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我有一个异世界》 欢迎收藏 作者大大正努力存稿中,喜欢的宝宝先收藏回家,一起期待后续呀~ 《天师,我有一个异世界》欢迎收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01 家属 “姓名?” “方正。” “性别?” “……男。” “年龄?” “警官,我记得自己好像不是受审的犯人?”略显无奈的声音响起。 “呃……”正襟危坐的林警官表情微僵,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对着面前男子讪讪干笑: “不好意思,习惯了,你是来认领尸体的吧?” “是。”方正点了点头,睫毛遮住眼帘,面上表情呆滞,让人看不出具体的心情波动。 “你与死者的关系?” “方坚是我大伯。” “大伯……”林警官考察过死者的情况,对此并不奇怪: “死者目前应该只有你一位亲人吧?” “……”方正迟疑了一下: “是。” 其实大伯方坚早年结过婚,还有一对儿女,不过离婚后儿女都判给了女方,自那以后双方就断了联系。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在方正的记忆里,伯母的相貌早已模糊。 “这边。” 回过神,跟在林警官身后,沿着狭长昏暗的通道前行,上方明暗不定的灯光做着陪衬,只有一重一轻的脚步声在耳边回响。 亲人离世犹在心头徘徊,也让方正没心思理会其他。 “方正。” 钥匙在手指上灵活摇晃,林警官状似随意开口询问: “你知不知道你大伯是做什么的?” “知道。”方正道: “大伯在七里铺租了家门面买卖古玩,兼做瓷器,我们方家自太爷爷那辈就以制瓷养家。” 说到这里,声音中难免带出些许自豪。 他们方家百年瓷器世家的名头可是做不得假的! 当然。 曲市号称瓷都,在这里传承百年的瓷器世家并不少,方家只是其中之一,且早就落魄。 祖上据说兴盛过一段时间,奈何晚辈不成器,大伯方坚努力了几十年也没能混出个样来,连门面都是租的。 至于方正…… 更是打小没往这上面发展。 “制瓷……”林警官不置可否,继续问道: “你大伯有没有结交一些……不怎么好的朋友?” “没有。”方正皱眉。 大伯方坚虽然长的人高马大,其实性格憨厚老实,而且不善言辞,不可能结交乱七八糟的人。 当下沉声道: “我大伯是好人!” “是吗?”林警官背对方正,闻言撇了撇嘴,慢声道: “先不忙看尸体,先看看当时现场的照片,你如果觉得能接受的话,再去检查尸体。” 说着,敲开侧面一扇小门,从里面人手中要来一沓照片。 方正接过,低下头的瞬间面色就已惨白。 “经过法医鉴定,死者死亡时间是七月三日的下午三点至六点之间,死于失血过多。” 林警官开口: “死者生前遭遇数人持锐器围攻,从伤口看至少有五种兵器,其中有一柄长刀贯穿腹部留在了现场。” 说到这里,他声音微顿。 就算是人体腰腹属于柔软部位,一刀捅穿也不容易,这不仅需要很大的力道,还要有一定的技巧才行。 即使是见多识广的警员,也难免吃惊。 方正正看着照片上的凶器。 现代社会已经很少能见到这种形似横刀的长刀,刀身宽、刀头翘、前锐后斜、刀柄与刀身之间有护手。 刀刃锋利。 一眼即知,这不是未开锋的精美展品,而是实打实的杀人利器! 照片上除了凶器就是大伯的尸体,血肉模糊的场景对于初入社会的他来说如遭重击,一时间心口堵得发慌。 “刀柄上有指纹,不过还没找到凶手。”林警官摇了摇头,继续道: “死者身边没有亲眷,与周围邻居的关系也一般,发现尸体已经是遇难后的第三天。” “奇怪的是,除了死者身上的伤势外,他身边的一切都没有遭到破坏,所以我们怀疑杀人的第一现场并不在住处,但凶手杀了人把尸体运回来却又留下凶器也很难解释。” 说着脸上露出疑惑、不解。 方正面容绷紧,手背青筋高鼓,心中更是悲愤,双眼早已通红一片,哑着声音问道: “为什么会有人要杀我大伯?” “还没查出来。”林警官身体前探,带有审视意味道: “但死者在遇害前,曾从一些人手里贷了高息贷款,还购买了一些可以杀人的违禁品。” “包括弓弩之类的东西……” 购买大量可以杀人的违禁品,遭人以利器围杀,这种情况可不会发生在‘普通人’身上。 方正一愣。 在他的印象里,大伯方坚老实木讷,即使有些小心思也绝不敢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当下急忙道: “这不可能!” “我大伯是好人!就算是买这些……,也是迫不得已!” 话虽如此,他心里难免有些慌乱。 自从上了大学,方正就没怎么回来过,即使逢年过节往往也要打些零工挣钱,几年时间未必不会让人性格大变。 “也许。”林警官耸肩,同时问道: “最近你有没有跟你大伯通过电话?他有没有说些什么?” 方正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突然想起,几天前的某个晚上,自己刚刚结束会场的忙碌,确实接到了大伯的电话。 当时又困又累,只想着赶紧躺床上大睡一场,所以敷衍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现在想来…… 当时大伯的声音格外激动,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只不过自己没放在心上。 “大伯说,他最近有门路发大财!” 方正面色发白,喃喃道: “还要我好好休息,不要赶夜班,千万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以后我们会有好日子过的。” “哦!”林警官双眼一亮: “他有没有说具体是什么门路?” “没。”方正低头,强忍着不让自己落泪: “但大伯绝不会做坏事。” “……”林警官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等方正情绪平复一些后道: “还要不要看一下尸体?” “事先提醒你一句,尸体可比照片冲击力大的多,你大伯当时的情况让很多警员都接受不了。” “看。”方正深吸一口气: “麻烦警官带路。” * * * “方坚家属?” “是。” “来,这里签个字。” 一张写有密密麻麻文字的认领书从窗口里面递了出来,沉浸于悲痛之中的方正只是随意扫了眼上面的条款,也未对照东西就签了姓名。 “给!” 包裹不大,东西也不多。 除了熟悉到已经有些包浆的手机,就是些贴身物品,手串、卡片之类…… 还有个锈迹斑斑的镯子。 “谢谢!” 道了谢,方正像是行尸走肉般抱着包裹走出大门,和煦的阳光落在身上,让他下意识眯眼,一手遮住眼帘朝上看去。 烈日高悬,却照不暖心中的凉意。 “哎!” 良久。 轻叹一声,方正迈步前行。 002 手镯 曲市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的大拆大建,当时大伯方坚拆了老房却没要新房,而是执意拿老房换来的钱做生意。 本以为可以大展宏图,不曾想却一败涂地。 这也导致后来的家庭破碎。 若是当年入手新房,婚姻能不能存续暂且不论,单单这些年翻了好几倍的房价也超过他辛辛苦苦的忙碌。 现如今, 无房、无家,就连赶来的亲朋好友也寥寥无几,葬礼都要在殡仪馆操办,只能说时也命也! * * * 葬礼结束,出租车由殡仪馆赶往七里铺的路上。 “方正,听说你大伯过世了?” “班长”撤回了一条消息。 群消息响了响,随即发信人似乎是意识到不对,立马撤回消息,转瞬私信发了过来。 “方正,听说你大伯过世了,我目前也在曲市,用不用过去帮忙?” “不用。”方正回信: “已经处理妥当。” “那就好。”班长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 “有事说话,随叫随到。” “谢了!” 方正揉了揉发涩的面部肌肉,紧接着就见群里传来一道道慰问,乃至私信红包,显然是看到了班长撤回的消息。 艺术类学校不同于其他,毕业后如果想继续在这方面发展,自己又没有靠山,同学之间免不了相互帮衬。 介绍、联系业务,互通行业信息等…… 普通人单打独斗肯定不行。 所以同学之间表面关系都维持的不错。 对于慰问消息,方正一一答谢,至于私信红包则是婉拒,忙碌半天才终于消停下来。 “小方。” 同车的陆老恰好放下手里的老年手机,皱眉侧首: “刚才孙经理给我来了个电话,问你还租不租七里铺的门面,马上就要到交房租的日子了。” “这人也是,挑这个时候问!” 他摇了摇头,面上露出不悦。 七里铺的门面产权不属于个人,而是区里的财政,区里委托物业公司管理,孙经理就是负责人。 方坚遇害,凶手是谁除了自家亲人没人在乎,倒是两间门面续不续租要有个准信。 不续, 物业公司就要寻找下家了。 “唔……”方正迟疑了一下: “陆老,我还没想好,能不能缓几天?” “当然没问题。”陆老咧嘴: “只要是这个月给信就不晚,你好好想想,若是续租的话我跟小孙谈,还按你大伯的租金续租,不会涨租金的。” “多谢陆老!” “客气了,我跟你大伯可是好些年的邻居,谁能想到……,哎……” 话到一半,转为一声长叹。 七里铺是曲市在二十年前全民古董热的时候兴建的古玩一条街,位于近郊,靠近风景秀丽的天盘山。 方坚租的两间门面有一百余平,楼上还有相同的面积,年租金五万。 五万! 按行情不算贵。 方正挤一挤也能拿的出来,但他对古董、古玩所知寥寥,也就瓷器因为耳濡目染有些了解。 接手后大概率经营不下去。 但…… “小方,你大伯这一辈子的家业都在这里,以后肯定要交给你,你可千万别嚯嚯了!” 想起大伯以前的叮嘱,方正无奈摇头。 自己一个拉弦卖唱的,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关键是大伯你走的太突然,也没留下些交代。 说话间,已经来到七里铺。 不同于当年。 现今的七里铺没落不少,说是古玩一条街,其实多是卖些低价的工艺品,吸引去天盘山的游客购买,真正的古董生意少之又少。 所以若是方正愿意续租,房租的事不难谈。 方瓷, 大伯方坚给自己门面起的名字,造型古色古香。 门面大门紧闭,三个身穿运动装的男子蹲在门口,正自叭叭吸着烟,烟蒂落了一地。 看样子他们已经等候多时。 “来了!” 见方正、陆老走过来,三人中的一人直起身,轻拍有些发麻的双腿,笑嘻嘻开口招呼: “陆老,又见面了。” “大伟。”看到对方,陆老下意识皱眉,态度极其不善: “你来这里干什么?” “哎!”大伟耸肩叹气: “姓方的借了我们老板二十万,说是到期还钱,结果钱刚入手人就没了,这找谁说理去?” 说着斜瞅方正。 闻言,方正心中不由一乱。 他终究是刚从大学里面走出来没多久,接触的人之中也没有类似存在,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人死灾消。”陆老闷声道: “而且方坚无儿无女……” “没儿没女,但有继承人。”大伟上前一步,在方正面前站定,以一种轻挑的目光来回审视: “俗话说得好,父债子偿,没道理继承遗产,却不继承债务的吧?” “你说是吧,小方兄弟?” 大伟留在板寸,短发根根竖起,看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很可能还没有方正大,态度却老气横秋。 “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 拍了拍方正肩膀,大伟话锋一转,开口道: “人毕竟死了,利息……就算了,但十天之内我要带回去二十万交差,不然不好办。” “小方兄弟,今天咱们先打个照面,明天我再来。” 说着朝后面招了招手: “我们走!” “伟哥。”一人靠近,低声道: “就这么完了,利息也不要了?” “姓方的是被人乱刀砍死的。”大伟瞥了他一眼,边走边道: “再加上他买了一大批违禁品,谁知道什么来路,咱们是放高利贷的,不是跟人拼命的。” “先探探底,其他的以后再说。” 目送三人离开,陆老收回视线,看向方正: “你……” “这种小混混上不了台面,不敢把你怎么样的,不过……,还是小心点为好。” “嗯。”方正面泛苦涩。 二十万! 自己砸锅卖铁也拿不出来,难不成要把大伯的家产全给处理,这样的话门面更是不能再租了。 至于银行存款。 如果方坚有的话,也不必去借高利贷了。 ………… 夜。 忙碌一天的方正好不容易坐下来。 想了想,他起身拿了个包裹放在桌上打开,这几天一直没空,不妨整理一下大伯的遗产。 “公交卡、电卡、手机……” “这是什么?” 手上的是一枚手镯,镯子表面锈迹斑斑,重量很轻,所以定然不是金属制品,材质大概是某种塑料。 像这种东西,就算是扔到垃圾堆里也没人会去捡。 “嚓嚓……” 方正摩挲着手镯表面,正欲放在一边,动作突然一顿。 “咦!” 举起手镯,在灯光照耀下细细观看,手镯表面的锈迹竟是有些像某种张牙舞爪的怪物。 怪异、抽象、扭曲…… “奇怪。” 口中小声嘀咕,方正下意识把手镯套在手腕上。 “大小倒是正合适。” 下一瞬。 他的身体在原地消失不见。 003 穿越 寒气刺骨,北风呼啸。 漫天白雪飘飞,大地银装素裹。 “呜……” 凄厉的寒风狂卷八方,劲草纷纷倒伏、树木疯狂摇晃,万物生灵尽皆慑于这天威之下。 一道身影,哆哆嗦嗦立于风雪之中。 “这是哪里?” “发生了……什么?” 方正双目圆睁、一脸惊恐,突然之间身处的环境变了模样,如此违反常理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任谁也难以平静。 寒风裹挟着雪花扑面而来,贯进口腔,也让他惊慌下的咆哮咽了回去。 “咳咳!” “冷……” “好冷!” 七八月份的曲市正值炎热的夏季,打算睡觉的他更是只穿了件单薄短裤,被寒风一吹立马皮肉紧锁、浑身发抖。 下意识朝前迈步,本以为平坦的地面竟也坎坷,身不由己扑倒在地。 “噗噗……” 挣扎着爬起身,吐出嘴里的杂物,回头看去,映入眼帘的东西让方正差点失声尖叫。 “死……死人!” 但见积雪之下,刚才绊倒他的,赫然是一具已经僵硬的尸体。 不! 不对! 像是想到了什么,方正双眼收缩,猛的朝周围看去。 此前不注意,现今细细一看,周围那起伏不平的积雪下面,竟全都是一具具僵硬尸身。 狂风卷起雪花,露出凌乱的衣角、头颅、脚踝。 乱葬岗? “啊!” 惨叫声响起。 * * * “嘎吱……嘎吱……” 方正身上裹着厚厚的麻布,哆哆嗦嗦在雪地里前行,身后蜿蜒的脚印意味着他已经走了不知多远。 麻布来自于此前发现的尸体。 事急从权,就算再是不好意思,为了避免冻死当场,他还是‘借了’几件麻衣来救救急。 不过如此寒冷的天气,满布缝隙的麻布明显不足以保暖。 一路走来,方正早就四肢发麻、发僵,头发、胡子上皆是积雪,呼出的气也越来越弱。 “咕噜……” 咽了咽冰冷的口水,方正伸出右手看向手腕。 手腕上的手镯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圈古怪纹身,纹身深入皮肉。 他可以百分百肯定,自己从来没有纹过身。 所以…… 那镯子不是消失不见,而是融入到皮肤内部,虽然匪夷所思,但他却自然而然的接受下来。 毕竟就连穿越这种事都能发生,还有什么是不能发生的? 冷! 好冷! 哆嗦着身子,方正现在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他已经走了将近两个小时,身体冻得几乎失去知觉,再这样下去,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眼见天光渐暗,远处隐约能看到一抹火光。 火! 方正双眼一亮,迷茫的意识恢复清醒,体内更是涌现一股力量,迈开腿朝火光奔去。 至于危险…… 都快要冻死了,哪还理会那么多? 前行不久,一处村庄废墟出现在风雪之中。 村庄有些像上个世纪四五十年代的产物,多是泥胚土墙,房屋也大都倒塌,篝火则来自一处保存相对完好的土屋。 透过空旷的窗扇,能看到里面晃动的道道身影。 “站住!” 喝声响起: “再靠近莫怪我们不客气了!” “唰!” 伴随着喝声,一根箭矢从土屋射出,扎在方正身前,箭羽摇摇晃晃也让他脚步一滞。 “几……几位。”方正面色惨白,小心翼翼开口: “能不能让我进去暖暖身子?” 对面一静。 “进来吧。” 里面的人没有让他久等,一个沉稳厚重的声音从土屋传来,让方正差点就热泪盈眶。 “吴大哥!” “他只是一个人,还是这般打扮,定然不是青狼匪帮,而且马上就要进城了,多一个人也能多一个伴。” “可是……” “就这样吧!” 屋子里的争执转瞬就被压下,显然那位大哥威望极高。 方正走进屋,才看清这不大的地方竟然挤了十几号人,个个缩着身子围着篝火取暖。 说话的大哥体型彪悍,这么冷的天竟穿短坎,身旁还放在柄巴掌宽一米多长的大刀。 此时正拿审视目光看来,点头示意。 “来。” 人群中一个小姑娘好奇看来,低声道: “大哥哥坐我这边吧。” 小姑娘身旁的老者拉了拉她,像是责怪她多管闲事。 “谢谢。” 方正点了点头,在小姑娘一旁蹲下,温暖的篝火开始驱走身上的寒意,也让他精神一松。 舒服! 总算是不用担心冻死了! 吴大哥再次开口: “火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再烧半个时辰就灭掉,而且柴也不多了,等下挤挤取暖。” “好的。” “是。” 众人连连点头。 方正自然不敢多言,等到身上寒意没那么明显,方才长舒一口气,有精神回过神来审视今天的经历。 穿越! 这种玄奇的事竟然会真的有,而且还发生在自己身上。 不过差点没被搞死! 嗯? 大伯电话里说的发财门路,不会就是这个吧? 方正精神一凛。 细细一想,这件事十有八九! 这里不知是哪,但很明显不怎么安全,出门在外还带着刀、弓,以大伯的性格如果想深入探查的话,定然会买些护身用品。 也就是那些‘违禁品’。 ‘大伯难不成就是在这里出的事?’ ‘肯定是了,不然以大伯的性格怎么可能会被人拿利器围杀致死,又不是混社会的。’ 唔…… 方正双眼收缩。 他突然想到,既然大伯能给自己打电话,且准备好东西才过来,岂不是说他回去过。 怎么回去的? 念头转动,一股明悟悄然浮上心头。 十二个时辰! 只需在这里待够十二个时辰,手镯所化的印记就能积累足够的能量,然后就可以回到来时的地方。 方正下意识抬手,虽然看不见,但他此时却能清晰的感觉到,手腕上的纹路正闪烁着微光。 它在充电! 还差近十一个时辰,也就是二十二个小时,就可以回去。 “大哥哥。” 身旁的小姑娘好奇开口: “你手腕上挂着的是什么?” “是……”方正一愣,下意识以为对方说的是那古怪纹路,不过转瞬就明白过来并不是。 而是另一样东西。 “手表。” “什么是手表?” “计时用的东西。” “哦!” 小姑娘似懂非懂。 “现如今兵荒马乱,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些为妙,老话说得好,财不露白、免遭灾祸。”吴大哥适时开口: “小兄弟手上的东西很精致,应该值不少钱,最好别轻易展示。” “是。”方正急忙放下手腕: “吴大哥说的是。” 他也注意到人群中有几个人眼神不对,不过在那吴大哥开口后,立马把视线挪到一边。 这里的人不认识手表? 难不成自己已经不在地球了,可为什么说着差不多的话,只是带着鲁豫地带的口音。 或者…… 是来到了古代? 看穿着打扮,确实跟现代人截然不同。 不过, 不管这里是哪里,自己现在的首要目的是老老实实渡过一天,熬到可以回去的时候。 004 异界 “大哥哥,醒一醒。” 迷迷糊糊中,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也让斜躺身子的方正精神一震回过神来。 自己竟然睡着了? 真是不该! 不过昨天他的情况糟糕到极点,精神时刻紧绷,强撑到半夜终究没能抵过那浓浓的困意。 好在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走了!” 吴大哥提着刀,率先走出土屋。 一夜过去,飞雪早停。 地面上的积雪足有三四厘米厚,盖住一切,脚踏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方正蜷缩着身子混在人群里,亦步亦趋跟着前行。 同时悄悄打量其他人。 昨夜太暗,也没精力,直到现在才有精神审视众人。 这些人大都披葛布、麻衣,仅有两人穿棉衣,脚上都是草鞋,留有长发、肤色偏黄…… 从穿着打扮看,像极了古代流民。 但, 身高不对! 虽然个个面黄肌瘦,但都有一米七多的个头,吴大哥更是一米九几,放在现代社会也属偏高体型。 而据方正有限的古代知识了解,古人的身高似乎没有这么夸张。 古人食物匮乏,多营养不良,导致人均身高极低,除了某些精锐部队甚少有一米七以上的人。 尤其是流民,一米五才算正常。 从他人的交流中,方正倒也对自己所处的地方有了些了解,只可惜仍然是一头雾水。 魏朝! 天圣四十七年! 固安县! 历史上有这么一个朝代吗?固安县又是哪里? 早知道就好好学一下历史了。 “固安县属于上县,人口超过六千户,没有匪帮敢轻易招惹,只要进了县城我们就安全了。” 吴大哥又道: “咱们这些人能走到一起也算缘分一场,进了县城如果有能力,能帮的话最好帮帮。” “吴大哥说的是!” “就该这样,相互帮衬才好过日子。” “人生地不熟的……” 众人连连点头,随声附和。 “老刘,你有什么打算?”有人开口。 方正下意识侧首看去。 老刘就是昨天跟他挨着的小姑娘父亲,满头白发、背部佝偻,面上更是满布皱纹。 看上去像是六七十岁的老者。 实际上还不足四十,只能说这里的人衰老的太快。 “本家有一个亲戚在布商孙家做事,我打算投靠他。”老刘拉着女儿的手,眼中显出担忧: “多年没有来往,不知道会不会帮忙。” “你至少还有亲戚。”问话那人摇头: “我可是连投靠的人都没有。” 众人窃窃私语、低声交流,唯有方正一声不吭,一边观察周围情况一边计算还有多久能回去。 六个时辰。 十二个小时! 已经过去一半了,现在也没有昨夜那么冷,就算熬也能熬过去。 “有人!” “小心!” 前面有人大吼,一干人急忙戒备,也让方正的心提了起来。 “别紧张。”吴大哥眯眼看去,道: “是跟我们一样的路人,应该是快到县城了。” 方正闻言直起身举目望去,但见白茫茫一片的雪地上,出现几道人影,同样朝这边看来。 越过高坡,一个‘官道’映入眼帘。 说是官道,实则很窄,地面上车辙印杂乱无序,混合融化的雪水更是一步一个泥泞。 道路上有着稀疏人流、车马,相较于来时有了不少生气。 行人身高普遍在一米六七,不止有葛、麻、棉,还有纱衣、绸缎,不过颜色都偏素。 这里的人似乎还没有掌握复杂的染色技巧。 沿着官道前行数里,一个建在平原上的城池映入眼帘,城门大开,在苍茫白雪映衬下犹如一尊巨兽。 虎踞龙盘于天地之间。 固安县! 城门上的三个大字让方正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方块字、陌生的是绝不是汉字。 这是…… 一个不同的世界。 * * * “梨花膏,五文一块!” “热汤、炊饼!” “鸡蛋……” “刘匠人亲自编的扁担、箩筐、簸箕……” “……” 数米宽的长街上,商贩、行人熙熙攘攘,叫卖声络绎不绝,尽皆是繁盛浩闹的场景。 方正蜷缩着身子,蹲在角落,像是乞讨的乞丐,实则带着好奇审视这迥异现代社会的世界。 这与旅游过古镇截然不同。 纯天然古香古色,未曾掺杂丝毫现代气息。 不论是叫卖的货物、还是买卖双方,乃至他们的一举一动,对静下心来的方正来说都颇有意思。 这可是真正的古代社会! 除了做梦,自己竟然有机会能亲自体验一回,何其难得? 不过…… 看了看手腕上的纹路,一种明悟浮上心头。 终于可以走了! 深吸一口气,正打算回去的方正眼神微闪,突然站起身,迈步朝不远处的铺面走去。 这是一家当铺。 进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面巨大屏风,这叫‘遮羞板’。 它的作用主要是为了保护客人,因为但凡来到这里的,基本上不是生活上出了变故,就是生意上出现了资金周转困难,那么这个时候客人其实是羞于见到熟人或者好友,于是遮羞板就可以避免前来当铺的客人被街上路过的亲们好友看到。 转过遮羞板,是一个超高柜台,柜台上根根实木分开内外,只留一个小门用来交易,一如古装电视剧的场景。 一位留有三寸胡须的消瘦老者站在里面,听到脚步声转头看来。 除了老者,不远处还有一张茶桌,正有两人对饮,一老一少,从穿着打扮看当是富家翁。 方正稳了稳呼吸,慢声道: “我要当东西。” “哦!” 老者不以为意,看来人打扮就知道是入城不久的流民,怕是要当些东西来救救急。 这种事最近经常发生,流民也拿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只能说聊胜于无。 点了点头,他随口问道: “当什么东西?死当活当?” 所谓死当,就是不再赎回,活当则相反,因此相同的东西死当的话价钱要贵上不少。 “死当。” 方正取下手上的机械手表,放在柜台上: “就当它。” 嗯? 当看到东西的一瞬间,老者表情陡变,一脸凝重拿起手表,粗糙的手指来回摩挲表面。 蓝、黑相间的表盘,光滑细腻透亮的玻璃,质地细密的皮革表带,自行转动的指针…… 稀罕物件! “这是……”老者眯眼,缓声道: “计时之物?” “是。”方正点头: “掌柜的好眼力,不知道能当多少。” “这个……”老者眼神闪烁,手上的东西他从没有见过,但肯定是好东西这点无疑。 “十两银子!” “你在开玩笑吧。”方正皱眉,伸手就欲拿回手表: “我不当了!” 他也估算不出自己的手表在这里能当多少,但肯定不止十两银子,要回手表也是欲擒故纵。 “慢!” 老者按住手表,笑道: “客官不妨说个价,这东西本店收了。” 说话间,两个彪形大汉出现在左右,面无表情看来,也让打算狮子大张口的方正心头猛跳,脱口而出: “你们要强买强卖?” “不敢。”老者摇头: “周家当铺打开门做生意,向来是但凭自愿。” 话虽如此,他却并未看向方正,而是朝不远处对饮的一老一少看去,眼神微微闪动。 如果没有这一老一少在,强买强卖倒也不是不可以。 可惜! 不过…… 就算不方便用强,今日这东西无论如何也要拿下! 005 黄金 一番讨教还价,交易终于达成。 目送方正揣着金银离去,周掌柜朝两个壮汉使了个眼色,壮汉心中了然,转过身悄无声息行出当铺。 “恭喜恭喜。” 这时,早已停下对饮的年轻人才起身拱手: “恭喜周老今日又收到一件宝贝。” “钱少爷客气了。”周掌柜看了眼手中之物,道: “此物古怪,老朽从未见过,尚且不知具体价值,若是走了眼还不知如何向主家交差。” “周老说笑了。”钱少爷摸了摸下巴,道: “正好,再过不久就是祖母寿辰,在下还没想好送什么礼物,我看此物不错,不知周老愿不愿意割爱?” “这……”周掌柜面露迟疑。 “放心,定然不会让周老难做。”钱少爷笑道: “在下愿加价三成入手,如何?” 周掌柜虽然姓周,却并非周家人,而是家奴改姓,所以就算收上来好东西也与他无关。 倒是一进一出,能从中捞些好处。 而且面前这位虽然年纪不大,手段却很不一般,同样不好得罪。 想了想,周掌柜缓缓点头: “既然钱少爷有此孝心,老朽岂能不识趣。” “哈哈……”钱少爷大笑: “多谢!” 钱货两讫,钱少爷与那老者一同告辞离去,当铺里只剩下周掌柜一人默默等候什么。 不多时。 出去的两个大汉回返。 “掌柜的,跟丢了。”一人抱拳拱手,闷声道: “明明看见他进了个死胡同,等我们进去的时候却没见到人影,怕是身上有些功夫。” 那胡同两侧的墙壁不低,想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不留痕迹越过去并不容易。 “哦!” 周掌柜挑眉,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随即道: “是个练家子的话,就莫要随便招惹了,反正是死当,东西也已经入了钱家少爷的手。” “是。” 大汉点头。 * * * 眼前一花,一切皆已不同。 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方正心头一松,身体瞬间瘫软,直接坐在椅子上。 “呼……” “竟然派人跟踪我,那个世界果然很危险!” 他不傻,自然看出典当行有强买强卖的意思,更是察觉到有人偷偷跟踪,这才急急回来。 若是被人在无人的地方截住,后果如何不堪设想。 现今想来,依旧心有余悸。 那可是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竟也压不住某些人的恶念,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不过…… “当啷!” 几样东西落在桌子上,也让方正面露狂喜。 金子! 银子! 一枚十两的元宝金锭,还有些许散碎银子,这些就是那腕表在当铺死当换来的东西。 摸了摸金锭,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在屋里找了个喷枪,点火烧金验了验成色,确实是足金,又拿来电子秤称了下重量。 “五百零一克!” 方正若有所思: “十两,每一两五十克,倒是与这边一模一样,现在的金价是389一克,十两也就是……” 用计算器算了一下。 194889! “嘶……” 手腕一抖,方正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那腕表不过是一次游玩花百十块钱从街边买的,结果这么一转手,就换来十九万多。 十九万! 自己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一夜暴富! 发财了! 不对! 还有银子。 死当的价格是十两金、十两银,银子都是碎银子,重量是足够,不过价钱其实寥寥。 现今银价一克六块多,五百克也就三千块钱。 回收价更便宜。 “唔……” 放下手上的金银,方正若有所思: “那里的金银兑换比例明显跟这边不同,十两金子只能换五十两银子,比例是一比五。” “这边的比例则有六七十,单单差价都有几十倍!” 这么一想,他的呼吸又是一重。 如果能多来几趟的话,不用干别的,只是兑换金银单车变摩托也轻而易举,千万乃至亿万富翁更不再是妄想。 不过一想到大伯的惨状,还有今天自己的经历,方正心头又是一寒,急忙摇头。 算了。 这件事还是暂且搁置吧。 嗯? 刚才一直激动,未曾注意外面的情况,现今他才发现,窗外阳光正盛,赫然是中午时分。 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 十点半! “不对啊!” 方正皱起眉头: “十二个时辰也就是二十四个小时,正好是一天,昨天夜里穿越过去现在也该是夜间才对。” “难不成……” “时间比例也不一样?” 这倒不是不可能,毕竟是两个世界,经过短暂的诧异后,方正倒也心平气和的接受下来。 有了这么一番经历,现在就是有人说自己是神仙估计他都能接受。 穿越、古代、异世界、城池、流民、黄金…… 过去的二十四小时,如梦似幻。 若非身上的麻衣、手中的黄金做不得假,他都以为自己做了一个离奇的梦。 “咕噜噜!” 揉了揉饥肠辘辘的肚子,方正暂且把心思收回,从房间里找了两包泡面先填饱肚子。 过去的一天,他可是滴水未进。 吃饱喝足,冲洗过后换了身衣服,呆呆看着面前的黄金许久,才长叹一声慢慢回神。 “难怪当初的大伯那么激动,这可是奇遇!” 不过现今方正一点也不想再回到那个差点冻死自己的异世界,只想稳稳心情,处理大伯后事。 方坚的身份证需要注销,银行卡里的余额也要提出来。 除此之外。 留下的遗产也要整理。 这些年大伯并没有挣多少钱,但也不是一无所有,至少积累了数百件的瓷器和一辆车。 车是山牌皮卡,当时买下来花了十六七万,主要是方便拉货,现今最多能值五六万。 最重要的, 是方家祖上留下来的一件东西。 “咔哒……” 打开保险箱,里面竟还有一个保险箱,这种套箱是专门定制的,用来存放珍贵物品。 再次打开里面的保险箱,一件高约四十厘米的瓷器映入眼帘。 缠枝花纹梅瓶! 这是一件斗彩瓷器。 所谓斗彩,指的是釉下青花釉上彩工艺,方家祖上就以这门手艺出名,这件缠枝花纹梅瓶正出自祖辈一位高人。 单单这件瓷器,按大伯方坚的说法,就能在曲市换一套一百多平的房子。 曲市房价早已过万。 不过这东西代表着方家曾经的辉煌,自然是打死也不能卖的。 “嘀嘀……” 一旁放着的手机响起提示音。 “方正,我们马上就要到七里铺了,你在哪里?快过来接!” 班长? 方正一愣,当即锁好保险箱起身站起。 006 客人 七里铺街口,两女正有说有笑下了车,还未付完车钱,就见一人招着手迎了过来。 “文老板!” “陆倩也来了。” “怎么,不是一个班的就不能来啊?”陆倩翻了翻白眼: “亏我一直把你当朋友。” 今天的她应该是没有好好化妆,戴了墨镜、太阳帽,帽檐下垂遮住面颊,但傲人身材依旧能轻而易举吸引住过往男人的目光。 舞蹈系的女生,少不了一双大长腿。 陆倩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而且她很擅长展现自己的优势,下身依然是短的不能再短的热裤,搭配亮片高跟和宽松的蝙蝠袖上衣,即时尚又性感。 与之相比,班长文蕾的打扮就要素净许多。 牛仔裤、运动鞋,米黄色的t恤上绣有不知名卡通图案,主打一个运动、干练、简约可爱。 不过她相貌出众,五官轮廓分明,不亚于荧幕上的女明星,同样吸引了不少路人驻足。 文老板就是文老板,依旧如此吸睛。 老板是老班的谐音,一开始只是同学之间的玩笑,叫习惯了也就成了代号。 “当然能来。”方正笑道: “欢迎!” “走吧。”文老板摇了摇头: “找个地方坐下再说。” 又道: “方正,你也别太伤心,注意一下身体,你大伯如果在世应该也不想看到你现在这样。” 唔…… 方正下意识摸了摸脸。 昨夜他先是挨冻、又是挨饿,更没能好好休息,再加上回来之后精神亢奋,双眼遍布血丝。 再加上最近一系列的事,整个人面色焦黄、一脸憔悴,情况确实很差。 “我没事。”他转身引路: “这边。” 说起来,自从毕业聚会后,三人还从没有在一起聚过,路上顺便介绍了一下各自的动向。 方正一如既往的赶场打零工,目前还没有稳定下来。 班长文蕾靠家里人的关系进了一家拍卖行,属于某上市公司下辖子公司,以后发展前景良好。 至于陆倩…… 暂时无业。 “这么说,你现在没有亲人了?”墨镜下,陆倩美眸闪动: “其实一个人无拘无束也挺好,我就不喜欢家里人说三道四,一回去就唠叨个没完没了。” “陆倩。”文老板瞪了她一眼: “怎么说话的?” 亲人去世,从她口里反到成了好事,安慰人也不是这么个安慰法。 方正笑了笑,伸手朝前一指: “那就是方瓷,我大伯留下的生意。” “这么大的地方。”陆倩双眼一亮,快步来到店门口,上下审视了一圈连连点头道: “应该值不少钱吧,方正你现在应该也算是同学里面的富家翁了。” “没。”方正摇头: “门面是租的,我还在考虑要不要继续往下续。” “这样……”陆倩下意识撇嘴,瞬间没了兴致。 “七里铺虽然位置偏了些,到了旺季其实也有客不少,如果懂行的话生意可以做下去。”文老板则道: “方正,你最好认真考虑一下。” “是。” 方正点头。 “你这里还能自己做瓷器?”逛到里面的陆倩声音一提: “我在京都的时候见过一家瓷器体验馆,那里生意不错,客人花钱自己制作瓷器带走。” “主打一个体验!” “京都是京都,这里是瓷都曲市。”方正道: “十年前就有人在曲市开瓷器体验馆,单单这条街上就有七八家可以自己做瓷器的,生意有好有差全看自己能耐。” “啊!” 陆倩一脸失望。 制瓷在古代是一门复杂的手艺。 从泥土到上釉,工序多且杂,现如今有现成的瓷泥、陶泥乃至素胚,普通人也能上手。 这才有了瓷器体验馆这种生意。 两女对制瓷倒是很感兴趣,追问了许久,甚至亲自上手制作了两个小物件。 “制瓷从筛选瓷石、泥土开始,曲市附近的泥土质地细腻柔软,适合拉坯,所谓拉坯就是借助机器的离心力制成坯件。” “阴干精修后就是素胚了,在素胚上作画然后上釉过炉就成了瓷器,这又叫做釉下彩。” “店里有现成的素胚,前面的过程可以省略……” 文蕾家学渊源,不然也不会初入拍卖会就负责一部分业务,作画根底扎实,很快上手。 陆倩则是在素胚上一番胡乱刻画涂抹。 待到完工,把上好釉的素胚放进电窑设置好温度、湿度、时间,然后等待即可。 “到点了,先吃饭。” 方正拍了拍手: “等东西好了,我给你们寄过去,当做纪念。” “也好。”文老板直起腰,舒展了一下筋骨,即使是宽松的衣服也难掩她傲人的身段: “走!” 陆倩见状撇嘴。 她是舞蹈生,舞蹈生的双腿很长,但胸都不大,大胸对于跳舞来说是累赘,但她很清楚胸大在舞蹈以外的社会上占据多少优势。 * * * “听说了吗,天盘山深处发现了一片墓葬群,据说里面埋的是几百年前的皇室贵族,发掘了不少好东西。” “不是都被盗墓贼盗走了吗?” “只是一部分而已。” 饭店不大,已经有几桌客人。 “我也听说过天盘山墓葬群的事。”陆倩神神秘秘道: “好像还有不少好东西在黑市流通。” “确实有。”文老板点头: “不过几年内肯定上不了台面,只能在下面流通,等过几年换个说辞就可以光明正大拍卖了。” “哎!” “跟我们无关。” “对。”方正举杯: “有劳两位来看我,我先干为敬!” “豪气!” 陆倩双眼一亮: “我陪你!” 几杯酒下肚,言语间也少了些约束。 “方正,你不知道……嗝……”陆倩身体前倾,两腮泛红,眼眸里水汪汪一片笑道: “我们宿舍的女生可没少谈起你。” “哦!”方正好奇开口: “谈我干什么?” 他有自知之明,自己相貌平平,身材也不出众,比不了表演、舞蹈系的帅哥,而且有些木讷。 “不告诉你!” 陆倩痴痴一笑。 她倒没有说谎,宿舍里确实谈过方正。 只不过不是说他才华横溢,而是性格老实,适合以后跟别的男人玩累了、疲了结婚用。 俗称接盘侠! 陆倩就是有些累了,加上听说方正唯一的亲人去世想到可能继承了遗产,所以专门过来看看,考察考察。 无父无母还有车有房,简直是最佳接盘侠。 关键是两人以前还有过一段时间的亲密关系,可谓近水楼台先得月。 可惜…… 白欢喜一场。 “喝酒喝酒。”文老板也知道方正在女同学心中的地位,当即举杯示意,转移话题。 方正笑了笑,没有多问。 他不傻,心里也有些猜测,更从陆倩先热情后冷漠的态度看出一二,当下摇头不谈。 “吆!”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轻挑的声音传来: “行啊,兄弟这是发达了,竟然找了两个这么漂亮的小妞陪着喝酒,看来手头上很宽裕吧?” 方正皱眉回头,就见要账的大伟带着几人晃晃悠悠走进来。 大伟双手插兜,来到桌前,也不客气,伸手捻起一粒花生米就扔进嘴里,笑眯眯开口: “有钱了,该想着先还账是不是?” “方正!”陆倩面露不虞: “他是谁?” “我是你朋友的债主。”大伟主动接口: “你朋友欠我二十万没还,美女要不要替他还,没钱也没事,其他的东西也能抵账。” 说着上上下下审视对方。 “无耻!” 陆倩嘴角抽搐,拿起包起身,冷眼瞅了下方正,噌的一声站起身: “你还欠人钱?倒胃口,饭不吃了!” “别介!”大伟挑眉: “不能因为我影响美女心情不是,钱的事以后再说,今天我也有客人,你们慢慢聊。” 说着一招手,带着几人朝二楼包间行去。 不过经他这么一闹,饭自然是吃不成了。 007 宝衣 二楼。 得到里面人的允许后,大伟才小心翼翼推开房门。 包间不大,一个古色古香的八仙桌就占据了绝大部分空间,一位身着中山装的年轻人端坐上首。 往日被很多人簇拥的二老板祁原今日竟坐在下手的位置,正一脸谄媚朝着年轻人敬酒。 除了两人,房间里还有三人站着。 最吸引目光的是三人中的一个黑人,足有两米高,浑身腱子肉,一脸阴沉、视线冰冷。 对方视线扫来,大伟下意识缩了缩身子。 “来了。” 见大伟进来,祁老板随意点头: “你是本地人,对天盘山熟不熟悉?” “天盘山?”大伟想了想,道: “祁老板,天盘山不是一座山,而是二百多座山头的统称,外面我倒是经常逛,里面就不怎么熟了。” 闻言,身穿中山装的年轻人眉头一皱,明显有些不悦。 “你天天往山里跑,怎么会不熟悉?”祁老板见状声音一重: “就算不熟,也比别的人强多了吧?” “是,是。” 大伟干笑着点头。 他进山是带姑娘露营野炊,图的是情调,在山外面转转就行了,怎么可能会往里面去。 不过二老板明显不高兴,他自然不敢触这个眉头。 “这样……” 祁老板直起身,一指屋里站着的三人: “这几位朋友要进山,你先把自己手头上的事放一放,暂时当几天向导,明白没有?” “啊!”大伟一愣: “进山干什么?” “不该问的别问。”祁老板音带警告: “路上也一样,你只管当向导指路,管好自己的嘴,别问东问西!” “是。” 大伟急忙低头。 天盘山不算太著名的风景区,里面还有很多没开发的地带,甚至据说还有豺狼野兽出没。 根本就不是游玩的好地方。 选这时候进山…… 不会跟最近沸沸扬扬的墓葬群有关吧? 念头转动,他心头猛然一紧,立马收起杂念。 这东西不是自己能掺和的,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好。 “祁老板。”咽了咽吐沫,大伟小声道: “大老板那边吩咐的事,我还没处理完,能不能……” “什么事?”祁老板打断他的话头。 “方坚欠的二十万没还就死了,正好找了个人接手,也快要回来了。”大伟接口道。 “方坚……”祁老板若有所思: “是开方瓷的那个吧?” “对!” “这事先放着,你先帮王公子把事情办好再说。” “……” “怎么?”祁老板斜眼看来: “你不愿意?” “不,不。”大伟急忙摇头: “怎么会,小的一定把事情办周到。” * * * 走的时候,陆倩脸色阴沉一声不吭,倒是文老板态度不变,约好有时间去城里聚聚。 夜半时分。 卷帘门传来一连串的撞击声。 方正还没睡,推开窗从二楼朝下看去,就见醉醺醺的大伟正不停揣门,口中叫嚷不停。 “还钱!” “你他妈的还钱!” “姓方的……” 作为区里的产业,七里铺自然有安保人员,再加上前几天方坚被人发现死在屋子里,更是加强了戒备。 这边动静刚起,就有几位巡逻的安保人员闻声赶来,大声喝道: “干什么!” “干什么的?” “哼!”大伟身子摇晃,冷哼道: “有人欠钱不还,我来要钱,不行啊?” 说着又是几脚揣在门上。 “大伟,行了。”有人认的他,劝道: “别喝了酒在这里耍酒疯,真想进局子里蹲几天?要账明天白天来,这时候都睡了。” “走吧,走吧,大晚上的别吵醒别人。” “对对……” 一群人连哄带劝,才把有些上头的大伟强行拖走,当然卷帘门免不了又受了几脚罪,咣咣作响。 楼上。 方正额头青筋跳动,双手紧握,良久才压下心中那股怒气。 艹! 要不是安保及时把人拉走,他就要控制不住下去跟大伟比划比划了! 好吧…… 估计真能控制的住。 但, 真他妈憋屈! 今天先是陆倩态度大变冷言冷语嘲讽,又是不知为何发酒疯的大伟半夜踹门,让方正的心情糟糕到极点。 钱! 全都是因为没钱! 不就是挣钱吗? 自己连异世界都去过,还有什么做不到的,我要是愿意挣钱,分分钟入手几十万不成问题。 ………… 第二天。 方正终究是普通人,面对危险胆小、畏缩再正常不过。 昨天夜里还计划着穿越异界的发财大计,醒过来想到异界的危险,又有些拿不定注意。 “快递!”门外传来快递小哥的大声招呼。 “嗯?”方正一愣,自己最近好像没有往这边寄过东西。 “方坚是吧?” “……是。” 签了字,抱着沉甸甸的箱子进了屋。 “大伯买的什么东西,这么久才邮过来?” 人都去世好几天了,再加上发现尸体之前的日子,也就是说这快递在路上至少也要八九天。 八九天,不是特殊时候,国内最偏僻角落也该到了。 “呲拉……” 划开箱子,里面是层层包裹的胶带。 废了半天劲划开胶带,先是几张简易说明书从中飘出来,最后抽出一件浅蓝色衣服。 衣服触感紧实,款式贴身造型不怎么样,明明不厚却足有三四斤重,抖一抖更是哗啦啦作响,就像是里面藏了铁片。 不过铁片肯定没有这种织布纤维的质感。 “防护服!” 这竟然是一件特殊的防护服,按说明书介绍,采用了高分子结构制成,能刀刺不破,堪比古装剧的护身宝甲。 面对钝器击打,也能卸去大部分冲击力。 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防弹。 可谓黑科技十足! 方正拿菜刀试了试,确实割不破,不过尖刀刺在上面会有凹陷,也就是说衣服可能不破但里面的人未必受得了。 “可惜……” “如果大伯穿着这件衣服过去,兴许在那些人的围杀下活下来,他如果再等几天就好了。” “这衣服怕是不便宜,大伯借来的钱不会都花在这上面了吧?” 放下衣服,方正若有所思。 从此前经历可知,异界的危险主要在城外,城内就算显富引起他人的贪念,也会有所顾忌。 手腕花纹提供的信息有两点。 一:穿越需要消耗能量,集齐能量需要十二个时辰也即二十四小时,以所处世界计算。 二,穿越会出现在原来回返的地方。 自己回来的时候在城内,相对安全,如果再加上这件防护衣,安全就有一定程度的保证。 再说…… 只要熬过一天,就可以随时回来,也即危险只在第一天。 至于防身利器…… 方坚倒是买了不少,可惜都被搜走,而且考虑到自己已经进了城,随身带着刀剑也不方便。 还不如带个菜刀、匕首防身。 沉思良久。 方正猛然起身: “干了!” 008 再穿 5:43。 差不多卯时三刻。 异世界。 虚空晃动,头戴暖帽、内穿护身宝衣,外罩古式绵服的方正凭空出现在一条漆黑的小巷内。 巷子角落蜷缩着几个乞丐,听到动静迷迷糊糊睁眼,就见一道人影大踏步走向外面长街。 冬日凌晨,雾气朦胧,街上行人尚少。 来往之人多蜷缩着身子,还未彻底从睡意中行来,更不会注意到身边的人是谁。 “呼……” 混入人流的方正轻吐浊气,水蒸气遇冷汇成白烟,在眼前袅袅散去,寒意侵体也让他精神一震。 摸了摸腰间挎包,他朝摆摊买稀粥烙饼的店家打听了一下,随即迈步朝城南方向行去。 既然打算靠这个异世界发家致富,自然不能是无业游民,首要任务是在这里打下根基,也即有个身份。 有了身份,才好行事。 现如今方正还属于流民,因而要先找人投靠。 前朝施行里坊制,所谓营邑立城、制里割宅,城池以方正的城墙包围,里面又分为一个个方正的里坊。 里坊分隔街道,再分庭院,以供居住。 里坊被土墙包围,就像是一个个分开的小区,百姓在里面居住,不允许随意走出来。 如此方便管理,也把穷富分开。 有些里坊会专门做商业活动,称之为坊市。 今朝推翻了里坊制,高墙被推倒,允许百姓随意走动,商业也变的发达,不过曾经的富人区依旧还在。 布商孙家, 就属豪富之家! 高门出大户、豪门望九族。 跨过一条窄巷,前面的庭院明显大变,三米高的院墙分开内外,每一家都占地不菲。 来往的行人也多身着绸缎、貂裘,富贵之气尽显。 “嘎吱……” 小门推开,老刘一脸诧异审视方正: “方小兄弟,你这是……遇到贵人了?” 人靠衣装此话不假。 方正身上的衣服一看即知不是便宜货,怎么也值几两银子,也让老刘收起心中的轻视。 本来他听说有人投靠,还打算随便打发,现在不得不慎重起来。 “没。” 方正学着其他人的模样抱拳拱手,道: “把我手上的那块表当了,换了些银钱,不过目前还未有容身之地,所以特来投靠。” “刘兄,还望指点个门路。” 说着塞过去一块碎银子。 “别,别……”老刘作势虚拦几下,随即把银子死死攥进手里,连呼吸都变的有些粗重。 差不多二两银子! 这可是自己在孙家忙碌几个月才能挣到的工钱。 “方兄弟。” 想了想,老刘道: “你如果想找个活养家糊口倒是不难,布行一直缺人,不过看你这般模样怕不愿如此。” 方正点头。 他需要来回穿越,给人打工定然不行。 “咱们是流民,没身份,除非入籍。”老刘开口: “入籍有好有坏,好处自然是有了身份,方便行走,坏处是每年的赋税徭役免不了。” “当然,有钱这些都不成问题。” 方正了然。 流民相当于黑户,平常时候没人管,但一旦被人查到就没了保证,好处是不用缴税。 其实黑户也是要缴税的,只不过缴的少,而且属于地方上的私产,不在朝廷的名录内,地方官员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入籍,好处多多。 可以经商、读书、买卖田地等,但赋税徭役样样不能少,不过可以以银钱抵扣。 “怎么入籍?” “玉公子可以帮忙。” * * * 玉公子是赘婿。 孙家大房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 现如今孙家之所以富贵,全靠孙家大房一己之力,所以大房这一脉必须有人传宗接代,招婿在所难免。 玉炀鸿与孙家女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后来玉家没落,干脆入赘孙家相互帮衬。 虽是入赘,但据说两人关系极佳。 “方正。” 玉炀鸿年约二十,相貌堂堂、仪表不凡,一身华服更添几分风采,难怪能得富家女招婿,此即正来回审视: “方兄弟家世不凡吧?” 异世界的寻常百姓为了生计要日夜操劳,免不了皮肤粗糙、满手老茧,跟现代社会营养过剩的人不能比。 方正双手细嫩、皮肤光滑,一看即知不是穷苦人家出身。 “算不上。”方正摇头: “只能说不必出苦力罢了。” “这样……”玉炀鸿点了点头,随即道: “入籍不难,我认识户房的韩先生,经他的手加个名字而已,但需要花费一定银钱。” “多少?” “十五两白银!” “可以。” 方正松了口气,本以为需要耗费巨资,想不到竟然这么便宜,或许自己该先熟悉熟悉这个世界的物价。 “相公。” 说话间,一女从门外行来,身后跟着两个婢女。 “你怎么……又做这等事?” 女子容貌艳丽、丰腴有致,音带嗔怪又有些娇羞: “如果缺钱的话你跟我说就行,府里还能短你的不成,没必要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交往。” 她声音不大,除了玉炀鸿无人听清。 “夫人。” 玉炀鸿起身握住女子手腕,笑道: “这位方兄弟不同,他是遭了难逃到固安县,既然求到我们家,我想着帮衬一二也无妨。” 女子侧首,美眸微微闪动。 她十分不喜自家相公结交不知根底的外人,像她们这般家世,寻常人本来也不能轻易见到。 也唯有玉炀鸿,跟其他人不一样。 唔…… 审视了一下方正,见其不像是穷苦出身,孙蝶表情微缓,点了点头问道: “公子哪里人?” “家世破败,无颜面对先祖。”方正轻叹,文绉绉道: “在下现今只想入籍有个身份,好有个容身之所,等以后若是真的出息了再提本家不迟。” “原来如此。”孙蝶看了眼玉炀鸿,想到此人倒是与自家相公境遇差不多,心中更感亲近: “公子要入籍?” “是。”方正道: “除了入籍,在下还想找个住处,不知两位能否介绍一二,价钱的话……不是问题。” 孙蝶双眼一亮。 她就喜欢这种豪爽的客人。 “巧了。” “我们孙家在城东有处小院刚刚腾出来,若是公子愿意入手我可典卖,十七两银子即可,租的话每年二两银子” 典卖? 是卖还是典当? 方正愣了愣,一时茫然。 孙蝶以为他另有顾虑,当即笑道:“这事有牙行可办,公子尽管放心。” “是。” 方正回神,抱拳拱手: “有劳两位了,我先租两年。” “可以。”孙蝶略显诧异,随即声音一提: “吴护院!” 声音刚落,门外行出一人,身高马大、背负长刀,赫然是前几日与方正、老刘一起同行的‘吴大哥’。 “你陪这位……” “方正。” “你陪方公子走一趟。” “是。” ‘吴大哥’抱拳应是。 009 法场 异世界也有租赁合同,除了租客、主家外,还需保人、中人,中人即是牙行的牙人。 牙人也称牙侩。 所谓牙行,权贵贱、别精粗、衡轻重、革伪忘,类似于现代的中介,不过有半官方背景。 保人则一般由主家本家的老人出面,像孙家这等家庭会有专门的人负责,孙蝶、玉炀鸿夫妻根本无需出面。 合约一式三份,主家、租客、牙行各持一份,确保无误。 “斜柳街的院子大小都差不多,去年绝卖一套、典卖一套,绝卖三十两,典卖二十两左右。” 牙人介绍着行情: “租的话倒是很少,方公子应该谢谢孙家。” 方正点头。 此地房屋、田地把卖分为绝卖、典卖,绝卖就是卖,典卖则是把一定年限的使用权典出去,价钱相较于绝卖要便宜不少。 到期之后,主家按约定价格赎回。 若是到期不能赎回,买家则拥有物产的所有权。 这种制度把所有权和使用权分开,是前朝为了规避官家田产不能买卖而想出的法子。 今朝渐渐成为主流。 私下里还有人典买妻女,只不过法律不允许。 其实现代社会也有类似交易,如某些地方的顶手费、棒子国的典租…… 签订契约的过程方正不怎么开口,多在一旁倾听,倒是对异世界的物价、行情有了些了解。 牙人一天二十大钱,一个月也就半两多银子,虽然有额外收入,但绝到不了一两。 寻常百姓自然比不了牙人。 难怪老刘见了银子整个表情都变了。 这么说自己那块腕表卖的也不算便宜。 “吴兄。” 街道上,方正收起‘合同’抱拳拱手: “有劳了。” “应该的。”吴海笑道: “我也是帮主家办事。” “吴兄是有才能的人,难怪这么快就能找到差事。”方正开口。 吴海面色微僵,轻轻摇头: “怕是不能长久。” “哦!”方正面露诧异: “为何?” “我……”吴海张了张口,道: “实不相瞒,吴某以前做过错事,像孙家这般注重声誉的,怕是容不得我继续待下去。” “到时候兴许还要叨扰方兄弟。” “好说。”方正笑道: “若是遇到难处尽管来找我,莫要与我客气。” 他初入这个世界的时候,多亏了对方才熬过去,再加上一番接触对方脾气确实不错,有能力的情况下自然不介意帮忙。 吴海急忙道谢。 他之所以直言相告,也是想有个后路,毕竟看方正的模样打扮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言行举止,也异于他人。 怕是家世不凡,只是暂时没落而已。 方正自然想不到自己会给人这种印象,两人沿着长街前行片刻,就被密密麻麻的人群给堵住去路。 十字长街交叉处,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就连摆摊卖卖货物的摊主都放下东西挤向人群。 “这么多人?” 方正一脸好奇: “干什么的?” “应该是对犯人斩首行刑。”吴海伸手一指: “你看那人手里的馒头,等下沾了死人血后就是一味药材,有些人会出高价买下来。” “越凶的人犯,煞气越大、血越好,据说能驱邪避灾。” 呃…… 方正心头一阵腻歪。 人血馒头原来就是这么来的? “能不能绕路?” “绕路的话,要远不少。”吴海开口,面色突然一变,猛的伸手扣住方正肩膀: “小心!” “怎么了?”方正一愣。 “有些不对劲。”吴海眼神闪动,一手拉着方正缓缓后退,一手已经按住背后的长刀。 方正左顾右盼,也没发现哪里不对劲,倒是吴海的表情越来越严肃,情绪感染下让他也变的紧张起来。 “走!” 吴海声音一沉,拉着方正转身就走。 就在这时。 “轰!” 前方一处墙壁突然倒塌,四匹蒙眼、堵耳的马匹从后面猛冲出来,径自朝着人群撞去。 一匹马有两千斤,四匹就是八千斤,狂冲之下速度惊人,如此力量加速度,撞在人身上几乎没有幸免的可能。 马明显受到什么刺激,不管不顾横冲直撞。 “咔嚓……” “啊!” 霎时间,惨叫声响起,十字街口像是炸了窝的蚂蚁般一片混乱,围观行刑的百姓更是像无头苍蝇乱跑。 “冲!” “去救四哥!” 不知什么时候,人群中出现十几个手持凶器的大汉,趁着混乱咆哮一声冲向刑场。 看守刑场的衙役还未做好准备就被三下五除二砍死当场,刽子手弃刀而逃,也被其中一人追上一刀砍到在地。 屋顶竟也出现几个弓箭手,朝人群射箭,让场中情况越发混乱。 “方兄弟小心。” 吴海持刀在手,靠着墙壁慢慢后退: “是青狼帮的人来劫刑场,你跟在我后面,咱们找个地方躲一躲。” 方正绷紧身子连连点头。 他何时见过这等场景,人仰马翻、一片混乱,而且是真的在杀人不是在演戏,尸体、鲜血就在眼前。 鲜血横流、内脏外淌…… 身临其境,与电视荧幕上看到截然不同,混乱、惨烈不停冲击着脑海,让人根本冷静不下来,如坠噩梦。 异世界真乱! “杀!” 不远处,一位身材肥硕的悍匪手持两柄板斧,一斧头把一人砍成两半,扫眼看到两人。 随即狞笑一声持斧冲来。 “哼!” 吴海双眼收缩,脚下地面猛然一陷,整个人就像是脱膛的炮弹一般朝来人冲了过去。 手中的长刀更是斩出一道锐利的弧线。 “当……” 刀、斧对撞,悍匪连连倒退,吴海也未乘胜追击,而是持刀后退两步,摆出防守的架势。 “三才刀,虎贲军下来的人?”不远处,一位头戴高冠的悍匪适时停下脚步,来回审视了一下吴海,随即朝同伴摆了摆手: “衙门的人马上就要到了,别浪费时间。” “是。” 胖子明显有些不乐意,怒瞪了一眼吴海,方提着斧头朝前冲去,顺手发泄怒气似的劈倒几个倒霉路人。 头戴高冠的悍匪朝两人点了点头,迈步朝前行去,他看似走的很慢,实则快的惊人。 几个闪动,就消失不见。 “咕噜……” 吴海咽喉滚动,直至看不到对方才精神一松: “竟然是青狼帮的三当家,咱们快走!” “是。” 方正哪敢有什么意见,连连点头。 两人朝着街口混乱相反的方向狂奔,直至越过两条街喧哗声彻底听不见才停了下来。 “吴……吴兄。” 方正大口喘气,哑着嗓子开口: “刚才……刚才……” “刚才很危险。”相较于方正,吴海气不喘心不慌,道: “青狼帮三当家绰号辣手书生,手段了得,如果他朝我们动手的话,怕是难逃一劫。” “我是说……”方正直起身,眼神闪动: “你们怎么这么厉害?” 一斧头把人砍成两半,就算斧头锋利、人体孱弱,所需的力气似乎也非普通人能有。 还有吴海的爆发,一步五六米远,单单激起的劲风,就让在他身后的方正差点站不稳。 这明显不合常理! “我哪算得上厉害。”吴海摇头: “不过是练了几年刀法罢了,勉强算是习武入门,真正的高手根本看不上眼。” “刀法、习武!” 方正呼吸一促,双眼陡泛灼热亮光。 这个世界…… 竟然有武功! 010 武功 “你想习武?” 吴海面露诧异,上下打量方正。 “是。”方正心头咯噔一声: “难道不行?” “行当然行。”吴海摇头: “只不过方兄弟年龄不小了,筋骨已经定型,习武讲究根基,现在就算修炼也难有成就。” “没关系。”方正急忙道: “能习武就行,我不求练成什么高手。” 武功! 这个世界竟然有真正的武功! 本以为穿越异世界最大的好处就是做个两界倒爷发发财,当个富家翁,现在看来,好处远不止如此。 说实话, 钱这东西没了可以再挣,无非是挣多挣少罢了,武功在现代社会却只属于坊间传闻。 可望而不可即! “只是入门的话倒是可以。”吴海点头。 “在哪可以习武?”方正搓动双手,追问道: “武馆?还是要拜入什么门派?要不然吴兄你来教我,价钱方面好说,定然让你满意。” “我不行。”吴海连连摆手: “吴某修炼的是沙场功夫,冲锋陷阵尚可,强身健体非所长。” “门派招收弟子十分严格,方兄弟怕是不合要求。城中倒是有武馆,不过想学到真功夫不止花钱还要有一定的根基。” 想了想,他道: “方兄弟若是真想习武,可以去道观问问。” “道观?” 方正一愣。 道观,习武,这两样似乎不搭吧。 “不错。”吴海点头: “道藏藏尽万法,道观遍布千城,固安县的道观由纯阳宫的道长坐镇,我在军队里听说纯阳宫的道长最善筑基之法。” “当然,这些都是道听途说,具体如何还是要方兄弟自己亲自过去问问。” “道观……”方正开口: “直接去求武功的话会不会有些不妥?” “可以找玉公子。”吴海轻咳一声,低声道: “成婚数年孙小姐一直没有身孕,所以玉公子经常去道观求取灵符,是那里的常客。” 又解释道: “不是吴某爱打听别人的是非,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 “那就去道观。”方正拉住对方: “走,去找玉公子!” “啊?”吴海面露茫然: “你那新房还未布置……” “不急。”方正道: “先求武功。” 这个世界太过危险,两次过来次次险象环生,如果能习得武功,也能有一定的自保之力。 而且…… 那可是真正的武功! 方正已经想好,先去道观看看情况,如果实在不行就去武馆,至于花钱多少无所谓。 他有信心靠两个世界倒买倒卖挣大钱。 * * * 三清观。 纯阳宫分支。 县衙立于北、道观坐于南,一南一北交相呼应,县衙牧百姓人心、道观察阴邪污物,各司其职。 可惜相较于县衙的权势日盛,道观早就落魄。 道观不大,从建筑痕迹依稀能辨当年的富丽堂皇、恢弘浩大,只不过现如今破败不少。 后院。 铁冠道人微眯双眼,看着两个徒儿忙前忙后收拾东西,面露惬意。 忽然,一人急匆匆奔来: “师叔祖。” “何事?”铁冠道人睁开双眼,声音带着点不耐烦。 “布行孙家的玉公子求见,他带了一人,想求取筑基武功,那人愿意献上二百两白银。”来人回禀。 “二百两白银!”铁冠道人面色微变,缓缓坐直身体: “请!” 自己马上就要回山了,这些年虽然积攒了一些家业,但钱这东西谁都不会嫌弃太多。 多带些钱回去,晚年日子也能安稳。 ………… “方正,见过两位道长!” 方正走进房屋,朝着两人团团一礼。 铁冠道人身材矮小,面上遍布老褶,怕是能有七八十岁,倒是一双眼睛依旧炯炯有神。 另一位年轻道人仙风道骨,应该是玉炀鸿口中的张明瑞张道人。 坐镇三清观的道长每隔几年就会轮换一次,今年轮到铁冠道人回纯阳宫,张道人接替。 就不知谁能给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方居士有礼了。” 铁冠道人眼神闪烁: “听说,居士想要习武?” “正是。”方正拱手: “还望道长成全。” “居士年岁已大,习武难有所成。”铁冠道人连连摇头: “非是贫道不愿,而是就算贫道愿意授法,怕也达不到居士心中所期,届时难免失望。” “道长。”方正开口: “在下不求习武有成,能够入门即可,此番逃难来此,方某意识到习武傍身的重要性。” “若能求得功法,自己学不成也能留给后人,护持家业。” “唔……”铁冠道人轻捋胡须: “此话倒是不假。” 这几年天灾人祸不断,四府十三县有不少身家不菲的门庭没落,面前这位应该就是如此。 有些身家与豪门世族不同。 不同处在于缺少根基! 世族子弟自幼习武、问道,又有大药滋补,个个都是十人敌,乃至百人敌,就算遇难也有反抗之力。 寻常人家没有个三四代的富贵,积攒不出这些根底。 来人求取功法,为后代子孙谋福,也属应当。 方正一直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变化,见状心头不由一松,看来有门,多亏玉炀鸿的指点。 “道观有教化万民之职,居士有此上进心,贫道自没有不答应的道理。”铁冠道人道: “不过法不轻传……” “在下愿献白银二百两。”方正取下身上的挎包,放在屋内正中桌上,一脸真诚道: “以示诚意!” “咣当……” 重物落桌的声音,让人心头乱颤。 一旁的张道人上前一步,打开挎包往里一看,表情当即变的极为精彩,顿了顿才朝铁冠道人点头。 为了此行,方正耗费巨资入手了两块十五公斤的银版,融成碎银子后带过来三百两。 这么一下,就去了大半。 “善!” 铁冠道人面露笑意: “宫内有规矩,非我纯阳宫弟子,不得修行纯阳正法,不过贫道这里有一门百日筑基法,乃天宫宝藏残篇得来。” “论及筑基之妙,不亚纯阳心诀。” 说着从身上取出一本书册,交于张道人之手转交方正,又道: “不过若想以此法筑就武道根基,需大药辅助,花费定然不少,居士最好有所准备。” “是。” 方正有些茫然的接过书册,似乎不相信自己一路上心心念念的东西就这么轻易入了手。 “师伯。”张道人适时道: “我送送方居士。” “好。” 出了门,来到前院,方正还没怎么回神。 “方居士。”张道人眼珠转动,小声开口: “筑基所需大药熬制不易,你如果没这方面经验的话,很容易浪费药材,我可以帮忙。” 嗯? 方正侧首看来。 “不止熬药。”张道人咧嘴笑道: “小道手上有纯阳宫秘制壮骨丹,能强壮筋骨,对于习武之人可是不可或缺的宝药。” “怎么卖?” “三两银子一粒!” 011 法门 张明瑞张道人五官端正、气度不凡,身着淡蓝道袍、手持飘逸拂尘,加之十方鞋、混元巾的点缀…… 给人的感觉就是道骨仙风、超凡脱俗。 但从外形上看,比之头秃身矮的铁冠道人要好上太多,更符合常人心目中得道高人的形象。 现如今挤眉弄眼,一副市侩模样,瞬间在方正心目中印象大减,不过也让他身上多了份世俗、亲近。 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 “一两!” “开什么玩笑,一两银子连炼丹的本钱都不够,最少二两八钱!” “一两五钱!” “不行,壮骨丹可是纯阳宫秘药,向来禁止外传,而且我还要委托宫内的师兄炼制,二两五钱不能再少了。” “一两八钱怎么样?”方正面露难色: “张道长也知道,在下最近这段时间囊中羞涩,太贵的话只能舍弃了。” “这……”张道人眼神闪烁: “要不然你我各退一步,二两银子如何?再便宜的话真的不能谈了,小道也要有些利润不是?” “可以!”方正点头,紧接着加了一句: “不过我在修行上要是有不懂的地方,道长要帮我讲解。” “没问题!”张道人拍着胸脯打保票: “百日筑基法我也看过,主要是桩功和大药,桩功名定山桩,入门比纯阳桩简单多了。” 方正双眼一亮。 他正发愁自己没有习武路上的指路人,如果能从对方身上得到指点,多花点钱也值了。 至于吴海…… 吴海不识字! ‘说起来自己也不认识这个世界的文字,等下还要找个书肆买本类似说文解字的书。’ ‘自己苦学十几年,想不到在这里竟沦落为文盲?’ 书肆很好找,但书的价钱大大出乎方正的意料之外。 薄薄一本不过十几张的千字文,售价竟然达到一百八十文,两指厚的说文解字,更是卖一两银子。 而且不还价! 只能说这个世界的文人书生,确实不是普通人家能供养起的。 《千字文》只能干认字,没有注释,是小孩子初学文字的书籍。 《说文解字》则类似于字典,里面有形声法和读若法解说文字,也就是说,看这本书你不止能知道字的意思,大部分还能读出来。 这两本书在手,即可辨识异世界九成九的文字。 * * * 东城 斜柳街 之所以以此为名,盖因街口有一百年斜柳树,年年郁郁青青、生机盎然。 斜柳街有户十三家,方正租住的院子在第四家,总面积大概有三百平,建筑面积一百多平。 建筑风格类似于北方的四合院,院墙合拢,有三间正房、两间东厢房,西厢房的位置是厨房,西南角有一茅房。 今日青狼帮的人进城劫法场,闹得人心惶惶,衙门更是执行宵禁,搜查城内匪人。 即使天色已晚,依旧能听到街上衙役巡察的声音。 方正乐的如此。 衙役越多,说明越安全。 他掏出手机,把三本书一一摆在面前,翻开《百日筑基法》以《说文解字》一一对照。 同时拿笔用简体字在新的纸张上写下来。 得益于现代社会十几年的教育,还有两个世界类似的字体,一开始翻译不太顺畅,上手之后速度越来越快。 百日筑基! 淬体! “习武就是淬体,第一步首先是换血,常人气血凝滞、不畅,换血能激发气血潜能。” 换血也叫筑基。 这一步并不是指真的更换人体内部的血液,而是激活血液中的潜力。 按筑基法所述,不换血气势也能习武,只是如此一来进展缓慢,未来的成就也不会太高,不夯实根基如何建高楼? 放下笔,方正若有所思,面上满布遗憾。 换血能让人二次发育,最好的年纪是六到八岁,再不济十二三岁也可以,再往后效用就已不大。 自己已经二十多,确实太迟了。 经由换血,别的不说,身高就能暴涨一大截。 也难怪这个世界物资匮乏,普通人的身量仍然不低,当是武者换血二次发育的优点遗传给了后代。 总而言之,换血之后才算开始真正习武。 下一步, 谓之气血三变! 所谓三变,即皮肉、筋骨、内脏。 气血每一变都有一种标志,分别是铜皮、铁骨、虎豹雷音。 这三变不是层层递进,而是根基所修功法不同进展不同,有的专修内功,会首先达到虎豹雷音的境界;有的主修硬功,则会先修成铜皮仰或铁骨。 修成一种即为气血一变,也可以称之为淬体初期、炼体初期,修成两种即为气血二变,自然是中期。 气血三变,就是炼体圆满。 百日筑基法主要讲换血筑基,不过桩功定山桩其实也算是内家功夫,可以一直修炼。 只是进度会慢的让人发指,可能一辈子也达不到气血一变的境界。 “罢,罢!” 摇了摇头,方正口中喃喃: “气血三变离自己太远,还是先筑基再说。” 他这个年纪换血筑基已经用处不大,但并不是没有用处,无论如何还是要尝试一二。 百日筑基法的名字一目了然。 需要百日才能圆满。 以定山桩桩功感应、搬运气血,以大药刺激气血运转,持续一段时间后,换血功成。 倒也未必一定是一百天,有的早些、有的晚些。 “哒……” 方正手指一顿,重重落在书册其中一页,眼中更是露出亢奋之色。 “天无绝人之路啊!” 却是百日筑基法中,除了桩功、大药外,还有一个偏方,可以缩短功成时间乃至让换血的效果大大提升。 那就是服心固本! 心, 生灵气血所寄。 如果能每天吃一心,加上大药刺激的话,即可辅助换血。 不过这个心一定要吃同一种,因为药物、桩功有其惯性,换心的话前面的功夫就废了。 而且这个心的本体还不能太弱,太弱的话用处也不大。 如鸡心、鸭心、鹅心,都不行。 越强越好。 虎心、狮心为上佳。 此外心要新鲜,不能搁置太久,要不然臭了同样没用。 最好的心,其实是人心,功效显著,而且从书中记载的描述看,竟真的有人以吃人心来筑基换血。 “这可真是……” “难以想象!” 此界物资匮乏,牲畜价值不菲,按每天一个心算的话,就算是猪心也能吃垮中富之家,没多少人舍得。 再说换血只是打根基,效果不大,因而极少有人用这偏方。 虎心、狮心更是想都不敢想。 圈养一两头尚可,百头能挡万军,哪能如此消耗? 至于吃人…… 那是乱世特例,吃人心者也已没有人性,就算功夫修炼的再高又能如何? “不过……” 方正微眯双眼,眼中精光跳动: “别人不行,不代表自己不行。” 012 翡翠 七里铺 方瓷二楼。 一道人影凭空浮现。 车鸣声、叫嚷声,搬卸货物的声音、卷帘门开合的声音相继入耳,也让方正面泛恍惚。 “真像是做梦一样……” 拉开窗帘,看着映入眼前的现代社会,此前度过的三十六个小时,真真如一场梦境。 异世界与现代社会的截然不同,更是化作起伏动荡的情绪,冲击着意识。 “还是这边好!” 长吐浊气,方正卸下身上的沉重包裹。 在异世界,人生地不熟的他时刻绷紧精神,不敢有丝毫大意,回来后整个人精神都是一松。 熟悉的环境,总能给人以安全感。 对照了一下时间。 异世界三十六个小时,现代社会则过了十七个小时出头,明显并不是一比二的比例。 一:两个世界的时间比例并非一比二,缺乏样本,尚不能确认时间比例是否一直如此。 二:异世界虽非乱世,依旧不怎么安全,城外有悍匪出没,甚至敢劫法场,胆大包天。 城内相对好些,也不能大意。 三:从短暂考察看,异世界物资缺乏,衣、食较贵,寻常百姓生活不易,但房屋不贵。 斜柳街住处相对来说已经算是大房子,绝卖也不过三十两,城内一般的房子十几两即可拿下。 牙行伙计一年收入有六七两,除去吃喝能剩一半,三四年就可以入手一套。 普通人没有牙行伙计的收入,但一家人大多有两个人挣钱,辛苦几年同样能买一套房子。 四,异世界有武功! 真正的武功,虽然不能毁天灭地,上限似乎也不高,但据说顶尖强者能够做到百人敌乃至千人敌。 绝对属于超凡范畴! 五,待考察…… 放下笔,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脸,方正低声轻叹: “其他地方还好,最让人受不了的是那个世界竟然没有厕纸,擦屁股竟然要用竹片。” “还是重复利用的竹片!” 一想到茅厕土墙上插着的竹片,竹片表层发黄发黑,不知道被多少人用过,他心中就是一阵腻歪。 心中更是暗暗拿定主意,下次穿越过去,什么都可以不带,一定要带上擦屁股的纸! 异世界的一天半,时刻绷紧精神,回来后精神一松,稍作总结后,方正就洗洗睡了。 这一睡,就睡到第二天。 * * * 陆老身穿中山装,转动手里的老山檀香佛珠,踱步行入店铺,朝里面打扫卫生的人影招呼: “小方,忙着哪?” “陆老。”方正抬头,放下手中的扫把,拍了拍手迎了过去: “您来了。” “郑师傅,您也来了。” 陆老身后还有一人,西装革履、两眼有神,却是最近七里铺的红人,玉石商人郑玉伯。 这两年直播、短视频兴起,郑玉伯算是最早踏上这条路的玉石商人,以帮人鉴宝出名。 现如今单个app就有几十万粉丝,借助这些粉丝的力量,他的玉石生意也是越做越好。 听说短短几年,就从一个小小的鉴定师积累超千万家产,在七里铺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郑玉伯轻笑开口:“听说方兄弟这里有几块翡翠手镯要出手,不请自来,不打扰吧?” “怎么会。”方正摇头: “两位坐。” 说着沏茶倒水,又拿来一个木盒道: “今早我去紫气阁拜访陆老,结果那里没人,还要劳烦两位到我这里跑一趟,罪过罪过。” “身体不舒服,去医院做了个检查,没在铺子里。”陆老揉了揉腰: “接了电话就过来了。” “陆老没事吧?” “年纪大了,老毛病,问题不大。”陆老看向木盒,问道: “这里面就是方老板留下来的东西?” “是。”方正点头: “我在玉器上面知道的不多,劳烦两位帮忙看看,如果能给估个价,那是再好不过。” 盒子打开,里面是三枚手镯、两块玉佩,分别用红绸包好。 这些东西自然不是方坚的遗产,而是他从异世界带来的物件,假借大伯的名头容易出手。 “哦!” 见状,陆老眼神微动,拿手绢擦了擦手,才上手拿起其中的一块玉佩放在眼前细细观看。 片刻后,看向郑玉伯: “花青翡翠。” “是。”郑玉伯开口: “糯底花青,花青翡翠在翡翠中属于中低档次,不过这种品相的玉佩,倒是不太多见。” “嗯。”陆老缓缓点头。 店铺里有各种工具,想要仔细观察不难。 “两位。”方正好奇问道: “这东西能卖多少?” “唔……”陆老想了想,道: “大四吧!” 郑玉伯在一旁点头。 玉器行话里把一二三称呼为小,四五六为中,七八九为大,后面的四则代表有几位数。 大四,也就是七八九开头的四位数。 大几千的意思。 如果再具体一些,如大四七开,就是七千左右;小五二开就是两万左右,以此类推。 几千块? 方正面色不变,心中则略有遗憾。 几千块钱虽然不算少,但指望它一夜暴富肯定不可能,而且玉石翡翠在异世界也不便宜。 固安县毕竟只是一个县城,也没有太多的奢侈品可以转买转卖。 “这个不错,水种翡翠。”陆老拿起另外一块玉佩,道: “还是清水。” 翡翠中有玻璃种翡翠、冰种翡翠、水种翡翠,以透明度划分,水种翡翠中又以清水紫水为上。 郑玉伯给出估价: “小五吧!” 作为网红,他每天看的玉器翡翠能达上百件,大多都会给个估价,在这方面比陆老还专业。 拿起一枚手镯,两人只是一扫就齐齐摇头。 “白底青,品相一般,几十块钱。” 呃…… 方正面泛失望,这东西花了他好几两银子,竟然是赔本买卖。 “这一对不错。” 郑玉伯手拿最后两枚手镯,对着阳光眯眼细看。 光线落在手镯上,通透唯美,有明显的冰种光晕,符合起胶、起光特质,属于上品。 “是啊。”陆老在一旁开口: “关键是,这一对上面的线条几乎一模一样,实属难得。” “嗯。”郑玉伯点头: “单个的话,大五也就差不多了,这一对却有可能卖中六,我有一个粉丝一直想要一对上品手镯和女朋友一人一个。” “我看这对就很合适。” “方兄弟,你愿不愿意出手,我出四十万!” 四十万! 方正心头狂跳,呼吸都为之一促。 陆老没有吭声,在他看来四十万稍微有些高了,不过玉器手镯这类东西不止看品质。 还有其他。 如果遇到合适的客人,翻一倍也不难。 有些人愿意几十上百万买手表、包包,自然有人愿意买玉器手镯。 “叮铃铃……” “两位稍等。”方正拿起手机: “我接个电话。” 走到后面接通电话,一个熟悉的声音就从里面传来。 “和尚,我等下带两个美女去七里铺,你对那里熟悉,出来做陪,顺便介绍个味道可以的饭店。” 和尚是方正的绰号,只有熟悉的人才会这么称呼。 013 发财 方正朋友不多,大鹏绝对是其中一个,两人小时候是邻居,可以说从小一起玩到大。 不过两人性格不同,方正较为内向,考上大学去了省城;大鹏则早早‘毕业’开始打工。 除了逢年过节,已经很少相聚。 另外…… 周大鹏是拆二代,家里有七八套房子,放在省城、京都也许不算什么,在曲市却能活的逍遥自在。 自打不上学,他就开始放飞自我,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单单方正知道的就超过十位。 带女人过来,再正常不过。 “多长时间?” “用不了一个小时!” “好。” 挂了电话,方正走向陆老二人。 “不好意思。” “没关系。”陆老轻捋胡须,随口道: “小郑很有诚意,四十万买这对镯子我看还行,当然,东西是你的,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既然陆老都这么说了,我哪能不愿。”方正点头应下,又问道: “还有一件事,不知道两位收不收黄金?” 他打电话给陆老,就是想出手这些东西,既然价钱合适甚至远远超出预期,又岂会不愿意。 至于对方骗他…… 背靠一个异世界,想要发财有的是门路。 以后他还会出手更多的翡翠玉器,一次试错对方正来说不算多少,也愿意尝试信任。 骗一次,意味着绝了后路,在他看来是对方的损失。 这也是方正的底气! 短短数日,他已经在无形之中有了很多改变,面对四十万的巨款也能做到面不改色。 以前,他绝对做不到如此坦然。 不止底气,还有胆色。 亲历了生死、鲜血,能给一个人来一次脱胎换骨的改变。 刚刚走出校门的大学生面对陌生的社会,身上往往有一种青涩、茫然,几天前面对大伟这类人会慌乱。 现在的方正却能沉着应对。 这些改变都发生在潜移默化之中,他自己并未察觉,倒是一旁的陆老眼眉微微动了动,略有诧异。 “黄金。” 郑玉伯开口: “不多的话我可以帮你出手,比行情便宜十块钱。” “五百克算不算多?” “不算。” 方正松了口气。 这就是身处古玩街的好处了,其他地方大概率不能以这个价钱出售十两没证书的黄金。 “你这里有没有打印机?”郑玉伯拿出手机: “咱们打印个合同。” “有。” 方正急忙点头。 四十万的买卖,定然不能那么随便,肯定要立下字据合同。 手镯、黄金,再加上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郑玉伯一股脑打包入手,一共六十二万。 很明显,这笔钱对他来说也不是一个小数目,转账的时候满脸不舍。 “记得缴税。” 收起手机,郑玉伯不忘叮嘱: “如果还有好东西要出手的话别忘了通知我一声,只要合适,价钱方面……可以谈。” “一定,一定。” 方正连连点头。 他看似平静,实际上手机都快被捏碎,活这么大还是首次见到‘六十多万’的巨款。 而且, 这六十多万属于自己! “想不到方老板还留下这么多家底。”陆老起身,拍了拍方正肩膀: “怎么样?这里的铺子还租不租?几万块钱的租金对现在的你来时,已经不是问题。” “租。”方正点头: “有劳陆老给孙经理说一声,我这两天就过去办手续。” “好。”陆老应下: “有好东西也别忘了告诉我,虽然我这老家伙比不了郑师傅有钱,遇到看中的也会出手。” “陆老说笑了。”郑玉伯连连摇头: “我哪能跟你比?” 他们显然把方正拿出来的东西当成大伯方坚的遗产,不然的话,一个大学生也弄不到这些东西。 方正没有解释,笑着送两人离开。 这时, 街上一男二女恰好过来。 * * * 大鹏天生一个鞋拔子脸,皮肤更是粗糙,奈何会说话加舍得花钱,身边从来没少过女人。 “这次不一样。” 大鹏凑到方正身边,小声嘀咕: “这次是我二舅亲自给说的媒,专门叮嘱我要好好谈,如果不老实的话少不了一顿揍。” “你二舅现在还揍你?” “别提了!” 大鹏一脸苦瓜相: “总之等下你配合着点,招呼好这两位小姑奶奶,等过几天我找个借口说不合适就行了。” “你这是根本没打算好好谈啊。”方正无语: “哪一位?” 前面两女都是高挑身材,一个戴着副眼睛文质彬彬;一个活泼可爱,来回左顾右盼。 “左边那个。”大鹏示意文质女: “叫徐娇,家里情况不错,说是什么书香世家,如果我能娶了她做媳妇闷也能闷死。” 这点方正表示赞同。 打小大鹏就不爱读书,尤其不喜欢学习好的女生,不过他家里人显然对此并不认同。 “她朋友叫楠楠,是买房子的中介。” 大鹏舔了舔嘴巴,道: “这种才是我的菜!” 方正了然。 自己这位朋友看上了楠楠,奈何家里人让追求的是徐娇,所以把自己拉过来给他创造机会。 “喂!” 楠楠脚步一顿,转过身来: “你们两个嘀嘀咕咕些什么?” “没什么。”大鹏咧嘴一笑: “正说到哪吃饭。” “这地方能有什么好吃的?”楠楠撇嘴,道: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除了本地人谁来这里?我都没听说过天盘山附近有这么一条古玩街。” 方正干笑。 诚然。 七里铺十家门面有五家关着门,逛街的还没有做买卖的多,区里当年不知道发了哪门子邪在这里建了市场。 十几年来房租就没有涨过,整个曲市,除了七里铺怕没有第二处。 不过今天方正倒是长了见识,莫看这条街上的生意稀稀落落,其实不少人腰包高鼓。 几十万,说拿就能拿出来。 大伯曾经也说过,古董生意就是这样,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穷富外人看不出来。 “人少,环境才好。” 大鹏笑道: “你看天盘山主山那边,人挤人人挨人的,有什么好看的,这边才是风景秀丽景色宜人。” “走,走!” “先吃饭,吃饱饭我们一起爬山。” 进了饭店,还未点菜大鹏先是让上了瓶白酒。 徐娇拦了一下,倒是楠楠一脸兴奋,待到上了酒更是主动给自己倒满,看来酒量不错。 几杯酒下肚,气氛也变的热烈起来。 这时候方正也看出来,徐娇压根没看上大鹏,反倒是楠楠跟大鹏显出勾勾搭搭的样子。 但他们又要顾及徐娇的感受,不敢明目张胆。 真有意思! “徐姑娘。” “叫我徐娇就行。” “那徐娇……”方正配合着大鹏,打着谁都能看出来的掩护: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娇娇家里开药铺的,中药。”一旁的楠楠主动接话: “隆盛药堂就是她们家开的。” “哦!”方正双眼一亮,隆盛药堂他不知道,但正好有事想找个中医看看,随即问道: “你们家开药铺,那徐娇你认不认识药材?” “当然认识。”徐娇好奇看来: “怎么,方老板你也对中药感兴趣?” “是。”方正点头: “我有一批药材,正想找人帮我认一下,不知道你能不能帮个忙?” 014 入门 两女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微暗。 徐娇坐在出租车后座,一路上秀眉紧皱,不停的在手机上打着文字,与远在千里之外的某人交流。 “娇娇。”楠楠开口: “还在问药材的事?” “嗯。”徐娇头也不抬道: “方正家里的几样东西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小姨在京城见多识广,我问问她认不认识。” 她去帮方正辨认药材,其中绝大部分都认识,却有几样从未见过,不由的心生好奇。 像是药材,还经过基本的处理,但…… 没见过! 徐娇祖上五代都是中医,实打实的中药世家出身,就算不怎么懂药理如何搭配,各种各样的中草药可是门儿清。 没见过的药材实属罕见。 这也激起了她的好胜心。 “别皱眉了。”楠楠摇头: “谁知道那些东西是方正从哪弄来的,没见过的东西多了,难道样样都要刨根问底。” “兴许……” “是从国外带回来的哪?” 徐娇挑眉。 也是! 国内的草药她差不多能认全,国外的则未必,不说别的,单单柑橘的变种就能让不专业的人发狂。 “滴滴……” 手机上传来讯息。 “没见过这几种草药,用照片在网上对比了一下,也没有完全符合的物种,只有几样类似的,有时间可以带过来看看。” “麻烦小姨了。”徐娇回话: “等下次进京请你喝茶。” “没找到答案?我就说别费这个心思。”楠楠凑到跟前,状似随意问道: “对了,你觉得大鹏这个人怎么样?” “还行。”徐娇收起手机,道: “不像别人说的那么差。” “那你……”楠楠小声开口: “准备继续交往看看?” “没这个打算。”徐娇摇头: “我是颜党,他先天条件不行。” “我觉的挺不错的。”楠楠抿嘴: “说话好听,人也有意思,关键是舍得给女人花钱,怎么着也算不大不小的富二代。” “男人嘛,长得好看没用!” “你要是觉得还行,就自己去跟他谈吧,反正你们两个也加了微信。”徐娇对此倒是毫不在意,甚至不忘叮嘱: “会说话一看性格二看经验,讨好女人这种事是能练出来的,大鹏这人肯定有过不少女人。” “你小心着点。” “没事。”楠楠一脸的无所谓: “就是在一起玩玩。” “随你。”徐娇翻了翻白眼,她也知道自己闺蜜的性格,纯情小男孩不符合对方要求。 “那你觉得方正怎么样?”楠楠又道: “听大鹏说,方正是艺术生,吹拉弹唱样样精通,还开了家瓷器店,跟你一样都是文化人,有共同语言。” “我是颜党!”徐娇再次声名。 “方老板还行吧,皮肤挺好,气质也不错。”楠楠若有所思: “可惜没有父母,结婚后也没长辈照应,听说这种人小时候缺爱,性格往往有缺陷。” “关键是……” “太穷!” 说着连连摇头。 两人称呼方正为方老板,只是玩笑话,没有房子、租的门面、性格木讷,就连楠楠都看不上。 徐娇眼光更高。 * * * “半夏、黄连、甘草、黄芩、人参……” 房间里,方正把面前的草药分门别类摆放。 徐娇不愧是中药世家出身,几十种草药竟然认的七七八八,不认识的大概率是异世界独有。 异世界的草药并不便宜。 尤其是人参等几种罕见草药,有时候药房也没有,需要等机会。 百日筑基法一旦开始修炼,中途最好不要停下,不然有可能功亏一篑,这自然不能忍。 纯阳宫倒是有门路,奈何…… 太贵! 即使发了财,钱这东西也是能省就省。 既然两个世界有诸多相通之处,方正自然想到在现代社会收集药材,价钱暂且不提,现代社会规模化种植的草药只要有就肯定不会出现短缺。 “长得一样,药效未必一样,还是要对比一下才能确定。” 搓了搓手,他在徐娇没能辨认出来的药材前蹲下: “七种,除了一种黑血草不常见外,其他的在异世界都能大批量购买,现在万事俱备!” “就差开始了……” 至于配合百日筑基的偏房服心固本,也已打听清楚。 曲市附近有几家牛场,可以买到新鲜的牛心,再不济也能在网上买,有几家可以确保牛心足够新鲜。 肯定是三日之内现杀现取、冷藏保鲜。 即使作假,只要自己多买几家,总能碰到一个符合要求的。 没错! 方正最后选择了牛心。 牛体型大、气血足,按百日筑基法记载属于上等,仅次于人心、虎心、狮心,比豹心还好。 回思过往。 第一次穿越,茫然无措,差点冻死。 第二次穿越,心中忐忑,有惊有喜。 现在……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开始第三次穿越,从惊慌失措到满心希冀,不过才经历两次而已。 翌日。 异世界。 雪花飘洒,行人稀落。 “嘎吱……嘎吱……” 青石地面上铺就一层薄薄的积雪,脚踏上面,发出有序声响。 方正手持油纸伞,辞别药铺老板的殷勤相送,与身着道袍的三清观道人张明瑞并肩而行。 长街宽阔,两侧院墙高耸,青石墙壁上满布青苔,这种古色古香的韵味迥异现代社会。 古镇可以模仿古代环境,却模仿不出这种氛围,更演不出身边的古人。 “方兄弟。” 张明瑞侧首看来,好奇问道: “只听说方兄是商人,还不知道具体做什么买卖,出手如此豪阔,想来定然有过人之处吧?” “唔……”方正略微迟疑: “瓷器生意。” “瓷器?”张明瑞了然: “兆南府的宝瓷可是天下一绝。” “难怪!” 对此,方正只能回以一笑。 魏朝按古历划分九州,固安县属于冀州兆南府下面的一个上县,距离府城不算远。 县内也有瓷器作坊、商人。 张明瑞的话倒是提醒了他。 ‘自己要在这个世界扎根,单单入籍定然不行,还是要有真正的生意,不然经手那么多银钱也会惹人怀疑。’ ‘可能还会引来危险。’ ‘瓷器买卖,看来在这个世界也可以做一做。’ 不过这等事不急于一时,现今最重要的是筑基,如果可以的话,方正也想成为高来高去的武功高手。 当下再次请教了一变有关百日筑基的注意事项,又让对方帮着调整了一下桩功姿势。 一切就绪。 夜。 三人合抱的木桶摆放在房间正中,下面碳火微红,水温刚刚好,浓郁的药香弥漫开来。 药浴! 百日筑基法的大药就是药浴,一开始每隔一日一次,一次一个时辰,其后间隔时间越来越长,直至再不能刺激气血为结束。 方正褪去身上的衣服,深吸一口气跨入浴桶,以定山桩站好。 呼……吸…… 桩功感应、搬运气血,大药刺激气血运转,恍恍惚惚中,他悄无声息踏出习武的第一步。 嗯? 不知何时,方正猛然睁开双眼,眼中满是诧异。 怎么会? 药效这么好? 015 筑基 百日筑基法有载:筑基之始,气血似鼎沸、肉身如胎儿,继而骨牙滋生、脱胎换骨。 待得百日圆满,身同再造! 当然, 这是孩童时期的效果。 几岁至十几岁,正是一个人神智有成,快速长身体的时候,百日筑基法能加强这个过程。 一个人本来能长到一米六七的,经由大药刺激、桩功搬运,能长到一米八九,且体质强壮。 而成年之后,效果锐减。 按书中法门所载,二十多岁再修行百日筑基法,最多气血上涌,能祛除寒疾、减弱病痛,稍稍打下根基。 但现在…… 方正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浑身燥热、发痒,整个人好似吃了十全大补丹一样精神昂奋。 一股难以描述的热气不知从何而起,在体内左突右冲。 气血? 气血并非血管内流淌的血液,而是一种不可名状之物,他此前不解现在却能清晰感知。 当下急忙运转桩功,按法门所记搬运气血。 功运十二周天,不由猛增双眼,惊讶于效果之强。 不过他转瞬就明白了过来,不是因为大药药效惊人、也非自己天赋异禀,而是另有缘由。 手腕花纹! 抬起手臂,但见那手镯所化纹路此时就像活物一般,竟是以肉眼可辩的速度缓慢扭动。 随着手臂上的药液滑落,纹路当即停下动作,而体内那疯狂躁动的气血也渐渐消散。 把手放进药浴,气血再次大盛。 很明显。 手腕上的花纹促进了药效吸收,让本应没什么潜能的他再次焕发出少年人才有的潜力。 “竟然还有这等好处?” 方正眼神闪烁,虽然不理解其中的原理,但这种好事自然不能错过。 当下手臂沉入水中,继续运转桩功,吸纳药力。 一个时辰后。 “哗……” 方正跨出浴桶,拿起一旁的牛心。 心是熟的,为了保持药用价值不能煎炒烹炸,只能整个上笼屉去蒸,还不能沾调料。 蒸熟的牛心表面成淡红色,心肌结实且富有弹性,还有些类似肥油一般的淡白色脂肪。 足有成年人两个拳头大。 “唔……” 深吸一口气,方正一口咬了上去。 他不喜欢吃动物内脏,类似杂碎汤、凉拌肝之类的东西碰都不碰,牛心更是从没吃过。 至于味道…… “竟然不怎么难吃。” 眨了眨眼,本以为难以入口,想不到味道还行,当然美味算不上,只能说当馒头啃。 牛心下肚,心脏陡然一跳。 “噗通!” “噗通!” “……” 急速跳动的心脏,带动气血运转,体内还未消散的药力,更是在其加持下疯狂运转。 就像是开了加速器一般! “爽!” 方正双手紧握,猛的朝前一挥。 他不怎么喜欢运动,在学习、乐理之外也缺乏户外运动时间,没有近视全赖基因天赋。 才二十多岁,就有气虚力短的症状,有不少时候浑浑噩噩没有精神。 现在…… 就像是重回少年一般,浑身上下有着用不完的精力,胡乱挥舞半天出了一身汗片刻就能恢复过来。 神乃精之所附。 身体好,精神自然也就旺盛,既然睡不着,索性把千字文、说文解字拿出来,多认识几个异世界的文字。 * * * 凌晨。 盘蛇武馆门前。 武馆临近集市,早点摊位已经人满为患。 类似豆腐脑的早点,和大肉包、咸菜疙瘩丝一起属于寻常人的标配。 炉子下木材‘噼里啪啦’作响,放了调料的热汤香气弥漫,蒸腾的白烟更是笼罩四周。 街上叫卖声此起彼伏,一副热闹场景。 方正蹲在早摊桌子边,手拿两个大肉包,囫囵个的往嘴里吞咽,身边摞起的大碗说明他的战绩。 “兄弟。” 旁边一人惊奇道: “好大的饭量!” “是。”方正手上动作一顿,尴尬点头: “饿了。” 应该是筑基法的缘故,肠胃蠕动加快,早上起来‘咕噜噜’作响,就像是几天没吃饭一样。 几碗糟粥下肚,竟然没能填饱肚子。 “看得出来。”对方咧嘴大笑,也引得周边几人笑着符合。 “对了。”方正顺口问道: “这位大哥,武馆怎么关着门?” “还能怎么着?里面的人都被县衙招呼着出城剿匪去了呗。”对方撇了撇嘴: “武馆的人都会功夫,县衙衙役人手不足,有什么事当然都要带上,前几天青狼帮的人劫了法场,衙门肯定不能就此罢休。” “嘿!”有人低声道: “不过是狗咬狗。” “别乱说!” “慎言。” 方正眉头微皱,这里的武馆在普通人心目中似乎印象不佳。 他却不知,县衙收税大都使用编外人员,武馆某种程度上就相当于衙门打手,做尽坏事恶名昭彰。 对于这点就算知道他估计也不在乎。 但…… 竟然还要协助衙门剿匪? 青狼帮可不是现代社会的街头小混混,而是有能力抗击县城的匪帮,与之接触死伤在所难免。 选择加入武馆,似乎不是好决定。 至少现如今不是! 此界武功分为练法、打法,筑基法、定山桩就属于练法,能让人身坚体壮、增加力气。 而打法则是运劲发力的技巧。 同样的力气,懂得打法的人远比不动的人要强,武馆就主要教人打法,练法非真传不教。 ‘算了!’ ‘自己刚刚开始筑基,还要来回穿越,时间没那么宽裕,修炼打法的事可以暂时放放,等筑基圆满再说。’ ‘也免得掺和到衙门、匪帮之间。’ 摇了摇头,方正起身站起: “老板,结账!” 一个肉包子两文钱、一碗糟粥一文钱,咸菜丝不算钱,六碗粥十三个包子一共二十二文钱。 结账二十文! 这已经是不少人一天多的工钱。 然后他在街上转了转,买了些古代特产、玉器、陶瓷,回到住处后发动能力回到现代社会。 时间流逝。 晃眼, 一周已经过去。 现代社会。 七里铺方瓷门口,方正躺在摇椅上,微眯双眼假寐,身上透着股让人羡慕的舒适惬意。 “小方。” 陆老躺在不远处,慢悠悠开口: “你这个年纪就该出去闯闯,每天守着这里总不是办法,生意也要靠同行之间的交流。” “陆老,我很忙的。”方正轻叹: “别看我现在闲,你是没见到我忙的时候,再说我手头上也不紧张,没必要那么卖力。” “呵……”陆老淡笑: “是啊,也不知道你从哪里找的门路,竟然能有固定的玉器翡翠货源,品相还不差。” 方正笑而不语。 货源自然是异世界! 他每隔几天就能入手几件玉器,价值不高不低,换个上万却没问题,足够养家糊口。 有时候还能捡个漏。 继续下去,很容易混个小富。 “老板,健身吗?” 这时,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士来到近前,递来一张传单。 “我们新开了家健身会所,专门招待上流人士,现在搞活动,免费赠送两节健身课程。” 说着眼眉一挑: “教练是美女哦!” 方正随手接过传单,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几个打扮暴露的美女,还有玉香健身馆的名字。 玉香? 这名字倒是少见。 “你们是正经健身的地方吗?” “当然!” 女人一脸的理所当然。 “那就算了。”方正摇头,把传单递了回去。 016 寻访 目送愤愤不平的女人扭动屁股离开,方正跟陆老相视一笑,男人之间的默契不言自明。 “老了!” 陆老音带感慨: “真是不服老不行啊,像我这种老骨头,连传单都没人给,真羡慕你们这些年轻人。” “陆老要是愿意,什么会所不能进?”方正轻笑,随即道: “不过我倒是真打算锻炼一下身体。” 自修炼了百日筑基法,他的体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变化太快甚至有些不适应。 就像是把几年的发育过程塞进几个月,最近感觉拿东西都变的不太顺手。 “那怎么不留个电话?”陆老示意: “人还没走远。” “健身不适合我。”方正面露沉思: “也许……,找个跆拳道、拳击武术馆之类的?” “哼!”陆老闻言轻哼: “都是些洋玩意。” “无所谓。”方正道: “管用就行。” 异世界的武功打法,目的就是击倒对手,这点与跆拳道、拳击一样,应该有共通之处。 就算不行,也能为以后习武打个基础。 最重要的是在现代社会习武相对安全,不会招惹不必要的是非。 “你真想学这种东西?”陆老侧首看来,眼神闪了闪: “如果真想学,我倒是认识一位行家,真正的行家,不是你口中说的那些花拳绣腿。” “是真正的武学高手!” “是吗?”方正好奇问道: “能不能介绍一下?” 陆老在七里铺也属传奇人物,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他口中的行家有一定的可信度。 当然, 现代社会武术没落,就算再厉害也是一枪放倒,对于这里的功夫,他其实不报太大希望。 “我问问。” 陆老摸出手机: “那人早就从位置上退了,现在在家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也不知道还教不教徒弟?” 电话接通,他下意识挺直腰板,问了几句。 挂断电话,陆老开口: “让你过去看看。” “那就去。” 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出去转转,就当长长见识,方正闻言起身。 “对了。”他想起一事,随口问道: “这几天陆老可曾见到过大伟?” “没有。”陆老摇头: “问他干什么?” “没事。” * * * 陆老口中的地方,位于曲市边郊,远离繁华的城市,附近也无天盘山之类的旅游景点,就是一普通农村。 这种地方会藏有武功高手? 他表示怀疑。 “汪汪……” 皮卡的声音引来阵阵犬吠,年久失修的柏油马路变的坑坑洼洼,里面更是满布积水。 方正坐在车上左摇右晃,猛然一拉手刹。 “兹……” “美女。” 他降下车窗,朝着路边一位身着运动装的女子问道: “劳烦打听一下,郭自然郭师傅的家哪里?” “郭师傅?”女子闻声转首,眼神古怪: “你找他做什么?” 美! 好美! 身处知名艺术院校,方正自问见过不少身材、长相惊人的女生,依旧惊讶于面前女子的容貌。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这种一种干净、通透、纯粹的美,俏面不着粉黛,已然胜过不少人精心打扮浓妆艳抹。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审美,也许是见多了化妆精致的女人,方正反而更喜欢这种清爽。 白色的运动套装,更让对方充满莫名的活力。 “那个……” 方正呆了呆,内心竟是有些羞涩: “我找郭师傅学武。” “学武?”女子失笑: “现在还会有人学武功的吗?” 随即道: “开门!” “啊?” “我知道郭师傅家在哪,带你过去。” “好!” 方正急忙点头。 村庄不大,道路却七扭八拐好似迷宫,如果没人指路的话,还真不一定能找到地方。 “到了。” 女子率先下车,敲响外门: “爷爷,我回来了!” 爷爷? 方正一愣。 “对。” 女子回头,甜甜一笑: “你说的郭师傅就是我爷爷,我叫郭尔秋。” “尔秋?”方正下车,关好车门: “别离在今晨,见尔当何秋,好名字!” “嘎吱……” 木门打开,一位满头白发的干瘦老者看向两人,视线落到方正身上更是带着股审视: “丫头,他是谁?” 自家孙女还是第一次带外人回来,还是男人。 “不知道。”郭尔秋摇头: “路上碰到的,说是找爷爷您学武。” “郭师傅。”方正上前一步: “我叫方正,陆老介绍过来的。” “哦!”郭自然恍然,转过身招手: “进来再说吧。” 这是一处普普通通的农家小院,三间正房,院内种了几垄蔬菜,墙上爬满了葫芦藤、丝瓜秧。 恍惚间, 倒是让方正有一种回到异世界的感觉。 “扎个马步我看看?” 郭自然的声音把他惊醒,下意识双膝一弯,运起定山桩,随即察觉不对,变换姿态。 “唔……”他那细微的动作,让郭自然眼神闪了闪: “练过武?” “没有。”方正摇头,想了想又道: “跟人学了几天桩功。” “桩功?”郭自然摸了摸下巴: “有基础的话倒是更容易入门,不过习武不易,要吃得了苦、受得了罪,你确定要学?” “郭师傅。”方正问道: “跟您习武,能达到什么程度?” 这点还是要问清,不然平白浪费时间,而且对方的相貌、住处委实不像是世外高人。 更像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农民。 就算有个漂亮孙女,也不能被人当傻子耍不是? “呵……”郭自然闻言轻呵,道: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形意拳博大精深,练得好了运劲可碎砖,练得不好入门也难。” 碎砖? 方正嘴角微抽。 练得好也不过如此,上限也太低了点吧? 郭自然声音不断,继续道: “你要是想成为高来高去、摘叶伤人的武林高手,我这里教不了,拿捏气血倒是勉勉强强。” 拿捏气血? 方正双眼一亮。 “怎么才算是拿捏气血?” “不要好高骛远。”郭自然皱眉: “习武要先打根基,然后磨练筋骨、体魄,才能尝试修炼拿捏气血、运劲发力的法门。” “学得快,三年五载就能入门。”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一辈子也不要想习武有成。” “我学!”方正点头: “还请郭师傅多多指点。” 其他的不提,对方口中的拿捏气血、运劲发力与清风观张明瑞的说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应该可以用来打基础。 “那好。” 郭自然咧嘴一笑,有些急不可耐的伸手: “学费两万,先交后学。” 方正表情一僵。 017 形意 两万块! 学三个月。 自己不会是遇到骗子了吧? 站在门口,望着面前两扇紧闭的外门,方正一脸狐疑。 两万块,就这么没了? 只是让活动了一下,练习甩臂、压腿、劈叉,然后就被赶了出来,说是两天后看进程。 这些…… 不是练舞的基本功吗? 自己学的是武功不是跳舞,真当自己什么都不懂? 强压下给陆老打电话询问的念头,方正深吸一口气,带着一肚子的嘀咕回到七里铺。 两天后。 “练成了?” 正在田垄里除草的郭自然放下手中的锄头,面带不信看来: “先劈个叉!” 方正轻蔑一笑,双腿轻轻朝两侧一滑,上半身平稳落地,做出一个近乎满分的劈叉。 然后站起,右腿朝天蹬,双腿上下笔直成一。 横劈、竖劈、上蹬,竟然一气呵成,显出的身体柔韧性比很多舞蹈系的女生有过之无不及。 “唔……”郭自然微眯双眼,来回审视: “以前练过?” “是。”方正点头: “跟人学过一段时间的舞蹈。” 练是练过,但他早就忘了,而且年纪大了之后筋骨定型,再做不出小时候种种动作。 此番两天练成,是因为百日筑基法。 修行此法,方正的身体犹如二次发育,可塑性堪比婴儿,筋肉就跟没有限制一样,才能两天内达到这种程度。 当然, 这点郭自然不清楚。 他只知道上次方正来的时候筋骨僵硬,根本不适合练武,这次的表现却大大出乎意料。 “看来你那两万块钱还不好得。” 摇了摇头,郭自然有些无奈的放下锄头轻拍双手: “过来吧!” 想练拳的人很多,但大都吃不了一开始的苦,本以为这位也一样,练几天半途而废。 如此两万块也能轻松入账。 想不到竟是一位有基础的,早知道就该多要几万。 心中暗恼,郭自然也没给什么好脸色,来到院内空地扎了个马步,微微调整了一下身体道: “形意拳以桩功入门,你先练练这三体式。” “莫要小看站桩,桩功站的好,能站出丹田气,能整合浑身劲力,站不好桩其他一切休提。” 方正看着对方的动作,双手一前探一后缩,身体微躬,双腿一前一后,谓之形意三体。 从起势到结束,整个过程顺滑至极,充满一种特殊的美感。 但要说力量…… 看不出来! “别干看,学着做一下。”郭自然收起动作,示意方正有样学样: “看过功夫片没有?” “看过。” 方正点头,学着对方的动作站桩,却总感觉有些别扭,身体不是前倾就是止不住后仰。 即使勉强站住,也不舒服。 “看过的话,应该知道两个习武之人动手的时候,往往会先摆出一个姿势。”郭自然上前一步,调整他的站姿,同时问道: “你可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方正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当时看的时候只觉得动作很帅,于是猜道: “为了好看?上镜?” “啪!”郭自然一巴掌拍在他肩头,斥道: “什么好看?” “要动手,肯定要发力、运劲,那动作就是整合浑身劲力,动手的时候才能打伤人。” “站桩练得炉火纯青,姿势一摆就能发力,这点不论是形意拳还是其他,都是一样。” “所以才说,万法皆出一桩!” 方正恍然,连连点头: “那郭师傅,咱们这个三体式都有什么讲究?” “所谓三体,就是头、手、足,又叫做三节。”郭自然摸了摸下巴,在场中来回踱步: “有人把三体桩功的站法分为三七、四六乃至一九,我这里没这讲究,只要得劲就行。” 得劲是鲁豫地区的俗语。 得劲! 不得劲! 说的是舒不舒服,但用在三体式上,恰到好处,其实很多地方俗语都与功夫息息相关。 见方正站桩晃晃悠悠,郭自然轻轻摇头,也不过多调整,继续道: “形意拳又叫心意六合拳,分为内三合、外三合,手与足合、肘与膝合、肩与胯合叫做外三合。” “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是内三合。” “不管外三合还是内三合,心意都在前面,所以站好桩主要看心意,姿势倒是其次。” 顿了顿,他又道: “每个人体型不一样,体质也不一样,所以落到桩功上面也有不同,历来形意拳大师留下照片上的站桩姿势都不一样,难道说他们桩功不好?” “郭师傅。”方正苦笑: “您说了这么多,也没告诉我怎么才能算是站好桩?有没有什么具体的标志之类的?” “笨蛋!”郭自然翻了翻白眼: “心意、心意,我说的再直白不过,练到念头动、动作起,随心所欲,就算是把桩功给入门了。” “哪有什么具体标准?” 随即摆手: “回去吧,两天后再来。” “啊!” 方正愣神。 不是吧? 就这么几句话几个动作,又敷衍两天? “别这么看着我。” 见方正眼神古怪,郭自然一脸坦然: “桩功可是形意拳最重要的一环,属于真传,只要能练好桩功,你那两万块钱就不亏。” 方正将信将疑。 * * * 两天后。 郭自然眉头紧锁,看着面前的方正站好三体式。 动作虽然不怎么熟练,但已然有了几分韵味,脊椎如大龙,随桩功站姿微微蠕动变换。 桩功入门! 这…… 怎么可能! 当初自己做到这等程度,花了足足一个多月时间,而且还是名师指点,已经被称之为习武天才,姓方的又凭什么? 郭自然很清楚,两天前的方正根本没练过三体式,动作僵硬、生涩,丝毫做不得假。 短短两天…… 竟然就能桩功入门? 虽然没能达到随时随地一个呼吸整合劲力的程度,却已经触摸到习武门槛,够资格往下学了。 “你……” 目视方正,郭自然迟疑开口: “是怎么练的?” “就按郭师傅教的。”方正挠了挠后脑勺,憨厚一笑: “怎么舒服、自在怎么来,然后就这样了。” 郭自然一脸狐疑。 桩功内含诸多窍门,没有师傅指点自己一个人摸索,不说没人能练成,至少机会渺茫。 除非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才。 他…… 肯定不是! 对方眼中的惊讶方正尽收眼底,不由暗暗发笑。 三体式的整合劲力说白了与搬运气血有异曲同工之妙,桩功大成才能生丹田气,异世界却有法门让人清晰感知到气血。 在不知道答案的情况下推导过程很难,但一旦知道了答案,再反推整个过程就变得简单起来。 想通这点,方正在大药刺激气血之际尝试站桩,稍微调整了几次之后就摸到了门路。 “郭师傅。” 他搓了搓手,问道: “下面该学什么?” “五行!”郭自然冷哼,道: “三体站桩能整合劲力,但站着不动怎么打人?五行劈、崩、钻、炮、横就是要动起来。” “我练一遍,你仔细看着。” 这次,我看你什么时候能练成! 018 城乱 劈! 崩! 钻! 炮! 横! 如果说三体式是种子,是形意之始;那么五行拳就是根茎,是形意拳的基础拳法,后面的一切套路、打法乃至十二形,都离不开这五路拳。 劈如刀,浑厚有力。 方正身躯抖动,大臂前摆,单手猛然下劈,衣衫被劲风抽的噼啪作响,势头刚猛凌厉。 崩似虎,拳之母。 身体前扑,如利箭穿物,拳击有力,发时威猛如山崩地裂,顺步、扭步、半步皆可崩。 钻似水,无孔不入。 …… 庭院内,方正身躯闪动,脚步连连变换,五行拳连环施展,最后一拳悍然落在一块木板上。 “彭!” 木板碎裂。 两指厚的实木板,竟不堪一击。 “呼……” 轻吐浊气,方正缓缓收功,面泛欣喜。 “有用!” 其实五行拳一上手,就让他心头一跳、暗中惊叹,现代社会的拳法武功并非全是花架子。 其他武功方正不知,形意拳绝对是实战功夫。 上打喉、下打阴,要不然就是关节、侧腰,阴狠歹毒,招招不离对手要害,一动手就可能死人。 这跟擂台上的比武截然不同。 也没法上擂台。 形意拳的奥妙不止如此,如面对比自己强壮的人,有拧裹钻翻应对;面对比自己灵活的有劈横硬靠…… 不论面对何种对手,都有应对之法。 拳法至此,不知经历多少代人的专研,绝非一朝一夕能成,更不可能只是为了单纯的好看。 只不过现代社会武功再高也是一枪放倒,何况逞强斗狠不可取,一不小心下半辈子都要在牢里。 加之修炼不易,渐渐的,也就没落了。 “话虽如此,武功厉不厉害还是看自身基础。” 方正活动了一下筋骨,面上若有所思: “异世界的筑基法、气血三变,能够直接强化个人的体质,气血一变就堪比顶尖的全能职业运动员。” “气血三变,力如猛虎、皮坚肉糙,就算把形意拳修炼到出神入化的境界,碰到这种对手也是无用。” 郭自然那一辈的武林人士,体质更弱,好几位有记载的拳法高手身高不到一米七,体重不过一百四五,力量可想而知。 力量不够,谈再多也是无用。 “自己不一样!” 握了握拳,方正淡然一笑: “有着异世界的法门,再加上现代社会的武技,假以时日,定然能够成为武功高手。” 当然, 他对武功高手的名头不感兴趣,但一个多月来的接触,已然明白两个世界的武功打法极其类似。 都是讲究运劲发力,更快的击伤、击杀目标。 只是因为两个世界的武者体质差距太大,才会显出不同。 异世界的打法有很强的门户之见,想要学到真传并不容易,现代社会对此却没什么管束,在网上随便一艘都有一大堆。 “在这里学练法,回去学打法,结合两个世界的优点,未必不能成为真正的武学高手!” 简单总结了一下,方正推门走出小院。 这里寒冬即将结束,已然能够闻到初春嫩芽生发的气息,街道上的行人也是衣衫渐薄。 嗯? 站在街上,方正眼眉微挑。 人, 怎么这么少? 而且路上行人个个行色匆匆,面带紧张,难不成自己两天没来,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虽然有来往异世界的门路,方正的生活重心依旧在现代社会,在这里没几个相熟的人,也无从打听消息。 “老刘,还摆摊?” “不摆怎么办?一家老小都等着吃喝。” 路边的声音让他微微顿足,下意识侧首看去。 摆摊的摊主胡子发白,在现代社会让人猜肯定七八十岁,在这里却可能只是而立之年。 卖的是些自家编织的鞋帽,正自蹲在墙角唉声叹气。 “先紧紧,这几天不对头。”一人在旁边道: “前段时间出去剿匪的人大多都没回来,就连盘蛇武馆的馆主都受了重伤,听说外面有青狼帮的匪人集结。” “如果闯城的话……” “哎!” “两位。”方正迈步靠近: “能不能详细说说?” 见两人侧身看来,他蹲下身子,朝摊位上的东西一指: “这些东西我要了!” “你全要?” “全要。” 摊主大喜,急忙打包东西,同时道: “公子没听说吗,青狼帮的人为了报复朝廷,几天前率众攻破了一个下县,据说正往固安这边赶来。” “那下县被破的消息昨天才传来,今天就没人敢出来乱逛了。” “哦!”方正面露惊讶: “青狼帮竟然敢攻打县城?” “是啊!”摊主连连摇头: “我看他们也是疯了。” 疯不疯,方正不知道,但能攻打一座下县未必打不下固安,难怪城里的人那么紧张。 这个世界终究还是太危险,盗匪不仅能硬抗朝廷的剿杀,甚至敢于报复。 回去! 方正面色一紧,掏钱付账拿起包裹就原路返回,到了家先把外门后面多加了几根门栓。 想了想,又把这段时间准备的东西一一备好,打定主意熬过二十四小时就回现代社会。 等过段时间再回来。 另外。 这段时间一直忙着习武,以后还是要交一些朋友,瓷器生意也要准备,不能一个人单打独斗,不然消息不通也是麻烦。 * * * 夜。 亥时。 方正看向挂在里屋的钟表,双眼微缩。 固安县每日戌时关闭城门,打更的人准时打落更,催促百姓休息,亥时也就是二更。 以往这时候也会打更,连敲几下。 今天, 落更、二更,竟然都没有听到铜锣声。 不对劲! 方正抿了抿嘴,吹熄面前的油灯,来到窗边朝外看去。 今夜无星无月,一片死寂,除了庭院角落虫豸发出的窸窸窣窣声,连邻居吵闹都没有。 “不会这么倒霉吧?” ………… 三清观。 张明瑞立于后院法坛之上,眉头紧皱远眺西城门方向。 “师叔。” 道童明月脆声问道: “青狼帮的人真的会闯城吗?” “事到如今,八九不离十。”张明瑞点头,又道: “青狼帮大当家虽强,城内能对付他的也有两位,倒是那位藏在幕后的法师让人放心不下。” “我只是……” “一介术士啊!” 明月闻言,眼中不由显出慌乱。 “你也别怕。”垂首看了道童一眼,张明瑞轻笑: “三清观立此数百年,只要在这道观之中,就算是法师我也不惧,而且慈恩寺的悟元大师应该差不多到了。” “彭!” 他话音刚落,城门处一声巨响遥遥传来。 与此同时。 固安县内陡然燃起道道火光。 “该死!” 张明瑞面色一变: “竟然有匪人早早进城,这时候纵火行凶,城内定会大乱!” 019 盔甲 “彭!” “轰隆隆……” 即使相隔遥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依旧清晰可闻,也让时刻关注局势的方正面色一白。 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造成这么大的动静。 紧接着,诸多火光从四面升起。 “怎么回事?” “城破了!” 惊讶之际,方正瞬间反应过来: “青狼帮再强也不可能那么快冲破城门,应该是城内有匪人早早潜伏,趁机纵火捣乱,给攻破城门创造机会。” “遭!” “不知道固安县能不能守得住?” 看了看时间,距离能够回去还有六个小时,他只希望在这段时间内自己不会受到波及。 ………… “杀!” “冲啊!” 西城。 喊杀声震天。 一群近百人的悍匪不知何时进了城,暗中集结在一起,手持利器扑向附近的几处庭院。 寻常百姓如何抵挡得了这些杀人如麻的悍匪,霎时间惨叫连连。 悍匪一边杀人、一边纵火,像是某个信号一般,固安县四城之中接连有地方燃起大火。 混乱, 以肉眼可辩的速度蔓延至全城。 ………… “该死!” 越来越近的惨叫声让方正额头冒汗,频频看向时间,也不能丝毫渐少他心中的焦躁。 “只是一伙匪帮而已,这里的朝廷是干什么吃的?” “城内混进来那么多人,难道县衙里面的人都没发现不成?” “还是现代社会更加安全。” “……” 诸多杂念齐齐涌上心头,明知道这样于事无补,奈何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 偏偏很多时候,事情总朝不好的方向发展。 “彭!” 沉闷的撞击声传来。 这…… 是斜柳街! ‘已经有匪徒来到这边了?’ 方正心头一紧。 固安县是上县,城内百姓足有数万,混进来的匪徒再多也远远不能与百姓的数量相比。 如这斜柳街,听声音不过四五个匪徒叫嚷,街上住户最少上百,联手的话肯定能轻松拿下。 奈何…… 人皆有私,要想汇聚众人之力哪有这么容易? “咣!” “咣当……” “开门!” “快点开门!” “老老实实开门,我们拿了东西就走,如果让我们撞门进去,到时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匪徒在街上叫嚷,不时朝门踹上几脚宣泄情绪。 片刻后。 伴随着大门沉重的落地声,怒吼、求饶、尖叫接连响起。 “好像是郑大婶家。” 方正靠近窗户,眼神闪动。 郑大婶一家四口人,前几年丈夫因病去世,自此一个人独自抚养三个孩子,十分辛苦。 在街上遇到,两人也曾搭过话,是位沉默寡言的妇人。 ‘要不要过去帮忙?’ 一想到前不久还跟自己说话的街坊可能遇害,方正心中不免有几分冲动,随即心生畏惧。 自己终究只是个普通人。 “彭!” 近在咫尺的撞门声打断他的想法。 “开门!” “快点开门!” 有匪徒在门外大吼,暴力撞击让两扇外门摇摇晃晃,封死的门栓更是随之疯狂摆动。 方正身体一紧。 门栓很结实,且被封死,但他明显忽略了外门年久失修,与砖墙的连接处早有松动。 此番在蛮力撞击下,两扇外门摇摇欲坠。 “彭!” 外门落地,三个头缠白巾的匪徒冲了进来。 明暗不定的火光照耀下,三人面带狰狞、眼露贪婪,各自手持一柄环首刀猛扑正房。 “叫门不开,他*的找死!” 其中一人大声咆哮,一脚踹开堂屋正门。 “彭!” 屋门倒地,一抹亮光从里面冒出,迎着三人斩落。 “竟然还敢动手?”踹门匪徒眼眉一挑,随即面泛不屑抬刀迎向亮光,身体更是不退反进。 与此同时另外两人狞笑一声,一左一右扑上。 “当……” 金铁交击声响起。 匪徒只觉一股巨力迎面冲来,自己竟是抵抗不了,身不由己连连后退,持刀的手也为之轻颤。 好大的力气! 这一个月来,方正日日服心修炼,加上大药刺激、桩功搬运,百日筑基已然改善筋骨。 力气比当初大了足有三四成。 匪徒虽然悍勇,但毕竟没有正式的习过武,只能算是普通人,自然挡不住他的力气。 至于另外两人…… “当!” 环首刀落在屋内人影上,砍出火星四溅。 怎么回事? 三个匪徒同时一愣。 光影晃动,透过倒地的正门落在持剑人影之上,一尊黑色的魁梧巨人悄然映入眼帘。 嘶…… 三人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 “我艹!” 其中一人更是忍不住破口大骂: “这他*的是盔甲!” 不是寻常盔甲,是覆盖全身的重甲,复杂的甲胃不仅把脸护得严严实实,就连手指都有指套全方位无死角的保护。 这是一件重达七十斤的重铠。 花了方正二十多万,专门托人量身打造,在保证防御力的情况下,还加了肩吞、护镜等种种装饰品。 现代技术让这件盔甲不止防御力惊人,还透着股威猛霸气的美感。 身高一米八的方正穿上这套盔甲,加上厚重的战靴和盔顶,足有两米出头,在三个匪徒面前好似一尊巨人。 黑夜! 火光! 手持长剑的钢铁巨人! 无形的威慑让场中猛然一静。 “死!” 怒吼一声,在三人惊愕之际,方正挥剑猛砍侧方匪徒。 “噗!” 长剑划开匪徒脖颈,自上而下斩至腰肋,破开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内脏狂喷而出。 这把剑用了他能找到的最好合金打造而成,锋利不言自明,硬度更是远超对方的环首刀。 一个恍神, 一剑, 一命! “小心!” “老二!” 剩下的两人张口怒吼,一时间忘了畏惧,齐齐扑来。 首次杀人的方正也有些恍惚,尤其是看到那鲜血狂喷的场景,心脏也为之猛然一抽,脑海里一片空白。 不过他转瞬回神,猛咬牙关挥剑横扫。 至于防御…… 他内有防护服、外有盔甲,大斧头抡在身上也未必受伤,自然可以毫无顾忌的劈砍。 “当……” “噗!” 环首刀落在盔甲上,斩出点点火星。 方正的一剑猛劈,斩下一人的手臂,那匪徒吃痛之下竟激发凶性,怒吼一声用独臂夹住他持剑右手。 口中更是大叫: “大哥,快!” “啊!” 剩下的那人口中怒吼,挥刀猛扑方正头颅。 “滚开!” 方正也被激出杀心,咆哮一声挥臂迎向环首刀,同时一个头锥朝保住自己的悍匪撞去。 “彭!” 一个是钢铁头盔,一个是血肉之躯,高下立判。 匪徒满头鲜血踉跄后退,模糊的意识还未清醒,就被双手握剑的方正一剑破开脑袋。 白色的脑浆、滚烫的鲜血咕噜噜涌了出来。 仅剩的匪徒连连倒退,眼见刀砍无用自家兄弟又死一位,心中惊怒交加,猛然一扔手中环首刀,双手捏住印诀,单脚跺地、双目圆睁。 口中急速喝道: “天灵灵,地灵灵,弟子坛前三拜请!” 嗯? 这是干嘛? 方正动作一顿,面泛愕然。 020 神打 “天灵灵,地灵灵,弟子坛前三拜请!” 匪徒弃刀念咒,头顶热气蒸腾,口中语速更是快的惊人,诡异的动作也让方正愣神。 这是玩的哪门子把戏? 虽然看的迷糊,他却不会任由对方继续下去,提起心头杀意,持剑朝最后一人扑去。 “一请神拳破妖邪,挥手迎敌百万兵!” “二请金甲上法身,冲锋陷阵不死魂!” “三请莲台使者下凡尘,荡清邪魔正教魂!” 几句话看似不少字,却在眨眼功夫自匪徒口中吐出,不细听宛如叽里咕噜念咒一般。 “呔!” 匪徒急速跺地的右脚猛然一顿,双目圆睁,口中急喝: “神兵神将火急如律令,急急如律令!” 音落。 匪徒双眼猛然一缩。 原本惊恐愤怒的眼神,瞬间变为一片冰冷,只有无穷杀机内藏,再无半点活人感情。 就如…… 一尊杀人机器! 猛然间,变了一个人。 与此同时,方正挥剑劈至。 剑刃近在咫尺,对方犹未闪避,似乎也难以避开。 不管对方搞什么鬼,他都有自信一剑给斩个七零八散! “唰!” 匪徒腰挎扭动,身躯猛然一侧,双臂伸展,好似展翅翱翔的苍鹰贴着剑刃滑向侧方。 竟是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剑刃锋芒。 方正心头一沉,变下劈为横扫。 “呼……” 匪徒脚下就如沾了胶水,下半身不动,上半身猛然后折,贴着横扫的剑刃划过一个半圆。 这是? 方正双眼收缩。 太极神技,鸟不飞! 郭自然在讲解五行拳的时候,也会谈及其他拳种套路,其中就包括杨氏太极的鸟不飞。 据说只有顶尖的太极高手才能够施展,对施展之人身体的平衡性、掌控要求极高。 而今…… 竟然出现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匪徒身上! 避开长剑的匪徒并未理会方正的惊讶,面无表情晃身逼至近前,双拳连环击出,猛锤对手心口要害。 拳出如锤,势如擂鼓,劲风抽打的衣袖啪啪作响。 力道刚猛堪比形意崩拳。 “彭!” 方正心口一堵,不由后退。 匪徒同样也不好受,以血肉之躯硬锤合金,且毫不留力,双手瞬间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不过此时的他似乎浑然感受不到疼痛,面上毫无表情变化,身体趁机贴近揽向方正腰肋。 绞合摔! “彭!” 方正一时不察,连同盔甲一起二百多斤的身体重重砸倒在地,掀起一片灰尘。 匪徒趁机双足一缠,箍住一条手臂,同时发力扭动,妄图把他的一条胳膊给扭断。 关节技! “啊!” 方正吃痛惨叫,整个人更是被摔得两眼发蒙,与此同时一股莫名的情绪直冲脑门,体内气血猛然上涌。 狠劲陡生。 “艹!” “给我起来!” 一声怒吼,他双眼紧咬几欲崩血,整个人翻身而起,单手提起匪徒直接朝一侧的墙壁狠狠砸去。 “去死!” “彭!” 巨大的力量让墙壁震颤,匪徒口中也不由闷哼一声,嘴角溢血,平静无波的眼神也泛起涟漪。 头盔下,方正头发散乱双眼发红,挥剑直接朝自己手臂砍去,似乎手不要了也要砍死对方。 这股蛮横凶残让匪徒也不得不变换身法,一个翻滚从他胯下钻了过去。 此人现今不止拳法凶悍,身法竟也极其精妙,整个人就像滑不溜秋的泥鳅般绕着身着盔甲的方正转来转去。 时不时攻出一招,虽然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却能一阻攻势。 “逃?” “躲!” “你就只会这些吗?” “啊!” 方正怒吼咆哮,疯狂挥舞手中长剑,同时猛然抓住一旁的八仙桌,悍然发力朝着施展身法的匪徒当头砸去。 八仙桌占地面积宽阔,房间面积更是狭小,身法再好也只能避开正面,不可能丝毫不沾。 “彭!” 桌板碎裂。 久多必失,闪避不及的匪徒也被砸倒在地。 “咳咳!” 巨力撞击让他口吐鲜血,精神萎靡,整个人也从刚才那种诡异的状态下退了回来。 还未回神,一柄长剑已然落下。 “噗!” 锋利的剑刃划开咽喉,带出一道滚烫的鲜血,伴随着尸体抽搐停止,场中也为之一静。 “呼哧……呼哧……” 方正手提长剑,拼命大喘气,咽喉处好似火燎,看着眼前的场景一时间竟难以回神。 自己杀人了? 还一口气杀了仨! “啪啪……” 就在这时,一震清脆的掌声从门外响起。 “精彩!” “精彩!” “单凭一身悍勇,就把请神术生生打破,朋友的实力虽然不怎样,那股遇强越强的气势却极为难得。” 方正闻声转身。 却见不知何时,自家外门处出现一道人影。 来人身着黑色劲装,长发尽数箍在脑后,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正自饶有兴趣看来。 握紧长剑,方正谨慎开口: “你是谁?” “路人。” “你不是青狼帮的人?” “当然不是。”黑衣人闻言失笑,指了指脑门道: “为了避免伤及同伴,今夜混进城来的青狼匪都带着白巾,很好辨认,你看我就没戴。” 方正闻言,虽然半信半疑,精神却不由的一松。 “朋友。”黑衣人上下审视方正,道: “你这身盔甲不错,哪来的?” “……”方正手上一紧,慢声道: “这与阁下无关吧?” “现在是无关。”黑衣人点头,又道: “但以后说不定有关系,买家如果问起盔甲的来历,我一问三不知,很难卖出大价钱。” “卖?”方正面色一变: “你什么意思?” “就那意思。”黑衣人咧嘴一笑,取下自己身上的包裹小心翼翼放在一旁,随即单手前伸: “解下盔甲,留你一条小命!” “你要抢我的东西?” “不然?” 黑衣人翻了翻白眼,又是一笑: “今天真是福星高照,趁着青狼帮捣乱去了趟钱家本以为已经收获不菲,想不到在这偏僻地方还能见到如此宝物!” 目视方正身上的盔甲,黑衣人眼冒精光: “如此宝甲,怕是价值千金,落在一个武者都不是的人身上真是明珠暗投,幸亏遇到了我。” “看来你是不肯给了。” “记住!” 他微微昂首,道: “今日杀你的人是我翻天鹞子徐聪,去了下面别叫错人!” 音落, 猛扑方正所在。 两人一个在外门、一个在正房大门,相距足有十米,他两个闪烁今日就逼至方正面门。 速度之快,匪夷所思! 现代社会最顶尖的短跑运动选手一秒能奔出十米,来人的速度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且短跑会做好准备动作,黑衣人上一秒原地不动,下一秒却能扑到面前。 迅疾如猎豹! 轻捷似飞鹰! 不愧是翻天鹞子! 气血一变! 甚至可能是两变! 就算是气血两变,也是肉体凡胎,挨上一剑同样是个死! 方正钢牙紧咬,不闪不避挥剑猛劈。 021 盗贼 翻天鹞子徐聪身材矮小,身着重甲的方正魁梧壮硕,两人一人空手、一人持剑正面相迎。 “呵……” 面对来袭的长剑,徐聪面泛不屑,一个闪身高高跃起。 避开长剑的同时腿出如鞭,重重抽在头盔之上,更是借力翻飞,轻飘飘落在地面。 “彭!” 方正身体侧倾,踉跄奔出几步才勉强稳住身体。 “咦?” 徐聪挑眉: “你这盔甲,有些门道!” 他刚才那一腿看似简单,实则发力迅猛,能轻松踢死一头猪,即使隔着头盔也应头昏脑涨才对。 这么快恢复,对一个普通人来说很不正常。 方正不答,持剑死死盯着对方。 头盔护住脆弱的头颅,作为人体要害自是慎之又慎,所以他在设计之初就让人专门加上了防震处理。 论及防御力,丝毫不比胸甲差。 要知道,摩托车骑手从急速行驶的车上摔下来那么大的冲击力,头盔都能护住脑袋。 区区一脚,远不至于致命。 “有趣!” 徐聪眼神闪动,面上不惊反喜: “真是有趣,盔甲越好越能卖上好价钱,看来今日我翻天鹞子真是福星高照。” “唰!” 话音未落,他再次贴身逼近。 这次方正有了准备,手腕晃动,不再大开大阖的劈砍,而是小范围护住要害以最快的速度挥出剑花。 他身着重甲,防御力能超过气血三变的武者。 只要护住要害,当无可虑。 但他明显小觑了异世界的武者。 狭小的空间内两道身影来回闪动,伴随几声沉闷的碰撞声,方正口发闷哼连连后退,却连对方的边都碰不到。 翻天鹞子并未乘胜追击,而是面露讶异看向自己的衣袖。 那里, 一道裂口清晰可见。 “好剑!” 抬起头,翻天鹞子徐聪目泛精光、一脸激动: “只是擦到一点,就能划破我这丝衣,如此利器堪称宝兵,徐某人今日差点走了眼。” “这把剑,不比盔甲差!” “哈哈……” “发财了!” 神情癫狂的翻天鹞子仰天狂笑,瞬即身形一闪在原地消失不见,速度比刚才快了何止一筹? 方正心头一凛急忙挥剑。 这一次,重重剑花竟不能拦截。 翻天鹞子仰仗速度逼到近前双手一贴一靠,看上去没怎么发力,两百多斤的身体就离地而起飞了起来。 “彭!” 方正的身体撞破土墙,摔进里屋,还没来得及挣扎爬起,就觉小臂一麻、五指猛颤。 遭! 果然。 徐聪施展空手入白刃的功夫一把夺过长剑,在手里轻轻一挥,剑光闪过,旁边的一根木凳无声无息断裂。 “吹毛短发不过如此!” 赞叹一声,他再次看向方正,挥剑欲劈。 想了想。 又把长剑扔在一旁: “不管是毁剑还是盔甲有损,都是不妙,还是算了。” 方正起身,面色阴沉。 “呼……” 轻吐浊气,他慢慢摆出三体式。 生死存亡之际,似乎已然别无他法,唯有拼死一搏,头脑一片空白下他浑身劲力竟是一凝。 桩功有成! 难怪郭自然老说功夫是打出来的,不是练出来的,唯有真切动手,才能有助功夫精进。 原来如此! 瞬息间,诸多念头掠过脑海,竟是压下心头的畏惧惊慌。 “哦!” 徐聪倒也不急着动手,见状笑道: “原来还练过两手。” “可惜了!” 摇了摇头,跨步冲上。 “喝!” 方正口发低喝,脚下地面轻震,整个人就如出膛的炮弹一般弹了出去,钻拳直取要害。 形意拳大师薛颠曾经说过,要扑着身子打人,抡起拳头就走了岔路,所以形意动手一定要直面对手不能有畏惧之心。 前扑如猛虎,手脚齐动方为真。 由三体式化为五行拳,拳势直接刚猛,起如钢锉、落如钩干,一拳击出竟有破空之声。 这一个月来,他把五行拳练了何止百遍、千遍? 万遍也已有了! 虽然没能达到郭自然所说的把拳法练到骨子里,却已精熟于心,劈钻炮横崩随手即来。 突然的爆发,也让徐聪眼眉微动,下意识振臂隔档。 “彭!” 论力气、论速度,乃至武功境界,方正都远不如对方,但他身着重甲、带着钢铁手套。 一个碰撞,徐聪竟是吃力不住身体后仰。 好! 方正双眼大亮,趁势前冲,没了剑的他反到发挥出习练那么多天的拳法优势。 崩! 炮! 横! …… 重甲在身,他不必防御,可尽情施展拳法,钢铁手套更是让他的拳劲刚猛到可碎山石,这点又与肉体凡胎不同。 就算是气血武者,也难抵挡。 “彭!” 再次碰撞,翻天鹞子咽喉一甜,嘴角竟是溢出一丝鲜血。 “找死!” 一声怒吼,翻天鹞子的身法陡变,双腿离地旋转甩出,一瞬间竟是连踢二十余腿。 腿影重重,乃至裹挟一股劲风。 狂风腿! 极致的速度,让方正来不及做出反应,下意识格挡几记,就被破开中门,要害大敞。 “彭!” “彭彭!” 翻天鹞子双腿如鞭,接连落在方正胸口,最后一腿更是抽出暴鸣,直接把方正抽的离地飞起。 狂暴的劲力甚至透过盔甲、防护服落在身上,让他两眼一黑,差点当场昏厥。 “彭!” 沉重的身体重重落地,剧痛也随之而来。 “咳咳……” 干咳着挣扎起身,方正身体摇摇晃晃,强撑一口气从碎裂的床板下抽出根黑色的棍子再次冲了过去。 只不过此时的他明显已经力竭,脚步踉跄,动作迟缓。 “哼!” 翻天鹞子随手接住棍棒,面露不屑: “给我斗,你还早嘚嘚嘚嘚嘚嘚……” “噼啪!” 方正按动开关,棍棒上陡然冒出的蓝色电光,让对方身体抽搐、打摆,声音也变了模样。 “唰!” 撩阴腿! 钢铁包裹的大腿直击对手胯下要害。 “啪!” 鸡蛋碎裂的声音响起。 翻天鹞子身躯一弓,双眼外凸,瞳孔血丝都清晰可辩,大口张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这是疼到极致方有的表现。 炮拳! 方正滑步前冲,两百多斤的力量尽数汇聚于拳锋,借助钢铁拳套轰在对方咽喉之上。 “咔嚓……” 骨骼断裂声紧接着响起。 饶是如此,翻天鹞子竟还牙关紧咬,双眼怒瞪。 “叫你瞪!” 方正两拳击出,把翻天鹞子打成熊猫眼,再次激发电棍,趁机捡起长剑猛扑了过去。 片刻后。 “呼哧……呼哧……” 方正双手拄膝,眼中犹有惊惧看着地上的尸体。 此番可真是惊险。 如果不是翻天鹞子舍弃长剑不用,如果不是对方太过大意,躺在地上的怕就是自己了。 气血武者的肉身更是强悍的匪夷所思,蛋碎、咽喉骨裂乃至能够电晕野猪的电力,依旧不能完全杀死对方。 “傻了吧!没想到老子有电棍吧?” 轻呸一声,方正挣扎着站起身子。 想了想,他来到门口捡起翻天鹞子放下的包裹,又翻了翻几具尸体,才找地方躲了起来。 经由一番惊险的厮杀,短短片刻,对尸体竟是有了适应。 几个时辰后。 天光大亮。 城内的匪徒不知何时没了动静,一片废墟中渐渐有人露头。 方正也混在人群之中,他并未着急回返现代社会,而是蜷缩着身子,直奔三清观而去。 022 血石 三清观。 待方正赶到的时候,道观外已经围满了百姓。 不知夜里遭遇了什么,道观附近的房屋一片狼藉,众人聚在一起分食道观发放的稀粥。 人群中不时响起对青狼帮匪徒的咒骂,时不时掺杂少许对衙门的抱怨。 “方居士。” 道童明月打开侧门: “里面请。” 方正可是三清观的大客户,单单壮骨丹就让张道人收入颇丰,别人不让进他肯定能进。 见方正左顾右盼,明月解释道: “道观房间有限,容不了那么多人,而且观主也怕混进来匪人,惊扰到神尊更不好。” “不过我们发了稀粥,等下还有净水符。” “嗯。”方正点头: “观主仁义。” “不敢当,不敢当啊。”张明瑞不知何时出现在附近,审视了一下方正,眼泛诧异: “方居士身缠煞气,这是……见了血?” “而且还杀了人!” “道长法眼!”方正一脸惊讶,他知道对方有些本事,但没想到竟然连这都能看出来,解释道: “昨夜确实遇到了几个匪徒,侥幸逃过一劫。” “居士悍勇。”张明瑞点了点头,又道: “不过煞气缠身不是小事,轻则损伤元气,重则可能累及寿元,还是要施法除去为妙。” “唔……”方正抿嘴: “多少钱?” “十两银子。”张明瑞双眼一亮,道: “我为方兄亲自举办大蘸,洗去身上的煞气。” 果然! 一提到钱,连称呼都从方居士变成方兄弟。 这人总是想方设法从自己手里搞银子,也不知道他一道士这么热衷于搞钱有什么用? “此事不急。”摆了摆手,方正问道: “道长可知外面什么情况?昨夜青狼匪有没有破开城门闯进来,以后局势会怎么样?” “这点方兄弟可放心。”张明瑞淡然一笑: “据我所知,昨夜是县衙为青狼帮专门设下的圈套,一役功成,以后怕都没有青狼帮了。” 怕他不明白,又道: “昨夜府城来了几位高手,联手拿下了青狼帮帮主,几位头领也是死伤惨重,剩下的乌合之众四散而逃。” “就算重聚,也成不了气候。” “当真?” “自然是真!” 方正大喜。 他可不想一穿越过来,却发现自己身陷匪窝。 朝廷能够一朝清剿匪帮,那是再好不过,至于用了什么手段、过程如何,与他无关。 放心下来,他又想起一事,问道: “道长,夜里我遇到一个匪徒,那人掐诀、跺脚、口里嘀咕一阵,整个人就跟变了人一样,突然变得很厉害。” “这是怎么回事?” “那叫请神术,又做神打。”张明瑞面色一沉,冷声道: “这是邪道法门,遇到了一概打死,尤其是白莲教的教徒,历朝历代都在兴风作浪。” “方居士,你离这种人一定要远一些。” 他的表情罕见严肃,甚至透着股冷入骨髓的杀气,让方正也为之一愣,随即连连点头。 不过…… 请神术? 白莲教? 这个世界难不成还有那种神神鬼鬼的东西? 虽然与张明瑞有过不少接触,且知道他会一些道术,但方正此前从未想过真正的神鬼之事。 不过总算可以放下心来了。 * * * 现代社会。 方瓷。 “方正,我已经不在拍卖行了,你如果有东西要拍卖的话我可以介绍一位朋友给你。” 文蕾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等下我把他的号发给你,你加一下。” “好!”方正点头: “班长这是高升了?” “没有。”文蕾笑道: “只是从子公司到了上家而已,我最近负责的事跟瓷器有关,以后兴许还会麻烦你。” “有问必答。”方正道: “我这里还有两位客人,先这样吧。” “拜拜!” “再见。” 挂了电话,短信提示紧接着响起,文蕾转了一个号码过来,备注是景龙拍卖行业务经理张注。 另一边。 郑玉伯放下手中的放大镜,抬头看向陆老,表情艰涩: “陆老,假的吧?” “我一开始也认为是假的。”陆老轻叹,神情复杂: “不过……” “真有可能是真的!” “这么大的一块鸡血石,品相还这么好,怎么可能是真的?”郑玉伯再次低头细细审视: “雕工也极其精湛,把那股血染沙场的气势展现的淋漓尽致,不知出自哪位大家之手。” “是啊!”陆老道: “不说材质,单单这幅雕工也价值不菲,再加上这么大的鸡血石……” “罕见!” “极其罕见!” 两人面前是一块人头大小的鸡血石石雕,雕刻的是沙场场景,血红之色嫣红如涂料。 上首的第一反应,就是假的。 假过了! 这么红、这么大不可能是天然的。 但随着认真检查,惊愕之情慢慢浮现,郑玉伯甚至捏住大腿肌肉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真的!” 良久,他才轻叹一声: “这东西估价要在千万以上,还是陆老您来吧。” 他号称身家两千万,但其中包含了不少固定资产,再说就算是全部家当也拿不下来。 “我不行。” 陆老摇头: “这东西雕的杀气太重,我一个老家伙可镇不住,不过我介绍了一个人,应该快到了。” 除了这件鸡血石石雕,旁边还有一块价值不菲的翡翠,只不过价值不菲也要看跟谁比。 跟这石雕比,几百万确实不多。 这两样东西都是那翻天鹞子趁乱入手的收获,奈何碰到方正,赔了性命不说连带着把东西也倒贴了进去。 “两位。” 这时,方正挂断电话走了过来: “可看好了?” “看好了。”郑玉伯抱拳拱手: “恭喜方老板,这是手里藏着至宝啊!” 只是这一件东西,就能抵他数年忙碌的全部身家,所以他话里的艳羡丝毫不作假。 “来了。”陆老起身,朝门口处迎去。 来者两人,一位身着朴素的中年男子,一位是带眼睛、着西装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年轻人。 “陆老!” “贺先生。” 中年男子跟陆老打了招呼,视线就落在场中的鸡血石石雕上面,眼中精光一亮随即沉了下去,开口问道: “就是这件?” “是!” 陆老点头。 “小孙。”贺先生挥手: “去看看。” “是。” 年轻人上前一步看向三人: “不知哪位是主家?容我上一下手。” “我就是。”方正伸手示意: “请!” “谢谢。” 年轻人客气答谢,迈步来到近前,带上手套小心观看,同时小声跟陆老交流了几句。 片刻后,他回到贺先生身旁,轻轻点头。 “东西不错。” 贺先生面露笑意看向方正: “方老板出个价吧!” “四千万!” 方正伸出四根手指,这也是陆老和郑玉伯此前给估的价。 不过玉石古董行情飘忽,主要看买卖双方的喜好和实力,罕见是罕见,能不能出手还是两说。 “贵了。”贺先生眉头一皱: “三千万如何?” “不贵。”方正摇头: “我已经约了拍卖行的人过来,如果贺先生不满意,可以等东西上了拍卖会也再拍入手。” “拍卖行?”贺先生挑眉: “哪家?” “景龙。”方正开口,这不是什么机密,自然无所谓。 “景龙……” 贺先生点头,似乎对其十分了解。 “方老板,我这个人做事直来直去,不喜欢跟人讨价还价。”他语声微顿,正色看来,慢声道: “三千六百万,可以的话我们现在就立合同。” 023 千万 目送贺先生上车离开,方正好奇问道: “陆老,这位贺先生是什么身份?三千多万说拿就拿了出来?” “京城来的。”陆老道: “至于是什么身份……你就别管了,总之与我们距离太远,以后估计也打不到交道。” 说着面带笑意轻轻摆手。 此番交易,作为介绍人的他也有一笔不菲的收入,在七里铺交一年的房租绰绰有余。 “恭喜!” 郑玉伯抱了抱拳: “方老板今天发了大财,是不是该庆贺一下?” “当然!”方正大手一挥: “等下进城,去云海酒楼,我请客。” 云海酒楼是曲市最顶尖的饭店,里面的东西好不好吃另论,价钱、氛围绝对不差。 一顿饭万儿八千不过寻常。 不过眨眼功夫账上多出来三千多万,这对打小过惯穷日子的方正来说何等刺激,现在满脑子只想着怎么消费。 吃顿饭算什么? 买车! 买豪车! 买房! 买大平层、大别墅! 一时间,诸多消费的冲动在脑海里激荡,让他热血沸腾,一时间竟是兴奋的有些痴了。 “说笑,说笑。”郑玉伯摆手: “方老板约了拍卖行的人?” “是。”方正回神,道: “等下两位不妨给做个见证。” “也好!” 陆老点头。 拍卖行的人来的很快,同样是两个人,一位身着西服、梳着大背头,一位头发花白年纪已然不小。 年纪大的那位身上有股学究气,应该是鉴定师。 “方老板。” 大背头上前一步,一脸热情的紧紧握手: “久等了,我就是文经理介绍的张注,您叫我小张就行。” 面前这位小张怕是有四十岁。 “张先生。” 方正有些不适应对方的热情,他还是更喜欢贺先生的高冷,干笑着抽回手,往屋里一引: “本来有两样东西的,不过其中一样已经被人买下,现在只剩一样,两位先看看再说。” “可惜!” 张注一脸惋惜。 进了屋,两人的目光当即被那翡翠给吸引。 “这……”张注面露愕然: “冰种翡翠?” “应该是。” 鉴定师上前一步,拿出仪器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随即点头: “确实是冰种翡翠,种水品相极好,就是个头稍微小了点,不然的话应该能上千万。” “已经足够好了。”张注一脸激动: “今年市里拍卖的冰种翡翠,它应该能进前三。” 刚才他看似热情,其实心中并不以为然,只是看在文蕾的面子跑一趟而已,对于此行的收获不抱太大希望。 不曾想, 竟然还真有宝贝! 拍卖会在普通人眼里高大上,实则能拍卖千万以上的东西极少,而且都是出自覆盖全国富豪的大型拍卖。 每个月一次的小拍卖,几百万已经算是压轴货。 曲市也不是一线大城市。 像刚才那块三千多万的鸡血石,在大型拍卖上也属顶尖,至于价值过亿的东西几乎都算是传世之宝。 传世宝可遇不可求,也不可能在曲市拍卖。 如果他知道刚才走了一件数千万的鸡血石,怕是能拍断自己大腿。 “方老板。” 张注搓了搓手,态度诚恳道: “这件东西请一定交给我们拍卖会拍卖。” “嗯。”方正无可无不可: “两位不妨先给估个价。” 张注与鉴定师对视一眼,小声商量几句,又打电话询问了一些问题,最后给出估价。 四百万! 进拍卖会底价不可能这么高,张注提议三百六十万起拍,保价四百万,如果没人出价高过四百万的话,会流拍。 按张注的说法,流拍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就算真的流拍他也可以说服拍卖会买下翡翠,这点甚至可以写进合同。 作为钻营拍卖十几年的老人,他谈起业务来头头是道,景龙的名声跟文蕾的介绍也让人放心。 “就这样吧!” 敲定细节,双方正式签署委托拍卖合同,除了张注和鉴定师还有一位拍卖行高管视频参加。 待到签约、保存影响、鉴定移交一切就绪,已是一个小时之后。 “未到账的四百万,再加上贺先生的三千六百万,也就是说翻天鹞子给自己带来了四千万的收益!” “就算扣除税,也有三千多万。” “发财了!” “那家伙是自己的福星才对!” 方正拿出手机,看着银行发来的讯息,上面那一个个零让人心神恍惚,心都快跳了出来。 有这么多钱,这辈子估计也不用愁了。 练武? 还练什么武! 嗯…… 武功还是要练的,自己不能被眼前这点蝇头小利冲昏头脑,有异世界在,成就亿万富翁也不是难事,练好武功在那边才能自保。 骤然暴富的方正现如今只想疯狂消费。 奈何百日筑基还没圆满,即使心里再如何冲动,也只能强行压制,老老实实药浴练功,等功法圆满之后再说。 * * * 小河村。 方正停下皮卡,从车上抱下来几箱东西叫开外门。 “这是……”看着一箱箱的东西,郭自然有些愣神: “你这是干什么?” “发了一笔小财。”方正嘿嘿一笑: “这不就过来孝敬孝敬师傅。” 他此番能从三个匪徒、翻天鹞子手中活下来,多亏习练形意拳让身体打下根基,当然要报答一二。 “哼!”郭自然翻了翻白眼,拆开其中一个箱子,从里面拿出瓶白酒,双眼当即一亮: “真品!” “你小子发财了?” 这可是五粮液,一瓶上千块,一箱六瓶就是近万,再加上其他几箱东西怎么也要几万块。 “小钱,小钱。”方正咧嘴笑道: “多亏了郭师傅指点。” “你小子不会是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吧?”郭自然一脸狐疑看来。 “怎么会?”方正两眼一睁: “您还不知道我的性格,怎么可能?” “也是!”郭自然点头。 两人认识了一个多月,他对方正的性格有些了解,胆小谨慎,根本不可能做违法的事。 “卖了件古董,发了笔横财。”方正解释道: “我看郭师傅屋里有些五粮液的空酒瓶,猜到你喜欢喝这种酒,所以干脆买了箱过来。” “……”郭自然抿嘴: “你有心了。” 看着方正一箱箱的搬东西,他那一直以来绷着的表情竟是稍稍放缓,眼神也有些复杂。 “说起来……” 方正开口: “以郭师傅您的本事,日子不应该这么辛苦啊!你不是从军队里退下来的吗?没有退休金?” “哼!”郭自然冷哼: “我是打人被赶走的,没蹲局子就不错了。” 呃…… 方正尴尬一笑。 “小子。”郭自然摆了摆手: “先打一遍拳让我看看。” “是!” 方正应是,放下东西演练了一遍五行拳,经由一番实战,他的拳法造诣又有不小提升。 ‘这小子……’ 郭自然眼神闪动、面露狐疑: ‘难不成真是习武奇才?’ 024 真传 方正演练完拳法,回首看来,问道: “郭师傅,咱们形意拳中有没有什么厉害的招式?像书里面常说的杀招、绝技之类的?遇到强敌的时候能逆境翻盘。” “没有。”郭自然没好气的摇头: “看的都是些什么杂书?” “这样……”方正一脸遗憾: “可惜了。” 如果有的话,他还想着一定要学会,等到再碰到类似翻天鹞子的对手,闪瞎对方狗眼。 让异世界的人见识见识华夏传统武功的厉害。 也算是弘扬武术了。 “哼!” 郭自然见状轻哼,迈步行入场中,抖了抖衣袖道: “不止形意拳,其他拳法也没有什么杀招,形意半步崩、太极鸟不飞……,只是发力技巧不同而已,练熟了谁都能施展,里面没什么秘密。” “再说,打人五行拳足矣!” 说着朝方正招手: “来!” “嗯?”方正挑眉: “郭师傅,你要跟我比划比划?” “不然!”郭自然哼了一声: “不让你见识见识形意拳的厉害,真当我老头子是混饭吃的,尽管出手,不用留力。” “那好吧。”方正耸了耸肩: “您老小心。” 他虽然跟着对方学了一个多月的拳法,但从未真正上过手,而且郭自然确实也老了,满头白色、筋骨老迈。 欺负老人,不合适。 拳怕少壮可不只是说说而已,现代社会没有增长气血的法门,一旦衰老实力定然锐减。 “我来了!” 提醒一声,方正挺身靠近。 崩拳! 三体式能整合浑身劲力,五行拳又是由三体式演变而来,意味着只要掌握技巧每一拳都可带上整劲。 当然, 要做到这点并不容易,必须千锤百炼才行。 所谓半步崩拳,意味着在半步之内整合劲力,方正自然做不到,但两步跨出拳劲也能让人一凛。 整个人如出膛的炮弹,猛窜出去。 他已经收着力,不过得益于体质强悍,威势已然不弱。 下一瞬。 郭自然身躯一矮,低身前扑,一记钻拳如水入无隙击在方正手腕,随即变劈拳砸落。 “彭!” 方正口发闷哼,连连倒退,还未等他整合劲力,郭自然已经连拍带打把他整个人击飞出去。 “啪!” 身体落地,不由一阵发蒙。 “再来!” 毕竟是年轻人,恢复力惊人,方正拍地而起,钢牙一咬,不服气的再次挥舞着拳头冲了过去。 “跟你所过多少次了,要扑着身子打人,不要抡拳,形意拳没有抡拳发劲的法门,架子一乱力气先弱五成。” 郭自然面色不变,身体在拳影中来回闪动,一击横拳、一击崩拳,再次把方正击倒。 “再来!” “彭!” “我就不信了!” “彭!” “啊……” “彭!” 良久。 方正四肢分叉仰天倒地,两眼无神看着天空,浑身肌肉的酸痛告诉他自己没有在做梦。 刚才,自己确确实实被一个老人给揍了! 而且毫无还手之力! “打人就要干脆直接,招式越复杂越花里胡哨,像电视里演的那般你姿势还没摆完别人早一拳砸了过来。” 郭自然背负双手,在场中踱步: “所以不论哪门拳种,动手的时候都是用基本招式,就像擂台上的拳击手,来来回回就那几种拳路。” “唯有炼法需要锻炼浑身肌肉、气血,才需要复杂的动作设计,达到锤炼全身的效果。” “你把五行拳练透,足够对付任何对手,所谓的形意十二形也不过是五种拳路的变种,我把五行拳练到骨子里,不照样一把年纪揍趴你。” “郭师傅说的是。”方正龇牙咧嘴撑起身体: “受教了!” 说着嘿嘿一笑。 被对方狠狠教训了一顿,他不仅没有沮丧,反到极为兴奋。 郭自然能够这把年纪都能轻松虐他,说明陆老说的没错,面前这位的身上确实有真功夫。 军方武术教练名副其实! 方正与翻天鹞子交手,还能来回过个几招。 但面对郭自然…… 却只有挨打的份。 这岂不是说明,单论武学境界的话,那翻天鹞子还不如面前这位。 如果当时的自己有郭老的手段,就算不是气血武者,怕也能轻而易举拿下翻天鹞子,这才是真正的本事。 “哼!” 见方正爬起,郭自然鼻间轻哼,眼神中也闪过一丝诧异。 刚才自己可没留手,就算年纪大了气力不足,按理来说也能让方正躺个三两天才是。 这么快恢复…… 这家伙什么体质? “郭师傅。” 方正双手搓动,道: “今天是不是能学十二形了?” “嗯。” 郭自然面露沉吟,上上下下把他打量几个来回,才问道: “方正,你应该不缺钱,为什么要练武?” 不等回答,他继续道: “练武很苦,尤其是跟我习武更苦,但这一个多月来你却几乎日日都来,换做其他人估计早就不来了。” “而且在这现代社会,习武几乎没有出路,你也不缺钱,为什么偏偏给自己找罪受?” “这个……”方正尴尬一笑,他总不能说是怕死,只好道: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喜欢吧。” “喜欢?” 郭自然脚步一顿,面泛茫然。 他抬起头,眯眼直视灼热的太阳,满是皱纹的面颊抖了抖,一抹亮光从眼眶中闪过。 “只是喜欢吗……” 良久。 郭自然转过身,面色凝重目视方正: “小子,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算了!” “现在也不兴这一套了,跟我过来吧!” 天赋出众、体质不凡、懂得尊老,更加难得的是发自内心喜欢武功,时隔多年,郭自然再次动了收徒的念头。 * * * “形意十二形只是一个统称,有的只有五形,有的则是七形,但不管哪一个传承都有一形不可或缺。” 正堂,郭自然端坐藤椅之上,伸出一根手指: “你猜是哪一形?” “不知。” “龙形!” “龙形?”方正问道: “这一形很重要?” “很重要。”郭自然正色点头: “三体式是形意拳的基础,龙形才是形意拳传承所在,你觉得身上哪个地方像一条龙。” 这个方正还真知道。 “脊椎。” 在武学上,脊椎又称大龙。 “不错。” 郭自然点头: “形意拳有一壮大体力的法门,名叫冲天门,这一法门就落在形意十二形中的龙形上。” “站着!” “先摆个三体式。” 见方正摆好三体式,郭自然起身上前,稍稍调整了一下他的姿势,然后摸向背部脊椎。 “椎骨如龙,节节贯穿,古时武经记载此处上接三魂、下连七魄,运骨髓、搬精神。” “气破天门,武道乃成!” “咔嚓!” “啪!” 随着郭自然的抚动,方正只觉自己的脊椎猛然一颤,随即节节贯穿,一股热气自尾椎直冲后脑勺。 身体一炸,浑身汗毛陡然闭合。 冲天门! 025 师兄 打脸了! 打脸了! 本以为自己所在世界没有壮大气血的武功法门,不曾想竟然还真有! 就是功效弱了点。 龙形冲天门能封闭毛孔,渐少体内能量外泄,如此只进不出,自然而然达到壮体的功效。 不过这个法门只能被动增加气力,远不如异世界的传承,最理想的情况,也就能让一个体弱之人恢复正常。 理论上是没有机会达到气血一变的程度的,但已然不错。 想想也是。 以前有不少以武传家的家族,如果没有点手段,不可能保证自己的后人个个武学有成。 形意有冲天门,其他拳种应该也有类似法门。 这点倒是方正想差了。 助人破开天门其实并不容易,按郭自然的调查,全国修炼形意拳的人中目前只有七人能做到。 他就是其中之一。 而且助人破天门会大耗气血,甚至有说法会损及寿元,不是真传根本不会施展此法。 郭自然七十多岁,也只收了四个弟子。 方正, 是最后一位。 定山桩! 冲天门! 桩功搬运气血,刺激浑身皮肉、筋骨、内脏;冲天门闭合毛孔,延长搬运气血的时间,更大程度锤炼肉身。 “呼……” 长吐一口浊气,方正睁开双眼,面泛狂喜。 “单练冲天门对实力增加寥寥,但如果配合异世界的法门,却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百日筑基法虽好,定山桩却普普通通,现如今有了冲天门加持,怕是不比纯阳宫的真传法门差。” 加之药浴刺激、服心固本。 还有壮骨丹。 数管齐下,原本已经效用锐减的筑基法再次大放异彩,短短数日他的体质又有大幅提升。 就像刚刚修炼百日筑基法的时候。 爆发力! 恢复力! 力量! 速度! 现如今,几乎每一样都可与相应的职业选手相比,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果能照此进度持续下去,方正感觉在百日筑基结束时,有可能直接突破气血一变的界限。 成为真正的气血武者! 这不是他天赋异禀,委实是叠加的buff太多。 手腕上的花纹让药浴效果达到极致,每日一个新鲜牛心异世界武者更是想都不敢想。 加之壮骨丹、冲天门,进度不突飞猛进才有问题。 ………… 几天后。 “师傅。” 方正停下动作,问道: “拳脚功夫练得再好,杀伤力也比不得兵器,为什么我很少听说兵器类的武学传承?” “因为朝廷管得严。”自从打心里认了师徒,郭自然的态度也变的缓和许多,解释道: “不论哪朝哪代,朝廷都会严加约束习武之人,尤其是盔甲、弓弩,兵器也是一样。” “现在也是,没人敢随随便便拿着把大砍刀上路。” 方正了然,又有些遗憾。 肉体凡胎终究比不了钢铁,异世界的人可没那么多约束,连青狼帮的匪徒都人手一把刀。 赤手空拳与之对敌很容易吃亏,要知道就算是气血武者,也难挡利器。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谁说形意拳没有使用兵器的法门?” 郭自然道: “形意五行拳,本就是从枪法演变而来,运劲发力在枪上一样,稍加练习就能上手。” “还有演变而来的五行刀法,劈、刺、撩、崩、横,同样是一脉相承。” 说着拿起墙边的一根长棍,随手一抖朝前刺出,以棍做枪去势笔直,棍身嗡嗡作响。 随即持棍正中,演练五行刀法。 作为形意拳顶尖高手,他虽然已经老了,但经验尚在且更加老辣,诸多武技炉火纯青。 刀枪剑戟,样样都能拿得出手。 “一法通则万法通!” “年轻人不要好高骛远,把五行拳练熟,练到骨子里,练到随时随地都能整合劲力。” “到时候什么都有了。” “是。”方正正色点头: “师傅教训的是。” 这时,外门被人推开,两人走了进来。 “师傅。” 其中一人身材壮硕、年约四十出头,手里提着两箱保健品,略有诧异朝着方正看来: “这位是?” “他叫方正。”郭自然介绍道: “你师弟。” “方正,这时你师兄周平,你们两个认识一下。” “周师兄。”方正点头,来来回回看了下对方,狐疑道: “师兄很面熟啊!” “你惨了。”郭尔秋从周平身后探出头,嘻嘻一笑道: “觉得周叔眼熟的通常都不是什么好人。” 嗯? 这位什么身份? “师弟去过治安署吧?”周平放下手里的东西,道: “我是本地的治安署署长。” “哦!”方正恍然: “我想起来了,我在电视里见过师兄,那天去治安署也见过师兄的照片,难怪觉得眼熟。” “你去治安署……”周平像是想到什么,声音一顿: “前段时间遇害的方坚是你什么人?” “我大伯。”方正道: “师兄知道我大伯?” “当然。”周平点头: “方坚被多人围杀致死,团伙作案、手段残忍,极有可能涉及某些恶势力,李议员专门对此有过批复,署里也在调查。” “可惜!” “一直没什么进展。” 又道: “你如果知道什么消息的话,及时跟我联系,不要因为练了武就一时冲动犯下大错。” “是。”方正点头: “我明白。” “够了,够了。”郭自然眉头皱起,状似不喜欢听这些事,摆手道: “难得周平你过来,尔秋去做几个菜,咱们喝几杯。” “我去帮忙!” 方正主动请缨。 郭尔秋目前在一家律所实习,每到周六周日都会回来,两人已经相熟,做饭也配合默契。 “我叫叔,你叫师兄。”放下淘好的米,郭尔秋手托光洁下巴,若有所思道: “我不是比你免了一辈?” “各论各的。”方正笑道: “你要是愿意叫我师叔也没问题。” “去你的。”郭尔秋翻了翻白眼: “我才不叫!” “对了。”方正好奇问道: “今天你不是该上班的吗?” “律所出了点乱子。”郭尔秋闻言轻叹: “天盘山里面的墓葬群听说过吧?” “几天前,一伙坏蛋偷袭了挖掘墓葬的考古团队,抢了些东西跑了,有位大佬当场丧命。” “这跟你们律所有什么关系?” “我还没说完哪!” 郭尔秋继续道: “律所手头有几个案子跟非法买卖文物有关,现在因为这件事被人针对,工作也进展不下去。” “今天又有人去律所闹事,周叔担心我的安全所以把我送回来。” 另一边。 “师傅。”周平好奇问道: “您怎么想起来收徒了?” “我这把年纪,有人愿意跟我习武已经很难得了,而且方正天赋不错,人也过得去。”郭自然道: “收个徒弟怎么了,难道还要请示一下你的意见不成?” “不是,不是。”周平干笑: “就是方正大伯可能有些问题,我担心他也……” “用不着担心。”郭自然道: “你师弟不是那种人。” “是。” 周平无奈应是。 等吃完饭回到七里铺,天色已晚,方瓷竟来了客人,只不过并不受欢迎。 “大伟?” 看着蹲在自己门前的几道人影,方正眉头一皱。 026 方瓷 路灯忽明忽暗,三道人影凑在一起,周围的地面上落满烟蒂,刺鼻的酒气更是弥漫开来。 自家店铺门前出现这等场景,方正下意识心生不悦,无奈摇头,拿出钥匙迈步靠近。 “来了!” 大伟抬头,起身随手把烟蒂扔在脚下碾灭,冷言冷语道: “方老板,您可真是贵人事忙,让我们兄弟几个在这好等。” “有事?”方正摆手: “先让让,我开门。” 换做一个多月前,面对这等混混无赖他还心中慌乱,不知道如何应对,现在只觉厌烦。 那股惧意,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荡然无存。 说是一个多月,其实也快两个月了,再加上异世界两倍现代社会的时间,对方正来说已经超过两个月。 每日一颗牛心,吃了六十三颗。 “当然有事。”大伟让开位置,身体斜靠一旁的电线杆,重新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 “方老板,你大伯欠我们的钱你不会忘了吧?” “我可没忘。”方正拉起卷帘门,回道: “我还以为你给忘了,说好那天过来结果失踪那么久,这段时间去哪忙了?” “这你别管。”提及此事,大伟眼神闪烁,表情也变的有些扭曲,猛拍电线杆喝道: “还钱!” “哼。”方正轻哼: “借条哪?” “借条?”见他不急不躁,大伟倒是有些诧异,道: “二十万,你凑齐了?” “侥幸。”方正点头: “现在这个社会,二十万不算太难。” “口气不小。”大伟眯眼: “不过现在可不只是二十万,还有利息,既然你有钱了,不妨把这段时间的利息也还了。” “……”方正皱眉,随即摇了摇头: “先把欠条拿来。” “欠条没在身上。”大伟道: “过两天给你送过来。” “那就过两天再说。”方正转身: “让让,我关门了。” “你……”大伟表情变换,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卷帘门隔开内外。 “大哥。” 一人低声问道: “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大伟瞪了他一眼: “回去!” “问问二老板再说。” “是,是。”另外两人连连应是。 二老板祁原就在街尾的一辆黑色商务车上,听完大伟的汇报,不由仰头扶额面泛无奈。 “有钱了?” “对。”大伟低头,道: “我看姓方的很硬气,怕是手里头不止二十万,可能连利息也能还清,这样瓷器就不好入手了。” “那位对方家的瓷器很感兴趣。”祁原抿嘴: “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这……”大伟面露难色: “我专门打听了一下,方家确实有一件祖传瓷器,但方坚那时候宁愿饿肚子也不卖。” “现在的方正怕也是如此。” 没钱都不卖,有钱了更不会卖。 “我没问你这些。”祁原面色一沉: “方家瓷器我一定要入手,你明不明白?” “那……”大伟两眼一横,道: “来硬的?” “吆!”祁原挑眉: “看来进山一趟,长能耐了。” “不敢不敢。”大伟尴尬一笑。 “用强不好,不合大哥的规矩,而且万一姓方的鱼死网破把瓷器毁了,更是一场空。”祁原摆手: “找个三只手吧!” “对。”大伟双眼一亮: “偷也行,那二十万也能再要。” “哥。”车内传来一个清脆女声: “我去吧。” “有恋恋姐出手,那是再好不高。”大伟急忙道: “我来打下手。” “你……”祁原抿了抿嘴: “好吧,小心点,别贪玩。” “放心。”一道倩影从后座探出,柔弱无骨的身子贴住祁原,在他脸上轻轻亲了亲: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 * * 亥时末。 夜晚十一点左右。 方正停下搬运法门,长吐一口浊气。 “就算有了冲天门之法,气力增长也越来越慢,看来用不了一百天,大药就会失效。” “看来百日筑基已经到了后期。” 现在他五天才药浴一次,且明显感觉到大药对身体的刺激在减弱,应该是有了耐药性。 倒是壮骨丹药效稳定,不愧是纯阳宫锻骨宝药。 在镜子前站定,方正眼神微闪。 与两个月前相比,他的肌肉变的紧实有力,眼神中透着股昂然之意,肤色也变好不少。 甚至, 就连身高都上窜一大截。 现今赤脚踏地有一米八七,穿上鞋能有一米九,再加上习武之后脊背挺直,犹如变了一个人。 摸了摸已经超过肩膀的长发,方正面泛为难。 一个男人,留这么长的头发极为少见,而且头发长对于习武也不方便,为此他没少被郭师傅说落。 但异世界依旧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传统,掉落的头发都要捡起烧掉,短头发才是异类。 为此,他也没少跟人解释。 “罢了!” 摇了摇头,方正口中喃喃自语: “在这里留长发最多算是特殊爱好,被人误以为是搞艺术的,异世界没有长发才是问题。” “留着吧!” 不止留长发,他现在的衣着打扮也经常是古装,一来方便穿越,二来习惯了也蛮舒服。 关灯。 躺床上。 拿出手机。 现代人必不可少的三个步骤。 “嗯?” 方正挑眉,本打算刷刷短视频的动作停了下来,却是刚认识的‘师兄’周平发了几条信息。 信息关于大伯方坚。 有些东西认领尸体的时候治安署的人并未告知,如凶器上的线索等…… 作为受害者家属,方正有一定的知情权,再加上署长是师兄,这些消息自然可以共享。 古怪的文字、凶器上的绘刻…… 文字来自于异世界,这里的人自然不认识,只当是一些特殊的标记,但方正却认识。 “青狼帮!” 果然。 大伯死于青狼帮匪徒之手。 凶器上不止有青狼帮的标志,甚至还有持有者的姓名。 “呼延庭!” 另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字。 七! 方正眯眼。 他记得青狼帮内部有严格的等级划分,帮主又称大当家,后面跟着十几位异姓兄弟。 七, 莫不是七当家? 这点很容易就可以验证,固安县通缉令上有青狼帮十几位当家的姓名,看是不是叫呼延庭就可以了。 如果目标死了也就罢了,若是没死大伯的仇一定要报。 “青狼帮当家的都是气血武者,而且不乏气血二变乃至三变的武者,现在的自己远不是对手。” “也许这呼延庭不是七当家,是自己多虑了。” 念头转动,也没了刷视频的兴趣,放下手机昏昏睡去。 不知何时。 “嗯?” 方正猛然睁开双眼: “有人进来!” 027 闯入 七里铺的门面外形统一,前街门面、后留小窗,二楼可供洗漱居住也能当做仓储来用。 “咔嚓!” 伴随着一声细微声响,后窗被人轻轻翘开。 “恋恋姐,您请。” 大伟回头,就见身着紧身夜行衣的恋恋姐一个腾身,好似无骨软蛇一般滑进铺子里。 紧身衣箍出凹凸有致、婀娜多姿的身段,淡淡的香气在鼻间飘荡,也让大伟眼神恍惚、心跳加速。 这身材…… 好辣! 难怪二老板对她爱不释手。 心泛躁动,大伟却不敢动手动脚,不止是畏惧二老板,恋恋姐本人也不是好招惹的。 这位可是有着黑蜘蛛的绰号,虽然长得娇嫩诱人,实际上心狠手辣,动起手来比男人还凶残。 待他借助矮梯爬进铺子,恋恋姐早已上了二楼。 与其他店铺一样,方瓷一楼是做买卖的门面,二楼从中分开,一半住宿一半放置东西。 最显眼的,无疑是那保险箱。 恋恋姐招手示意,摸到保险箱旁边轻轻转动旋钮侧耳倾听,大伟识趣的在一旁守着。 “咔嚓!” 简简单单几次尝试后,保险箱就被打开。 恋恋姐面泛笑意,拉开后笑意陡然一僵。 还有一个! 而且里面的保险箱明显与外面的不同,更加的复杂、精妙,就算是她也不能轻易打开。 转过头,朝大伟比划了一个手势。 等! 大伟了然。 恋恋姐取下腰间的小包,打开后里面是一些细长工具,从中拿出一件对着保险箱发力。 “哒……” 细微的声响,让她美眸泛喜。 有门! 就在这时,一个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 “谁?”大伟身体一紧,猛的抽出一把匕首,直视前方那朦胧的身影,身躯作势欲扑。 “鬼鬼祟祟的进了我家,还问我是谁?”方正摇头: “这位的朋友声音有些耳熟啊。” 夜色朦胧,房间里也没开灯,大伟的声音更是因为紧张而扭曲变形,一时间没听出来理所当然。 “小子,别找不自在。” 大伟压低声音,手持匕首逼近: “我们是来求财的,别逼我动手!” 他两眼一瞪,喝道: “你有没有砍过人?你有没有见过死人?老子砍过、也见过,不想死的话就老老实实蹲着,当什么都没看见。” “艹!” “你他妈听不懂人话啊!” 见自己的威胁对方无动于衷,甚至还敢继续迈步靠近,一股戾气直冲大伟脑门,抬脚就踹了过去。 他终究有些理智,没直接动刀子。 一旦动刀见血,事情就大了。 “彭!” 闷响响起,大伟只觉胸口一痛,整个人直接离地飞起,重重砸落地面,匕首也脱手飞出。 落地后,他脑袋里一片茫然,只觉浑身剧痛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刚才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 方正拍了拍衣角灰尘,按下墙上的开关,白炽灯闪了几闪才稳定下来,照亮整个二楼。 地上躺在的人黑丝蒙面,看上去有些眼熟。 另一位却是女人。 一身紧身夜行衣的恋恋姐弯腰站起,绣有黑蜘蛛花纹的眼套下一双眸子来回闪烁,好似能滴出水来。 娇媚动人! 虽然看不到长相,却一眼让人清楚知道这是位媚到骨子里的女人。 “帅哥。” 恋恋姐声音发酥: “干嘛下那么重的手,我们就是来转转。” “这话你们对治安署的人说吧。”方正拿出手机,准备拨打报警电话。 “帅哥,真这么无情?”恋恋姐面色微变,随即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探手摘下眼套,露出姣好的面颊。 “能不能网开一面,就当是……我求您了。” 说着伸手一拉。 “滑落……” 她身上的紧身衣竟然是一件设计巧妙的*趣装,拉下拉链,整件衣服就从娇躯上滑落。 下面,空无一物。 白的让人发慌。 就算只能看到后面,躺在地上的大伟也忘了疼痛,两眼痴迷、来回贪婪的到处不停扫视。 “唰!” 就在方正愣神的一瞬间,一抹寒光乍现。 没有男人能对自己的身体免疫,恋恋姐对此深信不疑,凭借这一招她解决了太多对手。 这次, 也不会例外! “啪!” 眼见寒光就要落在身上,一只大手牢牢箍住女子手腕,那诧异的眼神也变的冰冷无情,就如再看一个死人。 恋恋姐心头一寒,急忙道: “对……” “唰!” 寒光逆势斩落,伴随着一声凄厉惨叫,恋恋姐手捂面颊连连后退,鲜血透着指缝涌出。 “啊!” “我的脸,我的脸!” “啊……” 地上的大伟双眼一缩,呼吸几乎就此停顿。 * * * 治安署。 祁原闭着眼睛躺在椅子上。 “老板。” 手下走了过来,弯腰低声道: “恋恋姐破相了,不愿意出来见您,大伟那小子应该是被吓破了胆,什么都问不出来。” “吴律还没过来?” “估计一个小时后能到。”手下垂首,道: “吴律说盗窃未遂不是大问题,如果不是主犯的话过几天就能出去,就算是主犯也可以申请保候审,关键是动了刀子……” “是姓方的动了刀。”祁原面色一沉: “受伤的,可不是他!” “是,是。”手下连连应是: “所以吴律打算告姓方的防卫过当,有杀人嫌疑,不过这点需要先跟恋恋姐、大伟他们两个通通气。” “嗯。”祁原眼露阴狠: “就这么办。” “哒……哒……” 就在两人小声商议的时候,一阵脚步声响起。 “祁老板。” 周平面无表情站定: “是你的人入室行窃?持械行凶?” “周署长。”祁原挑眉,起身站起: “作为治安署署长,有些话可不能乱说,只是误入民宅而已,而且持凶杀人的是姓方的,我还没找他算账。” “不过……” 他慢声道: “署长事务繁忙,这种小事什么时候也要劳烦您了?” “方正是我师弟。”周平声音平淡: “入室盗窃、持械行凶,这件事不会简单结束。” “你师弟!”祁原面颊抽搐,表情变换: “还真是……” “巧啊!” “哼!”周平冷哼,迈步朝前行去。 来到治安署门口,方正正在等候,见他过来急忙迎上。 “师兄!” “嗯。”周平点头,低声道: “那可是脸,你下手太重了,再深一点就可能闹出人命,到时候就算是我也没法收场。” “是,是。”方正苦笑: “当时情况危急,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实则, 他正是反应过来,才在最后关头往后收了收,不然的话那女贼绝不只是破相那么简单,怕是当场咽气。 异世界的遭遇,让他时刻绷紧精神,遇到危险的第一反应就是下杀手。 “这件事你占了理,有我在不会有事。”周平轻叹: “就是祁原这个人睚眦必报,这次没什么,以后你怕是要小心些。” “是。”方正松了口气: “多谢师兄。” 028 名瓷 早在公元前十六世纪,华夏大地上就出现了最早期的瓷器,因为其不论在胎体还是釉层的烧制都很粗糙,烧制温度很低,表现为原始性和过渡性,所以被称之为‘原始瓷’。 瓷器脱胎于陶器。 两者之间的区别在于。一:瓷器经由高温烧制,特性更加稳定;二:瓷器有高温烧成的釉面;三:瓷器含有特殊的瓷石、瓷土等矿物质。 三国时期,瓷器得到进一步发展…… 青瓷、白瓷、黑瓷的出现,标志着瓷器走向完善。 盛唐,有了‘南青北白’的格局,工匠改进胚料、釉彩,让原有瓷器越发变的精致。 宋瓷名窑…… 元青花。 至明,华夏瓷器一统天下,古籍有载:“天下瓷器所聚,声震四野,炎火烛天、夜不能寐。” 名窑、大家,层出不穷。 建国初期,制瓷技术外流,内封锁技术、外互通有无,乃至华夏瓷器渐渐没落下来。 今, 得益于科学技术的发展,寻常百姓也可使用相对精致的瓷器,素胚、釉化学性质稳定。 更有高温定时烤瓷机器的量产,乃至已无名窑。 名家时代来临! “曲市号称瓷都,就有四大名家,千手邢家以彩绘著称、白瓷孙家的瓷器畅销全国……” 油灯下,方正放下手中厚厚的书籍,若有所思: “瓷器一道博大精深,土、泥、釉,绘刻、手法、火候,不论哪一样都需经验积累。” “能成名家,无一简单!” “不过,这个世界的瓷器,倒是出乎意料之外。” 说着拿起一旁的瓷器,放在手里细细端详。 兆南府宝瓷是魏朝一绝,固安县同样有做瓷器买卖的生意人,最出名的就是王家瓷器,以‘雷走红瓷’名传一方。 所谓‘雷走红瓷’,就是瓷器表面有一层好似雷电劈砍过的痕迹,密密麻麻似蛛网。 红瓷,则是说瓷器的颜色。 色泽纯正、釉质不凡。 以品质来说,王家的‘雷走红瓷’丝毫不比曲市四大名家差,有些地方甚至有超出。 尤其是釉色,堪称极品。 “看来这个世界在制瓷上,也有自己的门道。” 方正手托下巴: “瓷器一行都言素胚易得、宝釉难寻,青花瓷之所以罕见,就是因为釉的配方难以复原。” 古代受技术限制,烧瓷温度肯定没有现代技术高。 而青花瓷据说以玛瑙上釉,可古代技术根本不能融化玛瑙,所以理论上不可能烧成。 但确有青花瓷传世。 所以有人猜测古人用了某些催化剂,让玛瑙融化的温度降低,进而烧成。 这只是猜测难以证实。 方正很好奇: “这个世界的匠人,又是怎么制作出这等上品釉?” 很早之前,他就打算在固安县开一处售卖瓷器的铺子,用来给人解释自己的钱财来源。 只是因为百日筑基法不得中断,加之习武,一直没有时间。 现今腾出空来,不想竟有意外收获。 “不过……” “我也不惧!” 现代社会的瓷器经由数千年发展,尤其是科学技术的加持,可能很多方面比较中庸。 但, 好也好在方方面面。 王家的雷走红瓷虽好,素胚却很差,釉下绘刻更是普普通通。 方正带回来的瓷器,是优质素胚、机器印刻,单单上面复杂的花纹图绘就能让这里的人大开眼界。 就连施釉,也极其稳定。 “靠现代技术,在异世界打下一方基业不成问题,甚至能反向输出,做个两界倒爷。” * * * 西市。 方正背负双手,踱步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他走的不快,神情闲适,甚至有一种异于他人的惫懒,不时在感兴趣的摊位驻足询问。 百日筑基到了后期,时间变的宽裕,难得有空闲,自然要好好转转。 “唔……” 不远处一道身影让他面露笑意,扬手招呼: “吴兄,好久不见!” 吴海闻声回头: “是方兄弟,有段时间没见了。” 两个世界的时间不一致,意味着两人上次见面已经是近三个月之前,这么久有太多事发生。 “吴兄。”来到近前,方正上上下下打量对方,诧异问道: “你这是……在揽工?” “是。”吴海尴尬一笑,眼神闪躲: “闲着无事,出来找点活补贴家用。” “吴兄不是在孙家布庄吗?”方正皱眉,道: “难不成,真被不幸言中?” “哎!”吴海轻叹: “不瞒方兄弟,孙家对护院要求较高,吴某只在那里做了一个月,就被……赶了出来。” 要求高? 吴海应该是气血一变的武者,孙家对护院要求再高,也不可能这么高? 至于品行吴海更是有目共睹,一路护送那么多人不离不弃,说是道德高尚都不为过。 那就是…… 他的背景可能有些问题,让孙家不敢要。 方正念头转动,状似不悦道: “吴兄见外了,当初说好如果在孙家做不下去的话就去寻我,怎么没去?留个信也好啊,我若知道肯定帮忙。” “这……”吴海搓动双手: “不太方便。” 他确实想过去找方正,不过两人毕竟不熟,而且一直没见方正做什么差事,也就没有打扰。 在吴海看来,方正同样一事无成,就算有些家底哪能随随便便往外掏? “吴兄……” 见对方态度,方正就猜个八九不离十,不由摇头。 吴海就是太老实了,宁愿自己受罪也不愿意麻烦别人,这种性格有时候很容易吃亏。 随即问道: “不知吴兄这段时间都在做什么?” “篙师、缆夫、信差都做。”吴海道: “每月也能入手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 这工钱不低,已经比得上不少年轻掌柜,做苦力能挣这么多,怕是一个人分成三个用。 方正面露不解: “吴兄急缺钱?” “还行。”吴海低声道: “有位兄弟家的孩子需要资助,过段时间就好了。” 这人…… 方正无语。 自己都已经过的这么艰苦,还要帮助其他人? “吴兄高义。” 拱了拱手,他慢声道: “正好,方某打算盘下一个铺子,做些瓷器买卖,不过我自己没那么多时间照看,不知吴兄愿不愿意帮忙。” “一个月一两五钱银子,年底另有酬谢。” “啊!”吴海一愣,随即面泛狂喜: “方兄弟说真的?” “当然。” “我愿意,愿意!”吴海身体轻颤,急急抱拳: “吴海,见过主家!” “别。”方正虚拦: “叫我方老板就行。” “对了,先跟我搭把手,方某这段时间修炼了些许武功,正要请教一下其中的关窍。” “好说。”吴海重重点头: “知无不言。” 029 招揽 院内,两人各自站定。 吴海活动着筋骨,口中道: “我学的拳法来自军中,据说是出自陈将军之手,因为是为战场厮杀所创,所以较为直接。” “东家,等下您小心。” 方老板这个称呼不伦不类,吴海明显无法适应。 “来!” 方正深吸一口气,以三体式站定,浑身气血有序涌动,劲力随之一凝,皮肉瞬间绷紧。 他对自己的身体素质有一定了解,在网上一查就能有所对照,各方面都能与职业运动员相媲美。 莫要小觑职业二字。 把锻炼身体当做职业,就已经与普通人拉开极大差距,而且方正不像其他职业选手那样偏科。 速度能与跑步运动员相比,力量能与举重选手相比…… 整体协调自然更强! 加之形意拳,寻常三五个人绝不是他的对手。 相应的,他对异世界的气血武者了解较少,正好借助吴海来测量一下自己的大概实力。 “小心!” 吴海再次叮嘱,见方正做好准备,双眼陡然一睁: “杀!” 喝声如雷,振聋发聩。 伴随着大喝声,他脚下地面轻震,泥土飞溅,一个跨步出现在方正面前,直拳击出。 桩沉步稳、带气发声。 喊杀声不止能够震慑对手,在拳法中也有提振精神、协助发力的作用。 肃杀之气扑面而来,饶是方正有所准备,心头竟是下意识生出畏缩。 脚尖一点,朝后退去。 遭! 方正暗叫不妙。 形意拳以刚猛著称,万不可有畏惧退缩之心,这点郭自然强调过无数次,一畏弱三分。 怎么临头突然给忘了? “喝!” 吴海得势不饶人,身如猛虎前扑,双拳连环击出。 天王托塔! 担山式! …… “彭!” 方正口发闷哼,连连倒退。 对方的拳法比之形意拳竟是更加粗暴、直接,但相应的也更加简陋,变化少的可怜,只追求杀伤力。 “喝!” 强提一口气,方正身躯一晃弯腰逼近。 熊经鸟申! 形意十二形由五行拳演化而来,更加复杂,应对某些情况有时候远比五行拳来的方便。 就如此时,以熊形撞开来势、鸟形侧身闪躲。 虎扑! 龙跃! 五行崩! “彭!” 两人正面对撞,吴海动作不变,方正明显吃力不住朝后退去,身躯一晃借助龟形卸去力气。 “再来!” 双眼发亮,方正再次扑上。 “杀!” 吴海口中大喝,握拳击出,他每一次发声,力道都要比平常时候刚猛三分,速度也更快,拳劲更凌厉。 两人就像是角力的猛兽,在院内闪躲、碰撞,院内夯实的泥土,也被震的松散飞扬。 “彭!” 对撞声再次响起,方正踉跄后退,连连摆手: “够了,够了!” “吴兄了得,我不是对手。” “你其实不弱。”相较于方正的狼狈,吴海要沉稳许多,道: “看得出来,东家根基扎实,而且有完整的拳法传承,只不过……以前怠慢了些。” 说着,艳羡中夹杂些许遗憾。 他可不信方正能在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里,就由一个普通人修炼到现在的地步,肯定是以前就有根基。 至于拳法…… 形意拳代代相传、查缺补漏,放在异世界可不就是完整传承。 身体有根基、武学有传承,无不说明方正以前家世了得,难怪身上有一种异于他人的气质。 可惜! 年轻时候不好好习武,现在为时已晚。 “比不得吴兄。”方正自然不知道对方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摸了摸下巴,问道: “吴兄应该是气血一变的武者吧?” “是。” 吴海点头: “当年跟随将军征战四方的时候,侥幸把皮肉锤炼到一定境界,不过根基不好比不得真正的一变武者。” 方正了然。 吴海没有修炼正统法门,也没有打好基础,这种气血一变武者属于武者中的最底层。 而且大概率一辈子到此为止。 但…… 仍然比他强! 随即问道: “以吴兄看,我距离气血一变还有多远?” “不远。”吴海正色开口: “如果东家习武不懈怠,当能在一年内达到气血一变的程度,届时吴某定然不敌。” “一年。” 方正抿了抿嘴,没说快慢。 他本来也认为需要很久,但与吴海交手一试,却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然变的那么强。 强到能与一位武者交手有来有往。 有冲天门、定山桩,还有丹药之助,应该用不了一年就能气血一变。 ‘现在的自己,体质各方面堪比职业选手,气血一变武者应该能与顶尖运动员相比。’ ‘顶尖运动员,不止需要科学锻炼,还要有着异于常人的天赋,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与普通人截然不同。’ ‘气血一变武者,同样如此!’ ‘此事不急。’ “吴兄。” 想了想,方正道: “我打算在西市盘下一处店面,你在那边揽工也有一段时日了,可知道哪家有转让意愿?” “有的。”吴海回道: “前段时间青狼帮围攻固安县,有不少人家遭了难,西市繁华,更是引来不少匪徒。” “我知道的,就有四家铺面转让,还是绝卖!” “好!”方正双眼一亮: “那就选一家位置最好的,价钱不是问题,劳烦吴兄帮忙约个时间,到琼华楼坐坐。” 琼华楼是固安县最好的酒楼,一顿饭甚至能要几两银子。 价钱合适,他甚至想多买几个铺面。 “这么急?”吴海一愣: “我这就去办。” “先等一下。”方正道: “吴兄住哪?” “城北。”吴海面露强笑: “暂时借住一位朋友家。” “来这边吧。”方正伸手一指: “隔壁郑大婶准备卖掉房子回老家,我已经跟她说好,等过两天收拾好就去牙行登记。” “到时候吴兄住进去就行,房租就免了。” “唔……” “那里死过人,吴兄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吴海面泛狂喜: “多谢东家!” 他怎么会介意,现在说是借住朋友家,实则在别人羊圈度日,能有房子住求之不得。 至于死人…… 他在战场上见的多了,甚至在死人堆里睡过觉。 “不介意就好。” 方正满意点头。 有这么一位气血武者当邻居,品行还信得过,以后就算再有盗匪闯城也能有个帮衬。 接下来的事很顺利。 暴富的方正财大气粗,见郑大婶死了孩子伤心欲绝,也没有还价,直接原价入手宅子,换来对方的感恩戴德。 西市铺面,也在十天后正式入手。 “这里的瓷器虽然也能成套卖,但碗、碟、坛需要单挑,现代社会则有成套的瓷器售卖,每一样都有相同花色、搭配恰当。” “成套瓷器流水线制作,花纹、釉色统一,机器比人工胜在稳定,正可用来打开门路。” “选白瓷吧,品相好、技术成熟。” “唔……” 方正轻敲扶手: “在现代,也要注册一家公司。” 这点他深思熟虑过,要做两界倒爷自不能一直出手昂贵的玉石,自己毕竟没有小说里的系统,财产一多定然会引起某些部门的注意。 有了公司,就可以解释。 注册公司里面的门道他不懂,但郭尔秋作为律师,曾经协助办理过类似的事,可以找她请教。 030 埋伏 盘下铺面、招了帮工,又备了百十套瓷器,定价中高端,异世界的商路算是走上正轨。 之所以说算是…… 因为刚开业,目前为止还没有卖出去一套瓷器。 到是往孙家、三清观,乃至当初帮忙入籍的韩先生那里各送了一套。 不过方正本不打算指望店铺挣钱,能够维持运行就行,主要是有个身份好在异世界来往。 现代社会。 百日筑基圆满在即,大伟和那女贼据说还关在局子里,有师兄关照也不必太过担心祁原的报复。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方正!” “文老板怎么想到跟我打电话?” “有事。” 文蕾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过几天从咱们学校出去的陈婉来曲市巡演,举办方要找一批音乐人助兴,价钱给的不低。” “三天五千块钱,你感不感兴趣?” 陈婉是现如今最顶流的歌星之一,学校也以此为荣,她的活动往往会先照顾自己人。 三天五千,确实不低。 方正下意识心动,随即回过神来,自己可是卡里有着三千多万的富豪,还在乎这点小钱? “算了。” 摇了摇头,他一口回绝: “我有事要忙,没有时间。” “你不去?”文蕾音带诧异,显然没料到会得到这个答案: “这个价钱很少出现在曲市这种三线城市,到时候陆倩也去,还有几位同校的校友。” 不论是挣钱还是扩展关系,都是难得好机会。 “真不去。”方正道: “不好意思。” “不用不好意思。”文蕾笑道: “这种事找人很容易,倒是你,最近在忙什么?” “……”方正迟疑了一下,回道: “开公司。” “开公司?”文蕾声音中透着惊讶: “真是想不到……,有时间出来一起坐坐。” “好。”方正点头: “正好文老板在这方面经验丰富,我该多向你请教。” “我是给人打工,比不得你。”文蕾道: “就这样,挂了!” “拜拜!” 挂断电话,文蕾若有所思,想了想再次给另外一人拨了过去,待电话接通声音随之热情: “张经理,我打听件事。” “文小姐客气了。” “是关于方正的……” “你说的是方瓷的方老板?说起来多亏文小姐介绍,拍卖行才能多出一件珍贵拍品。” “嗯?” “我跟你说……” 良久。 文蕾挂断电话,起身站起。 “想不到,方正手上竟然有价值数百万的好东西,果然是富贵在命,有些人一辈子忙碌也到不了他人的起点。” “东西是他伯父留下的?” “陆倩怕是失算了。” 口中说着,她迈步来到落地窗前。 巨大的落地窗,城市尽入眼底,可远观天盘山,乃至有一线海景,赫然是曲市地标建筑文昌大厦。 这栋大厦里,有着曲市一半以上的上市公司。 能在这里办公,是无数白领的追求,若是能拥有一间独立的办公室,更是他们的梦想。 文蕾却只感觉疲倦。 繁重的公司事务、复杂的人际关系,如一层层蛛网,把她捆得密不透风,喘不过气来。 关键是…… “志不在此!” “年薪几十万又能如何,不过是给人打工的。” “文老板、文老板……,他们只以为是一句戏言,却不知道我从小就想拥有自己的事业!” 辞职? 说得轻松。 年纪轻轻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不只是因为有才华,家人用了那么多关系、花费那么多努力,才把自己推上来。 岂能说走就走? 而且文蕾同样清楚,从无到有闯下一方基业并不容易,尤其是在这大学生都不值钱的年代。 创业, 早已是一片红海。 “要知足,自己还年轻,未来达到年入百万乃至更高的程度不难,这对普通人来说已经是梦想了。” * * * 在方正固有印象里,律师事务所无不是宽敞明亮、恢弘大气,来往之人更是非富即贵。 但…… “你就在这里面办公?” 抬头看着那满是广告牌的楼房外立面,他不由面泛无语。 剪头! 美甲! 高价收购手机、电脑! 刮腻子、贴钻、吊顶装修一条龙…… 街道上来往之人也是鱼龙混杂,说是城中村毫不为过。 “你以为?” 郭尔秋翻了翻白眼: “我们老板名气不大,接的都是些小生意,前段时间的古董买卖已经算是大的了,结果不幸倒了霉。” “你看!” 她抬了抬手上的文件: “感情破裂,分隔财产,疑似外遇,关键是总共也就三百来万。别碰,涉及到隐私不能给外人看的。” “三百多万已经不少了。”方正停下动作。 “那是他们分的财产,不是我们律所挣的。”郭尔秋叹道: “更何况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实习生,劳心劳力是少不了的,真等发财却没有我的份。” “一个月也就两千块钱过日子。” “两千?”方正皱眉: “那你还干?” 曲市就算是三线城市,服务员的工资也不止两千,律所实习生的待遇原来那么差的吗? “你不懂。”郭尔秋摇头: “总之,要等证下来我才能走,现在只能劝自己经验不足,吃点苦、穷点也是应该的。” “你打算开家公司?” “是。”方正点头: “我对这方面一窍不通,找你打听打听。” “现在开公司很容易,不用费太多功夫,就是手续繁琐了些,你如果有钱的话,可以找人专门去办。”郭尔秋道: “我给你介绍个人?” “你能不能办?”方正问道: “咱们熟,你办事我也放心。” “我……”郭尔秋美眸闪动: “先吃饭,咱们边吃边谈,你请客。” “没问题。”方正点头,同时大手一伸,扣住旁边一人的肩膀,沉声道: “兄弟,你干什么?” 那人身体一僵,探向郭尔秋提包的手也顿在原地,下一刻,突然转身朝着方正踹去,倒是有一股悍勇劲。 “呵!” 方正轻呵,手一抬架住来势,轻轻振臂直接把人给甩了出去。 “噗通!” 对方滚着身子落地。 城市路面比不得乡下,硬的如石头,摔在地上就算是成年人也受不了。 “啊!” 另一边。 郭尔秋大声尖叫: “我的包!” 没想到这小偷竟然还有同伙,趁方正动手郭尔秋注意力被分散的时候一把夺过包就跑。 “别跑!” 郭尔秋大急。 包里不仅有她的东西,还有雇主的私密文件,如果泄露出去律所名声不保,她的实习生涯可能也会就此结束。 当下想都不想就追了过去。 方正眉头微皱,看了看地上的小偷,面露沉吟,随即踏步追了上去。 路上行人不少。 奈何, 没有一个打算出手相助,人情冷漠以至于此。 两人追着小偷奔进一条暗巷,眼见就将追上对方,郭尔秋面上一喜,突然停下脚步。 “埋伏?” 方正面露诧异: “尔秋,你们律所得罪人了?” “我不知道啊!”郭尔秋面色发白。 031 婚案 这里不是城中村,却也差不多。 一栋栋紧挨着的高楼大厦,分布在不大的区域内,导致其间巷子狭窄、终年不见阳光。 垃圾桶不知多久未曾清理,四下散落,也导致这狭长的巷道内弥漫着一股刺鼻气味。 地上满布馊水,踏上去更是黏黏糊糊让人作呕。 三道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附近,此前还在猖徨逃窜的小偷也转过身,恶狠狠盯着两人。 “追啊!” “你们怎么不追了?” 小偷三角眼、鹰钩鼻,面色阴狠,转过身在腰间一抽,竟是扯出根甩棍。 “唰!” 猛然一甩,数截连在一起的不锈钢钢管窜出,足有将近一米长,明显超出寻常甩棍。 另外三人一声不吭逼近,把两人围在正中,当头一声闷声开口: “东西到手了没有?” “我办事,你们放心。”小偷拍了拍挎包,面泛得意: “就是这两个人不知好歹,打了我兄弟还敢追了上来,不教训教训,我老鹰白混那么多年。” 又道: “女的长相不赖,还可以耍耍!” 方正面色一沉,不等郭尔秋开口已经冲了上去, 他一米九的体型,比一米七几的小偷高了足有一头,这么一扑好似猛虎,威势逼人。 “艹!” 小偷根本没有想到方正在几人包围的情况下还敢动手,心头一慌,下意识挥棍抽去。 方正侧首,避开甩棍的直击,让棍棒落在肩膀上,身体只是微微一沉就再没有反应。 虎形! 崩! 极致的速度,让衣服摩擦空气发出鞭子一般的脆响,凶猛的拳劲像是巨柱轰了过去。 小偷一百多斤的身体直接离地飞起,身在半空口吐鲜血,落地后双眼圆瞪不停抽搐。 就像是电击过的鲶鱼。 “哒!” 方正身形变换,脚下泥水飞溅,反向冲向另外三人。 形意拳的扑不是离地猛扑,而是趟着地面前冲,每一步都能把浑身的劲力用在上面。 挡在前面的人,要面对凶猛进攻。 “小心!” 刚才开口的那人双眼一缩,双臂一展身体猛然后退,速度竟也快的惊人。 另外两人显然没有他这般本事,面对冲来的方正心头一慌,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撞飞出去。 形意拳拳劲刚猛,方正更是体质强悍,但凡击中短时间内就不可能起来。 不过一连击倒三人,他的动作也为之一缓。 “喝!” 仅剩那人双眼发亮,低喝一声趁机扑上,右腿一弹,一记鞭腿直奔方正的脑袋奔去。 这一腿,劲风凌厉。 不过与翻天鹞子的腿法相比,差远了。 蛇形! 身体晃动,方正避开来袭腿法趁机靠近,对方足下一点整个人离地而起双腿连环击出。 “十二谭腿?” 方正挑眉: “竟然还是个练家子!” 不过…… 也就那样了。 拳势上撩,仗着势大力沉生生崩开双腿,一记下劈砸落,巨大的力量直接把对手砸向对面,溅起大片污浊泥浆。 一切说起来很慢,实则发生在眨眼之间。 郭尔秋口中的惊呼还未结束,地面上已经多了四个吃痛哀嚎的人,唯有方正笔直矗立。 “方正!” 心中惊慌化为狂喜,郭尔秋兴奋的几欲原地崩起: “你……你……” “你好厉害!” 她知道方正跟随自己爷爷习武,也知道爷爷很厉害,但从没想过方正竟然也会这么强。 四个人, 三下五除二打倒在地,拍电影也不过如此!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方正摆手,面上丝毫没有大战过后得胜的欣喜,反到一脸凝重: “先把东西拿过来,又有人过来了。” “啊!” 郭尔秋闻言一惊,急忙从小偷身上拽回挎包,翻了翻里面的东西,下意识松了口气。 另一边。 方正慢慢后退,活动着筋骨。 刚才他看似干净利落的解决对手,其实自己也不好受。 肩膀实打实挨了一下,皮肉终究比不了钢管,现在怕是已经开始发青,与另外三人交手也是硬碰硬。 硬碰硬能快速解决对手,反震也是少不了的,尤其是最后一位练家子,双拳犹在发麻。 短时间急速爆发,对于体力的消耗同样惊人。 ‘目前看,对付五六个成年人应该就是自己的极限,七八个的话估计五五开,十个人往上只要被围住几乎没有胜算。’ ‘若是边打边逃,倒是可能对付十来个,前提是不能有太多兵器。’ 默默估算了一下自己的实力,方正转身拉住郭尔秋就要逃。 后面传来的脚步声,估计不下十人,而且这里空间狭小不利于闪躲,再加上还要照顾郭尔秋…… 先逃再说! “郭尔秋。” 这时,一个焦急的呼声响起: “东西在不在身上?” “王律。”郭尔秋一愣,停下奔跑的动作,回头看去: “你……” “东西还在。”一个圆圆滚滚的胖子以不符合他身形的速度奔了过来,见到挎包双眼一亮,上前一步夺过来打开。 待看清里面的东西,面上表情当即一松: “幸好,幸好!” 他的注意力明显只在挎包上,无视地上的人乃至惊慌迷茫的郭尔秋,只关心包里的东西。 “钱秘。” 转过身,胖子面带谄媚笑意: “东西没丢。” “嗯。”被称呼为钱秘的男子年约三十出头,带着个眼睛,看上去斯斯文文,视线扫过地上的几人眼眉微微一挑。 随即落在方正身上: “朋友动的手?” “是。” 方正点头,解释道: “他们抢东西,我是被迫自卫。” “没关系。”钱秘轻笑: “只要不出人命,都可以摆平,这次有劳了,我不方便在这里露面,剩下的事劳烦王律师解决。” “是,是。”胖子连连点头: “我给治安署打电话。” “嗯。”钱秘拍了拍胖子肩膀: “有劳。” “不敢,不敢。”对方的一句话,让胖子一脸激动,面上的兴奋甚至让表情都变的扭曲。 * * * “那位钱秘是谁?” 郭尔秋的宿舍里,方正好奇问道: “看上去地位不低。” “不知道。”郭尔秋摇头,俏面微红。 方正受了伤,需要涂抹药水,现在赤着上半身坐在床头,露出充满爆发力却没有太多肌肉感的身材。 对于一个没经验的小女生来说,这一幕颇受震撼,当下一边抹药一边开口分散注意力: “只是一个普通的离婚案而已,怎么会……牵扯出这么多人?” “普通?”方正道: “怕是不普通。” 至于哪里不普通,显然他们并不了解。 “昨日,李议员访问了新近成立的高等职业技术学院,对于学院规划做出批复、赞赏……” 房间里的屏幕上,传来最新的新闻。 “赵议员携众接待了鲁省文旅居一应官员,介绍了天盘山的历史与曲市瓷都等名胜古迹……” “嗯?” 郭尔秋眨了眨眼,停下动作一指屏幕: “你看,那位是不是钱秘?” 方正抬头,恰好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在画面中一闪而过,出现在赵议员身后,正是钱秘。 “我记得。” “赵议员今年要以区级负责人的身份参加市长选举,是三大热门之一?” “是。”郭尔秋抿嘴: “成功的话,未来四年……” “这与我们无关。”方正打断她的话头。 “也是。” 郭尔秋耸肩: “今天你帮了大忙,我请你去看演唱会如何?” “演唱会?”方正道: “陈婉的演唱会?” “是啊。”郭尔秋点头: “到时候周叔女儿也去。” “我请你们吧。”方正开口: “陈婉是我们学校出去的,我能弄到前排的票。” 032 礼物 约定的日子很快到来。 方正换了身运动装,手拿一朵玫瑰花在演唱会所在体育中心门口等候,不时扯下衣领,表情略显忐忑。 家庭环境、过往的经历,让他对于追求喜欢的女孩子有种莫名胆怯。 一如青涩少年的忐忑。 面对旁人可以谈笑自如,一旦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他往往不知所措,手脚不知往哪放。 “方正!” 郭尔秋的声音响起: “这边。” 方正闻声转头,稳了稳呼吸,迈步靠近,并把手里的玫瑰花递过去: “送你。” “玫瑰。”周青青撇嘴: “现在谁还送它啊,真老气!” “青青。”郭尔秋拉了拉闺蜜衣袖,俏脸发红接过玫瑰花: “谢谢。” 随即介绍道: “她是我提过的青青,周青青。” 师兄的女儿? 方正挑眉。 周青青容貌不差,两腮带着点婴儿肥,给人的感觉本应天真可爱,奈何妆画的太浓。 深色眼影、五彩美瞳、烈焰红唇…… 还烫头染发! 花里胡哨的上衣,偏偏短裤又夸张到让人难以直视,稍不注意半截屁股都能漏出来。 在方正的印象里,师兄周平的性格较为古板,甚至过于刻板,他能让女儿这般打扮? “看什么看?”周青青翻了翻白眼: “没见过非主流啊!” “见倒是见过。”方正直言: “就是有些出乎意料。” 年轻人推崇个性,尤其是艺术学校,造型打扮异于常人的不再少数,他也很快适应。 “方正。” 郭尔秋从包里取出个盒子,递了过来: “谢谢你上次帮我,我……给你买了件礼物。” “拿着吧。”一旁的周青青鼻孔朝天,音带妒忌: “为了买这东西,尔秋专门挑了好几天,给我买礼物的时候就从来没有那么用心过。” “还那么贵,真舍得!” “青青。” 郭尔秋面上红晕更甚。 “那……”方正急忙接过: “谢谢。” “你先看看喜不喜欢。”郭尔秋道: “不喜欢的话,可以换的。” 方正打开盒子,里面方正一块古色古香的怀表,暗金色的链子带出挂表,表盖刻有山水。 打开后,表盘指针所指也是以十二时辰划分。 “我看你喜欢古代的东西,所以就买了它。”郭尔秋一脸希冀: “喜欢吗?” “喜欢。”方正手一紧: “很喜欢。” “呵呵……”周青青阴阳怪气的呵了两声: “我今天是不是不该过来?真是酸死了!” “啊!”郭尔秋轻叫一声,打断闺蜜的埋怨,转移话题道: “演唱会快开始了,赶紧进去吧。” “对。” 方正点头,收起怀表招呼两女检票进入会场,不想刚到里面竟然碰到了熟人。 “大鹏!” “和尚!” 大鹏身边还带着楠楠。 当时大鹏跟徐娇相亲,楠楠陪同,当时他就说过徐娇跟自己不合适,楠楠才对胃口。 现如今,果真搅在一起。 “稀奇啊!” 大鹏围着方正转了两圈,一脸诧异: “我还是头一次见你带女人出来。” “哼!”周青青撇嘴: “老套路,男人的朋友都这么说,谁知道他到底跟多少人交往过,尔秋你一定要上心。” “咳咳!”方正轻咳,解释道: “这位是我朋友大鹏,大鹏,我朋友郭尔秋,这位姑娘是尔秋的闺蜜,叫……周青青。” “两位美女好啊!”大鹏热情招呼,视线在周青青身上一顿,下意识落在那一双大长腿上: “我叫大鹏,跟和尚一起长大的发小。” 先介绍郭尔秋,再说周青青是她的朋友,那么和尚的目标应该是那位。 也是! 这种太妹玩玩还行,不适合谈对象。 “为什么叫和尚。”郭尔秋好奇问道。 “方正吗!”不用大鹏解释,周青青已经道: “这名字,可不就是和尚的法号。” “对头!”大鹏举起大拇指: “美女跟我想的一样。” “走吧!”周青青没有跟对方套近乎的意思,摆了摆手: “先找位置。” “那我们演唱会结束了见。”大鹏道: “我请客吃夜宵!” “到时电话联系。”方正点了点头,与两女朝座位所在方向行去。 “想不到……”目送三人背影远离,大鹏手托下巴慢声开口: “和尚终于老树开花了!” “哼。”楠楠轻哼: “一个人带两个女人过来,看样子也不老实,亏我还想把徐娇介绍给他认识,幸亏没有。” “别这么说我朋友。”大鹏面色一沉: “再这样,咱们分了算了!” “你……”楠楠两眼一红,显然没受过这种委屈,跺了跺脚才有些不忿道: “朋友,你就知道自己朋友!” “和尚跟别人不一样。”大鹏眼神复杂: “他……” “其实蛮可怜的。” “可怜?”楠楠眨了眨眼,一脸八卦: “哪里可怜?” “和尚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就一个大伯,现在大伯也没了。”大鹏轻叹一声: “你说他,我也不好受。” “知道了。”楠楠撇嘴,转而好奇问道: “他真没谈过恋爱?” “谈过。”大鹏道: “高三的时候谈了一个,也是因为谈了对象受到打击,所以成绩下滑严重,最后只能去考艺术学校。” “呵……”楠楠撇嘴: “还不是分了?” “不是分了。”大鹏摇头: “是死了。” “啊!” “那女人得了癌症,晚期没救的那种,临死前想谈一场恋爱,不知怎么看中了和尚,他当时又不知道。” “最后……” “别提了,总之我朋友挺可怜的,你以后别说他。” “知道了。” “对了,我怎么感觉和尚比以前高了不少,不会是穿了增高鞋吧?” “我哪知道?” * * * 酒店。 “哥。” 脸上多出一道疤痕的恋恋走出洗浴间,宽松的睡衣来回摆动,里面的风景若隐若现。 “你就打算这么算了?” 她来到床上,趴在祁原胸口,声音冰冷: “他毁了我的脸!” 那一刀直接砍进头骨,尤其是鼻梁位置,导致鼻骨有损,即使是医美也不能恢复如初。 “去整容,大不了换张脸,难道我还能不要你不成。” 祁原低头,看了眼对方脸上伤疤,下意识移开目光: “至于放过他……” “当然不会,就是没想到姓方的小老板还能跟周平扯上关系,正好,那伙人欠我一个人情也快走了。” “我打个电话!” 033 明星 “陈婉!” “陈婉!” “陈婉,我爱你!” “我也爱你!” “我们都爱你!” “啊……” 演唱会场,呐喊声此起彼伏。 一个个带有陈婉字样的灯牌、炫彩硅胶手环来回挥舞,周围人的热情也会感染其他人。 呼喊声越来越大,乃至有些癫狂。 尤其是向来娴静的大明星罕见的来了一场热辣劲舞,更是让全场掀起热浪,喝声不绝。 “看什么哪?” 周青青趴到方正耳边大吼: “美女露大腿、搔首弄姿,是不是很刺激?” 场中太过混乱,称得上震耳欲聋,不大声说话就算是身边人也听不清楚,交流全靠吼。 “青青。”郭尔秋在一旁开口: “你别这么说方正。” 话虽如此,她的表情依旧有些不自在,毕竟方正一直淡然,直到刚才才有了些变化。 男人好色果然是改不了。 但至少在自己面前装装样子吧! “不是。” 方正摇头,解释道: “里面有我一位朋友。” “朋友?”郭尔秋眨了眨眼: “伴舞里面?” 陈婉的热辣劲舞无疑很吸引人,而为她伴舞的那几位,打扮甚至可以用衣不蔽体来形容。 夜场里的人怕也不过如此? “是。”方正点头,又道: “我听说陈婉最近要转型,现在看来应该是真的,以前她可从没有表演过这种节目。” “转型?”周青青的注意力立马改变: “她现在唱歌发展的那么好,为什么要转型?” “估计是想多挣些钱。”方正耸肩,以他的浅薄见识,只能把都一切问题归结于钱。 不过也能发表一些见解: “这几年游戏、短视频发展势头太猛,年轻人不怎么推崇歌星,歌手也没那么好挣钱。” “陈婉才三十出头,想换个路子试试很正常?” 在歌手一道,陈婉差不多走到头了,三十多岁就达到事业巅峰,说起来足可以自傲。 但现在…… 歌手不吃香! 各种乐曲排行榜已经沦落为他人打榜的工具,早就没了权威,如此也没见几个人关注。 前几年还有选拔歌手的综艺娱乐节目,可以做嘉宾评委捞外快,现在也已经不流行。 只能说陈婉流年不利,事业巅峰的时候遇到了行业低谷。 但与其他歌星不同。 陈婉很漂亮,这意味着可以去拍电视剧、拍电影,就算拍的不好也能回来继续唱歌。 以她的影响力,在一些不大的电影项目里甚至能直接当女主。 周青青不信:“你怎么知道?” “陈婉是我们学校出来的。”方正笑了笑: “我以前也算是娱乐圈里的人,可惜只能在外围给人打打杂,消息也都是道听途说。” “所以未必是真。” “陈婉是你们学校的。”周青青不在意方正的过往,瞬间抓住他话里的重点: “那你能不能帮我们要个签名?” “方正,帮帮忙吧!” 说着身体上前,拉住方正的手臂来回摇晃,声音发嗲让郭尔秋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 “别人是大明星,根本不认识我。” “试试、试试再说!” “这……”见郭尔秋也投来希冀的目光,方正不由迟疑了一下,方道: “那好吧,事先说明,不行的话别怪我。” “肯定不怪你!” 周青青重重点头。 * * * 答应要签名,方正自然有几分把握。 这次协调举办演唱会的负责人之一,就是同校校友,比他高一届的学生会主席何卓凡。 两人一起共事过,勉强相熟。 “想要签名?” 何卓凡长相俊美、气质文静,金丝眼镜更添一分独有特色,浑身上下打理的干干净净。 在后台见到方正,他眉头微皱: “过两天离开曲市的时候婉儿姐会办一个粉丝签名会,到时候你再去要不行?” “就怕到时候排不上号。”方正道: “学长,帮帮忙。” “你……”何卓凡无语: “算了,你也帮过我的忙,等下我问问婉儿姐,不成的话你别怪我。” “当然。”方正点头。 片刻后。 何卓凡朝三人招手: “过来吧!” “耶!” 周青青猛挥手臂,一脸兴奋。 后台人员杂乱,灯光师、化妆师、散工走来走去,唯有陈婉所在附近空出一片区域。 大明星说起来距离普通人十分遥远,实则并非高高在上,对于工作人员来说就很常见。 关系还行的话,拜托签个名拍张照大都不会拒绝。 当然。 也有些明星比较高冷,不过陈婉显然不是那种。 两女显然是第一次距离大明星这么近,一脸的紧张忐忑,郭尔秋更是紧紧贴着方正。 “婉儿姐!” 陈婉回头,朝几人嫣然一笑: “签哪里?” “这里,这里!”周青青掀起上衣,露出自己光洁的小腹,一脸兴奋道: “麻烦婉儿姐了。” “呃……”陈婉拿笔的动作顿了顿,大概是没想到会签这里,随即耸肩: “好吧!” 郭尔秋自然学不来周青青的豪放,拿出一张陈婉的照片要了签名,随便求了张合照。 方正也要了两张,等下给大鹏两人。 然后在经纪人催促之前,识趣的千恩万谢告辞离去。 “大明星也挺平易近人的吗。”周青青一脸满足,掀起衣服看了看签名,扭动纤细腰肢: “这个月不洗澡了!” “咦……”郭尔秋一脸嫌弃: “不洗澡别到我那去睡。” “就去,就去。”周青青嬉笑着扑了上去,两女当即厮打在一起,嘻嘻哈哈笑个不停。 “方正!”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文老板不是说你不来了吗?” 来人衣着大胆、豪放,就像是内衣外面套了层薄纱,姣好身段、修长大腿一览无遗。 薄纱更让她多了一分朦胧美。 “我来看演唱会。”方正笑道: “你这次可是大出血啊!” “哼!”陆倩轻哼: “三天就有一万块,又不是脱光,这么好挣的钱你以为经常有啊?这两位是你朋友?” “是。”方正点头,介绍彼此: “郭尔秋、周青青。” “这位是陆倩!” 郭尔秋停下打闹,朝方正身边凑了凑,上下审视陆倩,客气中带着股疏离打了声招呼。 几人没说几句话,就告辞分开。 “陆倩就是你说的朋友?”郭尔秋抿嘴: “身材不错。” “她是舞蹈系出身,体重控制的比较好。”方正道: “我跟她没别的关系。” “谁问你这了。”郭尔秋面上泛红: “真是的……” “我看那陆倩不是个正经人。”周青青在一旁开口: “穿那么风骚,还一脸自然,肯定是习惯了,这种女人身上不干不净谁碰了谁倒霉。” 方正眼神古怪。 阁下的穿着打扮,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 ………… 夜。 郭尔秋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按照你的说法,方正继承大伯的遗产有些钱但应该不太多、长得还行、脾气也可以。”周青青掰起一根根手指,道: “除了没有父母之外倒也没什么缺点,但也没什么优点,尔秋你苦等了二十多年,就为了等这么一个人?” “去你的。”郭尔秋翻了翻身: “还没成呐……” “还没成呐?”周青青阴阳怪气道: “那你别答应别人明天出去玩啊,不然的话让给我,我也不嫌弃的。” “滚啊!” 郭尔秋扔过来一个枕头: “我就是……感觉挺谈得来。” “完了!”周青青身躯后仰,挨着郭尔秋躺下: “本来指望你身上能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现在看来是没戏了,就这么简简单单被人拿下。” “真无聊!” “哪有那么多轰轰烈烈的爱情。”郭尔秋翻了翻白眼: “都是普通人,平平淡淡才是真。” “看来你是真的沦陷了。”周青青翻了个身,把自己的脸埋进松软的枕头里: “没救了!” “我就是……”郭尔秋嘴角翘起: “觉得可以谈谈。” 034 挟持 “我六点半下班,到时候你在楼下接我。”郭尔秋手拿电话弯下腰,避开其他人的目光,低声道: “吃了饭咱们一起去看电影,听说新出的芙蓉长街不错,讲三个人之间的爱情故事。” “爱情故事不是应该两个人的吗?”方正音带诧异。 “两个人叫谈恋爱,哪有什么故事。”郭尔秋轻笑: “评分还行,到时候看看再说。” “好。” 方正道: “我定个饭店。” “别定太贵的。”郭尔秋叮嘱: “你要做生意的话,还是要省着点花,挣钱不容易。” “明白。” “……” 两人通过电话小声交谈,明明没什么事,却像是有说不完的话,良久才依依不舍挂断电话。 “帅哥。” 金店的女店员早已等的不耐烦,不过为了业绩还是一直在旁边吃狗粮,眼见方正收起手机,急忙道: “送女朋友金项链你算是选对了,钻石不保值,还有太多人工钻,金子什么时候都是硬通货。” “就像这条!” “代表月老红线,象征爱情坚贞不变……” “爱情。”方正拿起项链,放在眼前细细端详,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郭尔秋欣喜的表情: “多少钱?” “一万七,现在打折一万六就能拿下。”女店员双眼一亮,急忙道: “活动明天截止,这时候买正合适!” 一万六? 按克数算的话有些贵了,远不如论克卖的金镯子划算,至于所谓的活动截止都是套路。 “就它吧!” 贵是贵了点,但只要喜欢就值得,项链这种东西天天挂在脖子上,本就不适合太重。 方正大手一挥,直接付账。 心中则是在计算下次从异世界弄些金子,托人打成古法手镯,不来金店当韭菜被割。 “帅哥。” 女店员面带喜色,一边打包一边道: “如果你用这件礼物求婚的话,肯定能够成功,我先祝你们永结同心、白头到老……” “借吉言。”方正接过包装,随口问道: “我用它表白,你觉得怎么样?” “表白?”女店员一愣,随即双眼圆睁: “肯定可以!” “花一万多表白,帅哥你对自己女朋友真好,我当初被一朵八块钱的玫瑰花就给迷了,哎……” 她一脸艳羡,口中絮絮叨叨自己当年怎么被猪油蒙了眼。 * * * “滋……” 轮胎摩擦着地面,精准停在车位之上。 方正下了车,弯腰检查了一下轮胎磨损,摸了摸下巴: “该换轮胎了。” “啧!” “自己已经是千万富翁,换轮胎这种掉价的事怎么能干?等过了这几天,直接换车!” 说换车说了有段时间,一直没空,这次他是要动真格的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 郭尔秋长得漂亮、心地也好,脾气性格跟他也很合,暧昧期不过几天感情就进步神速。 两人对彼此男女朋友的关系已经有了默契。 就差一个机会打破窗纸。 这种事肯定要男孩子来做,而且仪式感也不能少,方正今天甚至专门买了一件崭新西装。 掏出怀表打开。 “哒……” 6:10 “在约定好的时间之前赶到,静候女方,彰显男人的绅士风度,恋爱法则第十七条!” 在以前,方正只觉所谓的恋爱法则就是舔狗法则,现如今却是乐在其中、难以自拔。 就如…… 当年。 想起以往,他的表情微微一黯,拿着玫瑰花的手也紧了紧。 那个女人害的自己学习成绩下降,心情低落好几年都没能恢复过来,现在自己终于能摆脱她了。 “别动!”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方正身体微晃,随即猛然定住,双眼死死盯着腰间。 手枪! 黑色泛着金属光泽的枪管,握持部分呈银色,被一个满是老茧、沉稳有力的大手紧握。 冰冷的枪管抵在腰间,厚实的西装、内衬丝毫给不了安全感。 “慢慢往前走,看到那辆黑色的商务车没有。” 身后的那人身着披风、头戴檐帽,只能看到鼻子以下位置,不过很明显是个混血儿。 他拿枪顶了顶方正,冷声道: “别吭声,过去上车!” “朋友。”方正咽喉滚动: “枪是假的吧?” “呵!”对方轻呵: “你可以试试?” 方正抿嘴。 “走!”枪管再次一顶: “快点。” 方正身体僵硬,朝着对方示意的商务车缓慢移动,希冀有人发现不对,奈何过往行人稀疏且个个低头看着手机,根本没人注意到他的情况不对。 “哗啦……” 车门打开,里面探出一只大手拉住方正衣领,猛然一扯直接把他整个人给拽进车内。 身后那人紧跟着上车。 “走!” “是。” 司机应是,声音竟然很熟悉。 “大伟!”方正眼神微动: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不是被治安署关起来了吗?什么时候出来的? “哼!” 大伟转动方向盘,不屑冷笑: “我当然知道,不清楚的是你才对,那天夜里老老实实让我们把东西带走就没有今天这回事。” “姓方的,今天你死定了!” “闭嘴!”持枪那人低吼: “别废话,开车上山,通知你的人过来。” 说着从一旁抽出几根扎带,把方正的双手一拧直接系上,甚至为防万一多系了几根。 这种扎带就是一根满布齿印的塑料条,看似不结实,实则越发力越紧,能箍紧一头猪。 方正没有挣扎,因为一直有枪顶着。 相较于挟持他的人,车厢内另外一人特质明显,怕也是因此才在车里等着。 黑人! 身高约有两米,浑身肌肉却又与健身锻炼来的截然不同。 这种体型…… 职业拳击手? 方正双眼微眯。 他不像其他练习传武的那般看不起现代拳击,实际上,郭自然对现代拳击就推崇备至。 干脆直接的技巧,更接近于实战。 这里毕竟没有所谓的暗劲、化劲,都是寻常发力技巧,而拳击发力在某些方面比传武更有优势。 拳法方面,形意有五种基础拳法,拳击也有直拳、勾拳、摆拳等拳击技巧,不相伯仲。 形意有十二形,拳击也有相应的步法搭配。 秘法冲天门能改善体质,现代营养搭配、体质锻炼同样有针对性,说不上谁高谁低。 而且相较于传武,拳击实战机会更多,也更容易练出功夫。 武功! 最终比的还是谁力气大、速度快、劲力猛,技巧有时候反而是其次。 他之所以选择传武,是因为其中搬运气血之法与异世界的功法有相通之处,可以借鉴。 并不意味着现代拳击差。 诸多念头浮上脑海,方正双手微紧。 有异世界功法加持,就算是顶尖职业拳击手他也不惧,但对方手里有枪,功夫练的再好也是一枪放倒。 幸好! 自从那天小偷之事后,就算是在现代社会,他里面也穿着防护服,面对枪械也有一定的抵抗之力。 话虽如此他也不惧。 一来,对方似乎不打算立马动手,可以看机行事。 二来也是最重要的,方正可以选择穿越离开,真要是太过凶险大不了来一场大变活人。 “恋恋姐。” 开车大伟拨通电话: “人到手了,您来处理吧。” “凤头山。” “对,对,您来吧。” 035 山顶 凤头山又称鸡头山,因山顶有一块形似鸡头的石头为名,属于天盘山二百多座山头中毫不起眼的一个。 这座山未做开发,山路极难分辨且狭窄崎岖,两侧杂草灌木丛生。 就算是在旅游旺季,凤头山也罕有人至,现今已然入冬,寒风凌厉,更是空无一人。 “走!” “快点!” 大伟推搡着方正,催促前行。 另外两人神情散漫,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就连手枪都收到枪套里,不时小声嘀咕些什么。 他们说的不是通用语,应该是某个小国语种,语速很快甚至有些激动。 方正低着头,看似没有动作实则把周围的环境尽收眼底,不怎么灵活的脑袋飞速运转。 怎么创造机会? 逃! 他没想过动手。 毕竟人命只有一条,对方手里还有枪,幸运的是大伟与另外两人并不属于同一团伙。 一共两个团伙。 挟持他是大伟、恋恋姐的注意,其他人只是配合着动手,对于方正本人丝毫不感兴趣。 这是好事。 说明在恋恋姐来之前,自己不会有事。 “快点走!” 大伟再次催促。 靠近山顶的位置有三间木屋,木屋简陋,屋顶木板更是肉眼可见的腐朽,其中一间爬满青苔。 “乔!” “欧文!” 一人踏步迎了上来: “东西送来了。” “哦!”黑人欧文双眼一亮,急忙上前一步: “在哪?” “里面。”来人伸手朝里一指: “三十公斤。” “好!”乔面露笑意: “王公子果然很讲信用,虽然他可能根本不姓王,戴夫,回去的路安排好了没有?” “快了。”戴夫道: “两天内肯定可以动身。” 三人说着话,走进一间木屋,透过打开的门扉,可以看到里面桌上放着个黑色皮箱。 “看什么看?”大伟推着方正朝另一间木屋靠近: “进去!” 屋内尘土满地、屋角蛛网遍布,把方正推倒给双腿也扎上扎带后,又从他身上摸出金项链。 “呦!” “想不到,今天还有意外收获?” 毫不客气的收起项链,大伟侧首看来: “姓方的,你怕是没想到自己会有今天吧?那天不是很勇吗?当时的那种气势到哪去了?” 说着拍了拍方正面颊,满脸不屑。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方正闷声开口: “强抢他人财物,限制人身自由……” “啧啧!” 大伟摇头轻啧: “看来你还明白发生了什么?” “告诉你一个道理,永远别小觑女人的愤怒,尤其是被毁容的女人,限制人身自由?你觉得自己还能下山?” “什么意思?”方正双眼收缩: “你们还敢杀人不成?” “杀人?”大伟眼一睁,面泛凶狠: “知不知道刚才那三个人是做什么的?他们专门替有钱人处理问题,包括拿钱杀人!” “今天你来这里,就别想着离开了。” “后面悬崖很高、下面很深,处理尸体很方便。” “……” 方正面色阴沉,一声不吭。 他对此有所预料,但真正听到答案依旧心起波澜,这里毕竟不是异世界,杀人对他来说也一直很遥远。 不曾想, 有一天竟会距离自己这么近! “呵……” 大伟轻呵起身,活动着筋骨朝外行去,随口道: “我听说你最近交了个女朋友?那链子就是送给她的吧?” “唰!” 方正猛然抬头。 “你那是什么眼神?”大伟眉毛一挑,对方眼神越凶狠他反到感觉越有趣,笑嘻嘻开口: “要不要我帮你把女朋友也带来?” “到时候做个同命鸳鸯,去了下面也有个伴?只要我开口,恋恋姐肯定会成全你们。” “反正一个也是抓两个也是抓,对他们来说这种事轻而易举。” 方正沉默。 就在大伟准备离开的时候。 “艹!” 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 “嗯?”大伟面色一沉,缓缓转身,一字一顿道: “你说什么?” “再说一遍!” “怎么?”方正抬头,眼神冰冷: “没听够,想再听一遍?” “你他妈找死!”大伟怒骂上前,一巴掌狠狠扇了过去。 “啪!” 他这一巴掌结结实实落在方正脸上。 “呵……”方正身体不动,面露不屑: “你就这么点力气?” “我艹!” 大伟怒吼,猛扑靠近。 就在这时。 方正双眼一睁,整个人突然前扑,被扎带箍住的双足拨动地面,整个身体像是一条长蛇在急速扭动。 蛇拨草! 一个闪身出现在大伟身后,双手朝下一套,单臂箍住大伟咽喉,两个人直直朝后倒去。 单臂裸绞! 巨大的力量瞬间压制大伟咽喉处的血管。 “呃……呃……” “彭!” 大伟面部充血,两眼发红,两只手拼命拉扯方正手臂、双腿乱蹬地面,妄图挣脱束缚。 奈何…… 方正的手臂死死卡住他的颈部动脉,阻止血液往脑部流动,甚至让他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只是眨眼功夫,大伟就两眼发晕、濒临休克。 “别动!” “别动!” “对,就是这样……” 方正声音缓慢,面上一片冰冷,任由大伟从拼命挣扎到不停的抽搐,依旧没有放松。 直至对方彻底断气,又等了片刻才缓缓松开。 看着地上的尸体,方正眼神闪烁,随即变的如同一潭死水,在大伟身上找了个尖锐物品划开扎带。 拍了拍衣服站起身,他面无表情推门走了出去。 “呜……” 山高风急,吹气满地落叶。 三间木屋散落在这靠近山顶的位置,一株株不知名古树无序伸展枝丫,迎风来回舞动。 不远处的树桩上插着柄短斧,斧刃锈迹斑斑,不知多久没曾用过。 正中木屋里,欧文、乔三人的声音不时响起。 扭了扭脖子,方正迈步来到树桩前,拔下那两尺来长的短斧,在手里掂了掂估摸了一下重量。 似乎是觉得不太方便,他放下短斧解开西装外套。 把衣服挂在一旁的树枝上,摘下怀表放进兜里,又拿起短斧不紧不慢来到木屋之前。 至始至终,他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平静如死水。 呵…… 目视木屋,方正最后抬头看了一下天空,面露沉思。 下一瞬。 他的身体猛然前冲,如出膛炮弹一般轰在屋门之上。 屋门薄而脆。 瞬间。 “轰!” 门破、木碎,三人映入眼帘。 三个人! 一把枪! 时间似乎变的缓慢,在破门而入的一瞬间,内里的情况尽收眼底,同时伴随手中的短斧呼啸飞出。 直奔腰间挂着手枪的乔面门而去。 036 悍勇 “轰!” 门破、木屑横飞。 “小心!” “是那个人!” 屋内三人反应极快,在方正冲进来的瞬间做出反应,乔的动作就是去摸腰间枪套。 对他来说,遇事拔枪已是条件反射。 三米距离很短,却足够击杀对手。 “噗!” 一抹黑影先一步迎面扑来,乔下意识侧首避让,就觉肩膀一痛,手臂瞬间瘫软无力。 斧头! 自己中招了! 方正紧随其后,妄图给对方最后一击,身前却突兀一暗,黑人欧文高大的身影拦住去路。 不同于常人。 他们是职业雇佣兵。 乔遇袭的第一反应是摸枪,欧文选择直面来人,戴夫则是拿起皮箱后退一步藏身暗处。 同时一把匕首出现在戴夫手中。 “杀!” 方正口中低喝,本就够快的速度再次一增。 带气发声是从吴海那里学来的技巧,声震百骸,能在一瞬间提振斗志、气力,让桩步沉稳。 不过这种技巧不能多用。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唯有紧要关头方可施展。 黑人欧文身体前倾,两米的身高、壮硕的身材就如一头黑熊,粗壮的右臂猛然击出。 简简单单的勾拳,经过难以计数的联系,让他每一拳都能带动浑身的力量,毫无保留。 这一拳, 他有信心击倒对手。 “彭!” 勾拳结结实实落在方正身上,而两人也撞在一起。 不对! 这人身上有防护服! 欧文双眼一睁,还未来得及发声,就感觉一股沛然大力冲来,直接把他给撞飞出去。 两人的体型差距明显,他显然更加壮硕,但力量抗衡却处于下风。 撞开欧文,方正丝毫未做停留,身躯前扑,大手猛然扯住乔身上的斧头,狠狠一扯。 “呲拉……” 满是锈迹的斧刃自乔的肩膀斜斜斩下,把半截脖颈给生生斩开,滚烫的鲜血喷溅而出。 “乔!” 戴夫怒吼冲来,与还未站稳身体的方正厮打在一起。 傍晚的凤头山山顶,寒风刺骨,微弱的光线晦暗不明,地上的尸体还在不停的抽搐。 屋内的三人拼命喘息,人影摇晃,怒吼连连,伴随着沉闷撞击,木屋摇摇欲坠。 “枪!” 一声大吼打破僵持。 枪在乔的尸体上,距离黑人欧文最近。 枪是死物,威慑力却远远大于活人,只要拿到枪,不论对手实力再高也是受死的份。 “唰!” 欧文毫不迟疑扑向乔的尸体。 戴夫则扑向方正。 方正单手扣住一旁的方桌,当做盾牌挡住戴夫手里的匕首,同时挥臂把手里的斧头扔了出去。 “咄!” 斧头扎进泥土,逼得欧文不得不停下动作。 “滚!” 方正口中怒吼,悍然发力,连同方桌、戴夫一同掀翻,同时作势朝地上的手枪猛扑。 屋顶白炽灯来回摆动,三道人影相继扑出。 目标一致。 手枪! “彭!” 方正突然变向,一击崩拳落在黑人欧文身上,同时单腿下劈,如同斧头朝戴夫斩落。 至于枪…… 他根本不知道怎么用? “啊!” 惨叫、怒吼响起,一只脚在混乱中踢出,手枪翻滚着飞出屋外。 方正心头一松,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黑人欧文就已趁机出现在他背后,张开双臂抱来。 锁喉绞杀! 刚才他杀死大伟的招式,这次被人用在自己身上。 虽然方正及时伸出一只胳膊拦在咽喉之前,依旧被那突然爆发的巨力箍的两眼一黑。 “去死!” 满头是血的戴夫咆哮扑来,身体高高跃起,手中的匕首带着自身力量猛刺方正心口。 “噗!” 防护服瞬间凹陷,甚至能够听到纤维破裂的声音,方正吃痛怒吼,双腿离地猛然踹出。 兔子蹬鹰。 这一踹,用出了全身劲力。 “咔嚓!” 戴夫肋骨瞬间断裂,整个人被踹的离地飞起,落地后四肢一伸,竟是直接没了气息。 另外两人也被这股力量推着朝后跌去。 “轰……” 两道人影撞破木板墙面,滚了出来。 欧文挣扎着站起身,就见方正摇晃着脑袋妄图恢复清醒,不由怒吼一声挥拳冲了过去。 “彭!” 方正面颊吃痛,踉跄后退。 “啪!” 这一次,两人的拳头正面相撞。 欧文体重足有一百四十公斤,比方正高了足足一个档次,相撞后朝后倒退的竟然是他。 “啊!!!” 吼声带着浓浓的疑惑不解和愤怒不甘。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夏国人明明看上去体质不强,却有着压倒自己的力量? 早知如此,就不该接这个活,就因为闲着无聊帮个小忙,结果却害的几人丢掉性命。 “彭!” 朦胧夜色下,两道人影疯狂对撞,晃动的灯光让影子诡异扭曲,直至其中一方轰然倒地。 “呼哧……呼哧……” 方正蹲在一块石头上,长发早已被汗水打湿,一缕缕垂下,粗重的呼吸好似风箱在拉动。 良久。 他才缓缓起身,跨过几具尸体,从荒草中捡起掉落其中的手枪。 想了想,又来到摇摇欲坠的木屋,从木板下面拿出一个黑色的皮箱放在石头上打开。 “哗……” 一抹金光映入眼帘。 金砖! 足足三十公斤的金砖! * * * 日落月升。 皎洁月光洒落,也给崎岖难行的山道增添一分特殊韵味。 恋恋姐背负双手,脚踏石阶行上凤头山,满脸横肉的老赵跟在一旁,遥遥就看到石阶的尽头有微弱火光在晃动。 展颜一笑,她加快了脚步。 “噼里啪啦……” 篝火中传来朽木暴鸣,一人蹲在旁边往火堆里丢着衣物,不时挑动火焰,让其持续燃烧。 “大伟!” 恋恋姐来到木屋附近,声音一提。 至于火堆边佝偻着的身影,她不在意也不关心,想来应该是那伙职业雇佣兵中的一员,这种人她也不稀认识。 “恋恋姐?” 方正抬头,面上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不认识我了?” “你……”恋恋姐闻声定睛看去,对方面上有些青肿,整个人略显狼狈,但模样与自己印象里一模一样。 面颊抖了抖,她银牙紧咬一字一顿道: “方正!” “是我。”方正耸肩。 “其他人哪?” “死了。” 场中一静。 老赵下一瞬摸出身上的匕首,动作却僵在原地,却是方正从一旁拿出一物在手中把玩。 枪! “你杀了他们?”恋恋姐面上肌肉抽了抽: “开什么玩笑……” 那几个人可是职业雇佣兵,手里还有枪,一个普通人怎么杀死他们,但枪现在在方正手里,岂不是说…… 她心头一寒。 “你那是什么眼神?” 方正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是怪物?” “不!” “你这种人,才是怪物,还是个神经病。” “彭!” 枪声响起,一道倩影仰天倒地。 “果然。”方正轻吹枪管: “还是枪好使。” “噗通!” 老赵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饶命……” 他的手上也沾过血,但并不意味着不怕死。 037 调查 清晨。 刺耳的鸣笛打破凤头山长久以来的平静。 治安署的警员汇聚于山顶,蓝绿相间的制服在林间晃动,借助仪器小心翼翼搜寻着什么。 “署长。” 林警员快步来到周平身旁,道: “从现场留下来的情况分析,凶案发生的时间应该是在昨晚七点到夜里九点半之间。” “凶手的处理手段并不专业。” “但……” “很细心!” 他眉头紧锁,继续道: “但凡可能留下线索的地方,都经过处理,大量火烧,也正是因为烟火一直不散才被巡山护林员发现。” 火燎、火烧之后,线索会被尽数破坏。 这里的三间木屋现在只剩下一间,另外两间被人拆散焚烧,诸多线索全部化为灰烬。 也是因为山顶树木稀少、加之前两天刚下过一场大雨,不然很容易引起火灾。 “嗯。” 周平点头,踱步来到山巅位置。 这里的山风很大,山石表面更是光滑,十分危险,却有几位治安署的人在上面忙碌。 石头上有着明显血迹,乃至肉屑。 周平面色凝重: “抛尸?” “对!” 其中一人闻声抬头,道: “至少有两具尸体从这上面扔了下去,已经通知人下山搜寻,也许能从尸体上得到些线索。” “署长!” 后方,有人大喊: “查到线索了。” “哦!” 周平猛然回头。 ………… “我们排查了昨天经过凤头山的所有车辆,最后锁定了这辆应该是挂牌的黑色商务车。” “经查……” “昨天下午六点左右,这辆车停在东石路街口位置,其中一人下车,疑似挟持了一人上车,然后直奔凤头山。” 屏幕上,播放着东石路路口位置的录像。 “停!” 周平双眼收缩,突然道: “放大那个人的脸。” “是。”技术员闻声操作,同时好奇问道: “署长认识这人?” “……”周平缓缓点头,面上带着担忧: “认识。” “署长。”林警员在后面招手: “在山下找到尸体了,可以确认其中两个人的身份。” “谁?” 周平回头,心脏微微收紧。 师弟…… 不会出事吧? “是前段时间关到署里的两个人,分别叫齐伟、袁小恋,其中袁小恋被人用枪爆了头。”林警员低头看了下讯息,道: “他们盗窃未遂取保候审,想不到……” “我知道他们。”周平眉头紧皱: “还有其他人?” “嗯。”林警官点头: “其中一个应该是黑人。” “应该?” “尸体快成焦炭了,几乎没有完好的皮肤组织,不知道凶手为什么要做的那么过分。” “也许是上面有什么线索。”周平沉思: “黑人、天盘山……” “跟上个月的古墓遇袭案有没有关系?” “极有可能。”林警官双眼一亮: “当时就有一个黑人,身高特征也符合,曲市很少见黑人,尤其是这种魁梧体型的。” “如果是的话……” “其他几具尸体的身份很快就能确认。” “去吧。”周平摆了摆手,想了想拿出手机找到方正的电话拨了过去,半天无人响应。 又等了片刻。 “署长。” 林警官面色古怪奔来,把手里的平板递过去: “您看看,这种伤势是不是很眼熟?” 周平垂首,双眼微眯。 当然很眼熟。 这是由凶狠拳劲猛击身体造成的肋骨断裂,形意拳如果练到家的话,同样可以做到这种地步,不过这种高手不多见。 一拳断骨,没那么简单。 抬起头,周平的脸色渐渐变的阴沉: “把其他尸体照片拿过来。” “是!” 林警官点头。 * * * 处理尸体到大半夜,下了山之后方正脑袋昏昏沉沉,干脆穿越回异世界好好睡了一觉,同时把可能留下线索的包裹带了过来。 又在药房拿了些活血化瘀的药,好好洗漱,等过了一日才回来。 身上的东西都留在异世界。 七里铺。 方瓷。 方正面色阴沉站在自家店铺门口,周围已经挤满了围观的街坊,众人不同窃窃私语。 失窃了! 不同于上一次抓住入室行窃的两人。 这次方正不在家,方瓷被人翻了个底朝天,一楼各种玉器不是搜刮走就是被人摔碎。 卷帘门更是遭到蛮横外力,扭曲变形。 二楼…… 保险箱内空空荡荡。 “彭!” 方正钢牙紧咬,一巴掌拍在实木圆桌上,巨大的力量几乎让圆桌当场散架,四腿跳动。 “小方。” 陆老在一旁叹气: “报警吧!” “你应该是得罪什么人了,只是盗窃的话不至于弄成这样,东西都给摔坏很明显是在发泄。” “我知道。”方正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 “方正!”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师兄!” 方正转头: “我正想找你,我这里招贼了。” “嗯。”周平扫了眼屋内,慢慢点头,随即道: “先跟我去署里走一趟吧。” “哦!”方正挑眉: “报备一下就行了吧,还要去治安署?” “是。”周平面色冷漠,展开一张文件: “我们怀疑你与一场谋杀案有关,这是拘捕令,你可以检查一下,现在请你配合调查。” “啊!” “什么?” “怎么回事?” 场中瞬间一片哗然。 原本看热闹的人纷纷后退,陆老更是面泛讶异,迟疑了一下问道: “是不是搞错了?” “明明是方老板的铺子遭窃,怎么会与谋杀案有关?” 方正那么老实一个人,怎么可能杀人? “铺子遭窃,会有人专门处理。”周平声音平静,面上毫无表情变化,就如一尊机器人: “现在,跟我走吧!” “哗……” 几位治安人员从人群中挤出,把方正团团围住,同时按住腰间手枪,随时准备动手。 其中两个年轻人表情严肃,乃至于有些忐忑畏惧。 围观众人不清楚,他们却很明白,面前这位极有可能是位杀人魔头,昨天夜里连杀六人,手段极其凶残。 “师兄。”方正眯眼: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周平抿嘴: “希望是。” “到了署里你可以解释,但不要指望我会徇私枉法。” “师兄说笑了。”方正举起手机示意: “我能不能打个电话。” “……”周平想了想,点头道: “可以,在这里打。” “多谢。” 方正深吸一口气,拨通郭尔秋的电话,解释了一下为什么昨天会爽约,表达了歉意,随即挂断电话。 038 审讯 “姓名?” “方正。” “性别?” “男。” “年龄?” “……” 审讯室外,周平面色阴沉,双手交叉抱臂,隔着单层玻璃目视里面的情况。 “署长。” 身旁的林警员低声开口: “从目前掌握的线索看,只能证明方正曾经出现过现场,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他动的手。” “嗯。” 周平缓缓点头。 “不过当时没有其他人在山上,而且齐伟、袁小恋跟方正有仇,尤其是袁小恋被他毁了容。”林警员继续道: “他们有动机挟持方正施以报复,被杀也能说的通。” 逻辑很通顺。 但其中也有问题。 方正是被挟持的一方,凭什么能够反杀另外几人?而且其中还包括几位职业雇佣兵。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不! 连杀六人,怎么可能普通? “方坚是方正大伯。”林警员若有所思: “方坚被人以冷兵器围杀致死,当时情况就很蹊跷,也许……他们两个人身上藏有什么秘密。” 周平没有吭声,他一直关注着方正的表情。 治安署的审讯人员很专业,察言观色是基本功,如果一个人杀了人面对质问肯定会表现出来。 畏惧、惊恐、强装镇定…… 仰或委屈、悲愤。 封闭的陌生环境、缜密的心理攻势,承受不住精神失控才是常态。 而方正。 表情至始至终没有丝毫变化,既没有被人诬陷后的恼怒,也没有被人揭穿后的慌乱。 这很不正常! “昨天六点之后,你在什么地方?” “我与朋友约好一起吃饭,吃完饭看电影。”方正慢声道: “结果刚到东石路,就被一个不认识的人拿枪顶着,我不知道他手里的枪是真是假,为防万一只能跟着上了车。” “然后就到了凤头山。” “继续。”审讯人员开口: “往下说。” “我被他们关在一间木屋里,当时天色已经快要黑了,趁他们不注意我偷偷跑了出来。” “他们没发现?” “没有。” “然后哪?” “我怕被人抓到,躲在山脚处睡了一觉,直到下午才离开。” “为什么不报告治安署?” “惊吓过度,给忘了。” “彭!” 审讯人员猛拍桌案,怒道: “方正,我劝你老老实实交代,昨天夜里你是怎么杀的人?怎么处理的尸体?杀人凶器在哪?” “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方正皱眉: “他们死了?” “彭!” “不要装糊涂,他们就是被你杀的,你以为自己做的事天衣无缝?你太小看现代的检验技术了!” “看来是真的死了。”方正面无表情: “真好,不过不是我杀的。” “你以为自己嘴硬我们就不能定案?”审讯人员冷哼: “让你亲口承认是为了你好,现场的指纹、血迹、凶器甚至人证,都可以当做证据定罪。” “嘴硬是没有用的。” “厉害。”方正音带赞叹: “那你们应该能很快抓到凶手。” “你还不认?” “不是我做的我凭什么要认?” “现在有证据证明你就在现场,而且齐伟、袁小恋跟你有仇,种种证据表明你就是杀人凶手。” “呵……”方正轻呵: “现在判案,都只讲推理了?” “我们在尸体身上找到了你的指纹!” “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人不是我杀的,就算有指纹也是在车上沾的。” “有你的血!” “警官,这里的一切都有录像记录,这可是你告诉我的,撒谎的话我可以告你污蔑!” 场中一静。 审讯人员更是面色一滞。 这就是问题所在。 没有证据! 诸多间接证据都证明与方正脱不了关系,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一件直接证据。 一件也没有! 按理来说不应该。 从现场痕迹看,昨夜凤头山经历了一番厮杀,该有很多证据才对,销毁也没那么容易。 但…… 治安署的人一番搜寻,却是一无所获。 方正对此信心十足,为了清除证据,他几乎把地面都给掘地三尺,但凡碰过的东西尽数带到异世界。 甚至若不是东西太多带不了,连尸体他都要打包。 一番洗漱。 现如今的他浑身上下可谓干干净净,不沾染丝毫凤头山上的东西。 就像林警官说的,处理线索他并不专业,但足够细心,只要东西消失不见,就没人能证明他杀过人。 “呦!” 审讯室外,一人踱步来到周平身旁站定,挑眉道: “是个硬茬。” “要不要让我试试?” 附近几人见到对方纷纷招呼。 “贺署长。” “副署长!” 贺江东,治安署两位副署长之一,曾经是周平竞选署长的最大劲敌,风闻一向不怎么好。 “不用了。”周平闷声开口。 他知道贺江东的手段,无外乎教训一顿,是不是屈打成招没人清楚,一直让他不喜。 “对付这种刺头,就该用些手段。”贺江东轻拍周平肩头: “听说……” “他是你师弟?” 周平没有吭声。 “好本事!”贺江东竖起大拇指: “临危不乱、逆势反杀,面对审讯也是神情自若,不露丝毫口风,小小年纪不得了啊!” “还没有证据。”周平道: “不要先下结论。” “哈哈……”贺江东大笑: “周署长你别自欺欺人了,不是他杀的是谁杀的?” ………… 审讯犹在继续。 方正已经不记得过了多久,在这昏暗的房间里也无计时设备,只有无穷无尽的询问。 “在这两个月的时间内,你的银行卡里多出了三千多万巨款,你有什么可以解释的?” “卖的玉器,” “哪来的玉器?” “大伯留给我的。” “你大伯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连店铺都是租的,怎么可能给你留下价值几千万的玉器。” “这我不清楚,你可以去问他。” “彭!” “方正,你给我老实点。” “我很老实。”方正抬头,两眼满布血丝,咬牙道: “这个问题你们问了有八百遍了吧?” “我还是那句话!” “大伯留的!” “其他的不知道!” “人也不是我杀的!” * * * “不行。” 林警官摇了摇头,面泛苦涩: “根本问不出来什么。” 已经连续十几个小时煎熬,莫说其他人,就连在外面辅助联络的他,也已经有些受不了。 “人就是他杀的!” 审讯人员有些气急败坏: “普通人遇到这种事的态度不可能像他这样,他就是仗着我们没有证据。” “搜山!” “这么短的时间,那么多东西他不可能藏的太隐蔽,肯定就在凤头山的那个犄角旮旯,只要找到就能给他定罪。” “没有证据就不是他做的。”林警官摇头: “已经在搜山了,不过那边说希望不大,因为除了上山下山的地方,其他地方没发现脚印。” “那三千多万怎么说?” “交税交了八百多万,税务局那边没什么好说的,要知足古董交易交不交税向来全靠自觉,方正够给面子了。” “先关下去。”周平摆手,止住话头: “你们也歇歇。” 039 发泄 “进去!” 伴随着镣铐碰撞声,方正被推进一处铁栏杆阻隔的房间。 房间不大,有十几个平方,里面已经有不少人,大都蹲在角落里歇息,听到动静后纷纷抬头。 “你们几个。” 林警官在外面喝道: “他临时在这待一会,等下还要审讯,别招惹他。” “是,是。” 其中一人连连点头,满脸谄媚笑意,目送林警员离开立马收起表情,视线落在方正身上。 尤其是他手臂上的镣铐。 房间里的人手上并没有这东西,因为有铁栏杆拦着,只有出去受审的时候才会带上。 “朋友,你手上的东西他们忘记打开了。” 一人昂首,道: “不把人叫住?” “嗯。”方正垂首,面无表情: “无所谓。” 反正等下还要带上。 “大气!” 房间内众人,最引人瞩目的无疑是倚墙盘坐的花臂。 此人身材壮硕,满脸横肉,复杂的纹身从手臂纹到半截脖子,一对铜铃眼自带煞气,看上去就不是善茬。 在他身边还簇拥着几人,应该是一个团伙。 他拍了拍手,一脸随意问道: “干什么进来的?” “误会。”方正道: “什么也没干。” “切!”大花臂面露不屑: “这话,你还是留着跟他们说吧。” 方正没有吭声,面上一片阴沉,双手更是时紧时握,眼神来回闪动,心中诸多念头起伏。 方家的瓷器…… 现在肯定在祁原身上。 祁原让乔等人把自己挟持上山,一则让大伟、恋恋姐报复,二来也能给盗取瓷器创造条件。 那件瓷器是方家的传承,大伯的命根子! 一想到这里,方正心头就怒火高涨。 姓祁的…… 该死! 还有百日筑基。 只差一点点,就功成圆满。 奈何…… 虽然到现在这种地步已经与圆满相差无几,但就那么几天,却可能会是一辈子缺憾。 倒是能穿越回异界完成最后一步,可是…… 怎么跟人解释? “喂!” 一人靠近大吼,猛推方正肩膀: “没听到我大哥问你话?” 方正后退两步,眉头皱起: “抱歉,我刚刚想事情,没有听到。” “没听到?”来人撇嘴: “那要耳朵有什么用?吃干饭的啊!我大哥问你话也敢当耳边风,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方正面色绷紧,慢声道: “别惹我。” “呦!” 来人挑眉,回头看了眼同伴,几人当即哈哈大笑,他面上笑意一收,直接一巴掌扇了出去。 “还挺硬气,他妈的找揍!” “彭!” 闷响传来。 巴掌并未落在方正脸上,对方反到面成青紫,整个人弯下腰去,大口张开不停呕出苦水。 “肚……肚子……” 却是在他动手之际,方正一脚踹了过去,正中腹部,巨大的力量直接让对方肠道痉挛。 然后一击侧踢,把人扫飞出去。 “艹!” “还他妈敢动手!” “上!” 大花臂身旁几人见状面色大变,咆哮起身就要动手。 “唰!” 场中人影闪烁,现在的方正就像是一点就着的炸药桶,怒火推着他的身体冲向几人。 根本无需他人动手,他自己已经冲了过去。 崩拳! 半步崩! “彭!” 一人离地飞起,重重撞在墙壁上。 方正面上毫无表情,身体一晃贴近另外一人,双手探出抓住衣领,直接把人高高举起。 手臂发力,一百多斤的身体笔直飞出。 “噗通!” “啊!” 双手被镣铐束缚的他如猛虎入羊群,一阵拳打脚踢,非人的力量发力一撞就能把人撞飞。 包括大花臂在内的五个人,在他面前像是随意揉捏的稻草,毫无抵抗之力。 除了某些满身肥肉的胖子,人的力量大致与体重正当。 六十公斤体重的人,力量绝不会有一百公斤的人大,也许锻炼可以缩小差距,但彼此上限不同。 拳击, 也是按体重等级划分。 而方正…… 身材算不上壮硕,体重勉强算是中等偏上,力量却匪夷所思的达到世界一流的水准。 就像是一头猛兽塞进他的肉身。 “咣当……” 一人重重撞在铁栏杆上,巨大的声响终于惊动了外面治安署的人。 “干什么?” “住手!” “赶紧住手!” 几人手持电棍冲来,口中呼喝不断。 方正冷眼看去,双手抓住大花臂的头发,鼻间冷哼,一记鞭腿甩出,居然带出脆响。 “啪!” 大花臂整个人打横飞出,重重撞在墙上,缓缓滑落,身体不时抽搐,口鼻往外冒出白沫。 当着治安署众人的面,他竟然还在殴打其他人。 “救命!” 一人受伤较轻,见状披头散发疯狂扑向铁门,双手不停拍打,面上满是受尽惊吓的恐惧: “救命啊!” “他是疯子!” “疯子……” “方正住手。”林警员急喝: “有人要见你。” 方正抬头,停下动作。 * * * “哎呦……” “疼!” 房间里,大花臂几人蜷缩着身体,不时哀嚎呼痛,面上明显的青肿短时间内显然消不下去。 “孙哥。” 接过警员递过来的药水,大花臂嘴角抽搐,问道: “那人干什么的?” “怎么……这么凶残?” 以一打五,几人几乎毫无还手之力,短短片刻就被揍得鼻青脸肿,差一点都要闹出命来。 下手也忒狠了! 他们在外面打人都不敢这么打,这里可是治安署, “呵!”警员轻呵: “你们算轻的,昨天有六个人死在他手里,其中有个两米高的职业拳手被他活生生打死。” “告诉过你们别惹他。” “啊!”大花臂无语,叫道: “我艹!这种人你们干嘛把他关在这里?” “暂时关押。”警员道: “等下可能还会回来。” “啊!” “我要换房间!” “换房间!” 不单单大花臂,房间里其他人也是面色大变,疯狂叫嚷,显然没人愿意跟疯子住在一起。 ………… “师傅。” “嗯。”郭自然隔着栅栏坐在对面,上上下下把他审视一遍,方轻哼一声: “长本事了,都敢杀人了。” 方正没有吭声。 对于受他尊敬的人,他并不愿意撒谎。 “算了。” 郭自然摇了摇头: “我来这里也不是让你认罪的。” “谢师傅。” “你知道我在你之前收了三个徒弟吧?”郭自然抬头,眼神幽幽,不等方正回答继续道: “我收的第一个徒弟是周平哥哥。” “他哥……当着他的命被人当街打死,所以对某些人周平深恶痛绝,也因此考上治安署。” 方正挑眉,缓缓点头。 难怪周平的性格那么刻板,看来是年轻时候受到了刺激。 “三徒弟……” 郭自然轻叹: “也不学好,我之所以落得今天这个境地就是因为他,你师兄很怕你也会像他那样。” 040 圆满 回忆往昔,郭自然不免有些感慨。 他是真正有本事的人! 年纪轻轻拜得名师,习得传承,还上战场立过功,被安排在某位大人物身边做守卫。 在形意拳这一拳法中,属于顶尖高手。 不然的话,当初陆老也不会介绍方正拜师,可惜时运不济,收的徒弟一个个都不省心。 临老看着顺眼收个徒弟,也是这样…… “你跟老三不一样。” 取下腰间带着的小酒瓶,打开抿了一口,郭自然慢声开口: “你杀的都是坏人,他可是为了钱谁都能杀,把我半辈子积累的声誉败的一干二净。” “嗝……” 打了个酒嗝,又道: “周平性子倔,怕是一时半会放不了人,你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老头子我能帮就帮。” “还真有。”方正略作沉吟,道: “帮我给尔秋解释一下。” “呵……”郭自然轻笑,他当然知道两人正在处对象,道: “这个忙我可帮不了,还是等你出来再说吧,如果出不来……,也就用不着解释了。” “叫律师之类,倒是可以。” “算了。”方正摇头: “师傅能不能送东西进来?” “嗯?”郭自然眯眼: “那就要看是什么东西了?” * * * “进去!” 等方正再次回到看押的房间,屋子众人无不面色发白,大花臂几人更是蜷缩到角落。 唯恐引起他的注意。 “警官。” 其中一人更是哑着嗓子问道: “什么时候给我们换房间?” “很快。”林警官面露无奈: “那边有几位女犯,正在腾倒地方,一会就好了。” “方正。” 转过头,他再次叮嘱: “不要惹事。” 方正垂首,一声不吭,随便找了个干净地方蹲下,长发披散遮住面颊越发显得渗人。 其他人更是不敢吭声。 警察署的房间对于大花臂几人来说,已经是熟客,却从没有如今天这般觉得如此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 “方正!” 林警官再次回来,手里提这个塑料袋,表情古怪: “你要的东西。” “唰!” 方正猛然抬头,起身来到栏杆边,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软乎乎的东西,掂了掂随口问道: “新鲜的?” “新鲜。”林警官开口: “还冒着热气……” “呕!” 他话没说完,就已单手捂嘴疯狂后退,面上满布骇然,肠胃里翻江倒海几欲脱口喷出。 这时其他人也看清方正手里的东西。 红白相间的东西,白的是脂肪、红的应该是心肌,热气腾腾,拿在手里的时候还颤了颤。 心脏! 新鲜且未经任何处理加工过的牛心。 手拿牛心的方正面无表情张口咬下,霎时间满嘴血水肉沫,牙齿嚼动的声音清晰可闻。 他竟是直接咽进了肚子。 “呃……” “呕!” “……” 这一幕,让房间内的众人彻底精神崩溃,纷纷变色、呕吐,大花臂更是疯狂拍打栏杆。 “这家伙是个疯子!” “是变态!” “赶快放我出去!” 吵闹声也把治安署的其他人引了过来,待问清楚发生什么,看向方正的眼神不由变的古怪起来。 杀人! 吃心! 这家伙不会真是个疯子吧? “单独关押。” 这种情况,其他人肯定不敢跟方正关在一起,谁知道半夜里他会不会发疯把人给杀了。 ………… 钻! 劈! 炮! 崩…… 空旷的房间里,方正双眼微眯,一丝不苟演练着五行拳,每一个动作都标准到让人发指。 即使被人围观,也未曾停下动作。 “呼……” 衣衫猎猎,劲风激荡。 速度与力量的结合,在他身上尽显无疑。 就算是周平,也不得不承认在形意拳上的造诣,这位年轻的小师弟已经远远超过他。 “按他自己的说法,吃牛心是为了锻炼身体。” 林警官开口: “我们调查了他这段时间购买的东西,确实有牛心,而且每天最少一个,从没有中断过。” “署长。” “吃牛心真的能长力气?” “不能。”周平翻了翻白眼: “你想什么哪?” 林警官挠头干笑,他也知道这不可能,但方正显露的力气又确实远远超出他的体型。 “凤头山那边有没有新的线索。” “没有!” 轻叹一声,他继续道: “当时在场的只有方正,他又是一位拳法高手,与死者身上痕迹相符,种种线索证明他就是凶手但偏偏没有证据。” “这事……” “不好办!” 如果是普通人,面对治安署的审讯肯定会露出马脚。 但这人不同…… 面对无休止的审讯,口风丝毫不露,还能抽时间一丝不苟的锻炼武技,颇有一种清风拂山岗的感觉。 从方正这些日子买的东西看,他极有可能隐藏着什么秘密,就像他的大伯方坚那般。 生吃心脏,毫无顾忌。 这种人的心性,肯定与普通人不一样。 三天后。 持续的审讯让方正眼泛血丝,即使如此也未曾中断修炼,此时的他长发散乱如疯似魔。 动作却前所未有的稳定。 “噗通!” “噗通……” 正在搬运气血之际,心脏突然加速跳动,就像是加压的水泵,体内气血眨眼如江水呼啸。 “哗啦啦……” 气血如潮! “呃……” 方正昂首,勃颈处青筋高鼓,甚至能够看到血液冲刷血管的痕迹。 “轰!” 感知中,似乎有某个无形之物突然炸开,震耳欲聋的轰鸣响彻脑海,震颤四肢百骸。 百日筑基…… 圆满! 但与书中所载不同。 似乎是达到某个临界点,又或者是这些时日积蓄在体内的能量突然爆发,在功成圆满的那一刻尽数反馈,涌向四肢百骸。 皮肉、筋骨、内脏…… 浑身上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化。 脱胎换骨! 尤其是骨骼,这些时日不间断的服用壮骨丹,残存药力似乎也被这股异力引动出来。 “啪!” 尾椎部位突然传来爆响。 下一瞬。 “噼啪!” “啪……” 四肢百骸齐响,就如身缠鞭炮,噼里啪啦响个不停,每一声节都带动身上衣衫巨颤。 待到头骨一颤,方正陡然低吼,身体前扑一拳砸向身侧墙壁。 “彭!” “轰……” 偌大房屋猛然一颤,那水泥钢筋浇灌的厚实墙面竟是被他一拳砸出深深凹陷,道道裂痕蔓延整面墙壁。 似乎轻轻一推,就会彻底倒下。 “怎么回事?” “干什么?” “方正,又是你!” 治安署的人在此被惊动。 “抱歉。”方正缓缓收回拳头: “你们这的建筑质量看来不太好。” 直到此时,众人才看清场中情况,无不面露骇然,这真的是肉体凡胎可以做到的事? “赵议员?” “可是……” “是,那就先这样。” 周平不知何时出现在场中,对着电话点了点头,眼神复杂看向方正,随即无奈摆手: “放人。” 041 突破 直至回到自家的店铺方瓷,方正都没能回过神来,周平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了自己? 不会是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吧? “最近不要离开曲市,治安署随时可能对你进行传讯。” “老实点!” “……” 周平自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面色阴沉交代了几句,随即驾车离去,显然是心有不甘。 目送对方离开,方正洒然一笑: “管他哪!” 不管如何,能出来总是好的。 好几天都没能真正合眼,时刻绷紧精神应对询问,他早已精疲力尽,现如今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这一睡,从白天睡到黑夜。 华灯初上、夜幕降临,洗漱间水流如注。 方正闭眼昂首,任由温热的水流冲刷身体,带走疲惫之余,也让他的精神慢慢恢复。 自然而然,百日筑基法所述法门一一浮现脑海。 功成圆满、身同再造…… “竟是这个意思!” “难怪书中着重记载,百日筑基法一旦开始万万不能中断,原来在功成圆满之际,会有一场大造化。” “身同再造!” 垂首,缓缓抬起手臂,五指虚握,一种充实的力量感油然而生。 似乎一拳能打死一头猛虎。 这无疑是错觉,但对比之前,他的力气绝对称得上突飞猛进,说是脱胎换骨也不为过。 “气血一变!” 方正双眼发亮: “锻骨武者!” 在百日筑基圆满的那一刻,他彻底脱胎换骨,不止奠定肉身根基,更是突破气血一变的限制,成为一位真正的武者。 得益于纯阳宫的壮骨丹,皮肉、筋骨、内脏三者之中,锻骨最先突破。 “百日筑基虽好,却也达不到这种效果,自己之所以如此,还有吃牛心和两个世界的桩功加持。” “还有手腕那诡异纹路之助,这才能有现在的成就。” “比照吴海,现在的自己不仅是气血一变武者,怕是距离气血二变也已不远,可谓是一步登天。” 皮肉紧实! 筋骨强壮! 五脏有力! 几天前的自己与现在相比,犹如孩童。 行出洗漱间,赤足来到窗户前,方正抬首看去,隔着夜空远眺曲市繁华夜景,落向最为混乱的牌街。 * * * 牌街又称牌坊街。 据说古时候这里住的人非富即贵,且女子守节、男好读书,得赐诸多牌坊,因而得名。 时过境迁。 这里早已不复当年盛景,象征贞洁、品德的牌坊也换做七彩斑斓的招牌,诸多酒吧、ktv齐聚。 站街女明目张胆在门前揽客。 夜场门前排着长队,许许多多打扮各异的男女相拥入内,刺耳、激烈的乐声充斥耳膜。 由书香门楣到风俗大街,说起来也是讽刺。 迈密会所。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各种中不中、洋不洋的称呼开始流星起来,就连牌街最大的会所也是如此。 方正在迈密会所前站定,抬头打量了一下这栋被各种灯光笼罩的五层建筑,眼露沉思。 随即迈步朝大门行去。 “先生。” 长相俊秀的门童伸手虚拦,客客气气道: “请出示您的会员卡。” “会员卡?”方正侧首。 “是。”门童点头: “我们这里是会员制,不是会员的话抱歉不能入内,要办会员的话需要老会员介绍,这边并不直接办理。” 还挺麻烦! 方正径自开口:“我找你们老板。” “贺宣平。” 祁原被大伟几人唤做二老板,头上自然有一位大老板,就是贺宣平。 “贺老板。”门童面色一变,虽然来人打扮普普通通,但能直呼老板名字的向来无一善茬。 当即道: “您最好打电话联系一下,让人出来接。” “不用了。”方正踏步前行: “我自己进去找他。” 他的动作让门童踉跄后退,也让后面两个看守大汉大吼出声: “干什么的?” “站住!” 两人一左一右奔来,探手就抓,看上去竟还有几分擒拿手的技巧,并不只是用蛮力。 方正脚下不停,抬手轻推。 “彭!” 巨力勃发,两个大汉直接离地飞起,重重砸在两侧门板上,倒地后吃痛低哼,一时间起不来身。 门童正欲疾呼,见状眼珠子几乎瞪出眼眶。 那可是两个一百大几十斤的活人,怎么在对方面前就跟玩具娃娃一样,一推就飞了出去。 这要有多大的力气? 方正也微微一愣,他知道成为气血武者后自己的实力突飞猛进,却也没想到会那么强。 他只是想推开两人,结果直接推飞。 如果说百日筑基的习武之人,在这里力气堪比世界一流,气血一变就相当于世界顶尖。 而他…… 明显要更强一筹! 兴许气血二变也不过如此。 只是微微一愣,他继续迈步前行。 ………… “咚!” “咚!” 急促的鼓声打着节拍,几位乐手摇头晃脑在台上演奏,七彩灯光来回扫射会所大厅。 一个个男男女女在音乐的带领下扭动身躯,不时抬手叫上一声,换来身旁人的大声喝彩。 烟气弥漫, 酒味四溢。 激情与荷尔蒙在这里交织、碰撞。 方正也曾来过类似的地方驻唱、表演,现今行在其中,却只觉着有些吵闹,已然没有当初的感觉。 乐队下场,换上美女打碟,声音越发喧嚣。 “朋友。” 在一处几人围拢的卡座停下,他弯腰询问: “请问一下,知不知道贺老板在哪?” “贺老板?”对方醉意熏熏抬头,伸手往上一指: “办公室在四楼,你可以去问问。” “谢谢!” “不客气。” 挺有礼貌。 扫眼一周,方正踏步朝着楼梯方向行去。 上楼的位置有四个西装笔挺大汉守着,见他上来下意识一拦,这时看门的门童急匆匆奔来。 “就是他!” 门童大吼: “他不是会员,刚刚强闯进来。” “嗯?” 四人面色大变,二话不说猛扑过来。 “滚!” 方正面无表情踏步上前,双手好似拨动稻草一般来回一分,冲到最前面的两人就被扔进混乱的人群之中。 身体一靠,剩下两人就像是被石头撞了一样,软软瘫倒在地。 “你干什么?” “拦住他!” “哗啦啦……” 楼上,一群人咆哮着冲了过来,其中更是有人手拿类似电棍的武器。 方正双眼一缩,探手抓起一旁两米高的瓷器摆件,向抡大锤一般朝着前方来人轰去。 “彭!” “咣啷啷……” 伴随着一声脆响,一干人哀嚎惨叫。 方正身体前冲,如猛虎入羊群,拳打脚踢、疯狂肆虐,除了避开电棍再无一合之敌。 “住手!” 不知何时,一位身着白色西装的中年男子出现在后方,目光在方正身上一顿,身躯微躬开口道: “方先生,老板有请。” 042 鲁莽 能在牌街经营最大的娱乐会所,放高利贷多年始终平安无事,贺宣平自是曲市黑白通吃的大人物。 这等人, 与老实本分的方正本应处在两个不接壤的世界,如今却有了牵连。 江湖传言,贺老大豹头环眼、燕颌虎须,能以一当十,伙同几位弟兄打下现今这片基业。 传闻不如亲见。 实木桌案后的男子五官端正、气质儒雅,身上毫无戾气,宛如一位平易近人的富商。 古色古香的办公桌,大气中透着股雍容华贵,各处点缀恰到好处,显然设计这里的人极为用心。 角落的绿植,屏风前的招财蟾蜍,应该也有风水讲究。 “方老板!” 看着推门而入的年轻人,贺宣平笑着起身: “久仰久仰!” “你认识我?”方正开口。 他自问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对方则是高高在上的大佬,想不到自己还能入对方的眼。 “当然。”贺宣平点头,音带惊叹: “凤头山一夜,方老板一怒之下连杀六人,现如今在道上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那是误会。”方正面上毫无表情变化: “贺老板既然知道我,应该清楚我为何而来吧?” “不急。” 贺宣平朝身侧招手: “初次见面,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旁边一位着旗袍的女子闻声,扭动曼妙身姿踏步上前,把一个文件放在前面的桌上。 借条! 大伯的签字方正很熟悉,这无疑是那二十万的借款证明。 “……”方正抬头,看向对方: “贺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贺宣平朗笑: “就是想跟方老板交个朋友,不过是区区二十万,如何比得上能认识一位武林高手?” “交朋友?”方正眯眼,以对方的身份这般做可以算得上屈尊降贵,但此时的他没有心思理会。 直接问道: “祁原在哪?” “祁原……”贺宣平摇头: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自从方老板在凤头山大展雄风后,他就找了个借口不再露面。” “方老板若是遇到他,不妨替我打声招呼。” “……”方正直视对方,道: “也就是说,你不愿意把他交出来。” 贺宣平面上笑意一僵。 他作为一方大佬,愿意见方正已经很给面子,又送还借条,面子、里子可谓都给齐了。 不曾想。 对方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房间里还有其他人,俱都是贺老大雇来的打手,此即无不面泛怒容,气氛陡然变的紧张起来。 主辱臣死, 现代社会自然没那么夸张,但跟着老大混饭吃,老大丢脸,他们心里同样不会舒服。 “呼……” 贺宣平长舒一口气,压下心头怒火,慢声道: “我是真不知道他在那里,方老板如果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不然你搜这里也行。” “大哥!” 此前引路的白西装双手紧握: “您没必要委屈自己。” “哎。”贺宣平摇头: “我们是生意人,打打杀杀的事尽量不沾,再说与人方便便是与己方便,方老板你说对吧?” “说得好!” 方正点头: “不过祁原拿了我的东西,这件事必须有个交代,你不会以为他不在我就会善罢甘休吧?” “哦!”贺宣平挺直腰板,面色泛寒: “你想怎样?” “我的东西,一定要拿回来。”方正开口,声音没有起伏波动,却透着股狠辣决绝: “不然,我不介意让几个人消失不见!” 方瓷, 那是他们方家的东西。 绝对不能丢! “彭!” 贺宣平拍案而起,怒道: “姓方的,你敢威胁我!” “这不是威胁。”方正开口: “我只是实话实说。” “呵……”贺宣平轻呵,面色来回变换,诸多复杂的情绪涌上脑海,让他额头青筋高鼓。 看来这些年自己确实有些慵懒了,年轻一辈已经忘了自己当年是怎么一步步走到现在的。 就连一个小年轻,也敢当着面威胁自己。 真当自己是吃素的! 艹! 怒火上涌,年轻时候的豪情涌上心头,贺宣平猛然大吼: “干他!” “彭!” 他话音未落,屋内的众人就已从四面八方朝方正扑去,个个眼神凶狠,拳、棍齐上。 并没有刀! 这里毕竟是经营生意的地方,经常会有治安署的人巡察抽检,刀这种凶器自然没有。 左右两人距离最近,一人握拳猛击头部,一人挥棍狠抽大腿。 他们身高马大,动手之际不留余力,若是换做普通人,怕是极有可能会弄出来人命。 但方正并不普通! 他面对来袭的攻势纹丝不动,任由拳头和棍棒落在身上,同时挥拳猛击身侧那人头部。 脚下一震,探手躲过了棍棒,原样抽了回去。 “彭!” “噗!” 拳棍落在身上,方正面不改色,两人则是惨叫一声,直接倒地一时间难以起身。 “唰!” 方正身形晃动,迎着众人朝前猛冲。 短短一步的距离,他却像是出膛炮弹般迅猛突进,劲力大的不可思议,当头一人被直接撞飞。 劈! 炮! 崩! …… 五行拳脱手而出。 “去你妈的!” 一人怒吼,声音还未落下整个人就飞了起来,砸碎屏风后又翻滚了几圈才停了下来。 众人中也有高手,白西装就是。 修炼泰拳的他劲力凶猛,曾一肘打断大腿粗细的木桩,比凤头山上的黑人还强上一分。 奈何…… 白西装的凶狠飞膝被一只大手凭空拦下,还未回神腿就被抓住,直接扔飞五六米之远。 贺宣平面颊抽搐。 在他眼中,自己的一干打手冲的有多快,退的就有多块,八九个人被人一边倒的殴打,眨眼功夫就欲崩溃。 “哗啦啦……” 他猛的拉开抽屉,从暗格里掏出手枪,抬手直指方正。 “唰!” “咄!” 一抹亮光闪过。 “啊!” 贺宣平吃痛惨叫,持枪的手竟是被一把匕首生生贯穿,钉在墙上,手枪自也从掌心滑落在地。 “彭!” “住手!” “都住手!” “治安署,你们在干什么?” 眼见场中局势一片混乱,一群治安署的人撞门闯入,带头的赫然是老熟人署长周平。 “方正!” 他目视方正,眼角抽搐: “我只是放松一会,你就又闹出乱子。” “聚众斗殴!” “全都给我带走!” “慢。”贺宣平陡然大喝,左手拔起插在右手掌心的匕首,咬牙道: “周署长误会了,我们这是闹着玩。” “闹着玩?”周平盯着他那鲜血直淌的右手,声音冰冷: “闹这么大?” “不小心弄伤手,难道这也要治安署管吗?”贺宣平的面色极其难看,咬着牙喝道: “倒是你,擅闯私人住所,有搜查令没有?” “没有的话……” “请出去!” “贺老板。”周平眯眼: “你要想好,治安署至少会跟你讲道理,有些人却未必。” 043 寻回 房间里再次恢复平静。 贺宣平脸色阴沉。 旗袍美女手拿喷剂帮他处理着掌心伤口,娇躯不时轻颤,显然还在为刚才的场景后怕。 “呵……” 轻呵一声,贺宣平慢声开口: “真是英雄出少年,我终究还是老了。” 说着抬头看来: “方老板武艺高强,果真是名副其实,贺某人佩服,祁原怕是瞎了眼才会想到招惹你。” 刚才手枪就掉在地上,这东西不能让治安署的人发现,再加上另有其他顾忌,他也只好赶人。 不同于方正。 贺宣平在曲市经营几十年,关系横跨黑白两道,就算是治安署署长也不能轻易动他。 一番威逼,周平只好无奈退走。 “比不得贺老板。”方正道: “我可是在治安署吃了不小苦头,你一句话就能把人赶走。” 贺宣平轻轻摇头。 他虽然不做正当生意,却并不崇拜个人武力,尤其是现在这种社会,武功再高也是没用。 关系! 利益捆绑! 唯有如此才能坐稳现在这个位置。 周平不想动他? 怕是做梦都想! 但贺宣平并不是一个人,他的关系网连接着一大批人,那些人才是周平真正退却的原因,世事本应如此。 可…… 面前这个年轻人不同。 这个人的武力值强的可怕,而且有一种肆无忌惮的心态,权势在他面前丝毫没有用。 对方敢杀人! 也有实力杀人! 古时豪侠也不过如此。 但古时候一怒杀人大不了一走了之,受限于刑侦技术,远走他乡后依旧能过稳当日子,所以会少些顾虑。 现在根本不可能。 他不知道对方这种心性是怎么培养出来的,还是有所依仗,却知道这种人不能招惹,因为毫无顾忌。 “阿浪。” 朝白西装招了招手,贺宣平闭眼道: “给他!” “大哥。”白西装面色微变,下意识看向方正,想到刚才的场景浑身上下不由作痛。 咬了咬牙,他从身上取出一张名片: “方……老板,你要找人的话可以打上面的电话。” 方正接过: “多谢!” 他起身站起,想了想又拿起桌上大伯方坚的借条,朝贺宣平点头示意: “贺老板,再见。” “再见。” 目送方正收起借条,贺宣平的面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 * * 桌面。 一件斗彩瓷器稳稳摆放。 缠枝花纹梅瓶! 修长的瓶颈、繁复却不显张扬的花纹图案,光滑圆润的釉面,无不说明此物的难得。 “方家瓷器以斗彩出名,曾经的生肖套件更是难得可贵,可惜……当年的手艺如今已经失传。” 一位留有三寸胡须的老者手拿放大镜,一边检查瓷器,一边开口: “莫老板,没错了,这件是精品!” “那就好。”莫老板身材肥硕,闻言面露笑意,本就小的眼睛更是被肥肉挤成两条缝。 “韩律,拟合同吧。” “莫老板。”祁原皱眉: “没必要这么麻烦。” “要的要的。”莫老板的口音迥异曲市本地人,咧嘴笑道: “不写个价钱,我转手的时候不好给人交代,祁老板放心,该你的钱我一分都不会少。” “好吧!” 祁原轻叹。 其实他也清楚,这件瓷器虽好,市场价也就在二百万以内,对方愿意出三百万买的就是名声。 方家仅剩的一件精品瓷! 讲好这个故事,才能卖出更好的价钱。 合同也是如此,莫老板自诩是正经生意人,买卖赃物这种事自然不可能在他身上发生。 “祁老板。” 韩律年纪不大,表情却很老成,甚至有些木讷,伸手递来打印的合同: “您看一下。” “用不着。”祁原急忙接过,签字确认: “我相信莫老板。” “还是要看看的。”莫老板道: “确认一下,彼此都方便,唔……” “祁老板看上去很急?” “倒也不是太急。”祁原搓动双手: “就是听说有个人从治安署出来了,可能会来找麻烦,我虽然不怕却也不想招惹是非。” “再说……” “治安署的人最近也在找我。” “不用担心。”莫老板笑道: “这里足够隐秘,不会有人找过来。” “算了!” 他摆了摆手: “转账吧。” “好。”祁原大喜: “谢谢莫老板。” 转账速度很快,眨眼功夫他的账户上就多出来三百万,这几日悬着的心也落了下去。 有了这三百万,再加上这些年的积蓄,就算离开曲市也能过的潇洒自在。 更何况…… 南边某地还有一套房子! “嗯?” 就在这时,莫老板眨了眨眼,朝祁原身后看去: “你是谁?” “这里可以让外人进来吗?” 祁原闻声回头,面色瞬间惨白: “方正!” “是我。”方正点头,视线扫过对方,最后落在那缠枝花纹梅瓶上,心头不由一松,幸好赶来的及时: “祁老板,我们终于见面了。” “唰!” 祁原猛然起身,口中大喝: “赵老二,拦住他!” “啊!” 一人从角落冲出,手持匕首猛扑方正所在: “就是你杀了我大哥?” “给我去死!” 此人满脸横肉,铜铃大眼圆睁,眼神极其凶残,挥舞着匕首直攻咽喉、腰肋这等要害,招招夺命。 “嗯?” 方正眉头微皱,念头一转就回过神来。 祁原身边有两大打手,是一对兄弟,专门负责处理各种见不得光的事,当天跟在恋恋姐上凤头山的就是其中之一。 那人似乎叫老赵? 当时他询问对方事情缘由,幕后指使是谁,老赵趁他不注意竟然妄图偷袭,被他反杀。 面前这位…… 应该是他兄弟了。 脖颈微侧,避开咽喉要害,方正大手一伸施展擒拿手法夺过来匕首,单手轻轻一划。 锋利的匕首在空中留下一道曼妙曲线,抹过赵老二的咽喉,血雾从裂口处喷洒而出。 这两兄弟不是好人,杀之自然不必客气。 祁原身体发福、缺乏锻炼,见状自知逃不过方正追杀,钢牙一咬,猛的举起一旁的缠枝花纹梅瓶。 口中喝道:“你别过来,过来的话我就把它给摔了!” 方正面色不变,踏步靠近,手中匕首对着祁原心口就是猛刺五六记,刀刀直入心脏。 “噗!” “噗……” 祁原身体乱颤,眼中亮光暗淡。 手里一松,缠枝花纹梅瓶已被方正稳稳接住,顺手从桌子上拿起一块白布轻轻擦拭。 自家的瓷器,不能沾染污血。 他的动作简单直接、干净利落,更是快的匪夷所思,其他人还没回过神来,就见祁原两人已经命丧黄泉。 刚才还跟自己说话的人,现今就倒在血泊中。 “哒哒哒……” 莫老板坐在椅子上,牙齿疯狂碰撞,额头满布冷哼,见方正侧首看来,结结巴巴开口: “不……不管我的事。” “我姓方。”方正声音平淡: “这件瓷器是我方家的东西。” “对,对。”莫老板急急点头: “东西您可以带走,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不是这样的。”韩律在一旁开口: “根据现行夏国律法,如果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善意取得赃物,对于物权有一定的权益……” 他显然也很害怕,小腿肚子乱颤,但依旧牢记律法。 “你他妈闭嘴!”莫老板扯着嗓子大吼: “我说没问题,就没问题!” “东西本来就是方先生,人家取回自己的东西你凭什么有意见?学律法学成傻子了,懂不懂什么叫做体谅?” “对,对!” 一旁的老者连连点头,恨不得捂住韩律的嘴。 “多谢。”方正收起瓷器,朝几人点头: “刚才的事,麻烦几位不要说出去。” “我们肯定不说。”莫老板赌咒发誓: “如果说出去的话,我以后终身不举!” “……”方正张了张嘴: “倒也不用发那么毒的誓。” 044 得失 连日来的阴霾一朝散尽,和煦阳光遍洒大地,给这冰冷的钢铁城市也蒙上一层柔和光晕。 迎着蔚蓝天空舒展了一下筋骨,方正面露微笑,只觉心情舒畅。 一切, 都已结束! 自己又能过回稳稳当当的日子。 谈谈恋爱、赚点小钱,生活简单充实。 “方正!” “尔秋!” 郭尔秋充满朝气的身影总是能让人开心,也许这也正是方正放下心结愿意追求的原因。 “给。” 方正递过去迟来的礼物: “抱歉这段日子一直没有时间,我给你挑的东西,看看喜不喜欢?” “啊!”郭尔秋面露迟疑,直至礼物被塞进手里才垂下头,神情复杂缓缓打开锦盒。 一串漂亮的金项链映入眼帘。 简简单单的造型,复古与时尚结合,月老、红线的寓意更是不言自明,让她手腕轻颤。 “喜欢吗?” 方正一脸期待。 “方……方正。”郭尔秋抬头,眼神闪烁: “我觉的……也许……大概……可能……,我们两个不合适。” “嗯?”方正一愣,整个人就像是沉重一击落在头上,脑袋里一片空白,意识茫然。 “为什么?” 他呆呆开口。 虽然没有表白,但两人对彼此之间的关系十分明了,连郭自然都已经默许他们的感情。 “你看。” 郭尔秋紧咬嘴唇,双手揉捏衣角: “你是我爷爷的徒弟,咱们俩之间差着辈呐。” 方正默然,良久才道: “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没……没有。”郭尔秋面露慌乱,连连摇头摆手: “没人跟我说什么,是我自己这么想的。” “你确定自己这么想?”方正正色开口: “尔秋,我们已经都是成年人,感情的事没必要听别人怎么说,要尊重自己的想法。” “我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一个道理。” “人生……” “只属于自己!” 说着,视线越过郭尔秋朝她身后看去。 不知何时,周平、周青青父女出现在场中,今天的周青青不再是非主流,倒是顺眼许多。 如果不是眼中怒意的话…… “姓方的。” 周青青上前一步拉住郭尔秋,道: “你有本事告诉尔秋这几天你在做什么?” “尔秋!” “他就是个杀人犯!” “住口!”方正面色一沉,怒斥道: “有你什么事?” 周青青娇躯一颤,下意识后退两步,却也不忘拉住郭尔秋,把她与方正的距离扯远。 “方正。”周平声音平淡: “你不为自己想也该为尔秋、师傅考虑,以你的性格如果与尔秋在一起,只会害了她。” “哼!” 方正轻哼: “不要用大道理教训我,师傅都没意见,你凭什么?” “尔秋!” 他直视郭尔秋,道: “只要你愿意,没人能拦你。” “……” 郭尔秋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看着方正的眼神就像是碎裂的玻璃,满是不舍与悲伤。 场中一静。 方正的心止不住朝下沉去,郭尔秋虽然没有开口,却已表明态度。 “尔秋,我们走。” 周青青昂首,像是一只战胜的斗鸡: “把东西还给他。” 郭尔秋手腕颤抖,缓缓伸手。 “不用了。”方正冷着脸,拂袖转身: “扔了吧!” * * * “方老板。” 一人拦住去路: “有人要见你。” 方正抬头,本不予理会,看清来人后下意识挑眉: “是你!” 他认的对方,当初郭尔秋律所接到一个离婚诉讼案,档案被抢,这个人就曾出现在现场,被人称作钱秘。 似乎是某位议员的身边人。 秘书? “我姓钱,钱硝。”钱硝伸手示意: “请!” 低调却绝不便宜豪车车门打开,露出内里的真皮座椅,一位浓妆艳抹的女子笑着招手。 方正眯眼,想了想迈步上车。 出乎他的意料,女子并非是要见他的人,而是钱硝安排的女伴,等下一同参加一场宴会。 要见他的人,是宴会主角。 车辆缓缓启动,无声无息汇入车流,于一个小时后出现在曲市市郊,在一处别墅前停下。 ‘经过五个门岗!’ ‘这么隐蔽,是什么地方?’ “方老板。” 钱硝打开车门: “请!” 下了车,女子主动揽住方正手臂,明明互不相识的两人却如一对恋人般行入一处大厅。 厅内,诸多男女散落。 不同于夜场、会所,这里的环境极尽奢华之能,男人多西装笔挺、女子温文尔雅,身上都透着一种莫名气质。 一种…… 迥异于普通人的气质! “方正!”一人迈步靠近: “想不到,在这里能见到你。” “你是?”方正皱眉。 “我叫贺江东。”贺江东背负双手,淡笑点头: “治安署署长,不过是副的,前些日子在里面见过你。” “哦!” 方正眯眼。 “说起来。”贺江东转身,伸手朝二楼一指: “我有位本家今天也在,你们应该认识。” 方正抬头,就见西装革履的贺宣平垂首看来,两人四目相对,贺宣平点了点头从一旁端起酒杯遥遥示意。 扫眼场中。 贺宣平、贺江东这等人物似乎毫不出众,与他人相谈甚欢,其中不少人细看颇为眼熟。 似乎…… 在电视上见过。 “听说,祁原失踪了。”贺江东转过身,目视方正: “曲市人口千万,哪天不会失踪一两个人,偏偏周平这个人太轴,一直想找到线索。” “哪有那么好找的?” “是吧,方老板!” “嗯。”方正不置可否。 相较于周平,贺江东向他显露出明显的善意,但与这种人相处,心里却又不怎么舒服。 “今天是赵议员举办的慈善晚会,方老板打算捐多少?” “赵议员?” “不错。” 贺江东笑道: “方老板能那么快从治安署出来,不会没想过是因为什么吧?据我所知周平一直想把你再抓回去,却一直不敢动手,可知道为什么?” “原来如此。”方正了然,抬头看向三楼那位,眼神闪烁: “贺署长打算捐多少?” “即是慈善晚宴,自然是多多益善。”贺江东道: “一百万吧!” “赵议员还要为竞选募集资金,方老板不妨也出些,个人最多二十万,企业则另外算。” 治安署的工资,远不足以让人轻松拿出一百万。 方正可是见过周平生活的拘谨。 “呵……” 轻呵一声,他慢声开口: “正好,我开了家公司,就出五百万吧。” 五百万! 一旁的钱硝闻言抬头,面露淡笑。 这一天。 方正失去了爱情,得到了许多‘朋友’。 001 窑口 方正有一把二胡,是小时候大伯方坚给买的。 那把二胡是件二手货,破旧不堪。 琴把熏得发黑,琴筒开裂,琴皮用的是最劣质的蛇皮,马尾弓稍稍用力就有可能断掉,拉出来的声音像是锯木头一样难听,又像是哭哑了的嗓子,偏偏还要扯着嗓子嚎叫。 但就是因为那把二胡,他才得以在文化课成绩严重下滑的情况下考入艺术大学。 并在以后不短的一段日子里,赖以生存。 现如今手上这把,紫檀木制作的圆形琴筒,红木琴杆、蟒皮琴皮,琴弓长且直、真丝为弦。 售价昂贵、造型精美。 但入手之后,却已没有了当初那种发自内心的欢喜。 得益于多年训练,他的技巧也已纯熟。 拉动琴弦。 悠扬的二胡声响起。 哀怨、苍凉、丝丝缕缕,如缥缈云雾难以琢磨、如不定清风无影无踪,低沉嘶哑、催人泪下。 “东家!” 吴海叹气: “能不能换首欢快些的曲子?” “哎!”方正停下动作,摇头道: “我失恋了,心里难受,弹不出欢快的感觉,再说……,你有的听就行了,还挑三拣四。” 你以为我愿意听? 吴海无语。 明明是你拉着我听曲,不听还不行,这种曲子我倒是宁愿不听,不过失恋是什么意思? “说起来。” 方正抚动琴弓,道: “自从习武,尤其是百日筑基后,我对自己的身体掌控精细不少,以前可拉不了这么好。” “你感觉怎么样?” “催人泪下。”吴海真心实意开口: “比我听过的曲子强很多,东家以后就算是破落了,靠这门技巧估计也足够填饱肚子。” 随着彼此的熟悉,他有时候也会开些玩笑,不再那么拘谨。 “是吗?” 被人夸赞,方正心里总算好受一些,至于吴海口中的小讥讽则不以为意: “还没听过其他人弹曲,固安县有没有类似勾栏的地方,有时间我请客咱们一起去逛逛。” “东家!” 吴海摇头: “咱们方瓷开业那么久,才卖出去两套瓷器,一直入不敷出,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您的心思该放在这上面。” “哦!”方正语声平淡。 “东家有什么想法。”吴海问道。 “没有。”方正垂首拨弄二胡。 “怎么能没有?”吴海有些急了: “咱们这样,生意难以为继。” “你是东家我是东家?”方正翻了翻白眼: “我都不急。” 就是因为你不急所以我才急啊! 天天守着空无一人的店铺,花钱如流水却没有进账,吴海不得不为自己的未来担忧。 “东家。” 想了想,吴海道: “咱们的瓷器品相极好,谁来了都要称赞几句,但一套碗碟就要几两银子确实太贵。” “如果能降降价的话,肯定会有很多人来买。” “降价?”方正摇头: “我不喜欢做穷人的生意。” “怎么?”吴海下意识感觉心里不舒服: “东家看不起穷人。” “不是。”方正道: “穷苦人家挣钱不容易,花起来的时候定然要锱铢必较,买的东西稍有瑕疵都会要求更换,太过麻烦。” “中等之家稍微好些,却也会斟酌再三。” “唯有富贵人家的钱才好挣。” “呃……”吴海迟疑开口: “东家是说穷人都小心眼?” “我可没这么说!”方正收起二胡拍拍屁股站起: “走!” “去哪?” “考察市场。” * * * 马车辘辘。 吴海驾着车,放在坐在车厢里,朝城外定僧山而去,幸亏几个月前朝廷清理了青狼帮,不然他们也没有这么大胆。 “东家。” “定僧山上有一块石头,形似一位僧人打坐入定,后来有僧人在山上立寺,才渐渐有了名气。” 吴海道: “那座寺庙叫慈恩寺。” “慈恩寺?”方正若有所思: “我记得听三清观的张道长说过,慈恩寺的悟元大师佛法精湛,还是一等一的高手。” “这我到不清楚。”吴海摇头: “东家可以去拜访,慈恩寺香火不断,并不阻拦信众,就是山路难行。” “先看窑口吧。”方正无可无不可: “附近有很多窑口?” “我打听过,其实不算多。”吴海回道: “烧瓷器需要用到泥土,定僧山附近恰好有合适土层,为了方便就在那里盖了些窑口。” “不过固安县烧瓷商人不多,窑口自然也不多,所谓的很多窑口大部分都是废弃不用的。” “嗯。” 方正缓缓点头: “有心了。” “应该的。”吴海挠了挠脑袋: “既然要帮着东家打理生意,我当然要了解一下这里面的门道,这方面您是行家,还要多向东家请教。” “好说。”方正掀开车帘,问道: “王家窑口也在这边?” “对。”吴海点头: “在靠近山顶的位置。” “山顶?”方正挑眉: “为何?” 烧制瓷器,离不开泥土、木材,还有水等等,所以窑口通常在城外,但也要考虑运输方不方便。 建在山顶,怎么想都不方便。 倒是现代社会,有了气窑之后限制少了不少。 “据说……” 吴海道: “我也只是听说,王家烧制瓷器需要用到雷电,所以要建在很高的地方引雷霆之力。” 还有这种烧瓷技巧? 方正面露诧异。 不过王家的‘雷走红瓷’放在现代社会也有独到之处,又把窑口建在山顶,说不定真有独特秘法。 靠近定僧山,已经能见到前人舍弃的窑口。 “堆烧?” 方正围着一个窑口转了一圈,从废墟中捡起几块陶器碎片,摇了摇头: “还再用这种技术。” 所谓堆烧,就是把木材堆起来烧制,这种手段会导致热量流失,根本烧不出来瓷器。 烧的是陶! 而且还是劣质陶器。 不过普通人家本来就是用陶,瓷器极少,也能说得过去。 往上寻了寻,终于碰到一个类似蛋窑的窑口,这里应该是遇到了坍塌才不得不舍弃。 “技术很原始啊!” 摸了摸下巴,方正若有所思。 蛋窑、龙窑乃至后来的镇窑,要做的就是控制火焰、提高温度,让瓷器、釉面更好,只是建造技术有些不同。 这里的蛋窑,还处于很初期的水平,以方正的眼光能看出很多可以改进的地方。 山顶王家窑口不让进,但在山顶自然建不大,看外形与其他窑口并无不同,应该大差不差,总之技术落后。 ………… “那两人是谁?” 王谦手拿茶壶抿了一口,目视远方离去的背影,开口问道。 “是方瓷的人。”一人躬身回道: “好像是来看窑口的。” “方瓷。”王谦手上动作一顿: “前段时间县里刚开的那家?” “是。”下人点头: “那个年轻人就是方瓷的东家,不过开业那么久也没卖出去几件瓷器,我看早晚要关门。” 王谦眯眼。 他可不这么觉的。 方瓷的瓷器他见过,堪称…… 精美! 002 拜访 “下雨了!” 来的时候天气还好好的,突然间阴云弥漫开来,紧接着细雨飘洒,天地间一片朦胧。 吴海急忙撑开随身备着的油纸伞,把雨水与方正隔开。 至于他自己,则淋在雨里。 他对此并不介意,还笑着道: “春雨贵如油,如果能多来几场雨的话,今年农民就能有个好收成,也能过个好年景。” “嗯。” 方正背负双手,点了点头,沿着石阶朝上行去。 石阶表面被匠人雕出浅浅沟壑,防止踏滑,两侧林木瑟瑟,行在其中恍惚间让他分不清身在哪个世界。 山林, 即使是千百年后,怕也会一如今朝。 如天盘山、凤头山,与数百年前并无太大变化。 古人、新人,都将踏过这同一条山路,或赏景、或拜佛。 唯一不变的,也只有这巍峨青山,兴许两侧树木也会作为见证,审视百年来的路人。 “呵……” 轻呵一声,方正摇头轻叹。 自己最近真是多愁善感。 诚如吴海所言,前往慈恩寺的山路并不好走,道路崎岖,不知转了几道弯才遥见佛塔。 慈恩寺立于深山,占地面积却不小。 有三殿、六进,另有客房十余间,以供不方便下山的来访者歇息。 偏殿供奉着药师佛,药香味浓郁,有僧人给人看病、抓药,与县城的药房相差无几。 “慈恩寺也给人看病。”吴海低声道: “价钱还很实惠。” “嗯。” 方正转首,看向一位知客僧。 悟元大师是慈恩寺主持,德高望重,通常待在后院精研佛法,并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不过有银子开路,一切好说。 客堂。 今日除了方正,还有人前来拜访。 还是熟人! 玉炀鸿、孙蝶夫妇。 “想不到,在这里竟也能与方兄见面。”玉炀鸿牵着妻子孙蝶的手起身站起,笑道: “我与娘子前来求一尊送子佛回去供奉。” “真巧。”方正道: “祝两位心想事成。” 孙蝶面露尴尬,点了点头没有吭声。 结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现在已经成了她的心病,丈夫当着别人的面说出来虽是无心,她心里却也不舒服。 不过…… 没孩子,在这里就是原罪。 大夫、神婆、三清观都去过,肚子还是没有动静,现今更是打算请一尊送子佛回去,希冀能有改善。 “悟元大师!” “方施主。” 悟元大师年纪已经不小,面上满布皱纹,看上去气血已衰,唯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方某有致武道,听闻大师修为高深,特来拜访。”几人相互见过,坐下后方正直接开口: “还望大师能不吝赐教。” “传言怕是有误。”悟元大师轻轻摇头: “老僧身上确有传承,但非武学,方施主问道于盲了。” “这……”方正面露诧异: “是在下鲁莽了。” 对方确实不像是习武之人。 身材矮小、四肢干瘦,但凡气血一变也不至于如此,除非是返璞归真,但对方没有道理在这方面隐瞒。 看来是自己想差了。 知客僧上前一步,在悟元大师耳边小声低语几句,方缓步退下,悟元大师面色微变。 一百两! 这位方施主好大的手笔。 “阿弥陀佛。” 双手合十一礼,悟元大师想了想,道: “老僧于武道所知甚少,倒是前些年一位武道有成的施主来此借住,留下了一卷书籍。” “方施主若是不介意,可以抄录一份带走。” “不介意。”方正双眼一亮: “有劳大师。” “应该的。”悟元大师面露淡笑: “施主气血旺盛,体格挺拔,他日定能习武有成。” “借大师吉言。” 几人说着话,敲门声响起。 “师傅,圆性求见。” “进来。” 一人推门入内,锃光瓦亮的脑袋笼罩着一层暖光,素色僧衣更让来人增添一分宁静。 干净! 纯粹! 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气质,即使僧衣浆洗的破皱也丝毫不减。 方正参加过不少活动,也见过不少男明星,其中不乏顶流,但与圆性相比都要差上一分。 目如朗星,唇红齿白,面目皎好如少女,而神情之温文,又非世上任何女子所能比。 让人不得不暗赞一声: 好一个俊俏的和尚! “圆性。” 悟元大师朝着玉炀鸿夫妇伸手一引,道:“这两位施主欲在家里供奉佛像,你随他们下山,诵经文加持佛像。” “师傅。”圆性面色大变: “您让我下山?” “放心,不是赶你下山。”悟元大师摇头: “寺中经文你已熟背,其中的佛理却需在世上走一遭方能真正体会,一昧读经难有所成。” “世间百味,才是佛经奥义所在。” “这……”圆性眼泛不舍,却不敢否决,慢慢垂首: “是,徒儿领命。” “大师。”孙蝶皱眉: “能不能换个人,他太年轻些了吧?” “施主有所不知。”悟元大师道: “圆性是慈恩寺佛性最高之人,就算是老僧也有所不及,尤其是佛经之理,感悟颇深,他最为合适。” “就他吧。”玉炀鸿做下决定: “悟元大师介绍的人,定然错不了。” 孙蝶抿嘴,无奈点头。 ………… 本来以为要自己抄书带走,不曾想早有知客僧吩咐下去,等方正出门的时候直接把书送上。 显然,对于他这种豪客,就算是清高的寺院也愿矮下身子巴结。 雨停, 云散。 下山领了寄放的车马,与玉、孙夫妇约好了同行,路上自然没有时间再去看书中内容。 身体摇摇晃晃,隔窗与两人搭话,方正的心也渐渐静了下来。 感情的事不必强求。 还有许许多多的事等着自己去做。 气血三变,现今才刚刚一变,既然有机缘接触这等超凡之力,岂能不亲自体会一番。 而且…… 这段时间两界倒卖的生意也停了下来,如此颓废丧志,实不可取。 习武! 经商! 充实自己,自有芬芳。 回到住处,天色已晚,方正放下书册正欲翻开,双眼突然一眯,转过身去在床榻前来回翻了翻。 ‘有人来过!’ ‘但没有偷走东西,这是为何?’ ‘这个世界还是太不安全,下次过来记得带上一套监控设备。’ * * * 王家别院。 一人推门入内,朝着内里一人点头: “东西到手了。” 伸开手,掌心是几根散碎头发。 003 武道 夜风凛凛,拍打着纱窗。 屋内油灯引燃,光晕摇曳,方正手拿剪刀剪去一截灯芯,晃动的光晕随即恢复平稳。 “何当共剪西窗烛……” 摸了摸身上的怀表,他眼泛恍惚,摇了摇头才定下心来。 《释武小记》 这本书出自一位名叫周释武的武者,他在客居慈恩寺的一段日子里整理自身武学所写。 里面并无具体修行法门。 更像是…… 笔记! 按书中所载,周释武至少是一位突破三次气血的高手,甚至可能触摸到更高的层次。 他对自身习武经历的回顾,对此界武道两眼一摸黑的方正来说,堪比是指路的明灯,这比具体的武道法门更加有用。 “一百两银子不亏!” 方正双眼大亮。 气血三变! 武道三重! 对于气血三变的描述,《释武小记》有更加详细的描述,堪称高屋建瓴,并记有几种锤炼身体的小窍门。 这类小窍门无人指点绝难想到,在关键时候能有大用。 如更容易突破境界。 若是早早入手…… 怕是借助百日筑基圆满之际的馈赠,他可以直接突破第二道气血关卡,实力再增一筹。 “哎!” 方正暗自着恼: “果真是真传一句话,没有传承的人就像是摸黑爬山,能不能爬上山顶全看自己运气。” “有传承,就能明白前路所在,少走弯路不说,还一路畅通。” 好在不算太晚。 筑基的时候不懂,以后的路却清晰不少。 除了讲修为的气血三变,书中还记有武学层次划分,谓之武道三重,主实战、杀伐。 “武道一重,千锤百炼、劲力贯通。” “这一层次主要修炼拳脚、身形、武功招式,日复一日的修炼,直至把功夫炼入骨髓。” “动手之际,劲力畅通。” “唔……”方正眯眼,若有所思。 他习武时间尚短,满打满算不过四个多月,形意拳尚算纯熟,但与人动手主要还是靠力气、反应取胜。 论技巧…… 其实不算强。 尤其是被人围攻的时候,一阵王八拳乱挥,全靠异于常人的身体素质,毫无技巧可言。 按这本书所记,他距离第一重劲力贯通都早的很。 “武道二重,劲入骨髓、气血相混,招式如臂所使。” “这一层次在武技纯熟的基础上更进一步,劲力逐步贯通皮膜、筋肉,直入骨髓深处。” “动手之际,震颤骨髓、劲力与气血相混,同样的修为爆发的力道更加凶猛,招式已至随心所欲的地步。” 在周释武看来,唯有武道二重之人,才勉强算是高手。 不然就算是气血三变,也只是力气比常人大些而已,未必比得上气血二变武道二重之人。 “劲入骨髓?” 方正皱眉。 他认识的人似乎无一达到这一层次,就算是武道技巧最为高明的郭自然,怕也够呛。 不! 郭自然四五十岁巅峰时期应该能勉强达到,但现今年老力衰…… 至于翻天鹞子之流,乃至黑人雇佣兵、白西装,最多算是招式纯熟,远远谈不上武道境界。 “武道三重,精与意合,拳中有神!” “武道意志加持,气血似烘炉,可灭妖邪、鬼魅,锁精藏、融神意,乃生先天之炁。” “呃……”方正眼泛茫然。 这一层次,在他看来就有些神乎其神了。 拳中有神怎么个有神法? 还灭妖邪、鬼魅,先不说世上有没有这些东西,就算有,鬼魅之类是拳头能打死的? 方正对此表示质疑。 “没道理啊!” “前面两个层次好好的,突然间就变得怪力乱神起来,难不成还真有这武道第三重不成?” 《释武小记》的作者无疑是位武道高手,唯有最后一段让人摸不着头脑。 “罢了!” 方正摇头: “有没有武道三重,与现在的自己都没关系,倒是其中锻炼劲力之法,可以用上一用。” 锻炼劲力、拿捏气血的法门,形意拳也有。 但要把劲力融入骨髓,却非易事。 周释武身怀某种顶尖传承,有高人指点,能一步步锤炼肉身、劲入骨髓,普通武者显然没有这福分。 书中倒也提及了常人之法,无外乎日复一日的修炼,于冥冥中拿捏住气血,以之驱动劲力。 与顶尖传承比,这般修炼进度迟缓且极其依赖天赋。 也有方便法门。 那就是借鉴。 武道法门殊途同归,单一法门锻炼劲力都有不足之处,多学几种、多练几种触类旁通更容易成功。 螺旋劲、盘身劲、崩劲各有不同。 体会不同劲力,从各个方向朝骨髓渗入,最终达到融汇贯通的地步,不论是对武道还是修为都有好处。 但武道传承,各家各户无不珍藏,秘而不宣,想博学广闻难如登天。 “巧了不是。” 方正淡笑: “你们这里对武功藏着瞒着,我那里可是巴不得人学,在网上随便一搜都能找到几种。” 就算品阶不高,但数量够多。 就连郭自然,也通晓太极听劲、八极拳的惊炸劲。 两个世界各有优劣,他能来往两界,自有他人想象不到的方便,如此也能走的更远。 * * * 翌日。 吴海早早就来叫门。 “东家,昨天我们看过窑口,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 方正扶额。 有时候有一位太过勤奋的手下也不一定是好事,尤其是当这位东家不思进取的时候。 “这样吧……” 他想了想,道: “去年生意都不好做,你去问问有没有打算出售窑口的卖家,先盘下一处窑口再说。” “有了窑口,就能自己烧瓷,也免得我次次跑远门进货。” “是。” 吴海重重点头: “我这就去办,东家您做什么?” “我干什么还用像你汇报?”方正一脸正色: “去吧、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是。”吴海点头: “那我去了。” 目送吴海远去,方正才施施然朝西市行去。 想要劲入骨髓,必须修炼不同劲力,其中最难也最有可能达到武道二重境界的要数太极听劲。 听劲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 盖因太极听劲有一方便法门,那就是拿人刷劲。 拿人桩刷劲,可以速成,听说古人都是花钱找人来练太极听劲,不过人桩很容易受伤,尤其是听劲不熟练的情况下,动辄伤筋动骨。 到了现代,已经没人敢用这种法门,这也导致很多太极高手招式漂亮动手则一点都不行。 别人不可以。 他可以! 异世界有习武之人,肉身强悍耐操,再适合用来刷劲不过,只要有钱,有的是人乐意做。 “嗯?” 身体微晃,方正皱眉扶额。 “头晕!” “感冒了不成?” 自己可是气血武者,不可能轻易着凉受寒,摇了摇头未曾发现不对,他再次朝前行去。 目标, 盘蛇武馆。 004 听劲 “袁老。” 杜巧云面露忐忑,小声询问: “我爹情况怎么样?” “哎!”胡须发白的大夫眉头紧皱,摇头叹道: “杜馆主先是腹部中剑,又遭尸气侵体,虽然仰仗体格强悍扛了过去,却也元气大伤。” “现如今尸气盘旋五脏之内,需用大药拔除。” “但……” 他面露迟疑: “祛除尸气的大药药性酷烈,若是寻常时候倒也无妨,现在……老夫就怕馆主身子受不了。” “那怎么办?”杜巧云面露焦躁: “再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当初盘蛇武馆受命出城剿匪,结果剿匪不成反遭埋伏,馆主杜升手段尽出才逃回来。 却也身受重伤。 不久又遭遇青狼匪祸乱固安县城,杜升无奈出手,导致伤上加伤。 躺了这么久病情一直不见好转,情况反到越来越糟,长此以往的话怕是药石无救而亡。 杜巧云不能失去父亲。 盘蛇武馆也缺不了馆主坐镇。 “咳咳!” 病床上的杜升费力干咳,旁边自有人拍背祛痰,待到吐出些许血沫,他才嘶哑开口: “搏一搏吧!” “爹!” 杜巧云美眸含泪,满是担忧。 “再不拼一次,爹就怕没有机会了。”杜升强扯一丝笑意: “不必担心,连青狼匪的围杀都没能杀死我,区区尸气缠身,料想还要不了我的命!” “看来也只好如此了。”袁大夫点了点头: “这两个月老夫会调整馆主身体,杜姑娘最好做些准备,若想抵抗大药药性,需备大量人参、鹿茸,这些可不便宜。” “袁老放心。”杜巧云忙到: “这些我会备好,届时还望您老施展妙手。” “好说,好说!” “翠儿。” 杜巧云招手: “送袁老回去,备上五两诊金。” “是。” 侍女翠儿从门外行来,屈身一礼: “袁老,您请。” 送走了袁老,杜巧云又陪着父亲说了会话,留下姨娘在一旁照顾,才弯腰退出房间。 关上房门,她的面色随之一沉。 “小姐。” 管家何伯低声开口: “这些日子花钱如流水,武馆已经有些入不敷出了,吊命用的宝药怕是买不了多少。” “能买多少就买多少。”杜巧云银牙紧咬: “我爹绝不能有事!” “……”何伯抬头,面露难色,随即无奈轻叹: “是。” 盘蛇武馆的情况很糟。 剿匪一役,不止馆主杜升身受重伤。 带出去的几位得意弟子也是死伤惨重,有着气血三变修为的大师兄、四师兄命丧当场,安家费自然不能亏欠。 武馆实力锐减,又逢某些人落井下石。 镖师生意、城南酒庄变的一蹶不振,众弟子也生出异心,这些全都压在杜巧云身上。 她不敢告诉父亲,唯恐杜升受不了打击。 “少馆主!” 就在这时,一人急匆匆奔来,喘着粗气结结巴巴道: “来……来……来豪客了!” * * * 武馆正堂。 方正背负双手,欣赏着墙上的画作。 看得出,盘蛇武馆馆主的品味颇为豪放,山水画中定有猛兽出没,字迹也要豪迈奔放。 至于画技如何…… 则要另论。 “方公子。” 一个清脆声音响起。 方正闻声回头,就见一位肌肤胜雪、黑发如瀑的女子踏步行来,蓝绿相间的劲装箍显出对方姣好身段。 此女五官深刻隽永,明眸顾盼间自有一股沉凝气度,有别与其他女性身上的那种温润。 杜巧云? 据说有望今年突破到气血三变的天才武者。 “少馆主。” 方正拱手: “久闻少馆主大名,今日得见,果真名不虚传。” “虚名而已。”杜巧云也在审视方正,面前这位‘生意人’身上也有一种独特气质。 很奇怪。 却又让人很舒服。 “方公子。” 她目视方正,道: “你想来盘蛇武馆学武?” “是也不是。”方正开口: “方某久闻盘蛇武馆的武学,自然想习得一二,不过方某另有传承,需借贵武馆的人一用。” “哦!”杜巧云道: “不妨说来听听。” “方某所修法门名曰太极听劲,需人桩刷劲。”方正道: “少馆主若能帮忙,钱不是问题。” “原来方公子是来练劲的。”杜巧云了然: “这简单。” 功夫是练出来的,也是打出来的,没有经过实战的功夫都是傻功夫,这个道理两个世界通用。 武馆习武,自然要实战。 百练不如一战! 有些人会专门给人当人桩,以挨打换赏钱,武馆有钱的弟子一般都会隔三差五用人,所以方正的要求并不出奇。 当下伸手示意: “先练一手?” 功法不同,练法也就不一样,鹰爪功、毒掌这类动辄要人性命的武功,肯定要慎重。 “好。” 方正点头,探手伸出。 杜巧云挑了挑眉,学着他的样子与之一碰,两人四手乍一接触,一股劲力随之涌现。 这股力量并不大。 杜巧云身体微倾,随即就感觉劲力随着自己的动作发生变化,妄图把自己给摔倒在地。 她急忙稳住下盘,但觉身体来回晃动,无形劲力在两人之间来回涌动。 “好劲力!” 杜巧云后退一步,美眸发亮: “恕巧云见识浅薄,从未听说过方公子的这门功夫,单凭肢体接触就能感知对手的动作,料敌先机。” “听劲、听劲,果真名副其实!” 这种功夫大成之后,怕是但凡与之接触,就能把人甩飞出去,粘衣十八跌不过如此。 动手之际,更是能掌控局势,可谓玄之又玄。 在杜巧云看来,太极听劲应该是一种比较不错的传承,但距离顶尖传承还是差上一些,毕竟有太多限制。 “过誉了。”方正摇头: “若是少馆主发力抵抗,方某根本把握不住劲力,看来入门还早,大成更不知何时。” “持之以恒,定能学有所成。”杜巧云道: “我可以为方公子安排人桩刷劲,不过价钱方面……” “价钱不是问题。” “那好,我先安排几个人给方公子试手。” 杜巧云并没着急谈价钱,先叫来几人在演武场让方正试了试手,然后询问感受如何。 “奇怪。” 方正眉头紧皱: “这几人虽然不错,但我总感觉效果远不如少馆主。” “本就应该如此。”杜巧云失笑: “劲力之间有相互作用,我是气血武者,在我身上练劲的效果自然要远远超过寻常人。” “原来如此!” 方正双眼一亮: “不知少馆主能不能帮我练劲,价钱好说!” 如果让杜巧云帮他练功,一个月之内肯定能把太极听劲入门,其他人怕是要半年乃至一年,甚至还不止。 “让我帮你练功?” 杜巧云面色一变,美眸发寒。 她可是盘蛇武馆少馆主,在整个固安县也属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岂能做这下等人才干的事。 方正伸出一根手指。 “一天十两银子!” “……”到嗓子眼的怒斥被杜巧云生生咽了下去,面上更是强行挤出一丝古怪笑意: “没问题!” 方正心中一喜,突然感觉天旋地转,两眼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005 练劲 “方公子!” “方公子!” “……” 杜巧云带有担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由模糊渐渐变的清晰。 “我没事。”方正摇了摇头,恢复清醒: “可能是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身体太过虚弱,有些眩晕。” 这种情况他以前常有,蹲厕时间长了猛一起身、弯腰捡拾东西起的急了,都会晕乎一阵,已经习以为常。 不过自从习武之后,体格强壮,这种情况就再没有出现过。 看来还是最近一段时间自己精神崩的太紧。 “这样……”杜巧云眼泛诧异,似乎是有些疑惑,不过她没有就此深究,转而问道: “方公子刚才说,由我帮你练功的话,愿意一天出十两银子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方正道: “我可以先付一百两当做定金。” 一天十两,一个月三百两,也就是十万来块钱。 看上去似乎不少。 但杜巧云可是二次气血且即将突破三次气血关卡的高手,放在现代社会比最顶尖的职业拳击手还要强。 那等存在,一年轻轻松松挣个上千万不止。 区区十万块,根本看不进眼里。 杜巧云实力更强,价钱还便宜,简直不要太划算。 而且借这等高手练功,能抵寻常人十倍,一个月听劲入门乃至有成,节省的时间也不是钱能衡量的。 杜巧云同样狂喜。 她正愁手里银两不足,方正的提议大大缓解她的压力,也能让父亲活下来的可能变大。 不过是陪练一个月而已,划算的很! ………… 人拿东西,总会习惯性掂量掂量,一掂量就知道东西的大概重量。 久而久之,就成了一种本能。 手一碰某样东西,就对碰的东西有了些了解。 之所以如此,在于力是彼此相互的,你施加多少力给对方,对方就会反馈多少力回来。 通过回馈的力,来感知接触物。 太极听劲,从根本上讲也是这个道理。 通过双方的肢体接触,了解对手的力道和预判下一步动作,进而达到料敌先机、四两拨千斤的效果,。 只不过常人拿东西拿的是死物,不会发生变化,而听劲听的是活人,需要因势而变,难度定然不一样。 当拿东西成为本能,多重的东西在接触的一瞬间人体就会自动改变力量大小,不多不少。 如拿筷子,不可能用上吃奶的劲。 在接触的瞬间做出反应,就是听劲真正入门的标志。 练听劲,需推手。 因为手是人身上用的最多的部位,最为灵活,对外界的感知也最清晰,入门最容易。 待到最后,全身上下都可用来听劲。 直至达到一羽不能加、蚊虫不能落的境界。 杜巧云是一个很好的陪练,她对于劲力的掌控也可以做方正的老师,不时的提点更会让人恍然大悟。 这点连郭自然也做不到。 数日之后,方正就感觉自己的太极听劲有了不菲长进。 不亏! 简直是大赚。 “方公子这门运劲之法颇为玄妙。” 这一日,两人搭手之际,杜巧云开口赞叹: “料敌先机、随势而变,劲力阴阳互换,意境可谓高远,可惜想要用到实战的话太难。” 真正的厮杀,在瞬息间的爆发。 快! 准! 狠! 妄图在刹那间掌握对手的情况,不能说痴心妄想,但肯定极难。 “少馆主说的是。”方正点头: “我学这门功夫的时候师傅就曾说过,太极十年不出门,就是因为听劲大成太难达成,练不成就是花架子。” “不过一旦达成,能以弱胜强。” “唔……”杜巧云抿嘴: “恕我直言,临敌变数太多,花十年时间用在一门功夫上,未必划算,也未必好用。” “方公子且看。” 她手腕一颤,一股螺旋劲力沿着方正手臂涌来,几乎扯碎手臂上的衣衫。 盘蛇劲! 这是盘蛇武馆的独门运劲之法。 太极听劲虽好,却只能听出外在皮肉发力,对于更深层次的劲力爆发感知却要弱上不少,所以在她看来未必好使。 而想要感知他人劲力,何其艰难? 十年? 二十年也未必能成! 方正身体陡然一炸,形意崩劲涌出,太极推手随之变换,再次形成僵持。 “咦!” 杜巧云挑眉: “方公子身上还另有传承,难怪……” “你这是要借助太极听劲把劲炼入骨髓?如此倒是不错。” “少馆主也知道劲入骨髓。”方正双眼一亮,开口道: “能否指点一二。” “不敢。”杜巧云摇头: “方公子身上传承了得,能交流经验巧云求之不得,不过我杜家的盘蛇身若想劲入骨髓需要服用大药。” “淬体、养身、打开骨窍,让劲力渗入,这是慢功夫,快不得、急不来。” 说着身形变换,整个人就像是扭动的长蛇,双手划动,螺旋劲扭曲、盘旋,积压方正所在。 受外力刺激,方正也鼓荡气血,以形意崩劲、太极听劲,乃至新学的螳螂拳折身劲应对,感知劲力变化。 两人的动作并不快,也无复杂招式,纯粹以内劲碰撞,且都控制着力道,恰到好处。 “方公子。” 杜巧云越发惊讶: “你身上传承还真不少。” 运劲、桩功通常是武道传承的核心,就算是武馆也是非真传弟子不传,更严禁外传。 身怀多门传承…… 极难! 就算传承品阶不高,也唯有某些世家豪门才有能力收集,这位方公子到底什么来历? “巧合得之。”方正开口: “可惜品阶都不高,也没有劲入骨髓之法,只能多练练不同劲力,看能不能有所进益。” “少馆主刚才说的开骨窍是什么意思?” 杜巧云抿了抿嘴,方道: “人身百窍,先天而生,骨窍乃身体关节最灵动之处,也是最容易让劲力感知的地方。” “劲力先入骨窍,再深入更为方便。” 方正双眼一亮。 果然! 能在固安县开武馆,代代都有三次气血武者,杜家岂能没有看家本领,异世界对于武道的研究远远超过现代社会。 当下问道: “少馆主能否指点一二?” “好说。”杜巧云道: “开骨窍需要用到武馆秘药,秘药不便宜。” “价钱不是问题!” 方正大手一挥,一脸豪气。 杜巧云心头狂跳,面上也忍不住浮现笑意。 开骨窍之法确实是杜家秘传,向来不给外人用,但现在是急用钱的时候,不是不能破例。 再说只要秘药配方不泄露,就不算外泄。 “唔……” 方正动作微顿,身体踉跄后退。 “方公子。”杜巧云急忙停下动作: “你又晕了?” “是。”方正晃了晃脑袋: “看来今天是不成了,我先回去休息休息。” * * * 现代社会。 方正刚刚回来,急促的手机铃声就响起。 “陆老!” “方老板,你可真是贵人事忙,这几天去哪儿了?电话也联系不上。”陆老的声音里满是无奈。 “唔……”方正想了想,以一种朗诵腔开口: “这个地方伤透了我的心,所以我要离开这里,去其他地方换换心情。” “?”陆老吐槽: “年纪轻轻,哪来那么多感慨?再说去远的地方也不必关手机啊!” “约好的那位玉石商人来曲市了,等你两天了。” 006 酒吧 夜, 十一点。 这个时间大多数人要么已经入睡,要么躺在床上刷手机,也有某些被压榨到极限的打工人还在加班。 而对一部分人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牌街。 天舞酒吧。 方正扫码付钱下车,转过身,皱眉看向那七彩光晕来回变换的led招牌,下意识摇头。 他对自己的未来有着清晰规划。 依靠异世界的资源一边习武、一边经商,习武强身健体、以防不测,经商积累财富、精彩生活,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所求, 不过是安稳富足罢了。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他绝不愿意与某些不干不净的人接触。 对方把谈生意的时间定在晚上,地方又安排在这里,怎么看也不像是正经商人,不会又有什么变故吧? 轻叹一声,他踏步行入其中,心里已经在考虑给自己安排个助手,自己可是当老板的人,不能总是事事亲为。 “咚!” “咚!” “……” 推开门,震耳欲聋的音乐直扑耳膜,迷离灯光来回闪烁,一个个人影摇头晃脑好似群魔乱舞。 这里鱼龙混杂,充斥着纸醉金迷的享乐气息。 酒味、烟雾、呐喊…… 激情澎湃! 方正朝服务生招手询问: “六号卡座在哪?” “这边。”服务生西装笔挺,看年纪应该还不足二十,面上满是青涩,躬身朝里一引: “我带您过去。” 卡座坐着一男一女,男子一身休闲装,单脚翘着桌子上,正嘴里叼烟有一句没一句朝女伴说着什么。 年纪应该三十岁左右。 女子烫着夸张的大爆炸头,画着烟熏妆,身上衣着清凉,丰满的身材随着笑声来回摇晃,动人心弦。 方正在卡座前停下,审视男子: “陈简?” “是我。”陈简眯眼,扫了眼方正,收腿站起: “方老板是吧?” “嗯。” 方正点头,在对面坐下: “陈先生要在这里谈生意?” “就三百万的生意,在哪谈不是谈?”陈简一脸随意的摆了摆手: “给方老板合同。” 女伴嘻嘻一笑,从身后包里取出一个文件夹递了过来,趁机伸手在方正手背上一划。 “帅哥身材不错,怎么保养的,有时间教教我?” “哈哈……”陈简大笑: “这种东西要手把手教才有作用,最好在个没有外人的私密空间里,才能静下心来。” “去你的!”女子一脸娇羞: “陈少就会笑话我。” 方正摇头,接过文件展开,这里灯光闪烁、明灭不定,他只好取出手机打开照明灯查看里面的内容。 “没问题的。”陈简翻了翻白眼: “方老板的货品质不错,你这边签字我立马把钱转过去。” “我们陈家在南缅有些门路,不论是进口原石、还是出售现成的珠宝,都没有问题,以后可以多多合作。” 这就是方正找对方的原因。 兆南府多山、多石,同样多产玉石,他能从异世界源源不断送来珠宝,但必须有个说头。 也要有稳定的销售渠道。 陈家能够提供产出玉石的原石,还能高价回收珠宝,加上实力雄厚,再是适合不过。 此番卖出去的玉石,就是尝试。 “陈家的实力,我自然信得过。”方正点头,继续翻看文件: “不过头一回做生意,还是谨慎些为好。” 陈简撇嘴,眼露不屑。 在他看来方正就是一个搞玉石买卖的小老板,谈生意要自己来,三百万也要来回确认。 这种人…… “服务生!” 招了招手,他叫来一位服务生: “你们这里有没有类似神龙套的套餐?” “有的!”服务生闻言,双眼大亮: “小神龙一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大神龙三万八千白八十八,先生您要来一份神龙套吗?” “一万八?”陈简耸肩: “你们这的消费不怎么样啊!” 在南边,至少三万八起步,六万八、八万八才是正常价,超过十万的神龙套也不罕见。 “来个大神龙吧。” 他伸手一指方正: “这位方老板请客!” “方老板,你不介意吧?” “嗯。”方正抬头: “没问题。” 玉石卖出去三百万,他不说净赚,也能挣二百多万,花个三万四万的自然不会心疼。 不多时。 神龙套上场。 所谓的神龙套,其实就是一套颜色各异的酒,小神龙品种少些、大神龙品种齐全些,附带些点心瓜果。 最重要的,是排场! 十几位美女手托酒器,排成一条长队,在一群服务人员的欢呼声中来到六号卡座前。 同时音响打开: “方老板、陈老板开大神龙一套,祝两位老板生意盛隆、财源广进!” 一干服务生、美女围着六号卡座,齐声大喝: “祝两位老板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这夸张场面,让方正的尴尬癌直冲天际,脑门青筋鼓了鼓,才面带干笑继续垂首看合同。 反倒是陈简,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哈哈大笑,满脸的畅快。 “方老板。” 一人来到卡座前,弯腰轻笑: “稀客,您来天舞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安排。” “你是?” “鄙人王同休,是天舞的一个小股东,在议员的慈善晚宴上有幸见过方老板您一面。”王同休眼珠一转,叫住两人: “桃桃、欢欢,你们两个今天别忙了,在这招呼两位老板。” “是。” 两女转身,点头应是。 她们两人的姿色在众女中绝对拔尖,大致相当于酒吧的门面,竟被王同休一起留下。 陈简眼神闪动,看向方正的神态不由生出变化。 “看不出来……” 目送王同休离去,他淡笑开口,态度也不再那么随意: “方老板这么有面子。” “别人抬爱。”方正表情不变: “就怕不是什么好名声。” “不管是好名声还是坏名声,好使就行。”陈简举杯: “我敬你一个!” 又对两女道: “你们两个也别在这儿傻站着,会不会跳舞?会的话就跳一曲,给方老板来助助兴!” 桃桃、欢欢对视一眼,挨着卡座扭动腰肢,薄如蝉翼的轻纱在朦胧灯光下波光粼粼,也映衬出内里的一片雪白。 方正难得停下看合同的视线,扭向两女。 倒不仅仅因为两女漂亮。 而是,这舞姿…… 专业! 顶胯、摆腿、转身,手眼搭配、肢体协调,有些高难度的动作也表现的极其稳定。 看不出来,在酒吧夜场的女人竟然还是舞蹈专业出身,不过当初花那么多钱学跳舞,就是为了来干这个? 靡靡之音搭配着充满诱惑力的舞姿…… 这是金钱的味道! 007 财富 “郑公子来了!” “欢迎欢迎!” “……” “几位里面请,一号卡座专门给几位留着,我这就去叫姑娘们过来,先送一份水果。” “哈哈……”在众人簇拥下的郑廓笑着摆手: “先上一份大神龙!” “郑公子大气!” “好!” 众人齐齐鼓掌,显然这一位是天舞的常客,刚进门就有打扮靓丽的女人主动凑上去。 大神龙更是点燃了那股热情。 喊麦声也颇为熟络: “郑公子一到场就开大神龙一套,果然豪气,让我们祝郑公子日日当新郎、夜夜度春宵!” 一干靓男美女围在一号卡座,大声呼喊: “祝郑公子日日当新郎、夜夜度春宵!” ………… “谁啊?” 陈简饶有兴致的看去: “好大的排场,有机会认识认识。” 每个地方都有喜欢排场的年轻人、富二代,他自己就是这种人,也愿意结交这类人。 认识人到不是目的,人背后的关系网更为重要。 有了关系, 生意自然好做。 “郑公子是富鸿钢铁厂的公子哥。”欢欢挨着陈简,介绍道: “他是天舞的常客,几乎每次来都会消费神龙套,只要来,当天的一号卡座也都会给他留下。” “听说……” “家里资产好些亿!” 富鸿钢铁厂? 方正抬头,眼露疑惑。 他知道这个地方,拆迁前的邻居有不少是里面的职工,不过这并不是一家私人的厂子,而是市里的产业。 厂子再有钱,厂长能揣几分到兜里? 尤其是最近几年富鸿钢铁厂的效益很差,有传闻即将拆分售卖,许多职工都已经没了工资领,全靠财政拨款救济。 数千职工的家庭涉及到好几万人,他们如何安置,是曲市的老大难问题。 钢铁厂拆分估计已是定局,怎么看这位郑公子的模样,倒像是遇到了什么好事一样。 “哗……” 喧哗声响起。 “霸气!” “苗苗的购物车,怎么也要好几万吧?” “亏了,亏了,早知道我在里面放些金银首饰了,现在就几套化妆品才不过几千块钱。” “……” “怎么了这是?”陈简回头: “这么热闹。” “好像是清空购物车。”桃桃有些做不住了,双腿搓动,解释道: “这是郑公子的独有节目,在遇到特大喜事的时候才会有,挑选几位姑娘清空她们手机里的购物车。” “十万以下,都没有问题!” 桃桃、欢欢一脸焦急,以她们两个的姿色,如果在场的话肯定会被选中,但现在却要陪客人。 关键陪的客人只谈事不花钱。 “呵……”陈简摇头: “玩的不小,这位郑兄弟蛮有意思的。” 这时,王同休过来敬酒。 “王总。” 桃桃美眸闪动,低声询问: “方老板谈生意不用人陪,我能不能去那边坐坐?” 说着轻指一号卡座。 “嗯?” 王同休面色一沉,直接一巴掌抽了过去。 “啪!” 清脆掌声响起。 “方老板是天舞的贵客,你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 王同休一身正装,还带着副眼睛,看上去斯斯文文,想不到对女人动手是毫不留情。 一巴掌直接抽红桃桃面颊,表情也变的极其阴狠。 这是位狠人。 “唔……” 桃桃双手捂脸,娇躯颤抖,两眼泪珠连成一串,却连吭都不敢吭一声,只是低头抽泣。 “算了。” 方正皱眉: “我这里确实用不到人,有外人反倒不太方便。” “让她们走吧!” “这……”王同休就像变脸一眼,转过身立马一脸谄媚,双手搓动一脸的不好意思: “不太好吧?” 见方正面露不虞,又道: “是,是,方老板有正事要谈,你们两个别在这里干坐着了,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 “还不快滚!” 两女一脸委屈起身,弯着腰小踱步离开。 王同休再次客气了几句,才躬身后退。 “陈先生。” 没人打扰,方正终于能沉下心来,道: “我打算与陈家长期合作,以后每个月都会收购一批原石,如果开出玉器的话也会首先考虑陈家。” “价钱方面……” “好说!”陈简并不是败家子,直起腰背拿出一个文件: “原石价格都在上面,不过方老板也知道,原石买卖有赌博的嫌疑,所以被盯得很紧,你最好小心些。” “好料、差料价钱也不一样。” “放心。”方正一脸坦然,翻了翻文件道: “我做正当生意,先来三百万的差料试试,不过价钱给个折扣,按上面的七折如何?” 差料? 陈简挑眉。 差料开出好玉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也就比普通石头贵些,大都是当做添头卖给其他玉石商人,很少专门买的。 除非…… 有把握从中开出好玉,但这根本就不可能。 “只要差料?” “不错!” “那没问题,七折就七折!” “好!” 达成口头协议,陈简带来的女人识趣倒满酒水,让两人举杯庆祝。 “刚才就是你们欺负的桃桃?” 就连两人相谈甚欢之际,几个人围住卡座,其中一人满头绿毛,一脸嚣张,伸手指了指背后的桃桃。 “两位也是有身份的人,干嘛为难一个女人?” 绿毛拿起桌上的酒杯,不等两人开口,自顾自倒了一杯,推到两人面前: “好叫朋友知道,桃桃是郑少的人,你欺负她就是不给郑少面子,不过郑少为人大度。” “喝了这杯酒,以后咱们都是朋友。” “呵……”陈简轻呵,看向方正: “方老板?” 他倒是很好奇对方会怎么处理,喝杯酒不难,但被人强逼着喝酒,心里难免会不舒服。 不过若是能跟挥金如土的郑少交上朋友,应该有大把人愿意。 就不知自己的这位新生意伙伴会选择能屈能伸,还是另有法子可以把事情给圆过去? “不好意思。”方正道: “小地方,总有些不长眼的人,陈先生放心,不会影响我们的生意。” “哦!” 陈简眼神闪动,正要开口,就见方正直接提起桌上的酒瓶砸向绿毛,酒瓶砰然碎裂。 绿毛头顶涌出鲜血,两眼发直,身体摇摇晃晃朝地面倒去。 方正并未就此罢休,大手探出,抓住绿毛身后一人朝桌面猛然一扯。 “彭!” 人头与玻璃桌面碰撞,鲜血混杂着玻璃碴漫天飞舞,也反射出周遭几人惊恐的表情。 方正面无表情踏步上前,双手在另外两人身上一按,巨力爆发,两道人影就如出膛炮弹轰然飞出。 最后一人大声尖叫,叫声还没出嗓子,就被当胸一脚直接踹飞,整个人贴着地面滑出十米开外,直接昏死过去。 一路上桌椅板凳噼里啪啦乱响。 场中一静。 五个人相继倒地,说起来很慢,其实只发生在眨眼之间,其他人甚至都还没回过神来。 而方正。 连哪位是郑廓都没问清楚,一言不合直接动手,不是开瓢就是踹飞,五个人生死不明,手段堪称凶残。 “不……不至于……” 陈简面色发白,结结巴巴道: “方老板太冲动了。” “没关系。”方正拍了拍手: “这里太乱,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谈吧。” “对,对。”陈简回神,连连点头: “快走。” 直到两人离开,楼上的王同休才听到消息匆匆赶到,视线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一脸惊慌失措的桃桃身上,钢牙几乎咬出血来。 