叮!恭喜你完成第二项任务,系统奖励马铃薯种子一份,请注意查收。” 陆晚星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玩着种植游戏一样,升级的不要太简单。 她感觉没过多长时间,叮叮的就完成了好几个任务。她的空间里出现了一个茅草房,那口清泉变成了一口井。土地增加到了十块,种子也变成了好几种。 但作为系统的设计者,她知道只有在开头的时候很简单。越往后要求就会越多。不过对于现在来讲已经很好了,空间里生产白菜,土豆的周期很短,十二小时就能成熟。也就是说她只要勤快一些,一天能种两茬。虽然只有十块地,但按照这个周期。除去自己吃的,不出几天就能攒出一堆,拿到集市上也能买些钱。 现在空间里有了房子,因为级别很低,房间里的东西也是极简。一张床,一个桌子,两把椅子。陆晚星在井里打了一桶水,喝上几口解解渴。又拎进房子,把身上的尘土擦洗干净。洗好之后,她惊喜的发现,空间里的水,不但能促进作物生长,对人体也有着治愈的作用。她手上磨出的水泡,现在已经恢复如初。并且皮肤比刚进来的时候还光滑了不少。 这可是个特殊的发现,要是把这井水弄到外边,给陆老太用上一些,说不定对她的身体也有好处。 陆晚星又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下,虽然连一床被褥都没有,但在这里也比她在现实里的床铺舒服很多。仔细的听着外边的动静,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回头看了一眼碧绿的菜畦。这才心满意足的退出空间。 眼前白光闪过,仍旧是破败的茅草房,屋子里黑漆漆的。空气里都是潮湿发霉的味道。陆晚星再次下定决心,要尽快的摆脱这种生活状态。 迷迷糊糊的睡着,胡乱的做了个长长的梦,梦里似乎很吵,她想让那些人闭嘴,可是却没人听,还是在她的耳边使着劲的吵吵。她气的忽的坐起来,随着身上的薄被落在地上,她才惊醒过来。的的确确是有敲门声,并且门外还挺吵闹。 “这丫头平时就懒,今天八成又睡过头了。” 第32章 陆晚星一听是三婶的声音,心底反驳着:“你家陆晚茜平日才最懒,总是睡过头。”吐槽了两句才猛然想起,答应族长陆余年带着族人上山寻找山参,说好了她去宗祠汇合。没想到昨晚在空间干活有些疲乏,睡过了头。想必人家都上门来找了。 挽了头发,登上草鞋去开门。 三婶抬着的手顿在半空,皮笑肉不笑的对着陆晚星说道:“晚星啊,你可是被族长委以重任的,这第一天可不能出岔子。你赶紧收拾收拾去吧!” 陆晚星厌恶的看了她一眼,这才注意到门外的另一个人,不正是秀才公家的陆成丁么?有些高兴的问, “丁哥,你跟我一起上山吗?” “嗯,七爷爷等你半天了,让我过来找你。现在能走吗?”陆成丁笑起来的时候十分的腼腆,不笑的时候有些老成,不像是十五六岁。是个很稳重的人,跟着秀才公读书,也参加过乡试不过没考到秀才。他直说对读书考功名不感兴趣,放弃了学业,还把秀才公气了够呛。大家都传言,陆余年有意培养他做族长的候补。族里大事小情都会让他参与进去。 都是陆姓宗亲,以前对原主就不错,昨日他还帮她说过话,陆晚星对陆成丁还挺有好感,寒暄两句。也不耽搁时间,背了一个篓子,拿着扁刀就跟着他出了门。 走到宗祠,已经有好几个人等在那,陆余年坐在一把太师椅上,很正式的又把注意事项交代了一下。无非就是注意安全,还要保密。毕竟槐树坡除了陆家还有其他几个姓氏,他们要是大张旗鼓的挖人参,会让人眼红。 “晚星,虽说你负责带路,但上了山还是要听你本叔的。他更有经验。”随着陆余年的话,陆晚星这才注意在这伙人里有个红脸的汉子,穿着粗布的短打,看起来身板就很结实,他发觉陆晚星看她,抬起头很浅的抿了一下嘴角算是打了招呼。 陆晚星记得这个人前几年从外边回来,是陆家的旁支,和她父辈犯一个“江”,叫陆江本,是个光棍,平时上山打猎。在陆氏里边是个打猎的好手。但名声不怎么好,这也怪不得他,人们对丧偶的人都带着有色的眼镜。鳏夫和寡妇的是非总是很多的。 交待完毕,陆晚星便跟着他们上山,路上遇到同村人,只说去山上采蘑菇和野菜。 今天上山陆晚星才发觉,从槐树坡去后山的路并不很近。她们还没有直接走去后山的路,怕引起怀疑。先是去了前山,在山沟里穿到后山。遇到蘑菇和野菜也停下来采了一些,这一趟就用了两个多小时。 这群人在山沟里绕到后山,就到了晌午。 同来的有人提议,先吃点干粮垫垫底。 这时候陆晚星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早饭没吃,还没有干粮。看着别人拿出玉米面的饼子,糙米面的馒头,她都吞了两下口水,背对着他们坐在一块石头上。那些东西对于饥肠辘辘的她,无异于山珍海味。 忽然有人在后背碰了她一下,“给你!” 陆晚星偏头一看,陆成丁递给她一张玉米面饼。她哪好意思去接,知道大伙都不宽裕,陆成丁还是半大小伙子,正是能吃的时候。就推脱的说:“不用,丁哥。你吃吧,我不饿!” 偏偏这么说的时候,肚子很不争气的咕咕叫,让她羞愤的小脸粉红粉红的。 “给你你就吃,我带了你那份呢!”陆成丁转到她面前,把玉米面饼搁在她腿上,又打开白布包,里边还有三张大饼。拿起一张咬了一大口,边嚼边说:“我就知道三婶不能给你带干粮的。看你早上那是才起来吧!是不是早饭都没吃?” 陆晚星被他戳穿更是感觉有些尴尬,讪讪的笑笑说:“我起来晚了,没赶上早饭。” “咱俩一人一半,”陆成丁说着把手里的大饼又递给陆晚星一张。她也真是饿了,道了声谢,不再推辞拿起大饼咬了一大块。 这玉米面磨得没有那么精细,嚼的时候还有玉米皮。和吃糙米饭的感觉差不多,刮的嗓子生疼。陆成丁看她咽的费力,又把水袋递过来。“慢点吃,别噎着。” 陆晚星接过来喝了一大口水,把嘴里的玉米面顺下去,才感觉舒服不少。为了填饱肚子,还得继续吃,就这水,一口大饼一口水,总算是糊弄个半饱。 她把手里的水袋晃晃,大概是空了。很是抱歉的还给陆成丁,“都被我喝光了。” 陆成丁腼腆的笑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没事,一会儿到小溪边再灌。” 一伙人休息的差不多,接着寻找山参。 陆晚星和陆成丁走在一起,拿着一根木棍一边走一边打着前边的野草,这叫打草惊蛇。他们上山的时候都这么干,不跟着草丛里的蛇打个招呼,被咬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陆成丁一边走一边问,“晚星,走这边对吗?” “对,丁哥我教给你找野山参的窍门,”陆晚星说着蹲在地上抓起一把土,捻了捻土质道:“灵地产好参,肥土长笨参。长人参的土壤最理想的是底层含有碎石的黄黏土;野山参不能缺水,但是低洼和排水不畅的山地不宜生长,坡度太大也不适宜;太阴或者太阳的地方都不长,最好是不漏天的密林下;咱们主要的目标就是上有乔木,中有灌木、下有草本植物的山坡。” 陆成丁看她说的煞有介事,他心里是相信的,但她说的很多词都很新鲜,以前从来没听过,他听得仔细,随口就提出了问题,“晚星,你说的土壤我明白,就是土呗!那乔木,灌木又是啥?” 陆晚星暗暗吐舌,她已经尽量少用专业术语,像坡度、透光率、郁闭度、她都用浅显的词语说出来,但是对于山民还是有些晦涩难懂。于是她指着头顶遮天蔽日的大树说,“高大的树木就是乔木,”又指着山路边的树丛说,“这些低矮丛生的就是灌木。” 第33章 “哦!我懂了,就是树木长得高矮不同,那就直接说松树,柏树,杨树,榛子,橡树……说名字不是更好认?” “嗯!也对。”陆晚星敷衍一句,要是再深究这个问题,可能说个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陆成丁腼腆的笑了笑赞许的问:“这些也都是你在书上看的?”陆晚星点点头。 “你还真是深藏不漏,我被太爷爷拿着棍子打,都没你学到的多,”陆成丁很是无奈的叹口气说:“要是他也教我这些实用的东西,我也能少挨不少揍。” 看他哀叹的样子,陆晚星忍不住笑了起来。古代读书就是为了功名,哪有为了种田的? 一行人走着走着也没看见半棵人参的影子,来的人里不免有人抱怨,“咱在这山下住了一辈子,都没遇到人参,这一天就是浪费。” “浪费怕啥?又不是不给你工钱。” “一天十文钱,挨这累。” “我说五丫,你到底能不能找到啊?” “我跟你说,这找人参可是老有讲究了,不是瞎胡上山就能找到的。” “……” 他们一共七个人,这说起话来真是七嘴八舌,多半说的都是泄气话。 “我爹以前说过,这山上的参是山神爷的赏赐,要是上山挖,那叫放山有专门的把头带路,五丫才多大,还指望她有山把头的本事?她上次挖到参就是运气。” “都说有棒槌鸟才有参,咱们走了这一小天儿,哪有听到棒槌鸟的动静?” “江本,你倒是说句话,咱这还得走多久?” 陆江本一直都没怎么言语,吃饭的时候陆晚星和陆成丁的对话他是听的清楚,不时的多看陆晚星几眼,听见有人叫他,楞了一下才说:“等会儿,到了五丫说的那地方,大伙听我的咱们打横排走,我在最右边,成丁在左边,中间的人一丈一个。五丫……还是跟着我吧!咱们在坡上过一遍,到时候谁也别乱出声,别把山神爷惹火了!有人发现了,就大声喊棒槌,接下来我就能带着大伙把东西带下山去。” “江本,听你这话头,你干过山把头?” “……”陆江本沉默一下含糊其辞的说了句,“算是吧!” “这可是本事,要是咱们陆家真有山把头,以后还不发达了?” “是啊,是啊,江本以后多带带我们。” “……嗯!” 陆晚星看陆江本对这些热情的宗亲,可没有那么热情,好像不得已的时候才应付一句。就好像刻意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既不亲近也不生疏。 这样的人多半都是有秘密的人。陆晚星对别人的秘密不感兴趣,收回视线看着前方的密林。 这样看去,心脏倏的揪成一团,飞快的跳动起来。 虽然事情过去好几天,但是看到那片灌木丛,那些混乱的记忆还是扑面而来,让她躲无可躲。男子苍白的面庞在眼前一晃而过,一身精美的纹绣像是活了一样,在她面前扭来扭去。越是不去想,那些细节越是生动的在脑海里跳跃。 陆晚星狠狠的摇摇头,想要把那些甩出她的大脑。 “晚星,你怎么了?” 陆成丁关切的问,陆晚星单手扶额弱弱的说道:“有点头晕。” “脸怎么这么红啊?”陆成丁伸手刚想去试探一下她的额头。陆晚星别开脸低声说了句:“没事。快走吧!” 掩饰住片刻的慌乱,带着人走在了前边。陆成丁看了看空落的手心,有些怅然若失的跟了上去。 很快陆晚星就带着人来到了那片山坡,“本叔,我就是在这发现的。” 陆江本四下看看,对着众人说道:“按照我刚才安排的,散开。记着宁落一座山,不落一块砖。找的时候仔细点,别乱喊话。” “那要是看见了就喊棒槌,还有别的说道没?”有人问。 陆江本下巴动了动,在嘴里咬出一口吐沫吐了出去,擦擦嘴角说,“大伙儿头一回放山,说多了也记不住,就别乱说话,要是开眼是个二角子,那才最好。要是四匹叶咱就得回家。反正看到了就喊棒槌,敲打身边的树干招呼大伙过去。是什么样的,看看就知道了。咱这头一回,不定能不能碰见。” “江本,你在这山里也经常打猎,就没遇到过?” “还真没,这后山……我没咋来。”陆江本说完,暗暗的憋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似地,指挥着大伙拉成了横排。 人和人之间距离两三米,陆晚星跟着陆江本,陆成丁有点不情愿的走在最左边,他俩距离就得有二十多米。陆江本拿着树棍扒拉着草稞,陆晚星就跟在他后边。两人不说话,只听见脚踩着草丛沙沙响。 走了几米陆江本忽然问道:“五丫,你那找人参的窍门在哪学的?” 陆晚星专注的看着脚下,突然被问话,有点没听清,就反问了句:“本叔你说啥?” “我说你在哪学的挖参?” “哦,我娘有本书上写的,”陆晚星随口说道。 “别动,”陆江本突然顿住脚,张开胳膊。陆晚星听见他说话的时候,止住脚整个人几乎都贴在他的后背上,看他后背的肌肉绷得紧紧的,拿着树棍小心的拨着草丛,嘴里小声的嘟囔,“不错,不错,好兆头。”陆晚星透过他的腋下往前看,在他们的前边半米的地方盘着一条手腕粗的草蛇。这种蛇虽然没毒,但也很有攻击性。还好陆江本发现的及时,他扒拉着野草,那蛇抬头看看他们,很快的钻进草丛里逃走了。 陆晚星最怕软体动物。紧张的死死的抓着陆江本的衣服, “晚星,没事了啊!” 陆江本往前走,才感到后背发沉。低声的安抚她几句。等她松开了手才回头说:“有蛇,就意味着这附近有参,看来今天不能白跑。” 陆晚星心有余悸的垂下眼看着脚下的草丛,干咽着口水道:“本叔真有经验。” “你要是害怕,明个就跟七叔说,别跟着上山了。到时候分货也算你一份,姑娘家的也不适合干这行当。” 第34章 陆晚星没言语,小脸吓得粉**白的,陆江本笑了一下转回头继续走。 陆晚星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死死的盯着他的后脊梁骨。刚才心里紧张抓住他的衣服,把他后脖颈露了出来。陆晚星可是看的清楚,他的身上有着刺青。在原主的记忆里,他们这的风土并不流行纹绣。在身上纹绣的人无非是两种——响马,地痞。好家儿女都不会那么做的。所以当中毒和那个男人解毒的时候,她看到那一身纹绣,就断定那个男人不是好人,跟她不会是一路的。 现在看见陆江本的纹身,虽然只看到脖颈那一块。心里还是隐隐的不舒服,有些忐忑不安。莫名其妙的就把陆江本和那个男人联系到了一块。好像她的秘密很快就要被揭穿一样,让她慌乱起来。 “棒槌……”忽然听见一声大喊,接着就是有节奏的敲击树干的声音。 陆江本面漏喜色,大声答了句:“接货——”循着声音快步走去,还不忘叮嘱陆晚星,“快点,跟上。” 几个人全都聚集到一起,陆江本扒着草稞仔细的翻看,脸色有点沉的看着刚才喊“棒槌”的人。陆晚星也跟着看看,这里边倒是有几根蒿子长得挺像参杆,但根本就不是。这是看花了眼。 “……唉!”陆江本想要说的话在嘴里打了个滚,只传出一声长叹。“诈山了。” 说完跪在地上郑重其事的磕了三个响头。这是给山神老爷谢罪。然后对着人群说:“今个山神不开面,咱都得回去。” 大家互相看看,日头还老高的,就因为刚才看花了眼,就回去?这一趟不是白跑了? “在树干上做个记号。明一早咱们还在这片接着找。”陆江本说着拿出扁刀在边上的大树上扒下一块树皮。 “江本,你刚才都磕头谢罪,咱就不能接着找?现在回去太早了点。” “是呀,这才到地方就回去,万一被别人抢了先,咱就白来了。” “……”陆江本在说话的两人脸上看了个来回,闷声道:“你们要找你们找,我是得回去,成丁,晚星,咱们走。” 陆成丁不犹豫,直接站在陆江本的身后,陆江本又搅和出一口吐沫唾到地上,有些冷漠的说:“这片参是指定有,但今天不是日子。要是想捞大头,就信我话回去,咱们择个吉日上来。” “这才多大个山片,没几步就找遍了……” “是啊!江本……” “挖个人参还找人什么吉日,择日不如撞日。” 那四个人就是不打算下山,陆江本看劝说也没用,阴沉着脸转身就走。陆成丁拉了一下陆晚星,很快的追了上去。 “唉!江本……”他们还假意的要挽留。看他们三个的身影隐进灌木丛,当头的陆老八狠狠的唾了一口。“什么玩意?还真把自己当成一根葱了。” “听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以前指不定干过什么勾当?” “看见没,把成丁叫走了,哪个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四个人说着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惦记林寡妇呗!” 他们说什么陆晚星听不见,只知道下山的时候陆江本走的急,她看见树干上长得木耳都没来得及摘。 “本叔,本叔,”陆成丁背着篓子追上去问:“七爷爷嘱咐咱们带着人,现在咱们下来了,要是真有人参被他们挖了,咱们怎么跟七爷爷交待?” “有什么交待的?山神爷给了知会,他们不听我有什么办法?”陆江本说话的时候怨气很重。 陆成丁头一回跟着放山,没有什么主意,陆江本怎么说他就只好听从。陆晚星是无所谓了,早点下山更好,她是按天算钱的,也不吃亏。 三人下山回到槐树坡,日头刚刚偏西。先回宗祠把今天的事说了一遍,陆余年很认真的听完,慢慢的说,“江本在这方面有经验,既然知道了地方,那就择个黄道吉日,你领着几个懂事的再去一次。晚星就别跟着了,这个本就是偏财,能不能求到也看天意。去账房领了工钱回去吧!至于老八他们,等他们下山再做定夺。” 陆晚星本还以为能多赚几天工钱,哪知道这么就结束了,道了谢领十文钱回家。 到家的时候,陆老太端着一盆碎菜叶子正在喂鸡,看见陆晚星回来眉开眼笑的迎上前问:“五丫,咋样?这么快回来有收获吧?” 陆晚星做了一会儿的过路财神,把十文钱一五一十的交给陆老太,又把山上的见闻讲了讲。陆老太直摇头,“老八不懂事,要是诈山了就要下山才行,不然会出事的。” “奶奶,也知道放山的规矩?”陆晚星好奇的问。 “听过一些,不管这世道怎么变,老规矩不能变。要是触怒了山神爷……”提起山神,陆老太的表情都变得庄重起来。 “哪有什么山神爷,”陆晚星今天听到最多的就是山神爷,她很不屑的嘟囔用一句。顿时招来陆老太的一巴掌,她也没个招呼,一下拍在背上,把陆晚星打了一个激灵。 “叫你瞎说,举头三尺有神明,还不快点赔罪?” 陆晚星没辙,她可是高科技人才,在这鸟不拉屎的古代,还得给神仙赔礼。就见她双手合十对着南天闭着眼碎碎念了一大堆,然后很虔诚的三鞠躬。 陆老太才心满意足。 陆晚星走了一天,也是累了就想进屋躺一会,想起昨天除蚜虫的那块白菜地,又强打起精神往后院走。陆老太把鸡食盆放在地上,也跟着走了过去。 看见菜地可是把陆晚星吓一跳,这白菜哪有见好的趋势,看起来还不如浇水之前呢!叶子都耷拉着,半死不活。 “不会啊!”陆晚星蹲在地头,用手扒拉着白菜根部的土层。土层很松,她只是轻轻一提,一棵白菜就被她连根拔起。 陆晚星又连续拔了好几棵白菜,没有一个例外,很轻松的就连根拔了起来。陆老太瘪着嘴角,眉头皱的很深。都种了一辈子的菜,这还看不出来就是傻子。 第35章 分明是有人把菜根伤了。这么大一片白菜地,可是他们平时的主要青菜。这是谁这么缺德?干这种损人的事? “奶,这谁干的?太缺德了。”陆晚星气的把手里的白菜丢在地上。想来想去目标都落在三婶母女身上。 陆老太只是沉着脸道:“甭管了,再种一茬一样。” 陆晚星抓起一坯土在手里仔细的捻捻道:“蚜虫没了,证明辣椒水还是管用。” “五丫你回去歇着吧!听奶话,就当不知道。” “奶,这可不是我当不知道就行,本来这白菜的病能好的,现在变成这样,分明是有人针对我。就是我不支声,她们也得算到我头上,昨天我浇的辣椒水,今天白菜都死了,怎么说这都是我的问题。”陆晚星拍掉手上的土,看着蔫吧的白菜计上心来。 “奶,这白菜也不是没救,我浇浇水试试,说不定水泡上又活过来了呢!” 她说着就往前院走,陆老太憋着一股暗气,不管是谁这么做都是欺人太甚。这可是一大家子的菜,怎么能被人随意的糟蹋。要不是伤了菜根,这些白菜还真就被陆晚星治好了,这一夜叶片都舒展不少。这是谁非要刁难她啊!难道这么大一个家,就容不下这一个人? 陆晚星回到前院,看陆老太没跟来。拎起一个水桶转身进了屋,关上门窗。手捂着额头默念了声,“诺亚!” 眨眼工夫她就出现在空间里。 “欢迎进入诺亚农牧空间!” 陆晚星兴冲冲的走到井边,打了一桶水上来。 “您种植的白菜已经成熟,可以收获。”陆晚星哪有心思理会它,转身走了出去。 空间里微不可闻的传来一声:“shit!” 陆晚星拎着一大桶水,推开门幸好院子里没有人,她费力的提着一大桶水拐到后院。陆老太正在菜地里拔白菜。脚边已经堆起来一大堆。 “奶,你干啥呢?”陆晚星急忙阻止她,“都拔下来,家里吃什么啊?” “你别管,我就是不想种白菜了,看它碍眼,要种别的。”陆老太堵着气说道,陆晚星一下就明白,她这是在帮她隐瞒。就算是有人怪罪下来,是老太太把白菜都拔了,就算是怪罪,也不能把老太太怎么样,就没有理由为难陆晚星。 “奶,用不着。”陆晚星在老太太手上抢下白菜,把她扶起来。老太太拄着膝盖,额头上的汗把发丝糊在脸上。看的陆晚星很是心疼,扶着老太太站到地头,“奶,这都是水菜,沾了水还能缓过来。你歇会,我来弄。” “五丫,你就别死心眼儿了。这菜要是伤了根,缓不起来了。”陆老太唉声叹气的说。 陆晚星想再解释,还是放弃了。马上家里人就要回来。再不把这些白菜种回地里,可就真的来不及了。她手下不停的对着陆老太说:“奶,你把晚饭吃的留出来,剩下我都重新插上。” “五丫,你这孩子这么犟呢!”陆老太是还想劝说,但看见陆晚星执拗的又把她拔掉的白菜栽了回去。心里更加的不是滋味,心一横,就由着她弄吧!大不了她硬气点,给她撑着腰。总不能再让五丫挨打不是。 陆晚星把白菜全都插回地里,拿着葫芦瓢,均匀的往每一颗白菜下边浇上水。她这是第一次把井水用在空间之外,也是赌上一把。空间里的蔬菜成长周期那么短,有这井水的功劳。她能肯定井水对这些伤根的白菜一定有作用,就是不知道会有多大的作用,只期望正常些,别太过火。 把白菜全都浇完,桶里还剩了半瓢水,她倒出来递给陆老太。“奶,你也渴了,喝点水吧!” 陆老太也没多想,接过葫芦瓢喝了一大口,“嗯?” 陆晚星看她停下来刚要问,陆老太又端起来喝了一大口,咂咂嘴道:“今天这水咋这么甜呢?” “没有吧?”陆晚星装着糊涂说:“都是水缸里的,不知道大伯他们在哪担回来的。” 陆老太可能也是真的渴了,还兴许水真好喝,她把剩下的半瓢水全都喝光。胳膊下夹了几颗白菜,另一只手拎着水桶说道:“我把菜送厨房去。这就听天由命吧。你回去歇着。” 陆晚星连连的点头,目光一直紧跟着陆老太,这才刚喝完水,怎么就觉得她精神了很多,走起路都变得轻快不少。要是效果这么明显,她还真不能给陆老太喝的太多,万一返老还童可就麻烦了。 再看白菜地,这些白菜比刚才明显的水灵一些,叶子也不那么蔫,像巴掌似地向上举着。看来这是有效果。 陆晚星这才放心的回了前院。刚好陆晚茜和陆晚晴赶着鸭鹅回来。鸭鹅回到院子直奔着鸡食盆,吃不到的急的嘎嘎乱叫。院子里顿时热闹起来。 陆晚茜看着陆晚星回了屋,趴在陆晚晴的耳边小声的嘟囔几句。姐俩笑的都要直不起腰。 陆晚星看在眼里,更是认定是她们搞的鬼。 本来她这屋子有北窗,冬天的时候灌风,就用泥巴堵上了。北窗正对着菜园子。陆晚星进屋拿着短锄头,咣咣几下就把泥巴凿出一个洞。又上手把洞口扒开一块。正好是个人脸那么大的窟窿。趴在这刚好看见菜园子。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搞的鬼。 鸭鹅被圈起来之后,大人们也陆陆续续的回到家。院子里响着哗哗的水声。该是他们在洗漱。 陆晚星假装在屋里歇着,其实一直关注着这些人的动静。忽然她听见三婶尖细的嗓子嚷道:“晚茜,去菜地里掐一把葱回来。” “哎!四丫你也跟我一起去。” 陆晚星眼神发亮,趴在窟窿那看着外边。太阳刚刚落山,菜园子上镀着一层灿烂的金红色。 陆晚茜拉着陆晚晴走到菜园子,拔了一棵白菜,对着陆晚晴说了几句。陆晚晴弯腰拔了一颗,好像挺费力。 两个人于是有了矛盾,相互指着,听不清说的什么。后来陆晚茜一跺脚走了。陆晚晴对着地头的白菜踢了一脚。 陆晚星通过他们的动作已经明白。她俩就是罪魁祸首啊! 第36章 陆晚星趴在北窗的窟窿把陆晚茜和陆晚晴的动作是看的清楚,只是她俩声音压得低,距离陆晚星有点远,什么都没有听到。但看她们的动作谁都能联想出来,她们说的事肯定和白菜有关。 陆晚星拿着破布把北窟窿堵上,人靠在墙上,墙面的冰凉也抵不过人心的凉。都是陆家的血脉,没想到陆晚茜和陆晚晴居然如此的容不下她。原主有些好东西她们都要惦记,巧取豪夺的事没少干。现在竟然变本加厉,还玩上了诬陷的把戏。这样的人心胸该何等的狭窄,为了让她难堪,连家里的菜地都算计上了。 看来上次扯了裙子并没有给她们多大的震慑,秀才公的证明也没有对她们有任何的影响。对她们还得再想想办法才行,不然在这个家里,说不定还会给她填出什么乱子。这么想着陆晚星低垂的眸子里划过一抹冷冽。她不善于勾心斗角,不意味着她不会耍些小手段。陆晚茜自作聪明的喜欢利用陆晚晴,要是她们两个有了矛盾呢?想到这陆晚星的嘴角扯出一抹讥诮的薄凉。 晚饭前,陆晚星再去看了一次白菜地,重新插上的白菜就像是原生的,根扎的深、叶片厚实、植株似乎也高些粗些。这是在傍晚,要是日里来看,颜色一定翠绿的喜人。她把陆晚晴踢了一脚的白菜拔下来。吃晚饭的时候拿到了厨房,放在灶台上,看见人到齐了。陆晚星把白菜拿起来,有些得意的说道:“奶奶,大伯,诸位,昨天我用辣椒水浇地,给白菜治理蚜虫,今天我去菜地看了,你们看这就是咱家园子里的白菜。不但虫害治好了,长势还特别的喜人。” 她一个人说的兴高采烈,除了陆老太和大娘,别的人都是兴致寥寥。 陆老太倒是惊奇的很,下午还半死不活的白菜,就浇了水,不但缓过来,还能长得这么好?这五丫她娘还真是留下了不得了的本事。只怪人去的早,不然也是发家致富的好手。 “五丫昨天用辣椒水,大伙都觉得她是败家,今天看见了吧?这白菜长得这么好,就说明五丫是对的。”陆老太笑眯眯的说完,一脸慈爱的看着陆晚星。 大娘随口敷衍说:“嗯,娘说的对。” 其他人都没有说话,厨房里的气氛尴尬极了。陆晚星放下白菜,坐到陆晚晴的身边,在桌上拿了一枚鸡蛋,在桌上磕了两下,顺着蛋壳的裂纹剥了起来。陆晚晴嘴馋,一年到头看不到多少油水,鸡蛋都是矜贵东西。她看着陆晚星慢慢悠悠的剥鸡蛋就觉得满嘴都是口水。 陆晚星“恰好”抬起眼皮看见她馋嘴的样子,嘴角抽了抽说道:“四姐你喜欢吃蛋清还是蛋黄?” “啊?”陆晚星忽然对她说话,陆晚晴一下怔住,陆晚星像是怕她听的不清楚似地,慢条斯理的又问了一遍:“四姐,你喜欢吃蛋清还是蛋黄?” “蛋清?蛋黄?”陆晚晴嘟囔着,感觉口水在嘴里都要兜不住,连忙扒拉一口糙米饭,含含糊糊的说:“蛋清,蛋黄……” 其实她想说蛋清,蛋黄我都喜欢,可是刚说到这,陆晚茜很用力的清了清嗓子。陆晚晴恍然大悟似地问:“你问这干啥?” “她能干啥?就是显摆呗,咱们姐几个就她有鸡蛋吃。”陆晚茜没好气的说,眼珠子还狠狠的剜了她俩一下。 “我记得四姐喜欢吃蛋清,”陆晚星像是没看见陆晚茜刀子似的眼神,掰开鸡蛋留下蛋黄,把蛋清放进陆晚晴的碗里。“给你吃吧!谢谢你帮我洗衣服。” 陆晚晴可没想到她会把蛋清给她,乐的合不拢嘴。夹起蛋清放进嘴里,简直就是猪八戒吃人参果的翻版,一骨碌咽下去,陆晚星看着都噎嗓子。贴心的往她手边推了一碗菜汤,趴在她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话。陆晚晴听了肉乎乎的小脸像团花似地。不住的点头。 陆晚星这才坐端正,慢慢的开始吃饭。糙米饭仍旧是难以下咽,每吃一口都要仔细的咀嚼,说不定里边还会有砂子。 她这个速度,最后一个吃完饭。厨房里只剩下她自己,这还不明白吗?她的病假已经到头了,从今天起她就要跟着料理家务。只不过往日厨房会留下两个人一起收拾。而她只是一个人而已。 陆晚星也不恼,说不定要在这个家里生活多久,一时改变不了环境,就自己慢慢的适应。以前没发现,追求完美的陆晚星也会有随遇而安的一天。 她干活仔细,不会投机取巧。不但是把碗筷刷干净,还把厨房里的锅盆都刷了一遍,就连锅盖都没放过。等她全打扫干净,院子里都没了人影。 关上厨房,回到自己的房子。把门窗的遮挡了严实,这才站在水盆里简单的擦洗一下。刚要进入空间,隐隐约约听见后院有人说话。她把耳朵贴在墙上仔细听听,好像是三婶的声音。索性把破布拿下来,露出北墙的窟窿。借着月光往外看。 在菜地边上站着三婶和陆晚茜。两个人大概是去后边茅厕,路过菜园子。娘俩对着菜地指指点点的,不知道说些什么,三婶照着陆晚茜的后脑打了一巴掌,看的陆晚星都忍不住肉疼。娘俩沿着墙根往她家的方向走,陆晚星趴在窟窿一直跟着看。她们娘俩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进了屋里。 “娘,真的,四丫还用脚踢的,我亲眼看见的,我俩把这片地的白菜都踩坏了。可是晚上怎么比之前长得还好呢?这也太奇怪了。” “奇怪,就知道奇怪。你干什么不好,糟践菜地。这事以后再也不许提,要是被别人知道,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娘……你看那扫把星这几天出尽了风头,郭瑞快要回来了。要是知道她变成这样,还能退婚吗?” “你这损孩子,那么多小伙看不上,非要看上他。” “我不管,我就喜欢郭瑞,本来我俩才是年岁相当,哪知道爷爷在世的时候给她指了婚。” 第37章 陆晚星看着她们娘俩在她眼皮底下走过去,娘俩的对话是一字不漏的被她听见。 心里边觉得发笑,她就知道像她闺蜜那种人,在哪都会遇到。这不是,穿越过来没几天,堂姐就惦记上未婚夫了。虽然这个未婚夫是她不准备要的,但这么赤果果的被堂姐惦记,还真是恶心呢! 她们走过去的时候三婶说了句什么她没太听清,却看见陆晚茜撒娇的靠在三婶的肩膀上,估计三婶是帮她拿了什么主意。这娘俩没一个好东西,女儿惦记别人的未婚夫,做母亲的不及时阻止,还背地帮忙。这三观该是扭曲成啥样了。 陆晚星把窟窿堵上,拍着脑门进入了空间。 空间里的白菜都已经成熟,她把白菜砍下来,存在仓库。又把土地深翻,种上土豆。打了井水浇灌。虽然不过是十块地,但把这些都做完也用了很长时间。 她等了一会也没听见新的任务提示,无聊的打开仓库界面看了看。告诫自己升级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这真正使用空间才一天,不能要求太多。 反复的自我安慰好几次:只要记着成熟的时间过来收获,短时间里边是不会有什么变化了。这才讪讪的离开空间。 白天上山,晚上做家务,夜里种地,陆晚星真是太累了,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不用别人叫醒她,她就被院子里的喧哗声吵醒。穿好衣服出门看。 陆老太拽着陆成材,看样子陆成材是在外边刚回来,带着一身宿醉的酒气。 “成材,你老实说,我那人参呢?” “啥人参?奶,你说啥?”陆成材脚底像是踩了棉花,陆老太抓着他能用多大的力气,他都随着陆老太打晃。 三婶拿着梳子正在梳头,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娘,该不会是你的那颗人参丢了吧?早就说让你交给我,你还不乐意,这下可好……” “成材,那人参到底是不是你拿了?”陆老太抓着陆成材不放手,陆成材用力的甩了一下胳膊,不但他自己闪脚,还把陆老太甩了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上,陆晚星急忙跑过去扶着陆老太。 这情况不用问就明白,人参没了!老太太是怀疑被陆成材偷去。 陆老太一看陆晚星起床了,一张老脸上又是愧疚又是委屈,抖了几下嘴唇才说出话:“五丫,奶奶没用啊!” “奶,说啥话呢?不就是一颗人参么。丢就丢呗!”陆晚星满不在乎的说。 她越是表现的不在乎,陆老太越是心疼。看着陆成材往东屋走,老太太抓住他的袖子又质问道:“成材,你是不是把人参换酒了?那可是你小妹挖出来的。” “奶,你怎么什么坏事都怨我?”陆成材是打死也不承认,还满肚子委屈的开始抱怨,“翠花跟人跑了,能怨我吗?她跟人跑了,你们都看不起我,都说我没用。奶,我是你大孙子,你什么时候正眼看过我?” 陆晚星看他虽然是一身的酒气,那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懒得与他计较,扶住陆老太柔声安慰,“奶,大哥喝醉了,有什么事等他酒醒了再说。” “那还有什么说的,娘,一颗人参可是很值钱呢?真要是丢了,您还是报官吧!”三婶在一边煽风点火的不嫌事大。 陆成材哼了一声,晃晃荡荡的扶着窗台吐了起来,等他吐完还指着三婶说:“三婶你去报官,现在就去,这屎盆子可不能随便扣。” “报官怎么了?家里要是出了家贼,这日子以后也没法过。”三婶可是得理不饶人的主,哪能受的了陆成材的顶撞,当时就怼了回去。 “这一大早的,吵吵啥?”陆江山披着短褂只穿了一只袖子,另一只袖子刚伸手,粗声大气的对着院子里喊了一声。 陆成材看见他,顿时像是老鼠见了猫,蔫头耷脑的往东屋走。 陆老太直奔着陆江山走过去,拽住他的胳膊说:“老大,我柜笸箩里边的人参没了,那可是准备卖钱的。” “娘,自从你得了这人参我是一个字都没问过,你也没拿出来给我们经管,没了那跟我们也说不上。”陆江山当下就把关系撇了干净。陆老太尴尬的站在他面前,瘦小的身影看着特别的无辜和可怜。 陆晚星走过去扶着老太太,“奶,该着不是咱们的财,实在不行报给里正,还有族长。他们总能帮想想办法吧!” “这……”陆老太有点犹豫的档,陆江山可是发了火对着陆晚星破口大骂道:“五丫,平日里看你挺懂事的,今天怎么还犯浑?知不知道什么叫家丑不能外扬,这东西在家里丢的,你还要闹到宗祠或者里正那,你安的什么心?存心丢咱们老陆家脸是不是?” “大伯,我不是那个意思。”陆晚星还想解释一下,但看陆江山气急败坏的样,心里也就明白,大伯这是心明眼亮的事,知道是陆成材搞的鬼,明着在这护短呢! “不能报官,不能报官。”陆老太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几遍,抓着陆晚星的手愧疚的说道:“五丫,是奶对不住你。”说着浑浊的眼眶里流出了两行清泪。 “哎呦,这众所周知那人参可不是几个大钱就能买下来的,值钱着呢!这么贵重的东西丢了,娘为啥不报官啊?”三婶的嗓子尖细,头发刚挽上,拿着木梳不依不饶的追问。 陆江山当时就瞪着眼把矛头又指向了三婶,“老三媳妇,你别有点事就报官,报官,你拿报官压谁呢?这家里要是出了家贼,那也是你管家不利,真要不嫌磕碜把事闹大了,指不定能抠出几个家贼?” “大哥这说的什么意思?今个是娘的人参丢了,是娘抓着成材不放,可不是我。我这是就事论事,大哥一张嘴就是有的没的,好像我这家管的有毛病,咋了?这一家老小年头到年尾吃喝拉撒哪样不得是我精打细算的。你家成材啥时候下过田?还有晚茹回娘家多少日子了?帮过家里么?大哥,你要觉着去族里唠唠有用,咱就去,我还真就有话说。” 第38章 陆晚星看着三婶的薄嘴皮上下动的飞快,一口气说了一大段的话,脸不红气不喘,真不知道三婶的肺活量该有多大。在原主的记忆里,三婶这张嘴可是槐树坡的一霸,要是谁惹了她,从早骂到晚都不带有重复的词。那可是打遍槐树坡没对手。 陆江山想跟她讲道理,他说一句话,三婶有十句话等着呢!根本就不是一个战斗级别。 就看三婶说完顿了一下,轻叹了一口气,双臂环在胸前瞄着晃晃荡荡的陆成材又是开了口,削瘦的脸上带着一股子尖酸刻薄说,“成材这是发达了,一大早就醉成这样。要说你奶怀疑你,也没错啊!你说咱们家这么些孩子,就你住在你奶的西屋。我们家这三个可是连你奶那房子都不着边。你也别怪三婶说的不好听,要是家里边人拿了,你还真就是第一个怀疑对象。” 陆成材半倚着窗台,耷拉着脑袋打了一个酒嗝,痴痴的笑了笑说:“我住西屋就是我拿的?三婶,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要是这么说,我可就真找族长去了。” “去啊,去就去,谁不去谁心里有鬼。”三婶扯着尖细的嗓子,白了一眼陆成材,满肚子委屈似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啥,从我管家那天大哥就一直不高兴,寻思我管钱,说不定贪了家里占了家里多少,八十双眼睛盯着我呢!都只看见进钱看不到出钱,说实在的这芝麻谷子的烂账我还真是不愿意管,大哥你要是想管,就给你!我现在就把钥匙交给你!” 陆江山信以为真,激动的两眼放光道:“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逼你交钥匙,大伙可都听见。” 陆老太气的浑身打颤,虽说人参珍贵,但要是闹到族里,整个家都没有颜面。她还怕三婶真的不管这笔账,她年纪大了,家里外边都张罗不起来;别看陆江山眼红,他们两口子没有三婶精明,还有个陆成材不成器,真要是把账拢到手里,到秋就是一笔烂账;老四陆江海和四婶更是吃粮不管事,安排什么干什么,自己从来不出头;要是老二家还在……只是可惜了,这个管家的事还是的三婶来做。陆老太提高了音量说道: “你们都少说两句吧!” 三婶的半大眼睛上下翻了翻,很不屑的哼了一声,口气倒是缓和了几分说道:“娘,早我就说那东西给我经管,你和五丫非得不愿意,现在倒好,不知道便宜了哪个。” 陆晚星看他们吵吵嚷嚷的,陆老太夹在中间十分的为难,便安慰着老太太说:“奶,钱财都是有份的,该着不是咱们的,就别想了,不管是谁拿了用了,只要是咱们家里人,也没算浪费。” 陆老太拍了拍陆晚星的手背,看着她这么懂事,越发的心疼哀叹道:“丢就丢了,像五丫说的,还是我们没那个财。今天这事,哪说哪了。谁也别提了。” “娘,就这么算了?”三婶有些不服气的问。 “算了,算了。都是一家人,甭管谁拿了,就拉到吧!”陆老太说完拉着陆晚星往她的屋子走。经过陆成材的身边,刚好他又上来一个酒嗝,喷出一股子酒糟味。 熏得老太太直皱眉,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 陆成材看今天这事是混过去了,嬉皮笑脸的跟在她们身后,黏着陆晚星道:“老妹儿,你昨个上山干啥去了?” 陆晚星不搭理他,他又嬉皮笑脸的说:“你可是跟郭瑞订了亲,可别跟别人勾三搭四的。” “成材,你说的什么话?”陆老太听不下去,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问,“你可是当大哥的,怎么能这么说你妹子?” “哎呀!奶,我这不是教育她么,妹子小,我是怕她被人骗了。”陆成材嬉皮笑脸的说:“昨个她跟成丁一块在山上回来的吧?奶,我跟你说成丁可是没安好心。” 陆老太听他的话越听越不在正路上,急忙插话道:“成丁是咱们本家,你这小子说话怎么越来越浑?” “奶,我知道他也姓陆,可你没看见外姓的也有本家结婚的,我这就是让妹子提防着点儿。”陆成材说完斜睨着陆晚星,有点得意的笑着先她们一步进了屋。他的话没停,在他的后背传了过来,他说:“老妹在山上回来这都几天了,也没见郭家过问,以前有个头疼脑热的,还给拎个野鸡呢!”说到这他也走到了西屋门口,扳着门框似笑非笑的回头又说:“槐树坡巴掌大的地,有点事儿全村都知道。我说老郭家对老妹指定是有什么看法了。” 陆老太深吸一口气,刚想责问陆成材都什么看法,陆成材晃悠悠的进了屋,还用脚带上了门。 陆老太拉着陆晚星进了东屋,把门关上。坐到炕边就开始掉眼泪。 陆晚星看着心里发堵,虽然她和陆老太没多大的感情,但拥有着原主的记忆,那些事情就好像她也经历过一样,是那样的感同身受。 “奶,别哭了。我真没当回事。以后我多干活,多赚钱。” “五丫,我听说郭瑞这几天就要回来了,听奶的话,趁早嫁过去吧!早晚都是他家的人,去了他家,你还能享点福。”陆老太抬起枯枝一样的手抹了一把眼泪,语重心长的说,“这男人的心思变得快,现在郭瑞是个穷秀才,真要是在秋闱出了头,那就不一样了。吃朝廷的钱,有身份,就算他心里有你,也抵不过别人惦记。” 陆晚星低着头小声说,“奶奶这个事你就别管了,我有分寸。” “五丫,别死心眼。郭瑞这样的人不好遇。你心里到底咋想的,你说出来。你是不是有啥事瞒着奶奶啊?” 陆老太这么疑问,陆晚星的心咯噔一下,该不会老太太因为陆成材的话怀疑她吧?连忙晃着头,撩起刘海,露出一个鸡蛋大的疤,因为没有用药,疤痕长得不平,就像是一块皱巴的猪皮贴在额头上。 平日都是梳着刘海,陆老太不知道她的额头伤的这么重,现在看了更是心疼不已。 第39章 陆晚星看见老太太震惊的表情,放下刘海有些难过的说:“奶奶,我这是破了相了。也别怪郭家没来过问。” “这……”陆老太一时语塞,要说陆晚星的模样在槐树坡也是数一数二的,面皮白净,大眼有神。可这额头上有了疤,真是毁了整张脸。“孩子,要知道伤成这样,当时奶说啥也的给你买点好药啊!” 陆晚星对面相倒不在意,她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万幸,再说这个疤还连接着空间,她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难过,不过是给老太太打一针预防针,以后和郭瑞断了关系,不至于唐突。 “奶,我才十四就嫁人还是太早,都说天堂的媳妇不如在家的姑娘,看着嫁给郭瑞挺好的,说不定婆家还不如咱家。要是享福,在哪能有奶奶跟前享福?我这血痂才褪下去,奶先别急着找郭家,再等等万一我这疤能下去……” “这事还真不能着急了,有空我领你去找刘大夫,看他有没有办法?你别让别人看见知道不?”陆老太忧心忡忡的嘱咐了一遍。 娘俩又呆了一会,陆晚星才出了东屋。听见陆成材在西屋的鼾声都能把房盖掀开,陆晚星冷冷的横了一眼西屋的木门。不是舍不得人参,而是气陆成材死性不改。像他这样的人,要是以后发现了她能赚钱,说不定还会弄出什么事端。 今天她不用上山领路,三婶可不能让她闲下来,吃过早饭就安排她和陆晚晴把鸭鹅送到河边去,顺便把家里的衣服全都拿去河边清洗。 陆晚星不支声,陆晚晴倒是不乐意,“三姐呢?她不去河边洗衣服?” 三婶很得意的笑了笑说:“晚茜要在家做女红,你们的手艺要是能赶上晚茜,你俩也在家呆着。” 陆晚晴只好认命,陆晚星的针线活倒也能拿的出手,可她不愿意憋在院子里,端了一大盆的衣服,跟着陆晚晴赶着鸭鹅去了河边。 早上河水特别凉,她们用石头搭出一个堤坝,把衣服都丢进水里泡着,鸭鹅赶进下游。也就没什么事,坐在石头上等着太阳上来,水不那么冰手,再开始洗衣服。只要午饭之前能赶回去就行。 今天除了她俩还没有来河边洗衣服的人,偶尔有干活的人在河上的小桥路过,跟她俩打声招呼。 陆晚晴打了第四遍招呼之后,就有些迫不及待的凑到陆晚星的身边,神秘兮兮的问:“昨晚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陆晚星四下看看,确定没人,但也压低了声音说:“当然是真的。” “那你怎么不拿回来?” “拿回来不是得交给家里。” 陆晚星就知道这个馋嘴的丫头,对她说的事一定是动心的。她昨晚不过是跟她说,她知道哪能捡到鹅蛋,今天找机会捡回来吃。 “那咱们现在就去捡。”陆晚晴心急,生怕晚了被别人找去。 陆晚星不着急,看着河里游得畅快的鸭鹅说:“你忙啥,这阵去太早,村里人还没全都下田。晌午的时候又太晚,可能被回家吃午饭的遇见,咱俩先把衣裳洗出来再说。” “我跟你说,五丫,你别忽悠我。”陆晚晴沾了一下水,冰的抽抽着脸。 “四姐,在家吃个鸡蛋多费劲,今天咱去了,也别一窝端了,留着以后隔两天就去拿,天天都能有吃的。” “以前我咋没发现,你这丫头蔫坏呢?”陆晚晴想到天天都有鹅蛋吃,笑的美滋滋的,指望着陆晚星领她捡鹅蛋,洗洗衣服也是卖力,拿着棒槌使劲的凿。 都是家里干活的衣裳,沾了水又厚又沉,陆晚星不是故意偷懒,她是真没有陆晚晴有力气。陆晚晴用棒槌凿,她在河里漂洗,姐俩配合的还挺默契。 陆晚晴又拎起一件女士的衣服凿了几下,跟陆晚星嘟囔说:“你上回在山上回来,咋摔那样,衣裳都摔坏了。” 陆晚晴心想哪是摔的,还不是和王定安撕扯的,但陆晚晴不知道,她也不能说出去。就撩起刘海,露出一个鸡蛋大的疤,陆晚晴看一眼,还真吓了一跳。平时都用刘海挡着,哪知道她额头伤的这么严重。这要是以后嫁人,把刘海梳上去,多难看啊! 陆晚星看她震惊的神色,才放下刘海。有点难过的说:“磕在石头上,差点把命搭上,没想到弄回来的人参也没了。” “出了好多血吧?”陆晚晴看着那疤痕都觉得肉疼,别开眼嘟囔着说:“那天我给你洗衣服,好多的血,我都没洗干净,后来我娘帮你洗的。” “嗯,所以才要谢谢你呢!”陆晚星对她说的话没在意,哗啦哗啦的洗着衣服。 陆晚晴又说:“你是不是来了月事?” “没有,还差好几天呢!” “那你是伤哪了?裤裆还有血。” 陆晚星漂洗衣服的手募得顿住,镇定了神色看着她假装不经意的问:“当时摔得七荤八素的,可能是坐在石头上,坐了一屁股。” “八成是,我就说你不能是遇到坏人,我娘还不信。” 陆晚星越听越觉得不对劲,陆晚晴没心眼,给点好处就是挖心掏肺的人,她说的这些话,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大不了,但陆晚星可是放在心里,索性放下手里的衣服,笑呵呵的和她聊了起来,“四婶说啥了?” “我娘能说啥,你在山上回来的时候衣服都破了,村里有人说你是遇到了歹人,我娘看你裤裆上有血,回家就跟我说八成那帮人说的是真事,我就说不能,待会回家我告诉她,是你坐了一屁股的血。别让她瞎琢磨。”陆晚晴还挺仗义的拍着胸脯打包票,俨然已经站在陆晚星的这边。 陆晚星表面上高高兴兴,心里可是哇凉哇凉的,这个时代对女人名节极其重视,要是四婶说过这样的话,就有可能三婶也这么怀疑,也怪不得郭家的人没有露面。这就是一个定时**放在那,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炸响。 她一定要在事情没有败露前,想出办法掩饰过去。还好,那个男人不是村上的人,是个生面孔。 第40章 陆晚星听了陆晚晴说的话,就有了心事。回想着那个男人的模样,可惜了那时候天色昏暗,只记得他脸色很白,眼睛很好看。记忆最清楚的就是那一身纹绣。也不知道那男人有没有看清她的样子。万一以后遇到可怎么办呢? 只要遇不上就是好事,就怕被他缠上。 关于裤子上的血迹,打死不认。三婶就是往那上寻思,也没办法证明,总不会因为一个谣传就请牙婆验身。这件事暂时还是能蒙混过去。就等着过几天来月事,更能堵住别人的嘴。万一要是不来……陆晚星摇摇头,哪有那么点背的,他跟前世那个渣男在一起好几年,一次都没中,总不会在这边头一回就中奖吧! 真要是那样,败露了那就是浸猪笼的事。她千辛万苦的穿越过来,可不是为了浸猪笼的。总得想点对策才行。 “五丫,五丫……”陆晚晴叫了她好几遍,伸出肉乎乎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陆晚星打了一个哆嗦,才把思绪拉回了现实,笑了笑问:“四姐,什么事?” “我喊你有几声了,你看这衣服都洗完了,咱俩还干啥去?”陆晚晴说着对她神秘的眨眨眼。陆晚星了然的笑了笑。 把衣服全都装进水盆,用一块大石头压在河边。她们这边的人都这么干,洗完衣服,要是有别的活就用石头压住,防止被水冲走,也告诉别人这衣服有人的,防止丢。 她俩压完衣服,拿着树枝把鸭鹅赶上岸,陆晚星领着她往发现鹅蛋的地方走。 那些鹅蛋是原主死的那天无意间发现的,估计是谁家的鹅天天丢蛋,时间长了就在河边做了窝,本来还打算等到天黑了拿回家,孝敬奶奶。却没想到…… 陆晚星知道这样做,也不怎么好。但家里这么穷她也没办法大度,一来用这个笼络陆晚晴,二来自己也能增加点营养。 她俩把鹅群赶到河岸上,陆晚星就拉着陆晚晴往树林里边走,走到树林中间,还有一群鹅吃饱了在这歇息。陆晚星找到一棵她做过记号的树,树下边正有一只大鹅卧在草地上。 她指指那只大鹅小声说:“就是它。” 陆晚晴放鹅的时候多,槐树坡上谁家有几只大鹅她都知道,看了看那只大鹅,她想了一下说:“这是秀才公家的。” 听说是秀才公,陆晚星犹豫了起来。陆晚晴可是不敢,嘟囔着说,“别管谁家的,丢蛋丢到这,谁捡就是谁的。” 陆晚晴说着走过去,大鹅可能是在孵蛋,看她过来警觉的伸长了脖子,身子也没动。嘎嘎的叫唤起来。 它叫唤,身边的大鹅也都跟着叫唤起来。 陆晚星害怕被大鹅咬,对着陆晚晴招招手说:“四姐,你来抱它。咱拿两个就行。” “嗯!”陆晚晴横下心,伸出胳膊把大鹅抱了起来,那大鹅受了惊,扑拉着翅膀张着嘴就往陆晚晴的脸上拧。陆晚晴吓得妈呀一声把大鹅丢在地上。 陆晚星手疾眼快的捡起来两个鹅蛋揣在怀里。 那帮大鹅受了惊,有两只公鹅抻着脖子奔她们跑过来。 这可把她俩吓了够呛,撒开腿就跑。大公鹅在后边追了一段,才放弃。看她俩狼狈的样子,大鹅还得胜似地仰天叫了起来。 这群鹅一起叫唤动静可是不小。不一会儿,林寡妇背着篓子在她们前边的树丛里走出来,看见陆晚晴她俩,有点疑惑的问:“你俩也来放鹅啊?看见啥了?大鹅这个叫唤。” “没看见啥,”陆晚晴挡在陆晚星的身前,对着林寡妇摆摆手问:“婶子你咋在树林那边出来?” 林寡妇顿时有点尴尬的笑笑,有点不自然的把头发捋捋说:“我寻思趁着放鹅的时间,采点野菜。” 陆晚星隔着陆晚晴看去,林寡妇面色红润,头发贴在额前,好像挺累的样子。可这是树林挨着村子,平时没看见有什么野菜。 看她这模样,陆晚星心里可是有了点不可描述的想法。 “这块有啥野菜?”陆晚晴没心没肺的又问了一句。 不等林寡妇解释,陆晚星抓着陆晚晴的手说,“婶,那你忙,我俩把鹅放这,还得洗衣服呢!” 说完转身就走,陆晚晴三步一回头的看着发现鹅蛋的地方,一脸不舍的说:“你拽我干啥?你说整出这么大动静,她是不是就知道她家大鹅丢蛋了?以后咱俩还能捡到么?不如刚才多拿几个。” 陆晚星也回头看看,林寡妇还在看着她们这边,她心里更多了一份对那个不可描述的事的看法。 “四姐,要是她知道她家大鹅丢蛋,早就知道了。这有啥的,咱们晚上再过来看看,要是还有就一窝端了。” “你说的对,不能再放这了,要是被她知道,以后咱们就没吃的了。” 陆晚星说这话,自己都很鄙视自己,她已经沦落到这个份了。连吃个鹅蛋都要偷偷摸摸的。挣钱,挣钱,刻不容缓啊! 林寡妇一直看着她俩回到河边,蹲在石头上捞衣服,才转身往树林里边走。刚走几步,就被人在身后抱住,她使劲的扭着身子,恼怒的说:“还不撒开,刚才多玄没被那两个丫头看见。” 她身后的男人趴在她的脖子上啃了两口,喘着粗气说:“怕啥的,不是没看见么?咱俩再亲热亲热,我这一趟可是要一两个月才能回来。别把你憋坏了。” “瞧把你猴急的,”林寡妇掰开他的胳膊,往树林外边看,眼底有些凉意的说:“你看见刚才那个小丫头没有,跟我家成丁是本家,我看成丁对她心思不单纯。你要走,把她弄走算了。那脸蛋也能值不少钱。你答不答应啊?可不能让她耽搁了我家成丁。” “行,我答应你,这次不行,下次吧,中不?”男人喘着粗气抱着她滚进草里…… 第41章 陆晚星和陆晚晴在河边又磨蹭了一会儿,看到有人在桥上陆陆续续的经过,估摸也就到了午饭的时候。她俩抬着一大盆衣服,把两个鹅蛋用泥巴糊上,再包一层树叶藏在盆里回了家。 到了家,扫了一圈趁着没人注意拿了鹅蛋丢进灶膛的灰堆里。陆晚晴笑的都流了口水。很勤快的跟着陆晚星把衣服全都抖开搭在晾衣绳上。 今天负责做饭的是大娘,陆晚星很乖巧的去帮她打下手,陆晚晴许是怕她独吞了鹅蛋,也跟在厨房里忙碌。 陆晚星明白她这点小心思,全然不放在心上。 等到饭菜上了桌,陆晚茜才懒洋洋的抻着懒腰进了厨房。看见陆晚星挨着陆晚晴坐着,两个人低头小声的交谈,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她莫名其妙的就一肚子火。 三婶人还没有开口,就先扬出一张笑脸,“晚星,族里也不用你干活了,晚饭的时候,鸡蛋就不给你填了。” “哦!”陆晚星闷头扒拉一口饭,一如既往的乖顺,让三婶都觉得这两天那个牙尖嘴利的就是错觉。 “今天听他们说,陆老八他们昨天上山到现在没回来,可能是挖了人参跑了。”四叔陆江海忽然神秘兮兮的说道。 陆江山粗声大气的道,“有啥跑的?跑得了和尚还跑得了庙?他们的老婆孩儿还都在槐树坡,几个钱的东西值得跑?” “我觉着也不能,”三叔陆江河说话的语速缓慢,声音也不高。要是大伙全都在一起聊天,基本听不见他说话。 四叔也是直接无视了三叔,对着大伯说,“几个钱?要是六匹叶的,可是百十两。这辈子谁能看到一百两银子啊?” “那能咋的?”大伯很不屑的瞪了他一眼说:“人这辈子,钱财是有数的,再多的钱能花一辈子?死了能带去?” “跟你说话这么费劲呢!”四叔白了他一眼“诶!五丫?”隔着一张桌子喊了陆晚星道:“听说你昨天上山带的路,你说到底还有没有人参?” 陆晚星刚好吃完,放下碗筷规规矩矩的说:“要是看环境倒是有可能,昨天我和本叔还看见蛇了,一般遇到蛇十有八九都会有人参,因为老鼠吃参果,蛇吃老鼠。可是我们当时没看见,后来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陆晚星一看四叔就是很有八卦潜质,估计昨天上山的事,他都打听的差不多了。她一口气把话说完,也省的四叔刨根问底的。 四叔听她说完这话,两眼都在放光,压低了声音说:“五丫能找人参,还给陆余年卖什么力?咱们自家去挖,那可是一本万利。” “老四,你可别打鬼主意,要是被宗祠知道了,少不了挨罚。”三叔慢悠悠的说。 “就你整天把宗祠挂在嘴上,”四叔很不满的放下筷子,双臂抱在胸前叨咕道:“五丫弄回来人参,我是不知道,我要是知道。还等什么三天啊?起早就上山去挖,还便宜了陆余年?” “哼……”大伯陆江山鼻孔里哼着气,连着身子都抖了一下才说:“你这几天发昏啦?五丫在山上回来那天就说是挖着人参了,第天七叔就来找她商量着上山,七叔都知道你咋就不知道?” 四叔被大伯问的脸上发烫,有点尴尬的干笑两下说:“大哥这是什么话,这几天起早贪黑的干活,哪来得及问她。” “不是来不及,是没打算问吧!”大伯把短打披在肩上,捡起地上的草鞋,鞋底对鞋底的拍了拍土,一边穿鞋一边似笑非笑的说:“前天还下了一场雨歇一天。” “陆江山,”四叔气急直接喊着大伯的名字说,“你说这些啥意思?我想要人参,不也是给家里换钱花?怎么说的好像你不是这家人似地?” 大伯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唾了一口,“老四,别说的天花乱坠,我就是穷命,不会干着占奸取巧的事。”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大娘看着一屋子人的脸色,很快的盛了饭菜也端了出去。 陆晚星没有言语,那天村里人上山去寻她,外姓的人都去了不少,三叔,四叔,大伯收了工回来,根本就没上山去找她。 可能他们心里都希望她直接死在外边,好留下两间房给他们分。 即使陆晚星回到家里,整个晚上也只有陆晚晴和陆晚茜来找过她,还是为了抢人参。 叔叔婶婶对她的生死完全是视而不见。到了第二天也不见他们过问一句,倒是三婶四婶和她大吵大闹了一场。现在听说真的有人参,又开始抱怨消息知道的晚。这样的人还真是极品!听他们说话就觉得心里堵,陆晚星站起身说了句“我吃饱了,”就下了桌。 “五丫,你先别走,咱们好好研究研究这事。”四叔还不死心的在后边喊。 四叔提出这个主意,三婶可是动了心,也跟着搀和起来说:“晚星,你四叔叫你呢!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不等大人说完话再走?” 陆晚星顿住脚,回头看看一脸期待的四叔,很是坚定的说道:“本来我挖回来一颗人参,在家里都丢了,咱家就是没那个财运,去了也是白搭,倒不如帮着七爷爷,要是族里得到人参,还能给咱家分点红。” “这丫头怎么这么死脑筋,”四叔很是无奈的左看右看,期望能得到陆江山和陆江河的支持,但是那哥俩都是闷着头不说话。他只好自顾的说道:“现在都什么年头了?哪有全都归族里的,三嫂你说,咱们自家卖的蛋钱,山货钱,不都是进了自家,谁还往族里交啊!人参差啥?不也是山货?谁得到就是谁的?这点道理你们咋还不懂?” 三婶一直都惦记丢的那根人参,听四叔说的头头是道,也跟着附和,“老四说的有道理,晚星知道地方在哪,我看下午就领着你三叔,四叔去一趟,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对,三嫂说的对。”他们俩一唱一和的,大伯很不喜的哼了一声出了厨房。 第42章 “我不去,”陆晚星站在门口说完,垂眼看着露出脚趾的草鞋。 三婶眼珠一转,软硬兼施的说,“让你去你就去,这还有什么说的?大不了晚饭的鸡蛋还给你一个。” “我又不是因为鸡蛋,”陆晚星嘟囔了一句。 三婶顿时冷着一张削瘦的脸,眼角垂下,露出尖酸刻薄的模样说,“那你说为啥?让你给这家里出点力,怎么就这么费劲?你还没嫁人呢,这要是嫁人以后,心里还能有你这娘家?” 陆晚星仍旧看着自己的脚指头,这个身子个不高,瘦瘦的,小手小脚,是个小巧玲珑的人。指甲都是粉白的,她把脚趾上下翘了翘,越看越喜欢。自动的屏蔽三婶说的话。陆晚星昨晚听了三婶母女的对话,便心里清楚,不管三婶说什么都不会是为她好。都是在给陆晚茜打算。甚至她都觉得,三婶这么执着的跟四叔一唱一和,说不定会像陆成材骗她一样,对她使坏。好给陆晚茜嫁给郭瑞铺路。 一想到陆晚茜竟然惦记着郭瑞,她就会心塞。不是因为原主对郭瑞的喜欢,而是她自己因为闺蜜的背叛,给她的心灵上涂了大面积阴影。她活过来的时候就发誓,这一世绝对不会再被渣男欺骗,当然也不会再被渣女欺负。就算前生的事情都已经有了结果,这一生如果再遇到那样的人,她一定不会心软,手软。 三婶说了好几句也没见陆晚星言语,就没好气的问:“扫把星,你倒是说句话?怎么现在哑巴啦?” 她提高了音量尖细的嗓音传进陆晚星的耳朵,陆晚星缓缓的抬起眼皮,很无辜的眨了眨眼问:“三婶刚才说了什么?” 听她这么问,饭桌上其他的几个孩子全都憋不住笑了起来。 这下可把三婶气坏了,没想到她说了这么多,陆晚星根本就没在乎,这种被无视的感觉,还有几个孩子没心没肺的笑,让她觉得自己的颜面受损,呼的站起身,绕过陆晚茜随手拿起笤帚问:“你刚才说什么?我跟你说了这么半天你都没听?好啊,你现在是翅膀硬了,学会顶嘴了是不是?” 陆晚星看她拿的笤帚,后背就隐隐的疼,好像这个身体对笤帚有着条件反射似地。足见她曾经用笤帚给这个身体带来过多少伤痛。原主的疼,委屈,随着一段一段的记忆,灌进她的脑海。让她感同身受一样。可她不是原主,能够一直忍气吞声下去,就见她寡淡着小脸,无所谓的盯着三婶道:“三婶又想替我娘教育吗?” 三婶扬着笤帚,喝道,“我看你就是欠打。” 刚要打下去,听见陆晚星又说,“你今天打我一下试试。”她平日里说话都是柔声细语的,尤其对着这几个长辈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今天忽然冷冷的吐出这句话,一丁点的惧意都没有。三婶的手募地顿住。 看着刚才还乖顺的陆晚星,周身忽然散发出一种冰冷高傲的气场,就好像撕扯着长裙的那个陆晚星又回来了。她那种近乎疯狂的不计后果的举动,变成无形的压力让她的手迟迟没有打下去。 陆晚星不躲不闪,直直的迎着她的目光又问:“我娘要是在,三婶还会这么对我吗?”她的声音并不高,嗓音仍是小鸟似地婉转,但这种口气,却让三婶十分的不舒服,就好像她吐出的不是几个词语,而是带着寒光的刀子。 三婶举着笤帚在打与不打之间徘徊,她自从那天和陆晚星冲突,就一直感觉这丫头变了,她撕裙子的时候像是疯了,和她算计的时候又十分的精明,现在再一看,她从陆晚星的眼底看到了一抹狠。她有一股直觉,陆晚星在用眼神告诫她要是这笤帚打下去,陆晚星一定会变本加厉的讨回来。 她不相信陆晚星会那么做,却又觉得她会那么做,就这么纠结着不知道这个笤帚该不该落下去。 陆晚星忽然动了起来,她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一步一步走过去,伸手在三婶手上把笤帚拿了下来。啪的丢在地上,若无其事的说:“三婶要是想教育我,先管好自己的女儿。” 陆晚茜正看着热闹呢!听她把话题转到她身上,当时就言辞激烈的顶了回去,“是你顶撞长辈在先,怎么还扯上我了?我什么时候顶撞过我娘?我还是顶撞过别人?” 陆晚星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说道:“陆晚茜你对郭瑞抱着什么心思,别当我不知道。你作为堂姐,竟然惦记着未来的妹夫,这种败坏门风的事,我劝你为了陆家的脸,还是尽早的断了念想。不然以后丢人现眼的可是你自己。” 陆晚星说完,听见一阵的嘘声。陆晚晴更是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问,“三姐,你喜欢郭瑞?” 四婶狠狠的推了她一把,让她闭上嘴。 喜欢郭瑞这件事,可是陆晚茜的秘密,她只和三婶说过,却没想到会被陆晚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开,任她反应再快,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颜色,还是出卖了她心里的慌乱,她的眼神左右的闪躲,忽的抬起头,咬着嘴唇说,“你别含血喷人。” 陆晚星轻笑一声,很是不屑的说,“我今天就是给你提个醒,别当我是傻子什么都不知道。” 陆晚茜心虚的紧,转脸去求助三婶道:“娘,你看她都说点啥,这要是传出去我还怎么做人?” 三婶刚被压住的火气腾的又窜了起来,左看右看拿起柴火棍,照着陆晚星就打,嘴里还骂道:“你这个扫把星,人不大鬼主意不少,这么污蔑我家晚茜,你安的什么心?” 陆晚星偏着身子躲过她一棍,灵巧的探出手抓住她的手腕,反扣在背上。三婶疼得哎呦一声,棍子也丢在地上。整颗心一瞬间就被恐惧填满,谁能想到陆晚星会还手?她的脑子出现短暂的空白,还想不出下一步会是怎么样的时候。 就听见“啪”的一下,陆晚星也跟着哎呦一声,松开了钳制她的手。 第43章 三婶得了舒展,揉着手腕去看,原来是陆老太气呼呼的扬着笤帚不顾头尾照着陆晚星就打。 一边打还一边骂道:“你这不孝的东西,顶撞长辈不说,还敢动手。真是我把你惯坏了,今天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她的笤帚一下一下的打在陆晚星身上,陆晚星疼得跳脚。护着胳膊护不住腿,几下就被陆老太打了出去。她挨的头两下确实很疼,但接下来的几下,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陆老太一边打一边往外轰,陆晚星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图,借着这个由头跑回了自己的房子。 看着陆晚星进了屋,陆老太喘着粗气看着三婶和四叔骂道:“你们这是鬼迷了心窍,后山那是随便去的地方?当初答应族长,是逼不得已。现在你们还想着往后山去,挣钱不要命了?” “娘,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他陆余年去的,咱们就去不得?”四叔很是不服气的抖着腿,满脸的不耐烦。 “就是啊娘,难不成你觉得族里给晚星工钱,咱家不出工钱,使唤不动她?”三婶跟着四叔一个心思,板着脸没有一丝笑容,明显对陆老太说的话不满意。 “家里别的事我不管,这个事就得听我的,”陆老太气的手拍着桌子,连拍了好几下,四叔连忙停下抖着的腿,三婶也下意识的坐端正,陆老太才接着说:“自从清风寨占了山头,虽说跟咱们相安无事,也没说山里的东西都归他们,但大伙哪个不是心知肚明,打猎的猎户都很少往后山去,五丫那是歪打正着弄了一颗人参。族长过来要她带路,咱是陆家的人,不能不听族长的话。那是硬着头皮接下这个活啊!现在眼看着老八在山上没回来,到底是咋回事谁知道?你们还打这个主意,那是虎口拔牙的事,要真惹了那帮山贼,别说咱们一个陆家就是整个槐树坡都要跟着遭殃,你们懂不懂?” 陆老太并不是刻意把事情说的严重,当时陆余年来找陆晚星的时候,并没把清风寨看的太重,他也说他们是井水不犯河水,万一要是清风寨撞见,说是槐树坡的人也没事。这是陆余年下的话,他当了这么久的族长,哪里没有点人脉。表面上不说,暗地里大伙都猜测他和清风寨是有往来的。 要是他放话去找人参,不一定会出什么乱子。说不定还是得了清风寨的默许。 但要是别人偷着去,事情可就难料了。 听着陆老太说完,陆江海咂咂嘴没言语,忽的站起身,气急败坏的叫着四婶和陆晚晴,“看看你们一天就知道吃,我们累死累活的都不够你们口粮,这个家早晚让你们吃没了。” 四婶娘俩被他没头没尾的一顿吼,两人都蒙头转向的不知道错在哪。四叔看她们懵懂的样子,更生气,踢开脚边的小凳子,走了出去。 三叔看三婶脸色那么吓人,连招呼都没打,轻手轻脚的也离开了厨房。陆成文和陆成武互看一眼,拉着陆成全也走了出去。 三婶看了看其他人的脸色,也无话可说。心里却还是不服,刚才被陆晚星压了胳膊,虽然陆老太打了陆晚星,这口气她也咽不下去。她半大的眼睛滴溜溜的乱转,目光扫过唯唯诺诺的陆江河,火气就更大,飞快的错开眼神,目光一下落在堵着气的陆晚茜身上,顿时有了点子。 三婶假惺惺的叹口气,收拾桌上的碗筷,拿起一个饭碗又重重的放下,哀叹连连。 陆老太放下笤帚,也要走。三婶瞄着她的身形,在她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时候才生生挤出两行眼泪,哭了起来。哭的十分的委屈,一边哭还一边说:“晚茜,咱们娘俩命苦啊!这才几天,就接二连三的被她陆晚星欺负,现在连我都打,以后的日子是不好过啦!” 陆老太顿住脚,转回头刚想要劝上两句,三婶又悲悲戚戚的说道:“晚茜,你跟娘说实话,到底是不是像她说的,你惦记着郭瑞?” 陆晚茜顿时满脸通红,卡巴着眼睛不知道该怎么说。三婶对她使了眼神,陆晚茜一头趴在饭桌上也抽泣起来。这娘俩一声高一声低,哭的特别可怜。 陆晚茜趴着给脸上抹了两行唾沫,才抬起头对着三婶说:“娘,都知道小妹自小就定了郭家的亲,我就是再不济,也不能对郭瑞动心思啊!谁知道小妹今天怎么说出这么伤人的话,这是在家里,这要是传到外边,让我的脸往哪搁啊?” 厨房现在就剩下陆老太,三婶母女,四婶母女,三婶擦了擦眼泪很不甘心的抽嗒两下说:“娘,陆晚星跟郭瑞的婚事,我看趁着郭瑞这次回来就跟他家商量一下办了。”陆晚茜听到这话可是不干了,偷偷的拉着三婶的衣襟,三婶不经意的打下她的手接着说,“咱家现在是搁不下这丫头了。我看她把郭瑞当个宝贝,别的姑娘看一眼,都是有了歪心,别因为一个郭瑞弄得家里姐妹失和。再说了……” 三婶说到这直勾勾的看着四婶,四婶把面前的碗筷一推闷声问:“看我干啥?今天这事都跟我没关系。” 三婶嫌弃的白了她一眼,皱着眉心说:“自打陆晚星在山上下来,村子里的风言风语可是不少,也不知娘是真的没听见还是装糊涂。” 陆老太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近,很少像别家的老太太东家长西家短,三婶说风言风语,老太太倒是认真的听了起来。 “娘,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人说的,那天上山的经过你也知道,不是在山根的木屋看见二流子了吗?就是王定安。”三婶很仔细的提醒着陆老太,看到陆老太轻轻的点头才说,“这外边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晚茜,晚晴你俩先出去。” 陆老太看她把两个没出格的丫头支出去,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两腿发软的坐在饭桌边,四婶也不搭话,动手收拾起碗筷。三婶倒是一本正经的坐了下来。很是为难的张了好几次嘴,才犹豫的出了声。 第44章 “娘,这话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就咱们娘三个说说,哪说哪了,可别再传出去。” “老三家的,有啥事直接说,你这支支吾吾的到底出啥事了?”陆老太有些急切的问,心里像乱麻一样揪成团,她捂着胸口不住的揉着。 三婶幽怨的看了她一眼,眼底划过一抹阴狠,压低了声音说道:“晚星跟了王定安啦!” “啥?”陆老太惊讶的问。 四婶也被这话惊到,手里的饭碗滑落在地上,咕噜了好几个转。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地,看了看三婶。急忙又低下了头。 三婶把她俩的表情尽收眼底,有了一种运筹帷幄的快意,嘴角抽了抽,把洋洋得意的笑狠狠的压了下去,又说:“我也是不相信啊,二流子说的话哪有人信。可是他手里有东西……” 四婶一边听着一边刷碗,一个饭碗在盆里捞起来放进去,半天也没刷完。 “啥东西?”陆老太抖着嘴唇问。 “娘我也是听说的,这个还说不准,你先别激动,注意着身子。”三婶十分关切的给陆老太顺着后背。陆老太心里急啊,一把抓住三婶的手,憋着一口气问:“快说,别磨磨唧唧的。你是要急死我啊?” 三婶两手绞在一起,往外张望了一眼又是叹了口气才说:“那个二流子说,当时晚星是跟他在木屋里,两人都……可是那么多人去找,怕是被撞破,就让晚星在窗户眼爬出去了。” 三婶说的有鼻子有眼,陆老太跟着她的话回忆起那天的情况,当时打开木屋的门,门是在里边关上的,王定安光着个膀子趴在床上……到底是不是三婶说的那种事,陆老太是不敢信。可现在想起来还真觉得那时候有点奇怪。陆老太琢磨一下狠狠的说:“他这是含血喷人,这可是关系到晚星的名声,弄不好是要浸猪笼的。这个二流子,仗着自己有两个好亲戚,顺嘴胡诌,我去找他,拼了这条老命也撕烂他的嘴。” “娘,我也是跟你一样一样的想法,”三婶痛心疾首的说,话锋一转,“但是,你说这事要是不让他们当面对峙谁能说得清,听说那二流子手里有晚星衣衫的一块料子,就是她留在木屋的。你说二流子是什么玩意?有着郭瑞这么好的人,晚星怎么还能跟他勾搭上呢?” 陆老太越琢磨越不对劲,急急的给陆晚星辩解道,“老三家的,这事一定不是这样,就是一块布料能说明啥,咱这穷家的衣衫又不稀奇。到哪不能弄一块,那二流子要是存心不让晚星好,啥馊吧点子都能有。你别信,晚星不是那样人。” “就是啊!”三婶把大腿拍的啪啪响,说出的话是掏心挖肺的样子,“晚星那是我们自小看到大的孩子,她什么样我们能不知道吗?但是这孩子大了,谁能说明白呢?你说是不?晚晴娘。” 她突然招呼四婶,四婶手里的饭碗哗啦啦的响了起来,差点没全都掉在地上。四婶躲躲闪闪的不敢正眼看她们两个,一看她的样子,陆老太就知道她心里有事。就问: “老四家的,你也听到什么谣言了?” 四婶木然的摇摇头,陆老太松了口气又说:“晚星命苦,这回郭瑞回来,我真的上门去问问。” “娘,”四婶把饭碗放进碗柜,擦了擦手捡了一把小凳坐在她们中间很小声的说,“我跟三嫂都觉得那些事八成是真的。” 陆老太听言就觉得脑袋轰的一声,不敢置信的看着四婶问:“老四,你怎么也这么说?” 三婶越来越得意的瞥着四婶,心里都乐开了花。不用说别的,这回陆晚星不但是要腾出房子,可能连宗籍都得消了。 四婶把头低的很深,心里也是纠结的不行,她并没有三婶那么多的坏心,只是觉得她知道的要是不告诉老太太,就像是欺瞒了很重要的事,这还关乎到他们全家的脸面。四婶声音低低的,满脸憋得通红,干咽了好几口吐沫才说:“娘,那天不是你让我洗晚星的衣裳吗。我可是记得清楚,晚星的月事跟我是一天来,可是她在山上穿回来的衣服……” 陆老太这时候基本明白了七八分,却还是不敢全信的追问:“衣裳又咋的了?你说说你们两个,平时有点啥事一个比一个能耐,今天咋就这么磨叽呢!” 看着陆老太心急火燎的样,四婶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她裤裆上都是血,要不是跟男人干了那事,下边哪能有血。” “轰——”陆老太的眼前一片黑,心口像被一把大铁锤砸重,闷闷的疼得厉害。牙齿疼得直打颤,干瘪的嘴唇抖了好半天才问出一句:“真的?” “娘,这话我跟谁都没提过,今天要不是说到这,我就是烂到肚子里也不敢说,娘啊,这可是关系到丫头的清白,我可不敢瞎说。是不是有那事,我不敢说。但是裤裆上的血可是真的。”四婶看陆老太气色那么差,脸白的十分瘆人,怕把老太太气出好歹,慌乱的解释,哪知道她越描越黑,怕老太太误会。还补充了一句,“晚晴也是知道的。” 陆老太身子往后仰,三婶手疾眼快的扶住,就看老太太吊着一口气在嗓眼儿,喘了半天才哭出声来。哭了一会,马上又止住眼泪,阴沉着一张脸对她俩说道:“这件事就到这,你们不准再提。这要是传出去可是要出人命的。知不知道?” 三婶还指望老太太去找陆晚星质问呢,哪想到老太太就这么认了。还不让他们说出去,三婶是看出来,陆老太是打算护短护到底。要是这样,陆成材透漏给她的这些话都白说了。还以为这一下就能把陆晚星撵出去,真没想到又让她逃过一劫。 三婶虚情假意的保证,“不能说,这就是哪说哪了,娘,你可是关注着点,要不备点红花。万一……” 红花是活血的,还有堕胎的功效,三婶这是点到为止。陆老太牙齿咬的咯吱的响。 第45章 陆老太狠狠的问:“你说的什么话?五丫啥样你们不知道?一个二流子的话也能信?上回他调戏你家晚茜,还是晚星出头。这个人情你这当娘的心里还没数?” “娘,教训的是,”三婶低眉顺眼的敷衍。心里是把陆晚星骂了千八百遍。 四婶看事情只能看一半,想的没有三婶多,她还认真的想了想说:“我再有十来天就到日子,到时候要是晚星也来,就没事。” “你……”陆老太真不知道该说四婶什么好。只能说出这一个“你”就没了下文。 四婶很认真的点了头,“真的,我这个不带记错的。” 陆老太在厨房被她们气了半死,往自己屋走的时候,两腿都没那么大的力气,路过陆晚星的屋子,本想进去问问,刚才打的疼不疼?三婶说的事有没有? 可是两条腿不听使唤,一直在陆晚星的门口走过,也没有拐弯的意思。 陆晚星躺在床上,心里也是憋屈。虽然她知道奶奶是帮她解围,但这口气咽不下去。三婶把她当成了眼中钉,她今天又把陆晚茜那点心思戳穿,这娘俩一定不会放过她,会想方设法找她麻烦。只怕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 歇过晌午,家里的男丁全都出去干活,陆晚星和陆晚晴要把放出的鸭鹅收回来。陆晚茜还是接着做女红。大家相安无事,好像中午那场风波没有发生一样。 陆晚星和陆晚晴出门之前,先假装着把灶膛的灰扒了。陆晚星让陆晚晴跟着她把草木灰填到菜园子里。 陆晚晴像是了然于心的说:“你这丫头真是鬼点子多,不扔到粪堆去,填到菜地里谁也看不见,还少挨累了。” 陆晚星有点不明白她的话,仔细想想才明白,这时候的人开出的地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没有上肥的概念。更不知道草木灰和粪尿都是上好的肥料。村子的两头分别有两个粪堆,就近的人家掏茅房的粪便,灶膛的草木灰,还有牲口家畜的粪便都集中掩埋。 这么好的天然肥料就被他们无知的浪费了。陆晚星是一阵的可惜。不过这也好,别人不要的,她以后利用起来会很方便。 陆晚星把裹着泥块的鹅蛋在草木灰挑出来,砸掉泥巴。分给陆晚晴一个,另一个揣进怀里。两人这才一起去河边找鹅。 陆晚茜看着她俩出门,狠狠地扎着手中的千层底,不服气的对三婶说:“娘,扫把星知道我对郭瑞的心思,以后咋办?” 三婶得意的磕着瓜子,瓜子皮顺着她薄薄的嘴唇飞到地上,连着唾沫星子说:“知道能咋的?晚茜你就等着进老郭家的门吧!扫把星这辈子是没戏了。” 陆晚茜两眼放光的问,“真的?娘有啥好办法?” “哼哼,你就瞧好吧!”三婶话音刚落,就听见陆晚茜啊呀一声,一锥子扎在手上…… “你说你能干点啥?”三婶抓起瓜子打在她脸上,陆晚茜吸着手指满肚子的委屈。 陆晚星和陆晚晴今天下午只要把鸭鹅赶回去就行,她俩特意一人背了一个篓子。假装是在村边找找野菜,其实是等着背人的时候再去看看还有没有鹅蛋。 姐俩先找了一个树荫坐下,看着四下没人,稀罕的拿出烤熟的鹅蛋。陆晚晴还没剥鹅蛋壳,先放在鼻子前边闻闻,看着是一脸的虔诚,陆晚星偷笑,把鹅蛋磕碎,掰着鹅蛋清吃,鹅蛋的口干本来就比鸡蛋好,再加上烤熟的,特别的有嚼劲。陆晚星感觉这是她两辈子吃到最好吃的鹅蛋。 别看陆晚晴剥壳之前很虔诚,剥了壳就是狼吞虎咽,没有陆晚星吃的斯文。可能味道都没尝的如何,就进了肚子。然后眼巴巴的看着陆晚星手里的大半个鹅蛋。 陆晚星不喜欢吃蛋黄,没有别的搭配,只吃蛋黄太干。她看看陆晚晴,就把蛋清剥下来蛋黄给她。 陆晚晴乐的眉开眼笑,直夸她,“你这丫头挺招人喜欢,以后有什么活我跟你一起干。” 陆晚星笑笑,还是细嚼慢咽的吃着,心里却有点不舒服,她本来对陆晚晴好点,是想离间她和陆晚茜。方便以后对付三婶娘俩。却没想陆晚晴这么单纯,一个蛋黄就对她死心塌地的。这么老实的人要是被她利用,她心里还觉得愧疚。 “诶,陆晚星,”陆晚晴把最后一块蛋黄咽下去,歪着圆乎乎的脸蛋看着她。她比陆晚星只大了一岁,从来都没叫过妹妹,都是直呼名字,陆晚星早就见怪不怪,淡淡的嗯了一声。 “今天三婶跟奶奶说你坏话了。”陆晚晴一本正经的说,因为她和陆晚茜都被支开,就算她没心眼,也能猜到说的不是好事。陆晚星对她好,她就得告诉她。 “说呗,她们就没见我好过。”陆晚星毫不在意的躺在草地上,看着斑驳的树叶。 “那你也得小心了,这回不知道说的啥,我就知道开始说的二流子,把我们支走以后,我偷着看见把奶气的都背气了。我娘回来的时候,还不许我问。” “……”陆晚星偏过脸,视线若有似无的落在陆晚晴脸上,陆晚晴摸摸脸,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陆晚星看了一会儿,淡淡的收回目光若有所思的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 “陆晚星,你没事吧?” “没事,”她淡淡的说。忽然看着河对岸眯起了眼。 陆晚晴也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惊咦了一声,“诶?那不是陆成丁吗?” 陆晚星也看出是陆成丁,只是奇怪这个时候他没去田里锄草,到河边干什么呢?难不成是来找鹅蛋的? 陆晚晴心里也是有鬼,压低了嗓子说:“他不会来找鹅蛋吧?” “先别吱声,等会看。” 陆成丁站在河对岸往他们这边看了会儿,像是确定了他们的位置,加快了脚步走上石桥。一边走还一边张望。 陆晚星和陆晚晴飞快的坐了起来,把地上的蛋壳埋进土里,还用脚踩了踩。仍是怕被看见蛛丝马迹,掰了个树枝压在上边,陆晚晴寻思一下,又掰了两个树枝摞上,坐在上边。 陆晚星看她的小聪明,倒是有那么一点可爱。浅浅的笑了起来。 第46章 “晚晴,晚星,还真是你们。”陆成丁离她们还有十几米的距离就笑呵呵的打了招呼。 她们也喊了声“丁哥”。陆晚晴才拍着屁股站起来。低声说道:“陆成丁是不是挺帅?” “嗯?”陆晚星这才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陆成丁,目测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古铜色的皮肤泛着健康的光泽,身板很壮实,浓眉,眼睛不大不小很有神,鼻梁很直,嘴型也挺好看,嘴唇不薄也不厚。总体来说并不是特别出众的人,至少不是一眼就会刻在心上的模样。但在这个山沟里,他还真是村草一枚。是很多待字闺中的心上人。 “你俩在这干啥呢?”陆成丁明知故问。 “放鹅呢!一会儿就回去。丁哥你没下田啊?”陆晚晴急忙回话,陆晚星安静的站在一边看着。 陆成丁腼腆的笑笑说:“我娘说她头晕,下午田里没多少活去不去都一样,我就让她歇着,我来把鹅赶回去。” “哦!”陆晚晴羞涩的垂下眼皮,目光闪了又闪有点紧张的道:“丁哥,现在就回去?” 陆成丁假意的看看天,说道:“这天还早,我再等会回去也来得及。”说完看看脚下的草地,陆晚晴瞄着他的眼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一看见陆成丁就紧张,现在还偷吃了他家的鹅蛋,更是心虚的紧,生怕刚才鹅蛋壳掩盖的不够仔细,被他看出端倪。 可是陆成丁大概的扫了两眼,在她们边上一米左右的地方坐了下去,慢悠悠的半躺在树荫下,翘起腿惬意的闭上了眼。过了两三秒,他把眼睛挑开一道缝,看见她俩仍旧站着就说,“你俩站着干啥呢?也不嫌累,要是嫌我碍事,我再找个别的地方。” “没有,没有,”陆晚晴慌忙摆着手,拉了一下陆晚星。 “晚星,你听说了没?”陆成丁翻身坐起,盘着腿仰脸看着陆晚星问,“老八叔他们四个还没下山呢!” 陆晚星点了一下头,挨着陆晚晴又坐在地上。 陆成丁咧着嘴,心情似乎还不错,露出整齐的白牙说:“我听七爷爷说,要是今天下午他们还不回来,就带着人上山去找找。” “那有啥找的?”陆晚晴心直口快的说道:“不都说他们找到了人参,跑了么。” 陆成丁摇摇头,目光若有似无的瞟着陆晚星语气淡淡的说:“不能的事,晚星,你觉得呢?” 陆晚星对他说的事没什么兴致,脑子里还在琢磨陆晚晴说的话,要是三婶再说她坏话前先提到王定安,她怎么都觉得麻烦上身了。尤其上午陆晚晴还没心没肺的说过她裤子上有血的事,要是这些都被三婶联系到一起做文章……陆晚星很轻的叹了口气。 “晚星?”陆成丁又一次喊她。她都没反应过来。陆晚晴用胳膊肘怼了她一下说:“丁哥问你呢!” 挨了这一下,陆晚星稍微有点愣神,反省出他问的话,不到一秒的时间,就在脸上露出微微的笑说:“不清楚。” 陆成丁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很快的扫了两眼,看向了河面。眼角的余光还是时不时的看过来。 一阵微风吹过,将陆晚星的刘海轻轻的拨动,她抬起手把鬓角的发丝捋到耳后,树荫下斑驳的光影落在她的脸上,让她侧脸的线条时而明亮时而模糊,一双纯净的眼眸像小河的水流淌进眼底,闪着一模一样的波光。她恬淡的看着村子的方向。 陆成丁不知道她究竟在看什么,想什么,但在他眼里,这样的陆晚星特别的好看,就像秀才公的书上说的,窈窕淑女,不过就是这个样子;颜如玉,也就该是这个样子;他所学过所有关于女孩子的诗句,都能应验在陆晚星的身上。 忽然他觉得他的心跳不受控的猛跳了起来,耳根也有些微微的发热。指尖像是受到了什么强力的吸引,朝着陆晚星的方向缓慢的移动了一小段。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飞快的收回余光看向陆晚晴,入眼是陆晚晴泛红的圆脸,胖胖的脸蛋还泛着油光,和陆晚星娇俏的小脸有着明显的差异,他只看了一眼就垂下眼帘,随便找出一个话题,来缓解这种无措的情绪。“晚晴,晚星会识字你呢?” 可是一开口,话题还是绕着陆晚星。 陆晚晴没那么在意,听到他叫她的名字,她倒是莫名的紧张起来,胡乱的摇摇头说:“不会,我哪会啊!”下意识的去看陆晚星。 陆晚星看着河对岸的小村庄,鸡鸣狗叫不时的传来,还夹杂着人的怒骂,耕牛的哞哞,毛驴的长鸣……穿越过来才几天,因为接受了原主的记忆,这里就变成了她既熟悉又陌生的家园。不知道她在这里会生活多久?也不知道那些极品的亲戚还会怎么对她?心里掐算着月事的日子,倒也有点不安起来。 陆晚晴看了她一会儿,发现陆晚星并没注意到她的求援,讪讪的垂下头,紧张的抠着指甲小声的说:“我脑子笨,学了也记不住。” 陆成丁听见她的话,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道:“谁说的,我看你就挺聪明。”陆晚晴以为他是夸奖她,开心的不得了。绞着手指甜甜的笑了起来问: “真的?丁哥真的这么觉得?” “是啊!”陆成丁随口答道,说完又补充了一段,“你没事跟着晚星学学,要是想看书,我家里很多,不比郭瑞的少。” 陆晚晴的耳朵里专拣自己喜欢的听:学学,看书,家里……心情更是高兴的不得了。乐颠颠的说:“嗯!那可说好了,到时候你别觉得我麻烦。” 陆晚星把神思拉回现实的时候,见陆晚晴乐的一团花似的,以为他们交流的十分愉快,她还纳闷,陆晚晴何时这么健谈? 陆成丁又看了看天色,站起身掸掸身上的草叶道:“我得回去了,晚星,晚晴下次咱们再聊。” “嗯!”陆晚星很淡的应了一句,陆晚晴却不再紧张,十分热情的对他摆着手,“丁哥再见!” 第47章 陆成丁沿着河岸走去,陆晚晴还意犹未尽的看着他的背影,注目了好远。 陆晚星看她的样子,就知道这丫头是思春呢!他们和陆成丁的亲属关系。好像要追溯到秀才公的爷爷和她爷爷的爷爷是一个爷爷。虽然是本家,但血缘并不近。这是在这个时代,有宗祠有家谱,一个姓氏的人聚居在一起,要是在她那个时代,说不定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有这么个远亲。 所以陆晚晴对陆成丁的好感,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又过了一会儿,看见陆成丁赶着一群白鹅沿着河岸走回来,路过这片树荫的时候还对着他们挥了挥手。陆晚星假装躺在地上没看见,陆晚晴十分热情的又跟着他道了别。 目送着陆成丁和他的鹅群上了石桥,过了河对岸,进了村子,隐没在房屋里,陆晚晴嘟着嘴又坐在了地上。 陆晚星打趣的说,“魂都追上去了吧?” 陆晚晴的小心思被戳穿,她羞臊的满脸通红,伸出肉乎乎的爪子掻着陆晚星的腋窝。陆晚星一身的痒痒肉,被她搔的抱着腿笑了起来。咯咯的笑出了眼泪,连连的求饶陆晚晴还不停手,陆晚星忽然看着她背后说道:“丁哥,你咋回来了?”陆晚晴慌忙的住手,脸红的像煮熟的虾子似地,回头看。发现身后什么都没有。倒是陆晚星奸计得逞的笑个不停,她没笑也没恼,有些怅然若失的看着河对岸叹了口气。 陆晚星看她失落的样子,把衣服抻平整了问她,“刚才还好好的呢,这是怎么了?” 陆晚晴很是羡慕的看了看她,垂下头说:“其实我挺嫉妒你的。” “啊?”陆晚星听到这话十分的意外,可看她情绪不太好,就安稳的往她身边靠了靠说:“我有哪好?我还羡慕你们呢,从小就在爹娘的身边。” “唉!那不一样。”陆晚晴幽幽的叹息一声,脸上的神情更加的落寞,盯着自己破了洞的草鞋,肉乎乎的大脚趾,指甲缝里还有着黑泥。十分的后悔,要知道今天会遇到陆成丁,说什么也要泡白了再出门啊! 再看陆晚星也是穿着破旧的草鞋,但露在外边的脚趾白白嫩嫩的,脚趾甲都是粉白的,就像是剥了皮的水萝卜,越看越好看。她就不明白,都是陆家的姑娘,这一身皮囊怎么就差这么大? 再看看自己坐在地上,一大圈的肥肉,都和家里一样的吃糠咽菜,陆晚茜和陆晚星一个比一个苗条,怎么吃都长了个子,不长肉。可她从小就是肉比个子长得快。她知道背地里村里的同龄人都叫她“地缸”,地缸是啥?在乡下的人还不知道么?就是又矮又粗的水缸。一个姑娘家,谁愿意落得这样个绰号。可那有什么办法,她就是能长肉。喝凉水都变成一块肉。 陆晚星自小是定了娃娃亲的,就等着长成了嫁给郭瑞;陆晚茜这两年提媒的人也很多,三婶眼眶子高,一心要给她嫁个有钱人;轮到她呢?陆晚晴想到就心里堵得慌,不是没有提媒的,可提的那都是啥人?不是给老头子填房,就是二傻不正的人家。说来说去,都是因为太胖。谁家的口粮都有数,要是养活这么一个胖子,都要算计算计。 陆晚晴又抬起头看看陆晚星的身段,更加自卑的把脸埋得深了些,小声的说:“你看你,又白又好看,谁见了都喜欢。我知道要不是你在这,丁哥都不能搭理我。” “不会,咱们都和丁哥从小一块长大的,丁哥对咱们都一样。”陆晚星意识到陆晚晴的想法,笑眯眯的哄着她。 “你别骗我了,背地里别人怎么说我我都知道。你还好点,三姐都当面数落我,我都习惯了。”陆晚晴越说嗓音越低,眼泪就在眼圈里打转,揪着自己的衣裳说:“我长得胖,都没人喜欢。” “那你就减肥啊!”陆晚星拍着她的肩膀,目测陆晚晴身高一米五五,体重也得有一百五。胖的都见方了。不过年纪这么小,要是坚持减肥一定会有效果的。 陆晚晴幽怨的嘟囔道:“减肥?怎么减?我喝凉水都会长肉。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你看我娘,这么大岁数不还是一样胖?” 陆晚星拉起她肉乎乎的手,陆晚晴疑惑的抬起头看她,陆晚星浅浅的笑了笑,坚定的说:“你要是想瘦下来,我帮你,但你要听我的话,不能半途而废。我保证不出半年你就能大变样。” “真的?” “真的!” “你没骗我?” “我干嘛要骗你?”陆晚星笑嘻嘻的捏了一下她的脸蛋说:“我要是骗你就把你的肉长到我身上。” 陆晚晴被她逗乐,这才展露出一个笑脸。其实她就是胖,但五官都不丑,要是瘦下来也不会比陆晚茜差。 “我看丁哥刚才是空着手走的。”陆晚星狡黠的对着她眨眨眼。 陆晚晴心领神会的说:“咱们去那边看看?” 姐俩背上篓子,割了很多青草装进去。一想着还能拿到不少鹅蛋,背着青草走路也觉得轻巧。 陆晚星神神秘秘的附在陆晚晴的耳边问:“你明知道这是丁哥家的大鹅,你咋还要拿?给丁哥送去,不还是个人情?” 陆晚晴鼓着腮帮子,琢磨了一下说:“丁哥眼里没有我,我就是给他偷两个大鹅,他也是看不上。那还不如填了自己的五脏庙。” 陆晚星听她的回答十分意外,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一直都觉得她就是陆晚茜的跟班,心思单纯,没想到这么单纯的人看事情更加的简明。对待感情还挺豁达。她在心里刚刚对陆晚晴有了新的改观,就听见她又继续说:“要是我现在像三丫那么瘦,你寻思我不给他送啊?” 陆晚星看了她一眼,唇边扬起淡淡的笑意。这个陆晚晴算是个真性情的人。就揶揄的说了句: “你要是不努力减肥,明年都没机会。” 这句话像是给了陆晚晴当头棒喝,她伸出拳头做出努力的动作,十分认真的说:“努力!” 第48章 陆晚星和陆晚晴一边往昨天发现鹅蛋的地方走,一边打量着周围,生怕被别人看见。虽说是“捡”,但知道是谁家的,就已经变了味道。和“偷”差不多了。陆晚星是在心里暗暗的打算,等到以后有了钱,变换方式的把这个钱补给陆成丁他家。现在她是急需补充营养的时候,“偷”就“偷”了吧!就算没有她俩到以后被别人发现,还不是照样丢。 她都觉得自己现在的脸皮实在是太厚了,特别的羡慕祖先里能够做到“廉者不受嗟来之食”的人,她竟然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做出了这样的事,这就是现实,人穷志短! 两个人鬼鬼祟祟的走进树林,找到被陆晚星剥了一块皮的树。她俩又再三的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才在树下用镰刀慢慢的拨弄起来,记得清楚就是这个位置,发现的鹅蛋。可是她俩在树底下找了一圈,都没有鹅蛋的影子。倒是大鹅在地上卧出了一个土坑,看着有点深。 陆晚晴沮丧的坐在地上,指着那个深坑说:“完了,来晚了,说不定便宜谁了?” 陆晚星倒是松了一口气,虽然吃不到鹅蛋了,但心里轻松了不少,没有那么重的负罪感。她挨着陆晚晴坐下安慰她说:“没有了更好,你还能瘦的快。” “你说这才一上午的事,谁这么快啊?要知道这样咱俩上午就多拿点了!”陆晚晴越想越觉得憋屈,那样子就好像丢了多少钱似的。 “不是咱们的,别惦记了。反正咱俩还吃到了两个,也比没吃到强。” “唉!”陆晚晴叹了口气,道:“那咋整,也没了,咱俩就这么回去吧!” 说着两人站起身,背上草篓子。去找家里的鸭鹅。点了数目不多不少,一人折了一根树枝,一左一右的赶着鸭鹅沿着河边走。 太阳就要落山,西边半边天都是通红的晚霞,河水倒映在云彩,粼粼的波光明亮而绚烂。 这帮鸭鹅吃饱喝足,回家走的慢,到了水边,又像下饺子似地跑进水里撒欢。把陆晚晴气够呛,站在河边对着鸭鹅嚷嚷。 陆晚星无所谓的等着,回去的早也是要进厨房帮忙,倒不如在河边耗着,赶在晚饭的时候回去,也能避免和那帮极品有交集。 她坐在距离河边还有段距离的草地上,身后是那片树林子。有风吹着树叶沙沙响特别的惬意。 忽然听见身后的草丛哗哗响,她回头看了一眼,什么也没看见。转回身,还是听见树林里有哗哗的声音,不像是风声。就像有动物在树林里跑。 她想到这时候什么狼啊,野猪啊,遍地都是,好像在原主的记忆里,村子里就有牲口被狼咬死过。越想越觉得瘆得慌,慌慌张张的对着陆晚晴喊:“四姐,四姐,快点把鸭鹅赶出来,咱们回家吧!” 陆晚晴正对着那群鸭鹅无计可施,挽着裤管准备下河呢。听见陆晚星的喊声往这边看了一眼,陆晚星正在往她这边走,两个人相差了不到三米远。 陆晚星又对着她说道:“快走吧!我总听见树林里有动静。” “胆小鬼,”陆晚晴没心没肺的嘲笑着她,“这离村子这么近,啥也没有,你怕啥?你还以为有狼啊?” “不是!”陆晚星又往她前边走了两步,就听见陆晚晴突然一声尖叫,一手捂着嘴一手指着陆晚星的身后。 陆晚星背后猛地绷紧,加快了脚步跑起来。一边跑一边回头。就在她身后的树林里连滚带爬的出来一个人,那个人满身都是血。手里还拿着一柄刀,看见她们俩就跌跌撞撞的奔着她俩跑过来。 陆晚星慌张的跑,把河里的鸭鹅全都惊动,张着翅膀在水里嘎嘎乱叫。她跑到陆晚晴身边,想拉着陆晚晴快走,哪知道陆晚晴已经吓得两腿发软。一步都走不动。拽着陆晚星的手哭哭唧唧的说,“陆晚星,救救我,救救我。” “你倒是跑啊?”陆晚星拉也拉不动,推也推不动。眼看着那个人距离她们都不到两米了。 陆晚星横下心,捡起一块石头丢过去。正好打在那人的身上,那人扬起脸死死的盯着她看了一眼,她对着那人喊道:“你别过来,再过来我不客气了。” 说着在背篓里拿出镰刀,用两手握紧。站在陆晚晴的身前。“听见没有,站住!” 那个人拎着滴血的刀,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果然没再往她们这边动,像是很不屑的瞥了一眼她俩。把刀别在腰后,蹲在河边捧起水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也不管水干不干净,就好像从沙漠出来一样。饥渴的要命。 陆晚星拿着镰刀眼珠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心里边骂着陆晚晴,白长了那么一坨肉,临危的时候是个熊包。她要是丢下陆晚晴自己跑,一定能跑的掉,但是陆晚晴咋办?刚刚建立起来的小友情就这么放弃?她陆晚星也不是那种人啊!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看着那个人。 那人喝够了水,打了一个嗝,双手撑着地面仰面坐了一会儿,侧过脸又看了一眼她俩,便开始伸手解腰带。 陆晚星眼睛募得瞪大,心想这人要干什么?这光天化日的,就在这脱了? 她对着他大声的喊:“你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可不怕你!” 那人看了她一眼,很轻蔑的笑出了声。接着脱衣服。三两下就露出了精壮的上身。穿着裤子走进河里,把上衣丢进水里,自己猫着腰把水往身上撩。 陆晚星松口气,他是在清洗身上的血迹。随着他身上的血迹被冲洗,陆晚晴和陆晚星看见她俩站着的河里水都变了颜色,更觉得害怕。 陆晚晴也是一直盯着这个人呢?刚才一身血的也看不出是谁,现在他脱了衣服,又背对着她俩更不知道是不是村里的人。 姐俩也不敢轻举妄动,还得想办法把鸭鹅弄回去呢! 不一会儿,那人把身上的血迹冲了干净。在河里捞出上衣在水里漂洗了几下,用力的拧干。然后抖开披在身上。还把湿漉漉的头发也打开,手插进头发里随意的拨弄着。 第49章 夕阳的余晖里,他的每个动作都带着金色的光晕。裤管湿漉漉的裹在腿上,把他的身材勾画的匀称健美。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这个人浑身上下发出来的那股狂妄不羁,却有着魔一般的引力。 陆晚星和陆晚晴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入迷,当那人转身的时候,留给她们一张陌生的侧脸,还是一张能够叫人过目不忘的脸。看过他一定会觉得陆成丁配不上村草的称号。剑眉星目,挺秀的鼻梁,似笑非笑的薄唇。 这个人可算的上陆晚星穿越过来所见过的最帅的人。 不,不,陆晚星是不会觉得这个人最帅的,即使记不起那个给他解了毒的男人的全貌,仅仅是那双摄人心叵的眼眸,陆晚星都认定他才是最帅的,除了他,所有男人都不能用最字。 但他和那个男人出场方式还真是特殊,即使他们再帅,陆晚星也不敢有一点的歪心思。 男人眯起细长的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这小丫头有意思,他一身血的跑出来,她不但自己没被吓破胆,还知道护着身后那个人,有点胆识;现在正面对上了,没被他英俊的相貌迷得七荤八素,就算是有定力吧!他又细细的打量一下陆晚星,瘦了点儿,但面皮儿白净,小尖脸,大眼睛,怎么看都是惹人疼的样。看来看去,他心里有点痒痒的。倒想逗这丫头玩玩…… 索性完全的转过身,想让陆晚星把他看的清楚。 他刚转身,陆晚星快速的反应过来,提高了警惕,把镰刀在面前比划了一下说:“你干什么?” 他没回话,扬起了嘴角痞气的一笑,把手往她们面前一摊,说了两个字“给钱!” “嗯?”陆晚星十分淡定的上下打量他。 那人看出她的疑惑,十分自恋的撩了一下垂在脑后的头发,又拉了拉衣服的前襟健硕的胸肌若隐若现,他才说:“看了我的身子这么久,还不给钱?” 他话音一落,陆晚星腾出一只手捂住了眼睛,陆晚晴也是羞得“啊”的一下,把整张脸都藏在陆晚星的身后。完全不好意思露出来。 他的眼底闪着自信,他就知道他这张脸老少通吃,刚才小丫头的淡定,是因为没把他看仔细。 陆晚星捂着眼睛,别过脸。心里还纳闷,她干嘛要捂眼睛,看都看了。现在捂上有用么?这么想着,把脸转过来,拿开了手。 正看见那人单臂抱在胸前,另一只手懒洋洋的对她们伸着,又很欠揍的说:“给钱!” 陆晚星轻轻的哼了一下,眯起眼扬起下巴对他说:“你是干什么的?看一眼都要给钱?”其实她是想说,“你是卖的?”但她现在可不敢说那样的话,这个男人绝对不是一般角色,不说刚才他出现的时候是一身的血,就是现在这股不羁,也不是一般人能装出来的,他有这种傲气的本钱。 她话一出口,把陆晚晴吓了一哆嗦,使劲的掐着陆晚星的胳膊,陆晚星吃痛的甩开她,恼火的看着这个男人又说:“看你满身是血的在树林子跑出来,不会是被人追杀吧?我告诉你,马上村里的人就要回来了,识相的现在就跑路,要不等到他们回来抓了你去见官。” “呦!还是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那人收回手朝着她们的方向走,步子很慢,就像一只戏耍着老鼠的猫。 陆晚星把镰刀一横,粗声大气的给自己壮胆的说:“你别过来,我是练过功夫的。”说完还学着李小龙的样子摆出一个造型。 那人“噗哧”一笑,慵懒的面容顿时帅气的不像话。他真的没有继续前进,而是四下看了看,指着河对岸的村子说:“你是槐树坡的?” 陆晚星没有回答。 他又问:“你叫什么?” 陆晚星更不说话,那人突然扬起一脚,把正在河里游弋的大鹅踢飞起来。大鹅受了惊在天空中扑打着翅膀。只看到一道寒光闪过,噗的一股温热的血液喷了陆晚星满脸。她抹了一把脸,怔怔的看着他。 就见他慢悠悠的把刀别在身后,另一只手上拎着一只还在垂死挣扎的大鹅。鲜血像是扭开的水龙头漫无目的的喷洒。他刚洗过的身上有沾了好多的血迹。他削瘦的脸上也喷上了星星点点,更添了份邪魅的味道。 陆晚星怔怔的看着他,惊讶的嘴巴都来不及合拢。 我的天,刚才他的动作该有多快!陆晚星不敢想,这个人要是想把她们两个灭口该怎么办?一看他就不是好人啊? 而男人却对她这样的表现十分的满意,女人遇到危险的时候就该害怕,这样才能让人有保护的欲望。太好强的女人不讨喜。 “咱家的鹅……”陆晚晴结结巴巴的在她身后说道。 那人拎着大鹅似笑非笑的看着陆晚星又问:“你叫什么?” 陆晚星吓得胳膊有点发颤,还是保持着清冷的语调说:“不告诉你。” “你家的?”他微蹙了眉,以为被吓到的丫头会乖乖的有问必答,却没想她还是个犟骨头。便指着河面上嘎嘎乱叫的鸭鹅,森森然的笑着说:“你不说我把这些都砍了。” “你……”陆晚星没想到这人这么无理取闹,还要用鸭鹅来威胁。要不要把名字告诉他?他问她的名字有什么目的?陆晚星心里还在琢磨着。 陆晚晴可是吓坏了,这要是这些鸭鹅都被他砍了,还不如直接把她俩砍了呢!这不是要人命吗?回家不死也得剥层皮。不等陆晚星说话,她就在身后抢着说道:“陆晚星,她叫陆晚星!” 陆晚星真想回身给她一刀,这个怂包!就这么把她供出去了。以后要是被坏人盯上怎么办? “晚星?陆晚星!”他嘟囔了两遍她的名字,像是很用心的记了下去。拎着死去的大鹅上了岸,边走边说:“这个大鹅是抵你们看了我的钱。” “无赖!”陆晚星低咒一声,心里已经把他骂的体无完肤。声音很低,却没想到那人却听见。他顿住脚回头灿烂的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说:“记住这个无赖叫黎天朗。” 第50章 “黎天朗?”陆晚星重复了一下他的名字,更加觉得这个人莫名其妙。受了惊吓不说,现在还丢了一只鹅。回家还不知道怎么交差呢? 黎天朗舔着嘴唇,心情大好的拎着大鹅钻进树林。 陆晚星蹙着眉看着林间的树枝左右摆动,心里莫名难安。好像真的招惹了不得了的人。 陆晚晴使劲的晃着陆晚星的胳膊,“陆晚星,陆晚星,这下完了。” 不用她说陆晚星也知道完了,丢了一只大鹅,回家三婶说不定会怎么惩罚呢? “他是黎天朗,你听见了么?”陆晚晴急的都要哭了,死命的晃着她的胳膊说,“黎天朗,你没听过?” 陆晚星被她喊得脑子里乱糟糟的,隐隐的像是听过这个名字。却想不起来在哪听过。脑仁都要被陆晚晴吵炸了,她窝火的甩开她的手说:“他又不是阎王爷,看把你吓得,先琢磨回家怎么交差吧!” 陆晚晴被她吼了一嗓子,顿时闭上嘴,别憋屈屈的看着她不敢出声。拿了树枝把鸭鹅赶上岸,还把飘在水面上的鹅头捡了起来丢进背篓。 被黎天朗折腾这一下,回家的时候家里已经开饭了。 三婶盯着她们把鸭鹅圈进圈里,眨巴着眼睛问:“大鹅怎么少了一只?” 陆晚星和陆晚晴把鹅头交给三婶,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哪知道三婶很鄙夷的哼了一声说:“你们编的挺带劲儿啊?还说黎天朗,怎么不说是楚昀霆呢?还有秦北川,怎么不提呢?” “三娘我们说的是真的,他满身是血……”陆晚晴还在极力的辩解。三婶狠狠的剜了她一眼说:“满身是血,你们怎么不跑?跑回来找里正去抓人啊!” “可能不是他的血。我俩也不是对手。”陆晚星嘟囔着说。 “我管是不是他的血,你们两个弄丢了一只大鹅,罚你们在院子里跪到子时,三天不许吃饭。厨房都不准进来。”三婶拿出管家的做派,咬牙切齿的说完。得意的笑了笑。 还以为会有人帮她们求情,哪知道陆老太晚上根本没来吃饭,除了她别人哪个会求情呢!四婶忌惮三婶,就算是陆晚晴挨罚,她也不敢插嘴。 陆晚星知道再解释,没人信服也没用。憋着一肚子的气,跟陆晚晴跪在院子里。肚子饿的咕咕叫,两个人的肚子就像二重唱。 陆晚星在心里骂了黎天朗千八百遍。 陆晚晴饿的唉声叹气,陆晚星皱着眉说:“饿着就当减肥吧!少叹气,积攒体力。还有三天呢!” 陆晚晴紧紧的抿着嘴,捂着肚子不敢直腰。小声的问:“以前你挨过罚,你是怎么挺过来的。” 被她这么问,陆晚星的眼底多了一份薄凉。原主这么瘦,当然是三婶的功劳,隔几天就会因为各种理由罚她不许吃饭。最长的一次饿了七天,她都以为自己会被活活饿死呢!也就是陆老太会偷偷的捏一个饭团给她。这次要饿三天,不知道要怎么熬下去。 陆晚星摇摇头叹口气说:“以后一定要自己挣很多的钱,自己养活自己。” “唉!那是没指望了,你等着嫁给郭瑞就好了。我……唉!” “嫁给他有什么好?还是要靠自己。”陆晚星说完偏着脸问:“黎天朗是谁啊?” 陆晚晴倒吸了一口气,不可思议的看着她问:“你真不知道啊?他都没听过。” 陆晚星摇摇头说:“好像听过,记不清了。” “我跟你说,你知不知道咱们后山上是什么人?”陆晚晴压低了声音,有点神秘的问。 “响马,强盗,土匪。”陆晚星说完,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个名字这么熟悉,原来是清风寨的三当家,人称笑面阎王的黎天朗。三婶刚才骂她俩说谎的时候说的另外两个名字,一个是大当家秦北川,人称混世魔王。另一个是二当家楚昀霆,人称妖殿楚江王。这三个人占了清风寨之后东征西讨,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成了当地风头最劲的匪帮。 可是传闻里黎天朗长得凶神恶煞,笑的时候会张开血盆大口,这和传说严重不符啊! “这回你知道了吧?”陆晚晴心有余悸,一脸愧疚的看着她说:“要知道是他,我说什么也不能把你叫什么名告诉他啊!这下是我闯祸了。” “说都说了,现在后悔有什么用。”陆晚星只能深深的叹口气,这穿越过来的运气也是没谁了,要是被一个山大王盯上,那可真叫热闹。不过一个山大王不会闲到找她一个小村姑的麻烦吧! 黎天朗拎着大鹅在树林里窜行,进了深山在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前停住脚,手在后腰一抹将短刀反握,抬手将血淋淋的大鹅丢在洞口处。 他舔着嘴角嘟囔,“乖乖,快点出来,跟你的儿女们好团聚。爷爷要拿你给我二哥补身子!” 不一会儿,山洞里响起了吭哧、吭哧的声音。接着是地动山摇般的震动。一匹凶悍的野猪在山洞里跑了出来。它很是警惕的四下看看,张开大嘴叼着大鹅往洞里走。 黎天朗趁着它回头的空档,像一只敏捷的豹子一样冲了上去。一刀刺进它脖下,顿时鲜血如注,野猪哀嚎起来,疯了似的要把他摔下去。他一手握着刀子狠狠的在刀口里搅动,另一只手死死的抓住一只猪耳朵控制它的方向…… 终于野猪失去了力气,倒在地上抽动了几下。 黎天朗把短刀在猪毛上蹭了蹭别在后腰上,在靴筒里掏出一个火折子似的东西掰断。咻的一个长音,夜空里爆开了一个红色的火花。 没多时,树林里出现了影影绰绰的火把,“三爷,三爷,你可回来了。” 秦守擦着额头上的汗,看着垫在黎天朗屁股底下的野猪,愣了一下兴奋的说:“三爷这是连窝端了?” “嗯,你们抬回去。” 秦守狗腿的笑着说:“我就说吗,三爷怎么会被一群野猪难住。怎么样,三爷一个人就把这一窝子都搞定了。” “这还有只大鹅。” “那个给我,”黎天朗冲着喽啰喊道,“我自己的。谁也别碰。” 第51章 陆晚星和陆晚晴是被罚跪,要求跪倒子时,她俩又累又困的还没到子时就哈气连天的睁不开眼。陆晚星看这大院里都熄了灯,想都没想就回了屋。陆晚晴知道是她惹了祸,也没敢招呼她,偷着回家,可惜房门在里边挂了,她只好硬着头皮去拽陆晚星的房门。 陆晚星刚把窗户挡严,看见是她狗腿的笑,就把她让了进来。 她这房子是整个陆家唯一睡床的,这可不是她洋气,而是原来土炕的面板石都被另外几家拆去了,冬天没法取暖,就想逼着她去跟老太太住,好把房子腾出来。还是大伯于心不忍给她弄了一张旧床应付。原主是硬撑着,熬过了好几个冬天。整个冬天就分给她很少的木炭,原主要捡马粪回来取暖。陆晚星都不敢想象手脚冻得像猫咬是什么滋味。 陆晚晴不知道个中缘由,还一直羡慕她有自己的房子,能够睡床。夏天的时候要是能睡床,多凉快啊!还不用和爹妈挤在一铺炕上,那可是各种的不方便。一次陆晚晴起夜,看在她娘的被窝鼓得老高,她还迷糊的问咋回事。第二天就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顿揍。这个事还被陆晚茜笑话好几天呢!到现在她都似懂非懂的,要是她也像陆晚星有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床,就不会受那么多委屈了。 陆晚星简单的擦洗了一下,看见陆晚晴直接爬上了床,她忍无可忍的踢了她一下说:“去洗洗,要不就睡地上。” “诶!陆晚星,你咋这么多穷讲究?”陆晚晴心里是不情愿的,可是人在矮檐下,只好挪着肉乎乎的身躯,借着她的水擦洗了一下。陆晚星的屋子里点的油灯,光线很差,即便如此她还是看见陆晚晴里边没有内衣。这可不是为了凉快,四婶家也是捉襟见肘,有个陆成全,得点小钱就要攒着,给他说媳妇。像她们这样的赔钱货,一文钱都不愿意往她们身上搭。露在外边的衣服是拼拼补补,里边的没有就没有。 陆晚星看着她再看看自己,都是一样的可怜。她就搞不懂,在一个院子里,就算是三婶管家,也不能把陆晚茜伺候的像个大户小姐似地,顶多出去放放鹅,整天在家里做针线。为啥陆晚茜穿的用的那么好,别人都不计较呢?前两天她去三婶的屋里可是看见她们娘俩用的都是金贵东西。这也太不公平了。以后一定的找机会把事情说道说道。 她心里这么想,嘴上没说,通过今天的事,她也看出来陆晚晴没大能耐,是个遇到困难就认怂的人。不堪大用。 但看她抱着膀子就要往床上钻,她这心里还是不舒服。就端着油灯在地上的箱子翻了翻,前两天她闹了一场,三婶给她送来几件半新不旧的衣服。她也没仔细瞧就丢进箱子里。正好翻出来看看有没有陆晚晴能用的。陆晚星虽然很穷,但对于穿别人的衣服还是很在意的。这是她的洁癖。她不用,送给陆晚晴还是个人情。 她把那几件衣服都拿了出来,放在床边,“四姐,你看看你能不能用?” 陆晚晴没想到她不但没生她的气,还把衣服送给她。这把她感动的,鼻子都发酸。还有什么好挑剔的,连忙点着头。挑了个又肥又大的衣服套上。 陆晚星皱了皱眉,端着油灯仔细的瞧了瞧陆晚晴身上的这件衣服,“脱下来,脱下来。” 陆晚晴摸着那滑滑的料子,真心的舍不得。还以为陆晚星翻脸不舍得给她了,揶揄的说了一句,“别的我不要,就给我这一件还不中?” “我让你脱你就脱下来,”陆晚星拿起另一件衣服丢在她身上,就要上手去扒。这把陆晚晴气的,扭着身子三两下把衣服扒下来塞在陆晚星怀里,“给你给你。” 陆晚星拎着衣服在油灯下看了看,牙齿咬的咯咯响。又把床上那些衣服全都抖落一遍,在里面掉出一条肥大的亵裤,看那样式就是男人的。 陆晚晴没认出那上衣,却认出这裤子不是女人的样式。脸腾的就红了,支支吾吾的问:“陆晚星,这……这是谁的?” 陆晚星猛地瞪了她一眼,嫌恶的把地上的衣服踢到一边,一屁股坐在床上,看见手里还拿着那件男士的里衣,像是怕沾上病毒一样,甩在地上,还拿了面巾仔仔细细的擦着手指。 “这……都是男人的东西吧?”陆晚晴弱弱的问,完全不敢大声。 陆晚星点了一下头,陆晚晴惊讶的捂着嘴,眼珠子叽里咕噜的转了转。没敢再说话。 陆晚星真是气了够呛,但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反倒镇定下来。这明显是要栽赃陷害。她要是一直不发现,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人“不经意”的把这东西暴露出来。到时候,再出来一个男人,一口咬定这就是他的衣物。这黑锅她可就背定了。 看那衣服的料子,槐树坡是没有这样的人家。她灵光一闪,马上就想到了王定安。上次被她一脚下去,不知道废了没?一定是他还没死心,联合了家里人设计她。 家里的人,第一个值得怀疑的就是陆成材,其次就是三婶母女。这衣服是三婶给的…… 越是细想,陆晚星越是生气,她忍不住咬着拇指的指甲,这衣服该怎么处理呢?只要露面,就是她的把柄。 陆晚晴看陆晚星一直不说话,她也胡思乱想起来。忍了一会问:“这是谁的?” 陆晚星又瞪了她一眼,陆晚晴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辩解说:“我的意思谁放在这的?是不是有人要磕碜你?” 陆晚星点了一下头,站在地上打着转。心里边琢磨该怎么处理,烧了,一了百了。偷着拿出去埋了……她想了好几种,都摇着头否定,这次没被人利用,保不齐什么时候在弄出幺蛾子。最好就是借题发挥,让他们领教一下她的厉害、收了害她的心思,让她过点安生日子。 “是不是三姐做活的时候放错了?”陆晚晴无意的说道。 第52章 陆晚星听了她的话转脸看着她,像是得到了提醒,陆晚茜在家做针线,也接一些缝缝补补的活计。穷人家的粗布衣都是自己补丁打补丁,只有那些有钱人,才不会自己动手,都是雇人来做。 陆晚茜因为手艺不错,有人帮她联系一些手工,挣点零用。三婶还乐于接触那些人,指望着她的手艺被哪家大户看上。 陆晚晴看着地上的衣服又说:“估计是三姐放错了,咱家上哪能有这么好的料子?” 她的确是这么想的,陆晚晴没有陆晚星想的那么复杂。 陆晚星也希望是自己想多了,但是哪个大户人家会那么不讲究,把亵裤都送到外边来缝补呢?这个时代不清楚,但在她生活过的时代,内衣可都是十分隐蔽的东西,就算陆晚茜为了赚钱,一个没出闺阁的姑娘也不会去缝补男人的内裤。所以这两件衣服还是有问题。 她看陆晚晴打了个哈欠,也不再追究这事,催促她快点穿上衣服睡觉。自己和衣躺在床边,不一会儿就听见陆晚晴的呼噜声。她翻身推了推,陆晚晴的动静就小点儿。她不理会她的呼噜就会一阵比一阵的大。 别看陆晚晴是个女孩,这呼噜打起来还真是吵死,不仅打呼噜,她还做梦,做梦的时候八成是梦到了吃东西,嘴巴吧唧的特别响…… 陆晚星本来已经很累了,被她这么一吵睡意全无。看她睡的挺死,拍着脑门进入了空间。 顺路还把那两件男人的衣服带了进去。毕竟现在还没有处理的办法,要是被别人发现,那真是哑巴吃黄连。 空间里的土豆都已经成熟,她拿着短锄把土豆收了,又种上白菜种子,打了井水浇地。在菜地边上休息了一会儿,也没听到系统的提示音。就是说,收获了白菜和土豆,她还没有升级。 她心里觉得有些奇怪,记得当初设计这个系统的时候并没有这么复杂,升级是很简单的。难道穿越过来系统出现了漏洞? 越是细想越觉得奇怪,就对着虚空问道:“诺亚,诺亚,我有个问题。” “叮——”等了一会儿才听见悠长的电子音。 “本系统不回答任务之外的问题,”诺亚的语声冰冷但听着却有点傲娇的人情味。 陆晚星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因为对这个时代的陌生,所以对她设计的空间系统有着强烈的情感,在心里将它不断的拟人化。以至于让她错认为诺亚的声音会有感**彩。如果智脑会有感情——陆晚星自嘲的笑笑,真是在这个时代呆久了,脑子都有些不够用。机器就是机器,哪会有感情?于是她十分公式化的问: “诺亚,我想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升级?” “请完成开垦土地的任务。”诺亚冷冰冰的说。 “我已经完成啦!”陆晚星得意的看着这十块土地说:“上次就完成,你还奖励了白菜和土豆的种子。我一次完成了好几个任务,不是吗?” “你只完成了内部任务,还有外部任务没有完成。” “我不明白诶,我设计的任务没有内部和外部的分别啊!”陆晚星觉得好生奇怪,按照诺亚的说法,她现在只是完成了一半的任务,那外部任务是什么?怎么完成?以前也没听说过,她觉得这个诺亚和她的诺亚有些不同呢! “请确认开启外部任务系统,外部任务一旦开启,不能放弃,不能跳过,你确定接受吗?”诺也冷冰冰的问话,让陆晚星觉得有些不安心,穿越系统就已经是哪个时代科技的最高端,她还随身携带了农牧空间系统,这样的优惠确实让她十分的惊喜和意外。但是她不是一个冲动的人,现在这个状况已经超过了她的认知。至少在曾经,这个外部任务是不曾设计过,难道有人动过她的系统?她觉得不可能。 那就是这个系统本身的问题,现在回想起来,她进入系统的时候就被认定没有创始人权限。她单方面认为是因为躯体的改变。但她仔细的回想,灵魂穿越系统和空间系统是绑定的,灵魂不变,她的身份怎么会改变呢? 这有bug,真是细思极恐,若不是她的诺亚,她现在这个系统又算什么呢? 想到这陆晚星十分认真的对着虚空说道:“我想知道,你还是我的诺亚系统吗?” 诺亚沉默了一会儿,仍是冷冰冰的电子音,“我是诺亚农业畜牧业优化升级改造空间系统,在原系统的基础上进行了一系列的升级提高,现在系统所下发的任务,不仅是改造空间的内部,还包括你所生活的外部空间。” 陆晚星基本明白了它的意思,诺亚是智脑,能够自动升级的,跟着她穿越而来的版本不知道是几点几,“外部空间的改造很费人力,物力,我现在的条件有限。” “宿主可以选择放弃外部空间任务。” 听了这句话,陆晚星还挺欣慰,诺亚就算再升级也还是挺人性化的,像她这样的心软善良。 “那我就放弃吧!专心的完成内部任务就好。”陆晚星低声的自以为是的嘀咕。 “宿主确定放弃外部空间的任务吗?”诺亚的声音听起来分外的严肃。这样刻板的声调让陆晚星警觉起来,她小心翼翼的问:“放弃会有什么后果吗?” 诺亚接下来的话,气的她吐血,又感到无尽的后怕,诺亚说:“放弃外部空间任务,宿主将一直生活在系统空间,直到宿主死亡。” “你的意思是囚禁我?”陆晚星不敢信的问。她站起身看着湛蓝的天空,天上的白云静静的浮在天上,就像是画笔随笔的勾画。色彩明亮,却死气沉沉。真的不敢想象诺亚竟然会有这样无礼的任务。 她看着天空看了一会儿,找不到任何的破绽,在没有完成任务前,是没有机会看到诺亚的机器形态。 “诺亚,你和我是绑定的,难道我死了,你还会存在?”陆晚星打算和它赌一下,看看能不能掌握一点主动权。 诺亚很认真的说,“我会在你死后寻找新的宿主。” 陆晚星真想吐出一口老血。 第53章 陆晚星现在悲催的发现,她不仅没有了系统的主动权,还极有可能变成系统的奴隶。她不想受控于系统,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最后只好认命的垂着头,发出一声幽幽的长叹,“唉……” “宿主,确定接受外部任务吗?”诺亚询问道。 陆晚星没有着急回答,而是默默的看着迅速发芽的菜田发呆。 空间里异常的沉默,静的不像话。 “宿主,确定接受外部任务吗?”诺亚第二次询问,语气似乎比之前缓和了一些。陆晚星仰起头看着虚空的某一处,又是一声叹息“唉……” “宿主,其实接受外部任务比内部任务好多了。” 陆晚星听到诺亚这样的话,精神为之一振,这升级后的智脑太人性化了吧!都学会诱导了?那是不是还有商量的余地? “诺亚,你先说说外部任务有什么好处?” “本系统已经检查过,这个大陆和你的原生星球处在不同的时空,科技落后了八千年。但发展的轨迹高度重合,农业畜牧业还处在低级阶段,只要你认真完成本系统下发的任务,在这个大陆上一定会风生水起,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陆晚星忍不住吐槽,怎么觉得这个系统是电子书附体。 “总之,我们的目标就是改变这个大陆的农牧业,将在原生星球所学发扬光大。” 陆晚星手撑着下巴,已经无力吐槽了,诺亚不仅是电子书附体,还有很重的中二病。它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升级呢? “好吧!诺亚,你的目标我很明白。”陆晚星不想再深究它的问题。反正以后要在这个地方生活,她要赚钱,还要借住诺亚的方便。顺便做个任务也没什么大不了。 所以她妥协的说道:“你说说任务吧!完成任务也会有奖励是不是?” “那是自然!” “……”陆晚星听见它忽然说出文绉绉的话,忍不住抖了一下,鸡皮疙瘩差点掉下来。 “在原主的记忆里,盘古河的下游是一片洼地,想办法把那片土地开垦出来。” 陆晚星不得不佩服诺亚,她都没把原主的记忆看全,而它竟然把槐树坡的地貌了解清楚了。 陆晚星仔细的想想,那里的确是有一片洼地,夏天的时候就像是沼泽,春秋两季也都是涝的厉害。村里人到处开荒,也有人惦记过那片地,但是都因为涝的厉害放弃了。诺亚竟然看上了那块地,一定有它的道理。 “好,我接受。” “你现在可以离开了,你的堂姐刚才翻了一个身,”诺亚还好心的提醒她。 陆晚星怎么都感觉怪怪的。太人性的系统,就像是妖怪。 不过这样的系统似乎更加的有趣,说不定以后还能有更大的用场。至少和这样的系统相处不会像原来那样无聊。 这么想着陆晚星躺在床上,觉得舒服了不少。 她才睡了一小会儿,陆晚晴就起床洗漱,她把动作放的很轻,但还是影响了陆晚星的睡眠。她眯着眼看着陆晚晴把昨天的那些衣服一件一件的在身上比划。她便假装还在熟睡,没去打扰她。 女孩子,都是爱美的,那些东西本就不是她想要的,陆晚晴拿去她也不觉得可惜。 又浅浅的睡了一会儿,便听见院子里鸡飞狗跳的声音。各个房的人陆陆续续的起床。 陆晚晴还在换衣服,就听见房门被扣的啪啪响, “四丫,五丫,你们两个给我出来。” 陆晚星揉着惺忪的睡眼,打了一个哈欠。听出外边是三婶的声音,就扬起下巴示意陆晚晴开门。 陆晚晴打开门,灿烂的阳光泄了一地,还有些晃眼。她看见三婶像只战斗的母鸡一样雄赳赳,当时就心虚的站到了一边。 陆晚星手放在眉骨上看着三婶气势汹汹的样子,淡淡的问:“三婶一大早叫我们干啥?” “干啥?你们两个扫把星,昨天晚上分明让你们跪倒子时,我出来起夜,怎么一个人影都没看见,你们胆子肥了是不是?惩罚你们还敢偷懒?” 陆晚晴心虚的低着头,昨晚她是看陆晚星进屋她就跟着,当时还以为就是差点时间,也没什么事。哪知道三婶还真看着呢? 陆晚星把头发挽起来插上一根木簪子。神态自若的走到门口,双臂环胸的倚着门框,又打了一个哈欠斜睨着三婶问:“三婶看见我们没跪倒时间?” 三婶看陆晚星懒散的样子,更是生气,她也把双臂环在胸前,下巴抬得老高,显得十分的有气势。这才说,“是,我起夜的时候看见的。陆晚星,都是你把四丫也带坏了,学会耍滑头,我告诉你,你们犯了错受罚是应该的。” “啊……”陆晚星捂着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角都挤出了眼泪。她随意的擦擦,漫不经心的又说:“三婶自己起夜啊?三姐没陪着你?” 三婶看她故意岔开话题,不往罚跪上说,就气急败坏的骂道:“你当我像你们这么胆小,上个茅房都的拉帮结伙,扫把星,你别给我打岔,你说你们没好好罚跪,这笔帐怎么算?” 陆晚星轻浅的笑了一下,动了动肩膀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倚在门框,懒懒的开口说:“三婶说我们没跪倒子时,我们就没跪倒子时,三婶是金口玉言啊!” “你什么意思?扫把星,被我逮到了还不认账?”三婶气的叉着腰,眼见各房的人都在院子洗漱,她伸手就要去抓陆晚星。 陆晚星脸色一沉,冷冷的瞪了她一眼,三婶的指尖轻轻的缩了一下,陆晚星伸手把她的手指拨到一边,直勾勾的盯着她说:“我和四姐两个人跪倒子时,一分一刻都没少。我们相互能做个证见,三婶半夜睡的昏沉,上茅厕都能记清时辰,这说明三婶这个人仔细。但是你一个人看见我们没在院子里,谁能给你证明啊?” 三婶沉着抹的粉白的脸,眼角抽了抽。 陆晚星又轻笑了一下说:“捉贼还要拿脏,捉奸还要拿双,三婶当时发现院子里没人,怎么当时不找,都过了大半宿才想起来我们?” 第54章 三婶疑惑的看着陆晚星,她这些话说的是滴水不漏,三婶本来就是来诈她们,要是放在以前,这丫头胆子小,就是没有的事被她一吼,都得扯到自己身上。没想到今天变得这么精明。 这丫头是越来越难搞。她难搞没事,还有陆晚晴这个熊包。 三婶剜了陆晚星一眼,转向陆晚晴说:“四丫,你跟三娘说实话,是不是这扫把星撺掇你,让你先回屋的?” 别看陆晚晴平时对陆晚星敢凶,她胆子最小,三婶对着她竖起眉毛,她都吓得哆嗦。可是害怕三婶会削她。更加心虚的不敢抬头。 陆晚星哼了一声,抬脚迈出了屋子,站在三婶和陆晚晴的中间,虽然个子没有三婶高,但扬起脸十分傲气的看着她说:“三婶要是没别的事就回去吧!我们三天都不能吃饭,这十天厨房帮厨也用不到我们。昨天跪了半宿,我俩还想再睡会。” “丫头片子,怎么着?怕我问四丫,说漏了嘴?你给我让开。”三婶抬手扒拉陆晚星一下。陆晚星看她的手伸过来,脚底下扎的稳,愣是没动。 三婶疑惑的看着她,这小丫头片子哪来的这么大力气,长得干巴的,以前是一把拉一个跟斗,今天怎么还扒拉不动了。 她还想伸手把她拽开,就看陆晚星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她,那眼神她以前见到过,就像是被激怒的野狼崽子,别看它现在没什么本事,但说不定什么时候,逮到机会就会反咬一口。 三婶的手募地停止,指着陆晚星说道:“你咋的?扫把星,我问四丫还不中啊?” 陆晚星仍旧没有动,一张白净的小脸沉的像一滩死水。面无表情背对着陆晚晴大声的说道:“四姐,你自己跪倒什么时候,还不知道?你就这么愿意别人往身上扣屎盆子?还是嫌跪得时间短呐?” 陆晚晴听见陆晚星的话,想起她这两天对她那么好,不计前嫌的还给她好看衣服,昨晚就是跪得时间不够,那又能咋的,就他们两个知道。 这才鼓起了勇气抬起头说:“三娘我们跪倒子时才进的屋。是真的。” 三婶隔着陆晚星偏过头质问:“你大点声,再说一遍。” 陆晚晴吓得又垂下头,咬着嘴唇不敢出声。 陆晚星哼了一声,瞟了一眼三婶转身进了屋。临到门口还用脚踩了陆晚晴一下。陆晚晴吃痛的抬头硬着头皮对着三婶说:“真的。” 说完她也进了屋,还顺手关上了门。 三婶气的嘴唇哆嗦。心里是下了决心,这陆晚星不能留,越早弄出去越好。不然陆晚晴被她带坏,慢慢的这个家里的孩子都得被她带坏了。 陆成材端着一个小茶壶,披着上衣。摆出纨绔少爷的做派,一直在观望着陆晚星这边,看见三婶碰了一鼻子灰,他吸着茶壶嘴,嬉皮笑脸的走过来低声道:“三婶,一大早上生什么气,不值得。” 陆成材一边说话,还眉飞色舞的挑挑眉。 三婶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转身往菜园子走。陆成材看似无意的跟在身后。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了菜地。三婶蹲在地头摘着青菜。陆成材在果树底下喝着茶。 不经意的说:“三婶,这白菜伺候的不错啊。” 三婶看那片白菜更加的火大,都被陆晚茜伤了根的白菜不但没死,还长的比哪片地都好。该到陆晚星那个扫把星走运。 三婶堵着气,摘了一大把菜叶小声的说:“你说的那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那还有假,”陆成材看着四周,把声音压得低说:“王定安就是非五丫不可了,那边都放话了,要是事成了,这个数。” 他对着三婶抖出两根手指。 三婶两眼放光的问,“二十?” “嗯!” “可是我跟你奶说了,你四婶也看见那丫头裤裆是带着血回来的。可是你奶她不信,我也没办法啊?”三婶恨得是咬牙切齿,瞥着陆晚星的两间房冷冷的说,“这丫头现在精着呢,恐怕这银子不好花。” 陆成材吸了一口茶水,有点疑惑的侧着头问:“四婶看见她裤裆带着血回来的?” “那还有假?”三婶白了他一眼说:“你不是说她被王定安……” “是,是,我没寻思这么严重。”陆成材嘴上这么说,心里可就算计上了,他就觉得陆晚星吃了药,不可能啥事没有的回来。看来还真是有个野男人,那男人是谁呢?怎么才能问出来呢?这要是真给王定安送去,被王定安看出来已经不是黄花姑娘,别说给他二十两,就是他给王定安二十两。也解决不了问题啊。那可是**烦。 “成材,你上回不是说有那种药?”三婶的眼底涌出冷冷的光,脸色也变得阴毒起来。 “有,三婶有主意了?”陆成材被她的脸色吓了一跳,没想到三婶是这么狠的人。竟然想到用那种药对付陆晚星。 “你给我备着,这小狐狸精早晚得露出尾巴。”三婶又摘了一把青菜,余光看见四婶往茅房那边走,故意提高的嗓子说:“成材,你说你一大早还摆上谱了,我跟你说咱家新开荒的地,苗草一般高,你要是不去干活,到秋分钱可不算你啊!” 陆成材多鬼灵的人,马上气呼呼的冲着三婶说道:“三婶,管好你自己得了,我吃啥喝啥还不劳你费心。” 四婶在小路上听的真切,看着陆成材叹口气。 陆晚星和陆晚晴也没饭吃,一会儿还得去放鹅,三婶还要求她们今天必须割回两草筐的青草留着回家喂小鸡。 陆晚星家里有多少小鸡还不清楚,用两草筐,回家都得捂烂了,三婶这是明显的欺负人。陆晚晴是叨叨咕咕的不乐意,可也就是叨咕,当三婶的面根本不敢吱声。 陆晚星和陆晚晴赶着鸭鹅往外走,在大门外进来个妇人,陆晚星认得是村里王二丫的娘,王三舅妈。帮着陆晚茜接针线活,听说没事也给人说媒。经常往三婶家走动。 这一大早就报了一个绸缎的包裹,看见陆晚星她俩还热情的打招呼,“四丫,五丫,干活呢?” 第55章 “嗯!”陆晚晴闷闷的答应一声。她顶顶看不上的就是王三舅妈,就是她给她说了两次媒,一个老糟头子,一个傻子。 陆晚星更不喜欢她,虽然是继承了原主的意愿,这个王三舅妈分明知道她和郭瑞订了亲,还不断的给郭瑞介绍别家的姑娘。原主怎么会喜欢她? 她俩赶着鸭鹅往出走,也没打算绕开她,王三舅妈左躲右躲脸上乐的像朵花似地对着陆晚晴说:“四丫,镇上张屠户老婆死了,要填房,我琢磨着把你的庚贴送去看看。” 陆晚晴听了就火大,前两次介绍的都是啥玩意,这回又弄出个死老婆的屠户。她听都听不下去,没好气的说:“我家没人。” 王三舅妈根本不在意,做媒婆的就是笑面迎人,啥样脾气的丫头没遇到过,要是跟着生气早就气死了。 “四丫,张屠户可是太平镇干的年头最多的,别说他家现在是金山银山,就是杀猪卖肉这个手艺,那也摇钱树。” 陆晚星听过张屠户,今年怎么说也得五十出头,去年听说都抱孙子了。这王三舅妈还想把陆晚晴嫁过去,也不知道张屠户给她多少好处。 陆晚晴嘴笨,说不上,就知道闷头生气。 陆晚星站在一边特别惊讶的说:“呀,要是嫁给张屠户,以后可不愁吃肉了。” 陆晚晴不知道她啥意思,狠狠的瞪着她,陆晚星对她挤挤眼。 王三舅妈眉开眼笑的说,“还是五丫有见识,可惜了你跟郭瑞订了亲,不然把你也介绍去试试。谁进了张屠户的门,谁享福啊!” “是啊!三舅妈,你家二姐比我四姐还长一岁,现在也没人家,这么好的机会可别错过了。”陆晚星笑嘻嘻的把话说完,很不争气似地拍拍陆晚晴的胳膊说:“四姐啊,你长了这一身肉,可是没王二姐招人喜欢,那有钱人家你伺候不了,就别做梦了,把这摇钱树给王二姐留着。” 陆晚晴听明白她的话,心晴好的不得了,憋着笑一边说一面往出走。“是啊,三舅妈,我自己啥德行我知道,别出去丢人现眼的,那么好的人家,还是让二姐过去享清福吧!” 王三舅妈还是笑着,可是笑的难看,整张脸都垮下来,咬着牙想:陆晚星啊,陆晚星,等到郭瑞不要你,看你还有什么得瑟的。我家二丫和郭瑞才是郎才女貌。你这个克死爹娘的扫把星还想做官娘子,这才是做梦吧! 陆晚星两人出了门就往河边走,虽然刚才让王三舅妈吃了瘪,但是陆晚晴还是闷闷不乐的。陆晚星也高兴不起来,一大早就和三婶吵架,她是真的没有在这家待下去的心思了。 要是天天都被这人纠缠,别说她想把农牧业发扬光大,可能慢慢都得气出病来。真是伤不起。要是能脱离这个家就好了、可是在这个时代,没有女孩子自立门户的,那是败坏门风,除了嫁人就没有第二条路。 或者她可以离家出走,就不行自己还有系统空间,就不能离开这鬼地方。 姐俩是各怀心事,把鸭鹅赶到河边,她俩就闷头去割草,时间过的很快,鸭鹅在水里游了一会儿,又到岸上饱餐一顿,就全都趴在树林子里边歇息。陆晚星和陆晚晴瞄着鸭鹅的地方,在附近割了一会儿草,就饿的昏天暗地,陆晚晴把镰刀往地上一丟,肥胖的身子咕咚一下坐在地上, “哎呀妈呀,我是干不动了,都要饿死了。” 陆晚星直起腰看了她一眼,缓缓的吐出一口气。 “陆晚星,你饿不饿?” “我不说你知道啊?”陆晚星没好气的说完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抱着肚子不肯抬头。 “唉,我记得有一回你七天没吃饭,你吃啥了?怎么挺过来的?”陆晚晴好奇的问。 陆晚星的原主对这份记忆十分的深刻,以至于陆晚晴提到七天这个字眼儿,她的胃就跟着一阵阵的痉挛。 才十岁的孩子,饿的受不了在地里挖红薯生着吃,在河边抓了青蛙,泥鳅、老鼠烤着吃,捡到蛇蛋磕碎了直接喝,还跟村子里的狗抢过吃的,屁股上有两个疤就是那时候被狗咬的。 现在想起来,她都觉得陆晚星该叫陆万幸,没有被毒死,饿死,咬死、还不是万幸吗? 胃肠是一剜一剜的疼,她都分不清是原主那次疼得深刻的条件反射,还是现在她饿的这么惨。 陆晚晴没太注意她的脸色,自顾的说道:“你是不是有地方偷吃?别跟我瞒着,咱俩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陆晚星胃疼的紧,秀气的眉毛紧紧的蹙着,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滚落下来,她把使劲的抱着肚子,把腰拱起来。 “陆晚星,你说王三舅妈今天来是为了啥?就是给三丫送活儿?不会是来给张屠户说媒的吧?”陆晚晴看着鸭鹅的方向嘟囔着,没听见陆晚星的动静,有问了一句:“你咋不说话?还跟我生气呢?” 陆晚星胃疼的忍不住,轻轻的哼了一声,陆晚晴这才回头看,看见陆晚星蜷在草地上,脸色白得像没了血。 这才后知后觉的爬过来,肉乎乎的手使劲晃着陆晚星,着急的问:“陆晚星,你怎么了?陆晚星?你说话啊!别吓我……” 陆晚星费力的挑开眼皮看着她,想要说别喊,可是嘴唇动了动,溢出唇畔的都是细细碎碎的**。她觉得有温热的液体落在她的脸上,想要用手去擦,全身都没有一点的力气。 这是怎么了?陆晚星想,就是两顿没吃饭至于吗?七天没吃不一样挺过来的,她的脑中十分的乱,各种各样的回忆,她的,原主的,就像是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转。 她想抓却什么也抓不住。不知不觉得那些画面嘎然停止,她感觉身子忽然变的很轻,周遭都黑了下来。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 但有个声音,很是焦急的在她耳边喊:“晚星,晚星,别睡,晚星……” 好动听的声音,就像是山泉叮叮咚咚的响…… 她感觉身体很轻,就好像飘在了云里,风里…… 第56章 浑然不觉,时间过了多久,陆晚星听见有人在耳边说话。 有人哭哭啼啼的,有人唉声叹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刘大夫谢谢你啊!”是陆老太的声音; “别客气,让晚星好好养着,这几天吃点清淡的易消化的东西。”这是刘大夫; “真是扫把星,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这才两顿没吃,就昏过去了,也不知道能干点啥?”这是三婶; “娘,你说她是不是故意的?怎么那么巧,刚好郭瑞路过她就昏过去呢?”这是陆晚茜。 她说郭瑞,难道是他…… 陆晚星的眼皮轻轻的颤抖了几下,还是没有睁开,感觉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她觉得自己是平躺着,肚子上放了个很暖和的东西。 有了那个东西压着,胃里的疼缓解了不少,她心里琢磨着,八成是这些天吃的都是糙米,不够干净,加上饥一顿饱一顿,原主从前就经常胃疼,终于是日积月累下来得了急性的胃炎。 她感觉又过了一会儿,有人过来扶着她,往她的嘴里灌药,那股中药汤的苦味,呛得她眼泪直流。她晃着头不想喝,就听见陆老太焦急又担忧的声音,“这可咋整,这药怎么还灌不下去呢?” 听见陆老太的声音,她的神志似乎清醒了一些,配合着把那一碗药咽了下去,许是灌药的人太着急,灌得猛把她呛得咳嗽起来。咳嗽的嗓子发痒,扳住床边想吐又吐不出,分外的难受。 陆老太拍着她的后背说:“别吐,别吐,憋回去,这是给你治病的。” “四丫,还愣着干啥给她倒点水啊!” 陆晚星被陆老太又扶着办躺在床上,她眯起眼睛,看见陆晚晴给她端了一碗水。 陆老太接过来递到嘴边道:“快喝两口,要不嘴里还是苦。” 陆晚星咬着牙,感觉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水碗接过来,喝上一大口。嘴巴里的苦味全都顺道肚子里,人也跟着精神一些。 她看着陆老太担忧的脸庞,又看看站在一边紧张的手脚都无处安放的陆晚晴,扬起一个很淡的笑意,小声说:“奶奶,四姐,我没事了。” “哎呀!陆晚星你吓死我了。”陆晚晴如释重负般的长出一口气。 “五丫,奶奶看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陆老太伸出粗糙的手摸着陆晚星的脸,激动的湿润了眼眶。 “奶,我这是怎么了?”陆晚星问。 “没事,就是胃疼的老毛病,以前没当回事,这回严重了。刘大夫给你开了药。按时吃好的快。”陆老太边说,边把她的刘海往前边整理,挡住额头上的伤疤。陆晚星心想,这身子才十四岁,就有胃疼的老毛病。这是受了多少罪啊! 陆晚晴有点兴奋的说:“你知道你咋回来的?” 陆晚星恍惚觉得是被抱回来的,可能是郭瑞但也不敢肯定,万一不是他,她又说是他。让人听了倒是不好。于是她摇摇头,“不知道。” “郭瑞啊!”