贱人! 自己只是离开片刻,就搞出这种事。 有些女人就是不长脑子,真以为傍上高枝就能为所欲为了? “打电话!” 躺在地上的郑廓扯着嗓子大吼: “快打电话,通知治安署,把他抓起来!抓起来!” “郑少。”王同休上前一步,低声道: “您最好先问一下郑总。” “嗯?” 郑廓猛然转头,怒瞪王同休。 008 详谈 “爸!” 郑廓两眼通红,喘气粗重,拨通电话后闷声道: “我被人欺负了!” “该!”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极其冷漠,毫无关切的情绪,让人想不到这竟是一对父子: “早就告诉过你做事要低调,你就是不听,这次受点教训也好,免得以后闯出大祸连累家里。” “彭!”郑廓一拳头狠狠砸在沙发上,怒吼: “我现在被人打的吐血,骨头断没断都还两说,你就是这么关心自己儿子的?” “……”郑总沉默了片刻,方道: “谁干的?” “一个叫方正的。”郑廓大喜,面露狰狞: “爸,我要让他不得好死!” “现在是法治社会,别动不动像街头混混那样,有失身份。”郑总音带不悦,随即变的有些古怪: “你说他叫什么?” “方正。”郑廓不傻,表情一变问道: “你认识他?” “嗯。”郑总叹了口气,把声音放缓: “这件事就算了吧!” “爸!”郑廓双手紧握: “他是谁?在曲市还有你怕的人,就算是那赵议员,不也是屁颠屁颠的求到你头上。” “别胡说!议员是什么身份?”郑总训斥一句,道: “怕到不至于,不过这人有点不正常,你没必要跟他置气,以后遇到躲远点就是了。” “唔……” 怕儿子不省心,他再次道: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姓方的很危险。” 郑廓皱眉。 他明白父亲的意思。 方正敢杀人,而且有那个实力杀人,以他们的身份地位,犯不着跟这种人较一时之勇。 虽然明白吗,郑廓却有些不服气,不过想到刚才的场面,心头的那股怒火陡然熄灭。 五个人! 还是成年男子,几个呼吸的功夫全都倒地,如果这种人有豁出去的勇气,确实太过危险。 得罪这种人,以后吃饭都要提心吊胆。 “艹!” 怒骂一声,他猛的把手机摔在地上,转身怒瞪桃桃: “贱人!” “全都是因为你!” ………… 富鸿钢厂。 郑总收起手机,面上若有所思,口中轻吐一个名字: “方正!” “我听说过这人。”一人在他身后道: “据说赵议员当场出手招揽,本打算用恩情把他打造成自己手中的一把刀,必要的时候可以用来对付对手。” “不过方正竟然有不少钱,还愿意赞助议员竞选,再拿来当刀就变得不合适。” “总之……” “这人的性格太过冲动,能不得罪就不得罪,敬而远之就好,郑总的处理很妥当。” “嗯。”郑总回头: “小孩子之间的胡闹,不必理会。” “现在富鸿钢厂即将改制,处理钢厂财产才是关键,叫那几家别太过分,价钱压得太低会引来非议。” “是!” 对方点头。 钢厂单单地皮的价值也不止十几亿,其中的可操作空间很大,有太多的人想分上一杯羹。 如何满足所有人的需求是门技巧。 至于厂里的工人…… 它们是负债! * * * 临近年关,天气越来越冷。 对于火力旺盛的年轻人来说还无所谓,年纪大的老人已经开始准备抵抗严寒的侵袭。 “咳咳……” 郭自然裹住厚厚的羽绒服,不时干咳两声。 “师傅去医院了?”方正搀扶着他坐下,音带担忧: “情况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年纪大了难免有些小毛病。”郭自然摆了摆手,视线扫过方正衣角。 那里,有着一滴血迹。 轻叹一声,他开口询问: “你又跟人打架了?” “嗯。”方正没有隐瞒: “小事。” “侠以武犯禁,像你这样的人,历朝历代都不被朝廷喜欢。”郭自然道: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被人欺负总不能不还手,那我学武功还有何用?”方正皱眉: “师傅不也说过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如果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哪里谈得上惩强扶弱?” “呵……”郭自然轻呵: “还顶嘴!” “如果是正当自卫没什么好说的,怕就怕你出手没个轻重,这世道伤了人你能往哪逃?” “年轻人气盛些没什么,就怕过了度,武功再好也挡不了子弹,我真怕你有一天会……” “哎!” 他良言相劝,也带有担忧。 方正以前挺老实一人,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变成这般模样,冲动易怒,而且下手没有分寸。 不会是尔秋伤了他的心吧? 方正默然。 他与其他人不同,真出了事可以躲到异世界,也正是有这个底牌,才少了许多顾忌,动起手来才会那么狠。 不过现在细想,自己最近做事确实太过冲动,是该反省。 还是要稳妥些好。 “师傅说的是。”方正点头: “我以后会控制自己。” 自己要做的是悠闲富家翁,不是打打杀杀的莽夫,在现代社会,做生意才该是重点,以后一定谨记。 “这样就好。”郭自然面露笑意: “至于世间的不平事……” “只要人心有欲望,这类事就不会断绝,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社会环境才是根本。” “你要真有本事,就改天换地,让这世道变的公平。” “……”方正眼泛诧异: “师傅说的话好有道理。” 至于改天换地,他自然没有这个能耐,也不会不自量力。 “那不就齐了。” 郭自然身体后仰,在躺椅上摇晃: “咱们都是普通人,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有余力了帮帮其他人,没能耐不添乱就好。” “是。” 方正点头,转移话题问道: “师傅,我最近看了一本书,讲武学方面的问题,其中提到劲入骨髓、拳中有神的境界。” “您对此有没有了解?” “劲入骨髓?”郭自然眯眼: “有些印象,你详细说来听听。” 当下方正把《释武小记》中的描述一一道来,重点谈了自己对‘劲入骨髓’的理解,至于拳中有神则简单一提。 “运劲,入髓。” 郭自然不知何时从躺椅上坐直,面露凝重: “我年轻的时候,确实曾感觉在某些时候劲力突然变大,与你所说的劲入骨髓很相似。” “形意拳几位宗师留下来的文字,也有类似说法。” “不止形意拳……” 他站起身,负手踱步: “太极、八极宗师同样如此,而且无一例外,他们不止修炼自身传承,还拜访各门各派、学贯百家,对各种拳术都有自己的理解。” “如果按你说的,体会不同劲力,可以让劲力渗入骨髓,那么道理就能够说的通了。” 百年来的武道宗师,就是劲入骨髓的高手! 郭自然越说越激动,身体都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面上满是一窥武道的兴奋和遗憾。 能明了其中道理,自是大喜。 但如果早二十年明白,兴许他也能更进一步,实乃遗憾。 不过现在的他是不可以,但方正还很有希望,如果自己能够培养出来一位武道大家,也不枉此生了。 方正则是轻叹。 此界武学根基终究太过浅薄,异世界一个武馆的少馆主都能触摸这个境界,这里甚至没有成熟道路。 而且…… 就算是武道大家、劲入骨髓,身体基础摆在那里,爆发的力气最多气血一变。 还是太弱! “拳中有神,古时武经也有记载。” 郭自然念头转动,说出让方正大感意外的话: “岳元帅单人持枪,威慑千人;张真人意成阴阳,以百岁高龄镇压猛虎,这些都是真的。” 009 招聘 在听方正复述完《释武小记》后,年迈的郭自然爆发出超过年轻人的激情,马不停蹄去了外地。 同时把多年积累的诸多拳谱留给方正。 太极、八极、通臂、咏春、鹰爪、谭腿、八卦、洪拳、梅花拳…… 夏国传武承袭千年,分支众多,虽号称殊途同归终究各有不同,尤其是运劲之法迥异。 有的言丹劲、有的讲皮膜,有的利用虎豹雷音震荡气血、有的借助外力锤炼皮肉骨骼。 每一种运劲之法,都会对身体产生影响。 这些法门有不少属于真传,即使在网上也很难找全,唯有郭自然靠多年积累才入手。 当初他收集拳谱,一是对各家武学感兴趣,二来也是想增长拳法实力。 可惜入手后只是粗略一翻,并未真正深入,毕竟单单把形意拳练好就需要花费大量精力。 现在自是后悔莫及。 若当年把诸多法门一一尝试,就有机会让劲力渗入骨髓,达到拳出如猛虎、力能挡千斤的地步。 除此之外…… 太极武经有载:“心如赤子,意如钢铁,一阴一阳,谓之太极!” 岳元帅曾言: “习武,唯诚心正意而已!” 这两位,一位曾以一己之力击溃百余匪徒,百岁高龄震慑猛虎,被誉为一代传奇道人。 另一位…… 武圣! 千年来,习武之人心中的武圣只有一位,堪称华夏武学巅峰,诸多武技溯源的起点。 他们极有可能达到拳中有神的境界。 这片土地不乏天才,即使武学基础相对异世界极为贫瘠,依旧能够诞生惊才绝艳的人物。 更是留下文献。 得益于现代社会的便利,曾经许多珍藏、孤本现如今都已公开,可以在网上随意搜寻。 “网上虽然方便,却有真有假,很难辨别。” 郭自然在电话里提醒: “市图书馆有武经拓本,你感兴趣的话办张卡去借,那里也有门路找到各种真传拳谱。” “现在这社会……” “师傅教都没人练,拳谱更是没人看。” 《太极武经》、《武经总要》、《薛颠详武论》…… 疑似达到武道第三境的不止张真人、岳元帅,还有几位,他们留下的东西在异世界都可作为秘传。 盘蛇武馆传承数代,也没有这类人。 方正自然感兴趣。 “拳以德立,无拳不德!” “习武当立志,无志不当成。” “心正则拳正,心邪则拳邪!” “精以神聚,神以气合……” “看来不论哪个世界,谈及武道第三境拳中有神,都变的神神叨叨,不是神就是意。”方正若有所思: “拳中有神,当诚心正意,还是岳元帅来的最直接,至少告诉后人接下来该怎么走。” “不至于毫无头绪。” “老板?” “老板!” 小心翼翼的轻唤声让方正抬头。 “你是?” 来人身着黑色羽绒服,厚重的衣服让她显得臃肿,斜刘海下大大的眼镜也遮住面颊。 挎的包也有些老气,像是几十年前的产物。 总体而言,这是一位长相还行但不太懂打扮的女孩。 或者说女人。 “我叫万丹丹。”万丹丹小声开口: “您这里招人?” “是。”方正点头: “有没有简历?” “有的。”万丹丹急忙点头,从挎包里取出简历双手递来。 她的表情有些紧张,带着股青涩,一看就知是刚从学校出来,对成人的社会有些陌生和天然的畏惧。 “中庆大学?” 方正眼露疑惑: “这是哪里?” “本科,很普通的一所大学。”万丹丹面露羞涩: “我学习成绩不太好。” “嗯。” 方正不置可否,要来身份证看了眼。 外地人、二十出头年纪、普通本科、没有多少工作经验,简历上字虽多实则都没什么意义。 “实习期工资三千,一个月后转正,正式工基本工资三千六,上五险一金有吃住补贴。” 方正开口: “每天九点上班、五点下班,双休,节假日正常休息,离职的话提前一周告诉我就行。” “可以的话,明天就能来上班。” “可以,可以!”万丹丹甚至没有问具体的补足,急急点头,甚至有些难以置信道: “老板,这样就行了?” “不然。”方正耸肩: “七里铺位置不好,愿意来这找工作的人不多,我招聘广告挂了一周,你是第二个应聘的。” “头一个纹身我不喜欢,你还行。” “谢谢老板。”万丹丹正色躬身: “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呵……”方正轻呵: “马上就过年了,你这时候来我这里估计也就是临时凑个数,过了年肯定会换工作。” “骑驴找马罢了。” “不指望你能多用心,能照顾好这间铺子就行。” 万丹丹面色一红。 她心里确实打的是这个注意,毕竟现在回家有些早,上一家工作又实在是干不下去。 而且…… 三千多不管吃住,就算有补贴也太少了些。 倒是上班的时间和休息、假期有些出乎意料,现在双休、八个点的小公司并不好找。 “老板放心。”她咬了咬牙: “我一定好好干。” “嗯。”方正点头: “你主要负责打扫店铺卫生、卖东西,我不在的时候如果有人找我,等我回来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是。”万丹丹迟疑了一下,问道: “老板,我卖东西,有没有提成?” “有。”方正道: “一个点的提成。” “实习期也有?” “有。” 这点钱,方正并不在意。 他只是想找一个人看着店铺,毕竟他要经常去异世界转悠,店铺一直关着门也不像那回事。 一个点! 万丹丹双眼亮起。 她刚才看了方瓷卖的东西,有瓷器、玉器,其中多是玉器,价钱在几千块到几万不等。 卖一万,一个点的提成就是一百。 如果能多卖几枚玉器,提成也是不少钱。 方正若是知道她心中怎么想,肯定嗤之以鼻,古董、玉器店想出手东西,可没那么简单。 尤其是像他这种不打折扣的店铺。 “对了。” 想了想,他问道: “你懂不懂会计、财务?” “老板,会计、财务不是一回事。”万丹丹下意识开口,随即道: “我能干!” “那挺好。”方正双眼一亮: “税务那边给的东西我一直没弄明白,不如你来做,实习期的工资先加到五千怎么样?” 五千? 万丹丹呼吸一促。 这个工资、待遇,已经不算差了,关键是这种小门面其实没什么财务方面的问题。 也就是事少,钱多。 “可以。” 点了点头,她快步来到电脑前熟练的打开软件,待看清里面的内容,不由眨了眨眼。 “老板,你确定这么做?” “怎么?”方正探头: “收支没有问题啊!” “可是……”万丹丹迟疑了一下,道: “这样做账的话,会多交很多税。” 010 税赋 ‘多什么嘴?’ 见方正一脸好奇看过来,万丹丹只想给自己一嘴巴子,又不是自己的钱,管他交多少。 这一句话,就可能给自己添很多麻烦。 还是太年轻了! “说到缴税,我还真不太明白。”方正手托下巴,道: “是按营业额的多少交,还是按最后的利润交?听说缴税比例不低,你对这些有了解?” “呃……”万丹丹张了张嘴,解释道: “两样都要交。” “嗯?”方正一脸惊讶: “为什么?” “就是这样规定的。”万丹丹耸肩: “不过老板你也不用担心,年收入五百万以下、纯利一百来万在曲市交不了多少钱。” 她又解释道: “做生意一般交两种税,一种是增值税,可以理解为买来的东西与卖出去之间的差价,因为东西增值了所以交税。” “一百万增值,差不多十来万的税吧?” “话是这么说,但如果有专项发票或者其他政策,其实是可以免去的,我上家公司就没交过。” “嗯。”方正抿嘴: “还有一种哪?” “另一种叫做企业所得税。”万丹丹道: “这个基数是收入减去所有支出,包括人员工资、场地租金等等,也就是老板您说的净利润,像我们这种小微企业年净利润一百万以内交税2.5%。” “一百万到三百万,交5%。” “这里是阶梯交税,就是说利润二百万的话,第一个一百万交2.5%,剩下的一百万交5%,不是二百万都交5%。” “哦!”方正恍然: “那如果利润在三百万以上哪?” 他的生意,年利润肯定超过三百万。 “三百万的话,就不再享受小微企业的优惠政策了,统一按25%税率交。”万丹丹开口: “310万也要交全额的25%,没有前面的2.5%、5%。” “这样岂不是很亏?”方正摇头: “利润310万到手还没有利润二百多万到手的多。” “确实是这样。”万丹丹点头: “所以公司利润如果超过三百万的话,大都会通过做账把利润降低,这样能节约几十万的税。” “还真够复杂的。”方正叹了口气,问道: “那剩下的钱,应该就是我的了吧?” “这个……”万丹丹干笑: “不是。” “公司账上的钱不归个人所有,如果想要真正入老板个人口袋,还需要额外交20%的个人分红所得税。” “啊?”方正嘴角微抽: “还要交税?” “是。”万丹丹点头: “不过您要是个体户,利润直接划到个人账户上,没有对公账户,就不用交这部分税了。” “当然个体户有个体户的限制。” “呵……”方正轻呵。 也就是说,他这个小公司要交三种税才能真正把钱挣到兜里。 增值税、企业所得税、个人所得税,费了半天劲,投进去一千万怕是到不了手里一半。 想到这里,他又问道: “我如果给自己开工资,是不是还要交税?” “是。” “税率多少?” “月工资五千以内不交税,一万以内超过五千的部分交3%,九万以上超过的部分交45%” “多少?45%?” “是。” 万丹丹点头: “所以单纯靠工资年入百万的人很少,就算有能力达到,通常也会把工资转为分红发放,这样能少缴税,个人和公司都愿意。” “确实有点高。”方正了然: “难怪那么多人偷税漏税,就连挣钱那么容易的大明星也这么干,四成多的收入上缴谁不心疼。” 万丹丹抿嘴。 交税,那是有钱人的事,普通人可没那么多感慨。 像她二姐。 月工资七千多。 扣掉五千基数不用交税,还剩两千多,再扣一千多的五险一金,再扣一千多租房补贴。 最后剩的钱交3%,一个月只有六毛钱! 上家公司的吴姐更狠。 养老扣除两千基数、孩子上学扣除一千基数,买房子扣一千,一万多工资都不用交税。 挣得多、交的多,本来就该这样。 小公司也有优惠政策,年利润一百万交几万块都可以交差,说实话其实并不算太高。 真正高的,是那些动辄数千万、上亿乃至数百亿营业额的大公司。 “就这样吧!” 方正轻拍桌案: “按原来的继续做。” “嗯?”万丹丹面露诧异: “老板,您确定?” “当然。”方正舒展筋骨: “我以后可是要做大富豪的人,这点钱还看不上眼,而且缴税本就是公民应有的义务。” “佩服!”万丹丹竖起大拇指,又道: “老板您是富二代吧?” 不是富二代会这么洒脱? 方正摇头。 他可不是再开玩笑,有一个异世界等着挖掘,假以时日做世界首富都不是梦,岂会在这种小事上犯错。 * * * 定僧山。 某处窑口。 “东家。” 吴海领着一群人走来,道: “他们都是坑火窑的匠人,连同窑口一起作价六百两银子卖的,你们还不快见过主家!” 后一句则是向人群说的。 一干人皆灰头土脸,衣衫褴褛,带头者大约五十许,闻言颤颤巍巍跪倒在地,口中道: “我等见过主家!” “见过主家!” 其他人有样学样,跪在地上呼喊,就像是一群乞丐叩拜帮主。 “起来吧。” 方正心中好笑,摆手问道: “你们是犯官之后?” 这些人额头刻字,又被人当做货物买卖,而且行礼直接叩首,肯定不是自由身的匠人。 “是。”老者点头: “我等祖上犯了案,被罚三代匠籍,不过再下面一辈已是自由身,可以务农只是不能考官。” “嗯。” 方正点头: “放心吧,这里一切照旧,你们的后辈如果在窑口做工,按市价给钱就是,有门手艺以后也能吃饱饭。” “谢主家!” 老者大喜,急忙再次叩首。 他之所以提及后辈,就是为了此事,幸甚新主家不像上一家,连小一辈都拼命压榨。 他们是犯人,不受律法保护,也不敢反抗。 “你们几个……”方正视线后移,落向人群中较为特殊的几人: “不是犯人?” “回主家。”一人回道: “我们是附近的百姓,农闲时来此做工补贴家用。” “哦!”方正道: “种地不够吃的?” “哪里够?”那人抬头,满是风霜的脸上布满苦涩: “田赋、杂税、徭役,每年一样都不能少,如果风调雨顺也就罢了,最多饿几天肚子。” “若是田地产量降低,当年定然会有人被逼死!” 方正来了兴趣,现代社会要缴税,不知异世界有什么不同,一问之下面色不由微变。 好狠的税! 田赋,即种地要交税。 杂税,通常指人头税,魏朝三岁以下婴儿免交,七岁以下交半数,五十九岁以上免交。 徭役,按丁征收,成年男子每年都要为朝廷出力,或去边防、或开河、或做些其他。 也可以不做徭役,但要花钱抵扣。 这已经是好的,魏朝施行赋税统筹,类似于一条鞭法,简化了收税过程,大大渐少地方官员贪墨的手段。 前朝, 就是因为赋税闹得天下大乱。 但看今朝,似也越来越差,年年都有额外增添的税赋。 “苛政猛于虎!” 方正轻轻摇头: “古人诚我不可欺。” 现代社会也有税收,但普通人几乎察觉不到,最多埋怨上升通道狭窄,这里可是年年死人。 011 寻医 八宝菜色香味俱全,黑白芝麻点缀其间,各色蔬菜、菇笋切成均匀的细丝,经疱人之手呈上。 拌耳耙卤色油亮、味道绝美。 炖骨肉质松烂…… 肉羹更是犹如诗情画意,打碎的鸡蛋花迷离如晨雾、勾芡似雾霭茫茫,肉沫、菇末、葱姜的点缀恰到好处。 方正独享玉鼎楼一个单间,正自细细品尝美食。 一餐完美,也让人心情愉悦。 这么一顿饭要六钱银子,寻常人家自然是享受不了。 吴海拒绝了一起用餐的邀请,看着方正小口慢品,不由越发肯定东家的家世不一般。 寻常人家吃饭都是早晚两顿。 而东家, 每日三餐必不能少。 且不能只吃干饭,还要有菜搭配,最少两个菜。 东家吃肉,从来不吸骨头里面的骨髓,就连骨头上的肉也是随便尝两口就扔,浪费的让人心疼。 衣食住行,种种不起眼的小习惯,都显出他的与众不同。 不是从小锦衣玉食,岂会养出这种奢靡习惯? 好在东家虽然出身不凡,却没有那种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态度,反到很平易近人。 更不是不学无术之人。 至于经常消失,瓷器来历不明,也应是东家与本家取得了联系,不然何来那么多银两? 方正自不知吴海心里想法,见他直勾勾盯着自己,不由问道: “看什么?” “想吃的话坐下尝尝。” “不,不。”吴海回神,连忙摇头: “我只是想……,东家真是博学多闻。” “那老范在制瓷上浸淫数十年,懂得竟然还没东家多,您说龙窑的时候他的表情想想都好笑。” “我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罢了。”方正摆手: “老范能想到调整烧瓷之法,其实已经超过很多人,正是有他这种人一代代改进才会有龙窑、镇窑。” “可惜!” “范家后人没有识字的,不能记录下来,全靠手耳相传。” “那是他们没有遇到东家。”吴海真心诚意拱手: “您允许他们读书识字,并愿意出资建设学堂,这对范家来说可是比天还要高的恩情。” 方正摇头,没有多少什么。 他终究不是异世界土著,见不得把人当牲口般压榨,只要有收益,并不介意做些好事。 再说也花不了多少钱。 “这位公子。” 两人刚刚走出酒楼,就被一人拦住。 对方手持高幡,上写神机妙算四个大字,左脸一颗黑痣、鬓有三寸胡须,正捋须看来。 “公子印堂发暗,神魂有异,最近怕是会有无妄之灾,甚至可能累及性命!” “混账!”吴海面色大变: “算命的,你想要钱不妨直说,何必诅咒我家东家?” 方正的面色也不好看,自己在大街上好好走着,突然被人拦住说会死,肯定不高兴。 “老夫实话实话而已。” 算命之人上上下下审视了一圈方正,眼露疑惑: “这位公子最近可是感觉头脑昏昏沉沉,夜不能寐?” “呵……”方正轻呵: “那你就说错了,我吃得好、睡得香,日子不知道过的多自在,阁下唬人的技术看来不怎么样。” “怎么会?”算命之人一愣,屈指掐诀默算: “不应该啊!” “确实不应该。”方正把对方推到一边: “麻烦让让。” “公子。”算命之人被推的脚步踉跄,眼见方正要走,急急道: “老夫常在水仙堤给人看相,若有不适可以去那里寻我。” 方正头也不回的远离。 “没道理啊!” 目送两人离开,算命之人眉头紧皱: “身中钉魂咒已过七日,没道理毫无征兆,但姓方的神足气清,最多有些额头发暗。” “这……” “怎么回事?” 想了想,他收起长幡快速离开。 不多时。 身影出现在一家破庙之前。 推门而入,庙内停着一架有蓬轿子,由四位壮硕的妇人守着,状似在等里面的主人回来。 算命之人低头进庙,先是上了香,随即熟门熟路来到后院。 “师叔!” “青谷师叔!” 几个年轻人见到他,纷纷行礼。 “嗯。” 青谷随意点头,快步来到一个房间,翻开隐蔽隔板从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稻草人。 稻草人上贴黄符,几缕发丝缠绕其上,四肢、头颅、心口俱被钢针刺入,看上去极其渗人。 “咒法没破。” 检查了一遍,青谷一脸茫然: “这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这头发不对,自己咒错人了?” “问问师妹!” * * * 孙蝶坐在凳子上,面露忐忑,双手捏着衣角来回搓动,乃至衣角布帛都已破开裂缝。 她也是急不择路,为了要孩子竟私下来这种地方。 野庙无神,借住者多三教九流的人物,上不得台面,玉炀鸿若是知晓,定然不会让她前来。 但听人说这里的神婆助不少妇人怀了身孕,配的药有奇效。 抱着万一的希望,她偷偷跑来。 ‘我不能没有孩子!’ ‘结婚数年肚子未有动静,夫君虽然没说什么,却受到不少人耻笑,日日借酒浇愁。’ ‘我若无后,孙家产业也会落入旁支之手,无颜面见祖辈。’ ‘我不但要有孩子,还要有两个,一个给夫君延续香火,他虽是入赘,却不能受了委屈。’ 念头转动,她面色一凝。 ‘不论如何,我一定要有身孕!’ “师兄,你还是搞清楚有没有找对人吧。”窗帘后,响起‘神婆’的声音,竟是清脆悦耳: “我这里还有要事。” “是。” 另外一人对自己的‘师妹’明显十分畏惧,转瞬没了动静。 “哗……” 布帘掀开,一位身着白衣、端庄贵气的女子踱步行来。 孙蝶自问姿色不错,但整日操劳、忙里忙外,身上多了份俗气,远不如对方那般出尘。 单单气质,就差了几分。 而且她操心生意、处理家事,还日日惦记身孕,精疲则气弱,面上已经隐见皱纹肌肤也已暗沉。 反观女子,保养的让人羡慕。 “孙小姐。” 女子脆声开口: “药好了。” “哦!”孙蝶回神,下意识垂首不敢去看对方,唯恐自卑: “青霞姑娘,我现在喝吗?” “回去喝就行。”青霞展颜笑道: “喝了后最好当天行房事,七日后来拿第二副药,一共三副,三副用完应该就有身孕了。” “真的?” 孙蝶面露忐忑,她受过太多次打击,已经不敢轻易相信。 “自是真的。” “诊费多少?” “诊费暂且不用给。”青霞摆手: “等孙小姐有了身孕,再来此处即可。” 012 用药 回到孙家,下人回禀几位族老已经等候多时,孙蝶眉头一皱,无奈叹了口气朝着正堂行去。 “孙蝶见过六爷爷、九爷爷、十七爷。” 上首坐着的三人,皆为孙家族老,其中十七爷年纪不过四十出头,但辈分却一样高。 “孙蝶啊!” 六爷胡须发白,两眼浑浊,垂首问道: “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这……”孙蝶面色微变: “我与炀鸿会有孩子的。” “有的话,那是最好。”九爷接口: “但若是一直没有怎么办?孙家的产业需要有人接手,你们这一支也要有后人香火,这是大事不能不考虑。” “没错。”十七爷点头: “依我看,赶紧从其他房过继一个孩子到你们夫妻名下,八房明仔家的孩子就不错。” “不可!” 孙蝶眼神大变: “孙明滥赌成性,他的孩子岂能入大房?” “明仔已经戒赌了。”九爷道: “而且孩子还小,什么都不记得,品性如何全赖后天培养,到时你好好教不就是了。” “正是此理!” “是极、是极!” “……” 三位族老你一句我一句,无外乎是让孙蝶过继一个孩子,而且满口大道理,全都是为了大房香火延续。 孙蝶气的浑身发抖。 她主管家业,一旦把重心放在教育孩子上,肯定会疏于生意,届时其他房就有借口插手。 而且…… 教导的还是别人的孩子! 这如何能甘心? “孙蝶。” 正当她控制不住即将发火之际,六爷沉声开口: “你一直没有身孕,难道想大房绝后不成?” 孙蝶娇躯晃动,面泛苦涩。 良久。 方慢声道: “此事干系重大,我一人做不了主,还请三位族老宽限些时日,我与夫君商议后再说。” “次次如此,到底还要多久?”十七爷拍案而起: “你自己不能生,拖多久也是如此!” “住嘴!” 孙蝶猛然抬头,嘶声怒叫: “孙家产业是我爷爷打下来的,与你们有什么干系?真以为你辈分大我就不敢赶你?” “混账!” 十七爷气的发抖: “我是长辈,你竟敢不敬……” “够了!”六爷声音一沉: “我们是来谈事的,不是来吵架的,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又道: “孙蝶,你爷爷是个有能耐的不假,但如果没有孙家前人打下的基础、没有其他房出人出力,孙家布行也走不到今天。” “其他房,不欠你们大房。” “哼!”孙蝶轻哼。 孙家布行产出的利润,有多少被其他房瓜分她一清二楚,大房养了多少孙家闲人更是有目共睹。 她已经懒得辩解。 “你们如果能有自己的孩子,自然是最好,不过一直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这样吧……” “一个月后我们再来,若是没有正当理由,就该好好考虑过继孩子了。” “……”孙蝶面上肌肉绷紧,良久才慢慢点头: “好!” * * * 夜。 浑身酒气的玉炀鸿醉醺醺推门入内,见到已经梳洗打扮好的妻子,笑呵呵扑了上去。 “娘子!” “你去哪了?”孙蝶轻捂口鼻,连连退避: “酒气怎么这么大?” “去见我本家弟弟了。”玉炀鸿道: “他马上要结婚了,我答应把西市三处店面中的一处给他,如此他也能有自己的生意。” “他心里高兴,就拖着我喝了些酒。” “什么?” 孙蝶面色大变: “这种事你怎么能随便许诺?” “……”玉炀鸿张了张嘴,两眼含泪: “你不答应?” “我只要这么一个弟弟,我来到孙家后他就是我们玉家唯一的血脉,他要结婚我岂能没有表示?” “可……可也不该答应把店面给他。”孙蝶跺脚: “这不是小事!” “好!”玉炀鸿面上笑意收敛,擦去面上泪花,点了点头,道: “我这就回去,告诉他我答应他的事不算数,我唯一的弟弟,并不值得你给一个店面。” “玉家人本就不值钱!” 说着转身就要走。 “别!” 孙蝶急急上前,拉住玉炀鸿,面色来回变了几变,才叹了口气道: “既然你已经说了,那就给他吧,不过这种事以后一定要先问问我,毕竟还要给其他人一个交代。” “我就知道娘子疼我。”玉炀鸿大喜,转过身抱住孙蝶在原地转圈: “孙家你最大,哪用得着给其他人解释。” “没有那么简单的。”孙蝶见夫君一脸欢喜,心中也如吃了蜜一般甜,不过还是道: “孙家布行属于整个孙家,不单单属于大房。” “算了!” 她摇了摇头,面露羞涩: “夫君,我帮你洗漱更衣。” “好。” 玉炀鸿点头,身躯朝后一倒,瞬间喘气如猪,赫然酒意上头睡死了过去。 “夫君?” “夫君!” 孙蝶推了推丈夫,不由气急: “怎么这么快就睡着了,我已经吃药了。” 叫了半天喊不醒,她也无法可想,只能用力搀扶着把玉炀鸿弄到床上,免得着了凉。 “啪嗒……” 一物掉落地面。 孙蝶伸手捡起,见是一个陌生香囊,不由眼露疑惑,随即放在鼻间轻嗅,面色瞬间变的极其苍白。 ………… 冷风萧瑟。 身着薄衣的孙蝶行在庭院,幽幽月光下,形影单只的倩影尽显寂寥。 远处的一抹暖光让她驻足,随即轻移脚步,推开偏院院门,来到一尊青灯古佛面前。 古佛慈眉善目,怀抱一男一女两个婴儿,在孤灯映照下,平添一份承欢膝下的惬意。 孙蝶呆呆看着古佛,屈膝跪倒在蒲团之上,口中喃喃: “信女诚心叩见我佛,此生不求富贵荣华、不求一生安康,只求儿女双全、琴瑟相和。” “我佛慈悲!” “我佛慈悲!” 她双手合十重重叩首,一连叩拜九记。 每一次叩拜,都觉心中迷茫,好似忘了些什么,待到九叩首完毕,抬头之际双眼尽是迷离。 “孙小姐?” 声音从背后响起,孙蝶转身,就见满脸喜色的玉炀鸿立于当场。 不知为何, 今日的玉炀鸿似乎比平常时候更有魅力,整个人笼罩在一层朦胧光晕之中。 “娘子!” ‘玉炀鸿’开口: “你怎么了?” “我好热。”孙蝶痴痴一笑,只觉浑身燥热,当下扯开身上衣衫,扑向面露惊慌的‘玉炀鸿’。 “呼……” 突有一股阴风刮过,佛像前油灯灯火陡然笔直竖起,如阴冷邪眸、似凄厉长剑,映照出两道结合在一起的身影。 013 小会 三人合抱的浴桶足有数百斤重,却被身形娇小的杜巧云双手高举,稳稳放在火炕之上。 这等力气,让方正叹为观止。 女性生而柔弱,在力气上与男人相比有明显劣势,但这绝不包括修成气血之变的武者。 当然。 同样的境界,女人在力气上还是不如男人。 桶中放水,下燃木材,按一定顺序添进去某些草药,做好这一切的杜巧云轻拍双手: “方公子,你可以脱衣服进去了。” “呃……”方正面色古怪: “是不是有些不方便?”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杜巧云面色泛红,强作镇定道: “我转过身就行,药浴之际需要盯着火候、按时添药,不能离开人,不然功亏一篑。” “以前,这种事都是大师兄他们来做的。” 说到这里,她两眼不由一酸,急忙背过身以免落泪被人看到。 “好吧!” 对方一个女人都说不介意,他一个大老爷们自然不能畏畏缩缩,当下点头脱掉衣物。 待入了桶,温热的水流淹没身体,更有酥酥麻麻的感觉浮现。 “嗯!” “会有些不舒服。” 杜巧云转身,解释道: “要开骨窍,药力必须渗入体内,难免有些疼痛,方公子忍着点,等身体适应就好了。” “是。”方正面部肌肉扭曲: “杜姑娘,这药浴应该不能常用吧?” “对。” 杜巧云点头,一边增加柴火一边道: “是要三分毒,更何况是开骨窍,用药一次最快也要等七日后才能开始第二轮,不然会伤身。” “药终究只能当做辅助,若想劲入骨髓还是要看自己,方公子不妨试着运劲。” 方正了然,在浴桶里摆了个三体式,搬运体内气血。 果然。 在大药刺激下,气血运转速度明显加快,劲力也更加的清晰,乃至能模模糊糊感觉到‘骨劲’。 不过…… 随着药力增强,酥酥麻麻的感觉褪去,变的犹如针扎。 无数细针刺破皮肉,径自朝骨头深处而去。 “嗯!” 饶是方正吃过不少苦头,此即竟也有些受不了,口发闷哼,只能不停运转劲力尝试分散精神。 时间一点点流逝。 杜巧云不时往浴桶里增添药材,屋内温度也越来越高,渐渐的她身上衣衫也已湿透。 要烧水自然穿的不多,现今衣服紧贴后,玲珑身段几乎尽显,在雾气皑皑中更有一种朦胧美。 方正不经意间视线扫过,心头不由一热,当即稳住精神免得显出异样。 “方公子。” 杜巧云也察觉到自己的情况有些不雅,转移话题道: “下次你打算什么时候来药浴?” “唔……”方正面露沉吟: “不如一周后吧,不过接下来我可能会出趟远门,大概要一个月之后才会回固安县。” 现代社会才是他的生活重心,马上就要过年了,即使大伯不在也有许多琐事要处理。 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异世界。 “啊!” 杜巧云面色生变,她还指望着从方正身上继续捞钱,而且现在正是急需用钱的时候。 “方……方公子。” 抿了名嘴,她小声开口: “我能不能借你点钱?” “放心,钱我以后肯定会还,也可以当做是提前支的药浴和陪练的钱,您看怎么样?” “唔……”方正面露沉吟: “借多少?” “那个……”杜巧云捏住衣角,小声道: “三百两。” * * * 方瓷。 万丹丹拿出小本本,道: “老板,您不在的这段时间一共有十三个人来了电话,分别是陆老、文蕾、陈老板……” “陆老说,后天会有一位玉石商人过来,想看看您的玉。” “文蕾没提什么事,只说让你有时间了给她回个电话,还笑话你公司不大还有专职秘书。” 说到这里,她声音微顿。 自己现在干的活,还真像秘书,接电话、登记、汇报,反倒是本职工作销售业绩毫无进展。 “嗯。” 方正在穿衣镜前转动身体,随口问道: “你看我这身衣服怎么样?” “很好看。”万丹丹音带赞叹: “像是古代的衣服又有些不一样,兼具时尚与复古的优点,老板你这是从哪里买来的?” 这是件紫色长衣,有着宽大长袖、右衽、束腰,古香古色,又十分贴身,不显臃肿。 其上绣花更是简洁大方,贵气十足。 “孙家布行量身定做的。”方正抬头,见万丹丹一脸热切,不由道: “买不到的。” “猜得到。”万丹丹撇嘴: “就算能买到,我怕也买不起。” 方正轻笑。 这件衣服出自孙家顶尖匠人之手,纯手工制作,而且材料经由特殊处理,确实不一般。 关键是…… 可以两界通用,不必去异世界的时候专门换一身古装。 “一个叫刑观涛的人打来电话,说是邀请老板您参加曲市最新一届的陶瓷展示大会。” 万丹丹继续道: “就在今天,还去不去?” “去!” 方正停下动作: “你会不会开车?” “会。” “那就再兼职当一下司机。” “啊?” ………… “嗡……” 山牌皮卡驰骋在马路上,万丹丹有些费力的换挡加速,导致速度卡顿,忍不住吐槽: “老板,您怎么还开这种车?” 皮卡! 手动挡? 老掉牙的东西了! “呃……”方正干笑: “过段时间就换。” 换车这件事他提过好几次,不过每次都是无疾而终,尤其是经历感情失败,更是没了兴致。 “好吧!” 万丹丹无奈叹气,又问道: “这个陶瓷大会是干什么的?” “展示最新的陶瓷技术,宣传曲市瓷器文化,不过只在小范围内搞,所以名声不大。”方正道: “去的人都是陶瓷行业的行家,在这一行做,不论是结识朋友还是联系生意都是必须的。” “相当于陶瓷商人的聚会。” 正式的瓷器大会在每年年初,这次小会相当于提前打样,主要以维护彼此关系为主。 曲市自古以瓷器闻名。 瓷器商人也许不怎么挣钱,但他们的存在涉及到曲市的方方面面,与之搞好关系,有很多便利。 生病, 可以介绍到最优质的医疗服务。 孩子就学, 可以有门路进入市里最顶尖的学校。 如此种种…… 这些人交织的关系网、利益共同体,就成为常人口中的权贵、人上人,乃至掌权者之类的。 加入其中的好处方正现在是用不到,但他是要做大商人、大富豪的,以后参加类似聚会肯定会是常态。 “哦!” 万丹丹似懂非懂: “也就是说,那里有很多好看瓷器,能不能拍照?” “可以。”方正点头: “别乱碰就行。” 等两人赶到,会早就已经召开,不过有千手之称刑观涛还是亲自过来迎接。 “方老板,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怎么会?” 方正笑道: “只是最近一段时间不在曲市,知道消息的时候有些晚了,希望其他老板还没散场。” “没!”刑观涛摇头: “听说方老板要来,其他人哪敢走?” “来!” “我们上楼谈,这次方老板拿出来的‘雷走红瓷’可是一绝,尤其是釉料极其出彩。” 014 故意 釉料,可谓是曲市瓷商的心头之痛。 不! 应该说是夏国所有瓷商的心头疾。 千余年来,夏国一直以瓷器闻名世界、倾销各国,直至百年前的动乱,才渐渐没落。 最近几十年虽奋力追赶,依旧有些欠缺。 尤其是釉料! 古时配方虽佳,在稳定性上却远远不及现代工业化的产物,且造价成本更是不能比。 至于高端…… 得益于科技的进步,尤其是化学发展,国外生产的高端釉料色泽、明润度都要更好。 久而久之,市场上已经很难见到夏国本土的高端釉料。 有, 也是低端货。 如瓷砖等产业,更是把进口釉当做招牌。 方正这次拿出来的‘雷走红瓷’,其他方面平平无奇,唯独釉料极其出色,让人双眼一亮。 “我也不知是怎么出来的。” 面对众人的好奇,方正无奈摊手,他只是拿异界的瓷器凑个数,不曾想这么受关注,只得道: “现在还在摸索试验,如果能重现的话,一定与各位共享。” “应该的。”孙老板笑道: “我们等方老板好消息。” “正是!”刑观涛点头: “若是能够稳定量产,曲市怕是又多一大名瓷,方老板也能重振方瓷百年前的名声。” 众人随声附和。 釉料这种东西可能涉及到产业秘密,在没有把握之前保密,也是应有之理,没人会不识趣追根问底。 “说起来……” 众人散开,闲谈之际,孙老板靠到近前: “方老板从我那里拿的瓷器感觉如何?” “品相绝佳。”方正点头: “孙家白瓷确实不凡。” “嗨!”孙老板摇头: “若论制瓷手艺,还是刑老板更胜一筹,不过做生意这种事有时候跟东西好坏关系不大。” “老邢……” “也有些不知变通。” “又在说我坏话。”刑观涛走来,笑道: “我只是不喜欢全都用机器,那样烧制的瓷器全都一模一样,算不上真正的制瓷手艺。” “人工,不稳定、难量产。”孙老板道: “如果当年你也学我,年销过亿不成问题。” 方正笑而不语。 孙、刑两家,算是曲市最出名的瓷商、手艺人,白瓷孙家供货全国,除了观赏瓷器、餐具还插手瓷砖生意。 据说去年的销售额已经逼近十亿。 不过投资也大,一套机器设备动辄数千万,还要地皮、工人等支出。 千手邢家相反,主打精品,以彩瓷闻名,更像是纯粹的手艺人,烧制的瓷器量少而利大,一年的纯利也能有千万。 这已经不算少。 当然, 跟方正不能比,他买卖玉器可以做到稳定月利润过千万,年利润超过大部分上市公司。 “咣当……” “彭!” 响声从楼下传来,紧随其后是一片哗然。 * * * 一干大老板谈笑风生,万丹丹根本不敢插嘴,索性没有跟着上楼,而是在楼下欣赏瓷器。 千余平的面积,专门用来办展览。 能够入选的瓷器,自然是优中选优,不仅彰显瓷器匠人的精湛工艺,同时也售价不菲。 “十八万八千八?” 拦着面前玻璃展台上的瓷碗,万丹丹暗自咋舌: “一个吃饭的碗,竟然卖这么贵,而且花里胡哨的也不好看,真不明白哪个怨种会买。” “呦!” “这不是万大美女吗?” 就在她多角度拍照留念之际,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凌淼。” 万丹丹闻声回头,见到来人面色当即一沉: “你怎么在这里?” “呵……”凌淼双手交叉抱在身前,昂首道: “这话应该我来问你才对,这个展会没有邀请函的人不能入内,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是啊!” 一人来到凌淼身边,道: “没有邀请函,我可要叫保安了。” “不劳你们操心。”万丹丹不屑冷笑: “我家老板受邀参加展会,他带我过来的。” “你老板?”一位浓妆艳抹的女子迈步行来,闻言撇嘴: “这是又攀上哪家的高枝了?” “徐蓉!”这句话像是一根刺,让万丹丹气的浑身发抖: “你不要侮辱人!” “难道我说的不对?”徐蓉眨动双眼: “当时你跟张经理两个人在办公室里鬼鬼祟祟的,都被正房抓个现行,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是姓张的自己有问题,跟我没关系。”万丹丹急道: “而且跟他有关系的还不知道是谁!” 她在上家公司工作的很不愉快,被迫主动辞职,走的时候还被人贯上小三的名号,旧事重提自然气愤。 姓张的有小三,但不是她。 万丹丹怀疑是徐蓉,那天就是她让自己进的办公室,更是正好被姓张的老婆碰个正着。 一切都太巧了!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凌淼细眼阴冷: “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 万丹丹手指颤抖: “凌淼,咱们是一起加入的公司,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 “哼!”凌淼冷哼: “一起加入公司,你工资为什么比我多五百?估计也是卖弄风骚得来的,你可真贱!” 她对此显然很有芥蒂。 “啊!” 万丹丹气的跺脚、双手疯狂撕扯头发,怒叫着前冲: “让开!” 她分开几人,大踏步朝前行去,当初就被气的差点吐血,她现在只想远远离开这里。 突然。 脚下被人一别,万丹丹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扑向一个玻璃展台。 “咣当……” “彭!” ………… “怎么回事?” 刑观涛面色阴沉,朝场中看去。 展会人不多,这里却围了里三重外三重,不时有窃窃私语声响起,还能听到抽泣声。 “刑总。”场地经理急忙分开人群迎了过来,道: “一个人不小心滑倒,撞碎了展台上的斗彩三秋杯,正在商量怎么办。” “万丹丹。” 方正眼神微动,朝内行去,把跪在地上的万丹丹搀扶起: “怎么回事?” “老板。”万丹丹两眼通红,抽泣的时候鼻子冒泡,倒是有些好笑,此即音带哭腔道: “我把东西撞坏了。” “有没有伤着?” “……没。” “是方老板的人?”刑观涛见状,迈步行来,笑道: “既然是自己人那就无所谓了,等下让人去我那里再取一件三秋杯就是,人没伤着吧?” “没有。” 万丹丹捂住手臂,垂首摇头。 她感觉自己的胳膊应该被划伤了,但不敢说。 “刑老板,多谢了。”方正点了点头,又看向万丹丹,低声训道: “以后小心点。” “老板。”万丹丹满脸委屈: “是有人绊我。” “嗯?” 方正皱眉,眼中浮现淡淡冷意: “谁?” “她!”万丹丹伸手一指凌淼: “就是她绊的我。” 015 解决 “她!” 万丹丹伸手一指凌淼: “就是她绊的我。” “你他妈放屁!”凌淼身材娇小,面有婴儿肥,给人的第一感觉是天真可爱,不曾想一说话竟然直接爆脏口。 她指着万丹丹大叫: “明明是你自己摔倒的,凭什么说我绊的?” “无凭无据别乱说!” “是啊。”徐蓉点头附和: “是她自己摔倒的,我们都看到了,还诬陷好人,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跟以前一个样。” “对!” “就是!” 同行的几人纷纷应和,也让凌淼头颅高昂,就像是斗胜的公鸡,看过来的眼神满是鄙夷。 “调监控吧。”方正看向这里的场地经理: “是不是被人绊倒,一看就知。” “是。”经理点头: “我这就去调监控过来。” 展会上的东西动辄就是好几万,监控设施自然少不了,不多时一段视频就传了过来。 无需放慢动作,也能看出万丹丹摔的蹊跷。 方正侧首看向凌淼: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切!”凌淼眼神中的慌乱一闪而过,随即面露不屑: “是她自己碰到我摔倒的,凭什么说我绊的,我还说她故意摔倒想要栽赃嫁祸给我哪。” “是啊。”徐蓉也道: “万丹丹摔得那么夸张,我看就是故意的!” 这次她们同行的人没有吭声,视频虽然不太清晰,但确实能看出凌淼伸腿去绊别人。 关键是事情到现在,有越闹越大的驱使,他们跟凌淼关系一般,还不至于要搭进去。 “那就报警吧。”方正收起视频,声音冷漠: “治安署的人来了会看着办。” “吓唬我?”凌淼脖子一挺,明明证据就在眼前,竟然毫无认错的想法,反倒像个泼妇般叫道: “我可不是吓大的,治安署的人来了也不是我绊的,别以为你有钱就能够胡乱栽赃。” “你说对了。”方正上前一步,一米九几的身高对一米六出头的人来说极具压迫力。 他垂首目视凌淼,慢声开口: “我不止有钱,还认识不少人,治安署署长还是我师兄,副署长是我朋友,你可以看看他们会相信谁。” “哒……” 凌淼面色一白,下意识后退。 她与万丹丹一样初入社会,对成年人口中的关系网有种天然的畏惧,尤其涉及到治安署。 她不傻,知道有些事不是撒泼打滚就能解决了。 “那……那又怎样。” 张了张口,她结结巴巴道: “大不了我赔钱就是了。” 话音落下,凌淼心中又生不甘,这可不是几块钱一件的碗碟,而是价值十几万的名瓷。 十几万? 自己拿什么赔? 这次,就连徐蓉也不再吭声,而是后撤两步,拉开自己与凌淼的距离。 “赔钱?”方正闻言轻呵,随即看向人群中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朝对方招了招手: “小王是吧,故意损坏他人财物会怎么判?” “我姓韩。”韩律面露干笑,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遇到当初那个杀人狂魔。 想躲进人群又不敢,只能硬着头皮道: “故意损坏他人财物五千元以上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数额较大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 “这件瓷器十几万,属于数额较大的类型。” 三到七年? 要坐牢? 凌淼的脸瞬间毫无血色,身体也像失了魂一般摇摇晃晃,脑袋里一片空白。 “听到了。” 方正转过身,道: “准备好钱和联系家里人吧,以后想要再联系怕是没有那么方便了。” “不!” “不!” 凌淼回神,面露慌乱,眼神疯狂闪烁,猛的上前一步抓住方正长袖: “求你……” “松手!” 方正面色一沉,长袖轻挥,看似动作幅度不大,却把凌淼整个人甩了出去,贴地滑出数米。 他并未理会神情慌乱的凌淼,而是冷着脸看向人群中的一位: “让你拍照了吗?” “……”那人手拿专业相机,面露尴尬: “就是……就是记录一下。” “删了!” “我是专门派照宣传的记者。” “啪!” 伴随着一声脆响,那人手中的专业相机瞬间暴碎,更有一片瓷器碎片从中缓缓滑落。 方正轻拍双手,收回视线。 力道控制的不错,屈指一弹就能有这般力道,看来距离气血二变应该差不了多远了。 “我的相机!” 那人面色呆愣看着手中的相机碎片,不由大叫: “你弄坏了我的相机!” “保安。”刑观涛上前一步,喝道: “把这个人架出去!” “是!” 早就有保安守在左右,闻言立马控制住在愤怒大吼的记者,硬生生拖着他拉出展会。 “我的相机价值两万多,他弄坏了难道就能没事?” “凭什么?” “唔……” 声音越来越远,渐渐消失不见。 围观众人面面相觑,有些本打算拿手机记录一下的也悄悄收起,场中更是随之一静。 “丹丹!” 凌淼从地上爬起,面上满是泪珠,原本红润的面颊变的一片惨白,眼睛里更满是惊慌失措。 她拉住万丹丹,跪在地上急道: “求你,不要让我坐牢!” “我才二十多岁,我……爸妈如果知道了,他们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我不想坐牢啊!” “求求你了!” 万丹丹从未见过现在这种模样的凌淼,惊恐、畏惧、害怕、悲伤……,泪水止不住的流。 以往的凌淼,从来都是刚刚在上、趾高气扬,现在却浑然不顾风度的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老板。” 她忍不住看向方正,小声开口: “要不然……就算了吧?” “算了?”方正表情不变: “如果今天我不在的话,她的遭遇很有可能会落在你的身上,赔钱、坐牢的就会是你。” “你要想好。” 万丹丹闻言一愣,心中不由恶寒,但低头看到万丹丹的表情,心中又生出一些不忍。 “赔钱道歉就行了。” 她低声开口: “坐牢就不必了吧?” “你确定?”方正看着她,随即点了点头: “无所谓。” “等下去找那个小王……小韩要张名片,那个律师蛮有意思的,以后兴许能用的上。” “是。”万丹丹松了口气,把凌淼从地上搀扶起: “没事了,没事了。” “谢谢!”凌淼满脸泪珠,连连道谢: “丹丹,以前是我做的不对,谢谢你大人有大量,明明是我绊的你……你还愿意帮我。” “没。”万丹丹一脸尴尬: “我还有事,接下来你看着处理吧。” 她实在受不了这种过分的热情,匆匆朝着那位韩律行去。 “你老板要我的名片?” 韩律满脸的不情愿,却只能一点点抽出名片。 “你怕什么?” 万丹丹接过名片,一脸不解: “我老板可是有钱人,以后请你做事的话肯定是大生意,你们做律师的难道不想认识?” “呵……”韩律无语。 你老板杀起人来可是面不改色,这种人他是一点也不想认识。 ………… 另一边。 刑观涛与孙老板对视一眼,又收回视线。 他们是生意人,历来遵循做事留一线的规矩,往往不会把事做绝,也是因为不值当。 普通人全部身家才几个钱,万一惹恼了拼命怎么办? 有钱人也就一条命! 这位方老板却不一样,处理起事情来极为果断,丝毫不留情面。 不过两人听过某些传言,姓方的巨额财富来路不明,手上有好几条人命,应该是混黑的,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以后…… 敬而远之就是! 016 闲暇 一点小变故,并未影响方正的心情。 展会上诸多瓷器,都是各家拿出来炫技的存在,按颜色有素瓷、彩绘瓷,按造型有碗、盘、碟、壶等等。 其中不乏出自大师之手,既然来了自然要好好欣赏。 “方老板。” 一股香风贴近,娇声道: “这件斗彩竹纹杯,仿的是前朝越窑第一名瓷,外壁以斗彩绘竹子,竹叶错落有致,青花勾勒轮廓,线内施以绿彩,这种画法又称青花绿彩,是我们夏家老爷子亲手烧制。” “如何?” 方正回首,看向来人。 这是一位极其漂亮的女人,或者说是美妇。 美妇穿着黑色一字领连衣裙,露出光滑白皙的双肩,诱人锁骨毫无保留的露在空气中,虽然不是低领,但胸前的提拔却挤出清晰可见的沟壑,以方正的身高一垂首就能看到一片雪白。 长裙有修身效果,把细腰翘臀衬托得淋漓尽致,手中的挎包、身上的首饰,也无一不恰到好处。 “夏老爷子?” 方正点头: “果然手艺不凡。” 夏家瓷器也挺出色,不过就像孙老板说的,东西好未必就能卖得好,也不一定有市场。 所以夏家的生意只能说一般,年营业额勉强过千万。 类似的存在,曲市有不少。 “夏红。” 美妇双手递来一张名片: “方老板,认识一下?” “荣幸之至。”方正收下名片: “我听说过夏经理的大名,本市瓷商中的一朵金花,一直想要认识,今天见到才知传言不假。” “嘻嘻……”夏红抿嘴轻笑: “方老板说话真有意思,跟古人似的,难怪这身打扮。” “不过要说名声,我哪里比得上您,现在烧瓷的谁不知道方老板,刚才在楼下三言两语把人料理,真是干净利落。” “佩服!” “呵……”方正摇头: “欺负一个小姑娘,让夏经理见笑了。” “有些人,就是不能惯着。”夏红拿出手机: “加一下微信?” 方正自无不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夏红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一双眸子好像能拉出丝来,妩媚入骨。 对方喜欢自己? 想上自己? 肯定是男人的错觉! ………… “下雪了。” 方正坐在车上,看着外面雪花飘落,这座冰冷的钢铁城池逐渐被雪花遮盖,竟是显出几分温和。 看着飞雪,他的心也慢慢静了下来。 “老板。” 万丹丹开着车,两眼略微红肿,今天的经历让她情绪急剧波动,直到现在还没完全平复。 被人欺负、损坏东西的惊恐无助,老板挺身而出后的感动,那道护住自己厚重如山的身影怕是一辈子也忘不掉。 她侧首看来,一脸凝重: “我决定了,来年不辞职了,继续跟着您干!” “看前面的路。”方正示意对方开好车,点了点头道: “明智之举,不过鉴于你这段时间几乎没有销售业绩,所以涨工资的想法最好不要有。” “……”万丹丹一脸尴尬。 她可以是合格的会计,但绝不是合格的销售,再加上七里铺客流稀疏,几乎没有业绩。 “老板。” 抿了抿嘴,她干笑着转移话题: “您去哪里?” “市图书馆附近。”方正伸手朝前一指: “把我放在那里就好,你可以回店,如果嫌麻烦的话可以明天上班的时候再把车开回去。” “好。” 万丹丹点头,缓打方向盘。 * * * 文蕾抬手遮住飘落的雪花,朝着咖啡馆外面看去。 一人迎着飞雪正自缓步行来,油纸伞撑起一片天地,其下男子长袖飘飞、布靴踏地。 背后长发无拘无束,随风飘扬。 男子古装不蓄须,往往给人一种娘娘腔的感觉,但这点在来人身上,却是丝毫不见。 挺直的腰背,如山稳重。 每一步踏出都如尺子丈量般精准,一种武人、书生混杂的独特气质扑面而来,好似画中的古人走出现实。 那种感觉极其强烈,比电视剧里的古装演员还像古人,举手抬足皆有古韵,也让文蕾芳心微颤。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他竟然还挺好看? “文老板!” 进了咖啡馆,方正收起油纸伞: “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文蕾翻了翻白眼: “刚才给你开车的女人是谁?” “秘书。”方正笑道: “私人秘书。” “呵……”文蕾抿嘴,知道他说的是自己的留言,随即认认真真、上上下下打量方正: “你变高了?” “对。”方正舒展了一下筋骨: “二次发育。” “难怪感觉跟以前不太一样。”文蕾眼露惊奇,随即回过神来: “帮我看一个文件。” “文件?” 方正在位置上坐下,接过文蕾递来的文件,稍稍一翻面上就露出异样。 “一座带开采土石证的窑口,售价两千八百万?” “对。” 文蕾点头: “你对烧瓷比较了解,觉得这个价格怎么样?” “这不合理。”方正眉头紧皱: “你可能不了解,但只是采石证在曲市办下来就不止两千万,两千八百万太便宜了!” “是吗?”文蕾双眼亮起: “那就是说可以做。” “你们公司要收购这家窑口?”方正抬头,正色道: “作为朋友,我劝你小心,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唔……”文蕾略作沉吟,道: “你知不知道富鸿钢铁厂?” “知道。”方正点头: “听说要拆分了。” “是。”文蕾道: “富鸿钢厂有很多产业,这处窑口就是其中之一,我如果能拿下这笔买卖,在集团的地位也能更进一步。” “至于价钱方面……” “你不用担心。” 她没有多说。 作为集团新晋的经理,文蕾需要做出业绩,而富鸿钢厂低阶出售窑口就是她的机会。 这个机会,是她用了很多关系才入的手。 价钱方面…… 两千八百万是明面上的价格,还有几人会瓜分剩下的一千万,这种事自然不方便透露。 甚至在见方正之前,她还找了其他制瓷行业的人咨询。 “嗯。” 方正了然: “最近富鸿钢厂很热闹,几位议员轮番上阵演讲,看样子如何处置钢厂会成为他们竞选的焦点。” “你这窑口没什么问题,负债有但不多,经营状况也可以……” “滴滴!” 手机传来消息。 方正打开,竟是前不久刚认识的瓷商金花夏红。 她发了一个正在健身的照片,紧身衣箍出性感火辣的身材,翘臀、细腰胸前高耸尽显。 再加上粉嫩面颊上的汗珠,让人热血沸腾。 “方老板,干嘛?” 017 毛贼 夏红拍照的技术很高明,而且善于展露自己的优点,一张照片就能勾起男人心中火气。 这无疑是一位熟透了的美人,而且与初入社会的青涩女大学生不同,她的行事作风明显更加直接。 下载, 保存。 方正默不作声完成以上动作,却没回信息。 不是因为有文蕾在,而是他记得夏红好像已经结过婚,若是结婚了再搞似乎有些不好。 还是继续谈正事。 古人烧制瓷器,唯恐温度不够,所以会想发设法让木材、碳火充分燃烧,不能有灰落在舱室。 现在则不同。 今天展会上的几样瓷器,烧瓷师傅故意把灰留在窑内,让瓷器与灰融合,形成独特的艺术品。 还有磁石、瓷土的二元配方,也越来越精细。 不少瓷商与知名大学联合,研究釉料、泥土的搭配,可以说每天都有新的技术产生。 文蕾对此知道的不多,此番听来倒也津津有味。 “得益于前人留下的基础,国内制瓷行业发展很快,底端商品已经把外国货挤干净。” “中端也以国货为主,高端有各家名瓷。” 方正开口: “如果在釉料、化学层面再有发展,国内制瓷行业肯定会迎来大发展,现今加入还不晚。” “嗯。” 文蕾若有所思: “我对制瓷没有兴趣,集团也未必愿意插手,这笔买卖大概率会低买高卖,到时候你能不能介绍客户。” “可以。”方正点头: “你那窑口加上证卖个六七千万不难,一转手就能挣个几千万,果然还是有关系来钱快。” 文蕾笑而不语。 关系是经营出来的,这点年轻人肯定比不上生意场上的老人。 不过…… 方正竟然认识身家几千万的瓷商? 不会是打肿脸充胖子吧? 她心中狐疑。 辞别文蕾,接下来的几天方正辗转在市图书馆、方瓷和各家厂房之间,生活过的忙碌且充实。 他的玉器生意逐步走上正轨。 只要能稳定从异世界入手玉石,月利润就可上千万。 武道方面。 他已经收集到几十种武功拳谱,大部分做了尝试,其中运的劲法门有真有假,倒也不一定全都好用。 距离劲入骨髓的武道第二重还远,但已经能看到门路,气血二变的征兆,更是开始出现。 半年内! 他有把握气血二变。 “滴滴……” 晚上十点,夏红再次发来一挑消息。 不出意外先是照片开路。 白色轻纱般的睡衣似透非透,姣好身段若隐若现,搭配那妩媚眼神,让人心痒难缠。 “不错。” 方正回信: “拍摄技术又有增进。” 比一开始,越来越暴……好看! “嘻嘻……”夏红回了个笑脸: “听说男人在给女人拍照方面天赋异禀,不知道方老板有没有兴趣尝试,我可以练手哦!” 方正打开对方的朋友圈。 昨天夏红刚给孩子过了生日宴会,合影中那位戴眼镜的男子斯斯文文,就是她的丈夫。 ? 这女人…… 勾引男人是不是该屏蔽一些朋友圈,你这样我心里很有罪恶感的好不好? * * * 年前最后一次来异世界。 这次离开,短则十来天长则一个多月才能回来,所以在此之前要把手上的事处理妥当。 “嗯?” 刚刚出现在卧室,方正面上表情就微微一变。 有人来过! 不同于现代社会,在异世界他十分谨慎小心,尤其是住的地方,东西布置一清二楚。 现在, 有人动过他的东西! 检查了一下,地底藏着的盔甲、刀剑也没被发现,就连专门放在外面的铜钱也没拿走。 “奇怪?” 上次就是这样,明明有人进来了,但并没有偷什么东西。 盔甲、兵器藏的隐蔽没被发现很正常,连钱都不拿,对方偷偷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欣赏家具摆设? 不过有了上次的经历,他自然做了准备。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谁?” 翻身上梁,取下安在隐秘处的监控内存,拿出手机读取里面的视频。 他这个监控设备可以保存十五天内的视频,把几天的正常情况高速掠过,一个陌生身影出现在视频中。 小偷! 逮到你了! 方正双眼一亮。 那人身材矮瘦,动作灵活,轻轻掀开窗扇后一个鹞子翻身跃入屋内,快速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最后在床前停下。 他先是翻了翻枕头捡了几根头发,然后挠了挠头,又翻开被褥,在床上细细翻找什么。 方正看着视频,一开始还很正常,其后表情越来越古怪,一种难以遏制的无名怒火与难以启齿的羞耻狂涌而出。 “艹!” “毛贼!” “你还真他妈偷毛!” 神经病啊! ………… 盘蛇武馆。 杜巧云接过方正递来的银两,满心欢喜连连道谢。 “多谢方公子。” “如果没有这笔钱,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总之……方公子您帮我解了燃眉之急。” “?” 收起钱,她直到现在才看出方正面色不对,不由小声问道: “方公子,你有心事?” “嗯。” 方正脸色铁青,双眼发红,就像暴怒的野兽,闻言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从身上取出一幅画: “少馆主,劳烦你帮我找下这个人。” 画上的人三角眼、鹰钩鼻,头发稀疏、表情猥琐,五官特征十分明显。 盘蛇武馆是衙门的打手,关系网笼罩固安县方方面面,就算已经没落也比常人有门路。 找人, 再适合不过。 “当然可以,我叫何伯过来。”拿人手短,杜巧云当即点头,又随口问道: “这人得罪了你?” “嗯。”方正阴沉着脸点头: “他……偷了我的东西。” “原来如此。”杜巧云了然。 方公子向来脾气温和,从未见过发脾气,这次被气的那么狠,看来偷的东西很重要,就不知道是什么。 说话间,何伯匆匆赶来。 “好画技!” 接过画,何伯忍不住先赞一句。 现代社会的素描肖像画方正并不精通,但对于异世界的人来说,第一次见依旧惊为天人。 “咦!” 待看清画中人相貌,何伯口发惊疑: “这人我见过。” “哦!”方正双眼一亮: “在哪里?” “去年的事了。”何伯摇头,道: “他是青狼帮的一个小头目,叫黄肃,绰号云中雀,与失踪的翻天鹞子并称固安县周遭的两大飞贼。” “想不到,这人竟还没死。” 青狼帮残匪? 他偷我毛干嘛? 方正一脸茫然。 018 辣妹 几日前。 王家别院。 黄肃翻墙而入,快步来到正房。 “道长。”他取出几缕缠绕在一起的毛发,递了过去: “这是我从方正房间里找到的,姓方的并不经常住在那里,他的行踪……也很神秘,只能找到这些。” “嗯。”青谷接过毛发,看清后下意识皱眉: “传闻这个方正的来历不一般,可能出身某个世家大族,不过现在定然已经没落了。” “东西没问题吧?” “肯定没问题。”黄肃拍打胸口: “我做事,您还不放心。” “道长。”场中还有一人,却是以‘雷走红瓷’闻名的王家二爷王谦,现今王家的话事人。 他面露忐忑,道: “这次不会有问题吧?” “只要东西对,定然不会出现差错。”青谷表情淡然: “上次……” “大概是东西拿错了。” 黄肃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又有些不敢,只能老老实实低头。 “姓方的制瓷手艺非同一般,这段时间方瓷的生意也越来越好。”王谦双手搓动道: “这样下去,我王家的生意就难做了。” “若能学到姓方的制瓷技术,加上王家的引雷法,烧制的瓷器在兆南府怕也属于顶尖。” 到时候。 王家生意兴隆指日可待,走出这小小的固安县也不成问题。 青谷淡笑。 王家与他们关系密切,挣到的钱还有他一份,不论是于公于私,这件事他都会帮忙。 手拿毛发,青谷转身看向布置好的法坛。 钉魂咒! 白莲秘法! * * * 黄肃是青狼帮残匪,平常时候定然不敢露面,盘蛇武馆现今也急缺人手,找人更非一日之功。 方正也知道这个道理,只能叮嘱一定要把人找到。 现代社会。 年前的最后一场聚会,不论是对公司、朋友而言,无疑都极其重要。 其他聚会方正可以推脱不去,赵议员亲自招呼却不好缺席,当初之所以能从治安署出来还多亏了对方。 以后做生意,也免不了要打交道。 “初选已经结束,没有什么意外。” 钱硝在前面引路,同时道: “最终竞选名单出来了,除了赵议员、李议员之外,还有一位周卫扬当做后补备选。” “他不用管,主要是李议员在民众之间声望很高,支持率与赵议员不相上下,不好对付。” “嗯。”方正点头: “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开口。” “就等方老板您这句话了。”钱硝笑道: “议员竞选需要打广告,现在电视台的广告不好使,网络自媒体的传播才更加有效。” “不过愿意给议员宣传的人不太多,而且要价很贵。” “这次聚会,可能还需要筹备竞选资金。” 方正无可无不可的点头,几百万对他来说问题不大,如果可以入手玉石采购证的话更好。 这就是一种交易。 他支持赵议员更进一步,对方在成功后给予报答。 “嗡……” 推开大门,一干人映入眼帘,入目所及全都是曲市各行各业的顶流,个个西装笔挺、盛装打扮。 赵议员也在其中。 与平常不同,今日赵议员身边跟着两位女性,其中一位面容姣好,轻挽赵议员手臂。 方正认识这个女人。 蒋莹! 此前郭尔秋代理的离婚案,蒋莹就是女方。 她与丈夫离婚牵扯到赵议员,才会引来人偷案宗,估计是想用这个黑点来影响赵议员在选民心目中的印象。 恰巧方正在场,才有了后面的关系。 自离婚后,蒋莹就跟着赵议员,只不过通常都是私下里聚会才露面,这次较为罕见出现在正式场合。 难不成要扶正? 现在是竞选的关键时候,赵议员不怕影响自己的前途? “诸位。” 等人尽数到齐,赵议员位于人群正中,手举酒杯: “曲市发展离不开诸位,百姓衣食住行也离不开诸位,我在这里代替所有人敬诸位一杯。” “干了!” “议员客气了!” “应该的。” “……” “有人说,我们应该更加关注普通人的生活,为他们谋取福利,他们是社会的基石。”赵议员笑道: “这话当然不假,但谋福利需要花钱,钱从哪儿来?” “工厂!” “资产!” “行业!” “唯有推动经济发展,才能更好的为百姓谋福利,而非一味地打压商人,劫富济贫不可取,先富带动后富才是正理。” “不错。”有人点头: “产业税已经不少,再高的话只能把企业赶走,这样对曲市没有好处,李议员的做法不妥。” “他就是想笼络人心,哪里考虑过发展?” “姓李的根本就不懂经济。” 能来这里的都是赵议员的支持者,一干人或附和或窃窃私语,也有少许人讥讽另一位议员。 这等事方正不懂,却能从每个人的不同表态,看出他们的部分倾向。 真正有分量的人大都没有开口。 “来。” 赵议员轻笑,伸手一引背后的女孩: “这是小女赵瑾,她刚从国外回来没多久,瑾儿,我带你认识一下各位叔叔、伯伯。” “是。” 赵瑾身材娇小,穿着小西装,气质文文静静,在赵议员的带领下一一见过场中众人。 “这位是富鸿钢厂郑总。” “郑伯。” “这位是博悦地产的李总。” “李伯父,您好。” “天胜投资的王先生。” “王叔叔……” 能被赵议员引荐介绍的,无不是各行各业的顶尖人物,至于方正本来不包含在其中。 “这位是方老板。”赵议员出乎意料来到近前,道: “叫方叔叔。” “……”赵瑾抿嘴,有些无语: “爸,我愿意叫别人怕是不乐意应。” 对方也太年轻了! “那就叫方大哥吧。”赵议员轻叹,随即道: “方正,瑾儿嫌这里太闷,钱硝还要陪我不能离开,麻烦你带她出去转转,晚上十点我让人去接。” “好。” 方正点头,他也不喜欢这种气氛。 一个个西装笔挺打扮正式,还都是年纪在四五十岁往上的人,沟通起来有明显代沟。 “耶!” 赵瑾手臂轻挥,上前主动拉着方正朝外走去。 出了门。 来到无人的地方。 赵瑾伸手摘掉头上的假发,露出下面五颜六色的染发,小西装一扔、长裤蹬腿祛下。 眨眼功夫,她就从一个文文静静的小姑娘变成丝网袜、超短裤、露脐装打扮的街头辣妹。 变化之大,让方正也有些瞠目结舌。 019 金刚功 目送方正、赵瑾两人离开,钱硝不禁朝赵议员看去,面露担忧: “议员,真要这样?” 他很清楚议员女儿的真性情,绝不是刚才表现的乖乖女模样,而是蛮横、任性的小女孩。 而方正…… 同样异于常人。 把她交给方正万一出事怎么办? “不然?”赵议员面上笑意渐渐淡去: “这丫头在外面厮混惯了,没一点约束,不知道个天高地厚,也是时候让人教教她了。” “可是……”钱硝道: “方正这人脾气古怪,万一失控?” “放心。”赵议员转过身,与一位富商挥手示意,口中道: “方正虽然敢杀人、能杀人,却不是真正的莽夫,从他这段时间经营关系、生意就能看得出来。” “他做事很有分寸。” “是。”钱硝垂首: “那我到十点去接小姐。” “不用。”赵议员摇头: “到时候再说。” * * * 赵瑾的身材不错,不是那种白瘦幼,而是符合方正审美的健康身材,皮肤呈小麦色。 大腿微粗,不太好看但有一定爆发力。 小肚子有肉,不像艺术生那般纤细*感,却可以很好的保护内脏。 就是打扮过于大胆,超短裤短到可以看到屁股,丝网袜紧贴着皮肤,还有各种花里胡哨的点缀。 “哒!” 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玲珑的化妆盒,赵瑾一边往脸上涂抹,一边斜瞅方正,不屑冷笑: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见倒是见过。”方正道: “就是突然之间的反差太大,有些惊讶,不知道赵议员知不知道自己女儿的这幅模样?” “哼!” 赵瑾迈步前行,随口问道: “你是做什么的?” “做点瓷器、玉石方面的小买卖。”方正开口。 “那就好好做。”赵瑾道: “别问有的没的,把我照顾好了到时候我在我爸面前给你说几句好听的,让你轻轻松松发大财。” “呵……”方正不由轻笑。 看来这位不止打扮像街头辣妹,想法也是如此。 无知! 且幼稚! 先不说赵议员还没有当选,就算当选也不会明目张胆公器私用,成人的世界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很复杂。 但绝不是单单与钱有关。 “走吧!” 摇了摇头,他开口问道: “你打算去哪儿?” “等一下。”赵瑾摆手: “我打个电话。” 说着摸出手机拨出电话,对着电话里的人交代了几句,面上越发兴奋,才朝方正挥手: “去后门,有朋友来接我。” 后门。 几辆跑车带着轰鸣声依序停下,几位打扮时尚的年轻男女从中下来,遥遥招手招呼。 “小谨!” “瑾姐!” “赵小姐!” “……” 这些人打扮各异,无一例外都透着股個性、奢侈,身上的项链、手表无不价值不菲。 跑车更是从几十万到数百万不等。 富二代? 方正真正混进曲市顶流的时间并不久,认识的人中没有几位富二代,面前这几位也很陌生。 口音似乎也不是曲市本地。 赵瑾已经浓妆艳抹完毕,红唇烈焰好似贵妇,跟其他人挥手打过招呼,又扭头看来: “方老板。” “你是曲市本地人,应该知道哪里好玩吧?” “是。”方正点头: “看风景我推荐去天盘山,这时候人少更能静下心来欣赏景色,就是你衣服穿的有点少。” “看风景?” 一位带着鼻钉的少女闻言嗤笑: “帅哥,伱不会以为我们会喜欢看风景吧?” “对。”赵瑾拢了拢自己五颜六色的头发,道: “夜场、酒吧,热闹点的地方介绍个吧!” “……”方正想了想,道: “牌街的迈密会所吧,那里应该算是曲市最高档的娱乐场所,需要会员才可以进去。” “那里想玩什么都有且不会太乱。” “会员?”赵瑾有了兴趣: “怎么操作?” “嗯。”方正略作沉吟,从身上拿出一张名片: “去了那里给他们这张名片,应该会让进去,不行的话给我打电话,我让里面的人去接你们。” “ok!”赵瑾接过名片: “看来方老板还挺有面子的,那我们到时候再见。” 说着拉开一辆车的车门,扭动腰肢坐了进去,其他人纷纷上车,并无邀请方正的意思。 “嗡……” 改装后的跑车,发出刺耳的嗡鸣声,依序远离,独留方正一人在原地。 ? 目送一群人远离,方正也只能无奈摇头。 ………… 迈密会所。 方正朝二楼行去。 “老板今天不在。” 引路的是见过几面的白西装,精擅泰拳,是一位格斗高手,也是贺宣平重金聘请的安保。 当然。 自从方正强闯会所,逼得贺宣平主动退让后,白西装也算真正见识到什么叫人外有人。 论武力, 他是远远不如。 “方老板这边请。” “赵议员家的小姐来了没有。”方正开口问道。 “来了。”白西装连连点头: “我已经专门叮嘱下面的人,一定好好招待,绝对有求必应,方老板要不要过去看看?” 说着侧身一引。 “不用了。” 方正摇头: “给我找个安静的房间就好,到了时间我就走。” “是。”白西装应是,又问道: “要不要叫几位姑娘过来?” “……”方正揉眉: “不了,我还有事要做。” “心中无女人,拔刀自然神。”白西装比了个大拇指,恭维道: “难怪方老板那么厉害。” “佩服!” 方正嘴角一抽,年轻人火力旺盛他难道不想女人,奈何确实有事再加上还要些许精神洁癖,只能夜夜孤枕而眠。 白西装安排的房间僻静、宽敞,把音乐一关、外门一闭,外面再是喧哗也不会被打扰。 定了定神,他取出手机拨通电话。 “师傅。” “嗯。”郭自然的声音响起: “我发的消息你看到了?” “看到了。”方正点头: “对方怎么说?” “那可是金刚功啊!”郭自然并未正面回复,而是音带感慨道: “从古至今,武道之巅当以岳圣、张真人、达摩为尊,他们都是拳中有神的人物。” “其下,则是劲入骨髓的武道宗师。”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类人,因为把某一门功夫修至巅峰,达到人体极限,即使武道境界未曾达到劲入骨髓的境界,实力也远超常人。” “这类功法极少。” “金刚功,就是其一。” “小子。”他轻叹一声,道: “你运气不错,我用劲入骨髓的窍门从那个老家伙手里换来了金刚功真传,不过他要求看过之后一定要删除。” 020 教训 对方答应金刚功外传,却要求只能给一个人看,郭自然如果看了,方正就不能再看。 郭自然已经老了,也不奢求武道更进一步,就把人选留给了徒弟。 “金刚功!” 方正微眯双眼。 如果现代社会也有武林、江湖的话,那么有几门功法,称得上当之无愧的顶尖秘籍。 金刚功, 就是其一! 此功修至圆满,据说可以不惧刀剑之利。 这不是胡言乱语,而是确实有那么几个人做到过。 放在古时候,这种人就是怪胎、异类,可以赤手空拳以一当十,在战场上能横冲直撞。 “唔……”方正若有所思: “这不就是气血三变中的炼皮境?” “师傅口中神乎其神的功法,也最多只能突破气血三变中的一变,现代社会的武功上限果然低的可怕。” 要知道,就连盘蛇武馆的真传法门都能达到气血三变。 虽然心中暗自吐槽,方正也不敢小觑,毕竟他现在连如何突破炼皮还没有摸到门路。 能借鉴一二,也是好的。 而且这是师傅的一片心意。 打开传过来的文件,稍稍一翻,他的表情就变得凝重起来。 金刚功传承数百年未曾间断,代代皆有能人不断改善功法,对于如何锤炼皮肉已达极致。 从一开始的入门,到巅峰大成,每一步都有详细描述、记载。 其中同样涉及到药物辅助。 不说其他。 单说其中用来锤炼皮肉的草药配方,也能轻而易举换个上千万,更何况还有历代修炼者的心得体悟。 难怪到了现在还慎之又慎,绝不外传。 异世界武学超凡,炼皮不过是武学的基础,自然也不会有人年复一年的去琢磨、改进。 反倒是这门金刚功,更适合没有打好基础的方正。 “妙哉!” 看到最后,他双眼大亮,忍不住鼓掌赞叹。 金刚经对于炼皮的描述,详细到让人发指的地步,他更是借此扫清炼皮境的诸多困惑。 此前, 方正对于何时能够达到气血二变的境界懵懵懂懂,只知道快了。 现如今, 却清楚的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如何才能更快的达到炼皮境,至少能节约一半的时间。 “呼……” 轻吐浊气,方正慢慢扎了個马步。 得益于气血一变的修为根基,现在的他身体素质堪比古时的武术宗师,再反过来修炼金刚经,自然易如反掌。 就像是大学生去做小学题,就算小时候没有接触过这个类型的题目,也能很快明白。 初学金刚功,需每日以棍棒捶打皮肉、辅以药浴,加之天赋异禀才能修成,他则无需那么麻烦。 筑基有成,体内气血浩瀚,只是运劲搬运气血也能抵得上药浴刺激,而且无副作用。 就如现在。 默运金刚功,气血涌动,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身体犹如火炉开始冒起白烟。 这…… 赫然已至金刚功小成境界。 换做他人来修炼,即使天赋异禀之辈,到这一地步也需要十年苦工,他则一刻即成。 只能说百日筑基打下的基础确实了得。 “啪!” 收功挺立,浑身皮肉瞬息间绷紧、放松,酥酥麻麻的感觉浮上脑海。 “好!” “金刚经虽然品阶不高,却能指明道路,武道上不必摸黑前行,两个月内就能气血二变。” 感受了一下身体变化,方正不由面露喜色。 异世界不安全。 尤其是发现青狼帮在对自己暗中做些什么的时候,他越发不敢大意。 武功, 是在异世界扎根的基础。 异世习武、现代经商,这就是他给自己定下的两条路子,唯有在异界站稳脚跟,才能把两界倒卖的生意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 * * “方老板。” 白西装无奈叹道: “我们去叫人,但赵小姐说时间还早,不想回去,再催促的话就把人直接赶了出来。” “哦?” 方正看了下手机,眉头微皱。 已经是晚上十点半,超过约定的时间半个小时,赵议员那边依旧没来电话说怎么办。 “我没功夫跟她继续耗下去。” 摆了摆手,他开口道: “再催一遍,如果还不走的话我就自己过去。” “别!”白西装面色生变,急忙道: “我这就去催。” 这是小事,方正并未放在心上,白西装走后继续搬运气血,体会金刚功带来的变化。 片刻后。 “彭!” 屋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几道人影鱼贯而入。 其中一人染着黄毛、身穿皮夹克,嘴里还叼着根香烟,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过来: “姓方的,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是不是?” 他伸手轻点,面露鄙夷: “瑾姐说她不想走,你他妈就赶紧滚……” “彭!” 黄毛话音未落,整个人直接与地面撞在一起,浑身像是散了架一般,极致的痛楚迟了一瞬才涌上脑海。 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 直至回神,他都没能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自己被人打了! “黄少!” “艹!” 跟在黄毛身后的见状面色大变,怒吼一声扑来。 方正眼神微动,竟是不闪不避,默运金刚功绷紧皮肉,让来人一拳实打实的落在他的脸上。 “彭!” 方正身躯轻晃,随即嘴角微翘,同样一拳轰在对方面门。 “彭!” 对方仰天倒地、鲜血横飞。 另一人一脚踹在方正腹部,却感觉撞在石头上,被踢的人不动不摇,他自己反到惨叫一声感觉骨头都断了。 方正面色不变,同样上前一步一脚踹出。 “彭!” 来人贴着地面飞出数米,整个人就像是弓曲的大虾满脸通红,直接晕死过去。 “方老板!” 白西装狂奔着出现在门口,大声叫道: “千万别动……” “呃?” 眼前的一幕,让他嘴角抽搐,一脸苦涩。 ………… “谈什么你的情,说什么你的爱,今天陪我明天就离开……” 包间里。 赵瑾手拿话筒麦克风,摇头晃脑疯狂嘶吼。 “你的情……你的爱……” “咣当!” 一声巨响打断她的歌喉。 “艹!” 正演唱的尽兴被人从中打断,是人都会不舒服,赵瑾身为大小姐更不会压抑自己的感受。 当下猛摔手中麦克风,转身怒吼: “是谁?” “他妈的不会敲门是吧?” “赵瑾!” 方正站在门口,面色铁青看着这个出口成脏的叛逆少女,深吸一口气强压心头怒火: “到点了,跟我走。” “走?”赵瑾不屑冷笑: “你算哪根葱?” “耗子去哪了?刚才不是让他把人赶走吗,他怎么还在这里碍眼?” “啪!” 巴掌抽在脸上的声音响起。 赵瑾身躯倾斜,左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一双眸子微微闪烁,僵硬着转过身子。 “伱敢打我?” 她瞪着方正,眼神癫狂,张牙舞爪扑来: “啊!” “我艹你……” 方正面色一寒,上前一步抓住赵瑾那五颜六色的头发,直接朝着玻璃桌面撞了上去。 “彭!” 桌碎,血流。 咆哮声也戛然而止。 021 黑棺 “瑾儿。” 赵议员面带关切,小声询问: “你还好吧?” “……”赵瑾身体被风衣仅仅裹住,头发垂落遮住面颊,闻言身子抖了抖,低着头闷声开口: “爸,我没事。” 她的声音嘶哑难听,与往日截然不同。 “嗯。” 赵议员眉头皱起,缓缓点头: “那就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不舒服告诉你蒋姨。” “嗯。”赵瑾点头,蜷缩着身子朝自己房间走去,背影萧瑟、凄凉,倒是让人心头发酸。 待到楼上房门关闭,赵议员面色一寒。 “彭!” 他重重放下茶杯,眼泛怒意: “方正出手也太没个轻重了,看把瑾儿吓成什么样了。” “是。”钱秘苦笑: “方老板的性子确实不好控制,不过我也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敢对赵小姐下重手。” “哼!”赵议员冷哼: “他何止是敢?” 赵瑾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家,被打的头破血流、惊恐失措,到现在身体还不时颤抖。 虽然想过借方正的手管教下自己女儿,但这幅场景,显然是出乎赵议员的意料之外。 “那……” 钱秘低声开口: “要不要说一下方老板?” “……”赵议员眯眼,随即缓缓摇头: “算了。” “我看今天瑾儿挺老实的,不像以前那么叛逆,动不动就跟我顶嘴,教育一下也好。” 钱秘了然,垂首不语。 * * * 除夕夜。 方瓷。 七里铺靠近天盘山,早些年就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唯恐引起山火,年关时节生意人也早早回了老家。 站在窗前朝外看去,偌大市场一片冰冷死寂。 没有烟花, 没有灯光, 没有人影! “过年了……” 方正语声悠悠,回头看向大伯方坚的遗照: “这里太冷清,下一年我也要找个热闹的地方,不能在这守着你了,大伯你不会怪我吧?” 没有回应。 “呵……” 方正垂首轻笑,心中一片落寞。 “滴滴!” 手机传来消息,打开后是万丹丹发来的新年祝福。 “老板,新年快乐!” “同乐。” 想了想,他编辑了一下消息选择群发。 不多时传来回信。 大鹏在参加家庭聚会,拍了個照片过来,一大家子十几口人围着桌子热热闹闹过新年。 郭尔秋跟着父母出了国,来年拿下律师证应该会在国外定居,两人渐渐成了陌生人。 郭自然与一帮老朋友聚会。 陆倩回了东北老家,蜷缩在沙发上看春晚。 文蕾在加班…… “加班?” 方正咧嘴: “果然,看到别人比自己还惨,心里就能好受些。” 文蕾回了个白眼。 * * * 异世界。 青砖碧瓦、土墙纸窗。 这里没有现代社会的五颜六色、多彩缤纷,不论是房屋还是行人衣衫,都以灰色为主。 即使有其他颜色,也不怎么分明。 唯有人, 一如既往的鲜活灵动。 坐在玉鼎楼上,时隔‘月余’再次看到楼下过往的人流,两个世界的普通人皆是如此忙忙碌碌,方正眼神闪动,倒是凭生某些感慨。 “东家。” 吴海一脸激动: “这个月咱们方瓷卖出去九套瓷器,一共入账十七两,按您的说法,高档瓷器咱们在固安县算是站稳了。” 九套,十七两。 一套瓷器均价将近二两。 这等消费,唯有富贵人家才舍的。 “不错。” 方正点头: “玉石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我们已经与兆南府的齐家有了联系,这个月会送来价值一百两白银的几种玉石试试。”吴海道: “其中以白玉为主,若是需要珍品价钱则另算。” “嗯。” 方正眯眼。 瓷器买卖,只是他在异世界做的尝试,好有个身份与人接触,玉石生意才是他的目的。 吴海对此并不知情。 在他看来,收购玉石是方正的私人爱好,是赔钱生意,唯有瓷器买卖才有好的发展。 “坑火窑已经按东家指示改造了窑口,目前产出了两批瓷器,品质远远超过原来的成品。” “东家。” 吴海请示: “坑火窑的瓷器虽然比不得您从外面带来的,却也不差,是不是一样拿到店里售卖?” “不。”方正摇头: “方瓷只卖高档瓷器,你再去买一家铺面,专门卖坑火窑的瓷器,价钱定在中档吧。” “宣传的时候,可以说是方瓷分店。” “另外方瓷的瓷器要涨价,在原有的基础上涨价一成,不要怕没人买,我们卖的越贵他们越会买。” “是。” 吴海应是。 他现在对方正可谓佩服的五体投地。 高档瓷器不同于其他,只要方瓷稳定品质,那么富人就会一直采购而不会选择其他。 这就是东家说的富人粘性、心里期待、价值锁定…… 虽然不懂。 但吴海能看得出,来方瓷的客人个个非富即贵,而且已经有了复购,更是从不谈价。 竟真的有这种人! 他们只在乎品质、在乎与众不同,就是不在乎性价比。 难怪东家要做有钱人的生意。 “盘蛇武馆那边有没有消息?” “没有。”吴海摇头: “要不要催催?” “算了。”方正轻叹: “先去方瓷看看。” “是。” 吴海应是。 两人行出玉鼎楼,并未察觉不远处的人影。 直至两人走远,一身道人打扮的青谷才冷着脸收回视线,转过身看向一脸忐忑的黄肃。 施展咒法并非易事。 尤其是在不知道目标生辰八字的情况下,两次施法失败,对于青谷来说可谓损失巨大。 “道长。” 见对方即将发怒,黄肃连忙赌咒发誓: “我拿的肯定是姓方的房间里的东西,如果不是,黄某愿意被千刀万剐!” “哼!” 青谷冷哼: “从他的房间拿到的东西,未必就是他的。”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王掌柜那边催促的很紧,接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黄肃眼泛忧虑: “道长,我身法尚可,实力却上不了台面。” “姓方的身边跟着气血武者,还与盘蛇武馆关系不错,正面动手的话怕不会是对手。” “黄某不是胆小。” 他道: “就怕误了道长和王掌柜的大事。” “放心。”青谷从身上摸出一物: “我从师妹那里借了件东西,可以一用。” 黄肃看向青谷手里的东西,心头不由一寒,但见那赫然是一个巴掌大小的漆黑棺材。 明明烈日当空。 看到那棺材的一瞬间,却如来到腊月寒冬,刺骨冰冷。 022 义庄 “呜……” 庭院内。 风卷残叶,此起彼伏。 方正目视此景,若有所思。 来异世界已有不小一段时间,如今的他也算有了些家底。 买了四个铺面, 一处专门用来经营玉石生意,两处售卖瓷器,最后一处低价入手租赁出去权当是投资。 手下人有八十三。 坑火窑数十,三处铺面各数人。 这些人全靠他养活。 认识了三清观的张道人、慈恩寺的悟元大师,与户房的韩先生、盘蛇武馆也有了些关系。 再非散人一个。 更接触到此界武道,百日筑基功成,气血三变完成了锻骨,炼皮境界也是指日可待。 总之, 未来可期! “方公子。” 杜巧云搀扶着一位老者来到正堂,单手轻引: “这是家父!” “杜馆主。”方正上前一步,拱手施礼: “久闻馆主大名,一直未能亲见甚是遗憾,今日得见,看来馆主的身子已经大好了。” “可喜可贺!” 自来盘蛇武馆,他还从没见过卧床养病的馆主,武馆大小事务全都由杜巧云一人处理。 现今露面,看来是病情有了好转。 “哈哈……”杜升捋须轻笑: “托方公子的福,若非方公子仗义疏财让小女入手了宝药,不然老朽这条命怕是保不住。” “这些时日一直抱恙,未能见过方公子,真是抱歉。” “哪里话。”方正道: “馆主养身体重要,是在下不便打扰。” “你们就别相互客气了。”杜巧云开口: “先坐下说话。” “是。”杜升点头: “老朽失礼了,方公子请坐。” “馆主请!” 两人坐下,方正的视线扫过杜巧云,随即收回。 按理说,杜升的病情好转,杜巧云应该很高兴才对,但现在对方的面上却满是忧虑。 莫非其中有什么变故? 心中的疑惑仅维持了片刻,就被对方的话牢牢吸引。 身为盘蛇武馆馆主,杜升乃是三次气血高手,而且若非年轻时受伤损了根基,甚至有机会更进一步。 他对武道的见解,可谓方正见过的人之最! 也许是为了报答疏财之恩,杜升谈及武道毫不藏私,更是把自己年幼时走过的弯路一一道来。 除了武馆真传,几乎是知无不谈。 更因传道受业多年,他对如何教导他人更是娴熟,一番交流可谓字字珠玑,让人心旷神怡。 “馆主!” 正自交谈正酣,何伯匆匆行来,先是朝杜升拱手施礼,随即看向方正: “方公子,有那云中雀黄肃的线索了!” “哦!” 方正双眼一亮,从座位上站起: “他在哪里?” 那个偷毛贼,他可是想忘都忘不掉,恶心的几天睡不好觉。 “城南兴业街。”何伯道: “为防止打草惊蛇,我们的人不敢盯得太紧,不过看情况一时半会他不会离开那边。” “那就过去。”方正开口: “青狼帮残匪,先抓起来再说,就算是衙门也不会有意见。” “唔……” 他略作沉吟,道: “杜馆主,方某修为浅薄、不善与人动武,不知能否劳动武馆的人出手,在下可以出钱。” 云中雀作为青狼匪小头目,定然是气血武者,为防万一还是带足人手,以身犯险不可取。 他辛辛苦苦挣钱,不就是想不必跟人搏命。 “说笑了。”杜升闻言摆手: “小事一桩,谈钱的话大可不必。” “巧云。” 他侧身道: “你从武馆带两個人过去,既然涉及到青狼帮残匪,最好通知一下衙门,借用一下衙门的人手也免的麻烦。” 这是老成之举。 “是。” 杜巧云起身: “我这就安排。” * * * 为了避免目标跑掉,几人略作收拾就匆匆赶往城南兴业街。 除了方正、杜巧云外,还有一位面有刀疤的中年男子和一位不足二十岁的年轻人同行。 除杜巧云,包括方正在内,三人皆为一次气血武者。 几人更是带着兵器。 “小刘!” 来到约定的地点,杜巧云找到盯梢的小刘: “姓黄的在哪?” “少馆主。”小刘拱手,回道: “他进了骡马巷,里面人多眼杂,我怕跟丢了,就在这守着。” 骡马巷是专门买卖牲畜的地方,里面通道狭窄,猪、牛、骡、鸡比比皆是,且只有一个出入口。 只要守住入口,定然跑不了人。 又等了片刻,杜巧云的面色渐渐沉了下去。 不是因为云中雀黄肃,而是去衙门通知的人还没回来,看样子十有八九应该不会来了。 呵…… 想当初衙门用得上武馆的时候,那几位可是上赶着巴结爹。 现如今。 见武馆没落,就连面子功夫都懒得做了。 自己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做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念头转动,她深吸一口气,道: “云中雀黄肃实力不强,但精擅轻身功夫,若是被他发现有人跟踪再想擒下怕是不易。” “等下见到人,先不着急动手,瞅准时机再说!” “少馆主吩咐就是。”方正在这方面毫无经验,自然是听对方交代。 “倒也不必太担心。”杜巧云转身,直视骡马巷: “以有心算无心,此行当十拿九稳!” ………… 时间缓缓流逝。 天色, 也越来越暗。 就在众人怀疑云中雀是不是还在骡马巷的时候,一道身影从巷内出现,混入人流之中。 云中雀黄肃! 此人十分机警,怀里抱着个包裹在人群中穿插,看似行步随意,实则每一步都有心机。 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跟丢。 不多时。 前方人流越来越少,几至空空荡荡。 “他想去哪?” 几道人影从周围浮现,杜巧云正欲挥手示意动手,就见黄肃一个翻身跃入一处院落。 “义庄?” 杜巧云美眸收缩,面露警惕。 义庄是用来停放无家可归的尸体地方,历来处于一个城池偏僻地带,通常也无人过来。 毕竟太晦气! 黄肃藏身的地方是这里? “哈……”刀疤脸见状咧嘴一笑: “义庄死路一条,姓黄的倒是自己给自己选了个地方。” “少馆主,我们上吧!” 说着大手一挥,率先翻墙而入。 义庄四面皆有围墙,正中是停放尸体的大房子,除此之外皆是杂草,毫无藏身之地。 进入厅堂,入眼处空无一人,几人却下意识握紧手中兵器。 棺材! 十几具棺材! 阴暗的义庄内,一副副棺材无序摆放在木凳上,足有一人高。 每一副棺材盖上都放有香炉,内里有香燃起袅袅青烟,阴森、冷肃的气息弥漫全场。 黑夜、义庄、棺材…… 处处透着不祥。 小刘咽喉滚动,面露忐忑,忍不住小声道: “人怎么不见了?” “有些不对劲。”杜巧云天生感知敏锐,自进入义庄心头就萦绕着某种阴霾,气血似乎也受到压制: “小心……” “咔嚓!” 裂响传来,小刘身躯猛然一僵。 他缓缓垂首,目露惊恐,却见心口位置突兀出现一只漆黑怪手,黑如鬼爪的手里还捏着个缓慢跳动的心脏。 那是我的心…… 念头闪过,无尽黑暗袭来。 023 僵尸 “小刘!” “那是什么?” “小心!” 变故突生。 漆黑怪手从棺材内探出,破开木板、贯穿胸膛、捏碎心脏,一切都快的让人来不及做出反应。 甚至直到小刘倒地,都有人一脸茫然。 下一瞬。 “彭!” 重达千斤的棺材轰然爆开,沉重的棺材盖当空翻滚,裹挟着呼啸劲风朝方正当头砸去。 数百斤的实木棺盖,能把一辆轿车轻松砸扁。 方正双眼一缩,气血上涌,本能的挥刀上撩,刀尖轻颤,在与棺盖接触的瞬间借力前冲。 蜻蜓点水! 刀尖看似接触面不大,却扭转了棺盖的来袭方向。 “呜……” 巨大的棺盖贴着头皮飞出,还未等方正心头放松,一股腥风带着道黑影已然扑到近前。 不远处的杜巧云嘶声惊呼: “方公子小心!” 危机关头,日日习武的好处就显现出来。 方正浑身皮肉陡然一炸,意识前所未有的清明,来不及再次挥刀,身体不退反进悍然冲进那腥风之中。 八极贴山靠! 脚下夯实的地面突兀一沉,力从地起,沿腿部、腰椎直奔肩头,生生撞在黑影之上。 “彭!” 这一撞全力以赴,就算是二次气血大成的杜巧云,也能被撞的当场闭气,毫无还手之力。 黑影同样吃力不住身躯后仰,双手失控高举,却仅仅只是倒退了一步。 怎么会? 方正心头一惊。 自己这记贴山靠,就算是头牛也要晕上几晕,难不成对方是三血高手? “呜……” 来不及多想,怪叫声从黑影口中发出,同时身体旋转,双臂如镰刀横扫,竟是以手臂撞向他手中长刀。 “彭!” 巨大的力量如同开足马力的火车,不仅把长刀撞飞,更是让方正咽喉一甜几欲吐血倒退。 好大的力量! 更为可怕的是,他的刀乃现代科技产品,刀刃锋利无比,巨力相撞竟不能切断对方手臂。 只能切开部分皮肉。 而且, 对方像是不知道疼痛为何物一般,竟然丝毫不受影响。 见黑影再次扑来,方正双臂一展,整个人像只仙鹤展翅翱翔,贴地滑行数米避开锋芒。 咏春白鹤! 他快,黑影速度更快。 双脚重重踏地,就像离弦箭矢般射来。 “哼!” 方正口发闷哼,脚踏连环,擦着身子避开来袭正面,施展的赫然是八卦游身的步法。 眨眼功夫,他已施展了刀法、八极、咏春、八卦等诸多法门,甚至在对手的压迫下渐渐融为一体。 但如此疯狂爆发,对体力的消耗同样惊人。 眼见即将避无可避,一道灵动如蛇的倩影缠向黑影。 就是缠! 明明身体未曾接触,但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长蛇缠住猎物,更有道道寒光自掌中浮现。 “呲……” 软剑围着黑影脖颈疯狂旋转,甚至因摩擦生出丝丝电火花。 绕指柔剑! 盘蛇武馆的看家本事,运剑如软带、轻柔曲折、飘忽不定,让剑招变幻无常,令敌人无从挡架。 以杜巧云的实力,能轻易绞人首级。 但这次的对手显然不一样。 “彭!” 伴随着一声闷哼,杜巧云踉跄后退,持剑右手疯狂颤抖,手中软剑更是多了些腐朽缺口。 “是僵尸!” 她银牙紧咬,目泛惊恐,嘶声大叫: “大家小心!” 直到此时,方正才算看清对手。 黑影青面獠牙、口吐尸气,浑身黑毛、模样狰狞,两个瞳孔惨白、死寂,毫无活人应有的一切特征。 僵尸? 这个世界竟真有这种东西? 方正心头发寒,到还能勉强稳住情绪,反倒是刚才冲在最前面的刀疤脸被直接吓破了胆。 二次气血的少馆主都不堪一击,自己等人岂不是死路一条? “啊!” 他尖叫一声,把手里兵器一扔,直奔来路。 他不动还好,一动当即引起僵尸的注意,双手扣住一旁的棺材朝着刀疤脸笔直砸去。 “彭!” 千斤重量,直接把人砸成肉泥,即使是气血武者在它面前也不堪一击。 好在僵尸力量虽强、速度也快,但动作僵硬、缺乏变化,若是单纯的躲避的话未必不可行。 方正念头急转,手已放在腰间。 “呜……” 僵尸再次嘶吼,身体高高跃起直扑杜巧云。 几人中以她的气血最为旺盛,在僵尸的感知中就如熊熊燃烧的火烛,比目标还要明显。 “彭!” 义庄再次传来闷响。 半空中的僵尸一头栽倒在地,太阳穴附近更是出现一個小洞,白色的脑浆缓缓流出。 不远处,方正面色阴沉,手里拿着的手枪枪管还在冒着热烟。 枪! 这才是他不惧武者的本钱。 就算是三次气血的武者,终究是肉体凡胎,同样挡不住几枪,僵尸看情况也是如此。 但…… “唰!” 脑浆外溢的僵尸直直起身,转过身来直视方正,惨白的瞳孔一片死寂,让人毛骨悚然。 这样还不死? 不对! 它已经死了! “彭!” “彭!” 方正牙关紧咬,连开两枪,一枪命中僵尸脑门,强大的惯性掀开僵尸的半片头骨,一枪命中心脏直接贯穿身体。 僵尸身躯颤抖连连后退,更有一股股灰蒙蒙的气息从伤口喷出。 奈何…… 枪声一停,它立马停止倒退。 “没用的。” 杜巧云美眸中浮现惊讶,视线在手枪上一顿,随即摇头: “普通攻击杀不死它,最多消耗它的尸气,除非有能力把它体内的尸气消耗干净才能杀死。” “看得出来。”方正低吼一声,收枪探手抓住一旁顶门的木桩,手腕一抖,朝扑来的僵尸杵去。 形意拳就是从枪法中演变而来,他这一刺得快、准、狠三字要诀,正中僵尸的咽喉。 刚才杜巧云一番绞首,僵尸脖颈皮肉开裂露出里面的骨头,此番更是被撞的咔咔作响。 脑袋都耸拉下来。 就不信,没了脑袋它还能动? “呜嗷!” 僵尸嘶吼,力量之大堪比三血武者,顶的方正连连后退,就连木桩也传来声声脆响。 “喝!” 方正口中低喝,手中木桩陡然一甩,好似青龙摆尾,巨大的力量狠狠抽在僵尸面颊。 龙蛇大枪! “彭!” 木桩碎裂。 僵尸也被抽倒在地。 杜巧云双眼一亮,急忙扑上。 与此同时,她银牙紧咬,左手狠狠抹过右手软剑,滚烫的鲜血瞬间把软剑尽数侵染。 “死!” 软剑如带,再次缠住僵尸脖颈。 与上次不同,这次软剑直接勒住它的脖颈,发力猛然一扯,好似锯齿一般疯狂切割。 “呲……” 烟气升腾,僵尸仰天嘶吼,竟像是有了痛觉一般,头颅眼瞅着就要朝脖子上掉下来。 不过杜巧云也不好受,被僵尸手臂抽中,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缓缓滑落。 “阳气、气血是它的克星。” 她口中吐血,大声道: “它快不行了,快上!” 僵尸虽强,在身中数枪又被利刃割喉后,依旧明显看出变的虚弱,动作也肉眼可见迟缓。 来自武馆的年轻人姓杨,他一直不敢动弹,直到此时才鼓足勇气,用刀划破手掌沾满鲜血扑来上去。 方正也捡起刀,有样学样冲上。 024 符法 半刻钟后。 方正单手持刀拼命喘气,浑身上下已被热汗淋透。 无头的僵尸倒在地上,已经没了继续动弹的迹象。 其他人同样不堪。 杜巧云面色惨白,双手微微颤抖,软剑早已碎裂成片;杨姓小哥更是直接晕死过去。 “死了?” “死了!” 方正重重点头,迈步朝义庄后方行去。 院内可见明显的脚印,很显然云中雀黄肃早已逃离,倒是有个稻草人被丢弃在一旁。 嗯? 捡起稻草人,方正眉头微皱。 稻草人身上缠绕着些许毛发,更贴着一张黄符,黄符上除了龙飞凤舞的鬼画符还有一个人名。 方正! “方公子。” 杜巧云的声音从义庄传来: “你来看看这边。” 方正闻声回头,想了想把稻草人收起,原路返回。 义庄内,杜巧云掀开角落里的一块白布,露出下面的布置,一尊泥塑神像和几根香。 “祭祀邪神!” 目视神像,杜巧云美眸眯起: “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不过固安县倒是有一伙人一直在暗中如此作为,四处煽风点火。” “白莲教。”方正当然知道,不由面露苦笑: “青狼帮的残匪竟然跟白莲教有关,方某一直清清白白做生意,怎么会招惹到他们?” “唔……”杜巧云侧首看来: “那就要问方公子你了。” “不过白莲教之所以能在朝廷绞杀下次次死灰复燃,与她们来路不明的财富不无关系。” 财富? 方正若有所思,随即回神道: “今日有劳少馆主出手相助,不然的话方某怕是难逃一劫,那小刘和刀疤因我而死,我会给予补偿。” “另外……” “既然涉及到白莲教,还是叫衙门的人来一趟吧。” 杜巧云点头。 死了人,肯定要通知衙门,至于补偿她也不会跟方正客气。 * * * 三清观。 张明瑞手持黄符,眼中精光闪烁。 “此符手法应该是传自闾山乌头派,这一派的人多精通驱鬼移尸之术,极为诡异多端。” “闾山乌头派?”方正好奇问道: “不是白莲教吗?” “白莲教自有传承,同时还招揽各种散修野道,闾山派的人与他们搞在一起不奇怪。”张明瑞放下手中黄符,侧首看来,面露诧异: “以他人贴身之物施展咒法,许多邪道都会,但大都需要生辰八字配合,不然难以行法。” “此人在不知方公子生辰八字的情况下施法,定然是位修为不错的术士。” “你……” “没事?” “应该是没事。”方正摸了摸身体: “倒是有几天感觉头晕,不过问题不大,过几天就好了。” “奇哉!怪哉!”张明瑞眉头紧皱、满脸不解: “不应该啊?” “此符施咒有一段时间了,中咒之人理应神魂颠倒、五脏糜烂才对,但你又确实没事。” 方正倒是能猜到原因,他觉得不舒服的时候是在这里,一回到现代社会就恢复正常。 这说明,那人给自己下咒只在异世界有效。 而且一旦中断就要重新开始。 这才导致他一直没事。 也是! 如果能隔着一个世界还能把人咒死,这种手段就太过匪夷所思了。 倒是明白了云中雀黄肃为何偷他的头发,原来头发这种身上掉下来的东西可以用来施展咒法。 难怪这里的人有烧掉落头发的习俗。 但…… 头发不够毛来凑? “道长。” 方正拱手: “若是方某真的中了你说的这什么……咒法,该如何解?” 在他的理解中,所谓的咒法类似于诅咒、打小人,不过在现代社会这种手段只是民间谣传。 这里,却是确凿无疑。 不同于武功,这种手段不可捉摸、防不胜防。 “倒也不难。”张明瑞收回心思,道: “咒法无外乎影响他人神魂,若能引动体内纯阳之气稳固神魂,自可抵挡,不过此法会损伤身体本源。” “非武道有成之辈不可取。” “还有一种。” 他竖起一根手指,笑道: “我纯阳宫弟子可行蘸坛法术,能引清灵之气护体,至少可以保证半年内不会有事。” “半年?”方正道: “不能保证永久?” “哪有那么容易。”张明瑞无语: “除非自身是法师,不然就算是在下也不能保证不被人施咒。” “那……”方正试探着开口: “蘸坛法术需要多少钱?” “二十两。”张明瑞咧嘴: “这是看在你我相熟份上的折扣价。” “?” 方正面色阴沉,顿了顿才无奈点头: “劳烦道长帮我做一场。” “对了。” 他又道: “不知在下能不能学纯阳宫的法术?” 武功还可以理解,法术这种东西与神神鬼鬼有关,已然属于修仙的范畴,知道了岂能不学? “自是不能。”张明瑞闻言,连忙摇头: “我纯阳宫之法历来不能外传,且修习法术需向朝廷登记,私下授法可是要坐牢的。” “我可以拜师。”方正道: “道长可以做我师傅。” “我哪能收伱这么大的徒弟?”张明瑞一脸无奈。 “我不介意。” “可我介意!” 场中一静。 “好吧。”方正无奈叹气: “一百两银子。” “……”张明瑞呼吸急促,咬牙切齿道: “不行!” “二百两?” “?” 艹! 真他妈狗大户。 “这個……”张明瑞面露强笑: “容我想想。” “三百两!” “我想想有哪些东西方公子可以学。” ………… 张明瑞的蘸坛法术有没有效果,方正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一群人围着自己念叨了半天。 又是撒净水,又是画灵符…… 不过想到藏身暗处的白莲教,方正并未着急从三清观出来,而是老老实实躲了半个多月,顺便请教一些法术。 庭院。 月朗星稀。 方正躺在竹椅之上,就着月色手拿书卷默默品读。 此界道人,修行真正的法术。 法, 为一切根基,养神壮己,多以观想法为主,纯阳宫有十六天图,就是观想的十六种法门。 术, 外求之法,可治病救人、可遮云布雨、可咒杀他人……,诸如此类,皆为术的范畴。 此外还有符法。 方正三百两银子从张明瑞手中换来的,就是符法。 一共三种符法。 破邪符! 镇煞符! 觅气寻踪符! 其中破邪可以对付一些神神鬼鬼的东西,镇煞符能破除僵尸身上的尸气,觅气寻踪符自是用来寻人。 都是十分基础但比较实用的符箓。 施展符法有许多讲究。 首先是画符! 外需符纸、朱墨、法笔,内需静心凝神、悟的符窍。 单说朱墨, 朱是朱砂、墨是烟墨,朱砂贵比白银、烟墨堪比黄金,画符也不是一次性就能成功,可想而知修行符法需要消耗多少银钱。 难怪张明瑞守着偌大一个三清观,还要千方百计挣钱。 “嗯?” 双耳微动,方正收起书卷朝侧方看去,口中轻叹: “终于来了,不枉我等了那么久。” 025 埋伏 夜幕下,三道黑影出现在院落附近。 黑影身着夜行衣,藏在墙角暗处,与夜色浑然一体,极难被人发现。 “早就该这样!” 一人闷声开口: “姓方的刚来固安县的时候毫无根基,那时候直接拿下多省事,白白浪费几个月的时间。” “谁知道他那么有钱?”一人叹道: “现在眼瞅着方瓷的生意越来越好,名头打响,还开了分店,王家已经彻底坐不住了。” “倒也怨不得我们。”云中雀黄肃也在三人之中,闻言道: “姓方的三天两头不在家,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就算是想用强,也不知从何下手。” “现在好了,他从三清观出来,终于被我们逮到机会。” “走!” 三人隐于暗处,悄无声息翻墙摸到屋檐下,其中一人小心翼翼掀开窗帘,朝内喷出蒙汗药。 片刻后。 一人挥手: “进去!” 另外两人屏住呼吸掀窗而入,双眼俱都大亮。 目标很有钱! 虽然不知道家产多少,但从那挥金如土的作风看,千两白银总是有的,若能入手的话就发了。 “抓活的!” 黄肃低吼一声,摸出腰间绳子猛扑床榻。 “嗯?” 入手的第一感觉让他一愣。 床上没人! “哒……” 火折引燃,点亮油灯,一个魁梧壮硕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位置,正自面色淡然看向三人。 “果真有歹人欲对方公子行凶,不枉杜某在此等了数日。” “你是……” 看清对方相貌,黄肃不由双眼一缩: “杜升!” 盘蛇武馆馆主,巅峰三血武者,固安县赫赫有名的高手。 遭! “这是陷阱,快走!” 来不及多想,三人直接破窗跃入庭院,还未落地心头就是一寒,却见不知何时院内已经燃起根根火把。 一个個手持棍棒的大汉在杜巧云的带领下虎视眈眈看来。 “走?” 杜升推门而出,面露冷笑: “走得了吗?” 他步伐很慢,就像是长蛇拖曳地面,但诡异的是一个晃眼,就来到其中一人的面前。 灵蛇步! “啊!” 那人怒吼,面对三血武者的压制不敢有丝毫保留,手腕一抖一把明显涂有剧毒的匕首出现在掌中。 匕首寒光闪烁,霎时间如疾风骤雨,舞的密不透风。 “哼!” 杜升冷哼,手臂甩出,宽大的衣袖在劲风鼓动下啪啪作响,就像是急雨落在芭蕉叶上。 单单衣袖上带的劲力,怕都能把人扇飞。 三血武者,把堪比猛虎的力量凝聚在小小的肉身之上,爆发出来的威能更加恐怖。 不止力量…… 杜升本人更是身经百战,大手穿过匕首寒光直接抓住对方手腕,螺旋劲力瞬间爆发。 “咔嚓嚓……” 黑衣人的手臂就像是放进了搅拌机一般,瞬间扭曲成麻花藤,甚至有骨茬刺破皮肉。 “啊!” 剧痛让黑衣人大声惨叫。 但并未得到同伴的相助,在他拖住杜升的时候,另外两人直接冲向人群最稀薄的地方。 “给我留下!” 杜巧云身若惊鸿,手中软剑弹射而出,直刺其中一人后背。 “叮……” 对方翻身跃起,持剑抵挡,同时剑绽寒星,把周遭来袭的木棒尽数隔开还有余力前冲。 二血! 且绝非寻常二血武者。 “浮萍剑?” 杜巧云一边与对方动手,一边喝道: “你是王家供奉胡宇!” 固安县三血武者寥寥无几,二血武者也有数,其中精擅剑法的更少,自能一眼分辨。 “放屁!”黑衣人矢口否认: “我根本不认识什么胡宇。” 说话间在杜巧云的拦截下拼命前冲,仗着二血武者强悍的肉身,一时间竟无人可挡。 另一边。 黄肃身法了得,在人群中辗转腾挪,虽然被乱棍打了几下,倒也无伤大雅,直奔院墙而去。 “啊!” 惨叫声戛然而止。 杜升放下手中的尸体,再次迈步: “胡宇,你也留下来吧!” 三血气息爆发,灼热之气扑面而来,让黑衣人呼吸一促、目泛惊恐,不由全力出剑抵挡。 “彭!” 一柄长剑高高飞起,杜升同样眉头微皱,朝后退出两步,单手抚胸,面上更是泛起潮红。 “爹!” 杜巧云顾不得其他,急忙奔来: “你怎么样?” “哈哈……” 黑衣人虽然被一掌击飞手中剑,掌心满布裂口、鲜血横流,见状却是面露狂喜: “原来你的伤势还没好利索。” “老家伙,告辞!” 说着在一干人的围攻下抱头前冲,与黄肃一起翻墙而逃,当然在此期间难免受些伤。 “无妨。” 杜升深吸一口气,摆了摆手,转身看向侧院墙壁上的方正: “方公子,未能拿下贼人,是老夫无能。” “杜馆主说的哪里话。”方正轻笑,从墙上一跃而下,他至始至终都待在吴海院子里。 这处院子则早早设下埋伏。 “馆主的伤……” “无大碍。”杜升摆手: “只要不妄动气血,活个两三年当无问题。” 杜巧云面色一暗。 杜升体内的尸毒虽然已经祛除干净,但五脏六腑严重受创,更是损了身体本源,命不长久。 两三年后就是大限,届时神仙难救。 “早知如此,今日就不该让杜馆主亲自动手。”方正音带自责: “是方某让馆主为难了。” “不妨事。”杜升一脸随意: “若杜某不露一手,外人还真以为我盘蛇武馆无人了。” “岂敢!” 一人朗声开口: “杜馆主威势犹在,谁人敢不服?不过两位能否确定,那黑衣人就是王家供奉胡宇?” 伴随说话声,一行十余人行入庭院。 他们皆腰悬长刀,统一服饰,身有昂扬之气,赫然是衙门中人。 带头之人留有三寸胡须,两眼闪烁异芒,气势之盛不亚于杜升,却是县衙的三血武者罗捕头。 “可以确认。” 杜升点头: “此事,当于王家有关。” “那就齐了。”罗捕头双手轻拍: “走!” “接下来该我们了,跟上去。” 外门打开,一辆黑色的车轿已然等候多时,随着罗捕头的一声令下,众人朝城内某处行去。 方正与杜升父女并肩而行。 他身怀巨富,在外人眼中却毫无根底,难免会引来觊觎,今日既能解决麻烦也正好可以立威。 当初之所以选择盘蛇武馆,也有这方面的考量。 毕竟盘蛇武馆同样落难,自己过去不至于被针对,若是选择其他势力,未必能保住财富。 现今与杜升交好,更能借助对方的关系与县衙有了联系。 可谓一举多得。 当然, 就算有所变故他也不惧。 手枪和返回现代社会,就是底牌。 026 巢穴 王家别院。 王谦搓动双手,在堂内来回走动,心中的焦躁尽数显于面上。 “不用担心。”青谷盘坐蒲团之上,神情安详,慢声开口: “姓方的虽然有些本事,却绝非三个二血高手的对手,况且今日谋划敌在明、我在暗。” “定然事成。” “是,是。”王谦连连点头: “看时间,那边应该已经动手了。” “嗯。”青谷道: “待入手方瓷烧制瓷器之法,再有我白莲教暗中支持,王家瓷器当能畅销整个兆南府,泼天富贵指日可待。” “想想以后的日子,王兄该高兴才对!” “是。”想到对方描绘的美好愿景,王谦也不由面泛喜色: “道长对瓷器不太了解,那方瓷烧制瓷器之法极其了得,恰好与我王家的釉料互补。” “两相搭配,堪称完美。” “届时,天下顶尖名瓷当有我王家一个名号!” 这也是他一直针对方正的原因。 不止是为了获得财富,还有那天下名瓷的荣誉,王家瓷器若是能在自己手中兴盛的话,为此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包括杀人! “是吗?” 青谷确实不懂,眼神闪烁: “相较于烧制瓷器的技术,我倒是更好奇黄肃口中说的那件暗器,竟能一击破开僵尸肉身。” “三血武者,怕也不能抵挡!” “对。”王谦道: “您入手暗器,我要那烧瓷配方,两全其美。” “彭!” 突然,外门方向传来撞击声,两人闻声看去,就见浑身是伤的王家供奉胡宇踉跄奔来。 “胡护院。” 王谦急急迎了过去: “怎么回事?” “东家!”胡宇拼命喘气,道: “姓方的早有准备,那里是個陷阱,盘蛇武馆的馆主杜升带着一群人一早做好了埋伏,就等我们落网。” “啊!”王谦一惊: “陷阱?” “黄肃在哪?”不等他询问详情,盘坐在蒲团上的青谷突然面色大变: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杜升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这才让胡某侥幸逃脱,可惜老周没这个运气。”胡宇音带庆幸: “黄肃与我在路上跑散了,应该也快到了。” “放屁!”青谷陡然怒吼: “黄肃的身法比你要好,你能回来他会回不来?” “定然是你们逃出来的情形不对,他暗中溜了……,不好!姓方的怕是已经带人来了。” “嗡……” 他话音未落,空中陡然传来沉闷啸声。 如空谷卷起疾风,音不大,却带着一股震颤人心的力量。 箭! 一根根箭矢出现在夜幕上空,密密麻麻如同急雨一般朝着前方庭院亮光处呼啸落下。 “噗!” 窗扇被其洞穿。 “咣当……” 花瓶被箭矢撞碎。 “啊!” 惨叫声响起,院内的仆人、丫鬟已然有人中箭,惨叫着倒地随即被乱箭射死。 “勾结白莲教,结交青狼帮残匪,按律当斩!” “杀!” 喝声震天,十余衙役带着一群盘蛇武馆的壮汉冲入庭院,以箭开路,竟是不论男女、见人就杀。 只是眨眼功夫,这处王家别院就成了杀戮场。 最前头那人身着软甲,挥舞刀剑最先冲进大厅,双眼随即一亮: “王谦!” “王家果真与白莲教暗中勾结,尔等找死!” “不……”王谦面露惊慌,还欲张口解释,就被跟在其后的罗捕头上前一步,一刀绞首。 “乱臣贼子,有什么好说的?” “东家!” 胡宇怒吼: “我跟你们拼了!” 此人倒是悍勇,但面对一干精擅武艺的衙役围攻,仅仅坚持了几个呼吸就被乱刀砍死当场。 人群后方。 扫眼庭院内的一具具尸体,方正忍不住眉头微皱: “何至于此?” 把幕后主使杀了也就罢了,这处庄园还有许多丫鬟、奴婢,她们未必知情,何必杀光? 况且也没有问明情况,该留下活口才是。 衙门做事,竟如此狠辣? “就是要把事做绝。”杜升开口: “王家一旦与白莲教牵扯上关系,就等着抄家灭门吧,百年家业自然会引得许多人觊觎。” “罗捕头……” “怕是早就有此打算。” 方正先是一怔,随即了然。 就像王家看上他的烧瓷技术一样,恐怕有人也看上了王家的积蓄,现今动起手来自是毫不留情。 也许一开始没有这个想法,但有准备。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现代社会还会蒙上一层温情做伪装,这里却是毫不掩饰。 呵…… 方正轻呵。 看来自己还是没有适应异世界的环境。 “有人从后门逃了!” “除恶务尽,追!” 众人此时杀意最浓,闻讯追击,不过片刻功夫,后门小巷就已血流成河,尸体堆积。 就在这时。 “天灵灵、地灵灵,弟子坛前三拜请!” 狂热、疯癫的声音从不远处的破庙传来,几道身影冲进夜幕,与一干衙役撞在一起。 “彭!” “咔嚓……” 身影手无寸铁,却力大无穷,皮肉更是坚实到可以不惧寻常刀剑,瞬间让场中局势扭转。 几位衙役当场身死。 “神打!” 罗捕头面色一变: “小心!” 说话间他持刀前冲,一步数米,快愈奔马,狂暴的力量没入掌中长刀,直奔其中一人而去。 “噗!” 三血武者的速度、力量,即使神打也难抵抗,一刀直接分尸。 不过就在他准备继续动手之际,又有两道黑影从暗处扑来,浓郁的尸气让人呼吸一滞。 僵尸! 罗捕头双眼收缩,来不及对付其他人,持刀格挡。 僵尸的力道之大,丝毫不亚于三血武者,而且它们无惧疼痛,尸气更是活人的克星。 就算是他,也不敢大意。 “白莲教教徒,僵尸……”杜升面露凝重: “我们这是捅了马蜂窝啊!” “呼……” 深吸一口气,他扭动脖颈踏步上前: “巧云、方公子,你们看好其他地方,老夫去去就回。” “爹!” 杜巧云面露担忧,举步就要跟上,却被身旁的方正一把拉住,同时示意朝后方看去。 “杜姑娘,不必惊慌。” “是。” 一直跟在众人身后的车轿内,终于有声音传来: “既然知道有白莲教邪道作祟,本道岂会置之不理?” “杜馆主不会有事的。” “咔嚓……” “咣!” 随着隐于暗处的机关转动,车轿四扇门板朝四下散开,显出内里情形,赫然是一座道门术士专门施法用的法坛。 三清观张明瑞身穿道袍、手持桃木剑,一脸肃容立于法坛之前。 “方公子。” 他垂首看来,淡然开口: “伱不是一直想看贫道施法吗?” “且看!” 027 初识术士之间的斗法 此界道士修有真正的法术,根据修为的高低,分为术士、法师,乃至受朝廷赦封的真人。 张明瑞只是最低等的术士。 实则, 偌大固安县,能称得上术士的也寥寥无几,唯一一位法师,还是城外慈恩寺的悟元方丈。 术士与法师最根本的区别,就是体内未曾修出法力。 没有法力,就不能直接施展法术。 若想施展,需借助外物。 法坛, 就是最主要的手段。 法坛按一定的仪轨所设,能放大术士的能力、增加法术威能,就连拥有法力的法师也会设坛行法。 俗称开坛! 强大的术士,借助高品阶的法坛,甚至能爆发出碾压没有设法坛施法的法师的威力。 法坛上有净水、铜钱、黄符、铜铃、尺、法印、令旗……等物,按照一定规矩摆放。 其中有诸多讲究,非没有得到真传的人能明白。 “天灵灵、地灵灵,弟子坛前三拜请!” 立于法坛之前,张明瑞左手掐诀、配合脚下步伐、右手桃木剑舞动,口中急速低喝: “一请神明入紫府!” “二请天地上玄坛!” “三请魂魄行召来!” 寻常时候的张明瑞言笑不羁、没有正形,此时的他却是一脸凝重,如同驱役天地之力的神灵。 让人望之生畏。 “敕令!” “嗡……” 虚空轻颤。 一股至刚至阳之气自张明瑞身上涌出,与那法坛接触,气息瞬间暴涨,乃至席卷周遭。 天地间的阴邪之气,仿若荡然一空。 这是…… 法坛与自身气息相合,开坛功成。 方正双眼一亮,对接下来如何行法越发期待。 “叮铃铃……” 张明瑞得法坛加持,终于可以施展法术,当即上前一步拿起铜铃,在掌中轻轻一晃。 同时口中念动法咒: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 “急急如律令!” 伴随着一声急喝,法坛上两枚铜钱自行弹起,化作两道流光,直冲场中的僵尸而去。 铜钱轻而脆,落在普通人身上也难伤分毫。 僵尸之身堪比三血武者。 但…… “彭!” 两具僵尸与那铜钱一触,就像是被炮弹击中一样,身体倒飞数丈,身上浓郁的尸气更是疯狂逸散。 “呜嗷……” 僵尸怒吼咆哮,但那铜钱却死死钉在它们身上,如万钧大山压落,一时间竟不能动弹。 机会! 罗捕头、杜升双眼一亮,当即冲步上前,挥舞刀剑砍向僵尸脖颈。 “噗!” 僵尸尸气逸散后,防御力也为之一弱,再难抵挡三血武者的利刃,两个头颅当场滚落。 没了脑袋,僵尸也失去移动能力,化为普通尸首。 见状, 方正若有所思。 从实力上看,张明瑞未必强过三血武者,但他身为术士,却有着克制僵尸鬼物的手段。 对付起神神鬼鬼来,远比武者更方便。 但若是对付武者,这般掐诀念咒、开坛设法,怕是还没到准备完毕,已经被揍成猪头。 应该说…… 术业有专攻。 另一边,张明瑞施展净天地神咒压制僵尸后,并未停顿,而是变换法咒,再次施法: “……遇咒者灭,遇咒者亡;六丁六甲,护我身旁,斩邪灭魔,体有灵光。” “吾奉三清急急如律令!” 六丁六甲护身咒! 法咒伴随着黄符从天而降,落在衙役等人身上让人精神一震,落在白莲教教众身上却让他们大声惨叫。 护身咒能斩灭邪气,而神打请的正是白莲圣徒意念,属于阴邪之力,恰好被其克制。 此咒, 能破神打! 没了神打护体,几个白莲教教众不过是粗通武艺的普通人,自不能抵挡众人的围攻。 眨眼功夫,一群人已经冲至破庙前。 “臭道士,坏我大事!” 庙内传来女子尖啸: “去死!” “呜……” 伴随着声音响起,场中陡起阴风,夜色本就昏暗,现今更是如同黑色的幕布般笼罩八方。 好似探手就能触摸到黑色的天穹。 沉甸甸的无形压力,让人喘不过气来。 “那是什么?” 方正钢牙紧咬,额头浮现冷哼,双眼直视半空中漂浮的五道虚影。 虚影有男有女,皆手持利刃、面目狰狞,身上释放的寒气让地面悄无声息结出冰霜。 “怨魂!” 张明瑞面色凝重: “拿人魂魄炼法,果然是闾山乌头的邪道!” 常人死后魂飞魄散,想成为阴魂都难,成为怨魂的几率更是万中无一,除非有意为之。 邪道在人生前施法折磨,死后魂魄困于法器之中,炼成怨魂害人,是最不能饶恕的邪法。 这等邪道,早已没了人性。 “小心!” 口中低喝,张明瑞飞速掐诀念咒: “赫赫阳阳,日出东方,吾今祝咒,扫尽不祥,遇咒者灭,遇咒者亡,天师真人,护我身旁,斩邪灭精,体有灵光。” “吾奉天师急急如律令!-” 天师护身咒! 这一咒法属于六丁六甲护身咒的进阶版,也是纯阳宫八大神咒之一,更是张明瑞学到的最强护身咒。 “唳!” 五道虚影发出凄厉长啸,这种声音耳朵听不见,却又真实不虚,乃至在人脑海里炸开。 瞬息间。 诸多武馆弟子抱着脑袋倒地惨叫。 就连方正也不由闷哼一声,踉跄倒退数步。 怨魂? 鬼! 还真他妈有这种玩意? 这种东西摸不到、碰不着该怎么打? 在他念头转动间,怨魂已经分出两头扑向人群,剩下的三头化作青烟撞向场中法坛。 怨魂无形无质,手中利刃砍向武馆弟子、衙役,不能斩开皮肉,却会带走体内元气。 有一倒霉蛋被一头怨魂扑中,不过眨眼功夫,就骨肉消融、黑发变白,化作一具骇人干尸。 “鼓动气血!” 罗捕头大吼: “所有人都聚在一起,怨魂也怕活人生机,聚在一起它不敢靠近。” 相较于普通人,扑向张明瑞的三头怨魂却在法坛前受阻,被天师护身咒给拦截在外。 “丹天火云,威震乾坤。上摄妖炁,下斩邪氛。飞电烁烁,扬风无停。通真变化,朝谒帝君。” 张明瑞从法坛上拿起一张灵符,咬破手指在上面一划,口中急喝: “雷霆召来!” “去!” “噼啪……” 灵符无风自燃,随即丝丝电光凭空浮现,三头怨魂见状不对想要后退,却明显来不及。 电光如网,瞬间笼罩全场。 “唳!” 怨魂厉啸,鬼哭神嚎之音撞的法坛摇摇晃晃,它们自己也在灵符所化电光下灰飞烟灭。 飞电符咒! 方正双眼亮起。 他知道这门符咒,威力强悍,可灭鬼神,奈何求了半天张明瑞也是不传。 现今看来果然了得。 不过…… 术士斗法,都要先嘀哩咕噜念一圈咒吗? 这可一点都不上档次。 不要怪他觉得念咒神神叨叨,而是为了更快施法,张明瑞口吐音节极快,旁人根本听不清他念的是什么。 只知道叽叽咕咕,然后施法成功。 “妖女!” 见灭了怨魂,张明瑞轻舒一口气,顾不得擦拭面上汗珠,再次拿起一张满是花纹的灵符。 这一次,他眼中有着明显不舍。 “太一玄冥,丙丁之精;电光使者,照耀乾坤。” “去!” 飞雷神咒! 此咒他会,但灵符却是花大价钱从师门前辈那里购买,但为了对付白莲教妖人也只能用了。 “轰!” 虚空都有闷雷响彻,还未等方正等人回神,就听到破庙深处传来一声凄厉惨叫。 “好!” 张明瑞心头一喜,下意识陡然怪叫,一个翻身从法坛上跃起。 “彭!” 但见一道绿光撞向法坛,就如高爆弹炸开一般,偌大法坛被其轰的七零八碎,片瓦不存。 好在张明瑞及时闪避,不然同样难逃一劫。 “妖女不行了。” 落地后,张明瑞大吼: “别让她逃了!” 028 二血 逃! 快逃! 青谷、黄肃一脸慌张,不时回头看去,耳听厮杀声越来越近,表情不由的越发紧张。 黄肃更是心中恼怒。 如果青谷不把人引到庙里来,他本来不应有事。 结果青谷为了自己能逃命,不惜祸水东引,把白莲教分舵给暴露出去,给他转移火力简直该死。 “两位。” 越过一条小巷,还没能来得及喘气,一道身影已然拦住去路: “这是要去哪?” 来人身着长衫、腰悬宝刀,身材算不上壮硕,却自有一股昂扬之气,让人为之心折。 正是一直关注场中局势的方正。 “青谷道长。” 他目视青谷,踏步靠近: “道长不是说自己长居水仙堤,方某可是在那里找了许久,奈何一直未能有缘再见。” “幸甚!” “今日终于能与道长相遇。” 自从知道自己中了他人下的咒,方正就想到某一日碰到的算命先生。 奈何, 对方知道下咒之事已经败露,再没有在水仙堤露过面,只能打听到青谷道人的名号。 “是你?”青谷目瞪方正,咬牙启齿: “姓方的,真是上天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正好……” “彭!” “彭!” “彭彭!” 一连四声枪响,打断了青谷的发言。 他身躯颤抖,缓缓垂首,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身上缓缓渗出的血水,双手虚伸想要抓住什么。 可惜, 他什么都没能抓住。 整个人一头栽倒在地,意识被无尽黑暗淹没。 手枪的有效射程是五十米,十米以内三血武者的肉身也挡不住,更何况其中一枪还命中心口。 绝无幸免的可能。 “真以为我愿意跟你废话?”方正面泛不屑: “靠近些方便瞄准而已。” 说着移动手枪,对准一旁身体僵滞的云中雀黄肃,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口中轻轻发声。 “彭!” “彭!” 黄肃身躯一抖,心中发寒,待到回神才意识到不对。 “别紧张。”方正耸肩: “枪里没子弹了。” “……”虽然不明白什么叫做没子弹,但黄肃却清楚自己被人耍了,当即怒吼一声冲来: “去你妈的!” 他奔行速度极快,短距离的爆发更是惊人,闪身逼至近前,单腿如鞭朝方正头颅踢去。 高踢腿在对敌时很容易被人抓住破绽,但黄肃腿法了得,竟是能在半空中变换踢法。 腿如鞭、脚如斧,力能破木。 方正双眼一凝,来不及拔刀,把手中枪往腰间一收,单腿上抬,裤管迎风啪啪作响。 十二谭腿! 喜鹊蹬梅尖! 这一式轻描淡写,力道收而内敛,竟是把黄肃生生逼退。 “好腿法!” 黄肃低吼,再次扑来。 他不敢给方正喘息之机,唯恐再次施展‘暗器’,也怕对手拔出兵刃届时对自己同样不利。 此即一身所学全力以赴施展,双腿如轮,攻势迅疾,乃至卷起地面上的尘土呼呼作响。 “哼!” 方正口发闷哼,身形不退反进,十二谭腿卷起狂风骤雨。 鸳鸯连环踢、劈砸车轮势、风摆荷叶腿…… 两人四腿当空纠缠、碰撞,‘啪啪’作响,皆以刚猛之劲迎敌,一时间竟是难分高低。 “你竟然精通腿法?” 黄肃身躯后翻,稳稳落地,面露惊讶: “姓方的,你藏的好深!” “不过是腿法而已,算不得什么。”方正单腿朝天,缓缓收起,面上表情一片淡然: “倒是阁下,腿法虽然不错,可惜比那翻天鹞子还是要差上一分。” “伱认识徐聪?”黄肃一愣,随即双眼收缩: “是你杀了他?” “你们认识?”方正闻言淡笑: “正好,阁下不妨下去陪他。” “大言不惭。”黄肃冷哼: “你也不过是一血武者而已……” “唰!” 他话音未落,对面的方正已经闪身冲来,脚踏连环,双腿当空踢出,速度之快几无影踪。 无影腿! “啪!” “啪啪!” 黄肃急忙应对,四腿对撞,此次高下立判。 “咔!” 腿骨断裂声响起。 “啊!” 黄肃惨叫落地,双手抱着右腿在地上打滚,面上满是冷汗,一脸惊恐的看着走来的方正。 “二血……” “铜皮、铁骨,你竟然已经修成了二次气血!” “不错。”方正舒展筋骨,点头道: “多亏诸位,方某以前习武从没有像这段时间那么用心,这才能在几日前有所突破。” 也正是突破到二血武者,自感有了一定的自保之力,他才会从三清观出来设下此局,果真起到作用。 “说!” 他上前一步,单手扣住黄肃后颈,掌心发力禁锢住对方反抗之力,问道: “青狼帮七当家呼延庭在哪?” “七档头?”黄肃面部肌肉抽搐: “你问这个干什么?” “是我问你,不是让你反问。”方正面色一寒,猛然一掌击在黄肃左臂之上,劲力爆发。 “咔嚓!” 二次气血的他,力道堪比壮牛,一掌生生打断臂骨。 “啊!” 黄肃惨叫,身体疯狂抖动。 “说!” 方正再次开口: “呼延庭在哪?” “去你妈的!” “咔嚓!” 右臂再次被一掌击碎,黄肃身体弓成大虾,两眼几乎因剧痛失神,口中拼命的喘气。 “不说?” 方正眯眼: “有骨气,正巧方某琢磨了一些拷问人的手段,一直未能验证,劳烦阁下当个试验品。” 说着扭动双手,轻轻捏住黄肃一根手指。 “咔嚓!” “啊!” 凄厉的惨叫声在暗夜中响起,惊的周遭家家户户关紧门窗,不敢有丝毫动静,就连看家犬都为之禁声。 片刻后。 “我说……我说……” 黄肃挣扎着开口: “给我個痛快!” “呼延庭在哪?”方正再次开口问道。 此人应该就是杀死他大伯的凶手,并未在去年朝廷围剿一役中丧命,至今下落不明。 黄肃也是青狼帮的人,应该知道呼延庭下落。 这才是他留活口的原因,至于子弹…… 手枪子弹多是十几颗。 虽然所剩无几。 但还没用尽。 “他跟着大当家逃去了昌图府。” “大当家?”方正一愣: “你们大当家青狼不是已经授首了吗?” “呸!”黄肃张口吐出血沫: “大当家神威无敌,乃是术武双修的高手,更是白莲神使,岂是那么容易死的,他们不过是为了好邀功请赏故意如此说罢了。” “早晚有一天……” “大当家还会回来的,届时你们全都死!” “彭!” 方正阴沉着脸一拳落下,正中对方太阳穴,彻底灭绝黄肃身上的生机。 略作沉吟,他在两人身上翻了翻。 摸尸, 这种技能可谓穿越客必备。 “咦?” “还真有好东西。” 青谷身上的一物,让本没有报多大希望的方正忍不住挑了挑眉。 029 禁书 黄肃身上仅有一个玉佩较为值钱,大概能卖个百八十万,对于现在财大气粗的方正来说聊胜于无。 倒是那青谷,逃亡之际身上还带有不少东西。 最主要的是怀里的三本书。 《大小明王出世经》、《正信除疑无修证自在宝卷》、《乌头降神术》 随手一翻,借着朦胧月色隐约可辩,前两本是让人信奉白莲教的邪书,主要描述邪神的了得和如何克制自己心中的欲望然后全身心的供奉邪神。 此类邪书乃朝廷禁书,方正也不感兴趣。 倒是那《乌头降神术》,应该是闾山乌头派的传承法术,里面记载着诸多邪恶术法。 如, 钉魂咒、扎小人、摄魂术等等…… 都是各种害人邪法。 虽是邪法,却是真正的法术,倒是不妨一看。 来不及细查,方正先行收入怀中,正准备离开之际,眼神微动,再次拿起一本书籍。 《大小明王出世经》 “嗯?” 眉头皱起,方正眼露疑惑。 这本书被青谷方正胸前,遭子弹洞穿后表面有一弹孔,但此时那弹孔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愈合。 被鲜血浸湿的地方,更是显现出些许的异样。 “古怪!” 书籍本是死物,怎么还能自行愈合伤口? “方公子。” 杜巧云的声音遥遥响起: “你没事吧?” “哦!”方正回神,急忙把书籍收好,扬声回道: “我没事。” “没事就好。”杜巧云奔至近前,见方正安然无恙,先是松了口气,随即视线扫过地上的尸体: “云中雀黄肃?” “青谷道人!” “是。”方正点头: “他们太过危险,方某只好下死手。” “应该的。”杜巧云: “除恶务尽,尤其是这等歹人,万不可手下留情。” “对了,破庙那边也结束了。” “我们过去。”方正踏步前行。 ………… 破庙内。 一片杂乱。 负隅顽抗的白莲教教众已经被尽数拿下。 有的成为尸体倒在地上,有的被羁押在院内,被手持利刃的衙役、武馆弟子捆缚看押。 这些教众年龄都不大。 平均十来岁。 不少面上还有着少年人的青涩。 但刚才动手之际,这些人却冲杀在前、最为狂热,死伤的衙役、武馆弟子多出自他们之手。 即使被擒,他们依旧未曾屈服。 “红阳劫尽,白阳当升!” “淤泥源自混沌启,白莲一现盛世举!” “圣女降临,白莲重生!” “真空家乡,无生老母……” 这些年轻人口中念念有词,看向众人的眼神狰狞、凶狠,好似恨不得扑过来咬上几口。 “这些人没救了。” 张明瑞轻叹摇头: “他们的神志被白莲意念操控,已是狂信徒,不论白莲教的人说什么他们都会相信。” “这么邪门。”方正皱眉: “是邪术影响?” “嗯。”张明瑞点头: “方公子想学法术,须知法术的根本在于观想图,而邪教观想图会在潜移默化间扭曲人的意识、神志。” “若不得法,就会像这些人一样成为邪神的傀儡。” “还有那些经文……” “都会蛊惑人的心智。” 方正悚然一惊,下意识想到刚才入手的那本经书,咽喉不由滚了滚,自己不会拿了什么不该拿的东西吧? “道长!” 庙内传来罗捕头的声音: “你来看看这里。” “好!” 张明瑞收回视线,踏步行入破庙。 庙内同样是一片狼藉,几具邪教弟子尸体倒在地上,血迹犹未干枯,正中是座碎裂的法坛。 罗捕头手里拿着几本书递来,开口问道: “道长,可是禁书?” 方正视线扫过,《大小明王出世经》、《正信除疑无修证自在宝卷》这两本书赫然在列。 还有一本《叹世无为卷》。 “是。”张明瑞点头: “这几本都是白莲教蛊惑百姓的经书,等下烧了就是。” “道长。”罗捕头小心翼翼问道: “里面有没有什么……邪术?” 他虽是捕头,却从不接触这些邪教经文,一经发现也要上缴天师观、道门,私下翻看乃是大罪。 “这倒没有。”张明瑞摇头: “都是些胡编乱造,用来骗人的东西。” “那就好。”罗捕头松了口气。 方正眼神微动。 《大小明王出世经》应该是白莲教内部通传经文,类似于佛门经义,并不记载神通法术。 但青谷身上的那本,似乎不一样。 “在此施法的妖女名叫青霞,乃是那青谷妖道的师妹,好像与青狼帮匪首也有些关系。” 杜升在一旁开口: “可惜,被她逃了!” 提及青狼帮匪首,罗捕头的表情微微一变,随即恢复正常。 方正把对方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心头不由飞速转动,看来云中雀黄肃所言怕是真的。 青狼没死! “道长。” 杜升开口: “你看这法坛……” “是闾山派的六阴坛。”张明瑞在场中踱步,弯腰从地上捡起一物,面上露出恍然: “原来妖女正在施法害人,我说怎么准备如此充分,可惜还是贫道技高一筹、占了上方。” “道长法术了得。”罗捕头开口恭维,随口问道: “不知妖女要害谁?” “嗯……”张明瑞在法坛废墟中翻了翻,找出个贴着黄符的稻草人,眼神不由一变: “这個生辰八字颇为奇特。” “孙蝶?” “谁叫孙蝶?” “道长说的可是孙蝶?”方正面色一肃: “孙家布行的东家就叫孙蝶!” “不错。”杜巧云点头: “我认识孙姐姐。” 她在孙家布行做过不少衣服。 “应该就是她了。”罗捕头想了想,道: “道长,既然涉及到妖术害人,不知能否劳烦过去一趟,我让人陪你。” 这里还有事没有处理干净,而且孙家布行又不是任家、令狐家,不值得他这么晚还亲自跑一趟。 “应该的。”张明瑞点头: “方公子,你认识这位孙姑娘,不妨一起同去?” “好。” 方正点头,他对孙蝶夫妇印象不错,自然不忍见到对方被邪法所害。 “道长。”杜巧云道: “我能不能也去看看,我与孙姐姐相熟。” “可以。” 张明瑞应下。 对方是女子,叫杜巧云同行也方便些。 几人行出破庙,身后随即传来罗捕头冷冰冰的声音: “全都杀了!” 方正回头。 就见一个个捕快高举长刀,朝着院内那些年轻人砍去。 “噗!” 人头落地。 大好年华就此落幕,委实让人惋惜。 夜幕,越发冰冷。 030 奸情 “开门!” “快开门!” 衙役李荣疯狂拍打孙府外门,口中更是喝道: “衙门有事,速速开门!” “来了。”看门老者透过门缝看清李荣身上的衣服,一边招呼人通知主家,一边开门: “不知捕头老爷大驾光临……” “别废话。”李荣大手一挥: “你家管事的在哪?” “已经去通知了。”老者颤抖着身子,躬身前引: “几位请!” “谁来了?”说话间,衣衫不整的玉炀鸿急匆匆从后院奔来,看清几人,上前施礼: “几位有事?” 又面露诧异看向方正: “方兄弟,你也来了。” “嗯。”方正点头: “玉兄,令正可在?” (古时称呼他人妻子多为令正、令阃,与令尊、令郎类似,都是一种习惯上的尊称。) (此处异界习俗与古人相通。) “你们找蝶儿。”玉炀鸿道: “有事?” 三更半夜,几个人来找孙蝶,其中一位还是衙门捕快,不得不让人多想。 “玉公子。” 张明瑞施了一礼。 说起来玉炀鸿、孙蝶夫妇以前还是三清观的常客,可惜那时候坐镇三清观的是铁冠道人,他来了之后对方再没有去过。 “今日我等捣毁了一处邪道窝点,在那里查到有邪道对孙小姐施法,特来问一问情况。” “不错。” 李荣点头,把声音放缓: “玉公子,孙小姐可在?” 孙家虽然算不上城中豪门,却属富户无疑,捕快就算是背靠衙门也不敢在主家面前太过嚣张。 “啊!” 玉炀鸿闻言一惊: “有邪道要害蝶儿?” “快!” “几位快跟我来。” 他转过身,急急在前引路,边走边道: “自从慈恩寺请来送子佛不久,蝶儿就怀了身孕,这个时候她不在房间就应该在偏院佛堂叩谢佛恩。” 他显然太过关心妻子安危,竟是忘了通知家宅护院,带着几人就直奔别院佛堂而去。 走了几步,额头都冒出汗珠。 “玉公子不必过于担心。”张明瑞缓声劝道: “妖人施法还未成功法坛就被破去,应该伤不到孙小姐,即使成法一时半会也无恙。” 不同于武功。 武者动手立马就能致人死伤。 法术想要害人没那么容易,就如青谷针对方正施展的钉魂咒,杀死人最快也要月余。 “希望如此。” 玉炀鸿声音带颤: “蝶儿万万不能出事,她好不容易有了身孕,若是出事……,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会的。”杜巧云忙到: “孙姐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 “嗯。” 玉炀鸿低着头,一声不吭,大踏步朝前冲。 佛堂灯光昏暗,在夜风吹拂下轻轻摇曳,玉炀鸿快步来到佛堂门前,伸手朝大门退去。 “等……” 方正双耳轻颤,状似听到了什么,开口欲要阻止已然不及。 “嘎吱……” 佛堂大门敞开,内里的情景映入眼帘。 场中一静。 但见慈眉善目的佛像前,两个*溜溜的身影彼此纠缠,其中一人仰着修长脖颈拼命喘息。 是孙蝶! 另一人,是個俊俏和尚,只不过身上没有衣裳。 佛堂内。 圣洁、欲望交织。 魅惑与原始并行。 伴随着大门敞开,有节奏的喘息声随之戛然而止,化为心脏骤停的死寂。 ? “福生无量天尊!” 张明瑞眼帘下垂,单手竖起低诵尊号,缓缓转过身体。 杜巧云小嘴大张,清纯的双眼满是迷茫,极致的震惊让这位纯洁少女甚至忘了其他。 “呃……” 捕快李荣眼神闪动,不时在佛堂两人与玉炀鸿身上打转,随即目光被那娇媚女人吸引。 这等机会,可不多见。 “咳咳!” 方正干咳两声,伸手拉了拉杜巧云: “少馆主,咱们是不是该去看看馆主那边怎么样了?” “……”杜巧云娇躯一颤,俏面瞬间布满晕红,急急低下头去,有些慌不择言道: “对!” “是,那个……那……我们该走了!” 说着捂着脸急匆匆朝外奔去。 “走吧!” 张明瑞摇头,跟着朝外行去,此时孙家的丫鬟、护院都已被惊动,附近更是围满了人。 不少人正窃窃私语。 这等事传的最快,佛堂内的一切,片刻功夫已经众所周知。 “想不到。” 行出孙府,来到空无一人的大道上,方正音带感慨: “孙小姐这般人,竟然也会偷人?” “道长。” 他想了想,问道: “会不会是邪道妖法害的?” “不会。”张明瑞摇头: “那妖女的邪法还未成功就被破掉,不可能影响到他人,就算真受影响她不是还有丈夫。” 至于魅惑女人与其他人偷情,倒也不是没有,但庙内法坛上的布置肯定不是。 “哎!” 杜巧云轻叹: “我一直认为孙姐……孙小姐人美心善,嫁给了自己喜欢的如意郎君,更以女儿身撑起偌大家业。” “一直把她当做榜样。” “谁曾想?” 说着无语摇头。 她也曾独自一人撑起盘蛇武馆,知道有多难,所以对孙蝶极为敬佩,却想不到撞到这等事。 瞬间打破她心中的印象。 “也许……” 方正猜测: “是因为孙小姐太想要孩子了。” “这倒有可能。”杜巧云目泛恍然: “他们两个成婚数年,孙小姐一直没有身孕,这件事是她心中顽疾,但就算如此也不该偷人啊。” “李捕快哪?” “不知道,应该去衙门了吧。”方正接口。 三人一时间没了声音,只是默默前行。 良久。 方正才开口问道: “道长,施展邪术必须要贴身之物或者生辰八字吗?” “是。” 张明瑞点头: “有了这些东西,法术才能有所指向,若是两者皆被邪道所得,常人生死也就由不得自己了。” “原来如此。”方正了然: “来之前,我记得道长所过孙蝶的生辰八字颇为奇特?” “八字还有不同?” “当然!”张明瑞双手抱拳,遥遥朝天际拱手: “天时不同、命格各异,先天之炁也会有所分别,精擅推演之人更是能以八字测前程。” “当然,命数之复杂非先天能定,还有后天诸多造化,涉及风水、人脉,这些玄之又玄不可一言蔽之。” “那……”杜巧云开口问道: “孙小姐的八字有何特殊?” “孙蝶的八字乃子母连心命格……”张明瑞脚下一顿,面上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可怖,额头更是遍布冷汗。 “遭了!” “快回去!” * * * 佛堂。 孙蝶面色惨白,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孙家人已经尽数离去,场中仅有一脸冷漠的玉炀鸿。 “说吧!” 玉炀鸿深吸一口气,闷声道: “你打算怎么办?” “炀鸿。”孙蝶颤颤巍巍抬头,美眸含泪,无数复杂情绪在其中交织,嘶哑着声音道: “我对不住你。” “我知道。”玉炀鸿失笑: “谁又不知道?” 随即声音一顿: “你自裁吧!” “啊!”孙蝶娇躯一颤。 “伱做下这等事,孙家不会让你在做家主的,就是浸猪笼衙门的人也不会多说什么。”玉炀鸿闷声开口: “你自裁,还能保全几分声誉,对你我、对孙家都好。” 孙蝶面色呆滞,看向玉炀鸿的眼神有悲有祈,良久才缓缓垂首,低声道: “我不想死。” “怎么样?”就在这时,一个娇媚之声响起: “我告诉过你,生死之间有大恐惧,人皆有畏死之心,尤其是一个怀有身孕的女人,更不会去自杀。” “所以……” “还是你来动手吧!” 求月票 月底了,求下月票。至于更新,我有很严重的拖延症,写完一章后浑身没劲,不愿意多写。 上架后估计也是两章,但字数会比现在更多,相当于二合一。求一下月票。 拜谢! 《天师,我有一个异世界》求月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1 邪法 佛堂后,两道身影迈步行出。 当头一人白衣出尘、气质飘逸若仙,五官精致玲珑、流苏发簪斜挂,宛如画中美人。 在其身后,则是一位容貌阴狠的老妪。 “青霞姑娘。” 来人明明美若天仙,孙蝶不知为何却心中突然一寒: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何不能来?”青霞娇笑,一反往日孙蝶印象中的端庄贵气,眼含媚意娇躯朝玉炀鸿贴去: “玉公子,你说我能不能来?” “当然能。”玉炀鸿探手,搂住青霞那不堪一握的纤细腰肢,更是轻吻那光滑面颊: “不止能来,你以后还会是这家里光明正大的女主人。” “你……你们……”孙蝶看着眼前的一幕,惊讶、恐惧、不敢置信等情绪齐齐涌上心头,不由大叫: “狗男女!” “彼此彼此。”青霞娇笑: “还是比不得孙小姐,偷人也就罢了,还把自己肚子搞大,而且还被人给抓个正着。” “啧啧……” 她摇头轻啧,口中的话就如一把把尖刀插在孙蝶心口。 “孙小姐不是说如果有了身孕会报答我吗?” 青霞开口: “现在就可以。” “你死后,把孙家的生意和这处宅院留给炀鸿,到时候我代替伱做这家里的女主人。” “你休想!”孙蝶气的浑身颤抖: “你们休想!” “我不会去死,孙家的生意也落不到外人手里,我这就告诉其他人你们做的恶心事!” “呵……”青霞美眸眯起: “这可由不得你。” 说着素手轻挥,她身后的老妪一个闪身出现在孙蝶身旁,单手一按就压得她难以动弹。 武者! 老妪竟是一位武者。 且是一位极其厉害的武者。 “你不愿自裁,我可以帮你。”青霞继续开口: “至于孙家的生意,我们也有办法入手,不过是几个半截入土的老家伙罢了,很简单。” “不错。”玉炀鸿在一旁点头: “青霞可不像你优柔寡断,等料理了那几個老家伙,孙家的产业就能全入我玉家手中。” 孙蝶挣扎着抬头,看向自己青梅竹马、同床共枕多年的相公,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再看衣衫不整的自己,心中越发的凄苦、不解。 “为什么?” 她嘶声尖叫,泪眼朦胧: “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孙蝶笑道: “因为从一开始,你们在一起就是个错误!” “你真以为炀鸿喜欢你,愿意在一个强势的女人身边做一个处处受人欺负的憋屈赘婿?” 她轻轻摇头: “你错了,玉公子堂堂一个大男儿,若非逼不得已岂会受此委屈?” “哦!” 她屈指轻点,道: “你可知,为何这么多年你一直没能怀有身孕。” 孙蝶娇躯一僵,这件事一直是她心中顽疾。 “因为炀鸿一直在吃避孕的药。”青霞捂嘴,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般娇躯乱颤: “嘻嘻……” “真是好笑,你千方百计求神拜佛想要个孩子,却不知道枕边人天天都在忙着避孕,唯恐你肚子里有动静。” “哈哈……”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好笑的事吗?” 孙蝶面色僵硬,缓缓抬头看向冷着脸的玉炀鸿,一股无尽的冰寒悄无声息浮上心头。 心, 更是朝着无尽深渊滑落。 “原来……” 她裂了裂嘴,苦笑道: “是这样?” “是啊!”青霞继续道: “不止如此,就连那圆性和尚,都是玉公子专门为你找的,当日你与圆性在这佛堂翻云覆雨的时候我们就在外面看戏。” “今天,也是玉公子专门带人过来好让你们奸情败露。” “是不是觉得事情更加有趣了?” “啊!” “啊!” 孙蝶突然大吼。 她整个人像是疯了一般拼命扑来,在老妪手下疯狂挣扎,就连身上的皮肉被磨得血肉模糊也不管不顾。 孙蝶头发披散,眼神癫狂,嘴里咆哮不止。 一连串的打击,已然把她折磨的由内到外没有人形。 “孙小姐。” 青霞见状,不仅没有害怕反到笑的越发畅快,继续道: “你现在名誉扫地,死后也会遭人唾骂。” “有我相助,孙家产业也会落入玉家之手,届时你就算死了也无颜面见孙家的列祖列宗。” “更是识人不明,殊不知你以为恩爱的相公会亲自送你上路。” 玉炀鸿上前一步,解下腰间束带,在青霞的示意下勒住孙蝶的脖颈,咬牙缓缓发力。 孙蝶身体抽搐,双手更是拼命前伸,窒息感让她意识朦胧。 唯有青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无比清晰。 “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 “也会死!” “生前、死后,你都不会有好日子。” “你可……” “真惨。” “咯咯……”孙蝶咽喉滚动,眼前的一切渐渐变的朦胧,最后只剩下那熟悉的面孔。 玉炀鸿! 儿时。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长大后。 婚房内,对方掀开头盖,眼中满是情丝。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而今。 假的! 一切都是假的! 我好恨! 我恨! “啊!” 孙蝶双目圆睁,口中发出无声咆哮,原本清秀可人的面颊现如今只剩下扭曲、狰狞。 “咔嚓……” 脖颈断裂,尸首缓缓栽倒在地。 “怨气冲天。” 青霞面上笑意收敛,深吸一口气,眼露惬意: “这种熟悉的味道,真是浓郁到了极点,不亏我在她身上花费那么多精力。” * * * 慈悲佛像挪到一旁,原本摆放佛像的地方成了一座法坛。 孙蝶的尸体摆放在法坛正中,诸多令符、令旗、鸡血、黄符乃至桃木剑放在一旁。 青霞手持匕首,在自己腕上轻轻一划,泊泊鲜血浸湿匕首,面色凝重口中念念有词: “二景飞缠,朱黄散烟;气摄虚邪,尸秽沉泯。和魂炼魄,合形大神;令我不死,万寿永全。” “敕!” “噗!” 匕首贯入孙蝶尸首腹部,轻轻一划,拉开皮肉、筋膜,露出内里血肉模糊刚刚成型的胎儿。 青霞双眼一亮,放下匕首,双手探入尸体腹腔捞出胎儿,与孙蝶尸首放在一旁。 “子母阴煞鬼!” “可惜,被那臭道士打断,不然再等一段时间才算真正的功德圆满,届时我也能进阶法师。” 遗憾摇头,她也知道事不宜迟,面色一凝再次拿起匕首高高举起: “子母二身,魂魄相连……” “合!” “噗!” 匕首重重插在胎儿之上,本已了无生机的胎儿,竟是陡然一抽,还未等青霞有所动作。 “咣当……” 佛堂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彭!” “彭彭!” 方正冲击佛堂,对着法坛上的人影持枪连射,面上更是阴沉到极点: “妖女该死!” “小姐小心!” 一旁的老妪反应迅疾,在方正破门的瞬间一个闪身出现在青霞身躯,以血肉之躯硬抗子弹。 瞬间。 老妪身躯颤抖,跌倒在地。 青霞也尖叫一声,肩膀处血花飞溅,整个人踉跄倒退。 “好!” 张明瑞紧接着跃入佛堂,一脸兴奋的大叫: “快,打死她!” “……”方正扣动扳机,抿了抿嘴: “这次是真没子弹了。” 032 对手 没子弹,一样能杀人! “彭!” 方正脚下地面突兀凹陷,整个人借力前冲,身如蜻蜓点水,几个闪烁就冲至妖女身前。 身在半空,腰间长刀已然出鞘。 场中寒芒乍现。 “死!” 死人他见的多了,自己也亲手了结过人命,但拿他人肚子里的胎儿炼法,委实挑战他做人的底线。 诚如张明瑞所言,这种人没有人性,死不足惜。 妖女青霞肩膀中弹,护法老妪身死当场,眼见刀光临身,不由嘶声大呼: “炀鸿!” “当啷……” 剑啸声响起。 玉炀鸿单手一伸,旁边好似装饰用的长剑铮然出鞘,一抹寒光后发先至直指方正头颅。 剑啸声清越悠长,又不乏高亢,如拨动琴弦的铮铮肃杀之音,也让持刀前冲的方正心中一寒。 来不及多想,他急忙挥刀侧砍。 “当……” 刀剑碰撞,玉炀鸿抽身后退,力道明显有些不及。 但他动作迅捷,后退也是为了更好的蓄力,身形一闪,掌中长剑绽放寒芒笼罩一方。 “叮叮当当……” 急速的碰撞声响起,随即陡然一收。 方正后退一步,垂首看了眼腰间开裂的衣衫,表情不由变的极其凝重。 “好剑法!” “是指南剑。”杜巧云飞身扑上,腰间软剑弹出,口中低喝: “小心,这是纯阳宫秘传剑诀!” 纯阳宫? 方正愕然,下意识回首朝张明瑞看去,张明瑞也有些傻眼,一脸茫然不知做何解释。 他确实不知道玉炀鸿怎么会指南剑。 而且…… 剑法造诣还如此了得。 以一血武者的修为,硬生生逼退二血的方正。 即使加上杜巧云,虽节节败退,却依旧能依仗精妙剑法稳守法坛,让两人一时间冲不过去。 “天灵灵、地灵灵,弟子坛前三拜请!” 青霞强忍肩头剧痛,踏步上前走向法坛,从法坛上拿起一尊持剑威武神像,口中急喝: “一请神君入魂,二请剑神附体,三请刀枪不入,急急如律令!” “去!” 手捏剑诀,朝玉炀鸿屈指一点。 “唰!” 白莲教的玄妙法诀,沟通到冥冥之中的某个存在,降下一抹意念,融入玉炀鸿识海。 瞬息间。 玉炀鸿表情一变。 原本复杂多变的眼神,此即已是变的一片冰冷,只有浓郁的杀意内藏,如一柄利剑立于场中。 明明人未变,却让方正、杜巧云下意识止步。 危险! “是降神术。” 张明瑞急道: “小心!” 降神术,应该是比神打、请神术更高一阶的存在,方正心中转念,面色已经变的有些不好看。 未曾被妖女施法的玉炀鸿就已经如此难缠,现如今怕是更糟。 “臭道士。” 青霞银牙紧咬: “你还是顾好自己吧,没有法坛,我看你怎么跟我斗?” “北阴玄冥。” “出!” “呜……” 场中寒风骤起,一道怨魂凭空浮现,怨魂面目狰狞、手持菜刀,怒啸一声猛扑张明瑞。 此前她养了五头怨魂,现如今只剩下一头。 不过…… 一头也足够了! 没有法坛的术士就是普通人,虽然不乏术武双修之辈,但除非天赋异禀不然很难做到两方面都有成就。 “谁说我没有法坛?” 张明瑞大手一伸,扯下身上的道袍,把道袍内里展开往地面上一铺,踏足立于其上。 道袍内里以朱砂勾勒出阴阳五行,赫然是一個简易法坛。 “……遇咒者灭,遇咒者亡;六丁六甲,护我身旁。” “急急如律令!” “乾降精坤,应灵日月。象岳渎形,驱雷电运。元精摧凶,恶亨利贞……。看我灵剑术!” 一柄巴掌大小的桃木剑自他手中飞出,正中扑来的怨魂,至刚至阳之气轰然爆发。 “唳!” 怨魂惨叫,无形音波扫荡八方,也让张明瑞口发闷哼。 法坛的重要性对于术士而言无疑极其重要,可以大幅度加持法术威力,他的临时法坛仅能勉强支撑施法。 而妖女青霞的法坛,显然筹备齐全。 ‘不过妖女身上有伤,气血在一直流逝,只要自己坚持的时间够久,她同样难以为继。’ ‘而且自己也非没有底牌。’ “符来!” 口中低喝,张明瑞探手摄起一张符纸,并指如剑点出。 另一边。 方正、杜巧云发出猛烈攻势。 形意五行刀大巧若拙,劈、撩、刺……招式虽然简单,却根基稳固,刀光烁烁让人心寒。 杜巧云身如长蛇,绕指间在她手中诡谲莫测,与灵蛇步搭配在一起,更是狠辣异常。 但。 持剑在手的玉炀鸿在两人面前就如一尊巍峨大山,随意的舞动长剑,就能逼得两人倒退。 剑尖所指,皆为破绽。 高亢、悠扬的尖啸越发响亮,好似凤鸣九天,压得两人喘不过气来。 恍惚间。 方正好似回到刚刚拜师郭自然的时候,明明对方年老力衰,却能轻而易举的击败他。 无论如何反抗,也是无用。 杜巧云同样如此。 她就像是面对自己的父亲,一招一式再是娴熟,却总能被对方寻到破绽。 若非两人联手,怕是早已落败。 “不行!” 方正狂攻两记,低喝: “你拦他一下,我用破邪符对付他。” 破邪符能破除他人身上的邪气,对白莲邪术同样有一定作用。 “好!” 杜巧云银牙紧咬,口中尖啸一声,身剑合一朝玉炀鸿所在冲去,竟是弃生死于不顾,她虽为女子胆气却不弱男儿。 “唰!” 方正后退,从身上摸出一张灵符,右手长刀划破左手指肚,鲜血瞬间流淌整张符纸。 符纸要起作用,同样需要法力。 没法力、没法坛,也可以用活人精血来激活。 他还不会画符,但他手里有钱,从张明瑞手中买了几张纯阳宫高人绘制的高品质灵符。 血染灵符。 方正的表情却是一滞,眼神呆愣,一脸不知所措。 口诀是什么来着? 艹! 术士真他妈麻烦,跟人动手还要聚精会神掐诀念咒,关键是这种时候自己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记不起来。 我血都流了! 手指头还疼着哪! “跟我念!” 张明瑞大吼: “天地玄宗!” 方正精神一凝,口中低喝: “天地玄宗!” “金光符命!” “金光符命!” “鬼妖胆衰!” “鬼妖胆衰!” “精怪灭形!” “精怪灭形!” “急急如律令!” “急急如律令!” 两道流光在佛堂乍现,一记轰向正中法坛,一记落在持剑在手的玉炀鸿身上。 “彭!” 闷响传来。 法坛微微摇晃,随即就被妖女施法稳住,但玉炀鸿却是神情大变,剑法变的散乱,转瞬被一刀一剑劈中。 “噗!” 他心口被长刀贯穿,眼中一片茫然,似乎还未意识到发生什么。 “炀鸿!” 青霞急吼,表情突然大变,探手去抓法坛上的一枚令牌。 但…… 已然迟了! 孙蝶的尸体上猛然涌出一股黑烟,黑烟凝聚,生生洞穿她的心口。 “噗!” 心头一颤。 青霞小嘴微张,满脸皆是不甘。 终究还是一脸绝望的瘫倒在地,姣好身躯转瞬化作一具枯骨,浑身气血飞速流逝,融向那头不知何时出现的鬼物。 鬼物浑身散发着浓郁黑烟,长发如狂蛇乱舞,一双眸子漆黑似深渊,一股毁灭一切的气息席卷周遭。 它怀里, 还有一个婴儿。 “哇……” 婴儿啼哭。 偌大佛堂就如突然来到腊九寒冬,刺骨寒意如有实质。 “啊!” 鬼物仰天长啸,身旁的法坛轰然碎裂,大地出现一道道深深裂痕,佛堂穹顶更是摇摇欲坠、砖瓦齐齐碎裂。 “咕噜……” 方正咽喉滚动,眼泛惧意退到张明瑞身后,小声道: “道长,你能保护我们吧?” “呵……”张明瑞苦笑: “我能让咱们死的不是太惨。” 033 厉鬼 人有三魂七魄。 死后七魄尽消,三魂各有所归。 天魂秉承天地而生自当散于天地之间,地魂入幽冥无间而进轮回,人魂归宗族家庙隐于无踪。 这是正常的情况。 若死时气息不畅、坟墓风水有异,那么死者的魂魄则有可能被困于一隅,化为阴魂。 阴魂久而不散、煞气凝聚,或心怀怨念而死的话,则会成为怨魂。 阴魂畏人, 怨魂索命! 而若死时心怀滔天怨气,又经他人以邪法炼制的话,则有可能化为更为恐怖的存在。 厉鬼! 场中怀抱婴儿的孙蝶怨魂,明显已经成为厉鬼,而且还是较为恐怖的那一类。 “子母阴煞鬼!” 张明瑞咽喉滚动,面色惨白: “这下遭了。” 如果有精心布下的法坛,或者身处三清观之内,他还有办法克制厉鬼,但现在不行。 一旦动手,三人必死无疑。 甚至, 整个孙家都会死绝! “孙……孙姐姐。” 杜巧云同样面色惨白,她强压心头惊惧上前一步,慢声道: “俗话说得好,冤有头、债有主,要害你的人是那妖女,我们……我们是来救你的。” “不错。” 与张明瑞、杜巧云相比,方正则相对较为镇定。 毕竟实在不行他还能回现代社会,只不过不到万不得已,自不能舍弃刚才并肩作战的同伴。 他把声音放缓: “是那妖女把你变成现在这个模样,唔……,应该还有你丈夫参与,此事与我们无关,我们三个是好人。” 玉炀鸿与妖女很明显是一伙的。 “道长。” 方正低声问道: “我们这样说,它能不能听明白。” “我也不知。”张明瑞苦笑: “怨魂、厉鬼虽然是由人变的,但它们被怨气、煞气影响,已经没有正常人该有的意识。” “希望能有用。” “呜……” 阴风卷动。 孙蝶抱着孩子,面色阴沉缓缓飘到玉炀鸿身旁。 玉炀鸿还没死。 他胸口中刀,瘫倒在斜卧地面的送子佛身上,气息奄奄看着怀抱胎儿的孙蝶靠近。 “呃……” “蝶儿。” 目视此时此刻的孙蝶,脑海里浮现往昔的一幕幕,玉炀鸿面露苦笑,眼角竟是有泪珠滑落: “我们……从一开始就是個错误。” 他爱孙蝶。 至少曾经爱过,爱的深入骨髓、难分难舍。 奈何…… 柴米油盐、日常琐事、心中嫌隙,一步步推着他走到现在。 他并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但想到往昔种种、人心变化,频死之际只觉疲倦,心中一片迷茫。 “若有来生。” 目视曾经的爱人,视线扫过胎儿,玉炀鸿头颅低垂,气息渐弱: “我愿为草芥、牲畜,不再受这人世之苦。” “啊!” 孙蝶仰天长啸,肉眼可见的音波瞬息间狂卷八方,偌大佛堂竟是承受不住摇摇欲坠。 坚硬的岩石地面,也浮现道道裂痕。 “不好。” 张明瑞面色大变: “快走!” 三人慌忙跃出佛堂,身后的建筑紧接着轰然倒塌。 等三人回头,就见一道黑烟直冲天际,转瞬消失的无影无踪。 “它走了?” 方正松了口气: “这样最好。” 面对化为厉鬼的孙蝶,活人就像是耗子遇到猫,身体会涌现出一种天然、本能的畏惧。 而且…… 对方一记怒吼就能毁掉整个佛堂,打肯定是打不过的。 “无量寿福。” 张明瑞朝着佛堂施了一礼,面色凝重: “现在的孙蝶应该是刚刚化为厉鬼不久,还有些许理智,但时间一长定然会理智尽失。” “她死的时候怨气冲天,到时定会化为见人就杀的厉鬼。” “此事干系重大,我先回三清观准备。” 这是正事,不能耽误。 * * * 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 方正舒展着筋骨,从卧室行出,先是刷牙漱口,然后叫了几样早点在院内慢慢品尝。 豆脑顺滑,咸菜清脆,蒸饺鲜香味美。 “舒服!” “这才叫享受。” 不需要太复杂的菜肴,忙碌一夜后少许早点,满满的都是安逸。 吴海在旁打扫。 他有些不理解,为何自家公子要让人把早点送过来吃,跑那么远路程,饭钱直接翻了几倍。 也许…… 这就是富家公子的排场? “方公子。” 罗捕头不请自来: “叨扰了。” “不敢。”方正起身相迎: “昨夜有劳罗捕头出手相助,方某还没来得及登门道谢。” “应该的。”罗捕头坐下,叹了口气: “方公子发现邪教踪迹及时通报衙门,这是好事,只不过谁也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棘手。” “幸甚张道长在,不然的话后果难以预料。” 方正默默点头。 三血武者肉身强悍,但对付神神鬼鬼的东西却并不好使,昨夜的经历也让他大开眼界。 “嗯。” 罗捕头摸了摸下巴,道: “昨夜,我们一共死了九个人,其中有四个衙门捕快,另有十几位伤者,短时间内好不了。” “他们都需安置。” 嗯? 方正挑眉,想了想方道: “此事说起来也是因方某而起,若是能有用得着的地方,方某自当尽力而为,可是需要银两?” “是。”见他表态,罗捕头也不啰嗦,直接道: “为民剿匪,本是我等职责,但固安县财政紧缺,知县大人也很为难,方公子不妨出些。” “多少?” “三百两如何?” 方正眼眉微垂。 三百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俗话说的好,财不露白,如果轻而易举的拿出来怕是会引起有心人的觊觎。 罗捕头可不是杜巧云。 良久。 他才轻叹一声,点头道: “可以,不过三百两白银不是个小数目,方某需要一定的时间筹集,先拿一百两如何?” “当然可以。”罗捕头双眼大亮。 他本来已经做好讨价还价的准备,心理价位只是二百两,想不到方正竟然没有还价。 晚几天就晚几天,这有何妨? 剿灭白莲教,朝廷会有赏赐,那些死伤之人同样有抚恤下发,这三百两可算是白得的。 “还有一事。” 心情大好,罗捕头再次开口: “不知道方公子对王家的产业感不感兴趣?” “……”方正下意识坐直身体: “王家已经拿下了?” “然。”罗捕头点头: “王家勾结邪教,意图谋反,现今家族上下五十七口已经尽数下狱,就等上报朝廷等候处分。” “王家有商铺六家、窑口两处、雇工一百余人,这些都需安置。” 034 联手 孙家富裕不过两代,就已经积攒了不少家业,王家可是固安县百年大族,家产定然更多。 实则, 王家最值钱的是府城里的两处铺子,不过早已被人私下瓜分,能留下来都是剩下的。 “六处铺子,作价四十两到七十两白银不等。” “窑口连同烧造瓷器的雇工一同转让,作价五百两白银,还有王家大宅、别院也会择日售卖。” 罗捕头道: “方公子也是瓷商,有没有兴趣接手?” “这……”方正面露迟疑。 他很有兴趣,但刚刚拿出三百两如果再拿一大笔钱的话,定然会引起有心人的猜疑。 当下只能无奈轻叹: “兴趣是有的,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方某牙口就只有这么大,怕是吃不了王家的肉。” “那真是可惜。”罗捕头也只是随口一问,本就不报多大希望,说着起身就要站起: “若是方公子有兴趣了,可以再来找我,不过不要太晚。” “好的。”方正道: “罗捕头稍等,我去取银两。” 待拿出一百两银子,他随口问道: “不知道王家雷走红瓷的烧制技术转不转让?” “转让。”罗捕头道: “不过是与窑口、雇工一同转让,单独转让的话……,会让接手王家生意的人不满。” 转让? 衙门得到王家烧瓷技术了? 方正心中一动,急忙伸手拦住对方: “罗捕头,能否多谈几句?” “哦!” 罗捕头眼眉微挑: “方公子有兴趣了。” “雷走红瓷在兆南府也算得上一绝,方某自然感兴趣。”方正笑了笑,心中念头急转。 他有钱。 五百两也不贵。 但财不露白,自己之所以被王家惦记,说起来也是因为烧瓷技术可以带来更多的财富。 王家还好对付,其他人则未必。 所以…… 技术要入手,麻烦也不能有,才算两全其美。 “罗捕头。” 方正眯眼,瞬间有了决定,随即慢声道: “不知有没有想过做些买卖?” “嗯?” 罗捕头眼神微动。 * * * 玉鼎楼。 包间。 八仙桌上摆满菜肴,几人围坐,但动筷子的不多。 除了方正、罗捕头两人外,场中还有户房的韩先生、礼房的张典吏、工房的齐典吏。 一共五人。 县衙有六房。 吏、户、礼、刑、兵、工。 六房延续朝廷的六部。 吏房管官职,户房管税务、户籍,礼房主管教育、祭祀,刑房主刑狱、案件诸如此类。 在六房办公的人,多为‘胥吏’,大多是科举无望之人,通过考试或掏钱纳粟到衙门内供职。 这些人也许很难在官场上更进一步,却都是衙门的老油条,有时候说话比知县还好使。 知县数年一换。 他们,却是世世代代在固安县为吏,离了他们偌大县衙会立即停摆。 “难怪方公子年纪轻轻就能积攒如此家业,果然了得,你刚才的提议韩某闻所未闻。” 韩先生轻捋胡须,道: “不过,确为善法。” 几人中,他与方正的关系最好。 当初方正入籍就是他的操作,其后逢年过节、方瓷开业,方正都会让人送上礼物维持关系。 “签订契约,我等联手瓜分王家瓷器,既能入手买卖,还不必花太多钱。”罗捕头点头: “我觉的也行。” “嗯。”张典吏眯眼看来: “方公子这个提议不错,但以后生意交给你来经营,如何确保我们几个能够拿到那……分红?” “此事简单。”方正坐直身体,道: “四位以王家窑口、烧瓷技术入股方瓷,我给方瓷的三成股,第一年保证不少于一百两银子的分红。” “第二年不少于二百两,此后每年都有二百两保底。” “不设上限!” 几人对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的心动。 每年保证二百两白银的分红,就算是几人平分也有五十两,这已经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关键是…… 年年都有! 而且什么都不用做。 “好是好。”齐典吏眯眼: “非是齐某不相信方公子,但万一……我是说万一,方瓷开不下去没有了利润怎么办?” “这也简单。”方正道: “方某可以在此立下字据,一旦方瓷难以为继,首先把几位的五百两银子返还,如何?” “至于万无一失……” 他轻笑摇头: “世间哪有什么万无一失的事?” “说的是。”韩先生开口: “我觉的此事可行。” 他们是衙门的人,王家窑口说是五百两,但几人稍微运作一下,二三百两就可以拿下。 甚至可以先欠着不给。 这意味着最多一两年就能回本。 此后还能源源不断产出利润,甚至他日就算离了衙门也有进账,这笔买卖很划算。 对方正而言,同样也有好处。 不用自己出面就能入手雷走红瓷的烧制技术,免了麻烦还得了好处。 与几位胥吏搞好关系,偌大固安县也能横着走,就算出了事,为了以后的利益面前这几位也会尽力保他。 可谓两全其美! 至于让出方瓷几成股,对于拥有一個世界做背景的他来说不算什么,再说以后也可赎回。 几人商议一番,最终定下决议。 “可以!” 张典吏年纪最大、辈分最高,点头应下: “准备契约吧!” “还有一事。”罗捕头突然开口: “方公子,昨夜孙家佛堂之事我也有所耳闻,若那孙蝶真的化为厉鬼,你怕是会有些麻烦。” “啊!”方正一惊: “什么麻烦?” “厉鬼索命,往往先寻与自己有仇怨的人,然后就是生前最后见到的人,以此类推。”罗捕头道: “当时,方公子在场。” ? 方正面颊微抽。 还有这种事? “我是做好事。” “厉鬼可不管这些。”罗捕头摇头: “据我所知,天师观记载的诸多厉鬼事迹,往往都会先屠戮厉鬼生前族人,就因为比较熟悉。” “也许……” “你该去三清观避一避,等过了风头再说。” 这种事他本来没有提醒的义务,不过以后要是合伙做生意的话,方正死了会影响到收益。 自然要提醒一二。 “罗捕头说的在理。”方正慌忙点头: “此事杜馆主知不知道?少馆主当时也在场。” “知道的。” “那我先去三清观打听一下情况。” 他有些坐不住了。 ………… 赶到三清观,张明瑞正在收拾东西。 “厉鬼……” 面对方正的询问,他略作沉吟: “方公子若是担心,不如跟我走一趟。” “去哪?” “慈恩寺。” 慈恩寺主持悟元大师是法师,身怀法力,可降服厉鬼,关键是现在孙蝶就在慈恩寺。 035 咒、符 空阔无人的道路上,马车徐徐驶过。 道童清风端坐前头娴熟的挥舞手中缰绳,车轮压过松软的地面,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车轮声、甩鞭声,此起彼伏。 这种平静,也悄然压下心中的躁动。 “道长。” 车厢内,方正音带担忧: “你有没有把握?” “放心。”张明瑞拿起一旁的长剑,道: “这次我专门请出了师门赐下的降魔法剑,就算是厉鬼也能斩杀,况且现在是白天。” “光天化日之下,厉鬼不敢轻易露面。” “再说……” 他声音一顿,道: “还有悟元大师在。” 显然。 相较于手中的降魔法剑,他更信任悟元大师。 “那就好。” 方正松了口气,对方都不怕,能随时回返现代社会的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想了想,他问出心中疑惑: “道长,昨夜激发破邪符的时候,喊出来的法诀似乎不是你当时教给我的。” “嗯。” 张明瑞点头: “那是纯阳辟邪咒,与破邪法咒有共通之处。” “法咒不对,也能激发破邪符?”方正眉头皱起,既然这样都行的话,又何必学法咒? “法咒、手印,除了可沟通天地外,最主要的作用是静心凝神,让神魂与法术灵符气息相衬。”张明瑞开口: “施法,人才是根本。” “若是身怀法力,不用掐诀念咒也能施法。” “如我这般,低阶的破邪符也可省略念诵法咒的过程,只要心神凝然,就算法咒念错一两个字也不受影响。” “不过法咒乃是基础,想盖高楼定然要先把基石打牢。” 顿了顿,他继续道: “高阶法咒可以引动低阶法术,但容易出现差错,尤其是对于初学者,尽量少走捷径。” 方正眉头舒展。 对方的意思他明白。 法咒是用来打基础的,多学法咒对以后有好处,而且念咒能稳定心神,对敌时不会慌乱。 等修为高了,也就不必念咒施法了。 “道长。” 心头疑惑再起,方正问道: “这法咒,是根据什么来设的?” 总不能随随便便想几个词,就能成法咒。 “你这个问题问得好,我修道十几年才意识到这点,方公子道心不凡。”张明瑞面露惊奇,赞了一句才道: “法咒,沟通内外。” “内,体内元炁、神魂念头;外,天地气息、日月交感。所以法咒每一個字都有所指,并不是随随便便起的。” “如那神打……”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 “神打请神若是请剑法高手,法咒里肯定有描绘剑法出众的字句,请力士则有力大的字句。” “以此类推。” “雷法,定然有电、雷、刚猛之类的含义。” “低阶法咒通常不是用来告诉天地你要做什么,而是告诉自己要做什么,只有自己相信,身上的气息才能与天地相融。” 嗯? 方正陷入沉思。 良久方道: “催眠?” “可以这么说。”张明瑞竟然知道催眠是什么意思,点头道: “念诵法咒,就是给自己一个心里暗示,法咒的内容只是表象,内里所指才是根本。” “受教了。”方正拱手: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不敢。”张明瑞摇头: “方公子道心不凡,若能得到真传,他日怕是能有大成就。” 法术跟武功不同,习武受制于肉身,年纪大了很难有成就,法术却有四五十岁入门成就真人的。 当然, 这种例子极少。 精强则神壮,没有一个好的身体,神也会疲软不堪、难堪造就。 不过他自己修法十几年,才想到法咒、手印、观想搬运之间的关系,方正甚至还没正式修行,悟性确实了得。 方正念头急转。 自从知道异世界有法术,他在现代社会也收集了大量与之有关的资料。 与这边不同。 现代社会的道法,需要请示神明,得到神灵的许可之后,才可驾驭雷霆、风云的力量为己用。 像什么‘雷公助我’‘龙王有令’之类。 这就需要一个身份。 赦封! 道人需要有传承,得道观赦封为‘灵官’,相当于‘仙界’官职,然后手持令牌才能与神灵沟通、借用到力量。 不然神仙不会理你。 当然。 他是没见过有人真的能够借到神力,所谓的法术也都是道听途说,没有一个是真的。 而异世界。 但凡借助神灵之力的法术,都是邪术! 如那白莲教。 一经发现,杀无赦,乃至诛九族。 正统道门伟力归于自身,以观想图、搬运法、法诀手印驱动法术,达到摄魂御鬼之能。 “吁!” 清风掀开车帘: “到了!” * * * 山路崎岖,陡峭难行。 两人并肩而行。 “符法虽然不能增强修为,也非纯阳宫正统传承,却也是直指大道的一种先天法门。” 兴许是昨夜的经历拉近了两人的关系,也许是看好方正的修行天赋,张明瑞难得起了谈兴: “画符不知窍,涂若鬼神笑;画符若知窍,能让鬼神叫。” “最顶尖的灵符,有号令天地之能,数百年前的一代天师张陵,就是以符法名传天下。” “符,有符头、符胆、符脚等几部分组成,一张符就相当于一个人,气息相合、运转不休。” “朱砂是符的皮肉;纹路是符的骨骼,画符人的气息是符的五脏,渡入灵机则为魂魄。” “当一张符‘活’过来,也就说明成功了。” “咦?” 他声音一顿,抬头朝上看去。 方正正听的津津有味,声音却戛然而止,不由顺着张明瑞的目光看去,眼眉微挑: “圆性!” 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被衙门的人带走了吗? 石阶上。 圆性衣衫褴褛,跪倒在地。 在他的面前站在几位和尚,悟元大师手持禅杖,面色复杂看着跪在地上哭泣的弟子。 “阿弥陀佛。” “圆性,你可知错?” “弟子……”圆性叩首,声音哽咽: “知错。” “错在何处?” “错在没能克制欲望,错在对不起孙小姐。” “哎!”悟元大师轻轻摇头,显然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垂下头,目泛怜悯,慢声道: “伱可知,昨夜那孙蝶孙小姐已然身死。” “啊!” 圆性抬头,面色一片惨白,眼中更是惊恐无措。 “她被歹人利用,心怀怨念而死。”悟元大师单手竖起,叹道: “就连那刚刚成型的胎儿,也已化为厉鬼,在这红尘浊世徘徊,永生不能轮回转世。” “……”圆性神情僵滞,随即以头撞击石阶,撞的‘砰砰’作响,眨眼间额头血肉模糊: “师傅慈悲,求您救救她们!” “为师救不了她们。”悟元摇头: “但可以救你,只要你诚心忏悔,彻底把孙小姐忘却、诚心皈依我佛,朝廷那边自有为师去说。” “当能保你一命!” “砰!” “砰砰!” 圆性牙关紧咬,不停的拿头撞地: “师傅慈悲,求您救救她们,弟子死不足惜。” “孽障!” 悟元大师面色一沉,猛挥长袖: “事到如今,你还被女色所迷,冥顽不灵,既如此,就在这里跪着吧,等你什么时候醒悟再说。” 方正皱眉,举步就要上前,却被张明瑞伸手拉住,同时递过来两片竹叶一样的东西。 示意他擦拭眼眉。 方正面露狐疑,接过后在眼眉上轻轻划过。 下一瞬。 他面色一白,猛然后退一步。 但见在那圆性背上,赫然趴着一头面目狰狞的厉鬼。 036 佛法 一日不见,孙蝶所化厉鬼越发狰狞。 獠牙外凸、眼眸猩红,怀中勉强成型的胎儿更是恐怖骇人,母子俩趴在圆性身上一动不动。 它们似乎在吸食着什么。 阳气? 此时再看圆性的一举一动,明显极为吃力,就如背负一座大山,单单抬头都显出艰难。 但他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只是拼命叩头: “师傅慈悲!” 眨眼间。 圆性面上就已满布血水,冰冷的石阶更是浸入血渍。 “哗……” 悟元大师面色阴沉,猛挥袈裟甩飞靠过来的圆性,头也不回朝山上行去,口中冷喝: “何时醒悟,何时上山寻我。” “若不能醒悟……” “慈恩寺没有你这个弟子!” “师傅!”圆性抬头,却只能看到悟元大师决绝的背影,任凭他如何呼喊也是不答。 转瞬。 背影就消失不见。 “师弟。” 场中一位和尚有些看不下去,走过来低声道: “你又何必如此?” “师傅说过你慧根深厚,诸位师兄弟中最为喜欢你,只要说句好听的,定会放过你。” “是啊!”又有一人开口劝道: “美色最能迷惑人心,谁人没有犯错的时候,只要师兄真心忏悔,师傅肯定会原谅你。” “是啊,是啊!” 几个和尚连声劝说。 “师傅……” 圆性却像是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一般,呆呆看着悟元大师离开的地方,再次重重叩首。 口中低吟: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阿弥唎哆毗迦兰多……” “伱!” 听到他口中的声音,场中几位和尚面色微变,其中一人更是狠狠跺脚: “冥顽不灵!” “我们走!” 几人相继离去,只留下圆性跪在原地。 他口诵佛经,挣扎着挪动双腿,再次叩首,一点点朝着山顶移动。 “道长。”方正眼神闪动: “现在怎么办?” “上山。”张明瑞摸了摸降魔法剑,踏步前行: “厉鬼已经缠住圆性,杀鬼也会杀死他,圆性偷人有错但罪不至死,而且其中怕是另有缘由,还是先见过悟元大师再说。” “好。”方正急忙跟上,两人绕过圆性,直至距离远了他才开口问道: “刚才圆性口中念的是什么?” “往生咒。”张明瑞道: “很显然,他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依旧执着于孙小姐,忘了修行的根本是自己。” 方正眉头微皱。 他倒是觉得圆性已经在忏悔,只不过这种忏悔显然不是悟元大师想要的,和尚求的是六根清净。 现在的圆性执念太重,心里全是孙蝶。 上了山。 “两位。” 知客僧双手合十,道: “这几日,主持方丈不便见客。” “不见?”张明瑞皱眉: “你有没有说三清观的张道人前来。” “说了。”知客僧苦笑: “方丈说两位若是一时半会不下山,可在客房歇息。” “这样……”张明瑞摸了摸下巴: “也罢,就在这里等一等。” “方公子可有去处?” “嗯……”方正想了想,下山难保会被那厉鬼惦记,这里有悟元大师、张明瑞坐镇,可保无恙。 正好可以趁机请教一下符法诀窍。 当即点头: “我也在这住几天。” * * * 三日后。 “道藏有云:天地初分,阴阳有变,有三元五德八会之气成飞天之书,后撰为八龙云篆明光之章。” “八龙云篆明光之章,自然飞玄之气,结空成文,自方一丈,内立一切。” “三元即立,五行咸具,三五和合,谓之八会,乃天地初成之文。” “其后有龙章、凤文、玉牍金书、丹书墨箓等等,皆是以此而来。” “不明其意,难知其窍!” 方正紧皱眉头,试图理解张明瑞话里的意思。 莫非这画符,还需要专门学习一种什么云篆明光之章的文字不成? 这种文字,可以沟通天地之力? 但似乎又不是,破邪符上的字虽然有些龙飞凤舞不知所谓,但核心处的符胆却是一个‘正’字。 正能破邪! “画符之际,要气息顺畅、要首尾呼应、要内心精诚,不然的话是画不出灵符来的。” 说话间。 张明瑞符笔一收,破邪符已然成型,整個动作行云流水,自有一种独特的韵味美感。 “行了。” “现在这张符就有了破邪、驱煞的道韵,不过要想激活其中道韵,还需灵性来引导。” “灵性?”方正问道: “什么灵性?” “最简单,自然是血。”张明瑞笑道: “施法之人的鲜血,最为有效。” “不好了!” 这时,外面传来呼喊声: “圆性快不行了!” “嗯?” 张明瑞停下动作: “我们去看看。” 方正点头。 厉鬼依附在圆性身上,圆性一死,它接下来的目标极有可能是自己,当然要看悟元大师怎么处置。 若能降服诛杀,那是再好不过。 ………… 寺门前。 一个宛如骷髅的人影颤颤巍巍爬上石阶,以头叩地,口中低诵经文。 他的双腿、双手早已磨的没有皮肉,森森白骨显露在外,额头颅骨凹陷,两眼呆滞无神。 声音更是嘶哑。 但口中的经文未有停顿。 “枳多迦唎娑婆诃……” “痴儿。” 悟元大师不知何时出现在场中,垂首看着面前人不人鬼不鬼的圆性,眼中显出不忍: “何必如此?” 石阶难行,一步一叩首更是艰难,尤其是现在的圆性,每一步都要耗尽浑身力气,如今已经折磨的不成样子。 但他, 依旧凭着执念爬上山。 “……”圆性身躯晃动,缓缓抬头,随即重重叩首: “师傅慈悲!” “为师救不了她。”悟元摇头,面泛苦涩: “现在,为师连你也救不了了。” 他虽为法师,佛法精湛,却依旧有太多事束手无策。 “师傅慈悲!”圆性只是拼命叩首,似乎要把浑身的力气都通过这个动作宣泄出来。 “圆性。” 悟元大师声音萧索: “如果当初为师不让你下山,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 “……”圆性停下动作,声音模糊: “弟子无悔!” “无悔?”悟元大师挑眉,强忍心头怒火,问道: “为师问你,孙小姐与佛法,孰轻孰重?” “弟子爱上孙小姐。”圆性道: “一如当年弟子爱上佛法。” “她害你走上歧途!”悟元面色凝重,目露杀机。 “不。”圆性摇头: “是孙小姐成就了弟子。” “孽障!”悟元大师双眉倒竖,猛然一顿手中禅杖,无形的威压让周遭树木无序摇曳: “事到如今,你依旧冥顽不灵,可知你已无救!” “阿弥陀佛。”圆性身躯颤抖,仅剩白骨的双手在身前缓缓合起,身体蜷缩着跪在地上: “弟子爱孙小姐,死而无怨。” “今生无悔,若有来生,愿生生世世为其诵念经文,只求孙小姐能了却心中怨念,不受这俗事之苦。” “师傅慈悲!” “混账!”悟元低吼,做怒目金刚: “你叩首万遍,只为了一个女人?” “三日诵经,把自己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同样为了一个女人!” “我佛无上佛法,在你眼中,竟也不如一个与你有过鱼水之欢的女人!” “圆性!” “你已经没救了!” “既如此,就让为师亲自送你上路!” “呼……” 禅杖高举,无形之力萦绕其上,势如雷霆朝着圆性的头颅砸落,他竟是丝毫没有留手,一击就要毙命。 “哒……” 虚空静滞。 一只鬼爪,无声无息护在圆性头顶。 上架感言 感谢责编北河大大,写书那么多年,一直都是独自摸索,这本书难得的有责编关注,更是提了很多意见。 以前写书,以为有故事就可以吸引人,对于节奏全凭感觉,前期还能靠天赋支撑,后期总会难以掌控。 幸甚。 现在有了些进步,学着尝试调整主线与支线的剧情,让故事不至于太散乱。 感谢责编北河大大! 至于读者…… 能在上架后继续追读的都是衣食父母,没什么好说的,万分感谢! 最后, 求月票! 《天师,我有一个异世界》上架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7 结束 “呜……” 阴风席卷。 慈恩寺庙门前,草木、落叶轻颤,一道虚影悄无声息浮现场中。 “鬼!” “厉鬼!” 一干僧人面色大变,先是慌忙后退,随即壮着胆子握紧手中的棍棒,却也不敢靠近。 圆性抬头,看向身后怀抱胎儿的孙蝶,身体不由一颤: “孙……孙小姐。” 孙蝶抬手架起禅杖,同样垂首看来,美眸中不知何时已经满含泪水。 “傻和尚。” 她轻轻摇头: “是我害了你。” “不!”圆性摇头: “是孙小姐成全了圆性,让我明白何为爱、何为佛,若无小姐,也无今日此时的圆性。” “呵……”孙蝶抬头,仰望苍天: “真是个傻和尚,我跟你在一起,只是为了要个孩子,也许……还贪图那男女之欢。” “却从未动过真感情。” “你又何必如此?” 只要这个傻和尚认个错,悟元大师就会放过他,但这个和尚傻的执拗,让人心疼。 “圆性爱孙小姐,并不求孙小姐爱上圆性,爱与不爱岂能强求。”圆性双手合十: “孙小姐,圆性无悔。” ? 方正抿嘴。 这可真是深情的舔狗,舔的对象还不是人。 “傻和尚……”孙蝶摇头: “真是个傻和尚。” 自己情丝相伴的‘爱人’亲手杀死自己,这个只有几夕之欢的和尚,却能够无怨无悔。 三日来。 她依附在圆性身上,听其诵念往生经文,见其一步一叩首诚心祈祷,至死不悔,此即想来脑海一片茫然。 “和尚。” 她低头看来,语声悠悠: “伱要死了。” “是。”圆性咧嘴一笑,面上的血污、泥垢,竟也在那璀璨的双眼前变的黯淡失色: “能在临死前见到孙小姐,圆性死而无憾。” “若有来生,小僧愿侍奉佛前,为孙小姐日夜祈福,惟愿孙小姐能够放下心中怨恨,往生极乐。” “阿弥陀佛。” 他双手合十,如同跪拜佛陀一般朝着孙蝶缓缓跪倒,身上那摇摇欲坠的气息随之一落。 他死了。 “和尚……” 孙蝶眼眸闪烁,垂首看向怀中胎儿,眼泪垂落: “孩子,孩子。” “我儿无辜……” “希望……再没有来生!” 一团亮光突兀出现在场中,方正抬首遮眼,只觉一股暖意扫过,再看场中孙蝶已经消失不见。 “快看!” 有人低喝: “快看圆性!” 方正闻声望去。 但见那本已气息无存的圆性身上悄然涌现一团灵光,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滋养受伤的身体。 眨眼间。 他双腿、双手上磨去的皮肉,已然复原。 本已死寂的肉身,竟也如初春绽放的芽苗,涌现出浓郁生机。 “噗通!” “噗通!” 心脏开始跳动,呼吸随之出现,渐渐变的平稳。 死而复生? 世上竟还有这等事? “阿弥陀佛!”悟元大师双手合十。 “无量寿福。”张明瑞单手施礼。 “呃……”方正一脸茫然: “发生了什么?” * * * “厉鬼乃人之魂魄与怨念结合的产物,嗜杀、残忍、疯狂……,但人有好坏鬼亦如此。” 张明瑞道: “有些鬼,因为心中执念较为特殊,甚至可以给人带来好运。” “当然,” “它们通常不叫做鬼,可以唤做‘灵’,这等存在极少,且一旦消耗掉体内灵性就会消失。” “所以……”方正开口问道: “孙小姐从厉鬼,变成了‘灵’?” “可以这么说。”张明瑞点头: “孙小姐附在圆性身上,听其念诵往生咒、见其不惜自残肉身也要为她祈福,心里感动,身上的怨念也就渐渐消散。” “最后在消失的时候把自身灵性渡入圆性体内,让他死而复生。” “可不止死而复生。”方正摇头: “圆性可谓是一步登天,直接成为三血武者,而且体内底蕴深厚,怕是还能更进一步。” 不是说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吗? 怎么到了和尚这里就不一样了? 难道光头就特殊? “嗯。” 想了想,方正问道: “所以,这是悟元大师一开始就计划好的?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放弃圆性?质问是在演戏?” “应该谈不上计划。”张明瑞道: “当时孙小姐所化厉鬼附身圆性,确实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解决,杀死厉鬼也会杀死圆性。” “不如让孙小姐明白圆性的心意。” “结果你也看到了。” “是啊!”方正轻叹: “圆性倒是痴情。” 明明对方根本就不爱他,把他当做借种的工具,甚至险些害其身死,竟依旧无怨无悔。 极致的舔狗也不过如此。 “那道长来此为何?” “我怕万一悟元大师心软,不忍诛杀厉鬼,到时候自然要贫道出手。” “你能打得过她?” “有降魔法剑在,自保当无问题。”张明瑞面色一凝: “再说,降妖除魔岂是怕就可以不来的?不过悟元大师的手段确实比贫道强多了,以慈悲之心感化厉鬼可谓一举多得。” “佩服!” 方正拱手,拍了拍衣袖起身朝正殿行去。 悟元大师端坐正中,换了一身白色僧衣的圆性跪在佛前。 他本就模样俊美,现如今经由下山历练一场,身上的稚气消失不见,面上更添几分慈悲之意。 “咚!” 悟元大师轻敲木鱼: “圆性,你可醒悟?” “师傅。”圆性叩首: “弟子已然醒悟。” “善。”悟元大师点头,问道: “佛与孙小姐,孰轻孰重。” “佛即孙小姐。”圆性回道: “弟子以爱孙小姐之心爱我佛。” “善!”悟元大师再次点头,口中诵道: “诸行无常。” 圆性双手合十,接口道: “诸法无我!” “咚!” 木鱼声响起。 “涅槃寂静!” 一时间,方正分不清最后一句是悟元大师所说、还是圆性所说,仰或是两人齐声所言,只听佛诵声在耳边回荡,经久不息。 “走吧!” 张明瑞开口。 下山的路上,方正问出心中的疑惑: “圆性到底有没有放下孙小姐?” “何为放下?”张明瑞轻笑: “孙小姐造就了现在的圆性,他的生命里一直都会有孙小姐在,这点不论如何都不会改变。” “圆性自己变的更好,就是最大的放下,也是最大的慈悲。” “唯有执于爱,方能执于佛。”他回首看向寺院方向,叹道: “悟元大师说的不错,圆性慧根深种。” 方正摇头。 他还是不太明白。 ………… “我依旧爱着孙小姐,如今的孙小姐,就是我所热爱的一切,慈悲、我佛、众生……” “世间的一切,都能看到孙小姐的影子,诚如师傅所言,人的修行需在世间走一走。” “如此,才能明白什么叫做佛。” “什么叫做放下。” “阿弥陀佛。” 寺院书房内,圆性放下纸笔,双手合十口诵佛号,一团湛然佛光自他身上悄然浮现。 “阿弥陀佛。”正自打坐的悟元大师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睁开双眼朝着书房的方向看去,面露笑意: “慈恩寺又多了一位阿罗汉。” * * * “方公子。” 孙家六太爷轻捋胡须,道: “这处宅子共有四进、两个偏院,占地足有数亩,只卖区区六百两银子委实算不上贵。” “嗯。” 对于价钱,方正不置可否,开口问道: “据我所知,这处宅子归孙家大房所有,虽然孙小姐夫妇已经去世,却也不该是老先生说了算的吧?” 现在两人所处的位置,赫然是孙蝶、玉炀鸿的宅院。 两人死后,这处宅子就荒废了下来,目前孙家打算售卖,他作为熟人首先被请了过来。 “方公子放心。” 孙家六太爷急忙道: “此事经由我孙家众人商议定下,谁也不会有意见,就连房契都可在衙门做个公正。” “只要买下,绝不会有麻烦!” 为了这处宅子,这段时间孙家人没少争吵。 大房无后,其他房都想霸占,但让人拿钱出来却又拿不出,若是几家共同占据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会有多吵闹。 商量许久,最后还是决定卖掉,然后分掉卖的钱,这样谁都没有意见。 但…… 卖也不好卖。 “你们这里死过人。” 方正道: “虽然我与孙小姐两人相熟,但孙小姐偷人且怀孕的事闹得人尽皆知,再加上还死了人,有钱人都会忌讳。” “六百两,贵了!” “这……”孙家六太爷面色微僵,急忙道: “正是因此,我们才定价六百两的,不然的话何止六百两,怕是八百两也能轻易出售。” “方公子有所不知,这处宅子是我们孙家花了很大心思才建成的,用的木料都是好木料。” “还有这里面的桌椅板凳、书画,都是出自名家之手,价值不菲。” 他语声急促,介绍道: “单单把这里面的东西拿出去散卖,也能卖个一二百两白银不止。” “是吗?”方正踏步行入屋内,面色随即一沉: “这就是你说的价值不菲?” 孙家六太爷进屋,扫眼空荡荡的房间,莫说桌椅板凳,就连墙上挂着的书画也都被人搜刮干净,入眼处就是个毛坯房。 “谁干的?” 他忍不住嘶声怒吼,气的浑身发抖: “到底是谁干的!” 虽然面上愤怒,他心里却是清楚的很。 这段时间能够进宅子的,肯定是孙家的人,而且怕是少不了他自己所在的六房子弟。 “呵……”方正轻呵: “六百两?” 他轻轻摇头: “一个不算繁华的地方,一个被搜刮干净的荒宅,还出过人命闹过绯闻,想卖六百两?” “做梦!” “告辞!” 说着转身离去。 “方公子。”六太爷面色大变,急急追了上来: “价钱可以商量!” “您现在住的那个地方我记得也是孙家产业,如果你买下这里,那里可以赠送给你。” “五百两。”他伸出五根手中,道: “五百两怎么样?” “真的不能再便宜了,再便宜的话还没有当年入手的时候高,五百两不行四百八十两如何?” “这次是真的不能再少了!” “四百八十两?”方正脚下动作一顿: “不会有别的麻烦?” “不会。”见他停步,六太爷急急点头: “绝对不会有其他的麻烦。” “我现在住的地方免费赠送?” “免费!” “嗯。”方正若有所思,问道: “三日内能不能办完流程?” “三日?”六太爷面露迟疑,衙门那边倒是问题不大,花点钱走走关系一日就可办好。 但孙家几房如何瓜分还没商议好,三天短了些。 “不行?”方正摇头: “那就算了。” “行!”六太爷急道: “肯定没问题!” 先把钱拿了,至于如何分到时候再说,现在主要的是把这处不吉利的大宅尽快出手。 “那就四百八十两。” 方正点头: “我现在只能出二百两,剩下的钱过段时间再给。” 他连王家的雷走红瓷配方都不愿意直接出钱,唯恐引来麻烦,现如今更是不可能全出。 “啊?” 六太爷面色再变。 “放心。”方正开口: “快则两个月、慢则半年,定然会把剩下的钱给你们,可以立下字据,利息我照付。” “这个……”六太爷想了想,回道: “我需要跟其他人商议一下,方公子也知道,这处宅院属于孙家,老朽一个人说了不算。” “嗯。”方正无可无不可: “那方某等你们的消息。” 并没有让他久等。 第二天,孙家六太爷就登门拜访,甚至直接带来了房契,当天就可以去衙门做个公证。 如此迅速,倒是让方正有些迟疑。 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事实证明,房子没有什么问题,孙家人只是想尽快拿到钱,毕竟能拿出那么多银子的人在固安县并不多。 其他有钱人,对于死过人、闹过绯闻的孙家大宅根本就没有兴趣。 在银两开路的情况下,流程走的很快,三天后方正就成了大宅主人,光明正大搬了过来。 “东西放那边!” “对!” “这个放那个屋。” 吴海招呼人搬运东西,待收拾利落拍了拍手走过来: “东家,这个院子只要不想那些晦气事确实不错,就是您的东西少了点,放两个屋都显少,人气也不足。” 这么大一个院子,目前就方正一个人。 “是啊!” 扫眼周遭,庭院宽阔,却寂静无声,难免让人感觉凄凉。 “东家。”吴海小声道: “你有没有考虑,给这个院子找个女主人?” 方正心头一动。 他少时父母去世,虽然有大伯陪着,却只能算是搭伙过日子,对于感情、另一半其实很重视。 这点大鹏最了解。 以大鹏的说法,方正这个人缺爱。 正是如此,他才会在高中时期被那个女人欺骗坠入爱河,几年没能好转,后来更是与郭尔秋有了纠缠。 “吴海。” 摸了摸下巴,方正问道: “你觉得盘蛇武馆的少馆主怎么样?” 杜巧云模样好、身段妙,关键是性格很好,与他也很合得来,两人更是有过同生共死的经历。 也许, 可以尝试谈谈。 “杜姑娘。”吴海点头: “很好啊。” “说起来,我给杜姑娘准备了礼物。”方正面露笑意: “等下就去见她。” ………… “杜姑娘!” “方公子!” 两人在武馆门口见面,齐声道: “我有事要说!” “你先说。” “你先说。” 杜巧云抿嘴轻笑: “方公子,我们还真有默契。” “是。”方正点头,笑道: “还是杜姑娘你先说吧。” “嗯。”杜巧云点头,面上浮现一抹红晕,神情也变的有些扭捏,低下头小声开口: “三师兄回来了,爹爹打算让我们最近几天订婚。” “……”方正面上笑意僵滞,一脸木然。 “方公子?” “哦!”方正回神,面无表情递过去手上的包裹: “杜姑娘这段时间帮了我大忙,方某无以为报,我看你手上的软剑品质不高,就专门托人打造了一柄。” 包裹内是一个剑匣。 “咔嚓……” 打开剑匣,一抹寒光浮现当场。 “这……”杜巧云拿起软剑,只是轻轻一抖就知道这柄剑的价值,不由的连连摇头: “方公子,这太珍贵了!” 这把剑,造型简洁大方、剑刃锋利无比,柔韧度更是惊人的好。 卖个百两白银不成问题。 甚至远远不止! “没关系。” 方正摇头: “如果没有杜姑娘,方某能不能活到今天还是两说,难道方某的命还不值这一柄剑吗?” “就这样吧!” 说着不等对方回绝,把东西往杜巧云怀里一塞,转身离去。 回到院子。 方正无语望天。 只觉自己脱单无望。 良久。 他从屋里拿出自己的二胡,坐在院内树下木凳上轻轻拨动琴弦。 哀怨、苍凉、丝丝缕缕,如缥缈云雾难以琢磨、如不定清风无影无踪,低沉嘶哑、催人泪下的声音响起。 吴海从前院探了探头,随即收回,面露古怪。 “东家不是说找盘蛇武馆的杜姑娘了吗?” “怎么回来这幅模样?” “嗯……” “难不成,又失恋了?” (第二卷到此结束,求订阅、求月票……) (本章完) 038 小群 现代社会。 方瓷二楼。 方正端坐在书桌前,展开笔记本写着些什么。 细看,笔记本上已经密密麻麻都是文字。 异世界规则。 1:两个世界的时间比例并非固定不变,有时候1:2.07,;有时候1:1.93,差距最大的时候达到过2.45。 目前尚不知具体规律。 2:每次穿越都需充能二十四小时才可回返,也即十二个时辰,回返之时不能受到打扰。 3:只要自己带得动的东西,都可以跟着往返,但不包括活物,尸体七个小时之内同样不能穿越,原因未知。 注:尸体实验数据太少,尚不能确定。 4:异界的黄金、玉石相对于现代社会极其便宜,尤其是玉石,在异世界属于常见物品,可从中牟利。 5:武功可以两界通用,法术理应如此,奈何自己目前修为尚浅,现代社会也无鬼物,还没有经过验证。 6:…… “算了。” 摇了摇头,方正拿起打火机点燃笔记本,看着笔记本渐渐化为灰烬,然后扫进垃圾桶。 这些东西自己记在心里就好了,记录下来只是为了更好的整理思路,最后还是毁掉为妙。 相较于异世界,他倒是在现代社会遇到了些麻烦。 枪! 异世界很危险,如果能有把手枪的话,很多情况都能应付。 有枪在手,三血高手也不算太大的威胁。 枪械对于异世界武者有极大的杀伤力,仅对神神鬼鬼之类的东西不行,是好东西,可惜暂时没办法入手。 他倒是联系过贺宣平,奈何这位曾经的大哥听说方正要弄枪,二话不说直接挂了电话。 “自己是遵纪守法的好市民,本就不喜欢打打杀杀,弄不到枪就弄不到,也没什么。” 嘀咕了两句,他转头在网上下单买了批烟雾弹等‘自保’物品。 ………… 时光冉冉。 方瓷二楼。 “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嘿……” “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嘿……” 方正头上带着耳机,穿着身运动装,身体随着音乐声来回摇摆,不时摆弄着一些化学药品。 “习武之人切记仁者无敌……” “是谁在练太极风生水起。” “哼哼哈嘿……” “呲……” 一股青烟从试管冒出,也让他的动作一僵。 “又出错了。” 无语摇头,方正摘下耳机,小心翼翼分出各种药水,最后按一定顺序倒在一个正方体透明玻璃缸内。 一物浸泡在里面。 是一张类似于羊皮卷样的东西。 这不是它一开始的模样,一开始是本白莲教的经书《大小明王出世经》。 方正从那妖道青谷身上得来,当时他就感觉这本书有古怪,被子弹洞穿后竟然会复原。 沾染鲜血后,还显出诡异的纹路。 为了探寻其中隐秘,这几个月他多次试验,在经书上倒了猪血、牛血乃至找了个人血血包。 秘密没找到,经书倒是浸泡变软,最后纸张尽数融化,最终变成现在这幅羊皮卷的模样。 或许…… 它本来就是这幅模样,现在只不过是恢复如初。 “这次希望有效。” 拍了拍手,方正长吐浊气,朝着羊皮卷恶狠狠道: “如果再不显出真容,就直接把你给烧了!” 羊皮卷上明显记载了什么,但被人用一种不知名的手段隐藏起来,外人不知窍门难以看到真容。 不过…… 异世界没办法,不代表现代社会不行。 方正专门找恢复古籍文献的专家打听了一下,最后得到几个药水配方,可以尝试复原。 原理也很简单,类似于以前的洗胶卷。 把覆盖在上面的东西一层层洗掉,就可以得到原来的模样,甚至洗掉的东西也可记录下来。 如此,能确保不会遗漏。 “滴滴……” 不远处的手机响起提示音。 起初只是响了一下,接下来不停响起。 方正取下一次性手套,把照相机、玻璃缸尽数放好,才不疾不徐走过去拿起手机翻开。 “欢迎新人!” “这次加入的是哪位大佬?” “新人爆照!” “……” 这是一个群聊。 方正眼神微动,随即面露恍然。 前些日子他在网上查找资料,遇到一位同样对传武很感兴趣的网友,一番交流后对方发来邀请加了好友。 记得说过,会介绍他认识些朋友。 “诸位好。” 方正想了想回道: “我是剑神一笑大佬介绍进来的传武爱好者。” “知道。”五谷轮回之所回道: “剑神一笑可是太极高手,能入他眼的人少之又少,朋友也是练太极的?有空面聊。” 五谷轮回之所? 这位的网名挺有个性。 方正笑了笑,回道: “我练形意的。” “形意?”姑娘请留步道: “前段时间几位武林前辈在少林寺聚会,其中一位形意大佬对传武的见解很有意思。” “说张真人、岳武圣是修成拳中有神的高手。” “拳中有神的概念就是那位提出来的。” 拳中有神? 方正若有所思。 对方提到的形意大佬应该是自家师傅郭自然了,他倒是说过与几位武林同道在少林寺聚会。 嗯, 看来这位姑娘请留步的消息很灵通。 “我也听说了。”苏烟大美人道: “新来的大佬也是练形意拳的,你认不认识那位?” 群里竟然还有一位女性,头像更是位五官精致的美女,就不知是本人还是网上下载的图片。 “应该认识。”方正回道: “不过不确定。” “那就是肯定认识了。”剑神一笑终于露面: “几位,不是我吹牛,这位修仙的和尚可是位真正的大佬,武功造诣甩我八条街远。” 方正的网名叫做‘修仙的和尚’。 “是吗?”蛮牛道: “有机会见识见识。” 他一开口,群里陡然一静。 方正点开对方头像,发现竟然能看到朋友圈,蛮牛是位身高一米九几的大汉,有几张拳击场的照片。 这是位拳击手? 看样子,实力还不弱。 他的朋友圈里不止有国内拳击场,还有国外的拳击合影,配合各种训练器械,力量感十足。 “蛮牛,你就别找事了。”苏烟大美人道: “上次加入的朋友都被伱打跑了。” “那人是个骗子。”蛮牛回道: “传武很好,但没有他说的那么夸张,不然的话拳击手都去练传武了,何必练其他。” “朋友,我没有贬低传武的意思,我自己也是传武爱好者,现在用的很多训练方法也是老一辈留下来的。” “嗯。”方正回道: “我对拳击也很感兴趣,有空聊聊。” “吆!”五谷轮回之所道: “难得碰见在蛮牛面前不怵的人,好叫新来的朋友知道,蛮牛可是把国际金腰带打趴下的人。” “没错。”剑神一笑道: “@修仙的和尚,蛮牛打的不是正式比赛,但实力很强,他的体重足有一百五十公斤!” “就算是泰森也不是他的对手。” “放屁吧!”姑娘请留步道: “他能打得过泰森?” “时代在发展,拳击技术也在进步。”剑身一笑道: “泰森很强,但他巅峰时期的体重也不超过一百公斤,蛮牛比他重了足有五十公斤,这在拳击比赛中意味着什么你根本不知道。” “切!”姑娘请留步明显不服: “也就欺负别人老了、退役了不敢打而已。” “没打过,确实很难说谁输谁赢。”蛮牛道: “不过一二十年前的人,体重、力量都不如现在的拳击手,这点是世界公认的,尤其是国内,重量级拳手越来越多。” “五十年前的顶尖拳击手放到现在,甚至排不上号。” “泰森对拳击行业的促进有很大功劳,但也不必过分夸大他的实力,他也是人,也输过。” 他没说自己会赢,但语气中透露着满满的自信。 “哼!” 姑娘请留步哼了一声,不做回应。 方正点开他的朋友圈,竟然也是可见。 不同于蛮牛,这位的朋友圈满满的都是在炫富,各种奢侈品和美女是他朋友圈的常客。 除了这两位,其他人的朋友圈都不可见。 他并没有参与几人的争执。 泰森也好、蛮牛也罢,就算把力量训练的再强,也受限于肉身,他可是有异世界武学加持。 二血之后,已经可以与猛兽比肩。 这是一个七人的小群,除了他、剑神一笑、蛮牛、姑娘请留步、五谷轮回之所、苏烟大美人。 还有一位夜雨飘零的头像是暗的,应该是不在线。 “和尚。” 剑神一笑道: “群里有共享的文件,你自己可以随便看,但要说给其他人看的话最好给上传的人说一声。” “毕竟有些文件涉及到古籍、珍品,在市面上不多见。” “好。” 方正双眼一亮,打开共享文件,果真从里面找到许多武技秘本,有些比他手上的还全。 有几个文件是拍摄的照片,里面的古籍破破烂烂,明显传承久远。 “朋友。” 苏烟大美人道: “你别光看,有什么好东西也拿出来分享分享,能被剑神一笑大佬邀请进来肯定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方正想了想,把手上关于三血的简述选择上传。 不多时。 “又来一个骗子!” 五谷轮回之所道: “@剑神一笑,把人赶出去吧。” “确实有些假。”姑娘请留步道: “三血,如果按这么说的话,三血修炼成功,岂不是能举世无敌,就连张真人也不是对手。” “……”苏烟大美人道: “我觉着挺有意思的,而且和尚只是说有这方面的猜测,又没有确定一定能够修成。” “是啊。”剑神一笑道: “我跟和尚私聊过,他对太极的见解可是做不得假的,一些猜测而已,没必要大惊小怪。” “不!”蛮牛突然道: “我觉的很有可能。” “不是吧。”五谷轮回之所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 “你一个练拳击的,业余传武爱好者,也把自己练魔怔了?” “不是。”蛮牛道: “我真的遇到一位修炼金刚功的,虽然修炼的不到家,但确实有些类似于和尚说的炼皮。” “当时可是废了我老鼻子劲才把他打倒。” “金刚功?”苏烟大美人道: “我听说过这门功夫,是传武中最顶尖的武功,在现代都没有外传,据说很是神秘?” “和尚你有没有修炼金刚功?” “涉及隐私,不方便回答。”方正道: “至于那文件,几位就当图一乐,没必要当真。” 他有些后悔上传文件了,异世界完整的武道境界在这里可行不通,只能当做是臆想。 “要按这么说的话……”剑神一笑道: “我倒是知道一门功夫可以炼脏。” 方正双眼一亮。 三次气血,炼皮、锻骨、五脏。 其中以炼脏最难,就算是盘蛇武馆的功夫,在这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唯恐行差踏错。 杜巧云二血巅峰多年,一直没能真正踏入三血境界,就是卡在炼脏这一步上。 “当真?” “应该是真的。”剑神一笑不敢打保票: “武当钓蟾劲原本,记载有一位炼脏有成的前辈,据说他一顿饭能吃一百多斤的肉。” “一百多斤肉?”五谷轮回之所发了个搞笑图片: “真的假的?” “这不得把人给撑死?” “古时候的记载,大多有夸大的地方。”剑神一笑道: “不过钓蟾劲锤炼五脏,应该是真的,这本功夫可是出自张真人之手,不亚于金刚功。” “能不能搞来?”苏烟大美人道。 “有希望。”剑神一笑道: “至少比金刚功希望大,但这门功夫很少有人修成。” “金刚功炼皮、钓蟾劲炼脏,那么锻骨的功法有哪些?”姑娘请留步道: “十三横练?” “通臂!” “龙虎功!” “……” 群里几人明显对传武了解颇深,一个提议立即引来诸多猜测,一时间倒是极其热闹。 “@剑神一笑。”方正道: “如果能入手钓蟾劲,别忘了让我看看。” “一定!” 剑神一笑应下。 * * * 等了半天。 药水里的羊皮卷依旧没有反应。 方正无奈叹气,看时间差不多,转身下了楼。 楼下。 万丹丹正在卖力的给客人介绍店里的东西。 “这块鼻烟壶是‘仔玉’制成,用料上乘,做工精细,是难得的精品,三万六绝对不贵。” “八百卖不卖?” “……”万丹丹无语: “您这是从哪学来的砍价技巧,哪有砍价直接从脚脖子开始的。” “网上。”对方一脸的理直气壮: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做玉器买卖的都是把人当凯子耍,几百块就能买到好料。” “三万六,真当我是傻子?” “抱歉。”万丹丹耸肩: “您很聪明,但我记得门面那里写的很清楚,本店所有商品谢绝还价,您应该看到了吧?” “切!”对方一脸不屑: “谢绝砍价,不过是唬人的。” “真的很对不起。”万丹丹面色一冷: “小店的东西还真就不还价,您爱买就买,不买请去下一家!” “你什么态度!”对方眼一横,怒道: “你就这么当售货员的,你家店长在哪?我要投诉!” “我就是这里的店长。”方正从楼梯走下来,慢声道: “也是这家的老板。” “不好意思,本店所售物品谢绝还价,这点你可以在七里铺打听打听,所有人都知道。” “你……你……”对方气的浑身发抖,最后狠狠跺脚: “一个买破烂玉器的,有什么了不起?” “我还真就不买了!” “看你们什么时候倒闭。” 说着气冲冲转身离开。 “老板。” 万丹丹迎过来,一脸委屈: “还是没生意。” “算了。”方正摆手: “这也不全怪你,我这里的买卖确实比其他地方难做。” 去年血石入账三千多万,黄金一千多万,现在与陈家的玉石买卖一个月也有数百万稳定进账。 手头上的资产目前已经逼近一亿大关。 对于方瓷这个小门面的生意,他已经不太在意,万丹丹说是销售实则更像是公司财务。 “是。” 万丹丹展颜一笑,从身后拿出一个快递: “老板,您订的东西。” “这么快就到了。”方正随手拆开,里面赫然是一件假发,而且还是及腰的那种假发。 在异世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剪头发肯定不对,但留长头发却可能被有心人给惦记。 自从被人下过咒,他就把这件事放在心里。 再加上长头发在现代社会也不方便,走在路上频频引来他人回头,所以定了件假发。 这样,在现代社会就是正常发型,去了异世界则可以带上假发扮做古人模样。 就算被人捡到头发也没事,无论怎样施咒也伤不到他。 带在头上试了试,倒也蛮合适。 “老板。” 万丹丹一脸好奇: “你为什么要用假发,以前更是留长头发,不过不得不说,你留长发的时候还挺好看。” “不该打听的事别打听。”方正摆了摆手: “我有事出去一趟,如果今天的事顺利的话,过段时间你就可以不用在这里打工了。” “啊!”万丹丹眼眸转动: “老板,咱们要换地方了?” “差不多。”方正挺直腰板: “你老板我现在也算是成功人士了,岂能继续缩在这小小的方瓷,外面有的是大买卖等着我们。” “今天先定下办公地点,然后开始大干特干!” “丹丹啊!” “小的在。”万丹丹急忙弯腰,做顺从状。 “你早早就跟了我,相当于有了从龙之功。”方正一脸满意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以后老板发达了,肯定忘不了你。” “多谢老板。”万丹丹眉眼带笑: “老板要开车?” “嗯。” “车坏了。” “啊!” 方正面色一沉: “早就想换了它,看来不能继续拖下去了。” “今天……” “容本老板叫个滴滴先。” (虽然是两章,但超过一万字,相当于以前的五章,求月票、求订阅) (本章完) 求月票! 同上,求一下月票! 《天师,我有一个异世界》求月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9 视频 文昌大厦。 方正站在大厦前,抬手遮眼朝上眺望。 这是一座高达二百六十多米的大楼,矗立于曲市繁华地带,可远观天盘山,乃至有一线海景。 不论如何排,文昌大厦都是曲市标志性建筑之一。 这座大厦集娱乐、办公、休闲、商业为一体,再其后方更是有着一个单独配套的公园。 几十层大楼,坐拥曲市近半上市公司。 他没忘记自己的计划,除了练武功、学法术外,就是做个两界倒爷,目前手里的玉石和瓷器已经可以走上正轨。 现在玉石只是倒买倒卖,引人怀疑不说还受制于人,利润也受影响,以后还是要做个自己的玉石品牌。 还有瓷器…… 王家的雷走红瓷配方已经入手,异世界那边正在尝试,一旦验证无错,就可以直接复制到现代社会。 “方先生?” 杨迎夏走到近前,小心翼翼打招呼: “是您打电话来看办公场所?” 由不得她不心生怀疑,实在是面前这位方先生太年轻了,而且还是一个人过来,与她以往接触的公司老板截然不同。 倒也不全是因为年龄。 还有气质。 生意人中不乏富二代,气质有着共通之处,但面前这位身着运动装的方先生看着不像商人。 更像是一位运动员。 身上那股昂扬之气,压都压不住。 “是。” 方正收回视线,看向来人: “杨小姐?” “是我。” 杨迎夏展颜一笑,管他是什么身份,只要是来租房子的就行,谁规定运动员不能办商业公司? “方先生里面请。” 伸手一引,她脆声开口: “文昌大厦兴建于联邦新历2009年,距今不过十几年,在这里你能见到曲市耳熟能详的公司、老板。” “办业务的话,会很方便。” “我们有着最专业的团队保障业主的权益……” “进来刷卡肯定是必备的,顶楼是我们的观光层,可以俯览曲市,方先生要不要去看看?” “嗯。”方正点头: “先看看。” 文昌大厦不止有观光层,还有专门供人娱乐、休闲乃至商务洽谈的区域。 在经济状况不怎么好的现在,文昌大厦内依旧人流如织,看得出各家公司业务都很繁忙。 “价钱怎么算?” “租金的话按楼层不同价钱也不同。”见方正来了兴趣,杨迎夏精神一震: “均价在三块二一米每天,物业费一块一,押二付一,方先生我们这里最低起租一年。” “以一百平的办公区为例,一年下来大概十六万左右。” “十六万?”方正道: “还有没有其他费用?” 按市价看,文昌大厦的租金并不便宜,甚至算得上有些高,但对于他来说却算不得什么。 一年费用只要在百万内都可接受。 而且, 他不可能只租一百平。 “这个……”杨迎夏抿了抿嘴,道: “还有空调费、杂费,一百平的话一个月大概几千块钱,当然我们这里开空调的时间是朝八晚六,若是加班需要额外支付空调费。” “嗯。”方正了然: “加班是不会加班的,不过一百平的话办公区太小,现在往外租的最大面积是多少?” “五百三十六平。”杨迎夏翻了翻手上的文件,道: “在四十六楼。” “看看。” 方正大手一挥。 杨迎夏张了张嘴,她想说五百多平的办公区一年的费用将近百万,小公司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不过见方正已经踏步走向电梯,她也只能无奈叹气。 “好吧!” 四十六楼。 “方先生,这里的前一家公司是做旅游生意的,不过因为经营不善,所以没有续租。”杨迎夏打开玻璃门,道: “除了电脑搬走,办公桌都留了下来,方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继续使用就当是我们赠送的。” “这边是经理区,这件房间是董事长办公区,里面有九十多平,睡觉打游戏都可以。” 嗯? 董事长都是不干活的吗? 好吧! 如果我是公司一把手,也会当甩手掌柜。 该死的资本家! “方先生,这里的装修虽然简单,但当初也是花了大几十万的,租下来绝对划算。” 即使不看好,她依旧热情推荐。 “不错。” 方正转了一圈,也感觉很满意: “就它了。” “那我们去别的地方……”杨迎夏双眼一睁: “方先生,你要租这个地方?” “怎么?”方正侧首: “不行?” “行,当然行。”杨迎夏激动的身体轻颤,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电话,随随便便介绍一下,竟然做成这么大的生意。 租这么大面积的客户,通常是轮不到她这种小职员接待的。 “方先生,那我们去办手续。” “嗯。” 方正点头,刚刚迈出门,就被一阵咆哮声吸引。 “你怎么做事的!” “三千多万!” “三千多万买了个不能用的厂子,每天还有几十口人的工资、五险一金等着发放。” 咆哮的男子身着西装,手里拿着文件袋疯狂舞动,就差直接把文件袋砸在另一人头上。 被训斥的那人是位身材高挑的女性,头颅低垂,长发遮住面颊,对训斥一声不吭。 对面办公室里有不少人在,此即纷纷抬头看来,神色各异,其中少不了讥讽和嘲笑。 “伱年纪轻轻能做到现在这个位置是因为什么你不知道?走关系进来的就别乱逞能。” 西装男面色阴沉,怒道: “几千万的单子,也不核查清楚,现在出了事谁负责?” “头。”女子低声道: “我会负责的。” “你负责?”西装男面泛不屑: “几千万的损失,你拿什么负责?” “你知不知道整个部门乃至整个公司,都要为你犯的错负责,还你负责,就凭你脸大?” “就凭你模样俊?” “是花瓶就该老老实实当花瓶,逞什么能?” 男子话毫不客气,也让女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委屈,娇躯轻颤,乃至落下泪来。 “哭?” 男子冷哼: “哭要是有用的,我能哭个三天三夜。” “够了!”办公室里,一位身材肥硕的妇人走了出来,皱眉道: “老何,差不多就得了,这件事你也不是没有考察过,出现错误整个部门都有责任。” “不能只怪文蕾一个。” “哼!”老何冷哼,猛的把手中的文件甩在女子脚下: “你自己看着办吧!” 女子身躯轻颤,弯下腰来慢慢捡起文件,手往脸上抹了抹,就垂着头朝卫生间奔去。 “方先生。” 杨迎夏的声音响起: “咱们走吧。” “嗯。”方正点头,目送女子的背影消失不见,才跟着杨迎夏朝电梯走去。 “那位姑娘真可怜。”进了电梯,杨迎夏抿嘴道: “被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训斥,我看刚才那西装男就是故意为难她,把人都给骂哭了。” “是啊。”方正点头: “确实有些过分。” 做错事是该训,但刚才那情形,明显是故意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用心委实有些恶毒。 合同很多。 五百多平的办公区域被租出去,甚至引来了大厦总经理乐治,方正与他交换了名片。 “方先生,欢迎您入驻文昌大厦。” 乐治送到门前,笑道: “一个月后,应该就准备妥当了,当时候我让人送些贺礼。” “乐经理客气了。”方正摆了摆手。 “嗯。” 乐正摸着下巴,来来回回审视方正: “方先生,我们是不是见过面,我总感觉有些眼熟?” “是吗?”方正眼神微动,试探着问道: “赵议员身边?” “赵议员。”乐正面露沉思,随即表情变的有些古怪,乃至有些拘谨,干笑着后退一步: “我想起来了,原来是方先生。” “我们是见过的。” 手上有人命的生意人可不多,而曲市目前最出名的显然就是方正,这也让他心中忐忑。 把这个煞星引进大厦,不会有事吧? “呵……”方正轻呵: “回头见。” “回见。” 乐正点头,心里加了一句,希望回头再也不见。 * * * “喂!” 方正拿起手机,笑道: “文老板,稀客啊,这么晚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你在哪里?”文蕾声音沉闷: “出来陪我喝酒。” “好啊。”方正舒展了一下筋骨: “去哪?” “牌街。”文蕾道: “天上人间。” ? 这名字,真是惹人遐思。 方正挂断电话,叫了辆车,直奔牌街而去。 酒吧里。 文蕾一身素净衣衫坐在吧台前,正拿着个大酒杯一口一口往肚子里灌,面上红霞遍布。 她长得漂亮、身材又好,更是单独一个人,这样喝酒像有心事,自然引得其他男性的注意。 有好几个人悄悄靠近,寻机而动。 “有心事?” 方正踏步来到近前,拉过凳子坐下: “这么喝酒,会喝吐的。” 旁边的几位男性面露不屑,这种搭讪方式也太老旧了吧,接下来就是被美人赶走的好戏。 刚才这一幕,可是上演了好几次。 “你来了。” 不曾想,美人竟没有赶人的意思,招手要了杯酒推到方正面前: “陪我喝!” “我酒量不行。”方正端起酒杯小抿一口: “喝完这杯就走吧。” “走?”文蕾轻哼: “去哪?” “酒店。”方正笑道: “你大概不知道,我是飞星的金牌会员,住宿的话能打六折。” 飞星是五星级连锁酒店,在曲市已经算是顶尖,能在它里面办个金牌会员并不容易。 “呵……”文蕾嗤笑: “男人!” “想喝酒,去酒店再喝。”方正道: “这里可不是喝酒的地方。” 文蕾抬头,扫了眼附近一个个如狼似虎的贪婪眼神,无奈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酒杯。 “走吧!” 来到街上,冷风一催,迷迷糊糊的精神随之一震。 文蕾扫了扫鬓角发丝,眼神迷茫: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 “……”方正抿嘴: “今天我去文昌大厦办了点私事。” “嗯?”文蕾猛然转头,眼露诧异: “当时你在场?” “巧了。”方正点头。 “啊!”文蕾双手捂脸: “真是丢死人了。” “还好吧。”方正笑道: “我被老师罚站的时候也那样。” “不一样。”文蕾摇头: “现在都是成年人了。” “两位。” 说话间,一人拦住两人去路: “请问一下,你们是情侣吧。” 来人西装笔挺,相貌也颇为英俊,就是个子矮了点,而且眼神中似乎带着一股邪气。 他手持话筒,对着方正: “帅哥能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真是让人羡慕。” “没。”方正摇头: “她不是我女朋友。” “哦!” 男子面露诧异,再次看向两人。 文蕾喝了酒,身体摇摇晃晃,所以揽着方正的手臂,而且身体倾斜,胸前的高耸紧贴方正臂膀。 这般同行,竟然不是情侣? 男子念头急转,面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阴笑,随即挪动话筒,对准醉意醺醺的文蕾: “美女,这位帅哥说的是真的?” “是。” 文蕾点头,理了理凌乱的头发,道: “没事麻烦让让。” “先别急嘛。”男子后退一步,依旧拦住两人去路,笑道: “我们正在做街头小游戏,两人正好是幸运客户,如果两位能在这里接吻的话我可以给一千块钱。” “一千块!” 他从兜里拿出一小沓钞票,道: “只要碰一下嘴唇,这一千块就属于你们的。” “不好意思。”方正眉头皱起: “我对你们的小游戏不感兴趣。” “别急嘛。”男子再次倒退一步,从兜里拿出几沓钞票: “五千块,五千块亲一下怎么样?” “帅哥,美女都没说拒绝,你一个大男人吃不了亏、上不了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是吧美女?” 文蕾挑眉,饶有兴趣看向方正。 她对方正确实有好感,而且接吻也不算什么,她确实没有太大的拒绝的想法,毕竟五千块哪。 她现在急缺钱。 不过相较于五千块钱,她更好奇方正的选择。 “抱歉。” 方正面色微沉: “我不感兴趣,麻烦让让。” “哎!”男子一脸遗憾,眼珠一转,看向倚在方正身上的文蕾: “美女,我给你一万块,你能不能在这位帅哥面前亲我一下,只要亲一下面颊钱就给你。” 说着从身上拿出一万块崭新的钞票。 不得不说,一万块钱的现金放在面前确实很有震慑力,就连文蕾的心都微微颤了颤。 不过随即就是眼泛怒火。 “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啊!”男子一脸呆愣: “只是玩个不伤大雅的小游戏。” 他一脸单纯、两眼无辜,但文蕾却能看得出男子应对她这种质问很熟练,几乎成下意识。 也就是说。 这人对很多人用过这一招,真是无耻。 “你们在录像?”方正同样心头阴沉,眼神一转,看向不远处几个人影。 夜色下,那几人围在一起像是闲聊的路人,不仔细看的话很难发觉他们在偷偷录像。 文蕾也是面色大变: “谁让你们录像的?” “美女,别激动。”男子朝不远处的几人招了招手,笑道: “只是为了节目效果,毕竟如果事先知情的话两位的表情会不自然,这点还望谅解。” “把东西删了。”方正有些不耐烦: “未经允许私自录像,你们是在找事!” “别介啊!” 手持摄像机的男子染了黄绿交错的头发,耳朵上挂着项链,就连鼻子竟然也打了鼻钉。 他耸了耸肩,道: “我们没有恶意,两位很上镜的,传到网上肯定能火,到时候你们也能开直播来挣钱。” “嗯……” “这样吧!” 他额首示意: “我朋友手里的一万块钱,就当买你们两人的视频版权了,帅哥如果真不愿意被人录像的话我可以给你打上马赛克。” “美女,你觉得行不行?” 相较于方正,他们更看中文蕾在视频中表现的醉酒美态,很容易让人勾起心中欲火。 “是啊。” 场中一位太妹吊着棒棒糖道: “帅哥,你这么不愿意被人拍摄,难不成做过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所以不愿意曝光?” “是。” 方正懒得跟几人解释,大手一伸抓向黄毛手中的摄像机。 “哎呀!” 黄毛故意面露惊讶,身躯一抖,手里的摄像机当即朝着地面落去。 “咔嚓!” 只听‘咔嚓’一声,那摄像机就已在地面上碎裂,尤其是镜头位置,裂痕极其明显。 “你毁我摄像机!” 黄毛双眼一睁,抬手就朝方正抽来: “我这台摄像机连同摄像头一共十来万,你他妈的找揍……” “彭!” 一声闷响响起。 黄毛身体一弓,整个人就像是弹簧一眼倒飞出去,在地面上拖曳数米才勉强靠摩擦力停下。 肉眼看去,那拖在地上的手脚已经血肉模糊。 “啊!” 直到此时,文蕾才失声尖叫,慌忙看向方正: “你没事吧?” “没事。”方正面色阴沉: “连这种小混混竟然也敢欺负到我的头上。” 说着举步就要上前。 “你干什么?”刚才的一幕太过骇人,方正只是抬了抬脚,黄毛就生死不明,也让其他人心生惊悚。 尤其是那个辣妹,嘶声尖叫: “那边有治安署的人!” “嗯?” 方正停下脚步,侧首看去。 但见两个身着治安署制服的人正急匆匆跑来,其中一人更是大喝: “别动!” “都别乱动。” “警官叔叔。”辣妹胆气一壮,伸手一指方正,急急道: “这个人打坏了我们拍摄的设备,还打晕了强哥,他是个危险分子,快点把他抓起来!” 林警官奔到近前,看清是方正后表情当即一僵。 这人确实是个危险分子,不过你们招惹他干嘛? (本章完) 040 尝试 “林警官。” 方正淡笑伸手: “我们又见面了。” “你们认识?” 瞬间,太妹、游戏男和他们的同伴面色一变,看情况方正不止认识对方,还很熟悉。 “嗯。” 面对方正的示好,林警官表情木然,也没有握手的意思,开口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 他的态度让几人刚刚沉到谷底的心再次上浮,游戏男道: “警官,我们是自媒体工作室,在网上有一百多万的粉丝,这人打坏我们的机器还打人。” 说着一指方正。 不过见方正侧首看来,心里下意识一寒,急忙把手放了下来。 他很聪明。 把自己有一百多万粉丝先行说了出来,意味着有很大的影响力,如果乱判他可以发到网上宣传。 到时候,林警官这身警服都可能要扒下来。 果然。 听到对方有一百多万粉丝,林警官的表情不由一变。 “警官。” 文蕾急道: “他胡说,明明是这些人不经我们允许偷拍,不让拍还动手打人,方正是正当防卫。” “不错。”方正声音淡然: “这几人还要讹我,我记得敲诈勒索超过五千块钱的话,可以判三到十年的有期徒刑。” 三万以上,不是五千。 林警官有心提醒,想了想又无语摇头: “你们各说各有理,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在这里有监控,看一下就知道谁对谁错了。” 以他的权限,调取监控不难。 不多时。 刚才发生的一幕就在平板上复原出来。 “看!” 文蕾一指视频中的黄毛: “是他先动的手,我朋友才还的手,属于正当防卫。” “放屁!”太妹扬眉: “强哥根本就没有碰到他,而且我们的机器也是他弄坏的,打人、毁坏财务,你就等着坐牢吧!” 说着怒瞪方正。 “从视频上看,确实是伱们的人先动的手,而且也没有经过别人允许就私自偷拍,有错在先。”林警官抿了抿嘴,朝地上缓缓蠕动的黄毛示意: “这位的情况不怎么好,还是先送医院再说吧,至于损毁的机器,方正你就赔点钱。” “把人打的那么重,当是医药费了。” 他做着和事佬,打算把这件事糊弄过去,奈何两方都不同意。 “凭什么?” 游戏男声音高昂,帅气的面颊扭曲变形: “他打人、毁坏东西,应该把他抓起来才对,万一强子受了重伤,还要他牢底坐穿!” “别以为是治安署的人就能偏袒。” “我这就把视频发到网上!” 说着拿出手机准备拍摄。 林警官皱眉。 他这么办看似偏向方正,实则是给几人退路,毕竟面前这位可是在治安署挂了名的狠人。 当时。 方正一拳头打裂看守墙壁,显露的力量堪称非人,动起手来十个人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咔嚓……” 裂响声传来。 方正面无表情松开手掌,一些手机碎片哗啦啦落地。 “你干什么?”游戏男面色大变。 “方正,你别冲动。”林警官同样绷紧身体,倒退一步单手按在腰间,一有不对就拔枪。 面对方正,唯有手枪能给他带来些安全感。 “我说过,不经过允许不要拍摄。”方正声音冰冷: “你们听不明白?” “咕噜……” 游戏男咽喉滚动,明明对方没有动手,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却感觉自己像是被野兽盯住一般。 身体更是下意识后退。 “视频拍的不清楚。” 方正道: “看着像是我夺了那人的机器,其实我根本就没有碰到机器,东西是他自己故意摔坏的。” 说着,一指黄毛。 “这几人偷拍、故意讹诈,讹诈的金额超过十万,足够判刑了。” “林警官,把人抓起来吧。” “你说抓就抓?”太妹怒道: “打人、毁东西的是你,该抓的人也是你,今天治安署的人如果包庇,明天我们就让网友见识见识曲市的治安环境。” “怎么回事?”就在林警官左右为难的时候,一个沉闷之声响起: “都围在这里干什么?” “贺署长。”林警官看清来人,当即低头。 “嗯。” 贺江东看向方正: “方老板,又见面了。” “贺署长。”方正点头: “有些日子没见了。” 搞什么? 游戏男、太妹几人面色一变。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连治安署的署长也认识,自己不会捅了什么不该捅的马蜂窝吧? 贺江东没有理会几人的意思,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 “一点小事。”方正把事情简简单单叙述了一遍: “贺署长,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把人抓起来。”贺江东大手一挥,示意林警官动手: “先关几天审审再说。” “凭什么?”太妹嘶吼: “你们官商勾结,我要到网上揭发你们,别以为你是治安署的署长就能够一手遮天。” 林警官也是面露难色。 天色太暗,从视频上根本看不出来是方正摔得机器还是黄毛故意,但方正夺东西的动作确凿无疑。 再加上把人打成这个模样,还要抓人的话确实太袒护。 闹到网上肯定会引起很大的舆论风波。 “一手遮天?” 贺江东挑眉,似笑非笑道: “小丫头,东西有没有碰,查一下上面的指纹就知道了,而且……,你们几个身上怕是还要别的案子。” 他这个治安署副署长不是白来的。 听方正复述,就猜到这几人应该是偷拍的惯犯。 以金钱诱惑他人,如果对方不受诱惑也就罢了,若是受不了诱惑肯定会有更刺激的挑战。 最后上床也不是没有可能。 然后…… 拍成视频传到网上。 这种短视频是某些人的挚爱,素人受不了诱惑之类的,他敢肯定这几个人绝对做过。 *露、色*,以此牟利。 而且。 贺江东的一对招子极其歹毒,甚至能从那太妹身上看出她与几个同伴全都不清不楚。 这种人, 只要一审就会露出马脚,身上不可能干净。 游戏男几人面色一变。 “算了。” 游戏男摆了摆手: “你们官商勾结,我们只是平头老百姓,斗不过你们总行了吧,今天就当是我们哥几个认栽。” “东西坏、人被打也认了。” “走!” 说着眨了眨眼,示意几人离开。 “走?” 方正开口: “得罪了我方正,还想走?” “跑!” 不等他把话说完,游戏男已经大吼一声,率先朝前奔去,其他人也是有样学样各选一个方向逃窜。 “哼!” 方正轻哼,整个人突然在原地消失不见,好似一头敏捷的豹子,飞速掠过游戏男几人。 几乎是眨眼功夫,几个人相继倒地。 ? 林警官面色一凝,下意识按住腰间手枪。 这种速度…… 如果不是事先有准备,怕是就算有枪也没用,一旦被逼近,以方正的力量更是能轻易杀人。 不止他。 贺江东同样面露惊疑。 他知道方正的实力很强,但没有想过竟然会那么强,难道这世上还真有武林高手不成? 文蕾则是一脸惊奇。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方正?’ * * * 飞星酒店。 顶楼豪华包间。 文蕾朝后一仰,任由身体陷进软绵绵的床褥,两眼直勾勾的看着不远处倒水的方正。 “多年同学,我发现自己根本就不了解你。” “呃……”方正耸肩: “我在班里就是个小透明,文老板不了解很正常。” “小透明。”文蕾抿嘴: “治安署副署长是你朋友,那位林警官很明显害怕你,动起手来几个人都摸不到你的边。” “如果你想,肯定能成为班里的明星。” “算了。”方正摇头: “我还是继续当自己的小透明吧。” “喝水!” “喝酒吧。”文蕾拦开热水,道: “陆倩如果知道你的真实情况得话,肯定会很后悔,话说你们两个当初是怎么分的?” “我们就没有开始。”方正摇头: “三观不合,谈不上来。” 他当时刚刚失恋,大鹏说可以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填补一下,恰好又与陆倩看上了眼。 不过交流了几天,就分了。 文蕾没有多问,开了瓶啤酒自顾自的一口闷下,不多时就两眼发红,面上露出醉意。 “嗝……” “想不想知道我在公司犯了什么错?” “说来听听。”方正坐下,拿起一瓶啤酒陪喝: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还记得去年我找你打听的事吗?”文蕾道: “那个带着开采证的瓷器厂,我花费了几个月的时间终于拿下,结果……却转不出去手。” “呵……” 她轻呵一声,娇躯乱颤: “这笔生意是我一位长辈介绍的,当时他信誓旦旦、赌咒发誓,想不到竟是个烂山芋。” “现在……” “摊子砸我手里了,他却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还说什么当时一直劝我奈何劝不动。” “假的!” “都是假的!” 文蕾一会哭、一会笑,整个人疯疯癫癫,就连头发也披散开来,啤酒更是喝了一瓶又一瓶。 方正轻叹。 她还是太年轻了,比不过公司里的老油条,再加上想要做出成绩证明自己,才跳进别人设的套。 自己又何曾不是? 当初可是没少受欺负。 不过…… 现在自己也是资本家了! 想到这里,方正不由小抿一口,咧嘴轻笑。 渐渐的,文蕾醉了。 醉的还不轻。 她躺在床上傻笑,拉着方正的手道: “你知不知道,我……我以前有个喜欢的人,喜欢的不得了,每天都想着怎么见到他。” “是吗。”方正双眼一亮,他还真没听说过文老板有喜欢的人,这么多年一直单身。 以文老板的身材相貌,倒追男的还能追不上? 不由好奇问道: “是谁?” “何卓凡。” “嗯……”方正当然认识何卓凡,当初在陈婉的演唱会上,还是托这位师兄才得到大明星的签名。 只不过…… “我好像记得,何师兄喜欢男的。” “是啊!” 文蕾撇嘴,音带哭腔: “所以你能想到我鼓足勇气表白的时候,有多尴尬吗,那时候他的‘男朋友’还在旁边。” “我以为他们是哥们。” “谁知道……” “是那种关系啊!” “真惨。”方正点头,看过去的眼神也带着可怜: “不过我有些想笑是怎么回事?” “去你的!” 文蕾扔过来一个枕头: “你不跟陆倩在一起也好,她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不跟男人来真的,身边一直有好几个男票。” “应该是小时候穷怕了,现在千方百计弄钱。” “不过你也别说她,陆倩可比有些女人干净多了,至少她找男票都会提前说明关系,双方你情我愿不来真的。” 方正挑眉。 我说当初怎么感觉古怪。 刚聊几句就让自己买东西,虽然东西不贵,只是些生活用品,但这做法确实让人恶心。 “你别告诉她我说她的坏话。” 文蕾眯着眼,口中嘀嘀咕咕: “我们是朋友。” “嗝……” “咱们也是朋友,都是朋友。” “文老板。”方正侧首看来,道: “你醉了,该休息了。” 这些话,正常的情况下文蕾绝不会说,兴许已经喝到短片,明天根本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休息。” 文蕾咧嘴: “我睡不着,睡不着。” 她伸手疯狂拉扯自己的头发,道: “我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好好睡过了,方正你说我是不是得病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 方正探身看来。 确实。 文蕾面上虽然化了妆,但细看依旧有明显的黑眼圈,这是熬夜加班加到不能正常休息? 啧啧…… 万恶的资本家。 “来!” 文蕾‘蹭’的一声坐起: “接着喝酒。” “先等一下。”方正拍了拍衣袖: “我去趟卫生间。” 来到卫生间,方正面色一凝,从身上取出一张符纸,然后拿出刚才捡到的几根文蕾的头发放在上面。 “呼……” 长呼一口气,他放松精神,划破指肚让鲜血流淌在符纸上。 连同头发、符纸、鲜血捏在掌中,口诵法咒: “四时八节,因旺而生;神不内养,外作邪精。昏昏沉沉,寐寐不明。急急如律令!” 迷魂术! 这是他从《乌头降神术》上学来的法术。 《乌头降神术》是闾山乌头派的传承法术,虽然里面只是记载了一些低阶法术,但足够方正来使用。 与那《大小明王出世经》一样,这本书同样来自妖道青谷。 青谷虽然是白莲教教众,但他的传承却来自闾山派。 闾山派传承中邪法极多,源头却也是道门正宗。 “嗯?” 闷哼一声,方正身躯轻晃。 随着法咒诵完,他只觉一股冷流自眉心冒出,没入符纸之上,整个人瞬间变得没有精神。 就像是熬夜做了一百张试卷。 身体能抗,但精神却有些扛不住,眼前的一切都变的模糊。 好在这种情况只是一瞬,眨眼间就恢复过来,不过方正依旧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发胀。 这是施展法术的后遗症。 唯有通过观想、秘术,壮大自己的精神,才能像张明瑞、妖女青霞那般多次施展法术。 低头看去。 符纸已经化作灰烬,长发也蜷缩起来,轻轻一捻就碎成残灰。 “成功了?” 方正眼神微动,冲洗了一下双手,开门走了出去。 但见刚才精神还变态亢奋的文蕾,此时已经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嘴角甚至还有口水留下。 “真的有效!” 方正双手紧握,忍不住小声低喝一声。 迷魂术是闾山乌头派的邪法,能让人昏昏沉沉睡去,方便做某些事。 不过他现在不想做别的,只是验证一下,而且文蕾的精神状态不对,睡着对她还有好处。 “看你平常时候风姿飒爽的,睡着了也不文雅。” 摇了摇头,方正上前调整文蕾的睡姿。 “嗯!” 手按被褥,睡熟的美人就在眼前,身上衣衫半解,面颊白里透红,淡淡清香扑面而来。 透过敞开的衣领,还能看到两团白色的东西。 轻轻摇曳。 “咕噜……” 方正咽喉滚动。 两人口鼻呼吸声清晰可闻,只要他垂下头,就能触碰到那份温柔,心脏不由飞快跳动。 艹! “邪术!” 方正一个翻身从床上起来,转过身默诵静心咒,良久才把心底升起的那团火压下去。 ………… 翌日。 “嗯……” 文蕾舒展筋骨,缓缓睁开双眼。 刚刚恢复意识的她还有些不太清醒,两眼无神看着天花板,良久才身体一僵。 摸了摸身上,还是昨天的衣服,身体也无不适,不由松了口气。 自己真是太大意了! 好在…… 没出什么问题。 撑起身体,她朝着在落地窗前欣赏风景的方正看去。 本来想调笑几句,神情却是一呆。 但见朝阳透过落地窗洒在方正的身上,像是给他披上了一层薄纱,朦胧、梦幻,让人沉醉。 方正的相貌算不上好看。 却十分立体、棱角分明,好似刀削斧凿的塑像,尤其这一年里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身上更是多了一种沉稳气息。 不再…… 那么逗比。 “你醒了。” 方正听到动静,转身看来,面露微笑: “睡的怎么样?” 看着眼前的方正,文蕾突然心跳加速,面上浮现红晕,顿了顿才意识到不对: “是啊!” “我昨天是怎么睡着的,我感觉自己一辈子都没有睡的这么舒服过,这……这是怎么回事?” “你问我,我问谁。”方正耸肩: “我就是去了趟卫生间,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睡的跟死猪死的。” “对了。” 他晃了下手机: “昨天说好跟你去看那窑口,看来今天是不行了,我店铺那边出了点急事,必需回去一趟。” 那被药水浸泡的《大小明王出世经》,终于有了反应。 (本章完) 041 神意观想图与秘法 专家的配方果然有效,经由一天一夜的药水浸泡,‘羊皮卷’上隐藏的内容终于显露出来。 正反两面,各有一部分内容。 正面是一副画。 画的是一尊青面獠牙、眼若铜铃的神像,神像双手持锏、斧,脚踏乌云,乌云中似有鬼怪出没。 乍一看。 一股惊悚感浮上心头,让人心头发寒。 但细细看去,却又有一种威猛、霸道、镇压一切的气息显露。 时间一久,更是让方正躁动的心无声无息平静下来,一种天地尽在掌握的玄妙感浮上心头。 “观想图!” 方正双眼发亮。 观想法是修炼法术的根本,与武功的搬运气血类似,而观想图更是观想法的核心所在。 张明瑞曾说过,各门各派的观想法严禁外传,观想图更是只有本门弟子才可以观看。 这点…… 就连方正花大价钱,他也不曾松过口。 “观想图。” 目视羊皮卷上的图像,方正忍不住笑出声: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幅观想图……” “不对!” 他双眼一缩,再次盯着图像细细审视,良久方喃喃自语: “神意观想图?” 普通的观想图可以供人观想、修炼,但修炼之际,需自己耗费心力在脑海勾勒观想图。 相当于…… 一副藏有神韵的画,但其中的神韵却需自己感悟。 在此之上,还有神意观想图。 此图内蕴神意,只是看着就可自行在脑海里浮现所观图像,且更容易让人感悟其中真意。 但, 神意观想图极难绘制。 每一副神意观想图都出自大法师乃至真人之手,且要耗费极大的心力,甚至绘成之后直接身死当场的都有。 纯阳宫最顶尖的几大传承,就是因为有神意观想图。 即使是纯阳宫弟子,想要观看神意观想图修炼也非易事,唯有核心真传才能经常观看。 如张明瑞, 他看过神意观想图的次数屈指可数。 “竟然是神意观想图。” 方正轻抚羊皮卷,粗糙的质感下是起伏不定的纹路,这说明绘制此图的人不止修为高深。 还是一位顶尖画师。 画技了得,甚至有一定的三维立体成像的能力。 “阎君?” 图像下面有着几行小字,简略介绍了一下这门观想法,而图中的人物则被换做阎君。 方正皱眉。 “邪法?” 按张明瑞的说法,只要涉及到真正的‘神’,就是邪法,真正的道法里面是没有神的。 不过也不一定。 有些观想图以人喻物,把某种神意融入人像之中,让修行之人更容易入门,同样属于正法。 就不知…… 这位阎君是邪神还是正法? “无所谓了。” 方正念头一转,洒然轻笑: “就算是邪神,也管不到这边,试试无妨。” 随即翻到羊皮卷的另一面。 这一面乍一看像是一张灵符,正中一个大大的‘灵’字,周遭围绕着诸多密密麻麻的文字。 最上首有其来源。 神藏·武·密卷·丁十七 “神藏?” 方正眉头皱起。 据他所知,异世界有道藏、武经,可没听说过有神藏一说,难不成是自己见识太少? 固安县毕竟只是一个小地方,偌大县城没一位法师,接触不到更上乘的消息也很正常。 “一字明心!” “开灵窍,斩不宁,明真意……” “这是门刀法?” “一字明心斩?” 方正揉了揉太阳穴。 应该是刀法不假,不过通篇没有提及一个刀字,只谈如何斩人、斩己,明悟灵窍之妙。 修炼有成,人心执念亦可斩! “开玩笑的吧?” 方正抬头望天,一脸茫然。 在他看来,异世界虽然有武功、法术,但没有里描述的那么强,应该是低武低魔世界。 没有灵石、没有储物袋,虽然有飞天遁地的传说,但就连张明瑞自己都是半信半疑。 而这一字明心斩…… “能斩执念,却未必能杀死人,还是属于低武低魔的范畴,不过一字明心斩属于武功还是法术?” 说它是武功吧,通篇神神叨叨,多与神魂有关。 说是法术,也无法咒。 “算了。” 摇了摇头,方正不打算继续深究,翻过正面,依照张明瑞提过的法门和上面所记,屏气凝神目视阎君。 渐渐的。 漆黑一片的识海中,无声无息浮现一尊神像。 神像须发俱全、如栩如生,赫然与观想图上一般无二。 阎君! 随着阎君出现,识海乍起涟漪,一抹亮光出现,如心中点燃灯烛,照耀周遭一片通透。 方正盘膝跌坐,面色平静,已然入定。 殊不知。 他这般做其实极其危险。 初次修习观想法要慎之又慎,稍有不注意就可能神魂受创,乃至观想之物在识海暴走。 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当术士。 有些人看到观想图,会被其神意所慑,一闭眼就是狰狞厉鬼、恐怖场景,日夜不能寐都是轻的。 死人, 都很正常。 好在方正一无所知,恰好符合心思空灵的要求,且这阎君似是正法,修炼之际并没有邪念侵袭。 加之这些时日修行符法也算有些根基,神意图更是了得,竟是平安入门。 不知过了多久。 “呼……” 方正睁开双眼,轻吐浊气,眼中显出疲惫。 “原来修炼观想法也会耗费心神,我还以为越修炼精神越好,不过……神意图果然有效!” 如果说他此前的神魂之力是10的话,那么经由这次尝试修炼,神魂之力已然变成10.5。 虽然有初次修炼效果好的原因,却也算得上进步神速。 假以时日,定然能达到30、40,乃至100。 到时候,就可以像张明瑞那般肆无忌惮的施展法术,甚至能成为那身怀法力的法师也说不定。 “嘿嘿……” 傻笑两声,方正朝楼下大喊: “丹丹,我这几天在楼上有事要忙,你别上来打扰,饭你放在门口,钱过几天给你。” “好的老板。” 万丹丹回吼。 ………… 灵! 慧! 一字明心! 灵窍开、智慧现,明真意…… 方正手持长刀,稳立房间正中,脑海里一字明心斩诸多心法一一浮现,体内气血随之涌动。 “唰!” “唰唰!” 长刀舞动,寒光烁烁,速度快到极致已然只见刀光不见人影,威势堪称骇人。 但…… “不对!” 方正停下动作,一脸苦恼: “哪里不对?” “再来一遍看看。” “唰!” 一字明心斩并没有具体的招式,更像是所谓的内功心法,这也是它不好划分武技法术的原因之一。 日落、星移。 时间一点点流逝,不以人的意念转移。 不知过了多久。 “嗡……” 长刀轻颤。 方正双眼一凝,瞳孔陡然变的幽暗、深邃,低沉的刀鸣在场中回荡,随即刀光乍现。 “唰!” 刀光一闪而逝。 方正身躯一晃,踉跄倒退数步,额头浮现汗珠,眼神中也显出疲惫。 抬头看去。 但见一道长达三米有余的裂缝出现前墙壁之上,裂缝不深,但却是被无形刀风劈砍成型。 刀风! 挥刀形成刀风,对挥刀之人速度、力量、技巧的要求极高,就算是三血武者也未必能施展。 “呼……” 方正轻吐浊气,迈步来到墙壁,伸手轻抚墙面。 “好厉害!” “能在一瞬间把身体里的每一份力量都抽出来,融入到刀法之中,才能有这样的效果。” “不过刚才的感觉,身体像是不受控制一般,感觉不太妙。” “嗯?” “神意!” 方正双眼眯起,面露沉思: “施展一字明心斩的时候,感觉与拳中有神的描述差不多,只不过这个神属于刀法。” “不属于我。” “咦?” 他心中一跳,目露骇然: “这刀法不会像里一样把我给控制住吧?到时候化身只知道杀戮的刀魔,搅动江湖风云。” “呵……” “看多了,一字明心斩只是压制心中的杂念,让人无思无想,才能挥出神意合一的一刀,可不是控制人。” “不过以自己现在的修为,施展一字明心斩太过吃力。” “嗯……” 方正手托下巴,若有所思: “虽然吃力,但那种汇聚全身之力的情况,对于领悟武道第二境劲入骨髓有很大好处。” “就连拳中有神,也能提前接触,到时候更容易突破。” * * * “滋……”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厂区,文蕾开门下车。 今天风很大,地面上尘土飞扬,落叶、纸张、垃圾袋打着旋飞舞,入眼处一片荒废场景。 方正也下了车,看到这种情况不由摇头: “这边的工业区看来不行了。” “是。” 文蕾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道: “富鸿钢铁厂一共有三个子公司,通钢、龙钢、鸿运……,这边主要是龙钢的产业。” “富贵瓷厂也属于龙钢。” “富贵瓷厂。”方正轻笑: “这名字起的……够吉利。” “以前人没有那么多讲究,而且富贵瓷厂的招牌就是花开富贵套瓷,起这个名字也正常。”文蕾伸手前引: “我们过去看看。” 厂区不止一家工厂,不过大都荒破不堪,开门的寥寥无几,就算开门里面的机器也不忙碌。 很明显, 生意差的不是一家两家。 “富贵瓷厂不算大,但因为背靠富鸿,所以早些年靠关系弄了张开采证。”文蕾边行边道: “就像伱说的,单单那个证也不止两千万。” “再加上工厂的设备、技术人员、销售渠道,还有大片的工业用地,三千多万并不贵。” “所以……”方正问道: “现在是什么情况?” 理论上是如此,但实际情况显然不是,不然的话文蕾也不至于被人当众训斥,现在还为之苦恼。 “富贵瓷器的员工主要来自袁家村,袁家村的人成分很复杂,尤其是其中的三兄弟。”文蕾轻叹: “这三人说的话比富贵瓷器的老板还好使。” “老大袁魁坐过牢,是个混不吝的性子,他要求分富贵瓷器三成股,不然就号召工人罢工。” “那就开除。”方正耸肩: “曲市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烧瓷的匠人,赔偿到位就行了。” “不单单因为这点。”文蕾道: “富贵瓷器的开采证,必须在袁家村附近开采,不答应他的条件开采证就是个废品。” “袁魁要三成股,袁家村也要分三成股,理由是开采毁了他们的地!” “一旦开除他们,开采都是问题。” “唔……”方正慢声道: “我记得,烧瓷用的泥土、石料都在不能种地的地方,能办开采证应该也是无主荒地才对。” “是。” 文蕾一脸无奈: “谁说不是,但道理是这样,别人不讲道理你又有什么办法?” “我知道你说找治安署之类的,没有用的,治安署可以管一天两天,难道能管一年两年?” “而且袁家村的人也不怕治安署,我说过他们的成分很复杂,有不少人都蹲过牢。” “那就难办了。”方正摇头: “难怪转不出去手。” “是啊!”文蕾点头,随即面泛恨恨: “我当时来考察的时候,袁魁三兄弟和袁家村的人可是热情的很,一点都没显露出来。” “谁知道,签了合同他们立马翻脸。” “公司出的那三千多万,肯定有他们的分成!” 这很正常。 原来富贵瓷器的生意就已经支撑不下去,急需转手,袁家村的人也希望换个下家压榨。 前老板跟他们一商量,一拍即合。 方正脚下一顿,朝着不远处一辆商务豪车看去,眼神眨了眨,目露疑惑。 “豪车的质量看来也不怎么样啊,今天这么大点风,都能给吹的上下摇晃,样子货。” “……”文蕾抿嘴,面颊微红: “那不是风吹的……” 话到一半,她就意识到不对,朝着方正翻了翻白眼,这家伙明明知道偏偏故意装糊涂: “呸!” “走吧!” 方正笑了笑,两人绕过商务车朝前行去。 富贵瓷厂在工业区最里面,烧制瓷器除了有一口原始柴窑,现今大多数都改成了气窑。 厂房大门紧闭,几个人叼着烟蹲在门口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吆!” 其中一人看到文蕾两人,不由挑眉站起: “大美女,今天怎么有时间来这里。” “我来看看厂子。” “过来看厂子?”几人站起,其中一人上上下下审视文蕾,眼神轻挑,慢条斯理道: “不巧的很,钥匙不在这里,要不然美女等等,我叫人去拿。” “嗯……” “闲着也是闲着,咱们喝点酒边喝边等怎么样?” “没错,没错!” “哈哈……” 几人附和大笑,浑然不在意文蕾那铁青的脸色。 倒是几人中的一位大花臂,眼神狐疑看着文蕾身边的方正,迟疑了一下,小声问道: “方兄弟?” “嗯。”方正侧首: “你认识我?” “认识,认识。”大花臂连连点头,面露谄笑: “咱们在治安署见过的。” “哦!”方正面露恍然: “我想起来了。” 当初他被周平关进治安署,大花臂就在场,当时本打算炫耀一下结果被他揍了一顿。 “对。”大花臂弯着腰,道: “我叫田亮,跟袁大哥在这边做事,您要进去看看?” “嗯。” 方正点头。 “虎子,开门。”大花臂朝其中一人使眼色: “快点!” 大花臂在几人中明显有些分量,其他几人虽然疑惑,却也老老实实拿出钥匙打开门。 文蕾面露诧异看了眼方正,下意识抿嘴。 这个方正…… 到底是什么来头? 治安署的人认识,不三不四的人也认识,而且那大花臂一看就不好惹,偏偏很怕他。 怕! 这点毋庸置疑。 “情况就是这样。”转了一圈,文蕾道: “你看怎么样?” “很正常的一家瓷器厂,不过没什么生意,原来的销售渠道经过这么久的中断估计也废了。” 方正背负双手,在满是灰尘的厂房里踱步,扫了眼地面厚厚的灰尘,不由摇头: “再加上还有那么大的麻烦……” “确实不好出手。” “你也没有办法?”文蕾一脸失望。 “可以帮你问问。”方正道: “曲市有瓷器行业行会,我是里面的会员,我可以问问有没有感兴趣的,不过事情要说清楚。” 他没说自己也感兴趣,一来拖延一二好还价,二来异世界雷走红瓷还没验证,这边暂时不急。 文蕾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她想过学着前老板与袁家村的人合作,找个下家转手,不过心里那个坎终究过不去。 “说实话。”走出大门,朝大花臂摆手告辞,方正道: “原价肯定是转不出去的,你们公司的底价是多少?” “……”文蕾想了想,道: “我不瞒你,给三千万公司就愿意出手,那几百万就当是买个教训。” 三千万? 方正摇头: “我问问再说吧,不过这种情况三千万怕是不好说,也许过段时间你们的价钱还能谈。” 文蕾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等确定这边的买卖真的做不成,公司肯定会降价,不过损失越多她的责任也会越多,以后在公司里怕是会彻底沦为花瓶。 更进一步…… 估计没指望了。 “哒!” 方正脚下一顿,朝前看去。 但见刚才那辆豪华商务车边多了几个人,车里的人也已下来,一位身着粉色衣服的女人正在帮一位年轻人整理衣服。 那年轻人方正认识。 富鸿钢厂的少爷郑廓。 “好了!” 郑廓有些不耐烦的打开女人的手,看向身旁几人: “又有闹事的?” “是。”一位肥头大耳身着西装的中年男人擦了擦额头汗珠,道: “工人不满安置费,正在闹。” “艹!” 郑廓低骂: “净没事找事,惹恼了我一分钱不给,真以为老子是开善堂的。” (本章完) 042 朋友 文蕾开着车,缓缓使出园区。 “刚才那人是富鸿钢厂的少爷郑廓,听说做事很任性,谁让郑大老板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 方正笑而不语。 郑廓的任性他可是亲自见识过,想了想问道: “富鸿钢厂到底有多少资产?” “这哪说得清?”文蕾摇头: “不说其他,单单属于富鸿的土地也能值个几十亿,还有这么多年的积累,总要百亿往上吧。” “这么大的产业,竟然也会倒闭。”方正摇头: “匪夷所思。” 资产在百亿往上的企业,往往是一个地方的经济支柱,目前偌大曲市也不过两三家。 其中一家还是有城投背景的房地产公司。 “没什么好奇怪的。”文蕾道: “富鸿钢厂不是私企,而是公家的企业,领导层缺乏经营意识,以前在曲市具有垄断地位的时候没什么好说的,四下开花攻城略地,现在技术落后又不知进取,早几年就已经入不敷出。” “再加上结构臃肿,公司运行效率奇差,还有接连报出来的贪污,早就不是市里的明星企业。” “已经成了一个累赘!” “看!” 她降下车窗,朝外面示意: “抗议的工人。” 方正侧首看去,就见一群人围在一处工厂大门前,正自呼喊着什么。 人群中有着几条横幅。 “贱卖公有资产,罪该万死!” “章永峰收受贿赂,做假账,该坐牢!” “安置补偿协议无法落实,强行驱赶工人无法无天!” “……” 横幅上的文字并不工整,却饱含工人的淳朴愤怒,一群人大声怒吼,却被安保人员拦在外面。 “章永峰,有本事你出来!” “二十年工龄,凭什么只给十年遣散费,而且还要先行拖欠,签了离职协议也不给!” “滚出来!” 人群中的一道身影,让方正眼神微动: “停下车。” “怎么了?”文蕾踩下刹车,转头看过来: “这里面的事很复杂,你别一时冲动搅合进去。” “不是。”方正摇头: “有位朋友在里面,我下去看看。” “你先回吧。” “那好。”文蕾点头: “别忘了问一下有没有人对富贵瓷厂感兴趣,价钱可以再谈,谈成了我可以给伱申请公司提成。” “放心。”方正下车摆手: “忘不了!” 目送文蕾远离,他才慢悠悠走向人群,在那熟悉的肩膀上轻轻一拍: “大鹏,你怎么跑这来了。” “方正!” 原本面红耳赤、挥舞手臂怒吼的大鹏闻声回头,见到方正不由一喜,随即伸手一指: “我三叔、二舅都是龙钢大厂的员工,小半辈子都在厂里奋斗,被人这么搞肯定不行。” “怎么回事?”方正抬头看去,眉头微皱: “安置费?” “有一部分安置费的原因。”大鹏点头: “按照规矩,遣散员工需要按工作年限乘以月工资给遣散费,但章永峰却把工作年限打折扣。” “有的七折、有的六折,有的甚至只有五折,也就是说干了二十年只给十年的遣散费。” 龙钢大厂的员工工资约莫五六千。 按五千算,二十年的遣散费是五千乘以二十也即十万,十年的话就只有五万,足足少了一半谁能受得了。 五万块,对有钱人来说自然不算什么,郑公子一个神龙套都比这多。 但对普通工人来说,五万块已经是一年忙碌的收成。 而且厂里的工人已经大半年没有发工资,这次给的遣散费甚至还没有拖欠的工资多。 另外, 龙钢大厂有员工八百多人,如此一折算,单单遣散费都能省几千万,利益不可谓不大。 “冲!” 这时,有人大吼: “姓章的就在里面,我看见他的车进去了,咱们冲进去找他当面问清楚,我就不信这世道还没有天理了。” “对!” “冲进去!” “轰……” 场中喧哗四起,纷纷朝大门拥挤,几个看门的安保额头冒汗,被人群冲的东倒西歪。 “你们干什么?” 厂内行出来一人,见状大吼: “聚众闹事,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老吴!” 他一指人群中带头的大汉,道: “信不信我现在就给治安署打电话,聚众闹事作为带头的人,关你三五年都是轻的。” 此话一出,老吴下意识后退一步,其他人的动作也变的迟疑起来。 都是老实百姓,一听到抓人他们心里下意识生出畏惧。 “田经理。” 老吴脖子一挺,大声道: “姓章的拖我们足有十几天了,不能一直这么拖着吧,总要给一个解决的办法才是。” “不是已经给你们说法了吗?”田经理皱眉: “还想怎样?” “遣散费打折,有的还打五折,钱还要先行欠着不给,连什么时候给都没个准数。”老吴气急: “这就是你们给的说法?” “是啊!” “太不讲道理了!” “我们拖家带口大半辈子都在为厂里奋斗,临到老了,用不到了,就把我们赶出去。” “凭什么?” “我们不服!” 人群再起喧哗,愤怒也被点燃,渐渐的再次朝前涌去。 田经理见状面色一变,眼神中竟也露出一丝惧意,下意识后退一步,稳了稳身才道: “你们放心,钱肯定少不了。” “但龙钢现在的情况你们也清楚,入不敷出,就连我都有好几个月没有领到工资了。” “现在有人愿意接手,对你们、对我都是好事,只是涉及的金额太大,总要缓一缓。” “放屁!”人群中有人大吼: “公司改制,你还是龙钢的经理,听说工资翻了一倍不止,我们这些人可是要下岗的。” “而且龙钢大厂那么多东西,单单地皮也值不少钱,两个多亿就被卖掉,说没猫腻谁信?” “不错!” “就是这样!” “胡说。”田经理面色大变,像是被人拆穿了一眼气急败坏: “这些事是谁告诉你们的,空口白牙造谣你们也信?我告诉你们,今天谁要是敢硬闯厂区大门,就等着坐牢吧!” “老吴!” “尤其是你,你给我好好记着!” 所谓拂袖转身,眨眼消失在那豪华办公楼里。 “现在怎么办?” “还要不要接着闹?” “他们到底什么时候给钱?” “……” 人群窃窃私语,虽然依旧愤恨难平,但被田经理一威胁,明显已经没有一开始的冲动尽头。 “吴叔。” 一人手拿话筒挤到人群里: “龙钢贱卖是不是真的?你们的遣散费真的被打折了,如果这样的话可以申请法律援助。” “贱卖?”老吴轻哼: “没倒贴钱都是好的了,不知道姓章的怎么做的账,龙钢这么大一公司竟然有那么多欠账。” “欠账跟现有资产一抵,只卖了两个多亿。” “老吴,你少说两句。”一人开口: “这事咱们也是道听途说,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万一传出去,姓章的不会放过你的。” 又道: “遣散费确实是打折了,至于申请法律援助……” “这事是区里促成的,赵议员也露了面,到时候要是闹大了对方可能会直接不给,我们也没办法。” “是啊。” 人群中传来叹息: “平头老百姓,拿什么跟别人比?” “这不是欺负人吗?”手拿话筒的记者一脸愤恨: “不能就这么算了。” “老史。”大鹏挤了过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大鹏!”史新回头,双眼一亮: “和尚,你们也在这。” “一直都在。”大鹏耸肩: “走,难得聚在一起,去喝点。” “好。” 史新点头: “喝点。” * * * 史新、大鹏、方正三个人是朋友,也是同一所高中的同学,只不过不在一个班上。 不同于学业未成的大鹏,转走艺术学校的方正,史新在高中时期成绩优秀,考上名牌大学。 学的是新闻系。 现在是某报的正式记者。 此次回来,就是为了了解富鸿钢厂的改制事宜,做一下追踪报道,恰好在龙钢与两人相遇。 “等下会来几位同学,大部分都认识,热闹热闹。” 史新搓手: “我好几年没回来,同学约我聚会不好意思不来,等有时间了咱们三个再单独聚聚。” “还是你面子大。”大鹏竖起拇指: “刚毕业就入了京籍,还没结婚,家里情况也好,等下来的应该有不少都是女同学吧?” “嘿嘿……”史新挠头: “有几个女同学。” “我就说。”大鹏咧嘴大笑。 一旁的方正挑了挑眉: “这是有目标了?” 没目标,按史新的性格肯定不会招呼那么多人聚会。 “是。” 史新点头: “大鹏,你还记得前街的赵秀秀吗?” “赵秀秀。”大鹏表情一变: “你喜欢她?” “怎么了。”大鹏的表情让史新有些紧张: “没听说她已经结婚啊。” “不是结不结婚的问题。”大鹏摆了摆手,叹了口气道: “赵秀秀他爸染上了赌博,外面欠了一百多万,前些时间被要债的找上门打断了手。” “她妈也不知道去了哪。” “总之……” “现在她们家肯定是一团乱麻,虽然赵秀秀长得不错,不过我劝你最好别趟这个浑水。” “……”史新面色一沉,良久才叹了口气: “先看看再说吧。” “我……我上学的时候就喜欢她,当时不好意思说,现在有勇气了却……这个样子。” “哎!” 他摇了摇头,开了瓶啤酒直接灌进肚子里。 没多久,约好的同学相继赶来。 多年未见,曾经青涩的年轻人都变的成熟起来,言谈举止间也没有了少年时的热情。 诚如大鹏所说,来的女生居多。 史新长得帅、家里有钱,还是京籍,确实是上佳配偶。 “听说京籍很难加的。”曾经的运动少女、现在的职场小强人徐玉婷好奇问道: “你是怎么入的?” “运气好。”史新笑道: “恰好公司有两个名额,前面的人又跳槽去了自媒体,我也就糊里糊涂占了个便宜。” “那你的运气真不错。” “是啊!” “那可是京籍。” “……” 几人连连赞叹,唯有史新双眼一亮急急站起: “赵秀秀,你来了。” “史新。” 赵秀秀身着粉红色长裙,长发轻挽背后,白皙皓腕尽数露出来,精致的五官犹如瓷器。 到场后笑着跟几人打招呼。 方正一愣。 倒不是因为赵秀秀长得好看,虽然她确实很好看,而且身材也好,腿长、腰细、胸大。 主要是…… 今天早些时候,他见过赵秀秀。 就在那豪华商务车上,给郑廓整理衣服的女人。 “坐!” 史新招手示意: “快坐。” 徐玉婷眼眸转动,起身拉着赵秀秀坐下,顺手摸了摸她手腕上的手表: “这是宝珀家的星空?” “没有十几万怕是下不来,秀秀你是真人不露相啊,单单一个表就比我全部家当值钱。” “十几万?”赵秀秀一脸惊讶: “这么贵的吗?” “当然。”徐玉婷翻了翻白眼: “你不知道?还是说给你买东西的那位没告诉你?” “我……”赵秀秀面颊微红: “他没告诉我,只说是件小礼物。” “十几万的小礼物。”徐玉婷面颊扭曲,分不清是妒忌还是别的什么情绪,慢声道: “男朋友送的?” “嗯。” 赵秀秀轻轻点头。 “你真是好运气。”徐玉婷叹气: “我什么时候才能找一个把十几万手表当做小礼物送人的男朋友。” “你就别想了。”有人笑道: “不看看秀秀那我见犹怜的模样,别说男人看了喜欢,就算是女生见了也忍不住心动。” “嘻嘻……” 几女笑成一团。 史新的表情则有些僵硬。 “秀秀。” 徐玉婷道: “能不能让你男朋友过来一趟,让我们也见识见识是哪位富家公子哥,竟然能迷倒咱们秀秀。” “这……”赵秀秀捏住衣角,面露迟疑: “他很忙的。” “再忙,难道连陪女朋友的时间也没有?”徐玉婷扬眉: “你打个电话试试。” “对啊,我们也想见识见识。” “富家公子……” “那……那好吧。”几女接连劝说,赵秀秀也不好推辞,只能从包里拿起手机拨了电话。 想了想,起身去了门外。 “切!” 见她走远,一位女同学面色突然一变,冷声道: “赵秀秀这是攀上高枝了,前段时间家里都揭不开锅了,这才多久就带上十几万的手表。” “是啊!” 有人接口: “她爸欠了上百万的赌债,都被那人给还了,十几万的表、上百万的债随随便便就能解决。” “嘿……” “听说赵秀秀天天被带去高档会所,了不起,了不起啊!” “不会是小三吧?” “谁知道哪?” “兴许那位是位七八十岁的老家伙也说不定。” 几女窃窃私语,刚才一脸热情的徐玉婷也态度大变,男同学虽然没说什么,表情也变的极其古怪。 史新冷着脸,不停喝酒。 “不好意思。” 赵秀秀推门入内,朝众人点头表示歉意: “我男朋友可能来不了。” “无所谓了。”方正举杯: “难得聚在一起,咱们喝咱们的,聊聊天、谈谈心就行,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 “对!” 大鹏重重点头,把话题从赵秀秀身上转移: “咱们喝酒,干杯!” 同时给一旁的史新使了个眼色。 “干杯。” 史新强笑,举杯示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已经有几人醉意上头,脸泛红晕,说话也变的颠三倒四、啰里啰嗦。 “走吧!” 大鹏打了个酒嗝: “差不多到点了,都回吧。” “着什么急。”徐玉婷翻了翻白眼: “这才哪到哪?找个ktv继续第二场。” “对!” “我知道一家环境不错,老板还是我朋友,咱们到那里去。” “好!” 几人纷纷举手赞同。 “秀秀。” 这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走了。” “郑廓,你来了。”赵秀秀闻声起身,面上红晕更甚,迈步来到男子身边拉着他来到酒桌: “他们都是我朋友,想见见你。” “诸位。” “这时我男朋友郑廓。” 介绍郑廓的时候,赵秀秀下意识挺直身体,一脸自豪,面上更是洋溢着满满的幸福。 她不傻。 也知道有些人在背后嘀咕她什么。 但无所谓。 男朋友对自己够好,这就足够了,让那些人眼红去吧。 “郑公子。” “好年轻啊!” “郑少……” 看清郑廓的长相,在对方那富贵逼人的气场压迫下,几人不由微微躬身,举杯示意。 “郑廓。” 赵秀秀晃了晃郑廓手臂: “你喝一杯吧。” “……”郑廓皱眉,满脸不悦,扫了眼赵秀秀,才有些不情愿的开了瓶酒,熟练的转了一圈: “秀秀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先干……” “嗯?” 在视线落在方正身上的时候,郑廓表情一僵,下意识想要后退,胸口更是传来熟悉的痛感。 “你怎么在这?” “郑少。”方正起身,举杯示意: “真巧。” “干一杯?” “……”郑廓眯眼,眼神闪了闪才点了点头: “干了!” 说着昂首一饮而下,放下酒杯后二话不说拉着秀秀就走,丝毫没有跟其他人打招呼的意思。 “哎!” 赵秀秀被他拉的一个踉跄,慌忙回首给几人道: “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直至两人的背影消失不见,众人才回过神来。 “看来,秀秀是真的攀上高枝了。”有人音带感慨。 “未必!”一女撇嘴: “看刚才那情况,那个男人根本不尊重她,兴许就是玩玩,过两天玩腻了怕就扔了。” “你情我愿,跟咱们没关系,就不知道谁会成为接盘侠。” “嘻嘻……” 几人小声嘀咕,话里话外透着股讥讽。 世人皆爱财,但并不妨碍他们看低某些攀附富贵的人,尤其是用自身的姿色作为交换,更是为人不齿,不过也未必不是妒忌。 这世道…… 笑贫不笑娼的价值观同样很流行。 当然,也有人好奇问了下方正是怎么认识那位郑少的,被他随便敷衍了过去。 看了眼面色难看的史新,方正低头打开手机。 传武爱好群的剑神一笑刚刚@了他。 钓蟾劲有消息了,这几天应该就能入手。 (本章完) 043 劲入骨髓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众人也没有继续第二场的兴趣,倒是史新拉着方正、大鹏换了个地方继续喝。 “女人而已,不值当的。” 见史新脸色呆滞、两眼无神,只是不停的灌酒,大鹏忍不住开口劝道: “这世上女人多得是,少一个赵秀秀又能怎么样?像她那种人,也根本不值得留恋。” “你不懂!”史新声音嘶哑,摇头苦笑。 那可是他的初恋,心心念念好多年,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想要告白,却发现对方根本不是他心中想的那般模样。 天真、纯洁、不爱慕虚荣…… 当初自己印象中的种种,难道都是骗人的? 还是人心都是善变的? “呦!” 大鹏挑眉: “看不出来,你还蛮纯情的,不会到现在还是个处男吧?” “哈哈……” 笑了两声,他表情一滞: “不会真是吧?” 史新面色难看。 “啧啧……”大鹏轻啧摇头,一脸怪笑: “你这大学真是白上了。” “别提这事了。”方正接口: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不过是一个赵秀秀而已,老史伱把心放宽,以后肯定能遇到合适的心上人。” “不错。” 大鹏重重点头: “这点你就该好好跟和尚学习,他年前刚被人甩了,眨眼就活蹦乱跳跟个没事人一样。” “不是甩!”方正双眼一睁: “我们那是和平分手。” “是吗?”大鹏撇嘴: “当初告白失败的不是你?” “再说!”方正有些气急败坏: “我要翻脸了啊!” “来来,你翻脸我看看……” “靠!” 两人厮混打闹一阵,倒是让史新心情有所好转,叹了口气再次举杯: “算了。” “反正也没开始过,过去就让它过去吧。” “不错。”大鹏道: “这话说的在理。” “干杯!” 方正举杯。 其实两人都看得出来,史新短时间内不可能放得下,不过这种事旁人也就劝劝,没什么好办法。 只能说…… 性格使然。 大鹏风流成性,对男女之间的那点事毫不在乎。 方正则是不怎么有女人缘,也或者是被打击惯了,对于所谓的‘失恋’已经习以为常,很快就能翻篇。 他们遇到这种事就不会太在意。 唯有史新。 从小到大都是家里的乖宝宝,别人家的孩子,年纪虽然已经不小,却没经历过感情方面的波折,依旧很纯粹。 或者说是天真。 “祝她们幸福吧!” 喝道最后,史新垂首道: “我看赵秀秀是真心喜欢那位郑少爷的。” “也许。”大鹏耸肩: “不过那位郑少对赵秀秀绝不可能是真心,他那种人我见得多了,女人不过是一件玩物。” “玩腻了就扔,继续换下一个。” “啊!”史新面色发白: “那赵秀秀岂不是会很伤心,她以后该怎么办?” “老史,你这种心态可要不得。”方正面色一正: “你不会还想着去当接盘侠吧,这种事你可千万别掺和,你……你的选择面多得是。” “对,对。”大鹏也紧张起来: “老史,咱们可不能当接盘侠,这不得被人笑死?” “放心。” 史新摆手: “不会的。” 话虽如此,大鹏、方正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担忧。 尤其是大鹏。 他可是见过那些富二代玩弄女人的手段,各种花样都有,基本上过段时间那女人就废了。 也很少有人在见识过那种奢靡生活后回归正常的。 到时候…… 牌街大概率是她们的归属。 * * * “喂!” “方老板吗?我是天鼎装饰的小李,昨天我们通过电话的,您看什么时候方便过来看一下设计图?” “哦!” 方正回神,揉了揉宿醉后有些发胀的太阳穴,道: “我等下过去。” “好的,我发位置给您。” 新的办公场所虽然有简易装修,勉强也能办公,但有些地方不符合他的想法,肯定要改。 尤其是…… 缺少娱乐设施。 “我想在这里增加一些游戏机、健身器材,这边摆些饮料、零食,游戏区面积要大些,我要放几个大电视。” 在设计图上,方正指指点点: “还有我的办公室,要留够足够的休息空间。” “方老板您考虑的真周到。”设计师小王满脸青春痘,看着设计图两眼放光,开口道: “摊到您这样的老板,员工有福了,要不要再增加一下可以折叠的床铺,方便员工们休息?” “不行。”方正摇头: “公司是办公的地方,怎么能让人睡觉,这不是浪费我发的工资?” “那游戏……” “我自己喜欢玩游戏,无聊的时候可以叫上人一起玩。” “呃……” 小王表情古怪,强行压下心里的别扭,道: “好吧,您还有什么要求。” “别的没了。”方正轻敲桌案: “先就这样,算一下多少钱吧。” “您只是小改,并不复杂,大部分区域不变,游戏设备和健身器械需要我们帮您定吗?” “不用。” “那大概在十五万左右。” “嗯。” 方正不置可否。 一旁守着的业务经理急忙道: “方老板,我们这个价钱真的不贵,而且您是夏小姐介绍过来的,我们已经给了最低折扣。” “就这样吧。”方正摆了摆手,也不想为了几万块前纠缠不清: “什么时候可以开工,工期只有二十天,够不够?” “够!”业务经理急急点头: “二十天,足够了。不过去文昌大厦施工,需要在那边办些手续,到时候还要麻烦您跟着跑一趟。” “这没问题。” 方正点头。 事实证明装修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设计图只是一方面,材料的选择、施工的工艺、灯光颜色的搭配,都需要一一过问,而且免不了更改方案。 还要与文昌大厦的物业配合装修时间。 就算全包,也免不了费心费力。 ………… “您要办理子公司?” “对。” “办理子公司不是拿张身份证就行的。”业务大厅里,办公人员有些无语的看着方正: “需要母公司的公司章程,子公司的法人身份,还有委托代理人的证明文件等等……” “您要不然先问清楚再来?” “这么麻烦?”方正皱眉: “需要多久才能办完?” “手续齐全的话,七个工作日应该就可以了。”办公人员道: “你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去前台问问,那边有专门给您介绍业务的同事。” “好吧!” 方正无奈叹气。 半天后。 他打算找业务黄牛,至于公司法人、监察之类的只能借一下自家师傅郭自然的身份了。 “文件要齐、流程要走,公司也分各种情况,您要办两家子公司?都分别有哪些经营范围?” 黄牛倒也专业,只不过一番询问,让对公司业务一窍不通的方正头大,半天才有了些模糊概念。 艹! 怎么这么麻烦? 又是一天耽误过去。 ………… “方老板,您公司的招聘位置在南区十三号,因为是临时增加的,所以只有两天时间。” 招聘会上,一位身着修身西装的女子递来一块牌子: “这是您进出的凭证,您现在可以先去看看位置。” “嗯。” 方正点了点头,随口问道: “招聘还需要做些什么没有?” “这……”女子想了想,道: “您公司的招牌、主营业务、招聘岗位、各种要求,还有些公司会大印一些招聘传单。” “对了,您来的太急,公司招牌别忘了去做。” “外面就有订做招牌的公司。” “谢谢。”方正点头: “请问咱们这边招聘,平均工资大概是多少?” “那要看什么行业了。”女子道: “普工的话基本工资两三千,但有加班费、各种补贴,多的时候能拿七八千乃至上万。” “宣传的时候都是往多了说,平均工资五千左右吧。” “办公室文员三四千,财务会计之类的差不多也是三四千,不过经理往上就要上万了。” “还有……” 良久。 方正点了点头,送了对方一瓶饮料当做谢礼,去了门外订做招牌。 他在文昌大厦租了五百多平的面积,还要分出瓷器、玉石两家子公司,自然不能就万丹丹一个员工。 招聘新人, 肯定是需要的。 “我可是资本家,工资就按最低的来,不过节假日不能少,免得以后员工去工商局告我,那就得不偿失了。” “尼玛……” “我自己也要休息,要不然假期多一些?” “不,不。” “这不符合我资本家的调性,一定要拼命压榨员工才行。” ………… 蹲在招聘会门口,方正左手是六十块钱一瓶的矿泉水、右手是一百八一份的高档盖饭。 打开盖饭,旁边的小胖子下意识吸了吸鼻子。 “大哥,你这什么盖饭,怎么这么香?” “呵……”方正轻呵: “我这是宫保鸡丁盖饭,米用的是优质大米、鸡肉是散养鸡、花生米每一颗都一般大,每一样配料都精挑细选。” “就连炒菜用的油,都是高档油!” “跟普通的宫保鸡丁不一样。” ? 小胖子一脸茫然: “不还是宫保鸡丁?” “它不是普通的宫保鸡丁。”方正强调,随即无奈摇头: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被人忽悠了。 “是。”小胖子挠了挠头,问道: “大哥,你也是来找工作的?” 方正扫了他一眼,小胖子身高不足一米七,倒也不算太胖,但圆脸上都是肉让人感觉很胖。 看样子,应该是刚刚从学校走出来,脸上满是青涩。 “你看我像是找工作的吗?” “……”小胖子认认真真看了他: “你不是……” 方正面露微笑。 “你不是找工作的蹲这干嘛,我也是来找工作的。”小胖子继续开口,也让方正表情一僵: “都是为了挣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 方正表情扭曲,突然起身,猛的把手里的盒饭摔在地上。 “艹!” “老子挣钱是享受生活的,不是被钱赶着过日子的,这几天真尼玛把我忙的脑子都傻了,都忘了正事。” 一想到这几天自己东奔西跑,没一刻好时候,不由心中更怒。 老子可是亿万富翁! 怎么能亲力亲为? 想了想,他从兜里摸出手机,拨打电话。 “老板。” 万丹丹惬意的声音响起: “您放心,店里有我看着绝对不会有事。” 当然不会有事。 店里一天来不了两个客户,你整天蹲在那不是刷视频就是嗑瓜子,你老板我却天天在外面东奔西跑。 两相对比,方正心中越发不甘。 “你过来一趟。” 他声音冰冷,道: “来市南区的招聘会,帮公司招几个员工,招聘会结束顺便去文昌大厦当监工盯着装修。” “市南区?文昌大厦?”万丹丹的声音里满是不乐意,嗑瓜子的声音也停了下来: “老板,我走了店铺来客人了怎么办?再说从七里铺到市区要两个多小时,我晚上怎么回来?” “店铺直接锁门。”方正道: “晚上你可以住附近的酒店,住宿费我给报销。” “可是……”万丹丹道: “我在这边卖了东西有提成的。” “一千!” 方正深吸一口气,道: “这个月给你加一千块钱的工资。” “一千啊。”万丹丹迟疑了一下: “好吧。” 这丫头,已经懒到一千块钱都不能打动她了?早晚也会胖的跟身边这个小胖子一样。 “小胖子。” 方正念头一动,侧首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我?”小胖子一愣: “我叫朱阳。” “朱阳。”方正道: “愿不愿意来我公司上班?” “啊!”小胖子一脸茫然。 “就这么定了。”方正大手一挥: “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同时给电话里的万丹丹道: “你到了市南区招聘会找一个叫朱阳的,等下我把他的电话发给你,他也是咱们公司的员工。” “……”万丹丹低声开口: “老板,你刚才是不是在拉壮丁?” “啪!” 方正干净利落的挂断电话。 “朱阳,你电话多少?” * * * 总算能静下心来了。 方瓷二楼。 方正缓缓收起观想法,脑海里一片空明。 “呼……” 身形一晃,他腾空跃起,身在半空双腿连环踢出,衣衫破空声竟发出‘噼啪’炸响。 传武有一句说法:千金难买一响。 而方正。 劲发脆响已然轻而易举,甚至力道刚柔变换到一定程度,脆响反而会藏于劲力之中。 看似随意一击,却内藏浩瀚之力。 十二谭腿! “唰!” 身形闪烁,方正双手舞动、脚下步伐变换,整个人忽左忽右,好似一头捕食的螳螂。 螳螂拳! 拳法形神具备,已然悟的其中精髓。 “啪!” 手臂甩动,空气传来爆响,本应达到极限的手臂突然猛增一截,五指在虚空中狠狠一捣。 “彭!” 闷响传来。 通臂拳。 方正面色不变,身形在场中来回变换。 形意、太极、八卦、洪拳…… 诸多拳法、腿功、爪法在他手中一一演练,且俱都纯熟,若有习武之人在此,定会惊掉下巴。 三十七种! 短短片刻功夫,方正竟然施展了三十七种不同的武学。 且, 每一种都达到极高的境界。 这对他人来说不可思议,对方正来说却不算什么,他是二血武者,身体素质远超常人。 加之武学有相通之处,在形意拳大成之后,又得异世界武学指点,各路传武轻而易举就能入门。 相较于武功。 方正更在意其中的劲力变化。 “啪!” 一声脆响,自臂骨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也让方正身躯一颤,停下动作后陷入沉思之中。 刚才那种感觉…… “劲入骨髓?” 三十七种武技,每一种都有运劲之法,有的擅长皮膜、有的擅长搬运气血,有的讲究心意相合。 每一种运劲之法,都在一点点的刺激肉身。 直至…… 劲入骨髓! “唰!” 方正身形再变,这次动作变的狂暴、疯癫,无数种拳法在他手中变换,乃至渐渐有融为一体的迹象。 “啪!” “啪啪……” 脆响声接连响起,起初不过一两声,渐渐的乃至连成一片,如同鞭炮。 随着时间的推移,脆响越发急促,直至变的沉闷,如海啸、狂风,直至像地震欲发之际。 “嗡……” 方正双手轻推,脚下的地面竟是如布帛一般变的扭曲,沉闷的呼啸声迟了一瞬才涌现当场。 “轰!” 半米开外的书桌上,纸张、墨笔齐齐颤抖。 良久。 方正长吐一口浊气,气息如剑直刺米许开外,才袅袅散去。 “终于……” “进入武道第二境,劲入骨髓!” 能进步这么快,原因有很多。 百日筑基打下的坚实基础,几十种运劲之法毫无秘密供其修炼,还有异世界武者居高临下的指点。 当然。 最近这段时间之所以突飞猛进,还是要得益于一字明心斩。 修炼此功的时候,浑身劲力凝聚,堪比武道第三境拳中有神,再反推第二境劲入骨髓自然轻松许多。 “虽然只是武道第二境,但已经超过大部分异界武者,杜巧云修行多年也未曾真正踏入。” “不止她。” “就连一些三血武者,据说都未曾明白劲入骨髓,杜馆主悟的劲入骨髓之境更是能以一敌多位三血。” “嗯。” 方正若有所思: “现在的自己,虽然是二血武者,但实力差不多可以跟普通的三血武者相比,如果施展一字明心斩的话……” “三血武者也未必是自己的对手!” “滴滴……” 手机提示音响起。 打开一看,方正双眼不由一亮。 “双喜临门,刚刚突破到劲入骨髓的境界,就有钓蟾劲入手。” (本章完) 044 钓蟾劲 钓蟾劲是张真人晚年所创,据说有延年益寿之效,奈何后辈修行之人却几乎个个早夭。 有两个练成的,也是因为天赋异禀。 绝大多数人修炼反会伤身。 久而久之,钓蟾劲就成了武当派的禁忌功法。 禁止外传到不是防止他人修成,而是怕害了别人,这点与金刚功又截然不同,也是因此剑神一笑才有机会搞到手。 不过此功确实玄妙,但凡看过之人无不称赞,也能由此功一窥当年张真人的武学造诣。 堪称天人! 在方正看来,钓蟾劲没有代代完善的金刚功精细,但理念之高妙,确实要远远超过。 甚至…… 涉及到心神之力。 某些地方与一字明心斩有共通之处。 张真人不愧是立于此界武道之巅的存在,在他人炼体都不成的情况,竟开始尝试修法。 “和尚。” 剑神一笑专门叮嘱: “我问过几位武当山的前辈,这门钓蟾劲极其古怪,你看看就好,可千万不要盲目修炼。” “它……” “损人元气!” “明白。”方正回道: “张真人和后面两位修成的是怎么回事?” “修炼钓蟾劲,会消耗人体精血,反正前辈是这么说的,所以越修炼身体反而越弱。”剑神一笑道: “张真人乃神人,可困住自身元气不外泄,用以锤炼五脏六腑;那两位则是天赋异禀,自身元气充足,能日食一牛,加上一些中药方子补充元气,这才能保证补给跟得上消耗。” “精血?元气?”方正想了想,道: “能不能靠打营养针补充?” “……”剑神一笑显然没反应过来,等了片刻才回道: “我刚才问了下,前辈说不行,钓蟾劲消耗的元气不是表面的营养,而是涉及到身体本源。” “传下来的方子效果也不行,不然的话也不会就这么几个人练成过。” “说实话,这功夫有些神神叨叨,如果不是确认出自张真人之手,我怕是会以为是骗人的东西。” “对了,别外传,让人练出毛病来就糟了。” 确实。 现代社会虽然有武功,但最多涉及到搬运气血和运劲法门。 精血、元气、心神之力…… 这种词语明显有些超纲,可以划分到玄幻的范畴里了。 “我明白了。” 方正了然,放下手机拿起打印出来的功法。 论武学境界,他自问比不了拳中有神的张真人,但论对此界武学的理解,却是不怂。 异世界可是有三血以上的高人。 那位《释武小记》的作者就是这么一位。 方正把《释武小记》烂熟于胸,更得盘蛇武馆杜升数次指点,对武道三境已经了然于胸。 还修炼了几十种武技。 放在现代社会,绝对称得上武道宗师。 钓蟾劲虽然深奥,某些地方更是让方正连连称奇,但在他看来终究还是一种淬体功法。 最多, 涉及到底层的气血之妙。 “除了张真人,后世还有两人练成,那两位即使天赋异禀,应该也没有我现在底蕴扎实。” “他们能修成,没道理我修炼不成!” 念头转动,方正盘膝坐好,依照钓蟾劲所述法门默默搬运气血,五脏六腑随之轻轻蠕动。 时间缓缓流逝。 一个时辰后。 “呼……” 方正轻吐浊气睁开双眼,面上浮现疲惫,眼神中更是透着股憔悴。 “大意了!” “那两位修成钓蟾劲是在四十岁,身体已经开始走下坡路,最终也没能达到延寿的效果。” “我修成肯定用不了那么久,但消耗的气血确实……” “恐怖!” 以他的武学造诣,入门钓蟾劲不难。 初次尝试修炼,五脏六腑就像是饿久了的饕餮,疯狂席卷周身元气,以此来强化自身。 只是一个时辰,他就有些受不了了。 关键是…… 这是削弱皮肉、筋骨之力来强化内脏,此消彼长相当于没增加实力,岂非白白浪费功夫。 除非达到张真人那种境界,纯粹搬运体内气血就能锤炼内脏,但那等境界对肉身的掌控绝非现在的方正能做到的。 “元气!” “还是元气!” 想了想,方正轻扣桌案: “这里没办法解决,异世界则未必!” * * * 三清观。 “补充元气的丹药?” 张明瑞眉头皱起: “方公子打听这干什么,你年纪轻轻,只要不胡乱挥霍,当不必担心自身元气不足吧?” 说着轻轻一笑。 “不是。”方正摇头,道: “我有一门功法,需要消耗元气才能修炼,但自身元气本就难得,岂能尽数填补进去?” “所以我想问问有没有补充元气的丹药,用来辅助修炼。” “哦!”张明瑞眼神微动: “还有这等法门吗?方公子修炼的不会是什么滋阴补阳的邪法吧?” “绝对不是。”方正无语: “道长,你就说有没有吧!” “方公子莫急。”张明瑞轻笑: “补充元气的丹药虽少,却也是有的。” “我手上就有两枚养元丹,乃宗门赐下,可以补足精血、元气,但只是可以补充并不会增加,正常情况下服之无用反倒会乱了人本来的气血平衡。” “哦!”方正双眼一亮,心中暗道果然有门: “道长可愿出售?” “嗯……”张明瑞略作沉吟,随即起身站起: “稍等。” 片刻后。 张明瑞拿着一个丹瓶回返。 “元气,人之本源所寄。” 他放下丹瓶,道: “元气充足,则精气神旺盛;元气衰败,则形神俱疲。” “对于伱我这等年纪的人来说,元气正是旺盛之际,无需补益,但只要年过三十,损失的元气就会超过增加的元气,人也会日渐衰老,这时候就需养元丹补足。” “此丹并无延寿之效,却可以减缓衰老的过程,所以达官显贵无不求之,是紧缺货。” “嗯……” “据我所知,某些公侯世家,每日必服一粒养元丹。” “原来如此。”方正了然。 如果把人体比作一口井的话,那么年轻人就是可以一直出水的水井,年长的则是快枯竭的井。 养元丹就相当于水。 它对年轻人没用,但可以让年老枯竭的水井不至于太快干瘪。 当下开口问道: “道长,这丹药怎么卖?” “以你我之间的关系,谈价钱俗了。”张明瑞摇头,伸手轻推丹瓶挪到方正面前,笑道: “收下就是。” ? 方子低头看着丹瓶,顿了顿才道: “道长有话直说,你这样我可不敢收。” 张明瑞说不上爱财如命,却也是锱铢必较、一毛不拔,他可不信会平白无故送自己丹药。 况且, 还专门提到此丹的珍贵。 “哎!” 张明瑞挑眉,见方正一脸木然,只能讪讪收起表情,道: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过两天令狐家邀我出一趟远门,贫道身边缺少一位武者护法。” “不知方兄弟有没有兴趣?” 他为了护法之事苦恼了好几天,毕竟来固安县的时间不算太长,熟悉且信任的人也不多。 盘蛇武馆的少馆主算是一个。 但杜巧云是女人,且最近忙着结婚的事,这时候请人帮忙肯定不合适。 面前这位,来的正是时候,信得过实力也还可以。 “令狐家?”方正皱眉: “他们找你什么事?” 固安县有两大家族,任家和令狐家,任家扎根固安县多年,坐拥良田无数,家中门客数十。 令狐家是后起之秀,但现今家主却是一位修成真气的武者,三血之上的存在。 也许…… 是固安县唯一一位修成真气的高手。 方正对令狐家了解不多,只是听说过一些传闻,据说这位令狐家家主有着不小的野心。 “令狐家有一仇人,此人不敢对付令狐家,就打算破坏令狐家的祖坟,坏其墓穴风水。” 张明瑞道: “我受邀去看看墓穴有没有问题,有问题的话就调整一下,没有问题的话就办个蘸坛。” “这……”方正面露迟疑: “会不会有危险?” “定然不会。”张明瑞摇头: “此次是令狐家祭祖,家主令狐安同行,他可是修成真气的高手,有他在你担心什么。” 说着自嘲一笑: “若是真有危险,令狐家也不会找我。” 他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三清观根本不被令狐家放在眼里,真有麻烦肯定会找慈恩寺。 找他, 就说明问题不大。 “不用担心。” 见方正依旧有些迟疑,张明瑞道: “此行除了令狐安,还有神枪馆的馆主徐僧带弟子同行,他们会负责处理可能出现的麻烦。” 神枪馆如盘蛇武馆一样,也是一家武馆。 馆主徐僧曾与杜升皆为固安县三血高手中的强者,传承奔雷枪更是一绝,刚猛无俦。 “算了!” 方正本来还有些意动,一听这话连连摇头。 令狐家祭祖,自家人去就得了,哪用得着武馆弟子陪同? 这其中肯定有古怪。 在这异世界,他只想老老实实习武、顺便做做生意,并不想掺和到危险之中,况且令狐家本就与他没有关系。 “你……” 张明瑞一脸无奈: “方兄弟不妨好好考虑考虑。” “道长。”方正道: “你来三清观,难道纯阳宫就没安排个人帮衬?” “这……”张明瑞面色一沉: “那位师弟不愿来,去了府城帮云师叔看守道观。” 那就没办法了! 方正摇头。 “方兄弟。”张明瑞张口。 “别!” 方正挥手打断他的话头: “咱们还是谈钱吧,谈钱不伤感情,道长你再这样方某可就要告辞了!” “哎!” 张明瑞无奈叹气: “十两一粒。” ? 真尼玛贵! 方正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 养元丹贵是贵了些,但绝对物超所值。 “呼……” “吸……” 方正盘坐床榻之上,呼吸沉稳,看上去与寻常无异,实则五脏六腑正自疯狂吞吸着药力。 钓蟾劲! 法门运转,体内好似有丝丝气流浮现,卷动海量元气涌向脏腑。 而脏腑之力,也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 内脏柔弱,却是肉身根本,锤炼之际定然要慎之又慎,二血武者大都卡在炼脏这一关。 毕竟一旦行差踏错,可能就是一辈子的事。 肺痨武者可是不罕见。 钓蟾劲能以元气直接锤炼内脏,祛除脏腑内部的杂气、暗伤,在异世界也属不可多得的法门。 而且…… 就算是张真人活着的时候,怕也做不到像方正这般挥霍,海量元气不停的涌入内脏。 钓蟾劲更是以惊人的速度的运转。 也唯有此界的养元丹,才能支撑他如此施为。 良久。 “呼……” 方正睁开双眼,目光灼灼有神。 肝能明目。 五脏之力变强,外在的精气神也会显出异样,待到炼脏有成,身上自有一股雄浑生机。 这点, 炼皮、炼骨远远达不到。 炼脏之人可延寿,炼皮、炼骨之人却可能活不太长,就是因为皮肉耗力、五脏养精。 如方正。 他虽修成武道第二境劲入骨髓,却不敢经常施展,盖因为施展起来会损耗人体本源。 若是五脏有成,则不会再有这个顾虑。 “不亏!” 收起功法,方正眼神闪动: “如果能有百八十颗养元丹,估计我能直接成为三血武者,早知道就答应张明瑞了。” 当然,这话也就说说,即使再有两粒养元丹他也不会出门,老老实实苟在县城才是正经。 “养元丹、养元丹,只是一粒就让我的实力增加不少,不知道接下来该从哪里入手?” 今天跟张明瑞聊得不怎么愉快,虽然以对方的性子大概率不会放在心上,但继续入手养元丹终究会多些波折。 “算了!” “走一步、算一步,只要有钱还怕买不到药?” 几日后。 张明瑞带着清风跟令狐家上了路,此去一来一回要数日,这期间养元丹是不用想了。 而第二粒养元丹,也被方正服下。 * * * 傍晚时分。 “有人想典买斜柳巷的房子?” 方正抬头,看向吴海: “谁啊?” 他现在住在曾经的孙家大宅,现在的方府,吴海也搬了过来,斜柳巷的房子自然就空了下来。 “两个女人。”吴海躬身: “她们就在外面,东家要不要看一看?” “嗯。”方正想了想,点头道: “也好!” 房子闲着也是闲着,没人住反到会荒废,如果租客能维护好房子的话,他不介意租赁。 嗯…… 这里流行典卖,不流行租赁。 不多时。 “妾身锦书。” “小女子柳清欢。” 两女屈身施礼: “见过方公子。” 锦书身材高挑,着长裙、面罩薄纱,虽然相貌被遮盖,却掩不住身上那端庄雅致的气质。 柳清欢五官精致,美眸有神,衣服鲜艳,看上去十分灵动。 这两人应该不是普通人家出身,举步行来屈身施礼的动作优雅如画,让人赏心悦目。 说实话。 方正来异世界也有不短的时间了,也见过一些所谓的上等人,但从未在哪位身上见过如两女一般的气质。 优雅、舒缓、温顺,尤其是面罩薄纱的锦书,好似里记载的千金小姐一般无二。 一位端庄、一位可爱,这样的两个人,理应在豪门宅院受人照顾,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怎么会典买斜柳巷的房子? “两位请坐。” 方正伸手示意,眼中的疑惑一闪而过,客客气气道: “锦书、锦书,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姑娘起的好名字。” “这词……”锦书面上薄纱轻晃,声音略带讶异: “公子好文采!” “呃……”方正面色微僵: “不是我做的,是从他人口中偶然听来。” “原来如此。”锦书点头: “不知是哪位高贤所做,小女子能否拜见一二?” “怕是不方便。”方正摇头。 “真是遗憾。” 锦书轻叹。 “方公子,姐姐的名字起得好,难道我的就不行?”柳清欢美眸转动,音如黄莺般灵动: “从小到大,认识的人都说我的名字好听。” “当然。”方正笑道: “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清欢’二字起的高雅脱俗,可谓不凡。” 人间有味是清欢? 这词…… 两女一愣,就连活泼开朗的柳清欢也僵在原地,一种不知从何而起的惆怅悄然在心头浮现。 “好词!” “好词!” 锦书连赞两句,声音寂寥: “公子大才!” “这也不是我做的。” “是与不是,又有何妨?”柳清欢笑道: “反正我们姐妹没有听说过。” “公子。”锦书轻拍柳清欢手背,慢声道: “不瞒公子,我与清欢皆为罪官之女,出身教坊司,幸甚去年陛下大赦天下才复得自由身。” “这些年,我们也积攒了一些积蓄,却不打算继续做那营生,所以才远离故土来到此地。” “只想着……” “能平平安安度过此生。” “入城后打听到斜柳巷有一宅院暂且无人居住,所以不请自来,还望方公子不要介意。” 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乃至两人的身份一一告知,可谓坦诚。 “原来如此。”方正恍然: “两位的想法我能理解,换个地方、换个生活方式也不错,我那房子也正好可以典出去。” 教坊司出来的,难怪气质那么好,又没什么钱。 “咦?”柳清欢面露诧异: “方公子,你……你不会觉得我们身份卑贱?” 她遇到过很多人,一开始不知道两人身份的时候客客气气,一旦清楚态度立马大变。 眼中的贪婪,更是不做掩饰。 教坊司, 不过是高端些的妓院罢了! 而面前这位不同,眼神至始至终都清澈纯粹,丝毫没有因为她们两人的遭遇而显出变化。 “前人之错,后人受其连累,本就怨不得自己。”方正开口: “两位无需介怀。” “我们早已看开,奈何遇到的人却不同。”锦书轻轻摇头,音带感慨: “方公子……” “与其他人不一样。” “呵呵……”方正干笑: “天色也不早了,咱们还是谈谈典卖房子的事吧?” “是。”锦书点头: “是妾身太过多愁善感,不知方公子打算典多少?” “二十两如何?”方正道: “市价如此。” 两女对视一眼,柳清欢小嘴微抿,双手轻轻捏住衣角,道: “能不能便宜些?” “便宜。”方正皱眉: “两位不妨说个价。” “那……”柳清欢小心翼翼伸出一根手指: “十两银子?” “不可能!”方正摇头: “没有这个价。” “公子。”锦书突然开口: “二十两对我们来说确实有些贵了,能不能十五两,我们姐妹可以为公子演奏一曲权当答谢。” “对。”柳清欢双眼亮起,点头道: “方公子,我们以前在……在那边演奏一个曲子绝不止二十两银子。” “是吗?”方正挑眉,倒是来了兴趣: “可以一试。” ………… 与此同时。 几道身影悄无声息出现在令狐家大宅附近。 而此时的令狐家,高手尽出,已然毫无防备。 (本章完) 045 两女 两女的马车就在门外,锦书姑娘取来琵琶,柳清欢也在车上换了身长袖翩翩的舞服。 “公子稍等。” 锦书姑娘的声音略显清冷,挥手尝试着拨动琴弦,侧耳倾听过后,又做了微微调整。 方正的视线落在琵琶上,若有所思。 异世界与现代社会有诸多相通之处,包括天文星象、文字习俗,这些他都已经习以为常。 乐器, 也是如此。 锦书姑娘的琵琶类似于古琵琶,又有过一些改良,声音清脆,如玉珏碰撞,直入心脾。 “铮铮……” 细雨切切、大弦急急。 “好!” 方正轻拍双手,赞道: “未成曲调先有情,锦书姑娘好高明的手段,佩服!” 原本只是一时好奇,现在他是真的有了兴趣,想要见识一下这个异世界的乐舞水平。 他听过固安县几位所谓‘乐师’的表演,几乎是难以入目。 这也正常。 现代社会在音乐上发展多年,且交流便捷,不论是演奏技巧还是乐曲谱子都已达到某种极致。 乃至于就连乐器,也能用机器调教到精细如发的程度。 每一个音节,都极致精准。 这在古时,是远远做不到的。 方正见过真正的古谱,学校里也有几十年前乐器大师演奏的录音,即使以他当初的水平也能听出缺陷来。 技巧方面还能依靠锻炼弥补,乐器上的杂音则受限于当时的技术,无论如何免不了。 锦书姑娘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看来: “公子懂乐器?” “略懂。” 方正伸手示意: “两位,请。” “是。” 锦书姑娘垂首,双手轻拢琵琶,芊芊十指如同剥开的竹笋,细腻修长,在弦上轻轻拨动。 “玎玲……” 如玉石撞击的声音响起。 空灵、通透,在人心头百转徘徊。 方正坐直身体,眼中略有惊奇,锦书姑娘的琵琶看上去不怎么样,音质却好的出奇。 而且…… 她的手很稳,对于节奏的把控更是了得,这在现代社会也属于是较为顶尖的琵琶手了。 不! 应该还要更强。 “哒!” 另一边,柳清欢轻移脚步,长袖半遮面颊,娇躯微微一矮,身如随风摇摆的杨柳细枝。 她身轻如燕,软如飘絮,娇躯在场中摇摆,长袖随之挥舞,如花间蝴蝶、潺潺流水、深山明月。 琵琶声与舞姿完美相融,让人心潮为之起伏。 声音渐急, 柳清欢身姿的舞动也越来越快,裙裾飘飞、皓腕流转,如同水波一般的眸子更是含情脉脉。 忽然间,长袖倏忽甩开,好似莲花绽放,在她双手抖动下,花瓣层层叠叠、无始无终。 乐声陡然高亢。 如穿云裂石。 舞姿再次一急,长袖冲天而起,人影隐于其中,若隐若现、朦朦胧胧,让人感觉遥不可及。 渐渐的。 乐声变的缓和,舞姿随之收敛。 “铮……” 锦书轻按琴弦,起身与柳清欢一道施礼: “一首六卜献与公子,愿公子福与天齐。” “两位客气了。” 方正起身,单手虚伸: “乐美、舞也美,今日能见两位的表演何其有幸,典卖之事……,就按柳姑娘说的十两银子吧。” 他并不缺钱,十两与二十两对他而言无所谓,能欣赏到这等表演几两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两女美眸亮起,急忙再次施礼: “多谢公子。” “吴海。” “在。” 方正朝一旁走神的吴海招了招手,道: “去库房给两位姑娘取一套瓷器,方某经常要出远门,就当是先行庆贺两位姑娘的乔迁之喜了。” “是。” 吴海应是。 “这如何使得?”锦书急忙摇头: “公子无需破费。” “应该的。”方正笑道: “以后方某那房子还要劳烦两位打理,一套瓷器不算什么,况且方某还想再见两位的表演。” 一番劝说,两女才答谢收下。 吴海拿着瓷器回来,在两女面前一脸羞涩,甚至不敢抬头,心里却又有莫名的冲动。 跟这样的美人说句话也是好的。 “其实……” 他结结巴巴开口: “我们东家的二胡拉的也挺好。” “是吗?”柳清欢随意一笑,道: “比我姐姐如何?” 她只当吴海是拐着弯拍方正马屁,又想在两人面前说句话,这种事她们见识的多了。 也就不以为意。 “这……” 吴海认真想了想,道: “东家应该更好一点。” “嗯?”柳清欢正欲转身离去的动作一僵,转头看来,一脸严肃: “我不信!” “是真的。”吴海急忙赌咒发誓: “东家的二胡一拉,我立马就想哭,虽然锦书姑娘弹得那乐器也挺好,但……总感觉差一些。” ? 不等柳清欢开口,锦书突然转过身看向方正,薄纱下美眸大亮: “方公子,能否让锦书见识一下?” “这……”方正看了看天色: “有些晚了吧?” “没关系。”柳清欢知道姐姐对这方面的执着,急忙道: “我们住酒楼,已经定好房间,等下直接过去就行,方公子您就拉一首曲子让我们听听吗。” 说到最后,已是有些像是在撒娇。 “那……” 方正想了想,点头道: “行吧!” 他也有些技痒,而且谁不愿意在美女面前表现表现,孔雀还会开屏用以换得异性好感。 等他拿出大价钱买来的二胡,柳清欢双眼当即一亮: “好精致的奚琴!” 二胡又成奚琴,在教坊司很少有人学它,一来被人习惯性认为土气,二来声音不好听,且总有一种凄苦感,不符合那边的需求。 这么漂亮的奚琴,两女就算是在教坊司都没见过,一时间对于接下来的表演也多了些期待。 当然, 要说好过锦书,柳清欢第一个不信。 方正放好二胡,想了想,脑海里浮现赛马这首曲子。 赛马算是二胡名曲,对演奏者需要一定的技术要求,但在业余考级里只是四级曲目。 像二泉映月,则是九级。 二泉映月旋律简单、指法也不复杂,似乎并不难学,而赛马对于初学者来说像是要求更高。 这其实涉及到音乐鉴赏方面的问题,弹奏乐器并不是杂耍,不是手指有技巧就可以的。 还有对乐理的感悟。 当然。 等真正学成之后,方能明白名曲为何是名曲,四级的赛马同样有其独到之处,并非评级决高下。 “铮……” 随之方正手指轻颤,欢快的声音随之迸发而出,明明只有一人一二胡,却显出千军万马的气势。 二胡只有两根弦。 但在方正手中,声音抑扬顿挫、连续自如,惟妙惟肖的表现出充沛情感,特别用其演奏出的滑音,更是让人惊叹。 自习武以后,他的技巧就猛增一大截。 前些日子劲入骨髓,连带着二胡演奏也跟着增加不少,手指的稳定性能让大师汗颜。 片刻后。 方正缓缓放下二胡。 “余音绕梁,三日不绝。”锦书声音飘忽,薄纱下看向方正的美眸越发明亮,开口赞道: “方公子在奚琴上的造诣,乃我凭生仅见,佩服!” “是啊。” 柳清欢也是面色呆滞: “你弹奚琴那么好,怎么会待在这种小地方?” “两位也不差。”方正笑道: “不也是来了固安……” “彭!” 遥遥传来的一声闷响打断了他的声音,紧接着一些杂乱、喧哗声乃至有咆哮声响起。 “咦?” 口发惊疑,方正起身: “怎么回事?” 吴海急匆匆奔向庭院,几个起落爬到屋顶,举目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口中喝道: “东家,那边着火了!” “好像是……” “令狐家的方向?” 令狐家? 令狐家的人不是都去祭祖了吗? 难不成…… 就是因为家里高手都不在,才被人偷了老巢? 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火光冲天,那边的情况之遭可想而知。 方正眉头皱起,迈步来到庭院,侧耳稍稍倾听,面上的表情就变得严肃起来。 骚乱! 这种骚乱他曾经遇到过,当场青狼帮围城之际,一些人潜入县城内部搞破坏,就是这般。 不过今夜没当时闹得那么大。 但…… 从声音越来越清晰看,这边未必不会受到波及。 “方公子。” 锦书声音急促: “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会酒楼吧。” “对,对。”柳清欢面上也显出慌乱: “我听声音好像有些不对劲。” “两位……”方正想了想,倒也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道: “你们路上小心一些,今夜城里似乎来了什么歹人,不过动静不大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好!” 两女急急点头,抱起琵琶、收起衣服匆匆朝门外行去。 柳清欢竟然会驾车。 耳听混乱声越来越近,她来不及换下身上的长袖舞服,拉动缰绳急急调转马头变向。 “哒哒……” 就在这时,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三匹健马出现在街道尽头,马上骑手拼命抽打着马匹,见到前面拦路的马车不由大吼: “让开!” “……”柳清欢抬头,面色瞬间惨白。 “快让开!” 骑手叫了两声,见马车依旧拦住去路,眼中瞬间冒出浓郁杀机,单手一捞拔出腰间弯刀。 “去死!” 口中低喝,弯刀借助马匹冲撞之势猛斩柳清欢。 “啊!” 柳清欢失声尖叫,一时间竟是忘了躲闪。 “唰!” 数道乌光从院子里射出,直奔骑手而去,乌光去势惊人,也让骑手不得不回刀劈砍。 “叮叮当当……” 几根短箭落在地上。 手持小型劲弩的吴海冲了出来,口中喝道: “两位姑娘,你们先回来躲一躲。” 这几人应该是从令狐家那边逃过来的,后面依稀能够听到呼喝追击声,且越来越近。 “艹!” 道路狭窄,马车往那里一横几乎堵得水泄不通,三骑根本不能同行,其中一人不由怒骂。 “找死!” 说着从马背上一跃而起,竟是横跨接近两丈之地猛冲吴海。 武者! 吴海双眼一缩,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身旁已然出现一人,掌中刀尖轻颤迎了过去。 是东家! 见状他心中下意识一松。 他可是很清楚,东家现在已经是二血武者,而且在二血武者中也属比较厉害的那一批。 果不其然。 场中刀光闪烁,两人交手不过几个回合,那骑手身上就被斩出一道血口。 “啊!” “六子!” 剩下的两人来不及调整马匹,接连冲来,其中一人持斧,另外一人则是手拿一柄宝剑。 剑, 说起来似乎是很常见的兵器,实则从方正遇到的情况看,异世界武者极少有人使用。 盖因剑脆,不能硬碰硬。 劈砍起来不如刀,刺击虽然有不小的杀伤力但又远远比不得长枪,所以多用作装饰品。 而且剑法难练,像玉炀鸿那般已是难得。 通常来说用剑之人如果不是不懂,就是个中高手。 “唰!” 但见持剑之人踏步冲上,掌中剑光闪烁,瞬息间连刺十余记,剑风呼啸、寒意临身。 快剑! 此人出剑之快、用剑之狠,也让方正心中一凛,不敢有丝毫大意,把刀法运转到极致。 二血武者? 难怪敢招惹令狐家,只是几个逃窜之人就有二血武者。 倒霉! 念头急转,他也不敢留手,当下手舞长刀、稳守八面,千锤百炼的形意五行刀也显露出锋芒。 他终究是学贯数十种武技之人,技巧方面不差。 “叮叮当当……” 以一敌三,虽略处下方,一时半刻看上去却也能支撑。 “啊!” 眼见久战不下,其中一人陡然怒吼,双眼瞬间赤红如血,整个人挥斧的力道暴增数成。 方正更是能感觉到压力猛增。 这又是什么邪法? 异世界的武功实在是邪门,除了神打还有类似的东西,这几人似乎也会暴增实力的法门,让人防不胜防。 不能再等了! “呼……” 轻吐浊气,方正双眼一凝,握刀手臂瞬间青筋高鼓,被压缩成一团的刀光随之一涨。 “噗噗!” “噗……” 劲入骨髓! 瞬息间,他赫然爆发出不亚于三血武者的力量,肆虐的刀光瞬间崩飞来袭的三样兵器。 更是趁机前冲,掠过一人咽喉。 鲜血喷溅! “不……” 持剑那人双眼圆睁,疯狂大吼。 “大哥快走!”持斧那人却是知道事不可为,顶着对方连连后退,口中狂喝: “快走,等以后有机会再给我们报仇!” 说着虎吼一声猛扑方正,手中巨斧丝毫不做防御,只是疯狂劈砍,逼得方正不得不暂且退步。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持斧之人虽然悍勇,却只坚持了几个呼吸,就被一刀绞首。 等方正冲出门外,持剑那人已经策马通过缝隙狂冲出去。 “哼!” 低哼一声,他身形一闪跃上墙头,脚下发力在墙院、屋脊上纵跃,朝着那马匹追去。 除恶务尽。 而且从刚才的情况看,这三人的关系非同一般,自己杀死两个,剩下的那人怕是不会罢休。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既如此…… 必不能放过! 附近的路方正很熟悉,走屋顶抄近路与对方的距离越来越近,但始终差上那么一点。 就在这时,他双眼一亮,急急高喝: “罗捕头!” “快拦下那人!” “哦?”正自赶去支援的罗捕头眼眉微挑,身体直直朝冲来的健马冲去,大手迎头一按,巨力爆发。 “彭!” 三血武者的恐怖力量,加上一定的技巧,竟是把狂奔的健马生生按倒在地。 马背上那人也被甩飞出去。 这也能看出,劲入骨髓的二血武者虽然能爆发出堪比三血的力量,整体实力终究有些不足。 片刻后。 方正气喘吁吁停下动作,看着罗捕头检查死者的尸体。 “没错了。” 站起身,罗捕头面露凝重: “这人也是令狐家的仇家之一,想不到令狐家祭祖之日,老宅所在却被人给趁机偷袭。” “唔……” “怕是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按理来说,就算是祭祖,家里也会留些高手,如此依仗地势就算来了敌人也不会有问题。 但这次令狐安为了防止有人破坏祖坟风水,几乎把高手尽数带走,留在家中的皆是老幼妇孺。 那边的情况…… 很惨! “方公子。” 罗捕头摸了摸下巴,道: “刚才那人施展的是摧风快剑,身上可能会涉及到一些麻烦,等下伱也过来一趟吧。” 他们现在已经是合作伙伴,有些事自然不会藏着掖着。 方正面色一沉。 * * * 这种情况,两女自然已经不适合再去酒楼,好在方府空房间够多,两女出身风尘也不介意借住一宿影响名誉。 关上窗帘,柳清欢转身看向锦书,面上的惊惧不知何时已然消失不见,口中道: “这位方公子真是奇怪,这么大一个宅院竟然没有几个人,连打扫的丫鬟都没有请。” “嗯。” 锦书点头: “方公子……” “确实特立独行。” “我问了下那位吴海管家。”柳清欢拨弄着手指: “据说,这位方公子出身不凡,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没落了,才会沦落到现今这个地步。” “哦!” 锦书抬头,她面上薄纱已经取下,露出精致如画的面颊,美眸微闪: “可真是巧了。” “是啊。”柳清欢点头: “这人年纪不大,奚琴拉的堪称出神入化,曲子更是绝妙,武功也达到了劲入骨髓之境,看样子炼脏也入了门。” “还有他口中的词,我竟是从未听过?” “有趣!” “这与我们无关。”锦书垂首,手持针线缝补衣服: “我们过来只是为了过安稳日子。” “知道。” 柳清欢点头,上前一步揽住锦书,两人面颊相贴,口中喃喃: “远离是是非非……” “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就好。” “对。” ………… 夜半时分,方正被叫到令狐大宅。 曾经富贵堂皇之地,现如今…… 遍地残桓,房屋倒塌,火焰犹未完全熄灭。 地面上的鲜血还未清理干净,悲泣哭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遇到的每一个人都面色阴沉。 “太惨了!” “连妇孺孩童也不放过……” “这群人做的太过了!” “……” 方正看了眼罗捕头,对方示意稍等。 “蹬蹬……” 没有等多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几道身影踏入大堂,更有一股冰冷肃杀之意扑面而来。 这股气息如有实质,让人呼吸一滞。 就连方正,都忍不住心头狂跳,看向带头之人。 令狐安! 他连夜回来了。 (本章完) 046 令狐 令狐安应该五十多岁,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方正绝不相信面前这人会是这个年纪。 肌肤细腻、两眼有神,鬓角虽有两缕白发却更像是故意为之。 乍一看, 好似二十出头的翩翩佳公子。 唯有身上的气度不像年轻人,踏步行来虎虎生风,满是威严,视线扫过之处众人无不下意识低下头颅。 就算是三血武者,在其面前也要老老实实缩在角落。 “家门……不幸!” 令狐安开口,声音嘶哑,透着股浓浓的悲凉: “祖母、孩子……” “不报此仇,某誓不为人!” “咔嚓嚓……” 坚硬的大理石地面突然多出道道裂痕,裂痕成蛛网状,从令狐安脚下一直延伸到门口。 足有十几米! 方正双眼一缩,暗生惊惧。 这…… 岂是人力所谓? 修成真气的武者到底有多强? 一夜之间,令狐家的妇孺老幼几乎被屠杀殆尽,饶是令狐安性子沉稳,也要当场失控。 他扫眼全场,强行压制住心中的怒火,慢声道: “多谢诸位出手相助,令狐安感激不尽,他日必有厚报。” “不敢。”有人开口: “应该的,前辈无需客气。” “是我们来晚了,不然的话何至于此……” “是啊,是啊!” “……” 众人连连点头,就连罗捕头也跟着有些谄媚的附和几句,显然都想趁机能攀个交情。 “陈兄,听说你护住了令狐家两个孩子,甚好。” 令狐安没有理会众人的讨好,视线落在其中一人身上: “去年说的那件事,某准了。” “啊!”陈姓中年男子闻言大喜,急急抱拳施礼: “多谢令狐兄!” “高zy。”令狐安视线移动,道: “高家与令狐家相邻,以前有些小误会在所难免,你能不计前嫌出手相助,不枉我等相识一场。” “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多谢,多谢……”高zy激动的浑身乱颤,连连点头: “前辈,我高家定为您马首是瞻!” “嗯。” 令狐安面无表情。 …… “方公子。” 他竟然认的方正,点头示意: “听张道长说,你需要一些养元丹。” “是。”方正双眼一亮: “可惜养元丹难得,还不知从何入手。” “我这里倒是有一些。”令狐安眼神微黯,面上看上去终于像是一个年过半百之人。 “家中长辈身体不太好,备了些养元丹补益元气,可惜……” “等下我让人送些到方府。” “这……”方正下意识想要问问多少钱,随即醒悟过来,此时谈钱反到会恶了对方。 而且。 令狐家岂是缺钱的? 当下点头道: “多谢!” “除恶务尽。”令狐安收回视线,道: “当年就是因为我一时大意让那大敌逃掉,才为令狐家带了今日之祸,诸位当谨记这个教训。” “是,是!” “前辈说的是。” “……” “既然诸位已经与我那大敌交恶,不妨趁机除去祸患。”令狐安双目一睁,冷声道: “我知他藏身何处,可择机出手!” “方公子?” “在。”方正心中一凛。 “张道长身边正好差一人护法,伱不妨跟着走一趟。”令狐安慢声开口,声音不疾不徐。 “这……”方正面露苦涩,抬头看了眼对方,只能无奈点头: “是。” * * * 无名山头。 张明瑞笑嘻嘻看来: “方公子,你终究还是来了。” “哼!” 方正轻哼: “令狐家至少比你大气的多,直接给了十粒养元丹,而且还能介绍买养元丹的门路,道长当时要是也给那么多的话我也愿意走一遭。” “嘿嘿……”张明瑞也不拆穿他,伸手轻拍身边的草皮,道: “坐下说话,这次令狐家遭此劫难,令狐安气的差点吐血,此番报复肯定全力以赴。” “危险可能有,但绝对不大。” 尤其是他们,属于后勤法师,除非遇到某些特殊情况几乎用不着动手。 方正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心里终究有那么几分不情愿,自然也不会给张明瑞好脸色。 “说说吧。” 盘膝坐好,他开口问道: “令狐家招惹的到底是哪路煞星?” 来都已经来了,总要知道对手是哪位。 “方公子有没有听说过亢山匪?”张明瑞道: “十几年前,就在不远处的亢山上盘踞着一伙匪帮,当初令狐安武道有成就拿他们开刀。” “令狐家数人在令狐安的带领下冲入匪帮,杀寇百余人,只有亢山匪的老三侥幸逃生。” “亢山匪?”方正了然: “所以,是那老三回来复仇了?” “不错。”张明瑞点头: “那人绰号翻山虎,当年就是三血巅峰武者,逃走后不知经历了什么,已然修成真气。” “又纠结了一些人占山为王,打家劫舍之余不忘报复令狐家。” “实际上……” 他压低声音道: “这次令狐家祭祖,也有引蛇出洞的意思,武馆的高手埋伏周围就是等翻山虎落网。” “可惜,谁知道他们没上当反到杀去了令狐家老宅。” 说着连连摇头。 “那翻山虎实力如何?”方正问道: “比令狐家主如何?” “定然比不得令狐安。”张明瑞摆手: “令狐家主修成真气足有十几年了,放在纯阳宫也属顶尖高手,区区盗匪如何能比?” “那就好。”方正松了口气: “除了翻山虎,还有哪些对手值得注意?” “这……”张明瑞迟疑了一下: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听说翻山虎身边有几位好手,都是三血武者,想来也不易对付。” 三血? 方正嘴角微抽。 不过摸了摸身边放着的包裹,心中又是一松。 自己也算有备而来,三血武者虽强,凭借自己的准备还有底牌,应该有不小的胜算。 再说…… 这等高手大概率轮不到自己。 “对了。” 挪了下身体,方正低声道: “道长,我想问一下,真气和法力有什么不同?” “如果一位修成法力的法师和一位修出真气的武者动手,依你看,哪边的胜算更大。” “真气、法力?” 张明瑞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这两样其实是一个东西,只是称呼不同而已,至于动手……,法师怎么可能打得过武师?” “除非是提前做好准备、设下咒法。” “等一下。”方正皱眉: “真气、法力,是一种东西?” “不错。”张明瑞坐直身体,道: “法力乃神魂之力强大到一定程度后,与体内精气相合所成,真气是精气充足后与神魂相合而成。” “都是精气神所化,自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不过……” “法力重神魂,施法更为方便;真气更擅长强化肉身、气血,近战对敌更占优势。” ? 方正愣了半天才明白过来。 这就相当于柴油、汽油,都是从原油提炼出来,本质没什么不同,但成分略有区分。 某些情况下,还能混着用。 “那岂不是说……” 他侧首看来,道: “武师也能施展法术?” “是啊。”张明瑞一脸的理所当然: “你不是也能施法吗?贫道也是一血武者,我们可以这样,成为法师之后也是一样。” “就是法师的武技可能不怎么样,武师大概率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掌握、修炼法术。” 原来如此! 方正恍然,自己真是看的太多,某些观念根深蒂固,忘了这里本就有些不同。 法、武就像文理两科,没说不能兼修。 “实际上……” 张明瑞语声悠悠: “最为顶尖的法门,都是即涉及法术、又融入武功的,就如我纯阳宫的赤焰剑光术、赤阳火龙符。” 法武同修? 方正来了兴趣: “道长不妨详细说说。” “没什么好说的。”张明瑞轻叹: “这等法门唯有宫主那一脉的真传弟子才有机会修行,我……也就只能干看着而已。” “哦!” “令狐家的黑水剑诀,就是此类法门。” 黑水剑诀。 方正看向远处的令狐安,视线落在对方腰间那柄类似于八面汉剑的长剑之上,若有所思。 一字明心斩,是不是也属于这等法门? 嗯? 他只是遥遥看了一眼,令狐安就生出感应回首看来,视线冰冷。 “别乱看。” 张明瑞垂首低声道: “不论是法师还是修出真气的武者,感知都很敏锐,几乎达到了至诚之道可以先知的地步。” “也正是因此,很难偷袭建功。” 方正急忙收回视线不敢多看。 ………… “方公子。” 徐修递来酒壶: “尝尝,这是我爹专门从府城买来的醉仙酿。” “多谢。” 方正轻笑道谢,接过后没有直接品尝,而是倒在碗里小抿一口: “回味无穷,不错!” 徐修是神枪馆馆主徐僧的儿子,年纪轻轻就已是二血巅峰武者,实力不比杜巧云差。 相较于一直阴沉着脸的徐僧,这位年轻人则较为活跃,不多时就与其他人打的火热。 “方公子果然出身不凡。” 徐修挑了挑眉,接过递回来的酒壶: “我听说真正的富贵人家用餐,都不会用别人用过的东西,沾染上口水也确实不雅。” 这…… 方正表情微僵。 他确实有些接受不了几个人对嘴喝过的酒葫芦,美女喝过也就罢了,几个大男人你一口我一口成何体统。 又不是没有那个条件。 当下只能强笑: “算是吧。” “哎!” 徐修有些自来熟,盘腿坐在一旁,灌了口酒道: “这几年,世道越来越乱,幸亏今年天气不错百姓收成也好,不然的话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 “是啊。”张明瑞附和点头: “百姓衣食无忧,青狼帮被一举剿灭,听说知县大人要升官了。” “是。” 徐修耸肩,眼中闪过一丝鄙夷,转移话题道: “朝廷的事我不懂,就是不理解为什么邪教妖人总是除之不尽,道长,邪道法术真能蛊惑人心?” “有些能,大多不能。”张明瑞道: “邪法能蛊惑人心,不过那等法门也非寻常邪道能见到的,大都是一些言语上的小伎俩。” “说到蛊惑人心……”方正眼神微动,问道: “修炼一些特殊的武功,也会扭曲人的心性吗?” “这……”张明瑞一愣: “应该不会吧。” 他对法术还有些了解,武功确实知道的不多,徐修也是一脸茫然。 “人心易变,能扭曲心性的何止武功。”不知什么时候,令狐安带着几人出现在附近,道: “读书会让人明理,岂非同样改变了一个人的心性;仇恨让人愤怒,也会蒙蔽理智。” “有些武功确实邪门,不过只要信念够强,自可运转无碍,唯有弱者才会受到影响。” “前辈说的是!” “令狐前辈!” “……” 三人急忙起身。 “道长。” 令狐安点头示意,拿出一样东西递来: “劳烦你追踪一下此物主人所在。” “是。” 张明瑞接过: “容贫道施法。” 场中有备好的法坛,他手持还有余温的锦囊迈步行上,拿起桃木剑面色一凝,口中念念有词: “大道妙无相,运气凝高真;” “结空自然生,灵化表三神。” 桃木剑刺入锦囊,一张觅气寻踪符紧随其后贴上。 “泥丸置营魂,中元抱一宫;” “丹田三灵府,混合生神通。” “冲玉龙,起!” 法坛上火光燃起,觅气寻踪符化作一缕青烟,绕着法坛转了一圈,随即朝西南方向而去。 “那边。” 张明瑞道: “距离不近,也不算太远。” “追!” 令狐安双目一凝: “准备好兵器。” * * * 方正扛着法坛,在山林间飞纵。 夜色朦胧。 山路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山路,脚下尽是荆棘、枯枝、烂叶,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划伤。 好在。 法坛虽大,却不重。 他自身也身怀不凡武技,在这夜色山林中也能健步如飞,甚至有时候还要等一等张明瑞。 “有些不对劲。” 扫眼周遭,方正低声道: “不是说大部队先行,咱们在后面的吗?” “现在怎么搞的其他人都散在各处,就咱们这几个人一直往前冲,道长你有什么想说的。” “没有。”张明瑞手掐印诀,盯着前方那若隐若现的青烟,道: “别管那么多,有令狐家主在不会有事的,再说大部队一起行动定然会让对手警觉。” “那边!” 说着施展身法朝前扑去。 方正无奈,也只能快步跟上。 片刻后。 令狐安大手一挥,一行人纷纷停下动作。 “到了。” 目视远处破庙内的篝火,令狐安眼神泛寒,大踏步朝着目标所在行去。 他的步子很大、速度也很快,但古怪的是却没有丝毫声音发出来,就如一尊移动的鬼魅。 几个闪烁,就消失不见。 “跟上!” 徐僧手持长枪,带着武馆几人紧随其后跟上。 张明瑞收起法术,与方正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疑惑。 太顺利了! 翻山虎怎么说也是一位修成真气的高手,还有那么多手下,就这么轻而易举被他们找到? “算了。” 方正抿嘴: “别想了,什么情况过去就知道了。” “是。” 张明瑞也是这个想法,反正只要跟着令狐安,怎么都不会太危险。 “呼……” 不知何时,山里挂起寒风。 令狐安身着白色的孝服,负手立于破庙前,等后面传来脚步声,才踏步朝破庙行去。 “谁?” 他刚有动作,破庙内就传来大吼: “滚!” 下一瞬。 “呲拉……” 一抹乌黑剑光浮现当场。 剑光犹如水墨画上的一笔浓墨重彩,所过之处万物失色,庙内扑来的那人更是身躯一僵。 “噗!” 那定滞在场中的身体,好似引燃了内里放置的炸弹,整个爆开,血沫肉泥四下飞溅。 “哒……” 方正双眼收缩,脚下更是一顿。 这一幕,委实骇人! 令狐安不是在杀人,而是在发泄心中的怒火,方才会如此虐杀。 “令狐安!” 破庙内传来怒吼,声音之大真的大地落叶轻颤,破庙也摇摇欲坠: “你竟然找到这里?” 透过火光,可以看到庙内有着数人,其中一人虎背熊腰背负一柄开山刀,正自怒目瞪来。 “翻山虎谭东!” 目视对方,令狐安声音冰冷: “今日,我看你还能不能有当年的运气!” “哈哈……”翻山虎狂笑: “令狐老贼,你可是见到自家的情况了?当年你带人杀入山庄,可是一样没有放过妇孺。” “谭某不过是有样学样而已!” “好!” 令狐安面颊抽搐: “动手!” 一声令下,率先出手的不是令狐家武者,而是翻山虎身后一人,那人手持匕首猛刺翻山虎后颈。 此人是位三血武者,又是骤然发难,即使翻山虎反应足够快,也仅是勉强避开要害。 “噗!” 匕首沿着肩头,划至腰肋。 “啊!” 猝不及防,翻山虎嘶声怒叫,身上真气勃发,不分敌我把身周几人尽数给震飞出去。 “张寇!” 他转过身,怒瞪偷袭自己之人: “你竟敢背叛我?” “哼!”张寇手持匕首冷哼: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跟着你早晚难逃一死,倒不如归了令狐家,他日未必不能捞个富贵翁当当。” “就凭你?” 翻山虎双目圆睁,猛然扑出: “去死!” “令狐前辈。”张寇心中一惊,却是未曾想到翻山虎受到如此重伤竟还能活动自如,不由急道: “救我!” 奈何。 令狐安立于庙门,眼睁睁看着他被翻山虎几人围攻,瞬间重伤到底,至始至终未有动作。 “为什么?” 张寇吐血嘶吼: “你答应过我的……” “我是答应过你。”令狐安面色阴沉: “可惜,你实在是太没用了,现在才传出消息,我令狐家那么人全都因为你而死。” “就算翻山虎不杀你,你以为老夫会放过你?” (本章完) 047 厮杀 好狠! 方正在后面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现代社会的人在职场中同样免不了勾心斗角,却不至于动辄取人性命,更加谈不上波及家人。 这里, 却是完全不同。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乃至斩草除根才是常态。 没有令狐安出手相助,那张寇根本不是翻山虎的对手,略作挣扎,就被一群人乱刀分尸。 死时, 面上犹有不甘。 “谭东。” 直到此时,令狐安才上前一步: “多年前的仇怨,今日你我就在此了结吧!”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充斥着一种无形的肃杀之意,破庙内的篝火甚至为之东倒西歪。 方正背着法坛,舔了舔有些干瘪的嘴角,身体已然处于绷紧的状态。 有门! ‘令狐安能把令狐家从寂寂无名带到固安县两大顶尖家族的行列,乃至声名传到府城,定然不会是莽撞冲动之辈。’ ‘他能策反翻山虎手下,并寻到此处,定然有很大的把握拿下对手。’ ‘就是……’ ‘后面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跟上,只要熬过翻山虎几人的反扑,这把应该是稳了。’ “好!” 但见翻山虎怒吼一声,手中开山刀猛然一挥,无形刀气呼啸而出,瞬间把破庙的承重柱砍倒。 刀气? 刚才令狐安动手的时候没看清楚,这次方正看的清清楚楚。 确实有刀气! 只不过肉眼几乎难辨,反倒是身体对此更加敏感,即使相隔十几丈也能感觉到那股凌厉气机。 修成真气的武者,果然已经属于超凡的范畴。 “轰!” 失去了承重梁,本就不支的破庙轰然倒塌,砖石瓦砾当空飞溅,一人从中一跃而出。 翻山虎谭东! 不过相较于他威猛的发言,动作却趋于相反,一跃数丈不进反退竟是舍弃他人朝后方密林逃去。 “逃?” 令狐安面色冰冷: “你逃得了吗?”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就在原地消失不见,速度之快匪夷所思,也让方正眼眶急跳。 这种速度…… 七步之内,有枪怕也没用! 除非拿枪的人是位三血武者,不然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唰!” “唰唰!” 两人一前一后在林中穿梭。 翻山虎绰号翻山,自幼在山林间摸爬滚打,对于夜行山路自是擅长,但他现在受了伤。 伤势还不轻。 再加上令狐安同样身法不凡,两人的距离正自飞速缩短。 “喝!” 翻山虎高高跃起,脚踏树干,这次却不是借力前冲,而是身形折返挥刀猛砍后方追兵。 虎煞刀! “呜……” 刀光显,虎吼出,好似百兽之王出笼,一股凶煞之气扑面而来,也让令狐安脚下一滞。 “铮!” 出剑! 剑如潺潺流水,看似柔弱不堪,实则极具韧性,虎煞刀虽猛却仅仅靠近数寸就再难建功。 下一瞬。 剑式暴涨。 如怒浪奔腾,狂卷八方。 不止把翻山虎谭东裹入其中,甚至把两道不知何时出现妄图偷袭的暗影也笼罩在剑势范围内。 “叮叮当当……” 一连串的碰撞声响起。 “噗!” 鲜血飞溅,有人踉跄倒退。 “大周天!” 翻山虎双目圆睁,声音中带着浓浓的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令狐安持剑而立,一人一剑一身白衣孝服,却压得三人喘不过气来: “十几年,才从小周天修至大周天,已经很慢了。” “当然……” “尔等一辈子也就是个小周天,更是无望。” “谭东。”后出现的两人中,其中一人嘶声怒叫: “你不是说只是一个小周天武师吗,他可是大周天,还被人找上门来,现在连我们兄妹俩都要跟着倒霉。” “放心。” 翻山虎钢牙紧咬: “他只有一个人,我们却有三个,胜券在握。” “令狐安!” “伱以为我凭什么敢在这个时候招惹令狐家,真以为我傻不成,一个人就敢朝你动手?” “今日你既然来了,那就别想走了!” “哼!”令狐安轻哼,虽然场中多了两个修成真气的对手,他的表情依旧未有变化,眼神淡漠: “我确实没有想到,你竟然敢勾结妖人截杀朝廷命官,甚至差点得逞。” ? 场中陡然一静。 翻山虎双眼收缩: “你知道?” “然。”令狐安声音平缓: “固安县知县升迁在即,新的县尉正在赶来的路上,待到知县高升新县尉就会接替职务。” “这位新县尉的身份非同一般,尔等却妄想半道截杀,好大的胆子!” 三人心头一沉。 这件事是绝对的隐秘,就连翻山虎身边的亲近之人都不知道,令狐安从哪得到的消息? “我该谢谢你们。” 令狐安再次开口: “拿尔等人头去见新县尉,定能得到赏识,待到县尉高升之日,也是我令狐家走出固安县之时。” “所以……” 长剑轻颤: “请三位授首!” 他当然知道翻山虎在做什么,不过那又如何,他对自己有信心,唯一需要担心的是后面。 但…… 无所谓了。 只要能达到目的,死些人岂非很正常? * * * “上!” 破庙处。 令狐中大手一挥,率先冲了上去。 他是家主令狐安亲弟弟,更是令狐家的大管家,同样有着三血武者的实力,剑法出众。 一声令下。 令狐家子弟,盘蛇武馆的几人一拥而上。 先行来的人并不多,却都是精锐高手,瞬间把破庙内的几人团团围住,优势十分明显。 “看来用不到咱们了。” 方正压低声音: “道长,要不然找个地方歇歇?” “嗯。” 张明瑞也是眉宇稍缓,两人并不打算插手,后退几步离战场远些正打算择地修整,神情同时一变。 “嘶嘶……” 诡异的嘶鸣,让人本能的感到恶心。 “什么东西?” 方正放下法坛,抽出刀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道细长带有红斑的东西缓缓出现。 蛇! 不是一条蛇。 而是密密麻麻的一群蛇! 蛇群的品种也不一样,有黑的、有红的,有长有短、有粗有细,但方向却没有变化。 逐步朝两人逼近! “咕噜……” 方正咽喉滚动: “怎么会有那么多蛇?” 他对蛇了解不多,但也能看得出涌过来的蛇群中有不少种类,有毒无毒的混杂在一起,且彼此互不干扰,明显不符合常理。 怕是有人在后面操控。 “妖人!” 张明瑞面色一凝,挥手展开法坛台布,手持桃木剑立于其上,另一只手飞速掐动法诀手印: “五岳真官,土地祗灵。” “太上有令,镇压邪灵!” “疾!” 五岳真灵法咒! 这是最为常见的一种法咒,也可化为灵符,有守正辟邪之效,更能镇压邪灵、威慑凡人。 在山林走夜路,持此咒能借助地脉气机驱走虫蛇、阴邪之物。 在法坛之力加持下,法咒威能更强,前方涌来的蛇群疯狂扭动,竟是下意识绕开两人所在。 好似这十几丈之地藏有什么恐怖之物一般。 见状, 方正心头稍稍一松,法术果然涉及到方方面面。 “小心!” 张明瑞却是一脸凝重: “附近有邪道妖人,不要让人破坏了我的法坛。” 说着桃木剑猛然挥舞,法坛上几张裁剪好的纸人无风自动,随着他的念念有词朝林中飞去。 纸人飘忽无踪,看上去脆弱不堪,实则极其锋利,坚硬的树木被其一划,竟是像被利刃切割过一般留下狰狞的裂口。 术士, 也非没有对敌的手段。 “嘎嘎……” 林中也于此即传来怪叫: “原来是纯阳宫的小娃娃,好得很,老身的女儿就是被你们这群牛鼻子所害,今日就先拿你开刀。” “蛮子,去杀了他。” “咚!” “咚咚!” 怪叫声音刚落,山林地面突然开始轻颤,树木微微晃动,好似有一头洪荒巨兽正在逼近。 “嗷!” “咔嚓!” 肉眼可见,一株大树被生生撞倒在地,一道接近两米半的魁梧身影也随之出现在两人的视线内。 来人满面横肉,身上充斥着一股类似于死尸的怪味,兽皮简单缝制的衣服根本遮不住那虬结的肌肉。 这就是一个小号巨人! 巨人踏步急冲,口中嘶吼不断,中途随手拔出一根干枯树桩相隔遥遥朝着法坛狠狠砸来。 呜…… 破空声清晰可闻。 来人的速度倒是不快,但力量之大堪称惊人。 遭! 张明瑞心头狂跳。 术士虽然手段诡异,但距离一近就会被武者克制,至少以他现在的手段很难阻拦袭来的树桩。 “方公子!” “知道。” 方正无奈轻叹,看来今夜免不了要动手,当下身体拔地而起,身在半空长刀斜斜斩出,正中木桩一侧,巨力勃发。 劲入骨髓! “彭!” 巨大的树桩斜斜飞出,擦着法坛扎进后方柔软的泥土之中,深达尺许,若是落在人身上后果可想而知。 张明瑞精神一震,在法坛上飞快施法: “敕令!” “驱邪!” “镇!” “五品莲花,神光照注。” “消灾护命,元神保真!” “去!” 纯阳宫的五品莲花印诀有护身辟邪、疗伤治愈之能,如一团纯阳之气落在方正身上。 霎时间。 他就像是吃了十全大补丹一般,精气神充足,甚至皮肉绷紧就连凌厉寒风也已察觉不到。 “方公子。” 张明瑞顾不得抹去额头汗珠,道: “你最好把他引开,我来对付里面的妖人。” “今天……” “情况有些不妙!” 方正点头。 不止他们这边,破庙那边也出现变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几位高手,参与到厮杀之中。 如果今天来的只是令狐家的人,怕是已经败局已定。 好在神枪馆的人够给力,而且后续的支援马上就到,局势还有转机。 不过…… 那翻山虎竟然在身边笼络了那么多高手? “死!” 冲来的巨人并未给他们商议的时间,从背后捞出一根人头粗细的乌木杖,朝着两人所在狠狠砸下。 “来得好!” 方正双眼一睁,人刀合一朝前猛扑。 他看得出来,对方并非三血,既如此未必不能硬抗,毕竟自己可是已经修成劲入骨髓。 更何况刚刚还得了符法加持。 “彭!” 两相对撞。 方正只觉虎口巨颤,身体就像是被疾驰的汽车给正面撞上一般,浑身气力差点散掉。 整个人更是踉跄倒退。 艹! 这家伙怎么回事? 明明也是二血,还未领悟劲入骨髓,力气却比三血武者还大,难不成是品种不一样? “嗷!” 相较于方正的不支,对方只是身躯后仰,面上表情越发兴奋、狰狞,稳住身形再次扑来。 “唰!” 一物自方正手中脱出,迎面砸了过去。 轻飘飘毫无力量感。 嗯? 巨人一愣,还未回神身体就与那来袭之物接触。 “噼啪!” “轰……” 刺目的蔚蓝电光陡然绽放,电网交织瞬间把巨人笼罩在内,更是‘噼里啪啦’乱响。 这是方正从网上淘来的东西。 一个巴掌大小的小圆球,里面据说是不稳定的电流,相当于一把随时可以开启的一次性高功率电棍。 理论上, 就算是一头数百斤重野猪,也能当场电晕。 “蛮子!” 林中妇人大吼,随即一抹乌光落在巨人身上,电光闪了闪,随即熄灭。 这尼玛也行? 还讲不讲科学? 方正嘴角抽搐,眼看巨人要再次冲来,急忙打开背包再次扔出一物。 那物落地爆开。 “彭!” 场中瞬间浓烟滚滚。 烟雾弹。 刺鼻的气味让巨人疯狂咳嗽,双手更是来回舞动,一时间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是拼命咆哮。 方正则趁机带好备好的防毒面具、热感应仪,无声无息跃入烟雾之中,看准机会朝对方屁股就捅了过去。 噗! “呃……” 眨眼功夫,场中情形数变,尤其是方正带着的背包,好似百宝囊一样掏出各种神奇的东西。 放电! 放烟! 还有那古怪的头套。 一时间让目睹此景的张明瑞也有些愣神,直至看不到人影才一脸古怪的摸了摸下巴: “到底谁才是术士?” ………… “你们是谁?” 令狐中持剑在手,面露凝重盯着加入战场的几个黑衣人,视线扫过,表情不由一沉。 就在这么短短片刻,已经有三个令狐家的精锐身死当场。 原因…… 就在这些黑衣人身上。 “嘿……”其中一个黑衣人闻言轻笑: “现在问这些,是不是有些晚了?” “上!” 大手一挥,一群人再次撞在一起。 ………… “唰唰!” 徐修手持长枪,红缨当空绽放,枪枪直攻对手要害,枪尖不知何时已经被鲜血侵染。 “助纣为虐,尔等该死!” “叮……” 碰撞声响起。 长枪如同灵蛇般陡然一颤,挑开对手面上的黑巾,一面皎洁如画、满是惊慌的俏颜映入眼帘。 女人? 他神情一变,原本刺向咽喉的一枪不由一折,下意识避开对方要害。 * * * “死!” “去死!” 蛮子双眼通红、浑身发痒,怒吼着追着方正在山林间狂冲,不时挥舞木杖砸向前方。 “老鼠!” “可恶的老鼠!” “有本事你别跑!” 此人明显智商不足,被方正稍稍引诱就忘了张明瑞,一路狂吼着追来,好似有用不完的力气。 “彭!” 一株大树,被乌木杖拦腰扫断,重重倒在地上。 方正回头一扫,眼角不由跳了跳: “这家伙好大的力气,而且都已经脱肛了难道也感觉不到疼,老兄你肠子都从腚眼流出来了。” “别跑!” 蛮子兀自大吼: “有本事你别跑!” “呵……”方正身子高高跃起,落在树干之上,一脸无语扭头看来: “你真以为我怕你?” “不过是不想弄出那么大的动静而已,既然你执意寻死,那就不要怪方某不客气了。” “老鼠!”蛮子双目圆睁,挥棍猛砸树桩: “给我下来!” “咔嚓!” 树木断裂,方正翻身跃起,身在半空屈指轻弹,两个黑乎乎的东西直奔蛮子面门而去。 “彭!” “轰!” 两团火光当空爆开。 炸药! 这只是土作坊弄出来的炸药,自然比不了军队用的高爆炸弹,不过杀伤力依旧不小。 瞬间, 蛮子面上就已血肉模糊。 他面上根根肉条悬挂,两眼错位变形,嘴巴处更是能见森森白骨、血渍,场景堪称骇人。 “死!” 蛮子怒吼,挥棍再砸。 “有没有搞错?” 方正翻身避过,在地上滚了滚里面站起,一脸惊讶的看着对方: “这样还不死?” 他诸多手段施展,换做任何一个三血武者也该倒地不起。 对方不止没死,似乎根本就没有感觉到疼痛,浑身伤口、血水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动作。 甚至…… 因愤怒力道变的更强! 无痛、弱智、力大无穷,这家伙简直就是一个杀人机器,从根本上就与正常人截然不同。 “果然是邪道妖人。” 双眼一凝,方正再次从包里摸出几个炸药包。 手一搓,摩擦生出的高温点燃引线,朝着对方扔去,在爆炸的瞬间身上气息陡然一变。 “唰!” 漆黑的山林中,火光爆开,一尊小巨人嚎叫着挥舞双手,拍打着身上的火焰,随即身躯一僵。 就算是它,似乎也察觉到某种不对。 刀光乍现。 夜幕好似陡然一亮,万物在这一刻被照耀的一片通透。 下一瞬。 一切再次恢复死寂,万物再次被暗黑笼罩,而那小巨人的身体,也无声无息从中断裂。 一字明心斩! “呼……” 数米开外。 方正轻吐浊气,缓缓站直身体。 “果然。” “一字明心斩可以爆发出超过三血武者的力量,而且其中还有一种克制妖邪之力的特殊性。” “拳中有神?” (本章完) 048 遇鬼 怪人蛮子不过刚死,地上的尸体却像是死了好几天一样,尸臭冲天,身上的皮肉更是腐烂不堪。 方正强忍着恶心拿刀拨了拨尸体,眉头紧皱。 “果然有古怪!” 这怪人身上满布各种复杂纹路,像是画符用的龙章凤篆,却又有不同,处处透着诡异。 活死人? 至少,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怪人算不得活人,更像是有着些许活人特性的僵尸。 不惧伤害、力大无穷,还能听得懂一定的指挥,如此存在比寻常的三血武者还要难缠。 此前方正挥出的数刀,虽伤及皮肉,但对这怪人来说几乎不受影响。 唯有最后一刀。 一字明心斩出刀之际先是斩破了某种冥冥之中的联系,这才能一击剿灭怪人的生机。 拳中有神,可灭妖邪。 刀中有神,同样可灭阴诡之物。 “咦?” 正准备离开之际,方正眼眉微挑,从尸体‘心脏’所在位置拨出来一枚黑漆漆的铁牌。 铁牌正反两面各有不同化为,一面为山川、一面为万兽,两侧还刻有各种复杂文字。 擦拭干净, 方正忍着恶心碰了碰。 “嗯?” “这是……” 面露诧异,他小心翼翼拿起铁牌,双眼越来越亮: “法器?” 术士用来施法之物通常都叫做法器,如张明瑞最常用的桃木剑,但基本并无特殊作用。 而真正的法器,能让术士施法威能增加。 如纯阳宫赐给三清观的降魔法剑…… 怪人尸体里的令牌似乎就是此类法器,至少在方正的感知中,手握铁牌后神魂之力明显更加活跃。 就像…… 身处法坛之上一般。 当然。 加持力度没有法坛那么大,最多也就一两成,而且握的久了还有一股阴冷气息往体内钻。 时间长了,怕是会伤身。 “就算如此也是好东西!” 方正双眼大亮: “手持此物,岂不是相当于随身带着一个简易法坛,我的观想法再进一步,兴许不用鲜血也能施展简单的法术。” “每次施法前都要给自己手指来一刀,总算是见到头了!” “赚了!” 把铁牌包好,他回头朝来时的方向看去。 嗯, 还是别过去了。 ‘异世界太过危险,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僵尸、活死人乃至三血武者都不好对付。’ ‘还是等事情差不多结束的时候再过去。’ ‘至于张明瑞……’ ‘他主动要求自己把蛮子引走,定然有一定的把握,至少自保应该没有问题,无需为他操心。’ 念头急转,他心中已有决定。 * * * “说吧。” 令狐安手持长剑,斜指气息奄奄的翻山虎: “严大人去了哪里?” “嘿嘿……”翻山虎满脸鲜血,双眼死死盯着令狐安,钢牙紧咬: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做梦!” “是吗?”令狐安表情不变,手中长剑轻轻一颤,伴随着一声惨叫,剑尖上已然多了一物。 一个眼珠! 翻山虎的左眼眼珠。 “啊!” 翻山虎双手捂脸,鲜血透过指缝流淌,口中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却不能移动分毫。 他的双腿,赫然已经消失不见。 “你们两位。” 令狐安甩掉剑上眼珠,转过身看向同样已经无还手之力的兄妹二人,举步缓缓靠近: “也打算守口如瓶?” 两人对视一眼,男子苦笑: “早晚都是必死,阁下又何必多问?” “至少……”令狐安慢声开口: “我可以让伱们死的舒服些,分筋错骨手、摧心掌、千刀万剐你们也不想尝试一下吧?” “我说!” 不等男子开口,女子已经咬牙道: “姓严的躲过我们的伏击,逃进了山里,不过你也不必心存侥幸,他现在未必还活着。” “你也知道,山里……” “并不干净。” 说着冷冷一哼,脖颈昂起: “来吧,给个痛快!” “哦!”令狐安眉头皱起,正准备挥剑下手,随口问了句: “你们兄妹二人做的事给钱杀人的买卖,翻山虎也是欺软怕硬的性子,按说不该啃硬骨头,可是有人要杀严大人?” “可知对方是何来历?” “不知。”女子摇头: “给钱的是个蒙面女人,虽然没见到长相,但直觉告诉我那个女人应该很美,再说……” “姓严的作恶多端,想杀他的人多了去了,我只恨当时没能得手,反到把自己陷了进来。” “嗯。”令狐安不置可否点了点头: “姑娘好走!” “唰!” 剑光一闪,一具无头尸体缓缓倒地。 “接下来……”扫眼场中剩下的两人,他面色一沉: “我们慢慢来。” 令狐家那么多人身死,他自不可能轻而易举放过翻山虎,就算是死,也不能死的那么轻松。 千刀万剐, 不过是轻的! ………… “杀!” “杀啊!” 随着后续援兵赶至,场中形势彻底逆转。 令狐中指挥着众人四下围剿,翻山虎余部和那些不知来历的黑衣人,接连授首倒地。 就连逃窜的身影,也被一一寻到。 “怎么回事?” 神枪馆馆主徐僧跃到近前,见儿子面色发白,不由皱眉: “人哪?” “逃……逃了。”徐修结结巴巴开口。 “逃了!”徐僧双目圆睁: “以你的实力,怎么会让他们逃掉?” “爹。”徐修面露难色: “是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也不能放过!”徐僧大怒: “令狐家为何遭到报复你难道不清楚,就是因为当初放跑了一个对手,结果害死那么多人。” “除恶务尽!” “她往哪里逃了?” 他一把抓住徐修衣领,怒道: “说!” 徐修眼露惊慌,颤颤巍巍伸手朝远处一指。 “追!” 徐僧把他往地下一扔,招呼其他人急急追了过去。 * * * 时间缓缓流逝。 不知何时。 一层朦胧雾气笼罩整片山林,也让在树上调息的方正睁开双眼,有些诧异的看向周遭。 “雾?” 雾气浓稠,入目可及不过数米,再远就难以分辨。 “好在我有指南针。” 耸了耸肩,方正从包裹里取出一个指南针,调整了一下方向后,朝着来时的方位行去。 已经过去那么久,令狐家的后援应该已经到了。 前行片刻。 方正抿了抿嘴,垂首看向脚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明明记得自己是从山上往下来的,为什么现在却感觉自己还是在往山下的方向走? 不是该上山吗? 晃了晃手里的指南针,方向并未出现变化。 抬头朝前方看去,朦胧雾气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抹光晕,正自晃晃悠悠朝着远方而去。 有人? 方正心中一动,急忙快步跟了上去。 离得近了,方看清那光源来自一个灯笼,手持灯笼之人头戴小帽、脚踏璞鞋,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厮。 似是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那小厮举起灯笼看来,随即一笑: “夜已深、月已隐,想不到在这深山老林里竟然还能遇到客人,不知尊客欲往何处?” 小厮说话文质彬彬,这种时候见到陌生人也不惊慌,颇有几分大户人家的气魄。 “叨扰。” 方正拱手,客客气气道: “在下欲寻下山的路,不曾想山里突然起了雾,小哥可是这附近的人,能否给指下路?” “原来尊客是迷路了。”小厮了然: “不过现今夜已深,下山可不是好决定,且这等雾气极其少见,不妨等雾散了再说。” 方正皱眉。 “实不相瞒。” 小厮继续道: “我家主人在这山里有处宅子,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前来游玩赏景,这几日恰好也在。” “主上心善、好客,借住一宿的话当无问题。” “这……”方正张口欲言,正要说些什么,突然身子一抖,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喷嚏。 好冷! 怎么好像突然降温了似的? 自己可是二血武者,竟也有些扛不住这寒意? “公子可是受凉了?” 小厮话里带着关切,但声音却平稳的诡异,同时调转灯笼,缓声道:“且随小人回府,官人兴许会赠与公子衣物御寒。” “谢……谢谢。”方正想了想,目前似乎也无好办法,只能点了点头跟着对方前行。 两人沿着羊肠小道行了没有多久,前方一个转折,眼前豁然开朗。 在这密林之中,竟然坐落着一座古色古香的庄园。 庄园占地辽阔,灯火通明,就如一头巨兽匍匐在这山林之中,把周遭的雾气尽数撑开。 嗯? 看着前方的庄园,方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眼前的一切,似乎有哪里不对,但脑海里也如有一层雾气一般阻挡他多想。 一想,就头疼。 呼…… 轻吐一口浊气,方正眼神中浮现一抹挣扎,修习一段时日的阎君观想图悄然浮现识海。 “嗡……” 识海轻颤。 一尊神像稳稳浮现。 威严无俦、镇压四极之意透过神像躯体扩张开来,那笼罩脑海的雾气也随之消散一空。 不对! 方正双眼一缩,终于意识到不对。 这等荒山野岭,怎么可能会有如此豪华的宅子? 而且…… 还那么新! 这个时候又怎么可能会有小厮在山林中乱逛,且如此热情好客,不问缘由就请过来。 “咕噜……” 方正咽喉滚动,再次朝身前的小厮看去。 对方的面色有些苍白,虽然说的话颇为文雅,但眼神呆滞,看上去不像是个精明人。 身体也很柔弱,脚下移动就跟不着地一般,一路上所过的花花草草竟没有踩死一根。 ? 这尼玛根本就不合常理! “尊客。” 小厮回首,惨白的脸上绿油油的眼珠微微转动: “怎么了?” “没事。”方正闷声闷气道: “就是我感觉这雾太大了,有些堵嗓子眼,不过没什么事,我有一个头套带上就好了。” 说着从背包里拿出集防毒面罩、热感应仪为一体的头套。 带上头套,眼前的一切骤然大变。 小厮消失不见。 庄园大宅…… 也露出真面目。 连成一片的屋舍不在,唯有一片的坟头在夜色下盘踞。 枯枝、落叶、寒风,乱葬岗,月色被乌云遮蔽,零星光晕赫然来自坟头上那碧绿的鬼火。 细细一数,鬼火怕是足有数十,正如同活物一般在诸多坟头上穿梭、移动。 还有几人蹲在其中。 艹! 我早就说不出来,偏偏让我出来。 这尼玛也太危险了,不是活死人就是阴魂厉鬼,这次干脆捅了鬼巢,你说老老实实呆在固安县不好? 出来干什么! “尊客。” 小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好点了吗?” “嗯。”面具下,方正木着脸点头: “好多了。” “那,能不能取下你头上的东西。”小厮低声道: “我家主人正在宴客,尊客这般模样我怕会惊扰到他们,而且……小的也有些害怕。” 嗯? 方正愣了愣,才回过神来。 自己现在的外观确实诡异,整一个惊声尖叫系列里面走出来的杀人狂魔,手里还拿着刀。 原来‘鬼’也会害怕? 这么一想,方正的心情倒是平稳许多,点了点头取下头套。 倒不是因为怕吓到别人,而是带上头套虽然能看清真实,却也看不到‘鬼’在哪里。 真要动起手来,也不方便。 至于逃…… 根据张明瑞传授的经验,自己现在应该处于某种‘鬼蜮’之中,除非打破不然不可能逃走。 也即, 不论怎么转,都会回到这里来。 类似于鬼打墙。 好在除了自己,还有几人陷入其中,兴许有解决的办法,实在不行拖到天亮也能脱身。 鬼, 就算是厉鬼也怕烈日。 烈日升空,鬼蜮自会消散。 “多谢。” 小厮点头,面上挤出一抹笑意,伸手朝前一引: “请!” 敲了门,一位身材干瘪到皮包骨头的老者开门相迎,待看到方正后,咧起没牙的嘴直笑。 双眼更是冒起绿光,就像是饿急了的人看到美味佳肴。 “主人正在后院宴客,这位公子可一起入座。” “好。” 小厮引着方正前行。 乱葬岗明明不大,但此即行来,却是穿廊越阶、九转百折,真像是走进了一处繁华庄园。 路上还有打扮精细的婢女结伴而行,看到两人早早避开,或手拿折扇、手绢遮脸偷看。 像是羞涩, 实则暗自舔舐嘴角,看向方正的背影垂涎欲滴。 “到了。” “尔是何人?” 小厮引着方正行入‘后院’,不等他开口,场中一人已然大吼,阳刚之气扑面而来: “三更半夜在这山林出没,定然古怪!”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在此人怒喝之际,方正感觉身前的小厮身躯突然晃动,好似下一刻就要被风吹散一般。 “回壮士。” 小厮急忙拱手: “这位公子在山间迷了路,找不到下山的方向,此时天色已晚,所以带过来借住一宿。” “想来主人心善,定会应允。” “迷路?”说话那人身材壮硕,两眼炯炯有神,气息之盛比三血的罗捕头还有强不少。 不过, 他受了伤,且伤势不轻,左臂悬吊白布也被染红,看过来的眼神透着警惕,音带质问: “小子,为何这时候上山?” 在对方审视之际,方正也在打量对面几人。 一共六个人。 说话的大汉却非真正的一把手。 在其身后坐着一人,那人身着绣有云燕的朴子,外罩一件鹤氅,看年纪约四五十岁。 身上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气质,不过现今像是受到了某种惊吓,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 面色也极其苍白。 此人身旁还有一位手持折扇的中年文士、两个娇滴滴的少女,一个类似于护院的打手。 “回壮士。” 快速扫过几人,方正拱手: “在下陪同县城令狐家进山剿匪,不知为何迷了路,就如这位所言,打算在此借住一宿。” “剿匪?” 身着鹤氅之人闻言猛然坐直身体,双眼大亮: “你说……” “来剿匪?” 他明显太过激动,说完话连连咳嗽,也让身旁几人慌成一片。 “大人!” “严大人。” “是。”方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回道: “前几日,一伙匪人偷袭了令狐家大宅,不少人遇难,令狐家家主自然要报复回来。” “好!”严大人大喜: “剿的好!” “龚护院,此人应该没什么问题,入座就好,毕竟此地主人非是我等,切莫越俎代庖。” “是。”壮汉点头: “大人教训的是。” “来者是客。” 直到此时,后院主位那被薄纱笼罩的亭中之人才轻笑开口,目视方正所在点头示意: “相逢何必曾相识,公子请坐。” 声音清脆悦耳,状似年纪不大,更是带着股狐媚之意,让人从心底里感觉一股躁动。 “多谢。” 方正拱手,在严大人对面找了个位置坐下,自有丫鬟送上来瓜果、点心和一些酒水吃食。 瓜果新鲜,点心精致,吃食更是色香俱全。 不过他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刚才透过热感应看的很清楚,这里只有一片坟头,根本没有宅院,这些吃食也不知道是什么。 吃到肚子里,谁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啪啪!” 亭中主人轻拍双手,笑道: “接着奏乐,接着舞!” 当即有身着花红柳绿的女子鱼贯而出,不远处的竹亭下,更有女子抚琴、吹箫伴奏。 舞姿曼妙,乐声迷离。 让人不知不觉间沉迷其中。 不过方正自踏入庄园就绷紧身体,再是美妙的舞曲、音乐也难以撼动心弦,只是表面上装作欣赏。 暗地里则希望时间过得快些。 对方愿意玩,他乐得如此,距离天亮越近越好。 如此, 直至一位小厮匆匆奔来,请示过后行入亭中,在主人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场中气氛才为之一变。 “哦?” 亭中人眉头紧锁,缓缓放下手中酒杯,无奈道: “本打算趁机好好庆贺一般,不曾想今夜山里太乱,既如此……,诸位可曾吃好喝好?” “多谢招待。” 严大人抚须道: “今日之恩,严某感激不尽,待上任之后定当报答。” “严大人客气了。”亭中人笑着点头,道:“说起来,我还真有一件事要劳烦诸位。” “哦!”严大人眉毛一挑,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虽说今天确实欠了对方人情,但这么急着讨要,也难免让他心中不悦。 罢了,罢了! 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也很正常。 当下他拱了拱手,语声略显冷漠道:“姑娘请说,如果严某能够做到,绝无二话。” “严大人定然能够做到。” 亭中人轻笑。 院内灯光忽明忽暗,恍惚一闪,一副美轮美奂的女子脸庞出现在场中,笑意盈盈看向几人。 关键是…… 只有一张脸! 没有四肢、没有身体,只有那么一张大脸悬浮半空,脸再好看此情此景也只会让人感到惊悚。 朦胧见, 鬼灯一线, 露出桃花面。 缥缈之音在场中徘徊: “我等困于此地数十年,一直未曾饱餐一顿,几位来的正是时候,不如就可怜可怜我等。” “让我们……” “填饱一次肚子!” 下一瞬。 众鬼出笼。 “呜……” 阴风狂啸。 (本章完) 049 宝瓷 阴风呼啸。 华丽的庄园像是陡然间失去了色彩,又如眨眼间过去了几十年,眼前一花,房屋凋敝、蛛网遍布。 荣华不再! 一道道阴魂带着浓郁寒气,从屋顶、地底、墙壁里钻出,看向众人的眼神满是饥渴难耐。 “啊!” “鬼啊!” 瞬间。 严大人身边的侍女花容失色,尖叫不止。 待到视线落到刚才吃的东西上的时候,更是惨叫连连,弯下腰干呕不止。 但见那光鲜亮丽的瓜果、点心去掉伪装,赫然是由一只只蛆虫、一片片枯叶、一堆堆淤泥所变。 一想到自己咽进肚子里的是这些…… 肠胃瞬间造反。 “彭!” 龚护院则是一脚踢飞面前的桌案,眉宇间煞气外涌,面露凝重: “早就知道你们有问题!” 迎接他的是几道阴魂。 “饿!” “我饿!” “……” 常理来说,阴魂畏惧生人阳气,尤其是武者气血更是阴魂之属的克星,沾染之后几乎必亡。 除非是怨魂、厉鬼,才能克制生人阳气。 而今…… 扑来的阴魂面对气息勃发的龚护院,竟是毫不畏惧,面上满是贪婪,张牙舞爪扑来。 “找死!” 龚护院虎目圆睁,从背后抽出兵器硬鞭,朝着来袭的阴魂就狠狠抽了下去。 鞭, 不止有软鞭,还有一种硬鞭。 硬鞭乍一看有些像锏,但更加细长,同属钝器,力道足够挥舞抽动之际能够开碑裂石。 “轰!” 鞭声如雷,还未近身阴魂就已发出凄厉惨叫。 “彭!” 两道阴魂被硬鞭生生抽爆,散做缕缕青烟,随即没入地底,再次现身已是鬼体飘忽。 嗯? 龚护院眉头一皱。 他刚才那一下虽然未用全力,却也激发了体内的气血之力,就算是怨魂也该打散了。 几头阴魂…… 竟然没有魂飞魄散? 像是有一股诡异的力量保护着它们,让这些阴魂无惧活人气血。 “大人小心,这里有古怪!” “上!”龚护院的强悍,显然也出乎众鬼意料之外,场中悬浮半空的俏丽鬼脸也露出狰狞的表情: “撕了他!” “呜……” 瞬间,十余道阴魂猛扑而来。 地底更是冒出一只只惨白鬼手,死死扣住龚护院双腿,并朝上蔓延,妄图把他扯入地底,分而食之。 其他人同样遭到攻击。 这里的阴魂鬼物…… 实在是太多了! 多到足有几十头,即使大部分都在围攻龚护院,其他人依旧能够分到七八位,根本难以脱身。 另一边。 方正则没有龚护院那等实力,第一时间摸出一张灵符,并把那铁片拿在手中念念有词。 “五岳真官,土地祗灵。” “太上有令,镇压邪灵!” “疾!” 五岳真灵符。 灵光一闪,无形气机瞬间覆盖周身,好似有山岳护体,几头冲过来的阴魂当即撞在虚空,发出吃痛惨叫。 “啊!” 其中一头阴魂,赫然是刚才引路的小厮。 他捂着脑袋看向方正,猩红双眼中透着狰狞,双手不知何时化为漆黑鬼爪疯狂扑击: “饿!” “我好饿!” “吃,给我吃!” “吃你麻痹啊!”方正怒吼,一刀挥出直接把小厮头颅砍了下来,舞动刀光朝外猛冲。 “尊客要去哪里?” 小厮掉在地上的头颅像个皮球似的乱蹦,无头鬼体摸索着捧起脑袋,来不及按上在后面紧追不舍: “让我吃上一口肉。” “吃你姥姥!”方正飞起一脚,把对方怀里的脑袋踢飞,随即就被几头阴魂扑倒在地。 阴魂没有重量,却能扭曲他人的感知。 撞过来, 会真的‘感觉’到一股冲撞力道。 几头鬼物疯狂撕咬、扑击,五岳真灵符所化护体灵光眨眼就被它们给撕的支离破碎。 甚至, 有滑腻腻的冰冷触感出现在腿部。 鬼手! 鬼手是阴气汇聚而成,与人体一接触,瞬间开始掠夺生机活力,方正也感觉身体一僵,体力飞速倾泻。 当下急急从怀里掏出几张灵符,划破手指往上涂抹鲜血,口中低喝: “受命于天,上升九宫,百神安位,列侍天公,魂魄和炼,五脏华丰,百醅玄注,七液虚充,火铃交换,驱邪除凶。” “律令!” “去!” “轰……” 几团肉眼难辨的灵光在身周爆开,围过来的阴魂当即惨叫连连朝后退去,一时间场中竟是一空。 “尊客。” 那小厮不知从哪找回了脑袋,双手扭动脖颈调整方向再次冲来: “别走,我还没吃……” “彭!” 方正转身一刀爆斩,刀刃上沾染了滚烫鲜血,直接斩爆了小厮头颅,口中骂骂咧咧: “没完没了了还!” “啊!” 惨叫声响起。 方正闻声侧首,心中不由一寒。 但见那严大人眼见自己逃避不及,猛然把身边的一个丫鬟推了出去分散追兵的注意力,一干阴魂当即把丫鬟包围。 眨眼功夫。 待到阴魂散去,丫鬟所在只剩下一堆白骨。 皮肉, 竟是被阴魂尽数吞噬。 “啊!” 被阴魂包裹的龚护院仰天怒吼,一股至刚至阳之气透体而出,甚至在虚空中凝结成型。 “虎煞!” “给我破!” “吼!” 阳气所化猛虎仰天长啸,音波震荡,数丈之内陡起涟漪,一头头阴魂鬼物当场炸开。 距离近的,已然死的不能再死。 武师! 此人竟然修成了真气! 方正双眼一亮,随即面露惋惜,可惜对方身受重伤,不然的话未必不能突围出去。 “混账!” 场中一直没有动作的鬼脸见状面色也是一变,轻轻一晃显出鬼体,两道白色长袖遥遥甩出。 轻飘飘的袖子看上去浑不着力,但与地面接触,竟是犁出一道深深沟壑。 “啪!” 长袖一甩,直接把龚护院抽飞出去。 “大人快走!” 龚护院挣扎着爬起,张口朝手中硬鞭上喷出一道血箭,怒吼一声朝着半空鬼脸扑去,一时间倒也气势不凡。 中年文士护着严大人连连后退,面色越发阴沉,突然探手抓住身后那畏畏缩缩的打手。 口中念念有词: “九幽玄冥,血海滔滔……” “疾!” 秘法——染血! 数道指印搭配法咒打入打手体内,中年文士大手一挥,打手就惨叫着撞如群鬼之中。 下一瞬。 “轰!” 打手体内就像是藏了高爆炸药,此即引燃,整个人瞬间爆开,血肉横飞笼罩数丈方圆。 那飞溅的血肉有毒,就连阴魂鬼物与之一触竟也惨叫连连。 方正回头看了一眼,只觉头皮发麻。 这几人怕不是什么正经来路。 不过…… 那又如何? 事到如今不过是死路一条! 念头急转,他已经有了决定,把身上的护身灵符尽数激发,屏气凝神,开始尝试返回现代社会。 回去, 这才是敢于出现在这里的底牌。 “彭!” “唳……” 碰撞声、怪啸声连连,方正额头冒汗,身体微微晃动,正要离开之际双眼突然一睁。 “咦?” “轰!” 一声巨响传来。 庄园墙壁上突兀出现一个人形大洞,一人手持长枪扑向场中怨魂,口中更是大声咆哮: “鬼魅魍魉,给我破!” 奔雷枪! 徐僧! 在阴魂煞气的刺激下,徐僧手中长枪枪尖竟是冒出丝丝电光,与阴魂一触,瞬间爆开,电光笼罩周遭。 “轰……” “轰隆隆!” 紧随其后,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越来越近,更有一股炽热阳气席卷全场,乌黑如水的剑光直刺半空鬼脸。 黑水剑诀! 令狐安! 来的不止他们两位。 震耳欲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怕是百人不止,那么多人的阳气汇聚在一起,让这鬼蜮也变的不稳。 阴魂鬼物能害人。 活人阳气同样能克制鬼物。 天地生克、一饮一啄,不过如此。 “啊!” 惨叫声响起,那鬼脸被剑气一分为二,一个折身扎入地底,竟是直接逃了。 “严大人。” 令狐安持剑在手,看向场中惊魂未定的严大人: “您没事吧?” “伱……”严大人面上慌乱未平,在中年文士的搀扶下缓缓站直,眼露惊疑: “你认识我?” “久闻大名,可惜未曾一见。”令狐安收剑,弯腰施礼,神情自若: “令狐安见过大人,小人此前正在山中剿匪,恰闻大人途经此地陷落鬼蜮,特来搭救。” “幸好……” “没有来迟。” “好,好。”严大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慌乱,面上也恢复了几分往日的威严: “令狐安,你来的很及时,严某……记住你了。” “不敢。”令狐安眼中一喜: “大人暂歇歇息,容我等灭杀鬼物。” “好!”严大人点头,面泛浓郁杀机: “把这里扬了!” “是。” 令狐安应是。 * * * 烈日东升,妖邪隐匿。 昨夜的大宅、豪府尽数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被落叶覆盖的坟头。 令狐安带来的百余人在此聚集,听着吆喝声开始挖掘坟头,不多时就挖出一个个大坑,抬出来一具具棺材。 “来。” 张明瑞递来一壶热酒: “暖暖身子。” “嗯。”方正接过,随口问道: “道长那边什么情况?” “人逃了。”张明瑞耸肩: “不过那人遭毒物反噬,怕是活不了多久,说起来多亏方公子,你应该是破了她的法才被我抓住机会。” “是道长了得。”方正拱手,视线落在场中: “这边怎么办?” “挖坟掘墓。”张明瑞道: “鬼这东西听着很唬人,实则见不得光。” “只要挖了坟、烧了尸,坟地再在烈日底下暴晒个一天,不管什么鬼都得魂飞魄散。” 有句话他没说。 挖坟掘墓乃是断子绝孙的手段,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使用,只能说此地鬼物把那位严大人惹急了。 不挫骨扬灰,难消心头之怒。 “道长。” 方正抿了口酒,问道: “昨夜这里的阴魂似乎比你说过的强上不少,还不怎么惧怕活人阳气,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有鬼蜮在。”张明瑞道: “身处鬼蜮,活人体内的阳气会受到压制,而鬼物则会相应变强,另外此地鬼物有些特殊。” “它们属于地缚灵的一种。” “地缚灵?” “不错。”张明瑞点头: “这些阴魂因为某种原因不能离开此地,同样在这里也会变强,自然不怎么怕活人。” “道长!” 有声音遥遥传来: “您过来看看这个东西。” “好。” 张明瑞起身。 ………… “法器?” 目视棺盖上斜插的巴掌大小青铜剑,张明瑞面色阴沉,待到看过其他的棺材,眼神已有惊怒。 “此地墓葬群,怕是有人专门圈养阴魂,用来培育厉鬼所用。” “什么?” “竟还有此事?” “……” 众人闻言,不由一惊。 “诸位且看。”张明瑞摸了摸棺材上的一些纹路,道: “这些棺材被人施了咒,刻有怨魂引,埋于此地之人会化作阴魂,日日夜夜受尽折磨。” “永世不能超生!” “待到鬼物壮大的一定程度,养鬼之人就会把他们放出,让鬼物吞噬活人血肉化为怨魂厉鬼。” “嗯……” “幸亏发现的及时,不然的话此地怕是会化为真正的鬼蜮,就算是法师来了也有进无回。” “竟有此事?”令狐安眉头皱起: “道长可能看出是何人所谓?” “抱歉。”张明瑞摇头: “贫道修为低弱、见识浅薄,只能勉强看出此地有怨魂引养鬼,看不出施法的来路。” “实则……” “施法之人十有八九是位法师,且应该不是普通法师。” 法师? 众人心中再次一惊。 法师远比武师罕见的多,而且就算是在府城,一位法师也是那些高官显贵的座上宾。 地位, 更是远远超过武师。 ………… “太虚玄妙,观汝亡魂;天元太一,精司主兵;阴阳不合者,定!” 张明瑞手持桃木剑,脚踏天罡步,手中挥洒冥纸,口中念念有词,开始为此地冤魂施法: “众生多结怨,怨深难解结,一世结成怨,三世报不歇。我今传妙法,解除诸冤业,闻诵志心听,冤家自散灭。” 解怨咒。 “太上赦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有头者超,无头者生;枪殊刀杀,跳水悬绳。” “明死暗死,冤屈屈亡;债主冤家,讨命儿郎。” “跪吾台前,元灵放光;湛汝而去,超生他方!” “诸位,去吧!” 往生咒! 一套流程走过,阴森的墓葬群似乎也多了份暖意。 “开馆!” 大喝声中,众人起钉开馆。 烈日照耀下,道道黑烟袅袅散去,时而有凄厉惨叫传出,不过终究逃不过炽热阳光。 “呼……” 忙碌半天,张明瑞终于得空歇息,蹲在方正身边闷头不语。 “怎么了?” 方正侧首: “道长有心事?” “嗯。”张明瑞点头: “此地墓穴的那头主魂应该是逃了,关键是墓穴下面黑水外涌,这……是不祥之兆。” 主魂? 那张鬼脸? “什么不祥之兆?” “大旱!” 张明瑞道: “下一年,怕是会有大旱。” 此界术士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再加上地脉气机相连,往往能提前发现环境的异变。 对此,他已经见怪不怪。 方正眉头皱起。 他来此已经一年有余,自然明白如果一地大旱的话,对于当地的百姓来说意味着什么。 不过还来得及。 “那就上报官府。” 方正道: “早点筹划粮食,等明年旱灾来临分发下去,应该能救不少人,兴许不会出现大乱子。” ? 张明瑞一脸诧异看来,随即面露苦涩摇头: “方公子宅心仁厚,不过你怕是想差了,若是衙门官府知道接下来会有大旱,百姓今年都熬不过去。” “富商会首先得到消息,他们会囤积粮食、抬高物价。” “下一年……” “则会趁机收购他人田亩,你可知任家如何坐拥那么多良田?就是趁大灾之年入的手。” 方正默然。 自己终究还是太天真了。 不过无论大旱与否,与他都没有关系,大不了回现代社会躲一躲。 * * * 几日后。 山巅。 天际乌云密布,不时有电光闪耀。 “东家。” 老范搓动粗糙的双手,面上满是激动、担忧: “不知道能不能成?” “王家的配方如果没错的话,应该问题不大。”方正立于土窑之中,透过洞口看向天际: “雷走红瓷……” “不知搭配我给的瓷器配方,最终会成什么样。” “肯定是天下最顶尖的名瓷,甚至是宝瓷。”老范重重点头: “东家的素胚堪称一绝,王家的雷走红瓷更是要借助雷霆之力烧制,简直是闻所未闻。” “两相搭配……” “来了!” “噼啪……” 蜿蜒的雷电,如同天神手中的兵器,划破漆黑的夜空、撕裂厚重的云雾,落在窑口顶峰。 那里。 竖着一根类似避雷针一样的东西。 雷电沿着‘避雷针’一路下行,直入窑舱之内,瓷器表面的釉料也在一瞬间发生剧烈反应。 “轰隆隆……” 直到此时。 慢了一拍的雷声才闯入耳膜。 翌日。 方正端坐大厅,手拿一盏瓷碗细细观摩。 碗, 色泽红润、通透,釉色之美如梦如幻,其上的雷走花纹更是平添几分繁复之意。 轻轻敲击。 其声清脆、悠扬。 “妙哉!” 方正轻赞,声音中满是感慨: “这件瓷器就算是放眼天下,怕也属于顶尖名瓷行列,应该算得上宝瓷了,唯一的缺点应该是上面的纹理。” 经由雷霆劈砍,瓷器表层会有类似蛛网一般的纹路。 好的纹路,宛如天然,不会减分反而会增色不少,但雷霆之力难控,劈出来的纹路自然也各不相同。 绝大部分都不怎么好看。 而且, 每次炼制的瓷器都不一样。 “足够了。” 方正眯眼: “这里不能控制雷电走向,现代社会却未必,如果能让这上面的纹路按照设想所走的话……” “宝瓷!” 来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回现代社会大展拳脚了。 “东家。”这时,吴海从门外行来,回禀道: “孙家布行那边有几个人想投靠,您看要不要收下?” “投靠?”方正收起瓷器: “怎么回事?” “自孙蝶去世,孙家人为了争抢布行闹得很大,最后也没有个说法。”吴海想了想道: “上面人争权夺势,导致布行的生意越来越差,工钱也不能准时到账,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找别的门路。” “对了!” “东家刚来固安县的时候,不是认识老刘吗,他现在就离开了布行,想求东家收留。” “他女儿也在。” (本章完) 050 收购 现代社会。 方瓷。 “总算回来了。” 舒展了一下身体,方正的声音中带着诸多感慨。 每次一回来,他整个人精神都是一松,毕竟相较于动辄就可能死人的异世界,现代社会要安全许多。 也没有那些神秘超凡的存在。 此行在异世界待的时间不短,虽然经历了一些危险,但总体而言收获颇丰。 钓蟾劲入门。 养元丹也有了门路,步入三血指日可待。 更接触到固安县最顶尖的人物,在那位新任县尉、下任知县严大人面前也混了个脸熟。 就连在法术上的修行,都有了一定长进。 此外…… 雷走红瓷! 垂首看向随身带回来的木箱,方正面上露出一抹满意笑容,瓷器生意可以正式开始了。 ………… “你怎么搞的?” 再次看到万丹丹,方正几乎吓了一跳。 以前的万丹丹虽然算不上太漂亮,终究是青春靓丽、朝气蓬勃,尤其是紧致的皮肤更是让人艳羡。 而今。 皮肉松弛、眼袋浮肿,两眼遍布血丝,就连头发都变的干枯许多,整个人像老了十岁一般。 大鹏当年连续数夜‘研究’小电影也不过如此。 “哇……” 见到方正,万丹丹双眼一红,委屈感上涌,当场哭出声来: “老板,你终于回来了!” “怎么回事?”方正无语: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现在这幅样子?” “还用说。”万丹丹嘴一撇,道: “伱把事情都交给我来办,那么多事我哪里能忙的过来,我已经好几天没能睡个好觉了。” 说着屈指扣算: “就说装修,每一步都有坑,材料我要把关、工艺也要把关,关键是我怕你会不满意。” “装修公司的人说,我现在都快能当设计师了!” “还有招聘员工、开分公司、玉石生意、文昌大厦的对接……,还要帮公司整理账目。” “哇!” 不说还好,一说起来万丹丹满肚子都是委屈,再次大哭,看过来的眼神中也满是不甘。 “好了好了。” 方正轻拍对方肩膀: “这个月工资给你加两千!” “两千?”万丹丹哭声一滞,抹了抹眼泪,犹有几分不情愿道: “我觉的自己做的事不值两千。” “别得寸进尺啊!”方正双眼一睁,随即道: “你看!” “你虽然是名义上给我做事,但其实也是给你自己增加经验。” “就像装修,你现在有了经验以后装修自己房子的时候是不是就会轻松许多,会少踩很多坑?” “这……”万丹丹眨了眨眼: “好像是的哦!” “什么好像,本来就是。”方正一脸正色: “别人能随便让你拿自己的房子来给你增加装修经验?” “根本不可能的吧!” “只有老板我才这么信任你,就算你把房子装修成这样……好吧还不错,就算有错我也不会责怪你,这全都是因为信任啊!” “是。”万丹丹点头,一脸感动: “谢谢老板。” “还有招聘员工、开设公司业务。”方正道: “虽然你现在给我打工,但一直打工是没有前途的,早晚有一天你自己也会独立出去创业。” “创业没有经验怎么能成?” “你在我这里就当是练练手,以后创业还不是手拿把掐,这些经验是其他公司能给你的?” “不能。”万丹丹抬头看来,两眼冒光: “是老板信任我。” “对了!”方正满意点头: “公司是我的,也是你的,归根结底它还是我的……” “嗯?” “别管那么多了。” 方正摆了摆手: “叫公司员工出来,我看看你都招了哪些人?” “是。”万丹丹点头: “老板您稍等。” 不多时。 公司员工齐聚一堂。 方正的表情有些不怎么好看,面色阴沉,视线一一扫过几人。 法律顾问,曾经亲眼目睹方正杀人的那位小韩,身体紧绷站在最右手的位置低头不语。 业务员朱阳。 一个小胖子,眼里透着股初入社会的愚蠢。 销售兼财务万丹丹。 博士出身、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沈泽,带着金丝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实际上酒气冲天。 一个酒晕子! 还有…… 一位满脸皱纹、头发花白,身子摇摇晃晃的扫地阿姨。 “这位是怎么回事?”方正扶额: “阿姨也是你请来的?” “是。”万丹丹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垂首道: “我六姨姥在家里闲着没事……” ? 六姨姥? 你可真是举贤不避亲! “这位沈先生。”方正看了下唯一能够入目的简历,眼眉微挑: “你来我们这里有些屈才了吧?” 这位的博士学位竟然不是水博,不过你一干投资的来应聘瓷器销售的岗位是怎么回事? “老板说笑了。”沈泽笑道: “我一没钱、二没关系,还不会讨好人,干投资那么多年还是个跑腿的,不如换个行业。” “万经理给的条件很好,我也……很满意。” 万经理? 方正挑眉。 万丹丹脸一红,悄悄低头。 “老板,咱们公司虽然是初创,但总要有个高学历的人才来撑场面。”她小声解释道: “我觉的沈大叔就很符合要求。” “是吗?”方正面露狐疑: “你们两个以前认不认识?” “不认识!” “绝对不认识!” 两人齐齐开口否定。 “嗯。” 方正不置可否: “税前工资一个月一万二,也算可以吧。” “小韩。” 他看向公司的法律顾问: “你看上去有些不太情愿啊?” “……”小韩干笑: “没。” “谢老板抬举。” 他确实不情愿,是万丹丹实在找不到人打过去电话,半是要求半是威胁逼着他过来的。 “不客气。” 方正自然不知道其中内情,还真就以为自己王霸之气爆发,引得对方纳头就拜,起身问道: “那么多天,你就只招了这么几个人?” “是。”万丹丹低声道: “您说的,咱们公司潜力无穷,招人要宁缺毋滥。” “好吧!” 方正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大手一挥,道: “诸君!且听我言!” “嗯?” “啊!” “……” “咳咳……”方正轻咳两声,掩盖住尴尬的表情,继续道: “咱们公司虽然是初创,但我对公司的未来充满信心,而你们就是公司的第一批元老。” “苟富贵,勿相忘!” “等公司上市,老板我挣了大钱,绝对忘不了你们!” “咱们先立个小目标……” “半年内挣它一个亿!” “有没有信心?” 场中一片死寂。 几个员工面面相觑,显然是信心有些不足。 顿了顿。 “有信心!” 万丹丹挥舞着小手,一脸狂热: “老板肯定能挣到一个亿!” “好。”方正投给她一个赞赏的目光,不愧是自己亲自招来的第一个员工,总算没让老板我冷场。 “那么……” “我们从今天起,正式开工!” “老板。”小胖子朱阳眨了眨眼,问道: “这就开工?不办一下开业仪式了?” “不必要那么麻烦,老板我做事只看效果不看其他。”方正摆手: “马云初创阿里巴巴的时候热闹过没有?雷军办小米的时候大张旗鼓了没有?比尔盖茨……” “老板。” 沈泽道: “文昌大厦的物业说,咱们正式开工的时候会送上贺礼,对面的公司也问过什么时候开业,估计也会送礼。” “哦!”方正话锋一转,从兜里摸出二百块钱递给万丹丹: “丹丹,你去楼下买两盆花摆在门口,随便买两张红纸写上开业大吉,这些钱够不够?” “应该够吧?”万丹丹有些迟疑。 “多了的话就给我买杯奶茶。” 方正挥了挥手,把她打发走,又道: “小胖子,去通知物业一声,告诉他们我们今天开业,礼物什么的随便点就行,最好能抵一下物业费。” “是。” 朱阳应是。 “小韩。” “在。” “跟我去对面公司看看,公司新开张看能不能签个合同。” “好的。” * * * 同创投资有限责任公司。 鎏金大字,古色古香,映入眼帘的logo即有现代公司的时尚感,又不乏传统复古韵味。 “老板。” 小韩低声道: “同创是天盛的子公司之一,而天盛属于国内最顶尖的投资公司,明面上的资金规模在数十亿往上,影响范围更是恐怖。” “所以同创虽然在曲市名声不显,实际上能量大的惊人。” “嗯。” 方正点头,推门行入。 “先生。”前台美女客客气气躬身: “请问您有预约吗?” “我是你们对面公司的老板方正。”方正伸手朝后一指,道: “公司今天开业,顺便过来串个门。” “方瓷的老板。”前台美女双眼一亮,这段时间公司最大的新闻就是对面公司是做什么的,老板是谁。 当下道: “方先生真是年轻有为,这个年纪就有那么大的生意,请稍等,我通知一下何经理。” “何经理?”方正眼神微动: “你们老板在不在?” “老板?”美女笑道: “您说的是我们董事长吧?” “对。” “这我也不知道。” “美女。”方正上前一步,道: “我跟你们董事长是朋友,他如果知道我来的话肯定愿意见我。” “是吗?”前台面上表情不变,客气中带着疏离: “您要是有董事长电话的话,可以直接打给他,我这边是没有办法直接通知董事长的。” 来找董事长的人多的是,都说是他的朋友。 实际上却都是打的幌子。 “好吧!” 方正收起手机: “我虽然认识鲁老板,但确实没他的手机号。” “方老板!” 说话间,何经理笑着迎了过来: “久仰久仰,一直见对面有人施工,始终没能见到方老板过来,今天总算是见到真人了。” “好说。” 方正笑道: “何经理,不知道我能不能见一见你们董事长?” “这……”何经理面色微僵: “方老板有事?” “没事就不能见一见?”方正眯眼,有些不悦: “鲁老板可真是大忙人。” 何经理面露干笑。 “算了。” 方正摆了摆手,百无聊赖道: “本来还打算与鲁老板谈一谈收购富贵瓷厂的事,既然他贵人事忙,那还是别谈了。” 富贵瓷厂? “别!” 何经理上前一步,急忙道: “方老板稍等,我……我去问问。” ………… 董事长办公室。 不同于方正给自己设计的办公区,鲁尘的办公室威严、大气,墙上的山水图也不显粗俗。 “方老板。” 鲁尘身材微胖,国字脸让人很难亲近,看过来的眼神也透着股疏远: “同创是做正经生意的,说实话……如果没有必要的话,我不想跟你这种人沾染上关系。” 他当然认识方正。 但, 并不打算接触。 手上有人命的生意人,走的是另外一条道,跟他截然不同。 而且其他人会怕方正,他却不怕,甚至就连曲市的议员也很难对他造成真正的影响。 同创是天盛的子公司。 他, 也是天盛创始人鲁兴民的三儿子! 而且还是有望接手天盛的继承人之一。 他的目光绝不局限于一个小小的曲市,而在全国。 “看得出来。” 方正笑道: “鲁老板对我有很大的偏见啊!” “是不是偏见,方老板应该很清楚。”鲁尘弯腰,取了根雪茄裁切点燃,双眼微微眯起: “不过无所谓了,富贵瓷厂……” “你愿意接手?” “有些兴趣。”方正耸肩: “鲁老板应该也知道,我对处理某些事比较擅长,而你们的麻烦恰好是我擅长的方向。” “是。”鲁尘轻哼: “那些人估计也只会怕方老板。” “这笔买卖,看来方老板是吃定同创了。” 富贵瓷厂的麻烦在于某些人不讲规矩,而方正,恰恰是目前曲市最不讲规矩的一个人。 甚至可以这么说。 整个曲市,目前估计也就他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 “不敢。”方正道: “价钱方面,怎么说?” “我花了将近四千万。”鲁尘口吐烟气,道: “给三千万,富贵瓷厂就是你的了。” “三千万?”方正摇头: “要不然这样,鲁老板你给我三千万,我来帮你解决这个麻烦,瓷厂还是你的如何?” “……”鲁尘垂首,良久方道: “开个价吧!” “两千万!” “咔嚓!” 鲁尘手上的白玉扳指猛然一碰,手背青筋暴起,就连拿着雪茄的手都忍不住抖了抖。 他再是有钱,也不意味着千万是个小数目。 “方老板。” 一旁的何经理接口: “两千万,连开采证都办不下来,没有这个价钱。” “我们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方正面色一沉,道: “而且……” “东西能用才有价值,不能用的开采证就是一张废纸,鲁老板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鲁尘默然。 良久。 “手下人办事不用心,让方老板看笑话了。” 深吸一口气,他轻轻挥手: “就按方老板说的办吧!” “这……”何经理迟疑了一下,方点头应是: “是,董事长。” 随即加了一句: “收购富贵瓷厂的人脑子不清楚,我看怕是可能勾结外人故意来捞我们同创的资产。” “这种人,不单单要开除,还要重罚才能以儆效尤!” “何经理?”方正皱眉: “你说的勾结外人,勾结的不会是我吧?” “不,不。”何经理急忙摇头: “我怎么敢说您?” “呵……”方正摸了摸下巴,道: “这世道,出来都是给别人打工给自己挣钱的,没必要故意针对,现在可不流行忠心耿耿。” “不然。” 何经理面色一肃: “是公司给我们提供了合适的平台,才有我们今天,不论于公于私,都该勤勤恳恳才对。” “是吗?”方正眯眼,把手上的文件放在桌上: “看得出来,何经理对同创很忠诚啊!” “当然。”何经理点头: “董事长的知遇之恩,我毕生难忘。” “佩服。” 方正拱了拱手,道: “可惜,你说的话我不爱听,这笔买卖本来打算签的,但现在不知为何突然就不想签了。” “啊!” 何经理面色一白,结结巴巴道: “为……为什么?” “不为什么。”方正双手一摊: “就因为你的话让我有些不高兴。” “那我说些好听的。”何经理急急道: “方老板喜欢听什么?” “我喜欢……”方正眯眼,道: “看人跪着求我。” “啊!” 何经理眼神一变。 “这样。”方正似笑非笑开口: “只要何经理你跪下来,我就签合同,这样同创既能处理掉手上的垃圾资产,还能证明你对同创的忠诚。” “可谓两全其美!” “何经理觉得如何?” 何经理身体一晃,下意识后退一步,朝着鲁尘看去。 鲁尘眉头皱起,却不知为何没做反应。 “何经理不愿意?” 方正摇头: “看来所谓的忠心耿耿也不过如此,也是,毕竟口头上说说也就罢了,真那么做不是傻了?” “哈哈……” “等一下!” 何经理猛然抬手,制止方正欲要起身的动作,面上肌肉抽搐,咬牙道: “我……” “我跪!” “只要方老板签下合同,我跪一下……又损失不了什么。” 说着,双膝一软,就缓缓朝地面跪去。 他还真就说跪就跪。 这一跪,虽然失去了尊严,但却能换来董事长的信任,以后说不定有着大好前途。 而若不跪…… 那么说明自己刚才的豪言壮语都不过是骗人的,董事长也会对他失去信任,甚至可能连合同未能签订都怪罪到他的身上来。 几番思考,何经理终究还是选择了屈服。 “啧啧……” 方正口中轻啧,眼见对方真的要跪倒在地,才轻笑着摆手: “何经理没必要这么认真,我就是开个玩笑。” “合同,还是要签的!” 说着打开合同,大笔一挥签上名字,同时看向鲁尘: “鲁老板,您的手下真是忠诚。” “他跪的是钱。”出乎意料,鲁尘对于何经理的下跪态度冰冷: “不是我。” “唰!” 何经理的面色瞬间惨白,自己这次弄巧成拙了。 “说得好。”方正轻击双手: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钱确实是个好东西,能让不想见的人见我,能让堂堂七尺男儿折腰。” “所以我一直就说,自己以后一定要做个有钱人!” (本章完) 051 夏红 进入三月,曲市的竞选已至白热化的地步,两位议员的宣传海报更是从线下遍布线上。 大街上, 两人的宣传语比比皆是。 “经济、经济,经世济民。” 赵议员挥舞着手中的鲜花道: “曲市是千年古城,有着悠久的文化历史,更一度有着瓷都之称,还有天盘山这等旅游圣地。” “我们的经济不应该这样……” “唯有发展产业、促进经济,给百姓创造更多的高薪、优质工作岗位,才是目前的当务之急。” “如果曲市能有一整套完善的产业链,占据上游的位置,就可以源源不断的产出经济效益。” “……” “腐败、贪污,一经发现绝不姑息。”李议员面露凝重,道: “没有良好的治安环境、廉洁的法治、行之有效的团队队伍,其他的都是无根浮萍,都是空谈。” “肃清腐败,维护公平、公正……” “现如今富鸿钢厂改制,里面就有太多见不得光的东西,公有资产贱卖的事屡禁不止……” 不知何时,外面下起淅沥沥的小雨。 史新手捧玻璃杯,用里面的热水暖手,看着电视上的宣传若有所思。 “滴滴……” 手机提示音响起。 拿出手机打开一看,他的双眼就是一亮,急忙收拾东西起身,找了件雨披就冲进雨幕。 一个小时后。 城北郊区。 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桥洞下,他怀里抱着个公文包,不时朝路过的汽车看去。 面上,可见焦急。 “真是龙钢的章永峰。” 史新藏身暗处,眼神闪烁: “这个时候,他出来干什么?” “滋……” 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响起,一脸黑色的套牌商务车稳稳停在附近,一人推门走了出来。 “嗯?” 史新眼露疑惑: “这人,有些眼熟。” 下一刻。 “噗!” “啊!” 惨叫声响起。 * * * 健身会所。 文蕾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 耳机里传来同事兴奋到几乎失真的声音。 “你当时没在,我们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姓何的就差那么一点就给人跪在地上了。” “那情景……” “要多爽有多爽。” “跪?”文蕾问道: “为什么下跪?” “谁知道。”同事回道: “玻璃隔音,听不到里面的声音,不过董事长忘了拉窗帘,所以里面的情况可是一览无遗。” “姓何的出来的时候,你不知道脸色有多难看,就跟死了亲妈似的。” “哈哈……” “在公司他一直仗势欺人,这次被方瓷的老板好好教训了一顿,也算是给你出了一口气。” “嗯。”文蕾对此不置可否: “伱见到方瓷老板了?” “全公司没几个人没见,就你倒霉被姓何的派出去不在。”同时的声音透着股活跃: “我打听了一下,对面方瓷的老板叫方正,年纪不大,应该是富二代,据说还没有女朋友。” “这可是上门的金龟婿!” “你不是很磕颜值的吗?”文蕾翻了翻白眼: “方老板的模样好像很一般。” “男人吗,没有十全十美的,再说……你见几个有钱人长得好看的?”同事无所谓道: “况且方老板也不是那种让人下不了嘴的歪瓜裂枣,本人还是很有气质的,属于耐看的类型。” “嗯?” “你怎么知道他模样一般。” “以前见过。”文蕾表情不变: “所以,富贵瓷厂被方老板以两千万的价格买下来了?” “对。” 同事道: “这个烂摊子能有人接手已经不错了,再过个一年半载,怕是连两千万都卖不出去。” “你也别多想,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接下来好好干就是。” “好好干?”文蕾苦笑: “就怕没有机会了。” “挂了。” “拜……” 挂了电话,文蕾面上的笑意渐渐淡去,低头修改了一下跑步机,银牙紧咬开始加快脚步。 十分钟后。 她擦着汗来到锻炼腿部肌肉的健身器材前,正准备上手之际,视线余光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方正? 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 念头转动,文蕾心中竟是浮现一丝甜蜜,随即就看到方正径直朝一位身材婀娜的女子行去。 ? 脸一黑,她嘴角微微一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高端健身高端健身会所开始在城市悄然布局。 麦伦时尚就是曲市cbd核心商圈内一处高端健身会所,面积之大足可问鼎曲市前三甲,有着游泳、拳击、健身乃至一些娱乐设施。 相较于老牌健身房,这里更加注重时尚,对于客人的隐私也更为照顾,布置更是高端大气。 设计师不仅把室内装修整得非常前卫,还有专门的地方可以供客人社交,乃至喝个下午茶。 甚至…… 还专门请了歌手来渲染气氛。 相应的,价钱同样不菲,几千块的年卡只是最低端,数万、十几万的费用也很常见。 夏红, 就是这里的常客。 “年纪大了,比不得年轻的时候,如果再不锻炼的话,身子垮了怕是不会有人要了。” 她挪动身子,提了提身边的哑铃,轻笑摇头: “方老板应该也喜欢年轻的漂亮姑娘吧?” “夏经理说笑了。”方正道: “懂得人都懂,你现在这个年纪,才是风华正茂的时候,比学校里没长成的小丫头强多了。” 确实强多了。 今天的夏红身着高弹性的紧身裤,显得腰高腿长、丰臀挺翘,火辣身材让人浮想联翩。 尤其是她健身的时候。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总是把屁股抬得极高,修长双腿微分,纤细腰肢玩命似的下压。 这姿势…… 换做早几年的方正,怕是当场就要流鼻血。 “方老板。” 夏红娇喘: “能不能帮我扶一下腰。” “当然没问题。”方正当仁不让,伸手贴住对方腰肢,细腻、精致的肌肉线条尽入感知。 很难相信,这竟然是一个生过孩子的妇人,皮肤丝毫没有松弛的迹象,能让年轻人艳羡。 在他的触碰下,夏红面上红晕更甚,皮肉轻颤、身体来回蠕动。 这女人…… 真是个妖精! “方老板。” 等到锻炼完腰腹,夏红扭头笑道: “能不能帮我拍几张照片?” “方老板的拍照技术我可是亲眼见过的,拍出来的东西……真的是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荣幸之至。”方正接过递来的手机,对于对方口中的调笑则是一脸淡然: “要摆个poss吗?” “当然。”夏红点头: “方老板喜欢哪种姿势?” “我随便。” “嘻嘻……,那就全都来一遍。” 夏红捂嘴轻笑,身体轻轻扭动,把自己姣好的身段尽数显在镜头下,不停的变换姿势。 或者说,搔首弄姿。 直到额头冒汗、气喘吁吁,她才停下动作,开口笑道: “坐会?” “当然。” “我今天可以喝冰的。” “我去拿饮料。” 方正端来一杯冷饮,在对面坐下: “我发的照片夏经理应该已经看过了,感觉如何?” “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垂涎欲滴。”夏红美眸瞟来,道: “有成品了?” “当然。” 方正点头,取出一个锦盒放在桌上打开,一件以王家‘雷走红瓷’之法稍作的小碗映入眼帘。 夏红双眼一亮,美眸中的媚意悄然散去,看过来的眼神带着股沉迷,忍不住伸手轻抚。 “好漂亮……” “好美!” “这就是真正的雷走红瓷?” “不错。”方正点头: “夏经理感觉如何?” “极品!完美!比照片上更加好看。”夏红点头: “可以这么说,我已经有十年未曾见过这等完美的瓷器了,方老板这是……要发大财了。” “我也觉得不错。”方正轻笑: “可惜,产量太低。” “产量低?”夏红慢声开口: “低的好!” “这种东西本就不应该出现太多,物以稀为贵,唯有产量足够低才能够卖上大价钱。” “夏经理高见。”方正一脸赞叹: “这点,我还真没想到。” 他最近一直在苦思冥想如何才能扩大雷走红瓷的产量,让成品数量提升,却忘了精品本就应该是少数。 多了。 就是大路货! 夏红坐直身体,也没了调笑的心思,开口问道: “一个月能出多少件?” “目前只能出十几件。”方正道: “以后能出多一些,不过若是技术不能有太大突破的话,这种精品不会超过一百件。” 次品,到是有很多。 “就是说一个月能有几十件。”夏红若有所思: “也足够了。” “夏经理。”方正把瓷器往对方面前推了推,道: “你是销售瓷器的行家,我如果想把瓷器以高价卖出去,应该在哪里找销路?找客源?能否给些建议?” 虽然这个女人有些太过妩媚,但对方自幼在瓷器这一行当里摸爬滚打,确实是行家。 尤其是销售。 夏家能维持现在的情况,夏红功不可没。 至于白瓷孙家、千手邢家,自是曲市烧瓷大家,但他们家大业大,合作起来反到会有麻烦。 再说他们有时间忙自己的生意了,也不可能对别人的瓷器太用心。 “嘻嘻……”夏红抿嘴轻笑,美眸中眼波流转: “方老板想要做瓷器买卖还不简单,租一间门面,把瓷器摆上,总能遇到识货的人。” “说笑了。”方正摇头: “夏经理应该清楚我要的不是这些。” 做小买卖,才是这等做法。 他要的是与技术相符的名气、是顶尖瓷器商人的身份,是真正能在瓷商中站稳脚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人当做一个笑话。 这些都需要运作。 “这样……” 夏红眯眼,脑海里诸多念头闪过,顿了顿方道: “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一个道理,东西的售出价值并不与它本身的实际价值有关,到了一定程度后其他的反而更为重要。” “就像,我手上的这个东西。” 她抬起手,钻戒在灯光照耀下闪闪发光。 “它其实并不值钱,却能够被人卖上天价,即使如此,依旧有很多人愿意为它花钱。” “方老板明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方正眯眼。 钻石? 智商税? 不! 他面露沉思,道: “附加价值?” “可以这么说。”夏红嫣然一笑: “只有穷人、屌丝,才会讲究性价比,真正的有钱人反而会故意用高昂的价格与普通人分开。” “价值一万的东西,富人之所以愿意出十万,那多余的九万就是为了让其他人买不起,显出自己的与众不同。” 见方正一脸茫然,她继续道: “古欧洲,贵族的打扮臃肿、古怪,指甲套能有半尺长,衣服复杂到没有人帮忙自己一个人根本穿不上。” “身体整个被拘束在衣服里,莫说洗衣做饭,就连吃饭都需要别人服侍,根本就不实用,但就是这样才叫贵族。” “为何?” 夏红语声悠悠: “因为贵族不需要劳作,需要别人服侍,复杂的装扮可以把他们与普通人给分隔开来。” “我能这样做,你们不能,这就是两者的区别。” “普通人受到影响,又会自然而然觉得那等装扮就是贵气,渐渐的也就演变出后来的各种服饰、礼仪。” “所以优越感、认同感、成就感,就是最大的附加价值。” “……”这些东西方正还真不懂,这也让他第一次发现面前这位妩媚女人的不同,眼神不由变的复杂: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这种事,在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有发生。”夏红轻笑,继续道: “数千万的轿车,上千万的手表,几百万一个的包包,其中富人为优越感付费占据很大一部分。” “千万豪车,其实坐着并不舒服。” “是。”方正点头: “受教了。” “我是女人,不懂车。”夏红抿了口冷饮,道: “但我知道,有些车销量很好并不是因为它值得,可能只是因为这辆车在一些人的心目中印象够好。” “这,” “也算是为情绪付费的一种。” 这点方正倒是不太苟同,买销量多的车有时候可能只是因为方便维修,不过对方的意思他明白。 情绪付费! 这点才是奢侈品与普通产品的区别。 同样的东西,名牌就比普通牌子贵个好几倍,差价主要在名气,而奢侈品本就是为了让普通人买不起。 普通人买得起,也就不叫奢侈品了。 “我们这个国家的教育太过关注普通人,有些东西更是被认为歪理邪说,但不去学不代表它不存在。” 夏红理了理头发,声音平淡: “谈及奢侈品,在国人的印象里大都是浪费资源、智商税,所以这么多年国内的奢侈品行业始终很难有大的发展。” “就算有,也要把材质做到极致,让人无话可说。而国外的则不同,他们理所当然的把低价货卖到高阶,只因为是奢侈品。” “就像包。” 她一指身边的挎包,慢声道: “lv的包用的是价值几十块的牛皮,但它能卖上百万;国内的缂丝包,需要人辛苦忙碌一个月依旧卖不上价钱,就是因为国人受到的教育让他们不愿意为了自己的情绪额外付费,也不接受几十块的东西卖上百万。” “不过外面的东西名气够大,有认同感,一样能卖的出去。” “国外的手表能卖千万,国内的技术同样能够做到,却只能卖几千,差价就在情绪价值或者说名气上。” “汽车之类……” “买外国货叫奢侈品,买国货就是智商税,殊不知正是因为这些智商税才有了高额利润,才能让某些国家的人衣食无忧,乃至更加深入的研究某些东西创造更大的价值。” “……”方正目光呆滞,良久才长叹一声: “我这人太笨,夏经理说的这些也听不明白,不过我如果想把瓷器卖出高价该怎么办?” “怎么样才能让有钱人认可?” 他也不喜欢智商税,更不懂大道理,但如果可以把自己的东西当做智商税卖出去,那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东西好,未必能卖上价,找到买家、大量优质买家才是关键。 这点, 也是他找过来的原因。 夏红手上有很多资源,可以把不值钱的东西吹出花来,雷走红瓷本就不错更能卖好价钱。 “不错。”夏红点头: “先要有名气!” “方老板可以先拿雷走红瓷在曲市瓷商协会走个过场,这边都是自己人,肯定会有很好的评价,算是开个头。” “然后去参加州内的瓷器比赛,得了奖之后再去国际上转一圈。” “再花钱打打广告,就差不多可以卖上好价钱了。” “等一下。”方正皱眉: “我对自己的瓷器很有信心,但说实话,对于能不能获得其他人的认可,信心不怎么足。” 同行相妒。 再说出去比赛有时候比的不只是技术,还有关系。 “这点,我可以帮忙。”夏红轻敲桌案: “把东西交给我来运作,我可以在半年内帮你打响名声,就不知道方老板打算卖多少钱一件?” “这……”方正想了想: “总要十几万一件吧?” “十几万?”夏红嘴角翘起: “国内最顶尖名瓷的价格在几十万,十几万倒也不算太贵,但雷走红瓷现在几乎没有名气。” “这对我来说也是个挑战。” “夏经理。”方正伸手: “方瓷急需你这样的人才,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花高价请你,当然付咨询费也可以。” 夏红笑而不语。 * * * “文老板!” 方正晃晃悠悠行来: “刚才我就感觉这边的一个身影很熟悉,还有些不确信,原来真的是你。” “哼!” 文蕾轻哼,朝着拳击袋不停挥舞拳头: “我看你是被美色所迷,眼里没有其他人很正常。” “你说那位……”方正回头,道: “夏红是曲市比较出名的瓷商,还是个大网红,对销售瓷器很擅长,我找她打听些事。” “是吗?”文蕾不置可否: “小心点。” “这里虽然是健身的地方,却被很多人当做社交平台,我见过很多女人在这里搔首弄姿,拍照打卡然后离开,专门用来钓凯子。” “是吗?” 方正环顾四周,有些后知后觉道: “你今天有些不高兴。” “高兴?”文蕾停下动作,被汗水浸湿的长发一缕缕垂落,道: “我有一个朋友,我也一直很信任他,但有一天我突然发现他利用我获得公司的内幕消息。” “然后绕过我,跟公司老板谈下生意,你觉得我的心情该不该很差?” “呃……”方正抿了抿嘴。 “你如果通过我买下富贵瓷厂,也能证明我有些本事,以后在同创还有机会更进一步。”文蕾一拳挥出: “但你没有!” “你明明知道我为了卖出富贵瓷厂费了多少心思,你也明明对富贵瓷厂很感兴趣,但你一直没说。” “方正。” 她转过身,两眼微红: “我们到底是不是朋友?” (本章完) 051 文蕾 “文小姐。” 一个略显沉闷的声音响起: “你怎么了?” “如果被人欺负的话可以告诉我老胡,在这麦伦,没人能在我面前占到文小姐的便宜。” 方正回头,看向来人。 这位老胡身材壮硕,肌肉线条极其夸张,旁人穿起来极其宽大的无袖背心在他身上就像是紧身衣。 此即正眼神不善看来。 不过相较于对方的热情护花,文蕾明显不怎么领情,眉头下意识皱起,转过身摆弄器械: “跟你无关。” “无关。”老胡嘿嘿一笑,也不在意,移动视线落在方正身上: “小白脸,就是你把文小姐气哭的?” 小白脸? 方正摸了摸自己的面颊,竟然没怎么生气,反到多出些感慨。 尼玛…… 这么多年,自己总算混上一次小白脸的称呼了,不过自从百日筑基后,皮肤确实比以前好了不少。 “知不知道文小姐是麦伦时尚的女神,伱是哪边过来的,还是说专门过来搭讪美女?” 说着,老胡的表情已经有些不善。 相较于其他地方,力量区本就少美女,尤其是文蕾这等绝色,他可是第一个看上的。 虽然对方一直不领情,但他从未气馁过。 “文老板。” 方正摇了摇头,没有理会老胡,靠近文蕾道: “同创是不错,但未必适合你,你那位上司何经理很明显有些针对你,继续待下去不过是浪费时间。” “就算我通过你做成这笔生意,你确定自己还能在同创更进一步?” “呵……”文蕾轻呵: “原来方老板是在为我考虑?” “嗯……”方正抿嘴,伸手示意: “我想邀请你加入我的公司,你不是说以后想自己创业的吗,可以先来我公司练练手。” “啪!” 老胡一巴掌抽了过来,打飞方正伸出去的邀请。 “原来是个富二代。” 他冷冷一哼: “文小姐你千万别上他的当,我见过太多富二代了,一个个不学无术、到处沾花惹草。” “找对象,就该找像我这样的真男人!” 说着手臂微弯,显露出自己硕大的肱二头肌,不过一股浓郁的汗味也随之扑面而来。 “胡舟,你够了啊!”文蕾后退一步,有些气急: “这是我的私事,跟你无关,能不能麻烦你离开!” “文小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上当。”老胡面色凝重: “你是不知道,有多少无知的小姑娘被这种小白脸所骗,兴许他根本就不是富二代。” “我确实不是富二代。”方正摊手。 “你看。”老胡道: “他自己都已经承认了。” 文蕾双手握紧,娇躯轻颤,心中已是怒急。 老胡看上去是在关心人,实则做法极其霸道,话里话外都把她当做是无知的小姑娘。 又像是…… 他的禁脔! 作为以商业女强人为目标的文蕾,最是受不了这种做派。 “文小姐。” 老胡活动了一下手腕,道: “要不要我帮你把人赶走?” “嗯?” 文蕾美眸闪动。 想了想,突然一笑: “也好!” 点了点头,她又看向方正,伸手一指老胡: “你如果能让他不再缠着我,我可以考虑你的提议。” “哦!”方正挑眉: “是吗?” “老胡……是吧?”他看向老胡: “我朋友说不喜欢你纠缠他,作为一个男人最好有些风度,以后保持些距离怎么样?” “哼!”老胡面色阴沉: “纠缠文小姐的是你才对。” “这样!”文蕾双手交叉抱在身前,饶有兴趣看向两人: “你们两个不如上擂台去比一比,谁赢了的话,另外一方就答应对方的要求怎么样?” “好!”老胡双眼一亮: “文小姐,如果我赢了的话,你能不能做我女朋友?” “不可能!”文蕾面色一沉: “不过你如果赢了的话,我确实会很感激。” “那就足够了。”老胡咧嘴,双手扭动,关节咔咔作响,看向方正的眼神更是不善: “小子,敢不敢?” 方正无语,看了眼文蕾,见她挤眉弄眼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只能点了点头。 “好吧!” * * * “有人上擂台了!” “这次看样子像是来真的!” “真的?” “……” 很显然,就算是在麦伦,也不经常有人使用擂台,更别提在擂台上举行正式的比赛。 老胡、方正两人的举动,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听说,这两个人是为了博美女好感来的一场拳击,不过老胡这体格可占了大便宜。” “美人一笑值千金……” “那人有些不怎么明智啊!” “老胡以前可是职业拳击手,现在虽然改行做了健身,以前的底子却没丢,那人要倒霉了。” “……” 窃窃私语声响起,擂台周围也围过来不少看热闹的人。 对于将要上台的两人,绝大多数看好老胡。 毕竟相较于老胡那夸张的身材,方正虽然并不瘦小,却明显缺乏压迫力,让人信心不足。 “蕾蕾。” 一女靠到近前: “那人得罪你了,竟然借老胡的手教训他?” “齐姐。”文蕾开口: “就是一点小事,闹得不怎么开心,其实跟他无关,是我自己的问题,面子有些抹不开。” “那你最好小心点。”齐姐叼起一根香烟,眯眼道: “老胡这个人一旦沾上,就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甩不掉,他前女友说分手直接被他打的住进医院。” “所以别招惹他。” “这……”文蕾眉头皱起,她还真不知道老胡有这种过往: “我以后会离他远远的。” “嗯。”齐姐吞云吐雾: “老胡一般情况下很正常,但其实有很严重的暴力倾向,等下最好让你朋友早早认输,不然的话万一闹大……对谁都不好。” “啊!”文蕾这次是真的有些慌了: “不会吧?” “齐姐,你……你现在能不能让他们停下。” “晚了。”齐姐有些诧异看来: “蕾蕾,看来你对那位很关心啊,难不成动心了?” “齐姐。”文蕾急道: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快想想办法,万一出事我……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办好。” “嗯。”齐姐低头,想了想朝人群招了招手: “小傅!” “齐姐。” 小傅称呼里带着个小字,实际上一点也不小,一米九几的身高,体型彪悍面有煞气。 属于那种一看就知道不好惹的类型。 齐姐示意: “台上那两人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小傅笑道: “老胡可是职业选手,两人也不是一个重量级,那人免不了被揍一顿,就看老胡心情揍的狠与不狠了。” “不……不会吧。”文蕾结结巴巴道: “我见过方正动手,也挺厉害的,三五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是吗?”小傅一愣,再次认真看向擂台,眼神若有所思: “如果是真的话,到未必不能碰一碰,老胡这几年健身把自己身上的肌肉练的太硬了。” “那位如果身法灵活一些,也许有些胜算。” 不过胜算不大。 老胡不仅是职业拳手,还是重量级拳手,重量级这三个字可不是说说而已。 “怎么?”齐姐有些好奇问道: “健身反到会影响拳击?” “当然。”小傅点头: “拳击手发力用的是整劲,浑身肌肉是一个整体,健身锻炼的是局部肌肉,虽然健身的肌肉块头很大,但各个部位之间的力量不连贯,动起手来就会显得僵硬。” “当然……” “这是对职业选手来说,普通人察觉不出这其中的差别。” “这样啊!”齐姐点了点头示意了然,道: “等下你靠近点擂台,见情况不对就上去拦拦,你也知道老胡的脾气,别让他发疯。” “这……”小傅皱眉: “好吧!” ………… 擂台上。 “小子。” 老胡活动着筋骨,带上头盔、拳套咧嘴看来: “等下求饶的时候记得大点声,我怕自己会听不到。” “是吗。”方正不置可否,上上下下审视对方: “朋友以前是职业选手?” “没错。” 老胡在原地蹦了蹦,活动了一下: “可惜,打比赛的时候用力过猛差点闹出人命,被割了名额,只能说小子你今天倒霉了。” “原来如此。”方正了然: “其实我对拳击也挺感兴趣的,听说你们练拳不练劲而是练筋,还有个说法筋长一寸力长千斤。” “哦!”老胡站直身体,面上多了几分凝重: “你也是练武的?” “泰拳?” “跆拳道?” “不。”方正摇头: “我练传武的。” “传武?”老胡失笑,心中也是一松: “太极?” “形意。”方正伸手一引,摆出三体式: “请!” “呦!”台下有人笑道: “这姿势,大侠霍元甲啊!” “什么霍元甲,没听说连的是形意拳吗?” “现在还有人连传武?” “姿势摆的好看没用,拳头落在别人身上才管用。” “嘿……”老胡见状也摇了摇头,随即面色一凝,两眼冒出煞气,身形一晃迈步冲来。 他步伐不大,却很快,显然基本功还在。 踏步, 冲拳! 力从地起,扭腰挥拳,硕大的拳头加上拳击手套,足有人头大小,更是能遮住对方视线。 台下的小傅眉头皱起。 老胡没留力! 普通人对于职业拳击手的力量普遍缺乏了解,实际上重量级拳手一拳可以轻松打死一个人。 别说普通人。 就算是职业运动员,若是挨上一拳都有很大可能当场失去意识。 这绝不是开玩笑。 “唰!” 场中人影晃动,没人看清方正做了什么,只见前冲的老胡突然失去平衡,朝前栽倒在地。 “力留三分,你太用力了。” 方正转过身,看向地上的老胡,一脸认真道: “你不是我的对手。” 他怎么说也是劲入骨髓的二血武者,跟一个一血都远远达不到的人动手,有些以大欺小了。 “艹!” 老胡眼角青筋跳动,猛的一拍擂台,整个人腾的一声跃起,单腿做鞭,一记扫腿踢出。 他刚才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对手的轻视却感受的一清二楚。 怒火上涌。 动起手来更加疯狂。 方正摇头,同样抬腿踹出,后发先至正中对方腿踝。 “彭!” “嗯……” 老胡口发闷哼,踉跄倒退。 “嘶!” 台下的小傅倒吸一口凉气,他这次看的清清楚楚,方正的动作简单迅疾,又恰到好处。 看上去,就像是老胡主动上门找踢一样。 这当然不可能。 只能说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太大,大到对方根本不用发力,随随便便就能占据上风。 “啊!” 老胡吃痛大吼,再次猛扑,拳套竟也不知何时被他扔掉。 拳锋临身之际,他突然一翻拳背,五指叉开,虎口溜圆,化拳为爪,猛然狠狠抓来。 擒拿! 分筋错骨! 这是军队用来拿敌的手段。 瞬间的关节筋肉拉升,极限的寸劲爆发,就算是小傅也看的心惊肉跳,下意识想要跃上擂台。 玩大发了! 这根本不是拳击,已经是无限制格斗。 “嗯?” 方正面色一沉,眼中浮现一丝寒意,随手轻轻一搭,劲力爆发,把老胡整个扔飞出去。 “够了!” 他双眼微眯: “别逼我动手。” “曹尼玛!” 老胡落地后一个翻身,双膝并拢狠狠顶来,口中更是大喝: “去死!” 这一击,类似于泰拳中的飞膝、又有些像传武中的猿猴挂印,浑身之力汇聚于膝盖。 若是撞在人身上,不死也要重伤。 “哼!” 方正轻哼,身形突然在原地消失不见,再次出现已然在老胡面前,单手按在老胡胸口。 崩劲! “彭!” 他身上的衣衫猛然一抖,就像是狂风过境一般‘啪啪’作响,更有一股刚劲透过掌心喷出。 老胡身体一僵,两眼外凸。 下一瞬。 他整个人直接倒飞出去,越过数米擂台,重重摔倒在地。 落地后,直接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场中一静。 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 “真……真的假的?” “演……演的吧?” “方正!”文蕾跃上擂台,一把拉住方正的手,急急道: “快走!” “呃……” 方正张了张嘴。 想告诉她虽然刚才的情况看着吓人,实则已经留了力,对方最多有些皮外伤,问题不大。 不过摇了摇头,还是跟着文蕾朝外奔去。 直到两人离开,场中才掀起喧哗,以至于连躺在地上的老胡都被人遗忘、没人理会。 “方正。” 齐姐惊讶的表情换换收起,手摸下巴若有所思: “这个名字,怎么感觉有些熟悉?” “方……正……” 她双眼一缩,动作顿在原地: “是他!” * * * “真的没事?” “真没事。” 方正轻叹: “如果有事,我也不会这么轻松,你要是实在不放心的话可以打电话回去问问,看有没有事。” 文蕾一脸狐疑,不过还是打了电话,不知道她在电话里问了什么,挂断后表情明显轻松许多。 “其实……” 抿了抿嘴,她慢声道: “你直接找鲁董谈是对的,毕竟在我这里肯定拿不了两千万的价钱。” “嗯。”方正点头: “所以,我的提议你感觉怎么样?” “方瓷现在的员工不多,唯一一个老人智商总感觉不怎么够,你来的话我也能放心。” “我考虑考虑。”文蕾耸肩: “过两天给你消息。” “好吧。” 方正轻叹。 今天算是遭了无妄之灾。 不过, 他显然小觑了自己动手带来的影响,当时有监控,更有人录下来视频,短短几日就在小范围内引起轰动。 ………… 某地。 “蛮牛,你过来看看。” 一位身材健硕的白人声音一提: “这个视频里面的内容,是真是假?” 蛮牛停下锻炼的动作,拿了条毛巾随便擦了擦脸上的汗珠,走过去朝着电脑屏幕看去。 只是扫了一眼,他就连连摇头: “假的!” “很明显是特效。” “我也觉得很假。”白人笑道: “轻轻在胸前一按,就把一个人推飞七八米远,这种爆发力就算是你也做不到吧,不……应该说没有人能够做到。” “嗯。”蛮牛蹲下,拿起鼠标调整了一下视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虽然最后一下很假,但前面的不像是假的,这人对于时机的判断很准,速度也很快。” “奇怪……” “是不是哪个电影的剪辑片段?” “不是。”白人摇头: “这是从夏国内网流出来的一段视频,上传到网上的那人说是真的,但没人相信是真的。” “嘿……” “估计是为了流量。” 蛮牛点了点头,随即摸出自己的手机。 巧了。 群里的‘苏烟大美人’也上传了一个视频,内容与刚才看到的差不多,就是角度有些区别。 “诸位,这段视频我问过了,千真万确是真的,你们看那人是怎么做到的?” “假的!” 五谷轮回之所道: “我也看了这个视频,根本不可能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我倒立吃屎!” “大概率是假的。”剑神一笑也道: “我托人问了一下,虽然据说现场有不少人,但更像是两个人演的一出戏,人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把人推飞七八米也不是做不到,但寸进爆发,浑身衣服乱抖,更像是武侠剧里面的场景。” “不错!” “我也是这个观点。” 几人纷纷发表意见。 “和尚。” 苏烟大美人有些气急败坏,@不怎么吭声的方正: “你冒个头,说一下看法。” “这个……”方正迟疑了一下,回道: “如果把功夫修炼到骨子里,气血强大到一定程度,理论上来说……应该是能做到的。” “理论上?” 姑娘请留步发过来一个疑问脸: “理论上人都能上天。” “这视频就是假的!” 方正有些无语。 (本章完) 053 死讯 视频内容有些惊世骇俗,一掌轻推就把人推飞数米开外,传说中的暗劲强者怕也不过如此。 好在, 网上鱼龙混杂,真消息、假新闻肆虐。 更有各种剪辑、特效,除了当时在场的一小撮人信誓旦旦,其他人没几个真正相信。 甚至, 就连当日在场的人,回忆起来也有些不自信。 兴许…… 是别人演的双簧,故意让他们相信也不一定,总之视频火了几日就被其他的热点所覆盖。 另一边。 文蕾终于下定决心加盟方瓷。 “早在上学的时候,家里人就已经开始规划我的事业,先从同创下面的拍卖会入手。” “然后加入同创,最后以同创为跳板加入天盛,跻身上流圈层。” 她耸了耸肩,道: “以后发展做投资、私募之类,为此我还专门考了这方面的证,家里人更是动用了不少关系。” “佩服。”方正开口: “还是你们这种有钱人好啊,人生的每一步都有规划,像我这种……日子都是走一步算一步。” “嗯?”文蕾侧首看来,面色古怪: “这话别人说说也就罢了,从你口中说出来,感觉像是在笑话我。” “没有。” “无所谓了。” 理了理头发,文蕾无奈轻叹: “计划总是跟不上变化。” “一步踏错可能就要让我在同创浪费数年时间,现在又被你拐出来,多年的筹划全都成了一场空。” “不是拐。”方正道: “是邀请,而且加入方瓷绝对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好吧。”文蕾点头: “我在同创一年能有几十万年薪,实打实的高薪阶层,方老板挖人给的价不会比原来低吧?” “当然不会。”方正大手一挥: “我已经决定,把方瓷的一部分股权放出来分给优秀员工,到时候公司上市文老板立马实现财富自由。” “上市?”文蕾轻哼: “走一步看一步吧。” 两人在路边找了家饮品店坐下,随便点了杯喝的,文蕾一边慢品一边打开文件翻看。 “伱这利润……” “真的假的?” “真的。”方正略有自得: “所以我说,加入方瓷是正确的决定。” “单单玉石生意,一个月有接近八百万的纯利。”文蕾面露惊讶,下意识坐直身体: “你怎么做到的?” 一年上亿纯利,很多上市公司都做不到。 “秘密!”方正轻咳: “玉石生意你不用管,我们接下来的重心主要是瓷器生意。” 买卖玉石靠的是异界资源。 说实话,以后肯定不能继续那么没节制,毕竟大量玉石从手中流出,终究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凭什么你家劣质石头能开出好玉,还能一直开出来。 这没道理! 唯有少量、优质的玉石产出,才能维持。 “嗯。” 文蕾压下心中疑惑,继续朝下看去: “你这账面太干净了,干净的不像是一家公司,如果都像你这样开公司,也不至于大牢里踩缝纫机的女人六成是会计。” “瓷器……” “你确定自己的瓷器能卖得出去?” “我可以确定,我的瓷器就算是放在全国,也属于最顶尖的那一批。”方正开口道: “品质没有问题,就看销路了。” “难怪你会对富贵瓷厂感兴趣。”文蕾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道: “目前瓷器生意还未起步,所以要从生产、销售、服务三个方面发力,富贵瓷厂你确定可以搞定?” “当然。”方正轻笑: “这点你可以放心。” “那就是销售了。”文蕾拿出夏红给的规划案,伸手轻敲: “这人是个推广高手!” “是吧。” 方正道: “她叫夏红,我以前确实有些小觑她了,你们以后可以认识认识。” “我知道她。”文蕾低头: “麦伦的常客,很……性感。” “所以销售方面暂时也不用我插手,公司现在还缺少一个实体店,你打算放在哪里?” “商业街。”方正道: “最好能在顶尖奢侈品旁边,更它们竞争。” “霸气!”文蕾竖起拇指: “既然公司账上有那么多钱,我提议多点开花,可以在商业街和商贸城同时拿下铺面。” “装修方面请最顶尖的设计师,按奢侈品方向装修。” “以单价十八万算……” “还有销售人员,也需要精挑细选,最好能有奢侈品销售经验,你要求主打高端是吧?” “是。” 方正点头,同时拿出手机: “这些你看着办,我先接个电话。” “喂!” “和尚。”大鹏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声音中满是茫然、无措,低落到方正怀疑对面换了个人。 “你来一趟,老史……” “死了!” “什么?” 方正手腕一颤。 * * * 桥洞。 治安署的人已经把命案现场尽数围起。 除了些许好奇的附近居民,就是一些警员在场中忙碌。 几天前的一场大雨,让桥洞下面满是淤泥,两具尸体被人从淤泥中刨出,警犬在一旁直叫。 叫声让人心烦意燥。 哭泣声, 更是没有中断过。 “滋……” 山牌皮卡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轮胎几乎与地面擦出火星,车还未停稳一道人影就从中跃出。 方正奔到近前,看向大鹏: “怎么回事?” “不知道。”大鹏两眼无神,神情恍惚: “我什么不知道。” “你……”方正握了握拳头,踏步朝命案现场行去。 “站住!” “这里不能随便进入。” 有警员大声呼喊,伸手拦截。 “让他过来吧。”正在里面检查现场的贺江东招了招手: “方老板兴许能提供些线索。” “是。” 快步来到场中,方正垂首,视线落在其中一具尸体上,双眼不由一缩,手背青筋高鼓。 史新! 他……真的死了! 怎么会? 即使见过诸多死人、尸体,但前几天还与自己有说有笑的好朋友死于非命,依旧让他难以接受。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死者竟然是方老板的朋友。”贺江东轻拍方正肩头,低声轻叹: “节哀顺变。” “是谁干的?”方正钢牙紧咬,两眼通红: “是谁杀的史新?” 这可是现代社会,命案不能说没有,但确实少的可怜,他更是从未想过会发生在自己朋友身上。 “那个人叫章永峰。”贺江东并未给出直接回答,而是伸手指向场中的另外一具尸体,道: “他是龙钢以前的总经理。” “章永峰?” 方正眯眼,他知道这个人。 “龙钢被卖出去后,章永峰负责遣散、安置原来的员工,他手里有两千多万的遣散费。”贺江东道: “现在,拿笔遣散费消失了。” “他本人……” “也被杀身亡!” ? 方正眯眼: “你的意思是,有人杀了他抢走了遣散费,老史……恰好路过,然后被凶手杀人灭口?” “差不多。”贺江东点头: “不过姓章的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员工遣散费,而是想要私吞,几天前的晚上就是带着钱准备跑路。” “你朋友是记者,应该一直盯着他,所以在章永峰携款私逃的时候跟了上去,然后……就遇到了杀人凶手。” “凶手是谁?”方正低头,咬牙道: “我要知道谁是杀人凶手!” “这……”贺江东迟疑了一下,无奈轻叹: “凶手杀人的手段干净利落,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再加上凶案发生的时间在几天前的晚上,尸体更是被淤泥浸泡。” “找到凶手的可能,不能说没有,但确实少的可怜。” “贺署长。”方正侧首,直视对方: “你可是治安署破案的行家,当年从治安学校毕业的时候,更是有鹰眼神探的称号。” “经你的的手,从没有破不了的案子!” 术业有专攻。 也许对方的品性不怎么样,但破案手段在整个曲市也是数一数二的,这点毋庸置疑。 “呵……”贺江东轻呵,眼神复杂: “就是因为我对命案太过了解,所以才更加清楚,像今天这种命案,几乎不可能有结果。” “方老板。” 他轻拍方正肩头,转身离去: “人要学会接受,有时候问题就是没有答案。” 良久。 “呼……” 方正长吐浊气,视线在场中转了一圈,叫住其中一人: “林警官。” “方老板。”林警官停下手上的动作,回头看了: “有事?” “我想问问,你们目前有没有什么线索。”方正迈步靠近,道: “作为死者的朋友,问一下情况不过分吧?” “这……”林警官抿嘴,无奈道: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治安署办案有治安署的规定,而且……我很怕你会做什么错事。” 万一方正从他口中知道了什么,然后跑过去杀人行凶怎么办,到时候出事的可就是他。 “放心。” 方正低声道: “我不会冲动的,而且林警官不会以为你不说我就没有办法知道吧?” “你……”林警官皱眉,想了想才叹了口气: “好吧。” 他踱步来到尸体前,道: “两位死者都是一击毙命,致命伤分别在心脏和后颈,说明下手之人对人体十分了解。” “武功,也不错。” 史新算不上人高马大,体质却也不错,却在凶手面前毫无抵抗之力甚至逃都没能逃掉。 说明两者之间的差距太大。 大到夸张的地步。 “还有凶器。” 林警官蹲下身子,用手比划了一下: “凶器细长,类似于一根锋利的筷子,也可能是一根尖刺,能轻松破开人体皮肉内脏。” “还能快速放血。” “一旦中招,又是要害的话,几乎没有活命的可能。” 方正眯眼,面露凝重。 从林警官的描述看,凶手明显不是普通人,可能是一位职业杀手,而且出现的时候恰到好处,应该是早有预谋。 “他知道章永峰会在那天晚上出现在这里。” 方正道: “或者说……” “他有办法让章永峰在凶案当天晚上来到桥洞下,所以凶手大概率是认识章永峰的。” “不错。”林警官点头: “不止认识,而且还知道章永峰手上带着钱,所以才能谋财害命,现在署里已经开始传召有嫌疑的人。” “你别冲动,出现这种命案,我们比你更想抓到凶手绳之於法。” “嗯。”方正缓缓点头,又道: “林警官,我想与治安署合作。” “合作?”林警官一愣: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合作的?你不要想着私下里报复啊,私设公堂同样是不被允许的。” “你误会了。”方正摇头: “我有钱,可以提供给你们治安署。” “如果有人提供有用的线索,我愿意出十万块,如果有确凿的证据能够找到凶手的话,我出一百万。” “当天晚上桥洞附近肯定有人。” “兴许……” “有人目睹凶案发生的经过也不一定,我只是想提供一下帮助。” “这……”林警官眼神闪动: “应该没问题。” 片刻后。 林警官来到贺江东身旁,把方正的提议一一道来。 “一百万?” 贺江东挑眉,随即摇头轻笑: “他愿意花钱,就让他去花吧,不过结果怕是不会尽如人意。” “为什么?”林警官面露诧异: “现在我们手上有不少线索,未必找不到凶手,而且富鸿钢厂的人肯定有知道内情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贺江东叹了口气: “冥冥之中的感觉告诉我,这次……我们怕是要栽了。” * * * 云海酒楼。 顶楼。 这里是一处露天天台,四下毫无遮拦,抬头即可眺望天际星辰,更可在此处俯瞰曲市最繁华的夜景。 今夜。 酒楼顶层被方瓷老板包下。 一晚上, 最少需要十几万! 且不算某些昂贵的酒水、吃食,不然的话轻轻松松几十万。 方正换上一身古装,脚踏柔软的布鞋,在酒店经理的指引下缓步来到天台正中的位置。 “方老板。” 经理垂首道: “今天的这里,是属于您的。” “不知道您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我们这里可以免费提供蛋糕也有乐手在酒店驻场。” 很显然。 他把方正当做某些求婚或者示爱的富二代。 不得不说,如果带心仪的女人来这里求婚的话,确实很浪漫,也能增加成功的几率。 不过…… “没必要。” 方正轻轻摆手,声音冷淡: “等我的客人来了,直接把他们领上来就是,至于其他的……没有我的要求不要让旁人上来。” “是。”经理点头: “那……您先随便坐。” “嗯。” 方正背负双手,在场中来回踱步,身后跟着小韩亦步亦趋,同时眼神中带着些疑惑。 这次约谈袁家村的人,老板没有带其他人。 只带了他来。 按理说不太应该。 毕竟自己只是一个法律顾问,这次谈判的对象可不像是能够老老实实坐下谈合同的。 至于关系亲密…… 那就更加轮不到自己了,不说万丹丹,老板也应该带他亲手招牌的那位文蕾文经理来才对。 难不成因为她们是女人不太方便? 张了张嘴,视线落在方正那冷冰冰的表情上,小韩知趣的闭嘴。 这几天老板很不高兴。 切莫触其霉头。 在小韩满脑子浮想联翩之际,方正也陷入沉思,诸多关于法坛的描述一一浮现脑海。 ‘坛高一尺,法高三分。’ 设法坛,理论上是越高越好。 君不见朝廷祭天,往往选择大山之巅,再不济也会在宫内设高坛,以供真人登坛施法。 越高。 越容易与天地气机相汇。 施法所能爆发的威能也会相应的变强。 就算是张明瑞,通常也会把法坛设在车轿上,就是因为车轿比地面高上那么一两尺。 高个一两尺,就能强个一两分,面对与自己旗鼓相当对手的时候,就有机会占据上风。 “这里不错!” 方正背负双手,举目远眺,眼神幽幽。 云海酒楼的顶层自然不是曲市最高的地方,但视野足够开阔,用来设法坛再适合不过。 “地气沉浮,天星照耀。” “可设七星坛!” 七星法坛属于较为常见的一种法坛,上映七星,可引动星辰之力,对星辰有关的法术也会有相应的增强。 “惑星迷神。” 方正屈指扣算,双眼幽光闪烁: “闾山乌头派的法术也有一些可以用的上。” 念头转动,他脚踏七星在场中来回移动,每走到一定的位置,都会停下来看向周遭。 或移动花坛,或倒上一些水,或丢下几样事物。 这些东西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天地间冥冥气机的撞向,看似不起眼,却必不可少。 在小韩诧异的目光下,方正再次来到法坛正中,也即上菜的餐桌所在,缓缓坐在主位。 “呼……” 双眼微眯,他从身上取出一块黑色的铁牌,口中低声念诵。 “天灵灵、地灵灵,弟子坛前三拜请!” “一请天星入紫府!” “二请精魂上玄坛!” “三请五运行召来!” 他的声音极低且很快,小韩即使侧耳倾听也听不真切,但心里越发觉得今天的老板十分古怪。 下一瞬。 “呼……” 平静的天台上,陡起狂风。 狂风吹的方正衣衫猎猎作响,让餐桌上的餐具叮叮当当乱碰,更是让小韩东倒西歪。 “风!” 小韩稳住身体,面色大变: “老板,起风了,风还很大,我们到下面去吧?” “风?” 方正面色不变,端坐原地不为所动: “哪里来的风?” “就……”小韩伸手,面色突然变得诧异,左右环顾一切,周遭风平浪静,眼中不由满是茫然: “不可能啊,刚才明明……” “你做白日梦了吧,今天没有风。”方正闭眼端坐: “时间差不多了。” “人,” “也该到了。” 家中有长辈去世了,最近几天更新少一些,会请几天假。 (本章完) 054 邪术 “滋……” 三辆面包车停在云海酒楼门前。 一行十几人嘻嘻哈哈从车上下来,抬头朝酒楼看去。 这些人有的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有的纹着花里胡哨的纹身,也有袒胸露出壮硕的肌肉。 一看, 就知道不是安分守己的社畜。 十几人围在一起,自然而然让路上的行人远远避开,看过来的眼神也带着些许警惕。 “云海酒楼!” 老三袁威咧嘴一笑: “这里可是高档场所,一顿饭花个万儿八千的轻而易举,看来咱们的新老板手里头有两个。” “不错。”有人笑道: “我还从没有来过云海,这次沾光了。” “等下不用跟他客气,尽管选贵的、好的菜点,难得来一趟,怎么也要吃个尽兴才对。” “不错,不错。” 众人连连点头。 “看你们没出息的样。”老大袁魁冷眼扫来: “不过是一个饭店罢了,等咱们兄弟们有钱了,想来随时都能来,不过没有这个必要。” “大哥说的是。”老二袁文点头: “我来过云海,吃的东西也就那样,味道一般般,就是服务好点,不值几万块一顿饭。” “嗯。” 袁魁大手一挥: “走吧!” 一群人浩浩荡荡涌向云海,门前迎宾本就心里忐忑,见状面色不由一白,却不得不迎上了。 “几位,我们这里是预约制……” “什么意思?” 人群中当即有人喝道: “看不起我们?” “不是。”迎宾急急摆手: “云海用餐的位置有限,为了避免太过嘈杂影响用餐质量,所以都是采取预约的方式。” “放屁!” “以前来的时候怎么没听说?” “以前可能……有人预约了。”迎宾结结巴巴开口,眼见一群人逼近,不得不连连后退。 “干什么?” “都给我站住!” 这时,酒楼里的安保也闻讯赶来,与袁家村的十几人对峙,其中安保队长更是拿出手机: “你们要是敢强闯,我这就给治安署打电话。” “艹!” 袁威怒瞪: “狗眼看人低,怎么?我们穿的差就不能过来吃饭?” “没错!” “上!” “揍他娘的!” 十几人面红耳赤、撸起袖子,有的更是从腰间抽出伸缩钢管,一言不发朝着大门逼近。 “等等!”眼见对方真的敢动手,安保队长瞬间怂了,后退一步道: “几位先别冲动,我打电话问问经理,如果今天有空余的位置可以腾出来让给你们。” “咳咳……”场中唯一的一位老者见状轻咳: “我们是被人邀请来的。” “邀请?” “不错。” 袁魁分开众人: “方瓷的老板邀请我们过来。” “小刘。”恰在这时,传呼机里响起酒楼经理的声音: “他们是方老板的朋友,带他们直接去顶楼,记着不要惹事。” “是。” 安保队长急忙应是。 ………… “咣当……” 顶楼大门被人重重踹开,冷着脸的老三袁威率先踏步行出,视线一扫落在端坐场中的方正身上。 “方老板?” “方正。”方正点头示意: “诸位坐。” “哼!”袁威冷哼: “方老板这是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啊,我们兄弟今天差点进不了酒楼。” “那是误会。”方正面色淡然: “诸位能上来,说明误会已经解开。” “对,对。”今天大花臂田亮也在场,他最近一段时间一直跟着袁家三兄弟厮混,也在治安署认识方正。 恰好可以从中做个说合。 拉开凳子,道: “都坐,坐下说,今天咱们是来谈生意的,不是来斗气的,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也好!”袁魁摆手: “今天就给亮子一个面子。” “兄弟们。” “坐下!” 十几人拉开凳子,一个个面带不善坐下,那充满敌意的眼神也让方正身后的小韩身体绷紧。 这群人…… 可都不是善茬。 其中有两个人更是手拿伸缩钢管,把重达数斤的钢管直接扔在桌子上,面上满是不屑。 他们听田亮提过方正,知道这是一位手上有人命的狠人。 但那又如何? 袁家村的人从来没有怕事的! “诸位应该都听说了。”方正并未招呼酒店的人上菜,而是拿着面前的酒杯在手里把玩,慢声道: “富贵瓷厂,以后是我的了。” “是。”袁威轻哼: “方老板财大气粗,我们是不能比,不过那又如何?不论谁做了富贵瓷厂的老板都不能占我们的地。” “伱是?”方正侧首。 “老三。”袁威昂首: “袁家老三袁威!” “哦!”方正点头: “说实话,今天来这么多人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等下能不能统一一下你们谁说话算数?” “老三?” “老二?” “还是老大?” “这就不劳方老板操心了。”袁魁声音一沉: “我们三兄弟一心,谁说都一样。” “好吧。” 方正轻叹,道: “我看了下富贵瓷厂的开采范围,确实有一小部分属于袁家村,虽然现在还用不到,但以后未必用不上。” “所以,我可以给些补偿。” “哦!”袁魁坐直身体,来了兴趣: “多少?” “三百万。”方正竖起三根手指: “你们三兄弟一人一百万,怎么样?” “呵……”袁魁冷呵: “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哪?” “不少了。”方正神情淡然: “袁家村一共不过百十户,有正常工作的寥寥无几,富贵瓷厂还可以给他们提供一些岗位。” “只要老老实实干,发家致富也许指望不上,有个安稳日子还是可以的。” 他觉得自己还是太过心善,处处都想着为他人考虑,只不过……明显对方不怎么领情。 “去你奶奶的!” 一人拍案而起: “看不起谁……” “彭!” 话音未落,一个玻璃酒杯就砸在他的头上,巨大的冲撞力让玻璃杯当场碎裂,也把对方砸的头破血流。 “说话干净些。” 方正面色阴沉: “别动不动就骂骂咧咧。” “艹!” “尼玛!” “……” 场中气氛本就紧张,他的动作就像是点燃炸药桶的火星,瞬间让袁家村的众人暴起。 “去你的……” 坐在身旁的一人握紧拳头,直奔方正头颅而去。 一人拿起桌上的伸缩钢管猛然一甩,不管不顾就抽了出去,更有人抬起板凳狠狠砸来。 “哼!” 方正轻哼。 金刚功! 擒拿手! “彭!” “咔嚓……” 他端坐原地硬抗来袭的攻势,双手猛然探出,十指发力,但听骨裂声响起,场中瞬间响起一连串惨叫。 “敬酒不吃吃罚酒!” 方正面泛怒意,扭动脖颈从座位上站起,身形一闪,场中道道人影接连飞起,又重重砸落在地。 十几人, 在他面前就如任意揉捏的玩具! 除了袁家村那位老村长、一动不动的田亮外,不过眨眼功夫,其他人竟是全都躺在地上。 场中一静。 唯有哀嚎声不时响起。 “果然……” 方正踱步在主位上再次坐下,慢声道: “跟你们这种人打交道,就不能好好说话,不亮一下拳头的话,真以为方某人是吃素的。” ? 袁家三兄弟对视一眼,袁魁挣扎着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才道: “方老板好手段!” “佩服!” “好说。”方正眼眉微垂: “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吧?” “没什么好谈的。”袁魁眼神阴冷: “方老板手段了得,我们也知道不是对手,不过能打又能怎么样?在这道上混,不只是能打就行的。” “哼!” “更重要的是势力。” “我们兄弟仨后面是袁家村百余户、数百口人,你难道能全部杀光?真以为治安署的人是吃干饭的?” 方正默然。 顿了顿才道: “今天叫诸位过来,就是想好好谈谈生意。” “没什么好谈的!”袁文起身挥手,大声道: “姓方的,实话告诉你,富贵瓷厂必须给我们六成股份,不然的话谁接手也不好使!” “瓷厂是袁家村的?”方正面露疑惑。 他还真不知道这点。 “不是。”袁威冷哼,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但它既然跟我们袁家村沾边,就要把好处留下来,别以为你很能打就能是个例外。” “明白了。”方正了然: “你们就是一群土匪,古时候的土匪占山为王劫掠过路的人,你们则是仗着人多势众强买强卖。” “呵……” “虽不同,却也差不了多少。” 这就是一群寄生虫。 富贵瓷厂被袁家村的人寄生,不论经营状况如何,利润都会被这群人给吸食的干干净净。 所以不论哪一任老板,到了最后也只能无奈放弃。 实在是熬不过对方。 他们人多。 衙门也不愿意管,毕竟万一闹出所谓的‘民乱’来,对于政绩来说也会受到很大影响。 有时候无赖也是一种本事。 即使是富鸿钢厂、同创投资,这种资产能上多少亿的大公司,对袁家村这种小角色也是无可奈何。 最后只能自认倒霉。 方正, 在几人看来同样也会如此! “给我们六成股份,或者挣的钱一半留给袁家村,你就可以继续经营。”袁威开口: “不然的话,咱们就玩到底。” “我们倒要看看……” “谁能坚持到最后!” “不错。”袁魁眯眼: “袁家村在这里足有百年,十个人里面九个姓袁,方老板如果不想让自己的钱打水漂,最好认认真真考虑一下我们的提议。” “呵……”方正轻呵,道: “你们还真会玩。” “佩服!” 说着,他轻轻摇头叹息,探手在餐桌上拿起一张餐巾纸,然后饶有兴趣的折叠起来。 他的十指十分灵活,眨眼间就折出一个惟妙惟俏的纸人。 就算是专业的折纸艺人见到怕也要自愧莫如。 “方老板好兴致。” 袁魁冷喝: “还有兴趣玩折纸?” “……”方正摇头,手一翻掌心多出几根头发,他慢条斯理把头发一根根缠在纸人上。 “最近,我的心情不太好。” 抬起头,方正看向三人,声音淡漠: “你们确定不改一改自己的要求?” “哼!” 袁威上前一步: “吓唬我们?” “姓方的,我知道你很难打,手里也有人命,但这里可是有监控的,你有本事动我们一下?” “你敢吗?” “你他妈根本就不敢!” 他伸手指着方正,面部肌肉跳动,态度极其嚣张,就连一直默不作声的小韩竟也心头生出一股怒意。 太欺负人了! 不过老板…… 这时候就不要玩折纸人了吧? 咱们都是成年人了。 “咄!” 一把西餐用的餐刀定在实木餐桌上,方正轻弹刀刃,刀刃急速颤抖,留下道道残影。 “这把刀不错。” 他像是没有听到袁家三兄弟的话一般,拿起餐刀在手中比划了一下。 然后, 在其他人惊愕的目光中,手持餐刀在自己手指指肚上轻轻一划,锋利的刀刃瞬间切开皮肉表层。 血, 从指尖流出。 滴落在纸人上。 “你干什么?” 袁家三兄弟面色微变,袁魁更是眯眼道: “方老板,你以为你自残就能吓唬住我们?” 倒是那位没什么存在感的袁家村老村长,见到这一幕像是想到了什么,看过来的眼神里透着股惊疑。 和几分不愿意相信。 还有恐惧。 不会吧? 方正没有吭声,染血的手指在纸人上飞速划动,瞬间就画出一个复杂且诡异的花纹。 同时口中低吟: “纸人纸人,贯著心魂;巫法咒祭,勾魄摄魂。” “七星助我。” “魂魄随吾号令入法身。” “急急如律令!” 闾山乌头勾魂术。 他语速极快、声音也低,就算是近在咫尺的小韩也听不清晰,只见自家老板小声嘀咕了两句就抬起头。 看向袁家三兄弟的老大袁魁。 “袁魁?” “是。” 袁魁下意识应声。 方正手拿纸人,轻轻摇晃: “你看今天的夜色如何?” “夜色……”袁魁身体摇晃,两眼不知为何慢慢变的发怔,身不由己跟着方正的询问道: “挺好。” “我也觉得挺好。”方正点头,看向远方: “不过在这里看夜景有些受到局限,你可以去那边看看,站在边上可以看的更清楚。” “是。” 袁魁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转过身,迈步朝着天台边缘行去。 “大哥!” “大哥!” 袁文、袁威满脸诧异,眼见袁魁一步步靠近天台边缘,两人不由有些急了,慌忙冲了过去。 “大哥,你干什么去?” “停下!” “前面危险!” 奈何。 袁魁像是听不到兄弟的警告一般,两眼呆滞朝着天台边缘行去,甚至直接爬到外圈围墙上。 途中两兄弟虽拼命制止,竟也拗不过他身上冒出来的那股古怪蛮力。 “大哥!” 袁文面色发白: “你快下来!” 袁威更是快步上前一把抱住袁魁双腿,一脸惊慌口中大叫: “大哥你怎么了?” “快下来啊!” “呵呵……”袁魁诡异一笑,抬头看了看天际星辰,随即转过身看向方正,表情僵硬呆滞: “夜色真美。” 音落。 挣开束缚,纵身一跃跃下高楼。 “彭!” “咣当……” 十几层的楼层,几十米的高度,落下去人定然已经活不成了,唯有楼下汽车的警报声响个不停。 “大哥!” 袁威身躯颤抖,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怒的,猛然转过身怒瞪方正: “你干了什么?” 他根本不相信自家大哥会突然想不开,来之前还好好的。 不! 就在刚刚,大哥还好好的。 怎么就…… 突然选择跳楼? “没干什么。” 方正手中不知何时多出来一个崭新的纸人,正拿在手中,在一旁的蜡烛上轻轻烘烤: “你也看见了,是他自己想不开。” “你……”袁威伸手猛指,正要破口大骂,突然感觉头颅胀痛,就像是被火燎一般。 火燎? 他双眼一睁,看向方正手上的纸人,心中更是生出一种荒谬感,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不……” “你们兄弟情深,真是让人感动。”方正捏了捏手中纸人,慢声开口: “既如此,你何不下去陪他?” “……”袁威身体一僵,眼神瞬间变的呆滞无神,缓缓转过身,在其他人的注视下爬上围墙。 一如刚才袁魁的动作。 “唰!” 他一跃而起,有样学样跃下高楼。 “不!” 袁文大声嘶吼,眼睁睁看着亲兄弟接连跳楼,他的眼中满布惊恐。 “彭!” “咣当……” 刺耳的汽车警报声再次响起,甚至隐隐约约能够听到楼下围观人群的喧哗。 这一下。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情况不对。 “哒哒……” 有人双腿颤抖,上下牙疯狂碰撞。 小韩更是面色煞白,一股暖流从裤裆涌出,沿着裤面流向鞋袜,即使如此他竟也不敢乱动。 那位老村长,更是直接从座位上瘫软在地。 “啊!” 袁家三兄弟转瞬间两个跳楼,仅剩的袁文怒叫一声,抬起身旁的一个花盆就朝方正砸去。 同时双手抱头直奔入口狂冲。 “魔鬼!” “他就是魔鬼!” “你干什么去?”方正侧首避开花盆,任由花盆在身旁碎裂,朝着袁文看去,语声幽幽: “你那两位兄弟,去的方向可不是那里。” “不!” “不!” 袁文拼命摇头,双手捂着耳朵,拼命前冲,却未发现自己眼中所见的一切开始变的模糊。 而他前冲的方向,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渐渐的, 竟是绕了一个圈,再次冲向两兄弟一跃而下的位置。 与大门的距离越来越远。 “唰!” 眼前一花,袁文猛然恢复清醒,垂首看去,面上满是惊恐。 “不……” “彭!” “咣当……” 楼下声音再次传来,楼上众人的面上几乎没有一丝血色,更有人尖叫着朝后疯狂退去。 看向方正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头……恶魔。 “方老板饶命!” 老村长更是大叫: “您说了算,瓷厂的事您说了算!” “我们没有意见!” “没有意见!” “是吗?”方正侧首,看向场中其他人: “诸位也没有意见?” “没有,没有。” “我们没有意见!” “妈妈,我要下楼,我……我不想死啊……” “……” 一时间,各种杂七杂八的声音响起。 “别激动。” 方正淡然轻笑: “来了那么久,也该上菜了。” (本章完) 055 调查 “哇呜……哇呜……” 治安署的车下来人,在楼下设置警戒带,通知交通署规划附近的路线,同时开始询问现场情况。 “跳楼!” “一连三个……” “我艹!” “就跟下饺子似的,一个接一个往下跳,幸亏下面不是人行道,要不然的话肯定有人倒霉。” “人是没事,就是不知道谁的车倒了大霉,连续两个人砸中同一辆车,那车指定报废了。” “幸存?” “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根本不可能活下来,当场就咽气了,你们是没见到当时那个情况……” “第一个掉下来的时候吓了我一跳,还没回神又一个下来了,最后一个应该是后悔了,在半空的时候还叫着哪。” “真惨!” “……” 周平面色阴沉,抬头看向上方,大手一挥: “上楼!” 云海酒楼的经理早就在门口等着,带着治安署的人直奔楼顶天台,同时说了下今晚的情况。 “方瓷老板?” 周平微微一愣: “方正?” “是。”经理点头: “方老板包了场,请人在上面吃饭,他请的那些人……看上去不太好招惹。” “是他。” 周平脸色阴沉,等电梯停下率先冲了出去,推开天台大门,视线一转就落在方正身上。 “师兄。” 方正恰好停下筷子,拿口布擦了擦嘴,随手仍在一旁,笑着起身道: “你来的正是时候,别看我们人多,胃口却不大,一桌子菜没吃几口,你要不也对付下?” “云海的菜味道还行。” 周平没有理会他,视线一一扫过场中众人。 场中众人除了方正,其他人的表情明显不正常,有人双腿乱颤,拿筷子的手也哆哆嗦嗦。 像是被人逼着吃饭似的。 不想吃, 又不敢不吃。 还有一股尿骚味,从几人下半身传来。 脸色, 更是白的吓人。 尤其是那位老者,更像是立马就要抽过去。 “刚才伱们这里有三个人跳了楼。”周平深吸一口气,慢声道: “怎么回事?” “师兄你也说了,有人跳楼。”方正笑道: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三个本来说的好好的,突然间就像是发了疯一样一个接一个跳了下去。” “是吗?”周平不置可否,看向其他人: “你们来说说,怎么回事?” 一人颤颤巍巍抬头,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视线扫过方正,身子一抖立马低下头。 “别怕。” 周平眉头皱起,把声音放缓: “有我们治安署的人在,没有人能够威胁到你们的安全,只要把刚才发生的事说出来就行。” “我们会把有罪的人绳之於法。” “师兄。”方正笑道: “都说了是有人跳楼,是他们自己想不开,跟其他人没有关系,你这话问的容易让人误会。” “不信?” “你问他们。” 他伸手朝几人一指。 “对,对。” 有人急急点头: “是……是他们自己跳下去的,跟方……方老板无关。” “跟方老板没关系。” “……” 几人急忙接口,好似说的慢一点都会是什么罪过一般,慌忙替方正证明他的‘清白’。 他们越是如此,在治安署的人看来越是可疑。 而且……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场中的气氛不对劲,刚刚才死了三个人,一群人还在这里吃饭。 真当吃席啊! 再说吃席也用不着这么着急吧? “署长。” 有人从后面奔来,小声道: “这边有监控。” “哦!” 周平双眼一亮: “调过来。” 方正闻言轻笑,复又坐了下去,不慌不忙拿起红酒杯在手里晃了晃,一口闷了下去。 有监控又能如何? 袁家三兄弟可是‘自己’跳的楼。 这点他在带小韩来的路上就已经问过,即使有问题,也难以给他定罪,现代社会可没有妖术杀人一说。 片刻后。 周平阴沉着脸放下屏幕,他已经决定把监控拿回署里鉴定,看是不是有人做了手脚。 一个正常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跳楼? 一个还好说。 一连三个! 怎么看都透着股诡异。 从监控上看,凶手确实不是方正。 但…… 他冷着脸扫过全场,最后冷哼一声: “方正,你别以为自己做事能够天衣无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早晚有一天会抓你进去!” “姓周的。”方正面色一沉,笑意收敛: “我是看在师傅的份上才叫你一声师兄,给的是师傅面子,不是你,别以为我就怕了你!” “我没有你这种师弟。”周平低吼: “有!” “也该帮师傅清理门户。” “你这种人不拿人命当一回事,不配做师傅的徒弟!” “呵……”方正眯眼轻呵: “口气倒是不小,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抓住我了,至于人命……我朋友也被人杀了,你们查到谁是凶手了吗?” “……” 周平收回目光,沉吟片刻,终究挥了挥手: “收队!” “是。” 目视治安署的人离去,方正面上的表情也渐渐收起,随即一脚踢碎身旁的一个木凳。 艹! 身后几人见状一抖,纷纷低头。 “你们几个。” 方正转过身,道: “帮我打听一下,几天前的晚上西区桥洞下面发生了一个凶杀案,有没有人见到过凶手。” “一定,一定!” “我们一定用心打听。” “……” 袁家村几人连连点头,他们今天是真的被吓到了。 * * * 飞星酒店。 顶层豪华套房。 “法术!” 方正冲洗完毕,换了件宽松的睡衣,负手来到落地窗前,眼神悠悠看着下方繁华的城市。 此前施法的一幕幕,尽数浮现在脑海。 兴许是因为修行了阎君观想法,他的记忆力增加不少,念头转动也比以往更加快捷。 这是一种很模糊的感觉,没有办法具现,但确实有很大改变。 “闾山乌头派的法术确实诡异,不过自己能够控制袁家三兄弟,不仅仅是因为法术。” “法坛和那令牌的加持,也有很大一方面的原因。” 如果没有七星法坛和令牌的话,方正也可施法,但未必能够那么轻松的控制人跳楼。 尤其是最后的袁文。 当时并没有来得及施展勾魂术,而是直接施展了摄魂术,类似于催眠,让他误以为自己奔向大门。 实际上却冲向天台边缘。 甚至, 最后袁文其实已经从摄魂术中清醒过来,不过那时太迟了,他已经从楼上跳了下去。 “法坛供奉的不是神,不是天地,而是自己。” “纯阳宫前辈的话诚我不欺!” 转过身,他若有所思。 人其实本来就是在供奉自己,每天用心供奉吃食、衣物,更是想让自己的肉身住的舒舒服服。 钱, 食物, 住处, 不都是供奉? “人,唯有对自己最为虔诚,这是世间任何神佛都比不了的,每个人都在供奉自己。” “也在求己!” “求更好的生活。” “唯有执于己,方能执于一切,供奉的越是虔诚,得到的也会越多。” “无量寿福!” “呸呸……” 方正急急摇头,收敛心思。 道家的东西最是能够蛊惑人心。 明明什么都不说,也没有佛门经义广为流传,但在生活之中、潜移默化中让人接受。 就连他, 坚定的无神论者,竟也下意识口诵无量寿福。 真是可怕! 定了定神,方正再次转念。 “扭曲人心的往往不是邪法,而是自己亲身的体会,若一个人遭遇奸邪之时,心也会往奸邪方向走。” “接触的都是得道高人,自会心向大道。” “所以……” “只要自己的信念足够坚定,就不必担心心智扭曲,那些所谓的邪法也可运用无碍。” “拳中有神!” “修行法术最重要的是神魂之力,这点似乎与武道第三境的拳中有神有一定的适配。” “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修行一定法术的武者比不懂法术的武者更容易领悟拳中有神的境界。” 单手一伸,身旁的长刀已然出鞘。 “铮……” 刀声轻吟。 一字明心斩! 持刀在手,方正双眼一凝。 瞬间。 脑海里诸多杂念烟消云散,唯有一抹纯粹的刀意凝聚,如有实质,并统御周身劲力。 “这……” “就是拳中有神的境界?” 在这种施展一字明心斩的时候,他的爆发速度能比往常快上一倍,且有一种尽在掌握的感觉。 不论是自己的身体,还是外在的变化,全都一一了然。 “神魂!” “精气!” “相较于刚刚修炼一字明心斩的时候,现在明显轻松许多,原因就在于修炼了观想法。” “果然……” “修炼观想法壮大神魂之力,也能一定程度上加快理解拳中有神的境界。” “如果我的神魂之力堪比法师的话,定然可以轻而易举的达到拳中有神,无需感悟什么武道至理。” “呼……” 轻吐浊气,方正缓缓散去刀意,眼中精光反到越发旺盛。 “总算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此前对于拳中有神的境界只有猜测,现今可算是明了。” 想了想,取出一粒养元丹服下。 武道第三境拳中有神有了门路,三血炼脏也不能放松。 * * * 史新的葬礼在老区附近的酒店举办,因为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并不隆重,去的人也不多。 “方正、大鹏。” 史新二姐两眼含泪,不时伸手抹掉脸上的泪珠: “史新经常提到你们两个,他回来的时候还说找你们,在曲市……有你们在不会有事。” “二姐。” 大鹏结结巴巴,方正则是垂头不语。 “是我害了他。”二姐夫带着个眼睛,看上去文质彬彬,面上皮肤较为粗糙,不像是城里人。 他轻轻摇头: “如果当初我不建议他读新闻专业的话,也不会遇到这种事。” “呜……” 二姐大哭。 “我叫邵一华。”二姐夫伸手,面色冷肃: “一个记者。” 方正点头,与对方握了握手。 他听说过这个人,史新上学的时候就很佩服自己二姐夫,后来成为报社记者也是受对方的影响。 “史新的死与富鸿改制有关。” 邵一华道: “我会继续调查富鸿改制的事,一来完成史新未做完的事,二来……查出谁是凶手。” “你们如果有这方面消息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 说着递来一个名片。 “够了!” 二姐突然大怒: “姓邵的,你还有完没完!” 邵一华张了张嘴,见附近的人纷纷投来视线,不由低下头。 “世事无常啊!” 目送两人离开,大鹏眼神复杂,声音中也带出些许的感慨,拿起桌上的酒杯就灌了一口。 他看的出来二姐同样对史新的死很不甘。 却也不想让邵一华步史新的后尘,这才会勃然大怒,毕竟一个是亲弟弟一个是丈夫。 两个对她来说都很重要。 “今天怎么那么多感慨?”方正给他倒满: “不像你。” “好朋友死了。”大鹏耸肩: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身边人去世。” “以前,总感觉死亡距离自己很远,远到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方面,这次算是长大了。” “哦!”方正抬头: “确实感觉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我打算结婚。”大鹏道: “今年就结!” ? 方正一愣: “这么突然。” “不突然。”大鹏摇头: “就是想明白了,以前我那样混日子总有一天是个头,我爸妈……也都等着儿媳妇。” “恭喜。” 方正抱了抱拳: “找到对象通知一声。” “嗯。” 大鹏点了点头。 方正抬头,看向大厅里挂着的电视,里面正在播放最近的新闻。 “针对龙钢数百员工的遣散费,赵议员已经与相关工作人员有了深入透彻的沟通。” “新的公司,也会尽快拨付相应款项……” “赵议员承诺,绝不会让任何一位员工心寒……” “本台最新消息,李议员与富鸿董事会经过密切会谈,已经议定接下来的改制事宜。” “议员表示,公司改制当以维护公司员工权益为先,以不损失公有财产为先,以促进经济发展为先……” “据统计,李议员的竞选支持率在短短几天的时间由劣势专为优势,超出赵议员三个百分点。” “……” “呵……”大鹏轻呵: “全都是生意。” “龙钢出售是赵议员牵手完成,结果负责员工遣散费的经理携款私逃被杀,几千万遣散费失踪。” “连老史……” “现在他的支持率也是大降。” “嗯。”方正点头: “不过相较于赵议员,李议员几乎没有做生意的经验,他来处理富鸿钢厂改制未必能行。” “那也比姓赵的好。”大鹏冷哼: “数百亿的资产,在姓赵的手里怕是也就能卖个十几亿,那么多的差价都去了哪里?” “至少……” “李议员是真的想为百姓做点事。” “富鸿钢厂倒了,钱该花在曲市百姓身上,而不是像龙钢的遣散费那样消失的不明不白。” 方正没有吭声。 现在的他与以前不同,有资格接触更高的‘层次’。 至少, 在他认识的人中,那些大商人、大富豪,还是更加倾向于赵议员,这群人的能量大的可怕。 李议员很得民心,但想要胜过赵议员,依旧可能性不大。 而且…… 这次富鸿改制牵扯的事情太多,李议员强行插手未必是好事,反到可能走了一步坏棋。 “罢了!” 他摇了摇头: “这些都跟自己无关。” ………… “方老板。” 林警官推过来一个平板: “这是我们目前能查到的消息,当天下午案发时间内附近的监控全都一一调了出来。” “在那一个小时,路上过去了七辆换牌车,三辆没能拍到具体车牌号的车,分别是……” “您的钱花了三十万,有人提供了一些线索,不过……” “总之最后都断在桥下。” 方正接过平板,轻轻滑动,良久方道: “也就是说,目前为止没有真正有用的线索?” 林警官没有吭声。 “人命案百分百必破。”方正眯眼,声音冰冷: “原来就是一句玩笑话。” “方老板,我们已经尽力了。”林警官明显有些不高兴: “为了这个案子,你知道有多少人没日没夜守着治安署吗?你知道我们看了多久的监控视频吗?” “那又什么用。”方正道: “结果哪?” 场中一静。 “我如果能有方老板这样的朋友,肯定会很高兴。”林警官摇了摇头,从座位上站起: “可惜,没有这个机会了。” “最后……” 他抿了抿嘴,道: “就像贺署长说的那样,治安署这边目前怕是不会有什么进展,唯一有可能知道线索的人,只会在富鸿。” 方正抬头,双眼渐渐亮起: “多谢。” ………… “章永峰是龙钢的经理,龙钢是富鸿的三大子公司之一,去年就出售给了明洲集团。” 大花臂田亮发动袁家村的关系,加上从网上查到的资料,倒也找到一些方正感兴趣的消息。 “明洲集团是跨国公司,主营……” “章永峰负责原龙钢老厂的员工遣散事宜,他手里头的那几千万就是明洲集团给的。” “这个人品行不端,在龙钢众所周知。” “他要携款私逃,我丝毫不觉着奇怪,不过带着几千万跑路也不容易,肯定有人协助。” “富鸿钢厂有一批人,专门做这方面的生意。” “哦!”方正抬头: “谁?” “我跟他们没打过交道。”田亮挠了挠头,道: “只是听说,这群人一直在富鸿钢厂做倒买倒卖的生意,也有人说他们偷钢材私下出售。” “这群人勾结钢厂领导,势力盘根错节,其中有几个刺头跟袁家三兄弟差不多,就算是富鸿的董事会也不愿意招惹。” (本章完) 056 猛男 半个月后。 有了正经员工文蕾的加入,方瓷的生意总算渐渐走上正轨。 两个销售点已经开工,其中商业街的铺面是以两千万的价格直接入手,商贸城则是租赁。 因为商业街的铺面本就是奢侈品销售点,里面的装修也并不落伍,稍稍修改就可以选择吉日开业。 文蕾提议, 再开设一家专注资产管理的子公司。 以后买来的实体店铺、房产投资都可以放在这家子公司,然后由专注售卖瓷器的子公司租赁。 如此倒一倒手能抵扣不少税收,而且也更加方便管理。 此外, 销售人员的招聘、员工制服的定制、五险一金、假期安排……,种种事宜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只能说。 有一位得力助手,能节省太多时间。 “方老板。” 手机里,是夏红健康、充满活力的身影。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打扮大胆,紧身衣勾勒出傲人身身姿,正自做着柔体瑜伽。 姣好的身材在各种充满诱惑力的特殊动作下,让人口干舌燥。 不过她的表情倒是一本正经。 “我发给你的文案看了吗,感觉怎么样?” “很好。” 今天的方正换上了一身运动装,带着耳机、鸭舌帽,拿着手机正沿街慢跑,口中道: “夏国为什么不能有奢侈品?我们的奢侈品应该是什么样子?传承千年的瓷器巅峰造物,百年烧瓷世家复原传奇瓷器的雷走红瓷……” “看的我热血沸腾。” 既然要把‘方瓷’打造成夏国的奢侈品,还是顶尖奢侈品,自然需要一些宣传的话术。 而且…… 凭什么夏国不能有奢侈品? 外国廉价牛皮制作的包卖几十万不叫智商税,传承千年的瓷器卖个十几万、几十万不是应该? 至于百年传承…… 方家烧瓷确实有上百年了,只不过大部分时间很没落而已。 至少他被说服了。 “方老板喜欢就好。”夏红轻笑: “文案出自一位搞宣传的高手,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发给报社、自媒体让他们根据文案自由发挥了。” “报社?”方正脚下微微一顿: “它们有销量?” 在他的印象里,看报纸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习惯,现在已经没有几个人会订报纸。 “还是有一些的。” 夏红嫣然一笑: “而且,现在还保留看报纸的人一般都有一定的身家,对于传统的报社宣传也很信任。” “另外报社会有一些渠道,是现在的自媒体不能比的。” “关键是……” “便宜!” 方正默默点头。 传统纸媒已经不是再走下坡路,而是几乎来到了谷底,十几万就能在大报写一篇专栏。 反倒是自媒体…… 夏红发过来的几个抖音号、公众号,走奢侈品路线的,随随便便发一条视频就是几十万。 他们的粉丝有的不过百万而已,其中还有不少水分。 “自媒体那边可以包年,粉丝最多的那两个一年的话一千万,包括至少八个有最低播放量要求的视频、十个与方瓷有明显相关的动态、两场粉丝福利……” 夏红扭动腰肢,有意无意把胸前的**显露出来,口中道: “少一点的,一百万也能拿下。” “呵……”方正轻呵: “难怪现在这么多人去直播、拍短视频,来钱确实够快,一个代言就能达到一年千万……最顶尖的明星也不过如此。” “唔……” 他双眼微眯: “对啊,为什么不去找明星?” “我对明星业务不熟。”夏红挺腰抬胯,声音因为动作幅度过大带着些许微弱的娇喘: “方老板如果有兴趣的话,我可以试着联系。” “不用了。”方正摇头: “我这边倒是有些路子。” 他可是艺术院校出身,同学群里跟明星有接触的人不少,文蕾那边甚至有几位明星的联系方式。 实际上…… 明星的代言费并不贵。 代言费大都是两年一签,三四线明星两年不过几十万,有的甚至还不如自媒体号一个视频贵。 最顶尖的明星,也就是年代言费超过千万的寥寥无几。 总共, 也就那么十几位。 几百万几乎就可以任选。 而且奢侈品的代言一直都是明星的首选,事少、福利多,倒是代言费其实比不上快消品。 方正念头一转,心中就有了几位目标。 传统! 富贵! 奢华…… 符合奢侈品瓷器这几个条件的,多是一些老一辈的艺术家,他们的代言费也不贵。 就是年纪大了线下活动不太方面。 还有几位女明星、流量明星,也可以扩大方瓷的影响力。 “为了配合宣传,我已经帮雷走红瓷申请了几个瓷器行业的品鉴会,应该都能得奖。” 夏红笑了笑,道: “几年不在这行混,评奖也是越来越敷衍了。” “前几年还有些影响力的活动,现在只要去就给奖,什么设计奖、艺术奖的一大堆忽悠人,不过报名费倒是年年攀升,他们估计也就指望报名费过日子了。” 方正对此不置可否。 他也是瓷器行业里的人,曲市每年都有类似的节目,同样是只要来最差都给个勉励奖。 回去后把奖杯往瓷器店里一摆,就可以说自家瓷器得到过某某奖项,宣传起来也方便。 名字往往很唬人。 曲市年度十佳瓷器设计奖、十佳造型奖、百年盛典名誉奖等等,几乎可以算得上批发。 除了方便宣传,屁用没有。 当下只能道: “重量级的评选,还是要的。” “当然。” 夏红朝后一甩长发,露出自己修长的脖颈,道: “以雷走红瓷的品质,只要评选上没有什么猫腻,绝对可以夺魁,这点方老板可以放心。” “对了……” 她眨动美眸,面泛媚意: “包我这么久,钱是不是也该到账了?” “下午吧。”方正面无表情: “咨询费走公司的账。” “谢谢。”夏红来了个飞吻,面带笑意: “其实除了公司上面的问题,私人方面我也是可以效力的,只要方老板您开口说一句。” “我什么姿势都是可以做的哦!” “……”方正抬头看了看自己所在位置,没接这个女人的话茬,道: “我到地方了,还有事要做,先挂了。” “好吧。”夏红耸肩,一脸遗憾: “爱你哦,方老板。” 挂断视频,她拿着手机若有所思: “姓方的是不是那方面不行,还说是我太过保守了,明明想靠颜值吃饭、现在搞的靠起来实力了。” “雷走红瓷……” “哎!” 夏家的生意最近几年并不好做,尤其是老爷子身体情况日渐糟糕,已经不能继续烧瓷。 现如今夏家卖的瓷器,号称出自老爷子的手,实际上都是下面的学徒烧制而成。 因为这点, 她可是没少跟人扯皮。 虽然依仗自己的粉丝目前生意还能支撑,但早晚有混不下去的时候,必须要找新的路子,方瓷就很不错。 “滴滴……” 手机铃声响起。 “喂!” “老婆,这个月的支出又超了,你再打过来十万吧。” “怎么又超了?”夏红面色一变: “伱是不是又去赌了?” “没有。”对面的人连连否定: “就是稍微玩玩。” “你……”夏红双手紧握,面色铁青: “孩子上钢琴课的钱还有没有?” “这……”对面的人迟疑了一下,才道: “就是因为该交钱了,所以我才找你要,你也知道我的工资没几个钱,几天就花完。” “够了!” 夏红扶额,两眼发红: “下午我把钱转过去。” “好,好。”对面的人音带喜悦: “我就知道老婆你有本事。” “哼!” 夏红面色阴沉: “好好照顾孩子。” “挂了!” * * *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在瓶底书汉隶仿前朝的飘逸, 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 方正听着音乐,摇头晃脑来到403门前,按响门铃。 “谁啊?” 屋里传来一个略显嘶哑的女声。 “嫂子。”方正停下音乐,声音提起: “我是潘哥的朋友,过来拿样东西。” “哦!”妇人打开门,看着面前头戴鸭舌帽的年轻人面露疑惑: “我好像……没见过你?” “是。”方正轻笑,摘下耳机后眼神幽幽,声音也变得飘忽不定,丝丝颤音自口中传出: “我是最近才跟着潘哥的。” 迷魂术! 日日修炼观想法,再加上法器加持,他已经能够在不借助法坛的情况下施展闾山乌头派的低阶法术。 迷魂术, 就是其中一种。 “哦!” 妇人一愣,眼神开始变的迷茫、呆滞,缓缓点头: “你有什么事?” “差不多一个月前,潘哥是不是在你这儿放了些东西,有过交代千万别让别人看到。”方正试探着开口: “我这次过来,就是专门拿那件东西的。” “一个月前?”妇人眼神变换,随即点了点头: “我想起来了,是有一个优盘。” “我去给你拿过来。” “好。”方正眼中一喜: “有劳嫂子。” 妇人转身,去了卧室拿出一个优盘递来,眼神中浮现些许挣扎: “潘子跟我说过,这个优盘里面的东西对他很重要,千万不能给外人,不然会有大麻烦。” “是。”方正点头: “所以如果不是潘哥让我来,我怎么知道优盘在您手里,我既然来了不就说明是潘哥让我来的。” “这……”妇人受迷魂术影响,本就意识模糊,一时间脑袋里转不过来弯,只能点头: “好像是这个道理。” “本来就是。”方正轻笑: “你不相信我,也该相信潘哥,他可是跟您做了十几年的夫妻。” “对了。” 他略作沉吟,问道: “嫂子,你知不知龙钢的章永峰是谁杀的?” “章永峰?”妇人面露疑惑: “这人是谁?” “没事。”方正摇了摇头: “我就是随便问问。” “对了!” 方正拿起优盘比划了一下,道: “这里面的东西既然很重要,嫂子千万不要告诉外人说被我拿走了,就当没有这个东西。” “潘哥问起,你也可以跟他说丢了。” “嗯?”妇人面露诧异: “不是潘子让你过来拿的吗?” “是。”方正扶额,道: “但潘哥不想让人知道,所以他开口问起也可能是做给别人看的,总之你就当没有这件东西就行。” “哦。”妇人似懂非懂,却也老老实实点头,口中不停默念: “没有优盘、没有优盘……” “对。” 方正轻笑: “那我先走了。” “好。” 妇人表情木讷相送,关门片刻后摇了摇头,对于刚才发生的事竟已经没有多少印象。 就像是做了一个梦,梦醒了梦里发生的事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 每一家大公司、大集团若是管理不善,内部都会出现蛀虫,靠着吸食公司、集团的资源为生。 富鸿也不例外。 潘阳就是这么一个人。 或者说…… 是吸食富鸿资源的蛀虫之一。 他与其他人一起,勾结公司领导层,偷偷拿富鸿的钢材、器械私下售卖,来获得高额利润。 刚才去的地方,是潘阳发妻住处。 发妻! 没错, 潘阳不止一个妻子,还养了两个小老婆,据说小老婆还是名牌大学毕业,姿色出众。 甚至连他妻子对此都是一清二楚。 也许介意。 但明显没用。 不过相较于小老婆,潘阳明显更信任自己的发妻,把一些涉及到机密的文件都留在那里。 “哒……” 方正敲下回车键,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 “东西都是好东西,可以算得上意外之喜,不过没有章永峰的事……难不成是自己想差了?” “杀死老史的事与这群人无关?” 优盘里的东西,记载了富鸿钢厂某些人的私下交易,乃至于一些官商勾结的关键证据。 若是被外面的人知道,肯定能掀起轩然大波。 无疑很重要。 但, 连关于龙钢的事都没有,更别提章永峰了。 “唔……” 摸了摸下巴,方正合上笔记本: “去下一家。” ………… “朋友一生一起走, 那些日子不再有。 一句话一辈子, 一生情一杯酒。 朋友不曾孤单过, 一声朋友你会懂。 还有伤还有痛, 还要走还有我……” 方正听着歌,用尽心思才躲过监控,走楼梯直奔二十一层,好不容易才来到二一零一的门前。 这里是富鸿一个小经理林青买的房子。 位于名仁御园。 在曲市勉强算是高档小区,单价两万多,而这栋楼的户型都是一百六七的大户型。 也就是。 单单这里的一套房子,就在四百多万,加上车位、装修等等,肯定要五百万往上去了。 正是因为高档,所以进来很是麻烦,他也是仗着身手利落才摸到门口。 “有钱人啊!” 耸了耸肩,方正按响门铃。 “叮咚……” “谁啊?” “我小吴。”方正随口胡扯: “林哥让我过来拿点东西。” “嘎吱……” 厚重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位身着清凉睡衣的女人斜倚墙壁,投来审视的目光。 女人容貌出众,姣好的身段在睡衣下几乎一览无遗。 此即女人眯眼看来,音带傲意: “面生,你谁啊?” “我叫吴海。”方正道: “林哥让我来拿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迷魂术! “很重要的东西?”女人眼泛迷茫: “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方正摇头,道: “但林哥说,嫂子你肯定知道,那件东西对他来说极其重要,专门放在家里隐蔽的地方。” “这样……”女子低头,想了想方道: “我知道了,你先进来坐。” 方正挑眉。 有戏! 不得不说,异世界的法术就是方便,手段诡异、用处不同,这点远比武功要强的多。 进了屋,房间里豪华的装修再次让方正大开眼界。 格局小了! 这里哪是五百万? 怕是奔着千万去了,就连门把手都带有logo,那隐藏式的冰箱似乎是某个豪华品牌。 价值十几万吧。 还有那超大的电视、疑似纯金打造的摆件…… 极尽奢华之能! 姓林的这些年到底从富鸿捞了多少好处? “谁啊?”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卫生间方向传来,随即一道倩影步入客厅,同样的睡衣、几乎相同的长相。 ? 双胞胎? 哪个是林青老婆? 不对! 林青已经四十多岁奔五十去了,这两位看年纪不过二十出头,说是他女儿都很正常,但刚才喊嫂子对方没拒绝。 也就是说真的是夫妻,至少有夫妻之实。 有钱人真会玩! 嗯? 我好像也是有钱人来着? “老林让他来拿那件漆器。” 头一位女人摆了摆手: “我去拿东西,妹妹你倒杯水招呼客人。” “嗯。” 妹妹点头,扫了眼方正径自去了餐厅,随便接了杯水就走了过来,身上的香气更是诱人。 睡衣下的身材也若隐若现。 关键是…… 没穿内衣。 难怪有钱了都找女人,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种考验? 方正低头,免得自己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却没发现手拿水杯的妹妹眼神突然一寒。 去拿东西的姐姐也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神示意。 “呼……” 妹妹双眼眯起,猛的挥动手中的玻璃杯砸向近在咫尺的方正后脑勺。 “彭!” 玻璃杯落在地面,摔成无数碎片。 “嗯?” 方正的身形出现在沙发一侧,面露诧异: “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哼!”妹妹冷哼: “老林绝不会让别人来拿那件东西的!” “不错。”姐姐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防狼喷雾剂,直视方正: “虽然不知道你刚才用了什么手段,让我很相信你,但老林绝不会让外人来这拿东西。” “原来如此。” 方正了然,他对迷魂术失效并不意外,毕竟没有设下法坛,而且这种低阶法术本就容易失效。 对于意志坚定之辈,甚至可能起到反作用。 “既如此……” 他从怀里摸出一柄弹簧刀,手指一按按钮,锋利的刀刃铮的一声弹出,寒光闪闪发亮。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手持弹簧刀朝两女一指,方正双眼圆睁,面露凶狠: “不想被我划破脸的话,就老老实实把东西交出来。” “啊!” 妹妹尖叫一声,从身后抽出一根棒球棍,朝着方正头颅就挥了过来。 “彭!” 棒球棍没有抽中头颅,却砸在桌面上,那大理石桌面当场碎裂,棒球棍再次借力挥出。 力道、速度,竟是十足。 “唰!” 方正身形一闪,逼近妹妹身前,一巴掌抽了出去。 “啪!” 妹妹直接原地飞起,半边脸颊高鼓,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 “她一直都是那么勇的吗?” 看着挣扎着想要起身的女人,方正一脚踹了出去,同时手拿弹簧刀看向姐姐,面露诧异。 “呃……” 姐姐抿了抿嘴: “我妹妹确实有些暴力倾向。” “难怪。” 方正耸肩,一拳头把妹妹砸晕在地,同时手一甩,弹簧刀撞向姐姐手里的防狼喷雾剂。 “叮!” 刀、喷雾剂齐齐落地。 (本章完) 正中申请解禁 抱歉! 上一章有几个字有问题,已经修改。 《天师,我有一个异世界》正中申请解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57 暗流 “呼……” 放下手中的日记本,方正长吐一口浊气。 “难怪富鸿钢厂要改制,这是烂到骨头根上了,偌大集团的领导层几乎全都为自己谋私利。” “好好干活的,反倒是少数。” 说着轻轻摇头。 相较于潘子的优盘,林青放在双胞胎姐妹那里的东西更加严重,揭露的东西可谓触目惊心。 私下偷偷售卖公司财产都是轻的。 有些更可怕。 如: 这些年富鸿接手的某些项目,暗中以劣充好、偷工减料,乃至于欺上瞒下。 为谋取高额利润,让一些不符合要求的产品流向市场。 …… 富鸿钢厂生产的东西,大部分是建筑上关乎生命财产安全的钢材,这都可以滥竽充数? 前几年某所在建建筑突然倒塌,致使数人死亡,就是因此。 艹! “这群人全他妈该吃枪子!” 方正怒骂一声,又无奈摇头: “不过……” “并没有与章永峰有关的内容。” 不涉及章永峰,自然也不会有史新的内容,这让方正不由得怀疑自己的猜测准不准。 史新的死,可能真的与他们无关。 难怪治安署破案那么难。 没有具体线索,如无头苍蝇一般乱撞,能不能破案怕也全靠运气了。 合上日记本,方正慢声道: “趁那对双胞胎家里的情况还没事发,再去最后一家。” ………… 不同于潘子、林青,苏卫军的住处要低调许多,是一个连电梯都没有安装的老小区。 小区环境一般,物业管理更是极差,楼下的垃圾堆里堆满了该处理的垃圾,散发阵阵恶臭扑鼻。 但凡有点钱,都会离开这里。 看上去,苏卫军似乎是富鸿集团里少有的清廉领导,实际上此人的名声确实也不错。 很难想象。 暗地里,文质彬彬的苏卫军竟是那群寄生虫的大头目。 经他手做的事,枪毙十回也是绰绰有余,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叮咚……” “谁啊?” “我,小吴。”方正压了压鸭舌帽,遮住摄像头可能拍摄的相貌,照例道: “苏大哥让我过来拿样东西。” “哦。” 门打开,一位五官立体的貌美少妇映入眼帘,一米七几的身高加上高跟鞋能超过许多成年男性。 身材更是火辣。 呵…… 方正轻呵。 这种相貌、身材俱都不凡的美女在外面通常很难碰到,但就在今天,他已经接连接触。 难道说,美女都被坏人给霸占了? 一想到刚才在日记本看到的事,再与面前这等绝色美人联系到一起,方正不由摇头。 美人, 不一定眼神好。 或者只要有钱,她们并不在乎人品。 “我没见过你。”美妇审视方正,眉头微皱: “叫什么?” “吴海。”方正定了定神,默运迷魂术,神魂之力透过双眼、声音影响面前的美妇: “苏大哥让我来取一样东西,他没说是什么,只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你知道放在哪里。” “是吗?” 美妇面露疑惑,想了想才缓缓点头: “那你等下。” “好。”方正轻笑,举步跟着对方走进客厅。 这个小区有着超过二十年的历史,以现在的眼光看户型很不合理,也不讲究南北通透。 摆设, 同样普普通通。 丝毫看不出这里的主人竟暗中操控着一个庞大的寄生群体。 美妇没有理会身后的方正,径自来到卧室,略作沉吟,在床头边的抽屉下面摸了摸。 在她收手之际,掌中已然多出一物。 枪! “伱刚才说自己叫什么来着?”借助身体的遮挡,美妇悄无声息打开手枪上的保险,同时慢慢调整姿势: “吴海?” “是。”方正点头: “我刚跟苏大哥没多久。” “看得出来。”美妇妩媚轻笑,趁着笑声吸引注意力之际身体陡然一转,手枪直指背后: “你……” ? 眼前竟然空无一人。 “枪?” 方正的声音出现在美妇身后,同时朝前探手,揽住对方腰肢的瞬间按住持枪的手指: “大嫂,这东西太过危险,还是我来保管吧。” 他只是轻轻发力,对方就吃力不住,手枪轻而易举被夺了过去。 “你……” 美妇面色大变,银牙紧咬: “你到底是谁?” “老苏不会放过你的!” “这就不劳嫂子操心了。”方正把玩了一下手枪,随手收进怀里,同时拿出手机打开。 “嫂子知不知道林青养在家里的那对双胞胎?” 说着打开相册。 最前面的几个照片,正是那对双胞胎刚才的遭遇。 方正轻晃手机: “如果嫂子你不想也落得她们这种下场,最好把我想要的东西给拿出来,不然的话……” “桀桀……” 什么鬼声音? 方正猛然闭嘴,单手捏住美妇下巴,双眼闪烁幽光: “说!” “东西在哪?” 迷魂术! 此女的意志之坚定,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如果不是刚才察觉不对及时做出反应,今天怕真有可能栽了,手枪这东西对他来说同样致命。 不过…… 在心情大起大伏之下,不信还能抵挡迷魂术! 不久后。 方正丢下失魂落魄的美妇,手拿一沓纸张下了楼,转瞬消失不见。 * * * 夜, 无星无月。 冷风不知何时而起。 邵一华扯了扯身上的风衣,在幽暗路灯照耀下闷头前行。 不多时。 “邵记者?” 黑暗中,传来一个怯懦的声音。 “是我。” 邵一华双眼微动,寻声走了过去,跟着黑影来到一处空无一人的暗巷,远远避开行人。 “邵记者。”对方身材矮瘦,蜷缩着身子: “这件事很重要,如果被人知道是我泄露出去的话,他们……他们一定会杀了我的。” “放心。”邵一华压低声音,道: “绝不会有人知道是你告诉我的,我做这一行很多年了,一直没有出事,自然有些门路。” “是,是。”对方点了点头,又道: “可是……” “我毕竟冒了那么大的风险,而且一旦爆出去,以后我肯定不能在富鸿继续待下去了。” 邵一华面露沉吟,想了想才道: “多少钱?” 他不是傻子,当然能听得出画外音。 “邵记者,我不是贪财的人。”对方讪讪一笑,左右环顾了一圈才道: “不过东西不能白给,不然的话我冒那么大的风险也不值得,你就给六万块钱怎么样?” “六万?”邵一华双眼圆睁: “不可能!” “我哪里来这么多钱?” “那就五万。”对方伸出五根手指: “这消息很重要,你如果刊登出去肯定名声大噪,到时候别说五万,就是挣五十万对你来说也是轻轻松松。” “哼!”邵一华冷哼: “先不说你说的事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我也不敢正大光明的登报,那不过是找死。” “两万!” 他伸出两根手指,有些肉疼的抽了抽嘴角肌肉: “我最多只能出两万块,你要的话就收下,不要的话……今天这笔买卖就不要谈了。” “这……”对方面露不甘,迟疑了半天才无奈叹气: “两万就两万吧,你去拿钱,我在这里等你,到时候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可以吧。” “好。” 邵一华看了看周围: “站在这里别动,我去去就来。” “嗯。” 对方连忙点头,同样有些急不可耐。 片刻后。 邵一华裹着风衣再次来到暗巷,从怀里拿出刚取的两万块钱,递给面前的矮瘦男子。 “你的钱,东西……” “嗯?” 他声音一顿,面露疑惑: “你怎么变高了?” “我当然变高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从对方口中响起。 邵一华面色大变,下意识转身就跑。 “彭!” 一根钢管从旁边的黑暗中甩出,正中邵一华的后背,巨大的力量直接把他抽倒在地。 “啊!” 他失声痛叫,挣扎着往前爬。 “还想逃?” 几道身影从黑暗中行来,其中一人一脚把挣扎着起身的邵一华再次踹倒,其他人纷纷跟上。 拳打脚踢,再加上时不时的钢管抽打。 眨眼间。 邵一华就浑身淤泥,吃痛哀嚎着倒地不起。 “林哥。” 刚才与邵一华交易的那人也在人群之中,凑到领头人面前道: “这人叫邵一华,最近一直在调查钢厂改制的事,不知怎么知道了您暗中买卖钢材的事。” “然后就找到我头上来,却不知道我怎么可能出卖林哥您?” “呵……” 林哥闻言嗤笑,再次给了地上的邵一华一脚: “有的人就是好好的日子不懂珍惜,偏偏要自己找罪受,老子的买卖你他妈也敢管?” “哥。”一人递来那两万块钱: “意外收获。” “嗯。”林哥接过钱,在手里掂了掂,随手分出一半给刚才那位背叛邵一华的男子: “你的。” “谢谢林哥,谢谢林哥。” 男子大喜,接过钱后千恩万谢。 “是你应得的。”林哥摆了摆手,道: “剩下的钱去牌街,今天我请客,酒水、姑娘你们随便点,钱不够的话先记我账上。” “林哥大气!” “好!” “……” 几人面泛狂喜,纷纷大叫。 “至于你……”林哥垂首,看向地上的邵一华,面泛阴狠: “竟敢调查老子,你他妈找死!” “呼……” 他从同伴手中夺过来一根钢管,咬紧牙关挥动手臂,直奔邵一华手臂而去,这一次丝毫没有留力。 若是落在身上,轻则骨折重则断臂,下半辈子只能用一只手了。 眼见钢管就要落下,邵一华更是目露惊恐,黑暗中突然射来一抹乌光,正中钢管之上。 “当……” 碰撞声响起。 林哥吃力不住,身后后仰连连倒退,乌光落地,赫然只是一块小石子。 “谁?” 他面色一变,大声吼道: “是谁?” “敢管老子的事!” “唰!” 一根钢筋再次从黑暗中射出,这次直奔林哥肩头而去,巨大的力量直接贯穿肩膀肌肉。 甚至拖着他朝后滑行数米才重重落地。 “啊!” 凄厉的惨叫声从刚才不可一世的林哥口中发出,贯穿肩膀的钢筋更是被鲜血给浸染。 “呼……” 风声骤起。 一道黑影从暗夜中窜出,黑影身着披风、头戴面具,如同鬼魅般在人群中来回闪烁。 来人的速度极其惊人,力道更是恐怖,只要有人与他一触就会在瞬间失去反抗能力。 眨眼间。 一群人惨叫倒地,更有人直接晕死过去。 “唰!” 黑影一滞,出现在邵一华面前,同时把手里的两沓钱扔在他旁边: “你的?” “……是。”邵一华呆了呆,才急急点头把钱收起。 挣扎着站起身,看清场中情况后心头不由狂跳,明明对方出手救了他,却下意识朝后倒退。 心中更是生出一股寒意。 这人…… 出手好狠! 地上的人几乎个个身体变形,不是骨折就是断腿,那位林哥更是被钢筋直接贯穿肩膀。 惨叫声此起彼伏。 这些人就算去了医院,身体怕也要留下后遗症。 这可是现代社会! 打架斗殴是有,但绝不会下手这么狠,至少在邵一华那么多年的记者生涯中没见过。 一怒杀人都比这种情况正常。 ‘这个人手上肯定有人命,而且不止一条,所以出手才会这么没有节制,甚至对方可能觉得已经下手轻了。’ ‘现在怎么会有这种人?’ “跟我来。” 黑衣人没有理会他眼中的惊惧,招了招手,迈步朝暗巷另一头行去。 邵一华张了张嘴,看了看地面上惨叫哀嚎的众人,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跟着黑衣人朝里行去。 “你在调查富鸿集团?” 行至无人处,黑衣人闷声开口: “不怕他们报复?” “报复也是要查的。”邵一华垂首,声音凝然: “这些年富鸿到底做了些什么,为什么那么大的集团难以为继,这些公众需要知道真相。” “而且……” “我一个亲人死了,与富鸿改制有关。” “嗯。”黑衣人转过身直视邵一华,眼神闪烁,随即从怀里拿出一个公文包放在地上: “这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不过里面的内容很危险,你如果不想再遭遇今天这种事,最好考虑清楚到底要不要传出去。” “啊?”邵一华一愣。 “告辞!” 黑衣人拱手,一如电视剧里面的古代人,身形一闪就在黑暗中消失不见,好似鬼魅。 邵一华呆了呆才回过神,上前一步拿起公文包打开,借助附近的灯光一扫,面色瞬间大变。 “竟……” “竟然有这种事?” “他们好大的胆子!” 身为一个见多识广的记者,依旧为公文包里的资料震惊,如果是真的话,这群人死不足惜。 * * * 时光流逝。 富鸿改制的事,依旧在如火如荼的进行。 电视上、新闻里,曲市最近的各个频道几乎全都被与之有关的事刷屏,更是频频爆出丑闻。 尤其是最近几天。 不知从哪流传出来一份文件,揭露了富鸿在多年前接手某些工程的时候,严重偷工减料。 从产品经理,到施工团队,乃至某些领导,竟是层层瞒报,导致三年经历五次大改。 耗资…… 数以亿计! 这些浪费的全是地方财政、各种税收,说是百姓的血汗钱也不为过。 而这, 只是开始。 各种小道消息接连爆出,其中不时掺杂一两个重要讯息,直指现今负责改制的集团领导。 一时间,百姓哗然。 网上一片沸腾。 情况渐渐已经有些不可控,不少人齐聚市府广场,开始质疑改制的过程与其公平性。 “富鸿的成立,得到曲市的全力资助、获得过诸多优惠待遇,更有无数人在为其耗费心血,才有了现今这个局面,所以它天然属于曲市所有百姓,而不只是属于某几个人。” “一鲸落、万物生。” “富鸿改制,首先得到好处的应该是曲市百姓、是集团员工,而不是那些收购的生意人,更不应该是那些什么公司领导。” “……” 电视上,李议员面色凝重,慷慨激昂: “这次鸿运物流改制,接手的祝老板已经承诺,先不着急展开业务,首先配合治安署、稽查部门调查这些年公司内部的以权谋私。” “先从肃清内部开始!” “市府会全力配合,以不放过一个人、不浪费一分钱为目的,全面进行公司内部的改革。” “鸿运是富鸿集团三大子公司之一,主要负责物流、运输,当年本来有希望在快递行业大展拳脚,创造出市值超过千亿的产业,结果因为某些人的不作为、乱作为坏了成绩。” “现在……” “更是沦落到资不抵债的地步,其中肯定有问题。” “哒!” 苏卫军关上电视,面色阴沉。 “大哥。” 一人凑到近前,低声道: “我托人查了,目前还没查到是谁爆的消息,那人很谨慎,只在网上发布且用了假身份。” “还有……” 他抿了抿嘴,道: “以前治安署的朋友,现在已经不跟我联系了。” “不止治安署。”有人道: “其他人也开始跟我们分清界限,好几个人把我拉黑,大哥,他们这是要把我们当弃子了。” 苏卫军双眼收缩。 “别急。” 摆了摆手,他声音平稳: “这么多年一起做了那么多事,他们身上早就洗不干净,我们落难,他们也逃不掉。” “姓郑的,不会让我们出事的。” “继续查!” 他双手紧握,眼露狠辣: “我要知道,是谁拿了我的东西!” “那人带着鸭舌帽,下巴位置也做了伪装,视频没能拍出长相,可能连身高都做了假。” “那人……” “是这方面的高手,短时间内怕是查不到。” 苏卫军面露沉吟,良久方轻吐浊气,拿起一旁的钢管: “走吧,该活动活动了。” “是!” “……” 众人应是,纷纷拿起手边的东西。 “记住。” 苏卫军叮嘱道: “等下吓唬吓唬就行了,下手别太狠更别闹出人命,姓祝的能接手鸿运,肯定有些背景。” “明白!” “大哥你放心。” “鸿运物流是咱们的,绝不能落入其他人手里,等赶走姓祝的,我们推选大哥做董事。” “去你的董事,该是老板才对!” “哈哈……” 众人笑着推门而出,混入门外抗议收购鸿运的人流,朝着‘新老板’所在的位置奔去。 鸿运, 属于他们! 以前是, 以后也要是! (本章完) 058 冲突与开业 酒店。 赵议员与来自明洲的几位食品加工产业老板热情握手,招呼酒菜上桌,主动起身倒酒。 以他的身份,自然让几人受宠若惊。 “曲市虽然有天盘山,地势却并不险峻,往南一片平坦,加之环境适宜,最适合种植蔬菜水果。” “诸位来我们这里建设工厂,对彼此都好。” “赵议员。” 一人起身,举起酒杯客客气气道: “您知道我们这个行业,必须要有大规模集中种植才好方便管理,曲市……目前没有这个环境。” “怎么没有?”赵议员道: “不是划分出来几万亩地专门种植经济作物吗?” “这个……”一人面露迟疑,低声道: “我们那边有个县专门种植大蒜,常年种植亩数在六十万往上,年均产量超过七十万吨。” “议员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农产品加工没那么简单。” 他觉得,对方可能是一位优秀的政客,却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至少对他们这一行并不了解。 “我知道。”赵议员并未动怒,反而面带轻笑: “但除了规模种植土地外,想要开办工厂,尤其是食品加工行业,还要有地方牵头配合才行,几位如果愿意来曲市建工厂,我们可以免费提供土地,协助你们收购百姓种植的时蔬。” “而且……” “未来五年,曲市近郊经济作物的种植面积会扩大到二十万亩,这是曲市未来的发展规划。” “百姓不能只种小麦玉米这等不挣钱的粮食,必要的经济作物既能提高收入也能发展食品环境。” 他语气平缓、有条不紊,对于未来更有一种尽在掌控的信心,让人下意识的选择相信。 二十万亩! 足够发展一定的产业了。 场中一静。 几人对视一眼,明显有些心动。 “咳咳……” 其中一人捂嘴轻咳,道: “赵议员,您还没有竞选成功,现在说的话怕是不能作数。” “几位放心。”赵议员起身: “不论是我竞选成功还是李议员竞选成功,都不会破坏今日的承诺,这点可以与写进合同。” “当然。” “我需要一个对赌协议,工厂要提供足够的工作岗位,五年累计上缴税收也要有最低要求。” “对赵议员,我们是相信的。”一位老者捋须点头: “不过李议员……” “扩大经济作物种植面积,免费提供土地,这些事就算写进合同怕也未必能够管用。” “不错。” “我们去过很多地方,也曾花费心血经历扩建工厂,但最后都败在与地方打交道上。” “……” “就算有免费的土地提供,前期建设怎么也要几千万打底,这对我们来说不是一个小数目,自然要慎重。” “议员。” 这时,一人推门入内,急匆匆来到赵议员身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嗯?” 赵议员眉头皱起: “竟然有这种事?” “诸位。” 他站起身,举杯示意: “我这边有点突发状况,暂时不能陪着各位,你们吃好喝好,等……晚上我们再聚。” 说着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 车辆疾驰。 秘书钱硝递过来一个平板,文件已经打开。 “议员。” 他低声道: “这次爆出来的消息分量更大,已经涉及到区里的几位领导,甚至与富鸿的郑总有关。” “哼!” 赵议员滑动平板,面色阴沉: “一群蠢货!” 他并不在意有人以权谋私乃至私收巨款,但做了这种事还留下把柄,就是智商问题了。 “查没查出来这些东西是谁传到网上的?” “还没有。” 钱硝摇头: “都是从境外服务器传过来的,那人很小心。” “他先是上传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吸引公众注意后逐渐加大爆料,现在已经直指富鸿改制的领导层。” “议员。” 他低声道: “我已经通知了各大论坛、app,暂时把消息封锁,但事情已经开始在网上发酵,不可能一直瞒下去。” “互联网……”赵议员双眼眯起: “真是一个让人讨厌的东西。” 换做百年前,封锁消息对他这种身份的人来说轻而易举,现在则几乎成了一种妄想。 而民众, 总是愚昧,喜欢盲从。 至少在他看来是如此。 “告诉郑总。” 想了想,他慢声开口: “如果事情不能尽快解决,他怕是自身难保,目前事情都出在那叫什么……苏卫军几人身上。” “是。” 钱硝点头: “议员放心,事情会在他们身上结束。” “嗯。” 赵议员缓缓点头: “富鸿改制关乎**未来的发展,李议员的想法我虽然不赞同,但只要能发展经济总是好的。” “经济……” 他轻轻摇头: “经世济民,经世在前、济民在后,有些问题需要在发展中解决,李议员太天真了。” “去报社!” “是。” 钱硝垂首。 “对了。”放下手中的平板,赵议员开口问道: “小瑾最近在忙什么?” “小姐报了个跆拳道馆,还专门请了位跆拳道高手当老师,说是学成之后给方正好看。”钱硝笑道: “她怕是要失望了。” 赵议员也无语摇头,两人虽然不是练武之人,却知道方正的武力值夸张到不讲道理。 就算是职业拳手在他面前也不够看。 随即问道: “方正最近在忙什么?” “方老板的公司入驻了文昌大厦,目前有两家门面即将开业,其中一家位于商业街。”钱硝道: “方老板的财政状况,比预料的要好。” “嗯。” 赵议员点了点头: “门面开业的时候,记得替我送一份礼物。” “是。” 钱硝应是,拿笔记下。 * * * 鸿运。 要想富、先修路。 对于地方来说如此,对一家公司同样如此。 富鸿集团能够发展成今天这般庞然大物,主营物流的子公司鸿运功不可没,千余司机更算得上是肱骨之臣。 在前些年。 即使富鸿集团已经开始走下坡路,鸿运的司机依旧是让人羡慕的职业,奈何时过境迁。 现在改制在即。 这些人、这些家庭不得不面临生存境遇的大变。 冲突, 一触即发。 “凭什么?” 吼声响起: “我为鸿运开了近三十年车,得过两次劳动模范,是七组组长,现在就这么打发了?” “公司卖了钱,为什么没有我们的份!” “没错!” “公司能有今天,是我们的功劳,现在卖了钱却没我们的份……,世上没有这个道理!” “……” “诸位。”高台上,一位身着西装的中年男子双手高举,大声喝道: “我知道你们为鸿运出的力,但公司发展好的时候也没有亏待伱们,现在经营不善,责任在谁?” “反正跟我们无关!” “不错!” “龙钢的几千万遣散费没了,我们这边连遣散费都不给,你们大通集团难不成想吃白食?” …… “大通没想吃白食。”中年男子喝道: “是你们鸿运,在外面欠了十几亿的外债,这些钱就算买下你们公司也是绰绰有余。” “诸位。” 他把声音放缓,道: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整理公司财务,查清楚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外债。” “等资产重组,大通绝不会亏待每一位员工。” “而且我可以在这里许诺,只要符合条件,大通接手鸿运后,你们依旧可以留在公司,福利待遇照旧。” “说得好听,你们就是想把我们赶出去。”有人大吼: “这里不是私人公司,鸿运是我们一砖一瓦打下来的,没有人可以从我们手中夺走。” “冲啊!” “把他们赶出去!” “上!” 众人的情绪本就处于某种绷紧的状态,被人一激立马爆发,一群人咆哮着冲向高台。 安保人员几乎没能起到丝毫作用,被人群瞬间冲垮,大通的祝总也被众人给团团围住。 “打!” “给我狠狠的打!” “谁也不能把我们赶出鸿运。” “对!” 众人大吼,有人已经冲到近前拳打脚踢。 苏卫军站在人群中,对于场中的情况并未制止,他知道这些人现在急需发泄,发泄心中的恐惧。 他们在害怕, 害怕失去工作后日子应该怎么过。 有些人从一出手就在鸿运,有些人半辈子都在鸿运,若是离开了鸿运,他们根本不知道怎么生存。 打吧! 打吧! 把所有想要霸占鸿运的人全都赶走,然后以选举的形式由我接手,这才是最优的选择。 至于外债…… 别人不清楚,他可是一清二楚,有些根本就不用还! “啊!” “别打了!” “别打了,再打就闹出人命了!” 人群中有人大吼,那位祝总不知何时已经倒地,无数拳脚落下,一时间只能惨叫哀嚎。 不对! 苏卫军眼神微闪。 姓祝的怎么说也是大通老总,鸿运改制的关键人物,今天身边的安保怎么会这么少? 治安署…… “潘子!” 他面色一变,猛然大吼: “让他们停手!” 人群中的潘子闻声回头,费力的侧耳倾听才勉强听清苏卫军的咆哮,急忙踏步朝内挤去。 “住手!” “先住手!” 他咆哮着分开人群,待到众人散去,眼前的一幕让他眼眶急跳,乃至下意识后退一步。 死了? 就在刚才那短短片刻,姓祝的竟是被众人活活打死当场! “谁做的?” 苏卫军嘶吼,表情狰狞可怖,再不复往日的文质彬彬: “他妈的到底是谁做的?” 众人面面相觑,无一人吭声。 * * *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 空旷的仓库里,苏卫军面色阴沉,接连拨打了数个电话,无一例外,没有人选择接听。 直至…… “喂!” 电话接通,苏卫军闷声开口: “老黄,今天的事跟我没有关系。” “有没有关系,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有人说了算。”老黄慢悠悠的声音响起: “聚众闹事、殴打他人致死,这两样可不是随便说说就能了结的,而且死的人分量很重。” “有人故意陷害!” 苏卫军低头怒吼: “我好好想了想,今天的事处处透着古怪,我早就警告过他们动手的时候要有分寸。” “但他还是死了。” “姓祝的根本就不是我让人杀的!” “这话你跟我说没有用。”老黄叹道: “祝总可是大通的董事长,他愿意接手鸿运花了李议员不知多少心思,著名企业家被人围殴致死,这种事你可知道在夏国多少年没有发生过了?” “没人敢护着你们。” “……”苏卫军面色绷紧,良久方道: “现在怎么办?” “逃吧。”老黄开口: “趁这件事还没有彻底爆开,治安署的人没找上你之前,赶紧逃吧,离曲市越远越好。” “鸿运有出关的路子,我知道你有办法离开,趁现在赶紧走,也许能保住你一条小命。” “挂了。” “别!” “滴滴……滴滴……” 苏卫军面色阴沉看着手中的手机,面颊肌肉抖动,眼神疯狂闪烁。 “军哥。” 潘子走到近前,低声道: “治安署的人已经进了厂子,他们明显有备而来,没做调查指名道姓要找我们几个。” “林青……” “已经被抓了!” “呵……”苏卫军轻呵: “真是巧了,你、林青、我的家前不久才被人搜刮,现在就有人找上门致我们于死地。” “这是要灭口啊!” “八九不离十。”潘子咬牙: “咱们手里的东西威胁到他们的存在,这群人查不到是谁做的,干脆拿我们来开刀。” “军哥,现在怎么办?” 苏卫军没有吭声,抬起头看向仓库上方的铁皮顶,脑海中念头急转。 前几天。 三人家里接连失窃,丢的是什么他们一清二楚。 如果爆出来的话,不知有多少人会遭殃,那群人为了找到替罪羊,杀死祝总嫁祸给他们再正常不过。 只要他们几个一死,有些东西就死无对证。 如此一来, 一切就都能说的通了。 “呵……” 苏卫军苦笑: “看来,我们只能逃了。” “逃?” 潘子面色大变: “军哥,真的要走?” 鸿运的老员工担心离开公司后怎么生存,他们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们现在拥有的一切,全都来自鸿运,包括妻女、房产、金钱,乃至于关系、朋友。 离开, 意味着失去一切,且再没有从头开始的机会。 “不走怎么办?” 苏卫军转头,双眼赤红怒瞪潘子: “不走,就是死路一条!” “不过……” 他钢牙紧咬,面泛狰狞: “在走之前,我们也该给他们留下一份大礼才是,我苏卫军……也他妈不是好惹的!” * * * “彭!” 闷响声中,无数彩带从天而降。 经由简单的仪式,商业街上的方瓷一店正式开业。 稀稀落落的开业花篮摆在门口,说明店家并无多少关系,或者并未通知太多的人庆贺。 红毯从门口一直铺到长街,两位身姿婀娜的销售站在门口,放过礼炮后就转身进了店。 总体而言, 开业情况较为冷清,店员也不够热情。 “方瓷?” 两人在店铺门前站定,其中一位六七十的老者抬头审视了下充满现代艺术感的招牌,道: “进去看看?” “段老既然有兴趣,当然要看看。”身着西装的中年男子伸手示意: “不过方瓷这个名字我没听过,估计是一家小作坊,里面的瓷器大概率也是掏来的。” 并不是所有的瓷商都有自己的瓷器。 恰恰相反。 很多都是代加工,或者从别的地方买来一批瓷器,经由一定的装饰后当做高档品卖。 真正的名瓷,对于业内人来说大都耳熟能详。 类似捞一笔的店很常见,他也不怎么看好。 进了门,当即有销售人员迎了过来,店员显然做过相关培训,态度不卑不亢、礼貌周到。 “有意思的装修。” 中年男子双眼微眯: “奢侈品店大都是暖色调,营造一种温馨的气氛,按我的经验,那种情况更容易感性消费。” “这里……” “太大气了!” 老者缓缓点头。 奢侈品有时候并不全卖给富人,实则大部分都是中产消费,太过高端容易赶走这部分消费人群。 而眼前…… 富丽堂皇的装修,如同来到最顶尖的博物馆。 这种装修风格适合让人欣赏展品,却并不适合推销产品,而且给人的感觉太过疏远。 “咦?” 老者视线移动,落在展柜里一件瓷器上,表情微微一变: “这瓷器……” “老先生。”文蕾作为方瓷经理,首家店面开张自然在场,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旁,见状解释道: “这是我们的雷走红瓷,” “古时瓷经有记载,上好名瓷经由雷霆之火煅烧,能发生不为人知的变化,称之为雷瓷。” “我们方瓷老板经由多方考证,终于复原了古时这种传说中的瓷器,称之为雷走红瓷。” “两位请看。” “瓷器表面的纹路,就是雷霆劈过留下的痕迹,也就是说我们这里的瓷器每一个都独一无二。” “嗯。”老者点头,示意文蕾取出一件放在手里细细把玩。 “不错!” “确实是好瓷器。” 中年男子眼神微动。 他很清楚老者的谨慎性格,如果不是真正的珍品,根本不会从对方口中说出一个‘好’字。 “不过……” 老者放下瓷器,来到一旁的玉器装饰品前,眼眶微微颤抖: “相较于瓷器,你们这里的玉器才是真正的了不起。” “老先生好眼力。”文蕾面露惊讶: “确实。” “为了庆祝我们方瓷开的第一家店面,老板专门从家里拉来了六件珍藏玉器,都在这里。” “说实话,我不懂玉器,但我们老板说这里的每一件玉器,都比这家店面还要值钱。” “忘了说……” “这家店面是我们方瓷买下来的,不是租的。” “确实了得。”老者伸手轻抚罩在玉器上的玻璃,问道: “我能不能上手?” “这……”文蕾面露迟疑,想了想方道: “老先生小心。” 随即招了招手,让店员打开玻璃,并全程录像。 “龙首骊纹带钩,极品白玉。” 老者轻抚玉器,面露惬意、享受: “好东西,在私人藏品中,我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过这种品质的白玉了,真是好宝贝。” 中年男子面露讶异。 老者的朋友非富即贵,其中有不少收藏品行业里的大咖,他们没有的东西可想而知何等珍贵。 “段老。” 他低声开口: “能不能给估个价?” “估价?”老者扫了眼场中几件玉器,无奈摇头: “能拿出这些东西的人,定然不会缺钱,对他来说钱怕是不过一个数字,没有意义。” “嗯……” 想了想,他还是道: “单单这件,几千万总要有的。” 几千万? 中年男子并未惊讶,反倒是文蕾心头一抽,只是一件就几千万,这里可是有六件玉器。 方正…… 到底什么身份? 殊不知,这几件玉器都是方正从异世界拿来的珍品,已经是他压箱底的货,若非为了给方瓷第一家店面撑台面,根本就不会拿出来。 “好宝贝。” 摇了摇头,老者收回视线,看向场中的瓷器。 店里摆放的瓷器并不多,也就二十多件,散落在各个位置,大小、品质也都有差别。 “瓷器怎么卖?” “十几万到一百万不等。”文蕾急忙回道。 “给我拿一件吧。”老者随手一指: “那件就不错。” (本章完) 059 妹妹 方瓷一店开业的时候,方正并未出现在现场,文蕾为此多有不忿,却只得到答复说是有事要忙。 不知道什么事,竟然连一店开业都不来? 七里铺方瓷老店。 二楼。 虚空如同水面般泛起涟漪。 一道手提半人高木箱的人影凭空出现,人影习惯性扫视周遭,随即把木箱放在一旁。 “咔……” 打开木箱,三十余件瓷器映入眼帘。 绝大部分是雷走红瓷。 血红遍布雷纹的瓷器,如同一件件精美的艺术品,通透、纯粹、耀人双眼,闪烁着淡淡光晕。 除了雷走红瓷,木箱里还有几件造型独特的瓷器,另有几本厚厚的书籍。 瓷器多是兽类形状。 如猴形陶罐、蛇形盘碟之类…… 至于书,都是方正托衙门典吏从一些特殊渠道高阶收购得来,皆是关于‘瓷器烧制’方面的内容。 《历代瓷器鉴赏》、《兽瓷简史》、《历朝宝瓷大全》…… 异世界对于瓷器的烧制技术并不弱于现代社会,甚至还要更强,因为某些瓷器烧制需要用到法术。 使用法术后的成品大多不凡。 如雷走红瓷。 就需要接引天雷之力劈砍。 要知道,王家只是固安县这个小地方的制瓷家族,放在异世界根本就不起眼。 类似的瓷器定然不止王家,还有许多。 最广为人知、发展多年的瓷器当属兽瓷,据说这一系列的瓷器可拘野兽魂魄为己用。 瓷器成型,惟妙惟俏。 “有些类似于骨瓷,但更加复杂。” 方正翻了翻,基于自己的烧瓷技术给予评价: “用相应牲畜、野兽的骨灰、鲜血混入泥胚之中,经匠人之手捏塑成型,施以法术烧制成品。” “呵……” “竟然还真有拘魂法咒。” 所谓骨瓷, 指的是在瓷器烧制过程中加入了动物骨粉,因某些化学反应,导致烧制的瓷器薄如纸、白如玉、声如磬。 曾流行过一段时间,现如今优质骨瓷依旧价值不菲。 至于兽瓷。 则是异世界的特产。 根据兽形不同,又有诸多分类。 如马瓷,就是形状如马的瓷器,不止外形像马,瓷器本身更是添加了马的骨粉鲜血。 再加上一些神秘手段,成型后犹如活物。 这是异世界一种流传甚广的烧制技术,据张明瑞所言,其来源是邪道妖人烧制的鬼罐。 鬼罐是圈养鬼物的一种恶毒法器, 它把人的魂魄拘束在鬼罐内,需要的时候放出来害人,几乎绝大多数邪道妖人都会。 后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坊间出现了兽瓷,烧制方法与鬼罐差不多,就是把人换成牲畜。 “朝廷严禁法器流向民间,且拘魂锁魄有损阴德,所以坊间所谓的兽瓷几乎没有用到法术。” “不过就算如此,兽瓷烧制发展至今依旧了得。” 拿起蛇形瓷盘,方正轻抚表面,这件瓷器花了他足足三两银子,绝对算得上瓷中精品。 不论是外釉还是内胚,都极其不凡。 “难怪能在府城占据一席之地,果然有些门道,异世界的顶尖瓷器不比雷走红瓷差。” “不!” “明显要更好。” “若能仿制……” “方瓷的瓷器也能多些产品,雷走红瓷虽好,但只有这么一个产品终究不太像样子。” 放下蛇形瓷盘,方正小心翼翼拿出来一件异兽造型的袖珍瓷缸。 “宝瓷!” 异世界也有名瓷的说法,不过在名瓷之上,还有一个等阶,那就是顶尖奢侈品宝瓷。 能够成为宝瓷,无不是精品中的精品。 如他手中的这一件,就是一件宝瓷,花了足足一百多余两银子才拿下,堪称是恐怖。 “龙生九子,囚牛为最。” 轻抚瓷器表面的凸起,方正口中低语: “这个异兽,就是囚牛。” “兽瓷发展的极限,就是混兽,把各种牲畜、野兽的骨血混合,烧制出相应的异兽瓷器。” “果然了得!” 说实话。 雷走红瓷虽好,他依旧担心酒香也怕巷子深,但如果是这种异兽混瓷的话,就无需担心。 因为就算是不识货的人,也能看出它的好。 与现代社会的名家瓷器放在一起,更是能明显看出差距。 “不愧是宝瓷!” “如果能够仿制的话,方瓷站稳瓷器奢侈品行业的地位,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 “滴滴……” 手机提示音响起。 “喂!” “方老板。”文蕾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疲惫中带着些许亢奋: “昨天的销售数据出来了。” “哦!”方正挑眉,这几天他一直在异世界忙碌兽瓷的事,甚至就连一店开业都没回来,尚不清楚销售情况,不由问道: “多少?” “二百万!” 文蕾音带颤抖: “其中卖出去两件半米高的大号瓷器,入账一百多万,另有六件一二十万的小瓷器。” “还有几位预定的客人。” “再加上昨天各大up主的视频开始上传,雷走红瓷已经开始在网上引起小范围注意。” “就是……” “瓷器产出不够。” “我这边还有三十来件,等下送到店里。”方正道: “预定的话交货时间尽量王后推迟,我听说爱马仕的包要提前一年预定,我们不妨学学。” “另外……” “瓷厂那边尽快开工,尝试烧制雷走红瓷,只要这边可以烧制,产量也就能上去了。” 两百万! 对于普通人来说自然是个天文数字,但现如今落在方正耳朵里,已经难以心生波澜。 从这点来看,他确实有了富人的心态。 “嗯。”文蕾回道: “我已经安排,再过几天就有雷阵雨天气,你确定烧制瓷器一定要这种天气才可以?” “当然。” 方正道: “雷走红瓷,只有在雷雨天才能烧制,所以以后产量也上不去,这也符合奢侈品的调性。” “呵……”文蕾轻呵: “好吧。” “另外还有一件事,你不是说要找一位明星做方瓷的代言吗,陈婉师姐说有些兴趣。” “她的代言费是两年六百万,算是友情价。” “六百万。”方正点头: “就这样吧,过段时间接触一下她的经纪公司,没什么问题的话你来负责敲定合同。” “好。” 文蕾应是。 公司资金丰厚,前景清晰,现在的她可谓干劲十足,至于原来的同创,早就抛之脑后。 * * * 相思莫让青烟老,一束鲜花送故人。 陵园。 方正在史新的墓碑前站定,看着上面的照片,脑海里故人音容相貌犹在,不由轻叹一声放下鲜花。 “老史。” “有我这么一个朋友,伱该知足了。” 他直起身,口中喃喃: “查了那么久,还是没能找到杀你的凶手,我也算是尽力了,再出手最后一次就结束吧。” “反正你都已经死了,就算我给你报了仇你也活不过来,是不是?”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呵……” “好朋友,敬你一杯酒!” 絮絮叨叨半天,他打开酒瓶在坟前洒落酒水,怔怔沉思半响,才收回思绪朝里行去。 这里, 还有一位故人。 秦以宁。 他的初恋,或者说…… 曾经的爱人。 虽然嘴上说已经放下,但时至今日,除了秦以宁外,方正再没有真正谈过一次恋情。 每年的忌日,他都会来。 今年同样也不例外。 坟墓被人用心打扫过,墓前更是放着鲜花,花瓣尚未枯萎,看来祭拜的人刚走不久。 “姐夫。”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你来了。” “嗯。”方正点头,回头看去,一个与秦以宁有着几分相似的年轻女子俏生生立在不远。 秦书漫。 秦以宁的妹妹,两人相差几岁,当初方正和秦以宁谈恋爱的时候,她经常跟在身边。 姐夫的称呼,也就这么而来。 当下问道: “你还没走。” “知道姐夫肯定会来,当然要见了人才能走。”秦书漫笑了笑,道: “我大学毕业了。” “是吗。”方正眼泛迷茫,顿了顿才道: “真快。” “是啊。”秦书漫来到身边,与他并肩而立,看着墓碑上姐姐的照片,依旧那么青春靓丽。 不由低声感慨: “时间过的真快。” “毕业了有什么打算?”方正放下鲜花,擦去照片上的浮灰,转身朝外行去,边走边道: “留在海州还是去回来?或者去别的地方?” “我想回来。” 秦书漫道: “年轻时候的朋友都在这边,休息的时候可以找她们玩,就是曲市工资不高,爸妈想让我留在海州。” “我男朋友……” “也想让我留在海州。” “有男朋友了。”方正面露笑意,如同关心妹妹的兄长: “性格怎么样?” “还好吧。”秦书漫理了理头发,秀眉微皱: “他家太有钱了,感觉不太适应,虽然对我很好,但我觉得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不会长久。” “在一起开开心心最重要,家世未必一定要相当。”方正慢声开口: “难得有情人。” “不一样的。”秦书漫眼泛苦恼: “我男朋友到还好,但他母亲比较势利,如果知道我的情况以后婆媳关系少不了闹矛盾。” “我现在只要一想,都浑身发麻。” “婆媳关系。”方正摇头: “这我帮不了你。” “如果想回来,可以打个电话,我现在做点小买卖、也认识一些人,帮你找个合适的工作应该不是问题。” “再说吧。”秦书漫还没做出决定: “海州,也挺好。” 方正看了她一眼,默默收回视线。 看得出。 秦书漫对自己的男朋友应该很满意,但对男朋友家里人却有些畏惧,乃至有些畏婚。 实际情况其实更复杂。 秦书漫的男朋友是家中独子,父亲忙于生意,所以他自幼被母亲抚养照顾,乃至于不敢违逆。 也没敢告诉自己母亲谈的对象家里很穷。 嗯, 在均价近十万的海州,买不起房子对于他们家来说就是穷,即使有房子也只能算温饱无忧。 两人一切都好,但只要谈及家庭,就会闹矛盾,搞的彼此很是疲惫,这样下去再是炽热的爱情也会熬不住熄灭。 “姐夫。” 走出陵园,秦书漫道: “你怎么来的?” “打车。” “坐我车回去吧。”秦书漫扬了扬手中的车钥匙,面露笑意: “爸妈庆祝我大学毕业买的礼物。” “好。” 方正自无不可。 这是一辆不足十万的国产车,价钱不贵该有的却也都有,里面的配制至少比他的皮卡要好。 打开广播,最近的新闻不出意外还是与富鸿改制有关。 “据悉,几日前鸿运下岗工人围殴致死大通董事一案已有进展,治安署公布了犯罪嫌疑人身份。” “苏卫军,年龄四十三,原鸿运物流经理……” “潘明,年龄……” “……” “这几人在鸿运物流暗中勾结,借助物流体系私下偷售公司物资,拉帮结派,侵占公司财产。” “因不忿公司改制损及自身利益,引动工人仇恨,导致大通集团董事身死,破坏营商环境……” “目前已有数人缉拿归案,尚有几人在逃,若有知情人提供线索,治安署会给予奖励。” “注意。” “这几人为危险分子,身上疑似藏有枪械,发现踪迹后及时上报治安署,切莫轻举妄动。” “真乱。”秦书漫叹了口气: “感觉现在的曲市还不如我小的时候。” “是啊。”方正收回注意力: “富鸿改制牵扯的人太多,数以万计的员工家庭,影响的人能达十几万,这不是一个小数字。” “不乱,才不正常。” 曲市总人口才多少万? 十几万人突然被破改变生活现状,自然会引起躁动,况且富鸿改制还有诸多的内幕。 “咣当……” 前方陡然传来一声巨响。 “滋……” 秦书漫猛踩刹车,车轮摩擦地面,勉强避开与前车相撞,斜斜停在路边马路牙子上。 她的面色瞬间惨白: “怎么回事?” “不知道。” 方正摇头,降下车窗朝混乱传来的方向看去,但见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呼啸着冲过路口。 红绿灯丝毫没用。 不少车辆急急刹车,也引发更多的骚乱。 “救命!” 两车交错而过之际,以方正惊人的耳力,更是隐隐能从商务车内听到一个男子的呼救声。 “绑架!” 前方传来大叫: “有人绑架了博悦地产孙总的儿子!” “快拦下那辆车!” “绑架?”方正眼神微动: “好大的胆子。” 博悦地产明面上是私企房地产,实则第二大股东是曲市城投,论及资产不比富鸿集团差多少。 孙总? 博悦的老大姓李,这位孙总应该只是集团高层。 但就算如此,光天化日的绑架,依旧是曲市多年不见的新闻。 “走吧。” 收回视线,方正面色淡然: “跟我们无关。” “嗯。” 秦书漫连连点头,双手颤颤巍巍按住方向盘,接连深吸几口气才稳住那慌乱的情绪。 “本台讯,插播一条紧急消息。” 广播里,传来主持人凝重的声音: “据悉,苏卫军等人就藏在曲市郊区某处,一个小时前闯入正在开办宴席的私家酒庄,绑架了数人。” “其中包括赵议员之女……” 嗯? 方正挑眉。 这群人好大的胆子,面对治安署的通缉没有尽快逃走,反而强闯酒庄绑架议员之女。 不…… 绑架数人! 怕是每一个的身份都不低。 “滴滴……” 手机铃声响起。 “喂。” 方正接通,淡笑开口: “林警官,有段时间没有联系了。” “方老板。”林警官声音急促,道: “你有没有看新闻?” “怎么了?”方正表情不变。 “苏卫军……鸿运物流的那几个人绑架了几位富二代,其中包括议员女儿。”林警官道: “他们现在要求赎金,不然的话就撕票。” “是吗?”方正回头看了一眼,倒是没有想到这群人的速度竟然这么快,随即开口: “这跟我没关系吧?” 他确实想不到有什么关系。 “方老板。”林警官咽喉滚动,道: “这群人无法无天且来自富鸿,可能与你朋友的死有关,我知道您武功很高,能不能帮忙……” “啪!” 方正直接挂断电话,把手机扔在一旁。 如果是前段时间,他可能还真有信了对方,不过经他一番调查,苏卫军根本不认识章永峰。 两人之间毫无关系。 姓林的想让他出手救人可以理解,骗人就过分了。 “姐夫。” 秦书漫侧首看来: “怎么了?” “没事。”方正摇头: “把我放前面就行了,你回去的时候小心点,最近曲市不太安全,不回来……也好。” “嗯。” 秦书漫点头,停好车后目送方正离开。 然后拿起手机拨通电话。 “书漫。” 对面的声音温和、柔顺,让她又爱又恼。 “你既然去了曲市,来的时候不妨给我妈稍一件小礼物,她知道是你带的,肯定很高兴。” “小礼物?”秦书漫撇嘴: “几十块钱的行不行?” “别闹。”金杰苦笑: “我看网上最近出了一种瓷器叫雷走红瓷,就是你们曲市的产品,你去买一件回来。” “雷走红瓷?”这是个陌生的名字,秦书漫无语叹气: “又是很贵吧?” “不贵。”金杰道: “十几二十万就能买一件。” “十几二十万买一件瓷器还不贵?”秦书漫扶额: “还是你出钱?” “当然。”金杰劝道: “你别放心里,我们以后结了婚就是一家人,我的钱就是你的钱,谁花都是一个样。” “金杰。”秦书漫跺脚: “我不是富家女,你也没必要瞒着你妈,如果我没钱就不合适的话咱们两个还是算了。” “不是。” 金杰语声一急,连忙安慰,半响才安抚住女朋友的情绪。 “卖瓷器的地方在你们那边最繁华的商业街,店铺名字叫方瓷,等下我把位置发给你。” “等一下。”秦书漫一愣: “你说那家店铺叫什么名字?” “方瓷。”金杰道: “怎么了?” “方瓷。”秦书漫面露疑惑,想了想轻轻摇头: “应该是重名。” 姐夫的方瓷在七里铺,不在商业街,而且一件瓷器十几二十万,方正自己怕都消费不起。 * * * 另一边。 方正抬头看向被绿荫遮住的别墅群,轻轻压了压鸭舌帽。 “富鸿的董事长郑总。” “老史,最后一次了,希望这次的目标知道是谁杀了你,不然的话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前几天说的那事,明后天请假两天,顺便做一下体检。 (本章完) 060 线索 郑总立于落地窗前,垂首看着小区内经由园艺高人之手打造的景观,眼神中满是不舍。 这里曾是他最喜欢的地方。 以后, 怕是没有机会再看了。 “郑总。” 司机老全放下手中的电话,道: “焦老的意思,是您最好离开夏国,去外面避一避风头,等事情过去后再看有没有机会回来。” “呵……”郑总轻呵: “机会?” “还会有机会吗?” 他从出生开始就在曲市打拼,一步步走到现在,亲朋、好友、关系、财富全都在夏国、在这座城市。 离开了这里,他什么都不是。 以他现在的年纪,也已经没了从头开始打拼的心劲。 “咔嚓!” 十指紧攥,郑总目露凶光: “卸磨杀驴,他们这是要拿我做背锅的了!” 老全没有吭声,垂首不语。 富鸿毕竟是百亿企业,改制不只是曲市这两年的重点项目,更是得到州府的关注,那些大人物的注意。 现今改制进展不顺,更是频频爆出内幕交易,想压都压不住,说是民怨沸腾都不为过,必须要有人为此负责。 出了小问题,处置几个小人物即可。 但现在, 问题闹的越来越大,甚至大通董事长死于众目睽睽之下,乃至于就连州府、朝廷**大员都为之惊动,纷纷投来垂询的目光。 小人物, 已经扛不住。 苏卫军几人什么身份? 不过是集团的小职员罢了! 就算交出去,也不足以打消民众的质疑、愤怒,只会激发更大的矛盾,必须要有更有分量的人才行。 郑总, 恰好合适。 把集团经营不力、改制进展不顺、内部矛盾冲突的原因归于集团老总,方可平民愤。 不然的话。 会牵扯到太多人! “郑总。” 老全想了想,道: “焦老说富鸿改制牵扯的人太多,如果一查到底的话,曲市会有大动荡,到时对谁都不好。” “州里的调查组明天就到,今天必须要有个收尾。” 尾, 就在自家老总身上。 “也是。” 郑总转过身,双眼眯起: “让我全身而退,已经给足了面子,至少没有像苏卫军那几人一样,做到赶尽杀绝。” “呵……” “果然,幸亏我当初留了个心眼。” 就连苏卫军手上都有要挟其他人的手段,他又岂会没有,正因为有、才有人通风报信。 让他趁调查组没来之前赶紧离开。 就是怕鱼死网破。 “给小廓打电话。” 低下头,郑总无力摆手: “让他提前去渡口等我。” “是。” 老全应是。 转过身,他掏出手机的时候推门行出,沉重的大门缓缓推开,眼前陡然冒出一缕寒光。 危险! 早些年在外面当雇佣兵的经历,让他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手中手机往前一抛,身体暴退。 同时右手伸向腰间。 “哼!” 来人冷哼,两人几乎贴着身子冲进房间,撞在玻璃水缸上,更有一根尖刺利刃直刺老全咽喉。 速度快的惊人。 “噗!” “噗噗!” 利刃破体声响起。 老全身体颤抖,咽喉、心口处鲜血泊泊涌出,浑身力气飞速外泄,转瞬意识沉入无底深渊。 “谁?” 直到此时,郑总才回过神来,眼见自己重金雇佣的司机不是来人一合之敌,当场身死,面色瞬间煞白。 他眼角跳动,直视来人,咬牙怒道: “我都已经要离开了,你们还不打算放过我?” “郑总。” 来人头戴街边售卖的罗刹面具,杀人后动作娴熟,显然是个中老手,抖了抖利刃上的血水迈步靠近: “明人不说暗话,把你手上的东西交出来吧?” “……”郑总冷哼: “不交出来还有机会活下去,交出来,你会放过我?” “嘿嘿……”来人低笑: “郑总,落到我的手里,从来没有人敢不说实话。” “是伱!” 熟悉的声音,让郑总面色大变,目露惊恐。 ………… “咳!” “咳咳!” 方正拉了拉面具,干咳两声,压低声音道: “郑总,你也不想自己被我折磨一顿吧,老老实实告诉我,到底是谁杀死的章永峰?” “不行、不行,这样太没用威胁力。” “唔……” 略作沉吟,他音泛狠辣: “姓郑的,到底是谁杀死的章永峰?” “不说的话我就杀了你!” “还是不行,这样把人吓坏了怎么办?而且姓郑的未必知道是谁动的手,到时候再随便说个名字糊弄我。” 摇了摇头,方正再次演练,声音变的阴沉、冰冷,充满压迫感: “郑总,你也不想你儿子出事吧,把谁杀死的章永峰告诉我,我就放过你们父子俩。” “如何?” “嗯。” 这一次,方正终于感到满意: “就这样!” “唰!” 他一个翻身窜出花丛,脚踏七星步、身如飞蝴蝶,在一株株绿植下飞奔,避开监控的同时靠近目的地。 “彭!” 地面泥土震颤,方正借力飞起,竟是一跃数米之高,能让跳高世界冠军也为之惊叹。 金雁功! 蜻蜓点水式! 落在窗台,双脚无声。 好似脚底有着一层厚厚的垫子,轻轻松松卸去巨力。 单手朝前轻按,劲力爆发,但听一声‘咔嚓’脆响,窗扇的开合把手就已从中断裂。 推开窗扇,方正一个翻滚落入房间,面具下的表情陡然一变。 血腥味! 这个味道他再熟悉不过。 怎么回事? 快步来到门前,但见外门敞开,一具尸体躺在碎裂的鱼缸之中,鲜血与流水混在一起。 另一人还未死透,身体不时抽搐,面泛痛苦挣扎。 开着门? 早知如此我干嘛费那么大力气跳窗户? 呸! 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 方正双目一凝,快步来到郑总身前,稍微检查了一下他的情况,就知道已经没救了。 “郑总!” 他蹲下身子,急急道: “是谁杀的章永峰?” “咕……”郑总咽喉滚动,血沫从口中溢出,无神的双眼在声音的呼唤下渐渐凝聚。 “郑总。” 方正道: “章永峰你认不认识?龙钢的总经理。” “廓儿……”郑总挣扎着开口,声音微弱,带着股急切: “我……儿子……” “不是你儿子。”方正皱眉,急道: “是章永峰,龙钢的总经理,前些日子被人在桥下杀死的那个,你知不知道是谁杀死的他?” “我儿……”郑总开口。 “你儿子杀死的章永峰?”方正目泛杀机。 “不。”郑总口吐血沫,面露绝望,看过来的眼神就像再看一个傻子,声音中满是不甘: “救……救廓儿。” “哦!”方正眨了眨眼: “不是你儿子做的,那是谁做的?” 艹! 我他妈当然知道章永峰! 但现在能不能别提什么章永峰了! 郑总身体颤抖,不知是气的还是疼的,如果他能够动弹,怕是已经一巴掌抽了过去。 “快!” “救廓儿……” “咦?”方正发现了华点,带着手套的手扒开郑总胸前的衣服,熟悉的伤口映入眼帘: “这是……” “杀死老史的兵器?” “谁!” 方正双眼收缩,看向郑总: “是谁要杀你?” “我儿……” “我知道你有个儿子。” “救……” “救你儿子?”方正眨了眨眼: “你儿子的事咱们先不着急,你先告诉我是谁要杀你,我可以给你报仇,不要报酬的那种。” “廓儿!” 郑总身体一挺,双目圆睁,两只手突然爆发巨力,死死抓住方正的衣领,大声咆哮: “脖子!” “项链……” “救他!” 随即两眼一翻,重重倒地,最后一口气也咽了下去。 呃…… 方正一脸呆滞: “郑总,咱们的思路好像不在一个频道?” 说完暗自着恼。 现在郑总死了,自己什么都没问出来,明明杀人凶手刚刚露面,却就这么擦肩而过? 不对! 方正眯眼,念头急转。 那人来到郑总,肯定不会毫无缘由,郑总死前说要救他的儿子,说明有人要杀郑廓。 谁会杀他? 刚才杀死郑总的凶手! “不错。” 方正双眼一亮: “那人定然去找郑廓了,如果我能提前找到郑廓,就可以守株待兔,等杀人凶手上钩。” “我真他妈聪明!” “郑廓在哪?” 这对别人来说是个问题,对他而言却很简单。 视线转动,方正闪身冲进别墅。 这里是郑总的家,定然有郑廓的房间,果不其然,在一个房间他看到郑总父子俩的照片。 但布置,明显不属于郑总。 而是属于郑廓。 找了件经常把玩的东西,方正面色一凝,拿出匕首划破手指,把鲜血涂抹在物品之上。 同时拿出一张灵符,口中诵念: “泥丸置营魂,中元抱一宫;” “丹田三灵府,混合生神通。” “冲玉龙,起!” 觅气寻踪符! 灵符燃烧、鲜血暗淡,一缕青烟从灵符所化灰烬中飘出,当空一折,朝着远处飞去。 * * * 苏卫军疯了。 或者说…… 以前文质彬彬的苏卫军,心中一直藏在一头疯狂的野兽,现如今终于撕破伪装显现出来。 就连潘子,现在都不敢与他直视。 其实所有人都低估了他,能暗中控制一个走私团伙,又岂是易于之辈? “反正一切都已经完了,索性玩一把大的。” 苏卫军双眼赤红,面露狰狞怪笑: “咱们搞了这么多年走私,养了那么多人,既然以后再也不会回来,干脆全都用上。” “给我直播!” “告诉整个曲市的人,如果不给我足够钱的话,我就杀人质,先从这些富二代开始!” “好吧。”潘子叹了口气,调整了一下手机: “不过军哥,直播容易泄露位置,咱们还是录屏吧,如果把治安署的人引过来就糟了,毕竟渡口那边的船要到夜里才能过来。” “嗯。” 苏卫军倒也不是真疯,闻言点了点头。 “求求你们放过我。”车上一个年轻人音带哭腔: “我爸有的是钱,不管你们要多少,我爸都会给,求求你们放过我!” “是吗?”苏卫军转头,视线掠过年轻人,看向哭花妆容、如同女鬼的赵瑾,咧嘴问道: “你爸能拿多少?” “我……我爸没有钱。”赵瑾目露惊恐,结结巴巴道: “真的,我不骗你。” “啪!” 潘子一巴掌抽了过去,直接把赵瑾侧脸抽肿: “放你娘的狗臭屁,你爹出了名的贪,认识的都是亿万富翁,你告诉我你爸没有钱?把老子当傻子耍?” “找打!” “哇……” 赵瑾大哭,身体哆哆嗦嗦,屁股下面的坐垫更是湿透。 “艹!” 潘子面色大变: “失禁?” “人长得丑也就罢了,还他妈臭,你爸最好能拿出钱来,不然的话老子第一个就杀了你!” ………… 大厅里。 所有人都在忙碌。 急促的脚步声、呼喊声从未断绝,却也不显混乱,每个人都表情严肃,面上不苟言笑,严肃的气氛在此弥漫。 巨大的屏幕上,正自播放苏卫军发到网上的视频。 “诸位。” 此时的苏卫军,双眼赤红、神情癫狂,好似一个无比危险的疯子,手拿匕首在掌心转动: “我现在抓了九个人,每个人一千万,九人凑个整就是一个亿,限你们夜里十二点之前拿出来。” “我不要现金,把钱换算成虚拟币转到指定账户上。” “如果不转?” “唰!” “噗!” 匕首脱手而出,扎在身后一个年轻人的腿上,鲜血泊泊涌出,年轻人更是抱腿惨叫。 “小康!” 屏幕前一人面色大变,下意识上前一步: “一千万,我给,我给!” “赵议员,告诉他们一千万我给,赶紧把人放了!” “刘总。”林警官低声道: “就算给钱他们也未必放人,上次他们要求只能一个人过去谈判,我们过去的人直接栽了。” “他们手里有枪!” “署长。” 一人起身回禀: “视频是从一辆车上上传到网上的,手机目前停机、车在废品站,尚没有更多的线索。” “嗯。” 周平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人质的位置什么时候能确定?” 苏卫军发疯之后开始四处抓人,抓的还都是富二代,这对于治安署来说其实是好事。 因为这些富二代无一例外很注意自己的安全。 家里人更是在他们的手机、首饰、身上做了手脚,很容易就能锁定位置,这也是治安署反应迅捷的原因之一。 劫匪一直在治安署的追踪下逃窜,尚没有多余的精力折磨这群富二代。 “已经可以确定。” 林警官点头: “不过劫匪很聪明,他们把人分别关在三个位置,只要一个地方出事另外两个地方就会得到消息。” “到时候……” “按这群人的做派,人质性命难保。” 苏卫军做的事跨国走私生意,手底下养的全都是亡命之徒,这点远远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没人能想到。 他竟然玩的这么大! 周平眯眼,面露为难。 三个位置,九个人质,每一个人质都很重要,关键是时间有限,很难做到兼顾所有。 一旦动手, 必定会有死伤! 而且劫匪要求一个人过去,一旦动静过大同样会杀人质。 “议员。” 钱硝放下手机,低声道: “民众对于富鸿改制的反应很是激烈,但对于苏卫军挟持人质的事却并不怎么敏感。” “富二代……” “对普通人来说不是个好词。” 他已经说的比较客气,实际上网上不乏有幸灾乐祸的人,死一两个富二代他们可能还会更开心。 “我们不能向劫匪妥协。” 赵议员声音缓慢: “一千万,我是没有的。” 场中一静。 众人闻言纷纷看来,有的人面露惊讶、有的一脸诧异、有的则是目泛惊恐,不一而足。 “我们背后站着的是百姓、是治安署,不应该向任何人妥协,所有人都该明白,在夏国为恶,绝没有好下场。” 他眼眉低垂,闷声道: “就算我的女儿被劫匪劫持,我……也绝不会屈服!” “啪!” 一人手中的茶盏落地碎裂。 “好的。” 前面操控摄像机的男子探出头,道: “议员,可以上传到网上了。” “嗯。” 赵议员垂首,看了眼周平: “拯救人质的事,就交给治安署了,我相信治安署保护百姓的决心,也相信罪恶在曲市绝没有藏身的地方。” “议员。”周平上前一步,面色复杂的张了张口,随即重重点头: “您放心,我们一定竭尽全力保证人质的安全!” “嗯。” 赵议员面无表情,踏步离开: “我们回去。” ………… 夜。 星辰满天。 距离与劫匪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 赵议员立于大厦顶端,迎着寒风眯眼看着下方灯火通明的城市,嘴里罕见的叼着一根烟。 脚下, 烟蒂满地,不知已经抽了多久。 “咣当……” 铁门碰撞,钱硝走了上来。 “议员。” 钱硝恭恭敬敬躬身一礼,道: “最新调查,选举支持率上您比另一位多了七个百分点。” “主要是鸿运改制,李议员请来的大通董事被工人围殴致死,说明他在商业上的不成熟,导致人心大跌。” “加上这次劫匪绑架,您的发言让民众同情,所以支持率快速上升。” “钱硝。”赵议员声音嘶哑: “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钱硝垂首,一声不吭。 “她……” 赵议员音带颤抖: “真的会死?” “治安署一定会竭尽所能救下小姐。”钱硝急忙道: “周署长的人品向来值得信任。” “万一……”赵议员道: “万一哪?” 钱硝不再开口。 他来之前其实已经问过治安署,情况很是不妙,定位的三个位置其中两个竟然全都是假的,人质并不在现场。 眼见时间即将来到约定的时间,而人质…… 尚没有救出来一个! 治安署太久没有遇到过这种恶劣的状况了,就连他们自己一时间也是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本章完) 061 乱夜 夜路难行。 尤其是陌生而又崎岖的小道。 “都什么年代了,曲市怎么还有这种路?” 郑廓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咬牙切齿的咒骂,面上表情更是阴郁难看: “老头子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竟然要我大晚上的来这边,不会真的打算带我跑路吧?” 他是纨绔子弟不假,却不傻。 最近一段时间曲市的变故更是看的一清二楚,富鸿改制让州府乃至更上面的朝廷都投来目光。 自家老爹是集团董事,手上干不干净他会不知道? 乃至于。 最近一段时间他自己都老实不少。 可惜, 终究还是要跑路。 艹! 车轮压过一个石头,豪车高高跃起、重重落下,震的郑廓破口大骂,顺便发泄心头的紧张。 “滋……” 汽车停下。 前面彻底没了路,好在离目的地已经不远。 郑廓骂骂咧咧的下了车,顺便从副驾驶拽出一个厚重的包裹,里面的金条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黄金! 不论在哪里都是硬通货。 “叮铃铃……” 正自摸黑赶路,手机铃声突兀响起,熟悉的电话号码更是让他眉头一皱。 又是她! “喂!” 知道不接的话对方会不停的拨打,百般不耐烦的接通电话,郑廓低吼: “又有什么事?” “没……”赵秀秀怯生生的声音从电话里响起: “你有一段时间没来找我了。” “我不找你,就说明我有事情要忙。”郑廓无语,这个傻丫头不会真以为自己跟她谈恋爱吧? 摇了摇头,他有些不耐烦的开口: “以后别打电话了,该找你的时候我自己会去,伱知不知道打电话骚扰很容易让人反感。” “……好。”赵秀秀低声道: “可是……” “我怀孕了。” “怀孕了?”郑廓一愣,随即下意识道: “那就打掉!” “啊?”赵秀秀声音一滞,带着浓浓的惊讶: “打掉?” “不然?”郑廓翻了翻白眼: “我现在还不想结婚,你的年纪也不大,正是享受生活的时候,生下来一个累赘谁养?” “我养。”赵秀秀急道: “我可以养的,孩子怎么会是累赘?” “你养?”郑廓双眼眯起,声音冰冷: “赵秀秀,你是不是想拿孩子要挟我?想分郑家的家产?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是小瞧了你。” “不过你怕是要失望了,现在的郑家可没有你的份。” “你怎么这么想?”赵秀秀的声音透着不可思议和莫名悲痛: “我爱你!” “是吗?”郑廓冷哼。 “你……你不是也爱我的吗?”赵秀秀声音带颤: “你帮我爸还清了赌债,你说过会对我好一辈子,你还给我买了……那么多的东西。” ? 郑廓一愣。 他知道赵秀秀有些天真,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天真,都这个年纪了竟然还相信什么爱情。 “我爱你。” 他撇了撇嘴,熟练道: “不过我们的生活现在不适合加入第三个人,乖,你去把孩子打掉,打胎的钱过几天我转给你。” “就这样吧!” “挂了。” “别……” 不等赵秀秀开口,他直接挂点电话,本打算直接关机,不过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按下开关。 等下还要跟老爹联系,联系上了再关机不迟。 沿着崎岖的小道前行不久,最终来到一个废弃了不知多少年、几乎被杂草彻底遮盖的渡口。 河水静静流淌。 周遭空无一人,唯有些许虫鸣不时响起。 “这……” 郑廓一脸茫然: “老爹没发错位置吧?” “这个老家伙,只让自己在这个点过来,现在来了打电话也不接、信息也不会,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手拿电筒,在水面上来回照射,心中越发无奈。 就在这时。 一抹亮光从河岸边、草丛中冒出,随即化作一道刺目光柱落在他的身上,让郑廓下意识挥臂遮眼。 “喂!” 男子粗糙、沙哑,迥异于本地人的声音传来: “把手里的灯关上!” “你是要离开夏国的吧?” “对。”郑廓急忙关灯,眯眼看去: “你们是接我的人?” “嗯。” 一艘破破烂烂的渔船从芦苇荡中划出,一人站在船头,朝着郑廓招手: “上来再说。” 破旧的渔船,让郑廓下意识皱眉,在岸边挣扎了片刻,终究还是压住心中的不适迈步行去。 刚上船,一个大汉伸手就扯住他的包裹。 “你干什么?” 郑廓面色大变,急忙拉住背带。 “彭!” 一个硕大的拳头迎面而来,直接击中他的鼻梁,温热的液体从鼻腔喷出,也让他踉跄倒退。 伸手一抹,借助昏暗的夜色,隐约能看到大片血迹。 血? 我流血了! 郑廓大骇,心头更是狂跳。 “别紧张。” 这时,一人迈步行来,轻拍他的肩膀: “你也知道我们做的买卖见不得光,万一你身上带了什么可以定位的东西,岂不坏事?” “对了,手机拿来!” 他语气和蔼,动作却是极其强硬,硬生生夺走郑廓手机后第一时间卸下电话卡掰断。 与此同时。 “叮当……” 金条的碰撞声响起,瞬间吸引住船上所有人的注意。 郑廓更是注意到,面前几人的胡须陡然一滞,眼神中更是冒出名叫‘贪婪’的欲望。 遭了! 他面色大变。 * * * “呼……” 看着觅气寻踪符所化青烟袅袅散去,方正长吐一口浊气,轻轻揉了揉有些疲倦的双腿: “总算到地方了。” 夜色暗沉。 附近也无灯光。 好在他的体质早已摆脱正常人的限制,连带着目力也有很大提升,虽然做不到视黑夜如白昼,却也能看清地上的痕迹。 视线稍微转动,就看到隐藏在芦苇荡中的小船。 当即大踏步朝那边行去。 “朋友。” 他行至岸边,靠近小船: “我已经看见你们了,就没必要藏了吧?” “你是谁?”一个沉闷声音响起,带着些警惕,毕竟这种时候冒出来一位头戴面具的人很是古怪。 而且对方背上似乎还背着一件兵器。 刀? 什么时代了,竟然还随身佩刀? 当下慢声道: “今天的船客,好像没有你?” “我找郑廓。”方正示意对方放下梯子: “他在船上吧?” “呜……呜……” 声音刚落,船上就响起呜咽挣扎声,不过紧接着就是一声吃痛闷响,挣扎声也落了下去。 “郑廓?” 船头那人面露沉吟,随即招手让人放下梯子,慢声道: “是来了一位船客,但你既然能找到这里就该知道我们的规矩,我们不问船客身份。” “那就是他了。” 方正点头,踏着梯子上了船。 船上一共有六人,五位船员,还有一人被绳子牢牢捆住,被人仍在角落里正自挣扎。 一个背包仍在旁边,里面的东西都被翻了出来,除了一些衣物,值钱的东西都已不在。 “郑廓郑公子?” 方正声音微提,音带笑意: “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说着迈步朝郑廓行去。 郑廓身上绑着绳子,嘴里塞着口塞,见方正一步步靠近,双眼猛的一睁拼命蠕动身躯。 视线直勾勾盯着方正身后,像是在提醒什么。 后方。 几个船员彼此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慢慢拿起一旁的鱼叉,踱步来到方正背后,高高举起。 “唰!” 鱼叉在星光照耀下闪烁着寒芒,直刺对方脖颈。 下一幕, 就将是鲜血喷溅、尸体倒地。 只要这么一想,几人的眼中就泛起诡异的热切,杀人对于他们来说更像是一种强烈的刺激。 浑身细胞都为之颤栗。 “嚓……” 一只大手出现在钢叉之前,五指轻轻一攥,就让船员拼尽全力刺出的钢叉停在半空中。 “这是干什么?” 方正回头,看向对方,眼神古怪: “杀我?” 几位船员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双眼猛睁,探手拿起身旁的剥鱼刀,身体前扑口中大喝: “一起上!” “呵……” 方正轻呵: “本来只打算把人带走就行的,既然如此……” 他手腕一抖,鱼叉瞬间旋转一百八十度,单手轻拍长杆,鱼叉借力猛然贯入船员肚腹。 鱼叉不同于寻常的钢叉,前头有很多尖刺,随便往人身上一扎,就是一大片的血窟窿。 手一挑, 那船员已然被开膛破肚,身体高高飞起,在半空中被鱼叉狠狠抽进水中。 血水混入河水,染红一片。 那人在水里稍作挣扎,就彻底没了生机。 手持鱼叉,方正身如游鱼在狭窄的船板上闪烁,鱼叉锋刃寒光闪烁,避开来袭攻势之际接连贯入船员体内。 龙蛇枪! 劲力微吐,船员一个接一个被其挑飞。 无一例外。 不是脖颈被利刃划开,就是肚腹被挑出一个大洞,鲜血、内脏从天而降,更有尸体接连落入水中。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 场中仅剩一个还没有来得及动手的船员。 “咕噜……” 那人刚刚拿起一旁的钢管,还没来及动手,就见自己的同伴接连命丧当场,哪还有动手的勇气。 “当啷……” 手一松,钢管落地,他也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饶命!” 方正耸肩,手腕一送,鱼叉尖端贯穿船员的脖颈、头颅,破破烂烂的尸体仰天栽向水面。 后方的郑廓双目圆睁,面上满是惊恐。 他行事嚣张不假,却从没有真正见过杀人,在他看来那几个船员已经是心狠手辣之辈。 而这人…… 已经不能用心狠手辣来形容。 而是漠视生命! 在他看来,怕是杀个人跟杀只鸡没什么不同,动起手来轻松惬意,就如上过千百次刑场的刽子手。 对方明明已经跪地求饶,还是给顺手杀了,丝毫没有迟疑。 这人手上该是有多少人命才会养成这种性格? 现代社会, 怎么会有这种人? “喂。” 方正蹲下身子,拔出郑廓口中的口塞: “还能不能说话?” 这声音有些熟悉! 郑廓眼神闪动: “能……能说话,你……你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认识他们。” “无所谓了。” 方正笑道: “我可是救了你的命,等下请你帮个忙应该没问题吧?” “没问题!”郑廓重重点头: “绝对没问题!” * * * “滋……” 车轮止住。 废弃的渡口遥遥在望。 “下车!” 潘子打开车门,把人生拉硬扯从车里往外拽。 “饶命!” “饶命啊!” 三个人从车上跌跌撞撞下来,双膝一软齐齐跪倒在地,其中一人更是鼻涕一般泪一把哭嚎。 “哭!” 苏卫军面泛阴狠,一脚踹在那人头上: “就知道哭!” “潘子。” “钱到账了没有?” “到账五千万。”潘子拿出手机,道: “不过治安署那边也有动作了,果然跟军哥你猜的一样,这群人就不会老老实实给钱。” “哼!”苏卫军冷哼: “五千万,看来有几个不出钱的。” “是。”潘子一指赵瑾: “她爹就没出钱,还在网上大义凛然的宣传不会跟我们妥协,竞选的支持率增加不少。” “丫头,你可真是可怜,你爹这是把你当做竞选的工具了。” “说不定……” “你死了,他可能更得民心!” “……”赵瑾身躯颤抖,眼神不甘、惊恐、愤怒交织,最终化为癫狂,突然抬头道: “哥,别杀我,我……我有用处!” “是吗?” 潘子失笑: “你能有什么用?” “我……我长得还可以。”赵瑾急道: “真的,我不骗你,我现在只是化妆画的浓了些,其实我长的很好看,不信你给我一瓶水。” “我……” “我虽然玩的很开,但还是处……” “啪!” 潘子一巴掌直接抽了过来: “放你娘的狗臭屁,不过……” 他眼神闪动,视线在她身上转了转,眼神中露出一丝诡异: “身材倒是不错,这次出去在船上要走几天,闲着也是闲着,有女人也能有个乐子。” “至于你们两个!” 他视线一转,指向另外两人: “别说老子没给你们机会,往前跑,我数七声,如果真能逃走的话放过你们也无妨。” “如果不能……” “嘿嘿,一!” 他突然发声,并从车上取下一个类似于古代弩箭一样的器械,慢条斯理调整上面的箭矢。 “二!” 跪在地上的两人身躯一颤,随即挣扎着爬起,跌跌撞撞朝河流所在方向奔去。 他们双手被绳子捆在背后,一路上又遭到拳打脚踢,早就手脚发麻,一时间根本跑不快。 “五!” 身后的声音,突然跳过两个数字。 潘子阴森一笑,直接扣动弩箭扳机,巴掌长短的箭矢如一道黑影猛的贯入一人的后背。 “噗!” 巨大的冲击力,甚至让那人离地飞起,又重重落地,身体在地上抽了抽,就彻底没了声息。 “啊!” 另外一人嘶声大叫,矮着身子疯狂前冲,竟是真的避开了两个箭矢,却也被脚下的树杈绊倒在地。 因为双手被捆,一时间难以起身。 “艹!” 潘子怒骂,提着弩箭来到近前,对准他的脑袋就是两箭: “我叫你逃!” “你他妈不是能跑吗?你接着往前跑啊!” “噗!” “噗!” 箭矢贯入脑壳,扎进地面,红色的鲜血、白色的脑浆混合在一起喷溅而出,尸体更是不停抽搐。 “走吧。” 苏卫军迈步越过潘子,径自朝渡口行去,靠近之际单手抬起: “老毕,过来接人!” 船上站起两道身影,其中一人朝这边看了一眼,随即甩出梯子搭在河岸,同时招手示意。 ? 苏卫军眉头微皱,缓缓后退一步,眯眼盯着船上的人影,随即猛然拔枪,扣动扳机。 老毕听到自己的声音绝不会是这个反应。 “彭!” 枪声响起。 船上的人影陡然少了一个,但绝不是因为中弹,另一人有些呆愣,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小心!” 苏卫军双眼一睁,仰天怒吼: “这里有埋伏!” 正自对着尸体发泄怒吼的潘子闻言一愣,随即猛抬手中的弩箭,更是带上一个热感应仪。 在他的‘视线’中,一团代表着活物的光晕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靠近。 快! 怎么会这么快? “小心!” 潘子大吼,同时扣动扳机激发弩箭: “在那边!” “唰!” “崩!” 暗夜下、密林中、河岸边,箭矢、子弹、人影交错,方正脚踏树干高高跃起,如苍鹰当空盘旋。 瞅准空隙, 猛然狠狠扑下。 一抹刀光凭空乍现。 “啊!” 惨叫声响起。 * * * 逃! 逃的远远的! 郑廓拼命甩动双腿、双臂,朝着前方狂奔,只想离后面的声音、可怕的怪人远远的。 今天的遭遇,对他来说实在太过刺激。 先是连夜跑路,随即被船上的人抢劫,然后就见到一个凶人大杀四方,最后又与其他人火并。 一辈子遇到的凶险加在一起,似乎也没有今天这么多。 逃! 趁那凶人跟其他人动手,自己赶紧逃走,逃的越远越好。 至于那人说的事…… 关自己屁事! 不过老爹真的死了? 一想到这里,郑廓竟是双眼泛红、身体微颤,也许唯有父子之情对他而言还能有所触动。 “呼哧……呼哧……” 他毕竟缺乏锻炼,跑了没有多久就气喘吁吁,嗓子眼犹如火燎,双腿更像是灌了铅一般。 “呼哧……” 挣扎着朝前挪动脚步,郑廓扶住一株大树,回头朝后看了一眼。 夜色暗沉。 密林之中更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好在声音已经听不见,说明自己已经跑了很远,那凶人……应该不可能再找到自己吧? “郑少。” 就在他放松之际,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也让郑廓身躯一僵,颤颤巍巍转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古怪且诡异的面具。 但, 不是刚才那个凶人。 而是另外一人。 没完没了了! 这附近怎么还有人? “你是谁?” 郑廓声音嘶哑,缓缓后退。 “你脖子上的项链哪?”来人的视线落在他的脖子上,见空无一物,声音中不由带着浓浓的不悦: “说!” “在哪?” 伴随着质问声,一根细长且尖锐的利器顶在郑廓脖颈,似乎轻轻一捅就能捅穿咽喉。 冰冷的触感、凌厉的杀机,让郑廓浑身皮肉瞬间泛起鸡皮疙瘩,脑海中更是一片空白。 “什么……什么项链?” “你脖子上挂的项链!”来人声音低沉: “拿出项链,我可以饶你一命!” ? 郑廓脑海中灵光一闪,刚才那凶人的叮嘱浮上心头,咽喉滚了滚,随即强装镇定道: “你是谁?” “你不用管我是谁,项链在哪?” 来人手腕发力,那细长的利刃已然刺破郑廓脖颈处的皮肉,滚烫的鲜血开始朝外溢出。 “你为什么要那项链?” 郑廓面色发白,身体颤抖,强撑着仅有的勇气问道: “项链不值钱,但对我很重要,我要先知道你是谁,再说项链的事,不然的话我是不会说的。” “……”来人身形微顿,面具下双眼直视郑廓,突然失笑,同时探手缓缓摘下面具。 “是你!” 看清来人的相貌,郑廓双眼一睁: “贺江东!” (本章完) 062 了结 “是我。” 面具下的男子,赫然是治安署副署长贺江东。 他已经年过四十,但保养的很好,眼神犀利、皮肤光泽饱满,说是三十岁也有人相信。 “想不到……” 目视郑廓,贺江东音带感慨: “你一个纨绔子弟,竟然还有些勇气,倒是我小瞧了你。” 能在利刃威胁下谈要求,看似简单实则很不简单,根据他的经验,十个人里面未必能有一个。 这个娇生惯养的富二代竟能做到。 倒是出乎意料之物。 “不过……” “无所谓了!” 他转动手中的利刃,在郑廓眼前来回划动,道: “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就该知道我的手段,落到我手上,不管是谁最终都会老老实实。” “说吧!” 贺江东双目一凝: “项链在哪?” “在……在一个怪人手上。”郑廓咽喉滚动,眼泛畏惧,他当然听说过对方的手段: “我不知道他是谁。” “怪人?”贺江东皱眉: “怎么个怪法?” “他……很厉害。”郑廓道: “而且,他说伱会来找我,让我配合他问清楚你是谁。” “嗯?” 贺江东眉头紧皱,双眼突然一闪: “方正!” “啪!” “啪啪!” 清脆的掌声从后方传来,取下面具的方正脚踏枯枝从暗处行出,背后刀柄若隐若现。 他的身上满是血迹,却都来自于他人。 刚刚杀人后还未散去的血腥气,更是弥漫全场,也让场中两人遍体生寒,下意识后退。 “不愧是贺署长,一猜一个准。” 方正放下双手,目视对方,音带感慨: “难怪贺署长当初说会找不到杀死我朋友的凶手,原来是你做的,谁又会自己抓自己?” “呵……” 他摇头轻呵,一脸无语。 凶手, 竟然是治安署的副署长? 这个结果,倒是远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不过细细一想,其实有很多线索指向贺江东。 不过他终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脑子也不怎么好使,做事大都喜欢莽过去,下意识忽略了。 “站住!” 贺江东身体一缩,躲在郑廓背后,一手掐住郑廓脖颈,一手持利刃顶着郑廓的太阳穴: “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杀了他!” “是吗?” 方正面色不变: “贺署长不会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吧?” 说话间,他的脚步并未停下,一步步朝着对方逼近,而贺江东也只能拉着郑廓连连后退。 “不过……” 方正侧首,眼露不解: “以贺署长的身份地位,何至于做这等事?” “我的身份地位?”贺江东咧嘴,眼神也变的复杂: “我什么身份?什么地位?” “你可知道,我现在一个月工资多少?” “唔……”方正摸了摸下巴: “多少?” “七千!”贺江东狂喷口水: “我可是治安署副署长,一个月工资只有七千,一年到头甚至剩不下孩子的奶粉钱!” 七千? 其实也不算少了。 不过绝对算不上多。 要知道,曲市熟练的烧瓷匠人一个月工资基本都能上万,这么算的话七千确实不多。 “那什么……” 方正抿了抿嘴: “你们不是福利待遇好吗,看病不花钱,房子有补贴,能用到花钱的地方也没那么多。” “哼!” 贺江东冷哼: “我抓的每一个人,他们指头缝里流出一点也比我一年的工资高,每天见到这种事你觉得我会甘心?” “我自幼聪慧,苦学多年,自问天赋、努力超过绝大多数人,却只能挣那么一点点钱。” “凭什么?” 他双目圆睁,表情狰狞: “那些人只是因为关系够硬,就能坐拥千万家产,我奋斗一辈子,甚至买不起一套房子。” “他!” 一指郑廓,贺江东道: “什么本事都没有,就因为出身好,却可以继承数以亿计的资产,你难道觉得公平?” “郑家的钱难道就干净?” “我很早就明白一个道理,这世上只要是能够通过血脉继承的东西,全都是不道德的。” “但那又如何?” “我抗争过,又有什么改变?” 方正默然。 顿了顿方道: “我不懂什么大道理,我只知道你杀了我的朋友,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公地道。” “愚蠢!” 贺江东怒道: “幼稚,朋友算什么,他给过你什么?你又欠他什么?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而且……我也可以做你的朋友!” 说到这里,他双眼一亮,道: “以你的武功,加上我在治安署的身份,如果我们联手的话,还不是想要什么有什么?” “也许。”方正耸肩: “不过这辈子肯定是不行了。” 他话音未落,贺江东猛的一推郑廓,转身就逃。 动手肯定不是对手,谈又谈不拢,自然要保命为先、先走为妙,项链的事以后再说。 “逃?” 方正眯眼: “你能逃得掉吗?” “唰!” 他身形一闪,速度快似猎豹,猛的窜出。 速度之快,能让世界冠军为之汗颜。 狂奔的贺江东闻声转身,看到方正的速度后不由大骇,朝着身后猛的甩出手中利刃。 “唰!” 利刃贴着方正的面颊划过,眼见就要靠近对方,方正双眼一缩,猛的朝侧方狠狠扑去。 危险! “彭!” 枪声响起。 不同于刚才的苏卫军,贺江东的枪法精准、迅捷、隐蔽,自手臂夹缝朝着后方射击。 一击不中,猛然转身连连扣动扳机。 “彭!” “彭彭!” 方正身如灵蛇,在草丛中蜿蜒扭动,身形百变、速度更是快的惊人,闪身躲到树后。 “呼……” 轻吐一口浊气,他的额头悄然浮现一层冷汗。 垂首看向右腿,那里赫然多出一道子弹掠过后的擦伤。 好家伙! 不愧是治安署的副署长,果真阴险,刚才如果不是自己反应够快,怕是已经倒下了。 枪! 就算是三血武者,也难敌锋芒。 ‘早知道会遇到这种情况,自己也把枪带过来了,苏卫军那家伙更是没留一个子弹。’ ‘麻烦了!’ 苏卫军几人手里也有枪,还有短距离杀伤力堪比手枪的弩箭,但他们的威胁并不大。 贺江东不同。 这位的枪法堪称了得,十米之内几乎是指哪打哪,刚才就连他都差一点着了道。 “方正!” 见方正避开子弹,贺江东的心脏也不由缩了缩,目泛惧意。 好快! 这家伙简直就不是人,爆发的速度恐怖至极,身法灵活到比猴子还快,这么近都能避开。 他是怎么做到的? 念头转动,他大声咆哮: “怎么样你才愿意罢休?” “钱!” “我可以给你钱,龙钢的那几千万遣散费就在我手里,只要你开口,这笔钱就是你的。” “郑总还有一个海外账户,里面有接近一亿美金,你如果想要的话,咱们可以平分!” 他视线转身,握紧枪柄,正色道: “方老板,我真心实意想跟你交个朋友,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去你朋友坟前祭拜。” “不必这么麻烦。”方正借助树木的遮掩一点点逼近,口中低喝: “我会拿着你的人头去祭拜我朋友的。” “唰!” 他身形一闪,出现在贺江东背后,背后的长刀铮然出鞘,随即一个晃动消失在树后。 “彭!” 枪声响起,却只击中树干。 五枪! 方正深吸一口气,再次扑出,同时大手一挥,几枚石子激射而出,朝着贺江东面门而去。 “彭!” “彭彭!” 八枪! 方正躲在树后,心脏砰砰直跳,浑身气血好似沸腾一般,五脏六腑也传来一股股热力。 这种在生死边缘擦肩而过的感觉,委实太过刺激,也让他浑身的细胞都为之躁动起来。 诸多武技、法门、运劲一一浮现脑海。 炼脏, 似乎也有了些进步。 幸亏这些日子未曾中断过钓蟾劲的修炼,让他的五脏六腑韧性十足,不然还真是凶险。 再来! “唰!” 人影闪动。 “彭!” 枪声响起。 “方正!” 连连不中,手枪里的子弹越来越少,贺江东的表情已经开始满布惊恐,不停的朝后倒退。 “你真的要赶尽杀绝?” “我有钱!” “在海州、京都各有一套房子,价值几千万,只要你开口,我这就把产权转到你的名下。” “方正!” 贺江东仰天怒吼: “做人留一线,你不要欺人太甚!” 十三枪! 方正状似未曾听到贺江东的声音,脑海里一一掠过枪声响起的次数,再次闪身逼近。 “彭!” “咔嚓……” 贺江东的手枪并未满弹,伴随着一声咔嚓脆响,他的面色瞬间煞白。 机会! 方正双眼一亮,猛然飞扑而上。 以他的速度、两人之间的距离,就算贺江东随身带着弹匣,换弹匣的时间也已足够。 呼…… 贺江东猛然转身,左手微抬。 遭! 方正双眼一缩,浑身汗毛炸起,一股冷意自尾椎直冲后脑勺,让他的身体陡然一僵。 第二把枪! 贺江东身上,竟然带着第二把枪! “哼!” 贺江东鼻间轻哼,面上的惊恐不安已然消失不见,面露阴狠,目视方正狠狠扣动扳机。 他不止有第二把枪,而且专门练习过左手持枪,就是为了不时之需。 甚至。 就连刚才的慌乱都是伪装。 一切, 都为了这一刻。 “彭!” 枪声响起。 “铮……” 在枪响的同一时间,一道悠扬的刀鸣声也在场中荡漾开来,周遭枯枝落叶被无形之力排斥。 一字明心斩! 瞬间。 方正的眼前空无一物,时间似乎也于此定格,只有一枚脱膛的子弹朝着他所在逼近。 叮…… 长刀当空划过一道弧线,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斩在子弹之上,随即刀光陡然大盛。 黑夜, 好似突兀一亮。 方正重重落地。 贺江东身躯一僵,他缓缓垂首,看向地上的方正,面上满是惊讶与不可思议,慢声道: “好……快的刀。” 话音刚落。 一道血痕出现在他的眉心,血痕扩张,一直延伸到胯下,更是彻底把他从中一分为二。 “噗通!” 两半尸体同时落地。 方正躺在地上,仰天看着星空,浑身气力好似尽数用完,就连动一动手指头都极其艰难。 良久。 “哇呜……哇呜……” 治安署的警笛声遥遥传来。 方正眼神微动,从地上挣扎着爬起,在贺江东身上翻了翻,随后看了眼躲在树后的郑廓。 一个闪身, 已然在原地消失不见。 * * * “方正?” 回去的车上。 郑廓蜷缩着身子,裹住厚厚的毛毯,嘴唇惨白毫无血色,面对周平的询问只是连连点头。 在他身旁,两眼无神的赵瑾听到方正的名字眼神微动,随即再次化为一片死寂。 “署长。” 林警官放下手机,回头道: “船上有五具尸体,苏卫军四人,贺署……贺江东一人,那个凶手一共杀了十个人。” “署长。” 他迟疑了一下,低声道: “贺江东和苏卫军手里都有枪。” 电视上播出的武打剧,常有人说我要一个打十个,但实际上以一打十几乎是不可能。 除非差距太大。 而今天晚上死的十个人,几乎个个都是彪形大汉,且心狠手辣。 关键是…… 还有枪! 这种情况都被人尽数杀绝,那动手的人…… 真的是人? 周平没有开口,甚至罕见的没有下令传唤方正,而是低头陷入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滋……” 车轮摩擦地面,在进入官道的路口停了下来。 “咔嚓!” 后门打开。 一脸激动的赵议员率先冲上车厢,看向两眼无神的赵瑾: “瑾儿,你没事,你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他激动的语无伦次,两只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只是按住赵瑾的胳膊来回晃动,眼中含泪。 对面激动的赵议员,赵瑾的表情却极其淡漠,乃至有种不做掩饰的厌恶。 “我没事,你是不是很失望?” “你怎么这么说?”赵议员身体一僵: “我是你爸。” “是!”赵瑾突然站起,表情癫狂,大声咆哮: “有你这么一个爸爸我真是荣幸,把自己女儿当做竞选的筹码,你真是我的好爸爸!” “我就应该死!” “我死了,我爸能更容易竞选上,是不是?” “啊……” “你别碰我!” “瑾儿。”赵议员面色苍白,双手颤抖: “不是这样……” “咳咳!” 钱硝在下面轻咳: “周署长,能不能下来说几句?” “对。” 周平面露尴尬,急忙下车。 两人来到无人的地方,钱硝低声道: “事情的经过议员已经知道了,治安署全力拯救被绑架的人质,不惧歹徒凶残,一一击毙绑匪。” “奈何有两位人质不幸遇难……” “等一下。”周平抬手,声音凝重: “钱秘书,我们来的时候事情已经结束了。” “救人的不是我们……” “那是谁?”钱硝挑眉。 “是方正。”周平道: “郑廓亲口说的。” “那他肯定是看错了。”钱硝摇头: “我跟方老板通了电话,他说自己今天一直待在七里铺,哪里都没去,也没来过这里。” “……”周平张了张嘴。 “怎么?”钱硝道: “周署长有方老板来过这里的证据?孤证不立,只是郑廓一个人的话是不能当证据的。” 周平沉默。 “至于贺江东……”钱硝眯眼: “这个人暗中勾结绑匪,实为祸乱一方的恶霸,且与富鸿改制殴打大通董事长一事有关。” “贺江东、郑总,是改制的阻碍。” “幸甚。” “现在都已经解决,两人也已伏法,周署长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周平抬头,良久没有吭声。 “我知道周署长一直在调查贺江东,贺江东之所以冒此凶险找上郑总,也是察觉到你的动作。”钱硝道: “功劳,是您的。” 周平摇头。 * * * 牌街。 方正下了车,拍了拍衣袖,迈步朝前行去。 他约了迈密会所的老板谈事情。 晚上十点。 除了需要加班的某些工种,大多数人都已经吃饱喝足,或刷手机或躺在床上刷手机。 而在这里。 忙碌才刚刚开始。 “帅哥。” 一股略显刺鼻的香气从背后贴了过来,柔软的触感让方正下意识避开,回头问道: “有事?” 身后是位年约三十左右的妇人。 得益于现代社会提供的良好环境,三十多岁的女人并不显老,甚至可以说风华正茂。 属于刚刚熟透的年纪。 褪去了青涩,更懂得如何照顾男人。 妇人五官平平,但身材极佳。 她也很擅长表现自己的优势,紧身长裙箍出婀娜多姿的身材,面上则以浓妆遮盖不足。 多彩斑斓的灯光照耀下,更添几分魅惑。 “要不要玩玩?” 妇人笑道: “不贵。” 方正侧首,看着对方那有些僵硬的笑容、略显忐忑的眼神,还有那不知放在何处的双手。 问道: “新来的?” “……”妇人张了张嘴,干笑道: “是新来的,不过我很干净,这点帅哥可以放心。” “哦!”方正抬头,扫视周遭,眼神中闪过一抹疑惑: “最近这里新来了不少人。” “是。”妇人点头,指了指附近几位揽客的女人,道: “我们几个是鸿运退下来的,以前都是良家,现在没有办法,只能到这边找点事做。” “干嘛做这一行?”方正摇头。 “不做这一行,还能做什么?” 妇人苦笑: “一下子那么多人下岗,牌街的女人多了好几倍,价钱也便宜,帅哥要不要试一试?” 她依旧殷勤招呼自己的生意。 方正摇了摇头,摸出几百块钱放在妇人手上,随即踏步朝前行去。 一路上。 莺莺燕燕不断,不时有人达成交易。 谁又知道,这其中…… 几个良家? 多少家庭? (本章完) 063 三血 “呜……” 狂风卷地,百草折服。 天际阴云堆积,厚重的云层如同一片密不透风的幕布,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咔嚓!” 不时。 云层中有若隐若现的雷霆蜿蜒而行。 闷雷咆哮!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冲击着耳膜,让人短暂失聪,如天神怒吼,在这天地间不停回荡。 “快!” “快点!” “摆好机位,注意避雷,所有人准备就位,这次如果拍不好下一次雷雨天就要在七天之后。” “都听清楚了没有!” 叶导身披雨衣,大声咆哮,声音也仅能让工作人员勉强听清。 一干工作人员在这种天气下忙碌,各种摄像器械在搭好的棚子下面调整角度对准目标。 在他们身后不远,富贵瓷厂的办公楼内,一行人立于落地窗前,正自看着他们的身影。 大厅里。 灯光通透,几人随意坐在沙发上,对于周遭的工作人员宛若未见。 “文经理。” 一位记者手拿话筒,问道: “贵厂的雷走红瓷,一定要在这种天气下才能烧制吗?” “是的。”文蕾点头,面色严肃,化妆师高超的技术遮住她面上的青涩,更像是一位久经商场的精英。 她伸手朝天际一指,道: “唯有天然的雷电,才能给雷走红瓷的釉色呈现出雷纹形态,那一瞬间的反应更是釉料成型的根本。” “可惜!” “今年的雷雨天气太少,符合要求的目前只出现九次,所以雷走红瓷也只产出就批。” “等到过了秋季,雷雨天气更少,瓷厂几乎不会再有产出。” 她音带遗憾,也带有几分自傲。 目前雷走红瓷的预定已经到了三个月后,而且可以预见,越往后交货的时间会越晚。 今天预定, 半年后到货都算正常。 而方瓷账上的资金,能让年产值数亿的实体工厂眼热不已,利润率更是能让人发狂。 “夺天地造化,难怪雷走红瓷如此独特。” 记者配合着恭维了一句,随即移动话筒看向另外一人,场中的镜头也随之移动,问道: “乔老先生,您怎么看?” “雷电助力成型,我活了八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瓷器成型的方法。”乔老乃是瓷器行业的泰斗,早已胡须发白,倒是声音依旧中气十足,他轻捋胡须,笑着道: “等下开窑,一定要亲眼看看。” “至于雷走红瓷……” “这就不用我多说了吧,放眼目前国内诸多名瓷,能够与雷走红瓷相比的屈指可数。” “乔老过誉。”文蕾垂首: “我们还有很多要改进的地方。” “哎!”乔老连连摆手: “谦虚是好事,过分的谦虚大可不必,雷走红瓷的品质有目共睹,不只是我一个人说好。” “是。”文蕾点头: “受教了。” “文经理。”记者再次转移话筒,问道: “方不方便透露一下方瓷的经营情况,还有雷走红瓷的销量。” “这……”文蕾想了想,方道: “受限于产量不足的原因,目前雷走红瓷只接受三个月以后的预定,至于经营情况……” “我只能说,上个月的营业额已经超过千万,具体多少暂时不方便透露。” “千万!”记者笑道: “一千万也是千万、九千万也是千万,文经理给画的范围有点大啊,不过就算是一千万也足够惊人了。” “我记得方瓷真正走向市场,还不到半年?” 文蕾笑而不语。 “不过……”记者话锋一转,问道: “据我所知,去年曲市的雷雨天气一共也就二十多次,其中应该有很大一部分雷电太小不符合要求。” “那岂不是说,雷走红瓷的产量一直没办法提升?” “目前来说是这样。”文蕾点头: “不过我们已经开始筹划第二处窑口,如果进展顺利的话,下一年春季应该就能开工。” “届时,产量会有相应的提升。” “这样好像也不多。”记者皱眉,道: “能不能人工制造雷电?” “有过这个想法,不过暂时还做不到。”文蕾摇头: “天然雷电在一瞬间的各种反应太过复杂,以目前的技术尚不能完全复原,所以只能是个设想。” “那岂不是说,产量一直都上不去。”记者眉头紧锁。 “咳咳……”乔老轻咳: “产量少,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文蕾轻轻点头。 “轰!” 说话间,外面雷声大作,刺目电光在声音响起的前一瞬,就已划破黑暗,如同白昼。 蜿蜒扭动的雷霆,在引雷线的接引下,重重落在富贵瓷厂上方。 “轰!” 大地好似陡然一震。 “真是……”记者目视此景,不由一脸呆愣: “壮观!” “天地之奇景,非人力所能为。”乔老文绉绉的来了一句,叹道: “难怪雷走红瓷的品质如此了得,借助天地之力铸造的瓷器,算得上是天地赐予了吧?” 这话说得好! 文蕾双眼一亮,已经考虑把这句话用在下一次的宣传上。 “文经理。” 记者回神,继续问道: “一直听说方瓷的老板很神秘,极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有缘见上一面。” “不好意思。”文蕾面露歉意摇头: “董事长有事要忙,最近怕是没有时间。” “那真是遗憾。” 记者轻叹。 方瓷的老板算得上是个传奇人物,短短半年,就把雷走红瓷打造成瓷器中的顶尖奢侈品。 目前, 除了曲市,更是在海州、京都各开了一家专卖店,据说店铺是直接买下,堪称豪横。 若能见上一面,以后也是一个谈资。 ………… 半个月后。 “这是明艺台给我们拍的宣传片。” 文昌大厦。 文蕾递过来一个平板,上面是一段长达三分钟的视频,视频的每一帧都可当桌面背景来用。 “如果你没有什么意见的话,下个月就可以正式上线了。” 方正看过一遍,轻轻点头: “不错!” “难怪敢开价两千万,确实有些本事。” “嗯。”文蕾对视频质量也很满意,尤其是视频中的自己,不卑不亢尽显时尚精英风采: “那我给他们回消息了。” “回吧。”方正摆手,随口问道: “公司目前经营状况怎么样?” “很好。”一听到这话,文蕾精神一震,道: “上个月我们的销售额增加了十三个百分点,达到三千二百多万,不过因为消费也多……” “净利润只有三百多万。” 方正对此并不奇怪。 方瓷销售额是不少,但花钱的地方更多,其中宣传占了大头,如这次的宣传片足足两千万。 当然。 两千万不只是拍摄视频,还有天艺台的一些宣传配合,旗下艺人的互动。 再加上各大up主的推广费,员工工资、五险一金,烧制瓷器的消耗,能有剩余已经不错。 毕竟是创业初期,正是烧钱的时候。 绝大部分公司,想烧钱都没有这个底气。 “目前瓷器销售公司账上还有两千多万,资产管理公司账上有一千多万,玉石生意有六千四百多万……” 文蕾抿了抿嘴,看过来的眼神复杂: “方董,你现在可以说是亿万富翁了。” 普通的亿万富翁,可动用的资金怕也没有这么多,而方正手头上的上亿可都是现金。 尚没有计算房产价值。 区区半年。 她眼睁睁看着方瓷从一个不起眼的小公司,发展成现在这般雄厚资本,一切就像是在做梦。 同班同学,乃至同年级、甚至是同一个学校出来的人,怕是一辈子都达不成这等成绩。 相较于文蕾的惊叹、不可思议,方正则相对较为平静。 他背后可是有着一个世界。 一亿? 如果他愿意,以他目前在异世界扩展的渠道,甚至可以在几天之内弄来成吨的黄金。 金钱, 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数字而已。 社会地位不仅仅是要有钱,还要有与之相应的影响力,不然的话就像是小儿持金行于闹市。 反而会引来危险! “知道了。” 闭上眼,方正轻轻摆手: “出去的时候麻烦带一下门,我想休息会。” “是。” 文蕾点头,缓缓退了出去。 等她离开,方正又慢慢睁开双眼,从兜里拿出一个项链,面露沉思。 项链来自郑廓。 正中的玉牌内部藏着一个加密的内存卡,时至今日,他终于可以看到里面的内容了,不知会有些什么。 * * * 异世界。 昨夜突降大雪,今早地面上就铺了厚厚的一层,车轮压在上面发出有序的‘嘎吱嘎吱’声响。 马车停在望江楼。 方正掀开车帘下了车,抬头看了眼这半年前新开的三层酒楼,略作沉吟后,迈步行入其中。 “方掌柜!” “方公子。” “……” 见他进来,当即有几人起身相迎,户房的韩先生更是咧嘴大笑,露出他那发黄的门牙。 曾几何时。 方正还要上赶着给对方送礼,对方还爱答不理,就连在这里定居的户籍也是托对方办理。 现今态度却已大变。 他们之所以那么热情,自然是因为方瓷的生意够好,属于几人的分红也从未落下过。 当初约定一年分红不少于五十两,…… 前不久每人分了一百多两! 且, 可以预见。 只要年景不是太差,以后还会更多。 要知道。 县衙的典吏一年收入也不过几十两银子,这还是包括各种福利待遇在内,一百多两已然是一笔巨款。 也难怪他们这么热情。 “韩先生!” “齐兄。” “罗捕头。” 方正拱手回礼,谦让着坐下: “我没来迟吧?” “没有,没有。”罗捕头笑着摆手: “方公子来的正好,知县大人和那几位都还没有到,咱们先坐下聊聊,等他们过来。” “说起来……”方正点头: “今天严大人今日叫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上任知县剿匪有功,早就高升去了其他地方,县丞严大人顺理成章接替了知县的位置。 今日严大人宴客。 客人皆为城中的富户、豪商,方正自然也在其中,场中熙熙攘攘,不少都是熟面孔。 “纳捐。” 齐典吏抿了抿嘴,压低声音道: “今年大旱,四府十三县几乎颗粒无收,现今又是寒冬,诸多流民一股脑涌进县城。” “不开仓放粮,怕是熬不过今年。” “哎!”韩先生轻叹: “方公子不是外人,但说无妨,粮仓其实早就没有了粮食,里面耗子成群比米还多。” “钱,” “自然要从我们这些人身上出。” “是。”罗捕头点头,面上满是无奈: “据我所知,任家已经联系好府城的粮商,价钱也已谈妥,只要银子一到立马送粮。” 任家? 方正眯眼。 任家是固安县最大的地主、粮商,甚至有任半城之说,他家里的粮食据说堆积成山。 他们还用买府城的粮食? 早在几个月前,任家就在囤积粮食,导致市场上粮食价钱暴涨,现今比往年翻了两倍不止。 天灾, 对于普通百姓是灾难。 对于他们来说, 则是捞取财富、扩张土地的大好机会。 就如…… “韩先生,听说你最近买了不少田地?” “哈哈……”韩先生捋须轻笑: “多亏了方公子,韩某才能有些余财,前些日子祖宅那边良田价格降到五两银子一亩。” “我一时心动,买了二十亩。” 五两? 往年良田的价格要十几两乃至二十两一亩,五两银子一亩可见出售之人急需要用钱。 “差不多。” 齐典吏点头: “我也买了几亩,难得有这种好行情,不过二十亩可是一百两,韩老伱可真是舍得。” “所以说要谢过方公子。”韩老笑道: “不然的话,韩某哪有这等底气,只可惜现今手无余财,还不知道怎么应付大人的纳捐。” “最多不过几个月俸禄罢了。”罗捕头摆手: “良田在手,才是传家的基业。” “说的是!” “此话在理。” “……” 方正笑而不语。 皇朝初期,天下动荡初定,百姓皆有田亩。 此界也有一个周朝,周朝就曾下令每一个新生男儿在成年之际,都可获得一百亩的田地。 那时候地广人稀,自然没问题。 不过随着后期人口增多,可以获得的田亩逐渐渐少,最终制度废除。 而一遇天灾人祸,寻常百姓缺乏抵抗能力,大都不得不出售自己的土地换来一时安宁。 如此, 虽然能暂时避开灾祸,却失去了自己赖以生存的土地,只能沦为给他人耕种的雇农。 到那时, 土地里产出的粮食大半归主家,自己仅能果腹。 乃至世世代代都是雇农,再无翻身之地,甚至如果再遇到天灾人祸,将没有一点退路。 富贵人家所占田地越来越多,穷人所占田地越来越少,乃至于只剩下一条命,最后…… 自然是天下大乱。 这就是一个轮回! 从这点上讲,应该说匹夫兴亡、天下有责才对。 ‘魏朝至今历经十七位皇帝,延续了六百多年,已经超过现代社会历史上王朝更替的三百年大限。’ ‘现如今,怕也到了王朝末期。’ ‘罗捕头他们几个尚且如此,城中的那些豪门、富户,怕是更会趁机低阶收购良田。’ ‘真正掌握在百姓手中的田亩,寥寥无几!’ “严大人到了!” “任老爷子也来了。” “令狐家主……” 人群窃窃私语,看着从外面行来的几人,纷纷起身施礼。 “诸位座。” 严大人身披貂裘,脚踏豹皮软靴,腰缠白玉带,单单这一身打扮,怕就要上千两银子。 他行至二楼,单手虚按,面上露出忧国忧民之色: “今年冀州大旱,四府十三县颗粒无收,现今又值寒冬,百姓涌入县城祈求朝廷救济。” “本官身为一地父母,岂能置之不理?” 场中一片寂静。 今日的宴客有些充满,来的人除了消息灵通之辈,并不清楚严大人宴请众人为了什么。 “哎!” 严大人轻叹,道: “本官欲开仓放粮,救济百姓。” “大人仁慈。”有人恭维道: “若有用得上的地方,我等愿尽绵薄之力。” 嗯? 这是个托吧? 方正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若有所思,其他人似乎也明白过来什么,眼神微变。 “说得好!” 严大人面泛笑意,拍了拍手掌道: “眼见百姓饥寒交迫、居无定所,本官于心不忍,愿拿出一年的俸禄为百姓施粥放粮。” “可惜!” “我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 他低头轻叹,一脸的遗憾。 “大人。”令狐安垂首: “令狐家愿意出两千两银子,助百姓熬过这场难关。” “老朽也有此意。”任老爷子缓缓点头: “任家,也出两千两。” 两千两! 楼下众人的表情大都变的僵硬。 纳捐不是没有过,实际上衙门几乎每年都会来一次,说是为了百姓实则揣进自己兜里。 对于数额,也有默契的比例。 令狐家、任家属于县城两大豪门,其他人自然不能跟他们比,富户、豪商多是他们的五分之一到十分之一。 就算是十分之一。 两千两的十分之一也是二百两! 说实话。 对方正来说二百两算不得什么,但普通的富户、豪商,还真未必能拿出那么多银子。 就连罗捕头几人,面上也变了脸色。 他们也有约定俗成的比例,那就是知县出多少时间的俸禄,手下人就出多长的俸禄。 一年? 开什么玩笑! “大人。” 刚才疑似托的那人再次开口: “小人愿出四百两!” “好。”严大人点头,视线移动,落在其中一人身上: “莫先生?” 莫家家主莫复张了张嘴,面泛苦涩,拱手道: “莫家愿出五百两。” 除了令狐家、任家外,莫家、齐家还有几个二流势力也纷纷表态,多是四百到五百两。 “甚好。” 严大人满意点头,看向方正: “方公子?” “我……”方正抿嘴,拱手道: “方某家资有限,比不得诸位长者,不过也愿尽绵薄之力,愿出二百两银子只求度过寒冬。” “嗯。” 严大人闻言点头,没有多言。 到方正这,就属于城中三流势力,如各大武馆、店铺掌柜,虽然挣钱不少但缺乏底蕴。 二百两, 也就差不多了。 一个时辰后。 方正与几人拱手作别,上了马车。 ………… 几日后。 “呼……” 掌风呼啸,卷起地面残雪。 方正身着薄衫,在后院开辟的演武场辗转腾挪,剧烈的活动让他身上冒出丝丝热气。 “喝!” 口中低喝,拳掌变换,场中陡起一股疾风。 方正脚下一垫,三步并作两步,朝前猛扑。 “吼!” 犹如猛虎入山林,简简单单的一拳,竟是打出虎吼之声。 这声音非是虚幻,而是真实存在。 不是来自拳锋,而是来自他的体内。 这是…… 五脏有成、虎豹雷鸣! 炼脏! 方正拳锋一停,轻吐浊气,面上也露出满意之色: “总算炼脏成功,踏入气血三变的境界,接下来只要把气血凝成一股就可冲击真气境。” “唔……” 抿了抿嘴,他一个闪身出现在不远处的巨石前,五指朝下猛然一按。 “彭!” 那足有半人高的石头轻轻一颤,表层赫然浮现一个浅浅的掌印,五指轮廓清晰可辨。 方正面色不变,单手在石头表面轻轻一抹,石头竟是如同尘土般被他扫去一层。 人, 终究是皮肉骨膜组成,与石头、钢铁在硬度上不能比,这是常识。 但现在, 常识似乎出现了问题。 “血肉之躯自然比不过石头,但运劲之法却可以把力量集中一点爆发,这才能做到碎金断玉。” 方正眯眼: “百日筑基法所谓的无上道基果真名不虚传,我才刚刚踏入三血炼脏,就堪比他人苦修多年。” “三血的罗捕头,怕也不过如此!” 初入炼脏,他还有很大的潜力可挖,身体更是会进入快速增长期,待到稳定下来实力定然会变的更强。 进阶真气境界的机会自然也更大。 “根基!” “果然无比重要。” 他所铸就的道基,可是百日筑基法记载中的无上道基,放在此界能够证得的寥寥无几。 “东家!” 就在这时,吴海从前院急匆匆奔来,面露惊慌: “我刚刚得到消息,东城那边难民暴乱,袭击了好几条街道,听说那边的经商的店铺全都被人给抢了。” “嗯?” 方正皱眉: “不是已经施粥了吗?” “呵……”吴海面露不屑: “东家你不怎么出去,所以不知道,所谓的施粥根本就没有粥,一碗里面最多几粒米。” “喝了也就挡个水饱,根本不管事。” “是吗?”方正摇头,他猜到施粥的事会有猫腻,不过那么多钱连点米都不舍得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当下叹道: “随他们吧,只要不波及到我们这里就好。” “可是东家……”吴海道: “斜柳街就在东城,锦书姑娘她们岂不是会有危险?” 这一年来,方正但凡宴客几乎都会请她们前来演奏助兴,渐渐的彼此也相互熟悉起来。 就连吴海, 竟也多出几分关心。 “东家!” 说话间,看门的老刘出现在后院门口,拱手回禀: “锦书、柳姑娘两人求见。” “哦!” 方正心中微松: “请她们进来。” 客厅。 衣衫上满布泥垢的两女款款一礼,音带轻颤,显然还未从惊惧中恢复过来: “方公子,斜柳巷那边已然大乱,我们姐妹暂时没有去处,求……求公子容留一二。” “这是小事,我这里有不少空房间。”方正摆手,问道: “外面很乱?” 两女对视一眼,面露讶异。 外面乱到何种程度,烧杀劫掠都屡见不鲜,对方竟然不怎么清楚,像是与世隔绝一般。 朱门酒肉臭, 路有冻死骨! 富贵人家竟是对贫苦百姓如此疏远? 殊不知。 方正异世界、现代社会两头跑,还要练武、习法,最近更是忙生意上的事,对于这边的情况确实知之不多。 回来也是匆匆而过,吴海都没时间谈及,自然缺乏了解。 (本章完) 064 前夕 听人说,远比不上亲眼所见。 离开方府,方正的私人马车行驶在大道上,没有往日的便捷,需走走停停,不时避开来往的行人。 车帘掀开。 道路上远比往常稠密的人流映入眼帘。 罗捕头说过,最近一段时间涌进县城的人比原有人口多了一倍不止。 以往没有察觉。 今日, 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几日前的大雪如今不过刚刚融化,积雪渗入泥土,让往日结实的地面变的泥泞不堪。 尤其是街边,淤泥、污垢混杂。 而一个个人影或蹲、或卧、或斜靠街角,他们无不衣衫破烂、两眼无神、一声不吭,好似僵滞的雕塑。 有光着上身、瘦骨嶙峋的孩子躺在父母的怀里,依偎在取暖。 有身上满布冻疮、甚至瑟瑟发抖的老者,双膝跪地高举皮包骨头的双手,乞讨吃食。 …… “可怜可怜……” “大善人……” “赏口吃的吧……” 就连乞讨声,都有气无力。 更多人的人则是两眼无神、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毫无生机,似乎对生活、对未来已经绝望到麻木。 马车继续前行。 街边躺着的难民接连入目。 多! 太多了! 密密麻麻,把街边路面尽数覆盖,不留一丝缝隙。 多到就连一向乐观的方正也不得不面色阴沉,心头如同悬了一个重铅一般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 短短几天的时间,怎么会出现这么多难民? “东家。” 驾车的李三善于察言观色,看出方正眼中的疑惑,低声道: “城门不知为何坏了,这几天正在修整,所以才会涌进来这么多难民,平常时候这些难民都在城外。” “那时候,什么时候死也没人知道。” 方正了然。 犹记得。 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也是如现在一般的寒冬,也是大雪刚过,只是一个晚上都差点没熬过去。 晃眼间。 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年。 两年间他身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异世界普通人的生活,并未得到丝毫改善,甚至可能更差。 来到坊市,难民的数量终于少了些。 这里有官府衙门的人维持秩序,店铺门面朝外,也不允许难民堵在门口影响自家生意,甚至因为外来人太多更加的热闹。 欢快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打竹板,往前走,来到张家成衣铺。” “成衣铺,四处看,这里的生意不一般。” “南来的、北去的,还有大批采买的。” “浪里个浪,浪里个浪……” 一群乞丐手拿竹棍、破碗,摇头晃脑进了一家成衣铺,当头的乞丐笑嘻嘻举碗讨要。 口中接着唱到: “看老板,喜开颜,到底能给几枚钱?” “老板娘,姿色好,樱桃小嘴赛美娇。” “柳叶眉、小蛮腰,顺手就把钱来掏。” “五枚十枚不嫌少,财神年年把您找!” “给,给!” 一众乞丐纷纷附和。 老板着急忙慌从钱袋里取出几枚铜钱,放在破碗之中,挥手推搡着把一众乞丐赶走。 老板娘更是面色发白躲在老板身后,眼中没有被人恭维的喜悦,倒是隐隐透着股惊慌失措与畏惧忐忑。 “是丐帮。” 李三是吴海介绍过来的,早些年在街上厮混许久,对于眼前的情况也比他人更熟悉。 他低声道: “东家,丐帮可不是一般要饭的乞丐,他们大都有着一定的组织,领头人颇有手段。” “若是讨到钱也就罢了。” “若是讨不到,被他们记恨在心,暗搓搓破坏生意都是小事,谋财害命、奸*妇女也多见不怪。” 方正缓缓点头。 这些乞丐年纪都不大,虽然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但肤色红润、两眼有神,与路上的难民截然不同。 看刚才那情况。 说是讨要,更像是抢钱。 马车继续前行。 “施粥了!” “闻香教的法师来施粥了!” “……” 呼喊声从不远处传来,人群随之发生躁动,随即开始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涌去,自高处看好似蠕动的蚁群。 “闻香教?” 方正好奇开口: “李三,你知不知道这个教派?” “不知道。”李三摇头,道: “小的从没有听说过闻香教,也是这几天才知道有一伙人以闻香教的名头在城中施粥。” “他们施的粥分量很足,可以填饱肚子,跟衙门那边截然不同。” “不过……” 抿了抿嘴,李三压低声音道: “东家,在灾祸横行之际传教、收纳信众,十有八九是邪教!” “不过碍于他们一直在施粥,施粥的地方有太多百姓、难民守着,容易引发混乱,所以衙门的人也没有动粗。” 对于难民来说,闻香教就是他们唯一的救星,如果衙门敢动手的话,定然会引起大乱。 方正了然,又道: “真的有法师?” “不可能。”李三连连摇头: “我见过他们所谓的‘法师’,只是几个不入流的术士,以障眼法迷惑普通人罢了。” “法师……” “怎么可能会屈居一个县城?” “呵……”方正轻呵: “难民、丐帮、闻香教,固安县真是越来越乱了。” “是啊。” 李三点头,面露忧虑。 * * * 盘蛇武馆。 英俊挺拔的武馆三弟子车中阳踏步行出,视线落在方正身上,鼻间轻哼,伸手朝内一引: “方公子,请吧!” “有劳。” 方正拱手。 车中阳是杜巧云的丈夫,武馆走出去的杰出弟子,有着三血修为,更是未来的武馆馆主。 他对方正没有好印象。 因为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杜巧云差点被捷足先登,虽然对此杜巧云百般否定,但那软剑就是证据。 那么好的软剑,他外出拼搏多年都买不起,却被姓方的拿来送人,说没有猫腻谁信? 好在,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师妹心仪自己,姓方的也没能得手。 来到后院,杜升正躺在软椅上休息。 一段时间不见,他的面色越发憔悴,面部满布皱纹,头顶发丝稀疏,如九十多岁的老人。 身上的气血更是极其微弱,好似一阵风就可能吹灭。 “师傅。” 车中阳来到近前,低声开口: “方公子来了。” “唔……”杜升慢慢睁眼,浑浊的眼眸中暗淡无光,看了看方正所在方向,摆手示意: “坐。” “杜前辈。”方正放下手上的礼品: “我拿了几根人参过来,可以补一补身子。” “有心了。”杜升轻笑摇头: “不过我是用不着了。” 他的身体自己清楚,自从青狼帮一役就重伤难治,能坚持到现在也只是用药物撑着。 本就活不了多久。 “嗯?” 眯眼审视了一下方正,杜升眼神闪烁: “方公子,你这是炼脏有成?” 闻言,车中阳不由面露讶异,侧首看来,这人竟然也跟自己一样,成为三血武者了? “瞒不过杜前辈。”方正佩服拱手: “刚刚炼脏。” “方公子不愧底蕴深厚,短短两年就跨入三血。”杜升音带赞叹: “若是早早习武,怕是已得真气。” 他把方正习武进步神速归结于底子打得好,也越发印证方正曾经出身一个了不起的大家族,不练武都能把身体养成这样。 殊不知。 方正真的是两年前才开始习武。 能有今天的成就,得益于两个世界的资源加持,与所谓的神秘世家扯不上丁点关系。 不过这倒不用解释。 也解释不清。 “杜前辈。” 方正拱手,问道: “踏入三血,方某只知道接下来要凝聚气血冲击真气境界,却不知具体应该如何做。” “所以特来向前辈请教。” “呵……”杜升轻笑,声音嘶哑: “方公子太看得起杜某了,我也不过是一个三血,从未踏足过真气境,对此知道的不多。” 他声音微顿,慢慢坐直身体,方道: “至于凝聚气血,多是独门秘法,有祖训在也不方便透露。” “这样……” “中阳。” “在。”车中阳拱手。 “你去把那本《湖真人谈气血之变》拿来。”杜升道: “送与方公子。” “这……”车中阳面色变换,随即无奈叹气: “是。” 目送车中阳离开,杜升轻笑摇头: “年轻人……” “凝聚气血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不过所修法门中多有谈及,方公子不知道吗?” “不知。”方正正襟危坐: “正要请教。” “所谓气血三变,皆为淬体。”杜升音带疲惫,不过依旧强撑着开口: “皮肉之劲、骨膜之力、五脏之精,皆为气血变化,凝聚气血就是自整合皮肉骨膜内脏之力。” “三者合一,举手抬足皆有沛然巨力,即可冲击真气境界。” “不过气血凝聚有损身体本源,不可多用,所以冲击真气境一次不成极难再有第二次。” “且……” “可能会导致实力大损。” “所以如我、罗捕头、徐僧,只知冲击无望,都不会再强求,倒是方公子正是气血旺盛之际,可以一试。” 方正皱眉,心中暗自叫遭。 他现在已经不是武学小白,甚至可以说学贯百家,在武学底蕴上比杜升还要强上不少。 所以对方一开口,他就知道不妙。 整合气血? 盘蛇武馆炼皮、锻骨、炼脏都是用的一以贯之的法门,就连武技也一脉相承,整合起来自然简单。 而他…… 所学武功五花八门,根本没有一个重点,怎么整合? 就算能, 怕也没想象中那么容易。 “师傅。” 说话间,车中阳带着本书走了回来,把书随手扔给方正,就急匆匆来到杜升面前扶他躺下。 “您身体不好,不能说那么多话。” “杜前辈。” 方正适时起身: “我就不多打扰了。” “方兄。”这时,熟悉的声音从后方响起,也让车中阳撇了撇嘴,面上显出些许不悦。 倩影行来,脆声道: “这才刚来,何必急着走,不妨坐坐?” “杜姑娘。”方正回身,视线落在杜巧云身上之际微微一愣: “伱这是……” “怀了身孕?” 肉眼可见,杜巧云的肚子微微鼓起,已经显怀,这种情况至少是怀了孩子要几个月。 “不错。”车中阳迈步来到杜巧云身边,一手搀扶爱人一手轻抚微鼓的肚子,音带自傲道: “等孩子过满月酒,方公子别忘了过来。” 杜巧云面露羞涩,轻轻拍开丈夫的手。 “一定。” 方正点头: “不过……” “杜姑娘还未三血,这时候怀了身孕,以后……” 生孩子定然会大耗气血,接下来还要费心费力照顾婴儿,可以说武道前途已然尽毁,真正的女中豪杰都会习武有成之后再考虑孩子的事。 “无妨。”车中阳双目一凝: “我会保护她的。” “有劳方公子担忧。”杜巧云轻叹: “我怕是成不了三血,而且……不后悔。” * * * “驾!” “驾!” 几匹健马奔驰在泥泞的道路之上,在临近一处庄园之际,马上的几人翻身一跃而下。 身形矫健。 庄园门口早有十余身着白衣之人等候。 在当头之人落地之际,白衣人齐齐单膝跪地口中大喝: “恭迎贾香主!” “恭迎贾香主!” “……” 喝声震天,也让旁边的富家翁越发胆寒。 白莲教! 这群人霸占自家庄园,还把这里当做教众聚集的据点,他虽心有不甘,却不敢有一句怨言。 他们, 可是稍有不顺就会杀人! “嗯。” 贾香主五官平平,面有一道疤痕,闻声点头,抬头看了看庄园门口悬挂的大红灯笼,咧嘴一笑: “这是谁家的地方?” “回香主。”富家翁身躯一颤,急忙迈步上前,拱手道: “是小人的地方。” “听闻香主大驾光临,小的已经吩咐下人备好酒菜,更是张灯结彩,恭迎香主大驾。” “嗯。”贾香主侧首看来,眼神古怪: “你可知道我们是谁?” “这……”富家翁面露迟疑,试探着低声道: “闻香教?” “闻香真人乃我教护法真人之一,我教为何?”贾香主双手朝天一拱,再次开口问道。 “白莲教。”富家翁道: “小的也是白莲教众,愿以家产供奉圣母。” “原来你知道啊!”贾香主轻叹。 “啊!” 富家翁抬头,面露不解。 “你知道,为何还要用大红灯笼?”贾香主面色陡变,身形一闪出现在富家翁面前,一巴掌抽了出去,口中怒骂: “不知道红色对我们白莲教来说不吉利吗?” “啪!” 空气在他巴掌下发出竟是爆响。 富家翁的脑袋遭巨力一抽,直接在脖子上旋转三百六十度,身体离地,重重落在数米开外,再无声息。 他的脖颈骨骼咔咔脆响,已然死的不能再死。 “呸!” 贾香主张口往地上猛吐一口唾沫,面泛阴狠: “晦气!” “找死!” 富家翁身后几人的面色瞬间煞白,双股颤颤,更有一股尿骚味传来,赫然是有人被眼前的场景吓的失禁。 “香主。”一位白衣人抱拳拱手: “我这就让人换成白灯笼,里面的红绸缎也换成白绫。” “嗯。” 贾香主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踏步朝前行去: “刘香主在不在?” “在。” “引路,去找他。” “是。” 大厅。 一片靡靡之音。 一位面如冠玉的年轻男人坐于正中,左拥右抱几位女子,面露醉意,不时哈哈大笑。 女子容貌并不出众,年纪也大小不一,有的甚至可以当母女,但他显然并不在意,甚至还有些乐在其中。 见几人行来,男子笑道: “贾兄来了!” “快坐,你们几个去陪贾香主。” 他伸手一指,把场中的几个女子分了出去,女子眼含畏惧,却不敢反抗他的明了,听从吩咐老老实实靠近贾香主。 “不必了。” 贾香主挥手隔开几女,面色阴沉: “贾某不好女色,刘香主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啪!”男子轻拍额头,面泛恍然: “我倒是忘了,贾香主修炼的功法需禁绝女色,哎……人生乐趣平白损失了一大半,这又是何苦哪。” “大雪封山。”贾香主面色不变,道: “法师推算,几日后附近还会有一场大雪,也就是说现如今的固安县就是一座孤城,即使起了乱子半个月内也来不了援兵。” “不!” “一来一回,一个月都未必能赶到。” “我们可以动手了!” 男子闻言眯眼,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角,眼中浮现狂热,随手一伸五指已然探入身旁女子的胸腔。 “噗!” 单手一掏,直接掏出一个还在跳动的心脏。 “好!” (本章完) 065 百合 “看来杜巧云找了个如意郎君,为了车中阳竟然连武道更进一步的机会都可以选择放弃。” “哎!” “希望是良配。” 上了马车,方正摇头轻叹,转瞬就不再考虑这个问题,垂首看向手中有些泛黄的书册。 《湖真人谈气血之变》 真人的称呼,可不是随便说说,至少公认的真人,无一不是术法、武道的顶尖强者。 纯阳宫弟子众多,传承不凡,但按张明瑞的说法,数百年来也只诞生了区区几位真人。 其中一位还是创立纯阳宫的那位。 可想而知,真人何等稀少,又是何等了得。 湖真人, 竟然是真的真人! 不过这本书只能说是对方的游记,其中涉及到武学的地方极少,大都是游览山水的过程。 好在关于气血的部分,有专门的标注。 “习武、修法,无外乎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气血三变不过是炼精而已,武道入门。” “呵……” “不愧是真人,口气够大。” 方正摇了摇头,继续朝下看去。 “炼皮、锻骨、炼脏,气血三变、脱胎换骨,待到精气充足,自可开窍与天地之气相汇。” “至此,真气乃成。” “尔问何为窍?” “元神是也、真灵是也、魂魄是也……” 看不懂! 方正眉头紧皱,也许书中所记是微言大义,但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小学生在看高数。 满目皆是天书! 而且东一句西一句根本就不连贯。 “气血、真气,还有这所谓的炁,到底是什么?” “不对!” 方正摇头: “现在的自己不需要知道它们是什么,只需要按部就班的修炼出来,就已经足够了。” 把整本书翻了一遍,加上以往的武学知识,他总算理清思路。 三血之后,要做的就是凝练气血,冲击真气境。 至于如何凝练气血…… 以方正现在这种情况,最好专修一门武技,其他的辅助,花个十年八年差不多就成了。 现在他二十六岁,十年八年后也不过三十多,不算晚。 而且这还是最差的情况,真要如此的话兴许三五年就能功成,那时说不定才刚三十。 当然。 也可以根据自身所学自创一种统御所有的功法。 届时, 自然而然就能凝练气血、三劲合一,甚至可以直接踏入真气境。 这么做定然很难,而且方正自问也不是那种能够自创法门的聪明人,只能走方便法门。 那就是…… 获得一门上乘武学。 然后改修! 只要不是有什么特殊限制,改修法门并不麻烦,如方正自己就不知道修炼了多少武功。 最初的形意拳、三体式,早就搁置不常使用。 “多手准备吧。” 放下书册,他低声轻叹: “先以钓蟾劲为主,尝试整合气血,顺便看能不能悟出一门‘绝世武功’,寻找上等法门的事也不能拉下。” “哪个先成功,就用哪个。” “不着急。” 确实不用着急,固安县毕竟只是一个小地方,三血的武者满打满算也不过二十多位。 嗯, 现在可能多一些,却也不会太多。 至于武师更是屈指可数。 再加上他底蕴深厚,还有杀手锏,只要不是面对修成真气的武师倒也无惧。 至于现代社会…… 他当初一血的时候都能大闹迈密会所,逼得贺宣平认输,现在已经三血,更是不用担心。 之所以执着于更高境界,其实不是为了安全考虑,而是好奇。 好奇到了那等境界,又该是何等风景? “东家。” 李三的声音响起: “前面的路堵住了,像是有人在闹事。” “哦!”方正抬头,好奇问道: “什么事?” “踢馆。”李三道: “有强人要闯神枪馆,咦,这人的枪法好像跟神枪馆的差不多。” 方正掀开车帘,居高临下朝前方看去,但见神枪馆门口正有两人持枪厮杀,情况凶险。 “徐修!” 神枪馆馆主徐僧的儿子徐修赫然是其中之一。 他手持红缨枪,枪尖寒芒绽放、红缨缤纷起舞,枪影重重,单单外溢的劲气就横扫周遭。 三血! 他也突破了。 方正眼神微动,却也没有奇怪。 武者突破三血的年龄大都在二十多到三十出头,再晚几乎没有机会,早了底蕴又不足。 当然也有例外。 如与徐修厮杀的那人,面上的青涩尚未褪去,似乎还不足二十岁,但枪法却极其老辣。 修为, 也是三血。 方正眼神犀利,瞬间看出两人的枪法虽然有些许不同,但殊途同归,当是一个传承。 两人较技,看上去就像是同门师兄弟演武。 “崩!” 年轻人手中长枪猛然一颤,漫天枪影随之一聚,长枪刺出,看似缓慢,实则快愈电闪。 更有闷雷呼啸相随。 徐修双目一凝,以身做弦、长枪为箭,身躯如弓猛然一抖,浑身骨骼巨颤,手中长枪电闪而出。 “当……” 双枪当空碰撞,接触点竟爆发出丝丝电弧,更有震耳欲聋的轰鸣紧随其后,震的围观众人连连后退。 而此番硬碰硬,两人高下立判。 “噗!” 徐修吐血倒退,手中长枪几欲脱手飞出。 那年轻人则只是面色发白,身躯后仰,随即稳住身体再次持枪扑出,枪尖直刺咽喉要害。 眼见徐修即将命丧当场,一根银枪拦在枪尖之前,只是一抖,就让那年轻人腾身后退。 “够了。” 徐僧持枪立于场中,目视对面: “师兄,当年师傅把武馆馆主的位置传给我,就说明了一切,你现在回来也改变不了什么。” “那是他老糊涂。”人群分开,一位身材干瘦的中年男子踏步行出,火红的眉毛格外显眼: “当年你比不了我,你儿子也不如我徒弟,凭什么武馆馆主的位置传给伱不传给我?” “你想怎样?”徐僧上前一步,面泛煞气: “蔡九元,真当徐某惧你不成?” “哗啦啦……” 他声音刚落,背后一干武馆弟子瞬间冲了出来,占据大片空间,一杆杆长枪直至对面师徒。 “怎么?” 蔡九元见状冷笑,面上丝毫不惧: “这是打算以多欺少?” “师弟。” 他目视徐僧,慢声道: “当年我们之间的那场比武还没结束就被师傅打断,我一直不服气他把武馆交给你。” “不如,我们再比一场?” “……”徐僧眯眼。 “爹。”徐修面色大变,轻拉父亲衣袖: “不要。” “怎么?”蔡九元轻笑,面露不屑: “怕了!” “好。”徐僧声音一提: “什么时候?” “三天后。”蔡九元目泛寒光: “就在这里,立生死状!” “可以。” 徐僧不顾徐修阻拦,点头应下。 ‘竟然是兄弟反目的套路,不过那蔡九元敢登门踢馆,怕是有些本事,但应该还没证得真气。’ ‘若是已经证得真气,也不用跟徐僧浪费口舌。’ 方正放下车帘,若有所思: ‘徐僧枪法了得,按杜升杜馆主的说法,奔雷枪传承不凡,比盘蛇武馆的武技要强上不少。’ ‘甚至,可能有后续修炼真气的法门,他敢应战当有几分胜算。’ ‘唔……’ “赤手空拳,我应该比徐修和那年轻人强一点,但强的有限,真要动起手胜负难料。” “但若持刀施展一字明心斩的话,就算是面对徐僧这等武馆馆主,也有不小的胜算。” “可惜,难以持久。” 他对自己目前的实力,倒是很清楚。 * * *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客厅。 柳清欢舞动长袖慢声开口,声音通透、清澈,好似潺潺流水,无声无息间已然涌入心田。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她轻移脚步,身姿摆动,绝美的面颊在烛光下闪烁诱人光泽,一双美眸更是澄如秋水。 望之让人心动。 琴声响起,悠扬回荡,汇入吟唱之中,丝毫不夺其风采,反到让柳清欢的诵唱越发悠远。 “令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长袖飘飞,当空曼舞,一女在其内摇曳身姿,美轮美奂如同仙境。 “啪!” “啪!” 方正轻击双手,鼓掌赞叹: “好!” “好舞、好乐,两位配合的堪称完美,方某今日能够有此眼福、耳福,真是无憾了。” “是方公子词好,编的舞也好。”锦书虚按琴弦,慢声道: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不知何等女子才能让方公子生出如此感慨,作下此曲。” “肯定不是我。”柳清欢嫣然轻笑: “若是能有人为我作这么一首词,就算是死了,也是值得。” 声音中带着慢慢的感慨。 锦书侧首,薄纱下美眸微闪。 她清楚柳清欢的性格,也许是小时候的经历,让她对男人的才华有着莫名的儒慕之情。 反倒对俊美的长相不甚在意。 当初, 能让她心甘情愿起舞之人,无不是当世有名的才子,可惜妾有意郎无情,渐渐心寒。 不过对优美的诗词,依旧毫无抵抗力。 “柳姑娘言重了。” 方正轻笑: “以姑娘的容貌,说是一笑倾城也毫不为过,此曲也是方某从他人口中听来,你若有意可以留下。” “他人口中听来……”柳清欢嫣然一笑: “方公子认识的人真是不少。” 她对此可是丝毫不信,听一两首还可以解释,对方口中可不止一两首,且都是佳作。 这等佳作若是传世,自己怎么可能没听过? 想了想,她脆声开口: “不知方公子还有没有听过什么赞美女子的诗词,若是能与我相合,那是再好不过。” 这首佳人曲确实不错,不过自己的相貌更偏向于娇俏可人,一笑倾城的妩媚属于锦书。 “等我听到,一定告知。” 方正举杯,正要畅饮之际双耳一动,皱眉看向外面。 “又有动乱。” 锦书轻叹: “我们自京都一路南来,行过繁华的府城、路过鱼米之乡,也曾踏足荒芜破败之地。” “似乎……” “无一处安宁。” “是啊。”柳清欢挨着锦书坐下,奇道: “固安县最近几年遭了灾,百姓日子过不下去很正常,为何那等富裕之地,百姓的日子同样凄惨?”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方正面上笑意收敛: “诚我不可欺。” 又道: “王朝兴盛,比开驰道、造宫室,大兴土木、劳役繁重,百姓难脱苦难;亡,自不必多说。” 柳清欢默然。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锦书长叹: “方公子说得好。” “不过……,难不成在方公子看来,今日的大魏,已然有了亡国之兆不成?” “说笑了。”方正摇头: “莫谈国事,莫谈国事。” 他对家国大事并不感兴趣,且多有避讳,虽然三人已经比较熟悉,还是不愿意多谈。 锦书却不打算就此罢休,道: “自上古始,朝代更迭,其中不乏能臣在位之时,为何这天下总是免不了兴衰起伏。” “难不成……” “真的是天意?” 她抬头看天,眼中满是不解。 “天意?”方正笑道: “朝代更迭自然是因为自身出了问题,与天意怕是无关,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老天爷可没工夫理会朝廷兴衰。 “是吗?”锦书侧首看来: “神朝以禅让制,六代莫名而亡;夏铸九鼎,分天下,定赋税,立纲常,统一文字,分封诸侯。” “为何而亡?” “诸侯势大,主弱臣强,自生不臣之心。”方正道: “灭亡理所当然。” “商继夏统,不设侯国,因何而亡?”锦书再道。 “天下初统,人心不一,商王不想重蹈前朝覆辙可以理解,此即削侯撤藩却太过心急。”方正道: “天下动荡,二世而亡,理所应当。” “周,一统天下,镇压诸侯,订立道统,分封诸王,以自家血脉镇压天下。”锦书面露凝重: “因何而亡?” “八王乱、犬戎起,终究还是主弱臣强。”方正开口: “历经三百年动乱,终究灭亡。” “秦收四夷,天下归一。”锦书声音提起: “为何而亡?” “秦王开科举,重微末之臣,为官者再非世族豪门、道脉不显,世家叛乱在所难免。”方正道: “因此而亡。” “……”锦书深吸一口气: “前朝,没有分封诸侯、没有封王,世家豪门也被压制,贤臣名将层出,更设天宫宝藏一统天下道脉。” “为何……” “还是亡了?” “宦官专权、内宫祸乱,加之皇帝无道。”方正耸肩: “此亡国之兆。” “那好。”锦书目泛寒光: “今朝,没有宦官专权,没有外戚干政,没有世家豪门,也没有藩王诸侯,为何还是如此?” “……”方正默然。 历朝历代都在打前朝的补丁,每一个朝代的制度在当时看都极其完美,但终究还是亡了。 他摇了摇头,道: “你确定没有?” 锦书眯眼。 “人皆有私,心皆藏欲。”方正道: “皇朝初期,地广人稀、人心思安,自能休养生息。” “但越往后,田地、财富乃至于兵权都会朝少数人手中集中,此乃人欲,难以遏制,历朝历代无一例外。” 每个人都想要更多。 若是没有能力也就罢了,一旦有了这个能力,欲望将难以遏制,直至需要改朝换代。 唯有霸占天下, 才能填满欲望…… 不! 占据了天下,可能还要长生不死。 现代社会也不例外。 如某集团,在一个行业发展到极限之后,就会依仗自己的财富、影响力朝各个行业扩张。 欲望, 是填不满的。 “所以……”锦书若有所思: “方公子认为,朝代更替的原因在于人心私欲?” “也许。”方正道: “有人说是因为财政难支,有人说是因为土地兼并,我对此了解不多,也不感兴趣。” “锦书姑娘若是有意,可以多想想。” 锦书抬头,双目炯炯直视方正,即使隔着薄纱都能看到那股炽热。 财政? 土地兼并? 人心私欲? 她从未想过,王朝更替的真正原因竟然是这些,以前的老师讲的那些似乎只是皮毛。 未曾触及根本。 念头转动,锦书不由心生感慨,真心诚意道: “方公子大才!” 编舞、作曲、诗词了得在她看来确实是有才能,但对皇朝更替都有如此深刻的理解。 更为难得。 心中也更加好奇,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这些知识绝非寻常人家可以学到,乃至知道的机会都没有。 而此人, 竟是视若寻常,甚至表现的极其随意。 “锦书姑娘过誉了。” 方正笑着摆手: “其实我这个人比较随心,而且管理这种事,真正自己上手了就会发现,没那么多规矩。” “你以为是专业人士互助互利、业务精熟、恪尽职守,其实哪里都充斥着糊涂混子。” “人如此、生意如此,朝廷官员也如此,所有人都把事情维持在底线之上,社会运转也是晃晃悠悠,处处都有问题。” “看开了就好。” 锦书皱眉。 她知道方正说的情况真实存在,却不赞同这种随意而安的心态。 不过…… 能有这种体会,定然是身居高位的存在,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难不成真的是神秘世家的少爷? “轰!” 巨响突然从外面传来,方正眉头一皱,起身站起: “情况有些不对,我出去看看。” “嗯。” “有劳方公子。” 两女起身,目送方正快步离开,直至背影消失不见,柳清欢才转过身,撅着嘴道: “刚才聊的那么开心,你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与自己喜欢有才华的人一样,锦书对于胸有韬略之人更为敬佩。 刚才。 锦书看方正的眼神就有些不对。 那是看她的时候从来没有过的,炽热、亢奋、激动,一反往日那种温柔淡雅的风度。 “说什么哪。” 锦书摇头,伸手轻抚柳清欢的面颊: “方公子才华出众,身上的神秘也让人好奇,不过他的性子与我不合,只适合做朋友。” “是吗?” 柳清欢撇嘴: “方公子还没有娶妻,他又那么有才,如果他也喜欢上你怎么办?他要是向你求婚,你会不会答应嫁给他?” “到时候,就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 “你说到哪里去了。”锦书无语: “没人能分开我们。” 柳清欢抬头,眼神复杂: “可是……” “你也知道,我们这样是不好的,两个女人在一起有悖天伦,而且这世上有那么多人,你总能找到自己心仪的男人。” “各方面都比我好的男人。” 锦书默然。 她知道柳清欢的一切,也明白清欢虽然各方面都很优秀,却不够自信,有时候甚至自卑,更是缺乏安全感。 良久,她才慢声开口: “你说得对,也许这世上真的有比你更优秀的人,甚至比你更适合我的人,但……,我们在一起的经历却是独一无二。” “这点没有人可以代替。” 她轻轻抬起面纱,露出那让人窒息的妩媚面颊,美眸中柔情流露,道: “清欢,我知道我们这样不对,但自从有了你,再不会有别的男人可以踏进我的心里,这一辈子也不可能有。” “你哪?” 柳清欢两眼含泪,突然噗哧一笑,把锦书抱在怀里。 (本章完) 066 暴乱 “杀啊!” “不愿意饿死的,跟我冲进去,抢粮食!” “左右不过一条性命……” “冲啊!” 夜幕之下,一片漆黑。 离开火烛照耀的范围,伸手不见五指。 唯有杂乱声、咆哮声此起彼伏,声音越来越近,其中的不甘怒吼更是让人面色发白。 很明显。 城中的难民发生了暴动。 而且听声音,似乎不是一个地方发生暴动,是波及全城。 “东家。” 吴海握紧手中长刀,低声道: “您回后面躲躲。” 他知道方正的实力比自己强。 但对方是主子,他是下人,既然食君之禄,在关键的时候自然要拼尽全力护其周全。 方正轻轻摇头: “先不急,这条街住的人非富即贵,不是寻常人家,几乎家家都有护院,应该没有问题。” 柿子先拿软的捏。 难民不是傻子,抢东西应该也会看人下菜。 “彭!” 巨响声震耳欲聋,也让方正面色微变。 这声音就在附近…… 还真出事了? “东家!” 吴海转头看来,眼带请示。 “嗯。” 方正点头,吴海当即大喜,急忙朝屋里奔去。 扫眼场中。 方府的下人并不多。 看大门的老刘手无缚鸡之力,不堪一用。 车夫李三、李虎都是吴海介绍过来的,其中李虎有着一血修为,李三则只是身强体壮。 除了他们, 还有窑口那边过来的四个帮工,平常时候他们也兼职护院,除此之外就再没有外人。 即使加上方正,满打满算也不到十人。 剩下的,都是女眷。 以前这里还是孙府的时候,院内不下四五十人,其中近半都可以拿上兵器临时救急。 好在他们人虽少,实力却不差。 李三、李虎兄弟都是从虎贲军退下来的精锐,精擅战场合击之术,联手可挡二血武者。 吴海这两年有吃有喝,也未曾疏于武技,实力有着不小长进。 此外…… 还有方正在! “咣!” 大门陡然一颤,灰尘簌簌落下,巨大的撞击力甚至让门楼晃动,也让几人身躯一紧。 怎么会? 方正面露诧异。 自家大门有多结实他可是一清二楚,乃是厚达一尺的实木所制,每天开门都能耗尽老刘的体力。 现在, 只是一下,竟然就被撞的摇摇欲坠? “是撞锤!” 李三双眼收缩: “这是攻城用的东西,就算是简易版的也不是难民可以制作的,这……其中必有古怪!” 还用说? 方正翻了翻白眼。 寻常的动乱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波及全城,很明显有人暗中煽动,这种情况更糟。 “有人爬墙。”李虎大吼: “小心!” 吼声中,他已经弯弓搭箭。 “崩!” 箭矢扎进墙壁,入土数寸,尾翎急速颤抖,也让那刚刚爬上墙的难民受惊掉了下去。 异世界的院墙尤其是富贵人家的院墙,高且陡,上面更是插满尖利的锐器,种了长满尖刺的植物。 爬墙, 首先会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李虎也是手下留情,并未瞄准难民,不然的话这么近的距离当不至于落空。 “诸位。” 方正上前一步,大声喝道: “我们这里没有多少粮食,就算分给你们也绝对不够吃,倒是有刀剑招待,你们真要试试?” “骗鬼哪?”有人在门外大吼: “你们这些富贵人家最喜欢囤积居奇,饿谁也饿不到伱们,这么大的院子,肯定藏了不少粮食。” “刀剑?” “吓唬我们!” “咣……” 碰撞声再次响起。 两扇大门已经看出明显的扭曲变形,挡门棍也出现裂痕,墙头更是出现一道道人影。 “冲!” “冲进去分粮食!” “不给粮食的话就杀人,我们之所以沦落至此全都是因为这群富人,他们死有余辜!” “彭!” “诸位。”方正大吼: “你们怎么样才愿意离开?” “我这里真的没有多余的粮食,不过我有钱,我愿意出一百两银子买你们离开如何?” 外面陡然一静。 紧接着就是窃窃私语声响起。 “一百两?” “那可是一百两啊!” “按现在的行情,足够买二十亩上好的良田了。” “……” “你们干什么?”一声大吼打断了众人的讨论: “冲进去,里面的东西全都是你们的,莫说一百两,就算我们要一千两他们也要给。” “区区一百两银子就知足了?” “现在粮食什么价钱你们不清楚?一百两银子甚至不够我们这些人吃上几天饱饭的!” “给我冲!” “冲!” 难民心中的怒火、欲望再次被言语引动,众人大声咆哮,撞锤也再次重重撞在大门之上。 “彭!” 外面巨颤,已然摇摇欲坠。 方正双眼眯起,转身回屋取出一张造型古怪的劲弩,抽出三根弩箭一一码放在上面。 “轰!” 巨响声中,重达数千斤的大门脱离门栓,离地飞起,重重砸落在地,掀起大片烟尘。 烟尘还未散去,几道人影就已冲了过来。 “杀!” 来人双目赤红,手持利刃,面泛浓郁杀机,根本就不是来抢粮食,而是要杀人劫掠。 难民? 不! 绝对不是! 难免哪有这等彪悍的体型? “崩!” “崩!” “……” 李虎娴熟的拉动弓弦,箭矢接连射出,劲箭瞬间射倒两人,而其他人也已冲至近前。 “杀!” 李三虎吼一声,持刀前冲。 三才刀! 劈! 扫! 撩! 虎贲军曾经号称魏朝第一军,就算是普普通通的兵丁,也是久经沙场,面对人数众多的对手已然不惧。 两人联手,竟是让破门而入的难民微微一阻。 “喝!” 四个窑口帮工士气一震,口中齐喝,手持长枪朝前踏出一步,锋利枪刃朝前方猛扎。 这一扎,势大力沉,速度竟也不慢。 “嗯?” 方正挑眉,面露诧异。 这种气势…… 可丝毫不像是窑口过来的帮工,更像是久经沙场的精锐,当然比李虎他们要青涩不少。 “东家。” 吴海踏步行来,看出他眼中的不解,笑道: “闲着也是闲着,我看他们几个无所事事,就交了我们当时打仗用的东西,没想到还真能用上。” “了不起。”方正比了个大拇指: “步伐一致、出枪有力,更能临危不惧,看不出来你还是一个将才!” “东家过誉了。”吴海摇头: “我只是照葫芦画瓢,瞎蒙而已,当年我们在将军手下调教一个月,也比他们强多了。” “虎贲军,名副其实。”方正点头: “说起来,我这方府除了老刘母女,现在差不多都是你的人了,我这东家当的真失职。” “东家!” 吴海面色大变,猛的单膝跪地: “小的当初得您出手相助才有今日,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答东家,绝没有二臣之心。” “起来,起来。”方正连连摆手: “相处那么久,我岂会不知你的心意,是我不会说话,刚才只是玩笑,你别放在心上。” 他确实只是开玩笑。 异世界不同于现代社会,强者恒强,有着三血修为的他,就算是吴海几人联手也非对手。 在这里, 伟力归于自身,想要造反极难。 不然的话。 以魏朝的情况,又岂会延续五六百年不倒? 就是因为一旦哪里有叛乱,朝廷大军压境,一众高手蜂拥而出,任何不服都会崩溃。 不过方正的玩笑话吴海却记在心里。 自己是好心不假,却越俎代庖,更是私下训练精兵,这不论放在哪里都是忤逆之罪。 好在东家没有介意,但以后一定要谨记。 “冲啊!” 说话间,越来越多的人冲进院内。 墙头上更是落下一个个人影,面对布置奢华的方府,所有人的眼睛都迸发出贪婪欲望。 挡在前头的李虎等人已然难以支撑。 “东家?” “你去吧。” 方正摆手。 “是!” 吴海垂首应是,然后昂然站起目视众人,探手拔出腰间的佩刀,虎吼一声冲向人群。 此时的他,身着盔甲。 盔甲是半年前方正为他量身定做,材质一如他的甲胃,轻且坚固,就连面部也保护在内。 遥遥观之,就如一尊铁人。 “滚开!” 咆哮声中,吴海硬生生冲进人群。 身着全身盔甲的他根本不必格挡来袭的攻势,只需来回挥刀,就能让人疯狂的倒退。 一人之勇, 竟是可挡一军! “私藏甲胄,好大的胆子!” 人群中传来怒吼,显然也没有想到这户人家竟然私藏盔甲,而且还是这等上品甲胄。 魏律。 一甲充军、三甲斩首,十甲夷三族。 这说的是寻常甲胃,价值十贯以下的甲胃,吴海身上的甲胃,单单造价怕都要百贯。 灭满门绰绰有余。 “呵……” 对此,方正只是轻呵。 今时不同往日,私藏甲胃不算什么大事,而且他在衙门里关系过硬,手上有一套甲不算什么。 再说, 对方鼓动难民暴动,哪有资格说自己? “滚开!” 吴海仰仗身上的盔甲横冲直撞,挥舞长刀冲散一干难民,立于场中大声吼道: “速速离开,不然别管吴某不客气!” “唰!” 他话音未落,一杆长枪陡然从人群中穿出,好似灵动毒蛇突兀吐信,凌厉杀机直扑面门。 高手! 吴海心中狂跳,下意识挥刀横扫。 “哼!” 对方鼻间轻哼,长枪一抖,避开刀刃劈砍之际狠狠抽在吴海头顶盔甲,巨力悍然爆发。 “咣……” 吴海身体摇晃,两眼无神,斜着身子踉跄倒退。 “盔甲不错。”持枪之人从人群冲出,脚踏罡步,音带不屑: “可惜,所托非人。” “给我倒下吧!” 说话间长枪舞动,直攻吴海面门。 他对自己的修为有自信,就算对手穿着甲胃,头上遭受重击,震荡力也能让人短暂失神。 “当……” 长刀拦住长枪。 盔甲下,吴海双目炯炯,怒吼一声持刀狂劈: “杀!” “怎么会?” 持枪之人一愣,难不成对方不是一血而是如自己一般是二血,不然的话如何受得了。 虽然心中疑惑,他的动作却是丝毫不慢,一个闪身避开来袭长刀,抽冷子再给一枪。 奈何。 他的枪法再妙,也对一个铁人毫无用处,反倒是吴海随手一刀,就逼得他连连后退。 后方,方正微眯双眼: “别留手。” 他看得出来,吴海等人出手都留了情,招式看似凶猛实则都避开了要害,终究还是怜悯难民。 “有些不是难民。” 方正移动弩箭,轻轻扣动扳机。 “崩!” “噗!” 巴掌大小的箭矢生生贯入一人脑壳,直接掀开头盖骨,霎时间,红的白的从中喷出。 方正面色不变,再次扣动扳机。 “崩!” “噗!” 他目力惊人,反应迅疾,专挑人群中体型彪悍之人为目标,几乎无有不中,中则当场丧命。 眨眼功夫就有数人倒在血泊之中。 一时间。 就连涌进来的难民都为之一滞,目露惊骇。 “擒贼先擒王,拿下此地主人!” 人群中,两道身影电闪冲出,其中一人身在半空双手抖动,一道道寒光直扑方正而来。 暗器! 方正侧首,避开来袭暗器,却已来不及再次使用劲弩,两个二血武者已然逼至近前。 一人手持尺许来长的分水刺,一人挥舞手中的开山刀。 分水刺招式犀利,寒芒时隐时现,直攻人体要害;开山刀气势磅礴,刀刀威势惊人。 “难民?” 方正冷哼: “难民会有这么多武者?” 二血武者,在武馆都可以是精英弟子了。 “你们到底是谁?” 说话间,他丢下劲弩挺身扑上,双手如磨盘、劲力成太极,看似轻飘飘的动作却内含沛然大力。 摔碑手! 太极劲! 现如今的方正,说是学贯百家也毫不为过,举手抬足皆为现代社会他人苦修多年的武学精髓。 更是能把劲力与招式相互融合。 如形意崩劲融入十二谭腿、太极柔劲融入八极拳,如此种种,早就超出形意拳的范畴。 行家一出生,就知有没有。 “高手!” 两人面色一变,攻势越发凶猛。 “好!” 方正口中低喝,浑身筋骨一颤,劲入骨髓透体而出,拳脚与兵刃相撞都能让对手难受到吐血。 短短几招,就已可见明显颓势。 三血! 手持分水刺那人双眼一缩,瞳孔陡然变的猩红诡异,大口张开,吐出一个诡异音节。 “定!” “嗯!” 方正口发闷哼,头颅后仰,整个人就像是被一记重锤轰在脑门一样,意识陡然一沉。 不过下一瞬。 修行许久的阎君观想法自发而动,阎君的虚影浮现脑海,瞬间镇压住识海中的动乱。 攻人心神的秘法? 若不是自己是三血武者,若不是还修炼了术士的观想法,骤然生变,怕是真有可能着了道。 方正面色阴沉,心头杀机大起,脚下地面轰然碎裂。 细细看去。 那碎裂的地面赫然成莲花形状,泥土朝外绽放,却是现代社会佛门步步生莲的步法。 五指握拳,朝着其中一人悍然砸下。 金刚锤! “彭!” 开山刀从中断裂,碎裂的刀刃贯入对方体内,其中一枚碎片更是撕裂他脆弱的咽喉。 手持分水刺的那人见状面色大变,扭头就欲逃走。 “逃?” 方正目泛寒芒,一个闪身出现在对方背后,单臂曲起以肘击出,咔嚓一声撞断脊骨。 八极崩! 全力爆发之下,三血之威尽显,两个二血高手一死一重伤。 就在这时,一连串的呼喝声从外面长街传来。 “当当当……” “杀贼!” “方公子,莫要放跑了贼人!” 火把连成一片,汇成一条火龙,足有数十人手持兵刃冲出,在一干难民中杀出一道血路。 冲进方府的‘难民’见状,眼中不由显出慌乱,那与吴海动手之人一声呼啸,一干人飞速朝着外面退去。 他们来得快去的也快,只留下一地的尸体。 “方公子。” 一位身着锦衣的中年人持剑冲入院内,剑身早已被鲜血侵染,见状面色微松: “你没事吧?” “沈兄。”方正朝来人拱手,客客气气道: “多谢沈兄前来搭救,方某这边暂无大碍。” 沈冀是这条街上沈家的家主,本人曾修炼过武艺,二血的修为放在固安县也是不差。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见方正无恙,沈冀不由笑道: “看来是我多虑了,今夜难民暴动,我与街上的几位东家商议了一下,把各家护院整合在一起。” “这才勉强杀退了难民。” “哦!”方正双眼一亮: “沈兄好决断!” 这么短的时间整合那么多人,说服各家把自家的护院交出来,可见对方的手段了得。 他自问绝对做不到。 “算不得什么,主要是别人的功劳。”沈冀连连摆手: “对了。” “看情况县城动乱一时半刻难以平息,不知道方公子有何打算,要不要与我等联手?” “哦……” “此事不急,方公子先收拾再说。” “今日多有不便,明日方某在登门拜访。”方正拱了拱手,弯腰提起地上奄奄一息的‘难民’,随手打掉对方手上的分水刺。 提着人来到偏房,仍在地面。 随即拉开一旁的帘子,显出后面的法坛。 “法坛?” ‘难民’挣扎着蜷缩身子,看到法坛之际两眼一暗,咬牙怒道: “难怪能扛得住我的惊魂音,原来你还是一个术士,今日我们输的不怨。” “不过……” “你也休想逃过一劫!” “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白莲教!”闻声,方正正欲施法的动作一顿,眉头紧锁垂首看来: “你是白莲教的妖人?” “嘿嘿……”‘难民’咧嘴一笑,口中鲜血外涌,眼神越来越暗,显然已经撑不了多久: “不错,在下冯硕,乃香主门下弟子,今日我虽死,不过是回归真空家乡,尔等死后却要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冯硕?香主?”方正没有理会对方的言语诱惑,拿起一张灵符,道: “把你知道的事一一道来,还有那惊魂音如何施展,若老老实实,我兴许可以饶你一命。” “哈哈……”冯硕狂笑: “原来你想学我的惊魂音?” “呸!” “做梦去吧!” “那可未必。”方正面色一凝,手掐印诀、口诵法咒,掌中灵符无火自燃化作一缕青烟没入冯硕面门。 迷神符! 闾山乌头派的法术,能迷人心神,最适合拷问。 “冯硕?” 他口中低喝: “冯硕,我且问你,你们白莲教煽动难民意欲何为?” 冯硕眼泛挣扎,眼神时而迷茫时而清醒,想要张口应答,又生生止住,面上浮现冷笑。 方正皱眉。 看来异世界的武者对术法的抵抗力很强,至少远比现代社会的人强,迷神符不怎么好使。 当然。 一来迷神符品阶不高。 二来他在术士上的修行也不足。 若是换做法师来施展的话,兴许能问出些什么。 小事都问不出来,那惊魂音自然更加不会有收获,不过试试又不浪费什么。 (本章完) 067 吐真 “失败了!” 结果不出意外。 目视地上的尸体,方正无奈轻叹。 他已经用尽了手段,奈何对方死活不开口,乌头派的低阶法术、灵符终究难以影响二血武者。 莫说那直攻他人心神的秘法, 就连固安县白莲教的情况也没能问出来。 “可惜!” 摇了摇头,方正若有所思: “虽然试验没能成功,但未必不可行,只可惜自己不懂拷问人的伎俩,不然的话还有机会。” “唔……” “也许,思路可以变一变。” 白莲教可是有真气境法门的,而且据说还是上等法门,如果抓个核心弟子没准能问出来。 当然, 前提是怎么才能问出来。 这些邪教妖人对无生老母的信仰极其狂热,也因此对惑神、迷神类的法术抗性极高。 普通的办法肯定不行。 ………… 翌日。 沈府。 不同于一片狼藉的方府,沈府昨夜未曾遭到难民的冲击。 门庭如初,景色如故。 “米掌柜!” “韩兄!” …… “方公子!” 行入庭院,早有不少人在此聚集,都是街坊邻居熟面孔,方正抱拳拱手与几人一一见过。 “听说昨夜有难民冲入方府?” 米掌柜迈步靠近,低声道: “情况怎么样?” “尚可。”方正开口: “我那院子人不多,只是毁了大门、损了些物件,人大都无碍,米掌柜那边情况如何?” 米掌柜身高不满五尺,面貌丑陋,头脑可笑。 应该是出生的时候产婆没能好好接生,面相猥琐,三分像人,七分似鬼,有个诨号叫三寸丁。 不过此人是个生意精,米家货行在整个固安县都颇有名声。 就是丑了点。 “我……” “哎!” 米掌柜闻言一叹: “我那边一个仓库被难民给翻了个底朝天,就连喂牲畜的糟米都没剩下,仓库里一干二净。” “该死的难民!” “那可是我花了几百贯收购的粮食,按现在的行情,翻个一倍也是绰绰有余,全都毁了。” “你就知足吧。”杀猪的张屠户冷哼一声,道: “至少你家里没死人,我府上死了好几口人,就连我那第六房小妾……天杀的难民!” 他低声咒骂,面上愤恨难消。 屠户称呼不好听,但在这异世界的地位却不低,没有一定的本事根本做不来这行生意。 实则, 夏国古代也是如此。 五代史中说:“有市屠壮健,众多畏惮。” 指的是屠户大多身材健壮,人们多多少少有点害怕。 在五代十国这么乱的时期,连王法的约束都了然无存,人们还对屠夫怀有敬畏之心。 可想而知屠户的威慑。 如荆轲、张飞、樊哙等人,都是杀猪屠夫出身,或与之沾边。 张屠户每日宰猪数十头,雇佣帮工不下百人,在固安县有着四个摊位,绝对算是一霸。 他本人,也是一位二血巅峰武者。 更天生巨力! “应该不止是难民。”方正道: “昨夜,我那里出现了几个白莲教妖人,这次动乱波及整个县城,怕是有妖人作祟。” “什么?” “白莲教妖人?” “方公子此言可真?” 众人闻言,面上纷纷变色。 如果只是难民也就罢了,虽然会有不少麻烦,但以在场众人的身份、地位却也不惧。 白莲教…… 这伙妖人出手,谁也不敢保证可以幸免于难,被灭满门都是寻常。 “方公子所言不假。” 沈冀踏步行来,道: “沈某也在难民中发现了白莲教的踪迹,不然昨夜不会那么乱,嗯……应该叫做闻香教才对。” “闻香教?”三寸丁米掌柜双眼一睁: “沈兄的意思是,城里的闻香教就是白莲教?” “八九不离十。”沈冀点头,面露凝重: “所以沈某才提议,要整合我等之力,组建一个巡逻长街的队伍,以应对不时之需。” “这……”韩掌柜面露迟疑: “有衙门在,应该无需如此吧?” “韩兄有所不知。”沈冀摇头,叹道: “昨夜衙门也遭到‘难民’冲击,其中更是冒出来两位高手,差点攻进严大人住处。” “若非令狐家主及时赶来救援,后果难料。” “不过就算是令狐家主,据说也未能占到什么便宜,只是护住了严大人,逼走对手。” “啊!” 众人纷纷变色。 “邪教妖人好大的胆子!” “难道就不怕朝廷大军镇压吗?” “……” “大雪封山,朝廷的大军一时半会来不了固安县,所以短时间内县衙无力理会我等。”沈冀摇头: “而且……” “你们真的想让大军过来?” 场中一静。 匪过如梳,兵过如篦。 现如今朝廷大军的名声可不怎么好,说不定他们来了,众人的境遇反而会变的更糟。 “我没意见。” 张屠户闷声开口: “昨夜沈兄统御一干护卫,击溃来袭的难民,护得左右安全,我家护院可以交出来。” “张兄都这么说了,我也没有意见。” “这样也好……” 张屠户家昨夜可是死了不少人,连他都愿意把家中护院交出来,可见对沈冀的信任。 其他人也纷纷表态。 不过…… 方正视线扫过,一眼即知目前答应的都是沈冀左邻右舍,街头街尾的住户尚没有表态。 也是。 若有暴动,街头巷尾肯定会首先遇到冲击,若是把家中护院交出去,谁能保证一定能护得周全。 受自己掌握的才叫力量。 有几人愿意甘冒大险把属于自己的力量交出去? 至于沈冀的邻居,昨夜几家联手击溃难民,已经有了一定的信任,而且几家离的很近。 再说他们距离太近,一家遭殃,其他家也难以幸免,可以说一损俱损,自然不会介意。 三寸丁米掌柜面露迟疑: “我再考虑考虑。” “这……”家住街头位置的韩掌柜思考半天,竟是轻叹一声,出乎意料点了点头道: “我愿意!” “方某也无意见。”方正摊手,道: “奈何,方府上上下下不过十人出头,心有余而力不足。” 方府占地面积在附近几条街可排进前三,院内的人却是倒数前三,根本分不出人手。 “没关系。” 张屠户闷声道: “没人,可以出钱。” “护院做的是掉脑袋的买卖,这段时间肯定不能按原来的价钱给,死了人还要给抚恤也要花钱。” “不错。”一人点头: “方公子财大气粗,昨夜只是让那些难民退走都愿出一百两银子,此番出个五百一千两不多吧?” “是极是极。” 几人随声附和。 五百、一千两? 方正眯眼,心泛无语。 这是真当自己是冤大头了,伱问问整个固安县,能够掏出一千两现银的总共有几家? “诸位说笑了。” 拱了拱手,方正慢声道: “方某家资浅薄,不过也愿尽绵薄之力,我手上还有二百两现银,可以一并取出来。” 闻言,人群中当即有几人面泛不悦。 尤其以张屠户为最。 “可以了。” 倒是沈冀面露笑意,挥手压下众人的声音,道: “方公子愿意出钱就是看得起沈某,不过此事事关重大,只是沈某一人绝难挡重任。” “我给诸位介绍两位朋友。” “啪啪!” 