陆晚晴那是攒不住话的肚子,竹筒倒豆子般的全都抖落出来,“我看见你趴在地上不动弹,都吓死我了。幸亏今天郭瑞回来,刚好路过石桥。听见我喊你的名字,就过来看。幸亏是他,一路把你抱回来。要不然……” “四丫,去厨房看看粥好了没?” 陆晚晴还没把话说完,陆老太就打断她,把她支到厨房去了。 看她走了以后,陆老太拉着陆晚星的手,语重心长的说:“多亏了郭瑞,我看他对你是真在乎,直接把你抱回来,又跑着去找刘大夫,这份心思真是难得。你还考虑个啥?” “……”陆晚星没言语,大大的眼睛缓缓的闪了闪。 “也不会知道那会他注意到你的额头没有?”陆老太又把她的刘海拨弄几下,轻轻的叹息一声说:“一会儿吃了粥,我带着你去郭家道个谢。” “奶奶,”陆晚星真不想和郭瑞有什么瓜葛,她可没打算穿越过来就嫁人去,这岁数这么小。结婚?太搞笑了。于是小声的岔开了话题说:“三婶罚我和四姐三天不许吃饭,你还给我作粥,能行吗?再说,这次请刘大夫又花了不少钱吧?” “这个傻孩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这些,赶紧的把身子养好了,帮家里多干点活,比啥都强。”陆老太宽慰的看着陆晚星,对她的懂事感到十分的心疼。想到三婶说的那些事,陆老太话到嘴边还是没能问出口,昨天她琢磨了一宿,自家的小孙女,要是真的发生什么不测,按照陆晚星柔弱的性子,也是挺不住的。肯定下山的时候就跟她说了实话,要是真那么丢人,指不定还得寻死觅活,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 所以她觉得三婶说的事,就是那个二流子顺嘴胡邹。至于四婶说的裤裆上的血,老太太没想出什么解释,就压在肚子里等着以后找机会问问。 “五丫,昨天挨罚的事别怪你三婶,俗话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们两个弄丢了大鹅,就拿回来一个鹅脑袋,挨罚是应该的。要不以后三婶还怎么管理这个家?”陆老太慢条斯理的开解陆晚星。 陆晚星的记忆里记得清楚,每次挨罚了之后,陆老太都会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好像三婶针对她欺负她都是对的。 那时候她不理解陆老太,但还能听话,能忍气吞声,但现在她能理解陆老太,当一个婆婆的不容易,却不能接受这样的说法,忍无可忍。 所以她干脆不说话,不想装出乖巧的样子蒙骗她。 陆老太是觉得陆晚星从山上回来之后就变了个人似地,脾气秉性都和以前不一样。就从这几天和三婶的态度就能看出来,这孩子现在有主意,不像以前那么听话。陆老太是以为,她现在和郭瑞的婚事越来越近,有郭瑞撑着腰,自然比以前有胆子。可是既然愿意让郭瑞撑腰,怎么就不愿意嫁给人家呢,难道是因为额头上的伤疤自卑了? 她这么想就又把陆晚星的刘海拨弄几下说:“这么挡着也看不出来,你三婶就没看见。一会儿换身利索衣服,跟奶去一趟郭家。” 第57章 “唉!”陆晚星在心里叹气,陆老太还真是执着,看来去见郭瑞是躲不掉了。反正早晚都是要见,不如这次见了就跟他把话说清楚,最好让他主动提出退婚,以后就互不相干了。 陆老太又坐了一会儿,往外看了又看,也不见陆晚晴回来。她让陆晚星躺平,把身上有些僵硬的被子给她掖掖,才往厨房走去。 陆晚星目送着她出门,两手放在胃部摸了摸,那里放着一个草袋子,她捏了几下哗哗的响,放在鼻尖闻闻,有一股艾叶的味道。回想起来,这是陆老太的土办法,以前她有几次胃疼,陆老太就用阴干的艾蒿装进一个布袋,放在锅上温热了给她做热敷。 艾蒿有温经止血,散寒止痛的功效,从前对她的胃疼也有些帮助。可是她现在是胃炎,估计只有吃药才有效。 不过艾叶放在胃部,温乎乎的特别的舒服。想到陆老太对她的关心,她的心也跟着温热起来。 陆老太走了不过三分钟就端着一个二碗走了回来。 一进门,陆晚星就闻到了米粥的味道,有些甜,特别的好闻。等她自己撑着坐起来,陆老太已经把粥端到了床边。脸上有些愧疚的把碗递给她。 陆晚星接过来一看,还真是粥啊!里边有多少米粒都能数过来,这还能叫粥,说是米汤更好点吧!不过饿了那么久,喝米汤更好些。 她也不挑剔,端着碗滋溜滋溜的喝了起来。八成是穿越过来就没吃到过白米饭,喝这样的米汤,都觉得甜甜的,她一口气喝下一大碗,擦擦嘴眯着眼对陆老太笑着说:“奶,你看我没事了。” “好,好。”陆老太只说了两个好字,就转身出去。 陆晚星看她的背影有些落寞,想必这碗粥又让她为难了。白米粥,那可是金贵东西。只有三婶小产的时候吃过半个月。一次陆成材吃了一碗白米饭,还被三婶大吵大嚷的训了一顿。现在能给她喝白米粥,可想陆老太在中间是多么的为难。 陆晚星喝了一碗米汤肚子里垫了底,更是精神许多。躺在床上也无所事事,就下地趴在窗台往外看。 这一看不得了,陆晚晴正顶着大太阳在院子里跪着呢!院子里除了她一个人都没有,这晌午的日头火辣辣的,隔着这么远,陆晚星都能感觉到陆晚晴被晒冒了油。 她趴在窗口对着陆晚晴的背影喊:“四姐,四姐。” 陆晚晴听到她的声音,转过头看了一眼,又掉了过去。她家罚跪有个规矩,白天要面对太阳,晚上要面对月亮。这么热的天正对着太阳晒,她那么胖的人非得中暑不可。 陆晚星看了一晃,好像陆晚晴的脸又大了一圈。 难不成她又犯了什么错,被罚被打了? 陆晚星想都没想,趿拉着草鞋走到院子里,挡在陆晚晴的面前盯着她问,“四姐,你怎么了?” 陆晚晴黑着一个眼圈,半张脸都肿了起来,头发都被汗浸湿了,整张脸被晒的通红,陆晚星觉得要是再晒一会儿,她脸上都的蜕皮。 陆晚晴看见陆晚星她不好意思的垂下眼连说,“没事。没事。” “没事,你在这跪着?你又怎么挨罚了?”说着陆晚星伸手去拉她,陆晚晴是一动不动的跪着。 “你到底怎么了?”陆晚星拉不动她,就站在她面前给她挡出一片阴影,急切的问。 陆晚晴是铁了心不说。 陆晚星又在院子里站一会儿,就感觉后背被太阳烤的火辣辣的疼。就别说陆晚晴比她胖那么多,还说不定跪了多久。 “你这样会生病的,”陆晚星好心的提醒道。 “要是病死就好了。”陆晚晴吧嗒的掉了眼泪,堵着气说。 陆晚星在院子里看来看去,终于看到一个竹匾,她那竹匾拿到陆晚晴的前边,用一根棍子支起来。这样陆晚晴整个人都被罩在阴影里。 她也钻进阴影里蹲在陆晚晴的身边问:“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跟我说说,看我能不能想办法。” “想啥办法?我就这命了。” 陆晚星看着她的脸色,猜测到底是怎么了?想来想去不能是因为偷鹅蛋被抓,最有可能让她受罚的,就是今天王三舅妈说的事,一定是她不同意这门亲事,所以被四婶毒打了一顿。 想到这点,陆晚星顿时觉得她们生活在这个时代真是可怜,女子的婚姻都要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的人结婚前连男人是谁都没见过,凭着媒婆的两片嘴,父母做主,就把一辈子搭进去了。 “是不是王三舅妈说的事?” 陆晚晴听到她这么问,哭的更是凶,眼泪哗哗的流下来,她那只乌青的眼睛半闭着,只有另一只眼好端端的看着陆晚星说:“我娘看中张屠户的钱,说我要是嫁过去,就是正房。等张屠户死了,家产都是我的。” “四婶这么说?”陆晚星是明知故问。上回让她嫁给那个糟老头子做填房的时候也是这么说,后来是老头子家里不同意。那个二傻子的时候也这么说,等到傻子死了家产都是她的,后来人家嫌弃她太胖,事没成还被四婶四叔男女混打了一顿。 她就不明白,分明是四婶的亲生女儿,他们怎么就惦记着换钱呢?这和卖姑娘有什么区别? 难怪陆晚晴羡慕她,至少有了郭瑞这个保障,家里没人打她的主意。当然除了陆成材之外。 “四婶和四叔打的?”陆晚星很是同情的问, 陆晚晴点点头,不说话了。 陆晚星也不知道说什么能安慰她,就陪着她在影子下边呆着。 蹲了一会儿,脚脖子发酸,她干脆坐在地上。陆晚晴看看她说:“你还有病呢,别跟我在这受罪,等到晚饭的时候我就能进屋了。” “你还真是……”陆晚星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放弃了对她的吐槽转而问:“你吃东西了吗?” 陆晚晴摇摇头,这把陆晚星气的,心里边骂她,白长了这一身肉,怕她们干啥,饭不吃,还体罚。 “你等着,我给你找点吃的。” “唉!别去,要是被知道你也得挨罚。”陆晚晴话音都没落,就看见一道人影快速的走过来。 第58章 陆晚星刚刚站起身,就看见陆晚茜像一阵风似地飞快的跑过来,招呼都没打,一脚就把竹匾踢翻在地。 然后插着细腰趾高气扬的看着她们两个,尖细的嗓音和三婶如出一辙,“呦!你们还怪会想办法呢!这竹匾也是给你乘凉的?” 陆晚星看她的嘴脸就生气,这丫头在人前都是一副小家碧玉的样子,说话都是捏着嗓子的,特别的做作;在她们面前就是原形毕露,活脱脱三婶的翻版,泼妇二号。 陆晚星可不怕她,不带忍气吞声的被她再欺负。看了一眼被踢翻的竹匾,有看了看陆晚茜,嘴角上扬扯了一抹凉凉的笑说道:“三姐管的还真宽,用个竹匾乘凉怎么了?人不还是在这跪着。” “跪着是跪着,你们把太阳挡上了就是耍滑,等我娘回来让她加倍的惩罚你们。”陆晚茜像是抓住了不得了的把柄,小尾巴翘的老高,得意洋洋的瞥着她们俩。 陆晚晴跪在地上拉着陆晚星的衣服,没说话,但那意思还是让她别说了。 陆晚星微微的蹙了眉看陆晚晴就生气,这丫头怎么就这么怂呢?怕她干什么? “怎么?扫把星你还不服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花花肠子,”陆晚茜拿着眼皮上下睨这陆晚星很不屑的说:“你现在鬼机灵啦!知道装病躲避惩罚,怎么还算计好了用苦肉计勾搭郭瑞,让他把你抱回来心里很得意吧?” 陆晚星听她这酸溜溜的话算是明白,她这不是来找陆晚晴的毛病,是专门来找她茬呢!上次被她戳破喜欢郭瑞,一直都没有机会报复回来。正好今天她被郭瑞抱回来,又被她看见。那能不羡慕嫉妒恨吗? 陆晚星想到这点,笑的幅度更大了些道:“三姐,郭瑞抱我回来那是天经地义的事,难不成这个你还要嫉妒?这我有什么办法呢?我们婚约在这,要是不让他抱,还是我不对。抱就抱了,反正早晚都是一家人。” 陆晚茜听她这么说,再看她笑眯眯的样子,气的牙根发痒,恨不得上前撕了她的脸,她咬牙切齿的说道:“扫把星你还要不要脸?你不要我们陆家还要呢?被男人抱还这么得意,我看你就是个贱皮子,你都跟了二流子,还惦记郭瑞,就没见过你这么不知廉耻的女人。” 陆晚晴跪在地上,听到陆晚茜这样说,她脸色吓得白了几分,拉着陆晚茜的手说:“三姐,这话不能乱说,传出去可就不得了了。” 陆晚茜就怕这些话传不出去呢,拔高了嗓门道:“自己做的丑事,还怕说?你别以为使点手段,就能把郭瑞迷住,像你这样的女人,就等着被他退婚吧!” 陆晚星偏着脸掏了掏耳朵,把指甲放在嘴边吹了一下,才懒懒的挑起眼皮问:“你刚才说什么?” 她的语气比刚才凉了些许,看着陆晚茜的眼神也凉了下来。 陆晚茜还以为自己占了上风,总算抓住了她的尾巴,一定要趁机好好的羞辱她一番,最好让全村的人都知道她是个什么东西,她就想不通,她娘和奶奶都已经知道陆晚星不干不净,为什么还这么袒护她,就应该把她交到宗祠去。最好是沉塘,浸猪笼…… 想到陆晚星即将会得到的下场,陆晚茜越发的得意起来,洋洋自得的说道:“谁不知道你跟二流子在山脚木屋干的勾当,怎么二流子没有郭瑞有前途,你……” “啪”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实实在在的落在陆晚茜的脸上,把她想要问“你后悔啦?”后边的三个字打回了肚子。 陆晚茜脸被打的偏向一边,眼前呜呜的闪着金星,耳朵也嗡嗡的响,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打了。 她气急败坏的指着陆晚星,“你……” 见她抬起了头,陆晚星扬起小手,又是一个耳光。这下陆晚茜的两个脸颊一边一个手掌印,全都红肿起来,她可是从来没有挨过同辈的打。都是她动手打别人,尤其是陆晚星,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还过手,真没想到,现在不但敢顶嘴,还敢动手打人了。这才几天,就打了她两次。 这可把陆晚茜惹毛了,她也不顾及形象,张牙舞爪的就奔着陆晚星扑过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你个扫把星,你敢打我,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打你?我早就想打你了。”陆晚星看她扑过来也不躲闪,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掰到背后,疼得她哇哇直叫。 陆晚星可不管她疼还是不疼,阴恻恻的对她说:“上次你来抢我的人参,我就说了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没想到你这么不识相,还三番四次的惹我,陆晚茜你是不是活腻了?” 说完抬脚揣在她的腿弯上,陆晚茜吃痛的跪在地上,在这还不算,陆晚星对着她的后背一顿脚踢。 疼得陆晚茜哇哇的乱叫,手被她钳制住,腿也被她踩着,她想反抗都没有办法。叫唤了一阵也没见有人出来帮忙,就狠狠的说道:“扫把星,你打我啊?有种你打死我啊?你以为我死了你那些丑事就没人知道?” “丑事?”陆晚星另一手抓住她的头发把她按在地上问:“你哪只眼睛看见的丑事,倒是你惦记郭瑞不知道要不要脸?” “谁说我惦记郭瑞了?你个贱皮子,自己不干净,还污蔑别人。”陆晚茜扯着嗓子不服输的跟她吵。 “我没功夫跟你吵。”陆晚星抓着她的头发就往地上撞,院子里都是湿乎乎的泥土,陆晚茜一下就啃了一嘴泥。 这可把陆晚晴吓了够呛,虽说上次她们两个去抢人参也被陆晚星给整治了。但那回她手里有剪刀,她们当然害怕。可没发现陆晚星这么厉害。打起人来眼皮都不眨, 这要是再踹几脚,不得把陆晚茜踹坏了。 想到这,陆晚晴抱着陆晚星的腿说:“陆晚星,你快点撒手,你这是要把三姐打坏了。” 陆晚星也没打算要她的命,就是想好好的教训她一下,让她以后别惹她。看见有人拉架,手底下就放了松。嘴上却说:“四姐我给你个面子,今天就先放过她。” 第59章 说完又在陆晚茜的背上狠狠的蹬了一脚,说道:“陆晚茜,你要是嫌命长尽管来找我。大不了我陆晚星把这条命赔上,我也要拉你做个垫背的。滚!” 这真是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陆晚星狠狠的说出这番话,真把陆晚茜震慑住,狠话都没敢说哭天抹泪的跑回自己家。 陆晚星这是出了一口恶气,看着被她吓的脸色煞白的陆晚晴说:“你不是饿吗?我上菜园子给你找点吃的。” “陆晚星,陆晚星,”陆晚晴抱着她的小腿还不撒手,惊恐的看着她说:“你快跑吧!” “跑?”陆晚星伸手摸摸她的额头,这也没发烧,是被太阳晒糊涂了?好端端的跑什么? “真的,你快跑吧!随便去哪躲起来。”陆晚晴眼神不断的闪躲。 “四姐,我刚才是把陆晚茜打了,大不了回来就是挨一顿三婶的揍,我跑什么啊?”陆晚星知道她是害怕三婶回来为难她,为难她还能怎么样?不就是不吃饭,挨打,这些花招她都见识过。 早晚都是要跟三婶撕破脸。她要是真把她逼急了,大不了分家呗! 她不是贪图这两间草房,说实话要是离开这帮极品,她日子过的更舒坦。 不就是因为这是原主生前最珍惜的家,一直盼着能和姐姐,父亲团聚。她既然接受了这个身份,怎么能轻易的丢弃呢?她也要好好守护这个家园,等着父亲和姐姐。 陆晚晴撒开她的腿,左右为难的垂着头,陆晚星拍拍她的头,笑嘻嘻的说:“就算三婶打我,今天我打了陆晚茜一顿,也算是出气了。没事,我结实着呢!” “不是,你不知道。”陆晚晴还想再和她说些什么。却总是犹豫的不敢说。 她这么吞吞吐吐的看得陆晚星着急,不再等她出口,就往后院走去。 刚走到陆老太的门口,就看陆老太推门走了出来,陆晚星可是很意外,刚才她们打架那么大的动静,陆老太一直在家,怎么没见她出来拉架呢? 陆老太沉着脸看了看陆晚星,嗔怪起来,“这孩子,让你换身衣服跟我去郭家,你怎么还没换呢?” 陆晚星眨眨眼,仔细看陆老太是换了一身宝蓝色的粗布衣,只有两个胳膊肘打了补丁。这件衣服该是陆老太最新的一件。没有个大事小情是不会穿的。这上郭家这件事,她该看的有多重啊! 陆晚星还想往菜园子走,陆老太又催促说:“快点,快点,你还要去晚了在人家蹭晚饭啊?” 陆晚星看看院子里跪着的陆晚晴,低声的说:“奶奶,四姐一直没吃东西呢!我给她摘根黄瓜也行啊。” “唉!你还有心思顾她。”陆老太叹了口气拉着她推回她的两间小房,“你先换着,我去给她找。” 陆晚星对着陆老太露出一个乖巧的笑脸,乖乖的找衣服换上。 她的箱子里哪有什么像样的衣服,都是粗布衣胳膊腿上全都打着补丁。好在都很干净,她找了一件枣红色的长裙套上。虽然洗的有些发白。但和其他的衣服比较起来,还是很像样的。显得她身材高挑了一些,脸色更加白净。 出了门看见陆老太站在院子中央,和陆晚晴不知道说着什么,陆老太背对着三婶家,陆晚星走过来就看明白,她手里还拎着一个菜篮子,里边都是新鲜的蔬菜,陆晚晴抱着一根黄瓜啃得就剩下一个根,蹭了一脸的黄瓜瓤子。 陆晚星对着她往脸上比划比划,才跟着陆老太走了出去。 郭瑞的家住在村子的西头,她家住在东头。说近不近说远也不算远。 她和陆老太顶着日头走,村里都是泥土路,下过雨路面被车马压变了形,坑坑洼洼的很难走。 她一手挎着菜篮子,一手小心的扶着陆老太,娘俩都不说话,走了一段,她还是忍不住问:“奶奶,刚才我和三姐打架的时候,你一直在家呢?” 陆老太点点头,也没言语。 陆晚星就纳闷,陆老太怎么没管呢?就不怕真的把陆晚茜打坏了? 但陆老太不说,她也没在追问。 又走了一会儿,到了一个河塘,河塘上用木头搭了一个很简单的桥。下过雨水面有点高。水蔓延到木桥上,圆滚的木头更加的湿滑。 这个河塘边上长着好几棵槐树,有好些个年头,据说槐树坡的名字就是因此而来。 河塘把槐树坡分成了东坡和西坡。西坡住的全是本地的陆家。东坡住的外姓人居多,也有些远枝的陆家住在东坡。 陆老太的娘家就在东坡,她夫家落魄,跟娘家也就很少往来。和陆晚星手拉着手走上木桥,陆老太忽然叹了口气,有些感慨的说:“当年我就是夹着一个包袱就跟着你爷爷过了桥。” “……”陆晚星不知道怎么接茬,索性专心的听了起来。 陆老太走下木桥,有些留恋的回头看看又说:“咱家没钱给你置办什么嫁妆,本来还打算把那根人参卖了。现在也丢了。” 陆晚星听她把话题又扯到她身上,大概就猜出了她的想法。 “奶奶,说这些干什么?我又不着急嫁人。” 陆老太紧紧的攥了一下她的手说:“嫁人是早晚的事,咱们家是容不下你了。” 陆晚星不解的摇摇头。 陆老太哀叹一声说道:“这些年也是苦了你,家里的活没少干,罪没少遭,你三姐怎么对你,我心里清楚。就盼着你嫁人能过上好日子。你三姐说的二流子的事,奶知道那不是真的。” 陆晚星越听越不安,隐隐的觉得陆老太今天是要把她送出去。 “但你现在被人家惦记上,家里还有人吃里爬外,这个家是不能让你待下去了,你今天打了你三姐也就出了这些年的气,一会儿去了郭瑞家,赶紧就把事情定了。他要是去镇上念书,你就跟去。以后你就是郭家的媳妇,那些惦记你的人也就断了念想。” 陆晚星算是听明白了,陆老太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事,八成是陆成材又要算计她被老太太察觉,现在是帮她想办法保平安呢! “奶奶,是不是陆成材有啥鬼主意被你知道了?” 第60章 事到如今,她是不会客气的叫陆成材大哥,这种人也配做大哥?就直接称呼他的名字。 陆老太抬头看看她摇摇头说:“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你就别追问。乖乖的跟着郭瑞,也别让郭瑞被别人惦记去。” “奶,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啊!”陆晚星可是不依不饶的站住脚,拽着陆老太的手问,“奶,你知道啥事了?是不是陆成材?” “唉!五丫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呢!”陆老太唉声叹气的说道:“现在你跟二流子的事,全家都知道,早晚会传到郭家。到时候要是被退了婚,你这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做人,趁现在事情还没闹大,赶紧跟郭瑞成了,以后有什么风言风语,他们郭家爱面子,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奶,我跟二流子什么事都没有,我怕什么啊?” “就是没有才可怕,你还认得字,可是知道人言可畏啊!你看三丫今天都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不出三天,全村都的知道。”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就是到宗祠我也有说法,”陆晚星倔强的沉着小脸。当时在山上下来,刚接手原主的记忆,对这家里的事还没捋清,知道是陆成材为了三十两银子骗了她,也没有什么证据。就把那件事放在了心里。 要是能有证据证明是陆成材收了王定安的钱,她这个污名也就能洗刷干净。该用什么办法呢? 陆晚星还没想到什么好主意,陆老太就拉着她继续往郭家走,一边走一边说:“你还要去宗祠,那不是自讨苦吃,你说说你在山上下来裤裆怎么会有血?你月事和四丫娘脚前脚后。那血能解释清楚吗?” 陆晚星被她不情愿的拽着走,上次陆晚晴提到那血的时候,她还敷衍过去,现在又被老太太问,她还是上次的说辞,“奶奶你说我摔得那么重,流了那么多血,屁股上沾点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她们这是污蔑。” “唉!”陆老太一甩她的手,心急火燎的说:“你这丫头怎么就不明白事的呢?你就一张嘴,这有这么多毛病等着别人挑,随便哪一个都够让你背上一辈子的骂名,你还要解释什么?越描越黑知不知道?你要是不快点跟郭瑞完婚,就真得跟二流子了。” 陆晚星愣愣的听她说完,才意识到自己那些想法在这个时代是多么的可笑。公平,公正,这样的字眼儿是不会放在一个女人的身上。这个时代对待女人十分的苛责。 要是今天陆晚茜说的事,传遍全村,家族里的宗祠,村子里的里正,都会在这上大作文章。女人的命像草芥一样不值钱。浸猪笼,或者嫁给二流子,没有第三种选择。 陆晚星穿越到这个时代,现在才意识到,从穿越而来的那天,她就走上了一条多么艰难的路。不只是和这个家庭抗争,还有家族,还有这个时代,这些男女不平等的观念。就单凭她一个人,能改变多少呢? 即便如此,她也不是会认输的人,怎么能轻易的低下高贵的头颅。 陆晚星拉着陆老太十分郑重的说道:“奶奶,你说的我明白,但就因为别人的风言风语就决定我的一生,这样的事情我做不到。” 陆老太觉得说出这番话的陆晚星很特别,就好像一瞬间长大了,成熟了,又不是单单的伶牙俐齿,也不是撒泼无赖,而是异常的坚定,认真。这样的表情在从前是没有见到过的。 陆晚星看陆老太没有反驳,接着说道:“一会儿咱们去郭家,就是为了今天的事情道谢,其他的事奶奶就不要说,婚姻要看的是缘分,就算我和郭瑞有婚约,那也不是板上钉钉的事。这件事还是急不得,奶奶你怎么不想想,就算因为躲避这些流言我和郭瑞在一起,就能保证以后没有蜚短流长破坏我们吗?要是郭家相信那些风言风语,与其在婚后被指上不道德的臭名,还不如婚前就做个了断。说不定没有他,我还能找到更好的。” 陆老太听她说完,错愕的半天说不出话。这些是五丫能说出来的?她说的这些似乎也有那么一些道理。 陆老太张张嘴刚说出“可是……” 就被一道笑声打断了思绪,陆晚星抬眼看去,正是王三舅妈和她家的二丫坐在门口的大石头上乘凉。 王三舅妈热情的在和陆老太打招呼,“大婶子,怎么这么有空上东坡来了?” 陆老太慈眉善目的笑笑说:“上郭家去一趟。” “哦!”王三舅妈拉着一个长音,上下打量一下陆晚星似乎就知道她们去郭家的目的。笑眯眯的说道:“我听说郭瑞今天回来,这么快就领着五丫过来看啊!” 陆老太也没做什么解释,拉着陆晚星就往前走。 陆晚星偏着脸一个笑模样都没有,眼神冷冷的在王三舅妈母女的身上掠过。 等她们走过去,王三舅妈低声对二丫说道:“赶紧去换身衣裳,咱们一会儿也过去,再把鸡蛋拿几个,看她们那穷酸相,就拿点烂菜叶子也不嫌磕碜。” 陆晚星和陆老太走到郭家的门口,陆老太还是有些紧张似的捋着衣角。心中忐忑的说道:“五丫,你刚才说的奶知道,等会进去少说话,嘴甜点儿,听听他家的口风。” “哦!”陆晚星懒懒的应了一声,敲了敲郭家的门环。 郭瑞的父亲是槐树坡的猎户,手把不错,家里的条件还可以。家里住的瓦房是槐树坡为数不多的几间之一。盖得年头短,气派的像是里正家。院墙一人多高一半是土坯一半是青砖,就连大门都是双开的黑漆木门,还镶着黄铜的门环。和大户人家一样的做派。 院墙很高看不见里面,陆晚星在门外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这样的生活条件是原主朝思暮想的,但郭瑞提过让她早点进门帮着操持家里,原主却拒绝了,她就是舍不得陆老太还有家里的两间房子。总盼着陆晚月和爹爹能回家。 陆晚星回想起原主和郭瑞上次分开的时候,因为这个问题,还惹了郭瑞生气。 第61章 陆晚星和陆老太在门外等了一会儿,才听见里边有人问了一声:“谁啊?” 陆老太做出高兴的语调说道:“青山媳妇,我是你陆婶子。” 那边的人倒是寡淡的应了一声,才传来门划铁链哗啦啦的响。接着黑漆的木门被欠开一条门缝,郭青山的媳妇李氏趴着门缝往外看了看,确定只有陆老太和陆晚星,有点尴尬的说道:“陆婶儿,有事啊?” 陆老太连忙在陆晚星的手上接过菜篮子说:“我家菜园子的白菜长得不错,掰了两棵给你尝尝。” 李氏完全没有开门的意思,看着菜篮子里绿油油的白菜,很别扭的笑了笑说:“这么好的菜您老留着自家用吧!没别的事,我就关门了。” 她这话可是让陆老太变了脸,在她关门的空隙伸手扳住门板笑呵呵的问:“青山在家吗?我听说郭瑞回来了。” 李氏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勉强的挤出一点笑意说:“青山进山好几天了,郭瑞这个月没回来。” 嗯?陆晚星本来对来他家就没什么兴趣,本打算她不让进门,她就能愉快的和老太太回去。哪知道,李氏这是睁眼说瞎话。分明是早上郭瑞送她回的家,找的大夫。怎么李氏就说郭瑞不在家呢? 陆老太闻言干笑的两声说:“青山媳妇,郭瑞回来没到家?不能啊?他在我家走了直接就回家了啊!” “是吗?郭瑞回来了?”李氏佯装诧异的问道,然后就是一脸怒火的开始指桑骂槐道,“这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有家都不知道回,说不定被哪个狐狸精迷了心窍,还指望他光宗耀祖呢,这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看见个有点姿色的就迈不动腿,也不知道分辨哪个是骚狐狸,哪个是正经人。这要是被迷得五迷三道的,可不是连家都不知道。” 她气势汹汹的骂完,陆老太的脸色是红一阵白一阵,谁都不傻,她这是话里有话。她在门里看到陆老太尴尬的脸色,扬起嘴角假装歉疚的说:“婶子,让你见笑了,我就一时生气胡说的,你别往心里去。” 她不解释还好,这么解释更是让陆老太心里添堵,她琢磨着,难不成家里的那些风言风语已经传到郭家了?不然李氏怎么突然这个态度呢? 李氏骂完嘴上和心里都是痛快多了。笑眯眯的看着陆晚星和陆老太说道:“婶子,晚星没事我就先进去了。” 陆晚星看她的态度,八成对她和郭瑞的婚事产生了异议,这样更好,省的她以后还得想什么借口让郭瑞退婚,正好趁热打铁让李氏把话说死。以后陆老太也就不能再惦记这头。 李氏一脸伪笑的说完马上就要关门,完全不给陆老太说话的机会,陆晚星眼疾手快的扳住一扇门板说道:“郭娘,我和奶奶从河西拎着青菜过来,怎么不让我们进去坐坐?” 李氏看见陆晚星说话就气不打一处来,当时就撂下脸子说:“晚星,我刚才都说关门了,你没听见?” 陆老太还不想现在就撕破脸,毕竟李氏就是个女人家,家里的大事还是要郭青山做主,再说还没见到郭瑞,也不知道他们父子到底是什么想法。所以不能让陆晚星现在和李氏冲突,以后都是一家人,婆媳关系要是处不好,陆晚星在郭家也不能怎么享福。 于是陆老太拉着陆晚星对着李氏陪着笑说:“青山媳妇,没事,我们就先回去,等青山回来我再来。这白菜你收着,自家菜园的东西,没几个钱的。” 她只字不提郭瑞今天帮了陆晚星的事,假装着根本没见到郭瑞回来。 陆晚星看她这么唯唯诺诺的就心里不舒服,好像她要是不嫁给郭瑞就没有出路了。再看李氏居高临下的嘴脸更是气人。 “郭娘,这白菜是对郭瑞表示感谢的,今早我在河边昏过去,是郭瑞把我弄回家,又请的大夫。我现在身子恢复过来,理应上门来道谢。你就替郭瑞收下吧!”陆晚星直白的揭穿李氏和陆老太的话。 李氏皱了皱眉,上下打量一下陆晚星,满心不悦的说着假话,“郭瑞回来了?我怎么没见到。你要是感谢,等他回来直接给他。我就不当这个中间人了。” “郭娘真不打算让我们进屋喝口水?”陆晚星透过门缝扫了一圈他家的院子。 李氏挺直了腰板挡住她说道:“就我一个妇道人家,我也马上要出门,就不送你们了。” 陆老太拉着陆晚星陪着笑说道:“五丫我想起来了,咱们还有活没干完,赶紧回去吧!” 陆晚星甩开陆老太的手对着李氏说道,“郭瑞分明在家,郭娘为什么要说谎?” 李氏对她可是没有好脾气,撂下脸子说,“我儿子在没在家,我不知道?” 陆晚星松开扳着门板的手说道:“郭娘有什么话不妨直说,这样掖着藏着的何必?” 李氏轻哼了一下,很是不喜的看着陆晚星说道:“晚星你也不小了,有些话当说不当说,有些事当做不当作自己都心里有数,你还没进我家门。名声可都是你们陆家的,你自己不想好,别拖累我家郭瑞下水。” 陆晚星突然伸手大力的拉开门板,李氏哪想到她会突然使这么大的劲儿,半扇门就被她敞开。李氏慌张的往院子里看了一眼,怒冲冲的说道:“你想咋的?不让你进这个门,你还反了?” 陆老太连忙拉着陆晚星往后走,陆晚星曳着陆老太走进门,她在院子里扫了一圈对着李氏玩味的笑笑说:“郭娘这大白天的,关门闭户,我们两个女的都不让进门,怎么家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李氏脸气的煞白,挡在她们面前不让她往里边走,但就算她现在是气急败坏的也还是压低着声音说:“陆晚星,你别歪三拉四的说点没用的,我这个家门小,供不起你这个大佛爷,今天是你逼我把话说绝了。” 第62章 陆老太听着李氏口风不对,连忙拉着陆晚星给李氏赔不是,“青山媳妇,你别跟五丫一般见识,她还小不懂事。我们这就回去。” 陆晚星冷着小脸,脚底像是扎了根任凭陆老太怎么拉她就是不动。语声清冷的对着李氏说:“郭娘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李氏气的指着她的脸对着陆老太说道:“婶子,这可是你家逼得,这些话我本来不打算说,怕是影响了我儿子的前程,但是你看看她,这是什么态度。陆婶子,我可是给足了你家面子,现在可是怪不得我了。” 陆老太还是努力的打着圆场,尽管她感觉自己的脸笑的都有点僵硬,还是保持着微笑说道:“青山媳妇,你这是听了什么闲话,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五丫是你看到大的丫头,你还有什么信不过?” 李氏在鼻眼里哼了一下,扬起了下巴又摆出居高临下的视线说道:“今个我就直说了吧!我家郭瑞被县衙的师爷看上了,过了秋闱就要去县衙帮着写文书,以后就是吃皇粮的人。你家陆晚星这个身份和我儿子实在是不般配,正好现在男未婚女未嫁,以前的亲事就这么算了,谁也别耽误谁。” 陆老太虽然心里知道陆晚星的那些传言对她嫁进郭家有些影响,却没想到来的这么彻底,李氏直接就要悔婚。这要是被他家悔婚,以后陆晚星在槐树坡的名声那可真就是臭了。 想到这陆老太有点哀求的说:“她郭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五丫和郭瑞那是自小就定下的娃娃亲,这可是全村都知道的事,哪能说算就算了呢!五丫要是哪里做的不对,我在这给你陪个不是。她年纪小,以后还得你多多的照拂。” 李氏很不耐烦的偷瞧着屋门,急冲冲的对着陆老太摆摆手说:“陆婶子,别的话我就不说了,就当是给我自己家积点阴德,这个事没什么考虑的,我说的就算。你们回吧!” “这哪行!”陆老太抓着她的衣袖苦求,就差没给她跪下。 陆晚星秀气的眉毛紧紧的蹙着,咬咬牙抬腿就往她家堂屋走。 李氏这下急了,撇开陆老太就去追她,陆老太抓着她的袖子抓的紧,她这么使劲一甩,把陆老太甩了一个趔趄,惊得哎呦一声。 陆晚星听见老太太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眉心蹙的更紧,拉开屋门站在门口喊道:“郭瑞你给我出来!” 李氏看着陆老太也不顾搀扶,追上陆晚星就把她往门外拉,嘴里还低声的骂道:“都说你是扫把星,你在我家鬼叫什么?你还想让全村都知道我家不要你了,你还要不要点脸?” 陆晚星一手扳着门框,回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对着屋里又喊道:“郭瑞,你给我出来,你这个缩头乌龟,躲在你娘后边算什么东西?” 李氏听她说出这话,可是气的手抖起来,拉不开她的手,索性扬起巴掌就要打。陆晚星猛地转过头,两只黑白分明耳朵眸子死死的瞪着她,李氏被她看得后脊背发凉,扬在半空的手迟迟没有落下去,嘴里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不要个脸,我家还要。别因为你这个扫把星耽误了我儿子的前程。” “哼!”陆晚星松开门框,猛地甩开李氏的手说道:“你儿子的前程?这么大的帽子可别往我头上扣。我要不要脸怎么了?我吃你家大米了?” 李氏没想到往日看着文文静静的毛丫头怎么突然这么厉害了。伶牙俐齿的,还带着一股子霸道。她在心里给自己今天的行为点了三十二个赞,幸亏今天提出悔婚,不然她要是进了家门,以后这日子还不得都是她说的算。郭瑞那软呼脾气肯定要吃亏。 陆晚星站在门口和李氏对视了一会儿,李氏先是别开眼,看着陆老太说道:“陆婶子,这就是你家的家教,赶快把她领回去,别在外边丢人了。” 陆老太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看了看李氏,又看了看陆晚星,心一横对着李氏说道:“婚姻大事,也不是你一个妇道人家说的算,这个事就是不作数也要青山和郭瑞出面。要不然我们五丫就还是你们郭家没过门的媳妇。” 李氏沉着脸说了个:“你……”深吸一口气咬着牙说道:“陆婶子说的在理,那就等着吧!青山回来我们就上你们宗祠去悔婚。” 她说要去宗祠悔婚,这把陆老太更是气的脸色发白,现在要是私下里悔婚,说出去多少还能自己编点理由,这要是上宗祠去悔婚,那不是摆明了说陆晚星的不是。这是把陆晚星往死路上逼。要是那样,还不如今天答应了痛快。 陆老太犹犹豫豫的做不了决定,陆晚星看着李氏,又看看半敞的屋门对着里边喊道:“郭瑞,你这个缩头乌龟,我告诉你,今天就是悔婚,也是我陆晚星不要你了。你听见没有?” 李氏捂着耳朵,对着他们摆摆手说:“事到如今,你们回去吧,回去吧。就等着宗祠见吧!” “她郭娘,青山媳妇,咱们有话好好说,宗祠可不是随便去的啊!”陆老太都有哭腔了,紧紧的拉住李氏的袖子不撒手。 陆晚星看着陆老太这样就觉得心疼,在原主的记忆里,郭瑞是个很阳光很温暖的人,今天在河边还那么着急的抱着她回家,帮她找大夫。就算李氏说要退婚,陆晚星都不相信郭瑞会这样听她的话,一点情面都不留。 虽然她是希望被悔婚的,但看陆老太为难成这样,还是有点不忍心。或者替原主不甘心。郭瑞这样做,对原主的期待一点交待都没有。就好像前生的那个渣男,对她一点交待都没有,就想霸占她的科研成果,就想要她的命。 她不能容忍这样的事还在这一世发生。就算是被悔婚,也是她陆晚星的选择,她的命运只有她能做主,只有她能说的算。 想到这,陆晚星握紧了拳头大步的走进她家的门。 李氏在后边想要拉住,怎奈陆老太抓着她不放手。 第63章 陆老太知道平日里郭瑞和陆晚星相处的很好,她也是希望陆晚星进屋看见郭瑞,两个人见了面还能有个缓和的余地。 陆晚星进了屋,左右看看,郭家的房子中间是厨房,分成了东西两屋。一般在乡下房子都是东大西小。就是长辈住在东屋,晚辈住在西屋。 她看了看东屋敞开的门,又看看西屋禁闭的门。奔着西门走了过去。手搭在门把手上,用力的一拉。门哗的一下敞开。 还在床上睡着午觉的郭瑞,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揉着困眼往门口看去。等他迷蒙的辨认出陆晚星的容貌,欢喜的翻身下地说道,“你怎么来了?身子好了?我快看看。” 陆晚星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全都卡在嘴边没有说出去。看郭瑞的样子是真的才睡醒,嘴边还挂着一流口水都没擦。她们刚才在门外吵了那么久,他根本就不知道。 想到这陆晚星心里竟然有点舒畅,她摇摇头把这种想法晃出脑海,瘪了瘪嘴说道:“我和奶奶来向你道谢的。” 郭瑞笑眯眯的看着她,两个人相距了一米左右,陆晚星认真的打量了他一下,和原主记忆里是完全重合的,真的是一个很温暖的人。虽然不是特别的帅气,有些文弱。但看起来是个很舒服的男孩。尤其是他微笑的样子,暖的人心都化了。 难怪原主倾心于他,可惜了。 陆晚星暗暗的下了决心,刚要把来意说明,李氏在身后走了过来,一改刚才的刻薄,笑眯眯的对着郭瑞说道:“怎么啦?儿子是不是吵到你午睡了?晚星也是太着急。说是来给你道谢的。还拿了她家的白菜。” “哦!是吗?”郭瑞两眼发亮的往外看。路老太也跟了进来,显然脸色不是很好。但郭瑞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很热情的跟着陆老太打着招呼道:“还让奶奶过来一趟,真是过意不去。奶奶快进来坐。” 陆老太这才舒了一口气,有点窃喜的瞥了李氏一眼。李氏感受到她的目光,假笑了一下把陆老太让了进去。 “晚星,没事了吧?”郭瑞收回黏在陆晚星身上的目光,很恭敬的问陆老太,还客客气气的给陆老太倒上了茶水。又在他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些很精致的点心,“这是县衙的师爷给我的,奶奶和晚星都尝尝。还有一包一会儿走的时候拿着。” 陆晚星看那糕点精致的样子,就知道很好吃。但她一动都没动沉着一张小脸说道:“刚才我和郭娘在门外说的话,你在睡觉没听见吧?” 郭瑞被她问的有些发懵缓缓的摇摇头,李氏没好气的瞪了陆晚星一眼说道:“也没说什么,儿子没吵到你睡觉吧!” 其实她是试探郭瑞到底听到了多少。就看郭瑞摇摇头很文雅的端着茶杯,慢慢的撇着上边的茶叶沫子,缓缓的说:“一路走回来,有些疲乏,睡的太死。刚才娘和晚星说什么了吗?” 李氏急忙抢白道:“能说什么,不就是些家长里短。” 说完还用眼睛夹了一下陆晚星,让她闭上嘴。 陆晚星怎么可能听她的,还是冷着脸说道:“郭瑞你不会不知道吧?郭娘说今天……” “今天天气真好,”李氏急忙插话说,“我说今天天气真好,近几日都没雨。” 陆老太可是乐见其成,也跟着附和的说:“是啊,这样的好天头,青山在山里还能有个好收获。” “就是,就是,”李氏假意的陪着笑。 这一屋子的人气氛偷着一股子诡异。 陆晚星看了看她俩,冷言冷语的说:“你们就别演戏了,这样不累?” “五丫……” “晚星……” 陆老太和李氏几乎异口同声的叫住她。 陆晚星深深的呼吸一下,对着郭瑞说道:“你娘说咱们的婚事今天就作罢。” “晚星,”郭瑞浓密的一字眉皱出一个川字,嘴角还是上扬着说:“好久都不见,你这是开什么玩笑?上次我教你的字你可认得了?” 陆老太见郭瑞不往这件事上说,更是高兴,替着陆晚星回道:“认得,认得,不仅是认得,现在还能背下古书呢!秀才公都夸她是个奇才。” 郭瑞听的两眼发亮,连忙问道:“晚星还会背古书?哪一本?要是喜欢,我再给你两本看看。” 陆晚星刚一张嘴,陆老太又抢先说道:“秀才公考的,我家五丫不但会背,还会写。郭瑞你看五丫多用功啊!” 郭瑞兴高采烈的和陆老太打听关于看书的事,陆晚星和李氏都是插不上嘴,李氏用眼角夹着陆晚星,怎么看怎么不顺眼。陆晚星直勾勾的瞪着她,也是没有好眼神。 陆老太对读书的事知道的太少,和郭瑞说了几句再说就没有词了。 两个人一下冷了场。 抓住这个空档,陆晚星对着郭瑞撩起刘海说道:“郭瑞,我是来退婚的。” 郭瑞大吃一惊,怔怔的看着她。有点不敢置信的说:“晚星你说什么?” 陆老太坐在陆晚星边上,恨不得把她的手打下来。知道她撩起刘海什么意思。本来李氏就不同意,这不是给李氏找借口呢! 陆晚星慢慢的把手在额头上移开,露出一块紫红色的伤疤,那块疤像鸡蛋那么大,皱皱巴巴的像是一块沾血的猪皮贴在额头上。即便是郭瑞看了也是吓了一跳。但只是瞬间她就镇定下来。这个疤她抱着她回家的时候已经看到过了。 当时的确很在意,回到家还和李氏提起有没有什么除疤的办法。但现在看见陆晚星大模大样的暴露出来,反倒没那么震惊。 他仍是稳稳的,略微有些吃惊的仔细的在她的疤上看了看说:“怎么伤的这么重?不知道还能不能长回去?” 陆晚星可是诧异的看着他,心想,这都破相了,还能这么淡定,尼玛,这是真爱啊! 可惜,这不是她的真爱啊! 她放下刘海,脸色微红,十分的难堪,逐渐的耳朵都染上了粉红色,她在心里吐槽,这是什么事啊? 第64章 陆晚星在心里吐槽,脸红个屁啊!没见过纯情少男吗?不过就是他认定了这个身体,又不是你,你害羞个什么劲啊?赶紧说正事。 她在心里边反复的吐槽了好几遍才算稳下心神,但是红了的脸蛋,还是红红的。她鼓起勇气沉下脸对着郭瑞说道:“我破相了,配不上你,所以咱们的婚事就算了。” 李氏可是乐不得陆晚星不纠缠他们,略有惋惜的叹口气说:“这要是当家主母破了相,也是不吉利。以后我儿子一定是三妻四妾,要是让晚星做妾,还真是说不出。这可怎么办是好?” “谁说破相了?”陆老太急忙插话说:“这才几天,还没过夏呢,明年就看不见了。我都问刘大夫了,伤的表皮没事。你说这姑娘家的爱美还搁在心上了。” “奶,”陆晚星焦躁的说道:“刚才郭娘一直再说悔婚,悔婚,现在郭瑞也在这,就直接说明白不好吗?我又不是嫁不出去,非得赖着他。” “你说什么胡话呢?”陆老太斥责她一声道:“郭瑞都不嫌弃你这疤,你还没完没了的。有没有个正事?” “奶……”陆晚星话刚说到这,郭瑞就捂着嘴笑了起来。 她们几个诧异的看着他,郭瑞笑了一会儿,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才慢条斯理的说:“晚星不用担心,你这个疤我并不在意。没关系的。只要你人没事就好。” “郭瑞……”陆晚星还有许多狠话,压在嗓眼没有说出来。她看着郭瑞的笑容就有点心虚。 李氏知道郭瑞的脾气,他就回来住上一宿,马上就要参加秋闱,可不想因为陆晚星的事让他分心。郭瑞明早一走,就还得一两个月回来。到时候他们在家把婚事退了。陆晚星那点丑事再闹的沸沸扬扬,就是郭瑞回来,也是回天乏术。 眼看着郭瑞是前程似锦,总不能让一个这样的未婚妻耽误了,只要他当了举人,什么样的姑娘不都是随便挑,何必要着一个娘家穷的叮当响,还没爹没娘的丫头。 就是陆晚星没传出这些风言风语,自从郭瑞中了秀才,她就天天算计着怎么样退了亲。不然王三舅妈有什么胆子,明知道郭瑞有婚约,还三番四次的上门说媒,不都是李氏背地里准许的。 那是吃着盆里惦记着锅里,如意算盘打的响。 李氏这么打定了主意,倒是笑微微的对着陆晚星说道:“女孩子爱美是好事,我说婶子,这疤痕可不能大意,回头你还得找刘大夫好好看看。” “那是,那是。”陆老太是长舒了一口气,有些欣慰的看看陆晚星。 郭瑞慢慢的喝了一口茶水,对着李氏和陆老太说道:“我明天就要回镇上,这次见到晚星不容易,我想单独再教她认几个字。” 陆老太和李氏都是过来人,郭瑞这么说都心知肚明他是要两人待一会,陆老太是乐呵呵的起身说道:“我的回家看看,还有活没干呢!” 李氏也跟着站起身道:“婶子,我去送送你。” 陆晚星也跟着站起身垂着眼帘说道:“我也跟奶奶回家干活。” “五丫……” “晚星……” 陆老太是嗔怪的看着她,心想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开窍呢! 郭瑞是诧异的喊住她,还想对她多做挽留。 但是陆晚星是打定了主意不能和他多呆,也不知道是原主对他的喜爱太多,还是郭瑞的气场太过温和。陆晚星觉得再待下去会影响她对将来的判断。这不行! 她很是歉意的对着郭瑞笑了笑说:“奶奶这么大年纪,我怎么能让她自己回去干活呢?是不是?” 郭瑞被她问的哑口无言,但心里也还是有些庆幸,至少她没再说悔婚的事。 于是郭瑞也站起身,往外送着她们。 四个人刚走到门口,王三舅妈带着王二丫就走了进来。不但人走进来,还飘着一股子香风。真是顺风能香千里,逆风也能香八百。可是放到身前,那个香味浓郁的刺鼻。 陆晚星不经意的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郭瑞马上关心的问:“晚星,哪里不舒服?” “哦!没事,就是对香味有点敏感。”陆晚星扫了一眼王二丫随口说道。 王二丫挑着眉眼对她不理不睬,王三舅妈是眉开眼笑的提着半篮子的鸡蛋走上前说道:“听说郭瑞回来了,我特意拿了点鸡蛋给他补补体力。” 说着话还很刻意的把鸡蛋篮子在陆老太眼前晃了一圈。她又似不经意的看着放在地上的菜篮子说道:“哎呦!这是谁家的白菜长得这么水灵?这么好的卖相,拿到镇上也能换几个鸡蛋。” 她这话说的,明显是贬低陆老太的白菜,没她的鸡蛋值钱。 陆老太很淡的扫了她一眼说道:“五丫,时候不早了,咱们走。” 陆晚星乖巧的应了一声,跟在陆老太的身后。王三舅妈可不是白来的,那都是有目的的人,眼看陆晚星要出门,她对着李氏说道:“郭嫂子,这回郭瑞在家住几天啊?” 李氏并不是十分喜欢王二丫,要说只看模样她还是喜欢陆晚星多一点,只不过这家庭 出身不好。但王二丫,不管怎么打扮都是一身的土气。你就说吧,擦点香粉,全村都能闻见。再加上她娘是个媒婆,这样的家庭也是下等户。以后郭瑞发达了,怎么也得找个有身份的亲家。至少在仕途上对郭瑞能有助力。 别看李氏是个村妇,但把郭瑞的将来可是规划的好好的。 听见王三舅妈的问话,她心里明镜似的,这娘俩拿着鸡蛋就是来讨好她,但刚才被陆晚星气了半死,现在正好王二丫过来,也就借机会再对陆晚星敲打敲打。 “明个就走!二丫明个也要上镇上去?”李氏热情的说道。 王三舅妈那是百精百灵的人,听她这么问当下就说:“可不是吗?这一个姑娘家自己走还有些担惊受怕的,要是能跟郭瑞搭个伴那是最好。” 郭瑞冷着一张脸看着她们,完全没给王二丫开口的机会他就说:“我约了几个同窗一起走,二丫要是跟我们几个男子一同出行恐怕更不方便。” 第65章 陆晚星听郭瑞的话,恨不得拍着他的肩膀对他竖个大拇指。太给力了。对付她们这种人就不能留余地,否则就是蹬鼻子上脸。 郭瑞说完瞥见陆晚星抿着嘴在偷笑,他的眉眼一下就温顺下来。几步追上陆老太她们说道:“等等,我送你们。” 说完弯着腰把白菜在菜篮子里边拿出来,十分珍惜的放在窗沿下边。提着篮子走在陆老太的另一侧,语声轻快的问:“晚星,那白菜是你伺候的?” “嗯!”陆晚星爱理不理的点了头。 郭瑞倒是开心的不得了的说:“晚星真能干,将来一定是持家的好手。” 陆晚星的嘴角勾勾,还是忍不住的溢出一丝笑意,被人夸奖还真是不好意思呢! 王三舅妈和王二丫就这么被郭瑞晾在院子,李氏看着郭瑞的背影喊道:“儿子,二丫找你还有事呢?” 郭瑞头都没有回的说道:“让她跟你说吧!回头你在告诉我,娘,我去去就回。” “这小子……”李氏对着他是咬牙切齿,看见被晾着的娘俩还是勉强的笑笑说:“别看我儿子读书读的好,可是就犯着所有男人的臭毛病!” 王三舅妈接着她的话音问:“郭瑞有啥毛病?” 李氏很是无奈的扁着嘴扬起下巴指着陆晚星的背影说:“喏,就是喜欢长得漂亮的。” 王二丫开始还当着好话仔细的听呢,听到耳朵里才觉得不是滋味,这不是变着法的说她没有陆晚星好看,郭瑞看不上眼么? 王二丫拉着她娘的袖子晃了晃,王三舅妈轻轻的拂开她的手,一脸假笑的对李氏说道:“郭嫂子真是会开玩笑,你家郭瑞这么优秀,怎么会是以貌取人的孩子。这居家过日子还得靠的是本分。” 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还是要扯出陆晚星那些流言蜚语。李氏刚刚这口气还没顺过来,王氏又来添堵。她当时就没好气的说:“这天一热我就心浮气躁的,得马上进屋躺会儿,你这鸡蛋我就谢谢了。” 人家都这么说,分明是下了逐客令。王三舅妈也不好再留,拉着王二丫告辞。 出了郭家的门,王三舅妈狠狠的唾了一口,“呸!这还没中上举人尾巴就翘上天了,什么玩意?白瞎我那二十多个鸡蛋,喂了这白眼狼。” 王二丫扯着她的袖子委委屈屈的说:“娘,刚才郭瑞连正眼都没看我。” “没看就没看,那是他瞎!”王三舅妈没好气的说道:“我闺女这么如花似玉的,他要不是读点书,来阵风都能吹丢了,能有多大出息。我跟你说,二丫,这个郭瑞不好惦记,我倒觉得陆成丁是个料子,听说那是陆余年当成接班人培养的,你就说说,那以后可是陆家的族长。你要是嫁给他,就是陆家的族长夫人。” 王二丫听的是两眼闪金星,不住的点头说:“娘,可是陆成丁在河西也不往这边来啊!” “你这死丫头,这么死脑瓜骨,他不来你不会去啊。”王三舅妈小眼睛滴溜一转就有了主意,说:“明个你跟着陆三丫一起去做针线。经常走动走动,我看看再给林寡妇接点针线活,这不就成了。” 王二丫娇羞的靠着王三舅妈的肩膀说:“娘,姜还是老的辣。” 不说王二丫和她娘打的什么主意。 单说郭瑞非要送陆晚星和陆老太回家。一直扶着老太太走到河塘这,这可就是送了半个路程。他这一路倒是没少说话,把他最近在镇上的见闻都说了。但是陆晚星兴致寥寥的没应几句。 到了河塘这,陆老太劝说陆晚星道:“五丫,郭瑞这一路送到这,有什么解不开的事就都算了,以后过日子的是你俩,知道不。别耍小性子了,郭瑞回来一趟不容易。” “奶……”陆晚星嗔怪的开口,在陆老太那听着,就是害羞了。 陆老太在他俩中间抽回手说:“五丫,来时候奶跟你说的话,你别忘了。奶先回去,你把郭瑞送回去吧!” “呃……”陆晚星眨眨眼,看着河塘,她再把郭瑞送回去,郭瑞再把她送回来,这么送来送去的还没完了。她何尝不明白老太太的心思。可是她对郭瑞没心思啊! 有些尴尬的看着陆老太上了木桥,陆晚星两手交叠在身前,低垂着眼眸说道:“你回去吧!我不送你了。” 郭瑞看着陆老太走远,收敛了唇边的笑意,明亮的眼底浮出淡淡的忧愁他说:“晚星,别跟我娘计较。她也是为我打算。” 陆晚星听见他的话,诧异的抬眼看见少男温润的眉眼里,有些伤感的模样。她的心头忽然流出一点点的心疼。 郭瑞见她终于正眼看他,又是温和的微笑起来说:“等我过了秋闱,不管怎么样,都把你接进门。行吗?” “郭瑞……”陆晚星本想说,“我不会嫁给你的,”可是想到他刚才说等他过了秋闱。 陆晚星虽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但还是知道科举制度的残酷,郭瑞能走到这一步绝非是运气。他这么刻苦用功,要是因为她执意悔婚,影响了他一辈子的前程。她于心难安。这样温润的少年,要是因为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悔恨终生,那她陆晚星就是一个罪人。 所以到了嘴边的话,说出口就变成了,“你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郭瑞心里是高兴的,但还是有点惊异的问:“为什么说天天向上?” “嗯……”陆晚星想了想狡黠的笑着说:“那就是步步高升!” “好!”郭瑞愉快的答道,仍旧没有分别的意思,他想了想问:“秀才公考你什么了?我怎么记得以前教你识字的时候你总是偷懒呢!” 陆晚星没解释以前为什么偷懒,是原主累的已经没有精力学习,那么繁重的家务,哪有空闲。 她倒是有些卖弄似的说道:“秀才公让我背了一段庄子的逍遥游。” “哦?你还能背逍遥游?”郭瑞十分惊喜的问,“你说说我听听。” 陆晚星背负着手,摇头晃脑的说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一锅装不下……” “噗哧!”郭瑞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有些溺爱的说道:“你这丫头,还是偷懒了。” 第66章 陆晚星又和郭瑞在河塘边聊了一会儿才道别。 分开的时候,说好了一起掉转头,往相反的方向走,谁也别回头。可是过了桥,陆晚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郭瑞真的还站在河塘边,保持着刚才的姿态一动都没动。 看见陆晚星回头,他还有些高兴的说:“我就知道你会回头的,快走吧!”说完用力的对着她挥手。 阳光很美,树木青翠,河塘的水很清,倒映着蓝天白云。 郭瑞站在河塘边挥手的样子,像是一副干净的画卷,很长一段时间都停留在陆晚星的记忆里。她为原主感到高兴,郭瑞的存在就像是一道光,让她黑暗的生活里看到希望。 当陆晚星一路往家走的时候,眼前还时不时的出现郭瑞挥手的画面,陌上少年,温润如玉。也许郭瑞配得上这八个字。想到这陆晚星的嘴角微微的翘起。 但是回到家,她就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刚进大门,三婶已经叉着腰等在院子中央。 不用问,一定是陆晚茜被打的事,她要给她女儿出气。 陆晚星瞥了一眼三婶,并不打算理她,直接往自己的房子走。 三婶见到她爱理不理的模样更是生气,指着她骂道:“你这个扫把星,谁给你胆子了?现在都动手打人了。” 她说着拎起笤帚就打了过来。 陆晚星偏着头躲开,冷着一张脸问:“三婶,你没有问问三姐我为什么打她吗?” “你以小犯上还需要问,扫把星我今天非打断你的腿!”三婶气急败坏的边骂边往她这边来打。 陆老太在后边的菜园子听了动静,急忙跑过来拉架,“老三家的这又是怎么了?” 三婶看见陆老太更是生气,陆晚茜已经把挨打的前因后果说的明白,当时陆老太在家却没出来劝架,陆晚茜也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 陆老太偏心的这么明显,三婶肯定气不过。就气呼呼的说道:“娘,这扫把星把晚茜打了,你知不知道?这还了得,今天你说什么也别管了,我要是不收拾收拾她,以后这家就得让她搅和坏了。” “老三家的,她们小孩之间的事,姐妹几个不记仇,你这做长辈的在动手,就不太好了。”陆老太是陪着笑脸好言相劝。 可是三婶不吃这一套,陆晚茜都挨打了,她不帮她打回来怎么行? 完全不顾陆老太夹在中间,举着笤帚又打了过来。 陆晚星这回没躲,抬起手抓住笤帚使劲一甩,笤帚就在三婶的手里脱手,被她夺在手里。 三婶当时大惊失色了一瞬,然后马上换上了呼天抢地的脸,边哭边说:“我是造了几辈子的孽呦!这陆晚星都要打人了,也没人管管。” 陆老太马上把陆晚星手里的笤帚抢了下来,连忙辩解道:“老三家的,五丫就是接住了笤帚,哪有动手打人?” “怎么没打?晚茜挨了好几个耳光。”三婶气的咬牙切齿的说,“这个扫把星现在翅膀硬,你看看她这架势这是要连我都要打啊!” 陆老太夹在中间是左右为难,回头看看陆晚星心想让她快点进屋,躲开三婶。 可是陆晚星收回了想要躲开的心思,定住脚,一直等到三婶把话说完,她才冷冷的开了口说:“奶奶,三婶,我打了三姐没错,今天三婶要是想要个结果,那咱们就现在就到宗祠去,让大伙都听听我打的对不对?” 要是往常陆晚星被三婶连吵带闹的一定震慑住,没想到这次不但没有害怕,还主动提出要去宗祠解决。三婶十分意外的看着她说:“上宗祠?你打了人还敢上宗祠?” 陆晚星慢条斯理的开口说,“我打人不假,但是三姐污蔑我也是真的,奶奶今天咱们去郭家,他家的态度你也是看见,要不是三姐说的这些风言风语传了过去,怎么会这样?我好歹也是陆家的姑娘,要是自家人都把脏水往我身上泼,就别说外人了。” 陆晚星三言两语的说完,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三婶,就往门外走去。陆老太在身后急急忙忙的喊他:“五丫,你干啥去?你快站住。” 陆晚星走过三婶的身边,冷着一张脸,眼皮轻又缓的闪了闪说道:“走吧!三婶,叫上三姐一起到宗祠说道说道。” “走就走,”三婶生硬的盯住她看了回来,对着自家的房子喊道:“晚茜,出来,咱们跟着她上宗祠。” 陆晚星的嘴角轻轻的扯出一丝不屑的轻笑,双臂环在胸前说道:“看看这个家里还有谁背后嚼舌根子,今天就都到宗祠去好好对质一番,我在山上死里逃生的回来,还被扣了这么大一个屎盆子,三姐不是说我跟了王定安吗?谁看见的?把人给我找出来,冤有头债有主,我动手打人是我不对,但今天三姐要是不把这话的源头说出来。这谣言就是在三姐嘴里传出来的,到时候我倒是想知道,污蔑处子通、奸是什么罪名?” 看陆晚星的神色十分的镇定,可是没有一点的心虚。三婶可就心虚了,她家孩子什么德行她还不知道,狗肚子装不了二两香油的货,要是真去了宗祠,一下就得把陆成材怎么对她透漏的口风全都说出去。搞不好,还真被陆晚星抓住把柄。 这女人不洁,在乡里要拿双才能作数,风言风语的,只要打死不承认,尤其是没出阁的姑娘,不大了肚子,不被捉了双,里正和宗祠也不能怎么样;只有交到官府,才有牙婆验明正身。可是陆晚星有多大的错,能被送到官府? 想到这,陆晚茜已经换好了衣服走过来,两张脸还苍肿着,看见陆晚星是火冒三丈,走到三婶身边拉着她的胳膊委屈的说道:“娘,她打了我就该送到宗祠去?” 三婶的眼角抽了抽,目光在陆晚星的身上扫来扫去,看着陆晚星沉着的面色,就打起了退堂鼓。又听见陆晚星说:“三姐,你不是说我跟了王定安吗?这可是关系到我名声的大事,咱别在家说,走,去宗祠说清楚!” 第67章 陆晚茜还以为陆晚星跟王定安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听说她要主动上宗祠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说:“去就去,到时候你要是被浸猪笼,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呵呵,”陆晚星轻笑一下自顾的往前走,还不忘喊了一声三婶,“三婶,快走吧!” 陆老太看陆晚星镇定自若的模样,一下心里有了底气,也跟在身后说道:“老三家的,咱们都去宗祠说说,这两天我也琢磨这不是个事,你说五丫都订了亲了,这风言风语的满天飞,咱家不计较,郭家能不计较。就是为了两家的颜面,这个事还真的到宗祠理论。得让宗祠还五丫一个清白。” “人都被睡了,还什么清白?”陆晚茜嘀咕了一句。 三婶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似地,猛地对她吼道:“你个姑娘家胡言乱语什么?这些话也是你能说的?我平日里怎么教你的?” 陆晚茜被她劈头盖脸的一顿吼,顿时懵了,不知道她又是哪句话说的不对,愣眼的看着三婶。 陆晚星听到这话,就知道三婶已经认怂了,虽然她对古代的制度不是十分的了解,但她还是知道捉奸拿双,捉贼见赃;就算她们把事情说的再有鼻子有眼,没有两人在一起的证据,那就是污蔑。 在一个家族里,污蔑那可是大罪,直接影响一个家族的团结,尤其是通、奸这样的罪名,是一个家族最最看重的问题。 要是一个家族里有女人通、奸,以后整个家族里的婚姻都会受到影响。族里的姑娘不好出嫁,男子不好娶亲,那这个家族就濒临绝境了。 所以陆晚星抓住了这一点,才止住了三婶的刁难。 她还得了便宜卖乖的催促着三婶道:“三婶,三姐明知道通、奸可是要浸猪笼的,还说我和王定安不清不白,这到底是安的什么心?我这么清白的姑娘,莫名其妙的被扣上这样的帽子,以后还怎么见人?” 三婶的脸色青一下白一下,哪还有底气跟她争辩,只盼着陆晚茜少说两句,别把她也抖落出去。 陆晚茜气呼呼的瞪着陆晚星说,“扫把星,自己做的丑事还怕说,去就去,看看到时候是谁吃不了兜着走。” “三婶你可是听清楚了,三姐这是亲口说我做了丑事,我做了什么丑事?三姐,麻烦你去把王定安找来,我要当面跟她对质。”陆晚星越说语气越重,到了最后竟然有种不容置疑的强硬。 看见三婶还不说话,陆晚星又对着陆晚茜说道:“我记得咱们去镇上,王定安拉着三姐不松手,当时还是我拿着笤帚把他打了。现在想起来,倒是觉得不对,是不是我坏了三姐的好事?” 陆晚茜一听陆晚星把王定安往她身上推,当时就翻了脸嚷嚷道:“王定安就是个二流子,在镇上仗着有钱有势的亲戚,欺男霸女,我怎么会跟他有什么关系,你别含血喷人,自己不干净还拉着别人下水。” “陆晚茜,”陆晚星冷冷的叫出她的名字,语气里带着一股子霸道,面对面说出的话都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味道,她说:“我就把你这些话原原本本的还给你,还有什么话宗祠去说,我没心思在家里和你扯皮。” “娘,你看她什么态度?”陆晚茜说不过她,就转向三婶求助。 可是三婶半天都没有言语,在心里权衡了半天,看着陆晚星淡定的模样,把她下山以来的事思前想后的琢磨了半天,陆成材说的是信誓旦旦,假设陆晚星是以前的懦弱性子,就不会三番四次的跟她对着干。看她现在这样子,骨子里好像是个滚刀肉。不拿到坐实的证据,跟她争辩绝对是打不到狐狸还惹一身骚。要想让她心服口服,还得……哼哼…… 终于打定了主意皮笑肉不笑的说:“去什么宗祠?都说家丑不能外扬,你们也不怕人笑话?” 陆晚茜像是听了什么假话,不可置信的喊了一声:“娘……”语气里满满的都是质疑。 三婶是拿着陆晚星没辙,看见陆晚茜还是这么的不开窍,这火气全都发泄在她的身上,劈头盖脸的骂道:“你个不开眼的东西,一天天的胡言乱语。让你胡说八道,晚星今天就是给你个教训,你要是在有的没的乱说,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陆晚茜心里这个委屈,还以为三婶会给她撑腰呢!看着陆晚星就感觉那是小人得势,被三婶骂了一通,捂着脸哭哭啼啼的跑回了屋里。 三婶恨得是牙根痒痒,还得勉强的挤出一个笑脸对着陆晚星说道:“晚星,这个事我听明白了,不怪你,一会儿三婶一定好好的教训她,你做的对。咱们都是一家人,怎么能让人嚼舌根子。你放心,三婶一定给你做主!” 陆晚星看她见风使舵,奸猾的嘴脸很淡的笑了一下说:“那还得麻烦三婶了,其实我也不想去宗祠的,我是家里最小的,动手打人本就不对,可是这关系我的名声,我也是一时气急。” 三婶听着陆晚星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话,越来越气,越是生气,还越得保持微笑。心里骂道:“小贱人,让你装,有你哭的时候。今天你让我女儿受的委屈,我要让你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三婶回家又怎么安慰了一番陆晚茜,这些都不是陆晚星关心的,乖顺的挽着陆老太的胳膊先去了陆老太的堂屋坐了一会。 陆老太打听了一下她和郭瑞说的怎么样。陆晚星把他们聊天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她,把老太太乐的眉开眼笑。还以为这丫头终于放下了心里的负担。郭瑞也不嫌弃她的疤痕,两个人感情这么好,嫁娶也就是不远的事。 本来因为她打了陆晚茜,陆老太还想着让她出去姑姑家躲上几天,刚才听说要去宗祠,陆老太起初也是心里没底,却没想到这件事被她三言两语的给化解了,这么些年还头一次有人给三婶吃哑巴亏。陆老太把陆晚星的变化看在眼里,喜在心上,要是这个性子,到了郭家该不会被欺负了。 第68章 自打陆晚星打了陆晚茜之后,陆晚星是深深的体会到什么是欺软怕硬。 三婶对她的态度真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说是因为她胃痛的毛病犯了,伙食上专门给她做了些白米饭。每天还多加一个鸡蛋。家务活也都是让别人去做。倒是把陆晚星养了起来。 陆晚晴就苦了,她一个人承担下两个人的活,从早到晚忙个不停,可这一次她非但没有抱怨,还干的很起劲。 这样悠闲的日子过了三天,陆晚星也只有晚上的时候偷着进入空间去收集点白菜土豆。只有十块地,四五天才攒了几十颗白菜。外部任务没有完成,空间不能升级,陆晚星真是着急。可怎么把那块洼地弄到手,还是没有计划。 刚好这天是个晴天,赶上了大集。三婶见着菜园子的白菜长得旺盛,就说要拿些去镇上卖。刚好大伯也编出了不少箩筐,还有鸡窝。前些日子她们在山上采的蘑菇也晾晒的差不多,能够卖钱。 一清早家里就热热闹闹的合计着一起去镇上。 槐树坡距离太平镇,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出了山沟也就是十公里的路程。可是陆晚星这个时代,交通很不发达,一个村子里能有两个牛车就已经很不错了。稍微有钱的人家,能够养一头毛驴拉脚,一般人家去一趟镇上,都是走着的。 陆家没有牛车,也没有毛驴。所以要去镇上,陆晚星一点都不积极。 其他的同辈都是很兴奋,好像赶集是一个很隆重的事。陆晚茜一清早就仔仔细细的化了妆,换上她最得意的碎花裙子和绣鞋。 陆晚晴今天也把头发梳的油亮,衣服也利索了不少,脚上还换上了一双半新的布鞋。 她趴在陆晚星的窗户,兴冲冲的说:“三娘说今天咱们要是早些把东西卖了,就能在镇上多逛一会儿。你怎么还不起来?” 陆晚星懒懒的趴在窗户里边,看着院子里的人分工的把白菜,筐篓背在身上。在她眼里这是去赶集?还不如说是去拼命。出山沟这段山路就有三四里路,再加上十公里的路程,全程徒步。她是想把空间里的白菜土豆卖点钱,可这么多人盯着,还要走那么远,想想还是算了。人多眼杂的,万一被三婶盯上,可就是说不清的事。 还不如琢磨着怎么去把河岸的那块洼地弄到手。 “陆晚星,你不是最喜欢去镇上吗?你是不是还不舒服?”陆晚晴很关心的伸出肉乎乎的爪子来摸她的额头。又试试自己的温度,觉得没什么异常,又说:“我听三娘说,今天晌午赶不回来,就在镇上给大伙买包子吃。老沈家的包子,你不是说最好吃吗?” 说吃的,陆晚晴更是干劲十足,两眼放光。可是陆晚星还是没有什么兴趣。 陆晚茜看见她俩趴在窗口说话,心里就很不舒服,她们虽说是姐妹,从小到大哪能没有舌头碰到牙的时候。但陆晚茜可是从来都没有吃过亏,这些天不但被陆晚星抢了衣服,还被打,又被她娘一顿骂,这口气说什么也咽不下去。陆晚星在她们母女的眼里俨然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看见她们在窗户聊天,她站在院子里阴阳怪气的说:“四丫,你是不是傻?谁都知道某些人就在镇上,有的人不愿意看见,躲都躲不及,还会特意送上门去?” 她这夹七夹八的说,耳朵尖的都知道她指的是王定安。虽然上次闹得凶,这个事家里人在面上都不说,但都是心照不宣的。 那几个兄长互相交换着眼神,笑的都有些诡异。 陆晚晴气不过,隔着窗户推了陆晚星一把说:“你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怎么就不能去镇上?” 陆晚星是真的怕累啊!但被陆晚茜这个激将,要是不去好像真是怕了谁? “你等我换件衣服。” 陆晚星关上门窗,又把上次去见郭瑞的那件枣红色的长裙拿出来,在箱子底下找出一双八成新的蝶花绣鞋穿上。这双鞋可是她全部家当里成色最好的一个。之所以没被陆晚茜拿去,还不是因为鞋码不合适。全家数她的脚小,她穿着正好的鞋,别人根本穿不上。 换好衣服,又把头发分成两股,一左一右的编了两个麻花辫之后再盘成两个发髻,雪白的脖子像天鹅的脖颈一样修长。刘海刚刚过眉,梳的整齐。两颗黑白分明的眸子含着笑,巴掌的小脸特别的精神。 陆晚星一出现在院子里,立马就把陆晚茜比了下去。天生的肤白貌美和后天的修饰总是差了一截。 陆晚晴看着她有点揶揄的说:“我要是能瘦下来就好了。” 陆晚星低眉顺眼的浅浅一笑说:“不是告诉你晚饭换小碗,你得听我的。” 这姐俩亲昵,把陆晚茜晾在一边。 今天陆老太也跟着去赶集,这么一大家子人,哪个都不空手,陆晚星出来的晚,本来也没分配她拿什么东西。她倒是乖巧的把陆老太的篮子接过来。菜篮子上遮着一块蓝底白花布,里边都是些晾好的山菜。 三婶的眼睛像是刀子似地恨不得把那个菜篮子剜个窟窿看看。 一大家子人呼呼啦啦的往外走,陆成材披着件衣裳,托着个小茶壶走出来,看着这帮人的背影问:“大家伙都去赶集啊?” 也就是陆晚晴没心没肺的答应他一声,其他人哪有愿意搭理他的,就连大伯都闷不作声的担着筐篓往外走,大娘规规矩矩的送到门外。 陆成材脸皮也是厚,对她们的冷淡都不以为然,笑嘻嘻的看着三婶说:“三婶可把我这三个水灵的妹子看住了,这镇上的小痞子太多了点儿。” 三婶很是尖酸的哼了一声说:“成材啊!你要是能管好你自己,我们就都烧高香了。” “三婶,你这说的什么话,就当我没说行吧?”陆成材啄了一口茶水,仰着头漱口,弄出很大的动静。 四婶很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三婶敲边鼓的对着大伯说:“大哥,要不是你这么向着家里,凭着手艺给家里填了不少钱,全家凭什么白养活他?” 第69章 大伯虽然不爱听三婶这话,可是陆成材终日游手好闲那是有目共睹的,他只能闷头听着,本打算卖了筐篓给自家添点东西的打算,就这么被三婶给掐灭了。 这一大家子去赶集,在陆晚星看来就是去逃荒,背背抗抗的走出几十里,走到镇上都快要晌午吧! 可大家的脚力比她想象的要快,就连陆老太都没有落后。 今天是大集,槐树坡里,基本上每家都有人去赶集。这一路上,互相打听着要出售的东西,参谋着什么价钱合适,有说有笑的可真是热闹。 眼尖的都看出他们拿的白菜长得旺盛水灵,都说能卖一个好价钱。 三婶以前没看到别人家的白菜,现在都拿到集上去卖,这么一对比,才感觉到自家的白菜还真是与众不同。 脸上是乐开了花,心里却算计,这白菜就是陆晚星上次浇过辣椒水,难不成她那死鬼娘真留下来的书能教人好好种菜?要真这样,得想办法怎么让陆晚星把家里别的菜也好好的伺候一下。 山路偶尔经过两个牛车,也都是满载。 陆晚星跟着大队伍走,拿的东西不算多,倒也没觉得怎么累。 刚下了山路,后边来了一辆牛车,赶车的正是陆成丁。车上坐了好几个陆家人。泥土路没多宽,后边有车经过,陆晚星这些人就都站在一旁行注目礼。 陆成丁看见陆晚星眼前一亮,拉住牛车说道:“晚星,你也去镇上?” 陆晚星看见他微笑了算是打招呼,点点头。沿着一边继续前行。 陆成丁看看自己身后还有一个人的位子,就说:“还能挤下一个人,你上来吧!” 陆晚星看了一眼,车板上铺着干净的稻草。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能坐上牛车,是不是就好比现代的宝马了? 她很感激的对着陆成丁笑笑,拉着陆老太说:“奶,你去坐吧。” 陆老太看看车上都是陆氏直系的人,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没多远,我走着就行,不耽搁成丁了。” 陆成丁腼腆的露出两排白牙说:“三奶,你就上来吧!” 车上其他的人也喊道,“嫂子,快上来。” “婶子,上来吧!” “……” 陆老太这才接过陆晚星手里的篮子,坐上了牛车。陆成丁再次对着陆晚星笑了笑说,“回来的时候不拉货,还能多坐几个人,我给你留个位子。” 陆晚星十分感激的点头应下。就想着少走路就好,也没想的太多。 这回陆晚星空出手,就帮着陆晚晴抬着一个菜篮子。 陆晚茜拎着一个小筐,看着陆成丁的牛车走远,酸溜溜的说:“扫把星的命真好啊,还有人特意给留位子。” 三婶推了她一把说:“这有啥眼红的?没看咱家晚星都不稀罕坐牛车吗?以后晚星可是骑马坐轿的官娘子。” 这路上也不只有她们一家,还有其他槐树坡的人,听见三婶阴阳怪气的说,看着陆晚星的眼神都是怪怪的,有的人还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 陆晚星可不在乎他们,跟着陆晚晴一起走,她心里惦记河岸的洼地,就顺口问她:“你知道下洼塘那片地现在算谁的吗?” 陆晚晴擦着额头上的汗说:“那块地啊!没人要吧!” 陆晚星心想要是没人要,还好办。自己想办法去开荒,到时候跟着里正做个文书,就算是自己的了。 她们俩的对话被走在旁边的大伯听见,大伯粗声粗气的说道:“你问那块地干啥?那块地种啥啥不得。” 陆晚星觉得大伯知道的一定比陆晚晴多,就快走两步追上大伯的脚步说:“大伯我想把那块地开出来,不知道能不能行?” “咋?你想分家?”大伯十分惊奇的问。陆晚星可没想到她就是想开垦一块地,怎么和分家扯上了。急忙摇摇头说:“我记得我娘的书上记载了水田种植的办法,就想试试,大伯也知道,咱家开荒出来的地都种了苞谷,哪有地让我去种。我就想那块地要是没人要,我就要。” 大伯狐疑的看着她一阵,想了想说:“水田?水里能种啥?你这丫头别被书上骗了,你娘在世的时候,我就听她说过种花,那都是大户人家玩的事。咱们还是本分的种点吃喝要紧。” 陆晚星尴尬的笑了笑说:“我知道,这就是想试试,万一成了,也能给家里做点贡献,眼看着我在家也待不了多久,干成啥样以后也是给家里留下。万一要是成了,以后家里不还多一份收入。” 她这么说一是为了打消大伯的疑虑,二是为以后用到家里的男丁出力,打下基础。 大伯听她处处都围着家里,没有什么私心,脸上的神情才缓和下来说道:“那也算是荒地,开出来到里正那做个文书就行。” 三婶眼睛可是盯着她呢,看他们聊了起来,就凑到跟前听着,听明白陆晚星要开荒,这可把她乐坏了,心想陆晚星的娘还真是留下好东西了,只怪陆晚星学会的太晚,这也没啥,让她多折腾,万一像大白菜一样养的好,以后又多了一个出钱的地方。 想到这她就在一边插话说:“晚星一个女孩子能有多大的力气,开荒这种事就是男人的活,大哥你说是不是?” 大伯听见三婶说话,就微微的皱了皱眉,真是不想跟她多说。三婶心里只想着以后陆晚星能多赚钱,完全不介意大伯的态度,笑眯眯的说,“咱家田里现在没啥活,明个大哥有空就领着几个小子去看看。” 大伯粗声说道:“这不用你安排。” 三婶抿着嘴角沉下脸,眼珠一转就有了主意说:“上回大哥还说要帮晚星收拾房子,我看这几天天气就挺好的。” 大伯横她一眼,说道:“这事我搁在心上呢!” 三婶听他这么说,干笑了两声,对着陆晚星说道:“晚星,需要什么东西跟我说,虽然三婶没多大本事,但要是用点小钱,三婶还是支持你的。” 第70章 陆晚星可是了解三婶,那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能让她说出这些话,一定是在她身上看到了能烤出油水的地方。 大伯闻言脸一黑,担着担子快步的走在了前边。 陆晚星瞧见三婶嘴角有些得意的笑,就明白大伯这个举动是被气到了。三婶是跟着大伯炫耀呢,这个家里大伯也就是出力的份,财政大权是在三婶手里握着。 陆晚星就搞不懂,虽然住在一个院子,但早都成家立业,都是拖家带口的为什么还要把钱财都放在一起呢?分家有什么不好的。就算现在没分家,他们几户的生活不也是不一样吗? 刚才不过是说要开块地,大伯就紧张的以为她要分家,分家有那么可怕吗? 她想不通—— 走了将近两个小时,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镇上。 大伯带着他们直奔市场。好位子的摊位都被人占了,他们只好在边上找了一块空地把手里的筐篓,白菜,鸡蛋摆上。 三婶在四圈打听了一遍,回来告诉了各种市面上的价格。 然后三婶带着陆晚茜还有大娘和四婶去买家用,很意外的还叫上了陆晚晴。 剩下大伯领着他们几个孩子在这卖东西。 他们全都闷头坐在地上,有人来问就搭话。 过了好半天什么都没卖出去。 陆晚星看着身边那些人卖的东西,和自家的这些对比。大伯编的筐篓看着更整齐。她家的白菜也比边上的菜卖相好。可是人家都开了张,就他们几个冷冷清清的。 陆晚星凑到大伯身边说:“大伯,咱们也吆喝吆喝啊!这都没人看见。” “吆喝啥?咋吆喝?”大伯莫名奇妙的看着她说:“咱这东西就这样,想买的就来买了。” 陆成文也在一边附和说:“就是,你说的再好,没人买有啥用。白浪费吐沫星子。” 陆晚星听他说话就生气,真是没见识的人。不知道做买卖靠的就是吆喝。 “你们不吆喝是吧?”陆晚星问。 他们四个全都摇摇头。 “我自己吆喝!”陆晚星撸起袖子,一手拿着一棵白菜站了起来,冲着人群喊道:“瞧一瞧看一看,新鲜的白菜,帮白叶绿,水灵灵的大白菜啊!” 听见她吆喝,陆成文他们低头偷偷的嘲笑。大伯只是无奈的看了一眼,没阻止,也没搭话。 看见有人往这边看,陆晚星就笑呵呵的说:“大娘,你看我这白菜,一颗顶三颗,只卖五文钱,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就要五文钱,这么大白菜你就抱回家啦!” 那个妇人听见陆晚星的话,还真仔细的看了看她的白菜,和旁边的一家对比下来,真是又大又水灵。妇人就问:“姑娘,这白菜多少钱?” 陆晚星说道:“我这山里人,也不认得称,就一颗五文钱。你相中哪个拿哪个。” “是吗?”妇人的两眼放光说:“五文钱,那我可要捡个大的。” 陆晚星把筐里的白菜摆出好几棵让她挑。 眼睛瞄着在身边摊位看鸡窝的人,看他对着那个鸡窝摇摇头,就要走。陆晚星又喊道:“鸡窝,鸭窝,菜篮子,鱼篓,箩筐,啥都有!走过路过别错过,啥都有啊!” 那人听见回头瞄了一眼,搭眼就看上了她脚边的鸡窝,走过来问:“这个多少钱?” 大伯还在盯着挑白菜的妇人,生怕她挑了白菜不给钱。听见有人问鸡窝,楞了一下才说:“十五文。” 那人摇摇头,咂咂嘴。看样子是嫌贵。但又看中了这个手艺,就试着问:“不能便宜?” 大伯也不说话,狠命的摇着头。那人有点失望的刚要走,陆晚星端起一个鸡窝说:“大爷,你看这鸡窝特别结实,你要是挂在房檐底下别着水,能用个三年五年的,十五文一个你要是嫌贵,你买两个我收你二十五文怎么样?家里一个鸡窝也不定够用是不是?” 那人站住脚琢磨一下,买白菜的妇人挑了一颗大白菜抱在手里,看着那鸡窝说:“这鸡窝编的还很不错。” 陆晚星马上说道:“大娘,你要是看中这鸡窝,也跟这位大爷一个价钱,两个二十五。” 妇人摇摇头掏出铜板递给她说:“姑娘嘴真会说,我家现在用不上。” 陆晚星接过钱,又接着吆喝起来,“白菜,大白菜,水灵灵的大白菜,五文钱一棵……” 要买鸡窝的人琢磨了一下问:“不能再便宜了?” 大伯又是摇头,陆晚星眨着眼想了一下问:“大爷你要买几个?” 那人伸手比划一下,陆晚星可是高兴坏了,他这是大户啊!一次要八个鸡窝。他们这次拿来的鸡窝一共才八个。 可是价钱要是再压下去,被三婶知道,肯定是不高兴。陆晚星就笑呵呵的说道:“大爷,我们今天就拿了八个鸡窝,你算是赶巧了。八个鸡窝正好一百文,我看你一个人拿着也不方便,我哥能帮你送货到家。” “这价钱呢,不能便宜?”那人也不是那么好忽悠,还是抓着价钱不放手。 陆晚星只好装作可怜的样子说:“大爷,你也看了这是我大伯的摊位,我就是个卖白菜的,能做主二十五两个就是极限了,要是再让利,我就得用白菜钱补上。” 那人蹲下身捡起一颗白菜掂量掂量,陆晚星马上会意的说:“就这么着,你把八个鸡窝都拿着,我送你一棵白菜行不行?” 这么说,那人才满意的笑了笑。 大伯可没以为有人能一次买八个鸡窝,到这人一手交了钱,让陆成全跟着去送货,才感觉是真的。 他想跟陆晚星搭话,却看她忙碌起来。一手交出白菜,一手接着钱。脸上一直挂着笑。 买了白菜的人,不仅花了钱,还都夸她又懂事又能干。 大伯和陆成文,陆成武看的都觉得做梦一样,怎么也没想到,陆晚星说吆喝,就能吆喝,还真能把人吆喝来。 这还是陆晚星吗?以前见人说话就脸红,面皮薄的很,让她跟着卖点东西,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现在这能说会道的,嘴像是抹了蜜一样,别说来掏钱买东西的,就是路过的也都驻足看看,觉得她吆喝的好听。 第71章 陆晚星忙的满头大汗,看着筐里的白菜越来越少,她觉得累点也是值了。 她这摊位前边热闹,推推搡搡的,鸡蛋,箩筐都有人买,荷包鼓了起来。她把钱如数的交到大伯的手里。 那哥三一边坐着凉快,看见买东西多的,就让他们去送货。他们谁能愿意听陆晚星的话,可是大伯看见卖了那么多钱,就知道陆晚星这是真本事。对他们眼珠子一横,哥三灰溜溜的干活去。 这时摊位前边来了一个中年人,穿着缎面的衣服,看着就很有身份。她看着筐里剩下的白菜问:“怎么卖的?” 陆晚星马上抬起头笑盈盈的说:“五文一个。” 那人往筐里扫了一眼说:“也没多少了,便宜点儿。” 陆晚星数了数还有七棵,都是挑剩下个头小的,再说过了这么半天,菜叶都有些打蔫。就笑呵呵的说:“大叔要是都收着,就三十文,我帮你送过去。” 那人背着手琢磨一下,又看看身边那些菜的卖相,点了头说:“跟我来,到账房算账。” 陆晚星听他说帐房,就知道这是个生意人。一下子买这么多白菜,八成是酒楼。她当时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那哥三还没回来,她也不能指使大伯去送菜,便跟大伯打了招呼,拎着菜篮子走在那人后边。 出了菜市场身边不那么吵闹,陆晚星快步的跟上他,和他并肩的走,一边走一边笑呵呵的攀谈,“大叔,您是自家吃还是买卖用啊?” “嗯!买卖。”那人漫不经心的答应,眼睛还在街面上扫着,好像还在寻找中意的东西。 陆晚星拎着菜篮子,七棵白菜对她来讲可很有分量,挎在胳膊上坠的胳膊发酸,那也忍着疼保持着微笑说:“大叔,还要买什么菜啊?我家还有土豆白菜,都新鲜着呢!” “嗯!?”那人又是漫不经心的扫了她一眼说:“我怎么没看见土豆啊?” 陆晚星眼珠子一转说道:“今天来的早,就剩白菜了。您要是用得到,下次拿来您看看。” “嗯!”那人轻轻的应了一声,好像就是随口的敷衍,陆晚星也没气馁,一路小碎步的跟上,继续推销她的青菜。 “大叔,我家还有其他的青菜,青椒,茄子,萝卜,黄瓜,你想用什么保准都能叫您满意。” 其实人家爱搭不理的,陆晚星一直絮絮叨叨的说,自己都感觉脸皮很厚,但是没办法啊!她想要赚钱,不豁出脸皮去,谁知道你手里边有好东西。 这个时代又不讲究什么纯绿色蔬菜,哪家的菜拿出来都是纯绿色,就是看卖相。她现在手里还有些白菜,土豆,要是能推销出去,也是小赚一笔。要是多拉拢几个酒楼,以后再种植其他的品种,不怕没有销路,只是最开始创业的阶段比较困难。 “姑娘家住哪里?”走了快要半个镇子,那人终于说了一句长话。 陆晚星知道这就是个良好的开端,证明他对她的某一点感兴趣。马上礼貌的回道:“大叔,我住在槐树坡。” “槐树坡?”那人眼神闪了一下,倒是加细的打量了一下陆晚星。 陆晚星长得乖巧,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像一汪水,闪闪亮亮的特别精神。在这镇上也难找到她这么白净的人,都说一白遮百丑,一胖毁所有。陆晚星本身五官就精致,皮肤白,身材纤细。走起路像风中的垂杨柳,越看越是好看。 长得好看又健谈的女孩,十分的讨喜。他忍不住打听道: “你家中贵姓?” “姓陆。” “哦!槐树坡陆是大姓。” “大叔跟我们村上有熟人?”陆晚星是极力的套着近乎,在脑中想出个名字就随口说道:“我们族长陆余年,是我七爷爷,大叔可以去打听一下,我家的菜真的是槐树坡最好的。” “陆余年?有所耳闻。”那人一副深沉的模样,抬手指了一下身边的路口,陆晚星跟进去,那人犹豫一下问:“那陆成材也是你们村的?” 陆晚星心是咯噔一下,陆成材什么样她清楚,那在家里是游手好闲,在外边是吃喝嫖赌。这人打听他,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佯装想了一下说:“是本家的,都是平辈该是叫声大哥。” “哦!”那人便不再打听,陆晚星还没来得及继续推销,就到了一个后角门。 小门敞着,有好几个也是拿着菜篮子的人等在那。看见那人和陆晚星,人群自动闪开一条路,有面熟的和那人打着招呼说:“掌柜的回来了。” 张远对着这些人轻轻的颔首,算是打了招呼,抬手招呼小二过来接了陆晚星的菜。 然后就让陆晚星和这群人一起等。 陆晚星也不跟身边的人搭话,偷偷的打量四周。再加上在旁边的人嘴里,听出来这是太平镇新开的酒楼——三仙居。生意红火,听说招牌菜每天都不重样,两层楼的酒店,天天爆满。每天需要的青菜也是供不应求。 有的人还感叹,“这三天才一个大集,能来送一次菜可不容易。” “就是啊!咱们就是想赚这个钱,家里也没那些空余的菜地。” “这要是谁把他家的青菜包下来,可就发达喽!” “那得种多少样的菜?大田都伺候不过来。” “这酒楼的生意好一天坏一天,万一真种满了青菜,人家不收了,还不烂在地里。” “就是,想赚钱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陆晚星是记在心里,她就不明白,既然看到了这个商机,为什么他们不多种一些过来卖呢?所以说人穷不是穷在时代,而是穷在头脑。都会看见赚钱的泛酸,却不想自己怎么实际行动,把钱赚到手。眼里看见的都是重重困难。脑子里却不想想解决困难的办法。 几个人等了一会儿,小二拿了个托盘过来,喊一样青菜,说出分量,结一份钱。身边的人都走了,只留下了陆晚星。 小二看看陆晚星问:“卖白菜的?” 陆晚星点点头。 小二笑呵呵的做了请的手势说:“掌柜的让你到前边领钱。” 第72章 陆晚星狐疑的跟着小二走进酒楼的后门。 嚯!这生意是真好,正是饭口,店里座无虚席。呼来喝去的特别的热闹。好几个跑堂的端着托盘来回穿梭。 大厅里都是酒菜的香气,闻的陆晚星的肚子咕咕叫。 小二领着陆晚星走到柜台,张远正在低头结账。 陆晚星也不打扰,安静的等着。过了一小会儿,张远抬起头,倒是很抱歉的说:“让姑娘久等了。” “没事,掌柜的您忙,我不着急的。”陆晚星急忙客气的说,胃里已经饿的隐隐疼了起来。但她还是保持着规矩的站姿,脸面上看不出任何的异常。 张远收了账本一改之前的冷淡,将菜钱放在柜台上说道:“今天的菜钱三十文,另有五文是给姑娘送货的钱。” 陆晚星还挺高兴这是打小费,但她也是见钱眼开的人,虽然穷那也不能志短。连忙捡出五个铜板拨过去说:“之前说好的帮着送货上门,这个钱不能要。” 张远有些赞许的看了看她,这一路上攀谈,就能看出陆晚星年岁不大,处事倒是老成,有远见,有野心,不是贪图便宜的人。 “姑娘不是说家里还有其他的青菜?” 陆晚星听见他这么问,就知道八成送菜的事有了门道,急忙笑呵呵的点头说:“好多种呢?就不知道掌柜的需要些什么?” “既然如此……”张远慢条斯理的说话,像是吊足人的胃口一样。 而陆晚星微笑是有的,但却不是那么喜形于色。心里早就是乐翻了天,脸上看起来倒是风轻云淡的,她就是要表现的不太在意,免得被压了价钱。 这份心思要是搁在一个做生意人的身上倒是不觉得奇怪,可是表现在一个年纪轻轻的小村姑身上,这可是出乎了张远的意料。 他似笑非笑的说:“……以后你的菜来到太平镇,就先送到我这,全都按照市场价,绝不压价。怎么样?” “那感情好了。掌柜的别怪我见识短,能跟您这么大的店家合作,那是我的荣幸。这对我来说不是小事,咱们是不是写个字据,万一哪回我大老远的把菜送来,店里的人不要,我可是白挨累。”陆晚星礼貌的微微一笑说,就好像和张远是谈判桌上的对手,身份平等互利互惠。 张远深深的看了看陆晚星,更加觉得她不简单。也就想着为难她一下说道:“虽说要收了你的菜,那你也不能以次充好,这要是被发现,也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那是当然。”陆晚星自信的笑着说。 “好,”张远也来了兴趣,准备了笔墨纸张,提笔起草了一份蔬菜供应的协议,交给陆晚星过目,陆晚星逐字的看了一遍,觉得很合理。就在下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毛笔字,写的软塌塌歪歪扭扭。勉强能看出是她的名字。 她都觉得不好意思,可却让张远惊艳了一把。槐树坡能有一个识字的村姑,这可是稀奇。别说槐树坡,就是太平镇不是大户家的小姐,有几个能认得字的女人呢! 张远龙飞凤舞的写下自己的名字,陆晚星倒不觉得他写的多么好,倒是有显摆的意思。 一份协议一式两份。陆晚星小心翼翼的揣进怀里,这可是她的第一笔生意,接下来就的打算怎么把空间的菜弄到市场,再怎么快点升级空间了。 等陆晚星走后,张远上了二楼,走进一个靠窗的包间。 里边坐着三个男人,为首的长得五大三粗,像个黑铁塔;左手边坐着一个白面公子,人长得英俊,但是冷着一张生人勿进的脸;趴在窗口那个年轻公子,长了一张笑面,不说话的时候眼睛是弯弯的像月牙,只要说话,两只眼睛就眯成一条线,看着就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这三个不是别人,正是清风寨的三巨头。混世魔王秦北川,妖殿楚昀霆,笑面阎王黎天朗。 黎天朗趴在窗子看着陆晚星的背影,一直看了很远才转过头,捏了一粒花生丢进嘴里问:“张哥哥,那小姑娘的事办妥了?” “三爷吩咐的事,怎敢怠慢。”张远微微的弓着腰,把怀里的协议递到黎天朗的手里。 黎天朗抖开看着下边的签名,眉眼弯弯的自语说:“陆晚星,月朗星稀。” 秦北川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说道:“三弟莫不是看上了那姑娘。接上山去便是。” 楚昀霆缓缓的挑起眼睑,投向黎天朗一道深邃的目光。端起手边的茶杯,修长的手指捏着杯盖,一下一下的撇着茶叶沫。 黎天朗吊儿郎当的笑了笑说:“就是觉得挺好玩的,很少遇到这样的人。” 张远在一旁笑微微的说:“确实难得一见。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连老张都这么说,我倒是想看看是个什么姑娘。”秦北川爽朗的笑了起来。 黎天朗瞥着窗外穿梭的人流说道:“有机会吧!” 这时楚昀霆放下茶杯,冷清的说道:“要是好家儿女,就别误了人家终身,跟了咱们不见得是好事。” 他说完两眼一闭,靠在椅子上。 秦北川皱了皱眉,感觉楚昀霆实在是扫兴,咧嘴一笑打着圆场说:“咱们怎么了?吃香的喝辣的,不比吃糠咽菜强?” 哪知道黎天朗也没顺着他,飞快的把协议丢给张远说道:“你看着办,不用看我的面子。” “诶!你看你们两个……”秦北川莫名其妙的看着闷不作声的两个人,一下没了辙,闷头又喝了一大口酒,哈着酒气说:“你们两个,不就是女人吗?两条腿的蛤蟆找不到,两条腿的女人可多的是,喜欢就弄回来啊!自己在这闷着干嘛?” 听见他的话,楚昀霆再次挑起眼皮,这回的目光带了一份凛冽,他伸出手拿着茶杯,似乎是想把茶杯端到嘴边,可是修长的手指掐的紧,咔嗒一声,茶杯裂成好几半,茶水顺着他的手指流了下来。 这让秦北川一愣神,后知后觉的说:“我说错话了?老二,难道他们说你……是真的?还没找到那个女人?” 第73章 陆晚星饿着肚子,返回菜市场,市场上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她家的摊位前只有陆晚晴还在等着她。 陆晚晴红肿着眼睛,看见她回来勉强的挤出一点笑意说:“还没吃饭吧!我给你留了包子。” 说着在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一个皱皱巴巴的油纸包,很小心的打开,里边有两个有些压瘪的包子。 陆晚星确实是饿了,抓过来一个包子咬了一口,看见陆晚晴偷偷的咽了口水,觉得不太对,眉心微微蹙了一下问:“你吃了吗?” “没……”陆晚晴很小声的说出一个字,又狠狠的点点头。 “你还没吃?”陆晚星慢慢的嚼着包子问。 陆晚晴又咽了口水,点了点头。 “那个你吃,咱俩一人一个。”陆晚星说完一屁股坐在地上,慢慢的享用起包子。 陆晚晴挨着她坐下,吃了一口,眼泪就落了下来。 陆晚星忙着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他们人呢?” 陆晚晴叼着一块包子,抽抽嗒嗒的看着陆晚星,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似地,可怜巴巴。 “你看我干什么?说话啊!”陆晚星急冲冲的问。 陆晚晴咬着牙把嘴里的包子咽下去说:“他们都在包子铺呢!” “你特意在这等我的?” “嗯!” “那我回来了,咱们去找他们。”陆晚星忽的站起身,心里就已经很生气,看陆晚晴的样子就知道,他们用她赚的钱去吃包子,还不带她的份。陆晚晴一定是看不惯,又做不了主,就把自己的那份给她拿了回来。 这怎么行,这不就是欺负人吗?要不是她吆喝了一上午,就指望大伯和那三个懒家伙能卖出几个钱。 想到这,陆晚星拉着陆晚晴说:“走啊!咱们去包子铺饱餐一顿。” 陆晚晴是死命的往地上坐,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陆晚星就纳闷了,这里边难道还有别的隐情?要不陆晚晴这吃货,怎么能不去呢? 于是她耐着性子,忍着胃疼又蹲下身问:“四姐,你跟我把前因后果说明白了。” “呜呜——”陆晚晴嚎啕大哭起来,身边的人纷纷侧目。 陆晚星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安慰了一会儿。这才听见陆晚晴断断续续的说:“我不去……张屠户……请他们吃包子……就定下把我嫁过去……我不乐意……我娘……” 说到这,陆晚晴哭的更凶起来。 陆晚星也听的七七八八了,难怪今天三婶好心的没让她留下看摊,原来是领着她去给张屠户相看。 陆晚晴长得不丑,还年轻。张屠户一眼就相中了。说好了中午请他们一家吃饭。 没想到就是吃一顿包子,就把三婶,四婶全都笼络了,三言两语就把亲事定下,就等着找个媒人合婚,定好日子就能办喜事。 陆晚晴不愿意,在包子铺和四婶顶了嘴,被四婶打了两个耳光,她一赌气打包了两个包子就跑了。 陆晚星搞不懂她的脑回路,既然都跑了为什么要打包两个包子?陆晚晴说,不能便宜了张屠户,再说陆晚星没吃饭,她还惦记。 这倒是让陆晚星小小的感动了一下。可是听见这样的事,再好吃的包子,也是如同嚼蜡难以下咽。 看着陆晚晴哭肿的眼睛,她问:“你怎么想的啊?” 陆晚晴哭哭啼啼的说:“我还能怎么想?张屠户都快有七爷爷年纪大了,就不说年纪,你看他一脸的横肉,我娘和三婶就是见钱眼开,非要拿我卖钱。” 陆晚星也是那么觉得,但是不好意思说。这个时候的婚姻都是包办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是从没见面的两个人,也能走到一起去。 又没有离婚的说法,要是女的被休了回来,那是全家的不幸。就像大伯家的陆晚茹,死了男人,被送回家,到现在都不敢抛头露面。家里人觉得是个羞耻,外人觉得是个笑话。 陆晚晴和张屠户这个事,要是都走到这一步,基本就是成了。 陆晚晴倒是有反抗精神,还知道拿着两个包子跑。但有什么用呢?四婶那边要是答应,她就是死了,也得给张屠户家送去尸首。 陆晚晴拉着陆晚星的袖子,一下一下的抹着眼泪说:“陆晚星,我不想嫁给那个杀猪的,你说怎么办啊?我一想到以后跟她过日子,死的心都有了。” 陆晚星连忙劝说:“四姐,别说傻话,好死不如赖活着。可别动不动就说死呀活的。你可别吓我。” “那你说我能怎么办?” 陆晚星还想说什么,眼角余光瞥见三婶领着一大帮人往菜市场这边走过来。就把话咽了回去,扶着陆晚晴站起来说:“他们过来了。你先别哭,咱们再想想办法。” 陆晚晴看见那帮人往这边走,脸上流淌过一抹绝望的神色说,“还有什么办法,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说完被陆晚星扶着站起来,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 陆老太看见她这个样子也是心疼,但是没有办法,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在她心里要是张屠户能好好对待陆晚晴,陆晚晴这是掉进了金山,享福去了。 四婶是陆晚晴的亲娘,和陆老太也是一样的想法。 娘家穷,还有好几个小子要说媳妇,家里哪有钱。就连要在村子里再盖一所泥土房的钱都拿不出来。这要是陆晚晴嫁过去,不但能收到一份丰厚的聘礼,以后借着张屠户这棵大树也是好乘凉,陆成全他们找媳妇,听说有这么一个有钱的亲家,也是有脸面的事。 她们考虑的都是这份经济效益,完全没有想过,陆晚晴的豆蔻年华,嫁给一个入土半截的人会不会幸福? 陆晚星真的为她们感到悲哀。 三婶那是眼快嘴快的人,看到她们两个在一起,皮笑肉不笑的说:“真是恭喜晚晴能够找到好夫家。” 陆晚晴的脸顿时血色全无的低下头。 三婶看着陆晚星直接伸出手说:“三十文,交出来吧!” 陆晚星看着她一张守财奴的嘴脸就生气,掏出铜板直接留下五个说:“我还没吃饭呢,要五个铜板买饭吃不多吧?” 第74章 三婶乌黑的眉毛皱了皱,挤出个假笑说:“不多,不多,我还怕你不够吃。要不要再给你几个?” “好,再给我五个吧!”陆晚星可不会虚情假意的客气,直接对着三婶伸出手。 三婶薄嘴皮动了动,在心里把陆晚星骂了一通,手攥着铜板就要往荷包里放,嘴上却是笑呵呵的说:“哟,晚星,你刚才不是吃到包子垫了点。你也不经常出门,也不知道吃点啥,晚茜呐,你领着晚星再去包子铺买五个一文钱的包子。我跟你说,晚星,你这身子娇气,别吃油腻的,小心坏肚子。” 陆晚星听她说的话,句句都是为她着想,说白了不还是不想多掏钱。她把铜板放进怀里,拉着陆晚晴的手说:“四姐跟我去就成,咱们这是要回家吧。在哪汇合?我直接去找你们。” 三婶看她不听她的,还直接问了汇合的地点,想要丢下她也是不可能。就笑眯眯的说:“就在这等你,快去快回啊!” 这慈眉善目的样子,让外人看了,还以为家里有多和气呢! 陆晚星拉着陆晚晴就走,也不管四婶怎么看她。 陆晚晴揉着眼眶跟她走到包子铺,陆晚星直接买了五个菜包。给她三个,自己两个。 陆晚晴接过包子,还是没有什么胃口。 陆晚星说:“你不吃怎么行?现在不是还没穿上嫁衣呢?还有机会。” 陆晚晴听了两眼放光的问:“陆晚星你说的啥意思?” “别大惊小怪的,”陆晚星看看四周,压低了声音说:“还有时间,我帮你想想办法,但是不一定能真有用。反正总比这么干等着强。” “真的?”陆晚晴不敢置信的问:“你真的愿意帮我?” “我不帮你帮谁?”陆晚星叹口气说。 陆晚晴感激涕零的又要哭,陆晚星急忙对她摆摆手说:“先别高兴的太早,我还没有主意呢!你也知道,我现在一身的毛病,就怕到时候没帮上你,还连累你一身不是。” “没事,没事,只要能不嫁给张屠户,你怎么做都行。”陆晚晴是铁了心的不愿意嫁过去。 陆晚星和她把包子吃完,胃里舒服了不少。这才往菜市场走,和大家汇合。 哪知道到了菜市场,陆成丁的牛车也等在那,车上坐着早上那些人,陆老太也坐在上边。陆成丁的身后还留着一个座位。 看见陆晚星回来,陆成丁远远的就招手说:“晚星,快点就等你了。” 陆晚星听了这话,猛地觉察到不对劲,再看三婶四婶大娘那些诧异的眼神,更是确认了心里的想法,这个陆成丁是喜欢她啊! 这可不行,倒不是因为都是陆家。而是她可不想处处留情,上辈子被伤的身心俱死,这辈子说什么都不会再谈感情了。 于是浅浅的笑一下,走到牛车跟前,对着大伯说道:“大伯你快上车吧!走来一路你最辛苦。我年轻,跟着走回去就行。” 陆成丁看看陆晚星刚要张口,陆晚星就对着他浅浅的笑着说:“真谢谢丁哥,我和晚晴慢慢走,你们先回吧!” 大伯也不是不开窍的人,心明了陆成丁的意思,他也不想陆晚星跟他有什么瓜葛。抬腿坐上牛车说道:“那晚星,我就先回去了。你们慢点。” “嗯!”陆晚星乖巧的点头,对着大伯和奶奶挥挥手。 陆成丁无奈的挥着鞭子赶动牛车。 陆晚星她们也没停留,跟在牛车后边往家走。 一行人回到家里,刚进院便看见族长陆余年,还有陆江本,陆成丁正站在院子里和陆老太,大伯,三叔,四叔说话。 声音很低,每个人的脸色都很严肃,弄得陆晚星她们一进院子,自动的闭上了嘴。三婶她们都识趣的各回各家。 陆晚星走了好几十里路,累的抬不动腿只想直接回屋。却被陆老太叫住。 她不解的停住脚,站到陆老太的身边。还没来得及对着陆余年打招呼,便听见陆余年说的话。 “我知道这样做很为难,但老八也是咱们族里的人,咱们不能见死不救。” 陆晚星听了心里边回忆,陆老八应该是上山找人参,到现在还没回来。一晃有五六天了。难道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她正想着,大伯开了口说:“要去,你们去,我家五丫一个姑娘家能干啥?” “就是,”这边四叔也出了声,“七叔,这个时候可是你老出面最好。” “老大,老四,我这不是来和你们商量对策吗!”陆余年有些为难的咳嗽两声,看向了陆老太。 陆老太马上紧张的抓住陆晚星说:“老七,我家五丫可是半个郭家的人,这事我们没法做主。” 陆晚星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呢,听家里人推三阻四的,就知道一定不是好事。往常那么不待见她的大伯和四叔都站在她这边说话,让她隐隐的感受到血浓于水的亲情。 她抬眼看着陆余年弱弱的问:“七爷爷,发生什么事了?” “五丫头,”陆余年叫了她的名字,连连的叹气,好像十分为难似的不能开口。 陆晚星又把目光投向陆江本,陆江本深吸一口气把目光错到别处。陆晚星只好把目光落在陆成丁的身上,只见陆成丁皱着眉对她摊开手。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 她只好看看三叔和四叔。毕竟大伯和奶奶也是刚到家不久。也不一定知道全部。 三叔有些唯唯诺诺的瞟了一眼陆余年,压低了声音说:“你八叔他们被人抓了。” “咳咳,”陆余年又是咳嗽两声打断三叔的话,他沉着嗓子威严又不失慈爱的说:“五丫头,事情是这样的,你八叔他们四个确实挖到了人参,起了贪心几个人要拿到县城去卖。却被牛头山的人盯上了。不但抢了人参,还把他们四个囚禁起来。” 陆晚星心想,该,见利忘义的小人,就该有人收拾。可是听到陆余年下边的话,她更想骂人。 “你八叔没办法,说出来是你和本叔带的路。那边就提出来让你们两个过去一趟,教他们的人找人参,就把你八叔四个人放回来。” 第75章 陆晚星气的攥着小拳头,这个陆余年一口一个你八叔,你八叔,说的好像有多亲近似地。不就是姓一个陆吗? 当初要不是他们不听劝,非要留在山上;然后自己贪得无厌的挖了人参要独吞;现在惹火上身了,还要托别人下水。怎么想的呢?当别人都是傻逼,全都围着他转。 就因为这四个见利忘义的小人,还让她和陆江本往火坑里跳?这陆余年看着是义正言辞的人,没想到满脑子是坑。嘴上说的仁义道德,原来骨子里是个是非不分的懦夫。 陆晚星在心里把他们全都骂了一遍,这都不觉得解气。 陆余年顿了一会儿,确定他的话陆晚星完全听明白了,才痛心疾首的说:“老八他们见财起异是他们不对,但现在落在山贼手里,咱们若是见死不救,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你和江本去一趟,也就是三天五天,把手艺教给那伙人,就能平安回来。到时候咱们宗祠开大会,好好的惩戒老八他们。当然你和江本也会论功行赏,绝对不会亏待。” 陆余年说完,满怀期待的看着陆晚星,上次和陆晚星交谈过一次,对她的印象很好,看得出她是个心思通透的人。他以为他刚才把话说的这么明白,按照陆晚星在家中的地位,还有现在外界对她的风评,但凡有点儿头脑一定会面上为了家族,大义凛然的答应下来。 等了片刻不见陆晚星开口,陆余年便问:“五丫头,你说呢?” 陆晚星十分诧异的指着自己的胸口问:“我说?” “嗯!”陆余年点头。 陆晚星放下手,一张小脸摆出咬牙切齿的狠样说:“他们该,自作自受。我不去!” 她话音一落,身边传来好几个嘘声,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似地。陆余年十分尴尬的看着他们家的人。 两条一字眉狠狠的纠结在一起,他捋着胡子说道:“五丫,你这么说可不对。他们错,有宗祠惩罚。但你若是不去,那就是见死不救。” “族长的意思,我要是不去,比他们背叛陆氏还要严重?”陆晚星义正言辞的问,她直接称呼陆余年族长,而不是七爷爷。这样的转变让陆余年十分的惊讶。 “按照族长的意思,见死不救要怎么惩罚?是浸猪笼,还是沉塘,或者逐出宗籍?”陆晚星不卑不亢的问完,仰着小脸静等着陆余年的回答。 陆余年看着陆晚星倔强的表情,一时语塞,做族长这么多年,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见死不救怎么惩罚?他哪里知道。倒是知道像陆老八这样的人,是要逐出宗籍。但那都是把人救回来的后话。现在他们还是陆家的人,那就不能袖手旁观。 像陆江本是他多年前在外认识,因为一个姓氏,见他无依无靠就收留回了槐树坡,说白了在宗祠里边,他还是个外人;陆晚星虽说是陆家的直系,可是父母双亡,还是个女孩,除了有郭瑞那个未婚夫还算能说的出,也没什么值得可惜的地方。送她出去换取四个本家的人,这是很划算的。 这就是陆余年的逻辑。 所以他沉下脸,用毋庸置疑的口吻说道:“陆晚星,你身为陆氏宗祠的一员,理应为家族分忧。现在家族在用人之际,你怎么能推三阻四?” “族长这是要用宗祠压我了?” 陆晚星声音寡淡的问完,陆余年倒觉得心虚了起来。好像正义的天平偏向了陆晚星的那一边。 可眼前不过是一个十四岁的丫头,能有这份勇气和胆量。实在是令人欣慰。但为了整个槐树坡,他必须做出取舍。 陆余年定下心神说道:“陆晚星,你这是什么态度?” 陆老太看见陆余年的火气正在逐步上升,急忙拉着陆晚星说:“五丫,怎么说话呢?这是你七爷爷。” “现在说的是宗祠的事,我可不能套近乎,让族长有失公允。”陆晚星堵着气说。 真是句句得理不饶人,把陆余年说的脸色极其的难看。 陆晚星现在想的可是自保,牛头山那是什么地方?她们太平镇有两股有名的响马,她家后山上山十余里有一座清风寨,是其一;另一股就是牛头山上的牛头寨。 那伙人和清风寨可是两个路数,打家劫舍,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在太平镇的名声极差,就连县衙都束手无策。 现在让她去牛头山,教他们找人参,还不如直接去送死,说不定还能有个全尸,她这么一个姑娘家,上了牛头山,就是什么事没有,下山之后那也是名誉扫地。再说,谁敢说什么事没有?万一被留在山上呢! 所以陆晚星是打定主意,这牛头山去不得。就是忤逆了陆余年,也比跳进火坑强。 “那牛头山上的人,和咱们后山的清风寨,都是出名的响马。可是牛头山那些人怎么对待山下的百姓的?欺男霸女!杀人放火!现在抓了八叔他们,谁能保证我和本叔过去,他们就放人?就算他们放人了,谁能保证我和本叔的安全?族长家里也有孙女,外孙女,要是他们被邀请上牛头山,族长也会答应吗?” 陆晚星说的不急不缓,每句话都说的十分的清楚,她的语气并不重,但听在众人的耳里却像是拷问。尤其是陆余年,眼角狠狠的跳了几下。 十分无奈的说道:“五丫头的顾虑我都明白,但现在的形式,你和江本若不出头,只怕会给咱们陆家,甚至整个槐树坡带来灭顶之灾啊!” 说着陆余年在怀里拿出一个长方的木匣,托着木匣的手掌都有些微微颤抖。 几个人的眼光齐刷刷的落在木匣上,纷纷猜测木匣里究竟装着什么。陆晚星也不例外,她看陆余年的神情,和之前他说的话联想在一起。心想这个木匣里大概装着的东西,就是关乎到陆家命运的。 陆余年在大家的注视下,像是拿着潘多拉的魔盒,手指抖着,犹豫了再三,终于把木匣上的盖子拉开。 里边放着一块染了血的白布,他拎起白布的一角把那白布抖开。一张血书就落入了大家的眼底。白底红字十分的触目惊心。他们又不都认得字,所以只是感到颜色的冲击,并没有太多的震撼。 陆余年把木匣轻轻的往他们面前翻转。匣子里边还有一截血淋淋的手指。 这可是把正在聚精会神看的人都吓了够呛。 尤其是三叔看见那截手指,狠狠地打了一个哆嗦。低呼了一句,“艾玛!” 第76章 陆余年把那截断指展示出来,陆晚星好看的秀眉微蹙了一下,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慌张,其实和她料想的没有太多的出入。 她还扫了扫那血书上的字,大概意思和陆余年说的是差不多的。 牛头寨威胁下来,要是不让他们拿陆晚星和陆江本交换,日后就会亲自上门来“请”他们上山。 这个“请”大家是心知肚明的。 陆老太被那截断指吓得脸色苍白,拉着陆晚星的手都没有多大的气力,倒像是借着陆晚星支撑着她似地。 她颤颤巍巍的问:“老七,这是陆老八的手指头?” 陆余年很沉重的点了一下头道:“五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说心里话我怎么舍得让她冒这个险,我这也是逼不得已啊!”说着他捶胸顿足的跺了一下脚。挺拔的身板忽然微微的弯了起来。可是看在陆晚星眼里怎么看都有些做作,表演的痕迹太重。 “这是遭了什么孽啊?”陆老太感觉到回天乏术一般,身子一软哭了起来。 身边的四叔伸手扶住陆老太,也是很无奈的看了一眼陆晚星,没有说话。 人们都在心里衡量,陆余年还是把希望寄托在陆晚星身上,陆江本对这件事并没有太多的意见,只说了句:“全凭族上安排。”要是陆晚星也能这样好说话,这场风波就能平安的化解。 用一个女孩换一方平安,怎么都是划算。 陆晚星发觉院子里沉静的诡异,她把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扫了一圈,大伙都在等着她说话,她轻又缓的眨了眨眼,有些不确定的说:“你们都觉得我应该担下这件事?嗯?” 她的语气并不友善,但眼下没人计较这些小细节。就连大伯都被那手指头吓的舌头打了结。更别说其他人。 刚才还帮着陆晚星说话,现在却大气都不敢喘,就好像牛头寨的人已经亲自上门一样。 陆晚星本来对他们都没抱太大的希望,即便如此,还是感到特别的失望。她看了看一直保持着沉默的陆江本,声音冷冷的问, “本叔,你也觉得这件事该是咱们担下?” 听到她发问,人们又把目光投向陆江本,好像陆江本现在又占据了主动权一样。 陆江本轻叹一声道:“晚星,你连夜逃吧!我自己过去。” “……”陆晚星的大脑像是生了锈,听了她的话回味几秒的时间,才有些迟缓的反应出他的意思。逃?陆江本让她一个人逃,他自己过去。 “不可能的,她一个姑娘家能上哪?她能为宗祠奉献,那是她的荣耀。这件事就这么定了。”陆余年连连的摇头道,“江本就别出馊主意了,牛头寨指明要你们两个上山,缺了哪一个都没办法交待不是?” 陆余年感觉这件事再说下去,结局也没有变化的可能,看看天色长出了一口气说:“嫂子,江山,我知道五丫头自小可怜,你们放心要是出了什么事,族里绝对不会亏待你家。明个一早我就让人来接五丫头。” 陆晚星听到他的话,真是失望至极,这是把后事都已经安排好了,她一个女孩的命,在这些人眼里本就不值钱,他能解释这么半天,就是给足了他们陆家的颜面。 还说什么荣耀?还说什么奉献?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不如直接说陆晚星你必须去送死,牌坊都给你准备好了。 她是陆晚星,怎么能任由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摆布,反应激烈的说道:“我不愿意,本叔也不能自己去,你们就想着怎么用我们换取平安,为什么就不把我们算到族里,难道我们不姓陆,不是需要保护的人?” 陆余年闻听了她的话,深深的看了一眼,略微惋惜的摇摇头说:“既然知道自己姓陆,就该本分的听从安排。晚星,这是为你好。等你从牛头寨回来,说不定还会感激我今天的决定。” “让我送死我还得感激?”陆晚星气的胸脯上下起伏,也不顾陆余年的身份,狠狠的说道:“牛头寨这么**裸的威胁下来,为什么不去报官?为什么不联合槐树坡其他人一起想办法?还说为我好?这就是缩头乌龟的做法。” “陆晚星,谁让你这么没大没小的?”陆余年被她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黑着一张脸低吼道,“你自己干了什么好事还不清楚?现在让你去牛头寨是给你挽回声誉,你要是不去,你那点烂摊子以后可就是沉塘的事。” 陆晚星诧异的瞪大了眼,脑筋又有点不够用似地,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陆余年的画外弦音。 定是她和王定安的那些流言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她就呵呵了,这样的事不分青红皂白,全都扣在她一个人的头上,因此还觉得上了牛头寨是个洗白的好机会。这是什么逻辑呢?难道在她的身上就没有公平可言? 一下子倔脾气上来,据理力争的说:“我干了什么该沉塘的事?我要是真干了,就拉我去浸猪笼,去沉塘,我一个不字都没有。我什么都没干,就别把脏水往我头上泼,您是族长,说的话可是代表整个宗祠。” 陆余年完全没料到,外边说的是风言风语,有鼻子有眼的,可看着陆晚星的架势,坦坦荡荡的又不是猥琐的人。说陆晚星不三不四,他还真有些拿不准。 可是话已经说到这份,要是不能让陆晚星顺从,他这个族长的颜面何在,陆余年一想到自己的威严被一个十几岁的丫头触犯,心里就泛着火气,脸色完全阴沉下来,声音都没了温度的说:“你的事以后自会有公断,眼下只说上牛头寨的事,你要是不去,那边可是陆氏四个直系的性命,这个责任恐怕就是你爹,你爷爷在世都担不起。” “他们自己贪得无厌,现在被抓住是遭了报应,凭什么非要我和本叔给他们做陪绑?”陆晚星抓住陆老八挖了人参自己跑路这一点,却忽视了陆余年嘴里说的直系,本家。陆老八他们四个之所以被选中上山挖参,不就是因为是陆氏宗祠的直系。 第77章 而陆余年这个族长,正是陆老八的亲叔叔。他怎么可能对陆老八四个见死不救。 说一千道一万,就是陆老八有再多的不是,都要把人弄回来。于是陆余年又下了一记狠话道:“今年族里又添丁好几个,土地势必要重新分配,江川是音信皆无,他媳妇人也不在,晚月常年不在家,兴年三哥也西去了。你们这股人头上就缺了四个,手里的田地该收的也得收回来。” 说到土地,叔伯们的脸色齐齐的变了。虽然族里分到人头的土地才三亩,可这一下子要是抽回去四个人的,那可就快赶上一半的口粮。四叔最先不答应,歪着脖子说道:“七叔这话说的,怎么晚星上不上牛头寨还牵扯上田地了?难不成晚星去了,这些地还能留下?” 陆余年成竹在胸的一笑说:“老八他们四个人,换你家四份地。你们看看哪头轻重?晚星就是去一趟,三五天就回来。人还没去,怎么就想的那么悲观。” 陆晚星听他算的那笔账,再看叔伯们的表情,现在是感到了有口难辨的无力。 她咬着嘴唇想了又想,既然横竖都是躲不掉,那就得给自己捞到最大的好处。她思虑了一下,镇定下来先给陆余年鞠躬道歉。 “七爷爷,我刚才实在是心急,说话没了遮拦,您别跟我一般计较。” 陆余年现在是觉得这个陆晚星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这回服软说不定打的什么鬼主意。但表面上还是和蔼可亲的,惋惜的说:“计较什么?这件事放到谁身上都不好过。” 陆晚星幽幽的叹了口气说:“七爷爷我和本叔这次也算是九死一生的事,既然是给族里保平安,我能不能跟族里提点要求?” 陆余年斜睨了一眼她,心想果然是有目的,不过只要她能顺利的上牛头寨,一个丫头能有什么要求。最不济可能就是让族里给她撑腰,顺利的嫁进郭家。这个是必然,要是在牛头寨回来,哪个还能信她有清白,别说进郭家,就是随便谁家也都是个难题。但要是有族里说话,谁家也都能给个面子。这么想,陆晚星还是够聪明。会权衡利弊。 但是陆晚星可没他想的那么狭隘,眼里只有婚姻这一件事,陆晚星正愁没办法把下洼塘的地弄到手,这个时候不提还待何时? 陆晚星摆出一副乖顺的模样,低眉顺眼的说道:“七爷爷也明白,我要是在牛头寨回来,势必被人瞧不起,以后生活上会有诸多的难题;万一我真是命薄回不来,也得给家里留下点念想,报答这些年的养育之恩。” 陆余年捋着胡须,越发觉得陆晚星的心智可不是一般的姑娘家。十分有远见,能屈能伸,这要是个男娃,只可惜……轻轻颔首说,“这些我明白,你放心族里一定会给你们提供便利。” 陆晚星浅浅的笑一下,心满意足的说:“那就成,我没别的要求,就是想要一块地,给自己的将来打算。” “一块地?”陆余年出乎意料的问,“你一个姑娘家要地做什么?” “这个我自有用处,七爷爷答不答应?”陆晚星慢悠悠的说。 陆余年可没把一块地看在眼里,槐树坡最大的好处就是人少地多,但都是山地,面积大产量却很低。他就夸下海口说:“就是一块地,答应你便是,要是一块不够,再给你多一块。” “七爷爷真是爽快人,那就这么说定,麻烦七爷爷给我出一份地契,”陆晚星说完看了一圈身边的人,又十分认真的说道:“说不好听了,这可是我用命换的地,一定要写我自己的名字,这样我心里舒坦,但叔伯们也别有什么想法,这地我是生没带来,死带不去。到什么时候我也就是挂个名。叔伯也别跟我计较,权当让我自个安慰一下。” 陆余年又对陆晚星深看了一眼,刚才还说要给家里留下念想。动真格写地契又要写自己的名。这陆晚星做事还真是计划的周密。可能她叔伯们不太了解谁的名头有多重要,但是陆余年明白啊!万一他们有分家的那天,陆晚星手里的地那可就是一笔不小的财产。要是她嫁人把这地当成嫁妆,也能在夫家撑起门面。 不得不说陆晚星打算的很精细。 大伯听了她前半段话,可是不愿意,这还没出阁就惦记着分家;但听到陆晚星后边说的也在理,这个节骨眼上,跟她争论这事,倒显得他没轻没重。话到嘴边就咽了回去。 陆余年想快点把事情安排下,满口的答应,“你说看上哪块地,我帮你衡量一下。” “我想要东坡下洼塘那块地,要是七爷爷还有哪块闲余再给我一块我也没意见。”陆晚星见缝插针的说。 陆余年真心觉得和她说话要多几个心眼,这丫头太能抓住话柄。刚才是自己说的再多给一块也没问题,这话都说了总不能收回来。就硬着头皮笑笑,说:“那块下洼地虽然有五亩,可是常年积水没什么收成,实在不好经管,也不知道你怎么看上那块地,既然我答应多给一块,就把连着洼地的那块旱田给你。有三亩地,这可是族里一个男子的地数。你说行吗?” 陆晚星一算现在手里就有了八亩地,对于她来说已经很多了。就面露喜色的点了头。陆余年也不耽搁,可能是怕陆晚星再出什么幺蛾子,让陆成丁回家取了纸笔,当下就立了文书地契。 陆江本看着陆晚星,心里是多了份欣赏,他这么一个见过风浪的人,当时只想着接下这件事,却没想着怎么为自己打算出一些利益。相比陆晚星,他这一趟牛头寨可就不那么划算。还好,他不在意这些身外的东西,不然相比之下还不得气坏了。 而陆余年也是心里有数,大笔一挥,又把挨着陆晚星的三亩旱田写给了陆江本。这陆江本在槐树坡落户好几年,总算是得到自己的口粮田。也算是因祸得福。 第78章 送走了陆余年,陆成丁还想多留一会,陪陪陆晚星说话。陆余年可是把他盯得紧,借个理由又把陆成丁支走。陆成丁回看了她好几眼,满心的不舍和担心。 陆晚星倒是感激陆余年,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和陆成丁接触。 不过她也想了,陆成丁就是留下跟她说话,无非就是说些让她注意安全的事,但看他刚才对上牛头寨一言不发的份上,陆晚星就觉得这个人不是值得深交的人。就算不是男女之间的关系,平时看也是不值得交往的。在他自己在家族里的前程,还有一个心仪的女孩之间,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程。 既然已经选择了,何必还要回头装出一往情深的模样呢?真是可笑,熊掌与鱼不可兼得,既想要前程又想搭着陆晚星,哪有那么便宜的事。还好,原主的心里只有郭瑞一个人。不然她现在说不定又会心酸了。 家里都知道陆晚星明个一早就要上牛头寨,三婶还算是有心,给陆晚星卧了个鸡蛋,这可比煮鸡蛋上档次,卧鸡蛋还得放佐料,放油。味道比煮鸡蛋好了不少。 陆晚星可不会真心谢谢她,还不清楚三婶的心思,就像是上刑场的人临了要吃一顿断头饭一个意思。三婶就是想好吃好喝的把她打发了。在她心里陆晚星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虽然可惜了肉包子,但能换下四份地,还外加了八亩地。也是值得! 大伯心里惦记陆晚星手里的地契,吃一顿饭,好几次想开口。可是家里的气氛那么沉闷,他还是没能问出口。倒是在心里自我安慰。陆晚星现在有地契在手,她万一要是人回不来。她这份地的继承权还在他们家。也算是给家里做了贡献。那五亩洼地没什么用,那三亩旱田可是块肥地。要是侥幸在牛头寨平安回来,那更好,又有田地,又有劳力。今天陆晚星吆喝买卖可是在他面前露了一手,以后还指望她发家致富呢! 陆晚星吃过晚饭就回到自己的房子,关门关窗的不出来。陆老太叫了门,哭天抹泪的说了点安慰的话,反过来还是陆晚星安慰她。 陆晚晴听明白这件事,是实实在在的为陆晚星担心,她偷偷的跑到陆晚星这跟她聊天。这丫头对自己的事没那么多主意,但在陆晚星这件事上她还真有不少的办法。 什么半夜逃跑啊,装死啊,馊主意一个接着一个。陆晚星都是一笑了之。虽然她现在是个弱女子,但相信自己凭着聪明的头脑,想在牛头寨全身而退并不难,实在不行躲进空间,找个机会也能逃出来。 陆晚晴不知道她的想法,又想到一个自以为很好的点子,当着陆晚星卖弄起来。 她说:“咱们后山就是清风寨,你连夜跑上去求助,记得上次的黎天朗吧?你就去找他,清风寨在这一片可是出了名的,要是他出面,牛头寨可能还卖个人情。” 陆晚星很惊奇的看着她,真想撬开她肉乎乎的脑子看看里边有多少肥油,这样的主意都能想出来,也是难为她了。那边是牛头寨,这边是清风寨。求助响马去跟土匪要人情,陆晚星可没觉得这是好事,硬着头皮去牛头寨,说不定还能化险为夷,要是再扯上一个清风寨,那些在她眼里都不是正经人,跟他们扯上关系,她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本来一个王定安就弄的满城风雨,她就够烦躁了。 想到这对着陆晚晴摆摆手说:“你这都什么馊吧主意,别想我了,还是多考虑考虑你的事。回来之后四叔怎么说?” 陆晚星看四叔平时在家里能说会道的,今天在陆余年面前也没直接认怂,这样的人对待陆晚晴的婚事应该有个好见解吧! 哪知道她刚问,陆晚晴就垮着脸,趴在她的床上闷不作声。不用猜,四叔一定也没向着他。 陆晚晴慢悠悠的说:“我还是羡慕你,早早就跟郭瑞订了亲。就没我这么多烦恼了。” 陆晚星无事可做,就端起针线笸箩试着纳鞋底,原主手艺很好,轮到她倒是生疏。扎一针都要费好大的力气。 陆晚晴也不管她搭不答话,自顾自的说:“我爹说,跟着张屠户那是享福日子,老夫少妻的,男人岁数大了知冷知热。” 她越说声音越低,到了尾音就传来了低低的抽泣,陆晚星想不到什么安慰她的话,自己现在都是一团糟,本来还想帮她出出主意,哪知道她面临的困境更加的难。 牛头寨里边到底有些什么人,她和陆江本到了牛头寨究竟会经历什么,她一点都想不出来。即使在原主的记忆里,关于牛头寨的,也都是凶残的代名词。 陆晚晴又在床上趴了一会儿,本想跟她挤挤,但是陆晚星没答应。让她回了自家。 看着她走回四婶家,院子里的人也都回了屋,灯火全息,整个家院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陆晚星这才放下鞋底,轻手轻脚的把门窗全都关严,迫不及待的进入空间去收菜。 “欢迎来到诺亚农牧空间,”还没等陆晚星适应眼前的光线,冰冰的电子音似乎有些愉快的说道:“恭喜你完成第一项外部任务。” 陆晚星很是惊讶,虽然说是要去开垦土地,但刚刚得到地契,她连那块地的样子还没看见呢,怎么就完成任务了? 她带着疑问在空间里看了一圈,更是惊喜的看见原本十块土地的周围又增加了四块。系统的提示音不断的响了起来。 “奖励菠菜种子请注意查收!” “奖励香菜种子请注意查收!” “奖励稻种请注意查收!” “奖励玉米种请注意查收!” “……” 陆晚星快速的打开仓库界面,看见里边整齐的摆放着好多的种子,看到水稻种子的时候,她后知后觉的明白,那块洼地的作用。 心里竟然对诺亚的安排,出现了一丝感动。这个新升级的系统,虽然麻烦了一些,但却比之前的更加实用,有了诺亚她相信在这个世界,很快就会迎来曙光。 第79章 第二天清晨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陆晚星起的很早,或者说是一夜没睡。她不是担心去牛头寨的事,而是在空间里劳作。 以防万一还把蔬菜供应的协议和新到手的地契全都放进了空间,又觉得自己说不定几天不在家。只怕三婶她们还会来翻弄她的东西,就把原主在意的那些文房四宝也收了起来。 在空间里看见上次在黄箱子里翻出来的那两件男装,事情过去了好几天,也没见三婶他们在这上边做文章,心里就猜想或许真的是陆晚茜拿错了缝补的衣服。思前想后半天,还是没拿出来。这两件衣服在她手上漏出去,就是个说不清的事。还是以后找机会扔了,省的在空间里碍眼。 天刚蒙蒙亮,陆晚星便开始洗漱。 今天穿了一身深蓝色的粗布衣,胳膊肘和膝盖都打着补丁,还好颜色能够顺下来,领口、袖口和裤脚有些磨毛。虽然破旧却十分的整洁。去牛头寨比太平镇的路还远,她就穿了昨天的绣鞋。那么远的路要是穿草鞋,她这一双脚都得打的全是水泡。 头发在脑后编了一根辫子盘上来,斜插一根木簪子,十分的简单利落。 等她收拾完毕,陆老太过来叫门。 她进屋打量一下陆晚星的样子,二话不说拿着梳子把她有疤的那一侧刘海梳了上去。 “奶,你干嘛?”陆晚星捂着额头问。 陆老太看着她的样子还是觉得不满意,拉着她去了厨房,灶台还没生火,她在灶坑口抹了两下,沾了满手的锅底黑,对着陆晚星的脸和脖子就抹。 陆晚星躲躲闪闪的把衣服都蹭脏了,脸上也沾上了几道子,她一边蹭一边问:“奶,你这是干嘛啊?” “唉!你这孩子,赶紧过来。”陆老太满手的黑灰还要抓陆晚星,看见她闪躲,陆老太一跺脚说道:“那牛头寨是个贼窝,你这水灵灵的进去,还不招人惦记。赶紧弄得丑点儿。” 陆晚星这才明白她的意图,很不情愿的让她又在脸上蹭了几下。直到看不出本来的颜色陆老太才算满意。 陆晚星出了厨房,三婶正往门外倒水,看见她黑乎乎的样子吓了一跳。尖细的嗓子嚷起来说:“扫把星你这一大早的发什么疯?” 听见三婶的声音,陆晚茜马上走出来,昨天三婶跟她可是高兴了半宿,不用想什么办法对付陆晚星,就有人帮她们对付。 陆晚茜一早起来心情就是相当的好,这猛眼看见陆晚星,画的跟个包公似的,可把她笑的够呛,捂着肚子差点岔气。那是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你这是要干嘛去?唱戏去啊?” 陆晚星翻了她一个白眼,故意拿着腔调说:“奶奶看我长得肤白貌美,怕不安全,特意让我画的丑点儿。” “那这也是太丑了吧!估计族长都不能认出你,别到时候说是拿了个假的去应付。”三婶看她的模样也是笑的花枝乱颤。 陆老太就怕陆晚星不愿意扮丑,对着三婶娘俩是挤眉弄眼,三婶可是不吃这一套,围着陆晚星转了两圈,看见她额头上黑乎乎的凸起一片,皱了皱眉在上边摁了摁说:“这也够下功夫的。” 陆晚星不耐烦的别开脸说:“就这么着吧!我也不在乎。” 三婶眼珠转了转说:“娘,我看你这是多此一举。万一要是到了那边,真被人知道是故意装成这样,反倒是给晚星惹了麻烦。还不如本来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事情都到了这一步,走到哪,那就是晚星自己的造化。” 陆老太听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可还是不放心,总觉得扮丑才是好办法。陆晚茜这时候也走到陆老太身边很是乖巧的说道:“奶奶,那牛头寨的人也不傻,估计早就把小妹长得什么样,都摸得知根知底。你这样还真是吃力不讨好,别因为这样惹得那伙人生气,那可是给小妹惹了麻烦。” 陆老太看看三婶,又看看陆晚茜,觉得她们说的都有道理。再看看陆晚星,终于改变的主意说:“赶紧去洗了,我这是一时糊涂。没你们想的周到。” 陆晚星可不愿意脸上脏兮兮,听了陆老太的话立刻返回屋里端了陶盆出来,打上一盆水好好的清洗。 三婶和陆晚茜对视一眼,三婶看着陆晚星认真洗脸的样子,微微扯了唇角,她怎么能让陆晚星扮丑呢!既然上了牛头寨,那是越漂亮越好,最好一下就被那帮山贼看上留在山上做个压寨夫人。她瞄了一眼陆晚星的衣服,顿觉得还不够扎眼。 用胳膊肘碰了几下陆晚茜,扯着衣角指了指陆晚星,陆晚茜大惊小怪的看着陆晚星衣服上的黑手印子说:“哎呀,这衣服怎么脏成这样?再说你出一趟门怎么选这么个颜色?” 陆晚星又换了一盆水,刚把脸洗干净,把刘海放下来挡住伤疤,就听见陆晚茜的动静。她看了一眼身上的那几个黑手印。都是锅底黑,不就是刚才躲着陆老太的时候蹭的,她手上沾着水蹭了蹭,顿时黑了一大片。 三婶很是无奈的扁着嘴角说:“晚星,这一趟出门可是大事,凡事都要图个吉利,你这衣裳颜色太暗了,不够精神。人呐,往外边一站,要的就是个精气神,人要是精神,什么邪性的事也遇不上。”说到这,三婶还拉上陆老太说:“娘,你说我说的对不对,晚星年纪小不懂事,这出门咱们可得想的周到,全都讨个好兆头。” 陆老太心里就想着怎么能让陆晚星平安回来,三婶说这话,正中下怀。她还随着三婶的意思问道:“那你说是不是也得换件衣裳?” 陆晚星可不想跟着她们折腾,去牛头寨又不是选美,穿什么颜色,跟运气有什么关系。她可从来不相信运气,只相信科技和实力。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我可不换了。” “不换可不行,怎么也得是个喜庆的颜色,”三婶是打定了主意,对着陆晚茜使着眼色,陆晚茜马上会意的说:“你昨天那个枣红裙子,对对,红色的最吉利。” 第80章 三婶母女一唱一和的,陆老太本来就迷信这些,赶快催着陆晚星又把衣服换下去。 等陆晚星按照她们说的吉利换上衣服。三婶破天荒的拿了一朵红珊瑚的簪花交给她,陆晚星是再三的推辞,三婶幽幽的叹息说:“这些年三婶对你严苛,也是想着给你们姐几个都攒下点嫁妆,让那几个毛小子都能说上媳妇。你别怪三婶,这簪花是新的,是我平日里遇见就买回来给你留的,你今个带着这红花出门,要的就是红红火火的,保证你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陆晚星听着三婶的话,有种母爱的错觉,好像她真的担心她一样。可她经过了前生的是非,还有这几天和三婶之间的较量。短暂的感动之后,就看出了三婶的本意。 镜子里的她美貌如花,穿着得体。就像是待嫁的新人,三婶让她打扮的这样美丽,难道全都是为了讨吉利吗?这样的鬼话,也就能骗骗陆老太。都知道牛头寨是狼窝,还把她打扮的像朵花似地,陆晚星可是不会上当,不过那个红珊瑚的簪花,她还蛮喜欢的,白给谁不要。 这回陆晚星按照三婶的意思穿着打扮,还真是喜庆。可是三婶没注意到陆晚星厚重的刘海下边,那块疤痕可是比之前更加难看了几分。陆晚星是故意给自己留了一个后手,万一真要是有人见色起意。她这个疤痕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 跟着大伙吃早饭,还享受了一顿白米粥,煮鸡蛋的小灶。这待遇也是极好的。三婶为了打发她还是下了一番功夫。 陆晚星心安理得吃饱饱的。漱口的功夫。陆余年带着陆成丁和陆江本还有几个其他族人就登门了。 客气话也没多说,接了陆晚星就走。 陆成丁看见陆晚星的身姿,眼睛都有些直,以前知道她长得好看。却没发现竟然这样的耀眼,在门口出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发现,今天的陆晚星全身上下散发出来一种难以言明的气质,与之前大相径庭。今天的她有一种傲人的姿态,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傲气。让看见她的人,由心底生出一种卑微的感觉。好像这个小小的身躯里潜藏着巨大的力量,让人心生敬畏。 陆成丁对她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可在陆晚星走出门的那一瞬,他彻底的发现,他和陆晚星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远。尤其陆晚星将要走上牛头寨,在陆成丁看来,就算她现在再多的傲气,进入牛头寨之后,她所有的一切都会被人唾弃和不耻;而他作为下一任族长的候选,从牛头寨回来之后,就是陆氏宗祠的英雄,他今天的所作所为,会被陆氏族人口口相传下去。是他冒着生命危险去牛头寨的匪窝,拯救了四个族人的性命。 而陆晚星和陆江本不过是尽到了族人的责任和义务,他们的生死,他们的将来,对于陆氏宗祠没有其他的意义。 门口停着两辆牛车,陆余年让陆晚星和陆江本和他坐上一辆牛车。陆成丁坐着另一辆。陆晚星想一下出动两辆牛车,就是做好了那四个人是横着回来的打算。 而她和陆江本竖着进去牛头寨,在陆余年的心里不知道希望怎么回来呢? 雨慢慢的停了,太阳在乌云里露出一边脸,天空中的乌云都被镀上了金边。 牛车走的慢,车上的人也没什么话,刚出了村子,一夜没睡的陆晚星坐在车上开始昏昏沉沉。索性拍了拍松软的稻草侧躺在车板上休息起来。 陆余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女孩的睡颜十分的娇好,但平静的小脸上却有一股倔强。像极了她的父亲。当年她的父亲代替家中的弟弟充军。丢下她这个刚满月的孩子。一晃就是十四年。襁褓里的婴儿已经出落成一个大姑娘。而她的父亲陆江川还是音信皆无。 若是他还在槐树坡,那才是下任族长最好的人选。当初他一度以为陆江川会在军营里建功立业衣锦还乡。 哪知道……要是江川还在,陆余年没有接着往下想。毕竟那样的假设是没有意义的,眼前要解决的是换回陆老八他们。 出了村子不久,便能看见陆晚星刚刚得到的那块洼地,陆余年指着那片地对着陆江本说:“江本,这块洼地就是晚星要的那块,上边那块就是你的。以后你在咱们槐树坡也有自己的土地,就不要那么拼命的去打猎了。” 陆晚星躺在稻草上并没睡着,听见陆余年的声音,也想看一眼她的那块地。可却听见陆江本说:“七叔,我光棍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要不要那块地并不重要。” “江本,民以食为天,这个事上你可没有这个小辈看的明白。” 陆晚星想,陆余年嘴里的小辈指的该是她。毕竟是她提出要一份土地作为报酬。 陆江本看了一眼假寐的陆晚星说道:“七叔,上牛头寨我一个人就行,没必要拉着这丫头!” 陆晚星刚要睁开眼,听到这话,复又闭上。没想到陆江本会说这样的话,她倒是想知道陆余年接下来会怎么说。 陆余年惋惜的叹口气说:“江本,七叔也不想拉这丫头下水。可是那边指明了要你们两个都去,族上也是无计可施啊。” 陆江本轻笑了一下说:“七叔,咱们心知肚明,”陆晚星听他说出“七叔”这两个字的声音明显的有些生硬,接下来的话语气都没有缓和,硬气的没有回转的余地,他说,“我也没别的打算,这丫头看着对心,我一定想办法让她平安回来。