他轻击双掌,朝后喝道: “两位,可以出来了。” 掌声落下,两道人影从屏风后缓步踏出,人还未至,一股让人作呕的气味就扑面而来。 方正眉头一皱,视线落在其中一人的身上。 乞丐! 但见来人身着破破烂烂的衣衫,衣服下的皮肤也是满布污垢,长发成绺,不知多长时间未曾梳洗。 怪味, 就是自此人身上飘来。 至于另外一人…… 面如冠玉、眸如灿星,看模样像是三十出头、又像是四十多岁,让人分不出具体年纪。 一身白衣盛雪,肤色竟是比衣服还要白上几分。 不是苍白。 而是晶莹如雪一般的白皙,甚至多看一眼都能感受到一股莫名寒意,让人心脏收缩。 三血! 这两人,竟都是三血武者。 而且与寻常的武馆馆主不同,他们似乎身怀传承,已然凝练气血,显出几分超然之姿。 就连那乞丐,明明一身恶臭、破破烂烂,却让人一眼就可看出不好招惹。 这两人的实力…… 怕是不比神枪馆的馆主徐僧差。 “这位是丐帮的焦固焦堂主。” 沈冀面露笑意,丝毫没有嫌弃对方身上恶臭的表情,踏步来到那乞丐面前,伸手介绍: “焦堂主是丐帮一位长老的弟子,早些年就已炼脏有成,成就三血,实力不可谓不凡。” “这位是庄义方庄公子。” 伸手一引另外一人,沈冀道: “庄公子听闻慈恩寺之名,特来拜访,结果突遭大雪被困固安县,幸好如此沈某才有幸结识。” “沈兄说笑了。” 庄义方淡笑摆手: “庄某寄人篱下,以后还要劳烦诸位多多照顾。” “庄公子客气了。” “不敢不敢……” “……” 众人连连摆手。 在庄义方的身上,他们能感受到一种世家子弟的韵味,看似平易近人,实则高高在上。 可远观不可亵玩。 世家子弟? 有人下意识看向方正。 传言,这位方公子来历神秘,极有可能出身不凡。 而有过接触后,众人也能察觉到方正身上与他们的不同之处,各个方面都迥异常人。 但, 缺乏贵气! 以前还不明显。 现今与庄义方一对照,高下立判。 方正身上明显俗气更重,而庄义方的气质则较为超然,举手抬足间自带一种莫名韵味。 那是从小严苛教养才能培养出来的气质。 “有焦堂主、庄公子两位三血高手在,那些邪教妖人我等可以无惧矣。”沈冀朗笑: “诸位坐!” “我已让下人备好酒菜,我等今日且畅饮一场。” “贪杯误事。”庄义方轻轻摇头: “小酌即可。” “是,是。”沈冀点头: “庄公子说的是。” ………… 夜。 送走客人之后。 沈冀身上带着酒气行入一个房间。 “焦堂主。” “沈掌柜。” 房间里除了焦固,还有几个衣衫破烂的乞丐,推门入内,首先是一股刺鼻怪味扑面而来。 饶是沈冀已经与他们有过不少接触,依旧下意识想要朝后退去。 “坐。” 焦固咧嘴一笑,露出满嘴黄牙,伸手一拔桌上的鸡爪、猪骨,重新掏出一只烤鸡放在桌上: “一起吃点?” “不。”沈冀面露干笑: “几位用即可。” “那我们不客气了。” 几个乞丐还真就不客气,伸手撕扯烧鸡,几下就分的七零八散,吃的个个满嘴流油。 “嗝……” 一人打了个饱嗝,面露惬意: “舒服!” “焦堂主。”沈冀从怀里取出一些银票,递了过去: “这是今天的一部分收获,总共八百两银子,是天师道行的银票,各地都可随意取用。” “嗯。” 焦固抿了抿嘴,一把抓过银票,随手点了点就塞进怀里,似乎对八百两银子不甚在意,只是淡淡道: “做的不错。” “把那么多人招入麾下,你小子有点本事,再加上丐帮,就算是在固安县也算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了。” “堂主过誉。”沈冀垂首,低声道: “不过还是有几家不愿意出人,也不愿意掏钱,怎么办?” “那就等死吧。”焦固咧嘴: “看情况,固安县最少还要乱上一个月,白莲教的人都是群疯子,到时候灭几家他们就知道怕了。” “别担心。” 见沈冀已经面带忧虑,他嘿嘿一笑: “环境不同了,接下来的一个月弱肉强食才是正理,要尽早适应,你先说一说都有那几家没有出钱?” “三条街,一共有九家没出钱出人。” “其中有几家确实家产不多……” “嗯。”焦固用他那油乎乎的大手摸了摸下巴: “要不然先弄几家?” “发发利市,你们这边住的都是有钱人,随便搜刮一家收获怕也不止八百两银子吧?” “不妥。”沈冀面色一变: “太刻意了,容易引起他人猜忌。” “那就连带着掏钱的一起弄,这样总没有人误会吧。”焦固冷哼,问道: “这几条街谁家最有钱?” “这……”沈冀想了想,道: “米家、张家,还有……方府。” “焦堂主,我们做这等事,还是要避着点姓庄的,这人有些……执拗,若是发现了怕是会坏了大事。” “哈哈……”屋内一个乞丐闻言大笑: “沈掌柜,你太小心了,你看那庄义方高高在上的模样,可是愿意跟我们打交道的?” “我们到哪,他早就远远避开了。” “人家是世家公子,跟我们要饭的不是一条道上的。” “是。” 沈冀垂首: “是我想多了。” * * * 现代社会。 医院。 方正手提一个果篮熟门熟路来到病房,推开门,看到里面的人后动作不由微微一顿。 自家名义上的师兄周平,和他女儿周青青也在。 “你来了。” 郭自然躺在床上,见状面露笑意: “今天公司不忙?” “没什么大事,我过来看看。”方正放下果篮,开口问道: “这几天师傅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郭自然示意周青青摇起病床,道: “我这是老毛病,检查一下就行了,没必要在这种医院包这么贵的病房,听说一天要花个好几万?” “钱的事您不要操心。”方正摇头: “养好身体才是正事。” “咳咳……”周平干咳两声: “等下你把账单发给我,我也是师傅的徒弟,等下用了多少钱平分。” “哎。”郭自然伸手虚按: “你一个月才挣多少钱,这点事就不用跟方正争了,我也是老了得福,竟然有这么一位有钱徒弟。” “呵……” “还是好地方养身体啊!” 说着,他舒舒服服伸展了一下筋骨。 “没错。”方正面无表情开口: “不过十几万块钱,周署长就不必跟我客气了。” “倒是师兄,你也是治安署署长,地位不低,怎么给师傅安排一个特护病房这种小事都做不了?” 周平张了张嘴,十指紧握,无言以对。 “我爹清清白白,自然比不得有些人会专营。”周青青音带不忿,见方正侧首看来,心头一跳,急急拿起削好皮的苹果放在郭自然嘴边,讨好道: “师公,吃水果。” “哈哈……”郭自然朗笑: “好,好。” “我去打水。”周平坐着浑身不自在,找了个借口走了出去。 “方正。”郭自然侧首看来,劝道: “你别跟你师兄一番见识,他就是为人固执了些,既然知道他的性子,就事事让着点。” “师傅。”方正轻叹: “您可真疼师兄。” 他从没想过跟周平作对,但对方却从没想过要放过他,两人也根本不可能谈到一起去。 郭自然轻笑。 到了他这个年纪,就连生死都已看开,其他的还有什么能够介怀? 年轻人的矛盾, 由着他们解决就是。 两个人都是好孩子,这点郭自然自信没有看错,就是走的路不同,难免会有些磕磕碰碰。 “师傅好好休息。” 聊了一会,方正起身: “我去医生那边问问情况。” “好。” 郭自然点头。 ………… “方先生。” 王医师是这家私立医院里的主任医师,身上有着各种高大上的荣誉加持,如今却做着检查身体的小事。 “郭老的身体整体上看算是健康,不过他年纪大了,有些老年病在所难免,毕竟体质不能跟年轻人相比。” “另外……” “就是他年轻的时候受过伤,腰腿不太好,最好定期来检查一下。” “嗯。” 方正点头: “定期检查的事麻烦王医师了,如果方便的话到时候让医院开车去接我师父,可以的话在家里做检查最好。” “是。” 王医师点头: “老年人,能不奔波自然是最好。” “对了。”方正道: “前些日子我说的事,王医师可有收获?” “吐真剂?”王医师抬头,眼神闪了闪,方低声道: “麻醉科有些药物确实能让人快速进入一种特殊的意识状态,但并不能达到传闻中吐真剂的效果。” “而且大都有成瘾性,计量一旦出现问题还会对人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以前外国某些部门是把其中几种药物当做吐真剂用,不过问出来的话不一定是真的。” “没问题。”方正轻笑: “先给我几份吧。” 让人意识陷入某种特殊状态? 足够了! (本章完) 068 元音雷法 “呼……” 再次出现在方府书房,熟悉的场景映入眼帘,方正下意识轻吐浊气,面露满意笑容。 他的手上,还提着一个沉甸甸的木箱。 显然收获不菲。 “艺高人胆大,诚我不欺。” 放好木箱,方正拍了拍手推门而出: “换做两年前,如果知道城中会有动乱,自己肯定不会再来,至少也要避过风头再说。” “而今,” “固安县虽然危险,却也充满机会。” 三血的修为,劲入骨髓的武道境界,更有绝招一字明心斩傍身,再加上身上的底牌…… 又有何惧? “李三!” “在。” “驾车,去一趟西市。” “东家,现在?” 李三看了看天色,此时去西市再回来,怕是有些晚了。 “让你去就去。”方正拂袖: “不必啰嗦。” “是。” 李三垂首应是。 ………… 街上依旧满布难民,时而也会有行人路过。 不过与以前不同。 那时的城中百姓看向难民的眼神,有不屑、有厌恶,也有怜悯、同情,现今皆已不在。 有的, 只是警惕和痛恨。 难民的眼神也不再麻木,而是变的冰冷,好似饿急了的狼群,审视着过往的‘猎物’。 “东家离开的这两天,城中难民又发生了一场暴动,规模不大,很快就被镇压下去。” 李三亦步亦趋跟着方正,低声道: “咱们那边有护院巡逻,也没出什么乱子。” “就是……” “暴动之际,有邪教妖人出没,他们专杀衙役、守城兵丁,现在衙门的人都不怎么敢露头。” “昨天的大雪,又不知冻死多少人。” “粮价还在上涨,任家挣得盆满钵满,那些妖人有本事对付任家,朝百姓出手算什么本事?” 他口中絮絮叨叨,倒也让方正对目前的情况有了些了解。 “大雪封山,官道难行,各路商家都被困在这固安县,他们手上的货都在低价处理。” “嗯。” 方正点了点头,踏步行入一间扑面。 这是一家古玩店,看摆设不怎么起眼,却是‘万宝阁’在固安县唯一的一个销售点。 万宝阁背景深厚,据说与当朝国教玄天道有关。 就算是令狐、任家都不敢轻易招惹。 “巴掌柜在不在?” “方公子。”巴掌柜闻声掀开通往后门的布帘,笑道: “稀客!” “请来里面做。” 方正点头,让李三留在外面,自己轻车熟路来到后厅,在巴掌柜的招呼声中坐下来。 “日子难过啊。” 巴掌柜紧了紧身上的貂裘,给方正倒上茶水,叹道: “最近城中粮食价钱暴涨,挣的钱全都砸在买粮食上了,眼瞅着开张后的收益落空。” “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接这个差事。” 以前万宝阁并未在固安县开分店,巴掌柜也是半年前才从兆南府迁过来,张罗起生意。 半年忙碌,利润全无,任谁都会生气。 “说笑了。”方正摇头: “有万宝阁的面子在,就算是任家也不敢太过分。” “万宝阁……”巴掌柜耸肩: “强龙不压地头蛇啊,而且万宝阁是万宝阁,巴某是巴某,巴某的面子并不怎么好使。” 他也是有苦难言。 当初为了更进一步,主动请缨来固安县开拓业务,结果半年下来收益全无,还不知怎么交差。 真惹怒了上头,莫说更进一步,怕是自己这个掌柜的位置都保不住。 “这不是有生意上门了吗?” 方正笑道: “上次巴掌柜说的安神香,现在有没有货?” “嗯……”巴掌柜定睛看来: “方公子当真要?” “这还能假?”方正面露肃容: “只要效果如巴掌柜所言,方某绝不吝啬银两。” “稍等。” 巴掌柜起身去了后院,不多时拿着一个锦盒走了回来,轻轻把锦盒放在两人之间的桌上。 “安神香是道门灵药,各门各派都有类似之物,万宝阁的安神香则属于其中的上品。” 他轻抚锦盒,慢声道: “此香容麝香、参精、鹿茸等百余种罕见药草,更需修成法力的法师亲自出手炼制。” “闻一闻,提神醒脑;嗅一嗅,百病全消……” “咳咳!”方正轻咳: “这些话巴掌柜就不必再重复了,我就想知道,安神香是不是真的对修炼观想法有益?” “当然!”巴掌柜双眼一睁: “这还能假?” “万宝阁安神香的名声可是天下皆知,甚至有许多道门专门收购以辅助门下弟子修行。” “不过……” 他抿了抿嘴,道: “安神香能让人神魂入定,如果有神意观想图的话效用最佳,没有的话药力会有些许削弱。” “但对于术士来说,依旧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嗯。”方正对此不置可否,问道: “价钱?” “好说。”巴掌柜精神一震,道: “我这里有三根,每一根售价二十两银子,如果方公子全要的话,五十两你就拿走。” 二十两银子一根? 方正嘴角微抽。 每次一接触到术士用的东西,他就不得不感慨烧钱,也难怪张明瑞千方百计的挣钱。 真尼玛贵的离谱! 普通百姓家庭一年的支出都未必能点燃一根香,这个世界的经济竟然还没有搞崩溃? “呼……”方正轻吐浊气: “我全要了。” “大气!”巴掌柜面泛红光,急忙探手轻轻掀开锦盒,三根比寻常燃香粗上些许的香映入眼帘。 “方公子请看,这就是安神香。” “莫说术士,就连法师修炼都喜欢借助此香修炼,一炷香的时间内,可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方正轻轻一嗅,一股淡淡香气没入鼻窍。 瞬间。 识海轻震,诸多杂念悄然消散,就连有些躁动的心情也随之平复,也让他双眼亮起。 “果然是宝贝!” 有此香,再加上阎君观想法,法师可期。 不过若是知道此香的配方就好了,以现代社会的手段未必不能仿制,届时道法修行再不必发愁。 当然, 这只能想想,万宝阁不可能让安神香的配方外泄。 “咔!” 巴掌柜盖上盒盖: “开盖会导致药效削弱,用的时候方公子再取出来即可,用法就是直接点上没别的。” “嗯。” 方正点头,想了想又道: “不知巴掌柜这里有没有上乘武学出售?” “嗯?”巴掌柜一愣,随即笑道: “方公子真是看得起巴某,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掌柜,哪有什么资格接触到上乘武学?” “就连这安神香……” 他一指锦盒,道: “每年我这里最多只有十余根,再多上面根本不批,方公子如果想买上乘武学可以去府城。” “那边有时候会有。” “府城。”方正认真考虑了一下: “久闻兆南府繁华,乃四府之最,一直未能见识一二,来年若是无事,当走上一趟。” “是,兆南府八景堪称一绝,是该……”巴掌柜话到一般,突然面露疑惑,侧耳像是倾听什么。 随即面露沉吟,看向方正的表情也变的有些古怪。 “怎么了?” 方正摸了摸脸: “我脸上有东西?” “不是。”巴掌柜轻咳一声,道: “我只是突然想起,店里还真有一门上乘武学。” “哦!”方正精神一震: “当真?” “确实不假。”巴掌柜道: “这门功法是一位神秘的客人委托送来,但不知为何,那人并未在约定的时间过来拿。” “对了,” “这门功法不止是上乘武学,还与传闻中的雷部有关。” “雷部?”方正皱眉: “愿闻其详。”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巴掌柜笑着摆手: “据说,上古有天庭地府统御世间一切,其中天庭雷部号称斗法第一,有诸多法门传下。” “这些当然都是谣传,不过也可见此功了得。” “方公子稍等,我先取来功法再说。” “有劳。”方正点头。 此界没有天庭地府,只有煌煌人间,这点历朝历代的道门宣传过无数次,已经深入人心。 雷部, 自然也是谣传。 不过细想又有些古怪。 为何历朝历代的朝廷、道门,都会不遗余力的宣传没有天庭,甚至严禁百姓祭祀任何一位神祇。 一旦发现,就是重罪。 “方公子,有劳久候。” 这一次,巴掌柜去的时间比较长,额头更是不知为何浮现一层汗珠,手拿一个包裹行来。 包裹带着股淡淡香气。 打开包裹,里面是一本泛黄的书册。 《元音雷法》 方正皱眉,抬头看了眼巴掌柜。 雷法?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自己刚才说的是武功,而这名字听上去似乎是法术之类的东西。 倒是确实与雷有关。 “方公子莫急。” 巴掌柜笑了笑,掀开第一页。 一行大字映入眼帘,也让方正双眼一缩。 神藏·武·密卷·甲六 这行字,他见过,不过不是这门元音雷法,而是曾经入手的阎君观想法和一字明心斩。 当时是神藏·武·密卷·丁十七。 前面都一样。 只是后面的丁十七变成了甲六。 “巴掌柜。” 他低声开口: “这些字是什么意思?” “这个……”巴掌柜一脸茫然: “我也不知,应该是某个书目行列,神藏应该就是道藏吧,方公子无需理会这些东西。” “您看。” 他再次掀开一页,这次不再往后翻。 后面的书页上多了一个诡异符文,此符方正认识,是一种封禁符箓。 需相应法门方可打开。 也就是说,这本书应该尚未被人打开翻阅,因为一旦打开此符就会破损,乃至破坏书册。 算是一种保险手段。 不过功法秘籍这种东西,肯定不会只有一本。 巴掌柜道: “此功不全,但足够修至真气大周天境界,且行功之际劲力刚猛、迅疾如电,在上乘武学中也属上乘。” 方正垂首,细细看去。 良久,才一脸遗憾的抬头: “功法不假,威力当也了得,奈何……” “引雷入体锤炼肉身,恕方某见识少,从未听说过这等骇人之事,巴掌柜确定这真的是给人修炼的法门?” 雷霆之力何等恐怖? 劈下来落在身上,就算是修成真气的武师也要当场变成渣渣,他更加不可能受得了。 也许有人在雷电下侥幸存活。 但, 那是侥天之幸。 谁没事自己找雷劈? “方公子莫急。”巴掌柜急道: “刚才巴某也说了,此功不全,前面应该有借用雷霆之法,只需补全就是绝世法门……” “那就等补全了再说吧。”方正摇头: “补不全,就是本无用废书!” “方公子。”巴掌柜不乐意了: “若是补全,方公子难道以为自己有接触到此功的机会?” “不是巴某自夸,此功虽然不全,但品阶之高,怕是比固安县所有人修炼的武功都要强,就算有所残缺,也可借鉴一二。” 方正抿嘴,他不得不承认对方说得对,这门元音雷法若是真的修成,威力定然匪夷所思。 但…… 他双手一摊: “不全就是没用,修不成就是修不成,巴掌柜说再多也是无用。” “方公子。” 巴掌柜上前一步,急道: “一千两!” “只需一千两,你就能获得一门比令狐家黑水剑法还要厉害的武技,想想有多划算。” “巴掌柜这是把我当傻子了?”方正摇头,一脸无语: “我们还是先把安神香的账结了吧。” 如果真有一门黑水剑法那般可以传家的武技,莫说一千两,就算是两千两他都不嫌贵。 可惜…… 一个不能修炼的功法,品阶再高又有何用? 哦! 落在修成真气的武师手里,还可以借鉴一二,但他不是武师。 “八百两!”巴掌柜声音一提: “只需八百两,怎么样?” “五百两!” “五百两真的不能再低了!” “唔……”方正好奇看来: “巴掌柜这么想把此书卖出去?” “哎!”巴掌柜眼神变了变,最终无奈轻叹: “不瞒方公子,小店最近确实已经入不敷出,如果能多成交一笔生意,自然是再好不过。” “而且这门功法若是再不售出,就要拿回府城,与我而言没有丝毫好处,自然是能卖掉就卖掉。” 说着尴尬一笑。 “这样啊!”方正仰天,想了想才道: “三百两,这门元音雷法连同安神香一起三百两,如果巴掌柜同意话,现在就结账。” “不同意,那就算了。” “三百两?”巴掌柜面露难色,见方正举步欲行,急忙道: “可以!” “三百两就三百两。” “包起来吧。”方正摇头轻叹: “巴掌柜,这次看在伱的面子上我才买下元音雷法,下次再有安神香、养元丹记得给我留着。” “一定一定。”巴掌柜连连点头,同时取出来一枚印玺,道: “以此印按在符箓上,即可解开封禁,观阅后面的内容。” * * * 目送方正离开,巴掌柜眼神闪动,快步来到后院。 “小姐。” 他在一处房间前停下,拱手道: “功法卖出去了,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不必了。”房间里,一个清脆、慵懒的声音响起: “他不是当时约定的那个人,手上也无补全元音雷法的法门,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可是……”巴掌柜抬头,小声道: “万一,他就是哪?” “方正就是当初约定的那人,不过装作不知道,故意低价入手元音雷法,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就算是,也无妨。”房间里的声音依旧不急不躁: “元音雷法曾落在玉山派手中数百年,此派高手、能人无数,也没能真正修复此功。” “玉山派修成元音雷法的,依旧寥寥无几。” “因而那人手上即使有修补之法,也必要求苛刻,不是人人都能修成的,无需太过在意,我此来也只是好奇。” “是。”巴掌柜应是: “那小人退下?” “嗯。”女声慵懒,窗扇轻轻摆动: “下去吧。” “记住,我们万宝阁是做生意的,就算别人手上有好东西也要谈价收购,不是那些劫路的盗贼。” “是。” 巴掌柜躬身应是,一步步后退,直至退到二门外才施礼转过身,朝着前院铺面行去。 ‘小姐,莫怪巴某坏了万宝阁的规矩,实是有钱不赚王八蛋,若真的入不敷出我这掌柜的位置也没了。’ ‘你不在乎元音雷法,有人在乎。’ 念头转动,他双目一寒。 * * * 行出万宝阁,方正没有着急回去,而是继续在西市逛了逛,入手了几件不错玉器才准备回返。 上了马车。 关上车门,方正面上淡然的表情瞬间消失不见,双眼目泛狂热,紧紧抓住怀里的书册。 上乘武学! 到手了! 元音雷法确实是一门上乘武学,而且如巴掌柜所言,在上乘武学中也属厉害的存在。 只可惜, 难以入门! “对别人说难,对我来说却未必。” 方正口中喃喃,解开封禁后细细翻看,面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明显,直至有些控制不住。 “果然!” “不出我的意料,修行元音雷法的关键就是承受雷电对身体的催伐,在承受住的同时依法让雷电之力锤炼肉身。” “前人如何修炼此功不知道,但我……” “可以修炼!” 不就是电吗? 现代社会可控电压从低到高总有适合的,毕竟元阴雷法也没说一定要用天雷来淬体。 话说…… 真用天雷淬体,那根本就不可能修成。 一次还有机会侥幸存活,修炼可是无数次,怎么可能? “可惜。” 摸了摸书册,方正轻叹: “没有淬体境界的法门,如果有凝练气血之法就完美了,至少修炼到大周天之境不用为功法的事发愁。” “嗯?” “李三小心!” 双耳一颤,方正猛然大吼,身体撞破车篷冲天而起,背后长刀铮然出鞘。 “轰!” 在他身下,马车车厢被一杆漆黑长枪生生贯穿,长枪一抖,巨力爆开,车厢轰然碎裂。 “律……” 拉车的健马受惊大叫,也把刚刚跳到马背上的李三甩了下去,四蹄甩动朝前方黑暗冲去。 方正持刀落地,没有理会逃走的马匹,眯眼看向来人,面露凝重: “阁下是谁?” “交出元音雷法。”来人一抖长枪: “饶你一命!” “元音雷法?”方正眯眼: “我不懂什么意思?” “装糊涂?”来人冷哼,挺枪逼近: “找死!” (本章完) 069 拳中有神 寒冬。 夜, 来的比往常更早、更快。 临近夜幕降临,天地已然昏暗,街上更是早无行人。 唯有肃杀之意逼近。 来人手中的长枪虽非长达三四米的丈二长枪,却也足有八尺之长,枪身漆黑在这夜幕下几不可见。 “唰!” 枪尖疾刺,速度惊人。 方正眼眸收缩,瞳孔中映衬出来袭枪刃。 与寻常长枪木杆连接枪头不同。 这是一杆通体由钢铁制成的大枪,枪身沉重,枪头尖锐宛如针尖,两刃也是开了锋。 整杆大枪,给人一种沉甸甸的力量感、压迫感。 明明来人只有一人,却让方正感觉置身于战场,面对千军万马,浓郁杀机直刺面门。 “好!” 口中低喝,来不及多想,体内五脏蠕动、骨劲悍然爆发,一抹寒光自他手中乍然而起。 “当……” 枪尖与刀刃相撞,一溜火花凭空浮现,照亮周遭。 来人火红的眉毛映入眼帘。 “是你?” 方正抽身飞退,声音沉闷: “蔡九元!” 对方的眉毛太过出众,几乎没有类同之人,赫然是前两天去神枪馆踢馆的那位三血。 明天应该就是他与神枪馆馆主徐僧比武的日子。 此即竟然跑到这里来劫道? “不错。” 蔡九元持枪挺立,看向方正的眼神中也显出些许诧异: “想不到,阁下竟也是一位三血。” “巴掌柜做事不地道啊。”方正摇头,瞬息间已经明白事情的大致经过,面泛无语道: “这才刚做成买卖,就把方某给卖了。” “哼!” 蔡九元冷哼: “少废话,交出元音雷法。” “何必……”方正眼神一转,道: “蔡兄应该就是那位预定了元音雷法之人吧,难不成你身上有可以补全此功的法门?” “若有,我们可以交换?” “有人说过,知识贵在分享,你我各有一份知识,分享后伱我就各有两份知识,惠而不费。” “说的好。”蔡九元朗笑: “如此,阁下不妨先把元音雷法拿出来?” “……”方正抿嘴,随即失笑: “我开玩笑的。” 先不说对方愿不愿意,就刚才蔡九元出枪就是杀招,以他的性子这件事已经是不死不休。 正好, 可以见识一下老牌三血的实力,看看自己到底与他们有多少差距。 “赫拉拉……” 蔡九元鼻间轻哼,拖枪而行,枪刃与地面接触的摩擦声尖利刺耳,又好似闷雷滚滚。 随着距离拉近,雷声骤响。 “呜!” 手腕一抖,长枪猛刺。 这杆通体由钢铁锻造的长枪,重量足有上百斤,只是轻轻一捅,也能把人捅出个血窟窿。 在三血武者的巨力加持下,更是力有千钧。 单纯比力量。 方正即使根基扎实,毕竟是初入三血,远远不如对方。 “唰!” 避开正面交锋,方正脚踏罡步,身形在三尺之地连连变换,长刀绕身旋转,快似疾风接连斩向枪杆。 “叮叮当当……” 碰撞声响起,火星四溅。 蔡九元面色不变,体内五脏蠕动,长枪轻颤,犹如雷霆欲来之前的滚滚闷雷声自枪尖涌出。 手持钢铁重枪,他的速度依旧快的惊人。 长枪掀起狂风暴雨,只是一抖,就把方正所在尽数笼罩在内,枪影如海浪呼啸扑来。 劲入骨髓! 他同样踏入武道第二境,举手抬足皆有刚猛骨劲内藏。 “铮……” 悠扬的刀鸣自场中浮现。 方正面色凝重,长刀在手中只剩下残影,无数法门一一浮现脑海,最终都尽数淡去。 只剩下本能。 武功至此,已经练到骨子里! 郭自然曾经说过方正是习武的天才,他自己不以为然,只当有着两个世界的资源堆积。 殊不知, 他习武之际心思纯粹、毫无杂念,单单这一项就已超过太多人。 此即在对手压力的刺激下,一身所学更是毫无保留的施展,乃至有融会贯通的迹象。 “好!” 久攻不下,蔡九元猛然大喝,一人一枪直踏连营,枪头扎出,寒光闪过,鬼哭神嚎。 雷声, 越发狂暴。 似要撕裂眼前的一切。 奔雷枪! “彭!” 方正手腕颤抖,刀势瞬间显出不稳,眼见身影就要被长枪撕碎,一抹锐利刀芒乍现。 一字明心斩! 霎时间,锐利的刀光如同活过来一般,轻而易举撕裂场中枪影,娇夭一转,直斩蔡九元。 “啊!” 虎吼声中,蔡九元双目圆睁,瞳孔好似有电光跃动,整个人的速度竟是陡然快了些许。 身体擦着刀光后退,长枪疯狂拦截。 “叮……” “当!” “噗……” 短短几个呼吸,两道身影擦肩而过,身形随之一滞。 方正手持长刀立于场中,手腕轻轻颤抖,额头遍布汗水,眼中更是透着深入骨髓的疲惫。 一字明心斩威能不凡,却太过耗力。 就算是他,全力爆发之下,也仅能坚持几个呼吸。 对面。 蔡九元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胸前,那里衣衫裂开,鲜血泊泊涌出,剧痛更是让他身躯摇晃。 “好刀法!” “可惜……” 他缓缓抬头,面露狰狞: “要杀我,还差那么一点!” 如果方正能够再快那么一瞬,刚才那一刀就不会仅仅撕裂皮肉,而是当场要了他的性命。 可惜, 这世上没有如果。 “受死吧!” 怒吼一声,蔡九元持枪冲来。 “看来,我比老牌三血还是差了点。”面对冲来的蔡九元,方正一脸遗憾,轻轻摇头。 随即弃刀,单手从腰间一掏。 一柄手枪出现在掌中。 这把枪是他从贺江东身上得来,还另带一个满弹的弹匣,也是在异世界护身的底牌。 “砰!” “砰砰!” 抬手接连扣动扳机,蔡九元冲过来的身体当即连连巨颤,眼泛迷茫垂首看向自己的身体。 剧痛、无力感浮上心头。 “暗器?” “卑鄙!” 他张了张嘴,只觉浑身劲力疯狂外泄,身体无力朝后倒去。 “卑鄙?” 方正摇头: “老兄,时代不同了!” “不过三血武者的肉身果然强悍,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还能硬抗三枪,如果完好无损怕是都有机会避开。” “真气境武师……” “枪械的威胁还不知能剩下多少?” 摇了摇头,他踏步行到蔡九元身边,弯腰‘咔咔’两声扭断对方手臂,提起来左右环顾。 随即给一脸惊恐的李三交代一句,闪身在原地消失不见。 * * * 三灯分别代表天、地、人。 桃木剑、令牌、清水、糯米依序码放。 现宰的公鸡在一旁抽搐,粘稠的鸡血落在碗里,荡漾出层层涟漪。 这等法坛布置之法充斥着原始韵味,为正统道门所鄙夷,他们也不用鸡血这等污浊之物。 不过闾山乌头派的传承本就多邪法,崇尚血祭,布置法坛的方法肯定与纯阳宫不同。 “术士?” “原来你还通晓法术!” 奄奄一息的蔡九元躺在地上,看着方正有条不紊的布置法坛,眼神闪了闪,不屑道: “不过阁下若是想用法术从我口中问出些什么,就太过痴心妄想了。” 精气充足,元神也会强壮,自然而然对法术产生抗性。 且, 若无一定的信念,也修不成三血。 寻常蛊惑心神的法术,对三血武者根本没用,就算有用,也问不出藏在心底的秘密。 这点, 蔡九元心知肚明。 “总要试试。” 方正面色不变,等布置好法坛,又打开一旁的木盒,从里面拿出注射用的针管、药物。 混好药水,抽进针管。 “哒……” 方正屈指轻弹针筒,挤出里面的空气,面上露出微笑。 而他此时的笑意,在别人看来就是邪道妖人折磨人之前的残忍狰狞,看上去极其骇人。 “这是什么?”蔡九元面色发白,看着手拿针管的方正一步步靠近,眼神中不由显出惊惧: “你要干什么?” 他挣扎着怒吼: “姓方的,要杀就杀、要刮就刮,何必折磨我?” “有本事给我来个痛快!” 奈何。 他身受重伤,气力不足,就连咆哮的声音都低沉无力,方正单手轻轻一按,就压制住挣扎。 随即按照网上查来的资料,对准手臂静脉就刺了过去。 嗯? 三血武者的皮肉坚如硬革,更是韧性十足,为普通人准备的针尖并不能轻松刺入其中。 方正皱眉,取出一个匕首轻轻一划,划开皮肉后再次刺入针筒。 动作极其野蛮。 “唔……” 蔡九元身体绷紧,钢牙紧咬,却发现并没有自己想象的疼痛传来,也无其他的感受。 怎么回事? 念头转动,他不由面带诧异看来。 “看来是药效不够。” 等了片刻,见对方依旧眼神清明,显然药效未见作用,方正摸了摸下巴,再次从木箱拿出两封针剂。 “三血武者精气神旺盛,以普通人的计量算的话肯定不行,既如此……那就多加一些。” 这次的分量,就算是一头大象中招也要倒下。 至于后遗症,还有用量过大对大脑不可逆的伤害…… 哪还管得了这些! 现代社会科学技术虽然发达,却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吐真剂,‘吐真’二字多少有些迷惑人。 目前已知的‘吐真剂’,只是用药物阻断大脑对信息甄别的开关。 如巴比妥类药物。 这类药物有麻醉、镇定效果,其中一些曾被人当做吐真剂来使用,但注射后人的行为逻辑极其混乱。 因为有致幻效果,所以问出来的话也毫无意义。 不过…… “加上迷魂术,不知道会不会有效?” 现代药剂能阻断大脑神经,迷魂术更是能影响神识,理论上是可以窥探到人心隐私。 当然。 这只是理论上,目前还未做过验证。 看着蔡九元的神情从癫狂、愤怒,渐渐的化为呆滞、无神,方正口中喃喃踏步行上法坛。 “天灵灵,地灵灵,弟子坛前三拜请!” “一请天!” “二请地!” “三请元神法眼开!” 随着修为的提升,施法之际诵读的法咒也越来越简便,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就能让自身气息与法坛相汇。 瞬间。 方正精神一震,如开神窍,意识前所未有的清明,乃至能够感受到天地间那股冥冥气机。 迷魂术! “敕!” 祭出灵符,青烟没入台下肉身,方正口发闷喝: “蔡九元?” “……”蔡九元面泛挣扎,不过在药物和法术的共同作用下,眼神渐渐迷茫,张口道: “是我。” 方正双眼一亮,暗道有门,再次问道: “与万宝阁约定买元音雷法的,可是你?” “是。” “为何没去?” “没钱。”蔡九元道: “我一开始也没打算付钱,而是设法抢夺,谁知道万宝阁会有一位武师押送,不得已只好放弃。” 嗯…… 果然够直接。 不知道当时他们约定的是多少银子,肯定不是三百两,兴许是八百两、乃至一千两。 这么多银子,寻常三血确实也拿不出来。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巴掌柜在记载元音雷法的书上涂抹了一种香料,常人闻不见,但有一种虫子可以闻到。”蔡九元知无不答: “那虫子已经死了。” 果然与巴掌柜有关! 不过万宝阁现如今有武师坐镇,这笔账只能暂且记下。 方正眯眼,眼中寒光一闪而过。 “我且问你。” 他放缓声音,慢声问道: “你身上可有补全元音雷法的法门?” “没有。”蔡九元摇头: “元音雷法本为上古雷部的传承,后来天雷山崩塌,传承遗失。” “据我调查,神枪馆这一脉就来自上古雷部,与元音雷法同源,若能入手,兴许能够助我修成真气。” 没有? 方正皱眉,又道: “你身上可有凝练气血之法?” “有。” “一一道来。” “……” 蔡九元面上肌肉抖动,眼神中也浮现挣扎,让方正不由把心高高提起,下意识屏住呼吸。 关键时候到了。 片刻后。 “是。” 蔡九元缓缓点头。 “呼……” 方正长舒一口气。 有门! ………… 火光摇曳,灯油几尽枯竭,地上的尸体也已冰冷,方正并未着急处理,而是面色凝重翻阅着刚刚入手的传承。 藏雷心法。 藏雷心法是内功,类似于形意拳的三体式,不过包含了炼皮、壮骨、五脏的修行过程。 其中精妙处,堪称了得。 奔雷枪是杀伐外功,一共七式。 奔雷七式! 虽然号称七式,实则每一式都有诸多变化,七式更能相互转变,说是千变万化也不为过。 而真正的奔雷枪,据说有九式。 最后两式藏着枪法要诀,威力强悍,就算是修至真气境界也可作为依仗,乃是核心传承。 可惜。 蔡九元未曾得到神枪馆的真传,只得七式传承,也是因此才会心怀不忿找徐僧报复。 藏雷心法与奔雷枪互为里表,不止可修成三血武者,还有凝练气血乃至成就真气的法门。 放在固安县这等小地方,绝对算得上不可多得的传承。 “心藏雷霆真意,运劲如疾电穿梭……” 方正抬头,面露沉吟: “确实与元音雷法相似!” “甚至有许多地方互通,蔡九元猜的没错,如果他得手元音雷法,成就真气的可能性最少增加两成。” “可惜!” “现如今都便宜了我。” 翻开其中涉及到凝练气血的地方,又拿出元音雷法一一对照,他面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以元音雷法淬体之际,再用藏雷心法凝练气血,当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兴许,自己可以在短时间内三血大成,乃至可以尝试冲击真气境。” 想了想,他踏步来到屋角,扫去浮土露出下面的铁板,随即单手扣住口发闷喝往上一拉。 一个幽深的洞口映入眼帘。 跃入洞口,下面是一个狭窄的地下暗室。 斜柳巷的遭遇,让方正总有一种不安全感,且养成了挖洞的习惯,来到这边的第一件事就是挖洞。 可惜, 挖好了之后,没怎么用到过。 这个地下暗室主要放一些从现代社会带来的东西,如一些电子产品、监控设备等等。 为了以备不时之需,还有一个便捷式柴油发电机。 有发电机, 自然就可以发电。 通常而言,三十六伏以下的电压可以称之为安全电压,但实际情况会根据环境不同有所变化。 潮湿环境,二十二伏以下才算安全。 而且对人造成伤害的其实不是电压,是电流。 过高的电压在通过人体这个特殊电阻时,会在人体内形成电流,进而对人体造成危害。 初中时期的知识划过脑海,方正的视线扫过已经发动的柴油发电机,视线落在不远处裸露的电线上。 电压可调…… “反正死不了人!” 他嘴角抽了抽,牙关一咬,猛的伸手握向电线。 瞬间。 一阵古怪的酥麻感涌向全身。 “嘚嘚嘚……” 方正浑身颤抖,头发根根竖起,电线也落在地上。 “问题不大。” 缓了缓神,这次他面露凝重,元音雷法所及法门一一浮现脑海,体内气血依序涌动。 然后再次伸出手。 “噼啪……” 电弧凭空浮现,抽打在方正手背皮肉之上。 “哼!” “轰……” 沸腾的气血与涌入体内的电弧在肉眼不可见的地方相撞,浩瀚雷音自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涌出,席卷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轰!” 天际, 陡有闷雷之声响起,随即电光闪烁、蜿蜒而行,其中一缕雷光像是受到某种吸引,朝着方府所在劈去。 身在地底暗室的方正并未察觉到不对,也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元音雷法! 功法运转,方正下意识昂首,双目中电光涌现疯狂闪烁,身上衣衫狂抖,一种无形的气场凭空浮现。 “噼啪!” 一丝电光循着沸腾的气血,匪夷所思的穿过土层,凭空浮现,落在他的身上。 “轰!” 识海巨颤。 观想出来的阎君竟也被无尽雷霆淹没。 脑海, 一片空白。 不知何时、不知何处。 陡然闪过一抹亮光,无数纷纷扰扰的思绪涌上心头,短短一瞬,竟是像经历了生死轮回一般。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也有大机遇! 在这一瞬间。 他的意识前所未有的通透,诸多往昔不解之处,竟是悄然了悟。 “呼……” 方正轻吐浊气,手中的电线不知何时已经落在地上,环绕周身的气场却并未就此散去。 “开天辟地,武道有神!”他口中喃喃,眼中精光越来越亮: “吾学贯诸法,却从未想过自创一门功法,但不知不觉间,成就已然超过现世诸多古人。” “除张真人、岳武圣,已是无人能及。” “既如此……” “他人做得,方某如何做不得?” “轰!” 气息一震,他只觉神意通透,念头前所未有的活跃,一股跃跃欲试的欲望催促着他移动。 “啪!” 拳出,空气如软鞭抽过一般发出脆响。 方正双目一睁,身上竟是涌现一丝稚嫩却真实不虚的拳意。 (本章完) 070 宴会 “那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像是突然开了窍一般,难不成,我真的是练武的天才?” 庭院里。 方正双手虚抱,形如太极。 他慢悠悠的在数尺之地来回打转,动作缓慢无力,就好似清晨在公园里锻炼的老人。 实则。 体内五脏六腑、皮肉筋骨正自有序颤抖,无形巨力透过指尖。 随手一按,可能就有千钧之力,脚下轻踏,若是愿意的话足可以把那青砖印出一个凹陷。 此时的他,赫然达到拳中有神的境界。 俗称, 武道意志! 在这现代社会,历数古今习武之人,有明确记载真正达成这一境界的,仅有两人而已。 拳中有神,劲力可入发梢。 方正活动着筋骨,感受着身体内外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变化。 这种感觉很难用言语形容,就像…… 随心所欲! 在内。 念头一动,气血随之起伏、劲力无有不达,好似打开了身体固有的封印,一片通透。 这是一种比劲入骨髓明显更强的境界。 同样的体质,拳中有神比劲入骨髓爆发的力量能增加三成有余,反应速度也会跟快。 若是此时面对蔡九元,就算不用一字明心斩,也能有六七成的胜算。 关键是, 现如今的方正初入三血,实力还在飞速增长期。 在外。 肉身精气与神相融,双目可发摄人寒芒。 不再是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而是一种可以真实不虚的意志。 随着修为的提升、意念的增强,一个眼神就让人跪倒在地毫无反抗之力,也未必没有可能。 古籍中有载,岳武圣能一人持枪逼退大军、张真人可一个眼神吓退虎群,就是如此。 而他, 正走在前人的路上。 “其实也正常。” 默运藏雷心法搬运气血,得益于武道意志的加持,就连凝练气血的速度都增加不少。 方正心中转念: “自己有百日筑基铸就的无上道基,又学贯百家,各种武学融会贯通,更修行了增强神魂之力的观想法。” “还有三血的修为。” “不论是肉身还是神魂的强度,都要远远超过古时武者,更有异世界强者高屋建瓴的指点。” “前人可以做到的事,自己没道理做不到。” “呼……” 单手轻推,劲力自掌心爆发,场中竟是刮起一股微风,身上柔软的练功服也随之乱颤。 “岳武圣之前,当世无有拳中有神者;张真人之前,当世无有锤炼内脏者,而方某……”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才有今日。” “不过就算如此,自己应该也是习武天才了吧?” 咧嘴一笑,方正轻轻摇头。 意外从元音雷法中感受到雷霆生灭之力,让他不止领会到拳中有神的境界,对自身所学也有了更深的了解。 诸多武学融会贯通渐渐有了新的雏形。 新的, 属于他自己的功法! “随心所欲,万法归一……” “就叫做心意拳吧!” 叫这个名字,一来拳法确实是以心为主,不拘泥于具体招式,二来也是因为形意拳。 形意拳, 是方正一开始接触的拳法。 而形意拳的前身,也叫作心意拳。 “搬运气血、运劲发力的法门,不论是异世界还是这边都相差无几,甚至这边可能更强。” 方正轻抖衣袖,站了个三体式,口中喃喃自语: “毕竟异世界有道术、有秘法,还有真气境武者,没必要在搬运气血上耗费太多功夫。” “螺丝壳里摆道场,只是因为眼界所限。” “嗯……” “论及炼体境界的运劲发力技巧,至少固安县的武者远不如自己,也算是一个小底牌。” “哒哒……” 脚步声响起,也让他的动作微微一顿。 “方老板。” 一位酒店的服务人员出现在不远处,垂首道: “宴会开始了。” “嗯。” 方正缓缓收起动作: “这就来。” ………… 几日前,赵议员以五个点的优势,成功击败竞争对手,被民众选为新一任的曲市市长。 今日。 则是他为竞选成功举步的一个宴会。 受邀而来的人,自然在曲市都有一定的地位,或商界名流、或明星显贵。 方正, 也是受邀者之一。 随着方瓷的影响力渐渐扩大,不论是在曲市瓷业行会还是商户组织中,他都有一席之地。 甚至可以算是这几年最为耀眼的明星企业家。 就是为人较为低调,经常失踪不知到去了哪里,也从不接受采访,甚至没有照片流出来。 今日的方正身着私人订制的休闲装,一如既往的偏古风,他负手行在人群中,遇到熟人不时点头示意。 宴会正中,赵议员……赵市长正在发言。 “现今当务之急,是尽快解决富鸿改制的问题,还有因为改制收入锐减的职工家庭。” 赵家新身着西装,面色凝重,沉声道: “另外,改制暴露出来很多问题,我的看法一如既往,有问题查问题,有腐败查腐败。” “不论是谁,只要有问题、只要查出来,定然不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 他声音肃穆、面带正气。 在一干镜头的拍摄、录制下,身体表现更是毫无死角,情绪之饱满,让人为之动容。 面对受邀记者的询问,侃侃而谈。 “最近这几个月,数以万计的职工家庭涌入市场,很多人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赵家新轻叹: “我听说,许多家庭主妇去做了妓女,甚至把自己家当做做生意的场所来招揽顾客。” “这种行为很不可取,但……” “我们也应该意识到,是什么让她们做出这种决定,我相信没有人心甘情愿做这种事。” “严查嫖妓是一方面,解决群众的生活问题才是根本……” “啪啪!” 场中掌声如雷。 摄影师对着赵家新连连拍照,记者拿出笔记书写着什么,想来已经想好明日的宣传稿。 方正轻叹: “说的真好。” “哼!”一个不屑的声音响起: “每次演讲前,他都要在家里训练很多遍,还有专家指点,当然表演的很好,不过表演终究是表演。” “掩不住他自私的本性!” “你怨念太大。”方正没有回头,看着台上的人,淡淡道: “不过民众相信,而且接下来要做的事也确实对民众有好处,你父亲是一个优秀的政客。” “哼!” 赵瑾冷哼,看着台上的眼神满是厌恶: “那是他们没见过他的真面目,我恨不得上去撕烂他的脸,看看他的心肝是不是黑的。” “他是你父亲。”方正皱眉: “没必要太恶毒。” “父亲?”赵瑾双手紧握: “把女儿丢在劫匪手中,不管不顾的父亲?把我扔到国外,一年不打一回电话的父亲?” 方正默然。 “方老板。”这时,身着露背礼服的夏红走了过来,她手里拿着一杯红酒,轻轻一抿,美眸荡漾: “一段时间不见,您……越发有气质了。” 这话不假。 方正虽然长的不丑,但各方面太过均衡,第一眼的印象就是平平无奇。 但自从习武。 他相当于二次发育,身高窜了一大截,体型修长且不柔弱,身上也有一股彪悍的男子气。 就连皮肤,都变的紧致许多。 夏红最喜欢这种男人,有内涵、有男子汉的味道,不然的话也不会三番两次的调戏。 现在, 又有不同。 今日的方正器宇轩昂,眼眸转动间自带一种摄人的威势,单单对视都让人心跳加速。 放眼全场。 细细看去竟是无人能及。 就连春风得意的赵家新赵议员,身上那股气势与面前的方正相比,竟是也多了份虚浮。 好有男子汉气概! 夏红舔了舔嘴角,只觉浑身燥热,下意识想往方正身边凑。 “伱干什么?” 赵瑾侧身拦在她身前,眼神冰冷: “没听古人说过:男女授受不亲,你又是结过婚还有了孩子的人,别靠方大哥这么近。” “原来是赵小姐。”夏红娇笑: “抱歉,刚才没注意。” “哼!”赵瑾琼鼻微皱: “你看得见谁?” 这女人刚才的眼神都快拉出丝来,还穿的那么暴露,屁股沟都快露出来,真不要脸。 她朝后示意,道: “姓夏的,你丈夫在后面跟别的女人调情,不去看看?” “哦!” 夏红回头看了一眼,轻轻摇头: “不必理他。” “方老板,我正想跟您汇报一下最近宣传上的情况,对了……,过段时间有南朝那边的明星过来举办见面会,方瓷有没有兴趣投资,到时候可以借机宣传一下方瓷的瓷器。” “兴许,能走出国门也说不定。” “生意方面的事,你可以联系文蕾。”方正淡淡开口: “最近我有些事要忙,暂时没有空闲。” 夏红有文蕾的联系方式。 实际上。 这段时间方瓷的生意几乎全都由文蕾打理,不论是生产、销售还是推广,他都不怎么插手。 “哦!”夏红抿嘴,好奇道: “方老板真是大忙人,听文经理说,您经常失踪找不到人,真让人好奇都在忙些什么。” “……”方正想了想,道: “练武功。” “嘻嘻……”夏红娇笑,身体乱颤,姣好的身材才紧身礼服的衬托下,荡漾出层层涟漪。 贱人! 赵瑾心中低骂。 却也不得不承认,夏红的身材好到夸张,就像是熟透的水蜜桃,连她心里也有些艳羡。 “方老板真会开玩笑,以您现在的身家,哪还用得着练武?” “嗯。” 她上下审视方正,视线更是在下面停了停,道: “就算不提身家,以方老板您的身手,有几人能比的了,难不成……您是传说中的武痴?” “也许。”方正轻笑,侧首看向不远处: “议员来了。” “方老板!” 赵家新人未至,声音已经先行,他面带热情,伸出手来握住方正,来回摇摆,音带感激: “多谢,多谢支持!” “赵先生客气了。”方正淡笑: “我相信我的选择是对的,那么多人都支持您。” “是。”赵家新道: “我肯定不会辜负民众的期盼,还有小谨……” 他看了看一旁冷着脸的赵瑾,轻叹一声,伸手拍了拍方正肩膀,身体凑近,低声道: “谢谢了。” “不客气。” 方正摇头。 当夜赵瑾被苏卫军、潘子等人劫持,是他出手救下,这件事不能明说,但几人心知肚明。 也是因此。 赵瑾最近态度大变,渐渐的与方正有了些亲近,甚至没有再去找她的那些狐朋狗友。 “方老板。” 赵家新离开,秘书钱硝却没跟上去,而是笑着和方正握了握手: “方瓷的生意越来越好,雷走红瓷更是瓷器中的精品,我岳父一直想买都没能买到。” “是吗。”方正开口: “下次开窑,我让人留一件,倒是送给钱秘。” “真的?”钱硝双眼一亮: “那就真的谢谢了,多少钱到时我来付,方老板千万不要忘了。” “钱就算了。”方正摆手: “我送钱秘。” “别,别。”钱硝连连摆手: “你这样,我可不敢要,若是被赵先生听到我这秘书的位置怕也要到头了,该多少钱就多少钱。” “这样……”方正也不强求: “那好吧。” “还有一事。”钱硝道: “方老板要的采矿证,过段时间应该就能下来了,到时候您就可以自己开采玉石了。” “不过那边的产出可能不高,您要有心理准备。” “没关系。”方正双眼一亮: “多谢!” 如果有采矿证,他就能自己‘生产’玉石,最近这一年经他手中流入市场的玉石太多。 已经引起某些人的怀疑。 有了采矿证,就可以遮掩一二。 这就是商人投资议员的原因之一,只要对方地位上升,商人就能够捞到足够的好处。 “应该的。”钱硝继续道: “还有富贵瓷厂的开采范围,袁家村既然没意见,肯定可以批,就是需要炸开一些地方。” “方老板对此应该了解吧?” “了解。”方正点头,面露笑意: “放心,我已经在联系有足够资质的爆破单位,绝对不会扰民,也不会破坏原有地势。” “不是这个……”钱硝靠近,低声道: “有人说,方老板您在悄悄囤积高危炸药,这件事可了不得,赵先生让我叮嘱您一下。” “以您的手段,应该也用不到炸药吧?” “是。”方正眼神微动: “我明白了。” 这边是用不到,但异世界可未必。 * * * 异世界。 方府。 吴海从库房走出来,看了看天色,无奈叹气。 “怎么样?” 看门的老刘问道: “府里还有多少粮食?” “还可以吃个七八天。”吴海道: “你别操心吃的,东家从来没有亏待过我们,走之前还专门交代,如果粮食不够可以去买。” “再贵,咱们也买得起。” 方府人不多,还有方正留下的几百两银子,按现在粮食的价钱吃上月余也绰绰有余。 “我知道。”老刘干笑: “就是……有些担心,这天气越来越糟,还不知多久才能转晴,城里也越来越乱了。” “是啊!”吴海担心的也是这个,摇了摇头,道: “不过也别太担心,外面有护院巡逻,还有两位三血武者坐镇,难民也不都是傻子,不会有事的。” “昨夜张家就出事了。”老刘叹道: “二十几口人,死的只剩下几个女人,还都被人玩坏了。” “……”老吴眼神一黯: “张家没有出钱,护院没有巡逻到那里,我们这边没事。” “希望如此。” 老刘也只能这般说服自己,不然的话每日担惊受怕,也不是个办法。 “彭!” “彭彭!” “开门!” “快开门!” 这时,急促的叫门声响起,乱糟糟连成一片。 “怎么回事?”老刘一愣: “是霍老三!” 霍老三是丐帮的人,跟在焦固焦堂主身边,每天夜里带着一队护院巡逻周围的情况。 “去开门。”吴海想了想,道: “我去把其他人叫过来。” “这……”老刘迟疑了一下,方点了点头: “那好。” 方府外门并未修好,只是把倒下的门重新竖了起来,然后拿重物在后面挡住防止外人闯入。 打开门。 一群乞丐蜂拥而入,数量足有二十。 “霍头。” 老刘面色生变,急急道: “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霍老三手持一根青竹棍,点着地面道: “我们兄弟给你们看家护院,住在外面没个片瓦遮身怎么能行,你们方府不是空着很多房子吗?” “腾出来让兄弟们住住,休息好,才好办事。” (本章完) 071 双生 “这怎么能行?” 老刘闻言面色发白,慌忙伸开双手想要拦住冲进来的一众乞丐,但又如何能够拦的住。 被人轻轻一推,就踉跄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 “怎么不行?” 霍老三眉头皱起,面泛不悦: “我们兄弟为了护尔等的周全,日夜不断巡视周遭,借住一下你们用不到的房间都不行?” “难不成……” “你们不想受我们保护,可知道昨夜张家什么下场?” 老刘从地上挣扎爬起,眼见一群脏兮兮的乞丐冲进院子却无能为力,气的嘴唇发抖。 尤其是,看到有的乞丐用他那满是污垢的手翻找晾晒的衣物、肆无忌惮推开一扇扇房门的时候。 “住手!” 他急急大吼: “你们快住手!” “咄!” 一根长箭从二院射出,钉在窗扇上,拦在一个乞丐面前,尾翎颤抖,也让他推门而入的动作僵在原地。 “干什么的?” 吴海带着人手持刀弓冲出,口发怒吼: “伱们干什么?” “不干什么。”霍老三眼眉一挑,迈步行到乞丐身边,手中青竹棍在那箭矢上敲了敲,口中慢悠悠道: “过来借住几天。” 他动作缓慢,青竹棍也毫无发力的迹象,但那箭矢却像朽木一般被轻轻一碰就断成数截跌落地面。 吴海双目收缩,目泛骇然。 好精妙的运劲之法。 要知道,方正给他们准备的箭矢都是精品,箭杆选的是优质蜡木,质地坚硬且有弹性。 寻常人就算用尽全力也未必能够折断。 对方至少是二血武者,且武技纯熟,身怀不弱的传承,非是他们这些战场下来的兵丁可比。 “这里不欢迎你们。”深吸一口气,吴海闷声道: “诸位请离开。” “你们东家在哪?”霍老三慢悠悠开口: “久闻方公子性格豪爽,喜欢仗义疏财,若是见到我们这么多人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定然看不过去。” “东家不在。”吴海道: “不过东家走之前专门有过交代,这段时间禁止外人入府,一切等他回来之后再说。” “没关系。”霍老三一脸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那我们就先住下,等方公子回来再说不迟,想来以方公子的肚量,区区小事不会放在心上。” “不可……”吴海上前一步欲要争辩,却被对方轻挥棍棒隔开。 “兄弟们!” 霍老三单手高举,喝道: “先随便逛逛,熟悉熟悉环境,找几间没人的房间住下,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落脚点了。” “好!” “头威武!” “……” 一众乞丐纷纷应和,有的更是迫不及待的闯进一个个房间,甚至有人直接奔向二院、三进院。 “不可!” 老刘面色大变,急急道: “后院有女眷。” 女眷? 乞丐中有几人双眼一亮,奔向后院的速度反而更快,面上表情兴奋,隐带一股急切。 他们做打扮乞丐,却不是真正的乞丐。 更像是强盗! “站住!” 李三面色一寒,弯弓搭箭。 “呜……” 一股疾风从侧方扫来,让他来不及射箭,只能慌忙闪避。 “给你脸了不是?”一个手持棍棒的乞丐冷着脸逼近,挥动手中棍棒砸下,面泛狰狞: “射!” “你他妈再射!” “咔嚓!” 乞丐手中棍棒凶猛,李三来不及躲闪,只能举弓拦截,弓弦当场就被棍棒从中砸断。 吴海等人下意识拔刀,一干乞丐也绷紧身体。 “你干什么?” “别动手!” “教训教训他们……” “……” 霎时间,场中乱成一片,情况一触即发。 “这是怎么了?” 就在这时,一个慢悠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原本心神绷紧的吴海几人闻声不由大喜。 “东家!” “您回来了!” 不知不觉,在他们心目中方正的地位已是不可撼动,好似对方一来,问题就能解决。 “嗯。” 方正点头,迈步行入场中,视线一一扫过场中表情桀骜不驯的乞丐,眉头微微皱起: “怎么回事?” 他原本心情大好,毕竟最近武道大进,各种收获都是不菲,不曾想刚回来就碰到这等事。 真是晦气! “东家。” 老刘急忙道: “他们强闯方府,还要在院子里住下,我们想拦却拦不住,幸亏东家您及时赶回来。” “是吗?”方正摇头,看向霍老三,耐着性子道: “这里不欢迎外人,带人走吧!” “别介。”霍老三面露嬉笑: “方公子这宅子那么大,只住了这么几个人,空房间闲着也是闲着,让我们哥几个住住不碍什么。” “再说……” “人多,也安全。” “怎么?”方正眼神微沉: “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耳朵有问题?” “我说……” 他慢声道: “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 霍老三面上笑意一僵,嘴角微抽,三角眼已然冒起寒光,更是紧了紧手中的青竹棍。 自从加入丐帮、习武有成,已经多久,自己没有见过这等蔑视、厌恶、冰冷的眼神了? 不过…… 以前那些这样对自己的人,一个个都被撕烂嘴脸,他们跪地求饶时的表情何等好笑! “呵……” 霍老三口中轻喝,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乞丐从二进院奔来,怀里还抱着几件玉石雕刻物件。 “头!” 乞丐面泛狂喜,道: “这家真有钱,你看这块玉……” “唰!” 他话音未落,眼前突然一花,一道人影出现在面前,随即双手传来的剧痛让他大声尖叫。 “啊!” 惨叫声中,他手中的东西被方正拿走,双臂软绵绵下垂。 “不问而取谓之盗。” 方正扫了眼大声惨叫的乞丐,慢声开口: “看在焦堂主的面子上,今日废你两条胳膊,再敢手上不干不净,方某不介意沾血。” “方正!”霍老三大吼: “你好大的胆子,敢对丐帮的人出手?” “哦!” 方正侧首: “阁下不服?” 明明对方神情一如既往,霍老三心头却咯噔一声,像是被猛兽盯上一般,动作僵硬。 这是怎么回事? 他目露骇然,呼吸急促。 拳中有神! 武道意志能透过一举一动威慑他人,这等境界他显然没有听说过。 “啊!” 这时,凄厉的惨叫声从后院响起。 “嗯?” “咦!” 众人一愣,随即奔向三进院。 院内。 两个乞丐倒在地上大声惨叫,他们双手捂脸,鲜血透过指缝涌出,把地面尘土浸红。 另有几个乞丐手持棍棒围成一圈,柳清欢拿着柄匕首来回挥舞,护着锦书、老刘女儿不停后退。 “别过来!” “你们别过来!” 柳清欢口中大叫,手中匕首连闪,细细看去竟是有几分章法。 这也正常。 两女跋涉千里从京都而来,一路上肯定不可能风平浪静,没有点护身本事才是怪事。 地上的乞丐,显然出自她的手脚。 乞丐怒吼: “你划瞎了二狗、范子的眼!” “谁让他偷看!” “他们只是看了那女人纱巾下的脸,别的什么都没看到。” “那也不行!” “贱女人,上,杀了她!” “……” “这么漂亮,杀了太可惜,先玩够了再说,还有她身后的女人,我倒要看看长什么模样。” “去死!” 说自己无所谓,但柳清欢不允许别人说锦书,闻言牙关一咬,手持匕首就冲了过去。 她跳舞的时候身姿曼妙,让人称赞,此即发力前冲,竟是在一干棍棒包围下逼至近前。 手中匕首轻轻一送,直刺咽喉。 虽然力道不足、速度也稍慢,但招式狠辣决绝,匕首锋利,杀人绰绰有余。 眼见那乞丐就要命丧当场,一根青竹棒突兀出现在场中,霍老三目泛寒芒,口中低喝: “撒手!” “当……” “啊!” 柳清欢呼痛惨叫,素手轻颤、掌心裂开,手中的匕首当啷落地,自己也身不由己踉跄倒退。 “好一个恶毒的女人。” 霍老三面露凝重,挥棍疾刺: “该杀!” 他出手毫不留情,手中青竹棒未有任何花哨的动作,就是以棍做枪,一缩一伸猛的递了出去。 扎向柳清欢心口。 这一扎,看似平平无奇,却是以身带枪,力有千钧。 就算是一面土墙,也能扎出一个窟窿,何况是人,且速度急快,清光一闪就至身前。 柳清欢面色煞白,想躲却已来不及。 “不要!” 锦书更是嘶声尖叫。 “哒……” 一个略显粗大的手掌出现在青竹棒之前,五指轻轻一握,就让那千钧之力生生定在原地。 “何至于此?” 方正摇头,手腕轻抖,让霍老三踉跄后退: “朋友消消气,没必要对一个女人下此杀手。” “放屁!”霍老三大怒: “她划瞎了我的人眼睛,刚才还要杀人,兄弟们给我动手,我倒要看看今天谁敢拦着?” “嗯?” 方正面色一沉: “这里是方府,什么时候方府的主人换了人?” “呼……” 他话音未落,场中早就积蓄满腔怒火的乞丐已经动手,棍棒或下劈、或横扫不约而同击来。 方正侧首,感知扩散。 霎时间。 时间好似流速变缓,诸多攻势一一映入感知之中,每一个来袭的路径都在脑海里一清二楚。 这种感觉…… 很是神奇! 就像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难怪《释武小记》言道,武道三重自生神通。 明明修为并无太大提升,明明体质还是三次气血,但对外在的感应,却是截然不同。 不止外在, 内在的发力,更是如掌上观纹,纤细必备。 侧身, 避开当头砸下的棍棒,方正单手虚抬,击出少林金刚掌劲,迎面的乞丐惨叫着离地飞起。 退步皮肉一颤,卸去来袭棍棒的劲力,更反弹一股更加刚猛的力道,让乞丐棍棒脱手飞出。 五指握拳,朝侧方砸去。 太极搬拦捶! 拳劲与棍棒相撞,实木浸泡桐油的棍棒竟是如朽木般碎裂,对手也双手是血踉跄倒退。 转身, 五指轻轻夹住几枚来袭的暗器,手腕一抖,暗器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朝着远处射去。 “啊!” “彭!” “噗……” 惨叫声、碰撞声、咆哮声接连响起。 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方正在三尺之地移动,动作明明并不迅疾,却让周围冲来的乞丐人仰马翻。 七八人, 眨眼功夫无一例外全都倒地。 包括其中的两位一血武者,面对方正时也是毫无抵抗之力,被轻轻一拍,倒地不起。 呃…… 霍老三手持青竹帮,准备动手的动作僵在原地: “三血?” 不是说方府的东家是位二血武者吗? 什么时候突破的? 而且…… 三血自己又不是没见过,虽然很强,但似乎没有对方表现的这么恐怖,他是怎么做到的? 方正收手,立于原地。 痛快! 以往与人动手,不论对手修为高低,他都要绷紧精神、时刻注意,唯恐哪里出现差错。 虽然警惕十足,却也让身体崩的太紧,失去了协调。 而今, 以心意拳迎敌,动作如行云流水、轻松惬意。 这种精神上的舒畅、一切尽在掌握的感知,让他临敌时的一举一动,都显得游刃有余。 “怎么?” 侧首看向霍老三,方正慢声开口: “你也要动手?” “……”霍老三嘴角微抽,迟疑了一下才道: “方公子手段了得,霍老三佩服,不过我们丐帮也不是任人欺负的,那女人弄瞎了我的人眼睛。” “事出有因,怪不得一人。”方正摆手: “吴海,封十两银子给他们,就当看眼睛的损失了。” “是。” 吴海应是。 十两银子? 看眼睛? 眼睛已经瞎了! 霍老三紧咬牙关,却知道形势不如人,只能一声不吭。 “诸位。” 方正负手而立,道: “方某喜欢安静,方府也不欢迎外人,还请速速离开,不然若是起了争执怕是不喜。” “是。” 霍老三眯眼,大手一挥: “我们走!” “方公子,后会有期!” 方正挑眉。 * * * “抱歉。” 锦书屈身一礼: “若不是我们姐妹,方公子也不会恶了丐帮。” “无妨。”方正摆手: “以那些人的行事作风,找上方府不过是迟早的事,两位恰逢其会,不必太过介意。” “终究是我们不对。”锦书轻叹: “如果不是清欢下手没有个轻重,弄瞎了那两人的眼睛,事情也不会闹到那种程度。” “怨我喽……”柳清欢噘嘴: “他们一过来就要动手动脚,只是弄瞎眼睛已经便宜他们了。” “你啊!”锦书摇头: “还是要克制一下才好。” “哼!” 柳清欢轻哼,美眸一转问道: “方公子,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应该不会。”方正开口: “我与附近的街坊邻居关系不错,在附近巡逻的护院都是自己人,丐帮弟子只是辅助。” “那就好。”柳清欢松了口气,又道: “还有一事,昨天夜里有人想爬墙翻进院子,幸好被我发现,不过墙上的东西都被破坏了。” 说着伸手朝不远处的外墙一指。 为了防止有人翻墙,院墙上插了尖刺、种了仙人球和一些长满尖刺的植物,现今有一截光秃秃的很是显眼。 “老刘。” 方正道: “去拿些双生藤盖上。” “是。” 老刘应是。 “双生藤。”柳清欢眨了眨眼: “好奇怪的名字。” “是。”方正点头,解释道: “这种藤是附近的特产,据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对男女互生爱慕之情,奈何家里人不允许。” “最后男子因郁生疾而死,女子在出嫁之情殉情自杀。” “两人死后,男子家人出钱把他们合葬在一起,不久后他们的坟茔上就长出了这种蔓藤。” 方正拿起一截藤蔓,道: “此藤多是双股,表面长满尖刺不让外人触碰,彼此缠绕、难分难舍,有情之人的浇灌可以让其开花。” “开花?”锦书好奇问道: “它能开花?” “是的。”方正点头: “慈恩寺的圆性大师,就曾让双生藤开花,我见过,是一种白花,不大、但很好看。” “关于圆性,也有一段故事……” “方公子。”柳清欢急道: “说来听听。” “说来话长。”方正笑着放下手中的藤蔓,道: “这件事还与方府有关。” “不过,那时候它还不叫方府,叫孙府……” 圆性的故事颇有一定的传奇性,方正本人虽然口才不佳,却亲眼目睹过故事的起末。 此即娓娓道来,也让两女沉浸其中。 “圆性之所以至死不渝,未曾怀疑过自己的感情,就是因为他发现自己让双生藤开了花。” 方正轻叹: “做了错事,他以双生藤抽打自己,鲜血浇灌,不曾想却让蔓藤开花……” “哼!”柳清欢冷哼: “这女人要不得,明明有丈夫却还偷人,就算丈夫做的不对,可以休了之后再嫁娶。” “婚内偷情,不过是贱人一个!” “清欢。”锦书摇头: “莫要如此苛责。” “也不尽然。”方正道: “我觉的柳姑娘说的很有道理。” “唔……”面纱下,锦书美眸闪烁: “方公子也不赞同那位孙小姐的做法,婚内出轨、违背伦理,这等感情理应遭到谴责。” 柳清欢面色一白,下意识握住锦书的手。 “我不知道。”方正耸肩: “不过我等不是当事人,只能以旁观者的角度去看,无从了解他人身处其间的感受。” “总之,” “当个故事听就好。” “是啊。”锦书垂首: “当个故事听就好。” ………… 夜。 方正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地底暗室。 这里经过改造,发电设备更加先进、稳定,更是腾出一个数平方的地方供他盘膝修炼。 一块块铁板、钢筋拼凑在一起。 正中铁片好似蒲团。 “呼……” 方正深吸一口气,来到暗室正中位置,盘膝跌坐‘蒲团’之上,屈指弹出一枚铜钱。 “咔哒!” 铜钱撞击开关,打开电流。 “噼啪!” “嗡……” 电光闪烁,方正身躯随之一挺,元音雷法、藏雷心诀同时运转,体内气血依序冲向涌入体内的雷霆。 气血在雷霆之力的劈砍下渐渐变的凝练,皮肉、筋骨、五脏也在法门运转中变的更强。 这种肉眼可见变的强大的感觉,像极了刚刚修炼百日筑基法的时候。 每个呼吸, 似乎都在变强。 方正不知道此界古人怎么修炼元音雷法,但他可以肯定,绝对没有自己修炼效果快。 合适的电压、电流,也唯有他可以根据身体状况做出调整。 三血圆满, 指日可待! 加之,已经悟得拳中有神的武道第三境,理论上此时的他进阶真气境已经没有窒碍。 时间缓缓流逝。 “滴滴……” 刺耳的尖叫声让方正眉头一皱,缓缓睁开双眼。 屈指弹出一枚石子,关闭发电机,随即起身拿起一旁的平板。 平板上有着六个小屏幕,每一个屏幕代表他在方府布置的隐藏摄像头,警告就来自其中一处。 后门。 一个人影不时经过。 屏幕上,出现一个鲜红的‘9’字。 这说明,这个人已经是第九次路过方府‘后门’,那里只是一条小巷,非是必经之路。 短时间内出现九次,明显有问题。 “专业程序就是不一样,还能标注相貌、次数,花的钱不亏。”小声嘀咕了一句,方正腾身而起跃出暗室。 片刻后。 他的身影出现在后门,视线转动,形如鬼魅般出现在小巷角落。 角落里蜷缩着几个难民。 “唔……” 其中一个‘难民’正要舒展筋骨,口鼻突然被身后探出的手捂住,生生拉近黑暗之中。 (本章完) 072 袭杀 “谁?” 虎子目露惊恐,拼命挣扎: “大侠饶命,我只是……一介难民,上有老下有小,身无余财,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您?” “呵……”黑暗的角落,方正闻言轻呵: “你不认识我?” “不……不认识啊。”虎子一脸茫然: “大侠,我们见过吗?” “不认识,你在我家后门来回转那么多趟干什么?”方正摇头,伸手轻轻一点对方胸膛: “不认识,你心跳那么快干嘛?” 他动作轻缓,但在对方的感受中,那轻轻的点击却像是重锤砸落,让人喘不过气来。 似乎稍稍大力,就能把心脏碾碎。 “没有。”虎子喘着粗气,急急道: “这是误会。” “误会?”方正摇头,探手在对方手臂上轻轻一抹,三血武者的巨力爆发。 “咔!” “咔嚓……” 骨裂声响起。 “啊!” 虎子仰天惨叫、声震八方,勃颈处青筋高鼓,断骨的剧痛让他身体抽搐、冷汗直流。 “说吧。” 方正表情不变,慢声道: “伱是谁?为什么监视方府?” “这次只是让折断你的手臂,如果你还不老实的话……,方某有的是手段慢慢招呼。” “我说,我说!”虎子额头冷汗直冒,咬着牙道: “我是白莲教的信众,奉命调查这条街的情况,我说的都是真的,大侠……方公子饶命!” “白莲教信众?”方正眯眼: “你们不打算放过这条街?” “当然。”虎子点头: “香主要人祭,杀的人不但要够多,还要够强才行,这条街的护院武者正好符合要求。” “人祭?”方正问道: “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虎子急急道: “我也是听人说的。” “这样……”方正了然,突然道: “背一下《大小明王出世经》的前三段。” “啊?” 虎子一愣。 “不会?”方正耸肩: “看来你不是白莲教信众。” “……”虎子表情变换,陡然发力怒吼: “去死!” 他屈膝上顶,膝盖处衣衫裂开,露出一抹寒芒,竟是暗藏利器,且在这么近的距离爆发。 就算是武者,稍有不慎也会中招。 “叮……” 利刃划破的衣衫,顶在一件软甲之上,方正纹丝不动,也让虎子表情一僵,目泛惊恐、绝望。 “饶命!” “咔嚓……” 方正探手,捏碎他的咽喉。 看着地上的尸体,他面露沉吟: “只是一个盯梢的,没必要祭出法坛浪费‘吐真剂’,不过……,到底是谁让你来的?” ………… 死一个人,对于现在的固安县来说,再正常不过。 每天, 都有人死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地上的尸体已经冰冷,一直无人问津,直至一道人影出现在尸体身旁。 他垂首看着二狗,轻轻一叹,伸手帮虎子抚下怒睁的双眼,随即左右看了眼,悄悄离去。 不多时。 他来到一处四进院落前,敲门入内。 昨夜之前,这里还是‘张府’,一夜过去,张府已经换了主人,被丐帮的人给占据。 原张府幸存的女子,也被丐帮的人‘救下’。 院落灯火通明,酒肉香气飘散,嬉笑声不绝于耳,不时还有女子的尖叫、男人的怒吼响起。 高马弓着身,径直来到后院正房。 “焦堂主。” “齐夫人。” 他朝着堂中两人躬身施礼,回道: “虎子死了。” “哦!”焦堂主两只手一个拿鸡腿、一个拿酒壶,闻言面色不变,咬了口鸡肉才道: “怎么死的?” “碎喉。”高马低头: “目前还不知道是谁干的。” “堂主。” “万一是姓方的发现我们监视他,怎么办?” “发现了又能怎么样?”焦堂主失笑: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方府就在那里,他能去哪?” “堂主说的是。”只有一件薄纱裹身的齐夫人娇笑,丰腴的身体荡漾出迷离的涟漪: “妾身听说,方府极富?” “嗯。”焦堂主眯眼: “方正在城中经营两家瓷器铺子,看上去不起眼,实则日进斗金,是一位低调的富家翁。” “今天霍老三带着的人也说了,方府有一间房子,专门放各种玉石古玩,里面堆积成山,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 “另外……” “他还金屋藏娇,养了两个千娇百媚的女人。” “哦!”齐夫人挑眉: “有多美?” 女人总是对别人的相貌感兴趣,尤其是对一个本就充满魅力的女人而言,更是如此。 “我也不知道。” 焦堂主摇头: “不过应该是很美,被划破眼睛的二狗甚至说看美人一眼,以后看不见也是不吃亏。” “嘿……” “他这话该跟那美人当面说。” “是吗?”齐夫人皱眉,面泛不虞: “我倒想看看,那美人到底能有多美?” “堂主。” “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这两天。”焦堂主道: “白莲教也该全力出手了,到时候定然全城大乱,届时谁也顾不上,一个方府被灭没人会在乎。” “是。” 齐夫人娇笑: “那两个美人先交给妾身,等调教好了,定让堂主满意。” “哈哈……”焦固仰天长笑: “好!” “等下有位总坛的朋友要来,到时就看齐夫人你的手段了。” “放心。”齐夫人眼眸含情,娇笑连连: “定然不会让堂主您失望。” ………… “张府?” “丐帮?” 方正立于黑夜之中,目视高马行入张府,面上若有所思。 本以为是一个小团伙盯上方府,如此顺手解决,不曾想竟然牵扯到丐帮,这就有些麻烦了。 丐帮人多势众。 而且因为城中混乱,最近吸纳了不少高手,张府里丐帮弟子能有数十,他就算再强也不敢强闯。 “我应该没得罪焦固吧?” 方正摸着下巴口中喃喃。 难不成就因为今天霍老三那点小事,丐帮的人就打算对付自己,这也太小心眼了吧? 摇了摇头,他转身朝方府行去。 别人小心眼,他可是一直都很大度的。 “哒……” 脚步一顿。 方正缓缓转身,目视灯火通明的方府,眼神闪了闪,随即无奈叹气。 “哎!” “何至于此?” * * * “喝!” “兄弟们,干了!” 房间里,几个丐帮弟子举杯痛饮,每个人身边都有一到两个女人,有的女人更是眼角含泪。 “啪!” 一巴掌抽在女人脸上,巨大的力道让女人半边脸颊瞬间鼓起。 “哭!” “哭什么哭?” “如果不是老子,你他妈早就死了,现在就是玩玩你还敢哭,真以为老子没点脾气。” “孙哥消消气。” “对,对,一个女人不值当。” “我去一趟茅厕。”霍老三起身: “回来继续。” “哈哈……”有人大笑: “霍老三,你今天的屎尿比平时要多不少啊,不会是在方府受到惊吓,控制不住了吧?” “哈哈……” 众人哄堂大笑。 霍老三冷哼一声,转身出门。 四合院建筑有一定的制式,茅房会固定在庭院某个角落,不过对于乞丐来说自然是无所谓。 哪里方便不是方便? 找了个无人处,霍老三解开裤带,正准备舒舒服服放松一下,一抹寒芒突然出现在脖颈之前。 “别动。” 头戴面罩只露出两个眼睛的方正闷声开口: “动一动,就划破你的喉咙。” “朋友,别冲动。”霍老三面色发白,喷薄欲出的尿意也生生收了回来,结结巴巴开口: “这里是我们的地盘,焦堂主就在里面……” “嗯!” 他话音未落,就觉脖颈一痛,一股冰冰凉凉的东西被注入体内。 什么东西? 脑海中念头闪过,随即意识变的模糊,两眼无神,胯下更是当场失禁,裤腿湿漉漉一片。 ‘吐真剂!’ 一张符纸出现在方正手中,顺手割了些许霍老三的头发缠在上面,口中低声诵念: “四时八节,因旺而生;神不内养,外作邪精。昏昏沉沉,寐寐不明。急急如律令!” 迷魂术! 霍老三身躯一顿,背部挺直,不过两眼依旧空洞无神。 “我问你。” 方正开口: “是不是你们在监视方府?” “是!” “为什么?” “方府有钱、有美人,护院还少,得手容易。” “得手?”方正眯眼: “你们打算朝方府动手?” 不是临时起意? “是。”霍老三点头: “大雪封山,朝廷大军难以赶来,这一个月固安县定然大乱,我们当然要趁机发一笔横财。” “这种机会不可多得。” “哦!”方正了然: “看来,你们不止打算对方府动手。” “是。”霍老三点头: “还有米府、何府……” “不怕追究?” “只要上下打点好,没人会在乎,而且城中混乱,大可把事情安到白莲教妖人的头上。” “聪明。” 方正点头: “焦固在哪?” “后院正房。” “多谢。”方正道: “你可以走了。” “嗯?” 霍老三一愣,视线中一抹寒芒闪过,身体的求生本能促使他扭头闪避,却如何避的过? “噗!” 刀刃划过咽喉,鲜血喷溅而出,尸体抖了抖才缓缓倒地。 ………… 扯了扯面罩,方正脚下轻点,整个人好似一只蝙蝠贴着墙壁跃入后院,轻飘飘落地。 双耳轻颤。 诸多杂乱声涌入耳膜。 角落里,一人呼吸沉稳。 暗哨? 异世界的丐帮真的不能用现代人的见识去推测,这种上下等级分明、结构严谨的组织不是乌合之众。 而是有可能威胁到朝廷势力的势力。 有巡逻人员、有暗哨、有精英,更有顶尖的武道传承,靠吸食地方豪商的血来为生。 乃至于朝代更替,它们依旧能屹立不倒。 “呼……” 轻身功法——一苇渡江! 破空声几不可闻。 暗哨颇为机警,双耳一颤寻声侧首,却被逼到近前的方正捂住口鼻,一刀抹过咽喉。 “呜……” 暗哨拼命挣扎,却只是无用功,身体渐渐瘫软、倒地。 方正收刀,看了看染血的刀刃,手腕轻颤。 “嗡!” 刀刃急速颤抖,上面的鲜血当即被震飞出去,哑光的刀刃在夜色下,更是毫不起眼。 处理掉几个暗哨,距离正房也越来越近。 “嘎吱……” 一人推门行出,醉醺醺的打了个饱嗝,正欲解开裤腰带放松一下,视线恰好看到草丛中的尸体。 嗯? 他双眼一缩,随即怒睁: “有刺客!” 乞丐下意识仰天怒吼,声音还未落下,就觉天旋地转,一个无头尸体出现在视线之中。 那无头尸体的打扮很是熟悉。 是谁? 原来是我自己! 念头刚刚转过,意识就陷入无尽黑暗。 “彭!” 头颅坠地,也惊动了后院众人。 “轰……” 偏房窗扇碎裂,几道人影从中跃出,有人手持刀剑,有人赤手空拳,更多的则拿着根棍棒。 丐帮棍棒,可是天下一绝。 “谁?” “好大的胆子!” “暗哨被杀,快通知堂主。” 这些人也是身经百战之辈,虽然酒意上涌,却不影响意识,打眼一扫就已了然情形。 口中纷纷大喝。 “上!” 两人率先扑上。 其中一人手持刀刃硕大的环首刀,刀光一闪当头下劈,威势之刚猛,怕是能生裂猛虎。 另一人手持棍棒,手腕一抖,棍棒好似灵蛇出洞,后发先至直刺‘蒙面人’咽喉要害。 更是发出‘呲呲’之声。 据说。 丐帮有位前辈以捕蛇为生,长以棍棒惊蛇然后寻机而入,渐渐的从中悟出一门棍法。 遂传于帮众。 这一招龙屈蛇伸,就是其中的杀招。 见已经暴露,方正索性也不再隐藏,面对来袭的攻势不退反进,缩脖、猫步、叠腰,脊椎弯弓,整个人就好像一只大孔雀,双臂一震似孔雀开屏,在来袭刀棍夹击下一闪而过。 手中长刀当空横撩。 “噗!” 刀刃划过咽喉,两人仰天倒地,当场身死。 “老吴!” “浩子!” 剩下的人面色大变,就连冲上去的动作都微微一滞,眼神中更是显出骇然。 倒地的两人可不是寻常帮众,尤其是浩子,去年锻骨有成已经是二血武者,竟不堪一击。 不是他们弱。 而是…… 来人太强! 他们心生迟疑,方正却不会就此止步,趁前院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持刀横冲直撞。 自了悟拳中有神的境界,他对一字明心斩的理解也越发深刻。 以前施展一字明心斩,只是照葫芦画瓢,虽然威力了得,却根本不理解刀法中的精妙。 有了拳中有神的境界,才算真正刀法入门。 此即持刀在手,就像是身体的延伸,刀刃轻轻颤抖,轻而易举的撕裂、划破一众丐帮弟子的肉身。 除了二血武者,其他人在他面前竟是撑不住两个回合。 “彭!” 眼见就要冲到正房。 房门突然碎裂,一个身上仅有薄纱包裹的女人惨叫着被人从里面扔了出来,砸向方正。 方正侧身避开,正欲前冲之际陡然身躯后仰,贴地暴退。 却是那女人在两人擦身而过之际手腕一抖,一根不知被她藏在哪里的软鞭笔直刺来,软鞭来势之快,竟是夹杂着尖锐破空声。 “好胆。” 女人声音尖利: “竟敢擅闯丐帮驻地。” “找死!” “哼!”方正冷哼,心中杀意暴涨,身形当空一折,掌中长刀所化刀光如同满月洒落场中。 “咔嚓……” 软鞭一分为二。 眼见女子就要命丧刀下,一股刚猛掌劲斜斜穿出。 “好刀法!” 焦固大喝: “你是谁?” “要你命的人!”方正低喝,持刀冲上。 “就凭你?”焦固虎目圆睁,掌势陡然一疾,出掌之际五指微微内扣,霎时间有虎吼传出。 “吼!” 天虎掌——虎啸天下! 啸声震颤心神,掌法玄妙、劲力刚猛,此等传承显然不凡。 直面掌风,方正呼吸一滞,下意识心生惧意,不过他瞬间回过神来,面上更是露出不屑。 拳中有神? 不过是虚有其表而已! 天虎掌内藏虎啸天下的真意。 创此掌法者无疑十分了得,后人只需把掌法修至大成,自然而然就能领会到其中的武道意志。 这比其他人胡乱摸索要强上太多。 实则。 真正的上乘传承,都蕴含武道真意,不然天下哪有那么多天赋出众之辈,自行明悟? 不过天虎掌厉害不假。 但, 焦固并未修至大成! 而方正, 却自行明悟拳中有神之道,踏入武道第三境。 一个真、一个假,高下立判。 此即运刀如轮,刀光烁烁,五行刀法相生相克来回变换,眨眼间就让焦固险象环生。 “唳!” 场中突起阴风,五头阴魂凭空浮现。 齐夫人身躯后退,五指冒出黑烟,与虚空中的阴魂连在一起,见方正看来不由狞笑。 “朋友刀法了得,不妨见识一下我这五鬼驱魂大法!” 术士! 此女竟然术法双修。 “去!” 齐夫人单手前推,场中五头阴魂猛然下扑,同时口中尖啸不止,鬼哭神嚎之音率先冲击着识海。 常人在此, 单单这鬼音贯脑,怕都支撑不住。 “铮!” 刀声轻颤,悠扬、浩瀚,瞬间荡空一切。 方正面露凝重,在抵挡焦固掌劲之余挥刀猛斩。 武道三重,精与意合,拳中有神! 武道意志加持,气血似烘炉,可灭妖邪、鬼魅,锁精藏、融神意,乃生先天之炁。 《释武小记》上的记载浮上心头。 以往, 方正很难理解血肉之躯怎么抵抗虚无缥缈的阴魂鬼物,而今却自然而然明悟其中道理。 长刀劈过,阴魂逸散。 鬼物, 竟是不堪一击! “武道意志!”齐夫人面色大变,口中尖叫: “不好!” 身怀武道意志,这等人就算没有修成真气,也是术士的克星,拳脚也可破各种法术。 眼见自己辛辛苦苦培养的阴魂就要被彻底斩杀,齐夫人美眸抖动,猛然大喝: “拼了!” “给我爆!” “唳!” 鬼物当空狂啸,一团黑烟轰然炸开。 “呼……” 焦固也趁机挥掌袭来。 他面露凝重,天虎掌一十二式连成一线,虚空中好似真的出现一头猛虎,朝来人扑去。 此番, 两人已经全力以赴。 “铮……” 场中陡起刀芒,一股斩灭一切的决绝刀意横扫全场,也让齐夫人、焦固面色大变。 ………… 前院。 大门打开,一行人走了进来。 当头一人身着华服,留有三寸胡须,看年纪应该五六十岁,皮肤保养的却能让二三十岁的人艳羡。 他踏步行来,开口问道: “焦固在哪?” “回坛主,堂主在后院。”一个乞丐躬身回禀,额头冒出冷汗。 “呵……”来人背负双手,不出意外的面露冷笑: “焦固真是好大的面子,知道老夫要来也不出来迎接。” “嗯?” 就在这时,从后院传来的悠扬刀鸣声让他面色微变: “不对!” “有敌人!”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已在原地消失不见。 (本章完) 073 躲避 “尹坛主!” “坛主!” “……” 众乞丐并未听到刀鸣,一时间面泛茫然,见状也顾不得其他,纷纷大喝朝着后院狂奔。 还没来到后院,一声怒吼就从里面传来。 “好胆!” “竟敢在丐帮驻地造此杀孽,你该死!” 是尹放尹坛主! 伴随着怒吼,一股炽热之力呼啸而出,后院霎时间像是化作火炉,更有狂风掀起风浪。 尹放绰号‘风火神龙’,一则是因为性格如疾风烈火般的豪放,一则是因为所修法门独特,有着灼热内劲。 六阳掌! 此掌炽烈,中之俱焚。 更别提尹放是一位修成真气的高手。 “轰!” 窗扇碎裂,瞬间焚烧成灰,就连泥土夯实的墙壁,竟也被掌劲轻松贯穿,破洞边缘呈现出焦黑之色。 方正身形连闪、疯狂倒退,眼神中也显出惊惧。 两人相隔足有丈余,他却像是身处火炉之中一般,就连面罩下的眉毛、头发都因为高温而微微卷曲。 炙热掌劲,竟化为实质? 武师! 丐帮在固安县竟还有这等高手? “走!” 来不及多想,他身形翻滚如长蛇蜿蜒游动避开掌劲,脚下像是安了弹簧,猛的跃出院墙。 “想逃?” 尹放眯眼: “杀了我的人还想走?” “给我留下!” 他踏步前冲,竟是笔直撞向院墙。 那由青砖、泥浆混合而出的墙壁,在他面前就如柔软的豆腐,一碰就碎,轰然倒塌。 方正逃窜的身影也映入眼帘。 抬手, 真气汇聚,一股危险的警兆突然传来。 “彭!” 枪声响起。 在方正转身的那一瞬间,尹放心头陡生警兆,掌势当空一滞,整个人化作一溜火线斜斜扑出。 “彭!” “彭彭彭!” 方正再次连开四枪。 随即收枪怒吼,眼眸中电光闪烁,持刀爆斩。 在神枪馆的藏雷心法中,有着一门名叫引雷决的秘法,可以把藏于体内的雷霆之力引出。 短时间内, 可暴增速度、力量。 当初蔡九元面对他的一字明心斩,之所以能强强逃过一劫,就是施展了此法。 而今。 方正以引雷决激发身体潜能,再施展一字明心斩,两丈之地一步踏过,直斩尹放脖颈。 夜幕下。 一抹刀芒划破黑暗。 良久不散。 “哼!” 尹放闷哼,额头浮现冷汗,抬掌拦于身前。 “轰!” 劲气爆开,两道人影同时暴退,方正翻滚着跌落黑暗,随即一个弹跳跃起直冲远方,几个闪烁消失不见。 尹放身躯后仰,贴地后退丈余才勉强止住。 “坛主!” “尹坛主!” “……” 直到此时,张府里的一众乞丐才姗姗来迟。 “我没事。” 尹放抬手,隔开过来搀扶的手臂,垂首看向自己腰间,嘴角微微一抽,眼中显出惊愕: “好厉害的暗器!” “嗯!” 他口发闷哼,体内真气汇聚于腰间、肌肉抖动,硬生生从体内挤出一枚子弹。 “当……” 弹头坠地。 前端赫然已经扁平。 “坛主?” “刚才是……” “那人杀死了焦固。”尹放眯眼,伸手在腰间一抹,伤口肌肉闭合,止住鲜血外流: “此人刀法了得,当已经悟得武道真意,不过……” “到底是什么暗器?” 悟得武道真意的三血武者虽然不多,在府城却也不算罕见,对于尹放来说,更是不算什么。 但那暗器才是真的厉害。 就连自己,都一时不察中了招,气力短时间内难以聚集,不然岂会有留不下对方的道理? “查!”他闷声开口: “我倒要看看,是谁敢朝丐帮动手!” “是。” 众乞丐纷纷应是。 * * * 方府。 “嗯!” 方正口发闷哼,从后窗跃入房间,脚下一软,几乎当场瘫倒在地,良久才缓过气来,浑身上下已然被汗水湿透。 “真气境武师果然了得。” 伸出右手,掌心一片焦黑,刺痛感更是延伸了半截手臂。 挽起袖子, 可见手臂上血管高鼓,就像是一条条扭动的蚯蚓,肌肉更是微微颤抖,每一次抖动都伴随着一阵剧痛。 “嘶……” “隔着一柄刀还能如此,若是真正落在身上的话还了得,三血武者怕也经受不住三拳两脚。” “幸亏自己有枪,不然就糟了。” 念头转动,方正眼角微抽。 枪械的威胁,对于真气境武者来说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大,至少手枪这等小型枪械是如此。 有威胁, 但不足以致命。 武师的速度太快,对危险的感知更是敏锐,几乎没有可能命中要害;肉身又极其恐怖,落在腰腹仅能影响动作。 当然, 如果有十把八把枪把人堵在一个小巷子里围着乱轰,就算是武师也没有幸免于难的可能。 “好在,也不是没有收获。” 方正咧嘴笑了笑,虽然笑容不好看,心情倒是真正的愉悦。 焦固已死, 方府暂时不会有事。 更何况, 还有意外收获。 他挣扎着从腰间抽出一个黑色的布袋,巴掌大小的布袋不知用何物织就,摸上去表层光滑、如肌肤般细腻。 此物来自那驱使鬼物的女人。 它有一个通俗易懂的名字,养鬼兜。 也叫五鬼兜。 是件邪道中人使用法器。 此物可以蕴养阴魂,对敌之际祭出能辅助杀敌,也可驱使鬼物做些见不得光的事,如五鬼搬运偷东西。 鬼物无形,肉眼难见。 虽然是用来偷鸡摸狗有些大材小用,但确实十分适合,尤其是现代社会,那里没有术士,堪称无人能治。 “不对!” 方正摇头: “我可是好人,而且挣的钱足够花了,用不着去偷。” 翻开五鬼兜,内部以丝线织就了一张诡异灵符,旁边还有密密麻麻大小如米粒般的文字。 上面记载的就是养鬼法门。 法门极其详尽,从如何养鬼到怎么御鬼应有尽有,就算不是术士也无妨,可以用自身的精血来养鬼。 不过精血养鬼会损及寿元。 “这岂不就是一个完整的传承。” 方正握紧五鬼兜,再次看向受伤的手臂: “先养伤。” ………… “噼啪……” 电光闪耀。 方正盘坐电弧组成的电网之中,默运元音雷法、藏雷心法,一呼一吸与电弧闪烁相合。 电光生灭,手臂上的伤势也已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 乃至肉身也跟着锤炼。 “不愧是上等传承,确实不凡。” 睁开双眼,方正若有所思: “雷霆生灭之力,似乎是武道真气的克星,至少那位尹坛主掌法中的炙热火劲可以被元音雷法剔除。” “若是我也修成真气,当无惧对方的火劲。” “上古雷部……” “不知还有没有此类传承?” 自从入手了元音雷法,他专门收集了一些关于异世界上古之际的典籍,其中真假难辨。 更是从张明瑞口中得知,何为神藏。 据说,在极其遥远的上古之际,有人族大能观天地、神灵、万物,明大道至理,悟得诸多法门,汇聚成册。 谓之上古神藏。 神藏出,人族兴。 时过境迁,上古神藏早已遗失,不过时而会有些许散落内容现世。 一字明心斩、元音雷法,都来自神藏。 除了神藏,还有道藏。 距今不知多少年前,周王朝一统华夏,镇压诸侯,订立道统,诸圣贤创立三洞道藏。 道教, 由此大盛。 现今的玄天道、天师道、方仙教,乃至纯阳宫等,寻其根源,大都与三洞道藏有关。 可惜。 随着时间的推移,道藏也已散落人间,再不齐全。 前朝。 也即楚王朝。 开国之君野心勃勃,欲学先贤,再立道藏。 在那百年间,楚王朝收集世间诸法,镇压各路道统、宗派,建九重天宫纳天下万宝。 天宫, 传说中藏有世间无数奇珍异宝之地,因此得名。 此道藏收集民间功法、上古秘传,由一干宗师真人编撰而成,共一千八百卷,谓之天宫宝藏。 后前朝历经五百年时局,显出灭亡之兆,被现今皇朝推翻,天宫道藏也遗失在民间。 也就是说,世人口中提及的道藏,并不是一部,其实有三个。 上古神藏! 三洞道藏! 天宫宝藏! 倒也不能说哪个全、哪个强,毕竟今人未必不如古人,但通常认为,中间的三洞道藏为最。 盖因天下诸多道统皆与之有关。 至于上古神藏…… 就连坊间传闻也寥寥无几,其中还有诸多犯忌讳的地方,只有某些邪教还在苦苦追寻。 “呼……” 轻吐浊气,方正缓缓活动了一下手腕。 伤势还未完全恢复,但已经不影响正常活动。 * * * “丐帮在张府的驻地被人挑了!” “焦固也死了!” “真是大快人心……” “慎言。” 院子里,吴海等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现在怎么办?” “听说各家都已经开始把自己家的护院叫回去,巡逻的队伍就此散了,那咱们的钱岂不是白花了?” “要我说,也是好事,天天有丐帮的人围着这里打转,我心里总是犯嘀咕。” “我听说丐帮来了位大高手,他不管?” “都说是大高手了,岂会管咱们这种小事?” “……” “咳咳!” 方正捂嘴轻咳走出门。 “东家!” “东家!” “方公子。” 众人起身行礼,在树下嗑瓜子的柳清欢也站起身,看过来的眼神微微闪烁,欲言又止。 “东家。” 吴海上前一步,道: “丐帮……” “我知道了。”方正抬手,打断他的话头: “你们有什么想法?” “这……”吴海面露迟疑,道: “没有护院巡逻,如果再遇到大规模的难民暴动,只凭我们几个人怕是看不住院子。” “要不然……” “再招一些护院?” “这种时候,去哪找合适的护院?”方正摇头: “就算招进来,未必不是引狼入室。” “东家说的是。”老刘急急点头: “小人觉的,还是尽快布置拦截难民的陷阱,真到了那个时候,也可以抵挡一二不是。” 城中局势越来越不对,就连他们也生出一种急迫感。 谁也不确定,暴动什么时候来。 但能肯定, 在大雪融化之前,肯定还会有一场动乱。 “唔……”方正面露沉吟,侧首看向柳清欢两女: “两位有没有什么意见?” “锦书说,可以去斜柳巷。”柳清欢脆声开口: “那边都是穷苦人家,而且遭受了两次难民冲击,只剩下一片狼藉,白莲教的人肯定不会再感兴趣。” “而这边……” “住的都是富户,家里有钱、更重要的是有粮食,那些饿急了的难民肯定不会放过。” “不妨去斜柳巷暂时避一避。” “嗯?” “咦!” 这个提议出乎意料之外,但细细一想,确实很具有可行性。 而且还有一个原因。 方府人少! 满打满算也就十个人出头,就算潜入斜柳巷也不会引人注意,其他大家族则是不行。 “可是……” 老刘一脸为难: “家里的东西怎么办?” “东西丢了,可以再置办,人命没了,可就是真的什么都没了。”方正淡笑着摆手: “我都不在意,你们又何必在意?” “这样!” 他做下决定: “吴海。” “在。” “伱带着李三,趁天亮去斜柳巷看看情况。” “是。” “老刘。” “在。” “你带他们几个整理一下后院的马车,如果此计可行,我们要尽量带吃的东西过去,不能饿着肚子。” “是。” “两位姑娘。”方正看向锦书、柳清欢。 “方公子。”锦书开口: “有事尽管吩咐。” “衣服、布帛这些东西,就劳烦两位帮忙了。”方正看向老刘女儿,笑道: “丫头,带两位姐姐去后面。” “是。”老刘女儿脆生生应是: “姐姐,跟我来。” ………… 三日后。 “情况越来越不对了。” 吴海搓动双手,面泛忐忑: “今天我乔装打扮去了难民区,那边有闻香教的人在施粥,是稠粥,说以后可能没有了。” 吃饱喝足却没有下一顿的难民会做什么? 想想也能猜到。 “难民就算是死在暴乱的夜里,也不会甘愿白白饿死。”锦书慢声开口: “谁都清楚,城中富裕人家仓库里堆放的粮食够城中百姓吃上一年,也是绰绰有余。” “但他们就是不愿意拿出来。” “贪心不足蛇吞象,只会自食其果……” “锦书姑娘。”老刘道: “东家就不是那种囤积居奇的人。” “是。”锦书音带笑意: “方公子自是与他人不同。” “其实不止难民。”吴海抬头,道: “西市那边有些人明明不缺吃食,情况也有些不对劲,怕是想着要趁火打劫一夜暴富。” “这……”老刘一脸呆愣: “他们疯了不成?” 暴乱在即,不想着远远避开,反到想煽风点火。 “这种人不少。”柳清欢抿嘴: “历来都不少。” “天色不早了。”方正负手立于庭院之中,看着渐渐变暗的天色,缓缓转过身来道: “出发吧。” “是。” 众人应是。 ………… 这几日,他们早就规划好去往斜柳巷的路径,选的都是寻常时候无人的小道,不会惹人注意。 夜色暗沉。 无风, 城中一片死寂。 方府一行十余人从后面出来,拉着三辆不起眼的独轮车,无声无息没入一条狭窄小巷。 “哒哒……” “嘎吱……嘎吱……” 脚步声、车辙转动声平稳有序。 小巷也有难民。 他们蹲在墙根、两眼无神,就像是一尊尊毫无生命的泥塑,看着众人行过也没有反应。 “轰!” 远方, 陡有轰鸣声响起。 众人脚步一滞,面面相觑。 “兄弟们!” 一个咆哮声紧随其后: “饿死是死,拼一拼也是死,既然横竖都是死,何不拉几个垫背的,都跟着我往前冲!” “任家仓库里的粮食堆积成山,金银财宝摞了一箱又是一箱。”又有一个声音响起: “冲进去,分粮食、分金银!” “衙门粮仓里的粮食宁愿喂耗子也要饿着我们的肚子,多少人妻儿命丧,何不拼一拼!” “冲啊!” “打富户,分家产!” “……” 混乱声越来越大,渐渐成震耳欲聋之势,城中更有火光四起,把这黑夜照耀的通透。 让人生出一种莫名的躁动。 屋角、废墟、泥地里,一个个难民缓缓抬头,死寂的双眼渐渐冒出狰狞寒光,身体站起。 一道道身影,从固安县个个角落出现,看向城中富户所在区域。 西市。 一群人狂啸着冲进一家家店铺,开始打砸烧抢。 混乱, 正以一种不可遏制的速度蔓延,而混乱的核心,正是以衙门为首的城中富户豪商所在区域。 “咕噜……”老刘咽喉滚动,双股颤颤。 “走。” 方正闷声开口: “别停步。” 车队继续前行。 “呼……” 两侧的难民突然冲了上来,伸手去拔独轮车上的东西。 “滚开!” 吴海、李三等人上前拦住难民,依靠彪悍的体型生生压制住反抗,把人狠狠丢到角落。 “有本事找真正的富家翁,别惹我们!” “呸!” “快走。” “别理他们。” 车队加快速度,朝着斜柳巷所在狂奔,他们选的路径本就人少,且越往外走距离混乱越远。 渐渐的, 已经可见目的地。 “嗯?” 方正眼眉微动,翻身跃上一侧的墙壁。 “东家。”吴海抬头: “怎么了?” “碰到了一伙我一直在找的人。”方正摆了摆手: “你们先过去,我去去就来。” “那……”吴海迟疑了一下,随即点头: “东家您小心。” 他话音未落,墙上的方正已经消失不见。 青狼帮! 城中竟然有青狼帮的人? 他们不是去了昌图府吗? 难不成…… 又回来了? 方正可没有忘记,杀死自家大伯的就是青狼帮七档头呼延庭,现在发现了线索自然不能放过。 (本章完) 求月票。 同上,求下月票! 《天师,我有一个异世界》求月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74 一夜暴富 “冲啊!” “杀大户,分粮食!” “弥勒降世,万民翻身……” 不知何时,城中喊杀声、咆哮声此起彼伏,火焰自城中各个角落燃起,最终汇成燃天之势。 暴动席卷整个固安县县城。 “舒服!” 呼延庭深吸一口气,脖颈昂起,面露惬意: “这种感觉……” “真他妈的舒服!” “哈哈……”有人大笑: “七当家的,想不到我们有一天还会再回来。” “帮主早就说过,我们还会回来的。”呼延庭双目幽深,高高鼓起的肌肉微微蠕动: “动手!” “彭!” 他脚下地面炸开,整个人借力冲了出去,手中九环刀碰撞出‘铛啷啷’声响,猛劈大门。 “轰……” 巨力爆发,本就打了诸多补丁的木门瞬间四分五裂,也露出庭院里惊慌失措的众人。 当头的几个护院双目一缩,面露骇然,见身如巨熊一般的呼延庭踏步行来,呼吸不由一滞。 完了! ………… 神枪馆。 一群身着白衣的白莲教弟子冲入武馆。 他们面泛狂热,仗着神打护体,无视武馆弟子的攻击横冲直撞,短短片刻就冲开阵势。 “杀!” “杀啊!” 这群人仿佛不知道何为疼痛,更是无惧生死,即使武技稍显生疏,也能拖着武馆弟子偿命。 而那等疯狂的情绪,更是让人畏惧。 崩溃, 开始蔓延, 且已然难以遏制。 “走!” 徐僧手持长枪,一人独斗三个妖人,口中大吼: “快走!” “爹!”徐修双目赤红,咆哮着就要过来帮忙,却被武馆一位健壮老者给死死拽住。 “少馆主,你快走,神枪馆不能没有后人!” “不要让我们白白送命!” “快走!”徐僧回头,大声怒吼: “快带着你妹妹走!” 徐修钢牙紧咬,五指刺破皮肉,鲜血从掌心流淌,随即愤恨跺脚,转身拉住一女朝偏门冲去。 “唰!” 刚刚冲到外面街道,一杆长枪就斜斜刺来。 “当……” 徐修挥枪格挡,看向来人: “师弟?” “不要叫我师弟,我不是你师弟!”年轻人持枪怒吼: “伱们卑鄙无耻,不敢与我师父光明正大比武,竟暗中害了他的性命,今日我就要给我师父报仇。” “师弟,这是误会。”徐修急道: “师伯的死与我们无关。” “放屁!” 年轻人根本不听他解释,持枪冲来: “第二天就是比武的日子,我师父却在夜里出了事,不是你们神枪馆做的手脚还能有谁?” “去死!” “叮叮当当……” 碰撞声络绎不停,一时间难分胜负,而白莲教的弟子已然逼近。 ………… 任家。 几位老爷子齐聚一堂,看着外面越来越近的火光,越来越清晰的喧哗,眼神不由一暗。 “动手吧。” 一人开口: “家族的延续,总要有人做出牺牲。” “是。” 一位胡须发白的老者颤颤巍巍站起,道: “我先来吧。” 他来到房间正中,在一个绘有诡异花纹的浮雕上站定,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随即无奈叹气。 “呼……” 长吐浊气,老者取出藏在衣袖内的匕首,猛然刺向自己心口。 “噗!” 匕首刺破心口,鲜血泊泊流出,浸满浮雕。 “彭!” 尸体倒地。 任家几人目视此景,竟是无一有意外的反应,大多表情冷漠,就像死的是一个陌生人。 “六爷。” 一人垂首: “该你了。” 六爷身躯轻颤,结结巴巴道: “要不然,再等等,兴许……一个人的血就够了。” “不会够的。”那人摇头: “六爷,您从小到大吃香的喝辣的,这把年纪身边还天天都有女人,谁给的这些你不会忘了吧?” “家族现在到用你的时候了。” “哎!”六爷面泛苦涩: “我才七十三岁……” “是不小了,但我不想死啊!” “可惜……” “我家里那小妾你们可要照顾好,不能因为肚子里没孩子就欺负她,不然在下面见了面我可要讨个说法。” 他口中絮絮叨叨,颤颤巍巍来到场中,弯腰拿起地上的匕首,面上的苦涩越发难看。 “哎!” “噗!” 匕首贯入心口,鲜血再次涌向浮雕。 随着鲜血的侵染,浮雕渐渐亮起微光,好似血光,不时闪耀。 “吼……” 低沉、死寂的吼声自地底传出,大地微微颤抖,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一般。 ………… 西市。 一群人悄悄聚集在一起。 他们有的是店铺里打工的小厮,有的是贩夫走卒,有的是地痞流氓,此即却有着共同目标。 “富贵险中求!” 一人手握长刀,目泛寒芒: “辛辛苦苦打拼半辈子,可能还比不了今天捞上一笔,咱们知道谁家有钱,哪里藏了好东西。” “趁乱,捞一笔!” “对!” “干了!” “先从王家铺子开始!” “嘿嘿……,你不会是看上王家铺子的那个小娘子了吧,那个水灵,真是我见犹怜。” “难道你不想?” “别废话,动手!” 混乱,同样激起某些人心中的贪欲。 也可以说有些人天生拥有冒险精神,更何况往日的仇恨,正好可以借着今日来解决。 * * * “杀!” “哈哈……” 呼延庭豹眼环须、性情凶残,在青狼帮一干档头之中最为出名。 此即一刀把逃窜的护院劈死当场,滚烫的鲜血洒满身体,忍不住仰天长啸,以抒心头畅快。 “不要!” “不要啊……” 隔壁房间,女子的惨叫凄厉绝望,他却听的热血沸腾,一对铜铃大眼都被血丝填满。 “女人!” “给我女人!” 呼延庭仰天大吼,转过身就见一道黑影迎面砸来。 什么东西? 他下意识挥刀猛劈,黑影从中一分为二,滚烫的鲜血洒落,落地的尸体也露出真容。 “庄尤……” 双眼一缩,呼延庭怒瞪前方: “谁?” “是我!” 方正缓步踏出,随手一刀割断一个匪人的咽喉。 呼延庭眯眼: “你是谁?” “报仇的人!” “给谁报仇?” “我大伯!” “你大伯是谁?” “……” 方正嘴角抽搐,忍不住怒道: “你他妈哪来这么多问题?” “呵……”呼延庭扭动脖颈,持刀踏步前行,身高足有八尺的他在常人眼中就是一尊巨人。 手臂能有他人大腿粗细,爆发力可想而知。 同为三血。 体型越大力量越强,这也是常识。 “这些年,我杀的人太多了。” 目视方正,他面露狞笑: “找我来报仇的人也不少,不过都无所谓了,等下老子就送你下去见你那什么大伯。” “唔……”方正闻言,反到不着急动手,侧身避开来袭攻势,慢悠悠道: “呼延庭,你可还记得,在差不多两年多以前,曾经有一个人在你面前突然消失不见?” “嗯?” 呼延庭动作一顿,双眼眯起: “我当然记得。” “那人身上的几件东西可是帮了我的大忙,甚至我能成就三血,也是多亏了那个人。” “你,是来为他报仇的?” “不错。”方正点头: “记住,你杀的叫方坚,等下去后若是见了本人……” “算了。” “估计也见不到,借你头颅一用。” 说话间,他已避开对方的数次攻击,同时长刀朝后一划,与一枚不起眼的暗器撞在一起。 “叮……” 悠扬的碰撞声中,三个青狼帮帮众从黑暗中窜出,目露杀机。 刀、枪、矛当空交错,成绝杀之势。 这群人早在几年前就是敢冲城、能灭官军的悍匪,这么多年过去,更是个个皆为精锐。 此即一声不吭窜出,配合堪称默契。 方正缩身、展臂,身如灵猿在半空翻滚,手中长刀点出道道寒芒,与来袭的兵刃相撞。 他动作轻灵,却内藏恐怖巨力。 三人只觉身躯一震,还未来得及稳住手中兵刃,一抹寒芒就已轻飘飘划过他们的咽喉。 “噗!” 鲜血喷溅。 不过有这么一缓,呼延庭也借机冲到近前,手中九环刀铛啷啷碰撞,当头狠狠斩落。 这一刀。 就算是大象的脖子在下面,也能生生斩落。 “死!” 方正转身,眼眸中一片淡然。 但他体内的气息却像是爆开的炸药般席卷全身,头皮好似过电,发丝根根笔直竖起。 单手持刀上迎,全身猛烈鼓劲,马步扎稳,衣衫下的肌肉在瞬息间膨胀开来,巨力勃发。 崩劲! 太极、形意、八极中的崩劲,在此即融为一体,汇入刀刃。 “当……” 双刀相撞,火星飞溅。 论力气。 方正即使因为修炼了元音雷法,实力突飞猛进,终究修为太浅,比呼延庭弱上几分。 但他身怀武道意志,出刀循乎本能,至斩来袭刀势的七寸要害,正面相撞竟是不相上下。 甚至, 略占上方。 呼延庭双目圆睁,心中暗叫不妙,正欲抽身飞退,就见眼前雷霆跃动,刀芒随之大盛。 引雷决! 一字明心斩! 面对杀死大伯的凶手,方正毫无留力的打算,把握住机会就是全力以赴。 “噗!” 锋利的道人撕裂咽喉、颈椎、韧带、血管,呼延庭圆睁双眼的头颅离体飞起,脖颈处鲜血飞溅。 方正挥刀斩下一片衣衫,伸手一兜接住头颅,随手打包系起,扯了个布条绑在身后。 ………… “真乱!” 背着人头、腰缠包裹的方正在夜幕下穿梭。 入眼处, 城中无一处不乱。 白莲教妖人、众多难民,趁火打劫的人,乃至于一些家中粮食不够的百姓,都卷入其中。 混乱, 也放大了人心贪欲。 往日不敢做、不敢想的事,今夜也有了胆子。 “轰……” 火焰包裹的木板打横飞出,撞到几个人影重重落地,一群头缠白巾、身着白衣的白莲教弟子蜂拥而出。 这些人面泛狂热,口中怒吼连连,追着人疯狂砍杀。 面对这么多不惧生死、神打护体的妖人,就算是三血武者也要头皮发麻,夺路狂逃。 “跟出笼的丧尸一样……” 方正贴着墙角藏好,偷偷看了一眼,暗自咋舌: “还是变异过的高阶丧尸,难怪能在历朝历代朝廷的镇压下延续至今,白莲教果然有些手段。” 摇了摇头,他避开白莲教信众的方向,朝县城边缘位置奔去。 与他做相同选择的人不再少数。 有些人喜欢冒险,想要趁火打劫,也有人以保命为先,不愿意陷入混乱的漩涡。 “唰!” 一道剑气斜斜划过长街。 坚硬的地面浮现一道深深印痕,实木牌匾从中断裂,冰冷刺骨的杀意也让方正身形一滞。 真气? 武师! 这边竟然有这等高手? “陈沐白!” 一道倩影出现在不远处屋脊之上,手持宝剑遥指: “想不到在这里也能碰到你。” “我也没想到。”一位书生打扮的男子手持玉箫飘落长街。 男子相貌俊美、身姿飘逸,身上衣衫无风自动,手中玉箫轻轻挥动,磕飞来袭的剑气。 “万宝阁莫非是无人可遣,竟然让九妹你亲自押运货物,看来自我走后,陈家终究还是没落了啊。” “哼!” 九妹冷哼: “幸亏是我来,不然……” “正好,今日我就要为家族除掉你这叛徒,以祭拜六叔等人的在天之灵。” “铮!” 剑鸣悠扬、剑气凌厉,两人相隔足有数丈之远,九妹口中声音刚落,呼啸剑气就已逼至男子的面门。 剑刃反射寒光紧随其后,当空闪烁如飞凤啄食,极致的速度甚至让空气压缩成漏斗状。 单单看上一眼,都让人心脏狂跳。 陈沐白面露凝重,挥箫上迎。 “唳!” 箫声尖利刺耳,音波更是如有实质震荡八方,乃至让藏身不远处的方正口发闷哼,急忙伸手捂住双耳。 “轰……” 碰撞声响起,堪比高爆炸药引燃,余波所至,两侧的房屋瑟瑟发抖,坚硬的地面更是泥土翻飞好似犁过一般。 好强! 方正眼眶跳动,心脏收缩。 这两人…… 应该比自己之前遇到的丐帮坛主要强,不过受限于实力、眼界,他还看不出具体差距。 九妹杀机凌厉,陈沐白同样不弱,两人交错碰撞、渐行渐远。 “走!” “快走!” “趁现在,快走!” 两人刚刚离开,几道身影就从院子里悄悄行出,环视了一下周遭,朝着阴暗无人处奔去。 当头一人,是个熟面孔。 巴掌柜? 方正眼神一动,随即面泛冷笑,闪身冲出。 片刻后。 某处废弃的房屋内。 “呜……呜……” 巴掌柜躺在地上拼命挣扎,奈何手脚皆被麻绳死死捆缚,就连嘴里也塞着一块破布,只能做无用功。 身旁。 方正蹲在地上,打开一个木盒,映入眼帘的东西让他眼前一亮。 安神香! 而且足足有十根。 另有两瓶养元丹,里面沉甸甸的丹丸怕是不下三四十粒,更别提还有银票的等值钱物件。 发了! “巴掌柜不地道啊!” 方正轻叹一声,转过身来: “明明手上还有安神香,为何告诉方某没有?难不成是觉得方某出不起价钱,仰或是准备待价而沽?” “呜……” 巴掌柜目泛惊恐,拼命挣扎。 “啪!” 方正轻拍额头,一副后知后觉的表情,伸手拔出对方口中的破布,笑道: “你看我这记性,竟是忘了给巴掌柜松口,勿怪勿怪。” “现在可以说话了。” “饶命,方公子饶命。”巴掌柜口中一松,急急道: “不是我不卖,东西是小姐带过来的,本就不是留给小店的,还请方公子高抬贵手饶我一命,小的必有厚报。” “东西……东西您可以全都拿走。” “好说。”方正面上笑意收敛: “不过巴掌柜把方某卖给蔡九元的事,是不是也该算一算了?” “您……您说的什么?”巴掌柜面色发白,结结巴巴开口: “我……不明白。” “啊!” 他话音未落,手臂就被方正生生扭断,剧痛让他嘶声惨叫,额头冷汗直冒身体在地上不停打滚。 “巴掌柜最好老实点。” 方正声音冰冷: “方某出来的匆忙,手上没有备吐真剂,我问什么你最好就答什么,免得徒遭皮肉之苦。” “我说,我说……”巴掌柜明显不是一个心性坚韧之人,闻言疯狂点头: “您问,我什么都说。” “这是什么?”方正从木盒里拿起一个精致小巧的锦盒,里面相对码放着两粒丹丸,明显十分珍贵: “有什么用?” “……”巴掌柜张了张,见方正视线移来,身体不由一僵,急忙道: “这是血莲丹,是太史家炼制的灵药,可以助人锤炼肉身,对武师、法师也有大用。” “一粒,价值百金!” 太史家? 天下八大姓之一的太史? “哦!”方正闻言,若有所思: “对三血武者有没有用?” “这……血莲丹这种丹药有价无市,一般不会落在炼体武者手里。”巴掌柜面露迟疑,见方正面泛不虞,急急道: “有用!有用!肯定有用!血莲丹可以锤炼肉身、壮大气血,对炼体武者也有大用。” “嗯。” 方正满意点头: “这里面最值钱的东西是什么?” “……”巴掌柜眼神闪烁,随即再次发出惨叫,却是只是因为回答慢了点,另一条手臂就被生生捏碎骨头。 “是通窍珠!” “法器通窍珠!” 他大声咆哮,道: “小姐带来与一位法师交易的宝物,价值千金不止,它在这里面最为珍贵,我没撒谎,我真的没撒谎。” 通窍珠? 方正找出一枚类似夜明珠的宝珠,放在眼前细细把玩: “怎么用?” “啊!” 巴掌柜惨叫: “方正,你不得好死!” “不劳阁下操心。”方正表情淡然,松开捏住对方膝盖的手: “如果巴掌柜的回答不能够让方某满意的话,我可以保证,你今天绝对不会很舒服。” “啊!” 事到如今,巴掌柜也已明白,对方绝不会放过自己,口中不由怒骂: “姓方的,你以为自己能逃得掉,这些东西上都有万宝阁的印记,不论你逃到天涯海角,小姐也能找到你。” “你也会死!” “你,死定了!” “是吗?”方正眯眼,目泛寒光: “巴掌柜好气魄,事到如今还敢威胁方某,就不知能不能受得了我刚学的分筋错骨之法。” 一段时间后。 巴掌柜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 “没有吐真剂就是麻烦。” 方正把东西打包带好,轻轻摇头: “就算问出来东西,也是真假难辨,不过大丰收是肯定的了,难怪世人常说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该走了!” ………… “叮叮当当……” 碰撞声络绎不绝。 杜巧云挥舞软剑,疯狂抵挡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势,刚刚突出重围,腿部就被不知从何冒出的利刃划过。 “啊!” 她嘶声惨叫,踉跄倒地。 摔倒的一瞬间,本能让她护住鼓起的肚腹。 “哈哈……” “杀!” 歹人狂笑,挥刀猛劈。 杜巧云身为女子,与男人比本就气力不济,再加上怀有身孕、气血不足,勉励挡了两下就手臂发麻。 完了! 她目泛绝望,捂着肚子手青筋暴起。 孩子还没有出生,没能来得及见一见这世间…… 我不甘心! “噗!” 眼见长刀即将劈落,一截刀刃突兀出现在歹人心口位置,歹人身体一僵,手中长刀也当啷坠地。 “杜姑娘。” 方正挥刀震飞围过来的几人,垂首看来: “你没事吧?” “方公子。”杜巧云面泛迷茫,显然还会从被救的狂喜中回过神来,闻言下意识回道: “我没事。” “杜前辈哪?” “……”杜巧云眼神一黯,娇躯轻颤。 “哎。”方正轻叹: “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杜升本就身受重伤时日无多,这种情况下能撑过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结果可想而知。 护住杜巧云冲出重围,随口问道: “车兄在哪?” “我们被邪教妖人给冲散了。”杜巧云回头看去,只见盘蛇武馆已经燃起熊熊烈火,心头不由一酸。 二十几年的家…… 就这么没了! “冲散了?”方正轻哼: “他不是说会照顾你的吗?” “他已经尽力了。”杜巧云摇头: “是我没用,拖累了他。” “你如果没有怀孕,未必不能成为三血,倒是说谁是谁的累赘还不一定。”方正摇头: “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我们走!” 越靠近县城外围,混乱越少,喊杀声也渐渐淡了下去。 “前面就是斜柳巷了。” 方正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杜姑娘,你知道我原来的住处,吴海他们几个都在,附近几家院落也都空着,等下你直接过去就行。” “怎么?”杜巧云一脸: “方公子不回去?” “我身上有些麻烦还没解决,暂时不能回去。”方正摇头,想了想,从身上拿出一些银两塞给杜巧云: “这些银子你带回去,万一吃的东西用完可以设法再买一些。” “方公子。”杜巧云反手抓住方正手腕,眼带担忧: “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方正略作迟疑: “尽快。” “走了。” 说罢挣脱对方,闪身冲入黑暗之中,寻了个无人的地方,直接选择穿越返回现代社会。 万宝阁的手段再是精妙,他也不信对方能追过去。 (本章完) 075 泰坦 呼延庭死的时候面目狰狞,五官扭曲变形,头颅浸泡在食盐中拿出来更像是雪花罩顶。 “大伯。” 方正把头颅放在坟前,悠悠轻叹: “你的仇,我已经帮你报了,望你泉下有知能够安心,尽早投胎重新开始才是正事。” “哎!” “伱说你当初着什么急,等我回来咱们细细商议后再穿越不迟,结果送了自己的性命。” “呼……” 秋风卷地,带起些许落叶。 方正在坟前絮絮叨叨,良久才双膝跪地,叩首过后形影单只离去。 翌日。 坟墓前的头颅被人发现,治安署少不了一阵忙碌,不过想要查出死者身份只是妄想。 只能猜测,此人是杀死方坚的凶手,被方正斩首报复。 不过…… 对于方正的无法无天,治安署早就已经见怪不怪,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懒得传唤。 反正来了也问不出了什么。 ………… 废弃仓库。 仓库里的东西大都破烂不堪,唯有几个柴油发电机组可堪一用,其上灰尘也被打扫干净。 “咣当!” 方正手提油桶推门而入,在其中一个发电机组前站定。 额定功率1300千瓦。 v型12缸发动机。 自动化控制系统。 万能断路器。 …… 除了发电机组,场中还有钢筋、铁网组成的类似牢笼一样的东西,正中位置形如蒲团。 这里, 就是他专门为修炼元音雷法准备的地方。 “先不急回去。” 活动了一下手腕,方正打开开关,道道电弧沿着钢筋、铁网跳跃,电流在场中汇聚。 “吴海他们……” “自求多福吧!” 固安县的混乱一时半刻难以消停,不过吴海等人已经远离混乱核心,应该问题不大。 而且。 方正不可能一直护着他们,再说还有万宝阁那位武师在,难保有什么手段可以追踪到他。 还是苟一段时间再说。 “噼啪……” 电弧当空跃动,渐渐汇聚于正中位置,说明一切准备就绪。 活动了一下筋骨,方正踏步朝遍布电流的铁网行去,每一步踏出,都有电弧落在身上。 不过与一开始不同。 此时的他,对于电流已经有了极强的抗性。 体内气血翻滚,对抗中涌入体内的电流,劲力透体而出,竟似一个无形气罩护住周身。 足可让人麻痹、致命的电流,对于现今的方正来说,赫然成了可以锤炼肉身的辅助工具。 来到正中位置盘膝坐好,他从身上取出一个锦盒。 “哒……” 锦盒打开。 里面是一粒鹌鹑蛋大小的丹丸。 丹丸成血红色,细细看去内里像是有血浪起伏,轻轻一嗅,还能闻到一股诱人香气。 血莲丹! 此丹内蕴浩瀚精元,可助人锤炼肉身,对武师、法师都有大用,对他来说定然也是极品。 若能服之炼化,兴许能快速达到三血圆满之境。 想了想,又拿出一根安神香点燃。 烟气袅袅, 躁动的精神也随之平复。 “呼……” 方正轻吐浊气,眼神沉静淡然,头一仰服下血莲丹,闭上双眼默运气血运转元音雷法。 “嗡……” “轰!” 气血翻滚,好似闷雷不绝。 某一刻。 “轰!” 腹部陡起一股烈焰,瞬息间成席卷周身之势,冲向四肢百骸,乃至让皮肉发红发烫。 好恐怖的药力! 方正一惊,当即拼尽全力运转功法,尝试炼化这股药力。 奈何, 与那滔滔不绝、奔涌而出的精元相比,他的修为就像是蜉蝣撼大树,作用不能说没有,但确实了了。 遭! 方正心头狂跳,暗自叫遭。 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消化不了这股庞大药力,甚至可以会因此而导致肉身受到重创。 “巴掌柜果然不老实!” 这就有些冤枉巴掌柜了,血莲丹本就不是给炼体武者用的,具体情况他也不太清楚。 只是按照以往情况推测有用。 殊不知。 血莲丹内蕴精元庞大,且药性酷烈,不然何至于以‘血’命名,常人确实承受不住。 ‘再这样下去,不说提升修为,怕是自己的肉身会先崩溃,即使保住性命也会修为大减。’ ‘百日筑基法铸就的无上道基也会遭到破坏。’ ‘最好的情况也要修养几个月才能恢复,一粒有价无市的丹药白白浪费。’ 得益于安神香,即使情况危急,方正依旧能够做到情绪稳定,未曾慌了手脚,脑海念头急转。 怎么办? 嗯? 精神前所未有的绷紧、集中,也在瞬息间察觉到身体上的唯一不同。 皮肉! 电流涌入体内,在没入皮肉之际与浩瀚药力相撞,两者相互抵消,竟是护住了肉身。 甚至, 让皮肉在一定程度上经过锤炼稍稍变强。 “有门!” 方正睁眼,眼中精光闪动,随即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屈指一弹,弹向发电机组。 五档! “嗡……” “噼啪!” 伴随着彩釉发电机的疯狂运转,肉眼可见的粗大电弧循着电网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涌来。 落在方正身上。 “轰!” 电光大盛。 “呃!” 方正猛然昂首,脖颈处青筋高鼓,体内气血、药力狂涌,与涌入体内的电流撞在一起。 元音雷法! 此时的他全力运转元音雷法,把血莲丹的药力当做气血来搬用,依照法门所述冲击雷霆。 药力爆开,没入皮肉、骨骼、内脏…… 生灭之力在体内滋生。 肉身, 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茁壮变强, 起初,太过猛烈的电流还能损及皮肉,随着抗性的提升,渐渐的已经能够承受电流入体。 血莲丹的强大药力,也在飞速消耗。 时间缓缓流逝,日升月落,恍惚间不知过了多久。 “啪!” “噼啪!” “噼里啪啦……” 方正身上骨节震颤,气劲透体而出,把身上本就破破烂烂的衣衫震的碎裂、疯狂抖动。 “唰!” 黑暗中,一抹亮光照彻周遭。 方正眼眸通透,如幽暗中的灯烛,映衬出仓库里的一切。 视夜如白昼! 伸出手。 皮肉像是脱胎换骨一般,细腻如婴儿,丝毫没有二十多岁男子应该有的粗糙和毛孔。 感受了一下体内。 气血浩瀚,如滔滔之水奔涌不绝。 五指猛然一握,一股尽在掌握的感觉浮上心头。 “气血凝练!” 方正面露笑意: “三血大成!” 现如今的他,只需一段时间的适应、调整,待到气血充沛之际,就可以尝试冲击真气境。 “竟然过去了四十多个小时。” 看了下时间,方正眼眉微挑: “难怪发电机没了动静,里面的柴油应该是全都耗完了,不过总算收获不菲,没浪费药力。” “唔……” “该去老爷子那边了。” 郭自然年纪大了,年轻的时候练武更是落下病根,现如今隔三差五就要去医院检查。 若服用养元丹,当能有所改善。 * * * “适才听得司令讲,阿庆嫂真是不寻常……” “参谋长休要谬夸奖,舍己救人不敢当,开茶馆,盼兴旺,江湖义气第一桩,司令常来有常住,我有心背靠大树好乘凉……” 凉风习习。 天际阴云堆积。 郭自然躺在摇椅上,身体轻轻晃动,口中随着收音机里的曲调轻轻哼着,神情怡然。 操劳了大半辈子,这把年纪也该好好休息了。 “当当!” 敲门声响起。 “来了。” 睁开双眼,郭自然声音未提,懒洋洋的从摇椅上起来,迈步行向外面: “谁啊?” “这个时候过来,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 拉开外门,一个魁梧、壮硕如同黑熊一般的庞大身影映入眼帘,也让郭自然双目一缩。 惊讶、畏惧、愤怒诸多复杂的情绪尽数浮现。 “师傅。” 来人低头,踏步行入小院,咧嘴笑道: “我来看您了。” ………… “滴滴……”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忙什么哪?” 方正放下手机,转动方向盘: “天色有些不对,不会还在院子里乘凉吧。” 乘凉倒是不怕,就怕郭自然迷迷糊糊直接睡过去,万一着凉,又免不了要往医院跑。 “打电话也不接……” “哎!” 方正摇头,皮卡下了国道转向小路。 村庄已经遥遥可见。 * * * “是你!” 目视来人,郭自然面色绷紧,一步步后退: “你还敢回来?” “没办法。”来人闻言咧嘴,面上狰狞的刀疤好似蜈蚣一般蠕动,看上去狰狞恐怖: “谁让这里有我惦记多年的师傅?” “曹武!” 郭自然闷声问道: “听说你在外面做了雇佣兵?” “不错。”曹武笑道: “多亏了师傅当年交给我的本事,不然的话我也熬不到现在。” “多年后,您当年看不起的徒弟学成归来,师傅……,您看到我是不是心情很激动?” “啊!” 笑意化作怒吼,曹武突然挥拳猛砸。 他的爆发十分突兀,又极其酷烈。 他猛吸一口气,整个人全身的筋膜好似一下膨胀了起来,衣服瞬间像是充气的气球。 随着硕大的拳头砸落,气息陡然汇聚于拳锋,瞬间爆发。 这一拳, 石破天惊,满含愤怒。 “唰!” 郭自然就像是惊到的蚂蚱,皮肉瞬间绷紧,又猛的弹开,身躯横跳,避开来袭的一拳。 形意惊炸劲! “好!” 曹武大喝: “不愧是师傅,老当益壮,这么多年竟然还没放下武功,看来徒弟今天算是来对了。” 他双拳舞动,肘膝连顶,攻势迅猛。 “泰拳!” 郭自然双足点地,身形连闪: “欺师灭祖的东西!” “欺师灭祖?”曹武狂笑: “老东西,时代不同了,哪还有什么门户之见,你如果没有修炼其他拳法能有今天?” “彭!” 坚硬的木桩在他的拳锋之前轰然暴碎,单单劲力余波就逼得郭自然连连倒退。 这种力量…… 郭自然眼眶收缩,目露骇然。 怕是快比得上方正所说的二血了吧? “没想到吧?”见他表情变换,曹武面露兴奋,拳势越发狂暴、凶狠,像是在发泄心中多年的怨念: “这就是我这些年从外面学来的本事,就算是你口中的武道宗师,又能抵得住我几拳?” “哼!” 郭自然轻哼: “不过是兴奋剂罢了。” “兴奋剂?”曹武大笑: “老家伙,你真是太小瞧外面的技术了,坐井观天的青蛙,根本看不到那广阔的天空。” “彭!” 他动作太快、力道又猛,郭自然终究是老了,气力不济,一个不慎就被擦到肩膀飞了出去。 “当年!” 曹武扭动脖颈,踏步行来,口中一字一句道: “你不顾师徒之情,追杀了我三天三夜,就算我跪在地上哭着求饶,也不打算放过我。” “好师傅……” “您的大恩大德,我可是全都记在心里,这么多年一直不敢忘记。” “今天,我就是来报答你的!” “彭!” 拳风凌厉,轰碎窗扇、墙壁、木门,脚下的木地板一块接着一块崩飞,下面的泥土四下飞溅。 他就像是一个疯狂肆虐的凶兽。 坚固的房屋, 在他面前竟也柔弱不堪。 “噗!” 郭自然口吐鲜血,踉跄倒退,双目怒瞪对方: “我只恨,当年没有杀了你!” “你今天同样还有机会。”曹武动作一顿,缓步踏来,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郭自然: “拿出你的形意拳,打死我!” “或者……” “被我打死!” 郭自然眯眼,目视对方,空气一片死寂。 某一刻。 “啪!” 就像是鞭子抽打空气一眼,虚空中爆出一声脆响,郭自然的身影陡然在原地消失不见。 曹武面色一紧,心头陡生警兆。 侧面! 他身躯一凝,挥掌迎击。 “彭!” 一个干瘦的拳头与他手掌相撞,如同针刺一般刚猛的劲力透过皮肉,直刺内里骨骼。 “嗯!” 曹武闷哼,身躯暴退,抬手看向掌心,赫然多出一道血痕。 “骨劲?” 他面露凝重,看向场中微躬身体的老者,眼神中不由透露出一股复杂之色: “你竟然修炼到劲入骨髓的境界!” “武道之深,无有止境。”郭自然声音沉稳,透着股决绝: “就让我见识见识,你在外面都学到了些什么!” “唰!” 禹步。 脚踏天罡、步走七星,这是最古老的步法,在郭自然的施展下,焕发出全新的生机。 蛇拨草! 龙游身! 猛虎下山式! 几十年的修炼,形意十二形早就被郭自然练到骨子里,化为本能,一招一式浑然天成。 在骨劲爆发加持下,更是迸现出超过壮年时期的力量。 “好!” 见状,曹武不惊反喜,仰天狂笑,壮硕的身躯迎面冲了过去,口中大喝: “就是这样,这样太痛快!” “彭!” “咣当……” 两人相互碰撞、纠缠,院子里的鱼缸、水盆等当即遭殃,不是碎裂就是被践踏成渣。 五行拳! 五行拳! 两道人影同时前冲,时间似乎就此定格,拳锋相对,一个幽深如海、一个狂暴凶残。 “咔嚓!” 骨裂声响起。 郭自然面色一白,身体倒飞而回,重重落地。 “唰!” 他落地后一个鹞子翻身站起,右手软绵绵垂下,显然已经废了,但左手还完好无损。 手臂一甩,卷住一旁的棍棒,单腿后踢棍尾,左手紧握棍身,人棍合一朝前方刺去。 龙蛇枪! 这一刺,燃烧了郭自然体内仅存的生命之火。 “呲……” 棍身轻颤,空气似乎也被生生撞开,极致的速度让郭自然眼神迷茫,意识也进入一种玄妙的状态。 似乎…… 天地间的一切,都变的不太一样。 突破了? 不! 自己只是看到了拳中有神的雏形,触碰到真正的武道意志,不过即使如此死也无憾了。 “彭!” 一个坚硬的物体打断了他的思绪。 曹武大手张开,掌心皮肉开裂,鲜血流淌,但那玄妙一枪终究还是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下败下阵来。 “嘿……” 一巴掌拍飞长棍,曹武上前一步,一拳轰在郭自然心口。 形意崩拳! “咔嚓!” 骨裂声响起。 郭自然的身体重重砸在墙壁之上,软绵绵瘫倒在地,口中鲜血涌出,两眼渐渐无神。 “师傅。” 曹武垂首,缓步踏来,语声悠悠: “你真是给了我很大的惊喜,这个年纪……” “佩服!” 他叹息一声,道: “若是被人知道,‘泰坦’竟然被一个老头子伤到,雇佣兵的圈子里不知有多少人笑我。” 泰坦? 郭自然颤颤巍巍抬头。 “看来你听说过我的名字。”曹武咧嘴: “没错。” “您的三徒弟,当年从军方逃走的叛徒,现在已经是雇佣界的传奇,组织里排行第四的‘泰坦’。” “所以……” “我有出息了,您可以瞑目了。” * * * “嗡……” 一辆黑色的面包车从村子里驶出,与方正擦肩而过。 方正转动方向盘,侧首扫过一眼。 这种面包车一看就不便宜,不知道是村子里谁家孩子有出息了,看情况像是衣锦还乡。 笑了笑,他驱车驶向郭自然的小院。 还未到地方,杂乱声就从前方传了过来。 “嗯?” 眼眉微挑,方正停车靠边,拉住一人: “怎么回事?” “郭老出事了。”那人下意识开口,转头看来,不由一愣。 “你不是……” “唰!” 他话音未落,眼前突然一花,人影已然消失不见,恰好一股冷风吹过,让他面色瞬间苍白。 人哪? 不会是见鬼了吧? “师傅!” 方正穿过人流,跃入一片废墟的院落,抬手震飞几块木板,看向瘫倒在地的郭自然。 郭自然胸腔凹陷,嘴角鲜血溢出,两眼空洞无神。 听到声音。 他死寂的双眼微微凝出一丝生机,目视方正惨然一笑,声音微弱几不可辨: “你……说的是对的,拳中有神……武道意志……” “师傅!” 方正十指紧握、钢牙紧咬,弯下腰靠近郭自然,想要伸手去扶,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以郭自然现在的情况,稍稍移动一下,可能…… “发生了什么?” 方正身躯颤抖: “谁做的?” “别。”郭自然艰难摇头: “不要……” “谁做的!”方正猛然起身,朝后看去,怒道: “谁做的!” 他视线扫过,院外村子里的人无不面色发白,就像是被一头凶残的野兽盯上一般心生惊恐。 武道意志! 精气神浓烈到一定程度,悟的拳中有神,一个目光、一个眼神,就能把人的精神击溃,此时的方正已然踏入这种境界。 “一辆黑色的面包车。” 有人下意识道: “车走了,人没见到。” “唰!” 他话音未落,方正的身影就在视线中消失不见。 (本章完) 076 祭师 “呜……” 阴云下坠,冷风渐急。 环山公路上,黑色面包车正以匀速行驶。 “内森,夏国有句俗语:火大伤身。” 曹武看着面前的屏幕,表情淡然: “我只是来见一见多年未见的故人,甚至连枪械都没有带,更不会给组织带来麻烦。” “没必要那么大怒火。” “泰坦。”内森面色铁青,怒道: “你知不知道把人送到夏国有多麻烦,事情结束后把你们安全接出去,又会有多少的麻烦?” “只是这么一条路,就比我十年的工资还要高,如果出了事……” “不会出事的。” 曹武面色不变: “只是死了一个老头子,最多引来地方上的治安署,明天这个时候我已经到了海州。” “过两天事情结束就会回去。” “我知道夏国那群人做事的风格,拖拖拉拉,三两天的时间,根本查不到我的身上,查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哼!” 内森冷哼: “最好是这样。” “明天我要看到你的坐标出现在海州,如果没有的话……,伱也不用想着离开夏国了。” “……”曹武双眼一缩,冷冷看了眼屏幕: “知道了。” 说着伸手去关视频。 “彭!” 突如其来的巨响,让他动作一顿,面包车疯狂摇晃,侧窗玻璃上更是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痕。 “怎么了?” “山上落石?” 看情况,像是有石头撞击车窗,巨大的力量让面包车失去平衡,在环山公路上滑行。 司机拼尽全力稳住车身,大声道: “头!” “不对劲,不是落石!” “彭!” 撞击声再次响起,面包车再次巨颤,侧面铁皮更是出现一个巨大的凹陷,明显是重物撞击。 “滋……” 车轮摩擦着地面,擦出道道火星,在距离滑落山坡仅有一尺之时勉强止住前冲的势头。 “泰坦。” 远在遥远国度的内森站直身体,面色凝重问道: “怎么回事?” “还不清楚。” 曹武抿了抿嘴,示意司机下车吸引注意力,自己则拉开车底暗门无声无息滑落地面。 不论什么情况,没有出现枪械、火炮,对他而言就不算大麻烦。 呵…… 这里是夏国内地。 枪械还有可能,火炮就算是他们组织也运不来。 “撞击位置在九点钟方向。”经历过不知多少次炮火洗礼的曹武,一如既往的冷静: “有没有什么发现?” “头。” 司机声音带颤: “有……有人。” “有人?”曹武刚刚隐蔽好,闻言不由一愣。 有人有什么好奇怪的? 没人, 才不正常! “他……”司机咽喉滚动,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怪物一般,身体不受控制的后退一步: “他过来了。” 傍晚时分,加之阴云遮蔽,天色已然暗沉。 公路两侧山体陡峭、林木丛生。 肉眼可见,一道黑影正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贴着山体疾冲,一个闪烁就是数米之远。 明明是个人,却爆发出能让猎豹也要逊色的速度。 这…… 怎么可能? 就算是组织里以速度、爆发力著称的那个女人,也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彭!” 人影重重落地,沥青铺就的地面在他脚下陷出两个浅坑,身上的衣衫更是猎猎作响,几块碎石跟着落地。 撞车的,赫然就是那碎石。 方正双目赤红、呼吸粗重,体内气血好似沸水翻滚,蒸腾的热气化作白烟透体而出。 他目视前方,双手微微下压把气息稳住,踏步行向面包车。 “你是谁?” 司机咽喉滚动,侧首看向曹武。 “郭自然是我师傅。”方正眼眉低垂,声音嘶哑、颤抖,带着股压抑到极点的愤怒: “谁做的?” “你师父?”曹武从车后行出,上上下下审视方正: “怎么,这么多年过去,老家伙终于解开心结又收徒弟了?” “……”方正侧首,脑海中念头闪过: “曹武?” “是我。”曹武咧嘴: “看来你听说过我的故事。” “头。”司机低声道: “这个人,有些不对劲。” “嗯。”曹武点头。 他们从村子离开已经有一段时间,就算是绕近路截住也是一段不短的路程,常人根本做不到。 这需要惊人的耐力和速度。 看样子…… 老家伙培养出来一位真正的武学高手。 不过一想到郭自然辛辛苦苦培养的弟子死在自己手中,曹武心头不由一热,眼中浮现狰狞,伸手扯下伸手风衣。 “天堂有路你不在,地狱无门自来投。” “好!” “我就送你去见老头子!” “彭!” 他话音未落,方正饱含怒意的拳锋已经迎面袭来。 * * * 郝强开着车,沿着环山公路慢行,面带惬意: “我就说,看风景没必要去那些出名的地方,人挤人人挨人有什么好看的,说是看景实际上是看人。” “还是这种地方好,来的人少,环境天然没遭到破坏……” “你怎么不说话?” “累了。”女朋友翻了翻白眼: “折腾这么久,你不累?” “嘿嘿……”郝强挠头,笑道: “这才哪到哪?” “死鸭子嘴硬。”女朋友摇头,拿出化妆盒往自己脸上涂抹,口中道: “晚上我还有一个聚会,没时间陪你,等快结束的时候给你打电话,到时候去接我。” “都有谁?”郝强问道: “我认不认识?” “几个闺蜜。”女朋友拿起口红: “问那么清楚干什么,怕你女朋友跟人跑了?” “怎么会。”郝强干笑,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双眼突然圆睁,脚下猛踩油门。 “滋……” “彭!” 女朋友一头撞在副驾储物箱上,额头瞬间青肿,半截口号更是塞进嘴里,妆容彻底凌乱。 “啊!” 她直起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疯狂尖叫: “你干什么?” “我早就叫你系上安全带了。”郝强下意识开口,随即回过神来伸手捂住女朋友口鼻: “别出声,看前面。” “呜……”女朋友正要挣扎,视线看向前方之时身躯不由一僵,两眼更是拼命大睁。 “假的吧?” 郝强眼神呆愣,不知何时已经松开捂住女朋友的手: “拍电影?” “嗯,嗯。”女朋友连连点头,正要随声附和,就见前面一人抓起另外一人砸向路边汽车。 “彭!” 汽车铁皮凹陷,两三吨重的车身摇摇晃晃。 “咕噜……” 两人咽喉滚动,面露骇然。 这么逼真? 郝强一脸呆滞,下意识伸手摸兜,遇到凡事不要慌,先把手机拿出来,拍个朋友圈先。 ………… “彭!” 恐怖的力量,让曹武面上的狞笑化作惊愕,身不由己连连后退,右手更是发麻到失去感知。 怎么可能? 自己可是‘泰坦’! 号称有着巨人之力的‘泰坦’! 竟然连对方的一击都接不住? “啊!” 口发咆哮,他再次冲出。 功夫是打出来的,这句话出自郭自然之口,曹武同样深信不疑,更是以此践行多年。 炮火、暗杀、强攻…… 自加入阻止,他身经百战,在生死一线挑战自我,把形意拳与各路拳法尽数融为一体。 再加上某些技术的加持、锤炼肉身,才有了‘泰坦’这个称号。 曹武自信。 就算是夏国历史中记载的那些武道宗师,除了寥寥几位,绝大部分与现今的自己相比,也是远远不如。 “杀!” 脚下地面四分五裂。 曹武离地跃起,宽阔的背部肌肉展开,好似一对肉翼,微微一扇就来到方正的面前。 鹤喙! 拳出,劲气暴鸣。 看招式,是形意十二形的鹤形,但运劲之法早已脱离形意拳的范畴,隐约可见泰拳等拳术的影子。 就算是方正,都能感受到那股凶狠拳劲。 不愧是当年师傅口中天赋最佳的弟子,曹武此人除了性格凶残,对武道的赤诚也是难有人比。 “彭!” “彭彭……” 两人拳脚相撞,一人打横飞出,撞倒一株树木,砸进草丛。 “不错。” 方正扭动脖颈,面色冰冷: “可惜……” “还差太多!” 就算他一路狂奔气力衰竭,就算曹武心诚武道、自成一家,面对方正依旧毫无还手之力。 两人, 一个是猛虎、雄鹰,一个则是高山、苍穹,不可同日而语。 在方正面前,曹武柔弱如婴儿。 “不可能!” 曹武翻身站起,双目赤红,手臂青筋高鼓再次砸来: “这不可能!” 方正抬手,像是打飞一只苍鹰般拍开来袭的拳头,单手抓住衣领,把人往车上猛砸。 “彭!” 车皮凹陷。 就在这时,一直颤抖的司机突然动了,他的动作犹如脱兔,只是一闪就出现在方正背后。 身法灵动无声无息。 手一伸,一柄表层泛着蓝汪汪光晕的匕首出现在掌中,猛然一划。 面上的畏惧更是消失不见。 他, 同样是组织里一位身经百战的雇佣兵,且与曹武配合默契,选择的时机更是恰到好处。 “呲……” 匕首破空,却未曾划破皮肉。 遭! 司机双眼一睁,还未来得及后退,就觉手腕一麻匕首已经脱手飞出,紧接着脖颈传来刺痛。 ………… 不远处。 郝强跟女朋友身体一颤,差点尖叫出声。 在他们的视线中,方正夺过匕首,猛然一划,那人的头颅就从脖颈上飞出,带着喷溅的鲜血在地上滚动。 这是演电影? 不可能! “哒哒……” 郝强牙关乱颤,下身已经湿漉漉一片,倒是拿着手机的手却神乎其神的一如往常稳定。 ………… 曹武身形壮硕,魁梧的像一头黑熊。 方正虽然身量不低,但体型修长、肌肉不显,与对方相比,明显要小上一号。 但。 “彭!” 方正抓住来袭的拳头,面色淡然,反倒是曹武面目狰狞、拼尽全力也止不住自己的颓势。 方正手上发力,三血圆满的力量能轻松掀飞汽车。 早已非人。 “咔嚓!” “啊!” 曹武仰天惨叫,手臂扭曲变形,表情痛苦中竟是带着股疯狂,一双眼睛不知何时变的通红。 嗯? 方正眉头微皱,手臂竟是慢慢回缩。 对方的力量在变强。 这…… 怎么回事? “给我滚开!” 曹武大手嘶吼,左手往身上一扯,衣服被他生生撕碎,露出满布诡异血丝的上半身。 血丝蠕动,像是一条条扭动的蚯蚓。 “哦?” 方正眯眼: “还想挣扎?” 说着上前一步,抓住对方头发往地面狠狠贯去,来回摩擦,管你什么手段,实力不行……就是不行! ………… 数千公里开外的一处海岛内部,内森双眼死死盯着面前的监控设备,面上满是凝重。 一个个身着白衣的工作人员正自忙碌,各种信息汇集。 “血压上升,心跳加速,神经活跃度遏制……” “泰坦已经激活三型兴奋剂!” “这是最新的兴奋剂,理论上能让他的体质翻上一倍,但事后活下来的可能性不超过一成。” “是什么让他不顾一切?” “打开车上的摄像头,调取之前可以看到的一切……” “有个人影!” 一人抬手: “他……” “怎么可能?” 他话音未落,表情突然变得惊愕,难以置信。 屏幕上。 两道人影正自厮杀。 不! 应该说是有人单方面的挨打、有人单方面的虐杀。 而处于下风的那人,赫然是已经注射了最新型兴奋剂、且组织里力量最大的‘泰坦’。 拥有巨人之力的泰坦,在对方面前,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彭!” 坚硬的面包车就像是一个玩具,被人一拳砸扁,大腿粗细的树干,被一脚轻松踢断。 山石, 崩裂成碎石。 泰坦惨叫着被人轰飞数米,还未落地又被抽飞,身体重重砸在山岩之上,再无动弹之力。 “这不可能!” 有人嘶声大吼: “人体的力量,不可能达到这种程度!” “难不成是夏国的秘密武器?” “不可能,夏国在生物方面的研究基础薄弱,不可能……” “彭!” 屏幕一花,随即黑屏。 场中一片死寂。 尤其是某些研究人员,眼神中满是绝望,他们不愿相信自己多年的辛苦竟如此不堪一击。 “通知剩下的人。” 内森垂首,眼神闪烁: “先回来,夏国的任务暂停,等调查清楚再说。” “是。” * * * 方正抓着曹武,在崎岖小路上狂奔。 他一路直行。 遇河一跃而过、遇林横冲直撞,就如一头猛虎,沿着一条笔直的直线,直冲目的地。 “呼……” 狂风吹拂。 小院外面已经围满了人,却无一人靠近,都在窃窃私语低声交谈着什么。 郭自然瘫倒在废墟中,视线朦胧,奄奄一息。 某一刻。 眼前一花,多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方……” “师傅。” 方正单膝跪地,垂首道: “人我带来了。” “……”郭自然颤颤巍巍转头,看向浑身是血跪在地上的曹武,眼神中光芒闪了闪。 随即再次死寂。 “好!” “好徒儿!” 方正神情黯然。 他很清楚,郭自然心口重创已经不行了,能坚持到现在全靠一口气撑着,随时都可能离世。 再多的精神刺激,也是回天乏力。 “师傅……” 他张了张嘴,道: “您还有什么要说的?” “……”郭自然怔怔看着他,突然道: “我想知道,你……到了哪一步?” 对于这个徒弟,他同样充满好奇,明明没有练过武,底子却好的惊人,练武几个月就让他再没有东西可教。 不足一年, 郭自然就看不懂方正的境界。 天才? 这两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 方正抬头,看向郭自然,随即点头站起。 他先是摆了个三体式,随即演练了一遍五行拳,最后身躯扭动,化为形意十二形中的龙形。 他动作缓慢,看上去平平无奇。 但在郭自然、曹武的眼中,却迸发出狂热、难以置信的光芒。 盖因。 面前的方正,浑身上下绽放着炽热的气息,即使不用眼去看,也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近在咫尺的两人,有着更为深刻的感觉。 他们就像再看一座无比庞大的山峰,单单气息压迫,就让人产生了一种根本无法抗拒的感觉。 龙! 随着方正眼帘形意十二形的龙形。 在两人的感知中,似乎真的有一头翱翔天际、娇夭不屈的神龙出现在场中,与方正融为一体。 武道意志! 拳中有神! 武道至此,已为天人。 曹武身体颤抖,突然嗷嚎大哭。 他不愿相信,自己毕生追求、用尽手段锤炼肉身,竟是走上了岔路,正途就在眼前。 “拳中有神……”郭自然狂笑,身躯乱颤: “果然!” “果然!” “我的徒儿,我的徒弟……” 从古至今。 第三位悟得拳中有神的武道宗师,且很可能要远超另外两人的存在,竟是自己的徒弟。 有徒如此,夫复何求? “师傅。”见郭自然情绪波动太过剧烈,方正面色一变,急忙收起气势,低声开口: “您别太激动。” “方正。”郭自然双目圆睁,死死盯着他: “不要杀……曹武。” 场中一静。 目视郭自然,在对方慢声哀求、希冀的目光中,方正眼神闪烁,最后长叹一声点了点头: “好。” “好。”郭自然欣然一笑: “武道有神,死而无憾……” 音落。 他缓缓垂首,气息全无。 “想不到。” 曹武抬头,面露冷笑: “当今这种世道,夏国还能诞生一位武道宗师,师傅他老人家果然好眼光,师弟好本事。” 方正转身,冷眼看着对方。 “哼!” 曹武挣扎着起身: “我承认,这么多年我可能走岔了路,不过无所谓,今日得见正途,有遭一日我也能达到你现在的境界。” 他有这个自信。 方正轻轻摇头: “你没机会了。” “嗯?”曹武双眼一睁: “你……” “彭!” 他话音未落,方正已经一掌拍在他的头顶,劲力爆发,直接震碎脑浆,让曹武七窍流血跪倒在地。 “师傅之所以让我不杀你,是担心我犯下杀孽,断了前程。”目视一脸不可置信的曹武,方正淡然开口: “是为了我好。” “我答应不杀你是让师傅安心,你不会认为我真的不会杀你吧?” 曹武确实这么认为。 毕竟在夏国尊重先人遗志的观念深入人心,违背就是大逆不道,尤其是传统的行业。 方正刚才答应的很好。 谁曾想, 郭自然刚走他就翻脸不认,直接杀人。 (本章完) 077 回异世界 治安署的警车和医院的救护车姗姗来迟。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悍然杀人,方正自然没有逃避的借口,老老实实被押到周平身前。 “……” 目视方正,周平神色复杂,良久才低声开口: “谢谢。” “用不着。”方正面色冷漠: “我是为师傅报仇。” “是。”周平轻叹,道: “惑大哥在国外,我已经打了电话,他回来最快也要两天的时间,在他来之前我们来守灵。” 郭自然有儿子,不过走的不是习武的路子,反到对医药领域很感兴趣,走的是科研。 去年更是在国外定居,许久没有回来。 “怕是不成。”方正道: “这次,我是真的杀了人。” “你哪次杀人是假的?”周平轻呵,面泛苦笑,却不打算在这个时候深究,摇头道: “没关系,曹武早就上了治安署的通缉令,那个司机也在几个国家的榜单上,杀他们无罪。” “反到该奖!” 说到这里,就连一直刚正不阿的周平,面上也显出愤恨杀机。 “小周。” 说话间,村中一位老者走了过来: “小殓完了,你们换上孝服吧。” “是。” 周平侧身,点头应是: “有劳王叔。” “应该的。”王叔摆来摆手: “有什么需要通知的人赶紧打电话,让人来奔丧,三天后是个好日子,到时可以下葬。” “三天?”周平皱眉,道: “惑哥在国外,三天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 “唔……”王叔想了想,道: “三天不行,就只能等到第七天了,现在这种时候七天尸体早就臭了,我去叫个冰棺来。” “有劳。”周平音带哽咽,双膝跪地重重叩首: “这几天,麻烦王叔。” “起来,起来。”王叔急忙伸手搀扶: “没什么,你们先穿孝服,方……” “方正。”方正点头示意: “王伯叫我小方就行。” “方正。”面对方正,王叔的面色有些不太自然,毕竟他可是亲眼见到方正杀的人: “伱也穿上孝服,等下有什么不懂的问小周就行。” “是。” 方正应是,同样跪下: “有劳王伯。” “别,别。”王叔急忙让开搀扶: “快起来。” 农村的葬礼与城市不同,依旧保持着传统习俗,先是小殓,也即给死者净身、整理易容、穿上寿衣。 这个过程需要在死者咽气后尽快做,不然的话过个三四个小时尸体僵硬,就要硬掰骨头。 不雅倒是其次, 在一些人看来也是对死者的不尊重。 给人做小殓,多是村里的老人乃至街坊邻居,这时候孝子、孝女就应该给对方叩首答谢。 小殓过后就是报丧。 通知死者的亲属前来。 报丧之后是奔丧。 死者亲属得知消息后赶来祭拜,有些地方会带来冥纸、挽联、花圈等物,同时询问情况。 在这期间,则是停灵。 需搭建灵堂,摆香烛、贡品,死者生前的照片,供奔丧的人祭拜。 还有守灵、大殓、出殡、下葬、头七…… 古时需停灵守孝七日,等过了头七才下葬,现在时代变了,通常停三五天就会下葬。 而且要在下葬的头一天进行火花。 也是因此,周平才说郭惑可能赶不来,不是赶不及下葬,而是见不到郭自然最后一面。 有专门做死人生意的。 出钱, 灵堂不久就布置好。 周平带着方正,在灵堂一侧跪好。 等人前来奔丧之际,就叩头相迎,然后告知死者去世的情况,还有葬礼安排在哪一天方便对方调整工作时间。 “爷爷!” 悲哭声让人动容,方正微微抬头,随即垂首。 郭尔秋也来了。 郭惑赶来的时间比预料中要快,第二天就带着妻子和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赶了回来。 “周平。” 拍了拍周平肩膀,郭惑面露苦涩: “没想到……” “谁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周平摇头,伸手一引方正: “方师弟你只在视频里见到过,还没见过真人,这次就是他杀了曹武给师傅报了仇。” 一旁的方正眼神微动。 自当初凤头山之事后,周平还是第一次称呼他为师弟。 “方师弟。” 郭惑眼泛感激,屈膝就要跪下: “多谢!” “别。”方正伸手拦住: “为师傅报仇,理所应当。” “对。” 周平点头: “先不说这些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处理好师傅的后事,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还要活着。” 与年轻人不同,到了他这个年纪,已经见惯了生死。 悲痛会有, 却已不再执着于过去。 “对。” 郭惑点头,突然悲从心来,跪在地上嗷嚎大哭,就算妻子拼命拉扯、劝说也止不住。 * * * 七日后。 一切都已处理妥当。 人, 总是要死的。 只要活着的时候用心就好。 方正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种想法。 也许是懵懂之时的父母离世,也许是女朋友的悄然病逝,仰或是大伯方坚的突然遇害。 通常而言,父母是一个人与死神之间的最大屏障。 父母在, 死亡就还有很远。 父母走, 才能真切感知到死亡的临近。 “叮咚……” 门铃声响起。 “进!” “咔哒……” 门锁打开,一道倩影走了进来。 “尔秋?” “嗯。”也许是天色太晚、寒气太重,郭尔秋的面色有些苍白,她目视方正缓缓开口: “明天我就要走了。” “知道。”方正点头: “听师兄说是出国?” “是。”郭尔秋道: “我之所以想留着国内,就是因为爷爷在这里,现在他走了,继续留下也没什么意义。” “这样……”方正面色不变: “出去见识一下也好,你还年轻,有的是选择的机会。” “呼……”郭尔秋深吸一口气,道: “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件事。” “我们全家都出过,爷爷留下的房子没人继承,我爸打算卖掉,你有没有接手的打算?” “落在你手里,我们以后还能回来看看,价钱随便给点就行。” “房子?”方正摇头: “师傅的房子不是城市商品房,所有权属于村集体,除了本村人外面的人没有资格买卖。” “不是说的那里。”郭尔秋摇头: “是另外一个地方,郭家村的老宅。” 说着拿出一沓文件。 郭家村是二十多年前的说法,村子靠近天盘山,后来大拆大建,村子里的人多去了市区。 原来的地方多是一片荒芜。 甚至就连土地产权也因为性质转移化为耕地、山地,不过有一个地方例外,就是郭自然以前住的地方。 现在的村子,是好几个村合并而成。 也是因此,街坊邻居大多不熟,感情也较为淡薄。 方正接过文件,眼眉微挑: “道观?” “对。” 郭尔秋点头: “我们家以前是地主,后来……住的地方被区政府划给道观,不过产权还在爷爷手里。” 方正了然。 当年的地主可是被分了家产,还能把产权给要回来,足见郭自然年轻时候有些本事。 “说是道观,其实就是一个饭庄,叫二亩地小饭馆,每年给一些租金,一万多块钱。” 郭尔秋道: “我小时候经常在那边玩。” “产权方面其实还有些问题,毕竟有一部分归属于道观,不过我相信难不倒现在的你。” 方正抿嘴,想了想才点了点头: “也好。” “谢谢!” 郭尔秋嫣然一笑。 ………… 翌日。 刺目的阳光照在床上,也让方正眼皮微动。 “嗯……” 略作呻吟,他从床上缓缓撑起身体,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身旁位置,却早已是空无一人。 “这是玩完了走人?” 面泛无语,方正再次躺回软床: “跟我前前女友一个样,女人真是无情。” 不过昨天夜里玩的那么大,又是第一次,郭尔秋倒也真能起得来,这点倒是让人佩服。 摸出手机,电话、微信尽数被拉黑。 “哎!” “拔*无情!” * * * 虚空好似水面,泛起涟漪,一道手提木箱的人影缓步踏出,由现代社会来到异世界。 傍晚时分。 天色微暗。 狡兔尚且三窟,方正自然也不例外。 这里是他在方府之外另找的一个隐蔽之处,方便来往,外面看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院。 环顾周遭,这里应该过去接近一个月的时间了,周围的环境与离开的时候相差无几。 唯独有一点不同。 静! 静的渗人。 方正眉头微皱,双耳颤抖细细倾听。 整个固安县像是陷入某种死寂一般,没有离开时候的喊杀声,也无难民的咆哮、嘶吼。 现在这个时间点,距离宵禁应该还早。 “哇……” 隔壁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别让他哭!” “孩子那么小,听不懂人话的。” “喂他奶!” “多久没吃过东西了,我哪还有奶?” 方正眼神微动,不是因为隔壁邻居的声音,而是腰间悬挂的五鬼兜无风自动飘了起来。 “这是……” “阴魂成型?” 他面露诧异,口中喃喃: “附近的怨念这么重?” 五鬼兜内藏五枚阴魂种子,除非法器被毁不然只要吸纳足够的阴气、怨念就可再次化为阴魂。 甚至, 理论上可以进阶厉鬼。 自五鬼兜入手,有不少人被方正所杀,如巴掌柜、呼延庭、曹武等,但距离阴魂成型还差不少。 现今, 竟是成型在即! 这说明附近有死人,且死亡时间不久,更是怨气冲天。 “哒哒……” 就在这时,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从街道传来。 隔壁的哭声戛然而止,像是婴儿被人生生捂住了口鼻,方正也面露凝重按住腰间刀柄。 不对劲! 外面的脚步声太过整齐,且带着股浓郁杀气,固安县应该没有哪一家势力有这种手段。 脚步声越来越近。 明明看不到人,无形中却似乎有一种威压随着脚步声缓缓逼近,好似天际阴云一点点靠近。 好强的威慑力! “不能捂了。”隔壁女声带着哭腔,哀求道: “孩子会受不了的。” “他受不了,我们都得死!”男子低吼,随即发出吃痛的闷哼声。 “哇……” 哭声乍露,又被捂住。 “谁?” 街道上的脚步声猛然一顿,有人大声怒喝: “滚出来!” “彭!” 外面的木门被人撞碎,浓郁杀机笼罩四方。 方正眼眉一挑,翻身朝后窗撞去,后院墙壁早已倒塌,一男一女抱着婴儿正自逃窜。 这是一对年轻的夫妇,面上满是慌张。 “想逃?” 咆哮声以惊人的速度逼近,一道人影越过屋顶,手臂轻震,几道乌光直奔几人而来。 “叮……” 方正挥刀,乌光落地显出真容,是枚巴掌大小、薄如蝉翼的飞刀。 另一边。 “啊!” 男子惨叫,身形栽倒在地,当场气息全无;女子拼命前冲,还是中了一击鲜血渗透背后衣衫。 方正眼眸一缩。 好狠! 连普通人都不放过。 “咦?” 来人一击不中,同样音带诧异,随即面露冷笑: “想不到,这里竟然还藏着一位高手。” “死!” 音未落,长枪电闪点来。 亮银长枪好似毒龙从洞里钻出来,红缨当空舞动,张牙舞爪扑来,威势之猛,盔甲也能撕裂。 三血武者! 方正止步、挥刀,力从地起,浑身筋肉轻轻一颤,无匹巨力瞬间涌入掌心汇向刀刃。 上撩刀! 一柱擎天式! 龙蛇大枪中有一绝招,就是以下击上,据闻来自于古时步兵对骑手之时,上戳咽喉演变而来。 而今。 在方正手中,以刀化枪,力道更猛、速度更快,但见刀光一闪,已经斩在来袭刀刃。 其中还有几分一字明心斩的决绝刀意。 “叮……” 长枪弯曲,来人借力飞起,落地后连退数步才止住身形,不由面露惊疑朝方正看来: “好刀法!” “朋友。”方正眯眼,慢声道: “在下只是路人,无意招惹麻烦。” “路人?”来人看面相不过二十来岁,身披一件满是刀剑痕迹的甲胃,闻言咧嘴一笑: “也好,那就老老实实跟我去衙门走一趟,问清楚情况,若是真的无辜自会放了你。” 说着长枪一指,道: “先把手上的兵器放下。” “哗啦啦……” 说话间,一行七人的队伍从前院冲来,他们几乎个个着甲,不过大都只是护膝护肩。 与护院不同。 这些人看到地上的尸体面上毫无情绪波动,眼神冰冷死寂,手中兵刃遥指方正所在。 杀意, 悄然弥漫。 这种气势…… 兵! 军队? 小将? 方正眼神闪烁: “你们是谁?” “连我们是谁都不知道?”小将失笑: “何必装糊涂,把手中兵器放下跟我们回去!” “不然……” 他手中长枪一震,双目圆睁: “杀!” “抱歉。”方正后退一步: “看来今天的事很难说清楚,在下先行告辞……” “铮!” 他话音未落,一根箭矢电闪射来,掠过他刚才所站的位置,扎入地面,入土足有数寸。 对面。 一个兵丁再次取出一根箭矢,搭在弓上遥遥指来。 “……” 看着地面上的箭矢、尸体,方正突然意识到什么: “你们不是来剿匪的,而是来杀人!” 一开始。 他以为隔壁的夫妻是匪帮仰或白莲教信众,才会遭到对方的追杀,现今看来并非如此。 隔壁夫妻很可能无辜。 这群人,根本不问来历,见人就下杀手。 这个世界朝廷的兵,也与现代社会保家卫国的兵截然不同。 “有什么区别?” 小将咧嘴: “一个人头十七两银子,习武之人三十到五十两银子不等,可惜……婴儿的不算钱。” “铮!” 他话音未落,眼前陡显刀光。 心意刀! 刀随心动,杀机暴涨。 凌厉的杀机如有实质,让场中众人瞬间坠入寒冬,持弓那人更是双目一睁、呼吸停滞。 “武道意志!” 小将怒吼: “结阵!” 无数次联手对敌养成的习惯已成本能,在小将咆哮之际,几人下意识做出各种反应。 有人弯弓搭箭、有人挥刀前冲、有人持枪猛戳…… 诸多攻势交织成网,把冲来的方正裹在其中。 “嗡……” 银枪轻颤,绽放漫天寒星。 呜…… 好似鬼哭神嚎一样地声音从枪尖上传来,其中还夹杂着好像刀剑相撞的金铁交鸣之声。 寒意一聚,劲气陡然一凝。 银枪笔直刺出。 “当!” 悠扬的碰撞声响起,小将只觉一股巨力迎面袭来,双手猛然一颤,掌心已是鲜血淋漓。 身体更是承受不住这股巨力,踉跄倒退,猛吐一口鲜血。 三血大成! 遭! 他急急咆哮: “小心!” “喝!” 众兵丁齐声大喝,兵刃狂杵。 “叮叮当当……” 方正挥刀绕身旋转,隔开一记来袭的攻势、又有另一击袭来,一时间竟毫无还手的余地。 战阵? 难怪吴海说过,战场兵丁一旦结成阵势,攻击将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任你武功再高也早晚会耗脱力气。 不过…… “哼!” 鼻间轻哼,方正猛然挥刀怒斩。 刚猛劲力悍然爆发。 “当……” 手持长刀的兵丁身躯一颤,掌中长刀高高飞起,缺了一人,场中的阵势也随之一乱。 “噗!” “噗噗……” 方正运刀如轮,飞速掠过几人,刀刃划破咽喉,最后一抹锐利刀芒停在小将的心口。 “你……”小将怒瞪方正: “你敢杀我?” “阁下既然要杀我,我又为何不能杀你?”方正面色冰冷,轻轻一震长刀,劲力爆发。 “噗!” 小将身躯轻颤,眼中光芒悄然死寂。 阵法再妙也需实力作为支撑,方正已然三血大成,更悟得武道意志还有精妙的刀法。 破阵不难! “呜……” 五鬼兜轻颤,袋口黑烟汇聚,隐隐有阴森啸声传来。 “哦!” 方正垂首,系紧袋口: “这么快就成型了,看来他们杀的人不少,身上有怨魂怨念,倒是节省了不少功夫。” 转过身,正欲离去之际。 “哇……” 哭声再起。 方正皱了皱眉,随即迈步朝婴儿行去。 * * * 方府。 “东家!” “东家您回来了。” “……” 见方正回返,众人无不神情激动,毕竟离开那么久、当时又那么乱,难保不会遇到不测。 “嗯。” 方正点头,把怀里的婴儿递给老刘: “路上捡来的,拿些羊奶、马奶喂喂他,这段时间城里发生了什么?” 柳清欢面露诧异: “你不知道?” 这段时间方正虽然没回方府,但也应该没有走远才对,固安县的情况没道理不清楚。 吴海倒是对此习以为常。 反正东家只要失踪,就是对外界断了联系,回道: “半个月前,安西军分部冒雪入驻固安县,短短几天就把暴乱镇压下去,不过城中百姓的日子并不好过。” 他叹了口气,道: “安西军先是要富商大户缴纳金银,不给的话就随便按个私通妖人的罪名拿下大狱。” “更是全城缉拿妖人……” “哪有那么多妖人,不过是拿人头充数而已。” “是。”锦书点头: “这些日子,城中虽然没有暴动,死的人却一点不比当初少,所有人都畏军如畏虎。” “我们按方公子的交代,尽量不出头,勉强支应到现在。” 方正皱眉。 他没想到事情的发展竟然会这样。 ‘原本还想着趁机在这边突破到真气武师,现在这种情况怕是根本难以静下心来修炼。’ ‘不知道张明瑞答应自己的东西准备好没有?’ ‘难不成……’ ‘拿了东西,就要再次回去?’ 扫眼场中众人,无不面带焦虑、忐忑,好在见他回来,神情都略有放松,心中有了底气。 立马就走,似乎有些对不住。 “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去开门。” 方正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杂念,挥手道: “女人藏起来,吴海带着人去前院,看看什么情况。” “是。” (本章完) 077 安西军 罗捕头带着一群人步入方府,见到方正之际先是惊愕,随即面泛狂喜,急急迎了过来: “方公子,你没事?” “有劳罗捕头挂念。”方正抱拳拱手: “幸甚无恙。” “好,好!”罗捕头连连点头: “没事就好,你失踪那么久,我还以为……算了,不说这些了,能够安全回来就好。”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两人不管怎么说也有那么久的交情,关心对方安危在所难免。 当然, 最重要的是他有方瓷的股份。 如果方正出事的话,以后罗捕头的收入定然锐减,所以见到方正现身才会大喜过望。 “罗兄。” 方正视线移动,道: “这是怎么回事?” “这……”罗捕头面色微僵,随即干笑着引向一人: “我来为你介绍,这位是孔德孔百户,最近这段时间百户大人会带人借住一下方府。” 方正面色一沉。 又来? 孔百户面生络腮胡、双眼如勾,身着鱼鳞甲、腰系长刀,身后跟着足有二三十兵丁。 魏朝武官品序复杂,有散官、有正职,还有勋爵…… 大体而言。 百户即可入品,地方千户就是八品官,其上还有各卫的正副指挥使,指挥使再往上可称将军。 这里没有重文轻武一说。 武, 历朝历代都是重中之重。 九品的百户对于常人来说,已经是比天还大,须知望县一县之主也不过是七品官员而已。 罗捕头称呼孔德为百户大人,并没错。 “这里不错。” 孔百户上前一步,没有理会两人,举目审视整个庄园,面上露出满意之色: “既然知道有这种地方,就该早早腾出来,罗捕头莫不是有意怠慢大人交代的差事?” “不敢!”罗捕头面色大变,急急道: “罗某绝不敢,这里虽好但毕竟距离县衙太远,小的……小的是担心误了大人的事。” “哼!” 孔百户冷哼: “这些不用伱费心。” 随即挥臂看向方正: “你就是此地主家?” 闻言,罗捕头急忙朝方正拼命使眼色,唯恐他出言不逊触了对方霉头,那时就糟了。 “是。” 方正深吸一口气,抱拳拱手: “在下方正,见过百户大人。” “方正?”孔百户眯眼审视,视线在他手臂上顿了顿: “练过武?” “好叫百户大人知道,方公子出身富贵之家,底蕴不凡,前不久已是证得三血之境。”罗捕头急忙道: “在固安县,也是数得上号的人物。” “三血?”孔百户挑眉,面上终于不再那么轻慢,随即鼻间轻哼: “既如此,就该受军队征召才是,因何还在这里?” “征召?” 方正一愣。 “对,对,百户大人说的是,不过我相信方公子不是有意抗命,应该是还不知道此事。”罗捕头弯腰,看向孔百户的表情带着股谄媚,又看向方正道: “方公子,宋将军有令,城中二血以上武者、家中富贵者,皆要前往军帐领命受其差遣。” “不然……” “就是违命不尊,杀无赦!” 方正嘴角一抽。 “方公子。” 罗捕头把他拉到一旁,低声道: “别管罗某做事不地道,这段时间谁的日子都不好过,我也是没有办法才把人带过来。” “人现在已经来了,走是肯定走不成的,你最好收拾一下东西,把家里的女眷安置一二。” “免得麻烦。” 方正眯眼,缓缓点头。 这都叫什么事,刚来又要走,早知道不回来了。 不过自家院子里确实有两个容易招惹是非的女人,在这些朝廷官兵发现之前,需尽快离开。 倒是杜巧云,不知去了哪里。 * * * 翌日。 县衙后院挨着一条街。 现如今。 这条街上的院墙几乎被尽数推倒,诸多披甲持锐的兵丁迈着整齐的步伐在其间穿梭。 城中富户、武者也被安置在附近等候差遣。 没人大声喧哗。 场中弥漫着一种肃杀气氛。 方正穿过人流,来到一处狭窄的房间前推门而入,屋内张明瑞正自手拿龟甲测算着什么。 “道长。” 方正拱了拱手: “许久不见,向来可好?” “哼!”张明瑞鼻间轻哼: “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也知道好不好了。” 此时的张明瑞,没了往日的道骨仙风,身上道袍破破烂烂,长发成绺不知多长时间未曾梳洗。 两眼, 更是遍布血丝。 “哎!” 方正轻叹,迈步靠近: “想不到,道长还懂占卜之术?” “略知一二。”张明瑞放下龟甲,没好气道: “这么长的时间没有消息,想不到你竟然还活着。” “侥幸。”方正笑了笑,他对固安县这边的变故并不在意,毕竟他的生活都在现代社会。 真要熬不过去,大不了一走了之。 这种游戏人间的心态,也让他能够不论面对何种情况,都能泰然处之。 当下开口问道: “算的结果如何?” “晦暗无光,转机寥寥,这次固安县怕是免不了一场大劫。”张明瑞摇头,面泛无奈: “你有事?” “当然。” 方正点头,拉过身边的椅子坐下,问道: “我要的东西道长到手了没有?” “事到如今你还惦记着身外之物?”张明瑞无语,转过身从床铺地下拿出一本书册: “为了此物,我让师兄专门以飞鸟寄来,可是废了不小的功夫。” “有劳。” 方正接过书册。 《纯阳论武三要》 字迹龙飞凤舞,带着股昂扬之气,当是出自大师之手。 “两年多前,我还记得与方公子初次相识,那时候你找师伯求取习武法门。”张明瑞悠悠开口,神情复杂: “不过两年的时间,你就证得三血,更是图谋真气之境。” “委实是……” “不可思议!” 他记得清清楚楚,当时的方正甚至还没筑基。 若是他知道此时的方正不仅仅已经证得三血,而且是三血圆满,更是悟得武道意志。 怕是会惊掉下巴! 方正笑而不语,也没有让对方虎躯一震的想法,笑眯眯翻开书册,一字一句的观看起来。 “《论武三要》归纳了纯阳宫历代突破武者之人的感悟,能让后来者少走不少弯路。”见状,张明瑞道: “不过你才刚刚三血,现今看看即可,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这种类似于经验总结的法门,各门各派都有,也算不上出奇,不过外人想要得到也不容易。 对于方正来说。 他已经三血圆满,更有可修行到大周天之境的元音雷法,却不清楚突破的具体关窍。 若能一观前人的经验,自是大善。 而且, 武师境界与武者不同。 除了搬运气血爆发劲力之外,最重要的是运用真气,这点现代社会的武学可是不沾半点。 除了元音雷法,经验也只能从异世界武者身上学来,所以《论武三要》对他来说极其重要。 “是。” 方正点头,也不解释: “钱的事,可能要等一等。” 东西自然不能白要。 “无妨。”张明瑞一改往日脾气,大度的摆了摆手,又叹道: “就算你现在有钱给我,我也拿不住。贼过如梳,兵过如篦,贫道此番算是见识到了。” “嘘……”方正竖起手指: “道长慎言!” “咚!” “咚!” 鼓声响起,两人对视一眼,起身朝门外行去。 ………… 魏朝军方最高统治机构名五军都府。 顾名思义,朝廷共有五军,中军坐镇京都护卫圣上,东、西、南、北各自镇压一方。 安西军又分八卫。 各据一处。 此番赶到固安县的就是其中一卫,分卫最高统帅为指挥使,不过这次领军之人是副指挥使。 有勋爵, 世袭军衔。 姓宋名可望,多称宋将军。 县衙后方的演武场,早就改造成了校场,随着鼓声传召,众人齐聚校场,窃窃私语声不断。 “李千户的儿子死了。” “啊!” “真的,被一位刀法高手所杀,连带着他身边的亲兵同样没能逃过一劫,千户大发雷霆。” “谁干的?” “不知道。” “李家梨花枪法号称一绝,千户之子也有三血修为,还有身边亲兵结成战阵,能杀他的怕不是修成真气的高手?” “嘘……” “人来了。” 方正双耳轻颤,收回视线。 不会是自己杀的吧? 一道身影跃上校场,单单他身上的盔甲怕是也要百多斤,落在地上之际,发出沉闷巨响。 “彭!” 响声震天,也让场中一静。 “他就是李千户。”张明瑞低声开口: “是位修成真气的武者,军队的人身上杀伐之气很重,很多法术对他们起不到作用。” 方正了然。 随着修为的提升,他对武功、术法的了解也越来越深。 术法多涉及神魂之力,鬼物同样如此,手段确实变化多端,但也受阳气、煞气的克制。 大军出行,一声齐喝能让十里之内的阴魂荡然无存;冲霄气血,厉鬼见了也要躲在地底。 就算是堪比真人的鬼王…… 也多有被大军围杀、毫无还手之力的记载。 鬼物如此, 法术同样差不多。 “禁声!” 两人的声音不大,却避不开一位武师双耳,冷眼扫来,一股冲霄杀伐之气直逼眉心。 武道意志! “哼!” 两人口发闷哼,同时倒退。 不过张明瑞是真,方正是假。 他也悟得武道意志,即使仅有雏形,对于他人的意念威压依旧有不小抗性,一个视线还伤不了他。 好厉害! 方正眼神闪动。 如果自己的武道意志是猛虎、凶兽,让人下意识心生畏惧的话,那么对方就是那喷发的火山、参天的大树。 只是摇晃一下,就让人心头惊颤,仿若世界末日。 那种从无数血腥厮杀中磨砺出的武道意志,如有实质。 这就是真正的高手? “今查,固安县有妖人肆虐、为祸一方!” 李千户收回视线,面色阴沉喝道: “宋将军奉命稽查,誓要荡平妖邪,还固安县一个太平,尔等身为县城富户、武者,也当尽一分力。” “我等定当遵从将军吩咐!” “不错!” “若有用得到的地方,大人尽管开口。” “……” 台下众人接二连三附和。 “嗯。” 李千户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甚好。” “因是冒雪入山,卫所兵丁难免有些不足,甚至让邪道妖人得以逞凶,就连我儿都……” 他牙关紧咬,顿了顿才道: “总之,需征召尔等协助剿匪,事成之后朝廷定有奖赏!” 奖赏? 不少人面露苦涩。 这话也就听听而已,没人会心有指望,军队的人能不过分搜刮他们就已经心满意足。 “怎么?” 李千户冷眼看来: “尔等不愿?” “还是说你们与那些邪道妖人暗中有什么勾结?” 此言一落,场中众人面上纷纷变色,急忙道: “不敢!” “我等愿意!” “愿为大人效劳!” “……” 就连方正、张明瑞,也有样学样的拱了拱手。 “那好。” 李千户也不管众人是否真心实意,声音一提,道: “此番暴动,皆因白莲教妖人煽动难民而起,据我们查到的消息,白莲教目前有两位香主在城内。” “一人姓贾,一人姓刘,都是修成真气的武师。” 两位武师? 众人眼神不由一变。 大军来之前,固安县总共有几位武师? “除了这两人,还有丐帮的一位尹姓坛主,也与白莲教有所勾结。”李千户继续道: “他也是一位武师。” 三位武师! “另外还有一些人,也是祸乱根源。” 李千户从身上拿出一张满是字迹的纸张,念道: “安家家主安盛望,齐家铺子的掌柜齐休渔,神枪馆的徐修、蔡礼师兄弟,张家的……” 熟悉的名字,让方正眼眉微挑。 徐修也上了通缉? 还有…… 那蔡礼好像是蔡九元的徒弟,两人师傅是仇人、他们不也是仇家吗,什么时候化干戈为玉帛成了师兄弟? “盘蛇武馆的车中阳、杜巧云夫妇……” 方正面色一变。 “大人。” 有人开口: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据我所知,齐休渔齐掌柜嫉恶如仇,绝不会与白莲教妖人扯上关系的。” “嗯?” 李千户声音一停,缓缓放下手中纸张,看向说话那人: “你确定?” “确定。”那人点头,一脸正色: “齐掌柜的秉性我很清楚。” “唰!” 他话音未落,眼前陡显一抹寒光,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心口位置已经被一杆长枪洞穿。 李千户手持枪杆,面色冰冷,手臂猛然一震。 无形的劲力自枪尖爆开。 “彭!” 那人的身体就像是藏了一枚高爆炸弹一般,整个原地爆开,血水、肉沫如雨水般遍洒四方。 如梨花绽放。 场中死一般寂静。 方正眼眸收缩,面露凝重。 他学贯百家,自问运劲之妙堪称了得,却也做不到轻轻一抖就把一个人给炸成血沫。 真气! 唯有真气方能如此。 如此凶残的杀人方式,也结结实实震慑到众人。 “既然他这么肯定,自是与那人是一伙的。”李千户缓缓收枪,冷眼扫视全场,问道: “还有谁有意见?” 他视线扫过,众人无不垂首,无一人出声。 “那就跟着动手!” 李千户大手一挥: “违命者,刚才那人就是下场!” * * * “吁……” 健马前蹄扬起,一人从上面一跃而下,单膝跪地喝道: “千户大人,前面就是王家族人所占的位置,内藏白莲教妖人,我等已经尽数包围。” “嗯。” 马背上,一位身披重甲、带有鬼头面具之人闻声缓缓点头,手握马鞭朝前方遥遥一指: “尔等可听明白?” “明白。” “大人请吩咐。” “……” 场中除了安西军的兵丁,还有城中富户、武者、护院组成的零散队伍,闻言连连点头。 “好。” 面具后的声音难辨男女,慢声道: “给你们两炷香的时间,彻底攻破前面的院落,破院之后的收获,在此期间你们可以尽数拿走。” “不过……” “若是两炷香内未能攻破,每人各领十杖,接下来还要好几个地方,我这里二十杖可以轻松打死一位武者。” 众人闻言抬头,面色各有不同。 有的眼露畏惧、忐忑不安,有的则是一脸兴奋、蠢蠢欲动,不一而足。 “计时。” 这位姓明的千户轻轻挥手,声音冷漠: “开始!” 燃香点起。 不过场中众人显然还不适应这种局面,一时间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办是好。 直至一人怒吼: “妈的,干他娘的!” 说着大手一挥,带着几人朝大门冲去。 有人带头,其他人纷纷跟上,有几人更是直接翻墙入院,紧接着内里就传来喊杀声。 能被召集的人,就算未曾习武也是体格健壮之辈,其中更是不乏一血、二血的武者。 对付普通人,自是手到擒来。 “东家?” 吴海、李三守在方正左右,侧首看来: “怎么办?” “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跟上吧。”方正摇头,见大门已经被人撞开,迈步朝前行去。 “是。” 两人应是。 入了院,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普通院落,院内住户正被冲进来的人殴打,内院门扇也被撞开。 “金子!” 突有狂喜传来: “这家里藏着金子!整整一坛子金子!” “哪儿?” “快去别的地方找!” 金银的诱惑力无与伦比,一时间本来还有些磨洋工的人也兴奋起来,加快脚步冲向后院,眼中满是狂热。 有人更加聪明,抓住院子里的人疯狂殴打,询问家里藏有值钱东西的地方。 那位千户大人可是说了,两炷香之内的收获,都是自己的。 眼前的一幕,让方正轻轻摇头。 不过这种情况确实容易暴富,只要能够狠下心来,放下所谓的善良,就能捞到让人艳羡的好处。 ………… 院外。 安西军不动如山,就是一根针掉在地上也清晰可闻,与院内的嘈杂、混乱成鲜明对比。 “大人。” 一人驱马靠近: “真就任由他们把值钱的东西带走?” “不过是一个小户人家,能有多少家底。”明千户声音平稳: “拿这种地方给他们开开胃、给点甜头,等对付白莲教的时候,他们才会拼命出力。” “有这些人打前阵,我们也能少死一些人。” “是。” 下属应是。 (本章完) 079 拍卖会 “冲!” “杀啊!” 伴随着喊杀声,一众人影冲入院落。 金银财富的诱惑让人双眼发红,冲进来的人争分夺秒翻箱倒柜,搜刮主人家的财宝。 眨眼功夫。 院内就是一片狼藉。 若是没有遇到阻拦还好,若有拦截之人,这群杀疯了的人绝不会因老弱而手下留情。 甚至, 如果询问没能得到满意答案,还会遭到殴打乃至刀剑加身。 他们只有两炷香的时间。 两时间一到,所有人都会停手,老老实实让出位置,供安西军兵丁慢条斯理清扫战场。 为了获得更多的财宝,不少人渐渐失去人性。 遍地的鲜血、尸体,也在时刻提醒着方正,这个世界与现代社会不同,处处充斥着野蛮和杀戮。 “东家。” 吴海低声开口: “这是把我们当先锋军使了。” “先锋军?”方正问道: “有什么说法?” “东家。”李三解释道: “军队里的先锋军就是敢死队,遇敌当先、有进无退,也是死伤比例最多的一批人。” “有半年先锋、不遇故人一说。” 不遇故人,自然是因为全都死光了。 “没错。”吴海点头: “先锋军里面多是死刑犯、罪大恶极之人,看似破城之后有优先搜刮之权,其实幸存者寥寥无几。” “莫看现在这些人得意猖狂,实则是安西军故意给甜头吃,等下怕是少不了一场大战。” 李三附和点头。 方正抿嘴: “不必管他们,咱们小心点就是。” “是。” 两人应是。 ………… 天似穹庐, 笼罩四野。 偌大县城被皑皑白雪包围。 就像有一个无形的罩子,罩子外面冰天雪地、一片死寂,罩子里面喊杀震天、动荡不休。 城郊。 “还是两炷香的时间。” 明千户跨坐马背之上,面具下双眼视线冰冷,扫过全场: “两炷香内,搜刮的一切都是你们的,不过若是有人胆敢怯战或临阵退缩,莫怪军法处置。” “喝!” “哗啦啦……” 众兵丁齐齐举起手中刀剑,肃杀之意弥漫。 “大人!” 与一开始不同,此时场中众人眼中早已没有了畏缩,取而代之的是狂热兴奋和迫不及待。 “您下令吧!” 有人大吼: “我们这就踏破这座庄园。” “好!” 明大人音带狞笑,大手朝前轻挥: “上吧!” “哗……” 他话音未落,场中众人就已朝前方庄园冲去,尤其是那些护院武者,更是争抢第一。 只要抛弃心中的善恶观,大肆劫掠几场,他们的收入比往昔数年忙碌还多。 这种事…… 自然是多多益善! 方正三人对视一眼,无声无息混入人流,即不冲在最前、也未落后多少,主打一个低调。 “轰!” 坚硬的外门也承受不住众人疯狂的冲击,轰然倒塌,人流冲进庭院。 “杀!” “冲啊!” 前院寥寥无几的拦截,在诸多武者、护院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只是一个接触就告崩溃。 二进院。 “杀啊!” 一人冲击院门,还未看清情况,一根箭矢就钉在他的额头正中。 后面几人未能止步,同样被箭矢招呼,根根箭矢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直奔身体要害而来。 “噗!” “噗噗!” 眨眼间,场中就多了四具尸体。 “小心!” 有人怒吼,手持一面门板冲向后院,口中大喝: “这里有高手!” “高手?”一位二血武者面露冷笑,持鞭越过院墙,挥鞭扯住一件重物朝房屋砸去: “我倒要看看有多高。” “哼!” 房间里一人冷哼,避开来袭重物电闪冲出,当空双掌连环击向二血武者,掌法极其精妙。 “不好!” 有人眼力不凡,高声提醒: “是白莲教的小明王掌!” “彭!” 他话音未落,两人已经正面相撞,重重鞭影只是微微一阻来人,就被双掌生生撕裂。 “啊!” 二血武者惨叫倒地。 “天灵灵,地灵灵,弟子坛前三拜请!” “一请神灵护身无惧刀剑!” “二请神意入魂无惧无畏!” “三清护法降神赐我神通!” “急急如律令……” 喝声从院内响起,紧接着窗扇破碎,一个个神情癫狂的白莲教信众怒吼着从中冲出。 这些得神打加持的信众,无视疼痛、不惧生死,短时间内个个堪比一血武者。 冲进后院的众人瞬间被撞的头破血流。 “遭!” “这里是白莲教的据点!” “快退!” 前院。 几人面色大变,下意识转身欲逃。 “崩!” “噗噗!” 箭如雨落,密密麻麻,瞬间把那几人给钉死在原地。 一位百户冷眼看来: “千户大人说了,若是有人胆敢怯战或临阵退缩,就军法处置,尔等全当耳边风不成?” “这……”同样欲退的几人面面相觑,还未等开口,就见一干弓箭手已经拉紧弓弦。 只要一动。 就是箭雨加身! “去!” 百户伸手一指,声音冰冷: “杀白莲教妖人,不然就军法处置,若是有谁胆敢怯战、退缩不前,莫怪军法无情!” “拼了!” 有人牙关一咬,朝后院冲去。 面对安西军精锐他们是必死无疑,白莲教妖人还能碰上一碰。 ………… 二院。 方正收回看向前院的目光,轻轻摇头。 看来吴海两人说的不差,安西军就是拿他们当先锋军使,不是自己人消耗了也不心疼。 再看场中。 吴海、李三手持长刀,刀光烁烁,正与几位白莲教信众战在一起。 李三实力稍弱,吴海倒是已经逼近二血,加之两人早年就是战袍、配合默契,倒也稳守一方。 “靠边!” 方正低声开口: “把人引到角落,别太引人注意。” “是。” 吴海应是。 “彭!” 侧方墙壁洞开,一位白莲教信众冲向人群。 此人身着软甲、手持长剑,剑光凌厉章法有度,招招直攻他人要害,与寻常的信众截然不同。 几个冲刺,身前就倒下几具尸体。 就连二血武者,也非对手。 “唰!” 方正手持长刀拦住对方: “你的对手是我。” “死!” 对方似乎没有交流的意思,挥剑急斩。 常人运剑多刺、劈、撩,而此人的剑法多是斜斩,攻势来自侧方,从不从正面发动攻击。 配合步法,每一招都出乎意料。 首次接触这等剑法,会让人不适应,稍有不慎就会中招。 “有趣的剑法。” 方正面色淡然,挥刀格挡。 在武者阶段,两个世界并无太大的差距,甚至单论运劲之法,可能现代社会更加精细。 他得两个世界的优点,武道自成一系,说是开宗立派都不为过。 至少, 目前为止,还没碰到过在招式上超过他的武者。 心意拳演化为刀,刀随意动,不论对方招式如何变化,都能稳稳招架乃至不时反攻。 两人看上去有来有往,短时间内难分胜负。 就算是武师在场,若不是对方正十分的了解,怕也看不出他在故意放水,拖延时间。 而其他人的情况却有些不妙。 越来越多的白莲教信众从后院冲出,其中更是有几位三血武者,局势呈一面倒的碾压。 “彭!” 一位手持棍棒的邪教信众一棍杂碎一人脑袋,仰天长啸,挥棍横扫。 无匹巨力爆发让他身周的数人齐齐飞出,身在半空筋骨俱碎,还未落地就已经咽了气。 地面开裂,此人竟是一跃数米直奔前院而去,冲向安西军所在。 “小心!” 百户抽刀大喝: “戒备!” “哼!” 马背上,明千户鼻间轻哼,缓缓拔出一柄巨剑。 此剑剑刃足有一掌宽,剑身厚重,遥遥观之就像是一块打磨过后的铁板。 “驾!” 他双腿轻夹,胯下健马甩动脖颈喘气踏步,其他人见状纷纷让开,弓箭手也收起动作。 明千户身上甲胃齐全,俱都用精钢锻造而成,再加上手中巨剑和本人体量,重量能达数百斤。 寻常马匹,怕是坐上去就要跪倒在地,更别提带人。 而他胯下马匹,却似乎浑然感觉不到这股重量,四蹄踏动灵活迅捷,身形猛然一冲。 “唰!” 一人一马好似残影,突兀出现在前院之中。 明千户单手高举,巨剑遥指苍穹,剑身上挂着一具尸体,赫然就是刚才那持棍冲来之人。 “驾!” 再次轻夹双腿,甩掉剑身上的实体,明千户人马合一,化作一道流光直冲后院而去。 前方但凡有拦截之人,不论敌我一剑横扫。 呼吸间, 已至后院正房。 “轰!” 就像是开足马力的火车撞上货场,恐怖的力量伴随着巨剑斩落,偌大房屋竟是轰然碎裂。 地面上密密麻麻的裂缝,延伸至数丈开外。 屋顶高高飞起、墙壁四下崩散,几道身影被真气撕成碎片,化作漫天血水哗啦啦落下。 这…… 方正眼眶收缩,目露惊骇。 武师他不是没见过,还与丐帮的一位交过手,虽然与武者有些差距,但并非难以跨越。 至少以他现今的实力,三四个自己联手,拼一个小周天武师当无问题。 但面前这一幕又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 明千户不是小周天武师? “啊!” 一人在混乱中怒吼: “明燕飞,圣教绝不会放过你!” 那人身在半空,连续击掌,掌劲竟然能够当空弯折,从四面八方轰向马背上的明千户。 “圣教?” 明千户音带不屑: “就怕尔等没有这个胆子!” 巨剑当空挥舞,好似一面盾牌,轻而易举把劲气击溃,不过下一刻胯下马匹猛然一跃。 “唰!” 一抹寒光自地底冒出,贯穿马匹虚影,刺在空处。 “好一头凤血马,竟连我的敛息法都能够察觉。” 突然冒出来的人影口中赞叹一声,招呼同伴: “我们走!” 两人落地后未做停留,一个闪烁就跃出数丈,眨眼功夫消失不见。 明千户并未乘胜追击,弯腰探手轻抚胯下马匹脖颈处的毛发,安抚坐骑躁动的情绪,随即冷眼扫视全场。 “一群废物!” 方正垂首,微微抿嘴。 废物就废物吧,总比送死强。 在他脚下,那剑法高手已经倒地,咽喉处流淌的鲜血侵染地面。 “唔……” 明千户的视线落在吴海身上,眼神微微一顿: “三才刀,虎贲军下来的?” “是。” 吴海刚刚击杀对手,闻言抱拳拱手,小心翼翼退到方正身边: “小人曾在虎贲军效力一段时间。” “嗯。” 明千户点头,又看向方正: “伱叫什么?” “方正。”方正拱手: “见过千户大人。” “方正。”明千户点头: “我记住你了。” 什么意思? 方正愣神,自己不会被对方盯上吧? * * * 明千户也非真的不近人情,死了那么多人,第二天并未再次出击,而是给了修整的时间。 西市。 市场人流拥挤,叫卖声不断。 “一把好的兵器能确保关键时候不出差错,对敌之际能占上风,本店有上乘兵器售卖……” “软甲,护身宝甲,危机时刻可以保命的宝贝,便宜处理了……” “金疮药批发!” “……” “安西军手握兵权,奈何有权而未能生财、有势却不能取利,插手其他行业更是会遭文官上奏告状。”见方正一脸好奇的模样,张明瑞解释道: “毕竟是朝廷官军,真要屠城搜刮也不可能。” “所以为了捞到好处,有随军商队,专门做各种生意,说是给安西军临时筹措军饷。” “喏!” 他抬头示意: “这些个叫卖的商人,有不少有安西军的背景,兴许他们的兄弟姐妹就在安西军当差。” 方正了然,问道: “金疮药也就罢了,买卖刀剑、软剑也不管?” 万一被邪道妖人、强盗匪徒买走,这些东西岂不是又会化作收割安西军兵丁的利器? “嘿!” 张明瑞冷笑: “商人,有钱什么都赚,就算是勒死自己的绞绳,只要给足够的钱,他们也会出售。” “再说……” “你以为摊位上的刀剑、软剑从哪来的?” “都是抢来的!” “说不定卖了之后还能从其他人手中再抢回来,如此一来一回白赚银两,岂不美哉?” 方正无语。 “方公子。”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又见面了。” “赵掌柜。”看清来人,方正点头示意: “你也来逛街?” 赵掌柜是做玉石生意起家的,多来往于兆南府,方正经常会从他那里入手一些东西。 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 两年多, 县城内能数得上名号的人,他差不多都已认识,至少混个面熟。 “我哪有这个闲情逸致。”赵掌柜摇头轻叹: “赵某在这里也有个摊位,方公子不妨过去看看,现今这行情,手上的货便宜处理了。” “这……”方正迟疑了一下,无奈摇头: “方某手上也无余财,还是要紧着保命的东西买。” “方公子有所不知。”赵掌柜急忙道: “刀剑行情大涨,金疮药比往常贵了六七倍,粮食也不便宜,现在各种东西都在涨价。” “独独我那里的玉石,现在全场半价。” “是。”方正点头: “不过玉石虽好,终究是身外之物,现在今不知明天,就算买来也未必真是自己的。” “再说吧!” 赵掌柜张了张嘴,唯有轻叹,视线一转迎向另外一人: “米兄,要不要来我那边看看?” 目送对方离去,方正缓缓收回视线。 财不露白的道理他始终谨记,这时候虽然可以抄底玉石,却也容易被人盯上引来麻烦。 “安西商行。” 前行片刻,张明瑞示意: “这里最大的铺面,只要有钱里面什么东西都能买到,就连盔甲、劲弩有时都有的卖。” 方正挑眉,跟随对方行入铺面。 这里生意不错,足有近十个小厮招呼客人,柜台后面更是摆放在各种兵器、护甲等物。 “客官。” 一人迎了上来: “想要些什么?” “看看。”方正开口: “先随便看看。” “好的。”对方点头,从柜台里拿出一本册子递来: “这里面有我们商行目前在售物品名录,两位可以先看看,如果有哪件感兴趣可以商量。” “哦!”张明瑞接过册子: “这倒是很方便。” 翻开册子,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各种各样的兵器,斧钺刀叉样样俱全,最多一样可以买十件。 这是…… 搞批发啊! 估计也只有军队,才会有这么大的量。 “咦?” 其中的一样东西,让方正眼眉微挑。 ………… “孙家的浮光锦配方?” 小厮把方正引到内院,商行掌柜端坐虎皮大椅之上,正自手拿酒杯小口慢品,问清情况后道: “这可是好东西,要买断的话不便宜。” “不必买断。”方正道: “方某只需买下配方即可。” “呵……”掌柜轻笑摇头: “方公子说笑了,这种秘方一旦传出去人尽皆知的话就不值钱了,类似的东西商行历来只做买断。” 方正皱眉。 “放心。” 掌柜知道他在顾虑什么,道: “安西商行的信誉众所周知,既然说是买断就是买断,绝不会有第二份出手,这点你可以出去打听打听。” “何必?”方正开口: “一个配方可以卖很多次,也能挣更多的钱,对贵商行来说也划算。” 掌柜笑而不语。 显然并不打算更改决定。 “好吧。”方正无奈,只好道: “怎么卖?” “三千两白银。”掌柜伸手,三指翻转: “据我所知,孙家布行也曾富裕过,靠着浮光锦打下一片家业,三千两的价钱绝对不贵。” “三千两?”方正摇头: “太贵了!” “五百两如何?” “呵……”掌柜翻了翻白眼: “方公子如果没有考虑好,可以下次再来,当然,你也可以用雷走红瓷的配方来换。” 方正轻叹,随即起身: “容我考虑一二。” “嗯。” 掌柜轻举酒杯: “慢走,不送。” 他心里清楚,这笔买卖十有八九是黄了,三千两超过对方心里预期太多,不过无所谓。 区区一个小地方的小商人,跟对方讨价还价他都觉掉价。 方正行出安西商行,回头看了一眼,无奈摇头。 孙家布行的浮光锦配方不知怎么落到安西商行手里,他确实心动,毕竟如果入手还能在现代社会复制,扩展一下自己的生意范围。 但三千两银子也是真的贵。 倒不是买不起。 只是…… 财不露白。 “算了!” “看来跟自己无缘。” * * * “杀!” 喊杀声震天。 数道人影从废墟中冲来,与众人撞在一起。 “走狗!” “我等无罪却成了邪道妖人。” “尔等早晚有一天也会被安西军卸磨杀驴!” 与白莲教信众不同,这次的对手多是城中的护院、武者,不知因何背上了叛贼之名。 “当……” 方正挥刀急斩,与来袭长枪相撞,熟悉的招式让他眼神微动。 奔雷枪! “咦?” 来人也察觉异样: “方公子!” “徐兄。” 两人对视一眼,方正踏步挥刀,刀枪交错、人影翻飞,看似凶险万分,实则一点点远离战场。 “怎么回事?” ‘厮杀’之际,他低声询问: “徐兄怎么成叛贼了?” “有人借刀杀人,安西军也需要军功,再加上师弟本就来历不正,我们也就成了叛贼。”徐修面色阴沉: “不止我们,还有不少人无缘无故被按了罪名。” 看来,他真的和蔡九元的徒弟和好了,不然的话也不会把师弟的称呼叫的那么自然。 上一辈的恩怨,终究在这一代身上了结。 “这样……”方正开口: “军方势大,请恕方某无能为力。” “无妨。”徐修摇头: “换了徐某,同样也会这般做。” “嗯。” 方正点头,刀光陡然一急。 “叮叮当当……” “废物!”就在这时,一声咆哮从侧方冲来,手持重锏砸向徐修,巨力甚至卷起疾风: “受死!” 徐修双眼收缩,急急挥枪拦截。 “当……” 重锏、长枪相撞,徐修吃力不足连连后退,持锏那人也身形一顿,停下前冲的步伐。 “贺百户。” 方正反应迟缓,慢了一拍才道: “多谢出手相助。” “看着干什么。”贺百户怒道: “还不赶紧动手!” 刚才何等机会,如果方正趁机出手的话,有九成把握拿下对手,偏偏他就呆在原地没有动弹。 “是。” 方正急急应是,挥刀斩向徐修。 徐修持枪迎敌,贺百户随即挥锏冲来。 三人厮杀在一起,看情况徐修岌岌可危,但方正、贺百户两人的配合总是出现破绽,让人寻到机会脱困而出。 导致始终未尽全功。 “啊!” 久战不下,且处处受到掣肘,贺百户不由怒吼: “没用的东西,给我滚开!” 他猛然挥锏,竟是砸向方正。 “当……” 方正挥刀格挡,面色不由一白,下意识舞刀,也让贺百户身形一滞,徐修趁机朝后跃去。 几个闪烁就已消失不见。 “逃了?” 贺百户面颊肌肉抽搐,目泛寒光: “他竟然逃了!” “是。”方正稳了稳气息,低声道: “百户大人无需动怒,这些叛贼不过是一时侥幸,早晚难逃法网。” “我去你*的!”贺百户怒吼,转身挥锏朝着方正的头顶就砸了下去,口中更是怒道: “没用的废物,如果没有你,他能逃走?” “当……” 方正再次挥刀格挡,巨大的力量让他‘踉跄’后退,甚至就连脸色,都变的‘惨白’。 “干什么?” “贺兄住手!” “……” 喧哗声响起,附近几人急急冲了过来,其中有与方正相熟的武者,也有安西军的兵丁。 众人纷纷拉扯,把两人分开。 “何事喧哗?” 马蹄声响起,明千户策马行来,见状双眼一眯、音带不悦: “怎么回事?” “千户大人……” “大人!” 不等方正开口,贺百户已经伸手一指方正,大声道: “这个人阻挠我击杀叛贼,卑职认为他与刚才那叛贼认识,甚至可能本人也是叛逆之辈。” “当杀之!” 此言落下,场中不由一静。 刚才的一幕可是被不少人看在眼里,你要说方正实力不济还行,说他阻挠就有些不讲道理了。 至少, 没人看得出来。 在他们眼中,反倒是方正拼尽全力出手,奈何不懂得配合,这才导致何百户错失良机。 如此栽赃陷害,就连同为安西军的兵丁都有些看不下去。 不过倒也无人替方正出言解释,毕竟为了一个陌生人恶了贺百户,这买卖并不值得。 “哗……” 附近的兵丁一言不发齐举刀剑,遥指方正,肃杀之意弥漫开来,等千户开口就清理‘叛贼’。 固安县的人面面相觑,不由眼泛凄凉。 做的再好、再卖力又能如何,只是稍微让人不高兴,就有可能被打成叛逆有口难辩。 “唔……” 明千户端坐马背,垂首看来: “方正,你可有话说?” “方某实力低微,虽证得三血却时间太短,没能协助百户大人拿下叛贼确实是罪过。”方正拱手: “但要说方某故意放跑那人,却是万万没有的事!” “放屁!”贺百户眯眼: “没有你,那人早就被我拿下,你敢说自己不认识刚才那人?” 他越想越有道理,甚至回想刚才的场景,隐约把握到方正看似协助自己实则拦截的意图。 不由一拍大腿。 “大人,这个人肯定有问题,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方某是固安县本地人,且同为习武之人,要说不识确实无人相信。”方正面色绷紧,道: “但这几日,方某杀敌当先,从未有过违命之举……” “放屁!” “大人明察!” “你就是叛逆!” “……” “够了!”明千户声音一沉,打断两人的声音: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不过是被一个叛贼逃走了而已,下次遇到抓住即可,方正以后用点心,这次就这样吧。” “大人!”贺百户抬头,一脸愕然: “您……” “怎么?”明千户垂首看来: “你有意见?” “不……”贺百户身形一颤,急急低头: “卑职不敢。” “哼!”明千户冷哼: “我知你攀上了李千户的高枝,不过既然还在我手下做事,就老实点,别让我说第二次。” “噗通!” 贺百户直接双膝跪地,大汗淋漓: “卑职不敢。” 明千户轻拉缰绳: “谅你也不敢。” “驾!” 一人一马行过,众人纷纷让开道路,待到明千户远去,其他人才朝方正投去诧异目光。 怎么回事? 千户大人竟然向着一个外人? 莫说固安县的人,就连安西军众人,也是一脸疑惑。 方正同样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甚至刚才都已经做好万一准备,随时拔枪反抗来着。 念头转动,他朝着身后的吴海两人看去。 难不成…… 是因为虎贲军? “哼!” 贺百户从地上站起,冷眼看来: “姓方的,你不要被我逮到机会,不然……” “彭!” 他猛然挥锏,砸碎一旁的石案。 “贺百户。”方正见状轻笑: “石头是不会动的,砸碎它可显不出你的能耐。” “你……” 贺百户双眼一睁,气极反笑: “好,好!” “别以为有千户大人护着你就能没事,咱们走着瞧!” * * * 除了西市售卖各种东西的摊位、铺子,安西军随军商人还有高端局,类似于拍卖会。 在拍卖会上出售的东西,会更加优质、罕见。 傍晚时分。 天色微暗。 某处经过简单改造的院落内。 “怨魂丝!” 一人单手虚托,掌心悬浮着几缕好似头发一样的东西,介绍道: “此物乃以阴魂死物的怨念汇聚而成,一旦沾染就如跗骨之蛆,让人整日噩梦缠身。” “最终神元枯竭而死。” “若是炼入法器、兵刃之中,更有奇效。” “售价一百两银子!” “一百一十两!” “一百二十两!” “……” 方正收回视线,面色淡然。 怨魂丝是邪道妖人经常炼制的东西,对人的伤害类似于钉魂咒,不过作用时间更短。 法术可破! 二十两一场的大蘸同样能破。 之所以能卖一百多两,主要是因为量大,足有十几根,不然的话最多也就十两银子。 最终, 以一百五十两银子的价钱成交。 “连环手弩!” 台上拿出的下一件东西,让很多人来了兴趣。 “此物可以套在手臂上,发矢迅疾而又出人意料,若是近身偷袭,就算是武师都有可能中招。” “当然,以箭矢之力,怕是无法破开武师的护身劲气。” “但对付三血武者,当无问题!” “起售价,一百五十两银子!” 手弩不大,却设计精巧,所用耗材在现代社会都很昂贵,一百五十两银子的价钱不贵。 关键是普通人也能用。 并不是所有的有钱人都会花钱、花时间习武,实则恰恰相反,越有钱越容易沉迷温柔乡。 只有没有退路的穷人才会拼尽全力习武,希冀着跨越阶层。 真要遇到危险,这种东西就可以保命。 叫价, 转瞬就来到二百两。 “方公子。”一人来到近前,小声道: “您要的护脉丹有消息了。” “哦!” 方正眼眉微挑: “哪里?” “随小人来,不过那位很难讲价,您最好做好心里准备。” “无妨。” 冲击武师境界的过程极其凶险,一旦不成,轻则修为倒退、重则可能经脉寸断而死。 就算方正根基扎实,且已经悟得武道真意,也不敢大意。 纯阳宫弟子突破时有前辈护法,可以把失败后的损失做到最小,他不行,所以需要外物以防万一。 护脉丹, 就算此类宝物。 护脉丹顾名思义,在冲击武师境时能够护住经脉,最差也不会闹个命丧当场的结局。 奈何此类丹药造价太过昂贵,且被宗门、世家把持,向来有价无市。 掀开布帘,一位黑巾蒙面之人已然端坐等候。 “方正?” “是我。”方正拱手: “朋友认识我?” “呵……”对方轻笑,声音古怪: “固安县的三血武者就那么几位,方公子又是其中佼佼者,我认识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过阁下刚刚成就三血,就图谋护脉丹,是不是早了点?” “这种东西宜早不宜迟。”方正在对面坐下,道: “况且,” “错失这次机会,下次还不知猴年马月。” “说得好。”对方轻击双掌,道: “不过我的要价可不低。” “说来听听?” “八百两银子!” “……” 方正默然。 八百两银子,莫说固安县,就算是兆南府乃至京城,怕都能买一处上好的宅子了吧? 护脉丹只能用一次。 而且并不能提高突破成功的几率,只是让失败的后果不那么严重而已。 “朋友。” 他叹了口气: “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啊!” “呵……”闻言,对方不急不躁: “价钱可以谈,不过太低了肯定不行。” 你都开价八百两了,就算可以谈,又能谈到多少?六百两?五百两?不一样还是贵。 几十两肯定不可能。 方正念头转动,微微审视对方,随即从身上取出一枚漆黑铁片,放在两人之间的桌子上。 “此物如何?” “法器!” 对方坐直身体,声音凝重: “你确定?” “当然。”方正点头: “不过需补给方某一定的差价。” “稍等。”对方轻抚铁片,一股幽冷气息涌现,甚至隐隐能够听到阴魂鬼物的嘶吼。 果然! 这人是个术士。 铁片能增人神魂之力,相当于一个简易法坛,随身携带术士也可以无需掐诀念咒施展法术。 不过此物内藏一股阴冷寒气,长时间佩戴对人体有害,所以通常而言方正都会收起来,以免影响习武。 若他能进阶武师,真气也可当法力使,自然就用不到铁片。 若进阶失败…… 修为倒退,更需要蕴养身体,也不会带着此物,不如交易出去,还能换得一些好处。 “东西不错。” 对方收手,慢声道: “不过此物对阁下无用,拿着也是浪费,我再加三十两银子换护脉丹如何?” 方正笑而不语,从身上拿出一张拘魂符: “在下自己画的。” ? 对方干笑: “想不到,方公子竟还通晓术法!” “略知一二。”方正一脸谦逊: “难登大雅之堂。” “明人不说暗话。”对方深吸一口气,取出一个丹瓶放在桌上,肃声道: “怎么换?” “唔……”方正想了想,问道: “听闻坊间有一法术,名曰五鬼搬运法,不知道兄台会不会,方某对这门法术倒是很感兴趣。” “五鬼搬运法?”对方眼神闪动: “你确定?” “确定。”方正点头: “破脉丹加五鬼搬运法,换我的法器。” “好!” 对方双手一拍: “成交!” “且慢。”方正伸手虚拦: “我要检查一下丹药。” “应该的。” 这是应有之理,对方自然不会拒绝。 片刻后。 方正面带笑意走出包间。 五鬼搬运法不算罕见,很多术士都会,不过此法的关键是如何养出五鬼,没有鬼物只有法门也是无用。 实则。 养鬼之法可比五鬼搬运法高端多了。 所以对方才会轻而易举的答应。 殊不知。 方正身上还有一个五鬼兜,内里五鬼已经成型,加上五鬼搬运法,可以短时间内上手。 “公子。” 就在他要回座位之际,一位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拦住去路: “我家小姐有请。” “你家小姐?”方正皱眉: “如何称呼?” “这……”中年男子迟疑了一下,似乎不敢提及自家小姐名讳,只是说了三个字: “万宝阁。” (本章完) 月初求票! 今天虽然只有一章,却是往常两章的量。 这个月多更! 只要精力足够就日更万字! 求票! 《天师,我有一个异世界》月初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80 杀百户 万宝阁? 方正面色不变,心中则是咯噔一声。 毕竟巴掌柜可是栽在他手里,更是从中捞到不少好处,乃至于短时间内修为暴涨也得益于此。 不会是发现自己了吧? 应该不会。 当时事情处理的十分干净,东西也全都留在现代社会,如果真查到也不会是现在这种待遇。 方正心中嘀咕,老老实实跟着对方来到后院。 “小姐。”中年文士在门前站定,躬身道: “人带来了。” “嗯。”房间里传来轻缓女声: “让他进来吧。” 果然。 就是那夜出现过的高手。 “是。” 中年男子推开房门,示意方正进去。 房间里由一架屏风隔开内外,屏风上绘着禽鸟飞舞之姿,透过屏风仅能看到一个朦胧的窈窕身影,似乎正在打理长发。 “姑娘。” 方正拱手,态度不卑不亢: “不知寻方某前来所谓何事?” 对方修为虽高、年纪却不大,可能比自己还要小些,称呼姑娘当无问题。 “方正……”朦胧身影微侧,透过屏风看来,语声悠悠: “两年多前突然出现在固安县,来历无人知晓,疑似世家子弟,不久前证得三血修为。” “与纯阳宫弟子张明瑞交好,学了些符法。” “可是如此?” “方某不过是一介寻常百姓、布衣,当不得姑娘费心调查。”方正眉头微皱,开口道: “至于世家子弟一说,更是无稽之谈。” “是吗?”女声对此不置可否: “无所谓了。” 又道: “我姓陈,身边人多称呼为九娘,你也可以这么叫。” 陈九娘? “九娘。”方正再次问道: “不知寻方某何事?” “听说你在寻访护脉丹,是为以后冲击武师境准备的吧?”九娘声音舒缓,慢声开口: “需不需要帮忙?” “这……”方正面露迟疑: “不劳九娘费心,已经有了门路。” “那就好。”九娘点头: “以你现在的年纪,若根基扎实,有不小机会能突破到武师境界,我还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如有什么修行上的问题尽可以来找我。” ? 方正抬头,一脸疑惑。 非亲非故的,对方这么热情让他有些难以适应。 “呵……”九娘见状轻笑,道: “有人见到方公子施展刀法,出刀之际隐有雷霆相随,想来应该修炼成元音雷法了吧?” 方正挑眉。 这几日他跟着安西军四下征讨,难免会显露几分本事,想不到竟然会被人给注意到。 这种东xz是不可能藏住的,当下点头道: “侥幸,略有所得。” “了不起!” 九娘轻叹: “元音雷法乃是上古神藏上的法门,具体的修行之法早已失传,后人能够修成者寥寥无几。” “不知方公子对后续法门感不感兴趣?” “完整的元音雷法,可是能修成武道宗师、道法真人。” “后续法门?”方正眼神微动,道: “兴趣自然是有,不过以方某的能耐,成不成武师还是两说,后续法门委实不敢奢望。” 至于武道宗师、道法真人,更不知猴年马月。 “莫要自谦。”九娘声音一肃: “方公子能修成元音雷法,就已是泛泛之辈,且我辈武人当有傲气,如何不能更上一层楼。” “失了这股气,也成不了武师。” “是。”方正点头: “受教了。” “是我言重了。”九娘声音放缓,素手轻抬,一物越过屏风落在方正身旁桌案之上: “此物赠与公子。” “《九雷秘要》不知何人所著,内里有着对元音雷法的详尽讲述,对方公子当有一些帮助。” 《九雷秘要》? 方正拿起书籍,稍微一翻,面色就变得极其凝重。 如果说元音雷法是学生手中课本的话,那这本《九雷秘要》,就是教师手中的教材。 内里有元音雷法的详尽解释。 入手, 可少走不少弯路。 有些地方更是无人提点,根本不会想到,这礼物太重了。 “九娘。” 方正看向屏风,正色道: “如此厚礼,不知想让方某做些什么?” “什么都不需要做。”九娘开口: “安心修炼,早日修成真气成为武师。” 嗯? 方正挑眉。 “当然。” 九娘继续道: “若是方公子修成三雷之境,还请去府城寻我,届时有机缘送上,可能有元音雷法的后续法门。” 三雷之境? 元音雷法成就武师后,有九雷划分,其中三雷之境就是小周天大成,九雷为无漏圆满。 方正了然。 看来对方是需要一位修成元音雷法的武师做某件事,所以才会找到自己,赠与法门。 就不知, 所为何事? 不过目前看来对自己当无害处,甚至九娘巴不得他早早成就武师,到时也能去做事。 事实也是如此。 陈九娘之所以来此,一来是为了押运货物,二来也是为了寻找能够修成元音雷法之人。 一开始她的目标并非方正。 机缘巧合。 那人消失不见,方正反到修成了元音雷法,索性现身拉拢,并赠予法门显露出善意。 “方公子。” 沉思之际,九娘开口问道: “不知伱因何修成元音雷法,可愿告知?” “这……”方正道: “实不相瞒,方某的法子独一无二,难以复刻。” 除非有人能在这里造出发电机。 “果然。” 九娘轻叹,她对此早有预料。 此前修成元音雷法之人,不是服食了什么雷属灵果,就是接触了蕴含雷霆之力的天地奇珍。 总之, 同样难以复刻。 她也不觉得方正撒谎,毕竟根据调查的资料,方正此前所学法门与元音雷法丝毫不搭。 短时间内入门,只能说体质特殊。 没别的解释。 送走方正,中年男子垂首问道: “小姐,为什么不干脆把他带回府城,留在身边盯着的话,也免得他修为有成后逃跑。” “雷霆之力至刚至阳,修行之人的性格也大多如此,容不得半点屈辱。”九娘开口: “拗了他的性子,反而不好。” “何况……” 她双眼眯起,道: “陈家现在恰是多事之秋,能否熬过这一劫尚且两说,带回去可能白白便宜了他人。” “至于那个地方……” “未必一定要修成元音雷法之人才能打开,也许还有别的办法,自不能把希望全放在一人身上。” “是。”中年男子垂首应是。 “不急。” 九娘闭上双眼,轻揉太阳穴: “他证得三血不久,尚不知何时能修成真气,到三雷之境又要几年,时间还很宽裕。” “真要带他去府城,也不在这一时半刻。” “是。” 中年男子再次应是。 * * * “呜……” 寒风卷地,尘土飞扬。 “变天了。” 方正抬头,眼神微微闪烁: “看样子,这几天应该会有雷雨天气。” “是。” 吴海点头: “下雪肯定是不会了,雷雨过后天气也会转暖,届时积雪消融,百姓的苦日子也熬过去了。” 方正笑而不语。 他现在已经是万事俱备,三血圆满、护脉丹入手、功法齐备,只欠东风就可冲击武师境。 东风, 即是雷雨天气! 雷雨天气有助元音雷法突破。 所以他才会在见到天色有变时心情振奋,却不是吴海口中的苦日子熬到头。 “吁!” 明千户轻拉缰绳,伸手一指方正几人: “你们几个去东院,把人给宋少爷送去,其他人跟我来。” “是!” 众人应是。 方正转过身,朝后面招了招手,吴海一声吆喝,带着十几个长发凌乱的女人去往东院。 这里是军营驻地。 看得出明千户确实照顾他们,外人通常不能入军营,他们不仅能进来,甚至还有事做。 非亲信不能如此。 现如今。 安西军上上下下都知道方正得千户大人的宠信,除了那位贺百户,无人敢轻易得罪。 “哈哈……” 还未来到东院,一阵狂笑就传入耳中。 跨过门栏,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群莺莺燕燕,还有一位仅着单薄裘裤的男子蒙着眼四下扑击。 男子身形略显肥硕,嘴角流着口水,看上去有些弱智。 但他的动作却极为迅捷,轻轻一扑好似猎豹,众女拼命躲闪,依旧被他一个接一个扑倒在地。 他们似乎在玩一种幼稚游戏。 不过玩的有些过火。 女子柔弱,尤其是未曾习武的女子,如何受得了猎豹的扑击,轻则皮肉挫伤、重则肋骨断裂。 男子并未留力。 因而男子玩的兴奋,众女却是个个面色惊恐。 “哈哈……” 扑到最后一女,男子取下眼罩,露出略显呆滞的眼神,咧嘴大笑: “全都抓住了,刚才第一个抓住的是谁?”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其中一个女子,那女子面色惨白、眼露惊恐,见男子侧首看来竟是两眼一翻直接昏厥过去。 “那就从你开始。” 男子咧嘴一笑,闪身出现在女子身旁,也不管女子的情况,伸手去扯女子身上的衣服。 他一身蛮力,铁皮都能撕成两半,更何况衣物,眨眼间女子就已衣衫凌乱,男子见状面上越发兴奋。 呼吸也变的粗重。 “宋少爷。” 这时,方正抱拳拱手: “我们带人过来了。” “嗯。”男子停下手上的动作,似乎是因为被人打断兴致有些不悦,转头看来挥了挥手: “知道了,人留下,你们可以滚了!” 方正低头,避开场中不雅的画面,缓缓朝后退去。 下一瞬。 凄厉的惨叫声从院内响起。 “宋少自幼锤炼肉身,人虽然傻修为却不低,三血武者在他面前也不堪一击,那些女人怎么可能受得了他的鞭挞?”吴海轻叹: “听说,院里每天都要扔出来两具尸体。” “不怕疯子,就怕会武功的疯子,尤其是没有人性只剩下兽欲的疯子。”李三也道: “天天糟蹋人……” “嘘。”吴海摇头: “慎言。” “走吧。”方正面色不变,踏步朝军营外行去。 ………… “大人!” 明千户来到军营驻地正中位置,在此行领军之人副指挥使宋可望身后站定,双手抱拳道: “今天的人送来了。” “嗯。” 宋可望慢声开口: “多少?” “三十七人,精血两罐。”明千户垂首。 场中陡然一静。 “三十七人。”宋可望眯眼: “四个千户里,我最看好你,奈何……,你总是让我失望。” “回大人。”明千户道: “城中邪道妖人虽多,却也有数,经由一段时间的镇压,想要再把他们抓到不太容易。” “但凡勾结过白莲教的,卑职都已拿下!” “是吗?”宋可望声音淡漠: “那为何其他人带来的数量未曾减少,你是不是想说他们杀良冒功,拿普通人交差?” “卑职不敢。” 明千户急忙单膝跪地。 “哼!” 宋可望冷哼: “千秋剑成型在即,需要足够血食,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这里需要足够数量的人命。” “此事关系到我能否成就宗师,不容有差!” “下去吧!” 明千户抬头,视线越过宋可望,看向前方那柄插入血泊之中的剑身之上,眼中寒光一闪而逝。 “卑职告辞!” 千秋剑? 魔剑罢了! * * * 方府。 自孔百户霸占了院子,方正等人就只能缩在后院寥寥几处房间,用篱笆隔成简易院墙。 吴海、李三七八个人挤一间房间,几女住一间。 唯有方正, 依旧是单独一间。 好在最近几人入了明千户的眼,在安西军渐渐有了些名气,孔百户的态度也变好不少。 至少, 没有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发生,同住一个大院倒也相安无事。 “呼……” 深吸一口气,方正盘膝坐好,默运元音雷法。 体内雷声轰鸣不绝,震颤筋肉、骨骼、内脏,在锤炼肉身之际,也在缓慢壮大着气血。 随之修为的提升,增速已经慢的发指,显然已达某种极限。 三血圆满! 在武者这一境界已经进无可进,只待调整好体内气血,静等雷雨天气来临,就可尝试突破。 “彭!” 突兀传来的巨响,打断了方正的修炼。 “贼人休走!” 有人高声大吼。 屋顶有砖瓦脆响,外面急促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怎么回事?” 他眉头皱起,起身推门行出,就见一群人冲进后院,刀剑挥砍,把篱笆院墙砍成稀巴烂。 后院外门更是倒在地上。 当头一人很熟悉。 “贺百户!” 方正眼眶收缩: “你这是何意?” “有贼人逃到这里。”贺百户双目圆睁,扫眼全场: “贺某正带人追杀几个反贼,亲眼见到他们消失不见,我怀疑人被你们给藏了起来!” 他大手一挥,道: “给我搜!” “胡言乱语。”方正上前一步,拦住对方: “我等效力千户大人,跟白莲教妖人势不两立,为何要藏贼人,阁下莫不是没事找事?” “真以为方某怕你不成?” “怎么?”贺百户面泛杀机: “我等奉命捉拿反贼,你要阻拦?” 此言落下,贺百户带来的人纷纷按住刀柄,吴海等人也高举长枪,气氛变的剑拔弩张。 “这是怎么回事?”前院的孔百户闻声匆匆赶来,见状急忙道: “都是自己人,诸位千万别冲动,先把手里的兵器放下,有事咱们慢慢说、慢慢说。” “自己人?”贺百户冷哼: “他也配!” “不过是一个侥幸讨得千户大人开心的玩物罢了!” “比不得贺大人”方正淡声开口: “明明是明千户带出来的兵,却转投李千户,果然是有奶就是娘,管谁对自己有恩。” “你**的说什么?”贺百户怒吼,方正的话狠狠刺激到他那脆弱的神经,挥锏猛砸: “找死!” “彭!” 刀、锏相撞,火星四溅。 其他人更是要一拥而上,大打出手,眼看着就要上演一场火拼。 “别动手。” 孔百户大吼,双手硬生生分开两人: “有话好好说!” “方公子,你少说两句。” “都给我住手,谁要是动手莫怪孔某不客气!” 他一身蛮力,加上前院的兵丁相继赶来,硬生生把两拨人分开,正中隔出一条道来。 “方某正打算歇息,却被人踹门闯入,换了谁都会动怒。”方正活动筋骨,掂了掂手中刀: “姓贺的,想比划比划直说就是,方某奉陪到底。” “哼!”贺百户一脸不屑: “就凭你?” “贺某带人追杀反贼,亲眼见到他们在你这里消失不见,我早就说过你这人有问题。” “放屁!” “混账!” “够了。”孔百户大吼,侧首看向方正: “既然方公子确定自己没有问题,那就让贺百户搜一搜,贺兄死了心自然就会离开。” “没必要大动干戈。” “孔兄确定他真的是追杀贼人至此?”方正开口。 “这……”孔百户面露迟疑。 他很清楚,贺百户看方正不顺眼,经常找茬,今夜踹门闯入很有可能也是有意羞辱。 不过, 两人毕竟是同僚。 “方公子消消气。”他低声道: “让他搜一搜,没事就走了,要不然今天怕是不会罢休。” “如果搜到贼人也就罢了。”方正道: “若是没搜到,又当如何?” “不如何!” 贺百户直接撞开人群,踏步朝里行去: “我亲眼看到他们逃进这里,岂会找不到人,都给我进去搜,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方正身形一动,就被孔百户死死拽住,摇头示意。 “彭!” 屋门踹开,贺百户带着的人冲进去翻箱倒柜,看似找人实则随意破坏,吴海等人的面色自也不好看。 “女人?” 第二个房间住着锦书、柳清欢和老刘女儿,三女怯生生缩成一团,任由一群彪形大汉满屋子翻找。 “起开!” 贺百户眼神一转,探手把老刘女人扯到地上,目瞪面罩薄纱锦书: “蒙头遮面,见不得光吗?” 说着伸手去扯面巾。 “啊!” 两女惊叫。 面巾扯落,下面是平平无奇的五官,在暗淡烛光下毫不起眼。 “嗯?” 贺百户见状却是两眼一亮: “人皮面具,果然有问题!” 说着再次探手。 “呲拉……” 面具被他给生生扯下,锦书不由吃痛低叫,素手半遮,却盖不住那千娇百媚的容貌。 场中一静。 贺百户动作太快,锦书又及时遮脸,看清的人其实并不多,但只是扫过一眼,那容貌就已深深刻在心底。 “咕噜……” 孔百户咽喉滚动,两眼呆滞。 贺百户也愣在原地,下意识朝后退了两步,似乎在为自己刚才粗鲁的动作感到愧疚。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方正脑海里掠过柳清欢吟唱的诗句,心中不由感慨,难怪清欢会说这首诗是为锦书所做。 美! 美的惊心动魄。 就算是他这种被无数精修图狂轰乱炸的过来人,在看到锦书相貌的那一刻,都不由失神。 其他人, 更是不必多说。 “大人。” 这时,一人走了过来: “隔壁房间也没有。” “哦!”贺百户回神,随手扔掉手上的人皮面具,一脸无所谓道: “没人,那就算了。” “刚才被人拦住,估计贼人早就逃了,算他们运气好。” 说着大手一挥: “我们走!” ………… 夜色已暗。 迎面寒风吹来,冷意侵体,也让贺百户迷迷糊糊的意识猛然一震,眼神中复现寒光。 念头转动,他慢慢停下脚步。 “大人!” 身旁一人侧首看来: “怎么了?” “美人。”贺百户舔了舔嘴角,眼神闪动: “绝世美人!” “大人说的可是刚才那带着人皮面具的女子。”一人笑道: “小人没看到她的相貌,不过能把大人迷得神魂颠倒,定然长着一副魅惑苍生的模样。” “我见到了,那是真美。”另一人没有那么多文绉绉的词,双眼圆睁,一副垂涎欲滴模样: “如果能够上一回,这辈子也知足了!” “粗鲁!”有人怒斥,随即咧嘴: “不过我也是这么想的!” “哈哈……” 众人大笑。 “可惜,有姓方的在,咱们碰不到。”叹息声打断笑声,一人感慨: “有这么漂亮的美人陪在身边,怕是日夜笙歌不断,姓方的那个家伙真是让人羡慕。” “方正!” 贺百户眼眶跳动,钢牙紧咬: “不行!” “今天的事老子越想越生气,一个贱民竟敢顶撞,跟我回去直接宰了那家伙,以泄心头之恨。” “大人。”众人面色一变: “姓方的可是入了千户大人的眼。” “那又怎样?”贺百户猛然转头,怒瞪手下: “为了一个区区贱民,千户难道还能重罚贺某不错,况且有那美人在手,何愁荣华富贵?” 只要把那女人献给将军…… 自己未必不能成千户! “走!” ………… 送走依依不舍的孔百户,让其他人回房歇息,方正踱步来到房间后面,探手扣住地面。 “哼!” 伴随着一声闷哼,‘地面’被他生生掀开。 两道人影从中一跃而出。 赫然是车中阳、杜巧云夫妇。 贺百户并没有撒谎,他确实在追杀人,而人也确实藏在此地,只不过未曾找到而已。 “方公子。” 杜巧云面带感激: “多谢了。” “无妨。”方正摇头: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为防万一两位还是要尽快离开为妙,可以的话,最好出城躲躲。” “哼!”车中阳冷哼: “安西军说是官兵,实则连盗匪都不如,逼良为娼、杀良冒功,此等无恶不作之辈早晚会遭天谴。” “听说方公子也在帮他们做事。” 方正双眼一缩。 “师兄。”杜巧云拉了拉车中阳衣袖: “你少说两句,方公子捉拿的都是白莲教妖人,跟其他人不一样,今天多亏方公子出手相救。” “嗯。”车中阳闷哼一声,道: “方公子,我劝你最好不要助纣为虐,须知人在做天在看,有些事做了必定会有报应。” “呵……”方正无语,翻了翻白眼道: “两位还是走吧,看在杜馆主的面子上我帮你们这一回,下次见面就不知是何情形。” “不送!” 说着伸手一引,做送行状。 早知道车中阳这么阴阳怪气,当时就不该一时心软,这人不会是受到什么刺激变的精神不正常了吧? “你……” 车中阳还欲说些什么,却被杜巧云拉扯衣袖打断,脆声道: “麻烦方公子了,你……也小心。” “师兄。” “我们快走!” 目送两人的背影远离,方正摇了摇头,回到房间盘膝坐好,默运功法,打算调整一下气息。 片刻后。 “不行!” 他睁开双眼: “念头不畅,有碍修行。” 一股郁气直冲脑门,让他脑海里浮想联翩,憋屈、愤怒、杀意交织,始终静不下心来。 艹! 怒骂一声,方正翻身而起: “干了!” “杀了姓贺的,求个清静。” * * * 长街上,九道人影正自朝方府所在疾冲。 贺百户一马当先,重达几十斤的双锏负于背后,沉重的甲衣也未曾影响到他的动作。 肃杀之意如有实质,遥指前方。 嗯? 屋顶上,方正的身影凭空浮现,目视下方几人微微挑眉,面露诧异。 巧了! 都有同样的打算。 “呵……” 轻呵一声,方正取下腰间五鬼兜,屈指弹出一滴精血,口中低诵: “天清地灵,兵随印转,将逐令行……,五鬼速速前来领命,火速奉行,急急如律令!” “呜……” 五鬼兜轻轻一颤,一股股黑气从中涌出,当空化作五头阴魂,口发尖啸朝方正扑来。 啸声耳不能闻,却如钢针直扎识海。 “哼!” 方正低哼,目泛寒芒: “受我精血,还敢反噬?” 阎君观想法! 武道意志! 识海念头勾勒,汇出阎君法相,威压八方四极之意透体而出,也让来袭的鬼物陡然一滞。 恐惧、臣服的意念波动传来。 “养不熟的东西!” 方正伸手朝下一指: “去!” ………… 黑云如幕布,沉甸甸压在心头,似乎立于高处伸手一探,就能触碰到那漆黑的苍穹。 除了些许暗淡星光,天地间再无光晕。 “哒……” 贺百户前冲的身形陡然一指,眉头皱起,眼露疑惑朝前看去: “小心!” “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他话音未落,周遭突然一暗,伸手不见五指,就连那稀薄的星光也被彻底遮蔽不见。 就像是一个黑暗结界,笼罩整个长街。 不仅里面不能视物,外面也听不到里面的丝毫声音。 “不对劲!” “小心!” “怎么回事?” “铮……” 众人纷纷刀剑出鞘,结成战阵围城一圈。 “是阴魂。” 贺百户舔了舔嘴角: “术士!” 阴魂鬼物无形无质,肉眼不可见,除非施展开天眼的法术,或者是成为法师、武师。 之所以在有些情况下常人也能够看到,是因为阴魂作恶之时气息交感,届时就可以‘看’到。 这里的看,也非肉眼辨识,而是一种特殊的感官。 也就是说。 阴魂不主动现身,常人很难察觉他们的存在。 “呜……” 阴风乍起。 “唳!” 鬼啸声如同根根钢针,直刺脑壳,饶是皮坚肉糙的武者,也被鬼啸声刺的头脑发胀。 眼前的一切都变的模糊。 “小心!” 贺百户大吼,体内气血好似烘炉上涌,陡然爆发。 “轰!” 五头阴魂当空显形,在气血冲击下纷纷惨叫,扑击的动作也为之一滞。 “杀!” 众兵丁强撑精神,挥舞兵器前冲,他们身上百战沙场得来的煞气,更是阴魂鬼物的克星。 霎时间。 场中阴魂陡然一散,似乎下一刻就会化作青烟袅袅散去。 “啧!” 屋顶上,方正摇头轻啧: “战场煞气果然是阴魂鬼物的克星,五鬼能压制三血高手,面对军阵却显得不堪一击。” “幸好……” “五鬼搬运法也不是没有用处。” “阴阳颠倒、五鬼轮回,给我转!” 屈指一弹,场中情况再次一变。 五鬼精神一震,再次发出长啸,阴气汇聚成一个漩涡,把众兵丁齐齐包裹疯狂旋转。 漩涡如有实质,让人寸步难行。 更有一只只鬼爪从中探出,与肉身一触,接触的地方当即血肉干瘪,精元飞速消耗。 此时, 拼的就是鬼物阴气和兵丁阳气、煞气哪个坚持到最后。 “谁?” 贺百户仰天怒吼: “袭杀官兵,其罪当诛!” “噗!” 一抹刀光闪过,后方一人身躯一僵,脖颈处浮现一道裂痕,眼中生机瞬间黯淡无光。 鬼爪适时从漩涡中探出,抓住尸体拖入漩涡,眨眼间吐出一堆枯骨。 刀光连闪, 场中再次多出几具尸体。 此消彼长。 鬼物得精血补充,渐渐恢复,反倒是一干兵丁还要提防神出鬼没的对手,压力陡增。 “啊!” 贺百户咬牙怒叫,双锏交错,猛然朝前砸下。 “彭!” 刚猛劲气生生把漩涡砸出一道缝隙,随即身形一闪,已然出现在五鬼所化漩涡之外。 迎面而来的,是一抹刀光。 “当……” 刀锏相撞,火星四溅。 “是你!” 贺百户双目圆睁: “姓方的,我就知道你有问题!” “哼!” 方正鼻间轻哼,二话不说挥刀爆斩。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 刀光如瀑,瞬息间连斩十余记,贺百户虽拼命抵挡,依旧被斩的连连倒退手臂发颤。 怎么会? 对手怎么这么强? 自己的力量在诸多百户中可谓是佼佼之辈,一对重锏可碎山石,此即竟然处于下风。 三血圆满! 姓方的根本不是初入三血! 他藏的好深! 眼见自己就要陷入绝境,贺百户双目浮现血丝,头颅前伸鼓起吐纳,勃颈处微微鼓起。 活像一头喘气的蛤蟆。 呼! 呼呼! 他的喘气声越来越重,犹如牛吼、闷鼓,乃至气流倒卷,手上爆发的力量也越来越大。 待到气血沸腾到极点。 死! 蛤蟆吞天! 他身体前冲,筋肉在这瞬间就像是一块块铁疙瘩,衣衫、盔甲都被撑得扭曲,酷烈之力悍然爆发。 前冲、挥锏,力道刚猛暴烈。 就算是一头猛虎在他面前,面对疯狂锤击的重锏,怕也要在眨眼功夫,被砸成一堆肉泥。 “好!” 方正双眼一亮,不退反进。 “彭!” 脚下泥土炸开,场中刀光暴涨。 元音雷法锤炼的肉身,让方正那看似修成纤细的身体内,藏有让人惊恐的无匹巨力。 此番挥刀。 起如风,势如雷。 极致的速度和力量,甚至撞破空气,发出类似于音障般的尖啸,与来袭重锏撞在一起。 “当……” 气劲爆开,肉眼可见的气浪自刀锏撞击处迸发。 刀锏疯狂对撞,劲气不停迸发,两人的身形当空交错,无数道凌厉劲气随之横扫周遭。 坚硬的墙壁,竟是被劲风切割出道道裂痕。 “噗!” 两人交错,身形陡然一滞。 “不错。” 方正轻吐浊气,缓缓收刀: “不愧是贺百户,竟然能把方某逼到这种地步,不过……,终究还是在下更胜一筹。” “咕噜……”贺百户张了张嘴,咽喉处血沫涌动,眼泛不甘转头看来,随即一头栽倒在地。 泊泊鲜血从他咽喉处涌出。 那护住脖颈的甲叶,竟也被刀刃生生撕裂。 “说着玩的。” 方正转过身,耸肩摇头: “如果不是因为你穿了身铠甲,甚至用不着施展引雷决,单凭力量也能轻松碾压你。” 说话间。 后方的杀戮也告一段落。 剩下的几人难敌五鬼吞噬,接连化作枯骨,见场中还有一具尸体,五鬼尖啸一声再次扑来。 三血武者的尸体,对它们来说可是大补之物。 “幸亏有五鬼兜相助,不然的话还真的会很麻烦。” 方正眯眼,若有所思。 论实力,贺百户比他弱了一大截,但身上有铠甲、有拼命的招式,再加上其他人结阵协助。 就算是方正,也不能直面其锋。 除非, 他用枪! 盔甲! 这点至关重要。 就算是一血武者,穿上盔甲后也不是那么好杀的,二血着甲甚至能与三血有来有往。 幸甚, 就算是安西军精锐,也非人人全甲,只要还有要害裸露在外,就能被高手寻到可乘之机。 而面对阴魂鬼物,盔甲不仅无用,反到成了累赘。 “走!” 五鬼一卷场中残留之物,与方正一前一后消失不见。 ………… “银票?” 五鬼带回来的一沓银票,让方正眉眼带笑: “还以为要白忙一场,想不到还有意外收获。” 盔甲虽然值钱,但不可能带走。 倒是贺百户等人身上,竟还藏着一张张银票。 银票小额的都要十两,大额更是有一百两乃至五百两,而他手上这厚厚一沓银票,足有一千三百多两。 而且还是天师道行的不记名银票,全国各处皆可取用,只要找到任意一个府城,都可在票行兑成现银。 “咚!” “咚咚!” 敲门声响起。 “谁?” “我,老孔。” “孔百户?”方正眼神微动,收起银票起身打开房门: “这么晚了,百户大人还不歇息?” “哎!”孔百户摆手: “方兄弟莫要见外,叫我老孔就行了,今日之事说起来也是我老孔不对,没能拦住姓贺的,让他惊扰到诸位。” “真是对不住。” 他一脸歉意,眼中满是惭愧。 “岂敢。” 方正面带诧异: “孔……孔兄见外了。” 这是干什么? 良心发现? “那个……”孔百户眼神示意: “能不能进去坐坐?” “当然。”方正急忙侧身: “孔兄请!” “哈哈……,叨扰。”孔百户朗笑,同时伸出藏在背后的右手,手里竟是提着个酒壶,道: “来固安县也有一段时间了,又是住的方兄弟的宅子,说起来多有叨扰,今天难得有空,咱们俩喝一杯?” “孔兄客气了。”方正眯眼: “有话,不妨直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对方霸占方府也不是一时半会,想要套近乎随时都可以,却偏偏选择今天这大晚上。 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嘿嘿……” 孔百户干笑,微黑面颊泛起一抹晕红,似乎是……羞涩? “方……方兄。”他舔了舔嘴角,小声问道: “不知那位锦书姑娘,与方兄什么关系?” “锦书姑娘?”方正若有所思: “她是方某的租客,前段时间城中难民暴动,为了避难,暂时借住方府,没什么关系。” “啊!”孔百户双眼一亮: “她不是方兄的妻妾?” “对!” “方兄叫她锦书姑娘,怎么可能是妻妾,原来只是租客,暂时借住,不知有没有夫家?” 他口中絮絮叨叨,一脸激动,也让方正回过神来。 看来。 这位是看上锦书了。 嗯。 以锦书的相貌,怕是正常男人见到不会不动心,不过孔百户一脸羞涩好似纯情处男的模样倒是让人出乎意料。 想了想,方正开口: “我与锦书姑娘并不熟,有没有夫家也不清楚,如果孔兄感兴趣的话,待有闲了方某可以去问问。” “有兴趣,有兴趣。”孔百户急急点头: “有劳方兄了。” 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敬你!” “好说。” 方正闻言轻笑,同样举起酒杯,倒是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两人一个有意拉近关系,一个乐得如此,一来而回酒水频频下肚,气氛也变的和煦起来。 正畅快痛饮之际,方正双耳轻颤,面露诧异朝外面看去。 孔百户也听到异响,皱眉侧首。 “真是热闹。” 方正摇头: “我这小院,夜里也是人来人往,难得清静。” “彭!” 后院外门再次被人踹开,一群安西军一脸怒气冲了进来。 “方正!” “给我滚出来!” “怎么了?” “又怎么了?” “……” “怎么了?”一兵丁踏步行出,怒道: “贺百户遭人截杀,死于长街,姓方的,是不是你做的?” “放肆!” 不等方正开口,孔百户就已站了出来: “贺百户才刚离开,我就与方兄弟在一起饮酒,哪有时间出去害人,难不成尔等怀疑孔某也是杀人凶手?” 闻言, 冲进来的一众兵丁不由面面相觑。 万字更新,求月票! (本章完) 081 真气境 贺百户等人皮肉消融、只剩枯骨,明显是死于手段高明的术士之手,再加上有孔百户作证。 叫嚣的人只好不了了之。 况且贺百户的为人本就不如何,同僚之谊怕是寥寥,他出事兴许不少人还乐得如此。 一群人吵闹半天,事情总算告一段落,方正也没了心情休息,所修演练起五鬼搬运法。 “天清地灵,兵随印转,将逐令行……,五鬼速速前来领命,火速奉行,急急如律令!” 五鬼兜轻轻一震,五头阴魂相继浮现。 “不!” “应该是怨魂!” 目视静静悬浮半空的怨魂,方正若有所思。 《云笈七笺》有载,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又分别为天、地、人三魂。 其中天魂生于大道,人死之后天魂消散、归于天地;地魂秉承因果而生,死后归于阴司;人魂乃血脉所寄,死后留存于坟墓、牌位、宗庙之内,靠后辈子孙的香火延续。 如此种种,才有了现世的各种习俗。 如。 注重血脉延续。 毕竟如果没有后人逢年过节供奉香火,祖宗之魂也难以存续,这岂不是最大的不孝? 后人供奉香火,祖先也会提供庇佑。 如此, 生生不息! 当然, 这是在人魂真能驻世的基础上,按照纯阳宫张明瑞的说法,人魂驻世大概率是无稽之谈。 更没有所谓的阴司。 人死之后,如若三魂未散,都可称之为阴魂。 对于常人来说,阴魂害处不大,最多能让人阳气衰弱,只要不是死缠着都不至于致命。 习武之人气血充沛,阴魂反而会畏惧。 怨魂则不同。 怨魂怨气冲天、煞气逼人,不止能害常人性命,甚至就连武者气血,也不能真正克制。 相当于阴魂的进阶版本。 不过不论是阴魂还是怨魂,都没有实体,害人的手段只能通过制造幻境恐吓、直接吞噬气血元气。 或者, 发出鬼啸攻击他人神识。 并不能拿着把大砍刀去真的砍人。 “五鬼搬运法的最大作用,是凝聚五鬼之力,让怨魂可以直接触碰实物。”方正开口: “如此,杀人的手段也会大增,所谓的搬运货物乃至偷盗别人家的东西,反倒是玩笑。” 说话间。 空中悬浮的五鬼猛然一转,化作一团黑云,一只漆黑鬼爪从中探出,缓缓抓向场中刀柄。 “哒……” 触碰实物的感觉浮现。 “铮!” 刀刃轻颤,竟真的被鬼爪抽出刀鞘。 若是有旁人在此,定然看不到场中的怨魂,只能看到随着方正眼神示意,长刀悬浮半空。 甚至。 刀光烁烁,来回舞动。 好似隔空御刀、意念控物。 “不行!” 摇了摇头,让鬼爪放下长刀,方正低语: “就算是五鬼之力,握起长刀依旧太过吃力,挥舞起来速度太慢,也就只能对付普通人。” “唔……” “换个轻点的试试?” 念头一动,鬼爪幻化成丝线,把不远处桌上的一把剪刀缠住,剪刃“咔嚓嚓”当空交错。 “还是太慢!” 方正摇头: “换钢针。” 这一次,钢针当空穿梭,速度比前面两者快上不少,一血武者几乎难以跟上钢针的移动速度。 就算是三血武者,稍有不慎也会中招。 这还只是初学乍练,若是运用熟练的话,怕是正面面对三血武者,也能御使钢针杀之。 “呼……” 方正长吐浊气,收起五鬼。 “就算施展五鬼搬运法,在我手里五鬼兜能够对付的人最多也就三血,且有很大局限性。” 其一, 太过耗费精力。 他日日观想阎君真意图,且精气足、神元壮,如此短暂御使五鬼依旧赶到头脑发蒙。 想要真正随心所欲御使,还不知猴年马月。 其二, 不能距离太远。 距离太远,五鬼就可能脱离掌控,仰或难以御使,以他现今的修为极限距离不过五丈。 不近, 却也不远。 且距离越远威力越低。 “若是借助法坛,神魂之力再强一些,手持五鬼兜,面对三五个三血武者也是不惧。” 方正口中喃喃: “甚至,在术法高人手中可能威胁到武师!” “关键是可以做到杀人于无形,难怪术士的地位那么高,法师更是远比武师要罕见。” 相较于武功,他其实对法术更感兴趣。 毕竟武功再高,在现代社会大概率也是一枪放倒,手枪不行换步枪,步枪不行换狙击枪。 再不行, 还有炮弹在后面准备着。 法术则不同,肉眼难辨、变化无穷,可惑心神、能使鬼物,让人防不胜防、躲无可躲。 “可惜!” “我的习武天赋比法术要强。” 方正摇头: “武师就在前方,法师还不知猴年马月。” * * * 狂风卷地,百草枯折。 天际阴云越来越厚重,也宣告着即将来临的雷雨天,定然会是电闪雷鸣、暴雨倾盆。 “杀!” “冲啊!” “……” 喊杀声震天。 一群人冲进小巷,疯狂追杀一群逃窜的白莲教信众,杀红眼的众人出手招招直攻要害。 “大人。” 孙百户拱手: “已经拿下三十一人,其中二血武者三位、一血武者六位,三血武者……还没遇到。” “嗯。” 明大人坐于马背,眼神阴沉点了点头: “去下一处。” “是!” 百户应是。 人群中,李三揉了揉发酸的大腿,艰难的撑起身体,低声道: “这两天千户大人是怎么了,发疯似的全城搜查白莲教妖人,一大早起来到现在都没时间休息。” “你什么时候能改改自己的习惯。”吴海皱眉: “别那么多话!” “走吧。”方正挥手: “上面着急要人,千户大人也没有办法。” “是。” 两人应是。 ………… “吁!” 明千户轻拉缰绳,止住前冲之势,眯眼看向前方,随即手持缰绳朝前一指: “还是两炷香的时间。” “去吧!” “是!” 众人齐声应是。 经由这段时间的厮杀,就算他们是由护院、散修武者组成的临时队伍,也对沙场有了几分适应。 毕竟, 不适应的早就丢了性命。 方正检查了一下随身之物,正欲迈步前行,双耳突然轻颤。 “小心!” 一个轻飘飘的声音传入耳中。 万宝阁的陈九娘! 他眼眉微挑,下意识回首看去,但见明千户坐于马背之上举目远眺,身旁皆为兵丁。 环顾左右,其他人也没有显出异常。 也无陈九娘的身影。 这是…… 传音入密? 方正收回视线,朝前看去。 前方是一处地势低矮的货场,占地极广,曾有数十商户在这里设下货仓,依旧有空余。 据说。 这里原本是北城居民区,不过早些年一场大雨导致地势凹陷,一有雨水就会在此囤积。 渐渐的,百姓都搬迁去往他处,仅有一些地势较高的地方供商户设货仓。 这段时间的动乱,让货场一片狼藉,地势起伏不平,加之遍地泥泞,很容易躲藏起来应付官兵围剿。 视线所及。 一人高的拒马桩把货场围住,里面一片死寂。 按以往的经验,这里面应该藏有一伙白莲教信众,不过面对众人的围剿,当无还手之力才是。 “小心些。” 方正眯眼,示意吴海两人: “走慢点。” 他们其实已经走的很慢,再慢的话就会有些显眼,不过以防万一,还是小心点为妙。 队伍进入货场,人群渐渐分开。 地方太大,不散开也根本搜寻不到目标。 “噗!” “小心!” “有弓箭手!” “从侧面包抄!” 随着不停深入,渐渐出现小范围的厮杀,不时还会有加持了神打的白莲教信众冲出。 不过在众人的配合下,尽皆命丧当场。 对付神打,他们也越来越有经验。 “彭!” 人群正中,草垛突然爆开,一道人影从中窜出,手中两柄月牙似的巨刃疯狂削切周遭。 “噗!” “噗噗!” 利刃划过血肉,鲜血四下飞溅,几人闪避不及当场命丧原地,其中更是有两位武者。 “高手!” “一起上!” 人群呐喊,数人齐齐冲上。 “叮叮当当……” 碰撞声络绎不绝,火星四溅,众人的面色也随之一变。 “是三血!” “小心!” 三血武者,不论放在那里都是高手,好在经由这段时日的厮杀,活下来的人都淘到不少好东西。 甚至, 有几人弄到了全身盔。 其他人不说全甲,护住要害的甲胃总能入手一两件。 如此就算是遇到三血高手,也不是没有一拼之力,加上同伴相助,甚至还有机会反杀。 埋伏不止一处。 货场隐藏的敌人出乎意料的多,他们从各个隐秘的地方展开突袭,厮杀骤然变的惨烈。 喊杀声。 渐渐扩散至整个货场。 另一边。 方正三人也遇到一位邪道妖人,那人长发披散,手持一根黑色棍棒,每一棍都蕴含巨力。 棍影重重,掀起大片灰尘。 吴海、李三冲入其中,与之展开厮杀。 “猿棍?” 方正负手立于后方,道: “这种棍法灵动、刚猛,野性十足,不过弱与近战,此人手中棍长八尺,弱点在三尺之内。” “莫要抢攻,是虚招,他在诱敌深入。” 他眼神微动,道: “此人身上应该有暗器功夫。” “是飞针!” 他仿佛能未卜先知,把三人的动作尽收眼底,话音刚落持棍妖人恰好屈指弹出一枚飞针。 “叮……” 飞针撞在李三身上,被护身软甲弹飞,虽然有了防备,不过尖锐的力道依旧让他口发闷哼踉跄倒退。 吴海适时冲上,刀光烁烁逼得对手仓皇闪躲。 得益于方正的指点,他的每一招都直攻对手要害,且专门克制棍法,稳稳占据上风。 “啊!” 持棍妖人仰天怒吼,屈指朝方正弹出数根飞针: “给我住口!” “左肋。”方正侧首,避开飞针,淡然道: “尽量留活口,千户大人那边需要足够多活的武者,死了的话……三个才能顶一个。” “哼!” 后方有人轻哼: “好大的口气,阁下吃定我们了不成?” “哦!” 方正挑眉,转首看来: “我竟然没能察觉到有人过来,好厉害的轻身功夫。” “好说。” 那人身披大氅,头戴毡帽,厚重白雪落在身上,就像是不知矗立在此地多久的雪人。 幽冷双眼隔空看来,道: “货场这么多人,人人都在拼命的厮杀,唯有阁下神情自若,还有闲情逸致指点他人,真是让人不得不佩服。” “唔……”方正抿嘴: “其实在下也是逼不得已,想来没人喜欢打生打死,能低调些糊弄过去自然是最好。” 他把异世界当做自己挣钱、刷经验的地方,自然心态良好,也不可能真的拿命去拼。 这些日子跟随明千户抓人也是得过且过。 当然, 惹急了另论。 “是吗?”来人冷哼: “可是,世事难料,无人能尽随心意。” “接招!” “崩!” 类似于弓弦震颤的声音响起,来人身似离弦劲箭,猛扑方正所在,一抹寒光先行刺来。 细剑! 对方的兵器是一种类似于西洋刺剑的兵刃,剑刃细长如一根长筷子,紧靠尖端刺人。 快! 极致的快! 这一刺,千锤百炼融入骨髓,脚下一踏,细剑已然逼至方正咽喉。 “唰!” 剑尖落空。 毡帽下来人双眼一缩,细剑横扫,‘簌簌’破空声响起。 方正身形闪烁,好似鬼魅,在三尺之地辗转腾挪,竟是让对方的细剑丝毫不能近身。 眼见来人气息变粗,即将不支之际,不远处陡然窜出一道灰影。 “吱吱……” 灰影口发尖叫,猛扑方正面门。 速度, 竟是比刺剑还要快上一分。 “嗯?” 方正双眼一眯,下意识挥掌扇去,经由元音雷法锤炼的肉身,让他这一掌可碎山石。 “彭!” 巴掌结结实实落在灰影之上,却如同击中了一块顽石,灰影尖叫落地,再次弹跳扑来。 这一次, 方正看清了灰影长相。 赫然是一头形似松鼠的怪物! 说它是怪物,是因为它长着一张人脸,且獠牙外凸、尖爪锋利,一双眼眸满是癫狂。 “蛊物?” 张明瑞曾经的话在心中掠过,也让他目泛寒芒: “阁下竟是一位蛊师!” 蛊术也算是法术中的一大分类,通常指由各种毒虫培育出蛊虫的技术,精通蛊术之人也称作蛊师。 蛊师罕见。 想不到在这里竟然能碰到一位。 说话间,方正抬手看去,但见手上天蚕丝织就的手套已然焦黑,竟是被剧毒所侵蚀。 好厉害的毒! 要知道。 他这幅手套可是能硬抗刀剑而不损的! ………… 货场外。 “大人。” 一位百户抬头看来: “这里贼人太多,他们快支撑不住了。” “嗯。” 明千户缓缓点头,伸手一指: “你、你……各带三十人进去,只管杀敌,无需理会那些护院。” “是!” 两位百户领命,一声令下带着六十人冲入货场,有了这股力量加入,反抗之力陡然一弱。 不过仅仅片刻。 更多的邪道妖人从货场内部涌了出来。 “明大人。”清风卷动,一人浮现当场,如猛虎一般的气势让周遭众人下意识垂首。 县令严大人身边的护卫首领龚雄。 在其身旁, 还有万宝阁的陈九娘。 两人皆是身怀真气的武师。 龚雄眯眼看向货场,道: “伱确定里面藏有白莲教的武师?” “当然。” 明千户轻夹双腿,驱马上前: “至少有一位,他们恨明某入骨,定然不会错过这次的机会,等下还望龚兄和陈小姐出手相助。” “若能拿下一位武师,宋将军重重有赏。” “自然。”陈九娘点头: “不过若想引出白莲教武师,需大人以身犯险,此地情形恶劣,我等也不能保证及时出手。” “还望小心!” “呵……”龚雄更是轻呵: “明大人对宋将军的交代还真是放在心上,竟是大费苦心以自己为饵,引诱白莲教武师上钩。” “不过,你真的不担心?” “在这里,你的凤血马可是起不到作用。” 货场遍地泥泞,人过去都有可能陷进去,更何况马匹? 没有胯下凤血马,明千户的实力会大打折扣,甚至在小周天武师中都算不得多出众。 而若能发挥凤血马的力量,就算是大周天武者他都能硬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明千户翻身下马,抽出自己的巨剑,面具下眼神凝重: “随我进去!” “喏!” ………… “轰!” “轰隆隆……” 轰鸣声从后方传来。 方正舔了舔嘴角,道: “朝廷官兵都已经进来了,朋友还要继续?” “嘿……”对方手持细剑,闻言冷冷一笑: “当然!” “官兵,不过是前来受死罢了!” 细剑、蛊物再次扑来,成交错之势,配合默契,寻常三血武者在他们的联手下怕是难逃一劫。 方正脚下就如沾了胶水,下半身不动,上半身猛然后折,贴着来袭的攻势划过一个半圆。 太极绝技——鸟不飞! 同时身形一滞,单手抽刀,疯狂舞动。 八卦刀——夜战八方式! 夜战八方是八卦刀中面对群战的绝招,通过极致的速度、爆发、力量,连续数刀劈砍来自四面八方的敌人。 此招大成,也就不必害怕陷入他人的围攻。 通常而言, 一个人手持长刀很难做到连续的劈砍,所谓八刀也只是虚指,更何况刀刀皆有所指。 而今。 方正持刀在手,就如猛虎如狼群,刀光于瞬息间暴涨,‘呲呲’破空声更是让人心惊肉跳。 泥泞的地面更是轰然炸开,泥水飞溅。 “呲拉……” “彭!” 蛊物被重重击飞,对手身上的软甲也被生生斩裂,巨大的力量让对方不得不连连后退。 “嗯?” 方正皱眉: “你,把自己也炼成了蛊物?” 寻常三血武者的肉身,可挡不住自己的刀刃,元音雷法锤炼肉身堪有奇效,也没那么强。 “是。” 细剑轻颤,蠢蠢欲动: “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方正抬头,看向货场深处,那里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起,不知什么人在交手: “武师?” “不错。”对方冷笑: “明燕飞屡屡率兵围剿圣教驻地,我等必除之,今日此地……就是为他准备的墓地!” “哦!”方正挑眉,瞬间想到隐藏起来不见的陈九娘,摇头笑道: “可惜,结果怕是要让阁下失望了。” “算了。” “拖延了那么久,也该送你上路了!” 方正踏步前行,身形如扎根大地的青松,手中长刀斜指,刀刃反射寒芒,单足踏地。 嘭! 地面凹陷、泥水飞溅。 他这轻轻一踏,就像是千斤重锤轰在泥土之中,庞大的力量直透地表,反震力随之上升。 踏步, 跺脚! 方正的气势陡然一变! 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 形意十二形——龙形! 一股动于九天之上的气势翻腾而起,迎面扑来,让人呼吸一滞,更让对手双目圆睁。 不好! 武道意志! 武道意志可以破术法,自然也能破蛊术,在方正神念冲击下,蛊毒在他体内也发生躁动。 毡帽下,此人面部皮肉疯狂蠕动,像是一条条活着的蚯蚓,这是蛊毒不受控制的表现。 “啊!” 怒吼一声,细剑猛然刺出。 再等下去的话,自己体内的蛊毒怕是会彻底失控,届时无需对方动手,也必死无疑。 “铮!” 刀光乍现。 一字明心斩! 两道人影交错而过,方正顺势挥刀,刀刃再次掠过袭来的蛊物。 与此前不同。 有了武道意志的加持,长刀轻而易举破开那形如松鼠的蛊物皮肤,带出一道蓝汪汪的血水。 “彭!” 一人、一蛊物,同时落地。 “呜……” 阴风乍起。 五鬼兜冒出黑烟,化作五头怨魂扑向尸体,伴随着一阵咀嚼声,卷起两个小袋子回返。 方正从附近找了个破布,把袋子一卷包裹起来。 “东家!” 这时,吴海、李三也解决了对手,匆匆赶来。 “嗯。” 方正点头: “走。” “咦……” 他话音未落,眼眉突然一挑,朝货场中心位置看去。 但见那里轰鸣声不绝,更是陡然冒出一股浓郁的尸气,且……似乎有朝这边而来的趋势。 不! 就是朝这边过来了。 一道黑影脚踏草垛高高跃起,直扑三人所在。 “谁?” 方正眯眼,拔身而起。 身在半空长刀出鞘,一抹锐利寒芒划过来人咽喉。 “噗!” 白烟逸散。 来人头颅被刀刃划开巨大的裂口,竟然只是身形一顿,然后就像没事人一样再次扑来。 “僵尸?” “呵……” 方正轻呵,武道意志随之透体而出,至刚至阳的雷霆之力汇聚于刀刃,霹雳一声斩出。 时过境迁。 曾经的他面对僵尸无可奈何,而今却已不放在眼里。 “噗!” 刀光闪过,这一次,僵尸的头颅高高飞起,无头尸体左右摇晃的一下,才栽倒在地。 拳中有神,可破妖邪! 武者如若领悟武道意志,不论是蛊物、妖法乃至僵尸,竟是都能势如破竹,尽皆斩杀。 方正收刀,身体突然一寒。 就像是被毒蛇盯上一般,浑身气血都为之一滞。 “好刀法!” 一人阴森森冷笑: “我们是不是见过一面?” 方正转身,但见侧方一人正自看来,那人身上衣衫破破烂烂、浑身恶臭,赫然是丐帮堂主尹放。 两人当然见过面。 当时方正击杀丐帮的焦固,被对方当场逮到,侥幸逃走。 只不过当时方正头戴面罩,尹放并不知道凶手是谁,此番却看到一道极为相似的刀光。 心中不得不升起疑虑。 遭! 方正面泛苦涩,暗自叫遭,自己不会被一位武师给盯上了吧? “彭!” 就在这时,后方泥土炸开,三道纠缠在一起的身影相继冲出,其中一人相对较为狼狈。 “哈哈……”龚雄挥刀猛劈,口中更是大喝: “姓贾的,你果然在这里,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想不到我等也在吧,今日你逃不掉的!” “尹坛主,救我!”贾香主急吼,朝这边猛冲。 尹放面泛迟疑,看了看飞速逼近的三人,猛然闪身从侧方抓住一人,朝方正所在抛来。 同时挥掌击出数道掌劲,迎向来人。 “彭!” “彭彭!” “贾香主。”尹放低吼: “你拖住他们,尹某先行告辞。” “你……” 贾香主面色大变,却被逼无奈只能迎向追过来的龚雄、明千户,双掌一击口吐鲜血。 另一边。 砸向方正那人身在半空突然爆开。 浓烈的气血化作无数劲箭,笼罩丈许方圆,更有一股灼热劲气,竟是能让稻草点燃。 “唰!” 方正脚踏七星,身形暴退,强强避开血箭笼罩范围。 倒是李三一个闪避不及,被血箭击中,惨叫哀嚎着倒地,大腿处大片血肉变的模糊。 就像是被开水烫过一般。 这是什么手段? 好在追兵就在身后,尹放也不敢停留,深深看了眼方正,一个闪身朝着货场外逃去。 ………… 货场核心。 混乱渐渐平息。 明千户杵剑立于泥泞之中,面具下的双眼透着股深深的疲惫,腰肋处的甲叶也一片凌乱。 隐隐, 能看到血液渗出。 虽然他受了伤,此战却可谓是大获全胜,一举捣毁了白莲教在固安县的一个重要据点。 更拿下一位武师。 不过…… “大人。” 一位百户踏步靠近,低声道: “确认了,操控僵尸的那个人,真的是任家大房的五公子。” “嗯?” 明千户双眼一眯: “过去看看!” 泥泞中,一人双膝跪地,双手被锁链扣在背后,身上鲜血、泥泞混在一起,长发遮住面颊。 几位武师相继赶来。 “真的是任家?”陈九娘嘴角微翘,美眸不停闪烁: “有意思。” 龚雄面色阴沉,一言不发。 任家可不是寻常家族,扎根固安县不知多少年,更有朝廷官员的背景,底蕴之深堪称恐怖。 甚至。 就连严大人新官上任,第一件事也是去任家拜访。 动任家? 比查抄县衙还难! 他侧首看向明千户,低声道: “事情还不清楚,可能是有人栽赃陷害,也有可能是此人暗中信奉白莲教,任家并不知晓。” “明大人……” “嗯。” 明千户眼神凝重: “我会告知宋将军。” 龚雄心中‘咯噔’一声,暗叫不妙。 如果宋将军真的打算朝任家出手的话,固安县定会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事情闹大发了。 “噼啪!” 电光洞穿乌云,划过虚空。 “轰隆隆……” 雷声, 震荡八方。 雨, 悄然落下。 * * * 货场中心发生的事,方正并不清楚、也不打算理会,只知道结束时明千户的神情有些严肃。 明明大获全胜,却未有喜悦。 其他人同样如此。 “算了!” 摇了摇头,他口中自语: “不管发生什么,都跟自己无关,雷雨已至,也该尝试突破了。” 至于李三的伤势,其实并不算重,只是有一股诡异的劲气缠绕在他的腿部,短时间内很能恢复如初。 夜。 方府。 地下暗室。 外界雷声轰鸣、电光闪耀,暗室一如既往的寂静无声。 虚空中, 雷霆之力弥漫。 一呼一吸,元音雷法都能有所触动。 “在这个世界,实力才是硬道理。” 布好法坛,点燃安神香,取出护脉丹,同时备好专门从现代社会搬来的大功率发电机。 “呼……” 方正轻吐浊气,在法坛正中盘膝坐好,屏气凝神。 成败, 在此一举! 打开护脉丹,仰头服下。 按下大功率发电机的开关,肉眼难辨的电流开始覆盖全场。 元音雷法! 方正深吸一口气,默运功法,体内滔滔气血循着一定之规,朝着涌入体内的电流冲去。 “轰!” 识海轻震。 因为外界电闪雷鸣的缘故,感知中,周遭多了一些雷霆之力,元音雷法的运转也变的比往日快上许多。 时间缓缓流逝。 直至…… 功法运转达到某个巅峰。 “开!” 方正手掐印诀,体内气血猛然上冲。 与此同时, 神念下沉,融于气血之中。 轰! 意识陡然浑浑噩噩,对肉身的感知更是一片漆黑,好似万事万物,尽皆化为死寂一般。 并未等多久。 某一刻。 一抹亮光出现在识海深处。 “哒!” 犹如水滴落入水面,发出清脆的滴答声。 声不大, 却似天地初开的霹雳,瞬间震醒方正浑浑噩噩的意识,精气神也在这一瞬悄然相融。 一股莫名之力,浮现体内。 炁! 真气! 法力! …… 诸多称谓,不影响其本质。 真气沿经脉游走,也让经脉传来细微的刺痛,好在护脉丹药力犹在,转瞬就告平复。 一滴! 两滴! …… 真气渐渐成型。 “成了!” 方正睁眼,漆黑暗室陡然一亮,竟如白昼。 一切都极其顺畅。 ………… “本就根基扎实、底蕴深厚,再加上护脉丹等诸多外物相助,如若再不能成就真气……” “那真是没地方说理了。” 方正活动着手脚,缓慢适应崭新的境界。 一如武者三血。 初入武师境,同样会有一段时间实力暴涨,属于快速上涨期,达到一定程度后则会变缓。 等到打稳根基,就可再次冲击更高的境界。 真气无形无质,在体内游走,所过之处既能锤炼肉身、也可壮大神念,堪称妙用无穷。 同样是精气神汇聚的产物,之所以武者修成的叫真气、法师修成的叫法力,是因为侧重点不同。 真气更倾向于锤炼肉身。 法力更倾向于壮大神念。 “呵……” 口中低喝,方正默运元音雷法。 真气自诞生之时,就会在体内自发运转,此时并未特性,而一旦运转元音雷法的话…… 体内的真气就成了类似电浆一眼的物质。 随着方正舞动拳脚,会有一股至刚至阳的劲气相随,举手抬足间,都可爆发无匹巨力。 即使未曾悟得武道意志,这股雷霆之力,也能对阴魂鬼物造成巨大的杀伤力。 出刀, 更是隐隐有电光闪耀。 若是全力出手,刀光所斩过的木头截面会显出一片黝黑,就像是被雷电劈砍过后一般。 “刚刚进阶,力量比三血圆满强了大概三成,速度快了两成,主要是对劲力的掌握,更加清晰。” 方正停下动作,若有所思: “如若以真气加持,爆发力更强!” “自己现在只是初入武师境,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待到稳定下来,定然会更加强大。” “唔……” “元音雷法善于锤炼肉身,现在的自己,单纯看力量的话,当不比小周天武者差多少。” “可惜,真气太少,且没有相应的武功法门,在这点上不如其他武者。” “再就是……” “法术!” 双目一凝,方正探手拿出一张灵符,口中低喝: “……遇咒者灭,遇咒者亡;六丁六甲,护我身旁,斩邪灭魔,体有灵光。” “吾奉三清急急如律令!” 六丁六甲护身咒! 此咒属于纯阳宫中上乘的法咒,唯有高阶术士才可施展,且修为越高,显出的威能越大。 就算是法师, 也会经常持此符对付妖邪。 以前, 他只有在借助法坛的情况下,才可以勉强施展。 而今, 未曾借助身下的法坛之力,就可以轻松激发,且威能似乎不比在张明瑞手中差多少。 “好!” 方正双眼一亮,再次拿出一张灵符。 这一次,他只是目光一凝,单手猛然一搓。 “噗!” 灵符无火自燃。 引火符! 这是一种低阶灵符,威力比打火机强不了多少,但不比念咒施法就足可说明了一切。 “嗯……” 方正若有所思: “等以后混不下去,也可以拿这招唬人,单手一挥灵符起火,这才是真正的道家中人啊!” “张明瑞所言不差,真气确实能当法力使,不过消耗太大,威力也不比高阶术士强多少,只是能不比借助法坛、减少念诵法咒的时间,得不偿失。” “接下来……” “出去看看!” 跃出密室。 不知何时,雨幕渐急,天际中雷声轰鸣、电光闪烁,万物尽皆被这浩瀚天威所震慑。 方正抬头。 元音雷法在体内默转。 “轰!” 雷声大震。 与此同时,他体内的元音雷法运转速度也随之暴增,比没有雷声之际快了足有一倍。 “果然!” “雷霆之力有助元音雷法修炼。” “传闻,上古雷部所在位置名为天雷山,其上终年雷声不绝,应该也是为了方便修炼。” 方正默默估算: “不过,雷声终究难以触碰,如若能够真正接触到雷电之力,修行速度定然会更快。” “用发电机辅助修炼,调整到适合的电压,比在雷声下修炼还要快上一倍。” “短时间内,自己就可修成一雷之力。” “嗯?” 眼眉一挑,他朝院外看去: “有人?” 闪身跃出院落,目光隔着黑夜看向那人,双眼不由微眯: “沈冀!” 犹记得。 当时城中难民暴动,是沈冀把附近的街坊邻居凝成一股,诸多护院一起巡逻护卫安全。 可惜, 此人心不正,竟是暗中勾结丐帮的人,妄图霸占他人家产。 “他不是失踪了吗?” 方正摸了摸下巴: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见沈冀整了整蓑衣走向暗处,方正想了想,身形悄然消失不见。 沈冀小心翼翼穿街越巷,最后来到一处不起眼的院子前。 推门而入。 “谁?” 尹放的声音响起。 “是小的。”沈冀躬身,来到内院门前,低声回道: “坛主,小的去了方府,那方正住的地方被一群官兵霸占,他带着家眷住在后院。” “方正……”尹放开口: “此人初入三血?” “是。”沈冀点头,想了想又道: “都是这么说,不过关于此人的传言很多,真真假假沈某也不清楚,可能隐藏了实力。” “有趣。” 尹放推门行出,双目精光闪烁: “依我看,他定然不是初入三血。” “哦!”沈冀抬头: “何以见得?” “若他初入三血,如何能杀的了焦固二人;若他初入三血,又岂敢跟着你来到这里。”尹放视线后移,看向黑暗: “你说是吧,方公子?” “啪!” “啪啪!” 方正轻击双手,从黑暗中行出: “尹前辈慧眼如炬。” “方正!”沈冀双眼圆睁: “你……” “噗!” 他话音未落,眼前霹雳似的刀光突兀一闪,身形陡然一滞,额头正中悄然浮现一道裂痕,裂痕缓缓朝两侧扩张,如一根细线分开肉身。 两片残尸,左右倒地。 “好!” 尹放眼眉微挑,轻击双掌: “好刀法!” “阁下不仅不是初入三血,甚至不是三血武者,而是已经修成真气的武师,尹某这次真的看走了眼。” “好说。”方正收刀,表情淡然。 “可惜!” 尹放面色一沉: “你若老老实实隐藏修为,或者突然爆发,还有可能让尹某失手,现今却是自寻死路。” “如果我所料不差,你应该是刚刚修出真气。” “不错!”方正点头: “我就说尹前辈慧眼如炬,确实如此。” “好胆!” 尹放双目圆睁,怒喝: “初入武师,就敢杀上门来,真以为自己所修法门与今日天气相合,就敢小觑尹某。” “找死!” 他话音未落,身形一闪已然猛扑过来。 “彭!” 枪声响起。 方正双手持枪,左右开弓。 “彭!” “彭彭!” “彭!” 一梭子子弹疯狂宣泄而出,在两丈之内接连喷向尹放,就算是武师,也仅能躲过前面几枚。 身形不由一僵。 “唰!” 方正弃枪持刀前冲。 一刀爆斩。 人头落地。 “呵……”方正面露不屑: “武师,也不过如此。” 第三天万字,求月票! (本章完) 082 五雷手! 雨幕渐急。 地面上鲜血涌出,汇入流水。 方正表面上云淡风轻、一脸轻蔑,实则动手的时候胆颤心惊,到现在心跳都未平复。 对方可是武师! 且是成名多年的强者。 万一失手,丧命的可能就是自己。 好在…… 武师虽强,终究不能完全免疫枪械子弹,重创之下身体失去平衡,被他抓住机会一刀斩首。 “呜……” 阴风骤起,五头怨魂闻着血腥味从五鬼兜里钻出,朝着地面上的两头尸体发出兴奋低啸。 尤其是尹放的尸体。 那充裕的气血对它们来说就像是饕餮大餐,即使有方正压制,依旧拼命的朝前靠近。 “滚开!” 方正低喝,挥手震开怨魂,弯腰检查起尹放的尸体。 一共有八颗子弹击中尹放,为防万一他并未对准头颅开枪,而是以面积更大的胸膛为目标。 以免失手。 入目处的情况,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嘶……” “竟然没有射入内脏?” 八颗子弹,尽数被尹放坚实的皮肉、骨头卡住,没有一颗射入内脏,更加谈不上致命。 好在子弹撞断骨头,同样不好受。 “武师的肉身堪比凶兽,关键是皮肉筋骨会自行发力抵抗外来之物,手枪的杀伤力锐减,这还是没穿软甲、又是近距离射击的情况下。” 方正收回视线,若有所思: “若是尹放身穿软甲,即使是最次的软甲,今日的情况都要两说。” “常人乃至换血武者的反应速度也远不如武师,上次我就算拿枪都没能威胁到对方。” “枪械……” 摇了摇头,他单手虚挥: “可以吃了。” “唳!” 怨魂狂喜,发出尖啸朝地上的尸体扑去,黑烟把尸体覆盖笼罩,咀嚼声也随之响起。 良久。 它们才心满意足的飞起,甚至对一旁沈冀的尸体爱答不理。 方正已经来到屋内,桌案上有展开的信笺,看样子尹放还未读完信,就遭遇了此劫。 “哒哒……” 脚步声从后方传来。 “坛主!” “我等听到动静,发生什么事了吗?” 两个手拿棍棒的乞丐从后门行出,见到方正不由一愣,随即身体绷紧,下意识握住棍棒。 “唔……” 方正抬头,朝身后的五头怨魂招了招手: “不要留下活口。” “唳!” 鬼啸声陡然一疾,直刺神魂。 ………… 方府。 地下暗室。 “大丰收!” 方正把一堆东西放在桌上,眼露后怕: “这次真是侥幸!” 尹放有贴身软甲,而且品质还不错,不过大概是要休息了,已经卸甲并未穿在身上。 在看到软甲的那一瞬,方正暗叫万幸。 那处小院应该是丐帮的秘密驻地,尹放在里面藏有不少好东西。 现在, 全都便宜了方正。 《六阳功》 《赶蛇秘术》 《三功浅谈术与武》 …… 首先是几本书籍,其中六阳功就是尹放所修法门,他‘风火神龙’的绰号也得益于此。 此功内蕴灼热劲力。 内里记载的六阳掌,掌劲炽烈,中之俱焚,威能了得。 “可惜!” 随意翻了翻,方正无奈摇头。 《六阳功》不假,内里还有尹放的标注,说明他经常看,奈何关键的地方都有缺失。 这很正常。 但凡紧要法门,大都口口相传,或者把秘籍真本藏在隐秘之地,随身携带的功法则不全。 如此, 万一功法丢失问题也不大。 这本《六阳功》已经较为齐全,毕竟尹放要随身揣摩,至少依照此功所述,有望修至武师境。 再往后,造此修炼则有可能走火入魔。 放下书册,方正拿起一个锦盒。 “哒……” 小心翼翼打开盒盖,一抹温柔的光晕从中涌出。 “珍珠?” 锦盒里,赫然有着十几粒鸟蛋大小、圆滚滚的珍珠,每一粒都品相绝佳,价值不菲。 异世界也有圈养贝类养珠一说。 不过就算如此,这十几粒珍珠的价值也要在两千两白银往上。 甚至不止! 此外, 他的收获还包括银票若干、软甲一套、书信些许、一块不知名的金属、一张人皮面具…… 人皮面具? 方正眼神微动,从那一堆信笺中翻出一张,细细看去。 片刻后。 咧嘴轻笑: “安西军竟然还做这等买卖,连对手的生意都做,果然是商人逐利,什么都可以抛弃。” 最后。 是他手上仅剩的备用子弹。 一共只有六颗。 * * * 翌日。 “千户大人。” 方正面色发白,声音带颤: “昨日在那货场,方某遇到了一头僵尸,虽侥幸击杀,却也身中尸毒,需要调养一段时间。” “还望大人应允。” “哦!” 明千户停下整理案牍的动作,抬头看来,见方正确实气息微弱,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去吧!” “是。” 方正点头,心中微微一松: “方某告辞。” 他对自己的伪装很有信心,毕竟身上的尸毒是真的,只是未曾激发气血去抵抗而已。 虚弱, 也是真的。 除非精通医术之人上手把脉,不然绝不会看出不对。 不过想要离开还是要请示一下,他就算再是低调,也是位三血武者,在军中可当百户。 “等一下!” 眼见方正转身欲行,明千户突然开口。 ? 方正心中咯噔一声,缓缓转身: “千户大人可是有事吩咐?” “没。” 明千户朝他扔过来一个令牌,垂首继续整理案牍: “你去仓库领几粒祛尸丹,最近在家好好修养就是,对了……你身边那两个人怎么样了?” “多谢大人。”方正接过令牌,先是拱手答谢,又道: “李三昨夜伤势不轻,怕是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起来,吴海正照顾他,说来多谢千户大人关照,让他们有时间歇息。” “嗯。” 明千户点头: “去吧。” “是。” 方正再次应是,躬身退出营帐,去仓库领了几粒祛尸丹登记在册,才策马回到方府。 傍晚时分,他换了身衣服又带上从尹放那里得来的人皮面具,无声无息朝着西市而去。 人皮面具兴许真的是人皮所制。 极其贴合人脸,任凭他人撕扯也不会显出破绽,甚至还有一定的遮掩自身气息之能。 这是一张较为粗狂的人脸,面部毛发旺盛,下巴处还有一道刀疤。 乍一看, 凶狠之气扑面而来。 沿着西市往里走,行入安西商行,方正招来一个店小二,从身上摸出一块银子递给对方,同时慢声道: “身心顺理。” “唯道是从。”店小二双眼一亮,接过银子伸手朝后一引: “客官里面请。” “嗯。” 方正背负双手,被引着来到一处狭窄的小巷,说是小巷实则有着诸多破洞,可四通八方。 每一个破洞处,大都有人盘坐,面前或挂着一个小幡、或摆着物品,不时有人停下脚步小声询问。 此地人不多。 交谈声也多低语,充斥着一种诡异的气氛。 这里, 就是传闻中的黑市! 各种见不得光的东西都可以在此交易,而且有安西商行作保,就算是军中千户来此也不能妄动。 就是入场费较贵。 当然, 保证安全的真假方正并不清楚,只能从尹放与他人的书信交流中猜测一二,但无所谓。 他本人又不是见不得光。 选了个破洞坐下,他屈指在墙壁上轻轻划过,刻下自己的要求,取了些染料涂抹上去,然后盘膝闭目不再吭声。 此地本就阴暗,加之现在天色暗沉,虽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想要看清数米开外的人却也不易。 时间缓缓流逝。 “兄台。” 一人在破洞前蹲下,问道: “你想收购各种法术、雷属武功和各种养神、淬体的丹方?” “嗯。” 方正睁眼,眼神冷厉: “伱有?” “有。”对方点头,从怀里取出一个包裹,小心翼翼展开,慢声道: “实不相瞒,在下祖上是位名传四方的得道之士,我这里有他传下的一门天眼神通。” “只需一百两银子,就卖给你!” 天眼神通? 方正眼神微动,示意对方打开包裹。 包裹里是一本纸张泛黄的书册,看上去当有些年纪,不过这些并不是他关注的重点。 来人小心翼翼翻开第一页。 “呵……” 方正打眼一扫,口发轻呵,双眼闭合,了然无趣道: “三十两。” “三十两?”来人眉头皱起,面泛焦躁: “这可是天眼神通,一旦开了天眼,就可辨识阴魂鬼物,修至大成甚至能见人心善恶。” “够了。”方正皱眉,音带不悦: “不过是一门灵眼开光法,还不知过了几手,我愿意出三十两银子已经是看在第一笔生意的份上。” “不卖……” “就滚!” ‘滚’字带上武道意志,好似猛虎咆哮,让来人面色一白、眼露惊恐,差一点栽倒在地。 勉强回神,来人急急点头: “卖!” “我卖!” 片刻后。 方正随意翻了翻‘天眼神通’,随即放在一旁。 法术不假,但就像他说的,只是一门低阶的灵眼开光法,与‘神通’二字根本扯不上关系。 更加不可能辨认忠奸善恶。 所谓灵眼开光法, 就是以各种手段让常人看到鬼物的法门。 坊间有许多类似传闻,如往眼里滴牛眼泪、拿竹叶沾清水擦拭眼眉,都能看到魂魄。 不过都是谣传。 此书所记法门是正法,奈何步骤繁琐,对于现今的方正来说,更是起不到丝毫用处。 他已修成真气,完全能当法力使。 功聚双目,自能看到鬼物。 倒是其中炼制开天眼法器的手段,颇为奇特,勉强值三十两银子,买下来也不算亏。 接下来的时间里,陆陆续续有人在他的摊位前停下。 可惜。 方正的运气并不如何,半天时间只入手了一件可以拘魂的竹筒,其他再无任何收获。 “雷属武功?” 就在他打算隔日再来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来人面罩薄纱,屈膝下蹲,带着股香风扑面而来,视线如有实质落在方正脸上,慢声道: “兄台因何要这等法门?” 陈九娘? 虽然对方带着面纱,却瞒不过熟人。 方正下意识摸了摸脸上的人皮面具,闷声开口: “这就不劳姑娘操心了,你若有此类法门,在下愿意高价出售,不然还请挪挪位置。” “呵……”陈九娘轻呵: “是妾身失礼了,不过阁下所谓的高价,又有多高?” “那就要看你能拿出什么样的东西了。”方正直视对方,把粗鲁直接的性格演绎的淋漓尽致: “东西好,钱管够!” 他声音粗莽,好似闷雷,乃至震的附近几人身形摇晃。 薄纱下, 陈九娘美眸微动。 武道意志! 武者! 身怀武道意志的武者,就算修为只是小周天,也不容小觑,也让她不得不慎重起来。 难怪敢以真面目来黑市交易,果真有几分本事。 “我这里恰好有一门此类功法,乃上乘法门。”陈九娘从衣袖间抽出一张纸条递来,道: “就不知兄台敢不敢兴趣?” “此功我便宜点卖,只需五百两银子!” 方正接过纸条,打眼一扫,心中不由无语。 元音雷法! 这是想一鱼多卖? 那也不能可着一个人来回宰吧,你说陈九娘不知道是面前人就是自己,那无所谓了。 “哼!” 方正冷哼,做愤怒状: “姑娘莫不是给我开玩笑,拿一门根本修不成的法门戏弄我,真以为在下好欺不成?” “谁说修不成?”陈九娘道: “前不久,我就见到有人修成此法。” “是吗?”方正一脸不信: “可惜,在下看不到修成此法的机会,不过姑娘若是白送的话,我到不介意尝试一二。” “……”陈九娘无语,摇头收起纸张,起身欲走。 “且慢。” 方正突然开口。 “怎么?”陈九娘止步: “兄台敢兴趣了?” “不。”方正摇头,道: “姑娘既然身怀此等功法,应该也有与之相衬的武技吧,不妨拿出来,价钱可以谈。” 元音雷法是修行之法,却非杀敌之术。 就像三体式与五行拳的关系。 一者锤炼肉身, 一者用之对敌。 方正虽然修出真气成为武师,但身上除了一字明心斩,并无以真气催动的上乘武功。 心意拳是不差。 但内核是搬运气血、筋肉之力。 如何用真气代替,还在摸索之中。 按理说。 能够修成真气的武师,都会有相应的传承。 如丐帮坛主‘风火神龙’尹放,所修六阳功就有与之搭配的六阳掌,爆发的威力远超寻常。 但方正只是一介散修,没有传承,能入手元音雷法已是侥幸,更不知从哪入手相符武技。 “这……” 陈九娘面露迟疑。 她确实有。 但与几乎修不成的元音雷法不同,她手上的武技乃是实打实的真气武学,上乘法门。 “姑娘。” 方正再次开口: “价钱,不是问题!” “好大的口气!”陈九娘眼眉一挑,在破洞前站定,慢声道: “我身上确有一门与之相合的上乘武技,名曰五雷手,是一门掌法,威力刚猛无俦。” “不过,价钱不便宜。” “说来听听?” “三千两白银!” 陈九娘伸出三根手指,似笑非笑看来: “阁下出得起?” “……”方正抬头,从身上摸出一个锦盒,打开后显出里面的十几粒珍珠,慢声道: “此物,如何?” 女人对亮晶晶的东西缺乏诱惑力,陈九娘同样如此。 她舔了舔嘴角,压下心中的那抹躁动,道: “不够。” “除非再加一千两白银!” “……”方正抬头,面无表情: “成交!” ? 要价太低了! 陈九娘嘴角一抽。 * * * 任府。 任家家主任延端坐主位,家中族老、各房之主齐聚一堂,一股沉甸甸的气氛压在众人心头。 “事情已经发生了,想要挽回已不可能。” 三房任丘开口: “最为关键的是接下来怎么办?” “任家扎根固安县数代,上有朝廷官员背书、下有数千佃户生养,安西军不可能真动我们。”任安道: “小五是自己犯了错,不能连累整个家族,先把他的名录从籍贯上撤下,然后找严大人说合一二。” “再给李将军送些礼物,事情也就过去了。” “没那么容易。”有人摇头: “这两天,安西军已经收缩兵丁,有包围我们任家之势,宋可望真有可能朝我们动手。” “不错!” 家主任延缓缓点头: “你们有所不知,宋可望在炼制千秋魔剑,急需大量血食填补,拿我们任家的命去填……” “未必没有可能!” “魔剑?” “不是白莲教搞的东西吗?” “什么时候……” 人群躁动,气氛也变的紧张起来。 一开始之所以不紧张,是因为他们仗着任家家大势大,就算是安西军也要有所顾忌。 现今听到真有可能动手,涉及到身家性命,自然动容。 “白莲教在固安县设下血坛,拿人命炼器,这点尔等皆知,却不清楚还未炼成就被宋可望夺了过去。” 任延道: “不知道为什么,宋可望也能借助血坛之力,并炼他的千秋魔剑,若是炼成,有望入道。” “这件事一个修行人来说……” “比肩生死!” 为了成道,有些人可以杀死父母妻儿,只求绝情断欲;有人可以面不改色,屠戮百万兵丁。 拿任家祭旗,又算得了什么? “艹!” 一人怒骂: “怕他不成!” “大雪封山,入驻固安县的安西军能有多少?大不了我们联络一下白莲教,反他娘的。” “住口!”任延怒瞪过去,声音变寒: “莫要胡说八道。” “不错。”任丘道: “这等话若是被外人听到,还不知怎么编排我们,树大招风,切记一定要谨言慎行。” “现在怎么办?”任安眯眼: “难道老老实实伸出头,任由宋可望杀了炼器?” “三弟。”任延不答,看向任丘: “你去衙门走一趟,找一下严大人,他的面子宋可望总要顾忌一二,就说我宴请他们。” “是。” 任丘应是。 “任安。” “在。” “你去联络一下白莲教的人,顺便告诉一下安西军,我们任家也不是好惹的,真要动手我等也不惧。” “这……”任安抬头,随即垂首: “是!” “任虎。” “在。” “帮我约一下几位千户大人。” “是。” 任虎应是。 * * * “啊!” 电流把方正包裹,肉眼可见的电弧在皮肉之间跳动,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酥麻、剧痛齐齐上涌。 也让他忍不住咬牙低吼。 与此同时。 真气境界的元音雷法全力运转,犹如电浆一样的真气在体内游走,一边吞噬电流壮大,一边锤炼肉身。 不知过了多久。 “哼!” 方正口发闷哼,松开抓住的电线。 “呼……” 长吐浊气,他轻抚自己的皮肤,紧致的触感让方正眼眉微挑,面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与九雷秘要上所记不同啊!” “难不成……” “是因为自己修炼的路子不正统?” 元音雷法善于锤炼肉身,但并不是让人直接接触雷电修行,而是循序渐进由雷音开始。 先以雷音淬体,再触碰雷击木等物。 若想直接以雷霆之力淬体…… 天雷之力何等浩瀚,就算有办法可以削弱,至少也要真气大成的修为才有可能借助修炼。 “但我不同!” 方正活动着筋骨,面露兴奋之色: “有现代社会可以调整电压、电流的发电设备,一开始就可以直接接触,自然进展迅猛。” “兴许……” “以不完整的元音雷法修成无漏境界也不一定。” 真气武师分为三大阶段。 小周天, 大周天, 无漏真身! 其中大周天武师能真气外放,无漏境界有护体真罡,据说真气大成之辈真罡护体足有一尺。 届时, 就算是重弩、石炮,也不能伤。 “轰……” 真气在体内涌动,隐隐有闷雷之声。 “一雷之境!” 方正面露笑意: “现在我的修为还处于爆发期,在爆发期终止的时候,修为应该已经达到二雷之境了。” “三雷之后,就是大周天武师!” “偌大固安县……” “似乎只有一位大周天!” 大周天武师,就算放在兆南府也属一流高手,在纯阳宫熬资历都能得个长老的职位。 “喝!” 口中低喝,方正身形一转,单掌击出。 他出掌之际五指内扣,掌心凹陷,真气自经脉涌出在掌心汇聚,摩擦空气发出声响。 “轰!” 五指一张,雷声轰鸣。 尺许开外的墙面泥土,竟是受力不住簌簌落下。 隔空伤人! “五雷轰顶!” 方正身躯跃起,势如雷霆,掌心下落,就如一道闪电贯破乌云劈下,地面突兀一颤。 “亟雷手!” 身如电闪,手化重重残影,瞬息间击出数十记,速度之快堪称惊人。 “雷奔云谲!” “雷动风行!” “……” “轰!” 雷声一凝,方正打完收工。 “呼……” 长吐浊气,他口中低语: “以元音雷法催动五雷手,果然相得益彰,威能倍增不止,难怪功法与武技要搭配。” “法门不合适,差距竟然这么大?” “嗯……” 抿了抿嘴,方正继续道: “雷霆之力至刚至猛,爆发力更是惊人,现在的自己似乎不比那位尹坛主差上多少。” 当然。 他修为太低,爆发力虽强持久力却不足。 如若真的与尹放动手,三十招之内还能勉强支撑,五十招定然处于下风,不出百招就会落败。 “不知道能不能把五雷手化入心意拳?” ………… “艹!” 孔百户怒骂一声,把手中兵器仍在一旁: “任家真是给脸不要脸,区区一个地方大户,不过仗着有些背景,竟然敢威胁李将军!” “哦!” 方正给对方斟满酒杯,好奇问道: “怎么回事?” “不是说任家家主宴请严大人和李将军吗,是没有谈拢?孔兄怎么惹出这么大的气?” “哼!” 孔百户冷哼: “宴无好宴。” “要我说,任家就该杀,大房最得宠的儿子信奉白莲教、私自炼制僵尸,这种事你说任家不知道?” “谁信?” 方正点头。 孔百户不是四位千户的人,直属宋将军,是从宋可望亲兵走出来的百户,也参加了今日的宴请。 当然。 是以护卫的身份,没资格上桌。 也不知道他听到了什么,回来后怒气冲冲,拉着方正喝酒,一副恨不得要杀人的模样。 “任家可不是普通的大户。” 方正给对方续杯,道: “宋将军真打算拿任家下手?” “不知道。”孔百户虽然怒气填胸,却也知道这种事不能乱说,摇了摇头,朝后院看去: “方兄,你有没有问锦书姑娘,愿不愿意跟我去府城?” “这……”方正迟疑了一下,道: “此事怕是要再议。” “哎!” 孔百户轻叹,面露寂寥: “说实话,孔某长这么大,还从没有对哪个女人这么动心,我是真的很想娶锦书姑娘。” “不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行!” “英雄难过美人关。”方正轻笑: “不过我就欣赏孔兄这种性格,喜欢就直接说出来,没必要藏着掖着,又不是见不得光。” “哈哈……”孔百户大笑,又摇了摇头: “可惜,落花有意……那什么无情。” “也是!” “锦书姑娘那种天仙化人,怎么可能看的上孔某这等大老粗,是我……痴心妄想了。” “来!” 他举起酒杯: “喝酒,咱们喝酒!” “对。”方正点头: “喝酒!” “人生在世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何必管那些牢骚事,今日我陪孔兄,咱们喝个不醉不归!” “好!”孔百户猛拍桌案: “喝!” 酒过三巡,孔百户醉意上头,迷迷糊糊栽倒在地上,方正行出屋门,被冷风一吹精神倒是一震。 ? “谁?” 他侧过身,看向角落处的阴影。 “方兄好敏锐的感知。” 徐修从黑暗中行出,面露诧异看来,他这门功夫可是压箱底的本事,还从没被人看破过。 “呵……” 方正轻呵: “只是对这里比较熟悉罢了。” 他自然不能说自己修成了真气,感知敏锐,而对方身上的气息也与元音雷法有些类似。 当下摆了摆手,问道: “徐兄怎么有时间来这里?” “……” 徐修默然,道: “任家的事,方兄应该知道了吧?” “嗯。” 方正点头: “这是好事,宋将军需要拿人头领赏,如果拿任家开刀的话,兴许就不会理会其他人了。” “徐兄也不必继续躲藏。” “呵……”徐修轻呵: “方兄真以为宋可望杀人,是为了向朝廷邀功请赏?” “呃……”方正眨眼: “不是吗?” “当然不是!”徐修面露凝重,道: “据我所知,宋可望在炼制一件魔道兵器,需要杀人血祭,所以才会不停的让手下抓人。” “甚至……” “杀良冒功!” 魔器? 杀人血祭? 方正眼眶跳动。 他并不怀疑徐修的说法,毕竟坊间也有类似的传言,而且对方没必要骗自己,不过已经杀了那么多人,还不够? 到底是什么兵器,竟然要杀那么多人祭炼? “方兄。” 徐修上前一步,正色道: “宋可望杀人炼器,已入魔道,这等人做将军只会为祸苍生,此番若是被他炼成魔器,还不知有多少人要为满足他的欲望而死。” “他,” “才是真正的该死!” “嗯。”方正不置可否: “徐兄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不管对方怎么说,他都没有兴趣掺和进去,宋可望再是作恶多端,也与他没有关系。 “宋可望该死。” 徐修眯眼,道: “我们打算杀了他!” 嗯? 方正一脸诧异,心中无语。 宋可望坐镇大营,本身又是大周天巅峰武者,就算是修成无漏真身的高手也杀不了他。 “勇气可嘉。” 他朝着对方拱了拱手,笑道: “方某祝徐兄心想事成。” “方兄不必冷言冷语。”徐修道: “我想方兄帮个忙。” “抱歉。”方正摇头,直接开口拒绝: “在下实力不济,也没什么好帮的,如果徐修若是饿肚子了,看在往日情份上倒是能管一口饱饭。” “你……”徐修一滞。 “师兄。” 墙外,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何必求他,这人就是个无胆鼠辈,没有他我们同样能从其他人口中得知军营的布置。” “哼!” 方正闻言冷哼: “两位真把这里当做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游乐场了,信不信方某一声招呼就能把尔等拿下?” “方兄……”徐修声音微提: “是徐某叨扰了。” “徐兄,看在往日情份上,今日就此算了。”方正挥袖: “以后某要来此,不然别怪方某不顾念情分,我与尔等不同,只想安安稳稳过踏实日子。” “这……”徐修面色微僵,随即轻叹: “如此,徐某告辞!” “不送!” 方正大袖一挥。 目送对方的身影远离,他才无语摇头: “这叫什么事?” “不过……” “徐修不是傻子,强闯军营杀宋可望这等无稽之事都能说出来,难不成有什么手段?” 能有什么手段? 放眼整个固安县,能威胁到宋可望的能有几人? 不超过三个! 而在军营之中,就算是无漏武师也非宋可望的对手,白莲教要是能杀他早就动手了。 “算了。” 方正摇头: “与自己无关。” * * * 接下来的几天,城中的变故突然多了起来。 就连负责照看宋将军的孔百户都是早出晚归,一脸疲倦,白莲教信众甚至发动了几场反攻。 原本已经被镇压下去的形势,竟然出现了反复。 除了白莲教。 还有一些类似徐修、杜巧云这般,被强行按了罪名的人,也开始加入其中。 他们人虽不多,但能活到现在却无一弱者,偷袭零散兵丁,对安西军同样造成很大影响。 方正依旧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闭关修炼武功,修为实力一天天增加,逐渐靠近二雷境界。 至于外面的情况…… 每夜。 孔百户都要拉上他喝上一场,言谈间也略有了解。 任家。 似乎真的出了问题。 这一日。 “彭!” 孔百户面色阴沉,一巴掌轰碎桌案。 “怎么回事?” 方正好奇开口: “连孔兄手下,都有人出事?” 这次回来,孔百户一身是血,有他的也有别人的,身边跟着的兵丁更是少了好几位。 “嗯。” 孔百户冷着脸点头: “孔某还好。” “明大人身边的周百户被人围在一条长街,三十多人无一生还,此事惹的将军大怒。” 三十多人无一生还? 方正双眼收缩: “谁做的?” 须知。 现今城中的安西军兵丁都是军中精锐,在一位三血披甲武者的带领下,三十多人都能围杀真气武师。 而今, 竟是无一生还? 他自问就算是修成三雷之境,也做不到。 “还能有谁?”孔百户冷哼: “城中突然冒出来六七十全甲之人,有能力全歼军中精锐,除了任家,还有谁能做得到。” “任家……” “我等真的小觑了它!” ? 六七十全甲! 方正摇头,暗自咋舌。 这些人要说放在他来时古代的话,完全可以搅乱一郡之地,杀个县令都是轻轻松松。 任家不愧是任家,手上竟然有那么多甲胃,关键是敢于动手,连朝廷的兵丁都敢杀。 外面真乱! 还是老老实实缩在家里吧。 他心中一定,继续回去闷头修炼。 ………… 夜。 星光暗淡。 数道身影出现在军营附近。 “天气开始转暖了。” 一人抬头,看向夜空: “再过几日,安西军的后续援军应该就会赶来,届时再想动手……,就没有机会了。” 几人默然。 “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 任家一人从暗处行出,道: “后日,军中四位千户都会离开军营,届时营中防御最弱,有半个时辰可供我等动手。” “你们……” “确定可以让军营陷入混乱?” 后一句,却是看向白莲教的刘香主。 “放心。” 刘香主面泛冷笑: “那血祭之法是由刘某亲自开启布下,现今虽然被宋可望夺走,小小操控一下却无问题。” “我可以让祭坛爆发怨煞之气,破掉军营煞气,让他们难以结成战阵,甚至削弱宋可望的实力。” “不过……” “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一炷香?”有人低语,默默估算: “足够了!” “事成之后,任家有把握摆平此事?” “当然。” 任虎的声音响起: “朝廷为了拥有对军队的掌控权,理论上,是不允许五品以上官员常驻一个军队的。” “宋可望来分卫,也不过半年,并非所有人都服他。” “他死,” “对于下面的千户来说,反倒是好事,不过此事还是要按在诸位身上,没有问题吧?” 闻言。 几人纷纷侧首看来。 任家真是手段通天,竟然暗中说服了军中千户,就不知是哪位还是哪几位,不过此番胜算大增。 当然。 他们任家是不可能明面上反朝廷的。 杀指挥使…… 更不可能有任家的人参与。 “哼!”刘香主闻言冷哼: “虱子多了不愁,况且杀死一位副指挥使,刘某在圣教也能够得一大功,何乐不为?” “那就好!” “诸位做好准备吧,那日武师齐聚,三血武者冲锋开路,一炷香内杀到宋可望面前。” “好!” “就这样说定了。” ………… 军营。 宋可望身着柔顺白衣,长发垂于腰间,负手立于一个诡异的祭台之前,看着祭台正中的宝剑。 良久。 “来人!” 他低声闷喝。 “哗……” 有人踏步行入,单膝跪地: “属下在!” “这两头……”宋可望抬头,眼中精光闪烁: “军营不太安全,你把我儿子带走,先照顾一段时间,待到事情结束,再把他送回来。” “?” 来人显然不明白他为何这么说,抬头看来面露诧异,毕竟固安县哪里有比军营更安全的地方? 就算是县衙, 也不成! 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点头: “属下遵命!” ………… 方府。 地下暗室。 “噼里啪啦……” 方正赤着上身,头颅昂起,脖颈处青筋高鼓,身体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储能设备一般,疯狂吞噬着涌来的电力。 良久。 “哼!” 他放下电线,默运功法。 体内真气发出若有若无的雷声,声音震荡不休。 二雷之境! 万字第四天,求月票! (本章完) 083 五鬼搬运 傍晚时分。 天色阴暗。 罗捕头扛着一袋子粮食进了屋,把袋子往地上一杵,朝里面的人招了招手: “拿去后面煮了吧,记着把厨房的门缝堵严实了,别走了热气,被人看到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知道了。” 罗夫人走过去,拉了拉他的衣袖: “你跟我来一趟。” “怎么了?”罗捕头面露诧异,跟着夫人来到后院角落: “有什么事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 “哼!” 罗夫人轻哼: “怎么当着面说,咱们家六口人、齐典吏家五口人,你还不嫌多,那点粮食能够吃多久?” “别这么说。”罗捕头摇头: “我当捕头这么多年,没少得罪人,如果不是齐典吏照应能不能活到现在都是两说。” “再说……” “咱们现在住的也是齐典吏的外宅。” 至于他们家…… 这段时间可是没少有仇家趁乱上门,妄图报复,早就不敢再住人,也只能躲在这里。 “齐典吏就不说了。” 罗夫人低语: “你怎么还把小容给带来了?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口粮,咱们有多久没填饱过肚子了?” “现在粮食吃紧,伱每次出去弄吃的家里人都要跟着担惊受怕。” “她是你妹妹,亲妹妹!”罗捕头两眼一睁,道: “而且她还带着孩子,妹夫那种情况怎么照顾她?不把她带来,难道眼睁睁看着你妹妹去死?” “你……”罗夫人气的跺脚: “你有这么好心?你说是不是看上她了?我早就看出你看小容那个贱人的眼神不对。” “说什么哪?”罗捕头无语,想了想才道: “不要胡思乱想,你妹妹我有用处,兴许还能给茹儿找个别的去处,跟着我们未必安全。” 罗茹是两人的女儿,年芳十四。 “什么用处?”罗夫人闻言着恼,不管不顾伸手去拧罗捕头腰间软肉,面上横肉跳动: “她除了奶水多,那个地方比我大,还能有什么用处?” “奶水多,就是用处。”罗捕头开口: “你别管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好啊!” 罗夫人怒道: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就是存心不良。” “不是……”罗捕头正欲开口解释,双眼突然一凝,伸手猛然把罗夫人往旁边一拉: “小心!” “咄!” 一根箭矢擦着罗夫人扎入地面,入土数寸,若是真的射在身上,不是要害也足以致命。 “谁?” 上方劲风呼啸,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罗捕头,多年未见,可还记得故人?” “是你!” 看到来人,罗捕头面色大变,拉着夫人朝后狂退: “快走!” “走?”来人身披斗篷,眼神阴翳,见状面露冷笑: “我等好不容易才找到罗捕头的藏身之地,岂会让你这么容易逃掉?今日谁也别想走!” 说话间。 前院传来破门之声。 “彭!” “咣当……” “啊!” 屋内有女人嘶声尖叫。 数道人影从外面跃入院落,成包围之势,步步紧逼。 罗捕头打眼一扫,就从中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庞,心头不由一沉,眼中也露出惊恐之色。 这是…… 有备而来! 这些人有的是他抓过的罪犯亲属,有的是侥幸逃脱的犯人,总之一个个都与他有着仇怨。 若是一两个、乃至三四个,他都有一搏之力。 但现在…… 足有八人! 而且其中还有一位实力不亚于他自己的河间双煞之一的老大,老二早年死在他手里。 “罗捕头。” 一人扯下面上头套,怒瞪看来: “可还记得我?” “青面鬼。”罗捕头双眼眯起: “我只恨当初没能多出一刀,让你变成真正的鬼!” “哈哈……”青面鬼大笑: “就算我真的变成鬼,也绝不会放过你,罗捕头不用着急,我等今日就送尔等下去做鬼。” “当家的!” 罗夫人面色发白。 “爹!” “伯父!” 屋里也冲出一男一女,两人都是十来岁的年纪,面上满是青涩,此即各持刀剑一脸肃杀,面对那么多恶人竟没有惧意。 “哈哈……”有人朗笑: “好!” “看来今天可以来一个阖家团聚了!” “祸不及妻儿。”罗捕头面色发寒: “诸位一定要做这么绝吗?” “绝?”河间双煞的老大阴阴一笑: “你怕是忘了我们是干什么的了?” “别废话。”一个矮子舔了舔嘴角,面露阴狠: “杀了他,给兄弟们报仇!” “上!” 青面鬼手持鬼头刀猛扑: “最后再杀姓罗的,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接连丧命,尝一尝那种悲痛欲绝的感觉,就像……当年的我一样!” “不错。” 众人一拥而上,刀剑齐出。 今日来的人无一弱者,都有着换血修为,最差的一位也是身法了得,不然当年也不会从罗捕头手下逃脱。 “啊!” 罗捕头仰天怒吼,挥刀爆斩。 “当……” 双煞老大挥棍格挡,吃力不住连退数步,面上不惊反喜: “姓罗的,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再是如何挣扎也是没有用的,你还是乖乖的认命吧!” “啊!” “噗!” “……” 后方,已然传来惨叫。 熟悉的声音让罗捕头面色惨白,持刀之手也微微颤抖,随即双目一凝,猛冲侧方院墙。 途中长刀挥舞,逼退一众对手。 “不好。” 青面鬼眼神一变: “他想逃!” “休走!” 双煞老大持棍冲上,棍影重重,奈何在罗捕头拼命狂冲下,依旧被生生撕裂一道破口。 “唰!” 罗捕头跃上墙头,转首看来,猩红双眼怒瞪下方众人,咬牙道: “尔等记着!” “今日罗某亲眷若是有一人出事,今生今世不论尔等逃到何处,我都会把你们找出来。” 场中陡然一静。 所有人都没能料到会有这等变故。 一城捕头,面对仇家的报复,竟然没有选择拼命保护家人,反到第一时间选择逃走。 不过…… 无人敢小觑罗捕头的威胁。 历来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而且对方的手段他们皆知,最是擅长寻踪觅迹。 若是真的被对方盯上…… 以后的日子休想安宁! 一时间。 杀与不杀犯了难。 杀, 会有顾虑。 不杀, 难消心头之恨。 不得不说,罗捕头的做法虽然不近人情甚至可以说冷酷,却很是有效。 “哼!” 罗捕头口中低哼。 知道不能继续待下去,必须暂时离开先保全自己的性命,然后寻机再来搭救家人才是正途。 转过身,一抹黑影迎面袭来。 什么东西? 罗捕头双眼一睁,掌中长刀已然劈出。 “当……” “噗!” 一只漆黑怪兽破开长刀拦截,印在罗捕头胸口,无匹巨力爆发,直接把他轰了下去。 “想走?” 来人立于墙头,冷眼看来: “问过我没有?” “你……” 罗捕头强撑着身体站起,双目一凝: “铁手霍阳!” 此人也是他的仇人,同为三血,却属三血之中的佼佼者,加之突然偷袭,一击让他受创。 “正是。”来人扭动脖颈,冷冷一笑: “罗捕头,我们又见面了!” “围住他!” “别让他逃了!” 这一次,众匪吸取刚才的经验,舍弃其他人把罗捕头团团围住,绝了他逃命的机会。 “……” 罗捕头环首四顾,面露绝望、眼泛凄然: “今日,天要绝我!” “嘎吱……” 就在这时,外门被人推开。 一人跨步行入,看到场中情况不由一愣,随即失笑: “罗捕头,今日怎么这么热闹?” “方公子!” 罗捕头先是一喜,随即面露焦急: “你怎么现在来了?小心,这些人都是朝廷缉拿的要犯,他们的手上个个都有命案。” 方正是三血。 对他而言无疑是一大臂助。 不过对方初入三血,且不善与人厮杀,面对场中众人并不能起多大用处,反到可能白白丢掉性命。 “哦!” 方正若有所思: “是吗?” “又来一个。”青面鬼抿嘴,猛挥手中鬼头刀: “先拿你开刀!” 刀光阴冷、毒辣,鬼气森森,这位二血武者杀人无数,就连刀法都带有一股无形戾气。 常人只是看上一眼,都会胆颤心惊。 “咔嚓!” 青面鬼脖颈旋转,身体软绵绵倒在地上。 ?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众人一愣,竟是没有一人看清刚才发生了什么,只见到方正身形一闪,青面鬼就已丧命。 脖子扭了三百六十度,自不可能活下来。 “小心!” 双煞老大面露凝重: “是个高手!” “呵……”方正轻呵,身形一闪出现在对方面前,五指伸展,势如翻天朝着下方罩下。 岳家拳——翻天印! 以往施展翻天印,不过是虚有其名。 而今。 大手翻转,在双煞老大的感知中,天地竟是像真的被翻转过来,恐怖之威当头轰落。 “啊!” 他嘶声怒吼,持棍猛击。 “彭!” 掌棍相交。 棍棒吃力不住脱手飞出,双煞老大也口喷鲜血连连倒退,双眼圆睁、瞳孔遍布血丝。 “拳中有神!” “小心,此人身怀武道意志!” 他口中大吼,其他人已经团团围上,刀光剑影把方正尽数笼罩。 “彭!” 地面颤抖。 方正身形闪动,双手如刀、四下狂劈,竟是以手做刀施展八卦刀之中的夜战八方式。 “叮叮……当当……” 碰撞声响起。 围来的数人竟是齐齐一滞,身躯倒飞,方正踏步上前,随手夺了一把钢刀绕身一旋。 “噗!” 三个头颅高高飞起。 与此同时。 “呜……” 五头怨魂不知何时凭空出现,缠上了墙上的那位铁手霍阳,鬼啸入脑、鬼爪频频抓出。 就算是三血武者,只要未曾悟得武道真意,依旧被怨魂克制,短时间内休想脱身而出。 “这……” 突如其来、匪夷所思的变故,让罗捕头面露惊愕,不过转瞬就回过神来,持刀冲向其他人。 片刻后。 方正收起五鬼兜,地面上的尸体也已尽数化为枯骨。 一旁。 罗捕头拼命喘气,面上犹有庆幸。 “多谢!” 他强撑身体,抱拳拱手: “方公子,大恩不言谢,今日……以后罗某这条命就是您的了!” “罗兄客气了。”方正摇头: “你我何须见外,方某恰逢其会,既然见到了自不会束手旁观,可惜……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说着回头看了一眼。 早在他来之前,院里已经死了两个人,罗夫人也身中一刀,面色惨白。 “哎!” 罗捕头轻叹: “罗某已经知足!” 如若没有方正及时赶来,此地的众人将无一幸免,他们一家数口……也要共赴黄泉。 “对了……” 他迟疑了一下,问道: “方公子,您现在的修为莫非已经三血圆满?” “嗯。”方正点头 “侥幸。” 他确实修成三血圆满,只不过更进一步而已。 “果然!” 罗捕头双眼亮起,面露惊叹: “方公子天赋异禀,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还悟得武道真意,修成真气指日可待。” 他并未看出方正已经修成真气,也没有往那个方向想,毕竟方正修成三血才有多久? 三血圆满、武道意志,加之一定的术士手段,已经足够惊人。 “罗捕头过奖了。” 方正摆手: “刚才动静不小,此地不宜久留,接下来罗捕头有什么打算?” “这……”罗捕头沉吟一下,随即行入人群中,把一位怀抱婴儿、身形丰腴的女人领了过来,道: “方公子,您前几日说想找个奶娘,我这妻妹小容奶水充足正好合适,不如就让她过去?” “也好。”方正点头: “有劳夫人。” 名叫小容的妇人性格明显很是腼腆,闻言屈膝下蹲,不敢与方正对视,蚊子般低语: “谢方公子收留。” “我……我一定可着方公子的孩子喂奶水,就算自己的孩子喂不饱,也不会饿着方公子的孩子。” “休要乱说。”罗捕头急忙解释: “方公子还未娶妻,怎么可能有孩子?是方公子心善,捡了个孩子,找个人方便照顾。” 又转头看来: “方公子,小容奶水充足,肯定没问题。” 方正下意识看去。 嗯…… 确实很饱满! 喂两个孩子应该没问题。 “方公子。”罗捕头又道: “我是过来人,照顾孩子不是易事,白天夜里都需有人照看,不如让小女茹儿跟着过去。” “茹儿除了能帮忙照看孩子,洗衣做饭也是一把好手。” 说着一脸希冀看来。 方府现在算是城内少数安全的地方。 有安西军兵丁驻扎,无人敢招惹,且方正本人也是高手,又得千户信任,住处安全无虑。 能把自己女儿安排进去,他也能少一个心思。 罗夫人按住伤口,‘哼唧’声也停了下来,她总算是明白了自家丈夫的心思,心情忐忑等待回复。 “……” 方正看了看一脸哀求的罗捕头夫妇,又看向场中面色变换不定的小女孩,缓缓点头: “也好。” “多谢!”罗捕头激动的身体轻颤,连连道: “多谢方公子。” “小茹,快来见过方公子。” “罗茹。”女孩上前,屈膝一礼: “见过方公子。” * * * 世事变幻,总是难料。 方正负手立于门前,眺望暗沉天际,念头放空,任由诸多杂念浮现识海,消涨不定。 现今满城大乱。 就连衙门总捕头都自身难保。 反倒是他…… 在这混乱漩涡之中,觅得一处安稳之地,甚至还能庇佑他人,坐观外界的云起云落。 同时。 得益于在明千户那里的好感,还有孔百户对锦书姑娘的爱慕之情,他们现在已经占据了整个后院。 再不必拿篱笆围出三间狭窄房屋。 日子, 越发舒适。 “东家。” 吴海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低声道: “府里的粮食不多了。” “嗯。” 方正回神: “我去取些过来。” 吴海抬头。 他很是乞丐,为什么东家出去一趟总能满载而归,现如今粮食的行情可是天天暴涨。 东家, 从哪寻来这么多精粮? ………… 北城。 方正熟门熟路来到一处低矮院落后方,环视一圈见没有人影,随即取出五鬼兜轻轻一抖。 “呜……” 阴风骤起,卷起地面上的尘土。 极致的寒意甚至让周遭泥土表面浮现一层寒霜。 “去!” 方正屈指朝前方小窗一指: “五鬼搬运,疾!” 五头怨魂鬼体轻颤,随即化作屡屡青烟没入那只有两个巴掌大小的窗户,深入内部。 不多时。 一缕青烟从窗户返回,带回来的还有连成一线的精米。 米、面被怨魂包裹,化作一道‘流水线’,从不知哪家隐藏的仓库里飞出,落向方正张开的口袋。 “唔……” “我这算不上梁上君子?” 目视两个口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满,方正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随即洒然一笑: “无所谓了。” “这些粮商囤积粮食抬高价钱,心都已经黑了,我取点粮食也是为民除害,又算得了什么?” 待到口袋堆满,他娴熟的抽绳系上。 正欲扛着粮食离开,眼神一闪,猛然朝角落缩去。 “彭!” 巨响从不远处传来,几道人影撞破墙壁,冲入一片废墟之中,逸散的劲气荡开重重泥土。 武师? 明千户? 入眼处的情形,让方正眼神微缩,再次朝后退去。 休息一下。 (本章完) 84 玄火十二真章 与明千户动手的是两位武师,其中一人当是丐帮高手,手中一根青竹杖舞的虎虎生风。 另一人做书生打扮,手持玉箫,却是方正见过一次的陈沐白。 此人, 似乎与万宝阁的九娘有些关系。 玉箫在陈沐白手中发出刺耳尖啸,音波如有实质,落在墙壁、山石上留下深深印痕。 音波功? 异世界竟还真有这等法门! 今日的明千户胯下无马,战力明显下降了不少,在两位武师的围攻下只能勉力支撑。 “尔等好大的胆子!” 巨剑挥舞,隔开来袭的音波,明千户咬牙低吼: “袭杀朝廷命官,可是诛九族之罪,莫要以为修成真气,就能逃脱朝廷的恢恢法网!” “呵……”陈沐白闻言轻呵: “若能诛我九族,在下求之不得。” “明燕飞,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丐帮武师低喝,手中青竹杖施展驱蛇棍法,青竹杖化做一团碧影,猛点明千户后心‘强间’、‘风府’、‘大椎’、‘灵台’、‘悬枢’各大要穴。 他出杖迅疾、力道刚猛,所击之处皆为人体要害,但凡击中一下,就足以让人丧命。 好在他虽手段了得,明千户也不差。 门板似的巨剑在他手上舞的如封似闭,防御密不透风,就连音波都不能近身何况杖影。 “明千户身边的人哪?” 方正藏于暗处,眉头紧锁: “安西军从来不单独行动,更何况明千户整日着甲在身,日常活动全都由身边人辅助。” “现在……” “他们都去了哪里?” 百思不得其解,方正却不打算就此现身,他有自知之明,虽然身怀真气,但底蕴太浅。 而且没有正式修炼过真气武学,实力要比正常的武师偏弱。 “吾道金刚。” 面具下,明千户双目一凝,口中低喝: “八合……” “炁!” “轰!” 一股远超此前的气息自他体内涌出,庞大的气场甚至排开地面的落叶,手中巨剑也变的轻如稻草。 速度、力量更是陡然一增。 他要拼命了! 丐帮武师、陈沐白同样面露凝重,各自施展秘法,一杖、一箫竟是隐隐有合璧之力。 恐怖巨力当空爆发。 三人就像是在麦田里肆虐的猛兽,所过之处草木尽皆倒伏,附近的院墙房屋纷纷遭殃。 墙倒屋塌,烟尘四起。 方正匍匐在地,暗自庆幸自己的决定。 果然。 现在的自己还没有资格插手这等实力的厮杀,就算全力以赴,也未必能起多大用处。 嗯? 不对! “唰!” 一道黑烟从地底冒出,如同灵动游鱼扎进三人厮杀的漩涡,轻飘飘撞在明千户身上甲胄之上。 “彭!” 撞击声不大,却清晰可闻。 甲胃护体的明千户身躯巨震,整个人就像是被炮弹狠狠轰在身上一般,笔直朝后退去。 他双足踏地,在地面上生生犁出两道长达十余米的沟壑,才勉强停下动作。 “噗!” 面具下,血雾喷溅。 清晰明亮的双眼也瞬间暗淡。 法器! 方正眼神闪烁。 明千户同样掌握了武道意志,一举一动皆有破法之威,却被一件轻飘飘的法器击成重伤。 这是怎么做到的? “彭!” 地面震颤,重创的明千户翻身跃起,身着重甲竟也灵动如飞蝶,避开再次来袭的法器朝后掠去。 “想逃?” 丐帮武师持棍冲上。 陈沐白也一声不吭追了上去。 三人离去,场中随即一静,唯有那道诡异黑烟静静悬浮半空,缓缓朝着废墟某处落去。 “呼……” 清风一荡,场中浮现一道人影。 来人头戴高冠,身着道袍,脚踏阴阳靴,做道士打扮,此即负手而立,任由那黑烟轻飘飘落在自己身后。 “受我一击还有余力逃脱,不愧是明家的麒麟子,可惜在我等追杀下,你能逃到几时?” 道士低语两句,踏步欲行,身形突然一顿,随即若有所思朝着不远处一面倒塌的墙壁看去。 “呵……” “竟还藏着一只老鼠。” 轻呵一声,他屈指轻弹。 “唰!” 一张灵符从衣袖间电闪飞出,化作一朵碗口大小的火焰金莲,朝着废墟中的墙壁射了过去。 火焰金莲去势如电,贯入泥土之后莲叶飞速旋转,竟是像一个钻头一般朝着内里深入。 “彭!” 泥土炸开,一道人影从中飞跃而出,朝远处逃去。 “嗯?” 道士眼眉微挑,似乎是没有想到自己的随手一击竟然逼出一位三血武者,不由轻轻一笑,口诵法诀: “离火——乱舞!” 长袖轻挥,数道烈焰飞射而出,当空无序翻转,朝着妄图逃窜的身影而去。 烈焰拳头大小,势如劲箭,远比奔跑的速度要快。 艹! 方正心中暗骂,却知道此时逃走已然无望,猛然转身挥刀,一股斩灭一切的刀意透体而出。 长刀与烈焰接触,武道意志先行磨灭烈焰内部的操控意念。 “噗!” 就像是掐灭了无根之火。 烈焰悄然熄灭。 效果之强,让方正也微微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他的双眼陡然迸发出浓烈斗志。 “嗯?” 道士眯眼: “武道意志!” 修道之人最不喜欢的就是悟得武道意志的武者,这种人身怀破法之能,法术威力在他们身上锐减。 不过…… 只是一介武者而已! 眼见方正持刀继续冲来,道士再次挥袖,一个黑漆漆的葫芦自腰间悬浮,葫芦嘴打开。 “噗!” 一道道火线从葫芦嘴喷出。 眨眼间, 就有十余道。 火线当空交织成网,笼罩四面八方,朝着来袭的方正迎去,已然锁死了他的退步之路。 细看。 那火线赫然是一头头巴掌大小的火鸦,只是因为它们速度太快,所以才会让人感觉是火线。 火鸦飞舞,猛扑而来。 “轰!” “噼啪……” 方正身上气息暴涨,至刚至阳的雷霆真意轰然爆发,冲过来的火鸦群竟是猛然一滞。 就连火焰形态,都显出不稳。 而他前冲的速度更是猛增,只是一个眨眼,就冲出十米有余,刀刃反射出凌厉寒芒。 不好! 是武师! 道士双目一缩,面露惊骇之色,来不及多想急忙屈指掐诀,身前的黑色葫芦狂吐烈焰。 “铮……” 刀声轻吟。 如闷雷回荡天地之间,一抹电光猛然撕裂身前烈焰。 一字明心斩! 刀光斩在黑色葫芦之中,把葫芦劈飞出去,眼见就要与道士接触,一抹黑烟凭空浮现。 是那重创明千户的诡异法器。 方正双目一凝,口中大喝,引雷决引动体内潜藏的雷霆之力,这一刀赫然逼近小周天武者的极限。 “当……” 刀光与黑烟接触,竟是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击之声。 肉眼可见的气浪自接触点迸发,地面尘土飞扬、落叶翻飞,两道人影也与此即一滞。 下一瞬。 “彭!” 方正被高高掀飞,重重摔倒在地,就连手中的长刀都抛飞出去,一时间两眼无神双耳失聪。 论实力, 他终究逊色不少。 另一边。 道士面上笑意僵滞,眉心微微鼓起,一根染血的钢针从头颅内刺破皮肤悄悄探出头。 在他身后。 五头怨魂汇成一只鬼爪,握住一根钢针狠刺后脑勺。 “呃……” 道士身躯摇晃,面泛不甘,想要回头终究是力不能及,重重栽倒在地彻底没了生机。 “呼……” 方正撑起身体大口喘气,手腕上的纹路悄然恢复。 他都已经准备好跑路,幸好怨鬼给力,当然也是道士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到了前面。 不然…… 就只能跑路了! “尼玛!” 方正抖了抖手,面露后怕: “这家伙竟然还不是法师?” 刚才一刀击破烈焰,他就察觉到不对,法师的法术不应该如此不堪一击,唯有术士才会如此。 “不是法师,都这么难缠,如果是法师那还了得?” 面对习武之人,他就算不敌也可以寻找机会逃走,但面对法师,却几乎没有逃走的机会。 法师施展法术念动即发,覆盖范围能达几十米,速度更是快的惊人。 逃? 往哪逃? 只能拼死一搏。 好在对方虽然手段了得,却终究不是法师,之所以能够无需念咒施法应该是另有缘由。 而且。 道士的身体也很脆皮。 肉身的防御力甚至还不如二血武者,若是换做武师的话,怨魂偷袭也不可能一击致命。 “雷霆之力至刚至阳,同样有破法之效,葫芦法器一刀就可斩飞,倒是那道诡异黑烟……” 方正站起身,摇晃了一下脑袋,迈步朝道士尸体行去。 随便一翻,面上就露出喜色。 发了! 道士虽然没带钱袋,但他身上的东西几乎样样不凡,有些已经不能有金银来衡量价值。 道袍是件法器,堪比随身携带的简易法坛,品阶远超张明瑞身上的那件;高冠可稳心神,怕是寻常可攻神魂的秘法在高冠面前再无用处。 就连那阴阳靴,似乎也带有一股清灵之气。 对方一身bug加持,难怪不是法师实力却如此了得。 “玄火十二真章!” “法术!” 握着秘籍,方正眼眶颤抖,几乎喜极而泣,来异世界那么久,总算入手一门上乘法术了。 “好人啊……” “杀了那么多人,你还是第一个随身带着功法的。” 除此之外,那喷吐火焰的黑皮葫芦被他砍破一道裂口,已然残缺不全,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诡异黑烟也显出真容。 竟是一截腿骨。 腿骨不知来自何人,晶莹如玉,表层被人刻出道道不易察觉的纹路,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这东西…… 竟然也能炼制成法器? 定了定神,方正急忙把用得上的东西拿在手里,寻了个破布包起来,速速离开原地。 ………… “彭!” “咔嚓……” 房梁断裂,房屋摇摇欲坠。 方正闪身掠过,身在半空之际皱眉扫视全城。 今天, 似乎远比往日要更加混乱。 自安西军分卫入驻固安县之后,已经没有这种四面起火的情况下,就像是各路人马同时发动反攻。 连明千户,竟也被人追杀。 “嗯?” 眼神微动,方正翻身跃下院墙,抬手掀开一堆碎木,看向下面那奄奄一息的披甲之人。 明千户…… 他竟然在这里? 只不过此时的明千户显然情况不妙,看上去出气多、进气少,胸腔起伏越来越不明显。 似乎, 随时都有可能丧命。 “嗯!”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靠近,昏迷之中的明千户手腕轻颤,握了握手中巨剑,奈何已经无力动弹。 “伤的这么重?” 方正低下身,轻按对方手腕,眉头皱起。 这种微弱的脉搏,换做常人怕是早就已经死了,即使是武师,能否撑过去也是两说。 “搜!” “他就在附近!” “搜出来,重重有赏!” 呼喝声从周围传来,也让方正面色一凝,下意识起身。 垂首看了眼地上的明千户,他的眼神来回变换,随即无奈轻叹,弯下腰把人搀扶起来。 “先离开这里再说。” 仗着对附近环境的了解,方正无声无息避开周围的搜查之人,把明千户待到一处无人院落。 “水……” “水!” 明千户躺在床上,口中发出无意识的低语。 “稍等。” 方正环顾左右寻了个水缸,也顾不得里面的水干不干净,拿水杯舀起来到明千户面前。 探手取下面具。 “唔……” 映入眼帘的情况让他抿了抿嘴,随即拿起水杯把水慢慢渡入对方口中。 “药!” 得水滋润,明千户的意识明显轻颤许多,虽然依旧无力睁眼、抬手,已能发出细微声音。 “腰部……兜里……药……” “好。” 方正了然,费力解开对方身上的甲胃,寻到一个布兜,从中找到一粒药丸混水喂服。 服过药之后,明千户的气息明显平稳许多。 至少, 保住性命当无问题。 “富贵在天,生死有命,方某做到现在这种地步已经仁至义尽,接下来就看千户大人的运气了。” 目视昏迷不醒的明千户,方正低语一句,随即把对方藏到一个不易察觉的地方,闪身出屋。 不多时。 “在那边!” “别让他逃了!” “快追!” 外面的嘈杂声让藏身暗处的明千户手指轻颤,双眼微微睁开一丝缝隙,听得声音越来越远,才长舒一口气。 * * * 方府后院。 这里一如既往的安静祥和,与城中的混乱截然不同。 吴海等人修整着木栏,见方正回来急忙上前接过米粮,喊着‘东家’‘东家’一脸欣喜。 “天气即将转暖,安西军不日就会有大军开拔来此,届时城中混乱平复,日子就能安稳了。” “嗯。” 方正点头,看向后院与前院连通的门廊,道: “这是怎么回事?” 却是不知何时,门廊被人用墙砖给尽数封死,不留一丝缝隙,把前后院给彻底隔开。 “是孔百户让人做的。” 老刘道: “小的也不知为何,不过昨日前院来了不少女人,莺莺燕燕的很是热闹,兴许孔百户觉得不雅。” “或者……” “不想让人乱跑?” “哦!”方正挑眉,却没深究的打算: “随他吧!” 孔百户心仪锦书姑娘,但凡有空都要来后院坐坐,这时候封死门廊,确实有些奇怪。 “东家。” 老刘点头,又道: “还有一事,就是您带回来的那个孩子,我们也不知道父姓为何,可是要跟着您的姓?” “跟我姓?”方正摇头: “我不打算收养一个儿子。” “收养?”老刘一脸,随即急忙道: “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家仆也可跟主家姓,东家可以把他当做家生子来养,毕竟知根知底。” 家生子, 也就是家中奴婢家生的孩子,长大后一般也会在主家为奴为婢,是富贵人家的常态。 甚至。 某些世家的奴仆,因与主人家的孩子从小长大,关系密切,地位之高乃至超过妾室。 “那是太远的事了。” 方正摇头: “不过姓方倒是无所谓,就叫去疾吧,这娃儿体质太弱,希望以后能祛除疾病体格强壮。” “是。” 老刘应是。 门口处。 奶娘、小茹各自抱着一个孩子,见方正视线投来,纷纷屈膝施礼,就差要跪倒在地。 “伱们各忙各的。” 方正摆手: “不必理我。” 他在,场中气氛就会变的拘谨,索性回屋轻点此行收获。 ………… 地底暗室。 油灯灯光摇曳。 方正放下手中书册,若有所思。 “那道士竟是龙门派的在籍道士,龙门派属于天师道七大分支之一,有着完整传承。” “他敢偷袭朝廷千户,这是根本没打算让明千户活下来。” 龙门派虽是大派,却也不可能保住一位击杀朝廷命官的罪人,大概率还要协助捉拿。 据方正这两年来对异世界的了解,天师道是当世最顶尖的道统。 号称道门正宗! 自成立之日起,已有数千年,历经朝代更迭依旧传承不断,自然有着其过人的地方。 不过今朝太宗起兵,借助的是玄天道之力。 因而朝廷扶持玄天道,打压天师道,导致天师道没落,反倒是玄天道的地位日益提升。 据说。 皇室中人,代代皆有皇子皇孙拜入玄天道,就连现今玄天道道主,也与魏朝皇室有着莫大干系。 此外, 能与玄天道、天师道齐名的,还有一个方仙道。 此为三道。 三道之下为四宗,阎罗宗、禅宗、罗浮仙宗、龙虎宗。 其中禅宗主要是和尚、尼姑,内里也有不少分支,论及影响力丝毫不亚于三大道统。 罗浮仙宗最为神秘,据说传承来自上古仙人,弟子虽少却个个了得,主要位于海外诸岛。 龙虎宗曾经与三道并列,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没落下来。 至于阎罗宗…… 此宗据传乃是邪道,不入正途,又是什么魔天六道之首,白莲教都属此宗的一个分支。 当然, 真假难辨。 “这与自己无关。” “就是想不到自己也有一天能接触到这等高端的存在,连龙门派的道士都被自己给杀了。” 方正摇了摇头,垂首看向书册。 《玄火十二真章》 这是一门记载诸多火行法术的秘籍,内有灵符十三道、法术九门、阵法三路、丹诀一行。 丹诀为玄火炼宝诀。 阵法有火鸦阵、离火阵、八卦火龙阵。 法术有净火咒、离火法…… 总而言之,玄火十二真章是一门极为齐全的法术秘籍,不愧是大门派的弟子,比抠抠搜搜的张明瑞强多了。 别人家的道士,怕是比你家的法师还要富裕。 黑皮葫芦也是一件法器,名叫炼火葫芦,内里藏有几十头乌鸦精魄,以法术炼入烈焰。 继而炼成火鸦,可催动对敌。 若是法师,还能让火鸦组成火鸦阵,届时数十头火焰覆盖十余丈之地,一击可杀百人。 堪称…… 恐怖! 比五鬼兜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了解了黑皮葫芦的功效,方正一脸肉疼,看向葫芦上的刀痕,就像是斩在自己身上一样。 “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不能用……” “就亏大了!” “早知道少用点力气了。” 至于那件腿骨,则是道士前不久刚刚得来,来历不明,只知炼化后威力恐怖,一击甚至能重创披甲的明千户。 所谓炼化。 就是让法器与自身气息相连,继而能如臂所使的操控。 术士若想炼化法器,需每日以自身的精血浇灌,辅以秘法互通气息,一点点的炼化。 法师则不必这么麻烦。 运转法力以秘法祭炼即可。 关键是…… 哪来的秘法? 此前方正是没有,但现在有了,玄火十二真章的玄火炼宝诀,既能炼丹也能祭炼法器。 “好人啊!” 方正再次发出感慨: “早知道就不该让怨魂吞噬你的身体,方某该给你立个坟,以答谢阁下的厚赠之恩。” (本章完) 085 炸药 顺时养元,而收真炁。 旺时收,损时补,散时聚,合时取,存神泥丸,丹田炁升。 神守坤宫,真炁自动;火入水中,水自化炁。 热力蒸腾,周流不息;恍恍惚惚,似有形状。此是药物初生,不可遽采;倘或丝毫念起,真炁遂丧。 得益于从张明瑞那里学到的术士基础,玄火十二真章上的法门,方正倒也能看的明白。 依照上述法门,他默运体内‘真炁’,掌心虚抬,竟真的悄然冒出一股‘纯阳之气。’ 阳能生火, 可焚万物! 这就是玄火诀的核心。 也是因为方正修成了真气,才会如此轻而易举的入门。 “过来!” 单手一招,身旁的腿骨被真气包裹,缓缓悬浮半空,随之‘真炁’渡入,渐生反应。 一股黑烟从中冒出。 伴随黑烟而起的,还有诡异、阴冷、绝望、愤怒交杂的气息循着真气朝方正识海涌来。 “嗯?” 方正眉头微皱,这与玄火炼宝诀所述可不一样,怎么感觉自己像是要被它炼化一样。 气息交感。 他的心中自然而然生出诸多杀意、愤怒与不甘,就如身处一个绝望的战场,疯狂咆哮。 眼前甚至出现一幕幕幻觉。 只想杀个痛快! “呼……” 轻吐浊气,方正以神念在识海勾勒出一尊神像。 阎君观想法! 阎君身上镇压四极八荒之意涌现,瞬间把识海中的杂念给镇压下去,并朝腿骨蔓延。 “这样就对了。” 方正松了口气,真气再次裹住腿骨,不急不躁依法炼化,浑然不知刚才情形的凶险。 他不懂。 法器也有诸多不同。 有些邪道法器有蛊惑人心之能,此等法器炼化不成,甚至可能会反向控制修行之人。 画本中有些兵器,拥有之人往往会变成杀人如麻的魔头,那兵器就是类似之物。 腿骨,显然就是此等邪道法器。 只不过腿骨内藏恶念不深,加之方正的阎君观想法也不差,方能压制住念头尝试炼化。 这很冒险! 神魂、识海对于修行之人来说可谓重中之重,岂能容许外物闯入,万一留下阴影足可毁掉一个人的道途。 也唯有什么都不懂的方正,才这么傻大胆,不管不顾强行镇压,倒是冥冥中合了无欲无念的要求。 对于修行上的常识,他所知终究太少。 不知过了多久。 方正睁开双眼,一种若有若无的联系出现在他与腿骨之间,已然能稍微驱动腿骨中的内藏之力。 不过若想如臂所使,还不知猴年马月。 “原来如此……” 他勉力驱动腿骨缓慢移动,口中喃喃: “这件法器取自人骨,不知为何内藏极其恐怖的凶煞戾气,所以才能无惧武道意志,反而有破邪、震魂之力。” “单凭法器之力,就可让明千户重创,操控之人自己的能耐反倒是其次。” “唔……” “那道士驱使腿骨灵动如意、变换随心,怕是不止炼化的程度比自己深,还有一门高深的御物之法。” “可惜……” “没能留下来!” 方正遗憾摇头,颇有些不知足。 他可是听张明瑞所过,正宗修行门派大都有御物之法,精妙处比上乘武技有过之而无不及。 关键是…… 御物无需手持,只需消耗法力、念头。 想一想,自己若是修成此法,身不晃、手不动,法器自行飞出杀敌,该是何等的潇洒? 古之剑仙不过如此! “嗯,腿骨……腿骨叫着不好听,既然你有震魂落魄之力、形似棍棒,那就叫你落魄桩吧。” “落魄桩!” 方正满意一笑。 这腿骨不知何人所留,经由高人祭炼后,威能堪称恐怖,死之前的主人难不成是位真人? * * * 军营驻地外围。 道道人影接连浮现。 “天星晦暗,日月无光!” 一位身着灰袍的老者抬头望天,声音冷肃: “今日,” “当现血光!” “这是自然。”任家家主任延慢声开口: “此地今日会血流成河,事成之后尔等得千秋魔剑、任家得宋可望的尸身,其后再无干系。” “任兄说这话,真是让人心寒。”白莲教李香主笑道: “事还未成,就说这等分道扬镳的丧气话,可是很不吉利。” “你信?” “我不信!” “哈哈……” 两人同时朗笑,随即齐齐振臂: “动手!” 音落,几位白莲教弟子率先踏步行出,在早已设好的法坛上盘膝坐下,口中默念法咒: “始青符命,洞渊正刑,金钺前导,雷鼓后轰……” “阴阳混乱……” “疾!” 数人齐颂法咒,声音起初低沉几不可闻,渐渐的如雷声轰鸣,好似千万人齐声怒吼。 声音, 震荡天地。 伴随着‘疾’字落下,无形的波动穿过军营众兵丁,与军营正中鲜血为祭的法坛产生联系。 “轰!” 血光冲天。 无形气机轰然席卷四面八方,那股浓郁的怨念、死气,把军营中凝为一体的煞气给冲的七零八散。 更有不少百户,当场吐血重创。 天地间,气机混乱。 就算是术法高人在此,怕也不能进行任何推演。 “四大千户或死或离皆不在此地,军营兵丁数量锐减,宋可望坐镇祭坛无力统御全局。” “这是我们动手的最佳机会。” “上!” “咚!” “咚咚!” 大地震颤。 近百披甲之人从烟尘中冲出,长达近丈的长枪撞开围墙,朝着军营核心区域横冲直撞。 “敌袭!” “呜……” “准备迎敌!”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驻地兵丁陷入混乱,好在经久厮杀的他们依旧能组织一定的拦截。 军号呜鸣,响彻半城。 “杀!” 披甲之人个个身强体壮,甲胃之坚更能无惧寻常刀剑,一路横冲长枪轻而易举贯穿拦截兵丁。 锋利的刀剑,更是砍碎血肉。 “不愧是任家调教的勇丁,百人成阵有万夫不当之勇,就算是武师也不敢直面其锋。” 一人赞叹: “放在安西军,他们也属精锐中的精锐了吧?” 任延笑而不语。 为了养这些人,任家每年都要耗费大量的财物,许多人都觉得不值得,觉得用不到。 殊不知, 就是因为有他们在,才让许多想打任家主意的人望而却步。 武师? 近百位披甲武者,就算是大周天武师被他们围住,若不能及时脱困,也是难逃一劫。 “进退有序、刀兵齐备,煞气凝然如一,这可是练精兵之法……”李香主双眼眯起,面露凝重: “任兄祖上可是军中大将?” “不。” 任延摇头: “只是侥幸得了一本兵书而已。” 兵书! 附近几人眼神微变,面上不由露出艳羡之色。 历朝历代,兵书都是朝廷严禁之物,比对道统法术的管理还要严格,常人看一眼都要诛九族。 毕竟, 兵书可是能真正颠覆朝廷的大杀器。 也是现今朝局混乱、变故层出,不然任家也不敢显露这等本事。 “喝!” 怒喝声遥遥传来。 任家勇丁终于撞上安西军的精锐,进度不由一滞,而周遭更多的兵丁正源源不断汇聚而来。 勇丁虽勇,相较于安西军分卫终究数量太少。 “动手吧!” 李香主活动了一下筋骨,眼眸中冒出一抹殷红之色,脚下一点,整个人如同利箭一般射出。 几个闪烁,就冲入军营之中。 他手持两柄弧形弯刀,所过之处血肉横飞,几无一合之敌。 与他一同动手的,还有几位武师和些许三血,他们都是武道高手,轻而易举就在人群中杀出一条通道。 “袁道长。” 任延伸手示意: “您请。” “罢,罢。”袁道长轻捋胡须,无奈轻叹: “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贫道就做过一场。” 说着长袖挥舞,十余朵火焰金莲从中飞出,朝着军营没去,与木性之物接触的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火势之迅猛,堪比浇了烈油。 “去!” 袁道长屈指掐诀,朝前轻点: “凤成,出!” 随着他的动作,营中燃烧的烈焰陡然朝内一聚,随即一头展翅翱翔的火凤从中飞出。 “唳!” 火凤仰天长啸,朝下猛然一扑,口吐烈焰横冲直撞,所过之处火焰焚烧,众兵丁凄厉惨叫。 霎时间。 火光冲天,惨叫声不绝。 “啊!” “小心!” “是法师!” “龙门玄火术!”有人仰天怒吼: “哪位龙门派的法师在此,可知袭杀朝廷军营何罪?龙门派莫非是想就此除名不成?” “哼!” 袁道长冷哼: “找死!” 火凤当空一折,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撞去。 “轰!” 巨大的火焰球凭空浮现,急剧膨胀的空气形成一个小号的蘑菇云,周遭烟气袅袅垂下。 而爆炸核心…… 就算是武师,怕也尸骨无存。 任延双目收缩,心中惊骇陡增,难怪都说千万不要招惹法师,有准备的法师杀伤力委实恐怖。 只是一击,就让营中兵丁士气锐减。 ………… “杀吧!” “杀吧!” 祭坛前。 宋可望盘膝而坐,对外面的厮杀不为所动。 在他身前不远,一柄血色长剑插在祭坛正中,血剑剑刃泛着妖异色泽轻轻晃动,也映衬出宋可望狂热的双眼。 “死的越多,千秋剑越早成型。” 以他行军多年的经验,岂会不知最近城中情形不对? 岂会不知把任家逼急的后果? 但…… 正合心意! 至于如此一来会死很多人? 又能如何! 只要得证武道宗师,一切都是值得的。 “呲拉……” 帐篷被利刃切开,一道光线从外面射入,同时兵刃反射着寒芒,让宋可望双眼一眯。 来人持剑冲来口中怒吼: “姓宋的狗贼,今日我就要为家兄报仇!” “哦!” 宋可望抬眉: “我杀人太多,估计是记不得了,不过无所谓,反正伱也要下去见你口中的所谓兄长。” 说话间,他单手一探,无视烁烁剑光,轻而易举伸入来人的胸口,连带肋骨扯出一个还冒着热气的心脏。 随手一甩,尸体扔进祭坛。 得泊泊鲜血浇灌,祭坛正自的长剑颤抖的越发距离,犹如喝醉之人仰天长啸,抒发心头畅快。 “好一个探龙手!” “果然了得!” 李香主手持弯刀出现在附近,刀刃后对自己,轻轻划开额头皮肉,任由鲜血流淌在刀刃之上。 口中低语: “弟子李杏,恭请神尊降临!” “降神术。” 宋可望轻叹: “白莲教,就是麻烦。” 白莲教的神打入门简单,修炼起来也不难,后续还有降神术,一旦请神入体实力就会暴涨一大截,就算是武师也不例外。 这等法门…… 确实有些不讲道理。 “彭!” 地面轻震,任延的身影也出现在场中,从他能够毫发无伤冲过混乱的战场也能看出。 他的实力同样不弱。 这位一直以商人自居的任家家主,竟也是一位武道高手,且定然已经修成真气。 “宋将军,今日局势全因你一意孤行。” 目视宋可望,任延轻轻摇头: “如此残暴不仁,难怪连自己身边的千户都看你不过,非是天要绝你,而是你自寻绝路。” “唳!” 一头火凤展开双翼笼罩帐篷,高温让帐篷熊熊燃烧,火焰包裹的碎布从上方簌簌落下。 “绝路?” 宋可望缓缓站直,面露不屑: “就凭你们几个?” “呼啦啦……” 李香主的身形突然在原地消失不见,异响只是因为速度太快,让衣服被空气扯出声音。 这声音,刚猛酷烈,犹如重物撞击,竟是把周遭的咆哮尽数压下。 他竟是二话不说直接动手。 “唰!” 弯月刀光凭空乍现。 随即。 刀光分裂,化作百余残影,围着宋可望斩下,让人难分真假虚幻。 “叮……” 两根手指插入漫天刀芒,只是轻轻一弹,就让刀光崩碎,李香主也不由的口发闷哼。 好大的力道! 好快的速度! “喝!” 任延口中低喝,脚下的土地陡然炸裂,烟尘弥漫之中,他手持一根三尺短棍迎面袭来。 他手中短棍看似毫不起眼,实则重达百余公斤,常人连拿都拿不起来,在他手中却轻如稻草。 刚猛的劲力,更是让平地乍起疾风。 与此同时。 天际火凤再次张口,吐出一道灼热火线,缠向宋可望,后面还有几位武师相继赶至。 “哈!” 宋可望昂首,口中轻吐,声音中满是寂寥惆怅,让人闻之心伤,就连动作都为之一缓。 武道意志! 能影响武者的武道意志? 李香主身躯摇晃,手中弯刀再次斩出,道道刀光缤纷落下,合数人之力朝对手攻去。 “轰!” 巨响传来。 烈焰包裹的帐篷陡起狂风,内里数道身影来回闪烁,不时有三血乃至武者被扔了出来。 “覆地!” 任延大吼,身上衣衫裂开,露出黑中泛青的皮肉,手中棍棒裹挟狂风朝下狠狠砸落。 这一击,势能开山。 “彭!” 宋可望单手高举,挡住来袭棍棒,身体也吃力不住,单膝跪地,地面石台砰然碎裂。 “你……” 他目视任延,面露惊讶: “僵尸功?” “不!”任延低吼,双手持棍下压,手臂上青筋暴起: “是天尸功!” “铮!” 后方刀光乍现,数十上百道弯月似的刀光朝正中一聚,汇成一道弧线直斩宋可望后心。 与此同时。 数道火线出现在宋可望身周,朝内猛然一箍。 其他人也纷纷出手。 杀招频现! “轰!” 滚滚起来席卷周遭,烟尘四起、遮蔽一切,混乱似乎也猛然一滞,所有人纷纷转首看来。 “呼……” 疾风刮过。 烟尘散尽。 入目处的场景,让不少人双目收缩,也让一些人面露狂喜。 但见宋可望立于正中,数件兵器在距离他仅有三寸之地强强停住,再不能前进分毫。 “护……” 任延牙关紧咬,目瞪出血: “护身罡劲!” 唯有武师第三境,修成无漏真身的武师,才能有罡劲护体,这与他得到的消息不符。 无漏与大周天,看似只是一步之遥,却有着天壤之别。 “不错。”宋可望淡然一笑: “所以……” “你可以去死了!” 他猛然伸手,扯住棍棒往身前一拉,随即右手掐住任延脖颈,在对方不甘的眼神中轻轻一扭。 “咔嚓!” “天尸功?” “也不过如此!” 丢下尸体,宋可望冷眼扫视周遭。 被他眼神扫过之人,无不心头一寒、面色发白。 “逃!” “快走!” “唰……” 就像是被炸了窝的鸟雀,道道人影从营地核心祭坛处跃出,朝着四面八方疯狂逃窜。 “哼!” 宋可望轻哼: “既然来了,又何必着急走?” “给我留下吧!” 他身如电闪,在人群中穿梭,一位位武师、三血接连倒地,军营兵丁也开始了反攻。 不久后。 宋可望提着李香主那眼带不甘的人头扔在祭坛上,看着鲜血渗入其中,舔了舔嘴角。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将……将军。” 一位亲兵单膝跪地,声音带颤: “来袭贼人已经尽数伏诛。” “嗯。” 宋可望淡淡点头,踏步来到祭坛之前,猛然握住千秋魔剑的刀柄,在他人注视下缓缓拔出。 “唰!” 他持剑在手,遥指远方: “去任家!” “到了那里,应该就够了。” * * * “孔大人,好意心领了,不过姐姐不会跟你去府城的,她有心仪之人……是方公子。” 柳清欢的话,在孔百户脑海回荡。 “呵……” 他垂首轻叹: “也是。” “方公子家世不凡、文武双全,不是我一个大老粗能比的,锦书姑娘能借住方府那么久……” “两人岂会没有情义?” “是我痴心妄想了,那般天仙化人的存在,怎会看上我这个大老粗?” 因前院、后院已经堵死,孔百户只能绕一圈从前门回来,刚刚踏入院落就听一声闷响。 “彭!” “啊!” 凄厉的惨叫声紧随其后。 怎么回事? 孔百户面色一凝,急急冲向二进院。 “啊!” “徐庆!” 孔百户双目一缩,但见自己的手下也是多年的兄弟、同袍,正捂着断臂在地上惨叫。 而他的手臂…… 此时在宋少爷手中,正被对方当做食物吞咽。 生吃活人血肉的一幕,让人望之心惊。 “大人!” 有人狂吼: “他是个疯子!” 遭! 孔百户心头一沉。 果然。 宋少闻声抬头,身形猛然出现在咆哮那人身前,双手一探扣住双肩,随即发力猛扯。 “呲拉……” 一个人,被他活生生撕成两半。 “肉……” 宋少浑身鲜血,咧嘴笑道: “我要吃肉。” 说着低头啃食手上的尸体,他竟是连人肉、兽肉也不分辨,为了吃肉可以直接杀人。 孔百户牙关紧咬,低吼: “肉哪?” “没了。”一人面色惨白摇头: “城中大乱,没有多余的肉食可以供……宋少食用,附近几家院子里连只鸡都已经没有。” 他们未曾料到,对方的胃口竟然那么恐怖,一顿饭吃的肉比他们所有人吃的都要多。 几顿饭, 存肉已经告罄! “肉!” 宋少停下手上的动作,猩红双眼死死盯着孔百户: “这肉不好吃,我要吃肉!” “……”孔百户呼吸一滞,就像是被人攥住心脏一般,一种极致的危机感浮上心头。 “宋少。” 他双眼微眯,一字一顿道: “男人的肉柴、发酸,吃起来不好吃,不过女人的肉嫩,更好吃。” 随即朝其他人挥手: “你们几个把院里的女人带过来。” “哦!” 宋少扔掉手中的尸体,道: “真的吗?” “真的。”孔百户垂首应是,突然面色大变: “徐庆!” “不要!” 但见那被撕掉一臂的徐庆从地上爬起,独臂握起短刀,摸到宋少身后猛然挥刀下劈。 “你个疯子,去死吧!” 他双目圆睁,杀意冲霄。 “呲……” 锋利的刀刃砍在宋少皮肉之上,微微一陷,随即停滞,他全力一击竟只是划破了一点皮。 “啊!” “疼!” 宋少大叫,挥臂狂舞,直接把徐庆给抽飞出去。 同时伸手在后颈一摸,手上仅仅出现一丝殷红,却也让宋少双眼大睁,面上露出惊恐之色。 “我流血了,我流血了!” “疼!” “是你!” 他猛然转身,看向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徐庆,闪身出现在对方面前,一脚狠狠抽了出去。 “是你干的!” “去死!” “去死!” 徐庆口吐鲜血,浑身骨头几乎尽数断裂,被巨力轰的离地飞起,重重撞在墙壁之上。 “轰!” 墙壁倒塌,他整个人翻滚着落入后院,眼神中的生机也彻底消失不见。 “徐庆!” “庆哥!” “……” 孔百户几人从破口跃出,眼见往日好友现今已然气息全无,眼神中不由浮现愤怒之色。 奈何…… 看了看犹自咆哮的宋少,几人接连低下头,压下心中的不甘。 “啊!” 一声女子的惊叫从后院某个房间传来,随即被人一把捂住。 “女人?” 叫声并未瞒过宋少,他双眼眨动,面露狂喜,踏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口中嘀咕: “女人!” “宋少!”孔百户面色大变,急急上前: “前院有的是女人,我已经让人带过来了,您不论是要玩还是要……吃,都没有问题。” “滚开!” 宋少挥臂,一脸的不耐烦。 无匹巨力涌来,就算孔百户是三血武者中的佼佼者,竟也吃力不住朝后倒去,面泛绝望。 “彭!” 在宋少的怪力下,房屋门板柔弱的不堪一击,被他轻轻一撞四分五裂,内里也传来惊恐叫声。 几人从窗扇、后面跌跌撞撞奔出。 “啊!” “彭!” 宋少撞碎墙壁,面泛狂喜: “漂亮的女人!” “好……好漂亮的女人!” 活了这么大,他还是首次用漂亮来形容女人,往日女人对他来说只是玩物或者食物。 锦书脚下绊到一块石头,悲叫一声倒在地上,长发凌乱,回首看去的一双美眸满是惊恐。 “呼哧……呼哧……” 宋少呼吸粗重,猛然伸手撕扯伸手的衣服,几下就把自己上身衣物给扯的一干二净。 “宋少!” 孔百户出现在锦书面前,咽喉滚动,道: “您别冲动,前院有的是女……” “滚开!” 美味在前,宋少根本不听他的唠叨,大手一挥把孔百户抽飞,踏步就朝着锦书扑去。 “啊!” 柳清欢手拿发簪尖叫着冲出,刺向宋少腰肋。 “噗!” 她手中发簪不知为何物,竟是刺破宋少皮肤,入肉足有三寸,随即就被甩飞了出去。 倒地悲叫。 面对眼前的锦书,宋少竟是连疼痛都已忘记,嘴角流着口水,大手伸展一步步的靠近。 “美人!” “美人……” “彭!” 一块巨石从天而降,狠狠砸在他的头上。 巨石四分五裂,宋少也是一懵,身体摇摇晃晃勉强稳住身形,探手在头顶摸了一把。 手上, 满是鲜血。 “血!” “我又流血了……” “疼!” 他双手抱头,眼泪鼻涕齐出,口中不停呼痛。 “宋少。” 孔百户面色发白,下意识扔掉手中碎裂的磨盘,小心翼翼靠近,道: “没事的、没事的,只是皮外伤而已,您跟我回去,前院有的是女人,可供你随便把玩。” “是你!” 宋少猛然转头,直勾勾的双眼怒瞪孔百户: “你要杀我?” “不!” 孔百户脚步一滞,缓缓摇头: “卑职没有。” “就是你!”宋少大吼: “你们都该死!” “彭!” 人影晃动,孔百户直接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墙壁之上,身边几人也被宋少拳影笼罩。 拳出, 当场毙命。 “大人!” “艹!” “跟他拼了!” 一时间,场中一片混乱。 就连吴海等人也被卷入其中,杀疯了的宋少全然不懂何为波及无辜。 孔百户等人皆为安西军精锐,几乎都有换血修为,加之在战场厮杀多年,手段自是了得。 奈何…… “彭!” “咣当……” 一道道人影接连落地。 孔百户双膝一软,被宋少扯着头发贯到地上,双腿几乎当场断裂。 “反了!” 宋少大吼,一脸愤怒: “全都反了!” 他气的跺脚,探手抓住一人,直接捏碎对方喉骨,让孔百户愤怒咆哮,奈何再是如何挣扎也扛不住对方那无匹巨力。 “竟然敢朝我动手?” 宋少双眼圆睁,满是不解和愤怒: “你们怎么敢?” 他自出生始,就被父亲娇惯,事事顺心,从未遇到过忤逆之人,有也会被当场打杀。 习以为常的事被打破。 他只觉得愤怒、不解,浑然不绝自己做的过分,自己杀人理所应答,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死!” 五指握拳,硕大拳头狠狠砸落。 癫狂、混乱的意志率先冲击着识海,也让孔百户面露绝望、不甘。 武道意志! 为什么? 这等痴傻、弱智之人,也能悟得武道意志? 苍天, 何其不公! “彭!” 拳锋当空停滞,一只大手拦在孔百户面前。 方正眉头紧皱扫眼周遭,道: “这是怎么回事?” “他……” 一指宋少: “怎么会在这里?” 视线所及,后院一片凌乱。 吴海口吐鲜血倒地,锦书面色惨白、柳清欢昏迷不醒,李三手臂断裂尚不知是生是死。 房屋倒塌,下面隐约能听到婴儿的哭泣声。 呵…… 方正轻呵,心中渐渐冰冷。 “你也要跟我作对?”不等孔百户开口,宋少双眼一睁,抬腿踢出: “去死!” “彭!” 方正侧踢格挡,身形不由一晃。 嗯? 好大的力量! 元音雷法最善锤炼肉身,而且他已修成二雷之境,但与对方相比,竟然还是稍逊一筹。 “啊!” 孔百户借机挣脱束缚,持刀猛斩。 “噗!” 刀刃划过宋少咽喉,撕开皮肉,却也仅仅如此,此等恐怖的防御力也让人面泛绝望。 “咔嚓!” 宋少的拳头击在孔百户腰肋,不知轰断了几根肋骨。 但他的动作也僵在原地,垂首看向自己的胸口,一截染血的刀刃从后方贯穿了他的心脏。 丝丝电光,在刀刃上跃动。 ………… “现在怎么办?” 众人齐聚一堂,围着宋少的尸体。 杀人, 一时痛快。 但想想后果,众人无不面露惊惧。 这可是宋将军的独子,一旦被人知晓,宋将军的打击报复对他们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可以说是邪道妖人所为,与我等无关。” 方正摸了摸下巴,看向面色苍白的孔百户: “你的人有没有问题?” 他倒是无所谓,大不了一走了之,当然如果能够没事更好,首先就是确保消息不会被泄露。 吴海等人肯定值得信任。 其他人…… 却不一定。 孔百户双眼眯起,随即朝身边两人使了使眼色。 “唰!” “噗!” 刀光闪烁。 几个毫发无伤的安西军兵丁接连倒地,他们此前无伤,自是因为没有与几人一条心。 “啊!” 最后一人妄图逃走,依旧被追上砍倒在地,他大声咒骂: “姓孔的,你以为自己逃得掉,宋将军不会放过你的!”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孔百户面色阴沉,挥刀斩落。 “艹!” “老子大不了落草为寇,反正早就在安西军待够了,天大地大,何处没有藏身之地?” 心头一畅,他反到不觉得事情为难。 “方兄。” 转过身,孔百户目视方正: “宋可望心性狠辣,为了这个儿子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此番为了炼剑更是没了人性。” “不管是不是邪道妖人所为,我等怕是都要难逃一劫……” “他在自己儿子身上施展了某种秘术,一旦出事就会生出感应,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哦!” 方正挑眉: “孔兄的意思是,宋可望会来这里?” “当然。”孔百户面露诧异: “方兄难不成还想反抗?” “实不相瞒,孔某虽然是从宋可望的亲兵走出来,却不知他的修为深浅,此人藏的很深。” 就算没有隐藏修为,也是大周天圆满武者,绝非众人所能匹敌的。 “唔……” 方正淡笑: “孔兄有所不知,我这里……应该是固安县最危险的地方。” 嗯? 众人闻言,纷纷面露诧异看来。 不止孔百户,就连吴海、柳清欢几人,也是不懂方正话里的意思,方府哪里有危险? * * * 任府。 “彭!” 三道黑影洞穿屋顶,跃入高空,恐怖的巨力当空碰撞,炸开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气浪。 “铜甲尸!” 宋可望翻身落地,双手轻颤: “好!” “任家果真好本事,竟然把家宅安在一处极阴之地上面,如此阴阳交汇,蕴养下面的僵尸。” “这么多年,竟养出两头铜甲尸!” 难怪这么多年固安县频频出现动乱,任家始终能够矗立不倒,原因就在与这两具铜甲尸。 铜甲尸铜皮铁骨,堪比无漏真身,有它做依仗,些许盗匪、难民又岂会动摇任家根基? 可惜。 对于任家来说,铜甲尸同样太过强悍,大多时候都需放在地底镇压蕴养,需要的时候还需任家人的鲜血唤醒,方能驱使。 就如现在! “姓宋的。”下方有人大吼: “今日任家虽灭,你也休想活着离开,两位老祖速速动手,杀了此寮为我父亲报仇!” “哦!” 宋可望挑眉: “这两具铜甲尸,竟是你们宋家祖上?” “也是!” “修行天尸功,活着的时候可以坐镇家族,死后也可把尸体祭炼,同样能驱使杀敌。” “若非尔等所处之地阴气不够,给你们数百年的时间,兴许能养出一个僵尸大军来。” “好心计!” “好谋算!” 他连连称赞,随即话锋一变: “可惜,遇到了宋某,合该你们任家有此一劫!” “剑来!” 背后剑鞘轻颤,陡然炸裂开来,一抹血光挣脱剑鞘束缚,化作一抹红芒落入宋可望手中。 “铮!” 剑意冲霄而起。 “千秋!” “千秋!” “如能驻世千秋,谓我何求?” “杀!” 宋可望双目一睁,杀机涌现,剑光缤纷起舞,如同道道红色的缎带,把两具铜甲尸牢牢裹住。 “噗!” “噗噗……” 剑刃切开铜甲尸号称坚不可摧的肉身,浓郁尸气化作白烟喷出,一时间把一人两尸尽数包裹。 良久。 白烟散尽。 三道人影矗立场中。 宋可望单手持剑,面色冷肃,身后两道人影摇摇晃晃,随即头颅掉落,身体重重倒地。 “老祖!” 任家人面泛绝望,悲叫一声冲来。 “哼!” 宋可望不屑冷哼,正欲挥剑,眉头突然一皱,随即目泛寒芒,身体甚至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 “谁?” “是谁!” “竟敢杀……我儿!” 他钢牙紧咬,双目圆睁,身形陡然在原地消失不见,化作一道血线朝着城中某处掠去。 “怎么回事?” “宋将军这是要去哪儿?” 任府外。 一众包围任府的兵丁面面相觑,其中一人侧首看来,低声道: “千户大人,要不要跟过去看看?” 明千户抬头,眼神中犹有疲惫,显然是伤势还未痊愈。 此地围剿已经进入尾声,接下来当不会出现变故,分出一部分人跟上去看看倒也无妨。 当下点了点头,道: “也好。” ………… “不论成与不成,此地都是不能再待了。” 距离方府不远的大街上,方正开口: “吴海,你带着他们先去慈恩寺躲一躲,那边有我们的窑口,山上的路你也熟,就算有朝廷兵丁搜寻也好躲。” “等避过了风头,就去兆南府。” “我在那边等你们。” “东家。” 吴海等人抬头看来,眼眶发热。 “孔兄。”方正侧首,看向孔百户: “你有什么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吧。”孔百户垂首,下意识看了眼一旁的锦书二女,低声道: “不知锦书姑娘可有去处?” “今日之事,多是锦书的不是,若非百户大人和方公子出手,小女怕是难逃一劫,我们姐妹是不幸之人。”锦书垂首: “我们……” “打算换个地方生活。” 至于换哪里,却是没说。 孔百户一脸遗憾。 却也知道此行一别,可能再也没有再见的机会。 “嗯?” 方正抬头: “这么快?” 他想了想,身形一闪来到某个无人屋脊,拿出自己的监控设备看了眼,随即轻轻按下开关。 ………… 方府。 宋可望所化血光轻飘飘落入,映入眼帘的正是宋少尸体。 尸体被人摆放在大堂正中,头颅朝着外面倾斜,已无生机的双眼恰好与宋可望对视。 “我儿……” 宋可望身躯一颤,脚步踉跄来到宋少身边,弯腰保住宋少尸体。 “我儿!” “是谁杀了……” “轰!” 炽热烈焰从地底喷出,毁灭一切的爆炸把方府整个包裹,那可以开山的高爆炸药于此即显威。 (本章完) 086 一鲸落万物生 开矿山,需要用到炸药。 不过因为政策原因,最近几年炸药审批越来越难,开始改用静态爆破、气体爆破法。 尤其是高爆炸药更是少见。 方正借助窑口开矿入手了一些,为此花了不小的力气,甚至因为量太大,让赵议员专门叮嘱。 此即引燃。 整个方府坐在,都被炸药的毁灭力尽数包裹。 核心区域, 瞬间气化! 滚滚烟尘涌出百米之远,狂风席卷,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更是让人短暂失聪耳不能闻。 武师也是人,也是肉体凡胎。 这点方正深有体会。 换血武者的肉身堪比猛兽,远超常人,却也能一枪放倒,就算是三血武者也挡不住枪械。 武师更强。 却也不能无视枪械。 面对大威力的高爆炸药,同样没有幸免于难的可能。 宋可望一死,安西军分卫群龙无首,再加上城中妖人肆虐,当没人顾得上理会他们。 恰可趁机离开。 “可惜……” 目视火光冲天的方府所在,任由狂风迎面而来吹起长发,方正微眯双眼、轻轻摇头: “走的太过匆忙,很多好东西都没能带出来,价值数千两白银的东西……彻底没了。” “咦?” 转过身,他口发惊疑,面泛苦涩。 这么倒霉? “下来!” 却是就在他沉浸于爆炸威能之际,一队不知从何而来安西军兵丁已经把方府车队团团围住,其中一人持枪指来: “快下来!” “哒……哒……” 明千户策马缓行,在孔百户等人面前停下,面具下眼神冰冷: “尔等要去哪里?” “……”孔百户面色惨白,一半是身受重伤、一半是心中畏惧,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大人饶命!” ? 方正嘴角一抽。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别人还没问就不打自招,接下来只能伸脖子等死了。 “饶命?” 明千户侧首,眼神闪动: “宋将军所去之处,似乎就是尔等来的地方,现今那边出现异常,莫非与你们有关?” “不!” 孔百户终究不傻,刚才只是心中慌乱一时失语,此即回神急忙道: “是卑职照看宋少不力,方府突遭妖人偷袭,我等虽奋力反抗,终实力不济,致宋少不幸惨死妖人之手。” “是吗?” 明千户不置可否,扫眼场中几人,个个浑身是伤,还有女人婴儿,眼神中的冷意稍稍变淡。 宋少出事,宋将军生出感应匆匆而来,也说得过去。 不过…… 刚才的异样是怎么回事? 这几人难不成是因为护卫不力,自知难逃责罚,打算逃走? 念头转动,他慢声开口: “跟我回去。” “这……”孔百户抬头,随即应是: “是。” “方正。” “在。” 方正抱拳拱手: “见过千户大人。” “出事的地方是你的宅子,你……”明千户话到中途,看向方正的眼神突然变得狐疑。 像是想到什么,他轻轻点头: “先回去再说。” “是。” 方正应是,同时手腕处纹路亮起,已经打算但凡察觉不对,就来个大变活人逃回现代社会。 ………… 方府的动乱太过剧烈,乃至半个固安县都为之震颤,一时间地震的呼喊声不绝于耳。 更有数道人影,从各处掠向爆炸核心,查看情况。 “怎么回事?” 沉寂许久的令狐家家主令狐安也出现在方府附近,皱眉看向一旁的严大人身边的武师护卫龚雄: “这是引燃了炸药库?” “炸药库……”龚雄摇头: “可没这么大威力。” 他很清楚,固安县的炸药库在严大人来之前,就已被人搬空,里面养耗子都会被嫌弃。 而且…… 朝廷虽然也有炸药,威力却差强人意,能一举囊括数亩之地的炸药更是从没有出现过。 除非是…… 法术! 但如此威力的法术,同样没人见过。 有, 也只会出现在传说中的真人之手。 ………… “没有法力波动。”万宝阁的陈九娘出现在屋脊之上,背后长剑轻颤,美眸眼神凝重: “不是法师、真人,是怎么做到的?” 这等手段,恐怖至极。 简直匪夷所思! “嗯?” 灵动剑心让她美眸一闪,心头陡生警兆。 危险! * * * “将军!” 指挥使亲兵率先赶到方府废墟,眼前的场景让亲兵首领面色大变,狂吼一声朝前扑去。 “将军!” 爆炸过后,飞檐斗角、青砖碧瓦的房屋尽数消失不见,就连那高高的院墙也四下倒塌。 内里, 只剩下一片废墟。 莫说人影,就连尸体也是不存。 “咔嚓……” 废墟正中,泥土微微颤抖,细微的声响让亲兵侧首,目露惊喜: “将军?” “彭!” 泥土炸开,一道身影从中一跃而起。 人影重重落地,血肉模糊的身体单手持剑杵地,无形的血色气息把他死死包裹在内。 “将军!” 熟悉的身影,让亲兵首领狂喜: “您没事……” “噗!” 剑光一闪,身影突兀出现在亲兵首领身后,手中长剑贯穿亲兵心口,染血剑刃闪烁着诡异光泽。 血影一剑斩杀亲兵首领,缓缓转首,看向场中其他亲兵,猩红的眼眸中带着股嗜血癫狂。 得鲜血浇灌,他身上的气息似乎也发生某种变化。 “怎么回事?” “将军,是我们啊!” “不对劲!” 一干亲兵眼神闪烁,下意识后退,同时低声呼喊,想要唤醒面前有些不太正常的宋可望。 “铮!” 血剑轻吟,杀意陡显。 宋可望状似听不到他们的呼喊,持剑扑来。 “不好!” “快退!” “……” 亲兵面色大变,急急后退。 奈何, 他们虽快,却快不过来袭的血影。 “唰!” “噗!” 血色长剑横跨虚空,数丈之地一跃而过,锋利的剑刃轻而易举撕裂盔甲、切割肉身。 换血武者,在其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只是几个呼吸,一干亲兵竟几乎被其杀绝。 “驾!” 就在这时,一匹健马猛冲而来,马上骑士手持巨剑,人马合一朝着血影狠狠撞了上去。 极致的速度加恐怖的力量,尽数汇聚于剑尖之上。 “彭!” 双剑交击。 血影口发闷哼暴退数丈,手中血剑更是发出悲鸣;而明千户胯下凤血马也前蹄高抬,口发嘶鸣。 “宋将军?” 明千户手拉缰绳稳住凤血马,音带诧异看去: “伱怎么了?” 宋可望? 虽然血肉模糊,但确实是宋可望不假。 后方。 人群中的方正眼眉狂跳,一脸诧异。 刚才那种情况,身处爆炸的核心,就算是坚硬的山石也会当场气化,宋可望竟然没死? 不过他现在的情况也不对劲。 ………… “反噬!” 目视下方的身影,陈九娘微眯双眼: “千秋剑果然是把魔剑,就算此前不是,经由白莲教血祭之后,也成了一把嗜血魔剑。” “应该是刚才的爆炸让宋可望身受重创,乃至丧失意识,才会被千秋魔剑夺了身体。” “唔……” “宋可望,已经不复存在!” “现在,只剩下一个被魔剑掌控,嗜血成狂的怪物、傀儡,它没有人性也不会停手。” ………… “杀!” “我要血!” “我要……鲜血!” 宋可望抬头,眼睛赫然已经没有了眼睑,猩红双眼只有嗜血癫狂,闪身扑向安西军所在。 虽然失去意识,本能却驱使他避开明千户,冲向更弱的对手。 “小心!” “宋将军,你要干什么?” “快躲开!” 一众兵丁面泛慌乱,有的下意识退避、有的还想唤醒对方、有的茫然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一时间。 场中一片混乱。 但入魔的宋可望却不会就此留手,身化血光没入人群,手中血剑好似镰刀收割着性命。 “噗!” “噗噗噗!” 残肢断臂横飞,鲜血狂飙,也让宋可望的身影越发恐怖。 “散开!” 明千户大声怒吼,策马持剑狂冲而至,巨剑裹挟猎猎劲风朝着宋可望后背狠狠斩去。 “当……” 双剑再次碰撞。 这一次, 宋可望只是后退数步,而凤血马则是仰天悲鸣,嘴角更是有鲜血溢出,马躯微微颤抖。 “阻止他!” 两道身影从高处落下,令狐安面色阴沉,漆黑剑气直奔宋可望。 “他已经成了手中兵器的傀儡,只知杀人,杀人越多它的实力也会越强,直至无人能制!” “届时……” “固安县也完了!” “叮叮当当……” 剑刃碰撞,剑气四溅。 大周天境界的令狐安面对只剩下本能的宋可望,竟是处于下风。 “吼!” 龚雄挥刀猛砍。 虎咆刀! 此刀传闻来自某位武道宗师,出刀之际势如猛虎,刀风好似虎啸,有震慑心神之能。 在龚雄手中施展,丈许开外单凭刀意都能杀人。 此即虎啸临身,结结实实落在宋可望的后背,切开皮肉、斩入骨骼,巨力随即爆发。 “彭!” 宋可望被劈飞数丈,重重栽倒在地。 龚雄面色发白,眼神中竟是惧意多过欣喜,口中更是急道: “无漏真身,他身上有着罡劲护体,就算只剩下本能,受激而发也不是那么好杀的!” “不好杀,也要杀。”陈九娘从天而降,剑气笼罩落下: “它不死,死的就是我们!” “驾!” 明千户稳了稳胯下凤血马,再次持剑冲来。 数人再次对撞,血影猛然一滞。 “彭!” “轰……” 劲气激荡,烟尘弥漫。 在场几人不只是武师,还是武师中的佼佼者。 令狐安自不必多说,固安县第一高手,大周天修为武师,一手黑水剑法可谓名称八方。 明千户下马平平,上马却实力暴涨,爆发力比之令狐安还要强上一筹。 龚雄、陈九娘虽是小周天武师,却各有压箱底的手段,此即全力以赴应付只剩下本能的宋可望。 ………… “走!” 方正招呼众人,朝着后方退去。 趁他们大打出手,没有精力关注他们,正是逃走的好机会。 “方公子。” 熟悉的声音让方正脚下一滞,侧首看向匆匆而来的人影。 “张道长!” “是我。”张明瑞急急点头,面露凝重: “快,为我护法,我等联手除掉那头妖邪!” ? 方正无语: “道长,不是我看不起你,宋可望似乎是武师第三境无漏真身的高手,你上去只是送死?” “送死……也要上。”张明瑞苦笑: “他已入魔,一旦脱困定会造出无边杀孽,若是被他突破武师证得宗师之境,怕固安县将不复存在!” “嗯?”方正面露狐疑: “这么夸张?” “就是如此。”张明瑞叹气: “不然,以令狐家主的性格何必与人联手?其他人也知此事,才会不约而同的出手。” “此事关系所有人的性命,逃……” “是逃不掉的!” 方正回头,眼神已然生变。 ………… “死!” 龚雄刀势凶猛,讲究有进无退,伴随着一声虎吼,电闪斩出。 其他三人各自有所动作。 他们皆是武道高手,对于时机的把握更是了得,虽然是首次联手,有些更是从未见过。 但几个呼吸间,竟已有了默契。 战圈压缩,已然占据上风。 “呵……” 眼见胜局在握,被几人逼至角落退无可退的宋可望轻呵,声音落寞、凄然,让人心中一悲。 不好! 对宋可望最为熟悉的明千户率先察觉不对。 九悲剑法! 宋可望即使只剩下本能,但这门剑法却也被其练到骨子里,甚至……成为本能的一部分。 此即陷入绝境,竟恢复对其的掌控。 剑意迸发。 明千户不退反进,大喝一声催马上前,人马合一化作一股疾风率先与血剑撞在一起。 与此同时。 其他人的反应则各有不同。 龚雄眼露惧意,明显想要退却,却被虎咆刀一往无前的刀意逼得不得不狂吼,催刀斩落。 而陈九娘、令狐安则是微微一滞,想要暂避锋芒,不过转瞬就意识到这么做只会让自己陷入绝境。 唯有联手,才能压制对方。 随即再次出招。 但就是这么一缓。 对于宋可望来说已经足够。 四人合围之势,已然出现破绽。 “铮!” 剑如血莲,当空绽放,与四人疯狂撞击,极致的速度迸发无数火星,也让几人口吐鲜血暴退。 宋可望同样不好受,被狠狠击飞出去。 “彭!” 他撞倒一面墙壁,挣扎着爬起,见四人伤势或轻或重,短时间内无力阻拦,不由咧嘴狂笑。 随即一个闪身扑向人群。 现在的他身受重伤,实力不足三成,但对付寻常兵丁绰绰有余,只要能够杀人获得鲜血。 那他的实力就能快速恢复。 甚至, 变的更强! 废墟中。 受伤最轻的陈九娘撑起身体,眼见宋可望冲向人群,不由面露绝望,心脏朝内一抽。 完了! 就在这时。 道人满含正气之声响起。 “逆吾者死,敢有冲当!剑插地府,还我真阳!” “急急如律令!” 张明瑞手持降魔法剑,猛然把法剑往地面一插,口诵法咒激发一张灵符,直冲宋可望而去。 “唰!” 灵符化光撞在宋可望身上,真阳之气爆发,与他身上的血光接触,彼此相克飞速消融。 “日出东方,赫赫大光。五兵镇庭,为我金刚!” “真阳为刃,怨孽退散。” “急急如律令!” 纯阳剑气迸发,接二连三朝对方斩向,也让宋可望吃痛惨叫,前冲的势头一缓再缓。 “喝!” 众兵丁此即也组成战阵,齐声大喝,煞气凝然如一,刀枪剑戟齐出,威势同样骇人。 他们不求杀敌,结成阵势自保当不成问题。 “彭!” 地面颤抖,宋可望所化血光折返冲出,已然舍弃众兵丁这群硬骨头,朝着外围掠去。 方向。 正是张明瑞所处简易法坛。 前冲之际它口中咆哮不断,显然对坏了自己好事之人怒急。 人还未至。 血色剑气先一步飙射而出。 “赫赫阳阳,日出东方,吾今祝咒,扫尽不祥,遇咒者灭,遇咒者亡,天师真人,护我身旁,斩邪灭精,体有灵光。” “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天师护身咒! 得咒法护体,张明瑞双目圆睁口中大喝,身前法剑猛然一颤,竟是自行弹起,迎向来人。 御剑术! 此等法术威力了得,但非是没有法力的术士可以施展。 即使借助法坛、灵符之力,也许大耗精血,甚至……可能损及寿元,方能驱使一二。 降魔法剑当空闪动,与血剑相撞,纯阳宫所修纯阳真意迸发,倒也勉强把来人一阻。 就在这时。 一抹黑烟从下风窜出,轻飘飘撞在宋可望身上。 “彭!” 明明力道不大。 宋可望却像是身遭重创一般,双目圆睁,口吐鲜血,整个人被黑烟给撞进废墟之中。 一时间竟是不能动弹。 “好!” 张明瑞双目一睁,大声叫好,同时驱动降魔法剑刺出。 御剑术——三阳开泰! 剑光大盛,如烈日坠地,狠狠贯入宋可望体内。 方正也与此即闪身逼近。 见身中一剑的宋可望还欲挣扎,猛然一催五鬼兜,五头怨魂尖叫一声死死扯住它的四肢和头颅。 同时手持落魄桩砸了下去。 以他的修为和炼化程度,御使落魄桩对敌委实太过吃力,反倒不如拿在手里来的方便。 “彭!” 这一击,再次实打实落在身上,落魄桩内蕴怪力涌出,让宋可望身躯巨颤,大口张开。 方正眼神一动,猛的摸出腰间手枪,把枪管塞进对方口中,狠狠扣动扳机。 “砰!” “砰砰!” 剩余的子弹,尽数宣泄而出。 脑浆迸飞。 * * * 长街之上,行人稀疏,一片寂寥。 偌大固安县。 在经历了长达数月的动乱之后,现如今就像是一座荒城,所过之处尽皆死寂,唯有杂草丛生。 “想不到……” 明千户骑在马背之上,摇头轻叹: “宋将军就这么死了。” “大人。” 方正开口: “接下来会如何处置?” “此事不急,还要商议。”明千户回头看来,扫过落魄桩,面具下眼神闪烁,问道: “你手上那件法器,从何得来?” “唔……”方正摸了摸下巴: “捡来的。” “捡来的?”明千户若有所思,良久才洒然一笑: “捡的好,捡的好。” “不过这件法器同样诡异,如若炼化定要小心,宋将军炼化千秋魔剑的下场你也见到了。” “是。” 方正点头,心中也生出一股后怕。 他直到现在才意识到,当初自己炼化落魄桩的行为何等凶险,好在侥幸避开了一劫。 “宋将军不止是安西军副指挥使,更是宋家的中流砥柱,所以他不能死在我等手上。” 明千户抬头看天,语声悠悠: “就算他走火入魔,也是不行。” “而且他是朝廷命官,也不能背负杀人如麻的恶名,宋家不允许、朝廷同样不会允许。” “宋将军是因平叛而死!” 方正了然。 看来宋可望的背景很深,让明千户等人害怕遭受打击报复,所以决定隐瞒事情的真相。 至少, 表面上也圆的过去。 “白莲教邪道勾结任家,祸乱固安县,更是丧心病狂以宋少设下陷阱,宋将军爱子心切,不幸落入陷阱身亡。” “幸甚!” “我等依照将军身前布置,荡平固安县邪教,一举剿杀任家反贼,也算不辜负将军遗愿。” “咳咳……” 明千户捂胸轻咳,气息也随之一弱。 “大人。” 方正抬头看去: “你怎么样?” “尚可。”明千户在马背上撑起身体,轻轻摇头,若有所指道: “此前遭歹人围杀,受了点伤,现今不过是旧伤复发而已,幸亏当时得一位好心人之助,侥幸逃过一劫。” “是吗。” 方正面色不变: “大人吉人自有天相。” “呵……”明千户收回视线,慢声道: “好人当有好报,明某深信如此,方公子此番协助击杀妖人,按理应该得到奖赏的。” “不敢。”方正急忙道: “方某能够安稳度日,就已经心满意足。” “这样……”明千户垂首,问道: “可曾想过参军?” 嗯? 方正抬头,迎上对方灼灼目光,随即缓缓摇头: “方某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并无参军的打算。” “是吗。” 明千户抬头,音带感慨: “那真是遗憾。” ………… 辞别明千户,方正踱步行入西市,此番宋可望被众人围杀,也无人再想着天生痴愚的宋少。 方正等人,算是逃过一劫。 万宝阁。 “咳咳……” 陈九娘捂嘴轻咳,身裹厚厚的毯子躺在软椅之上,眯眼看向缓步行来的方正,点头示意: “想不到,方公子竟还通晓术法?” “称不上。”方正摇头: “只是略知一二而已。” “方公子过谦了。”陈九娘轻笑: “年纪轻轻,即是三血武者、又是高阶术士,放在兆南府也是人杰,屈居一个县城委屈你了。” “九娘说笑了。” “我没说笑。” 陈九娘再次捂嘴轻咳,面上青白之色变换,显然伤势不轻,稳了稳气息才道: “方公子可愿前往兆南府?” “方瓷的生意万宝阁可以助力一二,修行法门陈家也愿资助,说起来我有几位妹妹还是待嫁之身……” 她音带善意,试图招揽。 “九娘好意,方某心领了。”方正拱手: “不过暂时尚无离开固安县的想法,他日若是想去兆南府,定会前往九娘府上拜会。” “唔……”陈九娘抿嘴,道: “也好。” “现在陈家也不太平,贸然把方公子卷入未必是好事,固安县乱后当有大治,待在这里也安全。” “不过……” 她声音一凝,道: “方公子能在法、武两途皆有成就,可见天赋了得,若能专攻一处,兴许已经得证武师。” “法武双修,终究不是正法。” “兼修即可!” “是。”方正点头: “方某受教。” 术士兼修武技、武者懂得术法,这都很正常,如张明瑞,本身就是一位换血的武者。 但都是兼修。 不会把重心放在两个方向,如此会分散精力,短时间看两者能相辅相成,时间一长反到成了拖累。 “啪啪!” 陈九娘轻击双掌。 一人手捧锦盒走了过来。 “哒……” 锦盒打开,露出里面的几样东西。 “与方公子相识一场,我很是高兴,跟你在一起,就像是老朋友一样,可惜此地不能久待。”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陈小姐客气了。”方正皱眉,下意识想要拒绝,不过在对方的坚持下,终究点头收下。 九娘虽是女子,却很豪气。 锦盒里有培元壮体丹一瓶,此丹对于武师都有一定的作用,对武者来说更是大补之物。 还有两本秘籍。 可惜, 没有类似五雷手这等法门。 这也正常。 五雷手是修成真气后才能修炼的上乘武技,给一位三血武者毫无用处,且如此珍贵九娘也未必舍得。 最后。 是一面令牌。 “方公子家资不菲,虽然方府已然不再,想来也不会缺了银两,过段时间会有一场拍卖会。” “我要会府城,是去不成了。” 陈九娘开口: “方公子若是感兴趣,可以去看看,持此令牌即可,不过若无把握,切记不要盲目出手。” “人心险恶,不得不防。” “是。” 方正应是。 ………… 安西商行。 与往日不同,最近商行的气氛有些古怪,也许是因为宋将军的死波及到了商行内部。 “方公子。” 掌柜殷勤招待,满脸含笑,与此前的疏离冷漠成了鲜明对比。 “坐,坐。” “您看看想要什么?” “掌柜的客气了。”方正拱手: “听说孙家的浮光锦配方降价了?” “是。”掌柜苦笑: “生意难做,行情有变,不得不选择降价处理,方公子现在入手正是抄底的大好机会。” 此地商行多是宋可望的路子,现今宋可望身死,商行内部定然会有调整,很多人都会赶出去。 也会有另外一些人进来。 谁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赶走的人之一。 变故在即。 自然是能捞些就捞些。 “对了。” 掌柜眼神一动,低声道: “除了浮光锦,我这里还有一个流云纱的配方,精妙处丝毫不亚孙家浮光锦,同样便宜处理。” “哦!” 方正坐直身体: “价钱……” “唔……”掌柜抿嘴,道: “两样东西,只需给原来一样东西的价钱!” 方正面带笑意,缓缓点头: “成交!” ………… “罗捕头!” “齐典吏!” “田掌柜……” 衙门后院,一身长袍的方正抱拳拱手,与一干人热情招呼,众人也纷纷回礼,气氛祥和。 今日。 城中富户齐聚一堂。 当然, 是活下来的富户。 “诸位。” 户房的韩先生走上临时搭建的高台,双手高举,轻轻下压: “劳烦静一静。” 众人停下交谈,朝台上看去。 “今年是个灾年,有大旱、有大雪,又有反贼妖人动乱。”待到场中彻底安静下来,韩先生方道: “幸甚。” “有严大人坐镇县府,县城无恙、百姓无恙。” ? 方正无语。 台下众人则是连连称赞,言道县令手段了得、治下有方,才让百姓熬过这一个灾年。 当然。 这等话信与不信只有鬼知道。 “诸位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应该了然。”韩先生轻捋胡须,道: “任家勾结白莲教,已然伏诛,其名下田亩尽数收归县府,另有十余富户同样遭遇不测,他们的田产、家宅现今都在县府名下,大人想着如何处理,所以打算在此拍卖。” 他取过一本书册,翻开一夜,道: “共计良田四千余亩,宅院二十余栋,山地、林地、劣田近万亩,名下佃户、奴婢千余……” “珠玉、宝石、书画若干……” “价高者得!” 场中众人呼吸粗重,眼中纷纷显出热切之意。 韩先生满意一笑,道: “先来张家老宅。” “方公子。”这时,一人来到方正身边,低声道: “严大人有请。” “哦!” 方正眼神微动,跟着对方来到县衙偏房。 此地已有数人。 除了县令严大人,还有令狐家家主令狐安,一位胡须发白的道人,王家家主王兴田。 “方公子。” 严大人点头示意: “请坐。” “谢大人。”方正拱手,被人引着入座。 “时局艰难。”严大人轻捋胡须,先是叹了口气,才道: “好在已经过去了。” “任家剩下的东西需要处理,几位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优先考虑,不论是家宅还是田亩。” “价钱……” “也有折扣。” 方正挑眉。 这是点名了给予特殊优待。 看来今日来的人都是固安县数一数二的人物,只是……自己什么时候也够资格过来了? 实则。 方正太过看轻自己。 此前固安县任家、令狐家两家并立。 而今任家破灭,令狐安志在兆南府不在固安县,下面说得上名号的富贵人家屈指可数。 方正背景神秘,出手豪阔,且本身实力也不弱。 更重要的是…… 他与罗捕头、齐典吏等人关系不错,在县衙内部也有人脉,已然属于县中的顶尖富户。 只是为人低调,且家中只有一人,所以被人经常忽略。 想不到。 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方正心中轻叹,就见一旁有人递来一本厚厚的书册,翻开来,里面赫然是一处处田产。 随便挑、随便捡,全都三折处理。 无需做其他。 只待明年雨水充足,一个倒卖就能获利一倍,比那些拼死拼活挣钱的人要轻松太多。 许久。 方正行出县衙,舒展了一下筋骨,上了马车。 掀开车帘。 街上难民依旧,道路两旁更是多了些森森白骨。 有妇人怀抱皮包骨头的婴儿口中喃喃发呆,有男子斜靠墙壁,单手扣着泥土往嘴里吞咽…… 有人气息一黯,魂魄散去,身旁人呆愣愣看着他,亲眷的离世,并不能让其留下泪水。 麻木! 绝望! 死寂! 数月动乱,并未让他们的境遇得到改善。 “难民!” 摇了摇头,方正收回视线。 这些难民以为自己冲击了城中富户、豪商,就可以瓜分粮食、田产,改变自己的处境。 殊不知…… 没了任家,还有方家。 永远有人踩在他们的头顶。 死了一个富户,会有另一个富户顶替原来的富户,霸占原有的田产,继续作威作福。 想要瓜分富户家产…… 他们不够格! 穷苦、穷苦,又穷又苦。 富户层出不绝,穷苦百姓也永无出头之日。 就在他们遭受饥饿煎熬的时候,县衙里酒肉不绝、奢靡浪费,正在瓜分原有富户的资产。 “什么都改变不了。” 放下窗帘,方正眼眉低垂: “世道,就是如此,怨不得方某。” * * * 现代社会。 议事厅。 秘书长钱硝把一个个文件递到众人手中,同时打开投屏,在屏幕上显出一张张表格。 “各位。” 赵先生抬头,扶了扶金丝眼镜,道: “因为富鸿改制,数千企业员工没了收入来源,他们每一个人身后都有着一个家庭。” “数千家庭,就是好几万人。” “他们没有工作,就没有收入,对于社会来说就是不安定因素,这几个月曲市明显乱了不少,这点你们应该也能感受得到。” “是。” 一人笑道: “牌街那边多出来足有一倍的女人,有些还都是良家,直接把妓女的行情给打了下来。” “哈哈……” “不错。” “确实便宜不少。” 众人大笑。 “咚!” 赵先生面色一沉,轻敲桌案: “这一点都不好笑!” “诸位。”钱硝适时开口: “咱们都是曲市本土企业、本地人,看着同乡处境艰难,理应出手相助,确实不应嘲笑。” “好了。” 赵先生摆手,道: “富鸿名下还有一些资产,你们也从改制的过程中得到不少好处,这些……我就不说什么了。” “但人,必须要给安置!” “赵先生。”一人直起腰背,道: “不是我们不肯,这可是好几万人,哪家能够吃得下这么多人?” “是啊!” “我那生意,几十个人都顶天了!” “一个人一月最少三千,加上其他的补贴、税费、保险之类乱七八糟的,能上四五千,一年就是五万,几十个人就是上百万不止,这还是看得见的投入,看不见的更多,小本生意哪里养得起那么多人?” “三千?” “三千根本招不到人!” 场中众人窃窃私语,虽然没有明说,但都表达了不满。 企业家做生意的目的是为了挣钱,可不是为了做慈善,一旦招了人,以后想裁撤可就难了。 至于能安置数万人的企业…… 整个夏国才多少家? 曲市此前也唯有富鸿集团能做到。 “贺老板。” 赵先生看向身侧一人: “您要不要说两句?” “唔……”贺老板抿嘴,想了想方道: “我那厂子里可以收一百人,男工、女工各占一半,熟练工最好,工资五千到八千。” “就是,厂区那边……” “放心。”赵先生开口: “我去通知区里,不会给你找麻烦。” “那就好。”贺老板面露笑意: “等下我就让人去市场招人,三日内招满。” “我那边也能要几十个人。”又有一人开口: “不过净水处理设备需要晚两个月才能进场,这段时间的排污可能有些麻烦,没办法开工。” “先开工。”赵先生道: “污染的问题,可以一边经营一边治理,不能因为环境就让人饿肚子,这点你放心。” “是。” “赵先生说的是。” “方老板?” 赵先生看向方正,眼带希冀: “方瓷那边可还缺人?” “方瓷不缺。”方正摇头: “赵先生知道我那边的情况,方瓷主打高端,贵精不贵多,我已经打算裁掉不合格的工人。” 赵先生面色一沉。 不过与其他人不同,可以有手段拿捏,方正软硬不吃属于商人中的异类,偏偏资产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大。 “倒是这个纺织厂,我很感兴趣。” 方正指了指手中文件上的一个目录,道: “地皮、机械售价一千六百万,倒也不贵,如果能便宜到一千万,我可以收容三百到五百工人。” “一千万?”赵先生翻开文件: “低了些。” “租的地方还有七年到期,机械设备老旧需要更换。”方正开口: “一千万,并不低。” “呵……”赵先生抬头,慢声道: “五百人!” 方正挑眉: “成交!” 走出大厦,他回头看了一眼。 一鲸落, 万物生! 不过是笑话而已。 富鸿死后,瓜分资产的从来不是小老百姓,而是如他这样的大商人,个个吃的满嘴流油。 普通工人…… 连要都不要,就给扔进市场里,任由其自生自灭。 任家如此。 富鸿也是如此。 两个世界从根本上并没有什么不同,底层人始终是底层人,够不上资格瓜分死去的巨鲸。 “终究比异世界强一些。” 第三卷结束,求月票! (本章完) 087 织工 “勇哥!” “勇哥!” “……” 行过酒店通道,过往的安保、服务生纷纷停步招呼,更是下意识避开看过来的目光。 “嗯。” 张勇面无表情点头,推开通道尽头的房间。 作为裕华的第一打手,张勇年纪不大,却在这一行厮混了足有十几年,脸上的两道狰狞刀疤即是惨痛经历也是某种勋章。 长久以来接触的诸多阴暗面,让他下手凶狠、冷酷无情,做事干净利落深的大老板信任。 “啊!” “不要……” 房间隔音很好。 站在门外听不到丝毫声响,推开门,惊恐、畏缩、凄厉中带着些许颤音的惨叫直冲耳膜。 “勇哥!” “您来了。” 屋内几位黑西装见张勇推门而入,急忙起身站起,打牌的、喝酒的也停下手上的动作。 “嗯。” 张勇点头: “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一人轻笑: “姓周的农村出身,家里总共三亩地、一套破房子,砸锅卖铁也集不齐欠下的二十万。” “多亏他有个模样标致的女朋友……” “嘿嘿……”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连连怪笑。 房间角落,两个黑衣大汉正围着一人拳打脚踏,那人早已鼻青脸肿,不过隐约能看到清秀的五官。 农村出身? 竟然细皮嫩肉? 看来是在家里娇生惯养长大,难怪吃不得半点苦。 黑衣大汉一脚踹出,正中年轻男子心口,直接把他踹倒在地,巨大的力量让他两眼泛白、呼吸急促。 “下手轻点。” 张勇皱眉: “打死了,不好处理。” “是,勇哥。”黑衣大汉点头,随即弯腰一巴掌抽在男子面颊,又抓住男子的衣领: “小子,你女朋友现在在哪?” “哥!” “大哥……”男子声音带颤: “不管她的事,别……别玩我女朋友。” “艹!” 黑衣大汉再次一巴掌抽出: “还他妈挺有情义,不过当初要不是你女朋友陪着签字,我们会答应贷给你二十万?” “当时把女朋友拉上,情义喂狗了?” “彭!” 黑衣大汉拳打脚踏,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男子何曾经受过这等殴打,不由惊叫连连后退。 “说不说?” “伱他妈说不说!” “说!我说!”眼见拳锋直奔太阳穴而来,死亡的空间让男子两眼失神,惊声尖叫: “她去了一家名叫云织的纺织厂,在里面做织工,她已经把我拉黑了,其他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云织。”张勇摸出一根烟点起,烟气缭绕中双眼微眯: “查一下地方。” “在曲市北郊。”一人从手机屏幕上抬头,道: “那边纺织厂不少。” “走。” 张勇点头: “过去看看。” ………… 纺织车间有许多机械设备,无时无刻不再散发大量热气,导致车间温度高达三四十。 而且因为材料对温度、湿度的诸多要求,安装空调降温对于小型工厂来说,得不偿失。 莫说空调。 有的连地面积水都不能及时处理。 高温蒸笼、趟着积水,机器嗡鸣声不断。 女工在这样的车间里工作,大多只穿贴身小衣,即使如此依旧大汗淋漓、衣衫湿透,极其不雅。 长时间在这种环境下工作,身体各个方面都会出现异常,如耳聋等诸多职业病由此而来。 “月月,再忍几天。” 李大姐抹了把脸上的汗水,笑道: “新的车间马上就要启用了,那里环境好,温度低,到时候就不用天天这么受罪了。” “嗯。”简月点头: “要是工资再增加些就更好了。” 她抿了抿嘴,低下头继续忙碌,汗珠划过精致的五官从光洁的下巴、琼鼻上缓缓滴落。 地面水波荡漾。 也让那姣好的身影泛起涟漪。 从小到大,身边的人都会夸赞简月漂亮,也备受宠爱,但漂亮在多说情况下不能当饭吃。 有时候反到会遭受排挤。 “嘻嘻……”旁边的好友兼闺蜜徐桐嬉笑: “月月,你还是那么财迷,以你的长相想要钱还不简单?” “不过这件事就不要想了,咱们的工作时间短,工资却不比附近厂子的织工差多少。” “涨工资的可能性不大。” “是。”李大姐点头: “自从换了新老板,我们确实比以前轻松许多,你们两个来得晚,不知道当初那情况……” “不过。” 她顿了顿手上的动作,道: “咱们工作时间短,生产的东西就少,说明工厂的效益不高,还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去?” “李姐。”徐桐撇嘴: “咱们是打工的,您就不必替那些资本家头疼了,要我说工作时间越短越好,当然工资不能低。” “……” 李大姐摇头。 她不懂什么资本家。 但经验告诉她,如果工厂经营效益不好,工人就会被裁撤,老板与工人并非是敌对关系。 相反。 双方相辅相成。 不过有些老板确实黑心,是万万不能给那等人打工的。 “听说老板从南边请来了几位高级织工,说是什么非物质文化传人,叫我们去学织法。” 李大姐看向两女: “你们去不去?” “加工资吗?”简月开口。 “你怎么什么都能想到加工资。”徐桐翻了翻白眼: “打听了,不会加工资的,而且学织法的时候只给基本工资,不过听说学会后工资会变的很高。” “对。”李大姐点头: “我也是这么听说的。” “你们李姐年纪大了,没心思去学什么新的织法,不过你们两个可以去试试,毕竟年轻学的也快。” “要学多久?”简月有些拿不定注意: “会涨多少工资?” “这谁清楚?”徐桐摇头: “不过如果真有这种机会,我是肯定要去学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听听就很带感。” “对了!” 她想起一事,侧首看向简月: “下个月厂里要举办职工歌唱比赛,前三名会有奖励,第一名单单奖金就有一万块钱。” “你唱歌好听,可以去试试。” “一万!”简月美眸亮起,又有些忐忑: “我行不行?” “你啊!”徐桐无语,却也知道自己闺蜜的性格,爱财却胆小,做事畏缩很不干脆。 “行不行的,总要试试再说,快到下班的点了,等下了班咱们找个唱歌的地方练练。” “月月唱歌很好听吗?”李大姐道: “那可以试试,新老板很有钱的。” “咣当……” 沉闷响声打断三人的交谈,循声望去,就见几个身着黑西装的男子大踏步走进车间。 车间的高温让他们有些烦躁,其中一人挥了挥手臂,从兜里拿出一张照片高高抬起: “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她叫简月!” “在哪里?” 突如其来的男人,让简月、徐桐下意识缩了缩身子,毕竟她们身上的衣物实在太少。 倒是李大姐,对于男人来车间已经习以为常,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反到面带好奇看去。 “他在说什么?” 车间机器声轰鸣,距离一远,就算是扯着嗓子大吼也听不清楚。 “不知道。” 徐桐在她背后悄悄探出头,同样是一脸好奇,不过转瞬就目露惊愕,面上露出畏惧之色。 来者不善! “你们干什么?” “这里是工厂车间,外人不能进来!” 几个工厂安保冲进车间,其中一人手拿短棍大声咆哮,不过随即就被一人踹飞在地。 一旁的货架,也咣当一声倒在地上。 刚才的声音应该也是如此。 见黑西装如此凶残,安保不由面色大变,下意识后退一步,握着短棍的手也微微颤抖。 “他*的!” 一个黑西装张口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怒道: “吵成这个样,什么都听不见,把机器给我关了!” “不能关。”车间经理急忙道: “机器一关,再想开就麻烦了,损失……” “彭!” 黑西装随手拽了根棍棒,一棍把车间经理抽倒在地,面颊上甚至有血水渗出混入积水。 车间经理双手抱头,在地上挣扎惨叫,又被一脚提到一旁。 “再叫!” 黑西装低吼: “老子废了你!” 车间经理声音一滞,身躯颤抖,却已不敢发出声响。 “咔哒!” “嗡……” 伴随着电闸开关落下,机器轰鸣声渐渐变的沉闷,随即缓缓停滞,只有通风口呜咽作响。 车间一静。 耳边失去了嗡鸣声,倒是让人有些不适应。 “简月!” 黑西装再次大吼: “在哪里?” 简月? 李大姐下意识回头看去,与她有着同样动作的人不在少数,一时间简月所在成了焦点。 “果然很漂亮,身材也不错。” 张勇甩出烟蒂,朝身边人挥手: “带走。” “是!” 几个黑西装朝着简月行来,其中一人大手伸开就要拿人。 相较于简月的娇躯颤抖、惊慌失措,徐桐则是猛的往后一拉自己的闺蜜,怒瞪来人: “你们干什么?” “敢伸手,我这就打电话报告治安署!” “报告治安署?”张勇冷哼: “你朋友欠我们二十万不换,躲在这里不出来,就算是闹到治安署,他也占不到理。” 嗯? 欠钱不还? 被人找上门来! 一时间,车间内诸多女工纷纷朝简月投去怪异的目光,其中难免有狐疑,乃至不屑。 狐媚子! 果然不是好人。 “不可能!” 徐桐叫道: “月月不可能欠别人钱!” 她很清楚自己闺蜜的性格,爱财如命从不大手大脚的花钱,怎么可能欠别人二十万? 都是别人欠月月钱。 “认识周致远吧?”张勇再次摸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道: “他借钱的借条上,有你的名字。” “走吧!” 简月娇躯一颤。 “姓周的欠钱,你们去找他,跟月月有什么关系?”徐桐拉着闺蜜朝后倒退,口中道: “月月已经跟姓周的分手了。” “松手!” 面前的黑西装明显有些不耐,大手一伸把徐桐扯开,同时左手死死扣住简月的肩膀。 下一瞬。 “啊!” 他失声痛叫,看向咬住自己手臂的徐桐: “你他*属狗的啊!” “给我松开!” “呜……呜……”徐桐双目圆睁,口中呜咽作响,牙齿咬住的地方甚至有血丝渗出。 “艹!” “找死!” 黑西装松开简月,一巴掌抽在徐桐脸上,巨大的力量直接让徐桐半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 “啊!” “不要打她!” 见闺蜜受伤,一直眼露畏惧的简月也变的癫狂前来,身体前扑,双手在黑西装脸上疯狂挠划。 “尼玛……” “一个个跟疯狗一样,狂犬病啊!” 黑西装面泛红痕,怒急咆哮,拳打脚踏把两女击倒在地,正欲再次上前,却被人一脚踹飞。 “搞什么?” 张勇冷着脸: “打坏了这女人,钱你自己出?” 随即挥手: “带走!” “不行!”徐桐尖叫着再次扑来,却被张勇随手一拨倒在地上。 “倒是姊妹情深。” 耸了耸肩,张勇开口: “一起带走!” “咬伤了我的人,怎么也要检查一下,万一真的有狂犬病……,医药费也是要有人出的。” “是!” 身后几个黑西装应是,按住两女朝车间外拉去。 他们个个体型彪悍,眼神凶狠,车间众人竟是无一敢拦,就连工厂安保也老老实实让开道路。 “人家是来要账的,跟咱们没有关系,招惹到这种人是她们不自重,我们别热麻烦。” “对,对。” * * * 冬天的夜,来的比较早。 夜市, 也早早开张。 大学城后面一条街,是曲市最热闹的夜市。 这个点,夜市已经人来人往,麻辣烫、烧烤混合着啤酒的味道弥漫开来。 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无声无息停在路边,方正从中走出,打眼一扫,踱步来到一个摊位前。 小方桌,坐四个人有些挤,坐两个人倒是绰绰有余。 “鲁欢欢?” 方正坐下,看向对面的女子,略有诧异道: “我以为是个小名。” “父母懒,小名当大名了。”鲁欢欢招手要了二十个肉串,开了瓶啤酒放在方正面前: “喝!” “这里的肉串不错。” “嗯。”方正拿起啤酒,道: “肉串,不是羊肉串。” “知道。”鲁欢欢点头: “羊肉串太贵,我胃口又大,一个月工资才七千多,吃个几顿就没了,当然是能省就省。” “今天我请客。”方正开口: “你随意。” “别。”鲁欢欢摇头拒绝: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可是刚刚上任的治安署副署长,就这么吃方老板的东西不好。” 鲁欢欢。 京都人士。 年方二十余岁。 前不久从上面调来,担任曲市治安署副署长。 她的相貌很有特点,眼睛狭长、眼神犀利,明明模样很好看,却给人一种冷厉的感觉。 短发、运动装,英气勃发。 名字也很有个性。 方正拿起肉串: “鲁署长找我有事?” “是。”鲁欢欢点头,从身上摸出一沓照片,方在桌上: “方老板大伯叫方坚是吧?” “嗯。” “前几个月,你大伯墓前被人放了一个人头,治安署查了半天也没查到人头的来历。” “听说了。” 方正不置可否: “方某因此被审了好几回。” “呵……”鲁欢欢笑道: “方老板为大伯复仇,拿仇人的头颅祭奠,这等事如果放在古时候,定会被人传颂。” “佩服!佩服!” “鲁署长。”方正抬头: “私下见面,没必要录音吧?” 这种诈人的手段,实在太过低端,至少周平从没在他身上用过。 “……”鲁欢欢面色微僵,随即洒然一笑: “说笑了。” “我也是来了曲市,才知道本地竟然有方老板这么一位人物,今日特意相邀见上一见。” “好说。”方正举起啤酒: “鲁姑娘年纪轻轻,就能胜任治安署副署长一职,才是真正让人佩服,方某自愧不如。” “方老板笑话我?”鲁欢欢淡笑: “家里人的安排,没什么见不得光的。” 方正眯眼,看向对方。 这个女人…… 有意思! “几个月前,方老板在云海酒楼宴请袁家村村民,当夜,袁氏三兄弟从云海酒楼坠楼而亡。” “不是坠楼,是跳楼。”方正道: “他们跳楼自杀,有目共睹。” “是。”鲁欢欢面上笑意不减,继续道: “半个月前,牌街风月馆的六位合伙人命丧包间,听说他们此前与方老板起了争执。” “这几人是服用五石散过量致死,而且治安署还在那里找到他们逼良为娼、贩卖*品的证据。”方正神情不变: “他们死有余辜,与方某的争执不过是小事。” “是吗?”鲁欢欢眯眼,继续道: “赵先生……” “甜蜜蜜……甜蜜蜜……”就在这时,舒缓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 “稍等。” 方正示意了一下,接通手机。 “老板。” 手下大花臂田亮的声音响起: “刚才织厂那边汇报,快下班的时候有几个身着黑西装的大汉闯进厂区,从车间带走了两个织工。” “哦!”方正表情不变: “谁做的?” “好像是裕华的人。”田亮问道: “老板,怎么办?” “给迈密会所的贺老板打个电话,让他转告一下裕华的王老板。”方正看了眼鲁欢欢,道: “现在是法治社会,有事好商量,先把人原样送回去再说。” “厂区保安你看着裁掉一批,换些中用的。” “嗯?”田亮愣了一下,随即点头: “是。” “哒……” 方正挂断电话,慢声道: “做生意,总会遇到各种意想不到事,让鲁署长笑话了。” “哪里。” 鲁欢欢摆手: “治安署本就是为了百姓安居乐业,如果有什么地方用得着我,方老板千万不要客气。” “咱们继续……” “哗!” 她话音未落,又被一阵喧哗声打断。 “有人跳楼!” “快看!” 嗯? 鲁欢欢面色一变,猛然站起,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冲去。 (本章完) 088 自杀 大学城附近的楼房建设于多年前,那时候还有没动辄数十层的高楼大厦,十几层已是顶天。 喧哗声来自一栋九层楼。 九层楼,一单元四户,竟然只有一部电梯。 眼见电梯在五楼处卡住迟迟没有动弹,鲁欢欢银牙一咬,踏步朝着楼梯冲去,直奔顶楼。 “彭!” 撞开顶楼木门,她喘着粗气朝场中看去。 夜风很大, 也很冷。 一位身着服务生打扮的年轻人已经爬上了高楼外墙,正自颤颤巍巍站起,朝下看去。 “不要!” 除了欲要轻生的年轻人,还有一位大着肚子的女人,她瘫倒在地朝年轻人大声哭喊: “郑廓,不要啊!” 女人很漂亮,即使未曾打扮、神情憔悴,足够好的底子依旧让她超过绝大多数这个年龄段的女人。 “别!” 一路急奔,让鲁欢欢咽喉发干,此即急急伸手,道: “朋友,你还年轻,有什么困难都是可以过去的,到底遇到了什么竟然这么想不开?” “对啊!” 对面楼上有住户大喊: “想想你的父母、亲人,你死了他们该有多难过。” “这个世界有很多好的地方,音乐、电影、旅游……,年纪轻轻的,何必自寻短见?” 遭! 鲁欢欢面色微变。 自杀的人之所以轻生,很大一方面的原因就在于父母、亲人,说这些不仅不会有用。 反到可能会刺激到对方。 果然。 “父母?” 郑廓闻言苦笑: “他们早就下去了!” “亲人?” 他摇了摇头,面泛愤恨: “自从我家遭了难,他们巴不得我去死!” “看样子伱在生活上遇到了什么变故,所以才想不开。”鲁欢欢慢步上前,小心翼翼道: “能不能谈一谈?” “我相信不到万不得已,一个人是不会走上绝路的,说实话……我以前也想过自杀。” “你是谁?”郑廓侧首看来,声音一提: “别过来,再过来我这就跳下去!” “一个路人。”鲁欢欢止步,双手高举: “你别冲动。” “郑廓。”地上的女子抬头哭喊: “不要啊!” “事情已经这个样子了,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你还有我、有孩子,我们可以好好过日子。” 郑廓面色微变,眼神中也显出几分迟疑。 有门! 鲁欢欢双眼一亮,再次小心翼翼靠近: “这位应该就是你妻子吧,她还怀着你的孩子,你如果出事的话她们以后该怎么办?” “你出事,开心的是你的仇人,伤心的是真正关心你的人。” “你不懂!”郑廓垂首,身体颤抖: “你们都不懂!” “是。”鲁欢欢点头: “经历不一样,别人很难懂你,朋友有什么心思不妨说说。” 对方情绪波动太过剧烈,她也不是专业的谈判专家,现今只求拖延时间给治安署时间布置。 倾听, 就是最好的劝说。 楼下。 方正抬头,功聚双目、双耳,即使隔着九层楼的距离,楼上的人影、声音对他来说依旧清晰可辩。 就如世界开了高清模式,高度近视戴上了眼睛。 朦胧的场景,陡然变的清晰。 郑廓? 他淡淡一笑,不为所动。 楼顶。 “呵……” 郑廓咧嘴,眼神空洞无神: “你们不懂,都不懂。” 他握了握拳头,声音飘忽,犹如梦中: “我曾经的日子,就像是在天上,只要我想,不论什么都能得到,所有人都围着我打转。” “美人、美酒、美食……” “一切都唾手可得!” “你们懂那种感觉吗?” “啊!” 他大声咆哮,身体激动的乱颤。 鲁欢欢眯眼。 这种感觉…… 她还真懂! 那是一种让人痴迷的感受,就算是肆无忌惮、无法无天,也有人帮她把事情给摆平。 世界, 就像是一种游戏。 而她, 则像是开了挂的高级vip! 那是一种与普通人截然不同的生活,高高在上、富贵荣华…… “以前。” 郑廓苦笑: “我一顿饭就能花几万、十几万,女人每天换着样、换着法玩,只要不高兴随时都能找到让我高兴的事。” “是吗?”鲁欢欢的表情变的冷淡,问道: “现在哪?” “现在?”郑廓双眼一睁,大声咆哮: “我拼死拼活的打工,一个月也才五千多块钱,忙碌一年不吃不喝还不够曾经的一顿饭钱!” “住的房子……” “十几个人挤在一起,那股味道……” “秀秀!” 他看向赵秀秀,面容扭曲: “我试着重新开始,听你的好好生活,但……那种从天上掉下来的感觉你不会懂的!” “这一辈子……” “永远也回不到那种时候了。” “如果一开始我过的就是现在这种日子,也许不算什么,但接触过那种日子之后再也回不去的绝望,才是……真正的绝望!” 郑廓双手高举,浑身轻颤,满脸泪流。 日复一日的劳作、承受曾经难以承受的折磨,一年到头的收获,甚至比不得当初的一顿饭。 回不去! 永远也回不去了! 自己的一生一眼都能看到头,永无出头之日,就像是无尽的阴霾,把他给死死笼罩。 “我有钱!” 赵秀秀哭道: “你想吃好吃的,我陪你去吃,你想玩什么我陪你去玩啊,我有钱……我还有六十多万。” “六十多万。”郑廓回头: “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你给我的。”赵秀秀两眼含泪,道: “当初你送给我的东西我都留着,我把它们换成了钱,你想要的话……我全都给你。” “求求你,下来吧!” “……”郑廓身躯一僵,呆呆的看着赵秀秀,突然面泛苦笑: “我好后悔。” “那么多女人,我从没有对你用过心,是我做错了,如果有来生的话,我一定娶你。” 不好! 鲁欢欢面色一变,身体猛然前冲。 “不要!” “啊!” 凄厉的惨叫从楼顶传来,鲁欢欢拼尽全力伸手,却只是触碰到郑廓跳下去时激起的微风。 “彭!” 下方传来的闷响让她侧首,不忍去看。 ………… “郑廓是前富鸿集团董事长的儿子,因为富鸿改制的事郑总被杀,并查出很多罪行,财产尽数被没收。” “从那以后,郑廓失去了财富来源,开始四处打工。” 林警官手拿平板,道: “他做过保安、干过快递,也在工地上待过一段时间,不过不论干什么都没能坚持下去。” “最后一段工作经历,是在附近的饭店当服务生。” “自杀前,有几位有钱人家的富二代去了饭店吃饭,席间似乎起了争执,郑廓可能受到了某种刺激所以选择自杀。” “那位叫赵秀秀,父亲是个赌徒,曾经日子过得很不好,直至被郑廓看上生活才有了改善。” “这几个月,赵秀秀一直照顾郑廓。” “鲁署长?” “嗯。” 坐在车后座的鲁欢欢闻声回神,揉了揉眉头: “带那几位富二代去署里问一下情况,没什么问题的话就通知一下家属来认领尸体。” “这个……”林警官迟疑了一下,道: “郑廓父母双亡,没什么亲人,就算有怕也不受待见,尸体认领可能会有一些麻烦。” “哦!” 鲁欢欢降下车窗,看向外面那哭泣的孕妇,额首示意: “交给她怎么样?” “这……”林警官摇头: “他们之间没有办证,不是夫妻关系,不合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鲁欢欢开口: “不然你去处理?” “……”林警官干笑: “鲁署长说的是。” “对了,刚才楼下还发生了一件事,您要不要看看?” 说着递过去平板。 平板上正播放着一段视频,是附近商店录到的郑廓从天而降重重摔死在地上的片段。 “嗯?” 鲁欢欢眯眼,选择慢放。 但见在郑廓跳楼前,不少人围在楼下,一个小女孩不知为何闯进人群,跌跌撞撞朝前行去。 而此时, 已然逼近郑廓跳楼的时间。 就在这时。 一道人影出现在那小姑娘身边,就像是一股清风,裹着她来到路边,顺手遮住小姑娘的双眼。 让她看不到接下来的一幕。 下一瞬。 “彭!” 刚才小姑娘所处位置,重重落下一道人影。 “好快!” 鲁欢欢抿嘴,眼神闪动: “这种速度,怕是比得上顶尖短跑职业选手了,关键是没有助跑,而且还带着一个孩子。” “是。” 林警官点头: “多亏了方正,不然那小女孩就要倒霉了。” 出手之人正是一旁围观的方正。 鲁欢欢没有回答,而是摸出手机,从文件里翻出一个视频打开,与平板上的视频来回对照。 这个视频林警官也看过,是某位车主在山道上偶遇两位‘高手’厮杀,用手机录下。 是真正的高手! 当然, 前提是视频没有作假。 汽车在两人面前就如泥捏的玩具,尤其是其中一人,坚硬的岩石在他面前也是一击即碎。 那人, 正是方正。 与他厮杀的是雇佣兵中的传奇人物,泰坦曹武。 “假的!” 林警官道: “方正是很厉害,但不至于那么夸张,这个视频前几个月在网上流传很广,已经被人证伪。” “嗯。” 鲁欢欢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抬头淡淡看了他一眼: “林警官与方老板很熟?” “不算熟。”林警官摇头: “当初他来治安署签领方坚的尸体是我负责,后来又见过几面,平日里倒是没有过联系。” “是吗。”鲁欢欢递回平板: “虽然没有证据,但那么多人死在方正手里应该不假,林警官不觉得这个人很可怕?” “有点。”林警官点头,想了想又低声道: “但死的人,没一个好人。” “你这想法可不对。”鲁欢欢轻笑摇头: “有没有罪、该不该死,不应该由某一个人说了算,古时的侠客精神放在现在已经不合时宜。” “是。”林警官应是: “署长说的是。” “方正哪?”鲁欢欢伸了个懒腰: “话还没说完就出了这档子的事,我就是客气客气,他还当真了,账也不给结一下?” “方老板去了云海,像是有事。” “过去看看。” “是。” * * * 全胖子搓着手,被人引到楼上,还未等到地方就已经迫不及待的问道: “货到手了?” “没开封的?” “货是到手了,开没开过封就不知道了。”黑西装摇头,见全胖子面上变色,又道: “我们的人反正是没有碰过,您如果不放心就等专业的人做过检查,明天再来也不迟。” “……”全胖子想了想,摇头道: “算了,只要你们没碰应该就是没开过封的,我已经吃了药,明天可没有那么好精神。” “全老板身强体壮,还用吃药?”黑西装笑道: “到了!” “你不懂。”全胖子开口: “有些女人可是极品,要好好把玩,我这种年纪已经很难持久,不吃药玩不了多久。” 说话间,两人在一间客房门前停下。 “嗡……” 房门打开。 这是一间超过百平的套房,几个在客厅黑西装或坐、或站随意交谈,另有两个女人蜷缩在角落。 两女被一群大汉围着,虽然没人动手动脚,依旧面露惊恐,看到来人后更是娇躯轻颤。 “两个?” 全胖子一愣。 “除了您定的货,还有一个死缠烂打不让带人。”黑西装摇头: “没办法,只能一起带过来。” “那就是每一送一。”全胖子咧嘴: “划算!” “别。”黑西装道: “名叫简月的您可以碰,另外一个太过泼辣,而且也不欠我们钱,等调教好了再说。” “可惜!”全胖子搓了搓手,面泛激动: “不过一个也足够了。” “叮铃铃……” 铃声响起,黑西装摸出手机,看到上面的电话号码后面色一正,急忙接通电话并下意识弯腰。 “老板。” “嗯?” “什么?” “可是……” “是,是,我明白了。” 黑西装连连点头,等挂了电话后伸手拦住已经有些急不可待的全胖子,面泛苦笑道: “全老板,不好意思,可能要等一等。” “什么意思?”全老板面色大变: “我已经提前付过钱了,难不成你们要临时加价,裕华什么时候也开外玩这一套了?” “不是。” 黑西装连连摆手: “全老板不要误会,是……有人要求不让动她们。” “谁?” 全老板声音一提: “有人抢货?” “应该不是。”黑西装摇头: “裕华的规矩从来没有变过,既然是全老板定的货,肯定不会再卖第二家,这件事老板正在谈。” “我们先等等。” 全老板面色绷紧,看着角落里的简月呼吸粗重,两眼慢慢泛红,良久才咬着牙点头。 “好!” “那我就等等!” “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么大脸!” 角落里,简月娇躯颤抖、心中恐慌,意识一片空白,反倒是闺蜜徐桐眨了眨眼,意识到事情可能有了转机。 不过…… 两人根本不认识什么厉害的人物,会是谁要帮她们? ………… 云海酒楼。 “方老板!”迈密会所的贺宣平贺老板出现在酒楼外门,见方正行来,一脸热情相迎: “三楼包间已经定好位置,这次我带来了一坛陈酿,埋在地下十几年的好货,一定不要着急走。” “贺老板客气了。”方正淡笑点头。 “哪里话。” 贺宣平摇头: “如果不是方老板出手,贺某人现今还在不在都是两说,风月馆那几个……死的好啊!” “嗯。” 方正不置可否: “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有些东西是碰不得的,风月馆的几位老板做的太过了。” “合该有此一劫。” “是。” 贺宣平连连点头,伸手一引: “里边请!” 曾经的混混、现在方正的司机兼安保人员大花臂田亮上前一步,推开大门,供两人前行。 来到三楼。 几人已在包间门口等候。 其中一人身材矮壮、皮肤黝黑,就像是一块黑炭,见电梯门打开,面带笑意迎了过来。 “方老板,一直听说您的名号,可惜始终未能亲见,今日得见果真名不虚传。” 他说话文绉绉的,给人一种古怪的感觉。 “方老板。”贺宣平低声道: “他就是裕华的王长富王老板。” 方正点头,伸手与对方轻轻一握: “王老板客气了。” “来!” “快进来!” 王长富面上带笑,就像是盛开的菊花,在前殷勤引路: “今天能见到大名鼎鼎的方老板,一定要好好喝几杯,贺老板也别劝酒,咱们不醉不休。” “哈哈……”贺宣平大笑: “怕你不成!” 几人相继落座。 除了贺宣平、王长富,还有两人作陪,一位三四十岁的中年西装男,一位气质端庄的漂亮女人。 看样子, 这两人不像是风月生意场上的老板,倒像是大公司的经理,身上有一种精炼利落韵味。 除了坐下的几人,还有几人站在周围,其中最为显眼的就是几个黑西装。 在方正审视他人的时候,其他人也在悄悄打量他。 一如江湖传言。 方老板喜欢穿古装,不过衣服应该是量身定做,走在街上并不会让人感觉太过突兀。 淡蓝长衫上绣诸多花纹,织工精细,时尚与古典结合。 足有一米九几的身高,本应给人一种壮硕魁梧的感觉,却偏偏有股文气,淡然儒雅。 皮肤更是让人艳羡,犹如莹莹白玉,在灯光下似乎在发光? 相貌倒是寻常。 但双眼有神,让人不敢直视。 总体而言,这位方老板是一位很有气质的人,但与传闻中杀人如麻、满手是血的情况很不符。 “哈哈……” 几杯下肚,王老板面泛红光,朗声大笑: “一直都想见方老板,可惜没有机会,今天总算借着贺老板的面子,才请到方老板。” “方老板!” “我干了,你随意!” 说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王老板客气。”方正也举杯饮下。 “痛快!” 王老板酒意上头,一脸兴奋拍着桌子大叫,同时朝场中那位气质端庄的女人招了招手: “小卉,你别坐那么远,说话的声音都听不到,到方老板身边去招呼,有点眼力劲。” “这……”女人面露难色。 “彭!” 王老板大手一拍,面露怒容: “怎么?” “不听话?” “不。”女人娇躯一颤,面色瞬间惨白,急急站起,端着酒杯来到近前: “方老板,我……我敬您一杯。” 说着一饮而尽。 “这才像话。”王老板大嘴一咧,道: “方老板,等下散场让她陪你回去,小卉,给你家里那位发个信息,就说今天晚上要加班。” 闻言,女人十指发白,缓缓低头: “是。” “老板。” “王老板客气了。”方正举杯,一饮而尽: “我还有事,就不劳烦这位女士了,今天人也见了,事情也说开了,以后就是朋友。” “不必那么见外。” 说话间,已经显出去意。 “这……”王老板面露不悦: “难得有机会坐在一起喝一杯,方老板何必那么扫兴。” “老王。”贺宣平眼神微变,急忙站起频频使眼色: “方老板贵人事忙,跟咱们不一样,你如果想要喝酒,我来陪你,咱们喝个不醉不归。” “就这样吧。”方正起身,神情淡漠。 田亮急忙拿来挂在一旁的风衣给他披上。 “织厂那边只是一个小误会,误会解决就让它过去,很高兴今天认识王老板这么一位朋友。” “是,是。”王老板连连点头,小眼来回闪烁: “方老板放心,我等下就让人把织厂女工送回去。” “……”方正转身正欲离开,闻言脚步一顿,缓缓转头,慢声道: “王老板。” “我记得我说过,是把人原样送回去,王老板是聪明人,想来不会做什么糊涂事吧?” 王老板身体一僵,面上表情来回变换,眼中隐有怒意,不过在方正视线扫来时心头突然一寒。 就像是一股冰水浇在头顶,整个人如坠寒冬。 那是什么感觉? 好似有无数把尖刀对准咽喉、心口,又像是无尽黑暗笼罩而来,就连呼吸都陷入停滞。 虽然只是一瞬。 却让人身体僵硬。 “不。” 他面色发白,干笑道: “不会。” “我这就打电话放人。” “艹!” 王老板刚刚摸出手机,一个黑西装就怒吼行来: “你他*好大的脸,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老板已经摆了席给足了面子,别给脸不要脸。” “彭!” 黑西装话音未断,整个人就被踹飞出去。 田亮阴沉着脸出现在他立身之地,缓缓收腿: “有你说话的份?” “谭腿!” 张勇眯眼,踏步行来: “还是一位练家子,我来领教领教!” (本章完) 089 搓铁如泥 酒店套房。 简月两女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相较于简月的一脸惊恐,她的闺蜜徐桐虽然同样害怕,却也注意着场中其他人的表情。 这群黑西装把她们从车间强行带走,一路上的态度极其蛮横、霸道,稍有反抗就是一巴掌。 甚至, 若非顾忌到规矩,她们早就被占了身子。 这种情况,从一个电话开始转变。 电话里似乎提到某个极其可怕的名字,黑西装们纷纷变色,再没有朝她们动手动脚。 甚至还给找来了外套披上。 更是制止住把简月当做‘货物’想要强行动手的胖子,不过他们并未放人,像是在等什么。 时间缓缓流逝。 场中的气氛也渐生变化。 “还要等多久?” 全胖子因为服了药,现在只觉浑身燥热,干脆扯下衬衣光着膀子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那肥硕的白肉,在灯光下来回甩动。 “他*的……” “我快控制不住了!” “全老板。”黑西装皱眉,道: “要不要去下面给你找一个女的过来?这次是我们对不住,免费赠送,这个暂时真的不能碰。” “我缺女人?”全胖子转身怒瞪黑西装,又一指角落里的简月,低声咆哮: “老子有的是钱,想要那种女人的话什么时候不能上,我现在就想要她,到底行不行?” “全老板……”黑西装苦笑: “别让兄弟们为难。” “好!” “好!” 全胖子重重点头: “王长富真是长本事了,当年如果不是我全胖子提拔他,裕华、姓王的能够有今天?” “叮铃铃……”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起。 场中随即一静。 全胖子呼吸粗重,双眼死死盯着电话。 简月、徐桐也抬起头来,眼神中透着浓浓的希冀,决定她们命运的一刻可能就是这一通电话。 “呼……” 黑西装长舒一口气,按下接通键,同时打开免提。 “喂!” 电话对面,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老板。”黑西装垂首,恭恭敬敬道: “您说。” “人还在你那里吧?” “在。” “没碰吧?” “没碰。” “放了。” 闻言,角落里的简月、徐桐呼吸一促,双眼圆睁,面露狂喜,身体更是激动的连连颤抖。 “……”黑西装眼神微变,随即点头: “是。” “姓王的。”一旁的全胖子闻言,猛的夺过来黑西装手中的手机,朝着对面大声咆哮: “老子付了钱的,你就是这么做生意的?别忘了当初如果不是我帮忙,伱也没有今天!” “全老板。” 王长富音带无奈: “今天的事是我做的不对,改日兄弟摆一场,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那女人是真不能碰。” “放屁!” 全胖子双眼圆睁: “老子今天就碰了,你能怎么着?” “全胖子!”王长富声音一促,随即低声道: “她们是方老板的人。” “方老板?”全胖子冷哼: “我管什么……” “是方瓷的方老板。”王长富开口: “富鸿集团、治安署的副署长,还有你风月馆的那几位……,你不想步他们的后尘吧?” ?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全胖子双眼收缩,紧握电话的手也缓缓放松。 “兄弟已经尽力了。” 王长富轻叹: “但方老板要求必须把人全须全尾的送回去,我也没有办法,不然怎么也要让你尝个甜头。” ………… 云海酒楼。 田亮一脚踹飞想要动手的黑西装,就被人拦住去路。 “在下张勇。” 张勇扭动脖颈,面上的两道刀疤随之蠕动,就像是狰狞的蜈蚣在脸上攀爬,抱拳拱手道: “师承豫州八极宗师李湖田,朋友如何称呼?” “什么乱七八糟的。”田亮撇嘴: “我根本不懂什么所谓的谭腿,只是跟着老板学了几手心意拳,你想跟我比划比划?” “心意拳?”张勇眯眼: “形意拳吧!” 随即点头: “正是,难得遇到修炼传武的朋友,张某一时技痒,不妨切磋一二,方老板不介意吧?” 说着看向方正,眼眉上扬,隐隐带着股挑衅。 “你师父是李湖田?” 方正开口: “原来是有传承的八极弟子,不过李湖田虽然实力尚可,但要说八极宗师可算不上。” “田亮。” 他倒是来了兴趣,随意摆手: “陪他玩玩。” “是。”田亮应是,眯眼看向对方: “来吧!” “哼!” 张勇冷哼。 在他看来,师傅李湖田的实力高深莫测,绝不亚于古时的武道宗师,可谓人人敬仰。 八极宗师如何称不得? 方正竟出言不逊。 阁下是强! 却未必能强过自己师傅。 殊不知。 方正师从郭自然,论辈分不比李湖田低,至于武道宗师……,他才是最有资格评判。 他说不是, 就不是! 而放眼整个夏国,能够被方正评的上武道宗师的,绝不超过五指之数,不论怎么排李湖田都不在其中。 “啪!” 张勇向前一踏,身体横撞,仿佛一座山撞了过来,速度又快又猛,地面似乎都被他的发劲震得一荡。 八极铁山靠! 他这一撞,力道十足,手臂、肩膀筋肉虬结,刚猛暴烈。 曾经靠这一撞,张勇生生撞碎一扇数指厚的木门,落在人身上轻则断骨、重则殒命。 田亮双目收缩,不敢硬接,闪身避过,同时身如杨柳双腿连环击出,成扫落叶之势。 他出腿快且猛。 就像是腿上安装了弹簧,每一次出腿都带出破空之声。 无影腿? 张勇眼神闪动,折身横隔,双手如封似闭、腿如老树盘根,快速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腿法, 唯有拉开了距离才能发挥威力。 “哼!” 田亮轻哼,身形猛然一缩,壮硕的身体突兀成长蛇状,双手翻、钻、冲各式接连使出。 叭! 衣衫抽打空气,发出清脆声响,若是落在人身上后果可想而知。 花拳? 张勇翻身击肘,硬生生撞了过去。 八极拳与形意拳来历相仿,许多招式都是从枪法中演变而来,其中就有以肘为枪之法。 这一肘, 好似枪出如龙,撞碎一切。 “好!” 田亮大喝,身形再变,拳法刚猛、大开大阖,细细看去竟有形意崩拳、八极寸劲之妙。 包间不小。 容纳十余人就餐也是绰绰有余。 不过正中一个大圆桌占据了大部分空间,再加上还要其他人在,可活动空间已然不大。 两人动起手来,一开始还克制着有来有往,随着烈度攀升,已然顾不得注意周围环境。 “彭!” 椅凳碎裂。 “咣当……” 花瓶落地。 “轰!” 大圆桌也被一脚踹飞,桌面贴着墙壁竖起,露出下面木质支架,随即被双腿交错稍碎。 众人纷纷后退,唯恐受到波及,唯有方正依旧负手立于原地。 “功夫不错。” 张勇低吼: “但比我还差点!” 说话间脚踏禹步拉近两人的距离,运肘为枪,枪枪直扎田亮要害,攻势暴增一大截。 “啪啪……” “彭!” 两人拳肘相交,撞击声疾如骤雨,也让场中众人看的心惊肉跳。 田亮终究根基不够扎实,虽然学了心意拳明白了拳随心动的道理,奈何反应跟不上。 一声闷喝,直接被对方一拳砸在胸口倒飞出去,落地后只觉两眼发蒙,一时间竟是起不了身。 “啪!” “啪啪!” 方正轻击双掌,面带赞叹: “不错,八极拳使的有几分功夫,看来是用心修炼了,现代社会愿意下这份苦工的并不多。” “老板!”田亮挣扎着起身,面露羞愧: “给您丢人了。” “无妨。”方正摇头: “你才习武多久,能坚持这么久已经不错了。” “方老板过奖。”张勇并未就此收拳,而是双目炯炯直视看来: “一直听人说方老板手段了得,可惜始终没有缘分见到,今日即见,能否容我讨教几招?” “唔……”方正挑眉: “你想跟我动手?” “不错。”张勇点头,声音咄咄逼人: “难不成,方老板你不敢?” “这倒不是。”方正轻轻摇头。 “就是有些太欺负人了。” 就算是李湖田在此,在他面前也走不过三招,实力相差太大,也就没有动手的兴趣。 “好大的口气。”张勇轻哼,竟是不等回答就直接冲了上去,依旧还是八极铁山靠开路。 “彭!” 这一击,撞的结结实实。 只不过撞的不是人,而是一只手,方正五指伸展,轻飘飘拦在身前,好似未曾使力。 但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拦,却让张勇不得不停步,即使拼尽全力依旧不能前进一寸。 “喝!” 他口中低喝,手臂猛甩,五指并拢狠狠朝前一戳。 戳的是腰肋要害。 这等手段极其阴毒,目标是人之肾水,常人但凡中招下半辈子男女之事就不要想了。 严重的, 当场丧命都很正常。 “唰!” 五指刺空。 张勇面色不变,如果对方那么容易中招,也不会有这么大名气,随即五指成爪朝一旁狠狠一抓。 鹰爪功! 只有极少人才知道,他除了修炼八极拳之外,还修炼了鹰爪功,且已经达到五指碎砖的境界。 一撞、一戳、一爪,连环三连击,自从出道以来,还从未有人在他这一暗手中逃脱过。 方正, 也不行! “唰!” 五指掠过,贴着衣衫落空。 怎么可能? 张勇心生茫然,视线中的方正单手负于背后,面色一如既往的淡然,就像再看一个胡闹的孩子。 艹! 我不服! 钢牙一咬,张勇猛然折身,左手手腕一震,一抹寒芒从中跃出,直刺方正咽喉所在。 匕首! “嗯?” 方正双眼眯起,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夹。 他这一夹,就像夹在毒蛇的七寸,手持匕首冲来的张勇瞬间僵在原地,不能再有寸进。 “兵器?” 目视寒光闪烁的匕首,方正轻轻摇头,面泛遗憾: “如此下作,有辱八极拳了。” 说着探手夺过匕首,双手轻轻一搓,那锋利的匕首在他手中如同泥捏的一般被揉成一团铁疙瘩。 “咚!” 铁疙瘩落地。 这一幕,让场中众人无不骇然,就算是对方正实力有些了解的田亮,也是呼吸一促。 搓铁成泥! 这是人能做到的事? 方正抬头,视线冰冷。 遭! 张勇突然大变,转身欲逃。 下一瞬。 巨大的力量凭空出现,轰在他的腰腹,让他整个人离地飞起撞向侧方玻璃,撞碎玻璃后朝下方地面落去。 “彭!” 闷响传来。 “走吧!” 方正整理了一下身上披着的风衣,转过身,在其他人惊恐、畏惧的视线中缓步朝外行去。 ………… “彭!” 一道人影撞破玻璃,从三楼坠地。 “又来?” 鲁欢欢从车上下来,无语摇头: “姓方的真是个扫把星,走到哪哪里就不安宁。” “鲁署长。”林警官问道: “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鲁欢欢翻了翻白眼: “打电话叫救护车啊!” 这次是三楼,不是九楼,掉下来的那人虽然气息奄奄,但明显还能动弹,并没有死。 “是,是。” 林警官急急点头,摸出手机拨打电话。 救护车还未到,方正等人的身影已经走出酒楼,他被众人簇拥着与鲁欢欢隔空对视。 与此同时。 对面酒店也行出两女,被黑西装引着踉踉跄跄来到近前。 “老板。” 田亮低声道: “应该就是她们,织厂女工,其中一个中了别人下的套。” “嗯。” 方正点头,对此并不敢兴趣,实际上如果不是裕华的人直接在织厂车间拿人,他都懒得理会。 看向鲁欢欢: “鲁署长,又见面了。” “是啊。”鲁欢欢轻柔眉头: “跟在方老板身后,我感觉自己就像是电影里老大跟前的小弟,永远都有事情需要处理。” “说笑了。”方正笑道: “谁敢指使署长您?” “呵……”鲁欢欢轻呵,来到颤颤巍巍的简月、徐桐两女身旁,从身上掏出一个证件: “两位姑娘,我是治安署副署长鲁欢欢,需不需要帮忙?” 两女脚踏一次性拖鞋,外罩薄薄的外套,长发散乱、两眼发红,被寒风一吹更是瑟瑟发抖。 见鲁欢欢行来,下意识后退,听到治安署方才稍稍放宽心。 “那就有劳鲁署长了。”方正点头,看了眼两女: “明天记得回工厂,中午可以休息一下,也别太晚了。” “老板!” 徐桐在进厂的时候见过方正,当时只以为对方是个普通的有钱老板,现今却意识到老板背景很深。 此即面泛激动,连连点头: “我们……不会迟到的。” 方正不置可否,在田亮拉开车门后坐了进去。 黑色的商务车汇入长街。 众人目视车辆远去直至消失在视野尽头,才慢慢收回视线,彼此对望,眼神无不复杂。 * * * 曲市有瓷业协会,有曲商协会,也有与之类似的小圈子。 一些商人聚在一起报团取暖、互通有无,增进关系之余也能扩展交际网,乃至扩张生意。 这种商会很常见。 大的商会有着极其恐怖的影响力,如某国的骷髅会,在一定程度上甚至可以影响他国政权。 夏国也有几个顶级商会。 说好听点,商会组织是合作共赢、互惠互利;说难听点,就是同流合污、资源垄断。 天盘会, 就是此类商会。 今年的聚会,方瓷受邀参加。 “想不到……” 看着面前的枪械,方正音带感慨: “曲市竟然还有这种地方?” “这里是先贤堂,以前专门供奉曲市历代先贤的地方,三十五年前被天盘会七大会员联手买下,作为私人会所经营。”夏红在一旁低声解释: “除了各大商会的聚会,或者极为特殊的贵宾,这里通常是不开放的,不过作为天盘会的会员可以来这里住宿、游玩。” “我也是沾了您的光,今天才能过来。” “私人会所……”方正扫眼周遭,点头赞叹: “真不错!” 先贤堂占地足有数百亩,古色古香的庭院比肩擦踵又不显拥挤,亭台楼阁、山石造景别具匠心。 室内篮球场、游泳馆、按摩……,这类基础设施自然是应有尽有。 后面还有一个专属的高尔夫球场。 甚至, 有一个小型射击训练场,可以感受真枪实弹的感觉。 在夏国,高尔夫球场、枪械训练场已经极为少见,在前面加上私人二字,更是难得。 不过夏红说沾了自己的面子才能进来肯定是撒谎,以她对这里环境的熟悉,不会是第一次来。 “天盘会对于加入的会员要求极其严格,就算符合要求也要等个三五年,看经营环境有没有发生变化。” 夏红道: “方老板绝对是特例!” 天盘会已经放出话来,只要方正愿意申请,下一年天盘会会员的名额可以为他额外加一个。 “一年三百万的会费可不便宜。” 方正笑道: “我再考虑考虑。”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夏红撇嘴: “区区三百万,对于别人来说可能不是一个小数目,对方老板来说还不是九牛一毛。” “呵……”方正拿起一把手枪,眼神闪动: “下一年瓷商协会选会长,千手邢家、白瓷孙家已经说好,会选择我来做协会会长。” “你知道的,我很忙。” 说着,举起手枪、打开保险、扣动扳机。 “彭!” “彭彭!” 枪枪直中靶心。 “啪啪……” 夏红鼓掌,俏面泛红: “方老板好精准的枪法,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男人使枪法这么准的,能不能教教我?” ? 方正无语。 这女人真是三句话不离挑逗,勾的人心里痒痒的。 今日的夏红依旧打扮艳丽,施了粉黛却不会让人感觉浓妆艳抹用力过度,衣服尽显身材又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这份心思…… 也唯有她能想得出。 “方老板的枪法确实很好。”一旁的指导员点头道: “这是七号枪,后坐力很强,没有用过的人甚至可能会受伤,方老板连开数枪都没事,还枪枪命中靶心……” “您以前用过?” “没。”方正摇头: “七号枪,也就是说这里还有别的?” “有。” 指导员点头,也不追问: “有五号、四号,专门为女人准备,还有八号、九号枪,九号枪其实可以算是小短炮了。” “哦!”方正侧首,面泛笑意: “拿个九号枪过来看看。” “这……”指导员迟疑了一下,方低声道; “理论上新手是不能碰九号枪的,不过方老板体质够好,应该没问题,等下您当心些。” “嗯。” 方正点头。 指导员告辞离去,准备拿九号枪与配套子弹。 “夏经理。” 方正又开了几枪,问道: “听说过几天你包的明星演唱会就要开始了?” “是。” 夏红点头: “方老板感兴趣?是几个南朝那边过来的当红明星,里面可是有两个漂亮的小姑娘呦!” “南朝那边的经纪公司对明星压榨很高,听说让陪人就陪人,当时我可以过去问问。” 说着,眼眉挑动。 “还缺不缺赞助?”方正没有理会她的诱惑,道: “方瓷可以提供一部分,南朝那边也在夏国文化影响范围内,方瓷的瓷器应该有销路。” “当然没问题。”夏红点头: “赞助费几万到几十万不等,如果只是合个影一万块就能搞定,拿着瓷器说几句话要十万左右。” “这不是我定的,南朝那边的经纪公司定的。” “说几句话吧。”方正想了想,又道: “我有个妹妹很喜欢南朝那边的明星,到时候能不能安排她跟那几位明星见上一面?” “合个影、要个签名之类的?” “妹妹?”夏红挑眉: “哪种妹妹?” 见方正皱眉面带不悦,急忙道: “没问题,这是小事。” “甜蜜蜜……真的甜蜜蜜……” 熟悉的电话铃声响起。 “喂!” “和尚。”大鹏的声音从电话里响起: “你这地方不让进啊?” “怎么会?”方正一愣: “你不是有请帖吗?” “……”大鹏声音一弱: “丢了。” 方正无语: “算了,我让人去接。” “不用了。”大鹏突然声音一喜: “我看到个熟人,先挂了。” 说着匆匆挂断手机。 “熟人?” 方正面露迟疑: “除了我,这家伙还认识谁?” (本章完) 090 九号枪械 跨过岩石雕刻而成的外门,继续朝里走了足有数百米,才算看到被树木遮掩的古典建筑群。 这里, 依旧有检查外来人员身份的安保人员。 层层筛查、戒备森严,就是为了避免心怀鬼胎的外人混入其中。 大鹏环首四顾。 他家里情况尚算可以,没少出去旅游踏青,说是见多识广也不为过,依旧为此地惊叹。 古色古香的建筑,道路曲折蜿蜒,两边的青草、野花、树木,高高低低,错落有致。 百年树木随处可见。 流水清澈见底。 皑皑雾气弥漫开来,就像是一个天然氧吧,让人畅快的自由呼吸,精神也为之一震。 好地方养人! 这话放在以前大鹏是丝毫不信,现今却深信不疑。 如果能够住在这种地方,想来多活个十年八年没有问题。 这里有着名胜古迹才会有的历史痕迹,却没有游人如织的喧哗,更适合慢慢的欣赏。 “别乱看。” 陶弘景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道: “今天来的人非富即贵,咱们凑个热闹长长见识就行了,你可千万别给我闹出乱子来。” “陶哥你还不知道我?”大鹏急忙摇头: “肯定不会!” “哼!”陶弘景扫了他一眼: “就是知道你的性格,我才不放心,好好看看姜涵在哪,伱这次来应该是找她的吧。” “是。”大鹏双手搓动,笑道: “听说涵涵在,我才让我朋友带我过来的,想不到把请帖给忘了,幸亏遇到了陶哥。” “没你带我进来,还真麻烦。” “你能弄到请帖?”陶弘景撇嘴,对此表示狐疑,随即踏步前行: “走吧!” 两人行入一处大厅。 不同于外面的古色古香,房间里面的风格偏时尚,水晶灯、西洋画、柔软的地毯无处不透着奢华。 “天盘会是咱们曲市最顶尖的商会,能够入会的无一例外都是商界精英,他们的生意不仅仅局限于曲市。” 陶弘景小声道: “如果能与这里面的人沾上关系,但凡对方指头缝里漏一点出来,也够你吃香喝辣的了。” “喏!” 他昂首示意: “那位是曲市的酱油大王范湖,早些年就是因为与天盘会的会员攀上交情,才有现在的身家。” “还有那边的建材行的赵老板……” “他们跟我爹一样,也是受邀而来凑个热闹,并不是这里的会员,真正的会员在里面。” 大鹏挑眉。 他身边的圈子多是酒肉朋友,做生意的寥寥无几,有也是开个网咖、台球厅半死不活的撑着。 跟今天在场的人没法比。 陶哥已经是他圈子里地位最高的人。 “姜涵家是曲市餐饮行业的大佬,你如果能攀上高枝那是最好,兄弟也能面上有关。” 陶弘景笑了笑,面色又是一正,道: “不过……” “兄弟一场,我跟你说句实话,你们俩没戏,今天见最后一面好好道个别,就算了吧!” “陶哥。”大鹏双眼一睁: “我是真的想跟涵涵结婚。” “切!”陶弘景挥手: “你想,别人不想还不是不成?就算你们两个人想,你觉得姜家人会同意你们的亲事?” “陶哥。”大鹏一脸不服气: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兴门户之见?你这年纪轻轻的,怎么也跟老头子一样传统?” “这可不是传统,而是现实。”陶弘景轻叹: “兄弟,你先看清自己再说吧。” “你是想说让我撒泡尿照照是吧?”大鹏闻言之意,撇嘴哼了哼,踏步朝里面行去: “这里没有,去里面看看。” “别!”陶弘景伸手一拦: “后面是正式会员才能去的地方,再不济也是预备会员,咱们去不了姜涵也去不成。” “去楼上找找!” ………… 二楼。 几个年轻人站在栏杆边,正自朝下看去。 “他就是你口中的那个大鹏?” 姜朔眉头紧锁,看向一旁的妹妹: “长得也不怎么样,年纪不大就有了啤酒肚,今天这种场合连胡子也不刮,邋里邋遢的,真搞不懂你看上他哪了?” “……”姜涵撇嘴: “他说话有趣!” “哼!” 姜朔冷哼: “就这点?” “男人要那么好看有什么用?我喜欢、我乐意就行。”姜涵昂起修长的脖颈,也让姜朔无言以对。 他们兄妹俩小的时候父母忙于生计,没时间照顾,导致妹妹打小性格叛逆,现在更是交了这种不三不四的人。 交朋友也就算了。 结婚? 开什么玩笑! “涵涵,这件事可容不得你胡来。”闺蜜兼姐妹言佳乐拉住姜涵手臂,摇头正色道: “一辈子的事,一定要慎重。” “可是……”面对闺蜜,姜涵不再一脸倔强,而是显出为难: “我答应了大鹏,只要他今天能来这里,就嫁给他,谁能想到他竟然真的能够进来。” 她自己其实也没有拿定主意,更像是一个小孩子偶然得了一个有趣的玩具,在没玩腻之前不舍得丢弃。 但要说这件玩具有多好,为了它更是要以后再也不碰其他的玩具,却也难以下定决心。 “婚姻大事,怎么能这么胡闹。”姜朔也知道自己妹妹的性格,现今就是缺个台阶下。 视线一转,道: “他来了。” “涵涵!” 话音未落,大鹏已经咧着嘴上了二楼,朝着姜涵遥遥招手,来到近前更是伸手朝姜朔示意: “你就是涵涵大哥吧?” 奈何。 对方根本没有握手的意思。 * * * “这就是九号枪。” 指导员手拿一柄比寻常手枪大上两号的枪械,道: “别看它大,里面却只能装七枚子弹,威力能轰碎不太厚的铁板,当然……后坐力同样惊人。” “方老板。” “我来演示一下?” “好。”方正点头: “你请!” 指导员示意两人手托,双手握住枪柄,双腿一前一后微蹲,做好姿势后瞄准目标扣动扳机。 “砰!” 闷响在场中回荡。 十米开外的木板上破开一个大洞。 指导员也身躯一颤,被后坐力冲击的朝后倒退两步才止住步伐。 方正看的分明。 在开枪的那一瞬间,九号手枪猛然一震,连带着指导员手腕颤抖,肌肉的抖动更是从小臂到肩膀乃至延伸到后背,就像是水面泛起的涟漪,细微且急速。 这股突然的爆发力,能让一个没有准备的人当场脱臼,如果是女人的话,断骨都有可能。 至于威力…… 方正面露凝重,久久不语。 现代社会枪械的杀伤力极其恐怖,理论上人类这种碳基生物永远也不可能与之抗衡。 就算是修成真气的他,也没有信心硬捱这一枪。 即使修成护身罡气的无漏武师,应该也不能无视这等可以轻松轰碎野猪头的攻击吧? 好东西! 等下怎么也得顺走两把! “砰!” 就在这时,一声枪响打断了他的沉思,一枚子弹斜斜擦过三人所在位置,落在一个铁板上。 子弹崩飞,溅射出些许火星,也让人心头狂跳。 “不好意思!” 与此同时,一个略显轻挑的声音从附近响起: “刚才一时手滑,打偏了,幸好没有伤到人,三位没事吧?” 说着。 朝打扮火辣的夏红吹了个口哨。 方正侧首,看向对方。 这是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面上有着几颗青春痘,正一手拿枪身体摇摇晃晃走了过来。 “没事?” 夏红娇躯颤抖: “你知不知道这可是枪,万一落在人身上……” 刚才那一枪何止是打偏了? 枪口但凡移动一寸,可能就落在三人身上,但凡想一想,她就心生后怕、背脊发凉。 她很怀疑对方那一枪就是故意的! “方老板。” 不远处一人见状匆匆奔来,喘着粗气道: “我……我来为你介绍,这位是来自西洲牧家的牧元淳牧先生,这次受邀前来会所一聚。” “西洲牧家?”方正拿起指导员手中的九号手枪,摇头道: “没听说过。” “方老板,在全国有数百分号的宏福黄金,就是牧家的。”夏红美眸闪动,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 “宏福黄金市值百亿!” “牧家名下的资产,不止有宏福。”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也不由弱了下来,不敢再去看对方,似乎生怕得罪了牧元淳一般。 西洲, 那是远比曲市要繁华的地方。 牧家, 更是一个庞然大物。 方正了然。 来之前,李总说今日宴会会有一位贵客,应该就是这位吧。 “原来是富二代。” 笑了笑,方正挪动手枪,遥指对方: “牧公子,你看我这手枪怎么样?” “方老板。”指导员面色大变: “手枪可不能开玩笑,这种九号枪单手根本不能控制方向,万一擦枪走火……可就遭了。” “呵……”牧元淳见状嗤笑,面泛不屑,伸手朝前虚指,道: “姓方的,你想干什么?拿枪指着我,难不成是想把我毙了不成,谅你也不敢开枪。” “砰!” 枪声响起。 场中陡然一静。 牧元淳面色惨白,颤颤巍巍的转首,就见自己身侧一个木架子已然碎裂,木屑横飞。 “啊!” 夏红嘶声尖叫。 指导员更是身躯摇晃。 对方还真就一只手拿着开了枪,这可不是开玩笑,一只手开枪打到什么地方全靠运气。 “啧……” 方正轻啧,摇头道: “后坐力太大,准头确实不好瞄。” “再试一次。” 说着再次扣动扳机。 “砰!” “砰!” 闷响声震耳欲聋,子弹与空气摩擦带出肉眼可见的波浪,淡淡的火药味也弥漫开来。 “别……” 直到此时,其他人的劝阻声才响起。 “不错。” 方正面露轻笑,把收起递给身旁的指导员,淡笑朝牧元淳走去: “牧公子,没吓着吧?” “……”牧元淳双腿发软,他摸过九号枪,很清楚九号枪的后坐力和不好控制的程度。 也就是说, 刚才自己很可能真的中枪! 而以九号枪的威力,一旦中枪就算是打在腿上,整条腿都要当场暴碎,几无活下来的可能。 一想到后果。 饶是他向来玩世不恭,也不由心头发寒。 “好!” 良久,牧元淳才压制住因为畏惧而本能颤抖的身体,表情僵硬的朝着方正咧嘴一笑: “方老板好胆色!” “一般。”方正摇头,看向夏红: “夏经理,我朋友还没过来,麻烦你去前面接一下。” “是。” 夏红应是,急急离开,她本就不喜欢枪械,场中气氛又充满火药味,自然巴不得离开。 “呼……” 牧元淳深吸一口气,慢声道: “听说方老板的生意最近可谓如日中天,方瓷的雷走红瓷更是被誉为夏国的第一名瓷。” “我们牧家对方瓷很感兴趣,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合作?” “合作?”方正挑眉: “怎么个合作法?” “入股。”牧元淳伸手示意: “里面坐!” “我们牧家在奢侈品行业一直有发展,方瓷如果能得到牧家的推广,定然如虎添翼。” “方老板。”这时,一旁做经理打扮的男子接口道: “远牧集团名下产业遍布数十个国家,拥有鹤牌、但丁、奥菲斯等知名品牌的股权。” “如果把方瓷交给我们来运作的话,销量最少也能在现有的基础上翻个几倍。” 他口中提及的几个品牌,都是奢侈品行业的佼佼者,算不得最顶尖,却也属于耳熟那一类。 “方瓷并不缺销量。”方正摇头: “只受限于产能。” “产能总会扩大的,到时候方老板确定销量可以跟得上?”经理道: “方瓷现在的客户主要是在国内,且只在小范围内流传,还不算是真正的登堂入室。” “在我们手里,则能成为世界一流顶尖奢侈品!” “说的我都有些心动了。”方正开口: “怎么入股?” “两亿!”牧元淳伸出两根手指,道: “买方瓷两成股份。” “在此基础上我们再签一个对赌协议,一年内方瓷的销售额如果翻三倍的话,我们再以四亿的价格收购两成股份。” “也就是说……” “与我们牧家合作,你只要出四成股份,接下来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得到六亿收入和估值十几亿的股权。” 一年, 身家攀升二十亿往上! 而且如果真的如牧元淳所说,方瓷的市值估价还会往上涨,方正躺在就能成亿万富翁。 “呵……” 方正轻呵: “价钱低了。” “价钱可以谈。”牧元淳身体前倾: “方老板不妨开个价?” “抱歉!”方正伸了个拦腰: “我不打算出让方瓷的股份。” “嗯?”牧元淳眯眼: “方老板不认真考虑一下,据我们的专业人士估算,方瓷扩张的速度已经在急速下滑。” “如果再遇到什么……” “估值可就没那么高了。” 方瓷终究只是一家卖瓷器的公司,而瓷器始终属于小范围人,这点与手表、包等奢侈品不同。 有着自身的局限性。 而且。 方瓷现在的产品还太少,只有雷走红瓷和血瓷两种,血瓷变种兽瓷目前还在摸索当中。 至于玉石生意…… 目前也已经逐步渐少,总之看上去前景广阔,实则已经触碰到某个门槛,止步不前。 目送方正离开,牧元淳面上的笑意渐渐收敛,眼神也变的冰冷。 “不知好歹!” “公子。”经理凑到近前,低声道: “他似乎没有出售股份的打算?” “哼!” 牧元淳冷哼: “那是方瓷的生意一直顺风顺水,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不过……这种事很快就会有了。” “雷走红瓷……” “牧家一定要拿到!” “他不给,我有的是办法让他给!” “是。”经理垂首,身体成九十度弯下,低声应是,态度之谦卑像极了岛上的倭国人。 雷走红瓷! 牧元淳抬头,眼神闪烁。 牧家想要的可不只是一个区区瓷器,而是那能让瓷器发生物性变化的某种奇特配方。 无论如何, 都要把方瓷掌握在自己手里! * * * 前厅二楼。 气氛不知何时变的紧张起来。 姜朔手拿红酒,视线扫过楼下又落在大鹏身上,面无表情道:“你看看这里的其他人,再看看你自己。” “唔……” 他眼神闪动,然后若有所思的开口:“你现在这种情况,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成语。” “沐猴而冠!” “……” 大鹏面色呆愣,眼露迷茫:“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就算是穿上衣服,也不是真人。”一旁的言佳乐毫不客气的出言讥讽: “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跟穿上衣服的猴子有什么两样,同样是虚有其表。” “你说……” 大鹏牙关紧咬,手腕轻轻颤抖:“你们说我像猴子?” “不然?” “如果不是陶弘景的面子,你以为自己能进来?” “人要有自知之明……” “……” 几人冷言冷语疾风,气的大鹏浑身乱颤。 他从没想过,‘上流社会’的人竟然也这么言语粗俗,讽刺起人来堪比骂街的泼妇。 关键是…… 至始至终,他的心上人姜涵都没有吭声。 “我艹你妈的!” 大鹏一把夺过姜朔手里的红酒,照脸就泼了过去。 “哗!” 酒水有琼香,看来品质不错。 不过落在头上、脸上、衣服上,就不是那么好看了。 姜朔神情一愣,一脸茫然,好似根本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你……” “你干什么!” 不等姜朔开口,言佳乐已经尖叫起来。 她指着大鹏,双眼圆睁:“你竟然敢拿酒泼朔哥,想找死是不是?” “哗!” 一大杯冰冷的酒水迎面袭来,毫不客气的把她给浇成落汤鸡。 优雅的礼服,当即失了光彩。 “你不说,我倒是差点把你给忘了。” 大鹏随手放下拿起的杯子,一脸轻松的拍了拍手:“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对你动手,我可是很讲究男女平等的。” “你……你……” 言佳乐身子发抖,一手指着大鹏哆哆嗦嗦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区别。”姜朔倒是瞬间恢复过来,轻轻擦拭了一下胸前的衣领,淡然道: “遇到事,你只会动粗,不会动动脑子,别人说几句就受不了,以后能成什么大事。” “我呸!”大鹏怒骂: “老子该你们训?” “没动手揍你都是看在涵涵的面子。” “呵……”姜朔轻呵: “粗俗,你以为自己拳头的力量很大?你以为自己发怒就能够改变这一切?真是天真。” “保安!” 他抬起手,指向大鹏: “这人没有请帖,是偷偷混进来的,把他赶出去!” 几人的动静早就吸引了安保人员过来,此即闻言上前一步,伸手朝大鹏示意: “先生,麻烦出示一下您的请帖,可以证明您身份的东西也可以。” 大鹏表情一滞。 “如果没有……”见他表情不对,安保人员微微直起身体,面露凝重: “我们就要赶人了。” “不好意思。”眼看几位安保人员围拢过来,一个女声遥遥响起,分开人群来到大鹏身前: “大鹏先生,方老板在里面等您。” “诸位。” 她回过头,看向场中几人: “这是个误会,我这里有大鹏先生的请帖。” 说着扬了扬手机,手机截图中确有一张请帖,上面有着独一无二的编码,不会作伪。 “夏经理。” “夏红?” “是你?” 众人窃窃私语,大鹏也认识夏红,见状道: “和尚在里面?” “……是。”夏红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对方口中的和尚就是方正,不由抿嘴嫣然一笑: “想不到方老板还有这个称呼,不过倒是名副其实,清心寡欲不近女色,大鹏先生请跟我来。” ………… “方老板!” “姜老板!” “久仰久仰!” “客气客气……” 宴会按时召开,姜老板带着一对儿女出现在附近,态度热情的握住方正的手来回甩动。 “大鹏是吧!” 视线一转,姜老板笑着朝大鹏点头: “我听涵涵提过你,果然是年少有为,听说你还是方瓷的股东,以后涵涵还要你多多照顾。” “伯父……”大鹏表情僵硬: “是。” “大鹏。”换了身西装的姜朔上前一步,伸手示意: “正式认识一下,我是涵涵的大哥,以后有时间多聚聚。” “……”大鹏伸手,跟对方握了握: “好。” 姜涵也朝他甜甜一笑。 ? “和尚。” 等到没有人再来敬酒的时候,大鹏低声道: “我知道你做生意发了,想不到竟然搞到这么大,连这些有钱人都要上赶着跟你认识。” “不过……” “我什么时候成方瓷股东了?” “当时办公室人手不够,拿你凑了个数,给了百分之一的股份,你忘了。”方正一脸随意: “不止你,我师父、尔秋当时也有。” “至于生意做大……” “这不是好事,你看连你那小女朋友对你的态度都变了,看来过段时间真能喝喜酒了。” “哎!” 大鹏轻叹,神情复杂: “这可跟我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 “哪不一样?”方正道: “美人归心,还不知足?” “你不懂。”大鹏摇头: “我感觉……她看上的不是我的人,而是……我的钱。” “你想多了。”方正翻了翻白眼,一脸无语: “你那点股份能值几个钱,别人不差这点。” “唔……” “我接个电话。” 摆了摆手,他拿出手机走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按下接通键。 “方正。” “情况有些不对劲。” 文蕾严肃的声音从电话里响起。 “嗯。”方正眼眉微挑: “怎么了?” “网上突然出现了许多摸黑方瓷的视频,有些还是知名度很高的大v,还有专注奢侈品行业的博主。”文蕾音带慌乱: “他们从血瓷不吉利,雷走红瓷售价太高割韭菜宣传,热度突然间变的很高,其中肯定有人搞鬼。” “已经有人开始退货了。” 嗯? 方正眯眼,抬头朝二楼看去。 楼上。 牧元淳举杯示意,面露轻笑。 (本章完) 091 生意!傲慢! 曾经的大花臂、现在的保镖兼司机田亮转动方向盘,让黑色的商务车平稳驶入高速路。 隔断后,是两两相对的四个航空座椅。 大鹏整个身子陷入座椅之中,两眼无神,久久不语,似乎还沉浸在聚会的气氛当中。 “想什么哪?” 坐在对面的方正把玩着手机,笑道: “惊讶我现在的成功?” “确实挺惊讶的。”大鹏眼珠子动了动,道: “没想到,我兄弟竟然会有这么大能耐,以后再出去跟人吹牛打屁也有炫耀的资本。” “和尚……” “你是怎么做到的?” “巧合。”方正耸肩: “运气占了九成,实力只有一成。” “我怎么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大鹏摇了摇头,也不再继续追问,而是若有所思道: “我决定了。” “结婚!” “真的?”方正讶然,道: “真结婚,我一定送上一份厚礼,不过姜家不差钱,到时候送什么礼物还真要好好想想。” “不。”大鹏摇头: “我不娶姜涵,娶楠楠。” “啊!”方正一愣: “不是……,你今天来不就是为了向姜涵求婚的?而且你跟楠楠……你们俩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没分干脆。”大鹏从座椅上直起身体: “经过今天的遭遇,我才算明白什么样的女人适合自己,姜涵她跟我就不是一路人。” “你要想好。”方正收起手机,正色道: “姜涵学历高、家庭好,就连长相都不差;楠楠初中都没毕业,老家农村的,做房产销售工作。” “我没门户之见,但这两人……” “确实相差很多。” 娶姜涵,姜家能给大鹏提供平台、资助,不论是对他自己还是对亲人、后代都有好处。 而楠楠…… 会多许多累赘。 当然, 这是不计算感情的情况下,感情这种事也很难计算清楚。 “我明白。”大鹏叹气: “如果娶了姜涵,我这辈子就能少走十年弯路,这不是开玩笑,是真的少奋斗十年。” “但和尚……” “你觉得我跟姜涵合适吗?” 方正没有吭声。 合不合适,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他从不过问别人的感情事,一来不懂二来容易棒打鸳鸯。 “你走后,我跟其他人聊天。” 大鹏挠了挠头,道: “他们说的我都不懂,也不感兴趣。” “什么渠道、什么税负、什么国际大环境……,只要一想以后我会天天过这种日子,就头皮发麻。” “挣钱吗。”方正开口: “都这样!” “我可学不来。”大鹏连连摇头: “都知道好好学习对未来好,上学的时候我还不是一看书就犯困,现在也是一个样,听到谈生意就走神。” “还是混日子最适合我。” 方正无语。 “还有那大舅哥。”大鹏撇嘴,面泛不屑: “给练了变脸似的,一会冷言冷语的嘲讽、一会又是高高在上,一会热情的像是亲兄弟。” “我可没他这种能耐!” 其实大鹏很清楚,姜朔那种人才更容易出头,毕竟唾面自干的能耐不是人人都有的。 被人打脸,还能笑嘻嘻套近乎。 几个能做到? 而且对方还有真本事,也愿意奋斗,他不成功谁成功? “哎!” 叹了口气,大鹏道: “我这人就是小市民的命,对做生意不感兴趣,生意场上的事也是能不掺和就不掺和。” “楠楠……” “才最适合我。” “随你吧。”方正摇头,也不多劝: “不做生意不赌博,以你现在的情况也过不了苦日子,怎么过都是一辈子,自己开心就好。” “这话在理!”大鹏重重点头: “有酒没有,咱们喝一个!” 方正拉开车载冰箱,从中拿出两瓶冰镇啤酒。 “吹了!” “当然。” * * * 几天后。 还是商务车上。 一身职业女强人打扮的文蕾手拿一沓文件递了过来,道: “我还是当初那个意见,纺织行业发展到现在,已经是一片红海,不懂这一行的人贸然冲进去只会碰的头破血流。” “五百工人……” “现在的云织纺织厂就是一个吞金兽。” 五百员工,除了保安和负责简单工序的织工工资稍低,其他人的工资都在四五千往上。 织工, 尤其是有经验的织工,现在已经很难低价招来。 再加上工厂包吃包住、足额缴纳五险一金,平均下来每个人每个月的支出早就超过万元。 一个月, 打底七百万! 再加上其他乱七八糟的支出,拥有五百员工的纺织厂,每年的净支出最少也要一亿。 想要挣钱。 净收益也要超过一亿才行。 但目前云织的收入根本就抵扣不了支出,每个月都要往里垫钱,所以才说是吞金兽。 “我招五百人,就能有五百个家庭不至于没有收入,对于曲市的稳定也算有了小小的帮助。” 方正开口: “这个社会就是这么运转的,如果人人只顾自己,受伤的会是所有人。” “公司提供就业岗位,就是社会责任心的体现,这话可是赵先生说的,不能不听啊。” 五百工人已经如此难办。 曲市有上百万家庭,可想而知需要的就业岗位有多少,维持社会有序运转又该有多难。 “可是……”文蕾眉头紧皱: “公司现在的账上也不是那么宽裕,织厂器械升级换代更是需要一大笔钱,接下来怎么办?” “文老板。” 见她一脸愁容,方正忍不住笑道: “以后咱们不妨立个规矩,你只需要负责花钱推广,至于资金方面的问题,你不用多管。” “怎么样?” 文蕾抬头,没好气道: “我当然愿意,就怕你手里的钱不够。” 说着, 指了指面前的文件。 方正名下目前有四家公司。 方瓷负责生产、销售瓷器,定位是高端奢侈品;灵玉负责开采、销售矿石,主打玉石买卖;鼎立是资产处理公司,目前拥有方瓷、灵玉销售门面的所有权。 现在又要加上云织。 其中。 方瓷每月净利润过千万。 灵玉销售额逐渐下降,上个月仅有四百万,不过如果方正愿意的话,随时可以提高。 鼎立名下的门面多是贷款入手,还处于还贷阶段。 也就是说…… 目前最主要的盈利项目来自方瓷! 但最近几天方瓷的情况明显有些不妙,网上冒出来大量水军,疯狂攻击方瓷的产品。 销售额尚未出现变化,但预定的数量大幅度渐少,更有不少人选择了退货。 退货比暴涨。 “我觉的……” 文蕾想了想,低声道: “牧家的提议,如果价钱真合适的话,也不是不能考虑。” “嗯。”方正摸了摸下巴: “有人找过你?” “是。”文蕾点头: “那边给我的酬劳很高,只要能够说服你出售股份,立马入手一千万,你说我能不动心吗?” 说着翻了翻白眼。 一千万! 这对文蕾的家庭来说绝不是一个小数目。 不过她此时能轻而易举的说出来,显然相较于一千万的财富,更倾向于方正的看法。 这也是两人之间的信任。 “牧家入股,对方瓷的渠道推广确实很有好处。”方正停下手上的动作,认真思考了一下,道: “不过我不喜欢那个牧元淳,更不喜欢牧家做事的方法。” “方老板。”文蕾身躯前倾: “你是说,暗中指使人黑方瓷的是牧家?” “不是牧家还能有谁?” “也是!” 网上并不乏不喜欢方瓷的人,但要想真正对方瓷造成影响,绝不是这么简单能成的。 发动这么多有影响力的水军,耗费巨大。 “那位牧公子今天在云海酒楼设宴。”文蕾问道: “还是不去?” “不去。”方正开口: “我今天有客人。” “如果他还是打电话过来,直接告诉他我对牧家的投资不感兴趣,至于方瓷生意的影响……” “呵!” 他轻呵一声,慢声道: “文老板,在资金方面你可以无条件相信我,牧家再有钱,也不可能把方瓷给压下去。” “再等等,转机马上就来了。” ? 文蕾挑眉。 虽然不知道方正的底气从何而来,但听到这句话,她心中的躁动不安竟真的平复下去。 方瓷, 是打不垮的! 至于转机…… 在哪里? 心中不解,但方正本人就颇为神奇,文蕾还是选择相信。 “好吧。” 收起文件,她点了点头: “前面让我下来。” * * * 曲市火车站。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出两道倩丽身影。 秦书漫背着皮包、拉着旅行箱,迈着修长的双腿挤出人群,不时朝身后的沈秀婷招手。 “婷婷,快点跟上,别东张西望了。” “书漫姐,别着急嘛。”沈秀婷饶有兴致看着周围的摊位,道: “我还是第一次来曲市,想不到你们这里的火车站这么大,里面还有那么多做生意的。” “都是卖纪念品的。”秦书漫摇头: “想买纪念品,可以去天盘山小市场去买,同样的东西那边比这里便宜很多,还更有纪念意义。” “去七里铺也行。” “走了!” “姐夫叫了人在外面接我们,别让人等着急了。” 说着拉住沈秀婷的手腕,朝外行去。 “书漫姐。” 沈秀婷理了理长发,踏步跟上: “你那位姐夫是做什么的?他真能让我们见到南朝来的by组合?我可是他们的粉丝。” “应该没问题。”秦书漫点头: “姐夫不是那种说大话的人,by组合现在又在曲市办演唱会,他说可以肯定就可以。” 两人刚刚走出火车站,就被一人拦住去路。 “秦书漫秦小姐?” 来人身材壮硕,黑西装、墨镜打扮给人一种无形的威慑力,也让两女下意识后退一步。 “是。” 秦书漫面露狐疑: “你是哪位?” “我叫田亮。”田亮咧嘴一笑: “老板让我来接两位。” 说着,展示了一下自己手上的举手牌,上面赫然写着秦书漫、沈秀婷两个人的名字。 “来。” 田亮接过旅行箱,伸手前引: “两位这边请。” 两女对视了一眼,相较于秦书漫的狐疑,家世尚可的沈秀婷对这种事却是习以为常。 随即举步跟上。 车位上的商务车车门打开,方正站在一旁笑脸相迎: “书漫,欢迎回来。” “姐夫!” 看到方正,秦书漫两眼弯成月牙,语气中透着股亲近,被陌生人接待的担忧也悄然散去。 “嗯。” 方正点了点头,看向场中另一位女子,伸手道: “你就是书漫常提的沈秀婷吧,我是方正,曲市本地人。” “是。” 沈秀婷点头,伸手轻握,眼中带着好奇: “书漫姐也常提起您。” 对于秦书漫口中的姐夫,她听说过不少次,现今首次见面,可以说与她想象中一点也不一样。 在她想来。 方正应该是位风度翩翩的文弱书生,深情且单纯,不然也不会被秦书漫姐姐给看上。 实则。 面前的男人身高逼近两米,体型壮硕、阳刚气十足,就像是一位职业的篮球运动员。 相貌并不算出众,但十分耐看,尤其是那一双眸子,就好似黑珍珠一般通透、纯粹。 皮肤更是好的吓人。 在日光照耀下,皮肤表层就像是有一层朦胧光晕。 初看寻常,多看几眼就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沈秀婷更是感觉芳心跳动,俏面发红。 这种男人…… 简直完美符合自己的要求。 在她审视方正的时候,方正也在打量她。 沈秀婷是秦书漫男朋友的表妹,两女同龄且在同一所大学上学,自然而然成了好朋友。 此女五官精致、眼神灵动,相貌身材都属出类拔萃的女性,就是皮肤有些太过白皙。 气息…… 也太弱。 应该是体质太差,或者先天元炁不足。 “上车吧。” 上了车,沈秀婷习惯性摸了摸座椅扶手,视线转动把场中一切尽收眼底,好奇问道: “我记得这车要三百多万,姐夫你是做什么生意的?” “三百多万!” 不等方正回答,秦书漫已经双眼圆睁: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沈秀婷翻了翻白眼: “书漫姐,你表情不要那么夸张。” “应该是。”方正点头: “公司出钱买的,说是可以抵扣税款,这些东西我也不懂,倒是坐着出去能休息会。” “至于我做什么……” “以前做瓷器生意,现在开了家纺织厂。” “纺织厂?”沈秀婷美眸亮起: “我家也是做这一行的,不过最近这两年生意不好做,人工支出太多,我爸已经准备把工厂签到马来那边去了。” “确实。” 方正点头: “现在的人工不便宜。” “曲市这边还行,纺织业不算太发达,有些人不想出远门,几千块钱也愿意来厂里。” 沈秀婷点头附和。 她从小就跟着父母在纺织行业厮混,对纺织、印染、成衣制造、配饰及辅料都有了解。 各种经编机、纬编横机、纬编圆机更是张口就来。 加工、代加工…… 诸多门路都很清晰。 一番交谈,倒是让方正刮目相看。 家庭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在方方面面,商人家庭出生的人,几乎个个都有经商天赋。 不是因为他们更聪明。 而是对父母所在的行业,对各种商业途经门清,而寻常人家根本无法获得这些经验。 学习、上大学,无疑是一个很好的出路。 但寻常家庭培养出来的孩子,大学毕业也是要给人打工,而有些人从小就被培养做老板,目标从一开始就不一样。 打工? 是不可能打工的! “秀婷懂得真多。” 方正取出几瓶饮料,递给两女: “热饮,暖暖肚子。” “谢谢。” 沈秀婷俏面微红。 她不知道方正是不是有意,但因为母亲怀她的时候不小心动了胎气,沈秀婷的体质很差。 从小到大只能喝热饮。 “明星演唱会也是可以承包的。” 方正话锋一转,说起两女感兴趣的话题: “有专门的公司负责运营明星演唱会,它们有的自己投资运营,有的直接外包给第三方。” “尤其是国外的公司,它们在国内影响力不足,也不懂国内的渠道,大都会选择外包或分红。” “根据明星影响力不同,演唱会的承包价也会不同。” “就像这一次南朝的by组合,承包价格好像是两天三百万,额外的特殊收入则是对半分。” “姐夫。”秦书漫好奇问道: “承包演唱会,怎么挣钱?” 她一直以为,演唱会都是明星自己办,或者说粉丝筹集出钱资助,想不到还可以外包。 明星的经济工作直接拿走三百万承包费,承包方怎么挣钱? “门票是一方面。” 方正开口: “不过绝大部分明星,单凭门票收入是不够承包费的,就像这次by组合,门票似乎就只卖了一百多万。” “还有各种演唱会现场的各种赞助、宣传、广告……” “这次承包演唱会的人是我朋友。” “据她说,投资三百万筹备了将近一个月,还要处理各种事情,也就挣了一二十万,并不划算。” 夏红说过好几次后悔,不该一时兴起做这种买卖,就算要做也该找几个人合伙来办。 承包演唱会,看似挺有意思,实则极其繁琐。 当然。 如果是顶流,单单门票前就能挣得盆满钵满,不过那等顶流的演唱会也不会承包出去。 “两天三百万。”沈秀婷掐指默算: “一个月就算休息十天,也能跑十个场子,也就是三千万,一年下来岂不是好几亿。” “明星的生意真好赚!” “没那么夸张。”方正摇头: “明星不可能一直跑场子,一年能有个十几场也就差不多了,而且大头要先分给经纪公司,剩下的钱还要支付员工工资,最后剩下的才是组合里那几人平分,应该多不到哪去。” 当然。 明星还有其他收入,像by组合,在大火的这几年,每年挣个几百万乃至上千万很轻松。 远远超过普通人。 “这样……” 秦书漫叹气: “什么都是生意,处处都是金钱。” “是啊。”方正轻笑: “就像我们。” “明星在酒店吃饭,我们付钱,到时候去跟他们见个面、说个话,还要拿出来一万来打点。” 也有酒店请客,到时候让明星留下一张合影,可以做宣传用,对外宣传某某明星来过酒店。 住宿, 同样如此。 某某明星住过这里,住宿费不要钱还要给钱。 秦书漫两眼发直,心一直往下坠,就连即将见到偶像的好心情,也被搞的兴致缺缺。 见偶像, 在她心目中属于极其纯粹的一件事。 不容玷污! 但现在…… 花钱、花钱,还是花钱! 原来那些电视屏幕上青春、阳光、漠视金钱权利的少年,一个个都是他人捞钱的工具。 “别这样。” 沈秀婷轻拍她的手背: “哥哥们也是要吃饭的。” “哥哥?”方正一愣: “他们好像也不大。” “跟我们同岁。”沈秀婷面上一红,解释道: “但在我们上高中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出道,我们刚毕业,他们已经走上社会好几年了。” “好吧。”方正摇头。 ………… 停下车。 田亮拉开车门,引着三人下车。 “咦?” 门前一道人影让他面露诧异,随即摇了摇头不再理会,躬身领路: “老板,他们在楼上用餐。” “嗯。” 方正抬头,迈步前行。 就在这时。 “噗通!” 伴随着一声闷响,一人重重跪倒在地: “方老板,请收我为徒!” “咦?” “嗯?” 两女愣神。 方正也垂首看去,眼泛疑惑: “你是……” “老板。”田亮上前一步,低声道: “他叫张勇,就是前几天在云海拿刀子想朝您下暗手那个,今天应该是出院了,竟然妄想拜师?” 说着不屑轻哼。 拜师? 你也配! 自家老板何等本事? 那可是言出法随的神仙人物,自己老早跟随,鞍前马后,也不过学了几手心意拳。 你还想拜师? 我都不够格! 张勇应该还没有好利索,身体右倾、左腿微弯,撑着身体的双手也是在不停的打颤。 方正了然,踏步前行,并不打算理会: “走吧!” “是。”田亮应是,猛的一脚踢出: “滚开!” “彭!” 他这一脚结结实实落在张勇身上,把人踢飞数米,撞在墙上瘫软滑落,也算报了当日一拳之仇。 “两位姑娘。” 转过身,田亮毕恭毕敬弯腰: “里面请。” 两女面色一白,身体下意识绷紧,悄悄看对手一眼。 ‘书漫姐,你姐夫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也不知道,从艺术学校毕业后好像做表演来着,后来做瓷器买卖,没听说干别的?’ ‘表哥家可不喜欢混*的……’ 电闪间,两人视线交流,表情也都变的有些古怪,在方正面前的态度也变的拘谨起来。 上了楼。 一身红装的夏红已经在等候。 “秦书漫!” 她面露笑意相应: “方老板对你姐姐可是念念不忘,多少女人倒贴都不感兴趣,我一直想知道她妹妹会是什么样的人。” “今天算是见到了,果然是我见犹怜。” “这位姑娘就是沈秀婷吧,人以类聚物以群分,难怪能跟书漫当朋友,一样标致可人。” “她姓夏。”方正开口: “你们可以叫夏姐,承包演唱会的就是她。” “夏姐。” “夏姐好,麻烦夏姐了。” 两女相继行礼。 在对方有意示好下,三女很快打成一片,殊不知在两女心中,夏红就是电视里的大姐大。 外表和善,内里恶毒的那一种。 “这边。” 夏红伸手示意,边走边道: “南朝的人规矩比较多,对女人也不够尊敬,反正我个人是觉得他们挺没有礼貌的。” “等下见了人,合个影、说个话就好了,接触太多的话可能会破坏你们对偶像的美好幻想。” 说着。 在一间包间停下,敲响房门。 “滋……” 房门打开,两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其中一人身形微胖,见到夏红后先是双眼一亮,又看到场中这么多人,眉头又是一皱。 另一人带着金丝眼镜,朝夏红点头示意: “夏经理,你来了。” “钱哥。”夏红伸手一引方正三人: “这就是我提到的三位朋友,他们想进去跟by组合见个面、说句话,可以的话拍个合影。” “no!”不等钱哥开口,那微胖男子已经摇头道: “!” ? “钱哥。”虽然听不懂对方说些什么,却能看出对方面上的不悦,夏红眉头一皱问道: “他说什么?” “夏经理。”钱哥双手搓动,道: “您让我有些难办,如果是一个两个也就算了,你带这么多人过来,对方不太愿意。” “什么意思?”夏红面色一变: “房间里那么大,多几个人怎么了?而且我们又不在里面多待,就是进去说几句话,马上就走。” 钱哥转头,看向微胖男子。 两人小声嘀咕了一下。 片刻后。 钱哥转身看过来,双手一摊: “夏经理,抱歉的很,他们不答应。” “……”夏红面上肌肉绷紧,眼中隐含怒意,深吸一口气才道: “那好!” “我不进去了,让我这几位朋友进去可以了吧?” “一分钟!” “一分钟就出来,绝不打扰!” “不行。”钱哥还是摇头,道: “如果一开始你就只让这几人进去也就罢了,现在带这么多人过来,已经惹得南朝的朋友不高兴。” “所以……” “都别进去了。” “当然。” 他目光落在夏红身上,双眼发热: “如果夏经理愿意陪一会的话,也不是不能谈。” “彭!” 他话音未落,一个圈套已经落在他的脸上,巨大的力量直接让他鼻孔喷血、踉跄倒地。 一道人影冲到场中,朝着钱哥踹了几脚,随即伸手抓住那微胖男子的头发,扯着头朝门撞去。 “彭!” 闷响传来。 微胖男子哀嚎着倒地。 “方老板。” 张勇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此即停下手上的动作,头颅低垂: “您请进。” 方正看着他,面无表情。 顿了顿才缓缓点头: “有劳。” “应该的,应该的。”短短两个字,却让张勇喜出望外,疯狂点头: “能为方老板做事……” “我什么都愿意!” 后方。 田亮面色难看,双手时紧时握,恨恨瞪了张勇一眼。 马屁精! 张勇回以一笑。 谁让你没有把握住机会。 (本章完) 092 工作 “彭!” 包间大门被人蛮横撞开,田亮、张勇推开门分列左右,让开供方正等人进入的通道。 “?” “?” “……” 房间里坐着十几人,有男有女。 其中大部分人的相貌都超过常人均值,不过其中几位的面上很明显动过刀,五官类同。 见几人闯入,他们的面色不由一变,口中嚷嚷、叫嚣着什么,眼中怒意丝毫不做掩饰。 更有一人踏步冲来,单手指向方正,欲图推搡。 南朝的明星在夏国很吃香,尤其是在年轻一辈群体中,有着一部分堪称狂热的粉丝。 再加上来自异国,夏国的传统又较为注重招待客人,渐渐的让他们习惯了夏人的恭维。 乃至…… 养出一种面对夏人时自大、傲慢的态度。 但显然,他们今天碰到了硬钉子。 “去你*的!” 眼见有人想要靠近方正,此前在门口没有来得及动手的田亮一个踏步,抬手甩了出去。 力道之大,把刚才未能及时出手的懊恼尽数发泄出来。 “啪!” 这一巴掌结结实实落在那人脸上,直接把人抽的踉踉跄跄朝地面栽去,一时难以回神。 “你打人?” 一人面泛惊愕,以一种古怪的语调道: “你竟敢打我们的人?” “原来会说人话。”田亮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手腕,面泛不屑看来: “我打人了又能怎么样?” “他欠打!” “你们……” “不服气?” 他踏步来到巨大的实木餐桌前,单腿上扬猛然下劈,裤腿下腿部肌肉如刀削斧凿虬结成团。 落在餐桌之际,腿部内藏劲力猛然爆发。 “轰!” 十余人围坐都绰绰有余的实木餐桌,在他一腿之下轰然碎裂,断裂的木茬狰狞外露。 心意——雷斧劈! 融入了五雷手的心意拳杀招。 这一幕,让场中南朝众人目瞪口呆,眼中也显出畏惧。 这可是实木餐桌,重达数百斤,一脚落下竟然如此,如果落在自己身上的话会是什么后果? 想想, 就让人不寒而栗。 “哼!” 田亮收腿冷哼: “都给我老实点,不老实……这张桌子就是你们的下场!” 说着,扫了眼一旁的张勇,眼神间带着股挑衅。 谁知张勇非但没有畏惧,反倒是两眼狂热,死死盯着他的双腿似乎是想要看个分明。 好强的腿法! 但, 强的不是田亮,而是方正方老板! 他对田亮有一定的了解,此前不过是街头小混混一个,上不了台面,实力也绝不可能如此夸张。 改变, 自是从跟了方老板才开始。 如果自己能够拜方老板为师……,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学到对方那搓铁成泥的本事? 一瞬间,张勇念头急转,越发确定自己的选择。 “你……你们……”场中坐在正中位置的男子面色发白,下意识后退一步,才开口道: “我们是国际友人,你们不能这样。” “放心,我们没有恶意,你们无需惊慌。”方正朝对方轻笑,同时朝秦书漫、沈秀婷示意: “去吧。” “现在可以说两句、合个影了。” 两女默然。 沈秀婷更是在心中吐槽。 何止是说两句、合个影? 现在就是让by组合脱*衣服跳支舞,怕都没有问题,看把三位哥哥给吓的,脸都白了。 “算了。” 秦书漫轻轻摇头: “婷婷,你去吧,我不想合影了。” 不知道为何,真正见到自己喜欢的明星,她心里那股气突然消失一空,慢慢都是失落。 也许, 是因为对方远不如自己想象中的美好。 也许, 是三人各自怀里抱着一个女人,态度暧昧,而且从场中的情况看,并不是爱人关系。 总之, 她现在只想回去。 “咔嚓!” “咔嚓……” 沈秀婷掏出手机,给几人拍了几张照片,随即把手机揣进兜里,回头朝秦书漫看来: “咱们走吧!” “嗯。” 秦书漫点头。 “那就走吧。”方正无可无不可,同时朝夏红道: “如果他们打电话给治安署,记得通知我一声,来者是客,方某不介意多留他们几天。” “是。” 夏红垂首: “方老板放心,他们不会报警的。” 等到抬头,方正几人已经走远,夏红目视方正的背影,面泛潮红、两眼几乎能拉出丝来。 这种男人…… 真是让人兴奋! ………… 刚出酒店,就有电话打来。 “陈少。” 方正接通电话,笑道: “真是罕见,这时候打电话过来,有事?” “方老板。”陈简声音低沉,客客气气道: “下个月的货,我们这边可能要延迟接收,货款短时间内也到不了账,还请包涵一二。” “哦!” 方正挑眉。 陈简是他事业刚起时结交的生意伙伴,主要做玉石买卖,对方与他年纪相仿、脾气也不错,渐渐成了朋友。 他的玉石生意,也大都交给陈家来处理,每月能提供少则数百万、多则几千万的利润。 双方合作至今从未出现差错。 “没关系。” 想了想,方正慢声开口: “我们都是老朋友了,你那边如果手头紧,货款晚几个月不成问题,缺钱的话说一声。” “方某能帮就帮。” “……”电话对面一阵沉默,等了片刻才传来陈简的声音,声音低落中透着股无奈: “方老板,你是得罪牧家了吧?” “嗯?” 方正眯眼,脚步一顿,随即朝其他人摆了摆手,示意先上车等一下自己,才开口道: “这话怎么说?” “前几天我是见过牧家的一位,但应该谈不上得罪吧?” “那可不一定。”陈简声音沉闷: “牧家在西洲可是一霸,牧家人的话没人敢不听,他们想要做成的生意也没有做不成的。” “……”方正慢声道: “所以,陈家的生意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是牧家要求你们不给我结货款、断买卖?” 陈简没有吭声。 “呵……”方正轻呵: “真是霸道。” 先是发动水军黑方瓷的瓷器,导致瓷器生意严重受损,又威胁陈家断玉石生意的现金流。 现在他手中只有吞金兽云织纺织厂和勉强维持的资产运作公司。 牧家这是吃定了方瓷啊! “方老板。” 陈简低声道: “你也知道,我们西洲紧挨着缅国,这边很乱,牧家能够成为西洲一霸手段肯定不一般。” “有些事不方便多说……” “但据我所知,但凡被牧家盯上的生意,不是对方老板突然失踪,就是答应了牧家的要求。” 失踪? 被杀了吧! 方正挑眉,瞬间想起与那牧元淳在会所见面时候的场景,对方故意开枪打偏隐带威胁,态度飞扬跋扈,本以为是年轻人的傲气使然,原来是牧家人做事的固有风格。 不过…… 够干脆直接,我喜欢。 “咱们是朋友,听我一句劝。”陈简开口: “答应牧家的要求,有钱还能一起赚,就是挣多挣少而已,如果那天要是连命都没了的话,再多的钱也是无用。” “我知道你在曲市有些实力,但……” “跟牧家比不得!” 他是真的把方正当做朋友,不然这些话绝不会说出来,万一传到牧家人耳朵里对他也不妙。 “我明白了。” 方正点头: “有时间来曲市,我做东。” “好。” 陈简也不多言,点头挂断电话,他说这些已经仁至义尽,至于接下来会如何就不是他能插手的了。 收起手机,方正看向车上的两女。 “书漫。” 他慢声道: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姐夫……”秦书漫刚要开口,就被沈秀婷伸手打断。 “方老板。” 她脆声道: “我们定了酒店,劳烦送到酒店就行,接下来就不劳方老板费心了,我们自己逛逛。” 说着,朝秦书漫暗使眼色。 看姓方的做派,明显来路不正,表哥家本就不喜欢秦书漫,如果知道这点还不闹翻天。 秦书漫与方正的关系,还是尽快断掉为好。 “也好。” 方正并未强求,只是道: “有事打我电话。” “田亮,你送一下她们。” “好。”秦书漫点头: “到了酒店,我给姐夫报平安。” * * * 赵秀秀拖着疲惫的身体,打开门回到家。 “彭!” 刚刚关上门,一个酒瓶落地的闷响就从客厅传来,那声音……就像一个木槌落在心口。 让人发闷、发堵,喘不过气来。 “爸。” 转过身,长发遮住面颊上的憔悴,赵秀秀慢声开口: “又怎么了?” 房间里并未开灯,月光余辉混合着路灯光晕透过窗扇洒落房间,落在赵父阴沉的脸上。 浓郁的酒气,更是笼罩整个住处。 “还能怎么?” 赵父怒瞪女儿,也不知是酒意上涌还是气的,双眼遍布血丝,他拍打着自己的大腿道: “老王他们几个笑话我,说我女儿做人小三,被人搞大肚子扔了回来,整天丢人现眼。” “我这老脸……” “都被你丢尽了!” “爸。”赵秀秀面色铁青: “你别忘了,你当初欠下的赌债都是郑廓给还的,而且……我们两个是真心相爱的。” “放屁!” 赵父豁然起身,破口大骂: “我怎么生了个你这么蠢的女儿,你多大年纪了,还相信真心相爱?” “如果真心相爱,郑廓有钱的时候怎么不说给你买套房子,我那些赌债也用不着他还!” 说着怒气冲冲在客厅来回踱步。 “你可真够蠢的,当时受宠的时候如果多要些值钱的东西,何至于现在混到这种情况?” “不仅没捞到手东西,还被人搞大肚子,你脑子进水了?” “整天挺着个大肚子进进出出,被人在后面指指点点戳脊梁骨,老子都跟着被人埋汰。” 他越骂越气,跺脚道: “这孩子你要是敢生出了,别指望老子养!” “彭!” 赵秀秀关上房门,身体倚在门上缓缓滑落,身体微微颤抖,泪水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父亲的冷嘲热讽。 但…… 赵父的话,就像是一把把尖刀,不停的在她伤口上来回戳,每天变着法用言语折磨。 ‘我为什么有这么一个父亲?’ “嗯!” 胎动让她口发闷哼,额头冒出冷汗,踉踉跄跄倒回床上,双手抱着鼓起的肚子轻抚。 良久。 赵秀秀才长舒一口气,拿出包里的手机。 微信上有许多未读消息。 “秀秀,听说你别公司辞退了?” “辞退孕妇他们也好意思,去告他们,不过我记得你还在实习期,这种情况很难告赢的。” “多注意身体啊!” 明明是关切,但赵秀秀却能从对方的字里行间嗅到股嘲讽。 是! 曾经受男人欢迎的小女孩,现今被渣男糟蹋搞大了肚子,还要挺着个大肚子去找工作。 你们看到了,有优越感是吧? “秀秀,你要找工作?” “我这边不行,工作环境不适合孕妇,女人在职称本就受限制,孕妇更是没人敢收。” “……” “你怀孕了,来到公司立马就是产假,万一出了事公司还要负责,没人会愿意要你的。” 翻看着一个个信息,赵秀秀面色阴沉,眼神更是因为频频遭受打击而变的暗淡无光。 “你找和尚问问,他应该能帮得上忙。” 一个消息让她动作微顿。 “大鹏!” 她认识大鹏,史新的朋友。 甚至赵秀秀还知道史新喜欢自己,女人比较早熟,很轻松就能看懂小男孩眼睛里那懵懂的爱意。 后来史新遇害,她还专门过去烧了纸,怀念了一下曾经的青春。 “方正?” 大鹏口中的和尚,应该是史新另外一位要好的朋友,为人低调,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赵秀秀翻了翻手机,找出方正的微信,两人上次交流还是几年前的春节,互发问候。 这几年不兴群发问候,更是没有联系过。 甚至, 就连对方的相貌,记忆里都变的模糊。 盯着方正的微信界面,赵秀秀迟疑了片刻,抱着万一的希望,慢慢输入了一条信息。 片刻后。 “哎!” 叹了口气,赵秀秀把手机放在一旁,侧躺着缩在床上,单手轻揉肚皮,据说这样能让胎儿感受到温暖。 “滴滴……” 手机传来声响。 她眼眉微动,拿过手机翻开最新的消息。 是方正的回信,上面有着一个地址和一个电话号码,附带着一个工厂招聘的广告截图。 “云织?” 看着上面的地址,赵秀秀微微抿嘴。 ………… 翌日。 下了公交车,赵秀秀环顾了一下四周,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朱经理吗?” “是我。”对方道: “你到了?” “是。”赵秀秀点头: “我在您说的地方下了车。” “稍等。”电话里传来一阵手忙脚乱声: “我去接你。” “不用,不用。”赵秀秀急忙摇头,低声道: “您说一下具体位置,我走过去就行了。” “没关系。”朱经理笑道: “很近的,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赵秀秀有些忐忑的环顾四周,见附近有不少工人来往,才稍稍放下心来。 如对方所言,并未等多久,一辆类似于观光车的四轮小车就停在面前,一人探头看来: “赵秀秀?” “是我。”赵秀秀急急点头: “您就是朱经理吧?” “叫我朱大姐就行。”朱经理笑着摆手,态度热情: “上车!” “好,朱……”赵秀秀点头: “朱大姐。” 观光车转了个弯,带着赵秀秀驶向不远处的纺织厂,年约四十出头的朱大姐介绍道: “云织刚改造好新的车间,设备都是最先进的机械,老板还专门请了几位顶尖织娘教员工纺织技术。” “嗯……” “有些事情我不方便直说,但你可以放心,云织的前景很好,不……是前所未有的好!” 说到这里,她双眼发亮,身上透着股年轻人才有的冲劲。 “到了!” 观光车刷卡进厂。 赵秀秀坐在车上打量着眼前的工厂。 大门应该是刚刚修葺过,水泥、石板未尽风霜,造型大气、复古,与一般的小厂截然不同。 内里面积也很宽敞,关键是干净、整洁,这么大的面积没有一根杂草,可见管理人员的用心。 除了几个车间,厂区内还有一栋三层小楼。 “目前厂区正在筹划建设一栋十几层的办公楼,土地规划已经批准,正在挑选建设单位。” “就在那边。” 朱经理伸手一指,又道: “此外还会建专门的住宿区,就连食堂也会翻新改建,还有娱乐区、棋牌室之类的。” “未来几年,咱们这里肯定会大变样!” 赵秀秀缓缓点头。 她不知道对方说的是真是假,但言语中的那股热情、冲进倒是很少在打工人的身上看到。 也让她有些感染。 “赵……”朱经理转过头,道: “我叫你秀秀怎么样?” “当然可以。”赵秀秀急忙点头: “朱大姐叫我秀秀就行。” “那好。”朱经理笑了笑,方小心翼翼问道: “秀秀,介绍你过来的那人……你是怎么认识的?” “您说的是方正?”赵秀秀道: “他是我同学。” “同学?”朱经理闻言挑眉,视线落在赵秀秀那隆起的肚子上,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又道: “秀秀,你现在这种情况不适合去车间,就跟我一样做办公室吧,到时做些轻松的工作。” “真的?”赵秀秀大喜: “谢谢朱大姐。” “别谢我。”朱经理连忙摆手: “要谢就谢介绍你过来的那位。” “对了……” “你对工资待遇有什么要求?” “这……”赵秀秀迟疑了一下,低声道: “我看宣传单上有写,根据岗位、职责不同,工资从三千到一万不等,我能拿多少?” 她不求最高。 毕竟按照以往经验,三千到一万中的一万不过是个噱头,但三千的话也确实太少了点。 “你?”朱经理笑了笑,音带艳羡: “你是老板专门交代要关注的人,自然要拿最多的那一类,试用期一个月基本工资八千,一个月后转正,转正后基本工资一万,此外奖金补助另算,其他的如五险一金、上五休五、朝九晚五都一样。” “云织包吃包住,你如果不想在这住的话,按你的岗位算……,一个月有两千元的补助。” “如果要求住宿的话,会有单独包间。” 赵秀秀呼吸一促,双手猛然握紧,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一个月一万的基本工资,对于很多人来说也许不算什么,但对她来说已是天大的惊喜。 一时间竟是有些难以相信: “真……真的?” “当然是真的。”朱经理失笑: “走,咱们先看看工作环境,你应该不住公司宿舍吧,毕竟怀了孩子,要有人照应。” “不!” 赵秀秀声音一沉: “我住宿舍。” “嗯?” 朱经理一愣,转过头细细打量了一下赵秀秀,方点头道: “那我们先看宿舍。” * * * “老板!” “方老板!” “您来了。” “……” 方正走过,众人纷纷行礼。 这里是云织在市内销售纺织品的一处店面,不过早就经过改造,成了公司的设计部。 云织纺织厂完成的产品,会首先送到这里。 “嗯。” 方正朝众人点了点头,视线看向负责此地的杜经理: “人已经来了?” “来了。” 杜经理点头,面泛激动。 这位杜经理不过三十出头,放在设计师行业还很年轻,更是籍籍无名,但这种情况马上就会改变。 他很确信! 甚至, 自己的名字将很有可能刻在服装设计的殿堂之中。 “老板。” 杜经理躬身前引: “陈小姐刚到不久,在里面等您。” 推开门。 一身休闲装的大明星陈婉坐在竹藤编织的椅子上,正自手拿一个服装杂质慢慢翻看。 陈婉虽然是歌星,相貌、身材却都不差。 尤其是那双大长腿,即使坐着都尽显惊人比例,精致的五官更是在灯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难怪被称之为夏国最美歌星。 比她漂亮的唱歌不如她,寥寥几位唱歌比她好的,也都是歪瓜裂枣。 “学姐!” 方正推门而入,笑着伸手: “又见面了。” “方学弟。”陈婉抬头,起身站起,伸手轻握笑道: “想不到,我有一天会成为学弟产品的代言人。” 两人自同一家艺术系学校毕业,陈婉要早几年毕业,称呼学姐、学弟,也显得亲近。 “我也没有想到。” 方正松手: “能请到学姐,是我的福气。” “好说。” 陈婉点头: “不过,学弟真打算花一千万请我?” 明星代言费有其行情,通常来说一签就是两年,国内最顶尖明星的代言费在两千万左右。 大部分, 是几百万。 其中奢侈品行业的代言费其实不算高,反倒是日常消费品、快消费的代言费更高些。 这也很正常。 高高在上的奢侈品对于明星来说属于加持点,它可以挑明星,对明星的影响力也有好处。 而快消品, 会让明星给人的感觉变土,有损形象,而形象对于明星、偶像的作用自然不言而明。 所以一般不给大价钱,大明星通常不愿意签快消品的代言合同。 陈婉属于歌星中的头部,但现在歌星不吃香,女歌星更是免不了绯闻,代言费也不太高。 一千万, 已然不少! “方老板。” 一旁的中年男子递来一张名片,躬身道: “我是陈小姐的经纪人,很高兴能成为方瓷的代言人,合同的具体内容我们可以慢慢谈。” “方瓷?”方正轻轻摇头: “你们误会了,我要代言的不是方瓷。” “啊?” “嗯?” 两人一愣。 “怎么?”方正摊手: “学姐难道觉得这里是做瓷器的?” “学弟不要开玩笑。”陈婉眉头皱起: “来之前,说好的是奢侈品代言……” 她话音一顿,没有继续,因为她突然想起,对方只说是奢侈品代言,但确实没说是方瓷。 “方老板。”经纪人的面色更是难看: “看来我们之间有些误会,如果不是代言方瓷的话,代言合同我们可能会斟酌考虑。” “应该的。” 方正点头: “不妨先看看我们的产品。” “听说这两年学姐转型并不顺利,过几天好像有场国家队明星巡演,学姐要参加吧?” “方老板消息灵通。”经纪人点头: “确实如此,不过这与我们之间的代言合同没关系吧?” “有。” 方正轻拍双手: “把东西拿过来。” “是。” 后方有人应是。 下一瞬。 经纪人面上的不耐瞬间消失不见,双眼圆睁,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拿出来的事物。 陈婉更是身不由己上前一步,呼吸粗重。 这世上…… 竟真有这种东西? “学姐。” 方正伸手示意: “我希望你能够在巡演的时候,穿上我们云织提供的这件云裳仙衣,至于一千万代言费……也可以谈。” “不!” 陈婉猛然抬手,美眸闪烁,咬牙开口: “不用谈了,签合同!” “我会穿这件衣服的……” 身后的经纪人张了张嘴,随即闭口不言,他很清楚面前这件衣服的分量,这份合同一定要签。 甚至不要钱, 也要签! 没有哪个女人可以抵挡这种衣物的诱惑。 仙衣! 竟是真的? (本章完) 093 仙衣现世 牧雨下了车,冷着脸直奔顶楼。 “嗡……” 房门被她重重推开,视线一扫,就落在正自被几个衣衫单薄女子簇拥的牧元淳身上。 牧元淳呼吸粗重、衣衫不整,女子娇笑不停、手口皆动,无视一旁站在的安保人员。 “哼!” 这种情况牧雨显然已经司空见惯,早就见怪不怪,美眸中闪过一抹不屑,冷哼一声道: “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玩女人?” “你怎么来了?”牧元淳抬头,见到来人后稍稍遮了下下半身,眼神一转面泛不悦: “看来……家里的老家伙还是不放心我做事?” “不然?”牧雨翻了翻白眼: “你来曲市多久了?” “这么久的时间事情一直毫无进展,方瓷的重要性你应该很清楚,家里人已经等不及了。” “我在做事。”牧元淳眉头皱起,也没了玩耍的兴趣,摆来摆手把身上的女人赶走,道: “方瓷的生意开始出现回落,玉石买卖也已中断,坚持不了多久方正就会上门求饶。” “是吗?”牧雨开口: “还要多久?” “不要心急。”牧元淳道: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可惜有人等不了了。”牧雨道: “一周之内,家里要得到确切回答,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可以从那边调人过来协助。” “一周?” 牧元淳摇头: “不可能的!” “这里是曲市,我调查过姓方的,他跟我们一样,发家的路子都不干净,颇有几分手段,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在这里用强未必好使。” 他不是没有动过这方面的心思,但自己带来的人太少,找曲市的渠道对方一听目标是方正直接拒绝。 在曲市, 没人敢碰方瓷。 就如在西洲,人人畏惧牧家一样。 只不过一个是西洲的庞然大物,一个是曲市的地下孤雄。 “是吗?”牧雨面泛不屑: “你不会是害怕了吧?我听说你刚到曲市就被人使了个下马威,三枪差点吓尿裤子。” 牧元淳面色一寒。 当日方正手拿九号枪连开三枪,子弹擦身而过,确实让他心惊肉跳,难免会生出些惧意。 但这不是关键。 问题是…… 牧雨怎么会知道? 知道这件事的都是自己身边最为亲近的人,也严令不准外传,说明身边人也有对方眼线。 “厉害。” 目视对方,牧元淳冷着脸开口: “不愧是我妹妹,好手段,你既然来了肯定带了老家伙们的交代,他们打算怎么办?” “简单。”牧雨咧嘴一笑: “先见一面再说。” “见面?”牧元淳挑眉: “我约了他好几次,可惜一次都没有给过面子,你要是想约他的话,怕是要费点心思。” “当然……” “女人总比男人方便些。” 说着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牧雨。 牧家人基因优秀,上一辈娶的妻子不是明星就是财阀家的女儿,相貌无一例外都不差。 这一辈, 更加出众。 牧雨五官精致、身材婀娜,紧身牛仔可见修长笔直的双腿,相信很少有男人能扛得住。 “哼!” 牧雨轻扫额头碎发,面泛妩媚: “总比你强些。” “公子!” 就在这时,一人急匆匆奔进房间,来人手拿平板、面上满是大汗,有些惊慌失措道: “方瓷……方瓷的生意变好了!” “嗯?” “什么?” 牧元淳豁然起身,面露凝重: “怎么回事?” 他也是做奢侈品行业的,很清楚对奢侈品最重要的是什么,尤其是对还未深入人心的奢侈品。 名声! 名声最重要。 方瓷现今名声大坏,理论上短时间内很难翻身,甚至可能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除非…… 出现了什么变故。 “您看。” 来人打开一个视频,道: “目前从我们后台监控的情况看,方瓷的预定单比此前全盛时期还要翻了足有两倍,下个月的销售额也会大增。” “今年,可能一个月的盈利就有四千万往上,超出绝大部分的奢侈品。” “哦!” 牧雨上前一步,美眸眯起: “看来,要来点真格得了。” 牧元淳抬头,与她对视一眼,缓缓点头。 * * * 此番巡演是为了公益,所得收入尽数捐赠给需要的人,参与的明星并不会得到财产上的好处。 但能与国家队攀上关系,对以后有着诸多好处,如登上央视的舞台,参加春节联欢晚会等等…… 因而明星众多,影响力自也不小。 晚九点。 天色已暗。 演唱会现场人头攒动,喧哗声、呼喝声此起彼伏。 随着一位位明星、偶像竞相现身演出,场中的气氛也随之高涨,众人的情绪也被调动起来。 “下面!” 主持人手拿话筒,声音突然由激动变为沉稳,身躯微躬、单手朝后虚引,一字一顿道: “有请陈婉为我们带来她的最新单曲《天梵玉音》!” “咚!” 话音刚落,场中突有鼓声响起。 鼓声急促沉闷,随即陡然变的高昂,场中灯光随之变换,如月光洒落飘在舞台正中。 四方俱暗。 唯, 一处独得光明。 会场一静,众人下意识朝那唯一的亮光处投去视线。 有美一人,自天外来。 颜如琬琰,眉似远山。 静若秋兰,观之如画。 动如春燕,恰似飞天。 一女凭空出现,长袖飘飞,歌声婉转,好似天籁一般的声响经由调度均匀散于会场。 “天神降福,古钦圣贤……” 声音肃穆、庄严,又清脆悦耳,如黄莺在耳边鸣叫,唱诵着天地之美、万物之和谐。 玄妙的曲调、优美的舞姿,波光粼粼的服饰,在这一刻得到完美呈现,让场中一静。 无数人的目光,被那身影牢牢锁定,耳中皆是那玄妙曲调。 心神, 尽数沉浸于其中。 “这是什么歌?” 后台,一人听到声音后面泛愕然,猛的窜到监控屏幕前,双眼死死盯着舞台上的陈婉: “古谱?” 现今夏国的音乐教学,多采用传自国外的七线谱,许多乐理知识也来自国外,已经被人习以为常。 实则。 夏国古时也有类似的古谱。 如工尺谱…… 不过因为缺乏明确的音色唱法,导致曲谱容易被人歪解,很多古谱都没能得到真正的传承。 莫说数百、千年前的谱子,就算是几十年前的乐曲,如果用古谱也很难被后人复原。 现今的音乐体系相对而言更加完善,无数音乐巨匠在前人的基础上不断的推陈出新。 理论上。 现代音乐体系远比古谱要更加优秀。 但…… 古谱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其中也不乏优美曲谱。 作为华夏顶尖的音乐人,房济民远比其他人对曲调敏感,只是听了一段就忍不住身体颤抖。 完美! 匪夷所思! “怎么会有这种曲子?” 优秀的乐曲他听得多了,有些并不比此时陈婉演唱的差,但总能从中听出些端倪来。 而现在…… 陈婉所唱《天梵玉音》,就像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一样,此前乐坛上从没有类似的曲子。 有古风, 但也太古了! 要说开创新的类型也能说得过去。 如摇滚, 以前也没有。 但一个类型初创,总会有诸多不足之处,需要无数后人前仆后继的改善,才能逐渐变的完美。 现在! 《天梵玉音》直接掠过中间的积累,达到这一类型的巅峰,更加让房济民头皮发麻。 “房大师。” 一人低声开口: “陈小姐说她的曲子来自道教的玉音法事,从古人祭祀天神、给神祇取乐而得来的。” “古人祈雨,需要有巫觋登上法坛演奏取悦掌控风雨的神灵,道家典籍中有类似的音乐。” “是吗?”房济民面露迟疑。 如果有, 自己没道理没听过啊, 但要说没有,陈婉是从哪得来这种曲子的?没有根基、传承,没道理一人独创的吧? 还有那舞曲,虽然他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却也知道极其不凡,可惜陈婉舞蹈不如唱歌好听。 不然的话, 今天这一幕当成经典! 他却不知。 这首《天梵玉音》是异世界的经典曲谱,舞曲也是与之配合的祭舞,都是方正从柳清欢身上得来。 此番在现代社会露面,瞬间震慑全场。 “相较于曲子。”对方目视监控屏幕,眼神复杂道: “我更好奇陈小姐身上的衣服,明明材质天然,却能散发一层朦胧光晕,就像是传说中仙人的衣物一样。” “嗯?” 房济民一愣: “不是灯光特效吗?” 他也察觉了陈婉身上的光晕,与她的语调、舞姿完美搭配,就像是仙界下凡的仙女。 心中还惊讶于会场灯光调度的厉害,不曾想…… 竟然不是灯光特效! “不是。” 会场主管摇头: “是衣服自己在发光。” “会不会是放射性物质?”房济民心头一紧。 “不是。” 主管叹了口气: “我们做过检查,衣服以纯天然的蚕丝、棉麻编织裁剪,别说放射性物资,就连化学合成的聚酯纤维都没有。” 嗯? 房济民面露诧异。 这怎么可能? ………… 程达是一家艺术公司的老板,主要经营各种展品,有时候也会售卖一些表、包之类的奢侈品。 闲下来的时候,多是看歌剧、听音乐。 今天恰好看到演唱会直播,翻找了几个节目都不感兴趣,索性回到演唱会看了起来。 起初, 缥缈优美的声音让他面露惊讶。 “这曲子……” “如果接下来能出三首类似的曲子,陈婉就能从顶尖的歌手晋升为夏国最顶尖的演唱家。” “可以名垂青史的那种。” 歌手, 演唱家。 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档次。 “咦!” 视频中的画面,让程达揉了揉双眼: “灯光特效?” “不像啊!” ………… “不是灯光特效。” 与此同时。 在京城某个房间里,几人正一脸严肃看着屏幕里的陈婉,注意力并未放在乐曲和舞姿上。 而是她身上的衣服。 “这种光晕柔和、不刺眼,就像是月光照在水面泛起的涟漪上,有一种出尘的韵味。” 一人暂停视频,放大屏幕,双眼贴到近前细细打量: “应该不是放射性物质,陈婉不傻,她除非是疯了才会把对身体有害的东西穿在身上。” “也不像是发光纤维……” “找到了!” 这时,一人高举右手,道: “演唱会开始的时候,陈婉在自己的博客页面上传了一个视频,是一家云织纺织厂的宣传广告。” “上面有她对这件衣服的评价,说是如此完美的衣服,很遗憾不能留下,看来她是真的喜欢。” “咦?” “云织也属于方天集团!” “哪个方天集团?” “方瓷知不知道,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你不是预定了他们家的雷走红瓷吗?” “你不说我都给忘了,雷走红瓷我已经取消预定了。” “?” 对方抬头,眼神古怪: “陈婉身上的衣服来自云织,云织和方瓷都属于方天集团,云织官网目前只接受方瓷会员预定。” “也就是说,只有买了方瓷的瓷器,成为方瓷的会员,才有资格购买云织提供的衣服,你退货的话短时间内是买不到这种衣服了。” “先不提这个。” 一人走了过来,道: “那衣服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发光?是用什么材质制成的?会不会对我们造成影响?” ………… 同样的一幕,发生在夏国各处。 有些人是通过演唱会直播对陈婉的衣服感到好奇,有人是通过回放,才意识到不对。 来自异世界的歌曲、舞蹈首次出现在现代社会,对于现今的乐坛来说也是一个惊天大雷。 短短数天,各大网站的热搜几乎都被与之有关的内容刷屏。 连带着。 陈婉演唱的视频广为流传。 同样。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察觉到陈婉身上衣物的特殊,通过各种渠道搜索衣物来源,最终锁定曲市的云织。 云织的官网也已上线衣物定制业务,但要求是方瓷的会员,理由是现今的产量太低。 而且因为是定制,所需时间也长。 售价, 更是惊人! 一套陈婉身上的云裳仙衣,售价竟高达一百二十万夏元,且不是衣物缺陷不退不换。 一样东西不错,未必能够卖的很好。 因为人的眼光各有不同,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总有人能够找到其中的缺点给予攻击。 如方瓷。 雷走红瓷有人说雷纹难看;血瓷有人说不吉利。 但! 如果一样东西好到极限,那么就算是有人故意黑,也会被无数的赞美声给彻底压下掀不起风浪。 云裳仙衣就是如此。 它的布料对于现今的纺织技术来说,属于开创性壮举,它的针织、裁切更是迥异现在的工序。 完美! 出众! …… 对它越了解,越能让人察觉其中的不凡。 云裳仙衣的火爆,同样带动了方瓷的销量,连带之前方瓷的恶评也被称之为对夏国奢侈品的攻击。 娱乐圈、纺织业,同时陷入某种亢奋之中。 而漩涡。 正是拥有方瓷、云织的方天集团。 某些券商、中介机构更是朝方天集团发出邀请函,如若筹划上市他们可以提供协助。 * * * 文昌大厦。 方正取出云裳仙衣,挂在衣架上,面上露出满意之色: “这件衣服所用布料,集合了浮光棉、流云纱的所有优点,以现代工业技术编织裁切而成。” “它,自生霞光。” “做到了薄如蝉翼、透风不透光,可夏不生汗,能行步生香。” “可惜……” “制作这么一件衣服,需要几十位有经验的织工忙碌半个月才成,就算有机械设备有些步骤目前依旧需要人工。” “这就是你说的变数?”文蕾举步上前,眼带痴迷抚摸着面前的布料,忍不住低声惊叹: “你是怎么做到的?” 从雷走红瓷、血瓷、兽瓷……,到现在的云霓仙衣,乃至于为陈婉提供的歌曲、舞蹈。 方正的身上,有着太多神秘。 “这你就不用管了。” 摇了摇头,方正不打算解释: “有了云织加持,方瓷的生意也已好转,还是继续开分店,先把京城、海州的分店开了。” “唔……” “到时候我可能去不了,开业的时候你去吧。” “又是我。”文蕾扶额: “你知不知道,现在很多人都把我当做方瓷的老板,知道老板是你的则把我当做老板娘。” 说着, 翻了翻白眼。 “你本来就是方瓷的股东。”方正轻笑: “而且方瓷的生意也都是你说了算,能者多劳,以后公司真要上市的话肯定先给你增股。” “算了吧。”文蕾摇头: “我自己多大能耐清楚的很。” “对了……” 她想了想,道: “我有一位表弟刚刚从国外回来,他读的是金融,有着硕士学位,想来我们的资产管理公司。” ? 方正抬头: “你打算怎么办?” “我……”文蕾抿了抿嘴,展颜一笑: “我把他介绍给了李老板。” “嗯。”方正点头: “李老板做的是投资生意,在他那里做事也不算埋没人才,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我送你。”文蕾跟上。 ………… 轿车缓行。 坐在后排的文蕾身体后仰,面泛疲惫。 生意上的事,方正几乎尽数交给她,这是对她的信任,但繁琐的事务也确实折磨人。 公司与政府部门的协调、各处分店的财物状况、人员升迁调度,税务、财政的配合…… 每天, 她的休息时间从未超过四个小时,睡眠全靠在车上补。 各种各样的会议,更是从早开到晚,她从未想过自己有遭一天,会忙成现在这个样子。 “滴滴……” 手机提示音响起。 拿出一看,是一些同学、故人的问候。 自从担任了方瓷的总经理,代为处理方天集团各个子公司的业务,文蕾的名气也越来越大。 往日根本没有联系的小学同学,都能找到关系发来问候,许多年没有联系的亲戚也千里迢迢到家里拜访。 就连地方领导,都是客客气气。 改变, 无处不在。 以往强势的父母,在她面前也变的温柔许多,经常嘘寒问暖,再不提当初跳槽时的反对。 “文老板……” 抿了抿嘴,文蕾面泛轻笑。 虽然忙, 但日子充实。 虽然喧嚣, 但却能够实现自己当初的理想。 想了想,她没有理会同学、朋友的问候,翻出电话簿,选择了一个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表姐!”接通后,对方急急开口: “事情怎么样了?” “你还是别过来了。”文蕾眉头一皱,慢声道: “老板信任我,才让我帮忙处理方天集团,如果我往里安插自己人的话,会让老板不高兴。” “公司毕竟是老板的,不是我的。” “表姐。”对方道: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文蕾声音一沉,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 “你如果真想来曲市的话,我可以介绍你去李老板那里,方天集团肯定是不能来了。” “……”对方沉默了片刻,方道: “那就麻烦表姐了,我去曲市。” “嗯。” 文蕾点头: “你来曲市,就算不在方天集团,我也能照应一二,现在回国的人并不吃香尤其是水硕……” “来了再说吧!” “是。” 挂断电话,文蕾轻轻摇头。 她这个表弟从小就不知道努力,根本就不是学习的料子,混个水硕真以为自己有本事了。 这种人在就业市场一抓一大把。 不过舅舅专门打了电话,总要帮衬一二。 “彭!” 轿车猛然一震。 文蕾回神,抬头朝前面看去: “怎么回事?” “文经理,有人斜插过来撞到我们的车了。”司机回头,解下安全带,边开门边道: “我去解决一下,一会就……” “彭!” 他话音未落,一道身影快速从身边掠过,司机只觉脖颈处一麻,两眼一翻直接晕倒过去。 “哒哒……” 牧雨的身影出现在后车窗,轻敲玻璃,朝里面的文蕾笑了笑: “文老板,麻烦走一趟?” 文蕾面色一沉。 ………… 方正坐在车上,闭目沉思。 他并不担心文蕾往公司安插自己人,一来文蕾不会那么蠢,二来他对自己也有信心。 方天集团的核心, 从来不是制瓷、纺织的技术。 而是他! 是一个可以源源不断提供各种资源的异世界。 就算是被人架空权利,夺走了方天集团,只要他愿意,可以随时再建一个方天集团。 “相较于财富,我……还是更喜欢武功、法术。” 深吸一口气,方正神识放空,体内真气泊泊流转,隐隐有闷雷轰鸣、丝丝电光闪耀。 “轰!” “轰!” “轰!” 三雷之境! 武师小周天大成! 这两个月,他一直在调整用电的功率,渐渐找到与自己相合的频率,元音雷法随之突飞猛进。 已然达到三雷之境。 “元音雷法不愧是记载于上古神藏上的法门,对于锤炼肉身有着奇效。” 方正五指虚握,若有所思: “现在的自己,单凭肉身之力,怕是都能与大周天武者相抗衡,可惜就是真气底蕴稍弱。” 这很正常。 元音雷法就算是放在上古,也是顶尖淬体法门。 现今魏朝顶尖世家、宗门的核心传承,怕也不过如此。 如若有与之相合的武功、术法,就算是以弱胜强、以小周天斩杀大周天武者也不难。 “万宝阁的陈九娘让自己把元音雷法修至三雷之境的时候去府城找她,现在自己已成三雷……” “算了!” 方正轻轻摇头: “陈家似乎有什么麻烦,还是等实力更强的时候再去不迟,免得被人给卖了都不知道。” “嗯?” 他眼眉微挑,猛然探手抓住一旁的车门,掌心电光跃现,发力生生把车门给扯了下来。 与此同时。 正在高速行驶的商务车前轮轮胎陡然爆开,田亮更是面色大变,发现自己踩刹车丝毫不起作用。 只能眼睁睁看着汽车直冲前方山体。 “彭!” “轰……” 急速行驶的汽车笔直撞向山石,轰然爆开,火光冲天,无数车辆碎片在火光中四下横飞。 混乱中。 方正单手扣住田亮,问问立于爆炸的边缘,单手轻挥,冲过来的碎片被轻而易举扫飞。 “老……老板。” 田亮声音带颤,一是后怕、二是激动。 就在刚才。 车祸即将发生的瞬间,方正一巴掌轰碎前排座椅,拉着他从后门一跃而出,轻飘飘落在地面。 爆炸就在眼前。 但自己老板却如春风拂面。 这是何等神威! 神人! 就算是数次见到方正显露手段,田亮依旧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身体也控制不住微微颤抖。 “车是怎么回事?” 方正回头,眉头皱起: “不是刚刚才保养过吗?” “是。”田亮点头,双眼猛然大睁: “老板,刚才的情况不对劲,我们的车子应该是被人动了手脚,不然没那么巧爆胎、刹车失控。” “哦?” 方正挑眉。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起。 “甜蜜蜜……” “喂!” “方老板。”陌生中带着股熟悉的声音响起: “现在可好啊?” “……”方正眯眼,慢声道: “牧元淳?” “是我。”牧元淳轻笑: “想不到方老板还记得我的声音,这段时间牧某多次相邀,奈何方老板一直不给面子。” “不知道今天有没有空?” “这时候打电话,所以是你做的?”方正嘴角翘起,目泛寒芒,声音却是不疾不徐: “手段不错。” “方老板说笑了。”牧元淳道: “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这点我可是一直都记着,方老板能接电话,说明那点玩笑无伤大雅。” “对了!” “方瓷的文经理今天也在,我记得她可是方老板的得力助手。” “呵……”方正轻呵: “你在哪里?” 求下月票、打赏…… 各种求! (本章完) 094 剑豪 “我等你!” 挂断电话,牧元淳随手把手机扔到一旁,负手立于落地窗前,静静眺望远方的景色。 他现在所处位置,是曲市郊区的一栋三层别墅。 周围绿意葱葱,邻里之间距离相隔很远,就算闹出再大的动静也不必担心惊扰到外人。 站在窗前可远眺山色,下方还有假山流水造景,除了买菜不方便,其他的都是优点。 “牧少爷。” 一个嘶哑之声从背后响起: “他会来吗?” “也许。”牧元淳闻声转身,道: “从这段时间的调查看,方正并不是谋后而动的性格,恰恰相反,此人行事十分鲁莽。” “遇事第一反应是直接动手!” “不过……” “姓方的也不是傻子,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种事未必会做,万一不来也不奇怪。” “上泉先生,您很期待与他的交手?” 房间正中盘坐一人,那人赤脚盘膝,五官硬朗、眼神锐利,整个人就像他腰间悬挂的长刀一样锋芒毕露。 从面上的皱纹看,年纪已经不小。 此人乃是倭国鼎鼎大名的剑客,被称之为东地剑豪的上泉秀尊,曾一人一剑杀退十余山口组精英。 “不错。” 上泉秀尊点头,操着生硬的夏语道: “夏国是我国武技的发源地,千百年来才华出众的武者层出不穷,我一直很是钦佩。” “一年多前,我偶然听闻拳中有神、武道宗师一说,眼界豁然开朗,剑道修为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能与夏国顶尖武者交手,是我的荣幸!” “是吗?”牧元淳皱眉: “就算如此,也没必要找姓方的吧?夏国出名的武者不少,方正在武术圈可是寂寂无名。” “哼!” 上泉秀尊面露不屑: “我曾拜访过几位夏国的知名武师,可惜见面不如闻名,一个个都是空有虚名的废物。” “方正不一样……” “他师承形意拳大师郭自然,而提出蕴养拳意、证得武道宗师境界的,正是这位郭师傅。” “可惜!” 他叹了口气,面泛遗憾: “郭师傅已然仙逝,未能见上一面,甚是遗憾,不过得他亲自调教的徒弟当也不差。” “这样……”牧元淳若有所思: “曲市坊间有着许多关于方正的传闻,有些传闻更是把他说成神仙人物,想来应该有几分真本事。” 说到这里,又轻轻摇头。 现在这种社会,你再能打又能如何? 武功再高,也是一枪放倒,他这里足足有三把手枪,世界冠军来了也要乖乖的跪地上。 他不怕方正来。 就怕方正不来! “少爷。” 这时,一人推门进来,道: “小姐那边回了消息,她已经拿住了方瓷的文经理,正在往这边赶过来。” “告诉她,先别过来。”牧元淳摆手: “在外面等我消息,顺便给曲市道上和治安署的朋友分别去个电话,看方正有没有联系他们。” “是。” 来人应是,拿出手机回信。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来了!” 监控室,一人突然开口: “他真的来了!” * * * 两道人影出现在一处高坡,居高临下可以看到下方的别墅群,也能看到目标位置所在。 “老板。” 田亮音带担忧: “真要过去?” “俗话说的好,不打无准备的仗,姓牧的现在就是想激您过去,那里肯定设好了重重埋伏。” “咱们可以找治安署,袁家村、老贺也能提供人手,等人到齐了管他什么陷阱也无用。” “曲市……” “姓方不姓牧!” “你什么时候话这么多了?”方正回头看了一眼,表情淡漠: “放心,不用你过去,等下在这边守着等事情结束就行,那边的摄像头应该拍到我们了。” 说着。 看了眼隐藏在树冠中的摄像头,神情至始至终没有变化。 “不……”田亮面露尴尬,急忙表忠心: “小的先去给您探路。” 虽然口中是如此说,他的身体却像是钉在了原地,两条腿没有丝毫想要迈步的意思。 方正摇头。 莫看田亮生的壮硕,身上还有张扬外放的纹身,实则胆子很小,这点远远比不上张勇。 他若执意让田亮前去探路,谅他也不敢不去,但…… 累赘而已! 等回去,还是去做安保主管吧。 念头转动,他迈步朝下行去,此时已是傍晚,天光落下、霞光漫天,烈日光辉骤减。 方正轻拍腰间五鬼兜,口中低喝: “去!” “唳!” 五鬼困在五鬼兜许久未曾出来透气,此番现身齐齐发出畅快尖啸,化作五缕黑烟朝前穿去。 终究还是白天。 五鬼虽阴气强盛,也要避开晚霞余辉,躲在树荫低下穿梭,朝着一个个摄像头扑去。 五鬼搬运法! “咔嚓……” 监控设备都是由十分精密的零部件组成,只需破坏其中的一个节点,就能让设备失灵。 而鬼物的感知与肉眼不同,不论是藏在何等地方的监控,都能被一一找出,造成破坏。 方正迈步前行。 所过之处,监控室里的画面接连花屏。 “怎么回事?” “监控坏了?” “他现在到哪里了?” “……” 牧元淳面露凝重,朝身旁一位黑衣男子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某种可以破坏电子仪器的设备。”黑衣男子眉头紧锁,下意识按了按腰间枪柄: “少爷,这个姓方的不简单。” “这还用你说。”牧元淳冷哼: “能成为曲市一霸,怎么可能没点手段?” “不。”男子摇头: “我的意思是,姓方的背后可能隐藏着一个组织,并不像我们调查的那样是个孤胆豪雄。” “附近的监控是我亲自布下的,有几个很特殊,对这方面不懂的人不可能全都破坏掉。” 牧元淳心头一沉。 他们牧家可不止是西洲一霸,更是在缅国支持着一方势力,手底下养着一群雇佣兵。 那是在这和平年代,真正上过战场的人。 难不成…… 方正背后,也有类似的组织? 如此, 倒是能说的通,为什么短短一两年的时间,方正就从寂寂无名成为曲市暗中的一霸。 牧元淳双眼死死盯着对方,问道: “那你觉得,这里能不能守的住?” “……”男子面露沉吟,想了想方道: “没有问题!” “夏国不可能进来大威力武器,借助别墅的地势,除非对方的人数是我们的三倍才有可能冲上来。” 三倍? 这里有十几个人! 这么短的时间,方正不可能找到这么多人。 闻言,牧元淳心头一松,可还未等他缓过气来,传呼机陡然传来凄厉、惊恐的惨叫声。 别墅内的监控,也已接连变成雪花。 “啊!” “鬼啊……” “不要!” “弹头!”男子面色大变,握着传呼机急吼: “发生了什么?你那里怎么回事?” “头!” “啊……” “快逃!” “不是人……” 传呼机对面的呼声急促、凄厉,戛然而止,透着浓浓的恐惧,只是听到就让人头皮发麻、心中发寒。 “到底怎么回事?” 牧元淳面上肌肉抽动,双手紧握咬牙怒吼: “对方来了几个人,都是用了什么手段,你的人都是废物不成,一个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男子沉默。 随即缓缓拔出腰间配枪,绷紧身体看向大门。 “少爷。” “他上来了!” 不过短短片刻功夫,呼喊声、惨叫声越来越近,从楼下已至近前。 精心布置的防御在来敌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对手到底是谁? 陡然。 外面的声音尽数消失不见,陷入一片死寂,唯有传呼机不时传来‘滋滋……’的声响。 屋内众人纷纷屏住呼吸,没人知道接下来会面对多少对手,也无从得知对方的手段。 未知, 最是让人恐惧。 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心脏、咽喉,让人喘不过气来。 “彭!” 大门巨震,闷响轰鸣,诸多灰尘从门框连接处簌簌落下,也让屋内众人的面色为之一变。 这门, 可是重达数吨的防弹门! 到底是什么东西撞在上面,竟是连它都差点支撑不住? “轰!” 巨响再次响起,两扇大门径自脱离墙壁的束缚,打横飞出数米,重重落在地板之上。 烟尘散尽。 一道人影出现在门口位置。 “方正!” 牧元淳双眼圆睁: “真的是你!” 他知道来人是方正,但惊讶的是门口站着的只有方正,那是谁杀死了牧家的雇佣兵? 是什么东西撞开的门? 其他人在哪? 没有看到隐藏在暗处的‘其他’敌人,一时间屋内众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就是方正?” 上泉秀尊缓缓起身: “郭自然郭师傅的徒弟?” “嗯?”方正眼神微动,视线从牧元淳身上移开,落向对方: “阁下是……” “上泉秀尊。”上泉秀尊解开腰间佩刀的束缚,单手按住刀柄,双眼死死盯着方正: “久闻郭师傅大名,可惜未能一见!” “郭师傅的拳中有神一说,可谓高屋建瓴,直指武道宗师之境,也让我等武人可见前路。” “在下此来,就是想领教一下郭师傅传来来的武功!” “上泉秀尊?”方正点头: “原来是东地剑豪当面,失礼了。” 对方是与郭自然同一辈分的武道前辈,也是倭人中的三大剑豪之一,他自然听说过。 但凡有望突破道宗师之境的人物,郭自然都提过。 他也都记得。 “不敢。” 上泉秀尊摇头: “郭师傅是武道先行者,我等敬仰的前辈,你是他的亲传弟子,在我面前不用那么客气。” “我不管你与牧家的仇怨,今日只求一战!” “虽死……” “无憾!” 说着,身躯微躬,五指握住刀柄,双眼至始至终都未曾从方正身上移开过,眼中的战意也越发浓郁。 “前辈倒是武道中人。” 见对方如此,方正唯有点头,单手前伸: “请!” “你不用兵器?” “无需。” “好!” 好字落下,上泉秀尊的身形突兀在原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一抹刀光直奔方正而去。 他竟是真的不客气,说话间直接出手。 拔刀术! 倭人的刀,造型与剑相仿,所以用刀之人也可以称呼为剑豪。 上泉秀尊的拔刀术更是堪称一绝,面对手无寸铁的方正也丝毫没有迟疑,一出手就是全力以赴。 他的身体就像是绷紧的弹簧陡然发力,脚下韧性十足的地毯、坚硬的地板瞬间四分五裂,来袭刀光凝然如一,竟是有几丝一字明心斩的韵味。 “唰!” 长刀劈在空出。 嗯? 上泉秀尊心头一凝,急忙收刀回防,却见方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未曾趁机出手。 “呲……” 他双手紧握刀柄,手腕一凝,猛然前刺。 刺剑术! 这一刺,可见千锤百炼的基本功,长刀破空甚至发出低沉的尖啸,身上衣衫更是猎猎作响。 奈何, 同样落空。 上泉秀尊面色发寒,握刀劈、斩、刺、撩连连击出,瞬息间攻出十余记,却无一落到实处。 而在他人眼中,上泉秀尊的动作格外诡异。 明明方正就在他的正前方,他却偏偏劈向左方、刺向右侧,每一击都掠过方正所在。 就像是故意不伤人一般。 殊不知。 上泉秀尊的反应才符合武道高手的身份。 他出刀之际,会感觉方正的身体朝侧方闪避,长刀自然而然跟着做出改变,朝着侧方劈下,就算是挥刀横斩,也会察觉对方气息逼近而不得不收刀回防。 每一击,都是因对手的改变而改变。 却次次落空。 对方明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却让他耗尽精力。 怎么会? 上泉秀尊猛然收刀,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眼中绽放出狂热光芒,双目直视方正道: “武道意志!” “真的……有武道意志!” 唯有武道意志,才能扭曲他的感知,让他生出错觉,明明人未动,自己的刀却出偏。 “哈哈……” 上泉秀尊突然狂笑,泪流满面: “原来是武道宗师当面,世上竟真有这等神乎其神的武功,今日我上泉秀尊虽死犹荣!” “杀!” 怒吼一声,他再次挥刀斩出。 这一刀。 他不再理会方正,而是聚精神于体内,犹如千百次挥刀一样,劲力沿肌肉直入手腕。 精气神,与此即融为一体。 斩出的刀光,似乎也为之一亮,甚至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在心头积蓄,想要蓬勃欲出。 一年多的等待、数百个日日夜夜的积累,上泉秀尊终于等到了一个能激发自己潜能的对手。 宗师之路…… 就在前方! “唰!” 长刀一滞。 两根手指凭空浮现。 手指轻轻夹住落下的刀刃,就像按住毒蛇的七寸,也让上泉秀尊那将要的突破戛然而止。 “东地剑豪的快刀,果然有几分本事。” 方正屈指轻弹,巨大的力量直接让对方手中长刀脱手飞出,刀柄倒转,落入他的手中。 “想要借我突破,可惜……” “你太老了!” 如果上泉秀尊三四十岁,正值精气神旺盛的时候,说不定还真有机会成为武道宗师。 但, 现在的他已经年近七十。 精元疲软、元炁微弱,突破的可能微乎其微,而且方正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为什么?” 上泉秀尊脚下踉跄,双目失神看来,身体颤抖,整个人都处在突破被人打断的不甘之中: “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 “动手!” 这时,牧元淳陡然大喝,探手从身上摸出一把手枪,扣动扳机就朝着方正射了过去。 “彭!” “叮……” 场中陡显火星。 一抹刀光凭空乍现,伴随着清脆的‘叮当……’声,被长刀切成两半的子弹在地毯上来回弹跳。 场中一静。 所有人的身体都僵在原地,就连不甘、悲愤的上泉秀尊也一脸呆滞,看向场中那道身影,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方正单手持刀,挽了个刀花斜指地面: “诸位,方某刀法如何?” “这不可能!” 牧元淳摇头,表情渐渐变的狰狞: “这种事……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刀劈子弹? 开什么国际玩笑! “去死!” “去死吧!” 怒吼声中,他接连扣动手中扳机,十余颗子弹接连自枪管喷出,笼罩方正周身上下。 “叮……” 刀光再次浮现。 如弧、如圆、如雷电…… 运转元音雷法,在方正的感知中,时间似乎也变的缓慢,牧元淳扣动扳机的动作清晰可辨。 甚至, 就连那子弹出膛时的场景,都一一可辩。 三雷之境的肉身,让他的爆发速度匪夷所思,一字明心斩的刀法,更是让他出刀之快堪比大周天武师。 每一刀, 都精准拦截住来袭的子弹。 “叮叮当当……” 场中火星四溅,一颗颗从中切成两半的子弹接连落地。 “动手!” 其他人也扣动扳机,三把枪数十枚子弹呼啸而出,在场中交织成网,朝着人影罩去。 “唰!” 人影闪烁。 如鬼魅、幻影,瞬息间掠过场中数人,刀光闪烁,‘呲呲’作响,下一刻陡然一静。 方正轻飘飘落地,长刀依旧斜指地面。 而屋内众人,却都僵在原地。 “原来……” 牧元淳双眼死死盯着他,目露恍然: “一直都是你一个人!” 并没有什么神秘组织,也无其他人协助,突破别墅防御、撞开大门的人,至始至终都是方正。 对方一个人破坏了监控设备。 一个人杀死了安保人员。 …… 全都是一个人! “不错。” 方正点头: “牧公子慢走。” “你杀了我,牧家不会放过你的。”牧元淳艰难张口,一股鲜血陡然从咽喉处喷出。 他的身体朝前奔出两步,才一头栽倒在地。 与此同时。 屋内的其他人额头正中齐齐浮现一道血线,血线朝下延伸,直至划破衣衫把身体一分为二。 两半的尸体倒在地上,鲜血浸入地毯,染红一片。 “上泉秀尊。” 方正转首,道: “看在你对家师尚算尊敬的份上,容你多活几日,现在回去,还能死在你自己的故乡。” 上泉秀尊抬头,嘴角浮现一丝血丝。 不同于其他人,他只是被震碎了心脉,如果不大动气血的话,活个三五日当没有问题,足够回到倭国。 目视方正,上泉秀尊眼神复杂,随即缓缓跪倒在地,眼神狂热,就像是在祭拜一尊神灵。 “今日得见先生的刀法,足慰平生。” “多谢!” 说着连叩九记,才挣扎着起身,脚步踉跄朝别墅外行去,而此时方正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 黑色轿车缓缓行驶在柏油马路上。 牧雨垂首看着手中的手机,耳听对面传来的‘滋啦……滋啦……’声音,面色渐渐阴沉。 “掉头。” 她抬起头,朝司机道: “上高速,回西洲!” “是。”司机应是,转动方向盘,随口问道: “小姐,不等少爷了吗?” “……”牧雨轻轻摇头: “他那边出事了。” “我说过,你们不该招惹方正的。”文蕾双手双脚被绳子捆住坐在后排,闻言冷哼: “他要做的事没人能拦得住,当初很多人束手无策的袁家村,他一去事情立马搞定。” “是吗?” 牧雨冷眼看来: “你对他倒是很有信心,就不知道姓方的是不是足够看重你,会不会为了你去西洲。” 文蕾沉默。 她并不清楚自己在方正心中的分量。 两人是朋友。 但, 不是那种可以拿命依靠的关系。 “放了我吧。” 目视对方,文蕾慢声道: “趁现在还没有铸下大错,一切还来得及,我可以答应回去后不去治安署告发你们。” “唔……”牧雨侧首,面色古怪: “文经理,你怕是还不理解我们牧家的行事作风,真以为绑架是小孩子过家家不成?” 她伸手轻拍文蕾脸颊,看似动作缓慢,每一击却都力道十足,打的她的脸啪啪作响。 “你最好希望姓方的去西洲,不然的话……” “缅国那边会有人买你这种女人的!” 对方的话冰冷无情,带着一种迥异于正常人的残忍,也让文蕾身体轻颤,眼泛畏惧。 她丝毫不怀疑牧雨的话。 缅国…… 一想到自己将要陷入社会阴暗面的笼罩,她的心中就不可遏制的生出一股浓浓惧意。 不要怕! 不要怕! …… 文蕾银牙紧咬,下意识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手链。 那是方正送给她的礼物,上面绘刻着许多古怪的花纹,犹记得当时方正专门有过叮嘱。 ‘只要手链在,在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真的?’ ‘哈哈……,你就当是真的吧。总之,万一遇到了什么事故,记得先把手链藏起来别被人搜走。’ ‘方正!’ 回过神,文蕾贴着车窗朝外看去,泪眼朦胧: ‘你真的能找到我吗?’ 明天请假一天。 搬个家。 (本章完) 095 路途 “元淳死了!” 牧燕娣是牧元淳的姑妈,年不过三十出头,因与牧元淳年龄相差不大,姑侄俩关系极好。 今日的她身着米白色轻衫,领口系着丝质蝴蝶结,下身是黑色的直长裙,即有休闲又有职业装风格。 三十多岁的她风华正茂。 皮肤光滑而有弹性,身姿婀娜诱人,丝毫看不出这是一位已经有了两个孩子的妇人。 此时的牧燕娣,双手紧握,手背青筋暴起,银牙紧咬、面泛狰狞: “三哥,你亲儿子死了!” “你就没点反应?” “你让我有什么反应?”牧三一直面无表情坐在座位上,突然间像是受到刺激一般疯狂大吼: “人都已经死了,你还想我怎么样?” “报仇!” 牧燕娣美眸圆睁,咬牙道: “谁杀了元淳,就让他全家陪葬,借这个机会告诉京城的那帮人,我们牧家不是好惹的。” “够了!” 老大牧世充声音一沉: “你少说两句。” “怎么?”牧燕娣拍案而起: “大哥,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窝囊了?” “我们牧家在缅国的基业,可都是你跟着老爷子打下来的,当时你在缅国数区杀的人还少了?” “你不懂。”牧世充摇头: “缅国跟国内不同,咱们早就被某些人盯上,一旦做的太过分,怕是……总之要慎重。” 牧家能走到今天,多依赖在缅国培养出来的势力。 但国内不允许此类势力。 牧家更是被历任西洲主管多次警告,在国内经营的生意最多擦个边,不敢做的太过。 夏国, 不允许有私人武装。 成为西洲暗地里的一霸已是极限,再进一步就是万丈深渊,现在牧家追求的是在政治上更进一步。 唯有如此,才可支撑更大的产业。 “不错。” 牧三点头: “这点,元淳比你这个当姑姑的都清楚,不过……” 他双目一寒,冷声道: “杀了我的儿子,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我倒要看看,姓方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大哥!” “先叫几个人去接一下牧雨,她手上有方正的一个身边人,把人带到缅国有的是办法处理。” “嗯。”牧世充缓缓点头。 “我去叫人。” 牧燕娣美眸转动,道: “我知道谁去合适。” “那就由你安排吧。”牧世充无可无不可的摆了摆手: “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先查清楚情况再说,能清理掉元淳身边的人,绝不是寻常人。” “我知道。” 牧燕娣嘴角微翘: “你们安心等着就是。” * * * 高速路上,一辆黑色的轿车正在疾驰。 方正坐在后座,身体依靠在软硬适中的座背上,单手把玩着一张符纸,眼中若有所思。 “老板。” 张勇看了看前面的指示牌,道: “我们马上就要出曲市了。” “嗯。” 方正抬眉: “再快点。” “……”张勇低头,看了看屏幕上显示的速度,面色有些微微发白,随即眼神一凝: “好!” 这次老板没让田亮跟着,而是让自己跟着,无论如何也要表现好,不能让老板失望。 机会, 一旦错过,就可能再也不会有。 “嗡……” 油门踩到底,轿车以惊人的速度朝前猛冲,接连超过几辆同样在高速路行驶的车辆。 当然, 免不了被人骂做神经病。 “开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啊!” “不要命了是吧?” “……” 张勇不是一位优秀的赛车手,当车辆达到一定程度后,自己也控制不住开始心惊肉跳。 看了看后视镜。 方正的表情未有丝毫变化,甚至还略显不耐。 艹! 拼了! 拼尽全力猛踩油门,发动机发出疯狂咆哮,车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猛然朝前一窜。 遥遥观之。 平静的高速路面上就像冒出一头失控的野兽,一路奔腾而过,在诸多车辆中间穿梭。 时不时上演一段惊险刺激的画面。 一时间。 张勇也顾不得观察方正,额头冷汗直冒,双眼死死盯着前方路面,不时转动方向盘。 他感觉,自己的车技经过这么一遭,肯定会增进不少。 时间, 缓缓流逝。 车速也慢慢降了下来。 “嗯?” 方正抬头,音带不悦。 “老板。” 张勇急忙道: “不是我开得慢,是前面堵车了。” 但见前方路面上,三辆挂着海州牌的豪华车正自并排行驶,速度不快不慢,却恰好把路堵死。 方正对汽车不感兴趣,却也认的这三辆车的车标。 单单一个标。 就不是普通人能够买得起的。 前面的三辆车不仅仅是豪车,还是豪车中的奢侈品,最便宜的一辆怕也要数百万夏元。 贵的, 更是夸张。 车辆已经如此,与之相比那都是六和八的车牌号,倒不是那么显眼,却也足够彰显实力。 海州是夏国经济最繁华的区域,能在那里入手豹子号车牌,本身就是一种实力的象征。 “他们在干什么?” 跟了一阵,见三辆车依旧并排行驶,像是有意堵住后方的来车,方正的面色渐渐阴冷: “把高速路当自己家的了?” 张勇闻言,急忙鸣笛。 “滴滴……” 与此同时,他转动方向盘,在三辆车后面来回变换方位,想要从中间的缝隙穿过去,奈何次次无功而返。 就算是应急车道,也被对方拦下。 “搞什么?” 这下,就连张勇也来了气: “故意堵着不让人过,有毛病啊!” “朋友!” 就在这时,前面一辆车的天窗打开,一人手拿喇叭探出头,大声喊道: “我们在前面录制节目,需要占用一段时间,朋友稍等片刻,等下结束会给与补偿。” “一分钟一百块!” 一分钟一百块,十分钟就是一千,一个小时就是六千…… 张勇脑海急转,不由心生感慨。 真他妈有钱! “给他们费什么话!”这时,另一辆车上也传来呼喊,一个染着绿毛的年轻人露出头: “敢超车,废他丫的!” “也不看看开的什么玩意,但凡咱们的车刮着蹭着一点,就能让他们赔的倾家荡产!” “小子!” 绿毛大吼: “我不管你有什么急事,就算是回家祭祖、老婆生孩子,也要等我们的事办完了再说。” “不然……” “撞过去。”方正眉头皱起,没兴趣听对方多说,径自开口: “不用顾虑。” “是!” 张勇从小习武,心中也有一股傲气,早就听的怒火上涌,再加上有老板撑腰,直接一踩油门冲了过去。 出了事有老板盯着,怕什么? “嗡……” 黑色轿车猛撞豪车车尾。 选的车, 正是那绿毛所在的豪车。 “彭!” 豪车猛然一颤,车辆前行的方向也变得歪歪扭扭,绿毛更是惊呼一声急忙坐回位置。 高速路上行驶的车辆,速度都不会太慢,一旦甩出车辆,几乎没有幸免于难的可能。 他只是没有想到…… 真的有人敢拿车撞他! 以前拦告诉这等事不是没有做过,但看到车和车牌后,从没人敢闹事,难道后面的人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彭!” 两车再次相撞。 黑色轿车的车头已经可见明显凹陷,而豪车也出现大面积的剐蹭,轮胎打滑在路面上磨出黑色印记。 三辆车,因车速不同也出现空缺。 “嗡……” 张勇脚踏油门,车辆朝前猛冲,擦着三辆豪车冲向前方,顺便降下玻璃朝绿毛比了个中指。 “哈哈……” “爽!” 他猛拍喇叭,满脸兴奋。 尖锐的车鸣声也让后面的人举着喇叭大吼: “停下!” “给我停下听没听到?” “还有把喇叭声音落下,你他*的别找事!” “呵……”张勇回头看了一眼,见方正面色不变,不由咧嘴一笑: “停下?” “做梦去吧!” “不让按喇叭?” “老子偏偏要按!” 说着一边开车,一边疯狂按喇叭,极致的车速让轿车把三辆豪车甩开冲向前方几辆商务车。 他们说的没错。 前面确实在录制节目,其中一辆商务车打着探照灯,上面还挂着一个女子的巨幅照片。 “呦!” 张勇吹了个口哨: “原来是大明星孙芊芊,难怪了。” 孙芊芊是娱乐场的新贵、顶流,虽然没有什么影响力出众的作品,粉丝量却属顶尖。 而且…… 她是一个顶级富二代。 以综艺节目出道,人设就是骄横、有钱、个性,现在的年轻人,似乎就吃她这一套。 “开车。” 方正皱眉: “别管其他的。” “是。” 张勇回神,急忙点头应是,驱车穿过一干商务车,无视对方的鸣笛示意急速掠了过去。 后方。 汽笛声不断。 更有两辆跑车掠过节目组,直冲轿车而来,势头之凶猛,似乎是想给张勇一个教训。 跑车速度极快。 就算是张勇拼尽全力踩下油门,双方之间的距离依旧在不停拉近。 方正微眯双眼,随即降下身旁车窗,取出一枚随身携带的硬币,朝着车窗外轻轻一抛。 “唰!” 硬币脱手飞出,先是一滞,随即像是出膛的电磁炮一般射了出去,直奔其中一辆跑车的轮胎。 “噗!” “彭!” 硬币扎入轮胎,瞬间引得爆胎。 跑车失控,驾驶员面色惨白下意识猛打方向盘,身不由己朝着一旁的跑车撞了过去。 “彭!” 撞击声响起。 两辆跑车撞在高速护栏之上。 后方的节目组商务车,还有绿毛等人的豪车也被吓了一跳,这次不会闹出人命来吧? ………… “滋……” 车辆在一处不起眼的酒店前停下。 酒店只有三层,前台简陋、招牌随性,怕是不会有什么客人。 司机下了车,打开后门。 “小姐,今天先在这里休息一晚,家里已经派人过来接应,明天我们就能回到西洲。” 随即看向精神萎靡的文蕾: “她怎么办?” 经历了半天奔波,由下午到深夜,一路手脚捆缚、精神紧绷,文蕾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 牧雨冷眼扫来,轻轻摆手: “先扛上去。” “是。” 司机应是。 她虽是女性,却膘肥体壮,单手一扯轻而易举扛起文蕾,踏步朝楼房行去,里面的人对此竟毫不奇怪。 牧雨揉了揉太阳穴,熟门熟路来到二楼房间,褪去衣物进了淋浴房。 “淅沥沥……” 温热的水流从上方倾泻而下,落在身上,也让她精神微松,有心思回顾这两日的经历。 “方正……” 她轻拢长发,美眸眯起: “你到底什么来历?” 牧元淳自幼骄纵,性格轻挑、傲慢,有着不少的缺点,但绝不是不学无术的富二代。 此行。 牧家把事情交给他处理而不是牧雨,也说明了一切。 但。 牧元淳带着十几个雇佣兵精锐,竟是在短时间内被人清理的干干净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不可能是方正一个人下的手……” 抿了抿嘴,牧雨心头微沉: “很可能,他背后与我们牧家一样,也有着一股势力,这股势力强大到可以轻而易举杀死牧元淳。” 洗漱完毕,她披上一件睡衣走出淋浴间,刚刚来到客厅脚步就是一滞。 一个陌生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房间里。 男人坐在沙发上,面上有些憔悴,眼睛里更是满布血丝,看上去应该是很久没有休息了。 对方彪悍的体型让牧雨美眸眯起,下意识舔了舔嘴角,眼中闪烁预示着危险的寒芒。 同时慢声开口: “你是谁?” “我姓张。”来人开口: “我家老板姓方。” “姓方?”牧雨挑眉: “方正?” “不错。”张勇点头。 “了不起!”牧雨面露惊讶: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她很确定,文蕾身上没有一丁点可以跟踪的科技元素,这里也是牧家专门开辟的隐蔽藏身地。 自发现不对从曲市赶来,一路上没有丝毫停留。 对方…… 却能锁定这里! 这说明,从一开始自己就在对方的监控视线内,所有的行动轨迹都在对方的掌握之中。 这种手段…… 牧雨念头急转,心中不由一寒。 “我也不知。” 张勇双手一摊: “老板让我来,我就来了,想不到你们还真的在这里,我只能说……老板果然神通广大。” “确实。”牧雨点了点头: “所以……” “人找到了,你打算怎么办?” 张勇抿了抿嘴,从沙发上站起,看着牧雨的眼神带有几分不忍、几分畏惧、几分凝重。 “老板让我杀了你。” ? 牧雨心头一跳。 “抱歉。” 张勇叹了口气: “你这么漂亮,还这么年轻,死了真是可惜,不过既然是老板让我做的,那我也只能……” “彭!” 他话音未落,一道倩影已经以惊人的速度撞了过来,更有出乎意料的力量猛然爆发。 两人撞碎二楼玻璃,重重落下。 “嗯!” 张勇面露凝重,身在半空猛然一凝,炼入骨髓的八极桩功让他在瞬息间稳住自己的身体。 双足率先落地。 牧雨脚踏拖鞋,轻薄睡衣贴身,双腿陡然一凝,如同两条长蛇箍住张勇脖颈狠狠一甩。 “彭!” “咔嚓嚓……” 两人在满是玻璃碎屑的地面上翻滚,待到起身,已是浑身鲜血。 就在这时。 “彭!” 一个肥硕的尸体从天而降,重重砸倒在地。 牧雨视线扫去,心中不由一寒。 是自己的那位司机。 对方不只是一位司机那么简单,还精通格斗术、柔术,单打独斗就算是她也不是对手。 而今。 竟是被人当做死猪一般扔了下来,脑浆迸裂,鲜血横流。 抬头看去。 一人正负手立于三楼的落地窗前,视线冷冰冰看来,正是牧元淳口中所说的方瓷老板。 方正! ………… “滋……” “嗡!” “下车!” “快下车!” 一群人从车上跃下,虽个个打扮不同,但无一例外,他们身上的每一件饰品都价值不菲。 “他们应该就在前面。” 一人大声怒骂: “艹!” “竟敢坏芊芊姐的好事,他*的找死!” “不错。”绿毛面色阴沉: “刮坏了老子的车,还想一走了之?这次最好别让我给逮到,不然的话老子让你后悔来这世上走一遭。” “走!” 一位穿着超短裙、烫着爆炸头的年轻女人猛一挥手: “车就在附近,把人找出来!” “好嘞!” “看好吧……” 众人磨掌擦拳,正欲大干一场的时候,就见前方二楼玻璃轰然碎裂,两道人影裹挟着漫天玻璃碎片从中落下。 与此同时。 一具尸体被人从三楼扔下。 场中气氛,不由的一静,众人目瞪口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本章完) 096 灭门 大意了! 张勇面色铁青,勃颈处血管狂跳,心中也不由生出一股后怕。 刚才如果不是习武多年的本能让他及时抬臂,怕是脖子会被对面这个女人当场拧断。 好狠! 好毒辣的手段! 谁能想到一个看上去如此娇弱的小姑娘,竟有如此身手,而且不动则已、一旦动起手来如此的狠辣、决绝。 先是悍然发力,连人带玻璃一起撞碎。 又趁张勇还没能来得及回气之时,冲到近前施展柔术,双腿剿杀下手丝毫没有迟疑。 “好!” “好本事!” 张勇牙关紧咬,虎吼一声朝对方冲去。 他身躯微伏、双手前探,如下山猛虎,势头凶猛,甚至咽喉处还有低沉啸声隐隐涌出。 在传统武术中,有‘声随手出’一说。 因在发声之际震荡体内气血,能让动手的威势再增一筹,悟的如此境界已是极少数。 许多修炼八极拳一辈子的人都做不到。 在习武方面,张勇确实不差。 面对凶猛来势,牧雨俏脸发寒,娇弱的身体猛然一拧,整个人好似白鹤亮翅凌空飞起。 同时双手十指并拢,如同鹤喙般朝前轻轻一啄。 劲风鼓荡。 咏春白鹤! 她赫然也修炼了武功,且不弱。 “彭!” 虎形与鹤形相撞。 张勇身为男性在力量上本就占优,加之武技纯熟,牧雨虽不弱却终究比他差了些许。 “嗯!” 一声闷哼,两人齐齐后退。 张勇手腕颤抖,缩回身前定睛一看,但见自己的手掌掌心赫然插着一枚锋利的玻璃。 玻璃入骨,鲜血横流。 却是在刚才两个人在地上翻滚之际,牧雨偷偷藏了一枚玻璃在手中,此即趁机出手。 “啊!” “好一个狠毒的女人,你找死!” 刺痛让张勇忍不住疯狂怒吼,双目充血赤红,脚踏地面再次冲出。 铁山靠! 牧雨此时才刚刚回神,巨力震荡的她身体发麻,见状银牙一咬,抄起一旁的板凳就砸了过来。 “彭!” 板凳本就不结实,被张勇硬生生撞碎,两人再次在地面上翻滚,时不时脚踹、牙咬、手挠。 手段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地面上的玻璃,更是在两人身上划出道道血痕。 张勇也就罢了。 他皮粗肉糙,身上衣衫整齐,脚下运动鞋坚实,只要注意着保护脸就没有什么大碍。 牧雨则不同。 她刚刚洗漱完出来,就被逼的动手厮杀,身上睡衣轻薄、脚下拖鞋也不知何时飞了出去。 这种状态下,只是一个翻滚,就已遍体鳞伤、鲜血横流。 此女倒是强硬,即便如此依旧银牙紧咬不吭一声,时不时还借助玻璃给张勇来下狠的。 “彭!” 闷响传来。 牧雨身躯蜷缩,贴着地面滑出数米,重重撞在墙壁之上,双手一摊几乎当场昏迷过去。 “想不到……” 张勇喘着粗气站起,犹有后怕摸了摸脖颈,温热的鲜血沾满手掌,也让他眼眶狂跳: “我今天差点死在一个女人手里!” “可惜。” “你终究还是差了点!” 话音刚落,他就觉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侧方袭来,不由惊叫一声,身不由己朝一旁扑去。 “噗!” 在他原本站立的位置,突兀浮现一个小坑。 子弹? 张勇双眼一缩。 如果刚才不是那股力量推开自己,自己怕是已经中弹! 侧首看去,却见不知何时在三楼旁观的方正出现在附近,正微眯双眼抬头朝远方看去。 习武之人的感知十分敏锐。 尤其是在方正悟的武道意志的境界后,就算不动手,只是一个带有恶意的目光都能感知到。 而此时。 两股针扎似的感觉出现在他的身上。 这是…… 危险的警兆! “唰!” 身形一闪,方正在原地消失不见,两记枪声也于此即遥遥响起,子弹破空击打在空地上。 遭! 屋顶。 一人面色一寒,猛然起身收枪。 “走!” “走?” 不远处的另外一人面露诧异: “我们的任务是把牧家的小姐安全接回去,并击杀可能跟来的追兵,现在人还没有接到,更别提杀死追兵,回去后你怎么向上面交差?” “那人太古怪。”狙击手眼眶跳动: “甚至……” “我怀疑他根本就不是人,现在先把自己的小命保住再说,没有了命一切都是空的。” “怎么会?”同伴摇头,架起步枪注视下方: “距离这么远,打偏是常有的事。” ? 狙击手摇头。 刚才的那一幕对方看的并不清楚,他可是透过瞄准镜看的一清二楚,那人的移动速度…… 匪夷所思! 那根本就不是人的速度。 他心头狂跳,面上却是毫无表情,伸手扯下外套露出里面的外卖服,一声不吭朝电梯行去。 就连狙击枪都仍在原地。 至于同伴,他已经尽到了劝说的义务。 “叮……” 电梯来到三层,他抬步走了出来。 同时抬手看了下手腕上的手表,上面不知何时亮着一个红点,也说明了同伴的命运。 死了! 这么快? 自己坐电梯还没来得及下楼,对方就已经上到楼顶还杀死了一位手持枪械的精锐雇佣兵。 狙击手双眼收缩,解开手表随手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 “咔嚓……” 下到一楼,打开后门。 一人映入眼帘。 是他! 他什么时候下来的? 狙击手心头狂跳,面上却是一如既往的毫无表情变化,朝着方正点了点头,两人擦肩而过。 “有意思……” 方正轻笑,缓缓转首: “伪装做的不错,可惜,你的心跳跳的太快了,就算相隔数米我也能听的清清楚楚。” “噗通!” “噗通!” “……” 他缓慢出声,不疾不徐,用声音模拟心跳声,频率竟是跟狙击手的心跳声一般无二。 “唰!” 狙击手猛然转身,手中也多了一柄手枪,目泛狠辣: “去死!” 同时。 场中人影闪过。 “彭!” 枪声响起,却击在空出,狙击手身体一软,瘫倒在地。 ………… 狙击枪! 枪长一米四,净重十几公斤,口径十毫米左右,装填了七颗子弹,射程在千米开外。 这种东西,可以把人轻松打成两段。 就算是武师第三境修成护身罡气的武者来了,中枪活下来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 “这种东西竟然能被私人持有?” 方正微眯双眼,若有所思。 他那位名义上的‘师兄’曹武,绰号泰坦,就是一位雇佣兵,且似乎在雇佣兵里的地位不低。 但, 就算是曹武所在的组织,都没有能力往夏国境内送来狙击枪。 也许能。 但至少不能随便着装。 而牧家却能! 牧家, 好像并没有军方的势力背景。 有如此手段,也难怪能成为西洲一霸,更是一句话就让陈家不敢做自己的玉石买卖。 确实了得! 方正一直在国内,习惯了安稳平和的日子,对于国际上、缅国国内的情况知之甚少。 雇佣兵, 其实一直都活跃在世界的舞台。 有些国家的现役兵人退伍后,优先考虑的职业就是雇佣兵,某些雇佣兵背后甚至有着国家背景。 名义上是雇佣兵,实际上是国家队。 做着一些国家不方便出面的事。 缅国也与夏国不同。 缅政府并不能掌控国内各区。 如牧家经营的区,明面上效忠缅国政府,实则早就自立为王,内里治理也是一片混乱。 缅国与夏国接壤。 牧家又有经营多年渠道,把一些雇佣兵、武器悄悄送进来不难。 只不过牧家也不敢做的太过,毕竟国外的事某些人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国内却不行。 一旦太过…… 引来雷霆震怒,牧家转瞬就会被碾成粉末。 ………… “老板。” 张勇提着奄奄一息的牧雨,扔在方正身前。 他在道上混了不少年,见过不少凶杀案,却还从没有真正杀过人,事到临头难免畏惧。 不过, 如果方正执意要他杀人的话,他也会做。 “杀了我,牧家不会放过你们的。” 牧雨挣扎着抬头,遍布血丝的双眼怒瞪方正: “你……” “也会死!” “是吗?”方正不置可否,面上若有所思: “你们牧家的实力确实出乎方某的意料之外,看来并不只是一个有些霸道的经商世家。” “也罢!” 他五指伸展,大手前探。 腰间五鬼兜轻颤。 “呜……” 场中阴风骤起,五股黑烟从五鬼兜冒出,化作五头狰狞怨魂,张牙舞爪朝牧雨扑去。 五鬼并未刻意隐藏,因而但凡旁观之人都看的一清二楚。 张勇先是目露惊恐,下意识后退一步,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表情变的狂热起来。 难怪! 难怪田亮说老板是神仙人物。 原来是真的! 老板不止武功了得,竟然还会这等匪夷所思的手段。 而不远处的那群年轻人,何曾见过这等场面,一个个失声尖叫、屁滚尿流朝着远方逃去。 不过眨眼功夫,伴随着一连串汽车轰鸣声,全都跑了个干干净净。 打架斗殴乃至杀人,他们还有胆子旁观,甚至想过拿出手机录制下来,但出现鬼物…… 手机也被扔在原地,只想着尽快离开,至于一开始想的报复心思,更是早就丢到云霄之外。 “啊!” 牧雨脖颈扬起,口发凄厉惨叫。 鬼物入体,在她体内肆虐,更是不停冲击着神魂意识,让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撕成碎片。 方正面色不变,轻捏法印。 迷魂术! 即使不借助法坛、不诵念咒语、不用符箓,以他现在的修为,也可成功施展出法术。 法力一动。 面前的牧雨眼神一僵,整个人就如一具傀儡般抬头看来。 方正手捏印诀,开口问道: “我问你,牧家为何看上方某的瓷器?” “牧家有意打造奢侈品集团,方瓷是其中重要的一环,而且雷走红瓷的配方能够改良瓷器物性,对倭国那边的人来说很重要。”牧雨木讷开口: “所以要不择手段拿下。” “倭国?”方正眼神微动: “你们牧家与倭国人有关系?” 牧雨沉默了片刻,眼神中似乎显出挣扎,不过还是被法术给镇压下去,一脸痴呆道: “当年祖上起家,就是得了倭国人暗中的支持,倭国退走夏国时留下的东西都给了我们牧家。” “现在,牧家的一部分股份也在倭国人手中。” “呸!” 张勇吐了口唾沫: “卖国贼!” 他虽然不是好人,却也分得清大是大非,牧家这种人做着本国生意却暗中勾结外国。 全都该死! “你们牧家有多少人?多少产业?都分布在在哪里?”方正继续开口,声音毫无情绪波动: “如果我想找到你们牧家人,都该去哪里?” 张勇眼神微动,下意识看了眼方正,不知何物心中突然一寒,下意识低下头不敢多看。 “牧家有老爷子、二爷,大伯……” 牧雨老老实实开口: “除了国内的生意,还有缅国的两个基地,明面上是我们牧家说了算,实则是倭国控股。” “弄来的枪械也是倭人的渠道。” “……” 良久。 “嗯。” 方正轻轻点头: “说的还算清楚,你可以去了。” 说着散去手印,失去压制的五鬼当即口发兴奋咆哮,在牧雨身上一卷,肉身瞬间化为枯骨。 美人化白骨。 这一幕同样骇人。 “走。” 方正挥手,朝张勇示意: “去一趟西洲。” ? 张勇面色微变,忍不住低声道: “老板,西洲是牧家的地盘,那女人说的很清楚,牧家戒备森严,您……要不要考虑一下。” “话少说。”方正负手前行: “老实做事就行。” “是。” 张勇应是。 * * * 西洲。 此地山水交错纵横,有着诸多易守难攻的要地,历朝历代,这里都是兵家必夺之地。 现今科技发达,高楼大厦也能建于山坡,城市繁华渐渐盖过茂密山林,大道虽然崎岖却也通畅。 丰裕集团。 牧家人控制的总部。 牧三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色铁青挂断电话。 儿子的死,让本就精神不正常的妻子失控,吵着闹着要出院,差一点就从楼上跳下来。 “疯疯癫癫……” “还不如死了!” 咬了咬牙,他起身来到落地窗前朝外看去。 这里是西洲最高的办公大楼,站在他现在所在的位置,可以俯瞰整个城市,一切繁华都尽收眼底。 “白发人送黑发人……” “放心!” 他口中喃喃: “元淳,我会让那个方正下去陪你的。” “是吗?”就在这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不过相较于方某,我觉的还是阁下下去更好,有牧家的亲人陪着,牧少也不会感到寂寞。” “嗯?”牧三猛然回头,看向房间里突然冒出来的人影: “你是谁?” “何必明知故问。”方正摇头,问道: “牧世充在哪?” “方正!”牧三双目圆睁: “杀了元淳、牧雨,你竟然还敢来西洲?” “我人已经来了,说这些是不是有些晚了。”方正开口,突然眼眉微挑,面露诧异看向对方: “你是怎么通知的安保?” “算了!” 摇了摇头,他单手前挥: “时间来不及了,我送阁下下去陪牧少。” “彭!” 牧三身体一震,整个人如同出膛炮弹一般撞向落地声,与漫天玻璃一起落向下方密林。 呼啸狂风透过洞开的落地窗灌入房间,也吹的方正发丝飞扬。 “第一个!” ………… 养老院。 牧家二爷坐在轮椅上,扭动开关让轮椅推着他朝前行去,一路上跟其他老人抬手打着招呼。 进了屋。 关上门。 房间里一人已经等候多时。 “……曲市的方正?” 目视来人,二爷双眼眯起,音带感慨: “想不到,你竟然真的来西洲了。” “是啊。” 方正点头,神情淡然: “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既然已经得罪了牧家,索性得罪到底,也省的以后麻烦。” “好心性!”二爷轻叹: “杀人就杀全家,真是想不到,现在这种社会,也会出现你这种做事肆无忌惮的人?” “前辈也让我很意外。”方正拿起桌上的一个物件在手中把玩,眼露思索: “当年牧家老大在外打拼、二爷您在内主持局面,一内一外把牧家一步步发展壮大。” “现如今……” “二爷您怎么混到来这种地方养老?” 以牧家的财富、身份,想要养老有的是好去处。 “这里虽然不太高端,却也不错。”二爷咧嘴笑道: “关键是都是年轻时候的熟人,我待在这里也舒心,人这一辈子……舒心就足够了。” “说得好。” 方正轻击双掌,问道: “不知二爷那位兄长在哪?我去了牧家老宅、集团总部、城外别墅,都没能找到人。” “还有牧世充……” “做人留一线,以后好相见。”二爷面露沉吟: “何必做的那么绝?” “呵……”方正轻呵: “前辈,你觉得我放过他们,他们会放过我吗?” 二爷默然。 “说吧。” 方正开口: “说完,我送前辈上路。” 二爷张了张嘴,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随即无奈轻叹: “他们如果不在老宅的话,大概率去了缅国,大哥早在几年前,就已在缅国定居养老。” “他老了,对你也构不成威胁。” “也许。”方正点了点头,确认对方没有撒谎,手臂轻挥,五鬼呼啸着把对方裹入黑烟。 黑烟散尽,原地只剩一对枯骨。 “第二个!” ………… 某处夜场。 几个年轻人正聚在一起狂欢。 喧闹的音乐、斑斓的灯光、曼妙的女人,刺激着人的激素水平不停上扬。 “六哥。” 一人扯着嗓子大吼: “牧家没有了牧元淳、牧雨,这一辈还不是你说了算,我们兄弟几个看来是跟对人了。” “别这么说。”有人摇头: “那可是六哥的兄弟姐妹。” “切!”对方比了个中指: “咱们这群人,谁没有兄弟姐妹?要我说死的好,我就不喜欢他们那个耀武扬威的样。” “哈哈……” 众人大笑,包括那位被人唤做六哥的人,也是一脸畅快,丝毫没有刚死了亲人的悲痛。 “嗡……” 就在这时,桌上的手机疯狂震动。 六哥看到来电显示后伸手示意,其他人纷纷停下呼声,就见六哥拿起收起接通电话。 “喂……” “死了?” “我知道了。” 寥寥几句,六哥的面色就变的极其难看,挂了电话他径直起身: “诸位,今天不好意思,我有事不能再留这了,兄弟们吃好玩好,先记在我的账上。” 说着也不做解释,分开众人朝后门而去。 “强子!” “少爷。” 贴身保镖急忙凑到近前。 “走。”六哥压低声音,面露凝重: “去我在西山的别墅……不,还是去大学城附近的小房子,那里人多也没几个人知道。” “少爷。” 保镖面色一变: “是发生什么了吗?” “嗯。” 六哥点头,眼泛恐慌: “三叔、二爷爷,还有几个人都死了,就在今天,小姑打电话让我躲一躲,叮嘱我最近千万不要冒头。” “什么?”保镖面色大变: “是谁,竟然敢朝牧家人动手?” 不仅敢动手,而且已经得手,这才是真正恐怖的地方。 “别问了。”六哥摆手: “咱们赶紧走。” “是!” 保镖急忙应是,在前面引路,两人上了车,直奔大学城而去,前方红绿灯处空无一人。 车辆停下。 “轰!” 一团火光爆开,把轿车尽数包裹。 不远处。 方正拉了拉帽檐。 “第七个!” 玄火十二真章中的离火符,威力出乎意料的强悍,关键是可以叠加使用且不易被人察觉。 往车底下随便沾上几张,一旦引爆,威力堪比炸弹。 车里面的人,几乎没有幸存下来的可能。 “啊!” “爆炸了!” “汽车爆炸了!” “我就说汽油车不安全,一旦着火立马爆炸,立马的人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不如电车安全。” “去你的,别乱说!” 街上,喧哗声四起。 ………… 山区。 某处隐于山林间的别墅。 牧燕娣放下手机,面部肌肉狂跳,眼中的怒火如有实质。 死了! 又一个牧家人死了! “小姐。” 一人低语: “走吧,先出国再说,只要人在其他的都无关紧要,出去避避风头,总好过现在情况不明。” “走?” 牧燕娣猛然转身,怒瞪对方: “去哪里?” “我的家人正在被人屠杀,你却让我远走高飞,我今天就要看看杀人凶手到底是谁?” “方正?” “如果是他,我就让他碎尸万段!” 她迈步上前,朝窗外看去,银牙紧咬: “牧家在这里布置了多年,我就不信……,区区一个人,他能够闯进来把我给杀了!” (本章完) 097 毁灭 牧家以走私起家,本身就不干净,即使早些年经历过洗白,依旧经营着某些见不得光的生意。 如, 赌博! 午夜时分。 “老板。” 张勇驱车来到一处荒破的村庄附近,先行下车拉开后车门: “这里就是冀庄了,牧家的赌场就在里面,里面的安保可能会配备手枪,您小心些。” 他习惯性开口表达关切,却也知道自家老板已非凡人,寻常枪械几乎不可能伤到方正。 “那边有光,可能是盯梢的人。” “嗯。” 方正抬头看去,轻轻点头,下一刻整个人就在原地消失不见,紧接着远处就传来闷哼声。 “啊!” “小心!” “有敌袭……” 喝声、疾呼声从村庄内传来,不时还有几记枪声响起。 张勇低着头,老老实实守在车边,至始至终不为所动,好似外界的喧哗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不久后。 “叮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 他熟练的掏出手机按下接通键。 “老板。” “开车过来一趟。” “是。” 张勇点头应是,驱车朝村庄内行去,灯光照射露面,隐约能见到两侧墙壁上的血迹。 车子在一处四合院门前停下。 方正负手站在门口,身边放着几个鼓鼓囊囊的袋子,有的袋子里东西太多甚至拉不上拉链。 黄金首饰、各种钞票,还有手枪从中冒出。 见张勇下车,方正扔过去一副白手套: “里面还有,值钱的东西能带的都带上。” “是!” 张勇应是,接过手套仔仔细细带上,随即进入小院,入内的情况让他忍不住深吸一口凉气。 尸骨! 他见过那五头怨魂,但凡有人被它们扑中,眨眼功夫就会皮肉消融,化作一堆枯骨。 但老板很少直接让它们杀人。 不! 从这两日的经历看,除了牧家的嫡系,且本就不是什么好人,通常老板是不予理会的。 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竟然杀了这么多人? 门外。 方正看了看腰间的五鬼兜,若有所思。 “唳!” 肉眼可见,五鬼兜微微颤抖,陡然有尖利啸声响起,透过五鬼兜朝着方正的头颅冲去。 音波, 竟是肉眼可辩! “哼!” 方正双眼微睁,口发闷哼: “好胆!” “跟着我吃了那么多的血肉,终于进阶成为厉鬼,立马反噬主人,果然是毫无人性的鬼物。” “永远都养不熟!” 怒喝声中,武道意志迸发,意念好似雷霆轰碎来袭音波,透过五鬼兜落在那厉鬼身上。 “唳!” 厉鬼尖啸,气息瞬间萎靡。 五鬼兜趁机亮起幽光,光晕笼罩厉鬼,缓缓吞噬、炼化鬼气,也让方正不由挑了挑眉。 “想不到……” “五鬼兜竟然能借助鬼气来壮大自己,法器和蕴养的鬼物相辅相成,倒是一件奇物。” 五鬼兜有蕴养鬼物之能,可以隔绝日光对阴魂、鬼物的伤害,给予鬼物以寄身之地。 属于很低阶的法器。 不曾想, 它还能吞噬炼化鬼气,以壮自身。 这倒是出乎方正的意料之外,如若能够持续炼化鬼气,说不定还能开发出别的功能。 “难怪五鬼兜里面有御使鬼物的传承,此宝怕是本就不凡……” “可惜,鬼物就算没有生人理智,却也有着灵性,五鬼兜若想炼化鬼气还需操控之人相助,不然怨魂一旦晋升成为厉鬼,立马就能挣脱五鬼兜的束缚,更谈不上炼化鬼气壮大自身。” 说起来。 自从入手了五鬼兜,内里五头怨魂不知吞噬了多少人,其中还有好几位是修成真气的武师。 再加上这几天接连吞噬活人精血,其中最强壮的那头怨魂终于积累足够,晋升为厉鬼。 厉鬼, 堪比武师! 不仅能够短暂在烈日底下显形,还可以触碰到实体、握持兵刃,乃至隔空吞噬活人阳气。 对敌的手段大大增加。 “在夜里、阴气浓郁之地,厉鬼可发挥的威力还会增加,寻常武师甚至不如刚晋升的厉鬼。” “如若五头阴魂尽数化为厉鬼,再施展五鬼搬运法……” 方正呼吸一促,忍不住心跳加速。 “怕是大周天武师,也非对手!” 这非妄想。 五头怨魂都逼近怨魂极限,今夜只是其中一头进阶,理论上另外四头怨魂距离进阶也已不远。 “不行!” 摇了摇头,方正面露凝重: “以我现在的修为,镇压两头厉鬼尚可,三头已是极限,五头怨魂进阶只会反噬自己。” “还需慎重!” ………… 办公楼。 熊熊大火燃烧。 护墙板化作烈焰,高温让坚硬的钢铁也变的柔软,地板砖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防止起火的喷头喷出的水雾,在这种烈火面前毫无用处。 “快逃!” “逃啊……” 喧哗声四起。 在烟气上冲之际,一个个办公人员朝着逃生楼梯狂奔,不时有人摔倒在地又踉跄站起。 而在这种混乱之地,一人却背负双手、姿态悠闲的缓行,无视身周那疯狂肆虐的火蛇。 避火符! 玄火十二真章中的符法,让方正视烈焰如无物。 火焰近身三尺之时,瞬间由暴躁变的温顺,脚下燃烧的烈火也如活物般悄然垂下头颅。 方正所过之处,烈焰纷纷退避,让开一条无火通道。 “少爷!” “您快走!” “小心脚下!” 前方响起一震喧哗,几位安保人员举着浸湿的毛毯,把一人护在其中,朝着楼梯处狂奔。 方正止步,慢声开口: “牧淮?” 他声音不大,却在这嘈杂、混乱中被几人听的一清二楚,闻声看来,表情不由愕然。 什么鬼? 但见火海之中,一人负手而立,那人身着古式长衫,身形修长,身周烈焰如众星拱卫。 来人踏步,火海臣服。 竟是在这火焰焚烧之地,硬生生踏出一个安全通道,犹如神迹临事,让人目瞪口呆。 “快走!” 被一干安保护在正中的牧淮同样面泛惊愕,随即眼中显出惶恐,大吼一声夺过一个湿漉漉的毛毯就朝楼梯冲去。 同时口中大吼: “拦住他!” “呵……” 方正轻呵,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个黑皮葫芦,单手轻轻一托,葫芦嘴‘啵’的一声弹出。 下一瞬。 “呱……呱……” 类似乌鸦的叫声响起。 几道火线从黑皮葫芦里冲出,当空化作一头头栩栩如生的火鸦,张开翅膀朝牧淮投去。 “轰!” 火鸦过处,烈焰暴涨。 炼火葫芦! 这件法器来自龙门道的在籍道士,论品阶远超未曾进阶的五鬼兜,可惜的是受损严重。 好在勉强还可御使。 葫芦内藏几十头火鸦精魄,用来放火再是方便不过。 若是能够完全操控这几十头火鸦精魄,再汇成火鸦阵,一击之下能把武师烧成焦炭。 当然。 现在的方正远做不到这一点。 不过牧淮一个区区凡人,面对火鸦更是毫无还手之力,瞬间被烈焰包裹,惨叫着倒地。 方正踏步前行,单手提起在地上翻滚的牧淮,借助烈焰的遮掩,几个闪烁就消失不见。 次顶楼。 一处办公室里。 方正扔下手中的牧淮,挥袖抖出一张符纸,符纸无火自燃化作一抹黑烟没入对方体内。 “我问你。” 他拉来一张凳子,慢声道: “牧家最重要的那几个人都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牧淮两眼失神,连连摇头: “我真的不知道!” 嗯? 方正皱眉,再次问道: “真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牧淮急道: “在牧家,我根本就不算什么,您大人有大量饶过我吧,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有趣。”方正嘴角翘起: “以区区凡人之躯,竟能抵挡住我的迷魂术,难怪能以分支的身份掌管牧家一部分基业,确实了不起。” “你若能够修法,当是术法天才。” “可惜!” 他轻叹一声,亮出腰间五鬼兜,放出一头怨魂扑向牧淮,转瞬功夫地上就多了一堆枯骨。 牧淮能抵抗迷魂术不假,却也没有撒谎。 他确实不知道牧家最重要的那几位现在藏在什么地方,虽然有些地位,终究还是旁支,不得牧家人的信任。 “出来吧。” 解决了牧淮,方正并未着急离开,而是侧身看向一旁的货架,慢声道: “还是说要我请阁下出来?” “不……不用。” 一人颤颤巍巍从货架后行出,勉强走了两步,就双膝一软跪倒在地,面上鼻涕一把泪一把哭道: “饶命!” “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大侠……仙人……饶命啊!” “大楼起火,别人都逃了,为何你不逃?”方正转过身,没理会对方的称呼,好奇问道: “说来听听!” 对方身体一颤。 “说的好,我可以考虑放你离开。”方正加了一句。 “真的?” 对方一愣,抬起头来眼中冒出一丝惊喜,想了想,方低声道: “火势起来的古怪,虽然蔓延的很快,但都没有往人多的地方去,更像是制造混乱。” “我觉的……” “不走也没事。” “原来如此!”方正了然。 他确实无意伤及无辜,不过火势汹汹,而且事关身家性命,遇到这种情况又有几人能够不慌乱? “有意思。” 他摸了摸下巴,认真打量了一下对方: “你叫什么名字?” 此人四十出头的年纪,放在职场上不算太大,相貌普普通通,身着一身销售人员的装扮。 金丝眼镜,更是给他增添几分儒雅。 “我……” “我叫刘卿,牧家的一个销售。” 刘卿小心翼翼抬头看了一眼方正,随即又急急低头。 刚才那怨魂现身,吞噬牧淮的一幕他尽收眼底,对方正的身份也有猜测,心中满布惊恐。 短短两天。 牧家已经死了近十人! 各处产业也相继遭到破坏,没人知道是谁下的手,只是听说牧家得罪了一个恐怖人物。 那人, 以一己之力,逼得牧家人狼狈逃窜。 原本他对此是嗤之以鼻,毕竟作为公司内部人士,刘卿远比其他人明白牧家的可怕。 哪个人,能威胁到牧家的基业? 而今, 这世上竟然真的有鬼魂? 竟还有人能够操控鬼物杀人? 难怪! “刘卿。” 方正了然,单手虚抬,手中出现一张灵符。 他并不打算就此放过此人,这人身上的衣服很不合体,一看即知不属于本人,身份应该也不是区区一个销售。 “不要!” 见状,刘卿面色大变,急急道: “不要杀我,我……我知道牧燕娣在哪,我手上有牧家大部分产业的明细,我可以帮您入手。” “我上有老下有小,我……我如果出事,他们该怎么办啊?” 说着,已是跪在地上嗷嚎大哭。 “哦!” 方正眼神微动,耳闻消防车的声音遥遥传来,当即点了点头: “先下去再说。” ………… 某处豪宅。 一位老者把手里的手机扔在桌上,轻轻摇头: “修好了,里面并没有你说的视频?” “怎么会?” 一个头发染绿的年轻人面露诧异,上前一步拿起手机,翻开里面的相册,仔细翻找。 “我亲眼看到几头鬼魂从那人身上出现,把牧家的那个女人吞噬干净,还用手机拍了下来。” “不止我,其他人也看到了。” “爷爷没有怀疑你说的话。”老者摇头,眼中精光闪烁: “你们几个虽然平时不着调,关键时候却也没出过岔子,不至于拿这种事跟我开玩笑。” “手机出现问题,兴许是别人不想被人知道。” “爷爷。”绿毛眼珠转动: “这世上,真的有法术?” “如果是以前,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没有。”老者摇头,随即面色一凝,低声道: “但现在……” “我也不是那么确定。” “牧家完了,只是一个人,就逼得牧世充远走缅国不敢回来,牧家人近乎被人杀绝。” “切记!” 他抬起头,直视绿毛: “既然对方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千万不要去探寻他的身份,免得给家族带来灾祸。” “是。”绿毛应是,又小声道: “如果其他人调查怎么办?” “不用管。”老者慢声道: “管好自己即可。” “是。” 绿毛垂首,眼珠乱转。 * * * 车辆在崎岖小路行驶。 张勇开着车,稳打方向盘,心思全都放在前方的路面上,对于后排的声音充耳不闻。 “老板。” 刘卿手拿一个平板,打开文档,介绍道: “牧家的股权结构很复杂,除了明面上的,还有一些海外股份、代持股份、交叉置换等等……” “您提到的奢侈品产业,牧家一共入股了二十三家,其中有一定话语权的共有九家。” “两个放眼世界范围内也可以算是二流的公司,生产手表和包,还有几家化妆品公司。” “最重要的还是牧氏木业,牧家自己发展的产业,以销售各种高档木料、木制品闻名。” 牧氏木业? 方正眼神微动。 这家公司他倒是听说过,专门生产紫檀木、黄花梨、金丝楠木、乌木等顶尖的木料。 所产家具,无不售价昂贵。 属于豪富之家的专属。 木制品多是大件,更不能随身携带,因而在普通人心中名气不大,但牧氏木业的产业极其庞大。 可以说。 玉石生意和牧氏木业,共同支撑起现在的牧家。 “当然。” 刘卿小心翼翼开口: “牧氏木业在十几年前就已经上市,股权相对来说比较透明,转到您名下的可能性不大。” “我明白。” 方正表情不变: “把你能做的做好就行,没有了牧家,牧氏木业股价大跌已成定局,到时候再想办法入手。” 他对牧氏木业很感兴趣。 不止牧氏木业, 还有那从缅国走过来的玉石生意。 ‘打造一个奢侈品集团,与那全球顶尖集团并列,牧家做不到,方天集团未必做不到。’ 摸了摸下巴,方正若有所思。 牧家的产业涵盖很广,有些股份不知为何故意搞的十分模糊,这就方便了他的操作。 “老板!” 开车的张勇突然开口: “到地方了。” “嗯。” 方正停下思绪,抬头看去: “下车!” ………… 傍晚时分。 刘卿站在陡峭的山石之上,拿出一个望远镜朝着下方的山林看去,面上显出担忧之色。 “刘经理。” 张勇在后面开口: “你不用担心,老板不会有事的。” “是。”刘卿干笑一声: “我知道老板神通广大,是神仙般的人物,不过那牧燕娣在牧家的地位也很不一般。” “这里又是牧家准备的后路,肯定有许多埋伏,再加上他们已经知道方老板不好招惹……” “肯定有所准备。” “是。”张勇点头,表情不变: “那又如何?” 在他心目中,方正几乎是无所不能,不论对方有什么手段,也伤不到自家老板分毫。 见状。 刘卿表情微松。 他现在已经彻底投靠方正,跟张勇一样属于一根绳上的蚂蚱,自然也不希望方正有事。 密林之中。 方正放出五鬼,没入阴影之中,朝着隐藏在山林中的一个个摄像头扑去。 “噼啪……” “咔嚓!” 脆响连连。 远处的别墅内当即传来嘈杂声。 五鬼开路,不多时就已逼近别墅百米范围内。 “嗯?” 方正眼神微动,身形突然一闪。 “噗!” “噗!” 几个孔洞出现在他刚才的落脚点,如若落在身上,他的三雷之体也绝不可能承受的住。 “砰!” “彭彭!” “哒哒哒……” 急促枪声响起,无数子弹朝着密林横扫,对方并不知道他的具体位置,干脆全覆盖。 “叮……” 方正手中出现一柄长刀,刀身轻颤,把一枚射来的子弹从中一分为二,身形稳立当场。 手枪子弹对于武师而言,威胁力已经锐减。 七步之内, 还有些威胁。 七步之外,几乎不可能重创武师。 而且方正已是小周天圆满,修炼的还是顶尖淬体法门,三雷之躯堪比大周天的武师。 就算是七步之内中枪,只要不是眼睛、下体这种要害,其他的地方即使中枪也无伤大雅。 当然。 只能是小威力手枪。 “这么多枪手?” 眼神转动,方正挥刀砍向一片的树干,数刀裁下数个尺许后的圆盘木桩,抬脚朝前踹去。 木桩接连呼啸飞出。 与此同时,方正身躯一蜷,躲在其中一个木桩之后,趁机猛冲前方别墅。 “哒哒哒……” 机关枪枪声急促,子弹当空交错,轰来来袭木桩,更有一位位枪手现身朝四方出击。 下一瞬。 “呜……” 场中阴风骤起,四头怨魂凭空浮现,口发凄厉鬼啸,当空一折朝着别墅内众人扑去。 那头厉鬼并没有出现。 以现今方正的修为,五鬼搬运法的操控范围只有十丈,而今距离别墅已然在十丈之内。 “什么东西?” “鬼啊!” “开枪!快开枪!” “哒哒哒……” 枪声再次响起,急促且混乱。 可惜。 能击杀武师乃至轰碎护身罡劲的枪械,面对没有实体的阴魂鬼物,却没有丝毫杀伤力。 反倒是鬼物呼啸,不论你身着何等防弹衣、躲在哪里,都是无用,被轻轻一扑吞噬掉气血。 “啊!” “不要啊……” 转瞬,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方正从藏身处走出,缓步行向别墅,所过之处一具具枯骨映入眼帘,还有那枪械散落满地。 “彭!” 墙壁被他一掌拍碎。 “轰!” 坚固的防弹门在五雷手之下,轰然巨颤,脱离墙壁束缚撞向屋内。 “噼啪……” 场中电光闪耀,似乎是某种陷阱,奈何这种可以瞬间击毙猛虎的电流对他来说犹如挠痒。 双手一伸,电光汇聚,反到汇入劲气之中轰向内部门扉。 “轰!” 别墅巨颤。 片刻后。 零零散散的枪声消失不见,一具具枯骨出现在别墅个个角落,四头怨魂在别墅内游荡。 但凡发现活人气机,就是一个猛扑。 转瞬。 惨叫声戛然而止。 最后。 合金大门重重倒在地上,方正负手行入一间密室,扫眼全场,最后把视线落在一女身上。 “牧燕娣?” “……是。”牧燕娣银牙紧咬,看过来的眼神中显出惊恐、畏惧、不解,还有那浓浓的恨意: “方正!” “是我。”方正点头: “牧世充在哪?” “哈哈……”牧燕娣仰天大笑,神情癫狂: “你毁了我们牧家数代人几十年打下的基业,现在还想斩草除根,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牧家已经完了。”方正神情淡然: “就算牧世充去了缅国,没有牧家在国内的财富支撑,你以为他在那里能活的很好?” “算了!” 摇了摇头,他挥手抖出一张符纸: “没必要浪费时间。” “法术?”牧燕娣美眸收缩,下意识后退一步,随即癫狂大笑: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法术,不过那又如何?你连枪都怕,终究是肉体凡胎,一样会死。” “嗯?” 方正眼眉微挑,心中陡生一股莫名警兆。 “哈哈……” 牧燕娣咧嘴,表情扭曲: “我在这下面埋了不知道多少炸药,任你本事通天、手段了得,也要跟我一起下地狱。” “去死吧!” 不知道她做了什么,脚下的地面突然颤抖,一股极致危险的警兆也冲上方正的心头。 危险! “呵……” 方正轻呵: “了不起,可惜……” “不再见!” 说着朝对方轻轻摆手,在烈焰吞噬一切的前一瞬,他的身形陡然在原地消失不见,无影无踪。 “不!” 牧燕娣嘶声尖叫,随即整个人四分五裂。 “轰!” 轰鸣声传出百里,震荡蔓延至十余里开外的村庄,周遭山体巨颤,一团烈焰直冲高空。 别墅所在,尽数化作火红。 大地上烈焰升腾,地面就像是被一股恐怖巨力揉捏一般,扭曲变形,别墅瞬间气化化为乌有。 狂风,席卷数里。 山巅。 刘卿、张勇躲在山石缝隙内稳住身形,待狂风过后,垂首朝下看去,面色不由一白。 完了! 就算是对方正最有信心的张勇,此即也是一脸绝望,这种恐怖的破坏力,不可能有人活下来。 时间流逝。 刘卿一脸焦躁在原地踱步。 “张勇,你走不走?” “再不走的话,我可自己走了?” “那种程度的爆炸,不可能有人活得下来,老板虽然强,但他已经多久没有回来了?” “肯定已经死了!” 张勇盘坐山石之上,面色凝重注视下方废墟: “再等等。” “等什么?”刘卿声音一提: “这里虽然偏僻,爆炸声却也瞒不过人,肯定已经引起外面的注意,天一亮就会有治安署或者军队赶来,再不走就晚了。” “再等等。” 张勇紧咬牙关: “老板一身本事,就算死了应该也会留下些什么,你难道不想知道他是怎么变的那么厉害的吗?” “而且……” “万一他没死怎么办?” 刘卿一滞。 他不认为方正还活着,但却想到方正身上的那几件东西。 装鬼的布兜。 放火的葫芦。 还有那神乎其神的武功,如果能够入手的话,自己未尝不能接触到那玄妙莫测的世界。 “你是想……”刘卿双眼大亮,朝着下方废墟看去: “现在火还没灭,再等等也行。” 不知过了多久。 山下已经有警笛声传来。 “唰!” 一道人影出现在场中。 “走吧。” 方正神情淡然,负手而立,身上毫发无伤。 ? 刘卿、张勇对视一眼,缓缓垂首: “是。” 他们心怀鬼胎,自不敢多问,方正也不奇怪两人等这么久,想来并不是因为忠心耿耿,不过无所谓了。 * * * 酒吧。 陈简招手要了个神龙套,在一众女人的簇拥下给方正倒满酒杯。 “喝!” 这一幕,像是回到了两人刚刚认识的时候。 方正轻笑,举杯满饮。 待到放下酒杯,他回首赶走众女,慢声道: “陈兄,还有没有兴趣继续做我的玉石生意?” “一直有兴趣。”陈简大笑: “现在牧家遭了难,咱们之间的生意自然要继续。” “那就好。”方正点头,从身后拿出一个文件递了过去: “不过以后的生意,要比以前大些,你先看看。” “哦!” 陈简挑眉,接过文件扫了几眼,表情渐渐变的凝重。 良久。 他才抬头看来,音带艰涩: “这是牧家的路子?” “是。” 方正点头: “不知道陈家有没有兴趣接手?” “……”陈简抿嘴,想了想方低声道: “牧家的事,与方兄您有关?” 牧家的牧元淳得罪了方正,这点他最清楚,而就在这短短几天的时间里,牧家人几乎被人尽数杀绝。 整个西洲都掀起动荡。 没人知道是谁下的手,却对那下手之人的手段感到恐惧。 而今。 牧家玉石生意的一部分就摆在自己面前,远在数千里开外的方正也恰好最近几天来到西洲。 谁下的手,岂非一目了然? 想到此处,陈简的声音不由带着些许颤抖。 “牧家已经没了。” 方正淡笑: “就不知,陈家想不想更进一步?” 牧家产业遍布各行各业,其中以玉石为最,不过方正对缅国不熟,对西洲这边的环境同样两眼一抹黑。 他想要接手牧家的玉石生意,几乎不可能。 但, 陈家有机会! 陈家同样是做玉石生意的,在西洲也算数得着名号,同样在缅国有路子,恰好可以接手。 “事成之后,方天集团占股六成,陈家占股四成。” “如何?” 陈简想了想,眼神中闪过一丝畏惧,随即被无边狂热遮盖,朝着方正重重点头,道: “我代陈家答应了!” 这事就算陈家不答应,他自己也要干,一辈子可能只有这么一次一步登天的机会,自然不能错过。 (本章完) 098 天灾?人祸? 异世界。 周家村墓地。 身着孝服的男男女女跪了一地,不时有低声抽泣响起,旗幡高高挂起,法坛祭品摆好。 秋风来袭,阴冷刺骨。 “太虚玄妙,观汝亡魂;天元太一,精司主兵;阴阳不合者,赦!” 张明瑞手持桃木剑,脚踏天罡步,手中挥洒冥纸,口中念念有词,正在为新死之人施法: “众生多结怨,怨深难解结,一世结成怨,三世报不歇。我今传妙法,解除诸冤业,闻诵志心听,冤家自散灭。” 解怨咒。 在世之时,人生境遇不同,难免有悲欢离合、心生怨念的时候,若是死时怨气积蓄则有可能化为阴魂。 所以解怨必不可少。 “太上赦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有头者超,无头者生;枪殊刀杀,跳水悬绳。” “明死暗死,冤屈屈亡;债主冤家,讨命儿郎。” “跪吾台前,元灵放光;湛汝而去,超生他方!” “周氏先人,去吧!” 往生咒! 一套流程走过,阴森的墓地似乎也多了份暖意,天上日光洒落,更是让人心头一暖。 “爹!” “我的爹啊!” “呜……” 哭喊声、唢呐声紧接着响起。 冥纸挥洒,漫天飘飞,各种纸扎房屋、马车、丫鬟被众人堆在坟头,拿火折子点燃。 “轰!” 火焰熊熊,也象征着祭奠告一段落。 “张道长。” 等到一切散尽,满头白发的周老爷拉住张明瑞的双手,一脸感激: “多谢您专门从县城过来亲自施法,能得您设坛引路,家父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不敢,不敢。”张明瑞连连摇头: “周老爷言重了。” “那个……” “银子?” 他搓了搓手,暗做示意。 “当然。”周老爷了然: “二十两请法银子,周某一分都不会少给您,咱们先回去吃饭,宴席过后还有戏台班子可看。” “我让戏班连演三天,一来能方便乡里乡亲,二来家父下去的路上也不会感到寂寞。” “周老爷孝心可嘉。”张明瑞抬头看了看天空: “不过这几天天色不好,可能有雨,周老爷还需提前做好布置,别让人淋雨伤了身子。” “有雨?”周老爷抬头,随即应是: “周某晓得。” 回到周府,宴席已经准备妥当。 四邻八庄的乡亲齐聚一堂,厨匠支起大锅,蒸笼高高摞起,浓郁的肉香味弥漫开来。 许多孩童围在蒸笼附近,也不怕高温的灼烧,不时想要探手触碰,也引来声声呵斥。 明明是葬礼,却欢声笑语不断。 毕竟, 对于许多村庄的孩童来说,吃席是除了过年之外,他们唯一有机会沾到荤腥的日子。 再说周老太爷活了九十多岁才死,享了大半辈子的福,死时也无痛楚,已经算是喜葬。 “道长。” 周老爷伸手前引: “里面请。” “来人。” “带两位小道长入座,两位小道长今日也辛苦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回去买点糖果吃。” 说着从怀里摸出几个铜板塞到清风、明月手中,两道童满脸欢喜接过,跟着人去了前院。 “张道长!” 刚刚跨入正房,一个熟悉的声音就飘入双耳。 “方正!” 张明瑞一愣,随即面泛惊喜: “方公子怎么在这?” 场中一人负手而立,青衫长发、气度不凡,也无村中百姓身上那种土气,如翩翩佳公子。 正是方正。 “怎么?”方正笑道: “张兄能来,方某就不能来?” “说笑了,方某有些佃户在周家村,眼瞅着马上就要秋收了,我过来看看庄稼的长势,恰好遇到老太爷下葬岂能不来?” “张道长有所不知,方公子去年免了两家人的租子,可是我们村人口皆碑的大善人。”周老爷捋须道: “若是再招租,定然有人争着抢着去干。” “坐!” “两位快坐。” 方正、张明瑞相识多年,自不会见外,相邻而坐。 现代社会那边,牧家的麻烦早已解决,就连逃到缅国的牧世充、牧老太爷也未能幸免。 倒不是方正手腕通天。 而是牧家在缅国也有许多仇人,见牧家遇难,少不了趁火打劫,牧家算是彻底完了。 另一方面。 方天集团也渐渐走上正轨。 云织纺织一出道,就是纺织行业的明星,浮光棉、流云纱、云裳仙衣更是踏上世界舞台。 得益于此。 方瓷的地位也水涨船高,销路因此扩宽不少,销量大增,月净利润挤进曲市前三之列。 陈家接手牧家的玉石生意也很顺畅,这里面有方正六成的股份,每月的利润同样十分可观。 另有资产管理公司,借助方瓷的扩张,接连入手了几家门面,管理额度也上了两亿。 除此之外。 方天集团还新设了一家娱乐公司。 目前刚开始运作,只是签约了几个艺人,异世界有各种歌曲、舞蹈,乃至传颂千年的故事可以开发。 这同样是一大笔未曾挖掘的财富。 娱乐公司是文蕾的提议。 按她的说法,一旦有成,可以借助旗下艺人推广方天集团的产品,扩大在民间的影响力。 万事俱备。 只待时机成熟。 不知不觉间,时间就从指尖流走。 一晃。 现代社会过去了一年有余,方天集团名声渐起,异世界也已过去了将近三年的时日。 ………… 酒桌上, 众人正酣。 “张兄想买几亩地?” 方正闻言一愣,放下手中的酒盅: “你这是打算在固安县定居,不回纯阳宫了?” “回?”张明瑞面泛苦涩,摇了摇头饮下杯中酒: “我今年已经四十岁了,进阶法师依旧遥遥无期,若不能再进一步,宫内怕是不会召我回去。” “既如此,还不如早做打算。” 不论是习武还是修行法术,四十岁之后都会不复年轻时的精力充沛,再进一步的可能性极低。 早在多年前,张明瑞就是高阶术士。 但, 这么多年始终未能修出法力。 也许是入道之时年纪已大,也许是底蕴不足,也许是传承与己不合,总之他已经死心。 “可惜!”方正轻叹: “张兄禀赋不低,若是能得纯阳宫真传,怕是早就能成法师,不至于蹉跎这么多年。” 术士、法师, 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 这点与武者、武师不同,三血武者虽然不如武师,如果只是在县城的话却也地位不差。 而法师…… 县城已然容不下这等存在,在府城都是地位尊崇,。 术士在纯阳宫不受待见,就算是高阶术士只要不是真传弟子,也不会得到太多重视。 但只要成为法师,地位将截然不同。 成为法师、有了法力,施展法术将无需借助法坛,也不必借助自身精血,可随意施法。 威能也会大增。 可以施展的手段大大增加。 据方正所知,初阶法师几乎可以虐杀小周天武师,若是做好准备,大周天武师也非对手。 而且相较于比武厮杀,法师能做的更多。 三十几年前。 冀州大旱,数府之地颗粒无收。 数十位法师设坛做法,以自身精血、神念为引,祭告苍天,引来大雨,活百姓无数。 这是武师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也是因此。 明明真气有着法力的特性,法师的地位依旧尊崇,不论是民间还是朝廷,都是如此。 “现在不是可买地的好时候。” 周老爷摇头: “遇到灾年,地价大减,现今一亩地的价钱可以买两到三亩地,劣田的价钱可以买到良田。” “方公子手上的良田,不就是那时候入手的?” “灾年?”张明瑞闻言摇头,面泛不忍: “那岂不是趁火打劫?” “不能这么说。”同桌的祁员外摇头: “不是灾年,粮食没有短缺,寻常人家怎么会买自家良田?我等发家无一不在灾年。” “是极!” “就是此理!” 同桌之人皆为附近乡绅,闻言纷纷点头附和。 “张道长,指望种粮发家大可不必。”方正接口道: “方某有一佃户,自家种了五亩田地,年产粮食十余石,不过勉强够一家四口的口粮。” “他又租了方某十亩地,收成对半分,这才算是支撑吃穿用度,还是遇到好年景的情况下。” “今年,他家里又多了一个孩子,刚才还商量着能否从我手中再多租几亩地,可以四六分成。” “他四我六。” “方公子心善。”周老爷拱手: “我等都是定了每年的额度,一石三斗、一石二斗不等。” 一石即一百二十斤,此地粮食亩产量大多不足二石,若是上好良田、精耕细作也有可能超过二石。 但一石三斗、一石二斗,肯定超过五五分账。 而且, 一旦遇到灾年,田地里的粮食需要优先供给主家,届时有可能忙碌一年自己颗粒无收。 乃至倒欠主家粮食。 加之需要缴纳的赋税,农闲时大都去做些短工来支应家用,为了一点地边都能打的头破血流。 “说起来,我们村前些年有家富农,自家有着七十亩田地,其中单单良田就有四十亩。” 一人笑道: “当年他还是我府上的常客,言道好好经营,待到粮满仓换了银子,也学我购入良田当个财主。” “可惜!” “等到真正遇到灾年,他地里的收成十不存一,不得不吃老本,就算别人家地卖的再便宜又能如何?” “那些地,不都是我等和城里的诸位豪商老爷买到,等交赋税的时候,他自己也要变卖家产。” “不过区区五年!” 他比划了一下五根手指,笑道: “当年的数十亩地,只剩下几亩用来养家糊口,还要到我家去当佃户,租些田地来耕种。” “想当初,他自己还雇人帮忙劳作。” “哈哈……” 同桌之人齐声大笑,笑声畅快,却让张明瑞心头一沉,鲜美的鱼肉入口也变的寡淡无味。 “想要起家哪有那么容易?” 周老爷道: “富农、富户三代耕读,只求能供出一位秀才举人,要不然就是娶了财主、富商的女儿。” “有着帮衬,才不至于遇到灾荒就变卖家产,如此才有机会更进一步。” “我等也是这么走过来的。” “是极!” “正是此理。” “……” 众人纷纷点头。 “医不叩门,法不轻传。”见张明瑞神情落寞,方正低声道: “道长也曾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业力和因果,我等能护住自身这个皮囊就足够了。” “至于外面……” “让花开花,让树结果,由他去吧。” 张明瑞抬头。 “方公子的话倒是颇有禅机。” 他笑了笑,朝着门外看去: “下雨了。” “是啊。”方正侧首,眼神悠然: “下雨了。” 细雨从天而降,给一切蒙上一层薄纱,吃饱喝足的众孩童赤着脚在细雨中欢呼雀跃,引来大人的叫嚷。 “老爷!” “老爷!” 就在这时,一个下人急匆匆奔来,面带慌急之色: “不好了,南堤要塌!” “什么?” 席上众人面色大变。 * * * “惠水自东往西而下,上接浩渺东海、下连西北群山,水势湍急,隔段距离就要设堤坝防洪。” 雨水越下越大,张明瑞持伞走在大堤上,眉头紧锁: “这段堤坝如果真的塌了,不止是祸及几个村庄那么简单,一府数县的百姓都要遭殃。” “可能还会波及其他地方。” “应该有泄洪处吧?”方正开口: “水多之时,开闸放水泄往蓄水池,当能缓一缓局势。” 视线所及。 滔滔流水已经逼近大坝的警戒线,而且浪潮翻滚,不时卷上堤坝,冲刷上面的众人。 “蓄水池早就满了?” 周老爷一脸苦涩: “而且那边是几位朝廷大员的田产,就算淹了固安县,怕是也没人敢往那边继续放水。” 几位员外、老爷纷纷点头。 遇到灾年,他们可以低价收购土地不假,但大堤如若塌了,他们的庄园老宅也保不住。 多年基业冲个干干净净。 自然同样不愿意。 “这土……” 张明瑞眼神微动,蹲下身子抓起一把泥土,稍稍用力,竟是从下面扯出一连串的稻草来。 看着稻草,他忍不住面泛愕然: “这是怎么回事?” 堤坝防固有其要求,石头、夯土、制式都很严格,盖因一旦不合要求,就很难抵挡洪水。 从没听说过拿稻草填充堤坝的。 “这……” 祁员外眼神闪了闪,低声道: “都是这样,朝廷下拨的银子有限,想要盖好堤坝根本不可能,只能往里面填草充样子。” “不止!” 有人道: “筑堤用的土也是种庄稼的熟土,毕竟合适的土需要到几十里开外拉来,熟土附近就有。” “还有青石,本来要三层的变成两层,两层的变成一层,不过只要水势平稳都能支撑。” 张明瑞面色发白,手腕颤抖,油纸伞更是被狂风吹走,身体被冰冷雨水浇了个透心凉。 “算了。” 方正摇头: “咱们走吧。” “不行。” 张明瑞钢牙紧咬: “一旦堤坝被水冲塌,不知多少百姓要因此遭殃,诸位……我们不妨一起去找都水使。” “这……”周老爷面色一变: “我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事要处理,老朽就先回去了。” “祁某也有事要办……” “同去,同去。” 眨眼功夫,场中众人已经散去。 张明瑞一脸失望,眼带希冀回头看来。 “方兄?” “别看我。”方正摇头: “堤坝会不会塌,跟我可没关系。” “走吧!” “那好。”张明瑞钢牙一咬,跺脚道: “你们不去,我自己去!” “你去也没用。”方正无语,想了想才道: “都水使王大人可不是好招惹的,你去了能不能出来都是两说,真想解决问题不妨去找严大人。” “严大人还有几个月就要升迁,他定然不想这段时间治下出现水患。” “对了。” 他叮嘱道: “此事与方某可没有关系。” “严大人?”张明瑞同样是心思通透之辈,刚才只是气急攻心,一时间没有想到症结所在。 此即闻言点头: “走,回固安县!” ………… “水患?” 县衙后堂。 严大人眉头紧锁,一女用纤纤玉指为他轻揉太阳穴,消解苦闷: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没有让人安心的时候,下次怎么着也不当一方事务官了。” “大人。” 下人禀报: “都水使王大人,三台县李大人到了。” “请他们进来。” 严大人起身,挥手让侍女下去,整了整衣衫,朝前相迎。 “王大人!” “李大人!” “严大人,向来可好?” 三人拱手施礼,一番客气后相继坐下。 “听闻严大人升迁已有门路,不愧是那位的门人,我等自愧不如啊。”李大人笑道: “李某,先行恭喜严大人了。” “说笑了,说笑了。”严大人轻轻摆手: “管评考核未过,结局如何犹未可知,何况固安县人心淳朴、百姓友善,严某也不舍得离开。” “严大人。” 都水使王大人身高马大,满面络腮胡,一双铜铃大眼分外骇人,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闲话少说,今日把我等叫来所为何事?” 几人官阶相仿,官职也有不同,虽然严大人有后台、升迁在即,却也管不到都水使官。 而且…… 王家是朝廷招安封的官员,可不是文化人。 ? 严大人面上笑意一僵,眼中更是浮现一抹怒意,不过转瞬就被强行压了下来,慢声道: “昨日,有人禀报南堤已现崩溃征兆,王大人身为都水使,难道对此一无所知不成?” “南堤?” 王大人面泛茫然: “哪里?” “就是固安县与三台县接壤的那一段。”严大人闷声开口: “我记得王大人总共负责三处堤坝,南堤更是最长的一段,怎么……连这王大人都不记得。” “我当然记得!”王大人一拍桌子,大声道: “我就是随口一问。” “是,是。”李大人急忙道: “王大人别动怒。” “现在的关键是,一旦南堤决口,周遭数县就将遭遇洪水,届时不知多少百姓因此遇难。” “哼!”王大人冷哼: “那又如何?” “王大人。”严大人声音一沉: “你负责的地方决口,毁坏良田、祸害百姓,难道就不怕朝廷降罪,你以为自己能置身事外?” “我是不能。”王大人嘴角一翘: “你们能?” “严大人升迁在即,想来也不想治下出现大乱吧,若是出现变故降低了你在任考评,怕又要在固安县待上四年。” 场中一静。 严大人面色铁青。 直到此时,他才认认真真审视都水使王大人。 这位看上去性格鲁莽、脾气暴躁,实则心里明镜似的,道理远比其他人看的更清楚。 “两位。” 王大人昂首,道: “现在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旦南堤出事,谁也别想逃,所以……你们打算怎么解决?” “放屁!” 李大人愤而起身: “此事与我们有什么干系?” “朝廷这十几年下拨治水的银两没有一百万也有几十万吧,你看看你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拿稻草填充堤坝,大堤就跟纸糊的一样,这才几天涨水就已经出现裂缝,明明是你治水不利!” “彭!” 王大人拍案而起,坚实的实木八仙桌在他手下轰然碎裂,他双目圆睁,怒瞪李大人: “放你娘的狗臭屁!” “什么几十万两银子,这么多年,老子一共就接手了五千两银子,五千两银子够干什么的?” “你以为我不想好好治水,你以为我愿意大堤出事,贪墨银子的是上头的人,跟王某没有关系。” “好。”严大人道: “就算银子不够,人工总是够的,每年周遭数县征召百姓加固堤坝,可是不用你掏钱。” “嘿嘿……”王大人冷笑: “这点你们比我更清楚,有些人拿钱抵人工,那笔钱可是没有一分一厘落在老子手上。” “说是加固堤坝,真正来的人有几个?” “那点人,除除杂草都够呛!” “说实话,朝廷就给王某这么点钱、这几个人,我能让堤坝坚持那么多年没出事都是本事!” 说着,越来越委屈,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一会骂朝廷、一会骂两人,口中污言秽语不断。 “你还委屈上了?”李大人面泛不屑: “你自己说说,本该去加固堤坝的人去了哪里?是不是帮你家盖房子、翻土、修葺住处?” “公器私用,还有理了?” “你干净!”王大人转头,吼道: “三台县的官道都成什么样子了,朝廷发下来的补贴银子有几个子真正用到官道上?” “还有你,严大人!” “前两年安西军分卫在固安县大闹一场,多少富户的家产被你吞没,卖出去的良田几分给朝廷了?” “够了!” 严大人冷哼: “不管你有再多借口,如果堤坝真的有事,身为都水使的你难逃其责,我们都在后面。” “呵……”王大人昂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老子会怕,大不了跟我爹当年一样落草为寇,到时候王某先拿你们两个县的人开刀。” “好了。” 严大人皱眉: “莫说气话,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王大人一挥衣袖,坐回座位: “花钱加固,只要银钱使足,让堤坝坚持个一两年没有问题,除非遇到百年一遇的洪灾。” “那时候……” “也可以把灾祸安到老天爷的头上,跟我们无关。” “你们也别怕。” 他转而安慰两人: “我出事,肯定会把贪墨银两的上头给捅出去,他们不敢让我出事,肯定会尽力保我。” “你们也一样!” “李大人每年往上面送银子,严大人手头也有上面人贪赃枉法的证据,我们倒霉他们也落不到好。” “还是谈谈银子的事吧。”严大人摆手: “你是都水使,如果让南堤扛过这一劫,需要多少银子?” “唔……”王大人想了想,道: “少则一两万两,多则三五万两,银子越多坚持的时间越长,二十万两我能让保堤坝百年不毁。” “一两万两?”李大人面色一变: “这么多?” “这还多?”王大人撇嘴: “想要大修堤坝,每天人工都要几百,几百人的吃喝拉撒单单这点多少钱你知不知道?” “总之,有钱就能干,没钱听天由命。” “那就两万两。”严大人眯眼: “我在任期间,绝不能出事!” “真要有两万里,我保证今年不会有事。”王大人双眼一亮,随即又道: “不过我手头比较紧,最多出三千两银子,你们都是地方主官,一人几千两不过分吧?” ? 李大人、严大人对视一眼,竟是缓缓点头,默许了下来。 ………… “莽夫!” 待到都水使王大人离开,李大人方不忿开口: “两万两银子,他怕是能贪墨一半。” “是啊。”严大人眯眼,慢声道: “不过莽夫倒是不至于,姓王的还是有几分小聪明的,不然也不会当了这么多年都水使。” “严兄。”李大人侧首看来: “你意欲何为?” “先筹集银子吧。”严大人开口: “我这边能筹一万两,剩下的就要劳烦李大人了。” “一万两?”李大人点头: “剩下的李某让县中富户挤一挤,当也能拿出来,不过……严大人真打算把钱给他?” “呵……”严大人轻笑: “李大人以为哪?” “哈哈……”李大人先是一愣,随即大笑: “这可是两万两银子,给一个莽夫太过浪费了,反正堤坝早晚要毁,不如就让它毁了吧。” “上面的几位大人,一直都盼着能有灾年,好趁机入手良田。” 严大人轻轻点头。 至于堤坝出事的后果…… 只要有人‘畏罪自杀’,自可把责任撇清。 (本章完) 099 四雷之境 方府经过重建,不止重现了当年的繁华,甚至犹有过之,更是把两侧邻居的宅院也买了下来。 五进院落、两座配院。 高大的门楣、围墙,青砖碧瓦、亭台楼阁,放眼固安县,也是数一数二的豪奢繁华。 后院。 方正躺在软椅之上,身躯轻轻摇晃,口中悠闲清唱: “得隆冬……隆得里……隆冬里个隆……” “军爷……做事理太差,不该调戏我们好人家……” “好人家,歹人家,不该斜插海棠花,扭扭捏……,多俊雅,风流就在这朵海棠花……” “海棠花来个海棠花,到被军爷取消咱,我这里讲话der……pia……扔在地下,从今后不戴这海棠花……” “哈哈……”从前院行来的柳清欢笑的喜不自胜,黄莺般清脆悦耳的声音脱口而出: “这是什么曲?” “古里古怪的,偏偏还蛮好听。” “随便唱的。”方正眯着眼,任由暖洋洋的天光均匀洒在身上,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 “你想学,我教你啊!” “先不急。”柳清欢摇头: “《梁祝》我还没学好,先把它学会了再说,等到过节的时候,我与姐姐给方公子表演。” “别。”方正抬手拒绝: “大过节的欢喜日子,听《梁祝》这种悲凉的曲目太扫兴,还是换个合家欢来的合适。” “唔……”柳清欢歪着脑袋想了想,点了点头: “也是。” “方公子。” 她轻移脚步来到身边,拉过一个软椅躺下,先是舒舒服服舒展了一下筋骨,才问道: “你为什么一直没有娶妻?” “这么大的方府,后宅就养了我和姐姐两个乐伎,还只能看不能碰,心里不觉得寂寞?” “怎么想起来问这个问题。”方正探手从身旁桌上拿了个糖果,放在嘴里慢慢品尝: “现在这种日子不好?” “好。”柳清欢语声悠悠,满是感慨: “从没有这么好过。” 在这里,不愁吃、不愁穿,每月还有月钱拿。 主要是东家性格独特,从不强迫两女做些什么,不论是舞曲还是乐曲都有谈不完的话题。 两女从方正身上学了不少曲目,整日演练排解寂寞。 时而跟着出去游山玩水,欣赏风景。 就连少言寡语的锦书,也能与方正找到共同话题,有时谈到灯油耗尽都不舍得离开。 时间, 就这么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流逝。 柳清欢从来没见过方正这样的男人,明明才华横溢,却无意走出这个小小的固安县。 甘心当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财主。 不论是对待下人、对待她们,还是面对城中富户、衙门官员,态度似乎没有任何不同。 其他人柳清欢不知。 但在方正身上,她能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尊敬。 或者说…… 平等。 就算是歌姬、舞女,对方眼中也从未浮现过鄙夷,这种态度让两女为之惊讶了许久。 渐渐的,反到习以为常。 在方正面前,柳清欢也会变的十分放松,两人就像是相识多年的好朋友,无话不谈。 男女之间竟也如此纯粹。 此前她是从不相信的。 至于坊间谣传方正出身世家,她也不信,世家弟子两女是见过的,虽然待人处事温文儒雅、谦逊和煦,但骨子里的高高在上却是无论如何也隐藏不了,这点与身旁人截然不同。 不! 应该说如此独特的人,世间无一与之相仿。 “既然好,何不就这么过。”方正笑了笑: “不必想那么多。” “……”柳清欢抿了抿嘴,突然道: “方公子,伱觉得我姐姐怎么样?” “锦书姑娘?”方正点头: “很好啊。” “方某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相貌、气质超过锦书姑娘的人,只是看着都让人心旷神怡。” 不出后院、不见外人的时候,锦书已经不再带着纱巾,反正方正也见过她的真面目。 如此美人…… 花钱养着也心情愉悦,何况花钱也不多。 “那……”柳清欢低声道: “你愿不愿意娶我姐姐?” “我记得方公子说过,不介意我们姐妹俩的身份,而且现在我们怕也不能嫁给外人了。” 虽然方正没碰过两女,但整个固安县的人都只在,方府后院金屋藏娇,养着两个美人。 名声传出去,嫁人就很难说到好人家。 “我是没意见。” 方正看了她一眼,笑道: “锦书姑娘才貌双全、知书达理,能娶到她可是三生有幸,不过锦书姑娘好像有心上人了。” “没有!”柳清欢一愣,急忙摇头: “这点我最清楚了,锦书姐从未喜欢过哪个男人。” “也未必是男人。”方正开口: “我对这点没什么偏见,当然……落在自己身上我肯定接受不了。” 柳清欢张了张嘴,俏面通红、眼神闪躲,身体不停的扭动,似乎浑身上下哪都不自在。 “东家!” 就在这时,老刘的声音从后院门口响起,也算是帮柳清欢解了围: “衙门来人请您过去一趟。” “衙门?” 方正皱眉,无奈摇头。 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衙门来人,不是有事要方府出力,就是找各种借口要钱,不给还不行。 总之无事不登三宝殿。 “这就来!” 叹了口气,他从软椅上站起,朝柳清欢点头示意: “我有事,先过去看看。” “嗯嗯。”柳清欢连连点头,不敢去看方正: “你去忙吧。” * * * 县衙。 “方公子。” 知县严大人刚刚送走一位客人,见方正行来,急忙伸手示意: “坐,快请坐。” “严大人。”方正拱手: “您请。” “哎!”两人都已熟识,自不必客气,坐下后严大人先是以一声轻叹开场,随即道: “身为一方父母官,严某为保百姓安宁,可谓绞尽脑汁、用尽心力,奈何总有处理不完的事。” “是。”方正点头: “严大人辛苦,固安县百姓都念着您的好,听说已经有人筹备万民伞,在大人离任的时候送上。” 万民伞这东西现在已经烂大街了,哪一任知县走的时候都会带上几把,不过总是个好兆头。 “是吗?”严大人双眼微亮: “他们有心了,也不枉严某操劳一场。” 方正皮笑肉不笑的挤了挤面上肌肉,拱手问道: “严大人,不知今日唤方某来此所为何事?” “唔……”严大人轻捋胡须,慢声开口: “方公子可是位于固安县、三台县交界处的南堤?” 果然! 就知道是这档子事。 “知道。” 点了点头,方正道: “方某有些田产就在附近,说起来还要多亏了大人,我才能入手任家留下来的产业。” 任家破灭,固安县不少富户吃的满嘴流油,他也不例外,趁机入手了几百亩的良田。 价钱只有寻常时候的两到三成。 当然。 这笔钱一部分入了知县大人自己的兜里,一部分上下打点,给了府衙那边的大人物。 “好说,好说。” 严大人笑了笑,道: “前两日,有人来报,南堤已现崩溃之状,如果不做些什么的话,一个月内定会坍塌。” “届时……” “水患席卷数县,不知多少百姓因此遭劫。” 说到最后,已是面色凝重。 “啊!” 方正面露‘惊讶’,急忙道: “那该如何是好?” “方公子莫急。”严大人摆了摆手: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只要在堤坝不支之前加固就不是什么大事,但加固堤坝也非一句话的事。” “需要劳动人工,需要搬运泥沙、青石,各方面都要花销,没个几万两银子是做不下来的。” 说着双目炯炯看来,意思不言自明。 “几万两?”方正声音微顿: “加固堤坝事关无数百姓的生计,方某的地也在附近,自也不想出现水患,既如此……” “我愿出五百两银子,以助固堤!” “五百两?”严大人眉头皱起,摇头道: “杯水车薪。” “方公子,你的方瓷生意日益兴盛,年入数千两白银不止,何必吝啬这区区些许银两。” “真要堤坝崩塌,你的损失又何止五百两?” “严大人有所不知。”方正急忙道: “方瓷非是方某一个人的买卖,还有其他几人需要分红,落到我手里的收益其实并不多。” “也罢!” 他叹了口气,道: “一千两,我愿出一千两白银!” 严大人没有吭声,只是端起一旁的茶盅小抿一口。 艹! 还嫌少? 方正深吸一口气,表情也变的有些难看,再次拱手开口: “一千五百两!” “严大人,真的不能再多了,前段时间您说需要铺路造桥,方某已经出了八百两银子。” “再多……” “方瓷也支撑不了。” “一千五百两。”严大人眼神微动,终于点了点头: “那就一千五百两吧,劳烦方公子三日之内送到县衙,这钱非是严某所需,而是为了朝廷百姓。” “是。” 方正点头: “严大人说的是。” “先别急着走。”见方正起身欲要告辞,严大人伸手示意: “还有一件小事。” “嗯?”方正抬眉。 ………… 严大人身边有两位高手,一位是有着武师修为的龚护院,一位则是较为神秘的单书生。 此人常做书生打扮,头戴儒巾,麻布长衣经年不换,手中常拿着一柄折扇,不时摇头晃脑说上几句之乎者也。 论地位。 单书生要比龚护院要高。 论修为实力。 此人手段诡异,似法师似武师,很少出手,寥寥几次出手无不阴风刺骨,让人心头发寒。 许多见不得光的事,都是此人在做。 在对方的引路下,方正来到一处偏殿,这里早有一人等候。 令狐家家主令狐安! “令狐前辈!” “方公子。” “两位。”单书生轻敲折扇,伸手示意: “都不是外人,坐吧。” “是。” 两人应是,各自寻了个位置坐下。 任家出事后,固安县自是以令狐家为最,方府则是后起之秀,勉强能跟上令狐家的脚步。 关键是, 令狐安有意更进一步,家族精英大都去了兆南府,这几年也一直布置在府城的产业。 方正则不同。 方瓷、云织的生意扎根固安县,与诸位吏员、捕头乃至城中富户联合,根基在这里。 时间一长。 提及固安县两大家族,方府已然能与令狐家并列。 “都水使王彪本是一介水匪,其父当年乃是水匪二头领,因与另外两位水匪头目心生嫌隙,秘密受朝廷招安,偷袭杀死了结义兄弟,拿兄弟的人头换来了都水使的官职。” 单书生慢声开口: “此人违逆朝廷,谓之不忠;杀兄招安,谓之不义;做视堤坝显出崩溃之兆祸乱百姓不闻不问,谓之不仁。” “如此不忠不义不仁之辈,当杀!” 方正挑眉。 “单先生。”令狐安眯眼: “严大人要杀王彪?” “不。”单书生摇头: “是单某看其不忿,打算与两位联手,除掉此寮,也算是为附近数县的百姓除去一害。” 呵…… 方正轻呵。 这话没人相信。 单书生与那王彪无冤无仇,更不是什么行侠仗义的性格,不过既然对方如此说,他们也无意见。 “单先生。” 令狐安摇了摇头,道: “王家老太爷可是修成护身罡气的高手,就算已经年老体衰,也不是我等能应付的。” “不错。”方正接口: “方某更是不济,单先生怕是找错人了。” “哎!”单书生先是看向方正,笑道: “方公子现今年不足三十,就已修出真气成就武师,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何必妄自菲薄。” “至于王家老太爷……” “此人早在八年前就卧床不起,八年过去即使不死还能有几口气?” 方正、令狐安对视一眼,没有吭声。 人的名树的影,王老太爷年轻的时候可是附近数县一霸,就算是任家在他面前也要老老实实。 对方是老了。 但还没死! 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一位无漏境界的武师,就能轻而易举虐杀大周天,谁也不敢冒险。 “据我所知。” 单书生展开折扇,道: “王家这些年行事霸道、鱼肉乡里肆无忌惮,附近的豪商早就心生不满,积怨极深,暗中联合起来欲图颠覆王家。” “王老太爷更是从去年开始,就拿参精吊命,时日已然无多。” “两位。” 他目视两人,道: “由那边的富户豪商打头阵,尔等不过在一旁协助,此外还有三台县的几位高手出动。” “怕什么?” 令狐安挑了挑眉,显出意动。 他对此也略有耳闻。 王家早些年霸道惯了,不知得罪了多少人,自从王老太爷病重,就有人暗使小动作。 尤其是这两年。 王家对外态度缓和许多,更是拉拢四方豪强,奈何…… 当年的事别人可没有忘记,许多人都在等着王老太爷去世,届时怕就是王家倾覆之期。 方正则一如既往不为所动。 “还有一事。” 单书生继续道: “当年王老太爷偷袭两位兄弟,吞没了水匪诸多财产,其中不乏金银珠宝和顶尖武学。” “甚至还有道法传承!” 嗯? 方正眼神微动,缓缓坐直身体。 令狐安更是双目一凝,下意识开口问道: “当真?” “十有八九。”单书生并未说死,道: “当年王老太爷两位结义兄弟,一位是法师一位是无漏武师,他当初不过是大周天武师。” “正是因为用计袭杀了两位兄弟,得了水匪遗产,他才进阶无漏武师。” “能成法师、无漏武师的传承,自然不凡。” “令狐兄?” 他看向令狐安,问道: “你意下如何?” 令狐安眼神闪动,良久方道: “如若有其他人打头阵,王老太爷也确实无力出手,在下可以出手,但得手之后除了金银财物之外,王家的功法传承要分我一份。” “这是当然。”单书生面露笑意,点头道: “以令狐兄的实力,占一份理所应答,而且除了可能有的真意观想图,传承可以复印。” 随即转头看来。 “方公子?” “抱歉。”方正轻叹: “方某心有余而力不足,在下刚刚进阶武师,底蕴还不扎实,贸然前去不过是送死。” “再说……” “有诸位高手前往,多方某一人、少方某一人也无关系。” “方公子过谦了。”单书生笑了笑,话锋一转: “我听说,奔雷手文泰来与方公子关系不错,曾数次出手相助方府,不知能否请他走一遭。” ? 方正挑眉。 奔雷手文泰来其实就是他用人皮面具伪装的假身份,这两年时不时冒头,竟是打响了名号。 他略显迟疑: “这个……” “不行?”单书生眉头一皱,音带不悦: “此事干系重大,单某是信得过方公子才愿意谈及,若是被王家所知,怕是难免掀起风浪。” “是。”方正轻叹,这是一定要拉自己下水,不然得不到对方信任,姓单的更是音带威胁。 别让方某逮到机会,不然有你好看。 念头转动,他点头道: “这几日,方某会邀文兄前来一叙。” “甚好。” 令狐安点头: “能得奔雷手相助,此行又能多出几分胜算。” ………… 行出县衙,令狐安拉住欲要告辞的方正: “方公子可是府上有事?” “这……”方正一愣: “倒是没有什么要紧事。” “既如此,何必着急离开。”令狐安笑了笑,伸手朝不远处招了招: “秋蝉,过来见过方公子。” “方公子,这是小女秋蝉,她此前多数时间都住在山上,前不久才下山返家,你们认识一下。” 令狐秋蝉身材娇小、面色白皙,眼神中有着少女般的清澈,柔柔弱弱让人心生怜惜。 她从马车旁行来,屈身一礼,声音婉转: “秋蝉见过方公子。” “哎!” 令狐安摆手: “叫方公子见外了,叫方大哥就行。” “是。”令狐秋蝉应是: “方大哥。” “秋婵姑娘。”方正拱手回礼。 “你们随便转转。”令狐安笑着上了马车,叮嘱道: “晚饭前回去就行,有劳方公子了。” “不敢。” 方正目送对方远离,方朝令狐秋蝉示意: “秋蝉姑娘,我们四处转转?” 令狐秋蝉怯生生看了他一眼,随即俏面微红低下头,点头道: “好。” 她知道父亲的安排,想让自己嫁给面前这位,一来给自己找个好人家,二来对家族也有好处。 富家联姻,这是常事。 令狐家要去往府城发展不假,却也不会舍弃固安县的根基,嫁女入方家,相得益彰。 方正现今还未娶妻,若是令狐秋蝉嫁过去,就是正房主妇。 现在看。 对方相貌不算出众,气质却颇为不俗,加之是位武师还有诸多家产,勉强算是如意郎君。 “秋蝉姑娘竟然是术士?” 一路行来,有过些许了解之后,方正不由面露惊讶: “你师父还是法师?” “是。” 令狐秋蝉点头: “家师九源上人,师承神水宫,我们这一脉人数稀少,多是山野修士,不入江湖朝堂。” “因而家师虽是法师,却甚少有人知道。” “我出生时身体不好,被诊断难以活过六岁,爹爹为此奔走许久,终于找到师傅那里。” “师傅怜惜,收我为徒,施法化解我身上的先天顽疾,才能活到现在。” “可惜!” 她轻叹一声,道: “因为先天根骨太弱,我修行至今也不过是中阶术士,精血匮乏,更是不敢轻易施展法术。” 术士施法,大都需要放血。 而令狐秋蝉面色白皙,甚至可以说是惨白,确实不能像方正、张明瑞这般经常性放血。 “原来如此。” 方正了然,随即好奇问道: “据方某所知,法器对术士、法师来说至关重要,一件好的法器,能让修行之人实力大增,甚至能越阶杀敌。” “不知这法器从何而来?” 这个问题他也问过张明瑞,奈何对方并不清楚。 张明瑞只是纯阳宫外门弟子,不入真传,知道基础的修行知识,稍微深一些就两眼一抹黑。 “法器?” 令狐秋蝉侧首: “能炼制法器的材料,都是天材地宝,极其罕见,如千年雷击木、灵虫遗蜕、先天之金等等……” “再辅以特殊法门,方有可能成型。” “总之很罕见的。” 方正若有所思,缓缓点头。 “师妹!” 就在这时,前方突有一个焦急的声音传来,方正抬头,就见一位年轻道人匆匆来到令狐秋蝉身边。 “师妹,你让我好找!” ? 方正看了看来人,又看了看表情尴尬的令狐秋蝉,面泛无语。 * * * 深夜。 方正盘坐地底暗室。 周遭几台高压发电机早已启动,肉眼可见的电弧不时跳动,时不时落在方正的身上。 借助电力修行元音雷法,效果就如吃了十全大补丹,进度喜人。 “嗯!” 伴随着一声闷哼,方正手臂一震,电线撞击开关停下运转的发电机,面上露出沉思。 “不对劲……” 现如今,元音雷法他已修至四雷之境,距离五雷之境不过一步之遥,却发现难以跨越。 抬起手臂,皮肤上隐现雷痕。 “难不成,是因为我修行进度太快,导致肉身跟不上进度,强行修炼竟然有身体崩溃之兆。” 摇了摇头,方正百思不得其解。 武者之时,他因为百日筑基根基扎实,进阶武师后又得发电机辅助修炼,段段时日就进阶二雷之境。 数月后, 证得三雷之境。 此时已是小周天圆满。 一年后。 成就四雷之境,成为大周天武师。 不足两年的时间,从初入武师到进阶大周天,进度之快对于寻常武人来说自然是匪夷所思。 不过自从证得四雷之境,进度越来越慢,明明电力调整并未出现问题,身体却频频出现症状。 “终究是没人指点,就算出现问题也无从请教。” 叹了口气,方正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从现在的情况看,虽不知原因,却是我的肉身有些不适应元音雷法的境界,只能在这方面想办法。” “若是有蕴养肉身的丹药,压制崩溃之状,当年助我跨入五雷之境。” “唔……” “万宝阁陈家之约,看来是不去不成了,没有完整的传承,就连修行出现问题都不知问题在哪。” “不过不急!” “陈九娘说是修至三雷之境就去找她,陈家底蕴深厚,若想有自保之力,最少也要修至五雷之境。” “元音雷法是顶尖传承,尤其擅长锤炼肉身,五雷之境的肉身足可硬抗大周天圆满武者。” “届时……” “就算陈家想要做些什么,自己也无需畏惧。” “噼啪!” “轰!” 场中雷声轰鸣,下一瞬陡然一滞,方正抬头朝上看去,眼神微动,随即一个翻身跃出暗室。 从墙上取下一个信箭,展开看去。 片刻后。 方正换了一套衣衫,带上人皮面具。 身形微微蠕动,施展易筋换骨之法让自己的体型变的更加壮实,眨眼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奔雷手文泰来! “喝!” 口中闷哼,他闪身跃出方府,化作一抹虚影直奔约定的地点而去。 刚刚得到消息,王家老太爷已经去世,不过王家选择秘不发丧,现今正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王家也有修至无漏境界的传承,若能入手,说不定还能解决自己修行上的问题。 (本章完) 100 变故 今夜月光暗淡,反倒是群星格外璀璨。 星光洒落,也让寒夜多了份柔和,殊不知这份柔和之中,内藏浓浓杀机。 方正身化一道虚影急速前冲,奔行之际少林寺步步生莲、武当派陆地奔腾术融为一体。 腾空之际, 隐约可见随风扶柳、梯云纵的身法。 现代社会传承的诸多法门在他身上融会贯通,又得真气加持,已然显出几分超然之姿。 就像是影视剧中演绎的那般神奇,可以高来高去,再非寻常武技。 心意拳, 也已功成圆满。 “唰!” 掠过几株大树,方正的身形当空一折,施展千斤坠的身法,直直朝着下方地面落去。 临近落地,身法陡然一变,如清风拂面,悄无声息落地。 “好身法!” 赞叹声响起,腰悬长剑的令狐安从树后行来,轻击双掌喝道: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奔雷手,势如奔雷、举重若轻,如此轻功身法,在下真是自愧莫如。” “令狐安?” 方正带着人皮面具,闻言面上肌肉抽了抽,刀疤随之蠕动,明明在笑却让人感到狰狞: “久仰大名,区区身法不值一晒。” “文兄过谦了。”令狐安摇头: “动静随心、快慢如意,此等身法何等了得?” 他并未刻意夸赞,而是真心实意。 自古以来,某一功法的创始人,往往是把这门功法修至最高境界的人,不是没有道理。 创造功法之人,所创法门会自然而然贴合创造者的体质,举手抬足间运劲无有不畅。 换做二人,就没有这等效果。 心意拳是方正自己所创,自然能够做到运转如意,单单这一点就远超同侪,大占上风。 而且心意拳名称叫拳,实则包罗万象,拳、掌、身法、兵器尽数融入其中,也让他临敌之时有诸多选择。 “文兄。” 令狐安拱手: “久闻大名,奈何一直无缘得见,今日既然见到,不知能否讨教两招,见识一番奔雷手的威能?” “嘿嘿……”方正嘿嘿一笑: “何必拐弯抹角,阁下不就是担心文某实力不足,去了帮不上忙反成累赘,所以想试探一二。” “来吧!” “哈哈……”令狐安大笑: “文兄快人快语!” “既如此……” “请!” 话音未落,场中陡起一抹寒芒,凌厉剑气乍现,剑意如山洪席卷,瞬息间笼罩而来。 黑水剑诀! 好! 对方剑意不发之时内藏不显,动辄如黄河决堤势不可挡。 两年未见令狐安交手,此人实力又有不小长进,怕是距离修成无漏之体仅有一步之遥。 方正眼神闪烁,动作却未迟疑。 五指微收,双掌形如漏勺,沉雷雷声自掌心涌出,他的手臂也在一瞬间变的坚如钢铁。 “崩!” “崩……” 肌肉拍打、骨节脆响,方正的双手悍然与来袭长剑撞在一起。 霎时间。 两人身周数丈的地面都微微一颤,尘土飞扬、落叶起伏,两道人影瞬息间交错数次。 令狐安手中剑光闪烁,如流水涌动,入无隙之间;方正掌势刚猛,大开大阖,时而猛崩数拳。 拳如雷霆,剑如流水。 “轰!” 劲气爆散,两人同时后退。 “好一个奔雷手!好一个文泰来!”令狐安抖手收起宝剑,眼中寒光一闪而逝,赞道: “文兄的淬体功法堪称不凡,看来传言未必是真,文兄不是小周天武师,应该已经证得大周天之境了吧?” “侥幸。”方正拱手,音带忌惮: “比不得令狐家主。” 对方刚刚并未使出全力,仅仅只是试探,就几乎逼得他用尽五雷手,不愧是固安县百年不出一位的武学奇才。 不过…… 也印证了元音雷法的了得,以四雷之境就能与大周天圆满武者硬抗,若是进阶五雷当丝毫不逊对方。 “能得文兄之助,此行胜算再增一筹。” 令狐安满意一笑: “我等前去与三台县的几位朋友汇合,你我同为固安县来人,到时还望相互帮衬才是。” “当然。”方正点头: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除了该文某得的银子,王家的功法典籍我都要抄录一份带走。” “功法……”令狐安审视了一下方正,道: “理所当然。” 一门可以修至无漏武师的功法传承,足可作为传家基业,价值非是区区银两可估算的。 两人商议好,不远处又有三人走了出来。 其中两位是令狐家的老人,另一位做道士打扮,有些眼熟,赫然令狐秋蝉的那位师兄。 好像叫叶南秋? 此人相貌出众,年纪轻轻就是高阶术士,潜力也不凡,只不过不知为何不得令狐安的青睐。 “家主。” 一人牵马行来,躬身道: “该走了。” “嗯。” 令狐安点头,示意让人给方正送上备好的马匹: “文兄,请!” “请!” ………… 都水使王家所在,紧邻三台县。 王家作威作福,倒霉的自是三台县百姓,就连富户、豪商都免不了受到王家的压迫。 自王老太爷病重,王家的行事作风就收敛许多,不过当年的仇怨不是说没就能没的。 “姓王的以为这段时日讨好我等,就能让我等忘记当年的欺辱?” “做梦!” 潘家家主潘然钢牙紧咬,胡须乱颤: “现今老家伙已死,单凭王彪一己之力难以支撑偌大家业,正是我等报仇雪恨的时候。” “不错!” 白家武行的白海已经年过六旬,提及王老太爷依旧气愤填膺。 这位乃是大周天武师,本应是一城之霸,奈何遇到了蛮不讲理的王家,多年来一直被王家压得死死。 白海本人更是受尽欺辱,苟且偷生至今,不知多少次在心中想着扳倒王家、一雪前耻。 而今, 机会来了! “王彪有一妹妹,嫁给了四品都台,此番老家伙秘不发丧,就是想等着那位都台赶来。” 潘然道: “老家伙死之前就已遣人送信过去,不过那位远在青州,最快也要三日后才能赶到。” “三日……” “足够了!” “且慢。”方正眉头一皱,道: “灭了王家,那位都台会不会报复我等?” “放心。”白海冷哼: “王彪与他妹妹的关系并不好,自嫁出去头两年还回来过,如今不知多少年未曾回来过。” “就连老头子病重,也只是遣人送来了一些草药。” “而且……” “青州的都台,可管不到冀州的百姓,我等只要做的干净,事后绝不会有什么麻烦。” “不错。”潘然点头,介绍道: “王家现今有王彪一位大周天武师,另有一位大周天供奉,不过那人外出为老家伙寻访灵药还未回来。” “就算回来,我等也不惧!” 说着,看了眼众人。 三台县一方。 白家武行的白海白老爷子老当益壮,是大周天之境,另有一位头戴斗笠的无名剑客,乃是潘家众人花大价钱请来的大周天武师。 固安县来的人虽少,却都是精锐。 令狐安大名鼎鼎,‘奔雷手’文泰来也非弱者,单单大周天武师,己方就足有四位。 小周天更多。 加之筹备多时,定能功成! * * * 夜已深。 一个人睡意最深的时候,不是刚刚入睡的时间段,也非快醒之时,而是夜晚两三点。 这个时候, 最不易被惊动。 “哗啦啦……” 树叶晃动,一道道人影接连出现。 “前面就是王府了。” 白海微眯双眼,低声道: “王家当年为了在城外立宅,霸占了我等百余亩的上好良田,更是平了两家的墓地。” “不止耗费了多少银钱!” “诸位。”潘然面露凝重,道: “王家水匪出身,懂一些行军布阵之法,府上定然设有陷阱、拦截,万不可大意轻心。” “是!” “我等明白!” “……” 众人纷纷应是。 “我们兵分三路。”潘然伸手比划: “武馆、商行的门人弟子从前门进攻,吸引注意力,潘某带精锐由侧院攻入,直捣龙潭。” “几位……” 他侧首看向方正、令狐安几人: “等到王家大乱,劳烦诸位擒杀王彪等人,潘某若是所料不差,他应该在后院坐镇看守老家伙的尸体。” “好。” 令狐安点头应下: “就这么办!” 潘然点头,大手一挥: “着甲!” 音落,后方众人纷纷打开背上背着的厚厚包裹,里面赫然是一件件打造精良的甲胃。 粗略一扫。 着甲之人竟有六七十! 其中多是换血武者,有些更是有着二血、三血的实力,还有一部分人背有强弓劲弩。 好家伙! 这是要打仗啊! 方正眼眉跳动,面露惊讶。 有没有着甲,对于武者来说差距天壤之别,着甲的三血甚至可以正面硬抗真气武师。 毕竟武师也是肉体凡胎,而钢铁甲胃却是实打实的金属,就算是大周天武者也不能轻易破坏。 几十位着甲武师一起冲锋,令狐安也要暂避锋芒。 更何况。 其中还有武师。 不过一旦证得大周天,着甲的用处就已不大,毕竟如方正的肉身就已经能硬抗小号枪械,不亚于钢铁之躯。 着甲反到会影响移动速度,反倒不便。 到了无漏境界…… 护体罡气堪比当世最顶尖的甲胃,手撕钢铁轻而易举。 ‘果真是王朝末世,单单一个三台县就有那么多的甲胃,要知道寻常时候私藏甲胃可是灭门屠族的大罪,而今……,若是局势动荡,有人登高一呼,汇聚千军万马绝非难事。’ ‘此界武德充沛,远比自己所在世界古时候要强,六百年魏朝,已经压不住下面的人了。’ ‘强杀朝廷命官,这群人都能面不改色,朝廷对下面武人的威慑力越来越弱,动乱……在即啊!’ 方正念头急转,就见披上甲胃的潘然大手高举,朝下狠狠一挥: “动手!” 他话音刚落,王家大宅正前方当即冒出一道道人影,其中十余人推着一辆撞车撞向大门。 数千斤的原木,在撞车加持下就如高速行驶的大卡车,与大门相撞。 “轰!” 巨响震耳欲聋,下方烟尘四起,那足有一尺之后的实木大门摇摇晃晃,一头栽倒在地。 “哗……” 下方人群大哗。 “冲啊!” “杀王贼,分家产!” “上啊!” 不知多少手持刀剑、枪矛的人影从黑夜中冲出,由王家大门冲进去,挥动兵刃砍向护院。 这些人来势汹汹、杀机浓郁,其中还夹杂着些许高手,仓皇迎敌的护院瞬间死伤惨重。 “什么人?” “好大的的胆子,竟敢闯入都水使官邸杀人,尔等想造反不成?” 如此动静,自也惊动了王家的高手,当即有两位修出真气的武者跃出,呼喊着冲向人群。 他们武功了得,普通人在他们面前毫无抵抗之力。 “动手。” 潘然眯眼,面露狞笑: “一个也不放过!” “是!” 在他身后,众人点头应是。 下一瞬。 地面震动。 数十位披甲之人大踏步朝王家大宅冲去。 遥遥观之,他们就像是一个个重达千斤的钢铁傀儡,汇成一道洪流,轰然闯入王府。 “杀!” 喝声如雷,气血滔滔。 刀光剑影在场中纵横,但凡拦截之人,在这群钢铁洪流面前,眨眼间就被碾成粉碎。 就算是武师…… 也不例外! “嗯!” 令狐安身后的叶南秋口发闷哼,下意识倒退一步。 他是术士,体质要比武人差上不少,感知却格外敏锐,被场中气血一冲,面色不由发白。 这种情况下,就算勉强施法,法术威能也会锐减。 ‘难怪师傅说大军冲锋百无禁忌,眼下这群人丝毫不懂军阵之法,单凭气血就能压制法术。’ ‘若是大军在此,我怕是连动都不敢动。’ 念头转动,叶南秋面上不由显出惧意,这一幕同样也被令狐安看在眼中,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诸位。” 白海深吸一口气,摸出两柄短刀拿在手里,慢声道: “该我们了!” 此时王家护院都被惊动,高手也被卷入战场,众人居高临下,能清晰看到直通后院的道路。 “走!” 令狐安脚下轻点,身上衣衫飘飞,一跃数丈朝下跃去。 白海、无名剑客、方正也同时动身,身法各有不同,却同样迅疾,掠过人流直奔后院。 “王彪!” 身在半空,白海仰天长啸: “速速前来受死!” 这位老爷子被王家压了半辈子,心中不知积攒了多少郁愤,今日总算有机会发泄出来。 双刀当空交错,成逆十字迎风斩落,刀光一闪,一位拦截的王家护院就被生生撕成四片。 鲜血、碎肉飞溅。 “白海!” 场中人影一闪,身着孝服的王彪出现在近前,怒目圆睁看来: “老家伙,我就知道你不甘心!” “早知今日……” “当年就不该手下留情饶过你们白氏武行,这么多年在我爹面前伏低做小,你倒是演的出好戏。” “哈哈……”白海狂笑: “事到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何用?我忍辱负重几十年,终于把你家那个老家伙熬死了。” “现在,就要把王家踩在脚下,方能消我这么多年的屈辱!” “受死!” 双刀一转,直奔王彪而去。 白家的正反阴阳十字刀乃是一绝,据闻来自某位顶尖高手,刀法凌厉、招式正奇相合。 白海本人更是老辣。 但见场中刀光纵横,瞬间把王彪笼罩在内。 “唳!” 场中陡有鹤唳声响起。 不远处的方正微微侧首,好奇看来。 鹤唳九天神功! 这就是王家的传承,王老太爷凭借此功稳坐附近数县第一高手的交椅,就算是重伤卧病在床,也无人敢捋虎须。 今日, 算是见识到了。 但见王彪双手十指捏在一切,好似鹤喙,出招之际劲风相随,竟是敢于白家双刀硬碰硬。 与方正肉身强悍不同。 鹤唳九天锤炼肉身的效果远不如元音雷法,但修出的真气浩瀚凝聚,真气如有实质。 出招之时,真气覆盖皮肉,这才能无惧刀剑之利。 甚至还有一股螺旋劲力潜藏其内,在与敌接触之际猛然爆发,让白海的刀法难以尽展。 “嗯?” 双耳轻颤,方正的身形陡然在原地消失不见,一道剑光凭空乍现,如同蛛网交织当头罩来。 “还有心思管别人?” 来人声音尖利,出剑似狂风骤雨: “你的对手是我!” 方正抬手,五指连环点出,五雷手中的弹指惊雷瞬息间连点十余记,生生逼退对手。 他收招后退,双眼收缩: “大周天武师?” 来之前,计划中可没有这么一位高手。 “不错!”来人止步,面上同样露出惊疑、凝重之色: “好强的肉身,阁下是谁?” “奔雷手文泰来。”方正拱手: “未请教?” “好说。”来人点头: “排教谢东渐。” “排教?”方正眼神微闪: “阁下何必插手我等与王家之事?” “哈哈……”谢东渐朗笑: “好叫阁下知道,王家老爷子出身排教,乃是我教在此地分舵的前舵主,他出殡谢某岂能不来。” “尔等竟敢欺辱到排教头上,真是取死之道!” 方正摇头。 排教与丐帮类似,都是江湖大派。 据传, 排教教主、丐帮帮主都是传闻中的武道宗师、术法真人。 王老太爷是水匪出身,排教又号称内陆水上第一大帮,两者暗中有些关系并不奇怪。 不过排教结构松散,有十八分支之称,各个分支各自为政,倒也不必担心引来报复。 再说…… 就算报复,也是找奔雷手文泰来,找不到方正头上。 “好。” 点了点头,方正双目一凝: “接招!” 五雷轰顶! 他脚下一点,地面轰然炸裂,泥土翻飞之中,人影瞬间逼至对方近前,拳如重雷砸下。 拳意涌现,五指内藏雷光。 “轰!” 明明肉眼可见并无不同,感知中却犹如雷霆翻滚,从天而降劈向自己。 好! 谢东渐双目一缩,身体陡然一转,就像是一条扭动的水蛇,软剑铮然一声刺了出来。 毒蛇吐信! 宝剑洞中藏,神仙也难防。 此人剑法之精,已至极高境界。 “叮……” 拳剑相撞,竟是发出金铁交击之声,甚至还有火星溅射,也让谢东渐心生一抹惊惧。 这是什么肉身? 竟然能硬抗自己的宝剑? 对方的修为应该不如自己,但所修法门极其了得,肉身之强匪夷所思,而且武道意志更是不凡。 两者加持,反到自己落入下风。 另一边。 令狐安挥舞长剑与一位手持棍棒的老者战在一起,老者手中棍棒虎虎生风,不落下风。 三台县众人花大价钱请来的无名剑客,也被两个相貌、身材几乎一样的女子拦住去路。 双胞胎女子双剑合璧,竟以小周天之境让剑客难以寸进。 果然! 方正眼神闪动: ‘就知道不可能那么顺利,王家几十年基业,老爷子更是懂得顺应局势的高手,岂会没有准备?’ ‘不过……’ ‘如果只是这样,终究难逃一劫。’ 场中的局势看似平局,实则令狐安和那无名剑客都未出全力,都留有一手有备无患。 而且, 外面的局势已经明朗。 在三台县众多高手的围攻下,王家护院已现不支,崩溃不过是早晚的事,呼喝声也越来越近。 “哎!” 眼见形势再无变故,后院大殿陡然响起一声轻叹。 “想不到,固安县也来了人,严大人这是要拿我王家背锅啊!” 声音悠悠,不疾不徐。 却让场中众人面色大变。 “呼……” 寒风荡漾,一人突兀出现在无名剑客身前,大手前伸、五指朝前虚按,场中陡起鹤唳之声。 鹤唳九天神功! 恐怖的掌劲与剑客手中长剑相交,罡劲爆发,那精钢长剑竟是吃力不住当场碎裂开来。 “彭!” 无名剑客吐血倒退。 大周天武者,竟是在来人面前不堪一击。 “王虎阳!” 白海嘶声大叫: “你没死?” “没有你下去陪我,老夫走的岂会甘心?”来人转身,赫然正是已经‘去世’的王家老太爷王虎阳。 他踱步行向白海,咧嘴笑道: “姓白的,你可知当初我为什么不杀你?” “我知道你心有不甘,我知道你对我心怀怨恨,但我就喜欢看你心里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表面上却要毕恭毕敬感恩戴德的样子,每次看到你的模样,我心里就舒服就畅快。” “这么有趣的人,杀了岂非可惜?” 白海面色铁青,身体微微颤抖,多年来被人压制的恐惧和屈辱让他的表情扭曲变形。 “可惜!” 王虎阳先是调笑一般,随即轻叹: “你心中执念太重,不杀你我王家后人难以心安,而且没你陪着上路,我也感觉寂寞。” “到了下面,我还想看你委屈却又不敢动手的样子。” “今日我假死,就是想看看到底有哪些人相对我王家动手,一并解决,也了却后患。” “啊!”白海嘶声长啸: “去死!” 无边悲愤涌入长刀,他的双目也不知何时血红一片,一正一反的刀光陡然凝而为一。 王虎阳双目收缩,再次抬手击掌。 “彭!” 刀光碎裂。 白海口吐鲜血,踉跄后退,随即再次怒吼,挥刀爆斩。 “呵……” 王虎阳面泛不屑,抬手击掌。 “彭!” 刚猛的罡劲瞬间击溃来袭的长刀,余势不减继续前行,落在白海头顶后掌劲轻轻一吐。 “咔嚓!” 白海身躯一震,双膝跪倒在地,面上七窍流血,即使如此,他那狰狞愤慨的表情依旧未变。 气息, 已然消失不见。 两位大周天武师,面对卧病在床多年、假死偷生的王家老太爷,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嗯? 方正眼眉微动。 不对! “铮!” 还未等他有所动作,令狐安已然拔剑。 漆黑的剑光把周围的光晕尽数吞噬殆尽,一时间众人感知中再无一物,唯有那一道黑色长剑。 “唳!” 就在这纯粹的黑色之中,一声响亮、通透的鹤唳声响起,瞬间撕破黑暗,与剑光撞在一起。 “彭!” 一道人影打横飞出,撞碎墙壁落在地面。 是令狐安! 而王家老太爷王虎阳…… “咳咳!” 他单手轻抬,口中轻咳,面色来回变换,最后无奈轻叹: “终究是老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啊!” “噗!” 一道剑痕出现在王家老太爷王虎阳身上,就如打开了一个破口,他身上的气机飞速消散。 眨眼间。 就如风中浮萍,飘然散尽。 “彭!” 尸体栽倒在地。 “果然。” 远处。 令狐安从废墟中站起,轻轻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尘,淡然道: “王老爷子卧病多年实力早非当初,现今只是以秘法锁住了自己的气息,一旦被破就会当场身死。” 方正点头。 击溃无名剑客之时,这点还不明显,他甚至已经准备撤退。 而白海的爆发,却让王老爷子显出破绽,两掌击杀白海看似凶悍,实际上外强中干。 面对令狐安的全力爆发,王老爷子终于显出不支,虽然用尽最后一口气击退令狐安,自身秘法也被破。 当然。 也是令狐安够强。 如果换做方正,没有施展一字明心斩的情况下,不可能破掉王老爷子的秘法。 “轰!” 这时。 后院墙壁轰然坍塌,数位身披甲胃的武师砍倒几位王家的护院,浑身是血冲了进来。 “爹!” 其中一人看到白海的尸体,不由惊呼一声,随即手臂一抬,数道劲箭直奔王虎而去。 潘然也带人冲了过来,见状眼神微闪,白家的老爷子也死了,以后三台县岂不是潘家说了算? 念头转动,他口中喝道: “上!” “不要放过任何一人!” 场中王家还有三位大周天武师,王彪、家族供奉、排教谢东渐,人数比方正、令狐安两人要多一位。 但。 不能只比大周天武师。 令狐安实力了得,足可以一敌二。 再加上潘然等人也不弱,诸多武师一拥而上,就算是大周天武师一旦被围也难逃一劫。 就如此时。 漫天箭雨落下,谢东渐不得不拼命闪躲。 那位手持棍棒的供奉眼神闪烁,更是无声无息朝后退去。 王老太爷机关算尽,奈何力不如人,这次是真的死了,现今局势已定,再待下去必死无疑,何不趁此机会赶紧离开。 “唰!” 方正五指伸展,猛扑王彪。 令狐安也持剑冲上,阻住王彪退路,至于另外两位大周天武师,他们并不打算阻拦。 一来拦下来的几率太小。 万一拦不下…… 反到给自己招惹一大仇家,不如放对方一马也算结个善缘。 “啊!” 眼见避无可避,王彪仰天长啸,声音中满是不甘、愤怒,虎吼一声逆势朝两人扑来,鹤唳九天神功全力以赴: “我跟你们拼了!” 方正眼神微动,避开正面选择与对方缠斗,现今局势已定,只要缠住对方胜利就属于自己。 片刻后。 一众武师一拥而上,眨眼间就把王彪砍成一对肉泥。 待到一切结束,王家人尽数伏诛,王府也几乎成为废墟,诸多人影在其中走动,翻找值钱的东西。 “大周天武师虽强,与小周天武师的差距却也不算太大,人数足够同样能轻易围杀。” “不过……” 方正侧首,看向王老太爷的尸体: “无漏武师则不同,护身罡劲让他们几乎能无视人数的差距,只要有罡劲护体就能不停杀人,差距会变的很大。” “文兄。” 这时,令狐安的声音响起: “过来看看,此地可有你想要的东西?” (本章完) 101 突破 专门用来举行宴会、招待客人的正堂一片狼藉,地面上血迹斑斑,碎裂的桌椅板凳四下散落。 有人从各个房间拉来完好的桌椅,十余书生打扮的人备好笔墨纸砚,正自伏笔挥毫。 他们有的在记载收获、有的在抄录书籍。 一个个大小不同的箱子被人抬了出来,箱盖掀开,露出里面满满当当的金银、宝玉。 绫罗绸缎更是堆积成山。 银票、地契、文书成沓成摞,搬运之人一个个面泛红光,丝毫不介意上面沾染的鲜血。 较为贵重的东西则被挑选出来,放在一张长条案几上。 其上有削金断玉的匕首、龙眼大小的夜明珠,不知名的木头和金属,些许罕见草药。 方正视线一转,就落在那木头和金属之上。 法器材料! 虽然从未见过其他类似之物,但冥冥之中的感知告诉他,这两样东西就是传闻中的炼制法器的材料。 “此物名曰阴沉木,据说可以供死者魂魄寄生,同时也是炼制阴魂法器的上佳材料。” 叶南秋上前一步,介绍道: “至于这块金铁之物,当是铁精,是炼制法剑必不或缺之物,炼成剑器后能削铁如泥。” 不愧是有着传承的术士,懂的就是比别人多。 “令狐家主。” 潘然伸手示意: “您先请!” 闻言,场中代表白氏武行的一人面色微动,不过转瞬就低下头去压住心头的那股冲动。 按理来说。 此行多亏了白家家主白海奔前忙后、联络各方,分收获之时,也应白家先行挑选才对。 这也是说好了的。 可惜。 白海身死,白家缺少一位定海神针,潘家更是有意打压,他们即使心有不满也不敢多言。 令狐安轻笑点头: “那在下就不客气了。” 说着举步上前,沿着案几转了一圈,视线在几样事物上微微逗留,随即探手取走一物。 是那龙眼大小的夜明珠。 这个选择并不出奇。 场中之物,论价值当以夜明珠为最,法器材料虽然罕见,却要落入法师之手才有用。 潘然再次开口: “文兄,您排第二。” “嗯。”方正点头,走过去拿起那块阴沉木。 他的选择倒是出乎其他人的意料之外,毕竟论价值的话,那柄镶嵌有宝石的匕首更高。 殊不知。 以现代社会的技术,锻造类似之物不算麻烦,反倒是炼制法器的材料,更让他心动。 至于为何不选那铁精…… 铁精不过成年人拇指大小,阴沉木却有板砖那么大,他不懂价值,自然是谁大选谁。 两人选过,才轮到潘家、白氏武行和其他人。 “老爷!” 这时,有人从后院拖了一人出来,口中喝道: “这里还有个野郎中。” “我不是野郎中!”那人年约三十出头,被人拖拽在地,宽大的长袍下竟还抱着个婴儿。 他满脸泥土,面露惊慌,急急道: “我是黄老的徒弟,这几年一直是我给王老太爷诊治,我懂医术,求求你们不要杀我。” “我孩子才刚出生不久,我不想死啊……” “哇……” 他怀里的孩子受到惊吓,当即失声痛哭,哭声响亮,男子慌忙去捂孩子又不敢太过使力,不由急得满头大汗。 “黄老?”潘然面露疑惑。 “就是王家老太爷从青州请来的医师。”他身后一人开口解惑: “此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据说医术了得,能活死人肉白骨,老头子能活这么久多亏他诊治。” “活死人肉白骨?”潘然冷笑: “真有那么大的能耐,自己岂会死的这么干脆?” 大手一挥。 “杀了!” “是!” 手下应是,提刀走了过去。 “慢!” 令狐安眼神微动,抬手制止对方的动作,道: “杀医不祥。” “另外,我对王老太爷保命的方子很感兴趣,若是愿意交出来,饶他一命也是无妨。” “不错。”潘然眼神微动: “那老家伙多年前就半死不活,竟然能熬到现在,据说是用了什么仙方,先问出来再说。” “我说,我说!”男子见状急急开口,又一脸希冀看向场中唯一对他松口的令狐安: “这位大侠……前辈,我若说出来,您真的愿意放我一条生路?” 他本想称呼大侠,但想到现今王家的情况绝非大侠所为,话锋一转,改了前辈的称呼。 “呵……”闻言,令狐安轻笑摇头: “就算让你走,现在的你又能去哪里,今日的事不可外传,我等岂能任你随意去留?” “跟我走吧!” “只要不乱跑,等过个三年五载,王家的事被世人所淡忘,到时你想离开自可随意。” 男子面色一白。 他在王家也是如此,相当于被人圈养起来,虽然吃喝不愁,却跟坐牢似的没有自由。 不曾想…… 王家倒了,依旧改不了结局。 他张了张嘴,见令狐安面色变寒,不由身体一颤,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孩子,连连点头: “我愿意!” “家主在上,请受小的一拜!” “哗……” “鹤唳九天神功?” “这是原本?” 一阵喧哗从后方响起,众人面色微动,顾不得理会野郎中,急忙腾身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王家后宅书房的位置,有不少人围在一起,见到众人赶来,急忙散开让出一条通道。 书房藏有一间暗室。 此时暗室已经被人打开,几具尸体倒在地上,看来打开暗室的过程并不是一帆风顺。 室内同样有几具尸体,尸体面色青黑、隐有恶臭,竟是中毒而死。 暗室正中有着一个高台,一个精致的木箱放在高台之上,木箱内放着几本厚厚的书籍。 最上面一本书籍封面上,赫然写着鹤唳九天神功六个大字。 “东家!” “老爷!” “……” 室内几人躬身行礼,其中一人道: “王家心狠手辣,竟然在自己家传承功法上也做了手脚,许兄几人一时不察中了招。” “可惜!” 叹了口气,他又道: “鹤唳九天神功的秘籍就藏在这里,我等用玉筷翻了翻,是正本不假,但应该少了几句关键口诀。” “无妨。”潘然挥手: “此等传承,关键之处口口相传在所难免。” “有秘籍在,与从王家人口中拷问出来的一一对照,当能复原九成九,对我等来说足够了。” 其他人纷纷点头。 没人指望能够得到完整的鹤唳九天神功,再说功法虽好,也要看落在谁手上给谁修炼。 顶尖功法未必能培养出顶尖高手。 那人又道: “除了鹤唳九天神功,下面还有一本不死真功,王老太爷假死偷生应该就是用的此法。” “哦!” 潘然挑眉: “一并抄录下来,送与几位。” “是!” 那人应是。 至始至终,白氏武行幸存下来的人都未有吭声,看来三台县潘家势大之局,已成定数。 * * * “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 方正放下手中书籍,忍不住轻叹一声: “古人诚我不可欺也!” 在未曾得到王家的鹤唳九天神功之前,他从不知道原来运转真气竟还有这么多的窍门。 以真气刺激相应的窍穴,可加速伤势恢复、能让身法速度增加,乃至有助增益精力。 真气与精、气、神之间的关系,竟如此密切。 “不知不觉间,我竟走了这么多弯路?” 回忆这两年多来的经历,方正无奈摇头,如若能够早早入手此功,何至于如此懵懂。 功法是一方面。 鹤唳九天神功上还记载了诸多与真气有关的探究、推演,乃至涉及人体诸多玄妙关窍。 这些, 大多是常识。 但, 方正差的就是常识! 他自修成真气,从未与同境界之人交流过,所学皆来自寥寥数本秘籍,可谓常识欠缺。 而某些小窍门,如果没人提点,更是可能一生都不会知道。 “凭借还是武者时的经验闷头修行,我竟然也能修至大周天,未曾走火入魔,现今想来也是福大命大。” “多亏了现代社会的技术,让我借助发电机就能修炼,无需涉及太多经脉、关窍类的知识……” 方正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如此说来,四雷之境未曾突破的关键,还是肉身上,太过借助外力导致自己的实力进步太快肉身变的太强导致与真气出现了隔膜。” “解决之法倒也简单。” “其一,沉淀下来减缓修行速度,过上三年五载自可适应,届时水到渠成进阶五雷之境。” “其二,服用丹药,让肉身可以承受更强的真气!” “不过也可以两条路一起走,一边重新理解元音雷法,一边借助丹药之力锤炼肉身,如此两不耽搁。” “哎!” 轻叹一声,方正眉头紧皱。 这就是没人指点的苦恼。 他现在遇到的问题,还是自己对元音雷法理解不够,修至四雷之境全靠外界蛮力加持。 就算借助丹药修成五雷之境,乃至六雷之境,终究有着极限。 甚至, 全靠外力还会损伤肉身,定然不是长久之法。 唯有得到完整的元音雷法,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看来,万宝阁陈九娘之约,终究还是要走一趟,不过……先等我修成五雷之境再说。” 丹药的事好解决。 王家老太爷当年恶疾爆发,生机微弱,多亏服用了一种名曰参精护宝汤的汤药才活了下来。 不止活下来,还活了八年之久。 此汤, 能大补人体元气、滋养肉身,足可让方正许久未能寸进的元音雷法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还有通窍珠!” 从身上取出一物,他忍不住面露笑意。 此物同样来自万宝阁,当年本是陈九娘与某人交易的货物,结果机缘巧合落在他的手中。 不过入手之后因不懂如何使用,怕误用伤到自己,彻底沦为观赏品。 现今不同…… 手一抬、口一张,通窍珠落入口中。 体内真气运转,经由口窍没入宝珠之内,经由通窍珠内部一转,真气再次回到体内。 如此一转,真气就如经过锤炼一般,那股暴戾的雷霆之力变的温顺不少,也更加凝然。 真气在体内游走,酥酥麻麻的感觉浮上心头。 “唔……” 方正昂首,口发呻吟。 片刻后。 “差不多能增加一成的修行速度,关键是真气在通窍珠内转一转,变的更容易操控。” “可惜!” “一日只能借助此物修行一炷香的时间,再久就没了用处。” “此物对于小周天武师用处极大,对于大周天武师来说则是聊胜于无,自己掌握的有些晚了。” 取出通窍珠擦拭干净,放入一旁的盒子里,方正再次取出一本书籍借助灯光细细观看起来。 此书来自那位‘野郎中’。 野郎中姓章名妄求,本是一介书生,略懂医术,不知为何被那位黄老看中收为弟子。 更得传医术。 也是靠着这门医术,章妄求才得以幸存。 《百参经》 这就是黄老传下来的医书。 此书所载,迥异市面上经常听闻的医理医术,内里对于草药的处理之法更是闻所未闻。 据说, 来历十分了得。 不过内里药方常人无福享用。 盖因此经中的草药大都经过淬炼、溶解,如其中最为重要的参精,需十余斤人参才能炼出一滴。 再说。 常人气血本就不强,也唯有修成真气的武师才能承受得了参精的药力。 人参精华是参精。 五金淬炼后是铁精,铁精又是炼制法器的材料。 难不成…… 这本医书是修行之人所传? 人参大补,自不便宜。 历来买人参都是论株买卖,哪有论斤的,更何况一滴参精需十斤人参,又有几个用得起? “好在对人参的年限没有要求,只要是人参即可,不然就算是王家也熬不出几滴参精来。” “呵……” 方正手托下巴,若有所思: “参精要的是人参中的精粹,不求年限,只要是人参就行,人工培养的应该也可以。” 现代社会人参早就能够人工培植,产量一大,人参也就变的不值钱,年份低的都是论斤卖。 如果可以的话…… 参精护宝汤他岂不是想喝多少就有多少? 除了《鹤唳九天神功》、《百参经》外,还有一本《不死真功》,堪称是意外之喜。 此功无益增加修为、实力,却有着延年益寿的效果,甚至能锁住生机不让精元流逝。 精元不泄, 自能不老不死! 所以才叫不死真功。 当然。 只是理论上如此,此功最多能减缓精元流逝,不可能真正做到不老不死,如此已然难得。 王老太爷能熬八年之久,参精吊命是原因之一,另一大原因……就是修炼了不死真功。 “假死之术?” 翻到最后,一门秘法映入眼帘,也让方正为之轻笑。 “可惜,我现在年轻气盛,此功暂时用不着,待到老了倒是可以修炼,能多活个几年。” “此行不亏,银子、宝贝、功法大丰收,果真是抄家灭户发大财,辛苦积攒的话猴年马月才能得到这些?” “嗯?” 眼眉微挑,他侧首看向门外: “怎么回事?” “东家。” 看门的老刘从前院急匆匆奔来,来不及喘气,面露惊慌之色回禀: “南堤塌了!” “塌了?” 方正一愣: “这么快?” 他有想过南堤会塌,但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快,王家刚刚出事就塌,时机也太巧了点。 莫非…… 有人故意如此? “罢了!” 摇了摇头,他开口问道: “谁来通知的?” “周家村的佃户。”老刘低头,问道: “东家,这些佃户逃难至此求上门来,怎么安置?” “纺织厂、窑厂还可以进一些人,让他们暂时过去,今年没了粮食,做工也能养家糊口。”方正对此早有预料,收起书籍慢条斯理道: “水患将至,最近兆南府怕是又会有动乱,能上山的都上山,定僧山慈恩寺有高手坐镇,总能保住性命,待到明年再说。” “是。” 老刘应是,音带感慨: “他们能成为东家的佃户,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闹了灾不用上缴粮食不说东家还给活路。” “换做其他东家……” “哎!” “哪有那么多感慨?”方正轻笑,起身站起: “我出去一趟,你让吴海看着安排一下。” “是。” 老刘低头。 至于这么晚了方正还要出门,是要做什么,他并不敢过问。 ………… “张道长。” 两位衙役敲响三清观的大门: “都台来人,询问南堤之事,您是第一位发现堤坝有问题的人,跟我们过去走一趟吧。” “是。” 张明瑞从睡意中被人惊醒,迷迷糊糊道: “稍等,容我交代几句。” “不必如此麻烦。”衙役摇头: “就是过去回几句话,一会就回来。” “是。” 张明瑞应是: “我换下衣服,毕竟是去见大人,衣衫不整太过失礼。” “好吧,好吧。”衙役一脸不耐烦的挥手: “快点,若是让大人久候,才是真正的失礼。” “不敢。”张明瑞急急躬身: “两位稍等,马上就好。” 