以后在槐树坡就要七叔多多照应。” “这……”陆余年拉了一个长音说:“江本这说的什么话,你们此去牛头寨……” 听他的语气,还想把这件事情处理的圆滑一点,但陆江本可没心情听他的话,很简洁的打断他说:“我在外闯荡过,这个事七叔就不用解释了。” 陆晚星听他的话,也能猜到现在陆余年的脸色一定不好看,陆江本这么不给他面子,对他这么硬气,在槐树坡他算是头一个了。可眼下正需要陆江本的时候,陆余年是不会发作的。 牛车上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一阵风吹过陆晚星打了一个冷颤。 第81章 在晃晃悠悠的牛车上,睡的正熟的陆晚星,被一阵喧闹声惊醒。 陆成丁推着她的胳膊唤道:“晚星,醒醒到地方了。”召唤了好几声,陆晚星才慢悠悠的睁开眼,下意识的擦擦嘴角,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四周。 她这幅懵懂的模样落入陆成丁的眼底,让他的眸色忽的炙热起来,心跳募地顿住,接着不规则的狂跳起来。他盯着陆晚星微红的俏脸,移不开视线。尤其是刚刚擦过的湿润的红唇,有些无辜微微嘟起,就像是挂着露珠的樱桃。 陆晚星揉了揉惺忪的困眼,小手放在嘴边打了一个哈欠,两只水灵的眼睛一下子蒙上一层湿漉漉的雾气。即娇俏动人又惹人怜爱。她略带困倦随意的问:“到了么?”柔弱的嗓音慵懒迷人,像扑打着翅膀的蝴蝶落入陆成丁的耳朵。让他的耳朵痒痒的,心也跟着痒痒的。 陆成丁完全没有回过神,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甚至浑然不觉的咽了一下口水。 陆晚星没有得到回答,左顾右盼了一阵,目光才落在陆成丁身上。而她的目光和陆成丁的目光就这样毫无预兆的碰撞在一起。 她瞬时读懂他眼底翻滚的热烈,正襟危坐,脸上的困倦表情也忽的寡淡,手指佯装不经意的捏着领口向上提了提,遮住了精致的锁骨。 她的这些动作,全都被陆成丁收入眼底,他的眼皮轻又缓的闪了闪,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说。 这时陆余年干咳两声,吸引了众人的视线。陆成丁也循声看向他,陆余年深深的带着警告的看了他一眼,才说道:“最后说一遍,牛头寨不似族里,大家要见机行事,咱们的目的是务必带回老八他们。” 听他的话陆晚星有些怨忿的垂下眼,这还没进去牛头寨,就原形毕露,已经不管他们的死活了。 陆余年有感到陆晚星的异样,又缓和了神色客套的说道:“这一去,江本可要好好的照顾五丫头。族里也期待你们尽早归来。” 牛车停在一个山门口。这个山门上有人来回的巡逻,门口还有站岗的人,门前用木桩拦着。 陆晚星看着那高耸的山门上写着三个大字:“牛头寨。” 陆余年在陆成丁的陪同下,和守在门口的人交谈,时不时的回头看看他们这边。 守门的拉开挡在门口的木桩,陆余年和陆成丁分别回到牛车上,赶着牛车进了山寨。 陆江本看她醒过来东张西望的,就小声的说:“丫头别怕,凡是有我呢!” 陆晚星怕倒是不怕,但听见有人这么对她说,还是心安不少。 进了牛头寨山门几人就下了牛车,有人在前边领路。走过一段山路,上了一道只能容下两人并肩的台阶,走了将近三百米,又通过一个石门,这时眼前才是豁然开朗。牛头寨是一片依山而建的民居,占地不算太大,但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就像他们走过的这一段石阶,那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难怪这些年官府都拿他们没辙。 陆晚星东张西望的,看起来就像是小女孩一般的好奇,实则暗暗的把这条路记在心里。甚至走过多少个石阶,一段山路是多少米的距离,都算计的精确。 一行人被领到牛头寨的会客厅,这时候厅里已经站满了人。嘻嘻哈哈的声音传出很远。 陆余年带着他们进入会客厅有一会儿,那些人还像没有见到他一样,把他们冷落起来。 陆余年也不急躁,安安分分的站在一旁,等着牛头寨的人问话。别看他在槐树坡是很有地位的族长,像一个土皇帝一样,连里正都要给他三分薄面。可是到了牛头寨,不得不收敛起来。 陆晚星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直到两条腿发酸,她再次换了一下两脚站立的位置。 坐在高位上的牛头寨寨主——赵大成终于发话,他未开口之前先是爽朗的一阵大笑,然后看似热情的问:“这位就是槐树坡的陆族长?” “在下正是,陆余年见过赵寨主。” 陆余年很是恭敬的对着上首抱拳,陆晚星也跟着看了过去。赵大成看起来不过四十岁左右,是个红脸膛的壮汉,有一双尖锐的眼,向下看来的时候,像鹰隼。穿着缎面的长衫,看起来像是一个财主。都说面由心生,陆晚星看他的外貌并不觉得这个人和他的笑声一样爽快,相反是个十分精于算计的人。 他哈哈的笑了笑对着下边的人说道:“陆族长大驾光临,你等怎么怠慢,还不看座?” 话音一落就有小厮模样的人端了椅子过来,陆余年也是客气一番才抖着衣摆落座。他的屁股刚沾到椅子,赵大成又说了话,“我上次的提议陆族长考虑的如何啊?” 陆余年又站起身拱手,不卑不亢的说道:“寨主能够用到我们陆氏的人,那是我们的荣幸,今天我把人都送来,全凭寨主吩咐。”言罢,抬手指向了陆江本和陆晚星这边。 “哦?”赵大成很随意的看了看陆晚星他们。陆江本一副山里人本分的模样,被他看见的时候还有些惶恐似地低下头。这可和牛车上那个硬起的陆江本大相径庭。 陆晚星没心思去琢磨他,只是在赵大成的眼光扫过来的时候,她收敛了探寻的目光低垂着眼。也是一个本分的小村姑。 赵大成的眼光没在他们身上过多的逗留,又看向陆余年说道:“就知道陆族长是爽快人,放心,你的人在我这都是安全的。” 赵大成拍着胸脯打着包票,又对手下的人说道:“还不把那几位贵客请上来?” 陆余年看着小厮小跑着出门,回头对着赵大成客套的说:“咱们都是乡邻,日后还请寨主多加关照。” “陆族长客气,客气。”接着赵大成又是一阵郎朗的大笑。 陆晚星偷偷地把这个会客厅里的人全都扫了一遍,在赵大成的左右手分坐着两个人,一个是面皮白净的书生打扮,另一个是蓄着短须的武夫。两个人在赵大成说话的时候,都没有插言,而是谨慎的把他们一行人打量个遍。 第82章 不一会儿,门外陆陆续续的走进来几个人。 陆晚星抬眼看,便看见穿戴整齐的四个陆氏的人,发际线和发尾还沾着水,明显是刚刚梳洗过。身上的衣服也松紧不齐,似乎也不是自己的衣服。 为首的陆老八左手包裹的像个粽子,即使穿着的再整洁也掩饰不了姜黄的脸色。另外三人也没有比他好上多少,脸色都是不够健康的姜黄,想必在牛头寨的这几天待遇并不好。至少连饱饭都吃不到。一个个就像是难民一样,两眼浑浊的走进大堂,待到目光搜寻到陆余年的身影,才闪现出一丝光亮。 “七叔,”陆老八惊喜的喊了一声。 陆余年当场满是恨意的吼了一声,“你还有脸叫我七叔?列祖列宗的脸都被你们几个丢尽了。”他说完眼睛一直盯在陆老八的手上,酸涩的眨了眨眼眶,对着赵大成说道:“赵寨主,多谢你近日的照顾,这份大恩我陆余年一定铭记于心。” “陆族长客气,”赵大成笑的豪爽,指着陆老八的手说:“这种吃里爬外的东西,我就替你们陆家小小的教训一下。” 他提起这件事,陆余年的脸色瞬间变得特别的难堪。虽然这已经是事实,但被他当着面这么赤果果的再说出来。脸面上真是不好过,陆老八是他侄子,自己的侄子被剁了手指,行凶的人还口口声声说是替他教训,而他连一点微词都不敢有。只能忍气吞声的低着头。 看见他这幅模样,赵大成的心情更好了些,笑的嗓门也更加的敞亮,毫不掩饰的嘲讽着陆余年说:“素问陆氏家规甚严,家风端正,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陆余年一张老脸是红一阵白一阵,在槐树坡哪个敢这样对他说话,一辈子的英明全都毁在这四个东西身上,心里边怨恨,表面上还不能发作。听闻牛头寨的寨主赵大成,为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人已经落在他手上,只求平安的领回去便是万事大吉。绝不能逞一时之气,再惹出其他的事端。 赵大成看陆余年忍气吞声的样子,对着身边的白面书生说道:“寨上还有多少余粮?” 书生展开手上的折扇,胸有成竹的扇了几下才说:“白米,白面,糙米加在一起还够咱们吃到秋收。” 赵大成摇摇头说道:“这可不行,万一秋天收成不好,这么一大群人吃喝可就成了难题。” 陆晚星一直认真的听着他们说话,看赵大成忽然转了话锋,就有了疑虑。她瞧了瞧陆余年的神情,倒是十分的平静。好像已经预知了接下来的事。 果然赵大成说完看着陆余年说道:“按说你们槐树坡隶属太平镇,与我牛头山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是……” 他口风转的突然,陆余年不等他说完,马上拱手上前说道:“赵寨主,我们按照您要求的,人也送来了。现在是不是能让我带着这四个不肖子孙回去?” “哈哈……陆族长,”赵大成收拢了笑脸,一张红脸沉下来,倒是多了份蛮横。他沉着声音带着威压说道:“我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 陆余年挺直了腰板,不卑不亢的回道:“素问赵寨主是个豪爽人,一言九鼎,吐沫落在地上都是一颗钉的人,您要我把认识人参的两个人送来,我已经履行了诺言,就请赵寨主也履行你的承诺,让我等速速下山,老八的手,还是要早些医治。” “听陆族长的话,好像我不想放你们下山似地,”赵大成说完指着陆余年对着左右假笑起来,语重心长的说:“陆族长我就是想和你们交个朋友,我们牛头寨在外名声不好,可能陆族长多有误解,误会,是不是?” 陆余年紧抿着嘴唇没有做声,现在赵大成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有他自己清楚。陆余年还想在陆氏宗祠保留一份威严,在陆江本和陆晚星面前还不想完全的暴露出来。 陆晚星心里倒是猜测,这个牛头寨对两个挖人参的人显然没有那么大的兴趣,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刚才提到了口粮的问题,估计是要和陆余年谈判要出一些粮食,毕竟这群打家劫舍的人,自己手里是不会种田的,有粮食也是在山下劫掠来的。陆余年这么好说话的人,要挟出一些粮食想必不难。 若是果真如此,她和陆江本倒是没有多大的危险。想到这陆晚星稍稍松了一口气。 忽然沉默了一会儿的赵大成指着陆晚星说道:“你把头抬起来。” 让她抬头,陆成丁比陆晚星还要紧张,两手在袖子里攥成了拳头。却不敢大方的抬起头去看陆晚星的反应,只能用眼角的余光偷瞧着。 陆晚星满不在乎的抬起头,任由赵大成打量。 赵大成看了看她十分满意的和左右的人小声的说了几句话,又是笑着说:“这位姑娘就是他们说的识得人参的?” 不等陆晚星说话,一直规矩的站在一边的陆江本忽然上前一步,跪在地上,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磕了一个响头,才抬起头说道:“寨主,请恕我直言,我这侄女那点本事都是跟着我学的,您要是需要,我自愿留在牛头寨给您当牛做马,这孩子年纪小,就让她回去吧!” “你算什么东西?”说话的是白面书生,语声又淡又冷。 陆江本匍匐在地上,也不敢抬头接着说:“您要找的是人参,我定把所知倾囊相授,绝不保留。” “人参?”赵大成诧异了一下,马上笑了起来,“对对,人参,人参可是好东西。来人,把这两个人带下去。” 左右上来两个人一个拉起陆江本,一个对着陆晚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回陆老八谄媚的笑着说:“赵寨主,你看我那侄女,不但认得人参,人长得还标致,十里八村难得见到这样的小美人儿。” 听他说出这样的话,陆余年低喝一声:“老八,闭嘴。” 陆晚星把他们的话听的清楚,看也没看陆余年一眼就跟着小厮走了出去,陆江本对着陆余年皱皱眉也跟着走了。 第83章 见他们出了门口,陆余年支开陆成丁说道:“成丁,你去看看咱们的牛车喂饱了没有,顺便把稻草铺好,你八叔受不得颠簸。” 陆成丁应下,跟着人走了出去。 赵大成故意压低了声音对陆余年说:“陆族长行事还真是小心,怕什么,那两个怎么也是下不去山的。” 陆余年深吸一口气道:“十日后我会把粮食押送到太平镇,就麻烦寨主路上取走。也给我在槐树坡留个面子。” 俩个小厮领着他们出来会客厅,就分了两个方向走,陆江本一下拉住陆晚星,对着那两个小厮说道:“小兄弟,我侄女胆小,他奶不放心嘱咐我一定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呦嗬,老哥你啥意思?”一个小厮单臂环着胸捏着下巴打量着他问,“我们山寨还会吃了她不成?” “我不是那个意思,丫头胆子小,从小连村子都没出过,这么大的山寨怕她胡乱走冲撞了谁就不好了。”陆江本满脸陪着笑的说。 陆晚星看着有些感动,在原主的记忆里,陆江本和她家真的没有什么交集,原主和他的交往还仅限于一起上山挖参的那一次,却没想到在危机的时候,都是他一次次的为她出头。比起陆余年那样的本家,更加的亲切更加值得信赖。 两个小厮一下变了脸,很是不屑的推了他一把说:“少他妈废话,叫你怎么走就怎么走。” 陆江本被他推的打了一个趔趄,陆晚星连忙过去扶了他一下,关切的说:“本叔,你没事吧!” “行了,行了,快点走吧!”小厮上来极不耐烦的把两个人分开。 另一个还骂骂咧咧的说:“磨磨唧唧的真他么烦人。” 骂人的小厮拉着陆晚星的胳膊有些猥琐的打量一下说:“人都他么送来了,还装什么犊子。看她这小模样没准能多被疼几天。” 陆江本和陆晚星听了这话,齐齐变了脸色,陆江本不顾小厮的阻拦,使劲的抓住陆晚星,拽到自己身边说道:“你刚才说的啥意思?” 小厮狠狠的唾了一口,“呸!都上了山,还装什么糊涂?” 陆晚星使劲的扭着手腕,从小厮的手里挣脱出来问:“不是说好我和本叔来教你们挖人参吗?” “挖人参?”那个小厮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仰着脸不可遏止的笑个不停说:“牛头山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哪有人参?要不是说要两个挖人参的,你们怎么会乖乖上山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陆江本护着陆晚星急切的问。 “就你话多,”小厮用力的拍了陆江本的后脑一下,使劲拽着他的胳膊,又要把他们两个分开。 陆江本猛的发力,抓着一个小厮的衣领就把人提了起来丢在地上。 陆晚星见他动手,手下发力抓住另一个小厮的胳膊用力往身前一带,对着他的下身就是一脚。那个小厮眼疾的夹住腿,陆晚星一脚踢空。对准小厮的鼻梁就是一拳。别看她拳头小,这一拳是卯足了劲,正好打在他的鼻梁上,打的他鼻子酸疼酸疼的,他下意识的去捂鼻子,就松开了拉着陆晚星的手。 陆江本看陆晚星出手十分的利落,倒是有点意外,瞥了一眼两个小厮说:“去找陆余年。” 陆晚星和陆江本反身回到会客厅,陆余年等人还没离开。 看见去而复返的两个人,众人脸上都晃过诧异的神色。 陆江本大步走进会客厅,看着坐在高位上的赵大成说道:“赵寨主,我想问一下,你将我侄女弄到山寨,究竟有什么用意?” 陆余年听见陆江本对赵大成说话这样的不客气,低声呵斥说:“江本,怎么和寨主说话呢!” 陆江本此时可不把陆余年看在眼里,他沉着脸问:“赵寨主,牛头山之前可曾发现过人参?” “人参?”赵大成很不屑的笑了起来道:“人参当然有,不过不是山上长得,是长在人身上的。” 他说完自顾的哈哈笑了起来。左右的人闻言也都会意的笑了起来。 白面书生看似关心的说:“你这侄女肤白貌美,上山挖参那是可惜,不如搁在被窝里慢慢挖。” 说完笑的有些猥琐。 陆江本回望陆余年说:“七叔,你看……” 陆余年是冷冷的说道:“看什么看,咱们来的时候不是都决定了吗?管她要挖的是什么人参,咱们是来接老八他们回去的。” “陆余年?”陆江本直呼他的姓名说道:“你这样做,怎么配做一族之长?” “配不配不是你说的算,陆江本,你别忘了你不过是个旁支。”陆余年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顶撞,完全失去了耐心,冷冰冰的说,“来之前都已经说的清楚,你们只是为家族奉献,你何必执着在这件事上?你也不想想就是来挖人参,要是寨主看上了五丫头,又怎么会让她去受罪?” “这怎么一样?”陆江本据理力争的说,“要是一开始就知道你们对晚星是不怀好意,我说什么也不会答应趟这趟浑水。” 陆老八端着包裹着的手猥琐的笑着说:“陆江本,陆晚星虽说跟你一样姓陆,那可是不沾亲,你这么护着她为啥?” “她是个孩子,我护着她有什么不对?”陆江本冷眼瞪了他一下,责问道:“你是她堂叔,怎么就忍心把她推到火坑来。”陆老八被他看的心头发凉缩了一下脖子说:“谁叫她长得好看,丫头早晚都是别人家的,留不住。能让赵寨主看上,是她的福分,说不定以后咱们还得沾她的光呢!” 陆余年哼了一声说:“事已至此,五丫头也不是白来的,还给他家留下八亩地。也不吃亏。再说她家的条件谁不清楚,吃没吃,喝没喝,就是跟他们说实话,也一样乐不得的把五丫头送来。这又是跳火坑,这可是享福呢!” 陆江本是气的牙齿咯咯响,攥着拳头半晌说不出话。陆晚星把前因后果是听的明白了,原来一开始陆余年让他们来牛头寨,挖人参就是个幌子,实际上是把她送给赵大成,换取那四个人的命。 当然一个陆晚星不值几个钱,陆余年背地里还答应了给牛头寨一百担的糙米,十担白米。 第84章 在这个时代一担相当于陆晚星生活过的现代一百五十斤,一百担就是一万五千斤。这么多的粮食可不是小数目。相当于陆氏宗祠三分之一的收成,为了救回陆老八的命,陆余年也是下了本钱。 陆晚星站在一边冷眼旁观,预想来牛头寨不会是一帆风顺,却没想到在一开始她就被陆余年卖了。 其实站在陆余年的角度,不管是让陆晚星来挖人参,还是干其他的事情,过程虽然不一样,最终的结果都是要舍弃陆晚星。 可是陆江本和陆晚星看中的却是那个过程,因为不一样的过程所得到的结果也将是不同的。 如果单纯是来教人挖人参,她还有保全的机会。而现在似乎更主要的是如何才能保命。 一直都没有说话的陆晚星忽然冷笑一声说:“族长和叔叔为我打算的还真是周到,我应该感激才对。” 陆老八一心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可没心思去管一个小丫头的口气是不是好听,他就白了她一下说:“反正郭家也不待见你,你就好好的伺候着赵寨主,以后你要是当了压寨夫人,那可是荣华富贵一辈子。” 陆晚星抬眼看了看坐在高位的赵大成,约摸都有四十岁了,笑起来眼角都是褶子,还真是不知羞,做着老牛吃嫩草的美梦。 当压寨夫人?一辈子荣华富贵?别闹了,陆晚星会把一辈子依托在一个男人身上?她才不会那么蠢。更别说是个入土半截的山贼。就是换成黎天朗,就这个山贼的身份,陆晚星都不屑于同流合污。 她看着赵大成打量她的眼光里那股灼热劲,就知道他是个色令智昏的山大王。 陆晚星对着赵大成鞠了一躬,站起身的时候将刘海撩了起来。一张精致的脸上多出了一块狰狞的疤,而这块疤本来就是有些发红,经过早上陆老太抹了一层锅底灰,陆晚星洗的急,褶皱里的黑灰没有清洗干净。这块疤上就是黑红的花色,看着特别恶心。让她这个娇俏的脸大打了折扣。 她看到赵大成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和嫌弃,将刘海抿在头顶大模大样的把整个额头露了出来。 看见她的这个疤,陆余年和陆老八都吓了一跳。而陆江本有点心疼的皱了一下眉。 “这是怎么搞的?”陆余年可是明白,要是陆晚星破了相,把她送给赵大成的主意就达不成了。他们想要全身的离开牛头寨还得费一番周折。 陆晚星对着赵大成微微屈膝说道:“赵寨主,您是选压寨夫人也好,还是选暖床的丫鬟也罢,怎么都要个五官端正的人,能够被您看上,那也是我的福分。只是我这相貌怕是配不上您的英武,要是被外人看见也有损了您的威严。” 赵大成再仔细的打量一下陆晚星,说实在的就是脸蛋长得好看些,干巴巴的身段实在是没什么欲望,现在额头上还有这么个恶心的疤痕,这要是半夜看见,还不以为撞了鬼。实在是提不起兴趣。 本来还以为到手了一个小美人,没想到是这么个货色,赵大成当下十分的失望和恼火。 这陆晚星被陆老八夸的是天花乱坠,好像她的容貌是十里八村天上没有,地上难寻的。刚才看一眼,着实有些惊艳,哪知道刘海下边是这样。赵大成不悦的看着陆老八和陆余年,那带着刀子的眼神,很显然要让他们给一个交待。 陆老八可不信陆晚星就这么破了相,举起好端端的右手就往她的额头上摁了过来。他倒是要摸摸看,是不是这丫头耍了什么花招。 陆晚星嫌恶的错开脸,陆老八也是被她惹得恼,伸手就去抓她的头发。陆晚星啪的打开他的手说道:“八叔还请自重!” “自重?呦嗬,臭丫头你是不是胆肥了,敢跟我顶嘴?”陆老八在牛头寨窝了一肚子的火,刚好没处发泄。看见陆晚星毫不在乎他的样子,蹭的火气就窜了上来,扬起巴掌就往陆晚星的脸上呼。 陆晚星可没有站着挨打的习惯,她后退了两步躲开他,看着赵大成是一脸的崇拜说:“赵寨主英明神武,还请您明鉴,都知道七爷爷的小女儿那真的是才貌双全,提媒的人都要踏破了她家的门槛,寨主想要一个貌美的夫人,怎么不和七爷爷做个亲家?难不成七爷爷是看不起赵寨主出身草莽,不愿意让小姑姑上山?” 陆余年当时铁青着脸指着陆晚星说道:“你信口开河,不要再胡言乱语。” 陆晚星浅笑一下说:“难道我说的不对?本叔,你说呢?” 她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陆江本,陆江本明白她是打算托陆余年下水,正所谓你不仁我不义。陆余年如此的对待他们,他也没有保全他的道理。就跟着陆晚星附和说:“不瞒赵寨主,我们族长的小女儿陆苑,那可真是他的掌上明珠,不仅人长得好看,还知书达理。听说县太爷都上门来求娶。” “陆江本,你不要信口雌黄,我家苑苑何时得罪你了?”陆余年气急的止住陆江本的话。 他有个小女儿叫陆苑不假,虽然娇惯,但却没他们说的这样夸张,提媒的人有,怎么还扯上了县太爷?陆余年算是看出陆晚星和陆江本就是不怀好意。 陆晚星惊讶的顺着陆江本的话说:“难怪不愿意让小姑姑上山,原来是打算做县太爷的小妾,七爷爷这就不对了,县太爷那个糟老头子,哪能和赵寨主这样威风八面的人相比呢?难道你还想用小姑姑换个官当当?” 陆江本听了陆晚星一本正经的谎话,憋着肚子里的笑,肚皮憋得直抽抽。他可没想到陆晚星这张嘴这么厉害。原本没有的事都被她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陆余年的脸沉得像墨水一样,喝住了陆江本,止不住陆晚星,听她说的是越来越离谱,他忍不住对她吼了一声,“够了,陆晚星。” 陆晚星当下闭上嘴,两只大眼睛眨了眨挤出几滴眼泪,悲悲戚戚的说。 第85章 陆晚星悲悲戚戚的说,“打小七爷爷就说我八字命硬,六亲不靠。克父母,克丈夫,一辈子孤苦。我娘生我的时候就被我克死,爹爹被抓去充军没有音信,郭家还因为我命硬不愿意娶我过门,只怕我把他家儿子克死。你却把我送给赵寨主,七爷爷难道觉得赵寨主人长得威猛,我克不动?” 她是满嘴胡说,陆余年气的直哆嗦,赵大成却意味深长的看着陆余年。 在他眼里,陆晚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毛丫头,哪有那么多的心机,听她说出的话,竟然觉得有些道理。一联想到自己身上,没有一点的好处,赵大成的脸色也阴沉下来。不苟言笑的模样十分的狠毒,对着陆余年说:“这姑娘命硬,真有此事?” 陆余年听到赵大成不善的音调,暗暗的擦着冷汗。这两次和陆晚星说话,是觉得这丫头口齿伶俐,能言善辩。却没想到竟然伶俐到指鹿为马的地步,他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指着陆晚星的手指直哆嗦说:“赵寨主不要听她胡说八道,她这是自己不想伺候赵寨主,在这满嘴胡言。” 陆晚星委委屈屈的又哭了两声说:“你说我满嘴胡言,就满嘴胡言,整个槐树坡都知道我从小就被叫做扫把星,就连自家的婶子都是这样叫法,要不是八字太硬,哪个会给姑娘家起这样的外号。” 陆晚星说完又求助的看了看陆江本,陆江本也收敛了那股凌厉的气势,变成老实巴交的模样,手抄在袖口里歪着头说:“晚星自小在陆家不受待见是真的,我是从没听她家人叫过她本名,都是叫扫把星,后来才明白是这么个事。” 陆余年被他们两个一唱一和说的是哑口无言。他瞥了一眼陆晚星,那额头上什么时候长了那么个东西呢?要知道她破了相,怎么也不能答应将她送到牛头寨来,这不是给赵大成讨晦气。 更没想到,陆晚星还不是省油的灯,哭天抹泪的把他们全都给卖了出去。不知道赵大成有没有把她说的当真,要是真的惦记上他的小女儿,那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他一脸怨念的看了看陆老八,又看看哭丧着脸的陆晚星。难道这就是流年不利? 赵大成看着陆余年的眼神更是深了几分,冷冷的说道:“陆族长来一次不容易,就别急着回去了。你们都留在寨中多住几日。” 这面上说是留,实际上不就是把他们都囚禁在这? 那个白面书生打着折扇站起身,在陆晚星的身边仔细的打量一番说道:“可惜了这一张俏脸,要是大哥嫌弃不如赏给我做个贴身的丫鬟。” 陆晚星看着这人说话,就自带着一股阴寒气,这书生一定不是善类。想来也是能在牛头寨里占有一席之地的人,哪个会是善男信女呢? “贴身丫鬟?”赵大成意外的看着无双公子问,“贤弟怎么会看上这破了相的丫头,要丫鬟,我选几个年轻貌美的给你就是。再说她又说她命硬……” 无殇公子合上折扇,扇子尖点在陆晚星的额头上,又是左右看了看说:“无妨,我正在研究一些除疤的药物,这丫头正好能派上用场。” 陆晚星听了可是不愿意,这是刚出狼群又入虎口,不被赵大成惦记,还要变成试验品。那可不行,她还要回家种田呢? 陆晚星低垂下脸,唯唯诺诺的说:“我想回家。”说完还生生的挤出两滴眼泪,哭的楚楚可怜。 无殇公子低垂着眼角微不可闻的哼了一声,背着手走在前边说:“想活命就跟着我。” 他说的声调淡淡的,却让陆晚星从脚底凉到了头顶。瞥了一眼刚刚并肩作战的陆江本,陆江本轻轻的摇摇头。 那意思显然是不让陆晚星轻举妄动。 陆晚星看了看赵大成,再看看陆余年,权衡之下,似乎跟着书生更加的安全。于是提步跟了上去。 无殇公子走出门,刚才那两个小厮马上恭敬的行礼,看见陆晚星跟出来,一个小厮上来抓住她的胳膊说:“臭丫头,还敢动手。” 陆晚星扭着胳膊挣扎,就看见眼前横着一条白影,无殇公子将折扇优雅的合上,切在小厮的胳膊上,又优雅的打开。自始至终他的脸上都带着一点薄薄的笑意。 小厮吃痛的哎呦一下放开手,看清是无殇公子,就捂着胳膊解释说:“这丫头刚才打了我一拳。” 无殇公子看他鼻梁青紫一片,饶有兴味的看了看陆晚星,语声淡淡的说:“这以后是我的人,你眼睛放亮点。” 小厮被他警告的弓着身子不敢抬头。 陆晚星有点困惑的看着他,似乎感觉这个白面书生又不是那么阴冷。 无殇公子垂眼扫了她一眼说:“我叫无殇,人们都叫我无殇公子,最近在牛头寨做客。” 他简单的一段话,就告诉了陆晚星十足的信息,他这是让她变相的放心吗?因为他并不是牛头寨的人,所以才能保住她的命。她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对这样的书生完全没有印象,不知道这是交了什么好运,有陆江本护着她,还遇到无殇公子这样的贵人。 想到他对她的帮助,陆晚星十分狗腿的笑了起来,弯着眉眼跟上他的脚步说:“公子有什么吩咐,直说就是,别看我长得瘦小,除了洗衣服做饭,还能研磨,沏茶,种花,种树,养猪,放羊,……” “暖床呢?”无双公子忽然止住脚步问。 陆晚星扳着手指还在数着自己的各项技能,突然被他这样问,脸上浮起两朵可疑的红晕,微蹙着眉莞尔一笑说:“公子真会开玩笑!” “哼!”无双公子寡淡的哼了一声,又用扇子指了指她的疤,陆晚星歪着脖子想躲,他却已收回手说:“这个疤要是去了,你也是个祸害。” 陆晚星听不出他说这话有什么深意,只好不搭话小心翼翼的跟在他后边。一路上的人都对他毕恭毕敬,他带着陆晚星来到他的住处。 第86章 无殇公子直接将陆晚星领回了他的房间,在一个二层楼上,整个楼层被隔成两半,一边是偌大的客厅,一面是宽敞的卧室。摆设很少,但很精。红棕色的木质家具,古朴,简约,大气。 一进门就能感受到主人不凡的气度,陆晚星粗略的打量一番,总感觉无殇和这个房间的气场不搭,他浑身上下都有股阴冷的劲,让人很难与大气联想在一起。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打算深交与他。 无殇进门便坐在八仙桌边,伸手刚要拿起茶壶,扫了一眼正在东张西望的陆晚星,他扫了扫嗓子低沉的说:“还不奉茶?” “嗯!?”陆晚星听到他的话,怔住了一瞬,秀气的眉毛微微蹙了一下,显示着心里的厌恶。无殇再次咳嗽两声,指尖有些焦躁的扣着桌面,陆晚星才猛地反应出她现在的身份,贴身丫鬟啊!端茶倒水的活当然要她做。 于是提起茶壶晃了晃,确定里边还有水,拿了一个水杯,先倒上半杯水刷了一遍,把水倒掉,才又给他倒上半杯水。用双手的指尖端着递到无殇的面前。嘴里也是恭敬的说道:“公子请用!” 无殇的目光一直黏在她的身上,从她洗刷茶杯一直看到递来茶水,他的视线从陆晚星低垂的头顶,一路看到她露在外边的半截脖子,手腕,手背,手指。她有一双秀气的小手,手指像鲜笋一样尖尖的,肤色很白,月牙形的指甲粉嫩带着光泽。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个村姑的手,倒像是养尊处优的小姐。 陆晚星低着头端了一会儿,也没见手上变轻,便再次开口说:“公子请用!” 无殇被她的声音拉回了思绪,品味一下,她说出的话带着恭敬,却不卑不亢,声音即有着少女的软糯,又有一股内敛的沉稳。本是两种不同的风格,却意外的在她一个人的身上融合起来。阅人无数的无殇琢磨了一下,越发觉得陆晚星十分的有趣。 伸手接过茶杯放在嘴边轻轻的啄了一口,垂眸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家里还有什么人?” 陆晚星听他的问话,没有特别之处,就站直了身子,浅浅的打量着他,一五一十的说道:“小女是槐树坡陆家的小女儿,陆晚星,今年十四岁,母亲早逝,父亲失踪多年,和奶奶,叔伯一起生活。” 无殇没有想到陆晚星回答她的时候会直面他,所以他端着茶杯又喝了一点,将茶杯正要放在桌上的时候,感受到了一股探寻的目光,他撩起眼皮,刚好将陆晚星看着他的眼神抓个正着。他以为陆晚星会惊慌失措的错开视线,甚至该会低下头羞赧,更或者他见过那些胆怯的女子,接下来的话都会说的语无伦次。 可是陆晚星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和他的视线撞上之后,不但没有惊慌躲闪,还能保持着一种平淡的视线看他。完全没有受到他的影响,该探寻还探寻,该说话还说话。 他真是被她的目光惊艳到了,不仅因为这双如水的眼睛灵动有趣,更因为她面对他的时候还能处变不惊,这样的镇定,这可是一般的女孩做不到的。 陆晚星说完,两个人还保持着对视的姿势,无殇偏着头,轻轻的勾起半边嘴角,似笑非笑的说:“好看吗?” “好看!”陆晚星微微一笑,说的是实话,无殇的眼睛是那种很深的欧式眼,眼皮很薄,眼眶略深。将整个面容都显得立体而深邃。他的肤色黄中偏白,显得整个人特别的干净。他安静的坐在那,举手投足间,书卷气更浓。好像进了门里的无殇和门外的白面书生不是一人。他笑起来的时候闲散而又舒适。 “呵呵……”无殇笑的轻又短,嘴角快速的收敛,冷下一张脸就连看向陆晚星的目光都跟着冷了下来,声调也是凉凉,他说:“丫鬟就该有丫鬟的分寸,这样直视主子,还对主子的相貌评头论足,你真是山野村姑,没有规矩。” 陆晚星被他劈头盖脸的训斥一顿,只有眉毛微蹙了一下,脸上还是挂着礼貌的微笑说道:“公子息怒。” 她刚刚说完,便听见门外响起爽朗的笑声,那声音听过一次就会过耳不忘,无非因为笑的足够做作不走心。能这样笑的人除了赵大成还没有他人。 “无殇老弟,”他连门都没敲,直接推门进来。见到陆晚星站在无殇的对面,有点尴尬的退回一步,大手在门上拍了两下,很无奈的说:“我是粗人,总是忘了进门要先敲门的规矩,怎么没打扰你们吧?” 无殇寡淡的笑了一下,训斥着陆晚星说:“有客人还不看座,奉茶?” 陆晚星闻言,马上在他的对面拉开一张椅子,又动作迅速的给赵大成倒上一杯茶水。 赵大成打量着陆晚星,还没坐稳。 无殇又很不耐烦的训斥说:“呆头呆脑,笨手笨脚,山野村姑就是山野村姑,做什么事情都要一件一件的吩咐。要不是看在你头上的疤痕长得特别,我怎么心血来潮收你在身边?” 陆晚星垂首站在一侧,眼观鼻,鼻观心,不知道无殇这是抽什么风,莫不是精神分裂? 赵大成又是一阵大笑,一口将茶水见底,说道:“贤弟要是嫌她笨拙,我再送来几个便是,何必跟一个丫头赌气。” 无殇还像余怒未消似地,拿起扇子指着陆晚星说道:“你看看,你看看,傻站在这,不知道准备水果点心招待客人?” “哦!”陆晚星蒙头转向的看了看,刚要往卧室走,无殇不耐烦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还真是没见识,谁会把吃的放在卧房,下楼去找厨房拿。厨房在楼下右手边,找一个叫张妈的妇人,水果要清洗干净!” 陆晚星听他颐指气使的声调就不舒服,可惜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硬着头皮出了门,还没迈上楼梯就听见赵大成说:“其实她长得还不错,那个疤到底能除掉不?” 第87章 无殇刻薄的声音很快就飘了出来,“要是那么好除掉,我还收留她?这么笨手笨脚的看着就添堵。” “哦……”赵大成略微迟疑一下说:“贤弟的医术自是了得,莫非在贤弟的手里也是难题?” “何止是难题,大哥,我实话和你说,这个疤痕在医术上可是分成很多种,像她这种,从颜色和纹路上我一眼就看出,这是一种寄生疤。难搞的很。”无殇神神秘秘的说道。 陆晚星听到这,顿觉好笑,从没听说过疤痕还有寄生疤,真不知道他是不是庸医。仔细一想,陆晚星又觉得不对,隐隐的有种被帮助的感觉,似乎无殇刚才的所作所为,对她是一种无形的保护。 陆晚星找到厨房,向张妈要了水果和点心。 走上楼梯就能听见赵大成的声音。听到他提起槐树坡,陆晚星将脚步放的轻又慢。仔细的倾听他的话。 “贤弟,那槐树坡就在清风寨的山下,我看不如借这个机会,收了槐树坡。” “大哥可是要和清风寨撕破脸?”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在这牛皋县,早晚都是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话虽如此,但要想吞并清风寨,还是要从长计议。” 无殇的话说到这停了下来,陆晚星刚好走到了门口,抬手敲敲门。得到无殇的应允推门进去。 赵大成刚才该是说到了激动处,站在地上脸色还激动的泛红。看见陆晚星进屋,倒像是避瘟疫似的躲开。讪讪的说道:“贤弟,我先告辞。” 说完很有深意的看了看陆晚星,又对无殇补充道:“贤弟也要保重。” 无殇很客气的起身送他到门口,“大哥,槐树坡一事不要急于一时,既然有一个族长在手里,换取些实际的利益不是更好?” “贤弟果然不负小诸葛的美誉,愚兄懂了,懂了。”赵大成这才喜滋滋的出了门。 陆晚星将果盘放下,垂手站在一边。 无殇转回身瞥了她一眼,随手关上门才低声问:“听到多少?” 陆晚星的眼珠漫无目的的转了一圈才抬起头,佯装不解的问:“公子问我什么?” 无殇轻浅的笑了笑,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陆晚星说:“你对清风寨知道多少?” 陆晚星摇摇头说:“清风寨在后山,我们村里的人很少去那里。只是听说山上有三个寨主,都是能人异士。厉害的很。” “呵——”无殇十分不屑的说:“能人异士?不过都是些亡命徒罢了。” 他这话正对了陆晚星的心思,在她看来落草为寇的没有好人。可是想到无殇不也和牛头寨的人称兄道弟。陆晚星倒是困惑的又打量他一番。看赵大成对他的态度,无殇在牛头寨里应该是充当了军师的角色。他这样有才能的人,又为什么落草呢? 无殇的眼神锐利,像是能看透人的心思一样,又是轻声的“哼!”啪的打开折扇,摇了几下才说:“今后你就是我的人!” “嗯?”陆晚星听见他的话陡然睁大眼,他的人?这个话可是很有含义的,不知道他所指的是哪个层面?佣人,手下,还是亲人?并未给她发问的机会,无殇完全没有理会她的表情变化,接着说道:“不管是在牛头寨还是别处,都要听我的安排。” “嗯?”陆晚星发出第二次疑问,秀眉微微的蹙紧。凭借她的经验,已经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现在答应,我便护你周全,不答应,你知道下场。”无殇说出这番话,没有夹杂任何的感情,不悲不喜,不拖泥带水,听到“下场”二字,陆晚星感到了森森的寒意。好像她的性命现在就被无殇抓在手里。 这种被人威胁的感觉,她真的不喜欢。没来牛头寨的时候,就知道此行凶险,她若是没有能力自保,怎么敢拿这条来之不易的生命冒险。 这个无殇却自以为救了她的性命,就想要拿捏着她,让她唯命是从,或者以身相许?这怎么可以? 她的命只有她能做主。 两个人静默了片刻,无殇在等着她的回应,陆晚星等着无殇是否还有下文。在意识到无殇已经把该说的话说完之后,陆晚星抢先开口说道:“公子要我做你的人,我想该是为你卖命的人。” 无殇没有言语,倒是略带赞许的点了头。他果然没有看错,陆晚星足够聪明。 陆晚星这才安下心说:“我就是一个无知村姑,不知道对公子有什么帮助?我万一坏了公子的计划,岂不是枉费了公子现在的美意。” “不,你是最好的人选。”无殇终于抬眼看向她。他的眼神深邃,像一滩幽深的湖水,粼粼的波光吸引着人,想要去深入了解他潜藏的心事,秘密。他的眼皮轻又缓的闪了闪,嘴角翘起一个弧度。此时的表情无比的认真,更是无比的坚定。 陆晚星的视线在他的脸上逗留了两秒,她马上意识到无殇这个眼神很有杀伤力,但对于穿着“防弹衣”的她来说,只是徒劳无功而已。 知道无殇的这个表情带来的含义,就像是一种感情上的投资,在他注视你的时候,让你感到自己在他的身边举重若轻。甚至会让情窦初开的少女,觉得他对她的好感青天可鉴。 实际上不过是撑开一个甜蜜的陷阱,等着她掉进去。 陆晚星看着无殇,忽然想到了一个打油诗,“小小诸葛亮,稳坐中军帐,摆好八卦阵,单捉飞来将。” 现在的无殇就是那个小小的诸葛亮,布好了八卦阵,只等着她自投罗网。 陆晚星本来对无殇就没有什么好感,方才还因为他帮她摆脱赵大成的纠缠,有些感激,现在看透了他的本意,只觉得像是看到了一只巨大的蜘蛛,坐在她的面前吐丝。不只是恐怖更加的恶心。 她很是客气的笑了笑说:“我对公子的提议不感兴趣。” 无殇以为他稍稍的动一点心思,陆晚星一定会五体投地的归附与他。可是陆晚星却如此的回答。 无殇十分的意外。对陆晚星的兴趣也更加的浓厚起来。 第88章 “你可知道你现在的处境?”无殇薄凉一笑问。 “知道,”陆晚星干脆的回答。 “我现在是给你一条生路。” “公子何时看出我会死?” 无殇被陆晚星自以为是的态度惹恼,不悦的合上折扇丢在桌上说:“信不信赵大成现在很愿意看见你?” 陆晚星大模大样的坐在他的对面,给他和自己分别倒上一杯茶水,拿起盘里的点心吃了一口道:“公子可否想好怎么圆谎?寄生疤,还真是新鲜词儿。” “你别太自以为是,你这个年纪吃了亏,可是一辈子的事。”无殇带着威胁的口吻说。心里对陆晚星却更加的看中,像她这般年纪能有这样的心性,就是他们刻意培养的那些少女,也不见得能有她这样的勇气和机智。 陆晚星吃了一块点心,感觉味道不错,赞许的点着头,又拿了一块说,“我自小就在家里如履薄冰,要不是有这点自信,怎么活到今天?” “好像你很有本事一样?” “但求自保而已。” “难道我今天不出手,你能全身而退?” 陆晚星诡异的一笑,没有正面回答,她有她的秘密,没必要对着一个外人全盘托出。 而无殇也没有纠结在这个问题上,他在陆晚星的身上,看到的是从容不迫的自信,就算陆晚星不解释会如何脱身,他现在都相信,她有自己的办法。 这样的女孩,着实难遇,若是不能为他所用实在是可惜。但是无殇也感觉到,陆晚星不是一个能轻易控制的人。要收为己用还得费一番心思。于是他改变了策略,抛出新的诱饵说道: “你在槐树坡的日子并不好过,跟着我,保你荣华富贵。” 陆晚星本来就打算自力更生,艰苦创业,对他许诺的富贵,一点都没有兴趣。索性不跟他讨论,一心一意的吃着点心。早上本来吃的就很少,穿越过来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吃到零食,牛头寨的点心和她前生吃到的糕点,自然不能相提并论,但对于肚子里一直没有油水的她来说,已经十分的珍贵了。 无殇看她不为所动,思虑一下又说:“据说你和郭秀才有婚约,想想你在牛头寨回去,他们郭家会如何看你,难道你不想风光大嫁?” 陆晚星被他的问话噎了一下,急忙喝了一口茶水压下去,才说:“你到底是什么人?说吧!” 无殇看她终于提出了一个关于他的疑问,自以为陆晚星终于被他说动,手指沾着茶水在桌上快速的写了一个字,“官。” 他之所以没说,就是想再试探一下陆晚星是否认字。 陆晚星看他写的繁体,反应了一下,字迹未干她很是惊讶的看着无殇,上上下下的又打量了一番。真没想到,上了牛头寨,还赶上了无间道。这个无殇原来是个卧底!我勒个去,卧底都没有好下场。还想让她做他的人,该不会是做他的替死鬼吧! 陆晚星被自己的想法吓的愣住,对着无殇眨眨眼十分尴尬的挤出一个微笑,正襟危坐起来。 无殇十分惜才的看看陆晚星,真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还有这么聪慧的女子,居然还能把他写的潦草的字认出。这小姑娘绝对是个可塑之才,将来一定能够委以重任。 “陆姑娘对我的建议,现在能重新考虑了吗?” 陆晚星急忙摇头,无殇的浓眉微不可见的蹙了蹙,又看见陆晚星使劲的点头,他才展露一个笑颜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就知道姑娘是个目光长远的人。” 哪知道陆晚星现在纠结的很,忽然站起来,深深的对他鞠了一躬说道:“公子,我家中还有奶奶等我尽孝,公子的厚爱我心领了,真是难以从命啊!” “嗯?”她的回答完全出乎了无殇的意料。他强压着怒气问:“为何?日后有我做你的后盾,你回到家中还不是横着走?哪个还敢欺负你。” 陆晚星心里边苦笑,要是答应了你,真不知道是横着走,还是横尸了。还回家,能不能下了牛头山都是难题。 “公子,我就是一介女流,做不了什么英雄大事。您要是想找下人,我本叔那人就不错。你还是去找他吧!”陆晚星为自己的机智感到骄傲,幸亏这时候还能想起陆江本。做卧底,他更合适不是吗? “我现在问的是你,与他何干?”无殇很是无奈的叹口气说:“还以为你有胆有谋,是个不让须眉的巾帼豪杰,没想到还是个贪生怕死之人。” 陆晚星在心里吐槽,谁不贪生怕死啊?她两世才换来这一个活命的机会,怎么能随意的祸害呢!嘴上嘀咕着:“就这一条命,我还不好好的珍惜啊!” 这回任凭无殇怎么说,陆晚星也是打定主意不开口。 无殇觉得可能是自己逼得太急,虽然看她有胆识,却不过是个小姑娘,说不定一时接受不了。他也不着急,还有时间让她考虑。 “你先别急着答复,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但你要保证不对任何人透露这件事,个中利害你该是懂得!”无殇沉声说道,看着陆晚星的眼神里都是警告。 陆晚星点着头说:“我真的不用考虑,公子还是死心吧!但请您放心,我陆晚星绝对不是胡言乱语的人。” “你……”无殇想说,“退下吧!”眼光却落在陆晚星吃过的点心上,他们上山的时候就过了午时,想来她还没有吃到午饭。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就换成了“吃吧!或者吩咐厨房给你做两个小菜。” 陆晚星知道吃人家嘴短,吃点点心就不错,可不敢再拿着鸡毛当令箭去指使别人。摇摇头说:“我已经吃饱了。” 无殇知道她说的是假话,也没拆穿,转身往卧室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我睡一会,你要是吃饱,就倒掉。别放在这招苍蝇。” 陆晚星哦了一声,心里有些感念他的体恤,复又坐下来一口点心一口水果的吃了起来。 她边吃边想,此番牛头寨之行,已经变得不简单了,不知道究竟还会发生什么大事。 第89章 陆晚星填饱了肚子,将剩下的水果送到楼下的厨房。本来是想给陆江本送去,可是在门外看了看,完全不知道陆江本现在身在何处。 虽然现在有无殇的庇护,她在牛头寨里是安全的。那也不敢随意走动,知道了无殇的身份,陆晚星安分的呆在无殇的客厅里,尽到贴身丫鬟的“本份”。 无殇的这个二楼是依山而建,客厅的窗大敞着,陆晚星趴在窗口往外看去,能够把整个牛头寨的风景尽收眼底。她扫了一圈,发现紧邻的窗口站着一个身影。那边正是无殇的卧室,陆晚星探着头仔细看一眼,无殇在窗边转过头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陆晚星紧忙收回视线。还以为无殇在休息,哪知道他会站在窗口晒太阳。陆晚星现在只想对无殇敬而远之,缩回头便要往客厅里退。 无殇轻笑一下淡淡的叫着她的名字, “陆晚星。” 陆晚星停下后退的步子,不走心的敷衍道:“在。” “过来这边,”无殇说完离开了窗口。 陆晚星很不情愿的瞥了一眼卧室的门,格子窗棂上糊着米白色的窗户纸。她盯着木门看了一会儿,猜不出无殇又要跟她说些什么,但心里已经决定,不管他是如何的威逼利诱,都不能顺了他的意。 陆晚星推门走进去的时候,无殇正背对着她,弯着腰在鼓捣一些瓶瓶罐罐。听见脚步声,随手指着一把椅子说:“你坐那!” 陆晚星好奇的把他的卧室打量一番,和客厅的风格一般无二,都是简单大气的布置。角落里还摆着一个书箱,就是那种书生游历时候背的箱子,能够装文房四宝和换洗衣物,还能应急的时候当成桌子,但背着这样的箱子的都是穷游的书生。有些身份的人,都是带着小厮的。 至此,陆晚星对无殇倒是有些钦佩,他就这么一个人深入虎穴,这份勇气实在是可嘉。可转念又想,他是来卧底,又不是游玩,多带了人手更是不方便。再说能够敢孤身犯险的人,不是莽夫就是高人。无殇显然是后者,艺高人胆大。 就在她胡乱想的时候,无殇已经转回身,手里端着一个磁碟,里边搅着屎黄色的糊糊。不仅那引人遐想的形状看着恶心,就连散发出来的味道,都带着一股恶臭。就好像屋子里放了一个烂熟的榴莲。 陆晚星捂着鼻子困惑的看着他问:“毒药?多傻的人才能中毒啊!” 无殇听她的问话,浓黑的眼眉抖了抖,真好奇陆晚星的心里究竟装着什么东西?他就那么像一个下毒的人? “膏药!”无殇伸手去撩陆晚星的刘海。陆晚星蹭的站起来,躲在一边说:“你该不会把那么恶心的东西抹在我头上吧?” “正解!”无殇有些赞许的点点头又说:“你这疤痕还是新伤,用了药好的会很快的。” “不用不用,”陆晚星慌忙的摆手,这疤痕要是被除掉了,她还怎么进入空间啊?但是无殇却不那么认为,以为她是害怕疤痕治好,在被歹人惦记。 “你放心,这不是给你治疗疤痕的药。” “那就是毁容的药,那更不用了。我现在这样就足够了。” 陆晚星这时候脑子转的倒是快了起来。无殇放下磁碟,又找了纱布慢条斯理的说:“你也不想想,我已经说了你这是寄生疤,不仅会长在你身上,碰到其他身上有伤口的人还会传染,这样的疑难杂症,我要是不想点对策,怎么对得住我无殇公子的名声?” “那东西要是抹在这……”陆晚星指着脑门是满头的黑线,怎么都觉得那是在头上顶了一坨屎。恶心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这么聪明,还用我多说?”无殇单手随意的撑在桌子边,闲散的笑了笑说:“你要想彻底打消赵大成的念头,就得听我的。” 陆晚星还是有些侥幸的,指着黑乎乎的疤说,“这样都还不够。” 无殇摇摇头,伸出竹节一样的手指在她的伤疤上摁了摁,眉心皱了皱,又把疤痕周围的皮肤仔细的对比了一下,有些意外的说:“你这伤疤还真是有点奇怪。” 陆晚星当然知道伤疤奇怪,这可是链接空间的密钥,但对她的容貌有没有影响,不在乎,她又不打算靠脸吃饭。看无殇有点无措的样子就打趣的问:“你该不会连大夫都是假的?” “哼,”无殇很是熟络的在她额头上弹了一指。 陆晚星吃痛揉着额头,狡黠的笑了笑又说:“怎么被说中了?” 无殇轻浅的笑着,拿了一个木板把那种粘乎乎的膏药涂在陆晚星的伤疤上,这次陆晚星没躲,她不是矫情的人,明知道无殇为她好,还跟着别扭。 无殇看她乖顺,就借机套着近乎说,“这个膏药可能会让你有些不适,但别担心,这都是对你好的。你才十四岁,我看你也不是做丫鬟的料,不如你叫我一声哥哥,以后不管你帮不帮我,我都罩着你。” 陆晚星抬眼看了看无殇,眼前都是他黄白的手心晃来晃去,透过他的指缝能看见他下颚的线条,像刀削一样的流畅。对于无殇的建议,她在心里过了一遍,就算了。叫他一声哥哥,不还是做卧底的诱饵?她想这个无殇心机真多,和她还玩着放长线钓大鱼。 可惜了,陆晚星对他的亲近不感冒。 无殇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完全没有动心,又是轻笑一下说:“我想罩着你,跟那个要求没关系,就是感觉你这个丫头挺有趣的。愿不愿意随便你。” 他两手放在陆晚星的太阳穴仔细的端详一下,陆晚星的额头上缠了一圈的纱布,屎黄色的膏药透过纱布印出来。因为膏药的作用,陆晚星的脸上浮现出一块又一块黄色的斑块,原本白皙的脸变成了一张花脸,这让她的相貌更是大打折扣。 即便这样无殇还是有些不满意,他觉得陆晚星的眼睛才是整张脸上最动人的,只可惜,不能在这上动手脚。不过现在这个样子,是男人都不会轻易动心了。 第90章 他做到这个份上,凭着陆晚星的智慧,总不会无动于衷。 陆晚星感觉那个膏药涂在皮肤上,有点火烧火燎的,却没有怀疑他的用心。等那火烧的感觉过后,整张脸都觉得清凉无比。可能是闻的久了,那股恶臭也没有起初明显。 她在屋子里寻了一圈也没见到一面镜子。无殇指了指铜盆,倒是有点期待陆晚星见到自己这副样子,会是怎样的表情。 陆晚星走过去,俯身看着水中的倒影,好看的眉毛蹙了蹙,就直起了身子。 “不觉得担心?”无殇对她的无动于衷十分的意外。不甘心的问,“不觉得难看?或者……” 他的手指在太阳穴转了转,代表了好多的疑问。 陆晚星摇摇头倒是很满意的舒口气说:“这样挺好的。” 那轻松的口气就好像说的是别人,现在被无殇毁容的也是别人,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种心态,无殇一时都没能琢磨透。女孩子对相貌该是多么在意,尤其是她这样漂亮的女孩,就算知道他这样做是为她好,也该惊讶一下或者表示一下担心吧! 陆晚星果然与众不同,不能按照正常的思维去想象。他更觉得这样的女孩不能为她所用更是可惜。 楼下一阵的吵闹。隐隐约约的听到有人喊陆成丁。 陆晚星趴着窗口往外看,看见张妈正趴在门口看热闹。 在门外的院子里站满了人,陆成丁被两个人押着胳膊跪在地上。陆余年被人拦在他的对面。 就听见陆余年颤颤巍巍的说:“成丁,你听话回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把信交给你爷爷。” 陆成丁愤怒的晃着肩头,两只眼睛几欲喷火,他嚷嚷着:“你们牛头寨怎么能出尔反尔,将我七爷爷留下做什么?晚星和本叔呢?他们人在哪?” 赵大成在一群喽啰中间走出来,对着陆成丁不耐烦的说:“干什么还用问?小子,你回去告诉陆家的人,把那个叫陆苑的送来,还要乖乖的交上来五百两银子。否则我就要了你们族长的命。” 陆成丁听了这话,血气上涌来了一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对赵大成说道,“你这是威胁,我们陆家不会听你摆布。” 陆余年干干巴巴的张张嘴,哭丧着一张满是核桃纹的脸。 陆成丁身后的陆老八焦急的拽着他说:“成丁,赵寨主都放咱们下山了,你就别耽搁时间了。” 陆成丁愤恨的盯着他说:“八叔,七爷爷被囚禁了,咱们就这么回去?晚星和本叔呢?” “你这小子,不回去在这能干啥?”陆老八啪的打了一下陆成丁的后脑,气急败坏的说:“你是不是聋了?赵寨主让七叔在这做客,咱们回去把人和银子送来就完事了。” “不是这样的,八叔,”陆成丁还要争辩,陆老八更是生气一甩袖子说:“你不走是吧?我们走,你也留在这陪绑吧!我告诉你成丁,我们可就准备赎族长一个人回去,你们几个的死活可是顾不上。” 看陆老八当时就翻脸,陆成丁一下慌了神,没有了主意。但还是惦记陆晚星的安危,就抓着陆老八的袖子问:“八叔,那晚星和本叔呢?” “他们?”陆老八刚想回答,又看了看赵大成和陆余年,把问题丢给了赵大成说:“既然送到山寨,自然是听赵寨主的安排。” 陆成丁又回过头,敛了身上的锐气,卑微对赵大成低下头问:“寨主,晚星和本叔呢?” 赵大成哈哈大笑的说:“那女娃被我贤弟相中,留在身边听用。那个男的自然也要为我出力。” 一听陆晚星被人相中,陆成丁心里全都是不好的预感。还想要再问些别的,但是陆老八抓着他往外走,“成丁,族长可是对你寄予厚望,这个时候你回到宗祠科比我说话有分量。” 陆成丁看陆老八奸猾的样子就很生气,来之前他就主张报官,可是陆余年害怕陆老八受到伤害,说什么都要把陆晚星和陆江本送来。开始他就纳闷,挖人参要陆江本一个人就够了,为什么非要陆晚星也跟着。 刚才才知道,是陆老八想把陆晚星送给赵大成糟蹋。这种伤天害理的事都能想得出来,做的到。亏得他们都是一个祠堂的人。做出这样的事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幸亏有祖宗保佑,陆晚星没被赵大成看上。 现在好了,救出了陆老八那四个人,却搭上了陆余年。在宗祠里衡量,陆余年的分量要比陆老八高出多少。自然赵大成开的价格也是高价。五百两银子,那就是整个陆氏宗祠的财产。并且还点名要陆苑上山,这不是明抢吗? 陆成丁有着年少的那股热血,面对这样的恶势力首先想到的就是报官。他知道在这纠缠也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就打定主意,下山就直奔牛皋县城,到县衙去击鼓鸣冤。就不信官府还不能把这帮山贼怎么样。 无殇站在陆晚星旁边的窗口看着下边的情况,嘴角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问:“一个族长五百两银子,你觉得公道吗?” 陆晚星在人群里没有看到陆江本,倒是有点担心,毕竟陆江本一路上都是护着她的,现在却不知道他在哪?而陆余年被劫持,在她看来就是罪有应得。 用她和陆江本来换四个背叛了家族的人,那时候想过公道吗? 陆晚星不想看见楼下那些路家人的嘴脸,退回屋子问:“本叔呢?就是和我一起来的那个人。” “他?应该被赵大成安排做了苦力。” “在什么地方?本叔很有本事的,你要是需要人手,他完全能够帮忙。”陆晚星委婉的说,言外之意是希望无殇帮她救回陆江本。 这点小心思无殇一眼就看透,展开扇子就往楼下走去。 陆晚星跟在他身后退而求其次又问:“那我能见到本叔吗?” 无殇脚步没停走下台阶,身后飘来一个字,“能!” “什么时候?” “你答应帮我的时候。” 听到无殇的回答陆晚暗暗攥拳,就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帮忙的。 第91章 可是她是真的对无间道没有兴趣。陆晚星认为做卧底等同于作死。 她跟着无殇下楼,楼下的人正在散开。几个喽啰正准备带着陆成丁他们下山。 她看见陆成丁沮丧的走在陆老八那四个人的后边,相对于他的落寞,陆老八他们四个却轻松很多。 陆晚星虽然不喜欢陆成丁,可这个时候,正是一个家族团结的时候,她还是知道哪头的轻重,当即喊住他,“丁哥!” 陆成丁听见她的声音,十分的惊讶,在人群里搜寻了半晌,目光才落在陆晚星的 身上,他的视线在她枣红色的裙子一路向上,脸上落寞的表情也点点消失,刚刚有些激动,但看到陆晚星一脸黄斑,头上还缠着纱布的时候,一股无明业火在肚子里烧了起来。 他站在原地看了又看,真的不敢认那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女孩,陆晚星向前走了几步,在他面前站住说:“丁哥,回去告诉奶奶放心,我很好。” “很好?”陆成丁突然抓住她的肩头,两手用力的晃了她两下问:“他们把你怎么了?你怎么变成这个样了?” 陆晚星被他抓的有些疼,苦着脸拨开他的手说:“这你就别问了。你也别担心,我真的没事。” “晚星,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接你回去。”陆成丁信誓旦旦的说,陆晚星在他的眼里看到一股炙热的火焰。虽然只是一小粗,却有着毁灭一切的力量。 她看着陆成丁忽然有点害怕,退后一步说:“我知道了,丁哥。” “呦!这不是五丫头么?”陆老八回头阴阳怪气的说道:“五丫头这是飞上高枝了,我告诉你,今后我们陆家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陆晚星看都没看他一眼,这种无赖一样的人,你越是搭理他,他越会蹬鼻子上脸。 陆老八见她不理睬,又往她身边凑了凑,仔细的看看陆晚星的脸色,佯装惊讶的说:“呦!这还真是破相了。” “可不是吗?这可真够丑的。” “难怪自惭形秽,不敢伺候赵寨主。” “这要是半夜看见,还不活见鬼啊?” 他们四个肆无忌惮的调侃着陆晚星的相貌。陆晚星充耳不闻,陆成丁却受不了,忍无可忍的低吼一声,“够了。” 陆老八仗着自己的辈分,指责陆成丁,“你怎么说话呢?我可是你八叔。 没大没小的,仗着族长宠爱,不知道天高地厚啦?” 身边的另一个人猥琐的笑着说:“成丁,别说咱们都是一个陆家,就是这五丫头搁在别人家,你还敢要啊!那脑袋得绿成啥样啊?” “就是,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陆成丁被他们几个**裸的嘲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拳头攥的咯咯响,他喜欢陆晚星是放在心里的事,被他们这样满不在乎的说出来,他都觉得是对他的轻蔑,对陆晚星的亵渎,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被他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不干净呢!虽然他心里也有那样的怀疑。可他绝不会直接说出来,这是他做人的底线。 而这四个人,是陆晚星和陆江本换回来的四个人,竟然毫不领情的在这嘲笑。陆成丁在他们的笑声里,脸色终于变成了铁青色。他闷闷的说:“你们闭嘴,难道你们一点都觉得羞耻,要不是为了你们,晚星会到这来?族长会被要挟?” “陆成丁,你胆子太大了吧!怎么说话呢?你可别把责任都推到我们身上。当初要不是她在山上带回来一颗人参,谁知道后山有。这扫把星才是罪魁祸首,她现在被留在牛头寨那是罪有应得。”陆老八充分的发挥了指鹿为马的本事,一张嘴说的吐沫横飞,愣是把这件事颠倒过来。 本来不把这几个人放在心上的陆晚星,听着都气愤不已。 更别说一肚子火气的陆成丁,他实在是听不下去,照着陆老八挥起一拳。砰的打在他的腮帮上,这一拳可是用足了力气,哎呦一声陆老八倒在地上。一张嘴掉出一颗沾血的牙齿。 “陆成丁……你好大的胆子!”缺了一颗门牙的陆老八说话直漏风, “他还敢打人!” “看我们不削他。” “小兔崽子,翅膀硬了……” 另外的三个人也不管自己的辈分,撸着袖子就冲着陆成丁过来。 陆成丁窝了一肚子的火,反正已经动手,打一个也是以下犯上,打两个也一样。就借着这个机会,教训他们一通。 陆晚星看着他们摇摇头,这还是在牛头寨的地盘,他们就闹成这样。这要是回到宗祠筹钱,说不定还会生出什么事端。 陆成丁寡母孤儿,想在陆氏祠堂立住脚,没了陆余年这个靠山,可就要寸步难行了、 无殇很不屑的哼了一声,对着正在看热闹的喽啰说:“在这里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还不把他们赶下山去?” 喽啰们看的正起劲,听见无殇的声音,马上动手把打成一团的几个人拉开。陆老八好不容易抓住陆成丁,哪肯放手,喽啰不管不顾的对着他拳打脚踢。 这才把几个人都分开。 陆成丁乌青着一只眼睛,嘴角也挂了彩。那三个伤的比他还严重,哎呦哎呦的不断叫唤。 无殇打量了一番陆成丁,虽然刚才动手有些冲动,但这股热血的劲倒是值得称道。 陆成丁擦着嘴角,看了一眼无殇,立马就想到这就是赵大成说的,那个收了陆晚星的人。他也不知道哪来的那股勇气,奔着无殇走过去抱拳说道:“晚星暂时就请公子多多照顾。公子大恩,陆成丁铭记于心。” 无殇不动声色的又看看他,拿着扇子指了指门外说道:“走吧,走吧!” 陆成丁这才转回身,三步一回头的看着陆晚星下了山。 无殇压低了声音说:“这个陆成丁,你不喜欢?” 陆晚星轻笑一下说:“公子还是个热爱八卦的人。” “我都觉得他挺有冲劲,说不定是个人才。” “嗯,公子和陆余年一样有眼光。” “那你还想见你的本叔吗?” 陆晚星眼神亮了一下,平静的说:“我也是泥菩萨过河,本叔自求多福吧!” 第92章 无殇看着陆晚星撇撇嘴,明明就是口是心非,心想这小丫头还真是难啃的骨头,越是这样,他越觉得有意思,越想把陆晚星控制在手里。 这时跑过来一个喽啰说道,“公子,寨主请您到会客厅。” 无殇跟着他刚要走,回头看了看陆晚星说道:“你去厨房准备我的晚饭,告诉张妈以后我的饮食都是你负责。” 陆晚星指着自己的鼻子。 无殇得意的点点头说:“尽好你贴身丫鬟的本分。” “是!”陆晚星双手叠在身前,恭顺的答应。 眼角的余光睨着无殇跟着喽啰走过去。真的是心不甘情不愿。真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受了无殇的恩惠,就要好好的报答。 陆晚星回到二楼,张妈都有些嫌弃的离她很远,她自己闻不到,但是别人可是闻的清楚,那股臭味加上她这张花脸,真是叫人不得不敬而远之。 张妈看样子四十多岁。发髻梳得油光可鉴,一身粗布打扮干净利落。听说陆晚星负责无殇的饮食,她马上高兴的解下围裙。好意的嘱咐道: “无殇公子嘴刁着呢!一日三餐都不能重复。你可小心伺候着,在我之前的那个厨娘,因为放多了葱花,就被打了一顿。他这个人吃的不多但吃的挑剔,早饭喜欢米饭面食搭配着,午饭晚饭都是两菜一汤,要荤素搭配,还说什么食不兼味。要是吃猪肉就都是猪肉做的,要是鸡肉就都是鸡肉。反正很难伺候。最重要一点,他口轻,千万少放盐。” 张妈说的话,陆晚星一一记下,她这个人做什么事,要么不做,要做就会认真。既然现在是无殇的丫鬟,那就做个最优秀的丫鬟。 等到张妈说完,陆晚星问:“他今天都吃过什么了?” 张妈想了想说:“中午吃的野鸡炖土豆,蘑菇炒白菜,鸡汤。晚上就别做鸡肉,我看大厨房那边有猪肉,还有新打上来的鱼,你琢磨自己弄吧!要是缺什么就到大厨房那边拿。” 看着张妈避瘟疫似地逃出去,陆晚星很无奈的打量一下厨房。前世为讨好那个渣滓,做的一手好菜,穿越过来还没真正的做过一顿饭,顶多实在厨房帮着打打下手。再说她们家的饭菜,总是一大锅的菜汤,也没什么用武之地。 既然暂时充当了无殇的丫鬟,那就好好的发挥一下,算是报答他的恩惠,也满足一下自己的口腹。 陆晚星先去了大厨房那边拿了块猪瘦肉,回来切成薄片,打了个鸡蛋挂糊。放在一边备用,又把剩下的一半切成肉丝,一半切成肉馅,洗了两根黄瓜,和大葱切成细丝摆在盘子里。少放了几根香菜。肉馅拌了调料搅匀。 看见无殇这边的厨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家里那边就寒酸多了,每天的菜就是白菜土豆,连一把香菜都没有。陆晚星就想等到回去,一定要好好的耕耘一块菜园,也让陆老太享点口福。 无殇一直没回来,整个二楼只有她自己。她对这边的时间很模糊,连个问询的人都没有,不知道具体要什么时候开饭,就看着大厨房那边的烟囱冒烟,她也开始生火。 在锅里倒上油,先把挂好糊的肉片放在油锅里炸,等到肉片变得金黄色。用笊篱捞出来放在一边空油。再把油锅里的油盛出,留下很少一点,放上白糖熬出糖浆。看着糖浆有些泛红,再把炸好的肉片倒进去翻炒。全都均匀的挂上了糖浆,这才扬上一把香菜和葱丝起锅。 放在鼻前闻闻,味道和之前还是差了一点。单看颜色还是很有食欲的。 她又把锅刷干净,给灶底下填上柴火。把肉丝放在锅里翻炒,七分熟的时候在放上一些面酱继续翻炒。一股酱香就飘了出来。 无殇刚从会客厅回来,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就闻到扑鼻的香气,肉香混着酱香,刺激着他的鼻腔,特别有食欲。 他往厨房那边看了一眼,陆晚星扎着围裙背对着门口,手下不知道在鼓捣什么。锅里呼呼的冒着热气。她急忙转回身,熟练的端着一个小碗,用勺子把碗里的东西一勺一勺的倒进锅里。 无殇饶有兴味的看着,以前从来没看过厨娘下厨,今天看见,竟然觉得原来女人下厨的时候,动作很美。隔着雾气都能感觉到陆晚星愉悦的心情。 无殇没有打扰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坐到餐桌的边上等着开饭。 陆晚星把两菜一汤做好,本想出门看看无殇回来没有。 一眼看见他坐在桌边捧着一本书看的入迷,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先是清清嗓子才说:“可以吃饭了。” 无殇知道她走出来,他的胃口早就被厨房里的香气调了出来,哪有心思看书。但是陆晚星叫他,他还是佯装被打扰到,有点愠怒的看了他一眼说:“端上来。” 陆晚星端上一盘菜放在桌上介绍说:“这是锅包肉,甜食,猪肉做的。” 无殇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看不出肉的本来面目,金黄色泛着油光,倒是很有食欲。 陆晚星又把第二道菜端上来说:“这就是个凉拌肉丝。也是猪肉。” 无殇看看盘子里黄瓜丝,胡萝卜丝,葱丝,香菜全都整齐摆在盘子里,单单没见到肉丝,可是还闻到肉香,心里猜可能是把肉丝埋在了下边,嘴上也没问。 看着陆晚星又端出一碗汤,清汤寡水的上边飘着几个肉球,和香菜末。 陆晚星介绍道:“丸子汤,猪肉的。” 无殇听着有些想笑,一定是张妈传达的细致,所以每一次她都要强调是猪肉的。他有那么挑剔吗?一顿饭才两菜一汤,要求吃一种肉不过是不想那么厨娘麻烦。 陆晚星全都介绍完,端了两碗米饭给他一碗,自己放在面前一碗,又分了两幅筷子说:“你尝尝,很久没做,不知道手艺生疏了没?” 她说完发现无殇专注的盯着她,就好像她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她觉得那一脸黄斑不会再有什么变化吧?摸着脸颊刚想问。 就听见无殇说:“你是丫鬟,还想和我坐在一桌?” 第93章 陆晚星听完楞了一下,才后知后觉的明白,在这个时代,地位尊卑很严重的。她现在是丫鬟,根本就不能和主子坐在一桌用餐,甚至有的人家,下人都是要回避的。 她眼巴巴的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做出来的锅包肉,干咽了一下口水。端着饭碗站了起来。可惜了,还都做了两人份。可惜了,还都是她自己爱吃的菜。 无殇看她规规矩矩的站起来,心情舒畅的说:“你要是叫我一声哥哥,就可以和我一起吃。不然大厨房那边专门有佣人吃饭的地。” “公子慢用!”陆晚星端着饭碗向外走去。 无殇看着她的背影微微蹙眉。明明在她的眼里看见了对这些食物的渴望,叫他一声哥哥就那么困难?他就不信陆晚星能坚持多久。一个人要是能控制住自己的欲望,就没有他办不到的事。他不相信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就能把自己控制的这么好。 陆晚星脑子里幻想着锅包肉的味道,来到了佣人吃饭的大厨房,面熟的只有张妈。 她进门的时候,张妈正在和身边的人说说笑笑的,看见她马上闭上了嘴,身边的那几个人也有点尴尬的朝着她笑了笑。让陆晚星觉得他们刚才说笑的对象就是她。 无所谓了,先吃饭要紧。 她在这张长条桌子上看了一圈,找到一个空位坐下。身边的人马上避开一段距离。 桌子上的菜都是用盆盛着,估计有的菜是主子们剩下,他们又回了锅。一个盆里好多种颜色。 这也不是计较的时候,填饱肚子要紧。陆晚星闷头大口的吃着饭。刚吃一口,菜还没夹到。就听身边嘣的一声。 她抬眼看,一把切肉的砍刀被人丢在桌上,正围成一圈吃饭的佣人,全都变了脸色,往后靠。 紧接着在她身边的凳子上踏上来一只脚,穿着草鞋,脚趾甲里都是泥。陆晚星看了那只脚一眼,眼光慢慢的顺着脚腕上移,直到看见一张凶神恶煞的脸。 那人一脸的横肉死死的瞪着陆晚星说:“新来的,知不知道规矩?” 陆晚星茫然的摇摇头,准备站起身。 那人低下头在她的身边闻了一圈,用手扇着鼻子,满脸的厌恶说:“你掉到茅坑了,还是拉屎没擦净,怎么这么个味?” 听他不善的口气,就让人心中不悦,没想到他说完,桌边的人全都毫无顾忌的笑了起来。 陆晚星明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是贼窝,这帮佣人说不定也都是山贼。她也不言语,端着饭碗就想站起来。 可是肩膀上募地一沉,那人一巴掌摁在她的肩上,贪婪的打量了一番又说:“多大了?看样子还是个雏儿,今晚就来伺候老子,怎么样?” 他说着大手白猥琐的在陆晚星的肩上向着胳膊滑去。 陆晚星再不愿意惹事,也不能吃这个亏,白被他摸一把。沉下脸晃了一下胳膊,把他的手在肩上晃下去。 “你还不乐意?”那人瞪着眼质问。 陆晚星话都没说出来,他又极其猥琐的说:“别当我不知道,你装什么干净人?想上我们寨主的床,没上去还装什么装?你要是把老子伺候舒服了,跟你说,在这牛头寨上,保你不会吃亏。” 陆晚星自己都感觉这人的眼光有问题,莫不是山上呆三年,母猪赛貂蝉。就她现在这个模样,这男的还能动歪心思。 这时候挨着张妈的一个妇人说道:“刘爷,听说她头上那个疤痕,能过人,你可悠着点。” “过人?顶多就是长个疤,多大回事。”刘厨子满不在乎的说,又细细的看看陆晚星的模样,这张脸花里胡哨的难看,但要是仔细,这个五官都不错。尤其是那雪白的脖子,还有白嫩的小手,看这两块皮肤就能想象她的身子该有多滑腻,再加上岁数小,人还鲜嫩。关上灯也能享受一番。不知不觉刘厨子感觉自己的下腹里烧起一团火,恨不得现在就把陆晚星拖到地上剥了干净。 他舔了舔嘴角一阵淫笑道:“这小妮子细皮嫩肉的,身子就错不了。一定带劲儿。” “哈哈,”这帮男男女女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就连张妈那些妇人,都感觉刘厨子说出这话十分的正常,也跟着起哄。 有人居然明目张胆的说道:“看把你急的,要不我们给你腾出个地来泄泄火。” “刘爷,就你这身板,还不把这丫头折腾死!” “嘿,刘爷这要是好用,借我们也到手玩玩。” “……” 这帮人说出的话,就好像陆晚星是落在这里的一个瓷娃娃,完全没有自主的生命,就是任人摆布的躯壳。听的陆晚星心底发寒,意识到此刻比在赵大成面前更加的危险。 这帮下人,完全就没有把她当成人来看。赵大成会介意她的样貌,这群人却只在意她的性别。 刘厨子在人们的笑声里,像发了情的公猪一样,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陆晚星,伸手就要在她的胸前捞一把。 陆晚星眼看着他的手伸过来,心想着要是被他抓住就完了。在这样一群冷血的看客面前,求救都是徒劳的。 她看见横在桌上的砍刀,想都没想就抓了起来,在面前扬起。刀刃朝上,划出一串的血花。 星星点点的喷在陆晚星的脸上。 刘厨子捂着手腕嗷嗷直叫。 这是陆晚星力气不够大,只是把他的手脖子砍出一道口子。可是手腕上都是大血管,就算他捂着手腕,那也是血流不止。 胆小的妇人惊慌的跑了出去,有人扯了一条毛巾抱在他的手上,“快去找大夫!” “对对。” 刘厨子握着手腕,恶狠狠的看着陆晚星说道:“你们给我往死里打。给这贱骨头留下一口气让我回来玩。” 他说完在两个人的簇拥下走出了厨房,余下的人森然的看着攥着砍刀的陆晚星。就好像有深仇大恨似地,有人拎着柴火棍就打了上来。 从进入厨房到现在一言不发的陆晚星,突然把砍刀指向前方,单手解开腰间的围裙紧紧的缠绕在握着砍刀的手上。冷冷的喊了一声,“哪个不怕死的就上来!砍死一个我也是赚了。” 这一嗓子还真把这些人震慑住。 第94章 刚才还以为她是个好欺负的,却没想到一刀砍了刘厨子的手。 在厨房干活的这些人,也不全都是杂役,有的也跟着下山打家劫舍过,他们看见陆晚星把围裙缠在手上,就知道这是豁出命了。用围裙把手和刀困在一起,防止刀被夺去,也防止砍不出力道。这是鱼死网破的办法,要是对方也下了狠心用刀砍,难免会丢了一只手。 现在看陆晚星可就和刚才的眼光不一样了。这哪是好欺负的人,这是一个滚刀肉啊! 陆晚星像只炸了毛的猫,两只眼睛瞪得又圆又大,警惕的左右看看,扫了一眼门口,瞅准时机想要冲出去。 刘厨子这伙人人多势众,她怕自己暂时能震住,一旦真的动起手,那就是寡不敌众。她一定会吃亏。下场想都不用想。 突然有个人大喝一声:“你们这帮孬种,一个丫头就把你们吓破了胆。怕什么,给我往死里打。” 陆晚星循声看去,那个人肩上披着一条白手巾,头上包着一块砖红色的头巾,和刘厨子长得有几分相似,都是略胖的身材,一脸横肉。 “二爷,我们一定给刘爷报仇。” 他话音落下,马上有人狗腿的附和。这下有几个人像是打了鸡血似地,随手拿起长勺,铲子,菜刀就奔着陆晚星逼近。 陆晚星左看又看,镇定心神说道:“我是无殇公子的丫鬟,你们哪个敢动手?” 听到无殇公子的名号,几个人脚步顿了一下。 刘二完全不屑的说道:“少拿鸡毛当令箭,无殇公子会用你这活鬼。” 陆晚星满屋子搜寻张妈的影子,想叫她做个证明,哪想到张妈早就跑得没影。陆晚星只好再次强调说:“我刚被无殇公子收用,你们若是不信,大可去问。” “少他么废话,你们还愣着干嘛?”刘二粗声大气的骂道。 那几个人被他骂的打了一个激灵,提着家伙就冲了上来。 陆晚星沉住脚,身子向前微微弓着,摆出一个随时准备冲上去的姿势。一个拿着铲子劈下来的人,陆晚星瞅准了他的大腿,直接砍上一刀。 这一出手就见了血光,那是又快又狠。铲子当的掉在地上,人是抱着大腿不敢动弹。 身边的人想往上冲,看着陆晚星也是心里忌惮。这才两下,就撂倒两个人。这丫头可不是一般角色。 刘二怒气冲冲的拎起一把菜刀丢了过来。陆晚星偏头躲开,那把菜刀当的一声砍在桌面上。 这几个人马上心领神会,抓起身边的家伙,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往她身上丢。 看热闹的人马上闪到一边,生怕一个不长眼,就被扎上。 陆晚星仗着身材矮小,灵巧的躲来躲去。一脚勾起一把椅子踹向刘二那边。 刘二挥出一拳就把椅子打烂,晃了晃拳头,拄着案板跃到饭桌这边。两手按着骨节嘎嘎的响,死死的盯着陆晚星,阴森森的说:“臭丫头,看我不拆了你的骨头。” 陆晚星也是死死的盯着他,这个刘二人高马大,走到近前一看,和刘厨子还是不同,他有一身健硕的肌肉,看上去就是个练家子。和他动手,陆晚星可是没有把握。 刘二脸上的横肉抖了抖,在身边的人手里夺过一个铲子,这大厨房的铲子和家用的铲子也是不同,型号要大上好几倍,这是放在厨房要是拿到外边说是铁锹更像些。刘二挥起铲子就拍了下来。 他有着一身的力气,铲子拍下来都是带着风的。 陆晚星举起砍刀接住他的铲子,金属撞击的铛的一声,火花四射。陆晚星只觉得虎口连着胳膊都酸麻酸麻的。要不是砍刀困在手上,这一下就会被震飞出去。 刘二的铲子落下的同时,他的脚也动了起来,对着陆晚星的肚子就踹。陆晚星刚接下铲子,又看见踹来的脚,低喝一声“嘿!”支开他的铲子,抬起脚蹬在刘二的脚上,借着他的力气身体向后退了两步。人都没有站稳,刘二已经定住身形,铲子横扫过来。陆晚星向后弯腰,腰身柔软的弯成个拱桥。铲子贴着她的肚皮就扫了过去。陆晚星手撑着地面两腿用力,鲤鱼打挺跃了起来,挥起砍刀对着刘二砍了下去。 看热闹的人本来都以为,陆晚星在刘二手下必死无疑,却没想到她还有点身手,跟着刘二过招都没占下风。 这边动静闹得大,有听到风声的喽啰,站在门外就开赌。一边赌刘二得手,一边赌陆晚星能赢。 白天在陆晚星手上吃过亏的小厮,看见陆晚星像个灵敏的豹子,拿着砍刀丝毫不手软。都为自己捏了一把汗。毫不犹豫的押了陆晚星赢。还对身边的喽啰说:“无殇公子好眼力,一定是看出这丫头有这般本领,才收做他的人。” “是吗?她是无殇公子的人?” “那还有错,”小厮指着自己的鼻梁骨说:“要不是公子的人,把我打成这样我能放过她?” 说完盯着在刘二腋下钻过去的陆晚星说:“来,我押一两银子。赌这丫头赢。” “好嘞!” 听了他的话,赌局更是热闹起来,陆晚星这边的赔率变成了一赔五。刘二那边不过就是一赔二。他们了解刘二,以前是牛头寨的小头头,有一次受了重伤,他哥哥刘大心疼他,跟着赵大成把他要到了厨房打下手。这家伙有身蛮力,最好争强斗狠,就是在厨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再看陆晚星,身材又矮又瘦的个姑娘。看体型都不及刘二的一半。要说她能赢,被刘二打败过的人都不能相信。 明摆着刘二赢定了。有几个能像那个小厮那样,把钱放在陆晚星这边。 陆晚星仗着身材矮小,灵巧的躲过刘二的攻击,她也没有多大的本事,不过就是学过女子防身术。 女子防身术最大的特点:实用!无招式无规则,无时间无特定环境,一切以杀敌,伤敌,逃跑为目的。使用所有可以使用的手段,对敌人造成最大程度的伤害,没有任何武术框架,没有任何搏斗约束,为达目的自由发挥,随意使用身体的任何器官,随意使用各种道具,是上乘的搏斗技术。正所谓:法无定法,我们要的只是结果。 第95章 陆晚星这个身体素质不行,柔韧度可以但却没有爆发力。搏斗的时候后劲不足,凭的就是必胜的信念和技巧。 刘二用的铲子要是放在兵器里属于长兵器,陆晚星的砍刀就是短兵。两兵相接陆晚星一定不占优势,所以她采取的就是反守为攻,尽量的贴身肉搏。 刘二被她刁钻阴狠的招式打的首尾不能相顾,胳膊腿都被砍了好几道,流了一身的血,气势都没了最初的劲头。恨得是牙根直痒,也不能碰到陆晚星分毫。 陆晚星看准了一个空档,起脚踢飞了刘二的铲子,在他错神的刹那举着砍刀劈了下去。 看着这一幕,人群里发出了惊呼。这一刀下去,刘二的脑袋非搬家不可。 眼看陆晚星的菜刀越来越近,围观的人都吓得屏住了呼吸。陆晚星的小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犹豫,在刘二的眼里,这一刻的她化身成坚不可摧的战士,披荆斩棘战无不胜。 砍刀下一秒就贴上刘二的脖子,人群里咻的飞出一道光,紧接着铛的一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打在陆晚星的砍刀上。 但可以知道那东西力道十足,不仅将陆晚星的砍刀在刘二的脖子上弹开,还将陆晚星震退了两步。陆晚星捂着酸麻的手腕,看向人群。 围观的人也都是惊骇,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刘二双膝发软,咕咚一下跪在地上。裤裆湿了一大片,摸摸自己的脖子,两眼翻白晕死过去。 刚才听他使唤的那几个下人,看见刘二晕了,有的想上前制服陆晚星,人才往她身边动了一步。就被陆晚星冷冷的眼神止住,就好像要是再前进一步,陆晚星手里的砍刀就会毫不犹豫的砍过去。 顿时收了抓住陆晚星的心思,七手八脚的去搀扶刘二。 “二弟?”手腕包扎好的刘厨子在人的簇拥下回来,看见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刘二,整个人像个血葫芦一样,还以为他命在旦夕。 刘厨子两眼充血,对着身边的人大喝一声:“还不把这贱人拿下,我要剥了她的皮为我二弟报仇。” “是!”下人中只有应答,却没人敢真的上前。都被陆晚星的气势震慑住。 刘厨子气的浑身发抖,看着外边围观的喽啰说道:“我们兄弟跟着寨主出生入死多少年,今天哪能受着贱人的气,你们若不动手,我就告到寨主那去。” 还在聚赌的喽啰们听到这话,你看我我看你,知道刘厨子是拿寨主压人,但要是再不动手,真要是告诉了寨主,凭着刘大跟赵大成的感情,他们也难免受罚。 于是几个喽啰率先冲了进来,他们和这群厨房里的下人可是两个层次,哪个不是身经百战,身上背着人命的亡命徒。看他们冲进厨房的动作,陆晚星就知道,这回才是踢上了铁板,到了生死关头。 陆晚星暗暗的咬紧牙关,喘着粗气。将手上的砍刀再次攥紧,看着这群喽啰说:“我是无殇公子的丫鬟,要抓我先去问问公子。” “别听她的,”刘厨子大喊大叫的说:“哪个不知道无殇公子独来独往,她这是撒谎。” 陆晚星蹙着眉心瞟了一眼刘厨子,真后悔刚才没再用些力气把他手砍断,那样他就没机会回来叫嚣。收回目光对着正在腰间摸出腰刀的喽啰又说: “我说的是真话!你们谁帮我找无殇公子过来。” “姑娘,乖乖束手就擒吧!” 为首的喽啰擦了一下嘴角,嗜血的笑了笑又说:“少受点皮肉之苦。” 那个鼻梁发青的喽啰挤过人群对着他们说道:“四哥,她真是无殇公子的丫鬟。” “嗯?”老四瞥了一眼问:“谁说的?” 陆晚星看见那个被她打了的小厮,马上哀求他说:“小哥,求你帮我通知公子。” 陆晚星在心里感激,这个小厮没有记仇,在这个时候没落井下石,还出来给她作证。 那个小厮是忌惮无殇,要是他们真把陆晚星打个好歹,无殇怎么处置他们可就不好说了。 那个小厮对着老四堆着笑脸说:“四哥,这是我今天在会客厅当值,亲眼所见,绝对假不了。” “是吗?”老四把腰刀又别回腰间,皮笑肉不笑的说,“既然是自家人,刚才就当是误会。” “王老四,这怎么行?”刘厨子马上不愿意,粗声大气的喊道:“你要是这么办事,我现在就去找寨主。” 王老四左右为难的看看,一边是无殇,一边是寨主,哪个都不是他能得罪的人。只好把希望寄托在陆晚星身上说道:“姑娘,既然你是公子的人,咱们好说好商量,你把刀放下。咱们一同到寨主那理论。” “是呀,姑娘你也没吃亏,这么僵着不是办法,我现在去找无殇公子报信,你把刀放下吧!”那个小厮也这么说。 陆晚星心里动摇,她现在也没多大的体力去应付,只要他们相信她是无殇公子的人,面子一定会给。暂时应该是安全的。等到无殇公子来了,想必他也不会对她袖手旁观。 想到这,陆晚星冷冷的扫了一圈这些人,对着小厮勉强的笑了笑说:“那就麻烦小哥去通报一声。” “行,没事,你先把刀放下,我这就去。”小厮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转身往外走。刘厨子看他的背影对着身边的人使了个眼神。左右的人便跟了出去。 王老四单腿蹬着凳子,两手搭在膝盖上对着陆晚星说:“姑娘,刀放下吧!跟我去寨主那一趟。” “好!”陆晚星点了头,费力的把染满血的围裙在手上解开,手腕放松拎着砍刀都有点发抖。她把砍刀放在身边的桌子上。看看自己捂得发白的手掌。放在另一只手上揉着,往王老四身边走过去还不忘客气的对他说:“麻烦四哥带路。” 刘厨子身边的人回来了一个,对着刘厨子耳语了两句。刘厨子皮笑肉不笑的盯着陆晚星,见她离开了砍刀有段距离,马上就要走到王老四的身边。刘厨子忽然挥手。陆晚星身后的两个下人一左一右扑了过来。 第96章 陆晚星全无防备,被他们猝不及防的按住,两只胳膊一左一右背在身后,脸贴着案板。任凭她怎么晃都不能摆脱那两个下人的束缚。 王老四见状变了变脸色说:“刘大哥,这是什么意思?这可是无殇公子的人。” 刘厨子一脸得意的笑笑说:“他跟狗子串通一气骗你,你也信。这里距离无殇公子才多远,狗子都去了这么半天。要是真的,早就回来了。” 王老四信以为真的往门外看了一眼问:“狗子还没回来?” 人群里有人回道:“没有!” 王老四狐疑的看着陆晚星,又看看刘厨子说道:“我看今天的事不小,还是带到寨主那定夺。” 刘厨子可是很不客气的说道:“怎么?老四,我连处置一个丫头的权利都没有?” 王老四脸色变了变,讪讪的笑笑。 刘厨子又说:“别说她砍伤了我们弟兄,就是打烂厨房里的一个碗筷,我把她弄死,寨主都不会说什么。你信不信?” “那是,那是,”王老四马上陪着笑脸说,“大哥跟咱们寨主鞍前马后这些年,一起打下的江山。您要干的事,寨主都是全力支持。” “明白就好!”刘厨子死死的盯着陆晚星,看见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都是怒火。他一阵淫笑,绕到陆晚星的身后上下打量一下她的身段,对着人群举起伤了的手腕说道:“你们说这丫头砍伤我,我该怎么惩治她?” 人群里马上有人起哄,就像是打了鸡血似地嚷嚷:“上了她,上了她……” 陆晚星眉毛皱的都成了一团,牙齿咬的咯咯响,真不相信那个叫狗子的小厮会和刘厨子串通起来骗她,但是过了这么久预想的无殇并没有出现。而她却真真的落到了刘厨子的手上。 这个刘厨子一开始就对她意图不轨,现在又被她连番激怒,围观的人又这样起哄,她现在是羊入虎口,凶多吉少。 趴在案板上仍旧抱着一线希望喊道:“我要见无殇,无殇公子,快来救我!” “贱人,还敢瞎说!”刘厨子抓着她的头发,用力的撞在案板上。陆晚星一下就感到头眼昏花。眼前黑了一下,接着出现无数闪亮的小星星。 她还没缓解过来,就感到有人拖着她的两条腿。她的大脑瞬间清醒,明白现在的处境。死命的连蹬带踹。 刘厨子被她蹬了几下,对着按住陆晚星的两个人说:“你们干什么吃的,给我摁到桌上去。” 陆晚星就感觉自己的两个脚腕也被抓住,整个人忽的悬空,接着实实的躺在长桌上,手脚都被拉开,像一个大字型。眼前有火光晃动,背着火光是两张猥琐的脸。 忽然刘厨子那张满是肥肉的脸也出现在她的上方,她都能看见他的嘴角流出的口水,刘厨子一只手包裹着,只有一只手还能作用。她抓着陆晚星的衣襟使劲用力,撕拉一声枣红色的裙子就被撕开一个大口子。 一股冷气灌进陆晚星的身体,她雪白的肩膀还有半个胸口都露了出来。 王老四瞥了一眼,对着身边的喽啰摆摆手,这样的事,别看他们是山贼,那也不全相同。他是见不得女人这么被欺辱。自己阻止不了,就眼不见为净想要离开。可是门外里三层外三层都是看热闹的人。他想走都没有路。 陆晚星白净的皮肤落在这帮人眼里,就像是一记春、药。刘厨子猛的吞了两口口水,色迷迷的说:“我就说这身皮一定有看头。你们给我摁住,等我办了她,就给你们享受。” 身边的两个人闻言,手下更加用力。陆晚星怎么样都不能撼动分毫。她急的眼角都彪了泪,嘴上仍旧不服软的说:“你放了我,不然我剩下一口气,我也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还敢嘴硬?一会儿让你骂都没有力气。”刘厨子扬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又打的陆晚星眼前一黑。 腾出手去解自己的裤带,下身都支起来了,但是他一只手怎么也解不开,急的他大骂一声:“没眼的东西,还不帮我把裤子脱了。” 摁着陆晚星的这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也不知道谁该放开手。 刘厨子急的又是大骂一声,“混账东西,再过来一个。都想吃现成的,还不想动手。” 他话音落下,也没见有人动作。 倒是按着陆晚星的两个人,竟然齐齐的松开了手。两眼发直的看着门口。 王老四也是惊讶的让到了一旁,心有余悸的瞥了一眼背对着门口的刘厨子。 陆晚星感到身上的压迫突然解除,她忽的坐起身,把衣襟抿上,刘厨子刚刚感受到身边人的异样,就看见陆晚星坐了起来。他的裤带还没解开,气急败坏的骂着身边的人:“都是没用的东西,一个贱货都摆弄不了。” 骂完伸手就来推陆晚星,陆晚星毫不留情的对着他的裆上踹了一脚。正好踹在刘厨子的命根子上,他当时脸色像是充血一样捂着裤裆,往后退。 随着刘厨子蹬蹬的后退,陆晚星蹿下长桌,捡起一把尖刀对着刘厨子就扎了过去。刘厨子疼得脸上的血色快速的褪尽,又后退一步脚跟绊在凳子上,整个人都不受控的倒了下去。 陆晚星抬脚踩在他的胸口上,双手握着尖刀就要刺下去。 突然厨房里传来一声低喝,“晚星——住手!” 陆晚星紧蹙着眉循声看去,无殇站在人群中间,优雅的扇着扇子。一张脸沉得几乎能滴出水。两只眼睛更像是毒蛇一样紧紧的缠在刘厨子和那两个下人的身上。他的右侧站着赵大成,赵大成的表情也是极其复杂,在赵大成的右边站着蓄着短须的武夫,武夫手里把玩着一枚发亮的核桃。 刘厨子也看见了他们,眼珠子转了转更是觉得后背发寒,嘴唇抖了抖说:“寨……寨……主!” 陆晚星雾气蒙蒙的看着无殇,手里的尖刀还对着刘厨子,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似乎看到无殇默许似地对着他闪了闪眼皮。 第97章 她停下刚刚的动作,目光阴冷的看着刘厨子,从他的脖子一路看到裤裆。那里被她踹了一脚,现在已经蔫了下去。 她踩着刘厨子肚皮的脚慢慢移下去,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放下刀的时候。就见她手起刀落,刘厨子一声惨叫,汹涌的鲜血从刘厨子的裤裆淌了出来。看的身边的人都是裤裆一紧。 陆晚星这才把尖刀丢在地上。 在刘厨子的喊叫声里边,刘二转醒过来。迷迷糊糊的看了一圈,目光一下就落在刘厨子的身上。他连滚带爬的走到他身边问:“大哥,你怎么了?” 刘厨子脸白的像一张纸,嘴唇蜡黄的说不出一句话,看了刘二一眼,脖子一歪晕死过去。 “大哥,大哥……”刘二看着地上的那滩血,马上就明白了状况,在人群里看来看去,终于逮到了陆晚星,指着她破口大骂:“贱人,你胆敢伤我大哥,我非要了你的命!” 陆晚星居高临下的睨着他,冷若冰霜的脸上布满了戾气,甚至她整个身体都充满了让人畏惧的戾气。她缓缓的垂下眼,涣散的目光聚焦在刘二的脸上,她只是极缓的眨了一下眼皮,这样微小的动作,竟然让刘二从脚底凉到头顶,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就好像眼前的这个少女,手里握着生杀予夺的权利。只要她想,随时随地都可以置他于死地。刚才怒骂的气势在陆晚星的眼光里溃不成军。她的眼神就像是架在他脖子上的砍刀,让他再一次面临到死亡的危机。 陆晚星厌恶的一脚踢开挡在前边的刘厨子的腿,挡在她面前的人马上闪到一边,眼睁睁的看着她朝着无殇走去。 她的衣襟敞开大半,雪白的肩头还有白色的肚兜露在外边,这样的狼狈,却让这些人心里生不出一点猥亵的想法,而是心生敬畏。 她一步步的迈着沉重的步子。其实她现在两腿发软,两手发抖。她都不敢停下来,她怕自己顿住一下,身上的勇气马上会泄去。 她刚才干了什么?把一个人阉了!明明已经听到了无殇让她住手,她却鬼使神差的认为一定要惩罚刘厨子。等到她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事,方感到了后怕。 她直勾勾的看着眼前,其实眼光连个焦点都没有,只是知道往这边走就对了,这边才是安全的。 无殇解开自己的外袍裹在陆晚星的肩上,肩头的重量还有温度,让她的离体的魂魄慢慢的聚集回身体,她对着无殇眨眨眼,才看清他。两行眼泪不自主的落了下来。 无殇拍拍她的肩说:“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 此时听见无殇的声音真好像是天籁,陆晚星的情绪在他的声音里慢慢的平复下来,接过无殇递来的手帕,把眼泪和脸上的血迹擦干。 无殇定睛打量她一番,确定她没有受到什么外伤,才看向了赵大成,语调沉沉的说:“大哥,这件事是否需要给我一个交待?” 陆晚星闪着湿漉漉的大眼睛,一脸无辜的看了看无殇,赵大成,还有身边的武夫。她清晰的在无殇的脸上看到了愤怒、狠戾。 赵大成十分意外的看着陆晚星,很难想像厨房里的狼藉是这个小丫头造成的。更不敢相信,刘氏兄弟二人都会败在她的手上。 赵大成面色复杂,干笑了两声,刘二满身是血,扯着嗓子像杀猪一样的惨叫出声,连滚带爬的来到赵大成的脚边,抓着他的衣角哭喊道:“寨主,寨主,你要给我们哥俩做主啊!这贱人……”他指了指陆晚星,在无殇和陆晚星齐齐的没有温度的视线里,胆寒的收回手又指向刘厨子,“……我大哥……我大哥……” 他说到这,接下来的话都说不出口。人群里又是一阵骚动,闪向两边。大夫拎着药箱匆忙赶过来。看见刘二一身是血皱着眉,也没有太多的惊讶。 刘二见到大夫,像是看见了救星,拽着他往刘厨子那边走,等到大夫走到近前,看见刘厨子伤的地方,倒吸一口冷气,才变了脸色说道:“快让开,我来看看。” 赵大成这时对无殇说道:“贤弟,咱们先去议事厅,等刘厨子醒来,两面对峙再做定夺。” 无殇冷哼一声,满身都是阴寒之气,冷冷的说:“大哥,事情都在这明摆着,打狗还的看主人,我今天才收了一个丫鬟,就差点送了命,真不知道在牛头寨,我是处在什么位子?” 赵大成立马陪着笑说:“贤弟这是什么话,我是久仰贤弟的大名,贤弟能在我牛头寨落脚那是蓬荜生辉的事,贤弟莫要生气,这边请!”说着赵大成对着身边的武夫使了个眼神,武夫目光犀利的在陆晚星脸上扫过,漫不经心的说:“无殇,这个事我一定给你一个交待。” “哼!”无殇气愤的拂袖,人却站在原地。武夫很无奈的对着赵大成耸了一下肩膀。 陆晚星对赵大成,武夫,还有无殇之间的关系感到微妙。好像无殇和那个武夫更加亲近一点。 过了一会儿,大夫似乎是处理好了刘厨子的伤口,站直了身。刘二扯着破锣一样的嗓子问:“大夫,我大哥怎么样?” 大夫很深的看了他一眼,对着赵大成复命道:“寨主,刘厨子那活儿断的干净,接不上了。” 他话一出口,人群里传来一阵嘘声,虽然刚才看见陆晚星落下一刀,心里有点猜测,但还抱着一个侥幸。谁能想到一个毛丫头下手那么狠。现在大夫一锤定音,众人看着陆晚星的眼神更是敬畏起来。 无殇又是冷哼了一声,看着陆晚星的眼神更多了喜色。 刘二哭天抹泪的对着赵大成说道:“寨主,你一定要为我大哥做主啊!这以后我们刘家可就断了一个香火。” “你们收拾一下,都给我滚到议事厅来。”赵大成怒不可遏的吼了一声,转身就走。 陆晚星跟在无殇身后进入了议事厅,赵大成不怒自威的坐在首位上,无殇和武夫分作两旁。 第98章 议事厅和会客厅的功能不一样,布置的风格也不一样。会客厅的色调是棕红色,看着很温暖。而议事厅的主色是黑色。看着就十分的严肃和冷漠。 陆晚星站在无殇的身边,裙子外边还披着无殇的外袍,有些发闷。她这才意识到无殇的衣服一直披在她的身上。而无殇穿着洁白的里衣坐在那,还是一样的从容淡泊。她站在无殇的背后,正好能将他削瘦的肩膀看的清楚,他的后背很挺,脖颈修长。一头黑发一丝不苟的束成一个发髻。银色的发冠上插着翠绿色的玉簪,和山寨中其他人的发饰完全不同,凸显出他的品味和身份的高贵。 看样子该是二十出头的模样,气质深沉,给人一种深谋远虑的感觉。其实他和赵大成坐在一起的时候,用老谋深算更加贴切。深谋远虑是褒义,不适合他此时阴冷的气势。 陆晚星觉得无殇做一个卧底是很成功的,至少在她看来,坐在议事厅里的无殇和在楼上帮她处理疤痕的完全是两个人。他角色切换的十分自如,一面是平易近人的官,一面是心狠手辣的贼。两个角色互不干扰。是性格鲜明的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陆晚星都不清楚,哪一个和真实的无殇更加贴近。 等了不一会儿,刘二和那两个下人,大夫,放在在担架上的刘厨子,一同来到议事厅。 刘二进门就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哭天抹泪的开始恶人先告状,一个大男人哭成他那样也是不易,他说:“寨主,求你做主啊!这个贱人说她是新来的,想要在山寨立住脚,先勾搭我大哥。在厨房的人都能作证啊,我大哥看她年纪不大,就想跟她开个玩笑,可她非说我大哥非礼她。把我大哥的一只手砍伤。我气不过想要帮我大哥讨回公道,又被她打成这样。现在大哥又被她害了,寨主,还请你给我们做主啊!” 陆晚星听他的话,眼角气的只抽。这么大的男人说谎脸还不变颜色。赵大成沉声问道:“可有人给你作证?” 刘二闻言眼底闪过一抹得意,又哭丧着脸指着身边的两个下人说:“这都是厨房的人,都是亲眼看见的。” “你们说是吗?”赵大成问那二人。 两个下人当时就被吓的浑身发抖,连忙跪在地上说:“寨主,刘二说的是真的,我们都看见了。” 陆晚星更加生气,刚想要走上前与他们对峙。可是无殇公子忽然轻咳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真是笑话!晚星虽然是个村姑,也不至于没见识到,以为一个伙夫会比我更适合做靠山。” 刘二听见无殇出声,顿时感觉心凉半截。虽然无殇来到山寨时间很短,但却是深得赵大成的信任。要是他打算护着陆晚星,他们几个还真是凶多吉少。 于是哀求的看着赵大成,只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他身上,他们兄弟和赵大成可是发小,这些年跟着赵大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他信任无殇,那也抵不过他们跟着他的时间长。现在刘大被陆晚星阉了,就不信赵大成能不给他们报仇。 赵大成听到无殇的话,皮笑肉不笑的很是尴尬,瞪着刘二训斥道:“早就劝过你们,好好的成个家,别胡搞,你看这不是出事了吧!你说说,这整个山寨什么货色没有,你们单单看上这么一个。” 说完看了看陆晚星说:“事情已经查明,陆晚星就算刘大刘二对你不轨,你大可出来呼救,没有必要做出这么恶毒的事。” 无殇听他这样说,眉心皱了皱,正欲说话。陆晚星上前一步,对着赵大成作揖说道:“赵寨主,这件事并不是他们说的那样,难道寨主只听一面之词,不给我这个当事人一个发言的机会就做出判断,这样我觉得有失公允。” 无殇其实要说的话,意思和她是一样的。他之所以犹豫了一下,就是衡量要是他这么急切的为陆晚星出头,会不会影响到赵大成对他的印象。现在由陆晚星自己说出来,似乎效果比他说出来更好一些。 见到陆晚星能这样镇定的面对赵大成,临危不乱,处变不惊。无殇更想要看看,面对有意偏袒刘氏兄弟的赵大成,陆晚星还有什么话说。这个丫头给他的惊喜真是太多了。 他发现陆晚星不跟着他,实在是可惜,她就是一个秘宝,只要愿意发掘,就会得到源源不断的惊喜。 赵大成看看陆晚星满是黄斑的脸,就有点反感。再加上随着她的动作,额头上的臭味就飘了起来。更加让人觉得恶心。 他有些不耐烦的说:“你还有什么话说,我可是亲眼看见你砍了刘大。他又没把你怎么样,开个玩笑你却下这样的毒手。你说该怎么惩治你?” 陆晚星不怒反笑,神色淡淡的瞥着赵大成说:“赵寨主原来是这样偏袒手下,不分青红皂白,不明辨是非的人。都说跟着明主流芳百世,跟着昏君遗臭万年。” 说到这陆晚星转向无殇说道:“公子是心怀大志的人,看来是看错了人,这个牛头寨并不适合公子。” 赵大成可没想到,陆晚星会把心里的看法直言不讳,还把话题转到无殇的身上,不由得对陆晚星另眼看待。他马上哈哈大笑起来,整个议事厅都回荡着他魔性的笑声。他笑了一阵才说:“贤弟真是有眼光,慧眼识珠,这丫头竟然有这样的胆识。难怪会被贤弟看中。” 说完他又些许欣赏的看着陆晚星说道:“我就是试探你一下,官府断案还不听一面之词,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来,现在轮到你来把事情说清楚,到时候自有公断。” 陆晚星冷眼看着他,这个赵大成也不是简单的角色,他是有意偏袒刘氏兄弟,一定会在她的话里找破绽,接下来她要说的话,一定要十分的谨慎才对。 她在赵大成的话里也明白,在赵大成的眼里她没有受伤,就没问题。其实她也知道,在这山寨里,就是她真的遭遇了不测,那也不会得到什么公正的评判。 第99章 这不但是山寨的问题,而是这个时代根深蒂固的思想,女人的命就是草芥一样。何况还有那两个人装模作样的指证。她想到现在就是按照事实说出来,赵大成也不会站在她这边,还会在寻找证人上为难她。 再看赵大成对无殇的态度,那也是特意讨好,她要想顺利脱身还是得在无殇的身上做文章。 陆晚星思虑了一下便说:“这些人根本就不把无殇公子放在眼里,我三番四次强调我是公子的丫鬟,他们还意图不轨。这不但是对我的侮辱,更是对公子的不敬。我虽然今天才被公子收到手下,但心里已经和公子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对公子不敬,就该受到惩罚。” 说完十分潇洒的对着无殇抱拳说道:“晚星感念公子的知遇之恩,为公子定当肝脑涂地,万死不辞,今天没能在人前维护公子的尊严,还请公子责罚!” 话音落定,她瞥了一眼无殇,看他还是无动于衷的不言语,眼珠转了转,撩着裙摆跪在地上,真是做出忠诚不二的样子。 赵大成可没想到陆晚星会唱这一出。现在问题就不再陆晚星身上,全都在无殇的身上了。 无殇心里是乐见其成,表面上还是一脸的愠怒,那阴沉的脸色就像酝酿着风雨。尤其是听见陆晚星为了维护他的尊严才动手伤人,现在还甘愿受罚,整个眉心都皱了起来。他身边的气场也紧接着变得很低。 他垂下眼皮看着陆晚星,眼底闪过一抹精光,伸出双手去搀扶她,语气淡淡的说道:“晚星不必自责,你是我的人,寨主是知晓的,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他很刻意的把“你是我的人”这五个字咬的重,表面上是说给赵大成和刘二的。实际上,陆晚星明白这是点着她的。 刚才一味的想要摆脱这件事,却忽略了无殇要收用她的事,这下好了,不用无殇争取,她自己就主动承认。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陆晚星可做不到出尔反尔的事。 心里轻叹,既然在牛头寨,就暂时接受了无殇的提议吧!这也算是形成一个双赢,互利互惠就好。借着无殇的力气站起身,规矩的站在他的身边。摆出一副眼观鼻的乖顺模样,还真象是一个听用的丫鬟。 无殇还用带着心疼的眼神看了看她又说:“寨主,晚星也是护主心切,可能手法极端了些,一个孩子在那么危机的关头,哪有那么多的分辨。要是维护我的身份也有错,不如连我一并罚了。” “贤弟这是说的什么话,”赵大成的心里很快的做出了算计,在无殇和刘氏兄弟之间,做出了取舍。他佯装愤怒的对着刘二说道:“她是不是说过她是无殇公子的丫鬟这样的话?” 刘二吓得心头发颤,陆晚星的确是说过这话,但他可没当回事。没想到这丫头不再自己险些受辱上辩解,却把矛头转到了这件事上。这可让他怎么说呢? 陆晚星看刘二吞吞吐吐的不敢说话,便对无殇说道:“公子,有个叫狗子的小厮前去给你报信,你没见到吗?” 无殇摇摇头,顿时明白了陆晚星言外之意,便对赵大成说道:“咱们山寨是否有叫狗子的人?” 赵大成冥思苦想之后还是摇摇头,山寨里那么多人,他哪会一一记清。这时一直在把玩核桃的那个武夫说了话,“有,今天还在会客厅当值。” 跪在地上的两个下人可是吓了一哆嗦。刘二那时候人事不省,是不知道这个狗子的插曲。他自告奋勇的帮陆晚星报信,可是刚出门,就被他们二人抓住,塞到草棚子里边锁起来。还等着刘大这边完事,再将他放出来。 到时候该办的都办了,就是陆晚星真是无殇的人,那也是没有用。 但事情并没有按照预计的发展,现在让人去找狗子,只期望别那么容易的被找到,最好拖过今晚。 “哦!”赵大成看了他一眼对着门口的喽啰命令道:“去把狗子给我招来。” “直接去放牛料的草棚子。”武夫头不抬眼不睁的说了这句。 赵大成也是迷糊,但还是照着吩咐下去。 这下那两个下人可是吓破了胆,几乎趴在地上求饶的说:“寨主,这不关我的事啊!” “你们又怎么了?”赵大成疑惑的问。 其中一个抬起头指着刘二说:“当时刘厨子看见狗子去报信,吩咐我们两个把他丢到草棚子里边,就是要拖延时间,好……好……”他说到这语气一下结巴起来,左顾右盼的不敢继续说下去。 无殇此时接过他的话说:“好欺负我家丫鬟,是不是?” 那人把头点的像是鸡啄米一样,连称“是,是,是。” 无殇冷哼了一下,很是生气的靠在椅子上,快速的扇着扇子。过了一会儿,狗子还没被带过来,无殇却是不耐烦的说道:“赵寨主,事情已经水落石出,还等什么?刚才我就说,打狗还的看主人,这两个厨子明知道晚星是我的人,还意图不轨,有人报信,竟然连报信的人都不放过。这是将我,将山寨的规矩置于何地?” 赵大成的脸色别提多难看,现在他都没办法保住刘氏兄弟了,要知道在山寨里,同门相残是大忌,他们两个竟然混蛋到这个程度,敢把狗子丢进草棚子。本来至多是羞辱了一个丫鬟,现在却破坏了山寨的规矩。这样一来性质可就变了。赵大成是气急败坏的骂道: “刘二,你们兄弟将山寨的规矩还放在眼里吗?是不是这些年我对你们太放纵,让你们养成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毛病,无殇公子的丫鬟也敢动,连寨里的兄弟也敢动。今天若不好好惩罚你们,真不知道以后你们眼里还会有谁?” “寨……寨主,寨主。”刘二还想争辩,躺在担架上的刘厨子幽幽的醒过来。一眼看见跪在身边的刘二,真是老泪纵横的说:“二弟,我下边怎么这么疼呢?” 第100章 刘二是想安慰他,可是看着盖在他肚子上的白布,就一阵的心痛。也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说出口。闷声喊了一声:“大哥……”眼泪就先流了下来。跪在地上哀求着赵大成说:“寨主……我们哥俩跟着你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你看在我们家中还有老母的份上……” 陆晚星瞥了一眼,幸灾乐祸起来。刚才还因为一刀阉了他感到后怕,现在看见他们兄弟的嘴脸,那就是罪有应得。她还觉得自己给他们的惩罚太轻。 “唉!刘大!”赵大成见他醒来,是想表示关心的问候一下说:“人活着就行,你都入土半截了,没有了宝贝也一样活。” 还对自己抱有一线希望的刘厨子,听见赵大成的话,那可真是一颗心掉在冰块上,拔凉拔凉的。伸手往裤裆上摸了一下,疼得他龇牙咧嘴浑身发抖。大夫急忙过来掀开白布看看说:“别乱动,我给你插了稻秆,几天就好了。” “啊……”刘厨子一阵哀嚎,仰着头看见陆晚星,大声吼道:“贱人,我一定要扒了你的皮,那你丢到牲口圈里,让牲口上你。你这个贱货……哎呦……疼死我了……” “哼!”无殇听着他的咒骂,眉心皱的更深,也不顾赵大成的脸色对着陆晚星说道:“聒噪!晚星,把他的舌头割了。” “啊?”陆晚星惊讶的看了无殇一眼,就看他慢悠悠的在靴筒里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往她面前一横,见她没有立马接过去,又阴恻恻的说:“我命你将这个聒噪的人舌头割下去,难道你还喜欢听他在这污言秽语?” “我……”陆晚星可没想到无殇会这么决定,看着那把匕首不敢伸手去接,刚才把刘大阉了那是事情赶到那个节骨眼,现在又让她割舌头,她还真是下不去手。今天所做的事就已经是她有生以来做过的最疯狂的事。 她都是本着教训他们的初衷,可没想过要人命。要是真的要杀人,刘二就不是一身的伤,早就没命了,刘大刚才何必阉了他,直接了解不是更快。她前世就是一个搞学术的,虽然学了防身术,那也是为了强身健体,割舌头!她不是没胆子,而是下不去手。毕竟眼前的是个大活人,不是猪啊!牛啊! 刘大听见无殇的话,两只眼睛充了血似的看着他说:“呸!你个白面书生才来山寨几天,就要骑到老子头上,我们哥们干的都是刀口舔血的事,你干过什么?到了山寨就要一把交椅……” 赵大成听他说的越来越离谱,厉声呵斥道:“刘大,闭上你的臭嘴。你还嫌事情不够大?” 刘大现在是急火攻心,谁的话也听不下去,被赵大成呵斥,他更是感觉憋闷,疼的上气不接下气,咬牙切齿的说:“寨主,今天就是要他一个丫头,他要是因为这件事和你翻脸,他上咱们牛头寨也是居心叵测,这是挑拨离间,一个丫头算什么东西?” 无殇握着匕首的手指紧了紧,偏头看向了陆晚星,陆晚星被他阴森森的眼神吓了一跳,无殇把匕首往她面前送,陆晚星鬼使神差的接过了匕首,无殇嘴角浅浅的上扬,又眼神阴狠的盯着刘大说道:“我上牛头寨,一心要辅佐赵寨主,一片诚心青天可鉴。是你自己不守规矩,现在还在这强词夺理。今日要不好好惩罚你,我在牛头寨的威信何在?寨主的威信何在?” 说完像是了然于心的说道:“莫不是你们私下就是这么看我?寨主,你说呢?” 赵大成被他问的心浮气躁,无殇公子号称小诸葛,那可是名声在外,他是花费重金才把他迎上山,这个刘大却挑上了无殇的毛病,这不是给他难堪吗?本来就是玩一个丫头的事,现在都闹成了什么样。 无殇收回目光,看了看地上的四个人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衣摆,刷的展开扇子悠闲的扇了几下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知道咱们牛头寨之前是什么规矩,对我的丫鬟图谋不轨,不把我放在眼里,我无话可说,毕竟我上山日短,也没有实际的贡献,但是……” 说到这他把扇子啪的合拢在手,话锋一转沉声说道:“这几个人串通一气,欺上瞒下,伤害同寨兄弟,这件事必须严惩,赵寨主,就算我无殇现在下山,离开牛头寨。他们把狗子丢到草棚的事也不能敷衍了事,这是破坏军心团结。以后牛头寨的发展定当因为这件事受阻。” 无殇说完斜睨了一下地上的几个人,这个罪名可是够大,他们四个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倒是刘大,别看他现在伤成这样,脑子转的还是够快,理清了无殇给他们定罪的缘由,他撑着胳膊想要坐起来,可是手腕上的伤口还有下体全都火辣辣的疼,他龇着牙倒吸了一口冷气说道:“寨主,狗子就在草棚子,那小子手脚不干净,经常来厨房偷吃,今天刚好被我抓个正着,就丢去了草棚等待寨主发落。这怎么是伤害同寨?这样的罪名我可是不能认。” 那两个下人听到他这么说,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也跟着附和说:“对,对,就是这么回事。我们也是被吓糊涂了。” 眼见狗子迟迟没有出现,这三个人一口咬定是是狗子盗窃,风向又开始摇摆不定,他们三个人马上就有了翻供的可能。 武夫一面把玩着核桃,一面挑起眼皮,射出两道鹰隼般的冷光,看着门口问道:“怎么办事的?找个人到现在还没回来。” 门外的喽啰答道:“回二当家的,还没回来。” “嗯?”他募地停下玩弄核桃的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狐疑的看了看地上的三个人,快步往门外走去。 他刚走到门口,外边匆忙的跑回来一个喽啰,看见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指着身后说:“狗子,狗子,狗子死了!” “什么?”二当家的抓起喽啰的衣领就把人提了起来,狠狠的说道:“你再说一遍!” 喽啰吓得是脸色煞白,回头回脑的说:“死了,狗子死了。” 第101章 二当家的狠狠的把喽啰甩到一边,说道:“前边带路!” 议事厅里的人听到这个消息,都震惊的回不过神。赵大成和无殇一下就把目光落在这四个人身上。 他们把狗子丢进草棚子,现在狗子死了一定和他们脱离不了干系。 刘大惊恐的看着那两个下人,真是不敢相信,他就是使个眼神,让他们阻挡狗子去给无殇报信。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出手这么重。现在闹出了人命,他们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刘大马上指着那两个下人说道:“你们两个怎么能这么狠心?不管怎么说,狗子都是一个山上的弟兄,你们怎么下得去手?” 那两人一听,马上就明白,这刘大是要推脱责任,他们可不甘心背这个黑锅,当时的确是把狗子打晕了,但是完全不足以致命,现在人死了,就赖到他们身上,那可不行。 一人说道:“大哥,我们都是听你的命令办事,这可不怨我们啊!” 另一个人说:“大哥,你的意思是打晕他,我们就打晕他,可没多打一下。” “你们两个还不住嘴,这是你们惹得祸,现在还来怨我。”刘大狠狠的斥责他们。 要是平时他们还不敢还嘴,这在生死关头上,哪个还怕他。 一个人连忙给赵大成磕头说道:“寨主,请你明鉴啊!我们真的就把狗子打晕,这都是刘厨子指使的,要不是他授意,我门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对山上的弟兄动手啊!” 另一个也苦苦狡辩说:“狗子当时要给这姑娘报信,刘厨子一心想要把这姑娘办了,怕狗子坏他的好事。就让我们下的手。这都是他的主意啊!” 赵大成越听脸色越难看,十分尴尬的看了看无殇说道:“是我管教不严,让贤弟见笑了。” 刘大顾不得身上的疼,费力的坐起来指着那两个下人说:“你们少含血喷人,现在狗子死了,就把事情赖我头上。我在厨房都没出门,狗子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几个人为了活命在议事厅大吵大嚷起来,都是据理力争,互不相让。 吵来吵去,那两个下人把刘大在厨房怎么对陆晚星的事,七七八八的全都说了出来。 无殇的脸阴沉的能滴出水,他都没有想到这么一会的功夫,陆晚星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但他可不是为陆晚星感到后怕,而是感到惊艳。 在这两个强壮的厨子手里,不但没有吃亏,还把他们伤成这样。这个陆晚星还真是有意思,好好的**,以后定能派上大用场。 他瞥了一眼陆晚星手里的匕首,心想这丫头就是一块好钢,只要精心打磨,就会变成一把锋利的兵器。 陆晚星手起刀落阉了刘厨子的时候多利落,现在让她割一个舌头却不敢动手,这种妇人之仁,得想办法让她今早除去。 想到这无殇森冷的笑了一下说:“寨主应该听明白了,现在这个刘大就是在狡辩,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他而起。我现在要割了他的舌头,寨主可有异议?” 赵大成被刘大三人吵得心烦气躁,也不细想无殇说的是什么,便点了头。 刘大见状嚎出一嗓子,“寨主,咱们可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无殇快速的截断他的话说道:“恃宠而骄,晚星,还不动手。” 陆晚星还在想着狗子怎么会死?听见无殇森冷的声音,才把思绪拉回来。无殇皱着眉心冷冰冰的扫了她一眼,眼底有股说不清的期待。他又说:“晚星,我现在命你割了刘厨子的舌头。” 刘厨子把脸转向陆晚星破口大骂:“贱人,都是你,你这个扫把星……” 他后边说什么陆晚星没太听清,但“扫把星”这三个字可是比任何词汇听的清楚,这是她穿越而来听到最多的词,因为这个词,她才会被陆家送到牛头寨;因为这个词,她才会一直饱受欺凌;在家里不受待见,到了牛头寨还受欺负。 家里的那些人她不能动粗,可是牛头寨的人,跟她可没有什么关系。不做点什么,这口气还真是咽不下去。 刚刚平静的心又躁动起来,他看着刘厨子一张一合的嘴,只感到特别的厌恶,只想他快些闭嘴。刚好无殇又让她割了他的舌头。 陆晚星真是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 她握着匕首,两步就窜到刘厨子面前,动作极快的对着刘厨子的后脑砍了一个手刀,她的动作太快,刘厨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头晕了起来。又肥又圆的脑袋往下耷拉了一下,陆晚星伸出左手掐住他的下巴,扳开他的嘴,忍着他一嘴的臭气,两指夹住他的舌头使劲拉出口腔,右手握着的匕首刷的一下落了下来,将他的舌头连根切断。 刘厨子疼得狠狠的一哆嗦,鲜血顺着舌根汹涌喷出。他指着陆晚星“啊,啊”了好几下,砰的一声重重的摔在担架上。鲜血不停的顺着嘴角淌了出来。 陆晚星夹着他的半截舌头,很嫌弃的丢在地上。转回身,面无表情的把匕首递给无殇。比起刚才阉割的一刀,明显镇定和冷漠。 无殇瞥了她一眼,对于她现在的变化十分的满意,似乎再说:“干得漂亮!” 陆晚星没有因为他的赞赏沾沾自喜,而是规矩的站在一边。她明白无殇这样做,是想给她在牛头寨树立起一个很辣的形象,一个女人自身在这里就是危险的,何况她今天还伤了这么多人。要是随随便便的敷衍了事,以后在牛头寨将永无宁日。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给无殇面子,也不是所有使坏的人都会当着面。 要是她自己足够彪悍,足够让人畏惧,那么即使没有无殇,想要找她麻烦的人也会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大夫急急忙忙的蹲在刘厨子身边,又是摁人中,又是翻眼皮,折腾了半天无奈的摇摇头说:“死了。” 这俩个字对刘二来说,那可是晴天霹雳,要是被阉了,就是断了一个香火,还有人在,现在连命都没了。 第102章 他睚眦欲裂的看着陆晚星,嗷的一声站了起来,“贱货,你还我大哥命来。” 说完整个人对着陆晚星就扑了过去。 可是人还没到近前,就听见细微的一声“噗!” 刘二不敢置信的低下头看见扎在心口上的一把匕首,他还要说话。 无殇握着匕首的手狠狠的用力,在他的心口搅动起来。那眼神就像要把刘二搅得粉碎一样。 与此同时二当家的出现在门口,看见这边的情况爆喝一声:“无殇小心!”手中的核桃脱手而出,铛的一声,不偏不倚的打在刘二的后脑上。 刘二后退一步,无殇握着匕首抽出他的身体。一股鲜血喷了出来,正好喷在无殇的脸上,让他英俊的容颜变得有些妖异。 而他的后脑却像是炸开了花,**混着鲜血淌了出来,红白的一大片。扑通一下倒在地上,已然没了生息。 二当家的两步窜到刘二身边,弯腰在他的**里捡起那枚核桃。核桃上沾满了红白之物,二当家的手上也全都沾满,他却毫不在意,竟然把手放在嘴里舔了舔,将手指上的**舔舐干净。这才吐了一口唾沫。“呸!跟猪脑子一个吊样。” 陆晚星看见刘二冲过来并没有感到害怕;当无殇的匕首刺进刘二的胸口,她也没有感到害怕;刘二**崩裂的时候,她才感到些震动;可是当看见二当家如此的嗜血,陆晚星狠狠的打了一个激灵!看着二当家的眼神都变得躲闪起来,生怕和他的眼神对上,就好像他是一个吸血的魔鬼一样,让人打心底感到畏惧。 无殇微微的蹙了蹙眉,对着二当家说道:“幸亏二哥及时出手。真没想到这刘二对我有了杀心。” 二当家的看了看他手中的匕首,不以为意的扯了一下嘴角说道:“他们敢动你,就该死!” 说完在议事厅里扫了一圈,沉重的说道:“狗子确实死了,但绝不是这两个人所为,不瞒大哥和贤弟,刘氏兄弟今天的所作所为我是一直在一边观察。要不是早前我出手一次,这刘二早就脑袋搬家,还在这里叫唤?哼!” 他说完两眼像是毒蛇一样缠绕在陆晚星的身上,冷笑一声说:“贤弟休要怪我之前没有出手,我就是看着丫头的功夫路数很好奇,一时看上了瘾,我知道她是你的人,自然是不会叫人伤到,被她伤的人,一是学艺不精,二是罪有应得。大哥,刘大刘二既然已死,今天这件事我看就算了。” 陆晚星垂着眼听他说完,渐渐的回想一下,在她和刘二打斗的时候,确实有一次她差点砍了刘二的脑袋,却被一个不明物体把砍刀弹开。现在看看二当家手里的核桃,应该是少了一枚。 这么说当时是他出手,这个人也是奇怪,宁可在一边旁观,都没有通知无殇来救人,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二当家看了陆晚星几眼,接着说道:“狗子被丢进草棚的时候并没有死,这点我可以保证,但现在他却死了。” 他说完,跪在地上的两个下人顿时松了一口气,要没有二当家作证,他们两个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陆晚星拿了一个手帕递给无殇擦着脸上的血迹,无殇听到这,动作停下来,将手帕还给陆晚星说道:“二哥什么意思?” “是啊!二弟,难道是有人把狗子杀了,嫁祸给他们?”赵大成也困惑的问。 二当家摇摇头说:“不清楚,还请几位跟我到草棚去一趟,看个究竟。” “这两个人二哥打算如何处理?”无殇并未急于起身,而是看着地上的两个人问。 赵大成已经损失了两个手下,正是心情郁闷,听见无殇又要处理这两个人,更是不悦的说:“主犯都已经死了,他们两个还能怎么处罚?” 无殇一直看着二当家,即使赵大成发话,他也没有转移过视线,二当家拿着一块皮子擦拭着手里的核桃说:“大哥此言差矣,虽然刘大刘二已经死了,但他们有帮凶的嫌疑,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不惩治二人,难以服众。” “二弟,”赵大成抽着一张脸,还想对二当家的争取,可是二当家是心意已决,对着他摆摆手止住他的话,说:“大哥,咱们山寨一天天壮大,招兵买马,要是因为他们几个是你的嫡系就从轻发落,难免让外来的弟兄心寒,咱们要是想壮大声势,就一定要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哼!”赵大成这下是气急,涨红了脸,甩着袖子一拱手说道:“全听二弟发落!” 二当家谦卑的笑了笑,转向陆晚星说:“姑娘,今天的事全都因你而起,我现在问你,没有指责的意思,只是想听姑娘一个建议,姑娘觉得这样的人该如何处置?” 陆晚星可没料到二当家的会这样问她,可是她却明白,不管做什么决定,二当家都没打算放过那二人,而赵大成都一样会对她怀恨在心。甚至和无殇生出间隙。 她求助的去看无殇,无殇漫不经心的瞥了她一眼说道:“二当家问你,看我做什么?要杀要剐都是你的想法,直说就是,也不见得二当家会按照你说的做。” 陆晚星大眼睛闪了闪,看着很是无辜。其实心里想的却是精细,想了一会儿,心里对牛头寨的关系网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赵大成虽然站着寨主的位子,二当家却并不信服。两个人是貌合神离。无殇才来到牛头寨,正是两人分别拉拢的对象。显然在今天的事上,赵大成这边落了下风。二当家还想趁热打铁,再对无殇拉拢一把。这个筹码就加在陆晚星的身上,把惩治这二人的权利放在陆晚星手上,其实变相的就是对无殇示好。 既然这样,陆晚星不介意让赵大成和二当家之间的矛盾再大一点。于是缓缓的开口说:“小女就是个山野村姑,不懂得大是大非的道理,但却知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今天看着做了件无关痛痒的事,没有造成什么太坏的结果,可是长此下去,人人都这样做,就会对整个环境造成不可逆转的影响。” 第103章 二当家听陆晚星的话正合了他的心思,不住的点头,赵大成可是脸色越发的难看,由红变白,由白变红,后来气的发紫,甚至发青。 陆晚星打的就是挑拨离间的心思,慢吞吞的换了口风又说:“但他们都是寨主的旧识,跟着寨主这些年很是不容易,刘大刘二都死了,我也没有怎么样,二当家的,这两个人不如……” 她话还没说完,二当家哼了一声打断她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要杀鸡骇猴?” 陆晚星一下就明白他心里的决定,深鞠一躬说道:“小女不敢信口胡说,寨中大事,还要二位寨主做主。”她这是最后打了一记重拳,都知道一山不容二虎,她却说二位寨主,人人都知道赵大成才是寨主。二当家的不过是个副手。她说二位寨主,顶多算是口误。可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赵大成听到陆晚星说“二位寨主,”看了一眼二当家,脸上虽然神色淡淡,但那个很不爽的眼神却是隐藏不住。二当家同样听到“二位寨主,”心情倒是好了不少,看着陆晚星的眼神有了些喜色。 他也不迟疑,当下说道:“你们二人,为虎作伥,刘大刘二行凶,你们不及时阻止,还助纣为虐,我山寨要你们何用?就算姑娘是个丫鬟,那也不是你们随便就能欺辱,这样欺男霸女,日后也是难当大用。来啊!” 门外的喽啰应了一声:“在!” 二当家一张脸冷若冰霜的说道:“将他二人推出山门砍了,传令下去,日后在山寨之内要是在发现结党营私,欺男霸女的人,一律斩首!” “是。” 随着喽啰进门,那二人瘫软在地上,爬到赵大成的脚下,抓着他的裤脚不放手,苦苦的哀求说:“大哥,咱们在一个村子出来,你给快求求请,就是做牛做马我也愿意啊!” 赵大成的脸色刚才还气的通红,听到二当家发话,脸色当即黑的像是化不开的墨。他当然不忍心看他们被砍,正要征求一下无殇的意见。 无殇却站起身,对着二当家的深鞠一躬说道:“牛头寨有二当家这样果断的执法者,真是一件幸事,将来收编其他的山寨的人,二位能一视同仁,也不怕生出嫌隙。牛头寨独霸牛皋县指日可待!” 二当家托起无殇的手说道:“我们牛头寨要壮大,还要公子多多指点。我在这先恭喜公子得到一个得力的丫鬟。”说完意味深长的看着陆晚星。 “哪里,哪里,二当家说笑了。”无殇和他一阵的客气。 两个人把赵大成晾在一边,让赵大成的脸色更加难看。眼看着喽啰把两个下人拖了出去。他们两个的哀嚎还在议事厅回响,二当家和无殇却像没事人一样。 二当家佯装心痛的拍着赵大成的肩头说道:“大哥,今天小弟这么做,也是为了咱们牛头寨的将来打算。你别太伤心,多拨点银子厚葬了他们吧!” 赵大成是打碎了牙咽进肚子,有苦说不出,皮笑肉不笑的说:“牛头寨有二位弟弟如此的把持,不愁不强。有二位贤弟辅佐,我真是三生有幸啊!” 无殇对着赵大成拱手信誓旦旦的说道:“我无殇自从上了牛头山,就将二位兄长看成我至亲手足,牛头寨当成我的家。为自家效力,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三个各怀鬼胎的人,敷衍的特别诚恳,陆晚星都在心里给他们的演技点了三十二个赞。 处理了两个下人,二当家的再次提起狗子遇害这件事。赵大成和无殇就要前去草棚一探究竟,陆晚星觉得她跟着显然没有必要,便和无殇请示,先行回到二楼。 出乎意料的是,张妈等在楼下,手里还端着一摞衣服。她见到陆晚星笑的很是虚假的说:“姑娘,公子吩咐给你准备了换洗的衣物,卧房里已经备好了洗澡水,厨房里还煮了参汤给姑娘压惊。” “嗯?”陆晚星上下打量她一下,在大厨房的时候,张妈可是一句好话都没帮她说过,要是当时她站出来说出陆晚星是无殇的丫鬟,或者在刘厨子对她动手动脚的时候站出来阻止,后边的那些事都不会发生。所以张妈对着陆晚星是心虚,陆晚星看着她是厌恶。 真是两看两相厌,陆晚星连话都懒得和她说,接过衣服就要往二楼走。张妈连忙开口说:“姑娘,你的房间在楼下,这边。” 随着她的手势,陆晚星看见挨着厨房的一个房门是敞开的,想必那就是专门给佣人配备的房间。她倒为自己刚才的举动感到一点羞愧,在她的想法里,无殇的贴身丫鬟,不就是要在楼上随时听用的,看来她对这个时代的规矩懂得还是太少。自己再细想,贴身丫鬟,又不是通房丫鬟,这是有本质区别的。张妈看她的眼神越发的怪异。 陆晚星一个笑脸都没给她,进了那个房门。 一直看着她的门关上,张妈才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气,刚才可是把她吓坏了,刘大和刘二的下场整个山寨都传开了,都知道无殇公子的贴身丫鬟惹不得。二当家让她来准备换洗的衣物,她是一万个不愿意,就怕陆晚星会找她的麻烦。现在看见陆晚星进了屋,她感到劫后余生的轻松。 看见二当家对陆晚星都这样重视,拿来的衣服都是上等的面料,还给她熬制参汤,她是不敢怠慢,钻进厨房又把参汤文火热了起来。心里知道一定的小心伺候着,千万别惹了这二楼的两个人不高兴。 一个无殇公子就已经很难伺候,现在又多了一个陆晚星。本来还以为陆晚星代替了她来伺候无殇,没想到她又多了一个伺候的主。真是世事难料! 陆晚星进屋,就看见一个屏风将一间屋子分成了两半,房间不大,屏风隔出的外间基本没有家私,绕过屏风,就看见一个盛满温水的大浴桶摆在床边。桶边还放着丝瓜瓤子。和一块圆溜溜的猪胰子。这个时代能用上猪胰子的都是上等人家。 第104章 这个时代能用上猪胰子的都是上等人家。陆老太还用一种白色的泥土来洗头洗脸。陆晚星在家里有时候用淘米水,更多的时候都是清水洗洗。 她试了试水温,刚刚好。就褪下沾血的衣服,坐进浴桶里泡了起来。 等她洗了干净,换上张妈拿来的衣服,穿在身上才发现,衣料十分的柔软,里衣洁白的一尘不染,是很细的棉布,外边的裙子颜色是很少见的鹅黄色,料子是几层薄纱。走起路十分的飘逸。 一看这衣服就是价值不菲,她想了想,无殇从出现在厨房之后就一直和她在一起,完全没有做这些准备的机会。而在牛头寨能做出这么大手笔的人,只有那两个寨主。 所以她一下就想到这些都是那个二当家准备的,她是明白二当家的这些并不是为她,而是为了无殇。看来她还得在无殇面前帮着“美言”几句。 屋子里有一面铜镜,她坐在镜子前边仔细的看看,脸上的黄斑还在,没有敷着膏药的疤痕紫红的一片,看着十分的瘆人。她对无殇这样的做法,真的很感激。想想今天的刘厨子,就是她这样的样貌还动了邪念,保不齐别人不会再动歪心思。要是能弄的再丑一点就好了。 她不知道,经过今天的事,她在牛头寨已经是仅次于三个话事人的存在。哪还有人敢惹她呢? 过了一会儿,张妈端了参汤进来。笑眯眯的说:“姑娘多喝点,二当家的嘱咐要盯着姑娘喝下,给姑娘压惊。” 陆晚星看她放下参汤,她没动而是挑开眼角斜了张妈一眼说:“张妈,我今天才上的牛头山,跟你没有仇吧?” 她话一出口,张妈二话不说的跪在地上说:“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啊!” “饶命?”陆晚星似笑非笑的问,“张妈你有犯错吗?” 张妈哑然,诚惶诚恐的抬头看她说道:“姑娘,老身是一时糊涂,还请姑娘给我一条生路。以后姑娘有什么吩咐只管说。” “我哪敢吩咐。你可是二当家的人。”陆晚星旁敲侧击的说道。 张妈脸色发白,目光闪烁的低下头。 陆晚星心想,果然不出所料。这个牛头寨里边的人个个都是怀着鬼胎,二当家和赵大成表面上亲密无间,私下里都有自己的一帮人。这个张妈是二当家安排过来的人。赵大成一定不会示弱,马上就会派人过来相互监督。 这样对无殇可是极其的不便,他的动作将会时时刻刻的被人监视。既然无殇帮助了她,而她也想暂时和无殇携手。就该帮他分忧才对。 想到这陆晚星沉下脸,一手将参汤打翻在地。说道:“张妈,你别在这装好人,今天你干了什么你心里清楚,别在这给我添堵,不想死就赶紧滚。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就去二当家面前告你一状。” 张妈心疼的看着那碗参汤,大气都不敢喘。哪还敢和陆晚星争辩,急忙退了出去,等着给二当家的复命。 果然,张妈刚走到门口,门外就走进来一个清秀的小丫头。一身丫鬟的打扮,梳着双花髻。见到张妈先是热情的打着招呼。 “张妈,您这是要上哪?” 张妈看见小丫头,很是不喜的站直了腰说:“我去哪,不用跟你报备。” “呦!您是哪来的火气,小心气大了伤身。” 张妈瞪了她一眼道:“小环,你上这干什么?难道上次无殇公子给你的教训还不够?” 小环脸色一红,撂下脸子说:“我是奉了寨主的命,过来伺候新来的姑娘。” 说完得意洋洋的走进来,看见陆晚星,马上殷勤的行礼说道:“奴婢名叫小环,是寨主新拨来的丫鬟,专门伺候姑娘您的。” 说完很是熟络的走到陆晚星身后,帮她把未干的发丝整理了一下说:“姑娘想梳一个什么发型,我来帮您。” 张妈憋了一肚子的气,马不停蹄的走了出去。 小环高高兴兴的摆弄着陆晚星的头发,让陆晚星心烦得不行,她最讨厌别人碰她的头发,伸手把头发撩到前边,冷声问: “谁让你碰我的?” 小环被她的态度吓了一跳。眨眨眼,又谄媚的笑了笑说:“姑娘,以后我就是伺候你的丫鬟,您慢慢适应就好。我手法很好的,山寨里边的夫人小姐都愿意找我梳头。” “我问你谁让你碰我的?”陆晚星重复问道,一点好脸色都没给她。 小环绕回她的面前,漫不经心的说:“寨主吩咐我伺候你。” “我让你碰我了吗?”陆晚星哪理会她说的话,接着问。 虽然只有她们两个,但陆晚星的口气实在让小环难堪,她也撂下了脸子。十分不悦的说:“要不是寨主吩咐,你当我愿意来?” 都知道陆晚星是无殇的丫鬟,让她来伺候丫鬟,那不是比其他伺候夫人小姐的丫鬟矮了一头。小环心里可是不愿意。对陆晚星的传闻,她也是听的一知半解,就知道是不好惹。可她觉得再不好惹,也是个丫鬟,在牛头寨的丫鬟里还没发现哪个比她受宠。她是琢磨着,赵大成派她过来,“伺候”是假,给陆晚星一个下马威是真。让她知道在牛头寨里做丫鬟的规矩。 她是不想接下这个差事,要不是因为能近距离的接触到无殇,她可不愿意走进这二楼。 现在刚来就碰了钉子。小环也拿出了高人一头的姿态,你不用我伺候,我还懒得伺候呢! “呵!你一个丫鬟就这么大的口气,真不知道是哪个主子**的?”陆晚星是打算断了二当家和赵大成往这塞人的念头。是极尽刻薄的说:“怎么?不愿意伺候我,那你上我这是干什么的?是来勾搭无殇公子的?” 勾搭无殇,那是很多丫鬟的梦想,可惜没有人能实现,被陆晚星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小环的脸皮是挂不住。她觉得都是丫鬟出来的,凭什么陆晚星就这么颐指气使的说她,她就得听着? 第105章 于是耷拉着眼皮说道:“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也是个贴身丫头,我看你才是要勾搭无殇公子的,可惜你这么丑陋,无殇公子看不上眼吧?” 陆晚星心里暗笑,赵大成没有多少头脑,连带着他的丫鬟都这么简单,三言两语就坐不住镇,被她引上了道。 听见小环嘀咕完,陆晚星啪的将手中的木梳丢在铜镜上,沉着脸说道:“寨主是让你来伺候我,可不是让你来菲薄我的。” 小环看她的脸色,心里更加的鄙夷,她觉得不过就是一个新来的丫头,要不是被无殇看中,还让她这么耀武扬威?难怪寨主让她过来,看来她还真得给陆晚星立个规矩。 陆晚星微勾着唇角,表现的十分得意,对着铜镜卷着鬓角的发丝,弯着眼角故作媚态的说:“你也不用嫉妒,虽然我长得难看,但无殇公子用得到啊!我有什么办法,就算你长得漂亮,他也不需要。不是吗?” 小环鄙薄的瞥了她一眼,那个丑陋的鬼样子,真不知道无殇是中了什么邪非要使唤她。 小环沉下脸,一改刚才的殷勤,双臂环在胸前,趾高气扬的说:“你得看清自己的身份,虽然是无殇公子的丫鬟,但在牛头山上都有个先来后到,老幼尊卑,跟你明说了吧!寨主让我来你这伺候,就是想让我教教你规矩,免得照顾公子不够周到。” “让你、教我、规矩?”陆晚星不可置信的轻笑出声,“呵呵,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寨主叫你教我?” “你这是什么态度?”小环气的是柳眉倒竖,指着陆晚星说道:“做丫鬟就该有做丫鬟的样子,你还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呢?” 