他回到房间换好道袍,想了想,又拿起一旁的降魔法剑,准备妥当后上了衙役备好的马车。 “嘎吱……嘎吱……” 车辙轧着路面,缓慢前行。 不久后。 张明瑞眉头一皱,掀开车帘朝外看去,星光暗淡,仅能模模糊糊看到道路两侧的院落。 “两位,这似乎不是去衙门的路?” “谁告诉你咱们要去衙门了?”赶车的衙役声音淡然: “都台来的大人刚到城外驿站,知县大人先行一步带人过去,我们直接去驿站答话就是。” 又道: “不该问的别问。” “是。” 张明瑞点头: “是贫道多言了。” 马车继续前行,出了城门之后往南行出两炷香的时间,车辆颠簸起伏,已然偏离了官道。 “两位。” 张明瑞眉头皱起,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似乎不是去往驿站的路?” “去哪里,都是一样。”赶车的衙役轻笑一声,陡然转身挥鞭,鞭子好似毒蛇窜进车厢。 “啪!” 车鞭脆响,也把张明瑞给震出车外。 另外一人翻身下马,持刀的手臂轻轻抖动,手臂各个关节的骨头摩擦出细微的脆响。 就像是一连串的鞭炮炸裂。 骨响一串鞭! 这是三血武者的标志。 同时身躯猛冲,手中长刀疯狂劈砍,好似狂风骤雨,只是一瞬就把张明瑞尽数淹没。 “叮叮当当……” “噗!” 浑身是血的张明瑞从刀光中冲出,身上衣衫破烂、鲜血浸湿道袍,眼中更是满布惊恐。 “好胆!” 他身躯颤抖,咬牙怒道: “贫道乃朝廷册封的在籍道人,三清观观主,论品阶不亚一县县丞,你们竟敢杀我,难道就不怕朝廷降罪?” “呵!”持鞭衙役冷笑: “真当现在是六百年前开朝之时,那时一地道观观主堪比县丞,现在你这种道人什么也不是!” “为什么?”张明瑞怒瞪两人,身体连连后退: “张某自问从未的罪过谁,尔等为何要杀我?” “还想施法?”持刀衙役前冲挥刀,打断张明瑞暗中施法的动作,刀光霍霍中喝道: “我等也很佩服张道长,奈何……” “要怪,就怪你不该多管闲事,现今南堤决口,都水使王彪畏罪自杀,你也跟着一起上路吧!” “噗!” 刀光划过,带出一道血线。 张明瑞也曾习武,本人更是有着接近二血的修为,奈何他真正擅长的是术法,不善与人近身厮杀。 更何况。 对方是三血武者,眨眼间就已遍体鳞伤。 若非身为术士有些小手段,怕是已经不支倒地。 “南堤决口?” 此时的张明瑞像是浑然忘记了身上的伤势,眼神呆滞,一脸的不可置信,嘶声怒道: “怎么可能?” “严大人已经集齐了加固堤坝的银子,这几日也未有大雨,好好的堤坝怎么可能出事?” “真是天真!”持鞭衙役挥舞长鞭,啪啪作响,面泛冷笑道: “那两万两银子是严大人用来上下打点的,你真以为会用来加固堤坝,我记得道长还掏了五百两。” “道长省吃俭用,五百两银子攒了不少时间吧,可惜……你掏出的钱救不了什么人。” “上下打点?”张明瑞两眼迷茫: “南堤决口,可是要淹没数县良田,大半兆南府都会遭劫,不知多少百姓没了去处。” “是。”持鞭衙役点头,一脸的无所谓: “那又如何?” “这有不关严大人的事,是都水使王彪行事不利、贪墨朝廷下拨的银子,而且他已经畏罪自杀。” “怎么会这样?不该这样的?”张明瑞被抽打的不停在地上翻滚,眨眼间鲜血就与泥土混在一起,口中喃喃: “这可是关系十数万百姓的大事,他们怎么能……怎么会……” 他钢牙紧咬,怒道: “我要上府台衙门告他们!” “就知道会这样。”持刀衙役摇头: “道长平日做事何等通透,为何现今偏偏犯了执拗心,若非如此,严大人也不会让我们兄弟送您上路。” “哎!” 他轻叹一声: “道长,一路好走!” 张明瑞呼吸粗重、身体颤抖,他不是不懂世俗、也非不明人心,恰恰相反,他看的十分通透。 更是明白人心皆私。 但, 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还有良善。 从古至今,无数圣贤著书立说,就是为了压制人的贪欲、恶念,让这世上多一分清明。 张明瑞同样清楚,朝廷官官相护、富商盘根错节,如无形巨网笼罩苍穹,搜刮民脂民膏。 但, 总应有着底线。 “当……” 拼尽全力挥舞降魔法剑,巨力撞在剑身之上,让他身躯巨颤,意识也变的朦胧模糊。 几十年修成的道心,似也彻底崩溃。 “噗!” “啪!” 刀刃划破皮肉,长鞭抽打肉身,竟也不如意识颠倒来的痛苦,也让张明瑞的表情越发狰狞。 “当……” 刀剑相撞。 降魔法剑上灵光一闪,如同铜钟大吕般的声音在场中回荡,也震醒了浑浑噩噩的张明瑞。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他垂首看向降魔法剑,咧嘴轻喝,声音微弱却又古怪的清晰可闻,如心中那洗尽铅华的念头: “斩妖除魔,护卫苍生……” “师尊!” “您用心良苦,是徒儿愚笨,时至今日才算开窍,枉我修道多年,竟如未闻经一样不能醒觉。” 两个衙役对手一眼,面色都变的凝重起来,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张明瑞身上突然冒出的气息却让两人心生警兆。 不对! “他要突破!”持刀衙役双目一睁,怒吼前冲: “杀!” 衙役身体前冲,如猛虎下山,简简单单的一扑、一掀、一剪,把虎形演绎的惟妙惟俏。 长刀劈落,更是隐隐带出虎啸之声。 “当……” 碰撞声再次响起。 持刀衙役双目收缩,目泛骇然,后面正欲跟上的持鞭衙役也面露惊恐,下意识后退一步。 但见一柄长剑悬浮半空,拦住长刀。 明明无人握持剑柄,长剑竟能稳立不动。 刀剑相撞,那泛黑剑身也受到震荡剥落铅华,一片片铁屑,从降魔法剑之上接连脱落。 眨眼间。 一柄崭新、纤细的长剑显露场中。 “铮!” 激昂、兴奋、尖利的啸声自场中响起,法剑如有灵性一般,发出挣脱束缚的畅快剑鸣。 “唰!” 剑光流转,当空一绕。 那持刀衙役身体一僵,眼中神光暗淡,一抹细微血线也从他勃颈处出现,环绕一圈。 “噗通!” 头颅落地。 无头尸体紧随其后。 “啊!” 持鞭之人见状嘶声大叫,转身就要逃离。 “唰!” 剑光再闪。 法剑自背后贯入持鞭衙役的心脏,自胸前飞出,带出一道血线,衙役也一头栽倒在地。 剑光回返,自行落入剑鞘。 张明瑞立于场中,单手捏住剑诀,身体摇摇晃晃,随即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啪!” “啪啪!”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掌声响起: “大彻大悟,悟道全真,张道长果真是智慧通透之辈,仅能在生死关头证得法师之境。” “佩服!” “佩服!” 黑夜之中,一人缓步行来。 “是你。”张明瑞抬头,看向来人,面露凝重: “单先生!” “不错。”来人做书生打扮,赫然是严大人身边的单书生,他目视张明瑞轻轻点头: “单某为防万一跟来一看,不曾想真的出现意外。” “数年前,慈恩寺的圆性彻悟佛法,一日证得佛门罗汉;今夜张道长一朝了悟步入法师,固安县果真人杰地灵。” 明悟进阶,与修行进阶截然不同,这种人潜力更大,只要不死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随即他又是轻叹一声: “可惜!” “道长命中该有一劫,大人也容不得你,就让单某送你上路。” “稍等。” 这时,又有一人现身。 “抱歉。” 方正拱了拱手: “在下来的有些迟了,好在并未来晚,道长别来无恙?” 见状。 张明瑞眼神一松。 单书生则是面色一沉。 求一下月票!!! (本章完) 102 灵鱼 “方公子。” 单书生以折扇轻击掌心,慢悠悠开口: “你要插手此事?” 说话时,视线落在方正身上,他双眼狭长,本就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此即更是渗人。 就像是被一条滑腻的毒蛇盯上一般。 “得饶人处且饶人。”方正身体舒展,状似未曾察觉对方声音中的威胁,淡然笑道: “单先生何必把事情做绝?” “这是严大人的交代。”单书生双手抱拳,朝着上方拱了拱手: “方公子,你是聪明人,固安县上上下下哪一位不与方瓷有着关系,何必自讨无趣?” “你现在离开,我可以当做没看见。” 这话对他而言已经十分客气。 毕竟。 固安县上到知县下到小吏,几乎都在方瓷参了股,每年分得利润,谁人都要卖方正一个面子。 加之令狐家有意与之联姻…… 隐隐有一方之霸的态势。 “哎!” 方正轻叹: “张道长与方某相交多年,可谓亦师亦友,若是置之不理的话,岂非显得在下薄情寡义。” “而且……” “说实话,我很不喜欢单先生。” “是吗?”单书生面色一沉: “不喜单某之人多了,看来,今日是不能善了……” “彭!” 枪声响起。 单书生身形晃动,宛如瞬移般出现在数米开外,双眼微眯直视方正手中正冒烟的枪管。 音带忌惮: “此物,就是那件神秘暗器?” 坊间传闻,方正手中有一件威力强悍的暗器,一旦被其击中,就算是武师也难逃一死。 当初安西军分卫指挥使宋可望,一位炼就护身罡劲的无漏武师,就是被其生生爆头。 当然。 那时候的宋可望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毫无还手之力。 “不错。”方正点头,又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 “果然,面对有所准备的武师,它并没有那么好用。” 枪在普通人手里的时候,他甚至能做到刀劈子弹,没道理在他手上时别人就避不开。 不过…… 单书生不是法师,如此就好。 面对一位手段未知的法师,他还心有忌惮,武师的话就算是大周天境界,他也不惧。 “果然了得。” 单书生看了眼身后树干上的弹孔,眼眶跳动: “难怪敢朝单某动手,那就让我见识见识方公子的能耐!” “唰!” 他话音未落,两道血线突然从地面射出,直奔方正而来,来势之迅猛堪比离弦劲箭。 “嗯?” 方正面露诧异,折身闪躲。 “这是什么东西?” 说话间。 地面上再次射出几道血线,寻迹看去,那血线赫然是刚才已死衙役流淌出来的鲜血。 道道血水在草丛、泥土中不停的游走,好似毒蛇一样的活物,寻准时机就扑了过来。 这人…… 竟能操控血液? 就在方正惊疑之际,单书生也已逼至近前。 此人身法诡异,在场中显出道道残影,折扇挥动,一枚枚钢针飞射而出,双手更如乱花蝴蝶飞舞,劲气交错呼啸袭来。 “哼!” 方正口发闷哼,闪身避开钢针,同时腰间长刀铮然出鞘。 刀出, 诸多残影齐齐消散。 一字明心斩! “好刀法!” 单书生音带诧异: “方公子一介富家公子,不曾想竟然还身怀如此实力,其他人……都小觑了方公子。” 他的玄魅身法可是江湖一绝。 此法融武技、术法为一体,不仅能迷惑他人视线,就连习武之人的意念感知同样能蒙蔽。 对敌之时,可谓无往不利。 而今。 竟是被人一刀斩破。 “哼!” 方正轻哼后退,虽然他对自己的实力有足够的自信,却不打算真的与对方正面厮杀。 当即单手轻拍腰间五鬼兜。 “去!” “唳!” 鬼啸声响起,两头厉鬼带着三头怨魂呼啸而出,鬼影当空一折,化作一片黑云罩向单书生。 与此同时。 方正收刀握枪,眯起双眼扣动扳机。 “彭!” “彭彭!” 一连数枪,枪枪直奔对方要害,逼得单书生疯狂闪躲,却也被鬼物给逼到一个死角。 “唳……” 厉鬼尖啸,鬼爪生生没入对方体内,开始吞噬元气。 “卑鄙!” 单书生仰天怒吼: “姓方的,有本事跟我光明正大的比试一场,靠暗器和鬼物算什么本事,你……啊……” “无耻!” “我有暗器,能御鬼杀敌,就是自己的本事。”方正面露不屑,朝着对方再开一枪: “你有能耐你也用啊!” “真以为是擂台比武,能杀人就是本事,整天摆着一个死鱼脸,我早就看你不耐烦。” “方公子小心。”旁观的张明瑞出声警告: “此人应该是幽冥教的弟子,不是那么好杀的。” 哦? 方正挑眉。 还未等他有所动作,那被厉鬼包围的单书生已是狂吼一声,浑身上下喷出浓浓血雾。 看样子是施展了什么秘法。 血雾与鬼物一触,厉鬼瞬间惨叫、怨魂为之萎靡。 单书生则趁机冲出包围圈,身法更是比之前快了足有数成,口发怒吼朝着方正扑来。 “去死!” 施展秘法的他,短时间内实力暴涨。 目瞪有些诧异的方正,他的面上显出狰狞,单手前探,五指伸展,幽冥鬼爪电闪而出。 呵…… 方正轻呵,双眼陡然一睁。 “轰!” 一股至刚至阳的雷霆真意透体而出,丝丝电光包裹周身,五指握拳,迎着来人砸了下去。 五雷轰顶! “轰……” 劲气爆散,冲击波横扫八方,泥土草屑翻飞。 一道人影从混乱中飞出,重重摔倒在地,还未挣扎着站起,就被几头从天而降的鬼物按住。 “唳……” “吧唧……吧唧……” 没了真气阻拦,怨魂、厉鬼疯狂吞噬活人精气,不过眨眼功夫,原地就只剩下一堆枯骨。 张明瑞目瞪口呆,良久才收回视线看向方正,叹道: “方公子……” “真是真人不露相!” 刚才那一拳,怕是在大周天武师中也属不弱,连施展秘法拼尽全力的单书生也不能挡。 方正, 这位‘前不久’才修出真气的富家公子,暗地里竟然是一位大周天武师? “不敢。” 方正淡笑拱手: “江湖险恶,方某不得不留一手。” “你这何止是留一手?”张明瑞摇头,动作突然一顿,眼露恍然: “原来那位奔雷手文泰来,就是方公子。” “难怪!” 刚才那一记五雷轰顶,正是奔雷手文泰来的招牌动作。 “见笑了。”方正笑着摇头问道: “张兄,接下来有何打算?” “打算?”张明瑞回头,看向固安县所在,眼神中满是复杂情绪: “这里定然是不能待了,先回纯阳宫再说吧,就是清风、明月……” “这点无需担心。”方正开口: “来之前,我已经安排他们出了城,现今正在赶来的路上,想来用不了多久就会到。” “银两也不必担心,我让他们捎带了一些。” “有劳!”张明瑞拱手,再次叹了口气。 偌大县城如匍匐在黑夜中的猛兽,张开大口吞噬着一切,在他眼中却显出不舍怀念。 毕竟在这里生活了那么多年。 “方公子。” 想了想,张明瑞道: “在三清观书房东南角第三块青砖下面,有着我放的一些东西,包括纯阳宫的一些传承。”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还请收下!” “这……”方正眼神微变,正色点头: “多谢!” 他与张明瑞相交多年,别的都好说,唯独涉及到纯阳宫传承的东西,是一点都不透露。 想不到,现今竟愿意交出来。 “你我之间,无需谈谢。”张明瑞摆手。 “还有……”方正开口: “严大人背景很深,南堤决口也已成定局,你就算告上府衙也无济于事,反到会害了自己。” “望三思!” “我明白。”张明瑞面泛苦涩: “放心,我不会以卵击石,只不过……这世道不该如此,这世间……也不应是这样。” 嗯? 方正眼神微动。 看样子,南堤决口之事对张明瑞冲击很大,甚至可能会让他的性格发生重大的变化。 “张兄。” 略作沉吟,方正取下身上的黑皮葫芦: “你虽然证得法师,却刚刚进阶,正是需要巩固的时候,此行漫长,怕是会遭遇歹人。” “此物受损严重,不过还能用个两三次,内藏几十头火鸦精魄,一路上可以救救急。” 说着,抛了过去。 “龙门派的炼火葫芦?” 张明瑞伸手接过,瞬间认出此物来历,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点了点头: “多谢了!” “你我之间,无需谈谢。”方正回以轻笑。 夜已深。 马车车轮转动,载着三人驶向远方。 方正负手而立,待到马车再也看不见,才收回视线,转过身,看向固安县所在方向。 ………… 三清观。 “咔嚓!” 方正掀开青砖,露出下面的包裹。 “快!” “进去搜!” 喧哗声从外面传来,一干衙役呼喊着闯入道观。 “这么快?” 方正抬头,来不及细看包裹里的东西,拿起包裹闪身跃出房屋,避开衙役朝方府而去。 不久。 方府书房燃起油灯。 包裹打开,几本厚厚的书籍映入眼帘,其中纯阳宫传承法门《纯阳正法》赫然在列。 《纯阳正法》包涵武技、术法传承,可以根据自己的天赋自行选择。 从低阶术士到高阶术士、从筑基换血到三血武者,如何修行一应俱全,甚至有突破之法。 品阶算不得多高。 但贵在完整,能让修炼之人扎稳根基。 方正眼神闪烁,轻抚书册。 这几本书记载有张明瑞毕生所学。 虽然对于现在的方正来说,高阶术士的实力不值一晒,但他对于法术一道的了解却不多。 有了这几本书,就能夯实他在术士一道的基础。 而且, 除了修行之法,还有一本书记载了当今世上的诸多道统,各门各派的标志武功法术。 对于了解此界修行宗门,也有莫大好处。 “魔天六道?” “原来幽冥教是魔天六道之一,此教法术诡异莫测,多与血液、魂魄有关,因功法故门人弟子多性格孤僻乖张,不为世人所喜。” 方正翻开其中一页,了然点头: “原来如此!” 所谓魔天六道,是从上古魔门演变而来,六个妄图颠覆世间规则的邪道宗门,分别是阎罗(天鬼)、白莲、七杀、欢喜、天尸、幽冥、五毒。 曾在历朝历代掀起混乱的白莲教,只是其中之一,且地位次于阎罗道。 不过, 千百年来,魔天六道除了短暂合而为一,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互不统属,乃至彼此有着仇怨。 有些更是许久未见传人现世。 如阎罗道、七杀宗…… “罢了!” 方正摇头: “这些离自己太远,无需太过关心。” 除了这些。 张明瑞留下的书籍中还有诸多法术、符箓、设坛行法的仪轨,乃至看相、观风水之术。 虽然大都不精深,却也算得上包罗万象。 “法坛?” 方正翻开其中一本书籍,果真从上面找到他感兴趣的内容。 法坛不同,对于施法之人的加持也会不同,所修法门、所用法术也会影响法坛的效果。 “三才坛、五运坛、七星坛……” “原来三清观内部布置了一个七星问命法坛,借助法坛之力,可以感知方圆百丈的气机流转,乃至化为己用,大大增加术士施法的威力,寻常时候也能借助法坛辅佐修炼。” “难怪张明瑞曾言,在三清观他连法师都不惧,备好灵符甚至能够灭杀大周天武师。” “法坛……” “有些像画本里的阵法。” 摸了摸下巴,方正若有所思。 他虽然不是法师,却也知道许多法术,加之真气也可以当法力用,施法威力不亚于高阶术士。 ………… 翌日。 县衙。 “三清观的张道长勾结邪道,被察觉后杀死衙门捕快,带着清风、明月两道童逃了?” 方正面泛愕然看向龚护院,连连摇头: “这不可能!” 他一大早就被人从床上‘请’了过来,心里自然清楚,面上却是一脸的疑惑、不解。 待到听闻消息,更是一脸诧异,开口道: “张道长的品性你我心知肚明,绝非邪道中人,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方公子。”龚护院眼神闪动: “此事做不得假,而且我怀疑有人协助张明瑞逃离,不知昨夜方公子可曾听到什么动静?” “没有。”方正摇头,随即面色一凝: “龚护院,你怀疑我?” “不敢。”龚护院垂首,慢声道: “实不相瞒,昨夜除了两位衙役被害,就连单先生也遭遇不测,能杀他的人在固安县可是不多。” “张明瑞不过一介术士,在没有武者护持、没有法坛的情况下,杀衙役已难何况单兄?” “单先生?”方正挑眉: “说笑了,就算有方某相助,怕也不是单先生的对手。” “单兄手段了得,就算同僚一场,我也不知他手段隐藏的有多深。”龚护院若有所思: “能杀他,杀龚某也应轻而易举。” 从这点上看,‘刚刚’修出真气且不善与人动武的方正自不可能做到,但方正有钱,认识不少高手。 只要他想。 未必做不到! 如此一想,龚护院心头不由一挑。 对方能杀单先生,杀他也不难,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位固安县的小财主已经有这等能耐。 “龚护院。” 罗捕头适时开口: “此事当与方公子无关。” “不错!”礼房的张典吏点头: “昨夜我等在玉鼎楼与方公子饮酒,天色已晚才回去,时间也对不上,不可能是方公子。” “是极!” “不错……” 场中几人纷纷点头。 龚护院表情微僵,他此番问话代表的是严大人,而且一直客客气气,竟依旧让这群人不瞒。 姓方的,倒是会笼络人心! 其实他也清楚。 方瓷这两年生意大好,瓷器生意扩张到四府十三县,不过他并不吃独食,县城上上下下都是合伙人。 就连严大人,每年都能分得几百两的红息。 罗捕头、张典吏等人,更是在方瓷得到不菲好处,得罪方正就相当于得罪整个固安县权贵阶层。 难怪…… 就连严大人都好意思责难对方,要我来做这个出头鸟。 哎! 轻叹一声,龚护院面上横肉也变的温顺许多,笑道: “龚某职责所在,必须问上一问,方公子身份何等尊贵,自不会与那邪道中人掺和。” “坐!” “坐下说话。” “客气了。”方正拱手: “龚护院做分内事,方某自当配合,不过此事确实与我无关,不过……” “张道长……张明瑞逃走,三清观岂非是无主之地,不知接下来县衙打算如何处理?” “方公子对三清观有兴趣?”龚护院抿嘴: “您开口,龚某自不该说什么推辞话,只不过借住令狐家的那位叶术士也想要三清观。” “哦!”方正挑眉: “叶南秋?” “是他。”龚护院点头: “此人也是一位高阶术士,又与令狐家关系匪浅,他打算在固安县定居,看中了三清观。” “当然。” “方公子若是执意想得到三清观,龚某把他退掉即可,就是价钱方面需要与严大人亲自谈。” “倒也无需如此。”方正轻轻摇头: “我只是对三清观的某些东西感兴趣,龚护院也知方某曾学过一段术法,不知能否容我从三清观拿些东西出来。” “小事一桩。”龚护院摆手: “方公子随时可以去拿。” “多谢!” 方正拱手,面露笑意。 七星问命法坛入手! 接下来该回现代社会了,看能不能萃取到参精,如若可行,元音雷法不难更进一步。 * * * 南堤决口,祸及数县。 除了固安县、三台县,附近的武清、宝坻、宁河、香河……数县接连遭灾,乃至蔓延到锦州府。 临近秋收。 突然闹了水灾。 半年忙碌变成一场空,不止良田被淹、房屋也被冲垮,两府之地突然多出大量的流民。 流民一多,自然免不了动乱。 各种江湖门派鱼跃而出,固安县首当其冲被卷入其中。 秋后, 就是寒冬。 对于流民来说日子更加难熬,一旦逼急了,他们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城门紧闭,禁止流民涌入;严格执行宵禁,衙役、城防昼夜巡察,依旧管不住乱象。” 吴海轻叹: “现今城防军已经舍弃了县城边缘地带,只负责核心区域,好在方府附近还没有出现乱子。” “东家。” 一女行入房间,托盘上蒸鱼香气扑鼻,她躬身把蒸鱼放在桌案,低声道: “锦书姑娘亲自蒸的,您尝尝。” 几年过去,看门老刘家的女儿已经长成大人,模样也颇为出挑,更是成了方府后厨管事。 她美眸转动,看向方正的眼神略显羞涩。 老刘前几日说会想办法让她入方家门,不求做方夫人,做个小妾也是好的,她自己也愿意。 当然, 目前还是没影的事。 “这就是那金线鲤?” 方正拿起筷子,拨了拨鱼肉,道: “据说吃了能延长寿命?” “是。” 刘幺妹点头: “打鱼的人说了,这种金线鲤是惠水特产,每年产出数量有限,绝大部分渔民一辈子都打捞不到一尾。” “排教的人更是严禁它流出去,一旦发现有人私自售卖,都是当场打死,说是所有金线鲤都要给教中高手服用。” 她咽了咽唾沫,继续道: “这次不知道怎么了,南堤决口出现了不少金线鲤,单单固安县就已经出现了五尾。” 面前这一条,就是其中之一。 “嗯。” 方正点了点头,夹起一块鱼肉送入口中。 鱼肉未做复杂处理,保留了其本色,鲜香滑嫩、入口即化,也让他双眼一亮暗自点头。 下一刻。 一股温热气流自体内浮现,悄无声息涌向四肢百骸,一种极致的舒畅、放松浮上心头。 “唔……” 方正微眯双眼,口发惬意呻吟,忍不住再次夹起一块鱼肉。 暖流浮现。 就像是给人做了一个深入骨髓的大保健,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浸泡在温泉之中。 甚至, 就连身体肌理内部的暗伤,都被悄然溶解。 “这鱼……” 方正停下动作,眼神闪烁: “世上竟然还有这种事?” 金线鲤的鱼肉并不能助长修为,但那股温热气流,却能够洗去人体深处的沉疴顽疾。 就连真气到不了的地方,它都能到。 “无漏!” 方正双眼大亮,声音带颤: “它可以有助武师冲击无漏境界!” 与小周天、大周天不同,武师第三境无漏不是靠苦修就能达成的,需要肉身圆满无碍。 但凡年轻时受过伤,体内藏有暗疾,一辈子也休想证得无漏境界。 一百位武师, 未必有一位能成无漏。 原因就在于此,毕竟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谁人没有受过伤、虽然没有真气搬运出岔子的时候。 而那时落下的隐疾,就算极其细微,也会化为进阶无漏境界的大山,阻挡前进一步的步伐。 这金线鲤,竟能洗去暗疾? 难怪! 难怪排教对其看的如此之重。 难怪市面上从未有过金线鲤流传,也无人知道它的功效。 其实。 也是因为金线鲤产量太少,几乎尽数被排教把持,就算有一两尾流出去也没什么影响。 不然。 如此宝物,即使是排教也做不到独占。 一位无漏武师,放在哪里可都是顶尖战力,对于一个宗门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 ‘洗去暗疾,对我的元音雷法也有莫大好处,加上参精护宝汤,说不定可以修至六雷之境。’ ‘届时……‘’ ‘以元音雷法锤炼肉身玄妙之能,单凭肉身之力,怕都有机会与无漏武师碰上一碰。’ 念头转动,方正的呼吸越发急促。 “收!” 他猛然抬头,看向吴海、刘幺妹: “速去坊市收购金线鲤,不论多少价钱,都要给我拿下,不要放过任何一尾金线鲤。” “东家!”吴海面泛愕然: “这一尾,可是要五十两白银。” “五十两而已。”方正摆手: “就算是一百两,也要拿下,给我放出话去,只要有金线鲤,不论多少钱方某都愿出。” 低调? 现在的他,已经有资格不再低调! 大周天境界的武师,加之手上的其他手段,在区区一个固安县,继续低调做给谁看? “是!” 吴海低头应是。 不久后。 方府大肆收购金线鲤之事已经遍传四方,就连远在兆南府的令狐安,也都有所耳闻。 而在几日后。 一尾花了八十两银子买来的金线鲤送到他的面前。 “咔嚓!” 玉筷断成数截,令狐安身体轻颤,面泛狂热看着面前的金线鲤,忍不住霍然站起吼道: “去收!” “收购市场上出现的金线鲤,多少价钱都出。” “我……” “回固安县!” 此物关系到他能否更进一步,更是看到了无漏境界的踪迹,与之相比金银不过是身外之物。 若是收不到…… 方府, 怕也要走上一遭! 他无意与方正争抢固安县霸主的位置,兆南府才是令狐家扎根之处,但如果涉及前程。 令狐安不介意朝方府动手。 ………… 夜。 星光暗淡。 方府周围一片漆黑,唯有方府内依旧燃着灯光,更隐隐有乐声响起,让人闻之不由自主沉醉其中。 “姓方的倒是会享受。” 一人出现在黑夜之中,立于屋脊朝方府眺望: “树大招风,方正前些年做事一直都很低调,最近竟然如此嚣张,几乎把市场上的金线鲤包圆了。” “他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 “人心不足蛇吞象,小心撑破自己的肚子!” “是啊。”一个沙哑之声响起: “那可是能洗去身体沉疴顽疾的金线鲤,每一位大周天武师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东西,独占岂能不让人记恨?” “哼!”有人冷哼: “还不是尔等出不起钱?” 有人摇头:“一条鱼已经涨到二百两银子,倒也不是出不起,不过确实不便宜,排教收购渔民手中的金线鲤才不过十两。” “十两?”一个女声不屑道: “那是排教势大,别人不敢不卖,若是任由金线鲤流入市场,你看看能炒到多少银子?” “二百两都是少的,过段时间能卖到天价!” “对于绝大部分的大周天武师来说,一尾鱼起不到太大的作用。”沙哑之声再次开口: “不过……” “方府家资不小啊!” “确实。”有人点头: “姓方的到底有多少钱?以前太低调了,这才几日,眼都不眨就扔出来二千多两银子,他开银矿的?” “别那么多废话!” “动手吧!” “杀了姓方的,方府的东西搜出来之后我等平分,到时候自然就能知道他有多少家底。” “不错!” 应和声响起。 黑暗中。 一抹抹寒芒接连浮现,一道道身影无声跃出,杀机涌动,裹向灯火依旧的方府。 (本章完) 出了点事 今天请一天假,明后天更万字 《天师,我有一个异世界》出了点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3 立威(万字大章) “果然!” 方府后堂。 正自欣赏锦书、柳清欢两女表演方正状似察觉到什么,抬头看向前院所在,悠悠轻叹: “树大招妖风!” “该来的终究回来,只是没想到竟然来的这么快,看来还是方府的威慑力有所不足。” 挥了挥手,让两女退下,他不疾不徐挪步来到侧厢房。 此地。 早早布置好一座法坛。 地面刻有七星、法坛摆有祭品,古旧的符箓绘刻遍及各处,透着股历尽沧桑的气息。 七星问命法坛! 此坛由两百年前纯阳宫的一位法师所设,作为三清观的坐镇之宝,如今却被搬进了方府。 迈步行上法坛,方正屏气凝神,探手拿起面前的铜铃。 轻轻一晃。 “叮铃铃……” 铜铃声音通透,伴随着铃声响起,一股无形气机悄然浮现,方正的眼神也为之一凝。 “叮铃铃……” 铜铃声再次响起。 方正只觉自己识海深处神念荡漾,好似得到某种召唤一般,意识陡然一跃,与身前的法坛融为一体。 感知范围暴涨! “叮铃铃……” 霎时间。 法坛上布帛震荡,偌大方府陡起清风。 而在方正的感知中,方府内众人的气机竟是在一瞬间尽数映入‘眼帘’,念头一动‘视线’为之转动。 就像有一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摄像头。 一种尽在掌控的感觉浮上心头。 “不愧是纯阳宫法师亲自所立法坛,果然了得,此时此刻,就算是低阶符箓在我手中施展出来怕也威力惊人。” 方正口中喃喃: “难怪!” “难怪张明瑞有自信在三清观硬抗法师,一个好些的法坛对于修道之人来说,实在太过重要。” “唔……” “来了!” 感知中,数股气息跃入方府。 这几人落地无声,对方府宅院布置似乎一清二楚,避开巡逻的护院,目标直指后院。 “天灵灵,地灵灵,雷公电母听我令!” 方正脚踏禹步,口中念念有词,探手拿起几张灵符,单手轻轻一搓,灵符就无火自燃。 “轰……” 火焰燃起,却无灰烬落下。 “云生雾起!” “去!” 气机交感,方府某处空气一颤,虚空中突然冒出丝丝缕缕的雾气,眨眼间把一方给尽数覆盖。 跃入方府的几人被突然出现的雾气包裹,不由愣神。 “怎么回事?” “怎么会突然起雾?” “不对!”有人低喝: “这雾有问题!” 寻常的雾,会让人看不清楚前方,但具体方位总能知晓,而今…… 视线所及,周遭雾气浓郁不散,稍微转动下身子,就已分不清东西南北、身在何方。 乃至就连上下都感知错位,就如乾坤颠倒过来一般。 这时。 方府的护院终于察觉到不对。 “有贼人闯入!” “拿下!” “保护东家!” 各种杂乱的喧哗声接连响起,更有人手拿弓箭、劲弩,朝着被雾气笼罩的黑衣人射出箭矢。 “崩……” “唰!” “叮叮当当……” 碰撞声响起。 “高手!”一人分开众护院,目视被雾气笼罩的人影,浓郁雾气似乎对方府护院影响不大。 此人目似铜铃、满脸络腮胡,手持一柄鬼头刀,身上赫然显露着属于真气武师的气息。 这两年,方府逐渐扩充,范围比之当初大了一倍有余,原来的护院自然早就不堪用。 现今除了吴海作为方正的贴身护卫,另有三位护院头领轮流负责巡察,他们每一位都是重金聘请来的武师。 薛阳就是其中之一。 他目视黑衣人,朝着一干护院轻轻挥手: “放箭!” “唰!” 有了统御之后,箭雨不再散落,如同一片幕布朝着被困在雾气中的黑衣人当头罩落。 “噗!” “啊……” 这一次,惨叫声、怒吼声响起。 却也有几道人影冲破雾气的阻拦,出现在一干护院面前。 雾气虽能迷惑人的感知,但毕竟笼罩范围有限,只要不管不顾狂冲一阵,总有机会冲出来。 “擅闯方府者!” “死!” 薛阳双目一睁,拔刀怒斩,刀光把两人卷入其中,沉重的鬼头刀与其中一人手中短刃撞在一起。 “当……” 三人一触即分。 “武师!” 薛阳面上肌肉抽搐: “尔等身为武师,竟然做这等下做事?” “哼!” 蒙面人冷哼: “废话真多,接招!” ………… “唰!” “唰唰!” 与此同时。 又有十余道黑影从各个方向跃入方府。 方正立于法坛之上,能够清晰感知混入方府的气息,接连施法,指引府中护院拦截。 数十护院,皆为精锐武者。 加之三位武师统领,更配备了上好的兵刃、弓箭,训练不懈,足可应对绝大多数情况。 奈何…… 今夜的情况很明显不正常。 “金线鲤,吸引了太多武师赶到固安县,这群人是想趁火打劫。” 方正轻叹,再次施法困住几人,同时一指面前的五鬼兜,厉鬼、怨魂呼啸一声飞出。 厉鬼堪比武师。 实则, 如果武师没有克制鬼物之法,实力还不如厉鬼。 虽然是同一境界,但武师大多弱于厉鬼、厉鬼又普遍弱于法师,因而法师地位最高。 有厉鬼加入,场中局势随即一稳。 这还没完。 “落魄桩!” “起!” 方正屈指掐诀,手指轻轻往上一翘,法坛正中的落魄桩随之一颤,缓缓飘起,一个闪烁窜向屋外。 法师, 就算是初阶法师,只要修为不是太差,又有着法坛加持,都有可与大周天武者一战之力。 甚至, 战而胜之! ‘法力与真气虽然都是精气神三者合一而来,却明显不同。’ 一边施法,方正一边体会自身的变化: ‘法力温顺,随心念而动,立于法坛施法,法力就如一根触手,可轻而易举驱动灵符法器。’ ‘真气则不同!’ ‘真气凝练,更擅长近战爆发,虽然也可施展法术、符咒,却做不到法力的举重若轻。’ ‘我虽然不是法师,但有五鬼兜、落魄桩,方府各处更有早早布置好的灵符,以逸待劳,当也不比真正的法师差。’ ‘正好,趁此时机,演练一下修法之人对敌的手段!’ ………… “哗啦啦……” 吴海穿上盔甲,腰悬长刀,缓步行至院内。 院内早有数人等候,其中有的着全甲、有的着软甲,不一而足,但他们身上却透着股同一种气息。 久经沙场的的彪悍之气。 “来人厉害,还有武师趁火打劫,东家虽然只让我等尽力而为,但我等却当以死相报!” “当啷……” 他拔出长刀,遥指前方: “诸位,随我杀敌!” “杀!” 几人齐声大喝,刀枪斜指,散乱的气息随之一凝,气血交汇,竟隐隐成猛虎咆哮之势。 恰在此时,数个黑衣人闯入庭院,其中一人见状神色一变: “沙场战阵!” “怎么会?” 沙场战阵号称术法克星,能凝气血为实质,乃至汇聚众人之力于一人身上,乃是兵家绝学。 此等法门,对修炼者的修为要求倒是其次,主要是众人齐心。 须知, 人心多有杂念,三五人能够齐心合力已经少有,数百、上千乃至数万兵丁齐心如何做得到? 但, 只要能做到,为将者无不能名垂青史。 这等军队,在战场上更是无往不利、所向披靡。 场中仅有十人,却已有沙场战阵雏形,气血所化猛虎发出无声嘶吼,朝着几人扑来。 “轰……” 劲气爆散。 两个黑衣人当场身死,那位真气武师竟也吐血倒退。 与此同时。 “唰!” 墙壁上、砖缝中突有火光浮现,射向场中一干黑衣人,火线与衣物接触瞬间化作熊熊大火。 离火符! 方府各处藏有许多灵符,有的受激而发、有的趁势而动,总之都能给外来之人惊喜。 “啊!” “救我!!” “快来救我!” 霎时间,惨叫声响起。 同一时间。 厉鬼、怨魂也扑向冲入方府的黑衣人,有着不惧实体的鬼物协助,众护院的压力也为之一松。 更有落魄桩化作乌光隐于暗处,不时出击。 落魄桩威力恐怖,就算是武师一旦被其击中,也要轻则吐血、重则殒命,无有例外。 “小心!” 一人舞动长枪,击飞来袭的暗器,闷声开口: “情报有误,方府有一位法师坐镇!” “废话!”一位青丝老妪低吼: “事到如今谁还看不出来,那法师应该借助在法坛施法,找到他的位置,破了法坛。” “散开!” “不要聚在一个地方,法师也只能关注一个地方,往里突围,先把那法师给找出来。” 今日来的人无一弱者,最次也是换血武者,其中不乏修成真气的武师。 一番猛攻,护院竟不能挡。 三位武师在其他人的掩护下破开重围,避开吴海等人的袭杀,各使手段直奔方府内宅。 “那边!” 其中一人感知敏锐,视线一转投向法坛所在。 “上!” “彭!” 为了避嫌,护院不得准许不得进入方府内宅,此即后院空空荡荡,三人轻而易举破窗而入。 屋内空空荡荡。 法坛虽在, 其上却空无一人。 “人哪?” 其中一人面泛愕然,下意识开口: “来错地方了吧?” “不可能。”另一人摇头: “刚才这里还有法术波动……” “彭!” 他话音未落,场中突有枪声响起,三人中其中一人的脑袋当场爆开,脑浆、鲜血飞溅。 “彭!” “彭彭!” 枪声连响数记。 剩下的两人身形颤抖,进阶心口中枪,九号枪恐怖的杀伤力,直接把他们轰了个透心凉。 “噗通!” 尸体倒地。 “啧啧……” 方正手持双枪从屋角阴影处走出,面泛异色,口中轻啧: “想不到,不死真功竟然还有此用处。” “妙哉!” “妙哉!” 王家老太爷凭借不死真功延续寿命、假死偷生,差点逆境翻盘,最后此功他也抄录了一份。 修炼此功,修为会难有寸进,但能延长寿命。 他原本以为,这是一门锁死生机、气血延续寿命的武技,专门给气血衰败武者使用。 不曾想。 施展此功偷袭,也是一个妙法。 武者感知敏锐、反应迅疾,就算是持枪也很难击中,除非距离太近对方又缺乏防备。 不过现如今谁不知道方正手上有一威力强大的暗器,肯定会有所方便。 杀机一起,立马会被感知。 而不死真功可以隐匿气息,让人如同一根朽木,蒙蔽武者感知,枪声响起后再躲已然迟了。 刚刚。 方正藏在暗处连杀三位武师,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是这个道理。 ‘不过其中一人有所察觉,看来不死真功并不能完全隐藏气息,就不知能不能瞒过大周天武师?’ 他手托下巴,暗自思量。 “东家!” “东家!” “……” 吴海等人焦急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我没事。” 方正慢条斯理收起手枪,长衣垂下遮住枪套,淡然道: “进来吧,把尸体收拾一下,脑袋砍下来挂在方府门口,让人知道一下擅闯方府的下场。” “是。”吴海应是,推门入内,待看到场中的情况后,表情不由一变,随即垂下头去。 此时。 外面的战况也已结束。 除了少许冥顽不灵之辈,其他人都察觉不对早早后退,留下一具具尸体供护院打扫。 黑夜中。 鬼物尖啸。 得了这么多血食,第三头怨魂也于此即进阶,五鬼兜内已然有三头堪比武师的厉鬼。 翌日。 数个被石灰粉包裹的头颅出现在方府门外的旗杆上,死不瞑目的头颅让人望之胆寒。 * * * “东家。” 傍晚时分,老刘回禀: “门外来了两人,其中一人说自己是大周天武师,此番前来可以解决东家您心中的烦恼。” “大周天武师?”正在翻开书籍的方正闻声抬头,眼泛诧异: “真的假的?” “这……”老刘苦笑: “小的也不知,不过那人气势倒是不小,只是瞪了我一眼,就让我差一点尿裤子里。” “武道意志?”方正点头,看来有几分本事: “请他进来吧。” “是。” 老刘应是,躬身一瘸一拐朝后退去。 “老刘。”见状,方正眼神微动,慢声道: “你年纪也不小了,腿脚不太利索,赶明就别再前门后院的来回跑了。” “啊!”老刘面色一白,眼露惊慌,急急道: “东家,我还能接着干,以后……以后我会麻利点,一有消息就过来回禀,绝不会误事。” “你别激动。”方正单手虚按,慢声道: “看门的位置还是你的,谁也夺不走,不过人要服老,你身子骨不行也用不着硬撑。” “我是想找个人给你打下手,没有赶你走的意思。” “这……”老刘面泛躁红,结结巴巴开口: “是……东家说的是,我还能干……我不是那意思……” “噗通!” 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音带哭腔道: “多谢东家!” 老刘很清楚自己的本事,学话都学不全,能在方府有现今的地位,全赖方正的提携。 若不是寄身方府,他和幺妹早不知饿死在哪里。 “起来吧。” 方正摇头: “男儿有泪不轻弹,擦干净眼泪,请那位进来。” “是。” 老刘起身,提起衣袖来回抹泪: “小的这就去。” 不多时。 一老一少行入正堂。 老者白发苍苍、满脸褶皱,身上衣衫也是寻常百姓人家的粗布短袍,脚踏磨损严重的草鞋 少年十三四岁年纪,眼神灵动,自从进了正堂就好奇的东张西望,活泼好动的性子尽显。 “老朽向秀,这是小徒袁中道。” 老者抱拳拱手: “见过方公子。” 此老虽身着破衣,气度倒是不凡,立于大堂正中不卑不亢,颇有些荣辱不惊的意思。 “向秀?”方正念头转动,确定自己从未听说过此人名号,方开口问道: “敢问老先生从何出来?到何处去?” “从来处来,到来处去。”向秀抬头,他年纪已然不小,但声音却有一种莫名的力量感: “方公子何须多问,你现在麻烦缠身,若是不能解决怕是身家性命不保,老朽可以效力。” “哦!”方正的表情似笑非笑: “老先生何出此言?方某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这等麻烦?” “哼!”向秀轻哼: “方公子明知故问,你大肆收购金线鲤,已经犯了排教的忌讳,更引来无数高手惦记。” “那可是有助大周天武师进阶无漏之境的宝物,你不会以为昨夜的事能吓阻他人吧?” “昨夜不过是试探,高手还在后面!” “实不相瞒。” 他拱了拱手,继续道: “据老朽所知,目前已有两位大周天武师赶到了固安县,怕是不日就会对方府动手。” “方府虽有法师坐镇,怕也挡不了这两位!” “嗯?”方正眯眼: “大周天武师?” “不错!”向秀声音一沉: “若是附近还有金线鲤出现,怕不止大周天武师,就连已经证得无漏境界的高手也会赶来。” “想不到,方某一时之举竟招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方正轻叹: “向老,依你之见,该当何为?” “第一,停止收购金线鲤。”向秀目视方正,先是竖起一根手指,又再次竖起一根: “第二,遣人去排教分舵送上厚礼,解释缘由。” “其三,立威!” “向某亲自出手,可以代方公子约战一位大周天武师,老朽可以保证能让对方认输。” “届时,排教知道方公子是块硬骨头,为了几条金线鲤不值当大动干戈,自会放弃。” “至于其他人……” 他冷哼一声: “有一位法师和一位大周天武者坐镇,谁人敢惹?” “啪!” “啪啪!” 方正轻击双掌,面泛赞赏之色: “向老言之有理,此计有勇有谋、以退为进,可谓恰到好处,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公子答应了?”向秀挑眉。 “且慢!”方正挥手,道: “向老为方某之事费尽心思,却不知想要什么?莫要说什么都不要,这话没人相信。” “方公子快人快语。”向秀拱手: “此事结束,向某要在方府养老,每月十两银子的月钱,还要王家的鹤唳九天神功!” “能请来一位大周天武师,区区十两银子算什么?”方正笑了笑: “至于鹤唳九天神功……” “王家的传承法门当在王家人手中,方某手上岂会有?” “方公子,王家灭门之际都有哪些人动过手,向某还是略知一二的。”向秀闻言轻哼: “此事到底如何,你我心知肚明。” “唔……”方正抿嘴: “此事暂且不提,不过以向老这般年纪,武道根基已成,再想转修的话怕是晚了吧?” 说着,若有所思看了眼对方身边的青涩少年。 “此功老朽不是为自己所求,而是为了我这徒儿。”果不其然,向秀垂首看了眼袁中道: “老朽所修法门品阶太低,机缘巧合才走到今天,小徒天资不凡,自不希望他走我的错路。” “鹤唳九天神功与老朽传承有些渊源,可轻松改修不损根基,若能得之……自是最好。” “原来如此!”方正了然: “不过……” “既然金线鲤之事能引来这么多高手觊觎,方某又如何相信,向老不是其中的一位?” 先取得信任,再寻机翻脸,这等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更何况两人之前根本就不认识。 更加谈不上信任。 向秀沉默。 顿了顿方道: “信与不信又有何妨?没有向某,方公子如何应对大周天武师,信我还可搏上一搏。” “说的也是。”方正点头,又道: “非是方某信不过向老,不过……,薛阳,去领教一下前辈的手段。” “是!” 方府护院头领薛阳上前一步,抱拳拱手: “前辈,请指教!” “哦?” 向秀侧首,目视薛阳缓缓点头: “也好。” 说着大手一挥,身旁的少年轻飘飘飞起落在房间角落,落地无声显然是施展了一种柔劲。 这种举重若轻的手段看似简单,实则很难。 薛阳双目一缩,口中低喝: “请!” “彭!” 脚下青石铺就的地面显出道道裂缝,薛阳就如从山林中扑出的猛虎,一跃数米之远。 闪身逼至对方面前,一记甩臂狠狠抽了出去。 虎剪尾! 猛虎为百兽之王,威势最盛。 很多拳法都有取猛虎之意,此类拳种虽然良莠不齐,却无一例外,都气势刚猛凶狠。 薛阳的身体擦过空气,好似下山猛虎,带起的气浪和劲风,连角落里袁中道的衣角都被吹了起来。 手鞭甩击撞击空气,更是引得剧烈的脆响,似乎汽车炸了轮胎。 如此威猛的刚劲,当真是挡者披靡。 方府的三个护卫头领,薛阳、赵zy、于培都是修出真气的武师,实力则以薛阳为最。 “好!” 向秀轻轻点头,单手朝上一托。 他的动作看似缓慢,却后发先至,如天王托塔,恰到好处顶在薛阳甩来的手臂之上。 “彭!” 两相对撞,劲气无声消散。 薛阳心头狂跳,口中怒发虎吼,身体瞬间化作一个陀螺,双手甩动狂风暴雨般砸落。 他这手虎形连环式,有拳、爪、鞭、掌……变化无穷,手臂好似钢锏,朝对手疯狂攻击。 两人所在,陡起劲风呼啸。 薛阳身化残影,挥舞的手臂抽出道道劲气,落在地上竟是把坚硬青石抽打出道道印痕。 就算是钢筋混凝土墙壁,在其面前也能生生轰碎。 若是落在人身上,后果可想而知。 “嗯?” 向秀微微挑眉,似乎也未曾料到对方的拳法如此刚猛,不过面上转瞬显出一抹冷笑。 “彭!” 他掌势混元,双臂一圈一划,在身前画出一个圆圈,来袭的诸多拳劲竟尽数被其纳入其中。 随即手臂轻震,压缩到极点的劲气就欲爆发。 嗯? 就在要反击之时,一股凌厉刀意突然浮现感知之中,向秀眼神一变,招式变换双臂轻轻上抬。 “彭!” 薛阳身体巨颤,浑身酥麻无力,整个人被甩飞出去重重落地。 “东家。” 他面露羞愧,单膝跪地: “属下无能,给东家丢脸了!” “输给一位大周天武师,本就正常,你要是赢了才让人意外。”方正一脸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又道: “向老果然手段了得,佩服,佩服!” “请上座。” 向秀目视方正,眼神闪烁,拱了拱手应声入座。 “今日得见向老,心中高兴。” 方正拍了拍手: “上酒!” “诸位一起坐,方府全赖诸位护持,今日同饮。” “谢东家!” 薛阳等人齐齐拱手。 ………… 天色微暗。 向秀拉着少年袁中道上了马车。 车辙辘辘,朝着附近的酒楼驶去。 “师傅。” 袁中道掀开车帘,好奇朝方府所在看去,问道: “方公子不打算要我们吗?” “我们来历不明,也无人引荐,贸然前往方府难免会让人心生怀疑,晾一晾也是应该。”向秀闭眼,慢声道: “不过不用担心,他会需要为师的。” “那是。”袁中道笑道: “师傅您老人家手段高明、实力了得,愿意在方府这种小地方养老,是那位方公子的福气。” “嗯。”向秀轻哼,面上随即显出些许狐疑: “话虽如此,不过……那位方公子也不简单,难怪能在区区数年间就成为固安县一霸。” “是吗?”袁中道侧首: “我没看出来他有什么厉害,不过很有钱是肯定的。” 向秀轻轻摇头。 与那薛阳演武之际,他可是打算下辣手来立威,不曾想却被一股凌厉的刀意给打断。 那股刀意…… 很强! ‘看来,这位方公子隐藏了些手段,难怪敢大肆收购金线鲤,明知有大周天武师前来也不惧。’ ‘不过他终究只是小地方的土财主,还未见识过排教的手段,唯有吃一大亏才会醒悟。’ “师傅。” 袁中道老实了一会,又问道: “我们一定要得到那什么九天神功吗?除了方府,难道就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得到吗?” “是鹤唳九天神功!” 向秀声音一肃,又道: “入手鹤唳九天神功的一共有四家,三台县的那两家背景复杂,若想入手怕是要费一番心机。” “令狐家的令狐安手段了得,为师不及……” “唯有方正,恰好有机会。” “今日观其言行,定然已经入手了鹤唳九天神功,此功本是天庵寺传承功法,后来天庵寺被一群给水匪攻破,不知为何落入王家老太爷手中,此功与为师所学一脉相承。” 他睁开双眼,眼泛狂热: “就连王家人怕都不知道,鹤唳九天神功起初平平,但越往后越强,不仅能证得无漏真身,若能突破第十三层境界……” “更是能证得武道宗师!” 武道宗师、道法真人,有着神鬼莫测的手段,无一不是当世最顶尖的人物。 说到此处,向秀又摇头轻叹。 袁中道虽然天赋了得,但能修成无漏真身他就已经心满意足,武道宗师也就想想罢了。 “鹤唳九天神功?” “武道宗师!” 少年袁中道双眼发亮,口中喃喃,心头已被种下一枚种子。 * * * 夜。 月光隐于乌云之后,星光暗淡。 一道人影悄无声息离开方府,隐于暗处,避开城中巡逻的兵丁、衙役,朝着南城而去。 不多时。 南城某处。 “哒哒……” 人影敲响院门。 “谁?” 里面传来冷冰冰的询问,更有刀剑出鞘的声音相随。 “是我。”人影低声道: “赵zy。” “赵兄。”房门打开,一人面露惊喜: “你来了,快请进,两位前辈也是刚刚到。” “正是得到前辈赶来的消息,所以赵某趁夜前来。”赵zy点头,踏步朝内堂行去。 来到内堂,屋内正有两人对坐商议着什么。 见到两人,他急忙抱拳拱手: “小的赵zy,见过两位前辈。” “无需多礼。”其中一人鹤发童颜,单手虚抬,一股无形劲气把张zy给轻轻抬起: “小赵,你有心了。” “不敢。”赵zy面泛激动: “能为前辈效力,是小人的荣幸。” “米前辈,今日方府来了一位大周天武师,自称向秀,此人想加入方府来对抗我等。” “向秀?”米前辈眉头微皱,看向另外一人: “羊兄,你可知道此人?” 大周天武师不论放在哪里都是一位高手,有一定名声,不过天下之大,他自不可能认识全。 “唔……”羊兄面露沉吟,摸了摸下巴道: “几年前,昌图府倒是有一位名叫向秀的大周天武师,据说此人因得罪某豪门不得不远走高飞。” “小赵,你且说一下今日的情况。” “是。” 赵zy应是。 当即把今日方府发生的事一一道来,着重描述了向秀的长相和他对方正提出的意见。 “应该是他不假。” 羊兄点头: “乾元掌向秀,此人掌法颇为了得,若是与之为敌的话……,米兄怕也未必能操胜券。” “若他真的加入方府,确实是个麻烦。” “哼!”米前辈冷哼: “不过是一介亡命之犬而已,身为大周天武师连府城都不敢去,要在这种小地方养老。” “若他置之事外也就罢了,若真敢招惹排教……” “他会后悔来这世上!” 羊兄挑了挑眉,想要提醒对方向秀绝非易于之辈,不过想到对方的性格,摇了摇头压下心中的冲动。 而且…… 向秀是不差,但两人也非弱者,并不会真的怕了他! “赵zy。” 他视线一转,看向赵zy: “你可曾查出来,方府的那位法师是谁?” “回前辈。”赵zy急忙拱手,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回道: “与我等此前想的不太一样,根据赵某这段时日的探查,方府可能并没有什么神秘法师。” “胡言乱语。”米前辈低喝: “没有法师,那日是怎么回事?” “前辈息怒。”赵zy急忙解释: “虽然方府没有法师,但方正本人似乎精通法术,而且他还从三清观搬了个法坛过来。” “哦!” 羊兄手摸下巴,面上若有所思: “一位精通法术的武师,借助法坛之力,倒也不是不能扮做法师,如此倒是能说的通。” “还有那奔雷手文泰来……” “前辈。”赵zy再次开口: “我等巡察方府许久,从未见过此人,以小人之见,奔雷手文泰来怕是早就离开固安县。” 两人点头。 此事应该不假。 自从王家被灭门,数月间奔雷手文泰来就未曾在附近现身过,远走高飞的可能性很大。 “没有奔雷手,没有法师,又有护院里应外合。” 米前辈冷笑: “方府,岂非唾手可得!” “正是!” 赵zy重重点头,面泛狂热: “方府藏金纳银,家产之富当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我亲眼看到一箱箱银子从后院搬出来。” “姓方的,绝不仅仅只有方瓷一个生意!” “他的家底厚的惊人!” “有人说,方正出身豪门世家,只是因为家族没落才逃难至此。”米前辈捋须开口: “能在数年间打下此等基业,若说没有家底定然没有可能,兴许他家富贵时留下的好东西都在方府。” “若能入手……” “大善!” “别忘了金线鲤。”羊兄道: “教中许多人排队等着,此等灵鱼有助进阶无漏,多一位无漏武师我教实力也大一分。” 话是如此,但提及此事两人面上却并未太过激动。 盖因他们年纪都很大了,早就没了更进一步的可能,就算入手金线鲤自己也用不上。 “那就后天。” 米前辈慢声开口: “时间选在凌晨,那时候巡逻兵丁神疲力乏、街上行人稀疏,阴魂鬼物也难以发挥实力。” “届时我等闯入方府,你带人倒戈,当……” “彭!” 突兀, 正自交代事情的米前辈胸腔爆开,内脏碎末、染血骨茬、大块血肉横飞,溅满整个房间。 场中陷入死寂一般的寂静。 “呃……” 米前辈身躯摇晃,眼泛茫然,低头朝下看去。 却见。 自己的胸腔变成了一个大洞,前后通透,内里五脏消失,仅有些许碎骨支撑着身体。 发生了什么? 怎么会? “噗通!” 他上半身尸体从椅子上栽倒在地,下半身尸体已经端坐,无尽黑暗彻底把意识给淹没。 直到此时。 “啊!” 惊叫声才响起。 “彭!” 羊兄的身影出现在窗扇旁,面色惨白,一脸惊恐看着自己空空荡荡的左臂,身躯狂颤。 他已经拼尽全力,但…… 来袭之物速度快的匪夷所思,就连声音传播速度都有所不及,且杀机内敛几乎无从察觉。 “彭!” 黑夜中,再次响起沉闷枪声。 羊兄身形闪烁,朝着屋外逃去,身在半空口中发出凄厉惨叫,双腿从中而断栽倒在地。 “啊!” “我的腿……” “是谁?” “是谁?” 他倒在地上凄厉惨叫,痛楚上涌,声音更是满布惊恐。 房间里。 赵zy身体颤抖,面色惨白,视线左右环顾,想要逃离此地,双腿却像是扎了根似的纹丝不动。 暗器? 什么暗器可以在眨眼间让两位大周天武师一死一重伤? “据传,方正手上有一件威力强大的暗器,一旦被其击中,就算是武师也无幸免的可能。” 曾几何时某人的叮嘱,浮现他的脑海。 难道? 不可能! 方正手中的暗器威能虽大,却也不可能如此恐怖,不然的话当初岂会受他人的打压? “哒……哒……” 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声音平缓,却像是一记记重锤,无声却蕴含巨力砸在心头。 让赵zy呼吸急促,浑身冷汗直冒。 “唳!” 熟悉的鬼啸声响起,屋外紧接着传来声声惨叫,包括隐于暗处的暗哨、开门的那人。 是他! 真的是他! 赵zy面色惨白,扭头看向房门所在。 “嘎吱……” 门轴转动,声音嘶哑,房门被人缓缓推开,一道修长魁梧的身影映入眼帘,赫然正是方正。 他背后背着一物,造型古怪,一头有着握持的手柄、扳机,一头则是根长长的铁管。 “是你?” 方正目视赵zy,摇头轻叹: “亏我当初十分看重,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方……东家。”赵zy双膝一软,缓缓跪地: “饶命!” “饶命?”方正摇头: “谁人饶过我?” “东家。”赵zy抬头: “我也是被逼的,我有妻儿在他们手中,如果我不给他们卖力的话,我的妻儿会死……” “唰!” 他话音未落,身体陡然从地上弹起,就如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突然爆发,手中更是出现一柄短剑。 极致的速度,让他及时轻轻朝前一刺,也能把人刺个透心凉。 全力以赴偷袭,就算是一个钢板也能刺出一个窟窿。 “去死!” 赵zy口中大吼。 他从方正的眼中看不到丝毫的怜悯、铜钱,有的只是极致冰冷,就像再看一个死人。 既如此, 不如拼命一搏。 “轰!” 场中好似陡然一亮。 如雷霆乍起。 赵zy双目一睁,目泛骇然。 面前的方正迎着他朝前踏出一步,大手伸展,五指似曲非曲,恐怖的雷霆之力轰然爆发。 脚下的地面被电光抽打出焦黑色泽,屋内的一应铁器像是受到某种刺激一般自行弹跳,就连整个房间都随之摇晃。 “彭!” 大手落在赵zy头顶,毁灭一切的雷霆之力沿着头顶百汇瞬息间涌至脚底足心所在。 真劲所过。 经脉寸寸俱断。 五脏六腑绞成肉糜。 “是……你……”张zy张了张口,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奔雷手……” “噗通!” 尸体倒地,再无生机。 方正扫眼全场,在那米前辈尸体上翻了翻,寻到几个物件放进怀里,踏步朝着屋外惨叫的那人行去。 片刻后。 惨叫声戛然而止。 鬼啸声则陡然上扬,又有一头怨魂成功进阶,四头厉鬼合力已然不弱寻常的大周天武师。 (本章完) 104 实力大进(万字大章) 庭院外面围满了围观百姓,众人窃窃私语,小声嘀咕着什么,直至一群头戴斗笠之人赶至才轰然散去。 排教! 这是一个靠水吃饭的江湖帮派,人数之众仅次于丐帮。 因整日与水打交道,斗笠、蓑衣成为了标配,尤其是系有各色丝绦的斗笠,是其标志。 青丝, 代表着惠水分支。 “齐舵主!” “您来了……” “……” 院内早有数人等候,见到来人纷纷行礼。 齐舵主冷着脸摆手: “尸体哪?” “在这。”一位光头大汉伸手一引,面上满是凝重之色: “两位前辈的尸身都不完整,羊长老只是一堆枯骨,看情况当是被厉鬼吞噬了精血元气。” “方府那位,恰好养了几头鬼物。” 齐舵主闻言脚步一顿,看了眼光头大汉,眼神微闪: “继续。” “是。” 光头大汉应是: “我们在现场找到了一些碎肉、骨茬,应该是米前辈的,来人下手狠辣,骨头都给打成渣。” 说话间。 几人已经来到后院摆放‘尸体’的地方。 几具枯骨被白帐盖住,属于米前辈的地方则堆了一堆肉沫,像是买肉时摊贩剁的肉糜。 “好狠!” 一人低声怒道: “这是不把我们排教放在眼里!” “舵主。”有人拱手: “此事就算不是姓方的下的手,也与他脱不了干系,您尽管下令,属下这就带人踏平方府!” “哼!” 齐舵主冷哼: “踏平方府?就凭你们几个?” 他踱步来到米前辈的‘尸骨’面前,蹲下身子,面无表情捏起些许肉沫放在眼前观看。 越看, 他的表情越发难看。 “舵主。”光头大汉低声道: “据医师说,这些碎肉当来自米前辈胸口位置,还有羊长老的一条手臂,同样这般粉碎。” “我等……” “看不出是怎么做的。” “米老头虽然为人奸猾,很不讨喜,实力却是不弱。”齐舵主起身,面色阴沉口中喃喃: “尤其是他的玉鼎功,已至第七重天的境界,肉身之强放在大周天武师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现如今……” “骨头都成了渣渣……,下手之人当是无漏武师。” 此言落下,场中不由一静。 刚才叫嚣着踏平方府的那人,更是眼眶收缩、面泛惧意,下意识后退一步似乎是想要避开什么。 无漏武师! 排教惠水分支,一共才几位? 每一位,都是名震一方的顶尖高手,属于真人不出情况下的最强战力,他们过去就是送死。 其实, 齐舵主话未说全。 以米前辈的肉身之强,无漏武师打死他不难,但要想把骨肉轰成渣渣却也不是易事。 也许…… 下手之人不是无漏武师,而是…… 不可能! 齐舵主轻轻摇头,压下心头那个让人害怕的念头。 人很难想象自己从未听说过的东西,尤其是结构复杂的狙击枪,更是超出众人的认知。 “舵主。” 光头大汉想到一事,低声道: “我听说,方正手中有一件威力很强的暗器,就算是武师被其命中,也是非死即伤。” “那件暗器有人见过,威力虽强却没有传闻中那么可怕。”齐舵主摇头: “就算是对付小周天武师都够呛,何谈击杀米老头和羊长老,罪魁祸首当另有其人。” “这……”光头大汉音带迟疑: “接下来怎么办?” “先把尸体送回去。”齐舵主叹了口气,面对可以轻松击杀两位长老的强者,他也无计可施: “等总舵主看过之后再说吧。” “是!” 光头大汉应是,也不由松了口气,他就怕舵主头脑发热让人强冲方府,只会让帮众白白送命。 院外。 向秀缓缓收回视线,面露沉思之色,待到有人吆喝着驱赶,他才混入人流行向远方。 ………… 方府。 精心打扮的令狐秋蝉美眸转动,脆声问道: “方大哥,清欢、锦书两位姐姐可在内院?” “我上次请教了一首曲子,始终有些地方想不明白,今日来了,正好再去请教一二。” “在的。”方正击掌,唤来幺妹: “带秋蝉姑娘去后院。” “是。” 幺妹应是,伸手朝后一引: “秋婵姑娘,请跟我来!” “好。” 令狐秋蝉嫣然一笑,辞别两人朝内院行去。 “呵……” 目视令狐秋蝉的背影远去,令狐安面露轻笑: “我这女儿自幼不喜武技,术法也是强逼着学了点,唯独对琴棋书画这等文人喜好感兴趣。” “可是很少有人能与她谈得来。” 说着,看了眼方正。 很明显,相较于初出茅庐、性情尚显幼稚的叶南秋,女婿的人选他更属意面前这位。 “前辈坐。” 方正不接对方话茬,伸手一引,慢声道: “据我所知,令狐家刚刚立足府城,正是需要高手坐镇之际,前辈因何匆匆回返固安县?” “何必明知故问。”令狐安摇头: “金线鲤!” 方正挑眉。 他并不意外对方的目的,但如此直白的说出来倒是出乎意料。 “听说排教的两位高手昨夜遇害,方公子真是好手段。”令狐安话锋一转,抱拳拱手: “佩服!” 令狐家可是固安县一霸,根基犹在,昨夜发生的事自逃不过他的眼线。 “不敢。” 方正摇头,习惯性否决: “此事与方某无关。” “呵……”令狐安轻呵: “是谁做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认为是谁做的,方公子此举确实震住了不少人。” “就连我,在这方府门前都要屏住呼吸。” “前辈说笑了。”方正笑了笑: “都是误会。” “那可是两位大周天武师。”令狐安抬头,根本不理会方正的解释,眼中灵光闪烁: “这让我想起来……” “安西军分卫宋可望死前的情况,那时候他也是因为来了方府,才让自己陷入绝境。” 宋可望, 可是无漏武师! 而且当时差一点就能进阶武道宗师,却被一场爆炸逼得走火入魔。 当时就有人猜测,方府背后疑似藏有一位术法真人,昨夜之事也让他再次想起此事。 不论真假,总让人忌惮。 “方公子。” 收起杂念,令狐安侧首看来: “你也知道我的情况,现今急需金线鲤这等灵物,固安县附近出现的金线鲤几乎尽入方府。” “能否让出几尾?” “价钱好说!” “方某并不缺钱。”方正摇头: “曾经,方某的志向不过是做一个富家翁,现在……方某也想一窥武道之巅的风景。” “武道之巅?”令狐安嘴角微抽: “方公子,恕我直言,你虽天赋了得,习武之时终究年岁已大,且金线鲤不能久放。” “等你大周天圆满,鱼……也死了。” 方正抿了抿嘴。 这话倒是不假,以他现今显露的修为,不过初入真气境,小周天圆满都不知什么时候。 大周天圆满,更是猴年马月。 但, ‘我其实已经是五雷之境了啊,是不是自己藏拙藏的有些太过了,还是修为进步太快?’ “方公子。” 令狐安道: “我愿用令狐家在固安县的两处宅院换五尾金线鲤,以后固安县除了严大人就是你。” “令狐家,无意插手县中事务。” 这是…… 令狐家要真正退出固安县,全力在府城站稳? 方正眼神微动。 可能是小富即安的心思作祟,对于令狐安举家迁居兆南府的决定,他本人并不看好。 “一尾!” 叹了口气,方正开口: “前辈既然开口,方某不好推脱,但我只能拿出一尾,金线鲤对我而言也极其重要。” “如果前辈急需此物,可以在外面看看,虽然最近金线鲤不如前段时间多,搜刮搜刮未必不能入手几尾。” “一尾?”令狐安皱眉: “这样吧,再加三尾,就当是秋蝉的订婚礼金如何?” ? “别。” 方正面色一变: “前辈莫提此事。” “怎么?”令狐安面泛不悦: “我家秋蝉难道配不上方公子?” “不是。”方正干笑,想了想方道: “其实……,是方某家里给我安排了一个亲事,而且我与秋婵姑娘相交日短,谈婚论嫁太过仓促。” “家里安排了亲事?”令狐安表情微动,状似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 “这样……” 他摸了摸下巴,慢声道: “你可还记得章妄求?” “章妄求?”方正面泛茫然: “哪位?” “当日王家那位野郎中。”令狐安道: “以参精护宝汤给王老爷子续命的那位。” “是他!”方正了然: “怎么了?” “来之前我问了一下他,金线鲤生服虽然能洗涤人体暗伤,却不是最佳法门,若是与其他几种药物相融炼成丹丸的话,可以最大程度发挥药效,最少也能增加三成药效。”令狐安定睛看来: “其他几种草药,我那里有。” “……”方正表情凝重: “当真?” “自然是真。”令狐安淡笑: “给我五尾金线鲤,我把章妄求和其他所需搭配草药送给方府,这个买卖做不做得?” 方正垂首,陷入沉思。 他手上还有十七位金线鲤,理论上只要运用得当,搭配参精护宝汤,足可把修为推至六雷之境。 但, 再进一步难上加难。 如若炼成草药…… 关键是金线鲤不能放,丹药可以放很久。 交易可以做,但五尾太多了! “东家!” 吴海在门外低声道: “向秀带着他徒弟又来了。” “哦!” 方正抬头: “请他们进来。” ………… 向秀让徒弟在门外等候,他独自一人行入大堂,上方两人映入眼帘,其中一人自是方正。 另一人相貌堂堂、气度不凡,身上的锦衣华服尽显贵气,相貌也与传闻中某人相仿。 令狐安! 令狐家家主! 大周天圆满武师! 两人并肩而坐,气氛融洽,显然关系亲近。 ‘传言有误!’ ‘都说方府是后起之秀,挑战令狐家在固安县的地位,现今看来,两人的关系很不一般。’ ‘有令狐家支持,排教就算想动手也要掂量一二,更何况方府背后还隐藏着一位高人。’ ‘失策了!’ “方公子。” 念头转动,向秀抱拳拱手,闷声道: “不曾想,竟是向某有眼无珠、认不得真龙,方公子手段了得,区区排教不值一晒。” “今日特来请辞!” “向老要走?”方正开口: “不考虑考虑?” “……”向秀抬头: “方公子可愿给向某师徒一个机会?” “看来方公子今日还有事要处理,我就不叨扰了。”令狐安整了整衣袖,起身站起: “秋蝉难得有机会出来,让她在后面多聊聊,我先告辞。” “我送前辈。”方正起身。 “别。”令狐安垂首,若有深意看了眼场中的向秀: “招呼客人要紧,你我无需客气。” “那……也好。”方正点头: “等下我就让人把东西送过去,吴海,代我送一下令狐前辈。” “是!” 吴海应是。 少卿。 正堂一空。 “方公子。” 向秀深吸一口气,道: “我师徒二人所求,只是那鹤唳九天神功,不知需要做些什么,方公子才愿意成全?” “向老乃是大周天武师,在这小小县城委屈了。”方正身躯后仰,若有所思: “方府也急需一位高手坐镇,若能请来向老,自是大善。” “不过……” “法不轻传!” 向秀抬头,一声不吭。 “方某也算习武多年,奈何始终未遇名师,浑浑噩噩走到今日,倒是不如袁中道那少年。”轻笑摇头,方正道: “不知,向老愿不愿意指点一下方某的武学?” “指点武学?”向秀面露狐疑: “向某所学与方公子不同,怕是指点不了什么,倒是江湖经验和武师境界的感受略有所得。” “这就足够了!”方正坐直身体,双眼发亮: “方某欠缺的就是武师境界的经验。” “七年!” “向老在方府待七年,教我武道经验、护卫方府安全,顺便不久后跟我走一趟府城,我就交出鹤唳九天神功。” “七年?”向秀眼神一闪: “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方正点头。 他这七年之约是经过认真考虑的,毕竟按他现在的进度,就算不借助外力七年也能进阶六雷之境。 至于去一趟府城…… 自是赴万宝阁陈家之约。 有这么一位大周天武师在,安全方面也能多一分保证。 至于七年后…… 那时候的方正就算没能从陈家入手完整的元音雷法,也已大周天圆满,用不到向秀。 而向秀同样满意。 现如今袁中道不过三血,几年内能否证得真气还是两说,就算证得真气改修也不晚。 在此七年就当养老了。 不过…… “我需要先得到鹤唳九天神功武者阶段的法门,小徒可以转修,也方便以后的修炼。” “这没问题!” 方正点头应下,问道: “关于排教那边,向老有何教我?” 这话,半是试探、半是考验。 “昨夜死的那两位,虽然实力够强但在惠水分支并不多受待见,他们年纪大了、后辈也无出挑人才,死了还能给别人让出位置。”向秀拱手,道: “江湖不只是打打杀杀,还有人情世故,向某认识一位排教的朋友,可以帮忙说合一二。” “排教自家事还未理清楚,当不会硬啃方府这个硬骨头。” “江湖不只是打打杀杀,还有人情世故。”方正轻叹: “这话说得好!” * * * “元音雷法!” “元音在前,雷法在后,答案就在眼前,我竟丝毫不知。” “哎!” 方正轻叹一声,把手中秘籍重重甩在桌上,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感觉。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此言诚我不欺,想不到向秀无意间的一句话,倒是点醒了我。” 他终于明白,自己修炼元音雷法哪方面出现了问题,导致修为进展缓慢、乃至强行修炼反而会肉身受损。 也不只是向秀的功劳。 随着经验的积累增加,方正对于自身法门的感悟也越来越深,直至被一句话给点破。 向秀的指点是关键,却也不是必不可少,只是提前了这个过程而已。 问题就出在元音二字上。 元音雷法除了借助雷霆之力淬体,还要以真气震荡气血、四肢百骸,以重塑肉身根基。 武道,吐纳元气,淬炼血肉筋骨,以体炼心,如若不能掌控自己体内的力量岂非儿戏? 他从一开始,就走上了岔路。 太过依赖外力,虽然让实力增长迅猛,殊不知根基却越来越不稳,乃至实力越强暗伤越重。 着力外在,未曾关注细微处。 好在, 及时醒悟过来。 元音雷法。 最重要的不是雷法,而是元音! “嗡……” “轰!” 默运法门,感受真气在经脉内涌动之声。 沉下心去,一点点感知功法运转之际的玄妙,渐渐的,方正只觉耳边隐有雷声轰鸣。 内真力按照某种奇妙无比的线路运转,方正的身体不由自主发生细微改变,口唇微张。 明明没有发声,‘雷声’却越来越响,周身气机、四肢百骸都与那雷声产生某种神妙无比的共振。 方正就觉得浑身每个毛孔、每块肌肉骨骼都在随着那雷声震荡,那是一种舒爽入心的奇妙感觉。 似乎在这样的过程中,身体被无数次的分解、重组。 此时此刻,往日修炼未曾触及的部位,身体内部的最细微的地方,都被滚滚雷声所覆盖。 不知过了多久。 雷声渐渐微不可闻。 方正睁开双眼,瞳孔深处隐有雷光跳跃,浑身上下四肢百骸更是传来一种久违的舒畅感。 通透! 舒适! 惬意…… “这样才对!” 他舒展了一下筋骨,面露笑意: “以前修炼,就像是拿着大锤夯击肉身,虽然每次都能变强,滋味却不是怎么好受。” “哪有今天来的舒服!” “困了几日几夜痛痛快快的大睡一场,也不过如此!” 伸手,五指一握。 “轰!” 场中劲气爆散,就像是空气竟是被他生生捏爆,暴裂的劲气更是撞击四面的墙壁窗扇,引得一阵乱响。 “明明修为没有增加,爆发力却强了不少,对身体的掌控更是比以前清晰,这还只是初次尝试,如若彻底掌握威力可想而知,越阶而战也非难事。” 方正眯眼: “向秀说过,顶尖的传承法门能让人以弱胜强,玄天道道子能以小周天硬抗无漏武师。” “十年前的那位,不过初入大周天,就能逆斩无漏武师。” “我这元音雷法论品阶,其实不输当世顶尖法门,奈何在我手里连同阶都不敢轻言取胜,真是丢人。” “井底之蛙!” “说的就是我自己啊!” ………… 明悟了功法要诀,有着参精护宝汤、金线鲤辅助打稳根基,发电机又可以继续使用。 修为, 再次开始突飞猛进。 而且,这一次根基扎实,一步一个脚印。 短时间内,修为就朝着六雷之境飞速逼近,突破指日可待。 方府演武场。 护院武师于培施展灵猿棍法,身体上窜下跳,蹲身团气,挥棍连击,展现出了武师应有的功力。 面对他灵活多变的棍法,方正立于场中纹丝不动,全凭双手挥击,就把攻势一一化解。 他手绽莲花,儒释道三家武学随意变换,金刚掌、太极拳、不定手尽数融入心意法门。 念头一动,拳法随之而变。 “彭!” “彭彭!” 碰撞声急促、沉闷。 久攻不下,甚至连让方正移动分毫也做不到,于培虽然是府中护院,却也有些急了。 “吱吱……” 他抓耳挠腮,把灵猿棍法的精妙处尽数展露,手中棍棒舞出诸多残影,狂风暴雨袭来。 “好!” 方正面泛笑意,出拳迎击。 他的肉身极其强悍,硬抗铁棍也是丝毫不怵,拳劲爆发,甚至逼得于培不得不连连后退。 “薛阳。” 方正声音一提: “你也来!” “是!” 薛阳应是,手提鬼头刀冲入场中。 五虎断魂刀! 与施展拳法之时不同,手持长刀的他威势更猛,但见刀光烁烁,融入重重棍影之中。 这时。 方正不得不施展身法应对。 脚下踏过,夯实的地面显出一朵朵莲花印记,赫然是佛门步步生莲的身法,而他所行却是游身八卦步。 他赤手空拳被两位手持兵器的武师围攻,竟是游刃有余,身形闪烁,让两人不得不小心应对。 就在这时。 方正念头一动,单手随意后摆,撞在来袭的剑刃横面,真劲爆发,来袭长剑瞬间发出悲鸣。 “好拳法!” 来人赞叹: “东家的拳法浑然天成,运转无隙,就算是我们三人联手也不能破,端的是顶尖法门。” “呵……” 方正轻呵,身体突然一转,手臂似曲非曲、身体微微一震,一股恐怖的劲气横扫四方。 秘技——混元! 真劲涌动,三人连连后退,面色也不由一变。 “啪!” “啪啪!” 掌声响起,向秀轻击双掌,目露惊叹: “东家好手段,以一敌三也能稳占上风,刚才那一招更是有着不亚大周天武师的威能。” “了得!” “向某佩服!” 这等手段虽然很厉害,但还不至于让他佩服,真正钦佩的是,此功竟是方正自创的。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绝不会相信。 就在几天前,方正的心意拳还远没有现今圆满,而今不仅圆满更是进化出了一招秘技。 秘技! 这可是对某门武技了解通透后,根据自身情况演化而来的杀招,就这样由几人见证。 “呼……” 方正轻吐浊气,面露淡笑: “看来,方某在习武方面天赋尚可。” “何止是尚可。”向秀摇头: “东家的天赋之强,在向某遇到的人当中可排前三,若是早早习武入门,现今成就不可限量。” “可惜!” 他叹息一声,连连摇头。 方正也就是习武晚了,耽搁了十年的时间,如若不然,现如今怕是早就证得大周天了。 不过现在也不差。 虽不知方正所修法门为何,但在肉身锤炼上却极其了得,几乎可以碾压同等境界武者。 想来…… 当是一门不亚于鹤唳九天神功的上乘武学! 方正笑了笑,接过幺妹递来的毛巾,擦了擦额头汗珠,在大椅上坐下,让其他人继续。 他可是得了两个世界的资源,有些异于常人的地方也很正常,倒也没必要事事藏拙。 “方公子。” 一位独臂中年男子踏入场中,闷声道: “莫某自创了一门独臂刀,虽比不得公子的拳法,却也有独到之处,还请诸位指点。” 说着身躯一晃,腰间悬挂的长刀自行从刀鞘弹跳出来,被他单手握在掌中,朝前虚劈一击。 刀光一闪而逝,威势随即暴涨。 “此人名叫莫祸,曾是百战刀的传人,多年前百战刀驻地被乱军踏平,他本人侥幸逃了出来。” 薛阳低声介绍: “虽然逃了出来,右臂却被人斩断,仅剩左臂。” “此人倒也了得,重新用左臂习练刀法,以百战刀为根基自创了一门独臂刀,算是一绝。” “寻常小周天武师不是他的对手。” “哦!”方正挑眉: “经历倒是颇为传奇。” “是。”薛阳点头: “不过此人嗜酒如命,一天时间有半天都是醉醺醺的,好在我问了几个与之相熟的人,说是虽然醉酒但莫祸从未误过事。” “醉酒……”方正若有所思: “不误事就好。” “且看看吧!” “是。”薛阳应是,朝场中看去。 “唰!” “唰唰!” 莫祸连环三刀劈下,一刀快过一刀、一刀狠过一刀,极致的杀意好似冲霄而起让人心惊肉跳。 此人的武道意志…… 了得! 果然。 唯有经历过重大挫折还不倒下的人,才能有着远超常人的意志,莫祸此人就是如此。 “好!” 方正击掌赞叹: “莫兄愿意来方府,方某求之不得,我在定僧山有几个窑口,最近有人想偷窃烧瓷秘方。” “不知莫兄愿不愿意过去坐镇一段时日?” “除月钱外,酒肉管够!” ‘酒肉管够’四字,让莫祸双眼一亮,急急抱拳拱手: “莫某愿意!” “小的见过东家!” 说着单膝跪地,行了一礼。 “哈哈……”方正大笑: “莫兄客气了,起来说话。” 随着方府名气越来越大,加之令狐家有意让出在固安县的位置,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方府。 当年。 任家可是有十余武师护院,养了近百位披甲武者,让历任知县入职之前先入府拜见。 而今。 方府也隐隐显出此等端倪。 今日前来拜府之人不止莫祸一人,还有不少,就是多换血武者,对于来历正当、为人正直之人大都收下,其他人则赶了出去。 强杀两位大周天武师已经过去一段时间,排教那边一直没有动静,反倒是另有客人赶至。 “东家。” 新的门童前来回禀: “一位名叫徐修的武将求见东家。” “徐修?武将?”方正一愣: “快请他进来!” 同时屏退众人。 不多时。 身穿软甲的徐修行入正堂,朝着方正笑了笑,音带感慨道: “方兄,别来无恙啊!” “徐兄。”方正目视对方,来回打量: “真的是你!” 徐修, 神枪馆馆主之子。 两年前的那场动乱中,神枪馆被安西军定为叛逆,武馆主徐僧身死,徐修则逃了出去。 方正、神枪馆的徐修、盘蛇武馆的杜巧云,都曾是固安县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三人也有一定的交情。 奈何, 命运多歧路,三人的走向各有不同。 此时的徐修看上去比当年苍老了不少,鬓角有了几丝白发,面上也多出了一道疤痕。 青涩不再, 气息也变的成熟稳重。 身上的软甲更是让他多了份彪悍之气。 “许久未见……”方正上前一步,轻拍对方肩头,音泛激动: “看样子,徐兄日子过的还算不错。” “尚可。”徐修轻叹: “当年逃离固安县后,我与师弟投靠了在青州扫荡叛军的杨将军,现今混了个参领当。” 参领, 相当于千户官。 徐修显然也已修成真气,成为武师。 “好!”方正点头,连连赞叹: “我就知道徐兄非泛泛之辈,他日定有所成。” “说笑了。”徐修摇头,扫眼周遭,目泛感慨: “比不得方兄你,如今的方府可是固安县的一霸,当年的任家任半城,也不过如此!” “嗨!”方正摆手: “不提此事。” “坐!” “快坐!” 方正一脸热情:“给我说说你这两年的经历,我让人去备酒菜,今夜我们不醉不归!” “好!”对方的热情,也感染到徐修,许久未曾回来,曾经的故人待自己还是未变,当下声音一提: “不醉不归!” “其实,我的经历没什么好说的。” 酒桌上,徐修面露感慨: “我与师弟不打不相识,他死了师傅、我死了父亲,一路上磕磕碰碰、相互扶持走到今天。” “师弟现今是杨将军的贴身亲兵,未来肯定比我有出息。” “师弟?”方正问道: “那位蔡前辈的徒弟?” “是!”徐修点头: “师伯死的古怪,当时师弟一直以为是家父暗中做的手脚,因为此事我们没少闹矛盾。” 呃…… 方正嘴角微抽。 蔡九元确实不是徐僧杀的,而是死在他手上,就连神枪馆的奔雷七式他手上都有一套。 “你哪?” 徐修侧首看来: “方府这两年的变化可是让我差点惊到下巴。” “不过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罢了。”方正摇头: “任家被灭,令狐家有意搬迁去往府城,县城空出这么大位置,恰好被方某占了便宜。” “哎!” “没什么好说的。” “嗯。”徐修点头,并不觉得奇怪,毕竟固安县数年间多次遭劫,方正每次都能安稳渡过,每渡过一劫方府就能得以吞噬其他人的产业壮大一分,有此成就也是理所当然。 “对了。” 方正开口: “你这次回来,还走不走?” “走。”徐修道: “我现在已是军部挂职的参领,岂能擅离职守,此行一来有任务,二来是回来祭祖。” “家父的坟茔……” “也该好好处理一下。” “是。”方正先是点头,随即轻叹: “若你能留下该有多好,我手上还有神枪馆原址的地契,等下走的时候带上,莫要客气。” “方兄……”徐修面泛感激: “多谢!” “你我客气什么。”方正摆手: “以后,兴许我还有事求到你身上。”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徐修正色抱拳。 “无需如此。”方正笑了笑,举起酒杯: “来!” “喝!” ………… 翌日。 车轮转动,驶向定僧山所在方位。 山脚下,有着一个小村庄。 因为山上有诸多窑口,窑工多住在村里,加之最近水患肆虐,村庄比曾经大了不少。 人, 也多出不少。 “吁……” 吴海挥动缰绳,停下马车: “东家,我在这等您。” “嗯。” 方正下了马车,扫眼周遭,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踏步朝着村庄行去。 在村庄的东南角,有着一个简易的茅草屋,一圈篱笆围成一个小院,恰值晚饭时间,屋顶烟囱冒着稀薄烟气。 方正在院门止步,道: “杜姑娘!” “嘎吱……” 草屋房门推开,身着麻衣、草鞋,长发以细绳简简单单系在身后的一位妇人从中行出。 妇人面色微黄、眼神憔悴,看到方正后嫣然一笑,隐约可见曾经的靓丽。 “方兄。” “快请进!” 谁能想到,当初盘蛇武馆的少馆主,英姿勃发让人不敢直视的杜巧云,竟成了这般模样。 “我带了点草药。” 方正放下手上的药包: “恒儿的病情怎么样了?” “有你上次带来的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杜巧云接过药包,朝内室悄悄探出头的一个孩童招手: “还不快叫伯父。” “伯父……” 车恒不过两三岁,还处于懵懵懂懂的年纪,看向方正的眼神有些好奇,却并不显陌生。 毕竟, 自从父亲病逝后,这位伯父是家里少有的客人,而且每次来自己都能有几天吃好吃的。 “乖。” 方正摸了摸孩子头顶,悄悄运转真气感知了一下他的情况,点头道: “应该没什么大碍了,这里靠近慈恩寺,上山也方便。” “是。” 杜巧云应是: “这次有事过来?” “嗯。”方正点头: “昨天神枪馆的徐修回来了,他现在是军部的参领,此番过来会为当年的某些人平叛。” “其中就包括盘蛇武馆。” “当啷……”杜巧云手中的碗跌落在地,她双眼含泪,音带颤抖: “真的?” “是真的。”方正点头: “当年盘蛇武馆、神枪馆本就是被强行按上的罪名,徐修这次代表的是军部的杨将军。” “我在出点钱,改一下当没什么问题。” “多谢!”杜巧云泪珠垂落: “多谢……” “已经晚了两年。”方正轻叹: “此事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到时候你就可以带恒儿回县城,盘蛇武馆的地契在我那里。” “以后重开武馆……” “不了。”杜巧云摇头: “自从家父走后,就没有了盘蛇武馆,我……只求把恒儿抚养长大,不求重开武馆。” “这样也好。”方正点头,没有多劝。 曾经。 杜巧云英姿飒爽,父亲卧病在床,她以一己之力撑起整个盘蛇武馆,可谓女中英豪。 而今, 她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激情,整个人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变的憔悴。 “方兄。” 杜巧云抬手擦了擦眼泪,顺便整了整头发,问道: “今天要上山吗?” “是。”方正点头: “上山窑口要出新一批瓷器,另外有些术法上的问题想顺便请教一下悟元大师。” “那……”杜巧云面泛羞涩: “晚上要回来住吗?” “这……”方正看了眼摆弄线头的车恒: “不太方便。” “没事的。”杜巧云慢声道: “恒儿睡的很早,有点动静也不会吵醒。” “……算了。”方正叹了口气,终究还是选择了拒绝: “我在山上住就行了。” “那好吧。”杜巧云眼中的失落一闪而逝。 慈恩寺。 方正负手立于山巅,垂首朝下看去,皑皑云雾遮蔽视线,厚重云层尽在脚下。 ‘徐修言犹未尽,显然此行不只是为了给当年的人平叛,应该还有别的安排,十有八九与巡抚大人有关。’ ‘再过一段时间,巡抚大人将巡察至附近,身为严大人的靠山,这位定然会来固安县一趟,此人奸臣之名流传甚广,据说有很多江湖人士欲杀之而后快。’ ‘水患、排教、巡抚大人,江湖人士……’ ‘不久后,固安县怕是会成为漩涡的中心。’ ‘哎!’ ‘要不然,先离开这是非之地?’ ‘柳清欢、锦书两女身上应该隐藏着什么秘密,她们今日突然请辞,怕是也与这位巡抚大人要来有关。’ ‘罢!’ ‘罢!’ ‘先外出避一避再说!’ (本章完) 105 合欢门人(求月票) ‘致方公子: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时间何其短暂,能有幸认识公子,已是无憾。 犹记得…… 我们姐妹曾闻公子畅谈天下大势,曾见公子挥斥方遒,曾听公子筝音镇古今,曾品公子宴请的仙酿佳肴。 公子如仙,不染凡尘,让人倾慕。 能与公子相伴,清欢、锦书何其有幸? 晃眼间已近三年,数百日日夜夜,犹在梦中,奈何天不遂人愿,是梦终究会有醒时。’ 车辙辘辘。 马车因道路泥泞而上下起伏。 手中书信犹有熟悉的余香,方正轻叹一声,翻开第二页,话锋一转,当是换了一人。 ‘秋意凉,公子记得添衣。 冥冥之中,上天或许真的注定了每个人的命运。 我们姐妹何其不幸,经历了家破人亡、呕心沥血,我们姐妹又何其有幸,认识了公子。 公子常做嬉笑、玩世不恭,却有悲天悯人之心、广纳天地之情,这冰冷人世也因公子增添了几分光彩。 犹记得公子赠言:择一良人,选一城坊,日暮而作、日落而息,三餐四季、执手余生。 此言甚美。 千言万语终有尽时…… 人生苦漫,愿君平安。’ 信笺上隐有泪痕,显然两女离去之时满含不舍,就不知为何,她们执意要悄悄离开。 “哎!” 方正抬头,平淡无波的眼神也泛起涟漪。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锦书相貌之美犹如仙子入凡,更生的一颗慧心,心思玲珑,与之交谈总让人不知不觉间忘却时间。 柳清欢犹有少女顽心,舞姿之妙让人叹为观止,不论心中何等苦闷,在她面前都能悄然散去。 数百个日夜为伴,三人的关系似至交、似家人,虽各自藏有秘密,却彼此心照不宣。 突然间。 两女留下一封书信不辞而别,不解之余也让方正心生惆怅。 “公子。” 向秀的声音响起: “到驿站了,是否歇息下?” “嗯。” 方正回神,点头道: “停下吧,吃点东西再上路。” “是。” 向秀应是,跃下马车,牵着车来到驿站门前栓马系绳,动作干脆利落好似经年车夫。 谁能想到。 这么一位貌不惊人的老者,竟是一位大周天武师? 作为朝廷传递文书的人中途更换马匹或休息、住宿的场所,驿站往往位于交通要道,四通八达之处。 多年前。 驿站就已自负盈亏,朝廷不再支付费用。 渐渐的。 驿站就变成了接待过往行人的酒楼、客栈,里面的官员、差人也就成了掌柜、小二。 “半斤酒,三斤肉,两碟小菜。” 向秀招呼一声: “尽快!” “是。” 小二应是,急匆匆通知后厨。 方正依窗坐下,侧首即可看到官道上的场景,因为水患之故,一路行来所见都是灾民。 灾民瘫坐在树荫下,两眼无神看着驿站,咽喉不时滚动,却没有胆子前来讨要吃食。 应该不是没有尝试来过,不过驿站门口站在的护卫,个个膘肥体壮,也不是吃素的。 他们身上的伤痕,想来就是讨要过程的收获。 “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明王出世,弥勒降生……” 伴随着吟唱声,几个肥头大耳的和尚从远处踏步行来,和尚手持盛满清水的钵盂,在一位位灾民头顶挥洒。 清水落在身上,灾民无不精神一震,苍白的面颊也浮现一丝红晕,眼中也显出生机。 “阿弥陀佛。” 和尚单手竖在身前,口诵佛号,朝着一位灾民问道: “施主可愿归入我教?” “入我教,生前可有机会享尽荣华富贵,死后可前往极乐世界,有妻儿更能阖家团圆。” 他循循善诱: “如若愿意,少卿会有米粥送上。” “愿意!”灾民听到‘米粥’二字,不由得双眼发亮、表情狂热,跪倒在地连连叩首: “我愿意入教,信奉……” “无生老母!”和尚开口。 “信奉无生老母!”灾民点头,问道: “大师,在哪领粥?” “即入我教,你我皆为兄弟,切莫以大师相称。”和尚摇头,伸手朝后一引,开口道: “那边有粥吃,请随我来!” “好,好。” 灾民应是,挣扎着起身跟着对方离去。 驿站内。 “哼!” 有人冷哼: “不过是刺激他人气血的妖法,被那圣水洒在身上,虽然能短暂恢复活力,损耗的却是身体本源。” “一群妖僧!” “那也好过等死。”一人答道: “没有阁下口中的妖僧,外面的灾民有几个能扛过三天,你若真有本事,舍尽家产去救他们。” “就不知能救几个?” “你懂什么?”当先开口的那人拍案而起,怒道: “这群妖僧迷惑人心,招揽教众,待到势大之时就会祸乱一方,届时会有更多的人遭殃。” “现今的虚情假意,不过是为以后图谋。” 此人年纪不大,正值气盛之时,此番反驳双目圆睁、中气十足,一副忧国忧民的姿态。 “人都快死了,哪还顾得了这么多?”角落一人不屑冷哼: “真出现大乱,也是朝廷的事。” “朝廷的事,就是天下的事,就是百姓的事,尔等以为待到天下大乱,我等可以避开不成?”年轻人喝道: “平复灾患,为朝廷、为百姓,也是为了我们自己!” 他抱拳拱手: “张某愿为朝廷效忠、效死!” “放屁!” 有人低吼: “你看看这大路之上,这么多年来,一年三百六十多天,哪天不是满满当当的灾民!” “你问问过往的路人,这路上、这河里,那一天不死几个人?哪天河里不多几具尸体?” “朝廷何时关心过老百姓的死活?” “小兄弟念过不少书,也见识了人间疾苦,你扪心自问,这样的朝廷、这样的百官值得效忠吗?” “值得……” “效死吗?” 此言落下,场中不由一静。 “哒……” 方正放下筷子,眉头微皱: “吵吵闹闹不得清静,东西打包,路上吃。” “公子?”向秀抬头,面露诧异,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见门外行来几个官差衙役,当即点了点头: “是。” 收拾好东西,马车再次前行,身后驿站里随即传来阵阵喧哗,似乎是官差开始动手拿人。 方正掀开车帘,朝着官道两侧看去。 犹记得。 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白莲教还是人人喊打,只敢藏在暗处发展教众,是名副其实的邪教。 而今…… 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的招揽教众,而旁观之人竟无一制止,做视这等事情发生。 就连官差,也像是没有看见,只敢拿普通人立威。 ‘王朝末世啊!’ ‘皇帝昏庸、百官无能,任由豪门侵占百姓,致使天下妖孽丛生、祸乱横行,真真是乱世之景。’ ‘苦的……’ ‘只有百姓!’ 摇了摇头,方正放下车帘,不再胡思乱想。 水患波及数县百姓,但并未影响府城附近,越靠近兆南府,大道两侧的灾民也就越少。 渐渐的。 路上行人也多了起来。 “干什么的?” 道路正中位置,有官兵设卡,询问来往之人,查看通行证件,认真比照证件上的描述。 但凡发现不对,都会拿下过往行人。 “公子,这种是临时关卡,一半是地方官兵自行设立,用来吃卡拿要勒索路人钱资。” 向秀常年行走在外,对此很是熟络: “莫看查的严,其实只要给钱就能通关。” “嗯。”方正点头,问道: “灾民怎么办?” 灾民连吃饱饭都做不到,更别提拿钱通关了。 “这就是关卡的另一个作用了。”向秀道: “关卡可以阻拦灾民,把灾民困在一个固定区域,不让他们乱串,强闯肯定会被当场杀死。” “公子。” “过了关卡,后面应该就没有灾民了,到时也能得个清静。” 说着驱马靠近关卡,递过去一个腰牌,这种代表一定身份地位的腰牌明显有豁免权。 官兵只是扫了一眼,就摆手放行,并未收过路费。 “呸!” 行不了多远,就见有人低声咒骂: “这就是一群强盗,三天两头的设卡,挣的钱全都入了他们的口袋,我们的日子怎么过?” “惹恼了老子,回头也加入白莲教!” “慎言,慎言。”有人急急拉住咒骂那人,更是小心翼翼看向周围。 马车驶过,车上两人毫无反应。 如向秀所言。 过了关卡,路上灾民几乎消失不见,时不时还能看到锦衣华服的年轻人,三五成群结伴而行。 时间缓缓流逝。 天色渐暗。 路上行人也变的稀疏。 “哗啦啦……” 侧方山林都有异响传来,一男一女从中跃出,两人目露惊慌,状似身后有猛兽追赶一般。 男子的模样俊美不凡,穿的确实破旧麻衣,脚下草鞋破破烂烂,更是露出了脚拇指。 反观女子,衣着华丽与之成鲜明对比。 两人冲上官道后,男子回头看了一眼,轻推女子,口中喝道: “蓉妹,你先走,我来拦住他们!” “不!”女子花容失色、长发散乱,闻言拼命摇头: “谷哥,要走一起走!” “崩……” “咄!” 一根利箭从林中射出,扎进两人身前地面上,夯实的官道硬路竟是被箭矢入土数寸。 可见箭矢威力之强。 与此同时,一群人从林中穿出,当头一人面如冠玉、身着华服,抬手把手中钢弓扔给身后一人。 “昌蓉!” 他目视女子,闷声开口,声音不容置疑: “跟我回家!” “不!”女子大吼,双手拼命抓住身旁俊美男人的衣袖,两眼含泪哭道: “三哥,我与谷冲真心相爱,看在兄妹一场的份上,你放过我们吧,我不要嫁给韩家的那个傻儿子。” “常三哥。”‘谷冲’握紧女子手腕,也道: “我虽是常家仆人,自知身份低微,却是真心待小姐,至死不渝,还望常三哥成全。” “你们……”贵气男子面色一变,下意识看向官道上的行人,面色一沉,压低声音道: “先跟我回去,回去后再说!” 家丑不可外扬。 这种话岂能当着外人说? 事情若是传出去的话,对于家族名声绝对是一大打击,如有可能他甚至想杀人灭口。 “不!” 听到‘回去’二字,女子面色再次大变,螓首连连摆动,眼中更是浮现惧意,后退一步道: “我绝不回去!” “我……我肚子里已经有谷哥的孩子了!” “你说什么?”贵气男子闻言面色一变,脸色瞬间一片铁青,转首看向女子口中的‘谷哥’,目泛杀机: “你这畜生……” “找死!” 他身形一动,如灵燕贴地飞掠,瞬息间逼至谷冲面门,单手前探好似一柄出鞘利剑。 极致的速度,让他手臂上的衣衫疯狂抖动,空气似乎也被撞出一个锥形,破空尖啸紧随其后。 真气武师! 此人年岁不大,竟已修出了真气,放在固安县已是数一数二的高手。 “唰!” 眼见那谷冲就将命丧贵气男子手中,他突然身躯后仰,整个人贴地一旋,避开来袭攻势。 这一动作迅捷灵动,运用的恰到好处,甚至趁机挥出一拳逼得对手连连倒退。 “金雁拳!” 贵气男子面泛愕然,随即眼中怒意大增: “好你个谷冲,常家看你可怜好心收留,你身为奴仆不仅坏小姐名声还偷学常家武学。” “该当千刀万剐!” “彭!” 他话音未落,脚下地面已然炸开,泥土纷飞之际人影狂冲数米,凌厉气势让观看之人都为之心惊。 正面对上,更是恐怖。 谷冲面色一白,眼中显出惧意,不过他身形一晃,就如灵蛇拨草侧身横掠,竟是勉强避开。 同时五指下意识一抓,扣向贵气男子手腕。 “嗯?” 贵气男子只觉脉门隐有刺痛,心中不由一讶,这说明谷冲已经修出真气,有着威胁到自己的实力。 好! 好个小贼! 你藏的好深! 他念头转动,只觉一股无名怒火上涌,当即手臂一晃,皮肉震颤,崩开来袭的五指。 同时脚踏玄妙步伐,身似游龙发起抢攻。 他的两条手臂就如两口长剑,或挑,或崩,或劈,或压,或点,或洗,或搅,或抽。 招招直攻对手要害,剑啸震颤,隐隐有浪潮奔涌之声。 贵气男子并指如剑,出招快捷如风,剑式滔滔不绝,挡者披靡,瞬间把对手死死压制。 不过眨眼功夫,谷冲就已频频遇险,败亡之兆显露。 “不要!” 眼见爱人遇险,女子面色大变,手腕一抖,一根软剑铮然弹出,朝着贵气男子刺去。 “叮……” 软剑来势凌厉,男子不得不回身格挡,剑指轻弹剑刃,劲气爆发,他也趁机倒飞数米。 “昌蓉!” 目视女子,贵气男子浑身轻颤: “你敢朝我动手?” “三哥。”女子美眸含泪,哭道: “不要逼我!” “好!” “好得很!” 贵气男子面色铁青,大手猛的一挥: “动手!” “不要手下留情!” “是!”他身后一干护卫闻声应是,一窝蜂冲来,其中多为武者,甚至还有两位武师。 有他们加入,谷冲两人立马显出不支。 好在女子疯狂挥剑,众人顾忌到她的身份,也不敢太过紧逼,一时间到还能勉强支撑。 “啊!” 谷冲疯狂怒吼,劲气爆发震开围来的数人,视线一转,身形几个闪烁冲向一片的马车。 只要入手了马车,就有机会逃脱。 “让开!” 飞身跃入半空,他身形倒转,一掌挥向车夫,掌势凌厉凶悍,竟是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 “哼!” 向秀轻哼。 他本来只是看戏的路人,不曾想也被卷入其中,而且这谷冲模样俊美,下手却狠辣无情。 丝毫不顾及会不会伤人性命! 当下单手虚抬,一股无形掌劲汇聚于身前,如乾坤转动,与来人双掌轻轻碰在一起。 乾元掌! “彭!” 掌劲对撞,向秀纹丝不动,就连身下马车都未曾摇晃,谷冲却是面色大变,只觉一股无形劲力摧枯拉朽般涌入体内,浑身上下瞬间失去知觉,身不由己被震飞出去落到地上。 落地后,一动不能动。 “谷哥!” 女子悲吼,却被众人联手压制。 “好掌法!” 贵气男子眼眉微挑,飞身落到近前,朝着向秀正色拱手: “想不到此地竟还有如此高手,多谢前辈出手相助,在下常渭,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不敢。” 向秀垂首: “一介车夫而已。” 嗯? 常渭挑眉,下意识看向车厢。 “走吧。”这时,车厢里的方正淡然开口: “莫要耽搁。” “是。” 向秀垂首应是,挥动马鞭,驱马缓缓驶过场中众人。 * * * 篝火点燃。 火光照耀不大不小的范围。 马车停在一旁,向秀不知从哪逮了只野兔架在火焰上烘烤,添了调料的肉香味飘散开来。 “武功确实有三六九等,不过并没有准确划分。” 他低声开口: “毕竟,有人修炼寻常法门证得武道宗师,有人身怀绝世武功,练到最后也是废物一个。” “这话说的有趣。”方正盘坐一块山石之上,笑道: “世间没有天下无敌的武功,只有天下无敌的人。” “公子此言,发人深省。”向秀抬头,眼神闪了闪,似乎被这句话惊到,随即才道: “不过上乘武学确实了得。” “向某出身低微,虽比公子苟活几年,对于这等武学却也了解不多。” “无妨。”方正摆手: “说来听听。” “是。”向秀点头,道: “寻常武技,自是打磨气血、锤炼肉身,即使侥幸修成真气,大都只在小周天打转。” “好一点的,如向某所学,有相应的掌法、拳脚功夫,更有完整的武师境界修炼法门。” 武师境界包括小周天、大周天,无漏。 这一境界,主要是壮大真气、锤炼肉身,理论上只要是真气法门,都可以修成无漏真身。 只不过…… 有的积累真气缓慢,有的容易得暗伤,几乎不可能修成无漏,真正能够一以贯之直指无漏的法门并不多。 方正了然: “上乘武学和顶尖武学又是如何划分?” “前朝曾统收天下道法、武学,编撰《天宫宝藏》和《武经》,其中记载有十大顶尖法门。”向秀抬头,语声悠悠: “此等法门,不是藏在顶尖宗门之内,就是归某位绝世高手所有,我等是不用想了。” “至于上乘武学……” 他看了眼方正,道: “公子所学,就是上乘武学。” “哦!”方正侧首看来: “何以见得?” 他当然知道元音雷法不凡,但可惜没有名师指点,自己修炼也不到家,连同阶都不保赢。 说起来也都是泪。 “很简单。” 向秀的回答出乎意料: “上乘武学大都是融术法、武道为一体,公子见过几位武师如你一般轻易施展法术?” “嗯?”方正一愣: “真气可以当做法力使,武师不都能施展法术吗?” “是这样不假。”向秀轻叹,有时候他很怀疑方正的来历,修为不低怎么如此缺乏常识。 当即道: “但真气凝练,十分真气未必有一分法力好使,以真气施展法术对于武师来说得不偿失。” “再加上法术也不是想学就能学的,因而很少有武师通晓术法之道。” “不过上乘武学不同,此地武学所修真气更加灵动,施展法术虽然不如法力却也方便不少。” “据说……” 他略作沉吟,有些不确定道: “正是因为所修出的真气有着如此特性,修炼上乘武学的人才更容易证得武道宗师。” “对了!” “听说,武道宗师和术法真人已经殊途同归,那等高手武道、术法拈手即来,不分彼此。” 听说? 据说? 很显然。 向秀接触的层次并没有那么高。 方正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他之前只是觉得元音雷法所修真气与其他人有些不同。 具体哪里不同却说不上来。 现在倒是知道了答案。 法术! 施展法术时,会有不同,难怪外人会猜测方府有一法师坐镇,没人猜到他的身上来。 盖因为。 武师不能当法师,是很多人心中的常识。 嗯? 眼神微动,方正停下思绪朝黑漆漆的密林投去视线,眉头微微皱起,状似听到了什么。 “哗啦啦……” 异响传来。 向秀也察觉不对,从篝火旁站起,把烤好的兔肉放在一旁,凝神看向密林。 “啊!” “快逃!” “保护少爷!” “……” 惨叫声、呼喊声断断续续,距离也越来越近。 “哗……” 树叶晃动,三道人影冲出密林,其中的两人还未站稳身体,就被一抹寒光斩下头颅。 寒光凌厉惊人,惯性让两具无头尸体朝前奔出数步,才栽倒在地。 “前辈!” 仅剩的那人眼露惊慌,见到向秀后面泛狂喜,急急奔来,口中更是呼喊道: “前辈救命!” “嗯?”向秀眼神微动: “是你!” 来人赫然是傍晚时分遇到的那位贵气公子,叫做常渭的那人。 只不过与当时不同,此时的常渭衣衫凌乱、长发披散,身上隐有血迹,眼中满布惊恐。 与当时的贵气截然相反。 在其身后,两道人影轻飘飘落地。 “啧啧……” 其中一人口中轻啧: “想不到,这里还有常家的救星?” 篝火摇曳,照应出来人相貌,两人俱都是模样俊美的男子,其中一人正是那常家奴仆谷冲。 谷冲已是眉清目秀的俊美少年。 与另一人相比,竟还逊色三分,那人的五官如刀削斧凿般立体成熟,充满男人魅力。 一身白衣更显出尘之姿。 只不过…… 此人眼神轻挑、音带不屑,让人难生好感。 不过这种浪子姿态,兴许更受女人欢迎,尤其是那种游戏人间的眼神,怕是会让某些女人痴狂。 “几位。” 向秀回首看了眼方正,缓缓退步,慢声道: “我等只是路人,你们之间的事与我们无关,这位常公子,麻烦到别处解决自己的麻烦。” 闻言。 常渭面色一变,越发显得惨白。 “好!” 后方白衣男子鼓掌轻赞: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免得惹来一身骚,这样才像话。” “乌师兄。”谷冲眼珠转动,低声道: “就是因为他们,才让我失手被擒,致使师门试炼未尽全功,幸亏有师兄出手相助。” “哦!”乌师兄挑眉,若有所思看来。 “两位。” 向秀见状,心头微沉: “当时是那位小兄弟先朝着向某人出的手,在下无意招惹麻烦,却也不是怕事的人!” 说着单手轻挥。 “呼……” 场中陡起疾风,劲风卷动杂草,凭空形成一个小型的龙卷,地面更是犁出浅浅印痕。 大周天武师! 乌师兄双眼一缩,腰间弯刀无风自颤,随即洒然一笑,大手轻挥: “罢了!” “嘻嘻……”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笑声响起,在场中回荡: “乌师兄莫不是怕了?” “咱们师门拜入真传的要求,就是让弟子成功勾搭上良家,你这师弟可算不得成功。” “若非你出手,他都要被人给废了!” 女子笑道: “你我师兄妹一场,帮着你瞒过师傅不算什么,但要是被外人泄露出去,你如何交代?” “呼……” 场中清风一荡,一位精灵般的女子凭空出现,笑嘻嘻看向场中众人。 不知是不是错觉。 方正觉得对方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微微顿了顿,像是发现了什么,面上的笑意越发灿烂。 “秦师妹?” 目视来人,‘乌师兄’表情微变,眼神中隐现忌惮,随即视线转动,朝着向秀看来。 “可惜!” 他轻轻摇头: “朋友命不好,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既然师妹已经开了口,乌某也不好放任尔等离开。” “是你们自裁,还是乌某动手?” “好大的口气!”向秀面色一沉: “向某不才,倒要请教请教阁下的高招!” “小心。”方正从山石上站起,慢声道: “他们应该是合欢宗的人。” “咦!”‘秦师妹’挑眉: “想不到,这里还能碰到一位知道我们合欢宗的人,公子以前莫不是见过我宗门人?” 方正轻轻摇头,没有理会对方的意思。 合欢宗。 魔天六道之一。 这一宗门的弟子大都模样俊美、根器绝佳,所修法门也都与男女有关,且心性扭曲。 从刚才的话分析。 谷冲应该就是合欢宗弟子,想要拜入真传,就必须完成以勾搭良家作为任务的入门考核。 场中不见那位常家的小姐,后果怕是不妙…… 如此玩弄感情,门人弟子的性格定然异于常人。 “废话少说!” 乌师兄冷哼: “受死!” 音落,场中刀光乍现,刀光如一轮弯月,当空轻轻一旋,美轮美奂的月光当头洒落。 月光遍洒一方,让人躲无可躲。 而他的目标,竟不是向秀,而是位于后方的方正。 “公子小心!” 向秀低喝,拔身冲上。 (本章完) 106 五鬼兜进阶(求月票) 乌师兄刀法精妙,又是有备而来,眼见向秀冲过来妄图拦截,嘴角不由浮现一抹冷笑。 等的就是你! “唰!” 漫天月光陡然一收,化作一轮弯月,斜斩向秀。 刚才向秀曾提到,前朝所编辑的《武经》中排有天下十大顶尖武功,其中就有一门如意天魔刀。 据传。 此刀蕴有六欲魔神之能,遣神拘灵、可堪造化,乃天下第一的刀法。 而此刀法恰恰是合欢宗所有,乌师兄所学的刀法自非如意天魔刀,却与之一脉相承。 经年修炼。 刀出断水、可劈瀑布,威势极其猛烈,此番刀势凝然、刀意笼罩四面八方,几乎是无可躲避地一击。 对方刀势一转,向秀第一时间察觉不妙,浑身汗毛陡然一竖,来不及多想,乾元掌乾坤一掷顺势击出。 “彭!” 刀光一绞,如同水面圆月缤纷破碎,无形劲气崩散,向秀闷哼一声,不得不连连后退。 他双手颤抖,十指隐有血痕,显然是被对方的刀气所伤。 甚至…… 若非是闪避及时,两只手都已被废! “大周天武师?” 乌师兄音带不屑: “废物一个!” 他不过三十出头,进阶大周天没几年,论真气修为远不如六十多岁的向秀,却一出招就占了上方。 吼! 向秀怒目圆睁,口发无声怒吼,脚下的地面轰然炸起,一连踏出八部,泥土纷飞中猛扑对方。 乾坤八连击! 他挥舞双臂,掌劲呼啸而出,一掌快过一掌、一招猛过一招,招招直逼要害,每一次挥掌空气中都响起沉闷有力的闷响,掌劲更是层层叠加。 乌师兄面色微变,这个老家伙如此年纪了还能这般刚猛,倒也不能小觑。 弯刀一收,他整个人就像是一条毒蛇般在漫天掌劲中扭动,不时挥出一刀破开掌风。 “唰!” “彭!” 两人翻滚厮杀,周遭树木、草皮当即遭殃,地面泥土炸裂、树木折断,就如被猛兽肆虐一般。 “啊!” “啊……” 向秀怒发贲张,双眼圆睁,拼命挥掌发力,却已明显可见颓势。 他是比对方多了几十年修为,江湖厮杀经验也丰富,但这并不能抵过实力上的差距。 乌师兄的刀法堪称神出鬼没,弯刀更是锋利无比,刀气之凌厉每每接触都让他心头发寒。 就如在刀尖上起舞,稍有不慎就会扎个透心凉。 相较而言。 挥舞弯刀的乌师兄则神情自若许多,动作越来越轻松,隐隐有几分猫戏耗子的闲情逸致。 “唳!” 眼见向秀即将不支,不远处陡起鬼啸。 四头厉鬼、一头怨魂从五鬼兜中窜出,当空一折扑向乌师兄,漫天鬼爪先行一步抓来。 “厉鬼!” “法师?” 乌师兄面色一变,场中刀光再次一涨,一股摄人心魄的刀意浮现,斩在漫天鬼爪之上。 “唳!” 厉鬼尖啸,鬼气逸散。 虚幻不实的鬼体,竟也被这一刀斩出裂痕。 刀意! 方正眼角跳动,面露凝重。 不过不同于他自己感悟的武道意志,对方的刀意来自刀法,阴狠毒辣的刀法自生刀意。 且, 刀意纯粹,可斩厉鬼! 这种刀法怕是不亚于一字明心斩! “哼!” 轻哼一声,他念头一动,场中鬼物变换,化作黑云笼罩十数丈方圆,霎时间鬼气森森。 一道道鬼影穿梭不定,一记记鬼爪从中探出。 五鬼搬运法! 有五鬼之助,向秀压力骤减,不由松了口气,却也不敢大意,屏气凝神继续挥掌迎敌。 不论是他还是五鬼,都非乌师兄对手。 唯有联手, 才有取胜之机! “嘻嘻……” 娇笑声响起,一道倩影轻飘飘靠近方正。 “公子好手段,竟然养了五头鬼物,不过整日与这种东西待在一起,你难道不害怕吗?” “鬼物哪有人心可怕。”方正侧首,目视对方: “姑娘是说吧?” “说的是哪,人心可比厉鬼可怕多了。”‘秦师妹’口中娇笑,娇弱的身体不停靠近: “妾身换做可情,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可情?”方正点头: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姑娘起的好名字。” “……好诗。”秦可情美眸闪动,面露讶异: “公子好文采,若是被可情那几位姐妹遇到,怕是会忍不住自荐枕席,只求一夕之欢。” 说话间,两人的距离已近三尺,方正微微眯眼,秦可情却是娇笑一声轻飘飘朝侧方飞去。 飞! 就是飞! 此女身法之妙,简直匪夷所思,整个人像是无视重力、惯性一般忽左忽右,脚不沾地、难以捉摸。 每每距离拉近,方正欲要动手之际,突然后退。 如此不停的拉扯、试探,口中更是娇笑连连,分散他的注意力,让人不得不慎重以待。 “公子身上好香。” 秦可情琼鼻轻嗅,美眸闪烁: “这是用的哪一种香水?让人情不自禁的沉浸其中,还让可情想到曾经的一位师姐。” “说起来……” “那位师姐虽然习武天赋不高,却是文采斐然,若是公子遇到,定然能与她相谈甚欢。” “是吗?”方正声音淡然: “姑娘如此天仙化人一般的人物,竟然还会赞赏她人,想来定是不凡,可惜无缘得见。” 说话间,他体内真气泊泊流转,一刻也未曾停留。 元音雷法! 自从明悟法门,真气涌动之际,体内自生雷音,雷音鼓荡不休,筋骨齐鸣,骨髓皮毛,无有不至, 五脏六腑、肠道骨髓,都随之震荡,酥酥麻麻的感觉直达四肢百骸。 对外界的感知更是达到一种极限,但凡对方心头杀机一盛、距离一近,浑身汗毛就为之一炸。 劲气随之一凝。 杀意一弱、距离一远,真气又会恢复如初,不显丝毫窒碍。 “嘻嘻……” 秦可情娇笑: “与师姐相比,我又算得了什么?” “倒是公子,说话真好听,小嘴就像是抹了蜜一般,甜到人家心里,忍不住想要亲近一二。” 说话间她已经接连试探了数次,奈何每次只要靠近方正三尺之内,心中就会生出警兆。 这让她不得不暂时退避。 不过另一边面对厉鬼、向秀的围攻,乌师兄已经岌岌可危,再不动手怕是情况有变。 秦可情轻咬柔唇,素手悄悄越过三尺界限。 “轰!” 就如按下了某个开关,身前好似有火山迸发、雷霆炸裂,一股至刚至阳之气轰然袭来。 “唰!” 秦可情身形变换,场中瞬间出现道道残影,更有娇笑连连、细语轻喘,扯着人的意识下沉。 姹女身法! 惑神音! 如有实质的真气更是好似丝网交织,把方正层层包裹,霎时间四面八方似乎尽是身影。 “哼!” 方正鼻间轻哼,识海深处身裹雷霆的阎君一跃而出,透过双目轰向场中虚影,虚妄尽破。 与此同时。 他单手一抬,掌中已然多出一柄手枪。 嗯? 秦可情微微一愣。 对于方正的应对她心中有着诸多预案,如拔刀、御物、施展法术,唯独想不到会掏出个不知名怪东西。 与之相比。 对方破了自己的身法幻影到不算什么。 “彭!” 就在她惊疑之际,就见方正手中之物陡然冒出一道火光,一粒椭圆之物从那短管深处喷出,以惊人的速度飙射而来。 什么东西? 心中一惊,秦可情下意识后退,同时素腕一颤一枚细长软剑从衣袖中弹出,刺向来袭之物。 “叮……” 剑尖与之相撞,一股纯粹的力量撞击感传来,细剑随之猛然一震,把子弹弹飞出去。 下一刻。 “彭!” “彭彭!” “彭彭彭!” 方正双手各持一把手枪,朝着近在数尺之内的身影疯狂开火,子弹狂风暴雨宣泄而出。 对手看年纪不过二十岁左右,就算打娘胎里习武,最多也就初入大周天,远不能免疫子弹。 就不信, 以自己的反应速度,这么近还打不中! “啊!” 秦可情美眸圆睁,目泛惊恐,口中尖啸一声,身法在这一刻被她逼至极限,疯狂闪躲。 同时手中软剑疯狂舞动,与来袭子弹相撞,碰撞出道道火星。 “噗!” 闷响传来。 秦可情面色陡变,身体疯狂后退,一跃数丈,几个闪烁就消失在林中,不见了身影。 速度之快匪夷所思。 从她动手到仓皇逃离,不过眨眼的功夫,其他人还未回神就已结束。 “哼!” 方正轻哼,大袖轻挥,腰间悬挂的落魄桩电闪飞出,划过一道弧线朝着乌师兄撞了过去。 与此同时。 五鬼攻势陡然一急,向秀也钢牙紧咬,把乾元掌催发至极限。 “彭!” “轰……” 劲气爆散。 落魄桩突破重围,重重撞在乌师兄后背,其震荡魂魄之力让他身躯一僵,向秀五鬼趁机扑上。 尤其是向秀。 双掌势成连环,每一击都蕴含万斤巨力,实打实的洪灾乌师兄胸膛,轰断肋骨轰碎五脏。 如此还不忘腾身跃向那见势不妙想要逃走的谷冲,三步化作两步追上,一掌击毙当场。 “呼哧……呼哧……” 眼见两人命丧当场,他才身体一松,双手拄着膝盖拼命喘气。 “呱唧……” “唳!” 五鬼当做唯一一头怨魂,在吃饱喝足之后发出惬意长啸,身上鬼气一盛,终于成功进阶。 五头怨魂,终成厉鬼。 五鬼收入五鬼兜,五鬼兜随即轻颤,自发吞噬五鬼身上的鬼气,来让自己变的更强。 五鬼兜越强,蕴养鬼物之能也会越强。 “前辈!” “这位兄台。” 常渭颤颤巍巍直起身,朝着两人抱拳拱手: “多谢两位出手相助,若非两位,常某今日难逃一劫,常家在兆南府也是有些实力,待到入城必定厚谢。” “哼!” 向秀冷哼,见方正面无表情,大袖一挥: “滚!” 今日若非是对方,他们根本沾染不到这个麻烦,现今还有一人逃掉,不知道后续有没有麻烦。 一想到此处,他就心中暗恼。 没给对方一掌,已经是修养够好。 “前辈。” 常渭表情讪讪,张口欲言,就被向秀等了回去。 “是。” “今日是在下不对……” “这就走,我这就走!” 他尴尬一笑,一步步朝后退去,待到没入林中转身就朝远方奔去,连场中护卫的尸体也未理会。 “公子。” 向秀转过身,面露惭愧: “都是向某的错,此前不该去拦那谷冲。” “罢了。” 方正轻轻摆手: “收拾一下东西,离开再说。” “是。” 向秀应是。 “另外……”方正略作沉吟,道: “既然得罪了合欢宗的人,又有人逃离,此去兆南府还是低调些为好,暂且不要显露身份。” “是。” 向秀垂首。 ………… 密林深处。 秦可情口发娇喘,垂首看向腰间。 “嗯!” 在她运转真气之下,两枚子弹被她生生逼了出来,子弹‘当啷’落地,留下两个血孔。 “呼……” 姹女奇功运转,皮肉蠕动,那两个血孔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转瞬就皮肤光滑再无疤痕。 如此神迹若非亲眼所见,怕是无人相信。 不过如此施为,对于秦可情来说也非易事,俏脸一片惨白,娇躯轻轻颤抖,气息也变的极其微弱。 “好古怪的暗器,只是轻轻扣动机扭,就能在瞬息间射出十余道速度威力俱都惊人暗器……” 她弯腰捻起一枚子弹,面露惊疑: “除非证得无漏真身或者肉身修炼顶尖硬功的大周天武师,不然无人能够硬抗这小东西。” “幸甚!” “此物只有纯粹的贯穿力,并未附有法术、真气特质,不然的话今日我怕是难逃一劫。” 放下子弹,秦可情若有所思。 “此等暗器,为何从未听说过?” “唐门、墨家、端木家也无类似之物,此人好生古怪,还有身上的那股香气,莫非……” “有意思!” 口中喃喃,她的表情越发兴奋,像是遇到了有趣的猎物一般,皮肤表层都因兴奋而泛起红润光泽。 身为合欢宗弟子,秦可情见多了俊男美女,对于长得好看的男人渐渐的反而失去了兴趣。 反倒是身上藏有秘密的男人,对她而言更有吸引力。 “哗啦啦……” 细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秦可情表情微变,美眸转动,面上随即浮现一抹轻笑: “常渭?” “倒是巧了!” 她轻笑一声,身如鬼魅无声无息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扑去。 * * * 天下九州。 冀、兖、青、徐、豫、荆、雍、梁、扬…… 冀州山水纵横,幅员辽阔,有四府十三县最为出名,其中兆南府位于三水交汇的要地。 遥遥观之。 此城雄踞山水之间,地势南高北低、整体狭长。 四个正门、两个偏门经年开放,犹如六个吞吐货物的巨口,马车、行人络绎不绝往返。 “吁……” 向秀跃下马车,掀开车帘: “公子,我们到了,按您的吩咐在东区重新找了个小院,方瓷那边暂时先没有联系。” “嗯。” 方正点头: “休息几日,不忙其他。” “是。” 向秀没有多问,老老实实牵马喂草、打扫庭院。 此处小院类似方正在固安县斜柳巷的院子,三间正房、两间厢房,东侧厨房角落茅厕。 该有的都有。 就是地方小了些。 进了屋。 方正随手施了个除尘咒,挥袖震飞角落里的蛛网,眨眼功夫,房间就已变的干净清爽。 他盘坐床榻之上,取下五鬼兜细细端详。 自从五头怨魂尽数进阶成为厉鬼,五鬼兜似乎就发生了某种异变,与以往也有些不同。 正好趁此机会重新炼化。 轻抚五鬼兜。 灰扑扑的不知名布料,纹理粗糙,大小如钱袋,即使是大热天摸上去依旧冰冰凉凉。 放在耳边细细倾听,隐约还能听到内里鬼物的啸声。 略作沉吟,方正屈指一弹,往五鬼兜注入真气,得真气刺激,五鬼兜就如活物一般微微跳动。 下一刻。 “噗!” 袋口打开,一股黑烟从中喷出。 黑烟在半空凝聚,化作一个个字符,静静悬浮半空。 “唔……” 方正眼眉一挑: “养鬼术!” 五鬼兜内本就记载了一门养鬼之法,但明显不如眼前的了得,且更加的高明、完善。 从如何看人生辰八字是否合适,风水五行能否聚拢阴魂,由阴魂、怨魂、厉鬼一步步进阶。 乃至炼成鬼王。 竟一应俱全,赫然是一门直指真人大道的完整传承。 “鬼王!” 目光落在养鬼术的后半段,饶是方正心性沉稳,依旧忍不住深吸一口气,面露凝重。 鬼王, 堪比武道宗师、术法真人的存在。 要知道,不论是排教教主、丐帮帮主,还是魔天六道的指掌者,海外诸散仙,乃至天师道、玄天道道主。 这些天下闻名的强者,彼此虽有强弱之分,却也都是武宗、真人。 这门养鬼术,竟然能够培育出一头鬼王,且记载有如何降服鬼王、炼制身外化身之法。 一旦成功。 五鬼兜之主可施展秘法把自己的肉身与鬼王相融,一跃进阶真人,成为鬼仙一般的人物, 届时。 可以与上述强者比肩,天下之大,任尔东西! “早就猜到这件法器不凡,想不到竟然如此了得,这门证道之法唯一的缺陷就是会遭到反噬,一旦承受不住就会身死道消……” 方正口中喃喃,眼神不停闪烁: “理论上只要镇压住鬼王反噬,就是一门走捷径证得真人之法,邪道法门虽然凶险,也确实比苦修来的方便。” “就不知,我的阎君观想法能不能挡下鬼王反噬?” 自从修行了阎君观想法,他的精神状况还从没有出现过问题,就连合欢宗妖女的惑神音对他也无用。 似乎…… 这门观想法能无视精神攻击。 当然。 更大的可能是还未遇到真正的高手,不过这门观想法有益稳固心神,却是确凿无疑。 “现在想这些还太早。” 方正摇头: “想要达到五鬼合一、进阶鬼王之境,还不知猴年马月,就算走方便法门,最少也要吞噬万人精血。” “呵……” “杀戮万人,怕早就引来正道的武宗、真人追杀。” “再说……” “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也不好。” 话虽如此,但按照纯阳宫典籍记载,真人寿有六个甲子,也就是三百岁,谁人能扛得住这种诱惑? “除了吞噬活人精血,也可借助阴煞之气辅助修炼,就算练不成鬼王,也是一大杀招。” “煞气!” 方正若有所思: “若能把煞气融入厉鬼之中,鬼物杀伤力大增,对于武道意志、术法也会有一定的抗性。” “甚至……” “放出五鬼,煞气消磨,卷住旁人法器,还能消磨法器灵性,对敌法师也能大占上风。” “好宝贝!” “真真是好宝贝!” ………… 时间一晃就是将近半个月。 这半个月内,方正除了偶尔出小院探查情况外,大多数时间都是在闭关修行。 得益于金线鲤熬制的丹药、参精护宝汤,还有明悟了元音雷法之妙,六雷之境越来越近。 突破。 似乎就在眼前。 至于五鬼兜…… 此宝刚刚进阶,还需蕴养一段时日,且五鬼鬼体要凝练到元阴成型才可尝试炼化煞气。 不然, 煞气入体,厉鬼自己先行承受不住崩溃。 ‘如果把阴魂、怨魂看做鬼修第一阶段的话,那么元阴成型、凝练煞气,就是鬼修第二阶段。’ ‘第三阶段,则是鬼王!’ ‘武者修炼可服用丹药,法师有燃香辅助稳固心神,鬼物也可借助吞噬阴气壮大自身。’ ‘蕴有阴气之物虽然少见,却也不是没有……’ “公子!” 向秀敲门: “有消息了。” “哦!”方正停下思索,抬头道: “进来说。” “是。” 向秀推门而入。 他是老江湖了,易容打扮算不上多么精通,瞒过常人打探一些消息还是轻轻松松的。 “回公子。” 向秀抱拳拱手,道: “如您所料,陈家确实出现了问题。” “哦!” 方正挑眉: “说来听听。” 兆南府不同于固安县,这里高手众人、人才济济,势力更是错综复杂。 除了朝廷衙门外,还有纯阳宫、万宝阁,乃至排教、丐帮的分舵,凑热闹的白莲教等等…… 不论怎么排,万宝阁陈家在兆南府都能数得上名号,以陈家的手段,若是有心岂会不知他要来。 而今。 出固安县已经半个月,陈家却没有丝毫反应,这就很不正常。 再联想陈九娘当年的话,显然陈家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对,已经无心理会元音雷法一事。 “公子当知,万宝阁分属玄天道,陈家只是万宝阁在兆南府的分支,并不能代表万宝阁。” 向秀道: “早些年,陈家在玄天道的靠山因故去世,玄天道另外扶持了钱家在兆南府另立门户。” “也许是想两家竞争,好让生意兴隆。” “不过至此之后,两家矛盾不断,因为钱家后面有靠山,陈家的日子也就越来越糟。” “唔……” “去年,陈家唯一一位无漏武师在押运货物之时遇到高手,身受重伤,情况更加不妙。” “唯一一位无漏武师?”方正眼神微动: “陈家就一位无漏?” 在县城,莫说无漏武师,就是大周天武师也足可称得上一方霸主,如令狐家的令狐安。 但在府城。 又代表的是万宝阁,陈家怎么可能就一位无漏? “以前是有三位的。”向秀开口: “但最近几年死了两位,去年最后一位也身受重伤,有人说……十有八九是钱家做的手脚。” 方正轻轻摇头。 是不是钱家所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的陈家已经不能代表万宝阁,自身难保。 多年来。 陈家霸占万宝阁在兆南府的生意渠道,若说没有得罪人绝不可能,此番没落定然会遭到曾经仇人的报复。 就如都水使王家! 而且这等报复往往会斩草除根,没人愿意留下祸根。 陈九娘当年就已明了,陈家绝不能倒,一旦倒下将是摧枯拉朽,对手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权势争纷,就是如此残忍无情。 “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亲朋,眼见他楼塌了……”方正轻敲桌案,眼神不时闪烁: “看来,现在不是更陈家扯上关系的时候。” “是。” 向秀急忙点头: “公子,你我虽然实力尚可,但在这等势力的交锋下,一旦卷入怕是连渣渣都不剩。” “还望慎重!” “我明白。”方正手托下巴: “但陈家有我想要的东西。” “这……”向秀皱眉: “一定要得到吗?” “倒也不必一定。”方正想了想,摇头否决。 真气法门又不是不能转修,没有后续的元音雷法,鹤唳九天神功同样能够给证得无漏。 再不济…… 五鬼兜的鬼王之法,虽然变的人不人鬼不鬼,但可是能成真人。 “罢了!” 他摆了摆手: “先看看情况再说,暂不联系陈家。” “是。” 向秀松了口气。 ………… 北区。 兆南府周遭水域纵横,地势南高北低。 一旦遇到洪灾,北区无一例外被淹,久而久之地势下沉,渐渐的竟是冲出些许沟壑。 不知何时。 这里成了鬼市所在。 而在鬼市深处,更是有着传说中的黑市,交易着外界难以接触的各种大额、罕见货物。 方正易容改面,外罩一件黑袍,趁着夜色朦胧来到黑市入口。 “站住!” 两道黑影从山石后面行出: “无腰牌,不得入内!” “给。” 方正手一挥,扔出一枚腰牌。 其中一人接过,垂首打量了一下,随即抛回,慢声道: “不要在里面闹事。” “明白。” 方正点头,扯了扯头顶兜帽,踏步行入黑市。 刚才检查腰牌的看门人目送他入内,眼神微闪,朝同伴示意了一下: “我去撒泡尿。” “去吧去吧。”同伴无语摆手: “懒人屎尿多,就你多事。” “嘿……”闻言,他也不恼,笑嘻嘻来到一处无人之处,转首见四下无人,方轻敲旁边的木板: “有人手持陈家的腰牌进了黑市。” “陈家?” 木板后,一人闷声开口: “陈家的人现在都被人盯着,一个也出不来,应该是以前得过陈家腰牌的人,这种人不少,无需理会。” “随便。”看门人耸了耸肩: “反正我已经通知你了。” “哼!” 木板后那人冷哼,一个钱袋扔了过来: “你的。” “哒……” 看门人接过钱袋,掂了掂重量,忍不住咧嘴一笑: “看在往日交情的份上,我多说一句,那人虽然披着外袍,但我肯定里面有不少东西。” “如果你们有心,可以盯着点。” “知道了。”木板后那人闷声开口: “你早晚有一天死在多嘴上。” “嘿嘿……”看门人摇头轻笑: “死就死吧,人生在世就要活的潇洒,对我来说能活一日是一日,每一天都是赚的。” (本章完) 107 见闻 鬼市所在本就地势低洼,黑市更在鬼市深处,即使是大白天,光线也被上方的沟壑遮挡。 入夜, 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幸亏两侧的铺面、摊位提供了些许微弱光晕,不然就算前方来人也不知晓,生生撞在一起。 若非是知道自己现在位于府城之中,方正怕是都会误以为自己到了某处隐蔽的地道。 ‘兆南府一府之地,竟然会有这种地方?’ 扫眼周遭,他暗自摇头。 这里明显不受朝廷的管辖,鬼市能在一府之地发展壮大至此,也可见朝廷的影响力不足。 “叮……” 侧方商贩盘坐蒲团之上,手拿两个铁片轻轻碰撞,火星溅射,隐约可见摊位上的东西。 盐引! 人如果不吃盐的话,就会四肢无力,什么重体力劳动都干不了,更别说什么习武强身。 因而不论对人,还是对朝廷,食盐都极其重要。 朝廷把食盐售卖设为专营,给符合要求的盐商发放盐引,没有盐引的食盐就是私盐。 为达到震慑盐贩的效果,朝廷对贩卖私盐量罚极重。 轻则坐监、重则斩首。 不过盐价本就不低,再加上买盐引的钱,导致官盐价钱极高,因而私盐生意屡禁不绝。 甚至为了对抗朝廷官兵,许多大的盐贩子不得不组织起自己的武装力量,乃至许多盐贩头目就这样生生从一个贩卖私盐的商人演变成成为祸乱一方的豪强。 私盐不准售卖。 盐引却可以。 私盐贩子如果能够入手盐引,私盐也能变成官盐,只不过衙门的盐引竟然被人摆到这里售卖。 说来…… 也是可笑! 摇了摇头,方正踏步朝前行去。 寻常物品鬼市就有售卖,能上黑市大都极其罕见。 如各种凶猛野兽、珍奇飞鸟、法器材料,乃至据说是名门世家出身的小姐,明码标价。 诸多货物让人大开眼界。 方正略作观察后就收回视线,直奔目的地所在。 “哗……” 掀开布帘,他行入一间看上去很不起眼的铺面。 长条桌后端坐着一位青衣少女,闻声抬头,面上露出千锤百炼的笑容,脆声开口道: “客官,欢迎光临!” 方正扫眼全场,眉头皱起: “这里就是千机阁?” “不错。”少女点头: “千机阁售卖各种消息,上古秘闻、前朝往事、时下热点,就连江湖美人闺房之事也不例外。” “只要我们有,只要公子出得起价钱,在这里什么消息都可以买卖。” “……”方正目视少女,神色渐渐生疑,突然开口: “你是什么东西?” 这话问的很不礼貌,少女面上却毫无表情波动,只是嫣然一笑,侧身露出身后门户。 “哈哈……” 笑声从门内传来,一位身高不过四尺的侏儒负手踱步从中行出,他朝着方正点头笑道: “这位朋友好眼力,我这小翠乃是墨家高人打造的机关傀儡,足可以假乱真,朋友还是第三位当场看破之人。” “机关傀儡?” 方正眼神收缩: “好高明的墨家机关术!” 他一开始并未注意,距离近了才发现少女表情僵硬,且开口说话之际眼神呆滞无神。 细细观察,更是发现少女的一切都异于常人。 “是啊。” 侏儒点头,探手在青衣少女手臂上一抹,竟是生生撕下一层皮膜,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类似齿轮一眼的东西。 少女下意识收臂,齿轮也随之转动,灵活处与常人一般无二。 “墨家机关术,就是能让人叹为观止,不过把魂魄注入这具傀儡让其活过来的法门,才是真的了不起。” 他笑了笑,挥手让少女退下,问道: “兄台想买些什么?” 方正的视线追随着青衣少女,眼中犹有惊愕。 现代社会也有机械假肢、机械人,但距离科幻电影里的形态相差甚远,可谓一眼假。 而这少女…… 匪夷所思! 异世界的机关傀儡,竟然能达到这种程度? 既然能把人形傀儡制造的惟妙惟俏,是不是也能制造出类似于狙击枪、飞机一样的东西? “兄台?” “兄台,回神了。” 侏儒挥手,也让方正从胡思乱想中清醒过来。 “抱歉。” 他拱了拱手: “一时太过惊讶。” “理解。”侏儒点头: “我当时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表现还不如兄台。” “咳!” 方正轻咳一声,道: “我想要万宝阁陈家的消息。” “陈家?”侏儒面泛了然,笑道: “这可是最近的热门行情,诚惠三十两黄金。” “三十两黄金?”方正面色微变: “陈家的情况现在稍作打听就能知道,三十两白银尚可,三十两黄金……阁下要价太贵了吧?” “不然。”侏儒摇头: “其他人的情报可没有千机阁全面,而且从他处得来的消息确定保准,千机阁童叟无欺的名声却是做不得假的。” “兄台。”他语重心长开口: “千机阁有陈家最新的消息,其中就可能有着一夜暴富的机会,就看能不能把握住。” “与之相比,区区三十两黄金算得了什么?” “……”方正没有吭声。 “这样。”侏儒轻叹: “我再加一份最近兆南府的消息合集,如何?再便宜的话,在下是定然做不了主的。” “成交!” 方正终于点头,又随口问了一句: “我若想买阴属之物,该当去何处?” “这个消息算赠送。”侏儒一边收银票一边递过来两个小册子,随口道: “黑市里面有一条街专为修炼术法之人服务,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当然,去万宝阁也行。” 走出千机阁,冷风一吹,让方正下意识紧了紧黑袍。 回头看了一眼。 真黑! 摇头无语,他迈步朝黑市深处行去。 ………… “客官。” 摊主盘坐蒲团之上,身前摆在一面袖珍屏风,屏风上有诸多女子,彩绣飘飞惟妙惟俏。 “我这百美图可用于阴阳调和,参详男女至乐,入夜之后图中百美皆可唤出与之共乐。” “售价八百两银子,绝对不贵。” 屏风不过一尺来长,上面的女子自没有百美之多,但也有一二十位,个个栩栩如生。 方正蹲下身子,目视屏风上的女子,眼神闪烁: “杀人取其魂魄,以秘法困在这件法器之中,道长好手段,只不过如此做法是不是有伤天和?” 他看的分明。 屏风上的女子不是死物,而是一位位女子魂魄所化,难怪能唤出来,共参男女至乐。 “呵……”摊主身罩黑袍,闻言微微抬头,长袖中缓缓探出一个干瘪至皮包骨头的手指,轻点屏风: “此物非是贫道所炼,而是从一位邪道手中得来,道友莫要大义凛然,我若废掉这件法器,图中女子瞬间魂飞魄散。” “届时,因果归谁?” 方正摇头。 人死之后,三魂七魄各有归属。 现今众女魂魄皆被摄入屏风,没有肉身提供精元,就相当于无根浮萍,这群女鬼一旦放出会自行吞噬活人精血元气。 谁要是买回家,就等着被吸成人干吧。 而且, 画中女鬼也会随时间推移化为嗜血怨魂,这点并不会因为女子生前本性良善,就会有所改变。 没有肉身,执念、怨念只会越积越重,直至彻底蒙蔽灵智。 “道友。” 摊主音带不悦: “你若不买,尽可离去,莫要打扰我做生意。” “呵……”方正轻笑: “道长莫要激动,我就是来做生意的,听说你这里可以买到阴魂珠,不知是不是真的?” 阴魂珠,阴气凝聚而成之物,唯有法师可以炼制。 也就是说, 面前这位是位法师! 只不过走的显然不是正道。 “你要买阴魂珠?”摊主视线转动,透过方正身上的黑袍落在他腰间悬挂的五鬼兜上,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拿去喂养厉鬼的吧?” “如何用,道长就无需管了。”方正开口: “看来道长有,怎么卖?” “五十两银子一粒。”摊主伸出一根手指,干瘪的皮肉、节节分明的骨指,就如来自一具骷髅。 “贵了。”方正摇头,从身上取出一物: “我用这个换如何?” “这是……”摊主垂首看去,声音微微一颤: “参精?” “不错。”方正点头: “一滴参精,换一枚阴魂珠。” “这……”摊主音带迟疑,似乎是想讨价还价,见方正欲要手持装满参精的瓷瓶声音又是一变,急急道: “成交!” “那好。”方正面露笑意: “我这里有二十滴参精。” “二十滴?”摊主手指微抖,音带遗憾: “我没这么多阴魂珠。” “有多少?” “十二枚。” “那就先换十二枚。” 方正对此无可无不可,取出一个空瓶分出十二滴参精,与对方先换了十二枚阴魂珠。 “道友。”摊主身躯前倾,道: “十二枚阴魂珠应该不够用吧,我住的地方还有,道友三日后再来,我们再交易如何?” “三日后?”方正摇头,他并不打算被人确定行程: “到时再说吧。” “我经常在黑市。”摊主显然也知道这点,急忙道: “这里就是贫道的固定摊位,道友下次来可以直接过来找我,我留着阴魂珠换参精。” “到时……”方正开口,双耳轻轻一颤,起身朝远处看去。 那里隐有喧哗,更有两道身影跃上一处高台。 “应该是起了争执,准备比武解决争端。”摊主也抬头看去,低声道: “那位紫衣年轻人是钱家的麒麟子,年纪轻轻就已证得大周天武师,他的对手要倒霉了。” 钱家麒麟子, 钱甫松? 方正缓缓点头,他也来兆南府一段时日,尤其关注万宝阁钱、陈两家的情况,对于钱家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岂会没有耳闻。 随即问道: “这里不是不能闹事的吗?” “私下不可以。”摊主介绍道: “但如果两人同意,可以上擂台比武,那时生死不论,坐镇此地的大法师也不会管。” 大法师? 这里有大法师坐镇? 闻言,方正不由微微一愣。 无漏武师是武师巅峰,大法师就是法师巅峰,只不过大法师的数量要远远少于无漏武师。 地位, 也更高。 “动手了!” 惊呼声响起,也让方正回神。 远方刀光剑影闪烁,伴随着清风一荡,一人的身体瞬间僵在原地,下一瞬头颅落地。 从交手到结束,不超过两个呼吸。 “果然是钱家赢了。”摊主叹道: “那人不自量力,殊不知钱家的仙风云体术乃是玄天道一绝,一定程度上可无视任何攻击。” “自取其辱,白白丢了性命。” 方正没有吭声,面色凝然,犹在注视擂台上的尸体。 他刚才看的一清二楚。 两人交手之际,钱甫松的身体就像是一道幻影,无视落在身上的长刀,掠过对手的刀光,一剑轻而易举绞首。 仙风云体术? 此功, 竟能无视物理攻击? 那自己的手枪…… 方正心头一寒。 与钱甫松交手那人并不弱,虽然不是大周天武师,却也真气雄厚、刀法了得,在钱甫松面前却不堪一击。 ‘果然!’ ‘天下之大,人才济济,自己只缩在固安县,不过是井底之蛙,见不到真正的世面。’ ‘莫家的机关傀儡,修道之人困人魂魄炼制百美图,武道竟也有仙风云体术这等玄功。’ ‘本以为元音雷法有成,当可放肆些,现今看来还是不要小觑天下人,继续老老实实苟一些为妙。’ 轻叹一声,方正踏步朝鬼市之外行去。 * * * 钱家有麒麟子钱甫松,年纪轻轻就有武道大周天的修为,陈家也有双骄,术法天才十三妹、武道天骄陈九娘。 十三妹年不过二十,已是修出法力的法师。 九娘大名陈玉燕,也是武道大周天修为,剑法了得,据闻同样得了玄天道某一门传承。 可惜…… 这两位太年轻! 年轻一辈还未真正成长起来,上一辈陈家人又没有出挑之人,老一辈更是死伤殆尽。 现今的陈家可谓青黄不接、岌岌可危。 敌对势力一旦动手,定然是雷霆万钧之势,届时…… 方正轻轻摇头,继续朝下看去。 ‘元音雷法涉及到天雷山的传承,天雷山又与传说中的上古雷部有关,此事在陈家应该也是秘密。’ ‘知道的人定然不多。’ ‘陈九娘、十三妹、陈家二爷陈启……’ 方正手指轻抚书册,点过一个个名字,眼神若有所思。 元音雷法毕竟属于当世顶尖法门,能够入手自是最好,他不打算就此放弃,当然也不会插手钱、陈两家的纷争。 不过, 若是趁着两家厮杀之际,掠来一位陈家人,让其带着自己去那传承之地,同样可行。 “陈启!” 手指一顿,方正停下动作。 相较于九娘、十三妹等陈家高手,二爷陈启在陈家的地位虽高,本身的武力值却很低。 甚至。 连真气都未修出。 但他主管万宝阁生意多年,把持家族核心业务,定然知晓元音雷法传承所在,若能拿下…… 摇了摇头,方正轻柔眉峰叹了口气。 陈启作为陈家生意的核心人员,身怀家族藏宝阁的秘钥,怕是早就被其他势力盯上。 想要入手,谈何容易? 至于九娘、十三妹…… 不是身处战场第一线,就是会被秘密送走,只凭他与向秀两个人,想要擒住无异于痴心妄想。 “罢!” “罢了!” 方正摇头,他本就不是心思细腻、善于谋划之人,事情一旦复杂就两眼抓瞎不知如何应对。 真要遇到这种事,大概率还是一头莽过去。 元音雷法暂时没有头绪,他索性拿起兆南府的消息合集,当做时下新闻热点来打发时间。 “巡抚大人代天巡察,已经过了昌图府了?” “看路线,应该不会来兆南府,不过固安县南堤水患波及一方,这位应该会去一趟。” “正好。” “固安县知县是其门生,严大人也快升迁就职他处,见上一面也能叙叙旧情。” “不过这位巡抚大人真是怕死,去哪之前都要让朝廷军队先行,估计也知道自己名声有多差。” “常渭?” “想不到分开后,常渭竟然遇到了受伤的妖女秦可情,被其追杀泄愤,无奈跳江逃生。” “昏死过去后被一位女子救醒,并把女子带回府里收为妾室,这是画本上的故事吧?” “次次绝处逢生,这位难不成是主角?” 方正无语。 “方瓷瓷器走红,销量大增,已经有京城瓷器商人收购,想不到千机阁连这种消息都有。” “令狐安挑战腾龙武馆韩馆主,两人平手。” “令狐安……” ………… 翌日。 “文兄!” 令狐安朗笑行来,大声道: “许久未见,向来可好?” “尚可。”方正再次扮做奔雷手文泰来的模样,来到令狐安在兆南府安置的宅子拜访。 他朝着对方抱拳拱手: “令狐家主神采飞扬,看来近日大好啊!” “哈哈……”令狐安轻捋胡须: “确实有些喜事。” 他最近服用了金线鲤熬制的丹药,隐约有突破至无漏境界的迹象,且在府城站稳脚跟。 正可谓双喜临门,自然容光焕发。 “文兄何时来的兆南府?” “刚到。” 方正开口: “本打算去固安县找方正方公子叙叙旧,不曾想那边有官兵驻扎,索性来这里看看。” “正好听闻令狐家主挑战腾龙武馆一事,特来拜访。” “固安县最近确实不便进出。”令狐安点了点头,伸手朝内一引: “至于挑战一事……” “坊间传言当不得真,不过是找了个机会与韩馆主切磋一二,在下侥幸未败,已经心满意足。” “哦!”方正挑眉: “据说,韩馆主号称兆南府无漏之下第一人,令狐家主能够不败……莫非即将进阶无漏?” “哎!”令狐安摇头轻叹: “无漏真身,哪有那么容易?” 话虽如此,他面上已经难掩笑意,显然是有几分把握。 进阶无漏,不只是实力大增那么简单,肉身无漏、精元不泄,同样意味着寿命的延长。 理论上。 无漏武师可以活一百四五十岁,直至气血衰败才会在短时间内突然寿终。 令狐安手上还有不死真功,就算免不了与人厮杀拼斗,只要不受重伤,活个百岁不成问题。 他现今五十出头…… 若真的成为无漏武师,还有的活。 “文兄气冲斗霄,看来修为也是大进。” 令狐安眼神闪烁,提议道: “比划比划?” “不了吧。”方正笑着摆手: “在下可比不得令狐家主。” “文兄何必自谦。”令狐安摇头,突然并指做剑,斜斜刺来: “看招!” 他食指中指并拢,捏成剑诀,看似轻飘飘一刺,却凌厉异常,剑指未至剑意已然临身。 方正身体受激而动,剑指所指处皮毛一紧,同时单手一抬,浑身筋骨发出雷鸣之音,汇聚掌心之上。 “雷法!” “筋骨齐鸣!” 令狐安眼眉一挑,面露讶异,对方这一手赫然已经把真劲化入骨髓,武道根基已成。 就算有些暗伤,劲入骨髓也可化去,这是进阶无漏的基础。 他可是在近五十岁的时候,才勉强达到。 而且。 对方所修法门显然不凡,至少比自己传承要强,掌劲雷声涌动,震的他剑指略显酥麻。 念头转动,令狐安心中不由闪过一丝妒意。 “好!” 低啸一声,他身形一旋,剑指斜指方正后脑勺,指尖逼催出一尺剑气,可破金铁之物。 肉体凡胎被其一刺,怕是当场就是一个窟窿。 此即。 他已经施展了六分手段。 “喝!” 方正双目圆睁,口中大喝,雷声滚滚而来,如同平地起了一声炸雷,也让令狐安身形一滞。 趁此机会,他大手抬起,带着雷声轰向剑指。 五雷手劲力激荡,连绵不绝,一连数掌不停击出,雷声越来越响,最后更是汇成一记。 “轰!” 令狐安衣衫抖动,并指做剑前伸,雷音被其一剑分开,余力更是逼得方正不得不倒退。 “好剑法!” 方正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一个红点赫然显露,不由面露讶异赞道: “令狐家主手段了得,文某自愧不如。” “文兄过谦了。”令狐安神色复杂: “你所修法门了得,年纪更是比我小的多,未来成就不可限量,早晚有一天会超过我。” 说着轻叹一声。 他刚才已经用了八成力,却也只是略占上风。 若想真正取胜,非手持宝剑全力以赴不可,当初的文泰来可远没有这么强,自己服用金线鲤实力增长不少,想不到还是不如对方实力增加快。 想及此处,心头也不免沮丧。 不过他并非患得患失之辈,反而心性坚定,转瞬就从这种沮丧中走了出来,朗笑着伸手前引: “走!” “进屋说话。” 方正轻笑点头。 他的元音雷法已经逼近六雷之境,且悟的雷音之妙,肉身劲力勃发,力道几乎倍增。 实力自然比以前更强。 若成就六雷之境…… ‘顶尖法门可以以弱胜强,诚我不欺,若能得到完整传承,六雷之境对战无漏也非妄想。’ ‘想那合欢宗的弟子乌师兄,年纪不大就能猫戏老鼠般耍弄老牌大周天武师,自己也未必做不到。’ 进了屋,两人相谈甚欢。 方正此行主要是打听一下兆南府的情况,旁敲侧击一下陈家现状,毕竟不能完全相信千机阁。 万宝阁钱、陈两家的纷争,是兆南府最近的大事,令狐安自不会不知。 ………… 数日后。 方正应邀来到飞琼楼。 此地乃是兆南府数一数二的酒楼,尤其是大厨的烹鱼之法更是一绝,日日客满为患。 顶楼。 “文兄。” 令狐安推门而入,伸手一引: “这位是城外齐家庄庄主齐甘道,齐家兵武出身,训练的健卒放在战场上可都是精兵。” “这位是腾龙武馆副馆主楚南生,韩馆主的师弟,一手探龙爪绝学乃是兆南府一绝……” “钱家的钱正文钱少爷……” “诸位。”转了一圈,令狐安转而介绍道: “这位就是我常说的奔雷手文泰来文兄,文兄与我在固安县相识,也算是老朋友了。” “文兄。”钱正文举步示意: “小小一个固安县,竟然能出令狐家主和文兄两大高手,看来池水也是能养出蛟龙的啊!” “不敢。”方正拱手: “钱少爷客气了。” 在场众人身份地位俱都不凡,修为实力也无弱者,最先开口的却是这位年少的公子。 姓钱…… 万宝阁钱家? 方正看向令狐安,对方微微点头,显然就是他心中所想。 “说起来,固安县还有一位人物。”齐家庄庄主齐甘道笑道: “方瓷的老板方正,此人乃是经商的一把好手,短短数年,方瓷瓷器可是畅销数府之地。” “就连京城的瓷商都不远万里而来收购。” “天下宝瓷,方瓷当算其一!” “不错。”令狐安点头: “诸位有所不知,相较于我等打打杀杀,方公子才是真正了得,偌大固安县从上到下无人敢说其不是。” “试问,谁能做到?” “哦!”钱正文好奇问道: “为何?” “自然是因为方公子仗义疏财,不好虚名。”令狐安笑道: “方瓷的生意看似归方公子所有,实则上至知府严大人,下至衙门捕快,都在里面掺了一股。” “就连在下,也有一份。” “而且方瓷雇佣工人从来不吝啬钱财,云织纺织厂更是征召大量女工,在百姓心中也是德高望重。” “得罪方公子,就等于得罪整个固安县。” “哦!” “竟有这般本事?” “了不起!” 闻言,场中几人不由纷纷赞叹。 “好手段!”钱正文更是击掌赞道: “能愿意舍弃自身钱财,拉拢官员豪绅,把一城之地进入囊中,此等做派可不是寻常商贩可为。” “佩服!” “这等人,比武学高手、术法高人更让人钦佩。” 他音带感慨,赞赏不已,倒是让方正有些不好意思,他当时做这些事的时候可没想这么多。 只是想着反正不差这点钱,把人捆在一个利益集团更方便。 “据说。” 令狐安眉头皱起,若有所思: “有传言,方公子出身不凡,只是因故落难。” “如此倒能说的通。”钱正文点头: “也唯有世家、豪门子弟,才懂得未雨绸缪,利益均沾,不会如某些人一般独自霸占。” 说着,轻轻一哼。 “饕餮只吃不吐,看似称雄一时,奈何总有老迈那日,届时吃进肚子里的都要吐出来。” “陈家多年来霸占万宝阁在兆南府的生意,就连玄天道门人都难以插手,早就惹恼了诸位真人。” “此番钱家取而代之,正合天道。” “还望诸位助之!” 他站起身,抱拳团团拱手: “事成之后,钱家必有重谢!” 嗯? 搞什么! 这是钱家招揽帮手对付陈家? 不过…… 倒是可以近距离了解一下陈家的情况。 方正眼神闪动,若有所思,场中其他人彼此对视,显然也是各有打算。 此事不急。 今日的聚会应该只是提前打个招呼,正式合作不会这么仓促。 ………… 又是数日。 城中气氛渐渐变的紧张,就连寻常百姓都能察觉到不对,路上行人肉眼可见变的稀少。 鬼市。 方正熟门熟路来到入口,扔出令牌,踏步行入其中。 看没人目送他进去,抿了抿嘴,找了个歇息的接口来到无人之处,轻敲身侧的木板。 “那人进去了。” “嗯。” 木板后,一人闷声开口: “知道了。” 随即扔出一个钱袋。 (本章完) 月初求票! 如题。 求票! 求票! 求票! 感谢书友‘天下年’的支持,刚刚发现本书有第一位舵主了。 感谢! 《天师,我有一个异世界》月初求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8 猴儿酒 方正熟门熟路来到黑市深处。 果不其然, 在上次交易的地方见到了那位绰号‘鬼道人’的摊主。 “道友。” 见方正来到近前,认出他的鬼道人音带激动: “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这几日我可是未曾一日缺席,就怕错过了道友。” “哦!” 方正挑眉: “看来道长急需在下手中的参精?” “呃……”鬼道人动作微僵,讪讪道: “倒也不是那么急迫,只不过参精如我那阴魂珠一般来之不易,遇到了自然多多益善。” “是吗?”方正手托下巴: “我怎么听说,参精的难得远超阴魂珠。” “听谁说的?”鬼道人钢牙一咬,猛拍大腿: “这样……,六粒阴魂珠,换你五滴参精如何?” “上次交易,是因为在下不懂行情,这次不同。”方正摇头: “只要是法师,都可炼制阴魂珠,不过是时间长短罢了,而参精却是实打实用银子堆出来的,是可以吊命的宝物,市面上极其少见。” “所以两滴参精,换三粒阴魂珠!” “道友莫要得寸进尺。”鬼道人声音一沉: “阴魂珠虽然是个法师都能够炼制,但品质却各有不同,贫道所炼,粒粒皆为上品。” “罢!” 见方正起身欲走,他急忙伸手一拦: “两滴换三粒就两滴换三粒,不过这次我要换三十滴参精。” “三十滴?”方正音带讶异: “你要这么多参精干什么?” “这就与道友无关了。”鬼道人摇头: “你就说换不换吧?” “唔……”方正若有所思,顿了顿才点头道: “换!” “好。” 鬼道人大喜。 这次他可是把自己的存货全都给拿了过来,心中还担心方正手上有没有足够的参精。 不曾想。 还真有! ………… 换好阴魂珠,方正四处转了转,随即选了个无人之处盘膝坐下,展开准备好的招牌静等来人。 除了如他一般的摊主,场地正中还有一处高台。 只要交给看守之人足够的银子,就可上高台叫卖,类似于拍卖,一炷香之内成交即可。 时间到了未能成交,还可续费。 此时就有一人登上高台。 “诸位。” 叫卖之人身材肥硕,身着锦衣华服,装扮如富家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泥人,喝道: “此物名叫替身娃娃,炼化之后可以代人死上一次,不过仅限于针对神魂识海的法术。” “售价五百两白银!” “哪位有兴趣,可以上前一叙。” 代人死上一次? 方正先是双眼一亮,随即轻轻摇头。 若是能够作用于肉身,他定然要想尽办法入手,不过仅限于精神攻击,那就大可不必。 他对自己的武道意志、阎君观想法颇有自信。 若是真的有人能以精神秘术破开他的识海,定是顶尖高手,就算有替身娃娃怕也无用。 ‘呵……’ ‘若是能够作用于肉身,也不会只要区区五百两银子了。’ 他不感兴趣,却有不少人闻声靠近,毕竟修道之人大都涉及厌胜、诅咒、钉小人之法。 有了这替身娃娃,遇到这种手段的时候,就能免遭一劫。 有人叫卖,就有人抬高价钱。 不多时,就有人喊到八百两银子,绝大多数人都已退出争抢,唯有两人始终没有放弃。 最终。 其中一人以一千二百两白银的价格入手替身娃娃。 得手之人面上并未高兴,毕竟这个价钱远远超出他的心里预估价,未曾得手之人同样面色阴冷。 两人对视一眼,冷哼离去,怕是已经结了梁子。 “兄台。” 一道人影遮住方正的视线,也让他回神。 来人身材干瘦,头顶发丝稀松,张口可见缺牙烂舌,浑身上下更是泛着股浓郁酒气。 “兄台。” 他搓动双手,低声问道: “你这里收购各种配方?” “嗯。”方正点头: “只要对我有用,价钱好说。” “酿酒方子收不收?”来人双眼大亮,左顾右盼后凑到近前,小声道: “我手上有一个酿酒奇方,是我家主上从一位袁真人手上得来,后经历代改良方成。” “酿酒方子?”方正身躯后仰,有些受不住对方身上的怪味,单手轻挥把对方朝后推了推,方道: “什么酿酒方子?” 他之前也收购过酿酒方子,甚至还拿到现代社会尝试过,只不过味道并不怎么出众。 至少, 达不到让人眼前一亮的效果。 更不可能重演方瓷、云织的情况,渐渐的这个打算也就熄了。 至于对方口中所谓的奇方,听听也就罢了,买家大都自吹自擂,要是当真就成傻子了。 “就是这种。” 来人从身上拿出一个手指大小的袖珍葫芦,轻轻打开葫芦嘴,当即有股浓郁酒香从中飘出。 他手拿葫芦朝前一递: “兄台,你可以尝尝。” 方正不答,眯眼看着对方。 “我懂,我懂。”来人了然,点了点头道: “酒里没毒,不相信我先尝给你看。” 说着倒在掌心几滴,迫不及待的伸长舌头舔舐,舔的一干二净,面上更是露出痴迷般的醉意。 “你看。” 待到醉意散去,他才抬起头,咧嘴一笑: “没毒吧?” “哼。” 方正口中轻哼,探手接过袖珍葫芦,单手轻晃两指之间出现一张灵符,灵符无火自燃。 “赦令!” “速来!” 驱兽符! 一种不怎么常见却很实用的灵符,可以召唤、驱离附近的小型生物。 伴随着方正单手轻招,不远处泥土颤抖,一只大耗子从中爬出,晃动身子来到近前。 也不知道它吃什么长的,在这灾年竟是长的十分肥硕。 方正手拿葫芦,朝着地面滴出几滴。 “别!” 来人见状面色微变,伸手欲拦,见方正侧首看来,面上又是一僵,动作也停在原地: “那个……” 他结结巴巴开口: “我这酒很贵,酿出一瓶不易,兄台省着点。” 方正不答,垂首看着大耗子把地上的酒水舔舐干净,随即摇头晃脑,一副醉醺醺的模样。 “看!” 来人大手轻拍: “就是喝醉了而已,没事的吧?” 方正并未就此罢休,探手把耗子抓在手中,浑然不顾耗子身上的污垢,真气刺入体内。 片刻后, 他才缓缓点头: “没毒。” 然后才小心翼翼在干净的手心滴出一滴酒水,轻轻舔了一下,嘴唇一触即分,以防万一。 如此小心谨慎,也让来人忍不住裂了裂嘴。 至于吗? 方正眯眼,默默品味酒味。 嗯? 他眼神微动,略有诧异。 酒水味道还未品出,倒是有一股热气自胃部冒出,涌现周身,身体就像是做了个桑拿。 每一寸肌肤,都被人揉搓了一遍一般。 抿了抿嘴。 方正这次小抿一口。 “轰!” 热气再次冒出,且强度远比刚才更大、更持久,热流席卷全身,甚至让他皮肤表层冒出一层细汗。 要知道,他的肉身在大周天武师中都属顶尖的存在。 这酒…… 竟能刺激到武师皮肉骨膜的最深处? “呼……” 方正轻吐浊气,眼神迷离: “好酒!” “是好酒吧?”来人双眼发亮,道: “我这酒名叫猴儿酒,最初的版本是那位袁真人自己酿的,先祖更是说过,拿这酒见到袁真人,可以换一个仙缘。” “可惜……” “仙缘难得!” “猴儿酒?”方正拿起酒壶: “就这么一点?” “已经不少了。”来人面泛苦涩: “这么一点,已经耗费了我好几年的功夫,兄台应该能感受到,此酒能强身健体蕴养元神,不比药物差。” “嗯。”方正点头: “方子怎么卖?” “这个……”来人眼珠转动,慢慢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两?”方正试探着开口。 来人摇头。 “一千两?”方正眉头皱起。 来人依旧摇头。 “不会是一万两吧?”方正挑眉。 这次,来人重重点头。 “呵……” 方正轻呵,随手把酒葫芦扔了回去: “慢走,不送!” “别啊!”来人一脸慌张: “价钱可以谈。” “这样吧……”方正想了想,竖起一根手指: “我最多只出一千两,你若愿意就留下酿酒方子,若是不愿就去另寻买家,想来朋友对自己的方子如此自信,当能找到愿意一万两买下来的买家。” “一千两?”来人摇头: “这也太少了,八千两怎么样?” “……”方正摇头,慢声道: “我若猜的不错,你这方子应该用的了许多罕见药材,就算入手了方子也很难酿出酒来。” “没错吧?” 来人表情一僵。 方正继续道: “那些药材的价钱应该不菲,对真正用得上的人来说,拿来酿酒得不偿失,没错吧?” “你……”来人后退一步,眼神闪烁: “你怎么知道?” 废话! 这种酒的药力虽然比不上金线鲤,却也极其难得,如果真那么好酿的话,还会卖到这儿来? 方正翻了翻白眼,再次竖起一根手指: “一千两!” “你要知道,酿酒方子这种东西可以随时复制,在我这里卖了钱,你还可以去其他地方卖。” “一千两,已经不少了!” 来人张了张口,良久才无奈一叹: “成交!” * * * 府城不愧是府城,三教九流汇聚,各种奇门杂术都有传承,只要愿意花钱许多法门都能入手。 当然, 品阶大都不高。 在黑市这种地方,也只能入手一些较为简单的御物术、避水咒、春风化雨符等等之类…… 只要价钱不是太贵,他都会收下,收来也大半用不上,权当是积累底蕴、长长见识。 再说, 在这里用不上,不代表在现代社会用不上。 某些低阶的术法,在现代社会反而可能比高阶法门更加实用,单凭这点入手就不亏。 抖了抖黑袍,方正隐于黑暗踏步前行。 刚刚行入一条暗巷,他像是察觉到什么一般,表情一变,身形猛然暴退。 “迟了!” 冷冰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霎时间天地倒转,阴暗的小巷化作灰蒙蒙一片遮蔽感知。 前非前、后非后,左右移位,就连上下似乎也发生了颠倒。 阵法? 有人盯上了自己,想谋财害命? 方正止住身法,面色一凝,瞬间做出反应。 此类能够迷惑他人感知、制造看似颠倒空间的阵法,是较为常见的一种,纯阳宫有专门的应对之法。 “唰!” 方正大手一挥,五张灵符凭空浮现。 “五岳真形!” “震!” 灵符无火自燃,天地元气随即在虚空凝结,化作五座厚重大山,朝着下方狠狠一落。 “轰……” 虚空一颤。 五岳之力的镇压,让感知中灰蒙蒙的场景为之一清,狭窄阴暗的通道再次浮现眼前。 方向感重新恢复正常。 不过相较于五岳真灵符,此地阵法的威能明显更强,只是一瞬,元气凝结的大山就在无形之力的挤压下显出不支。 一道道裂缝,出现在山体之上。 裂缝内, 尽是灰蒙蒙的雾气。 怕是眨眼功夫,五岳真形就会彻底崩溃。 “喝!” 方正口中低喝,身蹲如马、曲臂做弓,双目圆睁朝前挥出一拳,武道意志尽数融于拳锋。 心意拳—混元无极! “轰!” 拳劲所及,雷声震耳欲聋,两次墙壁陡然巨颤,前方的空气似也被轰出一个漏斗形状。 在五岳真灵符和拳法之威下,阵法终于出现一道裂缝。 就在方正想要趁机跃出阵法笼罩范围之际,一抹刀光凭空出现,让他不得不折身闪避。 “想逃?” 来人冷笑: “休想!” 方正后退两步,同时轻拍腰间五鬼兜,五鬼化作一缕黑烟穿过阵法朝外面的法师扑去。 他出不去,不代表五鬼出不去。 从外面破坏阵法,也远比在里面容易。 “尔等是谁?”目视来人,方正慢声开口: “为何拦住在下去路?” “咚!” 地面轻颤,一位身高两米有余的壮汉手持狼牙棒落在附近,与那持刀之人并肩而立。 “交出身上的东西。” 持刀之人提刀遥遥一指: “老实点,兴许能饶你一命!” “别废话!”壮汉低吼: “这是个硬茬,他放了鬼物出去对付老二,若是阵法被破,咱们两个也没有好下场。” “他就是在拖延时间。” “动手!” 此人满脸横肉,却不痴傻,瞬间明了场中局势,此时战场已经一分为二,内外各一。 这与以往截杀他人不同,以前时间拖得越久,外面的法师准备的越充分,把握也就越大。 现在…… 万一外面法师不支,就糟了。 “上!” 壮汉怒吼,脚下一迈,整个人就在原地消失不见。 方正双眼微眯。 对方不是身法太快消失不见,而是融入到阵法之中,消失在他的感知、视线范围内。 这种手段…… 看来是劫道的熟手! 念头转动,他慢慢闭上双眼,全然关闭视线、神念,靠着千锤百炼的武道肉身感知外界环境。 ………… 场外。 一辆漆黑马车停在距离小巷不远的位置。 马车车厢展开,露出内里的法坛,一位身着道袍、头戴高冠的道人手持桃木剑念念有词。 在他面前的法坛上,摆放在一面八卦镜,镜中赫然有着方正闭眼矗立的身形。 八卦镜周遭摆放着各种仪轨所需之物,更有一张绘有诸多符文的巨大黄布摆在下面。 符文灵光闪烁,隐隐与小巷内气机变化相合。 “唳!” 虚空陡起鬼啸。 啸声震荡虚空,化作肉眼可见的音波,轰向法坛。 “孽障!” 法师双眼一睁,眼眸黝黑深邃,好似两个无底深渊,更有一层朦胧光晕笼罩整个法坛。 “嗡……” 音波与光晕相撞,当即泛起无数涟漪。 “厉鬼!” 法师面露惊讶: “竟然还是五头,怎么养出来的?” 蕴养鬼物可不是易事,尤其是厉鬼更是难得,一下子碰到五头厉鬼的情况更是少见。 除非…… 有师承在身,继承了长辈培育的鬼物。 不过这次的对手并非法师,身为一介武师,身上竟养着五头厉鬼,倒是出乎意料之外。 “好!” 念头一转,法师面泛狂喜: “此番得手,这五头厉鬼就是我的了!” 有这五鬼之助,他的手段也会大增,实力更会大进。 说话间,五鬼已经扑至法坛近前,鬼爪前探,竟是把守护法坛的灵光撕出一道裂缝。 “哼!” 法师冷哼,桃木剑沾起法坛上几张灵符,伴随着他挥舞长剑,灵符当即化作无数火星朝上方射去。 火星漫天,把五鬼洞穿千疮百孔。 就连那鬼爪,都差点崩溃。 “唳!” 五鬼长啸,啸声中满是痛楚,不过疼痛也激发了鬼物的戾气,鬼气凝聚再次朝法坛扑去。 来势之凶猛,乃至让空气激荡出道道风浪。 “找死!” 法师面色发寒,探手拿出一张灵符,面上显出几分不舍,随即钢牙一咬,激发灵符。 赤焰剑光符! “去!” 赤红剑光凭空乍现,如同活物般当空一绞,丈许红芒所过之处,漫天鬼气为之一散。 五头厉鬼更是被斩落在地,气息骤减。 不过法师的面上却未现喜悦,反而目露惊恐,猛然转身,看向来袭的乌光,口中不由惊呼: “不!” ………… 方正双手下垂,身体放松,双目更是紧闭,就像是放弃了抵抗一般,立于黑暗之中。 “呼……” 一个狼牙棒凭空浮现,当头砸落,威势之盛就算是一块巨石在其面前,怕也能轰碎。 “唰!” 方正身形一侧,在狼牙棒及身之前差之毫厘避开,狼牙棒重重砸在脚下,泥土石子崩飞。 激起的劲风,更是让他身上的衣衫疯狂抖动。 与此同时。 一柄长刀无声无息浮现,趁着混乱掠向他的咽喉。 持刀之人极其小心,刀风内敛,且在一片混乱中偷袭,眼见刀刃靠近面上已是露出一抹笑意。 下一瞬。 方正就如未卜先知一般,在刀刃临身的刹那后退一步,精准无误避开刀风,至始至终面上表情未有变化。 “啊!” 壮汉怒吼,挥舞狼牙棒横扫: “去死!” 巨大的狼牙棒笼罩范围足有丈许,他就不信对方能够避开。 果然。 这一次方正没有继续闪避,而是探手迎向来袭的狼牙棒,似乎未曾察觉自己的失策。 壮汉面露狞笑。 自己的狼牙棒是精钢打造而成,上面根根尖刺不知染了多少人血,就算是大周天武师也不能以肉身硬抗。 你完了! “彭!” 闷响传来。 狼牙棒与方正手掌相撞,柔软的皮肉与坚硬的尖刺接触,皮肉往内一凹,随即止住。 反倒是那锋利的尖刺,扭曲变形。 怎么可能? 壮汉双目圆睁,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觉一股巨力扯着他来到方正面前,黑影当头罩落。 “彭!” 壮汉头颅暴碎,脑浆、鲜血迸溅。 方正探手夺过狼牙棒,迎着侧方来袭的长刀轻轻一磕,巨力爆发,长刀当场脱手飞出。 随即挥舞狼牙棒一个横扫,另外一人的上半身就被生生轰成血沫。 寻常武师,在他面前几乎不堪一击。 与此同时。 狼牙棒裹挟巨力砸向地面。 “给我开!” “轰!” 大地震荡,场中气机随之发生变化。 不论何种阵法,其运转原理都是操控天地元气、气机变化,一旦发生改变阵法也会显出破绽。 当然。 顶尖阵法会顺势而变、受激而发,强行冲阵只会起到反效果,不过这等大阵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更何况外面的法师正忙着对付厉鬼,无力操控阵法。 果不其然。 场中雾气巨颤,显出些许外界的环境。 “唰!” 方正身形一闪,掠出阵法笼罩范围,同时手臂甩动,狼牙棒化作一道乌光砸向法坛。 法师很擅长对付神神鬼鬼的东西,与习武之人正面交锋,就明显处于弱势。 “不!” 狼牙棒撞在法坛之上,巨大的力量直接轰碎法坛,余力未尽更是继续前冲撞飞法师。 “轰!” 法坛碎裂。 “噗!” 法师吐血倒地。 不远处气息微弱的厉鬼趁机扑上,在一阵诡异的咀嚼声中,法师转瞬化作一堆枯骨。 方正并未就此放松,身形一闪冲向不远处的角落,手腕震荡,施展心意拳中的崩字诀。 一崩,一挑,一绞…… “啪!” “啪啪……” 阴影中的身影身形闪烁,与之飞速交手,瞬息间过了十余招,才各自后退稳稳落地。 “好拳法!” “好功夫!” 对方声音中满是惊叹: “不过区区数年光景,方公子竟已成为了大周天武师,元音雷法应该修至四雷之境了吧?” “果真天赋了得!” “九娘。”方正眯眼: “许久未见。” 他从一开始就察觉到附近藏有一人,却未曾想到,竟然是赠与他元音雷法的陈九娘。 与当年相比,对方显得更加成熟,眼角也多了几道鱼尾纹,鬓角略有白发,隐现憔悴。 “是啊!” 陈九娘目视方正,音带感慨: “快三年了,方公子……变化不小。” “九娘也是。”方正慢声开口: “看上去憔悴不少。” “呵……”陈九娘摇头: “陈家之事,方公子应该也有所耳闻,身处漩涡之中,不敢踏错一步,日日提心吊胆。” “岂能不憔悴?” “嗯。”方正了然,随口问道: “九娘因何在这里?” “巧了。”陈九娘甩了甩鬓角长发,道: “我听说有人手持陈家令牌进了黑市,一时好奇过来看看,恰好看到有人想要杀人劫道。” “可惜……” “遇到了方公子这位硬茬子,算他们倒霉。” 劫道的几人其实实力不弱,两位武师一位法师,就算是大周天武师遇到都极有可能中招。 奈何。 他们碰到了方正。 方正不只是大周天武师,身上还养了五头堪比武师的厉鬼,尤其是肉身之强更是恐怖。 这才劫道不成反被杀! “陈家令牌?”方正眼神微动,从身上拿出一枚令牌。 “不错。”陈九娘点头,又叹了口气: “现今陈家在兆南府,可谓人人喊打,就连手持令牌之人都能波及到,是九娘误了方公子。” “以前,手持陈家令牌可是能有不少优待的,而今……” 摇了摇头,她甩手扔出一枚令牌。 “这个令牌没有家族象征,可随意出入黑市。” “哒!” 方正伸手接住,拿在手中轻轻摩挲: “九娘有心了。” “方公子。”陈九娘深吸一口气,道: “你可是从不离开固安县的,此番来兆南府,应该是为了元音雷法的后续法门吧?” “不错。”方正点头: “九娘可愿告知,方某感激不尽!” “元音雷法事涉天雷山,更与上古雷部有关,这等消息的价值方公子应该清楚才对。”陈九娘轻笑: “无功不受禄,方公子可愿出手帮陈家渡过此劫?” “事成之后,元音雷法后续尽数送上!” “呵……”方正轻笑摇头: “九娘真是看得起方某,莫说方某不过一介大周天武师,就算是无漏武师怕也无力帮陈家渡过此劫。” “看来,此功与方某无缘了。” “方公子。”陈九娘美眸闪动,慢声道: “其实……” “元音雷法的后续传承我知道在哪,奈何现今妾身身陷囹圄,委实没有办法带你前去。” “若能脱身的话,倒是可以。” “哦!”方正挑眉: “九娘想离开兆南府?” “离开……”陈九娘转身,看向陈家所在,眼神复杂: “我只是……不想死罢了。” “方公子手段了得,更家缠万贯,若是愿意出手的话,应该能救妾身一人离开的吧?” 她语声悠悠,转首看来,眼神中满是期待。 “这……”方正若有所思: “我该怎么帮忙?” “简单!”陈九娘双眼一亮: “过不了多久,钱家就会正式动手,届时我会通知方公子在某处接应,如此就可以。” 好家伙! 这是早就准备好跑路了吧? 方正目视对方,突然道: “九娘应该不止找了我一个帮手吧?” “是。” 陈九娘面露干笑: “不过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且能让妾身托付性命的,无一例外都是信得过的人。” “如方公子。” 两人连熟悉都算不上,她肯定不信任方正,但却相信方正对元音雷法后续法门志在必得。 方正想了想,慢声道: “容我考虑一二。” “当然。”陈九娘并未指望现在就得到答案,挥手扔出一物: “方公子考虑好了,可以到这个地方寻我。” “告辞!” 音落。 抱拳拱手,朝后退去。 方正立于场中,良久才回神转身,看向高墙之后: “鬼道人,看够了吧?” “嘿嘿……”一股黑烟从高墙后飘出,烟气散去,正是鬼道人,他看了眼陈九娘离开的方向,道: “刚才那位应该是陈家的九娘子吧?” 他离得太远,未曾听到两人说些什么,却能看到陈九娘的相貌。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方正开口: “道长跟过来,所为何事?” “也没什么。”鬼道人眼神闪烁,从身上掏出几粒阴魂珠: “就是想再换几滴参精。” 他一开始打的也是劫道的注意,不过在见识过方正的手段后,已经没有了这份心思。 现今被人看破藏身之地,更是暗暗心惊。 “此外……” 抿了抿嘴,他慢声开口: “兄台想不想知道,截杀你的这三人是谁?他们又是如何想到对你下手的?” “嗯?” 方正挑眉。 翌日。 黑市看门人的尸体被人在一处沟渠中发现。 而此时的方正,正在清点自己的收获。 (本章完) 109 一触即分 “哗啦啦……” 布袋倾泻,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碎银子滚落桌面。 以方正对重量的精确感知,还有对银子的熟悉程度,瞬间得出七百六十多两这个数字。 “一个黑市看门,竟然积累了这么多银子?” “可惜了!” 他轻轻摇头,音带叹息。 那人虽然只是三血,却养了一头异蛇,就算是修成真气的武师稍不注意都有可能着道。 性格也够谨慎。 这种人本可以活的很好,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引人把注意打到他的身上,落得丢了身家性命、多年积蓄一场空的下场。 “哗啦……” 扫去银子,方正取出一面八卦镜、一张满是符文的布帛,和几张明显不一般的灵符放在桌上。 这几样东西,都是他从那劫道法师身上得来。 “八卦奇门阵?” “赤焰剑光符?” 稍稍摆弄片刻,方正眉头皱起: “纯阳宫的弟子?” 八卦奇门阵属于较为罕见的阵法,能颠倒入阵之人对方位的感知,也可放八门金光杀敌。 是困、杀之阵。 说实话。 当他确认是这门阵法的时候,还真是吃了一惊,盖因此阵若被那法师全力催动的话…… 后果难料! 而赤焰剑光符则是纯阳宫独一无二的传承。 此符来自赤焰剑光术,而赤焰剑光术又是纯阳宫宫主一脉的传承法门,当世别无分号。 “未必!” 摇了摇头,方正低声自语: “赤焰剑光术是纯阳宫的招牌,非真传弟子不可授,赤焰剑光符却未必不会流传出去。” 因为张明瑞的关系,他委实不愿与纯阳宫敌对。 但赤焰剑光符就算能外传,能够随身带着三张之人,怕是与纯阳宫真传的关系也不差。 而且。 这八卦奇门阵上,也可见纯阳宫传承的脉络,若咬定没有关系,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不过…… 只要没人知道人是我杀的,就不会有麻烦上身。 “哎!” 轻叹一声,方正压下心中的杂念,声音微提: “向秀。” “在。”向秀的声音从院内传来: “公子有何吩咐?” “站着别动。”方正开口: “容我施法演练一二。” “是。” 向秀老老实实应是。 屋内。 方正铺好布帛,摆好八卦镜,脚踏禹步立于桌案之前,单手捏住印诀中指清点眉心。 他虽然不是纯阳宫弟子,却得了张明瑞临行之际的厚赠,对于纯阳宫法门同样门清。 这八卦奇门阵既然有纯阳宫传承的影子,自能轻松掌控。 “急急如律令!” “开!” 口诵法诀,双目一睁,方正手捏法印朝着八卦镜猛然一指: “八卦成型!” “起!” 伴随着法诀催动,八卦镜轻轻一旋自行落入阵图,场中气机波动,瞬间笼罩整个小院。 院内陡起寒风,向秀只觉眼前一花,已然身处一个灰蒙蒙的地方。 瞬间。 肉眼、感知,尽数被阵法蒙蔽。 不过习武多年的本能,让他立刻做出反应,皮肉一紧一松,双目紧闭,瞬间稳住身形。 阵法可以蒙蔽感知不假,却不能扭曲人的本能。 而武师, 早就把武功练到骨子里、化为身体本能,想要困杀一位身经百战的武师,同样绝非易事。 也是因此。 法师身边常常有武师相伴,孤身行走天下的法师若不是艺高人胆大,就是脑袋缺根筋。 “金仙脱体乘风去,一道寒光满太虚。” “呼风唤雨!” “去!” 方正念动法诀,再次屈指点向面前的八卦奇门阵图,八卦镜中的画面随之变的模糊。 水雾弥漫,雨滴滴落。 八卦镜中的场景好似春风细雨,而院内的场景却没那么温柔,雨滴倾盆朝向秀浇落。 天地元气当空交汇,化作急雨落下。 不多时。 地面已经一片泥泞。 向秀更是被浇了个浑身湿透。 ‘阵法之威确实了得,竟能把法术威力变大,这点上不论法坛还是阵法都是一样。’ 方正收起法术,眼神闪动,看向一旁的赤焰剑光符。 如若把此符投入阵法…… 向秀虽强,怕是不死也要重伤! ‘难怪!’ ‘难怪做好准备的法师,可以轻松击杀同阶武师,就连大周天武师都很难逃过一劫。’ ‘果然了得!’ 这点却是他想差了。 法师也有高低之分,而且八卦奇门阵绝非寻常阵法,许多法师一辈子的积累都买不下。 劫修三人在固安县名头不小,多年劫掠所得更是不菲,几乎全都砸进到这门阵图之中。 也正是因为掌握了阵图,三人才会打他的注意。 可惜, 终究阴沟里栽了船。 “法术虽强,却也限制颇多,这八卦奇门阵在十丈之内施展尚可,再远威力就会骤减。” “百米开外,更是无用。” “还要设下埋伏、引人陷入阵法……” “远不如手枪来的方便!” 方正摸了摸下巴,看向放在床上的枪支,他现今有三种枪,七号枪、九号枪和狙击枪。 七号枪威力最小。 就连武师都可闪避格挡,却可以连发、子弹充足,以他的反应速度近距离下连合欢宗的妖女都要中招。 不过随着他的修为提升,七号枪越来越难起作用。 狙击枪威力最大,奈何携带不变,只能在远处偷袭,近距离不等瞄准对手都已冲到面前。 至于九号枪…… “威力不错,子弹却不多。” 方正轻笑: “终究是太过贪心,这么多手段在身,就算是无漏武师来了也能拼一拼,却不知足。” ………… 接下来的日子,他没有再去鬼市寻摸,老老实实在小院调整,静待六雷之境的到来。 同时。 五鬼遭赤焰剑光符重创,差点倒退回怨魂阶段,也需蕴养,好在五鬼兜、阴魂珠给力。 没过几日五鬼就恢复如初,且鬼体越发凝聚。 至于陈九娘所言…… 方正并不打算理会,也没去她提到的那个地方。 陈家现今已是兆南府漩涡中心,陷入其中就连无漏武师都难自保,他自不打算插手。 至少, 现在不会。 数日后。 小院静室。 “轰!” “轰轰!” “轰隆隆……” 如同电浆似的真气沿经脉游走,隐有雷声轰鸣。 此声, 震颤四肢百骸、神魂识海。 雷音浩荡,既能锤炼肉身、拔筋壮髓,也能扫清杂念、意守灵台,确为修行护持之宝。 此前方正可谓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元音雷法最重要的绝非雷法,而是可证大道的元音。 就算不借助外物,单凭雷音震荡之力,也能易筋洗髓、重塑肉身,证得无漏真身之境。 单凭这点, 就能把九成九的功法抛在身后。 能修补人体暗伤的金线鲤,排教不惜得罪所有人都要霸占,令狐安更是千方百计想要入手。 而他…… 只要修行元音雷法,就可修复人体暗伤,轻松越过大周天与无漏的界限,最多速度没有服药快罢了。 “六雷之境!” 方正睁眼,音带感慨: “终于……” “达到了!” 说着单手虚握,体内真劲暴动,瞬间透体而出。 “轰!” 衣衫狂震。 身下的蒲团当场粉碎,地面也为之凹陷,整间静室都为之一颤,窗扇更是剧烈摇晃。 就如一股无形气劲自方正身上涌出,席卷四面八方,无形的电流在数丈之地无序蔓延。 甚至, 在他皮肉筋膜之外,形成一股护身劲气。 “护身罡劲?” “不!” 方正轻轻摇头: “只是一个雏形罢了。” 不过他才刚刚踏入六雷之境,若是六雷之境圆满,这股护身气劲未必就不能化虚为实。 届时…… 与无漏武师也相差无几。 要知道,在大多武者眼中,大周天与无漏的区别,就是有没有护身罡劲。 “唰!” 方正伸手一探,真气卷住不远处的七号手枪,手枪离地飞起落在他的手掌,随即持枪扣动扳机。 目标, 赫然是他自己的另一条手臂。 “彭!” “彭彭!” 枪管喷吐火蛇,子弹撕裂衣衫撞在皮肉之上。 子弹先是与护身气劲相撞,破开之后接触到皮肉,皮肉受力凹陷,却并未被其贯穿。 “叮叮当当……” 子弹落地,脆响连连。 手臂上,仅仅多了几点白痕,皮肉毫发无伤。 人体的肉身论硬度自然不能与金属相比,但习武之人皮肉紧实、有弹性,更有真气灌注其中。 一旦发力,能层层消磨来袭劲力,这点与金属这点死物截然不同。 子弹能破铁板却破不开皮肉,就是这个道理。 “果然……” 方正抬起手臂,眼眶跳动: “经由元音雷法锤炼的肉身,要远超同侪,即使近距离轰击,也能无视七号枪的子弹。” 至于九号枪…… 虽然不能做到无视,但只要不击中要害,也不会重创。 “唰!” 身形闪烁,方正腾空而起,身在半空大手伸展,五指微微内扣,成掌心雷之势击出。 “轰!” 雷声沉闷,数米开外的地面陡然炸开,就如那里的地面埋着的炸弹被人引爆了一般。 掌劲。 竟能隔空打牛。 “好!” 方正低喝,身形变换不断,五雷手的招式在他手中来回演练,时而势如奔雷时而疾如电闪。 最后化作道道残影在场中游走不定。 “天打五雷轰!” 场中身形一聚,自上而下击出,掌劲呼啸,隐有闷雷滚滚,一瞬间竟是击出六层掌劲。 掌劲几件落地之时,陡然一收。 方正则翻身落到一旁。 如此掌力都能收放自如,也已说明他对元音雷法的掌控不再一味地刚猛,更加精细。 “想不到……” “功法所提的雷音,竟能化作劲气。” 方正抬手,眼神闪动: “六雷之境,可化生六层劲气,虽然单独一层比不得全力以赴,但六股合力反而更强。” “啧啧……” “又掌握了一个技巧。” 实则。 任何一门修炼真气之法,都有相应的运用窍门,也唯有得不到师承的人才要独自摸索。 “传承……” 方正轻轻摇头。 * * * 飞琼楼。 得令狐安引荐,方正对兆南府上流高手也有了一定了解。 当然。 令狐安本人不过大周天武师,对于无漏武师乃至府城真正的掌权人,还没能接触到。 “陈家多行不义,城中不少人对其心有怨恨,奈何当初陈家势大,不得不伏低做小。” “现今……” “天亡陈家,我等当顺应天势……” 钱正文手举酒杯,殷勤相劝,口中更是滔滔不绝,场中其他人的脸色却是各有不同。 “诸位。” 待到钱正文放下酒杯,方正适时起身,面带歉意抱拳拱手: “我临时有事,需要先行回去一趟,真是抱歉。” “文兄要走?”钱正文挑眉,音带遗憾: “真是可惜。” “有急事。”方正干笑: “不得不走。” “罢了。”钱正文摇头,也不强求,举杯示意: “文兄好走。” “我送送文兄。”令狐安起身,与方正一同下了楼。 “令狐兄。” 来到无人处,方正拱手: “请回吧。” “本以为只是同道交流,不曾想竟是钱家在招兵买马,若是知道文某今日就不来了。” “文兄。”令狐安低声劝道: “现今局势已然明了,陈家灭亡已成定局,文兄出手,当能从中捞到好处,何乐不为?” “话虽如此,但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文某也无意攀附钱家,插手其中得不偿失。”方正摇头: “令狐兄,看在相交一场的份上,我劝你还是慎重些。” “以令狐兄的本事,证得无漏不过是时间问题,待到成为无漏武师,兆南府自有令狐家立足之地,倒也无需如此急促。” “哈哈……”令狐安闻言朗笑: “文兄能出此言,就是把在下当做朋友。” “不过在下与你不同,修行需在这俗世洪流中参悟,若畏首畏尾,反而会绝了前路。” “罢!” “罢!” 他轻轻摇头: “人各有志,不能强求,现今文兄还未参与其中,此时脱身还不晚,在下却不可能了。” “既如此……”方正抱拳: “告辞!” “告辞!”令狐安回了一礼,随口问了一句: “文兄,你与方公子相交,能否告知一二方公子的来历?” 嗯? 方正挑眉。 奔雷手文泰来就是方正,这话是能跟你说的? 想了想,他面露凝重之色,低声道: “不瞒令狐兄,文某只是方家一介家仆,受命为方公子效力而已,交情万万不敢当。” “嗯?” 令狐安一愣。 “告辞!”方正神秘一笑,抱拳离开。 都说我有一个神秘的背景,既然如此,那就再添一把火,具体情况你自个脑补去吧! ………… 一晃。 又是数日。 寒风凌厉,飞雪将至。 夏天过去似乎立马就是冬季,秋季还未来得及适应,就这般消失不见。 方正身上的长衣已经显得单薄,不过习武之人无惧寒暑,这等天气对他还造不成影响。 “咯吱……” 院门推开。 身披蓑衣、面带憔悴的向秀走了进来。 他挥手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尘土,行至近前抱拳拱手: “公子,钱家已经开始朝陈家动手了。” “哦!” 方正眼神微动: “比预料中要早不少。” “是。”向秀点头: “可能是怕陈家转移弟子、财宝,所以才会提前动手,现今陈家的两个附属势力已经被连根拔起。” “嗯。” 方正缓缓点头: “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就是雷霆万钧之势,钱家虽然以商贾起家,下手却有行伍之姿,不能小觑啊。” 虽然这段时间一直蜗居在这小院之中,他也不是没有关注外面的情况。 恰恰相反。 向秀每日都会外出,乔装打扮打探城中最新的情况,尤其是陈、钱两家的迹象,更是重中之重。 元音雷法的传承…… 他终究还是不愿意放弃。 “陈九娘哪?” “不知。” 向秀摇头: “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听到她的消息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一直还在兆南府未能离开。” “倒是钱家的那位麒麟子钱甫松,名望越来越大,昨日更是挑战一位无漏武师不败,被誉为兆南府年轻一辈最有希望证得武道宗师之人。” 他眼神复杂,叹道: “仙风云体术,果然不凡!” 以大周天武师的修为挑战无漏武师,竟能平局? 了不起! 方正挑眉。 大周天和无漏看似只有一步之遥,实则实力有着天壤之别,小周天战胜大周天的有不少,大周天能与无漏打平,就已是天之骄子。 当然。 最顶尖的天才,甚至能在大周天境界逆斩无漏武师,不过这种事兆南府百年来还没有一例。 “先盯着吧。” 收回念头,方正淡然交代。 “是。” 向秀应是。 数日后。 两家之战越发激烈,城中也可见混乱。 除了钱家麒麟子钱甫松,令狐安的名声也在兆南府渐渐打响,黑水剑客的绰号渐为人知。 “黑水剑客?” 方正轻笑: “想不到,固安县也能出一位名人。” “唔……” 他抿了抿嘴,从向秀手中接过一个纸条: “陈家给的?” “是。”向秀眉头皱起,百思不得其解: “应该是公子提及的那位陈九娘给的,他竟知道我们藏在这里?向某自问没有露出破绽。” “与你无关。”方正摇头。 他倒是能猜到一二,无外乎当日对方在给他的东西上做了马脚,所以才能知晓他的住处。 不过…… 此番偷偷送信,又为了什么? 展开纸条,正面写着一个地址,反面则是几句交代。 ‘速救! 愿以五雷手、神霄雷法半册、元音雷法传承答谢。 九娘留。’ ‘神霄雷法?’ 方正挑眉。 神霄雷法来自传说中的十大神功之一的神霄真经,就算只是半册、残篇,价值也难以估量。 “真的假的?” 摸了摸下巴,方正面露狐疑。 功法真假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陈家的局势显然已经不太妙,远比向秀探查的消息更糟。 甚至。 陈九娘已经慌不择路,连他都要求的地步。 “走!” 方正开口: “出去转转。” “公子!”向秀抬头,面泛愕然: “真要去?” “那里可是龙潭虎穴,我们两个过去自保都是问题,从中救出一个人来……还是陈九娘。” “难如登天!” “谁说要去这上面的位置?”方正抖了抖手上纸条,默运御火诀,火焰把其焚烧干净。 “去另外一个地方。” 说着,手中出现几根长发。 长发, 来自陈九娘! 当日两人交手,陈九娘误以为方正已经证得四雷之境,殊不知他那时已是五雷圆满。 其间的差距, 能让他在动手之际无声无息入手对手的几根长发。 (本章完) 110 插手 夜 无星无月。 偌大庄园一片死寂。 唯有核心位置,有微弱光晕闪动。 “哒……哒哒……” 脚步声由远及近,行入正堂。 来人腰悬宝剑、甲胃在身,如瀑长发以玉簪束在身后,浑身上下散发着浓郁的杀机。 沾满鲜血的甲胃,更是让人望之心惊。 “爹!” 陈九娘抱拳拱手,朝着正中那人施了一礼,沉声道: “女儿已经杀退来敌。” “好!” 陈父看着女儿,眼神复杂: “辛苦了,你娘在后面等你,去看看吧。” “是。” 陈九娘应是。 “陈兄。”左侧长案之后,一位光头大汉慢声开口: “此番钱家出动了数位好手,周遭更有埋伏,怕是不会轻而易举退却,还是要早做准备。” “……是。”陈父轻叹: “杨兄说的是。” “只不过……” “我陈家数代人打下的基业,上下百余口人,还有诸多依附,岂是说抛下就能抛下的?” “就算我等愿意,外面的人……也要愿意才行啊!” “陈兄。”场中一位儒生抱拳道: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事已至此,还请陈兄携家眷先走一步,我等在此拦截。” “不错!” 有人喝道: “东家请速速离开,我等愿效死!” “东家速离,我等愿效死!” “东家速离……” 周遭喝声如雷,也让陈父面泛动容,忍不住从座位上站起,双手抱拳、眼含热泪道: “陈某何德何能,今生竟能有缘结识到诸位,此番就算身死此地,也能含笑九泉了!” “东家!” “陈兄此言差矣!” “陈兄,没有你,我等哪有今日?没有你出手相助,我等怕是早在多年前就已命赴黄泉。” 儒生正色道: “今日,正是我等效死以报陈兄恩情之时!” “正是!” 大汉起身: “陈兄,莫要迟疑!” “哈哈……”陈父扫眼全场,陡然放声大笑,笑声如雷,声音更是远远的传了出去: “试问天下,谁人能够不死?” “死则死矣,只要能问心无愧、若是能死而无憾,又有何惧?” “有诸位相伴,陈某何惧之有?” “大不了……” “拼个鱼死网破!” ………… 陈九娘来到后堂,正听到陈父慷慨激昂的声音,不由热血上涌,下意识握紧腰间宝剑剑柄。 “小九。” 这时,一位劲装打扮的美妇快步行来,拉着她朝后行去: “快跟我来,换身衣服。” “娘。”陈九娘急急跟上: “怎么了?” “情况不妙,钱家怕是要强冲山庄,这里守不了多久,你先离开。”陈母声音急促: “不要问太多,时间紧迫。” “可是……”陈九娘面露惊慌: “你和爹哪?” “我们?”陈母摇头,伸手熟练解下她身上的盔甲,又把一件贴身的软甲递了过来: “穿在衣服里面。” “我们你不用管,等下你郑伯会陪你一起走暗道去翠柳山庄,那边钱家的人比较少。” “不行!”陈九娘穿衣的动作一僵,急急摇头: “要走一起走,爹娘不走我也不走!” “混账!”陈母转头,两眼含泪怒斥: “你知不知道,老六家的孩子早就逃了,你那十三妹也有高人庇佑极有可能逃过一劫。” “还有老九……” “他们为陈家做过什么?” “什么都没有!” 陈母抓住陈九娘,低声咆哮: “现在他们都已经逃了,凭什么……凭什么要我的女儿继续拼命,你也要活着离开。” “可是……”陈九娘银牙紧咬: “你和爹哪?” “我们?”陈母回头,看向前院,咧嘴笑了笑,面泛凄然: “莫要看这些人一副尽忠效死的模样,一旦我和你爹消失不见,这群人立马会自顾逃命。” “小九。” 她摸了摸九娘长发,低声道: “不要担心我们,等情况一乱没人注意到的时候,我和你爹就会走密道前去跟你汇合。” “乖孩子,听话。” “娘!” 陈九娘只觉心中一片酸楚,双眼泛红,泪如雨下。 “快走!” 陈母摇头,飞速给女儿换好衣服,拉着她朝后门奔去。 此地早有一人等候。 “小姐。”郑伯守在假山后的一块巨石,见陈母带着陈九娘过来,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你放心,我一定带九娘活着走出兆南府。” “老郑……”陈母张了张口,轻拍对方肩头: “辛苦了。” “到了那边,让小玉掩护,你带着小九离开,不要想着为陈家报仇,安安稳稳活着就好。” 郑伯眼眉微垂,一声不吭。 他本就不善言辞,加之修炼的功法有异,整个人就像一块毫无情绪波动的金属傀儡。 就连心性,也变的冷漠。 但他对陈家的忠心,却无人会怀疑。 转过身,郑伯双手扣住巨石,口发一声闷哼,浑身筋肉发力,竟是把这块巨石缓缓提起。 其力之大,匪夷所思! 实则。 除了无漏武师,整个陈家怕也仅有他一人能够依靠蛮力抬起这块石头。 “九娘!” 陈母紧紧抓住女儿的手,虽心头有万分不舍,还是把她朝下方露出的暗道轻轻一推: “快走!” “娘!” 陈九娘音带哭腔,伸出手还欲开口就见眼前黑影一闪,郑伯已然放下巨石跃入暗道。 “走吧。” “郑伯……” 她两眼含泪: “我爹我娘,不会有事的吧?” “不会。” 郑伯声音僵硬,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小姐一定不会有事的。” ………… 翠柳山庄。 此地是陈家在仙回山建的一处庄园。 仙回山有日出霞光、七彩云桥等奇景,乃兆南府赏景必去之地,在此建庄园并不出奇。 不过…… 陈家的庄园不止可供游玩,竟还暗中养了诸多死士,自然早早就被钱家人盯上包围。 寅时初。 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正是人睡意最深的时候。 “唰!” “唰唰!” 伴随着破空声,一道道人影从山庄跃出,冲向密林。 “嗯?” 不远处的山坡上,正自和衣而睡的裘老大猛然翻身跃起,眼神闪动: “这群家伙找死不成?” “守着山庄、依靠地势我还不好轻易下手,现今竟自己走出老巢,岂不是自投罗网?” “老大!”一人靠近,拔出佩剑喝道: “管他们是为了什么,既然自己送上门来,岂有不收的道理?” “不错。”裘老大咧嘴一笑,提起一旁的铁棍,眯眼朝着下方看去,随即提棍挥舞: “兄弟们,跟我上,拿下一个不论死活最低十两银子,若是武师的话百两银子起步!” “上!” “杀啊!” 林中树叶晃动,一道道人影接连扑出。 裘老大手提一个酒囊,往嘴里狠狠灌了一口,随即把酒囊往远处一扔,持棍冲向来人。 “轰!” 棍棒击在空出,轰出一层层肉眼可见的涟漪,更有气浪奔涌,朝着前方数道人影狂冲。 “大周天武师!” “快躲开!” 来人面色大变,急急狂吼。 奈何, 已然迟了! 裘老大手中棍棒好似长蛇,专要他人七寸,但凡被其点中,无一例外骨断寸裂而亡。 无一例外! 他的动作更是快似电闪,就算是三血武师也难以反应过来。 霎时间。 裘老大棍棒所指,无一合之敌,率众在人群中杀出一条通道,直至遇到两位拼命的武师才止住前冲的步伐。 后方。 一位黑影凭空浮现。 黑影目视场中厮杀的众人,面色不变,口中发出低声怪啸,身后随即行出一头眼冒绿光、形似苍狼的异兽。 异兽口中低吼,状似在说些什么。 “隐身符?” 黑影挑眉,朝着异兽示意的方向看去,面露笑意: “果然,我就说这里有古怪,能让这么多人为其做掩护,更有高阶灵符隐匿气息逃走。” “不知是陈家的哪一位?” “黑灞。” 他轻抚异兽头颅: “走,在前面带路,过去会一会那人。” “嘿嘿……,任你手段再多,却也定然想不到,老夫的黑灞有着看破他人伪装的异能。” “呜……”异兽低吼,身躯一伏一纵就是数米之远,朝着趁乱逃走的一道人影扑去。 不久后。 “叮叮当当……” 数道人影围住一道倩影,发起猛烈攻击。 倩影手持宝剑,身着软甲,看上去气力衰竭,但剑气依旧凌厉,让人不敢逼至近前。 时而发力猛冲,更是杀的身周数人连连倒退,屡屡遇险。 每当这时。 黑暗中就会飞出几根乌梭,乌梭旋转、疾驰,当空穿刺飞掠,如同飞鸟般攻向倩影。 乌梭攻势迅疾,更是把人逼回包围圈。 “滚开!” 久战不下,女子不由低吼,手中宝剑绽放凌厉剑气,一个横扫,竟是笼罩数丈之地。 剑气含煞,所过之处草木枯竭、生机凋零。 而拦截之人…… 除了两人侥幸避开外,剩下的几人被剑气划过,身躯当场僵在原地,生机消散一空。 “剑煞!” 跨坐在异兽背部的黑影见状双目圆睁,嘶声叫道: “你是陈九娘!” 炼制剑煞之法历来是各门各派的秘传绝学,对于门人弟子的要求也高,陈家修行此法之人寥寥无几。 而年纪符合的…… 只有陈九娘! “哈哈!” 黑影狂笑: “万万想不到,老夫等候许久的大鱼竟是陈家娇女,给我拦住她,若能擒杀重重有赏!” 说话间。 他手臂挥舞,御物诀催至极限,数枚乌硕化作道道流光直奔‘陈九娘’所在。 同时引动灵符。 霎时间。 地面泥土翻滚,根根地刺猛然窜出;水流汇聚,化作道道水蛇扑出;更有蔓藤滋生笼罩八方…… 地刺术、水蛇术、御火诀等本是最为常见的法术,但在此人手中施出,威力却极其恐怖。 人头大小的火球撞在树上,眨眼功夫生长几十年的大树就化作一堆焦炭。 水流抽击,如同武师挥舞长鞭,可碎金裂石。 一人, 攻势竟如惊涛骇浪,连绵不绝。 “五行道人!” ‘陈九娘’见状侧首,眼露惧意: “是你!” “不错。”五行道人眼眉微抬: “想不到,贫道的名号还能入陈九娘的眼?” “哼!” 陈九娘冷哼,身形猛然一纵,玄天道灵飞步法使出,身化一道虚影在诸多攻势中穿梭。 灵飞步法虽比不上仙风云体术,却也是一门上乘身法绝学。 加之搏命。 她竟是掠过一干攻击,几欲突出重围。 “哪里逃!” 就在这时,一根铁棍裹挟闷雷之声袭来,直直贯入陈九娘身前树干之中,劲气爆开,木屑纷飞。 陈九娘被来袭劲气逼得身形一滞,还未来得及施展身法避开,就见一道身影冲至近前。 “彭!” “彭彭!” 来人双拳如锤,接连轰在剑刃之上,无匹巨力震荡开来,也让‘陈九娘’吐血暴退。 “嗯?” 裘老大眉头皱起: “不对!” 身形一闪,来到‘陈九娘’面前,大手一伸往脸上一抓,竟是生生扯下来一张人皮面具。 “果然!” 他冷哼一声: “陈九娘不可能这么弱,你到底是谁?” “噗!” 女子口吐鲜血,面色惨白抬头看来,不屑冷哼: “若是我家小姐在此,你们焉有命在?” “你是陈九娘身边的丫鬟?”裘老大眼神闪动: “也就是说……” “陈九娘也在附近?” 女子面色一变。 “好的很!”裘老大闪身来到女子身边,大手朝下一按,劲力直接轰碎女子的头颅: “搜!” “把陈九娘找出来!” * * * 山庄的人四散而逃,拦截之人虽多,总有照应不到的地方。 其中一行七人趁乱朝西北方向而去,隐于众人之中毫不起眼,待到突出内围才猛然加速。 “冲!” 郑伯低喝,带头猛冲。 他双手抱头,面对前方来袭的箭雨、弩箭不闪不避,箭矢落在身上,竟是被当场弹飞。 “彭!” 地面震颤,郑伯一跃数丈落入人群,双臂伸展好似滚磨,只是发力一撞就人仰马翻。 由他带路,身后几人前冲之势可谓一马平川。 不多时。 就已冲出包围圈。 “散开。” 回头看了一眼,郑伯闷声开口: “突围太快,我们这边已经引起钱家人的注意,你们各自寻方向逃走,为九娘争取时间。” “是!” 剩下五人抱拳应是: “小姐保重,我等去了!” “诸位……”陈九娘张了张口,音带哽咽: “保重!” “保重!” 时间紧迫,没有多余的时间诉说离别之情,五人四下散开故意闹出动静,引得后方追兵分散。 而郑伯、陈九娘则收敛气息,朝着远方逃去。 “唰!” “唰唰!” 人影闪烁,眼见就欲冲进水脉交错的泽地,一头形似苍狼的异兽突然从侧方扑了过来。 “滚开!” 郑伯低吼,挥臂狠砸。 他因功法之故,身体十分僵硬,动作也不快,但作为大周天武师,不快只是相对而言。 实则, 寻常三血根本反应不过来。 “唰!” 苍狼身在半空,竟是猛然一折,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避开攻势,甚至犹有余力朝郑伯腿部咬上一口。 “咔嚓……” “呜!” 苍狼悲叫,伤人不成,牙齿竟是被崩掉一小块。 “好畜生。” 郑伯拍掌击去: “速度倒是挺快。” 掌劲滔滔,成笼罩一方之势,前方丈许之地的空气被瞬间压缩,挤压苍狼的移动空间。 “彭!” 劲气爆散。 郑伯面露凝重之色,看向来人。 “重棍,裘老大!” “正是。” 裘老大双手持棍,目泛惊愕: “阁下是谁,如此硬功却默默无闻,陈家果真是藏龙卧虎!” 他刚才已经全力以赴,更是手持百余斤的铁棍,竟是被对方一双肉掌逼得连连倒退。 如此实力,竟从未听闻。 “不过是一介奴仆罢了。” 郑伯眼眉低垂: “九娘,你快走!” 音落。 踏步冲向裘老大。 他身体僵硬,因而修炼了一门特殊的拳法,拳劲涵盖八方,逼得对手只能与之硬拼。 此即拳意显露,裘老大不由皱眉。 另一边。 “呲……” 一道圆弧形的风刀斜斩而至,如同利刃掠过树叶、枝干,所过之处,全都被其切开。 切口光滑如镜。 “彭!” 陈九娘出剑,剑刃崩飞风刀,无形煞气弥漫开来,场中似乎也在这瞬间进入了寒冬。 剑煞! 三绝剑! 自她成为大周天武师,才得以修炼此门剑法,更是凭借这门剑法跻身兆南府强者之列。 “哗啦啦……” 林木晃动,数道人影从中冲出。 “多亏有异兽帮着盯梢,不然今日怕是要让她逃了,诸位小心,这位可不是善茬。” “知道。” 来人低喝,齐齐冲来,竟无一弱者。 而且。 他们显然是经常联手作战,配合默契,刀光剑影纵横,时不时还会有法术配合攻击。 “呜……” 形似苍狼的异兽满嘴是血,一脸委屈跃回主人身边。 “先到旁边歇着,我现在可没时间理你。”五行道人面色凝重,屈指掐诀,驱使乌梭飞出。 同时长袖抖动,一张张灵符从中飞出。 陈九娘, 果真名不虚传! 被众人围攻,竟是丝毫不落下风,且凌厉的剑气让人避之不及,稍有不慎就会中招。 而剑煞之威何等了得,就算是武师,一旦被其命中也是九死一生。 “叮叮当当……” “噗!” “啊……” “轰!” 厮杀从众人接触的瞬间,就来到最为惨烈的阶段,短短片刻,地面上就多了几具尸体。 陈九娘挥舞长剑,剑气纵横,拼着硬捱几记狠的也要斩杀对手,如此决绝更是让人心惊。 “哗啦啦……” 林中树叶晃动,一道道人影从远方奔来。 “裘兄。” “我来助你!” 一人手持长枪冲来,近身自己一点寒芒至、枪如龙探首,直直点在郑伯胸膛之上。 “嗡……” 长枪颤抖,枪杆弯曲,竟是不能破开皮肉。 “崩!” 弯曲到极限的枪杆猛然一弹,巨力爆发,两人同时后退。 “好家伙!” 来人双目圆睁,大声喝道: “这是哪里来的怪胎?” “小心。”裘老大满头大汗,道: “此人修炼的应该是传闻中的巨灵神功,不要跟他硬拼,把人缠住,拿下陈九娘为重。” “是!” 来人应是,还未来得及转换战法,就见周遭陡起浓雾,不过眨眼功夫,雾气就已笼罩全场。 阵法? “小心!” 裘老大心中一凛: “附近有法师埋伏!” ………… 不远处。 方正手掐印诀,驱动八卦奇门阵,随即察觉到不妙,不由闷哼一声。 此阵了得。 但现在阵法笼罩范围太大。 被困阵法中的至少有四位大周天武师,还有小周天武师、三血武者乃至于一位法师。 这些人身上的气息,如同大小不一的火炉,在被阵法笼罩的瞬间,本能的发力反抗。 也就是说…… 相当于他以一己之力,镇压诸多武师。 从未如此做过的他,根本未曾预料到会是这种情况,体内真气如同大坝开闸飞速外泄。 “向秀!” “在。” “去救人。” 方正深吸一口气,掐动法诀的双手微微颤抖: “我坚持不了多久。” 说着大喝一声,引动一旁的灵符,投入阵法之中。 赤焰剑光符! “唰!” 赤红剑气凭空浮现,长大丈许的剑气如同活物一般,在阵法笼罩范围飞速穿梭纵横。 所过之处,就算是大周天武师都要暂避锋芒。 一时间众人自顾不暇,也未曾注意到趁机悄悄潜入的向秀。 好在方正无意伤人性命,只是操控剑气把人给暂时困住,顺便给了那异兽一记狠的。 这家伙不受点伤,他也没把握把人带走。 片刻后。 阵法散去。 裘老大等人面面相觑,随即低喝: “追!” ………… “唰!” “唰唰!” 人影闪烁,在林中穿梭。 “方公子。” 陈九娘气息微弱,有些艰难的抱拳一礼: “多谢了!” 她不知道方正是怎么找到她的,也不想知道,只知道如果没有对方,今日自己难逃一劫。 “不必。” 方正声音淡漠: “陈小姐把答应给的报酬给我就行。” “九娘。”郑伯闷声问道: “他是谁?” “一个朋友。”陈九娘美眸微闪: “方公子,东西不在我身上,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在哪?”方正对此并不意外,道: “我们现在就过去。” “现在?” 陈九娘一愣,垂首看了看自己的情况。 她这几日与人厮杀不断,刚才为了逃命更是以伤换伤,现今身上的伤势不轻,一身实力发挥不出三成。 当即道: “现在怕是不太方便。” “很方便。”方正看着重伤的陈九娘,气息微弱的郑伯,意有所指: “你说地方,其他的事交给方某即可。” “嗯?” 他眉头微皱,回头看了一眼,随即停下脚步: “有人追过来了,你们先走。” “是。” 向秀应是,脚下身法不停,示意两人跟上。 三人前行许久,才在一处靠近河岸的小船旁停下,向秀从船上拿了些吃食扔给两人。 “先垫垫,等公子回来再说。” “这位兄台。”陈九娘美眸闪烁,道: “据我所知,后面追兵的实力可是不差,但凭方公子一人怕是拦不住,你就不担心?” “担心?”向秀失笑摇头: “放心,我虽不知我家公子实力如何,却知道他不会有事的。” “是吗?” 陈九娘挑眉,若有所思。 她认识的方正,还是几年前的方正,那时候的对方只是一个换血武者,本身毫无出奇的地方。 而今…… 怕是自己当年看走眼了! (本章完) 111 异域之人 裘老大在山林中纵跃如飞,闪身之间就是数丈,出身山野的他对这种地方有一种莫名的亲近。 即使被人评价为轻功不佳,速度依旧快的惊人。 蛇虫猛兽,树木、蔓藤,状似都能提前察觉他的到来一般,先行一步铺出一条康庄大道。 任其通行。 “唰!” 身形一闪,陡然一滞。 却见前方树干之上出现一道人影,人影身着毫无特色的长衣,头戴诡异面具、背负双手,眼神淡漠正自垂首看来。 对方身上气息全无,就如一截枯枝、一具尸首,却让裘老大心生警兆,下意识握紧手中铁棍。 “得饶人处且饶人。” 方正慢声开口: “阁下何必紧追不放?” “哼!”裘老大冷哼,脚下地面炸开,整个人腾空而起,身在半空挥舞铁棍狠狠砸落: “装腔作势,给我下来!” 棍棒击在空出,肉眼可见的气劲如同水面泛起的涟漪,把方正在内丈许之地笼罩在内。 “轰……” 劲气轰鸣,树干暴碎。 而树上的人影也出现在侧方树木之上。 好快! 裘老大双眼一缩,动作却未有迟疑,脚踏树干再次腾空而起,长枪疾点,鹅蛋粗细的棍棒刺向方正咽喉。 他的这根铁棍并非神兵利器,却是实打实以精铁锻造而成,重量惊人,成年男子连抬都未必抬的起来。 在他手中,却轻如稻草。 此即点来,棍棒未至,尖啸先行,方正甚至感觉咽喉刺痛、呼吸一滞,就连真气运转都显出不畅。 “好!” 低喝一声,他抬手一抡。 这一抡,看似简简单单,却是棍法中的拦截之法,不过以手做棍硬抗精铁不止需要胆大心细还需肉身强悍。 “彭!” 手臂与棍棒相撞,接触点陡起狂风,呜呜怪啸传来,如同鬼哭神嚎,两人也齐齐落地。 方正落地后挺身而上,单臂一甩,斜地里探递出去,刺向对方头颅。 他这一刺用的赫然也是棍法。 身体随着手臂甩出像是增长了不少,双脚撑起,拔骨伸筋,脊椎拉得笔直,整个身体前俯。 以手带身,势如劲箭。 裘老大心头狂跳,急急横棍拦截。 “彭!” 方正的拳锋砸在棍棒之上,巨大的力量好似一柄巨锤落在胸前,让裘老大气息一堵。 下一瞬。 重重拳影落下,疾如狂风暴雨,与棍棒不停相撞,拳头与棍棒接触更是迸发道道火星。 “啊!” 裘老大双目赤红、仰天嘶吼,奈何不敌对方力道凶猛、速度惊人,即使拼尽全力抵抗被轰的连连后退。 “彭!” 滔滔拳劲陡然一凝,方正握拳挺立,裘老大则是双足踏地,在地面上生生犁出两道长达数丈的沟壑。 停下后,握着棍棒的双手更是疯狂颤抖。 与此同时。 手持长枪的杨怀已与方正厮杀在一起。 他手中长枪幻化出道道残影,带着破空怪啸,枪头来回抖动,红缨漫天飞舞,扎刺穿甩无所不用其极。 “崩!” 好似毒蛇甩尾,落地的枪尖猛然一挑,自下而上刺向方正下巴。 “哼!” 方正低哼,身如青松挺立,自上而下单拳猛击。 探马枪! 他身如枪杆,拳如枪尖,拳拳直攻来袭枪身,巨力崩溃来袭攻势,趁机挺身逼至近前。 回马枪! 刺马枪! 阴符枪! 现代社会所学诸多枪法,此即在他手中连番施展,但见拳影闪烁,随即猛然朝内一聚。 “彭!” 杨怀面色发白,手持长枪连连倒退,乃至猛甩长枪刺住后方山石才勉强止住后退之势。 交手不过数个呼吸,他就已落入下风。 “阿弥陀佛!” 佛诵声响起,一位身披袈裟的和尚出现在场中,单手竖在身前,一手做掌朝前击出: “贫僧来领教施主高招。” 来人掌劲内敛,赫然也是一位大周天武师。 只能说, 不愧是冀州第一的兆南府,确实是藏龙卧虎、高手如云,大周天武师竟也如此常见。 “也好。” 接连击退两人,方正身上的气息似乎毫无变化,声音依旧平稳,有样学样一掌击出。 大摔碑手! “彭!” 双掌相撞,两人同时面泛异色。 方正是没有想到,对方的真气竟如此浩瀚,怕是比大周天圆满的令狐安还要强上一分。 佛门功法最为讲究底蕴,对方又是一大把年纪,有此修为倒也正常。 和尚也未料到。 对手的真气竟如此精纯,且如浪潮奔涌,瞬息间连续攻出六波,差点震散他的气息。 力量更是恐怖,震的他这把老骨头乱颤。 “阿弥陀佛!” 口中低诵佛号,和尚身形一转,双手或捻指曲弹、或做掌拍击、或握拳直擂,时而袈裟舞动,可碎山石的罡劲内藏其中。 眨眼功夫。 和尚已经施展了数门武技。 “呵……” 方正轻笑,同样一一还击。 他的心意拳讲究随心所欲,这点有些类似于中的小无相功,可以不拘外物随意催动任何法门。 而且, 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少林七十二门绝技,本只是强身健体的法门,此即被他灌注真气施展,倒是显出另外一番玄妙。 拈花指! 多罗叶指! 金刚掌! 罗汉拳! 破衲功! …… 同样是佛门武学,同样是眼露慈悲,两人的实力却有不同,连续碰撞下和尚终于不支。 “阿弥陀佛……” 他口诵佛号飞身倒退,双手微微颤抖,眼中也显出惧意: “施主金身无俦,贫僧自愧不如。” “去他妈的!”裘老大持棍前冲: “又不是擂台比武,用不着讲单打独斗的规矩,一起上!” 杨怀一声不吭持枪冲上。 “阿弥陀佛!” 和尚口诵佛号,随即双目一凝,做怒目金刚状,身上袈裟急速抖动化作一团黄光扑来。 之所以是黄光,是因为他速度太快,只能模糊看到黄色的袈裟,看不到内里的人影。 面对来袭的三人,方正先是心头一紧,随即忍不住仰天长啸: “好!” “就让我领教领教三位高招!” 他自从来到异世界,一直小心谨慎行事,从不敢过分张狂,唯恐招惹到难以应付的高手。 就算是杀人,也多是快刀扎乱麻,速战速决、不留后患。 久而久之, 谨慎反到成了本能。 谨慎是好事,过分的谨慎反到会让人感觉畏缩,谨慎三思、动如雷霆方为行事之道。 ‘如今,我已证得大周天武师,身上更有诸多手段可当底牌,就算遇到无漏也可一战。’ ‘何必再畏畏缩缩?’ ‘既然要战!’ ‘那就战个痛快!’ 心思通透,气息也随之一畅,面对三人的攻势方正不退反进,一拳直奔冲在最前方的裘老大而去。 拳出, 崩劲内藏。 “彭!” 劲气轰鸣,地面泥土炸裂,尘土飞扬,也把四人尽数笼罩在内,视线更是浑浑噩噩。 不过在场几人都是武道高手,无需肉眼也能清晰感知场中局势,拳、棍、枪联手击出。 “呼……” 方正轻吐浊气,拳劲猛击。 武道有成,可铸气成剑、隔空伤人。 他虽非无漏武师,却已能够吐气成雷、铸气成剑,以一双肉掌硬抗兵刃自身毫发无损。 五指轻轻一扣,坚硬的山石钢铁在其面前也柔软的好似豆腐。 心意拳——混元无极! 恐怖的劲气自中心处爆开,场中烟尘瞬间被扫荡一空。 心意——百川汇流! “彭!” 撞击声响起,四人同时后退。 方正双臂轻颤,即使他已经爆发全力,依旧不能稳占上风,单手下意识按在刀柄之上。 “老大!” 就在这时,后方喝声响起,破空声越来越近。 方正眉头微皱,扫眼场中三人,裘老大三人心头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彼此靠近。 “哼!” 轻哼一声,方正压下心中的杀意,腾身朝后跃去。 “呼……” 目送他的身形远去,直至彻底消失不见,杨怀才忍不住长吐一口浊气,微松手中长枪。 “哪来这么一位高手?” “若非没有护身罡劲,我都以为遇到无漏武师了。” “阿弥陀佛。”和尚双手合十,眼中犹有惧意: “此人手段堪称了得,恕贫僧见识浅薄,看不出何门何派,但所修传承定然极为不凡。” “不错。”裘老大摸了摸下巴: “棍法、枪法,乃至拳掌功夫都不差,但裘某却从未见过,甚至就连听说都没听过。” “莫非是故意隐藏身份?” “现在怎么办?”杨怀开口: “继续追?” 裘老大动作一僵。 和尚垂首,悄悄后退一步。 三人的情况远不如表现出来的这般轻松,若是再过一时半刻,怕是已经彻底落入下风。 “罢了!” 眼见于此,裘老大只能摆手: “钱家只是让我们协助,给的价钱还不至于卖命,再说我们就算追上也未必能拿下。” “回吧!” “也好。”杨怀点头。 另一边。 方正赶到约定好的地方,向秀正自撑船,见到他的身影急忙施礼,并未询问结果如何。 反倒是陈九娘,面露诧异看来。 对方还真回来了? 看上去还很轻松! “陈小姐。” 方正跃上小船,看向对方: “方某不负所托,把你救了出来,该给报酬了吧?” “唔……”陈九娘美眸闪动: “方公子手段了得,妾身佩服,不过要去那里还要拿到钥匙,钥匙现今不在我身上。” “公子莫急。” 见方正面色有异,她急急道: “钥匙放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也未曾落入钱家人手中,只需花上一点时间就能入手。” “嗯。”方正这才面色稍缓,点头道: “尽快,我不希望中途再出现什么麻烦。” “当然。” 陈九娘下意识松了口气。 * * * “万宝阁不仅售卖各种东西,也会收购来自民间的各种奇珍异宝,有时候就会遇到些惊喜。” “多年前……” 陈九娘眼泛思索,慢声道: “已经不记得是多久的事了,我们入手了一块雷元石。” “雷元石是一种奇石,内蕴雷霆之力,据说是上古天雷山上的产物,深受许多法师喜欢。” “不过……” “这块雷元石不一样。” 她看了眼方正,道: “有人在这块雷元石内部留下了一段信息,经由阁内的诸位高人联手,方破解出来。” “是一个地址!” “地址。”方正开口: “你们去了?” “当然去了。”陈九娘耸肩: “不仅去了,还收获颇丰,当然其中也遇到了一些麻烦,不过这些无关紧要。” “方公子所修炼的元音雷法就是从那里得来,同时还从那里寻到一枚令牌和另外一个地址,也即完整的元音雷法传承所在。” “可惜!” “这次我们无功而返。” “唔……” 她抿了抿嘴,道: “倒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收获,至少知道了如何开启传承之地,还有传承是何人所留。” “谁?”方正问道。 “数百年前的一位传奇人物,出身李家、拜入遇仙派的真人九元子。”陈九娘开口介绍: “李家是魏朝八大世家之一,现今虽然没落,当年却是风头正盛,遇仙派更是天师道核心分支之一。” “九元子不止是术法真人,还是武道宗师,是法武双修皆有所成的传奇人物。” 方正眯眼。 真人! 武道宗师! 莫说两者皆成,就算是成其一道之人他都没有见过,却能从他人只言片语中得知其了得。 真人、武宗,据闻有飞天遁地之能。 放在上古…… 可称仙人! 实则。 现今大名鼎鼎的几位海外散仙,说的就是真人。 如果真的是九元子的话,即使没能入手元音雷法,他身上的其他传承想来也同样了得。 “遇仙派之所以被称之为遇仙,是因为其传承之法多与风水、相术、术数之道有关。”陈九娘道: “如梅花易数、紫微斗数、六爻等,多与遇仙派有关。” “不过此类传承对修行之人的天赋要求极高,如若不合要求,苦学一生也难有所得。” “若是天赋异禀,年纪轻轻都有可能成为一代真人!” 呃…… 方正面色微僵。 他从不觉得自己在某些方面有什么特殊天赋,尤其是术数、风水一道,更是毫无兴趣。 还是继续修炼元音雷法吧…… “方公子。” 陈九娘继续道: “九元子前辈精通术数,本人最大的爱好就是四处游山玩水,探寻上古遗迹,这元音雷法就是他从某处遗迹得来。” “此外……” “还得了半册神霄雷法!” “神霄雷法?”方正挑眉: “所以,陈小姐答应给我的报酬都在那传承之地,你手上并没有,要方某自己拿才行?” “好一个空手套白狼!” “这……”陈九娘面色尴尬: “我手上有一门五雷手,与元音雷法相合。” 五雷手? 我早就入手了! 当年的你不舍得给,现今的我已经对此不感兴趣。 “罢了。” 方正无语摇头: “怎么去那传承之地?” “令牌就是钥匙。”陈九娘开口: “想要打开传承之地,必须把元音雷法修至三雷之境,而此法如何修炼,早已失传。” “因为多年未有所得,渐渐的令牌也就蒙了灰尘不受重视,拿到手就行,地址我知道。” “方公子稍等,我去拿来。” 方正挑眉。 此时四人已经进了城,藏在一处不起眼的小巷内,说实话,方正并不放心任由对方离去。 “公子。” 向秀适时开口: “不妨让我跟着,万一遇到什么埋伏,也好有个照应。” 同时转身道: “陈小姐,你说是吧?” “呵……”陈九娘轻轻摇头: “也好!” “那就这样。”方正点头: “快去快回。” 向秀一直低调,实力可是一点不差,与那合欢宗的真传弟子都能短暂交手有来有回。 更是经验丰富的老江湖。 陈九娘现今身上有伤,实力发挥不出一半,真要有异心要动手的话,未必是向秀的对手。 好在。 并未出现波折。 不久。 两人带着令牌回返。 “走!” 方正起身: “去传承之地。” “现在就去?”陈九娘看了看一身是伤的她和郑伯: “不修整几天?” “事不宜迟。”方正表情冷淡: “也免得夜长梦多。” 你们有伤,我们又没受伤,此时去更好。 ………… 四人乔装打扮出城。 现今万宝阁内斗十分激烈,好在一府之地表面还算安稳,看守城门的兵丁并未细查。 也未曾发现不对。 向秀驾车疾驰,车厢内陈九娘盘膝跌坐角落,默默调息,郑伯则一脸谨慎瞪着方正。 时间流逝。 日落星移。 “吁……” 向秀挥舞缰绳: “公子,前面就是铸剑山庄了。” “在后山。”陈九娘睁开双眼,眼中略显疲惫,马车奔驰难免有些颠簸,调息效果很差。 后山。 方正从高处跃下,看向前方被蔓藤覆盖的山体: “就是这里?” “是。”陈九娘紧随其后落下: “就在后面。” 方正上前一步,长袖轻挥,刚猛劲气化作清风拂过前方的蔓藤,蔓藤随即簌簌落下。 露出后面粗糙的石壁。 如此举重若轻操控真气,也可见他对元音雷法的掌控越发了得。 “向秀。” “在。” “检查一下附近有没有人,小心一点,不要惊动前面的铸剑山庄。” “是。” 向秀应是,腾身跃起。 “方公子无需那么谨慎。”陈九娘道: “铸剑山庄以锻造兵刃为名,并不以与人杀伐取胜,山庄上下仅有庄主一人是大周天武师。” “就算来了,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方正摇头: “小心无大错。” 谁知道铸剑山庄有没有什么隐藏的高手,万一藏着一位无漏武师、恰好有高人前来求剑怎么办? 他看多了武侠、网文,这种关键的时候最容易出现差错,他可不想赴‘前人’的后尘。 “好吧!” 陈九娘耸肩: “把令牌放在石壁凹陷处,就可以激活此地阵法。” “唔……”方正拿出令牌,扔给陈九娘: “你去!” ? 陈九娘一愣。 这么小心? 身旁的郑伯冷哼一声,上前一步拿过令牌,大踏步朝石壁行去,随手把令牌放入其中。 “嗡……” 石壁轻颤。 眼前的场景像是有过那么一瞬间的卡帧,随即恢复正常,而石壁上也多出一层朦胧清光。 “数百年过去,阵法依旧发挥着作用。” 陈九娘举步上前,眼露惊叹: “真人手段,果真了得!” “阵法?”方正点头: “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就要方公子自己动手了。”陈九娘侧首,道: “经由我等探查,此地阵法必须要用修行原因雷法之人开启,强行打开只会破坏内里的东西。” “当然……” “以我等的实力,也无法强行破开。” “原来如此。”方正了然,不忙自己动手,而是伸手示意: “劳烦陈小姐演示一遍。” 陈九娘摇头,抬手击出一掌。 掌劲落在朦胧清光之上,只是激起些许涟漪,就消失不见,清光似乎反到越发明亮。 “不可用蛮力强攻,不然的话会引得阵法反噬,当初就有两位武师死在这阵法之前。” 方正点头,这才举步靠近,伸出双手缓缓贴近清光,同时默运元音雷法。 “嗡……” 伴随着体内雷音轻颤,眼前的清光似乎也生出反应,一层层涟漪从双手位置蔓延开来。 有门! 方正心中一动,体内真气猛然一催。 “哗啦啦……” 眨眼之间,前方山石碎裂、倒塌,清光也随之散去,显出一个直通山体内部的通道。 黑漆漆的通道,好似吞噬一切的巨口。 “开了!” 陈九娘面泛狂喜: “果然,只有修炼元音雷法之人才能破开阵法,里面就是九元子前辈留下传承的地方。” “先等等。”方正摇头: “兴许会有陷阱?” 说着取出一张灵符,催动真气激发。 “赦令!” “速来!” 驱兽符! 无形之力蔓延,周遭的蛇虫鼠蚁受到召唤,纷纷从藏身之处现身,朝着前方的山洞爬去。 少卿。 蛇虫鼠蚁从洞内爬出,并无损伤。 “现在总没有问题了吧?”陈九娘开口,已经有些迫不及待。 “向秀。”方正略作沉吟,对返回来的向秀道: “你先进去看看。” “是。” 向秀应是。 他行入山洞,不久后行出。 “公子,没有问题。” “方公子。”陈九娘叹了口气,再次问道: “现在总没有问题了吧?” “陈小姐何必这么着急。”方正侧首看来: “元音雷法的传承只对方某有用,我都不急你急什么,你这般激动我很怀疑有其他企图。” “……”陈九娘面色呆愣,随即无语摇头: “是!” “方公子说的是,接下来我不会催你了。” “嗯。”方正转过身: “进去。” 洞穴漆黑,却没有多年未见阳光后的气味,反到是清新通透,想来也是阵法的功效。 前行数丈,一个石室映入眼帘。 石室顶部高悬一枚小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夜明珠绽放幽幽光晕,把石室照耀通透。 靠墙的位置,有一尸首盘膝而坐。 尸首单手前伸,食指微微下垂,捏着一个特殊的印诀,虽经历数百年,依旧皮肤红润好似活人。 “武宗遗骸!” 习武之人肉身强悍不假,但去世后精气全无,用不了多久皮肉就会消融、化为枯骨。 武师也一样。 活着的时候皮肉经由真气灌注,可抗刀剑、子弹,死后最多比常人结实些,同样会腐朽。 唯有武道宗师,肉身坚不可摧、死而不败。 这点, 就算是术法真人也比不了。 “唰!” 一路上一声不吭的郑伯突然暴起,身形猛冲场中尸骸,探手抓向尸体面前方的玉简。 “你干什么?” 向秀双目圆睁,挺身扑上: “住手!” 他反应虽快,却终究迟了一步,眼睁睁看着郑伯冲到尸体面前,指尖与那玉简接触。 下一瞬。 “轰……” 刺目的雷光自场中浮现,所有人包括方正在内,视线白茫茫一片,感知似也产生扭曲。 “啊!” 惨叫声响起。 “彭!” 一物重重落地。 待到视线恢复,几人才看清倒在地上的郑伯。 郑伯的肉身极其强悍,远超同侪,此即竟是浑身焦黑,气息若有若无,艰难的喘息。 很显然。 尸体身边的东西轻易动不得。 “该!”向秀冷哼: “不知好歹!” 方正轻轻摇头,迈步朝着尸体靠近。 随着距离的拉近,他修行的元音雷法竟是自行开始运转,且似乎与某个存在相合应和。 莫名的触动,让他缓缓伸手,与那尸骸伸出的手指轻轻一碰。 “轰!” 识海一颤。 眼前, 陡然变了人间。 阴暗的山洞不在,鸟语花香的山谷映入眼帘,一位满头白发的麻衣道人正自立于梅花树下,轻取梅枝侧首看来。 “时隔数百年,老夫终于等到了阁下。” “阎君!” “老朽有礼了。” “阎君?”方正眯眼: “你是九元子?” “正是。”九元子点头: “老夫九元子,俗家姓名李玄宾。” “你认识我?”方正皱眉。 “不。”九元子轻轻摇头: “只不过死前卜了一挂,得天之幸,卦象显示有异域之人于数百年后与我有缘,遂留有一念静候。” “今日,终于得见!” (本章完) 112 传承大礼包 异域之人! 方正心头狂跳。 他身上有很多东西来历不明,但要说最大的秘密,无异于是自己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另外一个与众不同的世界! 为此, 他行事格外小心,唯恐被人看破。 而今竟是被人一言道破,不由心头狂震,甚至出现短暂的失神。 “异域之人?” 方正摇头,慢声开口: “我不明白前辈什么意思。” 前一刻,他还身处山洞石室之中,面对一具尸骸,转瞬之间山洞化山谷、石室成桃林。 更是被人一言道破自己的秘密。 不过…… 承认是不可能的。 “无妨。”九元子轻捋胡须: “小友此来,应该是有所求吧?” “正好,当年老朽走的匆忙,同样有心愿未了,若是小友愿意帮忙了解,其求必有所得。” “哦!”方正拱手: “前辈有何心愿未了?” 拱手之际,他下意识活动了一下身体,却发现自己似乎只有意识,并不能随意行动。 眼前的一切…… 应该也非真实! 幻觉? 阵法? 对方不是几百年前就已经死了吗? 为何称呼自己为阎君? 心中的诸多疑问,暂时都得不到解答。 “我有二愿,亦有二法。”九元子虽然了得,却也不知他心中所想,伸出两根手指,慢声道: “二法之一为天机罗盘,乃老朽毕生所学,融苏家的先天术数、遇仙派天机胜算而成。” “能观人因果,识人前程。” “亦可查龙脉走向、辩风水相术,如若持之行走江湖的话,上可登庙宇、下可入九流。” 说到这里,不由自得一笑。 想当年。 他就是凭借此法,一一挖掘出诸多上古遗迹,了解了诸多上古传闻,乃至证得真人。 更是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他人的座上宾。 方正心头微跳,他本来对卜算之法不感兴趣,但对方一眼看破他的身份,却让他起了心思。 学学也不差。 就算不能为他人占卜,不被别人看穿自己也行。 “前辈了得,晚辈佩服。”恭维了一句,方正开口问道: “其二哪?” “这其二……”九元子摇了摇头,道: “其二为元音雷法,乃上古雷部至高传承,可证雷部正神、可成逍遥真仙,虽然了得却非我所喜。” “也就随便练了练,权当护身之用。” 嗯? 非你所喜、随便练练,就这样还能成武道宗师? 方正面色古怪。 这话说出去怕是能被人打死! “哎!”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九元子又是一叹: “当年若是用心修炼此法,老朽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就算看破命数也需有法门护持。” “不然……” “同样身死道消!” “前辈过谦了,前辈能法成真人、武成宗师,后人无不敬仰。”方正拱了拱手,问道: “不知有何心愿未了?” “若是不违背道义、晚辈又能做到,愿意效劳。” “呵……”九元子轻笑: “你倒是要求不少。” “我有二愿,其一是当年害我身死之人,被我封印在南离山后山,我希望你修为有成后把其除掉。” “前辈。”方正提醒对方: “数百年过去,那人应该早就死了。” “不!”九元子摇头: “他不是人,而是鬼,堪比真人的鬼王,以他的本事施展假死之法,苟活千年不成问题。” “鬼王……”方正揉了揉额头: “前辈,连你都杀不死的人,晚辈怕是也无能为力,我只能说尽力而为,不保证成功。” “小友过谦了。”九元子笑了笑: “你乃身怀大气运之人,只要不随意挥霍气运,早晚有一日成就超过老朽,届时再去斩杀那邪魔不迟。” “那行。”方正点头: “如果没有时间限制的话,没有问题。” “多谢。”九元子拱手,继续道: “第二愿,是老朽年轻的时候曾与苏家一位至交推演彼此家族的气运,她算定李家难逃灭族之局。” “我则算定李家虽会破败,却有一线转机,当时我们两人互不相让,闹得很不愉快。” “哎!” 他叹息一声,道: “不论如何,李家落魄已成定局,我希望小友在遇到李家后人的时候能够提携一二。” “若那人天赋尚可……” “可把天机罗盘传给他,也不枉老朽出身李家一场。” “唔……”方正迟疑了一下,问道: “前辈精通卜算之法,竟也看不透自家的命运?” “医不自医。”九元子摇头: “其实,当年我算的结果与那至交一般无二,只不过不愿意承认罢了,所以才言道有一线转机。” “直至命数将近,老朽才明白……” “这一线转机,却在此时此地,当初的一句执拗之言,不曾想竟是一语成谶。” “在我?”方正眼神闪动: “卜算之法,果真了得!” “不过晚辈从未走出过兆南府,跟不认识李家人,只能说以后若是遇到的话,能帮就帮。” “善。” 九元子点头,抬头看天: “小友,可知何为修行?” “这……”方正摇头: “愿闻其详。” “你看这天。”九元子伸手一指,道: “天际繁星何其多也?” “群星移位,无时无刻不再运转,唯有紫微北极星君,至始至终岿然不动,却让群星环绕。” “我等修行之人,要找的就是那被群星遮蔽的紫微星辰,如此方能触碰到不朽真灵。” “且看!” “老朽演法!” “轰!” 方正只觉识海轻颤,一面囊括四极八荒、无尽星辰的罗盘凭空浮现,随着罗盘旋转,诸多法门一一浮上心头。 天机罗盘! 九元子口中的天机罗盘,竟然是意念所化,而非实物! 它虽是虚幻之物,却有着法器的特质,更像是一个超大型的功法压缩包,把九元子毕生所学一股脑塞进方正的识海。 只待他一点点解压。 这等神乎其神的手段堪称匪夷所思、闻所未闻,怕也唯有当世最顶尖的真人能做到。 ………… 外界。 在方正与尸骸手指接触的瞬间,他自己也僵在原地,两眼无神,似乎是失去了意识。 “公子!” 向秀上前一步,急道: “这是怎么回事?” “莫急。”陈九娘美眸闪烁,慢声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传闻中的灌顶之法,方公子正在接受九元子前辈的传功。” “灌顶?传功?”向秀一愣: “九元子不是已经死了几百年了吗?” “是。”陈九娘面泛狐疑: “理论上来说,不可能,但这种情况确实又与我在典籍上看的一样,难不成是别的原因?” “管他是什么。”挣扎着爬起的郑伯闷声开口: “把他们分开就是!” “不可。”陈九娘摇头: “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们两人的气息已经与此地阵法连在一起,强行分开后果难料。” “而且……” “万一真的是传功,我们把他们分开,岂不是坏了方公子的大事?” “那……”向秀探手: “就这样干看着?” “如果真的是传功的话,时间不会很快,许多高手都要几个时辰。”陈九娘慢声道: “我们先等等。” “哗啦……” 她话音未完,场中九元子的尸骸突然一颤,就像是凝固数百年的时间突然在这一瞬间释放出来一般。 此前坚不可摧的尸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分化,被风轻轻一吹,化作烟尘散去。 “呃……” 陈九娘呆了呆: “看来不是传功。” “呼……”方正轻吐浊气,空洞的眼神恢复理智,有那么一瞬间,无数念头在脑海起伏,随即被生生压下。 他活动了一下手脚,面色复杂。 九元子不仅把毕生所学压缩进天机罗盘塞到他的脑海,还把肉身上仅剩的精元渡了过来。 虽不多。 更有极大的损耗。 却也让他的元音雷法从初入六雷之境,直接来到六雷圆满的境界。 只差一步, 就能证得无漏真身! 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玉简,他慢声开口: “走吧!” * * * 九元子是真人、武宗,寿有六个甲子。 也即 三百多岁! 他虽然没活那么久就中途夭折,却也活了三个甲子之多,且因为身份的原因,接触过诸多功法。 更曾探幽寻秘,了解到许多上古秘事。 此番诸多法门、经验一股脑塞过来,就算是放在天机罗盘之内,也让方正一时间头颅发胀。 意识更是像没有睡醒一般浑浑噩噩。 不过此番收获堪称丰厚,待到尽数解开天机罗盘内的东西,岂不相当于自身积累能与真人比肩? 传承? 再也不缺! 四人走出山洞,方正仰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躁动的念头,朝着陈九娘两人拱手: “山水一程,终有一别。” “嗯?” 双耳颤抖,他停下手上的动作,侧首看向密林: “有人!” “哦!” 林中一人音带诧异: “好敏锐的感知,难怪能够带着陈家九娘从几位大周天武师的手中逃脱,果然了得。” 说话间,三人从密林缓步行出。 当头一人白衣飘飞、不染尘埃,长发随风飘扬、五官刚毅硬朗,腰悬宝剑如江湖侠少。 在其身后,一人持枪而立、威势不凡,一人身高八尺、周身裹着黑布。 持枪之人是与方正交过手的杨怀,另一人虽不知姓名,看其气势,定也是一位大周天武师。 这两人都非泛泛之辈。 每一位,放在固安县这等地方都是跺脚四方颤的大人物,在白衣公子面前,却下意识弯下脊梁。 “钱甫松!” 目视来人,方正眼眶跳动: “是你!” “正是在下。”钱甫松拱手: “区区贱名不知一提,未请教阁下如何称呼?能以一敌三进退自如,想来绝非泛泛之辈。” “钱甫松。”不等方正开口,陈九娘银牙一咬: “你……”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啧啧……”钱甫松侧首,面露笑意: “自从见识过九娘之美,在下一直难以忘怀,既然知道九娘你在这里,又岂能不来?” “你们找她,跟我们无关。”向秀突然开口: “大道朝天、各走一边,你们的恩怨我们也不想插手,今日不妨就此别过,怎么样?” “莫要欺人太甚,真要动起手来,我们四个对付你们三个,谁胜谁负……还是两说。” 方正眼神微闪,没有吭声。 “这样……”钱甫松手托下巴,似乎是在认真考虑。 “哼!” 郑伯冷哼: “那人名叫方正,乃固安县方瓷的老板,他来此地是为了得到一位真人武宗的传承。” “现今……” “传承就在他的怀里!” 此言落下,场中几人纷纷变色。 “嗯?” “什么?” “郑伯!” 陈九娘面露惊讶,还未等她开口,背后突然遭到一记重击,忍不住口吐鲜血朝前扑去。 “九娘。” 在她身后,郑伯五指握拳,眼神复杂: “不要怪我。” “哈哈……”钱甫松见状大笑,踏步行来: “九娘刚才不是问我,如何知道你在这里的吗?现在,想来心里已经知道答案了吧?” “郑伯!”陈九娘口中呛血,一脸不可置信的回头看来: “你……” “为什么?” “哈哈……”钱甫松大笑: “不为什么,就因为郑前辈和我一样都是痴情人,只要交出你,我就把你娘交给他。” “到时,我得到九娘,郑前辈得到你娘,岂非两全其美。” ? 陈九娘双目圆睁,瞳孔里满是血丝怒瞪郑伯,嘶声吼道: “真的?” “他说的是真的?” “不错。”郑伯面色僵硬,五指紧握: “我绝不会让小姐去死!” 他忠于小姐,并非忠于陈家,为了小姐就算是出卖小姐的女儿,在他看来也是值得。 “啊!” 陈九娘怒吼一声翻身而起,拔剑杀向郑伯。 不过因为身受重伤之故,她的剑式摇摇晃晃毫无杀伤力,被郑伯轻而易举侧身避过。 “方兄。” 钱甫松侧首看来,大手伸出: “交出身上的传承,拜入钱家名下,我可以饶你一命。” “……”方正目视对方,随即哑然失笑: “抱歉。” “方某没兴趣。” “找死!”他声音刚落,那黑衣蒙面之人率先怒吼,大手一伸,数道黑烟交错扑来。 黑烟儿臂粗细,散发着浓郁恶臭,来势迅疾,树木、草藤与之接触,瞬间枯萎凋零。 法术? 方正眼眸微挑,身形一闪避开来袭黑烟。 “想走?” 黑衣蒙面人见状冷哼: “给我留下!” 他脚下连踏,身如急箭射来,身在半空双臂挥舞,十余道长达丈余的黑烟张牙舞爪扑出。 一个人, 犹如十余人一同出手。 就算是同为大周天武师,面对此等攻势怕也要手忙脚乱,难怪如此嚣张。 “铮!” 刀声轻吟。 一抹圆润、悠然的刀光凭空乍现。 刀光撕裂空气、划过黑烟,只是一闪,在他人感知中留下一抹残影,随即消失不见。 一字明心斩! 六雷之境巅峰的修为,尽数融入这一刀之中,带着无可匹敌的锐利,斩过前方一切。 与之相伴,一截断臂高高飞起,带出诡异的黑血四下飞溅。 “啊!” “我的手!” 黑衣蒙面人大声惨叫,捂着断臂踉跄倒退,眼中更是满布惊恐,不可置信看向方正。 一刀! 仅仅一刀,自己就被斩去一臂! 方正也略有诧异,诧异的到不是斩去了对方一臂,而是只斩下一臂,毕竟刚才自己的目标是脖颈。 奈何。 他的修为短时间内暴涨,有些没能控制好力度,对手也不弱,导致用力过猛位置发生偏移。 “崩!” 杨怀持枪而上,口中低喝: “点子硬,一起上!” 他手中长枪抖动,震颤空气发出‘嗡嗡’闷响,闪烁着寒光的枪尖更是直刺方正双眼。 后方。 郑伯挥手甩飞陈九娘,大踏步冲来。 他身形壮硕,前冲之势更是惊人,就如疾驰的坦克,双手抱头一跃而起朝方正砸落。 就连那断臂的黑衣蒙面人,竟也再次扑出。 这次的三人与昨夜三人不同,昨夜三人心有顾虑,没有全力以赴,此番三人却无一留手。 一出手, 就是全力以赴。 “叮……” 枪尖与长刀相撞,崩出点点火星。 “彭!” 方正与郑伯结结实实撞在一起。 修炼巨灵神功,把自己炼成钢铁之躯的郑伯仰天怒吼,竟只是与方正拼了个旗鼓相当。 黑衣蒙面人的黑烟触手,也被刀光斩碎。 不过三人联手,倒也不落下风。 钱甫松摸了摸下巴,转身看向一脸紧张的向秀、陈九娘,淡淡一笑,不紧不慢靠近。 ………… “接我掌心雷!” 方正大喝一声翻身跃起,单手连拍,掌心内凹、雷光闪烁,一股股内藏雷霆真意的掌劲击出。 此法是他刚从九元子身上学来,乃是法武双修的法门,可灭妖邪,同样也能够杀人。 关键是…… 攻击范围足够广! 掌劲一吐,十米开外的地面随之轰然炸开,威力堪比小型地雷,肉体凡胎更是不能挡。 “彭!” “彭彭!” 杨怀、黑衣蒙面人连连闪烁,唯有郑伯小心试探了一下后心中一定,顶着掌心雷前冲。 他的肉身极其强悍,堪比无漏武师,灌注真气后就是一头杀人机器,乃玄天道护道之法。 许多真人身边的护卫,修炼的就是此法。 可见其威力。 “彭!” 郑伯身躯一颤,面泛愕然,垂首看向自己腰间。 一个拳头大小的孔洞,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上,透过孔洞可以看到体内蠕动的内脏。 疼痛, 迟了那么一瞬才浮上心头。 “彭!” “彭!” 方正手中出现一把九号手枪,枪管喷出火舌,大型子弹飞速旋转从中射出,撕裂前方的血肉之躯。 九号枪, 是他专门为无漏武师准备的大威力杀伤性武器。 三枪! 直接把郑伯的肉身从中轰成两截。 随即扔枪持刀。 “铮!” 刀光暴涨。 心意——百川汇流! 心意拳从来不拘泥于拳掌功夫,刀法亦可,但见重重刀光涌现,瞬间把杨怀两人淹没。 没有了抗在最前面的肉坦,剩下两人的面色不由大变。 “嗯?” 钱甫松脚下一顿,看过来的眼神闪烁不定,隐隐透着股惊疑,随即折身朝方正扑去。 这次的对手,出乎意料之外。 他想走, 却有人不答应。 向秀钢牙紧咬,三步并作两步冲了出去,乾元掌乾坤一掷击出,掌劲一凝直击钱甫松后背。 “给我留下!” ………… “噗!” “啊!” 刀光一收,惨叫声也戛然而止。 方正持刀在手,眼神冰冷,看向对面的钱甫松。 他这边解决了对手,为他争取时间的向秀同样倒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生死未卜。 “有意思!” “真是有意思!” 钱甫松扫眼全场,面色古怪,口中喃喃道: “我打一出生,就向往着刀光剑影的江湖生活,奈何家里人把我保护的太好,始终无缘得见。” “就算遇到些高手,也是点到为止、走个过场。” “委实……” “太过无趣!”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表情渐渐兴奋、狰狞,身体甚至都有些控制不住微微颤抖。 “就是这种感觉!” “我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钱甫松目视方正,面露狞笑: “这种可以杀死我的危险感觉,才算是真正的江湖,才是我一直想要的江湖生涯啊!” “哈哈……” 他仰天长啸,神情癫狂,猛然拔剑直刺。 挽风剑! 此乃钱家传承剑法,同样是法武双修的顶尖法门,剑诀一指,平地里陡起疾风相随。 钱甫松轻轻一晃剑身,更是有十余道肉眼难辨却极其凌厉的风刃冒出,朝方正削切而去。 “有趣?” 方正闻言冷哼,长刀轻轻一转,无匹真气横扫八方,来袭的风刃瞬间就被绞成粉碎。 口中道: “昔楚叶公好龙,神龙下之,好伪彻天,何况于真?” “哼!” 钱甫松没听过叶公好龙的典故,却也听出对方口中的不屑,眼神不由一晃,剑势随之一盛。 钱家在玄天道地位不低,有机会接触到不少顶尖法门,如仙风云体术…… 但, 依旧把挽风剑当做传承剑法,可见其威力。 此即钱甫松全力以赴,数十道剑气、百余道风刃齐齐迸发,破空尖啸声更是经久不绝。 数丈之地被剑气、风刃横扫,霎时间树木断裂、山石崩碎,一片狼藉。 目视此景的陈九娘呼吸一促,被惊的目瞪口呆,自己能与对方齐名,真是天大的笑话。 “嗡……” 方正手中长刀轻颤,默运一字明心斩,翻腾起伏的念头瞬间消失一空,唯有空明之意留存。 乃至。 就连感知中的一切,似乎都变的缓慢起来。 “唰!” 心意——百川汇流! 刀光绽放,虽不如对方纵横捭阖,却凝然如一,无数刀影朝前方汇聚,一举轰开一条通道。 “叮叮当当……” 碰撞声络绎不绝。 快! 极致的快! 两人以快打快,即使是有着大周天修为的陈九娘,竟也看的目不暇接,难以分辨人影。 “叮……” 悠扬的碰撞声再次响起,方正手中长刀咔嚓一声断裂,不由面色一变,后退一步放出五鬼。 “唳!” 五鬼长啸,当空一折就欲扑向来人。 下一瞬。 数道金线凭空浮现,竟是把五鬼尽数缠住,金线往里一收,虚幻不实的鬼体也被捆扎落地。 捆金绳! “鬼物?”钱甫松面泛不屑: “阁下莫非不知,玄天道可是当今第一道门,拿这种东西对付玄天道弟子,不过是自取其辱。” “你也接我一招!” 屈指掐诀,一抹红芒自他腰间飞出,当空连点飞扑而来,赫然是一件巴掌大小的法剑。 法剑来势凌厉,关键是无需人手握持,可以随意变换方位从各个诡异角度发动攻击。 且, 钱甫松显然修炼了一门御剑之法,法剑极其灵动。 “唰!” 一物自方正腰间飞出,与法剑撞在一起。 落魄桩! “嗯?” 钱甫松口发闷哼,忍不住面露惊讶: “什么法器?” 对方操控法器的法门极为低劣,甚至可以说毫无技巧可言,但那法器的品阶却够高。 自己的法剑与之一撞,竟是灵性逸散,差点落地。 这等法器…… 好宝贝! “呲拉……” 异响传来。 方正手捏灵符,当空一挥。 赤焰剑光符! 赤红色的剑气凭空浮现,延绵丈许之长,如同活物一般灵动,猛然一折直斩钱甫松。 作为纯阳宫看家本事,此符威能自是了得,即使是无漏武师的护身罡劲,也未必不能破。 “哼!” 钱甫松后退一步,同样取出两张灵符。 “唰!” 玄水苍龙符! 水流漫卷,当空化作两头水龙,水龙仰天长啸,一头扑向赤焰剑气、一头直扑方正。 剑气与水龙相撞,瞬间爆发轰鸣,霎时间水汽弥漫,两道灵符齐齐消散。 另一边。 方正口中低喝,五指内扣,刚刚以五雷手轰碎来袭水龙,就被无穷无尽的剑气笼罩。 “唰!” “叮……” 心意拳——混元无极! 刚猛至极的拳劲横扫八方,也把趁机靠近的钱甫松逼退。 他腾挪身法落在一块山石之上,垂首看向自己的胸前,衣衫上赫然多出了两道裂开。 “好剑法!” “好一个仙风云体术!” 两人交手,他的速度、力量并不比对方慢,甚至还要快上一线,奈何对方身法了得。 自己的攻击只能击在空出, 对方, 却能实打实威胁到自己的性命。 仙风云体术堪称作弊,一旦施展身体就会化作虚幻云气,刀斩、拳击根本没有丝毫用处。 不! 不能说没有用处。 武道意志同样会对仙风云体术造成影响,却远不足以致命。 他现在可谓是手段尽出,刀法、拳术,压箱底的法器、灵符,乃至枪械,却全然无功。 “你也不差。” 钱甫松眯眼: “不是无漏、胜似无漏,看来留你不得!” 他向来自傲,同龄人之中除了那寥寥几位真正的天之骄子,从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而今, 竟是在面前之人身上感受到一种威胁。 这种威胁…… 让他欲除之而后快! “呼……” 方正轻吐浊气,语声悠悠: “若是在半日之前,方某定然自愧不如,夺路而逃。” “不过……” “现在不同!” 他大手伸展,一团拳头大小的雷球浮现当场,随着他手臂挥动,雷球哗啦啦延伸变长。 瞬息间, 化作一柄雷刀。 他动作不断,一柄柄雷刀接连浮现身周,直至六柄雷刀绕身旋转、飞舞,才算罢休。 亟雷刀诀! 雷部传承刀法! 识海深处,天机罗盘有序转动,属于亟雷刀诀的法门一一浮现,融入方正的意识之中。 短暂片刻,自不能完全掌握其中精妙。 但。 可以用心意拳催动。 “去!” 低喝一声,方正单手朝前一推,六柄雷刀夹杂着雷霆破开之声,朝钱甫松猛扑而去。 临到近前。 “轰!” 雷霆爆开。 无数道电光在场中蔓延,也让钱甫松发出惊恐怒吼。 “死!” 方正挺身扑上,雷光纵横、雷刀飞舞,刚猛无俦、辉煌霸道的劲气肆无忌惮的冲击四方。 “唰!” “唰唰!” 钱甫松身形闪烁,已然把仙风云体术催发到极致,不过终究难免受到雷霆之力的影响。 “啊!” 怒吼一声,他右手宝剑绽放无穷剑气崩开来袭刀芒,同时身化虚无,逼至方正进去。 左手化虚为实,猛然击出。 天纲掌! 天若有纲,乾坤可定。 方正屏气凝神,同样一掌击出,元音雷法锤炼的肉身、六雷之境圆满的修为灌注掌心。 五雷手! “彭!” 刚猛劲气狂飙。 “噗!” 钱甫松口吐鲜血倒退,目泛骇然。 “果然。”方正冷笑: “你的修为并不高,至少远不如方某,之所以能与无漏武师战个平手,靠的不过是仙风云体术而已。” “现今,你还有什么本事?” 说着踏步逼近,挥舞雷刀纵横,朝着对方疯狂劈砍。 “啊!” 钱甫松大声咆哮,却不得不连连倒退,一脸狼狈,早已不复一开始来时那风度翩翩的模样。 “姓方的,你能胜我又如何?” 他身化虚影飞退,双目赤红怒瞪而来: “你终究杀不死我,待我回去,自会带上人去固安县灭你满门,你不是方瓷的老板吗?” “我就让你看看方瓷会是什么下场!” “哈哈……” 他仰天长啸,不停飞退,依仗身法在漫天飞舞的雷光中闪躲,虽然不是对手,一时间竟也轻松许多。 更是眼神闪烁,寻觅逃走的机会。 方正面色发寒,心头杀机涌动。 识海深处。 天机罗盘更是疯狂转动,无数法门起伏,最终一门法诀浮现,融入识海。 “不能杀你?” 方正冷笑: “那也未必!” 他身形一闪,出现在被捆金绳困住的五鬼之前,五雷手轰出,捆金绳瞬间金光暗淡缩成一团。 五鬼随之脱困飞出。 “天惶惶、地茫茫……” “五鬼入体!” 方正双手飞速捏动印诀,面色凝重,口中低诵法咒,五鬼尖啸一声,化作五缕鬼气朝着方正体内扑去。 下一瞬。 “咔……” “咔咔……” 方正五指变长、指甲暴涨,皮肉更像是精血消融般枯萎,整个人眨眼间就变成如同皮包骨头的骷髅。 一双眼珠,更是冒出绿芒。 身上的气息,更是变的阴森、冰冷。 就连身周至刚至阳的雷光,也化作散发着寒意的碧阴雷刀。 五鬼天魔变! “唰!” 身形一闪,方正以比之前快了几乎一倍的速度出现在钱甫松面前,干瘪的手爪伸出,竟是无视仙风云体术的效果,直接扣住对方咽喉。 “呃……” “你不能杀我。” 钱甫松大骇,急急道: “我是……” “咔嚓!” 方正手一转,巨力爆发,钱甫松的脑袋直接转了三百六十度,眼神中又有无尽惊恐。 “江湖厮杀不是儿戏,你既然喜欢这种感觉,那就好好体会一下吧!” (本章完) 113 雷法 烈火焚烧过后,山谷内遍地尸骸。 冷风吹过, 灰烬漫天飘飞。 铸剑山庄的庄主柳居面色发白、心情忐忑,小碎步跟在钱家一位老者身后,低声道: “前辈,我们发现此地起火后,立马就赶了过来,待到扑灭火势就是眼前这种情况。” “谁动的手,真的不知道!” 他心中暗暗叫苦。 谁又能想到,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只是灭个自家后院的山火,也能惹来大麻烦? 不过…… 这里以前竟然藏着一位真人的传承? 山庄那么多人,为什么没有提前发现?若不然自家得了传承,学有所成,也不至于如此低声下气。 “甫松……”老者垂首,看着地上的尸骨眼中怒火如有实质: “到底是谁做的?” “二长老。”一人从不远处行来,拱手一礼,道: “据断捕头所言,杀人者是位术武双修的高手,且养了不止一头厉鬼,武道修为至少大周天圆满。” “极有可能……” “是位无漏武师!” “哼!”老者冷哼: “甫松虽然为人自傲了些,实力却不必寻常无漏武师差,能杀死的他的除了无漏还能是谁?” “养了厉鬼……” “城中善养鬼物之人都有谁?” “我知道一人嫌疑较大。”断捕头踏步行来: “鬼道人!” “此人虽是法师,却把自己的肉身炼成类似于僵尸的存在,身上的武道修为同样不差。” “而且他与陈家的关系不错,有可能帮助陈九娘逃走。” “兴许……” “与之有关。” 对于这点,作为捕头的他也不敢保证,但翻遍脑海里兆南府的高手,唯有这一位符合要求。 “鬼道人?”老者眯眼: “带他来见我,算了,我亲自去找他!” 钱甫松乃钱家麒麟子,年纪轻轻就能与无漏武师相抗,待到进阶无漏,就可以回宗门潜修。 说不定, 能成武道宗师! 若能成,就奠定钱家三百年基业。 为了这个希望,钱家在钱甫松身上投了不知多少资源,各种灵药、名师几乎请了个遍。 眼见有所成…… 而今, 一切都化为乌有! 心中岂能不恼、岂会不恨? ………… 寒风萧瑟。 方正负手而立,举目远眺,片刻后伸手朝下方某处一指: “那里阴阳交汇、气脉尚可,关键是足够偏僻,数百年地势也不会发生改变,埋那里吧。” “好。” 陈九娘点头,拿着一坛骨灰走了过去。 骨灰属于郑伯。 虽然对方背叛了陈家,但多年相处,又是心记九娘母亲,她终究于心不忍弃之荒野。 还是打算找个地方安置。 “公子。” 向秀躺在地上,两眼无神看着天际,口中喃喃: “劳烦你帮我选个好点的墓地。” “……”方正张了张嘴,缓缓点头: “好!” 向秀为了拖住钱甫松,中了对方一剑一掌,剑气含煞,现今煞气已入心肺,神仙无救。 “鹤唳九天……” “放心。”方正点头: “等袁中道修出真气,我就传他鹤唳九天神功,若他天赋够好的话,方某另有机缘相赠。” 不是不肯提前给,而是修为太低的话入手此等功法,犹如小儿持金入闹事,只会给自己招来祸端。 “多谢!”向秀两眼发亮,神光返照般从地上坐起,整理了一下衣服,朝方正点头一礼: “有劳公子,向某去了。” 音落,头颅下垂,气息全无。 方正转过身,眼神幽幽,随即轻叹一声,目泛灵光朝着四方看去,瞬息间山势水脉尽入眼底。 观气术! 修行之人大都会掌握观气之法,不过多是能看人面色、观人元气,稍作掩饰就不起作用。 而他此番施展的观气术,可观山河气脉,可辩星斗位移,是遇仙派的绝学。 当然。 此时的方正只是借助天机罗盘来施展观气术,自身并无这等能力,不过结果都是一样。 九元子的天机罗盘堪称奇物。 至少, 在观气、卜算上如此。 只要方正心念一动,天机罗盘就会自行运转,不论是看风水还是测命数,都可代为施展。 只需消耗一些法力即可。 甚至,就连有人想要推算与他相关的事,都会受到蒙蔽,在不知不觉中偏移了目标。 如不久之后即将倒霉的鬼道人。 片刻后。 方正选中一个位置,带着向秀的尸体飞跃过去。 伐木、挖坑。 不多时, 一个无名坟头出现在山林之中。 此地前山后水、左右顺畅,不论是给活人建房还是给死人立坟,按风水学都算是上佳。 而且足够偏僻。 “方公子。” 陈九娘换了身衣服,做村姑打扮,把东西打好包系在身上,朝着方正抱拳拱了拱手: “多谢出手相助,多余的话……也没什么好说的,此番一别,你我今生怕是再难相见。” 她轻叹一声,心头感慨万千,最终尽数化为辞别: “保重!” “保重!” 方正回了一礼,目送对方远离,直至身影消失不见。 * * * 兆南府。 “呼……” 方正盘坐蒲团之上,轻吐浊气,面泛阴郁: “五鬼天魔变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后遗症?”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那么拼命了,让钱甫松逃回去又能如何,现今却可能绝了自己的道途。” “哎!” 方正摇头轻叹,一脸悔意。 他当时心中杀意太盛,只想着寻到一门实力暴增之法杀死钱甫松,浑然忘记此类法门无一善茬。 都有后遗症。 实力增加的越多,后遗症越大。 五鬼天魔变融五鬼之力化为己用,让他的实力在短时间内堪比无漏武师,甚至强过一般的无漏。 如此逆天,岂会没有代价?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再来一次的话,他怕是还会做此选择。 “鬼气侵体,有进无退!” 方正眉头紧皱: “难不成,自己以后要做鬼修?” 鬼气与真气相融,相当于从根本上改变了真气属性。 理论上除非有什么天才地宝洗去与真气融为一体的鬼气,是不能再修炼其他法门的。 就算能, 也会大受影响。 唯有传闻中的鬼修一脉,才能不受影响,反而会有一定的助力。 不过先不说鬼修之法难得,连九元子手上都没有,就说辛苦得来的传承,也不能半途而废。 此时的方正早就从五鬼天魔变的状态中退出,但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眶发黑、两眼无神。 依旧是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默运元音雷法。 真气运转,也比以往有了些艰涩。 但…… “好像影响不大?” 方正眼神微动,再次尝试了一下其他法门,虽然都有不畅,但更像是筋疲力竭后的正常反应。 有些虚弱,但内藏勃勃生机。 不像是施展秘法后处于后遗症的情况。 “奇怪?” 摸了摸下巴,他面泛疑惑: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施展五鬼天魔变的时间太短,还没有达到损毁自己根基的程度?” “或者……” “功法所述,过于夸大?” 心中疑惑,但这毕竟是好事,既然已经入手了完整的元音雷法,他自不希望再改修其他。 “嗯?” 识海中的异样,让方正心头微动。 阎君观想法! 不知何时,意念勾勒的阎君身上多出了一层阴气,身形与之前相比也多了份凝实之状。 阴气? 不! 是鬼气! 方正眼眶跳动。 怎么回事? 融入自己体内的鬼气,竟被观想法观想出来的阎君吞噬了? “阎君?” “阎君!” “九元子第一次见到自己之时的称呼,就是阎君,莫非……与这阎君观想法有什么关系?” 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再去想,反正鬼气之事已经有了答案,元音雷法可以继续修炼。 “唔……” 方正舒展了一下筋骨,只觉困意上涌再难遏制,这两天东奔西走、忙碌不停,一直没有好好修习过。 此番精神一松,眼皮如坠千斤巨石。 “先睡一觉再说!” 这一睡。 就是一天一夜。 等他再次睁开双眼,只觉浑身上下懒洋洋的无一处不舒适,疲惫的精神也重现活跃。 “看来是真的,五鬼天魔变并未毁掉我的武道根基,不过肉身精元的衰弱在所难免,甚至就连修为都有一定程度的倒退。” “把它当做压箱底的手段怕是不成了,再用几次的话,身体精血定然会把五鬼吸干。” “呼……” 轻吐浊气,方正从床上撑起身体,抖擞精神: “该整理一下了。” “哗啦啦……” 一应事物倒在桌案上。 最为醒目的自是钱甫松的那把宝剑,此剑锋利异常,甚至斩碎了现代技术锻造的长刀。 堪称神兵! 另有两件法器。 一件巴掌大小的法剑,一条捆金绳。 还有几张灵符、些许银票…… 看来,当日钱甫松也已手段用尽,身上并无其他压箱底的本事,倒是让方正虚惊一场。 “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类似储物袋一样的东西,不然的话东西越来越多,放起来也不方便。” 小声嘀咕了几句,把东西一收,盘坐蒲团之上。 宝剑也好、法器也罢,终究是外物不值为凭,对于方正而言,唯有修为、功法才是根本。 元音雷法! 念头一动,识海深处的天机罗盘随之转动,有关元音雷法的‘记载’,一一浮现脑海。 这里面,不止有完整版本的元音雷法,还包括九元子修炼之时的感受,可以借鉴一二。 也免得走弯路。 这门心心念念已久的功法,时至今日终于到手。 “十二层!” 方正眼眉微挑。 完整版本的元音雷法,一共有十二层。 九雷之境即为武师圆满,届时若能九雷归一,则可成就真人,进阶元音雷法第十层。 九元子。 就修炼到元音雷法的第十层。 他确实只是随便练练,武道成就也远不如术法。 修至十一层,堪比九元子在术法一途的成就,十二层,已是武道宗师中的顶尖高手。 届时怕是能与玄天道道主相提并论。 而且, 此功理论上还有第十三层,只不过就连创此功法之人也未修成,只能当做一个念想。 “足够了!” 方正面露笑意: “修至武道之巅的上乘法门,放眼天下,也没有多少势力拥有,而今方某手上就有一门。” “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除了元音雷法外,还有数门与之相合的武道、术法,能被九元子收藏,品阶自是不低。 他修炼多时的五雷手,如今看来反到有些上不了台面。 当然。 最重要的还是那半册《神霄真经》。 《神霄真经》分为内炼、外法,外法又分阴雷、阳雷、诸天神雷,其中尤以诸天三十六雷威力最大。 方正拿起玉简,依照天机罗盘所述,分出一缕念头没入其中,果真感受到内里藏有三缕神念。 定了定神,念头与之一触。 轰! 雷声轰鸣,在脑海之中震颤不休,三种雷法悄无声息浮现脑海。 这半册《神霄真经》,记载了三十六雷法中的三种。 大梵斗枢雷! 神府天枢雷! 上清大洞雷! “嘶……” 方正倒吸一口凉气。 这三种雷法,无一例外全都是当世最顶尖雷法,单单施展就需有着大法师的修为才行。 现在的他肯定不行。 不过此等雷法已经不再是简单的雷法,更可以看做是三种术法传承,多多参悟也有好处。 “神霄真经与元音雷法应该是走的两个路子,神霄真经由雷法入门,直至化生诸天神雷,是术法一道;元音雷法以锤炼肉身为本,大成之后举手抬足皆可引动雷霆之力,是武功一途。” “嗯……” “神霄真经也有内炼之法,更有威力惊人的诸天神雷,内外合一,相较而言元音雷法就要弱上一筹。” “难怪!” “难怪神霄真经被誉为天下十大顶尖神功之一,元音雷法却不在其列,自有其道理。” 方正摇了摇头,暂时放下手中的三种雷法,这种东西一时半刻难有收获,需要时间积累。 接下来…… 天机罗盘! 此物乃九元子毕生所学得来,天下仅此一号,内藏诸多玄妙,虽然不能用于与敌斗法,却有诸多方便法门。 时间缓缓流逝。 方正除了吃饭、睡觉,剩下的时间几乎尽数投入到修炼和参悟功法之中,几乎忘却了时间。 九元子留给他的传承简直浩若烟海,诸多武技、术法、秘技无穷无尽,把他牢牢吸引。 直至…… “当!” 急促的锣声从街上传来。 “接上令,自今日起执行宵禁,按里坊制,每日白天外出人数不得超过十人,过则重罚!” “当……” “当当……” “接上令,自今日起执行宵禁……” “发生了什么?” 方正走出屋门,刺目的眼光让他下意识抬手,遮住光晕,也意识到自己已经浑身恶臭,不知多少时日未曾梳洗,面上的胡须更是凌乱无序的生长,犹如一个野人。 ………… “文兄不知道?” 令狐安一愣诧异看来。 “确实不知。”方正扮做奔雷手文泰来的模样,来到令狐家打听情况,闻言轻轻摇头: “文某这段时间深居简出,对外面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原来如此!”令狐安了然,也没多问,道: “说起来,此事还与陈家有关。” “陈家?”方正挑眉: “陈家之事,不是已经了结了吗?” 现如今。 万宝阁钱家一家独大,陈家老太爷身死、数房子弟几乎杀绝,只有九娘等寥寥数人逃脱。 逃走的那些人短时间内也难成气候。 “陈家是完了,但……”令狐安耸肩,道: “据衙门的人说,这些年陈家一直与反贼叛军暗中有着勾结,对他们资助了不少物资。” “尤其是前段时间,更是发了疯似的把许多军械、粮食送给了反贼,结果就成了现今的局面。” 方正轻轻摇头。 陈家打开门做生意,大都不问对方的身份、来历,此前与反贼叛军有联系其实很正常。 把军械送给反贼…… 怕是真的起了鱼死网破的打算! “哎!” 令狐安轻叹一声,继续道: “出身徐州的王芝本是富家子弟,后遭遇当地官吏欺压,不得不离家逃亡,其后不知怎么练就了一身不凡武艺,直接杀官造反,一路逃到兆南府附近。” “此人的一身武艺在无漏武师中也属顶尖,更是聚拢数万反贼,气血一聚就是武道宗师也要退避三舍。” “他身边还有白莲教大法师,千余精锐,自号转轮王,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连破数城,直逼兆南府而来。” “封城在所难免!” “令狐兄。”方正身躯一正: “固安县那边怎么样?” “固安县?”令狐安摇头: “那里水患未除,方圆百里都是饿肚子的灾民,就算是叛军也不会对这种地方感兴趣。” 那就好! 方正暗自松了口气。 “现今大军压境,情况未明,还不知接下来局势会如何发展。”令狐安再次叹了口气: “若是局势紧张,怕是会征召百姓抵抗反贼,文兄孤身一人还能躲躲,令狐家却是避无可避。” “还不知有多少死伤!” “征召?”方正眉头微皱: “令狐兄,你这边可有出城的门路?” “文兄想走?”令狐安侧首看来,摇头道: “我劝你想清楚,兆南府墙高城固,待在城里总能保无恙,出去后漫山遍野都是反贼。” “可未必安全。” 方正眼神闪烁,看似陷入沉思,实则已经消耗法力借助天机罗盘推算接下来的运势。 出城的话,会如何? 转瞬, 天机罗盘就给出答案。 小凶! 会有危险? 方正摸了摸下巴,他现在的实力已然不弱,如此还能遇到凶险,怕是会遭遇无漏武师。 那就不出城? 念头一动,他再次往天机罗盘中输送了一股法力。 不出城的话,又会如何? 转瞬。 天机罗盘再次给出答案。 小凶! 搞什么? 方正面泛无语。 出不出城都是小凶,难不成坐以待毙? 不过转瞬他就醒悟了过来,现今叛军围城,本就是进退两难,出不出城都会有危险。 ‘命数难定,因缘而变!’ 每个人的命数,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变化,卜算之法只能当做参考,并不能彻底免去灾祸。 若不然, 九元子如此人物,也不会夭折。 念头一定,方正反到坦然,继续与令狐安聊了几句,眼见时候不早,起身告辞离开。 随即去了黑市。 花钱在千机阁买了份最新的情报。 ‘原来千机阁的前身是朝廷的情报组织,难怪入手的消息那么及时,现今怕也与地方衙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呵……’ ‘九元子还从千机阁买到过假消息。’ ‘看来,千机阁的消息,也不能全信。’ 在九元子留下的记载里,有着关于千机阁的情报,真人、武宗接触到的东西自与常人不同。 千机阁的来历、万宝阁内部的争斗,都能略知一二。 “哗啦啦……” 翻了翻书卷,方正目露沉思: “看样子,征召城中百姓抵抗反贼已成定局,不过现今还未执行,当是怕引起城中百姓暴动。” “待到反贼日益逼近,形势紧张,自然而然就会开始征召。” “唔……” “此时情况还未太过严峻,若是出城的话还有门路可想,再晚一段时间怕是就难了。” “出城……” 方正轻敲桌案,脑海急速转念。 令狐安、千机阁都有出城的门路,但他并不打算把自己的安危,放在他人的安排上。 方瓷! “我在兆南府,也是有门路的!” * * * 反贼大军压境,兆南府夜间执行宵禁,白日里也不能随意出门,每一坊每日只能有十个外出名额。 这十人,主要负责采买物资。 官兵时刻巡逻,一旦发现有人无故外出,立马抓紧大牢,一时间满城俱静,唯有南市稍显热闹。 坊市, 人流涌动、呼喊不绝。 “七坊要三百斤大米、十斤细盐、五十斤腊肉、两匹布……” “快点!” “马车跟上!” “已丑坊要八百家大米……” “要那么多粮食干什么?”一位登记的吏员抬起头,眉头皱起: “大人有令,每坊米粮皆有限额,不得囤积,最多三百斤,多了的话我这边不能批。” “这位大人。”一人靠近,悄悄塞过去一块碎银,拱手笑道: “大人有所不知,我们那坊住着两户大家族,养着不少奴婢护院,三百斤委实不够。” “还望包涵一二。” “唔……”吏员眼神微动,暗自捏了捏碎银,随即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既然有难处,也不是不可以。” “去吧!” “多谢,多谢!” 来人连连道谢,拿着批条进入市场收购粮食,即使已经有官府压价,粮价依旧暴涨。 比往日翻了一倍不止! 南市内部。 方瓷。 已至初冬,身着长衣鲁威匆匆奔入店铺,面泛焦急之色,在这种天气下脸上竟是满布汗水。 他快步来到一位貌美妇人身边,道: “掌柜的!”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王琪面色一沉: “没看见我正在招呼客人吗?” “不是……”鲁威眼神闪烁,低声道: “东家来了。” “东家?”王琪一愣,顿了顿才反应过来‘东家’指的是谁: “你说什么?” “他现在怎么会来这里?” “小的也不知。”鲁威面泛苦笑: “但他现今确实就在小的家中,正等着掌柜的过去,顺便要看看这一年分店的账簿。” 王琪面色一沉,顾不得招呼客人,给他使了个眼色就朝后面行去。 路上, 步伐匆匆。 “你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鲁威急忙摇头: “掌柜的您还不知道我,就是给我十个胆,也不敢背叛您啊!” “哼!”王琪冷哼,又道: “东家带了几个人过来?” “这个……”鲁威迟疑了一下,方道: “没带人,就他一个人过来的。” “嗯?” 王琪脚步一顿,面露狐疑: “就他一个人?” “是。”鲁威点头: “就他一人。” “古怪……”王琪眯眼: “这个时候来分店查账,难不成,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一个人过来,到底什么心思?” “掌柜的。”鲁威道: “咱们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事也有我在前面拦着,你怕什么?没出息的样子。”王琪瞪了他一眼,道: “我去拿账簿,你去找那位。” “那位?”鲁威双眼收缩,面泛惧色: “真要这么做?” “如果姓方的没发现什么,自然用不到,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王琪目泛寒光: “希望他识趣!” “快去!” “是,是。”鲁威急急点头: “小的这就去!” ………… “东家。” 孙平呈上茶水,恭恭敬敬道: “这是仙回山产的灵树茶,每年都有定额,方瓷也是靠着雷走红瓷的名声才分得二两。” “您尝尝。” “嗯。” 方正点头,举杯微抿,片刻后缓缓点头: “不错,茶香四溢、回味无穷。” “东家喜欢就好。”孙平面露笑意: “等下小的把剩下的茶叶拿来,您走的时候捎上。” “也好。” 方正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透过树荫缝隙洒落的光晕,眼中若有所思: “你来兆南府,也有两年了吧?” “两年一个月单三天。”孙平回道: “孙某能从孙家的一文不值,到有现今这般家业,都要多亏了东家抬举,感激不尽。” “呵……”方正轻笑: “孙家以布行起家,偌大家族能看顺眼的也就你一个,怎么样?这两年在府城过的如何?” “极好。”孙平低头: “典了个小院,纳了浑家,店铺里事也少,都是王掌柜、鲁管事打理,我就打个下手。” “钱多、事少,这种差事不知多少人求之不得。” 嗯? 方正眯眼。 这是话里有话啊! 自己当初让他来兆南府,是为了盯着分店生意的,现今却被人安排成打下手的闲人。 呵…… 果然,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一个小小的店铺,也是如此。 “东家!”鲁威行入后院,在树荫凉亭前止步: “王掌柜来了。” 王琪举步上前,她姿容淡雅,眉目间犹如描画,此即抬头看来嘴角含笑,魅力更增。 “妾身见过东家。” “一别数月,东家可好?” “尚可。”方正点头: “府城的生意有劳王掌柜了,能以女子之身把方瓷打理的妥妥当当,方某也很佩服。” “不敢当东家夸赞。”王琪轻摇螓首: “全赖方瓷瓷器品质了得,就连远在京城的人都千里迢迢赶来收购,妾身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我们就不必互相谦让了。”方正轻笑,视线在王琪身后那人身上顿了顿,慢声道: “账簿哪?” “在这。” 王琪上前一步,从怀里拿出账簿,温热的账簿上还带着股女子幽香,方正接过账簿之时更是感觉自己的手背被人轻轻摸了摸。 这个女人…… 眼眉微抬,方正面色不变,接过账簿缓缓翻开。 见状, 场中几人神情各异,俱都一声不吭。 不知过了多久。 “哎!” 方正轻叹一声,放下手中账簿,摇头道: “去年此时,府城方瓷已经入账七千两白银,而今一年已过三分之二,却连四千两都不到。” “除去支出,收益寥寥!” “东家。”王琪美眸含泪,面泛委屈: “怨不得妾身,今年的情况你也知道,水患、动乱、反贼一刻未曾停息,生意大受影响。” “京城那豪客,本来已经预定了几千两银子的瓷器,却突然反悔,这一大单彻底泡汤。” “妾身已经尽力了,奈何天不遂人愿啊!” “是极,是极。”鲁威急急点头,附和道: “东家,我跟着跑动跑西,对此最清楚不过,今年的生意难做,不止是我们方瓷一家。” “是吗?”方正面色不变: “可是据我所知,今年送到府城的瓷器比去年多了足足一倍,方瓷的名声在府城也已打响。” “生意,虽算不得火爆,店里的客人却也络绎不绝。” “绝无此事!”王琪美眸圆睁,道: “东家不要听信谣言,您要是不信,可以跟妾身去两家铺面看看,可知生意多么冷清。” “至于瓷器比去年多……” “毁坏的也多啊!” “原来如此。”方正依旧面色淡然,点了点头,继续道: “巧得很,那位京城来的瓷器商人我也认识,他的说法与王掌柜的说法,可不一样。” 王琪面色一白。 “那位商人言道,他本打算在方瓷订购,却有人说可以私下合作,同样是方瓷的瓷器价钱仅有六成。” 方正端起茶盅抿了一口: “六成不入账,王掌柜打的好算盘!” “胡说!” 王琪美眸闪烁,陡然怒喝: “东家,休要血口喷人,我虽是一介女流,却也不是任人羞辱的!” “何必?”方正皱眉,面泛不悦: “你在方瓷店里售卖不是方瓷的瓷器,收入不入账;故意增添损毁项目,私下高价售卖;劫下方瓷的生意入自己囊中。” “如此种种……” “若非如此,王掌柜怕也不能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买豪宅、豪车,在外养几个俊美情人吧?” “你……你……”王琪娇躯颤抖,伸手一指方正: “东家,你欺人太甚!” “够了!” 方正低喝: “人皆有贪心,这没什么好说的,你若少贪点方某其实不打算理会,奈何王掌柜贪心太过。” “这样!” 他摆了摆手: “你掏出一万千两银子,离开方瓷,此事就算作罢。” “一万两银子?”王琪银牙紧咬: “你做梦!” 她这两年贪的钱也没这个数,而且还要上下打点、挥霍消耗,真正积攒下来的其实并不多。 “哦?”方正挑眉: “不给?” “那就衙门见吧!” “衙门?”王琪后退一步,面泛冷笑: “就怕你连这院子也走不出去!” “哦!”方正轻笑: “好大的口气,莫非……” “你指望此人对付我?” 他侧首,看向王琪后方那人,此人随王琪、鲁威两人进来,至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直至此时,才抬眉看来。 冰冷的眸子里如同藏有一柄利剑,摄人心神。 “不错!” 王琪头颅昂起,面泛傲然: “好叫你知道,他是我王家本家叔祖,有着武道大周天的修为,今日东家既然要把事情做绝,就别怪我辣手无情!” “叔祖?”方正摇头: “此人年纪不过三十出头,竟是你叔祖?” “什么?”王琪一愣,随即失笑: “胡言乱语,王粲叔祖早已年过甲子,你莫非是不长眼,这等模样哪像是三十出头?” 场中的鲁威、孙平同样面色古怪。 这名叫王粲之人头发花白、面有褶皱,身体更显佝偻,这种苍老感不可能是三十岁。 “他说的没错。” 突然,‘老者’开口: “我确实才三十出头。” 王粲眯眼,直视方正,表情疑惑中带着些许忌惮,他的话也让场中其他人愣在原地: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林家惊神劲。”方正慢声道: “欲伤人,先伤己,惊神破限、损及寿元,阁下天赋倒也不差,应该已经把惊身劲修至第六重天了吧?” “可惜!” “活不了多久了。” 王粲面泛惊愕,缓缓直起腰背,肃声开口: “你竟然知道惊神劲?” (本章完) 114 手段 “略知一二。” 面对对方惊讶的目光,方正轻轻点头: “数百年前的林景武,以第八重天的惊神劲对战妖道惑天,当年林宗师不过五十余岁,刚刚证得武宗不久,而妖道惑天已是成名百年的高手。” “那一战,可谓惊天动地,结果两人双双陨落,能以一己之力斩杀妖道,林宗师虽死犹荣。” “你说的是雁山之战?”‘王粲’眼神闪烁: “在下也曾从家父口中听说过,当年景武先祖天资超凡,若能给他十年时间,定能胜之。” “也不尽然。”方正摇头: “林景武之所以能够斩杀妖道惑天,是因为惊神劲压榨身体潜能,乃至消耗寿元以增其力。” “消耗数个甲子的寿数,换来惊天一击,虽然了得却非其真正的能耐。” “再给他十年时间,也改变不了结局。” “你……”‘王粲’面色一变,随即冷哼道: “你到底是谁?” “此等秘事,你又如何知晓?” 他很确定,今日是两人第一次见面,但对方一眼就看出自己的真实年龄和修行法门。 甚至, 就连自己修炼到第几重天都一清二楚。 更是知道数百年前的典故,而且从对方的口中说出,就像是亲眼所见一样自然而然。 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殊不知, 当年之事方正虽然没有见到,九元子却是亲临其境,此即当年的一幕幕场景浮现脑海,也让他心生感慨。 说出来的话,也难免老气横秋。 “我?” 对方的质问让方正回神,面露淡笑: “在下方正,方瓷的东家,如你所见,一介微不足道的商人而已。” “商人?”‘王粲’上下扫视方正,缓慢摇头: “我看不像。” “像不像无所谓。”方正摆手: “今日方某要处置门下奸商,阁下定要插手?” “叔祖!” 见‘王粲’表情有异,一旁的王琪急急开口: “不要被他虚张声势吓到,姓方的就是乡下县城的一个土财主,今天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土财主? ‘王粲’面泛不屑。 一个乡下土财主,能一眼看穿自己的真实年龄?看透自己的真实修为? “方公子。” 他深吸一口气,抱拳拱手: “在下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就算是王琪做的差了,还望公子高抬贵手,饶她一次如何?” “叔祖!” “住口!” ‘王粲’面色一沉: “再多说一句,我立马就走!” 闻言,王琪的面色不由一白,眼中也露出惊慌,‘王粲’可是她费尽心机请来的靠山。 本打算借助对方彻底解决方正,现在看情况,对方竟是心生退意? 这怎么能成! “呵……” 方正轻呵: “我如果说不哪?” ‘王粲’双眼眯起,目泛寒芒,一股危险的气息自他身上浮现,周遭树叶也为之簌簌作响。 “哎!” 方正轻叹: “你应该不姓王,年纪怕是还没有王掌柜大,只是因为他人的几句讨好,就要以命相搏。” “确定要如此?” ‘王粲’一愣,眼神闪烁,表情也变的有些迟疑。 “走吧。” 方正摆了摆手: “林武宗为守护一方百姓舍命搏杀妖道,看在你是他后人的份上,我可以让你离开。” “叔祖!”王琪急道: “不要被他吓到,他……” “抱歉!”‘王粲’挥手,制止王琪的声音,沉声道: “在下确实不叫‘王粲’而是叫‘林粲’,不过拿人钱财、为人消灾,林某今日不能不管。” “方公子!” 他深吸一口气,抱拳拱手: “能否容在下讨教几招?” “……”方正眯眼,随即缓缓点头: “也好!” “方某也想见识一下传闻中的惊神劲,你可以出手了。” 他坐在竹椅之上,单手轻捏茶盅,神情放松,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却示意对方动手。 林粲眼眉微垂,未做迟疑: “请指教!” “啪!” 他只是朝前踏出一步,极致的速度让身上的衣衫撞击空气,竟是发出长鞭抽打虚空的炸响声。 声如惊雷! 在这一瞬间,林粲浑身骨节筋肉全部弹抖,体内爆发出一股恐怖气势,尽数汇聚于拳锋。 问礼式! 这一招通常为演武所用,晚辈朝前辈出手时先出这一招,用以显示自己对前辈的敬意。 此番由林粲使来,拳锋之前劲气呼啸,整个凉亭都为之颤抖。 方正面色不变,在对方拳锋近身之际轻轻抬手,他的动作明明很慢,却先一步拦在拳锋之前。 “彭!” 拳掌相交。 林粲心头狂跳,面露凝然。 他只觉自己一拳击在一个软绵绵的肉山之上,刚猛无俦的拳劲竟是被其尽数消融不见。 这说明…… 对方的修为远比自己要强,而且对于真气的掌控更是了得。 对方年纪轻轻,真会如此强? 还是说,此人是那种容颜不老的怪物,扮做商人游戏人间? 不过…… 不管是什么,自己都不愿输! “喝!” 怒喝一声,林粲双拳前顶、屈肘斜撞,竟是把自己的身体化作兵器,朝着方正发起猛攻。 拳、掌、肘、腿化作无数残影,几乎把方正的身影尽数笼罩在内。 方正眼神幽幽、意识放空,单手随意挥洒,把心意拳的精髓尽数施展,一一拦下诸多攻势。 不止拦下! 林粲的每一个动作,都带有大周天武师的无匹巨力,而今竟是没有丝毫外溢,尽数散去。 就如场中有着一个混元无碍的气场,一一消去来袭力道,仅有些许拳风吹起两人的衣角。 心意——混元无极! “哒……” 林粲双足踏地,脚下的地面突然化作柔软的流沙,竟是单靠气劲震荡就让泥土变质。 而恐怖的推动力,也让他如同瞬移般出现在方正面前。 惊神劲! 极致的速度,甚至突破音障,声音与之相比都要慢了一拍,也让方正的面色为之一肃。 好! 心中暗赞一句,他单手轻抬,五指微微内扣,掌心雷光跃动,瞬息间显化为一个玄妙的雷形篆符。 掌心握雷,猛然拍出。 “彭!” 林粲身躯狂退,只觉一股狂暴的雷霆之力先是撕碎自己的拳劲,又狂卷着涌入自己体内。 “噗!” 一口鲜血喷出,他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身上气息奄奄,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十岁。 场中一静。 “啊!” 管事鲁威惊叫一声,转身就要朝院外逃去。 方正眉头一皱,单手轻挥。 掌心雷! “轰!” 刚猛无俦的雷霆之力隔空落在鲁威身上,他前冲的身体随之爆开,血肉、内脏四下飞溅。 王琪面色惨白,颤颤巍巍跪倒在地: “东家……” “饶命!” 方正垂首,眼中寒光一闪。 一字明心斩! 一字明心斩从来就不是一门刀法。 可斩人, 亦可斩神! 无形刀意斩入王琪识海,瞬间斩灭她的意识,娇躯不由一颤,七窍出血软软瘫倒在地。 生机全无! 眨眼间,三人两死一重伤。 旁观事情经过的孙平心头狂跳,两眼呆滞、一脸迷茫,几乎不敢相信刚才的那一幕幕。 他知道东家身怀武艺,但…… 隔空挥一挥手就让人直接暴碎开来,一个瞪眼就能杀人于无形之中,这真的是武功? 方正则是轻轻摇头,略有不满。 掌心雷劲力太过分散,不然只会轰碎鲁威的心脏,不会整个身体全都被雷霆之力撕成碎片。 王琪也该死的无声无息,不该七窍流血,说明自己意念化刀并不能瞬间斩灭对方的意识。 这都是不足之处。 “公子……手段了得。” 林粲挣扎着抬头,视线扫过场中的尸体,面上不由泛出苦涩: “请动手吧!” 方正轻笑摇头,缓缓从竹椅之上站起,直至此时孙平才意识到,至始至终东家都是坐着单手对敌。 “王琪一年给你多少钱?” “嗯?” 林粲抬头,眼神闪动: “八百两银子,逢年过节另有好处。” “跟着我吧。”方正道: “一年一千两银子,其他照旧,帮我看着兆南府的生意,不要再出现王琪这种掌柜。” “是。” 林粲垂首,声音沉闷,他虽然性格耿直却不傻,更不愿意为了王琪这种人丢了性命: “见过东家。” 方正满意点头。 这段时日沉浸在九元子留下的传承之中,他的修行竟也没有拉下,反倒因此得到沉淀。 心神放空,在惊醒之际就如由极致的黑暗跃入光明。 好似脱胎换骨一般。 实力暴涨! 若是以此时的实力应对钱甫松,方正自信就算不借助法器、秘技,也能在百招之内解决掉他。 而且…… 经此一战,他体内气血涌动,似乎触动了某个隔膜,六雷之境的极限竟也有所松动。 进阶无漏怕是指日可待。 “孙平。” “小的在。” 孙平愣了一下,随即急急凑到近前,头颅低垂以示恭敬。 “我想出城。” 方正慢声开口: “怎么样才能做到?” “这……”孙平张了张嘴,面泛苦涩: “东家,这种时候送人出城,唯有王掌柜做得到。” 嗯? 方正面上笑意一僵,回头看了眼地上的王琪,不由面泛无语: “你怎么没早说?” “……”孙平一脸苦相: “你也没说这事啊!” “罢了!”方正无奈摇头,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林粲,你有没有门路?” “东家,我刚来兆南府没不久,连城里的路都不熟,更何况出城?”林粲先是摇头,又道: “不过……” “我认识一些同为外乡之人,偶尔会在一起聚聚,其中有不少人想出城,兴许有门路。” “哦!”方正眼神微亮: “打听一下。” “是。” 林粲应是。 * * * “咕噜……” 参精护宝汤吞入肚腹。 方正默运元音雷法,好似电浆一般的真气在经脉内有序运转,锤炼着皮肉筋骨五脏。 识海, 天机罗盘缓慢运转,诸多念头起起伏伏。 神念勾勒而成的阎君立于虚空,脚踏罗盘,随着修为的提升,它的形象也越发的凝实。 五官, 竟是渐渐的与方正越来越像。 “呼……” 轻吐浊气,方正缓缓睁开双眼,眼神中精光一闪而逝。 “还差一点!” “那日与林粲动手,明明已经感觉到突破在即,为何过了几天,那种感觉反到越来越淡?” “难不成,再跟他动手一次?” 摇了摇头,方正回首看去。 “金线鲤熬制的丹药用完了,参精护宝汤还剩三份,此地也无发电机,修为不能继续突飞猛进。” “还是要出城!” 短短数日。 城中局势大变。 反贼已经逼近城池,附近更是发生了数次小规模的厮杀,兆南府四门紧闭再不许通行。 大军将至! 看样子守城之战避无可避。 令狐家已经答应知府衙门的征召,严阵以待,不可能送人出去。 千机阁也一样。 问其门路,只说先回去静待消息,一旦可以送人出去就会告知,却不说具体的时间。 “哎!” 方正轻叹: “若是再不能离开的话,干脆直接回现代社会避一避,等过个数月再回来看看情况?” 这无疑是下策。 情况不明、贸然离开,等到回来的时候谁知道什么情况? 兴许…… 兆南府已经被反贼占领。 此地也可能已经成了叛军驻地,有着一干高手在场,到时候一现身就出现在叛军窝巢。 死都死的憋屈! 黑市。 全城戒严,就连这里也受到影响,往日熙熙攘攘的人流变的稀疏,店铺十间有九间大门紧闭。 “方公子!” “齐兄。” “木兄也来了。” “……” 方正行入一处场地,朝着几个熟面孔拱了拱手,彼此打着招呼。 “听说了吗,鬼道人最近倒霉了,兴许已经死了。”说话之人的声音带着幸灾乐祸: “这家伙气息阴森,我早就猜到他难有善终。” “怎么回事?” “鬼道人实力不差,更擅御鬼之术,就算是无漏武师也未必能拿下他,能出什么事?” “你们不知道?”说话那人道: “钱家麒麟子钱甫松之死,据说与鬼道人有关,为了拿下他,钱家出动了两位无漏。” “还有法师同行,以防万一,他怕是难逃一劫。” “什么?”场中有人惊呼: “鬼道人杀了钱甫松?” “未必!” “不过肯定与之有关,不然钱家人何至于咬着他不放,鬼道人也是,竟敢招惹钱家?” “是极!” ? 方正侧首,眼神微闪。 钱甫松之死,竟然跟鬼道人扯上关系? 有天机罗盘帮助遮掩,除非是精擅术数一道的真人,不然不可能推算到他的身上来。 所以方正并不担心,只不过…… 鬼道人? 该你倒霉! ‘先天神算有言:因果可转不可消。’ ‘一旦某件事发生,谓之因,定然会引发后续,谓之果,因果一旦产生就算是仙佛也无能为力。’ ‘其中有着定数!’ ‘凡人怕果、菩萨怕因,就是此理。’ ‘即使是九元子留下的天机罗盘,也只能偏移因果,却不可能把此事的影响消弭不在。’ ‘鬼道人因为自己沾染因果,以后兴许还有他的因果落在自己身上……’ 方正念头转动,随即摇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己本就不信命,也无需太过在意因果,想多了只是自寻烦恼。’ “楚兄!” 视线中闪过的一道身影,让方正眼神一闪,靠近拱手: “多日未见,可好?” “方公子。”楚南生看清来人,面露笑意: “楚某还是老样子。” “楚兄?”方正伸手示意: “坐下谈谈?” “哦!” 楚南生挑眉: “也好。” 两人来到一处无人之地,方正径自开口: “听说腾龙武馆最近接了一单大生意,要护送一人出城,不知道愿不愿意再加一人?” “价钱好说!” “方公子要出城?”楚南生皱眉。 他是腾龙武馆的副馆长,武馆除了收费传授武艺之外,还做押运货物等镖局的生意。 几日前,确实接了一个这样的任务。 “不错。”方正点头: “多加一人,应该不麻烦吧?” 说着, 推过去一个沉甸甸的钱袋。 “这……” 楚南生眼神闪烁,随即把钱袋推了回来,见方正眉头一皱,急忙解释道: “方兄勿怪,非是楚某不愿,实是此事在下做不得主,以方兄的实力若能加入对我们来说更好。” “不过那位客人身份尊贵,武馆说是护送其实就是打打下手,增添人手真的做不了主。” “唔……” 他想了想,道: “方兄要出城,可以去郑家问问,郑家这些年虽然没落了,却一直有着南门的掌控权。” “目前,估计也只有郑家那边可以花钱出城,送人离开兆南府。” “郑家?”方正了然,再次把钱袋推了过去: “多谢!” “方兄?”楚南生摸了摸钱袋,面泛诧异,他没想到自己只是介绍一下对方竟也如此大方。 咬了咬牙,他从身上拿出一块铜牌: “郑家曾欠楚某一个人情,你拿着此物过去,总能卖我一个面子。” “多谢!” 方正抱拳拱手。 ………… 傍晚。 天色微暗。 寒风悄然席卷大地。 枯枝、落叶在寒风中‘簌簌’作响,刮过偌大庭院,空空荡荡的院落,也显出一份凄凉。 看得出。 郑家没落了。 庭院设置处处用心,以前定然繁华过,现今竟没有多少丫鬟仆人,就连地上的落叶都缺人打扫。 不过…… 也算是不错了。 有多少家族一旦没落,如陈家那般人财两失,郑家能够保住庭院、地位不失,已是大幸。 “方公子。” 一位老仆来到近前: “我家小姐有请。” “嗯。” 身着正装的方正回神点头,跟随老仆行入招待客人的偏厅,厅中早有一男一女等候。 男子年岁不大,约莫十五六岁,五官精致、眼神灵动,怀里抱着一个形似貂鼠的宠物把玩。 女子较为年长些,怕是有三十左右,化了淡妆,不显老态,更有一种成熟女人的魅力。 面前的一男一女,应该就是郑家姐弟。 不愧是亲姐弟。 男子俊美、女子娇媚,这等相貌不论放在哪里都属拔尖,难怪坊间有那么多关于郑家小姐的传闻。 “郑小姐,郑小公子。” 方正拱手: “方正见过两位。” “方公子客气了。”郑小姐素手一引: “请坐。” “哼!” 郑公子确实轻哼一声,似乎对称呼不太满意。 “方公子想出城?” 见方正坐下,郑小姐慢声开口,声音清脆悦耳、环绕不绝,竟是有几分柳清欢的韵味: “此时城中戒严,出去可不容易。” 这点。 方正自然清楚。 四方城墙上皆有重兵把守,更有武师、法师巡逻,还有无漏、大法师坐镇,一只苍蝇也休想进出。 就算出城,也并不意味着安全。 城外叛军肆虐,若是不知道安全路径,十有八九会陷入叛军包围,无漏武师也未必安全。 “正是。” 点了点头,他拱手道: “所以才求到贵府门上,现今整个兆南府,怕是也唯有两位能够把人送出兆南府了。” 郑家把持城门,郑小姐又是某位将军的情人,既能把人送出城、还能把人安全送走。 诚如他所言。 再没有比郑家更合适的了。 “方公子过誉了。” 郑小姐轻轻一笑,轻抚身旁桌案上摆着的铜牌,美眸闪烁: “说实话,妾身并不愿做这等事。” “不过楚馆主当年于我们姐弟俩有恩,既然方公子拿着他的牌子登门,郑家也不好推脱。” “就是……” “此事需上下打点,还望方公子理解。” “当然。”方正点头: “郑小姐不妨开个价。” “三百两。”郑小姐开口: “方公子莫要嫌多,这笔钱落不到我们姐弟两人手上,衙门、守军、将领分一分其实没多少。” “确实不多。”方正心头微松,他不在意区区三百两银子,能够出城才是最为关键。 当下抬手送过去三张一百两的银票,问道: “何时能够出城?” 银票被真气推动,轻飘飘落在两人身边的桌子上,当即被郑公子一把抓住放在面前细看。 郑小姐朝着弟弟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才道: “三日之内定给回信。” “好!” 方正拱手: “方某静候佳音。” 辞别姐弟二人,行出郑府,方正双眼一缩。 习武之人成就无漏真身,气息圆满、不再外泄、自给自足,更是会滋养真灵生出匪夷所思的感知。 能见微尘、能闻天籁、能嗅九味…… 更能不见不闻可以先知。 大法师亦如此, 甚至, 能够在某种特殊的情况下,于冥冥之中预测到自己未来的某些场景。 卜算之法,就是以此为基得来。 方正没有证得无漏、也非大法师,但他识海深处的天机罗盘,比寻常真人的感知还强。 就在刚才,一股危机感浮现心头。 “有人要害我!” “郑家姐弟?” “为何?” 方正回头,眯眼看向郑府,他从未见过这姐弟俩,难不成为了区区几百两银子就要害一位大周天武师? 略作沉思,他的身形在原地消失不见。 * * * “姐。” 送走方正,郑公子安抚住怀里的貂鼠,问道: “你真打算送他出城?” “不然?”郑小姐拿起面前的铜牌,道: “楚南生的面子不能不给,终究是对我们有恩。” “哼!”郑公子面泛不屑: “就算没有他,当年我们也不会有事。” “要我说,既然要送人出城,不妨多送几个人,这才四个才几个钱,人多了才能挣大钱。” “休要胡言乱语。”郑小姐眼神一寒: “这四人都是因为关系求上门来不得不送,不然我宁愿一个也没有,平白招惹麻烦,你要记着,钱这东西是永远也挣不完的。” “以前我们郑家可曾缺钱?” “权才真正有用,有钱没权就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这个道理爹爹临死才明白。” “知道了。”郑公子撇了撇嘴,突然道: “小灰刚才有反应了。” “嗯?” 郑小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看向弟弟怀里的貂鼠,美眸闪动: “是他?” “是。”郑公子抿嘴: “秦师姐要找的人,就是刚才的那个方正,小灰的嗅觉你也知道,一丁点味道都能闻的出来。” “……”郑小姐面露沉思,良久才缓缓摇头: “算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为什么?”郑公子双眼一睁,道: “姐,这可是关系到我前途的大事,师姐答应过,只要找到那人就可以介绍拜入真传。” “那可是合欢宗的真传!” “合欢宗?”郑小姐冷哼: “加入合欢宗你以为是什么好事?如果合欢宗真了得,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躲躲藏藏了。” “至于你的前途……” “你姐夫已经帮你做好筹划,待到修为再进一步,跟他去军营锻炼一下,到时可以直接去军尉府。” “这天下,最大的势力永远不是三道四宗,更不上合欢宗这等邪魔外道,而是朝廷!” “军队?”郑公子皱眉: “我不要去当兵,天天跟一群臭男人待在一起有什么意思,我想学合欢宗的心法武功。” “姐!” “你也是合欢宗的弟子,为什么不让我拜入合欢宗?” “就是因为我是,所以才知道合欢宗是什么样子。”郑小姐瞪了他一眼,低声怒斥: “若不是几年前京城的那场动乱,我也不能脱离合欢宗,这等邪道,一旦沾染想摆脱千难万难。” “你不用再说了。” 她素手一挥,喝道: “此事无需再提,等过段时间你就去参军,正好现今要对付叛军,也能让你姐夫安排些功劳。” “到时候,一步登天!” 郑公子撇了撇嘴,倒也没有吭声,只是低下头的眼神来回闪烁,似乎是已经打定主意。 你不让我学,我偏要学! (本章完) 115 愿有来生(万字大章求订阅) 夜。 郑公子的身影悄无声息出现在郑府之外,避开巡逻的衙役、兵丁,朝着某处庄园潜去。 不多时。 “咚咚……” 他敲响庄园后门,默念验证身份的口号: “春风一度,相得甚欢。” “我要见秦可情秦师姐,有要事禀报!” “嘎吱……” 后门打开,一位俏丽可爱的女孩从中悄悄探出头,上下打量了郑公子一番,甜甜一笑: “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进来吧!” “多谢。” 看到对方的长相,郑公子双眼一亮,拱手道: “这位姐姐如何称呼?” “姐姐?”女孩撇嘴: “我有这么老吗?” “那就是妹妹。”郑公子当即改口: “妹妹怎么称呼?” “我叫小倩。”女孩笑了笑,伸手朝后方一指: “小姐在偏厅,你快点过去吧,只要经过小姐的同意,以后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玩。” “一定!”郑公子咧嘴: “小倩妹妹,那我先过去了。” ‘还是这种地方好,一个个都是香香的妹妹、美人,我才不要去全都是臭男人的军营。’ 他心中嘀咕,快步来到偏厅敲门入内。 屋内共有三人。 除了秦可情。 场中还有两位看上去年纪至少六七十的老者,虽然已经老迈,这两人身上竟丝毫没有寻常老人身上的那股腐朽气味。 白发、皱纹,更像是时间赐予的点缀,让两人多了份沉稳、洒脱,也可见年轻时候的俊美、艳丽。 “秦师姐。” 郑公子恭恭敬敬拱手: “我见到您说的那个人了。” “哦!” 秦可情正在给两位老者沏茶,闻言美眸亮起: “真的?” “不敢欺瞒师姐。”郑公子开口: “我养的小灰对味道十分敏感,今日那人来郑府,它就起了反应,当是师姐说的那人无疑。” 又道: “师姐,我能不能拜入宗门?” “好!” 秦可情点头: “你做的很好,待到事情结束,我就带你去附近的合欢宗分舵……,对了,你姐姐哪?” “姐姐……”郑公子面色微变,低声道: “她有事要忙,没有过来。” “没来?”场中二老之一的女人微微抬眉,白发下眼神幽幽,音带不屑: “怕是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来吧?” “哼!” 她冷哼一声: “若非当年宗门发生变故,她们岂能轻易脱离宗门的掌控?一个个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如果不是看她还有些用处,岂会容她活到今日!” 当年的合欢宗一片混乱,很多人借机逃脱,其中包括几位宗门重点培养的人,每每想及此事,她都会心生埋怨。 郑家小姐就是如此,本应在合欢宗的掌控之中,却借助攀上的高枝,反过来要挟他们。 曾经随意训斥的丫鬟,现今变成这般模样,作为曾经的‘主子’,岂会不恼? “木长老。”秦可情见郑公子面色生变,美眸闪了闪,慢声道: “郑姐姐虽然已经脱离宗门,却也未曾与我们断了联系,这些年更是帮了不少小忙。” “倒也不至于如此苛刻。” “哼!” 木长老冷哼,却也没有继续开口。 “罢了。”二老之一的男子轻轻挥手: “她现在是蓝将军的心头好,身份尊贵,对我们还有大用,莫要因为小事坏了心情。” “叶长老说的是。”秦可情点头,道: “小郑。” “在。”郑公子闻声垂首。 “那人是谁?” “方正,方瓷的老板,固安县人,有名的瓷器商人。” “哦!” 秦可情眯眼: “难怪这么多年一直未曾查到师姐的消息,原来躲在这穷乡僻壤,她倒是耐得住寂寞。” “她的心性一直很好。”叶长老轻捋胡须: “我倒是很好奇,她当年是如何在处子之身未破的情况下,修成讲究纵欲的问情心法?” “想知道,把她抓住就行了。”木长老冷声道: “问情心法虽能惑人,却不能杀敌,只要知道她在什么地方,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 “两位长老。” 秦可情适时提醒: “还有那个方正。” “无妨。” 木长老虽是女性,却极为豪气,摆手道: “只要不是无漏武师,都不是问题,就算已经证得无漏,我与叶老头也不是没有杀过。” “不错。” 叶长老点头: “先去找……” “嗯?” 他眼眉微动,动作也停了下来,缓缓看向屋外,语声幽幽: “好安静!” “是啊。” 木长老点头,目泛寒芒: “安静的……有些过分了!” “唰!” 她话音未落,整个人已在原地消失不见,与此同时侧方窗扇碎裂,一道身影飞扑出去。 速度之快,就像是外面有着一根绳子拉着她猛然一扯。 “彭!” 沉闷的撞击声从外面传来。 急速飞掠出去的木长老以更快的速度返回房间,落地后连退数步,才勉强止住身形。 “好掌力!” 她手腕颤抖,掌心焦黑,赫然已经受了轻伤。 “诸位要找我?” 伴随着声音响起,屋门无风自动,朝着两侧敞开,狂风从屋外狂卷而来,也显出立于门前的魁梧身影。 方正! 此时的他背负双手、长发飞扬,衣衫猎猎作响,一股股磅礴气势肆无忌惮的朝前方涌去。 只是气势压制,就让郑公子呼吸一促、两眼发黑,差点当场晕厥过去。 就连秦可情,也是面色大变: “怎么可能?” 两人才多久没见? 满打满算,不超过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之前对方靠着那件古怪的兵器才把她逼退。 而今, 望着站在门口的方正,秦可情甚至连动手的想法都没有。 “你就是方正?” 叶长老上前一步,面色凝重: “无漏?” “不!” “还不是。” “小心。”木长老抖了抖手腕,真气运转,身上的伤势瞬间就被压下: “此人虽非无漏武师,却也不差,掌力惊人,修炼的应该是一门极为了得的雷法传承。” “啪!” “啪!” 方正轻击双掌,面露赞叹: “好眼力!” “阁下也不差,合欢宗翻花妙手出神入化,可惜年轻时走了岔路,不然不至于止步于此。” “哼!”叶长老冷哼: “小辈嚣张,接老夫一招!” 他踏步前行,屈指轻点,两人相隔数丈,他只是踏出一步,指尖锋锐竟已逼至方正面门。 拈花指! 这不是佛门的拈花一笑,而是合欢宗的独有法门,拈花如画,让人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往往察觉的时候,已经中招。 方正目视来袭的指尖,脑海里悄然升起诸多念头。 霎时间,这一招他似乎已经看透。 这道指力的诸般变化尽数了如指掌,洞悉的清清楚楚,对方的每一个动作,都似能预先知晓一般。 当然。 这并不是他自己的感悟,而是天机罗盘中受激引出的九元子的见识,让他产生了错觉。 这种感觉在面对林粲的时候也有。 但现今又有不同,面对林粲的时候方正可以应对自如,如今却有些手脚跟不上反应。 ‘是了!’ 方正心生恍然: ‘九元子是真人,在他眼中对方自是不值一晒,而自己连无漏都不是,九元子的应对之法根本用不上。’ 终究…… 还是蛮干最适合自己! 念头转动,他的动作却是丝毫未有停顿,大手一挥,一团雷光凭空乍现,撞向对方。 “轰!” 雷光爆散。 叶长老指劲连发,终于击溃来袭劲气,却也退回原地,面色凝重看着立于门前的方正。 “好刚猛的雷霆真劲,阁下好手段!” 他虽非无漏,实力却不比寻常无漏弱,却连对方一击都受不了,可想而知来人何等强悍。 能在大周天就拥有如此实力,传承定然不凡,合欢宗也仅有几位核心弟子能够做到。 “老叶!” 木长老上前一步: “一起上!” 叶长老点头,二话不说再次扑上,对方都已经找上门了,事到如今言语哪有拳脚有用? “呲……” 叶长老屈指连点,一道道带着股锐金之力的指劲飙射而出,威能比寻常的手枪还大。 山石树木,轻而易举就被洞穿。 金绝指! 术法、武功合二为一,指法之中即有奇绝劲力、更有炼化的锐金之气,两者合二为一,自是锋利无比。 木长老抬掌击出,掌劲阴寒,落在空出,地面陡起一层寒冰,赫然是绝学冰魄玄心掌。 两人早年修行出现差错,导致肉身有恙无法证得无漏,但实力却并不比寻常无漏弱。 一身的顶尖传承,加之双修之法让他们心意相通,联手对敌,无漏也非两人的对手。 面对来袭攻势,方正下意识后退一步,随即眼神微闪,挺身冲上。 心意——混元无极! 这一招最善防御,劲气化作形似太极的气场,不论攻势来自何方,他都能察觉并拦下。 至于攻击,则稍显不足。 “彭!” “彭彭!” 三人身形交错,劲气纵横。 雷光、掌力、指劲疯狂碰撞,只是劲气余波,就让坚固的房屋短短片刻变的千疮百孔。 眼瞅着摇摇欲坠。 “彭!” 三人再次对撞,方正连退数步,方稳住身形。 作为合欢宗的长老,木、叶两人的实力自是不弱,即使是单打独斗,也要略胜钱甫松。 两人联手,确实能轻松斩杀寻常无漏。 方正, 明显处于下风。 但他面对此景非但没有惊怒,反到面露笑意,眼中更是升起熊熊斗志,再次主动发起攻击。 对了! 就是这样! 唯有受到外界压力的刺激,停滞不前的修为才会发生松动,真气也前所未有的活跃。 “再来!” 低吼一声,方正大手一伸,五指内扣,掌心浮现一个雷篆符文,朝着对手连连轰击。 掌心雷! 五雷手! “轰!” “轰隆隆……” 霎时间,场中雷声轰鸣,桌案、石几、房梁接连暴碎,秦可情更是施展身法拼命闪烁。 “彭!” 片刻后,三人再次对撞。 “不对!” 叶长老指劲连弹,面色铁青: “这小子在拿我们当磨刀石,助他成就无漏真身!” “磨刀石?”木长老银牙紧咬,身似疯魔在场中留下道道残影,口发尖啸再次扑出: “就看是他这把刀硬,还是我们两个老家伙更强!” “死!” 天魅手! 叶长老也深吸一口气,身体猛然拔高一截,目泛寒芒,十指连弹,剑气疾如暴雨落下。 “噼里啪啦……” “彭!” 木长老的双手终于破开混元无极的防御,落在方正后辈,掌劲迸发却离体一寸止住。 “这……” “护身罡劲?” 她眼眶跳动,面色大变。 “不错!” 方正低吼,双手朝后猛然一拍: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来!” “继续!” “好小子。”木长老飞身后退,与叶长老对视一眼,两人心意相通,同时面泛潮红。 秘技——焚身! “轰!” 远比此前更强的气息在场中浮现,如果说之前的两人只是堪比无漏,现今则是无漏无疑。 两大无漏,联手杀来。 “彭!” 方正双臂挥动,劲气狂卷八方,无数宝药滋养、日日电流刺激的肉身迸发前所未有的潜能。 心意——乾坤无定! 雷霆真力覆盖全场,时间似乎就此定格,空气也因劲气碰撞导致肉眼可见显得扭曲。 三人当空对撞,齐齐暴退。 “啊!” 方正狂吼。 心意——百川汇流! “轰!” 劲气爆发,朝着两人猛冲而来。 亟雷斩! 一道道雷霆汇聚的刀芒凭空浮现,朝着前方人影斩落,刀芒重重,一时间竟是汇成滔滔浪潮。 “不……” 木长老双目圆睁,失声惊叫。 下一瞬。 “轰!” 雷霆彻底爆散开来,小半庭院直接被轰成废墟,首当其冲的两人更是被轰成漫天血沫。 场中一静。 待到清风拂过,烟尘散尽,唯有一道人影矗立当场。 “呼……” 方正轻吐浊气,抬手缓缓握动十指,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浮上心头: “这就是无漏?” 肉身无漏,圆满自足。 进阶无漏,真气就如有了根基,在瞬息间凝练成型,化作护身罡劲护住肉身,抗住了两人最后的爆发,不然结果还真不好说。 “呃……” 受到劲气余波被震飞的秦可情浑浑噩噩睁开双眼,就见方正出现在面前,双眼不由一缩。 “是你?” “两位长老哪?” “长老?”方正轻笑: “稍等片刻,我就送你去见他们。” “现在……” 他探手抓住秦可情和依旧昏迷的郑公子: “先离开这里再说!” 刚才闹出的动静那么大,自是早就惊动了官府衙门,一股股气息正自飞速朝此地靠近。 不多时。 三道人影从天而降。 “无漏!” 其中一人轻捋胡须: “城中何时多了那么多无漏武师?” “其中一方是合欢宗的人。”另一人在场中走了几步,视线扫过残留的痕迹,声音凝重: “另一方善使雷法,我竟然从未见过。” “有些像天师道的五雷正法。”最后一人身着道袍,双目绽放幽幽灵光,慢声开口: “一方死了,另一方怕也不会好受,暂且观察吧。” “嗯。” 另外两人齐齐点头,显然对此人极为敬重。 大法师! 真人之下最为尊崇,甚至某些大法师的地位,比之武道宗师还要高。 ………… 房间里。 秦可情浑身无力瘫软在地,她身姿婀娜,微微挪动身体,就让倒地的姿势变的极其诱人。 眉目转动,更是勾人心魄。 “方公子。” 她声音妩媚,道: “你年纪轻轻就证得无漏,进阶武宗指日可待,如此大的能耐,难道还不能放过妾身一个弱女子吗?” “放了我,妾身随你享用。” 她美眸流转,看过来的眼神就如再看一位敬仰许久的大英雄、大豪杰,让人下意识心生怜悯。 “不用浪费心思。”面对她的魅惑之法,方正面上毫无情绪波动,挥手间布置着法坛,慢声道: “我只想从你身上问出些消息。” “你问。”秦可情急忙道: “妾身知无不言。” 说话间,她身躯扭动,姣好的身躯就如美人蛇一般献媚,每一个动作都魅惑到极点。 合欢宗的弟子本就极美,她更是其中翘楚。 “不必了。” 方正转身,恍若未见,捏动印诀驱动法坛: “为防你不诚实,我还是自己问吧。” “方公子想对妾身用迷魂术?”秦可情挑眉,随即嗤嗤一笑: “好叫公子知道,迷魂术虽然不能说对合欢宗弟子彻底无用,但用处……确实不大。” “妾身所修法门最善迷惑他人,自己岂会没有抗性?” “是吗?”方正身躯淡然: “你知不知道七星勾魂法?” “什么?”秦可情面泛茫然。 “看来你不知道。”方正摇头,取出一些针剂放在法坛上: “想来,这些你肯定也不知道。” “七星勾魂法是惑人心神的秘法,就算是武师也难抵抗,而这镇静剂足有数人分量。” “就不知……” “这些你能不能挡住?” 秦可情面色一白,虽然不知道方正话中提及的东西是什么,但本能的让她心生畏惧。 “魑魅魍魉,七星照魂……” “敕令!” 法坛前,方正脚踏七星,手捏印诀、口诵法咒,伴随着一声低喝,秦可情头颅后仰如遭重击,两眼瞬间无神。 随即。 脖颈处注入镇静剂。 “我问你。” 方正操控法坛,悠悠开口: “方某身上,有什么东西让你一直追查?” “……”秦可情两眼无神,小口微张,略作挣扎后慢声道: “师姐的味道。” 师姐? 方正挑眉。 ………… 两日后。 出城的队伍中。 “方公子。” 郑小姐面色铁青,看着登上马车的方正,银牙紧咬: “我弟弟哪?” “待方某出了城,离开府城地界,郑小姐自会知道郑公子身在何处。”方正不疾不徐道: “当然……” “前提是方某安全离开,中途并未出现什么差错,不然的话郑小姐怕是见不到郑公子了。” “你……”郑小姐上前一步,怒道: “我好心好意送你出城,你竟拿我弟弟威胁我,姓方的,你如此恩将仇报难道心中不会有愧吗?” “哼!” 方正冷哼: “郑小姐,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方某绝不会留下郑公子性命,你应该猜到他做了什么。” “不用我多说了吧?” 郑小姐面色一白,眼神闪烁。 “哼!” 方正轻哼,随即向车夫示意: “走!” * * * “驾!” “驾……” 车辙辘辘。 方正斜靠车架,百无聊赖的挥舞着缰绳。 与来时不同,此时官道上几乎不见行人,道路两侧的灾民也变的稀疏,倒是多了些枯骨。 物是人非! 水患未去、寒冬已至,这些灾民怕是熬不过接下来的数月,一个个的脸上满布绝望。 随着时间推移。 固安县已经遥遥在望。 “嗯?” 方正微微坐直身体,皱眉朝前看去。 固安县立于平原正中,城池四周空空荡荡,城墙上肉眼可见有幡旗招展、兵丁巡察。 怎么回事? 何时多了这么多兵丁? 难不成那位巡抚大人还没有走? “站住!” 就在他审视城墙的时候,侧方冲来一对巡逻骑兵,当头一人挥舞长枪带队把马车团团围住。 “下来!” “你是何人?” “大人。”在骑手身后,一人上下打量着方正,眼神突然一动,驱马上前低声开口: “他就是方瓷的东家方正。” “哦!” 骑手挑眉: “原来是方瓷老板,跟我进城!” 方正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对方知道了自己的来历,语气并没有因此放松,反到敌意更甚。 ………… 一段时间没有回来,固安县似乎变了模样,家家户户闭门不出,街上官兵巡逻不停。 戒备之森严, 比兆南府有过之而无不及。 怎么回事? 方正目露疑惑,被人带到一处幽暗的房间。 房间前后的窗扇用木棍封死,大门处有着两位披甲兵丁看守,内里仅有一张小板凳。 这是…… 监牢? 方正挑眉,环顾四周后在小板凳上坐下。 “方公子。” 房间内里放置着一个屏风,屏风后有声音传来: “我等也是例行公事,问几句话,还望不要见怪。” “不敢。” 方正拱手: “大人尽管问,方某知无不言。” “好!” 屏风后那人开口: “方公子最近这段时间未在县城,去了哪里?” 方正正欲开口,眼神突然一闪,顿了顿方道: “因为生意上的事,方某去了趟兆南府,此事有府城方瓷的掌柜、管事等几人作证。” “府城?”对方问道: “此时贼军围城,城门紧闭,方公子如何出的城?” “方某在贼军围城前就已出城,只不过为了避开反贼,所以直到此时才回道固安县。”方正道: “一路奔波,就连身边护卫都因此遇难。” 说着轻叹一声,一脸遗憾。 “原来如此。”屏风后的人影闻言点了点头,声音随即放缓,甚至还带着些许笑意: “听说,方公子对美食、美酒、美人都有所得,尤其是美人,府中养有二美堪称绝色。” “尤其是那名叫锦书的姑娘,不仅人美,琴艺更是一绝。” “在下略通音律,不知有没有机会见上一面?” “这……”方正迟疑了一下,道: “真是抱歉,锦书自幼多病,在两个月前就病体难支已经去世,柳清欢那丫头也告辞离去。” “现今这世道……” “怕是凶多吉少。” 柳清欢、锦书两人来历不明,她们走的时候也有提醒,所以方正也给方府众人留了交代。 此番面对问询,回答的自然而然。 “是吗?”声音一沉: “可是在下问了方府的下人,得到的回答却非如此,而且没有一人见到锦书姑娘去世。” “锦书在后院,没人知道很正常。”方正摇头,面色不变: “她毕竟是方某的身边人,尸体也用不着其他人处置。” “大人。” 他微微抬头,直视屏风: “一个丫鬟歌姬而已,生死无关紧要。” 屏风后的那人没有吭声,良久才道: “我的话问完了,不过事情还未结束,麻烦最近几日方公子暂时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 说着不等回答,从屏风后离开。 方正抿嘴,双手交叉抱在身前,若有所思。 大法师! 就在刚才,在对方问话的时候,一股磅礴神念无声无息笼罩全场,甚至没入他的识海。 这等恐怖神念…… 只属于大法师! 不是真人。 若是真人的话,不会如此轻而易举被他发现。 对方似乎并无恶意,只是用神念感知方正有没有撒谎,可惜此等法门对他来说无用。 不论是一字明心斩,还是阎君观想法,都可屏蔽外界感知,让人误以为所答皆为真实。 更何况。 天机罗盘也能扭曲他人神念的感知。 甚至, 进阶无漏之后,方正自身气息丝毫不外泄,就连念头也如一枚枚晶莹钻石清晰可辨。 外人想要发现他撒谎,难上加难。 不过固安县这种小地方,就连法师都没有,哪来的一位大法师? 接下来的几日,房间里又来了几人,问话看似在拉家常,最终都会把问题拉回方府后院。 锦书、柳清欢的身上。 至于离开…… 只字不提! 方正倒也不急,有人问话就答上几句,无人问话就要了张蒲团盘膝坐下,默默修行。 他刚刚证得无漏,正需要巩固。 脑海里更是有着九元子留下的诸多馈赠,倒也不会感觉无聊。 这一日。 “方兄!” 许久未见的徐修推开房门,朝他招了招手,面露笑意: “走吧,你可以出去了。” “有劳。”方正淡笑拱手,行至对方身边,低声问道: “徐兄怎么还在固安县?” 对方可是杨将军身边的参将,按理说应该前去兆南府平叛,现如今竟还待在固安县。 看来, 固安县确实出现了某件大事。 只不过他还没到县城,就被人押着关到这里,每日除了询问再无其他交流,也不知外界情况。 “唔……” 徐修眼神闪烁,扫眼一圈,低声道: “巡抚大人死了!” “什么?”方正面露讶异: “怎么会?” “是啊!”徐修抬头,面色古怪: “怎么会?” “大人可是当朝一品大员,朝廷的肱骨之臣,身边有大法师相陪,还有我等时刻守护。” “但……” “他就是死了!” 说着恨恨跺脚。 作为负责巡抚大人安保人员之一,徐修就算没有主要责任,怕也难免会遭到某些人的责难。 数年内, 休想晋升了。 明明是可以攀上高枝的好事,结果经此一遭却给自己的前途埋下了祸根,想及此事,他又岂会不恼。 “谁做的?”方正眼神闪动: “定然是一位绝顶高手吧?” “……”徐修抿嘴,良久才慢声道: “大人死在两个女人手里,那两个女人十分古怪,明明武艺低微,却有着匪夷所思的手段。” “甚至杀人后逃了出去,不过其中一女肯定活不成了。” “方兄……” “有人说,是你后院养的两个女人做的。” “不可能!”方正摇头: “我身边的两个女人一个已经去世,一个远走他乡生死未卜,岂有能耐害了大人性命?” “呵……”徐修轻笑: “方兄何必瞒我,那两人根本没死。” “确实死了。”方正面色不变: “我可以带你去看她的尸骨。” 徐修挑眉。 “罢了!” 他摆了摆手: “看来方兄连我也不相信,不过无所谓了,现如今的固安县,上上下下都是方兄的人。” “你咬定不是,谁也拿不出证据。” “徐兄。”方正止步,面色凝重: “你若执意这么想,方某也没办法,不过城中养有歌姬的富户多得是,为何一定针对方某?” “多年相交,你连我都信不过?” “哗啦啦……” 他话音未落,周遭突然冒出一队队披甲执锐的精兵,众兵丁持枪、拉弓,蠢蠢欲动。 “好啊!” 方正眯眼,扫视周遭: “徐兄原来是想诈我?” “你根本没有想让我离开的意思吧?” “方正。”徐修面色大变,一改刚才的和善,面露煞气: “是不是你的人做的,你自己很清楚,你家后院的琴音,难道以为没有人听得到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方正摇头: “姓徐的,枉我把你当做朋友,你竟然设计害我,今日之后你我二人也不必再讲交情!” “交情?” 徐修面泛不屑,嘶声怒道: “当年的你眼见我等遇难,可曾出手相助?” “你只顾自己死活,更是趴在我等破败之家的身上喝的膘肥肉厚,你手上的家产也有武馆一份!” “有什么资格跟我攀交情?” “够了!” 场外行来一位四品武将打扮之人,闻言眉头一皱: “押他回去。” “将军!”徐修转首,双目圆睁: “此人嫌疑最大,我建议用刑。” “将军!”方正施施然转身,朝着对方遥遥拱手: “久闻将军大名,为平叛东征西讨,方某一直心怀敬仰,未来一年,方瓷愿资助贵军两万两白银。” “以供诸位将军平叛。” 他妈的, 逼老子使大招! ? “嘶……” “两万两!” “真有钱!” 场中当即杂音一片,诸多兵丁眼神变换,拉弓持枪的手也往回收了收,唯恐伤到面前的大财主。 “将军!”徐修面色一变,急忙道: “抄了方瓷,银子依旧是我们的,肯定比两万两还要多!” 方正嗤笑。 抄家? 你若能从方瓷抄出一千两银子的现银,方某跟你姓! 而且…… 对方怕是早就把方瓷翻了个底朝天。 “够了。”将军扫了眼徐修,慢声道: “我知你心中怨气很大,不过此事没有证据。” “放人吧!” “方公子。” 目视方正,他面上强行挤出一丝笑意: “银子的事……” “放心。”方正拱手: “将军离开之时,先有五千两白银赠上!” “好!”将军大笑: “我送公子出门!” ………… 不远处。 一位道人立于亭中,面前水波荡漾,如同一面镜子,镜子里赫然是方正几人的场景。 “有趣!” 道人轻捋胡须,慢声道: “世人都道神仙好,唯有金银忘不了。” “银子,果然是好东西!” “道长。”杨将军负手立于一旁,慢声道: “本就没有证据证明方正与此事有关,想要找一个垫背的,换一人就是,他不合适。” “是啊!”道长轻笑: “两万两银子,足够买下自己的一条命。” “道长。” 杨将军轻叹: “方瓷的瓷器窑口养了六百多人,云织纺织厂有千余女工,他的田产也有数百户为其劳作。” “固安县上上下下,都分着方瓷的红利,衙门捕快无一人不拿方瓷的好处,他出事……” “你觉得真是好事?” “嗯?”道人动作一顿,随即缓缓点头: “此人,倒是好本事!” * * * 一个月后。 方正的身影出现在一处峡谷。 寒冬已至。 峡谷因地势之故,谷内依旧如春,花香芬芳、绿草如茵,乃至还有鸟雀在其间跳跃。 若非太过偏僻,此地当也是赏景的一个好去处。 “方公子。” 柳清欢鬓角发丝尽数变白,整个人像是老了几十岁一般,眼神死寂,盘坐在一株大树之下。 她抬头看来,眼神中浮现一抹生机,咧嘴一笑: “你终于来了。” “嗯。” 方正点头: “锦书哪?” “她中了七绝蛊,已经……再也醒不过来了。”柳清欢起身,引着他迈步行向不远处的茅草屋: “我知道你回来,所以一直在等你。”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推开屋门。 一女躺在床上,女子面色惨白、皮肤上更有着诸多黑色的诡异纹路,气息若有若无。 正是锦书。 “去府城一趟,我遇到了几位合欢宗的人。”方正开口: “所以对你们的事略知一二。” “合欢宗?” 柳清欢动作微顿,随即摇头: “想不到,不用我们说,方公子就已知道了。” “没错。” “锦书就是合欢宗圣女。” “圣女。”方正皱眉: “合欢宗是魔天六道之一,圣女在其中的地位仅次于教主和两位圣使,锦书的武功怎会这么弱?” 这点, 他一直不解。 “圣女不一定武功高。”柳清欢摇头: “圣女是容器。” “修行功法的目的是为了改善体质,而非增加修为,此事涉及上古隐秘,也是魔天六道一直不被正道所容的根本原因。” “具体什么是容器,我也不知。” “当年……” 她叹了口气,道: “一场大乱,导致合欢宗顶层高手几乎死伤殆尽,关键是几头母蛊被人给尽数杀绝。” “身为合欢宗弟子,我等身上都被下了一种蛊毒,必须隔段时间服药压制,不然就会死的惨不忍睹。” “母蛊被杀,我等体内的蛊毒也随之消亡,就逃了出来。” 方正了然。 当初逃出合欢宗掌控的,不止二女,还有很多,如兆南府的郑家小姐就是其中之一。 “逃出来后,我与锦书东躲xz,后来……” “就到了固安县。” 她看着方正笑了笑: “其实,固安县的县令也是我们的仇人,当年锦书父母在朝为官,就是被其栽赃陷害。” “我们花钱找人半路截杀他,结果未能成功。” 嗯? 方正心中一动。 当年严大人上任,路遇截杀,原来是两女做的手脚。 “后来我们也想通了,姓严的虽然是始作俑者,却非罪魁祸首,就算杀了他也无济于事。” 柳清欢帮锦书整了整衣服,继续道: “我们死了心,打算在这里安安稳稳度过下半生,更是有幸遇到方公子,今生无憾,直至遇到了真正害的我们家破人亡的真凶。” “看。” 她转过身,一指墙角位置: “双生藤开花了。” 方正侧首,两眼微亮。 双生藤是附近的特产,此藤多是双股,表面长满尖刺不让外人触碰,彼此缠绕、难分难舍。 据说, 有情之人的浇灌可以让其开花。 而今。 朵朵白色的花卉在藤蔓之上绽放,随风摇曳,美轮美奂。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方正点头,音带感慨: “两位情深意合,让人羡慕。” “我与锦书都是女人,彼此结合为世人所不容。”柳清欢抱起锦书,有些吃力的朝门外行去,口中道: “幸甚!” “世间还有方公子这般奇人,能够接纳我们,幸甚双生藤没有嫌弃,愿意为我们开花。” “方公子。” 她抱着锦书来到树下,抬头看来,面露笑意: “我们留了些东西给你,放在柜子里,等下劳烦你帮我们埋在一起,就埋在这树下。” “……”方正张了张嘴,声音干涩: “何至于此?” “人生在世,总有一死。”柳清欢展颜一笑,笑意前所未有的灿烂,就连日光在其面前都显得暗淡: “愿有来生,我与锦书还能再聚。” 说着轻轻垂首,吻在锦书面颊之上。 毒气蔓延, 转瞬就渗入柳清欢的皮肉、血管,诡异的黑纹纹路浮现面颊,她身上的气息随之一弱。 “唔……” 柳清欢美眸低垂,挣扎着从身上摸出一张灵符,单手轻轻一搓,一团火焰就把二女尽数笼罩。 躺在她怀里的锦书手指动了动,双眼似乎睁开一道缝隙,四目相对,随即紧紧抱在一起。 “轰!” 火光大盛。 方正立于一旁,长发迎风飞扬,良久未曾移动。 许久。 一座坟墓出现在树下,开满双生花的蔓藤把坟墓护佑在内。 “哎!” 方正轻叹: “愿有来生……” 第四卷结束,求下月票! (本章完) 116 现代社会的符纸 方府。 方正坐在虎皮大椅之上,把玩着手中的一个布兜。 布兜有常人钱袋大小,黑乎乎的毫不起眼,上有一根红绳系住袋口,材质形似麻布。 此物, 就是锦书、柳清欢的馈赠之一。 名曰乾坤袋! 古诗有云:杖头挑百亿乾坤,布袋贮三千世界;又有真人曾言:袋中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说的就是此物。 传说中的乾坤袋有着不可思议之力,内有奇异之空间,空间之大能将天地收纳于内。 当然。 此袋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夸张,内里空间仅有四五个见方,却也有着收纳乾坤之妙。 炼化之后,念头一动就能把东西吸入其中或者取出,极为方便。 锦书曾是合欢宗圣女,拜在一位真人门下,当年那位真人因故陨落,乾坤袋就落在她的手里。 兜兜转转, 最后赠与方正。 莫看此物内藏空间不大,却已是天下罕有的至宝,九元子如此了得身上也没有一件。 除了乾坤袋,两女还留下一门秘法。 合炁印! 此印与一字明心斩有些类似,不过一字明心斩是通达智慧、斩人斩心,此印则作用于炁。 祭出此印,气血凝聚,可灭阴魂鬼物、可攻他人元气,自身实力也会有相应的提升。 正是依靠此印,两女才得以击杀仇人。 不论是合炁印还是乾坤袋,都是世所罕见之物,如此馈赠,也可见二女对他的信任。 “东家。” 吴海的声音让方正回神,收起乾坤袋坐直身体: “让他们都进来吧!” “是。” 吴海应是,出门唤众人入内。 不多时,来人已是把这专门接待客人的偏厅挤得比肩接踵,诸多细微的交谈此起彼伏。 “静一下。” 方正抬手朝下轻轻一按,慢声道: “今日叫诸位一同过来,是方某有事要说。” 他顿了顿,待到场中低语彻底不见,方继续道: “此番巡抚大人遇害,县令严大人因罪入了大牢,同样命不久矣,县城无人可以依靠。” “尔等……” “为了脱罪,说些不该说的话方某也能理解。” 因为方府短时间内数次扩张,府内招了不少护院、杂役,其中不乏武师,却也因时间太短缺乏忠诚。 此番, 缺陷暴露无遗。 他声音落下,场中不少人面色大变,纷纷低头。 巡抚大人遇刺身亡,护卫军就像疯了一般满城抓人,就连知县、吏员、捕头也被押进大牢。 他们自也遭到严刑拷打。 期间, 免不了把责任往方正这位主家身上推。 “李章、苏常玉、周海……” 方正开口,视线扫过几人,挥了挥: “方府庙小,容不得几位,尔等收拾收拾东西离开吧。” “东家!” 一人抬头,上前一步抱拳拱手,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最终无奈一叹,转过身踏步行去。 随着几人接连离去,场中随之一空。 “还有几位。” 方正面色微沉,慢声道: “咱们接触的时间短、情义浅,尔等不愿意因故连累自己方某也能理解,但污蔑方府……” “委实做的太过了!” 他叹了口气,道: “方某收留尔等,当初诸位也曾说过舍命相报,方某不求尔等舍命,泼脏水却容不得。” “郑奇、曹怜、贺虚言……” “你们三人自断一臂,再离开方府。” “哼!”人群中,贺虚言冷哼一声: “方公子,我们只是拿钱办事,看得起你才叫你一声东家、公子,真以为我等认你为主?” “自断一臂?” 他面泛不屑: “就凭你,也配!” “放肆!”吴海面色大变,持刀在手,身上杀气涌动,怒道: “竟敢跟东家这般说话,你忘了当初是谁苦苦哀求东家收留的?” “罢了!” 方正朝吴海摆了摆手,目视对方: “不想自断一臂也可以,若是阁下能在方某手中走过一招,自可离府,无人敢多说什么。” “一招?”贺虚言挑眉,仰天大笑: “姓方的,我知道你有些本事,不过……一招就想拿下贺某,不会是在痴人做梦吧?” “唰!” 他话音未落,陡然持剑刺向方正,同时口中怒喝: “接招!” “轰!” 场中雷光跃动、雷声轰鸣,伴随着方正大手轻抬,贺虚言的身体整个当空爆散开来。 血肉漫天飞。 一介武师,当场尸骨无存。 方正缓慢收手,面上毫无情绪波动,就如做了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小事,口中淡淡道: “还有哪位要试试?” “哒……” 剩下的两人面色瞬间惨白,下意识后退一步,见方正视线投来,更如一盆冷水浇在头顶。 寒意, 从后脑勺直奔尾椎。 “方公子。” 曹怜钢牙一咬: “自断一臂,你就放我离开,说话算数?” “当然。” 方正眼眉低垂: “方某非嗜杀之人。” “好!” 曹怜身体颤抖,陡然大喝一声拔出腰间长刀,朝着自己左臂挥去,但见刀光一闪手臂已然落地。 断臂处,鲜血飞溅。 “啊!” 他丢掉长刀捂臂惨叫,运劲止住血液流逝,面上已经满布汗水。 做完这一切,他才颤颤巍巍抬头看了眼方正,转过身子,一步一踉跄朝着外门行去。 “噗!” “啊!” 与他相仿的惨叫声紧接着从背后传来,显然最后一人也做了决定,留下一臂保住性命。 “吴海。” “在。” “收拾一下。” “是。” 待到地面收拾干净,众人一声不吭立于场中,虽然方正没有多言,却已让众人心生畏惧。 “时逢乱世、天灾人祸不断。” 方正从座位上站起,背负双手,慢声道: “今日有风贼、明日有邪教,过几天有官兵搜刮,再过几日可能又会遭军队的劫掠。” “如此下去,不是办法。” 众人垂首,无一吭声。 “吴海。” “在!” “你应该能联系到虎贲军的高手吧?” “这……”吴海抬头,眼神闪动: “东家?” “直说就是。”