陆晚星也没个好脸色,冷冷的扫了她一眼说:“这话该是说给你自己,现在可是你来伺候我,就算都是丫鬟,我的地位也是高你半头。” “哼!我告诉你在牛头山上,和夫人小姐比不得,但是就你这个丫头,我可是比你强。”小环气呼呼的在屋子里看了一圈,瞥见一个鸡毛掸子,走过去握着鸡毛那一头说道:“今天我就教教你做丫鬟的规矩。” 说着扬起掸子就对着陆晚星打了下来。 陆晚星想着拦下她这一下,可是却听见门外有无殇的声音。她灵机一动,偏了肩头生生的接下小环的掸子,这可打的不轻。疼得她心都抽了一下。“哎呦!”叫出仰,了声。 小环可是很得意的看见她挨打,扬起掸子又要打下来,嘴里还不饶人的说:“你一个丑八怪,还敢在我门前摆威风,你说我是哪盘菜,我就是能打你的这盘菜。” 随着她的话音掸子再次落下,陆晚星轻巧的闪了过去,站在了门口,捂着胳膊哭天抹泪的说道:“小环姐姐,我知道错了。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陆晚星背对着门口,正好将小环的视线挡住,小环可是不知道无殇已经往这边走了过来。看见陆晚星服软,她可是来了精神,扬着掸子说:“丑八怪,你还敢躲,今天不打烂你的皮,看你日后还敢不敢顶嘴。” 陆晚星又是后退一步,像是没站稳似地身子往后仰,眼看着她就要摔倒在地上,但是身子却被一双大手稳稳的接住。陆晚星胆怯的看了一眼,发现是赵大成扶住的她,马上从他怀里站起来,噗通一下就跪在地上。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肩膀微微的抖着,头也不敢抬起来。唯唯诺诺的说:“奴婢知错。” 赵大成看了一眼空落的手,又看看丑陋的陆晚星,心里有点点的失落。 小环拎着掸子,见到赵大成,二当家和无殇一起站在门外,她惺惺作态的对他们施礼。还没等她说出问安的话,陆晚星抽抽嗒嗒的开了腔,“小环姐姐,你别打我了,寨主现在也在这,我就当着大伙的面表态还不行吗?以后什么事都听你的,无殇公子有什么需要都先通知你,我们这边大事小事全都交给你定夺还不行吗?” 小环对着赵大成邀功的笑了笑说:“早这样多好。这就是你做丫鬟的本分。” 赵大成,二当家,无殇,这三个人要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不明白怎么回事,那就枉费在江湖混迹多年。 赵大成当下沉着脸,压着心里的恶心想去搀起陆晚星,可是他的大手刚伸到陆晚星的眼前,陆晚星就打了一个激灵,又说:“寨主,请你让小环姐姐收回掸子,别再打我了。” 无殇走到近前,对着陆晚星伸出一只手,陆晚星这才把手搭在他的手上,站起身。可是人才站起来,就马上躲到了无殇的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眨着湿漉漉的大眼睛说:“疼!” 虽然她长得不好看,但这柔柔弱弱的一出声,还是勾起了赵大成身为男人的那股保护欲。 无殇扫了一眼小环问道:“你又到我这干什么?” 小环邀功的笑还没褪下,听见无殇主动问她,心里更是乐开了花,回道:“我来帮公子教教这丫鬟的规矩。” “规矩?什么规矩?”无殇刚刚发问,就觉得躲在他身后的陆晚星小手抓着他的袖子抖了抖,他关切的拍拍她的小手说:“晚星,怎么回事?” 陆晚星乖巧的像一个孩子,躲在他身后不肯出来,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圆圆的眼眶砸了下来。哭的很是无辜。不一会儿就把无殇的袖子浸湿了一片。“哥哥,”她软糯的喊了一声,“哥哥,你快和寨主说说,别让他的丫鬟过来了,我害怕!” 无殇心里发笑,看来这丫头又开始算计了。他瞥了一眼还处在的得意中的小环,已经开始为她默哀。 二当家憋着笑,憋到腹肌都有点疼,他可是看不出陆晚星会害怕谁,白天手起刀落都那么利索,现在会怕一个丫鬟,这小丫头的葫芦里肯定没有好药。他扫了一圈没看见张妈,便料定张妈已经被陆晚星挤兑走了。 只怕这个小环要吃苦头。 第106章 小环听到陆晚星的话,很是惊诧的瞪眼看她。 就见陆晚星拉着无殇的袖子抹了一把眼泪,弱弱的说:“小环姐姐要教我做丫鬟的规矩,我学不好她就打我。” 说着还卷起袖子,把被抽了一下的胳膊露出来。雪白的胳膊上一条紫红的印子,看着十分的触目惊心。 无殇知道陆晚星在演戏,可是眉心还是狠狠的皱了起来,声色俱厉的对赵大成说道:“寨主,这可是你派来的?” 赵大成顿时觉得头都大了,明明看出陆晚星就是在演戏,却说不出哪里不对,心明镜陆晚星不会是这么好欺负的人,但事实摆在眼前,的确是小环拿着个鸡毛掸子把她打了出来。这可就是不好解释的事情了。他是想派个得力的丫鬟过来讨好陆晚星的,这怎么还反倒把人给得罪了。 看陆晚星依赖无殇的样子,叫了他哥哥无殇也没拒绝,他就顺水推舟的帮着陆晚星坐实这个身份。 便厉声对着小环呵斥道:“还不丢了掸子?给小姐赔罪!” “小姐?”小环还在陆晚星叫无殇那一声哥哥里没有回过神,现在又听见赵大成说她是小姐。脑子里更是吓得白成一片。张张嘴说话都变的结巴,“我……我……寨主……” 陆晚星偷瞧见二当家玩味的眼神,就知道他一定不会相信她,就委委屈屈的说:“小环姐姐说她是寨主派来的人,我怎么能随便动手,哪知道我不动手,小环姐姐却打了我。” 她这么说,就是让大家以为,她之所以挨打,是因为给赵大成的面子。 看见赵大成的脸色越发的难看,陆晚星又慢吞吞的说:“小环姐姐还说,在牛头山上小姐夫人她比不了,但是跟我比就是比我强。让我看清身份,知道先来后到,老幼尊卑。” 陆晚星越说,小环的脸色越白,现在是明白她是踢在铁板上了。这个陆晚星刚才让她打了一下,玩的就是苦肉计。出了门就恶人先告状。可是就算小环想清楚这些,也已经晚了。她在屋子里说过的话,现在都变成了陆晚星捏在手里的罪状。 “寨主,你让这个丫鬟过来我这,有意思吗?”无殇不冷不热的丢下这句话,拉着陆晚星就往楼上走,把二当家和赵大成都晾在了原地。 二当家阴阳怪气的笑了笑说:“大哥,这里边一定是误会,是不是?咱们可赶紧跟无殇公子解释清楚,陆晚星在他心里的地位可是不低啊!说不定无殇真把她当成亲妹子一样宠着,护着。这妹子要是挨了打,受了气,当哥哥的能好受吗?” 他一边说一边对着赵大成眉飞色舞,给赵大成气的是七窍生烟。忽然觉得今天围在陆晚星身边出事的都是他的人,难道他的手下真的就没有一个得力的人? 二当家终于舒心的笑出了声,瞥了眼抖得跟筛糠似地小环,又对着赵大成说:“大哥,我上去帮你透透口风,看看无殇什么意思。” 说完轻快的跑上了楼梯,扶住把手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又回头说:“这个叫小环是吧?快点处理吧!别给无殇添堵了。” 赵大成恨得磨牙,小环跪在地上都听见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她是不敢抬头,瞥见二当家的上了楼,反倒松了口气,她跟着赵大成不是一天两天了,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就不信赵大成还真的能为难她。 就在地上站起来,揉着膝盖对着赵大成撒娇的说:“寨主,人家也是想帮你吗!” 赵大成的火气蹭的就窜了上来,他心想,帮我?这哪是帮,分明是害我。早前就听人说小环跟着二当家眉来眼去,现在才明白,原来是在这摆了他一道,女人果然是不可信。 小环看着身边没人,就要往赵大成的身上靠,哪成想赵大成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光。把还没站稳的她又打倒在地上,不等小环反应过来。赵大成就欺身过去,一把揪住她的头发,他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人,女人在他手底下都没有好下场。 他看着小环惨白着一张脸,森冷的说道:“你不是喜欢男人吗?贱货,敢背后给我使坏。我今天就成全你。” 说着拉着小环的头发,不顾她的苦求,一直拖到了门外,对着正在院子里巡逻的喽啰说道:“你们几个过来。” 喽啰小跑过来,赵大成把小环丢了出去,就像丢一条病危的狗一样。毫无感情的说:“赏给你们,别弄死,等到烟鬼回来,卖到窑子去。” 喽啰喜笑颜开的搓着手,看着小环可是一脸的淫光。 小环挣扎着站起身,对着赵大成苦苦哀求,“寨主,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赵大成理都没理,拂袖进了门。 身后传来小环死命的求救声,赵大成只是蹙了蹙眉,除了心烦意乱,在没有别的情绪。 无殇给陆晚星的胳膊涂上了冰凉的药膏,又给她的额头也上了新的膏药。 这次还好,不是那屎黄的,也没有难闻的怪味,只有苦涩的药味。 二当家的倚着门框,看着无殇仔仔细细的给陆晚星处理伤口,手上动作轻柔的像是呵护着珍宝。能让一个男人的动作柔顺,说明这个女人,在他的心里占据了重要的位置。 他十分的确定陆晚星在上牛头山之前,不会和无殇有任何的交集。那么所有的转变都是在今天才发生。开始他并没有对陆晚星过多的在意,这样的村姑在牛头山上多的是。现在却很是后悔,无殇比他先了一手。更早的发现陆晚星的不同之处,将她收为己用。 不过二当家也并不过多的在意,毕竟一个女人能掀起的风浪还是有限的,与其想着怎么收服陆晚星不如考虑如何稳固和无殇的关系。 要是无殇能全心的辅佐他,那么他坐上牛头山第一把交椅的日子指日可待。赵大成那个昏庸无能的色鬼,早就该让位了。 无殇给陆晚星的头上缠好了绷带,也没回头冷清的说道:“二当家的那边有椅子。” 第107章 二当家对他的冷淡不以为意,听见外边小环的喊声,眯着眼说道:“唉!大哥真是舍得下手。” 陆晚星也听见窗外的喊声,就像是濒死的求饶,撕心裂肺的特别揪心。她偷偷的看了一眼无殇,他的脸上除了隐隐的怒气,没有任何的情绪流露出来,只是专注的帮她处理了伤口。 陆晚星心里有点点的不舒服,她着实没想到,赵大成会怎么处理小环,当时她想的就是扮猪吃虎,让赵大成难看。却没想到,就这么牺牲了一个丫鬟。可回头一想,除了这么做似乎也别无选择。 她想自保,就要在这三股势力里边选择一个依附,既然选择了无殇,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无殇给她包好了纱布,很淡的问:“还没吃饭是吧?” 二当家闻言,马上说:“这么晚还饿着肚子怎么行,我现在就叫人去准备。无殇,咱们也借机会喝两杯。” 无殇无言,二当家全当他是默认,趴在窗户对着下边喊道:“烧几个好菜,送一坛酒过来。” 顿了一下回头问:“晚星,要吃什么?”那么随意的口吻,就好像和陆晚星十分的熟络似地。 陆晚星揉着有些隐痛的胃,还没说话,无殇就替她说道:“她胃寒,喝米粥吧!太晚吃别的不好消化。” “唉!再熬一大碗米粥,要烂熟的。”二当家对着窗外喊了一嗓子。 陆晚星惊讶的看看无殇,还以为他的医术是幌子,却没想到还真有两下子。 无殇领会她的惊奇,淡笑的说:“你不仅胃寒,还宫寒,明天我帮你开个方子,出去抓些药回来,月事前后吃最有效。你月事也就是这两天了吧?” 陆晚星不是讳疾忌医的人,可是被无殇这么明明白白的说出来,还是有点难为情的点点头。 二当家的调笑的说:“你认了无殇做哥哥,是你的福分,外边多少人争抢着请他医治他都不肯呢!” 陆晚星腼腆的一笑,心里更是有块石头放下,看来她上次那场意外,并没有中奖怀孕。月事如期的来,也堵上家里三婶的嘴。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三婶,这才离开那个家一天,她却有点怀念陆晚晴在身边叨叨咕咕的日子。还有陆老太,不知道她不在家,她会担心成什么样。 二当家的接着说,“你不知道,你们那边的清风寨,上次特意来请无殇过去帮着诊病,那可是兴师动众。三把交椅来了两个。诶?无殇,上次那个楚昀霆怎么了?” 无殇收着手下的东西,略微思虑一下说:“后背受了刀伤,其实在他们寨里也没什么问题,就是不想留疤,才特意来请我的。” “你说这清风寨的人也是得瑟,一个大男人留个疤有什么大不了的。”二当家很鄙夷的撸起袖子,他的胳膊上有两道狰狞的疤痕,像是在炫耀着他的功勋。 无殇也是轻笑一声说:“你是不知道,楚昀霆有一身绝美的纹绣,要是做了疤,那个纹绣也就不美了。这也过了半个月,这一两天我还得去一趟。” 他们两个随意的闲聊,陆晚星的心却咚咚的跳了起来。 后背有刀伤,半个月的时间,身上有绝美的纹绣,这些线索归拢在一起,怎么都和给她解毒的那个男人能重合呢? 难道那么凑巧,她睡了清风寨的二把手,那个人称妖殿的楚昀霆?要是他,可真是大难临头。在原主的记忆里,对那个人也是有些耳闻的。最大的传闻就是他是个很大的变态,尤其是对女人,不仅不近女色,但凡去招惹他的女人,都被折磨的很惨。绝逼不会想再见到他第二次。 陆晚星狠狠的给自己捏了一把汗,要是被楚昀霆抓住,她会认识到这个世界“死”字的写法。祈求老天爷,千千万万别让他们碰面啊! 喽啰送来了酒菜,赵大成也跟着过来,亲手端着一个酒坛说,“两个贤弟要喝酒,怎么能少了我。我这里还有一坛陈酿,咱们哥三今晚来个一醉方休。” 人家都不请自来,二当家和无殇也不能说什么。 他们喝酒,陆晚星端着米粥进了厨房,无殇也没阻拦。可能在他心里女人是不能上桌的吧!陆晚星也不介意,不让她坐在桌子上更好,她还不想看赵大成和二当家勾心斗角的假面。 她坐在厨房里喝粥,他们三个在餐桌上的话,清清楚楚的传进她的耳底。 赵大成是痛心疾首的给无殇赔礼,把小环狠狠地数落个遍,又许诺给陆晚星多少好处。 算是得到无殇的谅解,三个人酒过三循菜过五味,赵大成的嗓门借着酒劲就大了起来。二当家也有些酒意微醺,说一句话的前后都要笑上一会儿。无殇饮了一些酒,脸色还是如常,只是目光迷离的一些。很难得的露出几个笑脸。 陆晚星吃饱之后,本想在一边候着,等着无殇使唤。 哪知道无殇对她摆摆手,让她先去休息。 赵大成盯着陆晚星的背影,意犹未尽的说:“贤弟,说心里话,要没有那块疤,这丫头我说什么都不能撒手。” 二当家痴痴的笑着说:“大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看刘大那惨样,就是我都不敢有那份心思了。” “无殇,贤弟,”赵大成打了一个酒嗝,拍着他的肩头说:“你也小心点,这是个野猫,不好驯服。”说完一脸猥琐的笑了起来。 二当家也会意的跟着发笑。 无殇看着像是晕晕的,也是笑的很无奈的说:“哥哥们误会,我对她可没有非分的想法,开始是真的对那个疤痕好奇,后来发现她这个性格很对心。就跟她合计认了做妹子。以后还得二位哥哥多多照拂我们兄妹。” “那是,那是,贤弟的妹妹,就是我们的妹子。”赵大成拍着胸脯说道。 无殇忽然很是严肃的说,“今天狗子的事,咱们先这么压着,千万别被弟兄知道。以免乱了人心。” “贤弟说的是,还是贤弟想的周到。”二当家马上附和,还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赵大成。 第108章 陆晚星躺在床上,不用看都能猜到他们三个睁眼说瞎话的样子,要是可以真该给他们颁发演技大奖。 折腾了这一天,被血腥刺激的有些麻木的感官,逐渐的困倦起来。陆晚星翻了一个身,进入了梦乡。 在槐树坡,整个陆氏都是经过了一个不眠的夜晚。 陆成丁将陆余年的书信带回宗祠,交给了秀才公。 展开书信才知道,陆余年已经将族长的位子暂时交给了秀才公代理。信上写的是心意已决,不能拖累陆氏整个家族,不许他们拿钱去赎人。还特意说明,让秀才公帮他多多照顾陆苑。他越是如此,人们越觉得应该救他回来。 陆余年其实就是抓住了这一点,用了欲擒故纵的手段。 陆成丁义愤填膺的说:“牛头山上就是一群山贼,咱们就应该报官,让官府帮忙救回族长。” 陆老八很不屑的扁着嘴角说:“报官?那就是把我七叔往火坑里推,你没听说牛头寨那帮人多么狠,你看……”说着他扬起自己包裹严实的手说:“我这就是警告。” 陆成丁最最不想听到的就是陆老八说话,要不是他们四个,怎么会发生这些事? 陆成丁也不管他长辈的身份,呵斥说:“要不是你们四个贪图人参,被牛头寨抓了,怎么会发生这么多事?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在宗祠说话?” “陆成丁,在牛头寨的账我还没跟你算,你少在这叫唤。”陆老八对着秀才公抱拳说:“秀才叔,你还得评个理,我脸上的伤可都是你孙子动手打的,这没老没少的,你现在是代理族长,是不是也得先给我主持公道?” 祠堂里的人,看着陆老八的嘴脸全都是气不打一处来,齐齐的看着秀才公等着他发话。 陆成丁听见陆老八的话,清了一下嗓子洪亮的说道:“爷爷,大伙,今天在牛头寨发生的事,都是八叔引起的。他不仅为了几棵人参背叛了咱们家族,还为了活命,把晚星骗到牛头寨,其实是要送给那个寨主做小。本叔也被他拖累落入了牛头寨那群贼人的手里。他这样背叛家族,出卖族人的人,你们倒是说说该怎么处置?我打了他,以下犯上,我认了,但是今天宗祠必须给晚星和本叔讨回一个公道。” 一直站在角落里的陆江山兄弟三人,听见陆成丁的话。扒开人群挤到前边问:“成丁,你说的是真的?他把我家晚星骗给牛头寨的山大王做小?” 陆成丁点点头。 陆老八马上皮笑肉不笑的说:“大哥,没有的事,我们走的时候晚星还好好的,说是被收做丫鬟了,一点都没吃亏。” 他这么说着,脸上生生的挨了陆江山的一拳。陆江山骂道: “你个王八蛋,自家的姑娘都能打上这脏主意。我家五丫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了你的命。” 陆江山一边说,一边拽着陆老八的领子连踹了好几脚。 人们七手八脚的把他们拉开,陆老八跳的老高扯着脖子嚷嚷:“别在大伙面前装人,你家也是得了八亩地,八亩地换一个丫头,好像你家吃亏似地。” “你再说一遍,陆老八,今天我非要打死你个王八蛋。”陆江山又是往上冲,他的两个弟弟紧紧的抱着他不撒手。 “大哥,大哥,别冲动。” “成丁,你快说,五丫现在咋样?” 陆成丁站在他们两伙人的中间,说道:“我们走的时候晚星被牛头寨的一个头头收做了丫鬟,她亲口让我告诉你们她没事。” 陆老八这是得了理,更是跳脚的吵吵,“老大,你听见了吧,你家五丫要是以后享了清福,你们全家都得感激我。” 陆江山火爆的脾气,大骂了一句,“我感激个球球,你这个王八羔子,五丫没事是五丫命大,要不是你们几个王八蛋,五丫怎么会上牛头山,你还说感激,你也不怕祖宗推开棺材板出来找你。” “行了,”秀才公拄着拐杖重重的敲着地面,“你们在这吵吵嚷嚷的,还让不让祖先安宁?” 他平日在槐树坡就很有声望,现在又暂代了族长,有他发话,陆江山马上闭上嘴,狠狠地剜了陆老八一眼。 秀才公这才说道:“晚星和江本的事暂且不提,老八你们四人也等着余年平安回来再做定夺,当务之急是如何救了余年。咱们陆家不能没有他坐镇,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点头称是,秀才公又说道:“这牛头山有两个条件,一是人,二是财。他们看上了陆苑,咱们自然不能把人交去。” 听到这一条,陆江山又是没好气的说道:“秀才叔,说句公道话,陆苑是陆家的明珠,我家五丫就是稻草,牛头山五丫上得,她就上不得,况且这还是救她自己的爹。” 秀才公急的用拐杖连着在地上敲了好几下才说:“江山,五丫的事能不能先放下。五丫在山上是福是祸还说不准,咱们就更不能把姑娘往那送,明白吗?” 陆江山兄弟三人齐齐的摇头,“不明白。” 秀才公也是没辙,接着说第二条:“要五百两银子,江城,这些年你是祠堂管账的,账面上有没有那么多银子,你最清楚,你跟大伙交代交代。” 陆江城对着一圈人鞠躬,规规矩矩的说道:“今年春天买了两头牛用去十两,买进两窝猪仔用了十五两,修缮祠堂用去五两……” 秀才公可不想听他的流水账,摆摆手说:“账上还有多少?你就直说。” “凑凑能有三百七八十两。” “啊?差这么多?”秀才公捋着胡须开始犯难。 陆成丁在一边急的满脸通红抢着说道:“爷爷,还算计什么银子,咱们抓紧去报官吧!” “报官,报官,你懂什么?”秀才公忍无可忍的吼了一声,“那牛头寨为非作歹这些年,官府管过?到时候咱们报了官,就是给余年催命,你知道吗?要是能用钱解决,那就不是难题。” 说着秀才公在人群里扫了一圈说道:“我知道诸位家中都有个小金库,现在是非常时期,希望你们能鼎力相助,钱是宗祠借的,到秋连本带利还回去。” 第109章 提到让个人家出钱,祠堂里一下鸦雀无声。谁还不有个小九九,借给宗祠,宗祠这一下被掏空了,说不定要多少年能缓过来元气。一家摊上那些钱,根本就是肉包子打狗、 “唉,余年平日待你们不薄,现在有难,你们……”秀才公义正言辞的说到这,忍不住咳嗽起来。陆成丁扶着秀才公坐到椅子上。 有人就说了,“让我们拿什么钱啊,族长自家还没有?” “就是,这是他个人的事,秀才叔也不问问他自家能出多少,就知道问宗祠的钱。宗祠又不是他一个人的。” “族长自己都说别管他,咱们为什么就不能成全他呢?” “……” 人们七嘴八舌的说个不停,都是各说各有理,要钱,都没有。 就别说族人,夫妻还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呢。 “秀才叔,这个事你该先跟余年的媳妇商量,他还有好几个儿子呢,个个过的都不错,就是出钱,也该是他们自家想办法,要是实在凑不上,再问问宗祠,也不能一下子就把宗祠掏空吧!” 此言一出立刻有人响应,秀才公觉得他是拿了一个烫手的山芋,这临危受命的活不好干啊! 陆江山闷着声说道:“他坑了我家五丫,让我们出钱,一个大子都没有。走,咱们回家。明个还得给五丫收拾房子呢。” 他发了话,三叔和四叔马上跟在身后走了。 秀才公也阻拦不住,陆江山一走,不想帮忙的人,也都想个理由回了自家。 眼看着祠堂的人是越走越少,秀才公急的眼眶都湿了,自顾的嘀咕,“世风日下唉,要搁在十几年前,哪会出现这事,哪个不把宗祠当成自家。现在好了,日子过好了,心不齐了。陆氏这是要完啦!” 陆江城盯着四散的人,凑到秀才公的耳边说道:“叔,有个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说?” “什么话?”秀才公马上问。 陆江城看没人偷听才趴在他耳边说,“我听余年以前提过,清风寨上的人看上了陆苑,现在牛头寨指明要陆苑过去,不如咱们派个人上山去报个信,他们都是道上的人,说不定互相之间会有个面子。到时候,咱们人也不出,钱也不拿,照样把余年弄回来。” 秀才公一边听一边不住的点头,又有点不可置信的问:“此话当真?” “我是听余年说过,再说咱们槐树坡虽说和清风寨井水不犯河水,那也是紧邻,唇齿相依。要是被牛头寨要挟,他们清风寨的面子也不好过吧!这可是当面打脸的事。只要有人上山去报信,保准清风寨会坐不住。” 秀才公又是沉吟片刻,也觉得陆江城说的有几分道理,也跟着说道:“咱们不能报官,可没说不能找他们道上的朋友帮着话事。真要是清风寨肯出面,倒是有些把握。” “只是这个报信的人选?” 他俩在余下的几个人脸上一一看过,陆老八那四个人自然不能担此大任,其他的也都是老实巴交的村民,最后目光落在陆成丁的身上。 当下决定修书一封,让陆成丁连夜带上山。 …… 陆晚星这一觉睡的还不错,床铺比起家里舒服,被子也比家里的轻柔。可是她一早听着外边喽啰的叫嚷,还有点想念三婶的尖细嗓子。真是奇怪的感觉。 一清早外边就吵吵闹闹。 陆晚星洗漱之后,先去厨房准备了早饭,知道无殇早餐吃的简单,有面点和粥就可以,刚好和她的胃口。只是不确定无殇会不会让她一起吃。 准备好早餐,站在门外抻了一个懒腰,看见喽啰和下人们神色慌张的往一个方向跑。她也好奇,正好看见张妈,便拉她一把问:“张妈,怎么一大早都慌慌张张的?” 张妈不知道在想什么,被她叫住的时候吓的一惊,捂着胸口说:“啥事?” 陆晚星都被她吓了一跳,指着那些人说:“你们都去那边干嘛?” 张妈有点躲闪的不敢去看她,吞吞吐吐的说:“小环……上吊了。” 陆晚星听清她的话,也觉得脑袋翁了一声。 张妈皱着眉,匆匆的道了别,走过很远还用手拍着胸口。陆晚星鬼使神差的跟在他们后边。 很快就走过一片貌似练武场的平坦空地,人们都聚在空地边的树林。 人是围了里三层外三层,陆晚星长得小,在人群之间推来推去,挤到前边。看见眼前的场面,忍不住捂住了嘴。 小环赤条条的挂在一颗并不算粗的歪脖树上,紫红的舌头耷拉出老长,两只眼睛也是凸出来。 “还不弄下来,难道还等着寨主亲自来动手。”王老四在一边沉着脸喝道。 这时候哪还有什么人能猥琐的出来,上去几个喽啰七手八脚的把小环弄下来,平放在地上。 “哪个最先发现的?”王老四又问。 有个喽啰哆哆嗦嗦的站出来,还被吓的没有回过神。 陆晚星看着四周的人对着小环的尸体指指点点,却没有人上前帮她遮挡一下。她毫不犹豫的脱下外衣遮住了小环的身体。 眼睛被小环身上一块一块的淤青刺痛,她一定是遭到了非人的待遇,忍无可忍选择了自杀。 想到这,陆晚星恍惚的也听到有人对她的指点,“就是她,小环得罪了她,就被寨主给惩罚了。” “没错,昨天因为她,刘厨子哥俩都送命了。” “这是什么人啊!简直就是灾星。” “还假惺惺的把衣服脱了,什么用?小环又不会活过来。” 陆晚星循声看去,那些人马上闭了嘴。等她收回目光,又有人说道:“少说两句,这个丑八怪现在是红人,咱们可是得罪不起。” 陆晚星看了看小环的尸体,默默的退出了人群,她觉得那些人的耳语是对她的责问,她是灾星吗?短短的一天时间,就有五个人因她送了命,还有狗子,也莫名其妙的就死了。 她扪心自问,她的所作所为是不是错了? 陆晚星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二楼,她坐在桌边不久,无殇也在外边回来。面色沉重的说:“牛头寨要出事。” 第110章 陆晚星缓缓的抬起眼看了看他,感觉他一张一合的嘴唇挺好看,但却没有听清他的话,无殇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坐在她对面说:“你看见小环死了吧?” 陆晚星猛地回过神,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低下了头。干眨着眼睛,不想让眼泪落下来。 无殇拍拍她的肩头说:“别自责,我去看了,她不是自杀。” “嗯?”陆晚星惊异的抬起头,困惑不已。 无殇往门外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昨天不是死了一个喽啰,叫狗子的你知道吧?” 陆晚星点点头。 他接着说道,“他本来是被那两个下人丢进草棚的,二当家的亲眼看见的。可是等到去寻的时候,你知道吗?” 无殇说着举起手抬头看,比划着当时的样子。“就挂在草棚的房梁上,那个房梁还没碗口粗,狗子就挂在那上吊了。” “我看了那个绳子打结的方式,跟今天小环上吊的绳子是一样的。并且他们是被人活活掐死,然后又挂起来的。接连两天出现这样的事,说不定牛头寨里进来了什么连环杀手。” 陆晚星在震惊里回过神问:“以前都没发生过?” “没有,至少我在的这段时间没有。” “那就是我和本叔来之后才有,”陆晚星如是说道。 无殇点点头,马上意识到事情不对,“你那个本叔以前做过什么?” 陆晚星急忙摇头说:“你要是都怀疑本叔,本叔现在一定被很多人怀疑,不行,我得去找他。” “你不用去,我命人将他带来便是。”无殇说完走到门口看了看,招呼了一个喽啰吩咐了下去。 陆晚星深吸了两口气,走到厨房把早饭端出来,给无殇盛放在桌上。 无殇看了看说,“你不吃吗?” 陆晚星说道:“我不是不能和你一桌吗?” 无殇摇着头很无奈的说:“你都叫我一声哥哥,我还能赶你出去?快点吃吧!一会说不定还有别的事。” 陆晚星乖乖的坐下,看着无殇吃了一口油饼,马上赞不绝口的说:“我这是捡到宝了,你这手艺以后开一个饭馆,保证能火。” 得到他的夸奖,陆晚星才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无殇被她的笑晃的有点错神,尴尬的喝了两口粥。 吃过饭,喽啰把陆江本带了过来。 虽然陆晚星在槐树坡的时候和陆江本并不亲近,但出门在外,却多了份感情。一日不见,陆江本就像是非洲难民一样,从头到脚都是黑灰色,陆晚星见了只觉得心酸。先给他准备水洗漱。无殇命人给他准备了换洗的衣物,刚好还剩下一些米粥和饼,就端出来给陆江本。 无殇留下陆晚星在二楼,他有前往议事厅去见赵大成他们。 看他走了,陆江本才正式的打量了一番陆晚星,虽然脸上莫名其妙的多了那么多的黄斑,但精神状况似乎不错。 他滋溜的喝了一口粥,撕着油饼问:“刘大刘二的事真是你干的?” 陆晚星点点头,又慌张的摇摇头说:“刘二是被二当家和无殇一起打死的,刘大,我只是教训他一下。” 她以为陆江本会因为这件事对她说教,却没想到,陆江本对她竖起了拇指说:“干得漂亮,不愧是陆江川的女儿。” 陆晚星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眨着闪亮的大眼睛问:“本叔认识我爹?” 陆江本愣了一下才说:“认识,当然认识。都是一个村子的哪能不认识。” “我都没见过我爹,从我满月我爹就走了。本叔什么时候见到过的,给我讲讲我爹长得什么样?”陆晚星有些黯然的,想到她爹在原主的记忆里都是一片空白,就好奇的追问。 陆江本有些为难的挠挠头说:“年头太多,我也记不清了。” “可是,本叔,你是后搬到槐树坡的啊!”陆晚星忽然想起,陆江本不是他们陆氏的宗亲,只是同姓。“我爹已经有十四年不在槐树坡,你是什么时候见到的呢?” “呃……”陆江本思索一下,闷着头喝了几大口粥,摸了一把嘴角说:“那就是十多年前见过。” “哦!”陆晚星看他吞吞吐吐的,要是原主肯定被他敷衍过去,但是陆晚星心明眼亮的,就猜这陆江本隐瞒了什么事情。反正有很多时间,她也不急着追问。就是追问,他不想说,也一样问不出结果、 “本叔,他们有为难你吗?” “没啥,就是干点体力活,我就是个粗人,不能算为难。”陆江本嘴上说,却不在直面陆晚星。 陆晚星更确定他是有隐瞒的事。 收拾了碗筷,无殇还没回来。 陆晚星就坐下和陆江本聊天,她除了无殇的身份外,把这一天的事全都说了一遍。就好像找到一个倾诉的对象,说出之后,心情好了很多。 陆江本却在她的话里捕捉到一些她都没有在意的信息。 他问:“小环是赵大成的人?” “是啊!” “狗子也是?” “是吧!”陆晚星也不敢太确定。 “二当家和赵大成不和?” “嗯!貌合神离的。”陆晚星看他问出这几个问题,就知道他一定是有什么想法。 便说:“本叔,这两个人都是咱们来了之后才死的,只怕咱们会被怀疑。” “那是自然,”陆江本点点头,脸上肃穆的神情,完全不想一个山野村夫。像是经过深思熟虑一般,他说:“虽然无殇保护了你,但这个山寨的事还是太复杂,你尽量别搅合进去。这可不是你一刀就能解决的。搞不好就成了代罪羊。” “本叔说的对,我记下了。”陆晚星很是乖巧的说着,眼睛却一直打探着陆江本。这个人有纹身,还做过山把头,现在却蹲在一个穷乡僻壤,一定有什么秘密,以前她还不关心。但现在知道陆江本和她父亲也有关系,想对陆江本不上心完全做不到。 “陆余年被留在牛头寨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宗祠是不会出钱来救人的,我猜八成会去清风寨求援,这个无殇挑起清风寨和牛头寨的争端,对他有什么好处?”陆江本随口分析道。 陆晚星都有些钦佩他的思维,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啊?看事情这么通透,就差没把无殇的身份猜出来。陆晚星刚这么想,陆江本沉吟一下说道:“难道是官府一直啃不下这两块骨头,让他们鹬蚌相争?” 第111章 陆晚星汗颜,说无殇是小诸葛,那陆江本的分析能力是不是就是诸葛在世?这洞察力也太强了。一看一个准。 陆晚星于是试探的问,“那依照本叔的看法,狗子和小环死于谁手呢?” 陆江本笑笑不言,只在桌上画了两道。那分明就是“二”。 “是他?”陆晚星想起他能把人的**放在嘴里舔,就觉得后脊背发凉,二当家那个人太狠,太毒,要是他做的,还真是说的过去。 “晚星,无殇这个人绝对不是表面这么好接触,你太小,切不可轻信。”陆江本还是不放心的嘱咐说:“有什么事要是做不了主,可以跟我商量,怎么说我见过的人比你多。还有不论牛头寨发生什么事,你记得本叔都会护你的周全。” “本叔,”陆晚星就好像找到了一个避风的港湾一样,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十分诚恳的对着陆江本说了声:“谢谢!” “但是本叔,要是他们怀疑你怎么办?” 陆江本偏过脸慈爱的看着她说:“不会的,就算是怀疑,只要到我干苦力的煤窑一问就知道。” “煤窑?” “嗯,我被带去干活才知道,这牛头山上有煤窑。” 陆晚星记得在她生活的时代开采煤矿都是要有政府审批,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那么严格的管理。便问:“煤窑不需要在官府登记?” 陆江本警觉的看看门外低声说道:“当然是要登记造册,但这是牛头山,牛头寨的人不说,谁知道这里有。我看那里的人都是瘦骨嶙峋的,八成落到煤窑就没有见过天日,可能是牛头寨在其他的地方掳来的人。专门给他们挖煤,最后也就死在这了。” 陆江本摇摇头十分惋惜的说,“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晚星,要不是你叫人过去把我寻来,只怕我也会一直被关在煤窑了。” “怎么会呢,本叔不会被关住的。”陆晚星慢慢的说道,却也有些后怕,这时候的开采技术很落后,露天的煤窑随时都有塌方的危险。在那干活,真的是朝不保夕。 她看着门外,居住在牛头寨的这些人,嘻嘻哈哈的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好像狗子,小环的死对他们的生活没有任何的影响。他们生活在阳光下,那些被关在煤窑的人,暗无天日直到死亡。就没有人感到愧疚吗? 无殇是官府的人,他是不是前来拯救那些人的呢? “本叔,七爷爷……”陆晚星刚提起陆余年。陆江本马上对她摆摆手说:“他不仁我不义,以后陆余年的事权当不知道,他既然将咱们送来牛头山,咱们和陆氏宗祠也就没有什么关系。他日回到槐树坡,陆氏宗祠又有什么脸面对咱们说三道四。陆余年和牛头山的事,不是咱们这种小人物能参与的。陆余年是个老狐狸,他能留在牛头山,就已经做出了算计。他若不再算计你我,便好,若是还将咱们二人算计进去。也不能怪我不仁义。” 陆晚星听了陆江本的话,想的出神,说陆江本是个老实人,她是绝对不信。只是在人前和在她面前,陆江本表现出的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性格。陆晚星并不在意,只要不是对她不利,陆江本变成什么样的性格,又有什么关系呢? 正在这时听见,“小姐,寨主有请。”门外的喽啰很小心的说道。 陆晚星指着陆江本问:“都去吗?” “是。” 陆晚星和陆江本来到议事厅,赵大成,二当家,无殇三人都在,还有几个没有见过的生面,能坐在议事厅里,想必都是头目。 无殇招呼陆晚星站在他的身后,这样陆江本便站在议事厅的中央。就好像要被审问的犯人。 赵大成爽快的笑了几声才说:“这位兄弟,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是最近山上有些事,想问你几个问题。” 陆江本含胸驼背的抱着拳,一副老实巴交的山民样说道:“寨主请问。” 其他人的眼光也齐刷刷看着陆江本。 赵大成沉下脸很严肃的问:“昨天下午你在哪?” 陆江本弯着腰说道:“在煤窑,昨天被送去之后,把头就安排了活,看我长得强壮,就负责挖掘。一直干到天黑熄灯才收工。” “嗯,那我再问你,今天清晨你在何处?” “清晨?寨主问的具体是什么时辰?” “卯时三刻左右。” “已经上工了。” “好,你下去吧!” 赵大成问完,对着他摆摆手。陆江本看了一眼陆晚星,无殇发了话道:“您还请回我的住处,寨主,这个人是晚星的叔叔,我想请寨主卖我一个面子,将他送与我。以后和晚星在一起有个照应。” “呵呵……”赵大成干笑了两声说道:“贤弟就是不开口,我也正有此意。既然是晚星的叔叔,我看等着山上有什么闲差,安排一个便是。” 二当家阴阳怪气的在一边说道,“还是大哥想的周到。可是贤弟那块地方不小,住宿却只有两个房间,现在多出一个人也不甚方便,我就是一个孤家寡人,不如就先到我那将就几天,再作打算。” 陆江本像是害怕似地弯着腰,一言不发做出全听他们安排的样子。 无殇笑笑拒绝了他们的“好意”,“二位哥哥费心了,他就是个山民,差事什么的还是算了,寨中用人还是能者居之,不能有这些裙带关系;至于住宿的问题,在我二楼的客厅给他铺上一张床就解决,没必要去叨扰二哥。” “贤弟说的极是,就按贤弟说的办。”赵大成像是占了便宜似地瞟了一眼二当家。 二当家也不犹豫,对着手下吩咐,“还不去给无殇公子的楼上准备床铺,被褥什么的,一并弄齐了。” 安排完毕,他又看回赵大成,两个人的目光交错了一阵,打了一个平局。 等到陆江本退下去,无殇才说,“现在陆江本的嫌疑也解除,这个凶手就要在咱们内部找出来。” “贤弟还有什么办法,寨里出现这样的事,再不找出凶手,只怕人心不稳啊!” 二当家的把玩着两枚油亮的核桃说道:“大家都知道狗子和小环是大哥的人,现在两个都死了,这明显是针对大哥的动作。” 第112章 二当家似笑非笑的顿了一下接着说:“会不会是大哥平日里得罪了什么人?” “二弟这话我怎么听不懂,怎么说狗子和小环都是我的人,他们都是咱们牛头寨的人,二弟为何一定要区分你我呢?这要是被人看见只会觉得咱们兄弟之间不和。”赵大成假装很惋惜的叹口气。 这时门外小跑进一个喽啰,单膝点地的禀报,“清风寨送来了书信一封。” 无殇闻言,眼前一亮。 陆晚星十分震惊,看来陆江本分析的全都正确啊!这个时候清风寨来信,多半都是为了陆余年的事。 “呈上来!” 赵大成展开书信看了看,皱着眉,把书信传了下去。 等无殇拿到手上,陆晚星偷着看了看内容,也是十分的意外。 信上说,陆余年的小女儿陆苑近日将和清风寨的楚昀霆举办订婚典礼,邀请牛头山的众位头领参加。还说楚昀霆三日后将来牛头寨亲自接回陆余年。 无殇把这封信仔细的看了几遍。脸上的笑意浅浅的浮现出来。 陆晚星读懂之后,心绪难宁,还想着她和楚昀霆一个是贼,一个是民,是不会再有交集,今后都不要再见到楚昀霆,却没想到,还会在牛头山上相遇。虽然信上说他明日才来,但陆晚星已经坐立难安,好像他已经站在了面前,生怕在这里被他认出来。 “哈哈……”赵大成一阵狂笑之后说道:“没想到陆余年会把女儿舍给清风寨,这也是异想天开,难道以为投靠了清风寨就万事大吉?楚昀霆还要亲自上山,他把咱们牛头山当成什么?他自家的后花园?” “哼!”二当家就像是看见了笑话一样,瞥了一眼赵大成说道:“大哥所言正合我意,楚昀霆这次要是敢来,咱们就叫他有来无回。” 座下的其他头目也都是兴奋的附和,唯有无殇展开折扇摇了几下,轻轻的摇摇头说道:“二位哥哥,这件事还要好生打算。” “贤弟,这有什么打算的,他楚昀霆以为自己是谁?有那么大面子?咱们牛头寨能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赵大成意气风发的说道。 二当家很难得在这件事上与他达成了共识,也兴奋的说道:“一直都想会会这个妖孽,他自己送上门,咱们还有什么犹豫?” 无殇又是摇摇头说:“二位哥哥是想直接和清风寨杠上?清风寨能在短期崛起,一定有它的道理,楚昀霆能够孤身上山,一定也是有所依仗。咱们软禁了陆余年所为何事?” “女人,钱!”赵大成伸出两个手指说道。 引来座下的那些头目一阵哄笑。 “大哥既然知道,现在陆苑要和楚昀霆订婚,显然女人这一条咱们是得不到,那么咱们就要钱,楚昀霆要是来接人,给他回个信,按规矩,一个子不能少。人就让他接走。要是不答应,他来咱们当个朋友好生款待,不来咱们日后有相逢。” 无殇淡淡的说完,下边的那些头目交头接耳的有些不满。 有人便说:“寨主,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楚昀霆敢来,咱们就给他点颜色瞧瞧。” 话音一出,马上有人应和,“就是,无殇公子太小心,他一个楚昀霆又不是三头六臂,怕他作甚?” “早晚清风寨都是咱们的囊中之物。先断他们一条腿,杀杀锐气!” 陆晚星听着这些人的话,垂眼看了看无殇,其实在她看来无殇的话,也是为牛头寨着想,放开他的身份不提,清风寨三个寨主之一来牛头寨,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势必引发两个山寨之间的争斗。那样是两败俱伤的事。无殇的主意就是要避免刀兵相向的同时,还未牛头寨谋求经济利益。 可是牛头寨的这帮人,全都是草莽,没有那么多的计谋,全凭的斗狠。 二当家的眼珠转了转说道:“无殇贤弟,你的意思我明白,还是想用钱来解决。但是清风寨摆明了和咱们杠上,大哥想要陆苑那小妞,却说要跟楚昀霆订婚,这不是夺人所爱?就凭这一条,咱们就不能放过楚昀霆。” “陆苑大哥也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无非就是个女人。”无殇沉住气站起身说道:“现在陆余年在手上,咱们就有话语权,清风寨要出头,咱们偏不给他这个机会,还是直接和槐树坡说话,一个女人没了,多要几个,就不相信他能把槐树坡的女人都弄到他们清风寨去。大哥请听小弟一句劝,清风寨一定会拿下来,但要智取。” “这……”赵大成犹豫了一下,把无殇的话仔细的琢磨了一遍。 二当家的也是沉默下来,思索半晌说:“贤弟说要智取,不知道怎么个智取的办法?” 无殇笑吟吟的垂下眼在大厅里踱了一圈步子,终于敲定了主意,折扇拍在手上说道:“他楚昀霆要与那陆苑订婚,请咱们喝喜酒,咱们将计就计,在牛头山大摆筵席,邀请他们三个前来赴宴,到时候一网打尽,清风寨群龙无首,还不是对咱们听之任之。” “好!”赵大成没有完全分析明白就先叫了一声好。座下的这些头目也就跟着附和的连连叫好。 二当家的对着众人摆摆手问:“贤弟可是有了计策?” 无殇轻笑眼底精光一闪的说:“这还要哥哥们配合。” “只要能将清风寨一网打尽,贤弟说什么我都照做。”赵大成拍着胸脯保证道。 “我看槐树坡那帮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先在陆余年身上弄点东西送去,告诉他们,一个陆苑远远不够,让他们再送几个妙龄少女过来。”无殇阴狠的说着,陆晚星完全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就算他是一个官,在牛头山卧底,可是这样为虎作伥,和真的山贼有什么区别?是无殇入戏太深,还是陆晚星想的太单纯呢! 正在她思虑的时候,无殇转过头问道:“晚星,陆氏宗祠和你年纪相仿的姑娘还有几个?” 陆晚星看着他的眼神明显滞住,脸上僵直一般。 第113章 无殇的浓眉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再次问道:“晚星,问你话呢?” “哦!”陆晚星有些惶恐的垂下眼,两手交叠的放在身前,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无殇拿起扇子敲了陆晚星的头,有些愠怒的还要说话。二当家的马上打了一个圆场说,“哎!贤弟,晚星妹妹昨日才上山,今天你就让她把姐妹交出来,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二当家的说完还关切的安慰着陆晚星说:“这都是男人的事,妹子别往心里去,上后院那帮女人那逛逛,看看有没有相中的东西。回头哥哥给你送去。” “二哥不要偏她,”无殇很是认真的说:“既然在这山上,做了我的妹子,自然就是咱们牛头寨的人,不为寨里谋福利,还想身在曹营心在汉那怎么行?” 陆晚星听着无殇冷淡的口气,抬起眼探寻的去看他,在他的脸上也没有看出任何的端倪,这个无殇隐藏的还是太深。让陆晚星出卖家族的姐妹,这样的事,他还真是做得出来。 无殇看陆晚星抬起眼,满眼都是困惑,他又冷漠的说道:“不是你自己说的?恨死了陆氏那些人,从小到大都没把你当人看,一样的姐妹,偏偏对你非打即骂,那么多女孩,还把你送上山。 现在报仇的机会来了,怎么你还想装仁慈?晚星,哥哥告诉你,就是你不说,我也一样知道,但你要是说出来,就是和槐树坡断了关系,也是给你自己报仇的一个交代。” 陆晚星咂摸着无殇的话,他说的那些她可从来没说过,她是穿越来的,虽然这段时间也受了不少的气,但却没想过恨谁,报复谁,无殇这样说,有什么意图呢? 难道这都是他的计划?现在是要陆晚星配合他的计划? 想到这一点,陆晚星深吸了一口气,摆出一副咬牙切齿的面孔,这让她满是黄斑的脸看起来多了份狰狞,她狠狠的说道:“要是能报仇,别说说出几个姐妹,就是把陆氏所有人的名字告诉你们又有什么关系?” 说完狠绝的对着无殇说:“给我纸笔,我把名字都写下。” 无殇轻轻的点点头,又说:“诸位哥哥也知道,清风寨的楚昀霆曾请我为他疗过伤,小弟就毛遂自荐,今天就往清风寨去一趟,一来把咱们的要求告诉槐树坡,二来,告诉清风寨不要趟这趟浑水。” “贤弟要孤身前往?”赵大成是一脸担心的说,“现在可是非常时期,只怕他们不会放过你。” 无殇胸有成竹的说:“所谓两兵相交不伤来使,再说我主要是帮他复查伤口,那清风寨不会为难于我,这一趟我去正合适。” 赵大成和二当家互相看了看,方才点了头。 “既然如此,那就加派几个人手护送贤弟过去。” 无殇摆摆手说道:“不必,人多更不方便,我只是个大夫而已,就带着晚星一个丫头,足够。” 陆晚星又是一怔,无殇带她下山,那么她就会回到槐树坡,无殇这不是在断她的后路?以后她还有什么颜面回家呢?还要跟他上清风寨,那不是自己送到楚昀霆的眼皮底下吗? “凭晚星这股狠劲,倒也能应付一二。”二当家当即点头,在腰间解下一柄短刀交给陆晚星说道:“妹妹,这把短刀跟着我多年,今个送与你,给你当个防身的家伙。” “这怎么好……”陆晚星看着他手上的短刀推辞。那是一把弯刀,刀鞘是皮革的磨得油亮,黄铜色的刀柄上还钳着一颗红色的石头。看起来价值不菲。 陆晚星推辞不是因为短刀的价格,而是那把刀上传来的杀气,可能是跟着二当家时间长,或者沾了太多的血。那把刀给陆晚星第一感觉就是森森的杀气。这不是护身的家伙,分明是一把凶器。 她还不想跟着无殇下山。但是转念一想,离开牛头山,她要是想逃走,对付无殇也没有多难。大不了躲在空间,等到安全了再出现。 “晚星,二哥送与你,也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你还推辞什么?”无殇有淡淡的愠怒说道,“别耽误时间,快点把你知道的名单写出来,我好修书一封。” 陆晚星这才慢吞吞的接过那把刀,握在手上有点沉。指尖用力才抓紧,没有落在地上。 二当家看她收了短刀,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又拿出他那两枚核桃把玩起来。 喽啰已经备好了纸笔,陆晚星提笔将她知晓的名字写了上去,里边当然包括陆晚茜和陆晚晴。 无殇根据她写的名单,写了一封简短的书信。 二当家出去了一趟,再回来的时候端回来一个装着两根手指的盘子。 那断指还在流血,很明显是刚刚切下来。陆晚星看了一眼,就不忍心去猜,无殇面无表情的将断指包起连着书信一并放在一个狭长的小盒子里。 陆晚星看见那盒子,想起当初装着陆老八的断指的盒子,和现在还真是如出一辙。又看了无殇一眼,心想说不定当初用她和陆江本来换人的主意也是无殇出的。 而陆余年一定没想到自己到了这把年纪还会遭此横祸吧! “诸位哥哥,我马上就和晚星妹妹下山,就请各位在山上等我的消息。”无殇对着众人抱拳。 带着陆晚星走了出去。 他先是回到二楼,喽啰的动作很快,已经给陆江本安上了床铺,无殇很快的上楼,陆江本刚站起身,客气的话还没说出来。 无殇就急匆匆的说道:“本叔可还记得煤窑的位置,还有兵力部署?” 陆江本眼光聚会在他脸上,无殇看了一眼陆晚星问:“你没说?” “说什么?”陆晚星倒是有些诧异。 无殇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关上门,在桌上铺上一张纸说:“晚星,帮着本叔把煤窑的地形画下来。” 陆江本疑惑不解的看着陆晚星,陆晚星压低了声音说道:“他是官府的探子,我马上和他下山。他要地形图一定有用。” 陆江本心领神会,自己提起笔边想边画,还把煤窑附近的据点也都标注出来。 无殇看了一眼,不出所料似地说:“我就知道本叔不是俗人,有你们二人在,这次一定能大功告成!” 第114章 牛头寨给无殇准备了两匹快马,赵大成和二当家一直将他们送到山门。 赵大成还情真意切的说:“这一趟就有劳贤弟,将来大破清风寨,贤弟就是首功!” 二当家打量一下提着药箱的陆晚星说道:“妹子,要成大事就不能心软,哥哥在山上一定好好的照顾你叔叔,等你平安回来。” 陆晚星自是明白他的弦外之音,还不是对她不放心,敲着边鼓。 无殇不以为意的说:“两位哥哥大可放心,晚星是不会忘记大哥,二哥帮忙安抚刘家那帮人的恩情。” 赵大成和二当家这才心满意足。十分的肯定陆晚星是不会背叛他们的,因为她手上有人命。这就是她最大的把柄。并且陆江本还被留在了山上。 陆晚星乖顺的和他们道了别。 翻身上马,和无殇绝尘而去。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在赵大成身后又牵出两匹马,赵大成低沉的说道:“跟上,别被发现了。” 又对二当家说:“那个陆江本在煤窑回来,无殇一定会询问煤窑的事,趁他回来之前,安顿好别让他胡言乱语。” 二当家有些不服的说:“无殇都已经上山入伙,大哥为什么还是不放心,他为山寨去上清风寨,大哥还派人跟踪,还把煤窑遮遮掩掩,早晚不还是会被他知道?以后被他知晓,这不是叫他心寒?” “二弟,无殇这个人心机太深,咱们要是把山寨的老底都拖出来,只怕他会把咱们取而代之。他这个人眼光毒辣,不说别的,就这个姓陆的丫头,谁能想到这么有潜质。对于无殇,咱们还是多个心眼儿,别到时候被他卖了都不知道。” “我看大哥是多虑,无殇是奔着我投奔山寨,大哥信不过他,就是信不过我,要是这样分心,等他回来,我们一起离开就是。”二当家气冲冲的说完,转身就走,完全没给赵大成再解释的机会。 赵大成磨碎了牙齿嘀咕道:“走,说的轻巧,我看你是想让我走吧?” …… 陆晚星不仅会骑马,马术还不错。和无殇并驾齐驱,飒爽的英姿更是让无殇眼前发亮。 快马加鞭路过太平镇的地界,无殇下马进了一个茶棚,陆晚星也跟着进去。奔波了一路的确有些口渴。 无殇叫了一壶茶,与陆晚星坐下。 送茶过来的是个老者,端着茶壶站在桌边,问:“这有红茶,绿茶,茉莉花,公子要喝什么茶?” 陆晚星刚要开口要绿茶,无殇一面扇着风一边率先说:“你这茶新鲜吗?不新鲜我可是不要。” “质优价廉,童叟无欺。”老者慢条斯理的说,脸上浮现着浅浅的笑。 “那就绿茶,花茶各一半,再来一壶红茶。”无殇点了茶水,老者说了句稍等,就退了下去。 陆晚星觉得两人的对话有些奇怪,点一杯茶哪有那么多讲究,解渴就好。 等到茶水端上来,不过只有一壶。 陆晚星像是明白了什么,在这个茶棚打量起来。茶棚不大,没什么客人,端茶送水的也就一个老者。莫非这就是接头暗号?陆晚星给无殇倒上一杯茶,好奇的问:“这是你的人?” “何以见得?”无殇没有否认,却如此的问道。 “你们的对话太奇怪,”陆晚星轻笑着说。 “看来接头暗语还得改改。”无殇也是笑了笑说。 这时在茶棚边上飞奔过两匹马,掀起一地的尘土。 陆晚星马上用手把他们两个的茶杯遮住,抽着脸说,“真是的,看见有茶棚也不知道放慢速度。” 无殇幽幽的说:“减慢速度,就会被咱们认出来。” “嗯?你是说他们……”陆晚星的话不再说,已经是不言而喻。 无殇点点头,喝了茶水照样付了茶钱。什么都没留下,和陆晚星再次赶路。 果然他们刚刚走过,那二人便折返回来,把守着茶棚的老人一顿毒打,没有找到任何的线索,才继续追赶他们。 而无殇已经知道被监视,一路上都是马不停蹄。 要是不能顺利的接头,他的计划就不能顺利进行吧?陆晚星想到这,也为无殇担心起来。更加担心会因此,让陆家的那些姐妹受到牵连。 进入太平镇的时候也快到了晌午。 无殇挑了一间路边的酒馆,把马拴在门外。 小二极其热情的问:“二位打尖还是住店啊?” “随便吃点东西,”无殇挑了一个里边的位子,背对着门口和陆晚星坐下。 陆晚星见左右没人,很小声的问:“这还是认识的吗?” 无殇轻轻的摇摇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说,“不能轻举妄动!” 陆晚星想了又想说:“我能帮你什么忙吗?” 无殇挑起薄薄的眼皮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再次摇摇头说:“想吃什么就点,时间长点也不要紧,太阳落山前能上去山就行。” “哦!”陆晚星看着墙上贴着的菜单,反复看了好几遍,才拿定主意,等菜的时候时不时的看着门口。 菜上齐,果然门外又来了两个骑马的人。 那两人一进门就在店里扫了一圈,陆晚星假意低下头吃菜,余光盯着那二人,坐在了靠窗的位子。两个人都是面朝着无殇这边。 看来无殇料到他们会来,所以特意背对着门口。陆晚星是刚刚上山,对他们完全陌生,他们也不需要防范。 陆晚星边吃,便把两个人的动作都告诉了无殇。 无殇不说话,陆晚星猜他一定是在想对策。 可是饭才吃到一半,陆晚星就感觉肚子向下坠着的疼,只是一会儿,她就疼得直不起腰,额角和鼻尖上都是汗。 无殇起初以为她是想帮他,在转移监视的注意力。可是看她疼得那么痛苦,才猛的想起,陆晚星宫寒,月事也就是这两天。 想到这,无殇的脸色可真不好看,现在都已经够麻烦,陆晚星这不是等于添乱吗? 陆晚星也是不想啊!要知道这个原主来月事这么痛苦,还不如怀孕呢!她捂着肚子,很无奈的对无殇说了句“对不起”。心里却也懊恼,跟他对不起什么啊?这又不是她的错。 第115章 但是肚子是较劲的疼,没一会儿,陆晚星的脸就变得惨白,脸上的那些黄斑也变的浅淡。疼得眼角都有些微湿,她勉强的站起来,十分的难堪。她没有在这个时代有月事的经验,身边连一片卫生巾都没有,一会儿血流下来,该怎么处理呢? 无殇很不耐烦的瞥了一眼站着没动的陆晚星问:“去茅房啊?还傻站在这干什么?” 他见陆晚星还是没动,倒是疑惑的又问:“该不会头一回吧!妹子,这个我也没经验啊!” 无殇嘴上虽然这么说,手下却打开药箱,翻出好多的棉布塞给她说:“大概是需要这个,你快去,快去!” 陆晚星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绕过桌子去找茅房。无殇猛地想到了什么,又喊住她说:“你等我一下。” 陆晚星尴尬的要命,这节骨眼还等他干什么? 无殇提着药箱追上来,对着掌柜的说道,“我妹妹得了急症,先帮我开一间房。” 陆晚星被他架着,瞪大眼睛惊慌的看着他,这要干嘛?急症?开房?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无殇丝毫没有犹豫的把她抱起来,跟着小二往后边走。这个酒家前边用餐,后边住宿。 小二领他们进了一间房。 无殇立马松开手,陆晚星差点就被他丢在地上,好在她还有点身手,拉着他的袖子站稳。窝火的嚷嚷, “你想摔死我啊?” “嘘!”无殇飞快的看了自己的衣服,确定没有沾染上血。才用余光扫着门外,那两个人果然站在不远处假装聊天,无殇很小声的说,“你这月事来的是时候,我一会儿借口药材不够,去买药材,把消息送出去。” “那你顺便买些女人用的那个东西。”陆晚星嘀嘀咕咕的说。 无殇的脸都绿了,这个时代将女人的经血视为污秽,沾染上会走霉运的。陆晚星竟然还让他帮忙准备那个东西。 只要联想到,无殇都感到晦气。就算他是大夫,那也没接触过这些东西啊! 陆晚星看他不搭话,很是气恼的说:“你不去就算了。”一面捂着肚子,一面对无殇伸出手说:“银子拿来,我自己去买。就不信买不到。” 无殇倒是希望陆晚星自己解决,又瞥了门外一眼,当下决定,“我给你钱,你不但要把你自己处理明白,还的帮我把消息送出去。” 陆晚星现在疼得头都大了,听见无殇的话,后半段都没去细想,马上就答应下,“好,给我钱,我马上就去。” “嗯!陆晚星,你现在认真的听我说,”无殇掏出银子,看见陆晚星有点麻木的表情重新生动一些,才说道:“你去一间叫济仁堂的药铺,进门就说有没有刀伤药?那里要是有人问你,伤在哪了?你就说,没受伤,备用着。那边要是回答,有是有,价钱高,你就说,山上好货多的是,不差银子。记住了一个字都不能差,到时候就会有人带你去里间拿药,你就把这信交给他。快去快回。” 陆晚星听了一遍就把他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记下来。当时肚子就不那么疼了,感觉自己变成了谍战人员,身负重任。 无殇说完忽然加大了嗓门说道:“你这丫头真是,自己怎么不准备?让我去,我怎么去?给你银子,自己想办法。真是的!” 无殇一边抱怨,一边出去关上了门。站在不远处的两个人不着痕迹的背过身。 经过的小二看见他脸色不好的出门,还上前去打听,“公子,你妹妹需不需要看大夫啊?” 无殇扫了一眼那两个人的背影,故意大着嗓门说:“看什么大夫,自己来了月事不知道,我还带她出门,真是晦气。小二哥,给我来壶酒,我得喝点儿。” 陆晚星在屋里都把他的话听的清楚,拿着无殇给她的棉布叠成布条垫在衣服里。虽然不舒服,但却安心一点。 然后一脸幽怨的推门往外走。小二虽然陪着笑,却也是避而远之。 陆晚星心里嘲笑这些男人的龌蹉心思。就是一个经期,他们却像是看着洪水猛兽一样。不过也庆幸,幸亏是经期,那两个人转去了前边盯着无殇,完全没把她放在心上。 陆晚星捂着肚子,疼了一阵都已经有点麻木。疼痛上来也能忍住。出了酒家,沿着街路走,看见人就打听一下济仁堂,距离这个酒家不算太远,路过三仙居,陆晚星往那边瞥了一眼。今天又是大集,要是没有上牛头寨这个岔子,她应该往这送一次菜,也能赚点银子了。 她叹息一声,继续往前走。 三仙居二楼靠窗的位置,黎天朗惊喜的抻着脖子,看见陆晚星走过去,嘀咕了一声:“奇怪,她怎么没来送菜呢?脑袋也受了伤?” 秦北川吐着花生皮问:“三弟,你说的是上次送菜那姑娘?” 黎天朗兴冲冲的刚要说话,瞥了一眼楚昀霆冷冰冰的脸,没敢做声。细长的眼睛完成一条线,对着楚昀霆谄媚的说道:“二哥,还在生气呢?” 楚昀霆缓缓的掀开眼皮,手中把玩着酒杯的手指,骨节有些泛白。黎天朗扫了一眼,就听见咔嗒一声,楚昀霆手里的酒杯被他捏的细碎。 秦北川打着哈哈说:“我倒是想收了陆余年那姑娘做小,可是你们也知道你嫂子那脾气,就算是作假的,她也得不得消停。二弟,就是挂着个名,人家姑娘都不介意,你也不吃亏。” “是啊!是啊!”黎天朗马上狗腿的附和。 楚昀霆又拿起一根筷子,啪的折成两截,一股冷飕飕的风在他身上扩散出来,他似笑非笑的张开嘴说:“天朗,说好抽签决定的,为什么两根签是一样长?” “一样?长?”黎天朗快速的站起身,回到窗口狡黠的眯着眼说:“秦守这家伙,嘴是越来越不严了。” “嗯?”楚昀霆在鼻子里冷冷的哼出一声,黎天朗二话没说就翻出了窗口。楚昀霆咻地把手里的筷子丢过去,一击没中,他走到窗口看着地上的黎天朗。 第116章 黎天朗落定站在地上,仰起头对着楚昀霆做了一个鬼脸。他是料定楚昀霆不会像他一样跳窗户,做完鬼脸,大摇大摆的往前走。 楚昀霆眸子微眯,纵身跃出了窗外,秦北川在他们身后喊:“一会儿是不是一起回去啊?” 哪有人回应他,黎天朗迈着方步才走了两三米,就听见身后发出一声惊呼,他头都没敢回,撒腿就跑。 楚昀霆眉心蹙紧,背负着手,看似闲庭信步,实际追着他的步子没慢下多少。 街面上的姑娘,媳妇,见到从天而降的他,真是惊呼不断。 今天的楚昀霆穿了件蝴蝶飞花的大红色剑袖长衫,足蹬青缎白底的朝靴,乌黑的头发用白玉的发冠束在头顶。鬓角两边自然的垂下两缕发丝。走起路来两缕青丝不时的撩着他的脸颊。 再看他的脸面若刀削,鬓若刀裁,肤色像是早春的桃花,白中带粉。眉如墨画,睛似寒星,鼻如悬胆,唇若染脂。 分明是一个翩翩公子,却生的让无数女人都黯然失色。若说男生女相,楚昀霆却没有一丝阴柔媚态,通身的矜贵清雅,就像是与生自来。 “我的天,这人是谁啊?” “不知道,怎么生的这样好看?” “咱们太平镇可都没见过这么俊俏的公子。” “……” 他每走一步,都带动了身侧的目光,街路两边的妇人,姑娘,都对他投去艳羡的注目礼。 面对身边的惊呼,他充耳不闻。盯着黎天朗的背影,亦步亦趋的紧跟上去。 …… 陆晚星终于找到了济仁堂,一进门便有小厮迎上来。 “有没有刀伤药?”她气若游丝的问。 小厮诧异了一下马上陪着笑说:“姑娘伤在哪了?” 陆晚星回道:“没有伤,备用着。” 小厮有点为难的说:“有是有,价钱高。” 陆晚星眸子一亮,简直太帅了,她和小厮的暗语完全对上了。她笑眯眯的说道:“山上好货多的是,不差银子。” 小厮又谨慎的打量了她一番才说:“姑娘跟我到后边取药。” 陆晚星咬着牙跟他去了后边,进了一间看似仓房的房间。 小厮对着里边的人说道:“掌柜的,刀伤药还有吗?” 里边的人回道:“进来再说!” 陆晚星难掩激动的心情,虽然这是在古代,可是这路数跟谍战剧是一样一样的。没想到穿越过来,还过了一把卧底的瘾。 激动归激动,她还是谨慎的走进去,房间里门窗都关着,光线昏暗。她眯着眼适应了一下光线,才看见一个中年男子,在一排摆着草药的架子边,像是在清点。 男人回过头打量一下她,很是恭敬的问:“公子请你来送信?” “嗯!” “他近来好吗?已经半个月没有消息了。” “挺好的,”陆晚星说着,把无殇交给她的东西递给那个男人。 “公子还有别的话吗?” “没有了。”陆晚星说完,在怀里又掏出点银子说:“能不能卖我一些包扎用的布。” “有人受伤吗?”男人紧张的问。 陆晚星有点尴尬的说:“我用!” 这个男人秒懂了她的意思,有些困惑。想了一下又问:“难道公子现在不方便?” “算是吧!”陆晚星敷衍道,说完又想起茶棚的老者,按照无殇的推测该是遭了毒手,于是她慎重的对男人说道:“我们下山的时候被跟踪了,他不能亲自和你会面。我也得马上回去,免得被怀疑。” “好!我马上给你准备。” 男人在角落的箱子里翻出一捆棉布抱了出来。 陆晚星跟他又走到前边的药房,男人拨了拨算盘说道:“这些棉布三文钱一尺,你要多少?” 陆晚星楞了一下,还真没想过能用多少,或者更没想到,济仁堂会真的收她的钱。还真是公私分明。 她看着那一捆白布,咬咬牙说:“全拿着。”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掌柜的又问:“姑娘叫什么名字?” “陆晚星!”她大大方方的回答。 “好名字!” 离开济仁堂,陆晚星把棉布打成一个包裹抱在怀里往回走。她身材矮小,抱着一捆棉布,还有点吃力。边走边后悔,不该全都买回来。想想那个掌柜的看她的眼神,就好像她是一个败家子一样。 她一边走一边琢磨,原主以前都用一种装着草木灰的袋子,那东西能卫生吗?还反复的洗干净用。想来也是家里穷,没办法。好像看过三婶他们娘俩用草纸垫在里边。估摸草纸也很贵。 难怪掌柜的看她那个眼神,八成觉得她会把这些棉布都用了。陆晚星把怀里的棉布往上窜窜,防止落在地上。心想不用白不用,反正都是无殇的钱。以后自己挣了钱,更不能亏待自己。 棉布又往下坠,她这回使劲的往上窜了窜,挡住了眼前的路。她就觉得前边有一个人挡着,她往左那人也往左,她往右那人也往右。两个人这是对上了。 陆晚星停住脚,把手里的布包又往下窜窜,露出半张脸看着眼前的人。 这一看可是气不打一处来。 要说这世界就是太小,总是冤家路窄。 王定安呲着牙刚想开骂,就对上了陆晚星水汪汪的大眼睛。这可把他乐够呛。自从上次在山脚的木屋跑了陆晚星,他是人参鹿茸的调养了大半个月。今天是第一天出来逛街,没想到就把陆晚星遇上了。 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王定安舔了一下嘴唇,伸手就去摸陆晚星头上的纱布,嘴里还像抹了蜜似地说:“晚星妹妹,你这头怎么伤了?哥哥帮你看看。” 陆晚星别过脸,一脚踩在王定安的脚背上,嘴里冷冷的说:“谁是你妹妹?” 陆晚星踩了这一脚,还在他脚背上拧了拧,疼得王定安哎呦的叫唤起来,抬手就去抓陆晚星,“贱丫头,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陆晚星比他矮出不少,猫着腰在他腋下钻了过去。 还以为这么就能溜掉,哪知道王定安对着身边吼了一嗓子,“你们还杵着干嘛呢?还不把这丫头给我逮住?” 话音一落,王定安的身边走过来四个壮汉。 第117章 这四个男人,个个长得是人高马大,凶神恶煞。 陆晚星在牛头寨呆了一天已经看懂了,脸上看着凶残的人,不一定真的狠。叫唤的狗不咬人就是这个道理。 但是这几个人的身形还真是很有压迫感。她真是后悔,怎么没把二当家给的短刀带在身上呢。现在也能有个防身的家伙。紧紧的抱着怀里的棉布,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转身撒腿就跑。 王定安看她要跑,挥着胳膊喊:“追!别让她跑了。” 要说王定安在太平镇可是家喻户晓的二流子,他喊了这一嗓子,认出他的人,马上闪开一条路。哪有人敢挡他的路。 陆晚星在前边是横冲直撞,王定安带人在后边像是如入无人之境。 走到一个巷口,王定安对着身边的人使了眼神。他们五个分开围堵。 陆晚星跑着跑着,就看见有两个壮汉出现在前边的路上,而身后的王定安是一阵奸笑,“跑啊!晚星妹妹,我看你跑起来的样子还挺可爱的。再跑一个给哥瞧瞧!” 他话音落下,引来四个壮汉的哄堂大笑。 陆晚星气急对他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怎么样?”王定安狠狠的唾了一口,两只眼睛都变得狠戾起来说:“你还问我怎么样?上次该办的事还没办呢?你那一脚可是踹的不轻,今天正好叫你好好补偿补偿。” “想的美!”陆晚星不甘示弱的怼了一句。 王定安奸笑着一摆手,四个壮汉一起动作,奔着陆晚星扑了上去。 陆晚星将手中的包裹用力的丢向一个壮汉,与此同时飞起一脚踹在另一个的身上,一出手就干净利落,挨了她这两下的人,一下被激怒,动作更快的反扑回来。 陆晚星不急不躁的应对,招式简单刁钻,出手不仅直奔要害,还有些见不得光的小伎俩,扎眼窝,踹下体,她仗着身材矮小,动作灵活。在这四个人之间倒也没吃亏。 王定安看陆晚星这么难对付,心里着急,对着那几个人喊:“干什么吃的,老子花钱养你们,一个丫头都抓不住?” 四个人互看一眼,手往身后一抹,人人手上都多出一把尖刀。对着陆晚星就刺了过来。陆晚星在地上打了一个滚,一把尖刀就迎面扎了过来,她连着又打了两个滚,躲过一刀,可却没注意身后有人偷袭,背后那人照着她的后背就是一脚,陆晚星这小身板重重的受了这一脚,当时就被踢翻过来。 胸腔里火烧的疼,一下就乱了阵脚。也顾不得落在地上的包裹,看见人群有个空就能往里边钻,一心想着快点离开这。 明明那个空隙足够大,可是陆晚星刚挤过去,一头就撞在一个坚硬的物体上,她紧皱着眉心抬起头,看见一个线条流畅的下巴,眨眨眼那个下巴似乎动了一下,一道冷冰冰的目光砸落下来。吓得陆晚星打了一个哆嗦,结结巴巴的张开嘴说:“对……对……” “不起”那两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身后就传来王定安骂骂咧咧的声音,“臭丫头,还敢跑。” 陆晚星后背疼得僵直,推着身前的楚昀霆,想要钻过去。可是她的那点力气,完全不能撼动楚昀霆分毫。 她能感觉到楚昀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越来越沉,越来越冷,这个人就像随时要爆发的**一样。她只好低下头,心揪成一团,感觉这个男人的目光那么熟悉的让人害怕。 楚昀霆已经在爆发的边沿,刚才路边的女人,竟然故意撞向他,他闪开一寸,那女人倒在地上,却抓了他的衣摆。他的衣摆被女人抓……若不是在街上,他一定会一脚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踢飞。 这是公众场合他忍了。可是就是因为抓了他衣摆的那个女人,让黎天朗跑得没了踪迹。他很生气,因为黎天朗和秦守算计了他;因为黎天朗不知悔改,还跳窗而逃;更因为他的衣服被女人抓了…… 楚昀霆站在街上一动没动的生着闷气,眼角的余光搜索者黎天朗的位置。眼前的吵闹忽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四个男人在打一个女人,不对,是一个女人在打四个男人。 有意思,这女人的身手实在是有趣,刁钻却很实用。围观的人越聚越多,可是挨着他身边的人,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自动的与他隔着一段距离。他一边看一边琢磨着陆晚星的招式,突然见到那些人拿出了尖刀,他着实为陆晚星捏了一把汗。 正在这时,那个刚刚让他捏了一把汗的女人,撞进了他的怀里。楚昀霆整个人都绷紧了,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为什么到处都是自不量力的女人。 他用足以杀死黎天朗好几遍的目光藐视着陆晚星,迫使她离他远点。哪知道,这女人还得寸进尺,竟然把双手都放到他身上,等等,这女人的手在干嘛?在他的胸上推?楚昀霆的脸色黑到了极致。 陆晚星推他就像是推着一堵墙,推不开他,她气恼的捶了一拳,往旁边窜,后背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气,肩膀啪的被一只大手抓住。 她顾不得疼回身就是一拳,这一拳一下子打空。她整个人也被这一拳的惯性带了个半圈。 等她定住脚,就看见一个壮汉的手被刚才的“城墙”抓住,疼得他脸色都变了。 咔嚓! 那壮汉嗷的叫唤起来。陆晚星都能感受到骨头断裂的滋味,真是太吓人。她忍不住把目光投到“城墙”的脸上。 当时呼吸一滞,真是帅到没天理的一张脸,人神共愤。楚昀霆恰好瞥来一道冰冷的眼神,和陆晚星的视线交汇在一起,陆晚星飞快的眨眨眼,心跳的都要蹦出嗓子眼。这男人有毒!就是斜眼看人,都这么销魂。 陆晚星提着的心也算落地,那晚她解毒之后,对那个男人的记忆都变成了花绣和冷冰冰的眼神。刚才有种错觉觉得这个人的眼神和他很像,现在看仔细这个人的长相,一个男人帅成这样,简直没有天理。万一要真是那个男人,也算老天待她不薄,今天竟然还在这给她安排了英雄救美,这个英雄她喜欢!哦耶! 她自己在心里意淫,楚昀霆只是瞥了她一眼,就嫌恶的别开眼,松开手动作连贯的飞起一脚。足有一百五六十斤的男人就被他像足球一样踢了出去,撞在跑过来的另外两人身上。 第118章 这还不算,楚昀霆动作极快的跑到那二人的身边,看不清他干了什么,就把那二人打晕过去。剩下一个壮汉,看见他们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当时跪地求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头嗑得像鸡啄米似地。 王定安指着楚昀霆质问:“你是什么人?胆敢坏老子的好事?” “老子?”楚昀霆很低的重复了一声,红色的身影就像一团火苗似地飞扑到王定安的面前。 王定安都没明白怎么回事,几道清脆的巴掌声就在他的耳边响起。脸上是火烧火燎的疼,他感到头晕目眩,两张脸肿的像猪头。 楚昀霆甩着修长的手,拿出一方洁白的手帕擦着手掌,仔细到每一根手指都细细的擦。边擦边撩起眼皮对着王定安说:“谁是老子?” 王定安被打的懵圈,定睛看着楚昀霆半晌,便又听见他阴恻恻的问:“谁是老子?” “你……大爷……你是老子……大爷……小的是有眼不识泰山。”王定安乌乌拉拉的说着,点头哈腰的往后退。 楚昀霆心情好了不少,也没打算为难他,就放过他们溜了。 陆晚星捡起地上的棉布抱在怀里。后背疼得她走起路扭来扭去,很是别扭。即使这样她还抿着嘴笑眯眯的走到楚昀霆面前,扬起脸说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她记得看过的古装片,都是这样说的,她就是依葫芦画瓢。 自以为露出了最美好的微笑,看来她忘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头发乱七八糟,额头缠着纱布,脸上全是黄斑。整张脸上就一双眼睛闪亮亮的,真是活鬼一只,丑死! 楚昀霆的剑眉微微的皱紧,心尖可是针扎一样疼了一下,这个女人和山沟里把他吃干抹净的那个女人,也太像了点儿。 刚刚只觉得是长得有些相似,毕竟这鸟窝一样的发型,很少见。现在听见她说话,声音更是特别的像。他按捺着火气,把目光落在陆晚星的脸上,仔细的看了又看,悲催的发现,那个无礼的女人的形象,他根本没记得几分。只记得她头上脸上都是血,动作粗鲁,说话粗暴。可眼前这个女孩,虽然丑,却有一双清亮如水的眼睛。干净,无辜,惹人怜爱的眼睛。 陆晚星忍着后背的疼,还在保持着微笑。她都笑了好几秒,这个帅哥,就不能说句话么? 陆晚星看他还是冷着一张脸,又把微笑的幅度增大一些问:“公子怎么称呼?日后小女该如何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呢?” 陆晚星说完,憋着肚子里的笑,她简直太机智了。活学活用,搭讪的同时还能打听点有用的消息。 楚昀霆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果然天下的女人都是一个样子,看见他就会露出贪婪的嘴脸。不管自身是美,还是丑,看他的时候都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一样。秦北川还说女人是水做的,他看来,就是洪水。 他可不想被这样的女人缠上,要是都像那个“永不再见”的女人那么洒脱,可能会有趣一些。可是那个该死的“女鬼”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公子,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陆晚星忍着剧痛,急切的问。 突然肚子里呼的流出一股温热的液体,她后背又疼的发麻。勉强的站住脚又问了句:“公子……” 后边的话都没来得及出口,眼前一黑栽倒下去。 楚昀霆已经忍耐到极限了,挡在他面前的丑女人,竟然喋喋不休。他正想绕开她的时候,那女人往他这边倒了下来。 他下意识的往后退,可是双手却不由自主的把陆晚星接住,看着这个丑陋的脸,他纠结了好一会儿,试了一下她的鼻息,又摸了摸她脸上的温度,冰冰的,滑滑的。 又摸了摸她的手,柔滑冰冷。他感觉这女人的情况似乎不妙,伸出长臂将她抱起,往药铺的方向走去。 一个美如神祗的男子,抱着一个乞丐一样的女人走在街上,路边的人纷纷侧目,唏嘘不已。 黎天朗蹲在房顶,把嘴里的稻草咬成好几截吐在地上,心里懊恼,“晚星,陆晚星,这才几天没见,患了什么病?脸色那样难看。不过这丫头还有点功夫,挺有意思。可惜了这英雄救美的大好机会,我怎么就错过了呢?” 他盯着楚昀霆走的方向更加疑惑,“平日女人近身三尺就会被踢飞的二哥,为什么把晚星抱走了?难道是给我的面子?还是在拋诱饵引我上钩?” 黎天朗坐在屋顶上意淫起来。细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线。想要跟上去看看陆晚星究竟怎么了,又怕被楚昀霆下了圈套。 楚昀霆就近把陆晚星送到济仁堂,掌柜的看见陆晚星被他抱回来,第一个想法就是露馅了。故作镇定的招呼他把人放下。陆晚星幽幽的转醒过来,眼皮沉重的挑不开,恍惚之中听见身边有人说话。 楚昀霆将陆晚星还有她的包裹放下,发现自己满手的血。剑眉狠狠的皱紧,心想哪来的血?她分明没被刀伤到,怎么流了这么多? 看见掌柜的在给陆晚星诊脉,楚昀霆说道:“大夫帮忙看看她有没有哪里受伤?失血了。” 掌柜看见他手上的血,想起陆晚星买了那么多的棉布,有点为难的招呼小二说道:“带这位公子去清洗,去后边叫你师娘过来。” 楚昀霆并未着急,而是再次追问道:“你还是先看看,别耽搁了诊治,医药费我自会付给你。” 掌柜的有点为难的干咳两声说道:“这位公子,回去之后用桃枝熏洗一下。” “我为什么要熏洗?”楚昀霆被他说的一头雾水。 身边的小二看出了端倪,很直白的说道:“公子还没娶亲吧?我们掌柜的意思是让你去去邪气,沾上女人的经血太晦气。” 楚昀霆当场石化,就像是遭到了一个晴天霹雳。恨不得把两只手砍下去。两道杀人似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陆晚星,陆晚星的眼皮抖了抖,脸上浮上两朵可疑的红晕,愣是没敢睁开眼。 第119章 我的天,她在心里菲薄,她干了什么啊?竟然把这么帅气的男人给玷污了。还以为这是命运给她的惊喜,没想到是惊吓啊!她闭着眼都能感受到楚昀霆飞刀一样的眼神,好像她的身上已经被戳出了好几个血窟窿,身上汩汩的流着血。屁股上都湿了一大片。她没想到这个身子,不单是宫寒,连月事都比常人的量多。 小腹较劲的疼,她难忍的蹙紧了眉。 楚昀霆的目光在她奇丑的脸上逗留了片刻,恍恍惚惚的更觉得有些眼熟,掌柜的诊着陆晚星的脉搏,沉吟道:“不对啊!” 他又看了看楚昀霆,心里揣测他和陆晚星会是什么关系,这样俊秀的男人,和她,还有无殇之间有什么样的关联呢。 凭他多年的经验,一眼就看出陆晚星的脸是被无殇动了手脚。不然这也是个美人胚子。和这个冷脸的男人倒是有些般配。 这个时候男女都是授受不亲,想着楚昀霆能把陆晚星抱来就诊,自然的联想两个人的关系匪浅。 掌柜的看着楚昀霆身上的血迹说道:“既然公子将人送来,我也就实不相瞒,这位姑娘宫寒血虚,月事来了一定会疼痛晕厥,作为家人要多关注一些。一会儿我开个方子,先帮她调理调理。” 楚昀霆听见掌柜的话,满头黑线,真是够衰的。没打到狐狸惹了一身骚!他很想反驳掌柜的话,他们不过是素昧平生。他是一片好心,见她晕倒相助一次。 可是看见陆晚星顶着汗珠的鼻尖,还有紧皱的眉心,那种推的一干二净的想法,反倒被他推的一干二净。 他的心里忽然为她打算起来,看她的样子就是个没出阁的姑娘,猛眼看挺丑的,现在看脸色白净了一些,五官并不难看,至少看面相不是让人讨厌的人,这大庭广众被他抱来,好说不好听。他不过是背一个虚名,能帮她一把也算是造化。 掌柜看他没有否认,便说,“既然你是她男人,就搭把手送到后屋,让内人给她擦洗一下,这需要修养的,别太大意,我给你开个方子。天天盯着她喝。” 楚昀霆一头黑线,真觉得这个掌柜是故意讨他晦气,先前还说是家人,现在又说他是她男人。哪只眼睛看出来他会是这个丑八怪的男人? 他虽然心里腹诽,但还强忍着内心的不适,又把陆晚星抱了起来,她的身子在他怀里没有多大的分量,他大步流星的往后屋走,陆晚星紧闭着的双眼缓缓的睁开,咬着下唇盯着楚昀霆线条流畅的下巴,就连他脸上的毛孔都能看的真切。一个大男人,皮肤竟然这么好,连个毛孔都看不清,太妖孽了吧!好可惜啊! 她声若蚊呐的说了句:“对不起!” 楚昀霆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动作和表情丝毫未变。陆晚星垂下眼,默默的哀悼转瞬即逝的心动。这个俊美的男人,虽然还继续帮助她,但肯定已经在心底瞧不上她。更别说再和她有什么往来了。沾了一身的血,别说这是在封建的古代,就是在现代,也没有这么大度的男人吧? 走到后屋的门口,楚昀霆顿住脚,语调淡淡的说:“保重身体!” 陆晚星神情一滞,再次挑开眼帘去看他,迎来的还是一张冷若冰霜的脸,还有让人心寒的目光。她感念的苦笑一下。 进到屋里,已经有个妇人准备了温水,还有干净的里衣。楚昀霆将人放下便走了出去。那妇人瞥了楚昀霆一眼,打趣的说:“真是个俊俏的人。”再把视线落在陆晚星脸上,咂咂嘴说:“还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这样的男人不好遇啊!” 陆晚星没什么好解释的,只会越描越黑。 自己把身子擦干净,换上衣服。那妇人已经知道她是无殇公子派来的人,又给她拿了干净的外衣。等着陆晚星打理完,妇人又端来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喝了吧,补身子的,你这次算是走运,及时就医。以后可是要小心。” “谢谢!”陆晚星憋了一口气把汤药一口喝了见底。擦了嘴角说道:“麻烦了这么久,我也该回去了。” 陆晚星来到前边的药房,已经没有了楚昀霆的踪影,掌柜告诉她,“那人已经把费用算清了,但是药没拿走,你自己拿回去,每日按时吃了。那个男人你们到底什么关系?”陆晚星摇摇头说,“没关系,他不过是路见不平,发了善心。” 掌柜思虑一下道:“你这事公子知道吗?” 陆晚星点点头。掌柜没再说什么。料想陆晚星要是和楚昀霆关系不明,无殇也不会对她委以重任。想来是他多虑。 等到陆晚星回到之前的酒家,太阳都已经落山。无殇喝了一些酒,眼神有点迷离。见到陆晚星回来,两个人心照不宣的都没有提起这件事。 而无殇很贴心的把她的草药交给了店家。自己又开了一个房间。 第二天上路,陆晚星发现她们骑来的马变成了一辆双架马车,无殇赶着马车让她坐在车里。 “昨天耽搁了一个晚上,咱们今天得快些赶路。” 陆晚星坐在马车里,虽然说不上有多舒服,但比起骑马还是好了很多,至少没有风吹日晒。 离开太平镇,不到半个时辰就回到了槐树坡。无殇问明了路线,嘱咐她在车上不要露面,他送了信就上清风寨。 马车停在宗祠的外边,还是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都知道陆家现在出了事,现在有马车到来,多半也是和陆余年有关。 所以族里很多人都冲着马车,来到了祠堂。 无殇正琢磨要把信交给谁的时候,正看见陆成丁挤进了人群。他在牛头寨和陆成丁见过,就招呼了一下说:“我是奉了牛头寨寨主赵大成的命令,来给陆氏宗祠捎信。你能帮我转交吗?” 陆成丁听他介绍完,马上点头接过书信,对着他打听道:“晚星还好吗?没有跟你一起来吗?本叔呢?怎么样?” 无殇很是优雅的点点头说:“都很好,还请放心。不过我们寨主对你们求助清风寨一事十分不满,你们陆氏要大祸临头了。” 第120章 无殇说的话危言耸听,村民们都变了脸色,你看我我看你。 突然有人说道:“他们抓了族长,咱们就把这个人扣下,来换人。” “对,抓住他。” 有几个村民撸着袖子就奔着无殇伸手,陆成丁连忙把无殇护在身后说道:“他就是送信的,咱们要是把他扣下,和那些山贼有什么区别?” 无殇很有深意的看了看陆成丁,没想到他能有这样的想法。 “成丁,怎么都是和牛头山撕破脸,咱们就把这个家伙送到清风寨去,要不就押到官府,看县衙怎么处置?” 无殇对着大家一抱拳说道:“诸位,你们不要冲动,我下山之前,寨中就做了安排,一旦你们报官或者我没有按时回去,你们的陆族长可就遭殃了。” 这么明摆着的威胁,那些叫嚣的村民马上闭上嘴。 陆成丁赔了一个笑脸说:“公子不要见怪,他们也是救人心切。在山上,还请公子多多照顾晚星和本叔。” “成丁,你还惦记晚星那丫头?她都跟这帮人在山上……”这人话说了一半,十分的任人遐想,又痛心的说:“你还惦记她干什么?” 马上有人就附和着说:“不干不净的,丢咱们陆氏宗祠的脸。” 无殇有些赞许的看了看陆成丁,又冷飕飕的看了看说话的那两个人,也不逗留,坐上马车又对陆成丁说道:“时间不等人,还请你们快些决定。” 说完别有深意的看了看马车,他们说的话陆晚星该是听的清楚吧!不知道此时的陆晚星会做何感想? 陆晚星透过车厢的缝隙看着那些村民,也没有看见大伯和两个叔叔的面孔,还有一点欣慰,要是大伯那个火爆脾气听到这些说她的坏话,可能又要吵闹一番。虽然在家里大伯他们没人待见她,可是在外边,却很护着她的,这个在原主的印象里还是很深。他们家中家丑不可外扬这个原则,在男人们身上都能体现出来。至于女人,那就呵呵了。 她知道无殇留下的这封信,会给陆家带来怎样的震撼,她有些幸灾乐祸,当初她上牛头山,那些背地里戳她脊梁骨的人,现在只怕是哭都找不到调了。说她上了牛头山就不干不净,这回就让大家一起掉进染缸里,不干净就一个都别干净。 心里想着三婶哭天抢地的样子,倒有了一丝快意恩仇的爽快。 双架马车车速很快,离开槐树坡,陆晚星掀开车窗给他指路,很快就进入了清风寨的地界。 进了树林不一会儿,就有两个喽啰拦住了去路。 问明了缘由,便放了无殇过去。 陆晚星从来没来过清风寨,好奇的探出车窗张望,无殇一边赶着马车一边说。 “清风寨和牛头寨虽然都是响马,但行事作风却有很大的差别。清风寨的人管理十分的严格,专门劫富济贫,在牛皋县享有声誉。说他们是匪患,更不如说是绿林好汉。” “你不是说不过是一群亡命徒吗?”陆晚星轻声的反问道。 无殇笑笑说:“我只是站在个人的角度和你说,要是换一个立场,绿林好汉和强盗其实并无差别。你这丫头记性倒是不错。” 陆晚星笑了笑,闲谈中,便把进入清风寨的这条路上的岗哨记得清楚。她觉得无殇的评价十分正确,清风寨的兵力部署比牛头寨高明了许多。明哨暗哨穿插布置。地理优势全都能合理利用,难怪无殇会选择进入牛头寨,在两个山寨之间衡量,清风寨才是最难啃的那块骨头吧? 陆晚星已经见识过黎天朗,那个人除了长得挺帅,特别的爱笑,也没什么特殊的印象。心里对秦北川和楚昀霆倒是有了一点好奇,楚昀霆……想到他,陆晚星的心就止不住的狂跳起来。心里还是抱着一丝侥幸,身上有着纹身的人多的是,半个多月之前受伤的也可能是别人。不会那么巧就是楚昀霆吧?他的绰号是妖殿,听着就不顺口,牛头寨的二当家也说他是个妖孽,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会被称为妖孽。 秦北川绰号是混世魔王,在古代戏里有混世魔王这个称号的人,多半都是莽夫。 要是猜测的准,这个清风寨里最难搞的人就是那个妖孽,也就是无殇要治疗的那个人。 马车停在清风寨的山门,有喽啰出来用两块黑布遮了无殇和陆晚星的眼睛,马车也由喽啰驾驭。陆晚星心想这一路该看的也都看了,现在遮上眼,说明真正厉害的布置在这山门之后。 在城防布置上,清风寨和牛头寨比较又是更胜一筹。牛头寨借助的是地理优势,而清风寨,地势显然没有牛头寨理想,但兵力的部署,却不容小觑。陆晚星甚至想,要是把清风寨的排兵布阵挪到牛头寨,那可真是固若金汤。 马车又走了很久,终于停下来。 眼睛上的黑布被掀开,还没适应眼前的光线,陆晚星用手挡着眼眶,便听见有人说道:“欢迎,欢迎啊,无殇公子这次上山,可是要多住几日。” 陆晚星听见无殇和那人寒暄,“我倒想多住几日,可是寨中事务繁忙实在是脱不开,不知道二当家的近来可好?” “还好,公子一路辛苦,这位姑娘是?” “哦!这是我的一个妹子。”无殇说完,完全没有给他们相互介绍的意思。 陆晚星心想,一个妹子对他们来说就是无关紧要的人,没有介绍的必要。她悄悄打量一下眼前的男人,无殇说“二当家的”,那眼前这个男人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楚昀霆? 这个男人看样子身高超过一米七五,宽肩长臂,体态匀称,古铜色的皮肤,鼻直口方,两道粗黑的剑眉下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不是看一眼就觉得惊艳的帅气,但给人的感觉很是英武,硬派。 不过和妖孽怎么都搭不上边吧!陆晚星怎么也想象不出,这样的人有会一身花绣?和他的面相也不协调啊。 但无殇和那人看着挺熟络,那人扫了扫陆晚星就带着无殇往里边走。陆晚星更是认定这个人就是清风寨的二当家——楚昀霆。 她还在心里暗暗的吐槽,都说人如其名,可惜了这么好的名字。 第121章 陆晚星和无殇安顿在客房,秦守就有事离开了。 陆晚星心急火燎的要去找茅房,无殇在门口叫住一个丫鬟打扮的人,请她来带路。 这茅房距离客房也不算远,但是拐来拐去,丫鬟把她带到之后就走了。陆晚星躲在茅房换棉布,听见外边有人闲谈。 一个女声说:“二当家的心情不好,咱们今天小心点别去讨晦气。” 另一个说:“别怪我多嘴,你说二当家到底喜不喜欢女人啊?” “喜欢什么?哪个不知道二当家最讨厌女人,你看他身边一个丫鬟都没有,秦爷跟他是最近的。” “你说会不会是秦爷……” “嘘!这种话你也敢问,小心二当家的折磨你。” 另一个声音马上像是吓破了胆似地,很小声的说:“姐姐跟我又不是外人,没别人听见。” “你呀!咱们山上多少人都仰慕二当家的,我跟你说,宁可讨好三当家的,也别打二当家的主意,上回偷着溜进二当家房里的丫鬟,被他丢进狗舍,差点就喂狗了。还不是秦爷求的情。” “多谢姐姐提醒。” 两个丫鬟说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这边。陆晚星在她俩的话里,算是明白了,“楚昀霆”妖孽的称呼不是在于他的长相,而是性格啊!原来他喜欢男人。这就难怪了。真想不到这个时代还有这么开放的人,也不知道他是攻还是受?看那模样八成是攻,陆晚星竟然很猥琐的想了想,什么样的男人会是他的那个受。 想的自己都打了一个激灵。出了茅房,按照原路往回返,才拐过一个弯就晕头转向。看左右的房子都是一个样式,来的时候着急,也没太仔细,这下可就迷路了。 茅房这边偏僻,她站了一会儿,也没人过来,只好硬着头皮选了左边的路走。 看见墙角就转,终于见到和客房一样的门脸,她高高兴兴的走进去。没看见无殇,客厅中的桌子上摆着水果和糕点。还以为是清风寨待客周到,她也是有些肚子饿,就坐下吃了起来。 端起茶壶试了一下,茶水也是温的,自己就倒上一杯,吃饱喝足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又觉得清风寨的待客之道真的是周到,能做出宾至如归的感觉。 虽然是间客房,里边的家具都是精挑细选,刚才来的急,也没仔细看过,现在看了是越发的喜欢。 尤其这间屋子的格局是三间,有书房,客厅和卧室。陆晚星走进书房,就被两面墙上的书架吸引,书架上藏书很多,从兵法到文学真是五花八门,又不像是书店那样规规矩矩,有些书的摆放十分随意,有种信手拈来的感觉。墙上挂着字画,笔锋刚劲,说不定还是出自大家之手。 书桌上还摆着一盆文竹的盆栽,意趣盎然。靠窗的角落立着一把古琴,更增添了整个书房的优雅风情。 这么高逼格的书房,安置在客房里。看来他们对无殇真的很重视。陆晚星正想翻看一本书来打发时间。 门外一阵的喧闹,她侧耳去听,“快点找,别让它跑了。” “跑了它,小心二当家拆了你喂狗。” “去那边看看!” “……” 陆晚星有些好奇的走到门口往外看,几个喽啰神色慌张的东张西望,她在清风寨就是个做客的,可不想惹上麻烦,索性就想关上门,得过且过。 可是门刚关上一半,一只修长的大手就扳住了门框。 陆晚星神色微怔,门就被人从外打开。门外站着一道颀长的身影,剑眉星目,陆晚星见到他真是太意外了,昨天那么尴尬的事,他帮了那么大的忙,连声谢谢都没有好好的说一声,没想到今天在这里就会遇到,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缘分啊! 楚昀霆见到陆晚星竟然在他的屋子,也是愣了一下。剑眉越皱越紧,外边的喽啰看见他站在门口,大喊一声:“二当家的!” 陆晚星一瞬间想到了不得了的事情,伸手就把他拉了进去。动作极快的关上门,还有些不放心的将门欠开一道缝。看那个喽啰并没有往这边走来。才舒了一口气。 楚昀霆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探寻和责问的话都没说出口,陆晚星就紧张兮兮的把他推进了书房。语速飞快的安慰他说: “你别担心,刚才那个喽啰没过来,应该没有看见你。你先藏在这,等到无殇回来,看他有没有办法帮你。” 楚昀霆被他说的一头雾水,眸色深沉的看着他按在他袖子上的小手,手指纤长,皮肤白皙。又把目光在她的手上上移到她的脸上,头发梳的整齐,额头缠着的纱布被厚重的刘海遮挡,一张不大的脸上都是深深浅浅的黄斑,相比昨日的颜色似乎更深了些,好丑!可这张丑脸上的那双眼睛倒是干净明亮。再看她露出的一截脖子,皮肤也是白白净净的,和脸上的差距真大。 但他对这样的女人没什么兴趣,甚至有种想要踢死她的冲动。 想起昨天被她弄了一身的血,他回到山寨泡了三桶水,才觉得没那么难受。今天又被她抓住。一身洁癖的他简直都要疯了,甚至轻轻的嗅了嗅书房里的空气,他都能闻到在陆晚星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 他愠怒,冷飕飕的瞥了她一眼,恨不得马上就把她丢出窗外。但陆晚星紧张又担忧的眼神,落在他的眼底,让他焦躁的心情又安稳了不少。 倒是有些玩味的想,她刚才说到了无殇,难道她是无殇的那个贴身丫鬟?还让他不要担心,会想办法帮他,她发现了什么?或者知道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于是他不着痕迹的把袖子在陆晚星的手里抽出来,大模大样的坐到书桌后的椅子上。闲适的看着还在紧张往外看的陆晚星。他语气淡淡的问:“你在看什么?” 陆晚星听见他的声音,心跳都乱了一拍,这个声色就像是大提琴也太好听了点,果然帅气的人,声音都是帅气的。人好,有颜,低音炮。哦天!她和他的缘分怎么开始的这么血腥呢。不然……唉!老天摆明了是玩她的。 陆晚星收回扯远的神思,看见他坐得那么怡然自得,更是紧张的撑着书桌对他说:“外边那些人不是再抓你吗?那个二当家的很变态的,你放心,你昨天帮了我,今天我绝对会保护你的。” 第122章 二当家,很变态,楚昀霆听见她的话,眉心微不可见的皱了皱,心里很是不悦却还没有发怒,手拄着桌子,十指随意的交叉在一起和陆晚星对视起来,不知不觉他就想多看一会儿她的眼睛。一个女人的眼睛怎么生的这么好看,黑色的瞳仁像两颗纯净的黑曜石,闪动的时候又像是波光潋滟的湖水。那些紧张,惊喜,担忧,坚定的情绪都在这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倒映出来。就算她不说话,他也能在她的眼底读懂她的心思。 或许这就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陆晚星和楚昀霆的目光也黏在了一处,她的眼皮轻又缓的闪了闪,像是怕惊扰了眼前的男子,就连呼吸都放的很轻,恨不得完全停住,就好像稍微大一点的动作,都会惊扰到眼前的美景。 是的,在她的眼里楚昀霆自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他的坐姿,这样优雅的带着几分闲适,养眼又高贵。他绯色的衣衫和书房的红木融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高雅的画卷。他就好像亘古不变坐在这里,身上沉淀着岁月的沉重,还有书卷的高雅。这书案,书架,盆栽,都变成了他的陪衬。在陆晚星的眼底,他是绝对的主角。是泼墨山水里,浓墨重彩的那一笔。 想到他会被“二当家”看上,会被压在那个男人的身下。陆晚星的心就忍不住抽疼起来。这样美好的人,怎么能被那种事玷污呢! 她就在自己这种先入为主的错觉里,一路狂奔。自以为是的认为门外那些人都在抓他,而她有必要在这样的时候出手相助,或者为了昨天报恩。 于是她盯着楚昀霆的眼睛,忧心忡忡的说:“你是什么时候被弄到山上的?他们威胁你的吧?” 楚昀霆觉得她的话没头没尾,有点莫名其妙。但她的眼神足够坚定,又不是在说谎。就随口敷衍说:“昨晚……” “都过了一个晚上。”陆晚星嘀咕一句,心疼的看着他,有些勉强的说:“没有为难你吧?” 楚昀霆浅浅的说:“没有……”他想要问她为什么在他的房间,为什么要觉得二当家是变态,可是陆晚星的话总是抢在他之前出口。 “那就好,你是被骗上来的?还是被绑来的?他们威胁你没有?要赎金的吗?你发现危险,现在要逃走吗?”陆晚星的小嘴像蹦豆一样问完,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等着他的回话。 楚昀霆只好把自己的疑问暂时压回去,一个一个回答她的问题。但又不知道她这些问题从何而来,该如何说。索性将计就计的“嗯!” 陆晚星简直就是痛心疾首,信誓旦旦的说:“别说你昨天帮过我,就是素不相识的人,我也不会对你坐视不理。这些山贼简直太过分。你别害怕,你的事我管定了。” “山贼很过分吗?”楚昀霆眼底划过一丝狠戾的问。他们虽然落草,却不愿被称谓“寇”。 “当然,”陆晚星斩钉截铁的说完,又后悔,既然他没有受到伤害,还是不要知道这些肮脏的事,这是对他的玷污。像他这样的人就该不食人间烟火才对。 “那你怎么在这里?”楚昀霆看她对山贼这个称呼十分的厌恶,而无殇在山贼这个圈子里名声又很响,她又是无殇的妹子,这就有些矛盾。对于无殇这个人,楚昀霆可没有牛头山的那些人那么看好他。上次请来治伤,也是想试探一下他的心思。那个人深着呢!无殇心思缜密,不代表他的妹妹也是玲珑的人。 陆晚星被他问,有点落寞在眼底转瞬即逝,她微笑的说:“我只是路过。” “路过,怎么帮我?”楚昀霆沉吟一下又问。 陆晚星叹息一声,胳膊拄着桌面趴在桌子上,一只手托着下巴说:“山人只有妙计。就当是报恩了。” “你见过那个二当家?”他又有点好奇的问。 “见过,”陆晚星轻蹙着眉心,很不情愿的说:“看不出来他是那样人。” “你好像很了解,他怎么了?”楚昀霆看她的眼里,眼珠子转来转去都是戏,越来越觉得这个事情挺有趣,就循循善诱的问。 “唉!你别问了,反正也没把你怎么样。”陆晚星老气横秋的悲叹一声。 “你不说实话,我怎么相信你?怎么和你走呢?清风寨这里山明水秀,我还想多住一段时间呢!”楚昀霆低垂着眼角,换了一个姿势,人很放松的靠在交椅上,两手随意的放在扶手上,指尖轻快的点着扶手。 “你……?”陆晚星着急的站起身,双臂环胸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偶尔抻着脖子往外看,思前想后了半晌,这个男人长得这么好看,感想是个绣花枕头,草包一个。昨天看他那伸手干净利落,原来都是花架子。 也不知道眼神是不是瞎?还觉得在清风寨山明水秀,想多住。那为什么要跑呢?现在外边的喽啰都在抓他,他还不知道危险?被抓住了,菊花不保,说不定还会被喂狗。那个“楚昀霆”也是够变态的,拿活人喂狗。到底要不要跟他实话是说呢? 她想了又想才下定决心的说:“你可要想好了,你要是想留在这,我现在就开门让你出去。” “为什么?你不想帮我了?”楚昀霆眼角垂下,装出无辜的样子说:“刚才还说又要报恩,又要帮忙,原来都是假的。” 陆晚星急忙对着他摆手说:“我不骗你的,”说完很为难的抿着嘴角,一脸的纠结说:“你不知道那个二当家的喜欢男人吗?你长的这么好看,要是被他看上……” 陆晚星说到这,啧啧的摇摇头。又是一声叹息的说:“他很变态的,要是不听他的,就会被扔到狗舍喂狗。你要是被……唉!你自己决定吧!” 陆晚星说完又紧张的看着外边,完全没有注意到楚昀霆此刻的模样该有多么的瘆人,他手攥着交椅的扶手,手指都要镶进木头里。真不知道这个丑八怪在哪道听途说的话,他喜欢男人?这是对他人格的侮辱。 第123章 看着陆晚星的背影,他真想揪住她扔到狗舍里,让她见识一下什么才是喂狗。于是森然的笑了一下,冷冷的说:“你确定你见过那个二当家的?” 陆晚星直觉书房的气氛冷下好几度,回头瞥了一眼楚昀霆阴沉的脸色,她还好意的安慰说:“你也别生气,他不是没把你怎么样。安全起见,你还是得离开这。” “我问你见过楚昀霆?”他又问。 陆晚星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什么时候变成他来问她话了。不过无所谓吧!她点点头说:“那个妖孽吗?见到了,长得还可以,真是人不可貌相。” “那个妖孽,”楚昀霆的眼角狠狠的抽了抽,他忽的站起身,绕过书桌直接来到陆晚星的面前,他高出她很多,她的头顶才到他的肩,他微微的垂下一点脸,居高临下晦暗不明的看着她。 陆晚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为什么突然有了这么大的变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后腰撞在窗台上,才停下了脚。楚昀霆突然爆发出来的气势太强,让她感到压力倍增。揉了揉酸疼的后腰,微蹙着眉心说:“要知道你会生气,我就不说了。变态的是那个楚昀霆,又不是你,你干嘛这么大火气。” “变态?”楚昀霆不止一次在陆晚星的嘴里听到这个词,很新鲜,不了解含义,但却知道一定不是好话。他磨着牙根扯起一抹薄凉的笑意说:“你真的认识楚昀霆?该不会是用这样的手段,博得关注。” “你这个人,拿好心当驴肝肺,”陆晚星往窗边蹭了一步,想要逃出他的面前,跟他说话实在是压力倍增。隐隐的感觉她对这个男人的印象似乎出现了偏颇。又说不出到底哪里出错。 看她小心翼翼的蹭到了墙边,楚昀霆伸开手臂支在墙上。刚好拦住陆晚星。在他和墙壁之间形成了一个幽闭的空间,把她圈在其中。 陆晚星更是紧张的后背紧贴在墙壁上,盯着楚昀霆飞快的眨眼,才把忐忑的心情安抚下来,这什么姿势?这什么情况?难道是传说的壁咚?他这是什么意思?人家虽然觉得他很帅,但还没考虑要发展的这样迅速好不好? 想着想着从脖子上的皮肤开始发红,一直到头顶都变了颜色。本来蜡黄的脸色布上红晕,一张脸像是开了染坊一样色彩纷呈。 她都不敢去看楚昀霆了,眼神在他的脸上落下来,路过他凸出的喉结,他的喉结轻轻的上下滚动,看着极其性感和诱惑。让陆晚星偷着咽了口水,更加觉得口干舌燥。飞速把视线从他的脖子上移开,一路向下看着他包裹在露在绯色外衣里的领口,雪白的衣领平整一尘不染,衬着他脖子的皮肤都白皙干净。绯色的外衣剪裁合体,衣料薄薄的贴在胸前,胸肌的轮廓若隐若现,这个身材好的没话说啊!说不定还有人鱼线,还有结实的腹肌。 陆晚星感觉自己都要污上天,就看了一眼怎么就想到那么多呢?想不去看他,却还是忍不住要多看几眼。目光就在楚昀霆的腰间和鞋尖来回流转。 留给楚昀霆的是一个毛茸茸的头顶。而他阴恻恻的声音就在她的头顶上砸下来,“你还真有胆量,闯进我的房里,当着我的面说瞎话,我变态?我喜欢男人?很好,我注意到你了。以后在清风寨,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的变态。” 他的话带着实质的寒意,嗖嗖的刮在陆晚星的身上,她反应了半天才听明白,他的意思是——楚昀霆!? 陆晚星猛地抬起头,刚好看见他勾起一侧的嘴角,笑的轻蔑和阴毒。她慌不择言的说:“误会,完全是误会,我认错人了,瞎说的。” “你现在承认瞎说?”楚昀霆用鼻子很轻的哼了一声,伸出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和他对视在一处。 陆晚星看着他的眼神,真切的感觉到什么是恐怖,没想到一个眼神就会让她慌不择路的想要逃。这是什么眼神啊!好像一个盯着食物的猛兽,她躲闪着目光,只感到下巴上的力度越来越大,就好像能把她的下巴捏碎一样。 她真的害怕这个人。 果然是名不虚传的妖孽,刚刚的那些用来形容他优雅的词汇,她现在全都嚼碎在肚子里,真想吐他一脸。这人哪里还有优雅,就好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我……我是无殇的妹妹。”她忽然灵光一闪的搬出了无殇这个挡箭牌。说不定楚昀霆会买一个面子给他。 “无殇?”他毫不在意的轻笑一声,狠狠的松开手,这个丑女人真该死,他看着她惊慌的像只小鹿一样的目光,就狠不下心。他觉得自己有点不由自主的被她的目光吸引,他很讨厌这样的感觉,像是触电一样的放了手。 陆晚星的头像是失去了支撑,猛地撞在墙面上,她的脑袋里一阵阵眩晕。仔细的琢磨了楚昀霆的话,才恍然,这哪里是给他们准备的客房,难怪会有这么高的配置,原来她误入了他的房间。 想起那两个丫鬟说,误入他的房间被丢进狗舍。她就忍不住的打了一个激灵。 “是谁说我喜欢男人的?”他在怀里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帕,慢条斯理的擦着手指。就好像刚才和陆晚星的碰触,让他沾染了什么肮脏的东西,其实,他是想把刚才让他心软的那点动机擦干净。他是面冷心冷的人,不需要任何多余的情绪。 陆晚星看在眼里,冷在心头。今天还真是倒霉,还以为好心做好事,却没想到自作多情到这个地步。当着楚昀霆的面说他变态,喜欢男人。放在谁的身上都受不了吧?现在该怎么办?刚到清风寨,就得罪了这个人。 她还想给自己解释一下,可是刚张开嘴。就听见他更加过分的话。 “昨天帮你,该不会也是你算计好了?和人联手演了那出苦肉计,弄我一身血,不就是想留个独特的印象?” 第124章 他说着轻飘飘的扫了一眼她的头顶,又接着说,“今天还上了山,那么巧就在我的房间里,又唱这一出,为了接近我你还是处心积虑啊!” 楚昀霆说出的话,语速不急不缓,声音凉而淡,看向陆晚星的眼神淡而冷然,仿佛他和她从未见过。 陆晚星愣愣的,盯着他擦着手指的手帕,直到看见那方仍旧是纤尘不染的手帕像是秋风里的落叶飘在地上。她才像是反应到什么,朝着楚昀霆的方向看去。想要辩解,但男人紧绷的脸,狭长的眼睛里投来那份鄙夷的目光,让她所有辩解的话,统统咽回肚子。 就算他曾经帮助过她,但还是改变不了他是山贼的身份。她还自以为是的要和他辩解。真是幼稚加无知。牛头山的那些人她见识的还不够吗?现在与其想着辩解,不如考虑一下怎么能摆脱他好一点。 想到这陆晚星弱弱的说道:“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二当家,还请恕罪。”话说到这便屈膝给他福礼。头是低的不能再低,楚昀霆丝毫看不见她脸上该是什么样的表情,他倒有点疑惑,那双眼现在该是什么样? “问你话,怎么不回答?”楚昀霆慢条斯理的向后退了几步,倚靠在书桌上,两条长腿随意的搭在一起,双手环在胸前,姿势慵懒。可那种透骨的威压却丝毫没有减弱。 陆晚星回想他刚才说过的每一句,都是在揣测她来到这里的动机,并没有听见什么疑问。便轻声细语的说:“二当家问的什么?” “你从哪听说,我,喜欢男人?”他知道陆晚星没有抬头,还是抬起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肩头问。 陆晚星松了口气,还以为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抬起头刚要把两个丫鬟的话复述一遍。 楚昀霆伸出食指在她面前晃了晃,似笑非笑的说,“我喜欢女人,但绝对不会是你这样的,你不是知道闯进我房里的人,都会被如何处置吗?现在给你两条路,第一,以后为我做事,我就把今天你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一笔勾销。第二,我开门叫人进来,送你去狗舍。” 他的两条路陆晚星听的是一清二楚,等他的话音还没有落定,她就无畏的笑了笑。 “二当家明知道我跟着无殇公子上山,还说出这样的要求,难道二当家觉得我前脚背叛了无殇,后脚对你还能是忠心耿耿?就是二当家相信,我都不相信呢!” 楚昀霆出乎意料的扫了她一眼,小丑八怪还算有点骨气。没因为恐惧就吓破了胆。并且无所畏惧。难不成以为无殇会来救她?他楚昀霆要做的事,还没有人能够阻止的了。 “你要选第二条?嗯?”楚昀霆嘴角扯得更高了点,笑的妖冶和寒凉。 别说一个女人,就是惹了他的男人被丢进狗舍,都会吓得魂飞魄散。谁不知道他养了一窝子的恶犬。还有人背地里说,狗的脾气谁养的像谁。一年到头,被他的狗咬伤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还没见到谁会主动地选择去喂狗。 陆晚星淡定极了,慌乱无措有什么用,只会被一个山贼看低。她不以为然的说道:“不是没给我第三条路吗!” “那好,就看看我的狗会不会喜欢你。”楚昀霆说完站直了身,颀长的身姿带着凛冽的寒意,往门口走去。 陆晚星看着他的背影脱口说道:“自以为是。” 楚昀霆募地顿住脚,偏着半张脸瞥了她一下问:“自以为是?” “是,我说二当家的自以为是。”陆晚星转过身,慢悠悠的走了几步和他并立在门口,扫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门,有点侥幸。只要出了这个门,找到无殇,想必要把她喂狗,还得给无殇一个薄面吧! 但这个心思可不能被他看穿,于是扬起倔强的小脸对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说:“二当家的相貌的确是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可这不能证明是个女人就会对你有非分之想。我刚到清风寨,走错了房间,并不是本意。要是知道您就是清风寨的二当家,昨天也不会接受你的帮助。”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楚昀霆不喜欢她这样波澜不惊的样子。眸色越发的沉了下来。 陆晚星摊开手,很无奈的说,“二当家,我对你真的没兴趣。昨天被你救了,现在很郑重的对你说声谢谢,欠你的银子我也会尽快的偿还,所以,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好吧?就这样,咱们山高水长永不相见。” “你再说一遍。”楚昀霆的在齿缝里吐出这句话,整个身体都不由自主的绷紧,两手在袖口里紧紧的攥成了拳。昨日就觉得她的声音十分的耳熟,曾经怀疑是不是那个把他吃干抹净的女人。 现在陆晚星又说出那句话“山高水长永不相见。”楚昀霆的神经一下警铃大作,所有的回忆全都指向眼前的这个丑八怪。一样的身形,一样的声音,一样的话。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找了这么久,她居然自己送上门了。好,好,好,这回可不是喂狗就能消了心头之恨。 陆晚星看他的神色越发的阴沉,就好像要将她一把捏死一样。她也吓得打了一个哆嗦,这杀人的眼神,怎么和那个男人这么像呢?楚昀霆,一身纹绣,半个月前受伤,一双冷星一样的眼。 就算他的样子记不清,但这个杀意满满的眼神是不会忘得。 尼玛!不会真的这么巧吧! “你再说一遍,”楚昀霆阴恻恻的声调又传了出来。 陆晚星本能的往门口再移动一步,脚下的步子却扎的稳。似乎随时随地都要大打出手。可是脸上还是一副无辜的神色,不失礼貌的笑着问:“二当家让我再说什么?” “山、高、水、长、永、不、相、见!”楚昀霆一字一顿的说完。 陆晚星的双眼猛地瞪大,直勾勾的看了他一眼,飞快的把视线错向了一边。 第125章 陆晚星心虚的捂着胸口不让她狂跳的心脏跳出嗓子眼。 心想:完了!完了! 彻底废了! 暗号都对上了! 她真想抽自己一个耳刮子。这怎么嘴这么欠呢!顺嘴就把这句武侠片里的常见的台词说出去了。 怎么办?这要是落在这变态手上,喂狗,八成得碎尸万段的喂。 她安抚了一会自己的情绪,勉强镇定住,陆晚星现在可是有七成的把握,楚昀霆就是那个男人,但一定是跟她一样,对那天的人有个大概的印象,认真起来,还是记不清。要不然认出来早就认出来了。一定是刚才说出这句话让他起了怀疑,所以才让她再说一遍。 想到这一点的陆晚星,倒是沉住了气。没被当场认出来,现在就是个打死不承认,他又能怎么样?反正横竖都难逃喂狗的结果。那就打定主意不承认,让他也没办法。 她微微一笑,把刚才那些兵荒马乱的神色全都收敛起来,大模大样的说:“就是这句话啊!还当是什么呢?” “说!”楚昀霆冷飕飕的吐出一个字,就像是一把冰剑丢在地上,震得陆晚星五脏庙都当当的响。 她故作娇羞的捋了一下鬓角的发丝,捏着一个柔弱的调子说,“山高水长,永不相见。” “不对!”楚昀霆马上就听出声调不对,完全不是那个女人有些得意还很洒脱的样。就和她刚才都不是一样的。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又说:“口气不对!” 陆晚星白了他一眼,又换了一种娇羞的口吻说,“山高水长,永不相见。” 这话说的又酥又麻,陆晚星自己都掉一地的鸡皮疙瘩,真是肉麻死了。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楚昀霆看她就是故意这么拿着强调,很不耐烦的呵斥,“像最开始那么说。” “二当家,”陆晚星当时垮了脸,耷拉着眼角央求着说道:“您要是寻开心,外边乐子有很多,别难为我行吗?我这句话哪说的不对,让你不开心,我改不行吗?老是重复这一句,有意思么?” 楚昀霆微蹙着眉,看她现在的态度,明显的服了软,可是那双眼睛却是狡黠的很。他能直觉这丑八怪言不对心。 但他感觉这样说话比起刚才那种波澜不惊的轻视,或者胆小怯弱的慌乱,都要舒服一些。 又觉得陆晚星和那晚的那个女人不太相似。那个女人又粗鲁,又无礼,又霸道!但是这个女人,比她礼貌多了。 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到,和陆晚星说话,是一件很舒服的事。至少比起那些对着他毕恭毕敬,或者奴颜婢膝的人,真是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不知不觉就忘记刚才要让她重复那句话的本意,而是顺着她的话接了下来。 “为难你?让你重复一句话就为难?”说出这话,他自己轻佻的笑了一下。忽然觉得逗弄一下这个小丑八怪也能有点乐子。 陆晚星脑袋晃得像个拨浪鼓,“不为难,一点不为难。”话虽然这么说,眼睛却一下一下的偷瞟着门外,真是奇怪,无殇是要给他看伤,怎么这么久还没来呢? 楚昀霆手环在胸前,往门口走了两步,姿势闲适的依靠在门上,像一堵墙遮住了陆晚星的视线,他玩味的看着她低垂的眼角,轻而易举就把她懊恼的眼神捕捉住,那乌溜溜的眼珠眨了眨,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兽,时刻保持着警惕,又随时想着逃离。逃离?胆敢在他的面前耍花招,在他的眼皮底下还想着跑,把他楚昀霆当成什么人? 陆晚星心虚一样的马上又垂下眼,眼观鼻,鼻观心的大气都不敢喘。她憋着一口气,这家伙还真是难缠,看来是知道她要往外跑,直接断了退路。 “既然不为难,就再说几遍。直到我满意为止。”楚昀霆的声音仿佛很愉悦,可是眼神又阴冷的骇人。 陆晚星明白他还是想试探她是不是那个女人,她都不记得那时候她用的是哪种语气说的那些话。现在让她再说几遍,说不定哪一遍就露了馅,现在他还只是怀疑,她必须打消他的疑虑才行。让她说,她就说?哼哼—— “二当家,我说还不行吗?”陆晚星假装很怕的样子,两只小手在身前绞在一起,纤细的手指扭来扭去,说话的声音都像是怕的发了抖,“二当家,要是喜欢我就多多说,你想听方言的吗?” “少废话,你知道我想听什么。”楚昀霆的目光盯在陆晚星的脸,越是看的仔细,越觉得她的五官并不是那么难看,就是这肤色看着让人难以忍受。但是看了一会儿,好像还有点适应了。 陆晚星心想我知道你想听什么,我要是还说出来,不是傻么?眼皮轻快的闪了闪,嘴唇有点得意的扬起一角说道:“三够谁惨用唔想干。” 楚昀霆看着她的嘴唇动了动,又闭上。知道她是说了话,但这是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他蹙了蹙眉,伸出食指晃了晃说:“别耍花招!好好说。” “我有好好说啊!难道你不想听方言,想听外文,那好啊,日韩英法你想听哪个啊?”陆晚星揣着明白装糊涂,手指点着下巴做出思考的样子,大眼睛忽闪两下,笑着对他说:“这个不是?那还有,山の高さはいつまでも会わない。” 她越说楚昀霆的脸色越是阴冷,整个人从骨头里都透出冰冷的气息。 “这个也不是啊!” “l’eaulo guede e e co t e ” “那这个呢?” “thehighwate will eve meetagai ” “……” 陆晚星把她能翻译出来的语种都卖弄了一遍,楚昀霆的像是被冰封住了一样,一眨不眨的凤眸射出了森冷的寒光。 他算是明白,她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完全没想过配合他,这说明什么?她在逃避什么?害怕什么? 越是这么想,他胸腔里翻腾的火气越是浓,就好像肚子里装着一个凶猛的野兽要把他从里边撕裂一样。 陆晚星看了他一眼,就被他凌厉的神情吓得闭上了嘴。心里边幽叹,唉!横竖都是就死了。算是躲不过去了。 第126章 她横下心,就算是死了也要跟他说个明白,不就是睡了一觉,他一个男人也没什么吃亏的。就这么打定主意再次抬起眼,却见到楚昀霆伸出手奔着她的脖子。 哎我靠!这是要杀人灭口啊!陆晚星看见那只手,本能的侧身,同时伸出胳膊挡住他,而另一只手毫不犹豫的袭向他的面门。 楚昀霆是真的想要掐她的脖子,以为抓住她就是轻而易举的事,哪知道陆晚星的反应这么快,不仅拨开他的手,还反攻回来。 小丑八怪,还真是自不量力。 他的火气蹭的爆发出来。可没有怜香惜玉的样子,拳头带着劲风就挥了出来。 陆晚星见他躲过她的拳头的同时对着她又打了过来。 她昨天可是见过楚昀霆的厉害,那么壮的男人,都能被他一脚踢飞。要是她被他这拳头打上,还不被打个半死。 好汉不吃眼前亏。 她飞退两步,站在屋子中央,抽着小脸说道:“二当家息怒,我知道错了。” 楚昀霆又是一拳落空,看着她哭丧的表情,那股火气非但没有压下去,还多了种被戏弄的感觉。冷飕飕的说道: “错?现在认错晚了。” 提步对着她欺身过来,张开拳头成爪直抓她的肩头。 陆晚星飞跑到边上,嘴上不停的说:“你不就是想听山高水长永不相见吗?我说给你还不行吗?” 接连躲过他的两三下,陆晚星开启了复读机模式,“山高水长永不相见,山高水长永不相见,山高水长永不相见,山高水长永不相见,山高水长……” “够了!”楚昀霆一声爆喝,在陆晚星的面前化成一道残影,一手掐住她的脖子,将她逼退几步靠在了墙壁上。 陆晚星两手握着他的手,怎么用力都不能掰开。这下是真的感到要死了,吓得眼角都彪出了泪。柔柔的哭声接着说: “……永不相见!你不就是想听这句话吗?你个大变态。”说完眼神陡然凌厉,抬脚直踢楚昀霆的下身,楚昀霆早料到她不会这么简单的就认输,早有防备的一把抓住她的脚腕,两个人在墙边形成一个奇异的姿势对峙起来。 他森冷的笑了一下,眸子微眯的说:“跟我说说,上个月十八的傍晚你在干什么?” 陆晚星的心脏狠狠的抽了一下,果真是他!刚才还想着横竖都是死,大不了承认的想法,被他掐在脖子上的手,吓得飞出了九霄云外。她百分百的肯定,只要她承认了,楚昀霆一把就会掐死她。她还不想死啊! 陆晚星干咽了两下口水,沉着小脸说:“我一个山野丫头,傍晚不在家里吃饭,做家务,还能干什么?” “做家务?你没有上山?”楚昀霆可是不相信她的话,冷冷的又问。 “上山?做什么?”陆晚星被他吓得可是不敢承认,一心装糊涂到底。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说着楚昀霆手下发力,修长的手指掐着陆晚星纤细的脖子,堵住他的呼吸。让她的脸憋成了更加难看的紫红色。 陆晚星晃着头,知道楚昀霆真的是震怒,他现在真心的要杀了她,她不想这么死,呜呜的说:“我不……”她想说“我不想死”但他的力气太大,她感觉空气里的氧分子越来越少,她就像是离开了水的鱼,干巴巴的张着嘴,却没有办法呼吸。所有要说的话,只有嘴唇再动,已经发不出声音。 这种濒死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她想要扳开他那只有力的大手,可是双手却不听使唤的用不上力气。呼吸越来越困难,她眼前发黑,大脑刷的变成了一片空白。 “二当家的,住手!” “住手!” 耳边突然响起了喧闹的人声,陆晚星感觉自己的后背贴着冰凉的墙壁滑落到地面上,紧接着汹涌的空气猛灌进胸腔,她迷迷糊糊的开始剧烈的咳嗽。就好像整个身体都被她的咳嗽震动的发抖。 所有的意识也逐渐的恢复过来。有人扳着她的肩膀在摇晃,“晚星,晚星?” 她吃力的挑起眼皮,看着面前晃动的人脸,深邃的眼窝里注满了担忧。是无殇啊!她勉强的笑了出来。迎来的又是剧烈的咳嗽,从咽喉到肺部都是刀刮的疼。原来能感受到疼,也是美好的。她又活过来了!眼光在地面上的几只靴子上流转,终于落定在白底黑面的朝靴上,陆晚星狠狠的打了一个哆嗦,往墙壁上缩了缩。 那样子完全是被吓破了胆。 无殇看见陆晚星幽幽的转醒,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又看见她惊颤的样子,有点心疼。 转过脸,面色阴沉的看着楚昀霆问道:“舍妹做了什么事?让二当家的下此毒手。” 秦守也是莫名的看着楚昀霆,知道他不喜欢外人进入他的房间,虽然以前曾经惩罚过几个。可楚昀霆都没有亲自动过手。他最讨厌和别人有肢体的接触。 他们刚才若不是及时出现,只怕陆晚星就被他活活掐死了。到底这个女人是做了什么事?让他愤怒至极。秦守完全想象不出来。又不敢明目张胆的问,只好偷瞄着楚昀霆的脸色。 楚昀霆垂眼看着受了伤似地女孩,小小的身子蜷成了一团。抱着双膝的手臂还在微微的颤抖,看着无辜,无助,又可怜。 他的眼皮轻缓的闪了闪,那些狂躁的火气,已经泄出了大半,心底隐隐的有点后悔。转向无殇愤懑的脸才反应过来,他在等着他的回话。“舍妹做了什么事?让二当家下此毒手。” 她做了什么事呢?还没确定是不是她做的那件事,就算是定下来,怎么能让别人知道呢?那是他这一辈子最耻辱的一天。秦守救他回来,也只是猜测那晚在他身边有过女人,但都只是猜测。他是绝对不会承认。 于是楚昀霆沉默了两三秒才稳稳的开口说:“私自闯进我的房间,当面指责我是变态,这样还不足以杀了她?” 第127章 陆晚星劫后余生,心里虽然害怕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害怕,不过是做出样子给无殇他们看。若是表现的太镇定,那不是十几岁的人该有的模样。听到楚昀霆这样的说法,她心里也算有个底,那天的事他是不会说出去的。他不提,她就能继续蒙混下去。 无殇看着楚昀霆没有一点的惧意,十分护短的把陆晚星搀扶起来说道:“晚星初到清风寨,走错房间并不是有意为之,二当家何必下此毒手。” “走错?那说我好男色,是个变态也是无心?嗯?”楚昀霆可没打算这样就放过她,抓住这一点追究起来。 好男色?变态?秦守偷偷的看了看抹着眼泪的陆晚星,打心底佩服,真有不怕死的,这样的话都能当着楚昀霆的面说出来。只怕这回就算是无殇也没那么大的面子。这丫头这次是栽定了。 无殇心底暗笑,陆晚星也真是胆大妄为,都说楚昀霆是个妖孽,她还往枪口上撞,按理说她不是这么冲动没有心机的人,这里边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晚星,你果真这样没有礼数?”无殇佯装愠怒的问道。 陆晚星抽嗒一声,肩头也跟着耸动,抬起头,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分外的引人注目,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的秦守心头发软。 可是楚昀霆和无殇都没被她表面蒙蔽,好奇的等着她说话。 “哥哥,是我错把那位当成了二当家,在茅房听见有人说二当家不喜欢女人,我离开茅房就迷了路,又错把这个房间当成了咱们的客房,听见外边吵闹说是要抓住谁,刚巧他在门外出现,我就自以为是认为他是被二当家抓来的,就想帮他一把。”陆晚星一边抽嗒,一边慢条斯理的说,大眼睛一闪一闪的左看看秦守,右看看楚昀霆。“他非让我说为什么要帮他,我就把听到的说了出来。这也不是我说的,我才到清风寨不过就是道听途说,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说到这她狠狠的抹了一把脸,怨怒的瞪着楚昀霆说:“后来我都说我是无殇公子的妹妹,走错了房间。可是二当家的非认定我是故意要勾搭他,要引起他的注意。我要走,他不肯,还非让我重复一句话,我怎么说都不对,然后你们都看见了,他恼羞成怒就要掐死我。” 她是实话实说了,可是秦守和楚昀霆两人的脸色同时变得阴沉。那也没办法,他们非让她说实话的。 秦守刚才还想笑呢,现在也想把陆晚星掐死,心里认为楚昀霆掐死她太对了,什么眼神,竟然认为他喜欢男人,真是孰能忍婶不能忍。 楚昀霆很认真的把她的话听完,从头到尾,陆晚星似乎没有一点错误。倒是他冤枉了好人。欺负了人家小姑娘。 别搞笑了,虽然他和陆晚星不过是见了两次,但从昨天她在街上和混混打仗,今天和他过了两招,他可是断定这丫头不是个省油的灯,现在看着软弱可怜,换个角度看,牙尖嘴利的不饶人。 “哥哥,不信你问问二当家,为什么非让我重复一句话。”陆晚星拉着无殇的袖子,委委屈屈的晃了晃,唯恐天下不乱的说。 无殇冷着脸,冷言冷语的问:“二当家让我妹妹重复什么话?” 楚昀霆泄到一半的火气又在心底窜了上来,他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陆晚星,心里知道,这丫头倒打一耙的本事还真不小。分明是她的错,现在推的干干净净。他要是说出来为什么让她重复那句话,势必会引起秦守和无殇的怀疑,继续追问那一句话有什么特别的意义。这样他的那件事,可能就会露出马脚。 他在心底嘀咕,这个丑八怪到底是不是那个女人呢?可是不管她是与不是,现在惹了他,都该给她点颜色瞧瞧。 楚昀霆想到这,闲庭信步的转过身坐在椅子上,将衣摆在腿上抖平,沉着一张脸,不怒自威。他轻笑了一下薄唇轻启,“无殇公子,既然她是你的妹妹,私闯我房间,又这样口无遮拦,必须要教训一下,不然还当我清风寨是个没有规矩的地方。” 无殇上前一步抱拳说道:“小妹也是无心,都是道听途说,就是要追究也该追究说出这种大逆不道之言的人。” “对,对,”陆晚星急忙点头。 楚昀霆勾起唇角,扯出一抹薄凉的笑意,绝美的容颜像一朵绽放的罂粟花,美的妖冶。他幽幽的说道:“我没有闲情追究那样的闲事,你们既然来到清风寨,就要守我清风寨的规矩。秦守告诉她们,我该怎么惩罚她。” 陆晚星看明白,他是不按照她的套路出牌,根本就不提那句话的事,直接就要惩罚她。怎么惩罚?她把目光投向了秦守。本该是担心,可听到秦守这个名字,又忍不住想笑,秦守,禽兽?可惜了这幅英武的皮囊。 无殇公子轻哼了一声,不以为意的说:“来者便是客,难道这就是二当家的待客之道?” 楚昀霆不为所动,神色淡然的说:“在我清风寨,我做主。” 陆晚星暗暗在心里竖起拇指,够霸道!无殇的面子都不给。可是又悲催的认清现实,不给无殇面子,她不是就要接受惩罚吗?也不知道无殇会怎么办? “二当家是明白人,千万不要因为小妹,伤了两个山寨的和气。”无殇这话说的委婉,但聪明人都是一点就透。 “无殇公子,今天你来上山,不只是来看我吧?”楚昀霆胸有成竹的说:“槐树坡的事,你不是想做个说客?嗯?” 无殇脸色微变,他上山的目的,这么快就被楚昀霆戳穿,他讪讪的笑了笑说:“二当家说的是哪里话?大家都是绿林中人,当然有钱大家赚。陆余年这件事……” 无殇刚说到这,楚昀霆哼了一声对他摆摆手说:“今天不惩罚这个丑八怪,我心头怒气难平,其他免谈。” 无殇尴尬的拱着手,目光扫向了陆晚星,这可是取舍的难题。他这次上山,主要的目的就是挑起牛头山和清风寨的争端。要是现在就被堵上嘴,一切计划就都免谈。 第128章 陆晚星对上无殇的眼神,马上明白其中的含义。为了他计划的顺利实施,他是要舍弃她了。虽然心里很是不甘,但现在和无殇还在合作。就不能乱了他的阵脚。 楚昀霆对着秦守使了个眼色,秦守清咳两声说道:“二当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接受惩罚的人,都要被送进狗舍,是生是死听天由命。” 无殇闻言眉心紧蹙的说道:“二当家,这是要出人命的。小妹触怒了你,我代她赔罪,请二当家给我一个薄面。” “我刚才的话,无殇公子没听清?”楚昀霆冷飕飕的问。 无殇还想再为陆晚星争取,可是陆晚星拉住他的胳膊,无殇诧异的看着她,她对他摇了摇头说:“哥哥,他要惩罚我,就惩罚,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哥哥不要再去求他。” 听见她的话,楚昀霆撩起眼皮,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黑白分明的眸子满是坚定的神色,无畏无惧。他倒是好奇,面对他那一圈恶犬,她还有什么本事。 陆晚星没什么本事,只是养过几条狗,现在和无殇在一条船上,自己也的尽一份力。 “晚星?很危险的。”无殇忧心的说道。 陆晚星转过头,盯着楚昀霆说道:“你不是要惩罚我吗?那我告诉你,你就是个变态,大变态。” 秦守吓得嘴巴长成o型,都能吞进一个鸡蛋。这丫头这是破罐子破摔啊!还这么明目张胆的说。难道不想在狗舍里活着出来了。这明显是活腻了。 楚昀霆瞳仁紧了紧,勉强的扯出一抹笑说道:“你会为你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他这是语义双关,陆晚星无所谓的说道:“你不是想听那句话吗?我偏不告诉你,我猜那句话对你很重要吧!你就去猜,去想,去绞尽脑汁,我就不告诉你。” 那句话?哪句话? 秦守和无殇面面相觑,齐刷刷的看着楚昀霆。 楚昀霆面不改色,心里已经恨得牙根痒痒,这个丑八怪就是故意的哪壶不开提哪壶。他现在脑子里都乱了,本来记得清清楚楚那个女人的声音,现在完全和丑八怪混为一谈,他感觉丑八怪和那个女人很像。现在看她的态度,又不敢确定。 索性不去想,起身背负着双手说道:“秦守,送她去狗舍。” 秦守很规矩的对着陆晚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无殇愤愤的看着楚昀霆说:“二当家,你会后悔的。” “我楚昀霆今生从不后悔。” 楚昀霆说完一脚踢开门,站在门口,金灿灿的阳光倾泻下来,把他的背影拉的很长。陆晚星向前走了两步,忽然捂着肚子说道:“哎呀!我想去茅房。” 背对着她的楚昀霆脑子里忽然就窜进他满手是血的样子,又想起陆晚星昨天在街上晕倒。一时无法断定她是不是耍花样。 秦守无措的看了看他,只见他不耐烦的摆摆手。 陆晚星如获大赦一般,扯了一下秦守的袖子说:“麻烦你带我去呗!” 秦守十分尴尬的笑了笑。 看着他们拐过墙角。 无殇对着楚昀霆说道:“不知道二当家对煤窑有多大的兴趣?” 楚昀霆慢慢的转身,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说道:“你想要什么?” “二当家里边说话。” 楚昀霆转回房里,把门带上。他没急着问无殇的计划,而是问道:“你那个妹妹哪来的?上次没见过。” 无殇自顾的坐下,打开随身的药箱,一边拿着东西一边说:“二当家不认得她?她就是槐树坡的人,最近我才收的妹妹。” “哦?槐树坡?”楚昀霆的眼角抽了抽,那个女人最有可能就是槐树坡的人。这可真是巧了。 无殇没有心思继续介绍陆晚星的事,找出药膏说道:“我先看看二当家的伤。” 楚昀霆闻言,把上衣退到腰间,露出精壮的脊背。 美轮美奂的花纹上横着一道肉色的伤疤。 无殇看了看说:“恢复的很好,只是你这纹身被切断了。” “没事,可以补上。”楚昀霆随口说道,“为了跟我谈判,把你妹妹都舍了?” 无殇用竹板沾了药膏仔细的涂在他的背上说:“她到底怎么得罪了二当家您呢?” 楚昀霆没有回答,静默了两秒又说:“你得多备些伤药,我那些狗可都不好惹。有几天没有进食了。” 无殇刚好擦完最后一点药膏,故作轻松的说:“这可说不定,万一用二当家的狗炖了汤,二当家千万不要心疼。” “你倒是对她挺有信心。” “只是觉得她命够硬。” 两人说完,便不再继续关于陆晚星的话题。依照楚昀霆对无殇的了解,这个人心机很深,足智多谋,号称小诸葛。呆过好几个山寨。也的确有能力把那些山寨搞的风生水起,但是后来他呆过的那些山寨,没有一个还在道上留名,不是被吞并就是被招安。而无殇就被其他的山寨,争先恐后的邀请。 楚昀霆可不觉得他是洞察先机,才能在多个山寨中全身而退。比如现在,他竟然提到了煤窑。 煤窑生产的煤炭,民间还有一种说法叫石炭。冶金和取暖都用得到。但是数量稀少,十分的珍贵。无殇这次来清风寨,多半是为了槐树坡陆余年的事。可他偏偏剑走偏锋,提到了煤窑。 这可是一个很大的诱饵。 不管是多么稳重的人,都会被他诱惑。 楚昀霆轻笑一下说:“你要用这个消息换什么?” 无殇也不打哑谜直白的说道:“钱,这年头真金白银最可信。” “你的银子还不够多?”楚昀霆轻瞟了他一下。略有鄙夷。 “二当家,谁和钱有仇?不过这次来,我还是奉了赵大成赵寨主的命令,来给清风寨捎个话。”无殇抱起拳十分恭敬的说道:“我家寨主也是为了求财,希望清风寨不要插手陆余年的事。陆苑二当家喜欢,便送给你。但陆余年可是值钱的很。我们已经和陆氏开始新的交涉,一个陆余年五百两银子,三个妙龄少女。” 闻言楚昀霆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他把肩膀一抖,上衣就套在身上,有条不紊的穿好衣服,冷冷的说:“牛头寨这是执意与我清风寨为敌了?” 第129章 陆晚星蹲在茅房里忍着苍蝇和臭气。她不想喂狗啊!就想躲进空间不出来。刚才被楚昀霆差点掐死,她现在才开始后怕。 得罪了那个男人一定是没有好下场了。让她进狗舍,说不定会被咬成什么样。不如现在脚底抹油,一走了之。但是秦守在外边看着,有路过的丫鬟,他就让进来看一看。想跑是没那么容易的。 就是躲进了空间,再次出来,还是在原地。这还有什么必要呢? 她又在茅房蹲了一会儿,蹲的双腿发麻。又听见秦守在外边说话,“小红姐,帮我看看里边还有人没?” “好啊!秦爷。” 陆晚星悲催的想,这就是秦爷啊!早知道他不是楚昀霆,今天也不会犯傻。 她站起身,整理好衣服。正好小红走进来。她们互看一眼。小红很明显的吓了一跳。偷瞧着陆晚星走出去才舒了口气。 陆晚星知道,她被这张脸吓到的,就连楚昀霆都一口一个丑八怪叫的顺嘴,就知道自己现在有多丑了。 走到秦守跟前,陆晚星笑眯眯的问:“秦爷,二当家的养了几条狗啊?” 秦守真是不喜欢陆晚星,都说丑人多作怪,还真没错。你说这女孩,长得这么丑,嘴还那么毒。以为他喜欢男色,看来还是眼瞎。无殇那么英俊的人,怎么有这么一个妹妹?真是匪夷所思。 不过对于陆晚星的问话,他还是很乐意回答的,“二当家不过就养了五条狗。” “哦!”陆晚星心想五条还可以,不是很多。便问:“那都是什么狗啊?” 秦守有意吓她一下,就倒吸了一口冷气说:“二当家的狗,都是出了名的恶犬,体大如牛,大嘴獠牙,像你这样的人……”秦守扫了一下陆晚星的胳膊腿,做出凶狠的样子说,“一口就能把腿咬断。” “那是藏獒!”陆晚星没被他吓到,一本正经的说。心里却觉得要是藏獒就废了,那种狗一根筋,不把猎物咬死是不会罢休的。 “藏獒?”秦守晃晃头说:“没听过。” 陆晚星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藏獒,估计也不会是什么凶犬的品种。要是一般比较凶狠的土狗,她还有那么一点经验。 秦守看她一点都没被吓到,有点失望的说:“跟我走吧!别指望无殇公子能帮你。二当家一向是说到做到,你惹到他,就是大当家的求情也没用。” “那秦爷,要是你去求情呢!”陆晚星谄媚的笑了笑。 秦守马上把头摇的像拨浪鼓。 陆晚星白了他一眼,本本分分的跟着他走在后边。 秦守来到狗舍,陆晚星看了看狗舍的构造,占地还比较大,有点像斗狗场。狗笼子分布在四圈,中间是用木板圈起来的空地。而在狗舍的上方还摆着一排椅子,应该是给观摩的人休息用的。 她觉得楚昀霆这是变态,恶趣味。一定是把人放进去,看着狗和人之间的搏斗。说不定还会设个赌局什么的。也不知道一会儿,会不会有人来看她和狗的搏斗。 秦守打开狗舍的门,对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木门的铁链哗啦啦的响,狗舍里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犬吠。 陆晚星吞了口口水,四外看看。无殇没在,变态的楚昀霆也没在。她硬着头皮走进去。秦守在身后关上了门。 有人听见狗叫,跑过来问:“秦爷,有人惹二当家啦?” “嗯!” “那可是惨了,这几条狗都三四天没进食了。” “是吗?”秦守听见喂狗的人这么说,脸色白了几分,真为陆晚星捏把汗。可是楚昀霆命令已经下了。只能让陆晚星自求多福了。 “秦爷,二当家一会是不是要过来啊?” “应该会。” “这下可坏了。” “怎么了?” “二当家抱回来的那个狼崽子跑了,我们四处都没找到。” “是吗?你们等着受罚吧!” 陆晚星把他们的对话断断续续的听见,现在才明白,那时候喽啰们要抓住的“他”是个狼崽子。她还自以为是一个美男。真是时也运也!一直聪明的她,怎么在这件事上短路呢? 站在狗舍中间的空地上,地面上还有干涸的血迹。还有几截木棒。一个装着玉米面的木盆摆在一旁,另一个盆里装着一盆清水。陆晚星透过狗笼的栏杆,看见里边的狗对着她呲着牙,并不友好。她走到狗食盆边上,抓起里边的玉米面团成团子。放在鼻尖闻了闻,一股馊臭味。 她抽着鼻子,团了几个摆在盆里。 这时有几道影子倒在地面上,她抬头往上看。外围的椅子上坐了好几个人。看穿戴和秦守相似,该是清风寨的头目。 他们的正中空着一个座位,不用想一定是给那个变态留的。 陆晚星感觉自己像是斗兽场上的战士,正在准备和猛兽搏斗。 秦守走到那些人的身边,找了一个座位坐定才对着陆晚星说道:“你可不要打伤二当家的狗。” 陆晚星太阳穴突突的跳,都这个时候,他还怕狗被打伤,难道人命还不如狗。 她气呼呼的对着秦守说道:“打死了炖汤,秦爷要不要来一碗?” 话音一落,身边的那些人一阵哄笑。 有喽啰打了一个呼哨,铁链哗啦啦的响。狗笼的门被打开。 陆晚星马上收回目光,弯着腰警惕的看着那些狗笼。而还在哄笑的人们,笑声戛然而止。他们看见楚昀霆阴冷着脸,带着无殇来到了斗狗场。 那些人马上识趣的给他们让出座位。全都大气不敢喘的看着场上的陆晚星。 楚昀霆的五条狗,陆陆续续的出现在场地上。 陆晚星这才看清,两只大型松狮,三只土狗。这五条狗像是饿了够呛,看着陆晚星直流口水。呜呜的刨着土地,随时都要冲上来。 陆晚星弯腰捡起盆里的玉米团。那几条狗后退了几步。陆晚星把玉米团丢过去,滚在松狮的脚下。松狮闻了闻,又呲着牙对着陆晚星哼哼。 看来玉米团不是它们的菜啊!陆晚星盯着这几条狗,这几条狗只是对着她哼哼,却没有一条敢冲上来。 第130章 陆晚星猫着腰,和几条狗保持着平视。学着它们的声音跟着哼了起来。“呜……呜呜……” 那五条狗听见她的声音,愣了一下也跟着叫了起来。“呜……呜呜……” 楚昀霆百思不解的看着她,这是在干嘛?难不成还会狗语?真是奇了怪了,怎么她怪里怪气的发出动静,这几条狗也跟着发疯呢! 接下来让他们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那几条狗全都冲上去,扑到陆晚星的怀里。陆晚星被按在地上。 楚昀霆这才觉得正常,刚想对着喽啰命令,随时准备把陆晚星拉出来的时候,狗舍里传来陆晚星银铃一样的笑声,不是哀嚎,不是求救,而是乐不可支。 他呼的站了起来。不仅是他,就连秦守和那些头目也都不可思议的站起身,恨不得跳进狗舍去一探究竟。 无殇比他们慢了半拍的站起来,看着狗舍里的画面。实在是不可思议。 几条狗围着陆晚星,伸出湿答答的舌头对她一顿乱舔。舔的她脖子痒痒的。她蜷在地上咯咯的笑了起来。 等她笑够了,盘腿坐在地上,说“坐!”五条狗齐刷刷的坐在地上。邀功似地对她吐着舌头。 楚昀霆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要知道这几条狗最小的也有两岁,都是他从小养大的。在清风寨里,除了每天喂食的喽啰,别人都很难近身。那是出了名的恶犬。 这丑八怪是用了什么办法,一转眼就把它们收服了。难不成刚才她叫唤的那几声,就是狗语?真是太奇怪了。 陆晚星笑嘻嘻的把五个狗头挨个的摸了一遍。还把手伸进狗嘴,摸了摸狗牙。断定每条狗的年龄。 又把狗按在地上,四脚朝天的给它们顺了肚皮上的毛。 它们几个十分享受的倒在她身边。 真是侮辱了恶犬的名声,在陆晚星的面前,就是宠物狗。 楚昀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指着下边的那些狗问:“秦守,这是我的狗?” 秦守还在震惊里没有回过神,听见楚昀霆的问话,怔怔的说:“没错啊!” 无殇在一边打趣的说:“还以为能喝道狗肉汤呢,这么温顺的狗狗,我妹妹一定舍不得。” 楚昀霆脸都绿了,这几条狗真是不给他长脸。他扳着栏杆,翻身跃进了狗舍。听见他的脚步声,五条狗兴奋的跳了起来。呜嗷的叫着跑到他身边。 楚昀霆抬起脚刚要踹向一只松狮,陆晚星娇喝一声说道:“怎么着,拿狗撒气啊!” 楚昀霆脚蹬出一半停了下来,看着陆晚星倒像是狗主人一样的在护短。 她这一嗓子,把看台上那些头目吓得全都坐回椅子上。 楚昀霆向上瞟了一眼,那几个人连忙窜了出去。 看台上只留下秦守和无殇。 这时楚昀霆才转回目光看着陆晚星,陆晚星还是无所谓的看着她。有只土狗跑回她的身边,她马上眉开眼笑的揉着狗耳朵。另外的几条狗坐在地上,讨好的对着楚昀霆摇尾巴。 陆晚星挑衅似地对着楚昀霆挑了眉,冲着那几条狗喊了一声,“过来!”围着楚昀霆的四条狗有点依依不舍的看着楚昀霆,然后欢脱了一样跑到陆晚星身边,更加卖力的摇尾巴。 陆晚星奖赏似地在每只狗的头上揉了揉。 楚昀霆真是被她气到了。阴森森的说:“一群叛徒,全都勒死吃肉。” “呵!”陆晚星不以为然的轻蔑的看着他说:“你养狗就是为了炫耀你有多厉害?你知不知道它们现在没有胃口吃东西是为什么?你是养狗的,负责点儿。不是把它们丢给别人,有人喂能吃饱就够。” 楚昀霆不悦的看着她说教,反唇相讥的说:“那要怎么做,还要陪他们聊天,散步?” “对啊!”陆晚星很认真的点头。 楚昀霆更是生气,养狗就是为了乐子,打猎的时候能用到。平日里喂饱了,不就行了。 陆晚星搂着够脖子,按个和它们拥抱,然后拍拍手,几条狗乖乖的钻回了狗笼,眼巴巴的看着她。 楚昀霆何时见过这几条狗这么听话过。他都怀疑陆晚星是不是有什么妖术。 陆晚星理了理衣摆,又很自然的把发丝捋到耳后,恬淡的对他笑了一下说:“其实,你养了这么多狗,一定是个喜欢狗的人。我说的你可能不爱听,一条狗的寿命最长不过十几年,它们在咱们人的一辈子里出现的时间并不长、一个人可以养很多狗,但是陪伴主人,对于一只狗来讲却是它的一生。所以希望你能善待这些小东西。” 楚昀霆对她的话没有触动是假的。但他就是不愿意承认。撇撇嘴说:“好像你很了解狗,不就是一群畜生?” 陆晚星没有言语,直勾勾的看了看他说:“我的惩罚是不是可以结束了?” “……”楚昀霆一下无语,本来是想给她点颜色,让这群狗吓她一顿。没想到她还把狗驯服了。这算什么惩罚呢?可现在要是反悔,又显得自己不够大度。 陆晚星看他纠结了两秒,无所谓的耸耸肩说:“我就好人做到底,刚才我看了你的这几条狗,它们不是几日没有进食吗?” 楚昀霆环着双臂玩味的看着她,丑八怪越来越有意思。好像真的很懂狗似地。便认真的听着她说。 “首先现在刚入夏,狗食不会这么容易变质,”说着陆晚星拿起一团玉米面闻了闻,又递到楚昀霆的面前,馊臭味熏得他蹙了眉别开脸。 陆晚星才接着说,“这么馊臭的东西,它们也不爱吃,并且……”她扒开玉米团子露出里边的米糠,说:“……你看这面和糠的比例,糠太多,又没有油水和青菜。要是长期吃这种东西,会把肠道吃坏的。” 楚昀霆眯眼看着她手上捧着的团子,果真和她说的一样。他知道最近换了喂狗的人,难道是他喂得不够上心? 陆晚星把玉米团子丢进盆里,又指着一只黄色的土狗说:“这只狗的鼻子很干,眼角有眼屎,一看就是上火。” 又指着旁边的黑狗说:“你看它肚子上有块没有毛,那是长了狗藓,一定是下雨的时候狗舍进水受潮。” 又指着一只松狮说,“没看见它总是弹耳朵吗?有跳蚤,毛太长都打结了,你都不知道给它打理,就像人长了虱子多难受啊!” 第131章 陆晚星把这些说完,楚昀霆惊的表情都呆滞起来。这几条狗在山寨里的待遇可是不低,养的油光锃亮。没想到她看了一遍就能挑出这么多的毛病。他是不太确信的挨个看了一遍,还真和她说的一样。 他想不通一个姑娘怎么懂得这些,那是他不知道陆晚星是谁,想当年她改良基因培育出来的斗犬,可是世界冠军。摆弄这些狗,简直就是小儿科。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她问:“丑八怪,那你说怎么办?” 陆晚星扁着嘴很不悦的白了他一眼,就像是看一个傻瓜一样,“怎么办?勒死吃肉啊!” “你……”楚昀霆碰了一鼻子灰,这个丑八怪真是牙尖嘴利,什么时候都不吃亏。他垂眼冷冷的瞥着她说:“好啊!正好给你和无殇接风。” 陆晚星也不含糊,笑嘻嘻的脱口就说,“嗯,我喜欢吃凉拌狗皮。” 楚昀霆是暗暗的吃瘪,杀狗吃肉他可舍不得。他没别的喜好,就喜欢养狗,谁要是敢打他狗的主意,一定会被整的很难看。可是养和会养还是有区别的,他就知道命人把狗喂饱,狗都是这么养,他还觉得这几条狗养的够精细,哪知道会有什么毛病。 狗的毛病都被她说中,猜想她一定是有办法解决。便沉声说道:“你不是让善待吗?” 陆晚星听他的口气软了几分,就笑嘻嘻的说,“你生病还知道找大夫呢,狗就找兽医呗!” 她拿着楚昀霆和狗做比较,听的楚昀霆的眼角狠狠的抽了几下。拳头攥的紧紧的,他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把她掐死。这个丑八怪实在是太气人了。 想到兽医楚昀霆扯起嘴角说:“清风寨上没有兽医这样的人,丑八怪你是不是有办法?” 陆晚星咬着牙,听他丑八怪,丑八怪的叫着,就生气。可是眼看着那几条狗有了毛病,她又不能不管。眼珠转了转说:“我可以帮你,但是有个条件。” 楚昀霆看她狡猾的小眼神,就知道她要算计他,可是他又觉得在他身上这丫头能算计到什么呢?就轻轻的点了头。 陆晚星背着手得意的看着他问:“你让我重复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被人算计了?” 她是故意这么问的,这也是铤而走险。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她也是拼了。 果然楚昀霆听到她这个问题,脸色又是难看了几分,冷飕飕的扫了她几眼说道:“不关你的事就别问。” “好吧,好吧!”陆晚星假装害怕的拍着胸口说:“不问就不问。我需要一些东西,你帮我准备一下吧!” “好!”他短短的吐出一个字,攀着木板的边缘越过栏杆,又回到了座位。 无殇对着陆晚星悄悄的竖起了大拇指,陆晚星可没他这么低调,同样对着他竖起了两只大拇指。 这一幕刚巧被转回头的楚昀霆看见。陆晚星顺势把指尖朝下,还对着他吐出了舌头。 楚昀霆猛地转回身,就要跳下去。秦守在身后一下拉住他紧张的说:“二当家,二当家,槐树坡来人了,大当家让你去接待一下。” 楚昀霆压住跳下去掐死陆晚星的冲动,阴恻恻的说:“丑八怪你等着,这几条狗命你要是弄不好,我就要了你的狗命。” 陆晚星小手拍着胸脯说:“好怕怕哦!” 她这么无所谓的样子,让楚昀霆好生郁闷。难道这就是天老爷派来折磨他的人吗?怎么从昨天遇到,就没有发生一件顺心的事呢? 陆晚星顺利的逃过一劫,无殇为她感到庆幸的同时,却隐约的觉得这好像是必然。他在心里认定陆晚星愿意接受楚昀霆提出的惩罚,就是有所准备。没想到会做的这么漂亮。他现在想起楚昀霆绿的发黑的脸,都感到解气。 楚昀霆去接待槐树坡的人,无殇自然是要回避的,陆晚星把需要的东西列出一份名单,交给了秦守。 秦守也没推辞,他是对陆晚星真的刮目相看。简直就是神奇,能在二当家的狗嘴下脱险的人她可是第一个。 陆晚星把秦守拿来的药草,借着无殇的药具捣烂成泥。 无殇认得那些草药,倒是好奇的问:“晚星,你到底对那些狗做了什么?” 陆晚星无所谓的说:“我说我是它们的朋友。它们也愿意和我交朋友。” “就这么简单?”无殇不敢置信的问。 陆晚星点点头说:“就这么简单!” “那你要这些草药做什么?” “那些狗有点小毛病,我给它们吃点药。” “你还懂得药理?”无殇更觉得不可思议的问。 陆晚星弯着眉眼谦虚的说道:“一些皮毛,牲畜的常见病倒是了解一二。说是药理,就托大了。” “有人教过你?还是你家中有这样的人?”无殇对她是越来越有兴趣,觉得陆晚星不简单,她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凭的可不单是运气。这样的人要是不好好的利用起来,实在是可惜。就凭这陆晚星的头脑,以后一定能成为他的一大助力。 陆晚星可是知道无殇脑子多么的精明,只怕他刨根问底的说漏了嘴,幸好四叔有时候会做些给猪绝育,给牛接生的事,也算是个半吊子兽医。她就顺水推舟的说:“我四叔是个兽医,平日里跟着他听得多,自然就会的。” 无殇有些感叹的说,“能看十男子,不看一妇人。能看十妇人,不看一玩童。能看十玩童,不看一哑畜。你要是有这本领,跟着我学习药理,日后也能有所作为。” 他一不小心又夸了陆晚星,就见陆晚星有些腼腆的抿着嘴微微笑着说:“上次还说我可以开家饭馆,保证红火,现在又让我跟你学医,你当我是哪吒三头六臂呢!” 无殇一本正经的坐下来,帮着她过滤药汁的时候,看着她做这些事有条不紊,一看就是经验老道,对她的四叔都有些好奇。难不成槐树坡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那个陆江本就不是个小角色,陆晚星这个陆家不简单啊! 第132章 “晚星,看你也不是安于现状的人,等到牛头山这边完事,你有什么打算?”无殇试探着问。 陆晚星不假思索的说:“上山之前我在族长那里要了五亩洼地,他还多给了三亩旱田。等我回了家,就好好的种地,给奶奶和大伯他们改善一下生活。” 无殇有些轻蔑的嗤之以鼻,八亩地,就是最肥的土地,能出多少银子。到底说还是女孩子,想法简单。 他是不知道,陆晚星的本事,就那两块地,在她手里就能变成聚宝盆,生金子,长银子。 而他却盘算该怎么在她的身上投资一些,让她死心塌地的为他效力。 陆晚星调好了草药,管秦守要了锋利的剪刀,又跑去狗舍。 这回看见她去狗舍,喂狗的喽啰恭恭敬敬的给她开门,对她又是钦佩又是好奇。 陆晚星给上火的土狗喂了药汁,又把长狗藓的狗毛剪下去一片,涂上药泥。这都还简单,就是那两只松狮,毛实在是太厚,长了跳蚤。就要把毛都剪下去。 这要是在现代,用电推剪几下就完事,这可是古代,她只能用剪子一下一下的剪。还好这两只狗没有太过反抗。但是剪面部的毛,还是把松狮气的直呜呜。陆晚星一边抚摸着安慰,一边柔声细语的跟它说话。 在一边准备帮忙的喽啰,真心觉得好笑。人和狗说话,能听懂吗? 但陆晚星就是做到了,三言两语的就把那只松狮说的服服帖帖,像只猫似地躺在她的脚底撒娇。 在她的剪刀下,松狮的毛被剪下厚厚一层,剩下的毛变得比土狗的毛还短。她的手艺还真是不怎么样,狗毛像是田地,深一道浅一道,威猛的松狮,活活变成了土包子。 这还不算,她还让喽啰帮忙烧了温水,泡上草药。把松狮泡进水里。 两只松狮蹲在大木盆里,羞的头都不敢抬。要不是陆晚星在这,一定钻进笼子不出来。喽啰看他们两个平日凶巴巴,现在这么温顺的模样,就觉得好笑。捂着肚子看着它们笑个不停。 毕竟这两只狗本性是恶犬,听陆晚星的话,不代表它们已经变得温顺。两只狗也是知道喽啰是在嘲笑它们新的外形。气的呲着獠牙,呜呜的叫唤。恨不得跳出木盆,把喽啰按在地上。 陆晚星冷着小脸说:“你要是再笑,我可不管啦!” 喽啰看着那两个凶神恶煞的狗,马上闭上了嘴,“姑娘还有什么需要尽管说。秦爷吩咐,一切听姑娘的安排。” 陆晚星看着狗食盆说道,“那就去熬狗食,五份玉米,一份糠,两份菜叶,两份肉。就按这个比例,肉不要肥的,要是些杂碎更好。原来那些馊臭的别在喂狗了,要是养了猪就拿去喂猪。” “养猪?我们山上可没有,整个清风寨,就二当家养了这几条狗。” 陆晚星伸着脖子四下看看,这山寨还真是不会生活,依靠着岷山,自己不搞种植养殖,自给自足,这么多人吃什么喝什么? 一眼瞥见迎风招展的黑色旌旗,黑底上绣着个三股叉,边上还围绕着祥云。顿时觉的自己刚才的想法有多么的可笑,这里是什么人?又不是居家过日子的,都是一群打家劫舍的山贼。他们还需要种植,需要什么下山去明抢不是更快捷。这帮人吃香的喝辣的,靠的就是武力,要是能出劳力,谁会落草? 想到自己竟然沦落到和山贼同流合污,陆晚星感觉好心堵,不悦的说,“那就扔了吧,以后喂狗就按照我说的喂。” “好嘞!”小喽啰应下的轻快,走出狗舍就变了脸,一个丑八怪拿着鸡毛当令箭使唤他,他才不干呢!怎么喂狗还不是他说的算,今天也就是凑巧,这几个狗没咬她,这个丑八怪倒好,得了便宜不卖乖,还在二当家面前说狗喂得不好,住的不好,一身的毛病。二当家要是怪罪下来,少不了挨板子。 这都是这个丑八怪闹得,看她还把松狮的毛给剪了,狗长跳蚤人长虱子有什么稀奇的?看她煞有介事的用药水泡,还不是为了在二当家的面前显摆自己有多能?小喽啰怕自己被楚昀霆怪罪,索性来个恶人先告状。 留下陆晚星一人在狗舍,他跑到前寨去找楚昀霆。 此时的楚昀霆正满脸不耐烦的坐在前寨的会客厅里。看着眼前的来人,都是槐树坡的人,一个是拄着拐杖的秀才公,一个是陆成丁,还有一个娇弱的女子,就是陆余年的小女儿——陆苑。 秦北川和他的老婆曹秀兰也在,曹秀兰为人耿直爽快,要是放在现代那就是典型的女汉子。她瞄着秦北川的眼神,爽快了笑了起来说道:“陆小姐的事,我和北川听说之后真是着急。按说当初是北川欠了陆族长的人情,帮助陆小姐当然是义不容辞。但是陆小姐是千金之躯,不能委屈了。所以我和北川就做主,在我两个弟弟里边选出一个人做陆小姐的夫君,有了姻亲,想必牛头山也会给我们清风寨一个面子。” 楚昀霆嗓子忍不住发痒,轻声的咳嗽起来。 坐在对面的陆苑偷着瞟了过来。她去年秋收时见过楚昀霆一次,简直就是惊为天人,恨不能此生伴其左右,为了他是茶不思饭不想,害了一场相思病。这女儿家的心事,怎么能对外人说,更何况对方还是清风寨的人。 这次陆江城出主意来清风寨求助,陆苑是甜言蜜语的劝了她娘做主,一定要让清风寨收了她。说是这样才能保住性命,不被牛头山打主意。她说的也是有道理,陆夫人即便百般的不舍也只能委曲求全。哪知道这完全是陆苑的心思,她是认定了要上清风寨,她本以为凭借自己的姿色,得到楚昀霆的青睐只是时间的问题。没想到,清风寨竟然传来话,说是二当家愿意跟她假意订婚,来渡过难关。 虽然是假的,但能直接和楚昀霆搭上关系,可是正中了陆苑的心思,现在说是假的,等到生米煮成了熟饭,还不是真的? 第133章 陆苑是娇羞的瞟着楚昀霆,可惜楚昀霆连眼皮都没挑一下。 曹秀兰见楚昀霆一直不啃声,有些尴尬的笑了两声说:“二弟,不过就是挂个虚名,你看陆小姐都没有意见。” 言外之意,女孩子都不在意,你别扭什么?这话也只有曹秀兰敢说,前天黎天朗和秦守联合骗了楚昀霆,让他抽中了签。也是好心想帮他解决一下单身的难题。哪知道他会生那么大的气,昨天在太平镇追了黎天朗那么久,后来不知道是跟人打架还是怎么着,弄了一身血回来。吓得黎天朗至今都不敢回山。 这才过了一天,槐树坡的人就找上门。秦北川才把曹秀兰拉出来,楚昀霆脾气臭,但对这个大嫂一直很尊敬。也就她能坐的住阵,不然只怕槐树坡的人会被他轰出去。 曹秀兰说完话,几个人都盯着楚昀霆看。可他不动声色的坐在那,静默的就像是庙堂里的神像,冷漠,疏离,目空一切。 让看了他的人,自然而然的心生敬仰,不敢直视,好像多看他一眼都是亵渎了神明。 陆苑的心突突的跳个不停,她觉得这就是命运,是她和楚昀霆之间的命运! 整个会客厅里,静的不像话,都在等着楚昀霆说话,可他就是一言不发。 秀才公站起身对着他们拱手说道:“其实今天我们上山,还有另一件事。” 说着他在袖子里拿出无殇早上送去的信双手奉上。 曹秀兰接过书信展开扫了一眼才递给秦北川。秦北川也是无奈的瞟了她一眼,全山寨都知道她不认字,这扫一眼有什么必要呢? 秀才公看曹秀兰看了信,马上恭敬的说道:“秦夫人你看信上所说,牛头山实在是欺人太甚。” 曹秀兰很坦诚的对秀才公说:“我不识字。”说完偏着脖子看着秦北川的脸色,秦北川看了一遍递给了楚昀霆。 这信的内容楚昀霆已经心知肚明,扫了一下就放在手边的茶几上。 秀才公有点尴尬的站在地当间。 “信上说什么?”曹秀兰迫不及待的问。 秦北川看看楚昀霆,楚昀霆捻着左手的食指和拇指,终于挑起了眼皮说道:“让你们用三个姑娘代替陆苑,赎金还是五百两。” “是呀!”秀才公悲戚的答道。可是悲愤的表情还没摆出来。就听见楚昀霆漫不经心的说:“看来牛头山不想卖这个面子,清风寨若是勉强,只怕会引起两个山寨的争斗。” “这……二当家的意思?”秀才公感到事情不妙,心中忐忑起来。 楚昀霆扫了一眼秦北川,有些怪罪的意思说:“我大哥欠陆族长一个人情,他的女儿我们自然会保住,可是其他的事实在是无能为力。” 秦北川有点着急的说:“二弟,那牛头山……” “诶!大哥,五百两而已,咱们清风寨也不是出不起,便送与他们去赎人。虽然牛头山与咱们在牛皋县一南一北,互不干扰。可毕竟是同道中人。还是不能伤了和气。这也是个折中的办法。”楚昀霆阻住秦北川的话,慢条斯理的把自己的想法说完。 秀才公哀叹道:“二当家的意思我明白,可是这次一下就要我们三个丫头啊!谁家会愿意把女儿送到那去?” 楚昀霆似笑非笑的眯起狭长的凤眼说:“那就让陆小姐去交换,一个换三个,怎么看都划算。” “二弟!”曹秀兰轻声的斥责了一声。 陆苑的脸色从刚才娇羞的红晕刷的一下惨白起来。她没想到楚昀霆会说出这样的话。还以为虽然要和她做一个挂名的未婚夫,会对她另眼相看。没成想楚昀霆根本就没把她看在眼里,更别说放在心上。 楚昀霆轻笑一声说道:“清风寨欢迎陆小姐,并不代表我个人。为了陆小姐的名声,假装订婚这件事,只有咱们在坐的几位知道便可。我不想节外生枝,等到陆族长平安回来。这个事自然取消。” 他说出这话,曹秀兰自然高兴,陆苑忐忑的心也放进了肚子。接着楚昀霆又说出一段冷飕飕的话,“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那是,那是,”秦北川是硬着头皮应和他。还不是忌惮家里的母夜叉,不然陆余年的女儿,还不是他的囊中物。现在便宜了楚昀霆他还不领情。 秀才公看这次上山,也算是大有收获,得到了清风寨五百两银子的资助。只要按照名单上的选出三个女孩一并送去牛头山,换回陆余年,这个事也就解决了。便想带着陆成丁告辞。 陆成丁把一个包裹交给陆苑,嘱咐她在这多加小心。她现在不能回槐树坡,要是被其他陆家人知道因为陆苑得到了清风寨的庇护,才让另外三个姑娘遭难,势必会在族里引起震动。只好对宗祠的人说谎,说她是串门未归。 陆成丁和秀才公刚要出会客厅的门,楚昀霆忽然问道:“槐树坡上月十八那天可有人上过后山?” 陆成丁和秀才公互看两眼,根本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意思。两个人转回身,秀才公问道:“虽然咱们槐树坡和清风寨是近邻,但我们村里的人,很少上后山。不知道二当家问这个有什么事吗?需不需要我回去问问?” 楚昀霆有些失望,却还是不甘的说:“也没什么重要,我那天曾得到了一个女子的帮助,她没有留下姓名,我一直想找机会报答她,但当时天色太暗,我伤的很重,实在是没机会问出她的名字和住处。这半个多月我一直在打听,只希望能够找到她,表示一下谢意。” 秦北川耳朵尖尖的听着他说完,心里却泛着合计,原来他要找的女人是这个原因?可是秦守那小子说的可是很暧昧呢! 陆成丁和秀才公都摇摇头,陆成丁说:“要就是一个女子,那还真不一定是不是我们村里的。” 陆苑听了他的这番话,可是有了主意,走到众人面前福礼说道:“二当家要找的人,可能真是我们槐树坡的人。” 第134章 “哦?”听到陆苑的话,楚昀霆终于正眼看向了她。其实陆苑长得还不错,在陆家一直当成千金来养,从来没下过田,那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保养的白白净净,瓜子脸,修的齐整的柳叶眉,一双半大的杏核眼,为了今天上山,刻意的画了妆,一张嘴巴抹的朱红,把本来清秀的脸填上了妩媚。有点不伦不类。 楚昀霆扫了一眼就别开视线问:“陆小姐可知道找的是谁?” 陆苑瞥了一眼秀才公和陆成丁,目光躲闪,她只怕说了谎话被他们揭穿,但能够让楚昀霆承了恩情,这个诱惑又那么大,她在心里纠结起来。 陆成丁疑惑的问:“小姑,你知道是谁吗?” 陆苑犹犹豫豫的说:“我有一次在山里迷了路,后来跌下山坳摔了头,”说着撩起刘海,露出额角的一个伤疤,为她的话佐证,又接着说:“摔了那一下,只记得曾经上过山,之后的事就全不记得了。” 楚昀霆见她撩起额角,便想起那个女人似乎额头上有伤,弄得半张脸都是血。而她的额角刚好有伤…… 秀才公和陆成丁互看了几眼,陆苑受伤的事他们也听说了一些,可没听说是上山受的伤啊?再说时间也不是半个月前,至少要二十多天快一个月。陆苑这么说,不是在撒谎吗? 但他们心知道陆苑撒谎,眼前正是用到楚昀霆的时候,要是能借此要他一个人情,说不定还是好事一桩。再说,陆苑这么聪明,直接就说不记得那时候的事,就算楚昀霆日后找到他的救命恩人,那对她也没有影响。 爷俩这么想着,也就不把陆苑的谎言当作一回事。而秀才公还顺水推舟的说:“到现在你都记不得发生过什么?” 陆苑委屈极了,眼里擎着泪水说道:“就像是睡了一觉,醒来什么都忘了。” 睡了一觉?醒来什么都忘了? 这两句话,说的楚昀霆的心,腾腾两下,紧接着剧烈的跳动起来。他一直怀疑那个女人就是槐树坡的人,没想到还真被他找到了。那个女人对他做的那些令人发指的事,他做梦都会梦到。 今天终于见到了她的庐山真面目,可却有那么重的违和感,期待见到她,见到了,又感觉十分失望。不希望见到的是这样的她。 楚昀霆掩饰住情绪的波动,神色淡淡的说:“陆小姐真的什么都不记得?” 陆苑眼底划过一丝精算,哀叹的说道:“这件事怎么撒谎,我受了伤的事秀才公也是知道的。” 秀才公连忙笑呵呵的回道:“确有此事,当时回到家中醒过来,连她父亲她都不认得,就别说在山上遇到什么事了。” 秀才公现在是代理族长,他年事很高,有着仙风道骨的做派,看着就是值得信赖的人。不等着楚昀霆多问,曹秀兰就兴高采烈的说:“二弟,你和陆小姐可真是天作之合,没想到你们之前有这么大的机缘。二弟以后可要好好的对待人家。” 楚昀霆又撩起眼皮在陆苑的脸上扫了扫,仍旧觉得不对劲,那股违和感越来越强。尤其是陆苑听完曹秀兰的话,马上福礼说道:“秦夫人可别这样说,本来小女已经不记得那些事,也不敢确定真的就是我帮了二当家一把,就算是我,助人为乐是快乐之本,小女也是不图回报的,千万不要把这两件事混为一谈。” 她表现的太通情达理,哪有吃干抹净不认账的刁蛮样,就她这样的千金小姐,想必也做不出那种霸王硬上弓的事情,也骂不出那粗鲁的话。人就算是短暂失忆,本性总是不会变的才对。 想到这些,他有些嫌恶的把目光在陆苑的身上移开,耍心机的女人,真是讨厌!不过小丑八怪狡猾起来,倒是挺有意思的。 他的神思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了陆晚星的身上,那张难看的脸,那双清澈的眼,她狡黠的眼神,利落的身手,甚至对他挑衅的鄙视,此刻想起来,都有些好笑。 想到这楚昀霆的嘴角微微的上挑,形成一个赏心悦目的弧度。 曹秀兰推了秦北川去看。 这可真是稀奇,他们居然能看见楚昀霆会心一笑,陆苑也正在偷瞄着他,被他的笑容闪的眼睛都忘记了眨。 曹秀兰附在秦北川的耳边轻声的说:“我看二弟八成对陆苑有心思,要不然他怎么笑的这么浪?” 秦北川皱皱眉说:“怎么说话呢?”曹秀兰一下撂下脸,剜了他一下。 陆成丁和秀才公见这件事也算告一段落,再次告辞。 他们刚离开,喂狗的喽啰就找了上来。 看见秦北川和曹秀兰都在,马上给他们行礼。 最后转向楚昀霆这边,哭丧着脸说道:“二当家的你快去看看,那个丑丫头把你的那几条狗糟蹋的不成样子了。我劝也不听,说是二当家您吩咐的。” 楚昀霆当时变了脸色,真没想到这个陆晚星这么胆大,让她去给狗治病,会治就治,不会治也没人强求,怎么能糟蹋狗呢?真是言不对心的女人。 看见楚昀霆大步流星的往外走,曹秀兰对着陆苑使着眼神说:“陆小姐,你在山上这几天就让二弟照顾,有什么不懂得就问他。”说着还对着陆苑摆摆手。 陆苑心领神会一路小跑的追上去,才跑了几步就有点喘气的说:“二当家,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楚昀霆瞥了她一眼,更快的走在前边。距离这么近他才闻到陆苑擦的脂粉味,浓郁的有些呛,他最讨厌脂粉味,距离一米就会把他熏死。所以更快的走在前边。若不是秦北川的面子,他应该把陆苑呵斥住,让她离他越远越好,但曹秀兰的话他都听见,还不肯定陆苑不是那个女人,所以就任由着她跟着。 陆苑一路碎步小跑的跟在身后。她还觉得楚昀霆没有让她停下,就是默认了让她跟着。对这样的进展她还在沾沾自喜,还以为额头有疤会破了相,没想到因祸得福。 第135章 陆晚星哼着小调,用大块的棉布把松狮身上的水分擦干。刚刚擦完一只,狗舍的门咣当一下就被踢开。 楚昀霆阴沉着脸大步走了进来。那几条狗见到他们的主人,一个劲的撒欢。唯独这两只松狮,因为被剪了毛,完全抬不起头。被擦过的那条干脆钻进了狗笼子,屁股朝外的蹲在里边。 楚昀霆听说他的狗都被丑八怪给糟蹋了,开始还不是十分的相信,可是到了狗舍看见他的两条松狮,真是火气蹭蹭的往上窜。它们的长毛呢?像狮子一样威猛的身姿,怎么就活生生的变成两条落水的土狗了? 她这是在对他的狗做什么?为什么把它们毛也剪了,还淋了一身的水? 看到这样的情形,也不能怪楚昀霆理解不了,在这个时代,哪有养狗还洗澡美容的说法,只要养活,没事逗逗就很不错了。这时候也不流行养宠物狗,都是这种大型犬,完全都是散养,生老病死听天由命。 他狠狠的咬着牙,伸出竹节一样的手指着陆晚星厉声问道:“你都干了些什么?” 他愤怒的样子,把那几条狗都吓住,夹着尾巴低着头往陆晚星身边躲。 陆晚星没头没脑的被他吼住,上下打量他一番,很是嫌弃的说道:“你吼什么呀?” 楚昀霆看她的态度更加生气,走到近前从她手上夺下棉布,露出那只瑟瑟发抖的松狮。没了长毛,整个狗脸都小了好几圈,失去了长毛还沾了一身的药水,狗冷的直抖,看的楚昀霆十分心疼。就以为陆晚星这是存心在作践他的狗。 他磨着牙对她说道:“亏你还把狗的毛病说的头头是道,原来都是信口开河,枉费我信你一回。” 陆晚星不明所以的站起身,对上高大的楚昀霆,她要扬起小脸,清澈的眼眸闪了闪很是认真的说道:“你是不是误会了?” 楚昀霆压着怒气把棉布团成一团狠狠的丢在地上,要不是陆晚星是个女人,他就丢在她的脸上。他在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问:“误会?这还是我的松狮?嗯?” 陆晚星本来被他吼,也很生气,但从他的话里似乎明白他们之间到底是差在哪,就很无辜的皱了皱眉,慢悠悠的说道:“你肝火太旺,我这是在给它除寄生虫,它们的毛长时间不打理,里边不仅有跳蚤,还会有螨虫,你看它的后背上也有狗藓了,要是不把毛剪掉,是没办法弄的。现在刚入夏,毛短了也凉快,等到了秋天就又长出新毛,还是跟以前一样,而且只会更好。” 楚昀霆犹疑的看着她,一时也判定不出她说的是真是假,垂下眼去看耷拉着脑袋的松狮,它的后背上果真有几块鸡蛋大小的地方没有了毛,露出了粉红色的血肉。 但他觉得这样就断定她没有说谎很没面子,就摸着狗头说道:“那它怎么一直哆嗦?” 陆晚星很无奈的叹口气,对着他摇了摇头,两手环在胸前,又拿出看着智障般的眼神同情的看着他说:“要是你不穿衣服泡了一身的冷水,还有人不让你擦干,你也哆嗦。” 楚昀霆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她,机械的转过脸,这个丑八怪的嘴巴真是臭到了极点。三番两次的拿着他跟狗做比较,真是忍无可忍。 陆晚星知道这么说他铁定不高兴,不高兴就对了,省的注意到她,以后缠上她。她现在可是想尽办法和他断绝一切可能出现的联系。 “你瞪我干嘛?”陆晚星也瞪大眼睛狠狠的横了他一眼,在地上捡起棉布包在松狮的身上擦水。一边擦一边说:“这个药浴,三天一次。我会把方子给你留下。每次泡一刻钟,洗完之后不用清水冲,直接擦干记住了吗?它这狗藓不严重,泡上三次就能痊愈。” 楚昀霆憋着一股暗气,偏偏除了她说的话不好听,别的地方还挑不出什么毛病。便把火气发到站在一边的喽啰身上,冷飕飕的说:“她说的你记住了吗?” 喽啰吓得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说:“二爷,这给狗喂食的事我还做的来,要是给他们洗澡,您还是饶了我吧!我刚才想要帮忙,它们都差点没撕了我。” 楚昀霆听到这话,嘴角翘了起来,心思都有些得意的说:“既然你口口声声的说这么有用,那就你全权负责好了,什么时候把它们治好了,你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纳尼?”陆晚星干巴巴的眨眨眼说:“二当家,我和无殇公子是要一起走的。” “哦!”楚昀霆了然于心的拉着长音说:“无殇那边你不用惦记,就把你借来几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他有什么不愿意?” 陆晚星还想找借口,刚说“可是……” 楚昀霆有点不耐烦的掏着耳朵说:“丑八怪,我这几条狗一直都好好的,今个遇上你才弄的一身毛病,你不管谁管?你这是在推卸责任,知不知道?嗯?” 陆晚星扁着唇角瞟了他一眼说:“二当家,我和无殇公子是来给你探病的,可不是给狗,我这就是多管闲事,你爱怎么着怎么着。恕不奉陪。” 跪在地上的喽啰顺着鬓角流汗,真不知道是谁给了丑八怪这么大的胆子,竟然这么对二当家的说话,活的腻烦了吧? “好啊!差人把这五条狗装到车上,丑八怪你走到哪,就把狗送到哪,什么时候治好了,什么时候送回来。”楚昀霆对她挑挑眉。 陆晚星不屑的哼了一下,“没问题,太平镇有个狗肉馆,我看生意还不错。你这几条狗膘肥体壮的正好可口。” “你敢打它们几个的主意,我就要了你的狗命。”楚昀霆对她放着狠话。 陆晚星拍着胸口,装出胆战心惊的模样说:“好怕哦!为了我的狗命,二当家的另请高明吧!” “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楚昀霆愠怒的说。 他们两个旁若无人的唇枪舌战,可是把跪在地上的喽啰吓的半死。心里祈祷这个丑八怪少说两句,别真把楚昀霆惹急了,殃及到他。 第136章 陆苑跟着楚昀霆走到狗舍这边,眼见着楚昀霆进了狗舍,她没有跟进去,她是有分寸的人,现在已经成功的迈出了第一步,一定不能把楚昀霆追得太急,她要把握好尺度,给他留下一个得体的印象。原本她能进入清风寨,是秦北川承了他爹的那份人情,现在又加上她虚晃的楚昀霆救命恩人的身份,她觉得只要楚昀霆那个真正的救命恩人不出现,她就已经有十足的把握成为他的女人。 真是梦想成真! 狗舍里边的楚昀霆被陆晚星又气到了,他的脾气虽然不好,但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的人。但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丑八怪总是三言两语就能撩拨起他的火气。他的底线在她的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践踏。而他抓狂的不知道将她怎么办才好。 现在心里就想着,不能让这个丑八怪离开,一旦她离开了清风寨,再想找她算账可就是难上加难。 楚昀霆气冲冲的丢下“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转身就往狗舍外边走,走了两步头也没回的说:“丑八怪,你必须对这几条狗负责。” 陆晚星给松狮擦干了毛,看他就这么走了,事情还没说明白怎么行?负责,负什么责?怎么负责? 她快步的追了上去。跟在他身后像只苍蝇一样絮絮叨叨的说:“二当家,这跟刚才说的不一样啊,你就是问我有没有办法,我现在把办法都交给你了,你怎么又让我留下来呢?我是无殇公子的干妹妹,他事情办完我们就回去了。真的不是我不帮你,是身不由己啊!” 楚昀霆听她的口风不像刚才那么傲气,心情好了那么一丢丢。背负着双手和陆晚星一前一后出了狗舍。正看见站在门口等着的陆苑,她和一个路过的丫鬟正在说话,陆苑背对着狗舍这边,楚昀霆的脚步声音轻,她也听不到。 和丫鬟正说道关键的地方,有点故作姿态的说:“我和二当家现在还没有正式订婚,只是过来做客,咱们之间也不用太拘谨。” 丫鬟见到楚昀霆沉着脸在狗舍出来,急忙福礼问安。 陆苑有点紧张,但还是做出样子,慢悠悠的转回身,对着楚昀霆温婉的笑了笑说:“你的事办好了?” 这语气拿捏的刚好,温柔又得体,表情也是落落大方。让丫鬟错以为就好像他们已经是老夫老妻一般。 楚昀霆刚有点变好的心情,一瞬间垮了下来。不在秦北川和曹秀兰的身边,他可没有给陆苑面子的必要。直接无视了她的温柔,十分生冷的说道:“你刚才说什么?订婚?谁?” 陆苑听着他不善的口吻,脸色十分的尴尬,但还是强装着笑意的说:“是我多嘴,不该说出去的。” 她这么解释,真是越描越黑。丫鬟在边上已经脑补出很多剧情。 陆晚星跟在楚昀霆的身后,看见他站住脚和前边的人说话。他的背影高大,把陆晚星的视线完全遮挡,陆晚星从他的背影上,能感受到丝丝的怒气散发出来。比刚才在狗舍当中还要气愤。 她有些困惑的在他背后探出头,刚好看见低垂着眉眼的陆苑,她倒是挺意外,但仔细一想,陆苑都要和楚昀霆订婚了,在清风寨出现十分的正常。她还犹豫要不要跟她打声招呼,便听见楚昀霆生冷的问话:“你刚才说什么?订婚?谁?” 这语气带着逼人的压迫感,完全没有高兴的样子。陆苑的回答她也是听的清楚。前思后想便把楚昀霆归结在始乱终弃的行列。 山贼吗!仗着自己有点男色,勾搭纯情傻女。看人家真的掏心挖肺的要结婚,男的还觉得没玩够,不想给她名分就打了退堂鼓。真是人生处处是渣男,不管是前生还是今世,到哪都能遇到这种不负责任的男人。 楚昀霆连正眼都没有瞧陆苑,对着边上的丫鬟说:“你把陆小姐安顿到离我最远的客房,别在让我听见任何的闲话。” 丫鬟战战兢兢的应下,抬眼去看陆苑。 陆苑的嘴角抖了抖,没说什么。抬起头正要跟着她走,一眼看见楚昀霆后边露出的小脑袋。 陆晚星这丑样子真真的吓了她一下,呀的一声,手捂着胸口拍拍。 陆晚星见自己被她发现,就大大方方的推了楚昀霆一下,把自己闪身出来。她的力气不大,楚昀霆只是晃了一下,还想发作就看见她毛茸茸的头顶停在了他的肩膀处。一直在一群汉子中间,他从来没有感到过自己有多么的高大,突然站在他身边的陆晚星,猛地让他发觉了这一点。他还刻意的又把后背拔直了一些,瞄着她毛茸茸的头顶,心里又出现一种另类的满足。 还有一种想要揉揉那个头顶的冲动,似乎是想比较一下,这个毛茸茸和松狮的毛茸茸哪个更有手感。但他很理智的控制住了自己荒唐的想法,有些恼火的盯着她的头顶。 紧接着陆苑失掉了伪装出来的矜持,大惊小怪的问:“你是晚星?” 楚昀霆耳朵一下竖了起来,晚星?她再问丑八怪。 果然陆晚星对着陆苑浅浅的施礼说道:“小姑姑,真巧啊!” 小姑姑?楚昀霆的目光终于动了起来,在她和陆苑之间瞄了两眼,心想,她叫陆苑姑姑,就证明她也是陆家的女儿,陆家,晚星,那不就是陆晚星。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好像在哪听过。 陆苑很是惊奇的看了又看,一股浓烈的恨意慢慢的在心里扎根生长。在陆老八的嘴里她已经听说,就是陆晚星把她说了出去。虽然变相的促成了她上了清风寨。但这笔帐,她是深深的记在心里。若不是上清风寨,现在她就落在了牛头山那帮人的手里,并且若不是陆晚星在牛头山胡说八道,她父亲也不会被扣留在山上。 真没想到,陆晚星没在牛头山,竟然跑到清风寨,看来陆老八说的都是真的,她是跟了牛头山的人。不过这几日不见,怎么变得这么丑呢?脸上都是黄斑,看着实在是恶心。 第137章 陆苑对陆晚星是恨之入骨,但却没有急着和陆晚星撕破脸,在陆老八的嘴里,陆晚星可是个不好惹的人,牙尖嘴利,能言善辩。把牛头山的那帮山贼都能说动。她现在出现在清风寨,说不定还有什么目的,于是淡淡的笑了笑说:“真巧,晚星不是应该在牛头山吗?” 陆晚星自己做过什么,怎么会忘记呢?想必她在牛头山上说的那些话,早就被陆老八添油加醋的传进了宗祠。就算有陆成丁帮着解释,也耐不住三人成虎。 在槐树坡的时候,虽然都是一个陆氏,年龄相仿,但是陆晚星和陆苑年头到年尾都见不到几次,陆晚星就是一棵杂草,而陆苑可是整个陆氏宗祠的明珠。一个是风吹雨打的自生自灭,一个是被众星捧月的呵护备至。她们怎么会有来往呢? 虽然对陆苑的性格没有了解,可陆苑心知肚明她被送上清风寨和陆晚星有直接关系,但还保持着亲密的样子,足见她十分的有心机。陆晚星当下提醒自己当心。 面对着陆苑的问话,陆晚星轻描淡写的说:“托了七爷爷的福,到清风寨来办事。” 她可以对陆苑当心,可不是惧怕。陆余年那样对她,她也没有必要对陆苑曲意逢迎。陆苑提起牛头山,她就说陆余年。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分毫不让。 陆苑虽然知道陆余年送陆晚星上山的事,但在她的心里,用八亩地换陆晚星一个人,还是族里吃亏。在她的眼里,对陆晚星的看法和陆余年是一模一样,丝毫没有因为同为女孩,而感到同情和怜悯,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她怨恨的看了一眼陆晚星,故作同情的说:“晚星,你为了族里受苦了,你在牛头山怎么样?那些人有没有为难你?你这脸是怎么弄的?” 说着还假装亲昵的去拉陆晚星的手。看她这么做作虚伪的样子,陆晚星十分的反感,见她的手伸过来,她却往楚昀霆的身后退了半步,冷着脸看着陆苑装模作样。声音也是冷冰冰的说:“还是托了七爷爷的福,我在牛头山吃得好,睡的好。” 陆苑被陆晚星嫌弃的避开,她心里偷着骂了陆晚星几百遍的“扫把星”,可楚昀霆还在眼前,她要做出贤良淑德的样子,给他留下好印象,便保持着优雅的微笑说道:“看你平安我就放心了,想必我爹也会为你感到高兴,我爹身为族长,为宗祠谋福利是义不容辞的事,晚星能理解就好。不知道你在清风寨住在何处?还要逗留几日?咱们今后同在山寨互相有个照应?” 照应个屁!陆晚星可不相信她睁眼说瞎话,指不定打什么主意,给她难看。真希望无殇现在就离开清风寨,她可是不想给楚昀霆喂狗,也不想跟陆苑交集。 陆苑问完话,柔柔的看着陆晚星等着她的回答。楚昀霆站在中间,从她们的对话里,就把两个人的关系看的清楚。他对陆苑惺惺作态没有好感,对陆晚星的牙尖嘴利倒是有些喜欢。不等着陆晚星回话,他伸出长臂搭在陆晚星的肩头,神色慵懒的开口说:“她现在暂住在我那。” 陆晚星还想回话呢!只觉得肩头一沉,楚昀霆的话就传进了耳里。她一下怔住,扬起脸去看他,他的眉目温顺不凌厉,心情似乎很好,嘴角微微的翘着,一张脸帅的一塌糊涂。 她扭了扭肩膀,弄得楚昀霆的大手扣在她的肩头加大了力度。 “住……在你那?”陆苑被他这句话震惊的合不拢嘴,半晌才回过神不由自主的问道。 “我……小姑姑……他……”陆晚星想要解释,可是话一出口,就感到肩头肉疼。再一说话,连着骨头都在疼。楚昀霆抓着她纤细单薄的身子哪里需要用力。三番两次要说的话,都被他止住。 陆晚星更是窝火,这个二当家,为了摆脱陆苑,真是无所不用。竟然连她都利用上了。 她想的和楚昀霆的想法是一样,可是楚昀霆要摆脱陆苑,可不是始乱终弃,这个根本原因不同。 不过结果都是一样,陆晚星看见陆苑惊讶,慌乱的表情,心里倒有点舒坦。也就将就着配合着楚昀霆说:“能得到二当家赏识,是我的荣幸。” 陆苑看她眉开眼笑的模样,气的几欲抓狂,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光天化日的和男人勾肩搭背,还腆着脸说荣幸。难怪村里会有那么多的陆晚星的传闻,说到底她就是个人尽可夫的下贱胚。 而这个搂着她的男人,还是她做梦都要接近的人,她真是想不通,陆晚星是用了什么手段,能把楚昀霆迷住呢? 楚昀霆手下用力的揽着陆晚星的肩往旁边走去,陆苑和丫鬟看的目瞪口呆。丫鬟简直不敢相信,他们不近女色的二当家,竟然如此的重口,看上了这么一个丑陋的女人。 陆苑看着他们马上就要远走,有些不甘心的说道:“二当家,晚星毕竟是我的侄女,既然都在寨中,不如让我们住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陆晚星听她虚伪的说话就感到恶心,心想,照应?送上牛头山怎么没见有人照应?要不是他们,她在牛头山怎么会遇到那么多危险。 可是这话是问的楚昀霆,她不能喧宾夺主的去出头。就仰着小脸去看楚昀霆,就看他勾着唇角语声轻快的说:“那她在牛头山的时候,陆小姐怎么没去照应一下?” 他这话问的,陆晚星感觉真是太爽了,简直就是把她要说的话说了出来。看着楚昀霆的眼都弯成月牙一般。突然觉得他这个人,虽然渣,但也蛮讨人喜欢的。 陆苑听见他的话,粉红的脸血色快速的退了下去,变得惨白惨白的。她真是没料到,楚昀霆会如此的为陆晚星出头。 话都说到这份,她再说什么也只会惹人讨厌,就识趣的跟着丫鬟三步两回头的走向陆晚星的反方向。 陆晚星回头看她们走远,对着陆苑吐了舌头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第138章 说完跟着楚昀霆又走了两步,感觉到身边那些怪异的眼神,才猛然发觉,她和楚昀霆还保持着勾肩搭背的样子。 而楚昀霆也是猛地意识到这一点。两个人像是触电似的分开,个往后跳了一步。 陆晚星嫌弃的擦着肩膀,楚昀霆也是飞快的甩着手,就好像她的肩头,他的手,都沾上了病菌。 紧接着两看两相厌的打量着对方。陆晚星先开口说道:“虽然你帮我怼了陆苑,也不会改变你渣男的事实。” 楚昀霆还没说话呢,就听见陆晚星对她新的定论,他是一头黑线的反问道:“我渣男?丑八怪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陆晚星单手叉腰,扬起下巴趾高气扬的说道:“就是说一百遍一千遍,也是强调你是渣渣的事实,变态,渣渣。” 楚昀霆气结,这个丑八怪真是拿好心当驴肝肺,他帮她解了围,还被反咬一口,指着陆晚星的手指抖了抖,连说了三个“好”。微眯的眼底散发着一股桀骜不驯的野火,又狠狠的说:“丑八怪,我会让你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变态渣男。” 见他气成这样,陆晚星还觉得他不过是做做样子,能对女人始乱终弃的男人,哪会真的动气。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在女人面前演戏罢了。 楚昀霆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甩手便走。 看着楚昀霆的背影,那股沉沉的郁闷不断的扩散出来,倒像是真的憋着怨气。陆晚星自圆其说的以为,他的段位比较高,演戏更加逼真而已。 转身往客房的方向走,才想起陆苑也是住在客房,楚昀霆安排她在最边上的客房,那不就是她的隔壁? 陆晚星走了两步,便开始后悔。和陆苑做邻居,一定不会相安无事。本来因为陆余年已经结下梁子,现在又帮着楚昀霆挡了一箭。陆苑一定已经对她恨之入骨。 她硬着头皮往客房走,只盼着无殇能够在,她和他商量一下,快点离开清风寨便好。 才走了没几步,前边来了两个喽啰推着板车。车上装着好几个麻袋。陆晚星躲到一旁,那板车晃来晃去的歪倒在一边。麻袋也跟着滚落下来。 虽然不是陆晚星的错,她还是十分歉意的对他们笑了笑。急忙上前帮忙。 两个喽啰抬起麻袋,咔呲一声,麻袋被刮了一个口子。金黄色的稻谷漏了出来。 一个喽啰马上用手堵住窟窿,骂道:“快他么找东西堵上,漏这么大,还没下山就漏光了。” 另一个在地上搜寻了一圈,抓了一把稻草塞上了窟窿。两个喽啰把稻谷抬上板车。陆晚星蹲在地上拾起漏出来的稻谷,在手心捻了捻问:“两位大哥,这稻谷要送到哪?” 喽啰回道:“送到山下磨坊去。” “这是要磨成白米吗?”陆晚星不解的问。 “那是当然,你快让开,别耽误我们的时间。”喽啰对她摆摆手。 陆晚星捻着手里的稻谷有点心疼,这些可不是一般的稻谷,颗粒饱满,金黄,一定是预留的稻种。现在刚刚夏初,要是育苗,插秧还来得及,到秋就能收获稻谷。可他们却要把稻种磨成白米,这不是浪费吗? 心里明白这么回事,她还是乖乖的让那个开了路,这是清风寨,就算是把稻种留住,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陆晚星握着那一把稻谷看着喽啰推着板车走过,她又蹲在地上,把落在地上的稻谷一粒一粒的拾起来。想着找机会进入空间,试试能不能在空间里培育,也能知道现在的稻种产量如何。 楚昀霆去而复返,刚才实在是生气,都忘记要让陆晚星留下来帮他照顾那几条狗的事,还没和无殇说。他觉得只有让陆晚星留在清风寨,他才有机会好好的折磨她。 刚走过狗舍,就看见陆晚星蹲在地上捡东西。就好像在地上寻宝一样仔细认真。他好奇的走到近前,垂眼看地面上星星点点的稻谷。刚好一脚踩在了稻谷上。 陆晚星低头捡的头晕眼花,手扶着脖子晃了晃,再一伸手,一只白底黑面的朝靴映入眼帘。不偏不倚的踩了几粒稻谷。她也没往上看,只觉得这个靴子看着眼熟,没好气的说道:“抬脚啊!” 楚昀霆又是一头黑线,这个丑八怪对他说话就没有过好腔调。她让他抬脚就抬脚,凭什么?这么想着,他非但没有抬脚,脚尖还在地上碾压起来。 陆晚星的手指就在他的靴子前边,等着他抬脚好把稻种捡起来。真是没想到,这只靴子居然把稻种碾碎了、碾碎了…… 陆晚星狠狠的皱着眉,一拳打在楚昀霆的脚尖上,愤愤的说:“我让你踩!” 楚昀霆没料到她会这么做,虽然她力气不大,可是这一拳打在脚尖上,十指连心。那滋味是酸疼的。他吸了一口冷气,抬脚就踢了出去。 陆晚星手疾眼快的一个后滚翻,避了过去。这下可好,刚刚捡起来的稻种,全都洒在地上。 陆晚星稳住身,看着撒了一地的稻种,这才仰起头去看这个碾碎了稻种,还要踢她的人。楚昀霆背着光,一张脸黑的吓人。 陆晚星认清了他,哼了一声。直接无视他的存在,又去捡稻种。 楚昀霆就不明白,这些稻谷有什么稀奇,她为什么非要捡起来呢?想到她生活在槐树坡比较清苦。就鄙夷的说道:“你捡这些干什么?难道还要把这些磨成白米充饥?” 陆晚星低着头不理他,楚昀霆又说:“既然你这么想吃白米,那以后就帮我喂狗好了,保证一日三餐都给你吃到白米饭。” 他的话陆晚星听在耳里,知道被他看轻了。她懒得与他争辩,这样不知人间疾苦的渣男,能懂得什么?谁没吃过白米,她吃过的五谷,保证楚昀霆这辈子都没见过。捡稻谷,不过是因为这些都是她没见过的稻种而已。 她这么无视他的话,又让楚昀霆受到了打击。感觉自己在这个丑八怪的面前,还不如小小的稻谷来的明显。 第139章 看见陆晚星眼前的稻谷,他抬脚就踩了下去。心想,你要捡,我偏不让你捡。 陆晚星又看见他白底黑面的靴子,真是很生气,蹲在地上仰起头面无表情的说:“二当家,麻烦你抬起你的脚。” 楚昀霆低眼看她,就是一动不动。 陆晚星耐着性子又说:“二当家,你能抬脚吗?” 楚昀霆呵的笑了笑说:“你就是全捡起来,都不到半碗饭,还不如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陆晚星拄着膝盖站起身,一手扣在脖子上晃了晃脑袋,又拿出那种看着智障的眼神斜着他说:“在你眼里这不到半碗饭,可是在我眼里,这是希望。” 楚昀霆以为她这是故弄玄虚,正要开口鄙视她,陆晚星又接着说,“你不懂,我也不跟你解释,你不抬脚就算了,我不差那几粒。” 三言两语就把楚昀霆的嘴堵住。 楚昀霆琢磨了一下她的话,轻蔑的勾起唇角说道:“别说的那么清高,这点儿稻谷就是希望,一顿饭而已,你的希望还真是够可怜的。” 陆晚星把捡起来的稻谷用衣襟兜了住,剜了他一眼便往客房方向走。楚昀霆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走了几步,陆晚星回头看了看他,还是不想说话。继续走,又走了几步,见他还是跟着,就没好气的说:“你是尾巴吗?干嘛跟着我?” 楚昀霆磨着牙说,“丑八怪,你不会好好说话?嗯?” “不会!”陆晚星快速的答道。 “好,你不会是吧!”楚昀霆说着,就来抢她的稻种,手刚伸过来,陆晚星侧身躲开问:“你要干什么?” “教你好好说话。”楚昀霆说着长臂又伸了过来。 陆晚星兜着稻种,她这样瞻前顾后十分被动,左躲右闪生怕他把稻种弄撒了。而楚昀霆看她那么珍惜稻谷,就像顽劣的孩子,一定要把稻谷打翻,让她难受才甘心。 他的手在陆晚星的腰间左右的抓,都被陆晚星躲开。陆晚星边躲边退,忽然脚跟绊在什么东西上,她身子不稳向后倒了下去。楚昀霆的手刚好伸了过来。陆晚星出于本能,腾出两手胡乱的抓在他的衣服上,稻谷全都扬了出去。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楚昀霆的手刚握住一处绵软,整个人就被陆晚星大力的带倒。 陆晚星惊恐的瞪大了眼,一声惊呼还没有完全吐出口。 她以为自己一定会结结实实的倒在地上,可是她的身体和地面形成了一个四十五度角定住。 楚昀霆一手揽住她的腰。 陆晚星的两手抓着他肩膀上的衣服。怔怔的看着他。他的眉乌黑浓密,他的眼深如潭水,他的鼻梁又直又挺,他的唇红润光泽,就像是可口的果冻。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轮廓和五官,怎么会全都汇聚在一个人的脸上,老天对他也是太偏爱了些,这样耀眼的容貌,真的像一个妖孽。 飞扬在半空的稻谷纷纷扬扬的落下,就像是在楚昀霆的面前下了一场金色雨滴,更把他的形象烘托的绝美,惊艳。 陆晚星看着他的模样有一瞬的失神,目光和楚昀霆的刚好黏在一起。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忽然都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似乎意识到两个人距离过近。 吓得楚昀霆飞快的放开了手,两只手。 陆晚星毫无预料的坐在了地上,屁股墩的生疼。 楚昀霆又是仔细的看看她,要是那天他仔细的看看那个女人该有多好?陆晚星的额头缠着纱布,那她一定是头部有伤。 陆苑额头虽然有伤,她还说自己上过后山,还觉得自己睡了一觉,但楚昀霆总觉得她不会是那个女人。 而陆晚星看起来不像那个女人,但听起来实在是太像。但陆晚星表现出来的种种,又不像。 楚昀霆一时也分辨不出真假,只觉得要是能知道陆晚星到底有没有去过后山,就真相大白。 他愣神的瞬间,陆晚星又动了起来,坐在地上把散落的稻种再一次一粒一粒的捡到手心里。 楚昀霆瞥见在边上驻足的喽啰和丫鬟,冷飕飕的射过一道阴郁的眼神说:“看什么看?滚!” 那些旁观的人快速的散了去。 恨不得能够把刚才见到听到的也都在脑海里抠出去,能看见二当家的抱一个女人,还被女人骂,还跟着女人打情骂俏,这可是清风寨第一奇闻。都知道楚昀霆的脾气秉性,他们就算是看到听到,也没有胆子讨论。只怕被他抓住,折磨。 第140章 而那几个丫鬟,关注的却是陆晚星的长相,都为了楚昀霆感到可惜,也对陆晚星十分妒忌。都幻想着,刚才被楚昀霆搂在怀里的变成自己。 看见四下无人,楚昀霆这才语声淡淡的问:“你到底要这些稻谷干什么?嗯?就那么想吃白米。” 陆晚星盘腿坐在地上,仰着脸很无语的看着他说:“吃,吃,吃,就这点还不够塞牙缝呢!” 她一开口就没有好声调,楚昀霆难得的没有感到生气,反而耐心的问:“那你为什么一定要捡起来?嗯?你要是说出一个叫我信服的理由,要多少给你多少。” 他说完这话自己都没意识到后边说了什么,等到说完看着陆晚星不解的眼神,才回过味,他怎么这么轻易的许诺,不管她是什么理由,为什么要对丑八怪说要多少就给多少,他是脑子抽了么? 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可是说话算话的人。所以优雅的微微笑了笑“你说!” 陆晚星对他侧目,本来不打算跟他解释,可是要多少给多少的诱惑好大啊!她在槐树坡还有五亩洼地现在没有稻种,就算诺亚能给她,她也想看看这个时代的稻种到底有什么特点。作为农牧专家,要是有不了解的农作物,简直是对她专业的侮辱。 她想了想,尽量用他能听懂的话说道:“这些稻谷籽粒饱满,色泽金黄,应该是稻种。” “是!”楚昀霆了然的点头,他当然知道那的确是稻种,是在别的小山贼手上抢来的,又问:“那又怎么样?” “稻种诶!你居然问怎么样?”陆晚星很无语的摇摇头,指尖捏起一粒稻种说:“要是培育的话,这一粒稻种经过二十到十八天就会变成一株禾苗。一株禾苗移栽到水田里,经过五到七天的返青,就进入分蘖期,拔节抽穗的时候最少抽一穗最多九穗,一穗最多产实粒二百粒稻谷,最少一百粒。一穗重一钱,就折中一株禾苗抽五穗,那就是五钱,五钱稻谷去皮,能剩下三钱半的白米。” 她十分认真的说着,楚昀霆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逐渐的被她吸引,也专心的听了起来。这么多年,吃了那么多的白米,可从来没人说过稻谷是怎么来的。也没想过一粒稻谷会有多么大的作用。而陆晚星说的移栽,返青,分蘖,拔节抽穗……都是那么新奇的词汇,让他忽然之间觉得农夫的耕作原来也有这么多的学问在里边。 陆晚星将那一粒稻种放在掌心,把掌心的那一小把稻谷递到楚昀霆的眼前说:“这一把稻谷少说也有一百二三十粒,就假设只能成活一百株,到了秋天那就是三斤半的白米。一个三口之家能吃三天了。你们竟然把稻种当成一般的稻谷来磨米,不知道有多浪费吗?” 她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吐槽,心疼那几麻袋的稻种。 楚昀霆听她说完,鬼使神差的回道,“还真浪费。” 陆晚星跟着说:“可不是!” 两个人这么默契的说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觉得心塞。互相嫌弃的错开了眼。 陆晚星还要接着去捡稻种,楚昀霆这次没用脚去踩,而是伸手拉住她的胳膊,没让她弯下腰,愿赌服输般的说:“不是说了要多少给多少。” “那两个喽啰都下山啦!”陆晚星有些急躁的说。 “那也来得及,你说你需要多少?嗯?”楚昀霆对她说的这些忽然十分的感兴趣,虽然不确定她说的对不对,就像她看出那几条狗的病症一样,没有根据可供参考,仅凭着她看起来不像是说谎,他就相信了她。 这次说到稻种,他还是相信她。 陆晚星只有五亩洼地,倒是不需要太多,但又觉得要是能多种一些,能解决很多人吃饭的问题,便问:“你这有多少的洼地,种稻子是要用水田的。” 楚昀霆摇摇头说:“清风寨没有田地,只有一块菜地种了点青菜。” 陆晚星有点失望的说:“那就算了,给我六斤就行。” “六斤?确定?”楚昀霆还等着她狮子大张口,他感觉要是陆晚星不趁机多要一点,都不是她的性格。可她偏偏只要六斤,连十斤都不是。 陆晚星点头,“六斤足够了,再说也不确定能不能用得上。” 她想到自己现在连槐树坡都回不去,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那块洼地开垦出来,育苗,插秧,都是需要时间的,更是遥遥无期,便有些失望。 空有了一身的本领和想法,没处施展啊! “好,丑八怪,我就给你六斤稻谷。”楚昀霆答应下,把陆晚星的失落尽收眼底。他松开拉着她的手,忽然觉得自己的心里也有一点失落。就像是被她传染了一般。 陆晚星即使得到他应允的稻种,手里的也没丢,一直攥在手里往客房走。 楚昀霆仍旧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纤瘦的背影,就好像那个小小的身躯里藏着巨大的宝藏,吸引着他去探索。心中生出了无限的好奇。她从哪学到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一株水稻能长出多少粮食,恐怕就是务农的农夫也不能像她说的这么流利吧!她能说的头头是道,段不像是信口开河,那这样一个小村姑,为什么懂得这么多呢? 陆晚星不用费脑筋,就知道他是要去找无殇,一定是要说让她喂狗的事。只能在心里祈祷,无殇不会在这节骨眼丢下她,自己回牛头山去。 更希望楚昀霆忽然茅塞顿开,放过她。 两个人各怀心事,一前一后的走到无殇的客房。陆晚星敲门,眼角瞟向最边上的房门,那间房门紧闭,陆苑就住在那里。 她敲了三声,没人应答。就想自己推门进去。哪知道楚昀霆在身后说道:“无殇公子在吗?我有要事与你商议。” 他的话音刚落,无殇的房门没有打开,倒是陆苑打开了她的门,落落大方的站了出来,看见陆晚星和楚昀霆一并站在门外,陆苑没有任何的意外,对陆晚星也没有流露出半点的厌恶,仍旧像是见到亲人一般。 第141章 陆苑故作亲昵的对着陆晚星笑着说:“晚星,我刚才还在琢磨你虽然和我年纪相仿,但还是晚辈,我作为你姑姑是有必要多多照看你,你在槐树坡和郭瑞有婚约,虽然这是在清风寨……” 她的话说到这,陆晚星就大概猜出她的意思,不等她往下说,很生硬的打断她的话道:“陆苑,我尊敬你叫你一声姑姑,你别在这惺惺作态,你对我怎么样,咱们都是心知肚明。” 被她这样说,陆苑半大的杏眼里忽的浮上一层水汽,眼看就要哭出来。又极力的隐忍住,露出一个极其勉强的微笑说:“晚星,你是晚辈我不和你计较。但都是姑娘家,你还是要注意影响,以后传出什么闲话,丢的可不只是陆家的脸,还有郭家呢!” 把话说完捏着一角手帕,轻轻的擦拭着眼角。 她的目的可不是真的提醒陆晚星,而是让楚昀霆知道陆晚星是有婚约的人,她的未婚夫叫郭瑞。 陆晚星最看不上这种假惺惺的人,很显然陆苑比起家里的陆晚茜高明了很多,说话委婉滴水不漏。深得陆余年的真传。 看她已经把话说完,陆晚星的大眼睛很不喜的上下闪了闪,仍是生冷的说道:“小姑姑何必这么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要是陆家顾及到郭家的颜面,又怎么会非要将我送上牛头山?你现在提起郭瑞,提起面子,不就是怕我挡了你做压寨夫人的路?” 陆苑的心思全都被她戳中,她拿着手帕的指尖微微的发力,低垂着眼眸不去看她,心里正在疯狂的诅咒着陆晚星,脸上却不动声色,有些听之任之的姿态。 陆晚星不耻的低笑出声,偏脸看了看楚昀霆,又回过眼神扫了扫陆苑,声线平缓的说道:“二当家的,你跟陆小姐之间的爱恨情仇,请不要把我牵扯其中,我对做盾牌没有兴趣;陆苑,你也别把我想象成你的敌人,或许我和你家有仇,但我还没下作到和山贼勾搭成奸。” 她这话说的决绝,说完丝毫不给他们反驳的空间,自顾的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后脚刚进门槛,两手就把房门紧紧的关严,随手挂上了门闩。 门外的楚昀霆心情就像是坐了过山车,大起大落。刚刚还觉得陆晚星怼了陆苑,让他心情舒畅,快乐不过一秒,就被她损的体无完肤。 谁给了丑八怪这么大的胆子,这么大的口气,山贼怎么了?谁生下来就要落草的?还嫌和山贼在一起下作,那无殇又算什么?不还是跟着无殇东奔西走。他楚昀霆虽然是个山贼,但在道上清风寨的名号可是替天行道,劫富济贫,在百姓的心里都很有威望。她一个村姑懂什么?如此的看低他,瞧不起他。 陆苑的脸色也十分的难看,陆晚星的言外之意是什么?不就是说,她比陆苑高贵,陆苑一心扑在楚昀霆身上,而她陆晚星根本就瞧不上。不过是个从小无父无母的扫把星,居然敢这么顶撞她?陆苑当下心头发狠,等到陆余年平安救回来,一定要把陆晚星的丑事全都抖落出来,不仅让她失去郭瑞那么好的夫君,还要让她背上骂名,最好就是逐出宗籍,浸猪笼。这样才能一雪今天的耻辱。 陆苑下定了决心,偷瞧见楚昀霆阴沉的脸色,柔声细语的说道:“二当家不要怪罪晚星,她自小没有爹娘,缺少管教,说话口无遮拦……” “闭嘴!” 楚昀霆冷言冷语的呵斥住,他的火气在这一瞬,爆发到顶点,若是陆晚星给他带来的是怒火,那么陆苑说出的话就是导火线,他在曹秀兰面前的时候就看出陆苑是个有心机的女人。还说是他的救命恩人,要是那个女人真的是陆苑,他倒觉得亲手掐死她都脏。从她和陆晚星的对话,眼神里藏着的狠毒心机,哪里逃得过他的眼。 亏得还是一个家族,还自称是长辈,竟然处处为难晚辈。陆晚星到底如何上的牛头山,他在她们的话里也听出了一二,完全是陆余年的主意。其实一个家族选出女子送给哪个山寨保平安,是司空见惯的事。可今天楚昀霆就觉得这样做很过分,为陆晚星感到不值。 分明他刚才因为陆晚星看低,气血翻涌,但看见陆苑,联想到陆晚星所受的委屈,又知道她还是自小没有父母的人,那些怒火竟然毫不犹豫的转嫁到陆苑的身上。他连正眼都没有瞧她一下,冷言冷语的说:“陆小姐,和你订婚完全是我大哥的意思,本来就是假的,现在我觉得这个假的也没必要。我现在就去和大哥说明,你的家事还是另请高明。” 陆苑被他这么赤果果的拒绝,又是哀伤,又是羞愤,不管怎么样,她可是槐树坡陆氏的掌上明珠,自小娇生惯养,想要的哪有得不到的,满心欢喜的以为能够和楚昀霆订婚,现在却落得这样的下场,她如何能够甘心? 心里是恼火的,却还是柔弱的央求:“二当家不要生气,要是我哪里说错了,做错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在这给你道歉……”说着伸手就要去拉楚昀霆的袖口。 楚昀霆手疾眼快的退后一步,让她的手扑了空,不但是手扑空,心也跟着扑空。她连碰都没有碰到他的边,却见他嫌恶的抖了抖袖子上的灰尘,又把衣袖理平。双手背负在身后,身姿挺拔修长,目空一切的望向她,或是……望向她身边的房门。语声清冷的说道:“陆小姐,请你自重!” 他的声调轻,话却说得重。一点点的余地都没有给陆苑留下,又是倒退了一步,深深的看了一眼陆晚星的房门,这才转身离去。 陆苑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对着他的背影问:“那帮过你,是不是也还有个人情?” 这件事已经是她唯一能够和楚昀霆联系到一起的机会,她绝对不能这样放过。 楚昀霆听见她的问话,果然顿住脚,眼神阴戾的转回头,很快的三两步走到陆苑的面前,低垂着眼,周身散发出比生人勿进还要冰冷的寒意,阴森森的说:“人情?当然有!” 第142章 楚昀霆如此的态度,让陆苑猛地意识到,她刚才说出的话是有多么的愚蠢,楚昀霆说的帮助,救命,或许完全不是那样一回事。若是真的对待自己的恩人,怎么会是这样的态度? 但她所有的赌注已经全都押上,就必须拿出孤注一掷的勇气,她盯着楚昀霆即便是阴冷,也是俊美的耀眼的面容,定住心神故作轻松的说:“二当家还是不要记挂在心,我完全不记得有过那回事。刚才喊住您也是想请二当家,不要因为那件事,影响了你的决定。” 楚昀霆邪魅的勾起唇角,要知道是不是那个女人,办法其实很简单,对他也没有什么损失。他伸出食指的指尖点在陆苑的下颚上,挑起了她的下巴。 他有些微凉的指尖碰到陆苑的皮肤,让她受了不小的惊吓,肩膀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对楚昀霆的亲昵,是朝思暮想,可真的被他用指尖碰到,却完全和想象不同,没有甜蜜,多的是恐怖。 在这个男人的身上,眼底,根本就看不到一点柔情,倒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临行前她娘神神秘秘的把一些男女的事交待给她。她也懵懵懂懂的知道,一个男人要是勾起了女人的下巴,大概要做些什么。她也见过二流子调戏女子,都是先去挑起下巴。 她完全没想过,自己这么高贵的人,会被楚昀霆调戏。而他的调戏竟然带来危险的气息。她不敢想接下来他会做什么?会不会像她娘交待的那样,要脱了衣服才可以。可这是白天,他怎么突然想要这样?不说假的订婚都不要吗?难道为了报恩,要以身相许? 楚昀霆的动作完全超过了陆苑的想象,虽然一心想要和他在一起,但陆苑对男女之事是完完整整的一张白纸,楚昀霆这么一个小动作,就已经让她惊慌失措,意乱情迷。自己幻想着会不会被拖进屋里,脱掉衣衫,她甚至开始考虑今天穿的内衣的颜色,会不会好看。 一张俏脸,由白变红,惊恐里又多了小女人的娇羞。 楚昀霆看着她眼中翻涌的情绪,忽然联想到了陆晚星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他的倒影也曾经出现在她的眼底。她也这样惊恐的看过他,还有气愤,恼怒,可就是没有娇羞。想到陆晚星,楚昀霆眸色黯然,那个丑八怪,竟然看扁了他这个山贼。 他指尖稍稍用力就将陆苑的下巴抬得更高,几乎让她的下颚抻成了一条直线,陆苑声音都因为恐怖有些颤抖,她说:“二当家,你怎么了?” 楚昀霆就是试探她一下,那个敢对他霸王硬上弓的女人,就是这样碰一下,绝对不会吓成这样,就算是有这样的表现,也可能是伪装的。她连他的裤子都敢脱了,这样的肢体接触,怎么会恐惧呢?可是陆苑表现出来的恐惧,还有那欲拒还迎的神色可是真实的,他在她的全身扫了一遍,清楚的看见她放在胸前握着手帕的指尖也在轻颤。 这样还需要什么进一步的验证,若是那个女人,对他会有期待?楚昀霆感觉自己在做一件十分多余的事。飞快的抽回了手指。 陆苑高抬的下巴因为突然失去支撑,整个脑袋猛地点了下来。用力的晃了一下,她才缓过神,偷偷的抬起眼心里飞快的思索着楚昀霆的意图。 而楚昀霆在怀里掏出雪白的手帕,慢条斯理的擦着指尖,声音也是像溪水一样缓缓的流淌出来,“我说两句话,你重复一遍。” 陆苑完全摸不出他的头绪,似乎她娘连夜传授给她的那些理论完全派不上用场。 “山高水长永不相见。” 楚昀霆说完,撩起眼皮示意她重复。 陆苑不假思索的跟着说:“山高水长永不相见。” 她的语速不快,吐字清晰,但却没有洒脱的那种味道。 楚昀霆摇摇头,又说道:“臭不要脸的!” 这下陆苑愣住,这句话可不是好听的话,她要是说出来,会不会被他误会,她长这么大可是没当面说过一个脏字。 楚昀霆看她愣住,轻轻的扬了扬下巴,仍是用眼神示意她说。 陆苑更是迷茫,又随着他说:“臭不要脸的。”在心里骂过很多人,可是真的在嘴里说出来,还是没有那股子泼辣。 楚昀霆又是摇摇头,有点失落,又有些释然的说:“陆小姐既然不记得半月前的事,也不要费心去想,我要找的人不是你。” “可是,二当家,你让我说这两句话什么意思?”陆苑怎么甘心放过这样的机会,继续追问道。 楚昀霆已经觉得没有和她继续纠缠的必要,随手丢下擦过指尖的手帕,转身欲走。 陆晚星那边的房门嘎吱一下打开,看见他们还站在门口。陆晚星意料之外的黑着一张脸。直视着正前方,当作楚昀霆不存在一般,从从容容的继续往前走。 在她快要经过他的身边时,她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只是那口气还没松完,楚昀霆伸出刚刚擦过的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陆晚星宛如遭到电击一般,狠狠的打了一个哆嗦,她几乎没有任何迟疑,下一秒就用了力气,想要将手腕从他的控制中挣脱出来。 楚昀霆像是猜到她会这么做一般,在她使力的那一刻,他的指尖也加大了力气,将她的手腕握的更紧了。 陆晚星皱了皱眉,继续挣脱几下,见根本挣脱不了,便放弃了,直接抬头,看向楚昀霆,开口的声音,连她自己都出乎意料的平心静气:“你要干什么?” 楚昀霆直勾勾的盯着陆晚星的脸,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一点反应都没有。 陆晚星眉心皱的更厉害。 她看他不出声,便也没有出声。 僵持了大概一分钟的样子,陆晚星终究败下阵来,沉不住气的她,又使了一下力气,依旧挣脱不了楚昀霆的掌心,便再次用刚才那种平心静气的口吻道:“麻烦二当家的放开我……” 陆晚星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楚昀霆抓着她手腕的那条胳膊,忽然一个用力,将她硬生生的甩回到她的门口。 陆晚星人还没有站稳,楚昀霆便又狠又戾。 第143章 陆晚星人还没站稳,楚昀霆便又狠又戾的盯着她的眼神,嘴角绷得紧紧的开了口:“丑八怪,你既然知道我是清风寨的二当家,还敢看轻山贼,你当你是什么东西?” 此时此刻,楚昀霆的话劈头盖脸的砸下来,陆晚星攥紧手指,避免自己在他面前露出一丁点情绪和失态。 “或者……”楚昀霆又开了口。 陆晚星不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但她相信,定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开口拦截了他的话,“二当家,我不是东西……” 随着陆晚星的出声,她缓缓的掀起眼皮,对上楚昀霆的视线。 楚昀霆的声音戛然而止。 陆晚星语气很淡的继续开口说:“……如果可以的话,请你高抬贵手。” 楚昀霆的眼神变得有些凶狠,凌厉的仿佛恨不得将她整个人撕碎一般。 她知道他在生气,可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生气,和陆苑纠缠不休那是他的问题,她已经把话说的那么清楚……除非已经知道了她就是那个人。 即使就是知道了,那一晚,受到委屈和伤害的人也明明是她才对。 陆晚星暗自好笑,嘴里的语气,却没有任何的变化:“所以,二当家的,我希望我永远都不要出现在你面前,您和陆小姐尽管放心,我是绝对不会成为你们的困扰。” 楚昀霆握着陆晚星手腕的力道,一瞬间重的惊人,陆晚星疼得后背的呼吸都停了下来,可她却始终没有出声求饶,甚至连一丝一毫的痛呼声都没有发出来。 她一直等到她自己渐渐的习惯了这种疼,才声调静静的又开了口,“二当家,麻烦你高抬贵手,放开我,好让我尽快的在你们眼前消失。” 说完,她还补了一句客套又疏离的话:“谢谢!” 谢谢? 楚昀霆心底蹭的冒出一股恨不得立刻掐死眼前这个丑八怪的冲动,他的瞳孔急剧收缩,就连握着她手腕的指尖都微微的开始发抖。 原本因为什么而抓住她的冲动,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 他狠狠的瞪着她丑陋的脸颊看了好一阵子,像是怒到了极点,募地笑了:“谢我?你有什么可谢我?” “丑八怪,今后你会一直留在清风寨,哪也去不了。要谢,以后再谢我吧!” 陆晚星仿佛被什么利刃狠狠的戳中了一般,脸上的血色瞬间腿的一干二净。 她的手,条件反射的握成拳。 她用力的掐着自己的手心,用那样的刺痛,来勉强自己稳住情绪,不让自己失态。 她依旧保持着刚刚回望楚昀霆的动作没变,就连眼神但都还是刚刚那种静静淡淡的模样。 她其实不想看他,可她不敢动,她怕自己一动,藏在心底的那些秘密全都暴露在脸上。 两个人没有说话,空气变得有些凝滞。 陆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两个,她凭借女人独有的直觉,楚昀霆对陆晚星的兴趣实在是太大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无殇的声音清清淡淡的传了过来,“二当家,晚星,你们在做什么?” 楚昀霆像是被吓了一跳般,整个人忽然松开了对陆晚星的钳制,然后人往后退了一步,扔下她,转身扬长而去。 陆晚星紧紧的咬着牙关,一直等到楚昀霆的背影在眼前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才不顾形象的靠着门板,慢慢的放松下来。 无殇的发丝在楚昀霆闪过的风中缓缓的落定,他晦暗不明的看着面前余下的两个女人。目光在陆苑呆滞的神情上扫过,便猜出了她的身份。 他正要往前一步去询问陆晚星事情的经过。 一声清脆的巴掌“啪”的响起。 陆苑先他一步动了起来,把陆晚星的脸打的偏向了一侧。如此还是不解恨的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这个扫把星,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你都变成这个鬼样子,还到处的勾搭男人。” 无殇惊骇的看着被打了一耳光的陆晚星,心里默默的为陆苑开始默哀,陆晚星的狠他是真切的见识过。不知道她现在会如何报复陆苑呢? 陆晚星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情绪的波动,她不怒反笑的慢慢的站直了身体,只是瞟过去一眼,便把陆苑看的手脚冰凉。 她是什么眼神,怎么看起来和楚昀霆刚才那种暴戾的神情如出一辙。陆苑心虚的退了半步,陆晚星便轻巧的逼近半步,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猛地伸手就抓住了陆苑的领口,她本没有多大的力气,身材也不比陆苑高。 但这种骨子里爆发出来的气势,却把陆苑刚才的火气生生的压低一头。被陆晚星抓住衣领的瞬间,她的膝盖都有些发软。居然忘记了反抗,而是一脸兵荒马乱的问:“扫把星,你想干什么?别忘了我是你姑姑。” “陆苑”,陆晚星森然的直呼其名说,“刚才就告诉你,叫你姑姑是对你尊重,你别给脸不要脸。” “那你现在做什么?”陆苑伸出手想要抓她的脸,陆晚星的胳膊伸的绷直,任凭她怎么使劲就是抓不到她半分。毕竟她是当成大户小姐养大,与人动手一点经验都没有。 陆晚星突然发力,狠狠的把她甩向墙面,陆苑的后背撞在墙上,一阵阵的犯疼。陆晚星伸手插进她的发丝,扯着她的头发,拽的她的头皮抽抽的疼,她顾不得后背,护着自己的秀发,吓得声音发抖的说:“扫把星,你敢打我,你以后还想回槐树坡吗?” 陆晚星提着她的头发,迫使她直视她的眼睛,森冷的开口说道:“槐树坡,我自然是要回去。倒是你和陆余年,还有没有命回去,就不好说了。” 陆苑惨白着一张脸,脑中嗡嗡的响,目光左躲右闪都避不开陆晚星狠戾的视线。她忽然感到彻头彻尾的绝望,好像下一秒陆晚星就会要了她的命一般。身子瘫软的用不上力气。 无殇眼看陆晚星的怒火就要迸发出来,他连忙上前阻止道:“晚星,别冲动。” 陆晚星刚错开眼神去看他,又听见一声怒喝,“你干什么?” 第144章 这是一个女人的怒喝,顺利的吸引了陆晚星的目光,陆苑看见来人,拼出浑身的力气,把自己的头发在陆晚星的手心里解救出来,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跑向了声源。 陆晚星看那个女人,徐娘半老,身材高大魁梧,五官端正大气,穿的是绫罗绸缎,戴的是金银翡翠,她的身份在清风寨一定不一般。身边还站着一个与她身材相仿的丫头,正一脸不善的看着她。 陆苑躲在曹秀兰的身后,瑟瑟发抖。 陆晚星打量她的同时,她也打量了一下陆晚星,看了一遍只留下一个字——丑。再联想刚才陆晚星对着陆苑动手的样子,她的第一印象里,陆晚星是个又丑又讨厌的女人。 “她是哪个堂口的?”曹秀兰毫不隐讳自己的厌恶,对着身边的大丫问。 大丫自然没见过陆晚星,低声的回道:“夫人,她不是山上的丫头。” “哦!?”曹秀兰意外的又看了陆晚星几眼问:“你是什么人?怎么敢对陆小姐动手?” 陆晚星彻底的转过身,直面着曹秀兰,不等她回话,无殇已经抱拳说道:“秦夫人,这是我的义妹,陆晚星。原本也是槐树坡人,她和陆小姐之间可能有些误会。” 曹秀兰听见无殇的声音,马上缓和了神情,爽快的笑起来说:“哦!原来公子您认识,那可能是有些误会。” 说着她回头把陆苑拉过来,大手抓着陆苑的手背拍了拍说:“让陆小姐受惊了。” 陆苑知道曹秀兰一定是站在她这边,一脸怨毒的看着陆晚星说道:“秦夫人,不瞒你说这就是冤家路窄,我只是个弱质女流,不能给父亲报仇……” 说着说着陆苑悲悲戚戚的哭了起来。 曹秀兰是个女汉子性格,对这种柔弱的女孩子,天生有种保护欲,看陆苑哭,一下就激发起了她的斗志,摆出当家作主的姿态问道:“陆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陆族长的事和她有什么关系?” 陆晚星感觉自己的下体又涌出一股热流,才猛地想起,她刚才出门的目的,就是去茅厕更换棉布。却被楚昀霆和陆苑耽搁了。 她看曹秀兰和陆苑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就对着曹秀兰福礼道:“秦夫人,我内急,要离开一下。” 虽说人有三急,但在曹秀兰正等着听陆苑解释的时机,陆晚星提出去茅房,这就显得有尿遁的嫌疑。曹秀兰看着她的眼神更有点不善,没有直接与她说,而是对着无殇说了话。 “公子如此风流之人,怎么会收一个这么不懂规矩的义妹,我这边还在询问事情,她就要离开。难道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心虚不成?” 无殇听出曹秀兰明显的偏袒之意,他看看陆晚星急的有点白的脸色,很是恭敬的说道:“秦夫人,人有三急。这都是预料不到的。我们既然在清风寨,就没有见不得人的秘密,等她回来再问也不迟。” 曹秀兰对着身边的大丫命令道:“你去给她领路,陆小姐有什么委屈尽管对我说,在清风寨我给你做主。” 她这么说,还用眼角夹了一下无殇,无殇尴尬的抽抽嘴角,见着陆晚星和大丫走开。曹秀兰马上关切的问:“陆小姐,有没有受伤?你有什么委屈尽管跟我说。” 陆苑看出曹秀兰在清风寨说话的分量,就连楚昀霆都要让她三分,现如今楚昀霆要解除婚约,估计曹秀兰还没得到消息,那她就要抓住这个机会,挽回楚昀霆,也要踩几脚陆晚星。 这么想着她未语凝噎,抽嗒了两下才说:“秦夫人,感谢你为我的婚事操心,可惜我和二当家缘分太浅。这桩婚事请你不要再提了。” 曹秀兰粗线条,看她哭的那么伤心,便觉得是楚昀霆的问题,负了人家。打着包票苦口婆心的说:“你还救过他的命,现在跟他订婚有什么,你一个黄花姑娘都没觉得吃亏,老二也不会在意。感情是要慢慢培养的,你别看老二平时冷着脸,他是典型的面冷心热。你要是摸透了他的脾气,就知道他那个人很好相处的。” “不是二当家的原因,”陆苑委委屈屈的看了一眼无殇才说,“二当家是听了别人的蛊惑。” 她刚和陆晚星撕扯,现在又说是受到别人的蛊惑,同出自槐树坡的只有她和陆晚星,这言外之意,不要太明显。就连曹秀兰都听出来,指着茅厕的方向问:“她?说什么了?” 陆苑咬着嘴唇下定决心的说:“不知道她说了什么,二当家和她见面之后,就连上次救过他的事,他都不让我再提,好像根本不想找到救他的人。还说本来订婚就是作假,现在连假的也没必要作。” 言至于此,陆苑真的想着自己的父亲被陆晚星害的丢了手指,囚禁在牛头山;而楚昀霆不想与她订婚,也是陆晚星从中作梗;看刚才楚昀霆拉住陆晚星的样子,碰她一个指尖都嫌弃的用手帕擦,拉着陆晚星那么久,甩袖子就走。这样区别对待的实在是太明显;陆晚星简直就是他家的克星,走到哪都要跟着她作对。人已经那么丑了,为什么还能得到楚昀霆的关注呢? 陆苑想着这些,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她自小就是当成大家闺秀来养,哭的时候也有着哭的样子,小声的抽泣,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曹秀兰看了分外的心疼,她打心眼喜欢这种柔弱的女孩子,一心一意的想要促成她和楚昀霆的婚事。现在半路杀出来一个丑八怪,她当然不高兴。就凭楚昀霆的相貌,配陆苑都觉得委屈,更别说别的不入眼的女人。 当下就决定帮着陆苑讨回公道。眼角夹着在一边默不作声的无殇说道:“公子,那个丑丫头虽说是你的义妹,但清风寨是个公道的地方,她要是真的让陆小姐受了委屈,惩罚可是免不了的,就算是公子你,也不能包庇她呀!” 第145章 无殇神思飘的有些远,被曹秀兰的话拉回了现实,讪讪的笑了笑说:“晚星和陆小姐之间的恩怨,我倒是略知一二。” 陆苑闻言才抬眼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无殇,虽然没有楚昀霆那样的耀眼,但无殇绝对是能够让人眼前一亮的人。他一身素白的书生打扮,折扇纶巾。举手投足都透着书香气。俊逸的脸上有一双深邃的眼睛,垂眸时闲适,抬眼时精明。 这样的脱俗的男子,为什么会认了陆晚星做义妹?难道那个扫把星走了狗屎运? 陆苑思索了一下,猛地想起一早给槐树坡送信的那个牛头寨的人,似乎就叫无殇。又想到陆晚星本该在牛头寨,现在却出现在清风寨。她的眉心皱的更紧,已然明白槐树坡接到的那封信,之所以能说出那么多人的名字,都是陆晚星在从中作祟。陆晚星啊!陆晚星,真没想到能这么狠心,为了自己的安危,出卖了那么多的同族姐妹。 陆苑似乎已经抓住了陆晚星的把柄,轻扯了一下嘴角,微弱的抽抽嗒嗒。 曹秀兰有心护着陆苑,又因为无殇是牛头山的人,她对他有着偏见,虽然听见无殇的话,却置若罔闻的说:“公子既然在我们寨中做客,就要遵守我们的规矩。孰是孰非自有公断。” 无殇肚子里的那些关于陆余年如何让陆晚星进入牛头山的事,全都咽了回去。他和曹秀兰解释,就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既然是陆晚星惹到的,就交给她自己解决,也好让他再见识一下她还有多少能力。 陆晚星进了茅房,大丫一直等在外边。 她换好棉布,塞上鼻子又等了一会儿,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捋顺一遍。不过才来到清风寨的第一天,就遇到这么多事,归结到底都是楚昀霆的问题。就连陆苑现在对她的敌意,也有一大半是因为他。 要说缘分这东西还真是奇妙,她和楚昀霆本来是该老死不见的人,昨天在街上偏巧被他救了。今天上山,又这么巧的遇上他。还跟他有了这么多的交集。 交集?陆晚星的脑海里猛地窜入楚昀霆搭着她的肩,搂住她的腰,扣住她的手腕的那些画面,尤其是他还对她袭胸,陆晚星的脸又热又红。不过是一天,她和楚昀霆之间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呢? 他的冷,他的笑,他的狠,一幕幕的出现在她的眼前,到最后楚昀霆拂袖离去的背影,陆晚星都不明白他再生什么气。她狠狠的拍了一下脑门,这时候想他做什么?那个性格暴戾乖张的渣男,真是空有了一副好皮囊,要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当初就该七窍流血,也不用他解毒。 陆苑和楚昀霆在她门外的对话,她是听到的。似乎陆苑也是帮过楚昀霆的,虽然陆晚星不喜欢陆苑,但站在女人的立场看,对于帮助过他的人,楚昀霆都能那么狠心的始乱终弃。真不知道,要是被他发现她,会是什么下场?眼前顿时浮现出楚昀霆又狠又戾的眼神,就算是想到,都让陆晚星狠狠的哆嗦了一下。 大丫在外边等的不耐烦,又不知道陆晚星叫什么,犹豫了片刻才对着茅房问道:“丑丫头,你还没完事么?” 陆晚星闷闷的不出声,都是无殇,非要给她弄成这个样子。被人丑八怪,丑丫头的叫。她在茅房呆的也确实有些久,现在客房那还有秦北川的老婆在等着。 曹秀兰摆明了偏袒陆苑,而无殇是牛头山的人,牛头山和清风寨并不算友好,无殇要是想帮她,除了找楚昀霆也没有其他办法。陆晚星想到要去请他帮忙。自己都摇起头,楚昀霆那样的人,这辈子都没有联系才是最好的! 陆晚星知道,在清风寨和陆苑的恩怨,怎么都是躲不掉,便拔掉鼻孔里的棉塞走了出去。 无殇客气的把曹秀兰请进客房,为她倒上一杯水。陆苑就站在曹秀兰的身侧,已经把扯乱的头发简单梳理。因为刚刚哭过,两只眼睛红肿的厉害。 和刚刚进门的陆晚星比较,直观上还真是陆苑受了很大的委屈。 曹秀兰都有些等的不耐烦,终于看见陆晚星姗姗迟来,她没好腔调的训斥大丫道:“真不知道你能干点什么?让你去茅房领路都要这么久。” 大丫知道曹秀兰指桑骂槐,心里边憋屈的瞪了陆晚星一眼。陆晚星走到桌边,若无其事的自己倒了一杯水,挨着无殇坐下。 这样的举动让曹秀兰更是气愤。她是什么身份?清风寨寨主夫人;陆晚星呢?不过是无殇的一个义妹。竟然跟她平起平坐。 但心里这样不爽,脸上也没表现出来。毕竟无殇是楚昀霆的客人,她要给他面子。 陆晚星没事人一样的对无殇说:“哥哥,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无殇知道她问的是回牛头山,语声淡淡的说:“今天晚了,明早就回去。” “哦!” 曹秀兰完全的被陆晚星无视,作为清风寨的寨主夫人,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她忍无可忍的扫扫嗓子说:“这位姑娘,刚才你对陆苑小姐动手的事还没有解决,就想这么走吗?” “哦?”陆晚星佯装惊讶的看向曹秀兰,又看了看她身后的陆苑,很是无辜的说道:“秦夫人是误会,刚才小姑姑差点晕倒,我不过伸手扶了一把。这点小事,何足挂齿。” “你胡说,”陆苑弱弱的说道:“要不是秦夫人来得及时,你一定要打我的。” “哎呦,这可是误会,”陆晚星连忙说:“小姑姑是长辈,咱们都是陆家的人,有什么深仇大恨能让我对长辈动手,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小姑姑对我有成见,刚才已经打了耳光教训我,现在怎么还这样说?” 陆晚星对着曹秀兰扬起红肿的半张脸,上边的手掌印还清晰可见。无殇叹了口气说:“晚星,我告诉你多少次,要是有人欺负你,就说是我的妹妹,虽说牛头寨没有清风寨名气大,但凭借我和二当家的交情,在清风寨也不至于有人为难。” 无殇说着别有深意的看了看曹秀兰,起身去找药箱。 第146章 曹秀兰刚才只是看了一眼陆晚星,感觉她真的丑。听她说了这几句话,又觉得她太能狡辩。对她的印象是越来越差。 听着无殇的话,就知道他是在敲边鼓,搬出楚昀霆做挡箭牌。曹秀兰是直性子,她是铁了心的要撮合陆苑和楚昀霆,现在陆苑受了委屈,她当然要做主。 于是曹秀兰板着脸说:“无殇公子,虽然你和令妹在山寨做客,但要知道陆苑小姐的身份,她和二当家是有婚约的人,欺负她就是不给二当家面子,难道你觉得在令妹和老婆之间,他会偏袒哪个?” 无殇翻出消肿的药水,沾在纱布上递给陆晚星,客房里马上就充斥着苦涩的药味。陆晚星接过来,敷在脸上对无殇客气的笑笑。 陆苑把这些看在眼里,又是嫉妒又是气愤。这个扫把星的运气怎么这样好?无殇公子这样的人都如此的关照她。现在有曹秀兰给她撑腰,在清风寨里,曹秀兰说话比无殇有分量。她要是想整治陆晚星就要在今天,不然等到她离开了清风寨。就没有机会了。 想到这,陆苑又是低低的哭了起来。 曹秀兰听见她的哭声,就一阵心软。拉着她的手问:“苑苑,你怎么了?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嫂子给你做主。” 陆苑轻轻的抽泣两下才说:“夫人千万不要再说我是二当家的什么人,二当家刚才已经说了要跟我解除婚约……”又泪眼朦胧的看着陆晚星说,“晚星,我祝福你和二当家的白头到老。” 陆晚星正揉着脸呢,听见她这句话,很是惊诧的抬起眼,不解的问:“你说什么?” 陆苑幽怨的叹息一声说:“你抛弃定了娃娃亲的郭瑞,看上二当家也是无可厚非,像二当家这么优秀的人,哪个女人会不动心呢!就当我和二当家的没有缘分,你好自为之吧!” 她说完扯着一角手帕又掉起了眼泪,幽怨的说道:“晚星,真没想到你去了牛头山没几天居然变得这样狠毒,我知道因为送你上牛头山你记恨我们一家,但也不能把怒火牵连到别的姐妹身上,晚茜和晚晴那可是你的亲堂姐,送他们上山,你于心何忍?我知道你对二当家也是因为恨我,来破坏我的婚事,你现在年纪小,不要逞一时之气,走上歧路。” 曹秀兰拉着她的手安慰,在她的话里已经把陆晚星这个人看的透彻,这个丫头不仅是丑,还毒,还水性杨花啊!连自己的姐妹都能出卖,这可真是蛇蝎心肠。 真是意外,楚昀霆什么眼神会看上她?一定是她有什么狐媚的手段,这么不本分的女人,必须要教训一下才行。 “无殇公子你可是听明白了,你这个义妹不简单啊!这要是在山下就是浸猪笼的。” 无殇淡淡的笑笑,坐回桌边,关切的看着陆晚星问:“还疼吗?” 陆晚星摇摇头,对着曹秀兰说道:“秦夫人,我姑姑和二当家之间的事,与我没有关系。我和二当家之间一点关系都没有,还有小姑姑,你怎么就知道我三姐四姐都会上山?难道宗祠就打算专门欺负我们一门姓陆的?” 陆苑这才意识到说漏了嘴,马上改口说:“你敢说那名单不是你说的?都是一家姐妹,你安的什么心?” 陆晚星冷冷的回道:“跟族长送我上山的时候想法一样。” 陆苑当时白了脸色,看着陆晚星寒星一样的眼睛,心头发虚。 陆晚星接着说道,“为了让你们放心,哥哥,咱们现在就走吧!” “好!”无殇很痛快的应下,起身就去收拾东西。 曹秀兰高声说道:“我们清风寨岂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无殇停下手边的动作保持着微笑问:“秦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曹秀兰耷拉着脸说道:“什么意思?刚才已经说了,在我们清风寨,就要听清风寨的规矩,虽然勾搭姑父这样的事在山下是要浸猪笼,我们山上没那样的规矩,但惩罚可不能少。” “秦夫人,我们可不是清风寨的人。晚星深得牛头山两位当家的喜爱,要是在你这受了委屈,这话可就不好解释了。”无殇也是无奈,这个曹秀兰蛮不讲理是出了名的,搬出楚昀霆她不给面子,就只好搬出牛头山的两位当家的来说话。他就不信曹秀兰是那么不顾大局的人。 还真是没让他料到,曹秀兰还真没把牛头山放在眼里,沉着脸说道:“就是赵大成亲自来,今天这事,也得给我一个交待。” “啪”无殇重重的把药箱合上,愤怒的心情溢于言表。 “秦夫人,你这样做……”他才说道这,后续的话曹秀兰根本就没给机会,生硬的打断他说:“无殇公子,你保护义妹的心情我理解,可是我们清风寨的女人可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这句话让陆苑听的心花怒放,曹秀兰不是变相的承认她在清风寨的身份么?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清风寨,秦北川和曹秀兰对楚昀霆和黎天朗来说,那就是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有她做主,她和楚昀霆的婚事,八字只差一撇。就算楚昀霆不乐意,只怕也没法改变。 无殇的脸色愈发的难看,真没想到曹秀兰不讲道理已经到了这个程度。连赵大成都不放在眼里,就算秦北川,楚昀霆,黎天朗他们三个有多么优秀,这样的女人在清风寨……清风寨的将来堪忧啊! 陆晚星放下纱布把曹秀兰的话听完,微微笑了笑说:“秦夫人,勾搭姑父这样的帽子我可是不能接受。” 曹秀兰不耻的看了她一下说:“都知道苑苑和昀霆是要订婚的,你却从中作梗,你安的什么心?像你这么大的年纪,就有这样的心思,可是要不得。你要有分寸,这男人优秀的太多,可不是每个都能让你惦记。” 陆晚星被她这样说,仍旧波澜不惊。声线平缓的说:“小姑姑和二当家结婚了?还是订婚了?交换了更贴吗?拜了天地吗?” 第147章 “都没有,那又怎么样?”曹秀兰反问道。 陆晚星轻笑一下,不急不缓的说,“秦夫人,要是这些都没有,二当家怎么就是我姑父呢?” “你这是狡辩,清风寨哪个不知道苑苑和昀霆马上就订婚了。” “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知道秦夫人打算怎么处罚我?”陆晚星看曹秀兰连无殇的话都不听,谁的面子都不给,也知道自己再怎么解释都没用。只会让她觉得是狡辩。 现如今最有话语权的人,只有楚昀霆,但是刚才他气冲冲的走了。一心想要摆脱陆苑,怎么会返回来给她证明。再说楚昀霆要是真的回来证明,不是更加让曹秀兰觉得她们之间有问题?那她不是又和楚昀霆有了关系? 还不如看看她最后的打算。 曹秀兰看陆晚星认了,这才露出个笑面说:“姑娘是无殇公子的义妹,当然不会太为难你,本来这样的事在清风寨是要责罚五十大板,看在公子的份上,就打三十下。这个事就算过了。” “三十下?秦夫人,你这样做将我们牛头寨置于何地?晚星可是两位当家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好生照顾的妹子,在你们清风寨挨板子,就算晚星愿意,就算我答应,两位当家也不会愿意。今天我把话说的明白,这个处罚我们不接受,我现在就与晚星下山,今后在不踏入清风寨半步。”无殇斩钉截铁的说道。 可是曹秀兰却说,“公子,若不是看在你的份上,五十大板可是一下不漏。公子现在下山,将我清风寨的颜面置于何地?就算是赵大成和刘猴子在这,我也要跟他们说道说道,怎么牛头山就准许姑娘家勾搭有家室的男人?要是这样你们牛头山的规矩可是要不得。” 这个曹秀兰胡搅蛮缠不讲理,无殇都已经把话说道这份上,她还执迷不悟。无殇只能无望的看看陆晚星,愤愤的说道,“秦夫人此事并不是晚星和陆苑两人之间的事,晚星代表着我们牛头寨,清风寨休想动她一根毫毛。” “啪!”曹秀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指着无殇的鼻子说道:“叫你一声公子是尊敬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 陆晚星被她的话吓了一跳,知道无殇的底细?那要是卧底的身份被戳穿,他们可就得横着出去了。 但是无殇不以为意的冷笑道:“我只是给夫人提个醒。” “呸!”曹秀兰狠狠的唾了一口,大声嚷道:“道上的兄弟哪个不知道你?他赵大成是猪油蒙了心留你在牛头山。无殇,我告诉你,今个别说打你一个妹妹,就是把你打了,我照样跟赵大成有话说。就算是替他教训了家里的狗……” 无殇眉心皱的深,嘴角也紧紧的抿着,任由曹秀兰的辱骂劈头盖脸的砸下来。 “……你就是个小人,还说你是小诸葛,你看看你呆过的那几个山寨,哪个有好下场,剿灭的剿灭,招安的招安。倒是你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换,名气越来越大。那是那帮爷们眼瞎,老娘可没有揉沙子的眼,你小子尾巴翘起来,我就知道你是个白眼狼,吃人饭不拉人屎的东西……” 陆晚星听着她的咒骂,倒是松了一口气,总算身份没有真的被揭穿。而无殇气的脸色发青,却没有说话,可能心里边也不打算与这个泼妇一般见识。 曹秀兰越骂越起劲,拍着胸脯嚷嚷道:“……这个丑八怪还是你的义妹,你们就是一丘之貉,没一个好东西。苑苑的爹被你们算计在牛头山,别说今天她勾搭我们昀霆,就冲着苑苑爹这个仇,我也得教训你们。” 她忽然意识到吵了这么半天都是独角戏,终于住了口,趾高气扬的瞥着无殇和陆晚星。 无殇才很淡的说道:“教训我们,还请三位寨主过来说话。我在道上什么名声暂且不论,”说着他伸出手指,指着地面说道,“今天、在这、我、就是牛头山的第三把交椅,谁敢动我,试试?” 无殇平时给人的感觉是个儒雅的书生,可这一字一顿的说出这句话,气势大不相同。刚刚还大吵大嚷的曹秀兰,也是有一瞬间的错神。紧接着就是一阵轻蔑的笑声,“别以为你给昀霆擦了点药膏,就变成了香饽饽。牛头寨稀罕你,我可是没看上。少拿鸡毛当令箭,我今个要打这个丑八怪,行与不行你说的都不好使。” 陆晚星真是被曹秀兰滚刀肉的气质给折服,什么两军交战不杀来使,什么打狗还的看主人,在这个泼妇身上都不管用啊!她很无奈的瞥了一眼无殇,无殇是真的动气,脸色像窗户纸一样白,嘴唇紧紧的抿着,指着地面的手指轻轻的发抖。 陆晚星拉住无殇的手,把他拽着坐在位置上,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她猜无殇这么生气,也不完全是因为曹秀兰非要打她,一定是曹秀兰这么搅合,会破坏他的一些计划。 但就算无殇是因为后者,现在这么给她出头,她还是很感激。摊上曹秀兰这样的人,就算他们再说多少,她也不会听。这顿板子是受定了。 可她也不是就这么算了,板子可以挨,但这笔账可是要记在心上。终有一天会让陆苑和曹秀兰付出代价。于是陆晚星柔声细语的说道:“哥哥别生气,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不就是三十大板,我接受了。” 无殇的手握成了拳放在桌子上,听了陆晚星的话,攥的更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你可知道那是什么板子?” 陆晚星哪知道,想着也就是像古装片里,官府的那种板子。不就是三十下,顶多是屁股开花,无殇会医术,给她用些好药就没事。不挨板子,只怕他们现在清风寨都出不去。 曹秀兰得知陆晚星愿意接受惩罚,得意的扬起嘴角,伸手拉着陆苑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更是让她安心。她心知肚明,就陆晚星这身板,别说三十大板,就是十下能不能活命都看造化了。 无殇气的抖着嘴唇说道:“那叫铁皮板。” 第148章 铁皮板?陆晚星没听过,更没见过,以前在古书,或者电视剧见过的要么是杖,要么是板,还有一种是棒,铁皮板在她看来就是板子上包了铁皮,打人比木板更疼而已。 可是无殇是被气的脸色煞白,浑身发抖,说是被气,倒不如说更像是吓的,因为对铁皮板的恐惧而发抖。 曹秀兰不以为然的轻笑着说:“公子不用担心,这就是小惩大诫,要是你妹子受不了半路晕了,余下的也就算了。做个样子而已,让苑苑出口气。”她笑着说的话,两只半大的眼睛流露出阴毒的目光。 让陆晚星看了,也为那板子担心起来。 无殇悲愤的说道:“她一个女孩子,你若是真想惩罚,荆条,鞭子都比板子强,这山寨的板子,若不是在寨中犯了重罪,男人兴许都用不上吧!铁皮板,四五十斤的板子上包着铁皮,铁皮上还有倒勾,一击下去,再顺势一扯,尖利的倒勾就会把人身上连皮带肉撕下一大块来。人的皮肉连击连抓,就会被撕得一片稀烂。再加上那么重的板子,着实的打二十下,就是男人也会骨盆碎裂,内脏破损。秦夫人,我说的对不对?” 曹秀兰森冷的笑着说:“我刚才说了,这就是我们清风寨的规矩。公子在其他山寨的规矩就不要拿来说了。” 她对着无殇捅着软刀子,无殇气的一拳砸在桌子上,把桌上的茶具震得晃了起来。他咬紧牙的说道,“秦夫人,你真行!” 曹秀兰根本就不把他看在眼里,对着身边的丫鬟说道,“大丫,带着这姑娘去刑堂。” 无殇忽的站起身,声色俱厉的说道:“我要见秦北川,还有楚昀霆,黎天朗。我倒要看看今天哪个敢动她?” 大丫被他震慑住,愣是没敢动手,曹秀兰又是“啪”的拍在桌子上,也是大声吼道:“还不动手,这山寨到底谁做主?” 大丫猛地清醒过来,伸手就捉住了陆晚星的手腕,陆晚星用力的扭着胳膊,无殇飞速的思索一下,沉声说道:“晚星别怕,哥哥这就去找他们寨主说话。”说着对这陆晚星挤了挤眼睛,暗示她不能轻举妄动。现在落在这么蛮不讲理的滚刀肉手上,要是陆晚星再动手,这就是一发不可收拾。他要争取时间去找到三个寨主来做主。 曹秀兰白了他一眼,慢悠悠的站起身,拉着陆苑说道:“苑苑,你要学着点,想要在山寨站住脚,就不能有妇人之仁。” 陆苑乖巧的说道:“嫂子教训的是,我记下了。” 陆晚星用力挣扎的胳膊一下泄了力,她懂得无殇的意思,任由大丫押着她的胳膊,无殇这时又冷飕飕的说道:“晚星,你记得哥哥今天说的话,今日你受的一切委屈,来日都会有人十倍百倍的偿还。” 刚用力押着陆晚星的大丫,手下马上放松了些。推着陆晚星出了门。 无殇紧随其后,刚走到门口想要往秦北川的住处走,曹秀兰“好意”的提醒道:“我家北川约了昀霆去马场看马,你要是去寻他,一来一回一个时辰也是够的。” 无殇狠狠的甩了袖子,别说一个时辰,就是一刻的时间,陆晚星也被打死了。时间刻不容缓,他撒腿就跑。 曹秀兰带着陆苑押着陆晚星往刑堂走,路过狗舍,喂狗的喽啰见着曹秀兰,点头哈腰的过去,心里却琢磨着,那个臭丫头怎么得罪了秦夫人? 他端着新烀的狗食,走进狗舍对着里边正在给松狮修剪狗毛的男子说:“二当家的,那个丑八怪真是作死,被大丫摁着往刑堂那边走,看秦夫人的脸色,她是遭殃了。” 楚昀霆还在气头上,停下剪刀赌气说:“她那张臭嘴,早晚把人都得罪光了,惩罚她也是应该。” 喽啰见他也这么认为,就跟着攀谈,“就是,一个丫头片子,还好像懂的很多似地。” 楚昀霆把松狮的毛梳理几下,沟沟坎坎的毛皮已经剪平,看着顺眼了许多。听着喽啰的话,他扯了一下嘴角说:“确实懂得有点儿多。” 这时又有一个喽啰拎着一个米袋子来到狗舍,对着楚昀霆说道:“二当家的,六斤,不多不少。” 楚昀霆瞥了一眼那个米袋子,正是答应陆晚星的稻种。虽然刚才堵着气走的,但到了现在他都不知道刚才到底是跟谁生气,是因为陆晚星看不起他是山贼,还是陆苑的纠缠不休,或者因为陆苑似乎才是那个女人,亦或是他拉住陆晚星时,陆晚星不咸不淡的声调…… 总之当时他真是气坏了,找了一圈没有找到秦北川夫妇,退婚的事也没说成,就躲到狗舍来梳理狗毛。 送米的喽啰奉承道,“二当家,你真厉害,这几条狗被你这么一弄真是威风八面。” 喂狗的喽啰嗤之以鼻的说:“还不是那个丑八怪弄得,不把狗毛剪成这样,咱这松狮那才是威武霸气呢!” 楚昀霆放下剪刀,拍了拍狗头。松狮伸出舌头舔着他的掌心,痒痒的。想起陆晚星把狗弄成这样,说出那些惹火的话,当时他怎么就没生气呢!现在想起来,甚至更觉得好笑。 他把目光转向喂狗的喽啰,大脑有短暂的停滞,看了一会儿才回想起来,他说丑八怪被大丫押往刑堂,不知道为何得罪了曹秀兰。 他轻笑一下,就知道她那个脾气会碰钉子,曹秀兰可不像他这么好说话。要是丑八怪被用刑,他应该去观摩一下解解气。 刚站起身要去,又觉得他要是被陆晚星看见,她一定会损他见死不救,或者幸灾乐祸。那张小嘴毒着呢! 楚昀霆在地上踱了几步,看见稻种,又想起陆晚星,他自己给自己找着理由,男子汉说话,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答应给她稻种就不能反悔。 又给自己借口说,这几条狗还没有治好,要把她留在这看着。 又想想,自己找借口干什么,就光明正大的说,看她怎么遭罪的,倒是想看看她哭起来会不会变得更丑。 想到这,楚昀霆笑意更浓,拎起米袋往外走。 第149章 他刚走出狗舍,就见到一个穿着坎肩,人高马大的喽啰急匆匆的赶路。他拦住他问:“老虎,你这么急干什么?” 老虎看清拦路的是楚昀霆,马上恭敬的说:“二当家,大夫人叫我过去,说是要用铁皮板。” 他说完还疑惑的嘟囔一句,“也不知道哪个犯了大错要用铁皮板。” 楚昀霆闻言,马上变了脸色,拎着米袋飞似的走了起来。 陆晚星被带到刑堂,直接就被推到一个长条椅子上,脸朝下趴着。双手和双腿都被绑住。 曹秀兰叫人抬出了铁皮板,陆晚星看见那两个大板子,倒吸了一口凉气。无殇说的没错,这铁皮板上布满了倒刺,这要是一板子下来,可不只是皮开肉绽。 她晃了晃身子,只要手碰到额头,她就能在这里消失,哪怕被认为是妖怪,也比被打死要好。可是绳子困的结实,完全不得动弹。就是她现在想要利用空间逃命,都没有机会。 两个喽啰抬出铁皮板,曹秀兰洋洋自得的说道:“丑丫头,这就是自甘堕落的下场。” 说着对两个喽啰吩咐,“给重打三十。” 话音落下,一个喽啰捂着胳膊哭丧着脸说:“夫人,我昨个与他摔跤,抻了胳膊,使不上力气。” 另一个也是哭丧着脸,怨怒的瞪着他说:“夫人,他还踹了我的腰,这几十斤的板子,我是抡不动了。” 陆晚星打量一下两个喽啰,都是生人,心里有些庆幸,这是老天开眼在帮她争取时间,只要无殇找到秦北川,她就能躲过这一劫。 她不知道,方才他和楚昀霆在路上搂在一起,他们两就是旁观者,被楚昀霆冷飕飕的赶走。 陆晚星的模样太特别,看过一眼就记住了。现在曹秀兰要打她,他们两个哪敢动手,虽然这个母老虎厉害,但楚昀霆更是得罪不起。不近女色的楚昀霆能把她抱在怀里,那就不是一般的关系。 曹秀兰气冲冲的对他们摆摆手说:“去找老虎,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一会儿学着点,看看老虎是怎么干的。” 就这样,陆晚星趴在长椅上等,等待受刑,等到被救,时间一点点过,她感觉她的心就像是在火上烤着,备受煎熬。 这两个喽啰反应快,得了曹秀兰的令,快步的走了出去。一个去找老虎,另一个找楚昀霆。 他们不知道楚昀霆在狗舍,所以只找到了老虎。 曹秀兰左等右等都不见老虎过来,心里也犯了嘀咕,万一无殇真的找到秦北川,想惩罚陆晚星的事说不定就落空了。 她可不想在陆苑面前丢面子。 就对着大丫说:“你这一身力气白长了?老虎不来,你就给我打。” 大丫唯唯诺诺的刚说:“可是……” 曹秀兰就指着陆晚星说:“不等了,现在就动手,你不打,难道还要我亲自来。” 陆苑在一边幸灾乐祸的说:“晚星,不是姑姑狠心,这是我们清风寨的规矩。” 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压寨夫人。 陆晚星下巴顶在长椅上,盯着她们两个说:“谁敢动我,无殇说会十倍百倍的偿还。我告诉你陆苑,我不仅让你一个人偿还,还会带上你爹,你娘,你们整个陆家。” 陆苑气的浑身发抖,指着陆晚星对着曹秀兰说:“嫂嫂,你看,这才是她真正的嘴脸。” 曹秀兰横着脸,狠绝的说道,“好啊!真是歹毒的贱人,大丫,给我往死里打。” 大丫拿过一根铁皮板,在掌心吐了一口,紧紧的抓住板子,低声的对陆晚星说道:“得罪了。” 陆晚星咬紧牙,整个身子都绷成了一条线。听着“呼”……板子扬起的声音。她害怕的闭上了眼睛。 “住手!” 楚昀霆还未到刑堂门口,见到大丫举起板子就一声爆喝。紧接着手中的米袋脱手而出,就像丢出的沙包。 大丫听见是他的声音,刚刚偏过头,还没看清他的位置,就被米袋狠狠的击中,连人带板子全都撞飞出去。撞倒了好几把椅子才停下来,捂着胸口吐了一口血,直接不省人事。 陆晚星被吓得大脑一片空白,等了一会儿,也没有感到预想的疼痛,才将眼睛欠开一条缝。正看见大丫倒在一堆木板里。 曹秀兰嗖的站起来,有些惊恐的看着门口。 陆晚星想知道身后是谁出现了,这可真是她的救世主,她非要好好的感谢感谢。可是人被绑的结实,连头都回不过去。 只能听见沉重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身后才定住。 不知道是谁,但她在刑堂里的气氛能感受到,这个人带来的威压,让曹秀兰和陆苑都是脸色大变。刑堂流动的空气都有些停滞,温度急速的降了下来。 楚昀霆扫了一眼绑着的陆晚星,在她身上没有见到破损的衣物,还有血迹。这才松了一口气,但他的脸色仍是阴冷的,不顾曹秀兰震惊的神情,蹲下身解开长椅上的绳索。 陆晚星感到双腿上的绳子被松开,紧接着是后背和双手,她终于恢复了自由,兴奋的在长椅上坐起来,转过脸想要感谢一下她的恩人。 一眼看见楚昀霆玄色的腰带,视线由下而上从他绯色的衣衫,白色的领口移到楚昀霆的脸上,正好和他的视线对在一处。 怎么是他? 她吃惊的忘记了感谢的话。 楚昀霆清冷的眉心微微的舒展,就连嘴角也有着细微的挑起。他的目光在陆晚星的脸上逗留了两三秒,才带着一些愠怒的说道:“你还真是……就这么想死?” 陆晚星完全接不上话,看着他的眼眸轻又缓的闪了闪。停滞的大脑才重新转动起来,愤愤的站起身,先是嗤笑了一声才阴阳怪气的说:“二当家,哦!不对,准姑父,这不还是拜你所赐,您老人家的桃花债,您自己还行吗?我还想多活几天呢!” 准姑父?楚昀霆的嘴角勾了起来,像是在笑,却十分的冷。 他移开注视着陆晚星的目光,转移到曹秀兰这边,看着她,却连陆苑一个边都没有看,就像是对着那边的是空气。 第150章 楚昀霆这样的神色,让曹秀兰和陆苑的心一样如坠冰窖。 曹秀兰温婉的笑着说:“二弟,这丫头对苑苑大打出手,我要教训她一下。” 楚昀霆偏过头疑惑的看了一眼陆晚星,看她倔强的扬着脸,大大的眼睛微微的眯着,一脸的不服,不满,还有不甘。 他把她的眼神记在心底,回过头。神色淡淡的看向曹秀兰。 即便曹秀兰这样说,楚昀霆仍旧没看陆苑一眼,身上凌厉的气势收敛了一些,但还是冷着一张脸。自顾自的说道:“正好我有事要对嫂子说。” 陆苑两手紧紧的攥着,已经意识到楚昀霆要说的是什么事,心虚的突突直跳。低垂着头左右看着,也不敢去看一眼此时的楚昀霆。 曹秀兰亲昵的走上前说道:“二弟,有什么事直说。” 楚昀霆用十分认真的口吻,很严肃的说:“我和陆苑的订婚马上取消。” 曹秀兰马上变了脸色,看向陆晚星,她完全没想到楚昀霆一见面就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真的是受了陆晚星的蛊惑?怎么看陆苑都比这个丑八怪强出太多。他怎么这么糊涂呢?所以她极力的想要说服他说: “二弟,你和苑苑这么有缘,就算不是帮她渡过难关,她救你一命,也有个恩情在,是不是?” 陆晚星现在作为一个旁观者,坐在长椅上揉着酸疼的胳膊,打量着楚昀霆,真想不出,这个男人会渣成这样,对一个不仅是即将订婚,还是救命恩人的女人,说甩就甩了。这该是多狠的心,提了裤子就不认账。 就算刚刚被楚昀霆搭救,她心里那个渣男的形象完全没有任何的转变。 提到恩情,楚昀霆的神色变得更加阴冷,他用着刚才的口吻又说:“本来就是帮助陆族长的权宜之计,就算不用假订婚这样的借口,嫂子和大哥一样会对陆族长的事帮忙。假订婚没有必要。” 曹秀兰急躁的说:“二弟,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苑苑知书达理,容貌出众,这样的女孩是可遇不可求的,你这一把年纪也该是成个家。你若和她订婚,也了了我和你大哥的一份心愿。” “大嫂,你们报恩,和我的婚事不能混为一谈。我的婚事我自有主张。”楚昀霆铁了心,完全不给曹秀兰空档。 曹秀兰苦口婆心的说:“你哪有我懂得女人,苑苑是什么人,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信嫂子的话,这都是为你好。你又不了解女人。” “嫂子,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楚昀霆不想再多费唇舌。动了脚步,他身形动起来,曹秀兰打心底着急,她了解楚昀霆的脾气,要是定下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可是她对陆苑又是打心底的喜欢,真心想要撮合他们。 就硬着头皮盯着楚昀霆走向大丫的背影说:“二弟,你要是有心上人,你就说出来,我帮你参谋一下,若是没有,就给苑苑一个机会,多相处相处,免得以后后悔。” 楚昀霆弯腰拎着米袋的动作顿了一下,慢慢的直起腰身反问道:“若是我有了意中人,嫂子就不乱点鸳鸯谱吗?” 曹秀兰了解楚昀霆,黎天朗偶尔还会吃花酒,楚昀霆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很多人都怀疑他有别的癖好。在她看来,楚昀霆不是有别的癖好,而是眼高于顶,这么多年也没有姑娘和他的心思。 他跟秦北川不同,秦北川就算跟她成亲这么多年,心思也没安稳过,看见漂亮女人就想染指;和黎天朗也不同,黎天朗遇到喜欢的就勾搭,勾搭成了很快又厌倦,那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楚昀霆特别的孤傲,他是个不能将就的人,不能情投意合,就是茕茕孑立。 所以让他说出意中人,根本就是不可能。要是有意中人,就不至于单身这么久。再说有陆苑这样的美人,他都看不上,在曹秀兰的眼里,还没见到过比陆苑相貌出众的人呢。能配上楚昀霆的女人,不说倾国倾城,那也是国色天香才行。而他们身边根本没有那样的人。 于是她胸有成竹的说:“二弟信嫂子的话给苑苑和你一个机会。” 楚昀霆不依不饶的又问道:“若是我有了意中人,嫂子就不乱点鸳鸯谱吗?” 曹秀兰被他问的没辙,笑盈盈的点了头。 楚昀霆勾起唇角,长臂挥出修长的手指,指向陆晚星说道:“她!” 揉着胳膊的陆晚星当时就懵了。 陆苑也跟着抬起了头,紧咬着牙齿不可置信的把目光从楚昀霆的指尖转向陆晚星。她只是觉得楚昀霆对陆晚星很有兴趣,却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的就承认,他的意中人是她?怎么可能?陆晚星要是在槐树坡那个模样,还有情可原。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她现在这么丑陋,楚昀霆为什么会看上她? 陆苑完全认为这是楚昀霆为了摆脱她而出的下策。杏眼里一下就注满了泪水,弱弱的说道:“既然二当家如此决定,搭救过你的事,也就算了吧!” 曹秀兰也和陆苑有着一样的想法,就算楚昀霆看上谁,都不会看上这么丑的丫头。他一定是随便找的借口。她气的口干舌燥,干咽着口水,厌恶的看了看陆晚星说: “二弟,就是你不喜欢苑苑,也不要这么作践自己,这个实在是……” 她晃了晃头才说:“……太丑了!” 陆晚星竟然配合着曹秀兰的话,狠狠的点头。心想,这个楚昀霆用她做挡箭牌有瘾?还嫌陆苑和她之间的仇火不够大?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可是楚昀霆甩手指过来的动作,好帅哦!陆晚星不由自主的盯着他的指尖,视线聚焦在手指上,让楚昀霆的面容在眼前有些恍惚,似乎他又动了起来。 陆晚星缓缓的眨眨眼,才确定他是往她的方向走。她的心突然加速的跳动起来,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惊喜,随着他的脚步身体离开了长椅站直。 而楚昀霆边走边十分郑重的说道:“我就是倾慕这个丑八怪。” 第151章 曹秀兰十分震惊的看着楚昀霆从他的面前经过,她从未见过他这般庄重的神情,好像站在他面前的是至高无上的东西。 她眼看着楚昀霆与她擦肩,她仍旧不能相信他的话,猛地转回身说道:“二弟,你怎能如此……任性?” 她的话音还未落定,耳边响起咚的一声。 是楚昀霆手中的袋子落在地上。 而她的眼前所见,使她震惊的合不拢嘴。 陆晚星是一脸懵比的看着楚昀霆的脸瞬间放大。她的脸上有种干燥温热的感觉,唇上有着柔软的触感。而眼前的男人,眯成一条缝的眼居然带着笑。 她还没反应过来,楚昀霆的唇已经离开了她的唇畔,干燥的指腹在她的唇上扫过,带来一阵阵酥麻,像是微小的电流直击心脏,陆晚星猛地清醒过来。 她被他吻了?! 她的眼帘忽闪了几下,羞愤的要扬起手。可是手腕被他紧紧的扣住,按在他的身侧。楚昀霆扬出一抹得意的轻笑说道:“从今天起,她就是我楚昀霆的女人。” “我不同意,”陆晚星一面晃着胳膊一面脱口而出。 楚昀霆毫不在意的垂眼看他,另一只手捏着她的脸颊说道:“你没拒绝的权利。” 他可不是开玩笑的捏,手指上的力气,让陆晚星疼得咧嘴。这才放开手,把她的脸掐的红了一片。 而另一只手还紧紧的扣着陆晚星的手腕,他弯腰提起米袋,轻快的对着曹秀兰说道:“嫂子不用再操心我的婚事,更不要想着给我纳妾。” 多余的话没有,多余的目光没有。 他丢下这些话,就拽着陆晚星往外走。 陆苑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冷水,直到楚昀霆走出门外,她才打了一个哆嗦,上下牙不受控的碰在一起,咯咯的响。她以为一切到此为止,曹秀兰也回过神走向她要给她一点安慰。 走到门外的楚昀霆突然停住脚,倒退了两步,偏过脸说道:“还有救我一命的事,根本就不是她。” 他又丢下这话,陆苑又是狠狠的哆嗦了一下。眼睁睁的看着楚昀霆拽着陆晚星往前走,而陆晚星很不情愿的晃着胳膊。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放开。 就算陆晚星这样丑陋,这样的排斥,他都没有放开。 而她心甘情愿的要嫁给他,有曹秀兰和秦北川做媒,有救过他的恩情,这么多加在一起,都没有打动他。 陆苑近乎绝望的哇的痛哭出声,身体也跟着瘫软在地上。 她哭的撕心裂肺,惊天动地。哪还有刚才那种楚楚可怜的样子,曹秀兰都不知道该如何劝慰。 她忽然想起了晕死的大丫,像是得到了大赦一样,去唤醒大丫就医。 而陆苑在刑堂悲痛欲绝…… 陆晚星这边,已经走出了好远,才终于甩开楚昀霆。 她脑子里是一团的乱,想里出一个头绪来。可是只要动脑,就是楚昀霆吻她的样子。她狠狠的晃了晃头,都没能把那个画面甩出去。 她懊恼的看着冷着脸的楚昀霆,心想,虽然被他搭救,但他占了她的便宜,也摆脱了陆苑,还是他比较划算。所以她完全没必要对他表示感激。 既然不需要感激,就不需要面对,陆晚星转身就走。 楚昀霆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拎着米袋。 一直走到客房门口。 陆晚星猛地转回身指着他说:“站住!你要干什么?” 楚昀霆继续前行几步,几乎身体都要贴到陆晚星的身上,陆晚星急忙后退。他却轻笑的伸长胳膊推开了房门。 陆晚星脚下闪了一下,人就跌进了屋里。她想都没想就要关门,嘴里还满是火气的说,“别以为我会感激你。” 她哪有楚昀霆的力气,楚昀霆扳着门框用力的把门打开,悠然自得的走了进来。把米袋丢在桌上。 随意的打量着房间。 陆晚星警惕的站在门口,那样子就是随时都要逃走。 楚昀霆看她慌乱的模样,又笑了起来说:“难道你以为我要强了你?我没有浴血奋战的兴致。” 他调笑的说完,陆晚星腾的红了脸,臭着脸说:“臭不要脸的。” 听她说这句话,楚昀霆眯起眼瞟了她一下。自顾的坐到桌边,单手搭在桌上,指尖轻快的敲打起桌面。像是在想着某些愉快的事。 陆晚星从门口蹭进里边的角落,在无殇的药箱边站定,打开药箱的盖子,把露在外边的纱布还有药瓶塞进去。 楚昀霆斜着她的动作,似笑非笑。 他心里几乎以为陆晚星才是那个女人。就算她再伪装,再百般抵赖,但是一个人的本性是没法改变。就冲她随口说出的“臭不要脸的”;她怪异的身手;她火辣的性子;她刚好头上有伤;她刚好是槐树坡的人…… 种种细节都在让楚昀霆怀疑她才是那个女人。 他忽然纠结起来,对那个女人,他是恨,还是别的感觉? 她就那么粗暴的和他有了关系。但事后他回想当时的情景,那个女人当时是被下药的。还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处子的血。他又有些想知道那个女人后来过的怎么样? 现在陆晚星就在他的面前,他又不敢问及那件事,怕得到的答案让他更加无措。楚昀霆思索着,不管她承认与否,占了便宜就想跑,哪有那么容易?这次说什么都要把她困在身边,慢慢的折磨。让她知道得罪了他的下场。 他自己都忽略了,陆晚星此时的容貌是美还是丑。更忽略了,他心里想的折磨究竟是怎样。 只是意识到陆晚星现在的动作是在收拾行礼的时候,他的神色才有了变化。阴冷的盯着她的背影说道:“想走?没我的允许哪都不能走。” 陆晚星收拾的动作募地停住,她想要沉住气,但还是恼火的转回身,直勾勾的盯着楚昀霆,混不吝的笑笑说:“二当家,想让我感激你,好啊!刚才多谢你出手相救。行了吧?我可不需要你来倾慕我,我对做压寨夫人没兴趣。这辈子都不会产生一点的非分之想。你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我更是万分感谢!” 第152章 楚昀霆听着陆晚星的话,敲打着桌面的指尖,速度越来越慢,等她说完的时候,已经由手掌握成了拳。他怎么忘了呢?这个丑八怪是不屑与山贼为伍,和山贼勾搭成奸那是下作。 好像陆晚星说过的话,再一次回荡在他的耳边。让他刚才那点愉悦的感觉烟消云散。他忽的站起来,两步就走到陆晚星的身前。 陆晚星意识到危险的气息要躲,人都还没站稳。 下巴就被他伸出的手指大力的掐住,抬高,他俊美的容颜,落入了她的眼底。 “放过你?我不是说过你以后都要留在清风寨吗?”他的嘴角绷得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神,又狠又戾:“我不是告诉过你,你会一直留在清风寨,哪也去不了吗?!” 楚昀霆的话劈头盖脸的砸下来,陆晚星皱着眉心,攥紧了拳。她连武力反抗的想法都没有,而是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避免在他的面前露出一点慌乱和失态。 陆晚星语气很淡的开口:“二当家不会真的喜欢我吧?” 楚昀霆止住了声音。眼神变得有些凶狠,凌厉的仿佛恨不得把她撕碎一般。 她知道他又在生气,但因为什么,还是无从知晓。不过不管什么原因,她都不打算和他纠缠在一起。 她的眼皮缓缓的扇动,嘴里的语气还是那样的淡漠:“二当家想摆脱陆苑,已经成功了。所以,请放开我吧!” 楚昀霆心底蹭的冒出一股恨不得马上掐死陆晚星的冲动,他的瞳孔急剧的收缩,就连着掐着她下巴的指尖都微微的发抖。 他狠狠地瞪着她丑陋的脸庞看了好一阵,像是怒到了极点,募地笑了:“喜欢你?” “你也不照照镜子,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也敢说被我喜欢。” “留下你,是因为我那几条狗还需要你!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少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了。” 说着,楚昀霆又冷笑了一声,望着她的眼神,透着一股就连他自己都不明所以的狠戾,就连嘴里的话,都是前所未有的鄙夷和刻薄:“我是山贼,可不是救世主,帮你?别做梦了,丑八怪,你这模样我看着都反胃,恶心。若不是能用你恶心到那些人,我会碰你?” 陆晚星就知道他的嘴里是听不到好话的,可是这一刻听见他对她外貌的取笑,她的心竟然微微的刺疼。 她的手,条件反射的扬了出去。“啪!” 楚昀霆的脸上重重的挨了一个耳光,白净的脸上印着一个红彤彤的手印。 他不怒反笑,掐着陆晚星下巴的手指陡然发力,就像要把她的下巴捏碎一般,陆晚星疼得挥舞着拳头,不管不顾的砸了下来。 不知道是他的胳膊、还是肩膀,或者是胸口,亦或者脑袋。 楚昀霆突然抽回手,陆晚星的身体失去他的支撑,向后跌了一步撞在墙壁才站稳。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冰凉的墙壁让她的头脑清醒过来。 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她竟然扇了他一个耳光。 在他白净的脸上还能看见那个清晰的红印。她的目光闪躲起来,完全不敢去看他,身体靠着墙壁也不敢动。她害怕自己动起来,藏在眼眶里的眼泪会不受控的滚落。 她分明打了楚昀霆,而她却感到万分的委屈。因为无殇的药,她的脸变成了群嘲的对象,之前还对外貌并不在意的她,在楚昀霆一次又一次丑八怪的强调下,感到了自卑和无奈。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客房的空气,变得有些凝滞。 反胃,恶心,用她来恶心那些人,这些刻薄的话在陆晚星的脑海里回荡,她紧紧的咬着嘴唇,直到嘴里有了一丝铁锈味。一抹血色映入楚昀霆的眼底,他忽然倒退了一步,眼神在她的脸上打着转,然后飞快的转身,扔下她,再次扬长而去。 陆晚星慢慢的沿着墙壁蹲下身,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挖空一般。眼神涣散的看着前方,大脑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不知道过了多久,嘴唇抖了抖,丝丝啦啦的疼。她抬手在嘴上抹了一下,掌心都是血。 这时她才反应过来,这个疼是嘴唇咬破了,她左看右看,视线落在无殇的药箱上,她记得无殇有创伤药。 想要站起身,可是两腿发麻的不听使唤。她用拳头凿了好一阵,才感觉血脉通畅。 这才扶着墙站起,打开他的药箱找到写着金创药的瓶子拿出来。 扒开瓶塞是一股辛苦的味道,她倒在指尖上一点,均匀的涂抹在嘴唇上,药粉刺激的嘴唇又是疼的发麻。药粉飘进口腔,嘴里都是麻苦的味。 她倒了一杯水,坐在桌边。又因为想到喝水可能把嘴唇上的药粉冲掉,而不知道怎么解决这种苦味,想的入迷。 就连陆苑哭哭啼啼的被送回客房,路过陆晚星的门口。发现她的门大敞着,等到丫鬟离开,陆苑又出现在门口,陆晚星都没有发觉。 陆苑怨毒的盯着她,左右看看没人注意。狠下心提步走了进去,反手关上了门。 她带门的声音很轻,陆晚星像是入定的老僧,听到了也没有反应。手里端着水杯,眼睛不知道盯着何处在看。 陆苑的脚步放的极轻,她在门口偷偷的拿起一个花瓶,高高的举过头顶,她也在害怕,要是这一下砸在她的头顶会不会把陆晚星砸死?她心里没数,要是砸死了该怎么办?要是砸不死该怎么办?她因为找不到正确的答案,举着花瓶的手臂像是承受不住重量,颤抖起来。 陆晚星轻轻的眨眨眼,一动不动的开了口,“你要是不打算砸下来,就没机会了。” 突然听见陆晚星的声音,陆苑像是见鬼一样,“啊”的一声把花瓶丢了出去。 陆晚星歪着头,花瓶贴着头皮而过,砰的落在地上摔的粉碎。 这样她才慢悠悠的转过脸,不冷不热的看着陆苑。 陆苑的双臂保持着刚才的动作,身体一边后退,一边发抖。 退到门口的时候,她忽然歇斯底里的喊道:“扫把星,你这个贱骨头,你究竟要干什么?” 第153章 陆苑歇斯底里的喊了出来,“你害了我爹还不够,又害别的姐妹,现在连我的婚姻也破坏了,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们陆家有什么对不起你?” 陆晚星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语气淡淡的说:“陆苑,送我上牛头山的时候,你问过陆余年吗?想过我会在牛头山遭遇什么吗?” 陆苑恶狠狠的笑了起来,鄙夷的说道:“你算什么?你自己干了什么丑事不知道?要不是我爹给你指一条明路,你就是浸猪笼的贱货。” 陆晚星蹙紧眉心,阴冷的看着她。 陆苑已经是豁出去,也不那么忌惮她的神色,用着同样的语调说:“你上月十八在后山和王定安约会,那可是人尽皆知的事。整个陆氏的脸都被你丢光了,怎么你都是不干净的人,你不上牛头山以为还有活路?” 去而复返的楚昀霆,手里握着一个精巧的瓷瓶,扬起的手还没拍在门上,整个人便呆立在门口。 陆苑的话清晰的传进他的耳朵,他的手在半空定住,缓缓的攥成了拳头,屋子里的人还在说什么,他分明还在听,却完全没能进入他的心一丝。 眼前的门,就像是一堵无形的墙,将他的脚步阻挡。而这面墙上,任何给他的出口都没有。他往后退了一步,又一步。 听到了一声细小的咔嚓,紧接着他的手心里莫名的刺痛起来。他轻蹙着眉心摊开手掌。才看见伤药的瓷瓶已经被他不知不觉得捏碎,他的血和药混在一起,又疼又麻。 他不由的闭上了眼,沉默了两三秒之后,再睁开眼,眼底清明一片。淡漠的瞥了一眼陆晚星的门口,拂袖离去。 …… 陆晚星听着陆苑说出的话,这样的谣言,持续了很多天,她听的都有些腻,可是现在听见,那种愤怒的心情有增无减。 她低喝一声,“你说够了没有?” 扬起手指着门口,“说够了就滚!” 陆苑气急败坏的奔着她冲过来,就像是没了蜂刺的马蜂,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 “扫把星你害得我家破人亡,还抢了我心爱的男人,我和你拼了!” 陆晚星看着她像一条疯狗一样,直勾勾的冲过来。她悠然的站起身,看准了时机,直直的飞出一脚。 这一脚正好蹬在陆苑的肚子上,她疼得哎呦直叫,人就跌倒在地上。 但她还是不肯罢休,没有顾及肚子上的疼痛,连滚带爬的又来抓陆晚星。陆晚星后退,她前进,终于将她逼近了墙面。她一把抓住陆晚星的脚腕,像是要借着她的身体站起来,或者把她推到。 陆晚星抖着腿,也没能摆脱她。弯下腰去抓她的手。 陆苑就像是疯了一样,说什么都不肯放开,嘴里也是呓语一样,“我跟你拼了。” “楚昀霆是我的。” “谁也抢不走!” “……” 她一边说着,眼睛紧盯着碎在地上的那个花瓶的碎片,现在都在陆晚星的脚下。她觉得只要她抓住一个碎片,插进陆晚星的脖子,就能一了百了的解决掉这个麻烦。这么想着,她真的动起手来。 飞快的抓了一个碎片,向陆晚星的脖子扎来。 陆晚星正在想办法摆脱她,若不是练过防身术,恐怕真的就被她算计到,可事实上碎片还没到脖颈的时候就被她发觉。 她紧紧的抓住陆苑的手腕用力往反方向扳,咔的一声,陆苑疼得豆大的汗珠在额头上冒了出来。碎片也掉在地上,她的手腕一定是骨折了。 这还不算,本来对她手下留情的陆晚星彻底被激怒,攥着她骨折的手腕又是踢出一脚,这一脚蹬在她的脸上。顿时陆苑就觉得嘴里一阵的甜腥和酸疼。哇的吐出一口血水,里边居然混着一颗白色的牙齿。 陆苑看着那摊血,就跟疯了一样,就算那只手被陆晚星抓着,她还要腾出这只手去抓她,挠她。这就是女人打架的惯用伎俩。 紧接着陆晚星又是蹬在她肩上一脚,与此同时钳制她的手也放开。陆苑像是趴在滑板上,滑出一段距离,脚掌撞在桌腿上才停下来。 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何时受过这样的罪,这一辈子的疼加在一起都没有这一刻来的多,手腕骨折,牙掉了,肩膀脱臼……而那个罪魁祸首,不动声色的绕过她的身边,拉开门,指着门外说:“滚!” 就这一个字,已经足够将陆苑吓破胆。她慌张的爬起来,看着陆晚星就像是看着鬼一样。 这时,无殇领着秦北川走了过来。 无殇先看见陆晚星,见她平安无事,他舒了一口气快步的走过来说:“我已经把事情和秦寨主讲明,咱们一会儿就能下山。” 秦北川爽朗的笑起来,“公子不要这么着急,这都是误会,晚上我设酒席给你们兄妹赔罪。” 陆晚星看着他们二人,放下手臂,刚要说话。 就听见身后陆苑突然高声说道:“晚星,你这么折磨我,不就是怕我抢了二当家?要是我死能成全你和二当家,我祝福你们。” 陆晚星听她的口气不对,刚才还要跟她同归于尽,现在这口气怎么像是自杀?她猛地转回身,只见陆苑抓着一个锋利的碎片,毫不犹豫的扎在自己的脖子上。顿时鲜血如注…… 已经走到门外的无殇和秦北川见状,飞快的跑进去。 秦北川抱起陆苑,摁住她的伤口。无殇快速的找出药和纱布给她包扎。 陆晚星无措的站在那,看着陆苑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她洁白的领口完全被染成了猩红色,抱着她的秦北川的身上也有着大半的血迹,两个人就像是被泼了一身的血。 秦北川对着陆苑关心,看着她的眼神愤怒。她终于明白,陆苑刚才的变化,就是因为秦北川的到来,她才要死。要用她的死,给陆晚星一个黑锅。 为了争夺楚昀霆而逼死自己的姑姑。 现在的情况就算是陆晚星满身是嘴,也是百口莫辩。眼见的就是事实,耳听的就是事实。就连忙碌的无殇,偶尔看向她的时候,都很不争气似的摇着头。 好像她做了错事一样。 在这个紧要关头,陆苑这招又狠又准。 第154章 陆晚星眼睁睁的看着无殇救回了陆苑,秦北川心疼的抱着陆苑离开客房。马上有丫鬟进来打扫,并且给陆晚星和无殇分别换了两间房。 无殇本来打算马上下山,但出了这样的事,他若是走,显得很不负责。 只好硬着头皮留下来。 陆晚星的房间似乎被安排的与无殇有些远。她又不能多问。 丫鬟要给她引路离开的时候,她看着有些疲惫的无殇,十分抱歉的说:“我还真是扫把星转世,这才出来一天就惹出这么多麻烦。” 无殇长出一口气,挑起他深邃的眼眸,有些嘲讽的笑了起来说:“只有优秀的人,才会遭到嫉妒。晚星,我相信你。” 陆晚星欣慰的苦笑出来,忍着想哭的冲动走到无殇身边,深深的鞠了一躬,“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无殇看着眼前黑乎乎的头顶,伸手在她的肩上拍了拍,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不在意,咱们以后的路还很长,你不要担心,不管什么时候,我这个做哥哥的都会站在你这边。” 他的话像是给她打气,又像是提醒。但不管出于什么心态,陆晚星都很感动。被信任,被呵护的感动。 丫鬟引领着她往新的住处走去,虽然在清风寨才一天,但走过两次的路线,她很熟悉。这条路分明就是往狗舍这边走。 等到了住处,才看出来,她被安排在狗舍,狗笼子边上,一个很低矮的屋子,简陋到除了一张床,一个木盆,什么都没有。木板搭建的房子,和狗窝一样,除了门,连透风口都没有。 她疑惑不解的看着丫鬟,丫鬟很是无奈的低声说:“这是上头吩咐的。” 不需要多问,便能猜到上头指的是哪位。 她有些奇怪,楚昀霆到底要闹哪样?为了让她养狗吗?还是把她当成狗来养? 这是初夏,整个狗舍,交织着各种难闻的味道,饭菜的馊臭,狗粪的臭,狗毛的腥臭,还有腐烂的肉臭……闻着就令人作呕! 看见她到来,笼子里边的狗全都撒欢的狂吠,吓得那个丫鬟快速的走了出去。 陆晚星看看天色,半边天都是红艳艳的晚霞。 她的肚子咕咕叫。狗舍里连一个喽啰都没见到,八成是吃饭去了。 她看那些对她撒欢的狗,就心意一动把狗笼子全都打开,自嘲的说:“今天就你们几个陪着我了。” 五条狗扑到她身上,舔的起劲。 这些狗这样的热情,让她短暂的忘记了烦恼。 狗舍外哗啦啦的上了铁锁,她都没有听到。 大丫阴狠的盯着刚才领路的丫鬟说:“记住怎么说了吗?” 丫鬟唯唯诺诺的点头说:“那位姑娘非要去狗舍,我怎么都拦不住。” “好,到时候夫人重重有赏。” 然后大丫避开左右,偷偷的来到狗舍上方的看台,她是想偷偷的打开狗笼子,把楚昀霆的那几条恶犬放出来,让楚昀霆的狗,将他看上的女人活活咬死,可是看见陆晚星和那几条狗玩的欢快,她十分意外的瞪大了眼。缩着脖子悄悄的隐去。 …… 晚饭时候,秦北川设了酒席,无殇入席之后等了一会儿,才见到姗姗来迟的楚昀霆,他冷着一张脸,心情似乎很差。 曹秀兰也是沉着一张脸,他们又等了许久,等的楚昀霆都不耐烦的用指尖敲打着桌子,沉沉的问:“什么人这么大架子?让咱们等这么久。” 秦北川关切的低声询问无殇,“令妹怎么还没来?” 无殇以为陆晚星此时一定是在躲避清风寨的这些人,全然没有想到她被关在别处,恭敬的对着秦北川举起酒杯说道:“那就别等了,这杯酒我代表晚星给寨主和夫人赔罪。” 说完仰头一饮而尽,还把酒杯亮了底。 秦北川哈哈的笑了笑说:“爽快!干!” 除了曹秀兰有些心不在焉之外,楚昀霆对饮酒也是兴致寥寥,但还是接过无殇的敬酒,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着闲聊。 无殇和秦北川故作亲昵的,称兄道弟,酒过三巡,秦北川红着脸。提起了陆苑的伤势,他不知道刑堂的那一幕,有些嗔怪的对楚昀霆说道:“老二,陆小姐现在怎么说也是你的挂名未婚妻,这都为了你要死要活的,你也不去看看。” 提到陆苑,楚昀霆就十分的反感,瞟了一眼秦北川,没有搭话。 秦北川也不觉得冷场,又转向无殇说道:“你的那个义妹也是可恶,明知道我家二弟是她姑姑的未婚夫,还勾勾搭搭,就是秀兰不出头,你这个做哥哥的也要好生教育。这样做人可使不得。” 无殇听着这话,把目光投向了曹秀兰,曹秀兰一直像是在等什么人一样,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无殇在看她,她很不屑的瞪了一眼。 无殇喝着杯中的酒,苦涩了几分。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看来他风风火火的找回秦北川,这一路上说的那些话,都抵不过曹秀兰几句枕边风。 这个秦北川和曹秀兰是一鼻孔出气,认准了陆晚星勾引楚昀霆。他已经决定明早就下山。但现在却担心秦北川和曹秀兰一样,用清风寨的规矩来惩罚陆晚星。 他还是多虑了,秦北川说完这些话,自顾的喝了一大口酒又说:“无殇公子,我这个人是个大老粗,就跟你说吧,明个你跟着那个妹妹下山,以后你来我清风寨,我举双手欢迎,你那个妹妹,就别让她再来了。” 无殇松了一口气,敷衍的说:“那是,那是。”心里却想,就是请我,我都不会再来。有秦北川和曹秀兰这样的人执掌清风寨,再来的时候就是你们清风寨覆灭之时! 楚昀霆心不在焉的听着他们的谈话,听见陆晚星日后不能再上山的时候,掐着酒杯的手指募地缩紧。嘴唇欠开一道缝,想要说点什么,可是那些话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挽留丑八怪,留下她,如何对她?他一点头绪都没有。 忽然注意到大丫在酒席外对着曹秀兰使着眼神。等他看过去的时候,她们又好像没事人一样。 楚昀霆看着无殇身边空出的座位,心里泛起了嘀咕。 第155章 楚昀霆虽然和陆晚星接触的并不多,但在他看来,陆晚星也是个敢作敢当的人,不管是对于他,还是陆苑,都不至于连面都不敢露。 陆苑受伤的事他有所耳闻,好像把陆晚星说成了洪水猛兽一般,为了和她的姑姑争夺男人,不惜下死手。 把陆苑折磨的不仅骨折了手腕,肩膀还脱臼。陆苑受不了羞辱含恨自尽,幸亏被秦北川及时救下。 不过一个时辰左右的事,现在已经是满山寨人尽皆知,就连他都背上了忘恩负义的骂名,敢在他的背后嚼舌头,没有人推波助澜是不可能的。 他眯起狭长的凤眸在桌面上扫过,秦北川酒意微醺,曹秀兰心事重重。急于促成他和陆苑婚事,是他们夫妇。 他们的意图他十分的明白,楚昀霆在山寨里边的地位,在绿林上的名声,已经远远的超过了秦北川,这样就有了功高盖主的嫌疑。 清风寨是秦北川的清风寨,他和黎天朗虽然与他称兄道弟,都是表面文章。他和黎天朗一同上山,感情才是最近的。若不是有了他们两个,清风寨不过是太平镇一个小打小闹的柳子。发展到现在远近闻名,在牛皋县和牛头寨比肩,可以说都是他和黎天朗打出来的。 外界都说清风寨有三位寨主,秦北川也信誓旦旦的说山寨的一切都是都是他们兄弟三个的,可是秦北川实际却不那么想,这次就想用女人来拴住他或者黎天朗。 这些小心思,楚昀霆可是心知肚明。 他没有与他们撕破脸,不过是念在他和黎天朗与秦北川的那点情分。毕竟在危难之中,是秦北川对他们伸出了援手。 他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楚昀霆想着自己的心事,眼神不由自主的瞟着门口,再次看见大丫的时候,曹秀兰几乎已经坐不住。故作姿态的与桌前的他们道了别。 看她出了门口,楚昀霆借口上茅厕,也离开了酒席。 他虽然喝了一些酒,脑子可是清醒的很,刚才瞄着大丫和曹秀兰往左手走,他便若无其事的往这边走去。越是往这边走,越是觉得不安。 这边是往他的狗舍的方向,这两个女人这么晚,往这边走什么意思呢? 他在暗处一直尾随过来,他的功夫好,善于跟踪。距离曹秀兰不过一米多的距离,都没被她们发现,他屏住呼吸仔细的听着她们的对话。 “你说的是真的?”曹秀兰不敢置信的问。 “是真的,夫人,我把那个丑八怪关进狗舍,这都过了一个多时辰,那几条狗根本就没动她。反倒跟她十分的亲近。” “怎么会这样?不是告诉不要喂狗,饿着吗?” “是呀,根本就没喂。可是那几条狗见到她就跟见到二当家一样,摇头摆尾的。” “这怎么可能?要是往常,楚昀霆那几条狗早就把人撕得肠穿肚烂,今天却反常,难不成她用了什么办法?” “这个我也看不出来,她跟那几条狗就像是能玩到一起,我看了,她刚钻进窝棚。” “去弄些火油,我就不信弄不死这贱人!” 大丫震惊的看了曹秀兰片刻,曹秀兰恼怒的说:“楚昀霆不是喜欢她么?本来我想要让楚昀霆亲眼看见他喜欢的女人被他心爱的狗咬死,既然他的狗也喜欢她,那就给她陪葬好了。在清风寨,我倒是想知道谁敢和我作对。” 楚昀霆听着这两个女人的话,心里边的怒火像是惊涛骇浪一般。真是最毒妇人心,不过是为了掌控他,却要拿无辜的人来开刀。还要烧死他的那些狗。 他忍着冲出去的冲动,不过是听见她们说话,没有实质的证据,现在露面,说不定还会被曹秀兰倒打一耙。至少他知道陆晚星现在是安全的。想要和曹秀兰这个蛮不讲理的人斗,就要抓住她的把柄,一击即中。 见着大丫匆忙的离去,曹秀兰整理了衣摆,故作镇定的往回走。 楚昀霆转身先去了营房,吩咐了几个心腹。这才跳上房顶,抄着近路在曹秀兰没有回到酒席之前,先一步回到座位。 酒席上除了秦北川和无殇,还有几个作陪的统领,看来气氛不错,都喝的有些高,涨红着脖子脸,说话也是高声大气。 秦北川一时兴起,还敲着空碗,唱起了歌。 引来一阵阵的叫好。 而在他身后归来的曹秀兰,看见秦北川这个模样,十分的厌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气呼呼的坐回了原位。 楚昀霆重新落座,佯装心情不错的样子,和身边的人推杯换盏。顺便敬了无殇一杯,两杯相撞,他故意的往无殇的那边用力的退了一把。 无殇杯中的酒全都被撞翻出去,洒了他整个衣袖。 楚昀霆连忙歉意的说:“真不好意,我再赔罪一杯。” 无殇眯着眼,笑眯眯的站起身说道:“二当家……人中豪杰……嗝!” 他是打着酒嗝,身子左右的晃,秦北川见无殇醉了,马上高声说道:“兄弟,坐下,坐下,都是自家人,唔用客气!” 无殇站起来,身子打着闪,看样子醉的不轻,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的样子,“秦寨主,我……跟你……嗝!有缘!……投缘……我……嗝!” 后边的话还没说出来,就做出干呕的样子,楚昀霆急忙绕过去,扶住他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无殇就吐了一地。 他反身又要回到酒桌,楚昀霆搀扶着他,很是不喜的皱着眉,对秦北川说道:“大哥,他都醉成这样,我送他回去吧!” 秦北川爽快的嘱咐道:“二弟,我一会吩咐厨房煮醒酒汤过去,就麻烦二弟一趟。” 楚昀霆很是无奈的说:“无妨,谁让他是奔着我来的。” 这话出口,惹得秦北川又是一阵大笑。 无殇说什么都不走,扳着门框嚷嚷,“我没醉!秦寨主……你是英雄……我佩服你……咱们接着喝!” 楚昀霆气的拉也拉不动,拖也拖不走。直接叫了门外的秦守和展鹏将他抬了起来。 秦北川手下的统领哄堂大笑。 就连一直在生着闷气的曹秀兰,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156章 两个人抬着无殇很快就回到了客房,把无殇丢在床上。 无殇趴在床边还在说着醉话,含混不清的说,“喝!接着喝!” 两个人双臂环胸的看着他,脸上的笑意很是显眼。 楚昀霆一掌拍在他的后背上,冷冷的说:“别装了,没外人。” 无殇迷醉的眼眸,顿时清澈如水,他起身端坐在床边。 楚昀霆指着他们介绍到,“秦守,展鹏。我的心腹。” “久仰久仰!”无殇对着两个人拱手说道。 楚昀霆命展鹏在门口候着,秦守去狗舍那边看情况。 屋子里只剩下他和无殇,他才郑重的说道:“牛头山我势在必得。” “哦!?”无殇眼神发亮,饶有兴味的问:“二当家终于想通了?” 楚昀霆摇摇头说:“我要牛头山自立门户,也不想和秦北川闹僵。” “我懂,二当家总不能背上忘恩负义的骂名。”无殇刻意把“二当家”这个称呼咬的重。楚昀霆并没有在意。 “但我有一个条件,”他挑起眼角,直视着无殇的眼睛,慢条斯理的说:“煤窑,三七分,人力我来。你要三。” 无殇笑微微的沉吟一下道:“楚兄真是会做生意。你要知道,只要我愿意别说煤窑我全收了,就是牛头寨也是不在话下。” 楚昀霆很轻的勾起唇角道:“要是那么容易,你就不会找我。无殇,我认识你的时候,咱们还是光腚子的娃娃,别跟我耍花招。我现在可是贼!” 无殇当时笑了出来,伸手搭在他的肩上道:“楚兄,难道还不打算回来吗?” 楚昀霆轻轻的摇摇头说,“好马还不吃回头草,我没有回头的理由。” “好!一言为定!” 说罢无殇对着他伸出手掌,楚昀霆甩出手和他击掌盟誓。 不一会儿,窗外火光冲天。 展鹏推门进来说道:“大哥,狗舍那边失火了。” 楚昀霆冷笑一下,站起身往外走去。 无殇也跟着正要出门,楚昀霆推了他一下说:“你一个醉鬼就不要搀和,我陪她们玩玩。” 无殇定住脚,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惆怅极了。招安楚昀霆是他最大的梦想,也是最大的难题。被朝廷伤透了心的人,该怎么才能说服呢?在这茫茫青山上,真是委屈了神骑营的飞将军。 楚昀霆很快跑到狗舍,狗舍这里火光冲天,狗吠声此起彼伏。 喽啰们提着水桶,水盆来来往往的救火。可是狗舍都是木材结构。天干易燃,整个狗舍都笼罩在大火中。 秦守压着大丫的胳膊,将她推倒在地上狠狠的问:“你为什么要在狗舍纵火?” 楚昀霆已经没有心情去审问她。人们在狗舍打开一个缺口。几条狗冲了出来。把救火的人吓的四散。 火势这么大,狗叫的这么狂,陆晚星怎么会没有冲出来呢? 他在人群里看了一眼,找到刚才吩咐过的心腹问:“人呢?” 那个喽啰也是惊讶的说:“我的确进去了,根本就没有人影。” 楚昀霆看着眼前红红的火光,有了不祥的预感。这时,那几条乱冲的狗似乎是终于找到他,不顾一切的叼着他衣角,对着他狂吠起来。那样子像是迫切的要求他跟它们走。 而他似乎听见了陆晚星微弱的求救声。 他不顾一切的拨开人群,扯过沾湿的棉被冲进了火海。那几条狗也跟着他跑了回去,任凭秦守拦都拦不住。 冲进火海的楚昀霆张开嘴想要呼喊,浓烟呼呼的灌进口腔,让他猛烈的咳嗽起来。他眯着眼找着窝棚的位置,他听见大丫说陆晚星钻进了窝棚。 在鼎沸的救火声里,他再一次听见了陆晚星微弱的求救,“救命!” “谁来救救我?” 楚昀霆惊喜的快步走过去,他的耳边除了陆晚星的声音,就连呼呼的火声都听不到。 “我不会死的。” “我绝对不会死在这!” 听见她说出这样的话,楚昀霆居然笑了出来,眼看着窝棚的门板呼呼的烧着,他一脚将门板踢飞。松狮刚要冲过去,门框砰的带着火星落了下来。 楚昀霆对着那几条跃跃欲试的狗喊道:“出去,我来!” 那几条狗像是懂了他的话,飞快的跑出狗舍。 哔哔啵啵的柴火声,吱吱嘎嘎的木板断裂声不绝于耳。却听不到陆晚星的声音。 楚昀霆紧张极了,咬着牙抓紧棉被的两角猫着腰冲进了窝棚。 窝棚里浓烟滚滚,他适应了一下看了一圈也没见到陆晚星的人。但是声音的确是在这发出来的。他张开嘴,剧烈的咳嗽两声喊道:“丑八怪,你在哪?” “说话啊!丑八怪。” “你说话,你在哪?” 他一边说,一边躲着落下来的火花,还要扇着眼前的浓烟。他又往前走了一步,小腿撞在床板上,松动的床板碍了他的路。他一脚就把床板踢翻在一边。 床板砰的撞在着火的木板上,火花四溅。 在火光的照耀下,他才看见,陆晚星被捆的像一个粽子,蜷在床铺下方。难怪他的人没有找到她。 楚昀霆弯下腰,将她抱了起来。 身后的木柴终于承受不住烈火的侵蚀,砰砰的掉落下来。 楚昀霆一手扯过棉被的两角叼在嘴里,怀里抱紧陆晚星,一阵风似地冲向出口。 他身后的火势丝毫没有减弱,整个狗舍在他冲出的那一霎那,轰然倒塌。 秦守迎了上来,扯掉他身上带着火星的棉被。 喝的迷迷糊糊的秦北川,此时已经酒醒大半。 看着楚昀霆怀抱着个女人,还是个捆绑着的女人,他走上前看清是陆晚星,惊诧的问,“二弟,这是怎么回事?” 楚昀霆冷冷的瞥着曹秀兰还有跪在地上的大丫说道:“嫂夫人应该最清楚。” 说完抱着陆晚星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五条狗乖乖的跟在身后。 展鹏指挥着救火。秦守恭敬的对秦北川说道:“弟兄巡逻的时候,看见大丫提着火油泼在狗舍上纵火。这是巡逻的一队人,亲眼所见。” “大丫?”秦北川声色俱厉的吼道:“你胆敢在山寨纵火,来人呐!把她给我砍了!” 第157章 秦北川的话音刚落,秦守和展鹏双双站在大丫面前,就像两个门神一样,让要上前的喽啰不敢动手。 而大丫早就吓破了胆,哭天抢地的央求道:“夫人,你快救救我,夫人……” 曹秀兰气的苍白着脸吼道:“你这个贱婢,竟然敢对我二弟的狗动手,你真是死有余辜。” 这样骂着,她还指着喽啰说道:“还不动手,这种人怎么能留在山寨?” 喽啰想动手,但被秦守和展鹏挡着,哪个敢动? 秦守上前一步说道:“寨主,夫人,这件事还是请二当家一起定夺。” 秦北川刚想答应,曹秀兰马上翻脸说道:“这是我的丫鬟,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就该由我们处置,这也是给二弟出气。” 秦守看看展鹏,展鹏看看秦守。 两个人当下有了决定,展鹏拽起大丫说道:“我现在就将她送到二当家面前。” 要是大丫到了楚昀霆面前,势必会胡说八道。曹秀兰很是害怕被她供出来,虽说想整治楚昀霆,但她还没有胆量与他明着杠。 她横下心拦住展鹏说道:“展鹏,大丫是我的丫鬟,奴婢犯错,我也有责任,我跟你一起去。” 说着她狠狠的盯着大丫说道:“若不是看在你家中还有弟弟妹妹要抚养,我会收留你?你竟然做出这等事,真是枉费了我栽培你的心思。” 大丫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委屈的看着曹秀兰到嘴边的话欲言又止。 曹秀兰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说:“大丫,我二弟的脾气你是知道,那些狗比山上的人都精贵。你说你为什么要对那些狗动手?” 大丫跟着曹秀兰多年,很了解她的性格,在她这番话里,已经明白,她要是不扛下这件事,家里的弟弟妹妹只怕要遭殃。 展鹏拉着她往前走,大丫突然挣开他的钳制,大声吼道:“楚昀霆,你这个妖孽,我就是要烧死你的那些狗,你能把我怎么样?” “疯了疯了,真是疯了!”曹秀兰后退几步躲到一边。看着大丫和展鹏交手,才算放心。 大丫的功夫在展鹏面前不值一提,展鹏知道纵火的事,和曹秀兰脱不了干系,他一心想带着大丫到楚昀霆的面前负罪,揭穿曹秀兰的嘴脸。 就连曹秀兰刚才说的那番话,展鹏都明白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明摆着威胁吗?只可惜楚昀霆带着陆晚星走了,不然现在凭着楚昀霆的巧舌,一定能把曹秀兰揭穿。 现在大丫要跑,他势必要将她捉住。 大丫打不过,跑不掉,突然夺过喽啰的一把钢刀握在手上,她很快的扫了一圈,一把抓住一个瘦小的丫鬟,将钢刀横在她的脖子上。 “放我下山,不然我就杀了她!” 展鹏张开手臂拦住想要动手的喽啰,沉住气说:“大丫,我知道你有委屈,你放心有二当家的给你做主。” 大丫有一瞬间的松动,曹秀兰推着秦北川说道:“你还不想办法,就任由着大丫逃跑吗?” 秦北川气冲冲的抢过一把长矛。 展鹏苦口婆心的说:“二当家的狗和人都没事,只要你说实话,一定不会为难你,大丫,听我的话,把刀放下。” 大丫听着手臂里的丫鬟胆怯的哭声,心软了起来,松动了口风问:“二当家真能为我做主。” “当然!”展鹏重重的点着头。 “那我……”大丫握着钢刀的手刚松了一些。后边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噗”! 秦北川咻地掷出了长矛,长矛将大丫的身体贯穿。 她的钢刀当啷的落地,鲜血喷的丫鬟满身都是。 丫鬟尖叫的跑向一旁。 大丫摇晃着身体,指着曹秀兰,嘴里汩汩的流出鲜血,她什么都没说出来,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展鹏蹲下身试探了一下鼻息,人已经断了气。 他怒气冲冲的看向秦北川,秦北川知道展鹏和秦守都是楚昀霆的心腹,对他马首是瞻。被他这样瞪着,秦北川也是十分的不爽。 冷声说道:“展鹏,大丫前有纵火,现有挟持寨中人质,不将她政法,还跟她磨磨唧唧什么?” 展鹏气的紧皱着眉峰,呼的站起身就要和秦北川定对。已经组织人手扑灭大火的秦守走过来,撞了他一下说道:“寨主英明神武,我们现在就去禀报二当家。” 秦北川很不耐烦的摆摆手,“去吧,去吧!” 曹秀兰哼了一声,看着秦守和展鹏离去。她挽着秦北川的手臂,很不服气的说道:“这两个狗东西,眼里哪里还有你这个寨主?” 秦北川听了更是生气,看看四下人的面孔,压低了嗓音说道:“这个楚昀霆早晚都要跟我闹掰,得尽快把黎天朗找回来,探探他的心意。” 曹秀兰不耐烦的松开他的胳膊,恨铁不成钢似地说:“那还用问,他们可是一起上山的,人家才是穿一条裤子的弟兄。咱们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秦北川又亲昵的搂着曹秀兰说:“夫人说的极是,咱们去看看陆小姐,真没想到陆小姐那样的美貌,楚昀霆能不对她动心。” 曹秀兰晃着肩膀,半推半就的跟着他走,还不忘敲打说:“他不动心,难道你动心?别以为你救了她,就要什么报酬,我可不答应。” “好,好,”秦北川低声下气的安抚道:“秀兰,你怎么总是这样看我?我不去还不成,你们女人的事我也懒得参合。” 曹秀兰这才露出一个笑脸道:“人是你救的,你去看也有道理。但你可要掌握分寸。” 秦北川假装犹豫的说:“我还是不去了吧!万一她以身相许怎么办?” “瞧你那德行,”曹秀兰嗔怒的说:“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秦北川奸计得逞的偷笑。 曹秀兰哪有管陆苑的心思,眼看楚昀霆对她没有兴趣。就算她再撮合,只会让楚昀霆更加的起疑。 楚昀霆一门心思都在那个丑八怪身上。 现在丑八怪没被烧死,这就是她心头的一块大石。就算大丫死了,楚昀霆也是早晚会找上门。那个丑八怪不死,也不会是一个省油的灯。她得从长计议,要怎么解决眼下这个难关。 第158章 陆晚星真是够倒霉的,她都开始怀疑人生。 穿越过来,能够找到和她灵魂如此契合的身体该是多么的幸运,难不成一个穿越把所有的好运用尽了? 刚接收身体,就是被下了药。还非得睡了一个男人才能解,这种设定已经很狗血;在家里还有那么几个极品的亲戚,惦记她唯一的房产——两间土房,有事没事都要找她的麻烦;在外还被族人出卖,送上牛头山置换人头;上了牛头山,险些被调戏,大开杀戒;以为这下子扬名立万了,哪知道被个官府的卧底看上,又被带到了清风寨。 上了清风寨才一天,她的就像是坐上了过山车,大起大落。遇上楚昀霆已经很倒霉了,还被陆苑缠上,又被曹秀兰盯上,不给吃喝,被关在狗舍还不算。 她迷迷糊糊的睡着,再醒来被人捆绑丢在了床板下边。屋子里还着了火。 她费了好大力气把嘴里的抹布捅掉,呼救了好久都没人来救她。胃饿的抽疼,嗓子被烟熏火烤的说不出话,她咬紧牙关挺着,嘴里念叨着“我不能死在这,我不会死在这。” 可是就算她的意念再坚定,浓烟还是将她呛晕了过去。晕死前她似乎听见了犹如天籁的声音“丑八怪,你在哪?” 她好想回答,“我在这!” 可是张开嘴发不出一点的声音。意识逐渐的离她而去。 陆晚星像是在做梦一样,穿越过来的种种就像是电影的回放。她以为自己死了,看着三婶尖酸的嘴脸,居然有点亲切。 还有奶奶花白的头发,佝偻的背;懦弱的大娘,暴躁的大伯,不爱说话的三叔,爱管闲事的四叔,爱慕虚荣的陆晚茜,贪吃馋嘴的陆晚晴,还有陆成材,成全,成文,成武…… 甚至陆成丁,郭瑞,陆江本这些人也都在她的脑海里走了一遍。 就连牛头山的赵大成,二当家刘猴子,还有无殇,她都看的清清楚楚! 陆晚星有些伤感,这次死了,就是真的死了。空间系统还没有完善,她是没有机会再次穿越去找契合的身体。 真是时也命也,前生也是死在一场爆炸,今世丧生在一场大火。 命运的车轮还真是周而复始。 她这样自嘲着,眼角落下一滴晶莹的眼泪。突然胃部抽抽的疼,疼的她不由自主的蜷起身子,用膝盖顶着胃部。 楚昀霆坐在床边,看着她有些惨白的脸色,心里感概万分。他若是第一时间先救出她,不去等着曹秀兰纵火。陆晚星就不会昏迷不醒。 可是陆晚星忽然动了起来,她像是忍着巨大的痛苦,小小的身子蜷成了一团。不仅眼角落出了泪,就连额前的刘海还有鬓角的发丝,都被她的冷汗浸湿。 楚昀霆紧张的拍拍她的脸,陆晚星的嘴唇翕动出声,声音就象是蚊子一样弱小,楚昀霆将脸往她的嘴边靠近,她呼出的热气喷在他的脸上,带来一股特别的清香。让他的后背莫名的紧绷起来。 他凝心静气的仔细听听,才听清陆晚星再说:“疼!” 楚昀霆将她抱回无殇这,无殇已经检查过她没有外伤,她屁股上的血迹,自然不用解释。 他叫来丫鬟给她清洗,换上干净的衣服。秦守和展鹏也将大丫的事禀报过来。无殇还熬了药给她灌下去,这么折腾了一番,都到了半夜,陆晚星都没有醒。 无殇继续熬药,楚昀霆总觉得心神不宁,干脆留下来等她醒,就连他的五条狗也趴在他的脚边。 终于看见陆晚星的脸上有了些血色,也多了些表情,她的呼吸轻浅,像是睡熟了一般,那些生动的表情就像是在做一个很长的梦。 他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梦,让她又哭又笑。 后来甚至悲伤的抽泣起来,枕头都湿润了一大片。 他想要给她一些安慰,没想到她却蜷成了一团。像一只无助的小狗。 楚昀霆心里五味杂陈,面对这个女人,他乱了分寸。该如何对待她呢?这么坐了半宿,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陆晚星还在微弱的说“疼!” 楚昀霆手足无措的想要去找无殇,又怕这边没人照顾。她醒来见不到人。就这么犹豫着,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拍着她的后背。 他的掌心干燥温暖,留在陆晚星后背上的温度,忽然让她感觉舒服了一点点。她动了动身子,像是要往他的手上依靠一些。楚昀霆像是懂了她的意图,停下拍的动作,手轻轻的放在她的背上。 这时他才感觉到,陆晚星的身体有些凉。 刚才无殇似乎说过,她的身体里边寒气太重,弱的很。这样的身体,越是往后越是难熬,都不知道她到底能活多久。 他不知道无殇说这些有什么意义。但他知道听到这些,他的心狠狠的被刺了一下,疼得他呼吸都很艰难。 无殇还说她宫寒,胃寒……那她现在的疼是不是胃疼呢? 楚昀霆这样想着,腾出另一只手伸到陆晚星的膝盖和胃部之间。掌心覆盖在她的胃部。 手心里又感到一些凉意,但让他高兴的事,随着他两只手的温度,陆晚星的身体舒展了一些。膝盖蜷缩的不再那么紧,后背也直了一些。紧皱的眉心似乎也在慢慢的舒展。 过了好一会儿,陆晚星似乎是保持着一个姿势有些累,翻了一个身,楚昀霆快速的抽出放在她后背的那只手。将两只手都放在她的胃部。 陆晚星平躺着,忽然睁开眼盯着楚昀霆看了两三秒,眼皮极慢的闪了闪。嘴角弯弯的扬起,旋又闭上了眼。 楚昀霆被她看的,有些心虚的刚要抽回手,看她又像是睡着了。他一动也不敢动的盯着她的睡颜,她就是肤色难看了些,笑起来的模样特别的甜,很有感染力。看了一眼,就会叫人移不开眼睛,心情也会跟着好起来。 楚昀霆的嘴角也微微的扬起,忽然陆晚星又动了,她的两只小手沿着床边一路点着,摸上楚昀霆的手背,在他的手背上反复的摸了又摸,还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自言自语的说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第159章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楚昀霆扬起的嘴角很快垮了下来。竟然说“牡丹花下死”,他是男人好不好?他的手上覆盖着陆晚星的小手,她拍了几下,好像意犹未尽,搬起他的手掌,很小心的捏着他的手指,他还以为她这是摸骨看相呢!又听见她说:“手指修长,真是太赞了。” 说出这话,她还小小的得意起来。在床上又翻了一个身,面对着楚昀霆的方向,痴痴的笑了起来,手指含在自己的嘴里,笑的别提有多开心。 楚昀霆搞不懂她是真的在做梦,还是在调侃他。 总之他飞快的抽回了手,习惯性的找到手帕擦了起来。 手下握着的手掌突然消失,陆晚星幽幽的睁开眼,看着楚昀霆还是坐在面前,她轻轻的撑起上半身,伸手在他的脸上抹了一把,又是嫉妒又是赞叹的说:“真没天理,皮肤都这么好。” 楚昀霆总觉得她是故意在占他的便宜,这个女人真是太可恨了,这辈子所有的便宜都被她占尽。现在还在装糊涂。 他冷冷的说道:“怎么想要勾引我?我不是说了,我对浴血奋战没兴趣。” 他的嗓音真的好听,可是说出的话,奇臭无比。陆晚星还在自以为是的梦里,听见这番话,她突然坐直了身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清眼前真的是楚昀霆本尊,这是一间古香古色的房间时,她的神思才算拉回了现实。 她兴奋的比着“v”,“耶!我没死诶!” “你当然没死,没我的准许你怎么能死?” 陆晚星兴奋还没到一半,就被楚昀霆冷冷的声音打断,陆晚星睁大眼睛咬着嘴唇,倒吸了一口冷气,捂着胃部一头栽倒在床上。 楚昀霆有些紧张的想要伸手,就听见陆晚星装糊涂的声音,“头好晕,这是在哪?你是谁?” 楚昀霆见她假装的样子,气的磨着牙齿,把手上的手帕狠狠的丢在她的脸上, 陆晚星轻轻的掀开手帕,正对上他阴冷的脸色。 她都不知道他又在生什么气,更不知道死里逃生的她,哪里惹到他。不就是刚才摸了他一下吗?她还是病人,他犯得着这样对待? 她扁着嘴再次坐起来,趴在地上的五条狗看见她安然无恙,全都蹭到床边,撒着娇似的摇着尾巴。汪汪汪的对她叫了起来。 陆晚星高兴的一个一个的拍着它们的头,摸摸它们的爪子。还观察了一下它们有没有烧伤,那样子就像是见到劫后余生的朋友一样,对着这几条狗说:“呜,还不错哦!你们好棒!” 她昏死之前记得这些狗在那个窝棚外边使劲的叫唤,挠的木板嘎吱嘎吱的响,但它们不是人,不会拉开门,也不会撞门。只能用叫声吸引人们的注意。 她感到这些狗比人好相处多了。尤其是比他的主人。 楚昀霆看着陆晚星高兴的样子,想起她差点被烧死在狗舍里。他是真的后怕,真不知道这个丑八怪的脑子里边装了些什么东西。分明差点死掉,还能这么开心。不去看看自己有没有受伤,反倒关心他的狗。 更是生气要是他也和手下的人一样找不到她,现在看见的是不是就是一捧骨灰了?他看着陆晚星的眸色愈发的深沉,忽的站起身。 高大的身影将烛光挡在身后,形成一个巨大的黑影笼罩在陆晚星的头顶。带来一股令人压抑的气氛。 陆晚星嘴边的笑意逐渐收敛,手还放在松狮的头上揉着,很小声的把刚要说的话说完,“你的毛变得整齐了,真帅!” 楚昀霆心想,当然变帅,也不看是谁梳理? 他的胸腔里有股汹涌的火气横冲直撞,他盯着陆晚星的脸看了两三秒,转过身。打了一个口哨。 那几条狗看了看陆晚星又看看楚昀霆,最后乖乖的跟上他,要退出了陆晚星的房间。 陆晚星盯着他的背影,看着黑影在她的身上一点点的消散,她终于鼓足了勇气问道:“你救了我对不对?” 楚昀霆定在门口,慢悠悠的转回身,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陆晚星走下床,气血有些不畅,她晕了一下扶住身边的柜子。楚昀霆的手微微的抬起,见到她晃了晃头,一手捂着胃部,向他的方向走来。 他的指尖微微的抖了一下,身体终是没有移动半分。神色淡淡的看着她走到身边。 陆晚星在距离他一步之遥的时候站住脚,扬起脸看着他,摇曳的烛光落在他的容颜上,忽明忽暗。她的胃因为她的清醒,一阵急过一阵的开始疼。疼得她的眉心狠狠的揪在一起,但也不能阻止她站在他的面前。 不管他们之间曾经有过什么样的交集,此时陆晚星只想很认真的对他表示感谢。她在昏死之前,知道那场大火有多么的凶险。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是楚昀霆将她救了出来。这份恩情她是不会假装看不到的。 她很认真的开口说道:“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 听见陆晚星对他如此诚恳的谢意,楚昀霆整个身体都忍不住轻轻的抖了一下。他觉得这是对他的讽刺,若不是他下了那样的决定,没有先一步把陆晚星救出狗舍,而是明知道大丫去纵火,还要等到火光四起才去救人。陆晚星就不会差点被烧死。 而她却还因为这样错误的决定来谢他。他根本没法接受。 陆晚星扬着笑脸,看着他好看清俊的面庞上一闪而过的惊慌无措,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表情。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他有开口的意思,她便自顾的说道:“你是清风寨的二当家,能不能帮我查一下,为什么那个丫鬟明明是安排客房,却说是上面的意思,让我住在狗舍。上面是你吗?还是另有其人?” 她不过是说出心中的疑惑,失火的事绝对不会是凑巧,她至少想知道是谁要杀她,当时怀疑是楚昀霆将她关在狗舍,但失火的时候他又奋不顾身的救她,这就前后矛盾起来。 第160章 陆晚星是恩怨分明的人,被救了自然要感谢,但是被害了也不能假装糊涂。把她骗进狗舍的才是罪魁祸首。她差点不明不白的死了,这笔帐可要好好的算算。 楚昀霆听见她问“上面是你吗?还是另有其人?” 他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大丫已经死了,若是告诉她。她一定会联想到曹秀兰,就凭她根本就不会是曹秀兰,秦北川的对手;若是不告诉她,自己有可能被她误会,他又觉得她误会的没错,因为他知道她在狗舍,也没有放她出来。 一时之间,空气都有些凝滞起来。 陆晚星又等了两秒,胃疼的让她嘶的倒吸了一口气。楚昀霆微眯着眸子目光落在她用力的摁在胃部揉了揉的小手。他知道她在胃疼,他没有那样的毛病,但却听别人说过,胃疼会是多么的难受。 楚昀霆又想起,这一个下午到现在,她只灌了一碗汤药,现在该吃些东西来缓解一下。想着就要快些离开房间。 陆晚星看他抬起的脚步,以为他默认了,有些自嘲的说道:“把我关进狗舍的果然是二当家您啊?” 一张诚恳感谢的脸,瞬间变成了冷漠疏离,她后退一步细细的打量他一番,才说:“二当家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楚昀霆胸腔里的怒气蹭的窜了起来,面对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他连解释的想法都没有,决绝的冷嘲热讽的说:“放过你?你还真敢想?”他都不清楚到底因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火,是因为被误解,还是被排斥。 总之他现在气的不行。又狠又绝的话就这么劈头盖脸的砸下来,“关你进狗舍又怎么样?丑八怪,我不是说过你以后都要在清风寨,哪也去不了吗?我是山贼,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能怎么样?” 陆晚星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一天里听了好几次,似乎都有点免疫。她神色淡淡的盯着他,觉得就算他此时说出更绝的话,她都完全能够接受。就像他说的,他是山贼,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能怎么样? 只是她还是不明白,既然关她进了狗舍,那把火又是谁放的呢?楚昀霆那么喜欢狗,是不会对它们做出这样的事。所以关她进狗舍,和纵火应该是不同的人。难不成她就这样的倒霉,真的赶上了天干物燥? 这才是她想知道的重点,于是等到楚昀霆住了口,她又追问道:“失火呢?是天灾还是人祸?” 天灾还是人祸?楚昀霆的心又被刺了一下,狠狠的抽疼。他有些心虚的别开眼,丑八怪不是笨蛋,就算他想瞒住,她也会想到。他再次犹豫起来。 陆晚星沉不住气,揉着胃部又是嘶了一声,才说道:“放火的总不会也是你吧?有什么不能说的?二当家想包庇什么人?” 不能怪她这样问,是眼前楚昀霆的态度让她忍不住这样怀疑,虽然楚昀霆不是想要包庇曹秀兰,但他现在的瞻前顾后,变相的就是隐藏了曹秀兰,让陆晚星认为他在包庇。 而他被这样的责问,更是感到冤枉,他包庇她们?怎么可能?要不是着急救治她,今天晚上说不定清风寨就会洗牌。但人命关天,他不能放着不管。 就因为他离开了现场,才让曹秀兰和秦北川有机可乘,杀了大丫那个替罪羊。今后再想遇到这样的机会可就不容易了。 但陆晚星还不领情,胆敢怀疑他包庇,他扯起嘴角冷飕飕的说道:“我救了你,你不感恩戴德,还这么唧唧歪歪,这就是你的处世之道?嗯?” 不等到陆晚星说话,他又阴恻恻的说:“你别往自己的脸上贴金,救你不过是顺路,我是为了救我的那几条狗命而已。” “说到底,丑八怪你的八字是不是扫把星转世,把你关进狗舍,就会失火,差点连累了我的狗,这笔帐你说怎么算?” 陆晚星真是被他倒打一耙的本事折服,原来她被骗进狗舍,还真是赶上了天灾,她就该知道,得罪了一个山贼的下场。还对被他救了感激的不行,真是天真加无知,一个山贼,会有那样的好心。就像他说的,不过是救狗命的时候顺路而已。 她也是被他气的,忘记了她是如何被捆在床下,而是一股脑的将这些事情都落实在楚昀霆的身上。 她忍着胃部的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说,“说吧!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肯放过我?” 楚昀霆被她坚定的表情刺激到,真想一掌拍碎她的脑子看看里边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为什么这么固执呢?现在平安不就行了,追问那么多有什么用?还问怎么做才肯放过她,他怎么会放过她? 他忽然想起陆苑说的那些话,上个月十八,后山,约会…… 再次看着陆晚星额头的纱布,他的眸色冷了下来,抬手按在她的肩上,陆晚星莫名其妙的感到一股难以言说的压力,扬起脸探寻的看着他。 就见他似笑非笑的说道:“放过你?你做过什么你不会忘记吧?” 陆晚星的心腾的跳了一下,紧接着就像忘记了节奏一样,悬了起来。他该不会知道了吧? 她这个想法刚刚涌现在脑海,楚昀霆冷冷的嗓音就在她耳边响起,“上个月十八,后山,树丛里,你做过什么你不会忘记吧?” 陆晚星如芒在背的想要后退,但是肩膀被他大力的压住,她完全不能撼动半分。她突然之间被铺天盖地的恐惧席卷,好像她已经变成了细小的蚱蜢舟,落入惊涛骇浪。分分秒秒都有被打碎的风险。 她强装镇定的笑了笑说:“二当家说的什么?我做过什么?” 楚昀霆凌厉的眼神在她的脸上滑过,手下的力道像是要将她的肩膀捏碎似地,陆晚星的胃疼都被肩头的疼取代,她紧紧的皱着眉心,不敢多发出一点的声响。 “做过什么?我会帮你想起来,不过不是现在。等你这点事过去,我会让你好好的想起来。” 陆晚星悬着的心咚咚的跳了起来,飞快跳动的速度,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他的话已经说的如此的直白,她即使再想抵赖,似乎都无济于事。只好苦笑的说:“当时你也没吃亏。” 第161章 陆晚星终于明白,这一天发生这么多“意外”。原来都是意料之中,她还自以为是的认为楚昀霆被她蒙混过关,其实他的心里比谁都清楚,不过是在戏耍她而已。他玩着欲擒故纵的把戏,她还抱着一点侥幸的沾沾自喜。 现在明白了,她落入了楚昀霆的手里。以后的日子会更加的艰难。 她勉强的苦笑一下说:“当时你也不吃亏。” 听见她终于承认了,她就是那个对他做出那种事的女人。楚昀霆都觉得脑子轰得一声,尽管他那么多的怀疑,但真的听到这个答案,还是接受无能。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他的心里在拒绝什么,又期待什么。 陆晚星又柔声的说道:“当时我也是被逼无奈,二当家那件事能别在提吗?” 楚昀霆感到了巨大的屈辱,他不吃亏?别再提?当他是什么人?吃干了抹净了还不想认账?他玩味的笑了笑说:“不提?爷是给你白睡的?” 陆晚星一头的黑线,这样的事情这样的对话,不是应该由她来说吗?她是强上了他,那伤的是她的身体,他有什么吃亏吗?好像他有天大的委屈一样。她刚刚还心虚,下一秒就笑了起来,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二当家就因为这件事不放过我?难道还让我对你负责?” “负责?”楚昀霆被她这种波澜不惊的态度激怒,这是什么女人?自己的第一次都给他,却还这样的无所谓。她在意什么?不在意什么?正常人都不会像她这样做吧!陆苑的话这个时候,又钻进了他的脑海,什么娃娃亲,郭瑞,王定安,约会…… 说起来,这个丑八怪还真不是省油的灯啊!一个女人身边竟然围绕着这么多男人的名字。就因为这样所以才对那件事,无所谓吗?他不过就是围绕在她身边的男人之一,不值得在意? 这种被看轻的感觉,让楚昀霆身体里那种大男子主义的基因躁动起来,他弯着嘴角扯出一抹薄凉的笑意说:“让你负责,你也配?你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想起我竟然会对你硬了,我就恶心,想到我居然和你发生了关系,我就反胃的不行。知道我为什么现在才告诉你吗?” “我早就认出你了,就因为你长得实在是太丑,我都觉得承认了那件事,会让我对其他女人产生阴影。” “你以为你吃亏?我才是吃了大亏。和你这么丑的女人发生了关系,真是我的噩梦。所以你别想逃,就算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捆在身边,时时刻刻的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这样我才会感到舒坦。” “现在明白了?我还要留你在身边,恶心那些对我有非分之想的人。” 陆晚星在他咬牙切齿的话里,听到浓浓的深入骨髓的恨意,她被他的话惊得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哆嗦。胃部翻江倒海的疼了起来,胃部的疼以迅雷不及俺耳的速度蔓延全身,覆盖住他在肩头上带来的疼痛。 陆晚星觉得自己的大脑开始迟钝,失去了思考的本能,目光看着楚昀霆的脸都没办法聚焦,她要说些什么,此时此刻她一定要说些什么,但是张开了嘴,发不出一点点声音。身上的力气,像潮水退潮般飞速的抽离。 楚昀霆的手还掐着她纤瘦的肩,他掌心里的人狠狠的哆嗦了一下,紧接着颤抖起来。他的瞳孔急剧收缩,指尖的力度大的不能再大,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口不择言的说了些什么。 眼前的丑八怪又在恐惧什么。 他吓到她了! 他看着陆晚星注视着她,用一种空洞的眼神,就像是心死一般,她张开嘴企图再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她放弃了挣扎和解释。或者不屑与他多说吗? 楚昀霆猛地抽回手,就见陆晚星摇晃了几下,身子就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他手疾眼快的拉住她的胳膊,一拉一拽就将人揽在怀里。她的头重重的撞在他的胸口上,人像是没有骨头一般的软了下去。 她的身子很轻,压在他的手臂上却像是千斤重量。 他愣了片刻,以为她是在躲避风险,装可怜,就用力晃了晃她的肩,随着肩膀的晃动,陆晚星的头和身体都跟着晃了起来,在烛火下,她的脸苍白的吓人,以至于脸上的黄斑都不见了踪影。他盯着她的脸有些失神。 原来没有黄斑的丑八怪,与他曾经想的一样,是一个绝美的美人胚子。 他又晃了晃她,仍旧没得到她的回应,这才意识到,她在他的怀里第二次昏死过去。 他一下慌了神,对着门外大喊:“无殇,无殇,快去找无殇公子。” 一直守在外边的展鹏闻声,快步跑开、 楚昀霆小心翼翼的抱起陆晚星放在床上,他摸了摸她的脸,冰凉滑腻。原来丑八怪也有这样好的皮肤。她的眉心紧紧的锁着,他的手指按在上边都没能让她舒展。 他忽然想到她该是胃疼,就将两手搓热放在她的胃部。 她身上的凉气和他的手掌遇在一起,让他的眉心也跟着紧皱起来。她刚才一定很难受吧!而他还对她说出了那么多难听的话。 他真是该死,分明知道她在胃疼,知道她还在头晕;分明想去给她弄些吃的,可是为什么张开嘴就变了味道。 那些恼怒一点都控制不住,他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却一天之内,接二连三的在她的面前失态,难道真的是因为她睡了他吗? 他都说不清,只是听到她让他放过她,他就会完全的失控,怎么才能羞辱她,怎么才能让她难堪就怎么说,就像是握着一把双刃剑,肆无忌惮的扎伤她,让她疼,让她苦,他在一瞬间的快感之后,也跟着疼,跟着苦。 甚至看见她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他又一次害怕起来。就像在大火里突然失去了她求救的声音,那种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的捏住的感觉又回来了。 楚昀霆反复的搓着手放在她的胃部,心里祈求道:丑八怪,别死啊!至少在没有得到原谅之前,不能死。 第162章 辛苦的药水灌进陆晚星的喉咙,呛得她猛烈的咳嗽起来。 她缓缓的撩起眼皮,引入眼帘的就是楚昀霆那张冰山一样的脸。她很无奈的闭上眼,缓了一会儿再次睁开,才又在他的旁边看见了满是关切的无殇。 她直接把眼神锁定在无殇身上,凄然的笑了笑说:“我好像给你添麻烦了呢!” 无殇见她终于精神了一些,才安心的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你还真是个麻烦,这一顿用了我多少药材知道吗?以后记得多多赚钱还我的药费。” 陆晚星垂眸笑了起来,病恹恹的模样带着别样的柔美。楚昀霆看得出她并不想见到他,而他看见她醒来,在无殇的口中也知道了她的病情,现在也没有留下去的必要。 展鹏端了温热的粥进来放在一边,楚昀霆瞥了一眼站起身说道:“告辞!” 果断的吐出极短的两个字,没有拖泥带水的转身。 无殇客套的起身相送,“二当家辛苦,我替晚星再次表示感谢,时候不早二当家早些休息,一早我们直接离开,就不打扰您了。” 已经转过身的楚昀霆听了他的话,又转回头,看着陆晚星垂着的头顶,她的发丝全都披散着,让她的头顶圆乎乎,毛茸茸。她手里捧着那碗粥,似乎没有什么胃口,过了好几秒,她手指捏着勺子一直在粥碗里不停的搅着,都没有抬起的意思。 粥并不烫,他对展鹏嘱咐过,端过来要温度刚好入口。 她搅着粥碗,不是在降温,那就是不想吃。分明已经很饿的人,看见香甜的米粥还能没有胃口,不是身体不适,就是心情不适。他归结为后者。 他强迫自己将目光在她的身上移开,落在神色淡淡的无殇脸上。清冷的说道:“你可以走,她留下。” 随着他的话音,陆晚星搅着米粥的动作募地停下。她盯着粥碗,米粥熬得粘稠,上边浮着一层亮亮的粥油。看起来就很可口。但楚昀霆在近前,她完全提不起一点点的胃口。他说的话,像是一把把的尖刀戳着她的心窝。 反胃,恶心,这些刻薄的词语,真的让她感到反胃,恶心。 她想和无殇快些逃离这里,她一分一秒都不想和他呼吸一个山头的空气。可是现在他却说,“她留下!” 无殇儒雅的淡笑起来说道:“二当家,这是什么话,晚星是我的妹妹,我怎么能将她一人留下,若是担心她的身体,二当家大可放心,有我在……” “我想你没懂我的意思,”楚昀霆冷硬的截断他的话,扬起一抹薄凉的笑意说:“以后她是我的女人,我的女人怎么能离开我去别的地方?” “你的?女人?”无殇很是惊诧的在他们之间看了看,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样的发展,陆晚星是优秀的女人他清楚,但没想到眼高于顶的楚昀霆会说出这种话。 并且凭借他对楚昀霆的了解,他这样的语气,并不像是爱慕,更像是怨恨。 展鹏在一旁也惊掉了下巴,二当家是哪根筋搭错了吗?会看上这么奇葩的一个女人。 楚昀霆对他们的惊讶不以为然,却因为陆晚星的无动于衷而把背负的双手握紧成拳头。他给予了无殇十分肯定的回答,即使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生冷。 “是的!” 陆晚星终于忍无可忍的抬起头,她清亮的眸子蒙着一层雾,在烛光里闪着波光。额头上的纱布已经被无殇除掉,脸上恢复了一些血色,促使那些黄色的斑块再次浮现出来。即便五官再精美,也显得丑陋。唯独眼神不变。 楚昀霆垂着眼眸,与她的视线不期而遇,或者他就在等着这一瞬。捉住陆晚星的目光,他的眼神更是凌厉起来,弯着唇角说道:“不是吗?” 陆晚星轻轻的咬一下嘴唇,嘴唇上针扎一样的疼,那是下午和他分开的时候自己狠咬的结果。刚结的一层血痂,又破皮出血。她含着淡淡的铁锈味,幽怨,不可置信的看着楚昀霆,终于还是开了口,细腻的音色里也有着生冷的凉意,“二当家是想以身相许吗?” 她如此的问,更让惊讶中的展鹏和无殇一头雾水。 “以身相许?你也配?”楚昀霆心里酝酿的几句挽留的话,但听着她的语声,出口就变成了尖酸刻薄。 陆晚星已经免疫了,不屑的笑了笑说:“那你又何必对我这么丑陋的女人纠缠不休?” “我纠缠你?别闹了。”楚昀霆的声调,还有他的眼神都变得更加狠戾起来,他都不明白他这样的语气究竟代表了什么含义,只是胸中有种狂暴的声音在嘶吼,不能让她走。 “丑八怪,你还算有自知,知道自己相貌丑陋。但你做过什么你最清楚,所以,你最好乖乖的听话。” 无殇试探的拍了拍陆晚星的肩,“妹妹,你和他到底怎么了?” 陆晚星死气沉沉的盯着楚昀霆,似笑非笑的说道:“我把他睡了。大概因为是他的第一次,所以一定让我负责。” 她把这件事稀松平常的说出来,对于屋子里的人,包括楚昀霆在内,都像是遭到了一声惊雷,被雷的外焦里嫩。 楚昀霆可没想到,陆晚星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就连他都委婉的提起,给他们之间留了一丝余地。还被她说出是他的第一次,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展鹏想起秦守找到楚昀霆之后,无意中说二当家那时候好像有个女人,他还嘲笑他多疑,那么性命攸关的时候,谁有心思找女人。真没想到,二当家这么重口,不仅找了,还找了一个这么丑的。 展鹏觉得实在是没法再待下去,楚昀霆现在就是暴怒的边缘,万一他暴走起来,身边的人可是遭殃。他看了看无殇和陆晚星只能让他们自求多福,他偷偷摸摸的就逃了出去。 楚昀霆拳头攥的紧,喉结咕噜咕噜的滚动了两下,才吐出一句:“你还真是不要脸!” 第163章 陆晚星深吸了一口气,回敬道:“彼此彼此!” 气的楚昀霆马上就要跳脚,气冲冲的上前欺进,无殇马上站在了两人中间,将陆晚星阻隔在身后,他能遇到陆晚星这么优秀的女人不容易,还没好好的利用上,万一被楚昀霆弄死,可是后悔都来不及。 他做着和事佬的样子说:“你们之间究竟怎么回事?是不是误会?” “误会?”陆晚星和楚昀霆异口同声的说完,意识到对方也在说话齐齐的闭上嘴,一同等了一会,又以为对方不想开口的时候,接着说道:“这样的事怎么能误会?” 无殇被夹在中间,顿时尴尬起来。 陆晚星这次话音没停继续说道:“那天我被王定安下了药,慌不择路的跑上后山,刚好遇到二当家受了伤掉进山沟,当时要是不那样做,我可能会死。我不想死,对二当家做了那样的事,请你原谅!” 楚昀霆听她亲口承认被下了药,心里竟然有些抽疼,若不是遇上他,陆晚星又会怎么样呢? 但想法归想法,楚昀霆再张嘴还是刻薄的轻笑,“那个王定安的审美还真是奇葩,对你还需要下药。” 陆晚星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还是取笑她长得丑,她有什么好辩解。只能怨恨的看着无殇的背影。 而楚昀霆说完,很快的就联想到在太平镇遇到陆晚星的情形,要是没有看错,指使几个打手抓捕陆晚星的就是王定安。他还真是可恶,对付女人竟然用那么下三滥的手段。 无殇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听明白,硬着头皮说道:“事情说清楚就算了,晚星一个女孩子损失比你大,你就原谅她吧!” 他这番话迎来的是楚昀霆飞刀一样的眼神,“原谅?别做梦。” 可能是坐在无殇的背后,不需要直面楚昀霆,陆晚星的胆量大了几分,接过他的声音说道: “你到底要怎么样?难道还想让我赔命?你一个大老爷们有什么放不开的,你知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每天都担心的要死,万一要是怀了你的孩子,那就是浸猪笼,我这么年轻可不想死。” 陆晚星气呼呼的说完,越来越觉得憋屈,吞了一口吐沫接着说:“你知不知道,我在槐树坡多难,生下来就没爹没娘,家里就没人待见我,好不容易有一门娃娃亲,我现在不是完璧之身,怎么能嫁过去?你又没怎么样,可我这辈子都完了。” “要知道当初找你解毒,会变成这样,我就该一头撞死在大石头上,现在也不用受你这份气。” “你就说吧!我都这么丑了,你还拽着我干嘛?你长得这么英俊潇洒,想找个女人还是难事?陆苑就不错,她还对你死心塌地的。咱们之间就是个错误,你要实在想不开,大不了你睡回去吧!” 她说到这顿住,无殇和楚昀霆也都愣住,屋子里一下静了下来,甚至能听到他们每个人的呼吸声。 陆晚星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拄着额头不敢再抬起头来。她真想抽自己两个耳刮子,怎么说顺了嘴,顺嘴胡邹呢!睡回去?这是什么逻辑? 她看无殇和楚昀霆都没有说话,又转回口风说道:“你看着我都感觉反胃,恶心,就更别说其他了,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那件事一笔勾销,咱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我保证把它烂在肚子里,永远不再出现在你的眼前,还不行吗?” 楚昀霆不知道为何,听她夹枪带棒的说出这番话,心里竟然有点开朗,就连她提到陆苑,他都没有动气。满脑子都是陆晚星说过的话,睡回去?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楚昀霆伸手将拦在他面前的无殇推开,给了无殇一个安心的眼神,走到陆晚星的面前。垂眸见到就是她毛茸茸的头顶。 他伸手扣在她的头上。 陆晚星看见他白底黑面的靴子就感到紧张的不敢呼吸,哪知道他还把手摁在她的头上,陆晚星更是大气都不敢喘,该不会几句话就把他激怒了,要杀人灭口吧! 陆晚星飞快的想了想,手摸着额头的伤疤,万一楚昀霆真的动手,她就逃进空间算了。横竖都是死,就算被当成妖怪,也能抓住一线生机。 她都这么决定了,楚昀霆清丽的嗓音才在头上传来,“你还想让我睡你?别做梦,我就是要留你在身边,只要我心情不好,就折磨你,让你知道得罪了我是什么样的代价。” 陆晚星猛地抬头,楚昀霆的大手沿着她光滑柔顺的发丝扣在了她的脸上,指尖触到她滑腻的皮肤,让他的心神荡漾起来。不由自主的搓了搓她的脸颊,邪魅一笑,“我真期待以后的日子。” 陆晚星迷茫的眨眨眼,说实话,这个男人的容貌真的是无可挑剔,可是这个喜怒无常的性格,实在令人捉摸不透,他是贼,这是毋庸置疑的! 陆晚星只想安稳的过日子,等到牛头山的事情全都结束,她就回到槐树坡好好的经营她的田地。 留在清风寨,别说楚昀霆对她没安好心,就是好吃好喝的供养,她也不会动一点心。她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的目标,这些是不会动摇和改变的。 楚昀霆觉得这个丑八怪有一种令人着魔的吸引力,他只是碰了碰她的脸颊,手指就想要碰触到更多,分明这张脸…… 哦!他有些了然的看了一眼无殇,淡漠的抽回了手指。怎么忘记无殇的本行呢?祖传的宫廷御医,到了他这一代才出了这么一个不务正业的,不去行医去做官。 如果丑八怪真的这么丑,就算有再多的优点,无殇也不一定会如此的上心。这幅面容估计就是他的杰作。额头上的疤大概是真的,这些黄斑该是可以去除。 想明白这一点,他的脑海里很自然的浮现出陆晚星面色苍白时的容颜,病态的柔美。 这让他越来越期待今后的日子。 无殇看他是铁了心不放过陆晚星,只好退而求其次的说道:“二当家,晚星是我的妹妹,也是我们山上两位当家认定的妹妹,你就这么把她留在寨里还是不妥,这件事还是要跟两位当家商议。” 陆晚星听了无殇的话,在心底自嘲,这番话对曹秀兰那个泼妇都没有作用,对与她有着深仇的楚昀霆又会有几分效果呢?搞不好又是自取其辱。 第164章 但楚昀霆听了无殇的话,神色微动。眼光在陆晚星的脸上流连片刻,有些心满意足的转身说道:“没想到这个丑八怪还这么有本事,那好,我给你牛头寨一个面子。” 无殇就知道楚昀霆不是那种不顾大局的人,他和秦北川之辈,根本不是一个级别。虽然和陆晚星的恩怨颇深,但还是煤窑更有吸引力。 陆晚星听见这样的话十分的意外,但着实松了一口气。至少在黑暗里看到了一丝曙光。 而楚昀霆忽的扬起手指,指着陆晚星说道:“这个人我是要定了。” 他的口气不用质疑,笃定,认真。 陆晚星盯着他的指尖,心突突的跳了起来。清澈的眸子闪了闪,才将视线转向他霸道,专横的脸庞。 他说“这个人我要定了!” 就连一直自信的陆晚星都没有怀疑他这句话的可信度,发自内心的感受到,楚昀霆对这件事的执着和任性。 楚昀霆很满意她现在这样的表情,终于有了一点驯服的迹象。 他接着力度十足的说道:“我放你回牛头山,只要我出现在牛头山,你就乖乖的回到我身边。这期间可能是几天,或者更长,但你别想着逃跑,躲避,我知道你在槐树坡还有多少亲人,如果你敢在我面前消失,我会让你体会到世界上最残酷的手段。懂?” 他这么赤果果的威胁,让陆晚星像是落尽了冰谷,周遭的空气都变得寒冷。她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牙齿咯咯的碰在一起。想要逃,就算离开牛皋县,她也不会饿死,但是奶奶怎么办?那些原主一直珍视的东西怎么办?难道因为她一个人,让陆家上下那么多人惨遭横祸吗? 楚昀霆能在山寨里站稳脚,就是足够狠,就像她为了在牛头寨生存,不还是沾上了血腥。 但她不能让他沾上陆家人的血。 她不知道楚昀霆若是真的见到她消失,会做出何等事?毕竟他是山贼…… 她讨厌这种任人宰割的感觉,豁出去一般低吼,“你这个臭山贼,干脆杀了我吧!你这么恨我,我死了不是更好?” “死?”楚昀霆听见这个字,瞳孔急剧的收缩,背负着的双手又一次握成了拳,她宁死,都不愿意在他身边。 “死不是便宜了你,你慢慢体会,你会生不如死,如果你到最后先我一步死了,我也会把你的骨头挖出来,带在身边,直到我这口气没了,你我的恩怨才能罢休。” 陆晚星紧紧的咬着牙,控制住牙齿的轻颤,她听过不死不休的说法,却没想到惹上楚昀霆比不死不休还要狠。 她知道再说什么都是徒劳,两手抓着被子,骨节泛白。指尖攥在手心里微微的抖着。 而楚昀霆并没有就此住口,更是讥诮的轻笑道:“我就是臭山贼,你不是自命清高,觉得和山贼在一起下作吗?好好珍惜你接下来的日子,因为再见面,你就一辈子都和山贼绑在一起。” 无殇没想到楚昀霆会说出这么狠毒的话,他一时间竟然有些不了解他。 楚昀霆凉凉的勾起唇角,直直的盯着垂着眼眸,面如死灰的陆晚星,倒退了两步,语声凉凉的说:“晚安,陆晚星。” 呼的转身离去。 他的离开像是把屋子里的空气搅动,气温在他离去后逐渐的升高,他留下的压力却没有散去。 无殇看陆晚星一动不动的坐着,手还在发抖,他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想要说出安慰的话,只说了“晚星。” 陆晚星忽然开口,“我没事。我想睡一会儿。” “你还没吃东西。” 无殇在她的怀里拿过米粥,碗底已经冰凉。 “我不想吃,咱们明天什么时候回去?” “看你,只要你感觉体力能行,咱们随时出发。” “好!” 无殇怕她想不开,端着粥碗迟迟不肯走,静了一会儿又说:“你和楚昀霆之间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别灰心。” 陆晚星闪着眼帘,终于扬起脸,有些苦笑的说,“我又不吃亏,他人高大帅气,是个寨主也一定很有钱吧!他愿意一辈子养活我,我该是祖上有德。” “晚星,”无殇听她的口吻无比的伤感,劝慰道:“等再见他的时候我将你的面容变回来,就凭你的姿色,让他动心并不难。” “算了吧!”陆晚星幽幽的说,“这么丑他都没介意,要是正常起来,更没有机会了。” “其实……”无殇欲言又止,转口说:“睡吧!办法总会有。” 他不敢断言楚昀霆现在是什么样子,毕竟经过那么大的变故,人的性格也会转变。至少在今天他对陆晚星的所作所为,已经看不到那个刚正不阿的将军了。完完全全是一个心狠手辣的贼。 就算他不相信,也不得不相信。 在无殇走后,陆晚星将门窗关严,平躺在床上,心绪难平。一点困意都没有。她干脆下床在地上走了几圈,烛火摇动,她单薄的影子倒映在窗上,看着无比的凄凉。 楚昀霆站在防守的塔楼上,居高临下的能看见她的客房,看见她在窗上晃荡的影子,他有些心安。至少他说出那么多过分的话,她并没有一蹶不振,也没有寻死觅活。如果她就这么被他刺激想死。真是违背了他的本意。 而他的本意,到底想把她怎么样,他仍旧没有答案。 他站在塔楼上不知道多久,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他站在这个方向也看不见陆晚星房间的动静。而雄鸡破晓。预示着陆晚星即将短暂的离开。 清早,仍旧是展鹏亲自端了米粥送给陆晚星,这次用一个砂锅盛着,粥熬得酥烂,飘着粥油。还配着清淡的笋丝和煮蛋。 陆晚星的肚子真是饿了,没有楚昀霆在身边,她倒是有了几分味口。天亮前,她偷着进了一次空间,把蔬菜收了,把捡起的那一把稻种上。只有弄起她的本行,所有的烦恼才会离她而去。 她吃了满满的一大碗,吃的有些急,打起了饱嗝。 展鹏一直看她吃完,才把砂锅端下去。陆晚星记得他昨晚也来送粥,还以为是清风寨厨房的人,半夜折腾人家熬粥十分的过意不去,就对着展鹏道谢。 展鹏真感到受宠若惊。 第165章 展鹏仔细的打量一下陆晚星,还是不明白楚昀霆究竟看上她哪一点,他算是一个过来人,猜想若真是因为他们睡了一次,作为一个男人,这么纠缠,没有一些心思说出去都没人信。 但陆晚星除了有些礼貌,还有什么长处呢?哦!还会养狗。说不定楚昀霆就是喜欢这一点,毕竟会养狗,喜欢狗,又得到狗喜欢的女人,在山寨还没遇到过。 不过楚昀霆对她这般上心,这个女人似乎并不领情啊! 展鹏走后,昨天喂狗的喽啰光着膀子,身上帮着藤条滚进了屋里。身后跟着的是秦守。 陆晚星对秦守的印象太深了,要是不错把他当成楚昀霆,说不定也没后来那么多乱子。可这不是秦守的错。她是不会对他甩脸子的。便柔声细语的问:“秦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秦守言不由衷的说,“哦!陆姑娘,这小子要跟你学学怎么养狗。”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不信,但是楚昀霆说了,不能让她猜到昨天是别人把她关到狗舍的。 秦守就不明白,楚昀霆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还有把黑锅往自己身上背的套路?分明是他冒死钻进大火把人救了,却非要弄得好像是他把人害了。 这个二当家的心思太深,他感觉像他这般粗人是猜不透了。 这不,抓住喂狗这小子昨天擅离职守,给了大丫可乘之机,今天就把人绑了一顿毒打,扔到陆晚星面前,美其名曰,好好学习。 陆晚星看着喽啰身上冒着血筋的伤痕,心里是把楚昀霆变态,渣滓的骂了一遍。就为了几条狗犯得着把人打成这样? 陆晚星完全没往昨晚狗舍的事情上考虑,而是联想到,这楚昀霆是杀鸡骇猴,在给她下马威啊!不就是怕她半路跑了吗?一早上就把人毒打了给她看。真是够毒的! 陆晚星把每日要给那几条狗治疗用的药,计量,方法,注意事项,事无巨细的全都写出来。自己又反复的检查了好几遍,确定没有漏洞才交给秦守。 秦守带着喽啰离去,无殇便拎着药箱过来找她。 两个人终于能够安然离开了。 秦北川和楚昀霆都在送行的人群里。看不出任何异样的和无殇寒暄告别。 楚昀霆对陆晚星可以说是关心备至的打听了一遍,就算陆晚星完全不理会他,他也没有露出不悦,还准备了一个精致的首饰盒作为礼物。看做工就知道价值不菲。里边装着的东西一定更加珍贵。 “给你!保重身体,咱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这话说的就像是要离别的情侣,难得在他的音调里还听到一点感情。陆晚星鄙夷的看了看他,果然他狭长的眼睛眼角微微上挑,满眼的精明和算计。 也是啊,昨天在刑堂当着曹秀兰的面说倾慕,还把她给吻了,今天就分别,当然要做出一个深情款款的样子。 陆晚星太明白,楚昀霆现在是需要她配合他,来恶心那些对他有非分之想的女人。 但山贼的钱财在哪来?不都是打家劫舍的?越是贵重的礼物,上边就说不定沾了多少人的血。 陆晚星不是因为无功不受禄的道理,而是对山贼的东西本能的排斥。人杵在马车边,也不说话,也不伸手。 楚昀霆端着首饰盒的手在半空悬了一会儿,脸上那淡淡的笑意收敛,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阴冷。他看着陆晚星的表情,就知道她是不屑收他的礼物,因为这是山贼的东西。她看不起山贼!更看不起他! 他真是要沉不住气了,只怕再多看她一眼,就会忍不住强迫她留下来。在他暴怒的边缘,他很理智的瞥了无殇一眼,无殇心领神会的马上伸手接了过去。 “二当家真是有心了,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晚星。” 听他这么狗腿的话,陆晚星横了他一眼,上了马车,便有喽啰将他们的眼睛蒙上,陆晚星听着车轮咕噜噜的转动,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有些离开的轻松,也有前途的担忧。 走了很久,马车停下来,喽啰摘了他们的眼罩,自行上山。换成无殇架着马车,陆晚星斜卧在车厢里。 她昨晚一宿没有合眼,终于离开了清风寨,一阵浓浓的困意来袭,上下眼皮打了几下就言归于好的合拢在一处。 无殇回头冲着车厢说了好几句话也没得到回答,挑开帘子看见陆晚星睡的沉,便停下马车给她盖了一条薄毯,这才继续赶路。 等到了太平镇,他到药材铺抓了几味中药,顺路交换了一些新的消息。这才知道原来前天陆晚星和楚昀霆已经打过照面。 他没有对此做出评价,心里却感觉,这两个人之间的缘分真的有些奇妙。 说不定楚昀霆就是发现了陆晚星的好,才这样的纠缠。越是这样,他越要小心,说不定陆晚星会成为招安楚昀霆的一个缺口。 抓了药材,在镇里又遇到牛头寨派下来的那两个人,想必他们是没办法上清风寨,索性就等在了太平镇。 还好无殇安排的仔细,并没有露出马脚。 他把马车停在一个酒家的门口,叫了陆晚星几声,看她睡的还很香,也就没再叫她,自己进去酒家靠着窗户的位置坐下,只要侧目就能看见马车的动静。他才招呼小二点了餐。 马车行进的时候,就像是摇篮陆晚星睡的迷迷糊糊的,等到马车停下,没有了催眠的节奏,她隐约的听见无殇的声音,但眼皮就是撩不开,索性就继续躺下去。慢慢的等着彻底的苏醒。 可是耳边除了街面上,小贩的叫卖,客人的讨价会还价,还有一些细细碎碎的声音,就像是小动物再用爪子抓着木板。 挨着酒家,酒菜的香气浓郁,她翻了个身,感觉胃里饿的空落落。这才彻底的睁开眼。那种细细碎碎的声音更是清晰起来。甚至在她耳边还有呼哧呼哧的喘息。 她起初还以为是梦里,刚睁眼的时候还觉得是幻听,可是彻底清醒过来,才感到害怕。 第166章 难道马车里钻进了老鼠?别看她能驯狗,可最怕的就是老鼠。 她忽闪着眼睛,手指紧张的抠着身下的木板,往身边瞟去。 在马车中间,无殇的药箱和楚昀霆的首饰盒之间有一个白色的茸茸的团子。那个团子上的茸毛忽上忽下的起伏。 陆晚星松了一口气,这么大的一只,肯定不是老鼠。 她侧过身仔细的看了看,那个团子上还有两只三角形的小耳朵,它面朝着酒家的方向,小爪子不断的挠着木板,粉色的鼻尖用力的吸着气,看样子是馋的着急。 女孩子天生对毛茸茸的物品就没有免疫力,她看见这么可爱的小东西,心里也是痒痒的。 但没敢伸手去摸,仔细的辨认这个长得像狗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品种。看了半天才敢确定,这是狼。看体形大概两三个月。这就奇怪了,他们的马车里怎么会有这东西呢? 在记忆里也没听说附近有过白色的狼啊!在槐树坡附近的山里,最常见的就是大灰狼,这个小东西,可能是属于变异。 在这个时代能看到基因变异的动物,对她可是很有吸引力的。 她悄悄坐起身,这么细小的动作还是引起了白狼的警觉,它顿时把头转向这边,弓起了腰,呲着刚刚长成的尖牙。 陆晚星一面盯着它,一面打开车门,正看见无殇的桌子上有着肉菜。她就隔着窗子对他喊道:“哥,给我一盘肉。” 无殇听见她的声音马上转过头,对她招招手说:“进来一起吃,你再点两个清淡的菜。” 陆晚星摇摇头说:“你先把肉给我。” 无殇十分不解,也没拒绝她的要求,隔着窗户递出一盘肉,陆晚星跳下马车接了菜盘转身又钻进车里。 小狼看见了肉,两眼冒着绿光,对着陆晚星呜呜的叫唤。 陆晚星夹起一块肉丢在地上,它一口叼住直接吞了下去,连嚼都没有,真是狼吞虎咽。 陆晚星摇摇头对它说:“坐好。” 小狼可不听她的,呲着牙吓唬着她,眼睛紧盯着肉盘子。陆晚星扬起筷子敲在它的鼻子上,打的它嗷的一声,两只眼睛水汪汪。对着她露出了凶相,陆晚星盯着它,在无殇的药箱里拿出二当家的那把短刀。 小狼可能是嗅出了短刀上残存的血腥味,趴在地上呜咽起来。 陆晚星见它如此,又敲了它的鼻梁一下。 小狼抬起小爪子在鼻梁上挠了好几下。 陆晚星这才又说:“坐好,”筷子上又夹了一块肉。腾出另一只手按在它的屁股上,摆出坐下的姿势。 小狼眼盯着肉,恨不得一下把那一盘子全吃了,又惧怕她的短刀,就任由着她给它摆出造型。 三番两次之后,它已经明白只要听话就有吃的。 只要听见陆晚星的话,它就乖乖的坐好。 陆晚星发觉它十分有灵性,还有驯化的可能。伸手去抱它,小狼也没反抗,还像狗崽一样舔她的脸。 陆晚星对它越发的喜欢,检查了一遍身上没有外伤,还是个雄性,就琢磨要给他起一个什么名字。不知为何,脑子里突然窜进楚昀霆的样子,她自顾的笑起来,对着小狼说:“以后你就叫楚小二。” 小狼晃着直挺的尾巴,呜呜的叫了两声,显然很喜欢这个名字。 她在喂狼,都没注意时间,感觉自己的胃又开始抗议,刚巧无殇在酒家里喊她,她要下车,就把盘子里的肉用清水涮涮,留在了车上。揉着小狼的耳朵说, “楚小二你乖乖的等我回来。” 小狼歪着头看她下了车,这才叼着盘子里的肉摇头晃脑的大快朵颐。 陆晚星坐到无殇的对面,小二已经上了新的菜,清炒菜心,蘑菇炒小白菜,一碗米饭,无殇擦着嘴角,坐在对面时不时的往外看。 陆晚星在店里扫了一圈,上次跟踪他们的那两个人,也在店里坐在里边隐蔽的位置。 这才明白难怪无殇没有急着赶路。 而和他们的位置不远,有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粗声大气的说着话,嗓门很大。惹得无殇偶尔会蹙眉。 她吃了几口,或许是到了就餐时间,人越来越多,小二的吆喝越来越响。 这时又听见小二在她背后喊道:“几位要吃点什么?” 一个女人尖细的嗓音响了起来,“吃什么吃,找人。” 陆晚星对这个嗓音太熟悉了,她缩着脖子闷头扒拉着米饭,心里倒纳闷,三婶到酒家来找什么人呢? 正这么想呢!就看一个人在她身边走过,匆忙脚步带着风。 陆晚星偷着回头看去,三婶,四婶带着陆晚茜、陆晚晴就站在门口,走进来的是王三舅妈,她直奔大胖子熟络的招呼说:“张老板,在这吃饭呢?” 张老板?陆晚星回想一下,似乎这个就是死了老婆的张屠户。王三舅妈给他和陆晚晴保媒,上次还在包子铺吃过相亲饭,这回八成还是为了这事。 陆晚星脑子转的快,马上就明白,这一定是宗祠把陆晚晴放在了上牛头山的名单里,家里人怎么能情愿,就打算快点找张屠户了了这件事。 真被她猜中了,陆苑在清风寨就对她大放厥词说自己的姐妹也要出卖。他那个名单里,和她们年纪相仿的女孩有十来个呢!果真要把女孩全在他们一个陆家出。 张屠户停住正在高谈阔论的嗓门,与他同桌的两个男人和他一起打量眼前的人。 张屠户并没有高兴的样子,很平淡的敷衍说:“这不是王媒婆吗?也来吃饭的?” 王媒婆多会察言观色,陪着笑脸说:“张老板真是贵人多忘事,我这回是为了上次保媒的事。” 说着还对他挤挤眼睛,看向三婶这边。在她们进门,张屠户就瞧见这伙人,可是还假装不熟悉的样子问:“什么事啊?” 王媒婆讪讪的笑笑说:“张老板,上次人你也见到了,那边没有意见,您要是乐意,今个写婚书,尽快就能成了好事。” 张屠户往三婶这边看了看,虽然陆晚晴年轻,他一把年纪,但他自认为家财万贯,找个小妾也要挑拣一下,陆晚晴这身材他还有些不乐意,刚好这两天又相看了别的,对王媒婆说的事,也就不那么上心。 第167章 但张屠户看见一同前来的陆晚茜,倒是动了点心思,陆晚茜虽说不是肤白貌美,但是常年在家做女红,又有胭脂妆扮,看起来娇嫩不少。修长的个子,匀称的身段,和胖乎乎的陆晚晴比起来,更是招人喜欢。 他往门口看了看,就对着王媒婆高声说话,丝毫没有避讳。 “你上次说的那个,还是算了,要是想和我做亲,跟她同来的那个倒是能考虑考虑。” 说着还冲着陆晚茜这方向挑挑眉,肥胖的脸颊随着他的动作抖了抖,看着就是恶心又猥琐。 王媒婆了解了他的心意,尴尬的笑了笑。 张屠户这么大的嗓门,三婶他们也是听的见的,陆晚茜当时就变了脸,陆晚晴倒是松了一口气。 王媒婆却还是不死心的说:“张老板,上次相看的晚晴,长得就是福相,到了你身边,肯定给你添丁进口。” “哼!” 张屠户端着酒碗和桌上的人碰了杯,不理会她。 与他一桌的还有一个中年人,看着门口的几个人也是眼欢。对着王媒婆说道:“都是熟人,别让她们在门口站着,来、来,正好赶上饭顿,一起吃一口再说。” 王媒婆当然认得这个人,和他一桌吃饭那是百般的不愿意。 他姓郭,太平镇上开布庄的,人们都叫他绸缎郭。别看这个人长得本分,但对媳妇非打即骂,老婆前些年投河自尽,他娶了两个填房,可惜都命不长,还都是自尽了。所以太平镇上的人都知道这个郭老板克妻。 他克妻没人敢嫁,所以他就往窑子里边钻,王媒婆和窑子里的妈妈也是认识,对这个郭老板了解的也就多一点,慢慢的就知道女人在他手里就是玩物,他找的姑娘,陪他一次就得十天半个月接不了客,惨的妈妈都不忍心,窑子都不愿意做他的生意。姑娘更是对他谈之色变。 别看王媒婆做的是保媒的生意,但这样的人,她还真是不敢联系。除非是跟谁有仇,不然是不会把女孩往他手里介绍,就算那是个金山,也是个要命的火坑。所以讪讪的笑笑说:“都是粗人,就不打扰郭老板的雅兴了,我跟张老板说完话就走。” 张屠户和绸缎郭的关系十分亲密,看他对这几个人有意思,也就顺着他说:“王媒婆,既然人都来了,吃顿饭怕什么,又不要她们花钱。害怕我们吃穷了她们?” 王媒婆越来越尴尬,回头看了看三婶她们,三婶四个人也是着急,今天要是不把亲事定下来,陆晚晴和陆晚茜就要被送上牛头寨,这是宗祠定下来的事,根本就反抗不了。在一个家族里边,族长就是他们的土皇帝,女孩本来就没有地位,早晚嫁人就是别人家的人,用几个女孩去换一个族长,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但谁家的孩子,不是父母的心头肉,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家的孩子往火堆里跳。 三婶、四婶到宗祠闹了一通没得到什么好脸,秀才公只给出了这么一个主意,要是明天上山之前,能够给这两个丫头找到婆家,就换别人。 这槐树坡被闹得人心惶惶,本村适龄的青年都被挑走了,一天之间就都订了亲。 三婶没办法,托着王媒婆带着他们上太平镇,希望能在以前提过媒的这些人家里,找出一天就能和她们订婚的人。 哪知道事情出的急,当时对陆晚茜有心思的人,现在都摆出了架子,推三阻四的不答应。陆晚茜的婚事没着落,听说张屠户在这边吃饭,就把希望寄托在张屠户和陆晚晴的身上,至少先解决一个再说。 可就是着急,三婶听着张屠户的口风,也不愿意让陆晚茜过去,虽然陆晚茜被选上,但三婶还是抱着侥幸,万一平安无事的回来,一样嫁个好人家。就是做小的,也比张屠户强,在她心里陆晚茜和陆晚晴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论,陆晚晴要是跟了这个张屠户,那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换成陆晚茜可是亏大了。 王媒婆和三婶交换了眼神,明白三婶的意思,就对着张屠户商量:“张老板,这姑娘才十五,还没长开呢,过两年保管叫你搁在家里不舍得给人看。” “到底是庄户人家,一起吃饭怕什么?”绸缎郭挺嫌弃的说,“王媒婆上个月让你帮我做的活,拿回来的衣服怎么少两件?该不会被你们私藏了吧!” 王媒婆听绸缎郭说起这事,倒是仔细的思虑起来,虽说绸缎郭对女人手段见不得人,但在太平镇生意做的还是不错,有些成衣的买卖也照看王媒婆。王媒婆作中间人,帮着村里的女人们联系活计。这绸缎郭的活没少干,要说上个月做的活,她仔细想,倒是有那么一回,绸缎郭是点名了让陆家姑娘做,说是她的手艺被人看中了。打包拿回来一堆衣服,以前都是按件数,那次给她估堆。她回家又查出数目交给了陆晚茜。来回也没见着少,现在怎么说少两件呢? 王媒婆大字不识几个,但常年做这个生意,对数目记得可是扎实。她笑呵呵的对绸缎郭说:“郭老板,上次在你家接货的时候,你那边忙,就给我估了数,我回去自己清点了,来回都是二十八件,不多不少。您再仔细想想是不是哪里记错了?” “我还能记错,你让那陆家姑娘过来我亲自问问。”绸缎郭说出自己的本意,王媒婆似乎是抓住了一些头绪,可是被张屠户的大嗓门一下又打断了,他说:“哦!原来郭老第和她们也认得,都是熟人就更好说话了,来——小二添几副碗筷!” 他就这么自作主张,王媒婆要是再拒绝那是摆明了不给他们面子,三婶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她打量一下绸缎郭,虽说死了三个老婆,但不过是三十多不到四十,经营布庄的手里有钱,资产和张屠户比较至多不少。她倒是高兴,万一绸缎郭相中了陆晚茜,这可就是爬上了摇钱树。 第168章 陆晚晴跟着张屠户,陆晚茜嫁给绸缎郭,这以后她们不就是吃穿不愁?这么想着三婶就没拒绝他们的邀请,领着很不情愿的三个人往他们这边走来。 本来陆晚星是背对着他们,现在几个人走过来,她埋下头扒拉着饭,生怕在这被三婶她们认出来。 无殇虽然不认识三婶她们,但认得绸缎郭和张屠户,这些太平镇上有点名望的人,他心里都有数,哪个人有什么喜好,比王媒婆还了解。 在他们刚才的对话里,他就听出来,绸缎郭对那边的两个女孩是有心思。又听出她们姓陆,再看陆晚星的表现,就知道那一定都是槐树坡的人。 便低声对着陆晚星说:“你认识?” 陆晚星头都不敢抬的点了点。 张屠户那边高兴极了,大着嗓门又点了好几道菜。还好三婶她们没人注意到窗口这边。 无殇看出她是不打算与她们撞面,就先站起身结账,然后站在陆晚星的身边挡住她和张屠户那边的视线,低声说:“咱们走吧!” 陆晚星低头擦着嘴角,连忙随着他往外走。 两个人刚到门口,无殇侧身躲过一个人,陆晚星只顾低头走路,与那来人撞了一个满怀。 陆晚星捂着额头也不敢抬头,连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扫到无殇的衣摆跟着往门外走。 可是,无殇却停住脚,很客气的说道:“黎老弟,好久不见啊!” “不见还不好吗?”黎天朗半开玩笑的说道:“难道你想吃我的拳头?” 无殇压低了声音说,“这可不是在你们山上,就不怕招来官兵?” “你吓我?我黎天朗可是吓大的?” 尽管他俩声音低,可是就在陆晚星的头顶啊,她狠狠的给自己捏着一把汗,希望黎天朗不记得她,不会认出她,不然一定会被三婶她们看到,到时候可就不好解释了。 她一直低着头,黎天朗看见无殇就有火气,也没在意她这么个人,挑衅的看了看无殇,又往大堂里边寻找起来。目光锁定陆晚晴的位置,这才笑了一下对着无殇说:“小爷今天没心情搭理你,赶紧滚!” 无殇显然也没有在意他不逊的态度,径直出了门。陆晚星才算松了一口气。 刚出门口就听见黎天朗对着陆晚晴打着招呼:“槐树坡那丫头,你还记得我吗?” 她还以为是喊她,偷着回头瞄了一眼,见他是面朝着里边,这才松了口气,快速的钻进马车。 无殇坐在车辕上问:“要不要看一会黎天朗找你那些亲戚有什么事?” 陆晚星点点头,透过车窗看着酒家里边的情况,小狼吃饱,撑的肚子圆滚滚的,还在车厢里拉了两坨屎,整个车厢臭烘烘,陆晚星打开前边的窗子透气,这臭味一下扑了出去。 无殇抽着鼻子问:“你搞什么呢?可别再这里边当茅房啊!” 陆晚星正在用草纸擦着便便,脸腾的红了。把收拾好的便便从车窗递出去说:“我捡了一个狗崽,我要养着,刚才它在车里大便了。” 无殇挺嫌弃的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接过草纸说:“捡的?不会是在姓楚的那里偷的吧?要是他的,你抓紧扔了,以后被他知道,还不扒了你的皮。” “扒就扒,反正他要跟我至死方休。” 陆晚星有股逆反心,你越是不让她怎么样,越要怎么样?反正楚昀霆不打算放过她,就算这小狼是他的,她也要养着。再说,他养了那么多狗,怎么会养狼呢? 收拾好车厢,小狼睡的迷迷糊糊的靠在陆晚星的腿上,她一手摸着它柔软的毛,一边偷瞧着酒家里边。距离张屠户那边有些远,就餐的人又多,听不出他们在说什么。 黎天朗不知道是怎么发了火,掀翻了张屠户的桌子。 张屠户气的又骂又跳,被他几下撂倒,躺在地上嗷嗷直叫。绸缎郭吓得和另外一个人蹲在地上。 三婶她们都被吓坏了,看样子只有陆晚晴幸灾乐祸。 小二躲在一边大气不敢喘,黎天朗丢了一块银子就往外走。陆晚晴屁颠屁颠的跟了出来。 四婶在后边喊着:“四丫,四丫,你干啥去?” 陆晚晴已经跟着黎天朗走到了门外。 无殇丢了狼便便嫌弃的找水洗手。 黎天朗看马车这没人,他倒是自在的斜倚在车厢上,把坐在里边的陆晚星吓得心扑扑跳。 知道外边看不见她,就往黎天朗这边蹭了蹭,把他们的对话听的仔细。 首先听见的是陆晚晴的声音:“谢……谢!谢谢你!”这丫头胆子小,见到外人说话就结巴。陆晚星听了,还忍不住笑。 黎天朗很快的说:“陆晚星呢?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陆晚晴的声音听出有点担忧的说:“她前几天上牛头山了。” “牛头山,不会啊!”黎天朗琢磨着,前天还在太平镇见到她呢!她什么时候就上了牛头山? “是真的,不骗你。”陆晚晴说起别人的事,还不那么紧张强调说:“牛头山绑了我们族里几个人,说是让晚星和本叔去换他们回来。” “不是绑了陆余年?”黎天朗问。 “是在族长之前,族长带着他们上山的,在山上出了什么事我们都不知道,只是听回来的人说,晚星被牛头山的人看上,回不来了。”说到这,陆晚晴还抽泣起来,也不知道是为了陆晚星还是她自己。 半晌没人说话,又过了一会儿,陆晚星感觉车厢晃了一下,好像失去了支撑似地,想来是黎天朗不再靠着车厢,他才继续说道:“陆晚星不会留在牛头山的,你放心。” 陆晚晴抽抽嗒嗒的说,“可是,回来的那些人都说是她出卖了族长,所以现在牛头山要几个女孩上山,族里就非要我和三姐也上去,好像我们犯了罪,要去恕罪。我娘和三娘急着把我和三姐嫁出去。” “就刚才那胖子?” “嗯……” 陆晚晴哭的更伤心,黎天朗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几步走到门口,掷地有声的说道:“这个胖丫头,还有她的姐妹,以后由我清风寨罩着,谁也别想打她们主意。” 第169章 陆晚星坐着车里,把他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本来还对把陆晚茜和陆晚晴的名字写在名单上有些后悔,但现在却明白,不管她写不写,族里都会把这件事落实到她们。陆老八他们回去之后把牛头山上的事,全都推到她身上,她们这支陆家送出两个女孩,不是对族里的责任,而是恕罪。代替她在恕罪。 陆晚星真不知道该做何感想?陆老八他们颠倒黑白还真是有本事,怎么不说送她上山是什么目的呢?或许就算是说了,在他们的心里也是天经地义的事,这是给族里做贡献啊! 忽然又听到黎天朗掷地有声的说道:“这个胖丫头,还有她的姐妹,以后由我清风寨罩着,谁也别想打她们主意。” 这话听在耳朵里,陆晚星的心跟着腾腾的跳了起来,不过是一面之缘的黎天朗,并且对他的印象也不好。但只是听了陆晚晴的一面之词,就能说出这样的话。她的心里可是做不到无动于衷。 枕在腿上的小狼也醒了过来,虽然还是迷迷糊糊的样子,可是忽然很兴奋的对着门外呜呜,直挺的尾巴还晃来晃去。 它这个样子显然是遇到了熟人,它的熟人?陆晚星马上明白,这个小狼真的是清风寨里圈养的,它的主人不是楚昀霆就是黎天朗,它现在是在对黎天朗表示亲密。 陆晚星一把把它抱在怀里,小狼伸出软软的舌头来舔她的脸,她可不能让小狼露面,那样就会被黎天朗,陆晚晴知道她一直在这。牛头山的那两个跟踪的人还在这,估计他们听到黎天朗说出这话,心里也会对无殇与她泛起怀疑。 要是她再露面,黎天朗稍微与她表现出一点点熟络,一定会影响到无殇的计划,甚至,会给她带来危险。牛头寨的规矩她不清楚,但清楚不管在什么时代,吃里爬外都会被人嫌弃。 无殇做着卧底随时有着生命危险,她为了自保,也为了保他,绝对不能露面。 无殇刚好洗过手,从酒家出来,就听见黎天朗这番话,他皱了皱眉,看看绸缎郭和张屠户那边,听说了清风寨的名号,早就吓破了胆,大气都不敢喘。 王媒婆看着陆家这几个女人的眼神都有些异常。 三婶,四婶,陆晚茜完全摸不到头脑。 只有门外的陆晚晴哭哭唧唧又哭又笑。她是高兴了,这回就算张屠户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打清风寨的主意。但她想的单纯,没料到黎天朗的这番话会给她们家带来什么样的麻烦。 黎天朗说完,扫了一眼无殇,很是挑衅的说:“陆晚星在你们山上?” 无殇很淡的看着他,心里已经在设想很多种可能,到底还是轻看了陆晚星,没想到她和黎天朗也认识,而却一直隐藏起来。亏他还想好好的利用她,说不定现在已经被她利用,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以为一个村姑会很容易掌握,却没想这个村姑是最不安定的因素。 黎天朗也不用他回答,又说:“她在牛头山,你帮我照应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不客气。等着我很快就会上山,接她回来。” 无殇深邃的眼睛在他脸上扫了扫,又看向马车,显然陆晚星没有露面的意思。他淡笑一下说:“黎老弟,那是以后的事,今天就先告辞了。” 说完径直往马车这边走,陆晚晴听出他是牛头山的人,伸手抓住他的袖子问:“晚星呢?晚星到底怎么样?” 无殇很是嫌恶的瞟了她一眼,狠狠地甩开袖子说:“这位姑娘我与你素不相识,你在这街上拉拉扯扯的做什么?” 陆晚晴被他训斥的脸色发红,还是不依不饶的说道:“我是陆晚星的四姐,她现在怎么样?” 三婶,四婶也都走了出来,现在也明白,眼前的这两个男人,一个是清风寨的,一个是牛头山的。 清风寨的为什么出面帮忙,她们不明白;但陆晚晴拉着无殇,她们可是知道什么原因。 三婶想起陆晚星就气不打一处来,自己上牛头山就算了,还在山上胡言乱语,害了陆余年,间接的害了陆晚茜和陆晚晴。 说她是扫把星,还真一点不差,到哪哪有事,谁沾上谁倒霉。 三婶气冲冲的打了陆晚晴后背一巴掌说:“还问那扫把星做什么?要不是她咱们怎么会落到这份上?” “三娘,”陆晚晴哭哭咧咧的说:“陆晚星不会是那样人。” “是不是那样人你知道啊?”三婶扯着尖细的嗓子骂道:“那个扫把星,自己上牛头山就算了,还连累你们,你还好心问她?” 说着三婶转向无殇说道:“你是牛头山的人?我告诉你,就让那个扫把星死在山上,这辈子都别想回来。我们家生不出这么狼心狗肺的东西。” 无殇可不愿意承担陆晚星带来的无妄之灾,他根本不理会三婶的话,解开拴马的缰绳,腾的跳上车辕,看了一眼黎天朗,架着马车便走。 陆晚星坐在车里,心里像是打翻了调料瓶,五味杂陈。 黎天朗目送着无殇的马车,他想他这两天都没有回清风寨,也不知道楚昀霆要接回陆余年的事定下来没有。陆晚星在牛头山,他不能在躲下去。犹记得那天看见陆晚星的脸色就不太好看,说不定在牛头山遭遇了什么祸事。他的抓紧把人弄出来才行。 这么想着黎天朗大步的往三仙居的方向走。 留下陆晚晴抽抽嗒嗒。 三婶狠狠的揪着她的耳朵问:“你和那个扫把星怎么勾搭上这个人的?就连山贼都勾搭上了,我看你们是长能耐了。陆家的脸都被你们丢光了。以后太平镇谁还敢要你,真是家门不幸,竟然除了你们两个贼婆子。” 四婶很心疼的拉着三婶说:“三嫂,到底怎么回事,咱们好好问问。你别生气!” 陆晚茜是盯着黎天朗的背影看了好久,人都看不见了才回过神,跟郭瑞比起来,这才是男人该有的样子,虽说是山贼,那陆苑不也是上了山,要做压寨夫人。族长的女儿都喜欢山贼,今天看了,还真是值得喜欢。 黎天朗这霸气的样子,看的陆晚茜动了心。 第170章 马车走出很远都没听见无殇说话,陆晚星想着心事,也没有主动搭话,小狼在车厢里转悠悠的又撒了一泡尿。尿液很快渗入木板,弄得车厢里臊臭臊臭的。 陆晚星把门窗都打开,看见无殇有些疲惫的靠着车厢,她想了想说:“我又给你惹麻烦了吧!” 听她主动开口,无殇有点懒懒的撩起眼皮回答,“你和黎天朗很熟?” 陆晚星知道他会问,也不知道说实话他会不会相信,但还是往他这边的窗口靠过来说:“那是十多天之前的事……” 她把那天傍晚的事仔仔细细的说给无殇,“……就是这么回事,他不过是知道我的名字。” 无殇听完并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又接着问:“那楚昀霆呢?” 陆晚星听见这个名字,便蹙紧了眉,很无奈的说:“事情你都知道了,就是上个月十八,王定安抓了我还给我灌了一肚子的药,想在山下猎户歇脚的木屋欺负我。我打了他从通风口跑的,迷迷糊糊的掉下山沟,就遇上了他,当时我都流鼻血了,要不那样做,可能自己就会七窍流血死了。我也是为了活命。本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哪知道还会遇到他,他还是清风寨的寨主……” 陆晚星顿了一下又说,“……也是那天我在山沟里挖到了人参,被陆余年知道,才有了陆老八挖了人参逃跑的事。” “哦!清风寨山下有人参,他们自己全然不知啊!”无殇感叹了一句,回望着陆晚星,也看不出她说谎。 要不是他给她弄成了花脸,就她这个容貌,难怪黎天朗动心。王定安那个二流子,他也听说,能对陆晚星下药的事,还真是做的出来。 把这些事捋一遍,忽然觉得这几件看似不起眼的事,却都因为陆晚星串联起来,牛头山和清风寨之间要不是这个机会,只怕很难勾起什么实质的矛盾。 陆晚星就像一个棋盘上的卒子,看着没什么作用,但她的一举一动却影响了整个局面的发展。 是她先睡了楚昀霆,找到人参,被黎天朗看上,因为人参,牛头山才会抓了陆老八几人。陆晚星才会上山,陆江本才会发现煤窑的具体位置,给他画下地形图。他有煤窑才会吸引楚昀霆对牛头山动心思。 说来陆晚星无意闯进他的计划,还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只是现在他相信她和黎天朗无关,该怎么让牛头山的那两位也相信呢?要是现在就被他们怀疑,这些安排就白费了。 无殇暂时放下这个话题,改口问道:“那你对楚昀霆怎么打算?” 陆晚星幽幽的说:“能有什么打算,他要是不想放过我,我能怎么办?” “那等到牛头山这边结束,我送你离开。” 陆晚星有些困惑的看了看,倒是有一点明白,警匪剧里边,她这样的人,到后来都会改名换姓的到其他地方重新开始。 可是她的生活在槐树坡才刚刚开始,怎么能离开呢?虽然看起来鸡飞狗跳,但既然是她的生活,她就不会选择逃避。 无殇看她没出声,又详细的说:“可以离开秦州,去岷州、渭州、庆州、金州……随便什么地方,你说出来,我都能送你过去。到那边你要是还想种田,就给你买几垧良田,要想读书,就去读书。离开这里,一切都能重新开始,那样就不会再有人叫你扫把星,也没人会为难你。更没人知道这边发生的事。” 他说到这,有些期待深深的看着她又说:“你觉得怎么样?” 听起来似乎不错,但陆晚星是不会离开的。她摇摇头趴着车窗说:“离开这里听起来不错呢!但那样就是逃避,楚昀霆说过,要是我离开,会让我见识到世上最残忍的手段。我不能不管家里的那些人。” “我可以安排你们一起走。” 陆晚星仍是摇摇头,微微笑着说:“你不知道,我爹在我满月的时候就去充军,到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槐树坡这个家是我和爹之间唯一的念想,要是我不在这,或许今生今世都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你倒是重情义的人,你爹叫什么名字,当时去的哪个军营?” 陆晚星想了又想,似乎曾经听奶奶说过,爷爷为了寻找她爹的下落,十年前在外寻过,找了五年,那时候正是政权交替,虽然找到了那支队伍,但因为主帅叛国通敌,已经被朝廷收缴了封号,主帅叛逃,兵士们也流放到其他地方去了。 爷爷回来之后就一病不起,后来也撒手去了。大齐国建立,那只队伍的事爷爷更是闭口不提。家里的人更不知道那时候陆江川参军究竟在哪。 倒是陆晚星在爷爷弥留之际,被叫到床边嘱咐:“五丫,你爹是神骑营的大官,一定没死,你要好好的守着这个家,等你爹回来。” 那时候太小,根本就不知道爷爷说的神骑营是什么,更不知道他说的大官会是多大的官。 现在被无殇问起,才觉得那个应该是一支队伍的名称。可她不是十四岁的陆晚星,她比她有阅历,比她更聪明。 当年神骑营叛国通敌,被现在大齐的皇帝围剿,可是轰动全国的事。至今才过去五六年,仍旧是人们心头的忌讳,无殇是朝廷的官,对神骑营怎么会友善呢? 现在因为楚昀霆和黎天朗,无殇对她已经生出间隙,要是再知道她父亲曾经是叛军的高官,一定会对她多加防范,甚至有可能产生敌意。那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她很努力的想了想之后,无奈的摇摇头说:“我爹爹叫陆江川,在家排行老二,爷爷曾经出去找过好几年,也没有个音信。我们家里更不知道父亲是去了哪里,所以只能寄希望在他自己找回家来。” 说到这又怕无殇起疑,想想又说:“哥哥若是能帮我找找父亲,晚星真是感激不尽,也不知道我那父亲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说到这,她还有些伤感的红了眼眶,缩回头坐回了车里。 第171章 无殇在心里记下陆江川这个名字,似乎觉得有点熟悉,但他认识的人那么多,一时根本想不起是在哪听过,后来想到还在牛头山上的陆江本,倒是觉得因为都是陆家,犯着一个“江”字,所以听着有些耳熟。 陆晚星和无殇说完,坐回车里逗着小狼,也跟着回忆起关于陆家的那些事。她还有一个姐姐叫陆晚月,从他爹娘死后就被姑姑接走,逢年过节的时候会回来看看,听着奶奶的意思,是要嫁给她姑姑的儿子,也就是他们的表哥。 她的思想自然接受不了姑表亲的近亲结婚,但在这个时代却是司空见惯的事,美其名曰亲上加亲。听说有的家族还允许兄妹通婚,也是醉了。 又赶了一个时辰的山路,就到了牛头山的地界。有喽啰见到无殇的马车,飞奔了回寨禀报。 等他们到了山门,赵大成和二当家也刚到。十分热情的把他们迎接进去。 陆晚星和无殇直接回了二楼,无殇简单的洗漱一下就去和两个寨主会面作报告。陆晚星在楼上楼下都没有见到陆江本的影子,心里头着急。只怕他在山上因为陆晚星的缘故遭到了报复。 把楚小二安顿在她的房间里,正要出门去寻,却见陆江本醉醺醺的在外边走了回来。 一身的酒气,离着挺远都闻的到。架着他的是喽啰里的头目王老四,也跟他一样的酒气熏天。 陆江本一进门,乐的嘴角都咧到了耳根子,语无伦次的说:“晚星……乖侄女……回来啦!” 这么说着他和王老四两个不稳,跌了一跤,相互还扶着不撒手,直奔着屋里跑了几步撞在桌子上,顺势两个人撒手,瘫在椅子上。 要是那椅子没有靠背,就都得倒在地上。 王老四拍着陆江本的肩膀,竖起大拇指说:“老哥,你这侄女,不简单!” “漂亮?”陆江本美滋滋的也是竖起拇指说:“就是漂亮!” 陆晚星无奈的摇摇头,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喝了多少,在桌上拿起茶壶晃了晃,还有水,就给他们一人倒上一杯。 王老四喝了一大口,趔趔趄趄的站起来,坦着胸往外走,陆江本拉着他还像是有话没说够似地,“老四,等会,让晚星炒两个菜,咱们接着喝!” 王老四有些惊慌的样子说:“使不得,使不得,陆小姐这是金枝玉叶,可使不得。” 两个人在门口拉拉扯扯半天,陆晚星实在觉得无聊,就钻进厨房。回到牛头寨,她还要负担起无殇的饮食。本来还担心她们不再,陆江本被为难,现在看是多虑了。 厨房里果蔬青菜都很新鲜。还有猪肉被埋在冰块里。她看边上有一把茭白,记得茭白兑上姜汁能够解酒,就开始动手先给陆江本做醒酒汤。 陆江本和王老四在门外撕扯了一会儿,陆江本拗不过王老四,放他走。自己一边打着酒嗝,一边往楼上走,经过厨房的时候顿了一下说:“晚上不用等我吃饭,我睡一会儿。” 陆晚星背对着他,听见他清晰的口齿,低头含着笑说:“本叔,我在做醒酒汤,一会儿给你送上去。” 陆江本哼着不知名的调子,又坐到餐桌边,慈爱的看着忙碌的身影说:“那我等会儿。” 陆晚星应了一声,加快搅汁的动作,不一会儿一碗醒酒汤就做好了。 端给陆江本,他先闻了闻,茭白的味道很清淡,就好奇的问:“你这用了什么东西?” “茭白,还有一点姜汁。” 陆江本喝了一口,抿抿嘴感觉味道还不错,仰头把一大碗都干了。这才放下饭碗问:“你说的茭白是不是茭草?” 陆晚星想了一下,茭白有好多的名字,菰笋、高笋、菰瓜……可能在这个地方就叫做茭草。她点点头。 陆江本很是惊喜的说:“这东西还能解酒?还别说,喝下它现在胃里不那么热了。” “本叔也没喝醉,不是吗?”陆晚星端着饭碗往厨房走,陆江本挠挠头冲着厨房说:“我上去躺会儿。晚饭不用叫我啊!” 听着他的脚步上了楼梯,陆晚星对他越发的感到好奇,从他刚才的口气里就能听出来,他根本就没有喝多。陆江本在她面前的一举一动可不像是庄稼人。他对她显然没有恶意,那他到底是做什么的呢?和她的父母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一边想着,一边着手给无殇准备晚饭。 无殇从议事厅回来有些饿了,但赵大成说要开欢迎晚宴,他回来告诉陆晚星一声。 还没到二楼就看见烟囱冒着烟,虽说收了陆晚星本来是当贴身丫鬟,要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不过就是一天光景就变成了妹妹。他也没指望她接着做丫鬟。 所以刚看见烟囱冒烟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张妈在做饭。 等他进门准备上楼,路过楼梯的时候听见节奏均匀快速的切菜声,当当当……他从没注意过切菜能听出欢快来,不由得往厨房瞥了一眼,正看见陆晚星背对着门,背影纤瘦,腰上扎着围裙,头上也用花布包着。 是她?无殇感觉心头忽然柔软了一些。有一种家的归属感。家!在很长的时间里,是仅存在记忆里的一个字。 他忍不住坐到正对着厨房的椅子上,倒上一杯水,边喝边看着她在厨房里忙碌。 她脖子上搭着一条手巾,偶尔用它擦擦汗,她做菜的时候很专心,好像并没有注意到门外正有人在看着。她会蹲在地上看灶膛里边的火,会用围裙擦手。火光照在她的脸上,让她的五官都闪闪发亮。 她这一身行头看着就像是专业的厨娘,手脚特别利索、干净,做起事情有条不紊。无殇才发觉,要是把一件事情做的认真,也会十分的有美感。 滋啦……青菜下锅。一股清淡的香味飘了出来…… 他不知道陆晚星在做饭的时候会不会感到幸福,但在他肚子感到了饥饿,刚好她就在厨房里炒菜的时候,刚好飘出的香气让他很喜欢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久违的幸福。 第172章 陆晚星炒了两个菜,茭白炒肉,滑子蘑炒小白菜,做了一个鸡蛋汤。盛好装盘才发现无殇坐在桌边,不知道无殇回来多久,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继续做手里的活。 无殇眼见着她大大方方的端着菜盘出来。他虽然保持着一贯的微笑,可不明白为什么心里有点空落。 陆晚星盛了两碗饭做好,无殇才说:“二位寨主准备了晚宴,要给咱们接风洗尘。” “现在么?”陆晚星筷子都递到了嘴边,看着自己的杰作有点失落的问。 无殇先盛了一小碗汤,喝了一口,清淡的口感让他更觉得有食欲,便说:“还要晚一点,咱们先吃吧!” “哦!”陆晚星应了一声忽然又想起了小狼,便起身又转回她的房间。 无殇停下来,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也没动筷,一直等她开门把小狼叫出来。但听着她叫出的名字还是微微的蹙了眉。 “楚小二,出来吃饭!” “对,乖一点,过来。” “来,楚小二,见过无殇,这是我哥哥。” 陆晚星引着小狼走到桌边,把无殇指给它。 无殇这才见到她所说的那只“狗崽”,通体雪白,有一双翠绿的眼睛,鼻子粉嫩嫩的,十分的可爱。就连他见到这个“狗崽”都觉得喜欢。更别说女孩子。他是没看出来这其实并不是“狗崽”,陆晚星也没打算告诉他,要是知道她养了一只狼,无殇一定不会同意。 他蹙着的眉还是没舒展,盯着陆晚星拿出盘子装上煮熟的肉,才问:“这个狗叫什么?” “楚小二啊!它还挺喜欢这个名字呢!” “楚小二?为什么?” 陆晚星坐在桌边,楚小二就蹲在她的脚边吃肉。她向下看了一眼,有些任性的说:“就叫楚小二。” 无殇感觉自己有些失态,镇定下来,端着饭碗淡淡的问,“因为楚昀霆?” 陆晚星很赞赏的看了他一眼说:“太对了,那家伙不是死缠不放吗?我就管它叫楚小二,在他跟前恶心他。” “你还真不怕他发火。” “怕——但他不是一样要生气,还不如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 “来,小二,再赏你一块肉。” 她说的话,无殇明白,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里不舒服。吃了一口茭白,爽脆的口感,让他嚼了一会停下来看着菜盘,茭白炒熟是淡绿色的,裹着一层油。就像是新出的嫩苗油绿油绿,看着就十分的有食欲。无殇吃过的菜很多,但从没吃过这么爽脆清淡的青菜,便问: “这是什么菜?” 陆晚星轻快的说:“茭白,哦!就是茭草。” “茭草?”无殇放下筷子,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说,“这是茭草?” “是啊!”他这么惊讶,陆晚星倒是有点意外。还以为用错了,弱弱的问:“怎么了?” 无殇一本正经的解释说,“茭草味甘,性寒,可以解热毒,除烦渴,利二便。前些天我在水渠边上看见,就命人留意着帮我采回来。在水稻还没有推广的时候,很多人种植茭草,采收种子做米,可是从没听过茭草本身还能做菜。” 陆晚星了然的“哦”! “你是怎么想到能做菜呢?”说了那么多,这个才是无殇要问的重点。 陆晚星微微一笑,就把这样新奇的知识推给了她娘留下的那本书,不然解释起来实在是太麻烦。 “我娘曾经留下一些关于农业种植的书,书上的东西五花八门的什么都有,后来被三姐丢到水缸里,弄没了……”她说到这还有些伤感的样子,“听说我娘是个破落的大户人家,但是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她娘家跟我们就断了亲,这些年也没听说过那边还有什么人。” “我用书上的记载,还治好了家里白菜的蚜虫,”说到这她又自嘲的笑了笑说:“因为用了很多的辣椒,还被家里的婶子骂了一通。有时候我也怀疑我娘要是一个大户小姐,记录那些东西干什么?小姐们不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那你知道你娘的娘家姓什么?外公叫什么吗?”无殇也觉得好奇,要是寻常人家的小姐懂得会很奇怪,但要是有一种人家,就会很平常。不过因为多年的战乱,那些人也是颠沛流离,隐姓埋名。陆晚星这么聪明,极有可能和那样的人有关系。 “我外公?”陆晚星想了想说:“我想想,我外公姓唐,叫唐金。难道哥哥能找到我外公那边的人?” “唐金,我记下了,要是以后有机会,我帮你查一下,能找到你外公家的人,你也就多了些亲人。”无殇这么说着,又端起饭碗,夹了一下茭白,还是有点犹豫的说:“你只凭书上记载,就用这个做菜,就不怕中毒?” “怕什么啊?本叔喝醉了,我还用茭白汁帮他解毒,这又不是的第一次吃,你不知道我们槐树坡挨饿的时候,灰灰菜都一样吃的。” 无殇闭口不言,陆晚星又接着说:“这些茭草不够肥大,要是粗壮一点的味道更好,以后我会在自己的地里种上一些,到时候你再尝尝。” 听她邀请自己以后再去品尝,无殇才觉得有些高兴。吃着饭菜也觉得特别的可口。陆晚星一边吃一边逗着楚小二。 等着无殇匆匆吃完擦着嘴角对她说:“这个小东西长得这么好看,你可要小心点,别被别人偷去,在这牛头山,不敢对付你,可没说不敢对付你的宠物。” “嗯,知道,我就把它关在这。不会让它乱跑的。” 无殇又问,“本叔呢?” “睡觉呢,跟王老四喝了不少酒。” “看来他在这呆的不错。” 陆晚星没有接话,开始收拾碗筷。小狼就在她的身后跟着,毛茸茸的一个白团子里外的窜。惹得陆晚星一阵咯咯的笑。 等着陆晚星收拾完,他把和赵大成汇报的事简单的交待一边,免得晚宴的时候两个人说串。陆晚星一一记下。 无殇坐了一会儿打算上楼休息一下,可是刚走上楼梯就听见陆江本的呼噜声,他才想起,陆江本现在和他是一个房间。 这要是他的呼噜如此的响,他还怎么休息呢? 第173章 无殇走到楼梯一半退了回来,招呼陆晚星说:“晚宴的时候我叫人来找你,我先出去了。” 陆晚星也没追问原因,只是应和下。无殇又觉得有点失落。 他走出门的时候回头看看,陆晚星拿着一根茭白在逗弄小狼,眼睛弯弯的像月牙一样。 这样的画面平静,美好。可他却感觉很心烦。 为什么要叫楚小二呢?他就是搞不懂,一只狗,叫旺财叫什么不好,或者直接叫小二,为什么要冠上楚昀霆的姓氏?就为了恶心他?为什么他觉得没有恶心到楚昀霆,却让他觉得心烦意乱呢? 赵大成和刘猴子准备的晚宴,在日落以后,在庭院里燃起了篝火,宰杀了两只肥羊。架在架子上烤的滋滋冒油。 一大群人围在篝火边,端着海碗,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载歌载舞,好个痛快! 陆晚星不喝酒,吃过了晚饭也没有胃口,再加上无殇嘱咐她不能吃这么油腻,她只吃些水果,陪在一旁,欣赏这个时代的歌舞,也是一种享受。 关于他们去清风寨的事无殇已经把经过,该说的都详细的报告给了他们。刘猴子对陆晚星也没什么问话,还安慰她,不要怕槐树坡的那些人,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要是实在担心,就举家搬上牛头山来。 陆晚星对他表示感激,眼上浮出淡淡的雾气。就好像受了委屈。刘猴子又安慰她一番,颇有兄长的风范。 倒是赵大成试探的问了关于黎天朗的事,陆晚星才明白,派出去跟踪的人应该是赵大成的。 她把和黎天朗怎么认识的一五一十的说,赵大成听着有点惊心动魄的样子,一看就是伪装出来的。至于他信不信,那只有他自己知道。 陆晚星是没办法。 跟踪的人没上清风寨,自然不知道她和楚昀霆的事,想必无殇也不会说。这倒是少了一些麻烦。 晚宴一直持续到午夜,陆晚星都觉得困倦,可是那些载歌载舞的人却像是不知疲倦一样,不知道在哪还弄来了一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她们的穿着清凉,出现在广场上,就引起一阵的呼哨声。 那些女人一看就是久经风月的人,一点也不扭捏,走到座位直接坐在男人的大腿上,几个头目一人搂着一个,赵大成更是左右开弓,搂着两个。一边喂食,一边喂酒,把他乐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只有二当家刘猴子,陆晚星,还有无殇的身边没有作陪的人。 陆晚星是个女孩子,看着这些人借着酒劲,动作越来越过分,她都有些坐不住。 尤其是赵大成,距离她坐的近,眼看着他的手伸进那两个女人的肚兜里,两个女人更是瘫软的像是没有骨头,恨不得变成水蛇缠在他身上,几个人的声音都带着欲望。 陆晚星看看刘猴子和无殇,两个人推杯换盏的完全不受他们的影响,有不识趣的女人来给刘猴子倒酒,刘猴子接过酒杯扬了那女人一脸。 女人不怒,伸出红色的舌尖舔了一圈嘴唇,说不出该有多么的性感。语声妖娆的说, “二当家赏个脸,奴家再给你倒上一杯。” 刘猴子低吼一声“滚!”看着那女人的目光就像是暴怒的野狼。 那女人识趣的端着酒杯转到无殇这边,无殇很绅士的笑笑说:“我和二当家还没喝完,你去别人那里吧!” 那女人还是不死心,把目光锁定在陆晚星身上,她坐在无殇身边,整个宴会除了她们这些风尘女子,只有她一个女孩。 这是黑夜,篝火虽然旺盛,但光线并不明显,她也看不出陆晚星本来的面目,只觉得她在跳跃的火光下,看着很是漂亮。 两个男人都不给她面子,却有这么一个清冷的丫头坐在身边。牛头山她们来过两次,可是从没见过陆晚星,这女人直觉,陆晚星可能是无殇或者二当家的女人。 她挑衅的看着陆晚星,拎着酒坛倒上一杯酒说:“这位姑娘,我敬你一杯。” 陆晚星疑惑的看看她,这个晚上她还是第一个来给她敬酒的人,她没有职业歧视,可这个女人的眼神真是让她不喜欢。 她还是礼貌的笑笑说:“我不饮酒的。” “不饮酒?”那女人窃笑似地说:“在这山上哪有不饮酒的人,你这是不给我面子吧?” “是啊!”陆晚星冷笑的接过她的话说:“我为什么要给你面子?在这牛头山你算哪根葱啊?” “你……”那女人没想到会被陆晚星这样挤兑,咬着银牙说道:“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也是跟着男人混饭吃。” 陆晚星想到她可能把她当成了她们的同行,便冷着脸说,“我跟着谁混饭吃,也轮不到你说三道四,我不做你生意,你离我远点。” “呵,有什么傲气的?”女人堵着气,扫了一眼刘猴子和无殇,还不是这两个人给了陆晚星底气,不就是仗着年轻漂亮,到头来不一样是男人的玩物,她是打定了主意要教训陆晚星一下。 于是端着酒碗又说道:“识相点,把酒喝了,不然以后可没你的好日子。” 陆晚星扬着唇角看这个作死的女人,也不知道是赵大成授意,还是她自讨苦吃。她对女人摇摇头说:“你要是会察言观色,就会看见这一个晚上我都没喝过一点酒,也没人让我喝酒;更应该看出来,我坐在正位上,而不是坐在某个男人的怀里;你这么挑衅我,下场会很惨的。” “你唬我?”女人受不了她这么轻蔑,娇喝一声手里的酒碗扬了出去。 陆晚星动作很快的偏了身子,一碗酒一点不差的泼在无殇的衣服上。 他端着酒杯正在和刘猴子说话,就觉得半个肩头都湿乎乎的,他愠怒的转过脸。正看见那女人惊慌失措的表情。 不等他说话,刘猴子蹭的站起来,一个酒杯丢在女人的头上,顿时把她打的头破血流。他咒骂道:“你个不开眼的东西,看你干的好事。” 第174章 女人马上跪在地上,愤愤的盯着陆晚星,丝毫不敢狡辩。都知道刘猴子心狠手辣,她知道要是激怒了他,明早只怕都不能活着下山。她吓的浑身筛糠,抖个不停。 陆晚星见她是真的怕了,她本来也不想与人结怨。这个女人不过是错把她当成了陪酒的女人,才抱有敌意,现在已经给她吓破了胆。实在没必要落井下石。就对着刘猴子说:“二哥息怒,她是给我敬酒,我没有端住。不关她的事!” 听见陆晚星的解释,刘猴子当时露出一个笑脸说:“妹子,这场合不适合你呆,你先回去吧!” “那也行,我也犯困。二哥你和我哥少喝点。”陆晚星说着在那女人惊诧的目光里缓缓的站起身。她今天头一次管刘猴子叫二哥,以前都是叫二当家的。倒不是为了在这女人面前炫耀,只是一说出二当家,便会联想起阴晴不定的楚昀霆。所以才对刘猴子改了口。 无殇也跟着站起来,对着刘猴子拱手说道:“今天咱们哥俩就喝到这吧!我这衣服也得换换。” “那行,贤弟辛苦,早点休息。”刘猴子意犹未尽的说,又看看地上的女人道:“看在我妹子的份上,原谅你,滚!” 女人如获大赦,千恩万谢的磕了头。再看陆晚星的眼神,更是多了一份敬畏。心里骂着自己眼瞎,哪知道这个女人大有来头。能让刘猴子叫声妹子,一定不是简单角色,还好她没对她刚才的态度计较,不然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看着陆晚星和无殇退出宴会,马上小跑着追了上去。 “姑娘,公子……” 陆晚星和无殇定住脚回头,这女人走到近前,噗通一下又跪在地上说:“多谢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多谢姑娘,公子开恩,小女豌豆给你们磕头了。” 无殇很优雅的笑了笑说:“姑娘不必介怀,没事了。” 陆晚星眨眨眼问:“你说你叫什么?” “豌豆。” “哦!” 无殇笑了起来说:“你们还挺有缘,一个是晚星,一个是豌豆。” 把她们的名字放在一起,豌豆诚惶诚恐的说道:“奴家是个下贱人,不敢和小姐的名字相提并论。” 陆晚星可不喜欢这样的妄自菲薄,沦落风尘不是她的本意,那个女人心甘情愿的选择这样的职业呢,不都是为生活所迫。她却这么轻贱自己。陆晚星伸手扶起她说:“就是一个名字,有什么不能说的,像他说的,还真是有缘呢!我姓陆,你呢?” 豌豆可没想到陆晚星对她的态度这样好,除了她们这群人能这么亲切的和她说话,外边的女人,见了她们就像是见到了妖怪,恨不得退避三舍。 她很感激的看着陆晚星,有些难过的说:“奴家自小就被卖给妈妈,取了花名豌豆,原本的姓氏早就不记得了。” 陆晚星嘀咕一声,“还真是一个可怜人。” 豌豆马上又说:“刚才本来是奴家冒犯了姑娘,多谢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不然只怕是离不开这牛头山了。” 陆晚星见她说的诚恳,心里对她也没有职业的偏见,倒是觉得这是个恩怨分明的爽快人,就笑着说:“都说了你不会察言观色,想必你妈妈都对你很头疼。” 豌豆有些尴尬的捂着嘴轻笑道:“姑娘今天的恩德奴家记下了,若是来日有缘,奴家一定报答姑娘的救命之恩。” 陆晚星全然没有放在心上,她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是对豌豆的轻贱,而是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有什么地方用得到这样的人。只不过是盛情难却。不好推辞,但无殇却很淡然的说:“豌豆姑娘这份心思我们收下。今天时候不早,我们就先回去休息。以后有缘再见。” 看着豌豆返回宴会,无殇幽幽的说道:“这样的人手里掌握的消息才是最值钱的。”陆晚星对他的心思感到骇然。 篝火熄了,人们陆陆续续的回到住处,整个牛头山陷入了宁静的夜色,只有巡逻的喽啰还在坚守岗位。 陆晚星回到二楼的时候,陆江本坐在楼梯上,看见她和无殇起身迎了上去。 “本叔,你怎么还没睡?”她问。 陆江本有些尴尬的说:“我是粗人,睡着了动静大,怕影响无殇公子的睡眠,我到王老四那边挤挤。” 无殇睨了他一眼,心想他还真是有自知,本来房间多一个男人就很别扭,再是一个呼噜震天的人,他是没法睡了。 不过,他要和王老四挤挤,无殇马上有了主意,低声说道:“本叔也是明白人,您要是去王老四那边,顺便留个心眼。他们什么时候换岗,几人交接都记下来。” 陆江本看了他一眼,又看看陆晚星,没有询问什么,点头披着外衣往外走。 无殇和陆晚星看着他的背影问:“你这个本叔绝对不是一般人,说不定以前是参军的,你信不信楼上的房间,一定是规规矩矩,他是不会弄乱的。” 陆晚星打着哈欠说:“那我就不管了,我要睡觉。” 无殇觉得很无趣,看着她进了房门。他倒是抱着好奇的上楼。 陆晚星才铺好被褥,给楚小二在地上也弄了一个小窝,就听见无殇的喊声:“陆晚星你给我上来。” 她还挺生气的,这大半夜的鬼叫什么? 又不能装睡,就抱着小狼上了楼。一进门,真是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看着无殇铁青的脸,她捂着嘴噗哧的笑了出来。 这个足够宽敞的房间,除了无殇的床铺还是规矩的,其他的就跟被抢劫了一样,陆江本的这张床上,被褥从床上扯到地上,床底下还放着菜盘子,酒坛子。床边还有打碎的饭碗,屋子里一股发霉的味道。 无殇狠狠的横了一眼乐不可支的陆晚星说:“你把这收拾干净。” 陆晚星忍住笑意打趣的说:“本叔还真不是一般人,这糟蹋的也是太狼狈了。就是参军也是个逃兵吧?” 无殇气的又是横了她一下,甩着袖子往外走。没等着陆晚星问他去哪,他走到楼梯一半才说:“我去客房。” 第175章 陆江本把无殇的房间弄得还不是一般的乱啊!陆晚星打了一个哈欠,认命的开始一点点收拾。扔出了一大堆的垃圾,重新铺了床铺,把地板擦干净。全都收拾完,天都要蒙蒙亮了。 她找了一张纸写上几个大字放在餐桌上,这才揉着酸疼的肩膀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进门就发现楚小二不在它的窝里,她刚觉得惊慌四下去找,才看见床上有个起伏的毛团,听见了她的响动,在吠吠的嗅着。 她坐在床上,楚小二腾的跳进她的怀里,在她身上蹭了蹭这才安心的闭上眼睛。它这个摸样,说是狼恐怕都没人信,简直太像温柔的萨摩犬。 陆晚星真是困极了,摸着它柔软的皮毛进入了梦乡。 …… 清风寨里可是有人彻夜未眠。 黎天朗回到山上才知道陆苑已经上山,而楚昀霆因为一个丑八怪退婚,气的陆苑自杀未遂;还听说曹秀兰的丫鬟大丫因为天长日久对楚昀霆记恨,竟然要烧了狗舍泄愤,幸亏被发现的及时,没有酿成大祸,但却被当场击杀;楚昀霆冒着大火在狗舍里救出了那个丑女人;更听说楚昀霆认定丑八怪做了他的女人。 最要命的是,那个丑八怪是槐树坡的陆晚星。 黎天朗的肠子都悔绿了,要知道那天在太平镇遇到陆晚星,她是要上清风寨,他说什么也不在太平镇游玩这两天,而错过了和她见面的大好时机。现在倒好,被楚昀霆占了先机。 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这寨里的人都叫她丑八怪呢,他那天一晃而过的瞧了一眼,陆晚星就是肤色有些不好,那也能算是丑吗? 他想着白天遇到陆晚晴的事,那时候偏巧还遇到了无殇,无殇和陆晚星一起离开的清风寨,难道那时候,陆晚星就在酒家?他越想事情越是清晰,越想越是后悔,自己都觉得天天想着念着要见到陆晚星,八成在酒家的门口撞了他的就是陆晚星,而他一门心思的要问陆晚晴话,忽略了这一点。 也没想到无殇的马车里会有人,要是那时候陆晚星就在马车里,他一定能拦下她,不让她回到牛头山去。他就不信,牛头山当真会因为几个丫头,和他撕破脸。 他知道了这些之后是辗转反侧的睡不着,非要拉着楚昀霆喝酒,刚好楚昀霆也没什么睡意,就和他坐了下来。 哥俩是个怀心事,喝着闷酒。 黎天朗觉得没意思,丢了一粒花生到嘴里问:“五哥,你当真看上了陆晚星?” 楚昀霆撩起眼皮淡淡的问:“你怎么这么问?” 他完全不记得黎天朗曾经对陆晚星的心思。黎天朗撇着嘴说:“当时我不是说了,月朗星稀,很般配吧?你还说要是好家儿女就别去招惹,跟了咱们也没好处。” 他这么提醒,楚昀霆才恍然觉得有这么一回事,好像是在三仙居的时候。有个送菜的丫头。难怪他觉得陆晚星这个名字会很耳熟。 他抿了一口酒水,再看向黎天朗的时候,眼神多了一点愧疚。真是没想到,那个丑八怪有这样的本事,竟然让黎天朗也是念念不忘。事已至此,他没有放过陆晚星的可能,要是被黎天朗知道,恐怕要伤感几天。 倒是长痛不如短痛,他不拖泥带水很直接的说:“你对她死心吧!” 黎天朗不服气的说:“一家女百家求,虽然你帮过她,又看上她,但我和她认识在先,咱们哥俩现在是在一个起跑线上,咱们公平竞争怎么样?” 楚昀霆狭长的眸子微微的眯成一条缝,盯着手中的酒杯,他不想把陆晚星和他之间的那层关系再告诉任何人。当时被无殇知道,都是那个死女人满嘴胡说。他不知道是为了自己的面子,还是陆晚星的前景。他想对别人保守这个秘密。 要是不说出那层关系,他和黎天朗还真的在一条起跑线呢?要他和他公平竞争,亏的黎天朗想得出来,他那种花花少爷的心思,不过就是一时感兴趣玩玩,有什么长情? 想到这一点,楚昀霆的掐着酒杯的指尖赫然间用了力,他嫌弃黎天朗没有长情,那他自己对陆晚星的纠缠不休又算是什么呢?是报复?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了。 黎天朗看楚昀霆沉闷的不说话,笑嘻嘻的问:“该不会怕了吧?凭我对付女人的手段,只怕她很快就会对我千依百顺,你呀!必输无疑。” “千依百顺?” “必输无疑?” 楚昀霆轻蔑的冷笑了一下,饮了一口酒说:“只怕你没机会。” 黎天朗听他的语气有些凉了下来,莫名的看着他,只觉得此时的楚昀霆满身都憋着一股子怨气,他试探的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为什么?”楚昀霆忽然自嘲的笑了一下,懒散的陷进椅子里,洁白的领口半敞着,露出一片红绿的色彩,给他精致的容貌又平添了一份神秘和野性。他伸出指尖在唇上摩挲了两下,那模样说不出的性感和风情。 黎天朗都妒忌他这样惊为天人的容颜,说他是个武将出身,一般人都不敢信。黎天朗追问道:“为什么?该不会你怕输?我可知道,你对女人是丁点经验都没有。” 楚昀霆讥诮的勾起唇角,眼底都藏着鄙夷的神色,他尽量平淡的说:“这和经验无关。而是那个女人,根本就对咱们这种人不屑一顾。” “咱们这种人?”黎天朗很不服气的干了一杯酒,抓了一小把花生在手里,一粒一粒的往嘴里丢,说话像蹦豆似地,“咱们这种人怎么了?他们族长家的闺女不还是上杆子要嫁过来,槐树坡那地方,就是个穷乡僻壤,跟着咱们不是吃香的喝辣的,还用在山底下吃糠咽菜?” 见楚昀霆盯着夜幕没有作声,黎天朗自以为是的说道:“这是你自己猜的吧?” 楚昀霆收回视线,淡淡的落在他的脸上,瞟了一眼才似笑非笑的说:“她亲口说的,不会下作到和山贼勾搭成奸。” “我擦……这话说的可是难听了。”黎天朗愤愤的丢了花生在地上,晃了晃酒坛子,干脆抱着酒坛咕咚咕咚的灌了几大口。 第176章 黎天朗抹着嘴唇说道:“那跟着无殇算什么?这叫自命清高!还真是不识抬举。” 他还想吐槽几句,但楚昀霆看着他的眼神愈发沉,他很识相的闭上嘴说:“现在不也是在牛头山呢?” 楚昀霆伸出手指敲打着桌面说道:“无殇跟咱们不一样。” 黎天朗闻言,压低了嗓音说道:“五哥,难道你还一辈子都要占山为王?早晚咱们不也是要走一条正路?” “正路?”楚昀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眼神更加深邃起来,微微蹙紧的眉心,让他耀眼的容貌里多了一丝哀愁。开口的语气都是前所未有的力不从心,“咱们的正路已经被齐少云堵死了。他没有将咱们追杀致死,放任咱们在这边打家劫舍,就是想让咱们眼睁睁的看着神骑营怎么从神坛跌下来;他齐少云是如何一手创造出一个太平盛世;这明着是法外开恩,念了旧情,其实就是要恶心咱们,让咱们活在对弟兄们的愧疚里。” 楚昀霆拿起酒杯,眼神再一次凌厉起来,他满上一杯酒,洒在地面上说:“这杯酒,敬给九泉之下的弟兄。” 黎天朗也收起了脸上的笑,表情凝重的跟着倒了一杯酒在地上道:“弟兄们在黄泉路上再等几年,天朗一定给你们报了仇,不然没脸见你们。” 楚昀霆撩起眼皮,警告的盯着他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不要说,咱们不过是山贼而已。” “五哥,你就甘心这样?” “不甘心,又怎样?你也心知肚明,咱们的仇人是什么人?你想凭着咱们这几双手,对抗一个朝廷?还嫌死的人不够多吗?” 楚昀霆利落的问话,让黎天朗不甘的闭上嘴。 他伸手拍在黎天朗的肩上语重心长的说道:“老七,事情过去这么些年,只有咱们哥俩苟延残喘的活着,手下得用的人也就剩下秦守和展鹏。咱们不能让他们再出事了。” 黎天朗的眼底泪光闪烁,他用力的擦了眼角说:“你说的我都懂。可是五哥,清风寨也不是咱们长久的立足之地。无殇这次摆明了是要牛头山和清风寨一较高下。心明了咱们不能让清风寨输,但是秦北川两口子对咱们可不是一条心。” “无殇那吃里爬外的狗东西,这些年咱们没少跟他合作,到头来还是要算计咱,这回他又使什么把戏?” 楚昀霆轻笑了一下,凝重的脸上出现了一些生动的表情,仍是语气淡淡的说,“你知道就好,我自有安排。这回咱是要个大的。这次事情成了,咱们就有资本另起炉灶。” 这个消息听的黎天朗心花怒放,给他们分别满上了酒,端起酒碗敬了楚昀霆。 两兄弟本来聊着陆晚星的事,现在又想起了悲惨的往事,心情变得悲怆,之后对前景又有了新的期待,心情变好许多。哥俩好不容易喝的这么尽兴,黎天朗又喝了一会儿酒,便有些睁不开眼,天色渐亮,楚昀霆招呼展鹏将黎天朗送回了住处。 他用水洗了一把脸。拎着一包按照陆晚星留下的方子抓的药材,走到新建的狗舍旁,那是一间专门煮狗食的屋子。他提了两桶水倒进大锅泡上药材,灶里架上柴火。自己端了一个矮凳坐在灶膛边上,看着火。 在怀里拿出陆晚星写的方子,又仔细的看了两遍,其实方子上写的他这一天反复的看了好几遍,都已经烂熟于心。但坐着无聊,还是想多看几遍。 白纸黑字,写的十分别扭。对陆晚星的字体他真是不敢恭维,或许这么些年就没见过这么丑的字;可能就像陆晚星那个人,这些年就没见过这么丑的人;更没见过嘴巴这么毒的。你说什么她都有反驳的话;这么些年,就这个女人敢跟他对着干。把他逼得都要发疯。 可是在没有人的时候,他想起她,竟然有些想笑,又特别的郁闷。猛然想起黎天朗和他的话,要和他公平竞争,他也没有明着拒绝,现在想想他倒觉得这也是个有趣的事。那个丑八怪要是知道黎天朗也对她动心,会不会骄傲起来呢? 等着锅里的水烧开,他填了少许的木柴,转了小火,认真的熬制了半个时辰。 准备喂狗的喽啰才起来,见到他在,十分惶恐的说:“二当家,这些粗活您怎么能亲自动手,吩咐我做就行了。” 楚昀霆看汤药已经熬好了,就等着待会赶在中午气温高的时候,给松狮药浴。便沉声对着喽啰说:“专心点,狗食的配比不能错,要是不专心,下次就要你的命。” “是,是。” “还有我昨天给你的稻种,你要好好的给我看着,什么时候发芽,都给我记详细了。” 喽啰点头哈腰的看着他离开,身上的鞭伤还在隐隐的作疼。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二当家是抽的什么风,好端端的稻子不磨成白米,非要埋在土里育苗。他不敢反抗,只能把那些稻种和那五条狗当祖宗一样看着。 楚昀霆的酒量不是一般的好,到了太阳升的老高,都没有睡意。 倒是槐树坡又来人求助,说是本来选出了去牛头山的人。但是因为黎天朗的缘故,有两个丫头说什么都不肯出头,寻死觅活的非要清风寨出面澄清才肯罢休。眼看牛头山的期限就到了。秀才公没办法,只好上山来问这件事。 可是黎天朗睡的昏天暗地,秦北川也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只好来找楚昀霆。 听了前因后果,楚昀霆说道:“确有此事。” 秀才公的胡须抖了抖,连着陆成丁都是十分的意外。 秀才公恭敬的问:“二当家的意思,那两个丫头真的不用上牛头山,要牛头山对清风寨说话?” 秦北川可是沉不住气,阴沉着脸说:“我们能担保陆小姐一个人就已经很不容易,现在还要管你们整个陆家?” “唉!”楚昀霆对着秦北川摆手说道:“大哥稍安勿躁,天朗不过是一时冲动,但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话一出口,绝没有反悔的余地。” 第177章 “二弟,当初可是你不要管陆家的事,难道因为那个丑八怪,你还改变了主意?” “大哥这么说她,我可是很没面子,”楚昀霆眼底含笑的说道,让人觉得他想到了心上人的甜蜜,“我已经改变主意,不是为了陆家的事,而是一山不容二虎,在牛皋县,咱们和牛头山只能留下一个。” 秀才公听的是云里雾里,一时也插不上嘴。楚昀霆说完,又转过来对秀才公说:“麻烦老人家回去转告那家姑娘,让她们安心去牛头山,我楚昀霆担保她们全身而退。” “二当家,此话当真?”秀才公激动的问。 “绝无虚言!”楚昀霆掷地有声的回答。 秀才公这才安心的和陆成丁准备告辞,下山安排人手。 而秦北川是心花怒放,一山不容二虎,他早就惦记牛头山那块,只是没有机会。楚昀霆又各种理由的推辞。现在他主动应下这件事,可是天赐良机。 此时,陆苑由人搀扶着来到了见客厅,她的脸色苍白的不像话,嘴唇都变成了淡粉色。整个人削瘦了一大圈,好像一阵风就能刮到似地。胳膊上打着夹板,脖子上缠着纱布。就好像经历了很严重的事故。 秀才公一看她,不过是两天没见,马上迎上前去关心的问:“苑小姐这是怎么了?” 陆苑见到秀才公,就像是见到了主心骨,豆大的眼泪顺着眼眶就滚落下来,开口却是沙哑的嗓音,“三爷爷,我要跟你们回去。” 秀才公看她就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马上把视线投向了楚昀霆,他自然不敢有些许的责问,只能试探的看着。 楚昀霆连正眼都没有瞧过来,从容的站起身,准备离去。秦北川却很不好意思的干笑两声说:“陆小姐还是好生修养,回家一事等到风波过了再说。” “三爷爷,”陆苑偷瞧着楚昀霆,心里怨恨,这个男人从她受伤至今连一个正眼都没瞧过,反倒是对陆晚星你侬我侬,还给她送了重礼。现在弄得她在清风寨就像是一个笑柄。倒贴的笑柄。她如何咽的下这口气。不能靠上楚昀霆,还不能为难陆晚星,当她这个族长的千金是吃糠的? 她委委屈屈的抽泣起来,看的秀才公分外心疼,陆苑哭了一阵才说:“三爷,求你回去做主将陆晚星逐出宗籍。收回一切族里给她的东西。” 听到这话震惊的不只是秀才公,还有陆成丁,更有正要出门的楚昀霆,他听见陆苑的话,停下脚步又返回来,复又坐在交椅上。他倒是要看看陆苑卖什么关子。 秀才公震惊的问:“为什么?晚星那丫头怎么了?” 就看她抽抽嗒嗒的说:“三爷爷,我现在这个样子,都是陆晚星那丫头做的。” 秀才公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回头问向秦北川道:“秦寨主,苑小姐送上山的时候,您亲口答应护她周全,这才两天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和晚星又有什么关系?” “这……”秦北川很是为难的沉吟半晌。 陆苑接着哀怨的说道:“三爷爷,不关秦寨主的事。” 楚昀霆终于撩起眼皮在她身上扫了一眼,原本对她就没有什么好印象,现在更是厌烦,看她就是惯坏的孩子似地,自己的家人面前告状,等着有人撑腰。 陆苑确实就是这样想的,等着秀才公问:“苑小姐那怎么还涉及到晚星了?” 她才抽泣着说:“晚星昨天才在清风寨离开。” “怎么会?她不是在牛头山吗?”秀才公听的迷迷糊糊的问,感觉自己的脑筋都跟不上她们的思路。 “您听我说,三爷爷,八哥他们回来说的事都是千真万确的,陆晚星记恨我爹,所以在牛头寨巧舌如簧,让那伙人扣下了我爹。之后她又出损主意,让咱们族里再送出几个女孩给牛头山的人。” 陆成丁听了,不可置信的说道:“小姑可不要乱说,晚星现在牛头山生死未卜。” “成丁,你到这时候还向着扫把星说话,”陆苑更是委屈的哭了起来道:“她生死未卜?她现在是牛头山的座上宾,吃得好,睡的好,到处有人撑腰。这样的人,我们陆家是养活不起。” “小姑,晚星也是陆家的人,她对送她上山心有不满,也是情有可原。但她是不会出卖族人的,那和八叔有什么区别?”陆成丁还是据理力争的说。 楚昀霆意外的多看了他两眼,每次秀才公上山都是这个少年作陪,看来他在族里很有前途。就冲着他不歪曲事实,保持正义,也是个难得的人才。 陆苑看陆成丁执迷不悟,就叹息的说道:“我怎么会冤枉她,她当日被我揭穿了真面目,恼羞成怒把我打成这样。三爷爷,她可不是咱们认识的那个陆晚星了。她现在心狠手辣,和牛头山的那些人完全融为一滩,不分彼此。” “晚星那么弱,怎么会打的过小姑呢?”陆成丁还是不肯相信的嘟囔道。 “成丁,她不是咱们家的那个晚星啦,你怎么不相信我,她可能都不是晚星本人,是别人冒充的。”陆苑就像是魔症了一样,念叨着,“晚星在槐树坡是出了名的漂亮,可现在那个脸上都是黄斑,难看至极。绝对不是晚星,三爷,咱们不能被人利用,你一定要将她逐出宗籍。” 楚昀霆对她说的没什么兴趣,但是涉及到陆晚星他就多听一会,哪知道她说陆晚星在槐树坡是出了名的漂亮,这句话可是让他心思一动,他本就认为陆晚星现在的样子是无殇搞的鬼,看来还真是八九不离十了。 秀才公拿不定主意,陆苑和陆成丁各执一词,他左看右看叹息一声说:“还是等余年回来定夺吧!” 但这个时候,一直都兴致寥寥的楚昀霆忽然开了口,“陆小姐,你父亲当初送陆晚星上山,你们不知道什么原因?” 陆苑听见他的问话,脸色更白了。她头也不敢抬的说道:“牛头寨的人要学习找人参的办法,让她去教?” “是吗?”楚昀霆漫不经心的说:“我可是听闻,是给赵大成做玩物。” 第178章 楚昀霆说出这话,陆苑脚下像是失去了支撑,瘦弱的身子晃了晃,秦北川看的十分心疼,但这么多人在此,他也不能伸手去搀扶,就扫着嗓子说道:“还不给陆小姐看座!” 丫鬟端了椅子让陆苑坐下,她抽抽嗒嗒的说:“二当家何出此言?当初八叔他们因为人参被扣在牛头山,得知是江本大哥和晚星带人去挖的人参,牛头山那边就动了心思,让他们上山去传授技巧。” 楚昀霆轻蔑的勾着唇,狭长的凤眸低瞟着地面,听她说完才撩起眼皮不急不缓的开口说:“牛头山的赵大成除了女色,没有其他的爱好,二把交椅刘猴子,嗜杀暴虐。他们以杀人放火,打家劫舍为生,要学挖参?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陆小姐要撒谎也打个草稿。” 秀才公听他这样挤兑陆苑,面子上十分不好过,插话说道:“二当家此言差矣,当日牛头山送来血书,我们全都看见的。要晚星上山传授技巧是真的。” “呵,不过是条奸计。”楚昀霆冷冷的说完。扫过陆苑的眼神十分的嫌恶,那天陆苑在房间里和陆晚星的对话,他是听见的。陆氏把陆晚星送给赵大成换四条人命,还美其名曰奉献。 他们认为陆晚星上个月和王定安有私情,要是不把她送去牛头山,就要浸猪笼。送上牛头山说是为她好,还给她分出了八亩地。感觉她是占了大便宜。 可楚昀霆想到这,就十分的气愤。陆晚星不过是受了王定安的牵连,一个家族的人却要因此要她的命。 赵大成是什么人,他们道上的人都清楚。欺男霸女的事最长干,就连自己手下的妻女都不会放过,简直禽兽不如。让陆晚星去牛头山,说的天花乱坠的,也糊弄不了他们这些人。 陆苑苦笑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她说:“二当家心里只有陆晚星,当然我们说什么都是狡辩。” 秀才公又觉得不对劲,陆晚星和二当家怎么还有了联系呢?他想要问,陆苑继续说道:“三爷爷,晚星明知道我上山是来和二当家定亲,不管事情真假,二当家都是她姑父一辈,可是她为了报复我爹,使尽手段把我和二当家拆散了,现在二当家已经放弃和我订婚,认定了陆晚星。我在这山上还有什么意义?” “这……”秀才公想想说道:“二当家不看僧面看佛面,苑小姐当日还对你出手相救,您现在帮她一把,又能怎样?” 陆苑没想到秀才公会提到这一茬,眼神不住的闪躲起来,就听见楚昀霆阴恻恻的哼了一声说:“你们还真信啊?” 陆苑感觉有一股寒意从脚底一直升到头顶,整个人都不受控的哆嗦一下。秀才公当时就明白,楚昀霆八成是知道陆苑撒谎的事,真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楚昀霆慢悠悠的说道:“救过我的人确实是槐树坡的人,但绝不是这个人。我已经知道是谁。” 陆苑心里嘀咕了一阵,猛然想到陆晚星已经变成这样,楚昀霆还是处处维护她,难道她就是救过陆晚星的人?想到这她惨笑了一下说:“救过二当家的人可是陆晚星?”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楚昀霆,陆苑恶向胆边生,心想他既然这么看重陆晚星,就给他带个绿帽子,是男人一定都受不了水性杨花的女人。 “我记得二当家说的,是上个月十八是吧?” 楚昀霆已经能够想到陆苑要说的是什么,她曾经对陆晚星这样说过,并且还想因此将她浸猪笼呢?但他没有制止她的话,而是轻缓的点点头。他就是要看着陆苑说,在她自以为抓住了陆晚星把柄的时候,给她最沉重的打击。这才会让他感到欣慰。 陆苑见他默认,就鄙夷的鼻哼一下说:“我们槐树坡的人都知道,陆晚星上个月十八在后山和王定安约会,差点被家人撞破,慌不择路的跳了山沟。不知道她是怎么救得二当家呢?” 秦北川像是遭了雷击似地,愣了一下神,心里可是哈哈大笑起来。楚昀霆啊,楚昀霆,你这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放着陆苑这么如花似玉的女人不要,非要看上那个丑八怪,现在倒好,还是双别人穿过的破鞋。那么小的年纪,就敢与人私会,可真是人不可貌相。 秀才公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来,陆成丁拍着他的背,死盯着坐在椅子上的陆苑。这些风言风语他也是听说,但他是不相信陆晚星是那样的人。都知道王定安是出名的二流子,他说的话,竟然能被大家相信。真是不可理喻。 陆苑并不需要楚昀霆详细的回答,她的目的就是要让大家都知道陆晚星的丑事,于是继续说道,“这样不知廉耻的事都能做的出来,她可是和郭瑞有着婚约的人。三爷爷,不说她出卖我爹还有族中姐妹,就单凭与人私通这一条,也是浸猪笼的。现在她既然不在槐树坡,那就将她逐出宗籍。以后她丢人现眼也跟咱们陆家没有关系。” 秀才公没敢搭话,他不过是个代理族长,这样的事都是要族长做主,况且,陆晚星到底是不是那样的人,谁也说不清。总不能听信一面之词。 楚昀霆却在此时说了话,他先是笑了笑,语气淡淡的说,“陆小姐的脸皮还真是厚。” 他一开口矛头直对着陆苑,这让陆苑恨得牙根直痒,这次说什么都要让陆晚星难堪才行,以后槐树坡绝对不能有她落脚的地方。 楚昀霆接着刚才的语气说:“陆小姐上山的时候,为了让我答应和你订婚,冒充我的救命恩人。又编出失忆的谎话;现在又害怕救过我的人变成陆晚星,就给她泼脏水,真不知道陆余年的家教是如何,能教出这么厚颜无耻的女人。” 秀才公听的目瞪口呆,听说楚昀霆性格怪异,素有妖孽的称号,真没想到说话这么的不给人余地,这可是个满身伤痛的小姐,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第179章 不仅如此,楚昀霆似乎并没有停下的意思,顿了一下继续说,不过语气比刚才冷了一些。 他说:“当时你说自己救过我,我没有拆穿你,已经给你留了余地,你自己不知道珍惜,在山寨里到处与人宣扬,我本来为了帮我大哥还你家的人情,想借着订婚的名义帮你一把。没想到你却处心积虑的要假戏真做。要论厚颜无耻你才是当仁不让。” “陆小姐,不管你如何诋毁陆晚星,我和她之间都不是你能破坏的掉的。帮你是人情,你好自为之。” “不要认为一个族长就能够为所欲为。今后只要陆晚星想留在槐树坡,她要做陆家的人,就是陆家的人。只有她想脱离陆家,你们没有资格逐她出宗籍,懂吗?我楚昀霆看上的人,我就是她的靠山,敢动她,就先看看我的脸色。” “你感恩戴德吧!要不是有陆晚星的关系,你们陆氏就是都被抓到牛头山,我都不会动一根手指。说她通奸这件事,等到来日我会安排王定安和她当面对峙,孰是孰非一目了然。倒是到处谣传的人,不知道按照宗祠的规矩该怎么惩罚?” 楚昀霆一口气,有条不紊的说出这些话,当真把屋子里的人全都震慑住。秀才公没想到楚昀霆对陆晚星是真的上心,更没想到陆苑的那些伎俩他早就看破,不过是没有戳穿。 现在听了他的话,都为陆家的人捏了一把汗。现在是仰仗他们的时候,要是楚昀霆真的撒手不管,那他们整个槐树坡都要遭难了。 秦北川尴尬的干笑,眼角挤出一堆鱼尾纹来。楚昀霆的一番话让他的面子也不好过,虽说清风寨三个寨主平起平坐,但论资排辈都是他是老大,管不管槐树坡的的事,怎么也得他来做主不是。可楚昀霆的话里可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 秦北川也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发难,忍着心底的不悦说道:“你们陆氏宗祠的事,你们自己回去解决。老二和你们之间的纠纷,我也是明白了。陆小姐强扭的瓜不甜,你好生保重自己。至于牛头山那边,我们山寨自有定夺。你们就先回吧!” “二当家这样围护陆晚星她可是不领情,二当家,就算你说的都对,那我这满身的伤呢?她是真的要致我于死地,要不是秦寨主及时出手,我现在……”陆苑说着又委屈的哭了起来,哽咽的说:“三爷爷,这件事,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这时候秀才公想打马虎眼是不行,陆苑的伤势在这,可不能蒙混过关了。他就关切的问:“苑小姐,你这伤到底是怎么来的?” “怎么来的?陆小姐就别睁眼说瞎话,”楚昀霆冷飕飕的说。 陆苑心惊胆战,她记得当时房间里只有陆晚星和她,再无第三者。楚昀霆这么说,不过是在诈她。她狠下心说:“当日我去找她,问她是不是把族里的姐妹交给了牛头山,她全都认了,还说这就是报复我爹,还要破坏我和二当家的事。我是长辈,见她这么冥顽不灵,就训斥她几句,哪知道她恼羞成怒,砸碎了花瓶来打我……” 陆苑越说越委屈,就像她说的是真话一样。 就连秦北川都感到了愤怒,而楚昀霆等她说完,很不耐烦的站起身说:“颠倒黑白也是陆小姐的一个本事么?” “二当家,我知道你袒护陆晚星,可是我说的都是实话。”陆苑坚定的抬起头,看到楚昀霆阴戾的眼神,还是有些心虚。 楚昀霆耻笑一下说:“花瓶是你举起来去砸陆晚星的对不对?陆小姐,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实话告诉你,你和陆晚星说这些的时候,我就在门外。陆晚星受了伤,我是打算给她送药,刚巧听到了陆小姐口口声声说的贱货、扫把星、还要让她去死。你现在变成这样,完全是咎由自取,不然陆晚星可能不只会受伤,而是直接送命。” 楚昀霆每说一句话,陆苑的眼睛就眨一下,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压力,整个人都往座椅上靠,直到她的后背和椅背完完全全的贴合在一起,她似乎是再无退路,肩膀猛地抖了一下,接着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两行眼泪无声无息的滑落。 楚昀霆问:“我说的对不对?” 现在的状况,就是陆苑不回答,秀才公也相信楚昀霆说的话。他深深的叹息一声,摇着头说不出其他,犹豫半晌说道:“苑小姐给寨中添麻烦了,既然牛头山要三个人,我们便送上去,苑小姐还是跟我们回去吧!” “唉!这怎么行?”秦北川阻止道:“虽然发生诸多不愉快,但苑小姐是我的客人,让她受了委屈是我做的不周,苑小姐还是留在这里养伤,等到痊愈再回去也不迟。” 陆苑这才缓过神,看向了秦北川。他长得粗狂,和楚昀霆不能同日而语,但此时她却觉得秦北川莫名的高大起来,帅气起来。心里生出了依赖感。 楚昀霆看着秀才公和陆成丁说道:“二位尽管放心,不光是这次送去的姑娘我会保了,陆晚星我也会让她全身的回来。你们就在槐树坡安心等着消息便可。” 陆成丁上前抱拳说道:“二当家,要是去牛头山,请算我一个。当时送晚星上山有我一份,我想亲自接她回来。” 陆苑怨恨的看着陆成丁,陆成丁不以为然的又对她说道:“小姑还请保重身体。” 楚昀霆对陆成丁颇有好感,便轻快的说道:“好,到时我一定带上你。想必晚星也会很期待她的家人前去接她。” 陆苑现在是左右为难,下山那她就不止是清风寨的笑柄,这个样子还会被槐树坡的人耻笑。留在山上,面对楚昀霆又着实为难。但是秦北川热情的挽留,她便没再推辞,跟着丫鬟回去休息。 楚昀霆客气的亲自送了秀才公和陆成丁下山。 秀才公走到半路还是不放心的问:“二当家对我家晚星……” 楚昀霆沉吟一下才说:“襄王有意、神女无心,看造化吧!” 第180章 陆晚星睡了一个好觉,等她出门的时候都过了晌午。无殇看见她留在桌子上的字条,“很困,要睡觉。别叫我。”真的没有打扰她。 陆江本的床虽说收拾好,但一大早就被几个喽啰搬了出去。说是搬去王老四那边。陆晚星到了傍晚也没和他打上照面。想来他一定和王老四交往的不错,也不用为他担心。 今天的牛头山十分的安静,就像是还在睡梦中一样,陆晚星想昨天喝了那么晚,这帮人该是都在睡觉才对。 一直到了傍晚,陆晚星做好了晚饭,站在门口一边看着天边的云霞,一面琢磨着也不能长期把楚小二关在屋子里,不见太阳不行,要是关进空间,喂养又不是很方便。又是几日没进去空间也不知道她的稻苗发育的怎么样。 这时候门外的场地上传来一阵阵欢笑声,一个个打扮明艳的女人从四面八方走出来,有的被滋润过,红颜娇俏;有的被折磨得需要搀扶才能行动……这群人上了马车,还不忘挥着香喷喷的手帕,勾搭恩客。 豌豆眼尖看见她,朝着这边挥挥手算是打了招呼。刚好无殇就站在她身边。惹得豌豆身边的姑娘一阵阵的哄笑,嘲笑她自不量力,打着无殇的主意。 豌豆也没做什么解释。又对着陆晚星挥挥手,才坐上马车。 有好信的姑娘就问:“豌豆昨晚跟谁了?” “就是,就是,快说说,头一回跟谁了?” 豌豆低着头,狠狠的晃晃,不言语。那些姑娘才自觉无趣的叽叽喳喳的谈论她们昨晚的待遇。 豌豆抱着双肩,不时的抖一下。身子也转到里边。背对着她们。 赵大成搂着一个女人,朝着她们走过来。 那女人大概三十多岁,身材丰腴,面色白净,五官端正,黛眉,杏眼眼角画的向上挑着,风尘气从骨头里渗透出来。 穿着石榴裙罩着薄纱的外衣,浑圆的肩头若隐若现,手腕上两个翠绿的镯子随着她对着赵大成掩口轻笑,折射出太阳的金光闪闪发亮。她和赵大成说话十分的熟稔,软绵的手掌拍着他的胸脯娇俏的说, “赵寨主,以后还要多多关照我家的生意啊!再有什么新鲜的姑娘,我第一个就给您送来。” 赵大成顺势拉住她的手,在掌心里揉了起来,眼睛盯着她的前胸,真是目不转睛。他大笑了几声才说,“红姑就是爽快,这回的姑娘我的弟兄们都满意。” 红姑抽回手,两只莲藕似地胳膊绕着他的脖子,笑呵呵的说:“还不是要寨主满意?怎么这回没见到烟鬼?” “那小子出去办事了。”赵大成揽住她的腰,“咋?你想他了?你这样我可是不乐意,难不成我伺候的没有烟鬼好?” 红姑咯咯的笑,身子都跟着抖了抖,让她身前的山峰像不安分的两只兔子。赵大成也不管旁人的眼光,手下不安分,往红姑的两腿中心又掏了一把。 红姑有些羞臊的推着他说:“你把我们俩折腾的腰都断了,还没个够,刚开苞就被你折腾大半宿,你也不说手下轻点。”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还要做生意呢!” 红姑脱离了赵大成的怀抱,赵大成往马车这边看看盯到豌豆的背影,坏笑的走了过去,红姑微微蹙眉,还是带着妩媚的笑跟在身后。 赵大成走过去,一车的姑娘都不敢出声,豌豆感觉到气氛的异样,缓缓的回过头。正好看见赵大成色迷迷的盯着她。豌豆条件反射的惊呼出声,“啊!” 她这个样子让赵大成很不爽,一把拉着她的胳膊说:“怎么?老子没把你睡舒服?”他很大力的扯着豌豆,马车的车板不是很高,豌豆又坐在边沿。直接就被他拽到了地上。 红姑马上过来阻拦,“寨主,这是干什么?睡也睡了,该干的也干了,还跟她一般见识什么?” “一般见识?”赵大成沉下脸,嚷嚷道:“老子睡了多少个黄花姑娘,就没一个这么费劲的,小贱人,你还想下山?告诉你,你要是不把老子弄爽了,我就把你扔在场子上,挨个上!” 即便是这群姑娘,听到他恶狠狠的话,也都变了颜色,全都狠狠的低着头,生怕赵大成的火气波及到她们。 豌豆被吓得丢了魂儿一般,脸色惨白惨白的说不出话,只能看着赵大成狠毒的脸,“啊,啊”的叫唤。就像是被吓傻了一般。跟刚才还和陆晚星打招呼的,判若两人。 红姑在一旁打着圆场,“哎呦,寨主,你这是发的什么火吗?小姑娘头一回,难免的,你就担量担量,你这样,还是怪我和迎春没伺候好么?” 红姑说着十分的委屈,在人群里盯住另一个姑娘对她使着眼神。那个叫迎春的是百般无奈的走下马车,挽着赵大成的手臂撒娇,“寨主,刚才还说喜欢我吃,现在又抓着这个小丫头,奴家可是不高兴了。” 红姑和迎春一左一右的撒着娇,豌豆吓得叫唤的声音都变了调,就像是杀猪似的难听。也不知道她到底是遭遇了什么。 陆晚星攥着拳头,很想上前,但是看赵大成那凶狠的样子,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怕会惹祸上身。她求助的看着无殇,“你就不能帮一把?豌豆不是昨晚那姑娘么?” 无殇很清冷的看着拉拉扯扯的几个人,边上围观的人也是越来越多,有的开始起哄,“寨主,扒了她让我们开开眼。” “敢惹寨主不高兴,这是活腻烦了。” “……” 赵大成被豌豆喊得腻烦,扬手就是一个耳光,打的她晕头转向,一下没了声音。 这帮喽啰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的兴奋,眼巴巴的等着赵大成下一步动作。 赵大成晃开两个膀子,很不耐烦的指着红姑说道:“我照看你生意,这丫头今天必须给我搁着。你要是在磨磨唧唧,我现在就办了她。” 豌豆回过神,狠狠地哆嗦起来,在地上蜷成一团不敢动弹。陆晚星实在是看不过,又对无殇这种旁观的冷漠气愤,几步走到前边说道。 第181章 陆晚星实在是看不过去,又觉得无殇此时实在是冷漠,几步走上前说道:“寨主……” 无殇刚要伸手阻拦,却见她已经对着赵大成开口,他不喜欢这种多管闲事的人。觉得她有些自不量力。为一个昨晚才认识的妓女,他是觉得没有帮助的必要,她非要强出头,要不是他给她整容,现在她的处境不见得比豌豆好多少。他想想也没再阻止,陆晚星的脾气有时候太冲,也该是吃点苦头。 赵大成见着她,一时也没给什么好脸色,气冲冲的说:“你也别说话,这丫头我是不能放过。” 陆晚星微蹙着眉扫了一眼豌豆,她知道赵大成没什么本事,就是个好色之徒,于是扬起脸笑眯眯的有些谄媚的说:“寨主,我听说槐树坡的人明天上午可就来了。您现在不养精蓄锐,在这样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可是不值得。” 赵大成还是无动于衷,陆晚星又狗腿的说:“我那几个姐妹,可都是好地,等着您去开荒呢,您把精力浪费在这人身上,她们三个怎么办?” 陆晚星的声音细声细语的十分好听,要不是她的那块疤搞的她整张脸没法看,赵大成是不会放过她的,但现在听她说话,还是心里舒坦不少。抬眼色迷迷的说:“你也真是舍得,三个姐妹说送来就送来一点不含糊。” 陆晚星看他有点动心,马上极力吹捧的说:“她们能伺候寨主这样英明神武的男人,那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要不是我在中间牵线搭桥,哪有这样的机会脱离那个寒窑一样的家。” 说着她撩起刘海,不经意的把疤痕露出来说:“我要不是八字不好,福薄命薄,真是不想便宜了她们。” 果然赵大成就是吃这一套,当时松开了手,但还是对着豌豆的后腰踹了一脚,狠狠的说,“要不是老子明个还有三个黄花姑娘,今天绝对不会放过你。” 而后冲着红姑嚷道:“回去好好****,下回把老子弄爽了。” 红姑和迎春架起豌豆推上马车,对着赵大成点头一阵的媚笑。 赵大成搓搓手,又看了一眼陆晚星,那块“寄生疤”明晃晃的在那,他有贼心也没那个贼胆。讪讪的说:“就你这块疤耽误了你,要不然还要什么你的姐妹,就你一个完事了。” 听到他这么说,本来还想看着陆晚星吃苦头的无殇再也站不住,走到近前说,“是她没这个福气。大哥暂且到我这,我给你把把脉。” 赵大成这才跟着无殇去了二楼。 天色渐暗,送红姑她们下山的马车,浩浩荡荡的往山下走。 陆晚星正欲转身,就听见身后有人喊她,“姑娘,陆姑娘。” 她回头正是豌豆,跌跌撞撞的又在马车上跳下来。跟在后边的还有红姑。 豌豆到了跟前,便是双膝跪地,重重的磕了头说:“多谢姑娘再次出手相救。” “使不得,使不得。”陆晚星伸手和红姑一同将她搀扶起来。 豌豆红着眼小声说道:“姑娘是好人,在这里要多加小心。那个赵大成禽兽不如!只怕他将来也会对姑娘不利。” 陆晚星指了指头上的伤疤说:“不会的,当初我上山就是送来给他,但是因为生了这么丑的疤,他没看上。幸好无殇公子赏识,不然现在应该是喂狗了。” 豌豆和红姑诧异的看着她,红姑见多识广,见过的人比吃过的米都多,打量一下陆晚星说道:“姑娘才智过人,这次的恩德,我们记下了。以后若是去了牛皋县,任何事尽管找我。红姑一定鼎力相助。” …… 陆晚星回到二楼,无殇和赵大成正坐在桌边,赵大成是一脸的惊骇,很是担忧的问:“贤弟此言当真?” 无殇怒其不争的摇着头说,“大哥,小弟曾经劝诫过,一滴精,十滴血。一定要适可而止,你偏不听。” 赵大成也不避讳陆晚星,捏着下巴十分懊悔的说:“这可怎么办?明个还有三个姑娘呢!” 无殇掐指一算,说道:“这样吧,我给大哥准备点固精培元的药汤,你先休战三日,三日之后我再帮你看看,不过还是奉劝大哥,就算那三个姑娘上山,你也要一个一个来,切不可着急。” 赵大成尴尬的挠挠头哈哈大笑起来道:“贤弟,你这像是修道似地,就没有个女人动心,我跟你说,女人这东西,你要是沾上也戒不掉。” 无殇很淡的笑了笑说:“我的在心里就够了。” 他又像想起来什么,对着陆晚星使了眼色说:“拿着方子,你去仓房那边看看药材够不够,要是不够明天命人下山去采买,这个不能耽搁。” 陆晚星依言出去,对赵大成可是厌恶的很,就是无殇不把她支出来,她也在那呆不下去。不过倒是有点好奇,什么样的女人会在无殇的心里呢?能被一个男人放在心里也是很幸福吧! 她自嘲的笑笑,她是没这个福分了,上辈子被那个渣男骗的骨头都变成了渣,这辈子又阴差阳错的得罪了楚昀霆。 她是不打算再对任何男人动心了,一个人过挺好的。 支开陆晚星之后,无殇才掐指算了算说:“大哥,这次我去清风寨,看他们三个寨主貌合神离,我看咱们不如择一个良辰吉日,说是迎娶夫人,请他们三个寨主前来吃酒,咱们给他们一网打尽怎么样?到时候牛皋县就是咱们牛头山一家的天下。要是刘猴子有异心,咱们就借这个机会,清理门户。” 说着他还做了一个刀切的手势。面目表情都狠戾起来。 赵大成这才明白他支开陆晚星的意思,刘猴子对陆晚星是真的好,无殇现在密谋杀了刘猴子,只怕陆晚星会去告密。 他虽然一直都想独占牛头山,但没有刘猴子这样的狠角色帮他打拼,他还真是施展不开。所以无殇提议杀了刘猴子,他还是犹豫起来。 “贤弟,不管怎样老二都是我磕头的弟兄。” “唉!”无殇叹口气说:“刘大,刘二,狗子,小环,哪个不是大哥你带出来的人,难道她们的死,大哥就没起过疑心?” 第182章 无殇这问话实在是诛心,赵大成立马陷入了沉思。 无殇适时的又说:“虽然我是刘猴子介绍上山,但对他的行事作风真是看不惯,自从死了那几个弟兄,我是夜不能寐,只怕有一天刘猴子在外边名声做大,咱们哥俩在这道上可就变成陪衬了。” 他这样说,赵大成默不作声的思虑起来。无殇又接着说道:“这次上清风寨,我发现他们那片山上的确适合人参生长,只是清风寨的人还没发觉,槐树坡的人因为人参差点丢了命,也不敢再提。要是清风寨变成咱们的囊中之物,那可是一块宝地啊!” “人参那东西,可不是好找的。”赵大成敷衍着说。 无殇拍了一下桌子,吸引他抬头看着他,这才说道:“大哥你忘了,当初用什么借口把陆晚星和陆江本弄上山的?” 赵大成恍然大悟的说:“你是说她们……” “正是,咱们牛皋县这些年可都没听说过谁能当这挖参的山把头,现在这两个都在咱们手上,那可是宝贝啊!你想想,上次陆老八这一棵品相不好的还卖了多少银子?” 这话说的赵大成动了心,好色的人多数贪财,贪财的人却不见得好色,赵大成是即贪财又好色。当初就是陆老八的人参才惹出这么多事。那棵人参要不是挖的断了须子,说不定能出到四五十两银子。 那时候还以为不过是个侥幸在清风寨那挖到人参,现在见多识广的无殇都这么说,他可真是动了心。清风寨的人不知道有人参,那是他们瞎,把这大好的赚钱买卖留给了他们,这要是煤窑,人参都在他手上,以后还抢劫干什么?稳吃稳喝的能过上好几辈子。 可是即便如此,赵大成还是没回话。毕竟他这边还没把煤窑露出来,都说人为财死,保不齐无殇会对他的煤窑打什么主意。 无殇能混到现在也不是白菜,他搭眼就明白赵大成的心思,于是压低了嗓音十分神秘的说:“大哥,事已至此实不相瞒,煤窑的事刘猴子已经跟我说了。” 赵大成脸色大变,惊讶的说:“贤弟,不是大哥信不过你,而是……” 说到这,他都不知道后续的该怎么解释,尴尬的笑了起来。 无殇漫不经心的说:“当时我上山的目的就是要把咱们牛头寨变大,变强。有煤窑那是好事,大哥,你千万不要拘泥于眼前,觉得够吃够喝就行,咱们要用煤窑的优势,招兵买马,等到兵强马壮,到时候一定会引起州府的重视,甚至是京城那帮人的重视,现在大齐建国不久,根基不稳。要是大哥你愿意,那以后可就脱了山贼的身份,加官进爵,光宗耀祖了。” 赵大成犹豫起来,“这个……” 无殇痛心疾首的说:“刘猴子一身痞气,我和他说道招安的事,他还将我一顿臭骂。大哥,说实话,你将来就不想坐在朝堂上真正的享受万人敬仰,锦衣玉食?” 赵大成又是沉默了半晌,才说:“贤弟的意思我明白,眼下还是搞垮清风寨那三个龟孙子要紧。刘猴子的事,毕竟是自家兄弟,咱们再考察考察。” “大哥宅心仁厚,是小弟鲁莽,还望大哥见谅。”无殇马上悔恨的对他说道:“小弟一心都在牛头山上,对大哥是忠心耿耿青天可鉴。小弟希望大哥为了儿孙后代好好的考虑一番。” 赵大成有了心事,敷衍了两句就出了门。陆晚星也是瞄着他,见他走了,她才回来。 折腾半天,饭菜都变成了温的,陆晚星和无殇坐下吃饭,无殇很淡的说道:“也不知道清风寨那边准备的如何?” 陆晚星挑起眼皮有些鄙视的看看他说:“你这么算计,就不累?” “累!”无殇喝了一口汤说:“累,又怎么样?大齐新建,百废待兴。这帮人却还打家劫舍,不顾百姓疾苦。我算计他们,也是为江山社稷,为百姓谋福利。” “哼,说的冠冕堂皇的,到最后不都是你升官发财的垫脚石。” “你这丫头,”无殇用筷子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说:“要是个男子,我一定举荐你。” “说的好像你很大的官似地,真的,你到底是多大的官?”陆晚星好奇的问。 “不大。” 陆晚星有些失望,想来那些警匪剧里的卧底也都是没背景的人才做,无殇就算是官,又能大到什么级别。 无殇看她的表情,轻笑的说,“也不小。” “你就卖关子吧!我不想知道了。”陆晚星很果断的说完,埋头吃饭不再和她搭话。 这时传来叩门声,刘猴子拎着两个油纸包,一坛酒走了进来。 看见桌上的饭菜兴奋的说:“刚好赶上,晚星妹子,给我添一副碗筷,我来蹭口饭吃。” “晚星看看再炒点小菜,有酒没菜怎么行?”无殇接着说道。 陆晚星笑吟吟的接过二当家的油纸包,进了厨房,可是一转身就变了脸,嘀嘀咕咕的说:“还真把我当粗使丫鬟了?再炒点小菜,还真会说。” 嘴上虽然不乐意,但手下没停,打开刘猴子的油纸包,一个是烧鸡,一个是酱牛肉。她把烧鸡撕了摆在盘子里。又把酱牛肉切成片摆盘。端到桌上,关上厨房的门,当当当的切起了青菜。 刘猴子看陆晚星忙前忙后,笑嘻嘻的对着无殇说:“还真是把好手,不能娶回家是可惜了。” 无殇笑笑没说话。 楚小二关在屋里,闻到肉香,不断的挠着门,呜呜的直叫。 刘猴子听见这声音就问:“这什么动静?” 无殇走到陆晚星的卧室门口,拉开门,楚小二颠颠的跑了出来,看见刘猴子呜呜两声,又像是吓坏了一样匍匐在地上,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刘猴子打量一下问:“这狗长得真特殊,哪弄的?” “晚星捡的。”无殇拿了一块肉丢在地上,楚小二叼起来就吞了下去。噎的抻长了脖子。 这雪白毛茸的样子十分可爱。刘猴子也忍不住拿肉逗它。 第183章 “这狗起名字了吗?” 无殇随口回道:“小二,晚星给它起名叫小二。” “哈哈,好像是跑堂的。这么白还以为会叫小白呢!”刘猴子心情极好的笑了起来。陆晚星贴着厨房的门松了一口气。一来没被发现是狼,二来没被发现姓楚。 她上次做的茭白炒肉,无殇似乎挺喜欢,正好还有一些茭白,她就又炒了些。想着两个人要喝酒,又拌了一个爽口黄瓜,给他们下酒。 头一次尝到陆晚星的手艺,刘猴子是赞不绝口。两个人还要喝一阵,陆晚星就带着楚小二在门口玩。其实知道刘猴子和无殇要说些背人的话,她在门外刚好把风。 刘猴子和无殇碰杯,压低了嗓音问:“赵大成把煤窑露出来没有?” 无殇摇摇头说,“他跟我还是隔着山呐!” “那王八蛋早晚死在女人肚皮上,”刘猴子咂了一口酒,狠狠地咒骂道:“隔三差五还整那帮娘们上山,说不定哪个就是官府的探子,他以为牛头山是铜墙铁壁,真要是被官府掏了底,有他娘的受。” 无殇不着痕迹的开着玩笑道:“二哥就不怕我是官府的探子?” 刘猴子咧嘴笑了起来说:“贤弟当时是你在官府眼皮底下把我救出来,要是官府的人,还能蛰伏三年五载的,就为了上牛头山?说谁是官府的我都信,唯独你,我是不信。” 刘猴子又哀叹一声说:“只怪咱们兄弟时运不济,当年王二麻子那支要是不被官府招安,咱们兄弟也不至于沦落到他赵大成的手底下。” 无殇安慰的拍着他的肩头说:“二哥,赵大成对你像是亲兄弟,信任有加,这才三年多,你已经是二把交椅。这不比跟着二麻子混强多了。” “这可没法比啊!”刘猴子郁闷的干了一杯,觉得不过瘾,自己到厨房拿了两只碗出来,冲着门外喊:“妹子,到大厨房那再拿两坛酒,我跟无殇今晚要多喝点,顺便看看有什么下酒菜都端回来。” 他说的豪气,要不是他这个人血腥气太重,陆晚星还觉得这个人是条好汉。转念想,这就是看人的角度不同,在百姓的眼里刘猴子是穷凶极恶的匪徒,但是在牛头山上,他又是受人爱戴,敬畏的二当家,人人的心里都有关于正义的定义。 刘猴子不愿意招安,就是因为看透了官场的黑暗,他宁愿落草和官府对抗,也不愿意与贪官污吏同流合污,这也是气节! 但因为他的存在,周边的百姓哀声载道,对他是闻风丧胆。这就是邪恶势力! 陆晚星想了一会儿,感觉太费神。 世上永远没有绝对的正义,她只要保持本心就好。在她的眼里,就算刘猴子被牛头山的人奉为神,也是邪恶的。就像楚昀霆,就算长得再英俊,武功再高,也不过是个山贼。 生不入官门,死不如地狱。 陆晚星觉得她这一辈子都是不会和这帮盗贼为伍。现在不过是权宜之计,也是在帮着官府做事。所以她仍旧是站在正义的一方。 她到了大厨房,正在打扫卫生的张妈见了,很明显的愣了一下,才微笑地打着招呼:“陆姑娘,什么风把你吹到这了?需要什么说一声,我们给您送去。” 其他人随着张妈的声音看过来,陆晚星可是在大厨房名震一时,她的长相又太有辨识度。发现是她来了,那些人也都停下手里的活计,嘻哈的打着招呼。 陆晚星要了两坛刘猴子喜欢的酒,张妈得知是二当家的用,马上又给灶膛生火,说是一会炒好了菜送去。 酒坛子也不用她拿,自然有人殷勤的帮忙。她抱着楚小二走了一趟,深切的感受到,这帮人对她的畏惧。她们畏惧也是好事,能让她在牛头山省去很多的麻烦。 她抱着楚小二往回走,突然前边窜过去一只兔子,楚小二眼尖拼了命的挣脱她,去追兔子。 陆晚星连忙盯着它,快步的追了上去。 楚小二拐来拐去停在了一个柴门外,趴在地上呜呜的扒着门缝。 陆晚星走过去把它抱起来,这时王老四追上来问:“姑娘这是干什么?” 陆晚星认得他,知道他是陆江本最铁的一个酒友。便很客气的说:“刚才看见一只兔子跑过去了。我这小狗好奇,没追上。” “哦!”王老四走到柴门跟前拉了一下门锁说:“我还以为你是来看陆余年的。” 陆晚星看看柴门,当时反应过来问:“你是说我们族长关在这里?” “嗯!是啊!也难怪你不知道,你这不是才回来么。”王老四也不见外,一五一十的跟她说:“陆余年被切了手指之后,整个人就变得神神叨叨,赵大成怕他想不开自尽,就给他绑在柴房里,吃喝拉撒都在一处。这陆余年倒是有骨气,一直绝食到现在。” 他说着,还逗弄着陆晚星怀里的楚小二,顺便夸奖道:“这么好看的小狗可不多见,有空借我玩玩。” 陆晚星干笑的说:“好,” “四哥,要不让我进去看看他,明天槐树坡来人,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就得不偿失了。” 王老四犹豫一下说,“你说的也有道理,反正那老家伙被绑着,也没什么危险。但是你不能呆的太久。不然我不好交代。” “我明白,”陆晚星说完,就见王老四拿出一寸多长的铜钥匙,哗啦啦的把门上的铜锁打开。 推开柴门,一股子臊臭扑面。 王老四在门边抹了一个火把点上,递给陆晚星说,“快点出来。我就在门口等你。” 陆晚星接过火把在眼前照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屋子中间的原木上,陆余年被绑在柱子上,人是坐在地上的。在他身下有一大片湿乎乎的土地。想必那股臊臭就是他的杰作。 陆余年有气无力的垂着头,看见一丝亮光也没有抬头,有气无力的说话,可是语气还很傲气,“手指也砍了,钱也给了,你们还想要什么?” “是啊!”陆晚星看见他这幅模样,没有一点的怜悯和同情,反倒打心底有些畅快。 第184章 听见陆晚星的声音,陆余年很费力的抬起头,花白的头发乱蓬蓬的挡在眼前,五官轮廓瘦了不止一圈。眼窝深陷进去,两颊突出,像一个骷髅头。真没想到几天前还是红光满面的老爷,现在却狼狈成这样。绸缎面的衣服也没了光泽,和他这个人一样灰突突。 他确定是陆晚星之后,很镇定的问:“你来干什么?” 陆晚星举着火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来跟你老人家叙叙旧。” “呸!你这个贱货,跟你死去的娘一样是个下贱胚子。”陆余年哪还有身份形象,对着陆晚星破口大骂。 陆晚星最恨别人针对她的时候,连带着她的家人。就算是到了这一世也不例外。她连生母都没见过,陆余年还能这么恶毒的骂她。 陆晚星笑了笑,怒火在心里虽然掀起了惊涛骇浪,但脸上却无动于衷一般。她知道,这个时候要是和陆余年动气,才是正中下怀。 他想激怒她,她偏不顺他的意。语调平淡的问道: “陆余年,死者为大这个道理你是随着岁数吃了?” 陆余年积攒了一阵力气,对着她又是破口大骂道:“贱人,你这个有人生没人养的东西,谁让你这么没老没少的?扫把星,总有一天我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陆晚星仍旧波澜不惊的看着他,保持着刚才的语气说:“陆余年我是来告诉你,我遇到陆苑了。在清风寨。” 提到陆苑,陆余年的气势当时弱了下来,他不敢确定的说:“扫把星,苑苑是你姑姑,你休想对她动手。” 陆晚星摇摇头说:“我要不对她动手,怎么对得起你们对我的关照呢?” 陆余年闻言,气的使劲的挣着绳子,想要挣脱出来好好的教训陆晚星,但是绳子困的紧,他绝食这几天也没有力气。挣了半天也没有任何的松动,他气急败坏的问:“你把苑苑怎么了?你这个扫把星,你就不该生下来。” 陆晚星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继续淡淡的带着一点的骄傲似的说:“不过是打折了一只胳膊,打落了几颗牙齿,可是陆苑太娇气,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就要寻死觅活的,她可是要自杀呢!” 她学着陆苑抹脖子的动作,轻笑起来,“不过你别担心,她自杀未遂。” 陆余年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但生气是真的,简直是气的七窍生烟。他怒骂道:“扫把星,苑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如此的加害与她?” 陆晚星这回终于撕下伪装,沉着脸冷冷的说道:“我又与你何怨何仇,要你这样对我?” 陆余年还抱着他当初的态度说道:“让你换老八他们四条人命已经是抬举你,还答应给你八亩地,你有什么想不开,早晚不都是要跟了男人。你还以为自己是金枝玉叶?陆晚星,实话跟你说吧。你就是个野种。” 陆晚星听他说出“野种”二字,忍无可忍的踢出一脚,正好踢在他的胸骨上,只听见细微的咔嚓声。陆余年疼得低呼起来。 紧接着是一阵苦笑,“哈哈,你这个贱人,生下来就是我们陆家的耻辱,活着更是我们家族的耻辱,你就该死。早就该死!” 陆晚星还想再踹他两脚,但理智告诉她陆余年说出的话,绝对不是信口开河,为了侮辱她而说,难道她的身世还有秘密?她不是陆江川的女儿吗?她的娘因为生她难产死了?难道这里边还有什么隐情? 陆晚星稳住情绪,淡漠的问:“陆余年,你什么意思?” 陆余年咬牙切齿,语气轻蔑的说:“我什么意思,你用脑子想就知道了,我的意思你是个野种。哈哈……” 陆晚星真是气的够呛,但就是打他,也不能撬开他的嘴。她灵机一动说道:“不说可以,反正陆苑在我手上也不会讨到好果子,我看她一心想当清风寨的压寨夫人。就凭我在牛头山的地位,给她添几句美言倒不是难事,你说我该说点什么呢?” “你……你这个妖女,你休要拿苑苑威胁我。”果然陆余年的软肋就是陆苑。 陆晚星抓住这一点说道:“想让陆苑平安容易,把你刚才说的话解释清楚。” 陆余年沉默一会儿,陆晚星怕他耍诈,阴冷的说道:“是真是假,总有一天我会知道,你可别想耍花样。” “你娘会一点医术,那时候战乱,她被抓到军营做过医女,后来打了胜仗回来。回来的时候就有了你,只有你爹维护说是他的种,但是怀胎十月,你娘到家没到七个月就把你生下来,还是个足月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只有你娘自己知道。可惜她死了。死无对证。你爹为了找到那个奸夫,才充了军。不然你家充军的该是陆江河,或者陆江海。” 陆余年说道这还强调说:“我说的是真话,你可以问你奶奶。对外边都说你是早产,其实生下来白白胖胖的,一看就是足月的孩子。” 陆晚星还是不敢相信他的话问:“那三婶,四婶不是也都知道?” “当然知道,但是陆江川离家的时候说了,你就是他闺女,谁也不能亏待你。陆江川那个秉性,要真是忤逆了他,可是会出人命的。谁还敢往这上提。” 陆余年惨笑的说:“现在知道了吧!扫把星,你就是野种,没人要的野种。呸!” 陆晚星刚想再抬脚,王老四在门外喊道:“姑娘,时候差不多就行了。” 陆晚星收回脚,看着陆余年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说:“陆余年,我是不是野种不是你说了算,我爹认我,谁说了也不好使。” 她转身出门,在门口又想到了什么,掉头说道:“忘了告诉你,陆苑一心想嫁给楚昀霆,可惜楚昀霆看上了我,就是这么丑陋的我。他不会帮助陆苑,更不会帮你,你想想秦北川还有多大的本事吧!” 陆余年歇斯底里的喊道:“贱人,你不得好死。” “我死不死还不归你管。”陆晚星发挥出气死人不偿命的技能,让陆余年吐出一口老血。 第185章 陆晚星回到二楼,无殇和刘猴子勾肩搭背的还在喝酒,气氛好的不像话。陆晚星都怀疑无殇真的和刘猴子是一伙。 无殇深邃的眸子染了酒色,迷离的看着陆晚星,对她招招手。 陆晚星把楚小二送回房间,坐到了桌边,看着面前的酒杯,倒上一杯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味从口腔灌进食道,再到胃里一阵火辣辣的感觉。她张开嘴哈着气。 无殇眯着眼说:“口渴了,去喝水,喝酒做什么?” 刘猴子倒是觉得有趣,又倒上一杯说:“妹子也会饮酒?再来喝一杯。” 陆晚星哪会喝酒,不过是在柴房回来,心情郁闷了。陆余年说的话,就算是针对原主,可现在她就是陆晚星,那些事情都像是她亲身经历的一样。她的前生,就有一个并不光彩的身世。为了摆脱私生女的头衔,她发奋读书,成为了一个农牧业的专家。 没想到到了这个世界,她的身世还是没能躲过私生的头衔。难怪灵魂穿越系统会说契合度百分百,要不是她们的身世和成长有着惊人的相似,两个灵魂怎么会契合呢? 一想到自己前生的悲惨,在看看今生的现状,她真是悲从中来,接过刘猴子的酒杯,说了句“我干了,你随意。” 刘猴子拍着大腿,高兴极了。看她的酒杯落在桌上,就又给她倒上酒。 无殇可是不敢让她喝酒,他的改变她肤色的药,遇到酒精便会失效,什么时候酒劲过了,重新用药才能变回来。 她这么喝上酒,明天就又变成那个肤白貌美的人,赵大成那心思一定又要蠢蠢欲动。这牛头山上觊觎美色的又不止他一个。这可就是一件麻烦事。 想到这,无殇夺过她的酒杯说道:“姑娘家喝什么酒,还不回去睡觉,这不用你管了。” 刘猴子有些不乐意,可是无殇这么护着陆晚星他也挑不出毛病,就摆摆手说:“去睡吧!我和无殇再聊会儿。” 陆晚星不胜酒力,两杯酒下肚,就觉得脸面发烧,头昏脑胀。身体上不舒服,让她的头脑清醒了不少,她舔了舔嘴唇,下意识的又觉得这样的动作很不雅观,就扶着桌子站了起来,顿时感觉脚底踩了棉花,绵软的不行。 她闪了一下脚,无殇眼尖的搭把手,她才撑住身体,本想给无殇一个优雅的微笑,可是咧开嘴就一发不可收拾的傻笑起来。 笑了两声又觉得不对劲,捂着嘴说:“谢谢,我回去睡了。” 无殇歉意的对刘猴子说道:“二哥,她醉了,我先扶她过去。” 刘猴子自顾的夹着菜,摆摆手。 无殇架着陆晚星的一只胳膊把她往房间里送,陆晚星走了两步头靠着他的肩,脑袋像是不听使唤的又抬起来,仰脸看着无殇的脸,痴痴的笑了起来,那兴奋的笑声完全控制不住,她说:“帅哥,咱们认识吗?” 无殇忽然感觉头大了,这丫头什么酒量两杯酒就醉成这样,现在一定要让她闭嘴,不然说不定胡说八道些什么。 他和刘猴子喝了这么半天,都没有任何破绽,别在陆晚星这个醉鬼这露了馅。 他使劲的拉着她的胳膊,说道:“你醉了,快点睡觉。” 陆晚星不依不饶的甩着他的胳膊说:“你认识江南吗?你知道他背着我干了什么吗?” 说着大眼睛上蒙了一层雾气。 无殇被问的发懵,江南是谁?她不就是有个未婚夫叫郭瑞,还睡了楚昀霆,现在怎么又弄出个江南来。 陆晚星悲戚的抿着嘴,甩开无殇的胳膊蹲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肯挪动一步。指着门外的气死风灯说:“那年冬天,我在天桥上等了他半宿,雪下的那么深,他说他功课做的晚。后来才知道,他背着我给妙妙过生日去了。” 无殇很无助的看了看刘猴子,刘猴子也是很无奈的摊开手。 陆晚星又看着门外说:“妙妙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唯一的朋友。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对我?” 她越说越动情,有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无殇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说:“晚星?你还好吗?” 陆晚星索性坐在地上,背靠着墙面嘟嘟囔囔的说个不停,偶尔还会蹦出一段外语。 这下刘猴子可是害了怕,他偷偷的拉着无殇说:“你看这脸色,不正常啊!” 无殇扫了一眼,假装意外的说,“是啊!怎么回事?” 陆晚星现在的脸色粉**白的,像是婴儿一样吹弹可破,她醉的晕晕乎乎的不时打着酒嗝,看着娇憨,可爱。 无殇真怕她这个样子,被刘猴子看上,心里想着扯什么谎能糊弄过去,就听刘猴子神秘兮兮的说:“她没喝过酒,八成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 附体?无殇虽然是这个时代的人,但医术精湛,对那些怪力乱神的事不怎么相信。他诧异的看着刘猴子,琢磨要不要顺着他说的时候,陆晚星又嘟囔起来,“诺亚,咱们飞!” 说这话,人还跟着伸着胳膊做出飞行的动作。搞的无殇都有点相信鬼神之说。 刘猴子压低了嗓音说:“你看着她,我去找张妈,张妈平时还会点招魂的手段。” 无殇马上点头,“那就有劳二哥了。” 看他出门,无殇钻进厨房挤了茭白汁兑上姜汁。端出来给陆晚星灌上,开始她是说什么也不肯喝,连哄带骗的尝了一口说,“这个饮料味道好,我喜欢。” 无殇看着她仔仔细细的舔着饭碗,真是崩溃了,心里边庆幸,她没有说出关于清风寨,楚昀霆的任何事情,但还是对她说的这些东西,感到莫名其妙。 要说附体,他觉得不可能,只当是她耍酒疯。但耍酒疯她胡言乱语的这些又是些什么呢?都说酒后吐真言,那这个陆晚星还有秘密? 刘猴子找来张妈,张妈煞有介事的捏着陆晚星的中指,说道:“这是冲了煞气,没事我一出手,保准见效。” 张妈的法宝是一双红筷子,她用筷子夹着陆晚星的中指,疼得她哎呦的痛呼出来。大脑瞬时清醒几分,甩着手喊道:“你干什么?张妈。” 见她终于认得人,刘猴子兴奋的说,“好了,好了。” 第186章 陆晚星第二天又是睡到中午才醒,在屋子里旮旯都找了也没见到楚小二,她真是着急。只怕昨晚自己两杯酒下肚,醉的人事不省,把楚小二弄丢了。 她出了卧室,才看见楚小二趴在桌子底下,脖子上套着一条黑色的皮带,上边挂着一个锃亮的铜铃,楚小二兴奋的朝她跑过来,铜铃叮铃铃的响的清脆。但是皮带的另一端绑在桌腿上,它跑到陆晚星跟前不到一尺的距离停住,后腿着地的站起来,两条前腿扒着陆晚星。 陆晚星伸手去解皮带的扣子,嘴里嘟囔着,“谁啊?没事干啊,栓我的狗干嘛?” 张妈闻言从厨房出来,一边擦着手一面陪着笑说:“姑娘,这是二当家送来,无殇公子给它带上的。” “哦!”陆晚星停下动作,再打量一下楚小二带着的铜铃,颜色有些泛黄,看着做工还很精致,不会是金的吧? 要是刘猴子送的,她给丢出去,只会得罪人。张妈是刘猴子的心腹,一定会把她看见这个铃铛的经过详实的禀报过去。 可楚小二分明是霸气的白狼,带着个铃铛卖什么萌? 这么想着,陆晚星摘下铃铛咬了一口,张妈看着都感觉牙疼,皱着眉问:“姑娘要做什么?” 陆晚星揉揉腮帮笑嘻嘻的说,“是铜的,我看这颜色,还以为是金的呢,要是金的戴在狗脖子上,怕被人惦记去。” “哦!”张妈清淡的瞟了她一眼,顿觉得陆晚星真是没有见识,铜和金都分不清。但她还是笑呵呵的说:“无殇公子嘱咐了,姑娘起来就喝粥,养胃的。一直温着,我去端来。” 陆晚星道了一声谢。回想昨晚醉酒的事,只记得喝了两杯酒,十分的辛辣,后来就断片儿了。真没想到这个身板一点酒量都没有,想当初她可是洋酒,老白干都来者不拒的千杯不醉。 唉!以后是要告别酒坛了。 陆晚星喝着温热的米粥,胃里暖暖的。楚小二在桌子下边像一只狗一样,玩着一个草球。也是刘猴子送来的。没想到刘猴子对小动物还挺热心。 张妈小心翼翼的伺候在桌边,她说因为陆晚星醉了,所以她暂时过来帮一天。等她舒服了,她就回大厨房那边。 陆晚星边吃边看着门外,总觉得今天山寨安静了点。想来想去,终于恍然大悟。今天是陆家送人上山的日子。 她匆匆的端着粥碗大口喝光,擦着嘴角问:“张妈,无殇呢?” “公子和诸位头领都在会客厅。”张妈飞快的扫了她一眼,都知道今天槐树坡要送来三个姑娘,全是陆晚星的堂姐妹。真不知道她该有多狠的心,连自己的堂姐妹都能出卖,还把族长也给坑了。 刘猴子是想让张妈过来照顾她的起居,张妈可是打死都不同意,别说陆晚星威胁过她,就冲着她对待槐树坡那些人的态度,这就是个母老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反了性,说什么也不能跟她相处下去。 陆晚星想去会客厅看看,到底送来的是哪三个?但走到门口还是停住,她这么过去,该怎么和那几个姐妹解释呢?她在牛头山又是什么身份呢?她思前想后总觉得这么过去似乎不妥,在门口踯躅不前。 刚巧陆江本往这边走了过来。 她马上迎了上去问:“本叔,来的都是谁?” 陆江本左右看一眼直奔屋里,陆晚星在后边紧跟回来。张妈很识趣的拎着篮子往外走,还对陆晚星说:“姑娘,厨房我都收拾好了,这就回大厨房,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开口。” 陆晚星对她也客套了一下。送她出门。 她看陆江本的表情有些紧张似地,心里便开始担心,不知道会客厅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 陆江本自顾的倒上一杯水,喝了一口润润嗓子才说:“唉,真没想到清风寨会明目张胆的趟这趟浑水。” “清风寨?”陆晚星很诧异的看着陆江本,脑海中首先出现的就是楚昀霆那张邪魅的脸。 陆江本又喝了一口水说道:“是啊,清风寨的黎天朗亲自送人上的山,有你家的陆晚茜和陆晚晴,还有九叔公家的陆晚依。” “哦!”陆晚星似乎松了一口气,但也有一点点的失望,好像楚昀霆说过他会上牛头山。怎么来的是黎天朗呢? “现在黎天朗在会客厅和赵大成他们谈呢,也不知道清风寨什么意思,人都送来了,还有什么好谈的?”陆江本嘟囔着说,“刚才看见王老四带着陆余年去会客厅,我没看见你人,就过来知会一声,要是清风寨出面,我想陆余年应该能顺利回去了。毕竟他跟秦北川还有些交情。” 陆晚星秀气的黛眉轻轻的皱了皱,想起昨天陆余年歇斯底里的模样,她就觉得气愤。总觉得这样就让他下山是便宜了他,但要是槐树坡和清风寨达成了牛头山的要求,陆余年一定能被解救。那他在牛头山丢了一根手指,陆苑在清风寨被打伤的仇,势必会记恨在她们一家身上。 大伯,三叔,四叔都是本分的村民,因此遭上无妄之灾,真是不值得。 可又有什么办法将他留下来呢?楚小二在她的腿上蹭来蹭去,她随手抱起来搁在腿上,给它顺毛。心思却飘得有点远。 “晚星?”陆江本说了一会儿,发现她有点走神,就喊了几声她的名字。陆晚星回过神,很抱歉的笑笑说:“昨晚喝了两杯酒,到现在还是头晕。” “小孩子,学人家喝什么酒。”陆江本责备了一句,这才发觉,今天的陆晚星气色很好,脸上没有那些黄斑,又变成了以前干干净净的模样,或许很久没见过她的本来面目,这么仔细一看,更是感觉十分的惊艳。这丫头真是天生丽质,虽然没见过她母亲,但在她身上也不难想象她母亲当年该有多么的美艳倾城,难怪都是有夫之妇,还会引人趋之若鹜。 他到有些担心,要是她这漂亮的样子被赵大成看见,想离开更难了。 又看见她怀里的楚小二,他刚要仔细的看清楚,楚小二呜呜的对他呲着牙,很不友善。 陆晚星顺着它的毛说:“小二,这是本叔。不要闹。” 陆江本的浓眉一下皱了起来道:“这是狼,你怎么能养它?” 陆晚星还没解释,这时王老四在门外喊道:“江本,你侄女呢?寨主让你们去前厅见客呢?” 第187章 陆江本深深的看着陆晚星,陆晚星莫名其妙的眨着眼。 “你这脸?” 陆晚星摸了摸脸颊,起身跑进卧室照着镜子一看,妈呀,这醉了一场,还把黄斑醉没了,这可怎么办?她左看右看,虽然还是这样比较舒服,但可不是在家里。这是狼窝啊! 忽然瞥见镜子下方压着一张字条,她打开一看,又在镜子边上看见一个药盒,字条当然是无殇留的。他说:“醒了之后就把盒子里的药吃了。” 陆晚星没有任何的怀疑和犹豫,打开盒子,有股刺鼻的臭味。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就当是吃了榴莲沾臭豆腐吧!仰头把药丸吞了进去。 吃到嘴里可没有榴莲的效果,该臭还是臭。她连忙抓起水瓶,咕嘟咕嘟的灌了几大口。这才敢呼吸。 又对着镜子照照,还是没什么变化。心里懊悔,刚才起来没发现这张字条,不然早服下药,是不是就变成丑八怪的样子了。 这么纠结的时候,王老四已经走进了屋里。 “江本,你侄女呢?” 陆江本指着卧室说:“才睡醒,梳洗呢?” “哦!让她快点儿。” “晚星啊!快点吧!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好打扮的?” 陆晚星听他们在外边说话,心里着急,楚小二跳上床打了两个滚,四脚朝天的躺着,像是要睡觉。 陆晚星在柜子里找了一件水蓝色的长裙换上,又把头发梳成双环髻。再照照镜子,似乎脸色又黄了几分。 她就泡着蘑菇,把门欠开一条缝说:“陆余年也去了吧?我不想见他,不去还不成吗?” 王老四笑着说:“怕什么?你在咱们山上可是红人,他能把你怎么样?” 陆晚星把门关上,又照照镜子,似乎已经变成那满脸黄斑的样子,这才放心的推门走出来。 …… 牛头寨的会客厅里,赵大成坐在上首脸色十分的不好看。 左边第一位是刘猴子,接下来是无殇,右边的第一位是黎天朗。下方是陆余年,秀才公,秀才公的身后依次站着陆成丁、陆晚依、陆晚茜、陆晚晴。 他们给陆余年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头发都精心的梳理过。可是他瘦的实在太多,精神状态也很差。就像是大病了一场,形如枯槁。左手上还包着纱布。虽然是新换的纱布,却还是透着血迹。 会客厅的气氛十分的压抑,赵大成面前的几案上摆着白花花的银子。陆余年还不知道银子是清风寨送的,还以为是花了族里的钱。沉着脸,时不时的瞟着银子,就觉得肉疼。 赵大成打量了一番送来的三个姑娘,心情更是不爽到了极点。 总感觉是被槐树坡看轻,或者被清风寨看轻。说是给他送来三个黄花姑娘,那也要看看是什么品相吧! 陆晚依长得大高个,大手大脚。没有个女人的娇态,倒像个粗实丫鬟,在这个时代高个子的女人没福气;陆晚晴,圆敦敦的像一个水缸,满身的肉,都不知道该从哪下手;唯独陆晚茜看着顺眼一点,可两个眼睛红肿的都要睁不开,都站在这里了还哭哭啼啼的。听着就心烦。 这三个都没有昨天放下山的豌豆顺眼,赵大成都有些后悔,弄了这三个在山上,有什么用处? 赵大成指着她们三个问:“这就是给我送来的三个姑娘?” 秀才公笑笑点点头。 赵大成更是郁闷的往椅子上靠,对着门外喊,“陆姑娘呢?还没来吗?” 无殇和刘猴子互看一眼,心里是打着鼓,也不知道陆晚星会不会把那个药吃了。更不知道这黎天朗带着这三个姑娘来是什么意思?可别坏了他的计划。 黎天朗笑眯眯的说:“赵大哥,你说的陆姑娘可是槐树坡的陆晚星?” “正是,贤弟认得?”赵大成和黎天朗打着哈哈,看着还挺亲密。 黎天朗一直都是笑眯眯的样子,难怪要叫他笑面阎罗,他说:“认得,认得。难怪她最近都不在村里。原来是在大哥这里做客。” “贤弟,咱们当着明人别说暗话,你今天来不会是帮着槐树坡送人吧?” “当然不是,赵大哥,我是奉了我家秦寨主的命令,来跟大哥商量要事。与槐树坡一路只是碰巧。” “什么事,贤弟尽管直说。” 黎天朗看看陆余年等人道:“大哥还是先办你这边的事,我不着急。” 这个时候秀才公插话说:“赵寨主,您看按照要求,人和银子都送来了。那我们是不是能下山了?” “当然,”赵大成也不是不讲规矩的人,目的已经达到,虽然三个人有两个不那么顺心,总还是有一个顶用。也就算了,他现在的心思都在清风寨上,只要得到清风寨,槐树坡还不是囊中之物? 陆成丁乘机问道:“赵寨主,那上次留在寨里的陆江本,陆晚星呢?他们何时能下山?” “成丁!”一直生着闷气的陆余年沉沉的开口,语气里能听出十分的气愤。“她们在山上过的好好的,不用惦记。” “可是……”陆成丁不甘心的刚要接着说。 陆余年又说道:“可是什么?以后咱们陆家宗籍就没有他们俩个。就当他们死了。” 陆余年狠狠的说完,哭哭啼啼的陆晚茜都止住了哭声,很惊讶的看着他,听陆余年的意思,是要把他们逐出宗籍,虽然她一直都希望陆晚星离开她们家,甚至也想过让她去死。但真的听陆余年说出这样的话,她的心里却忽然难过起来。 陆晚晴也挺明白这意思,弱弱的问:“七爷爷,你说晚星怎么了?” 陆余年气的脸色狰狞,瞪着她们两个,因为她们也都是陆晚星的堂姐,所以心里的怒气也牵连到她们身上,他冷笑一下说:“她怎么了?你们能来牛头山都是拜她所赐,还问她怎么了?” “呃……”秀才公颤颤巍巍的说:“家里的事,回去再说。要是没别的事,赵寨主,我们这就告辞。” 赵大成不耐烦的摆摆手,这时就听见陆晚星一声娇喝,“陆余年,你少胡说八道。” 第188章 话音落了,陆晚星和陆江本并肩走了进来。 她一袭水蓝色的长裙,十分的清爽,走路衣摆轻轻飘起,带着一股仙气。黎天朗定睛往她这边看,等看清她的脸,微微的皱了皱眉。还是笑眯眯的打着招呼,“嘿!陆晚星。” 陆晚星闻声看了他一眼,他这幅笑面,怎么会不认得。便十分客气的说:“见过三寨主。” 黎天朗见她果然认得他,心里别提多高兴,想着跟来就对了,他要是不先出手,怎么和楚昀霆公平竞争? 陆晚星冷冷的盯着陆余年,又把目光转向陆晚茜和陆晚晴,十分亲密的走了过去。 陆晚晴看她变成这么丑的样子,再也忍不住很伤心的哭起来,边哭边说:“陆晚星,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变成这样了?” 陆晚茜打量了她一番,眼圈又红了,陆晚星看出陆晚茜对她和在家的态度已经不同,她便拉着她的手说:“三姐,四姐,别担心。” 陆余年看着她们和轻蔑的笑了一下说:“假仁假义。” 陆晚星松开两个姐姐的手,走到陆余年的面前,陆余年的肋骨又丝丝啦啦的疼起来。 赵大成和无殇,刘猴子嘀咕几句,交换了意见说道:“我们和黎寨主还有事情,晚星你好好的招呼一下这几位。” 陆晚星回头看看无殇,他已经和刘猴子起身,一左一右跟在赵大成的身边往外走。黎天朗也与他们在一起,有说有笑十分的亲近。 现在会客厅里留下的都是槐树坡的人,陆晚星直接坐到陆余年对面的椅子上。 十分厌恶的看看他道:“这都是族长言传身教。” 陆余年捂着发疼的肋骨,对着她说:“咱们后会有期!” 他刚站起身,陆晚星寡淡的哼了一声说:“族长这是急什么?” 陆余年也是厌恶的看着陆晚星说:“当然要回家。” “那我们呢?” “你?”陆余年狠狠的说道:“你好自为之吧!” “这就是你这族长的作为?”陆晚星轻描淡写的看了看陆晚茜她们,耻笑的问:“就这么把族里的姑娘丢在山寨?也不管我们日后的处境?” “扫把星,你到底想怎么样?主意是你出的,怎么现在后悔了?我告诉你,你和陆江本这辈子都别想回去槐树坡。她们三个家里我会好好的安抚,至于你,哼……” 陆余年狠狠的说完,拂袖就要往外走。 陆晚星嚯的站起身,两步走到他近前,陆余年刚刚与她擦身,陆晚星伸出手抓住他的胳膊,猛地用力,陆余年猝不及防,被她又甩回椅子上,屁股刚沾上,肋骨又狠狠的疼了起来,就看陆晚星半眯着眼盯着他,他捂着肋骨,在椅子上坐稳气急的问:“贱人,你敢对我动手?” “对你动手又怎样?陆余年,你还当自己在槐树坡吗?这是牛、头、山!”陆晚星指着门外狠狠的对他说道,那冰冷的眼神十分的狠戾。就好像这小小的身躯里潜藏着巨大的猛兽,随时都能伸出爪牙。 看的陆晚茜和陆晚晴她们都很惊讶,虽然在家里小打小闹的,陆晚星也发过火,但哪一次都没有这时候看着吓人。 陆余年皮笑肉不笑的说:“怎么?贱人,怕我回去把你的丑事抖落出来?” 这时一直在一边看着的陆江本,伸手拨开陆晚星,十分不屑的看着陆余年说道:“陆余年,不把话说清楚,是不会让你走的。” 陆余年看着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气急败坏的说道:“陆江本,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要不是我好心收留你在槐树坡,还给你入了宗籍,你现在不就是流浪的一条狗!” 陆江本哼了一声,哪像是老实巴交的村民,骨子里忽然透出一股傲气,十分不屑的说道:“陆余年,过去的事咱们不论,就说说这次我和晚星上山的事。” 陆余年一直捂着胸口,咬牙切齿的看着陆成丁说:“成丁,还愣着干什么,扶着我走,别在这跟他们废话,她们现在和牛头山的山贼一个鼻孔出气,都不是个东西。” 陆成丁站着没动,憨厚的脸上有着质疑的神色,他闷声说道:“都是一家人,咱们还是把话说清楚,晚星她们也是要回家的。族长是不是想想办法?” “你……”陆余年气的指着陆成丁的手指直哆嗦,后边的话没说出来,而是怒极反笑的说:“不就是看上这个扫把星了?我告诉你成丁,她在家就不检点,在牛头山上也不是什么干净东西,你趁早死了心。” 从他嘴里说出这话,可是相当的有分量。 “还有,成丁,她亲口说的,她还把苑苑打伤了,还拆散了苑苑和楚昀霆的婚事。这样的人,怎么配回到咱们宗祠?” 这一番话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陆晚晴和陆晚茜消化了半天,双双看向陆晚星,像是要在她的脸上确认什么一样。 陆晚星只是微微的蹙眉,对于这样的指控,她已经习以为常,心里更在意的是陆余年昨晚说的关于她的身世。还有要是陆余年回到槐树坡会给她的家里带来什么样的麻烦。 她一直在琢磨不能让他这么离开槐树坡,至少要让他对她没有敌意,可是她和陆余年已经是水火不容。只要陆余年离开牛头山,她就失去了回到槐树坡的机会。什么帮原主守护她珍视的家人,什么用盘古河的洼地做外部任务,那都是不可能了。 陆成丁听了陆余年的话,暗恋陆晚星的心事被戳穿,脸色发红。又想起在清风寨陆苑所说的话,还有他娘说的那些风言风语,心里的天平也出现了动摇。探寻的看着陆晚星期待她能做出解释。 陆晚星眨眨眼冷着脸对着陆余年说道:“陆族长别在这狡辩了,你怎么不先把什么原因送我和本叔上山,又为什么选了这三个堂姐上山的原因说出来呢?” “你这个贱人,还敢问?”陆余年感觉陆晚星这是自寻死路,他信誓旦旦的说:“你和陆江本上山是来传授牛头山挖参的技巧,可是你们忘恩负义……” 第189章 他话刚说到这,陆江本很淡的插话道:“陆族长,你说挖参的技巧,这牛头山连一颗人参都没见过,我们教什么?你不如实话说,因为晚星长得漂亮,所以把她送给牛头山的寨主换陆老八那几个叛徒。” “陆江本,你别胡说八道,老八的血书陆晚星一家也是看到的。” “是啊!但是赵寨主觉得一百担糙米,十担白米根本就不值多少钱,所以就囚禁了族长,要用陆苑还有白银来换。”陆晚星接着她们的话说。 陆余年瞪着她,提到陆苑的名字,更是气的心肝肺都疼。要不是陆晚星在赵大成面前添油加醋,他怎么会落到现在,陆苑又怎么会被送上清风寨。他们父女所遭受的一切都是陆晚星和陆江本促成的。 他真恨不得把他们杀了,心里才痛快。 秀才公一生正直,他听说是族里拿出一百担粮食换陆老八等人,大惊失色,拄着拐杖点着地说:“老七,真的为了那几个叛徒,还搭上那么多粮食?” 陆晚星扫了他一眼,果然没人关注到她和陆江本的事。秀才公的重点都放在粮食上。 陆余年有点尴尬,事已至此只能打死不认,等回到族里一切都还好说。他摇摇头说:“三叔,你别听这个扫把星胡说。她和陆江本贪图牛头山的富贵,不肯回去。还出卖同族的姐妹……” “说我们贪图富贵,还有情可原,要是说出卖同族,我们可不认。”陆江本气定神闲的说,“当时赵大成点名了要陆苑上山,是你不愿意,非要用三个丫头换你家一个闺女,这还不放心,还把陆苑送到清风寨避难。陆族长,你真是世上少有的好父亲,为了你家陆苑,你是机关算尽。” 陆江本话音落定,陆晚茜她们才恍然大悟,原来她们都是陆苑的替罪羊。 陆余年看陆江本歪曲事实,分明是陆晚星说的名单,却赖到他身上,他争辩道:“要不是你们一唱一和的说我家苑苑如何的国色天香,会被赵大成惦记?” “那你就是承认用我三个姐姐换小姑姑一个了?”陆晚星适时的插进一句。 陆余年才明白,他又被她们两个一唱一和的给带到了沟里。真是忙中出错,火急攻心。不然平日里精于算计的陆余年怎么会说不过这两个,都是他们抓住了他的软肋,把他引导到一边。 他气冲冲的指着陆晚星说道:“你这个贱人,你就该是浸猪笼,我送你上牛头山是给你指条明路,没想到你还恩将仇报。” 陆晚星瞟了一眼陆晚茜她们,阴阳怪气的说:“要是把我推进火坑是明路,我们姐妹四个都感谢你。” 这三个女孩都是义愤填膺的看着陆余年,不管族里说的怎么天花乱坠,但她们进了贼窝,刚才被赵大成色迷迷的一阵打量,傻子都知道这是什么事。 虽说黎天朗和楚昀霆打包票,保她们平安,但保住一条命和保住完璧之身可是两码事。现在知道是她们三个换了一个陆苑。谁心里不恨?谁心里不怨? 陆成丁的心里才开朗起来,看着陆余年的眼神和秀才公一样尽是鄙夷,他当初有多么崇拜陆余年,现在就有多么的厌恶。 没想到一直在族里正直、忠义的族长,私下竟然是这样不公的人。不仅偏袒陆老八,还背着族里给牛头山那么多粮食,现在又为了自己的女儿,把别人的女儿推进火坑。这样的做法,真是没法让陆成丁接受。 本来报官就能解决的事,都是因为陆余年的私心,才演变成这样。 对于背叛了宗祠的陆老八不予追究,却把清白的姑娘送上山,这是什么逻辑呢? 陆成丁看着陆晚星丑陋的肤色,认为这也是陆余年造成的结果,对他的恨意更浓起来。 “扫把星,你胡说八道。”陆余年气急不顾形象的骂道:“我身正不怕影子斜,随你们如何的污蔑。” 陆晚星看出他现在是理屈词穷的缓兵之计,她看了一眼陆江本,陆江本沉声说道:“陆族长,今天要是让你下山,这三个丫头,可就是没有回去的余地。” “你什么意思?”陆余年惊骇的看着他。 陆江本很淡然的说:“没什么,就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你也看出来,她们姐三肯定不对赵大成的心,就麻烦你把陆苑请来。换她们三个回去。至于我和晚星,我们另作打算。” “这怎么行?”秀才公气呼呼的说道:“你和晚星也不能留在此处,要走都走。咱们族里的长老都还在,这些事回去说明白,是非自有公道。” 陆晚茜和陆晚晴感激的看着陆江本,陆晚晴壮着胆子说道:“陆晚星,黎天朗说一定会保护我们周全,还说也会带你回去。” 听了这话的陆余年看向陆晚星的眼神更加的恶毒,没想到这个丫头竟然有这般手段,不仅勾搭了楚昀霆,还搭上了黎天朗。早知道她是个祸害,就该判她一个浸猪笼,一了百了。 陆晚星微微一笑对着陆晚晴说,“四姐,山贼的话岂能轻信,咱们还得自己想办法。” 陆晚晴委屈的闭上嘴,陆晚茜把他们之间的这一番对话都听的清楚,她在家有三婶撑腰,说出话都不经大脑,可在外边,还是有点主意。她抽抽嗒嗒的说:“用我们姐三个换小姑姑,这样的事亏得七爷爷做的出来。要是为了救七爷爷的性命,我们三个心甘情愿。要是为了小姑,我不服,我要回家。” 她挑了头,陆晚依和陆晚晴也跟着响应,吵着要回家。 陆余年的肋骨是越来越疼,他揉着胸口咳嗽两声,狠狠的剜了陆江本几眼。 陆晚星也是奇怪,他怎么没把昨天晚上她踹了他的事也说出来呢,既然撕破了脸,就该把她的所作所为都说出来才对,看来关于她身世的谣言还是有待考证。说不定就是陆余年信口开河胡诌的。 陆江本抬手安抚住三个哭哭啼啼的姑娘,看着秀才公说道:“三爷爷是明白人,我和晚星在牛头山九死一生,一定要跟陆余年讨回公道。” 第190章 陆江本很有煽动性的接着说,“不仅是为了晚星和我,还有这三个姑娘。陆余年回到族里,有那么多的长老撑腰,我们人单势孤,一定会被逐出宗祠,我一个光棍走到哪都一样,可这几个姑娘呢?都还没有嫁人,一定会被风言风语的唾沫给淹死。所以下山这件事,还要思虑一下。” 陆晚星说的很简单,但却是最难做到的事,“只要把小姑送来,我们都能平安回去。到时候族长还是赵寨主的岳父,那在牛皋县也是风光无量的事,可比把小姑嫁给清风寨做小要好多了;要不然,找机会报官,我看这牛头山是铜墙铁壁,恐怕官府是没什么办法,只怕到时候就会拿槐树坡开刀,整个陆氏宗祠都会因为那一百担糙米,背上通匪的罪名。这该如何呢?” 听着陆晚星轻声细语的说出这番话,秀才公可是犯了合计。她说的正是他顾虑的事。陆成丁一直都想着报官,族里其他长老是百般的不愿意,想必他们是知道陆余年的这些勾当。当初没有报官,现在若是报官,真是会背上通匪,知情不报的罪名。到时候整个陆氏都跟着遭殃。 眼前的陆江本虽然不是血亲,但也是一个陆姓。陆晚星这姐妹四个落在牛头山,明眼人都知道会怎么样?刚才赵大成那眼里的贪婪是藏不住的。 秀才公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出有什么两全的办法,能够度过这个难关。 陆余年思前想后沉住气,他已经明白现在越是生气,越是被陆晚星牵着走。他要转变现在的局势,保住他在槐树坡的威望。就不能中了她的圈套。 陆余年苦笑一声说:“陆晚星啊,陆晚星,真是小看了你这一张嘴。要不是你勾结牛头山的匪徒,他们又是如何得到族里那些女孩的花名?你现在把脏水泼到我身上,不就是想给自己洗干净?” 陆晚星已经料到他会说出这件事,只是很忧伤的说:“当日你和陆老八商量,把我留在山上,是因为我头上的这块疤,赵大成没看上,才把你囚禁在此,要小姑来换,你舍不得小姑,说是家族里妙龄的女子多的是,才有了那份名单。陆族长,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怎么能说不认账就不认账呢?” 现在双方是各执一词,互不相让,听起来都像是那么一回事。 秀才公也没了主意。陆晚星低垂着眼帘,露出一副十分温顺的样子,看着陆晚依问:“晚依姐姐,你和族长也不是直系血亲吧?” 陆晚依闻言,点了点头说:“比你家还远一层。” 陆晚星恍然似地说:“这就对了,族长为了陆氏的直系可真是殚精竭虑,难怪会在选出这三位姐姐。” 她的话点到为止,谁也不傻,其中的缘由一目了然。陆老八是直系,所以用多少粮食,用陆晚星和陆江本两条人命,都要换回去;陆苑是心头肉,所以就让她们旁支的三个姑娘来换。 陆余年脸色越发的铁青,不仅身上疼痛难忍,现在心里也是像吞进老鼠一样,又恶心又难受。 真是没想到陆晚星这样的难缠。名单上选谁,跟他有什么关系,当时他人还在牛头山的柴房里,暗无天日。还不是宗祠做的决定?选了这三个丫头,没想到却还是把责任推到他身上。 他刚想到这,陆晚星又开口说道:“按说那时候族长还在牛头山,是没参与选人的,可是陆苑可是对这件事清楚的很,我在清风寨那天,她是亲口说的,要我的两个堂姐上山来陪我。” 话一出,一盆脏水就泼到了陆余年和陆苑的身上,陆苑不再现场如何能与她对峙。还不是她的一面之词。但有了之前那么久的铺垫,秀才公从刚才的半信半疑,已经有了八分的相信。 他唉声叹气的拄着拐杖说:“老七,你真是糊涂啊!咱们陆氏百年的基业就要毁在你的手上,就是下山我也要跟长老商量罢免了你族长的位子,还要把陆老八他们四个逐出宗籍。” 陆余年听到秀才公这样的决定,当即气红了眼,他在槐树坡风光半辈子,何时落到这般的狼狈,都是这个贱丫头,还有那个陆江本。要是回去落了个残疾不说,连族长的位子都没了,他这张老脸往哪放? 想到这,他真是恶向胆边生,低垂的眼像是狩猎的毒蛇一样,死死的盯着陆晚星。 陆晚星很高兴秀才公能这么公平,有些欣慰的抿嘴微笑,对陆成丁的看法也改观不少。能在这风口浪尖还站在她这边的人,一定不完全是被感情冲昏了头,心里还是坚持着自己的正义。不畏强权,值得称赞。 陆余年冷笑一下,阴森森的说:“你们都是串通一气,亏我还想扶植成丁做下一代的族长,你们太让我失望了。” 陆成丁耿直又坚定,年少的脸上写满了赤诚,他说,“如果做一个族长要违背良心,我还是放弃,安心的种田比较好。” 秀才公听了他的话,十分赞赏的看了看他。转回目光对着大伙说道:“事情我已经听清楚,一会我去找他们寨主说情,咱们陆家的姑娘说什么也不能留在这山上,就是给个压寨夫人,那也是贼,咱们陆家也不能走这条路。” 他说的很有志气,联想到陆苑处心积虑的非要进入清风寨,对陆余年的看法更加不好。要不是他这些年和清风寨不清不楚,也不会遇到事情先想到的就是私下解决。不去报官。即便现在的官府没有作为,但是威吓一帮匪徒还做不到吗? 陆余年很轻蔑的哼了一声,“三叔要跟牛头寨说情?三叔当真就信了这丫头的话,而不信我?” 秀才公叹息道,“老七,当初要不是你护着老八他们事情怎么会这样?退一万步,当初你要不是非要上后山去挖参,会这样?还是你太贪心。” 陆余年气的七窍生烟,真是流年不利遇人不淑,想当年族里培养族长,秀才就是他最大的对手。 第191章 陆余年回想当年秀才是众望所归,却以不喜欢处理杂物为由把族长的位子让给他,现在想来都是虚情假意。他一定是看清陆家是一个烂摊子,私下里让陆余年多多扶植陆成丁,其实就是让陆余年给陆成丁打基础,把陆家搞的兴旺了,在交到陆成丁手上,现在是要卸磨杀驴啦! 秀才公唉声叹气的对着陆晚星说道:“五丫,你在这山上几日,可知道那二位寨主现在何处?” 陆晚星乖巧的上前搀着他的一只胳膊说:“太爷爷,我有幸被无殇公子留作贴身丫鬟,倒是知道一些山寨的事。现在他们该是在议事厅。” “走,你带我去。”秀才公焦躁的说道,拄着拐棍就往外走。 陆晚星不知道秀才公有多大的把握能说服赵大成,但她是乐见其成的让他去试试。万一成了,她就能和她们一起下山。 陆余年揉了揉胸口,死死的盯着陆晚星的背影,扫了扫身边,在交椅的后边立着一排兵器,刀枪剑戟应有尽有,应该是牛头山为了炫耀兵力的。 陆江本和陆成丁安抚着那三个姑娘的情绪,让她们别太伤心,有秀才公在一切都会好的。 已然没人把陆余年放在眼里,他的威望呢?他的尊严呢?真是颜面扫地,陆余年愤愤的飞快的跑到那排兵器那里,随手抓起一个就奔着陆晚星刺了过去。 陆江本余光看见这幕,大喊了一声,“小心!” 陆晚星闻言和秀才公一同转回头。看见陆余年飞奔过来,她和秀才公不约而同的推开对方往一边闪去。 陆余年一下扑空,盯着陆晚星又是扑了过来,大有同归于尽的架势。 陆江本几步欺进,飞起一脚踢在陆余年的手腕上,他手上的尖刀,铛的一声落地。陆江本前脚落地,后脚也跟着掀起,这一脚正中陆余年的下颚,将他这么大一个人生生踢飞出去,在会客厅的台阶上连着翻滚,滚在院落当中。 陆晚星惊魂未定,看着陆江本身手利落的又跳到院落,一把揪住陆余年的衣领,陆余年灰头土脸,满嘴是血,估计现在一条胳膊都断了,下巴不是脱臼,就是骨折。他的嘴唇抖着,呜呜的根本说不出话。 陆晚星害怕陆江本真把他打死,在他身后喊道:“本叔,住手,别出人命。” 陆江本扬起的拳头狠狠的落了下去,他站起身抖了抖衣服,对着陆余年唾了一口。 这时陆成丁大喊起来,“太爷爷,太爷爷……” 陆晚星和陆江本闻声看去,陆成丁抱着秀才公的身体,不断的摇晃。 陆晚茜她们也都围了上来,陆江本看事情不妙,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近前嘴里喊着:“三爷,三爷爷……” 陆晚星感觉这些画面忽然离她很远,她就像看着巨幕的电影。那些声音也都变得有些飘渺。 她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的沉重,等她艰难的走到近前,推开挡在她面前的陆晚晴之后,才看见,秀才公的身下有一滩血。 秀才公的脸失了血色,白的几乎透明。他银色的胡须随着陆成丁的摇晃,轻轻的飘荡着。他的眼皮轻轻的闭着,任凭他们的哭喊,抖也没有抖一下。 她看见陆江本伸出手指在秀才公的颈动脉试探了一会,又试了他的鼻息。最后对着她们摇了摇头。 陆晚星觉得天轰的一下黑了下来,要是刚才秀才公没有推开她,她也不去推开秀才公,秀才公就不会摔倒在石阶上。 秀才公死了,因为她—— 这就是陆晚星唯一的想法。 一个对她那么好的人,那么公正的人,因为她,死了。 确定了这个想法,她的眼泪才像断线的珠子狠狠的砸落下来。但她紧紧的咬着嘴唇,猛地回头看向倒在院落里的陆余年。 陆余年从她们的表情里,已经猜测到什么结果,他没有愧疚,还得意的笑了起来,下巴不能动,他说出的话都是呜呜拉拉,但那狰狞的笑容,让人看了心惊胆寒。真不像是一个正常人的笑容。他的亲叔叔死了,竟然还能笑的如此的畅快? 巡逻的喽啰只是过来看了一眼,就跑去议事厅禀报。 陆晚星看着陆余年,心中愤慨,她走下台阶,一步一步沉重的走向他。她不知道走到他跟前要怎么做,但有一种怒火促使着她一定要走过去。 陆江本回头看到陆晚星,刘大刘二的事,他在王老四的嘴里已经知晓,此时,他打心底害怕陆晚星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一边喊着“晚星,站住。”一边站起身来。 他的喊声惊动了正在痛哭的陆成丁,陆成丁抬头正看见陆余年落在门口的那把尖刀,尖刀上的寒光刺眼。 陆晚星走向陆余年,陆余年似乎是预想到什么,在牛头山关押的这几天,对于陆晚星的传闻,他是听了不少。现在看着她凌厉的眼神,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的胳膊端了,他起了两次,双腿都没能使上力气。他坐在地上往后蹭,他不知道后边会碰到什么,但不管是什么都比现在的陆晚星要安全。 他要快点逃出陆晚星的视线。 陆晚星步步逼近,没走一步都那样的沉重。 突然她的胳膊被一只大手扣住,陆江本用力的拉住她说道:“晚星,你干什么?” 陆晚星扬起布满泪痕的脸说道:“秀才公因为他死了。他要付出代价。” 陆江本紧紧的抓着她不放手,他觉得他能理解她的心情,但却不能让她在进一步的有所动作,她的手不能再沾染上鲜血了。这是他的责任。 陆晚星和他相持不下。忽然眼角一道人影闪过,耳边清晰的响起陆余年的一声悲呼。 等他们回过头,只看见陆成丁血红了眼,手握着尖刀一下又一下的扎在陆余年的身上。 陆余年就像是破了的血袋,从那些血窟窿里汩汩的冒着鲜血。他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两腿抖了抖。就失去了生息。 “成丁?” “丁哥?” 陆江本和陆晚星不约而同的一起出声,快步的跑了过去。 第192章 陆江本一把夺下他手里的尖刀。陆晚星看了看死不瞑目的陆余年,蹲下身给他合上了眼。 陆成丁满身都是血,两只眼血红血红的,神志都有些不清楚。 陆晚茜、陆晚晴、陆晚依见到他这个模样,又看见惨死的陆余年,陆晚晴惊呼一声晕厥过去,陆晚依和陆晚茜蹲在地上,大声的尖叫起来。 对于牛头山的人,死一个人是司空见惯的事,秀才公和陆余年的死并没有在他们中间掀起什么风波。 喽啰通报了赵大成。 赵大成带着无殇,黎天朗回到会客厅外的院落。看见眼前的这一幕,无殇出乎意料的皱了皱眉。 黎天朗脸上的笑容凝固在唇边,快步走到陆晚星的身边,关切的问:“晚星,怎么回事?” 陆晚星木然的瞥了他一眼,轻缓的眨眨眼,待看清是他,飞快的擦干眼泪说:“我没事。” 她这般的动作,黎天朗敏锐的察觉,她的疏远。他想到楚昀霆说过的话,陆晚星是不屑和山贼为伍,便很识趣的保持了距离,他十分懂得分寸的重要。 赵大成很是不喜,他看着这两具尸体说道:“真是晦气,赶紧处理了。” 陆成丁还在惊骇当中,陆江本镇定的含胸驼背,卑微的说道:“赵寨主,族里两个举足轻重的人都死了,这对我们陆氏可是大事。我们得想办法把尸体运回去,再作打算。” “你想下山?”赵大成冷冷的问道。 陆江本幽叹一声不敢言语。陆晚星也苦求道:“赵大哥,他们死在山上,我们总要对家里有个交待。” 无殇仔细的看了一下,断定是陆成丁行凶,原因一定和秀才公的死有关。这样的尸体运回槐树坡,一定会引起风波的。陆成丁肯定是难逃法网,那么他们陆家与牛头山的勾当就会暴露出去。 无殇打着哈哈对着陆江本说道:“本叔,这帮孩子没主意,还得你做主,这位小兄弟满身是血,像什么话,晚星,还不带他去洗洗。还有那几个丫头,都吓傻了吧!赶紧的,领回去喝点压惊的汤药。” 陆晚星听着他的吩咐,回过神,确实她们在这哭喊都无济于事,事情已经发生要快点的想对策。 她拉着陆成丁,陆成丁下意识的跟着她走,嘴里小声的嘀咕着:“太爷爷,我太爷爷呢!”陆晚星也很伤心,安慰他说:“丁哥,节哀吧!太爷爷这是享福去了。” 陆成丁眼底满是血丝,沉重的走到秀才公的尸体边,陆晚星蹲到陆晚晴的跟前,给她捏人中唤醒。她睁眼看见陆成丁一身是血,吓得浑身哆嗦,上牙打着下牙说不出话。 陆晚茜和陆晚依也是惊慌的忘记了哭泣,也忘记了言语。看着陆成丁就像是看着恶魔。 陆成丁知道他犯下了大错,一面痛哭,一面对着她们说道,“你们尽管去报告族里,或者报官。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陆晚星看着吓傻的三个人,冷着脸说道:“若不是为了咱们几个旁支,丁哥何必做出这样的事?你们要是还有良心,就把这件事埋在肚子里。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要是丁哥有个闪失,谁也别想好。” 她们听了陆晚星威胁的话,全都点着头。恨不得举手起誓。陆成丁隔着泪光看着陆晚星,更加觉得他没有看错人。 陆晚星瞥了一眼陆成丁说道:“现在我也没有主意,本叔年纪最长,就听他的。总不会坏你。你们都跟我来,这边暂时先别管了。” 陆成丁虽然对陆江本不了解,但信任陆晚星的话。并且他现在真是没有主意。 陆晚星带着她们去无殇的二楼。赵大成没有什么意见,他现在关注的是两个莫名其妙的尸体该怎么处理。 陆江本想了想对着赵大成说道:“求寨主成全,借我一块空地,再许我两个坛子,我把两位老人火化了,留两坛骨灰让成丁带回家族。” “行、行、行,王老四,你跟着他办吧!”赵大成乐不得有人拿个主意。马上就答应下来。 无殇瞥了一眼黎天朗,又看了看刘猴子,最后看向赵大成说道:“这陆氏姑娘都送来了,要是管咱们要人,这人都死了,被外边知道,就是咱们撕票,可是不够道义啊!” 赵大成气冲冲的说:“去他娘的,这是自己他么死的,关老子屁事。” 刘猴子摇摇头说:“大哥这话不对,他是自己窝里反,可是死在咱们山上,传出去,还真是不好说。” “那你们说怎么办?”赵大成不耐烦的说:“不管怎么办,今天这三个丫头里边我就看上一个,说什么人我都要了。正好,黎贤弟捎来的话,就这么定了,三日后我在牛头山宴客,一是庆祝我新婚之喜;二是庆祝和清风寨携手大展宏图。” 黎天朗笑逐颜开的竖起大拇指,“赵大哥就是爽快!” 他们这边敲定,陆江本去火化尸体不用详说。无殇当着找达成的面请求黎天朗陪着陆成丁下山,赵大成是觉得多此一举。 无殇解释道:“清风寨在槐树坡很有威信,要是黎贤弟作证,陆成丁回去还能蒙混过去。我再模仿一下陆余年的手笔,留下遗书。这样他们的死就和咱们牛头山没有关系。也省的日后再有麻烦。” 听他处处为牛头山着想,赵大成也无可辩驳,就随了他们。 无殇带着黎天朗回到他的住处。 陆成丁已经洗漱干净,陆晚星擅作主张的拿了一身无殇的衣服,他的那身血衣,直接烧了火。 三个姑娘都规矩的坐在桌边,吓得大气都不敢出,默默的流着眼泪。不仅是因为秀才公去世,陆余年惨死,或者害怕陆成丁,也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命运。 就算陆余年死了,她们还是没办法离开牛头山。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怎么样? 见到无殇回来,陆晚星像是看到了救星,就等着他来拿主意。 无殇大步的上楼,在袖子里掏出一封陆余年的书信,认真的看了几遍,模仿起来。 第193章 陆晚星、陆成丁跟着上楼,黎天朗无所事事的坐在椅子上,打量着无殇的住所,见到陆晚星,还刻意的收敛了懒散的样。 陆晚星没有注意他,直接对着无殇问道:“你怎么打算的?丁哥还能下山吗?” “当然要下山,”无殇一边琢磨这下笔,一边说:“你看看,这封是陆余年之前给赵大成的书信。” 陆晚星拿起来一看,越看越是生气。 原来陆余年在去她家之前就已经和牛头山接洽过,是他亲笔许诺给那么多的粮食,还在书信里把陆晚星的美貌渲染了一番。 陆晚星攥着那封信,恨不得把它撕成碎片。无殇马上抬眼阻止说:“留着有用。” 陆晚星又把信交给陆成丁,看着无殇提笔写的字问:“你要模仿他的笔迹,制造他自杀的假象?” 无殇赞赏的说,“聪明!” 陆晚星接着说道,“就是说让丁哥把这两封信全都带回去,一封证明陆余年的罪孽,另一封证明他见事情败露自尽谢罪?” 她说出这番话,坐在一边的黎天朗可是眼前一亮,本来经历这样的事,陆晚星没有像那三个女孩那么恐慌,反倒十分的镇定,这就很让人惊讶。现在只是看了无殇写字,就能猜到无殇的意图。这心思还真不是常人能有。 难怪无殇会将她带在身边,难怪楚昀霆会觉得她很特别,就算她现在变得丑陋,他都还要跟他竞争一下。真是难得的奇女子! 无殇的想法都被她说中,他欣然的问:“怎么样?你觉得计划可行吗?” 陆晚星手捂着嘴角想了一下说:“只是两封书信,并不能说服所有人,要是再有第三个人推波助澜,效果会更好。” 无殇朝着黎天朗瞥了一眼,“喏,在那。” 陆晚星和无殇一唱一和的看向黎天朗,让黎天朗不自在的正了正身子,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无殇写好了一封遗书,交给陆晚星仔细的检查一番,从字体到口吻都要确保和陆余年百分百的相似。 陆晚星看了好几遍,觉得没什么异议。 陆江本捧着两坛子骨灰也来到了二楼。他把骨灰放在了门外,并没有拿进来,可能是怕无殇有什么忌讳。 陆成丁看见那两坛骨灰眼泪就落了下来。 无殇嘱咐道:“小兄弟,一定要记住知道吗?” 陆成丁点点头,又问:“真的没办法带她们走吗?” 无殇很无奈的摇摇头说:“牛头山不是菜市场,能讨价还价的地方。赵寨主定下的事是更改不了。再说,有一个还会被他迎娶进门,那就是压寨夫人。想必对另外的两个姑娘也不会怠慢,说实话,这比在槐树坡可是好了很多。” 陆成丁低声说道:“太爷爷说就是压寨夫人也不能做,都是贼。” 无殇和黎天朗脸上的表情一滞,陆晚星很尴尬的推了陆成丁一把。心里叹道,还真是愣头青,也不看看眼前的都是什么人?还当人家面说都是贼,万一他们一翻脸不帮你,陆成丁就等着给陆余年赔命吧! 这时陆江本在怀里拿出一块圆形的铜板,铜板用红线拴着,中间有个方形的圆孔,看着就像是铜钱,但是比铜钱大出很多,一面雕刻着花纹,另一面雕刻着四个字“陆氏宗祠”。 铜板应该是经常被把玩,油亮油亮的。 他把铜板交给陆成丁说:“这是陆余年脖子上的,你看看有没有用?” 陆成丁接过来翻了两面看看说:“这是陆氏族长的信物。” 无殇兴奋的说,“真是老天眷顾。” 陆成丁看了他一眼接着说:“可听说很多年前就没了。” 陆江本挠挠头说:“不会吧,就在陆余年的脖子上挂着。” 无殇垂眼想了一下说:“陆余年是不是还说过,谁找到信物,谁就能继承族长。” 陆成丁惊讶的点点头,像是再问“你怎么知道?” 无殇了然,很不屑的说:“一个小小的族长,就让他这么费尽心机,信物一直在他身上,谁会找到,他不死,他就一直是族长,还装出有心让位的样子,真是恶心。” 她这样解释,陆成丁也明白过来。将铜板紧紧的握在手里。无殇拍着他的肩头说:“就看你的了。” 黎天朗对着她们抱拳说道:“那我就先告辞,三日后再见!” 看见陆成丁要走,那三个丫头才缓过神,哭喊着拽着他不放手,非要跟着一起回去。活脱脱的一场生离死别。 陆晚星怎么劝都没用,这时刘猴子来了。 他吼了一嗓子,“都他么闭嘴,在我耳根子给谁嚎丧呢?” 她们三个在会客厅见过刘猴子,被他这么一喊,还真是闭上了嘴。憋着不敢哭出声。刘猴子挨个的看了看说:“瞅瞅你们,在槐树坡连饭都吃不饱,到我们山上,吃香的喝辣的有什么不好?晚星妹子,你没事劝劝她们,想开点。” 陆晚星很尴尬的笑了笑。刘猴子递给她一个油纸包说:“红烧鸡肝,喂狗的。” 隔着油纸都能闻见鸡肝的香味,陆晚星接过来说:“你这么喂,会把小二喂馋的。” 刘猴子乐呵呵的说:“怕什么,一条狗二哥还是养的起。别说吃鸡肝,就是吃人肝,我也照样弄来。” 他是顺嘴说的,陆晚星不在意,倒是把陆晚晴吓得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刘猴子烦的掏着耳朵,一脸的不耐烦。 明白她们不能下山,只好陪着陆晚星一直把陆成丁送到了山门,无殇和刘猴子也跟着送着黎天朗。 刘猴子时不时的瞟着陆晚晴,随口问:“这个胖丫头多大?” 陆晚晴听见他问话,吓得缩了脖子往陆晚星身后躲,陆晚星很平常的回道:“这是我四姐,十五了。” 刘猴子点点头,拍着无殇的肩膀说:“贤弟,再过三天可就是大喜的日子了。” 无殇淡笑着说:“是呀!先要恭喜二哥!” 两人心情大好的走在了前边。 陆江本看着他俩的背影对着陆晚星低声说:“要出大事,你小心点!” 第194章 陆晚星点点头,今天见识了陆江本的身手,更确定他不是简单人。这样的能人,呆在槐树坡所为何事呢? 无殇走了一段,停下脚步对陆晚星说道:“晚星,你这三个姐姐我那可是住不下,让寨主安排住处吧!” 陆晚晴闻言,连忙挽着陆晚星的胳膊不放手说:“我哪也不去,我就跟她在一起。” 陆晚依和陆晚星不亲近,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牛头山,她也只能依靠陆晚星,就挽着她另一只胳膊说:“我也跟她在一起。” 陆晚茜虽然没说话,但也往她们身边凑了凑。 刘猴子难得一路挂着笑说:“都是妹子的姐姐,当然住在一起,等到过几天成亲了,哪还能有机会。我给你们安排,不分开。” 无殇很不解的看了看刘猴子。总觉得这样的他十分怪异。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陆晚晴,无殇有些惊讶,难道他的品味这么独特?窑子里那么多妖艳的女人都没看上,竟然看上个胖妞?真是独特的品味。 刚巧他又看见她们都挎着陆晚星,更觉得奇妙了,口味独特的不只是刘猴子啊!还有楚昀霆呢?陆晚星被他弄得这么丑,他不还是惦记?过三天就能见面,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想到楚昀霆和陆晚星会见面,无殇忽然觉得心塞。像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怎么都想不起来的感觉,心情忐忑不安。 听了刘猴子那番话之后,陆晚茜很自然的想到,被赵大成选为压寨夫人的一定是她。在这三个人里她还是有这样的自信。 但她的心情并不好,不是因为秀才公的话,“就是做压寨夫人也是贼,”而是自从上次见到黎天朗,她的心就被他占据了。怎么都觉得郭瑞和他比不了。 和郭瑞的青涩相比,黎天朗真是太完美了,帅气,稳重,幽默,健谈……她能幻想出的一切优点都集中在他身上。 今天上山,陆晚茜一路又有黎天朗陪着,虽然一句话都没说过。可是他和秀才公,陆成丁侃侃而谈,秀才公都夸奖他学识渊博。 这让陆晚茜更是动心,一想到三日后,会在黎天朗的注目下嫁给那个龌龊的赵大成,她的心情怎么会好呢?她不能嫁给赵大成,现在她在心里不得不承认陆晚星肤白貌美,可是上山这么久怎么没被赵大成看上?她的脸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晚茜一路琢磨着,陆晚星终于离开了她们家,终于没有人拿着她们的样貌做比较,现在陆晚星只是一个山寨里的丫鬟,而她就算不嫁给黎天朗,嫁给赵大成那也是寨主夫人的级别。她感觉自己超过陆晚星,扬眉吐气的机会终于来了。 但这还远远不够,在陆晚茜的心里,只要陆晚星没有嫁人,对她永远都是存在着威胁。但要是陆晚星嫁的比她好,她心里更加的不甘心。 现在她们都在牛头寨里,要是她能够帮陆晚星定下一门婚事……想到这,陆晚茜按了按腰上挂着的荷包。 陆晚晴的心,焙干了都能有南瓜那么大,在无殇的二楼吃晚饭。饭菜都是大厨房那边送来的,荤素搭配了十个菜,还有汤。这么好的伙食就是过年的时候都吃不到。 对于她这样的吃货,真是大快朵颐的好时机。 听说结婚前三天新人碰面不吉利,赵大成很本分的没有过来。无殇和陆晚星当然知道其中的原因。要不是无殇说他要养精蓄锐,他一定等不到三天。 刘猴子也没有过来,给她们安排了新的住处,让她们姐妹在一起方便。 无殇也没留下吃饭。 只有陆江本,因为是她们的叔叔。算是娘家人,才和她们一起用餐。三日后还要当作娘家人跟着举行仪式。 关上门,看着一大桌子的美味,陆晚晴的口水都存不住了,把陆江本让到正位,招呼陆晚星她们入座。她们对陆余年和秀才公的死,并没有太多的伤感。 陆晚依是一脸的不情愿,看着那些饭菜也没有胃口。陆晚茜挨着陆晚晴坐下,给陆晚依夹了一块肉说:“不吃白不吃,人都来了,给谁省下?” 陆晚晴扒拉一口米饭,眯着眼说:“三姐说的对,晚依你就吃吧!” 陆江本也端起饭碗说:“你们就放心大胆的吃,什么事都要三天以后才知道。信本叔的,车到山前必有路。” 陆晚星谁也没劝,和往常一样把楚小二叫出来,让它蹲在一把椅子上,给它放了一个盘子,夹了几块红烧鸡肝。 陆晚晴看着那些鸡肝,也觉得眼馋。嘴巴里还嚼着溜肉段,手却往陆晚星的油纸包伸。 陆晚星抬手打了她一巴掌嗔怪道:“馋鬼!狗粮你都抢。” 陆晚晴嬉皮笑脸的说:“你这狗吃的都比人好。” 陆晚依刚拿起筷子,听了她们的话,不知道是哪一句不对了她的心思。啪的放下筷子,沉着脸说:“你羡慕,你就跟她呆在这山里头。” 陆晚晴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扯了一个鸡腿,咬了一大口,肉都没嚼烂就开始说:“我羡慕怎么了?吃的好,有什么不能羡慕的,哦!我羡慕我就得留在山上?” 陆晚依不甘示弱,气呼呼的看着陆晚星说:“真不知道太爷爷怎么瞎了眼,会觉得你是个好姑娘,我看你现在在这山上当贼婆娘,当的上瘾。早就忘了槐树坡的家。” 陆晚星本来不想跟她们搀和,以前在槐树坡都不是亲近的人,现在来到牛头寨也没必要特意的拉近关系,她又不想依靠她们。只希望她们别给无殇拖后腿,让他顺利的完成计划,她能早点下山就可以。 但她不想搀和,不代表她就是好脾气。听到陆晚依这样的话,喂着楚小二的陆晚星撩起眼皮看向了她,陆晚依还觉得不解气,就好像要把这一肚子的郁闷全都发泄到陆晚星一人身上似的,她又说,“你这个扫把星,别以为变成这个样子,就能改变你是贼婆子的事实,这一桌子酒菜都是山下村民的血汗,你也吃得下?” 第195章 “秀才公和族长尸骨未寒,你是多么狠的心,在这饮酒食肉,枉费了秀才公平日对你的夸奖。” “我算看出来了,你不是扫把星,你是丧门星,要不是你秀才公和族长怎么会死?” 陆晚晴嘴里嚼着东西都忘了下咽,急忙拉着陆晚依,不让她再说话。秀才公和陆余年的死,不仅是陆晚星,无殇也背后给她们下了话,要是再传出什么流言,就让他们三个生不如死。要是陆晚星说出这样的话,她们不会相信,但无殇可不一样。尤其是他说出这话的时候,那阴寒的语气和表情,回想起来都觉得后怕。 陆晚依现在又提起这件事,把陆晚晴吓得,万一要是被人听见,她们今后的日子可怎么活啊? 于是她紧紧的拉着陆晚依,对她一个劲儿的摇头。 陆晚依咽不下这口气,好好的姑娘家,被送上土匪窝,她心里怎么会舒服?她和陆晚茜不同,她是打心底瞧不起做山贼的人,就算他们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绫罗绸缎,她也不稀罕。 她家里也不富裕,和陆晚星她们家的情况差不多,上边有哥哥,下边有弟弟。虽然清苦,可是上山之前,她爹娘是把话说的死,要是这个身子被山贼霸占了,就自己找个歪脖树吊死,也别回槐树坡寒碜。 所以这三个姐妹,她是最有骨气的那一个。 今天看见陆晚星在牛头山,不说前呼后拥,那这一身穿戴也不是一个丫鬟的样子,刘猴子和无殇还对她这样的客气。她就认为,陆晚星是跟了山贼的贼婆子,她一样的瞧不起。 所以说出的话尖酸又刻薄。 陆晚星盯着她看了一阵,冷冷的说道:“按你说的,我还得披麻戴孝的给陆余年扶丧?” “你一口一个贼婆子,你哪只眼睛看见了?你以为我愿意在这贼窝里呆着?” 说着陆晚星忽的站起来三两步走进卧室,拿出刘猴子给她的那把弯刀,铛的丢在陆晚依的脚下。冷厉的说道: “陆晚依,我告诉你,命是你的,你爱吃不吃。你这么有节气,现在就出去,我给你刀,你跟这山上的人拼了,看你能砍死几个。” 弯刀就落在陆晚依的脚边,吓的她抖了一下。愣眼看着弯刀,又看向气呼呼的陆晚星。她稳了稳心神很不甘的说道:“你还有刀呢!我说你是贼婆子,还真没说错。” 陆晚星一直都不愿意和山贼为伍,被她口口声声这样说,真是气的七窍生烟。但也不能把无殇的底细露出来,面对陆晚依,她弯下腰拾起弯刀,冷冷的看着她,自己劝解和她一般见识没有意义,她不过就是一个鲁莽的蠢货。 自以为是的傲气,不懂得变通到最后吃亏的是她自己。 她捡起弯刀放在桌上,楚小二受了惊,跳到地上抱着她的腿不放。嘴里呜呜的叫着,十分的委屈。 陆晚星抱起它又放在椅子上,陆江本喝了一杯酒,咂咂嘴说:“晚依侄女,现在咱们都在这牛头山上,心要往一处想,劲要往一处使,可不要耗子动刀窝里反。” 一直没有出声的陆晚茜,也适时的说道,“是啊!晚依,咱们才是一家人。可不要分心。晚星在牛头山一定也吃了不少苦,有谁心甘情愿的要跟着山贼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呢!” 陆江本对陆晚茜并不了解,但她这样识大体,让陆江本对她有了一个好印象。 陆晚星倒是意外的瞟了她一眼,陆晚茜能说出这样的话,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她是不会信。可她喜欢演戏,她也懒得揭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本叔,”陆晚依对他还是很客气,红着眼眶歉意的说:“你慢慢吃,我真是吃不下。我去给秀才公祈福。” 说着她离开餐桌,面朝着西方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嘴里念念有词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听着大概是经咒一类。 陆晚星被她这一闹也没什么胃口,对着陆晚依的背影说:“我去弄些香烛纸钱,待会夜深了,咱们祭拜一下秀才公吧!” 陆晚依没回头,只是嗯了一声。鼻音很重。 陆晚星抱着楚小二也离开了饭桌,陆晚茜看着陆晚星的穿着打扮,这一身水蓝色的长裙,样式和料子都是最新的,她总给大户人家做活,当然对衣服有见识。陆晚星凭什么穿上这么好的衣服? 想起在牛头山里那些下人对她的态度。就好像陆晚星是牛头寨里举足轻重的人物。 不是说她就是无殇的一个贴身丫鬟吗?一个贴身丫鬟会受到这样的礼遇?陆晚茜总觉得自己比陆晚星强。就算到了牛头山上,她也该比陆晚星强。尤其是她们同来了三个,只有她被赵大成看上。那陆晚星呢?她现在到底算什么人?是无殇的姘头?还是刘猴子的?总不会是两个人共有的? 陆晚茜心里有了疑问,等着陆晚星出去,陆江本还在慢慢的喝酒,陆晚茜恭敬的给他布菜,很是亲近的说:“本叔,小女不会饮酒,不然真要敬本叔一杯,晚星上山这么久,多亏了本叔照顾。” 陆江本看她这么最甜懂事,很是高兴的说道:“都是自己人,有你这样的姐姐,晚星也是有福。” “本叔客气,晚星命苦,自幼就没了爹娘,现在又落到这牛头山上,今天一直过的紧张,连和她说话的空档都没有,也不知道她这几天过的是什么日子?” 陆晚晴没心没肺的接着吃,听见她这样问,也附和的说:“是啊,本叔,我看晚星好像呆的不错。” 她是大大咧咧有什么说什么,可是陆晚茜瞪了她一眼。 陆江本把这些小动作都看在眼里,更觉得陆晚茜懂事。他轻叹一声说:“也没什么,都过去了。只不过是无殇公子赏识,收留了她,对外边说是他的义妹。这让晚星在牛头寨里还有些地位,不受欺负。” 陆晚茜心安的长舒一口气道:“晚星这是福星高照,遇到贵人了。本叔,您和无殇公子都是她的贵人。” 第196章 陆晚茜颇有长姐风范的说道:“明个见到那位公子,我也要当面感谢他一番。虽然我们拿不出什么礼品,但礼数可是不能落下。” 陆江本点点头,又砸了一口酒。 陆晚茜垂着眼,瞄着陆江本动筷多的菜,换了几个盘子的位置,都换到陆江本的手边。这样无言的举动,十分的贴心。 她又柔声细语的问:“晚星的脸到底是怎么弄的?以后不会总是这样吧!” 陆江本虽然说不明白到底什么原因,但也了解个七八分。他想陆晚茜是陆晚星的堂姐,又这么知书达理有分寸,一定是为陆晚星担心,他就笑呵呵的说:“虽然说不清楚,但你也别担心。要不是她变成这样,在这山里也不能平安到现在。” “本叔的意思我明白。”陆晚茜道。 陆晚晴终于吃的差不多,打了个饱嗝,抹了油乎乎的嘴角说:“本叔那你说陆晚星的脸还能变回来吗?” 陆江本点点头。也放下了酒杯。其实他也没什么胃口,但又怕这几个丫头吃不下,所以就在这作陪。终于看见陆晚晴吃完,他也就不用再喝下去了。看着陆晚茜和陆晚晴期待的眼神,他想起早上陆晚星说是喝醉了酒,那时候她的脸色可是恢复如常了。为了不让这两个丫头担心,于是压低了声音对着她们两个说道: “我觉得是能,我猜的,要是见了酒,她那脸色就能恢复回来。但你们要保密。” 陆晚晴大呼呼的说:“那可要看住了,别让她喝酒。万一露馅了可就坏了。” “就你话多,”陆晚茜嗔怪的拍了她一下,心里可是把这事记住了。她轻笑的又对着陆江本道谢。 …… 陆晚星把要祭拜秀才公的事和无殇一说。马上得到了赵大成和刘猴子的支持。完全不用她动手,就有人在焚化尸体的地方摆上了香案和贡品。 由陆江本带着她们四个,给秀才公焚烧了纸钱,免不了又是一场痛哭流泪。 等着祭拜结束,刘猴子命人给她们收拾了一间客房,很贴心的安排了四张床。其中一张还是个双人的,铺的垫子都是双层。 收拾房间的丫鬟特意嘱咐,那张床是给晚晴小姐的。 陆晚晴感觉像是做了个梦,能有这么大的床,还有人管她叫小姐。她坐在床边颠了几下屁股,拍着被子说:“陆晚星,这可比咱们家那个好多了。” 陆晚依站在一边,好像连被褥都不想碰似地,怼了陆晚晴一句说:“那你就找个山贼嫁了,天天都有这样的被褥。” 陆晚晴很不高兴的站起来,跟她面对着面叉着腰说:“陆晚依你还有完没完?你别在这装清高,有本事你不吃不睡,” 说着她指着脚下的地板说:“这地面都是山贼的,你飞啊!” 陆晚依被她怼了回来,气的脸色煞白,嘀咕道:“爱慕虚荣!” “我就是爱慕虚荣,怎么了?我这叫随遇而安!” “你是厚颜无耻!” “你说谁厚颜无耻?” 陆晚茜可是乐不得的看她们吵架,最好吵得严重些,让牛头山的人都来看见。到时候就知道这帮人里边只有她才有家教。 陆晚星抱着楚小二,看她们都找好了床铺,留下一个靠窗的。她坐在床边对着她们地吼道:“都少说一句吧!” 陆晚依和陆晚晴当时住嘴,齐刷刷的看向她。陆晚星顺着楚小二的毛,冷着张严肃的脸说道:“要是想活命,就安分点。我没时间在这看你们吵。” 说着她起身往外走,陆晚晴抓住她问:“陆晚星你干啥去?你不跟我们在这睡吗?” 陆晚星转过脸,还没回答。陆晚茜轻笑了一下说道:“她是无殇公子的义妹,当然要跟他在一起。怎么会陪着咱们呢?” 她把“义妹”“在一起”凸显出来。听着叫人遐想。 陆晚星无所谓的勾起唇角,有些混不吝的一笑说:“是啊!我在家都是一个人一间房,人多了不习惯。你们早点休息,我明早过来看你们。” 陆晚茜看她如此的淡然,心里的鄙夷更重了起来,陆成材对三婶说的那些事,三婶是一五一十的都跟她说了。 就算陆江本说陆晚星是无殇的义妹,她可不那么认为。就她这张脸也一定是无殇给她弄花的,就是怕她被别人惦记。孤男寡女住在一个楼里,是一间房还是两间房谁又说的清?她就不信一个丫头,到了山寨没几天,不依靠男人能混的风生水起。反正陆晚星已经不干净了,和无殇有一腿也没什么奇怪的。 她是打心底不喜欢陆晚星,很是鄙夷的说道:“习不习惯谁知道呢?我看你是着急回去看你的公子哥吧?” 她说的这么直白,陆晚星要是再听不懂可就是笨蛋。但就是听懂了,她也不跟她一般见识,在家里的时候打打闹闹是家里。这是在牛头山,她还不想惹那些没必要的麻烦。正所谓清者自清,挨过这三天再说。 她不以为意的往外走,倒是急坏了陆晚晴,还以为她这态度是默认了呢!她没有那么多弯转的心眼,跟着陆晚星的身后说:“陆晚星三姐说的是真的吗?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说啊!” 陆晚星知道她是关心她,但都要被她蠢哭了。什么话都要刨根问底的说,就不能自己去动脑。她耐着性子对陆晚晴说道:“四姐,你把心放肚子里,我是不会和山贼为伍的,咱们陆家的女儿还没那么下作。” 她说的这样尖刻,陆晚茜咬着牙阴毒的盯着她,她认为陆晚星这是在指桑骂槐。但陆晚依却对她刮目相看,这句话可是正对了她的心思。陆家的女儿就该这么有骨气。 陆晚星说完拍着陆晚茜的手对着她们说:“三位姐姐夜先别急着睡,我回去管无殇公子讨点安神汤给你们,免得晚上睡不安宁。” “也好。”陆晚依率先开了口,有些勉强的对着陆晚星施了一个微笑。 陆晚茜顿觉得她被孤立起来,摆出一副尖酸刻薄的样子说:“睡不安宁的也该是你,没有你,怎么会有这么多事?” 陆晚星淡笑的说:“三姐既然睡的踏实,我就不带你那份了。” 第197章 陆晚茜吃了一个哑巴亏,睡的踏实?长这么大头一回看见凶杀,还能睡的踏实?这又不是在槐树坡,这是牛头山,牛头寨,是个贼窝!她是不敢睡,总觉得这个客房外边都长了好几双色迷迷的眼睛。 陆晚晴心里一样的害怕,她胆子是最小的,当时看见陆成丁行凶,她晕死过去。事情虽然过去了,但是心里还是有着阴影。 陆晚星要走,她就是不肯放手,非要跟着一起去弄安神汤。陆晚星拗不过,就带着她回到无殇的二楼。 这一路上,只要看见有黑影的角落,陆晚晴就吓得浑身发抖,恨不得把陆晚星的胳膊拽下来。有喽啰打招呼,她也是一惊一乍的。那样子都有点神经质。 无殇在楼上还没有睡,陆晚星说明来意,无殇给了她一个药袋嘱咐了煎药的注意事项。陆晚星觉得陆晚晴是被吓破了胆,这是心理上的问题,应该帮她疏导一下,跟无殇说,无殇也觉得没辙。他是医人不医心。 但他却想起一个人来,对着陆晚星诡异的笑笑说:“要是收魂,张妈倒是有办法。” 陆晚星十分疑惑,张妈能会什么?但还恍惚觉得张妈似乎真有办法。 她知道张妈那些女佣的住处,很快的找到她,张妈见到陆晚星总是有些忌惮,知道了来意,倒也爽快的应了下来。 张妈亮出她的法宝,一双红筷子。 陆晚星见了,隐隐的感觉手指疼。张妈神神叨叨的对着南天门说了一大堆,然后煞有介事的捏着陆晚晴的中指,过了一会儿才说:“就是受了惊吓,我给她收个魂儿,就没事了。” 陆晚晴紧张兮兮的看着陆晚星,她觉得张妈看起来怪怪的,尤其是那双红色的筷子看着吓人。 张妈又来拉她的手,她下意识的往回缩。陆晚星抓着她的胳膊说:“你现在魂魄不全,要是不让张妈收魂,以后会做病的。” 她这样说就是在给陆晚晴心理暗示,陆晚晴听了她的话,半信半疑的把手伸出来。张妈用筷子夹着她的手指用力。疼得陆晚晴哎呦哎呦的叫唤起来。 陆晚星也跟着手指疼,她悄悄的看看自己的中指,两根中指上都有红肿的印子。她再看看张妈似乎想起了一些。心里很是后悔,也不知道断片儿的那阵都胡言乱语了什么,能让张妈用上招魂这一招。 说来也怪,可能真的是心理作用,被张妈夹过,陆晚晴的状态好了很多,眼神也精神了。她看着陆晚星还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怎么又感觉饿了。” 陆晚星对着张妈道谢,一手端着安神茶,一手很不争气的捏了一把陆晚晴腰间的肥肉,看了她一眼说:“当初你还说要减肥,你看看这,我不在的这几天又多出一圈。” “陆晚星,你这可是冤枉我,自从你不在家,我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还天天担心你出事,都要茶饭不思,可就是喝水都长肉我有什么办法,”陆晚晴说的憋屈,但又得意的说,“不过那个张屠户,因为我长得肥没看上,跟王三舅妈说,以后要是跟我睡觉,就感觉是搂着猪肉板子。” 她说出这话还捂着嘴痴痴的笑,陆晚星可不觉得好笑,都被别人说自己像肥猪,有什么高兴的?但也理解她的心情,不被张屠户看上才好啊。 陆晚晴又接着说:“本来张屠户是看上三姐了,可是被黎天朗说,以后咱们姐妹都有清风寨罩着,他是说什么也不敢打主意。” “四姐,你还觉得这是好事呢?”陆晚星挺无语的问。 陆晚晴疑惑的看着她,不明白她怎么这么说。 陆晚星眼看走到客房,定住了脚说道:“在太平镇上黎天朗说以后清风寨罩着你们,要是被好事的人听见,上报了官府,那以后咱家可就麻烦大了。他能不能真的保护你暂且不论,就拿他是山贼这个身份,到时候咱家被扣上通匪的罪名,这不是无妄之灾吗?现在你别祈求他真的帮你,还是祈求张屠户不会瞎说,还有那天在镇上认识你们的人不会瞎说。” 陆晚晴闻言,心有余悸的说,“那陆晚星,黎天朗那天还把绸缎郭和张屠户打了一顿,他们一定会记仇吧?” “记仇是一定,但碍于清风寨的名声我估计他们没胆量找清风寨的麻烦,日后就是不报官,也会用这件事当成把柄威胁咱们家。” “那你说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要是威胁倒不怕,有清风寨和牛头山在前边挡着,就怕他们报官。”陆晚星说着,回想那天看见绸缎郭和张屠户的样子,在心里分析了一下又说,“报官也就是口说无凭,四姐也不用害怕。” 陆晚晴闻言松了一口气,又问:“我看你在这里还挺有地位,到底因为啥?你这脸真的遇到酒还能变回来?” 陆晚星做了一个噤声,“嘘!别瞎说,要不是这张脸,这个疤,我都说不定死了多少回。这个事千万别再说啊!” 陆晚晴幽怨的说道,“陆晚星你懂得真多,真不知道三天以后咱们会什么样呢?你倒是不担心,三姐肯定被那个寨主看上了,我和晚依不知道会落到什么下场?” 陆晚星闻言叹息一声,陆晚晴继续说道,“秀才公在清风寨回来还捎话,说是楚昀霆放话,让我们放心大胆的上山,他不仅能保护我们,还能把你平安带回去。你认得楚昀霆吗?秀才公和奶奶说,楚昀霆对你很好。” 提到她最不想提的名字,陆晚星抿紧了嘴角摇摇头说:“就是在清风寨见过,算不上熟悉。” “可是秀才公和丁哥都说……” “真的不熟!”陆晚星飞快的打断她的话,端着安神茶继续往前走。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陆晚星的一番话,不仅是陆晚晴听在心里。还被暗处的刘猴子听的清楚。他本来是想给陆晚晴再送点吃的,套套近乎。就一路跟在她们身后,没想到听见陆晚星说出这番话。看来是无殇对陆晚星动了心思,弄出她这么丑的假象,所以才没有成全赵大成。 第198章 刘猴子回忆初见陆晚星的时候,说心里话那模样着实是惊艳,也难怪陆老八和陆余年会夸她是仙女下凡般。可惜不是他的菜,他讨厌弱不经风没有肉的女人。 陆晚星和楚昀霆,听她这口风可不是一般的认识,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关系?刘猴子放弃了给陆晚晴送夜宵的打算,仔细的琢磨起三天以后的事。 第二天,也就是陆家姐妹上山之后的第一天,天气晴。 牛头山的清晨,林间鸟鸣,寨中鸡犬相闻,大厨房那边的烟火气,喽啰下人之间的招呼声,骡马黄牛的嘶鸣,让这个处在山坳里的寨子又鲜活起来。 陆晚星的生活没有因为她们的到来改变,清早起来,烙饼、煮粥、拌小菜、溜楚小二……等着无殇下楼吃饭,无殇醒的早,或者说基本没睡。 还有三天的时间,楚昀霆,秦北川,黎天朗就会上牛头山,这摆明了是一场鸿门宴,但谁胜谁负,还真是未知数。 因为这里有楚昀霆和黎天朗,所以和以往的那些山寨不同,清风寨一定会赢,可无殇很难静下心来。总觉得其中还会有什么想不到的变数。 听到厨房里生火的声音,无殇几次想下楼来看看,可是最远的一次,已经走到了楼梯的一半,他还是折返回去。心里自嘲,就是做顿饭有什么好看的? 可坐在楼上又会想起,陆晚星扎着围裙系着头巾的背影,有这样一个人不论早晚都在厨房里忙碌,为他带来可口的饭菜,无殇感觉他的心被这种感觉浸泡的有些发软。 他本想提起笔稳定一下心情,偏偏此时的耳力出奇的好,他听见陆晚星喊着楚小二,在门外的院子里,像是和人打着招呼。 她的声音清脆,语调婉约。让人听了都能感受到她心里的喜悦,很容易就受到感染,跟着愉悦起来。不知道别人是否如此,无殇的确是这样,提着的毛笔顿在宣纸上,笔尖的浓墨将宣纸印染了一大块,他还在嘴角挂笑的浑不知觉。 过了一会儿,又听见陆晚星叫着楚小二回来。无殇马上收回了思绪,就好像怕被人窥见什么心事一样,敛了笑意,面无表情的再次提起笔。可当他看见那一坨晕开的浓墨,浓眉还是微微皱了皱,敛了的笑意再次浮现出来。 从没有想过,他,无殇公子,号称“小诸葛”的人,也会有失措的时候。 本想写几个字,晕成这样他洋洋洒洒的勾画几笔,就变成了一个女人的发髻,又是几笔画下来,便有了蛋圆型的脸,大眼睛,翘鼻……一个漂亮的唇形在他的脑中形成,正欲落笔,陆晚星的嗓音便出现在门外,伴随着轻轻的敲门声。 “哥哥,可以吃饭了!” 他忽然慌张起来,看着画纸上的人像,想拿着手边的宣纸遮盖一下,却是欲盖弥彰。两张宣纸叠在一起,把未完的画像晕染的不成样子。 可陆晚星敲过门,并没有进来,而是下了楼,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儿。 无殇有些颓废的坐在椅子上,竹节似地手指揉着鼻梁,看着被他搞的一团糟的桌面,心想他这是怎么了?陆晚星在没有他的允许下从来不会擅自进入房间的,就像这样,不过是敲了门,礼数周全。 对他不会再有更亲近的举动了。他明白就是她喊他哥哥,也是在牛头山为求自保。根本不是发自内心的认可这个哥哥。 本来就是互利互惠的两个人,陆晚星保持了刚刚好的距离,而无殇竟然有些淡淡的忧伤。 他在楼上对着书桌上的烂摊子沉默了一会,又一会儿。心里知道陆晚星不会再次上楼,他也不清楚自己是在期待些什么。 他仰起头看着天花板,浓眉狠狠的蹙紧,眼神也从刚才的温润变得凌厉起来。嘴角扯出一抹轻笑,或许是很久没碰女人的缘故,他的心这么轻易地就被一个村姑动摇了。他不由得轻笑出声,即便陆晚星再优秀,优秀到在整个太平镇甚至牛皋县都是首屈一指,那也不过是一个村姑。 就像他突发奇想等到牛头山这边结束,给她换一个身份重新生活,却被她拒绝。这么聪明的女子,却胸无大志,不堪大用。 放弃那么好的前途不要,却想回到槐树坡种地,村姑,就是村姑,目光短且浅。只要跟他走,那就是一生的富贵荣华,难道陆晚星还指望那八亩薄田能够生金子长银子? 等到无殇稳定了心神下楼,陆晚星已经盛好了米粥等在桌边。 给他拉开椅子,看着他入座,这才坐在了他的对面。 看起来今天的胃口不错,并没有因为昨天死去的那两个人感到悲伤。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吃了一会儿,抬起头看见无殇在看她,陆晚星拿着面巾擦了嘴角,看着面巾上干干净净,有些疑惑的问:“我怎么了?” 无殇淡笑的说道:“似乎你并没有因为陆余年和他三叔的死感到难过,也没有为那三个姐姐感到担心。” 陆晚星耸了一下肩膀道:“这些都要写在脸上,到处给人看?” 无殇觉得她说的似乎没错,可她这样的表现,和常人真的不一样。冷静的就像是一个旁观的人。并且和她的年龄极度不符,像她这么大的人,该是这样吗? 像她这么大的人?无殇像是想到了有趣的事说道:“晚星今天多大?” “十四!” “那你觉得十四岁,能做成多大的事?” 陆晚星不明白他突然问这话的意思,偏着头想了想说:“要是结婚早,是不是就能生小孩了?” 无殇摇摇头,淡笑的说:“要是男人呢?” 陆晚星很想说,十四岁在她那个年代,有很多天才,能够做成竞技高手,还有体育的世界冠军,高级的电脑黑客,娱乐红人,学霸…… 要是放在神话传说里,哪吒能闹海,陈香能救母。 但在这个时代,经济科技都那么落后,能做到什么呢? 第199章 她还真是想不出来,看着家里那几个哥哥,都过了十四,帮着家里干活,有时候打些零工,然后等着娶妻生子,也就这么过一辈子。 稍微好一些的像陆成丁,能够被族里重用。十四岁就能代表着家族出门办事,将来或许能够变成新的族长。 像郭瑞,家里开明,自己上进,十三四的时候就是秀才。 要是经济条件更好的家庭,也不过就是能多读书,眼界更宽起点更高。可能做的事情还是很有限的。 这不是这些十四岁的男生不够优秀,而是这个时代背景下,没那么好的舞台。 无殇看她很认真的想了很久,也没有答案,便放下碗筷,缓缓的说道:“我曾经认识一个人,他十四岁那年,做过一件事,惊天动地的事,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事。” 经过他这么渲染,陆晚星成功的被他吊起了兴趣,饶有兴味的撑着下巴听了起来。 “那是前朝的事,大齐还没有建国,他的父亲是一名武将,在家庭的熏陶下,他自幼习得一身好功夫,熟读兵法,在同龄人里一直是领军人物。” “一次前线告急,他父亲的军队被困,朝中的兵力分散,援兵几日之内都不能赶到。众人束手无策的时候。他带着三百骑兵,深夜潜入敌军的营帐,取了敌方首领的首级。天亮前平安与他父亲汇合,带领将士冲出重围。” 陆晚星听到这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哇!太厉害了!” 这样有胆有谋的人,都是在传说里听到过,没想到在大齐会有这样的人才。 无殇显然还没有说完,意犹未尽的笑了笑,眼底流露出神往的色彩,继续说道:“这还不是最厉害的,但那次偷袭,让他名声大噪。” “真正让他成名的是后来一场战役,你要是对历史有些了解会知道羊角湾一战。他父亲就是战死在那。是他用那年幼的身躯,骑白马,披战甲,手拿长枪,带着大军继续奋战,敌方的五万大军,被他们八千人阻挡在前线,七天七夜。” “等到一万援军赶到,他们强势反扑,以少胜多。并且乘胜追击,将敌军赶出国境,还夺了对方五个城池。换来了一纸停战。” “也是他冲锋在前,一箭取了敌军将领的首级,至此人送绰号飞将军。那年他十四岁,紫袍玉带,登金阶,受封成为前宋最年轻的将军。” 说到这慷慨激昂的无殇,脸上的表情忽然黯淡下来,陆晚星听的正起劲,激动的问道:“那后来呢,要是前宋的将军,现在应该也不算大吧?人在哪?在大齐做官吗?” 无殇盯着她好奇的双眸看了一阵,有些苦涩的笑了一下说:“天妒英才,大齐建国那年——死了。” 陆晚星很惋惜的叹了口气道:“真是可惜,不然将来有机会一定要亲眼目睹一下他的风采。” 无殇的眼底流出化不开的哀伤,极淡的说道:“是啊!不然将来一定有机会一睹他的风采。” “听你这么说,好像你们很熟悉似地。”陆晚星叠着双拳撑住下巴,有些惋惜的说,“你们是同龄吗?朋友吗?” 听她这样问,无殇的心情似乎又跌落了一分,他抿着嘴角等了半晌。 陆晚星不是那种强人所难的人,看他这个样子,她坐直了身子微笑的说:“逝者已矣,你还是节哀吧!”说着又略作思考的样子道:“你们要是同龄人,那他至少也要二十四五岁了吧?” 她又仔细的看看无殇,不置可否的耸了肩。 无殇便问:“你想什么呢?” 陆晚星答:“男子十六七岁就成家,你现在二十几岁……”她说到这,贼笑了一下,便收拾碗筷,不再说了。 无殇有好几种想法,但没去追问哪一种才是陆晚星要表达的。不管是哪一种,他都克制自己不要去想。 相对于陆晚星看着他的从容,他竟然不能淡定。 这是陆家姐妹上山的第二天,距离三天之约还有两天。陆晚星吃过饭,还是无所事事的逗着楚小二。 无殇倒是有些好奇的问:“你不去看看你的姐姐们?” 陆晚星很淡然的回道:“有什么好看的,有吃有住,也不用我惦记。” “你们的关系很差。”无殇如是说,是十分笃定的语气。 陆晚星很淡然的说道:“无所谓差与不差吧!” 两人闲谈的时候,有老妈子领着丫鬟,抱着很多的布料走了过来。老远的就开始打招呼,“陆姑娘,早啊!” 人走到近前,便眉开眼笑的说:“当家的吩咐给几位姑娘量身,这些料子姑娘您先选着,然后我们在给她们送过去。” 陆晚星在她们的手上扫了一眼,没想到赵大成还真是挺上心。做的像是真要娶亲一样。她无所谓的说道:“送到客房去吧,我不用。” “这可不行,两位寨主吩咐,一定要让姑娘满意。” “那就拿去客房吧,我跟她们一起选。” 到了客房,丫鬟婆子是轮番上阵,给她们量身;拿了好多的上层料子,让她们挑选花色;还送来金银的首饰,任她们挑选;并且仔细询问有没有什么忌口和忌讳的东西。 她们谁受过这样的待遇,就是陆晚星的穿戴也都是别人直接送来,虽说都是新的,那和量身定做可不是一般的档次。 平日里陆晚茜帮着大户做针线,也没有一下子见到过这么多的好料子。那些精美的面料,也只有在绸缎庄里见过。顿时觉得眼花缭乱,目不暇给。 她们四个真是四人四个心情。 陆晚星仍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随手选了两个素雅的料子,就坐在一边看着她们忙碌; 陆晚依是彻底的不屑,就算她穿的是打着补丁的粗布衣,也没对这些绫罗绸缎露出半分的欣喜。相反眼底的厌恶和排斥越来越浓。但还是隐忍的任由她们摆布,让她挑料子,丫鬟说什么就是什么,完全不发表任何的意见; 陆晚晴又是喜欢,又是排斥,一脸的纠结。量身的时候被碰到了痒痒肉,还咯咯的笑,但见到陆晚依黑黑的脸,生生的憋了回去。 第200章 陆晚晴也不想被人认为她是贪图富贵的人,但对于这些东西那是真的喜欢,左摸摸右看看,自己还没有主意,总是询问陆晚星的意见。她现在俨然把陆晚星当成了主心骨。陆晚星也诚恳的指出什么样的适合她; 陆晚茜拿捏着端庄的样子,不想被她们三个看出她对这些东西的眼热,又怕失去这些东西。所以看似漫不经心的选了几件首饰和料子,实际上都是看着她们选的,既不能被她们攀比下去,也不能太显眼。 仗着平日做的针线活多一些,对着这些料子侃侃而谈,还对衣服的一些细节做了要求,她是想显出自己见多识广,但却多了些卖弄的嫌疑。 老妈子在山寨里边见过多少女人,就她这点心思,根本瞒不过她的眼,回头就把客房的事一五一十的禀报给了赵大成和刘猴子。 给她们量身之后,又留下几个丫鬟给她们挑选,一人留下一个伺候。陆晚星自然不需要,她们都是穷苦家的孩子,哪被别人伺候过。可是老妈子是执意如此,她们三个就随意的选了三个看着有眼缘的。 都有了自己的丫鬟,下午就被安排分开住。虽然客房还是挨着,但变成了每人一间。一人一间房,还有丫鬟伺候着沐浴,洗漱。就好像变成了千金小姐。 陆晚星量身之后就回去二楼,没再和她们一起搀和,人都在牛头山上,她们要怎么过活是她们的选择。 她带着楚小二在门口晒太阳,看着人们忙忙碌碌。真像是要大办喜事,喽啰个个都是喜笑颜开的,搭着梯子粉刷着墙面,梁柱补上朱漆,廊下换上红色的灯笼,一派喜气! 陆家姐妹上山的第三天,距离三天之约还有一天。 山寨里仍旧是忙忙碌碌,从山下采买的青菜被送上来,活蹦乱跳的鸡鱼,生猪,牛羊也被送上山。还有很多不知道是哪来的客人。 山贼到一起就是喝酒吃肉,中午喝,晚上喝。 无殇在牛头山举重若轻,自然躲不过这些酒局。这都是男人的事,陆晚星是不用作陪的。 但看见无殇中午出去前吃了解酒的药丸,可是回来的时候还是一身的酒气,脸色白的不像话,翻着药箱找药吃的时候感觉他的手都有些抖。也没和陆晚星闲聊,就上楼睡觉。 这么多天头一次听见他的鼾声。 陆晚星才知道无殇也会醉,他喝醉可不行,万一露了口风是要出人命的。 于是她就跟王老四打听了水渠的位置,带着楚小二,拎了一个菜篮子去割茭白。打算多榨出一些茭白汁给无殇当茶水用。 水渠在牛头寨后边的山下,陆晚星沿着山路往那边走,在半山腰看见山下,就像铺着一方绒毯,碧绿的底色上,绣着黄白相间的花团。水渠像是盘龙绕在花间,一处草屋,枯黄的茅草在这景色里都像是染了金,青山绿水美不胜收。 真没想到在这匪窝里还会有这样的世外桃源,或许这牛头山的人比清风寨的人更懂得生存,居然将两山之间的空地开垦出来。 待陆晚星走进,才看见那些黄白的小花是白菜和土豆开出的花,这片菜地的面积也并不是很大,要是供应牛头山,或许只能够一天的菜量。 草房的边上有一圈栅栏,栅栏的一侧开着一个缺口,用木条拼接成一扇木门敞开着。栅栏里边有个木头槽子,槽子里还有些面糠。栅栏里的地面仔细的打扫过,但还是有鸡屎留下的痕迹。 陆晚星十分的好奇,什么人在这里种田养鸡呢?赵大成他们一定没有这样的兴趣。 她在菜田随意的看看,这些蔬菜经管的很好,田间地头一颗杂草都没有。 她只是想到水渠边割些茭白,但看见这边有人居住,便要打声招呼,不然被诬陷偷菜那就是冤枉了。 于是陆晚星在草房外边等了一会儿,清风徐徐,能闻到青草和野花的清香。却不见这里的主人。 她又往草房跟前靠近,加大了音量打声招呼,“嗨!有人吗?” “有人在家吗?” 回答她的只有轻轻的风。 她又往近前靠近了一些,草房向南的窗子敞开着,露出一截土陶的花瓶,花瓶里错落有致的插着菜田里的菜花。花色十分的新鲜。 陆晚星见屋子里没人,就大胆的透过窗户打量一番。木桌、木椅、木床!床上的被褥整齐的叠放着。木桌上有一把水壶,一只茶杯。看来这里住的是一个人。 再往边上看,墙边斜立着一把古琴。除之外别无长物。 看来主人还是一个风雅之士,陆晚星认为这的主人是一个隐世的男子。因为屋子里过于朴素,甚至连一面镜子都没有。 料想能在这牛头山里有这么一个去处,此人在山寨也该是有些名望的人。这个时候不在,或许就是上山参加应酬去了。 这么想着,陆晚星便不再等,拎着篮子走向水渠。 这个水渠环绕着菜田而建,堤坝用的是平整的大石。楚小二想要喝水,小心翼翼的踩着大石,又怕滑下去,又怕喝不到,看着陆晚星呜呜直叫。 陆晚星哪管它,已经被水渠里的景象吸引了视线。更加的对草房的主人好奇。 水渠的水清澈见底,水面上飘着盘子大的荷叶,水里自在的游着红色的鲤鱼。要是再过一两个月,荷花开放,真是不敢想象这菜田会变成何等美景,简直就是仙境! 又是古琴,又是荷花,这主人的品味不一般啊! 茭白是水生,长在堤坝边上,要想割茭白陆晚星也要沿着堤坝的大石头走下去。 堤坝是斜坡,她侧着身子滑下去,一手抓着茭白的叶子,另一只手拿着弯刀去割,不一会儿就割了一篮子。 她拎着篮子刚上了岸,就听见身后噗通一声,她回头去看。这个楚小二真是惨,全身湿漉漉的在水渠里扑腾,看见它的这一瞬,陆晚星以为它是失足落水,过一会儿才发现,它是自己跳进去抓鱼呢! 可惜它太小,扑腾了好一会儿,一条鱼都没有抓到。 陆晚星叫它上来,它游到堤坝试着爬了好几次都没成功,急的在水里嚎叫起来。 陆晚星是又好气又好笑,又侧着身子走下堤坝,伸手去拉楚小二。手刚搭上楚小二湿漉漉的爪子,身后陡然传来一声责问:“什么人?” 第201章 陆晚星专心致志去拉楚小二,被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去看,就像是见到了鬼……重心不稳,噗通一声栽倒水渠里。 在距离不远的草房子边上,站着一个一身缟素的人,披麻戴孝。活脱脱的一个白无常的样子。 陆晚星在水渠里一阵的扑腾,大喊大叫起来,“救命,救命,我不会游泳!” 她可是名副其实的旱鸭子,并且在这个原主的记忆里也没发现她会游泳。这下完了。 可是她扑腾了半天,也没感到想象中的水压。她睁开眼,又看见那个一身缟素的人站在她的对面。吓得她心头一凛。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 定睛看了看那个人,从身形上看是一个女人,但是女人不仅头上披着孝布,整张脸上也只露出一双眼睛。 楚小二看着那个女人,呜呜的叫了起来。 女人的双眼亦是在打量着陆晚星,她的眼神十分的冷漠、厌恶,冷冷的问道:“你是什么人?” 陆晚星收回目光看着脚下的水渠,不过是齐腰深的水,她搂着楚小二攀着堤坝的大石爬了上来。 坐在那个女人的边上,楚小二甩着身上的水珠,仍是呲着牙呜呜的对着她叫唤。 陆晚星拧着衣服上的水,拍拍楚小二的头说:“小二,别咬!” 楚小二马上闭了嘴,但一双眼还是盯着女人不放。 女人瞥了一眼楚小二说道:“倒是个聪明的畜生。” 陆晚星终于站起来,衣服湿答答的裹在身上,风吹过,她直打激灵。头上还挂着草叶子,别提多么的狼狈。上牙打着下牙问:“请问,你是谁?” 女人问,“你不是牛头山的人?” 陆晚星点点头说:“我是槐树坡的人,刚来牛头山没几天。” 闻言女人又是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番问,“你是被抓上来的?” 陆晚星犹豫了一下说:“就算是吧!” “跟我来!” 这女人说话十分的简练,转身便走,丝毫不给陆晚星商量的余地,但陆晚星能感觉出,她并没有恶意。于是跟在她身后回到草房。 进到草房里,女人在柜子里找出一身红色的衣服交给她,“这是我的,你若不嫌弃先换上,免得着凉。” 陆晚星表示十分感谢。但对她还是有些畏惧,这女人眼神明亮,声音冷漠,音色有些沙哑。蒙着一张脸,给人的感觉就是高深莫测。 她换好衣服,那女人递给她一条面巾,陆晚星连忙推脱,“不用麻烦,我头发没事。” 女人把面巾放在桌上道:“是给你擦这小畜生的。” “哦!”陆晚星尴尬的笑了笑,蹲在地上给楚小二擦水。眼睛的余光在屋子里又打量起来。 这房子是两间,外边的那间就是厨房,她和楚小二在屋里,那女人在厨房里生火做饭。隔着门能听见哔哔啵啵的烧柴声。 她把楚小二擦的差不多,放下面巾。把自己的湿衣服装进篮子,想着和这女人道谢之后就回去。 她刚要推门,房门就被女人轻轻的打开,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进来。 “喝吧!水凉。” 陆晚星十分的尴尬,即便面对着的是一个女人。虽然月事基本没了,她还是以防万一的垫了棉布。刚才落水,垫在裤子里的棉布一定是被她发现了。这个落后的时代,做个女人还真是不方便。 她接过姜汤,对她报以甜美的微笑道, “真是多谢!这位姐姐,怎么称呼您?” “看来你真不是牛头山的人,到这也没多久。”女人的目光柔顺的打量着她,语气也比方才缓和了些许。 陆晚星有点诧异的喝了一口,烫的她飞快的伸缩着舌头。这女人言外之意,她应该是很有名的人? 女人垂着眼坐到她的对面,眼神落寞起来。“你怎么会在牛头山?” 陆晚星还没搞清这女人的身份,琢磨着该如何回答她。女人又说:“你割茭草做什么?” “这个我要拿回去做菜的。” “上次有个人说茭草能入药,让山上的人下来割过,没想到还能做菜。” 陆晚星琢磨,她说的“有个人”应该是无殇,便顺着说道:“无殇公子确实说这个能入药,上次割的那些,被我炒菜了,清脆的还挺好吃。” 女人喃喃的说道,“他叫无殇公子啊?” “那你是与他一同上山的?” “不是,我是上山之后,被他选中做丫鬟的。” “原来如此。” “那这位姐姐,你叫什么名字?等我回到山上,一定和公子说,让他好好的感谢你。” 女人叹息一声,看着窗外的菜田有些发呆,半晌才说道:“有什么好谢的,举手之劳罢了。” 陆晚星不便多留,再次感谢了女人。 见她要走,女人在厨房地上捡起几个大个的土豆,还有一颗白菜放进她的篮子说:“拿回去吃吧!” 陆晚星带着楚小二,三步一回头的和女人告别,出了菜田上了山路。直到看见女人进了草房才径直向前走。 她感觉遇到这个女人就像是做梦一样,要不是身上穿着她的衣服,篮子装着她给的菜,还真不敢信。 回到住处,已经听不见无殇的鼾声,也不知道他是还在睡,或者出去了。 看着时间尚早,她先把自己的衣服洗干净晾晒在门外的架子上。帮厨的女佣晾着衣服,见到陆晚星就像是活见鬼,端着盆子就走。 陆晚星把衣服抻平了,一回身,正在聚精会神盯着她的张妈被吓了一跳。 “哎呦,我的心呐!我的姑奶奶啊!你怎么穿这么一身啊!吓死我了。” 陆晚星看着身上大红的衣服,刚才在菜田太忙碌没注意,现在才看出来,这衣服红彤彤的还绣着牡丹和彩蝶,看着特别的喜庆。她猛然想到这不会是喜服吧? 连忙对着张妈解释,“这不是我的,是别人借给我穿的。” 张妈惊讶的转了转眼珠说,“借你?这喜服一辈子就能穿一回,可不是随便的,还不换下去啊!” 陆晚星一边进屋一边嘀咕,“我也不知道是喜服,要知道是喜服,我就不穿了。” 张妈看看四下没人,跟着她走进来说,“姑娘,这衣裳谁借你的?” 第202章 陆晚星不以为然的说,“就是山下菜地里那个女人。” “啊?”张妈惊呼一声,像是害怕似地左看右看,伸手便来帮她脱衣服,陆晚星感觉自己跟她没有熟悉到这样,很别扭的想躲开。 张妈碎碎叨叨的说:“阿弥陀佛呦!这个可不吉利。” 陆晚星轻轻的拨开张妈的手道:“我自己来,你倒是说说,那女人怎么了?” 张妈愣了一下说道:“这……总之不吉利,你就别管了。” 这时候无殇站在楼梯上问:“你去山下了?” 陆晚星又被他吓了一下,紧抿着衣服气呼呼的说:“去了,去了。”钻进屋子去换衣服。 无殇看着她的身影,脸上浮出两团粉红,要是刚才没有沉不住气出声,说不定就能见到陆晚星更多的肉体。也幸好是出声说话,只是见到肩膀,就让他觉得有些心神不宁。要是真在这就换了衣服,他可真是受不了。 张妈看见无殇,很恭敬的行礼。 无殇问道:“不过一个女人,怎么把你吓成这样?” 陆晚星也换好衣服,在门里探出头来问:“就是啊,张妈,你说说怎么回事?” 张妈低声说道:“这个……二位有所不知。” “那女人叫文慧,和寨主是一个村子的人,听说送亲走到半路,被寨主截了,她相公就死在她怀里。我记得那天天气也这么好,寨主抓着她就要跟她拜堂成亲,她穿的就是这身喜服,上边全是血。” 陆晚星穿好了衣服走出来,听着张妈的话脑海里自然浮现出当时的场景。 “后来洞房的时候,文慧是宁死不从,放火烧了新房。一张脸……也就毁了。寨主就将她送到山下的草房不闻不问,这一下就是三年。说来也怪,本来那里是寨主给他爹娘修的菜园子。” 难怪那地方弄得山明水秀的。原来是赵大成给他爹娘消遣用的。 “自从文慧过去之后,经常到了晚上就能看见她和一个男人有说有笑的,但是谁也没见过那个男人,还有人听过那个动静……” 张妈有点不好意思的垂着眼,陆晚星可不相信鬼怪之说,不解的问,“什么动静?弹琴吗?”她可是记得那房子有把古琴的。 无殇都被她问的有些不自在,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三更半夜在一起还能有什么动静?他的眼光不由自主的看向陆晚星,这张黄呼呼的脸面掩盖了她的惊世面容,但是五官还是那样的精致,吸引着他的眼神越看越深。 陆晚星被他看的不自在,整理了一下衣领说:“我看见她房子里有把古琴。” 无殇也克制住,收回了视线说:“我上次去过那里,只在水渠边见过她一次,不过就是一个披麻戴孝的女人罢了。” 张妈叹口气说,“天长日久人们就说那是她相公阴魂不散,跟在她身边呢!老一辈都说人死的时候要是穿着红色的衣服,就会化身厉鬼,她那个还没拜堂的相公就死在她怀里,这喜服上边沾了怨气,不吉利。” 陆晚星对于张妈这种迷信思想是解释不通的,不管她怎么说,她还想着要将衣服还给文慧,好好的道谢。 张妈又说:“寨主说过,山上的人都不允许去那菜地。姑娘以后也不要过去了。” “哦!”陆晚星怏怏的应了一声,就钻进厨房。 张妈也不逗留,便告了辞。 无殇坐在桌边看着陆晚星在厨房里把茭白洗净,切碎,房子里除了她节奏很快的切菜声,什么声音都没有。 但这个当当的声音,在他耳里却十分的好听。 他的心间又软了一块,知道茭白汁是解酒的,陆晚星做那么多,一定是给他喝。她这样细心周到,他只怕万一习惯了她的照顾,以后怎么办呢? 陆晚星动作很快的挤出一碗茭白汁兑上姜汁端了出来,放在桌上掀起围裙擦擦手说:“也不知道会不会比你那些药丸有效,你还是喝点吧!估摸晚上要喝的更久。我再弄一些存在茶壶里,吃饭的时候你就当茶水喝点。” 无殇喝了一小口说道:“谢谢!” “客气什么啊!我闲着也是无事可做。”陆晚星说着坐到对面,“我明天把那身衣服给文慧送去,不管张妈怎么说,她今天都帮了我。本来一个女人被山贼抓了,相公又被杀了,就已经很可怜,这帮人还瞎说。” 无殇撩起眼皮,深邃的眼眸扫了扫她的脸庞道:“你觉得是瞎说?” “对啊!哪会有男鬼去跟她约会啊,人死如灯灭!” 无殇喝光碗里的茭白汁,目光在碗底上残存的那些嫩绿色的水珠上,他晃动着瓷碗,那水珠就在碗里转了一圈。他的心情忽然开朗起来,他一直都感觉缺少的那一个变数,终于出现了。 他慢悠悠的说,“所以,那不是男鬼,而是真的男人。” 陆晚星不知道他所想,自顾的说道:“当然是人啊!都是赵大成害的,好好的婚没结成,还被毁了容,一个人在那呆三年,就算环境好。不也跟坐牢一样?能活下来一定是靠着坚定的信念。” “坚定的信念?”无殇放下瓷碗,再次看向她问,“你觉得能支持一个女人活下去的信念是什么?” 陆晚星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 无殇淡笑的点点头。 陆晚星没心没肺的笑着说:“当然是放马种田,那么多事值得去做呢!” 无殇很是无奈的轻轻的白了她一眼,心想果然还是村姑的想法,真是根深蒂固的改变不了了。放马?种田?不还是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过日子。这还需要信念吗? 他深深的觉得,关于信念这样高深的问题就不应该问陆晚星。 陆晚星看他失望的眼神,觉得莫名其妙。农牧业可是博大精深,虽然很枯燥发乏味,但为了得到更好的产品,一定要坚持不懈的探索和求知。那是永无止境的,没有坚定的信念是做不到的啊! 无殇放弃了关于信念的讨论,耐着性子对她说道:“你也看到了,咱们上牛头寨只有一条山路,易守难攻。要是菜田那里会有男人,还传的风言风语,赵大成不可能坐视不理。三年却没有发现……” 第203章 陆晚星这回明白了他的意思,顺着他的思路说道:“有密道?” “是不是密道不一定,但一定是避人耳目还能自由出入的道路。” 陆晚星扁着嘴说,“那不还是密道。”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无殇说到这看着陆晚星莫名其妙的眼神,放弃了继续解释的想法,而是说道:“你为什么不今晚就去送衣服呢?” “晚上?我自己下山?多吓人啊?”陆晚星摇着头拒绝,白天走山路还感觉有点阴森呢!让她晚上走,就算没有鬼,心里也是害怕。黑暗的地方就叫人感觉不安,尤其是她,已经在灯火阑珊的前世习惯了,绝对不敢在这地方走夜路。 “你不是说人死如灯灭,就是夜路有什么怕的?”无殇调笑的说。 陆晚星蹙着眉,像是不认识一样盯着他问:“真的要去?” “说不定,今晚你还能有幸见到那个男鬼。” “哎呀!”陆晚星嗔怒的拍了他一下,“呸,呸,哪有鬼的。你不就是想叫我看看有没有男人,还有那男人在哪上来的?” 见陆晚星总算开了窍,无殇慢慢的点点头。 “唉——”陆晚星长长的叹口气,“太晚了我害怕,我让本叔跟我去行吗?” 无殇摇摇头说:“本叔跟着你去,别说那边的男人不会出现,就是文慧都会感到害怕吧?” “那怎么办?”陆晚星双拳叠在下巴下方,嘟囔着。 无殇眼前一亮说道:“你不是有三个姐姐吗?” 陆晚星这才想起,是啊!她们三个在山上,找一个跟着下一趟山应该不难吧!说心里话,她根本就不对她们在山上这件事上心,昨天量身做衣服见过,今天还没去看过她们呢! 她转头看着她的房门,那件红彤彤的喜服就搭在椅背上,她想真的不吉利吗? 晚饭的时候无殇就被请走了,陆晚星独自吃了一些。便把喜服包好拿着,带着楚小二去找陆晚晴她们。 刚好她们才开饭。虽然不在一个房间住,但吃饭的时候还是在一起。 看她们三个吃饭,还真是有气派,一大桌子的珍馐美味,一人身后立着一个丫鬟。手里拿着一双筷子。随时等着帮她们夹菜,添饭。 看的陆晚星都感觉不自在,就别说坐在桌边的人。 陆晚晴这样的吃货,都恨不得把自己的饭碗抱紧,都不想让她们碰。真是不习惯有人这么伺候。见到陆晚星那就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她招呼陆晚星坐下。 丫鬟齐刷刷的福礼,利落的拉开一把椅子,又布上碗筷。 陆晚星摆摆手说:“我吃过了。” 陆晚茜斜了一眼,把饭碗往身后递过去,丫鬟马上接住给她又添了一碗饭。她对丫鬟笑了一下,看着倒有点主人的样子。 陆晚茜这才说道:“晚星在寨中地位那么高,怎么能跟咱们一起吃?” 陆晚星没有接她的话,这段日子听她酸溜溜的话都已经习惯了。就算她再说出更难听的话,她也不在意。 微笑着说:“我一会儿要出去一下,你们谁能陪我?” 她心明镜的,陆晚晴一定会积极的跟着,但没有指名叫她跟着,不是怕陆晚茜说不好听的,而是顾虑陆晚依的心情,怕她觉得被孤立。 果然话音落下,陆晚晴抹了一下嘴巴,也不问去哪,干什么,连忙说:“我去,我去!” 她身后的丫鬟有点鄙夷的递过来一方手帕,陆晚晴也没去接直接站起身说:“什么时候去吧?” 陆晚茜不屑的耻笑道:“你跟着倒是很合适,一个丑,一个肥,也不怕被坏人惦记。” 陆晚依放下碗筷沉静的说道:“我也去吧!总是呆在房里,也想出去透透气。” 陆晚星点了一下头:“好!” 可是刚说完,身后的丫鬟倒是有了不同的意见,其中一个说道:“陆姑娘,这三位姑娘要去哪,还是有必要和寨主禀报一声,你可不要难为我们。” 陆晚茜对着身后的丫鬟说道:“秋菊,不用担心,我不会跟她走的。” 这下陆晚晴和陆晚依倒是为难起来。 陆晚晴不管不顾的说:“要告诉寨主你就去,我说什么都要跟着陆晚星一起走。” 伺候她的丫鬟十分为难,很不耐烦的说:“姑娘还是别冲动,我这就去禀报寨主一声。” 陆晚星看着这几个丫鬟,再看看陆晚晴她们,才明白,明着是派了丫鬟伺候,这背后不是监视着么。连她都不能叫她们一起走。陆晚茜还觉得是美差呢!这该怎么办? 要是被赵大成知道,一定不会允许她们下山去见文慧。 想到这,陆晚星站起身说道:“那么麻烦做什么?我自己又不是去不了。” 这时陆晚依才问道:“晚星,你是要去哪?” 陆晚星拍了拍手里的包裹,扯着谎说:“我给本叔准备了衣服,不知道他穿着合不合身,他住在王四哥那,我总觉得自己去不方便。所以……唉,还是算了,我自己去吧!就不给几位姐姐添麻烦。” 说完她便往外走,陆晚晴看着她的背影气愤的说道:“就在山寨里都要禀报寨主,我们是被你们看管起来?还是咋的?一点儿自由都没有了?” 秋菊扫了那两个丫鬟一眼道:“姑娘不要生气,寨中来了很多生人,寨主怕他们惊扰了三位。如此的安排也是为了三位好。” 另一个叫春桃的丫鬟接着说:“你们和陆姑娘不一样,她在山寨里边没人不认得,走到哪都很安全。” “按你这么说,我家晚星不还是沾了那位无殇公子的光吗?”陆晚茜酸溜溜的说道。 秋菊对着她不卑不亢的说:“陆姑娘能有今天可不全是靠着无殇公子,那是她自己的本事,我们姐妹真是崇拜她那样的人。要是我们能有她那样的魄力,也不至于落到如此。” 陆晚茜听到她们夸奖陆晚星就打心底的不爽,“呦!秋菊,听你这话我家晚星厉害着呢,她干什么了?说出来听听。” 陆晚依也很好奇,跟着说道,“是啊!秋菊姐,你说说……” 第204章 三个丫鬟莞尔一笑,春桃接过话题说:“这个啊,你们是姐妹,想知道自己问吧!我们就不在中间传话了。三位要是吃好了,我便叫人进来收拾。” 陆晚茜吃了闭门羹,看着这三个丫鬟就不舒服,心想有朝一日,一定让她们三个好看。 陆晚星没能找到做伴的人,领着楚小二回到二楼。刚好陆江本正无所事事的坐在桌边喝茶,见她回来热情的招呼,“晚星,回来啦!” 见到他陆晚星眼前一亮,无殇觉得他要是跟着不妥,却没说禁止他去。陆晚星绕着他看了一圈,陆江本莫名其妙的含着一口水慢慢的咽下去说:“怎么了?” 陆晚星一下敲定,转身出门,站在院子的晾衣架下边看了看,她记得她晾晒衣服的时候,看见帮厨的女佣也晾了衣服,那女人人高马大的,衣服都是特大。 还好,她并没有收回去。陆晚星假装收着自己的衣服,顺路将女佣的也摘了回来。 看着陆江本笑眯眯的说:“本叔,求你个事呗!” “什么事啊?咱们爷俩还说求不求的,你就直说。” “我要去一下后山的菜园,自己去不方便。” “非得现在去,这都黑天了。” 陆晚星很认真的点着头。 陆江本说道:“那也行,走吧!” 陆晚星拉着他的袖子,撒着娇的说:“叔,那菜园子住着一个寡妇,你一个男人去只怕不方便。” “那有啥?”陆江本刚说完,便看见陆晚星放在桌上的衣服,他指着衣服说:“该不会?……晚星?” 陆晚星认真的点点头说:“我就说你是帮厨的女佣人。跟我做伴儿的。” “这不好吧?”陆江本拎起裙子在身前比划一下说:“叔这一世英名啊!” “叔,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陆晚星信誓旦旦的说,拉着陆江本进了她的房间,把他按到梳妆台前边说:“我帮你伪装一下。” “我说,好侄女,这胭脂水粉就算了吧!我这大把年纪还没成家呢!” 陆晚星嬉笑的开着玩笑说:“你还怕擦了水粉以后怕老婆啊?” 打开了水粉盒子,一阵扑面的香味。熏得她咳嗽,果断放弃了给陆江本擦粉的想法。给他粗狂的眉毛刮出个眉形,涂上口红,下巴上的胡须刮干净,留下淡青色的一片。头发打散梳成妇人的发髻,用花布包着。 陆江本愁眉苦脸的看着镜子,陆晚星左看右看把衣服放在梳妆台上说:“你自己换上吧!反正天黑,你要是不说话,估计也看不出是男是女。” “晚星,叔可是为了你豁出去了。”陆江本拿出壮士断腕的悲壮,解开上衣的带子。 上衣滑下肩膀,他背上的纹身就露了出来。是一个狰狞的鬼面,布满了后背,十分的骇人。 可陆晚星这回根本没看见,但还是边往外走边问:“本叔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还有纹身?” 陆江本脱衣服的动作一顿,他怎么把这茬忘记了。既然露出来,也是瞒不住,就大方的换着衣服说道:“年轻不懂事入了帮会,那时候都有个纹绣。后来退出帮会,这纹绣也就一直留着呢!” “哦!”陆晚星淡淡的应了一声,心里边清楚他说的不一定是真话。也没有追问的必要。他不想说,你怎么问,都得不到真的答案。要是想说,不问他自己都会说。 陆江本穿上女佣的衣服,背着包裹,陆晚星抱着楚小二,两人趁人不注意溜上后边的山路。进了山路才点上灯笼。 陆江本看她神秘兮兮的样子便低声问:“是无殇叫你来的?” “一半一半吧!” “我听王老四说,这菜园子可是闹鬼。” “大婶还信鬼?” 陆江本被她反问的笑了笑。这丫头这么快就开始演戏了。他笑笑捏着嗓子说道:“姑娘,世上的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切——”陆晚星打着嘘声,摆摆手说:“那咱们今个就去看看有没有鬼?” “姑娘,我好害怕哦!”陆江本缩着肩撞了陆晚星一下,他这个样子把陆晚星逗的前仰后合的笑。 发现他真是一个有趣的人。 两人沿着山路走到菜园,草房子的门前的杆子上挂着一盏气死风灯。房子里边也亮着光。看来文慧还没睡。 陆晚星走在前边,到了门口轻轻的敲了敲门问:“有人在吗?” 文慧很是疑惑的问:“这么晚了,谁啊?” 陆晚星很激动的说道:“是我,白天来割茭白的。我来还衣服。” “哦!等一下。” 过了一会儿,房门推开。文慧还是穿着白天那一身缟素,在这黑漆漆的晚上,就这么站在门口还真是有点吓人。 文慧意外的看了一眼陆江本。 陆晚星马上介绍说:“这是厨房的婶子,我让她来跟我做个伴。” 陆江本学着女人的样子福礼。然后把包裹交给陆晚星。陆晚星又递给文慧道:“本来想洗洗再给您送来,但是山上近日客人较多,怕是脱不开身耽搁下。就这样给姐姐送回来,实在是抱歉。” 文慧接过包裹淡淡的说了句:“无妨。” 也没有邀请她们进屋的意思,就要转身。刚转了一半又好像想起什么事问道:“最近牛头寨有什么大事吗?” 陆晚星笑眯眯的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寨主要娶亲,各地都来了很多客人呢。” 她以为文慧听到这件事,一定会有什么情绪波动,但出乎意料的,文慧还是那副寡淡的样子,对她们说了句:“时候不早回去吧!” “哦,好,多谢你的帮忙,文慧姐姐……”看她就要进门,陆晚星拖延着时间提出了文慧的姓名。 文慧像是遭到了电击一样,全身都紧张的绷紧,咬紧牙的说道:“你说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陆晚星跟进一步,诚恳的说:“无殇精通药理,尤其对各种疤痕十分的擅长,喏!”说着她撩起自己的刘海说道:“我额头这块疤,他正在帮我治疗。” “你想说什么?”文慧冷冷的说,“你觉得我需要治疗是吗?” 第205章 “我的……意思……是……”陆晚星越说声音越小,到了最后竟然全都止住,她看着文慧掀开脸上的白布,将扣在头上的帽子也都摘了下去。 在灯笼忽明忽暗的光线下,她的像斑秃一样的头发,被烧的只剩下两个根部的耳朵,变形的鼻子,裂开的嘴唇,全都暴露出来。 就连陆江本都没有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陆晚星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女人,这才真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吧?一场大火将她烧成了这样。可她又感觉有些奇怪,五官都烧成如此,她的手和脖子上的皮肤还都好好的。难道她就像是泼硫酸一样,专门烧的脸? 文慧笑了一下,脸上的皮肤很僵硬的动了动,“你觉得他多高的医术能把我的疤痕治好?治好我之后呢?送上山吗?” 陆晚星没法回答她的问题。但看着她还像是探寻一样,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震惊。 文慧又将脑袋包裹的严密,只留着一双眼睛说道:“不送了。” 再次下了逐客令。 陆江本拉着陆晚星往回走。陆晚星还是感觉有些异样,等他们走出了菜园,进了山路。文慧才转身进门。 陆晚星回头看着她白色的身影进了门,吹熄了灯笼,和陆江本隐藏在树丛里。她还想等等,万一今晚就能见到那个男人呢! 陆江本跟着她的动作,也没多问,而是盯着在她怀里睡着的楚小二,小声的说:“这小家伙别看现在温顺,以后长大了,野性难调,很危险。你还是尽早放了吧!” 在牛头寨只有陆江本认出这是白狼,别人都当成小狗,就连二当家和无殇都没认出来。陆晚星更是好奇,轻声的回道:“这分明是小狗,本叔为什么非说是狼?” 陆江本折了一根草棍叼在嘴里,伸手在楚小二的脖子上把铃铛解下来塞在怀里。眼盯着草房子的方向说:“白狼很稀少,至少在牛皋县这一脉的岷山是没见过,这个狼崽子从哪来?” 陆晚星看实在是瞒不过就说:“在清风寨的时候,它自己躲到我的马车里边的。” “虽然这小东西很通灵,也有人曾经驯服过,但你听过绝对温柔的野兽吗?本叔这把年纪是没见过。” “我明白……”陆晚星刚想再解释,陆江本用手指比了噤声。 一阵悠扬的琴声在草房的方向传了过来。 陆晚星不懂这个时代的音律,根本听不出是什么曲子。但是陆江本听的聚精会神。叼着的草棍上下动着,似乎在打着拍子。 大概三四分钟的光景,琴声闭,草房里的灯光也熄了。只有高高的杆子上那盏灯笼还在随风摇曳。 陆晚星失望的说:“文慧都睡了,看来今天没戏了。” 陆江本一动不动的趴在树丛里,有些欣喜的说:“这可未必。” “本叔有什么发现?” 陆江本吐出嘴里的草根,正儿八经的说道:“刚才的曲子叫《相见欢》,大概就是说两人见面多么高兴的事。我估摸她弹这个曲子是给人报信。” “提醒今天适合见面?”陆晚星惊喜的问,那无殇叫她今晚来送衣服还真是歪打正着,或者无殇已经掌握了她们会面的频率,所以才叫她来? 陆晚星没有深入去想,既然这么巧,她倒要看看那个男鬼从哪冒出来。她可不允许有人半路破坏了无殇的计划。那可是影响到她的农牧大业。 等了大概一刻钟,都没见到人影,陆晚星抬头看着弯弯的半枚月亮,打了一个哈欠,看看陆江本,还是那么精神的盯着草房子。要是做卧底,果真本叔比她更加适合。 她揉了揉硌的酸疼的胳膊肘,小声的说:“本叔,你不觉得文慧的疤痕太奇怪吗?” 陆江本轻蔑的笑了一声,“一定是男鬼帮她做的,那个假面做的虽然很真实,可惜咱们出现的突然,她没有装扮仔细。” “哦?你也发现啦?”陆晚星惊讶的说,“我就是觉得她笑的时候面部表情太僵硬。还有烧成那样,脖子和手的皮肤却很好。挺不可思议的。” “你观察的还很仔细,你与我看到的是一样的。我也是看她面上和脖子的接缝太整齐,才感到奇怪。” “她既然用假面,就是说她的脸已经恢复,却还留在牛头山?”陆晚星顺着楚小二的毛,认真的思考起来。 突然楚小二的耳朵立了起来,很灵巧的抖了抖。然后整个身子都坐了起来,两只碧绿的眼睛幽幽的盯着草房的方向。 陆江本有些赞许的看了它一眼说:“真是灵气十足的畜生。” 陆晚星也打起精神往那边看去。就见从水渠对岸跃过来一个人,陆晚星记得那人的位置,似乎就是她割茭白的地方,水很浅,渠道也很窄。 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要不是摇曳的灯光,人的肉眼真的很难捉住他的身影。 那人在距离草房三五米的地方停住猫着腰,然后山谷里就响起了咕咕的鸟叫。 想必是他在给文慧报信。 又等了一会儿,草房的门再次打开。白影在门口一晃,两人双双进了屋里。 “还真是来对了。” 陆晚星说完就要起身。陆江本压住她低声说道:“你干什么去?” “我去看看他在哪来的啊?” 陆江本摇摇头说:“再等等,没这么快。” 陆晚星琢磨了一下他的意思,可能是要等房子里的两个人完全放松下来,他们再过去。 于是安分的趴在树丛里,身边的蚊子嗡嗡的叫的人心烦。楚小二也像是大敌当前似的,不肯趴下。 回想楚小二见到二当家的短刀,也是这样又是想要冲上前,又是害怕。陆晚星断定进了草房的那个男人,不是一般的角色,身上一定有她们人类觉察不到的血腥味。 她被蚊子咬了好几口,紧张的困意全无。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江本才发话,“你趴在这儿一动别动,我过去。” “本叔,很危险的。” “你去了更危险。你看那男人出来,我还没回来。就自己回去找无殇。” 第206章 陆晚星特别不喜欢这种交待后事的感觉,拉着陆江本的袖子哀求的说:“我就在这等你,哪也不去。” “傻孩子,干等着什么用。我不会有事的。” 陆江本说完利落的拨开她的小手,猫着腰潜伏进了夜色当中。陆晚星真后悔,怎么没给他弄一身夜行衣呢? 她安抚着楚小二,打起精神盯着菜园子的动静。 许是盯得久了,看眼前的景物都变得清晰起来。其实都是月亮升上了半空的结果。 忽然看见草房里走出一个黑影,可是陆江本还没有回来。陆晚星紧张的按住跃跃欲试的楚小二,另一只手攥着身下的茅草,把茅草都捏出了草汁。 她眼见着那个男人跃过水渠,钻进了对面的密林,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为陆江本忐忑不安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她听见树丛沙沙的声音,这可不是风吹的,就像是有什么在树丛里走过来。她更是紧张的头皮发麻,后悔不听陆江本的话,没有看见黑衣人离开草房就回到山上。 但现在后悔也无济于事,眼看着面前的树丛晃动起来。她抱着楚小二,手扶在额头上,随时准备钻进空间逃生。 等到沙沙的声音停下,她听见陆江本小声的喊道:“晚星,你还在吗?” 他问了第一次她没敢回答,生怕是中了什么圈套。直到陆江本又往这边走了一段,接着问了两遍。陆晚星才晃了晃眼前的树枝,告诉他位置。 悬着的心也算落到了肚子里。 她俩碰面,陆晚星激动的搂着陆江本的脖子说:“本叔,刚才吓死我了。” 陆江本楞了一下,拍拍她的后背说:“傻孩子我不是说没事吗?” 等爷俩回到山寨,酒席才散。 陆江本直接回到二楼。没想到无殇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桌前喝着茭白汁。 看见陆江本风风火火的进来,他很明显的愣住,接着一口茭白喷了出来,水花溅了一桌子。 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强忍着笑意擦着嘴角说:“本叔,这是做什么啊?” 陆江本撩了一下头发,拎着裙子坐到桌边,大咧咧的倒上一杯水,喝了一口皱着眉看了看陆晚星。 陆晚星也没言语,乖巧的在厨房又端出一壶水来。给他们分别倒上一杯。 无殇看陆江本的打扮已然明白她们的事。便一语双关的问:“撞鬼了?” 陆晚星推了推陆江本说:“本叔,还是你说吧!” 陆江本有些故弄玄虚的翘起二郎腿道,“无殇公子,这回可是要给我们爷俩记大功。” 无殇了然于心的伸出食指,扣着桌面道:“那要好好的计划一下。” 第二天,赵大成命令王老四带着一群人到山下的菜园帮着陆晚星找楚小二的铃铛,说是昨天落在了菜园子。 陆晚星抱着楚小二在文慧的注目下走到水渠边,有喽啰下到水里摸索,也有人越过水渠在草地里翻找。 文慧一直保持着云淡风轻的样子。喂喂鸡,将他们踩坏的青菜挑出来。直到听见有人喊道:“四哥,这有块布料。” 王老四带着人呼啦一下全都跃过了水渠。文慧再也没法镇定。她盯着还站在这边的陆晚星,手里反握着扁刀向她靠近。 楚小二转头对着文慧一阵的狂吠。 陆晚星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说道:“文慧姐姐,真是不好意思,今天一早才发现小二的铃铛丢了。那是刘二哥送的,很珍贵。” “是吗?那可要好好找找。”文慧假装看着对面说道:“那边山高林密,我这三年都不曾过去,铃铛会丢到那边吗?” “这个我也说不好!”陆晚星可不觉得这是一个文弱的女人,能在这深山密林隐忍三年,这番心性就不是常人能及。孤身一人,说不定还是艺高人胆大。 她沿着水渠的堤坝又是后退两步,眼角的余光看着那边的树林,对着文慧说道:“我昨晚回去都没睡好,一直想着你这些伤疤的事,文慧姐姐别灰心,无殇公子说会有办法的。才过去三年,时间并不算长。” 文慧喃喃的说,“才过去三年,是啊,不过是三年……”她又往陆晚星这边靠近了几步,隔着水渠看着那边的动静,那些人钻进树林有一会儿了。她的心已经彻底的凉了,这群人都是有备而来,一定是已经发现了那条山路。她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想到这她转回目光盯着陆晚星,要不是昨天她在这里割茭草,要不是她怀里那个狗丢了铃铛,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都是她的错,只要再过一天她们就能报仇,能把这三年的怨气发泄出去。 可现在却是功亏于溃。 要知道这样,昨天就不该帮她。文慧看着陆晚星的眼神越来越冷,手里紧紧的握着扁刀。语声淡淡的说:“你在这里呆的还习惯吗?” 陆晚星可不觉得文慧有心情和她闲话家常,她警惕的离开水渠的边,回道:“没什么习不习惯的,我也快回家了。” “回家?”文慧喃喃的说,“是啊,早晚都是要回家的。” 话音刚落,文慧突然朝着陆晚星扑了过来。手里握着的扁刀对着她的脖子划过。 陆晚星早有防备的侧身躲开。楚小二对着文慧大叫起来。 文慧一击不成,两眼陡然凌厉,转身又对着陆晚星刺了过来。 陆晚星闪身躲过,一手抱着楚小二,腾出另一只手劈向文慧的手腕,文慧吃痛扁刀落在地上。紧接着陆晚星抓住她的胳膊一拉一带的背到身后,将文慧制服压在水渠边。 文慧晃了几下也没能把陆晚星挣开,豆大的眼泪狠狠的砸在地面上,她却没有一点哭声。“你到底是什么人?亏得昨天我还帮你,你竟然这样对我。” 陆晚星将楚小二放在地上,两手押着文慧说道,“你的事我听说了,他能与你在这私会,为什么不将你救走?” “你知道什么?”文慧狠狠地说道:“我在这忍辱负重三年,眼看就要成功,都被你毁了。” 陆晚星将手放开,文慧显然不是她的对手,王老四带人在对面还没有回来。她想乘此机会问清楚。 第207章 文慧坐在地上苦笑了一下道:“还以为你也是被抓到这山上的人,没想到你跟他们是一伙。” 陆晚星打了一个喷嚏,淡然的说道:“说吧!说不定我还能帮你,要是落到赵大成手里,你可没有好果子。” 提到赵大成文慧狠狠的哆嗦了一下,咬牙切齿的说道:“要不是他,我怎么会落到今天。” “我们本是同村,他比我大了那么多岁,却贪图我的容貌,三番四次的来我家求亲。我已经和长生哥订婚,他还是不肯罢手。在我们结婚那天,带着一队人截了我的花轿。长生哥身中数刀,倒在我怀里。” 文慧伸出颤抖的两只手,就好像托着什么东西一样,摊在眼前。 她说的和张妈所说基本差不多。于是陆晚星接着说道:“所以你纵火把自己烧伤了?” “他不就是喜欢这张脸吗?我就毁了这张脸,又能怎么样?”文慧仰起头水汪汪的眼睛盯着陆晚星说道:“你不也是毁了一张脸,难道不是为了躲开他?” “他把我丢在这草房子自生自灭。哪知道天不亡我,我竟然没死。长生哥也没死。”接着她又咬牙切齿的说,“赵大成是个丧心病狂的人,我们村子里的人,不愿意和他同流合污的都被他杀了。这样的血海深仇,我一定要报。” 陆晚星没想到赵大成对同村的人还会下这样的毒手,她记得刘大刘二都是他同村,还以为他对同村的人很好,要是真的像文慧说的这样,他还真是丧心病狂。这样的人官府怎么一直没有把他抓住呢?还任由着逍遥法外,这让山下的百姓如何安心呢? 她猜想那个黑衣人应该就是她的长生哥。便问:“既然他能来去自如为什么不带你离开这?你们有什么计划?” 文慧狠狠地瞪着陆晚星说道,“我不会告诉你的,你们等着吧!我们一定会报仇。” “对赵大成报仇,绝对不是一个两个人就能完成的,你们还有什么帮手?打算什么时候动手?”陆晚星还想再追问下去,王老四带着人走出了树林,隔着水渠喊道:“姑娘,你看这是不是你要找的铃铛?” 说着一个喽啰跳过水渠,把金灿灿的铃铛递过来。 陆晚星一看还真是,昨晚陆江本摘下铃铛,她还以为是怕弄出动静,没想到真的丢到那边做线索了。 王老四等人陆续的跳过来,王老四看着那树林说道:“那边山高林密,你还是别把小狗放过去,万一跑丢了多可惜。” 陆晚星应了一声问:“那边只有树林吗?” “是啊!也就是猎户能往这山里去,要不是给你找东西,我们兄弟都不愿意过来。喏,你看……”说着王老四拉着一个喽啰割破的袖子说:“那边荆棘密布,把衣服都刮坏了。” 陆晚星心里存疑,但没有再多追问,王老四扶起文慧,关心的问:“慧儿,你没事吧?” 文慧摇摇头道:“脚下滑了一跤。” 陆晚星把铃铛系在楚小二的脖子上。再看王老四的眼神,更是多了些怀疑。 陆江本不会看错,还刻意留下了记号。但王老四带了这么多人愣是没找到。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是昨天的黑衣人警觉改变了路线,还是王老四有问题? 陆晚星想不通,索性不想,文慧也心安下来。拿着扁刀继续收拾她的菜园。 回到山寨,还没到午饭时间,无殇和陆江本在下棋。 “本叔棋艺高超,真是令人钦佩。” “公子见笑了,我这就是班门弄斧。” 他俩你一眼我一语倒是默契。陆晚星进门坐在桌边,自顾的倒上一杯水,喝了一大口。 无殇撩起眼皮看看她不拘小节的样子,淡笑一下便问:“发现什么了?” 陆晚星摇摇头,不解的说:“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陆江本放下棋子,疑惑的看着她说:“昨天我都做好标记了,他们带人过去就能找到那条小路。” “是啊!但是王老四找回了铃铛,说那边荆棘密布什么都没有。” 无殇低吟一声:“王老四?” “就是他,赵大成派他领着一队人去的。”陆晚星说完,压低了声音把头往前探了一下说:“王老四会有问题吗?” “有可能,”无殇瞟了一眼陆江本说:“本叔觉得呢?” “我觉察不出来,动脑是你这个书生的事。我是粗人,想不出那么多道道。” 陆晚星回想着文慧说过的话,心里不安起来,对着无殇说道:“文慧说她们马上就能报仇了,她看见王老四过了水渠,都觉得心灰意冷。认为我把她们的计划破坏了,还想跟我拼命。” “那你没事吧?”陆江本紧张的看着她问。 无殇淡淡的在她身上扫了一下,很平静的分析道:“王老四和赵大成都是同村出来的,他认识文慧,自然也会认得文慧的相公,要是为了他们背叛了赵大成,也是有可能。” 陆晚星想着文慧说赵大成杀了村子的人,便含着怒气质问无殇:“赵大成杀了他村里的人,这么多人命官府就没有什么作为吗?” 无殇瞥了她一眼,指尖把玩着棋子,黑色的棋子在他的手指上转动,他想了好一会儿。才说:“现在首要问题是搞清楚文慧那边人的背景还有动向。得想办法把消息送出去,计划有变。” 陆江本摇头说道:“别看我在山上挺自由,但他们是不会叫我下山的。” 无殇说道:“山上外来的人很多,我要陪客,也不能脱身。” 他俩把目光都投向了陆晚星,陆晚星急忙摆手说:“他们也不会叫我下山。” 无殇眯眼想了想说:“也只有你能出去,记得上次我给赵大成开的方子吗?” 陆晚星狠狠地打了一个打喷嚏,嘟囔道:“又有谁想我?”才点点头。 无殇继续说道:“那里边的两种药山上没有,别人去我不放心,派你下山去采买。” 陆晚星认命的答应。 这个理由太充分,赵大成给陆晚星备了一辆马车,还安排了两个人保护她。说的好听罢了,不还是为了监视她。 第208章 陆晚星坐在马车里走出山门,迎面有马车赶上来,她的马车停在一边让路。她透过车窗看着那几个马车上的货物。有酒坛,有生肉,有青菜…… 赵大成为了这次是下了血本,天天都这么往山上送,要花多少劫取的黑心钱。 陆晚星的马车刚要走,楚小二嗖的一下蹿出了车厢,跳到送肉的马车上。吓得赶车的人惊呼,“这什么东西?” 陆晚星急忙下车去抓楚小二,心里还生气,这家伙到底还是狼,看见生肉就眼馋。 “保护”她的那两个喽啰靠着马车,看笑话似地看着陆晚星在那几辆马车之间追着楚小二。完全没有过来帮忙的意思。 楚小二叼着一条猪肉,钻到送酒的车底下,陆晚星扳着车板弯腰看着它命令道:“出来,把肉吐了。” 楚小二呜呜的不肯。 陆晚星左右看看,拿了鞭子伸到车底下去捅它,狠狠的说:“你再不出来,我就叫他们把你炖了。” 车夫在另一面堵着楚小二,还打趣的说道:“这小狗也是够馋的,就是一条肉吃就吃吧!” “那怎么行?”陆晚星气呼呼的说:“这不是一条肉的问题。” 她拿着鞭子在车底下一通乱捅,楚小二叼着肉又钻了出来,跳上送酒的车。这车夫脸色可是变了变,伸手哄着它,“下去,下去。” 陆晚星直起腰,一手按着酒坛子,挥着鞭子去打楚小二,手底下滑滑的感觉有些异样,她翻过掌心一看,手心上油亮的,再看这些酒坛子也都是擦得锃亮。正在她疑惑的时候,车夫抓住了楚小二拎着它脖颈的毛皮递过来。 楚小二的那条肉也掉在了酒坛上,它的小短腿乱蹬一气,嘴里还呜呜的哼哼。 陆晚星接过它,就使劲的在它屁股上打了一巴掌。“看你再偷吃的。” 楚小二委屈的眨巴着眼睛,趴在她的肩上不敢动。 “不好意思啊!给你们添麻烦了。”陆晚星歉意的对送菜的车夫说。眼光漫不经心的在他们的车上扫过。两车酒坛,一车生肉,一车青菜,一车木柴,青菜都用藤筐装着,木柴也困的整齐。 想着更觉得奇怪,牛头山可是山头,什么木柴没有,还要在山下运上来? 这时又有一伙人坐着马车上山来,这伙人共用了三辆马车,一辆装着大大小小的箱子,另外两辆上坐满了人。每辆车的车辕上插着花花绿绿的旗子,其中一面彩旗,上书“孙家班”。 看着阵仗还以为是镖局押镖的经过。 陆晚星抱着楚小二站在自己的马车边,看着那三辆马车追上送菜的队伍。“保护”她的那两个喽啰对着这三辆马车指指点点的聊着,显然对他们这群人有些了解。 陆晚星在他们的话里,才听出这伙人是秦州一带比较有名的戏班子。赵大成为了排场特意将他们请来助兴,这次“孙家班”全员到齐,在秦州很有名气的是班主的女儿孙猫儿,据说是身段像猫一样柔软的女子,这回也破例来到了牛头山。 一队马车停在山门,守山的喽啰一个一个的盘查,十分的细心。 戏班子的那群人,真是跑惯了江湖,到了这个地方都没有安分,一群人坐在车板上唱起了小曲儿,有时是男女的独唱,有时是对唱,有时又是合唱。 陆晚星听不出个所以,倒是“保护”她的那两个喽啰听的喜笑颜开。偶尔还能哼唱几句。 送菜的人看见“孙家班”的马车,都流露出倾慕的颜色。 三辆马车最后的那一辆,是带着车厢的,里边坐着的一定是比较有身份的人。 前边盘查,车厢里的人纹丝未动。 陆晚星对这些人不关心,就是在前生她对戏曲也不感兴趣。咿咿呀呀听不出所以。倒是看着那些马车上拉着的行头觉得很有意思。 除了车上的那些木箱子,还有红缨枪,偃月刀,禅杖,长刀,长剑,弓箭……一看就知道戏班子的曲目多,行头准备的也多。 她在外边看了一会儿,等着喽啰盘查的差不多,她才回到车厢,拿出棉巾给楚小二擦脚,擦嘴巴。总闻到一股火油的味道。她在自己的手上闻闻,她的手上滑溜溜的也有股刺鼻的味道。 她仔细的回想一下,又在车门上摸了摸,终于确定,这些火油是那些酒坛子上带来的。 这个发现让她心头一凛,有人把火油混在酒坛里。牛头寨的建筑都是木质,真要是泼上火油,这天干物燥的时候,顷刻间就会灰飞烟灭。 就像楚昀霆的狗舍,一把火就剩下废墟。这可怎么办?无殇现在被那帮人缠着脱不开身,能否知道这件事呢? 思及至此,又想到戏班子那些行头,说是唱戏用的家什,真要是动起手,也都是杀人的凶器。那伙唱戏的少说也有二十人,真要是混进来二十个杀手,又是放火,又是打架,陆晚晴她们怎么办?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们是哪一路的人?是赵大成准备的后手,还是清风寨的人假装,或者是文慧的帮手呢? 这样的发现该不该告诉清风寨的人呢?没有真凭实据,只凭她的推测,会有人相信吗?有了这样的心事,马车载着陆晚星来到了镇上。 牛头山所属的镇子叫兴安镇,原本和太平镇一样的热闹。后来牛头山上的土匪闹得欢,很多有钱人都搬走了,镇子也就败落下来。 她直奔药材铺,小心仔细的说了无殇的暗语,但对方似乎并不明白,还不解的问:“姑娘还要买什么?”陆晚星尴尬的否认,揣在怀里的信函没法送出去。觉得奇怪便仔细的把药材铺的人看了一遍。之前没有过接触,无法比较,但却能详细的告诉无殇。 买了药材,也没有在镇上逗留直接返程。 马车刚走出兴安镇,身后一队人马带着风尘跑过。陆晚星紧闭着车窗,防止灰尘钻进来。等马跑过了,刚打开车窗,便听见喽啰说:“这是清风寨的人吧?那个黑衣服的是黎天朗,上次见过。” 第209章 闻言,陆晚星将头探出车窗往前看去。真是一骑绝尘,前方都是尘土弥漫,哪看得清有什么人。 喽啰很是兴奋的说道:“看咱们寨主多有面子,清风寨的人都来贺喜。” 另一个也附和着说:“那是,也不看看咱牛头寨的声势,清风寨那三个这回没准就直接归顺了。” “要是那样,在牛皋县不是咱一家做大?” “瞧你那点出息,别说牛皋县,就是以后在秦州,咱牛头山都是这个……” 不用陆晚星去看,也知道他是竖起了大拇指。她真是不明白这些人的三观,做一个打家劫舍的山贼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两个喽啰继续说:“到时候咱寨主那可就是一方霸主!” “以后咱们在道上也跟着风光。” 两个人怀着对未来的憧憬,哈哈大笑起来。听的陆晚星一阵的心凉。靠在车厢里闭眼假寐。自己捋着今天遇到的这些事。尤其是药材铺竟然对不上无殇的暗号,这太意外了。到底无殇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呢?清风寨已经上山,消息送不送到都没关系了吧! 马车摇摇晃晃的让她有了困意,不知不觉得便睡着了。 稀里糊涂的还做着梦,车停下。她在睡梦里睁开眼,看向窗外,映入眼帘的有栏杆和屋檐。她坐起身擦擦嘴角,抱着楚小二推门下车。 下了车,楚小二飞快的跳到地上,找了个墙角撒尿。陆晚星打着哈欠,和两个喽啰道了辛苦。 等楚小二方便完,拎着药材回他们的二楼。 这才发现,她停车的边上正是“孙家班”的车队。那些箱子和兵器还都在车上。 她走过那些兵器的时候,趁人不注意的摸了一下,冰凉坚硬的触感,还都是真家伙。整个人顿时精神起来。 现在可不是犯困的时候,要抓紧把这些事情告诉无殇才行。 脚下加快走过马厩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请让开!” 这声音简直就是化成灰也能认出来,冷漠薄凉的声线除了楚昀霆还能是谁? 陆晚星募地顿住脚,不自主的又往后倒退了两步,在马厩和草栏间隐住身形,把楚小二在怀里抱紧,生怕它窜出去被楚昀霆发现。这样不到两米的距离,那边的对话她能清晰的听见。 有女人软糯的声音传过来,“楚大哥,要不是听说你也会来这,我才不会上这来呢。你怎么见了人家一点都不开心呢?” “让开!” 这次楚昀霆的声音薄凉里带了一份愠怒,连客气都免了。 “楚大哥,你别一见面就赶我走行不行?你要是这样,我有很重要的消息都不告诉你了。” “……” “楚大哥,咱们有很久没见了吧!我算算……” “……” 迎来的又是楚昀霆一阵的沉默,陆晚星透过栅栏的能见到楚昀霆绯色的背影,女子的身影完全被他挡住。 可是在他后背露出的两只柔荑,让陆晚星的内心没来由的一阵悸动,小小的心脏在胸腔里用力的跳动起来,狂乱而不安。 “放手!” 楚昀霆终于再次开口,语气冷了更多。 陆晚星收回偷窥的视线,环视自己的位置。竟不解自己为什么要躲在这?不就是被楚昀霆看见吗?不就是抱着楚小二吗?小狼不是偷的,她也不欠他的,为什么要躲起来? 想到这陆晚星在草栏那走出来,刚巧一个喷嚏涌了上来,她捂着鼻子想憋回去,但是“阿嚏!”分外的响亮。 陆晚星像是被电击了一样,全身发麻。混乱的心跳骤然恢复了平静。脚底抹油的快走。她可不是给楚昀霆使动静,是真的没憋住。 可是刚刚经过楚昀霆的背影,便听见他阴冷的像是北风一样的声音,“陆晚星!?” 陆晚星不得不再次顿住脚,刚刚平复的心再一次剧烈的跳动,她感觉她的心脏很可能出现了严重的问题。怎么这么一会儿就变了好几个节奏? 她很是优雅的回头,用袖子挡住楚小二,还用手捏住它的嘴,佯装才见到楚昀霆的样子惊讶的说道:“二当家!?哪股风把你吹来的?真是不巧,我现在有急事要走。咱们回头再聊?” 一口气说完,她转身便走,要是眼前有个地缝她都想钻进去。 楚昀霆狭长的眼角微微的扬起。背负着手出了马厩,手上的马鞭盘成几圈,鞭梢的红缨在他身后悠悠荡荡,像他迈出的步子一样闲适,自在。 在他身后紧紧跟随出来一个绿衣的女子,女子身段妖娆,相貌俏丽。仍是不甘心的说道:“楚大哥,今晚我会上台,你一定要来捧场啊!” “……” 楚昀霆脚步没有停顿,声音也没有回应。亦步亦趋的跟着陆晚星的脚步,那感觉好像是盯住了到手的猎物。 陆晚星听见身后那女子的话,揣测出她的身份该是“孙家班”的台柱子孙猫儿。她对楚昀霆身边的桃花不关心,现在关心的是她身后的这家伙,不知道要跟着她去哪? 她若是回头问,就会显得心虚;若是不问,他这么跟着被赵大成,刘猴子的人看见,又没法解释。明天就能大功告成,可不能在今晚出现纰漏。 正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黎天朗迎面走了过来,见到她和楚昀霆一前一后,他笑的眯起了眼。挥手和她打招呼道:“嗨!陆晚星,咱们又见面了。” 再看见黎天朗,陆晚星的头都大了。怎么都感觉他是被两面夹击。硬着头皮和他打了声招呼,“嗯,又见面了。” 袖子下边的楚小二使劲的扭着身体,极力的要挣脱她的控制。弄得她的袖子下边鼓动起来。 陆晚星十分尴尬的抱紧怀。绕过黎天朗说:“抱歉,我赶时间。”更是加快了脚步往回走。 黎天朗莫名的看着她的背影,刚才隐约的在她的袖子下边见到了一片白毛。怎么觉得那么眼熟呢? 他又看看楚昀霆,眯起眼睛好心的提醒道:“要公平哦!” 楚昀霆扬起的眼梢垮了下来,冷着一张脸,哼了一声大步的往前走。他的个子高,陆晚星的背影很轻松的就被他捕捉到。黎天朗也转回身往无殇的二楼走。 这次说清风寨和牛头山合作,无殇是牵线的人,所以他们暂时在无殇的二楼落脚。 陆晚星哪知道,一进门又看见秦北川和无殇坐在桌边,陆成丁也在,还有展鹏,和两个不认识的人。 第210章 清风寨的人在,陆晚星还能理解,但是陆成丁在这是干什么呢? 陆晚星进了门,对他们笑着打了个招呼,就把楚小二送进卧室,这还不放心,干脆快速的把它抱进了空间。 她退出空间的时候,就听见诺亚的声音,“你还没到养殖动物的阶段,咦!这是什么品种?……” 离开空间又感觉,她为什么把楚小二藏起来?要是楚昀霆认出来要回去,就给他好了,本来也是他的东西啊! 可是又觉得,在她那个时代已经绝种的白狼,就应该在她的手里好好的培育。这样优秀的基因,留在楚昀霆的手里当狗养实在是糟蹋。 她就这么摇摆不定的想着,走出了卧室。还随手带上了门。 黎天朗和楚昀霆也已经进来,看她带上门的动作,黎天朗侧目看了一眼她的卧室。虽然女孩的闺房是很隐秘的,但他觉得那团白色的东西,好像有更大的秘密。但只这么一瞥,他什么都没看到。 他们两个进来之后,无殇便招呼他们三个寨主上楼,显然是要说些隐蔽的事。 不用他吩咐,陆晚星便进厨房泡茶。陆成丁跟着进了厨房,憨憨的礼貌又不失尴尬的笑了笑,搓着手想要帮忙。 陆晚星向门外瞟了一眼,压低了嗓音问:“你怎么又来了?” 陆成丁也是小声的说:“族里不放心你们四个,叫我来看看。” 他的眼神闪烁,都不敢直视陆晚星的眼睛,陆晚星猜着族里一定有什么变动,一边拿出水果清洗一边问:“你回去顺利吗?” 他们心知肚明,说的是秀才公和陆余年身死的事。 陆成丁舔了一下因为紧张而干燥的嘴唇说:“还可以,现在秦北川秦寨主是咱们族里的代理族长。” “啊?为什么?” 陆晚星脱口问出,脑海里一下闪过陆苑的模样。似乎在心里有了一点眉目。 陆成丁叹口气说:“族长死了,陆家不能群龙无首,就想选出新的族长,因为族长的铜牌在我手里,所以我有很大的优势。可是陆苑回来奔丧,说是已经和秦北川订婚,陆余年膝下无子,她是陆余年的小女儿,她的夫婿理应接任族长一职。” “她说陆余年死的蹊跷,冤枉,族里的长老还是偏向她那边的多一些,一时之间族长的位置定不下来。就商议了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陆晚星追问道,“难道还要用牛头寨做筹码?” “……”陆成丁没想到一下就被陆晚星猜中,无奈的点点头说:“我对族长的位子没有多大的兴趣,但要是陆家重新落回陆余年那一脉,还是要走老路。我太爷爷因为他惨死,我绝不能让陆氏再回到他们手上。” “我能理解,可你有什么办法吗?” 秦北川可是有整个清风寨,陆成丁有什么,在牛头山上能接应他的除了她们姐妹四人,陆江本,哪还有人?她们几个,别说黎天朗,楚昀霆,就是秦守和展鹏,都比不上吧! 还想在牛头山上生事,真是有点异想天开。 可是陆成丁坚定的说:“晚星,这也是为了你……你们几个。陆苑下山之后,在长老们面前把你说的像是魔鬼一样,很多人也都相信她的话,扬言要把你逐出宗祠,就连你奶奶,大伯他们,也受了牵连。” 陆晚星闻言秀眉微蹙,到底还是拖累了家里,真没想到陆苑是贼心不死,时时刻刻都想着怎么对付她。 她更是对陆成丁心生感激,他的话说的明白,要是他不能成为族长,陆苑是不会放过她的。 “奶奶,怎么样?” “听了她的话,一病不起。” 陆晚星的心里酸酸苦苦,想起奶奶有些佝偻的背,花白的头发,还想着替原主尽孝,却没想到给她老人家填了这么大的麻烦。 奶奶一辈子勤俭,病了定是舍不得花钱看病,弄些偏方,不知道会不会管用?更不知道大娘和婶子会不会好好的照顾她? 思及至此,陆晚星的眼角也有点湿润。 水果全都洗好,装进一个盘子,她又摆了一盘子糕点。 陆晚星勉强的浅笑出来,对他说:“丁哥,帮我送上去吧!” 陆成丁接过水果,小声的说道:“你别担心,就算我不能成为族长,也不会让秦北川占了族长的位置,咱们陆家不是没人了。” 陆晚星点点头,端了茶壶走在前边。 展鹏看见陆成丁端着托盘,伸手接过来说:“我送上去。” 一点没有商量的余地,端着托盘上楼。 陆成丁空着双手站在楼下,对这陆晚星说道:“晚星,一会儿带我去看看晚依她们。” “好!” 陆晚星答应下来,随手推开楼上的门。 秦北川和无殇、楚昀霆坐在桌边,黎天朗很随意的趴在窗口。 看见陆晚星进来,黎天朗几步走过来,接了她手上的东西笑呵呵的说道:“几天没见,你的气色好多了。” 陆晚星可不想跟他们熟络,淡笑着说:“三当家好眼力,还能看出我脸上的气色。” 黎天朗顿觉拍马屁拍到了马腿,眼睛还是笑眯眯的弯着说:“但还是在河边的时候最好,也不知道你这脸色怎么回事?” 陆晚星淡然的回道:“一种皮肤病,慢慢扩散的。” 见展鹏将水果放好,陆晚星便要告退。 无殇出声道:“等等,把你在菜园遇到的事和三位当家的说一下。” 展鹏闻言出门之后便随手将门关严。黎天朗拿了一个苹果,又坐回窗边,敲着二郎腿看着窗外。 陆晚星虽然不想和他们深交,可是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还是要度过眼前的难关为妙。但想到秦北川和陆苑订婚,势必不会把她当成是朋友。 那么他们之间的联合,就有了裂缝,再有楚昀霆对她的仇恨。这个联合怎么看都不牢固,除非将她抛出。 想到这一点,陆晚星忽然觉得,要是不在这次联合里凸显出自己的作用,她可能会变成第一个弃子。而她又有什么作用呢? 她对着楚昀霆等人微微的屈膝福礼,这才站直了身子慢条斯理的说道:“在说菜园之前,我想几位一定对下边要说的事更感兴趣。” 第211章 陆晚星走到黎天朗旁边的窗口,向下看了看,在这个位置能够俯瞰整个牛头寨。她搜寻了一圈,终于将目光落在码的整齐的酒坛上。 勾起嘴角转回头说道:“今天下山买药的时候,正好遇上送酒菜的队伍。很巧,我发现那些酒坛里装了火油。” 陆晚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出她的发现,果然在几个人的脸上都看到了一些表情上的变化。 秦北川是震惊,无殇是惊讶,黎天朗是沉思,楚昀霆的反应最小,只能算作神色微动。所以完全不知道这个消息对他有什么影响。 “什么人会往山上运送火油?无殇贤弟,不是你的安排吗?”秦北川率先开口问。 陆晚星把他的表现尽收眼底,心里已经给他打上了难堪大用的标签。倒是楚昀霆和黎天朗是狠角色。能够处变不惊,城府极深。 无殇摇摇头。黎天朗还保持着一副笑面说道:“那边的酒坛少说也有三四百坛,真是大数目啊!” 陆晚星对他的仔细真有点意外,虽然他一直坐在窗口,但在她没有提到酒坛的时候,他会用心去数一下那边有多少酒坛?那么在她说出酒坛之后,他就往外扫了一眼,心里就有了数。这眼光还真是毒辣! 楚昀霆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漫不经心的撩起眼皮看了一眼陆晚星,很淡的一眼之后便把目光落进茶杯里缓缓的说:“运送火油上山,要看数量的多少,要是大量,一定有阴谋;要是几坛而已,不过是为了做木柴的引柴,不必多虑的。山中的云雨可没有预期,想必赵大成也要防备一下。” 他说的竟然很有道理,陆晚星没有反驳的余地,毕竟她只是遇到了马车,车上的酒坛也只有几十个,她虽然知道里边有火油,也没法确定到底是几坛。万一真像他说的,是为了引柴火用呢? 那她现在说的,可就毫无意义,有些草木皆兵的嫌疑,让人虚惊一场。 可她凭直觉那火油一定有问题,所以不服气的说:“山上都是木质的建筑,就是洒了一坛火油,还有那么多烈酒,也是大事故。” “晚星说的有道理,要是那些酒也着了火可就危险了。”黎天朗附和着陆晚星说道,说着还对着陆晚星飞了一眼。 陆晚星假装没看见的垂下眼,等着他们继续发表意见。这样的表现,让黎天朗有些落败的感觉。 “你说的是意外,并不一定是有人有意为之。”楚昀霆又淡淡的驳回她的说法。 这一次连无殇也觉得楚昀霆有道理,跟着说道:“是啊!晚星,一两坛的火油并不是问题。你能这么细心是好事,那还有别的发现吗?” 陆晚星真没想到她觉得那么危险的火油,在他们眼里根本不是问题,想了想又想到“孙家班”。于是说道:“还有那个戏班子,他们带了好多的兵器,那么多人要是有人里应外合,很容易就能攻破山门,打破牛头寨。” “戏班子?”秦北川惊讶的问,“是不是孙家班?” 陆晚星点点头说:“那些兵器我摸了,都是真家伙。” 她说的极其的认真,哪知道话音未落,就引来楚昀霆的一声耻笑。“真是没见识。” 他这么傲慢的态度,看的陆晚星心里不爽,她说这些,不都是为了大家的安全,怎么到了他这里换来的不是否定就是不屑? “我怎么没见识了?”她没好气的说道:“那些唱戏的,用的都是真刀真枪,这难道不奇怪吗?刀剑无眼,弄伤了怎么办?” 无殇都很无奈,或者感觉丢脸的深吸一口气道:“晚星……” 他忽然想到,陆晚星的出身,就是一个土生土长的野丫头,或许看过唱戏的,那也是那些野台子。像“孙家班”这种有名的戏班,槐树坡那地方,一辈子都不会遇到。所以对她们用什么家伙,穿什么行头都感到惊讶。 再一次想到陆晚星的出身,无殇心里又蒙上了一些阴霾。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的说道:“孙家班就是这样的戏班子,她们表演的每一样武器,甚至是穿戴的首饰,都是真的。为的就是让观众看出那种真实的感觉。” 他这么说,陆晚星自然明白,这就是五毛钱的特效,和大制作的区别。可是她真的觉得那么多人带着那么多兵器上山很奇怪啊! 无殇解释完,楚昀霆冷言冷语的接着说:“无殇你还是要带她多见见世面,这样的你也放心?什么都不懂,能帮上什么忙?不填麻烦就烧高香了。” 被他这样说,陆晚星的脸面上真是过不去,一张脸涨的通红,咬着嘴唇不说话。 黎天朗看这气氛有点沉重了,就在窗口跳下来,丢了苹果核说:“二哥说话别这么重,晚星还小有很多学习的机会。她这么细心很难得。” 陆晚星心里随着黎天朗的话,想到他说的对啊,你们都多大,我才多大,十四岁啊!能在牛头山如履薄冰的活下来,就很难了。 可是楚昀霆并不买账,仍旧保持着刚才的语气说:“年纪小就能得到原谅吗?像她这年纪,再过一年就该嫁人了吧?婚能结得,孩子能生得,浑浑噩噩一辈子也能过得。人的见识长短,和年纪大小能一样吗?” “对,我没见识,行了吧!你见识的多,你又怎么样?不还是山……光杆一个。老大不小了,结婚了吗?几个孩子了?我没见识,我一样嫁人啊!你呢?”陆晚星是想说山贼一个,但是话到嘴边,马上改了口。眼前可不是楚昀霆一个人,还有秦北川和黎天朗这两个贼首呢! 当他们的面说山贼,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黎天朗看着陆晚星一口气说完,有些怔住,随即嘴边的笑意再也藏不住。忽然感觉她这么怼着楚昀霆,叫人好生舒爽。 楚昀霆听完,英挺的剑眉狠狠的皱了一下,陆晚星那已经出口的“山”字,又刺痛了他的神经,他狭长的眼睛冷飕飕的盯着陆晚星说道:“看见火油就觉得有人纵火,看见兵器就认为有人伺机行凶,这样的目光短浅,还好意思狡辩?生在秦州没有听过孙家班,说你没见识,委屈?” 第212章 “呵——”陆晚星很不屑的瞟了他一眼,飞快的错开目光,似乎多看一下都觉得嫌弃,这样的眼神,让楚昀霆更加的心情抑郁。 陆晚星忽然想到刚才孙家班里的一个女人,缠着楚昀霆表白。亏的他表现的那么冷淡,背地里这么维护。这是玩的欲擒故纵吗?就因为和她熟悉,所以就这么轻易的排除了孙家班的嫌疑? 真是精虫伤脑! 她感觉自己在这里就像是一个挑拨离间的小人,真真的无趣。这时又是鼻子发酸发痒,她揉了揉鼻子,在他们面前打喷嚏,又会被看成没礼数吧? 于是清了一下嗓子说:“哥哥让我说菜园的事,是我跑题了。菜园子那……” “还以为会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原来就这么两件事!” 陆晚星刚说一半,就被楚昀霆不以为然的截住,他抿了一口茶水,一脸的漫不经心。 “呃!”无殇都感觉现在的气氛很是尴尬,他深知楚昀霆和陆晚星之间的恩怨,但却没想到怨念这样的深。明明很好的谈话气氛,三番两次的被楚昀霆给破坏了。 就算陆晚星好脾气,现在也该生气了。何况她的脾气说不上好。真是不想见到他们吵架,要是可以,甚至都不想见到他们碰面。 但出乎意料的,陆晚星捏了一下鼻尖,浅笑了一下接着说:“那边有条通往山下的小路,可是山寨里有人和外边勾结,并没有上报。我之所以怀疑火油和孙家班,就是担心她们会和菜园子的人联手。” 她这样解释,无殇轻轻的点点头,要真是这样不但能说的通,还是个棘手的问题。 于是他又说道:“我今天本打算是让晚星下山给你们送信,以为你们明日才会来,让三位有所防范。没想到三位今日就上山了。” “哎呀,无殇贤弟,不是你送信叫我们今晚就来赴宴吗?”秦北川惊讶的问,两只眼睛都惊恐的瞪了起来,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我?送信?”无殇也是惊讶的反问,“可是兴安药材铺的人?” “是啊!” “是小川子吗?” 楚昀霆都跟着摇了摇头,淡淡的说:“不是,是一个新面孔,说小川子被你派到别处去了。” 他的话一出口,无殇石化了般,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住,只有两只眼睛转来转去。陆晚星很适时的问:“那个人长得什么样?在这里……”她指着自己的眉骨说:“有个疤对不对?” “是,是,”秦北川马上点头称是,又很疑惑的问:“你认识?” “我今天去买药,就是这个人,跟我说话驴唇不对马嘴,所以消息没能给你们送……阿嚏……去。” 陆晚星揉着鼻子,鼻尖通红。两只眼睛也是水汪汪的。 无殇面色如常的挥挥手说:“下去吧,自己去药箱找些药吃。” 黎天朗关切的走过来问:“你怎么了?很不舒服吗?” 说着要对她伸手去试探额头的温度,陆晚星偏着头勉强的笑笑说:“没什么事的。” 话是这样说,但看着黎天朗却有些模糊,甚至他走过来的时候带来的那阵风都吹的她发冷。她搓了搓胳膊对着他们很歉意的说:“我先下去了。” 黎天朗并未因为她的拒绝而退缩,越过她走在前边很绅士的帮她开了门,一直看着她走下楼梯。倒是弄得陆晚星有些不好意思,像是不知好歹一样。 她走下来都是硬挺着,脚底像是踩了棉花,浑身骨节酸疼的厉害。想来应该是昨天在水渠里泡了冷水的缘故。只在文慧那里喝了一碗姜汤,入夜的时候又在树丛里趴了半宿。这才促使寒气入骨。变成了重感冒。 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都是精神高度紧张,还没在意身体的异常。稍微放松下来,就觉得骨头像是散架了一样,酸疼不已。现在更是发着烧。手脚冰冷,脸颊滚烫。 她想找到药箱弄些药吃,下了楼才想起,无殇的药箱在他的房间。还在楼上,她还真是不想见到楚昀霆那张阴晴不定的脸。便放弃了上楼的想法,在厨房喝了一大碗水。就钻进自己的房间,想着好好的睡上一觉,发发汗应该能好些。 楚昀霆看着陆晚星下楼,又和无殇把刚才说的这些事仔细的研究了一番。 都有了一种落入陷阱的感觉。 尤其是无殇,他苦心经营好几年的情报网,要是兴安药材铺的线断了,势必牵扯到其他地方,而他坐在牛头山上浑然不觉。这样到时候,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冥思苦想什么人才会掀了他的老底。 楚昀霆自是知道无殇的本来身份。得知送信的人不是无殇的人时,他没像秦北川担心现在的处境,而是想到更加长远的问题。轻轻的瞟了无殇一眼,两个人的想法不谋而合。 碍于秦北川在此,也只能眼神交流一下,把这些都放进了心里。 黎天朗仍旧坐在从窗口,对着楼下院子里的人打着呼哨招呼道:“猫儿妹妹,今晚登台吗?” 楼下的孙猫儿甜甜的回道:“小哥哥可要来捧场啊!” 逗得黎天朗咧着嘴,笑的高兴。 无殇压低了嗓音说道:“难道你们认为晚星说的真没有问题吗?我一直觉得晚星看事情很准。” “她又不是半仙儿,”楚昀霆有些轻蔑的扫了无殇一眼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小诸葛,会相信一个女人的直觉。有没有关系,亲眼见见不就知道了?” “老二,你也觉得有问题?”秦北川问这话都有点没底气,真是惜命的人。 楚昀霆很淡的点了头说,“至少孙家班那边一定有问题。” 无殇意外的瞥了他一眼,真是不明白,他既然也认为有问题,刚才和陆晚星针锋相对的是在干什么?就为了逞口舌? “二哥,什么问题?猫儿和你说什么了?”黎天朗打趣的说道:“真是不公平,猫儿心里就惦记你。” 楚昀霆胸有成竹的道:“咱们的计划是不会改变的,这一点大哥和无殇尽管放心。” 第213章 商议的差不多,四人陆陆续续的下楼,都是各怀心事,面上却没有什么变化。 陆晚星烧的愈发的厉害,进了卧房就栽在床里,捂着大被发汗,房门欠着缝隙虚掩着。 路过她的门口,楚昀霆忽然顿住脚,仔细的听了一下,似乎有微弱的呻、吟在门缝传出来。 无殇见他停住便问:“怎么……” 楚昀霆抬手打了一个噤声,往门边靠进一步。那痛苦的低吟更是清晰,他的眉忽的皱紧问:“这是她的房间?” 无殇刚点了头,肯定的答案还没说出口。 楚昀霆在他点头的那一瞬已经伸出了手,将门推开,便看见床上鼓起的一团在微微发抖。那些低吟就是在棉被里发出来的。 他大步走过去,手伸向棉被犹豫了一下,还是拉住被头动作很慢的将棉被掀起来。 入眼的小人儿,头发胡乱的贴在脸上,脸颊酡红,双眼紧紧的闭着,通红的小嘴微微的张着,牙齿不停的打颤,深深浅浅的哼哼着。 楚昀霆的眉心皱的更紧,伸手在她的额头碰了一下,烫的他的指尖轻轻的缩了起来。 无殇和黎天朗也凑了过来,让本就狭小的房间更加拥挤。 无殇瞥了一眼,马上伸手帮她诊脉,他十分的后悔,刚才只让她自己找药吃。 放下陆晚星,无殇飞快的跑上楼。 黎天朗也要伸手试探一下她的体温,手指刚伸出来,就被楚昀霆截住,黎天朗无赖似的说:“这不公平,我也要知道她现在什么样?” “你看到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楚昀霆冷淡的回道。动作极轻的把陆晚星的头露出被窝,修长的手指仔细的梳理她凌乱的发丝,露出一张黄呼呼的小脸。 他蹙着眉,一张脸沉得不像话。刚才在楼上看她打了两个喷嚏,还以为不过是有些风寒,有无殇在身边,该不会严重。却没想到,她的身体这样的虚弱,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发展成这样。 看她病了,他竟然自责起来。就好像这场病是因他而起。 上次在清风寨她胃疼,这次又发起了高烧。这丫头还真是体弱多病呢!要是没有人仔细的照顾,这条小命没多久就得被她折腾没了。 黎天朗意外的看着楚昀霆这么细致的表情,真是稀罕事,有生之年能见到他对一个女人上心。 他隐约的感觉,他和楚昀霆之间的竞争,在起点他就已经输了。对陆晚星他可没有楚昀霆这般的仔细。 无殇取了药,直接端着水回来,把药丸放进陆晚星的嘴里,又扶起她灌了一些温水。 秦北川坐在餐厅已经是等的不耐烦,粗声大气的说:“展鹏,你去看看,老二,老三在干什么呢?” 展鹏再进了卧房,几个人转身都困难。 陆成丁从陆江本那回来,见到陆晚星的房门大开着,屋子里站着好几个人,他看了一眼沉着脸的秦北川。快步走了进去。 楚昀霆感觉空气十分的压抑,这才在房间里扫了一圈,陆晚星的卧室和厨房挨着,只有一个向北的小窗来通风。是专属的下人的房间。 屋子不大,一张床,一个梳妆台就占去大半,还有一个简单的衣柜。别无他物。 虽说是在牛头山的居所,也是简陋极了。面积连他的书房的一半都不到。 他再看坐在床边观察她情况的无殇,床尾站着的黎天朗,又走进来的展鹏,更感觉拥挤不堪。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都出去吧!” 话音刚落,陆成丁又挤进来看见陆晚星躺在床上虚弱的样子就问:“晚星怎么了?” 楚昀霆撩起眼皮看了看他,在清风寨见过几次,一直对他的印象不错,他在牛头山所做的事,黎天朗也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他还觉得陆成丁是个可塑之才。可是听见他这么关心的问“晚星怎么了?” 他忽然觉得陆成丁没有想象的那么好了。不等无殇回答,他抢先轻声的说道:“病了,都出去吧,她需要休息。” 黎天朗问:“都出去,谁来照顾她?这样子,身边没人可不行。” “我可以照顾!”陆成丁自告奋勇的说。 “那也不用咱们照顾,”楚昀霆耷拉着眼角率先往外走,回眸瞥着黎天朗说:“男女有别,无殇自会安排别人。” 说着还扫了一眼陆成丁,可怜的陆成丁连陆晚星的床边都还没有靠近,就被挤了出来。 秦北川佯装关心的问:“难道陆姑娘有事吗?” 回他话的是无殇,“就是受了风寒。吃了药,出一场透汗就好了。” “哦!二弟不用担心,有无殇公子在,这点小病难不住他。”秦北川言不由衷的说道,又打着哈哈像是想到了有趣的事一样说:“二弟,你说我和陆苑要是成亲,这辈分上我就是陆晚星的姑父,以后你们若是在一起,这……呵呵……呵呵……” 黎天朗和陆成丁都把目光投向了楚昀霆,陆成丁从陆苑那里听到了关于楚昀霆和陆晚星之间的一些事,可还是不能相信,像楚昀霆这样的男人,会倾心陆晚星。不是他看低陆晚星,而是楚昀霆实在是太优秀,让他都自惭形秽。 而黎天朗完全是看热闹的心态,他就不信楚昀霆会在秦北川这吃瘪。 他们似乎期待着他的回答。 楚昀霆保持着一贯的寡淡,扯了扯嘴角说道:“以后的事谁又能说的明白?” 他如是说,和没有回答并无二致。 无殇带着他们去见赵大成和刘猴子,陆成丁去找陆晚晴过来帮忙照顾。毕竟在那三个姐姐里面,他感觉就她和陆晚星的关系密切一点。 到了陆晚晴她们所居住的客房,姐三个都在,在她们的面前摆着大红的喜服,闪闪发光的发冠,还有赶制出来的衣服,满满的摆了一大桌子。 可她们三个都没有露出半点高兴的模样,前两天还能吃得下睡得着,到了今天老妈子真的把喜服送来,她们才不得不面对明天就要拜堂的事实。 而出人意料的喜服是三套,还以为赵大成只选了陆晚茜做夫人,却没想连陆晚晴和陆晚依也都有份。而她俩连要嫁给谁都不清楚。 第214章 陆成丁的双眼被那喜服火一样的颜色刺痛,一团火气在他的心里熊熊的燃烧起来。他觉得自己肩负着陆氏的未来,绝对不能让他的姐妹被牛头山的人糟践。陆氏绝对不能落到秦北川的手里。 陆晚茜见到陆成丁到来真是喜出望外,马上露出笑脸说道:“丁哥,你是来接我们的吗?” 其实她是想知道黎天朗是不是一同来了,毕竟当天他和黎天朗一同离开的。从丫鬟的嘴里听说,这两天牛头山上邀请的客人越来越多,她觉得黎天朗一定会在受邀的行列。 明天就要拜堂,她不想嫁给赵大成,今晚一定要想办法改变这件事。她摸着腰间的荷包有些着急,一天没见到陆晚星,要是不能在拜堂之前成事,她可就没机会了。 陆成丁看见她们三个安然无恙,悬着的心也放下一半,他知道那些喜服是给这三个姐妹准备的,他一定要想尽办法阻止这件事。 他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晚星受了风寒,在这山上无依无靠,我过来是想找你们谁方便去照顾一下。” 这对陆晚茜来讲无疑是一个雪中送炭的好消息,她马上响应,“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我去看看。” 陆晚晴见到陆成丁就害羞的不得了,听见是陆晚星有事,她弱弱的说道:“我也过去行吗?” 陆晚依对陆晚星的印象改观不少,听说她病了,心里也是惦记。也站起来要去看她。 伺候她们三个的丫鬟可不同意,这喜服还没试呢,全都走了,老妈子问下来,她们也不好交差。于是秋菊说道:“要是照顾陆姑娘请寨主委派一个得力的丫鬟去就可以,三位姑娘可是身娇体贵,不能干这些粗活。还是抓紧时间把衣裳试试,有不合适的地方,今晚连夜修改还来得及。” 她们本来就不想传那喜服,老一辈说过,喜服一辈子就能穿一回。这次要是穿上了,以后还怎么嫁人? 陆晚茜说道:“秋菊姐,晚星现在不舒服,我们都是自家的姐妹,不去看看怎么会安心呢!这衣服都是量身定做的,一定不会有问题,我们去去就回来,您就通融一下。” 难得她对秋菊这么客气,秋菊的脸色好看了一些,陆晚晴胖乎乎的圆脸挤出一抹微笑也跟着商量道:“姐姐,我们就去看看,都在这山上不会有事的,你们要是不放心,就跟着去呗!” 她可是言者无心,但是秋菊三人可有点心虚。她们明面说是照顾她们三个,实际上就是监视她们的。被陆晚晴这么说出来,好像戳穿了谎话一样。真的跟去,那就是坐实了监视,不跟去,又怕她们被陆晚星灌输什么主意。 赵大成和刘猴子在这件事上难得的一致,都觉得这三个丫头要少和陆晚星接触,免得被她带的不好掌控。 可是那二楼是无殇的地盘,张妈被赶出来,小环还因为得罪了陆晚星弄得惨死的下场。她们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越雷池啊!只能把这三个看住在客房。 陆成丁在她们这些人之间看了看,对着秋菊说道:“难不成你们还害怕她们三个跑了?这么大的活人,牛头山是铜墙铁壁,她们都是姑娘家,怎么能跑的掉?现在晚星病了,需要家人的照顾,这有什么不对吗?” 秋菊马上陪着笑脸说道:“这位公子不要见怪,您说的我们理解。可是……” 陆晚依沉不住气,把桌上的发冠啪的摔在地上,珍珠崩的到处都是。她气冲冲的说,“我们就要去看陆晚星,你们能怎么样?” 秋菊她们一看可是吓坏了。蹲下身马上去捡掉落的珍珠,嘴里还商量着说:“姑娘千万不要动怒,我这就禀报寨主一声。” 说着秋菊飞快的跑了出去。 陆晚依没有理会另外两个丫鬟,径直的出了门。站在门口回头问陆成丁,“去陆晚星那里怎么走?” 陆成丁这才缓过神,出门给她带路。 陆晚晴和陆晚茜没料到陆晚依有这么大的动作,她们也在震惊里缓过神,匆匆的跟上了她们的脚步。留下另外两个丫鬟,收拾残局。这两个丫鬟也没办法,眼见陆晚依发这么大的脾气,要是再去阻拦,再砸烂些东西,明天怎么用呢? 别看平时她们对陆晚依她们瞧不起,可是喜服送来,她们便明白,过了明天她们就真的是主仆关系,为了以后日子好过,可不敢和陆晚依她们三个顶撞。 陆晚晴扭着圆滚滚的身子跟上陆晚依,有些崇拜的说:“姐,要知道这招好使,咱们把那些都砸了好了。” 陆晚依长出一口气说:“这是不得已,那些东西跟咱们又没仇,都是工人一针一线辛苦做的,被我砸烂了,也是可惜。要是她们能顺利让咱们过来,我是不会搞破坏的。” 陆晚晴理解不了她的思路,听的也是莫名其妙。心里惦记着陆晚星,也就加快了脚步,不再多问。 陆晚茜没有搭话,手里攥着荷包,心里已经开始筹划她的事。 院子里的人们忙忙碌碌的正在搭建戏台。 她们四个左躲右闪的在人群里穿过来。 一个男人扛着一根圆木转身,眼看着就要打在陆晚依的肩上,陆成丁抬手接住圆木的一头,让她们三个过去。 那男人回头看了一眼,神色有些紧张。连连说着“不好意思。” 陆成丁很歉意的笑了一下,“没关系的。”带着三个姑娘继续走。 那男人按了按圆木的这头,这才放心的往戏台那边走。 陆晚晴看着飞扬的彩旗,神往的说道:“听秋菊她们说这回来的是孙家班,秦州都很有名的,还给官老爷唱戏。” “你很羡慕?那你就留下,以后让山大王经常抓来专门给你唱。”陆晚依没好气的说道。 陆晚晴已经了解她这人说话的方式,完全不在意的说:“羡慕啊!自己得不到的东西,羡慕一下还不行?” 陆成丁走着,总觉得手心油乎乎的,他捻着手指摊开一看掌心都是油渍。 第215章 陆成丁看自己的掌心都是油渍,放在鼻前闻了闻,一股浓浓的火油味。他就觉得奇怪,刚才不过是挡了一下那个木头,怎么就蹭了一手的火油呢? 几个人到了无殇的二楼,展鹏和另外两个护卫正在桌边闲谈。 他们三个长得不是凶神恶煞,可是突然见到三个陌生的男人在,还是让陆晚依她们有些不自在。 陆成丁打开卧室的门带着她们三个进去,狭小的房间一下变得拥挤起来。 陆晚茜直接挤到床头,佯装关心的摸着陆晚星的额头。 陆晚星吃了无殇的药,正在出汗。头发都湿透了。体温也降了许多。但人还是晕晕沉沉的没有醒。就像是睡熟了。 陆晚茜摸了一把,很是嫌恶,但不能表现出来,倒是松了一口气说:“已经不烧了,但是出了这么多的汗,晚晴你打一盆温水进来,咱们帮她擦擦。再换身干爽的衣服,不然这一身又要着凉。” “行,”陆晚晴很爽快的答应下来,转身就出了门。 陆晚依站在一边问:“我能帮什么忙吗?” 陆晚茜一下有了鬼主意,眼光瞟着一边说:“晚星体寒,在家的时候奶奶会用温酒给她暖身,好的能快些,不知道这里有没有?” “那我去找找!”陆晚依闻言也走了出去。 现在屋里就剩下陆成丁和陆晚茜,陆成丁走到床边,试了一下陆晚星的额头,还有一点点热,便问:“温酒怎么用?我以前没听过伤寒还能喝酒。” 陆晚茜稳住激动的心情,缓缓的说道:“你不知道,晚星总是胃疼,刘大夫说她身体里寒气重,不管是胃疼还是风寒,都要喝点温酒促进寒气排出。这温酒是把酒烧了之后再用,没有劲头,却还是能活血的。” “这山上的大夫都是对症下药,但不了解晚星的体质。幸亏丁哥把我们找过来,不然这病了,按照正常的吃药,一定会延误病情。” 陆成丁听她说的头头是道,她又是陆晚星的三姐,也就没再怀疑。看陆晚晴端了温水进来,知道一会还得给她换衣服,便识相的退了出去。 陆晚依在厨房找了一壶酒也端进屋里,陆晚晴倒是奇怪的问:“要酒干什么?陆晚星现在不是不烧了吗?” 陆晚茜白了她一眼,像是嗔怪似地口口声声说,“晚星体寒你又不是不知道,把酒倒在碗里烧一会,等到温热的时候给她喝了,能往出排寒气。奶奶以前总这么做,你怎么就不记得?” 陆晚晴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但看陆晚茜这么肯定,她就信以为真,又去厨房拿了个二大碗,倒上白酒用打火石点上。 酒碗呼呼的着着蓝色的火苗,陆晚晴还很认真的问:“三姐,烧多长时间才行?” 陆晚茜怕烧的时间长,没了酒劲。又怕时间短被怀疑,就认真的盯着看了一会儿说:“行,就这样。来,你们扶着她,帮她把温酒喝了。” 陆晚依坐到床里,陆晚晴坐在床边,两个人搭着手小心的把陆晚星扶起来,陆晚茜温温柔柔的说道:“晚星,来喝点水,张嘴……” 陆晚星迷迷糊糊的正觉得口渴,嘴唇沾上碗边便迫不及待的喝了起来。 就算是烧过的酒,还是有些辛辣,她咕嘟咕嘟的喝了一大口,呛得咳嗽起来。 陆晚依拍着她的背,陆晚晴还鼓励她说:“陆晚星你再喝点,全喝了好得快。” 陆晚星听到她们的声音,艰难的挑开眼皮,把她们三个看了一遍,张张嘴也没说出什么话,又合上眼皮接着睡了。 陆晚茜看碗里剩下的一少半白酒,心想她喝了大半碗应该够用。就关切的又摸摸她的额头说道:“我去让他们再给拿一床干净的被褥。你们帮她换换衣裳。” 陆晚晴和陆晚依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床下忙碌起来。 陆晚茜擦擦手出了门,除了陆成丁她一个也不认识,就对陆成丁说:“丁哥,我回客房一下,弄一床干净的被褥回来,晚星这套都湿透了。” 陆成丁忙说,“我去吧!” “不用,丁哥你在这照顾着,就是一床被褥我还拿得动。你在这万一晚星醒了也好看见你。”陆晚茜如此善解人意的说,陆成丁腼腆的笑了笑继续和展鹏聊天。 展鹏听他说起推了圆木一把,就蹭了一手的火油。当成了一件事放在心里,准备一会儿告诉楚昀霆。 陆晚茜回到客房,脸上的温柔消散的干净,看见摆在桌上的喜服和首饰冷笑了起来。看的春桃和小荷头皮都发麻。 秋菊也已经回来,说是去找赵大成禀报,她哪有那个胆子,不过是虚张声势的在外边走了一圈。见到陆晚茜回来,倒是有些讨好的说:“小姐,陆姑娘现在怎么样?” 陆晚茜扫了春桃和小荷两个对她们摆摆手。秋菊马上明白,将她们两个打发出去。 陆晚茜忽然拉着秋菊,悲从中来的说:“当初族里选出最美的女子送给寨主,可是有些人却用了手段躲了过去。” 秋菊心明眼亮,听出她是弦外有音便顺着说:“小姐说的可是陆姑娘?我听说她头上有个伤疤是能过人的,用了药之后整个人都变的丑陋无比,所以寨主才没看上她。” “那都是骗人的,”陆晚茜咬着牙说道,“在家的时候,就属她耍奸,心眼多着呢。” 秋菊多聪明,马上谄媚的问,“小姐的意思?……” “秋菊姐姐,求你帮我一把,以后不管我去哪,都记得你的恩情。”陆晚茜示弱的哀求道:“本来就是她一人的事,现在却要我们姐妹三个给她垫背,这不公平啊!秋菊姐姐,求你帮帮我。” “哎呀,小姐使不得,明天你就要跟寨主拜堂,我怎么帮的了你啊?” 陆晚茜往门外看了看压低了嗓子附在秋菊的耳边说道,“……” 秋菊的脸色变了又变,连忙摇头说:“那是无殇公子的地盘,我们可不敢。” “秋菊姐姐,在山上不还是寨主最大,事成了,你说寨主会奖励谁?”陆晚茜说完,秋菊低声说:“小姐说的也对。” 第216章 陆晚晴和陆晚依帮着陆晚星擦干身子,又换上干爽的衣服。 可是陆晚星还是睡的沉,陆晚依眼尖看出她的脸色越来越好便说:“晚茜说的还真对,幸亏她在这,你看晚星的脸色好多了。” 陆晚晴拿着面巾擦着汗,这才注意到陆晚星的脸色,白白净净的。她也没想那么多,扇着风说:“三姐怎么还没回来。再不回来,陆晚星的衣服就白换了。” 又等了一会儿,陆晚茜带着秋菊三个丫鬟一起回来。 展鹏看见这么多的女人,皱了皱眉。不是在清风寨他也不能盘问,但知道陆晚星和楚昀霆的关系非比寻常,自然的留心起来。 陆晚茜进门便说:“刚才遇见无殇公子,他说晚星这房间不通风不利于恢复,暂时搬到客房去。” 陆晚晴环视一下房间,只有一扇北窗,确实很憋闷。不疑有他还跟着问道:“怎么过去啊?” 秋菊马上接着说:“我们过来帮忙把陆姑娘搬过去。” 陆成丁也相信了陆晚茜的话,走到她们跟前说:“要不我抱过去吧?” 陆晚茜马上反对说:“那不好吧!毕竟男女有别呢!” 展鹏看了看这帮女人,叽叽喳喳的总觉得有点别扭,便问:“你们在哪看见无殇公子的?他怎么没回来?我家几位当家的都在吗?” 秋菊对着展鹏福礼说道:“这位公子还信不过我们不成?无殇公子在陪客人抽不出身,才交待我的。要是不信,公子大可去问问。” 秋菊说的没有什么破绽,展鹏若是再问,更显得疑心。 于是就看着秋菊招呼小荷和春桃一前一后用被子抬着陆晚星出了门。一帮女人跟在后边走了。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展鹏走到门口,看着高高的戏台。眼光不由的落在两个圆木搭成的立柱上,要是这两根圆木真的涂了火油,一旦失火,整个戏台就会倒下来。 他感觉事情很不简单,这样的发现应该尽早让楚昀霆知道才行。于是和门外的喽啰打听了会客厅,去寻楚昀霆。 陆晚星这边被抬到一间客房,陆晚茜以她需要静养为由,把陆晚晴和陆晚依打发出去。站在陆晚星的床头,攥着腰间的荷包,看着她已经恢复正常的脸,心情摇摆起来。 她没了那一脸黄斑,还是这么好看,即便是病的没有血色,都有一种楚楚动人的柔美。她恨老天为什么这样的不公,像陆晚星这样的身世,为什么还要生出一张祸水的脸。 她回忆起从小到大,人们见到陆晚星都会说,这丫头又漂亮了。而对她就会说,真能干,手真巧。 她不想做能干,手巧的人,她也想漂亮,也想让人一眼就注意到。 可是偏偏陆晚星就算是蓬头垢面都掩饰不住那身风骨,总像是自带着光源,吸引别人的眼光。 在家里吸引着郭瑞,害的郭瑞对她连看都不看;现在到了贼窝,还有无殇那样的人保着她。 她无时无刻不希望陆晚星离开她们家;甚至希望她就那么死掉;或者真的跟了哪个野男人,被浸猪笼;可她每一次都能逢凶化吉。 现在终于有机会了,只要她被赵大成看上,被赵大成占了身子,以后就再也不会成为她的阻碍。 而她荷包里的那个小东西,会帮她更完美的促成这件事。 她又把荷包攥的紧了些,这东西是陆成材交给她娘的,上山之前她娘又给了她,为的就是给别人用,保住自己的清白。 陆晚茜知道这东西有什么作用。 她可是偷看到她娘把一小撮的粉末洒在她爹的酒水里,他爹一直老实巴交的,就是和她娘搞事也都要等到几个孩子都睡熟了。哪知道那天,早早的就开始折腾,还折腾那么久。搞的她娘憋不住的哼哼。一个劲儿的夸他爹能耐。 家里穷没有多余的房间,就在一铺炕上,陆晚茜在炕梢被吵得睡不着。一动都不敢动。 男女的事她这么大了都明白。自然也知道这是那粉末的作用。 她现在犹豫的是,把这粉末下在哪?是给陆晚星吃了?还是给赵大成吃了? 秋菊看她在床边有些犹豫,催促的说:“小姐,我现在去找寨主吗?要是一会儿晚宴开始,寨主就不能过来了。” 陆晚茜气急败坏的在陆晚星的脸上掐了一把,掐的咯噔的响,看她的脸蛋红了一大块才算解气,对着秋菊说道:“去吧!我帮她准备一下。” 秋菊看着她狠绝的眼神,有些畏惧的退了出去。没想到丑陋的陆晚星会这样漂亮,寨主见了一定喜欢,成了好事奖赏是少不了。想着即将到手的奖赏,步子走的都快了起来。 陆晚星晕晕的,就像是陷在软软的海绵里,浑身都用不上力气,脸上狠狠地疼了起来,这样的疼倒是叫她精神了几分。 纤长的睫毛抖了抖,双眼欠开一条缝,眼前是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耳边也能听见碎碎的声音。 她皱了皱眉努力的看清眼前的人,正看见陆晚茜抖着手打开了腰间的荷包,从里边拿出一个小纸包,小心仔细的倒进桌上的水壶里。又把水壶拿起来摇晃了几下。狠狠的说:“贱人,本来就是不干不净,今天就让大伙都看到你的丑事。” 陆晚星的脑子因为感冒,又被灌了酒,反应还有点迟钝。 虽然把她的动作看清,她说的话也听得见,但一时还是没反应明白。 陆晚茜把水壶放在桌上,又不放心的打开壶盖看了看,确定药粉化得均匀。又转头去看陆晚星,两个人的视线就这么不期而遇。 陆晚星微微的笑了起来,心情愉悦的说:“三姐?!” 陆晚茜却如遭雷击一样靠在桌子上,结结巴巴的说:“你什么时候醒的?” “我一直没睡啊!”陆晚星忽闪忽闪的眨着眼,十分无辜的说,“咱们很快就能回家了。” 陆晚茜瞥了一眼水壶,心虚的紧,结结巴巴的又问:“你口渴吗?” 陆晚星摇摇头,笑嘻嘻的说:“你见到楚昀霆了吗?” 第217章 陆晚茜听陆晚星的话有些奇怪,也不清楚刚才下药她到底有没有看见。可是秋菊去找赵大成了,她现在应该离开这,只留下陆晚星自己。 陆晚星撑着胳膊费力的坐起来,四下看看疑惑的问:“三姐,这不是我那啊?” 陆晚茜抖着手,心里紧张的不行,总算倒出一杯水递给陆晚星说:“你暂时在这养病的,先喝点水。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陆晚星接过水杯,捧在手里没有喝的意思,一手揉着脑袋说:“怎么这么晕呢!哪来的酒味?” 陆晚茜可不想等着她喝水,感了风寒的人都会口渴,再说她又灌了酒,说不定一会儿口渴,这一壶水都不够她喝的;就算她不喝,她已经暗示秋菊让赵大成喝,到时候效果也是一样的。 她阴冷的看着陆晚星,没有一点悔意和愧疚,撒着谎话说:“我去看看给你拿些吃的,你再睡会儿。” “唉!三姐,急什么?再说会呗!”陆晚星笑嘻嘻的招呼她,“你还没说见到楚昀霆没有?” 陆晚茜哪肯留下,摇着头说:“你说的那人,我没见过。”便急匆匆的要退出去。 陆晚星眉眼弯弯娇羞的笑了起来说:“是个很帅的人呢!一定有很多女孩子都喜欢他。” 对于楚昀霆这个名字,陆晚茜是早有耳闻,但也不是什么好名声,现在听陆晚星说出来,她心里有事着急,也没往深处想。假装安慰她说:“你在躺会儿,我去弄吃的。” 陆晚星端着水杯,还是笑眯眯的看向她,柔声细语的问:“三姐,我和你没这么亲近吧?” 人是笑着的,可在陆晚茜看来她的笑容实在是冷的有点瘆人,顿时觉得后背发凉,难道刚才下药被她看见了? 她眼珠转来转去,站在门口没有动,想知道陆晚星究竟知道多少,到底能不能把药喝了。万一要是不喝……她在心里盘算,有多大的把握把水给她灌进去。 此时的陆晚茜已经昏了头,一点放弃的念头都没有。 陆晚星端着水杯,看见水杯里的倒影,索性把水杯当成了镜子,认真的看起来。人倒是挺好看的,甚至比她前世看着更好看。额头上的疤现在是深红色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弄掉。 她就是不明白,她这么漂亮,这么聪明,这么勤劳,她的闺蜜靠着整容变成了美女,好吃懒做的,怎么就能把她的江南撬走呢?她差在哪?江南到底为了什么啊?不爱她就明说啊! 当初不是说好了,要是不爱了,就直接说出来,以后还能是朋友。他不但没有说出来,还在背地里要把她炸死,偷她的研究成果。他难道不知道,只要他想要,这些都能送给他吗? 想到她前世的惨死,陆晚星悲伤起来,一滴又一滴热泪吧嗒吧嗒的落进水杯里。 她用力的擦着眼角,心里鄙夷都发誓不会再为渣男掉一滴眼泪,怎么想起来还是会哭呢!真是没用。 眼角的余光看见还没有出门的陆晚茜,更是感到一阵的悲痛。为这个原主也是为了自己,前世有闺蜜惦记江南,这辈子有个未婚夫,还被堂姐惦记。 她忽然觉得自己不能那么傻,她和郭瑞是不可能的,要把事情和陆晚茜说清楚,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被害了。 于是看着陆晚茜说道:“三姐,你不是一直都喜欢郭瑞,恨我和他订了婚吗?现在这么照顾我,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说到这再看这水杯,苦笑起来问:“你刚才往水壶里放了什么?不会是蒙汗药吧?” 她这样问,可是把陆晚茜吓的心惊肉跳,她假惺惺的笑了笑说:“没放什么啊?我就是看水是不是还是温的。” 陆晚星的脑子此时并不好用,完全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听了陆晚茜的解释,竟然双手握着水杯认真的感受了一下说:“是凉的。” “对,是凉的,”陆晚茜摸不到头脑,但看她的样子似乎有些明白,她现在头脑并不是很清楚,说的是胡话,八成是刚才灌了那大半碗的酒,上了酒劲。 她忐忑的心思算是安定下来,既然这样顺着她,让她快点把水喝了,不是更好? 陆晚茜走回到床边,故作亲密的摸了摸她的额头说道:“现在在牛头山上,咱们就是最亲近的人,一定要互相帮助。我是姐姐,照顾你们是应该的。” 陆晚星听着她的话,疑惑的看了看,自顾的说:“你喜欢郭瑞是吧?等过了秋闱,我跟他退了婚,就让三婶去提亲。” 提起郭瑞,陆晚茜还是有点心动,虽然心里惦记着黎天朗,但郭瑞可是从小就住在心里的人,一时半会儿都是不能忘记的。要是不提到郭瑞,她还有点耐心和陆晚星演戏,提起了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有些着急的托着她的手说:“刚睡醒口渴,你快喝点水。” 眼看着陆晚星把水杯放到嘴边,她恨不得使劲帮她灌进去,可陆晚星又把水杯放下说道:“三姐,我说真的,和郭瑞订婚那是小时候的事,我真的不会嫁给他的。我不会阻挡你,你也别因为他对我有成见。” 陆晚茜心里头着急,假笑的点着头说:“说他干什么,你现在要照顾好自己身体。快喝点水吧!” 陆晚星端着水杯还是絮絮叨叨的说:“我说的是真的,虽然咱们不是很亲近,但我很珍惜咱们一家人的这个缘分。以后咱们都要好好的过日子,我带着全家挣很多的钱,让咱们都过上好日子。” “我知道,我明白,以后咱们过好日子就指望你了。”陆晚茜阴冷的笑了笑,想着陆晚星要是在赵大成这得了宠幸,那不是财源滚滚的事。骂名是她背着,福分自是有人享受着。 “你先喝点水,我出去一下。”陆晚茜约摸时间差不多,不能在耽搁了。起身就要往外走。 陆晚星伸手拉住她的衣角,很是坚定的说道:“三姐,你和四姐,还有陆晚依我都会保护的,绝对不会让你们受到伤害,真的,你放心。” 第218章 陆晚星这么信誓旦旦的说,陆晚茜心里有那么一丝的感动,可是想着明天穿上喜服要嫁给赵大成的人是她,而原本应该是陆晚星承受这一切的时候,她的目光更加冰冷下来。 要不是陆晚星不够安分,怎么会出这么多事?当初上了牛头山就该老老实实的跟了赵大成,而不是把自己弄花了脸,出卖陆余年。 现在陆余年死了,她们又被迫嫁人,罪魁祸首都是陆晚星,她就是名副其实的扫把星。 还说保护她们?陆晚茜冷冷的抿着嘴角,心想要是你早点跟了赵大成,我们谁会趟这趟浑水。不过还不算晚,现在“保护”还是来的及的。 她用力的把衣角在陆晚星的手里扯出来,弄的陆晚星晃了晃,手里的水溅出水杯。她现在不顾她喝不喝水,赵大成马上就要来了。她可不想被困在这里出不去。提步要走。 陆晚星痴痴的笑着,笑眯眯的说:“三姐,我要那五亩洼地,到时候种上水稻,咱们天天吃白米。” “我相信凭着我这双手,一定能改变咱们陆家,甚至槐树坡的生活,我的知识可不是白学的。” 陆晚茜哪有心思听她念叨,几步就走到了门口。 陆晚星憧憬了一下未来,又想起当初和江南也是这么讲的,要携手并进,他却背叛了她。心里免不了再一次伤感,下定决心似地狠狠说:“江南,这辈子别叫我遇到你,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陆晚茜听的心里发慌,推门走了出去。刚走到门口,眼前有条人影一晃,她还没看清来人,就听见一道冷飕飕的声音:“陆晚星在哪?” 陆晚茜一阵的震惊,怯怯的看着眼前英俊的男人,真的发现人外有人,以为见到了黎天朗就是最完美的男人,没想到现在站在她面前这个面色沉冷的男人,更加的动人心魄。 “陆晚星在里边!”另一个人说道。 陆晚茜这才回过神,这个英俊的男人是来找陆晚星的,那怎么行,这不是便宜了陆晚星?她要跟赵大成才行,或者牛头山上随便什么山贼都行。 想到这陆晚茜伸手去阻拦,那人狭长的眼眯成一条线,就像是正欲捕猎的豹子。很快的说道:“带进来。” 他说的是带,可陆晚茜突然意识到了危险,撒腿要逃。胳膊被展鹏大力的拉住,她张嘴刚想呼救。半张脸都被一只大手扣住。她哪里遇到过这种事,当时吓的魂飞魄散。 陆晚星端着半杯水,一点喝的意思都没有,晕晕乎乎的下了地,把水杯放在桌上。褪去的高烧加上白酒的后劲,让她双腿发软,她扶着桌边摇摇欲坠。 房门忽然被拉开,她眯着眼只看见一团绯色包围过来,还没看清眼前的人,就被来人大力的抱在怀里,鼻息里是一股木本的香气,很淡却很好闻。她眉开眼笑的埋头在他怀里,欢快的说:“我看到你了。” 然后又觉得不对劲,像一只小狗一样,抽动着鼻子在那人身上嗅嗅。 笑嘻嘻的说道:“有檀香味……” 又嗅了嗅说:“还有丁香味……还有鼠尾草……” 她的鼻子很灵,扯过来人的衣襟用力的嗅了嗅,抽着脸说:“还有汗味……”说着就往外挣。 楚昀霆紧蹙着眉看着怀里像只小狗的女人。她每说一句话,呼吸喷在他的胸前,带来一股甜辣的酒气。他垂下眼能看见粉红的像朵花似的侧脸,还有玲珑的鼻子。 心头有种蜜糖一样的液体缓缓的流淌,没想到见到他的第一眼,她是这样的高兴,而他深深的受到了她的感染。 他大手上边扣住她的后脑,下边扣住她的腰。她想挣开他,他便使出更大的力气圈紧。 他的东西,没人能够染指。 在室内扫了一圈,目光便落在桌脚的一个纸团上。又看看桌面上的半杯茶水。目光冷厉起来。 他对着扶着陆晚茜的展鹏说道:“看看那水有没有问题?” 展鹏闻言拿起水杯闻了闻,很是担心的看着陆晚星说道:“这里有蒙汗药的味儿,又不太像,好像是……” 他也不敢妄下决断,犹豫的时候楚昀霆快速的截断他的话,“我懂了!” 再盯着那半杯水,眼神陡然凛冽起来。嘴角扬起一抹邪笑道:“给她喝了!” 话音落定,陆晚茜拼命的摇着头,她这么反抗,水弄得满脸都是。 楚昀霆感觉怀里的人安静了,便腾出一只手拿起水壶,对着展鹏扬了一下下巴。 展鹏可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扳开陆晚茜的嘴,楚昀霆拎着水壶,壶嘴对准她的嘴,倒了小半壶进去。 呛得陆晚茜痛苦的捂着脖子咳嗽,又看她抠着自己的嗓子想要把水吐出来,心里更是清楚,这水绝不是好物。 他把水壶放在桌上,挑了挑眼皮。展鹏会意手起一掌,陆晚茜两眼一白昏了过去。 楚昀霆拥着陆晚星出了门踮脚就跃上了屋顶,居高临下的视线很是清楚,能看见秋菊带着赵大成正走在半路,他等展鹏走出房门,才几个起落回到了无殇的二楼。 他很奇怪陆晚星在他的怀里怎么如此的安静,该不会他用的劲大把人弄晕了?他一脚踢开她的房门,松开手,陆晚星慢悠悠的抬起头,干净明亮的双眼猝不及防的落在楚昀霆的眼底。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他现在只担心她究竟喝了多少水,半杯?不知道那些药量对她会有什么样的伤害。难道会像上次那样?一定要用那样的事才能解毒?若是那样,该怎么办呢? 若不是展鹏去找他报信,他随口打听了一下陆晚星的情况,只怕会发生很不堪的事。 也是刚好,他和赵大成谈话,秋菊前去找赵大成。被展鹏认了出来。顺口告诉了楚昀霆。 也是刚好知道无殇并没有说过让陆晚星换房间的事。 楚昀霆便感觉不妙。虽然相处很短,但却知道陆晚星在家里并不受待见。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第219章 楚昀霆不是想要做一个救美的英雄,只是潜意识里,陆晚星是属于他的,在他没有想出该如何处置这个人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能染指,即使是她的姐妹。 真没想到陆家的女人都有这般狠毒的心,清风寨里陆苑处处刁难她,在牛头山她的堂姐又这么算计她,真不知道她这么多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和陆晚星的视线黏在一处,都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晚星纤长卷翘的睫毛眨了好几下。 楚昀霆已经放开了手,但感觉陆晚星还和他贴的很近,近到脸上的汗毛都能看得清楚。不得不承认,变成正常的陆晚星除了额头有一块泛红的伤疤之外,真是美的没话说。 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陆晚星的双眼湿漉漉的含着泪。 楚昀霆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一会儿,心想她若是药劲上来该怎么办? 陆晚星嘟着嘴,纤长的睫毛闪了又闪,抽着鼻子嗅了嗅笑眯眯的说:“汗味也挺好闻。” 楚昀霆知道她说的是他身上的味道,他刚从会客厅出来的急,或者为她担心,身上发了一层冷汗。他自己不知道自己的汗味什么味道,可听到她说挺好闻的,心情忽然好了一些,嘴角轻轻的翘了起来。 陆晚星伸出一只手在他的衣领上拍了拍,就好像上边有灰尘似地,然后又在他的领口嗅了嗅,秀气的眉毛狠狠的蹙了起来,在他的领子上又拍了拍。 “不对啊!怎么有荷花的味道?” 她这回干脆两只手抓着楚昀霆的领子搓了搓,把他平整的衣领搓的皱巴巴的,又用力的嗅了嗅,还是不满意的摇头,“还是有荷花的味道。” 她像缉毒犬一样,抬起了他的胳膊嗅了嗅,沿着他的胳膊一直嗅到了腰间,小脑袋就停在那,伸手在他的后腰拍了拍,再次嗅嗅,还是不甘心,干脆绕到他身后,抓着他的衣服又搓了起来。 嘴里嘟嘟囔囔的说:“我不喜欢,一定要弄干净。” “我不喜欢这个味道。” 楚昀霆侧着脸看她十分执拗的搓着他的衣服,更加的莫名其妙。但她说荷花味,他似乎知道这个味道,孙猫儿的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浓浓的荷花味。莫非…… 他嘴角翘的幅度更大了一些。由着她弄乱了他的衣服。 陆晚星搓了一会儿,怎么闻都是有一股花香,那不是男人身上的味道。她真的想把那股味道在他身上剔除。 臭着一张小脸又站在他对面,伸手指着他说:“脱了。” 脱了? 楚昀霆仔细的打量她很是认真的表情,心里琢磨着她是装的还是真的?上次药劲上来还自己动手,这次让他自己脱? 见他没动,陆晚星伸出小手就来解他的腰带。可是这时候的腰带可不是那么好解,她鼓捣了一会儿也没找到门路。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手伸到他的领口,使劲的把他的外衣扒开,露出里边洁白的里衣。 展鹏站在门口,看着这么火爆的场面,他们对女人堪称变态的二当家,竟然被陆晚星在脱衣服,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说:“当家的,要不要关门?” 楚昀霆当时黑了脸,低吼道:“关门,关什么门?” 陆晚星忽的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着楚昀霆的脸,大眼睛无辜的眨了眨说:“你吼什么?” 带着哭腔说出话,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砸了下来。 “你声音大了不起啊?” “你长的高了不起啊?” 楚昀霆顿时手足无措的看着她,又求助的看着展鹏。 展鹏看着楚昀霆狼狈的模样,憋着笑都要憋出内伤了,无助的摇摇头,回头看着餐厅,空荡荡的哪有别人。想求助都找不到人。 “我招谁惹谁了,你吼什么啊?” 楚昀霆很无奈的说,“我没吼你!” “你一个男人又不吃亏,干嘛缠着我啊?” “你不是有那么多人喜欢吗?投怀送抱的好几个……”她又想起了那股荷花味,一边哭一边揪扯他的衣服。越哭越伤心,说的话声音还蛮大的。“渣男,处处留情的渣男!” 门外的展鹏听了,恨不得刚才变成了聋子,楚昀霆和陆晚星之间的事在清风寨他就听到了。那时候很识相的溜了,现在也应该躲出去才对。 又被这件事灌进耳朵,他使劲的低着头,不去看他们。尽管对她们十分的好奇。那也不敢抬头看。毕竟看到楚昀霆那么狼狈的样子,都能够他笑半年了。 “好笑吗?” 楚昀霆冷飕飕的问。 展鹏抬起头摇了摇。这一看不打紧,憋着的笑就在腮帮子里打滚,楚昀霆这样子还真是别有风情呢! 外衣一半被拽到了腰间,另一半松垮的披在身上,腰带也解开了一半挂在腰上。里衣的领口半敞着,胸前的花绣隐约可见。 他扫了一眼又憋着笑低下头,根本不敢开口。 楚昀霆脑仁都要炸了,根本就搞不懂她这是闹哪出,再嗅着空气里的酒气,才怀疑她这是喝醉了。 又气冲冲的说道,“那你还站在这干嘛?等着我送你?” 展鹏又摇摇头,如获大赦般,脚底抹油的溜了。身后的楚昀霆又丢出冰刀一样的话, “找无殇弄点解酒药回来。” 陆晚星抓着他的衣服,盯着他的脸说:“我站着还不行吗?不用你送,我自己会走。”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渣男,处处都是渣男!” 说完用力的推了他一把,就往门外走。 楚昀霆倍感无力,至今都没抓住她的思路。明明是让展鹏走,又关她什么事呢? 不等陆晚星走到门口,他伸手扣住她的手腕用力的一拉,就把她又拉回了远处。带着商量的口气说:“你就在这呆着,哪也别去。” 陆晚星晃了晃站住脚,看着楚昀霆顿时感觉无比的憋屈,“我为什么听你的?你的狗命关我什么事?”就发了泼抬腿踢了过去。 楚昀霆手不放,侧身躲开。她的拳头又砸了下来,他将她的两手扣住,用一只手攥着提在头顶,看她气鼓鼓的张牙舞爪还想攻击他的样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第220章 算计着时间要是喝了药,现在也快要生效了。 楚昀霆伸手在她的额头摸了一把,并没有异常的发热。这倒让他安心不少,不然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陆晚星耍赖的央求起来。这声音软软的,像是羽毛一样掻着他的心窝,让他全身的汗毛都跟着痒痒的。 刚刚按下的心又变得焦躁起来。他抓着她的手将她推到床边,按在床上坐好。 这才放手,半蹲在她的面前和她保持着平视,大手在她的脸上轻轻的搓了搓喃喃自语:“我该把你怎么办?嗯?” 陆晚星扁着嘴,露出一副痞气的样子。盯着他红润的嘴唇看的出神,忽然向前倾了身体,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 楚昀霆的唇上像是被细小的电流击中,那种酥麻的感觉在一瞬间蔓延了全身。他的眼睛蓦然的睁大,盯着舔着嘴唇回味的陆晚星。 她的样子就好像是品尝了美食一般,意犹未尽的吮着唇角。两只眼迷离的半睁着,小脸粉红的像是熟透的桃子。看起来十分的可口。 楚昀霆感觉喉咙特别的干,很慢的吞了一下口水。动作特别的迟缓,好像动作幅度稍微大一些,就会破坏掉眼前的氛围。 陆晚星把自己的嘴唇吮的叭叭的响,伸出手指尖在他的唇上点了一下,像是感觉到十分的有弹性,又连续的点了几下,笑嘻嘻的弯着眼说:“qq的,有点甜!” 缩回手指放在自己的齿间,伸出舌尖舔了一口。整个人都笑的弯了腰。 毛茸茸的头顶在楚昀霆的眼前一颤一颤的,他感觉自己的膝盖有些许的酸,便将左右腿换了一下动作。但姿势还是半蹲着,等到陆晚星笑够了。 抬起头忽闪着大眼睛,伸出小手捧住了他的脸。美滋滋的说道:“好吃,再吃一口!” 楚昀霆的眉心轻轻的蹙了一下,心想不能被她这样的轻薄了,可身体却很抗拒的保持着原有的姿势,眼睁睁的看着她贴上他的唇之后,虔诚的闭上了眼。 他的眼皮轻又缓的扇了扇,嗓子里的热火,就像是星火燎原一样,迅猛的燃遍了全身,整个人都跟着燥热起来。 她的舌尖在他的唇上滑过,他鬼使神差的欠开嘴唇刚想配合一下她的动作,可陆晚星狠狠的吸了一口。 吧嗒! 舔着嘴唇离开他的唇,楚昀霆半张着嘴,牙齿轻咬了一下,玩味的看着这个玩火,玩的兴起的丫头。 他现在可不是膝盖酸麻,还有那种不可言喻的肿胀。让他英挺的轮廓更是紧绷起来。 过了几秒,她才意犹未尽的睁开眼,感慨万千的说:“这口感,又滑又软,有点甜还有点茶香,怎么做的呢?” 楚昀霆干咽着口水,对自己羞耻的反应感到无语。他想站起身,看着身上凌乱的衣服,腰带下边没法掩饰的膨胀,有种想要掐死陆晚星的冲动。 说实话,他们的第一次真的完全怪她吗?他这么多年修炼的清心寡欲,为什么见到她就会破功呢? 陆晚星的小手在他的脸上摸了摸,“好像楚昀霆诶!” 说完喜笑颜开的表情瞬时垮了下来。狠狠的横了他一眼,丢了一句“渣男!”小手缩回去,还在身上擦了擦。“长得帅的渣男!” 楚昀霆牙齿咬的咯咯响,什么叫好像?本来就是好吧?这什么酒量,到底是喝了多少酒?人不认得,又胡言乱语,又乱动。 什么酒品?渣男?为什么她口口声声的说渣男?他哪做的不对? 人长得帅,被人喜欢,怪我咯! 陆晚星擦了手,晕乎乎的站了起来,抽嗒一下说:“好,我躲不了是吧!我走还不行吗?” 说着就往外走,脚绊在楚昀霆的腿上,整个人差点摔了出去。 楚昀霆连忙站起来拦腰将她抱住。少女的身体纤柔,抱在怀里占据不了多大的分量。她真是晕的厉害,在他的臂弯里人还像是溺水了一样向下沉。 楚昀霆掐着她的腋窝,将她往上捞了一把,她身上特有的清香混着酒味钻进他的鼻孔里,就好像带着蒙汗药的刺激,让他也有了一霎的失神。 陆晚星寡淡着小脸,怏怏的说道,“你放过我吧!” 楚昀霆分辨不出她现在是醉话还是真话,也不回应的盯着她闪烁的眼睛。 陆晚星一本正经的说道:“睡了你,不是我的本意。” 她又提起这件事,让楚昀霆的额角突突的跳了起来。 可是陆晚星接着噗哧笑了起来,伸手勾着他的脖子,试了几次也没成功,越发的感觉这样似乎好玩,两手在他的肩上胡乱的拍着,人儿笑的花枝乱颤的说:“要知道你这么帅,真后悔那么潦草。” 楚昀霆真想把她丢出去,这该多不知羞耻,这种事在她嘴里总是轻易的就说出来。觉得潦草?好像说的多有经验似地。 想到那件事,他的脸不由得黑了起来,潦草?难道是说他? 自己的能力被质疑,就算说他帅,他也是高兴不起来。 纤柔的身子在怀里扭着,让他全身像是被火炙烤着一般,很无奈的压着沙哑的嗓子说:“你安分点好不好?” 陆晚星哪听的进去他的话,攀不上他的肩,就搂住他的腰,整个人都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一条腿还不安分的勾上他的腰。 楚昀霆被她撩拨的,浑身上下的血液都不安分的沸腾起来。 可是醉醺醺的女子哪知道身前的处境,贴在他身上蹭了蹭,两只小手抵在他的腰上。嘴里还嘟囔着:“你带了什么东西啊!一直杵着我。” 她真的觉得不舒服,腰身扭了扭,还是躲不开,两只小手就横冲直撞的对着他推推搡搡。 一股奇异的感觉,刺激的他全身不由得颤栗了一下,随即整个人都用意念控制着绷紧。 他大力的抱着她,怕她从他的身上滑下去,他越是用力,陆晚星越是不安分,过了一会儿,闪着大眼睛惊讶的问,“咦?还是热的。你带了什么吃的吗?” 第221章 楚昀霆感觉自己的身体产生了急速的变化,愤愤的想若不是天时地利都不占,一定要让她知道不潦草的男人什么样。 他伸手扣着她的手腕,一动都不敢动。全身的血液已经急速的倒流下去。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爆炸。 陆晚星的手腕被他扣得发疼,她委屈的蹙紧了眉,双眸像是蓄满了水一样望着他,“你干什么?弄疼我了。” 楚昀霆垂眼看着她,不得不松开手,从齿缝里挤出沙哑的声音,“你别动了行吗?” 陆晚星晃着胳膊,要挣脱他的束缚,嘴里还嘟囔着:“有好吃的,藏在裤子里,不给我还要打我。” 楚昀霆忍无可忍闷哼一声,放开她的手腕,打横把她抱了起来,大步的走到了床边。 他沉着脸,下颚绷得紧紧的,俯下身将不安分的人放在床上,抽出两手将陆晚星搂着他的腰的那只手臂扳开。 陆晚星躺在床上,脑子里一直在琢磨手下到底是什么?热呼呼,硬梆梆的,是什么吃的?被他别在腰上不肯拿出来的,一定是很宝贝的东西。 楚昀霆试图去扳开她的这只手,可那酥酥麻麻的感觉一直在,他真是有心无力。语气放的缓慢,央求着说:“你先放开,嗯?” 陆晚星撅着通红的小嘴,使劲儿的摇着头说:“不放,你这个渣男,到底藏了什么东西?” “我没藏,真的。” 楚昀霆的嗓音越发的暗哑,晕染了情、欲的味道,低沉富有磁性,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化身成为以个诱拐少女的坏叔叔,把语气极尽可能的表现出平静的说,“你先放开,我拿出来给你。” 说出这样的话,他把自己的脸憋得通红。 要是被别人见到他这幅光景,下巴都会惊掉地上,楚昀霆何时对人这么耐心过? 他红润的嘴唇在陆晚星的眼前一张一合,看的她两眼发直。不由自主的吞了一口口水。耍着赖的嘟囔,“你不许骗我!骗我你就是渣男,是小狗,是……” 她想了又想,又痴痴的笑了起来,“……是……是大坏蛋!” 楚昀霆只盼着她能快点解放他,敷衍的点着头,眼帘也跟着忽闪了几下。眼底星星点点的火苗,已经变成了一簇火苗在呼呼的跳跃。 陆晚星这才松开手,楚昀霆长出一口气,感觉自己像是经过了一次烈火的焚烧一样,九死一生。他要马上离开这里,安静下来。要是再这样下去,他都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他刚想起来摆脱这个磨人的醉鬼,陆晚星大概是闹够了,人也累了,整个人一瞬间安静了许多,她的唇角,笑意未散。 楚昀霆盯着她含笑的容颜,眉梢处也跟着染上一层暖色。 他以为终于能够这样安心了,她终于折腾够了的时候。陆晚星的眼睛忽然欠开一条缝,一个狡黠的笑在她的脸上荡漾开。 紧接着两手软软动作很快的环住了他的脖子,扬起脸又一次覆上了他的唇。 她慢慢品味的动作,还伴随着吧唧吧唧的声音。 她的动作来的毫无征兆,楚昀霆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她偷袭成功。 脑袋里轰的一声,像是节日的烟花在夜空绽放,美的炫目迷离。胸腔里咚咚咚的响起了鼓声。节奏越来越快,鼓点越来越乱。 他这么一会儿被她吻了三次了。虽然是在神志不清的状态下,他就这么被她连续的吻了三次,随着这个念头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楚昀霆的心跳陡然的漏掉了半拍。 刚刚压下去的那些理智,在这一刻像是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他已经无法满足于她带来的浅尝而止,他想要更多,获得更多。在她想要结束这一次的品尝时,他伸手托住她的后脑,将她按向自己。灵巧的撬开她的齿缝,在她的口腔里肆虐起来。 陆晚星感觉肺部的空气在急速的流失,她想大口的呼吸,吞进来的却是带着茶香的液体。她觉得自己缺氧的快要窒息了,就好像是溺水的人要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她环着楚昀霆脖颈的手臂更加用力的圈紧。 这个动作像是对他的奖赏和邀请,促使着他更进一步的攻城略地。好像唇齿相依仍旧不能满足他的要求。他用手肘撑着身体,腾出另一只手轻松的捉到了一处柔软,他的手指只是收紧了一下。 怀里的人嘤咛一声,整个身体发出了细小的抖动。紧接着她的腿很自然的勾住了他的腿。抱着他脖颈的手臂更加圈紧,将他整个身体又一次拉向自己。 他许是觉得撑着身体的那只手肘有些酸麻,或者这样吻得不够尽兴,终于放开她的唇,狭长的眼眸迷离的盯着身下的人。 她是醉的,细碎的发丝被汗水黏在额头上;她微张的口中,呼吸慌促不稳;她闭着眼,脸颊上泛着淡淡的红;她紧紧的圈着他的手臂,轻轻的颤着…… 伴着这一幕幕落入楚昀霆的眼底,他的眉心狠狠地皱紧。 楚昀霆维持着俯身的姿势,一动不动的保持了一两分钟,直到身下的陆晚星因为他动作的停止,而发出一声低低的不满。楚昀霆的眼神才闪了闪,然后大脑才缓缓的思考这些落在眼底的画面所代表的意义。 他竟然、失控了! 险些对她进一步做出不可描述的事。 他对她……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叫嚣着不满,甚至因为气血的下行,让他敏锐的觉察出细细的疼。 他很清楚身体有多么想继续下去,就这么顺理成章的完成那些事。 可理智的回归,让他更清楚的明白,他这样做有多么的不妥。 就算已经有过肌肤之亲,可那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现在就这么做,他算什么人?乘人之危的小人而已。 他想真正的和她在一起,也不会用这样的理由。 若是真的就这么失控下去,等她醒来,两个人要如何面对?至今他还没有想到该怎么处置她,要是在发生什么,只会让他们之间变得更加复杂。 想到这,楚昀霆眼眸的深处一抹黯淡闪过,即使他的血液像岩浆一样滚烫,他的心也像冰山一样凉了起来。 他控制着自己的手去抓紧床单。甚至将眼睛眯成一条线,去逃避横陈在眼前的娇容。 第222章 楚昀霆又呆了一小会儿,才慢慢的站直了身体。将身上的衣服慢条斯理的穿好、理平。 陆晚星翻了一个身,小腿撇到了床边。两手在床上摸索了一阵,拉过被子夹在了两腿中间。她慵懒的脸色像只睡的惬意的猫,嘴角轻轻的扬着。 她的衣衫还是完好的,她也没有说出挑逗的醉话,更是闭着眼没有眨着迷醉的眼神。可是看到这一幕的楚昀霆,还是感到一股强烈的热流,从他的喉间涌向了腹部。他下意识的闷哼一声,然后慌乱的别开了眼。 他不能留在这里了,在这种情况下,他的理智和自制力在陆晚星的面前很轻易的溃不成军。趁他还能控制,他要赶紧抽身离开,否则一旦像刚才那样失控,他一定会做出疯狂的事情来。 他闭上眼,翕动着嘴唇,念起清心咒,将刚才的那些没能得到宣泄,叫嚣着的欲、念生生的压下去。然后退开床边,扫了一遍陆晚星的睡姿,猜想她不会翻到地上。 他走到门口,想要带上门的时候,又犹豫起来。保不齐在牛头山上还有别人想要算计她。而她醉的这么死,这般模样若是被心怀不轨的人撞见,可是有了可乘之机。 而他离开了会客厅时间太久,总是不妥。 要是找个放心的人来守着她才行,他思前想后,脑海里出现的不过是陆成丁,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小子对她有意思。这么好的机会,万一…… 他可不能放心把陆晚星交给他照顾。 展鹏去找无殇取药,想必是贴心的刻意晚回来一会儿。即便他是楚昀霆的心腹,一个男人照顾一个醉酒的女人,更不方便。 他索性依靠在门口,思索起来,陆家那三个姐妹显然是不能信。 想来想去,唯一可信的人,只有他自己。 他举步走进餐厅,本想倒杯水来缓解一下喉间的干燥,却看见通往外面的门窗紧闭着。整个房子里没有一点流动的风,有些发闷。 有到人影投射在门窗上,静默的像是雕像般。 不知为何,楚昀霆见到展鹏如此的“贴心”,竟然焦躁起来。压下去的邪火变成了愤怒的火气窜了上来。 他几步走上前,砰的推开门、金色的阳光倾洒进来,有些晃眼。 展鹏一本正紧的抿着笑,有点意外楚昀霆的出现,他的目光不着痕迹的在他的身上,脸上扫过,狗腿的掏出一个药瓶交给他说:“我管无殇公子要来的,说是备着晚上用。” “你还真是细心啊!”楚昀霆磨着牙,有些发狠的说。 展鹏只当他是不好意思,仍是狗腿的说,“为当家的着想,应该的。” 楚昀霆甩开袖子,握着药瓶进了屋,冷声吩咐道:“把窗子都打开,你想闷死我?” 展鹏点头哈腰的跟进来,一扇一扇的推开窗,心里倒是纳闷,这结束的也是太快了点,难道二当家的头一次开荤,没有分寸。这个要不要跟秦守商量商量,教教他? 楚昀霆倒上一杯水,余光瞥着展鹏若有所思的样子,没好气的说道:“让你取药,你胡思乱想什么?我在你心里就是那种人?” 展鹏心里怎么想,可不敢说出来。万一惹了他不高兴,那就惨了。虽然楚昀霆矢口否认,可他都看在眼里了。 在清风寨陆晚星是亲口说的,他们睡了。 刚才又说楚昀霆一个男人也不吃亏。 这都是和尚头顶的虱子——明摆着的事,作为过来人还不是一点就透。刚才他还在屋里,就看见陆晚星迫不及待的脱他衣服。过了这么久,没有点儿事,谁信啊? 想必楚昀霆现在不承认,有点面子薄,或者犯了黎天朗的病,到手之后就嫌弃了。 可怎么看,楚昀霆都和他不是一样的人啊! 一时间展鹏也不明白,楚昀霆和陆晚星究竟怎么回事了。 楚昀霆拿了药,扶着迷迷糊糊的陆晚星吃下去。就连忙把人放在床上,看着刚刚扶过她的手,心突突的跳。 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快步的离开陆晚星的房间,敞着房门,坐在餐厅面对她的座位上。又呆了一会儿,终于想起陆晚星之所以变成这样,是拜陆晚茜所赐,才平静的问, “赵大成有什么动静?” 展鹏乐颠颠的坐到他边上,笑嘻嘻的说:“他那色胚子,现在正做运动呢!会客厅是刘猴子在撑场子。估摸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动静了。” 听他这么说,楚昀霆脑海里一闪而过,陆晚星和他拥吻的画面,白净的脸很老实的泛起了红。 展鹏诡异的笑了笑问:“当家的,要不要多休息一会儿?” 楚昀霆凌厉的瞪他一眼说:“你想的都没有发生。” 展鹏干巴巴的挤着眼睛,干笑起来,“什么都没发生,当家的放心,我绝对不会乱说的。” 楚昀霆才发觉对他解释这些做什么,非但没有说清楚,倒是越描越黑了。索性任由他猜想,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 他时不时的瞟着床上的陆晚星,距离这么远,怎么还好像她的呼吸能听得见似地,陆晚星或许是抱着被子有些热了,掀了被子,四仰八叉的躺在那。 楚昀霆生怕她这个模样被外人看见,飞快的扫了一眼展鹏,看他根本没往房间里看,才有点放心。 他扫了扫嗓子说道:“一会儿一定热闹,不能让她错过了,我去叫醒她。” 展鹏还没来得及搭话,就见他起身挡在展鹏的前边快步的走进屋里。 楚昀霆站在床边,看着在床上像大字一样的女孩儿,眉梢抽动两下,心里边鄙夷这样的睡姿还真是难看。 他很不客气的伸出指尖推了推陆晚星的太阳穴,陆晚星的脑袋就在他的推动下,像个西瓜一样晃了晃。他很顺口的唤着她,“喂!丑八怪,醒醒,有事了。” 陆晚星的眉毛皱了皱,有些不耐烦的拨开他的手嘟囔着:“别吵,睡觉!”随即翻了身背对着他。 楚昀霆也不是一定要让她起来,看她背对着门口,伸手夹着被角把被子提到肩上。这才轻手轻脚的转身。 “陆晚星?陆晚星?” 他刚准备带上房门,就看见一个圆滚滚的人形从门外滚进来。 第223章 楚昀霆听见这个大嗓门,下意识的回头确定了一下陆晚星有没有被吵到。 可是圆滚滚的陆晚晴气喘吁吁的跑到门口,直接将他推到了一边,打开门直奔床头。 展鹏忽的站起身,有杀气在身上崩现。他疾步走到楚昀霆身边,两眼像鹰鹫似地盯紧了陆晚晴,“当家的!?” 楚昀霆摆摆手,掏出洁白的手帕将陆晚晴刚才碰到的袖子擦了擦。脸上变的如常清冷,看着陆晚晴使劲的晃着床上的女孩儿,眉心微不可见的蹙了蹙。 “你醒醒,陆晚星,快醒醒,出事了!” 过了好一会儿,陆晚星终于撑开了眼皮,怨气很大的低吼,“叫魂啊?人家正做梦呢!” “艾玛!陆晚星你可算醒了,快点吧,出事了。”陆晚晴不管不顾的掀开被子,拉着她下床。 陆晚星刚睡醒,自带着起床气。更别说还作着花美男的春梦,被她全都搅和没了。甩开她的手,打了一个哈欠,没好气的说:“有话不能好好说啊!” 陆晚晴看她真是有些生气,缩回手抹了一把眼泪道:“三姐出事了。” “陆晚茜?”陆晚星坐在床沿才发现,两只鞋还在脚上穿着,她这是怎么睡的?她揉着太阳穴努力的回想,只能记得喝了大半碗的温酒,后来好像换了房间,还看见了陆晚茜,楚昀霆…… 她摸着滚烫的脸颊,快速的走到梳妆台,趴在铜镜前边照了照。小脸粉红粉红的,一点黄斑都看不到。心里纠结起来,该不会真的遇到楚昀霆吧?他要是看见她变成这个样子,以后纠缠上来怎么办? 陆晚晴看她还在照镜子,一把鼻涕一把泪,急切的央求说:“三姐都出事了,你还不去看看。” 陆晚星感觉浑身乏力,坐在梳妆台前边问:“她出什么事啊?” “她……”陆晚晴欲言又止的指向了门外,这才看见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两个男人,她有点木然的看了看陆晚星,又看看楚昀霆。 陆晚星随着她的手势看去,正看见冷着一张脸站在门外的楚昀霆和展鹏。她的心狠狠的揪了一下,捂着脸很快的转回头,假装着头晕似地,挡住半张脸说:“你快说吧!我头晕。” 楚昀霆似笑非笑的哼了一声,看样子她是清醒过来,不认账了。既然已经醒过来,他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便背负着双手走了出去,只言片语都没留。 陆晚星听着沉沉的脚步越来越远,才放下手。“别只顾哭啊!到底什么事?” 陆晚晴抽抽嗒嗒的甩了一把鼻涕才说:“刚才那个男人你认识吗?好帅哦!” 陆晚星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真是受不了她花痴的性格,看见男人就觉得好帅。她没好气的说:“你是看男人,还是说事的?” “哦,哦,对,三姐……”说着她又哭了出来,“三姐被人糟蹋了,现在寻死觅活的,晚依在看着她。她说,她说……” 陆晚星揉着太阳穴,感觉信息量有点大,她慢慢的捋顺一下思路说:“你慢点说,明天就拜堂了怎么会出事?” 陆晚晴索性一屁股坐在床边说道:“陆晚星,本来你是在那个客房的,怎么变成了三姐?你怎么回来了?三姐说是你害的她,你说说怎么回事?” 陆晚星也是困惑的看着她问:“我换过房间?” “你不是装糊涂吧?”陆晚晴伸手试了一下她的额头,体温正常,看她样子也不像装糊涂。她就不明白,这才一下午的事。怎么都不记得? 陆晚星揉着太阳穴很努力的回忆,可是很多的片段,她自己都分不清是做梦还是现实。 想来想去,她的脸红的更厉害。想到那半碗温酒,怎么就忘了这个身体喝酒就断片的毛病呢!一定是喝醉了,犯了混。 刚才看见楚昀霆拿着手帕在门口冷着一张脸,陆晚星真想一头撞死,要是她真的拉着他耍酒疯,楚昀霆一定会将她大卸八块吧?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怎么就是躲不掉他呢? “我们一起把你送到了客房,你怎么回来了呢?”陆晚晴还是不依不饶的问。 陆晚星隐约的记得她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那个人把她带了出来。那个人和楚昀霆很像,身上有檀香味。她摇摇头,很快否定自己的想法,楚昀霆恨不得杀了她,怎么会救她? 而陆晚晴看她摇头,很失望的说,“你都不记得?丁哥和本叔已经过去了,三姐咬定是你害她,要找你拼命,我怕你有什么意外,所以先找过来了。” 陆晚星伸手在她肉乎乎的手背上拍了两下,眼底闪过一丝很辣,陆晚茜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长进不少,就算她喝酒断片,那也不会做辱人清白的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她是恍惚记得陆晚茜给她端了一杯水,好像还见她往水里放了些东西,说不定她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遭报应了。 她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要找她对峙就对峙,谁怕谁。 这么想着,她起身叫着陆晚晴说:“我还想知道怎么回事呢?我睡的好好的,害她做什么?莫不是她自己发了妄想症胡说八道的?” 陆晚晴也跟着站起来,想要往外走,她还是犹豫了一下指着陆晚星的脸说:“你这样出去,好吗?” 陆晚星摸着小脸,才意识到她现在的肤色真不适合出门。陆晚茜出了事,赵大成一定会前去处理,她这个样子被他撞见,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她记得无殇的药箱就在二楼,于是快步跑上楼,打开无殇的房门。去找他的药箱。 无殇的箱子里好多的瓶瓶罐罐,她根本不记得给她改变容貌的那个药叫什么名字。看着那些药瓶长得都很相似。于是扒开瓶塞一个一个去闻。 终于闻到了一股恶臭,和她之前服用的药丸是一个味道。 她也不犹豫,按照上次的服用的计量吃了下去。等了一会儿,只觉得浑身瘙痒的难受。跑下楼梯回到屋里还没照镜子,就把陆晚晴吓到了。 第224章 陆晚晴像是活见鬼一样指着陆晚星说:“你……你……你的脸……” 陆晚星感觉全身都很痒,她挠了几下也不能缓解,反倒感觉更加的严重了。她感觉情况似乎有些不妙,对着镜子去看,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回不仅是脸上全是黄斑,就连脖子上,手背上都有黄色的斑块。她捋起袖子,又扯开脖领,能见到的皮肤都盖上了黄斑。 她看着自己变成这样,心里怀疑是吃多了药,但就算吃多了,也没有出现过瘙痒的症状。她忍不住挠着胳膊和脖子。越是挠,痒的越发严重。她强迫自己不去想身上的瘙痒,可是那中钻心的痒痒,就像是有人拿狗尾巴草掻着脚心一样的难以忍受。 她咬着牙嘶嘶的吸着气,强忍着说道:“四姐你去帮我找一下无殇,他应该有办法。” 说着手指紧紧的抓着衣袖,她能感觉到指甲刺着掌心丝丝的疼。掌心的疼,让她身上的瘙痒不那么明显。于是她松开衣服直接攥紧拳,死命的抠着掌心。 陆晚晴闻言,扭着圆乎乎的身子跑了出去。陆晚星看见她出门拉住一个人便问:“无殇公子在哪?” 陆晚星惨笑一下,在地上转圈走着。她只有不停的走才能分散注意力,她怕停下来,就会忍不住抓伤自己。 这样的等待是最受煎熬的,她都不知道到底走了多少圈,也不确定陆晚晴是刚走,还是已经走了半会儿。但对她来说却像是过了好长好长的时间,她觉得她已经累的汗流浃背,无殇还没有回来。 她甚至怀疑要是继续走下去,她会不会把自己累死。 这时,无殇没有回来,赵大成却带人赶了过来。 赵大成进门便大声的呵斥,“陆晚星,我看在你是无殇的义妹的份上,一直对你礼遇有加。没想到你竟然做出这种事。” 陆晚星被他呵斥的顿住脚,嘴里嘶嘶的倒吸着气,拳头攥的太紧,已经麻木的感觉不到疼,但浑身的瘙痒还是没有片刻的缓解。 她咬着牙瞥了一眼赵大成,一句话都不想开口。 赵大成没看出她有什么异样,还是那张丑陋的脸,他又大声的质问:“你这是什么态度?真是恃宠而骄,你是不是觉得我要立陆晚茜做夫人,心里不甘?所以做出这种事?” 陆晚星觉得一盆脏水扣在头上,忍无可忍的说,“赵大哥,我做什么了?我一直在这睡觉哪也没去,我能做什么?” 她这一开口,就好像把刚才鼓足对抗瘙痒的气泄了出去。浑身更是难受,她不敢挠,摊开手掌使劲儿的搓着。 又扫了一圈跟着赵大成来的人,紧挨着他的就是平日伺候陆晚茜的秋菊。 刚好赵大成对秋菊说道:“你说,今天都发生什么事了?” 秋菊战战兢兢的看了陆晚星一眼说:“我只听说,陆姑娘和她那几个姐姐素来不睦,非常害怕晚茜小姐受到寨主的宠幸。今天陆姑娘生病,晚茜小姐忙前忙后的伺候,又帮她换了房间,方便照顾……” “我问你,怎么会出事的?”赵大成抬手就是一耳光,打在秋菊的脸上,秋菊的脸当时就苍肿起来。 她捂着脸,一滴眼泪都没敢掉,接着说道:“晚茜小姐要亲自照顾陆姑娘。哪知道后来就出事了……” 陆晚星虽然痒的难耐,但是头脑还是清醒的,听着秋菊的话,似乎明白,就像陆晚晴刚才的疑问一样,本来她是在客房,怎么就回来了? 也正是她离开客房的这段时间,陆晚茜发生了意外。到底是什么意外她还不清楚,陆晚晴说是被糟蹋了,被谁?还没听说。 陆晚星搓着胳膊越发的用力,感觉双臂火辣辣的刺痛起来,她又是倒吸了凉气,瞟着他们说:“我一直在这里睡觉,什么时候换的房间都不清楚。三姐究竟怎么了?” 赵大成气急败坏,大声骂道:“老子明个就要拜堂,今天就给我整出这种事来,陆晚星,你要是不解释明白,老子有办法折磨你。” 他阴狠的声音配着阴冷的眼神,让陆晚星的心突突的跳了起来。门外的人越聚越多,有人指指点点的。 “真没想到,这种事都能做出来。” “这有什么想不到的,比起刘大刘二这不是轻多了。” “这怎么一样啊?那可是自家的姐姐,这一辈子的清白呢!” “唉!你刚才看见没,真惨啊!” “这该是多狠的人能干出这种事?” “……” 赵大成听见门外的议论,铁青着脸回头骂道:“都他么看什么,还不滚。” 话音一落,屋里屋外都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陆晚星身上。 陆晚星干咽着口水,眉毛狠狠的揪在一处,往门外看了又看,也没有见到无殇和陆晚晴,她心平气和的对着赵大成说道:“赵大哥,这里一定是误会,我真的没有做出伤害三姐的事。我吃过药就一直在睡觉,说我换房间,我根本就不知道……” 赵大成火冒三丈,完全听不进去她的解释,大手一挥道,“你给我闭嘴,来人啊!给我把她绑了!” 门外蹭蹭的窜进两个喽啰,拿着两只粗的绳子奔着陆晚星走过来。 陆晚星倒退着说:“赵大哥,赵寨主,你听我解释。无殇哥哥马上就会回来了。” 那两个喽啰可不听她的,抛出绳子套在她的脖子上,用力一带就把她拉倒在地上。陆晚星感觉到呼吸困难,紧紧地抓住绳子不让绳套变紧。 另一个喽啰拉开她的手背在身后,很快的打了一个绳结。两人一人一边抓着绳子就把她拎了起来。 绳子困的紧,陆晚星感觉手腕都像是要勒断了,可她还乐观的想到,身上的瘙痒还没散去,被困着也好。只要坚持到无殇回来,就会真相大白。 赵大成厌恶的瞥了她一眼冷冷的说:“把她带到刑堂,还有其他涉事人等都带过去。” 陆晚星被喽啰推搡着走出门外,刚迈出脚,迎面就被砸上来一枚石子打在头上。 “打死这个蛇蝎女人。” 第225章 不知道是最先对陆晚星扔的东西,但有人开了头,便有人响应。 “打死这个缺德的!” “打死她!” “打!” “绝对不能放过她!” 菜叶,鸡蛋,石子,就像是下雨似地落在她身上,躲都躲不掉。头发被鸡蛋打中,粘乎乎的蛋液顺着发丝流到脸上,从头到脚狼狈不堪。她心里明白,这里边很多人是给刘大刘二泄愤;也有人是嫉妒她在山寨的地位;她们借着这个机会,发泄着对她日积月累的不满。 陆晚星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憋屈过,被喽啰推推搡搡的押到了刑堂。 刑堂里已经有好多人,她透过挂在头上的菜叶子看了一圈。 陆晚依搂着陆晚茜坐在一边,地中央跪着两个男人,光着膀子下身只穿了一条裤子。两个男人的身上有很多新鲜的爪痕。 陆晚星见状心咯噔一下,猜想该不会是两个都是吧?这么惨? 陆晚茜哭的都没有眼泪了,看见陆晚星被押进来,疯了似的冲上去,一顿拳打脚踢。 “扫把星,你去死!” “你怎么还不去死?” “你到底要怎么样?” 陆晚星手被困着,两个喽啰架着她,明显的偏帮。 陆晚茜每一下都实实在在的打在她的身上。疼的她咬着牙没吭声。 陆晚依废了好大劲才把人拉开。 陆晚茜嘶哑着喊:“我不活啦!这叫我怎么活下去啊!” 她悲痛欲绝的样子是装不出来的,陆晚星看见跪着的两个男人,也为陆晚茜感到痛心。她的确猜想会不会是陆晚茜算计她不成,反倒害了自己。 但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分明是她晕乎乎的病着,陆晚茜想害她,是很简单的事。 除非有人背后帮忙,她也想过可能是楚昀霆帮了一把,但也否定了。要是她被人糟蹋,楚昀霆应该乐见其成吧!他那么恨她,怎么会帮她呢? 赵大成坐在上方,铁青着一张脸,喽啰朝着陆晚星的腘窝踹了一脚,陆晚星噗通的跪在那两个男人旁边。 她刚跪下,一个男人就指着她说:“寨主,就是她,是她让我们去的。” 陆晚星侧目看着这个猥琐的男人,贼眉鼠眼,见都没见过。另一个也是生面孔。 可是这个男人说完,另一个也看了陆晚星一眼就说:“没错,寨主,就是她,说是看我们巡山辛苦,送我们一个姑娘解解闷。” 赵大成闷哼一声,气的手指发抖,指着陆晚星说:“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陆晚星甩了一下头发,露出那张丑陋的脸,平静的对赵大成说:“寨主,这两个人满嘴胡言,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赵大成阴狠的咬着牙道:“秋菊,你接着说。” 秋菊连忙福礼,看了一眼陆晚茜,又看看陆晚星说道:“我只是看见陆姑娘在客房出来,招呼这两个人过去。说了什么我不知道。我看他们进了房间,就过去想问问什么事,可陆姑娘让我去找寨主过来,说是明天拜堂有很多细节要商量。我没想那么多,就去找寨主了。后来的事,寨主您也看见了。” 赵大成真的生气,虽然陆晚茜还没过门,但在山寨谁不知道明天就要跟他拜堂,他听了无殇的话在禁欲,不然这么水灵的姑娘,怎么会便宜了别人。他狠戾的说道,“现在人证聚在,陆晚星你还想抵赖?” 陆晚星当然不会认,完全都是凭空捏造的她怎么认,所以摇着头说:“寨主,他们串通起来撒谎,我根本没见过这两个人,更没见过秋菊。” “哼,我看你是仗着无殇,恃宠而骄。就算晚茜不是你的堂姐,那也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竟然做出这种事,真是天理难容。”赵大成已经不想再听任何解释,看着垂泪的陆晚茜说道:“事已至此,咱们的婚事也就作罢。” 他抬眼看了一下陆晚依,心想宾客都到了,要是这件事传出去,对他的影响可是不好。虽然陆晚依个子高,可是这几天打扮起来,看着也能顺眼。 于是说道:“晚依小姐,本来是想一并将你娶进门做妾,明天就立你做夫人吧!” 陆晚依惊慌的福身,可是眼底却露出一点喜色,她很坚决的说道:“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小女不能做主。” 赵大成哼了一声说:“就这么定了。” 陆晚依一直保持着福身的姿势,有些歉疚的看着陆晚茜,小声说:“晚茜,这怎么办啊?” 陆晚茜哭的昏天暗地,听见赵大成立了陆晚依做夫人,更是悲痛欲绝。飞快的站起身,一头去撞柱子。身边的人及时拦住。她哭着哭着翻了白眼背过气去。 赵大成有些惋惜的瞥了一眼说:“送到客房好生照顾着。” 转眼看着陆晚星,更觉得气血翻涌,对着下边的人说,“她这么狠毒,你们两个不是要找个姑娘消遣吗?” 他的嘴角扬起嗜血的笑,目露凶光的说道:“来人,把最烈的药给他们灌下去,塞到笼子里,让大家好好的欣赏欣赏!” 陆晚星听到这样的结果,拼命的想要站起来,可是那两个喽啰压住她,她根本就站不起来。现在浑身的瘙痒已经不算什么,赵大成所说的处置,才是最凶残的。 她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大声的对着赵大成说道:“赵大哥,他们在说谎,我绝对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那两个猥琐的男人,一听说要给他们灌药,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的往赵大成身边去,“寨主,饶命啊!都是这个女人害的。我们知道错了。” “寨主,饶命,饶命,我们就是猪油蒙了心。” “……” 赵大成厌恶的一脚将他们踢开说道:“你们不是喜欢女人吗?尽情的玩,药劲过了你们还能活着,山寨还欢迎你们。” “寨主……” “寨主……” 赵大成不顾他们的哀嚎,看着下人端来一个药瓶。对着左右使了眼色。马上有人上来动手按住那两个猥琐男,掰开嘴将药灌了下去。 陆晚星吓得浑身抖了起来,她再也冷静不了对着赵大成喊道,“我要见无殇,还有楚昀霆……” 第226章 赵大成站起身将手伸向一边的陆晚依,陆晚依犹豫了一下有些娇羞的将手搭了上去。 她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陆晚星说道:“寨主,我们都是自家的姐妹,发生这样的事,真叫人痛心。” 赵大成拍拍她的手背说:“晚依,她这是自作自受。山寨有山寨的规矩。你也不要难过。” 陆晚依叹息一声说:“寨主这种事我看不下去,就先告退了。” “好好,晚依你今晚好好休息,明早我就过去接你。”赵大成色迷迷的笑了笑,才依依不舍的撒开陆晚依的手。 陆晚星看见眼前的这一幕,怎么都觉得她已经不认识陆晚依了,当初上山陆晚依表现的最激烈。怎么变成了这样呢? 她看见这陆晚依朝她走过来,她向前蹭了几下,“晚依,晚依,我是冤枉的。” 陆晚依在她面前停住,垂下眼看着她,温柔的笑着,缓缓的俯下身贴在她的耳边说:“我当然知道。” 她有些得意的声调,让陆晚星感到后背寒凉,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这期间发生的种种,陆晚依都是脱不了关系。 陆晚依说完佯装擦拭着眼角,放着狠话说:“晚星,你是咱们几个里最小的,却没想到你现在变成这样。我没办法给你求情,今天放过你,说不定下一个你就要对付我。” “陆晚依,我和陆晚茜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害我们?”陆晚星死盯着她问。 陆晚依木然的扫了她一眼,与她擦身而过。 赵大成站起身,扭动了身边的一个铜狮子。 咯嘣、咯嘣、的声音在刑堂里响了起来。 压着陆晚星的喽啰马上放开了手,陆晚星觉得手腕上的绳索松散。她用力的挣了一下,绳子就散落下来。她急急忙忙的摘下脖子上的绳套往外爬。可是刚转过身,脚腕就被人大力的抓住。 她连蹬了几脚,就听见砰砰几声。在她和那两个男人周围落下一个铁笼,将他们圈在一处。 刚才端着药的下人对赵大成说道:“寨主,还没给她灌药呢!” 赵大成站在笼子外边,看着陆晚星有些惋惜的说道:“还是个处呢!用药多可惜,一会儿看她怎么疼得死去活来,那才过瘾。” 陆晚星手抓着铁栏杆想要爬起来,听见赵大成说的话,她猛地循声看去,两眼迸发出毒辣的目光,狠狠的说:“赵大成,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有命活着再说吧!”赵大成得意洋洋的大笑起来道:“别以为无殇会来救你,这么久都没来知道为什么吗?我让他们去煤窑那参观参观,估摸等他们回来,你也死透了!哈哈哈……” “你一直都想让我死?”陆晚星恍然大悟般的问。 “对,”赵大成决绝的说道,“刘大、刘二和我同生共死这么多年,却都因你而死,我早就想要了你的命给他们报仇。” 陆晚星咬紧了牙还想要说,可是那两个服了药的男人,显然药劲开始发作,两个人眼睛血红血红的,看着陆晚星喘着粗气。 陆晚星缩到一角,警惕的盯着他们。 赵大成狂笑一阵,下令,“将大门敞开。让大伙都来看看,这是不是比孙家班更好看?” “是!” 随着话音两扇厚重的大门被打开。 外边已经天黑,灯笼火把照的亮如白昼。院子里高高的建起了戏台子。桌椅板凳也都摆放好。 随着刑堂大门被打开,院子里的人呼啦啦的涌到门口。真的像是要看一出好戏似地,抻长了脖子。 为了看的清楚,喽啰在铁笼的四角点上了火盆。火盆里的火油冒着蓝黑色的烟,呼呼的烧着。 陆晚星看那两个男人还没有失去理智,她试图和他们沟通,保持着冷静的开口问:“你们到底帮谁?为什么害我?” 男人喘着粗气说:“分明是你害了我们,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们死。” 另一个捂着裤裆咬着牙说:“姑娘,你要是能出去,就快跑吧!” “我根本没见过你们,怎么会害你们?你们两个冷静下来,这种药并不是致命的。”陆晚星安抚着他们的情绪,手摸着铁栏杆。这栏杆冰凉冰凉的,直径能有一寸,两个栏杆的间隙不过十公分,她根本钻不出去。 “两位大哥,事到如今就算你们活下来,给赵大成带了绿帽子,他也不会让你们活,咱们和平解决,好不好?” 她看着脚下的绳索,悄悄的挪动身体,手拉住绳子的一端。 “怎么解决?臭丫头,就算死,也要拉你垫背。”男人说着像一头野兽一样朝着陆晚星扑了过来。 他身形一动,门外马上传来了叫好声。 “上啊!” “上啊!” “还等什么?” “扒她衣服!” “……” 看热闹的人就像是打了强心剂,叫好声此起彼伏。其中还夹着女人的声音。就好像又回到了和刘氏兄弟对战的那一天。她们的麻木让陆晚星听着胆寒。 眼看这个男人扑了上来,陆晚星就地翻滚躲到了一边,与此同时将手中的绳索抛出。她抛出的正是刚才套住她脖子的那根绳套,刚刚好的套在这个男人的脖子上,陆晚星将绳子这段在铁栏上缠绕了几圈。 男人挣扎,绳套更紧,他一手抓着绳子大口的喘着气,另一只手还要抓陆晚星。虽然笼子空间不大,但却够不到陆晚星。 陆晚星使劲的把绳子在栏杆上打了一个死结。算是轻松的解决掉一个危机,这才松了一口气,但也没有掉以轻心。这笼子里还有另外一个男人呢! 虽然刚才他说的好听,但不出声的狗才是最咬人的。她冷冷的扫向那个男人。 看样子他忍的相当痛苦,整张脸呈现出充血的猪肝色,眼底布满了血丝,两只眼球都像是要鼓出来的样子。 他看见陆晚星的目光,飞速的转过脸嘶哑的说道:“你别看我,你就呆在那别动。”不用他提醒,陆晚星也知道不能靠近他,但今天的事太过蹊跷。 被拴住的男人,两手抓着绳套在想办法解脱出来。精神异常亢奋的爆笑,“你喜粗暴的,你等着,老子一会爽死你。” 第227章 污言秽语不绝于耳,陆晚星扳着身后的栏杆,凭她的力气根本不能撼动半分。那人脖子上的绳套显然只能暂时控制住。 另外这个男人意志还真是坚定,两手捂着裤裆没有多余的动作。 门外看热闹的人按耐不住,开始怒骂起来。 “真是没用的的东西,” “一个丫头都摆不平。” 有个女人嬉笑的嚷嚷,“柱子,该不会你那活儿刚才被寨主吓坏了吧?” 人群中一阵的哄笑。 坐在笼子里和陆晚星成对角线的那个男人,听到女人的话身体很不自然的抖了一下。手臂上青筋暴出,隔着这么远,陆晚星能看见他的太阳穴突突的跳。 被拴着的男人笑的口水淌了出来,他嘲笑的回过头看着柱子说:“这回你先上。” 陆晚星稳住心神,平和的说道:“柱子哥是吧?你要冷静,不要被他们影响,我跟你无冤无仇是不是?” “柱子,你别听的,要不是她咱们怎么会落到这步?你不就是害怕无殇和猴子吗?有寨主在怕什么?” “柱子哥,这里边一定有误会,我什么时候见过你们?” “贱人,闭嘴,要不是你把我们勾搭过去,怎么会出事?” “我什么时候见过你们?” 陆晚星都被他们说蒙了,这两个男人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撒谎。陆晚星怀疑是自己喝酒断片儿的时候发生的事。 艾玛,这可吓人了,难道喝酒还喝出双重人格了?那梦到楚昀霆又怎么解释呢? 陆晚星也想不明白,那个叫柱子的男人低着头嘶嘶的倒吸着气,终于再次开口说:“就是下午的事,你当时穿了一件绿色的衣服,浑身都是香味。” 陆晚星看看自己身上的这件黄色的裙子,显然也不是发烧的时候穿的那一条。但她十分的肯定自己绝对没有绿色的裙子,更不会把身上弄得香香的。 难道有人冒充她? 这个想法在脑中一闪。“你们确定是我?长得像我这么丑?” 柱子抬头很快的扫了一眼说:“就因为这么丑,我们才能一眼就认出来。” 说完他仰着头,大口的喘着粗气。脸和脖子上都是细密的汗,光着的身上也冒了一身的汗。 陆晚星仔细的努力的回想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总觉得绿色的裙子在哪里见过。 她思虑的时候自然放松了对柱子和那个男人的警惕。 柱子喘着粗气,胸膛上下起伏不定,他悄悄的缩回腿,看见陆晚星没有注意他的动作,他动作很慢的半蹲起来。 拴着的男人肆意的笑着,大声喊道:“柱子,扒了她!使点劲儿!” 门外看热闹的人,也跟着放肆的笑了起来。还有人觉得看的无趣,往铁笼子这边丢菜叶。 陆晚星脑海中有一个绿色的身影一晃而过,翠绿色的袖子围着楚昀霆绯色的腰身,思及至此,她又想到了一股荷花的香气。她正要仔细的琢磨,突然感到铁笼里的气氛不对,整个刑堂的气氛也不对。 那些围观的人的兴奋就像拴着的男人扑过来时候一样。 陆晚星猛地回过神,就看见柱子突然窜到她面前,还未来的及闪躲,她的双肩已经被他紧紧的扣住,柱子力气极大的推着她,这股蛮力让陆晚星的后脑重重的磕在栏杆上。 她的眼前一瞬的黑,接着就是金光闪烁。 不过是一两秒的时间,她再看清眼前的时候,柱子喷着热气对着她的脖子啃了过来。 陆晚星打心底出现了恐惧和愤怒。幸好她有一身防身的本领。柱子的嘴还没贴上她的脖子,她伸手抓住他的两只耳朵,弓起膝盖向上撞。这可是使出吃奶的力气。 顿时柱子就被撞的松开了手,鼻口出血。若是他现在还有理智,一定会思考一下对策。但被药性冲昏了头,还有身边那些人的叫好声,让他全身的细胞都处在极度的亢奋里。 他裂开嘴,血水哗地从嘴唇上流了出来。整个下巴上全是,他或许还有最后的一点理智,乌啦啦的说:“你乖一点,少受点罪!我实在是挺不住了。” 陆晚星已然站了起来,她瘦小的身躯,和人高马大的柱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门外的人在呐喊,“柱子,是爷们就上啊!” “别他么墨迹,快上啊!” “……” 陆晚星向笼子的一侧慢慢移动,她只有这一个方向暂时安全,另一边是拴着的男人。他还在使劲的揪着绳子。就像是犯了毒瘾一样,动作幅度大的近乎疯狂。 此时身上的瘙痒还是被打的疼痛,陆晚星浑然不觉。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落在这两人手里。一定要坚持到无殇,或者本叔,哪怕是陆成丁也好,楚昀霆也罢,一定要坚持到他们到来。 柱子不顾一切的再次扑了上来。 陆晚星猫腰在他的臂弯下钻过去。柱子回身就是一拳,幸亏她反应够快,侧身躲开。并且同时一脚踢在柱子的腰上,只可惜她的力气不够大,柱子只是晃了一下,就发出了下一拳。 柱子和她就像猫和老鼠的对比,她只有躲的份。硬碰硬简直就是找死。 可这个笼子很小她又能躲到哪,很快就又被柱子逼到了角落,身上的裙子也被撕扯的露出了肩头。她如此狼狈的面对着门口。 可是门外的人一点动容都没有,看的津津有味。 忽然陆晚星的余光瞥见了一抹绿色。她陡然睁大眼看去,在人群的最前面站着一个一身绿衣的妖娆女子,正冷冷的看着她。 她猛地意识到,柱子所说的绿色衣服,浓浓的香味,究竟出自何人。是孙猫儿,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她和孙猫儿连见都没有见过,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仇恨? 她心里的想法都是在电光火石之间,柱子已经再次欺身过来。 因为孙猫儿的出现,陆晚星更加坚定了必胜的信念,反身扳着栏杆三两下就爬了上去,手抓着笼子顶上的栏杆,悠荡起双腿踢向柱子的心窝。柱子本能的交叉双臂去挡,岂料陆晚星的腿像剪刀一样夹住了他的脖子。 她在半空使出全身力气翻身,咔吧一声,柱子硕大的身体栽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