方正挥手。 “是。”吴海点头: “能联系到两位,其中一位有着大周天武师的修为,而且……那位还通晓行军布阵之法。” “好。” 方正点头: “把他请来,方某也打算做一做这固安县的一霸。” 若有三十忠心耿耿的手下,他就敢在乡下横冲直撞,若有三百披甲护院,当日兵丁拿他也会有所顾忌。 若能养出三千精兵…… 巡抚大人身死此地,也无人敢往他身上泼脏水! 若有三万…… 府城也未必不能拿下! 谁人敢欺? 终究, 还是底蕴太浅。 * * * “恭喜!恭喜!” 方正笑着上前,塞过去一个厚厚的红包: “养儿子任重道远,大鹏你以后可不能继续惫懒下去了,不然的话楠楠怕是会有怨言。” “来就来,拿什么东西?”大鹏面泛红光,笑着摆手: “我已经在努力了。” “楠楠……” “唉!” 见楠楠有些迫不及待的接过红包当场打开,他不由抚了抚额头,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今天是他给儿子贺满月的时候,其他客人倒是无所谓,方老板的贺礼楠楠可是等了很久。 对朋友, 方正一直很豪爽。 “方老板大气!” 看着红包里厚厚一沓的钱,买个金镯子绰绰有余,楠楠笑的两眼弯成月牙,喜不自胜: “等方老板有了孩子,我们也给包个大红包。” “那你们可有的等了。”方正笑着上前一步,逗弄了一下楠楠怀里那肥嘟嘟的婴儿: “叫什么名字?” “还没想好。”大鹏道: “先起了个小名,小龙小龙的喊着。” “方老板。”喃喃双眼一亮: “你文化高,不如给起个名字?” “我文化高?”方正摆手: “楠楠你可别笑话我,当初文化课考不过只能报考艺校,这点文化现在可拿不出手。” 随即道: “今天客人多,你们忙,我去外面随便转转。” “好。” 大鹏点头: “等下你跟几个朋友坐一桌。” “好什么好!”楠楠双目一睁,踢了他一脚: “出去陪方老板说会话,这里有我就行,人多了娘会过来帮忙,你在这还不够碍事。” “你这……”大鹏无语: “好吧!” 今天来的客人不少,他作为主人自然要一一应承,不过在楠楠看来招呼方正才最重要。 “走吧!” 大鹏搂住方正,一边走出房间一边小声嘀咕: “我这个老婆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势利眼,咱们哥俩什么关系,还用得着那么见外?” “是。” 方正笑着点头: “不过你是该振作一下了,不为你也要为自己儿子。” “我有你给的股份,只要不乱花,足够祖孙三代享清福了。”大鹏一脸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眼珠子一转,又道: “不过,我确实想让你帮我找个工作。” “哦!”方正眼眉微挑,下意识察觉不妙: “你想干什么?” “听说……”大鹏两眼发亮,道: “除了方瓷、云织,你还开了家文化娱乐公司,就连大歌星陈婉都是你公司的签约艺人?” “能不能安排我进去?” “你想干嘛?”方正无语,对方的心思他在八百里开外也听的一清二楚,不由翻了翻白眼: “别忘了,你已经是成家有孩子的人了。” “那有什么?”大鹏一脸坦然: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再说我又不乱搞,就是想跟漂亮的小妹妹谈谈心、说说话。” “这有什么不可以?” 方正摇头。 “别介!” 大鹏瞪大双眼: “兄弟一场,你不会这点小忙都不愿意帮吧?” “我是真心实意想做点事,而且你也知道我的眼光,选美、评比绝对是专家级的人物,你刚才还是让我搞点事业,这就不支持了?” “够了,够了。”方正连连摆手: “一提女人你就来劲,平常怎么没见你这么有精神,想去就去吧,不过别指望搞什么潜规则。” “放心!” 大鹏把自己胸膛拍打啪啪作响: “我的性格你还不知道,女人在我眼里是用来呵护的,哪能潜规则?还要脸不要了?” 又道: “什么时候安排我进去?” 看得出来,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方老板。”就在这时,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响起。 大鹏闻声看去,肩头一耸: “你情人来了。” “别胡说。”方正摇头: “我跟夏经理可是清清白白。” “呵……”大鹏撇嘴: “这话我信,也要别人信才行。” 说话间,身着紧身红裙、面施淡妆的夏红脚踏高跟鞋来到两人面前,朝大鹏递过来一个红包: “大鹏,恭喜,祝宝宝健康成长,平安快乐!” “多谢。” 大鹏接过红包: “那你们聊,我去招呼客人。” 同时朝方正挤眉弄眼: “别忘了我说的事。” 方正摆手,目送他快步离去。 “什么事啊?”夏红自然而然的靠近,两人几乎贴在一起,口中的热气脖颈处清晰感知: “神神秘秘的。” “让我给他找个工作。”方正倒也习惯了对方的贴近,慢声道: “你怎么来了?” “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夏红抿嘴一笑,眼泛妩媚: “怎么不能来?” “对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皱眉道: “你看我皮肤,是不是有些显皱纹了,有朋友建议我做个假鼻子,说是会好看一些。” “你觉得要不要做?” 夏红对自己的相貌一直都很有自信,奈何美人总有迟暮时,她现在已经直奔四十岁去了。 四十! 放在古时,已是年迈妇人。 她虽然保养的很好,面上依旧显出皱纹,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皱纹最是明显。 以前, 夏红只做最基础的医美项目,不敢在自己脸上动刀子,一是担心后遗症二是因为怕疼。 现在却也有些安耐不住了。 “不用。” 方正摇头: “假体很难契合自身皮肤,有的容易感染、有的经常修复,老了以后面部肌肉也会走形。” “到时更丑。” “你长的这么好看,没必要有容貌上的焦虑,就算是女明星能比得上你的也没有几位。” “真的?”夏红喜不自胜,美眸发光: “就是感觉配不上你了。” “男人跟女人就是不一样,刚认识的时候没发现你好看,年纪越大反而越有男人味了。” “啧啧……” “难怪有人说,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豆腐渣。” 说着轻轻一叹。 方正摇头。 他现今已是无漏武师,精元气息自给自足,更是无时无刻不再改善肉身,神魂也得到蕴养,自然越来越有气质。 这种形而上的气质,难以明说。 但, 现今就算是顶尖容貌的男明星站在身边,也只好是衬托,他人第一眼看的只会是方正。 夏红更是有些沉迷其中,也难免有些自惭形秽。 “好啊!” 就在两人越贴越近的时候,一声咆哮从通道尽头传来,一位满脸怒意的男子怒瞪两人: “贱人,你果然在这里偷人!” “啊!” “狗男女!” 男子怒吼冲来,一拳砸向方正: “别离我老婆这么近,给我滚开!” 方正挑眉,视线扫过愤怒的男子和一脸不虞的夏红,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倒也没有还手躲避。 “彭!” 这一拳,结结实实落在他的脸上。 “啊!” 夏红大惊: “你干什么,怎么打人?” “臭婊子!”男子一脸怒气转身,一巴掌抽了过去: “打的就是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啪!” 巴掌当空停下,被方正伸手拦住。 “打女人就算了。” “我艹!” 男子怒叫: “我打自己老婆,关你什么事,你们这对奸夫淫妇,今天我就让所有人看清你们的真面目。” “拍照!” “都来拍照!” “看看这两个人都做了些什么?” 男子大吼,声音更是引来了诸多人围观,闻言纷纷拿出手机,朝着抬手遮脸的两人拍去。 “咔嚓……” “咔嚓嚓……” ………… 治安署。 鲁欢欢端来一杯热茶,放在方正面前,同时有些好笑的开口问道: “挨了一拳,脸没事吧?” “没事。” 方正端起热茶,坐在软椅上小抿一口: “茶不错。” “那是当然。”鲁欢欢挑眉: “这茶可是我家老爷子千辛万苦得来的,我身边也就一点,专门招呼方老板这等客人。” “客人……”方正叹了口气: “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当然。”鲁欢欢耸肩: “不过,你不想知道那边谈的怎么样了?” “不想。”方正摇头: “他们两口子的事,与我无关。” “是吗?”鲁欢欢挑眉: “那方老板的手机里,怎么有那么多夏小姐的照片,而且……照片很是大胆、豪放。” “唔……”方正抿嘴: “我跟夏经理都是摄影爱好者,平常没事的时候经常交流摄影技术,这样解释你信不信?” “咯咯……” 鲁欢欢笑的浑身打颤,两眼冒泪: “我信,我当然相信,就是看样子夏小姐老公不信。” “那就没办法了。”方正摇头: “我只能说,我跟夏经理清清白白,至少……目前来说是如此。” “这点我是真的相信。”鲁欢欢坐好,面上笑意不减,似乎是从没遇到过这么有趣的事: “不过……” “我相信夏小姐对方老板应该是另有企图。” 说着拿出一样东西递来: “在夏小姐身上找到的。” 方正接过,展开后眼神微动,随即面色恢复正常: “这是什么?” “方老板不知道?”鲁欢欢面露诧异: “江湖传闻,你可是有着拘魂遣神的超凡能力,这种神神叨叨的事,你应该清楚才是。” “江湖传闻不可信。”方正摇头: “这世上,哪有什么神鬼。” “也是。”鲁欢欢点头: “这东西是夏小姐托人做的情人咒,上面有方老板的生辰八字,据说日日诵念咒语能让男人爱上女人。” “方老板真是有魅力,看把夏小姐迷成什么模样了。” 方正无语。 房间外。 新来的警员眉头皱起,道: “刘哥,就这么供着他?” “不然?” 刘警员挑眉,随即看了眼对方,慢声道: “你知不知道方天集团一年能给曲市带来多少税收,有多少公务人员靠这些税收养活。” “比如说咱们治安署……” “方天集团今年赞助了将近六千万,我们的日子之所以那么宽裕,也是因为这笔钱。” “可是……”新来的警员压低声音道: “咱们是维护治安的,不是方天集团的打手。” “你这话说的。”刘警员挑眉: “谁说拿钱就是打手了,方天集团若是惹了事,我们一样拿,这是两位署长亲口说的。” “我知道你听说了什么,无外乎治安署与方天集团沆瀣一气、助纣为虐,可你看最近曲市的治安,有出什么乱子吗?” 新人没有吭声。 “别管别人怎么说。” 刘警官拍了拍他的肩头: “看我们怎么做,方天集团是做生意的公司,他们比我们还想要一个安稳的营商环境。” “只要有钱赚、有命花,让这他点又有什么?” 新人缓缓点头。 ………… 走出治安署,方正看了眼不远处一脸愤恨的男人,慢声开口: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天色已晚,凉意来袭,夏红忍不住缩了缩身子,双手抱住肩膀摩挲: “离婚呗!” “他早就想跟我离婚了,只要孩子跟我其他的都好说。” “哼!” 她鼻间轻哼,道: “真是便宜他了,这么多年我辛辛苦苦挣了这么多钱,要分出一大半,足有上千万。” 之所以愿意分出一大半,代价自是让对方不抢孩子的抚养权。 方正没有多言,这是夏红的家事,他一个外人还是他人眼中的‘第三者’,多说无益。 只是取下外套给夏红披上。 “方老板。” 夏红裹紧外套,男人的体温让她俏面泛红: “我以后可要指望你了,能不能给安排点差事,方瓷那边文老板是越来越嫌弃我了。” “方瓷已经走上正轨,本就不需要宣传。”方正摇头: “你如果愿意放下夏家的生意来方瓷的话,自然欢迎,就怕你还是放不下夏家的瓷器。” 夏红抿嘴,美眸转了转: “方老板,我们去酒店吧?我现在已经是自由身,你不用顾虑什么了。” ? 方正摸了摸脑门,随即从身上取出一物: “哪来的?” 他手中之物是一张写着生辰八字的黄符。 夏红面色一红,讪讪道: “古玩街请来的。” “多少钱?” “……八万八。” “看来你不缺钱。”方正摇头: “怎么联系?” “问这干什么?”夏红愣了愣: “假的,没有用。” “你知道没有用还买?” “这不是抱着万一的想法吗。” “够了。” 方正开口: “哪里能找到这个画符的人,我找他有事。” “哦!” 夏红撇嘴。 “对了。”方正开口: “你记得我提过的那处院子吗?” “师傅留下的遗产,现在地皮已经审批下来了,我打算把它建造成一个复古的小院。” “自己盖、自己装修的话,造价一两个亿,时间也要一两年,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帮我盯着。” “有提成。” “真的?”夏红双眼一亮: “方老板,谢了!” * * * 清晨。 方正负手立于落地窗前欣赏着窗外的风景。 “欢迎回家。” 电子门锁发出机械声,房门紧接着打开,一位身着利落工装的短发女子踏步走了进来。 有这间房间指纹的,除了他只有一位。 “文老板。” 方正慢声开口: “下次进来的时候,麻烦敲下门。” “谁知道你在不在?”文蕾撇嘴: “加上我的指纹,就是为了进出方便,而且你身边又没女人,我都不害怕你怕什么?” “呵……”方正摇头: “有事?” “嗯。”文蕾点头: “市场上有人仿制出了浮光锦,怕是用不了多久流云纱也会出现仿品,不过因为造价太高,对我们暂时还没有威胁。” “方瓷、云织走的是奢侈品路线,只要名声打响、深入人心,就算是普通东西也能卖上高价。”方正慢声道: “没必要担心。” “是。”文蕾应是: “婆罗多那边已经确定采购云织的产品,每年都会有十几亿的定额,两年定一次合同。” “巧得很。” “婆罗多有很多传说,传说中记载神仙身上的衣服就类似于云霓仙衣,所以云织的产品在那边很受欢迎,许多富人都把拥有一件这样的衣服当做无上的荣耀。” “这是好事。”方正点头: “还有没有其他事?” “有。” 文蕾道: “集团旗下的长生制药回话,你给的猴儿酒配方有问题,短时间内怕是研究不出来。” 去年, 为了方便复刻异世界的医、药产品,方天集团又增设的一家子公司,名叫长生制药。 目前, 长生制药尚处于烧钱阶段,不过得益于参精护宝汤,在药物研究方面已经有了进展。 “不急。” 方正慢声开口: “慢慢来,总会成功的。” 又道: “我打算出去一趟。” “又出去?”文蕾无语: “你经常消失不见,有时候一失踪就是一个月,搞的别人以为方天集团的老板是我。” “能者多劳。”方正笑道: “这次不一样,可以联系的上。” “希望如此。”文蕾拿出平板,打开文档: “趁你在,把一些合同签一下。” 方正接过,熟练的签名,同时道: “你也别太忙,生活远比工作来的重要。” “对我来说,工作就是生活。”文蕾开口: “别签那么快,仔细看一看合同,万一是我让你转让股份哪,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办?” “我看着哪。”方正垂首,动作微微一顿: “文老板,你这辈子就没有什么追求吗?” “有啊。”文蕾道: “挣大钱,这不就往这个目标前进着,而且现在挣的钱已经远比我当初想象的要多。” “那不歇歇?” “歇着浪费时间,还不如继续挣钱。” “呵……”方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看着对方: “你知不知道我以前的梦想?” “知道。”文蕾一脸的理所当然: “娶妻生子。” “娶个喜欢的女人,生儿生女都一样。”方正纠正了一下对方语意中的错误,问道: “你有没有男朋友?” “没有?” “有没有喜欢的人?男人、女人都算。” “没。” “那你家里有没有安排你跟人定过亲?” “当然没有。” 文蕾翻了翻白眼,猛然后退一步,一脸谨慎的看着他: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没。” 方正挑眉: “随便问问,干嘛这么激动。” “呼……”文蕾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要向我表白哪?吓我一跳。” ? ‘有想过。’ 方正在心中默默嘀咕了一句。 兴许是童年的经历,也许是对家庭的向往,他一直都想找一个合适的女人结婚生子。 组建一个圆满的家庭,弥补同年的缺憾。 文蕾, 也曾是他考虑的人选之一。 不过…… 自从进阶无漏,不仅肉身圆满自足,就连神魂也得到滋养,往日的念头渐渐的也就淡了。 “我有两个朋友。” 方正转过身,看向窗外: “和她们一样,除了成家立业,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去四处看看,见识一下这方天地。” “是吗?”文蕾开口: “难怪你经常消失,就是去旅游了?” “差不多吧。” “你那两位朋友哪?” “死了。” “当你朋友还真是危险,不是被人绑架就是已经遇难。” 方正摇头,没有理会她口中的冷嘲热讽,手指轻轻一抖,一张符纸出现在他的掌中。 情人咒? 这东西虽然没用,但其中赫然有着几分真正的画符之法。 这倒是让方正来了兴趣。 难不成…… 现代社会也有真正的修法之人? 可惜。 夏红口中的买家只是一个古董贩子,并不是画这符纸之人,不过对方也提供了线索。 海州! 海州古玩城,有类似的符纸出售,价值不菲。 正好。 进阶无漏后需要沉淀,不妨趁机四处走走,看一看此界有没有真正的术法传承。 (本章完) 117 贾家村 即使是现代社会,依旧有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 这里没有钢铁丛林、没有人群喧嚣,有的是灌木丛丛、鸟兽鱼虫,它们依旧遵循着由上古传承下来的自然法则。 弱肉强食,挣扎求生。 一日。 嘹亮的歌声自山林深处响起,声音惊起诸多鸟雀,就连山林中的猛兽也悄然弓起身形。 “观棋柯烂,伐木丁丁,云边谷口徐行,卖薪沽酒,狂笑自陶情。苍迳秋高,对月枕松根,一觉天明。” “认旧林,登崖过岭,持斧断枯藤。” 歌声在山林间回荡,带着股豪迈、洒脱、出尘。 众鸟兽虽然不明其意,却自然而然理解其中的逍遥自在,迷茫的心中似也泛起涟漪。 “哗啦啦……” 林木晃动,一道身影出现在山巅之上。 来人身着道袍、脚踏阴阳靴,长发盘在头顶扎了个子午簪,像是位深山潜修的道士。 如此荒山,路径全无,他的身上竟是丝毫没有尘土。 此人一双眼睛闪闪发亮,就如两枚黑色的玉石,呼吸间,两股白色的气流在口鼻间游走。 “呼……” 长吐浊气,气息如箭,朝前直射数丈之远,在空气中拉出一道长长痕迹,良久方散。 “好地方!” 环顾周遭,方正缓缓点头: “好一个风水宝地!” 要想验证现代社会有没有术法传承,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术法中的两大分支,风水与相术。 巧得很。 九元子就是这方面的行家! 法术可以隐藏,风水却是摆在明面上的,若是真有高人,定然会在特殊的风水之地留下什么。 这种地方, 虽然罕见却并不是太难找。 “竟然是四相地!” 目视前方,方正眼神闪烁,识海深处的天机罗盘缓慢运转,与之有关的讯息也浮现脑海。 所谓四相地,又被称作四灵地,是风水宝地中的一种。 风水有诀: “青龙乙脉起峰豪,丙丁潮水又相招。庚辛位上蛇形露,壬癸山峰重重高。戊己中央立一墓,儿孙将相出英豪。” “此地名为四相地,安营立宅最为高!” 方正双眼微眯,默运望气术。 霎时间。 眼前的一切随之生变,天地间涌现诸多烟气,气息循着一定规律流淌,其中赫然有着几个节点。 尤其是其中一个节点,更是天地气息凝聚之处。 风水宝穴! 方正双目一凝,脚踏清风朝着节点而去,他身如魅影、脚踏虚空,晃身就是十余丈。 他施展的赫然是合欢宗的天魅身法。 此法, 自然是从秦可情身上问得。 秦可情受了几针镇定剂,再加上九元子留下的高阶迷魂术,一身的秘密尽数被他掏空。 包括合欢宗的几门功法。 “唰!” 方正从高处落下,明明速度极快,落地却无声无息,就连脚下草丛也仅是微微弯曲。 尽显高明的轻身功法。 “墓地!” 面前的一个个土堆,让他眼眉微挑: “能看出四相地,且把祖坟埋在此地,可见当年有高明的风水先生在场,此界当有风水传承。” “有意思!” 方正若有所思。 风水看似作用不大,实则奥妙无穷,若是运用的好,即能助人成事也够杀人于无形之中。 “看来,现代社会也有法术传承,只不过既然不显,怕是也如武技一般品阶不太高。” “不!” “法术与武功不同。” 他摸了摸下巴,喃喃自语: “法术运用的好,可改命数、可定生死,就算是王侯将相若是中招,同样药石无救。” “如此……” “地位就高多了。” 一时间,诸多历史典故里出现的风水、相命大师,接连浮现脑海。 某位开国之君,未曾起事就曾被人断定有王者之相;某位后宫之中不受重视的嫔妃之子,被人言道会继承王位;某位圣明君主,就因一位相师的一句话,灭了某姓族人…… 如此种种,曾经疑惑不解处,如今也得到了解释。 “精通风水、术数,乃至法术之人虽然少,但肯定有,且他们借助自己的能力游走于江湖朝堂之上,获得无数凡人的敬仰。” “不过……” “这些人的实力并不强,只是有着些许异能,所以一旦说了错话,同样能被官员斩杀,毫无反手之力。” “不!” 方正心头一动: “现代社会应该也有类似之人,为人批命算卦、看风水布局,同样能让身居高位者视为座上宾,地位、财富皆得。” “只不过因为人数太少,且缺乏传承,所以不为常人所知。” 想了想,他抬手祭出一张灵符。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寻踪……” “去!” 口中低喝,灵符无火自燃,化作一缕青烟在墓地里转了一圈,随即一折,朝远方飘去。 “果然有人气。” 方正面露笑意: “既然是来上坟的人,定然是墓地主人的后人,说不定能从他们的口中问出些线索。” 心中一定,他迈步朝着青烟飘去的地方行去。 ………… 贾家村。 位于山脉边缘的村庄,远离喧嚣的城市,虽然能得到僻静、安详,却也失去了发展。 很难想象, 现代社会的夏国,还有少半居民住在土屋而非砖屋的村庄。 通了电, 却没有通水。 家家户户依旧靠老式的压水井汲水。 唢呐奏响、锣鼓齐鸣,悲壮的曲调,像是让人眼见一群大雁飞鸣而下一同赴死的情景。 “雁落沙滩!” 方正眯眼抬头: “村里有人去世了?” 雁落沙滩、百鸟朝凤、大出殡、十跪父母恩……,这些曲子都是丧葬事常用的曲目。 村庄不大。 村里人应该都去参加葬礼,一路行来并未看到几个村民,方正沿着道路施施然来到一处小院前。 “嘎吱……” 破旧的门轴缓慢转动,发出尖利刺耳的声响,一位六七十岁的老者恰在此时推门行出。 看到门前的方正,老者不由一愣。 “老丈有礼了。” 方正面露淡笑,朝着对方施了道家的一个拱手礼,道: “天师道散人方正,见过老先生!” 既然要探访术法传承,自然不能用寻常身份,而异世界地位最高的道门,无疑是天师道。 在这里又没人知道真假,当然要往最高枝上攀。 “天师道?”老者一脸迷糊,显然并未听说过这个地方: “你……” “找我有事?” “确有一事叨扰。”方正点头,朝后方一指道: “贫道自前方山脉而来,见有一处四灵地,葬有贾家村先祖,想求问一下当时那位风水先生的线索。” “四灵地!”闻听此言,老者面色大变,看过来的眼神也变的极其复杂,口中轻颤道: “你认得四灵地?” “自是认得。”方正点头: “老丈可是知晓其中关窍?” “我……”老者张了张嘴,面露苦涩: “知道一些,不过知道的不多。” “愿闻其详。”方正拱手。 “道长。” 老者眼神微动,突然问道: “村里人不少,你为何找我询问?” “呵……”方正直起腰背,显出比对方高了一头有余的壮硕身形,举目环顾四周道: “贾家村亦成风水阵势,老丈这处小院看似不起眼,却是阵眼所在,定然住着高人。” “高人?” 老者摇头,双目炯炯直视方正: “道长才是真正的高人!” 知道四灵地,进村后无人领路寻到自己这座小院,有着此等能耐,岂不正是位高人。 “老舅!” 这时,不远处奔来一位中年男子,朝着老者遥遥招手: “火化车马上就回来了,该您出场了。” “知道了。”老者回了句: “马上来。” 随即转过身,有些激动的握住方正衣袖,道: “道长,老朽今天要当一当丧官,您先别急着走,等用了饭、葬礼结束我们再详谈。” “也好。” 方正点头: “不会打扰吧?” “来者是客。”老者摇头: “有我这张老脸在,没人敢赶道长走。” 说着, 拉着方正朝唢呐吹响的地方行去。 所谓丧官,指的是主持葬礼之人,有些地方叫做阴阳先生、了事,最近几年也有人唤做司仪。 农村有人去世,多是村中德高望重之辈主持。 显然, 老者就是此类人。 “对了。” 方正一边前行,一边道: “还未请教老丈如何称呼?” “我叫贾向山。”贾老神情激动: “活了快一辈子了,今日终于得见真人,道长您可千万别急着走,老朽有事要请教。” “一定。” 方正点头。 “小六。” 来到葬礼现场,贾老唤来一人,嘱咐道: “伱带这位方真人去我那桌,万万不可怠慢。” “好的,三爷。”小六年岁不大,应该刚刚二十出头,闻言有些好奇的引着方正入座: “方真人很面生啊?” “途经此地,蹭顿吃食。”方正轻笑拱手: “叨扰了。” “哎!”小六摆手: “吃顿饭的事,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有三爷的交代,就是在贾家村住下也没问题。” 方正点头。 看来,贾向山贾老在贾家村的地位不低。 小六的性格十分豪爽,口中声音不停,一阵絮叨倒是让方正对贾家村的由来有了些了解。 贾家村, 名副其实。 村中住户十有八九都姓贾。 “我们贾家祖上也富过,据说还是民国大员,只可惜时运不济,几年起势就被人一枪崩了脑袋。” “当时贾家住在县城,有很多大院子,因为靠山出了事就举族迁到这地方来避避难。” “哎!” 他叹了口气: “要我说也是,现在都什么社会了,还住在这山沟沟里,出去后随便打个工一月挣得也比在这一年挣得多。” “一群老古董,就是不搬家。” 说到这里,话音一滞,眼睛滴溜溜一转见身边没有他口中的‘老古董’,才松了口气。 “方道长,刚才的话你可别告诉三爷。” “当然。”方正笑着点头,问道: “不过……” “为何不搬家?” “据我所知,地方政府有相关政策,如果搬出去的话会有安置,孩子上学成年人找工作都方便。” “这你别问我。”小六耸肩: “三爷说是方便回来祭祖,不过你看村里情况也知道,越来越多的人出去后不再回来。” “我家也在凑钱,这两年会在城里买套小房子,现如今在城里没有房子连媳妇都娶不上。” 方正默默点头。 从参加葬礼的人也能看出,多是中老年人,带着一些孩子,像小六这样的年轻人很少。 不过…… ‘风水虽然有用,却也不是万能。’ ‘时移世易,天下大势争纷,一个家族的风水未必能够起到作用,贾家祖上埋在四灵地同样在发家后被人崩了脑袋,导致家族没落,风水再好终究还要看自身的命途和努力。’ “喂……喂……” 喇叭里传来贾老的声音,把周遭杂乱尽数压下: “该磕头的准备准备,先是东边周庄的娘家人然后是女婿,今天客人不多,后面一起行礼就得了。” “周庄的客人,可以过来了!” 看得出,这里依旧遵循古训,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地位并不高,叩首方式也是较为繁琐的九叩首。 众人依次行礼,先是叩拜吊唁,等下还有上供、起棺、上路等流程,期间同样要行礼。 上了坟,还要叩拜。 细细一数, 不算登门的那一次,也要叩首三次才能走完流程。 叩拜之际贾老站在逝者遗像前吆喝,不时递上香、酒水,两侧跪着死者的儿女本家。 待到他人叩拜完毕,本家后人会磕头回礼。 很古老的传统,但时至今日依旧延续,明明知道只是走个过场,却无人提及简略行事。 方正作为旁观者,目视此景,似乎能看到千百年来夏国人身上的传承,一时心生唏嘘。 这种繁琐的礼节说不上好与不好…… “站住!” 眼见众人已经抬棺上路,就要去往墓地埋葬,一群身着黑西装的彪形大汉从面包车下来拦住去路。 领头人满脸横肉,眼含怒火,大手一伸喝道: “都给我停下!” “王虎!”人群中,一位白衣孝子面色大变,上前一步怒道: “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王虎双眼圆睁,猛推一把孝子,直接把人推倒在地: “我倒要问问你们要干什么?” “我老娘死了,通知也不通知一声,直接就要往你们贾家墓地埋,你们到底什么意思?” 嗯? 方正一愣,忍不住朝小六看去,面泛疑惑问道: “怎么回事?” 死者到底是谁家家属?怎么还有抢死人的?那王虎自称是死者儿子为何没有通知一声? 小六面色尴尬,小心翼翼看了看周围,才低声道: “六奶奶是后嫁过来的,原来的丈夫死后成了寡妇,跟六爷爷在一起搭伙过了几年。” “王虎是她以前的儿子。” 哦! 方正了然。 这是一母二门,死者去世后两家的儿子都想把人葬在自家墓地里,贾家这边甚至直接没有通知王家死者的死讯,打算偷偷把人埋了,到时候木已成舟,就算王家心有不满也没有办法。 总不能刨人家祖坟,到时候整个贾家村都不愿意。 不过…… 现在看来明显出了纰漏,下葬当天被人给截在半道上。 “哎!” 小六低叹: “我就说事情不能这么办,王虎那家伙就算在南州做生意,老家也不是没人通风报信。” “就该把事情摆出来,一起商量。” 这是老成之言,方正点头,看不出小六年纪轻轻、咋咋呼呼的,心思竟然极为通透。 贾家孝子从地上爬起,怒道: “王虎,娘自己想葬在贾家墓地,关你什么事?” “埋贾家?”王虎面泛不屑: “屁!” “我娘嫁过来才几年,老爷子又早早去世,两个人就是搭伙过日子,哪有什么感情?” “再说……” 他冷哼一声,不情不愿道: “埋在贾家,难道还要我过来给你们贾家先祖上坟?” “咳咳……”贾老作为丧官,更是贾家村德高望重的长辈,遇到事了自然不能装作不见,干咳两声上前一步,慢声道: “弟妹想埋在贾家,这是她自己亲口说的,当时有好几位乡亲在场,此事做不得假。” “王虎。” “你如果真的疼自己老娘,就该遵照弟妹的遗嘱。” “三爷。” 面对贾老,王虎也显出恭敬,闷声道: “回来的时候我已经问过了,当时在场的是贾强他们几个,他们几个说的话我不信!” “如果贾老你在场,我倒是愿意相信。” “这……”贾老表情微变,转头朝贾强看去。 他当时确实不在场,这时候自然不能违心撒谎,而且就连村里人自己也是心有疑惑。 死者真的说过? “三叔!” 贾强面色变换,陡然牙关一咬,道: “请您施法,唤来秀姨的魂魄,问一问她自己的想法!” “嗯?” “什么?” “哗……” 场中瞬间掀起低声喧哗,众人面色变换,有人眼露惧意,有人则一脸好奇、满脸兴奋。 请神上身? 人群中,方正眼眉微挑。 人死之后,魂魄并不会瞬间消散,而是有一个消失的过程,这一过程大概需要七天。 停棺七日就是由此而来,如此死者亡魂会陪在家人身边,直至七日过后归于地府或散于青冥。 所以在七日之内,可以施法唤来魂魄相询。 当然。 人一死,魂魄就会开始消散,时间一长很多记忆都会忘记,只有某些印象深刻的事才能记住。 不过…… 唤魂术可是连许多法师都不能掌握法术,贾老体内连法力都没有,他能够请神上身? “好!” 王虎点头: “请三爷施法!” 贾老面色生变,眼神闪了闪,方缓缓点头: “也罢!” “我就施法请来弟妹的魂魄问一问,不过事先说清楚,一旦问清楚,你们可不能再起争执。” “当然!” “没问题!” 贾强、王虎齐齐点头。 (本章完) 118 鬼上身 因为想避开王家早点下葬,死者仅仅停灵三天,距离魂魄散去的七日大限还有一段时间。 因而请神上身之法可以一试。 唢呐、锣鼓的喧嚣声不知何时已然停下。 上等木材打造的棺材落在道路正中,围观众人尽皆退避三舍,以免沾染到亡魂晦气。 灵棚移来, 遮住了棺材、贾老等人。 更能遮住烈日阳气,以免魂魄附体的过程被打断。 村民、来客望着灵棚,眼神复杂,有敬畏、有好奇、也有不信,不过无一人选择离开。 “叮铃铃……” 贾老换了身道袍,在灵棚下搭起一个简易法坛,一手持桃木剑挥舞、一手持铜铃晃动。 铃声急促,诡异阴冷。 就如声声鬼泣,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这铃声…… 方正眯眼。 有点意思! “喝!” 贾老持剑在手猛指棺材,双目圆睁,口中大喝: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跪吾台前,八卦放光……” 他口念咒语,脚踏禹步,两者配合默契,其中似乎另藏玄妙。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听我令!” “今因故造访,二夫之妻、郑家之女郑氏玉蓉速来见我……速来见我……速来见我……” 贾老的身形陡然一滞,口中急速念诵咒语,两眼空洞无神,手中桃木剑、铜铃急速颤抖。 “呔!” 伴随着一声低喝,他猛然转身,双目一片血红,口中冒出白沫,身体更是晃晃悠悠。 让人怀疑,他随时都有可能昏厥倒地。 就在其他人面面相觑的时候。 “二虎。” 贾老突然开口,声音更是变的温柔、缓慢,像是男子做女声的腔调,眼神也变的柔和起来。 他目视王虎,慢声道: “你来了。” “……”王虎眼神闪烁,试探着开口: “娘?” “是我。”贾老点头,声音嘶哑: “是为娘。” “娘啊!”王虎双目一红,直接跪倒在地,嗷嚎大哭: “你为什么不等等儿子,儿子连您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儿子不孝……儿子不孝啊!” 他从穷山沟一个农民的儿子,一步步走到在大城市买车买房、安家立业,可谓拼尽全力。 半生打拼, 几十年勾心斗角。 唯有在老娘身边心情才能得到放松。 老娘不只是老娘,更是他的根、他的寄托,此即悲从心来,不由跪在地上大声痛哭。 “哎!”贾老神情复杂,放下手中的桃木剑、铜铃,伸出手缓缓把王虎从地上搀扶起: “起来,快起来。” “你有事要忙,没时间回来,娘心里清楚,也不会介意,不过……现如今我们阴阳两隔。” “还是不要再见面的好。” “娘!” 王虎身体颤抖,双手死死抓住贾老手臂,稳了稳心潮起伏的情绪,方抽了抽鼻子问道: “您当初答应过我,以后老了葬在王家祖坟,当时说的好好的,现今为什么要反悔?” “是不是贾家人骗我,您根本没有说过要埋在贾家祖坟?” “二虎。”贾老目视王虎,慢声道: “你爹对我如何,你应该很清楚,如果不是你爹你哥哥也不会死,反倒是贾家待我不错。” “死后,我不想到了下面继续在你爹身边受罪。” “你应该明白为娘的心思。” “可是……”王虎神情激动: “你是我娘,贾家……贾家没有您的后人!” “我心意已决。”贾老面色一沉: “这事就这么定了,现今我们阴阳两隔,待的时间一久会损你阳寿,我娘这就去了。” 说着就要放开法术。 “慢着!” 王虎猛然大喝,双手死死抓住贾老双臂,道: “娘,你还记得我七岁那年发生的是吗?” “我当时跟村里几个小伙伴到河边玩,差点淹死,是您及时过去把我救下,慌忙下也在我身上留下了一道疤。” “娘!” 他直视贾老,问道: “您还记着那道疤在什么地方吗?” 嗯? 贾老一愣,眼神中不由闪过一丝恍惚,虽然异色一闪而过,却被死死盯着他的王虎看在眼里。 “娘。” 王虎眯眼,面色发寒: “不要告诉我你不记得,那道疤您一辈子也忘不掉才对!” “还是说……” “你根本就不是我娘!” 贾老面色一变,下意识避开对方的目光,他确实不是王虎老娘,更不清楚伤疤在什么地方。 请神上身, 也不过是骗人的把戏。 不过得益于他精湛的演技,且对附近乡里乡亲的熟悉,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人拆穿。 奈何王虎老娘是从外面搬过来的,年轻时候的遭遇仅仅有所耳闻,不可能事事清晰。 遭了! 贾老暗自叫遭。 ‘要不然,直接装晕过去,就说法术支撑的时间太短,就怕王虎这小子横劲上来拳脚招呼,我这把老骨头可禁不住他三拳两脚。’ 不远处。 方正目视此景轻轻摇头,随即单手掐诀竖于身前,口中轻吐一股真气,法诀自心头浮现。 ‘太上敕令,观汝孤魂!’ ‘阁下既然身在此地,何不速速现身?’ “呼……” 陡然, 场中阴风狂卷。 霎时间。 灵棚上方阴云密布,狂风席卷全场,飞沙走石眯眼,布蓬哗啦啦作响,天色骤然一变。 “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起风了?” “小心!” 众人面色大变,纷纷遮眼躲避风沙。 混乱中。 一缕阴风循着场中法力的指印悄然没入贾老体内,他身躯一僵,一双眼珠瞬间漆黑。 待到恢复正常,神情已然生变。 五官依旧是那个五官、相貌依旧是原来的相貌,但给人的感觉,却像是变了一个人。 微垂的眼帘、松动的唇角、舒展的眉峰,还有那熟悉而又慈祥的眼神,都让王虎一呆。 “……” 他张了张嘴,突然泪如雨下: “娘?” “我儿!” ‘贾老’身躯颤抖,上前一步猛的抱住王虎,两眼含泪低声道: “我儿来了!” “娘!” 王虎身体一震,瞬间眼泪、鼻涕横流: “娘!” “儿来晚了!” “儿来晚了啊!” 无需多问,也不用回答,只是看到那熟悉的表情,他就知道眼前人就是自己的老娘。 他跪在地上拼命磕头: “娘!” “儿子不孝!儿子不孝!” “不怪你,不怪你。”‘贾老’同样泪如雨下,弯腰抱着王虎的头痛哭,身体颤抖不已。 两人抱头痛哭,一时间浑然忘了其他。 “虎哥。” 有人小声提醒: “该问问墓地的事了。” “……”王虎抬头,两眼通红看着‘贾老’,声音颤抖着开口: “娘?” “听你的。”‘贾老’双眼含泪,伸手帮王虎整理着他的头发,眼神中满满的都是不舍: “为娘听你的。” “娘!” 王虎身躯僵硬,任由对方帮自己抚平头发、整理衣衫,直至‘贾老’依依不舍的朝他挥手。 “娘?” “娘!” 王虎伸手,换来的却是一脸茫然的贾老。 贾老摸了摸脸,只感觉脸上湿漉漉一片,浑然不绝刚才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意识一沉。 再次恢复意识,就看到脸上神情满布哀伤的王虎。 下意识问道: “刚才怎么回事?” “三爷。”小六凑到近前,一脸惊讶的开口: “您刚才被鬼……六奶奶附身了?” 什么? 贾老身体一震,一股复杂的情绪浮上心头,眼神更是悲喜、惊惧交加,一时间失了神。 “虎哥!” 一人走上前去,低声道: “刚才老太太的话我们都听见了,说是听您的,既然如此,那就可以接回去安葬了。” “不错!” “是这样不假。” 附近围观的几人连连点头,那可是‘鬼魂’说的话,若是作假的话,怕是会遭到天谴。 一时间。 就连贾家人也面面相觑。 贾强更是脸色阴沉,双手握紧却不敢多说什么。 “算了。” 王虎跪在地上,呆呆的看着面前的棺材,苦笑道: “我娘回去在爹身边也是受罪,这几年她在贾家过的很舒心,我才能放下心在外面。” “她……” “想来是不愿意回去的。” 说着,缓缓垂首,再次眼红落泪。 “娘说听我的,是心疼我,我又岂能让她回去受苦?不过是多走一点路,多过来上一炷香罢了。” “葬在……” “贾家吧!” * * * 王虎披麻戴孝,与贾家人一起上路。 唢呐声再次响起。 众人跟随着抬棺的队伍前方,视线时不时投向贾老处,小声嘀咕着什么,神情各异。 贾老低着头,眉头紧皱,脑海里不停重放此前鬼附身时的场景。 真的有鬼? 可是这么多年,自己一直按照祖宗留下来的步骤行法,却从没有真正被‘鬼’附身过。 今日是怎么回事? 身为‘神棍’,虽然有着祖上留下来的传承,做着神神鬼鬼之事,但他对世上有没有鬼依旧保持怀疑。 毕竟, 如果有的话,为何自己从没有见到过? 嗯? 眼眉微动,他悄悄抬头朝着方正所在看去,眼神闪过一丝狐疑。 ‘刚才自己失去意识被鬼附身的时候,似乎看到方道长手掐印诀,口中念叨着什么。’ ‘莫非……’ 贾老心头一动,迈步行来,与方正并肩而行,同时低声道: “道长,今天这事……” “贾老果然手段了得,竟然能请神上身,今日贫道算是开了眼界。”方正淡笑拱手: “佩服!佩服!” “道长说笑了。”贾老摇头苦笑,随即牙一咬,道: “实不相瞒,老朽学了一辈子的‘法’,其实从来没有真正的请神上身过,今天是不是道长所为?” “哒……”方正脚步一顿,侧首看来,见贾老双目炯炯一脸严肃看来,不由轻叹一声: “事情已经过去了,贾老何必深究?” “深究?”贾老摇头,声音复杂: “道长有所不知,老朽一辈子都花在了这上面,却一直不得缘法,只能扮个‘神棍’弄虚作假。” “他人说我道行高深,其实只有我自己明白,我只是一个懂得安抚他人的骗子而已!” “今日得见真法……” “虽死无憾了!” 方正默然。 他听得见村中百姓对贾老的称赞,如此得人心,靠的绝不仅仅是‘骗术’,还有那颗真心。 那股几十年如一日的担当。 贾老并未依靠‘骗术’挣钱,这点从他那贫瘠的院落也能看得出,也是因此方正才愿意出手相帮。 对方已经不求阵法,只求一个答案。 “老先生宅心仁厚,贫道佩服。” 拱了拱手,方正慢声开口: “不过……” “您并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就算是在异世界,修法之人也是寥寥,现代社会有没有完整传承还是两说,自然更少。 “天赋?” 贾老心头巨颤: “什么天赋?” “若想修行法术,定然神魂出众,这等人万中无一……”方正目视对方,轻叹一声: “不止万中无一,怕是十万、百万中也无一位。” “啊!” 贾老双手颤抖,神情复杂。 今日的经历,就好似有一扇玄奇大门出现在自己眼前,奈何方正的话,意味着大门对他紧闭。 前方, 依旧无路。 心中难免遗憾。 良久。 “罢了!” 贾老摇头: “罢了!” “今日得见真人,老朽已经无憾了,再说都已经这把年纪了,就算有天赋又能如何?” “此言在理。”方正点头: “贾老无需介怀,修行法术未必是好事,行法动辄损人精元、伤人寿数,几乎难有善终。” “就如今日这请神上身,就算有方某护持,您怕是也要病上一场。” “换作他人,就算有修行的天赋,请神一次定要消耗不少寿数,多来几次就会夭折。” “学了,不如不学!” “原来如此。”贾老摸了摸心口: “我说为何怎么感觉这里发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就跟做了几天苦力一眼,竟是因为被鬼附身。” “这……倒是与祖上传下的说法一般无二。” 方正的话与书上所记相同,倒是让他的心情平复许多,不过转念一想,眼中又露出疑惑。 行法会伤人,那为何这位方道长无惧? 而且, 他人亲自施法都难以保证不会损即寿数,方道长在一旁护持,却只是让自己病上一场。 更何况。 按书中所载,行法需要掐诀念咒、借助法坛,步骤繁琐、复杂,方道长却能随手施法。 对方…… 到底是何人? “三爷!” 就在他心中疑惑之际,前方急匆匆奔来一人: “不好了!” “咱家祖坟被人刨了!” “什么?”贾老面色大变。 不止他,场中贾家人闻言,无不面露怒火,破口大骂。 “我艹!” “谁他妈的干的!” “快去看看。” ………… 四灵地位于深山之中,埋着的是两百年前贾家的先祖,从贾家村出发最快也要走上一天一夜,仅有少数老一辈会在年节之际跋涉上香,绝大多数贾家人甚至不知道此地。 众人口中的‘祖坟’则在距离贾家村不远的山脚。 这里的风水也不错,但远不能与四灵地相比。 而今。 在祖坟不远处的一处林中,多出了一个深坑,土堆被落叶覆盖,不靠近看并不会察觉。 “这里也埋着贾家人吗?”有人音带疑惑: “干嘛不埋祖坟那边?” “你懂什么。”有人摇头: “这边是太爷爷那一辈分出来的一支,据说是看了风水,埋这边能与祖坟有个照应。” “不错。”贾老面色阴沉: “这里埋的是二叔那一门的人,二叔命格不同,所以葬在这里,可以与祖坟成风水局。” “现在……” 他双手紧握: “风水被破了!” 场中其他人并不清楚代表什么,他却很清楚,因为传他术法一道的长辈对此专门有过交代。 而且…… “很恶毒的手法。” 方正审视眼前翘开的棺材,低声道: “下手之人不仅破了此地风水,还打开封禁的地脉,地脉相冲,会反噬封禁它的贾家。” “贾家借助风水得到的好处,都要后一辈偿还。” “哒……” 贾老身体一晃,踉跄后退。 一时间,他的眼前似乎已经出现贾家后一代不是夭折、就是痴傻,贾家人也会受尽折磨。 “是谁?” 他身体颤抖,嘶声怒吼: “到底是谁干的?” “我贾家躲在这穷乡僻壤,自问从未得罪过哪路高人,为何有人如此歹毒,坏我贾家风水?” “三爷。”小六跺脚: “报警吧!” “贾老。”方正摸了摸下巴,慢声道: “盗墓挖坟之人,怕是已经死了。” “哦!” “什么?” 身边几人闻言一愣。 “啪!” 贾老猛拍大腿,双眼亮起: “我想起来了,为了布置风水局,二叔的棺材上抹了药,里面的风水法器也涂了毒。” “那东西触之必死,绝对活不久!” “搜!” 他转过身,大声喝道: “去附近搜,看有没有尸体!” 众人纷纷应是,四散开来。 从场中泥土的新鲜程度看,盗墓贼应该是昨天夜里前来,中毒之后当没有时间逃离。 不多时。 “找到了!” “这里有具尸体!” 靠近山林的方向有人大吼,众人纷纷围了上去。 只是一夜,尸体就已开始腐烂,刺鼻恶臭味扑面而来,也是这么快被人找到的原因。 “别靠太近,免得沾染余毒。” 贾老分开众人,眯眼审视尸体: “这人……” “是高庄的高老二!”有人惊呼一声,虽然尸体面容模糊,不过还是被熟人认了出来: “这家伙整日游手好闲,不学好也就罢了,竟然敢盗我们贾家的坟?” “死有余辜!” “应该不止他一个。”贾老眼神闪动: “东西也不在他的身上。” 后方。 方正轻轻摇头。 现今埋人,已经不会方什么贵重的陪葬品,挖掘坟墓只会沾染晦气,绝不可能发财。 此人挖掘贾家坟墓,显然是受人指点。 那人借助高老二挖开贾家的坟,事后借助贾家的手段灭高老二的口,自己则带着东西功成身退。 就不知…… 对方是因为与贾家有仇,所以想破其风水坏贾家后人,还是单纯贪图坟墓里的陪葬法器。 若是前者,此人称得上手段毒辣。 若是后者…… 只是为了得到法器,就可以无视贾家后人的命运,此等心性让人心寒,已然入了邪道。 “方真人。” 沉吟间,贾老已然迈步来到身前,深躬一礼道: “老朽有一事相求,还望方真人答应。” (本章完) 119 鬼打墙 掘了坟,死了人,这等事肯定要上报地方治安署。 得益于贾家先祖布下的风水局,贾家后人中有不少才能出众之辈,其中一人就在治安署当值。 接到电话,贾世丙匆匆带人赶来。 “从现场留下的痕迹看,盗墓的一共有三个人。” 他身着治安服,蹲在墓地边缘,手拿中性笔轻轻敲动笔记本,道: “除了高老二,另外两人一个是一米八几的瘦高个、另一个是身高一米六的跛脚男子。” “高老二身上应该有着两人的指纹,不过需要回署里采集比对。” 他是专业人员,能够从现场遗留下的脚印分析出犯人的身高、体重,为捉拿犯人提供便利。 “跛脚?” 小六皱眉: “附近没这人。” “这里那么多墓地,对方只挖二爷爷的坟,其他不动,显然是有备而来。”贾世丙开口: “就像三爷爷说的,对方应该懂风水,知道二爷爷墓里埋了好东西。” “有线索,用些心总能查到。” 说到这里,又轻轻摇头。 他进入治安署是靠本事考进去的,学的是现代社会的刑侦技术,根本就不相信风水一说。 在他看来, 所谓的风水堪舆之法,除了方便盗墓贼盗墓,其他的全没用处。 对方懂风水,又找了熟悉贾家村的高老二,最后借助贾家在坟墓里留下的手段除掉高老二以绝后患。 如此心思缜密,未必能找得到。 “小丙。” 贾老抓住他的手,肃声道: “这人坏了咱们贾家的风水,还不知祸及多少子孙后代,是我们贾家的仇人,你一定要把他捉拿归案。” “三爷爷放心。” 贾世丙点头,他虽然不认可风水术,却能理解贾老心中的感受,正色道: “我一定把人抓到。” ………… 夜。 小院配房。 贾老拿着一个发黄的包裹,敲门入内。 “方真人。” 他来到桌前,把包裹打开,露出里面几本古法装订的书籍,依依不舍轻抚书籍表面道: “这几本书,就是我贾家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风水术。” “贾家历经数百年,代代传承不绝,甚至有过几段时期大富大贵,就是靠着这几本书。” “请真人品鉴。” 说着,把书推至方正近前。 “有劳。” 方正拱了拱手,拿起上面的一本。 《贾氏博山法》 风水术内部有诸多派别,如峦头法、形势法、形法派等等,此书显然就属于形法派。 对龙、砂、穴、水、明堂等风水要术,对人的福禄造成何等影响,都有着分析记载。 其间, 还夹杂着法坛的布置之法、几门法术。 如, 唤魂术! 也即贾老白日里施展的请神上身之法。 贾家也是依靠此书寻得四灵地,举族搬迁到现在的贾家村,也是靠此书避过数次灭族的劫难。 方正随意翻了翻,与九元子留下的传承一一印证,倒是确认书中所载十有八九可行。 也即, 现代社会确实有术法传承,只是品阶不高。 “贾老。” 方正好奇问道: “贾家从何处得来这风水传承?” “这……”贾老略作沉吟,慢声道: “据说,我贾家先祖在睡梦中遇到仙人传法,醒来了就有了这博山法,也不知是真是假。” 梦中仙人传法? 这倒是很常见的说辞。 道家诸多传说中的高人,身上多有此类传言,毕竟扯上仙人也能给自己的传承贴金。 至于真假…… 除了当事人,无人可知。 方正缓缓点头。 “方真人。” 贾老搓动双手: “您可曾想到如何解决贾家的风水局?” 白天他苦苦哀求,答应让方正观看自家的风水传承,才换来对方出手解决贾家的问题。 “有一法。” 方正确实认真想过,此即回道: “以风水破风水。” “附近的风水宝地,以四灵地为最,只要稍稍修改一下四灵地的风水布局,就可冲散针对贾家的煞气。” “明日贾老带几人去四灵地,寻几个百年以上的树木树桩,以七星穴位面朝贾家村钉在地上。” “此外……” 他把方法一一道来,贾老连连点头,唯恐自己忘掉某些细节,更是拿来纸笔一一记下。 待到结束,贾老又把其中不解处询问。 方正一一作答。 如此一问一答,也解开了贾老对《博山法》所载的许多疑惑,一时间听的心潮澎湃。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直至夜半时分,贾老依旧不舍得离开,泪流满面紧握《博山法》: “若是老朽早十年遇到方真人……” “该有多好!” “该有多好啊!” 他的情绪一时间难以自控,几十年守着家传法门,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甚至心中生出质疑。 直至今日, 才得见真法,明悟关窍。 如何不激动? 心头又悲又喜,悲的是自己已经老迈、时日无多才得见真法,喜的是终于解开心中疑惑。 “贾老。” 方正待他情绪平复,才慢声道: “术数一道博大精深,风水之术也非万无一失,贾家占得四灵地,不一样未能成事?” “至于后辈余荫……” “除了方某所说的破解之法,还是要做好婚前体检、孕妇检查,如此才能万无一失。” “是。”贾老连连点头: “方真人说的是。” ………… 数日后。 某处山头。 一位身着西装的高瘦老者背负双手,远眺贾家村所在。 “以风水破风水。” 他悠悠一叹,音带感慨: “如此凶险之局都能破解,贾家村有高人啊!” “古老。”在他身后,一位跛脚中年男子面露诧异,惊声问道: “您的风水局被贾家破了?” “嗯。” 老者点头: “本打算趁贾家受反噬的时候再添一把火,夺其家族气运,如今看来……,贾家有高人,不易招惹。” “是啊!”跛脚男子点头: “我打听了一下,就在我们掘墓的第二天,那贾家三爷在众目睽睽之下招来死者亡魂。” “说的有鼻子有眼,有可能是真的!” 在他心目中,古老的手段匪夷所思,现今又遇到这么一位,而且自己还掘了对方的祖坟。 不由的有些惴惴不安。 “请神上身?”老者眯眼,眼中也闪过一丝忌惮: “贾家三爷竟能施展法术,看来是一位有天赋的人,此人倒是耐得住寂寞,这把年纪都未曾出山。” “跛脚丁!” “在。” 跛脚男子垂首。 “把你的眼线撤出来吧,免得被人盯上。”老者开口: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贾家的博山法已经入手,无需再惹麻烦。” “是。” 跛脚丁应是,更是暗暗松了口气。 《贾氏博山法》除了贾家三爷手上有一份,他们挖掘的墓地里也有一份,古老的目标就是此法。 “古董行生意怎么样?” “还行。” 跛脚丁回道: “有古老您在,咱们不缺好古董,过段时间崔老爷子来海州,我已经约好了跟他见面。” “对了。” “听说崔老爷子最近收了个徒弟,年纪不大,以后肯定也会是古玩这一行当的翘楚。” “哦!”古老挑眉: “能被崔老看中,看来天赋不凡,有机会倒是要见识见识。” “回吧!” “是。” 跛脚丁应是。 * * * 山路十八盘,骑行难上难。 偏偏, 就有些人愿意挑战此类山路,乐此不疲。 “刘伟!” 顾倩拼命蹬着脚蹬,追上前面的骑行男子,喘着气道: “你先别急着走,猴子没跟上来。” “还没跟上来?”刘伟皱眉,回头看去: “我们已经放慢速度了,这家伙的体质真是有够差的,下次骑行要不然就别叫他了。” “说什么哪?”顾倩瞪了他一眼: “就是因为体质太差,所以才要多锻炼锻炼,猴子难得对骑行感兴趣,当然要叫上。” 刘伟撇嘴。 他心里清楚的很,猴子对哪一个运动项目都不感兴趣,之所以愿意骑行是因为顾倩喜欢。 “那就等等吧。”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刘伟靠边停车,取下水壶往嘴里灌了几口: “倩倩,过段时间的骑行比赛伱要不要参加?” “当然参加。” 顾倩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在一旁停下,喘着粗气道: “不过我就是过去凑个数,就看你能不能拿到名次,前十名可是都有一部美颜手机。” “我如果进了前十名,手机送你。”刘伟爽朗一笑。 “等你进了前十名再说吧。”顾倩朝他翻了翻白眼,见上山路上出现一道人影,双眼不由一亮: “猴子过来了。” “倩倩、大伟。”猴子名副其实,瘦的皮包骨头,本来还算清秀的相貌也因此显得有些猥琐。 他朝着两人招了招手,大喘粗气停下车,浑身打摆子一般乱颤: “不行……我不行了……” “歇歇!” “歇歇再走!” “大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刘伟撇嘴: “喝点水缓缓,咱们继续上路,这才骑了不到一半的路程,按你的速度什么时候才能到山顶?” “啊!”猴子面露惊讶: “还不到一半?” “是啊。”顾倩劝道: “你别担心,后面有段路比较平稳,再说你是新手,第一次挑战这种上山路肯定难。” “只要坚持肯定没问题!” “谢了。”猴子苦笑: “我尽量吧!” “走了。”见顾倩与猴子越挨越近,隐隐透着股亲密,刘伟面泛不虞,抬腿跨上车架: “山上有休息的地方。” “好吧!”猴子无奈起身,拼命灌了几口水,正准备上车骑行的时候,面上浮现一抹诧异: “起雾了?” “是啊。”顾倩推着车,眉头皱起: “这时候怎么还起雾?” 雾 在她的印象中只有早上有。 现今山道上不仅起了雾,而且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浓,眨眼间前路已经变的模糊。 “很正常。”刘伟倒是一脸淡然: “十八盘附近山势特殊,这里常年起雾是出了名的,不止起雾,据说连磁场也会出现异常。” “靠边走,小心车。” 说着,也不再着急骑行,推着车缓慢朝山上行去。 这种天气下骑行会很危险。 而且这条路时不时还会有汽车上下山,有雾的情况下前方可见度太低,等看到车再躲避很可能已经来不及。 “还会这样?” 猴子双眼亮起: “地质学的同学肯定会对这里感兴趣。” “别说了。” 顾倩缩了缩身子,见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远处的声音也不可闻,不由的小声嘀咕: “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刘伟眼一睁,大声道: “有我在,倩倩你什么都不用害怕,光天化日之下,难不成还能蹦出一头鬼来不成?” “你说什么哪?”他不说还好,一说顾倩反到更加害怕,忍不住推车与他靠近一些: “别乱说。” 在给人带来安全感方面,一身腱子肉的刘伟很明显更强。 “这世上哪有鬼?”猴子摇头。 “还说!” 顾倩跺脚。 “不说,不说了。”猴子扫眼四周,道: “这雾气上来的好快,才多久,就已经这么浓了,我怎么感觉咱们现在不像是上山。” “像是在下山?” “还真是。”刘伟低头,用脚踢了踢地面: “奇怪?” 三人停下的地方虽然平缓,却依旧可辩坡度,而今三人方向不变,坡度却像是发生了变化。 不由嘀咕: “不会是遇到鬼打墙了吧?” “你们别说了。”顾倩音带哭腔: “我害怕。” “别怕。”刘伟趁机靠近,拉住她的手: “有我在哪。” “指南针也出现问题了。”猴子检查了一下山地车上自带的指南针,两眼渐渐发亮: “磁场果然受到影响,这地方挺有意思的。” “这时候就别研究了。”顾倩摇头: “赶紧出去再说。” “别担心。”刘伟声音放缓: “我听人说过,这里的雾气来得快、散的也快,就算我们呆在这原地不动,用不了多久也会散去。” “唔……” “要不然就先别走了。” “好!”顾倩连连点头,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尖叫一声: “啊!” “怎么了?” “倩倩,没事吧。” 猴子、刘伟急忙围了过来。 “抱歉,抱歉。” 不知何时出现在场中的人影连连摆手: “我看这边有人,所以过来看看,想不到吓到小姑娘,是我不对。” “大叔!”顾倩面色发白,轻拍心口: “你走路没声的啊?” “是。”来人身着仓库工作人员的制服,看年纪四十来岁,是位模样有些憨厚的中年男子。 “是我不对。” 中年大叔点头,面露歉意: “小姑娘没事吧?” “没事了。”顾倩摇头,她只是一时受到惊吓,现今已经回过神来: “是我反应太过敏感,大叔别介意,就是您突然间就冒出来,确实把我给吓了一跳。” “没,是我不对。”中年大叔伸手挠了挠后脑勺,憨笑一声问道: “你们是大学生吧?” “是。”刘伟点头: “大叔这是要上山还是下山?怎么选择了步行?” 这里是半山腰,不论是上山还是下山,都还有一段不短的路程,步行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车坏了,下山找人看看。”中年大叔叹了口气,又道: “小兄弟,你是海大的学生?” “我女儿是今年海大的新生!” 说着趁机朝刘伟靠近一步,手腕动了动,不知为何手臂突然一缩,又后退一步距离他远了些,似是有些畏惧。 看过来的眼神,更是有遗憾、有挣扎,不过转瞬即逝,并未被三人察觉。 “呃……”刘伟看了看衣袖上的标签,笑着摇头: “我是理工大的,校徽跟海大有些像,大叔的女儿能考上海大,学习成绩肯定很好。” 海大与理工大不远,就连校徽都很像,但两者差距很大,海大的分数线远高于理工大。 “小姑娘……”中年大叔改变目标,靠近顾倩,问道: “你也是理工大的?” “是。” 顾倩点头,又一指猴子: “我们三个,就他考上了海大。” “哦!” 闻言,中年大叔双眼一亮,视线由顾倩挪向猴子,眼中立马闪过一丝狂喜,踏步靠近: “真巧!” “是啊。”猴子挠了挠头,显出内向男生面对他人热情招呼时的不适应,干笑开口: “大叔女儿分到哪个院,说不定我还认识。” “这……”中年大叔表情一愣,眼神复杂: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女儿肯定能考上海大。” “不知道?”猴子一讶: “您女儿分到哪你都……” “是。”中年大叔挠头: “我连女儿分到哪里都不知道,真是失职,这次下山就是打算过去看看她过的怎么样。” “小兄弟怎么称呼?” 说着,伸手过去。 “我叫侯启宇。” 猴子笑道: “朋友都叫我猴子。” 说着他也伸出手,就要与对方握在一起。 就在这时。 一阵歌声从下方传来。 “阴阳分两路,人鬼终殊途!” 歌声苍茫、凄凉,百转千回,似乎有着无数的故事在人心头徘徊,一时间让人忘了其他。 “人知鬼恐怖,鬼晓人心毒;人怕鬼三分,鬼让人七寸;万里深海终有底,人心五寸摸不着……” 伴随着声音越来越近,雾气悄然散开,一位道人施施然行至近前,朝着几人施了一礼: “天师道方正,见过几位施主。” “天师道?” “道人?” “……” 猴子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接茬。 倒是那中年大叔,在方正现身之际面色一沉,眼泛挣扎,身体却不知为何一动不动。 或许…… 他想动,却动弹不得。 “你是道士?” 顾倩美眸转动,上下审视来人。 不得不说, 面前这人虽然相貌算不得太过出众,但气质极佳,那股飘逸出尘之姿,绝对可以打满分。 多看几眼,让人不由得心跳加速。 “是。” 方正淡笑,环视周遭: “想不到,竟在此地遇到这等天然的阵法,地脉五阴之气汇聚,短时间内形成鬼打墙。” “什么鬼打墙?”刘伟冷哼: “不过是磁场异常,神神叨叨的,装神弄鬼!” “磁场异常?”方正点头: “也可以这么理解,子不语怪力乱神,这等事本就无需在意,毕竟也难见鬼神害人。” 说着轻轻挥袖。 一直身体僵滞的中年大手猛然一颤,恢复活动。 (本章完) 120 看相 突如其来的大雾,让骑行登山的三人与世隔绝,举目四望,除了白茫茫的雾气再无其他。 在那一刻, 前所未有的恐惧浮上顾倩心头。 她毕竟从未经历过这种事,一时间难免有些惊慌失措,就连朋友的玩笑话都接受不了。 但, 不知为何。 随着方正的歌声响起,她心中的惊恐竟是悄然散去,重新恢复往日活泼开朗的性子。 此即眼珠一转,笑嘻嘻开口: “道长说这里是鬼打墙,应该有办法破解吧?” “有是有,不过无需这么麻烦。”方正点头: “这等磁场异常出现的要求极为苛刻,用不了一炷香……十几分钟,就会自行散去。” “稍等片刻,前路自现。” “而且异象难得,既然有缘见到,何不多借机参摩一二,以后再想见怕都无缘得见。” “哼!”刘伟不知为何,对他有些抵触,小声道: “神神叨叨的,不还是没有办法。” “你少说两句。”顾倩拿手肘顶了下同伴,制止同伴的抱怨,依旧对方正好奇心满满,问道: “道长是修道的人,那懂不懂给人算命?” “略懂。”方正点头: “懂得不多。” 断卦、看相、占卜,都属术数一道,九元子的传承大多与之有关,他就算不感兴趣也知道一些。 “能不能帮我算算?”顾倩闻言双眼发亮,忍不住上前一步道: “我想知道我多少岁结婚?” “倩倩。”刘伟拉了她一把: “小心骗子。” “哎呀!”顾倩甩袖,一脸不悦: “能骗我什么?” “姑娘。”方正道: “所谓:命不轻算,道不送卦,易不空出,不守者必有果报。贫道虽不以算命为生,却也是不能白算的。” “看吧!”刘伟耸肩,面露不屑。 “不过……”方正又是一笑: “相见就是有缘,更何况还是在这种难得的地方相遇,姑娘只要给点卦金贫道就愿算上一算。” “至于卦金多少,倒是无所谓。” “真的?”顾倩眼带提防,显然也有所防范,眼珠一转问道: “十块钱行不行?” “可以。”方正点头: “心诚则灵,多少无妨。” “那就算十块钱的。”刘伟见劝阻不过,干脆上前一步,摸出手机: “扫码!” “稍等。”方正弯下腰,装作从兜里拿出手机,实则是在乾坤袋里翻找,取出后打开收款码: “你来吧。” 刘伟面无表情扫码付款,收起手机。 顾倩好奇上前,伸出手掌: “道长,帮我看一下手相。” “嗯。” 方正点头,展开对方掌纹垂首看去,眼眸中灵光一闪而逝,识海深处天机罗盘缓慢运转。 “姑娘手相不错,四极平稳、山纹有序,说明家庭和睦、父慈女孝,不过年幼时家境应该不是很好。” 他慢声开口: “农村出生吧?” “是的。”顾倩面露诧异: “道长算的真准。” “哼!” 后方的刘伟轻哼。 顾倩小时候干过不少农活,虽然后来家里富裕了,但手上老茧未褪、皮肤保养的再好依旧有些粗糙。 稍有社会经验都能看得出她幼年家境不好。 算命的个个都是人精,猜出来很正常。 不过他也清楚,这些话自己说出来只会自讨无趣,不会让顾倩高兴,干脆闭口不言。 “从手相上看,姑娘上面应该有两个姐姐,下面有一个弟弟。”方正道: “虽然现在的年轻人有很多不想要孩子,但若家庭和睦的话,多子多福自古都是正理。” 这里的子,不只是儿子,女儿同样包涵在内。 “啊!” 顾倩愣在原地: “这也能算的出来?” 这一次,就连一脸不屑的刘伟、一声不吭的猴子都面露惊疑,忍不住迈步靠到近前。 顾倩家里的情况,不是熟人根本不清楚。 此人竟然知道,难不成真是从手相上看出来的? “道长。” 顾倩咽喉滚动,有些激动的问道: “那我什么时候结婚?结婚对象……在哪里?” “姑娘。” 方正抬头,道: “贫道于看相一道并不精通,前事尚可分辨一二,未来的事变数太多,仅能做些参考。” “不可尽信!” “我知道。”顾倩连连点头,有些迫不及待道: “道长请说。” “那我就说了。”方正摇了摇头,知道自己的话对方并未放在心上,不过也无可奈何。 当下慢声道: “姑娘当在五年之内结婚,至于结婚对象……” “就在眼前。” “啊!” 顾倩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美眸闪烁,下意识朝着刘伟、猴子两人看去,面色变换不定。 “道长。” 刘伟心情激荡: “你不妨直接说出来,倩倩会嫁给谁?” “呵……”方正轻笑: “此事非在贫道,而在这位姑娘,人的命运从不在算命之人手中,而在自己的一言一行。” “姑娘心思未定,贫道又岂能算得出来?” “道长!” 顾倩深吸一口气,郑重垂首: “多谢了!” 她此前开口算命,其实大半是好奇、好玩,并没有指望从方正口中得到什么,不曾想对方竟真有本事。 一言道破自己家的情况,更断言自己未来的丈夫来自场中两人。 确实。 猴子、刘伟对她都有意思,她也对两人都有好感,但一直没有下定决心选择哪一位。 这点外人可能察觉得到,却绝不敢断言。 这是位有真本事的人! “道长!” 刘伟摸出手机,正色道: “我也想算一算!” “诚惠。”方正笑着点头: “一百块。” “一百……”刘伟挑眉,随即重重点头: “一百就一百。” 扫码付款,伸手就要看手相。 “其实……”方正慢声开口: “看面相也可以,不一定非要看手相。” 嗯? 刘伟双眼圆睁。 那你刚才抓住倩倩的手翻来覆去看个不停是什么意思?轮到我了,就可以看面相了? 深吸一口气,他闷声开口: “那就看面相。” “这位朋友气质不凡,如虎下山,百兽自惊;如鹰升腾,狐兔自颤。”方正慢声道: “五岳三停俱为上佳,唯有寿禄稍浅,阁下性子太冲,怕是要在这上面吃不少的亏。” “性子冲?”刘伟抿嘴: “那我妻子……” 话吐一般,他下意识看向顾倩,随即无奈叹气,问道: “道长,我能发大财吗?” “有机会。”方正点头: “四十岁之前,阁下有崛起之势,不过若是四十岁依旧未有成就,以后将再无机会。” “四十岁……”刘伟若有所思: “多谢道长!” “道长。”猴子摸出手机,笑道: “麻烦也给我算算。” “好。” 依旧是收钱看面相,这次方正双眼微亮: “这位小兄弟顶有灵光,是天生聪慧之相,虽非文曲星下凡,却已是万人之上之姿。” “难得!” “是吗?”顾倩面泛欣喜: “猴子打小就聪明,高考成绩差一点就是我们市的理科状元。” 刘伟先是咧嘴一笑,为朋友高兴,待视线落到一脸欣喜的顾倩脸上,面色不由一僵。 “不过……” 方正又道: “小兄弟身体太虚,这点不好,容易惹来邪祟。” 此话落下,不远处的中年大叔面色一沉,眼神不由闪了闪。 “道长。” 猴子想了想,问道: “我以后会怎么样?” “虽有波折,终得圆满。”方正道: “小兄弟若能多一分争强好胜之心,命途之上兴许能少些波折,不然的话难免会有低谷。” “贫道言尽于此!” “是。” 猴子点头: “多谢道长。” “大叔。”顾倩美眸转动,看向一旁的中年大叔: “你不让道长给你算算?” “不用了。”中年大叔面色僵硬: “我身上没钱。” “无妨。” 方正笑着摆手: “相见即是有缘,贫道免费为兄台算上一卦也无不可。” 一旁的刘伟撇了撇嘴,看来这位道长也是看人下菜,刚刚明明说了命不轻算、易不空出。 “这……” 中年大叔面露迟疑: “不必了吧。” 他话音未落,方正就已来到近前,大手一伸抓住他的手臂,垂首朝着其上掌纹看去。 中年大叔一愣,随即面泛愕然: “你……你能碰得到我……” 不止碰到。 他那虚幻的手掌在对方接触的一刹那竟也变的凝实。 这话说的古里古怪,也让顾倩三人一脸诧异,唯独方正不为所动,眼神中疑惑一闪而逝。 还有这种事? “兄台子女双全、家庭和睦,奈何命如稻草,是奔波劳苦之相。” 摇了摇头,他慢声道: “好在子女争气,后事无忧。” “真……真的?”中年大叔神情激动: “我的孩子会过的很好?” “当然。” 方正点头。 “子女过得好,大叔以后肯定也过的不错。”顾倩笑着开口: “您老了就可以享福了。” “不然。” 方正摇头: “这位兄台是中年夭折之命,无福享受子女孝敬。” “啊!” 顾倩表情一僵,随即干巴巴道: “既然道长已经算出来中年夭折,肯定有办法破解,等避开这一劫,不一样老年享福?” “呵……”方正轻笑,伸手朝前一指: “雾散了。” 顾倩三人抬头。 果不其然,就在这说话间的功夫,浓郁的雾气已经悄然散去,前方的山道已经可辩。 “那我们继续上路吧。” 刘伟点头: “道长,很高兴见到你。” “再见!” “道长再见!” 猴子、顾倩连连挥手,骑车跟上,今天的经历对他们而言,只是人生中一件有意思的小事。 略微顿足,就会再次远行。 ………… 待到三人的身影远去,直至消失不见,方正才侧首看来,不疾不徐问道: “兄台如何称呼?” 中年大叔面色复杂,闷声开口: “于满仓。” “于兄。” 方正拱手: “真是罕见,人死之后三魂七魄会自然而然消散,竟然有人能以阴魂状态存留这么久。” “你的尸体埋在哪里?” 面前这位中年男子并不是人,而是一缕阴魂。 这很不正常! 据方正探查,这里与异世界在某一层面有着些许的不同,意味着几乎没有阴魂驻世的条件。 同样的风水局, 异世界可以蕴养鬼物,这里就不行。 再加上缺乏完整的术法传承,鬼物更是难见。 鬼魂之说,多是谣传。 而今, 竟真的碰到一头可以在人前显露形貌的阴魂。 如此异常,十有八九与此地特殊的环境、还有于满仓死亡之际尸体埋藏的位置有关。 于满仓没有吭声。 “罢了!” 方正摇头: “我看兄台怨气浓郁,当是为人所害,此番想要附身刚才那位侯启宇,莫非是想给自己报仇?” “不错!” 于满仓面露狰狞,身上更是浮现缕缕黑气,咬牙怒道: “我要报仇!” “那天我出来送货,路上被开跑车的一个年轻人撞倒在地,那时候我还活着,清楚的记得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他双手握拳,大声咆哮: “我躺在地上呼救,那人明明听到,却没有打电话叫救护车,反到把我拖到山里抛尸……” “哈!” “你知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我女儿刚刚考了大学,我老婆还等着我回家,我明明还有救,却被人扔在山里等死!” “死前的那几个小时,你知不知道我受到什么样煎熬?” “啊!” 于满仓仰天长啸,鬼体狰狞: “我要报仇!” “我还要……看看我的老婆孩子。” 说到这里,他表情微缓,眼神中也显出一抹柔和。 “于兄。” 方正叹了口气,道: “魂魄无凭,没有肉身的支撑,你就算能够侥幸存在,早晚也会被自己的怨念吞噬。” “到时,就会化为没有神智的怨魂。” “怨魂又怎么样?”于满仓瞪眼看来: “我就是化作怨魂,也要让害死我的人不得好死!” “那你的家人哪?” 方正解释道: “一旦化作怨魂,你将彻底失去理智,只知吞噬活人元气,而目标会首先选中生前熟人。” “也就是说……” “你会首先害死自己的妻儿。” 于满仓闻言鬼体一晃,神情也显出慌乱。 “人鬼殊途。” 方正开口: “于兄还是放下心中执念吧!” “……”于满仓怔怔看来,问道: “难道就任由害死我的人逍遥法外,我……我真的好想见一见我的妻儿,我还不知道我女儿的高考成绩,还没见到她的录取通知书……” “我还有好多事没有做,我对不起他们……” “呜呜……” 他一个大男人,一头阴魂,竟是控制不住失声痛哭起来,身上的阴气如沸水般滚动。 方正目视此景,也不由心泛涟漪,想了想方道: “相见即是有缘,我有一法能够暂时保全你的魂魄,待我解决手头上的事,可以带你回去看看家人。” “不过事情结束,于兄当自行散去,你可愿意?” “啊!” 于满仓抬头,面泛狂喜,急急道: “愿意,我愿意!” “那好。”方正也不迟疑,从乾坤袋取出以前得到的阴魂木,屈指掐诀,朝着于满仓轻轻一指: “魂魄速来!” “赦!” 随着法里牵引,于满仓鬼体轻颤,随即化作一缕青烟没入阴魂木。 阴魂木有滋养魂魄之能,如此即使离开这里,短时间内也能保证魂体无恙,不会散去。 甚至, 若是方正愿意的话,还能把阴魂木炼制成法器,成为鬼物容纳之所,不过他并没有这个兴趣。 养鬼物,费力费神不说还容易反噬,就算是五鬼兜这等罕见法器,也要时不时祭炼一二。 寻常法器,养鬼只会损及自身。 莫说这边…… 就算是异世界,善于养鬼的术士、法师,无一不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不为正道所容。 “道长。” 路上, 于满仓好奇开口: “刚才那三人,谁会结成夫妻?” “顾倩、刘伟。” “他们?” “顾倩心中可能更倾向于猴子,但猴子性格内向、腼腆,不主动追求的话,定会出局。” 方正道: “性格决定命运,术数只做推演,此言诚我不可欺。” * * * 鬼市是前朝的传统。 在夜半时分,出售各种见不得光的物件,不过现今严打偷税漏税行为,渐渐的被尽数取缔。 不过, 凌晨开市,依旧是古董行的规矩。 海州五柳街。 本地最大的古玩交易市场。 凌晨四点左右。 董琳身着修身职业装、脚踏高跟鞋,在早餐摊位坐下。 她很懂得服装搭配,身上的职业装并不贵,版型、肩线、面料、设计做工却都很不错。 色系、样式也与她很搭。 穿在身上,丝毫不显廉价。 “方先生。” “坐。” 她伸手示意,更是再次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位做道人打扮的男子。 不算太帅,但很耐看。 尤其是那双眼睛,通透、深邃,好似内里藏有无数秘密,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我工资不高。” 董琳掰开一次性筷子,笑道: “别嫌弃。” “不会。” 方正在对面坐下。 这里是沿街摆在店铺门口的早餐摊位,桌案、凳子油光锃亮,不知已经用了多少年。 两碗粥、两个茶叶蛋、几个包子,就是两人的早点。 碗只是随意用清水冲了冲,好在外面逃了一层塑料袋,粥则倒在袋子里,相对来说干净些。 只是对着袋子喝粥,总有些不方便。 董琳拿着筷子搅动稀粥,一手拿起包子小心翼翼撕下一口,食物虽差动作倒是颇为优雅。 “吃啊!” 她笑了笑: “这家的茶叶蛋味道不错,每次来我都会要一个。” “是吗?”方正拿起茶叶蛋剥皮: “那要尝一尝。” “方先生真的是道士?”董琳好奇问道: “道士靠什么生活?” “唔……”方正咬了口茶叶蛋,就着稀粥咽下,道: “在籍的道士一般都住在道观,有地方上的拨款,还有信众上香、旅游带来的收入。” “加上消费低,生存倒是不成问题。” “我不太一样。” 他笑了笑: “我开了几家公司。” “嗯?” 董琳表情古怪。 开公司的道士? “那……” “方先生应该很有钱了?” “算是吧。”方正点头: “公司的事都是朋友在管,我就拿点分红,所以才能有时间四处乱逛。” “原来如此!” 董琳点头。 她母亲是贾家村的人,本人在五柳街古玩市场当销售。 贾老听说方正要来五柳街找人,询问了一圈最后找到了在这工作的她,还专门打了电话让她好好招待。 说, 方真人是有真本事的奇人! 董琳对此自是嗤之以鼻,不过老家人的面子不能不给,而且方正给她的印象也不错。 “方先生要找谁?” “一个叫吕启功的人。”方正开口。 “吕启功?”董琳眯眼: “俗人堂的吕老!” “这位可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他早就从古玩行当退休了,现在天南地北不知道去哪养老。” “没关系。”方正道: “能找到联系方式就行,我不着急。” “那没问题。”董琳点头: “我跟老板问一下……” “咦!” 她想起一事,道: “聚奇斋这几天在办一场很大的交易会,吕老有可能在场,只是咱们俩没有资格进去。” “哦!” 方正抬头: “怎么才能进去?” “懂得鉴宝。”董琳抿嘴: “聚奇斋的宋老在门口摆了一百多件古玩,其中有七件是真的,只要能选中其中一件就可进去。” “嗯……” “还要付三十万,买下那件藏品。” “若是真的买下不愧,还能占些便宜,不过若是买到假的,三十万就只是个入门费了。” “有意思。”方正笑了笑,道: “也就是说,选了假的也能进去?” “是。” 董琳点头,面色微微一变: “三十万的入门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出得起的,方……方老板最好考虑清楚再说。” “联系吕老,有的是方法。” “就它吧。” 方正开口: “正好见识见识古董行的行家。” “放心!” 见董琳面带忧虑,他淡然一笑: “方某对于古董鉴定,也略懂一二,其他的可能不行,辨别古玩年份还是有些把握的。” 术法,在古董鉴定上堪称作弊。 (本章完) 121 望气术 聚奇斋。 “聚拢天下奇珍异宝,这名字起的大气!” 说话之人身材滚圆,穿着宽大的绸袍,手拿一把折扇轻敲掌心,活脱脱电视里走出来的胖员外。 “走!” 他大手一挥,带着随同前行: “进去看看。” “两位留步。”一人伸手拦住去路,笑道: “这两天聚奇斋在举办一场行业内的交易会,暂时不做游客的生意,还望老板海涵。” “我知道。” 胖子挑眉: “老秦我就是专门过来参加交易会的。” “原来如此。”对方恍然: “那请交一下入场费。” “多少?” “三十万。” “什么?” 胖子声音一提,身旁跟随那人也是面色一变。 “不是!” 侧过身,胖子怒道: “我去过很多地方,国外顶级拍卖会也去过,还从没听说过要先收三十万入场费的。” “验资也就罢了,竟然直接收钱?” “老板说的是。”对方点头: “不过这是我们聚奇斋特有的规矩,除了得到请帖的客人,外人要参加需要一定的条件。” “您看。” 他侧身让开身后的木牌,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告示,只不过现今天色还早,容易被人忽略。 “呵……” 胖子见状冷呵: “难怪没人过来。” 这时, 一男一女缓步行来。 男子着道袍、留长发,气质不凡;女子模样出众、身段婀娜,修身的职业装恰到好处。 正是方正两人。 “道长。” 董琳开口: “这里就是聚奇斋了。” “嗯。” 方正点头,翻手取出一张银行卡: “哪里交钱?” “这边!”看守大门的经理双眼一亮,急急凑了过来: “老板……道长应该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吧?” “进去后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挑选古玩,不论真假都可入内,之所以限定时间也是一种考验。” “嗯。” 方正无所谓的点头。 对方熟练的刷卡收钱,叫来一位服务生在前面带路,把两人引到聚奇斋的大堂所在。 映入眼帘的,是货架、桌案、角落里摆放的各种古玩。 密密麻麻。 董琳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嘴唇,只觉心跳加速、呼吸不畅,这可是三十万一次的盲盒! 挑的不准,就只是一张入场券。 对于月薪仅有六千出头的她来说,三十万要不吃不喝好几年才能挣到,现今挥手间就没了。 “老宋。” 此前在门外大呼小叫的胖子也跟着走了进来,给身边人使了个眼色: “看你的了!” “老板。”老宋面露强笑: “我尽力。” 他虽然在古玩行当有些名气,却也不是上手就能辨别真假的专家,半个小时从这么多古玩中选一件真品确实有些吃力。 关键是…… 这里的很多古玩,看上去都很像真的,属于顶尖的仿品,就算是行家也有可能打眼。 把握太小! 胖子没有理他,迈步来到方正面前,笑着伸手: “道长,认识一下。” “我叫秦松,在岭州做钢材生意的,朋友都叫我秦胖子,这次跟家里长辈来海州长长见识。” “秦老板。”方正伸手,慢声道: “天师道方正。” “天师道?”秦胖子眼珠转动: “道长哪里发财?” “曲市。”方正点头: “做点小生意。” “小生意?”秦胖子笑道: “道长的那张卡可不是做小生意的人能有的,据我所知,存款至少要十亿才能有一张。” 存款十亿,和资产十亿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许多百亿富翁,也未必有十亿存款。 因而, 那张银行卡极其罕见! 甚至秦胖子之所以愿意掏三十万进来,就有一部分原因是想着能不能与方正攀个交情。 一旁的董琳闻言呼吸一促,忍不住再次认认真真打量方正,这位道长竟是亿万富翁? 那刚才自己请人吃路边早点是不是太随便了? 可…… 对方吃路边摊的动作很熟练,跟工地农民工没什么区别,一点都没有亿万富翁的样子。 “是吗?” 方正淡笑: “银行卡还有这种说头,我倒是不清楚。” “哈哈……”秦胖子笑道: “像道长这种修行高人,自然不会在意这种俗物,也就我秦胖子专盯这种东西不放。” “嗯?” 话音未落,他眼眉一挑,指着刚刚从门外进来、径自往里走去的一老一少喝道: “为什么他们两个没掏请帖可以直接进去?” “这位是崔老爷子。”跟过来的经理出言解释道: “崔老爷子是古玩行当的老前辈,多年来鉴宝无数,从没有被打过眼,他能来是我们聚奇斋的面子。” “哼!” 秦胖子面泛不屑: “原来你们这也是看人下菜。” “哒……” 一老一少闻声止步,回头朝着这边看来,似乎未曾料到自己的到来竟然会惹出争议。 “师傅。” 年轻人理着板寸,相貌算不得太出众,精气神却是十足,见状眼珠一转,拱手开口: “要不然您先进去,我留下来玩玩。” “唔……” 老者白发苍苍,道骨仙风,闻言缓缓点头: “也好。” “我在里面等你。” 说着背负双手,在两位招待的指引下朝内行去,留下那位年轻人转过身朝着几人走来。 “胖子。” 年轻人挑眉: “我留下,这里的好东西就会少一件,你能选中真品的机会也会少一分,别以为是好事。” “哼!” 秦胖子冷哼: “口气倒是不小,有本事你挑啊!” 年轻人淡笑不语,招呼经理刷卡付账,转过身朝着场中诸多古玩看去,面色微微一凝。 方正伸手轻揉眉峰,双眼一亮。 望气术! 霎时间。 眼前的一切尽皆变了模样。 五颜六色、缤纷多彩的朦胧气息笼罩世间万物,不论是在场的活人还是场中的死物。 乃至于脚下的大地,身处的房间,皆有气息浮现。 有的浓、有的浅,有的泛清芒、有的冒白光,大都极其稀薄,仅有少许气息较为浓郁。 若是视线集中在某物之上,甚至还能看到些许残影,术法高人更能推演出此物过往。 当然, 现在的方正还没有如此手段,却已足够辨别何物珍贵。 异世界几乎没有专做假冒古玩的行当,就是因为仿造的再像,也瞒不过修行之人一双法眼。 唔…… 方正视线微顿,伸手去拿桌上的一部手稿。 “嗯?” 就在他碰到手稿之际,一旁的年轻人也探手抓来,两人手指轻碰,不由的面露诧异。 方正侧首,伸手示意: “小兄弟先请。” “不,不。”年轻人连连摆手: “是道长先看中的,我怎么能先拿。” “您请!” 对方已经碰到手稿,他确实晚了一步,声音中不由带着些许遗憾,倒是有些佩服方正的大气。 “那好。” 方正淡笑,随手拿起手稿朝两人点头: “里面见。” “里面见!” “道长慢走。” 年轻人、秦胖子一起出声,随即对视一眼,冷哼一声转过身去。 ………… 聚奇斋后门连通一个古色古香的院落,院落里有假山流水、亭台楼阁,面积更是不小。 入了正堂,当即有人相迎。 “方道长。” 来人是位三十岁左右的貌美妇人,身着旗袍,两侧开叉直至大腿*部,迈步行来修长双腿尽显。 “道长法眼如炬,竟是一眼就选中了真品中最贵的《香祖笔记》。” 妇人展颜笑道: “不知道道长有没有打算出手,这边有几位朋友愿意收购,价钱方面……还算公道。” “道长。”董琳低声介绍: “她叫宋欣,聚奇斋东家宋老年纪最小的女儿。” “哦!” 方正了然: “出价多少?” “两百万。”宋欣眯眼,两眼弯成月牙: “道长也可以说个价钱。” “就两百万吧。”方正摇头,对他而言几百万不值得浪费时间,直接把手稿递过去: “税对方出,劳烦宋小姐帮忙拟个合同。” “好的!” 宋欣应是: “很快。” 前面发生的一切,后院都可通过监控看到,见有人选中最贵的《香祖笔记》,她立马联系上感兴趣的买家。 不过…… 交易如此顺畅,依旧是出乎意料之外。 这位方道长似乎真的视钱财如无物,丝毫没有讨价还价的意思,随手就把东西给卖了。 而且, 至始至终面上表情未有变化。 没有眨眼间得利一百多万的兴奋、也没有从诸多古玩中选中真品的自得,一切都十分淡然。 反倒是董琳,双目圆睁、呼吸急促,双手死死抓住一旁的柱子,连站都有些站不住。 两百万? 道长选的是真品? 这么一转手,就赚了一百七十万? 自己一个月六千,一年下来不算年终奖只有七万,一百七十万的话需要干……二十四年! 就算是在海州,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一百七十万也差不多够首付的了。 我的天! 她虽然做的是古玩销售,也见过几十万、上百万的大买卖,但从没有如此近距离的参与。 一时间,情绪急剧波动、难以自制。 “道长!” “道长!” 这边刚刚签好合同,秦胖子和那位年轻人也走了进来,只不过他们的脸色却是截然相反。 秦胖子面色发黑,年轻人意气高昂。 显然, 两人选的古玩一假一真。 “我叫苏晋。” 年轻人抱拳拱手: “前些日子刚刚拜在崔老门下,道长眼力不凡,佩服!” “道长。”秦胖子轻叹: “早知您愿意出手那份手稿,我就出钱买下来了,二百万……我可以多加几十万的。” “这里东西很多。”方正笑道: “想买什么都可以。” “也只能这样了。”秦胖子一脸无奈。 此地面积很大,单单这一片区域就有三百多个平方,其间散落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古玩。 书画、瓷器、青铜、杂项…… 应有尽有。 有的被玻璃罩罩住,有的摆在桌上、货架上,任人观赏,下面标签上还有简单介绍和售价。 罩住的显然更贵。 与想象中不同,古玩并不都是动辄数百万、上千万,其实大多在几万、几十万期间。 某些宋明时期的物件,也不贵。 “道长。” 兴许是对方正有些好奇,完成交易的宋欣并未离开,在一旁给几人介绍道: “这里的古玩都是真品,有各位专家开的证明,有些属于我们聚奇斋,有些是同行带来展览售卖。” “有感兴趣的,可以联系卖家。” “我怎么听说……”秦胖子好奇开口: “这里会有一个拍卖会?” “有的。”宋欣点头: “不过现在还早,需要等一会才会开始,几位如果想休息可以去二楼,上面有免费的茶点。” “拍卖会都是精品,定然不会让诸位失望。” “宋小姐。”方正问道: “俗人堂的吕启功今天会不会来?” “吕老。”宋欣摇头: “吕老身子有些不适,去了京城医院,今年怕是不会回来了。” “哦!”方正皱眉: “能否联系到他?” “这没问题。”宋欣点头: “道长找吕老有事?” “也无大事。”方正道: “就是此番出门,想见识一下某些同道。” 同道? 吕老以前做个道士? 宋欣面泛狐疑。 “唉!” 这时,苏晋双眼一亮,伸手指向人群,一脸激动的开口: “那不是……不是……叫什么来着?” “明星何荃。” 秦胖子撇了撇嘴: “名都叫不出来,激动个什么?” “我知道她叫何荃。”苏晋翻了翻白眼: “就是一时没想起来,她怎么也会来这里?” “何荃当年嫁给富二代息影,丈夫是生意人,来这里有什么好奇怪的。”秦胖子摇头: “她那一代的女明星,大都嫁给了富二代,除了几个离婚后无奈复出,其他人都跟她差不多。” “在家相夫教子,在外跟丈夫出来谈生意,当然也有丈夫生意破产出来直播带货的。” “这样……”苏晋手托下巴: “大明星都喜欢富二代?” “都喜欢钱才对。”秦胖子开口: “当年国内市场刚刚大开,财富都集中在生意人、大老板手上,女明星也都上赶着想嫁入豪门。” “某涛、晴格格、小燕子等等,那一批当红顶尖女明星,几乎都跟大老板、富二代闹过绯闻。” “啊!”苏晋双眼大亮: “胖哥,您给细说说。” “叫秦大哥!”秦胖子挑眉,面露自得: “黄*奕、国际章……,当年的顶流哪个没跟富豪扯上过关系,不过当时这些事影响力较低,也没多少人在意。” “现在不行了,科技发达、消息传播快,明星也不敢太过撕*,你有兴趣可以去网上查查资料。” “再说,” “现在的大明星也看不上富二代。” “啊!”苏晋一愣: “为什么?” “因为她们自己有钱了呗。”秦胖子耸肩: “自从二十年前各路资本进军娱乐行业,明星的价值飞速膨胀,顶尖明星一年的收入能超过绝大部分的上市公司。” “某些二流明星,都能年入数千万乃至上亿,现在有几个富二代能被她们看在眼里?” “哼!” “你看现在某幂、某颖……,都是自己人内部消化,哪轮得上富二代?” “当年只有金锁敢说自己不用嫁大款、自己就是大款,现在的女明星个个都能这么说。” “这是好事。”宋欣点头: “说明女人不用再依靠男人,自己也能独立生存,而且可以生活的更好。” “不尽然。” 秦胖子摇头: “应该是钱往哪里流,人往哪里去。” “当年有钱人都是大老板,前几年有钱人都是大明星,哪里有钱这些人就嫁去哪里。” “现在有限薪令,大明星的日子也不怎么好过,至少没以前好过,以后的女明星未必不会跟主播之类的结婚。” “个人的成就要归功于时代、运气,不单单是因为自己的努力,这点一定要看明白。” “胖哥这话说的有深度。”苏晋竖起大拇指: “佩服!” “哈哈……”秦胖子哈哈大笑,脸上的阴郁一扫而尽,眉飞色舞: “那是当然!” “小晋!”这时,一个充满威压的声音响起: “你在干什么?” “师傅!” 苏晋身体一正,老老实实道: “我在看古董。” “哼!” 崔老迈步行来,低哼一声: “真是在看古董,嘻嘻哈哈没点正形。” “崔老!” “崔老!” “……” 宋欣、秦胖子连忙朝来人施礼,方正也点头示意。 现代社会已经不流行师徒传承一说,不过在某些传统行业这种情况依旧存在,古董行当就是如此。 甚至。 师徒关系还要强过父子。 因为徒弟会传承师傅身上的真本事,继承师傅的某些家业,这点就算是亲生儿子也不行,可能儿子还要靠徒弟照应。 所以崔老对苏晋的严苛,才会显得如此理所当然。 “师傅。” 苏晋低声道: “我虽然在跟朋友聊天,也在看古董,您看这一件,我看着像现代仿品,为什么标签上标注是唐朝的?” 几人闻声看去。 摆在几人面前的是件兽首木雕,木雕边缘有着裂口,品相不好、做工劣质,像是小孩子手中的玩具,售卖人的报价仅十八万。 关键是…… 兽首非龙非虎,也非山海经、古籍中记载的任何一种异兽,更像是现代人臆想出来的某种神奇动物。 “唔……” 崔老轻捋胡须,缓缓点头: “你看的不错,这件东西可谓‘一眼假’,不过应该是做了碳十四检测,确定了产出年限。” “不过碳十四检测有局限性,一旦曝露在外就会快速衰减,变的不准,所以以后未必有人认它是古董。” “十八万……” “半古董半艺术品卖了,这种情况少见却也有。” “师傅。” 苏晋皱眉: “它真的是古董?” “八九不离十。”崔老点头: “你把玩古董时间长了,会有一种感觉,一件东西一上手就知真假,这东西我就感觉像是真的。” “真的假的?”秦胖子一脸惊讶: “一上手就知真假,老爷子您还有这本事?” “师傅本事大着哪。”苏晋轻哼: “你根本不懂!” 崔老轻轻摇头,眯眼朝着面前的兽首木雕看去,眼中异色闪过,表情也变的有些凝重。 片刻后,才缓缓点头: “是唐朝的物件。” “小宋,你帮我包起来吧,回去研究研究。” “是。”宋欣应是,同时笑道: “有您老的这一句话,这物件就不止十八万,拿它出来的人怕是要悔的肠子都青了。” “望气术!”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方正悠悠开口: “想不到,在这里竟也能遇到一位同道。” 秦胖子一愣。 他一直关注着方正的表情变化。 奈何, 这位财大气粗的道长,至始至终都给人一种云淡风轻的感觉。 不论是买卖古董还是明星八卦,虽然一直在听、在说,却神情淡然,眼神未有波动。 就像是…… 万事万物皆与之无关。 就如不沾凡世因果的仙人。 唯有此时,眼中浮现涟漪,表情出现异样,状似找到了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天师道方正。” 方正拱手: “见过崔老先生。” “天师道。”崔老表情凝重,下意识后退一步,不知为何面泛忌惮: “道长知道望气术?” “略知。”方正点头: “贫道此番出门远行,就是想找几位同道交流一二,此前见到了一张情咒符,特来此地寻找吕启功吕老。” “想不到,竟在此地见到崔老。” “情咒?符纸?”崔老眼神闪烁,随即道: “方道长怕是找错人了,老吕不是你要找的人,他手中的符咒是从另外一人手中得来的。” “哦!” 方正挑眉,拱手道: “愿闻其详。” “不急。”崔老伸手一引: “我们坐下说。” “咚!” 就在这时,鼓声响起。 拍卖会正式开始。 “倒也不急于一时。”方正转身,看向布置好的拍卖会现场: “等拍卖会结束再谈不急。” “是。” 崔老点头,态度在不知不觉间变的极为恭谨: “道长请!” “崔老请!” (本章完) 122 上古神文 “崔老,我是明轩的古玩销售,叫董琳,大学学的是博物馆与文物研究,这是我的名片。” 趁着拍卖会正式开始的间隙,董琳小步靠近,双手捏着名片恭恭敬敬递上前: “我一直很崇拜您!” “嗯。” 崔老接过名片,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明轩……” “李家那个小伙子开的古玩店?” “是。”董琳点头: “您认识我们家老板?” “见过一面。”崔老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这小子倒是有些能耐。” 他确实见过李家老二,一个印象中性格有些恶劣的年轻人,本以为难有成就,想不到结识了高人。 如此, 以后如何却也难料! 他见董琳跟在方正身边,以为是李老二的安排,殊不知李老二根本就不知道方正这人。 甚至。 崔老对李老二的评价也没错,不然也不会招只是长的好看全无行业经验的董琳当销售。 “苏先生。” 董琳转过身,再次拿出一张名片看向苏晋,音带艳羡: “您能拜崔老为师,以后肯定也是古玩行业的翘楚,今天能认识您,真是我的福气。” “客气了。”苏晋有些羞涩的挠了挠头,接过名片。 “宋经理。” 董琳又转向宋欣: “自从来了五柳街,我就听说过您的名声,一个女人扛起聚奇斋的大旗,真是让人佩服。” “小姑娘很会说话啊。” 宋欣笑嘻嘻接过名片: “有没有兴趣来我这里上班?” “可以吗?”董琳下意识双眼一亮,随即又有些迟疑: “这……” “不太好吧!” 她在的明轩只是一个富二代一时兴起的产物,工资先不提,前景就远没有聚奇斋好。 说不定那天经营不善就被辞了。 “当然可以。” 宋欣笑道: “你要是不放心,我去跟李家老二说一声。” “多谢宋经理,多谢宋经理。”董琳面上放光,连连鞠躬,最后才朝着秦胖子看去: “秦老板……” “知道了。”秦胖子随手接过名片: “不是我说你,放着摆在自己面前的真佛不求,跟我们几个套近乎能有多大的好处?” 说着,朝方正使了使眼色。 董琳面泛尴尬。 她岂会没想过跟方正搞好关系,但这位道长可能真的是世外高人,让人难以生出亲近之心。 即使是坐在一起吃饭、有说有笑,依旧打不破那股疏离感。 就像有一座无形的大山,横隔在两人之间。 今日道场的人不多,散落摆放的座位绰绰有余,众人也都随意去坐,并无一定之规。 “师傅。” 苏晋搀扶着崔老坐下,低声道: “进来之前,方道长先我一步拿到了《香祖笔记》,这份手稿是外面真品中价值最高的一件。” “哦!” 崔老眉峰微挑,放下手中的号牌,侧首看向方正: “道长也懂古玩?” “崔老说笑了。” 方正摇头: “古玩一行博大精深,贫道对此虽然算不上一无所知,却也是个懵懵懂懂的门外汉。” “是吗?” 崔老眼神复杂: “看来,道长也懂望气之术!” 不懂古玩,却能一眼选中诸多仿品中的真品,更是入手其中价值最高的一件,只有一种可能。 望气鉴宝! 他对此可是一清二楚。 “略懂。” 方正点头: “崔老似乎很惊讶?” “自然惊讶。”崔老眯眼,眼神闪烁: “几十年来,道长还是我见到的除我之外第四位会望气术的人。” “四位?”方正问道: “另外两位是谁?” “一个是我师傅。”崔老笑了笑,才道: “另一位是我师兄,他怕我与他争锋因而设计害我,不曾想反到自己丢了身家性命。” 说着,轻轻一叹。 他现今说的轻松,当年之事实则极其复杂。 师兄想要害他,反被其杀,若说崔老无辜怕没人相信,甚至到底谁害谁怕也是两说。 望气术, 唯有在一人之手,才算是绝学! 方正点头,并未多问。 若是崔老对他起杀心的话,他肯定能够感知,现今毫无所觉说明对方没有这个心思。 也是。 对方这把年纪,怕是没多少时日好活,收徒弟也是为了留下传承,自不介意有人会望气术。 “崔老。” 方正问道: “你见过多少同道中人?” “同道?”崔老捋须: “道长说的是拥有你我这般异能之人吧?” “寥寥!” 他轻轻摇头,道: “老朽也曾身居庙堂,也曾去过武当、少林乃至诸大道教圣地,却也没见到真正的修行中人。” “民间虽有奇人,想来也不多。” 方正了然。 崔老不仅仅是古玩行当的老前辈,更是夏国议会议员之一,理论上他甚至可以去竞选最高人的位置。 他能接触到的东西,已是普通人永远接触不到的层次。 但, 就算是他,也没碰到多少修行中人。 唉! 方正轻叹,面上不由露出些许遗憾。 他知道这里术法传承罕见,却没想到这么少,只是一个会望气术的人就能身具高位。 “不好意思!” “诸位,不好意思。” 眼见拍品已经被搬上台,台上那人正欲开口,一人匆匆从外面行来,抱拳团团拱手: “临时有事,来的晚了些,诸位多多包涵。” “老宋!” “我这次带了些比较少见的东西,等下你顺便给介绍介绍,看在座各位有没有感兴趣的。” 方正看向来人,眼神微动。 他很确定,自己从没有见过此人,但心中却突然泛起涟漪,天机罗盘更是受激运转。 这种感觉…… 此人定然与自己有某种联系! 无漏武师肉身圆满、元神自足,对外界的感知也会极其敏锐,乃至拥有某些特殊感应。 杀机、煞气,会让肉身自生反应。 甚至…… 至诚之道,可以先知。 某些人明明从来没有见过,却能心现异样,据说术数之道的占卜之术就是由此而来。 真人、武宗,更是能感应道任何与自己有关的人或事。 他非真人, 却有九元子传下的天机罗盘,对冥冥之中的感知同样惊人。 “这人绰号跛脚丁。” 崔老见方正眼泛异样,低声道: “是海州最近几年冒出来的古董商人,他手上时不时会出现精品,在圈里也有一定的名声。” “不过……” “这人手上的东西不太干净,不怎么让人喜欢。” “跛脚丁?”方正若有所思,识海中天机罗盘缓缓转动,诸多念头在其中此起彼伏。 待到停下,一股恍然显露心头。 贾家村! ‘原来自己与此人的联系在这里。’ 方正眯眼,想了想,随即摸出手机发了条信息。 “下面这件拍品,是清乾隆年间的釉里红莲花锦纹如意耳小抱月瓶,有‘大清乾隆年制’三行篆书,高17.5cm……” “起拍价,九十万!” “一次加价不得低于一万!” “九十五万!” “七号嘉宾九十五万……” “一百万!” “十六号嘉宾叫价一百万……” “接下来这件拍品,是清斗彩螭龙纹茶器……,起拍价八百万,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万。” “八百五十万!” “十一号嘉宾出价八百五十万!” “道长,今天的拍卖会虽然不大,却有不少精品现身。”拍卖间隙,崔老低声问道: “你不拍两件?” 拍卖会上的东西也未必不能捡漏,尤其是对于身怀望气术的人来说,更容易发现其中珍品。 他就是靠着这一手,短短数年在古玩行当站稳脚跟,赢得一个大师的名号。 “我对古董不太感兴趣。”方正轻轻摇头: “此番过来,长长见识就好,倒是崔老所说的那位制作符箓之人,何时能帮忙引荐。” “那人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 见方正对此不感兴趣,崔老心中悬着的大石倒是落了下去,毕竟多一位身怀望气术的人进入古玩行当,对他来说并非是好事,换做几十年前,甚至他可能已经心生杀机。 当下开口道: “老朽需要联系一下。” “嗯。” 方正点头: “有劳。” “下面这件子母鸡笔筒,来自宋仁宗年间,工艺精湛、设计独特,此笔筒胎体轻薄……” “起拍价,一千八百万!” “两千万!” “二十一号出价两千万!” 千万以上的古董,足可以上任何一个拍卖会,瞬间两千万的价格也刺激了在场众人的情绪。 秦胖子、苏晋自不用多说,呼吸急促。 董琳则是两眼迷茫,只觉双脚不沾地、整个人飘忽忽如入仙境,这里到底是什么神仙地方? 千万, 也是张口就来? “告诉你一个常识。” 崔老开口: “能在现在拍出高价的拍品,放在物件产出的那个年代,同样也是难得可贵的宝物。” “并不是一样东西收藏千年就有价值,有些战国时期的东西也卖不上价。” “是。” 苏晋应是。 “下面这件拍品,是来自唐代的钟馗捉鬼罐,这件拍品上有近百符号,专家称疑似是殷商时期某一地区的文字。” “文字内容暂时尚不可考,这件拍品历史悠久、品相完好,还具有很强的考古价值。” “起拍价,一千二百万!” “……” “师傅。”苏晋低声问道: “钟馗不是唐朝人吗?怎么会有殷商时期的文字?” “钟馗这人并未在正史中有过记载,到底有没有存在过还是两说。”崔老摇头解释: “有一说法,钟馗的名字可能来自殷商时期著名的巫师仲虺,这也是较为主流的看法。” “这件陶罐有殷商时期的文字,也可以作为一个佐证。” 说话间,场中人员打开投影设备,把陶罐上的图案、符号一一打在上面,供人观看。 嗯? 一直对拍卖会不怎么在意的方正看到屏幕,双眼一睁,目泛异芒,体内气息陡然暴涨。 怎么可能? 这是…… 异世界的上古神文! 九元子最喜欢探寻古迹,有些类似于现代社会的考古学家,当然也可以说是盗墓贼。 他曾断言,异世界有一段时间处于人神共存的时期。 那时, 世间有诸多神灵存在。 后来不知为何,诸多神灵之间发生了一场大战,众神陨落、人族崛起,上古之事更是被后人设法刻意隐藏。 其间隐秘不为人知。 不同神灵所用的文字也不同,不过都可以称之为上古神文,上古神文在异世界都很罕见。 这里, 怎么会有? 不止有,方正甚至还从中看到几个熟悉的字眼。 阎君! ‘阎君观想法!’ 诸多念头在脑海迸发,即使他对自己的气息控制的足够好,依旧有着一刹那的失控。 崔老第一时间发现异样。 在他的感觉中,身旁的方正就如一团刺目雷霆,在那一瞬间显露出让人惊悚的威严。 苏晋同样面色一白,只觉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扫过身体,待到回过神来却未发现异样。 至于其他人, 则是一无所知! 崔老面色绷紧、双目微眯,他勉强算是一个术士,感知敏锐,所以更加清楚那股气息的可怕。 修行中人? 世间, 莫非真有真法? 就在他侧首看来之际,方正已经举起身旁的号牌: “一千五百万!” “九号嘉宾出价一千五百万!” “一千六百万!” “十五号嘉宾出价一千六百万!” 方正微微皱眉,随即再次举起号牌: “两千万!” “两千万!”主持人面泛激动,声音高高提起: “九号嘉宾再次出价,竟然直接叫价两千万!看来九号嘉宾对这件拍品是志在必得了。” 不远处。 跛脚丁眼神闪动,缓缓拿起号牌: “两千一百万!” “好!” 主持人喝道: “十二号嘉宾叫价两千一百万。” “三千万!”方正抬手: “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价。” “三千万!”主持人激动的面色通红,扯着嗓子大吼: “九号嘉宾出价三千万!” “还有没有出价?有没有哪位在出价超过三千万?” 跛脚丁抿了抿嘴,拿着号牌的手抖了抖,随即轻轻摇头,放下号牌。 “三千万一次!” “三千万两次!” “三千万……” “成交!” “咚!” “道长对钟馗感兴趣?”崔老探过身,低声问道: “我手上倒是有几件与钟馗有关的物件。” “不。”方正摇头: “我对上面的文字比较感兴趣。” “哦!” 崔老挑眉,略作沉吟后道: “如果说文字的话,我那里倒是有一个卷轴,上面都是这种符号,可惜不知写的什么。” “道长若是感兴趣的话,我让人送过来。” “当真?” 方正面露动容: “多谢了!” “客气。”崔老笑道: “我也想知道这上面写的什么。” “现在还不清楚。”方正开口: “等到手后再研究研究。” “嗯。” 崔老点头。 一旁的其他几人则是神情各异,就算知道方正有钱,也未曾想到对方出手就是三千万。 董琳更是感觉自己快要晕厥过去。 前不久还跟自己吃路边早点的人,这么有钱的吗? ………… 拍卖会结束,跛脚丁回到定好的酒店,顾不得休息,有些迫不及待的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古老。” “嗯。” 电话里,古老声音淡漠: “那边结束了?” “结束了。”跛脚丁点头,急急道: “有几件流拍,有几件卖出的价钱跟咱们估的差不多,那件钟馗捉鬼罐拍卖了三千万!” “三千万。”古老音带诧异: “这么多?” “是啊!”跛脚丁面泛兴奋: “我在其中抬了抬价,那人直接把价钱出到三千万,看得出来,那人对物件很感兴趣。” “古老。” “咱们要不然把那疑似钟馗师弟的坟给挖了,里面的东西何止三千万,上亿都不止!” “那座墓……”古老声音一变: “你知不知道,我师父、师兄弟几个,全都栽在那里。” “古老,今时不同往日。”跛脚丁开口: “现在的技术可以远程遥控,不必亲自过去,再说咱们可以出钱雇人,您的道行也比他们强。” “咚咚……” “谁啊!” 正说着话,敲门声响起,也让跛脚丁眉头皱起仰头大喝。 “治安署!” 来人竟是不等开门,直接闯了进来,当头一人手拿证件,喝道: “我们怀疑你与一起盗墓杀人案有关,跟我们走一趟吧!” “什么?” 跛脚丁面色一变,随即就恢复平静: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是正儿八经的商人,是海州商会的会员,跟你们州长也认识。” “是吗?” 来人面色不变: “我们只知道查案,关系不管,走吧!” “哼!” 跛脚丁收起手机: “走就走,不过若是没有证据,别怪我投诉你们影响海州的投资环境!” * * * 海大。 作为本地前三、全国前十的顶尖大学,这里汇聚了来自全国各地的精英。 又因为处于封山风景区,除了学子还有不少游人前来赏景、留念,每日都是人流如织。 方正行于其间,不时驻足。 他上学时期的目标之一,就是海大,可惜后来成绩下滑严重,只能改投艺术系院校。 不过。 对于海大,一直有一种特殊感情。 “莫急。” 看了眼腰间轻颤的阴魂木,方正慢声开口: “你女儿现在应该还在上课,等中午休息的时候再去找才不会打扰,已经到了地方,你也不用心急。” 音落。 阴沉木内躁动的气息压渐渐平复。 “哗……” “快去看看。” “有人跳楼了!”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喧哗,不少人闻声蜂拥而去。 “唔……” 方正本不打算凑热闹,不过腰间阴沉木一颤,让他改变主意,踏步朝着前方人群汇聚处行去。 高楼下, 众人聚成一团,窃窃私语。 人群正中躺着一位身着校服的女子,女子面朝下、身下血泊翻滚,已然是死的不能再死。 “跳楼了!” “年纪轻轻,有什么想不开的?” “挺漂亮的一个小姑娘,还是海大的学生,真是可惜!” “……” “珍珍!” 这时,有两个女孩从远处急匆匆奔来,两女面带惊恐、慌乱,看到尸体后更是失控哭嚎。 “珍珍!” “是程滔!”其中一女两眼通红,跪在地上一边痛哭一边怒骂: “是程滔害死珍珍的!” 方正混在人群中,轻轻拍了拍阴魂木。 场中两女中的一位,赫然是于满仓的女儿,难怪刚才自己会生出感应,在这里果然见到了目标。 “放屁!” 一个声音从场外传来,怒道: “她自己跳楼关我什么事?” “麻痹!” “真晦气!” 人群分开,露出一位模样勉强算是俊美的年轻人,此即年轻人面含怒火,怒瞪场中二女: “你们两个再胡言乱语,别怪我不客气!” “这人是谁啊?” “别人都跳楼自杀了,他还这样?” “……” 方正垂首,看向急速颤抖的阴魂木,眼眉不由一挑。 巧了! 在这里不仅见到了于满仓的女儿,还遇到了害他身死的凶手。 抱歉,忘记定时上传了 (本章完) 123 两界 “是306的赵珍珍!” “我知道她,网上那段视频的主角,身材很火辣、声音还好听……” “闭嘴吧!”有人怒道: “人都死了,积点口德。” “不错,应该就是因为网上流出的那段视频她才自杀的,听说当时是因为被人灌了药。” “被人灌了药第二天怎么不上报治安署?一次性跟三个男的,玩的还那么开,一看就是……” “住口!” “兄弟,借一部说话。” “……” 众人的窃窃私语,尽数没入方正双耳,天机罗盘恐怖的算力更是让他在瞬息间把一切连成线。 赵珍珍是于满仓女儿于灵佳的室友,人长得漂亮、性格还单纯,与富二代程滔处男女朋友。 而那程滔, 赫然是害死于满仓的凶手! 故事的经过也很简单,程滔带着女伴开跑车撞到了于满仓,未曾叫救护车反而选择抛尸。 导致于满仓身死。 事后, 兴许是愧疚、兴许是好奇,程滔通过自己的方法找到了于满仓的女儿,想要认识一下。 于灵佳只是一个长相普通的女孩,自不会让这种富二代感兴趣,但同寝的赵珍珍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在舍得花钱、甜言蜜语的攻势下,性格单纯的赵珍珍毫无防备,短时间内就彻底沦陷。 接下来, 事情开始往不好的方向发展。 程滔这种人玩的很花,已经不再满足于单纯的男女关系,更是把赵珍珍当做玩物来耍。 甚至给她下药,找其他人来助兴…… 关键是, 拍了视频! 应该是因为手里有视频作为要挟,赵珍珍只是与程滔断绝了关系,并未上报治安署。 其后视频不知从谁手中流了出来,闹得人尽皆知,赵珍珍承受不了打击,选择跳楼自杀。 至始至终,死者都极其无辜,罪魁祸首是程滔等人。 而今, 有视频流传在外,赵珍珍就算是死了也免不了会遭人侮辱,程滔却不会有什么报应。 方正轻轻摇头。 “嗯?” 他眉头微皱,若有所思。 倒不是发现事情有异,而是他自己的情绪波动有些不太正常。 ‘换做以前,遇到这种事就算是事不关己,也难免会义愤填膺,十有八九会偷偷做了姓程的。’ ‘现在怎么如此平静?’ ‘不!’ ‘不只是这件事,自从接受了九元子的神念传法,自己的情绪波动就变得越来越小。’ ‘除了柳清欢、锦书两人死的时候有过短暂的情绪失控,再没有情绪剧烈波动的时候。’ “天机罗盘!” 方正抬头,眼神闪烁,瞬间锁定罪魁祸首。 一切,都是因为天机罗盘! 天机罗盘里九元子三个甲子的知识积累,一股脑塞进他的脑子里,相当于短时间内多了一百多年的见识。 一位见多识广的百岁老人,若非天性纯真,多半会变的对人情世故极其淡漠,就如…… 现在的他! “原来如此。” 方正恍然。 知道了原因,解决也很简单。 识海深处阎君法相大亮,慢慢的把天机罗盘压了下去,那股属于年轻人的活跃感也再次浮上心头。 以后只要不主动、经常使用天机罗盘,自然而然就会削弱其对他的影响。 待到修为高深,意志坚如钢铁之时,天机罗盘里面的记忆也就难以再动摇他的心智。 “你想报仇?” 方正后退一步,状似低声自语,实则是向阴魂木里面的于满仓发问: “你要想清楚。” “现在的你还未吞噬过活人气血,灵智犹存,若是选择报仇的话,定然会戾气缠身。” “到时候你再去见自己的家人,阴阳相冲,她们轻则病上一场,重则可能会损及寿元。” “也就是说,报仇和与家人告别,你只能选一样。” “嗡……” 阴魂木急颤,也显出于满仓的挣扎。 “道长!” 还未等于满仓做出决定,一个惊喜的声音传入方正双耳,只见前几日遇到的猴子从不远处奔来: “真的是你!” “是我,猴子,前几天咱们见过,那时候我跟着朋友骑车登山。” “嗯。” 方正朝来人点头: “侯同学,我记得你,你也是海大的学生?” “是啊,真巧。”猴子搓动双手,一脸激动: “我刚才路过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想不到真的是道长,道长怎么来海大了?” “您要去哪里?” “我对这里很熟。” 说话间,救护车、治安署的警车接连赶来,人群散开,地上的尸体也被拉进了车厢。 撕扯着程滔的于灵佳被人强行分开,程滔有些愤愤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拂袖而去。 方正目视场中情况发生,慢声开口: “那日遇到的于先生女儿也在海大,我受人之托过来看看。” “是啊!” 猴子一拍大腿: “大叔的女儿是哪个系的?叫什么名字?” “力学和工程科学系的于灵佳。”方正视线转动,道: “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着, 朝程滔离去的方向行去。 于满仓做了决定,不打算再与家人告别,而是选择报仇,方正对此自然不会有意见。 “于灵佳?” 目送方正离开,猴子挠了挠后脑勺: “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打电话问问。” 他摸出手机正准备打个电话问问,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猛敲脑门,拔腿朝某个方向奔去。 不多时。 猴子气喘吁吁拦在两女面前,朝着其中一人抬了抬手: “于……于同学,你还记得我吗?大数据技术的侯启宇,开学的时候咱们见过面的。” “侯同学。” 于灵佳两眼通红,心情依旧沉浸在好友去世的悲痛之中,闻言点了点头: “你有事?” “有人找你。”猴子撑起身体,伸手遥遥一指: “前两天我在路上遇到了你父亲,他好像托一位道长过来看看你。” “你说什么?”于灵佳一愣。 “我说……” “啪!” 一个巴掌甩在猴子脸上。 于灵佳浑身颤抖,双手紧握,脖颈处青筋高鼓: “够了!” 她大声怒吼: “侯同学,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我爸爸几个月前就已经去世了,你觉得这很有趣吗?” “啊!” 猴子捂脸愣在当场: “怎么可能?” “我……我明明见到你父亲了,当时还有我的两个朋友在场,就在十八盘上山的山路上。” “……”于灵佳双眼死死瞪着他,见猴子一脸茫然不像是作假,自己反到迷糊起来。 “怎么会?” “爸爸如果没有出事,为什么不回来见我们?治安署的人明明说地上有血应该遇害了。” “难道……爸爸真的没死!” 她并未见到父亲的尸体,但于满仓出车祸的地方留有浓重血迹,幸存几率几乎为零。 几个月未有消息,于灵佳自然而然认为父亲已经遇害,还经常去治安署询问调查情况,奈何一直没有线索。 “侯……侯同学。” 她心头一颤,诸多思绪齐齐涌上心头,眼中浮现希冀、忐忑和紧张,小心翼翼问道: “你确定,见到了我爸爸?” “应……应该是。”猴子迟疑了一下,道: “也许是认错人了。” “你看,你看。”于灵佳哆哆嗦嗦掏出手机,打开一张照片,指着其中的一人问道: “你遇到的这个人是不是他?” “是他!” 猴子重重点头,确定下来: “就是他。” “他就是我爸爸!”于灵佳猛地上前一步,双手死死抓住猴子的衣袖,音带哭腔道: “你在哪里见到的他?” “求求你了,我好想见到他!” “呜……” 话音未落,已是失声痛哭起来。 * * * “晦气!” 程滔扯了扯衣领,低声怒骂一声,随即拿出手机翻出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程少。” 电话接通,对面传来嬉笑声音: “我这里又来新货了,要不要尝尝?” “我在酒店。” 程滔冷声开口: “叫几个女的过来陪我玩玩,老子今天心里不舒服,被一个女人给搞的七上八下的。” “不舒服?”对方声音一提: “谁让程少不舒服,我就让谁不舒服,女的?程少你不会动真心了吧?” “屁!” 程滔怒骂一句: “那女的跳楼自杀了,自己想不开关老子屁事?” “自杀了?”对方轻笑: “那没事,我马上给您送过去几个极品,帮您消消火。” 说了地址、约好时间,两人挂断电话。 程滔躺在床上,呼吸粗重,浑然未曾察觉一缕黑烟没入房间,悄悄缠绕住他的气息。 少卿。 “程少!” “帅哥!” 几位莺莺燕燕进入房间,朝着程滔依偎过去,不过眨眼功夫一群人就已变的衣衫不整。 诸多气息混杂。 程滔面色通红,提枪上马,正欲一展雄风之时,突然惨叫一声,两眼一黑几乎当场昏厥过去。 “程少!” “怎么了?” “快叫救护车!” 众女面上春情淡去,不由得纷纷惊呼出声。 ………… 隔壁房间。 方正闻声侧首,摇了摇头,再次把视线投在手中的黑色陶罐上。 对于陶瓷,他算是这方面的专家,即使以单纯的陶器来看,这件钟馗捉鬼罐也属上品。 又是千年前的古董、还有铭文,难怪起拍价能过千万。 “原来是件祭器!” 方正口中喃喃。 所谓祭器,就是专门祭祀神灵的器具。 此类器具大都制作精良,以表达凡人对神灵的敬畏,上面也往往会有相应神灵的绘刻。 就如眼前这件陶罐。 “上古之际,人神共存,人族得神灵庇佑,以抗天灾人祸。” 九元子的某些记忆浮上识海,也让方正若有所思: “人族以氏族、信奉的神灵不同划分阵营,彼此厮杀、征讨,最初的文字也在此时诞生。” “被称之为上古神文!” 神文不止一种,而是很多很多。 至少, 九元子从遗迹中挖掘得知,就有着不下于十余种,也说明上古之际‘神灵’的众多。 不过…… 上古神文虽多,却有许多相通之处,有着九元子的知识传承,方正也能尝试破解上面的内容。 “轮回之主!” “万物初始!” “掌控亡者之地的神祇……” “您的信众愿永生永世追随,若是背弃定坠入那无尽深渊……” 果然。 作为祭器,陶罐上的文字都是对神灵的赞美、诸多褒扬,还有对叛逆之人的恶毒诅咒。 语言并不华美,更加通俗易懂,乃至粗犷直接,这也符合上古时期的语言文字风格。 “真的是上古神文!” 方正眼神复杂。 异世界的上古神文,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一件古董上,说明两个世界肯定有着某种联系。 “也是!” 他轻轻摇头,叹道: “自己能够两界往返,以前未必有人做不到,若是两个世界没有联系,反倒是不正常。” 定了定神,他继续朝下看去。 铭文依旧在夸赞信奉神灵的伟大。 ‘您能吞噬鬼神,您能行走两界,您万世不朽,您永生不灭……’ 嗯? 方正眯眼,手指在某处停下。 “行走两界?” 这种描述…… 岂不是现在的自己一般无二? 方正面色不变,心中已是翻江倒海,诸多念头起伏,一时间就算运功也难以遏制下去。 难不成…… 在很久以前,有人如自己一般来往两个世界? 这也不算奇怪。 毕竟他自己也不是突然之间有了如此能力的,而是得了那件手镯,此前大伯也曾去过异世界,可惜遇难。 他们能去, 其他人如何去不得? “呼……” 深吸一口气,方正稳了稳心神,继续朝下看去。 下面的内容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倒是在铭文结尾,绘刻之人提到了神祇的尊称。 也即拍卖时看到的熟悉字眼。 阎君! “阎君?” 方正抬头,脑海里浮想联翩。 九元子那缕残魂第一次见到他时,对他的称呼就是阎君,而方正修行的观想法也是阎君观想法。 冥冥中, 似乎有着一定的联系。 “甜蜜蜜……真的甜蜜蜜……”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 “崔老!” “东西送来了?” “我这就过去!” * * * 崔老身怀望气术,能辨常人不能辨之物、能识常人不能识之宝,这么多年自然积累了不少财富。 但凡露出冰山一角,也能让人惊骇。 如房子。 他不止在京城有着一个价值数亿的院落,在寸土寸金的海州,也有着一座奢华别墅。 别墅倒是无所谓, 里面的东西更加惊人! “知道道长您对这东西感兴趣,我就让人专门跑一趟送了过来。” 崔老在前,笑道: “说实话,当初之所以把东西拿下,也是因为好奇,可惜这么多年也没研究明白是什么。” “时间一长,也就淡忘了。” “这边请!” 他伸手前引,让徒弟苏晋推开一扇沉重的大门,三人行入一间摆放着诸多古玩的房间。 “佩服!” 方正打眼一扫,不由赞道: “崔老这一房间的东西,可谓价值连城,财富排行榜上的人见了,怕是也走不动道。” “哈哈……”崔老捋须大笑: “道长说笑了,不过是一些身外之物。” “这种放置藏品的地方我还有几处,道长如果感兴趣的话,等到了京城我带你逛逛。” “道长有所不知。”苏晋开口: “世人皆知英联邦的哈顿伯爵有一城堡古玩,号称收藏界第一人,却不知我师父比他收藏的更多。” “真要亮出来,不知能吓傻多少人!” “苏晋。”崔老摇头: “莫要张狂。” “道长非是俗人,而且这等身外之物再多,也不过是劳心劳力,死后一件也带不走。” 说着,无奈叹气。 他是真的喜欢古玩,加之有收藏癖,才积累到这么多藏品。 但, 现今垂垂老矣,待到离世这些心爱之物却无一能够相伴,想及此处难免有些心情复杂。 不知道自己忙碌一辈子到底为了什么? “道长!” 定了定神,他取出一个三尺长锦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卷轴,放在桌案上缓缓打开。 “您看!” 方正上前一步,定睛审视。 “此物也与那钟馗有关。”崔老在一旁解释道: “关于钟馗,最有名的当是钟馗捉鬼了,传闻此人豹头环眼、铁面虬鬓、相貌奇异。” “又经纶满腹,刚正不阿,不惧邪祟,待人正直,考上贡士后入金銮殿得唐皇召见,结果因为长得丑吓得唐皇失措,遭人辱骂,抗辩无果后怒撞殿柱亡,最终唐皇以状元之职葬之。” “后来唐皇梦中遇见厉鬼,被其在梦中扑杀吞噬,醒来后唐皇让人绘了一副钟馗赐福镇宅图,悬于宫中以避邪镇妖。” “嗯。” 方正缓缓点头,表情平淡,伸手轻抚卷轴,唯有当视线落在其上文字的时候才隐泛异芒。 显出他的情绪并非如显露出来的这般平静。 “崔老。” 略作沉吟,方正慢声道: “此物贫道很感兴趣,您不妨说个价。” “这……” 崔老迟疑了一下,随即笑着摆手: “道长说笑了,此物对老朽来说毫无用处,你如果真感兴趣的话,尽管拿走就是了。” “谈钱大可不必!” “别!” 方正摇头: “实不相瞒,这上面的内容对贫道来说很有用,崔老还是说个价钱吧,不然的话我实在不好意思白拿。” “不用。” 崔老再次否决: “就当我送道长的,再说我当时收到手里的时候也没花多少钱,道长您就不必见外了。” 对方再三推辞,言辞恳切,反倒让方正皱起眉头。 卷轴上的记载对他来说很有用,甚至有大用,正是如此,他才不愿接受对方的馈赠。 良久。 方正话锋一转,慢声开口: “崔老,不知你的望气术传承一开始从何处而来?” “望气术?”崔老想了想,道: “此术来自一位古人,最初记载似乎是得遇仙人传法,因为传承有过中断,当时之事后人也不清楚。” 仙人传法? 与贾家差不多。 方正点头: “崔老施展望气术,应该有所限制吧?” “是。” 崔老眼神微动,道: “每次施展望气术,其后几日都会赶到气虚力弱,若是连续施展,这种感觉更加明显。” “其实……” “老朽已经算是较好的了,师兄三日才能施展一次,绝大多数人连施展的天赋都没有。” 说着,看了眼苏晋。 他这一辈子,遇到有天赋的人寥寥无几,苏晋就是其一。 “若无法力,施展法术需耗费施术者身体精元、乃至寿数。”方正慢声开口: “崔老天赋异禀,即使未曾修行法门,施展法术反噬依旧不大,这类人……少之又少。” 放在异世界,崔老这种人就属于天生的术法奇才,若能得到传承,几乎肯定能证得法师。 他日成就大法师、乃至真人,也未必没可能。 可惜! 这里不是异世界。 “原来如此。” 崔老恍然。 “你且俯首。”方正开口,崔老下意识垂首,随即就见一根手指点来,识海轰然巨颤,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在他眼前缓缓展开。 (本章完) 124 天罡术! 时间好似只过去了一瞬,又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崔老才颤颤巍巍的抬起头。 “道……道长?” “受人恩惠,岂能不报。” 方正收回手指,眼神中显出些许疲倦,显然神识传法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依旧很难。 即使只是一门最基础的观想法,少许修行常识。 当下慢声道: “崔老天赋异禀,若是少时就得传真法的话,成就定然了得,现今……却是有些迟了。” “知足了,知足了。”崔老身体轻颤,声音激动: “想不到,临到老了竟能见到真法?” “道长!” “请受老朽一拜!” 说着双膝一软,就要跪倒在地。 “唉!” 方正挥手,一股无形的力量当即制止崔老的动作,更是把他轻轻托起: “使不得。” 崔老只觉自己身不由己站起,越发惊骇于面前道人的神奇,倒也忘了尝试再次下跪。 手指轻触额头,就能往人脑袋里塞进去知识。 挥一挥手,就能无形力量出现。 此等手段…… 若非亲眼所见、亲身体会,就算是关系再亲近的身边人告诉他,他也绝对不会相信。 “我自跟随师傅习得望气术,数十年间走过诸多山川湖海、拜访过诸多道佛两家的圣地。” “苦苦寻求真法。” 崔老双目含泪,声音复杂: “可惜!” “始终一无所求!” 短短一句话,却蕴含着诸多的无奈、凄凉。 与贾家村的贾老不同,身怀望气术的崔老对世上有无真法确信无疑,为此不知去了多少地方。 更不知浪费了多少时间。 从年幼时期寻求真法的坚定不移,到中年时期的迷茫无措,到老年之后的不甘遗憾。 他把自己最好的年华都在追寻那虚无缥缈的存在上。 因此。 差一点妻离子散。 若是能够早早收心,专心经营的话,他绝不仅仅只是一个在小范围内被人知晓的古玩专家。 “朝闻道,夕死可矣!” 崔老深吸一口气,双手抱拳朝着方正深深一躬: “多谢道长!” “崔老客气了。”方正摇头: “你给的东西对贫道而言同样十分重要。” “对了。” 他转移话题,免得对方在这上面继续纠缠不清: “崔老曾说那位绘制符箓的道友不是吕启功吕老爷子,那是哪位?不知道能否一见?” “那人姓王,现今在青州养老,已经是个残废。”现在的崔老对方正可谓有问必答,回道: “道长想要见他倒也不能,不过想要跟他说上话却不容易。” “哦!” 方正好奇问道: “为何?” “嘿……”崔老摇头,捋须道: “都是很多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了,不过既然是道长发问,那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顿了顿,方道: “此人年幼时不知从哪学来了炼制符纸的手段,尤其是迷惑他人心智的符纸最为擅长。” “靠着这等法门,他身边每日都有美女环绕,甚至……对一些他看上、对方却看不上他的女人下手。” “委实有些下作!” 方正了然。 这是很正常的一种心理变化。 骤然乍富之人往往会肆无忌惮的挥霍财富,得到法术的人也会想着用法术来占便宜。 崔老的身家,就是因望气术得来。 而这人…… 想要的却是女人。 “因为他手段高明,人长得也不错,一开始旁人只认为他对付女人有手段,能让女人神魂颠倒。” 崔老继续开口: “没人想到他是用法术影响他人的心智。” “直到有一天……” 他摇了摇头,道: “此人得罪了一个得罪不起的人,刚刚迷住了一个女人,就被女人的丈夫给找上门来。” “结果……” “他的双手、双腿乃至下面那根东西都给人给废了,只是留下一条性命在苟延残喘。” 啧! 方正无语。 这倒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 “活该!” 苏晋更是冷着脸道: “这种人,让他活着都是便宜他了!” “呵……”崔老笑道: “如果他不是王家的人,以他得罪的人,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了,岂会等到真正惹不起的人出手?” “王家?”苏晋皱眉: “很厉害吗?” “很厉害。” 提及王家,就连崔老也不由表情一肃,正色道: “琅琊王氏,可以算得上夏国第一大豪门了,千百年来,这一家族诞生了三十六位皇后、九十二位宰相……” “时至今日,依旧把持诸多东西,你说厉害不厉害?” 苏晋表情一滞。 他的出身也不低,自然明白崔老话中的含意,常人接触的富家少爷其实算不得真正的富贵。 又富又贵才叫富贵。 如十年前所谓的京城四少、海州一皇,曾风光一时,各个家族资产上百亿,现今又如何? 没落的没落,失踪的失踪…… 真正的公子、少爷从来都不为普通人所知。 “琅琊王氏。” 方正若有所思: “想不到,这个家族到现在还在?” “在的。”崔老眼神微动,道: “老朽听说,琅琊王氏之所以能够每逢劫难都可避开,传承千年不败,是因为家族有善于推演之人。” “道长若想找同道,可以登门拜访,兴许能见到。” “是极。”方正点头: “不知琅琊王氏在哪里?” “王家有几门分支,老朽知道的也不多,道长可以直接去青州问问那人。”崔老想了想,在房间里翻了翻,寻到一个香囊: “那人名叫王奇,也许是因为作恶太多,此人并没有儿子,两个女儿也被他的仇人掳走不知所踪。” “姓王的被废之后,十分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千方百计求人寻找他的女儿,当时给不少人发了信物。” “因为我也懂些法术,所有也得了这件香囊。” 他递给方正,道: “此物是他女儿的,据他说若是有人帮他找回女儿,就可以从他身上得到符箓传承。” “当然。” “道长自是不在意传承的,但可以当做信物前去拜访,那家伙现在活着跟死了没什么两眼,有信物在兴许还愿意说句话。” 方正接过香囊,此物造型很像小时候电视节目里的某个搞笑玩偶,用料倒是挺扎实。 一二十年过去,依旧未显破损。 “好。” 点了点头,他拱手道: “多谢崔老。” “唔……” 想了想,他又道: “我应该还要在海州待上几天,崔老若是有什么想问的,可以过去,贫道随时恭候。” “真的?”崔老大喜: “太好了!” ………… 目送方正进入酒店,背影彻底消失不见,崔老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轻轻叹了口气。 “师傅。” 苏晋音带好奇: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只看到方正在崔老额头点了一下,随即师傅态度大变,就连精神都变的亢奋起来。 “那种感觉……” 崔老抬头,眼神迷茫: “很难用言语形容。” “不过你小子运气逆天,我求了一辈子的东西临到死了才侥幸遇见,你却可以直接继承。” “嘿嘿……”苏晋挠了挠头: “师傅您老当益壮,肯定能长命百岁,以后的日子还多得是。” 崔老摇头。 他的身体他自己清楚。 虽然按方正所言,他属于天赋异禀之辈,但施展望气术也不是没有代价,只是代价多少而已。 年轻时气血充足、恢复力强,倒也可以勉强支撑,进入中年后就感觉到明显的吃力。 现今, 更是感到气血亏空、时日无多。 “可惜!” 他轻叹一声: “若是能早得真法,为师怕是真能多活一二十年,一切都是缘法,不过我已经知足了。” 本已绝望,却在临终前得传真法,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回吧!” 摆了摆手,崔老缓缓闭上双眼: “我要好好整理一下方道长留给我们的东西。” * * * 酒店客房。 方正盘膝端坐,缓缓展开手中的卷轴,他的动作很慢、很小心,唯恐破坏上面的符文。 表情更是十分凝重。 “天罡术!” “竟然是另外一种上古神文,而且记载的还是一门功法!” 手指轻抚,真气当空交织汇成一个个上古神文,飘在半空之中,此起彼伏、上下变换。 经由分辨,卷轴上除了记载了一门叫做天罡术的功法,还提及了另外一位上古神灵。 连文字也有不同。 “吞天神?” 方正眼神微动: “狼首、蛇身、鹰翅、虎爪、蝎尾……,这位吞天神的模样倒是很像九元子遇到的那些荒神。” 上古神灵大致分为三种。 一种是类人神灵。 如阎君, 虽然可能长着三头六臂、眉生竖眼、脚踏烈焰,但总体而言,都是由人的相貌演化而来。 第二种,则是异类的组合体。 如龙, 如这吞天神。 由各种生灵的某一部分拼凑出神的外形,最后自然是千奇百怪,看上起像是畸形怪胎。 第三种,也是最为少见的一种,没有固定的形态,只是类似风、云等虚无缥缈的存在。 三种神灵不止外形不同,祂们庇佑的上古先民也有不同。 受类人形态的神灵庇佑的人族,多数已经开化,即使在上古时期也懂得种植、冶炼技术,而异类神灵又被称之为荒神,也许是因为祂们本就是异类,所以治下百姓多处于很原始的状态,饮毛茹血都很正常。 当然, 到了现在,除了朝廷下发众神谱上的神灵,其他的全都是邪神,遇到了全部要诛杀。 “怪了!” 方正摸了摸下巴,面泛疑惑: “难不成,从异世界来到这边的,不止是一个人或者一位上古神灵,而是有好几位?” 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再去想。 反倒是卷轴上所记的天罡术,让方正来了很大的兴趣。 因为认识的上古神文不全,其中怕是还有错漏之处,所以暂时不能修炼,只能粗略了解。 此术把人体当做一件法器来炼,极致强化人体的五脏六腑,修成之后肉身坚不可摧,关键是…… 可以延寿! “天罡术能让人精血强悍,恢复力、防御力惊人,堪称顶尖肉盾,且因为精元充足又不外泄,在体内另造一个内循环,如此只入不出、精元不衰,理论上甚至能长生不死。” “唔……” 方正轻轻摇头: “长生不死大概率做不到,但让无漏武师多活一二百年,应该没有问题。” 想及此处,他的呼吸不由一促、心头狂跳。 他已是无漏,若是能多百年寿命,定能成就武宗、真人,到时候修为高深又能多活几百年。 兴许…… 有遭一日,能成为千年老怪物! “崔老!” “真是多谢了!” 轻声道谢一句,方正目泛异芒。 ‘万万没有想到,现代社会也有异世界的传承,甚至涉及到上古神灵,而今此界又没有修行高手,岂不是相当于一座未曾发掘的金山在等着自己来开发。’ ‘如此……’ ‘倒也不必着急去异世界了!’ ………… “啊!” 一声惨叫。 程滔从床上猛然坐起,口中尖叫: “鬼啊!” “鬼啊!” “小滔,小滔。”一位妇人面露惊慌急急上前,把他搂在怀里,轻拍他的后背低声安慰: “没有鬼、没有鬼,不要害怕,娘守在你身边哪,不要害怕……” “有鬼!有鬼!”程滔面色惨白、眼圈发黑,脸上的皮肉凹陷,短短几天就形貌大变: “有鬼!” 他大吼一声,推开妇人赤着脚就朝外奔去。 “拦住他!” 妇人面色大变,急急道: “快,拦住他!” 几位守在附近的安保人员当即上前,把一脸惊慌的程滔死死抱住,重新按回床上去。 “啊!” 被数个彪形大汉压制,程滔依旧在拼命挣扎。 此时的他浑身皮肉干瘪,就像是披了一层人皮的骨头架子,爆发出来的力量却丝毫不小。 几人拼命压制,竟也有控制不住的迹象。 即使拿绳子捆上,依旧疯狂抖动。 “道长。” 程父面带担忧,朝着身边一位鹤发童颜的道长开口: “您看,我儿子这几天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只要一闭眼就会做噩梦,根本就睡不着觉。” “打了镇定剂也没用!” “现在更是被吓得像是疯了一眼,如果不用绳子捆上,我怕……他真的会伤到自己。” “唔……”道长轻捋胡须,看了看几天前程滔的照片,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慢声道: “令公子,怕是惹了不干净的东西!” “什么?” “啊!” 虽然程父、程母对此有所预料,听到对方这么说依旧是一脸震惊。 “八九不离十。” 道长面露凝重: “几天时间,令公子就被吸得精元枯竭,怕是一个女鬼,最近令公子做了什么事吗?” “这……”夫妻俩对视一眼,都是一脸迷茫。 他们俩经营生意,整日整夜忙的焦头烂额,根本没有时间关心儿子,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小洪!” 程父眼神一动,朝站在门口的一人招了招手: “我问你,小滔最近这几天有没有做过什么特别的事?或者是去过什么特别的地方?” “没有啊!”小洪摇头,想了想,眼神微微一动,低声道: “倒是有一件事。” “什么事?” 程母急道: “你快说啊!” “这个……”小洪张了张嘴,面露尴尬,随即低声道: “前几天,就是滔哥犯病的那一天,海大的一个女生跳楼自杀了,那女人跟过滔哥一段时间。” “自杀?” 道长捋须,摇头道: “为什么自杀?应该是因为程滔程公子做了什么吧?” “这个……”小洪看了看程父程母,无奈叹了口气: “是。” 说着,把事情原委一一道来,包括拍摄了视频,在场几人都是自己人,他自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这孩子……” 程母抽了抽鼻子: “惹那种女人干什么,那个叫珍珍的也正是,自己想不开寻了短见,干嘛缠着我们小滔不妨。” 程父阴沉着脸点头。 场中几位安保人员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却也没有开口出声。 “道长。” 他看向道长,闷声道: “既然知道了原因,是不是就能施法把她除掉?” “这……”道长眼神闪动: “理论上没有问题,只要这女鬼不是太过厉害,贫道自能降服,不过降服鬼物会消耗寿元。” “道长!” 程母急急道: “多少钱,您直说就是!” “一百万够不够?不够的话两百万!” 程父眉头一皱,似乎是有些埋怨程母自作主张,不过终究是摇了摇头,没有出言否决。 与儿子的性命相比,区区两百万又算得了什么? “好!” 道长双眼一亮: “两位爱子心切让人感动,贫道也非无情之人,且人鬼殊途,今日正是贫道维护正道之时。” “贫道施法之时不能有外人打扰,诸位请先出去。” “好!” 程父、程母对视一眼,带着人朝门外退去: “道长您小心。” 等人尽数离开,道长眼珠一转,面上的道骨仙风荡然无存,嬉笑开口: “都什么年代了,还相信这世上有鬼?” “让我来看看!” 他挽起袖子,朝着被捆成肉粽的程滔走去: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道长非道长,实则是一位医生和心理专家,不过他发现当心理医生远没有当道长挣钱。 索性转行。 来到程滔面前,道长翻了翻他的眼睑、拔了拔舌头,眉头皱起。 “不应该啊……” “啊!” 他话音未落,陡然尖叫出声,整个人直接瘫倒在地,裤裆湿透,想要后退却哆哆嗦嗦用不上力道。 但见一股黑烟从程滔面部升起,当空汇成一道虚幻的人影,人影双目猩红,死死盯着道人。 “唳!” 鬼啸声响起,房间里陡起寒风。 “妈呀!” 道长尖叫一声,不知从哪冒出来一股力量,撑着他四肢着地朝大门扑去。 “站住!” 于满仓鬼体一闪,出现在道长面前,一双鬼目死死盯着他: “原来只是一个样子货?” “骗子!” 他音带失望,随即道: “不想死的话,按我说的去做。” “啊?” 道长一愣,急忙点头: “您说,您说,我一定照办!” 隔壁房间。 正在推演上古神文的方正似乎察觉了什么,侧首朝这边看了一眼,随即摇了摇头收回目光。 (本章完) 125 托梦 程父、程母在门外焦急的等待,时不时看向腕上的手表,见房门打开急忙迎了上去。 “道长,怎么样了?” “道长,我儿子没事了吧?” “两位!”道长面色惨白、双股颤颤,强撑着抬起双手道: “容老道缓一缓。” “是,是。” 两人应是,让人推来软椅搀扶着道长坐下。 “咕噜……” 道长手拿水杯,往肚子里疯狂灌水,良久才长舒一口气,眼中的惧意也稍稍淡了些。 “道长?” 程父、程母一脸期盼看来。 “哎!” 道长垂首叹息,声音如同沉甸甸的巨石落在两人胸口,让他们心头一堵,呼吸也为之一促。 “贫道无能。” “那鬼物实在是太过厉害!” 说到这里,道长眼露惧意、身体轻颤,他捉了半辈子的‘鬼’,这次是遇上真格了。 好在, 那鬼物也能商量。 顿了顿方道: “实不相瞒,贵公子身上不止有那怨念深重的女鬼,还有一头更加凶残的……老鬼。” “啊!” 两人一惊: “这是怎么回事?” “这,就要问贵公子了。”道长摇头,捋了捋胡须道: “贫道与那鬼物也算不打不相识,虽然未曾把他从贵公子身上除去,却也暂时压制了下去。” “不过……” “厉鬼难除,尤其是那老鬼,怨气惊人,如果不能化解其怨气的话贵公子怕是难逃一劫。” “道长!”程母闻言,不由得大声哭喊: “您一定要帮帮我们啊!” 帮你们? 谁帮我啊! 早知如此,打死老子也不来,现今被那厉鬼盯上,想走也走不了了。 道长心中翻了翻白眼,摇头开口: “非是贫道不帮,实在是已经尽了力。” “道长!” 程父沉声道: “五百万,帮程滔除掉那两头恶鬼!” “五百万?”道长双眼圆睁,呼吸急促,随即一股惧意浮上心头,好似一盆冷水浇下,随即面泛苦笑摇头: “程老板,这次我真的是无能为力。” “不过……” “斩杀鬼物不行,化解鬼物身上的怨气却有法可想,只要厉鬼没了怨气,自不会继续纠缠贵公子。” “哦!”程父挑眉: “该怎么做?” “很简单,道歉、赔偿。”道长开口: “程少爷害了人,总要付出些代价,尤其是那头老鬼,是贵公子撞了人后抛尸而成。” “赔点钱也很正常。” “可是……”程母对孩子很娇纵,对程滔做出这种事并不奇怪,但她明白事情的轻重,闻言面泛迟疑: “若是这样做的话,我儿子不是要坐牢?” “这……”道长眼神闪烁: “总比丢了性命要好。” “那就赔偿!”程父开口: “先试着看能不能私下和解,如果不行就走法律程序,至于坐牢……,会有办法的。” “你确定?”程母侧首看来。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程父摇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朝着道长问道: “道长,那老鬼是什么身份?” “这就要问贵公子了。”道长伸手往房间一指: “现在那老鬼已经被贫道暂时镇压,应该不会露面,程少爷现在估计已经恢复了理智。” 他话音未落,程母已是急匆匆奔进房间,随即充满喜悦的哭泣声传来。 屋内。 除了程家三人,只有道长一人,安保人员都被尽数赶了出去。 程父、程母对道长十分放心,就算儿子被厉鬼附身,有道长在,他们也丝毫不担心。 但, 道长显然不这么想,表情古怪、坐立难安。 “小滔。” 程母捧着程滔的脸,关切道: “你没事了吧?” “妈!”程滔身体一颤,迷茫的双眼恢复一丝清明,随即大哭: “妈!” “有鬼,有鬼啊!” 他被折腾了好几天,只要一闭眼就会陷入一直极度恐慌的情绪之中,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 现如今, 总算正常了些。 “我知道,我知道。”程母抱住儿子,轻拍他的后背,小声安慰: “放心,没事了,已经没事了,有道长在这里坐镇,你身上的厉鬼不敢再伤害你的。” “咳咳!” 道长干咳两声,道: “贫道只能暂时镇压鬼物,想要真正灭杀却力有未逮。” “小滔。” 程父肃声开口: “道长说你身上有两头厉鬼,一个是女鬼、一个是老鬼,那老鬼是你撞了人后抛尸而成。” “真有这件事?” 至于那女鬼,肯定是刚跳楼的那位。 “……”程滔双眼收缩,下意识眼神闪烁。 “别想着骗我。”程父岂会不了解自己的儿子,见他如此表情,就知道他在想点子否认,冷声道: “做没做你自己清楚,如果不想死的话就老老实实交代,咱们一家三口想办法解决。” “……”程滔张了张嘴,苦笑道: “是。” “我是撞了人,又把人扔到山里,那时候那人还没死,但那已经是好几个月前的事了。” “多久的事无所谓。”道长在一旁开口: “现在,那人化作厉鬼缠住了程少,先化解厉鬼的怨气当紧。” “那人是谁。”程父道: “家里什么情况?” 程滔抿嘴,良久才缓缓开口。 ………… 十八盘。 一行数人牵着车,沿着山道缓行,不时进入两侧的密林翻找着什么,时不时大声呼喊。 “爸!” “爸!” 于灵佳双手合拢,放在嘴边大声呼喊: “你在哪儿?” “我是您女儿灵佳!” “你听到的话回我一声话啊!” 她一开始还拼命的大声呼喊,渐渐的声音嘶哑,最后更是蹲在地上不停的抽泣、痛哭。 其他人很难理解她的情绪。 骤然失去父亲的痛苦,闻听父亲线索的狂喜,还有这数日来寻觅无踪的不甘和绝望。 再加上…… 同寝室好友的意外去世,外人的窃窃私语,最近几天的遭遇,都让她的情绪几近崩溃。 “于同学。” 猴子缓步上前,低声安慰: “你别太伤心,虽然不知道大叔为什么不回家看看,但我们前几天确实都见到了他。” “说明人没事。” “人没事,就是好事。” 于灵佳身体轻颤,泪眼朦胧抬起头。 “是真的。” 顾倩、刘伟今天也来了,两人齐齐点头,顾倩更是道: “我看得出来,大叔很关心你,还说过你肯定能上海大,后来不是托那位道长去学校找你?” “可是……”于灵佳抽了抽鼻子: “他为什么不自己来学校找我?既然没事,为什么不回家看看?在外面躲着干什么?” 她一开始还怀疑猴子撒谎,结果对方找来了两个证人,三人信誓旦旦的模样也打消了她心中的猜疑。 父亲没死! 但, 为什么不露面? “也许……”刘伟脑洞大开: “大叔是招惹了什么很厉害的大人物,暂时不敢回家,怕回了家,连累到你们身上?” “你电影看多了吧?”顾倩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那你说是什么原因。”刘伟摊手。 “再找找。”猴子挠了挠头: “我们那天碰到大叔的时候雾气很大,到底是在那段路遇到的也记不清楚,不过应该就在这附近。” “嗯。” 刘伟点头: “应该就在这附近。” “那就再找找。”顾倩大手一挥,正要说些鼓动人心的话时,视线中出现的几道人影让她面上露出疑惑: “治安署……” “喂!” 一人在下方林中大喊: “上面的几位,麻烦帮帮忙系一下绳子。” 对方身着治安署的制服,下面还有几个人,像是在忙碌着什么。 “好的。” 刘伟挽起袖子,举步上前,接过甩上来的绳子系在一旁的树上,看着治安署的人借力往上爬。 “老兄。” 他眼泛好奇,凑到一个年轻人身边问道: “下面怎么回事?” “有具尸体。”对方擦了擦额头汗珠,喘着粗气道: “应该已经死了几个月了,有人路过闻到了臭味,护林员下去一看见是尸体就报了上来。” “你们等下离远点,不太好看。” “尸体!”刘伟面色发白: “这里怎么会有尸体?” “不知道。”对方摇头: “看情况,像是有人抛尸,具体什么情况还需回署里检查。” “小李!” 这时,下方有人高喊: “搭把劲,把尸体抬上去。” “来了!” 小李快步上前。 “头!” 下方一人喝道: “这边找到一个钱包,里面有一张身份证,应该是死者的,叫于满仓,是琼华区的人。” ? 正准备转身的于灵佳身躯一僵,慢声道: “刚才那个名字是什么?” “于满仓。”刘伟大手一拍: “于同学,你父亲不就叫于满……” 他话音未落,就意识到不对,声音戛然而止。 “唰!” 于灵佳身体前冲,顾不得山石陡峭、蔓藤密布,朝着下方忙碌的治安署冲去,眼神慌乱。 “于同学。” 顾倩急道: “小心脚下!” 片刻后。 “呜……” “爸!” 于灵佳跪倒在一具尸体旁,低声抽泣、痛哭。 另一边。 猴子三人正在接受治安署的人盘问。 “我发誓!” 刘伟赌咒大叫: “就在前几天,就在这条路上,我们见到了满仓大叔,当时除了我们三个还有一位道长。” “真的!” “如果我撒谎的话,愿意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可是……”小李眼露疑惑: “不是我不愿意相信你们,而是死者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死亡,尸体就在那边摆着,死者身上的东西能证明他的身份。” 呃…… 三人面面相觑。 “我想起来了。” 猴子轻拍双手,道: “那位道长给大叔看过相,说他是中年夭折的命。” “对。” 顾倩也道: “他还说过,命不轻算,道不送卦,易不空出,不守者必有果报,我们所有人都是花钱看相,他却免费给大叔算命。” “是的。”刘伟点头: “我听人所过,算命的给死人算,不用要钱。” 话音落下,三人面面相觑,都是表情复杂。 鬼! 那天三人遇到的竟然是鬼! 还有那位道长…… 怕是早就知道对方不是人。 当时三人浑浑噩噩的,却不知道正身处一个极其特殊的场景之中,经历着特殊的际遇。 此时恍然,心头反到飘忽忽的如在梦中。 “小李。” 这时,不远处一人挂断电话,朝着小李招手: “不用问了,有人投案自首了。” “啊!” “什么?” 事情一波三折,不止让小李愣在当场,也让猴子三人面露疑惑。 ………… 数日后。 精神病院。 程父轻柔眉头,在椅子上坐下。 “道长,按您的吩咐,我已经给那赵珍珍、于满仓的家属做了赔偿,足够他们两家人下半辈子的生活所需。” “现在那鬼物的怨气应该消散了吧?” “应该是……”道长迟疑了一下,随即拱手夸赞: “程老板好手段,竟然能想到这个办法避开治安署的处罚。” “哼!” 程父轻哼: “我儿子这段时间的精神状态怎么样,身边人有目共睹,说是精神病没人会有意见。” “他这种情况做了坏事,不用承担法律责任。” “再说……” “我已经做出了足够的赔偿,他们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道长连连应是。 为了平息那厉鬼的怨气,程滔主动投案自首,除了录制赵珍珍的视频,还包括几个月前的撞人抛尸。 当日程滔喝了酒,酒后驾车把人撞成重伤,看样子十有八九活不了,再加上又是监控死角。 所以…… 没有打电话通知救护车,而是选择把人扔到大山里。 现今事情结束。 赵珍珍、于满仓的家属得到赔偿,程滔因为精神状态不正常被诊断为心里疾病而免遭刑罚。 鬼物怨气也得化解。 至始至终只用了几天的时间,稍微花了些钱而已,程父对自己的手段可是颇为自得。 “道长!” 他侧首看来: “程滔身上的厉鬼什么时候能走?” “这……”道长干笑: “应该快了。” “那我们进去看看。”程父叹了口气: “我这儿子就是让人省不了心,等这件事结束后定然不能再让他这么继续胡闹下去。” “是,是。” 道长连连应是。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一个房间。 房间漆黑。 窗户拉上厚厚的布帘,把阳光尽数遮挡在外面,但凡有一丝光晕照进来程滔就会大叫。 好在。 只要没有阳光,他的情绪都算正常。 程母坐在病床边,一直关注着儿子的情况。 “道长!” 见两人进来,急忙起身相迎: “你看看我儿子,现在怎么样了?” “我看看。” 道长深吸一口气,举步靠近,抱拳施礼: “于先生。” 他正色道: “程老板已经按您的要求,给予了你家里丰厚的补偿,您是否也该从程少身上离开了。” 说着,把几张纸一一铺在身前。 这些分别是调解书、赔偿确认书等等,可以证明他并未撒谎,金额对普通人来说也极为丰厚。 “好!” 诡异的声音,从程滔口中冒出: “做得好!” “小滔!” 程父、程母面色大变,想要靠近看看儿子的情况,又有些不敢,彼此依偎在看过来。 “于先生。” 道长闻言大喜: “那您是不是该走了?” “走?”‘程滔’面泛狰狞,低声道: “现在的我,能去哪里?” “你以为姓程的只做了这些恶事?这么多年他无恶不作,你知道有多少人被他所害?” “还有他的父母……” “全都该死!” “唳!” 鬼啸震耳欲聋,如同一根根钢针扎进脑海,三人身体一震,忍不住跪倒在地不停哀嚎。 与此同时。 一股黑烟从程滔身上冒出,且带出大量的精血元气。 “啊!” 程滔仰天惨叫,随着黑烟不停从他体内冒出,他的皮肉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的干瘪。 眨眼间, 就已化作一具皮包骨头的干尸! “唳!” 黑烟当空盘旋,换做一头狰狞厉鬼,再次发出一声满含怨念的鬼啸,朝着程父、程母扑去。 “吧唧……吧唧……” 吞噬东西的声音响起。 厉鬼在两人身上疯狂啃食。 程父、程母抱成一团,蜷缩在地上拼命惨叫,身体疯狂抽搐,却止不住身体元气疯狂外泄。 短短片刻,两人就已皮肉干瘪、头发枯黄,挣扎也越来越弱,唯有场中的黑烟越发浓郁。 “哒哒……” 道长牙关乱碰,强撑着身体想要朝后退去,却发现自己浑身上下瘫软无力,更有一股寒意笼罩身周。 “饶命!” “饶命啊!” 他一边挣扎着往门口位置挪动,一边大声求饶。 而那鬼物却是不管不顾,待到把程父、程母的精元吞噬殆尽后,一个折身朝道长扑去。 “不要!” 眼见鬼物就要临身,那狰狞鬼首近在咫尺,道长忍不住大声惨叫,下意识伸手遮住双眼。 下一瞬。 时间似乎就此定格,鬼啸声突兀消失不见 嗯? 道长一愣,悄悄睁开双眼。 却见不知何时,一人出现在他的身边。 来人看上去年纪不大,眼神却沧桑如百岁老者,长发及腰。飘逸若仙,正抬头看着场中的鬼物。 “果然!” 方正轻叹: “没有肉身支撑,没有阴气蕴养,阴魂受怨念腐蚀,再得活人元气,自然而然会失去理智化为厉鬼。” “哎!” “你之所以选择报仇,而不是去见妻儿,应该就是想让程家作出补偿,免去妻儿以后的生活之忧。” “倒是用心良苦。” 他口中喃喃自语,场中的鬼物却像是忌惮着什么一般,不停的徘徊,却始终不敢冒进。 “唳!” 鬼物再次发出一声鬼啸,随即折身冲向隔壁房间。 “想逃?” 方正眯眼,大手轻伸。 伴随着他五指轻轻一握,场中好似陡起一股狂风,卷着鬼物、黑烟朝着他的掌心投去。 鬼物疯狂挣扎,竟也逃不过他这轻轻一握。 “唰!” 黑烟尽数投入掌心,化作一枚鹌鹑蛋大小的黑色圆球,方正轻挥衣袖,圆球就消失不见。 而弥漫整个房间的阴寒煞气,也随之一空。 “道……”道长目视此景,眼神先是惊愕、随即狂喜: “仙人!” “仙人在上,小的……” “人哪?” 他正欲跪下说些什么,却见眼前一花,那位抬手间就镇压厉鬼的‘仙人’已然消失不见。 ………… 夜晚。 于灵佳突然从睡梦中惊醒,两眼含泪冲出房间。 “妈!” 她推开房门,就见母亲坐在床头正自默默垂泪。 “妈,我梦见爸爸了!” “嗯。” 母亲闻言面色不变,只是缓缓点头,两眼不停的流泪: “我也梦见他了。” 楼下。 方正背负双手,看着悬浮半空的于满仓。 “多谢道长。” 于满仓面泛淡淡笑意,朝着他深鞠一躬: “能够最后见到家人一面,我再没有遗憾了。” “多谢!” 方正点头,长袖轻挥。 一阵无形清风扫过,于满仓的身体渐渐飘散,最终化作虚无。 他终究心善,专程跑了一趟,更是施展托梦之法让于满仓进入家人梦境,稍作逗留。 如此, 也能不伤人元气。 另一边。 崔老停下自己书写的动作,眼神微动: “观想法能壮大元神,如此说来,郑家的那个小丫头是不是就能得救了?” (本章完) 126 贵不可言 病床上躺着一位年约十岁左右的女孩。 女孩头颅奇大,四肢却干瘦的过分,好似身体绝大部分重量都在那沉甸甸的脑袋上。 大小错位的身体,更是让人感到诡异。 此时的小女孩睁大双眼,一脸好奇看着在病床前不停忙碌的人影,眼珠滴溜溜转动。 “崔爷爷。” 她好奇开口: “这样真的能治我的病吗?” 自她记事起,就有各种各样的人过来诊断、治病,各种的仪器、药物,轮番着使用。 但, 还是第一次看到摆桌子、摇铃铛的。 “应该可以。”崔老点头,上前一步摸了摸女孩光秃秃的头顶,眼神中显出些许慈爱: “至少能让你舒服些。” “嗯!” 小女孩重重点头: “谢谢崔爷爷。” “真是个听话的丫头。”崔老轻叹: “闭上眼好好休息,等爷爷给你治病。” “会很痛吗?” “不会。” 崔老笑道: “应该会很舒服。” “真好。” 小女孩面露满意之色,听话闭上双眼。 “呼……” 崔老长吐一口浊气,后退两步在设好的法坛上站定,脑海再次过了一遍施法的整个过程。 确认无误后,一手持桃木剑、一手晃动铜铃,同时脚踏七星步,口中配合着念诵宝诰。 “三界之上,梵炁弥罗。上极无上,天中之天。郁罗萧台,玉山上京。渺渺金阙,森罗净泓。玄元一炁,混沌之先……” 声音就像是催眠曲,让他与小姑娘那躁动的心神渐渐平复、沉寂,直至达到某种要求。 “抚魂!” “急急如律令!” 崔老双眼大睁,猛然挥剑划破手指,把鲜血涂抹在一张符纸之上,朝着小女孩一抛。 “赦!” 符纸落在小女孩胸口,陡然无火自燃,在其他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已然化作灰烟。 与此同时。 一股莫名的波动随着符纸的燃烧悄然出现,好似一个特殊磁场,把小女孩笼罩在内。 “快!” 房门处一人急急挥手: “看一下什么情况。” “是。” 几位白大褂看的目瞪口呆,闻言急急上前,操纵床边的各种器械检查小女孩的情况。 “呼吸平稳!” “脉搏也有改善!” “心肺紊乱也已平复……” “怎么可能?” 检查的结果匪夷所思,刚才的一幕也超越常识,这让他们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崔老。 崔老摆了摆手,被人搀扶着在一旁坐下,对于刚刚接触法术的他来说,初次行法消耗极大。 看似只是激发了一张符纸,轻轻松松,实则虚脱到就连声音都说不出来。 “崔老。” 一位中年男子面色激动来到身边: “真的有效,丫头有救了!有救了!” “你先别激动。” 崔老摆手,缓缓坐直身体,叹道: “办法确实有用,但我试了下,想要把人治好却也不可能。” “足够了!” 中年男子并未失落,道: “能让丫头在活着的时候不那么受罪,走的时候没有痛楚,我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多谢崔老!” “唔……”崔老面露沉吟,道: “伱也别太灰心,既然我的法子有用,说明丫头的病确实不在肉身,而是在元神上。” “这种病我治不好,但有人应该能治好。” “什么?” 闻言,中年男子身体一颤。 他带着女儿去过太多太多的地方,顶尖的医疗机构、最好的医院,乃至某些实验室。 但, 情况一直没有改善。 甚至随着女儿年龄的增加,情况变的越来越糟,现今的他早就放弃彻底治好的打算。 绝望之时突逢希望,一时间激动的难以自制。 “真的?” “崔老……您说的是真的?” “应该没问题。”崔老点头,又道: “不过对方是世外高人,能不能把人请来还是两说。” 说着,拿出手机道: “来之前,我给那位打了电话,但一直打不通,这种情况已经几天了,始终联系不上。” “这……”中年男子的心情就像是过山车,想了想才道: “可知道对方身份?” “只知道姓名,其他的一概不知。”崔老摇头: “所以……” “怎么联系到人、怎么把人请过来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中年男子闻言挺身,面露沉思,没有说话,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自然而然透体而出。 “崔老。” “对方现在在哪?” “应该是去了青州。”崔老道: “这位高人对钱财这等身外之物不感兴趣,此番出山似乎只是为了寻找同道交流经验。” “他去青州,是去王家。” “王家?”中年男子皱眉,眼神中也显出些忌惮: “琅琊王家?” “是!” 崔老点头。 “除了崔老,还有谁能联系到那位?”中年男子开口: “找到人,我可以直接带丫头去青州。” “这……”崔老面露沉吟,随即双眼微亮: “有人应该能联系到他。” “叫什么名字我给忘了,好像在李家老二开的店里……,聚奇斋的宋丫头能联系到她。” “好!”中年男子点头: “我这就去找她。” ………… 董琳坐着宋欣的跑车,有些不知所措的搓了搓双手,眼见跑车驶入一处巨大的庄园。 不由好奇问道: “宋经理,咱们来这里做什么?” “不是我。”宋欣摇头: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可是没资格进来。” “走吧!” 她停好车,招呼道: “有人要见你。” “见我?”董琳面露诧异: “谁啊?” 这里的气派,超乎她的想象,不是那种金碧辉煌的奢华,而是一种沉稳内敛的贵气。 就连看门的安保人员,似乎也非同一般。 宋欣没有回答,似乎到了这里,连她也变的拘谨起来,跟随前来接应的人进了大堂。 大堂摆设半新不旧,两人正坐在正中。 其中一人是前些日子见过的崔老,另外一位中年男子有些面熟,似乎在电视里见过。 嗯? 董琳心头狂跳。 不会真的是那一位吧? “董琳是吧?” 中年男子起身,热情握手: “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你工作了,还要麻烦你跑一趟。” “没……没有……”董琳俏脸通红,连连摇头: “郑……郑先生找我有事?” “我想见一见那位方道长。”中年男子道: “听说你有他的电话,能不能帮忙联系一下?” “这……”董琳下意识迟疑了一下,随即重重点头: “没问题。” 说着立马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随即面露苦笑。 “没人接听。” “没关系。”中年男子慢声道: “你每天打一个就行,什么时候联系上了通知我一下,我女儿的病需要方道长出手诊治。” 每天打一个电话? 这不会让人感到厌烦吗? 董琳下意识皱眉。 如果自己真这么做的话,肯定会得罪方道长,万一对方动怒,把自己给拉黑怎么办? 崔老也有方道长的电话,你怎么不让他打? 董琳念头转动,又看到郑先生那满含希冀的目光,再联想到对方的行事作风,随即点头,正色道: “没问题!” “我每天都给方道长打电话,知道联系到他为止。” 方正是世外高人,自己能够认识是荣幸,但世外高人并不会给自己带来生活上的便利。 而若是能讨好面前这位…… 以后哪还用得着去做整日赔笑的销售? “多谢!” 郑先生面泛感激: “多谢!” “董小姐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我一定满足。” 闻言, 董琳甜甜一笑。 * * * 青州临海,与曲市类似。 不过不同于曲市的地面平整,青州的地势南高北低,整体成斜坡,道路多上坡、下坡。 行于其间,难免会有些吃力。 方正身着道袍、脚踏阴阳靴,缓步行于破败的小巷。 两侧石墙上的青苔,可辨此地悠久的历史,墙头上老旧的铁蒺藜也已变的稀稀落落。 路上的行人,则各有不同。 清晨时分下起小雨,细雨如丝从天而降,落在身上冰冰凉凉,未散的晨雾更是增添一份朦胧之美。 他神情怡然,走的不快不慢,只是不停地走、不时观望四周,就这般一路来到青州。 来到青州最为出名的鳌山。 鳌山是数百山峰的统称,连绵成群,山势各有不同。 除了寥寥几座山峰经由开发可供游客登山赏玩之外,绝大多数山林依旧处于较为原始的形态。 越过鳌山,就是青州最为繁华的区域。 “鳌山寻仙人,幽境隐全真。岭翠逾白鹤,峰奇生紫云。明霞澄天地,潮音悦昆仑。海上有青岛,心中无红尘。” 行于山林之间,方正举目眺望,脑海里自然而然浮现一首诗句,心中更是悄然一空。 道法自然! 心有所感,气机交汇。 “轰……” 天际雷声轰鸣。 雨, 也越下越大。 方正抬头,双目中隐有雷光跃动,随即身形一闪,已是在原地消失不见。 鳌山曾是道教祖庭之一,鳌山道士的典故也广为流传,玉清山山顶更是有着仙人传说。 据说。 某年某月,一位道人在山顶的洞内修行,某一日修道有成、悟得仙机,竟是引来天雷劈砍。 那日天际雷霆大作,硬生生轰碎山洞,落在道人身上,道人得此机缘因而羽化成仙。 道人修行的山洞,也被称之为仙人洞。 类似的传说有很多。 仙人洞, 却只有一个。 方正的身影出现在仙人洞之前,见洞内有几位游客和景区人员在里面避雨,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曾经的道家圣地、求仙之所,现今已是旅游景点,只见得热闹喧嚣、不见幽寂深远。 他的身影被人看到,当即引来窃窃私语。 “刚才好像有个人过来了?” “哪有人?你见鬼了吧?” “好像真的有人,我也看见了,那人一闪就消失不见。” “难不成……真的有鬼?” “有个屁的鬼?” “这里可是道教圣地,就算有也是仙人!” “……” 某处山峰。 方正盘坐山石之下,藏于缝隙之中,无形罡劲笼罩周身,急雨离体三寸之际就被尽数崩飞。 遥遥观之, 就如一块顽石! “轰!” “轰隆隆……” 天际电闪雷鸣,震响不绝。 延绵雷声与他体内气息交汇,引得元音雷法自行运转,泊泊真气在四肢百骸游走不定。 “轰!” “隆……” 一呼一吸间,都能感觉到肉身的茁壮成长、实力的逐步变强。 这是…… 顿悟! 数月来,方正没有搭乘汽车,几乎未曾施展身法,如同常人一般一步一个脚印丈量这片大地。 这一走,就是数月。 从曲市到海州、从海州到青州,路途长达千里,途经诸多城市,一一见证诸多悲欢离合。 多年修炼躁动的心情,在此期间不知不觉沉淀下去。 当然。 也要得益于九元子的馈赠、天机罗盘的指引,才能让他的心神朝着今日的方向靠近。 直至, 在某种契机下进入顿悟的状态。 “天罡术!” 识海念头一动,体内泊泊运转的真气随之分出一缕缕气息,没入肉身百窍、识海元神。 气息交织,汇成一张大网。 网, 成天罡之势。 谓之天罡术! 不知过了多久,方正缓缓睁开双眼,眼中不再精光外溢,反到变的幽深沉寂难辨深浅。 “呼……” 长吐浊气,方正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果然!” “一朝顿悟、白日飞升,我虽没有白日飞升,却也是实力大增,距离元音雷法第八重更进一步。” “就连天罡术,也已修炼入门。” “天罡术……” “不愧是神术!” 所谓神术,也是他从上古神文中得到的概念,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神’创造的法术。 神术有着直指根本的妙处。 “如此说来,一字明心斩、天机罗盘,似乎也可以算作神术,天机罗盘的品阶甚至更高。” 方正若有所思: “神创造的法术还不如九元子,看来人未必不能胜神。” 天罡术之妙,在于以法力编织成一张大网,这张大网覆盖肉身、元神,把精元笼罩在内。 此术一成,只进不出。 不论是吃东西还是修炼,肉身都会在天罡术的加持下变强,就连寿元都会得到延长。 积蓄的精元,更是能加速肉身的恢复。 不止如此! 天罡术真正的玄妙在于元神。 修成此功,元神内敛,外人极难窥探,不论是占卜还是厌胜术,都很难对他起到作用。 “寻常功法,都是作用于肉身,以肉身反哺元神,这点就算是真人、武宗也不例外。” “从九元子的记忆里,可见一般。” “天罡术不同,可以直接作用于元神,修成之后肉身、元神无时无刻都在变强,就算一时缓慢但耐不住可以延寿。” “等过个几十、几百年,自能立于巅峰!” 方正手一伸,掌中出现一柄手枪。 九号手枪。 他拿着手枪对准自己的手臂扣动扳机。 “彭!” 枪管迸射火焰,子弹贯破无漏武师的护体罡劲,撕裂皮肉,与内里的骨头撞在一起。 “当……” 好似金铁交击的声音响起,硕大的子弹弹头弹落在地,弹头的顶端竟是被生生撞扁。 方正垂首,看向自己的手臂。 皮肉虽然裂开,但裂口不大,骨头上显出几道不易察觉的裂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不过片刻。 骨头裂缝已经复原,皮肉仅有一道印痕。 “九号手枪能破护体罡劲,对于无漏武师也有很大的杀伤力,现今近距离已经很难重创自己。” 方正轻笑,收起手枪。 ………… “修仙的和尚?” “剑神一笑?” 两人相视一笑,伸手轻轻一握。 “想不到,我们还能在线下见面。” 剑神一笑真名叫包慧僧,是位年纪将近四十的中年男子,身高一米九几、身材肥硕。 就他这种体型,一巴掌能把一位成年男子撂倒。 方正早年间在网上查找习武资料,与对方在网上结识,一番交流过后,被拉进一个群里。 群里成员不多,都是传武爱好者。 不止爱好, 还有着一定的真材实料。 包惠僧就是一位太极高手,家里开武馆,现如今包氏武馆在青州还有着不小的名头。 不过随着时间过去,群里愿意说话的人越来越少,上一次有人开口还是在两个月前。 “正好来青州。” 方正笑道: “这几天还要麻烦包兄。” “哈哈……”包惠僧朗笑: “包在我身上,不过和尚你不止穿的衣服像古人,就连说话也是文绉绉的,不会是真的刚从山上下来吧?” “差不多。”方正开口: “我想找个人,青州有一位研究偏门甲骨文的专家,听说他手上有些资料,我对此很感兴趣。” “哎!” 包惠僧摆手: “先不急。” “来了这里,我当然要尽到地主之谊,咱们先去找点乐子耍耍,找人的事先放一边。” 他所谓找乐子的地方,就是酒吧。 五颜六色的灯光来回变换,躁动的音乐刺激的人蠢蠢欲动,空气中掺杂的某些东西更是让人血脉喷张。 “坐!” 包惠僧大声吼道: “随便玩,放开点,我是这里的常客!” “包兄。” 方正慢声道: “你不是说家里生意经营不善,都快要破产了吗?怎么还有心情来这找地方找乐子?” “哈哈……”包惠僧笑道: “是生意不好,但耐不住底子够厚。” “哎!” 他叹了口气,道: “我家以前是开武馆的,难免会沾点灰色的生意,前些年转行开健身房、武馆分店,结果赔的底朝天。” “好在安保生意还行,带着几百号人各地乱跑,大富大贵不可能,维持生计还不成问题。” 方正了然。 安保生意一般都是外包。 酒店、大厦、办公区之类的,很少自己去雇佣安保人员,大都保给安保公司来负责。 如此, 一来能节省开支,二来万一出了问题也能甩在安保公司身上。 “吆!” 说话间,一人晃晃悠悠靠近,未经两人允许就坐在对面的座位上,翘着二郎腿笑道: “包胖子,又来找乐子?” “哼!” 包惠僧冷哼: “姓成的,今天我招呼朋友,没心情搭理你,赶紧的滚。” 话虽如此,他也没有强硬赶人,显然是有些顾忌,只是被打扰到心情有些不高兴而已。 两人很熟悉。 只不过不是朋友。 “呵……”来人轻呵: “你们包家还真是忘恩负义,当年富贵的时候可没少让我爹帮忙,现在撇的那么干净。” “唔……” 他侧首看来,打量了一下方正,忍不住挑了挑眉: “这位道长,你不在道观里修行,怎么来这种地方?道士玩女人难道不犯戒律的吗?” “道教戒律不同,要求也有不同。”方正开口: “大多数道士是不禁婚嫁的。” 不止道士, 甚至有些和尚也是能娶妻生子的。 “这样……”对方点了点头,伸手揽住后面跟着的一个女人,摸了摸女人下巴笑道: “道长懂不懂算命?” “自从这女人跟了我,我就变的很倒霉,你说她是不是扫把星,要不要找地方解决掉?” 说着猛拍女子脸颊,抽大声清脆响亮,直接把人抽在圆桌上,乃至撞碎酒杯引得酒水四溢。 女人身体颤抖,两眼泪珠不停滴落,任由对方抽打也不敢反抗,显然是怕到了极点。 方正闻言看去,眼神微微一动。 “这位姑娘的面相很好,龙睛风颈、奇相月偃,贵不可言!” “贵不可言?” 来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 “她贵不可言?” “一个没娘生、没爹养的东西!” 明天参加婚礼,请假一天。 (本章完) 127 瞎子 果然! 来之前卜上一卦是对的,依此而行,确实顺畅。 不过倒也不能尽信卦象所示,九元子就是太过相信自己的占卜之术,结果劫数难逃。 眼见对面男子在女人身上疯狂发泄怒火,方正面色不变,心中则再次默默卜了一卦。 这次未曾借助天机罗盘,而是以他自己的实力占卜。 男子头顶有恶星盘桓, 此乃大凶之兆! “够了。” 见卡座乱成一团,包惠僧眉头皱起,闷声道: “姓成的,有事说事、没事滚蛋,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呵……”成达抬头,面露讥笑: “怎么?” “你心疼了?” 他随手抓住女人的头发往地上一扯,把女人撞的头破血流,拿纸巾擦了擦手方说起正事: “包胖子,我有两个场子需要安保在外面看着,你手里面人多,分一波过去帮帮忙。” “怎么样?” “……”包惠僧眼眉低垂: “什么场子?” “你说哪?”成达失笑: “当然是给男人找乐子的场子。” “你的人哪?”包惠僧道: “别告诉我人手不够。” “嘿嘿……”成达摸了摸下巴,笑道: “听说你们包家跟本地治安署的关系不错,你们负责的场子,从来没有出现过差错。” “我可没有这种本事。” “放心!” 见包惠僧一声不吭,他撇了撇嘴: “场子里不沾赌、毒,钱也照给,不差一分。” 闻言, 包惠僧表情一松。 他最怕的就是这两点,尤其是后者,若是被抓个现行,就算是家里的靠山也不顶用。 “姓包的。” 成达开口: “不要以为上岸了,以前的事就能撇清,当年你们包家手上沾的血,可不比我们少。” “成不成,给个痛快话!” 说着倒了满满一杯酒放在桌子上。 诚然。 包家以武起家。 在前些年时局动荡的时候,为了保护家业也好、为了争抢权势也罢,可没少动过手。 成达的话隐带威胁,若是这点面子都不给,惹恼了对方,包家以后怕是免不了会有麻烦。 “好!” 沉思片刻,包惠僧终于点头: “五十人以内的安保队伍,我可以做主答应。” “哈哈……”成达大笑: “我就知道包兄弟不会让我失望!” “贱人!” 他踹了地上的女人一脚: “还不把酒给包兄弟端过去。” 达成协议,包胖子也成了包兄弟。 女人身体一颤,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拿起酒杯朝包惠僧递去。 她身着清凉、浑身是伤,即使是在五颜六色变幻的夜场,依旧能够看得出脸色惨白。 因为虚弱无力,端起酒杯的手也摇摇晃晃,还未递到近前,一杯酒就已洒出去近半。 “废物!” 成达双眼一睁,抄起一旁的酒瓶就朝女人头顶砸去: “彭!” 酒瓶碎裂。 女人头破血流倒在地上,身体不停的抽搐。 “端个酒都干不了,要你有什么用?”成达戾气上涌,目泛寒芒,起身上前再次捞起一个酒瓶。 就要再次砸下。 夜场的酒多是洋酒,酒瓶厚重敦实,跟普通的啤酒瓶截然不同,落在身上后果难料。 更何况是脑袋? 方正眼神微动,伸手轻轻一拦,慢声开口: “成兄弟,再打就要闹出人命了。” “哦!” 成达挑眉: “这位道长倒是怜香惜玉。” 方正轻轻摇头。 他本不欲多管,但如果没有刚才他的批语,说女子贵不可言的话,成达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怒火。 没有他的话,女人可能只是轻伤;有了他的话,女子却会身受重伤。 归根结底, 还是因他而起。 ‘古人曾言:卦不轻算、因果莫沾,诚我不可欺。’ “好叫道长知道。” 成达放下酒瓶坐回位置,咧嘴一笑: “这女人伙同其他人在赌桌上骗了我一千万,可惜的很,她的同伙得手后又把她给出卖了。” “一千万!” 他钢牙一咬: “买她几条命也够了!” “道长……” 成达眼珠一转,身体前倾,笑道: “您怜香惜玉,不知道愿不愿意出一千万买她一条命?” 方正挑眉。 ………… 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 芷兮。 就是床上女人的名字。 不过很少有人叫她这个名字,通常唤做红姐或者小红,连她自己有时候也会忘记自己的大名。 “唔……” 女人蜷缩着身子,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涂抹在头顶、身上的药膏更是发痒、发麻。 良久。 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看了眼立于落地窗前的背影,低声道: “道长,我去洗洗身子。” 她的声音略显沙哑,有种中性的磁性,虽然失去了清脆悦耳的质地,却有另一番韵味。 “你身上有伤,涂抹的药物还有用处,一旦冲洗伤势会好的很慢。”方正淡然开口: “好好躺着就行。” “这怎么能行。”小红摇头: “您花十万包了我七天时间,我当然要好好伺候您。” 说着不等方正开口,踉踉跄跄朝着浴室所在奔去,不多时就有哗啦啦的淋浴声响起。 “滋……” 浴室门推开,热气从中涌出,小红身裹浴巾赤脚从中走出,湿漉漉的长发垂至腰间。 面上的些许青肿,未曾削弱她的姿容。 精致的五官、上扬的眉峰,即让人心生呵护、又有一股执拗锐气。 双唇涂抹的嫣红唇色,更让她多了一分艳丽妩媚,赤足行来,腿、臀、腰部曲线堪称完美。 关键是, 这个女人年纪不大,却很擅长发挥自己的优势,即使身上有伤,一举一动都透着股诱惑。 “道长!” 行至近前,她双眼一红: “您是好人,如果不是您包下我,姓成的怕是要打死我!” “道长,” “您在看什么。” 方正伸手朝下轻点: “看楼下。” 两人所在房间就在夜场二楼,巨大的落地窗外面看不到里面,里面却能清晰的看到外面。 站在落地窗前,一楼夜场群魔乱舞的场景尽收眼底。 这种布局,也另有情调。 “很热闹。” 小红靠近,眼神闪烁,低声道: “道长很喜欢这种地方?” “不。” 方正轻轻摇头: “只是觉得很有意思。” 在他‘眼’中,夜场内的所有人都像是一团团发光的能量,吞噬他人、释放自己的能量。 ‘人有七情六欲,心头躁动不止,本能的想从外界获取能量,女人、金钱、刺激都是为了满足自己。’ ‘殊不知,欲壑难填!’ ‘人如果想从外界得来的东西满足自己,只会空耗自身,最后落个骨销肉蚀的下场,永远得不到真正的满足。’ ‘若想真正圆满,唯有内寻自身。’ ‘无漏!’ “这才是无漏!” 无漏武师不只是肉身无漏、精元不泄,心神上也要无漏,圆满自足,如此才算真正的无漏。 唯有如此, 才能更进一步,踏入真人、武宗境界。 “有意思?” 小红看了眼夜场,随即笑着点头: “确实很有意思。” 两人的话中的有意思截然不同,方正却也没有解释,只是面露淡笑看着下方的混乱。 “道长。” 见方正毫无动作,小红美眸转动,双眼一红: “我从没有骗姓成的钱,是他自己逼着我写的欠条,您是好人,能不能帮我离开这里?” “你想走?”方正侧首看来: “门在后面,随时都可以。” “……”小红美眸闪了闪,垂首低声道: “可是我写了欠条,他们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的!” “呜……” “我爸当年就是被人逼着写了欠条,那群恶霸闯进我家里,在我面前害死了我妈妈。” “是吗?”方正面无表情: “我怎么听说,你是个孤儿?” 呃…… 小红哭声一滞。 随即她深吸一口气,闷声道: “道长,姓成的那一千万其实并没有被其他人拿走,而是被我偷偷藏了起来,你如果帮我离开这里的话,我可以分你一半。” 方正想了想,拿出手机翻出一条短信递给她。 短信是一条到账信息。 小红盯着短信上那一连串的零,小口大张,乃至伸手揉了揉眼睛,反复确认没有眼花。 艹! 这尼玛多少钱? “假……假的吧?” “道长!” 她抬起头,声音甜腻: “时候不早了,我伺候您休息。” “其实,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麻烦。”方正转过身,对着正欲宽衣解带的小红开口: “我说过,你贵不可言。” “是吗?” 小红嫣然一笑,对此根本不信,缓缓扯开身上的浴巾,白皙、婀娜的肉身映入眼帘。 与之相伴的, 是一抹寒光! 不知何时,小红的手中多出了一片锋利的玻璃镜片,一头用毛巾抱着握在她的手中。 锋利的一头则顶住方正的咽喉,同时她面上那娇媚的表情也消失不见,恶狠狠开口: “去叫门,说带我出去转转。” ? 方正摇头: “你先穿上衣服。” 不得不说,小红发育的很好,一点都不小。 房门打开。 两个西装男拦住去路。 “道长。” 一人嘴里叼着烟,闷声道: “这七天的时间,这个女人都会在房间里等着你,但不能带出去,我们老大专门吩咐过。” 小红娇躯一紧,揽住方正的手臂动了动,藏在下面的利器也顶了顶。 “放心。” 方正面色不变: “如果人丢了,她欠的钱我来出。” “由您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西装男咧嘴一笑,似乎等的就是这句话,侧身伸手一引: “您请!” 他们不怕小红逃走。 就算逃走,还有方正。 就算两个人都逃,他们也能找包惠僧要个说法,若能把包家拉下水,区区一千万又算得了什么? 况且…… 小红逃不掉! * * * “滋……” 暗夜下。 汽车在一条狭窄、阴暗的巷子前停下。 方正下了车,扫码付了车费,等到出租车远去,小红也已奔入小巷,仅能看到模糊背影。 “呵……” 轻轻摇头,他迈步行入暗巷。 早些年城市大拆大建,盖了不少高楼大厦,因为缺少规划,许多高楼彼此挨的很近。 两者之间的巷子,因为常年不见阳光,内里污水横流、恶臭弥漫,最适合藏污纳垢。 “咣当……” 垃圾桶在污水里翻滚,小红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 “苗子在哪?” “他差点害死我!” “你这不是没事吗?”一个轻挑的声音紧接着传来: “我警告过你,不要跟苗子那种人合作,他对女人很有一套,你不会真以为他喜欢你吧?” “我说过的,但你没听!” “彭!” 垃圾桶再次成为别人发泄怒火的出气筒。 “成家是干什么的你很清楚。”声音冷肃: “他们经营赌场、做人口买卖,你以为就凭你那种拙劣的手段就能够从成家骗到上千万。” “你就是个饵,苗子他们才是钓鱼的人!” “现在苗子钓到了那一千万,岂有再带走鱼饵的道理,当然会把你留给成家好脱身。” “那我现在怎么办?”小红银牙紧咬: “我妹妹还在成家人手里,成达说只有把苗子交给他或者拿一千万出来,不然不会放人。” “那就去做喽。”黑影晃动,显出一位中年男子,他嘴里叼着烟吞云吐雾,摇头道: “以你的本事,一年也能挣个几十万,利息总是够的。” “苗子在哪?”小红银牙紧咬: “我知道你有办法联系到他。” “你说错了。”中年男子摇头: “是他有办法联系到我,我可联系不到他,你也别费心思了,这一两年他肯定是不会露头的。” “让让!” “我生意来了。” 他分开小红,笑眯眯迎向暗处走来的人影。 那人身材佝偻,手持一根竹棍,一边前行一边用竹棍敲打着身前地面,赫然是一位盲人。 “哒哒……哒哒……” “哒……” 敲击声一滞。 “陈彪?” “邵老。”陈彪笑道: “您真准时。” “嗯。”瞎子点头,声音嘶哑: “人带来了吗?” “带了。”陈彪搓了搓手指: “邵老,钱您带来了吗?” 瞎子没有吭声,只是伸出颤颤巍巍的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报纸包的鼓鼓囊囊的东西递来。 口中道: “三十万!” “邵老,有能耐!”陈彪竖起一根大拇指,接过报纸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沓沓的钱币。 “啧啧……” 陈彪轻啧摇头,显然没有想到一个街边给人看相的老瞎子,竟然真的拿出这么多钱。 “您这钱我不白挣,为了找到符合要求的人,我可是跑遍了大江南北,总算遇到一个。” 说着转过身,从暗处拉出一个年约七八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身材干瘦,大冷天身上只是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寒风吹过,身体不停颤抖。 瞎子侧首,伸手摸索着抓住小男孩手掌,干瘪的手指摸了摸小男孩的掌纹,面上当即露出一抹笑意。 “不错!” “就是他。” 点了点头,瞎子‘看’向小男孩: “孩子莫怕,跟着爷爷走。” 他的声音似乎有着一种莫名的魔力,小男孩身体一颤,表情竟缓缓放松,并点了点头。 一老一少行入黑暗,渐行渐远。 “哼!” 小红目视此景,不由冷哼: “想不到,你也开始做人口买卖了?” “莫要瞎说。”陈彪双眼一睁: “那孩子本来就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儿,我把他卖个邵瞎子,他们一老一少也能有个伴。” “这是做善事!” “是吗?”小红不信: “那瞎子买孩子是为了给自己养老送终?” “应该不是。”陈彪摸了摸下巴,道: “他早在几年前就让我寻摸合适的孩子,对孩子的要求很特殊,不像是给自己找个人养老送终,倒像是找个徒弟。” “徒弟?” 小红眼神闪动,突然面色一变,拔腿朝着一老一少离开的方向奔去。 ………… “乖。” 垃圾成堆的阴暗角落,瞎子摸了摸小男孩的脸,慢声道: “别怕,很快就好。” 说着。 从身上取出一个布包,展开后立马赫然是一根根长短不一的银针,银针在夜色下不时闪烁寒光。 “不……” 小男孩面露挣扎,想要后退。 “乖!” 瞎子再次开口,声音平缓,也让小男孩面上的挣扎渐渐淡去,眼中的惧意也化为迷茫。 “乖孩子。” “别害怕,爷爷会很轻、很轻的。” 瞎子叹了口气,一手轻抚小男孩的面颊,确定双眼所在位置,一手缓缓捏住一根银针。 “呼……” 他深吸一口气,屏气凝神,拿起银针就欲刺入小男孩的瞳孔。 “住手!” 就在这时,一个尖利的怒吼响起: “瞎子,我已经打电话报告治安署了,你赶紧把人放了。” “唔?” 瞎子侧首,双耳轻轻颤抖: “这个呼吸声……,姑娘是刚才在陈彪身边的那位吧?你们是一伙的?骗老瞎子的钱?” 他音带激动,声音也渐渐高昂,面上的表情更是变的狰狞可怖。 “谁骗你钱了?” 小红下意识后退一步: “你把人买下也就罢了,还要把人的眼睛弄瞎,我知道你们这种人,靠自己的缺陷讨钱。” “讨?” 瞎子摇头: “老瞎子不是要饭的,我活了几十年,从没有跟人讨要过钱财,就算是一粒米也没有。” “姑娘应该是误会了。” 他面上表情慢慢放松,道: “老瞎子这一脉的东西需要双目失明才能修炼,这孩子是我的衣钵传人,岂会害他?” “放屁!” 小红上前一步: “你都要戳瞎别人眼睛了,还想狡辩!” 说着猛冲过去拉过孩子,藏在自己身后。 瞎子终究是个瞎子,反应远不如正常人,拿起一旁的竹棍无序挥了挥,也只是挥了个空。 “姑娘。” 他深吸一口气,慢声道: “你怎么样才能相信我?” “你不用让我相信。”小红开口: “等治安署的人来了,你去说服他们吧。” “姑娘。”瞎子摇头: “你真以为自己是在救这孩子?他命途多舛,恶疾缠身,若不拜在老瞎子门下难活九岁。” “我是在救他!” “哼!” 小红不屑冷哼。 “这样……”瞎子想了想,小心翼翼伸手: “姑娘,你让我摸一摸你的手,给你看一看命,自然就知道老瞎子说的是真是假了。” “呵……”小红轻呵,正欲拒绝之时,就看到身旁突兀多出一道人影,那人朝她轻轻点头。 来人正是方正。 嗯? “好吧!” 夏红挑了挑眉,伸出手去。 (本章完) 128 天师!!! 暗巷, 小红伸手,瞎子摸索着摸了过去。 瞎子年纪老迈,干瘪的双手不停颤抖,抓住小红的手后来回抚摸掌纹,表情渐渐生出异样。 顿了顿, 他面露诚意、慢声开口: “姑娘,能不能让我摸一下你的脸?” 小红挑眉,下意识看了眼身边不动声色的方正,随即有些无语的翻了翻白眼,上前一步。 “装神弄鬼,摸吧!” “多谢。” 瞎子拱手道谢,伸手摸索着探向小红面颊所在,随后动作突兀一顿,音带感叹开口: “龙睛风颈、奇相月偃,姑娘的面相……” “贵不可言啊!” “嗯?”小红一愣,侧首看了眼方正,眼神闪烁: “瞎子,你如果以为夸我几句就能让我不管不问,那就想差了,而且这话别的人也跟我说过。” “没什么出奇的!” “是吗?”瞎子面露诧异: “看来,在遇到老瞎子之前,姑娘已经遇到高人了。” 他想了想,继续道: “姑娘的面相虽贵不可言,却有一道天堑横在正中,若是跨不过去,终究难跃龙门。” “所以姑娘十有八九会潦倒一生,漂泊四方。” “呵……”小红撇嘴: “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自己有办法帮我越过那道天堑,只需我放过你,你就把方法告诉我?” “你这种把戏我见的多了!” 她打小就在乞丐窝里厮混,长大后三教九流都有接触,见识过各种各样的阴险人性。 在这方面,许多成年人也远不及她。 “不。” 瞎子摇头轻叹: “姑娘命格太贵,老瞎子无能,算不出如何才能越过那道天堑,不知那位高人有无解法?” “别人当然有,是你本事不够。”小红闻言耻笑: “骗人都不到家!” “姑娘,老瞎子不是江湖骗子。”瞎子面泛不虞,声音中甚至带出些许怒意,继续道: “若是老瞎子算的不差,姑娘应该是吃百家饭长大的,现今麻烦缠身,是在找人吧?” “嗯?”小红面色一变: “你怎么知道?” “呵……”瞎子轻轻一笑,继续道: “老瞎子还知道,你身上的麻烦当与赌、骗有关,数额当在一千万左右,你骗了别人的钱?” “不!” 他轻轻摇头,纠正道: “应该是你伙同其他人骗了别人的钱,现今他人脱困而出不知去向,唯独姑娘身陷困局。” “甚至还连累了身边人!” “你怎么知道?”小红面色大变,猛的上前一步,一把口中瞎子肩膀,怒道: “你认识苗子?” “姑娘。” 瞎子神色淡然,摇头道: “老瞎子行走四方,以给人摸骨看相为生,从未结识过你口中的苗子,但却能指条路。” “当有机会找到你想找的人。” “嗯?” 小红眯眼,随即看向身后一脸惊恐的小男孩。 对方虽未明言,但她心里很清楚,想要换取对方的指点,定然是要把这孩子交出去。 “姑娘。” 瞎子闻声知意,慢声道: “这孩子命中注定有一大劫,唯有拜入老瞎子门下方可避开,你把他带走只会害了他。” “姑娘因果缠身,自身难保,何必自寻烦恼?” “那倒未必!”小红美眸闪烁,突然面露笑意,慢声道: “我可以两样都要!” “道长。” 她看向方正,柔声道: “您应该也有办法找到苗子吧?” “你要找的人已在千里开外,就算能找到他,你觉得时间足够吗?”方正轻轻摇头。 “啊!” 小红面色一白。 比她表情变化更大的,是瞎子。 “这里还有一个人?”他微微侧首,双耳轻颤,面上满是不可思议,更是惊讶摇头: “不可能!” “不可能啊!” “怎么不可能?”小红嗤笑: “你一个瞎子,什么都看不到,不知道有人过来不是理所当然的事?” 瞎子没有吭声。 他很清楚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自己是看不到不假,但目盲换来的是一种特殊的感知。 只要有人出现在附近,自己都能有所察觉。 这点, 甚至比眼睛看还要清楚! 就算是躲在树后、箱子里,藏在肉眼看不见的地方,只要靠近自己一丈,都会察觉。 但现在, 明明有声音传来,感知中却空无一物,这种难以掌控的感觉,甚至让他心生一股惧意。 “也就是说,人是找不到了?” 小红不知瞎子心中升起惊涛骇浪,犹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不过美眸一转,又笑道: “没关系!” “道长财大气粗,不过区区一千万而已,若是我伺候的好,您是不是能帮我把钱还了?” “我什么都能干的。” 在‘干’字上,她更是格外加重了语气。 小红不是清纯少女,而是自小在江湖中厮混的女人,很多事都明白、很多事也做过。 对于男女之事更是看的很开。 “……”方正轻轻摇头,慢声道: “你难道没有想过,还有另外一种办法。” “什么办法?”小红一愣。 “姑娘。”瞎子适时提醒: “莫忘了,你……贵不可言,若能跨过那道天堑,此等因果纠缠对你来说挥手即破。” “龙睛风颈、奇相月偃,古人中有此面相的不出三人,其中一人叫做武曌,也就是武则天。” ? 小红呼吸一促,猛然转身看向方正,美眸飞速闪烁。 “道长。” 瞎子上前一步,正色道: “能否让老瞎子摸一下手相?” “唔……”方正垂首看来,见对方表情凝重,不由轻叹: “何必?” “道长。”瞎子垂首,声音沉闷,带着股恳求: “请让老瞎子摸一下手相。” “……”方正摇头: “也罢!” 说着缓缓伸手。 “多谢。”瞎子拱手道谢,摸索着探了上去,手腕的颤抖除了老迈似乎还多了份激动。 手指轻触,瞎子猛然一把握住方正手中,像是唯恐对方缩回去一般。 场中气息陡然一滞。 一股清风吹来。 “噗!” 瞎子猛然口吐鲜血,踉跄倒退两步,神情颓废、精神萎靡,就连白发似也增添了几缕。 “呵……” “哈哈!” 他脚步踉跄,仰天吐气,随即重重跪倒在地: “邵瞎子,叩见真人!” “老先生无需客气,快请起。”方正轻挥衣袖,一股无形之力凭空浮现,把瞎子轻轻托起。 这股力量更是沿着皮肉渗入骨膜、内脏,悄然抚平他体内的内伤。 如此神奇,也让瞎子心中再起涟漪。 不愧是传说中的真人…… “今日能得见真人,邵瞎子死也瞑目了!”他伸手抹了把嘴角鲜血,苦笑着垂下头: “邵瞎子修为浅薄,竟然妄图测算真人的命数,真是……班门弄斧,让真人见笑了。” “老先生的摸骨看相之法颇为有趣。”方正开口: “不知从何得传?” 有趣? 自己仗之为生、引以为傲的手段,在对方口中竟然只是有趣,但瞎子却很难去反驳。 对方可是传说中的得道真人! 世之彭祖、吕仙! 当即拱手开口: “小老儿这一脉传自汉时许负,因传承有缺,唯有盲目之人才能入门,因而传人寥寥。” “到了我这一辈,更是仅小老儿一人!” 方正了然。 相术也是术法的一种,需要有天赋的人才能修行,而世间有天赋之人何其少,更何况还是瞎子。 至于许负…… 此人是古时最为出名的女相师,为刘邦开创大汉立下过汗马功劳,论及相术能排进古今前三。 在相术上的成就甚至比袁天罡、李淳风这等名声极响之辈还要高。 “许祖之师乃黄石公。” 瞎子继续道: “据传,黄石公得仙人梦中传法,得兵书三卷、相术一门,分别传于名将张良和许祖。” “梦中传法?” 方正眉头皱起。 又是梦中传法! 如果说一个、两个如此的话,还可以说是巧合,假借仙人之说罢了,但个个如此就不是巧合能说的通了。 而且, 他遇到的都是有真本事的人。 无一例外。 其传承来历,都是梦中传法。 “道长。” 小红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这孩子怎么办?” 她当然没有上报治安署,毕竟她身上连手机都没有。 而眼前的一幕幕,似乎也超过了她的理解范畴,或许……那老瞎子是有真本事的人。 “真人。” 邵瞎子身体一颤,随即表情放松: “若是这孩子能跟随真人,是他的缘法。” 要知道。 莫说他口中的许祖,就算是许祖的师傅黄石公,传闻中的鬼谷子,也远不及面前这人。 真人! 若非亲手触碰,卜算掌纹,他都不敢相信世间竟真的有这等存在? 方正轻轻摇头: “我不喜身边有人跟着。” 想了想,他屈指朝着男孩眉心一点,渡入一丝法力,男孩两眼一翻,直接晕倒在地。 “我以法力锁住他的眼窍,七年后会自行解开,想来七年时间他已经修成老先生所传相术了。” “多谢真人!” 邵瞎子闻言大喜,再次跪地叩首: “这孩子能得您施法,保全双目,是他的福气。” “术法难求,他能拜老先生为师,是常人求都求不来的事。”方正看向一脸愤愤的小红: “而且这孩子确实命有一劫,若是你把他带走,怕是难逃一死,带走他相当于害他。” “走吧!” 他的那缕法力,不止暂时封住了小男孩的眼窍让他几年内看不见东西,还能滋养肉身。 待到七年之后法力消散,小男孩即能恢复视力,还能得到一个远超常人的健壮身体。 更能得传邵瞎子的相术。 可谓一举多得! “……”小红抿嘴,迟疑了一下方缓缓点头。 “姑娘。” 见两人欲要离开,邵瞎子急忙起身,道: “姑娘面相贵不可言,得真人之助当能鱼跃龙门、凤飞九天,不过此等面相往往伴随血雨腥风。” “还望珍重!” 这话显然是看在方正的面子上才说的。 血雨腥风? 小红挑眉,随即看了眼昏倒在地的小男孩: “瞎子,好好照顾他,我以后会经常过来看看的,若是发现你虐待儿童,有你好受的。” 说着,比划了一下自己的拳头。 * * * “董姑娘。” 方正接通电话,音带无奈: “最后一次,不要再打来电话了。” “你说的事我已经知道,郑家如果想让我看病可以来找我,我会在青州待上一段时间。” 他并不经常拿手机,大多数时候都是放在储物袋里,唯有需要的时候拿出来翻一翻。 最近两个月,董琳一日三个电话,从未有过中断,每次拿出手机都能看到她的未接电话。 事也简单。 郑家的女儿得了病,想请方正诊治。 此事崔老也发了短信提过,方正也已应下,只不过没有兴趣去京城、海州,让对方来青州找他。 “真是抱歉。” 董琳音带歉意,低声道: “道长,您要在青州待几天?” “短则三五天,长则一个礼拜。”方正叹道: “足够了吧?” “这……”董琳迟疑了一下,方道: “郑家带着女儿去了国外一处研究机构,想借助那里最新的研究成果治病,暂时不再国内。” “您能不能在青州多待几天?” “人各有命,不可强求。”方正摇头: “挂了!” 说着不等对方开口,直接挂断电话,顺便把电话拉黑,摇了摇头才把手机收了起来。 “和尚!” 包惠僧的身影出现在前方,遥遥招手: “人找到了!” “哦!” 方正挑眉,迈步行去。 这里是青州州立大学,也是夏国古文研究最为出名的一所大学,里面有着诸多这方面的专家学者。 陈立夫, 就是其中之一。 而且他的研究较为偏门,极少为人所知。 “方道长!” “陈教授。” 两人握手,相互介绍。 “方道长。” 陈立夫有着标准的文人长相,气质儒雅,半旧的西装依旧十分整洁,灰白相间的长发经过细心整理。 整个人干干净净,就连眼神都透着股年轻人才有的清澈。 他好奇问道: “你想了解鬼文?” “鬼文?”方正眼神微动。 “呵……”陈立夫见状轻笑,解释道: “道长说的文字在目前的考古界还没有统一的称谓,毕竟存世的太少,我把它称之为鬼文。” “为什么?”包惠僧也在场,闻言好奇问道: “这名字起的瘆人。” “因为鬼文多出现于墓穴、坟茔。”陈立夫轻捋胡须,道: “而且多与鬼神有关。” “当然!” “也可以称之为神文,毕竟按现有的研究,文字多与祭祀神灵有关,叫什么无所谓。” “原来如此。”方正点头: “陈教授,能不能让我看一下现存的鬼文记录?” “唔……”陈立夫面露沉吟: “这方面的资料目前还未公开。” “陈教授。”方正递过去一张信笺: “贫道乃天师道在籍道士,有道家协会的受函,此次过来就是想研究一下鬼文与道家学术之间的关系。” “这是协会证明。” “原来是这样!”陈立夫了然: “鬼文中确实有些神神叨叨的……道家的东西。” 他是学者,对道家、道教有一定的了解,但不多,而且打心里面抵触这种不科学的东西。 当然。 道教协会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至于受函自然也是真的,以方正的地位和财富,获得这种东西不难,他甚至真的注册了一个天师道教派。 “三位请!” 方正、包惠僧,缠着要来的小红三人跟随对方来到图书馆顶楼。 “鬼文比较特殊。” 陈立夫边走边道: “最先发现的鬼文夹杂在一些甲骨文之中,所以我们推测,鬼文是甲骨文时期的一个分支。” “就像现在有梵文、夏文、国际通用语之类的。” “鬼文与现存的甲骨文不同,兴许是当时某一地区的古人为了交流演化出来的文字。” 他打开一扇大门,让三人换上防护服,才继续前行: “不过后来我们发现,鬼文也分为不同分支,目前一共有五种,出土的年代也各不相同。” 说话间。 四人套上类似白大褂一样的防护服,来到一处类似博物馆的地方,各种出土文物映入眼帘。 “三位小心点。”陈立夫笑着开口: “这里的东西虽然未必值钱,但都很有研究意义,万一弄坏了,再想找到可就难了。” 除了他们,这里还有着不少的研究人员,有些人手拿平板,不时拍照、记录着什么。 “这边!” 跟随脚步一转,前方陡然一空。 “第一次完整出土的鬼文,来自西岭山脉的一座祭坛,当时那座祭坛早就被藤蔓覆盖,是几位旅游爱好者意外发现。” “诸位请看。” 陈立夫拿出一个激光笔,照射墙壁上的图案。 第一幅图, 是无数千奇百怪的异类在大地上生活,其中多是几人从未见过的存在,如三头巨人、九尾狼、鬼面鱼。 诸如此类千奇百怪的东西。 “鬼文的记载与我们熟知的神话截然不同。” 陈立夫开口: “它们把世界诞生之初的情况,描绘成有着无数妖魔鬼怪,而人族则被这些存在奴役。” 说着,轻点第二幅图。 这一副图上,是无数人在几头背生翅膀的怪物驱赶下开山、劳作,有人还被怪物撕咬吞噬。 显然, 此时的人是怪物圈养的吃食、奴隶。 “后来,有一些‘神’出现,庇佑百姓,击杀邪魔,百姓在‘神’的庇佑下过上了安稳的生活。” 第三、第四副图破碎严重,已经难以辨识,第五副图勉强能够分辨。 这幅画上,一位发光的巨人坐在巨大的石座之上,无数小人跪倒在巨人脚下,顶礼膜拜。 “哒……” 方正止步,若有所思。 这些记载与夏国的神话截然不同,甚至与各个国家的神话都不同,难怪从未听说过。 但。 与异世界的某些传说倒是很像。 看来果真如他所想,确实有异世界的‘人’来到地球,只不过与他想象的有些不同,来的不是人而是神! 留下的上古神文,就是明证。 “最后。” 陈立夫来到最后一副画面上,道: “不知道为什么,有五位‘神灵’离开了原来的地方,来到一处隐秘之地,但即使如此祂们还是被人所杀。” 中间应该有不少画面,但不是消失不见,就是残缺不全。 最后一幅画。 是五位发光的巨人出现在一个封闭的圆球上,一个小人手持长剑在外面挥剑,内里五位巨人的身体分崩离析。 发光的巨人,应该就是‘神’,九元子口中的上古神灵。 祂们逃到了地球? 结果还是被人给杀了? 谁杀的祂们? 谁又杀得了祂们? “教授。” 小红好奇问道: “杀死这些神的好像是人,谁杀死的祂们?” “按图像分析,确实是这样。”陈教授点头: “至于杀死祂们的人……” “叫天师!” 天师? 方正心头一震,猛然转首。 (本章完) 129 认亲 “天地初开,许多强大的生灵在天地之间肆虐,人族生存艰难,唯有供奉神灵来求存活。” “神灵奴役人族,最终被人族之中的强者‘天师’斩杀。” “所以……” 包惠僧手托下巴,若有所思道: “祭坛是供奉为人族扫平一切的天师?” “不。” 陈教授摇头: “祭坛供奉的不是天师,而是一尊名叫九首龙象的神祇,也是那五位神祇中的一位。” “嗯?”包惠僧一愣: “怎么会?” “是啊!”小红在一旁点头,面泛不解: “为什么?” 他们两人一个是受好奇心驱使,跟着方正过来看看,一个是把方正当做自己的救星,走到哪跟到哪。 本对考古丝毫不感兴趣,现今却沉浸在陈教授描述的远古传说之中。 “我也不知。” 陈教授摇头,面露感慨看向壁画: “明明是人族大能击败神灵,祭坛摆放的却是神祇的雕像,考古人员同样百思不得其解。” “也许……” “又发生了什么不为我们所知的故事。” “哎!” 他叹了口气,道: “鬼文本就罕见,加之毫无规律可言,整个夏国研究鬼文的学者算上我也不过六人。” “还都是兼修,有些问题怕是永远也得不到答案。” 这种情况在考古界很常见。 甲骨文只是一个统称,同一时期还有很多类似的记载,也许是文字、也许是某些图案。 里面隐藏的信息,现代人已经无从考证。 就如鬼文, 因为留下来的记载太少,且大都残缺不全,即使最先进的电脑也难以复原当初的本意。 方正一声不吭,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天师! 天地之师! 这是异世界对术法、武道最高成就之人的称谓。 遍观古今,能够配得上天师之称的仅有三人,每一位都有着震古烁今的实力、胸怀。 第一位天师更是一个传奇,直接横隔上古、近古两个时期,最后却连名字都未曾留下。 地球上有许许多多关于上古的传说。 乃至一个国家内部,对于创世的说法都有十几种,所以陈教授把壁画当做一个类似的故事。 但, 方正很清楚,壁画上的故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九元子探索上古遗迹,也曾在其间发现诸多神祇陨落的线索,两相印证,可以辨明真伪。 起初, 天地初开, 先天生灵肆虐。 人族孱弱,艰难求生。 后得神灵庇佑,侥幸存活。 其后诸神大战,众神相继陨落,人族崛起,更诞生了第一位天师,把上古神祇杀绝。 有五位上古神祇为躲避天师,不知用了什么法门逃到了地球,依旧被天师隔空斩杀。 吞天神是一位,九首龙象也是其中一位,阎君…… 当也是其中的一位! 诸多线索在他脑海里连成一条线,虽然其中还有些许不解之处,但已经能自圆其说。 “陈教授。” 方正深吸一口气,慢声道: “我想拍一下记录鬼文的文献,不知道可不可以?” “没问题。”陈教授点头: “现在文献都有数字文档保存,不怕曝光,再说能多一人研究上古鬼文,对我们也有好处。” “多谢!” 方正拱手。 “道长客气了。”陈教授摆了摆手,道: “有鬼文的记载很少,其实也没什么好拍的,道长要想看到更多的鬼文,可以去琅琊王氏那边看看。” “王家的藏书阁虽然名不见经传,里面的好东西却是不少。” 琅琊王氏? 方正抬头,若有所思。 * * * 酒店客房。 方正背负双手立于正中。 投影幕布遮住了整面墙壁,诸多图纹、符号、壁画在其上闪烁,期间夹杂着少许鬼文。 也即, 上古神文! 方正面色不变,眼神悠悠,诸多字符自他的脑海交织、汇聚,最终化作一句句祷告。 “您威能无量,您托举天地,您镇压邪魔,您孕育神魂……” “伟大的九首龙象,信众匍匐在您的脚下,倾听您的教诲,我等死后魂魄入神庭继续侍奉……” “您的声音是天地间第一个音符,您的双手撕裂混沌显出光明,您的头颅象征着不死不灭……” “阎君在您脚下臣服,蛇神盘旋您的腰间……” “呵!” 看到此处,方正忍不住轻呵摇头。 在吞天神的祷词上,也有类似的记载,不过阎君、九首龙象等神祇则成了吞天神的附庸。 看来, 不论是人也好神也罢,都喜欢拉踩对方。 倒是阎君,似乎从没有把其他神祇放在眼里,更多是描述它自己对于力量、权柄的解释。 相较而言,阎君的肚量更大一些。 神祇不同,祂们的实力、手段也不一样。 阎君能掌控阴阳、出入两界,吞天神能吞噬天地、身形无量,九首龙象则是力大无穷、掌控神魂…… 陈教授手上的资料,并没有类似天罡术的法门,倒是提及了五位神祇中的另外两位。 一位是蛇神,能入无间、逐闪电,显然是擅长速度。 最后一位是魇神,能编织梦境、化虚为实。 “按九元子的说法,上古之际的神灵即使是最弱小的一部分,也比寻常真人要强悍。” “最为强大的神灵,更是恐怖。” “这等存在,竟是被一位天师杀绝?” 方正摇头: “怎么可能?” “咚咚……” 敲门声响起。 “进!” 小红推门而入,眼神闪烁,低声道: “道长,已经是最后一天了,如果你再不带我离开这里,成达就会把我带走去别的地方。” “哦!” 方正抬头: “已经是最后一天了吗?” 他倒不是故意拖延时间,一来需要破解上古神文,二来也是等崔老、董琳提及的郑家。 奈何, 郑家并未来人。 看来是因果使然,彼此无缘。 “罢了!” 方正轻叹一声: “走吧!” ………… 鳌山附近。 此地前有海景、后有群山,风景秀丽,堪称一绝。 在这种地方有着一处庭院,且占地数十亩,若无泼天富贵、显赫权柄,定然做不到。 “天师道方正,求见王奇王先生。” 方正手持一个香囊,递给看门人。 这里就像是古代的高门大户,门楣高深、凡人莫近,看门人也身着古装、礼节有度。 接过香囊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看门人眼神微微一变。 随即点头: “道长稍等。” 说着手拿香囊匆匆离去。 不多时。 一位身着西装的中年男子迎了过来,伸手前引: “两位请进!” “嗯。” 方正点头,负手行入庭院。 “道长。”小红美眸闪烁,凑到近前低声道: “这里好大的规矩。” 她对于此行心中已经有了些猜测,眼见此地戒备森严、数步一岗,面上更是显出潮红。 方正没有开口,跟随中年男子来到一处房间。 百多平的空间里,只摆放着一张大床,床上躺着的人带着辅助呼吸的机器,一旁生理健康的设备更是滴滴作响。 一位身着旗袍的貌美妇人身体前倾,趴在病人面前倾听着什么,随即点了点头起身看来。 “道长是崔老的朋友?” “是。” 方正点头: “那香囊正是崔老所赠。” “像!” 妇人了然,看向小红,踱步来到小红身边,围着她转了几圈,表情渐渐变的十分复杂: “跟她真的很像!” 说着,伸手轻轻一划。 “唰!” 一抹寒光闪光。 “啊!” 小红吓了一挑,下意识后退一步。 就见自己的一缕头发被对方剪下,并递给一位医生打扮的男子,妇人朝着医生摆了摆手: “去吧!” “是。” 医生应是,拿着头发躬身退下。 “咳咳!” 这时,床上的病人突然干咳起来,妇人来不及招呼两人,急忙叫来医护人员帮着处理。 病人很脆弱。 似乎咳嗽两声都可能致命。 方正摇了摇头: “我们到外面等吧。” 小红自没有意见,跟着来到外面的大厅,奢华中透着股低调的装饰,让她的眼珠滴溜溜乱转。 她从没来过这种地方! 地处鳌山景区,独占几十亩园林。 庭院周围有重兵把守,一路行人碰到的清洁工、园艺、安保人员足有数十,但神奇的是却无一人吭声。 每个人都低着头做着自己的工作,就算有人路过都不会抬头多看一眼,就像每个人身上都套着无形枷锁。 这等规矩…… 森严! “难怪古人说一入宫门深似海,这里明明那么宽敞,给我的感觉却让人喘不过气了。” “就跟进了皇宫一样。” 小红低声开口: “道长,里面那人是不是跟我的身世有关系?” 她不傻。 邵瞎子、面前这位道长都说自己贵不可言,又来到这种戒备森严的地方,岂能没有缘由? “嗯。” 方正点头。 “道长。” 小红美眸闪动,道: “您放心,如果我真的是富家小姐,继承千万……亿万家产的话,肯定不会忘了您!” “呃……”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挠了挠头: “道长好像不缺钱。” 就算是亿万家产,似乎也没对方多。 “奇相月偃,贵不可言!” 方正看了她一眼,这个女娃怕是已经在心里筹划继承家产后该如何挥霍了,不由警告道: “这等面相之人,往往身随杀戮、脚踏群尸,若是中途陨落也就罢了,不然的话定然步步杀机。” “对你来说,未必是好事。” “是吗?” 小红挑眉: “我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麻烦?” 她觉得方正的话有些太夸张了,现在什么时代,哪还有什么杀戮?更别提什么脚踏群尸。 方正摇头。 蜈蚣百足,行不及蛇;雄鸡两翼,飞不过鸦;人有冲天之志,非运不能自通。 而运, 极其神奇。 有些人一辈子也寻不到自己的运程,有的人却会冥冥之中注定,将来的一天会一飞冲天。 就算没有他,小红也会认识邵瞎子,在邵瞎子的帮助下寻到这里,依旧会踏上这条路。 只能说…… 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 不! 他眼神一凝。 身证无漏,即可扭转命数,若能成就真人、武宗的话,未必不能做到我命有无不由天。 “姑娘。” 就在两人沉默之际,一人走了过来朝着小红屈身一礼: “老爷有请。” “好!” 小红起身,有些紧张的握了握手,掌心不知何时已经遍布汗水。 ………… 推开门。 房间里除了床上的病人,只有那位貌美妇人守在一旁,其他的保姆、医生则尽数不见。 小红心跳加速,下意识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服,更是有些后悔为何来之前没好好打扮。 现在自己穿的如此随便,会不会让人看不起。 “芷兮。” “?”小红一愣,晃了晃才意识到对方是在叫自己,急忙点头: “是我。” “你姐姐哪?”病床上的那人摘下来氧气罩,露出满是皱纹的苍白面颊,正自眼神复杂看来。 “我姐姐……”小红眼角跳动,缓缓垂首: “死了。” 场中一静。 病人闭眼,眼角无声无息滑落两滴泪珠,良久方深吸一口气,道: “我给你两种选择。” 他挣扎着竖起一根手指,道: “我给你一个亿的现今,再加上某家公司一部分的股份,每年能分红千万,以后你可以过的很潇洒。” “但!” “你再也不能来这里,也不要对人说与我有关,以后更是要把今天的事彻底忘干净。” “我可以保证不会有人找你的麻烦!” “为什么?”小红抬头,面露诧异: “你到底跟我有什么关系?” 一个亿的现今,每年分红上千万的股份,这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诱惑。 更何况是多年来一直颠沛流离的她。 但小红只是心动了一刹那,就忍不住皱起眉头,心中更是生出诸多疑惑和一股郁闷。 “第二种选择。” 病人不答,继续道: “你继承我的一切,你会变的极其富有,且有着常人想象不到的权势,一言一行都能影响许多人。” “但,” “也会有很多麻烦找上你。” “你会成为很多人眼中的焦点,也会引来很多恶人,他们会千方百计想方设法来杀死你!” “你只是一个小女孩,活下来的机会十分渺茫。” 场中一静。 良久。 小红才闷声开口: “你到底是谁?” “你应该能猜得到。”病人朝他看来,眼神复杂: “我是你父亲!” “王家的王奇!” “父亲?”小红嘴角微抽,继续问道: “王家应该很有本事吧,你为什么变成这个模样?当年又为什么把我和姐姐抛出家门?” “说来话长!” 王奇躺在床上,两眼无神看着屋顶,良久方慢慢道: “年轻的时候,我做了很多错事……” 他声音缓慢,神情恍然,时间似乎也倒退了几十年,回到他小的时候,风华正茂的年龄。 “后来。” “我得罪了一个王家惹不起的人!” “为了避免你们三个遭到他的毒手,我让你母亲带着你们姐妹偷偷离开,躲藏起来。” “至于我……” 他轻轻摇头,道: “变成了这个模样!” “原来是这样。”小红身体绷紧,垂首低笑: “你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吗?” “什么?”王奇开口。 “后来……” 小红笑声古怪,乃至带着股哭腔: “我娘为了让我们活命,把我们放在一个孤儿院,然后她把追兵引走,死在水沟里。” “那时候的我还小,不记得,但姐姐记得。” 她耸了耸肩,道: “我姐姐亲眼看着娘的尸体被人拖走,却不敢吭声,甚至不敢过去相认,那时候她才六岁。” “再然后……” “姐姐疯了,在我六岁的时候选择了自杀。” “滴滴……” 病床边的设备发出刺耳的尖叫,病床上的王奇更是身体颤抖,呼吸粗重,被一旁的妇人急急带上氧气罩。 “我永远都忘不了姐姐死时的表情!” 小红抬头,两眼通红: “对她来说,死是解脱,只有这样才能回到娘的身边,但却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世上。” “是你!” 她目视王奇,慢声道: “是你害了我娘!” “是你害死了我姐姐!” “滴滴……” 仪器发出刺耳的鸣叫。 “够了!” 妇人面色阴沉,低声怒道: “不要再说了!” “我为什么不能说?”小红挑眉,嗤笑开口: “他做的,难道我说不得?” “混账!” 妇人声音一肃: “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容不得你撒野!” “我当然知道。”小红上前一步,慢声道: “这里是我家!” “我是病床上那人唯一的女儿,他死后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而你……才是个外人。” 妇人表情一滞。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小红。 就在这短短片刻功夫,刚才那个羞涩、畏惧、手脚不知该放在哪儿的小女孩,突然变的像是一头发狂的雌豹。 不止形像,身上更是有着一种肆无忌惮的锐气,眼神中的锋芒,更是让妇人心中一寒。 “不愧是我的女儿。” 王奇声音嘶哑,嗬嗬怪笑: “你要成为这里的主人,就要担起我身上的因果。” “我对你身上的因果不感兴趣。”小红冷声道: “我只想知道,是谁害死了我娘?害死了我姐姐!” “他!” “该死!” 音落,小红心中陡生一阵恍惚。 奇相月偃,贵不可言,这等面相之人,往往身随杀戮、脚踏群尸,若是中途陨落也就罢了,不然的话定然步步杀机。 原来…… 是真的! 那又如何? 小红面色一凝: 只要能给她们报仇,我什么都愿意做! “你还年轻,还对付不了他。”王奇摇头: “你更缺乏经验,怕是还没有真正见过血,不过没有关系,我还能活一段时间,可以教你。” “现在……” “从最简单的地方入手。” “你有仇人吧?” 小红心中一动。 “有!” 成达! 苗子! (本章完) 130 七杀咒 小红推门行出,躬身开口: “道长,我父亲请你进去。” 闭目静修的方正缓缓睁开双眼,待到视线落在小红身上,眸子里不由闪过一丝诧异。 小红是王奇的女儿,这点在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的时候就心生感应。 此女虽身怀豪门血脉,却是在孤儿院长大,吃的是百家饭,身上并无世家大小姐的贵气。 反倒是…… 江湖气很重! 她接触的人多是乞丐、骗子、妓女等三教九流,耳濡目染之下,品性自也不会太好。 这么多年,当没少坑蒙欺骗。 独独因为自己儿时的经历,对于孩童有些同情心。 身上的江湖气,也让她在举手抬足间显得大大咧咧,浑然没有正常人家女孩的端庄。 这倒无所谓…… 但现在! 不过短短片刻,小红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五官还是那个五官,气质却截然不同。 就像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 一种高高在上的傲然、贵气透体而出。 而且不是装腔作势,是一种自然而然的绽放,一时间就连她身上的衣服都显得昂贵起来。 奇相月偃,贵不可言! 不愧是与武则天一般的面相,果真了得。 未曾起势时,如淤泥中的稻草,泯然众人毫不出奇;一旦应命而变,瞬间成鱼跃龙门、凤飞九天之势。 时也, 命焉! 人的命数就是这般神奇,一旦遇到合适的时机,整个人都会在短短时间内发生蜕变。 就如现在的小红! 不, 现在应该叫她王芷兮。 方正收回视线,跟着她行入房间,躺在床上的王奇被貌美妇人搀扶坐起,正自喝着稀粥。 王奇的双手、双腿被人砍去做成人彘,姿势难免有些奇怪。 “道长。” 见方正入内,王奇咽下口中稀粥,面上挤出一丝笑意: “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芷兮就是我的女儿,相隔二十年,我终于再次见到我的女儿。” 说着, 声音已带哽咽。 王芷兮垂首立于一旁,一声不吭。 “多谢道长!” 道了声谢,王奇开口: “作为报答,我会把自己当年得来的符法尽数告知,不过符法繁复,短时间内怕是难以修成。” “放心。” 他正色道: “我会遵守承诺,尽全力教会道长符法!” 嗯? 方正眼神微动。 杀意! 他竟是从王奇身上察觉到一股杀意。 自己把失散多年的王芷兮送来,有恩与他,现今却心生杀机,显然是并不想符法外传。 说得倒是好听! 呵…… 此人倒是有些小心眼。 “王先生客气了。” 方正心中念头转动,面上却是毫无波澜,单手竖于身前,朝着对方施了一礼,慢声道: “贫道对符法不感兴趣,倒是有一事相求。” “哦!” 王奇挑眉: “说来听听。” “久闻琅琊王氏的藏书阁藏尽天下,贫道对此心慕已久,一直想进去一观。”方正开口: “不知能否成行?” “藏书阁?”王奇面露诧异。 现代社会,尤其是夏国,书这东西并不罕见,就算是珍藏的图书也可以在网上查到。 所以这要求在他看来有些奇怪。 “父亲。”一旁的王芷兮美眸闪动,凑到王奇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原来如此!”王奇恍然: “道长想要看有关鬼文的记载?” “是。” 方正点头: “还有一些道门传承记载。” “道长是有才能的人,看不上王某的符法也是理所当然。”王奇面露笑意,点头道: “去藏书阁,当然没有问题。” “那就好。”方正随口问道: “王先生,不知你的符法最开始的时候是从何得来?” “这……”王奇面露沉吟,想了想方道: “符法来自宋某一位画师,此人游历山川取景,在途经武当山时于睡梦中得传法门。” 果然! 又是梦中传法。 方正了然,道: “两位多年未见,又是父女重逢,想来有很多话要说,贫道在此不便打扰,先行告辞!” “也好。”王奇道: “等下我让人带道长去藏书阁。” “有劳。” 方正拱手,转身离开。 待到房门紧闭,王奇的面色突然一沉,低声喝道: “符纸!” 妇人闻声从身后拿出一张符纸,面上同样露出疑惑之色。 “主人,没有反应。” “是啊!” 王奇皱眉,眼神闪烁: “为什么会没有反应?觅气符能锁住生灵活物的气息,难不成……他不是活人不成?” “父亲。”王芷兮适时开口: “方道长是有真本事的高人,他应该是在看到我的第一眼,就知道了我与你的关系。” “高人?” 王奇冷笑: “在我没被人废掉的时候,我也曾拜访过很多所谓的世外高人,可惜……一个个浪得虚名。” “从古至今,王家也曾遇到过一些有本事的人,但……” “又能如何?” 就算有些才能,也抵不过刀剑。 王芷兮垂首,她对这方面了解不多,没什么发言权,却能感觉到方正与其他人不同。 此人, 对一切似乎都极其淡漠。 就算是王家,在他眼中似也没什么出奇,唯独对于那鬼文很感兴趣。 关键是, 此人无论何时何地,总给人一种尽在掌控的感觉,好似不论发生什么变故,都可镇压。 这是一种匪夷所思的自信。 “不过,真正有本事的人毕竟不多,若是你能把他收入麾下,对以后做事也有好处。”王奇若有所思: “等下,你亲自送他去藏书阁吧。” 王芷兮抬头,美眸闪动,随即点头: “是。” ………… 某处会所。 一位身着白西装的年轻人躺在柔软的沙发上,两眼微眯,听着身旁一人禀报的情况。 “所以……” 他抿了抿嘴,道: “我这位‘父亲’,找到了他的亲生女儿?” “是。”管家点头: “俊少,我们怎么办?” “哎!” 王俊直起身子,摇头道: “当年爷爷让我认王奇为父亲,就是想着有遭一日他死了我能继承他那一脉的遗产。” “可惜!” “这么多年,我一直守着这位‘父亲’,奈何对方根本不认我这个儿子,又有什么办法?” “俊少。”管家开口: “您拜入王奇门下,是诸位族老的决定,就算他找回了自己的女儿,家产也有您的一份。” “哼!”王俊眯眼: “那是你不知道我这位‘父亲’的作风,没有找到女儿也就罢了,若是找到岂会容我跟他亲女儿相提并论?” “以后我的日子怕是不好受了!” “俊哥。” 不远处,一位年轻人不忿开口: “我就不懂,王奇就是一个废人,还得罪了李家,家里人为什么还要千方百计的保他。” “呵……”王俊眯眼,道: “这我倒是知道。” “我这位‘父亲’为了不然家族把他抛弃,所以施展符法把他的命跟几个老家伙连在一起。” “他若是死了,那几个人也要死!” “所以在李家那位发飙的时候,那几个老家伙依旧要保他,甚至直至现在都不敢让他死。” “而且也有人想贪图他的符法,所以一直好吃好喝的照顾,可惜始终不能问出些什么。” 符法? 管家、年轻人齐齐禁声。 这两个字,在王家属于禁忌,当年就因为王奇的胡作非为,差点导致整个王家倾覆。 而且符法的威能人所共知,若能掌握,只要低调些几乎能为所欲为。 谁不想要? “那就杀了她!” 年轻人突然开口: “杀了她,王奇没了女儿,家产不还是归俊哥?” “现在她还没有列入王家的家谱,杀了她不会有太大麻烦,至于王奇……家族里不知多少人盼着他死,一个废人就算不服又能怎样?家里人养了他这么多年,难道还要继续养他的女儿?” 杀人! 这话从年轻人口中说出,其他人面上并无惊讶,似乎对于他们来说,杀人不过平常。 * * * 低调的黑色轿车从车流中驶出,行入一处偏僻的小道,经由数次拦截,最终来到一处类似博物馆一样的建筑前。 车门打开。 王芷兮先行下车,随即拉开方正所在车门。 “道长,这里就是王家的藏书阁了。” 来之前,她显然做过了解,介绍道: “王家存世足有两千多年,藏书之众世所罕见,收集世间的书籍似乎是家族骨子里的本能。” “虽然经由战乱,有些书难免遗失,但书目之多依旧惊人,就连国家藏书馆都要来王家借书。” “这边请!” 两人行入大楼,十余米高的圆柱撑起巨大的穹顶,无数书籍密密麻麻摆放在书架之上。 “外面的都是普通书籍。” 王芷兮拿出一个平板划了划,朝着左边一指: “道长要看的东西在那边。” 鬼文在王家藏书阁的分类里,也被划分到甲骨文之中,类似的不知名文字还有许多。 每一排书架前,都有着一个屏幕。 屏幕连接着王家藏书阁的管理中枢,可以通过屏幕翻阅文献,当然也可以去亲自触摸实体书籍。 不知何时。 王芷兮已经不在身边。 方正则通过管理中枢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鬼文! 多达十几块石碑的鬼文! 这些东西都是从各种遗迹中挖掘而来,同样残缺不全,内容也多是祈祷、求得赐福。 诸多散碎的东西,倒也能勉强拼凑出一些东西。 “武当山、连云山脉、邙山……” “各个地方都有啊。” 方正手托下巴,若有所思。 按他此前的猜测,应该有五位神祇为躲避天师的追杀,而通过某种法门逃到了地球。 奈何。 终究难逃一劫。 但问题是。 有关五位神祇的记载,在各个不同的地方,且就连时间也不一样,跨度能长达千年。 第一位神祇出现的时候距离秦朝统一天下还早得很,最后一位的记载却是明朝初年。 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 祂们不是一起来地球的? 或者, 虽然是一起来的,但到的地方不同,时间也不同?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神祇来到地球之后并未当场死亡,而是留下来一些东西才陨落。 因此, 才会有鬼文记载。 “嗯?” 方正眼眉一挑: “神术!” 这份遗迹似乎是某位神祇亲自所写,描述的是神术与寻常法术的不同,字少却微言大义。 神魂之术! 原来,这个神不单单是指神祇的神,而是指元神、神魂。 所以…… 神术是指直指元神的法术? 方正若有所思。 寻常法门,多是以法力驱动,通过锤炼肉身、观想法等诸多手段,一点点的强大元神。 并不能直指元神。 有, 也要等成为大法师、真人之时,可以感受到元神的存在,才可作用其上。 而神术, 则是直接从元神入手,反过来影响肉身、神念。 法术、武功是由外而内、由弱到强,循序渐进;神术则是由内到外、由根溯源之法。 “不过……” “现在应该没有神术一说了吧?” “奇怪!” “那为何神祇使用的法术也叫作神术,还是说神祇只能用神术,而用不了法术武功?” 百思不得其解,方正继续朝下看去。 七杀咒! 神术! 方正心中一凝,细细看去。 七杀咒是一种可以与命魂相连的神术,一旦施展,施术者的爆发力、杀伤力随之暴涨。 也即…… 整体实力提升。 有些类似于天魔解体大法,只不过后遗症要弱上不少,甚至完全掌控后能免疫后遗症。 方正眼神闪动,诸多法门一一浮现识海。 一字明心斩! 天机罗盘! 合炁印! 天罡术! 七杀咒! …… 这些似乎都是直指元神的法术。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分别为天魂、地魂、命魂,七魄分为精、英、气、力、中枢、灵慧、天冲。” “魂、魄各有所指。” “一字明心斩是纯粹的刀法,可攻人心,对应的应该是灵慧魄,杂念尽消、智慧自生。” 道法所言的智慧,并非是心思多变、灵动异常,而是能看破虚妄,直指一切核心的慧根。 所以, 一字明心斩对应上是灵慧魄。 “天机罗盘能够推演万事万物,解疑答惑,演变无穷,应该是对应人思维的天冲魄。” 思维, 并非智慧。 人思千万遍,只能说念头转得快,却不能说有智慧。 天机罗盘乃九元子一身所学集大成,论及品阶远比其他神术要强,却也是针对天冲魄。 “合炁印对应气魄。” “天罡术对应精魄。” “七杀咒也许是对应命魂,也许是对应中枢魄。” 方正收回视线,看向走过来的一人,慢声道: “能否等我看完再动手?” 来人一愣,随即面泛狠辣之色,手一伸一柄匕首从衣袖中弹出,朝着方正脖颈刺去。 “噗!” 匕首刺入脖颈。 却非方正,而是动手之人的脖颈。 方正放下衣袖,看了看面前的记载,突然间觉得索然无味,不由摇头叹气。 (本章完) 131 上路 “彭!” 沉闷枪声响起。 上方的摄像头当场碎裂,几道人影随即涌入。 他们一个个皆身着军旅装,手持枪械、腿系匕首,有序闯入藏书阁监控室,扣动扳机。 “快!” “不要放过任何一个!” “删掉记录、毁掉硬盘,别留下线索。” “噗!” “噗!” 安装了消音器的枪械枪枪爆头,和平的年月让藏书阁安保人员毫无防备,被接连击杀。 储存监控记录的硬盘也遭到物理摧毁,防止恢复。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且比预料中更加顺利。 “头!” 就在这时,通讯耳机里传来同伴的声音: “找到目标!” “王芷兮……” “彭!” “目标已击毙!” 听到声音,面罩下一行人的表情不由一松。 “不对!” 突兀的。 负责击杀目标的那人声音陡变: “我击杀的不是目标,有人假扮目标的身份在这里。” 嗯? 杀错人了? 目标提前预备了替身,难不成早已知晓此番行动? “头!” 还未等他想通,耳机里再次传来急促的声音: “毒狼死了!” “什么?” “他去了藏书阁,负责清理与目标一同进来的那个道士,目前已经没有他的生命反应。” “呼……”‘头’深吸一口气,缓缓抬手,声音冷肃: “事情有变,全员戒备!” “清理一切目击者,鹰眼、黑虎封锁藏书区,暗子接管藏书阁的后台程序,寻找目标。” “行动!” “是!” 这群人显然是训练有素的精兵,遇变不慌,有条不紊依序而动,瞬间耳机中枪声大起。 “后台已占据!” “目击者尽数清理!” “黑虎已到藏书……” “彭!” “头,黑虎出事了!” “鹰眼!” “鹰眼!” “鹰眼也出事了!” 通讯频道陡然一静,唯有众人急促的呼吸声响起。 “集合!” ‘头’突然大吼: “找到,杀了那个道士!” “是!” 一行人飞速集结,待冲过宽敞的通道来到藏书区外面的大殿之时,已能看到那施施然而来的身影。 那人身着道袍、脚踏阴阳靴,及腰长发斜插一根木簪,平平无奇的五官自带一份淡然。 即使是面对一群荷枪实弹的雇佣兵,神情依旧未有变化。 “是他!” “彭!” 枪声响起。 来人依旧踏步缓行,状似未曾遭遇枪击。 怎么可能? 刚才开枪的可是蝎子,他的枪法仅次于队伍里的鹰眼,这么近的距离不可能打不中。 “彭!” “彭彭!” 枪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众人看的清清楚楚。 不是子弹没有命中目标,而是在距离目标还有数指距离的时候,被一股无形之力挡住。 随即‘当啷’落地。 “那……那是什么?” 有人目瞪口呆,一脸茫然,如此匪夷所思的一幕,完全超乎他们几十年接受的知识。 身体挡子弹? 这种事怎么可能? “他不是人!是魔鬼!” 有人大声咆哮,扛着一把轻机枪冲入大殿,随着扳机扣动,枪管瞬间喷吐出道道火舌。 子弹以狂风暴雨之势冲出。 “哒哒!” “叮叮当当……” 无数撞成扁圆的子弹落地。 方正脚步一滞,眉头也不由皱起。 机枪的子弹速度快、力道猛,关键是数量多,就算是无漏武师的护身罡劲也难长时间支撑。 有门! 其他人见状双眼一亮,纷纷持枪射击,把场中人影尽数笼罩。 “嗡……” “噼啪!” 场中陡然雷光跃动,肉眼可见的电弧自方正脚下浮现,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冲向前方。 电弧好似活物,沿着地面冲入一干雇佣兵的身上,随即电光大盛。 “轰!” 十余人的身体齐齐僵滞。 狂暴的电流涌入他们的体内,然后爆发,恐怖的毁灭力直接把十余人的身体化为焦炭。 死的不能再死! * * * 王奇躺在病床上,对面墙壁上悬挂的液晶屏幕里,正时时播放着藏书阁内部的情况。 雇佣兵闯入藏书阁的场景,他看的一清二楚。 “父亲。” 王芷兮竟然也在房间里,见状眉头一皱: “我们就这么看着?” “呵……”王奇摇头: “这些人是身经百战的雇佣兵,上过国际战场,治安署的人过来也不过是送死的份。” “李家、宋家、郑家还有我们王家,都有这类人,古时候叫做死士,现在叫雇佣兵。” “它们是我们手里的剑,但太过锋利,稍不注意就会伤到自己,所以在他们动手的时候什么也不要去做。” 王芷兮眉头紧皱。 她虽然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身份,但显然还未曾接受顶尖世家那远超常人想象的权势。 和蔑视律法的手段。 几大家族之所以能如此,是因为他们在军部、经济、政治上有着让人恐怖的影响力。 “滋……” 屏幕一花,场景再不可见。 虽然看不见,但里面的情况如何不言自明,怕是难有活口。 “看来,他们已经攻进去了。” 王奇摇了摇头: “此事结束,藏书阁的工作人员怕是要换一批了,不过好在你及时回来,没有身陷其中。” “父亲。”王芷兮眯眼: “你知道有人要对我动手?” “是谁?” “当然你那位‘哥哥’。”王奇裂了裂嘴,似乎是在笑,只不过笑容里满是不屑和鄙夷: “他总以为自己够聪明,实际上就是个傻子!” “如果真的能除掉你也就罢了,若是不能除掉你,那他今日的所作所为就是你拿捏他的把柄,没有十足把握就仓促动手,也就他能做得出来。” 侧过身,王奇半是教导半是警告道: “记住!” “世家门阀无私仇,就算你‘哥哥’想要杀你,你也不能杀他,至少现在不能杀他。” “拿住把柄要挟他,让他为你所用,才能利益最大化。” 王芷兮面色阴沉。 她知道自己父亲说的在理,甚至为了握住王俊的把柄,她以身设局,引诱雇佣兵出手。 但, 心里却不舒服。 “方道长哪?” 深吸一口气,王芷兮闷声问道: “既然知道王俊今天会动手,为何不把方道长一起救出来,他可是一个有本事的人。” “你不是说要会拉拢人吗?” “行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王奇神情淡然: “若是泄密,功亏一篑。” “至于才能……” “呵!” 他笑了笑,道: “普天之下,论占卜、术数之大,王家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倒也无需太过在意。” 在他看来,方正就是一个懂得看相的道士。 这类人不多, 却也不少! 并不值得太过用心。 而且王奇有他自己的心思,当年他许诺只要有人带自己女儿回来,就传给对方符法。 但这符法是他的命根子,就算被人废掉五肢都未曾泄露,对于方正自然多了份提防。 就算方正说不稀罕…… 万一改口哪? 还是死了更让人放心。 王芷兮面色绷紧,她是在三教九流中摸爬滚打走出来不假,却也懂得情义二字的珍贵。 只不过, 在这些世家门阀眼中,根本没有所谓的情义,只有利益是真的。 为了得到更多、更大的利益,它们不惜以身设局、无视他人性命,只为了达到目的。 看着面无表情的王奇,王芷兮美眸闪动: ‘也许,自己应该学着适应、改变,以前的心态适合三教九流,却未必适合世家门阀。’ 不多时。 “主人。” 那位貌美妇人推门而入,躬身道: “俊少爷、玉少爷求见。” 她的称呼很奇怪,竟然叫王奇主人,而且只要靠近王奇,这位妇人眼中就会显出儒慕。 这种身心彻底臣服的表现,极其古怪。 怕是用符法控制而成。 “让他们进来吧。” 王奇闭眼。 “是。” 貌美妇人躬身退下。 不多时。 两个年轻人跟在她身后进了病房,两人面色发白,看到守在病床前的王芷兮时更是神情微变。 “噗通!” 王俊双膝一软,跪倒在地,闷声道: “父亲,孩儿知错了。” “你是做错了。”王奇冷哼: “未曾查明情况就仓促行动,越级指示暗卫动手,白白把一个能要你性命的把柄交出去。” “这么多年一直没有长进,这才是我看不上你的原因。” 王俊身躯一紧,随即以头叩地,音带哭腔: “父亲,孩儿让你失望了。” “我是很失望。”王奇道: “族老从其他房过继一个儿子给我,我并觉得哪里做错了,但过继一个傻子岂不是侮辱我?” 王俊五指叩地,一声不吭。 “好在,” “我女儿回来了。” 王奇没有理会他,面带慈爱看向王芷兮,慢声道: “芷兮,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论国法你哥哥滥杀无辜,是死罪;论家法他动用暗卫杀自家族人,同样罪无可赦。” “你只要把此事上报,他就难逃一劫。” “这件事你看着办吧!” “妹妹!” 王俊面色大变,跪在地上挪动身体,抬头看向王芷兮,面露哀求: “求求你,不要杀我。” “我……我这些年一直替你照顾父亲,我是你哥哥……,只要你不杀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王芷兮挑眉。 ‘父亲说的没错,以身设局虽然有些危险,却可以拿下王俊,届时自己在家族中也有一份力量。’ ‘王俊能够击败其他人,成为父亲唯一的继承人,在王家应该有些背景,可以一用。’ “你是俊哥哥吧。” 念头转动,她强笑着上前一步,搀扶起王俊: “人哪有不犯错的,知错能改、善莫什么来着,总之你知道自己错了,记住教训就是。” “快起来!” 又对着王俊身后的跟屁虫王如玉道: “如玉小弟,你也起来吧!” 两人对视一眼,又谦让了几次,才在王芷兮佯装愤怒的语气中从地上爬起,拱手致谢。 “好!” 王奇朗笑: “这样才好。” “你们都是一家人,就该像这样互敬互爱,遇到事了要相互帮助,这样才是一家人。” “是。” “父亲说的是。” “伯父言之有理。” 三人应是。 王俊则有些诧异的看了眼王奇。 这二十年来,对方一直躺在床上苟延残喘,就如一个不会说话的废人,连他年节拜见也不吭声。 现在, 却像是重新活过来一般,眼中恢复了生机活力。 呵…… 果然还是自己亲生的女儿好,这么多年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女儿一回来立马像打了猪血般精神旺盛。 王奇根本就没有把自己当做接班人的打算! 念头转动,他又是一叹,现今自己有把柄在对方手上,只要不想死,都要听命行事。 想这些有的没的有什么用? 就在几人相互恭维,演绎一幕阖家团聚的场景之时,那位貌美妇人再次进来,躬身道: “主人,天师观的方道长前来求见。” “嗯?” “咦!” 屋内几人齐齐一愣。 “道长没死?”王芷兮最先反应过来,面露狂喜,急忙道: “快请他进来。” 王奇皱眉,面上的不悦一闪而逝,随即点头: “让他进来吧。” ………… 身着道袍的方正施施然行入房间,他浑身上下一片清爽,双目圆润明亮,自带一股出尘之气。 “王先生。” 他单手竖在身前,微微一礼: “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王奇点头: “道长在藏书库可有收获?” “收获匪浅。”方正音带感慨: “贫道心中诸多疑惑,都一一解开,琅琊王氏的藏书果真不凡,可惜待的时间太短。” “这无妨。”王奇道: “道长若想想去,尽可进去,只需给小女芷兮说上一声就行,书籍本就是让人看的。” “不必了。”方正摇头: “贫道是出家人,太沾世俗不好。” “不过……” “今日在那藏书库,遇到了几位歹人,幸甚贫道有护道之法,才侥幸逃生,可怜其他人,难逃一劫。” “是吗。”王奇垂首: “竟然还有这种事,道长放心,王家肯定会给遇害之人的家属一个交代。” “王家家财万贯,赔偿定然不缺。”方正轻笑: “不过冤有头、债有主,终究还是要拿命来偿的。” “臭道士!”王如玉闻言变色,上前一步怒道: “你什么意思?” 方正侧首,表情平淡: “贫道是出家人,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只知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如此才能心头通畅。” “阁下是王如玉玉少爷吧?” “是我!”王如玉冷哼: “我可以告诉你,指使他们动手的也是我,臭道士你能拿我怎么样?” “无量寿福。” 方正垂眉: “为恶之人,当下地府。” 音落。 王如玉身体一颤,陡然栽倒在地,落地后气息全无。 “还有一位王俊俊少。” 方正转过身,看向王俊,再次一礼: “还请上路!” “噗通!” 王俊倒地身死。 (本章完) 132 因果缠身 王俊、王如玉的尸体倒在地上,凶手早已离去,场中几人的面色则各不相同。 琅琊王氏传承千年,除了乱世避祸会沉寂一段时间外,历朝历代都贵比王侯。 即使到了现在这种社会,也是夏国最顶尖的世家豪门。 王家的势力深入军、政、商三界,虽然在民间名声不显,家族子弟的地位却远超所谓的京城四少。 王俊, 王奇这一脉曾经唯一的继承者,拥有指挥一部分王家暗卫的权利,地位自然不低。 而今, 就这般死的无声无息! 王奇经年卧病在床,时时刻刻离不开药物,宅子里自然免不了有医生值守。 且, 还是顶尖医师。 “王先生。” 仔细检查过地上的两具尸体,康医师眉头紧皱、面露不解,开口道: “很奇怪,俊少身上没有一点伤,就像是突然停止了呼吸、心跳。” “要不然……” “解剖?” 尸体情况十分古怪,不符合他所学的一种,唯有解剖才有可能知道原因。 “知道了。”王奇眼眉低垂,慢声道: “你先下去吧!” “是。” 康医师应是,招呼人把尸体抬出去,至于要不要解剖自然要等王家人做主。 等到外人尽数离开,王奇突然呼吸粗重,没有腿脚的身体更是弯成大虾拼命咳嗽。 甚至咳出血沫。 “主人!” “父亲!” 两女急忙上前,都是一脸担忧。 王芷兮下意识伸出手去想要搀扶,动作又顿在原地,面色来回变换。 她虽然认了亲,却并不认为自己与面前这个残疾有什么亲密关系。 毕竟, 是对方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和姐姐。 但见到王奇吐血,她心中竟是下意识生出一股担忧,更是心头酸楚。 不! 我不在乎他的死活。 我只是想借助王家的权势给自己谋取好处,他死了自己就失去了靠山。 所以才会关心。 就是这样! “我没事。” 王奇停止咳嗽,轻轻摇头,朝着王芷兮强笑开口: “别担心。” 王芷兮冷着脸,一声不吭。 “想不到……”王奇身体后仰,靠在软枕之上,眼神中流露出复杂之色: “这么多年,我竟然在一个道士身上再次感受到如同那人的威亚。” “呵!” “我连让人拦下他的胆量都没有!” 说着,面泛潮红、呼吸也变的粗重,身体微微打摆,让貌美妇人面上再次显出担忧。 “呼……” 王奇长舒一口气,稳了稳心绪,才继续道: “查一下这个道士的资料,能够无声无息杀人,这种手段太过惊人。” “还有藏书阁那边,二十几个暗卫竟然无一幸免,他是怎么做到的?” 那可是王家花费无数心血培养的暗卫,每一个都是军部的精锐战士。 二十几人若是武器齐备,在某些小国家甚至能够横扫。 而今, 死的不明不白! “芷兮。” 他叹了口气,道: “看来是我错了,这位道人的本事非比寻常,不能把他当一般的术士看待。” “若是能够招揽,对你而言当是一大臂助!” “父亲。”王芷兮开口: “方道长似乎是真的世外高人,对于钱财、权势甚至美色都不感兴趣。” “而且……” “他太危险!” 此言落下,就连那不问琐事的貌美妇人都连连点头。 方正这种人太过危险,明明看上去云淡风轻、道骨仙风,却能突下辣手。 杀人的时候同样一脸平静,好似不是在杀人,而是在杀一只鸡一般。 就算是王家,想要杀人也要深思熟虑、再三筹划,唯恐引来麻烦。 但方正却不同! 他杀人,全然不管对方的身份、来历,会不会惹来报复,好似莽夫一般怒起即杀,毫不留情。 关键是, 他的手段太过恐怖。 没人知道他怎么杀的人,似乎只是看上一眼,王俊两人就丢了性命。 “方道长是很危险。” 王奇点头: “但他终究是人,不是神仙,是人就有需求,就算没有也能创造需求。” “咳咳!” 他弯腰干咳,闷声道: “无需把他培养成亲信,这种人也培养不成,只要让他欠你一个人情就足够了。” “一个人情,必要的时候也可能有大用!” 说着,无奈叹气。 若是早知道方正有这等手段,他肯定不吝啬自己的符法,然后用观看藏书阁来换一个人情。 现在…… 说什么都迟了。 “王奇死了,有些人肯定会报复他。”王奇继续道: “你把这个消息告诉方道长,也能结个善缘,另外他身边应该有亲人朋友。” “从这方面下手。” “嗯。”王芷兮点头: “我明白。” 顿了顿,又道: “你该多休息,别说那么多话。” “哈哈……”王奇闻言大笑,面上浮现红光,眼中更是显出泪花: “等了这么多年,能等到你这句话,我就值了!” “放心!” “我虽然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但在死前,肯定会帮你在王家站稳脚跟。” * * * “太极拳有陈氏、杨氏、武氏等诸多派别,各派之间既有传承关系、相互借鉴,也各有自己的特点。” “我们包家主修杨氏太极!” 武馆演武区,包惠僧端坐大椅之上,一边看几个晚辈演武,一边道: “杨氏太极有四十二式,歌诀曰:掤捋挤按须认真,上下相随人难近,任他巨力来打我,牵动四两拨千斤,引进落空合即出,跟随沾粘不丢顶。” “小亮!” “重打一边上步七星、转身摆莲,这两招你练了那么久,怎么还不熟练?” 方正坐在一旁,神情淡然。 到了他现在的境界,才明白为何异世界在换血武者身上没那么多精力。 因为…… 不划算! 换血武技,归根结底还是依靠人体的肌肉、气血发力,有着极限性。 就算推演至极致,又能如何? 太极拳、形意拳的精妙处,在异世界也不算太差,但又能怎么样? 肉身太弱,终究无用! 你把武技修炼到极致,我力气比你大、速度比你快、恢复力比你强,一样能够吊打你。 不需要修炼各种武技,只需把身体淬炼好,节约时间还能变的更强。 “和尚。” 包惠僧侧过身子,笑道: “把一个道士称呼为和尚,我怎么感觉怪怪的,就怪你的名字叫方正,跟个和尚似的。” “无妨。” 方正道: “朋友都叫我和尚。” “哈哈……”包惠僧大笑,他是个喜欢结交朋友的人,性格豪爽、大气,对素未蒙面的网友都很热情。 “你看,我这几个徒弟怎么样?” “还行吧。”方正开口: “招式练的挺熟练。” “啧啧……”包惠僧摇头,比划了一下拳头: “你这是话里有话啊,看不起我包氏武馆的太极拳,要不要下去比划比划?” “算了。”方正笑道: “我是修仙的,跟你们练武的玩不到一块。” 他的网名叫做‘修仙的和尚’。 包惠僧闻言,不由翻了翻白眼,全当他在开玩笑,殊不知现在的方正说是在修仙也不算假。 “哗……” “咣当!” 就在这时,一群身着治安属制服的人闯了进来。 领头的那人大手一挥,人群四散分开,其中一部分直奔包惠僧而来。 “怎么回事?” “怎么了?” 场中众人一脸茫然,看着来人翻箱倒柜,想要阻拦却又有些畏惧。 “包惠僧!” 领头人上前一步,展开手中的文件,喝道: “这是治安属的搜查令、缉拿通知书,我们怀疑你私设赌坊、为违法分子提供庇佑。” “钱署长。”包惠僧显然认得对方,此即从大椅上坐起,笑眯眯道: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说着摸出一盒烟就要递过去。 “你干什么?” 钱署长后退一步,神情冷漠: “贿赂治安官可是要坐牢的,不要跟我嬉皮笑脸,你这次真犯事了。” 说着手一挥。 “拿下!” “咔嚓……” 两侧的警员各自上前,一个给包惠僧扣上手铐,一个给他套上头套。 然后压着包惠僧朝外行去。 “走!” “快点!” 治安属的人各个佩戴枪支,包惠僧不敢反抗,在一干徒弟不知所措的注视下被押着上了车。 “这位是天师道的方正方道长吧?”钱署长并未离开,而是看向方正: “昨天我去琅琊院见王家那位新来的千金,听说过道长,果然气度不凡。” “哦!” 方正眼神微动,问道: “钱署长,包兄犯了什么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哎!” 钱署长叹了口气,低声道: “他的人给赌坊看场子,现在事发了,网上传的沸沸扬扬,不拿下他我们也没办法下台。” “当然……” “若是能走别的路子,应该也可以出来,方道长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说完,拱了拱手告辞离开。 方正目视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 包家家庭和睦,包惠僧出事,一家人全都赶了过来。 包父、包母早就把家里的生意交给包惠僧,现今竭尽全力发动人脉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包惠僧也算是青州小有名气的商人,在政界也有朋友,按理来说不该轻动。 就算动, 也会给些面子,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带上头套押走,闹得人心浮动。 今天的情况明显很反常。 “爸!” 包二放下手机,道: “打听清楚了,大哥是因为成家的事受到了牵连。” “成家?”包惠僧老婆急忙道: “到底怎么回事?惠僧会不会有事?” “大嫂放心,大哥不会有事的。”包老二开口: “你们也知道,成家做的买卖见不得光,暗地里经营了好几家赌坊、妓院。” “前几天不知道为什么,大哥派了一批人给成达的两家赌坊做安保。” “现在成家被人针对,连带着大哥也跟着陷了进去。” “混账!”包父怒道: “老子好不容易才跟那群道上的人撇干净关系,他竟然还上赶着惹事。” 包父年轻的时候时局动荡,道上没人根本做不了生意,更何况包家做的就算打手生意,自然免不了接触。 不过包父行事果断,察觉时局有变干净利落与道上的人断了关系。 “够了!” 包母一边哭一边道: “现在是说这种事的时候吗?怎么把惠僧从里面救出来才是正事。” “爸。”包二开口: “这件事我也知道,跟大哥没有关系,我们根本不知道看的场子是赌坊。” “而且……” “这才过去几天,我们的人还没熟悉情况就被抓了,是无妄之灾。” “老二。”包惠僧老婆哭道: “既然之上受到牵连,能不能把人救出来,咱们并没有做错什么。” “这……”包二面露迟疑: “我得到的消息,是成家得罪了一个厉害的人物,对方要赶尽杀绝。” “不过大哥只是受到波及,应该没事,但那人正在气头上,也没人敢劝。” “怕是要等那人气消了,才能找到机会放出大哥。” 屋内包家人商谈着如何搭救包惠僧,屋外坐着的方正则看着手机。 王芷兮发来消息。 提了王俊、王如玉在王家的背景,她不打算报复,但王家人未必不会。 另外, 言道为了感谢方正帮她找到父亲,得以妇女团聚,想设宴答谢一番,若是有什么需要用到她的地方尽管开口。 方正轻轻摇头,把对方的电话拉黑。 此女现今命数已显,有凤飞九天之姿,未来不可限量,但这与他无关。 王家也好、周家也罢…… 对于方正而言都是‘凡人’,也无心理会。 成家之事显然是王芷兮的手笔,此女有了身份,自然要报复回来。 首先就是拿成家开刀! 至于包惠僧…… 怕是有意为之,想卖方正一个面子,只要方正开口当能轻易救出包惠僧。 “方道长。” 包二走出房间,面带憔悴: “真是抱歉,家里出现这挡子事,本来大哥还打算给您践行现在看来是不成了。” “客气了。”方正摇头: “包兄出事,贫道等他出来再走不迟,几位莫过担忧,包兄吉人只有天佑,不会有事的。” “是。” 包二面露强笑: “我帮道长安排住的地方。” “有劳。”方正施了一礼: “这几天可能会有人来找贫道,届时还请告知一声。” “一定。” 包二点头。 * * * “呼……” “吸!” “轰隆隆……” 元音雷法运转,有序雷声在识海、肉身内震颤,即能壮大精神也能淬炼肉身。 不知不觉间,修为也随之增进。 与此同时。 天罡术渐渐深入肉身骨髓,有着无漏境界打底,这门神术已然入门。 此时的方正,精元不泄,就算是一个月的时间不吃不喝也不会有事。 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因为天罡术的原因尽数分解消化,用来淬炼肉身,利用率更是惊人。 多余的精元还能藏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合炁印已能熟练施展。 七杀咒尚在熟悉之中。 …… “道长。” 这一日,一人前来敲门: “有人找您?” “谁?” “来人姓郑,说是请您过去治病?” 屋内, 盘膝而坐的方正缓缓睁开双眼。 (本章完) 133 掮客 黑色的加长轿车看上去毫不起眼,实则却是全球限量版的保豪华特供。 这种车,每一辆都价值数千万,而且要入手不单单有钱、还要有身份。 甚至, 后者相对而言更加重要。 一位身着定制西装的年轻人跨出车门,整了整领带,朝着前方看去。 “少爷。” 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放下手机,躬身回道: “那位方道长已经出来了,我们要不要过去迎接一下?” “迎接什么?”郑良冷笑,面上露出一抹不屑: “迎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道士?一个靠坑蒙拐骗混入上流社会的掮客?” “少爷。”管家皱眉: “老爷说这位方道长是有真本事的人,要我们以礼相待,万万不可怠慢。” “毕竟他有可能治好小姐。” 郑良面色微动。 他接受的教育让他天然排斥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且接触的这类人也多是骗子,就算有真本事也远不如传说中那么神奇,渐渐的更加看不起。 甚至, 若非国外的治疗效果十分不理想,他都不愿意让母亲带妹妹回来。 “罢了!” 摇了摇头,他踏步前行: “看在妹妹的份上,迎一迎也无妨。” 说话间,已有一位道人踏步行来。 与往常见到的身体孱弱的道士不同,来人体型健硕,双目炯炯有神,木簪随意斜插脑后,及腰长发飘散垂落,有一种别样的出尘之姿。 即使郑良看不起装神弄鬼的道士,见状也不由暗赞一声,来人卖相不凡。 哼! 那些大师各个道骨仙风,不还是骗子? 念头转动,他面上却不动声色,踏步迎了过去: “可是天师道的方道长?” “正是贫道。”方正单手竖于身前施了一礼: “有劳小兄弟带路。” 小兄弟? 郑良眯眼,心生不悦,随即压下怒气挥手: “请!” 上了车,内里豪华的摆设、精致的器皿并未让方正的面色有丝毫动容。 这也让郑良再次高看了他一眼,不管如何,这道士的养气功夫不错。 “方道长。” 轿车缓行,郑良慢声开口: “青州是琅琊王氏的地盘,我们郑家顾虑到某些情况,所以并未在这里购置房产。” “现在去的是纪大师的别墅。” “纪大师?”方正道: “不知这位道友修的是何法?” “呵……”郑良咧嘴,面上显出一抹鄙夷: “纪宝胜纪大师是有名的气功大师,据说他一发功能引发南海海啸。” “可是十分了不起的高人!” 嗯? 方正摇头。 就算是修成真人的九元子,想要掀起海啸也不容易,更何况这里的人。 看郑良的表情也知道,这人十有八九是个骗子。 “当然。” 郑良继续道: “纪大师发功掀起海啸的本领我没见过,攀关系的手段却让人很是佩服,许多政商名流都是他家里的常客。” “他有一张床,很多明星运势下行、怀不了孕,都会请他施法开光。” “能上他那张床的,可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 “是吗?”方正开口: “这些人都相信?” “这世上,总有些人脑袋不清楚。”郑良拿起酒瓶、酒杯,斟满酒水,慢声道: “纪大师卖相上佳、道骨仙风,更何况牵线搭桥的本事同样赫赫有名。” 方正了然。 这位纪大师就算一个掮客! 所谓掮客,就是替人介绍买卖,从中赚取佣金的人,只不过相较于中介,掮客更注重人际关系,多游走于上流社会,甚至还有掮客术一说。 这类人一个个都是顶尖的说客,且大都披着道士、和尚、大师的名号。 方正看了眼郑良。 对方的心思他又岂会看不出来,这位年轻人怕是把他也当做类似的人了。 呵…… 方正笑而不语,闭眼静养。 “少爷。” 不知过了多久,管家兼司机的声音响起: “我们到地方了。” 纪府! 金灿灿的大门,红底金字的牌匾上书‘纪府’两个大字,气派异常。 大门两侧的石狮子姿态威猛,狮眼怒睁目视前方,让来人下意识心生畏惧。 “这里以前是一位王府的别院。” 郑良开口: “纪大师拿下后重新装修,你看到的金色都是用实打实的金子装饰而成。” 方正轻笑: “豪气!” “哼!” 郑良轻哼。 他很看不起这种暴发户的作态,真正的豪门世家,没一个会如此张扬? “郑少!” “这位是方道长吧?” 说话间,一位留有三寸胡须、年约五十出头的老者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迎了出来。 来人伸手握来,笑道: “纪某恭候多时了!” “请!” “里面请!” 进了府,沿着石阶、木廊前行片刻,放来到正堂,面积之大不愧为‘府’。 墙壁两侧悬挂着许多照片,都是纪大师与他人的合影。 打眼一扫, 可见上面有着诸多熟面孔。 许多顶尖的明星、政客、富商,都在上面,看来郑良说纪大师关系广倒是不假。 还有几张类似宣传照的照片。 上面的纪大师面色严肃,状似正在发功,赤着的上半身缠着几条毒蛇。 “纪大师的隔空取蛇、断蛇复原可是江湖一绝。”郑良开口解释: “我曾经见过,确实了得。” “郑少说笑了。”纪大师急忙摆手: “不过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方道长见多识广,肯定比我强多了。” “大师过谦了。”方正竖手一礼,道: “病人在哪?” “对,对。”纪大师轻拍脑门: “你看我这脑子,年纪大了总忘事,治病最重要,方道长请跟我来。” 这边。 说着朝后院一引。 ………… 宽敞的房间里,一个小女孩斜躺床上,一双大眼睛带着股好奇看着方正。 郑良、纪大师,还有一位妇人围在左右。 这里应该有空气净化系统,一踏入房间,就能感觉与外面截然不同。 良久。 郑母有些按奈不住开口: “道长,小鹿的情况怎么样?” 方正按着女孩脉搏,思绪被声音打断,眼神微动,缓缓收回手指。 “有些麻烦。” 他慢声开口: “短时间内难除病根,不过暂时压制倒是不难,贫道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一时间有些失神。” “真的?”郑母狂喜,急急上前一步: “还请道长施法!” “不急。”方正摆手: “贫道有一事相求。” “道长请说。”郑良上前一步,正色道: “只要能治好我妹妹,你想要什么我郑家都愿意给,郑某决不食言!” 他虽然心中依旧把方正当做江湖骗子,但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不会放弃。 此番承诺,也是斩钉截铁。 一旁的纪大师轻轻摇头,这人还是太年轻了,想要捞好处何必如此急迫? 关系, 要一点点维护。 对郑家有了恩情,以后难道还会亏待你?细水长流,才是持久之道。 现今还未诊治就要好处,就是一场交易,事后郑家也不会觉得亏欠。 愚蠢啊! 或者…… 这人根本就没有治病的本事,就是靠着名声捞一笔就走,郑家岂是好骗的? 他轻哼一声,嘴角微翘。 果然,郑母虽然没有开口,面上却显出不悦,态度也发生细微变化。 “我有一位朋友,因故被治安属羁押。” 方正状似没有发现场中气氛的不对,径直开口: “他并没有犯什么错,只是受到波及,还请郑家出手,把他带出来。” “治安属……”郑良看向母亲。 “没问题。”郑母声音冷肃: “只要道长治好小鹿,莫说只是受到波及,就算他真犯了什么错郑家也能把他带出来。” “这点道长请放心。” “小良!” “记一下道长提的那个人,你去走一趟。” “是。” 郑良应是。 片刻后。 郑良匆匆离去,纪大师也避嫌离开,唯有郑母依旧守在女孩身边。 “道长。” 小女孩大名郑宜,宜字取适宜、健康,乳名叫小鹿,鹿寓意长寿。 可见, 郑家只求她平安健康。 她目视方正,好奇开口: “你认识崔爷爷吗?” “崔老?”方正点头: “认识。” “崔爷爷人很好,那次给我治病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疼过。”郑宜强笑: “后来越来越疼,崔爷爷的法子也不管用了。” “他的方法有些拔苗助长,对你并不适用。”方正摸了摸小女儿稀疏的发丝: “慧极必伤!” “你这小脑袋瓜里全都是智慧,只可惜肉身太过孱弱,才出现病灶。” “道长。”郑母闻言皱眉: “小鹿还没上学就卧病在床,看书的时间也不多,怎么可能慧极必伤?” “而且……” 她顿了顿,才道: “小鹿背乘法口诀,用了很久才记住,虽然算不得多慢,但好像也算不上聪慧。” “人有三魂七魄,灵慧魄主智慧、天冲魄主思维。”方正笑着道: “常人所言的记忆力、反应力是思维,由天冲魄掌管,记忆力好可以说一个人聪明,却算不得有智慧。” “慧根深重之人,也许记忆力差,却能无视外物表象,本能的自指问题根本。” “这女娃,就是这类人!” 说着, 轻叹一声。 这小女孩若是在异世界,定然是修行道法的天才,各大门派抢着要的那种。 一旦入门定会得到重点栽培,他日就算成不了真人,十有八九也能成为法师。 在这里, 却只能等死! 说起来也是莫大的笑话。 “她身具慧根,但太过出众,三魂七魄原本内敛,她的灵慧魄灵光却直冲脑门。” 方正摇头,道: “如此强盛,反倒让肉身难以适应,才会日渐消瘦,且终日浑浑噩噩。” “也因此,针对肉身的治疗方法对她才会无用。” “道长。” 郑母听的稀里糊涂,干脆不去理会,直接问道: “您能治好小鹿的是吧?” “是。”方正点头: “但此乃先天之疾,需循序渐进,短时间内难除病根,贫道也不能一直守着她。” “啊!” 郑母面色一变,急急道: “道长,我们郑家愿意出钱,花大价钱请您诊治,治病期间您可以什么都不用管。” 方正摇头。 “道长。”郑母道: “你莫非是怀疑我郑家的财力?” “贫道不缺钱财。”方正摇头: “夫人想多了。” “那你想要什么?”郑母急道: “你尽管说,只要能治好小鹿,你想要什么我们郑家都给,决不食言。” 方正无语。 他只是说出自己的烦恼,可没指望对方给出解决,郑母的表现却像是自己要挟对方一般。 “道长。” 郑宜眼珠转动,突然挣扎着从床上下来,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我能不能拜您为师?” “哈哈……”方正笑着把她搀扶起来: “你这女娃不愧是慧根深重,只可惜……,贫道并不打算收徒弟。” “那……”郑宜再次开口: “我能跟您学本事吗?学给我治病的本事?我不怕死,但不想家里人一直担心。” 方正沉默。 良久, 方慢声开口: “倒也不是不可以。” “多谢道长!”郑宜再次跪下: “等我学会了本事,我一定好好孝敬您。” “呵……”方正摇头: “女娃,你很聪慧,却不必把心思用在贫道身上,给你治病是因为贫道有事求郑家。” “传你法门,也非是为了回报。” 郑宜抬头,目泛茫然。 她虽然常年卧病在床,没多少机会学习,却从见到的人身上学到了利益交换。 刚才下意识说孝敬方正,就是如此。 把自己与对方进行利益绑定。 但, 面前这位道长明细与自己以前接触的人不同,对方似乎真的无所求。 救人, 兴许真的只是因为不忍。 念头转动,郑宜抿嘴叩首,以头撞地撞的碰碰作响,让郑母看的心惊肉跳。 “起来吧!” 摇了摇头,方正单手轻挥,一股无形之力凭空浮现,托着小女孩落在床上。 这一幕,让本打算看见的郑母僵在原地,目泛惊恐。 这是怎么做到的? 身为豪门之女、郑家的媳妇,她知道这世上有些人有某些奇特能力。 但远没有传说中的那般神奇,也绝不可能有什么隔空御物的手段。 而眼前的一幕…… 又是怎么回事? “道长!” 郑宜却没有害怕,反倒是一脸惊奇: “好厉害,您是怎么做到的?” “若你能够好好修炼的话,以后也有机会做到。”方正笑了笑,单手前伸: “屏气凝神,不要多想。” 他的话似乎有一种诡异的力量,郑宜眼泛迷茫,意识自然而然沉寂。 “千机百变,唯心永恒。” 方正深吸一口气,屈指轻轻一弹。 “刷!” 瞬间。 一个巨大、虚幻、复杂的罗盘凭空浮现在房间半空,罗盘上无数圆圈缓慢转动。 无数格子、无数字符,只是看上一眼,都觉眼花缭乱。 “翁……” 罗盘轻轻一颤,随即陡然缩小,化作硬币大小出现在方正的指尖。 郑母呼吸急促,看着方正以指尖轻点郑宜额头,那虚幻的罗盘随之没入女儿头颅消失不见,若是以法眼观之,灵慧魄的灵光也被罗盘生生压制下去。 紧接着。 无数电弧自方正身上冒出,随即化作类似电浆一般的东西,朝着郑宜体内涌去。 “噼啪……” “噼里啪啦……” 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又似乎只是那么一瞬,带到郑母恢复清醒,场中一切如故,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唯有女儿郑宜躺在床上陷入沉睡,面上也浮现出一抹健康的红晕。 “我已帮她做了简单的洗骨伐髓,又传了观想之法,更封印了几道法门在她识海,待到修为足够只可打开。” 方正转过身,慢声道: “等她醒来,自会知道怎么做,若是勤学苦练的话,病体自能无恙,甚至可能因祸得福也未可知。” 他传了简化版本的天机罗盘、观想法和几道护身法术,以郑宜的天赋,甚至有可能修出法力,成为法师。 “……”郑母张了张嘴,结结巴巴道: “道……道长,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女儿……” “多谢道长!” 她本打算求一下对方,看能不能让女儿拜师,毕竟刚才的一幕做不得假,面前这位可是有真本事的奇人。 但看到方正的表情后立马选择了放弃。 对方绝不会答应。 ………… 出了门。 纪大师已经等候多时。 “方道长。” 他拱了拱手,笑道: “看来您真的有法子治好郑家女娃,能攀上郑家,可谓是一步登天啊!” “道长先别急着走。” 见方正迈步欲行,他急忙道: “我听说,您对鬼文很感兴趣?” “嗯?” 方正闻言止步。 “是这样。”纪大师开口: “我有一位朋友,是位风水大师,人称古老,他前些日子在海州出手了一件陶器,上面就有鬼文。” “那件东西好像是方道长入的手。” 海州? 拍卖会上的那件东西? “不错。” 方正点头: “纪大师有与鬼文有关的东西?” “我没有。”纪大师摇头,又道: “不过我那朋友知道一个地方,藏有与之有关的物件,不知道方道长感不感兴趣?” (本章完) 求月票! 月底了,又是双倍月票,求一下。 《天师,我有一个异世界》求月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4 调查 “方正,现年31岁,自幼父母双亡,由大伯方坚抚养,少年时期成绩优异,高中时期谈过一场恋爱成绩大幅度下滑,转而考入艺术类院校,毕业后在各个会场接活为生,为人低调,期间并未显出异常。” “直至七年前,方正大伯莫名被杀,他返回七里铺继承方坚留下的遗产。” 房间里,一人手拿平板,随着他的声音身侧大屏幕上不时闪过一张张照片。 其中有方正年幼时期的个人照、毕业照,也有方坚遇害后的档案。 这些东西有些属于个人隐私,有的是治安属存档,却都被找了出来。 “那一年,他拜在形意拳大师郭自然门下,并疑似在曲市天盘山上杀了人。” “不是杀了一个人,而是五个人,其中有两位顶尖雇佣兵和一个女人。” “其后他又连杀数人,只不过因为没有证据,治安属一直无法给他定罪。” “哦!” 一位翘着二郎腿的女人挺直腰背,美眸闪烁: “也就是说,他的变化是从七年前开始?” “是。” 讲解员点头: “从资料上看,是这样。” “小姐。” 他提醒道: “根据我们的调查,方正这个人对生命的态度异常冷漠,杀人对他来说毫无心理压力,只要他觉得对方该死、可以杀,他就可能杀人,不会因为对方的身份、地位、性别而手下留情。” “死在他手上的人,能有近百!” 这是一个十分恐怖的数字,现代社会就算是战场上的刽子手也未必能杀这么多人。 而方正, 一个身处和平国家的人,手上竟然有上百条人命,简直是匪夷所思。 饶是女子见多识广,闻言美眸也不由一缩。 顿了顿才道: “继续!” “是。” 讲解员点头: “这两年武术圈子已经达成共识,拳中有神可为武道宗师,拳中有神的概念虽然古已有之,却是郭自然归纳总结而成,其中可能与方正有关。” “还有换血三境,练皮、锻骨、五脏的说法,也是由他提出来的。” “小姐请看。” 他请按平板,身侧屏幕上当即浮现一段视频。 “这是方正与他师兄曹武动手的视频,曹武隶属于一个顶尖雇佣兵组织,绰号泰坦,他的实力能够碾压寻常的兵王,但即使借助药物激发了潜能,在方正面前依旧毫无还手之力。” “我们推测,几年前的方正,可能就已经是三血武者且悟得拳中有神的境界。” 视频里的画面位于山路之上,方正挥舞拳头,把坚固的汽车当做玩具般砸扁。 肉身爆发力堪称恐怖。 与他动手的曹武在常人眼中已是非人般的存在,依旧被其轻松虐杀。 “除此之外,方正还是一位成功的商人。” 讲解员再次开口: “他完全掌控方天集团,方天集团旗下的方瓷、云织、天玉等都是年产值数亿乃至数十亿的庞然大物,关键是他的产业利润率极高。” “方瓷发展不过数年,就已经被誉为夏国第一奢侈品品牌,云织的技术对于纺织行业更有着特殊的意义,就连玉石生意也有稳定产出。” “这三家公司都有着上市的资格,有不少投行发出邀请,不过方正并未有上市融资的打算。” “此外……” “他名下还有一家娱乐公司、一家家具制造公司,一家医药研发公司……” “据不完全统计,方正个人的资产要在百亿以上,足可以名列夏国富豪排行榜,而这只是他短短几年创造出来的财富。” “百亿!”女子轻叹: “短短数年,拥有百亿身家,若是上市融资的话资产还能翻几倍。” “真是了不起!” “是。”讲解员点头: “而且方正名下的公司资产几乎透明,从没有偷税漏税,一直都是曲市税务明星。” “除了税,他每年都会给曲市各部门捐款,就算是我们的人在曲市也要小心翼翼,不敢说是调查他,不然的话会遇到很大的抵抗力。” “咣当……” “彭!”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随即房门被人重重推开,怒气冲冲的王芷兮冲了进来。 “芷兮妹妹。” 女子见状挑眉: “你时隔多年终于回到王家,可算是解了奇叔的一个心结,不过不打声招呼就闯进来,这是要干什么?” “王娥,我倒是想问你要干什么?”王芷兮面色阴沉: “你未经我与父亲的允许,竟然私自调动了我们的人追查方道长?” “你们的人?”王娥挑眉: “王家没有私兵,方正杀死了王俊、王如玉,作为同族姐弟岂能无动于衷?” “还是说……” “芷兮你不把自己当做王家人?” 王芷兮表情一滞。 随即闷声开口: “王俊两人突然身死,没证据是方道长做的,而且……方道长很危险。” “你怕了?”王娥眯眼: “你是不敢、也不想得罪帮人认亲的方正吧?” “只要杀了王家人,不论是谁都要付出代价,这件事是族老的决定。” 随即再次挥手: “继续!” 讲解员看了眼面色铁青的王芷兮,下意识低下头,道: “两年前,西洲牧家看上了方正的生意,遣族人牧元淳找方正谈判。” “牧家较为强势,生意未谈拢打算用强,结果却碰了个头破血流。” “方正闯入牧元淳的住处,杀死了在一干护卫保护下的他,更追杀穆燕娣去了西洲,直至把西洲牧家尽数灭杀才算罢休,此行牧家人用尽手段乃至引爆了一处秘密据点引发小范围地震,依旧没能杀死方正。” “与他交手的剑豪上泉秀尊在死前曾说,方正能够做到刀劈子弹!” “这时候的他,很显然已经超脱三血武者的范畴!” 刀劈子弹? 场中几人无不面上变色,就算已经提前知晓情况的讲解员也是一脸惊异。 “七年前……” 王娥慢声开口: “在他身上都发生了什么?” “我们仔细调查过七年前的情况,不过毕竟时间太久,收获有限。”讲解员道: “不过,那一年曲市天盘山出现了一个古墓,萧家的人专门过去探查,据说还死了人,并曾追查一个古墓发掘的手镯,不知道这件事与方正有没有关系。” “此外……” “放在前些年谈过一个女朋友,就是他师父郭自然的孙女郭尔秋。” “郭自然去世后,郭尔秋跟随父亲去了国外,几个月后产下一女,按时间算极有可能是方正的女儿,而且那个女孩的名字叫做念方。” “嗯?”王娥双眼一亮: “郭尔秋在哪?” “她应该是死了。”讲解员摇头: “产下女儿后不久,郭尔秋就因大出血再次住院,随后转去其他国家治疗,因为入了外国籍我们也未能追查清楚,不敢前年她的父母带着孙女参加了去往北极的科考队,并未有郭尔秋,具体情况还在调查之中。” 王家的势力终究多在国内,国外终究有些不方便。 “有意思!” 听完调查,王娥身体后仰,若有所思: “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是秘密,真是让人好奇,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他了。” 说着, 伸出舌头舔了舔红唇。 “尽量活捉!”王娥慢声道: “我要知道他身上的秘密,还有通知一下萧家,他们应该也对方正感兴趣。” “是。” ………… 飞机离开地面,跃入云层。 郑良立于舷窗前,看着下方的城市逐渐缩小、远去,直至被云层遮掩。 这是他们郑家的私人飞机,有着航空特许,偌大的机舱仅有数人。 转过身。 妹妹小鹿正趴在桌子前狼吞虎咽。 “慢点吃。” 郑母低声劝道: “你身体才刚好,身子骨还很弱,这时候大吃大喝容易消化不良。” “不错。”郑良点头,不顾妹妹撅起的小嘴,强行把吃食拿走并道: “今天感觉怎么样?” “很好!” 小鹿郑宜闻言双眼亮起,重重点头道: “原来正常人是这个样子,我现在好喜欢,只想使劲玩、使劲吃、使劲跑。” “正常人可不这个样。”郑良翻了翻白眼: “你是身体突然变好一时稀罕,以后未必有这么好的精力,齐医生过来给他检查下。” “又检查?”郑宜面色一垮: “我已经好了。” “还是检查下为好。”郑良摇头: “放心,这次不用抽血了,就是确认一下你的身体情况,让父亲放心。” 说着忍不住道: “真是神奇,方道长是怎么做到的?” “我要拜方道长为师。”提及方正,郑宜双眼发亮,整个人容光焕发: “师父是神仙!” “哪有什么神仙?”郑良摇头。 “不要胡说。”郑母瞪了他一眼: “方道长就算不是神仙,也差不多了,我亲眼看到他那神奇的手段。” “你不懂!” “我是不懂。”郑良蹲下身子: “不过只要妹妹的病好了就行,你们说他是神仙就是神仙,不是我也拿他当神仙供着。” “嘻嘻……”郑宜轻笑: “哥,等我修成了师父教我的本事,你就知道什么叫井底之蛙了。” “还会用成语了。”郑良笑道: “不错!” “不过方道长最近可能会有些麻烦,王家的两个人被他杀了,肯定会报复。” “啊!”郑母表情一变: “王家?” “小良,你跟你父亲说一声,一定要帮帮方道长。” “我会的。”郑良揉了揉太阳穴: “不过青州一直都是王家的地盘,咱们鞭长莫及,只能尽力而为了。” “没事。”郑宜倒是一脸轻松: “师父肯定不会有事的。” “哥!” “妈!” “我去修炼了。” 说着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跑去,跑起来动作矫健,丝毫不像是一个卧病在床数年的病人。 * * * 包惠僧活动了一下筋骨,叹道: “人老了,真是越来越不禁用了,只是进去蹲了两天,就浑身不舒服。” 说着拱了拱手: “谢了!” “客气。”方正摇头: “你进去,也有我的关系。” “嘿!”包惠僧耸了耸肩: “谁能想到,那丫头竟然是王家失散在外的女儿,活该我倒这个霉。” “我已经算是好的了,只是受到波及,成达那个家伙这次是死定了。” “所以千万不要小瞧女人的报复心!” 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作为青州本地人,更清楚琅琊王氏的可怕。 能把他从治安属捞出来,已经感激不尽。 “是。”方正点头,停下脚步转身看来: “就送到这里吧。”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包惠僧拱了拱手: “保重!” “保重。” 方正点头。 “和尚。”包惠僧眼珠一转,道: “我知道自己武功不如你,不过你到底有多强,能不能让我开开眼?” “呵……”方正轻笑: “我是修仙的。” 包惠僧不吭声,只是直勾勾看来。 “好吧!” 方正耸肩: “看仔细了。” 音落。 他脚下地面轻轻一震,随即身体轻飘飘跃起,朝着一侧山坡掠去。 道袍翻飞,如同一片乌云,无声无息没入密林,转瞬就消失不见。 这一跃, 足有二三十米! 看似不快,却瞬间略过。 包惠僧呆了呆,伸手揉了揉双眼,乃至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才无奈苦笑: “尼玛……” “这家伙不会真的在修仙吧?” ………… 黄山。 古称黟山。 山境南北长约40千米,东西宽约30千米,总占地面积约1200平方千米。 这里森林资源丰富,植物茂盛,其中千米以上的高峰就多达九十九座。 虽是名胜古迹、旅游胜地,实则绝大部分区域都处于未开发的状态。 黄山西南角。 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去,身着道袍的方正脚踏枯枝、落叶,行入一条狭窄的山道。 “松桥峰?” 他抬头看了眼远处的一座山头,低声自语: “应该就是这里了。” 此番前来黄山,是与人约好一探古人遗迹,里面可能有鬼文线索。 掮客纪大师虽然不懂法术,却交友广阔,政商、三教九流都有涉及。 甚至, 还认识一位风水大师古老。 古老以盗墓起家,祖上据说是摸金校尉,一身本领也是从墓穴得来。 他这一门本来尚算兴旺,直至在黄山遭遇不测,师兄师父齐齐遇害。 此番约好探查,一来是为了发财,二来应该也是想调查当年的情况。 至于方正…… 自然是为了鬼文。 念头转动,前方转角处一家饭店让他微微驻足,随即踏步走了过去。 无漏境界几十天不吃不喝也没事,但吃东西不只是为了填饱肚子,还能满足口舌之欲。 “有客!” 还未等方正入内,就有吆喝声从里面传来。 这是一家位于古色古风的简易饭店,门口停着两辆价值三四十万的轿车。 大厅里摆放着七八张四方桌,三个大汉占据一座正自耍牌,斗的面红耳赤。 桌子上摞起的百元大钞,不下万余。 看来他们是在赌博,玩的还不小。 “客观。” 一位做古装电视剧店小二打扮的人从里面急急迎了过来,笑问道: “您要点什么?” “随便炒两个菜,再来张大饼。”方正看了看周围环境,随口问道: “这里是小包饭庄吧?” “是。”店小二一愣: “客……道长知道这里?” “听说过。”方正点头: “据说野味做的不错,朋友让我在这边等。” “哦!”店小二眼神闪烁: “明白了,既然道长听说过这里,那我们肯定拿出拿手好菜好好招呼。” “您稍等。” 说着躬身退下。 不多说。 一盆兔肉、一碟咸菜被端了上了,大饼切成一个个三角形的小块放在筐里。 兔肉鲜美、微辣,吃起来入口即化,咸菜清脆、微甜,极其爽口。 搭配自己酿的酒水,堪称绝配。 “不错!” 酒足饭饱,方正舒展了一下筋骨,招呼店小二: “结账!” “好嘞。”店小二殷勤上前,扫了眼桌上干干净净的菜肴,笑道: “道长吃好了?” “吃好了。”方正点头: “多少钱?” “六万六。” “多少?” “六万六!” 场中一静。 不远处打牌的三人也停下动作,扭动脖颈、手腕,起身围了过来。 方正看着桌上的碗碟,慢声道: “一盆麻辣兔肉、一碟凉菜、一张饼再加上半斤酒,要我六万六?” “不错!” 店小二嘴角微翘,道: “道长有所不知,这兔子是野兔,天天吃人参长大的,凉菜配料用的是鹿茸,尤其是你喝的酒,是我们的独家配方,在外面花钱都买不到。” “收你六万六,已经很实惠了。” “呵……”方正轻呵: “如此说来,倒是贫道占了便宜。” “当然。”店小二点头: “道长,掏钱吧。” 其他三人面露冷笑,两人左右夹击,一人则立于大门旁防止逃走。 “太贵了。”方正摇头: “能不能便宜些?” “那就抹掉后面的,给个六万吧。”店小二一脸随意的摆手,像是十分大气。 “还是太贵。”方正摇头。 “去你*的。”一个大汉有些耐不住性子,怒道: “臭道士,赶紧拿钱!” “我若不拿哪?”方正侧身,看向对方。 “不拿?”大汉冷笑,探手抄起身后桌案上的一把菜刀,劈头砍来,口中喝道: “我让你不拿!” “噗!” 菜刀当空倒转,直接斩入大汉头颅,刀刃把脑袋劈成两半挂在脖颈上。 与此同时。 一股无形巨力横扫全场。 劲力说过,几人齐齐吐血,身体四分五裂,瞬息间整个大堂血肉横飞。 唯有方正立足之地,不染尘埃。 他摸了摸下巴,迈步朝着后厨行去。 (本章完) 135 奇域 客堂遍地血水、残肢碎肉,场景触目惊心。 非是方正性情凶残、喜欢虐杀对手,实则是他的实力太强,稍微发力就不是普通人所能承受的。 就像人与蚂蚁。 杀死蚂蚁轻而易举,想要保证蚂蚁死的时候尸体完整却要费些功夫。 不是做不到, 而是愿不愿意浪费时间。 方正就是如此,懒得费心,体内无俦罡劲迸发,好似狂飙而出的飓风,瞬间就把场中几人撕成碎片。 来到后厨,更是随手两巴掌拍死拿着砍刀准备往客堂冲去的一男一女。 然后侧耳微微倾听片刻,探手扣住墙壁上一块铁板,朝后猛然一扯。 “咔嚓嚓……” 伴随着刺耳的怪响,坚硬的铁板在他面前竟是如同纸张般,被生生撕开。 “咣当!” 铁板扔到一旁,露出后面的场景。 这是一间阴暗潮湿的暗室,暗室内躺着几个人……或者说是尸体。 仅有两人还有呼吸,其中一人见阳光透过破口洒落,身子下意识颤抖。 另一人身体绷紧,口中啊啊怪叫不止。 细看, 此人口中赫然没有了舌头,断根处犹有血痕,显然是被割掉舌头不久。 这群人不止开黑店,竟然还做人口生意,看这里的情况怕是死过不少人。 难怪一个个戾气冲天、凶残成性。 “出来吧。” 方正直起身,让开位置: “你们安全了。” 暗室里的幸存者身体一抖,等了片刻见外面确实没有动静,才相互搀扶着小心翼翼走了出来。 长时间未见天日,两人刚刚出来只觉双眼发酸、发涩,良久才恢复过来。 等看到后厨地上的尸体,两人眼中没有畏惧,反而显出一种残忍的痛快。 那断舌哑巴更是‘啊啊’怪叫着冲了过去,朝着尸体疯狂的踩踏。 “谢……谢谢……” 另一人是位十来岁的小姑娘,相貌尚算清秀,只不过因为被关了不知多长时间,衣衫、发丝凌乱,身上更是有一股恶臭。 哑巴的年纪与她相差无几,但受到的折磨明显更多,不止被人割掉舌头,身体各处都能见到不同伤疤。 “啊!” 尖叫声陡然一提。 却是哑巴看到了客堂的场景,饶是他这段时间饱受折磨,也是吓了一跳。 满地的残肢碎肉,简直就像是绞肉场! “后边有冲洗的地方。” 方正面色不变,伸手朝旁边一指: “那边有衣服,你们先把自己收拾干净再说吧。” 片刻后。 “我叫温雪。” 冲洗完身子、换了身衣服的小姑娘面色依旧有些发白,看上去十分柔弱。 她蜷缩着身子,看了眼身旁的哑巴,道: “他叫唐印,来自云城,我们都是被网上的招聘信息骗到这里来的。” “跟我们一起受骗的还有几个,不过……” “他们都死了!” 说着肩膀抖动,不停的落泪。 “死了?” 方正递过去一碗清汤面,每天微皱: “他们把你们千辛万苦骗过来,只是为了杀人?应该还有别的打算吧?” 骗子骗人,多是为了求财,杀人也是为了威慑其他人,不然何至于费心费力? “不知道。”温雪拼命摇头,抽泣不止,明显不想回忆这段时间的经历: “我也不想知道。” “啊啊……” 哑巴手舞足蹈,口中连连大叫。 他没了舌头声音难免单调,方正却似乎能够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报警?” “想回家?” “这没问题。” 方正点头: “等下打电话给治安属就行,外面有车,你们两个有没有驾驶证?” 两人对视一眼,默默摇头。 他们的年龄足够申领驾驶证,只不过家庭贫瘠,没有车辆可供练习。 就算勉强考了证,也未必敢开。 “虎子!” 这时,外面传来响亮的呼喊: “在家没有?” 喝声未断,就化作一声惊恐的大叫。 “虎子!” “谁干的?” 紧接着一连串的脚步声传来,后厨捧着碗的两人闻声,面色瞬间惨白。 来人认识这里的人,莫非是同伙? 难不成, 自己还未逃出虎穴,就要又入狼窟? “莫怕。” 方正直起身,朝着客堂行去。 饭店门口围着一群人,客堂内的血腥场景让他们面色各异,惊恐、讶异皆有。 其中一人, 竟是不久前见过的掮客纪大师。 见到方正从后厨行出,纪大师不由一讶: “方道长?” “纪大师!” 方正单手竖在身前施了一礼: “又见面了。” “是啊。”纪大师点头,扫眼四周好奇问道: “道长一个人?” 此番约好共探遗迹,他招兵买马、联系同道,可是足足带了二十多人。 “一人足矣。”方正点头。 “是你杀了虎子他们?”人群中行出一人,面有刀疤,冷着脸怒喝。 他显然认识这里的人。 “是。” 方正表情淡然: “阁下要给他们报仇?” ? 刀疤男下意识握住腰间匕首,身体绷紧,盯着方正的眼神来回闪烁。 他面带怒意,却有些迟疑。 场中情况如此古怪,傻子也知道方正不好惹,再说他与虎子几人的关系也不是太铁。 “够了。” 一人开口: “刀疤,正事要紧。” “古老。”刀疤面上肌肉抖动,强行压下心头怒火,点头后退一步: “听您的。” 古老是位身着西装的高瘦老者,留有三寸胡须,气质出尘与众不同。 在他身边,还有一位跛足中年。 跛脚丁! 那位挖贾家祖坟的那位盗墓贼! 如此说来,古老应该就是跛脚丁背后勘察墓穴方位的风水大师了。 两人一个盗墓一个看风水,倒是绝配。 “方道长。” 跛脚丁笑着拱手: “可还记得丁某?几个月前,我们在海州聚奇斋拍卖会上见过一面。” “当然记得。”方正点头: “丁先生从治安属出来了?” “呵……”跛脚丁轻呵: “本就是一场误会,交些押金取了保候审,有劳方道长惦记,丁某没事。” “原来两位认识,那再好不过。”纪大师朗笑上前,道: “这位就是纪某提过的古老,赫赫有名的风水大师,方道长更是有着真人手段,让人佩服。” “有诸位同行,此番我等定能满载而归!” 他一一介绍,众人也彼此见过。 此番前去遗迹共有三股势力,纪大师带了二十多人,古老、跛脚丁带的人虽少,却各个精悍。 至于方正…… 只有他一人。 这时,刀疤男看到自后厨探头的一男一女,喝道: “他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这家饭店是家黑店,做买卖人口的生意。”方正回头,慢声道: “他们被骗到这里,等下自行下山即可。” “不行!” 刀疤急忙摇头: “不能让他们下山。” “是。”纪大师点头附和: “方道长,咱们要做的事毕竟见不得光,实不相瞒……我带的人身上都有案底。” “被人见到总是麻烦?” “当然。” 见方正面色不虞,他急忙道: “我等也非滥杀之辈,不如让他们两个跟着,等探索完遗迹再分开?” “……”方正略作沉吟: “也好。” ………… 一架直升飞机在山巅盘旋,频道里传出声音: “目标已经进山!” “目标已经进山!” “磁场异常区域……磁场异常区域……,我们无法靠近,请求回返!” “请求回返!” “嗯?” 野外帐篷下,王娥闻声挑眉: “难不成,这里也有天然的风水阵法?” “唔……” “萧家人一直在调查这样的地方,甚至跑到百慕大三角洲,里面不会藏有什么好处吧?” 夏国有四大顶尖世家。 虽然明面上不显,势力却盘根错节深扎军政商三界。 分别是琅琊王氏、陇西李氏、兰陵郑家,和起家最晚又最为神秘的萧家。 其中, 又以萧家最让人忌惮。 王娥身为王家年轻一辈的佼佼者,自也听说过有关萧家的一些传闻。 据说, 萧家得仙人梦中传法,祖宅设在一处仙家福地,禁止一切现代化设备。 具体情况外人难以知晓,但萧家起势之迅猛,难免会让其他人好奇。 “一队、三队!” 想了想,王娥拿起传呼机,肃声道: “走山路,跟上去。” “是!” “滋滋……” “是!” “磁场异常,等下我们可能联系不到小姐。” “没关系。”王娥开口: “记得抓活的。” “滋滋……” “是!” * * * 这里是几乎未曾有人踏足过的原始山林,遍地蔓藤、杂草和毒虫蛇蚁。 稍不注意, 就可能因此丧命。 “小心!” “慢点走!” “……” 人群在山林中艰难前行,拉长的队伍遥遥观之就像是缓慢蠕动的毛毛虫。 “咔嚓!” 温雪脚下的一节枯枝突然断裂,她整个人也不由尖叫一声朝后倒去。 下一瞬。 哑巴急急冲上,把她拦腰扶起。 “谢谢!” 温雪俏面微红,点了点头两人分开。 “脚掌发力、脚指扣地,身体不要僵硬,微微前倾……”方正在一旁小声指点了两句,顺便帮他们调整了一下身形。 “注意力要集中。” “是。” 温雪应是。 和哑巴尝试着活动了一下,果然轻松许多,正是依靠方正的指点,他们才能勉强跟上队伍。 要知道。 此行众人各个都是野外行走的高手,纪大师的手下更是精锐雇佣兵。 就连跛脚丁,虽然跛脚却也身法利落。 他们两人此前从未走过山路,经由方正略微指点、调整,就能跟上,已经很了不起。 “方道长好手段。” 古老靠近,面上略有诧异: “佩服!” “客气了。”方正摇头: “不过是山路走多了,有些经验而已,古老,我们还需要再走多远?” 众人已经走了两日,爬了好几座山头。 “快了!” 古老抬头,眯眼看向前方山峦: “前面那座山,应该就是目的地。” “哦!” 方正挑眉。 与此同时,识海天机罗盘缓慢运转,竟是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占卜之法…… 竟然失效了! 怎么会? 这个世界还有谁或者什么东西,能够影响自己的占卜? “方道长。”古老开口: “你好像不缺钱,为何要来这种地方?” 还是孤身一人前来! “探寻古迹,尤其是与鬼文有关的东西,是贫道的爱好。”方正回道: “古老又是为何?” “我?”古老眼神闪动,慢声道: “早些年,师兄和师父偶然得到一本前朝书册,从中查到此地有宝,因而前来探查。” “结果……” “老朽此番前来,一是为了挖掘古墓得些钱财,二来也是想弄明白当年他们出事的原因。” “哈哈……”纪大师不知何时出现在附近,闻言大笑: “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是听说这里有一种奇蛇,据说吃了以后能延寿。” “所以才过来看看。” “到了我这把年纪,钱财什么的已经不缺,独独怕死,能延寿的东西当然要想方设法得到。” “诸位!” 走在队伍前方的刀疤声音一提,喝道: “看到东西了。” 嗯? 众人闻言,急忙加快脚步,最终在一个黑漆漆的山洞前停了下来。 “不是天然山洞。” 跛脚丁是盗墓的行家,瘸着腿摸了摸洞口石壁,又朝内看了一眼,暗自咋舌: “好家伙,难不成直接打通了整个山体?古时候的人是怎么做到的?” 山洞幽深,难见其底。 根据来之前探查的情况看,必须经过这个山洞才能到达遗迹所在。 这么深的山洞,就算是现代人的技术,想要贯穿也不是件容易事。 古人…… 除非有着愚公移山的精神! 古老则审视着石壁上的一些壁画,眼神闪烁: “从壁画风格看,应该是唐朝时期的手笔,不过与钟馗没有关系。” “倒像是西州那边供奉蛇神的东西。” 壁画凌乱无序,像是被人故意破坏,线索太少,根本解析不出来什么。 众人在洞口稍作整理,随即踏步朝内行去。 “咦?” 刚刚行入山洞,方正就察觉到不对。 这种感觉…… 有些像来到了异世界! 不仅仅如此。 一步踏出,好似越过一个无形的屏障,他的神念感知竟是受到压制。 就连体内真气运转,也变得有些艰涩。 “方道长。” 跟在后面的跛脚丁抬头看来: “怎么了?” “……”方正眼神闪烁,顿了顿才慢声道: “没什么。” 说着,继续前行。 随着他越往山洞内部不停的深入,那股无形的压制力也越来越强。 如此, 倒是让方正放下心来。 能够压制神念感知和真气的东西少见却非没有,最常见的就是阵法。 此外, 真人、武宗的气息,或者九元子这类强者一神念幻化而成的内景天地,也能做到。 地球肯定没有真人、武宗。 莫说真人、武宗,就算是武师、法师也没有,不然的话以他现在接触的层次不会不知道。 那就是阵法了…… 或者是天然的风水大阵,且无人操控,唯有如此压制不会如此生硬。 有意思! 不知走了多久,一行人走出山洞,一个山林茂密的山谷映入眼帘。 “龙吞四渠风水局!” 古老手拿罗盘,垂首看着上面来回转动的指针,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世上真有这种奇门风水局?” “怎么说?”纪大师靠近。 “四渠乃四极之地,分别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每一处都是顶尖风水宝地。”古老声音凝重,道 “四渠同在,已是闻所未闻,现今又是龙吞四渠之相,更是匪夷所思!” “就像是……” “一个人十年不买六合彩,突然买了一期,却中了头奖,然后又买了一期,竟然又是头奖。” “几率不是没有,但几乎小到不可能!” “不错。”方正负手靠近,眯眼远眺: “除非,有人作弊!” “作弊?”古老眼神微动: “方道长的意思是,此地风水局是人为布置,但……这怎么可能?” 住处的风水局可以通过移动房间里的摆设来更改,野外的怎么改? 搬一座大山过来? 至少, 以古老的见识根本想不出来。 方正轻轻摇头,这个世界的人做不到,不代表异世界的人做不到。 接引地脉、理顺地气,种种手段远飞风水师可知。 “蛇!” “小心,有蛇!” 这时,不远处一阵喧哗声响起,更有人掏出匕首朝着脚下来回挥舞。 方正双耳微动,突然伸手朝侧方一抓。 “啪!” 一条黑色的长蛇从树上弹射而出,在靠近哑巴脖颈之际被他抓住。 五指轻轻发力,黑蛇就如无骨一般瘫软下去。 另一边就没有这么幸运。 “毒!” “啊……” 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一人身体僵硬栽倒在地,短短片刻,*露在外面的皮肤已是黑如墨碳。 这里的蛇不止有毒,还是七步断肠的剧毒! 众人见状,面色无不大变。 尤其是哑巴, 看向方正的眼神满是感激,若非对方及时出手,他怕是已经遇难。 方正手托下巴审视着掌中的毒蛇,此蛇的特征让他想起一种毒蛇。 黑鸣蛇! 此蛇身怀剧毒,皮肉可壮气血、滋补阳气,算是一种较为昂贵的药材。 但, 黑鸣蛇是异界的产物! 这里怎么会有? “快来看。” 有人喝道: “这里有蛇的雕塑。” (本章完) 136 人祭、蛇窝 人群闻声而动,分开茂密的草藤,一座巨大的蛇形石雕映入眼帘。 石雕是艺术雕刻的一种,因其费时费力、难度大,极少有人从事。 眼前这座石雕,蛇身盘旋足有七八米,造型栩栩如生,当是出自大师之手。 尤其是那一对蛇眼,晶莹剔透…… 嗯? “宝石!” 雇佣兵队伍里一人声音颤抖: “蛇眼是宝石!” 就算不是玉石专家,也能看得出那一对蛇眼的不凡,估值肯定不低。 毕竟拳头大小的宝石极其罕见,就算内里有杂质也能分成几份来卖。 “上去。” 雇佣兵中的两个人手脚麻利爬上蛇头,手拿匕首朝着两个蛇眼撬去。 纪大师张了张嘴,随即闭口不言。 “嘿……” 跛脚丁见状低声道: “姓纪的从哪找来的雇佣兵,竟然做不到约束,别把事情给搞砸了。” 古老缓缓点头。 雇佣兵都是拿钱办事。 理论上来说,他们的报酬是固定的,路上的收获都该归纪大师所用。 就算看到财宝,也不能擅作主张。 而现在, 这群雇佣兵无视雇佣他们前来的纪大师,直接爬上蛇头撬去宝石。 很明显不合规矩。 “咔嚓!” 蛇眼松动,手拿匕首的雇佣兵面泛狂喜,探手抓住宝石小心翼翼取了下来。 “到手了!” 他手拿宝石高高举起,朝着下面的同伴炫耀,浑然未曾察觉下方众人惊恐的目光。 “嘶……” “嘶嘶……” 但见那失去宝石的蛇眼,就如一个黑漆漆的窟窿,一条条灰蛇从中钻出。 眨眼间就已满布蛇头。 蛇眼好似一个封印,现今封印接触,被封印的恶魔立马脱困而出。 “小心!” 雇佣兵中有人失声大吼,也惊动了钻出来的长蛇,群蛇攒动、飞舞。 就是飞舞! 那一条条长蛇,背后竟是展开一对薄如蝉翼的翅膀,朝着人群扑来。 它们来势如电,速度惊人,场中瞬间惨叫连连。 趴在蛇头上的两人首当其冲,被从蛇眼钻出的群蛇覆盖,重重摔了下去。 伴随着疯狂撕咬,两人的惨叫声也戛然而止。 “彭!” “彭彭!” 枪声响起。 这队雇佣兵竟然身怀枪械,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其他,纷纷取枪射击。 只不过飞蛇身体纤悉,速度又快,想要命中也不容易,反倒不如匕首好用。 “啊!” “彭……” “滋滋……” 一时间,场中惨叫、枪声、振翅声混杂,乱做一团。 这群有翅膀的灰蛇牙口尖利、速度迅捷,往人身上一扑一咬,就能扯下一块肉来。 好在无毒, 只要护住要害,到不至于立马丧命,但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多到让人防不胜防,蛇眼之中还有源源不断的飞蛇窜出,好似无穷无尽。 “唰!” “唰唰!” 跛脚丁手拿匕首,两眼眯起来回舞动,每一次舞动都会有一条蛇被其斩杀。 刀法? 而且颇为了得! 古老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漫天飞蛇竟是无视他的存在,即使擦肩而过也不会停留。 好像他不是活人一般。 至于方正…… 身周三尺之地,飞蛇自行避开,即使有冒然闯入的也会疯狂倒退。 如有一个无形的禁区。 “走!” 纪大师挥舞长袖怒喝: “往前冲,冲过去再说!” 说着带头超前冲去,刀疤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附近,同样闷头前冲。 不久后。 在损失了将近三分之一的人员,剩下的人总算逃出一众飞蛇的包围。 “记住。” 纪大师面色阴沉,朝着剩下的雇佣兵怒喝: “没有我的话,你们不要乱碰这里的东西,差一点被你们给害死!” “我们也不知道那石雕里面竟然藏了那么多怪蛇。”雇佣兵首领闷声开口。 “还说!” 纪大师怒道: “如果没有你们擅作主张,会有这档子事?” “呼……”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怒气,闷声道: “先休息。” “天色也不早了,找个地方休息一晚,明天我们继续上路,这次全听我的。” “嗯。” 这一次,雇佣兵头领没有反驳。 跛脚丁目视纪大师,又看了眼一旁不动声色的刀疤,眼神微微闪烁。 ………… 与此同时。 两队特种兵全副武装沿着绳索滑入山谷。 “一队、一队,能不能收到?” “滋滋……” “通讯异常,按计划转入静默状态,前进!” 伴随着队长的挥手,七人沿着方正等人留下的痕迹,朝谷内奔去。 片刻后。 “嘶嘶……” “有蛇!” “彭!” “彭彭!” “啊!” 伴随着一阵惨叫,林中再次恢复平静,仅有些许淅淅索索声不时传来。 这里是人类的禁区。 隐藏的危险,竟是荷枪实弹的特种兵也无法抵挡。 另一边。 一队的数人各自紧贴大树,面色惨白、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在他们身后,一道庞大的身影正缓缓蠕动。 怎么会? 队长额头冒汗,双目圆睁,视线余角扫过那恐怖的身影,心头不由一寒。 ‘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 “咔嚓!”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异响。 “唰!” 恐怖身影陡然一折,腥风席卷大地,一棵棵树木轰然倒地,也露出藏在其后的一位特种兵。 “啊!” 那特种兵被掀飞在地,自知难逃一劫,怒吼一声朝着怪物扣动扳机。 “哒哒哒……” 机枪枪管喷吐烈焰,无数子弹狂飙而出,落在怪物身上。 随即, 被尽数弹开。 “啊!” 眼见此景,特种兵扬天怒吼,在怪物大口落下之际拉开炸弹引线。 下一瞬。 “轰!” 巨响震动四方。 那怪物也忍不住扬天嘶吼,口中喷吐浓烟,庞大的身躯在山林中来回翻滚。 藏在树后的特种兵也被逼了出来。 “动手!” 队长大吼,摸出腰间的手榴弹扔了出去。 这种82—2式无柄钢珠手榴弹,杀伤半径足有六米,内有六百多粒钢珠,引爆后不止有爆炸伤害,二十米内还将面对数百钢珠的扫射。 在现代化大威力杀伤性武器面前,人体柔弱的就像一碰就破的豆腐。 “轰!” 爆炸声连连。 烟尘滚滚、火焰焚烧,带到狂风吹尽,所有人的眼中都满布恐惧和绝望。 “完了!” 黑影扑来,万物皆暗。 * * * 夜幕降临。 阴云遮蔽半弦弯月,山林变得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就在这种环境下,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离开队伍,避开外围巡逻的视线,朝着山谷深处潜入。 山路难行, 夜晚的山路更是难行。 而黑影却似乎有视黑夜如白昼的本事,落脚无声,快速朝着奔行。 片刻后。 黑影在一片石雕群前停了下来。 一众石雕,赫然是一条条形状各异的蛇形雕刻,每一个都栩栩如生。 最大的一座石雕,足有近七丈长、两人环抱粗细,蛇头昂起盘于正中。 “噗通!” 黑影跪倒在石雕之前,以头叩地,面露虔诚: “伟大的蛇神,您是天空之母、大地之主,掌控雷电、急速的神祇。” “时间匍匐在您的脚下,日月尽在您的双眸之间……” “信众叩拜,祈求赐福……” “啪!” “啪啪!” 就在他低声祷告之际,一阵清脆的掌声从背后响起,一人施施然行出。 “纪大师。” 来人跛脚而行,笑道: “你这是搞得哪一出?” “是你!”纪大师闻声站起,转身看向来人: “跛脚丁!” “是我。”跛脚丁笑着拍了拍自己的病腿,叹道: “幸好我虽然跛脚,却不是真正的瘸子,要不然的话还真跟不上你。” “纪大师,事到如今我们不妨开门见山好好谈谈。” “谈什么?”纪大师冷哼: “我们已经来到了遗迹,等到了地方自然就能找到你们想找的东西。” “呵……”跛脚丁摇头: “纪大师真是装糊涂的高手,不过我有几个问题不明,还望纪大师给解惑。” 不等对方回应,他继续道: “纪大师现今身家亿万,更是富家豪门的座上宾,可谓要什么有什么。” “为何以身犯险,前往此地?” “我说了。” 纪大师闷声道: “来找一种可以延寿的奇蛇,你今天也见到了,这里有长翅膀的蛇。” “未必没有能延寿的蛇。” “说的是。”跛脚丁点头: “来此之前,姓丁的还从没见过长翅膀的蛇,应该是听都没听说过。” “不过……” “你跟刀疤有什么关系?” “什么意思?”纪大师皱眉: “刀疤不是你的人吗?” “是,也不是。”跛脚丁摇头: “我们需要一位向导,刀疤恰好对这里很了解,且身手不错符合要求。” “但他很显然有什么东西瞒着我们。” 摸了摸下巴,他继续道: “山脚下的那家饭店,以各种名目把人骗过来,但他们显然不是为了求财。” “关押人的暗室都是尸体,越野皮卡的车厢也有没擦干净的血迹。” “我看过山路,有明显的车辙印。” “进了这里,一路上还遇到了几具白骨,纪大师身边好像就有两具。” 纪大师垂首。 果不其然。 在他身旁的地面上,躺着两具白骨,只不过被野草覆盖不怎么显眼。 “好敏锐的观察力。” 挑了挑眉,纪大师慢声道: “难怪古老一定要费尽心思把你从治安属给捞出来,确实了不起。” “不过……” “我还是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呵……”跛脚丁轻笑一声,道: “纪大师有没有听说过人祭一说?” “?”纪大师面色微变: “略有耳闻,不过不太清楚。” “古时,众生愚昧,面对天灾之时无从抵抗又不知其缘由,因而幻想有一尊神灵在背后操控天灾。”跛脚丁解释道: “他们认为,只要能平息神灵的怒火,就可以杜绝天灾,而要平息神灵的怒火则需要献祭。” “献祭的东西越贵重,心越诚,神灵越高兴,自然就不会引动天灾。” “而什么最贵重?” “在人看来自然是人自己的性命!” “所以就有了人祭,不过自从民智开启,人祭这种事已经极少出现。” “原来如此。”纪大师点头: “受教了。” “呵……”跛脚丁耸肩,道: “所以,山脚饭店把人辛辛苦苦骗来,不是为了求财,而是要拿人献祭。” “暗室关人,才会不怎么顾及祭品的死活,皮卡上面的血迹,也是为了把人拉进深山而造成的。” “甚至就连古老师兄、师父得到的线索,也可能是前人故意放出引人而来的陷阱。” “这点,刀疤肯定知道。” “至于纪大师……” “您的独门绝活,我可是早有耳闻,今日群蛇袭击,您可是安然无恙,让人不得不多想。” 纪大师的绝活,是隔空取蛇、断蛇复原,这两种手段恰好与蛇有关。 而这里…… 处处都是毒蛇。 更有蛇神石雕。 刚才纪大师趁夜潜出,熟门熟路来到这里,更是叩拜蛇神像,若说对这里的情况一无所知,肯定没人相信。 “啪!” “啪啪!” 纪大师轻击双掌,面露赞叹: “了不起!果然了不起!阁下一个瘸子,竟然能推导到这种地步。” “如此能耐,怕是去了治安属,也能混个地方署长当当。” “说笑了。” 跛脚丁咧嘴,道: “纪大师,我对你们要做什么不感兴趣,也没兴趣替祭品报仇,但对你说的那延寿奇蛇倒是很感兴趣。” “对你口中的蛇神,也很感兴趣。” “不知道能不能联手?” 他一开始只当所谓的蛇神只是谣传,但此地的环境却让他有些迟疑。 兴许, 真的有蛇神? 就算没有,纪大师肯定也因为此地得到了巨大的好处,不然不会不辞辛苦过来。 至于所谓的人祭…… 他一个满手鲜血的盗墓贼,根本不在乎! “联手?” 纪大师面色一沉: “你也配!” 他话音未落,草丛中陡然窜出几条毒蛇,在夜幕遮掩下扑向跛脚丁。 与此同时。 刀疤不知何时出现在跛脚丁身后,手拿匕首,无声无息刺向他的后颈。 “叮……” “唰!” 人影交错,断蛇落地。 刀疤闷哼一声连连倒退,看了眼自己心口处开裂的衣衫,面色不由一沉。 好凌厉的刀法! 不过…… “咔嚓!” 纪大师手拿手枪,对准跛脚丁,但他并未扣动扳机,而是面色凝重看向身后。 古老静静站在那里,好似一直都在,虽然对方手中空空荡荡,却让纪大师心生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遗迹最大的好处,不是那埋藏在遗迹深处的珍宝,而在纪大师身上。” 古老慢声开口: “能让一个街头混混,在短短十余年间成为叱咤风云的纪大师,能让身家亿万的纪大师舍弃以前,也要回来。” “我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么?” 说话间。 周遭草木晃动,一道道人影相继现身。 方正, 赫然在列! ‘看来不能小觑凡人的智慧,自己虽然实力了得,却不如他人看得清。’ ‘果然!’ 方正轻叹: ‘智斗不适合自己。’ “哈哈……”眼见身处众人包围,被一把把手枪指着,纪大师竟是不惊反笑。 “好!” “好得很!” “想不到我只是回来一趟,差点把自己的命也搭了上去,只可惜……” “你们没有选择提前动手!” 说着,双手伸展,头颅高昂,无视诸多手枪的存在,声音悠悠开口: “在这里,你们又能奈我何?” “嘶嘶……” “哗啦啦……” 草木晃动,一条条千奇百怪的毒蛇、飞蛇出现在附近,朝众人围来。 “姓纪的!” 一人大吼: “停下!” 这种诡异的情况,很明显是有人在操控蛇群。 “我让你停下!” “彭!” 枪声响起。 下一瞬。 所有人都呆在原地。 但见那自枪管喷射而出的子弹,在距离纪大师一尺之时,静静悬在半空。 这怎么可能! 就连方正,也皱起眉头。 (本章完) 月初感言 双节同庆,家国同心,祝大家节日快乐! 汇报一下成绩。 本书目前收藏人数六万多,均订(每一章平均订阅人数)九千多。 感谢支持! 此外, 都市方面的写作受限较多。 现代社会本打算走选举制,写主角与市议员相辅相成,由曲市商人、议员最终一步步成长为一个成世界顶级富豪一个成最高领袖的过程,最后引出天师鬼神一说,不过考虑再三最终放弃,主要是议员成了市长后在往上写有点担心。 现今正加快都市方面的进度,直接推进到鬼神往事,会尽快结束。 以后都市的篇幅也会减少。 (方正天师是为了放松心情动的笔,为防止烂尾所以设定的武力值上限不高,所以不会是数百万的大长文,下本还是会回仙侠。) 最后。 请一天假。 随便求一下下票…… 本月尝试冲击一下万订,会努力多更。 《天师,我有一个异世界》月初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7 天蛇变 弹及一尺,再难寸进! “哈哈……” 纪大师面泛潮红,额头青筋高鼓,两眼尽是狂热,他双手伸展仰天狂笑: “看到了吗?” “这就是蛇神的能力,纪某得蛇神庇佑,岂是尔等凡人所能伤到的?” “你们竟然妄想沾染伟大的蛇神?” “找死!” 音落,他大手一挥,围过来的蛇群蜂拥而动,朝着人群扑了过来。 蛇, 爬行纲下的一大类动物。 不同种类的蛇很难在一起生存,一旦相遇,往往要拼个鱼死网破。 而今。 各种有毒、无毒的蛇从草丛中、树枝上窜出、弹射,扑向场中活人,全然不会相互厮杀。 霎时间。 “啊!” “救命啊!” “……” 惨叫声连连。 “砰!” “砰砰!” 有雇佣兵疯狂扫射子弹,奈何这种手段对于无穷无尽的蛇群来说毫无用处。 子弹击断少许蛇身,鲜血飞溅,反倒让蛇群越发躁动。 “嘶嘶……” 刀疤身躯前倾,手持匕首冲向跛脚丁。 他爆发速度极快,在朦胧夜色下犹如一道虚影,掌中匕首当空闪过一抹寒芒。 “叮……” 碰撞声响起。 跛脚丁踉跄后退,面色惨白,嘴角更是溢出一丝鲜血。 “怎么会?” 他面泛愕然,看着自己止不住颤抖的右手。 刚才自己还有着碾压的优势,怎么突然之间,对手的速度、力量增加这么多? “小心!” 古老肃声开口: “他不对劲!” 跛脚丁也看出不对。 不知何时,刀疤的双眼瞳仁变成了竖瞳,口中嘶嘶作响的舌头也长的诡异。 就像是…… 一条人形毒蛇! 那一双眸子满是凶残兽性,毫无人应有的理智。 “唰!” 刀疤再次冲了过来,他脚踏地面,身形忽左忽右,就如蛇身扭动。 晃眼已至近前。 手中匕首猛然一挥,场中寒芒闪过,跛脚丁闷哼一声再次被击飞了出去。 身体重重砸落地面,口中更是呛出鲜血。 刀疤趁机逼近,正欲狠下杀手之际,他蛇眼一动,身体突然后退。 “砰!” “砰砰!” 古老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柄手枪,面色阴沉朝着刀疤连连扣动扳机。 子弹自枪管喷出,直射刀疤。 若是速度能够放缓的话,当能看出,他一连开了五枪,每一枪瞄准的方位都有所不同。 第一枪逼得刀疤后退,中间的两枪测算目标速度,最后两枪完成绝杀。 “噗!” 刀疤身躯后仰,踉跄倒地。 “呼……” 跛脚丁松了口气,挣扎着从地上爬起: “古老,多谢了。” 古老摇头,面色依旧凝重,他对自己的枪法很自信,也最先发现不对。 “他没死!” “嗯?” 跛脚丁一愣。 子弹正中心口,怎么可能没死? “嘶嘶……” 地上的刀疤缓缓蠕动,双手撑地抬头看来,猩红的眼珠一如纪大师。 而在他的心口,中枪的位置,鲜血浸染衣衫,一枚子弹被肌肉生生挤了出来。 不止如此! 枪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咕噜……” 跛脚丁咽喉滚动,下意识后退一步,眼泛退缩。 古老的做法却是截然相反,踏步上前再次扣动扳机,同时扔出一物。 “砰!” “砰砰!” 子弹实打实落在刀疤身上,让他身体颤抖,眼睁睁看着一物滚落脚下而无力阻拦。 那东西是…… 手榴弹! “轰!”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冲击波横扫四方,更不知多少毒蛇被震死当场。 就连场中的混乱,都为之一静。 带到硝烟散去,地上多出一个浅吭,浑身上下血肉模糊的刀疤躺在其中。 他竟然还没死! 仅剩半截身体的刀疤在地上疯狂蠕动,只不过终究还是于事无补。 “有用!” 跛脚丁观察力敏锐,急忙大叫: “他身上的‘能力’有极限,只要打破极限同样会死,朝姓纪的动手!” 擒贼先擒王。 不杀死纪大师,场中的蛇群就不会退却,纠缠下去他们无人能逃。 此言落下。 还有精力关注全场的几人纷纷调转枪口,朝着祭坛正中的纪大师射去。 不止子弹,还有手榴弹。 “轰!” “轰隆隆……” 爆炸声连绵不绝。 祭坛边缘位置。 方正背负双手,无视身周攀爬、弹射的蛇群,面色淡然看着场中局势。 他所处之地,好似有着一个无形的结界,蛇群浑然未觉与他擦肩而过。 “道……道长……” 温雪身体绷紧,口中结结巴巴道: “我们要不要离开?” “阿巴……阿巴……”哑巴附和着点头,额头冒汗,眼中满是惊惧。 他们只是普通人,何曾见过这等场景? 一群人拿着手枪、炸弹这等禁器狂轰乱炸,无数毒蛇从脚边爬过。 还有两个怎么也不死的诡异存在。 当然, 相较于其他,身边这位‘救命恩人’显然更加神奇,自始至终面色淡然,待到蛇群现身之际,长袖轻轻一挥就带着两人出现在祭坛外围,其他人身陷囹圄竟然没有发觉。 也是因此,两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勉强保持镇静。 “不急。” 方正视线上移,看向山谷深处,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慢声开口: “再等等。” 爆炸过后,硝烟散去。 纪大师虽然依旧完好无损,但身体摇摇晃晃、面色惨白,显然不是没有代价。 “砰!” 枪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 子弹在距离纪大师身体一寸的地方才停了下来,且让他后退一步。 “杀!” 两个雇佣兵持枪冲来,先是不停扣住扳机激射子弹,来到近前更是抽出匕首刺出。 “唰!” “彭!” 人影交错。 纪大师拼命的喘气,双手颤抖垂落身侧,脚下则多出来两具尸体。 “好功夫!” 跛脚丁双眼收缩: “倒是忘了,你还会气功!” 气功大师的名头自然是假的,但能唬住那么多人,肯定有点真材实料。 至少不可能是手无缚鸡之辈。 再加上有蛇神赐福,突然出手竟是击杀了两位身经百战的雇佣兵。 “一起上!” 有人低喝,剩下的人摆脱蛇群的纠缠,伴随着枪声朝着纪大师齐齐扑去。 “彭!” “喝!” “去死!” 几道人影在祭坛上疯狂厮杀。 雇佣兵精通杀人术,跛脚丁、古老更是深藏不露,就算纪大师身怀异力,也被死死压制。 尤其是古老时不时从身上摸出一张符纸,划破掌心涂抹鲜血后扔出。 这时。 纪大师就会面色大变,拼尽全力不让其他人近身,显然是身上的异力受到影响。 “彭!” 伴随着一声闷响。 跛脚丁一个滑铲吧纪大师掀飞,雇佣兵头目一个膝撞撞在纪大师太阳穴。 此时, ‘异力’终于消失不见。 纪大师口中鲜血喷出,重重摔倒在地。 “死!” 一位雇佣兵面泛狂喜,快步上前,挥舞手中的匕首,划向纪大师咽喉。 “唰!” 虚影一闪。 雇佣兵的身影突然消失不见。 嗯? 众人一愣。 怎么回事? “咔嚓……咔嚓……” 诡异的怪响从众人头顶响起,随即有什么东西淅沥沥落下,淋在身上。 跛脚丁伸手摸了摸,面泛茫然: “血?” 他缓缓抬头,双眼圆睁、瞳仁跳动,嘴巴张开,发出无声的惊恐咆哮。 但见一头足有两人合抱粗细、长不知几许的巨大蟒蛇正盘旋高空。 不是它会飞! 而是巨蛇的身体大都在森林里,仅仅是探出的头颅、脖颈就已高过树木。 它口中咀嚼的,赫然正是那雇佣兵的尸体。 “啊!” 跛脚丁口中的吼声终于发了出来。 随即。 巨蛇垂首,朝下轻轻一吸。 “唰!” 跛脚丁就像是被吸铁石吸住的铁钉、飓风卷住的稻草,毫无抵抗之力投入巨蛇蛇口。 “咔嚓!” 伴随着咀嚼声,漫天血水再次洒落。 任你心思通透、机智百出,面对这等不以常理度之的存在,全然无用。 当场身死! “啊!” 众雇佣兵失声大叫。 眼前的这一幕让他们心胆俱颤,有的举枪疯狂射击,有的拔腿朝外狂奔。 古老同样双腿打颤、额头冷汗直流、牙关不停碰撞。 不对! 不对劲! 我就连死都不怕,为什么面对这头东西的时候,心里会涌出遏制不住的恐惧。 这股恐惧…… 从何而来? “唰!” “轰隆隆……” 巨蛇并未理会古老心中的不解,大口张开朝下猛然一吸,随即身躯横扫。 庞大的恐怖的蛇身从山林中冲出,如水面掀起的浪潮,朝前方席卷。 所过之处, 一干雇佣兵被相继碾压成肉泥。 至于子弹…… 此蛇不止身躯庞大,且皮肤僵硬的匪夷所思,子弹连蛇皮都射不破。 “哈哈……” 原本已经绝望的纪大师见状狂笑,撑起身体跪倒在祭坛上,面泛狂热大吼: “这就是神的力量!” “你们这群妄图窥探神力的愚蠢凡人,现在知道蛇神的伟力了吧?” “任何渎神之人,都该死!” “都要死!” 他神情癫狂,吼叫连连,却未曾发现巨蛇的动作陡然一滞,蛇眼也显出茫然。 “这就是蛇神?” 一个带有疑惑的声音响起: “跟我想的有些不太一样。” “谁?” 纪大师猛然转身,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就见身上道袍飘飞的方正背负双手,施施然行来,面上毫无惊愕之意。 “呼……” 场中狂风大作,巨蛇大口张开,朝下拼命一吸,无数山石树木拔地而起朝它口中投去。 奈何, 方正就如脚下生根一般,即使身周地皮腾空,身形依旧不为所动。 “唰!” 黑影一闪。 巨蛇那庞大的头颅裹挟着劲风,朝着方正狠狠砸来。 恐怖的巨力把空气朝着左右排开,凭空掀起飓风,吹倒一棵棵大树。 “彭!” 方正抬手,五指伸展,与巨蛇头颅撞在一起。 瞬间, 接触点疾风狂飙,脚下的地面陡然一震,如同蛛网一般的裂痕蔓延开来。 “哼!” 方正口发闷哼,面色微沉: “好畜生,力气倒是不小!” 他所修元音雷法,最善淬炼肉身、爆发力惊人,更兼身上有着诸多秘术。 即使如此,竟也差点扛不住。 “噼啪……” 他话音未落,掌心陡起雷鸣,无数道电光凭空乍显,把巨蛇笼罩在内。 五雷手! “嘶……昂……” 巨蛇扬天怒啸,声音古怪。 不过雷霆之力虽强,却只是触及蛇皮表层,想要击杀却还做不到。 仅能刺痛巨蛇。 此蛇活了不知多少年,从未经历过这等痛楚,一时间竟是凶性大发。 “呼……” 场中狂风大作,巨蛇藏于山林之中的庞大蛇躯终于尽数显露眼前。 此蛇, 赫然长达二十余丈! 饶是方正见多识广,也不由心头狂跳。 如此恐怖的巨蛇,就算是怪兽电影里也不多见,更可怕的是它的蛇皮还能抵挡子弹,堪比无漏武师,想要杀死这种怪物怕是要用炸弹洗地才有可能。 “嘶……” 巨蛇盘旋,一圈圈、一层层好似某种蚊香,把方正所在裹在核心。 随即身躯一缩。 蛇躯勒紧。 “唰!” 方正拔地而起躲避,身在半空就见那巨大的蛇首以惊人的速度撞来。 “滋啦……” 他双手伸展,一团团雷球凭空浮现,雷光一展,化作道道雷霆刀刃。 斩! 殛雷刀法! “轰!” 雷刀与蛇首相撞,雷霆崩溃,巨蛇也忍不住扬天咆哮,头顶焦黑一片。 与此同时。 蛇尾趁机来袭,盘旋的蛇身有序蜿蜒扭动,再次把方正逼回地面。 “喝!” 方正落地后口发低喝,双手挥舞,十八道雷霆刀光自掌中无需飞出。 “轰!” “轰隆隆……” 四面八方拥挤过来的蛇躯,被其生生轰退。 “好!” 一击过后,方正停下动作轻拍双手: “好一个盘蛇大阵,倒是贫道小区了你,你这畜生应该有些灵智吧?” 巨蛇看似简简单单的盘卧,实则以身体演化一方阵法,把他困在其中。 蛇首、蛇尾、蛇躯,任何一个部位都可发动攻势,可谓攻守兼备。 能以身化阵,绝非没有灵智的兽类所能。 且, 此蛇另有神异。 它庞大的蛇躯无时无刻不在朝外释放一种恐怖的威压,给人制造精神压力。 普通人, 就算是古老那等心性坚定之辈,在巨蛇靠近之时,心中也会不由自主的浮现恐慌。 这种压力随着时间的推移、巨力的拉近会越来越大,最终扭曲人的神志。 最终…… 不是神志崩溃而死,就是成为纪大师、刀疤那种信奉蛇神的傀儡。 “嘶嘶……” 巨蛇吐信,嘶嘶作响。 它确实拥有一定的智慧,所以才会操控纪大师等人,让他们送来祭品。 更是第一时间察觉到方正的存在,本能的知道‘这个人’很危险。 “果然。” 方正点头,道: “既然你有智慧,我们倒也无需拼个你死我活,不妨坐下来好好谈谈。” 巨蛇蛇眸闪动,蛇首微微垂下,口中嘶嘶作响,像是在说些什么。 “我不要金银珠宝。” 方正摇头,他竟然能听懂巨蛇的意思,慢声道: “贫道此番前来,无心与你为敌,只是想一观最初那位蛇神留下的记载。” “……”巨蛇晃动身躯,口吐蛇信。 “信奉你,就可以过去看?”方正闻言皱眉: “抱歉,贫道不信神,而且……,阁下只是身体大些,也不是真神。” “轰!” 他话音未落,巨蛇蛇首已经排开空气,再次撞来,同事蛇躯盘旋从四面八方挤压。 盘蛇大阵,全力以赴。 巨蛇虽有灵智,却终究兽性更多,一旦被否立马动手,根本想不到讨价还价。 遥遥观之。 巨蛇庞大的蛇身就如疯狂转动的罗盘,蛇躯不时弹跳,转向内里人影。 速度快到一定程度,更是只能看到场中虚影盘旋,看不清内里详情。 唯有一道道飓风,从中飚射而出。 “好畜生!” 方正牙关紧咬,体内真气勃发,无数道雷光、刀芒自他掌心迸发。 同时, 一拍腰间五鬼兜。 “去!” “呜……” 五道黑烟自五鬼兜冒出,当空一折化作五头厉鬼,口发鬼啸扑向巨蛇。 这几年,五鬼得阴魂珠滋养,已然达到元阴成型的境界,可一定程度上无惧日光照射。 再进一步,就是容煞气入体,届时就算是无漏武师的护身罡劲都难挡。 现今五鬼盘旋,鬼爪扣向巨蛇,竟是无视蛇皮阻隔直接吞噬精血。 鬼爪所探,巨蛇皮肉消融。 与此同时。 方正大袖挥舞,乾坤袋中飞出一张张灵符,符纸激发霎时间风雨雷电狂涌。 压缩到身前的盘蛇大阵,也被硬生生推开。 “嘶嘶……” 眼见此景,巨蛇口中蛇信狂吐,一双眸子变的猩红,身上更是浮现一层七彩烟霞。 五鬼犹在吞噬精血,鬼爪与那烟霞一触,鬼气竟是被灼烧般消融。 方正激发的灵符,也被烟霞覆灭。 甚至。 就连他身周的护身罡劲,竟也被轻松腐蚀,体内真气以惊人的速度消耗。 毒! 且是连罡气、鬼雾也能腐蚀的奇毒! 方正面色一变,心头也不由一狠,五指掐诀,朝着退缩的五鬼遥遥一指。 “去!” “唳!” 五鬼仰天长啸,虽然心有不甘,却受制于人,不得不再次扑向巨蛇。 且不顾毒烟对鬼体的腐蚀,疯狂吞噬巨蛇精元。 “捆金绳!” “去!” 方正屈指掐诀,数道金线凭空浮现,飞速把巨蛇上半身尽数缠住,随即朝内一收。 捆金绳本就是一件上等法器,在他还未证得无漏之时就能轻松捆住五鬼。 现今, 他的修为比当初的钱甫松强了不知多少,竟是短暂困住面前巨蛇。 随即又有一道乌光飞出,趁机转向巨蛇头颅。 落魄桩! “彭!” 落魄桩不大,与那巨大的蛇首相比更不起眼,但这一转却让巨蛇身躯僵硬如失魂魄。 好! 方正双眼一亮,口发长啸腾空而起,身周雷光纵横,化作雷刀直斩巨蛇脖颈。 “噼啪……” “轰!” “昂!” 巨蛇吃痛怒吼,霎时间蛇躯翻滚,大地开裂、树木倒伏、巨石翻滚。 烟尘弥漫。 不知过了多久。 一股清风吹过,场中烟尘渐渐消散,一条无首巨蛇软绵绵躺在地上。 方正盘坐一旁,面色略显苍白,正自闭目调息,在他身旁有五鬼盘旋护法。 藏在林中的温雪、哑巴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迷茫和惊惧。 刚才发生了什么? 驾驭雷霆的道人、恐怖的吃人怪兽,鬼魂、毒烟、金线、飞天…… 这些东西…… 真的是现代社会该有的? “咕噜!” 哑巴咽喉转动,率先从林中走出,小心翼翼朝着闭目调息的方正靠近。 “阿巴……阿巴……” “我没事。” 方正双目紧闭,嘴巴也未张开,却又声音清晰传来: “此蛇身上的血肉对你们来说是大补之物,趁热赶紧吃些,有好处。” “越晚效果越差。” 嗯? 哑巴双眼一亮,曾经看过的诸多武侠一一浮现脑海,随即猛冲蛇尸。 他一头扎进血泊之中,捞起一块蛇肉就往嘴里吞咽,浑然不顾身体被蛇血浸泡。 呃…… 温雪嘴角抽了抽,眼中浮现些许挣扎,不过还是走过去蹲下尝了尝。 “咦!” “这蛇肉蛮好吃的,还入口即化。” “阿巴……阿巴……”哑巴连连点头,身体竟是整个钻进蛇皮下。 方正睁开双眼,看了眼两人,随即屈指一划,一道刀光斩开蛇尸某处。 同时单手一招,一个拳头大小的东西就从蛇尸之中飘落到他手中。 蛇胆! 此物内蕴巨蛇浑身精华,乃是大补之物。 且与常见的蛇胆不同,这个蛇胆晶莹剔透,看上去就像是一块果冻。 掂了掂蛇胆,方正张口一吸,蛇胆就如液体般尽数没入他的口腔。 紧接着。 一股暖洋洋的气流自他腹部滋生,涌现四肢百骸。 “呼……吸……” 方正默运功法,开始炼化蛇胆精元,体内的真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 “咔!” 元音雷法第八重天的关卡,悄然松动。 * * * 巨蛇的身体长达几十米,体内精元积累堪称恐怖,自是远超方正。 甚至, 就算是武道宗师也未必能比得了。 只可惜, 它不懂得如何运用,就连盘蛇阵也多是依仗本能,十成实力发挥不出一成。 相反。 方正有法器、有元音雷法,更懂得五雷手、殛雷刀法,能让实力倍增。 此消彼长,最终斩杀巨蛇。 唯一的麻烦在于巨蛇身上分泌的毒烟,那毒烟简直是一切的克星。 连鬼物都能腐蚀。 一接触,体内真气就已惊人的速度消耗。 若非速战速决,胜负犹未可知。 “屏气凝神,感觉体内气血的流动,不要慌、不要急,这一步要慢慢来。” “做好这一步,才能夯实根基。” 方正背负双手在废墟中踱步,不时看向联系三体式的温雪、哑巴。 “你们服用了巨蛇血肉,说是天材地宝也不为过,只要入门就是一血武者。” “短时间内,就能成为二血乃至三血……” “这是许多人求都求不来的机遇。” “师父。” 温雪睁眼,眼神跳动: “我们也能成为您这样的高人吗?” “不要叫我师父。”方正慢声开口: “我们有缘,贫道也不忍见你们浪费这等机遇,所以才传些法门。” “至于成为贫道这般……” “哑巴兴许可以,你不行。” 两人同样出身不好,但性格截然不同,哑巴心性坚韧、被人割掉舌头也不服输。 温雪兴许因为是女孩,在家里有些娇惯,习武之际根本吃不了苦。 直到现在,三体式都未入门。 “师父。” 闻言,温雪也不恼,笑嘻嘻开口: “您也说了,咱们有缘分,肯定就是师徒的缘分,您救了我们俩还传授武功,就是我们的师父。” “阿巴……阿巴……” 哑巴重重点头,跪倒在地连连叩首。 “起来吧。” 方正挥手,一股无形之力把他托起,慢声道: “真想拜我为师,就好好修炼,心思杂乱难有所成,出去了也是丢人。” 说着踏步来到蛇尸旁,面露沉吟。 很奇怪! 巨蛇死后,蛇尸倒在地上,不知为何它体内的精血流失速度惊人。 这才短短两天,血肉几乎已经没有用处,仅能填饱肚子难以提供精元。 就连蛇皮,也变得柔软。 倒是那蛇筋…… 相对完好。 “唰!” 方正单手一招,蛇尸里面的蛇筋就被他生生抽了出来,收入乾坤袋。 几十米的蛇筋就算再细,也是很大的一团,乾坤袋那么小却能都收进去。 这一幕也让温雪、哑巴面泛惊异。 储物袋? 师父果然是在世神仙,不然的话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传说中的东西? 方正自不知他们心中所想,转过身道: “你们好好修炼,我去里面看看。” 说着, 朝山谷深处行去。 有蛇尸在,它身上的残存气息震慑山谷群蛇,没有什么蛇虫鼠蚁敢靠近两人。 倒也无需担心他们的安危。 ………… 山谷深处。 方正轻飘飘落在地面。 视线转动,随即看向一个被蔓藤遮蔽的山洞。 手一挥。 蔓藤碎裂,露出洞口。 山洞内更有一股浊气涌出。 他又等了片刻,确认山洞内气息尽数换了一遍,才踏步朝内行去。 通道内满是铁器。 时而会掺杂着些许玉石、银器,乃至黄金。 这些东西显然都是闯入山谷的人留下来的,或者是信众供奉的祭品。 越往里走,值钱的东西越多。 铁器已经很少见。 玉石、金银越来越多。 甚至还有瓷器! 方正揉了揉双眼,以望气术一扫,场中诸多东西有不少都有数百年年份。 可惜! 瓷器也要保养,就算当年再好经由这么多年的风化,已经腐朽不堪。 铁器长满锈迹。 唯有金银依旧价值不减。 “哒……” 通道尽头,是一个足有二百多平的巨大平台,平台上堆积的都是各种价值不菲之物。 有些还很新,看样子是最近几年的产物。 手表、手机也在其中。 “哗啦啦……” 趟过满地‘物件’,在这价值不知多少亿的黄金玉石中走出一条通道。 方正最后来到一块巨大的石碑面前。 石碑正中, 雕刻着一条巨蛇。 巨蛇的形状与外面的巨蛇极其相似,尽是表层多了一下复杂的纹路。 蛇神! 除了巨蛇,石碑上还有诸多鬼文,鬼文记载了一门功法。 “天蛇变!” (本章完) 138 一人敌军!!! 天蛇九变,羽化飞升! 修至圆满境界,号称能不死不灭,当然真假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此功前百字不是武学大纲、也非修行秘要,而是在阐述蛇神的伟大。 这并非没有道理。 “古怪。” 方正眯眼: “修行天蛇变,竟然要先信奉蛇神,不然的话事倍功半,就算修成也没什么威力。” “这是什么道理?” 他是野路子出家,接触的武功、术法不在少数,更何况还有九元子的传承。 就算如此,也从未见过天蛇变这等法门。 人与蛇不同,人有四肢百骸、奇经八脉,蛇只有蛇躯、一条经络。 天蛇变, 就是让人在体内修出一条类似于蛇的经络,而摒弃掉其他的经脉。 修成之际,接引蛇神意念入体。 接引的意念越多,功力也就越深厚,可一路直入真人、武宗境界。 且常人修行,多遇到境界关卡,止步不前。 天蛇变则不同。 修行此功,只要入了门,接下来只需对蛇神虔诚,就可畅通无阻。 理论上, 二三十年就能成为真人、武宗。 “唔……” “接引蛇神意念,就算修成此功,最后怕也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嗯?” 方正眼神微动: “锦书贵为合欢宗圣女,修行的法门却不善杀伐,而是修成某种特殊体质,按清欢说法是把自己修成一个炉鼎,莫非修炼的就是类似法门?” 以人为炉鼎,接引神灵入体。 有着神灵的伟力灌注,修行路上自然是畅通无阻,可直入真人境。 只不过, 到最后怕是免不了被神灵夺舍! “难怪!” 方正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神灵所需的肉身与人体截然不同,祂所修行的法门,人也不能修炼。” “唯有直接作用于元神的神术,人才可以修炼。” “神术,既是神祇法术也是元神之术。” “原来如此!” 诸多疑惑,瞬间解开。 石碑后面也有许多法门,其中就有巨蛇施展的盘蛇阵和那诡异毒烟。 只可惜, 这些法门都需要修成天蛇变才可施展,常人有着奇经八脉不符合要求。 遍翻石碑,仅有一门养蛇、驱蛇之术可供常人修炼。 纪大师, 应该就是从这个法门上学了点皮毛,又得‘蛇神’赐福,才有了控蛇的本事。 而蛇神赐福,显然只在这个山谷有用。 诸多法门虽然神奇,但对他来说只能增加些经验见识,别无用处。 立于石碑之前,方正单手虚握。 随着他五指内扣,身周陡起旋风,丝丝电弧更是自他的拳锋冒出。 心意——崩! 拳出, 场中雷霆炸响。 “轰!” 数人高的石碑轰然碎裂,散做无数石块落在地上,表层鬼文也被拳劲消磨一空。 天蛇变如此古怪,还是不要留下为好,万一有人破解了鬼文尝试修炼…… 虽说从目前了解的情况看,蛇神应该已经命丧天师之手,不可能降下意念复活,但万一还有残魂留存? 终究有些隐患。 还是彻底毁了为妙。 得益于炼化了巨蛇蛇胆,此时的方正已然步入元音雷法第八重天,修为更进一步,拳劲更加刚猛。 数人高的山石在他面前,也是一拳轰碎。 “咦?” 本打算就此离开,石碑碎裂后显出的一物让方正驻足,定睛看去。 但见在石碑所立之地,插着一块兵刃碎片。 碎片闪烁着寒芒,透着股凌厉之气,即使是方正竟也不敢轻易靠近。 危险! 识海深处的天机罗盘疯狂转动,传来警兆。 这是什么? 想了想,方正后退一步,大袖轻轻一挥,操控不远处一块石头朝碎片扔去。 “唰!” 石头掠过碎片,一分为二,裂口光滑如镜面。 “阵眼?” 方正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此地山谷异于外界,其根源竟然来自于这件兵器碎片,刚才石头与碎片接触,他能察觉到此地的地脉气息发生了一丝丝变化。 如若所料不差, 这碎片,当是第一代天师越界击杀蛇神留下来的东西,能够弑神,对他而言自是危险。 “罢了!” 摇了摇头,方正并未强行收取碎片,而是选择暂时离开。 毕竟是第一代天师之物,就算只是一枚碎片,也要慎重,还是等成了真人再来不迟。 不必急于一时。 ………… 出了满地宝藏的山洞,叫起温雪、哑巴,三人沿着来时的路出了山谷。 探寻遗迹之事也告一段落。 虽然犹有不解。 如, 那巨蛇从何而来? 洞穴里的石碑谁人立下? 千百年来,为何此地的蛇群从不外出? 不过这些对方正而言无关紧要,只要知道此地蛇神线索已经足够。 此行凶险。 除了三人,同行之人无一幸免,就连那位深藏不露的古老也遭巨蛇蛇躯碾压而死。 纪大师的身体更是被雷霆刀罡余波震碎。 “师父。” 温雪亦步亦趋跟在方正身后,低声问道: “咱们的道观在哪里?” “要是别人问起我跟唐印,我们怎么介绍自己,咱们是不是有个门派?” 哑巴连连点头。 他们两人已经认定了要拜师。 面前这位可是实打实的陆地神仙,传说中的人物,一旦错过后悔莫及。 趁现在还有点交情,一定要先把名分定下。 “天师道。”方正叹了口气,道: “目前天师道只有我一人,你们可以去曲市找我,那里有座天师观……” “嗯?” 话到中途,他脚下一顿,抬头朝天空看去: “别动!” 两人听话止步,就见数枚黑影自高空飞来,一头扎进三人附近不远。 下一瞬。 “彭!” 落在地上的东西外壳炸开,滚滚浓烟从中涌出,瞬息间弥漫周遭。 “咳咳!” 温雪拼命挥舞双手: “好辣!” “阿巴……阿巴……” 哑巴连连点头,就算是闭上眼也被那刺鼻的气味给刺激的眼泪横流。 就在两人坚持不住的时候,突然脚下一空,等到再次脚踏实地已经换了地方。 方正施展身法一跃十余丈,闪身从浓烟中冲出,落在一块山石之上。 回头看去。 后方数亩之地几乎尽数被浓烟覆盖,伸手不见五指。 “师……” 温雪抬头,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感觉头昏脑涨,一头栽倒在地。 哑巴也是如此。 毒? 方正面色一变,随即就发现不对。 能在短短几个呼吸间,把人毒晕过去,显然不是寻常毒烟,但他竟然没有反应。 元音雷法并无太强的毒素抗性。 不! 不是没有反应。 刚才那毒烟入体的瞬间,他也察觉到异样,不过转瞬就消失不见。 是蛇胆! 方正双眼一亮。 难怪感觉炼化蛇胆的时候自己的肉身有了些变化,原来是增加了毒抗。 或许…… 此时的自己,已经万毒不侵。 不然的话,那巨蛇体型如此庞大,精元之恐怖比之武道宗师还强,炼化内胆后仅仅够元音雷法破开第八重天的关卡委实有些说不过去。 “举起手来!” 就在他沉吟之际,林中传来喝声。 十几个头戴防毒面具、手拿枪械的士兵自林中冲出,把他围在正中。 “诸位。” 方正面色不变,单手竖在身前轻轻一礼: “这是为何?” 看到这些人,他倒是放下了心中的担心,那毒烟发作迅疾但应该不致命。 这群人要抓活口。 “方正!”一人喝道: “我们收到消息,你杀人越货、罪大恶极,现今奉命把你逮捕归案。” “要是敢反抗的话,我们可以当场击杀!” “哦。”方正挑眉: “谁下的令?” “这你不用管。”对方喝道: “双手抱头蹲下,不要乱动。” “呵……”方正轻笑摇头: “贫道不会跟你们走的。” “砰!” 他的回答,引来一枚子弹。 开枪之人并未瞄准要害,而是直奔方正大腿而去,用的也是手枪。 意在示警。 下一瞬。 眼前的场景让一众士兵僵在原地。 方正垂首,看向停在自己身前二尺之地的子弹,伸出手轻轻捏住。 随即缓缓松手。 “叮……” 子弹落在山石之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开枪!” 防毒面具下,士兵队长双目圆睁,扯着嗓子大吼: “开枪!” “不留活口!” 他话音未落,已经有人扣动扳机,十几把枪械枪管喷吐道道火焰。 诸多子弹擦着空气,朝着方正所在飚射而来。 “叮叮当当……” “彭!” 一层肉眼难辨的无形罡劲,把方正尽数覆盖,两尺之地就是禁区。 任由他们拼命射击,也是丝毫无用。 元音雷法第七重的时候,就可无视绝大部分枪械,现今防御力几乎倍增。 除非有狙击枪…… “彭!” 方正心头一动,猛然侧首,随即身后的一棵大树树干就碎裂开来。 竟然还真的有狙击手! “哼!” 轻哼一声,他身形一闪在原地消失不见,再次现身已是来到人群之中。 五雷手! 天罗地网! “噼啪……” 双手伸展,电弧在掌心跃动,随即化作一张雷霆巨网把众人尽数笼罩。 “啊!” “嘚嘚嘚……” 一群人被电的身体颤抖,哆哆嗦嗦倒在地上,防毒面具内更是口吐白沫。 如此伤势,短时间内休想恢复。 “唰!” 方正身形再闪,朝着狙击手所在掠去。 他身法快捷,在林中穿梭的身影好似一道闪电,片刻功夫就已跃至山顶。 此地没有狙击手,只有一个准备好的遥控炸弹。 “遭!” 方正无语扶额。 “轰!” 巨响震彻八方,火光直冲十余米,山石飞溅,爆炸核心一片混乱。 直至一股山风刮来,才能看清场中情形。 “咳咳……” 方正捂嘴轻咳,挥袖震散烟尘,显出立于碎石正中略显狼狈的身影。 远方。 一处营地帐篷内。 几位士兵盯着无人机传回的实时画面,面色茫然,良久才回过神来。 “这怎么可能?” 有人嘀咕: “炸弹都炸不死,他还是不是人?” “难怪上面会如此慎重,为了对付一个人连营部都发动,我还以为开玩笑,想不到我们对付的竟然是这么个怪物。”另一人则面色凝重,拿起传呼机肃声喝道: “008,按计划进行,不要因为目标是一个人手下留情。” “008收到!” 天机盘旋的一架直升机降下高度,下方探出两架机枪,朝目标射去。 与此同时。 数枚炮弹自营地发射。 这种炮弹的速度超过音速,往往还未听到声音,就已经命中目标。 而炮弹, 不止一个批次! “轰!” 伴随着火焰迸发,一枚枚炮弹被相继激发。 山顶废墟。 方正立于正中,抬头看向那朝着这边逼近的直升机,面上不起波澜。 “现代化的武器……” “若是异世界的武师遇到,在不明情况下接触,肯定会吃个大亏。” “可惜!” 他轻叹一声,缓缓抬手。 五雷手! “轰!” 一道刺目雷光自他掌心绽放,化作一团雷球朝着前方掠去,随即雷球扩展。 就如, 一面护盾,在他身前二十余丈的距离张开。 一团团雷球不停飞出,雷霆护盾一层层张开,直至把他牢牢护住。 “砰!” 机枪子弹洞穿层层护盾,却也被破坏了动能,无序翻飞,就算有些许子弹侥幸落在方正身上,也难以破开他体外的护身罡劲。 “轰!” 炮弹紧随其后,一头扎进雷霆护盾。 弹药激发,当空炸开。 “轰!” “轰隆隆……” 来袭的炮弹相继炸开,火焰汇成蘑菇云,周遭垂下丝丝缕缕的白烟。 数十米, 依旧在爆炸范围之内。 可惜。 方正身处烈焰包裹之中,面色波澜不惊,护身罡劲牢牢护住肉身。 以他现今的修为,只要不身处爆炸核心,就算是导弹也休想要他性命。 一时间。 但见山头火光冲天,爆炸声连连,就像是一个接着一个礼花绽放。 更有直升机当空盘旋,朝下疯狂激射子弹。 “咔嚓!” 方正脚下轻踏,脚尖点起一块碎石,碎石如出膛炮弹朝直升机射去。 “彭!” 直升机前方玻璃碎裂,螺旋桨摇摇晃晃,失去控制朝下方山林坠去。 与此同时。 方正的身影也出现在山林之中,循着脑海中的感知,直奔营地而去。 “他没死!” “朝这边过来了!” “戒备!” “所有人准备!” “……” 营地内喧哗一片,众士兵忙而不乱各就其位,调转炮筒枪口瞄准远方。 杀机, 让周遭一静,就连虫鸣鸟叫都一时噤声。 “哗啦啦……” 远方林木晃动,距离越来越近。 “开炮!” “轰!” 坦克首先做出反应,炮筒猛然一颤,炮弹带着一道白烟直奔目标而去。 “彭!” 炮弹炸开,一道人影从中冲了出来。 来人, 竟似乎能硬抗炮弹而无伤! “开枪!” “上!” 咆哮声响起。 霎时间。 各种炮弹、子弹蜂拥而出,汇成浪潮之势,朝着来人所在方位席卷。 诸多攻势覆盖一方,全方位打击。 心意——乾坤无定! 方正身躯前冲,双手无序舞动,狂暴罡劲在前方攻势中生生撕出一条通道。 身形一闪,掠入营地。 心意——五雷! 电光如同蛛网一般以方正的身体为核心,朝着四面八方扩展,拦下一众攻势。 霎时间。 炮弹炸响、子弹纷飞。 混乱中,一道人影冲过重重硝烟,高高跃起手握雷霆重重的落地。 “噼啪……” 电光在地表蔓延,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冲向附近的几位士兵。 瞬间。 士兵身体抽搐,踉跄倒地。 方正身化一道闪电,在营地中来回穿梭、跃动,手中电光肆意挥洒。 所过之处,一位位士兵倒地。 就算是身处坦克内部,也难敌电光的渗透,被电流击打的口吐白沫。 他的速度太快,其他人根本跟不上,往往还未来得及调转枪口就已中招。 就算疯狂扫射偶有命中的,也破不开护身罡劲,被生生冲至近前。 营地士兵虽多,却是一面倒的局势。 “撤退!” “全部散开!” 营长手拿传呼大声怒吼,话音还未落下,自身所在就被电网覆盖。 此情此景,超出士兵的想象。 剩下的人无心再战,纷纷驱车朝后倒退,还能动弹的更是拔腿狂奔。 这种怪物…… 怎么打? 一营士兵、枪械齐全,竟是被一人追着打。 “嗯!” 方正脚下陡然一滞,停下想要追击的动作,回首朝来时的山头看去。 ………… “快!” “快走!” 毒烟还未散尽,场中又出现一众士兵。 他们分工明确,有的负责救人,有的控制住想要反抗的温雪两人。 直升机当空盘旋,降下梯架,飞速把人送上去,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 “分开!” 小队队长手一挥: “直升机一队,救援一队,剩下的跟着我,把……这哑巴一起带上。” “快走!” 刚才的情况他们通过望远镜看的一清二楚,营地那边的不甘怒吼更是通过传呼机传来。 这次的目标根本不能以常理解释,每个人都绷紧心弦加快手上的动作,不敢有丝毫放松。 “阿巴……阿巴……” 哑巴还想挣扎,就见一根枪管指了过来。 “哑巴!” “不要逼我们动手,上面只是说尽量要活口,真死了人也没问题。” 队长冷哼: “所以,给我老实点!” 哑巴闻言闭嘴,老老实实双手抱头蹲下,任由对方扣上镣铐拉着走。 好汉不吃眼前亏。 师父只要没事,肯定会回来救人,暂时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滋滋……” 这时,传呼机里传来声音: “目标退走,目标退走,方位是一区,狼牙分队小心,目标可能回去了。” 哑巴双眼一亮。 “遭!” 队长面色大变,快步上前把失去反抗的哑巴抗在身后,拔腿狂奔。 “快走!” 一行人顾不得其他,纷纷加快速度冲出密林,外面山道上早有越野车等候。 “上车!” “走!” “快点!” “嗡……” 司机脚踏油门,越野车的四轮疯狂转动,轰然驶离原地冲向大道。 山路崎岖,司机的车技却足够亮眼,如此沉重的车辆也能时不时来个飘逸。 “唰!” 不过片刻功夫,车辆就冲入相对广阔的道路,车内几人的表情也微微放松。 只要能上了大道、汇入车流,那人就算回来,应该也找不到了吧…… “队……队长。” 司机面色发白: “他来了。” 前方,一道身影横穿数十米的山地,轻飘飘落在道路正中,拦住去路。 很奇怪。 那人身法极其轻盈,就如清风拂面,但速度却又快的惊人,如奔雷疾电。 快慢之间,偏又十分自然。 “撞上去!” 队长牙关紧咬,大声咆哮: “加速,不要停。” “嗡……” 司机猛踩油门,越野车速度被加到极致,朝着道路正中的人影狠狠撞去。 见状,方正轻轻摇头,单手前伸探向车辆。 “彭!” 车内几人猛然一颤,随即就感觉天旋地转。 却是整个越野车被人抬了起来,又重重砸落在地,车轮打转撞在道路护栏之上。 方正踱步来到车旁,伸手打开车门。 一根枪管从中伸了出来。 “彭!” “砰砰!” 子弹飚射、崩飞,枪管喷吐的火焰近在咫尺,子弹如同急雨迎面而来。 奈何。 无形罡劲牢牢守住方正的肉身,子弹最多近身三寸,就无力跌落。 “何必……” 方正摇头,手一挥,一股无形之力卷住面前的几把枪械,扔向身后。 随即他在其他人惊愕的眼神中踏步上车。 “走吧!” 方正拍了拍座椅: “你们准备去哪?” 车内一静。 越野车车厢经过改装,没有二排、三排,有些类似于地铁上的座位。 除了哑巴、司机,还有三位身着迷彩服的士兵。 队长面色绷紧,闷声道: “方正,我知道你很厉害,但你不可能对抗国家,还是束手就擒吧!” “束手就擒?”方正慢声问道: “你可知道,贫道犯了什么罪?” 队长张了张嘴,他只知道听从命令行事,还真的不知道为了什么。 “不知?” 方正摇头,看向对面的年轻士兵: “小兄弟,谁让你们来抓我的?” “黄营长。”年轻士兵下意识开口。 “闭嘴。”队长大怒。 “你们要去哪里?”方正继续问道。 “二炮军区。”年轻人开口,随即失控大叫: “队长,不是我要回答的,我……我控制不住自己,这人会妖法!” “不是妖法。”方正道: “是道法。” “算了!” 他看得出来,面前这几人只是执行命令的士兵,不可能问出什么来。 当下手一翻,手中凭空出现一个手机。 对于他的神奇,车内几人已经见怪不怪,唯有司机一脸紧张问道: “那我……” “还走不走?” “走。”方正滑动手机屏幕,慢声道: “去最近的城市。” “哦。” 司机点头,看了眼一声不吭的队长,无奈叹了口气,转动方向盘。 现今受制于人,反抗毫无用处,反正车上有坐标,营地那边能随时监控。 先按对方说的办吧。 车厢内。 方正拨通了手机。 这个电话号码这几天打了无数次,自己作为一把手,确实比较失职。 “方正!” 文蕾声音严肃,她已经习惯了联系不上方正,此即接通后直接道: “有人在调查方天集团。” “哦!”方正点头: “是谁?” “京城萧家。”文蕾开口: “你不要小看萧家,我打听了一下,萧家的势力遍及夏国军政商三界。” “如果不是我们把曲市经营的如同铁桶,怕是我已经把关进治安属。” “赵议员说让我们找找门路,他不可能一直扛着。” 现在的方天集团,已是曲市第一纳税大户,治安属两位署长是方正的朋友。 其他各个部门也都仰仗方天集团。 甚至, 方正手上还有赵议员的把柄。 强龙难压地头蛇,萧家就算是夏国顶尖世家豪门,在曲市也不能为所欲为。 更何况, 方天集团经得起查! “萧家?” 方正抬头,眼露疑惑: “我什么时候得罪了萧家?” 如果是王家还好理解,毕竟他杀了王家的两个少爷,算是得罪上了。 但萧家…… 他不记得自己与萧家有什么纠纷。 “还有一件事。” 文蕾继续道: “你的猴儿酒已经成功酿造出来,不过制药公司也被萧家给占了。” “嗯?” 方正挑眉: “萧家……好大的胆子!” 文蕾无语。 以她对萧家的理解,百亿资产的方天集团在萧家甚至上不了台面。 萧家胆子大? 兴许在对方看来,看上方天集团的制药公司,是他们给方正面子。 “我知道了。” 方正开口: “这件事我来处理,你不用担心,公司一切照旧,其他的不必理会。” “好吧。” 文蕾叹气: “我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你……小心。” “嗯。” 方正点头,挂断电话。 然后有拨了出去。 “方道长。” 王芷兮的声音传来,透着股恭谨: “好久不见。” “我遭遇了军队的围杀。”方正道: “除了导弹,应该全都用上了,我想知道是谁做的?”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特种部队、狙击枪、坦克……这些东西都是用来招呼他。 若非对他的实力有一定的了解,绝不可能用这些东西对方一个人。 对他有些了解的…… 仅有王家! “方道长没事吧!”王芷兮声音一讶,随即道: “您能打电话,肯定没事,我也没有想到,王娥竟然会做的这么绝。” “王娥?”方正眯眼: “她是什么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她啊……”王芷兮沉吟了一下,方慢声开口: “方道长,我希望这件事不会牵扯到王家的其他人,您看可不可以。” “如果他们没有参与,自会无恙。”方正给出回答。 “那好。” 王芷兮松了口气: “王娥是……” * * * 景明大厦。 这是西洲最高的办公大楼。 立于顶层落地窗前,云层都在自己脚下,偌大城市更是尽收眼底。 方正背负双手,垂首审视。 今天的天气不错,没有云雾遮挡,西洲繁华尽显,更可见海域辽阔。 经常观看此景,也能让人心情舒畅。 “叮……” 房门打开,一人走了进来。 来人显然没有料到自己的办公室竟然会有一个外人,不由愣了愣。 “你是怎么进来的?” 景明大厦戒备森严,是军工产业,外人想要入内已经很难,更何况来到顶楼进入他的专属办公室。 “萧景明。” 方正转身,目视对方: “景明集团创始人,萧家家主萧云最受宠的儿子,医药行业的新星。” “就连这栋大厦,都是以你的名字命名。” “我说的没错吧?” “是我。”萧景明点头,对于这位冒然闯入的外人,他竟是毫不惊慌。 “阁下打听的很清楚,不知道如何称呼?” “方正。” 方正慢声道: “萧公子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吧?” “方正?”萧景明摸了摸下巴,面露恍然: “我想起来了,方天集团的幕后老板,想不到方老板还是位道士。” “不错。”方正点头: “听说萧公子看上了我的制药公司?” “呵……”萧景明拉过一张软椅坐下,翘起二郎腿,拿起一根雪茄: “你那制药公司研究的东西我很感兴趣,尤其是那酒,我很看好它的前景。” “三千万,” “花的很值!” “三千万?”方正摇头: “我好想不记得自己答应出售制药公司?” “三千万已经不低了。”萧景明眼眉低垂,慢声道: “所谓树大招风,方天集团已经有了方瓷、云织,再有制药很容易被人惦记。” “交给我,你能免去很多麻烦。” “被人惦记?”方正笑道: “萧公子说的莫非是你自己?” “呵……”萧景明耸肩: “你说是就是吧,如果我是你我会老实点,而不是偷偷摸摸到这里来。”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麻烦缠身。” “多谢提醒。”方正开口: “制药公司我是不会给你的,把合同拿出来,这件事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 “你还年轻。” 他目视萧景明,道: “我与萧家的事,会找你父亲解决,你可以不用死。” “嗯?” 萧景明面色一沉: “好大的口气!” “我最讨厌有人居高临下的教训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很讨厌!” “制药公司我要,你……” “也休想走!” 说着轻拍腰间玉佩,一股黑烟从中冒出,瞬息间就把办公室尽数笼罩。 “能无声无息潜入这里,想来你也是有些手段的术士,但那又如何?” 萧景明冷哼: “姓方的,你怕是不知道我萧家为何走到现在,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 “五鬼!” “出!” 随着他声音落下,五头阴魂从黑烟中冒出,张牙舞爪、鬼啸连连。 “五鬼搬运法?” 方正面露诧异: “萧家,竟然有完整的术法传承!” “不错。”萧景明躺在软椅之上大笑: “天下间是有一些人懂的法术、有些才能,但只有我们萧家有完整传承。” “有五鬼在此,任你手段如何也难逃一劫。” “是吗?”方正摇头: “不过是五头阴魂而已。” “呵……” 他轻呵一声,大袖轻挥,一股无形罡劲瞬间席卷全场,眨眼间把场中黑雾压缩成一道黑线。 单手轻招。 黑线没入五鬼兜。 怎么会? 萧景明面泛愕然,下一瞬,意识沉入无尽黑暗,身上气息荡然无存。 方正踱步来到窗前,朝着远方看去。 “天洲!” 那里是四大家族的核心所在。 (本章完) 139 大杀四方!!! “啵!” 打开葫芦塞,一股浓郁酒香扑鼻而来。 猴儿酒! 此酒由诸多珍奇药材酿造而成,能滋养肉身、大补元气,效果惊人。 同样, 造价也极其昂贵! 这一葫芦,不过只能小抿几口,价值却要在千万往上。 当然, 这也是因为首次仿制成功,浪费了许多东西,待到后期改善配方,价格肯定会降下来。 但就算降下来,也要上百万。 “哈……” 方正昂首灌了一口,只觉浑身舒畅,就像是由内到外做了次大保健。 皮肤表层更是浮现一层细汗。 “舒服!” 他微眯双眼,面泛惬意,又有些遗憾的晃了晃酒葫芦,随手挂在腰间。 “可惜太少了点!” 仿制的猴儿酒药力惊人,换血武者甚至承受不住浓郁药力,唯有武师可以。 就算是大周天武师,也可借助此酒快速增加修为。 对于方正而言,同样有用。 在异世界,能辅助无漏武师修炼的东西少之又少,可见猴儿酒的难得。 “阿巴……阿巴……” 这里是一处车辆往来频繁的国道,哑巴蹲在地上,抬头叫了两声。 “不用担心温雪。” 方正慢声开口: “只要我没事,就没人敢朝她动手,相反,还会好吃好喝的供着。” “阿巴……阿巴……” “你?” 方正看了他一眼,道: “你先回家,给父母报个平安,如果真想拜我为师,就去曲市找我。” “我们这个门派叫做天师道,有术法、武道传承……” “算了!” 他摆了摆手: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阿巴……阿巴……”哑巴面泛狂喜,连连点头,随即又叫了几声。 “我要去一趟天洲,你不用跟着我,放心,我不会有事。”方正淡笑: “快则数日,慢则一个月,我就会回去。” “走吧!” 他伸手叫住一辆拉客的轿车,道: “路上小心点,不是要你小心,而是万一遇到动手的情况收着点力。” “现在的你……” “稍微用力就会打死人。” 哑巴沐浴巨蛇蛇血,还吃了不少蛇肉,以桩功炼化后肉身堪比换血武者。 短时间内力气大增,却没有掌控力量的能力,难免会不知道轻重。 若是打死人,也少不了麻烦。 “阿巴……阿巴……”哑巴挠了挠头,面露尴尬,随即从地上站起。 目送哑巴上车离去,方正略作沉吟,身形在原地无声无息消失不见。 道路上车辆纵横,竟是无一发现不对。 就算有人看到,眼中也会闪现一丝恍惚,下意识忽略掉他的异常。 * * * 天洲。 夏国人口中的豪门专属地、富人养老区。 天洲不大, 甚至还不如一个市区。 却有着夏国一半以上的富豪在这里购置田产、宅院,核心区更有重兵驻扎。 不止夏国的富豪,国外富豪同样在此地聚集。 金融大佬、政商豪门…… 尽汇于此! 甚至有人说,就算是遇到战争,京城毁于炮火,天洲也不会有事。 没人敢对天洲动手,因为各国政要也在这里,谁也不敢保证不会伤到自己人。 萧府。 现代社会,还以府称的很少。 主要是现在大家住的地方太小,叫府容易被人笑话,尤其是在寸土寸金的天洲。 而萧府, 却是实打实的府邸。 在天洲核心区占地足足百余亩,庭院、楼阁、回廊,尽数依照古制。 内里的装修又极为现代时尚。 内府。 一人挂断手机,正色看来: “西洲那边已经失去了姓方的线索,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很可能赶来这里。” “他敢!” 场中一人虎目鹰眼,面泛狠厉: “姓方的要是敢来天洲,我就让他有来无回,真以为萧家是泥捏的?” “萧沉。”上首端坐的老者闷声开口: “莫要小觑此人,他既然敢杀景明,就说明对我们萧家并无惧意。” “而且……” “军方传来的视频你们也看了,这位方正的实力已经超脱常人的理解。” “是啊!” 一位四十左右的妇人点了点头,眼露惊惧: “那可是装备齐全的一营士兵,有坦克、小型导弹,数百精锐战士。” “还有特种部队协助,结果……” “面对方正,毫无抵抗之力!” “六妹说的是。”最先放下电话的那人点了点头,又道: “不过也不必太过担心,方正对士兵并未下死手,多是电晕过去。” “说明他也有忌惮,不敢做的太过,他若真要对我们动手,所有人都不会放过他。” “啰里啰嗦,没完没了。”萧沉从座位上站起,扫眼全场冷哼一声: “你们莫不是怕了吧?” “姓方的杀死景明,我们萧家何曾受过这等欺辱?定然要报复回来,不然他人还以为我们萧家好欺负。” “更何况……” 他冷冷一笑,道: “你们没必要装模作样,现在四大家族,谁不想搞清楚方正是从哪里得来的如此实力?” “几年前,姓方的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几年的功夫就能以一人对抗一个军队,他身上的秘密可丝毫不比咱们和李家的差。” 场中几人闻言挑眉,彼此对视过后,齐齐噤声。 确实! 没人不好奇方正是怎么做到的? 他能做到,那其他人如果得知了他的秘密的话,是不是也能做到? 若是能…… 付出再多,也是值得的! “查!” 老者闷声开口: “一定要查出方正现在的位置,就算发动大军围剿,也要把他拿下!” “此人在现代社会竟然杀了上百人,如此目无法纪的狂徒,定然不能留下!” “哈哈……”萧沉大笑: “这才像话!” “彭!” “轰……” 就在几人商议之时,外面突有巨响传来。 萧府那两扇厚达一尺的实木大门,脱离门框的束缚朝着院内打横飞去。 大门所过,院墙倒塌、石亭碎裂,匠人精心设计的造景被撞的一塌糊涂。 偌大府院被生生犁出两道笔直的通道。 最终。 两扇大门斜斜插入水池之中,尖角上扬,表面也被撞得坑坑洼洼。 “谁?” “怎么回事?” “……” 院内喧哗声四起。 “萧云何在?” 萧府大门烟尘散去,方正从中踏步行出,慢声开口: “让他来见我!” 他的声音不大,却传遍四方,甚至就连数里开外的地方也清晰可闻。 萧云! 萧家家主。 现今夏国最有权势的人之一。 此人手段了得,二十出头就崭露头角,身上更是有着诸多荣誉加持。 谁敢直呼他的名字? 周遭院落听到声音的人无不面泛愕然,一声令下,诸多消息汇聚。 “方正?” “他来天洲了?” “好快!好大的胆子!” 有关方正的事还是隐秘,但附近的家族无不手段了得,短短片刻就已知晓了某些内幕。 杀死萧景明的凶手没有躲起来,反倒直接打上萧家的大门。 好快的速度! 好大的胆子! 外人惊讶之际,萧府已经乱做一团。 “姓方的。” 萧沉从后院行出,大声咆哮: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竟然敢强闯萧府,你是自己找死!” “萧云哪?”方正扫眼四周: “让他来见我。” “想见大哥。”萧沉冷哼: “你也配!” “不出来?”方正眼眉低垂: “没关系,解决了你们,他还能躲到哪里?” “开枪!” 萧沉双目一睁,大声咆哮: “给我杀了他!” 他话音未落,院内已经枪声四起,一位位藏在暗处的暗卫扣动扳机。 萧家作为夏国顶尖的世家豪门,不止养了暗卫,且有着最顶尖的枪械。 那一枚枚子弹,可以轻松洞穿钢板。 不止暗卫。 墙壁上、石板下,各个隐秘的角落都有机关弹出,露出一根根枪管。 枪管喷吐火舌,把方正所在尽数笼罩。 “哒哒……” “彭!” 山石碎裂。 府邸门口的石阶在子弹轰击下瞬间千疮百孔,门楼也随之轰然倒塌。 “唰!” “唰唰!” 方正施展身法,好似蜿蜒扭动的闪电,在诸多子弹汇聚的弹雨中穿梭。 攻势如此迅疾且凶猛,就算是他竟也感到莫大压力。 就像是顶着惊涛骇浪前行,护身罡劲摇摇欲坠,体内真气更是狂泄而出。 “敕令!” “去!” 方正面色不变、双手挥动,一张张灵符相继激发,道道水流席卷周遭汇成一个水球。 水龙符! 水, 至善至柔。 但只需要一尺水流,就算是大威力的子弹,洞穿后动能也是所剩无几。 尤其是符法所化流水,就像是厚厚的沙袋。 三尺水流,能挡狙击枪! 甚至就连炮弹在身旁炸开,只要符法之威尚在,里面的人都能完好无损。 “北斗七元,神气统天;天罡大圣,威光万千。” 北斗神符! 此符乃九元子所修符法中威力较强的一种,能引动北斗七星煞气。 灵符燃烧,当即有七道肃杀之气横扫而出。 气机所过,草木枯萎凋零,暗卫皮肉干瘪、心头昏昏沉沉,接连倒地。 “唰!” 方正踏步上前,单手下劈。 丹田里猛地涌起一股刚猛无匹的真气,一团雷光乍现,裹挟着撕天裂地的尖锐呼啸,化作一道刺目刀芒超前斩出,直斩数十米之远。 “轰!” 这一刀, 斩裂大地、斩碎院墙,更是落入那萧沉体内,狂暴劲力瞬间把他的肉身撕成碎片。 方正面色不变,双手来回舞动,一道道雷霆刀芒相继浮现,满庭院飞舞。 雷刀纵横,所向披靡。 霎时间。 萧府房屋倒塌,地面开裂,一个个暗卫接连身死,诸多枪械也被斩成碎片。 与军队士兵交手不同,这一次方正竟是狠下辣手,没有手下留情。 “啊!” 怒吼声从后院传来: “恶贼受死!” 一位老者身裹黑烟高高跃起,一步数丈朝方正扑来,身在半空五指伸展,竟有一股爪摄天地之势。 嗯? 方正挑眉,随即面泛恍然: “厉鬼附身?” “看来你们萧家的传承是御鬼之法,难怪能用数代时间打下如此家业。” “不错!”老者挥舞鬼爪,口中咆哮: “姓方的,去死吧!” “呵……”方正摇头: “不过是一头勉强晋升厉鬼的鬼物罢了,区区御鬼之法,方某也会。” 说着后退一步,轻拍腰间五鬼兜。 “呜!” 粘稠如有实质的黑烟自五鬼兜冒出,化作一团庞大黑云,占据亩许之大。 五头厉鬼在其间咆哮、嘶吼,更不时探出鬼爪、头颅。 “怎……怎么会?” 老者僵在原地,面泛惊愕: “现在可是白天!” 鬼物不能在白天现身,这是规则,就算是厉鬼也难敌烈日炎阳之气。 他也不敢放出厉鬼,才施展秘法让厉鬼附体,但现在是什么情况? “唳!” 厉鬼咆哮,朝下猛然一扑。 老者双目圆睁还欲挣扎,下一瞬身体就被五头厉鬼生生撕裂当场。 鬼爪往飞溅的血肉上一捞,血肉精华就被尽数吞噬。 不止如此。 就连附身老者体内的厉鬼,也被五鬼吞吃干净,随即朝庭院扑去。 “啊!” “救命啊!” “不要……不要……” 萧家虽有传承,但只是蕴养鬼物、仅有几位老一辈能勉强借助鬼物力量。 面对五头阴元成型的厉鬼,几乎毫无抵抗之力,被接连吞噬而死。 倒是有几个暗卫肩抗火箭炮、身缠炸弹发动自杀式袭击,争取到一点时间。 奈何, 终究于事无补! 雷霆、厉鬼呼啸肆虐,偌大萧府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化作一片废墟。 “哒……哒……” 面无表情的方正脚踏枯骨,来到一位跪倒在地的妇人面前,慢声道: “萧云在哪?” “他不会放过你的。”妇人抬头,明知自己死到临头,竟毫不畏惧: “姓方的,你屠杀这么多萧家人,不论你逃到哪个地方,都难逃一劫!” “大哥,会为我们报仇的!” “哦?”方正挑眉: “看来,你很相信他,那不如把他在哪里告诉我,我去找他如何?” “我告诉你,你敢去吗?”妇人冷笑。 “不妨说来听听。” “那好!” 妇人点头,道: “他在北邙山!” “北邙山?”方正皱眉: “他在那里干什么?”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妇人咧嘴大笑: “就怕你不敢去!” “有趣。”方正点头: “不怕死的人我见过很多,想你这样的倒是少见,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手一挥。 五鬼掠过妇人身体。 妇人保养完好的面颊瞬间干瘪、内凹,整个人眨眼间化作一具枯骨。 而此时。 偌大萧府,已经没有活人。 方正转过身,朝着不远处的王府行去。 ………… 王府。 此地早已荷枪实弹、严防死守,甚至门外停了两辆坦克,上空有直升机盘旋。 远方, 更是有导弹遥遥锁定。 即使如此,面对那施施然行来的人影,所有人都如临大敌、额头冒汗。 萧家可是有完整传承的,却也落得个一地废墟,王家能否逃过一劫? 没人敢打保票! “方道长。” 一位老者分开众人,上前一步弯腰深深一礼: “王家并不想得罪道长,我等恩怨说起来也是一场误会,不知能不能谈谈?” “谈?” 方正止步,扫了眼场中众人,缓缓点头: “可以。” “把王娥、王不思、王宿、王奉……交出来,我与王家的事就一笔勾销。” “?”老者面色阴沉,这几个人可都是王家的核心人物,不由咬牙怒道: “方道长,一定要做到这种地步?” “不然?”方正神情淡然: “他们要杀我,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不论是王家还是萧家都一样。” “你们若想包庇,那就陪他们一起死。” 他声音平淡,不起波澜,就像是在诉说一件小事,内容却让人心惊肉跳。 灭门! 而且还是夏国顶尖世家豪门! “你……”老者双目圆睁,只觉心头怒火上涌,就欲下令拼个你死我活。 “我们答应!” 就在这时,一人分开人群,从中踏步走了出来,朝着方正屈身一礼: “芷兮见过方道长。” “王芷兮!” 老者侧身怒道: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怎么没有?”王芷兮冷眼看去: “得罪方道长的是王娥他们,又不是我们,难道因为他们几个犯了错就要我们所有人陪着去死?” “老族长!” “你愿意,我可是不愿意!” 说着朝人群招了招手: “除了我这一门,还有七房、九房也不愿意,七伯、九叔不妨出来。” 人群晃动。 两个表情有些尴尬的中年男子从人群中行出,一声不吭来到王芷兮身后。 “好!” “好啊!” 老族长气的浑身打颤: “是不是王奇在你们身上下了禁制,我就知道,当年就不该保他性命。” 王芷兮之所以能在短短数月间在王家站稳脚跟,就是因为王奇在王家留了后手。 他以符法,暗中控制了几位王家核心人物。 当年以此法保住性命。 现在, 把自己的积累都交给了王芷兮。 “老族长。” 王芷兮表情淡漠: “这些年王家的好处大都被王娥她们给占了,我们从中得到了什么?” “现在她们闯了祸,凭什么把所有人都拖下水,我们只是不想白白受死罢了!” “你们!” 她看向王家众人所在,道: “愿不愿意因为别人闯的祸而死?” 王家众人面面相觑、眼神闪烁,纷纷小声嘀咕起来。 “这……” “是啊!” “不该这样。” “……” “诸位。”王芷兮淡然一笑: “看来意见不一,不如这样。” 她后退一步,与老族长拉开距离,道: “不愿意因为王娥而受到牵连的人来我这边,愿意一起赴死的去老族长那边。” “如何?” “王芷兮!”老族长怒道: “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王芷兮声音一提,大声道: “我是在保全王家,不能因为你一个老糊涂就拉着所有人去偿命!” “你看看萧家……” “怎么?” “你难道想我们王家也要变成那个模样?两千年基业就因为几个人做的错事彻底被毁?” “不错。”人群中一人行出,来到王芷兮身旁,闷声道: “族长,这次我站芷兮这边。” “我也是!” “王娥平日里待我们就不好,现在他闯了祸,凭什么要牵连到我们。” “就是,就是!” 人群躁动,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走了出来,在王芷兮身旁站定。 反倒是老族长身边的人越发稀少。 “呵……” 王芷兮见状轻笑: “族长,您已经老了,真打算带着剩下的这些人跟王娥她们一起去死?” “……”老族长面色阴沉。 良久。 方缓缓垂首,朝着方正拱手道: “方道长,请给王家三天时间,三天后,老夫带王娥几人的人头登门拜访。” “好。” 方正点头: “识时务者为俊杰,方某等老先生。” “另外。” “我想知道萧家在北邙山的情况。” “……”老族长身躯一僵: “没问题。” * * * 北邙山。 方正的身影从数十米的树冠上缓缓飘落。 在落地的一瞬间,他像是察觉到什么一般,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 神域! 与黄山深处的蛇窟一样,这里同样有着一个诡异结界。 异世界上古之际,众神居所被称之为神域,神域内的规则异于外界。 神灵在自己的神域内实力倍增,而他人则会受到压制。 通常而言, 神灵极少离开自己的神域。 就像黄山蛇窟,内里蛇群众多,更有一头巨蛇,却从没有离开过蛇窟。 这里应该也是一样。 不过…… 不论是黄山蛇窟,还是这里,神域之主肯定都已陨落,仅有少许气息留存。 也是因此,才会如此微弱。 方正略作沉吟,踏步朝内行去。 “咔嚓……” 脚下枯枝发出清脆的裂响,识海深处天机罗盘飞速旋转,却得不到答案。 “有趣!” 他本以为这里会有重重埋伏,甚至会面临炮弹洗地,结果竟是一个神域。 神域结界微弱,却也能影响磁场,在这里不太可能会有现代化武器。 那又是什么在等着自己? 沿着不起眼的小径前行片刻,转过一道弯,前方的场景豁然开朗。 空旷的广场、巨大的祭坛,一个盘膝而坐的身影。 那人年约四五十岁,两鬓有着白发,双手平放胸前,一双虎目正自看来。 “方正!” “萧云!” 萧云也是一位传奇人物。 萧家之所以能成为夏国顶尖世家、豪门,乃至成为四大家族之首,此人功不可没。 现今看来,萧云虎目鹰鼻、面若刀削,气度不凡,不愧是人中之龙。 “能在短短数年,成长到现在这种地步。” 目视方正,萧云淡淡开口: “那破界之物,应该是在你身上吧?” “破界!”方正心头微动: “你知道些什么?” “哈哈……”萧云朗笑: “不多,只是恰好知道一些,如果你不着急动手的话,倒是可以说两句。” “说来听听。”方正伸手示意。 “此地乃阎君神域。”萧云扫眼四周,道: “听说你最近一直在调查鬼文,想来已经清楚,阎君、蛇神等五位神灵乃是自异界而来。” “不!” “我倒是忘了,你身怀破界之物,应该已经去那异世界看过了吧?” 说到这里,萧云看过来的眼神不由透着股艳羡。 异世界! 自得知萧家背后的隐秘,他就对异世界格外好奇,奈何始终寻不到那件传说中的破界之物。 “呼……” 长吐一口浊气,萧云继续道: “上古之际,阎君也是众神中的一位,执掌幽冥、鬼物,神力不凡。” “但祂并非是最强大的神祇,更想再进一步,成为传说中的众神之主。” “所以……” “阎君屠杀、镇压了百余位神祇,以祂们的神力锻造一件神秘之物。” “破界之物?”方正眼神微动。 “不错!”萧云点头: “此物还未炼成,上古众神就遭遇了屠神之灾,众神接连丧命天师之手。” “就连几位顶尖神祇,实力远超阎君的存在,都被那位天师斩杀。”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 “阎君无奈,只得加快速度炼制破界之物,却已不想去做什么众神之主,只想逃离天师的追杀,甚至不惜透露秘密以拉拢其他神祇共同炼制。” “奈何!” “祂终究是难逃一劫,即使已经用破界之物逃离异世界,依旧被天师斩杀。” “苟延残喘之际,在此留下传承。” “明白了。”方正点头: “萧家得到了传承!” “是萧家、李家一起得到了传承,只不过萧家相对而言得到的更多。”萧云道: “每一代萧家家主,都要去李家的女儿,李家也会有一人得授传承。” “原来如此。”方正了然: “所以……” “你认为自己得到的传承,可以把我留在这里,故意引方某前来。” “不错!”萧云嘴角含笑: “我仔细调查过你,更看过你动手的视频,不得不承认你的实力很强大。” “若是在外面,一百个我也不是你的对手!” “但……” “在这里却不同。” “哦!”方正挑眉: “如何不同?” “这里是阎君神域。”萧云抬手,背后缓缓冒出一股黑烟,黑烟在他身后虚空凝结成型: “千百年来,神域阴魂借助北邙山阴气,加之最近几十年我萧家有意引导。” “终于……” “诞生了这头鬼王!” 鬼王! 堪比真人、武宗的存在! 在黑烟出现之际,方正就已变了脸色,更感受到那铺天盖地的恐怖威亚。 真的是鬼王! “方正。” 萧云肃声开口: “交出你身上的破界之物,我可以饶你不死,甚至可以把萧家女儿嫁给你。” “如何?” “啪……啪……”方正轻击双掌,面露赞叹: “了不起!” “想不到,在这个世界也能遇到鬼王这等存在,难怪你有如此底气。” 鬼王! 就算是在异世界,他都没有见过。 方正接触的真人、武宗,只有仅剩一缕残魂的九元子,想不到在这里先碰到。 “不过……” 他慢声开口: “阁下只是区区一介凡人,就算能够操控鬼王,又能够坚持多久?” 眼前的鬼王毫无神念波动,更像是纯粹由鬼气汇聚而出,也就是说它不能主动杀敌。 需要有人操控。 操控鬼王,常人又岂能轻易做到? “不久。”萧云眼眉低垂: “但杀你,足够!” “去!” 他话音未落,身后鬼王鬼体一晃,竟是如同瞬移般出现在方正面前。 漆黑鬼爪探出。 速度快的匪夷所思,就算是无漏武师也来不及闪躲,唯有格挡硬抗。 “彭!” 巨响响起。 方正身形暴退,双脚在坚硬的岩石地面生生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 他双手颤抖、面露凝重: “好大的力气!” 八重天的元音雷法,以心意拳百川汇流格挡,竟敌不过对方的蛮力。 不愧是鬼王! 要知道,鬼王类似于术士、法师,走的是真人一途,力量非其擅长。 与之类似的尸王,才是强于力量。 但即使如此,依旧恐怖。 “嗯?” 相较于方正的惊讶,萧云则是心头一缩。 他专门测试过鬼王的实力,就算是装甲车,在鬼王面前也如纸糊的一般。 一拳, 能轻松轰碎最坚固的防盗门。 而今, 竟不能伤到方正! “去!” 念头一动,他再次低喝。 “唰!” 鬼王的身影再次消失不见,只有一抹虚影冲向方正心口位置所在。 鬼! 虚幻不实。 鬼王亦是如此。 如果说仙风云体术还需把肉身化作风云,躲避物理攻击,鬼物则天生拥有如此能耐。 鬼爪一探,无视重重防御,直接抓向那跳动的心脏。 方正心头一寒,护身罡劲随即泛起波澜,念头一凝,屈指朝前一点。 一字明心斩! 这一斩,直攻鬼王神念。 “嗯!” 萧云闷哼,口鼻冒出鲜血,就算他的神念隐藏在鬼王体内依旧遭受重创。 只能说, 他自身太弱。 失去操控,鬼王也僵在原地。 “噼啪……” 方正双手挥舞,一团团雷球当空飞舞,连接成一道刺目雷刀直斩鬼王。 “轰!” 雷霆爆开。 鬼王朝后暴退,盘坐场中的萧云更是身体瑟瑟发抖,七窍流血不止。 “回来!” 他屈指掐诀,面泛狠厉之色: “熊熊圣火,焚我残躯,今日我萧云就算是以身为鼎,也要杀死你这屠我萧家数十口的恶贼。” “啊!” 伴随着法门运转,鬼王鬼体当空一折,竟是把萧云整个吞噬进去。 随即。 鬼王双目一凝,好似有了理智。 猩红双眼直勾勾盯着方正,浓郁杀机如有实质,也让方正心生警兆。 危险! 危险! 不同于遇到那头巨蛇,极致的危险警兆,让方正汗毛竖起,面露凝重。 一个凡人,最多不过换血的修为,竟然能够操控鬼王,让他感到危险。 “唰!” 有了萧云的操控,鬼王的移动更加灵活,一个闪烁出现在方正身后。 幽冥鬼爪! 鬼爪探出,无声无息,带着股爪摄天地之威,让方正的身影牢牢定在原地。 “哼!” 方正口发闷哼,七杀咒自行浮现。 瞬间。 他命魂轻颤,皮肉绷紧、真气运转速度倍增,出拳威力同样暴涨。 “彭!” 拳爪相交,方正飞身倒塌,拳头上赫然鲜血淋漓。 “哈哈……” 萧云长啸: “去死!” 他身化鬼魅,猛扑而来,速度快的超出反应,肉眼甚至难辨位置。 “合炁印!” 方正后退一步,避开来袭的鬼爪,口中低喝: “天罡术!” 霎时间。 他身上气息暴涨。 这是合炁印的效果,能在短时间内激发气血潜能,却又不会又太大的后遗症。 甚至, 没有后遗症。 此法直指气魄,一旦施展,人体元炁就如沸水般沸腾,进而实力倍增。 而天罡术。 则直指精魄,体内精元变得异常活跃,肉身的恢复力、防御力随之增加。 “彭!” “彭彭!” 撞击声连连。 一人一鬼在广场祭坛上疯狂对撞,坚硬的山石在他们脚下柔软的就像是豆腐。 稍微发力,就被震成靡粉。 一字明心斩! 此法直指灵慧魄,无视眼前诸多鬼爪残影,单手做刀直击对方破绽。 “轰!” 雷霆爆散,两人各自倒塌。 “呼哧……呼哧……” 方正大口喘气,胸腔飞速起伏,面露凝重直视对手。 好强! 操控鬼王之躯,施展很常见的武技,竟然逼得直击各大神术齐施。 大意了! 想不到,现代社会除了导弹洗地,竟然还有存在能够威胁到自己。 “啊!” 萧云扬天怒吼,他的时间有限,若是不能快速解决方正,自己也会被鬼王吞噬。 “天鬼蚀日!” 滚滚黑烟直冲云霄,汇成黑云,霎时间竟是遮蔽天日,天地如入寒冬。 “阎罗地狱!” 鬼啸连连,无穷鬼爪自黑云之中探出,霎时间万物生机尽数凋零。 “嗯!” 方正口发闷哼,竟是有些压制不住自己体内的气息。 心意——五雷! 刚猛真气自体内迸发,经由合炁印、七杀咒、一字明心斩的加持直冲云霄。 天打五雷轰! “轰!” “轰隆隆!” 霎时间。 天空阴云激荡,风雨交加,更有道道雷霆劈落。 (本章完) 140 婚礼(求月票!!!) 直升机在山顶平稳降落,几道人影相继从中走出,来到观测仪器之前。 “家主!” 正在调整仪器的一位技术员转过身,大声道: “前面磁场异常,无人机不能靠近,设备也很难看清楚具体情况。” “能不能看到人?”郑家家主喝道: “能不能确定方正、萧云的方位?” 螺旋桨转动的声音渐渐微弱,几人耳膜震荡,好一会才恢复过来。 “具体位置不行。”技术员摇头: “只能确定大概位置,他们应该已经交了手,有片区域天象异常。” 说着让出位置,一指屏幕: “家主请看!” 屏幕上实时显示着几十里开外的情况,那里乌云滚动、电闪雷鸣。 一团粘稠的黑烟在乌云中来回穿梭,一棵棵参天大树枯萎、凋零。 雷霆与黑烟争锋。 只是隔着屏幕看上一眼,众人就觉心烦意乱,肠胃像是打了结一般难受。 “轰!”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声音更是自远方传来。 “这……”有人面泛惊愕,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 “这是他们在动手?” “是。” 技术员伸手虚拦屏幕,肃声道: “家主,他们交手的画面似乎有影响他人意识的古怪力量,不能多看。” “现在可以确定,那里的异常天象就是由方正、萧云两个人交手造成。” “怎么可能?”郑家家主眼露惊愕: “人……怎么能做到这种程度?” 众人沉默。 他们看到的是什么? 有人操控雷电、有人身化黑烟,坚硬的山石在交手的两人面前犹如泡沫,轻轻一碰就碎裂大片。 雷电所过,山火弥漫。 黑烟所及,生机无存! 这哪里是人? 根本就是神话中的仙人、魔鬼从书中走了出来,演绎着诸多神迹。 “家主。” 技术员慢声开口: “我们收到消息,李家、王家都已经来了北邙山。” “怕是都在观看此战。” “不奇怪。”郑家家主再次看了眼屏幕,强忍不适道: “这一战关系着未来的格局,只要明白这点,都不会错过今天。” “若是方正胜,萧家难逃灭亡的结局,以后……” “方天集团将代替萧家,成为最顶级的势力,方正更是无人敢惹。” “若是方正败了……” “以萧云的性格,也很难保证会做出什么。” 众人连连点头。 “家主。” 一人开口问道: “您认为,他们两人谁人会赢?” 郑家家主面色复杂、轻轻摇头,他终究只是一介凡人,如何看得出谁强谁弱? ………… 另一座山头。 王芷兮背负双手,朝着远方电闪雷鸣、乌云密布之地远眺,面色淡然。 “小姐。” 一人立于她的身后,躬身道: “族人已经一致同意,罢免王枭的家主之位,由您来负责王家的一切。” “当然。” “决议要在此战结束后生效。” “哼!”王芷兮冷哼: “他们是怕方道长不敌萧家家主,落败被杀,然后自己站错了队吧?” “要是萧云赢了,我不仅当不成家主,怕是还会扔出去以泄萧家怒火。” 身后那人没有啃声,只是默默垂首。 “无妨!” 王芷兮摆了摆手: “我相信方道长不会输的,王家家主的位置我当定了,毕竟有人说过,我的命格贵不可言!” “是。” 身后那人点头,又道: “小姐,根据我们调查的消息,有人已经悄悄控制住萧家的其他人。” “怕是也做着痛打落水狗的打算。” “哦!”王芷兮挑眉: “看来萧家这些年得罪了不少人,现今还没有结果,就有人已经等不及了。”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 她看了眼对方,慢声道: “不是我做的,我虽然对方道长有信心,却也不想招惹萧家的人。” “他们……” “毕竟有着完整的传承。”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萧家不止萧云一人,还有其他通晓术法的族人。 就算他们只是低阶术士,但术士手段何等诡异,对于常人来说几乎无解。 不到万不得已,她绝不会得罪。 一旦得罪, 定然要快刀斩乱麻,不能给对手丝毫还击的机会。 现在情况未明,还不到动手的时候。 ………… 某处山坳。 一群人围着一套复杂的设备,面带紧张看着经由设备传来的远方画面。 相较于其他势力,他们距离战场最近,看的也更加清楚。 “萧云,竟然这么强?” 李家家主面泛愕然,回头问道: “萩儿,你跟了他这么多年,一直都不清楚吗?” “我知道他暗中隐藏了一些手段,但……不知道他竟然藏的这么深。”李萩眼神呆滞,缓缓摇头: “难怪他敢说,以后不会再有四大世家,而是以萧家独尊!” “原来如此。” 此女是萧云的妻子,也是李家的女儿。 不过与萧云的结合是因为家族利益,相对而言两人的感情没那么深。 甚至。 因为萧云性情冷漠,两人的感情其实很淡,李萩也更加认同自己李家人的身份。 “是啊。” 李家家主若有所思: “萧家有着完整的术法传承,能够操控鬼物,可以杀人与无形之中。” “前些年还未破解遗迹,我就知道萧家崛起之势不可挡,这才力排众议与萧家结盟。” “这些年,随着遗迹的东西渐渐破解,萧家也越来越强大,直到……” “他的出现!” 目视屏幕上闪烁的身影,李家家主的眼神里有不解、有惊恐,也有迟疑。 他不甘心成为萧家的附庸,却也不愿意这么多年的心血白白浪费。 “家主。” 一人开口问道: “我们怎么办?” “谁胜胜负犹未可知。”李家家主定了定神,慢声道: “若是萧云胜,一切照旧。” “若是方正胜……” 他回头看了眼李萩,面露沉吟: “萩儿,你带着东西登门拜访天师道,若是得不到饶恕,就不要回来了。” 李萩面色一变,随即垂首: “是。” “父亲!” “不用太过担心。”李家家主复又轻笑: “虽然方正的出现是一个变数,但他能胜过萧云的机会,在我看来微乎其微。” “是。” 李萩应是。 * * * 北邙山深处的一战,牵扯着各方势力敏感的神经。 但凡有些能力的,都在旁观此战,所有人都在等待大战会是如何结局。 此战, 将影响未来的局势。 不得不慎! 而身处战场的两人,却全然顾不得其他,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厮杀之中。 心意! 混元无极! 方正身裹雷霆,周遭成阴阳二气徘徊,恐怖的雷霆之力汇聚于拳锋。 “轰!” 刺目雷光宣泄而出。 “死!” 萧云表情狰狞,扬天怒吼, 万鬼蚀身! 无穷无尽的拳影从天而降,轰出道道拳劲,飓风狂飙,撕裂漫天雷霆。 “彭!” 两道人影当空对撞。 萧云重重落地,方正则疯狂暴退,双手、双臂更是软绵绵垂在身侧。 好强! 他面露凝重,目泛精光。 即使有着天机罗盘分析对手的招式破绽,一字明心斩直攻对手要害。 又有合炁印、七杀咒、天罡术加持自身,还精通诸多武功、术法。 结果, 依旧处于下方! 这还是对方不懂得如何利用鬼王之体,只能发挥极少部分的威能。 若是真正的鬼王…… 方正怕是早就逃之夭夭。 不过。 既然他没有逃,说明此战还有胜算。 “出!” 方正口发低喝,腰间五鬼兜轻轻一颤,一股黑烟从中冒出化作五头厉鬼。 “鬼物?” “你也懂得御鬼之法?” 萧云一愣,随即面泛不屑: “区区几头厉鬼,几年前都已不被我放在眼里,现今还想逆境翻盘?” “哼!” 方正轻哼: “明明是术士,却偏偏施展武者手段,鬼王落在你手里才是暴殄天物。” “你看不起,只是因为你不懂得运用!” “天惶惶,地茫茫……” 五鬼入体!” 方正双手飞速捏动印诀,面色凝重,口中低诵法咒,身周五鬼尖啸一声,化作五缕鬼气朝着体内扑去。 下一瞬。 “咔……” “咔咔……” 方正五指变长、指甲暴涨,皮肉更像是精血消融般枯萎,整个人眨眼间就变成如同皮包骨头的骷髅。 一双眼珠,更是冒出绿芒。 身上的气息,更是变的阴森、冰冷。 就连身周那象征着至刚至阳的雷光,也化作散发着寒意的碧阴雷刀。 五鬼天魔变! “装神弄鬼!” 萧云双眼收缩,闪身扑上: “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唰!” “彭!” 两人身形交错而过,眨眼睛相互对撞十余招,皆是以快打快正面硬刚。 “彭!” “呲拉……” 方正的五指划过萧云腰腹,锋利的指甲就如五根钢刀,切开皮肉。 碧阴雷刀寻隙而入,斩入鬼体内部。 “轰!” 雷光爆开,萧云踉跄倒退。 方正双目一凝,趁机再次冲上,身化诸多残影,朝着对手发动猛攻。 霎时间。 但见鬼爪疯狂抓落,碧阴雷刀更是如同浪潮一般把萧云彻底淹没。 “轰!” “轰隆隆……” 混乱中,一只漆黑鬼爪从中探出,扣在方正手腕之上,狠狠一抓。 哧…… 鲜血飞溅。 “嗯!” 方正闷哼一声,急急后退。 “不错。” 萧云慢悠悠开口,同时看了眼自己千疮百孔的鬼体,面露狞笑: “能把我伤到这种程度,你确实很了不起,但鬼体……可是杀不死的!” “而你!” “又能坚持几招?” 声音未落,已然再次攻上。 他说的不假,这里是阎君神域,他又是鬼王之体,几乎是不死不灭。 就算是暂时受伤,也不会泯灭。 而方正则不同。 他虽然身怀诸多秘术,终究还是肉体凡胎,且时刻受到鬼王气息压制。 每次交手,都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削弱。 “唰!” “咔嚓嚓……” 短短片刻,方正双臂鲜血横飞,已然可见森森白骨,看上去岌岌可危。 两人都达到极限。 萧云虽有秘法护佑,但意识时刻遭受鬼体侵蚀,已经显出沉沦征兆。 方正的抵抗力也越来遇弱。 “彭!” 两人再次对撞。 方正重重跌倒在地,萧云也身体一晃,眼神中显出茫然,不过转瞬就被压下。 “姓方的。” 他目视方正,趁机稳了稳精神: “终究还是我赢了!” “是吗?” 方正躺在地上,闻言轻呵: “却也未必!” “你看看,你脚下是什么?” “什么?”萧云一愣,随即垂首看去,映入眼帘的赫然是连成一线的血迹。 “这是……” “法坛?” “不错。”方正双腿一盘,坐在血泊之中,面露凝重: “我洒落的血,汇成的法坛!” “去!” 他屈指一点,捆金绳、落魄桩相继飞出,一则捆住萧云一则撞向鬼体。 与此同时。 方正屈指掐诀,默运雷法。 神霄三十六雷法之——上清大洞雷! 异世界公认的十大顶尖法门,每一门都直指无上境界,其中就包括神霄雷法。 九元子仅得三十六雷中的三种,就已能够越阶杀敌,正面硬刚散仙。 三十六雷, 每一雷法都相当于一个完整的传承。 上清大洞雷,存思五方之气、日月及二十四星,内有三十九种变化。 雷出, 里许之地陡然被煌煌然雷光所笼罩。 好似天地初开的鸿蒙之气,席卷雷光所在,一应邪念煞气尽皆消融。 就算是鬼王, 也不例外! “轰!” 无声雷霆震动,萧云大口张开,拼命地挣扎,却止不住鬼体的分崩离析。 “不!” 伴随着不甘惨叫,鬼王之躯荡然无存。 甚至, 就连这阎君死前气息形成的神域,都为之剧烈动荡,几乎彻底崩溃。 神雷之威,竟如斯恐怖! * * * 海州。 半岛酒店。 秦书漫找了个借口回到房间,拿冷水冲洗面颊,蜷缩身子小声抽泣。 今天是她结婚的大好日子,却遇到各种各样的不顺。 尤其是…… 公婆的态度。 明明已经说好了,再有什么矛盾也要等婚礼之后解决,为什么还要这样? 虽然都是小事,但一桩桩、一件件,却像石头一般堵在她的心口。 一时间, 她甚至怀疑自己的决定到底正不正确。 海州房价高昂,一平动辄大几万乃至十几万,没有公婆的资助新婚夫妻根本买不起房。 看婆婆的意思,也不打算与金杰分开住,她以后要与那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 只是想一想, 秦书漫都感觉窒息。 若不是舍不得多年的感情,若不是男友苦苦哀求,她真有可能放弃。 “咚咚!” 敲门声响起。 “书漫姐,你好了没有,已经开始来客人了,金杰他们都等着哪?” “好了。” 秦书漫站起身,稍微整理了一下着装: “这就来。” 沈秀婷是金杰的表妹,两女同龄且在同一所大学上学,是要好的朋友。 此番秦书漫、金杰结婚,她可谓全程陪同。 “你洗脸了?” 拉着秦书漫的手,沈秀婷诧异开口: “脸上的妆没事吧?” “没事。” 秦书漫摇头: “画的是防水的淡妆,天太热了,我简单洗了洗脸,没有关系的。” “书漫姐。”沈秀婷抿了抿嘴: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你可要振作些,别皱眉,被人看见了不好。” 她知道好友兼嫂子的心思,更不愿意看到相爱的两人分手,只能劝说。 “嗯。” 秦书漫面无表情点头: “我知道。” “对了。” 沈秀婷转移话题: “你那边今天回来多少客人?” “表哥的朋友不多,大部分你都认识,不过他的同事、老板都会来。” “主要是姨夫做生意交情广,会来很多老板,到时候你还要跟着敬酒。” “亲戚也有不少……” “嗯。”秦书漫一边听着一边点头,眼神茫然。 “别嗯啊。” 沈秀婷无语: “书漫姐,曲市那边来几桌?” “姨夫只准备了两桌,我觉得有点少了,要不要告诉他再多准备几桌。” “不用。”秦书漫摇头: “没几个人过来,两桌怕也坐不下,你也知道我的社交圈,少的可怜。” 说着晃了晃手机。 “我群发了消息,就几个回信的。” “……” 沈秀婷张了张口,无奈摇头,想了想又道: “你那姐夫来不来?” “来。” 秦书漫点头: “他跟我父母一起过来。” “哦!” 沈秀婷撇嘴。 她见过方正,对方似乎是道上的人物,当初在曲市的经历对她而言可谓一场惊吓。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其实也蛮有意思的,毕竟她们的交际圈没有这样的人物。 若是再见,应该挺有趣。 “书漫。” 看到两人,金杰走了过来,拉着书漫走到一边,小声道: “爸答应了,等过了年就再购置一套房子,到时候就能分开住了。” “真的?” 秦书漫双眼一亮。 现在距离过年仅有两个月,这倒是一个好消息,不过又抿起嘴小声道: “我爸妈出不了多少钱。” 海州的房价太贵了,动辄就是上千万,加上装修、家电又不知多少。 秦父、秦母只是曲市乡下人,一年到头也就能剩个几万块,难以支应。 再说, 她也不好意思朝父母要钱。 “没关系。” 金杰笑道: “咱爸有钱,其实想买现在就能买,就是我妈一直不想让我出去住。” “钱的事,你别担心。” “嗯。” 秦书漫缓缓点头。 半岛酒店在海州也属顶尖大酒店,金家就算家境不错,也只是趁促销包下一个会场。 一身西装、旗袍的金父金母站在会场入口,正笑意盈盈招呼着客人。 “老金,恭喜恭喜啊!” “哈哈……,同喜同喜,黄老板里面请,我给你安排了单间雅座。” “客气了。” 来人掏出准备好的红包,被人引入会场。 红包鼓鼓囊囊,内里全都是百元钞票,当有好几千,被登记入册。 随即就见金母上前一步,把红包放进自己的包里。 见丈夫摇头,忙解释道: “老金,这是你的关系,现在收的礼金都是以前换来的,以后也是要还的。” “我们当然要手下,不能便宜了外人。” 这话说得很大声,丝毫不在意附近人的眼光,秦书漫自也听的清清楚楚。 她娇躯一紧,两眼泛红。 虽然婆婆话在理,但她已经结婚领证,怎么在对方眼里还是外人? 钱无所谓, 话却很伤人。 “没事。” 金杰小声劝慰: “咱妈就是这种性格,你别放心里去,熟悉了就好了,她心直口快,其实没什么坏心眼。” “呼……”秦书漫深吸一口气,压下欲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没有吭声。 “书漫!” “金杰!” 两个年轻人出现在入口,笑着迎了过来: “你们好厉害,竟然在半岛酒店举办婚礼,我们当初可是不舍得。” “在哪举办婚礼都一样,结婚后又没区别。”金杰笑道,看了眼女人微微鼓起的肚子: “小玉这是怀孕了?” “是啊!” 小玉点头,面泛喜色: “刚刚显怀了。” “恭喜,恭喜。”看到好朋友有了身孕,夫妻恩爱的场景,秦书漫也面露微笑。 “其实我们也不想在半岛酒店举行婚礼,一场婚礼下来能有几十万。”金母走了过来,道: “奈何年轻人好面子,唯一一次的婚礼不能将就,几十万就几十万吧。” “就奢侈一回!” 她满脸笑意,音带自豪。 毕竟几十万的宴席确实不是一般家庭能承受的,也让她面上有关。 不过她这话一下子得罪两对夫妻。 来客面露尴尬。 什么意思? 难道我们的婚礼就是将就着来的? “妈!” 秦书漫更是急道: “不是你说要在这里办的吗?” “你这孩子……”金母皱眉,面露不悦。 “好了,好了。”金杰急忙上前一步,笑道: “是我觉得在这里办合适,毕竟一生只有一次婚礼,奢侈一下无所谓。” “小玉,你们快去里面。” “别急。”小玉拉着丈夫来到登记处: “还没交礼金哪!” 客人越来越多,渐渐的也顾不得其他,就连新婚夫妇也要忙碌着招待。 “爸!” “妈!” 熟悉的面孔,让秦书漫两眼泛红,诸多委屈上涌,哭着扑在母亲怀里。 “你这孩子。” 秦母同样抹泪,哭着道: “大喜的日子,干嘛要哭,让我也受不了了。” “妈……”秦书漫低着头,心情激动不止,拉着母亲的双手低声问道: “你们怎么来的?” “早上我打电话你们怎么没接?” “你打电话了?”秦母摸出手机,面泛恍然: “还真是!” “早上的时候方正带我们去选了衣服、画了画妆,当时可能没看见。” “嗯?” 直到这时,秦书漫才意识到今天的父母与往常不一样。 今天的他们身着贴身正装,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但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秦父没了乱糟糟的头发,剪了时尚发型,整个人像是年轻了十岁。 秦母更是盘起有些复古的发型,这种发型她知道,需要好几个小时来打理。 更不知是谁给他们做的设计。 两人从内到外都透着股与以往截然不同的贵气。 “书漫。” 秦母拉着秦书漫来到无人处,从随身挎包里拿出一个存折塞了过去。 “你们刚结婚,日子肯定不好过,这是我跟你爸这几年积攒的钱。” “先拿着。” “妈!”秦书漫心头一热,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别哭,别哭。”秦母见状也是两眼含泪,一边抹泪一边安慰女儿: “我跟你爸现在就你一个女儿,你只要好好过日子,我们就知足了。” “妈!” 秦书漫大哭。 两人抱在一起良久才稍稍恢复心情。 秦书漫抽了抽鼻子,随手打开存在,待看清里面的存款数字不由一愣。 就连悲伤都被压了下去。 “三百万!” 她一脸惊讶: “妈,你跟我爸什么时候存了这么多钱?” “嘿嘿……”秦母面露狡黠,低声道: “你没想到吧?” “是方正给我们找了新的工作,不忙工资还高,我跟你爸两个人一月能有六七万,年底还有几十万的分红。” “啊!”秦书漫愣了愣,又道: “那你没也攒不了这么多啊?” “我们把老家的房子卖了。”秦母一脸无所谓的道: “其实本打算连城里的房子也卖掉的,不过方正不同意,那里毕竟有你姐的房间。” “……”秦书漫低头: “所以,这是你们卖了房子凑的钱?” “你拿着!” 秦母瞪了她一眼,道: “我现在跟你爸日子过的不知有多好,不过是三百万,几年就能挣回来。” “别想着还给我们!” “嗯。”秦书漫紧咬嘴唇,重重点头,强忍着让自己没有落下泪来。 “来。” 秦母帮她擦了擦眼泪,拉着她回来: “见见你姐夫,他也有礼物送给你。” 方正一直跟在秦父、秦母身后,只不过今天的他很低调,也很不显眼。 唯有帮忙的沈秀婷注意到他,想要招呼又有些不敢。 “姐夫!” 秦书漫红着眼走了过来: “谢谢你。” “谢什么?”方正摇头: “我带伯父、伯母过来本就是应该的。” 又道: “听说你们结婚没有准备婚房?” “嗯。” 秦书漫面露羞意,又道: “过了年公公就会出钱买的,现在我爸妈也给了钱,可以选个好点的。” “跟父母在一起住,总有些不方便。”方正朝身后的田亮招了招手,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房产证。 “我在海州有一处房子,买下后一直没有住过,这次当贺礼送给你。” “那里我没去过,虽然是精装修,具体怎么样也不清楚,你可能要花点心思改建。” “啊!” 秦书漫闻言一愣,随即连连摆手: “不行!” “这太贵重了!” “没什么不行。”方正声音一沉: “我答应过你姐姐要好好照顾你,而且对我来说一处房子不算什么。” “拿着吧!” 说着把房本塞进她手里。 秦书漫面色呆愣,垂首看着自己手上的房本,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打开房本,里面贴着钥匙,房本上的名字也已改成她的。 陇西街三十九号…… 这不是位于海州中心位置,紧靠天然氧吧,号称最豪华的别墅区吗? 那里的每一栋房子,都价值数亿乃至数十亿不止! 秦书漫一脸茫然: “姐……姐夫……” “拿着吧。”方正开口: “这是婚前财产,如果以后遇到麻烦可以给我打电话。” “对了。” 他扫眼全场,问道: “有没有安静些的单间?” “不好意思。”金母一直注意着这边的情况,尤其是审视亲家公婆。 今天秦父秦母的打扮,让他们两个反倒显得像是乡下人,心头暗生不悦。 闻言开口: “这里是半岛酒店,消费太高,单间也很紧张,我们只给老金的几位生意上的朋友准备了一间。” “没关系。”秦父客气摆手: “我们坐外面就行。” “不行!” 秦书漫突然开口: “我爸妈和姐夫要坐单间,房间不够就再定一个,我去找酒店经理。” 她在金家一直很弱势,从未强硬过,此番态度坚决,倒是让金母一愣。 来了娘家人,这是觉得自己有依仗了? “算了,算了。” 秦母急急拉住她的手,低声道: “在外面就很好,而且……你们不是要在这里举行婚礼吗,我想看看。” “妈!” 秦书漫转身,想了想道: “看婚礼仪式可以在外面,但吃饭的时候一定要坐单间,要不然这个婚不结了!” “你这孩子。”金母闻言面色大变: “怎么说话哪?” “书漫。”秦母也道: “别这么倔。” “我就是这个意思。”秦书漫眼眉低垂: “我结婚,我爸妈为什么要坐外面,难道要告诉别人我受欺负吗?” “嗯?” 秦母动作一顿,下一瞬看向金母,表情明显不善。 这女人不会欺负自己宝贝女儿吧? 那可不行! “金杰!” 金父摇头,叫来儿子: “你去找一下酒店经理,我们加一个单间。” “好。” 金杰点头,急忙迎了过来: “爸、妈,咱们先进去。” “姐夫。” 他看向方正,挠了挠头: “里面坐,我去要个单间。” “嗯。” 方正点头。 事情总算就此平息下来,秦书漫也不再招呼其他客人,揽着秦母手臂朝里行去。 “请问。” 这时,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来到入口,朝着看热闹的沈秀婷问道: “这里可是秦书漫秦小姐的婚礼现场?” “秦小姐?” 沈秀婷表情扭曲: “大叔,你是从哪穿越过来的,不过这里确实是我书漫姐结婚的地方。” “那就对了。” 中年男子点头,从包里拿出两样东西放在登记桌上: “劳烦记一下,西洲陈家礼金六十万,外加一辆价值一百八十万的跑车和明显公司股份。” “嗯?” “啊!” “……” 附近的交谈声陡然消失不见。 众人转头看来,跑车和股份看不到,但那六十万现金可是实打实的就在眼前。 “大……大叔。” 沈秀婷结结巴巴开口: “您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不会。”中年男子小心翼翼朝人群看了一眼,似乎在某人身上顿了顿,随即急忙收回视线: “就是这里!” “跑车已经交给酒店服务人员,股份转让协议也在车上,秦小姐签字确认就行。” 记录人员面色呆愣,仔细清点了一边六十万现金,老老实实登记在册。 “接下来是我了。” 一个年轻人来到台前,放下两尊金色的袖珍小树: “九城何家,送秦小姐纯金妙树一对,礼金一百万,劳烦待我捎个话。” “我叫何云飞。” 沈秀婷抿了抿嘴。 那竟然不是染得金色,而是纯金打造的艺术品。 这不得十好几斤? 按现在的金价算,怎么也得几百万吧? “让让!” 这时,人群分开,一位浑身贵气、容貌惊人的女子被人簇拥着走了过来。 “我叫王芷兮。” 来人轻笑,视线扫视全场,随即踱步朝会场行去,身后当即有人送上贺礼。 “琅琊王氏,贺秦小姐大婚,特送极品白玉一对、送子观音一尊、琉璃珠……” 贺礼之多,单单念上一遍就用了将近一分钟。 沈秀婷更是听的两眼发直。 其他的东西她不清楚什么价值,但一千万的现金和一栋房子却只是其中的两样。 “咕噜……” 她咽喉滚动,脑海里掀起惊涛骇浪。 一时间, 各种书目名字浮现脑海。 ‘我那吃不起饭的闺蜜,竟是世界首富遗失在外的女儿,现今认祖归宗、天降横财!’ ‘闺蜜神秘身份彰显,惊愕众人!’ ‘直到结婚的那一天,我才直到自己最要好的闺蜜竟然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 ‘龙王归来……’ “呸!” 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钻了进来。 “李家恭贺秦书漫小姐新婚大喜……” “郑家……” ………… 单间内。 王芷兮笑意盈盈给秦父秦母施了一礼,请示过后,才在一旁坐下。 “师父。” 郑宜推门而入,躬身行礼。 她得到方正传法,已然恢复了健康,且因天赋异禀,已然成为真正的术士。 李家的一位年轻人与郑宜并肩而来,朝着方正抱拳拱手,正色开口: “李家李招远,见过方先生。” “嗯。” 方正点头,看了看明显有些拘束的秦父、秦母,慢声道: “你们留下就行,别再让其他人进来了。” “……”李招远张了张嘴,随即垂首: “是。” 心中更是暗暗庆幸,幸亏自己跟着郑宜一起过来,不然的话怕是都见不到人,一想到关于对方的传闻,他就心情激动、热血沸腾。 面前这位,可是当世真仙! 另一边。 婚宴原本的主人。 金家的金父、金母,则像是外人一般目瞪口呆,看着越来越多的宾客赶至。 不过他们不必担心准备的不够充分。 早在王芷兮赶来的时候,半岛酒店那位八十多岁的董事就已亲自来到会场主持秩序,经理成了跑堂的小二。 甚至, 整个酒店今天谢绝接待其他客人,把剩下的会场尽数腾空,只为给婚礼准备位置。 “这是怎么回事?” 金杰面泛愕然,看向自己的未婚妻: “书漫,你不会是什么隐藏的大佬吧?” “我不是啊!”秦书漫同样目瞪口呆,又有些不确认的道: “我也不知道啊!” “快来!” 这是,沈秀婷急急道: “海州第一号人物也来了,书漫姐,你到底什么身份?” “呵……”秦书漫皮笑肉不笑: “这话你问错人了,该去问我姐夫,这些人不是来参加我的婚礼,而是来见姐夫。” 她现在已经回过神来,不是自己面子大,而是另有其人。 几人面面相觑。 金母则是瑟瑟发抖,已经开始后悔自己以前是不是做的太过了。 (本章完) 正在申请解禁 稍等…… 《天师,我有一个异世界》正在申请解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01 刺客(求月票!!!) 大魏承接前朝,幅员辽阔,建朝之初太祖皇帝把天下划分为九州。 冀州, 兆南府, 府有一县,名曰固安,取长固久安之意。 县城不远有座定僧山,山上有座慈恩寺,寺里有位老和尚,老和尚法号悟元。 四月初八, 佛诞日。 这一日寺里来了一位贵客。 方府之主方正! 此人二十年前出现在固安县,来历无人知晓,据传祖上曾经富裕过。 二十年间, 方正从籍籍无名成为一方之霸,更在武道、术法上有着较深造诣。 现今说是跺脚满城俱颤,也是毫不为过。 “方施主。” 悟元手持禅杖,在石亭前站定,开口说话之际雪白的眉毛微微抖动: “此地如何?” “甚好!” 方正背负双手,立于石亭边缘举目远眺。 他身材魁梧、体型健硕,面上五官犹若刀削斧凿,给人一种难以亲近的感觉。 身上的长衫遮住那满是爆发力的肌肉,也为他带来几分儒雅之气。 腰间左侧悬挂一根白色的短棍、右侧悬挂一个黑色的布兜,分别是落魄桩和五鬼兜。 落魄桩能震颤他人魂魄,五鬼兜内藏五头厉鬼,都是极为可怕的法器。 “山势辽阔,起伏纵横如龙盘虎踞,若是能常住此地,定然心胸开阔。” 方正转过身,直视悟元: “大师,你身上有伤?” 二十年前,面前这位慈恩寺方丈虽有白发,身上却依旧气血充沛。 而今, 已然老迈。 气息更是显出不稳。 “果然瞒不过施主。”悟元苦笑,持杖前行,与方正并肩而立道: “方施主只说了此地风景,可看出其他?” “……”方正略作沉吟,道: “群山似镣铐,定僧山则是锁扣所在,更是地脉气机交织的节点。” “此地灵机虽盛,却也容易遭戾气所冲!” “不错。”悟元点头: “想不到,方施主还通晓风水望气之术,倒是省了贫僧不少麻烦。” 他顿了顿,继续道: “当年禅师在此设慈恩寺,一是为了广传佛法,二来也是为了镇压则群山之中的异类。” “定僧山乃气脉所汇之地,群山之中若有异类想要出山祸乱百姓,此地首当其冲。” “慈恩寺设有武院,可依仗山势抵挡。” “先人慈悲。”方正双手合十一礼: “方某佩服!” “哎!” 悟元轻叹: “当年前辈佛法高深,镇压百年不足为患,现今贫僧却是远远不如。” 他摇了摇头,道: “国之将亡,必出妖孽!” “现今时局动荡,引得天地气机频现异常,也导致各处妖物滋生。” “前些日子贫僧感应到群山之中有妖物出现,随即与圆性前去探查。” “结果……” “若非圆性金刚罗汉之体已有所成,贫僧怕是不能回到这慈恩寺。” “哦!”方正挑眉: “何等妖孽,竟然如此厉害?” 所谓妖孽、妖物,多是沾染了煞气、吞噬了灵物,机缘巧合下诞生。 此类生灵无人驯导,兽性驱使下会为祸四方。 不过初生妖物的实力大多不强,也就比寻常兽类多了些蛮力而已。 以悟元、圆性的实力,竟然不敌? “是头狼妖。” 悟元眉头紧锁,道: “那狼妖铜皮铁骨、速度如电,更能呼唤狼群围攻,我们师徒险些丧命。” “方施主,” “您的实力高深莫测,手下更是高手如云,还望为一方百姓除去此害!” “好说。”方正点了点头: “大师不妨详细说一下具体情况。” 悟元方丈乃是一位精修多年的法师,精擅降魔法咒,圆性则是炼气武师,修行金刚罗汉之法。 两人联手,就算是他也不敢大意,自然要问明情况,才好做决定。 “是。” 悟元应是,伸手一引: “方施主请坐。” “方丈。” 这时,两个小沙弥手托茶壶、茶盅行入石亭,朝着两人垂首施礼: “茶好了。” “好。” 悟元面泛笑意,道: “慈恩寺背靠群山,偶而可得灵茶,这就是其中一味,方施主请尝尝。” 说着端起茶盅,先行抿了一口,倒举茶盅示意。 “久闻慈恩寺灵茶,今日倒是要好好品尝。”方正坐下,端起茶盅。 茶水入肚,他正要开口,面色突然一变。 “不对!” “茶水有毒!” “啊!”悟元一愣。 倒茶的小沙弥更是面色惨白,连连摆手: “不是我!” “不是我!” “唰!” 同行的小沙弥不知何时出现在方正身后,手持一柄匕首狠狠刺来。 他的速度很快,手上甚至出现残影,却偏偏没有激起一丝一毫的声浪。 显然是精于刺杀之术。 “叮……” 匕首在距离方正身体一尺之时,陡然停在半空,再难向前前进一寸。 “护身罡劲!” 小沙弥面色大变: “你不是大周天武师,而是无漏武师!” 常人习武首先换血,三血之后精元充沛滋生真气,谓之炼气武师。 能成武师,已是高手! 武师又分为小周天、大周天,以及无漏。 无漏武师极其罕见,有护身罡劲,千百武师也不见得有一人能成。 方正在短短二十年,从手无缚鸡之辈成为大周天武师已经是天资不凡。 成无漏…… 他人想都不敢想! “不错。” 方正神情冷肃,体内真气鼓荡: “你是谁派来的?” “唰!” 小沙弥根本没有理会他的询问,一击不中飞速暴退,闪身就跃出石亭。 “想逃?” 方正眼眉低垂: “逃得了吗?” 他五指伸展,刚猛真气透体迸发,好似一个无形大手把数丈之地尽数笼罩。 那小沙弥逃跑的身影猛然一滞。 与此同时。 一脸惊慌的端茶沙弥双眼收缩,身体陡然激射而出,衣袖中更是弹出一柄软剑。 剑技——袖里青龙! 这两个小沙弥,竟然全都是刺客! 且端茶沙弥明显更强,剑出如巨蟒吐珠,只是一闪就刺入护身罡劲。 武师! 这刺客竟是一位实力不凡的武师! 悟元方丈面色大变: “施主小心!” “叮……” 悠扬的碰撞声响起。 方正屈指轻弹,后发先至弹在来袭剑刃之上,长袖挥舞更是激起狂暴劲风。 “彭!” 两个小沙弥齐齐跪倒在地,如有大山压在他们头顶,膝盖下的山石被生生震碎。 他们脸上的人皮面具也被劲风掀开,露出内里的本来面目。 “说!” 方正面色不变,似乎两人的刺杀丝毫未能影响到他的情绪,只是淡淡道: “你们是谁派来的?” “天生万物以养人,世人犹怨天不仁。”端茶沙弥咬着牙冷笑怒吼: “杀!” “杀!” “杀!” 他疯狂咆哮,体内真气更是疯狂激荡,奈何终究冲不破身上的压制。 “七杀宗?”方正眼神微动: “有人出钱要我的命,出价多少?” “五千两!” “只有五千两?” 方正遗憾摇头: “方某的命,竟然只值五千两?” “若是知道你是无漏武师,自然不会只有五千两。”端茶沙弥咬牙: “一万两也不止!” “呵……”方正轻呵,问道: “谁出的钱?” “莫说我们不知道,你以为知道我们会告诉你?”端茶沙弥冷笑。 “你以为你们不说,方某就问不出来。”方正眼眉低垂,口中低颂法咒: “四时八节,因旺而生;神不内养,外作邪精;昏昏沉沉,寐寐不明。” “急急如律令!” 迷魂术! 这是闾山乌头派的法术,方正很早的时候就已掌握。 现今他元神强悍,施展此等法术,即使是意志坚定之辈也难以抵挡。 法诀一引,两个‘沙弥’的表情当即变的茫然。 “嗯?” 方正本打算趁机询问,眼眉突然一挑,随即五指内扣朝下轻轻一按。 笼罩全场的无形罡劲当即化作两个吊钟,把两个‘沙弥’扣在其中。 下一瞬。 “轰!” ‘沙弥’的身体就像是引爆的高爆炸弹,血肉横飞,恐怖的劲气横扫八方。 不过不论是飞溅的血肉,还是横扫的劲气,都被无形罡劲尽数箍在那数尺之地。 “自爆?” 方正双眼收缩: “好手段!” 很显然,这两个刺客体内都种下了某种禁制,一旦触发就会自爆。 以此确保不会泄露消息。 七杀宗, 不愧是天下第一的刺杀组织。 ………… 禅房。 方正缓缓收回手指,面色凝重。 “方施主。” 圆性眉清目秀、相貌俊美,若是放在外面定然会被无数女子追求。 实难相信,他修行的竟是固守精元、不近女色的金刚罗汉法。 此即圆性面露忐忑,问道: “师父有没有事?” “茶水有毒,内里更藏有蛊虫。”方正轻轻摇头: “请恕方某无能为力。” “啊!” 圆性面色惨白。 “阿弥陀佛。”悟元躺在床上,面色淡然,像是浑然不介意自己时日无多: “一切皆有定数,看来是贫僧大限将至,圆性无需悲伤,为师就算不遭此劫也无多少寿数。” “方施主……” 他目视方正,慢声道: “还望施主施以援手斩杀狼妖。” “大师放心。”方正垂首: “方某义不容辞!” “圆性。”悟元示意: “代我送方施主。” “是。” 圆性闻声垂首,遮住眼中浓郁不散的悲意。 春夏交替,细雨绵绵。 雨幕让天地间的一切都尽显朦胧,下山的石阶也变得湿滑、难行。 石阶两侧, 草木嫩芽已然茁壮生长,绿意葱葱随风摇摆。 两人拾阶而行,良久无声。 “若非方某引来刺客,悟元大师也不会遭此一劫。”方正叹了口气: “圆性。” “慈恩寺若有什么用得着方某之处,但说无妨,以后也无需见外。” “阿弥陀佛。”圆性双手合十: “方施主无需内疚,师父早已看透生死,且早就言道自己会有死劫。” “现今应劫而去,不过是命数使然。” “劫运、命数……”方正止步,视线透过朦胧雨幕,投向远方城池。 良久方道: “你回去吧。” “山中狼妖无需担心,过几日方某会亲自出手将其斩杀,以慰悟元大师。” “是。” 圆性躬身: “施主请慢走。” * * * 车辙辘辘。 眼见方府车队驶近,官道上的行人纷纷避开,更是垂首不敢多看。 这可是方府! 固安县以山货、木材、纺织、瓷器著称。 其中, 方府独占纺织、瓷器大头。 甚至可以说,县城九成以上的纺织生意、瓷器买卖,都归方府所有。 就连山货、木材,也有涉猎。 山中烧瓷器的窑口,十家有八家姓方,城中近半百姓仰仗方府而活。 城外更有良田无数,佃户难以计数。 与其说方府是固安县最大的豪门,到不如说固安县属于方正所有。 县城官吏, 哪一个不吃方府生意的分红? 方正一句话,固安县县令也要老老实实遵从,不然的话位置不稳。 吏员, 更是他一言可废立。 县城一霸的地位非是说说而已。 “嘎吱……嘎吱……” 车辙转动。 临近城门之际,赶车的吴海大声喝道: “方老爷回城!” 一声令下,城门守军急忙驱赶附近的百姓,把城门位置尽数腾出。 专供方府车队通行。 直至车队进入县城走远,才允许百姓进出县城。 如此威仪, 城中百姓早就习以为常。 方正掀开青缎车辆,朝着城中街道看去。 固安县是上县,人口众多、经贸发达,城中房屋也多以砖瓦建成。 偶有木质楼阁。 不过也有穷苦人家,和泥为墙、稻草为顶,倒也勉强能遮风挡雨。 泥墙掺杂了稻草,经由雨水冲刷,墙面凹凸不平。 诸多房屋连成一片,依稀可辩前朝的里坊结构,穷苦富贵更是泾渭分明。 街上行人也各有不同。 有身着短打的小工、农民,也有衣着华丽的行商,更有鲜衣怒马、佩剑挎刀的江湖人士。 途径坊市,喧哗声陡然上扬。 这里汇聚了四面八方的生意人,各地百姓也会前来售卖自己的收货。 各种山珍、野味、兽皮,乃至手工艺品…… 竹楼、板凳…… 糖葫芦、泥人…… 商铺外挂长幡,米粮油茶、盐酒布庄、金银当铺……,一应俱全。 当然, 最多的还是瓷器和布行。 固安县有着闻名天下的雷走红瓷、云织布艺,外来行商多是为此而来。 这两样, 也全都是方府的产业。 “方老爷回府!” 伴随着吆喝声,方正行下马车,一干护卫仆从有序相迎,躬身施礼。 直至来到后院,才得到清净。 “义父!” “义父!” 两个十岁出头的少年躬身施礼。 方平安是方正捡来的孩子,无父无母,婴儿时多有病灶,所以取名平安。 现今十二岁的他,已经有了几分大人模样,不过面色依旧有些苍白。 气质较为文雅。 修行的也非武道,而是术法。 得益于方府的资源,方平安已是高阶术士,可以不借助外物施展低阶法术。 距离成为法师已是不远。 另一位少年名叫方恒。 方恒原名车恒,是杜巧云的孩子,现今跟方正姓,名字也改为方恒。 杜巧云, 是方府后院两位女主人之一。 另一位是令狐家的令狐秋蝉,方正与令狐秋蝉的结合,更像是两大家族的联姻。 不同于方平安,方恒虎头虎脑,修炼的是武道,更是已经练出了真气。 十一岁的炼气武师…… 就算是放在顶尖世家、豪门,也属少见,也可见他的习武天赋之强。 “嗯。” 方正面露微笑: “今天的功课有没有做?” “早就做了。”方恒挥了挥手,咧嘴笑道: “今天我在段师傅手下坚持了七招,段师傅还夸我聪明,懂得随机应变。” “不错。” 方正点头,习惯性叮嘱: “莫要骄傲。” “嗯。” 方恒点头。 方平安则有些羞涩,不怎么爱说话,只是捏了捏手中厚厚的书籍。 “去玩吧。” 方正也不在意,只要两个孩子本性不坏就好,其他的在他看来无所谓。 性格内向,并不是缺点。 来到后堂。 杜巧云、令狐秋蝉已在等候。 多年过去,杜巧云肉眼可见的年老色衰,她年轻时吃了太多的苦,再是滋补也恢复不过来。 再加上修为太弱,最近两年身上也出现了许多病症。 倒是令狐秋蝉,已然修成真气,也未生养孩子,状态要好上许多。 “老爷!” “相公!” 两女迎了上来,帮方正解下身上的披风。 杜巧云觉得自己配不上方正,一直称呼他为老爷,多年一直没改。 “悟元大师送了几两灵茶。” 方正坐下,任由令狐秋蝉揉捏肩膀: “秋蝉,你让人送给岳父吧,恭喜他证得无漏,在府城站稳脚跟。” “府城有什么好,我就不懂为什么父亲一定要搬过去。”令狐秋蝉摇头,问道: “我听说山上出事了?” “嗯。”方正点头: “遇到了两个七杀宗的刺客,想要刺杀我。” “啊!” 两女面色大变,杜巧云更是停下整理衣衫的动作,一脸关切看过来。 “放心,我没事。”方正摇头: “他们并不知道我是无漏,只是派了两个武师来刺杀,自然不可能成功。” 知道他是无漏武师的人不多,却也有几位,都是身边的亲近之人。 刺客不知道。 说明无人泄露。 “七杀宗!” 令狐秋蝉面露忧虑: “我听说过这个势力,天下最强的杀手组织,据说其首领是位真人。” “他们会不会还来?” “应该不会。”方正摇头: “想要刺杀一位无漏武师并不容易,七杀宗虽强,却也不可能在固安县这种偏僻地方安排顶尖高手。” “更何况……” “此番刺杀失败,七杀宗也会提价,刺杀无漏怎么说也要几万两银子,那人还愿不愿意加钱也是两说。” “无论如何,还是小心为好。”杜巧云正色道: “老爷,以防万一你最近还是不要出去了。” 令狐秋蝉连连点头。 “嗯。” 方正轻轻点头。 他自然不可能不出去,不过这时候两女正担心,自也没必要开口否决。 夜。 方平安、方恒各自住在自己的偏院,傍晚时分拜见过后就已回去歇息。 安抚了一下两女,方正独自踱步来到后院石亭。 轻轻一踏。 “嗡……” 伴随着体内真气有序运转,一股无形的波动自脚下席卷偌大方府。 两个彼此交织的玄妙阵法在感知中成型。 七星问命法坛! 八卦奇门阵! 身处法坛之上,施展法术可以爆发出数倍威能。 八卦奇门阵属于困、杀之阵,能颠倒入阵之人对方位的感知,也可放八门金光杀敌。 霎时间。 方府内外尽入感知。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来几位与他实力相当之人,也可尽数斩杀。 “天下动荡,人心不稳。” 方正抬头看天,语声悠悠:“现今代表大魏的气数命星也是晦暗不明,怕是距离亡国已然不远了。” 即使不懂术数之人,只要身处朝堂,也能看出魏朝气数已尽。 如兆南府…… 数年之前,还有平西军镇压叛乱。 而今, 四地匪患滋生、屡禁不绝。 各处皆有世家豪门兴起,朝廷命官莫说管理一方,但凡不听话都可能丢掉性命。 一如固安县方府。 朝廷的威严在下面早已荡然无存! 只是这一府十三县,就有十七八个势力盘踞,方府不过是其中之一。 方正养了三千私兵。 其他人会没有? 诸多势力盘根错节,已然深入官场、军队,根本就无人会镇压。 也不敢! 前年平西军入锦州府镇压叛乱,结果战乱四起,一府之地乱成一锅粥。 朝廷军对都差点走不出来。 这绝非偶然。 “想要取我性命,怕是看中了固安县的地盘,不知又是何方势力?” 方正口中喃喃: “方某无意与他人争锋,只想能够安稳度日,以求武道、术法有成。” “可惜……”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面泛无奈低于一句,他盘膝而坐,默运元音雷法,沉入修行之中。 天下大乱也好,诸雄争锋也罢,只要自身实力足够,就无需畏惧。 就算只想守住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的安宁,也是需要一定的实力为基。 都市篇结束,以后应该不会动不动封禁章节了,求月票!!! (本章完) 002 黑风寨(求月票!!!) 次日。 天光放亮。 方正的身影出现在城南校场。 此即夜晚寒气还未散尽,校场上已有数百精壮汉子呼喝着淬炼身体。 他们皆为方府私兵! 私兵家眷、衣食住行皆有方府提供,忠诚度无需质疑。 只需方正一声令下,就算是得到朝廷赦封的官员这群人也敢围杀。 不止此地, 烧制瓷器的窑口还有千余精兵,甚至固安县的城防军也被尽数渗透。 三千私兵牢牢把控偌大县城。 方府。 就是一县之主! “主上!” “主上!” “卑职见过主上!” “……” 一路行来,除了不得停下训练动作的私兵,剩下的头目纷纷行礼。 方正点头示意。 踏入校场大殿,此地早有数人等候。 其中一位身着贴身软甲的高挑女子最为引人瞩目。 “主上。” 杨梦双手抱拳,眼眉低垂: “您来了。” 此女来自朝廷的虎贲军,只不过当年因征战不利,半边脸颊被烙了大印。 仅从右半边脸看,此女眉清目秀,奈何左半边脸常年佩戴狰狞面具。 面具削减了她的柔美,也增添了一份肃杀英气。 “主上。” 杨梦左侧,是一位手持折扇的白衣秀士,从装束也能看出他是一位法师。 金针上官夺! 他有一套无坚不摧的飞针法器,更精通御器之法,可杀人于十丈开外。 曾御使飞针,屠戮了有着百余人土匪窝。 杨梦右侧立着一位魁梧壮汉,壮汉豹头燕颔、胡须倒竖,不怒自威。 壮汉名鲁志,性格如烈火、勇猛鲁莽、嫉恶如仇,因得罪了人为求庇护拜入方正门下。 三人与护院主管段穷奇,同为方府顶梁柱。 “主上。” 不等方正坐定,鲁志率先开口: “听说您昨天在慈恩寺遇到了刺客,我就说要跟着,您偏偏不让。” “你跟着能有什么用?”上官夺摇头: “以主上的修为,多你一个少你一个都是一样。” “你……”鲁志闷声开口: “总能起些作用。” “好了。” 方正摆了摆手,压下两人的声音,慢声道: “事情已经过去,我没事,今日召你们前来是为了入山击杀妖物。” 刺客的事他并不在意。 想杀他的人多的是,不过就算是七杀宗,想要暗杀一位无漏也非易事。 更何况, 他并非寻常无漏。 “主上。” 杨梦开口: “七杀宗手段诡谲,不得不防,以后难保不会再有刺客,还是要小心为上。” “至于妖物……” “我等即可代劳!” “现今朝廷时局动荡,天地间气机变换难测,各地皆有异类应运而生。”方正道: “这次的妖物非比寻常,悟元、圆性联手都非是其对手,怕是堪比无漏武师。” 无漏! 场中三人面色一肃。 三人中实力最强的杨梦,在秘术加持下也就勉强能与无漏武师相当。 上官夺、鲁志则要差上不少。 “难怪慈恩寺要我们出手相帮。”上官夺若有所思: “妖物无智,就算有着无漏武师的实力也未必能发挥多少,只要做好准备一样轻松击杀。” “主上。” “是何等妖物?” “是头狼妖。”方正道: “此狼本是狼群首领,因缘巧合激活了某种特殊血脉,铜皮铁骨、速度如电。” “加之能够召唤狼群,且有了一些灵慧,极难对付。” “狼妖?” 杨梦美眸闪动: “可能降服?” 妖物多是从禽、兽进化而来,本身并无善恶理念,多是兽性驱使为祸人间。 若能镇压降服,未尝不能称之为灵兽、仙禽。 许多宗门的镇宗灵兽,就是因此得来。 一头狼妖不算什么。 但能够驱使狼群为其厮杀,若是降服,岂不相当于多了一支军队? “可能性不大。” 方正摇头: “它吃了两个采摘草药的山民,沾染了人血,身上更是戾气浓重。” “就连悟元大师的降魔法咒都难降服,我等怕也不成。” “那就直接杀了!”鲁志喝道: “狼这东西我清楚的很,麻杆腿、豆腐腰,只要避开脑袋都好对付。” “还怕火、怕响。” “到时候上官夺施法把它困住,在一旁骚扰,用不着杨姑娘出手,我就能把它了结。” “莫要大意。”杨梦摇头: “悟元、圆性两位大师都非弱者,更与许多妖物交过手,可谓经验丰富。” “为防万一,还是要多做准备。” “善。” 方正点头: “此番我与你们一起进山。” “有主上出手,自然是万无一失。”上官夺恭维了一句,继续道: “我有一物,可发震天响,当能乱妖物心绪。” “甚好!” “关键是先找到妖物所在,不能给它时间召唤同类,要速战速决。” “……” 几人不停商议。 他们都是身经百战之辈,此番又知道目标情况,自能提前做好各种准备。 动手之际,也能万无一失。 “主上!” 就在几人快要定下方案之时,一人急匆匆奔入大殿,喘着粗气道: “主上,黑风寨的二当家带着人要强闯校场。” “哦!” 方正抬头,眼神闪了闪,慢声道: “不必阻拦,让他们进来。” “这……”来人一脸,随即抱拳拱手: “是!” ………… 不多时。 一位眉清目秀的小将引着三人来到大殿。 小将名叫袁中道,乃是方府已逝护院向秀的徒弟,莫看他年纪不大,却已然炼气有成,修行的还是上等传承鹤唳九天神功,以其天赋…… 数年内, 当能成为鲁志等人一般的大周天武师。 “主上。” 行入大殿,袁中道抱拳拱手: “人已带到!” “哈哈……”无需他开口介绍,身后一位魁梧老者已经大笑上前: “老朽朱贵,江湖人送绰号云里金刚,久闻方公子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原来是朱二当家。”方正伸手示意: “请坐。” “好说。” 朱贵给身后两人使了个眼色,在大殿右侧坐下,状似随意扫了眼全场。 心情随即一沉。 来之前,在他印象里方府不过是地方小县城的土财主,难有什么气候。 现在…… 方府之主方正气息内敛,难辨修为深浅。 对面三人更无一不是高手,尤其是那带有半边面具的女子,竟让他心生警兆。 不是实力了得,就是修行了什么秘法。 还有外面校场习武的数百精壮汉子,气息连成一片,当能成军道战阵。 就连引路的年轻人,都有着小周天的修为。 想不到, 浅水里也能养出一条蛟龙! 既然方府有着如此实力,那来之前的说词怕就要改一改了,免得贻笑大方。 “方公子。” 眼珠一转,朱贵开口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朱某此次前来,为求财!” “哦!” 方正眼神微动: “怎么?” “黑风寨看上方某这点家底了?” 他语声平淡,甚至隐带股笑意,但声音落下,场中气氛陡然一变。 杨梦美眸收缩,单手按于腰间剑柄,气息瞬间与殿外数百人连成一体。 军道杀法! 一股恐怖的肃杀之意,瞬间笼罩整个大殿。 有着数百气息加持,就算是无漏武师,在这里她也可以持剑斩之! 朱贵双目收缩,跟着他同来的两人更是面色大变,体内真气勃发。 “方公子说笑了。” 朱贵摇头,道: “黑风寨自寨主立寨之日起,就定下规矩,不取无义之财,走的是光明正大之道。” “我们求财,需双方情愿才是。” 方正笑而不语。 对方说得好听,但以黑风寨的名头,他说要钱财有几个人敢不给? 只需冠上保护费的名义即可。 与方府独霸固安县类似,黑风寨也占据了兆南府一部分地盘,其寨主更是位大法师。 无漏武师, 是武师中的顶尖高手。 大法师, 则是法师之中的最强存在。 只不过相较于无漏武师,大法师更加少见,实力通常也比无漏强。 黑风寨寨主黑风上人精通术法,有着一个宝葫芦,能放蚀骨销魂风、绝灭天地沙。 风沙一出, 无人能敌! 甚至能杀敌于百丈之外。 二当家朱贵同样不弱,是位无漏武师,云里金刚的称呼说明他轻功高、肉身强。 若非看方府势力出乎意料,就算是强占,谁人敢多说一句? “方公子。” 朱贵眼神闪动,慢声道: “久闻方家瓷器、绸缎品质不凡,畅销九州,就算是在京城都是抢手货。” “说起来,我家寨主也有几套方家绸缎裁剪的衣服。” “不过……” “固安县终究地处偏僻,物资运输来往不便,现今周围又不安宁,怕是难免会遇到强人。” “谁敢!”鲁志双目圆睁吼道: “在兆南府,谁敢动我们方府的生意?” “朱二当家有所不知。”上官夺拱了拱手,慢声道: “我们的生意做的是达官显贵,抢我们的东西,得罪的可不止方府。” “还有买家!” 能成为方府买家,无一是易于之辈。 “是吗?” 朱贵眼眉低垂: “若是太平盛世自无所谓,不过现今却不一定,就连皇帝的生辰纲都有人敢抢。” “做生意的,更是难保无恙。” “嗯。” 方正缓缓点头: “此言倒是不假,最近两年商路上盗匪盘结,较之以往确实差上不少。” “方公子是明白人。”朱贵拱手: “本寨不才,与道上的人都有些交情,若是方公子愿意,可以代为押运货物,黑风寨可以确保货物在路上的安全。” “只需取货物三成之利即可。” “三成?”杨梦冷哼: “你们还真敢要!” 以烧制瓷器为例,货物卖出本金有窑口制造的成本、烧瓷工匠的工钱、运送货物的路资,还有店铺房租、销售工资和一些乱七八糟的打点。 其中, 运送货物的成本只是其中极少的一部分。 结果对方接手押运,竟要三成利润,岂不是相当于方府给别人打工。 “三成太高。” 方正摇头: “请恕方某不能答应。” 黑风上人实力了得,据传背后疑似有一位真人做靠山,自不能得罪。 但对方的要求实在是太过分。 “不高。”朱贵笑道: “东西卖出去才能挣钱,卖不出去一分挣不到,本钱却是一分不能少。” “这个道理,方公子不会不知道吧?” “主上。” 这时,袁中道像是收到什么消息,举步上前凑到方正耳边小声道: “刚刚收到消息,咱们商队在平城县出事了,货物被抢,死了十几个人。” 嗯? 这么巧? 方正挑眉,朝着朱贵看去。 对方笑而不语。 “三成,终究还是太多。” 想了想,方正再次摇头: “方某的生意纯利不过三成,不赚钱的话不如不做,朱二当家以为然否?” “那……”朱贵身躯前倾,试探着道: “二成?” “最多一成!”方正竖起一根手指: “一成的话方某可以答应。” “主上。”鲁志一愣,下意识就要开口,却被一旁的上官夺伸手拦住。 “一成?” 朱贵眼神闪烁,随即哈哈大笑: “好!” “看在方公子的面子上,朱某就代寨主答应下来,权当是交个朋友。” “还有一事。”方正道: “方某的货物在平城县出了事,不知道朱二当家能不能帮忙解决?” “平城县?” 朱贵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那里是金鱼帮的地盘,姓钱的好大的胆子,竟敢招惹黑风寨的朋友。” “方公子放心,等回去后朱某一定为你讨个公道!” “如此……”方正拱手: “多谢了!” “客气,客气。”朱贵眯眼笑着摆手。 “方公子。” 这时,朱贵身后一人上前一步,双手抱拳闷声开口: “久闻方公子术、武双修,实力不凡,不知黄天寿今日能否领教一二。” “唉?” 朱贵挑眉: “天寿,你这是干什么?” 他伸手虚拦,动作却来回变换,更像是任由手下踏步行入大殿正中。 似乎是想借助手下,看一看方正的实力。 “用不着主上出手。” 鲁志闷哼一声,踏步行出: “我来会会你!” “你?”黄天寿面泛不屑: “也好!” “先收拾了你,再领教你家主上的高招!” “大言不惭!”鲁志双目圆睁: “接招!” 声音未落,拳锋已至。 虎咆劲! 身为大周天武师,鲁志已得拳法精髓,拳出精气神相合,激荡劲风好似虎啸。 直面其锋的黄天寿更是呼吸一滞,感知中好似一头猛虎朝自己扑来。 威势惊人! “好!” 怒吼一声,举掌相迎。 “彭!” 拳掌相撞,两人各自后退。 “再来!” 鲁志怒吼,身形再次纵出,虎行步脚踏八方、威猛凌厉,与拳法混为一体。 “怕你不成!”黄天寿冷冷一笑,双目陡泛烈焰,掌心更是一片赤红。 “彭!” 掌出。 好似烈火焚烧,两人脚下坚硬的岩石地面竟也显出几分焦裂之状。 “烈阳掌?” 方正眼神微动: “此人莫非出自纯阳宫?” “不错!”朱贵点头: “天寿确实是纯阳宫弟子,只不过耐不住纯阳宫的戒律,不小心杀了几个人,为避祸入了我黑风寨。” 方正了然。 对方说的好听,此人怕是纯阳宫逃出来的叛徒。 江湖传言黑风寨藏污纳垢,对投靠之人来者不拒,看来所言不假。 “烈阳掌乃纯阳宫绝学,有九阳之称,这位黄兄怕是已至六阳境界。” 方正慢声道: “再进一步,就是无漏武师了!” 烈阳掌乃是上乘武学,不仅仅是掌法、武功,还融入了术法之道。 修炼有成,掌劲可以化为消融金铁的烈焰。 也即。 掌出烈火! “方公子好眼力。”朱贵面泛讶异: “说的不错,天寿最近刚刚突破至六阳境界,至于无漏则要看机缘。” 能一眼看穿黄天寿的修为境界,说明方正见多识广,且实力定然不凡。 这位方府之主名不见经传,也无多少与人交手的经历,倒也不能小觑。 说话间,场中两人已经交手数十招。 论修为, 鲁志竟是稍逊一筹。 不过他气势凶狠、拳劲凌厉,仗着那股有进无退的打法倒也不落下风。 “啊!” 久战不下,甚至数次遇到凶险,黄天寿不由口发怒吼,体内真气迸发: “接我一招烈焰焚天!” “轰!” 炽热狂暴的炎阳之气透体而出,霎时间整个大殿似乎都化作蒸笼。 数丈之内的木质器具、皮毛地毯齐齐燃烧。 青石地面更是响起‘噼里啪啦’的脆响。 掌落, 如烈日坠地。 “啊!” 鲁志疯狂怒吼,极致的压力也激发了他心中凶性,不管不顾举拳相迎。 “不好!” 上官夺面色大变,杨梦手腕颤抖,不过此时想要插手却已来不及。 “彭!” 拳掌相撞。 剧烈的爆鸣声震八方,冲击波横扫四方。 浑身衣衫焦黑的鲁志打横飞出,身上更是像煮熟了一般冒着白烟。 黄天寿则是面泛潮红后退两步,转首看向端坐上方的方正,大叫一声扑来: “方公子,你也接我一招!” 他身似烈火,化作一溜火线,声音还未落下,裹挟烈焰的大手就已出现在方正面前。 “彭!” 烈阳掌距离方正还有一尺之际,生生停滞,掌劲沿着无形罡劲四溅。 “护身罡劲?” “无漏!” 黄天寿双目收缩,身形当空翻转,重重掌影无序落下。 掌影被火焰包裹,一团团、一层层落下,霎时间如同一个火焰旋涡。 正中心, 端坐方府之主的身影。 “掌法不错。” 方正抬头,声音淡然: “可惜,修为差了点!” 说话间他单手虚抬,刚猛掌劲自经脉迸然涌出,瞬间撕裂来袭的烈焰。 “彭!” 黄天寿口吐鲜血暴退而回,落地后更是连连后退,才勉强止住身法。 面上更是青白之色来回变换。 “好掌力!” 目视方正,他面泛惧意: “方公子了得,黄某不是对手。” “哈哈……”朱贵适时大笑起身,朝着方正拱了拱手: “想不到,方公子竟然是位无漏武师,还兼修着术法,朱某佩服!” “佩服!” “好说。”方正面色淡然: “比不得二当家。” ………… “驾!” “驾!” 掺杂了某种异兽血脉的健马在官道上疾驰,骑手策马纵横,丝毫不理会路上行人。 即使人流较为稠密的地方,骑手也丝毫未曾降下速度,一如既往狂奔。 “二当家。” 黄天寿挥舞马鞭,道: “您怎么看那位姓方的。” “怎么看?”朱贵面泛不屑: “一个商人罢了!” “虽然是无漏,护身罡劲却仅有一尺,显然进阶时间不长,应该是最近三五年才突破。” “武技也不见擅长,对付你依靠的是修为、蛮力,一掌仅是把你轻伤。” “就算隐藏了些实力,也不足为据。” 无漏武师有护身罡劲,弱者罡劲仅有数寸、一尺,而朱贵可发二尺罡劲。 更强者, 甚至能有三尺、五尺,乃至传闻有人能激发七尺罡劲! 方正仅有一尺罡劲护体,对于其他人来说自然不弱,但在无漏武师中确实不强。 “是。” 黄天寿闻言笑道: “姓方的不过三四十岁,能成无漏已是得天之幸,如何比得上前辈?” 无漏武师可以锁住精元不泄,自然而然寿数增加,如朱贵就有八十多岁。 成就无漏足有四十年! 四十年修为积累,自非方正能比。 朱贵淡然一笑,眼神中又显出凝重: “方正不足为虑,但他圈养的私兵却是不差,那杨梦更是精善军道杀法。” “若是陷入战阵之中,莫说我,就算是寨主也没有把握全身而退,不得不慎。” “哦!”黄天寿挑眉: “竟是如此?” “难怪姓方的只出一成好处,前辈也答应了下来。” * * * “黑风寨太过心急了。” 方正背负双手,目视黑风寨的人远离,轻轻摇头: “枪打出头鸟,最先造反的人从没有好下场,黑风上人竟然想联合兆南府诸多势力。” “怕是距离灭亡不远!” “方某不打算称宗做主,也无意逐鹿天下,有黑风寨在前面挡着更好。” 说着轻轻握手。 罡劲透体三尺而出。 (本章完) 万订了,求月票!!! 求月票!!! 《天师,我有一个异世界》万订了,求月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03 天赐女婴 七日后, 群山深处。 “呜嗷……” 狼嚎声悠远、苍茫,声震四野,其中的杀意更是令人闻之毛骨悚然。 伴随着啸声及近,一抹金光洞穿林木,在山石、水涧、草丛间跳跃。 速度之快,肉眼仅能看到残影。 快! 快! 袁中道额头冒汗,鹤行身法已被催发到极点,依旧不敢有丝毫放松。 金光在他身后穿梭,距离也越来越近。 “唰!” 袁中道脚尖轻点树枝,劲力爆发,树枝当场崩碎,而他则借力高高跃起。 身在半空,他双手伸展,犹如一头飞翔于天际的仙鹤,身形当空数变。 神乎其神的身法变化,也让那金光扑了个空。 “好畜生!” 袁中道落地,怒骂出声: “没完没了了是吧?” “嗷!” 金光显出身形,竟是一头浑身金毛的巨狼。 巨狼体型较之寻常的狼类大了不止一圈,堪比猛虎,且遍体金光,就连獠牙都呈金色。 它似乎怒急,朝着袁中道咆哮一声,再次扑来。 一人一狼你追我赶,渐渐的逼近一处水潭,本能让巨狼眼泛狐疑。 身形随之一顿。 “倒是敏锐!” 就在这时,一个爽朗笑声响起: “可惜,已经迟了!” 声音未落,场中陡起浓烟,烟雾遮蔽四方,瞬间让巨狼失去对方位的感应。 “起!” 上官夺立于法坛之上,身着法袍、手持桃木剑,面色凝重持剑一点: “弱水咒!” 法坛上几张灵符轻轻一颤,随即化作水流融入地下。 随即, 巨狼所处方位的地面变得湿滑、粘稠,像是沼泽般让人寸步难行。 更有一股不起眼却十分致命的吸力,吸附巨狼四肢,拉着它朝下陷去。 法师不善近战。 若被武者逼至近前,就算有着滔天本事也施展不出来。 但若有足够的时间做准备,同样的修为,法师可以轻松虐杀数位武师。 就如此时。 巨狼眼露惊慌,在符法所化沼泽里来回纵跃,却始终冲不出浓雾笼罩范围。 “唰!” 一道人影出现在雾气之中。 来人手持鹅卵石粗细的棍棒,趟着泥水逼近,手中棍棒横扫而出。 平山棍! 巨狼垂首,猛然一顶。 “咣……” 棍、首相撞,好似佛庙钟声响起,巨响震耳欲聋,一人一狼也齐齐暴退。 “好畜生!” 方府护院总管段穷奇虎目圆睁,口中喝道: “再接我一棍!” 此番围杀狼妖,杨梦坐镇校场不能来,鲁志刚刚受了伤需要休养。 所以协助上官夺的是他。 相较于鲁志,段穷奇更加精善武技,加之身怀利器,可与狼妖硬抗。 “彭!” “咣……” 一人一狼不停对撞,一时间难分胜负。 “唰!” 僵持之际,一物飞来。 那是一个鸡蛋大小的不规则球体,上有九个孔洞,孔洞中有气流穿梭。 此物飞到近前,内里气流陡然一盛。 “呱!” 诡异的怪叫掀起惊涛骇浪,地面沼泽也炸起泥浆,巨狼更是被震的头晕目眩。 段穷奇却早有准备,提前封住耳窍,趁机举步上前挥棍猛击狼腿。 狼。 麻杆腿、豆腐腰 只要命中要害,杀伤力就会锐减。 “彭!” 棍棒击中狼腿,段穷奇只觉一股巨震传来,随即心生警兆,狂舞棍棒后退。 “唰!” “噗噗……” 巨狼狼腿吃痛,身体狂抖,道道金光透体而出,朝着四面八方飚射。 金光所过,山石被轻松切开、树木从中断裂,就连雾气也大受影响。 “这是……” 段穷奇面泛惊愕: “本命神通,金行剑气?” 拥有本命神通的妖物可是不多,且潜力巨大。 “嗷!” 巨狼长啸,竟是舍弃差点打断自己一条腿的段穷奇,直扑迷雾深处。 不同于寻常兽类,它是开了灵窍的妖物,很清楚最重要的目标是谁。 把自己困在这里的那人! 趁着雾气激荡,巨狼身化金光直奔法坛而来。 “上!” 袁中道手持长剑,与六位身披重甲之人守在法坛之前,见状怒吼相迎。 “崩!” 率先发难的,是备好的弩箭。 尺许来长的箭矢,有着洞穿金石的力道,瞬间把来袭巨狼笼罩在内。 “叮叮当当……” 结果出人意料。 箭矢虽然命中巨狼,却只是让巨狼来袭的身形一滞,竟不能破防。 “呜嗷!” 巨狼怒吼,再次扑出。 它身形快的惊人,就如一团金光在场中跃动,撞入七人的包围圈。 “彭!” “咣当……” 金光大盛,七人暴退。 袁中道手腕颤抖,一脸惊讶的看着手中断剑,其他六人身上的重甲也是遍布裂痕。 这妖物…… 竟是比预料的还要强悍! 七人结成战阵,连几个呼吸都撑不住? 眼见巨狼就要冲到自己面前,上官夺眉头皱起,就欲祭起一张护命灵符。 不过下一刻, 他的面色就是一松。 一道魁梧身影出现在法坛之前,虽未有动作,却让人自然而然的心安。 方正! 面对化作金光的巨狼,方正缓缓抬手,朝前轻轻一按。 “彭!” 刚猛无俦的真劲自掌心迸发,巨狼悲嚎一声,翻滚着朝后跌落在地。 掌心雷! 方正五指内扣,掌心雷光跃动,浮现一个玄妙雷纹,隔空击在巨狼身上。 瞬间。 “轰!” 场中电闪雷鸣。 巨狼身体被刺目电光覆盖,丈许之地尽是雷霆。 待到场中雷霆散尽,巨狼身躯晃动,皮毛微黑,气息也显出不稳。 “嗯?” 方正皱眉。 这样都不死? 难怪能逼得悟元、圆性逃亡,此妖的肉身防御力,简直匪夷所思。 再加上无坚不摧的本命神通、惊人的速度和耐久,比寻常无漏还难对付。 幸亏自己跟来了。 念头转动,他大袖挥舞,一道金线自袖中飞出,把巨狼死死缠住。 捆金绳! “上!” 袁中道,跟过来的段穷奇,掐诀念咒的上官夺齐齐出手,攻向狼妖。 片刻后。 “嗷!” 伴随着一声不甘悲啸,狼妖的身体颓然倒地,气息也彻底消失不见。 致命伤是上官夺所为。 他御使法器自狼妖的屁股眼贯入,搅碎内脏由口腔飞出,完成绝杀。 “呼哧……呼哧……” 袁中道双手拄膝,大口喘气,身体打摆似的颤抖: “这东西,实在太难对付了!” “国之将亡,必出妖孽。”上官夺上前一步,检查了一下狼妖尸体: “寻常时候可生不出这等妖物,就算有,也要开窍修行几十年方可。” “嗯。” 方正点头: “不过,这也是我等的机缘。” “主上。”袁中道面露疑惑: “此话何解?” “妖物浑身是宝,食其肉、啖其血都可助长修为,堪比灵丹妙药。”方某慢声道: “之所以每逢乱世,就有诸多往日不常见的高手出现,就是因为此故!” “原来如此。”袁中道恍然: “难怪说乱世出英杰,竟事这样!” “狼妖内胆是大补之物。”方正笑了笑,屈指划开狼妖腹部取出内胆: “中道,你服下吧。” “主上。”袁中道一惊,急忙跪地: “卑职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方正摇头: “此物给我无用,大周天武师服用也有些浪费,给你……正好合适。” “主上。”袁中道垂首: “可以给恒少主,他也是炼气武师。” “恒儿还小。”方正道: “他还需要打稳根基,不急着服用外物增加修为,给你收下就是,无需多言。” 说着把内胆抛在袁中道怀里。 “主上……” 袁中道心情激荡,忍不住跪地叩首: “谢主上!” “起来吧。” 方正摆手: “收拾一下,我们回去,趁悟元大师还未圆寂,把此事说给他听。” “如此,悟元大师也能走的安心些。” “主上。” 袁中道正要点头,突然想起一事: “我在狼窝里看到了一个婴儿。” 此番围杀狼妖,他负责引诱狼妖进入埋伏,为此他深入狼穴寻找机会。 也看到了某些东西。 “婴儿?” 方正皱眉。 狼窝里怎么会有婴儿? ………… 竟然还真有一个婴儿。 这是一个女婴。 奶呼呼的小脸蛋,头上稀疏的毛发呈现淡黄色,身上裹着一件破布。 狼窝异味浓郁,女婴却气息纯粹,更隐有一股锐金之意,似乎与那狼妖同源。 估计也是因此才没有被吃掉。 甚至, 被那狼妖当做孩子养。 “吧唧……吧唧……” 女婴允吸着自己的手指,大眼睛带着股好奇看着把自己抱在怀里的方正。 “天生道体!” 方正摸了摸女婴脊椎,音泛惊叹: “世上竟然真有这等人?” “主上。” 上官夺抱拳拱手: “这是天赐之物啊!” “她是孩子,哪能当做物件?”方正摇头: “可怜的孩子,还不知父母是谁,竟是被遗弃荒山,被狼群抚养。” “嗯……” “你这头发很有特点,就叫做路缃吧,方路缃。” “秋蝉一直抱怨没有个孩子,你正好可以陪陪她。” 狼又称作当路君,淡黄色常做缃色,各取一字即为路缃,方路缃。 “恭喜主上!” 上官夺单膝跪地: “主上得天赐少主,可喜可贺!” 其他几人也回过神来,纷纷跪倒在地。 “恭贺主上!” “天赐少主!” “哈哈……”方正大笑: “起来吧。” * * * 令狐秋蝉整日待在方府后院,除了能与杜巧云说说话,多数时候无所事事。 她没有诚于武道的心性,只想做好自己的方家媳妇。 见到方路缃, 果然喜出望外。 方正目前还没有自己的亲生骨肉,方平安、方恒都是他收养的义子。 反倒是这方路缃,要在后院被看着精心照料抚养长大。 论起来, 可能比两个哥哥更亲。 “此女天生道体,是修行道法的种子,假以时日定然能成一位大法师。” 看着令狐秋蝉小心翼翼摆弄女婴,方正道: “兴许……” “还能成为真人!” “到时候我们方府都要仰仗她,可要好好照顾,有什么不懂的问巧云。” 在照顾孩子这方面,杜巧云更有经验。 “知道。”令狐秋蝉逗弄了一下女婴: “她真的是从狼窝捡来的?” “是。”方正点头: “这件事尽量少提,免得别人看她的眼光有异,对成长没有好处。” “对了。” 令狐秋蝉点了点头,想起一事,抬头道: “幺妹昨天入府拜见,她父亲去世了,巧云姐让人送了些东西过去。” “老刘死了?” 方正微愣,随即轻叹一声。 老刘是他刚来这个时间的时候认识的人,此后有了方府,就一直给方府看大门。 不知不觉, 已是过去了近二十年。 在这个世界,普通人十几岁就成家立业,三十多岁就称爷爷奶奶。 四五十岁已属老迈。 老刘五十多岁,已经超过寻常百姓的平均寿命,去年身体就有明显不适。 熬过了最艰难的冬季,却在这春夏交替的日子里闭了眼。 “哎!” 方正轻叹: “悟元大师也走了。” 随着年龄的增加,越来越多的上辈、同辈人离世,也让他难免心生感慨。 “巧云哪?” “巧云姐身体不舒服,回房歇息了。”令狐秋蝉道。 “我去看看。” 方正起身,去往杜巧云的房间。 杜巧云年轻的时候遭了不少罪,年纪一大,沉疴病灶浮现,身子骨一日弱于一日。 躺在床上的她面色焦黄,眼泛憔悴,早已不复年轻时候的英姿飒爽。 “我没事。” 见到方正,她展颜轻笑: “怕身上病气感染了孩子,所以没去看,等我好了再去,她真是狼窝里捡来的?” 看来, 不论是谁,对狼孩都很好奇。 “是。” 方正在床边坐下,探手虚按杜巧云脉搏,随即道: “没什么大事,养养就好了,不要操心费力,家里事尽管交给秋蝉。” “嗯。” 杜巧云柔弱点头。 “老爷。”这时,门外有婢女道: “三安县的潘老爷求见。” “哦!” 方正抬头: “我这就过去。” ………… “方兄!” “潘兄!” 方府正堂,两人拱手见过。 三安县与固安县相邻。 潘家为三安县一霸,潘然是潘家这一代的家主,与方正自也有些交情。 潘、方两家,在某一方面来说可算同气连枝。 “月余不见,潘兄头上又多了几缕白发。”方正笑着在主位坐下: “潘家现在可谓蒸蒸日上,潘兄难不成还有什么烦恼?” “呵……”潘然苦笑摇头: “方兄说笑了,比不得方府财大气粗,潘某支应现在的局面可是焦头烂额。” “哈哈……”方正朗笑: “怎么?” “潘兄这是来我这里打秋风的?真要是缺钱的话,借你几千两也无妨。” “钱只是一方面。”潘然坐直身体,道: “方兄应该听说青狼帮了吧?” “当然。”方正点头: “任谁也想不到,二十多年前为祸一方的青狼帮,时至今日还能死灰复燃。” 最近半年,青狼帮再现兆南府,活跃于各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许多商路都告中断。 也是因此。 方正才愿意把押运货物一事交给黑风寨,这样也能减少自己的损失。 只要人在就行。 钱, 他不缺。 “是啊!”潘然开口: “当年的青狼就是武师中的好手,现在的他怕已是无漏巅峰境界了。” “青狼帮肆虐,朝廷下令征召各地豪强出手剿匪,方兄可要参加?” “潘兄说笑了。” 方正摇头: “方某不过一介商贩,方府更是不起眼,算不得豪强,也无本领剿匪。” “方兄。”潘然皱眉: “青狼帮为祸,对谁都没有好处。” 别人不清楚方府的实力,作为邻居的他岂会不知,比潘家强多了。 甚至…… 放眼整个兆南府,也是数一数二,只不过对方不喜张扬才不为人所知。 方正摸了摸下巴,目视对方,道: “潘兄似已有了决定?” “不错!” 潘然并不否认,道: “现今天下大乱,局势动荡不休,青州、梁州的局势据闻已经彻底失控。” “各处叛贼层出不穷,甚至有人称王做祖,全然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不过……” “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机会。” 方正若有所思。 “方兄。” 潘然拱手,道: “黑风寨已经来过了吧?” “不错。”方正面色微沉: “朱二当家要了方府一成的利润。” “一成?”潘然眼神闪烁,苦笑摇头: “潘家是三成!” 果然, 实力不行,就要任人欺辱。 方府还有窑厂、纺织这两个日进斗金的产业。 潘家仅有武馆和收租,利润有限,被黑风寨拿走三成,日子立马拮据。 “我收到消息。” 定了定神,潘然继续道: “康王来了兆南府。” “康王?”方正坐直身体,面露凝重: “那位武道宗师?” 武道极至,谓之宗师,与术法真人相当,都是天下最顶尖的人物。 康王是大魏王族,又是武道宗师,身份可谓贵极。 “不错。” 潘然点头: “有康王坐镇,剿灭匪患当轻而易举。” “且此番朝廷征召,许下诸多好处,我等甚至可以得五品以下官位。” “届时背靠康王,又有朝廷官位,就算是黑风寨也不敢轻易为难。” “方兄!” 他苦口婆心劝道: “在这乱世,不是你想安稳度日就可以的,没有靠山就要被人欺压。” “康王名誉不错!” 方正了然。 潘然的计划很清晰。 趁现在机会难得,赶紧捞好处、找靠山,给自己、家族争取一下。 若成, 不仅地位见长,也无需害怕黑风寨。 如果不是现在这种乱世,想要当官可不容易,潘然一直想有个官身。 这也是个机会。 “潘兄好意,方某心领了。”沉思许久,方正终究还是轻轻摇头: “方某虽有些武艺,却不善杀伐,只求安稳度日,打打杀杀不适合我。” 有的人向往潇洒独行、自由自在,有的人追求天下无敌、纵横捭阖。 而他…… 只想稳扎稳打,不惹麻烦。 “……”潘然张了张嘴,无奈叹道: “这世道,可是半点由不得人!” “也罢!” 他站起身,抱拳拱手: “方兄不愿去,潘某也不强求,倒是有一事想劳烦方兄,帮上一帮。” “哦。”方正抬眉: “何事?” “你们两个进来。”潘然朝外面喝道: “见过你们方叔父!” 音落。 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并肩行入正堂。 两人年级与袁中道相差无几,只不过还未修出真气,犹是换血武者。 这才正常! 乡下小县城,十几岁的三血就是顶尖高手,成就真气哪有那么见到。 “潘欣!” “潘世征!” “叩见叔父!” 两人双膝跪地,叩首施礼。 “起来。” 方正挥袖,一股无形劲力把两人轻轻托起: “快起啦!” “潘兄,你这是何意?” “方兄。”潘然一脸肃容: “此行潘某把整个家族前程都压了进去,虽有康王坐镇,却也福祸难料。” “这两个孩子都是潘家佼佼者,方兄也见过,潘某希望万一出事……” “不会有事的。”方正皱眉,随即点头: “潘兄放心,他们两个在我这里绝不会收人欺辱,静等潘兄好消息。” “哈哈……”潘然豪爽大笑: “多谢!” “如此,潘某就放心了。” 留下潘欣儿两人,其实与托孤差不多,只不过潘然是为了以防万一。 他自己并不认为此行会有事。 ………… 潘然留下两个小辈,独自离去。 紧接着不久,令狐秋蝉父亲、身在兆南府的令狐安也托人送来消息。 康王, 真的来了兆南府! 同时府主下令,征召各地豪强围剿青狼帮,并许下重诺,包括赐予官身。 令狐安的意思,是让方正率兵赶至,趁机扬名,在府城站稳脚跟。 方正回话予以否决。 剿灭青狼帮,对他而言是好事,能安安稳稳做生意,却没必要自己出手。 若是此行失败…… 更是凶险。 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只求安稳。 如此, 一晃过去月余。 前线消息断断续续传来,在康王坐镇、诸多豪强应召而来的围杀下,青狼帮节节败退,形势似乎一片大好。 “驾!” “驾!” 这一日,一行骑手策马冲入固安县。 “府主有令,命方府闻讯入府,不得有误!” “嗯?” 方正下意识皱眉: “果然没有那么顺利,竟然开始强制征召,看来是战况有变?” (本章完) 004 大小郡主 强制征召,不想去也要去。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现在的朝廷还有能力围剿叛贼,更有实力镇压不服。 不去, 就是蔑视朝廷。 说不定哪天就会被当做叛贼给顺手斩了。 翌日。 方正带着鲁志,另有百余名私兵陪同,全员上马直奔兆南府而去。 一路疾驰,在第二天凌晨来到府城地界。 “吁!” 方正手拉缰绳,从马背上飞身跃下,落在早已等候多时的令狐安身前。 他抱拳拱手: “岳父!” 数月不见,令狐安似乎苍老了不少,眼神中也透着股忧虑,见状点头。 “你来了,先随我去见王爷和府主大人。” 说着转身引路。 “岳父。” 方正交代了鲁志两句,踏步跟上,问道: “情况如何?” “不太好。”令狐安摇头: “有王爷坐镇,本应一举剿灭青狼帮,谁知关键时候冒出来一位邪道真人。” “那人似乎有些来历,王爷没有轻举妄动。” “现在双方达成了默契,武师以上的存在不会出手,接下来各凭本事。” “真人?”方正皱眉: “难怪叛贼越来越猖獗,竟然连真人都愿出山相助,不知道潘家如何了?” “潘然?” 令狐安也是固安县出身,自也与潘家相熟,闻言摇头: “他死了!” “不止潘然,潘家众人遭遇不幸,身陷叛贼包围,活下来的寥寥无几。” 嗯? 方正面色微变。 他知道战事凶险,谁也难保万一,但没料到潘然的托孤之举竟是一语成谶。 “潘然只是大周天武师,莫说他,就算是无漏武师被军队战阵围困也未必能逃出生天。” 令狐安叹了口气: “交战至今,已有两位无漏武师命丧沙场,我……也是提心吊胆。” “想不到……”方正摇头: “区区青狼帮,竟然有如此本事?” “不止青狼帮。”令狐安看了他一眼,道: “叛贼里还有白莲教、排教的人,不然朝廷镇压起来绝没这么麻烦。” 白莲教? 排教? 这两个帮派都是搅动风云的好手。 尤其是前者,数千年来每逢乱世就会出来兴风作浪,从未有过失约。 说话间。 两人行入城中一处奢华院落。 大殿之前, 一人垂手而立。 此人身量不高,仅到方正肩膀,身着朴素短坎,肩背三柄带鞘长刀。 刀未出鞘,却吸引住两人的目光。 “刘三刀!” 令狐安抱拳拱手: “刘兄也来了。” “府主征召,不得不来。”刘三刀闻声转首,朝着两人点头示意: “方公子也来了。” “刘帮主都来了,方某岂能不来。”方正开口。 刘三刀是大刀帮帮主,势力范围距离固安县较远,两人也无多少交集。 只能说彼此见过。 这位, 也是一位无漏武师,且刀法了得,三刀齐出同境界极少有人是其对手。 “听黑风寨的朱二当家说……” 刘三刀看了眼方正,慢声道: “方公子竟也是一位无漏武师,藏的好深,刘某此前却是看走了眼。” “有时间切磋切磋?” “说笑了。”方正摇头: “方某不过是侥幸突破,且无多少与人交手的经历,比不得刘帮主。” “对了!” 他转移话题: “刘帮主怎么不进去?” “王爷和府主大人在里面议事,不让人打扰。”刘三刀垂首开口: “等着吧。” 这一等。 就从早晨等到下午。 直到这时大殿里面的人似乎才想到有人在外面等候,令下人传信不必等了。 过几日,会另有传唤。 三人自不敢有异议,躬身退下。 “方公子。” 正欲辞别令狐安,一位青衣素颜婢女走了过来,双手放于腰间屈膝一礼: “我叫小姐有请。” “你家小姐?”方正面露诧异: “如何称呼?” “清源郡主!” 郡主? 王爷的女儿! 她找自己有什么事? 方正可不记得,自己认识的人当中有一位是高高在上的郡主。 不过郡主相邀,也是非去不可。 ………… 别院雅致,有些花卉明显是新晋移植过来,经由花匠之手精心摆弄。 只为讨得佳人一时欢心。 看守别院的护卫是一个个身材魁梧的壮妇,她们那粗壮的手臂堪比成年人的大腿。 单看体型, 怕是就能硬抗猛虎。 院内的婢女却是截然相反,五官清秀、姿态端庄,让人赏心悦目。 方正跟随名叫小翠的侍女来到一处石亭前,朝着内里的倩影抱拳拱手: “草民方正,见过郡主!” “方正。”倩影端坐薄纱之后,素手轻抚琴弦,悠扬琴声四散徘徊: “上前来。” “……”方正抬头,迟疑了一下方行入石亭,已能闻到淡淡清香。 薄纱后。 李应玄仔仔细细审视面前的男子。 身材魁梧、壮硕,五官如刀削斧凿,眼神幽深,但相貌并不如何出众。 也是! 那位从不在意他人容貌。 “听说……” 略作沉吟,她慢声开口: “前些年,你府上收留了两个乐妓?” 嗯? 方正心头微动,随即点头: “确有此事。” “只不过那两位姑娘因故离去,已经数年没与方某联系,音讯全无。” “别紧张。”李应玄轻叹: “我知道她们的身份,当年她们之所以能够逃出京城,还是本郡主帮的忙。” “锦书……” “我的琴技是她教的。” 她口中所提,当是方正的两位已故好友。 锦书、柳清欢。 锦书是合欢宗圣女,柳清欢也是一枚其他势力的棋子,两人实力微弱却能逃出高手云集的京城。 若说无人相帮,才是奇事。 “逃出京城?” 话虽如此,方正却并不打算承认,慢声道: “郡主此话何意,可是她们犯了什么罪?若是如此,方某绝不吝啬私情。” “可惜!” “现今不知她们去了何处?” “你真的不知?”李应玄身躯前倾。 “确实不知。” 方正正色点头。 场中一静。 良久, 李应玄才轻笑开口: “倒是嘴严,不过只是如此的话,当不至于让锦书、清欢在你府上逗留数年。” 说着,轻抚琴弦。 琴声陡然一促,音符竟是当空幻化成型,化作一头头狂奔的野鹿。 随着她抚动琴弦,幻象也随之变换。 时而幻化高山流水、时而演绎狼奔犬突,更有金戈铁马、百战不悔。 “铮……” 琴音上扬,百转千回。 “如何?” 李应玄慢声道: “我这琴技,可能入眼?” “郡主术法了得,化虚为实、以假乱真,方某佩服!”方正真心实意赞叹。 这等把音符幻化为肉眼可见景象的手段,非是大法师,绝难施展。 不愧是当朝郡主,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 大法师, 偌大兆南府才有几位? “嗯?” 他的称赞,并未让李应玄高兴,反倒眉头一皱,道: “你明白我问的是什么。” “唔……”方正抿嘴,慢声开口: “郡主琴技了得,琴音绕梁、七日不绝,不过与锦书相比还是差了一点。” “呵……”李应玄眼眉微挑: “我却不信!” “莫要欺我没听过锦书琴音,虽然了得,但距离现在的我还差一分。” “那应该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方正拱手: “多年过去,郡主琴艺有所增进,锦书如何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李应玄沉默。 良久方道: “我还是不信,除非你能展示一二。” 方正皱眉。 * * * 小桥流水,鸟语花香。 清澈的水流中有着诸多游鱼穿梭不断,追逐着上方抛洒下来的鱼食,掀起一圈圈水花。 不远处, 琴声悠扬。 宋集眼眉低垂,心头燥火渐生。 他是宋家年轻一辈的佼佼者,莫说在这兆南府,就算是京城也是出类拔萃。 年级轻轻,就已修成无漏,被誉为宋家百年内最有望进阶武宗之人。 此等天之骄子,本应意气风发。 却也, 有着烦恼。 无形威压透体而出,也让身边几人屏住呼吸不敢大声喘气,唯恐触碰霉头。 唯有水里的痴傻游鱼浑然不知,依旧在追逐着吃食,不停的翻滚。 黑风寨的朱二当家也在此地,他眼神转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少爷。” 一位青衣小厮匆匆奔来,在近前停下: “郡主招固安县方正入院觐见,小人打听了一下,最近三日都是如此。” “昨日方正在院内待了足有两个时辰,据闻一直谈论琴艺、乐理。” “公子。” 一人低声开口: “郡主喜好乐曲,这点众所周知,方正恰好弹得一手古筝,被叫过去也正常。” “不错。”有人点头: “姓方的不过是乡下县城一介土财主,侥幸入郡主法眼,无需顾虑。” “方正……”宋集若有所思: “你们可有了解?” “回公子。” 朱贵上前一步,抱拳拱手道: “据我所知,方正当是出身富贵之家,不过早年家族破落流浪至固安县。” “小地方的人没什么见识,让他站稳脚跟,更是机缘巧合证得无漏。” “为人较为低调,不喜与人争胜。” “呵……” 他轻笑一声,道: “也可能是知道自己实力不足,所以不敢。” “出身富贵之家的话,懂些乐理倒也不足为奇。”有人闻言点头: “不过古筝这种东西上不到大雅之堂,所谓的富贵,怕也平平无奇。” 宋集点头。 就算是世家子弟,也不会被他放在眼里。 当做对手更是不至于。 只不过…… 自己追求的心上人与其他男子待在一起,连续数日召见,总是心中不喜。 “朱贵。” “小人在。” “你去小郡主那里一趟。” “?”朱贵抬头,随即垂首: “是!” ………… 清源郡主身为皇亲国戚,其父又是武道宗师,自幼娇宠,难免有些傲气。 好在这种傲气不流于表面,言谈举止更是让人心旷神怡,与之交流氛围极好。 从对方口中,还能知道一些京城情况、高人轶事,能长不少见识。 辞别郡主,方正欲回自己的小院。 “方公子!” 熟悉的声音,让方正止步。 识海天机罗盘轻颤,一缕警兆浮现心头。 恶意? “朱二当家。” 转过身,方正拱手笑道: “有段时间不见了,向来可好。” “哈哈……”朱贵朗笑: “比不得方公子,刚来此地,就得到清源郡主青睐,数日接连得其召见。” “佩服!” “佩服啊!” “说笑了。”方正摇头: “只是方某恰好懂些乐理,郡主又对小地方的曲子好奇,因而传唤询问。” 糟糕! 不会是自己与清源郡主走的太近,被人盯上了吧? 唉! 方正心头轻叹,面上也显出无奈,这算是无妄之灾了。 “能结识郡主就已羡煞旁人,那可是清源郡主,朱某想见都见不到。” 朱贵摇头: “而且,另一位郡主也在找你。” “哦!” 方正皱眉: “找我做什么?” “切磋武艺。”朱贵咧嘴一笑。 感知着,这一刻朱二当家对他的恶意攀升到极点,乃至有杀意浮现。 嗯? 就算自己与清源郡主走的近些,与阁下有什么关系,你就是一个狗腿子,竟然心生杀机? 方正面色不变,心中却是一寒。 再一再二不再三。 此前在固安县校场,朱贵就显出恶意,现今更露出杀机,看来此人留不得! 找个机会, 直接做了他! 念头转动,方正脚下未停,跟随对方来到一处占地足有数百平的演武场。 演武场周遭,有着几十位披甲之人守卫,更有两位无漏武师坐镇。 正中, 一位持枪女子正被数人围攻。 不! 应该说是女子单方面虐杀其他人,枪影重重,不时把人挑飞出去。 女子下手凶残,明明只是演武,却动辄断人筋骨,长枪红缨沾满血迹。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女子持枪而立,枪尖鲜血低落,视线也落在演武场边缘的方正身上。 随即头颅上扬: “你就是方正?” “正是。”方正拱手: “见过郡主。” 这位郡主不是康王的女儿,其父另有其人,只是因习武天赋了得所以被康王看中从小带在身边。 她没有封号。 只知叫做李淑,只可惜看刚才的情况,此女与‘淑’字相差甚远。 “听说你自创了一门拳法,能自创武功的人都很了不起。” 李淑挑眉: “上来比划比划!” “……”方正轻叹,跃上演武台: “方某未得名师指点,只能自己摸索着前行,还望郡主手下留情。” “废话真多!” 李淑面色一寒,持枪前冲: “接招!” 龙蛇枪! 李淑体内真气勃发,身体一拧,巨大的劲力陡然从枪尖爆发出来。 她手中长枪与肉身融为一体,脊柱起伏、气息激荡,如苍龙朝天做着升腾的姿态。 一出生,就是绝强杀招! 方正面色一凝,识海天机罗盘疯狂转动,瞬间把自身修为压制到初入无漏的境界。 随即脚下一踏,身化数道残影迎向来袭长枪。 心意——百川汇流! 霎时间。 方正所化残影施展拳、掌、擒拿、腿法、指法,狂风暴雨攻向对方。 诸多攻势,瞬息间混为一体。 “彭!” 拳枪相交,方正面色一白,诸多残影尽皆消散,自己也连连倒退。 “好!” 李淑双眼一亮: “自创的拳法竟能接我一招升龙枪,果然了不起,姓朱的没骗我。” “再来!” 她身形一变,气息暴涨,整个人就像是生生拔高了一大截,持枪轰来。 枪尖之前,空气像是沸水般翻腾起来,眨眼汇成旋涡,吸住周遭一切。 狂暴的劲力更是让旋涡朝内收缩、坍塌,逼得方正不得不与之硬拼。 那股霸道的威势,更是震慑心神,让人下意识生不出抵抗之意来。 最终只能束手就擒。 好枪法! 方正心中暗赞。 不愧是武宗抚养长大的郡主,一身所学果然了得,比寻常无漏强上太多。 同等境界, 此女依仗一身的顶尖绝学,几乎可以无伤虐杀对方。 心意! 混元无极! 方正双手旋转,画出一个完美无瑕的圆环,阴阳之气在身周徘徊流转。 “彭!” 枪尖所指,太极瞬间崩溃。 他自创的绝对防御,面对李淑冰火同源的龙蛇大枪,仅仅坚持了一刹那。 不过, 一刹那足够避开接下来的攻势。 “唰!” 方正身形一闪,步伐灵活多变,双手握拳在崩散的劲气中灵活穿梭。 拳出, 劲气狂飙。 心意! 乾坤无定! 混乱的劲气,动荡的气场,对他来说反倒是一大臂助,让他的拳法更难琢磨。 “哗啦啦……” 李淑面色不变,挥枪横扫,长枪所过,混乱的气劲如鲸吞水一般吞噬一空。 随即, 轰然爆开。 “轰!” 劲气爆散。 两道人影当空交错、碰撞,随即一人斜斜飞出,踉跄倒退数步才停下。 面色更是青白变换不止。 “当……” 李淑持枪落地,枪尖斜指地面,摩擦出一溜火花,面带遗憾摇头。 “招式不错,修为太浅。” “可惜了!” 她叹了口气: “你天赋不错,却没得什么顶尖传承,这把年纪怕也难有大成就。” “路子一旦走歪,再想回来就晚了。” 说着摆了摆手: “下去吧!” “是。”方正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躁动的气息,朝对方抱拳拱手: “在下告辞。” ………… 好厉害! 方正挽起袖子,看着手臂上被长枪抽击而留下的印痕,不由轻叹一声。 李淑不止修行的法门了得,手中的长枪也非凡品。 只是轻轻挨了一击, 就落得如此! “不过,我也不差。” 面露轻笑,方正运转功法,泊泊真气流过,皮肉上的印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眨眼, 就已肉眼难辨。 若是被他人看到,定会惊愕不已,毕竟要做到这点非肉身极其强悍才可。 殊不知。 方正虽是乡下县城的‘土财主’,却也身怀三大顶尖传承。 其一是元音雷法! 元音雷法直指武道巅峰,乃上古雷部传承,不亚于朝廷皇室所传法门。 其二是天机罗盘! 天机罗盘是九元子毕生所学结晶。 九元子所在的李家,虽非皇室,却也是传承千年的当世顶尖豪门。 他的传承,品阶自也不低。 其三, 则是阎君传承 阎君乃上古神灵,此传承现在属于邪法,需招揽信众信奉阎君方可修行。 信众的信念能以秘法收拢,化作十八层地府,杀人、困人无所不能。 奈何。 三种传承都有缺陷。 元音雷法是九元子成为真人后所得,就随便练了练,他的经验对方正来说毫无意义。 虽有完整传承,却也要摸索着来。 天机罗盘是术法传承,且是术法之中较为少见的占卜、术数推演之道。 这东西全看天赋。 方正修行至今也就相当于入门,估计难有所成。 阎君…… 更是想都没想过,一旦被发现,定然会遭到全天下修行之人的围剿。 “嘎吱……” 房门推开,令狐安走了进来。 “怎么样?” “无大碍。”方正挥了挥手臂,道: “我这是得罪人了?” “此番王爷来兆南府,除了两位郡主,还有几位世家年轻人跟随。”令狐安道: “清源郡主身份、修为、样貌无不出类拔萃,自然少不了追求者。” “呵……”方正摇头: “我是有家室、妻儿的人,又是乡下‘土财主’,郡主不可能看得上,他们不会把我当做对手吧?” “莫要贬低自己。”令狐安开口: “我女儿嫁的人还能差了?” 又道: “当然,他们估计也没把你放在眼里,不过随手教训一下也不麻烦。” 方正哑然。 还不是看不起自己? “给。” 令狐安抛来一个药瓶: “你刚才走得急,小郡主让人送了瓶药水过来,涂抹之后有助恢复。” “哦!” 方正伸手接过,倒出些药水涂抹在手臂。 瞬间, 清爽凉意渗透皮肉,乃至滋养肉身。 “这药……” 方正面色凝重: “好强的药效!” 他可是无漏武师,且肉身远超同侪,绝大部分金疮药对他都无用处。 此药, 不仅有用,还能滋养他的肉身。 若是给小周天武师揉搓身体,怕是堪比顶尖淬体灵药。 “是啊!” 令狐安点头: “毕竟是皇室,用的东西岂会差了?” 想一想李应玄、李淑的年级,还有那惊人的修为和实力,两人不由默然。 人跟人,真的不能比! 受了伤,需要养病,自然就有借口不见清源郡主,如此接下来几日倒也无人叨扰,直至王爷传唤。 (本章完) 005 杀朱贵 “山野之人,无名无姓,自号青狼,以兽为称,泯灭人伦,罔顾王法……” “此僚假托天命,伪作符书,欺惑众庶,震怒君上。更反戾饰文,以为祥瑞,戏弄百姓,歌颂祸殃……” “数府之地遭其祸乱,百姓流离失所,其罪罄竹难书,天下昭然,所共闻见……” “当诛!” “当杀!” 聂府主文官出身,气质儒雅。 今日竟怒目圆睁、面泛赤红,手臂疯狂挥舞,全然没有往日的端庄。 “是故陛下哀矜,责令降罚,三军出动绞杀叛贼,今有康王坐镇,尔等效力……” “申命百姓,各安其所……” 台下。 众人垂首恭听,神情却是各异。 其他人方正不知,他只知道聂府主啰里啰嗦一大堆,主要就一句话。 青狼帮为非作歹、祸乱一方该杀,你们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 至于什么都不出…… 朝廷威严就是一把铡刀,斩杀叛匪乱贼可能有点难,杀场中诸位却是轻而易举。 “其得青狼首级者,封千户侯,赏银万两。” 聂府主声音继续: “并广宜恩信,班扬符赏,布告天下,扬名四方,得入京觐见圣上!” “圣眷恩宠!” 这就是给好处了。 不过杀死青狼帮帮主,竟然只封一个千户侯,赏银万两,也太吝啬了。 现在的千户侯,可远不如几十年前值钱。 至于布告天下、扬名四方,未必就是好事,历来都是枪打出头鸟。 这时候, 只要不造反,名头越响越倒霉! “诸位。” 说了那么一大堆,聂府主也嗓子干哑,轻咳一声挥手道: “征讨在即,请议各自钱粮、兵丁,此乃朝廷重事,万万不可懈怠。” “今日,就先这样吧!” 他话音刚来,台下就掀起窃窃私语。 “岳父!” “方正。” 令狐安走到无人角落,低声问道: “你打算怎么办?” “方某不善与人厮杀,圈养私兵,也是求能够安稳度日。”方正开口: “这次看出多少钱能够解决吧。” “也好。” 令狐安点头: “此战凶险,能用钱摆平还是花钱的好,钱挣来就要用在刀刃上。” “岳父。”方正道: “要不然,你也回固安县吧,秋蝉有些时日没有见你和岳母大人了。” “回去?”令狐安摇头: “我与你不同。” “我的路,当在厮杀、官场中求,此前能证无漏境界已经心满意足。” “而今……” 他抬头扫眼四周,眼神闪烁: “恰逢天下动荡,我还有更进一步的机会,既然如此,如何不搏一搏?” “就算死了,也不会后悔。” 方正默然。 令狐安修行的法门颇为特殊,越是勾心斗角、权势越高,修为增加的越快。 为此, 他从固安县搬到兆南府,果真成就无漏,而现在无漏已经不能满足他。 “兵凶战危。” 对方心意已决,方正唯有轻叹一声,拱手道: “岳父小心!” “我知道。”令狐安点头,又低声开口: “走的时候,带着令狐家的几个人,此行凶险,万一我出事令狐家……” “岳父!” 方正打断他的话头,道: “您不会有事的,不吉利的话还是不说为妙。” “哈哈……”令狐安朗笑: “希望如此!” ………… 方正立于大殿之前,识海天机罗盘缓慢转动,降下丝丝缕缕的灵光。 灵光没入四肢百骸、窍穴经络,把他身上的一应异常,尽数遮掩。 九元子是真人。 更是精通卜算之道的真人。 对于遮掩气息不被他人看透,自是有着独门本领。 方正得其传承,有着天机罗盘遮掩,就算是武宗、真人,也休想看破他的真实修为。 “方正!” “在!” “王爷得空,你可以进来了。”传唤之人捏着娘娘腔,身上胭脂味浓郁,当是一位太监。 说实话。 这还是方正第一次见到太监,下意识多看两眼,立马被对方感知。 高手! 皇家果真藏龙卧虎。 方正感叹一声,踏步入殿。 大殿之上,一位相貌儒雅的年轻人斜靠正中石椅之上,面露沉思。 他身着素净长衫,长发随意垂落,看上去就像是一位不修边幅的翩翩公子。 而在方正的感知中,对方的气息幽深如大海,自从踏入大殿就像是进入另一个世界。 自己的一举一动,乃至一个念头,都难逃对方掌控。 可怖! 可怕! 这就是武道宗师的威仪? 康王的年龄,应该在三个甲子往上,乃至二百岁,相貌却如少年一般。 唯有那一双眸子,幽深难测,不复少年青涩。 “元音雷法!” 目视方正,感知到对方体内那如同电浆一般的真气,康王慢声开口: “倒是少见。” “王爷法眼。”方正拱手: “草民所修法门确为元音雷法,可惜传承不全,王爷若是感兴趣,草民愿呈上。” 当然, 是残缺版本。 “唔……”康王眼神微动,随即轻轻摇头: “罢了!” “免得有人说我强夺他人法门,况且元音雷法虽然不错,却也要有人修成才行。” “你是怎么入的门?” 对于这点,就算是一位武宗也难免好奇,毕竟这门功法品阶不低。 甚至强于绝大部分皇室传承。 只可惜难以入门。 “草民年幼时曾误付一枚雷果,体质异于常人,正合元音雷法要求。”方正回道。 “原来如此。”康王了然: “机缘难得,他人羡慕不来。” “说吧!” “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禀王爷。”方正拱手: “草民以经商起家,不善与人厮杀,空有一身本领却不懂如何运用,上了战场怕也无济于事,特请出金银资助剿匪。”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康王对此并不奇怪,点了点头: “兆南府这场动乱短时间内难以平息,只靠朝廷下拨银两确实不够。” “你能出多少?” “草民愿出一万两白银。”方正开口: “只求剿灭匪患,还一方太平。” “心意可嘉。”康王音带赞赏,却摇头否决: “银两却太少。” ? 一万两还少? “王爷。”方正抬头,咬了咬牙,一副肉疼的表情道: “草民愿出两万两!” “五万两。”康王伸出五指,淡然开口: “方瓷售价昂贵,云织更是京城的抢手货,你手上的金银绝对不少。” “少于五万两白银,你就去前线剿匪吧!” 尼玛! 这不就是敲诈? 方正面颊肌肉抽动,强忍心中的冲动,深吸一口气,慢声道: “王爷有所不知,方瓷虽贵造价却也不便宜,更有许多本钱在路上。” “利润远没有想象中那么高。” “我明白。”康王表情不变: “本王活了二百岁,也是做过生意的,所以很清楚五万两银子你能拿得出来。” “这样吧……” 似乎是知道五万两确实太多,很可能压榨干净对方多年来的积攒。 想了想,他慢声道: “你有什么想要的,本王能给的也可给你。” 方正眼神微动。 顿了顿, 方拱手问道: “王爷,草民修行元音雷法进度缓慢,敢问可有什么办法突破关卡?” 他在第八重天困了许久,明明修为已达极限,但无论如何都不能突破。 尝试了不少办法,全都没用。 若是对方能够指条明路,五万两白银也不算白花。 “唔……” 康王坐直身体,若有所思。 元音雷法传自上古,自从天雷山倒塌,传承断绝,其后甚少有人修行。 也无前人经验可供参考。 方正倒是给他出了个难题。 “元音雷法!” “元音!” “雷法!” 康王开口: “你若想突破关卡,怕是要从雷音二字下手。” “此外,本王这里有两枚雷源石,内蕴雷霆真力,兴许有机会助你强行冲关。” 说着大手一翻,两枚内蕴雷光的石头就出现在他掌心,抛了过来。 储物袋? 雷源石! 在雷源石出现的一刹那,方正体内的真气就生出感知,变的前所未有的活跃。 就连关卡,似乎都显出松动。 方正急忙伸手接过,拱手道谢: “多谢王爷!” “不用谢,这是你五万两银子换来的。”康王开口: “而且,我也很好奇以元音雷法证得武宗,会是如何,希望你能有所突破吧。” 说着, 轻轻摇头。 显然并不看好方正。 武宗! 真人! 就算是皇家贵胄,天赋出众的郡主也机会渺茫,更何况一无人指点的山野之人。 ………… 群仙阁。 最近两年兆南府新建的酒楼,也是一年一度花魁选举大赛的举办地点。 今日, 就是花魁初选的日子。 方正跟在小翠身后,来到灯火通明的三楼。 选花魁,无疑是府城最近的大事,就连两位郡主和一应京城少爷也来凑热闹。 “好!” “当赏!” “宋少爷赠玉竹姑娘百贯,换得佳人一笑!” “哈哈……” 笑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方正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里面是郡主和一应京城少爷,他们身份尊贵,跟他不是同一类人。 实力不够、身份太低,强行融入太高的圈子,只不过是自取其辱。 他有自知之明。 “哗……” 珠帘掀开,香风扑面。 清源郡主在软塌上坐下,因为喝了酒俏面微红,侧身懒洋洋开口: “找我有事?” “郡主。”方正拱手: “方某明日即将回县,多谢郡主数日来的照拂,特来请辞。” “嗯。”李应玄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 “回吧……” “嗯?” 话到一半,她失笑摇头: “我差点忘了,难怪你还记得找我,怕是请辞是假,打听消息是真。” “枉我把你当做朋友。” 方正垂首,一声不吭。 他并不觉着对方把他当做朋友。 虽然两人在一起谈论音律,清源郡主更是礼数周全,但越是如此,越显得疏远。 那种骨子里的高贵,丝毫做不得假。 而且…… 郡主的朋友不是那么好当的! “我找了找,确有一门名叫风雷吼的音杀功。”李应玄轻敲扶手,道: “你倒是消息灵通,此功若非我翻阅罗浮仙宗的典籍,怕还真找不到。” “方某也是偶然听人提及,记在心里。”方正开口: “此功既然能发风雷之声,兴许能助我修行元音雷法,故而相求。” 感悟雷音,再没有比音波功更合适的了。 遍翻九元子留下的记忆,倒是真的被他找到一个可能有用的法门。 风雷吼! 来自四大仙宗之一的罗浮仙宗。 巧了。 李应玄就是罗浮仙宗的弟子,且同样精善音攻之法,所以拜托对方打听。 “嗯。” 对于方正的解释,李应玄不置可否,屈指轻点,道道字符凭空浮现。 字符落在一旁遮盖桌案的布帛之上,融入其中,显露出千余文字。 最上方是三个大字。 风雷吼! “此功虽然缺少变化,却也威力不凡,更能引动风雷之力,不可轻易外出。” 李应玄开口: “我身为仙宗真传,可以传你,却也不能轻传,毕竟要给宗门长辈一个交代。” “是。”方正点头: “郡主需要什么?” “钱。”李应玄轻笑: “就算是郡主,也喜好这些黄白之物。” “多少?” “一千两!” 一千两? 方正心中一喜。 不贵! “黄金!” 李应玄声音轻吐,也让方正面上的笑意僵在当场,良久才艰涩点头。 “可以!” 行出群仙阁。 方正回头看了眼,酒楼灯火通透、繁华依旧,不由轻轻摇头。 这次来府城,他可是真正的大出血,积蓄被掏空,好在也不算全无收货。 该走了! 等处理完最后一件事,就回去。 * * * 夜。 无星无月。 一道黑烟掠过树木,轻飘飘落在一处空旷地带。 “吕兄。” 来人看向某处,淡笑开口: “既然来了,何不现身相见?” “哈哈……”黑暗中人影晃动,一人踏步行出,看似动作缓慢却一步数丈。 眨眼间就来到面前。 “就知道瞒不过朱兄,朱兄,你我有段时间不见了啊!” “是。” 朱贵点头: “自从望县一别,已有数月,吕兄别来无恙。” “还是老样子。”吕信摆手: “你也知道,我们被朝廷围剿,若非天蛛上人出手,怕是早就坚持不住。” “天蛛上人。”朱贵眯眼: “逼康王停手的那位?” “正是!” 吕信点头: “天蛛上人手段了得,康王虽然不惧,但两人大打出手难免会让生灵涂炭。所以才会彼此罢手,吕某有幸见到他们的交手试探,那可真是……” “唉!” “说这些又有何用?” 他轻轻摇头,音带感慨。 就算是无漏武师,面对武宗、真人之威,也会发自内心感到恐惧。 况且。 康王、天蛛并非寻常武宗、真人。 “朱兄。” 定了定神,吕信开口: “此番找我来,所谓何事?” “杀人!” 朱贵双目收缩,道: “此人身家豪富,单单这次资助朝廷,就掏了足足五万两的白银。” “五万两!” 吕信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确实很有钱,是谁?” “方正!”朱贵开口: “固安县一霸,方府之主,做方瓷生意的那位,吕兄应该听说过吧?” “是他!”吕信恍然: “难怪那么有钱。” “不过此人把固安县打造的犹如一个铁桶,就算是我们也不愿轻碰。” “除非……” “除非他不在固安县。”朱贵咧嘴笑道: “姓方的现今就在兆南府,明日离府回固安县,路上正是下手的好机会。” “得手之后,黑风寨、青狼帮平分固安县,如何?” “嘿嘿……”吕信摸了摸下巴: “看来黑风寨盯上这位了!” “方瓷、云织就是两个下蛋的金鸡,每日流水堪称惊人,谁不心动?”朱贵笑道: “而且……” “姓方的得罪了京城来的贵人,杀了他还能卖个好,你我联手把他除掉,可谓一举数得!” 吕信若有所思。 他是青狼帮的人,但暗中与黑风寨有着勾结。 杀死方正, 能给朝廷一方一个小小的警告,若能得到大笔金银,更是锦上添花。 至于朱贵为何对方正起杀心,跟他没有关系。 当下开口问道: “姓方的实力如何?” “这两年刚刚进阶无漏,没怎么跟人动过手,空有修为厮杀经验严重不足。”朱贵摆手: “以吕兄的实力,杀之不难!” “对了!” 想了想,他叮嘱道: “姓方的还是一位法师,更有几十私兵跟随,所以动手要速战速决,不能给他机会。” “明白。” 吕信了然: “他走哪条路?” “官道。”朱贵开口: “我在他私兵马匹上做了手脚,可以随时追踪到位置,到时方便下手。” “此外……” 两人商量片刻,最终定下决议。 吕信再三追问,确认没有什么遗漏,方拱手告辞,回去准备叫人。 目标毕竟是无漏武师,他一个人并无把握。 ………… “悉簌簌……” 蛇虫鼠蚁在草丛里攀爬。 朱贵目送吕信的背影远离,直至消失不见,方面露轻笑,转身欲回。 “啪!” “啪啪!”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掌声响起。 “想不到!” “堂堂黑风寨的二当家,竟然跟青狼帮的混江龙吕信私下里勾结,若非是亲眼所见,谁人会想得到?” “谁?”朱贵面色大变: “出来!” 黑暗中,阴影晃动,一人缓步行出。 “是你?” 目视来人,朱贵眉头紧皱,眼中露出不解: “方正!” “是我。” 方正点头: “难怪青狼帮祸乱兆南府数年,黑风寨的势力未见削弱,反倒越来越强。” “原来……” “你们是一伙的。” “这就难怪了!” “放屁!”朱贵眼神闪烁: “胡言乱语,姓方的,还有谁,一起出来吧!” “朱贵。”方正摇头: “这里没有外人……” “唰!” 他话音未落,朱贵的身影已在数丈之外消失不见,凭空出现在面前。 菩萨怒! 朱贵五官狰狞,目泛凶光,身周劲气涌动,竟是汇成一尊菩萨虚像。 这是他修行多年的武技,残缺版本的降魔十三相! 每一相, 都有相应的杀招。 此功极其了得,完整版本乃顶尖传承,他修炼的虽然残缺,也是仗之横行多年的底牌,现今一出手就是其中的杀招。 见到自己的秘密,绝不能留! 狂暴真气汇入拳锋,菩萨虚影同时握拳,朝着面前的人影狠狠击出。 “彭!” 方正抬手,与来袭拳劲对撞。 他身形不动,朱贵却是面色大变,只觉自己撞上了一座巍峨大山。 只是一瞬, 菩萨虚像就告崩溃。 “怎么可能?” 朱贵失声尖叫,双目猛然收缩: “你的护身罡劲……” “三尺!” 怎么会? 三尺护身罡劲,在无漏武师中已属强者,绝非一个刚刚突破的人才有。 “没什么好奇怪的。” 方正活动了一下筋骨: “先送你上路,方某也好回固安县。” “唰!” 说着身形一闪,举掌落下。 “啊!” 朱贵怒吼,真气在身外浮现明王虚像,身躯古怪一扭,五指握拳迎上。 降魔十三相——明王杵! 他的绰号是云里金刚,其中金刚二字说的就是肉身强悍,如金刚般难以摧毁。 “彭!” “咔嚓!” 方正面色不变,一掌直接震碎朱贵手臂,所谓的金刚之体在他面前就像是一个笑话。 肉身强? 元音雷法在上古众神出没的时期,就已淬炼肉身出名,能硬抗雷霆而不伤。 第八重天的修为,让方正的肉身能够比肩巅峰无漏武师。 区区朱贵…… 不堪一击! “彭!” “彭!” 一掌击溃对手,方正丝毫未做停留,连环三掌击出,每一掌都蕴含恐怖真劲。 咔嚓! 手臂弯曲、折断。 彭! 胸骨断裂,骨茬刺破皮肉。 “噗!” 朱贵口吐鲜血,踉跄倒退,面色已然惨白,五脏六腑几乎被尽数震碎。 无需精妙的招式,只是单调的挥掌击落,一介无漏在方正面前就毫无抵抗之力。 “饶命!” 朱贵双膝跪地,大声叫道: “方公子饶命啊,我知道我家寨主的秘密,他因何攀上一位真人。” “哦!”方正动作微顿: “说来听听。” “寨主早年奇遇,得了件宝物,可以大增悟性,他献出此宝才换来那位真人的一时庇佑。”朱贵急急道: “方公子且慢动手,其实寨主当年得了两件这等宝物,献给真人的只是其中一件。” “还有一件在他手里,如果你放我一马的话,我愿助你拿下此宝……” “彭!” 他话音未落,一股浩瀚掌劲已然落在他的头顶,直接把头颅生生轰碎。 “黑风上人是有望真人的大法师,就算是我也不敢招惹,你能有什么用?” 方正摇头,伸手在朱贵尸体上翻了翻: “穷鬼一个!” “本还想捞回一点,减少损失,可惜了……” “想逃?” 他身形一闪,朝黑暗中扑去: “既然回来了,就不要走了!” (本章完) 006 回县 逃! 快逃! 吕信额头冒汗,身法运转到极致,身化一道虚影朝前飞掠。 他只是听到一丝动静,一时好奇回去看看,却不想就见到朱贵被杀的场景。 一位无漏! 在那人面前毫无还手之力,被几掌轻松击杀。 现今回想,他只恨自己为什么好奇心那么强,偏偏要回来看一眼。 心中更是暗恨。 姓朱的自己找死,为何还要拉上自己? 对方有着如此实力,明日自己若是真的去截杀,岂不是自寻死路? “唰!” 疾风自后方袭来。 吕信身形跃起,后背脊椎蠕动,整个人宛如一条大龙朝前猛然一扑。 躲避后方攻击之际,前奔的速度竟是丝毫未受影响。 “轻功不错。” 方正轻飘飘的声音响起,不疾不徐、不骄不躁,身法更是飘逸洒脱: “再接我一招!” 说着大手一挥,一团团碧焰雷球凭空浮现,雷球滋啦伸展,化作一柄柄雷刀。 十八柄雷刀当空旋转,威势之盛让周遭草木、蛇虫鼠蚁尽皆俯首。 去! 雷刀破空,瞬间席卷前方数十丈之地。 遭! 吕信双目圆睁,面泛惊恐,口中低吼一声,身化虚影在雷刀中不停穿梭。 奈何…… “轰!” 雷光当空爆开,雷霆如水不留丝毫缝隙,任你身法了得也难以避开。 “啊!” 吕信仰天惨叫,身躯被电的僵直,还未等回过神来就见一掌来袭。 下意识挥臂格挡。 “咔嚓!” 巨大的力量,直接砸断他的臂骨。 此时他方能真正理解刚才朱贵的感受,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绝望。 对方…… 力气大的恐怖! 如此巨力,根本用不着招式,只是单纯的挥臂出拳,就已无人能挡。 任你手段无穷,对方一拳砸来全然无用。 方正自不知吕信心中所想,上前一步再次一拳击出。 拳劲直冲心口。 “彭!” 吕信身体僵直,后背心口位置衣衫裂开,生机随心脏碎裂荡然无存。 无漏, 死! 眨眼间连杀两位无漏武师,非是朱贵、吕信太弱,实是方正太强。 朱贵两人在江湖上有着响当当的名号,在无漏武师中算不上强者,却也不弱。 只可惜, 遇到了方正。 “唔……” 习惯性摸尸,方正眼眉微挑: “总算有些收获,没有白忙一场。” 吕信身上带了些银票,不多,只有一千多两,却也能减少些损失。 ………… 翌日。 方正翻身上马,令狐安与几位府城相熟之人前来送行。 “驾!” “吁……” 数骑健马疾驰而来,在众人面前停下,马背上披甲之人挥舞缰绳喝道: “可是固安县方正?” “正是。” 方正面露诧异,抱拳拱手: “这位将军有事?” “在下平西军童永,现听命于王爷座前,此番前来找你问几句话。”童永喝道: “昨夜你去了哪里?” “昨夜?”方正迟疑了一下,回道: “方某在群仙阁见了清源郡主,随后几位好友在城中设宴为方某送行。” “直至天亮。” “不错!”令狐安急忙点头: “这点,我等可以作证。” “是!” “我们昨夜喝酒喝到天亮。” “不会有假!” 场中几人连连附和,其中一人认识童永,好奇问道: “童将军,可是发生了什么?” “也没什么。”童永摇头: “昨夜黑风寨的二当家在城外遇害,在他身旁,还有青狼帮吕信的尸首。” “啊!” 众人一惊。 方正更是道: “看来是两败俱伤,不过朱二当家何至于深夜与青狼帮的人碰到一起。” “哼!” 童永冷哼: “非是两败俱伤,杀他们的实则另有其人,不过……朱贵与吕信的关系倒是颇为可疑。” “童将军的意思是……”令狐安挑眉: “朱贵暗中勾结青狼帮?” “难怪!”有人面露恍然: “这几年青狼帮在兆南府肆虐,各大势力无不受到影响,唯有黑风寨不仅没有受到影响,势力范围反而越来越大,原来它们暗中有勾结。” “王兄,慎言啊!” “怕什么,这里又没有外人。” “……” 众人窃窃私语,一时间喧哗声不断。 “好了。” 童永摆了摆手: “此事尔等无需多言,黑风上人已经见过王爷,自请为剿匪先锋。” “所以……” “黑风寨没有问题,有问题也是朱贵一人。” 众人面面相觑。 这话,怕是连童永自己都不信,但黑风寨愿做先锋军,说明已经得到王爷的信任。 或者说原谅。 “方正。” 不久之后,其他人都已离开,唯独令狐安送至十里长亭,开口叮嘱: “王爷来兆南府,众说纷纭,据说剿匪只是目的之一,且并非主要目的。” “有传言……” “陛下大限将至,却未定下储君,王爷想要占据一府之地也很正常。” “岳父的意思是,王爷想争皇位,所以先把兆南府占了?”方正挑眉: “他可是陛下皇叔,年纪也太大了点。” “谁知道哪。”令狐安摇头: “不过王爷若是真的不介意黑风寨勾结青狼帮的话,怕也真的不重视剿匪,至少相较于剿灭一方匪患,更在意把兆南府掌握在手中。” “总之……” “最近几年莫要太出头。” “嗯。”方正点头: “岳父放心,你也知道我的性格,绝不会主动招惹是非。” * * * “叔父!” 方府门前。 潘欣、潘世征跪倒在地熬好大哭,尤其是潘世征,眼泪、鼻涕横流。 “你们这是干什么?” 方正皱眉,挥袖激发一股无形真气,把两人托起: “起来说话!” 他还没回到家,就遇到这档子事,难免有些心情不悦,却也不好发作。 “叔父!” 潘世征大哭,刚刚被托起的身子再次扑倒在地,嚎道: “叔父为我们潘家做主啊!” “……”方正嘴角抽了抽: “你放心,王爷已经亲自率军围剿青狼帮,用不了多久,就会剿灭匪患。” “潘兄,会大仇得报的。” “叔父!”潘世征抬头,道: “父亲生前曾对我们说过,这一辈子唯一能信得过的,就是叔父您。” “您武艺超群、韬略不凡,若非自愿困于这小心的固安县,早就名传四方。” “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 方正无语,潘然说没说过这话他不知道,你的脸皮够厚却是可以肯定的。 当下慢声道: “有话直说就是,我即答应潘兄照顾你们,有方某在,就不会短了你们的吃喝。” “叔父!” 潘世征抽了抽鼻子,闷声开口: “我父遇害,潘家损失惨重,后人又何其无辜,为何要受人欺辱?” “嗯?”方正皱眉: “怎么回事?” “相公。”令狐秋蝉踱步来到近前,低声开口: “自从潘然去世的消息传回,三安县就掀起动乱,潘家剩下的人已有数位遇害。” “潘府家眷,人人自危。” 方正了然。 潘家能成为三安县一霸,自然不是其他人拱手相让,免不了用过霹雳手段。 也结了不少仇家。 潘然在世、潘家兴盛的时候,这些仇家不敢轻举妄动,仇恨积压在心底。 而今…… 潘然被杀,潘家精锐几乎死绝,如此大好机会,仇家又岂会放过? 被报复也是理所应当。 “世征。” 方正叹了口气,道: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叔父我终究是外人,不好插手潘家家事。” “叔父……”潘世征抬头。 “别急!” 方正摆手,压下对方话头: “我就算帮你们解决眼下的麻烦,又能如何?潘兄不在,凭你们姐弟又能如何?” “你们俩,连武师都不是!” 潘世征哑然。 确实! 潘家现在连个像样的武师都没有,还想做三安县一霸,不过是痴心妄想。 “叔父!” 潘世征钢牙一咬,闷声道: “我们愿意献出三安县,只求叔父镇压那些对我们潘家图谋不轨之辈。” “以后只要潘家寨,三安县就姓方!” “献出三安县?”方正摇头: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方某要三安县有何用?” “叔父!”潘世征哭道: “难道我们姐弟,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惨死他人之手吗?” “还望叔父出手相助,大恩大德,世征这辈子就算报答不了来世做牛做马也会报答。” “叔父。” 一直哭哭啼啼的潘欣也跪倒在地,以头撞地,把额头撞得青肿出血。 “相公。” 两人的苦苦哀求,让令狐秋蝉眼泛不忍,忍不住拉了拉方正衣袖。 “唉!” 方正轻叹: “潘兄把你们交由方某照顾,就是想万一遭遇不测能保全潘家血脉。” “我与潘兄相交多年,也无法坐视潘家受人欺辱。” 他垂首看向潘世征,道: “世征,我可以让人去接来潘家剩下的人,但你也要明白,潘家已经今不如昔。” “若想重振家业,还需你自己努力。” “……”潘世征抬头,眼神闪烁,随即重重叩首: “谢叔父!” ………… 为搭救潘家剩下的人,杨梦亲率方府八百私兵,带着袁中道上路。 潘然仅仅只是大圆满武师,就能成为三安县一霸,可见此地武道底蕴浅薄。 不提杨梦, 袁中道有这数百私兵,也能横扫三安县。 加之方正的名气与日俱增,待到方府私兵赶至,潘府动乱就为之一肃。 等到方府私兵入驻潘府, 再无人敢登门闹事! 夜。 潘欣、潘世征姐弟宴请杨梦、袁中道二人,杨梦以自己疲惫为由婉拒。 “姐!” 房间里,潘世征肃声开口: “叔父让我们把潘家人接回固安县,你有什么想法?” “我?”潘欣一脸茫然: “我能有什么想法?” “父亲遇害,二叔、大哥和张护院也都被青狼帮所杀,现在咱们潘家已经跟以前没办法比,把姨娘她们接到固安县也确实更加安全。” “你就甘心如此?甘心舍弃潘家多年积攒的家业?”潘世征面上肌肉绷紧,咬牙道: “真去了固安县,咱们就要寄人篱下,做事先看他人脸色,再抬不起头来!” “不然?”潘欣苦笑: “凭我们姐弟难道还想重振家业不成,你要有心,先练出真气再说。” “就算是真气武师,怕也不成!” “如何不成?”潘世征眼神闪动: “三安县不比固安县,没那么多高手,而且叔父明显对三安县不感兴趣。” “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世征,不行的。”潘欣摇头,苦口婆心劝道: “我现在已经看明白了,现今这世道,唯有实力够强才有说话的份,没有实力什么都不行。” “你连真气都没有,怎么在三安县站稳脚跟?” 潘世征没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潘欣。 “怎么了?” 潘欣下意识摸了摸面颊,问道: “我脸上有东西?” “不。”潘世征摇头: “姐姐你真漂亮。” “放肆!”潘欣又羞又怒,忍不住跺脚喝道: “莫要让我揍你!” “姐。”潘世征开口: “我说的是真的,你难道没注意,来的路上袁兄弟一直在偷偷看你。” “呸!”潘欣俏面通红: “别胡说!” “我哪里胡说。”潘世征叫起屈来: “姐姐你天生丽质,三安县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莫说一个小小的县城,就算是去了兆南府,怕也找不到像你这般好看的。” “够了。”潘欣摇头: “长得好看,又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潘世征上前一步,低声道: “袁兄年级与我们差不多,修为却即将突破到大周天武师的境界。” “这个年级、这等修为……” “就算方正叔父,还有那位令狐家主都比不了,他日定能成为无漏武师,甚至有机会证得武道宗师。” “姐!” 他声音一促,道: “如果你嫁给他,有袁兄弟帮忙,我们潘家何愁在三安县站不稳?” “这……”潘欣美眸闪动: “真的可行?” “可行!”潘世征重重点头: “姐,你可看得上袁兄弟?” “说什么哪?”潘欣摇头: “只怕别人看不上我。” “哼!” 潘世征轻哼: “袁兄天赋了得不假,但他无父无母,只是得方叔父提携才有今日。” “跟咱们也差不了多少。” “潘家长辈尽数遇难,姐姐你的婚事当由我做主,我看袁兄就很合适。” ………… 入夜, 潘家雅院。 潘欣、潘世征姐弟宴请袁中道。 “请!” “袁兄请,这酒是兆南府醉仙酒楼的特产,每年只有几坛流出来,当初我们潘家能入手一坛全靠运气。” “好,好……,两位请!” 潘世征看了眼面泛红光的袁中道,又看了眼眉眼间带有羞意的潘欣,面上不由露出一抹微笑。 此时的潘欣,妆容明显有过精心打扮,让本就出挑的她越发美艳。 酒不醉人人自醉, 美人不时看来,袁中道已然沉醉。 潘世征面上笑意更甚。 他很清楚自己的情况,在习武上可谓天赋平平,连能否修成真气也未可知。 但袁中道不同。 这位马上就能成就大周天,注定可以成为无漏,可谓是前途无量。 若是能与潘家捆绑在一起,相当于绑上一根大腿,日后何必担心他人欺辱潘家? “袁兄。” 念头转动,潘世征取出一个锦盒推了过去: “多谢出手相助,才能保全我潘家众人的性命,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不可!” 袁中道急忙摆手: “在下是奉命而来,潘兄弟要谢也该谢主上,或者杨梦杨统领才是。” “叔父和杨统领,我们自有谢礼相赠。”潘世征笑道: “这是袁兄的,还望莫要推迟,难道我们潘家众人的命这么不值钱?” “这……”袁中道面露迟疑。 “袁兄不妨先看看里面的东西。”潘世征开口: “听闻袁兄修炼的是鹤唳九天神功,此功其实是几十年前附近的都水使王家传承,当年王家被灭,附近的各大势力都抄了一份带回去,我们潘家也不例外,还侥幸得到王家的一部分拾遗。” “对袁兄修炼,当有些帮助。” “哦!”袁中道双眼一亮,当即打开锦盒。 锦盒里有一本厚厚的书籍,正是鹤唳九天神功,只不过比他手上的要厚。 里面果真有不少前人的拆解、讲述。 不止如此…… 除了鹤唳九天神功,下面还有一些银票和些许金箔、宝玉等物件。 ? 袁中道眼神闪动,良久方缓缓合上盒盖,慢声开口: “这些东西对我来说确实有用,多谢潘兄弟了!” “哈哈……”潘世征大笑: “红粉赠佳人、宝剑赠英雄,鹤唳九天神功合该在袁兄手中绽放光彩。” “袁公子。”潘欣美眸转动,轻举酒杯: “我敬你一杯。” “好,好。”袁中道面泛激动,慌忙举杯: “我干了,潘小姐随意!” 潘欣本就貌美,喝了酒之后面颊熏红,可谓娇艳如花,让人沉醉。 那淡淡幽香,更是让人血脉贲张。 袁中道武学天分虽高,对于世俗却缺乏了解,男女之事更是莫生。 整日与一群糙汉子在一起撕打,何曾见过潘欣这等美人? 现今美人就在身侧,香气在鼻尖徘徊,一举一动都让他心头燥热。 “来!” “喝!” 直至月上当空,酒宴尽兴,袁中道才踉踉跄跄回返住处。 “姐。” 潘世征朝潘欣使了个眼色: “趁热打铁!” “我看袁兄弟也不是甘于寂寞,他有着如此天赋,难道一辈子寄人篱下?” “趁现在,把他牢牢与我们潘家捆绑在一起,才是正理!” 潘欣俏面通红,双手揉捏着衣角,虽然心中明白,眼中依旧有着畏缩。 “方叔父能从无到有打下固安县偌大基业,袁兄弟比方叔父天赋更高、潜力更大,且已得练兵之法,若有三安县支持,未曾不能仿制一个方府。” 潘世征继续道: “袁兄现今名声不显,只是因为没这么与外人交手,以后肯定名扬四方。” “姐!” “错过这次机会,以后可就说不准了!” “我知道了。”潘欣深吸一口气,伸手取下发簪,任由长发垂落。 面上酒后红晕犹在,披散的长发,让她更添一份妩媚之意。 扫了眼潘世征,她踏步朝袁中道的房间行去。 “哒哒……” 素手轻敲房门。 “谁?” “我。” 潘欣咬了咬嘴唇,低声道: “袁公子,你睡了吗?” “潘小姐。” 屋内传来异响,袁中道打开门,看到门前犹如月下仙子的佳人不由表情呆滞: “你……你有事?” “嗯。” 潘欣俏面通红,呼吸急促,垂首道: “能不能让我进去说话?” “能,能!”袁中道急急点头: “潘小姐屋里……” 他张了张嘴,似乎意识到这样做会有不妙,不过眼神一凝,伸手前引: “请!” ………… 两天后。 杨梦着急众人,准备带着潘家人回固安县。 “杨统领。” 潘世征拱手请示: “潘家在三安县还有一些产业,一时半刻难以处理干净,能否留下一些人稍等?” “嗯?” 杨梦皱眉: “主上只是交代把人护送回去,没说处理潘家的产业。” “杨统领。” 潘世征上前一步,让人抬出来几个木箱: “这是我们潘家多年积攒下来的一万两白银,若非叔父出手相助定会被外人霸占。” “现今,愿尽数献给叔父!” “咣当……” 木箱箱盖打开,白银明晃晃的光芒眩晕了众人的双眼。 就算是杨梦,眼神也不由微变。 圈养私兵耗资昂贵,作为统领的她一清二楚,更知道一万两白银的价值。 “杨统领。” 潘世征适时开口: “若是让潘某留下,接下来还会有更多金银送上,恳求统领应允。” “这……”杨梦面泛迟疑。 “统领。” 袁中道上前一步,低声道: “不如让卑职留下,无需留太多人,只需几十私兵加上卑职足够镇压三安县有异心之人。” ………… 方府。 方正看着面前的几箱银子,轻轻摇头: “罢了!” “人各有志,不能强求,他愿意留在三安县就留下吧。” (本章完) 007 质子 说起来,袁中道来方府的时候年纪还小,师父向秀死后就一直跟在方正身边,算是一手带大的。 与方恒、方平安差不多,勉强算是他的义子。 “孩子大了留不住……” “随他去吧!” 虽然把袁中道叫回来不难,但毫无意义,甚至可能激发逆反心理。 称呼主上, 并不就真的是主人。 静室。 方正盘膝而坐,展开记载音杀秘法‘风雷吼’的布帛,定睛看去。 狮吼功、风雷吼…… 这种名字在音杀功中可谓是烂大街,但凡音波功,都有类似的称呼。 不过, 罗浮仙宗的这门风雷吼与寻常音波功不同,品阶更高、威力更大。 “呼……” 方正深吸一口气,依照法门所述运转真气,震颤胸腔,陡然张口。 “吼!” 肉眼可见的音波自他口中涌出,撞在对面以坚固山石搭建的墙壁上。 石壁颤抖,灰扑扑的石粉簌簌落下。 得益于强悍的肉身,还有此前修行音功的基础,略作尝试就施展出风雷吼。 威能, 也有些出乎意料。 “嗯?” 方正眼神微动,大手轻挥,一股疾风卷走石粉,显出光秃秃的石壁。 石壁上, 比之前多出了一些密密麻麻的诡异纹路。 这纹路他很熟悉。 “雷纹!” 方正缓缓点头: “竟然真的能够引动风雷之力,若是功法大成,未必不能口含天雷。” 想一想, 一个人大口张开,嘴里喷出一道道雷霆,画面倒是有些诡异的好笑。 摸了摸下巴,摇头继续看向布帛。 风雷吼之所以能引动风雷之力,在于音波碰撞之际,会迸发出无形雷音。 此音能外放杀敌,也可内炼淬体。 而内炼之法,才是方正真正感兴趣所在。 雷音震荡四肢百骸、血肉经脉,乃至震散肉身深处的病灶,洗涤躯壳元神。 进而达到淬炼肉身的效果。 元音雷法的‘元音’二字,与之类似,只不过不能外放杀敌而已。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方正就是想通过风雷吼,来加深对元音雷法的理解,以求寻得突破之机。 尤其是风雷吼中的特殊运转法门…… “轰!” “隆!” “……” 方正闭目盘坐,体内雷音轰鸣、起伏不断,元音雷法也随之运转,并不断调整,把风雷吼所述秘法尽数融入其中。 一晃数日。 自觉有了些收获之后,方拿出一枚雷源石放在掌中,开始运功炼化。 雷源石内蕴纯粹的雷霆之力,就如外部的活水,没入体内真气之中。 死寂的真气,陡然焕发新机。 有效! 不知是经由改善的元音雷法还是雷源石本身之力,总之修为肉眼可见的增加。 修行关卡,也显出明显松动。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方正寸步不离固安县,除了修行就是在家陪伴妻儿,倒也逍遥自在。 当然, 也未放松外界消息的收集。 黑风上人为了自证清白,请命作为剿匪前锋,带着黑风寨高手率先朝青狼帮发动进攻。 起初, 进展迅猛。 蚀骨销魂风、绝灭天地沙一出,真人、武宗之下几无敌手,青狼帮数位高手折于黑风上人之手。 直至…… 青狼亲自出手,以武师巅峰修为对战大法师黑风上人,更发动叛匪大军围杀。 这一战,杀的天昏地暗。 最终以黑风上人不敌逃窜结束,虽然侥幸未死,据说却也伤势严重。 “呵……” 方正放下手中信笺轻笑: “黑风上人身受重伤,二当家朱贵身死,黑风寨一干高手更是遭到青狼帮的报复围剿,死的死、伤的伤,曾经不可一世的黑风寨短短时日竟落得如此下场,也是造化弄人。” “看来我那一成利,是不用给了。” 说起来。 他答应过不少人给好处。 可惜! 往往只给第一年,第二年对方就难以为继,如黑风寨一般威势无存。 “现今这世道,城头变幻大王旗,你方唱罢我登场,最先出头的往往最倒霉。” “还是苟一些为妙。” 黑风寨受创,青狼帮也不好受。 接下来诸多势力联手围剿,叛贼占据的地盘越来越少,直至被困虎崖。 “青狼又逃了?” 方正扶额: “几十年来,这家伙屡次从朝廷大军的围剿下逃窜,每次都是在别人认为没戏的时候突出重围,过几年又卷土重来,实力还一次比一次强,不会是身负什么主角命格吧?” “罢了!” “与自己无关。” ………… 数月后。 “袁中道,叩见主上!” “潘欣拜见叔父。” 大殿之上,一男一女一对璧人跪倒在地,朝着上方端坐的人影叩首。 “起来!” 方正大手轻挥,无形劲力把两人托起,慢声道: “郎才女貌、珠联璧合,不错,不错!” 目视两人,他开口问道: “听说你们要成婚?” “是!” 袁中道点头: “我与欣儿一见倾心、彼此相爱,还望主上准许我们两人的婚事。” “叔父。”潘欣再次跪地: “还望叔父垂怜。” “这是干什么?”方正摇头: “你们成婚,彼此恩爱即可,就算没有我的允许,难道就不成了?” “主上。”袁中道抬头,大声道: “中道父母早亡,师父走的也早,多年来一直得主上照拂,恩同再造。” “您……” “就是我的父母。” “婚姻大事,岂能不来请示?” “叔父。”潘欣也道: “父亲把我与弟弟托付于叔父,现今父亲去世,亲事当问过叔父。” “若无叔父应允,我与袁大哥不敢私自成婚。” “你们……,唉!”方正轻叹: “如此说来,方某倒也当得起,不过若不许你们成亲,岂不是棒打鸳鸯?” 闻言, 两人面色一变。 “哈哈……”方正大笑: “佛家弟子曾言道,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方某岂会做这等恶人。” “此事,准了!” 两人闻言,面露狂喜,急忙跪地道谢: “多谢主上!” “多谢叔父成全!” 方正面露笑意,心中却毫无波澜。 他看得出,潘欣已经怀了身孕,只是还未显怀而已,两人早已有了夫妻之实。 此番前来更相当于是宣誓效忠,不论是潘家还是袁中道,都是他的人。 三安县…… 也属于方府! 不过, 这等事也就是做做样子,若是方正真不同意婚事,他们也已分不开。 ‘养大的孩子,终究还是被别人拐走了,兴许以后可能会反噬自己,不过无所谓了。’ ‘鹤唳九天神功不是顶尖传承,就算修至大圆满,也不过相当于元音雷法第八重天。’ ‘翻不了天!’ “结婚是喜事。”方正笑道: “作为贺礼,留在三安县的那些方府私兵,中道你就自己留着吧。” 那些私兵既然愿意跟着袁中道留在三安县,怕是已经被收买,叫回来也无用。 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这……”袁中道大喜: “多谢主上!” 他一直担心身边人被方正召回,此番算是安了心,自己也有了些根基。 “以后成家立业,你也是一家之主,不要再称呼主上了。”方正摇头: “跟潘欣一样,叫叔父吧!” “是。”袁中道点头: “主……叔父。” “老爷。” 这时,一人出现在大殿之前,拱手禀告: “府城的童永童将军来了。” “嗯?” 方正挑眉: “他来做什么?” ………… “童将军!” “方公子。” 童永抱拳拱手: “我去了兆南府不少地方,唯有你这固安县百业兴盛、民生安康。” “全赖方公子治下之功啊!” “不敢,不敢。”方正连连摇头: “是县令周大人的功劳,方某只是县中家境殷实商人,万万不敢居功。” “哈哈……”童永大笑: “方公子过谦了。” 早些年是王权不下县,现今早已皇权不出府,县令在一县之地根本说不上话。 问问固安县百姓,谁人知道县令是谁? 方府方老爷, 才是县城之主! 不过这是不适合摆在明面上,童永自也明白这个道理,笑笑不语。 “童将军。” 方正开口问道: “不知此行所为何事?” “无大事。”童永笑道: “青狼帮为祸一方,幸得地方豪强出手协助绞杀,王爷为感谢诸位特在府城设下武道馆,召各地出挑的年轻人前去修习武技、术法。” “武道馆会有来自京城的顶尖高手传授、指点法门,其中出挑者甚至能得王爷亲自教导,衣食住行更是朝廷全包,这等机会可谓千载难逢。” “哦!”方正眼神微动: “竟有这种事?” “是啊!”童永点头,赞道: “武道馆出来的人,只要合格就会赐予官身,更有机会成为郡主护卫亲军。” “固安县有六个名额。” “六个。”方正心头微动,慢声开口: “哪六个?” “能入武道馆,自是资质出众之辈。”童永笑道: “听说固安县有双娇、双杰,俱是年轻人中的出挑者,这四人就在名单之中。” “当然……” “方公子家里的两位小公子也在名单之列,童某在此先行恭喜了。” 方正面上笑意收敛。 固安县的双娇、双杰,都是民家百姓只发评选出来的年轻一辈佼佼者。 相较于穷苦百姓,出身较好,有一定的传承。 当然, 跟方平安、方恒不能比。 “童将军。” 他慢声道: “我那两个孩子年级尚小,且从未离开过父母,此去兆南府路途遥遥。” “怕是不妥。” “怎么会?”童永双目圆睁: “此行会有朝廷军队护送,定然万无一失,入得府城的都是同龄人,年轻人更容易玩到一起,还有王爷关照,这点方公子无需担心。” “怎么……” “方公子不愿?” “……”方正垂首,心中轻叹: “不敢!” 看来令狐安所言不假,王爷来兆南府的目的不只是剿匪,还有掌控这一府之地。 现今, 青狼帮主力已被剿杀,青狼失踪,仅剩些许残匪四下逃窜,不足为惧。 兆南府最大的势力黑风寨也已没落,正是一举拿下此地的大好机会。 设武道馆,就是为了拉拢、挟持各大势力。 亲生儿子在府城,在王爷的眼皮子底下生活,谁人敢不停号令?敢造反? 等到这些年轻人长大了,感激王爷、郡主的教导,定然忠心耿耿。 回到地方接替父业,又是臂助。 不过…… 虽然有强迫性质,对于大部分地方豪门来说,这也是一件好事。 毕竟能学到顶尖传承,以往他们可是连机会都没有。 “方公子。” 童永开口: “事不宜迟,我只在固安县待两天,你让人收拾收拾,明日一早起行吧!” “是。” 方正轻叹: “童将军放心,绝不会误事。” ………… 方府。 杜巧云面色苍白,拉着方正的袖子,急切问道: “真要去府城?” “是。” 方正叹了口气: “恒儿,平安都去。” “啊!” 杜巧云身体摇晃,两眼泛红。 “别担心。” 方正扶住她的身体,慢声宽慰: “府城不比乡下,安全的很,就算是青狼帮为祸最深的时候也没能攻破府城。” “再说……” “能得传罗浮仙宗、玄天道的传承,是多少人相求都求不到的好事。” “可是……”杜巧云抓住他的手,音带哽咽: “恒儿从没有离开过家。” “娘!” 方恒开口: “我想去,我都这么大了,连县城都没有出去过,我想出去走走。” “你懂什么?”杜巧云面色一变: “现在这世道,外面兵荒马乱的,出去谁知道会遇到什么?娘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 “哼!”方恒轻哼,嘴角翘成油壶: “别人都能出去……” “好了。” 方正摇头,打断他的话头: “府城是一定要去的,毕竟是王爷亲自下的令,不过巧云你也别太担心。” “有时间,我们也能去府城看他们。” 方恒撇了撇嘴。 他大了,不喜欢跟着父母,尤其是母亲,总是把他当做小孩子看待。 这不许、那也不许。 去了府城再没有那么多约束! “平安。” “义父。” 不同意性格鲁莽的方恒,方平安虽然只比弟弟大一岁,却稳重许多。 “去了府城,看好你弟弟,不要惹是生非,把心思用在习武修行上。” 方正缓声叮嘱: “我会给你们安排几个人,县城同去的那四个孩子你们也要打好关系,莫要因为自己修为高就欺负人。” “去了府城,做事之前多想想,那里不比固安县,没有父母帮忙……” “是。” 方平安没有不耐烦,仔细听完点头道: “孩儿记下了。” “别与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交往,切记男女有别。”令狐秋蝉也道: “你们外公、外婆也在府城,经常去串门,有什么不懂得问外公。” “还有……” “是。” 两人一一应是。 “我等下写一封信,交于清源郡主。”方正深吸一口气,起身道: “郡主对琴曲很感兴趣,恰好我知道一个谱子,希望她能照拂一二。” 杜巧云抹泪点头。 “好了。” 令狐秋蝉也是两眼通红,拉着杜巧云的手道: “姐姐,咱们还要给他们准备带着的东西,你看看,都拿什么好?” “嗯。” 杜巧云点头。 目视几人离开,方正轻叹一声。 他之所以没要孩子,一则是因为会影响修行,二来也是不想见生离死别。 但, 方恒、方平安是他看着长大的,就算不是亲生,感情却也做不了假。 现今看着他们要去府城,心中同样不舍。 * * * 三年后。 方府静室。 “轰!” “隆……” “噼啪!” 方正盘坐静室正中,身周雷霆、电光越多,好似一个雷球绕身旋转。 随着胸腔起伏,雷球也随之膨胀、收缩。 某一刻。 “轰!” 场中雷光大盛,雷球陡然扩展数倍有余,狂暴雷霆在场中掀起道道劲风。 下一瞬。 雷球朝内猛然一缩。 那好似能够毁山裂海的雷光,竟是在瞬息之间,被肉身吞噬一空。 “唰!” 方正陡睁双眼,目放雷光。 雷光如同两道光柱,轰在数丈开外的山石之上,直接炸开两个窟窿。 “呼……” 长吐浊气,方正面上露出一抹笑意: “总算突破了!” 炼化了两枚雷源石,经由三年时间的积累、蕴养,修为终于得以突破。 元音雷法, 第九重! 此即再次运转法门,真气每一次完成一个大周天,修为就增加一分。 停滞多年的修为,终于得到爆发。 真气! 肉身! 元神! 齐齐得到增强。 接下来的短短数日,他的实力暴涨数成,尤其是得天罡术滋养的肉身增幅最大。 五指虚握。 “轰!” 静室内陡起爆鸣,劲风横扫四方。 丝丝雷光在皮肉间跃动,说明除了护身罡劲,肉身也已有了破法之效。 雷法, 号称万法之祖。 大成之际的元音雷法,能让肉身万法不沾,现今已是有了些端倪。 “第九重的元音雷法,已是武师极限,再进一步,就是武道宗师。” “现在的自己,应该算是巅峰武师了吧?” 传至上古的元音雷法,本就是当世顶尖传承,再加上诸多秘法加持。 方正自问,现在就算是面对黑风上人这等大法师,也未必不能胜之。 “数丈之内,就算是大法师,自己的胜算也会很大。” 关卡突破,接下来稳步提升修为即可,有着猴儿酒,数年内达到九重圆满不难。 再往后, 就该寻求进阶武道宗师的机会了。 ………… 一个月后。 “主上。” 上官夺回禀: “有人要见您。” “谁?”方正停下批阅文牍的动作,抬头看了眼上官夺,随即眉头微皱。 “我知道了。” 整了整衣衫,他踱步来到方府别院。 此地已有数人等候,正中站着一位背负双手的女子,似是在欣赏风景。 场中还有一位熟识。 大刀帮帮主刘三刀! 以刘三刀的身份,在那女子面前也是做下人姿态,背部微弓不敢多看,身份之尊贵显而易见。 方正上前一步,抱拳拱手: “草民方正,见过郡主。” “嗯。” 李淑转身,朝他点了点头: “你这里不错,比别的地方好上不少,看来以后有时间要多来转转。” 这位郡主今日身着便装,与数年前相比,身上的凌厉气机尽数内敛。 这说明…… 她的修为更进一步,已是能够完全掌控自己的劲力。 李淑所修法门极其不凡,短短数年尽数掌控,怕也唯有郡主的身份能做到。 嗯, 对方现在的修为,应该相当于初入元音雷法第八重天的自己,不过身为郡主,身上肯定有诸多威力不凡的秘法。 方正念头转动,面上则不露声色,拱手道: “郡主能来,蓬荜生辉。” “呵……”李淑轻笑,拂袖坐下: “方恒不错,去年还得了父王的赞赏,方平安更是了得,已被罗浮仙宗的高人看中,是个大法师的苗子。” “方正啊!” “你这人虽然平平无奇,教导出来的两个儿子,却是个顶个的出挑。” “这是他们的福气。”方正淡笑: “若非王爷设下武道馆,他们两个也不会有这等运道,当谢王爷。” “也是!” 李淑点头: “你年级大了,武道难有所成,儿子能接替你,也算是传承不息。” “不过……” “你那两个孩子虽好,却也比不得你女儿。” “路缃?”方正抬头: “她还小。” “是啊。”李淑双眼眯起: “她还小,却是天生道骨,不论是习武还是修法,都是顶尖的天才。” “真是……” “让人羡慕!” “听说她是你从狼窝里抱出来的?” “是。”方正点头。 “愿不愿意割爱?”李淑身躯前倾,好奇问道。 “郡主。”方正面色微变: “不知此来固安县,所为何事?” “无趣!”李淑翻了翻白眼: “难怪姐姐说你这人虽有才能,却太过死板,与你说话没什么乐子。” “开玩笑的,我还真能夺你女儿不成?” 摸了摸光洁的下巴,她慢声开口: “不久后,黑风上人会路过固安县,我要在此地截杀他,你来帮忙。” 嗯? “郡主。” 方正面露疑惑: “王爷要杀黑风上人?” “不是父王。”李淑淡然道: “是我!” “黑风寨不灭,兆南府就难成一体,父王不好意思出手,我替他出手。” “方正!” “你可愿意帮忙?” 唉! 方正心头轻叹。 黑风上人当年玩命似的自证清白,与青狼帮两败俱伤,这几年更是韬光养晦、不露锋芒,想不到终究还是难逃一劫。 若说此事王爷丝毫不知情,是郡主自己私下所为,他是一点不信。 等了三年才动手,也算是有耐心了。 “郡主有令,草民莫敢不从。” 方正拱手: “就怕方某实力不济,坏了事。” “不用担心。”李淑开口: “叫你来是因为动手的地方距离固安县不远,没指望你。” (本章完) 008 埋伏 李淑画出大概范围,方正引路来到附近。 “这边都是荒山野岭,多有蛇虫、凶兽出没,除了采药人几乎不会有人前来。” 行至一处山头,方正伸手朝前一指: “那座山应该就是郡主提到的地方了,因为有两个山峰,所以被称作二奶奶山。” “……”李淑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忍不住面上微红,嗔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 “粗鄙!” “是。”方正点头: “山野村夫,没什么见识,起的名字自然不那么文雅,都是想到什么叫什么。” “郡主。” 他开口问道: “此地荒无人烟,也非去哪的必经之地,您确定黑风上人会来这里?” “当然。”不等李淑开口,她身后那位身材高瘦的老者闷声回道: “他一定会来。” “穆老说会来,想来不差。”方正点头。 穆老是玄天道真传弟子,同时也是一位活了将近九十岁的大法师。 正统修行界有三道、四宗、八大家之称。 玄天道, 乃三道之首! 就算是贵为郡主的李淑,面对这位穆老也是毕恭毕敬,不敢骄纵。 “疾!” 行至二奶奶山附近,穆老屈指掐诀,口吐法咒,腰间一面罗盘自行飞出。 罗盘当空旋转,放出幽幽灵光。 上面的天干、地支、四维等化作斗大文字悬浮半空,笼罩亩许方圆。 四十九层的罗盘有序转动,单单是其间变化,就让人看的头脑发蒙。 法术, 尤其是卜算之法,对修行之人的天赋要求极高,不像武功只要肯下苦功就能入门。 方正身怀天机罗盘,算是当世顶尖术数之道的传承,却也只懂得借助外物。 靠自己本事卜算…… 太难! “那边!” 穆老测算片刻,伸手一指: “郡主,我等在此地设伏即可。” “好。” 李淑点头,目泛寒芒: “动手!” 在她身后,当即纵出四人,从身上拿出一个个刻有复杂纹路的木桩钉在地上。 同时手拿师刀在地面上刻画。 不多时, 就凭空搭建出一座法坛。 “罗经法坛!” 方正眼带赞叹: “据闻此坛能助人观过去未来、三世轮回,非卜算大师不能借力。” “想不到,今日竟然亲眼得见。” “方公子竟然知道罗经法坛。”穆老面泛诧异看来: “不过江湖传闻,多是夸大之言,助长法师施展术法的威力倒是不假。” “有穆老设坛行法,还有诸位相助,我等以逸待劳,看来大局已定。”方正点头: “不知黑风上人何时会来?” “很快!” ………… 时间缓缓流逝,日头渐渐偏移,乃至落入山后,黑暗开始笼罩大地。 几人隐于暗处一动不动。 此行有郡主李淑,大刀帮帮主刘三刀,还有一位地方土司杨永靖。 再加上方正,一共四位无漏武师。 另有大法师穆老,和几位寻常武师护法,人虽不多却各个都是精锐。 莫说黑风上人身有顽疾,这几年实力倒退不少,就算是完好无损时遭遇众人突袭,怕也难逃一劫。 “来了!” 穆老立于法坛正中,神念感知经由法坛加持,能察觉数里开外的动静。 这点, 就算是已经突破到元音雷法第九重、身怀天机罗盘的方正也不能比。 闻言,众人精神不由一震。 嗯? 随着异响传来,距离越来越近,方正眼神微动,忍不住朝身边人看去。 “来的人比预料的要多。” 李淑面色不变: “切记!” “一个不留!” “是!”几人齐声应是。 远方。 数道黑影抬着一辆车轿,朝着此地飞奔而来。 车轿通体漆黑,像是一口巨大的棺材,单单轿子重量怕就要数千斤。 能扛着这么重的轿子,在深山老林里健步如飞,非炼气武师难以做到。 距离近了, 能看清抬轿之人各个做小厮打扮,一共八位,把炼气武师当抬轿小厮…… 传言黑风上人好摆排场,现今看来果然不假。 傍晚时分, 天色开始变暗还未完全变暗。 黑色的轿子,面无表情的抬轿小厮,轻飘飘掠来,如同一团鬼影。 若是被旁人看到,怕是会以为自己撞了邪! 穆老手捏印诀,目视越来越近的黑色轿子,体内法力突然急速运转。 “去!” 随着他屈指一点,林中陡然窜出数十道拇指粗细的藤蔓,猛扑黑轿。 藤蔓去势如电,速度快的惊人。 “小心!” “快闪开!” 抬轿小厮面色大变,急忙施展身法闪躲。 其中一人动作略微迟缓,就被蔓藤洞穿身体,当即口发凄厉惨叫。 “谁?” 黑轿内有人大吼,正要从中跃出,不防诸多蔓藤已把车轿牢牢捆住。 “动手!” 李淑低喝,持枪率先冲上。 龙蛇枪! 以天地为龙蛇,长枪爆发苍茫龙吟,猛然一冲,就把一个小厮轰杀当场。 其他人也不甘落后,齐齐出手。 “郡主?” 黑风上人虽然被困车轿,却并不意味着他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声音先是一讶,随即暴怒: “老朽已经退让,尔等还不放过,定要把事情做绝,简直欺人太甚。” “哼!” 李淑冷哼: “老狗,成王败寇历来如此,不杀你兆南府上下人心难安,受死吧!” “死?”黑风上人怒吼: “就怕你没有这个本事!” 音落。 漆黑如墨的风沙从轿子里呼啸涌出,经由法力加持的蔓藤与之一触,瞬间化作飞灰。 蚀骨销魂风! 绝灭天地沙! 风沙一出,冰冷肃杀之意瞬间遍铺全场。 即使以方正肉身强度,皮肉竟也感到一阵酥麻,其他人可想而知。 寻常武师被这寒风一吹,怕是当场身体僵硬、不能动弹,任由宰割。 这东西…… 好厉害! 方正双眼收缩,暗自惊叹。 他一直龟缩在小小的固安县内,虽然修为不浅,但终究缺乏与顶尖高手交手的经验。 也仅在九元子留下的传承中见过各种玄奇法器,亲身体会还是首次。 “去!” 黑风上人挣脱束缚,从轿子里一跃而出,大手一挥,驱动风沙朝李淑卷去。 “黑风老道。” 穆老的声音适时响起: “今日你的对手是我!” 话音未落,一抹灵光自黑暗中飞出,笔直落入风沙之中,灵光随即大盛。 瞬间。 灵光笼罩范围,那黑色的诡异风沙齐齐一滞,扑簌簌朝着地面落去。 “定风珠!” 黑风上人面色大变: “你们果然是有备而来!” “不然?”穆老冷哼: “为了对付你,老朽专门借来了这件宝物,没了风沙,我看你还有何法宝?” “哼!” 黑风上人后退一步,口中低喝: “出来!” “彭!” “咣当……” 背后的黑轿猛然颤抖,三道黑影从中跃出,带着道道惨白气息扑向众人。 什么东西? 方正皮肉一紧,心生警兆,单手猛然上抬,一击五雷掌隔空红了过去。 “轰!” 雷光落在来袭人影身上,来人身体晃动,速度竟是丝毫不减继续扑来。 不过却也让方正看清来人。 “僵尸?” “不!” “是修炼尸功的武者!” “不错。”来人阴森森笑道: “天尸宗陶敬,请指教!” 天尸宗? 无漏武师! 方正面色一凝。 天尸、白莲、七杀……,都是魔天六道之一,以手段诡异了得著称。 就如面前这位,不仅是无漏武师,修炼的真气更带着股腐蚀活人生机的尸气。 掌出, 恶臭扑鼻、腥风席卷,周遭草木蛇虫瞬间生机枯萎,化作‘干尸’。 寻常武师莫说跟他交手,就算是靠近的时间久了,也会头晕脑胀。 “彭!” “彭彭!” 两人交手数招,彼此来回对撞,电闪雷鸣之中,陶敬反倒略微落于下风。 “好一个五雷掌!” 后退一步,陶敬面色凝重: “好精纯的雷属真气。” 雷霆之力至刚至阳,是一切阴邪之物的克星,自然也包括他身上的尸气。 “过奖。” 方正面色不变: “你也不差!” 天尸宗不愧是魔天六道之一,修炼的尸气如有实质,就算是五雷手都难以轰散。 “再来!” 低喝一声,方正挥掌迎上。 元音雷法无惧天尸功,反倒克制对手,见不会受到影响后当即大开大合攻去。 五雷! 五指内扣,掌心雷纹浮现,掌劲轻吐,一道道雷霆自他手中击出。 霎时间, 雷声大震,也让对手不得不小心应对。 另一边。 有三位天尸宗无漏加入战场,其他人的攻势也为之一滞,不得不暂缓。 郡主李淑手持长枪,舞的虎虎生风,死死压制一位天尸宗无漏武师。 大刀帮帮主刘三刀也对上一位。 剩下的人则乱战一团。 不过总体而言,自己一方稳占上方,就连黑风上人也被穆老死死压制。 得胜, 不过是时间问题。 “唰!” “彭!” 人影交错,掌劲碰撞,方正后退一步,面上青白之色变换,看似有些不好受。 实则气息稳固,只是心生疑惑。 不对劲! 现今情况已经明了,黑风上人一方落败已成定局,为何他们还不逃? 反倒拼死反抗? 要说这么多人对黑风上人忠心耿耿,方正绝不相信。 尤其是天尸宗的高手,更可能是黑风上人的合作伙伴,绝非上下级关系。 按理来说, 眼见情况不妙,该寻机逃走才是,结果现在一个个疯狂进攻毫无惧意。 而且…… 战团逐渐内缩。 这点按理来说其他人也能注意,只不过对手攻势迅猛,无心旁顾。 唯有方正, 看上去旗鼓相当,实则留了几分力,更能分出心思观察场中局势。 “接招!” 陶敬飞身扑上,双掌连环击出,浓郁尸气化作巨掌从天而降狠狠拍下。 “彭!” 地面巨颤,下方却无人影。 方正出现在数丈开外,面露惊疑看向场中那落地的黑轿。 不知何时。 一人出现在黑轿上方。 那人身着宽大的黑色披风,面带一个诡异的苍狼面具,怀抱一只幼犬。 “青……” “青狼!” 方正面色大变,咬牙喝道: “小心!” 他的提醒显然迟了一步。 青狼怀中的幼犬猛然扑出,身在半空体型像是吹了气一般飞速暴涨。 眨眼间, 已是成为一头堪比猛虎的巨狼。 “嗷!” 巨狼扬天长啸,猛扑大刀帮刘三刀,一口下去竟是直接咬碎护身罡劲。 “咔嚓!” 刘三刀手中的宝刀竟是被巨狼一口咬碎,连同一条臂膀被生生撕扯下来。 他可是无漏武师…… 护身罡劲、百战宝刀,在那狼口面前竟是不堪一击! “啊!” 另一边。 土司杨永靖惨叫一声,整个人被突然出现的青狼一拳轰的离地飞起。 当空人影闪烁。 待到杨永靖落地。 头颅、四肢已然被无形刀刃给生生切开,内脏从裂开的胸腔滚出。 杀死杨永靖,青狼身形一闪,出现在郡主李淑身旁。 单手轻轻一挥。 “叮……” 悠扬的碰撞声响起。 “噗!” 李淑口吐鲜血,身体疯狂倒退。 “天地龙蛇枪……”青狼眼眉低垂,声音淡漠: “好枪法!” “唰!”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宛如瞬移一般再次出现在李淑身前,挥刀急斩。 他的招式并不复杂,但速度快的匪夷所思。 就算是方正, 都未必能跟上反应。 “叮叮当当……” 火星四溅。 李淑依仗枪法精妙,生生拦截住来袭攻势,却也被其中巨力轰的再次吐血倒退。 眼见就要命丧当场。 “唰!” 三道淡紫灵光自林中窜出,好似灵动游鱼,朝着青狼发起狂风暴雨般的攻势。 “飞剑?” 青狼面具下双眼微眯,身体后退一步,手中弯刀终于显出本来面貌。 弯刀如斜月,刀刃似流水。 挥刀, 场中水波荡漾,道道刀芒遍铺八方,直接把来袭飞剑给斩飞出去。 “天地无极!” “定!” 立于法坛之上的穆老怒目圆睁,屈指一点,天地间无形气机瞬间汇聚。 化作一个巨大的牢笼,陡然落在青狼身上。 定身术! 这是罗经法坛裹挟数里之内天地气机之威,就算是青狼,也不由一滞。 不过…… 一头巨狼飞奔而至,落在青狼身边。 一人一狼气息相连,随即一股匪夷所思的狂暴劲气自青狼身上涌出。 席卷八方。 “轰!” 定身术瞬间被破。 趁机冲来打算捡便宜的李淑也被掀飞出去,就连罗经法坛也显出道道裂痕。 “走!” 穆老口吐鲜血,大吼一声祭出数道灵符,同时御使飞剑、定风珠攻向青狼。 “郡主!” “我拦住他,你快走!” “想走?”黑风上人失去束缚,冷笑着再次操控黑风朝着李淑扑去: “走得了吗?” 瞬息间, 场中形势大变。 原本占据上方的一方,因为青狼的加入,立马变成劣势且岌岌可危。 土司杨永靖当场身死,刘三刀身负重伤,就连大法师穆老也气息不稳。 李淑同样不好受。 反倒是身处战场边缘的方正,暂时无恙。 走! 首先做出决定的,是从狼口侥幸逃生的刘三刀,他独臂挥刀冲出重围,跃入山林。 李淑面色变换,随即银牙一咬,从怀里摸出一张灵符,往身上一贴。 “唰!” 灵光一闪,她竟是直冲云霄而去。 眨眼消失在远方。 “遁空符!” 黑风上人眼神闪烁: “不愧是郡主,身上竟然有这种好东西,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逃得掉?” “太天真了!” 说话间,场中黑风狂卷,把他整个人包裹在内,随即化作一团黑云冲上高空。 至于方正…… 早已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 “唰!” “哗啦啦……” 方正身躯微伏,在山林中穿梭。 他一步踏过,就是数丈之远,就算是地势坎坷不平,速度也是丝毫不减。 “嗯?” 就在他即将跃上一块山石的时候,眼眉猛然一挑,随即身形在半空中匪夷所思的一折,落在山石不远处。 “彭!” 一股玄妙劲力恰在此时从天而降,落在山石之上,巨石直接四分五裂。 “方正是吧?” 天尸宗陶敬活动着手腕,冷笑着从林中走出: “既然来了,何必着急离开?” 方正回头看了一眼,后方的轰鸣声越来越弱,说明穆老已经坚持不住。 “得饶人处且饶人。” 他目视对方,正色道: “阁下一定要斩尽杀绝?” “呵……”陶敬轻呵: “你说哪?” “受死吧!” 话音未落,他已挺身扑出,双手连环拍击,眼眸更是绽放幽幽绿芒。 摄魂针! 精神秘法! “嗯!” 方正口发闷哼,身形倒退避开攻势,眉头紧皱: “这似乎是幽冥宗的法门?”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陶敬冷哼: “那就再接我一招幽冥鬼爪!” “唰!” 他五指探出,场中陡起阴风,一股刺骨寒意凭空出现,直透皮肉骨骸。 “果真是幽冥宗的法门!” 方正深吸一口气,第九重天的元音雷法在体内运转,一拳迎了上去: “所以,阁下原本是幽冥宗的弟子,在寿元无多之际转投天尸宗?” “身化僵尸之体,寿元就能大幅度延长?” “难怪!” 他面露恍然: “魔天六道中,天尸宗高手最多且最受欢迎,怕是相当于你们的后路。” “不错。”陶敬冷哼: “谁人想死?谁又不怕死?魔天六道传承有其互通之处,转修也不麻烦……” “不对!” 他面色一变: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方正眼神幽幽,停下摄魂法术,闻言轻笑: “忘了说,方某不只是武师,还是一位法师。” “死!” 低喝声中,他身上气息猛然暴涨,第九重天的元音雷法全力以赴。 七杀咒! 心意拳——五雷! 瞬间。 得七杀咒加持,方正拳法威能暴增,五雷轰鸣,一拳就把对手击退。 心意——乾坤无定! 拳影重重,疯狂砸下。 天尸之体几乎没有痛感,所以毫无忌惮的释放力量,肉身更是强悍。 但, 现在陶敬只觉一重重大山朝着自己压来,天尸之体竟也显出不支。 “彭!” “彭彭!” 方正的拳头带着至刚至阳的雷霆,每一拳砸落,都会轰散一团尸气。 待到尸气稀薄,对手气息也随之锐减。 心意! 五雷手! “轰!” 刺目雷光从天而降,自上而下没入陶敬头颅,在他的体内轰然爆开。 “彭!” 血肉横飞。 方正的身影则已消失不见。 不多时。 青狼跨坐巨狼背部出现在附近,扫眼场中情况,眼神不由微微一凝。 “陶敬修为不错,更是身怀幽冥、天尸两脉传承,在无漏武师中也属高手。” “就算是我,要杀他也要费些心思……” “方正?” “有点意思!” * * * 山谷。 方正盘膝而坐,闭目调息。 “天尸宗的尸气果然麻烦,一旦沾染就如跗骨之蛆,幸亏元音雷法修炼的真气至刚至阳,是其克星,不然的话想要解决怕极其繁琐。” “呼……” 轻吐浊气,方正缓缓睁眼。 “那陶敬实力不错,若是换做几个月前的自己,非手段尽出难以击杀。” “不过最可怕的还是那青狼,单单青狼一人还可搏一搏,但他与那巨狼气息相合后,竟是有几分武道宗师的威压,自己绝非是对手。” “唉!” “天下大乱,无漏武师越来越不值钱了,连魔天六道也出来凑热闹。” “嗯?” 方正眼眉一挑,朝着远方看去,随即面露思索,身形在原地消失不见。 ………… “郡主。” 黑风上人阴森冷笑: “何必负隅顽抗,乖乖束手就擒,可以免遭折磨,真以为老朽不敢下狠手?” 他身裹黑风,立于十余米高的控制,操控着剩下的黑风攻击下方人影。 “老狗!” 李淑挥舞手中长枪,击溃一波波来袭风沙,咬牙怒吼: “你竟暗中勾结青狼,我只恨没能早些动手,率大军把你斩于马下!” “好威风!”黑风上人冷哼: “老朽背后也不是没人,现今时局动荡,康王支持的殿下真能继承大统?” “若是不成,你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郡主?” “今时不同往日,郡主也已不值钱了,若非有些用处,你早就是一具尸体。” “四灵!”李淑猛然抬头,掌中出现一张色泽泛黄的灵符,朝上一扬: “去!” 黑风上人面色一变,猛然掐动印诀,驱使风沙猛攻李淑,同时身形一晃在半空消失不见。 “轰!” 虚空震荡。 四柄颜色各异的法剑凭空浮现。 四相法剑! 法剑长达十余米,朝着风沙猛然斩去,四柄法剑来回绞杀把风沙击溃。 下方。 “彭!” “轰隆隆……” 风沙席卷,尽显狂暴姿态。 片刻后。 李淑浑身是血晕倒在地,黑风上人同样面色惨白,脚步踉跄落在附近。 “幸亏这位郡主不是法师,难以发挥出灵符威能,不然的话老朽……” “谁?” 他话音未落,猛然转头,就见一道黑影扑来。 (本章完) 009 日月神圭 方正猛然扑出,握拳直击。 他的面上毫无情绪波动,精气神尽数汇聚于拳锋,人未至,拳意已是牢牢锁定目标。 “是你?” 黑风上人自认得这位参与围杀自己的无漏武师,也知道来人身份。 固安县一霸! 方府之主! 一时间心中惊怒交加。 惊的是现今自己身受重伤、实力处于最低谷,却遭到对方的偷袭。 怒的是自己是何等人物,往日绝不会把小小的固安县一霸放在眼里,现今对方却敢朝自己动手。 偏偏…… 能感受到致命的威胁! “喝!” 怒喝声中,场中风沙席卷,在两人之间化作一面墙壁,把彼此隔开。 “彭!” 方正拳锋贯入‘墙壁’,风沙当即炸开。 不过风沙如水,层层叠叠、川流不息,拳锋深入尺许就感觉像是进了泥潭,难以寸进。 更别提触碰到后面的目标。 “哼!” 冷哼声中,方正目泛雷光,浑身上下陡然一亮,雷霆之力尽数汇聚与拳锋。 瞬间。 一道粗大的电光透过拳锋窜出,直接贯穿风沙所化墙壁,轰向黑风上人。 “彭!” 一面龟甲盾牌凭空出现,拦在黑风上人身前,巨力虽推着他踉跄倒退,身上却毫发无损。 防御法器? 方正眼神微动,身形闪烁再次逼近,双掌连环击出,道道雷霆先行轰了出去。 五雷掌! 同时口发讥讽: “所谓的真人之下无敌手,原来也不过如此。” “嗯!” 黑风上人操控盾牌拦截雷霆,嘴角鲜血溢出,同时驱使风沙御敌。 虽然明知道对方是想激怒自己,依旧忍不住情绪失控。 “小辈竟敢如此辱我?” “找死!” 他双目圆睁,猛提体内残余法力,把风沙化作苍茫茫一片罩了过去。 下一瞬。 眼前的一幕让他面色大变。 方正被风沙包裹,身周浮现四尺三寸的护身罡劲,牢牢稳守当场。 四尺三寸? 寻常无漏武师,就算是修为达到巅峰境界,护身罡劲也不过三尺。 青狼被誉为天赋异禀,护身罡劲也不过四尺七寸,这人竟有四尺三寸? 这说明他修行的功法定然十分了得,且已达到极高境界。 如此修为, 为何此前名声不显? “修为高又如何?” 念头转动,黑风上人冷冷一笑: “身陷我这蚀骨销魂风、绝灭天地沙之中,难辨方位,终究是死路一条。” “老朽就算仅剩一分法力,也能杀你!” “是吗?”方正淡笑: “莫忘了,方某也是一位法师。” 说话间,几十张灵符自乾坤袋飞出,没入风沙之中,被齐齐引爆。 “轰!” 引雷符! “唰!” 方正挥手,一团团雷光凭空浮现,在他的操纵下化作一柄柄雷刀。 雷刀当空纵横,在引雷符的加持下威能暴涨。 瞬间。 风沙之中好似有一头恐怖巨兽挣扎而出,任凭风沙席卷,竟也压制不住。 黑风上人面色发白,转身欲逃,却发现自己的手脚竟是不能动弹分毫。 不知何时,五道虚影出现在他的身周,探手抓来。 “鬼物!”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一开始动手的时候。”方正开口,身裹雷霆从风沙中一跃而出。 心意——五雷! 两成真气尽数化为刺目雷光,从天而降,瞬间把黑风上人给笼罩。 “轰!” 雷霆轰鸣。 伴随着脚下山石裂开,黑风上人浑身焦黑,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难搞!” 方正轻吐浊气: “若是他实力完好无损,怕是唯有施展五鬼天魔变才能与之正面抗衡。” “不愧是横行几十年的老家伙,确实有两下子。” “不过倒也无需贬低自己,方某踏上修行路不过二十多年,比不了很正常。” 定了定神,回头看了一眼,他探手抓起黑风上人和李淑,腾身远遁。 ………… 某处山洞。 幽暗无光、阴冷潮湿。 “哗……” 一盆冷水浇在黑风上人头上,让他猛打一个激灵,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不过转瞬就发现,自己身上被重了数种限制,动用不了丝毫手段。 “你……” 目视方正,他眼神闪烁: “竟然没有杀我?” “不急。”方正踱步靠近,双手各持一物,一个是巴掌大小的袖珍葫芦,一个是碗口大小的龟甲。 这两样东西都是黑风上人手上的宝物,一则能放风沙,一则是防御法器。 皆非凡品。 “前辈。” 方正蹲在对方面前,慢声开口: “听说你身上有一件宝物,可以大增悟性,也是因此才闯下偌大名声。”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黑风上人冷哼: “可惜!” “那件东西我早就给了别人,你就不要指望了,那人知道你杀了我兴许还会为我报仇。” “你说的可是真人铁笛仙?”方正轻笑: “据我所知,那人只是保你不受真人、武宗威胁,也是因此王爷才没有出手杀你。” “武宗之下出手,那位怕是懒得理会。” “而且……” 他双眼微眯: “据我所知,可大增悟性的宝物你手上一共两件,献出去一件还有一件。” “嗯?” 黑风上人面色一变: “你怎么知道?” 此事隐秘,知道的人寥寥无几,甚至若非有次酒后失言,无人会知道。 甚至, 就算知道此事的人皆是他信得过的亲信,黑风上人也考虑过杀人灭口。 “?” 识海灵光一闪,黑风上人低喝: “是你杀死的朱贵?” “不错。”方正面露讶异: “前辈竟然猜得到。” “哼!” 黑风上人冷哼: “我就知道他靠不住,当初若非有用的上他的地方,早就料理干净。” “呵……”方正轻呵: “说吧,东西在哪?” 知晓此事后,他专门调查过黑风上人。 此人年轻的时候本是县城一介地痞无赖,其后走投无路下投了匪。 真正接触修行,应该已是二十大多。 不过他‘天资不凡’,短短数年就在术法之道上崭露头角,其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三十出头,就成为法师。 不足四十岁,成为名震一方的大法师! 现今八十多岁,放眼整个兆南府,真人、武宗之下,无人敢谈轻胜。 甚至, 若非他接触修行有些晚,可能已经成为真人,但即使如此也有望突破。 号称真人之下无敌手。 这等经历,在旁人看来自是大器晚成、天赋异禀,但方正却知怕是借助了外物。 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一个街头混混,摇身一变称为天赋异禀的修道奇才? 他当然好奇。 “哈哈……” 黑风上人扬天大笑: “小子,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说不说,怕是由不得你。”方正面色一寒。 “威胁我?”黑风上人双眼微眯,面泛冷笑: “老朽怎么说也是一介大法师,自封元神,就算千刀万剐也是无惧。” “小辈!” “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爷爷若是怕了你,下辈子就跟你的姓!” 方正摇头。 黑风上人虽是一位大法师,却明显未改曾经作为地痞无赖的秉性。 好出风头、性格张扬、言语粗鄙…… 这等人会是内慧? 绝不可能! 他站起身,让出身后的位置,却见不知何时此地已经设了一个简易法坛。 “摄魂?” 身为大法师,黑风上人一眼就看出方正的打算,面上当即浮现不屑: “对一位大法师施展摄魂术,问出心底深处的秘密,你是在痴人做梦!” 莫说方正在法术上的修行远不如他,就算是真人,也未必能做得到。 “是吗?” 方正面色不变,只是从乾坤袋取出一个个盛放液体的透明瓶子摆放着面前。 “前辈,可知这些是什么?” “呵……” 他轻笑摇头: “想来你是不知道的,这些东西叫做镇静剂,能阻断人的大脑神经。” “说了你也不懂。” “你只需知道,这些东西是方某专门为前辈这样的人准备的就行。” 说话间,他手拿针管吸取药剂,然后把几十人份的镇静剂注入黑风上人体内。 一刻钟后。 “说!” 方正面色凝重: “东西在哪?” 在他对面,黑风上人两眼上翻,嘴里不停突出白沫,身体来回抽出。 “快说!” 方正手掐印诀,摄魂术全力以赴,体内真气疯狂宣泄,一字一顿问道: “东西在哪?” “在……” “在黑风寨……南边……小树林……” 良久。 方正额头冒汗,喘着粗气仰躺在地,良久才恢复一丝精力挣扎着爬起。 “可惜!” “只问出东西在哪,没能问出修炼法门,也不知道如何才能炼化黑风葫芦。” “日月神圭……” “天地间竟有如此奇物?” ………… 昏昏沉沉中,李淑猛然睁眼。 “唰!” 她下意识伸手,握住身旁的长枪,长枪在手心中才稍安,随即就意识到不对。 自己应该是不敌黑风上人,晕了过去才对。 按理说, 自己应该被封住窍穴、限制人身自由,为何现在体内真气运转无恙? 仅仅因为身上的伤势而有些艰涩。 挣扎着坐起,环首四顾,这里当是一处山谷,不远处有着一个简易的茅草屋。 侧方不远,是一株生机盎然的柳树,柳树下有着一个没有碑文的坟墓。 坟墓上, 开着几朵白色的花卉,白花两两成对、相映成趣,在微风吹拂下晃动。 “郡主醒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方正手提水桶出现在附近,朝着李淑点头示意: “这里是方某在山里的住处,极少有人知晓,也没有外人。” 同时伸手示意: “我熬了粥,要不要尝点?” “……”李淑咽喉转动,缓缓点头: “好。” 热粥冒着白烟,米粒、肉沫夹杂着些许青菜,淡淡香气让人胃口大开。 李淑手拿木勺,搅动热粥,开口问道: “黑风上人在哪?” “他死了。” “你杀的?” “是。” 方正点头: “方某赶到的时候,黑风上人已经身受重伤,偷袭之下很轻松得手。” 说着拿出黑风上人的葫芦和龟甲。 “身受重伤……”李淑若有所思: “看来他未能完全避开四相法剑,实力大减被一位无漏武师近身偷袭,被杀也很正常。” 她并未怀疑。 黑风上人本就有伤在身,加上她昏迷之前的反抗,定然伤上加伤。 再说, 方正怎么说也是一位无漏武师,不是弱者,更何况法师也不善与人近战。 “方正。” 深吸一口气,李淑慢声开口: “这两样东西我要拿回去。” 话音落下,她的身体不由绷紧,更是暗自恼怒,不该这时候说胡话。 万一方正不答应怎么办? 万一…… 对方对自己起异心,该怎么办? 现在自己伤势严重,实力十不存一,若是对方翻脸,自己绝非对手。 鲁莽了! “当然。” 念头转动,她急忙道: “你要不答应也没关系,毕竟是你的战利品,我只是提一个建议。” “无妨。”方正摇头: “方某对术法一道了解不多,且这两样东西都需秘法炼制,在我手里也是无用。” “郡主需要,尽可拿走。” “……”李淑一愣,有些怔怔的看了眼方正,迟疑片刻方缓缓点头: “也好。”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方正淡笑开口: “郡主,此地虽有简易阵法遮掩气息,终究不太安全,我们还是要尽可离开为好。” “是。”李淑点头: “稍作休息就走。” * * * 可放风沙的葫芦无疑是黑风上人仗之成名的重宝,可惜需特殊法门炼制。 龟甲稍微好一些,入手却也不易。 东西虽好,对方正来说用处却也不大,不如在郡主那里换个善缘。 回到固安县不久,康王就派了千余精兵前来,护送着李淑回府城。 半个月后。 “方兄弟!” 童永面带热情,笑着拱手: “董某前来叨扰了!” 作为王爷坐下大将,童永向来直呼方正姓名,此番前来却要客气许多。 态度也是大变。 “岂敢。”方正伸手相邀: “童将军快请入府!” “哈哈……”童永朗笑: “这次不止童某一人前来,还带了人过来,方兄弟不妨猜猜是谁?” 不用猜。 他话音未落,方恒已经从后面跃了出来。 “义父!” “恒儿。” 方正双眼一亮,上前一步丈量了一下他的身高,忍不住音带感慨: “到我肩膀了,长大了。” “快!” “快去见你母亲,自从去年在府城见过后,你们娘俩足有一年多没见了。” “嗯。”方恒重重点头: “义父,我去了。” “方兄弟。”童永笑道: “清源郡主有令,方恒学业有成,以后无需守在武道馆,可随意往返固安县。” “三年来,你家方恒可是第一个能回来的。” “多谢郡主。”方正拱手: “多谢童将军!” “童某可不敢居功。”童永摇头: “这些都是郡主的恩赐,此外小郡主还让我带来一物,交于方兄弟。” 说着递来一个锦盒。 锦盒不大,仅有尺许来长,打开后里面放着一面表层泛有灵光的龟甲。 黑风上人的那件护身法器? 不! 虽然有些相似,但细看之下并非一件,而且这件灵光外放显然未曾被人炼制。 也就是说…… 方正只需入手稍稍炼化,就能把其化为自己的护身法器。 看气息外露, 品阶怕还不低! 挡住无漏武师的攻击,当没有问题。 “好宝贝!” 方正双眼亮起: “多谢郡主!” 把黑风上人的东西交给李淑,果然做对了。 用两个无法使用的东西换了件可以祭炼的护身法器,还让方恒恢复自由。 可惜, 平安还在府城。 “方兄弟若想道谢,不妨亲自去府城拜见小郡主。”童永摆了摆手: “想不到,黑风上人贼心不死,竟敢勾结青狼残匪,此贼死不足惜。” “不过……” “黑风上人虽死,黑风寨犹在。” “王爷神威,小小黑风寨何足为患?”方正拱手: “若是将军出手的话,不日定能踏平黑风寨!” “说的是。” 童永点头: “此番童某前来,就是联络各地豪雄一起出手踏平黑风寨,方府也是其一。” “来之前小郡主专门吩咐,破了黑风寨,其内金银收货方兄弟可得一成。” 嗯? 还有这等好处! 方正双眼亮起,当即点头: “承蒙郡主厚爱,方某定当全力以赴!” 早在三年前,黑风寨就已没落,现在连定海神针黑风上人也已丧命,可谓是粘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按理来说, 名不见经传的方府分不到一杯羹,不过既然有郡主开口,自然可以。 更何况, 也能趁机拿到黑风上人藏起来的那件宝物。 “方兄弟。” 童永眯眼: “听闻方府练兵之法来自当年名震天下的虎贲军,此番倒要见上一见。” “好说。”方正轻笑。 ………… 数日后。 方正、杨梦、鲁志,率领一千私兵与康王军队汇合,直奔黑风寨而去。 杨梦乃虎贲军后人。 她练兵严苛,虽是方府私兵,行进之间却进退有序,不亚朝廷精兵。 “军阵!” “士兵气血汇聚,可化沙场狼烟,能笼罩十数里之远,在此范围内法术禁绝、武道气血也被压制。” “千余精兵可轻松斩杀无漏、压制大法师,万人成阵无惧武道宗师。” “当年大魏初建,有三十万大军著称威压千里的巨阵,直接荡平数大修行宗门,斩杀十几位武宗、真人,逼的天师道交出真传道统,何等威风?” 杨梦低声开口: “而若想成阵,军队士兵必须做到令行禁止,万人行军如同一人。” “如此,才能汇成军法战阵,无可匹敌!” “但……” “能做到这点,极其艰难!” 大魏建朝初期、武风兴盛之际,能让三十万人组成战阵,现在能够让万人成阵的都寥寥无几。 “杨姑娘说的是。” 童永轻叹: “若是朝廷大军威势犹在,何惧那什么魔天六道,更别提丐帮排教。” “可惜啊!” 作为朝廷大将,他对现今朝廷的军队无比失望,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尤其是见到杨梦培养的方府私兵,再看自家兵丁,更是面色变换。 平西军装备精良、人数众多,但论及斗志昂扬、行军布阵,竟是比不了下面的私兵。 若非方府私兵数量不多,且难以扩充,他怕是都要考虑上报王爷了。 “方正!” “岳父!” 另一边。 方正竟是见到了令狐安。 “您也来了?” “嗯。” 令狐安轻捋胡须,点头道: “这可是黑风寨,多年积累不知藏了多少好东西,谁不想分一杯羹?” “对了。” 他眼眉微崔,低声道: “我说的那件事,你感觉如何?” “您说的是调查盗谷仙遗迹?”方正轻轻摇头: “岳父,此行甚远,而且其他人未必能信得过,何必去冒这个险?” “盗谷仙是六百年前的真人,尤其擅长培育灵药。”令狐安开口: “据说,他成就真人后还更近一步,堪比得道散仙,若能入了他的遗府……” “你我未必不能证得武宗!” 若是遗迹是真的,以盗谷仙的习惯,肯定会留有诸多灵药。 就算当年灵药年份尚低,现今六百多年过去,也已有了足够年份。 “武宗?”方正摇头: “遗府真假难辨,此去快则年余慢着数年,岳父能够放得下家人?” “而且……” “生死难料,何必冒险?” 令狐安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不同于方正,令狐安虽然保养得当如同中年,实则已是七八十岁的老人。 就算是无漏,这个年纪也开始走下坡路。 时间, 已经不多了。 “唉!” 轻叹一声,令狐安举目远眺,眼神悠悠。 ………… “冲!” “轰……” 大军征讨,黑风寨失去寨主后几乎不堪一击,稍作抵抗就被攻破大门。 接下来就简单了。 各大势力高手出动,后面跟着私兵、军队围剿,黑风寨众人四散而逃。 “唰!” “唰唰!” 方正身化鬼魅,看似在追杀黑风寨中的高手,实则悄悄朝预定目标而去。 日落星移。 朦胧月光从天际洒落。 方正的身影出现在一处小树林中,循着黑风上人的描述,来到一块巨石之前。 伸手在巨石下摸了摸,手中已然出现一物。 月神圭! 日月神圭中的一件。 也是让黑风上人‘天赋异禀’的至宝。 (本章完) 010 功法进阶 黑风上人年轻的时候,在山上当土匪,偶然间在一个水池底部捡到了日月神圭。 并机缘巧合摸索出使用方法。 圭, 玉质礼器。 日月神圭本为一套,一成圆形、一成弯月,粗看像极了随处可见的山石。 细看, 则有玉质特征。 口含日月神圭,能大增悟性,不过两者各有不同。 日圭可时时刻刻增加悟性,增幅不大,贵在持续;月圭则需经由一段时间的月光蕴养才可使用,对悟性的增幅相对较大。 凭借着这一套宝物,黑风上人走上了修行之道,且一发不可收拾。 后来, 他得罪了一个大人物,不得不把日圭献给真人铁笛仙,寻求庇护。 月圭则偷偷藏了起来。 按黑风上人的说法,月神圭虽然对悟性增幅很大,却很少能用到。 因为…… 蕴养时间太久! 经历半年月光的照耀,可能还用不了一炷香的时间,性价比不高。 上次黑风上人借助月圭感悟功法,已是四年多前,其后一直被他藏在这里接受月光沐浴。 之所以选择这里,也是因为此地足够隐秘,且月光会有一定程度的聚集。 方正摸了摸手中玉圭,温润光滑,细看其表层有着一个类似月字的纹路。 “不知是真是假?” 口中喃喃,他收起玉圭腾身离去。 黑风寨。 令狐安持剑在手,随着他挥舞长剑,道道漆黑剑气如水一般游走。 剑气所过,山石从中而断,万物生机戛然而止。 三尺出头的护身罡劲牢牢把他护在其中,剑气挥洒间,无一合之敌。 “轰!” 狂暴剑气好似海浪席卷,瞬间轰碎一栋建筑,内里的盗匪也被尽数斩杀。 烟尘散尽, 仅有令狐安一人持剑而立。 “好剑法!” 方正轻飘飘落下: “岳父,您的剑法真是越来越老辣了,寻常无漏武师怕也接不了几招。” “呵……”令狐安摇头: “终究是比不了你。” 这话他不是谦虚,而是清楚方正的实力。 自己能有三尺护身罡劲,在无漏武师中已属高手,但比女婿却差不少。 “说笑了。” 方正轻笑: “方某不善与人厮杀,空有一身蛮力,能发挥出来多少还不一定。” 说着。 伸手朝前一拍,雷霆掌劲直奔数丈开外隐于暗处的一道人影而去。 “轰!” 雷霆爆开,血肉飞溅。 他现在施展武技越来越少施展技巧,直接以力压人。 “其实你身上的传承不弱,尤其是根本法门。”令狐安见状若有所思: “可惜!” “无人指点,得不到完全发挥,或许你该考虑一下换一门武技修炼。” 方正摸了摸下巴。 心意拳是他融两界武学所创,完美适合自己的体质,奈何品阶太低。 在寻常武师中不显,依靠修为可以轻松碾压对手,遇到身怀顶尖传承的人则会显出劣势。 如郡主李淑、黑风上人…… 二十多年修行自创的武学,怎么可能比得上宗门代代传承的法门? 九元子记忆里倒是有些不错的传承,但九元子毕竟以修行法术为主。 武道…… 只是闲暇之际的兼修。 所以方正想要修炼的话,还是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短时间内难以速成。 “再说吧!” 摇了摇头,他压下心中念头。 毕竟目前看实力已经足够,打不过的就算临时抱佛脚,也是打不过。 打得过,也不用多学。 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主上。” 鲁志急匆匆奔来: “看我们找到了什么?” “什么?” 方正抬头。 找到了黑风寨的仓库,其中一处放置兵器的地方,有着百余套完整甲胄。 更有诸多刀枪剑戟等十八般武器,最重要的事弓弩,堆满整个房间。 不过等他们赶到的时候,这里已经被朝廷军队团团围住。 “哼!” 童永冷哼: “私藏甲胄,还这么多套,只凭这一点就可看出黑风寨包藏祸心。” “这里的人死不足惜!” “将军。” 有人回禀: “发现了藏有金银珠宝的库房。” “哦!”童永双眼一亮,随即看向方正,眼神闪烁: “方兄弟,你先随便转转,我过去看一下。” “好。” 方正点头: “童兄随意。” 看来对方是不打算让自己瓜分财宝,他也识趣,没上赶着去凑热闹。 藏宝库没有份。 其他的童永倒是很大方,直接画出黑风寨的一片区域,任由方府的人搜刮。 黑风寨立寨多年,占地数百亩,想要清理干净,怎么也要几天时间。 ………… 临时住处。 方正盘膝而坐,目视手中的月圭,沉吟许久后方缓缓放在自己口中。 他打算趁机试试,看此物到底有没有用。 月圭入口,当即冒出丝丝凉意,凉意并未没入肉身更是直入头颅。 下一瞬, 识海轻颤, 伴随着细微的碎裂声,他感觉自己的意识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就像…… 原本有一层薄纱遮住识海、蒙蔽感知,而今却被无形之力掀开一般。 一切, 都像是崭新的存在。 “真是神奇!” 这种前所未有的玄妙感受,让方正心生痴迷,不过转瞬就恢复过来。 心意拳! 念头一动,心意拳的运劲、发力、招式变换,事无巨细浮现感知。 且, 清晰的让人发指! 就像是大学生再看小学数学题一般,曾经自己引以为傲的精妙变化,现今看来都极其幼稚、可笑。 念头只是一动,就能对心意拳做出些许改良,让它变的更加完善。 同样的力量,威力更大。 招式更加玄妙。 变化更复杂。 不止如此! 方正念头转动,五雷手、殛雷刀法、元音雷法等法门一一浮现识海。 同样, 现今参悟这些法门,也远比往日来的清晰,诸多以前不解的关窍一一了然。 不过法门不同,感觉也不同。 尤其是神霄雷法,即使有着月圭之助,参悟起来依旧是迷障重重。 ‘功法品阶不同,月圭效用也不同,功法越低,参悟起来越简单。’ ‘不!’ ‘月圭似乎并非直接提升人的悟性,而是像是打开了灵慧魄的开关,激发人的智慧潜能。’ ‘若是如此,每个人使用日月神圭的效果应该是不一样的,可惜这点没有办法验证。’ 方正念头转动,心潮起伏不定。 却也知道时间宝贵,月圭效用有限,急忙收敛心思放在心意拳之上。 ‘心意拳是自己的武道根基,改修有着诸多不便,既然如此不妨直接提高它的品阶。’ ‘以前做不到,现在却是大好机会。’ ‘若能把五雷手、殛雷刀法乃至神霄雷法尽数融入其中,定能成为顶尖传承。’ ‘就这么办!’ 心意一定,脑海里诸多法门飞速拆解、交融,逐步改善心意拳拳法。 时间缓缓流逝。 某一刻。 “嗯!” 方正口发闷哼,缓缓睁开双眼,面上露出遗憾之色: “差一点!” “只差那么一点,就能推演出混元无极。” “可惜!” 月圭效用消退,意思瞬间从那种开悟的特殊状态下推出,法门也难以继续推演。 不过…… “轰!” 方正身躯一震,狂暴的雷霆真气透体而出,化作无形罡劲环绕周身。 细看, 就如一个巨大的罡劲圆球笼罩,圆球内藏雷霆之力,且在飞速旋转。 罡劲成型的同时,周遭气流疯狂被其吞吸,好似一个吞噬一切的巨大旋涡。 心意——百川汇流! “嗯……” “防御力比之前增加了将近三倍,攻击力增加一倍,就算是李淑也休想轻易攻破。” “且不止能够抵抗物理攻击,还有灭法效果。” “单凭这一招,足可算是顶尖武技了吧?” 方正口中喃喃,身形陡然一闪,场中浮现道道雷光,化作一柄柄雷刀。 心意——天璇雷转! 方圆数丈之内,雷刀疯狂绞杀,房间里的一切在无声无息中化为粉末。 “这一式融入了殛雷刀法,若是全力以赴,攻击可覆盖十丈之远。” “若是现在遇到受伤的黑风上人,无需借助引雷符,此招即可破其风沙!” 身法再变。 方正体表泛起丝丝电光,整个人就像是加了速一般,在场中留下道道残影。 残影或出拳、或扫腿、或击掌、或做刀劈剑刺,不一而同。 攻势, 尽数朝向核心。 “彭!” 一个巨大的雷球凭空浮现,诸多残影也随之消散,方正轻飘飘落地。 心意——乾坤无定! “三记杀招威力暴涨,堪比顶尖传承,可惜心意拳整体提升不大。” “时间太短了!” 看了看手中的月圭,方正眼神复杂,即有惊骇于它的功效又遗憾时间太短。 若想完整推演心意拳,提升品阶,按他的估算,怕是需要二十年月光蕴养。 二十年…… 太久! “倒也不一定,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自己对武技的感悟也在加深。” “兴许十年,就足够了。” “难怪黑风上人能从一个街头混混,最终成为名震一方的大法师,此宝果真了得。” 定了定神,方正取出郡主李淑给的龟甲,再次盘膝坐好,施法祭炼。 此甲防御力不亚于他全力以赴的百川汇流,且对真气的消耗很小。 而且若能达到心血相炼的程度,可以念动即出,颇为方便。 ………… 三日后。 清理黑风寨已经来到末尾。 令狐安手拿一封信笺,面色从一开始的满布笑容到渐渐阴沉下去。 眸子里, 更是透着股深入骨髓的悲伤。 “义父……” “阿秀走了。” 嗯? 方正一愣,随即回过神来: “岳母……” “我要回去。”令狐安抬头,早已干枯的眼腺似乎也有些控制不住泪水: “有什么事,等到了府城再说吧。” “好。” 方正点头: “我去叫秋蝉。” * * * 府城。 令狐安身着白袍,面无表情立于一株云柳树下。 微风轻抚。 柳枝随之摇摆,拂过令狐安的面颊,像是告别、又像是某种抚慰。 “那株云柳是我娘亲手种下的,令狐家搬迁至府城,它也跟着移了过来。” 令狐秋蝉双眼通红,音带哽咽: “几十年了……” “它还在,娘却已经走了。” 方正拍了拍令狐秋蝉肩膀,把她揽在怀里,眼神也不由泛起涟漪。 不止岳母, 岳父…… 安抚好妻子,送她回房歇息,方正再次来到后院,在令狐安身边站定。 “时光无情。” 令狐安轻抚云柳树那粗糙的树皮,慢声道: “同辈人,都一一走了。” “现在就连阿秀……” “也走了!” “岳父。”方正开口: “节哀顺变。” “节哀?”令狐安摇头: “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人早晚都有走的那一天,无一例外。” “你会看着一位位故人离世,身边人越来越少,话也会越来越少。” “生老病死……” “自然就会看的很开,所以不必安慰我,我很清楚这一天会到来。” 方正垂首。 令狐家虽然有令狐安这位高手坐镇,却也多灾多难。 家中长辈,离世者十之八九。 这也很正常。 此界百姓十几岁成婚,三十多岁就已做了奶奶,五六十岁属于高寿。 令狐安看似年轻,实则早已老迈,莫说他的同龄人,大儿子都六十多。 整个令狐家,仅有岳母陪着他。 现在, 妻子也走了。 “我决定了。”令狐安开口: “等处理好阿秀的后事,就去东海走一遭。” “岳父……”方正抬头。 “莫要劝我。”令狐安摆手: “阿秀走了,我心中也已没了羁绊,儿孙自有儿孙福,没我也是一样。” “而且……” “不是还有你吗。” 看了眼方正,令狐安面露轻笑: “我走后,令狐家还要多靠你照拂。” “岳父……”方正张了张口,随即轻叹,对方心意已决,劝阻无用: “是。” “我这一生所求甚多。”令狐安转过身,语声悠悠: “幸甚。” “得遇良妻、抱得美妾、儿女双全,就连武道也有所成,现今还要什么不满的?” 他笑了笑,道: “在我之前,令狐家寂寂无闻,而今却能走出固安县在这兆南府安居立业。” “就算是面对列祖列宗,也已无愧。” “岳父大才。”方正拱手: “令狐家,以岳父为荣。” “哈哈……”令狐安朗笑: “荣耻于我而言已经无所谓,此生仅剩武道这一遗憾,不知能否有成。” “方正。” “在。” “你天赋异禀,心性更是沉稳,有朝一日定然能成为武宗、真人,可惜我未必能见到。” “岳父……” “别急。”令狐安摆手: “我只是有感而发,没别的意思。” “回吧!” “去陪陪秋蝉,阿秀走了最伤心的可能并不是我,而是你的妻子。” ………… 哭泣良久,令狐秋蝉在方正怀里沉沉睡去。 “睡了?” 杜巧云低声问道。 “嗯。” 方正点头,把令狐秋蝉小心翼翼放在床上,帮她褪去鞋袜盖上薄被。 “唉。” 杜巧云叹了口气: “去年来府城的时候,秀姨的情况还很好,想不到再次听到消息人就已经走了,病情来的太急,甚至没能见上最后一面。” “希望秋蝉能早点走出来。” “对了。” 她慢声道: “令狐家主真的打算出门远行?” “是。”方正点头: “此行凶险,暂时不要告诉秋蝉,免得她担心,等以后看时机再说。” “嗯。”杜巧云了然,又道: “忘了说,刚才有人送了些礼物过来。” “谁啊?” 方正并不奇怪,他怎么说也是无漏武师,还是方府之主、方瓷老板。 有人上赶着送礼很正常。 “一位名叫肖倩的小姑娘,长的蛮可爱的。”杜巧云递过来一张礼帖: “关键是,东西价值不菲。” “哦!” 方正挑眉,接过礼帖一看,眉头不由皱起。 对方送来的礼物何止价值不菲,有几样更是可助无漏武师修行的灵药。 这几样东西,非是有钱就能入手的。 估计是杜巧云并不清楚,所以不怎么在意,反倒把金银玉器放在前面。 “肖倩。” 方正若有所思: “她是什么来历?” “好像是罗浮仙宗的弟子。”杜巧云笑了笑,道: “她与平安关系不错。” “平安?”方正轻笑: “莫不是在府城谈了朋友?你叫他过来一趟。” 自从他们来了府城,方平安就请了假,从武道馆回来,一同参加祭拜。 “好。”杜巧云点头,又叮嘱道: “小孩子脸皮薄,你注意着点。” “知道。” 方正摆手。 片刻后。 “肖倩。” 这个名字让方平安面色微变,随即点了点头: “是,她是我在武道馆认识的朋友,罗浮仙宗弟子,师父是大法师绿华仙子。” “绿华仙子?” 方正若有所思: “我听说过这位。” 绿华仙子年纪与他相仿,师承罗浮仙宗一位真人,修为实力俱都不凡。 也许比不过全盛时期的黑风上人,但背靠罗浮仙宗,手段自也不差。 被誉为百年内有望真人的天纵之才。 “你小子本事见长。” 方正笑道: “不吭不响,竟是给自己找了个媳妇,如此主动拜见南方父母的女孩可不多见。” “是。”方平安垂首: “武道馆修法之人不多,孩儿经常与肖倩在一起修行、探讨法术。” “……”方正目视方平安,面上笑意缓缓收敛: “今日肖倩前来拜访,送的礼物十分昂贵,可不像是寻常朋友关系。” “义父。”方平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孩儿绝没有私下做过什么。” “你这孩子。”杜巧云急忙开口: “你父亲也没说你做了什么,干嘛怕成这个模样,老爷,你别那么严肃。” “巧云。”方正摇头,道: “女方明显有意说亲,我们总要给个说法,平安,你心里怎么想的?” “孩儿……”方平安低头,声音微弱: “孩儿听义父安排。” “你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主。”方正面色一沉,怒斥: “难不成你连这点主心骨都没有,这么多年的教导,都被狗吃了?” “老爷。”杜巧云心头一颤: “您别动怒。” “平安。” 她转过身又道: “婚姻大事,不得儿戏,你这几年在府城经历了什么,我们都不清楚。” “现在女方登门拜访,显然是有意说亲,你自己应该有个想法才是。” 其实她也有些生气。 虽然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两人对府城这边的情况并不了解。 就连肖倩这个名字,也是今天首次听到。 这几年。 孩子为何没在信里提及? 两人之间到底是什么样关系? 全都不清楚,能有什么有用的意见? “大娘。”方平安抬头,面色发白,眼神闪烁: “孩儿……” “孩儿不知道。” “不知道,那就是不愿意。”方正冷哼: “巧云,你等下让人把东西送回去,就说无缘无故不敢受对方大礼。” “义父。”方平安面泛欣喜,又有些担心,道: “这样行吗?” “有何不行?”方正起身: “你是我方正的儿子,难道娶什么媳妇还不能做主,罗浮仙宗的弟子也不能这么霸道。” “走!” “跟我去见一下清源郡主,有郡主明辨是非,难不成她们还敢用强?” “是。”方平安应是,急急从地上爬起。 此时方正已经看的明白,那肖倩喜欢上了方平安,但方平安没这个意思。 奈何。 罗浮仙宗势大,区区方府一个乡下土财主,根本不被对方看在眼里。 也不知道方平安这几年接触了什么,也担心自己不同意会给方正惹来麻烦。 竟然不敢拒绝。 这小子…… 性格内心、寡言少语没什么,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若非方正对他了解,怕是急的上火也问不出什么来。 三棍打不出一个屁来,这点就没有方恒那个混小子爽利。 “肖倩……” 马车上,方正开口问道: “此女为人如何?” “有些霸道。”方平安低声开口: “也有些蛮横,修行天赋倒是不差,不过……据说她府里养了很多男人。” “孩儿也是听说,没有去过。” “哼!” 方正闭眼: “以后记着,这等事不必瞒着家里人。” “是。” 方平安一脸羞愧,点头应是。 (本章完) 011 鬼寺 “稀客!” 李应玄让人搬来座椅,示意方正就坐,慢声开口: “自来兆南府,几年间与方兄通信数十,真正坐在一起的机会却是不多。” “郡主事务繁忙,草民不敢叨扰。”方正客客气气拱手。 “唉!” 李应玄轻叹: “你我虽然很少见面,却也算神交已久,且你救了李淑,在我面前无需这么客气。” “坐下说。” “谢郡主。”方正拱手应是。 这种客气的态度,李应玄早已习惯,就算她有心把别人当做朋友,也无人敢应。 地位的不同,把人与人分割在两个世界。 对于方正, 李应玄一开始是好奇,好奇他有什么本事,让锦书、柳清欢投靠。 锦书何等人? 虽然不通武功、道法,对这世事却有着他人难以匹及的独到见解。 天生慧心! 不如此,又岂会被合欢宗选中做圣女? 能让锦书心甘情愿待在府中数年,被人传为府上乐妓,岂是泛泛? 随着了解的深入,她对方正的好奇越来越深。 这位乡下县城的财主,身上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见识绝非常人。 诗词、乐曲,比肩当世大家。 虽然从不谈及朝廷,李应玄却能从字里行间看出方正异于他人的特殊态度。 “说起来。”方正开口: “还要多谢郡主照拂我那不成器的孩子,平安这几年没少麻烦郡主。” “那孩子很聪明,我也很喜欢。”李应玄笑了笑: “方兄教导的很好,平安年纪虽小,却举止有度,修行天赋也不差。” “这般年纪就已修出法力,他日成为一位大法师,应该不成问题。” “谢郡主吉言。”方正道: “平安,还不叩谢郡主。” 一直待在门外的方平安上前一步,双膝跪地,一声不吭连连叩首。 “唔……” 李应玄微抿薄唇,美眸微闪: “看来方兄今日此来,是有事啊!” “是有件小事。”方正点头: “平安在府城的时候,结识了一位朋友,只不过其间怕是有什么误会。” “对了!” “那是位小姑娘,叫肖倩,来自罗浮仙宗。” “肖倩。”李应玄身躯后仰,目泛了然,瞬间就已明白事情经过: “绿华师姐的弟子,我见过,蛮机灵的一个小姑娘,方兄没看上?” 罗浮仙宗的法门讲究随心所欲、自在逍遥,对于男女之事看的很开。 这也导致有些人放松对自己的约束。 滥情! 这两个字都是好的,据她所知,某些人对床榻之事的喜好不亚于合欢宗邪道。 自家师姐就是其中一位。 师姐有罗浮仙宗的背景,自身也有实力,其他人怕是上赶着想攀附。 但郡主对面前这人有些了解,非是趋炎附势之辈,不然与自己的关系不至于这么生疏。 “平安身上有婚约。”方正道: “不可误了她人。” “呵……”李应玄轻敲扶手: “此事简单,说开了就好,恰好师姐就在府里,我叫她过来一趟。” 不多时。 一身翠绿长裙的绿华仙子行入房间。 翠绿, 这等色泽太过鲜艳,常人难以撑得起,尤其是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子更不敢沾。 而绿化仙子身上这件长裙,色泽艳丽、肆意奔放,却丝毫没有喧宾夺主。 此女容貌惊人、五官立体,有着一种特殊的成熟韵味。 第一眼。 这是一个女人。 第二眼, 这是一个熟透的女人! 第三眼, 这是一个媚到骨子里的女人! 与她同行的还有一位相貌俊逸中年男子,一路尾随,立于身后一声不吭,身上无漏武师的气势毫不遮掩。 “方兄。”李应玄伸手介绍: “这两位就是来自罗浮仙宗的绿华师姐、石不迷石师兄,这位是方正。” “郡主。” 绿华仙子随随便便朝李应玄施了一礼,随即转过身,面带微笑看向方正: “久闻方公子的大名,方瓷的雷走红瓷在京城可是达官显贵的至爱。” “见过绿华仙子。”方正起身拱手: “仙子喜欢,明日我就让人送府上几件瓷器。” “嘻嘻……”绿华仙子抿嘴轻笑: “那就多谢了!” “至于小孩子的事……,他们还小,不懂事,等以后再说也不迟。” “凭什么?”她话音未落,后方一个少女就冲了出来,朝着方正怒道: “你凭什么看不上我?” “我看上你儿子,是你儿子的福气,你一个乡下土财主有什么本事……” “啪!” 一个巴掌让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绿华仙子面露尴尬,朝着郡主躬身施礼: “郡主,小徒无知,一时冲动失了礼数,还望看在她年幼的份上之处不要介意。” “哼!” 李应玄面色难看,眸子中更是透着股浓浓的厌恶: “带她下去!” “是。” 绿华急忙应是,长袖一挥施法捆住还想挣扎的少女,急急朝外行去。 ………… 房间里。 肖倩俏面通红,双手紧握,尖利的指甲几乎刺破皮肉,面上肌肉更是不停抽搐。 “姓方的,竟敢辱我!” “别人没看上你,又有什么办法。”绿华仙子似乎习惯了徒弟的蛮横,摇头道: “你也真是的,在郡主面前耍什么性子,万一热恼了郡主免不了责罚。” “哼!” 肖倩冷哼: “郡主?今时不同往日,没有我们罗浮仙宗支持,未必能有今日。” 她似乎话里有话,摇了摇头道: “师父,我想要方平安,你就帮帮我吗,我真是太喜欢、太喜欢他了。” “你喜欢的人还少了?”绿华仙子翻了翻白眼: “方平安跟其他人不一样,已经修成法力,且他心性坚韧、身上还有法器护持,无法施法魅惑。” “而且他经常出入郡主府,现今又出现这等事,肯定没办法强行动手。” “师父……”肖倩一脸苦恼: “您再想想办法?” “没得想。”绿华摇头: “丫头,这世上男人多的是,看上眼的男人也不少,总会有些男人你无法拥有。” “这点你要习惯。” “他要是皇亲国戚、世家贵胄我也就认了,可方平安只是一个地方财主的儿子。”肖倩跺脚: “这还不能拿下?” 其实,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拿下。 有罗浮仙宗为背景靠山,有身为大法师的师父偏爱,方平安那小子根本不敢反抗。 甚至为了不连累到家族,打算默许。 不曾想。 他那义父竟然有些本事,直接带着儿子找到郡主,平添了诸多麻烦。 现今一想,心中自是恨急,早知如此就不该玩什么谈情说爱的戏码。 直接蛮干,哪还有这档子事? “方正是无漏武师,还兼修了法术,论天赋怕是为师都比不了他。”绿华仙子道: “若非没有传承,实力不强,好似还走了岔路,说不定能成武道宗师。” “你也不要小觑了他。” “嗯……” “此人对小郡主有救命之恩,也因为精通音律成了清源郡主的座上宾。” “不能把他当做寻常的县城富贵人家。” “哼!”肖倩冷哼: “难道我就这么算了?” “不急。”绿华仙子闭眼,慢悠悠道: “现今天下局势动荡,谁人都不能保证安全无虑,兴许等上几年方府就会求到你头上来。” “到时候……” “方平安还不是任你把玩?” “不错。”石不迷点头附和: “你若真的气不过,找机会师叔给你出出气,把那叫方正的教训一顿。” “可是!”肖倩道: “那时候的方平安怕是早就有了妻子,就算出了气,又有什么用?” “有妻子又何妨?”绿华淡笑: “乖徒儿,告诉你为师的经验,有了经验的男人其实比雏更有味道。” 说着,斜眼看向石不迷。 石不迷轻笑点头。 肖倩同样下意识看向石不迷,俏脸一红,随即撇了撇嘴。 她就像是看中了一件玩具的孩子,现如今一门心思只想把玩具霸占。 “莫急。” 绿华仙子也是从肖倩这种心态走出来的,慢悠悠开口: “方平安娶不了妻子的。” “嗯?”肖倩先是皱眉,随即眉头舒展,笑嘻嘻来到师父跟前为其揉捏肩膀: “我就知道师父有办法。” ………… 方府别院。 “有什么事,先跟父母说。” 杜巧云低声道: “我们难道还能害你不成?把心事藏在心里,只会害了自己还让父母担心。” “是。” 方平安点头,困扰许久的问题得以解决心情明显放松,面上罕见的露出笑意: “是孩儿想差了。” “老子没你想的那么没有担当,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弱。”方正冷哼: “有事就说,就算是武宗、真人,也不是没有办法,区区一个小丫头片子竟然就能吓到你?” “唉!” 他叹了口气: “也是我太过低调,竟让自家儿子都没有信心,看来富养确有一定道理。” “义父。”方平安挠头: “是我的错。” “你当然有错。”方正看了他一眼: “多想没有问题,想不通的地方就要学会问人,这点你就比不上你弟弟。” “平安。” “是。”方平安垂首。 “你记着。”方正慢声道: “有父母在,你不必害怕任何人,就算是武道宗师、术法真人也一样。” “你眼中天大的事,为父未必不能解决。” 方平安诧异抬头。 他像是首次认识自己这位父亲。 在府城,其他人的父母多是仙宗名门、得道真传,方正一个乡下土财主毫不起眼。 但现在, 他在方正身上看到一种从未见过的张扬霸气。 “可记得你修行的法门?” “记得。” 方平安点头: “阴阳二气观想法。” 这是一种很常见的观想法,许多低阶术士修行的就是此法,大路货。 “呵……”方正轻笑: “你真以为它是寻常的阴阳二气观想法?若真是如此,我为何不许你转修?你真以为自己天赋异禀,修行低阶法门也能早早修出法力?” “啊!”方平安面泛愕然。 “那观想法名曰十二重楼观想法,乃是世间顶尖术士传承,不亚于罗浮仙宗的洞玄观想法。”方正开口: “你修行的法门,就算是罗浮仙宗真传弟子,都需经过重重考验才可修炼。” “那名叫肖倩的小丫头,应该还在观想清风法吧?” “是。”方平安念头急转,面色动容: “义父……” “不必多问。”方正摆手: “你只需好好修炼,等法师境界稳固,自会明白所修法门的玄妙,不过在此期间不可外泄自己修行的真正法门,以免招惹麻烦。” “嗯……” “此物你拿着。” 他取出一物,递给方平安,简单几句交给他使用方法。 “此物是墨家大师炼制的法器,叫做‘手枪’,无需法力也可施展。” “三丈之内,就算是无漏武师、大法师也可重创,你留在身边防身。” “是。” 方平安郑重点头: “多谢义父。” “今日之事,终究得罪了绿华仙子。”方正话锋一转,道: “以那肖倩丫头的蛮横性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不过你也不必担心。” “最多,身边会少一些人亲近,近几年不好说亲,这对你来说未必是坏事,可以安心修行。” 得罪了罗浮仙宗弟子,谁敢亲近? 也无人敢说媒。 “是。”方平安应是: “孩儿求之不得。” 他现在心情振奋,笼罩心头的阴霾荡然一空,更是生出一股昂然斗志。 义父, 绝非乡下土财主! 虽然不知道到底有何背景,但很明显,义父并未把绿华仙子放在眼里,更是两位郡主的朋友。 既如此, 自己还有什么好怕的? * * * 岳母丧事结束,令狐安就悄然离去,令狐家众人竟无一知其去处。 只当他心情悲痛,出去散散心。 除了方正。 令狐安此去态度决绝,除非身死或者成就武宗,不然怕是不会回来。 方府。 回来后,方正继续过着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 陪妻子看景赏花、饮酒作乐,逗弄女儿、教导儿子,像寻常老人一般颐养天年。 两个儿子都不让人省心,方平安想回来,奈何武道馆那边不放人。 方恒却是个闹腾性子,在家里关不住,一直吵着要回府城找朋友,直至被鲁志带去军营才算稍稍安定。 当然, 方正也未曾放松修行。 元音雷法第九重之后,需要长时间的积累,直至达到九重天圆满。 届时, 再寻突破之机。 九九归一,可证武宗,实力大进,延寿三百。 不过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九元子本身是真人,兼修武道很容易突破,他的经验没什么借鉴价值。 方正则需慢慢打稳根基,大概率还需借助外物,如灵药等方能冲击境界。 总之, 十年八年内难成。 时间一晃,就是两年。 远行的令狐安依旧没有音讯。 康王回了京城,朝廷时局越发紧张,据说陛下大限将至,京城已成旋涡中心。 在那里,就算是武宗、真人,也有倾覆的危险,两位郡主更是担心着王爷安危。 天下各地动乱纷纷。 各路反王、叛军你方唱罢我登场,天灾人祸不断,时有妖邪现身。 可谓乱象频出。 相较而言。 因为康王一统兆南府,诸多势力尽皆被其镇压,日子反倒较为平静。 “咕噜……” 方正灌了口猴儿酒,醇香酒酿在口腔炸开,暖洋洋的气流循着肠胃涌向四肢百骸。 元音雷法自发而动,炼化其中的药力,助长修为。 “主上。” 上官夺请示: “慈恩寺想借两千两银子,扩建一下寺院,同时打算雇一些劳工修缮一下济民堂。” “唔……”方正眯眼,意识在醉意中起伏: “明日把钱送过去。” “是。”上官夺应是。 “对了。”方正开口问道: “圆性找到帮手了?” “找到了。”上官夺点头: “青州一地有一个鸡鸣寺,主持圆慧与圆性同为佛门金刚一脉的传人。” “现今青州大乱,鸡鸣寺也被毁,圆慧受邀来慈恩寺做挂单和尚。” “哦。”方正道: “这个圆慧,修为如何?” “很高,是位无漏武师。”上官夺面露肃容: “此人一人独行,从青州来到固安县,跋涉数千里,身上毫发无损。” “卑职觉得,他在无漏武师中也属高手。” “有他坐镇,加上圆性修为也有增进,当能镇压群山之中的初生妖物。” 至于更强的,则需方府私兵出手,天下大乱在即,这两年各种各样的妖物、邪魅因天地气机异变而生。 同样的。 民间越来越多的人得到异宝,顶尖高手犹如井喷一般爆发,不过现阶段,无漏武师终究还算是高手。 “无漏……”方正摸了摸下巴: “有时间,倒要去见识见识。” “老爷。” 这时,有人禀告: “新任县令前来拜访。” “请进!”方正微微坐直身体。 不多时。 一男一女联袂而来,男子五官端正、女子气质儒雅,两人齐齐施礼: “下官孟康,携内人叩见方大人。” “请起。”方正挥袖: “两位无需客气。” 方正现在也已有了官身,虽然是花钱买来的虚职,却也是正五品大员。 七品县令,见面叩拜倒也受得起。 新任县令任职之前,先行来方府拜见,已是惯例,这点也不奇怪。 孟康很守规矩,客客气气说了几句,就起身告辞,言道去往慈恩寺上香。 ………… “方府!” 出了城,孟夫人轻哼一声: “好大的排场,我看就算是衙门,也比不上方府一个别院的门楼。” “嘘……”孟县令闻言,面色一变: “夫人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 “怕什么?”孟夫人怒道: “你可是堂堂县令,固安县百姓的父母!” “县令?”孟县令苦笑: “方府认可,我才是县令,方府若是不认,把你我当做流民杀了也没人敢说什么。” “你胆子也太小了。”孟夫人一脸鄙夷: “就算你这县令没什么能耐,我们苏家也不是吃素的,姓方的他敢?” “唉!” 孟县令轻叹: “强龙不压地头蛇,苏家虽强,在这固安县一亩三分地,也是要听姓方的。” 妻子家世显赫,甚至就连他能当一县县令,也是因为妻子家族在背后活动。 难免有些惧内。 “其实,固安县不错。” 孟县令慢声道: “我问过前任县令,方老爷极少出府,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家里陪妻儿。” “出去,关注的也是生意和训练私兵。” “因为方瓷和云纺的缘故,固安县百姓日子过的不差,就算什么都不做,县令考绩也是样样皆优。” 他摸了摸下巴,低声道: “咱们在这待四年,混个优等县令,岳父那边再使点力,就能直接去府城任职。” “岂不妙哉?” “哼!”孟夫人轻哼: “难怪你选中了固安县。” “是啊。”孟县令并不否认: “我打听了那么多地方,也就固安县的方府为人处世,能让人放心。” “其他地方……” “说是当县令,实则就是给人做牛做马,到头来还捞不到什么好处。” “方府不同,方正很会做人,咱们也能从方府的生意混点红利之类的。” “上任县令,每年都能从方府得到这个数!” 他伸出五根手指,来回翻了翻。 孟夫人双眼亮起: “真的?” “这还有假?”孟县令一脸正色。 “那感情好。”孟夫人心情舒畅,点头道: “有了钱,看那些还笑话我们的人还能不能笑出来,我要告诉她们没有看错人。” “当然。” 孟县令伸手揽向夫人: “夫人当然没有看错人。” “死样!” 孟夫人白了他一眼,身体软绵绵靠过去。 慈恩寺。 “两位。” 圆慧双手合十,慢声开口: “今日天色已晚,下山恐有不测,贫僧整理了两间禅房可供休息。” “有劳大师。”孟县令道谢,问道: “圆形方丈还未回来?” “方丈去往深山镇压妖邪,看情况今日是不会回来了。”圆慧摇头: “待方丈师弟回来,定会告知。” “也好。” 孟县令点头。 寺庙禁绝男女之事,若是有空余的房间,就算是夫妻也会准备两个房间。 这点孟县令倒是能够理解。 夜。 “哒哒……” 敲门声响起。 正手捧书籍品读的孟县令闻声一愣,随即踱步来到门前,拉开房门。 香风扑面, 一个柔软的躯体随之倒在怀里。 ………… 另一个房间。 孟夫人眼泛迷离,看着那一步步靠近的精壮汉子,只觉呼吸粗重、血流加速。 “夫人。” 来人垂首,眼泛异芒: “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不要耽误时间了。” “不……” 孟夫人意识迷糊,身体软绵绵瘫倒在床上。 (本章完) 012 金刚 “多事之秋啊!” 方正背负双手,立于县衙后院。 在他面前摆放着两具尸体,尸体皮肉干瘪,像是积年老尸,实则刚死不久。 几个丫鬟、仆人跪倒在地,痛哭流涕。 “呜……” “老爷!夫人!” “呜……怎么会这样……” “哭?”县衙捕头怒道: “哭有什么用?” “你们确定,昨夜还曾见过孟大人?都有谁夜里去过孟大人房间?” “小翠送的老爷,婢女送的夫人,昨夜老爷夫人喝了点酒早早就睡了。”一人哭泣着回道: “老爷、夫人回了房间,就再没有人进去过。” “孟大人与夫人分房睡?” “是。” “一直如此?” “不,最近才如此。” 另一边。 “主上。”上官夺低声开口: “招魂术毫无反应,很明显精元枯竭、神魂尽消,当是鬼物作祟。” “鬼物?”方正慢声道: “县衙有玄光法阵,更有诸多气血充沛的衙役,寻常鬼物莫说害人,连进来也做不到。” “孟大人……” “彭!” 他话音未落,后院大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一群人怒气冲冲奔了过来。 带头之人身着刑部官服,扫眼全场,喝道: “谁叫方正?” “嗯?” 方正眉头微皱,侧首看去: “阁下是谁?” “在下刑部员外郎杜秀。”杜秀浓眉大眼、一脸凶相,双目圆睁看来: “杜某听说,固安县竟有人胆大包天,暗害朝廷命官,莫非就是你?” “员外郎?”方正点头,随即长袖轻挥: “掌嘴!” “是!”鲁志面露狞笑,上前一步冲到来人面前,一巴掌抽了出去。 “你敢?” “好胆!” “啪!” 喝声并未制止他的动作,巴掌结结实实抽在杜秀脸上,乃至扇出两颗带血牙齿。 “方正!” 一人挺身而出,大声喝道: “你干什么?” “殴打刑部命官,目无法纪,难不成固安县县令之死果真与你有关。” “你是谁?”方正一脸疑惑。 “我……”来人一滞,咬牙道: “罗浮仙宗石不迷,现为康王府客卿,我们之前在府城见过一面。” “哦!”方正恍然: “我想起来了,阁下是那位绿华仙子的面首,失敬失敬。” “你!”石不迷面色一变,无漏武师的气息自体内涌出,朝四下席卷。 “呛啷……” 刀兵出鞘的声音响起。 场中百余私兵齐齐看来,自始至终没有开口的杨梦也把手按在剑柄之上。 肃杀之气, 瞬间把整个县衙都给笼罩在内。 数年过去,杨梦的修为也已进阶无漏,再加兵法战阵,压制同阶轻而易举。 石不迷心头一寒,气息竟是被硬生生逼回体内,面色更是青白变换。 只是气势交锋,就让他受了轻伤。 “这里是固安县。” 方正抬头,慢声道: “方某的地方!” “在这里,是龙给我盘着、是虎给我卧好,除非是活的不耐烦了。” 他目视来人,声音一沉: “想死,方某可以成全!” “噗通!” 无形的威压,让几人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面上更是大汗淋漓。 “哼!” 方正轻哼,看向那刑部员外郎杜秀: “员外郎不过六品官,方某乃正五品,以下犯上,你好大的胆子。” “继续掌嘴!” “是。”鲁志咧嘴大笑,再次甩出巴掌。 “啪!” “啪!” 几巴掌下去,杜秀两边面颊高高鼓起,近半牙齿被打的松动飞出。 “方正。” 石不迷面颊抽动,闷声开口: “我们来,是为了调查此地县令死亡真相,你也不想节外生枝吧?” “停下吧。” 方正淡笑挥手,鲁志当即停下巴掌,又踹出一脚,把人给踹倒在地。 “齐捕头。” “方老爷。”一旁询问情况的齐捕头急急奔到近前,弯腰听候吩咐。 “情况如何?” “回方老爷,当是鬼物作祟。” 齐捕头拱手,回道: “这几日孟大人与夫人分房睡,有人听的……两人的房间里都有不雅之声。” 两人的房间? 不雅之声? 众人闻言,无不面色怪异,孟大人夫妇这是各偷各的,还如此明目张胆? “鬼物……” 方正若有所思: “这几日,孟大人夫妇都去了哪里?” 莫说县衙,就算是固安县县城,有方府数千私兵镇压,也难成气候。 大概率, 是在外面沾染了鬼物邪祟,带回县衙。 “自赴任以来,孟大人走访了固安县各个地方。”齐捕头面露难色: “附近可赏景处、乡镇庄园都去过,唔……,还去了两次慈恩寺。” 嗯? 方正挑眉。 ………… 慈恩寺。 时值傍晚,夕阳悬挂天际。 如同火烧一般的云朵,把群山遮盖,给万物披上了一层淡淡红装。 寺院笼罩红霞,越发显得圣洁。 方正拾阶而上,在数人陪同下来到寺庙门前。 石不迷也在其中。 “阿弥陀佛!” 圆慧双手合十,快步行来,热情相迎: “方施主,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为何不提前通知一声,贫僧也好接待。” 这位圆慧大师身材干瘦,骨相却十分宽大,身高怕是能有两米出头。 五官慈和, 不过面上有着一道狰狞刀疤。 刀疤并未让他显得凶恶,反倒有一种受尽折磨后得到开悟的慈悲。 “圆慧大师。” 方正回了一礼,问道: “圆性可在?” “山中有妖邪出现,圆性方丈前去探查,还未回来。”圆慧解释道: “现今慈恩寺事务由贫僧暂时处置,若有不当之处,还望施主海涵。” “不敢。” 方正摇头: “今日天色已晚,下山回城有些迟了,还请大师准备几间禅房歇歇脚。” “这……”圆慧面泛迟疑。 “怎么?”方正问道: “不方便?” “确有不便。”圆慧开口: “方施主也知道,慈恩寺正在修缮,里面住了不少工匠,怕是会惊扰到诸位。” “无妨。”方正摆手: “方某还没有这么娇贵。” “还有……”圆慧又道: “今夜寺中有几位途径此地的客人,空余的禅房不够这么多人住。” “嗯?” 方正轻笑: “大师,莫不是不欢迎方某?” “不敢。”圆慧急急摆手。 “那就无需推脱。”方正踏步前行,径直步入寺庙: “禅房不够就挤一挤,我等习武之人,就算是一夜未睡又能如何?” “这……”圆慧干笑: “方施主说的是。” 相比起前些日子,寺庙院落多了些刻有经文的石板、砍伐好的木头。 角落里可见施工留下的痕迹。 大殿已经燃起灯烛,忙碌一天的工匠捧着碗,顿在屋檐下闷头吃喝。 为了这些匠人,慈恩寺准备了荤菜,有淡淡的肉香味在院内徘徊。 殿内盘坐着一些人。 有念经的沙弥,有前来借宿顺便上香的行商,还有一些江湖中人。 “哼!” 石不迷扫眼全场,冷哼一声: “倒是热闹。” “慈恩寺远近闻名,就算是身在兆南府十有八九也听过。”方正开口: “过往之人,若无要事的话大都会上来一趟,这种情况并不出奇。” 慈恩寺是固安县附近唯一的寺庙。 求子、拜佛、姻缘…… 诸如此类,只要有所求,附近百姓第一个想到的往往就是慈恩寺。 而且不同于其他地方,因为有方府在,最近几年固安县百姓的日子还算安稳。 祈祷之事,自也免不了。 所以不乏热闹。 “方……方老爷?” 歇息的人群中,一位大腹便便的商人分开护卫,面露惊喜看向方正: “真的是方老爷!” “小的玉坊孙家孙润,几年前跟随家父见过您一次,想不到在这里又见到您。” “玉坊?”方正点头: “你是老爷子的孙子吧?” “是。” “都这么大了。” 方正摆了摆手: “坐下,不必起来,我去后面看看。” 不知不觉间,他已年近五十,现在途径固安县的行商、江湖人在他眼中已是年轻后辈。 唉! 时光不等人啊! ………… 夜晚很快到来。 白日里热闹喧嚣的慈恩寺,陡然安静下来,仅有大殿长明灯犹在点燃。 圆月高悬。 月光透过窗扇落在大雄宝殿正中佛像之上。 “我知道你想要血食,不过今天不行,寺里来了两位无漏和一位法师。” 圆慧双手合十,口中低语: “暂且忍耐一天,等他们走了再动手不迟。” “呼……” 大殿陡起阴风。 “不是怕。”圆慧状似听到什么,轻轻摇头: “是没有必要。” “而且莫要小觑无漏,就算你亲自出手也未必能把他们强行镇压。” “嘎嘎……” 怪笑声在大殿内起伏,时高时低,又有些像无数人在耳边窃窃私语。 “就算有我帮忙,把他们留下,又能如何?”圆慧皱眉: “你可知道,方府圈养了数千私兵,结成战阵,就算是武道宗师也要退避三舍。” “若是被他们发现,你我又要逃亡,鸡鸣寺的经历难道你都忘了?” “呼……” 殿内阴风疾转,随即朝店外冲去。 “阿弥陀佛!” 圆慧双手合十,面上刀疤扭曲,越发狰狞,一双眸子时而冰冷时而不忍。 * * * 丑时一刻。 这个时间,绝大部分人都已睡熟。 一缕青烟透过门缝飘入禅房,青烟当空汇聚,一道倩影在其中缓慢成型。 倩影眼眸眨动,先是目露迷茫,随即面泛娇媚,抿嘴轻笑靠向床榻。 “公子。” 轻飘、软糯的声音飘入床上男子,女子身带香气朝着男子身上靠去: “还望怜惜。” 隔壁。 行走江湖的女子揉了揉干涉的双眼,看向来人,面上先是一惊随即面露羞涩。 “师兄,这么晚你到我房间里做什么?” “师妹。” 来人身形晃动,靠近女人。 他面上五官有过一瞬间的扭曲变形,不过女子娇羞垂首并未发觉。 “师兄睡不着,想找你说说话?” “真的只是说说话?” “当然。” 两人身影靠近,渐渐贴在一起。 ………… “妖邪虽有一定灵智,却难以克制自己的*望,对血食的追求更是会压倒一切。” “本能强于理智,这就是它们与人的根本不同。” 方正背负双手,立于窗前抬头看着天际圆月。 今夜的圆月,似乎笼罩着一层淡淡红晕,红芒跃动,让人心潮起伏。 若是心性不坚,怕是会产生幻觉。 “九元子的记忆里,修行界有十大天妖,每一位都是证得散仙的绝强高手。” “它们虽然性格各异,或嗜杀、或残忍,却无一例外都懂得克制心性,除了身体是异类,其他的已然与人无异,善者甚至可能更善。” “慈恩寺……” “这位明显不行!” 初入慈恩寺,方正并未察觉异样,只是圆慧的推脱让他决定住下。 时值夜晚,也无异常。 这让他怀疑自己是否猜错,心中还松了口气,毕竟他也不想慈恩寺有事。 但…… 此地妖物显然未能克制住自己,终究还是出来偷吃。 虽然选的边缘位置的禅房,动手也很克制,却难以瞒过他的感知。 “彭!” 不远处窗扇碎裂,石不迷的身影一跃而出: “妖物!”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罗浮仙宗弟子面前为非作歹,自寻死路!” 铮…… 一抹亮光照耀整个庭院。 剑光! 明河剑诀! 罗浮仙宗又称罗浮剑宗,据传有三百多种剑诀传承,武道、术法俱全。 至高剑诀大周天星辰剑法,更是能演化周天星辰,攻则无坚不摧、守则无物可破。 石不迷的明河剑诀同样不差,取自天都、明河两柄仙剑,剑诀凌厉、无孔不入。 剑光起, 房屋窗扇炸开,内里陡然传出一声尖啸,随即一缕阴气被剑光绞杀。 隔壁房间一道阴气掠出,还想逃窜,不妨被一道长达数丈的剑气追上。 斩杀当场。 “藏污纳垢、害人性命。” 石不迷持剑而立,冷哼出声: “原来这是个有妖邪坐镇的鬼寺!” 视线转动,他大踏步朝着大雄宝殿而去,随手挥剑,斩出几道剑气。 动静如此大,自也惊动了其他人。 “不愧是仙宗大派的真传弟子,实力之强,比寻常无漏要强上不少。” “主上。” 上官夺也从房间行出,见状先是评价了一句,才看向方正: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唔……”方正面露沉吟: “给杨梦传讯,围住定僧山,谨防妖邪逃窜去往县城,随我去大殿。” “是。” 上官夺应是,从身上取出一块木牌,在上面快速书写了几行文字。 这些文字会通过手上的法器,被山下的杨梦接收。 大雄宝殿。 大者, 包罗万象。 雄者, 慑伏群魔。 大雄宝殿意味着佛具足圆觉智慧,能雄镇大千世界,宝殿的宝字,是指佛法僧三宝。 此即大殿之内,十余僧众盘坐,圆慧双手合十,被众僧围在中心。 有僧人开口: “善男子、善女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云何应住?云何降服其心?” “……” “阿弥陀佛。”圆慧低颂: “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灭度者。何以故?须菩提,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 “呵……”石不迷步入大殿,闻言轻呵: “诽佛谤佛,自诩为佛,你这秃驴倒是胆子不小,莫非真把自己当佛了?” “何为佛?” 圆慧抬头: “世人叩拜泥像、心中所求欲望,贫僧若能一一应允,如何不能为佛?” “大师走上邪路了。”方正在上官夺的陪同下行来: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大师还是束手就擒吧。” “阿弥陀佛。” 圆慧合十一礼,道: “鸡鸣寺建寺百年,叩拜之人难以计数,诚心向佛之人却寥寥无几。” “众人所求,无外乎财富、权利、长生,这些东西……” “贫僧也想要!” 他缓缓站起,僧袍飞扬: “他们向泥塑的佛像祈祷,贫僧自己动手去得,我若非佛谁人是佛?” “大言不惭!” 石不迷冷哼: “既然不愿束手就擒,那就受死吧!” “铮……” 刺目剑光瞬间照亮全场。 剑光如流水,无孔不入,瞬间把圆慧尽数包裹,无穷剑气疯狂绞杀。 “叮叮当当……” 碰撞声响起,火星四溅。 “唰!” 石不迷抽身后退,面色阴晴不定。 圆慧依旧立于场中,他身泛纯粹金光,皮肉竟是如同黄金浇筑而成。 面对明河剑,竟是毫发无损! 不止, 就连他身上的袈裟,也完好无损。 “金刚明王法体!” 石不迷面颊肌肉抽动: “你竟然修炼到这等境界?” “善哉、善哉。”圆慧合十一礼: “施主剑法超绝,奈何力道略有不足,连贫僧这七欲袈裟也未斩破,殊为可惜。” “也接贫僧一招。” “彭!” 他话音未落,脚下以坚硬山石扑救的地面轰然炸裂,狂暴拳劲猛冲。 大殿宽广,就算是入内百人也丝毫不显拥挤。 但。 伴随着圆慧握拳击出,偌大殿堂竟似乎变得极其逼仄,容不下一个拳头。 “啊!” 石不迷怒睁双眼,身上灵光闪烁,大力符、神行符、玄光护身符齐齐激发。 瞬间, 他体内气息暴涨,手中宝剑更是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灵光,朝来袭拳锋刺去。 “轰!” 震耳欲聋的轰鸣在耳边回荡,大殿地板崩然碎裂、翻飞,烟尘弥漫。 混乱中。 上官夺只看到两道人影当空交错、碰撞,随即石不迷口吐鲜血倒退。 怎么会? 石不迷竟然落了下风? 他可是来自罗浮仙宗的无漏武师,身怀顶尖传承,与散修无漏截然不同。 “啊!” 这时,一阵惨叫让上官夺回神。 却见大殿之中盘坐的一位位僧人,像是犯了癫痫一般,身体疯狂抽搐。 同时。 一缕缕精气所化血丝从他们身上冒出,好似丝线一般投向圆慧身上的袈裟。 眨眼工夫。 殿中僧人化作一具具枯骨。 而圆慧身上破损的袈裟却恢复如初,甚至就连他自己也红光满面。 “轰!” 圆慧双足踏地,真气似海啸般自体内涌出,在他背后化作一尊金刚虚影。 金刚怒目,凝视场中三人。 “以气化形!” “无漏巅峰!” 石不迷面色大变,狂吼一声挥舞手中长剑,道道剑光瞬间遍铺全场。 趁着圆慧抵抗剑光之际,他扭头就走: “方正,这里交给你了!” “你……” 目瞪口呆看着石不迷逃窜的身影,上官夺只觉自己的常识都告崩溃。 罗浮仙宗…… 三道四宗之一! 修行界最顶尖的宗门! 身为散修,上官夺知道修行艰难,对仙宗大派羡慕有加,更敬畏于对方的实力。 而今, 却亲眼见到一位罗浮仙宗无漏落荒而逃,心中的信仰好似当场崩塌。 念头转动,视线扫过自始至终不动声色的方正,却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不屑冷笑。 嗯? 不对! 上官夺双眼眯起,瞬间反应过来。 刚才在禅房迷惑他人、吞噬精血的手段诡谲阴森,操控鬼物更是玄妙莫测,显然背后之人实力了得。 但, 那种手段与圆慧截然不同。 圆慧虽然癫狂如魔,但身上金光纯粹、真气浩瀚,力道更是刚猛无俦。 这等大开大阖、阳刚猛烈的劲力,于操控鬼物的诡谲多变绝非一人。 也就是说…… 慈恩寺还有一位高手! 且, 也许正面相抗比不得大殿这位,但论及手段变化,怕是要远远超过。 那等存在当更难对付! “方施主。” 圆慧身裹金光,真气化为怒目金刚虚相,顶着诸多剑光一步步靠近: “还请赐教。” “好说。” 方正单手负于背后,一手前伸,神情淡然: “请!” “好!” 圆慧低吼,身上金光陡然大盛,背后的怒目金刚虚相上前一步五指握拳狠狠捣出。 虚相高约近丈,拳头足有磨盘大小,拳锋未至,场中已然掀起狂风呼啸。 上官夺只觉呼吸一滞,下一瞬后退一步,心头更是惴惴。 “咣……” 洪钟大吕般的撞击声在耳边响起。 方正立于场中,身周出现五尺罡劲,罡劲绕身旋转,内有雷霆跃动。 好似…… 一个巨大的雷球护盾。 金刚虚相拳锋砸在上面,竟是仅仅让护盾朝内微凹,随即就被弹开。 “五尺一寸罡劲!” 上官夺呼吸急促,心头狂跳,只觉浑身上下热血躁动,几乎咆哮出声。 怎么可能? (本章完) 013 大黑天 心意! 百川汇流! 元音雷法所修真气自周身百窍迸发,化作一个圆球把方正包裹在内。 圆球内蕴雷霆,飞速旋转,饶是圆慧显出怒目金刚虚相也难以寸进。 五尺一寸的护身罡劲,更是惊世骇俗。 至少…… 上官夺只从他人口中听说过有如此人物,今日此时,才算是亲眼见到。 他知道主上实力不凡,却不清楚具体修为深浅,更未想到会如此了得。 几人中,仅有杨梦知道方正的真实实力,也是因为杨梦可以练手。 其他人, 根本提不起方正动手的兴趣。 “叭!” 拳锋落下,却徒劳无功,圆慧也是面色微变,随即口吐真言双手捏印。 毗卢大智印! 此印以智为力、以慧为拳,拳印一结,金刚虚相也显出无上智慧。 “轰!” 空气,像是被拳印轰出一个巨大的窟窿,又像是吞吸周遭空气的漏斗。 拳锋所指,无能匹敌。 “好!” 方正轻赞一声,平淡无波的眼神中也显出些许斗志,同样握拳捣出。 瞬间。 环绕周身的无形罡劲尽数汇聚于拳锋,与来袭拳印生生撞在一起。 “轰!” 拳锋接触点,肉眼可见的气劲从中迸发。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冲向四面八方,偌大殿堂竟是被震得摇摇晃晃。 “彭!” 一道人影好似出膛的炮弹飞出,重重撞在后方佛像之上,直接把佛像撞碎。 正面交锋,终究是方正技高一筹。 不足五十岁的年级,在无漏武师中并不高,甚至可以划分为年轻行列。 但他的修为、底蕴,却恐怖的不可思议。 拳掌之间,有着无匹巨力。 “施主好手段!” 圆慧面颊抽动,目泛狰狞: “贫僧本是无漏,又修行了秘法,实力大增,本以为武宗之下罕有对手……” “想不到,区区固安县这等小地方,竟也能养出方施主这等高手?” “圆性在哪?”方正对此不置可否,开口道: “说出来,方某可以留你一具全尸。” “哈哈……”闻言,圆慧癫狂大笑。 他双手一招,殿内那些被吞噬掉气血的沙弥竟是摇摇晃晃站了起来,眨眼间化作追逐活人精气的行尸: “贫僧已然如此,又有何惧?” “杀!” “杀他个天翻地覆!杀他个血洗三界!杀到佛门祖庭!贫僧就是要……杀……” “轰!” 他身躯一抖,身上劲气迸发,周遭碎石崩飞,整个人一跃而起扑来。 身在半空,他双手变换印诀,周身金光凝聚,气息竟是不可思议的再次暴涨。 “嗯?” 方正眯眼: “激发潜能的秘术?” “也好,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这几年他一直修身养性,甚少动手,原因之一就是随着实力的增加,已经很少有人值得他亲自动手,今日正好有合适对手可以活动活动。 身形一闪,飘然扑上。 同时口中交代: “上官夺,处理掉这里的尸体。” “是。” 上官夺应是,大袖轻挥,十余根金针络绎飞出,刺向场中异变的行尸。 另一边。 “彭!” 两道身影当空对撞,比刚才还要猛烈的气劲余波再次撞向摇摇欲坠的大殿。 片刻功夫。 立于定僧山不知多少年的大雄宝殿轰然坍塌。 砖石、瓦砾纷飞之中,两道人影相互对撞,恐怖的冲击波更是此起彼伏。 “彭!” 方正倒退一步,目泛惊疑。 不同于寻常无漏的护身罡劲,圆慧的护体金刚更加凝实,犹如一件盔甲。 防御力也是大增。 甚至触碰上去,有着实体质感,攻击落在上面,瞬间就被崩飞出去。 “好硬的乌龟壳。” 活动了一下手腕,方正终于来了点兴趣,身形一晃,场中留下道道残影,齐齐扑向圆慧所在。 心意——乾坤无定! 残影各施武技,拳、掌、腿法、指功乃至音波,从四面八方攻来。 极致的速度,让诸多攻势真假难辨。 圆慧拼命抵挡,终究露出破绽,被方正寻隙而入,攻势化作狂风暴雨。 “彭!” “彭彭!” “咔嚓……” 细微的裂响,自圆慧身上浮现。 笼罩身体的金刚虚相被方正生生撕裂,就连身上的护体金光也显出裂缝。 “彭!” 两人再次对出一掌。 方正纹丝不动,圆慧则是吃力不住朝后狂退,双腿在坚硬的地面犁出两道深深沟壑。 第九重天的元音雷法,已然立于武师巅峰,更何况还有诸多秘法加持。 “啊!” “天佛手!” 圆慧扬天怒吼,双掌挥舞再次扑来,神情癫狂,好似已经彻底疯魔。 “哼!” 方正轻哼,随即长袖一抖,一团团雷光当空浮现,随即化作一柄柄雷刀。 雷刀绕身旋转。 “轰!” 心意——天璇雷转! 雷霆刀芒化作一个巨大的旋涡,旋涡边缘犹如无数利齿,朝圆慧斩去。 “彭!” 一刀, 斩破圆慧身外虚相。 “咔嚓!” 两刀, 斩碎圆慧身上金光护甲。 “唰!” 剩下的雷霆刀芒如同长鲸吸水一般,循着破绽,涌入到圆慧体内。 “呃……” 圆慧身躯一僵,摇摇晃晃后退两步。 他垂首看去,只见自己皮肤下面好似有雷光游走、闪烁,起伏不断。 “不!” 他面泛不甘,终究压制不住体内暴动的雷霆真劲,仰天大吼出声。 “轰!” 刺目雷光自他周身百窍喷出,直接把他的肉身撕成粉碎,血肉飞溅当场。 方正轻飘飘落地,似乎自始至终都未曾全力以赴,伸手朝地面一招,一枚舍利子当即从血污中飞出。 “呵……” 他摇头开口: “入了魔的人,也能修出舍利子?” “主上。” 这边厢,上官夺也解决了场中行尸,匆匆奔来,面泛激动看向方正: “您没事吧?” 主上‘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实力,岂不是说证得武宗,也非不可能? 不! 应该说,可能性极大! 一想到自家主上未来会是一位武宗,上官夺就忍不住激动地身体发颤。 “没事。” 方正收起舍利子,扫眼四周。 他与圆慧的对决只在大雄宝殿,但两人修为太高,余波直接横扫周遭。 以大雄宝殿为核心, 近半慈恩寺,赫然已成废墟,绝大多数的房屋都已变成满地瓦砾。 至于其他人…… 今日借宿的多是普通人,就算有几位江湖人,修为也不高,在两人交手的第一时间,就被气劲余波给震晕过去,现今反倒是一片寂静。 “走。” 方正看向外门位置,天机罗盘传来的警兆,让他毫不迟疑的前行: “先出去再说。” 能让他心生警兆的存在,并非圆慧,而是其他。 “是。” 上官夺自不敢有意见。 两人刚走数步,前方就冒出一道人影。 “是你!” 看到来人,上官夺先是绷紧身体,随即面露不屑: “阁下不是先走了吗?” “怎么会?”石不迷面露干笑: “我是躲起来打算趁机偷袭,不曾想方兄神威如此,圆慧那厮在伱面前竟然不堪一击。” “好说。” 方正轻笑,抬手就是一掌。 五雷! “轰!” 一道雷光自他掌中崩现,落在毫无防备的石不迷身上,正中心口要害。 雷光, 直接把他轰了个透心凉,身体倒飞落地。 上官夺张了张,面泛惊愕,随即身体绷紧,十余道金针自长袖飞出绕身旋转。 但见仰天倒地的石不迷挣扎着站起,看了眼自己前后通透的心脏,面泛疑惑: “我以阵法遮掩动手的痕迹,暗中把他控制,自问做的丝毫不露破绽。”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没看出来。”方正摇头: “只是随手试试。” “若石不迷身体正常,有罡劲自发护体,刚才那一掌最多让他重伤。” 面前这人,根本就不是石不迷! 或者说…… 石不迷已经被杀,现在只剩下一具尸体,是某种存在控制着他的尸体。 只是尸体自不可能有护身罡劲。 “呵……”‘石不迷’轻呵: “原来如此!” “好一个方正,难怪能杀死圆慧,毁了我花费无数心思控制的傀儡。” 他后退一步,舔了舔嘴角道: “没了圆慧,换你更好。” “以你身上那磅礴气血之助,我肯定能够更进一步,成就玄妖法体!” “兴许……” “还能成为天妖,与那十大天妖并列!” 他越说越激动,面上也显出扭曲,越发不像人。 “哦!”方正眼神微动: “阁下是谁?” “嘿嘿……”‘石不迷’后退一步,背后黑影扩展,瞬间把整个慈恩寺笼罩在内。 同时眼神诡异看来: “你猜?” “阵法!”上官夺修为不高,却是货真价实的法师,见状面色大变: “主上,我们被困在一个阵法之中,若不能破开,怕是走不出去。” “我知道。” 方正抬头,面上若有所思,身怀九元子传承的他比上官夺更清楚现在的情况: “是西域佛门的大黑天胎藏大阵,看来阁下与西域佛门渊源不浅。” “嘎嘎……”‘石不迷’怪笑连连: “你竟然知道大黑天胎藏大阵,那就应该知道,你们绝对逃不出去。” “现在整个慈恩寺尽数被大阵笼罩,内里的一切都已化为大阵之力。” “与我为敌,就是与整个慈恩寺为敌!” 方正也已察觉出来。 一层无形黑气把慈恩寺尽数笼罩,仿佛把慈恩寺内外,分成两个世界。 “不好!” 上官夺心头狂跳: “我体内的法力在流失,这阵法在消耗我的法力!” “大黑天胎藏大阵就是一个大型熔炉,把内里的一切炼化为自己的一部分。”方正开口: “传闻,上古有一头魔神,能吞噬天地,其后被佛祖降服化为佛门座下神兽大黑天。” “此阵就是因此而来。” “不过布此阵法,需修行之人彻底放开身心,所以一旦被破也会身死道消,难以幸免。” “嘎嘎……”‘石不迷’怪笑连连: “说的不错!” “不过任你手段了得,不成武宗、真人休想破开我这阵法,山下军阵虽然能破阵法,等他们上来怕也已经迟了。” “主上。”上官夺面色发白: “他在拖延时间!” 时间越久,他体内流失的法力越多、抵抗力越弱,而阵法威能越强。 此消彼长。 再无力反抗。 “知道。” 方正眼神闪动,身形一晃出现在石不迷身前,单手做刀斜斜劈落。 “啪!” 石不迷抬手,五指伸展,拦下这一击。 不过他显然小觑了方正的力量,对撞之下,他的手臂好似朽木般断裂。 “咔嚓!” 惨白的骨茬贯破皮肉,映入眼帘。 石不迷连连后退,面上却毫无吃痛的表情,似乎这具身体不是他的。 也对, 这身体确实不是它的。 反倒一脸狂喜: “好!” “好强的肉身,我早就该把圆慧炼了,一路上这也不许、那也不行。” “有了你……” 石不迷狂吼一声扑来: “我肯定能够突破境界!” 它早就受够了圆慧,现今有了更好的选择,自然是拼尽全力想要霸占。 妖物终究是妖物,贪婪难以克制,甚至不惜把自己的一切赌上去。 或许…… 它并不认为自己会输。 “哼!” 方正冷哼,身体猛冲,劈、钻、崩……,连续数拳,接连落在对方身上。 “噗通!” 石不迷的身体在他面前几乎是不堪一击,像是一摊烂肉,倒在地上。 但他面上依旧毫无痛楚,怪笑连连: “你能打倒一个,能不能打倒十个?一百个?早晚有耗尽力气的时候!” “彭!” 他话音未落,地面猛然裂开,六道人影从地下冲出,猛扑方正所在。 这几人速度惊人,虽非无漏怕也差不了多少。 无一例外。 表情都如石不迷一般古怪,明显是被某种东西操控。 “哼!” 方正冷哼,单手一挥,一道道雷光化作雷刀,朝着来袭人影斩去。 “轰!” 雷霆爆开。 六道人影齐齐飞退。 不过就连上官夺也看出来,方正此番激发的雷霆刀芒,威力大减。 倒不是刀芒变弱,而是有一股无形的吞噬力,在吞吸场中的一切。 雷刀初现,就被那股力道缠上,且飞速炼化,待到爆发的时候自然变得虚弱。 方正也是眼神微沉。 他轻抬手臂,看向那微微炸起的汗毛,表情阴冷。 天罡术让他的肉身浑然一体,几乎算得上只进不出,精元不会外泄。 而今。 他竟然能感觉到精元流逝。 丝丝肉眼难辨的气流透过毛孔缓慢逸散,虽慢却也在消耗着他的实力。 “嘎嘎……” 石不迷怪笑: “虽然不知道你修行的是什么法门,但绝不可能抵抗大黑天胎藏阵法的炼化。” “你实力削弱,阵法威能增加,长此以往,你必败无疑!” “是吗?”方正开口: “你以为此地变化能够瞒过山下的人,军阵上山不便,却也不是上不来。” “方某一时半刻没有动静无所谓,时间一长,他们自会察觉不对。” “待到军阵上山……” “你必死无疑!” ‘石不迷’眼神闪烁、面色变换,他同样清楚方正说的话是事实。 现在, 就看谁坚持的时间够长。 “唰!” 上官夺后退一步,在一个平坦处盘膝坐下,陡袖甩出一张张灵符激发。 瞬间。 灵符汇成一个简易阵法,把他包裹在内。 阵法一成,自成循环,他身上的气血法力虽然依旧外泄,却也慢上许多。 方正则无需如此麻烦,他本是无漏,肉身百窍闭合、精元可以不泄。 现今运转天罡术,就像是一个封闭的乌龟壳,就算是胎藏大阵全力运转也只能一点点的吞吸他逸散的精气。 按这种速度, 莫说快速炼化,就算是一天一夜,方正怕依旧精神抖擞、不为所动。 “如何?” 方正眼神淡然: “时与势在我,今日你必败无疑,妖物终归是妖物,不懂得审时度势。” “狂妄!” 石不迷面色阴沉: “你以为自己能一直不动?” “出来!” “哗啦啦……” 他话音刚来,废墟中就冒出一具具干尸,其中有不少是慈恩寺沙弥、武僧。 这些人死后,都被埋在地下,这几日工匠忙碌,也是为了掩盖尸体。 而今。 尽数被召唤出来。 “上!” “唰!” “唰唰!” 这些沙弥、武僧被无形之力操控,一个个速度惊人,且无惧伤痛。 论实力, 堪比武师。 上官夺面色大变。 他拼尽全力也未能制止体内精元流逝,现今动一动都会弱上一分。 不动? 会死! “妈的!” 饶是他修行道法多年,心性稳定,此即也忍不住破口大骂: “拼了!” 他挥舞长袖,十几根金针电闪飞出,好似一溜金光朝扑来的人影刺去。 相较于上官夺,方正则要轻松许多。 他立于场中,面对来袭的攻击面色不必,也不动用真气,只是拳来脚往。 不用真气,就相当于减少消耗。 至于威力…… 他的力量大的惊人,就算是石头也能随手拍碎,对手更是不堪一击。 眨眼工夫。 脚下就多出了一堆关节扭曲的尸体。 不成无漏,对他来说毫无威胁,单凭肉身之力,就可碾压一应对手。 石不迷显然也清楚,表情越发狰狞,隐显狠辣。 “轰!” 空气躁动。 一尊庞大的虚影踏空而来,虚影身上挤着一块块碎肉、残肢、头颅。 赫然是由无数尸体拼凑而出。 “死!” 虚影双手握拳,拳头大如石磙,卷动呼啸劲气,朝着方正狠狠砸落。 “彭!” 拳头停在半空。 方正单手高举,脚下山石碎裂,生生抗住了这一击。 “唰!” 虚影晃动,腰肋竟是再次长出两对手臂,四个拳头突兀笔直轰出。 “彭!” 方正后退一步。 护身罡劲被对方逼出,虽然未曾受伤,却也因此开始消耗自身实力。 “哈哈……” ‘石不迷’见状大笑: “我看你能坚持多久?” “轰隆隆……” 六臂虚影挥舞拳头狂轰乱炸,神情渐渐癫狂,攻势也越发的迅猛。 甚至, 超过圆慧,也超出百川汇流的防御极限。 “彭!” 伴随着一声闷响,五尺一寸的护身罡劲被生生轰碎,虚影拳锋挺入。 遭! 目视此景的上官夺面色大变。 方正若是被对方拿下,他绝无幸免于难的可能。 下一刻。 “彭!” 一面玄黑龟甲出现在方正面前,如一面坚固的城墙,隔开来袭攻势。 法器! 玄龟甲! “所以……” 龟甲后,方正目泛奇光,压抑许久的斗志终于迸发: “这东西就是你本命元神寄托所在?” 七杀咒! 在咒法加持下,他体内真气好似热水滚沸、皮肉绷紧,爆发力陡增一倍。 这一倍, 足可扭转战局。 “轰!” 刺目雷霆直接轰碎虚影头颅,方正大手伸展,掌心雷光越多自上而下击出。 天打五雷轰! “轰!” “轰隆隆……” 雷光闪动,接二连三劈落,六臂虚影只是稍稍挣扎,就告分崩离析。 一字明心斩! 方正双目一凝,单手做刀猛然虚劈一记。 “啊!” 瞬间。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天机罗盘! 方正识海灵光大盛,一面巨大的有着八十一圈内层的罗盘凭空浮现。 罗盘灵光照耀,一抹隐藏在暗处虚影也显露出来。 虚影一滞,随即猛扑后院。 “想逃?” 方正轻哼,身形一闪也在原地消失不见。 后院墙角位置,有着一个不起眼的佛龛,在一片废墟中,佛龛丝毫未倒。 甚至就连面前的燃香,还在点燃。 “唰!” 虚影没入佛龛,佛龛随即疯狂颤抖,原本尺许来高的佛龛竟是疯狂暴涨。 眨眼间, 已如坍塌的大雄宝殿大小。 “咚!” 佛龛内传来巨响,随即一道三头六臂、身高两杖的恐怖身影从中行出。 “大黑天!” 方正止步,面露凝重之色目视对方: “原来你的本体在这里。” “唔……” “你是一头鬼物?” “鬼?”大黑天狞笑: “本尊岂是与那等低劣的鬼物相同?吾乃佛门护法,万人信仰所成。” “凡人!” “你若跪倒在本尊面前,诚心叩拜,献上肉身,今日吾可保你元神不灭。” “呵……”方正摇头: “果然是国之将亡,必出妖孽,你怕是诞生没有几年,却有如此实力。” “时局大变之际,就连无漏武师都不值钱了。” “不过……” 目视对方,方正淡淡一笑: “你说的没错,若是能够炼化你,方某蕴养多年的五鬼也有机会进阶。” “呜……” 他话音未落,背后阴风席卷,五头厉鬼接连浮现,看向大黑天的眼神满是渴望。 五鬼若是进阶,五鬼合一,就是鬼王。 堪比真人的鬼王! 比寻常武宗还要强上一筹。 五鬼天魔变! “唰!” 五头厉鬼尖啸一声,化作道道黑烟没入方正体内,方正的气息随之一变。 “唰!” “咔嚓……” 三头六臂的大黑天,被方正生生撕下一条臂膀。 “啊!” 大黑天仰天怒吼: “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方正长发飞扬,五指指甲暴涨,整个人阴气森森: “得五鬼之力加持,我现在的肉身堪比武道宗师,就算是冲出阵法都不成问题,杀你又有何难?” “彭!” 他身形如电,绕着大黑天旋转,一拳击出,纯粹而又恐怖的力量直接轰碎一个头颅。 “咔嚓!” 虚空中。 大黑天胎藏大阵也显出裂缝。 果然。 方正身形变换,好似撕扯碎布一般拆解大黑天,心中念头急转。 武宗之下,能威胁到自己的已然不多。 这怪物有着无漏巅峰的肉身,还有阵法相助,更能操控鬼物行尸,相当于无漏和大法师的结合。 但, 面对自己,终究不敌! 就不知…… 现在的自己距离武道宗师,还差多远? (本章完) 014 杀绿华 伴随着三头六臂的大黑天倒地,大黑天胎藏大阵也告崩溃,佛龛随之缩小。 方正伸手一招,佛龛落入掌中。 此物本体高约两尺三寸、四四方方,大小与一般的神龛相差无几,只不过较重。 这么大一个镂空佛龛,重量竟不下三百斤! 材质, 又像是十分普通的木料,未见特殊。 “法器?” 方正请托手中佛龛,面露惊疑: “能镇压阴魂,却未经法师祭炼,天然生成的法器,还是首次见到。” 既然是法器,自然能够炼化,现今法器主人陨落,内里气息一空。 稍作施法,就能简单掌控。 此物最大的作用就是镇压阴魂、厉鬼,当然也可以用来防身护体。 较为神奇的是可以变化大小。 大, 能化作高约数丈的大殿,且会变得极其坚固,能够承受一定的伤害。 寻常无漏想要攻破,也需费些功夫。 小。 能化作鸟蛋大小,袖珍如玩具,放于衣袖、钱袋乃至悬挂腰间都不成问题。 倒转佛龛,下方还有几行小子。 ‘魏明帝三十七年,立洪祠万葬坑,唯愿冤魂得以安息,长眠于此。’ ‘无名僧留。’ “主上。” 上官夺匆匆奔来,打断方正的思绪: “找到圆性大师了。” “哦!” 方正抬头,收起缩小至巴掌大的佛龛: “过去看看。” ………… 不知何时,慈恩寺下方被人掏出了一个地牢,圆性就被关押在其中。 “无漏!” 看到圆性的第一眼,方正就知道为何圆慧与那妖物没有选择杀他。 经由十余年稳固根基,圆性也修成无漏之境,且本性圆满、自如。 盘坐地牢,就如一团明晃晃的金光。 可惜! 只是空有其表。 圆性以秘法守住自己的元神、躯壳,肉身精元却几乎被尽数掏空。 甚至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 “唔……” 方正想了想,屈指一探,把圆慧身上掉落的舍利子打入圆性腹部。 两人所修功法一脉相承,舍利子更是佛道修士精元所汇,对圆性来说可谓大补。 甚至有可能助长他的修为。 片刻后。 “呼……” 圆性轻吐浊气,缓缓睁开双眼,朝着方正合十一礼: “方施主,多谢!” 看到方正,他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而且感知中也没了那股妖气。 说明他的坚持是对的,自己终于获救了。 只是…… 寺院里的其他人,终究难逃一劫。 “你我之间,无需客气。” 方正摆手: “那妖物是何来历?” “唉!” 圆性垂首,音带悲痛: “是贫僧无端招来的祸患,贫僧愧对恩师,愧对慈恩寺诸位师兄弟。” “贫僧……” “噗!” 他本就虚弱,此番心情激荡之下,直接口吐鲜血,精神越发萎靡。 良久, 才深吸一口气缓过神来。 “恩师走后,慈恩寺要面对群山诸多妖物,贫僧自感实力不足抵挡,所以想邀请金刚一脉的高僧前来坐镇。” “恰好……” 圆性眼神抖动,颤颤巍巍道: “听闻鸡鸣寺也在动乱中遭了劫,主持圆慧大师目前尚无寺院挂单。” “所以贫僧邀请他来慈恩寺,如此各自成全。” “谁曾想……” “引狼入室!” 他深吸一口气,道: “鸡鸣寺之所以遭劫,竟是因为妖物作祟,引得道门高人前去诛杀。” “而罪魁祸首,正是圆慧与那妖物!” 方正没有吭声。 “鸡鸣寺后山,有着大魏建国初期屠杀敌军的万人坑,万人坑连接地底阴脉,因而时有阴魂鬼物从中冒出作祟,有高僧唯恐阴魂为患,所以在此建寺,由历代僧人镇压。” “万人坑上,有佛门的大黑天胎藏阵法,可以炼化从地底逃出的阴魂鬼物。” “多年来,一直万无一失。” “唉!” 圆性叹了口气,道: “直至数年前,有人发现地底阴气躁动,检查了阵法却未察觉异常。” “殊不知。” “那阴魂鬼物尽数逃入一栋佛龛之中,佛龛神像更是滋生灵智且与那大黑天胎藏大阵融为一体,把地底逃出来的阴魂鬼物尽数炼化。” “数月前,鸡鸣寺遭劫,举寺上下尽数被那妖物吞噬,主持圆慧化为妖物傀儡。” “更不停吞吃入寺百姓,终于引来道门高人降妖,一人一妖自知不敌遂逃往这里。” “明白了。”方正点头,看来又是因为天地气机变化引来的祸患: “你且放心,圆慧已死,妖物也被方某斩杀,慈恩寺虽毁却可再建。” “阿弥陀佛……” 圆性垂首,默默摇头。 在他看来,慈恩寺的人都是因他而死,这种执念短时间内怕是难消。 ………… 方府。 打发走所有人后,方正行入静室,面色突然一白,颤颤巍巍盘坐蒲团之上。 短短几步,竟是让他额头冒汗。 妖物的临死反扑,终究让他受了伤,且伤势不轻,衣袖下左臂漆黑一片。 此前的面色淡然,只是伪装。 “呲拉……” 方正伸手扯下衣袖,侧首看去,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他的整个左臂,此即就如一截黑炭,触碰毫无感觉,硬邦邦如同石头。 甚至砍上一刀怕都不知道。 “阴气凝结,阻塞经脉。” “三个月之内,实力最多能够发挥六成,看来自己还是不能大意。” 检查了一下伤势,方正微微松了口气。 伤势不轻,但好在不伤根基,只是时间功夫罢了,真正的麻烦并非这个。 而是…… “呜!” 五鬼兜轻颤,五头鬼物从中飞出,化作五道黑烟当空飞舞、穿梭。 与此前不同。 现在的五鬼鬼体凝视,停下来之际除了脚不沾地,其他已经与活人无异。 这是, 煞气入体、元阴凝视之状。 之所以如此,自然是因为吞噬炼化了那妖物,五鬼因此实力大进。 虽然现在鬼体还未稳固,却已看出征兆。 鬼物修行至此,已至某种极限,接下来就是五行合一,晋升鬼王。 按五鬼兜内里所述。 鬼王之体能虚实变换,可入苍穹、进九幽,飞天遁地,里许不过一瞬。 目能发摄魂奇光,口能出震魄玄音,手能抓阴阳之物,足可踏无界之界…… 总之, 进阶之后,实力暴涨,就算是寻常武道宗师,面对鬼王也非对手。 只不过, 方正并不打算转修鬼道。 而若不转修,现今看来五鬼却等不了那么久了,到时定然会反噬。 “麻烦!” 方正眉头皱起。 若是他身上没有伤的话,自有把握镇压五鬼,现在却有些捉襟见肘。 ‘我修炼的阎君观想法对于阴魂鬼物有克制作用,天机罗盘更是能镇压阴神。’ ‘若是等那佛龛完全炼化,就算是五鬼进阶鬼王,也未必不能控制。’ 可惜! 现在他身受重伤,精气神萎靡,佛龛更是距离完全炼化还有一段时日。 时不待我啊! 数日后。 方正出现在校场大殿。 “给郡主去信。” 他略作沉吟,道: “就说慈恩寺妖物作祟,祸及满寺,石不迷调查孟县令之死卷入其中。” “不幸遇难!” “是。”上官夺应是,泼墨挥笔。 “主上。” 这时,一人匆匆从外面奔来,禀告道: “县衙刚刚传来消息,那位刑部的员外郎杜秀,不知何时已经出城。” “怕是偷偷逃往府城。” “哦?”方正抬眉,随即慢声道: “继续写。” “妖邪手段了得,固安县损失百余人手,其中员外郎杜秀也惨遭毒手。” 上官夺一愣,下意识抬头看来。 “幸甚!” 方正面色不变,继续道: “方某危难之际未忘国恩,拼死杀敌,终于率众将妖物斩杀当场。” “时值动荡之际,各地妖邪丛生,还望郡主明察秋毫,镇压诸邪。” “记下了吗?” “啊!”上官夺回神,急急点头: “记下了。” “飞鸽传书,送往府城。”方正挥了挥手: “我出去转转。” “是。” 上官夺躬身: “主上慢走。” * * * 绿华仙子脚尖点地,轻飘飘飞速数丈,无声无息,速度又快如电闪。 她是法师, 对武道身法虽有修炼却不精通。 之所以有着如此玄妙身法,是因为修行了罗浮仙宗的飞霄御剑真诀。 剑诀一起,人剑合一,不止身法急速,甚至肉身也有极强的攻击力。 正面厮杀甚至不亚寻常无漏武师。 “唰!” “唰唰!” 跃下城墙,绿华仙子身形变换,于不久之后轻飘飘落入一片密林之中。 树下, 一人身披斗篷挺身而立。 “杜秀。” 目视对方,绿华仙子神情淡然: “你把我叫出来所谓何事?石不迷为何没有跟伱一起回来?” 她开口询问,话音未落面上就显出狐疑,挥手操控一块石子射了出去。 “噗!” 石子落在杜秀身上,滚落在地。 自始至终,杜秀的表情都未有丝毫变化,面部肌肉坚硬,眼神复杂。 “你怎么了?” 绿华仙子上前一步,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心中陡升警兆,瞬间暴退。 与此同时。 杜秀皮肉高鼓,好似内里用什么东西冲出来一般,整个人轰然炸裂。 “彭!” 血肉、骨茬、内脏如同激射弹出的劲弩,把数丈之地给尽数覆盖。 血肉贯入草木,竟是击打出无数坑洞。 若非绿华仙子退的快,怕也会被其覆盖。 “谁?” 她面色大变,长袖猛挥,脚下泥土高鼓,瞬间化作一面面厚实土墙。 土塑法! “彭!” “彭彭!” 枪声响起,在土墙上击打出一个个坑洞,却未能对里面的人造成伤害。 “火!” 有声音响起,猛然一急: “化凤!” “呼……” 空气中高温汇聚,瞬间化作一缕明火,明火迎风便涨,眨眼功夫就化作一片火海。 火海蠕动,一头火凤从中振翅而出。 极致的高温,让数丈之地尽成火海,草木疯狂燃烧、大地化为焦土。 “唳!” 火凤当空翱翔,猛扑下方人影。 “法师?”绿华仙子先是一惊,随即面露不屑: “连大法师都不是,竟然敢朝我动手,该说你大胆好还是无知好?” “回风返火!” “去!” 掐诀念咒,随手朝前一点。 瞬间。 场中烈焰像是时间倒退一般朝后收缩、变小,乃至彻底消失不见。 犹如神迹! “啪!” “啪!” “好一个回风返火之术,以微弱法力逆转来袭法术,不愧是罗浮仙宗三十六妙术之一。” 说话间,一人从树后缓步行出,来人身披黑袍,五官隐于暗处不得见。 “你是谁?” 绿华仙子昂首: “道出姓名,我好给你立碑。” “好大的口气。”来人轻哼: “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哧……”绿华仙子面泛不屑,身上那种高高在上的贵气尽显无疑。 “无知!” 她摇头道: “一介散修,施展法术怕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根本不懂术法之道。” “我既然来了这里,你就必输!” “哦!”来人声音一讶: “莫非,是卜算之法?” “嗯?”绿华仙子眉峰微挑: “你竟然知道?” “不错!” 她点了点头: “罗浮仙宗自有秘法,若你对我有威胁,我自会心生警兆,更不会出城以身犯险。” “我既然来了,说明你必败无疑!” “了不起。”来人轻击双手,慢声道: “仙子所言,莫非是六门奇甲中逆知未来之法,与那回风返火同为三十六妙术之一。” “可惜……” “你难道不知,此法可破?” 绿华仙子面色陡变。 罗浮仙宗有三十六妙术传承,外界虽知名声,却极少有人知道具体法门。 尤其是六门奇甲,更是真传隐秘,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这人…… 竟然知道! “仙子修行六门奇甲的时候,难道宗门前辈没有告诉过你,卜算之道可借鉴,万万不可作为依仗。”来人继续道: “不然,易遭其害!” “你是谁?” 罗浮仙宗目露惊慌,这话她师父确实说过,但并未被她放在心里。 “你如何知道?” “我当然知道。”来人低笑: “不止知道你修有六门奇甲,甚至知道如何破解,如先天六壬术数。” “还有!” “回风返火虽然是三十六妙术之一,威力却远不如回天返日之法。” “所以……” “仙子修行的洞玄观想法,应该不到第七品,在大法师境界不算强。” “哒!” 绿华仙子后退一步,面色来回变换。 洞玄观想法正是她修行的根本法门,且如对方所言,目前尚未达到第七品。 来人对罗浮仙宗的传承竟是如数家珍,乃至一眼就能看穿自己的修为。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来人冷笑: “取你性命的人。” “哗……” 话音未落,地底陡有两头鬼物冒出,伸出鬼爪朝着绿华仙子抓去。 它们选择的时机恰到好处,正是绿华仙子惊慌失措之时,鬼爪瞬间近身。 “滋……” 一层灵光出现在绿华仙子体表,鬼爪与之一触,当即滋滋冒出白烟。 两头鬼物更是失声尖叫。 “厉鬼!” “元阴成型!” 绿华仙子也是心中惊愕,面前这两头鬼物,竟然都已经元阴成型。 这等鬼物,不亚于无漏武师。 “唳!” 鬼物尖啸,再次扑来。 “哼!” 绿华仙子冷哼: “真当我怕了不成,找死!” 说话间,一面月牙形状的玉盘凭空浮现,带着道道皎洁光晕直扑两头厉鬼。 月牙玉盘放出灵光,好似根根利刃贯穿鬼物。 只是一击。 就让鬼物惨叫连连,不停后退,莫说靠近,就算是自保也难见功效。 眼见鬼物阴气逸散,来人却不动声色,甚至没有救援的打算反倒屈指一点,放出一道金线。 捆金绳! “咦?” 绿华仙子音带惊疑,手掐印诀放出一柄飞剑,与捆金绳当空对撞。 “这件法器……” “似是玄天道的手段?” “你到底是谁?知道李家的先天六壬术数,还有玄天道炼制的法器。” “出!” 面对她的质疑,来人低喝一声,再次祭出一件法器。、 落魄桩! 一道乌光飞出,径直朝绿华仙子撞去。 “哼!” 绿华仙子面露不屑,虽然不知道对方来历,但法力定然不如自己。 操控法器更是极为生疏。 “唰!” 上方飞剑当空一刷,把捆金绳斩到一边,随即化作剑气长河罩向落魄桩。 “彭!” 闷响声中,绿华仙子两眼一黑,身体摇摇晃晃朝后退去,只觉头昏脑涨。 这是什么法器? 竟然能直攻他人元神? 趁对方神魂动荡之际,来人翻手拿出一张灵符,法力一催猛然激起。 “轰!” 场中水龙席卷,悍然冲至。 苍龙玄水符! “彭!” 层层灵光出现在绿华仙子体外,她身上的护身灵符受击而发自动护住。 更有一层紫色灵光,把她牢牢护住。 “紫云瘴?” 方正眼神微动: “仙子在罗浮宗倒是很受重视,就连这等顶尖护身之宝都能赐下。” 据传, 罗浮仙宗后山有一处瘴气绝地,就算是真人武宗入内,一时三刻也能腐成白骨。 宗门弟子以秘法收集瘴气,炼成紫云瘴,不止可抵挡攻势还能腐蚀万物。 就算是飞剑法器,也能融为铁水。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绿华仙子面色发白: “就不知,实力能有多强?” 有着法器护体,她胆气一壮,猛然一催场中法剑,剑光烁烁直刺而来。 只一剑,就把来人头颅贯穿。 “不对!” “是水分身!” 贯穿头颅的身体瘫软在地,化作水流融入大地,不远处再次冒出一道人影。 “不!” “不只是水分神,还有什么东西蒙蔽了自己的感知,是八卦阵法?” 与此同时。 又有三头厉鬼出现在绿华仙子身后,鬼爪伸展,朝着紫云瘴抓去。 “滋……” “唳!” 五鬼长啸,随即身形旋转,满天鬼爪从中冒出,更有鬼哭神嚎震慑心神。 “五头……” 绿华仙子银牙紧咬: “怎么可能?” 五头堪比无漏武师的厉鬼,若是不顾一切,就算是紫云瘴也扛不住。 更别提, 面前的五鬼似乎另有玄妙,五鬼成五行,汇合在一起后杀伤力倍增。 寻常大法师在它们面前几乎不堪一击。 “彭!” 巨大的鬼爪从天而降,直接把绿华仙子拍入地面。 “啊!” 怒吼声中。 场中剑光大盛,飞霄御剑真诀被催发到极致,生生轰碎周遭鬼气。 不过鬼物难杀,这点众所周知,尤其是元阴成型的厉鬼,对于一应克制鬼物的东西都有了抗性。 虽然一时被杀散,眨眼就恢复过来。 “天机罗盘!” 远处。 方正轻点眉心,天机罗盘所化虚影把周遭数十丈之地给尽数笼罩。 “变卦!” “艮变兑!” “落魄桩!” 阵法一变,绿华仙子的感知也发生扭曲,脚下大地更是化作泥泞。 同时。 五鬼、灵符、捆金绳等物一拥而上,朝着目标扑去。 “啊!” 绿华仙子扬天怒吼,身上激射出道道灵符,朝着四面八方狂轰乱炸。 “嗯?” 方正闷哼一声,单手一抛,佛龛倏忽变大,化作一座低矮的房间。 他躲入佛龛,暂时避开来袭攻势。 “轰隆隆……” “轰!” “想逃?” 方正挑眉,再次从身上掏出几张灵符激发,霎时间诸多烈焰从天而降。 数丈之地尽成火海。 良久。 “彭!” 一具焦黑的尸体重重倒在地上。 “呼……” 方正长吐浊气,收起佛龛缓步从中走出,看着地上的尸体无奈摇头。 “大法师果真难杀,尤其是这等有着传承的大法师,比无漏武师难缠多了。” “本以为布下阵法、法坛,以逸待劳,还有五头厉鬼和一干法器……,当轻松拿下,结果差点被你给逃掉!” 现在回想,当年偷袭黑风上人真是侥幸,当时的黑风怕是不知身受重伤,身上的手段应该也在追杀小郡主的时候用完了,不然未必能得手。 “法师强,在于能够借助法器。” “只是一件紫云瘴,就能让绝大多数无漏武师束手无策,再御使飞剑……” “三个石不迷也不是一个绿华仙子的对手。” “嗯?” “清源郡主李应玄能够对抗武宗,难不成是真的?” “好在事情终于解决,此番杀了绿华仙子免了一个麻烦,五鬼也借机重创,短时间内不必担心反噬。” 摇了摇头,方正清理了一下地上的尸体,身形一闪,在原地消失不见。 既然来了府城,不妨去看看平安,还有那位大舅哥传的信到底何意? 令狐家, 要选新的家主吗? (本章完) 015 养寇自重 “听说了吗,前不久昌图府一位渔民在打鱼的时候,从打的鱼肚子里剥出来一枚避水珠。” “据说手持避水珠,能在滔天海浪中辟开一条旱路,在水中行走如履平地一般,甚至能下得了东海,进得去龙宫。” “听说了,我还听说永清县的一户人家种的枣树,一夜之间开花结果,结的果子各个颗粒饱满、汁水甘甜,病人吃了之后立马活蹦乱跳。” “……” “还有宝坻县的铁匠,锻造出来一柄无坚不摧的宝刀,不过那人似乎疯了,拿着刀接连杀了十几人,最后被路过的一位少侠给降服。” “那刀,定然是把蛊惑人心的魔刀!” “你们说的这些算什么?”有人高声喝道: “都听说过小南王没有,就是现在豫州那边名声最大的反贼头目,他今年才二十岁出头,父母是贫民,现今武道双修,能敌武道宗师而不败,咱们这里的青狼也比不了,据说他是捡到一块玉碑才起的势。” “没有拜过师,没有习过武,短短十几年,就打下这么大一片基业,那玉碑肯定是仙人所赐,内藏仙法,所以他才会变的如此厉害。” “真的假的?”有人音带质疑。 “八九不离十。” “不止小南王,还有荆州的三王,原本都是籍籍无名之辈,突然间冒了头,上哪说理去?” “……” “小二。” 方正招手: “结账。” “来了。”正听的津津有味的小二闻声奔了过来,点头哈腰笑道: “承恵半钱银子。” 方正动作微顿,取出银子结了账,同时默默算了一下这里的物价。 ‘比去年又增加了三成,听他们的交谈,工钱比去年没增反倒减少了一成。’ ‘府城的日子,也是一年不足一年了!’ 酒楼众人犹在高谈阔论。 “我听人说,每当乱世即将来临的时候,天地就会异变,各种各样的奇事、妖邪都会出现。” “乱世出枭雄,就是这个道理。” “是啊!” “想当初,大魏太祖也不是世家豪门,却因缘际会得以镇压天下,现在莫非是又要乱了……” “嘘……” “这话可不能乱说!” “慎言!” “慎言!” 方正起身,如寻常百姓般行入熙熙攘攘的长街,朝着方平安的住处而去。 大乱在即,不止有妖邪应运而生、祸乱天下,也有人得到机缘一飞冲天。 ‘最近五年,兆南府诞生的无漏武师超过以往三十年,以后还会越来越多。’ ‘曾几何时。’ ‘大周天武师能在无漏武师面前不败,就已能够名震一方,现今各种奇才层出不穷,以大周天境界击杀无漏都不少见,甚至有无漏武师硬抗武宗的异类。’ “唉!” 方正摇头轻叹: “大争之世,群雄而起,就不知自己能不能碰到那种天降的机缘。” “呵……” “方某不求天降机缘,只求别成为他人名震天下的踏脚石,就足够了。” 念头转动,他身形一闪,已然在人群中消失不见,附近众人竟是浑然未觉。 ………… 方府别院。 肖倩挥袖震开房门,大摇大摆走进书房。 “肖姑娘。” 方平安眉头皱起: “这里是方某书房,未经允许不得闯入,而且我好像没听到前院有人通报说今日有客人要来?” “呵……”肖倩闻言,面泛不屑冷笑: “方平安,在这兆南府,除了郡主和府主所在府邸,我肖倩想去哪里谁能拦得住?” “还有,你竟然还能读得下去书?” “如何读不下去?”方平安放下书,眼眉低垂,压下心头的愤怒。 “你难道不知道?”肖倩挑眉: “你那义父出事了?” “哦!”方平安抬头看来,面色不变: “义父能出什么事?” “看来你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肖倩嘴角微翘,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大马金刀坐下: “固安县新任县令死于县衙,下手杀他的人就是方正,府城已经派人过去调查。” “过不了几日,就该把他押回府城受审了。” “胡言乱语。”方平安摇头: “义父不会做这种事。” “做没做,你说了可不算。”肖倩冷笑: “实话告诉你,这次去固安县调查的人是刑部员外郎杜秀,他一直不喜欢你义父的做派。” “而且……” “此行有我师叔石不迷陪同。” “是吗。”方平安神情淡然: “那又如何?” “你还不明白!”肖倩为他的反应迟钝感到遗憾,摇头道: “固安县能在县衙杀死县令的人,只有你义父,杜秀肯定要拿他是问。” “为防止你义父心怀歹心,才有我师叔坐镇,此番定能让他束手就擒。” “你竟然毫无反应,莫非不知事情的严重?” “肖姑娘的意思是……,我义父会出事?”方平安看向她,面泛不屑。 “不错!” 肖倩昂首: “方平安,现在能救你义父的人寥寥无几,我就是其中一个,你若是愿意跪下来求我,有我开口替你义父求情,兴许能保住他的性命。” “哈哈……”方平安突然大笑。 “你笑什么?”肖倩面色一寒。 “我笑你狂妄自大!”方平安笑意收敛,视线冰冷看来,不屑开口: “我笑你自以为是!” “莫说县令不是我父所杀,就算是,你以为那杜秀和石不迷敢动我父亲?” “笑话!” “在固安县,莫说无漏武师,就算是武道宗师,我父亲也不会畏惧!” “彭!”肖倩美眸含煞,拍案而起,桌凳直接被气劲余波给震碎: “方平安,你好大的口气!” “我说的是事实。”方平安淡淡道: “你现在应该担心一下你那位师叔,真以为罗浮仙宗的背景到哪都好使。” “你……”肖倩娇躯颤抖: “方平安,咱们走着瞧!” “走?” 方平安眼神闪动: “你今日就别想走了!” “嗯?”肖倩闻言,下一瞬后退一步,看向一直文质彬彬现今却面泛狰狞的方平安,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 “你要干什么?” “我忍你很久了。”方平安钢牙紧咬: “贱人!” “去死!” 此地是他的书房,更是设有七星法坛,在这里方平安的法力能得到成倍的提升。 法术威能,更是会暴涨。 “唰!” 一抹剑光凭空闪现,自刺肖倩心口。 飞剑! 肖倩心中一惊,下意识后退,抬手祭出自己的法器,拦在剑光之前。 “叮……” 碰撞声响起。 剑光瞬间崩散,而肖倩也后退一步,护在身前的法器也显出真容。 赫然是一枚通体白净的玉环。 “哼!” 见对方拦住了自己的一击,方平安只是轻哼一声,随即屈指连弹。 指尖剑光冒出,瞬息间化作狂风暴雨把肖倩笼罩。 “啊!” 肖倩惊声尖叫,拼命操控玉环抵挡同时连连后退,一时间狼狈不堪: “这是什么剑法?” 罗浮仙宗以御剑之法著称,她也修有飞霄御剑真诀,却感觉还不如方平安。 但, 这怎么可能? 飞霄御剑真诀虽非罗浮仙宗顶尖传承,也是数一数二,真会比不过一个乡下土包子所修法门? “空海琉璃剑。” 方平安声音冰冷: “谅你也没有听说过。” 这门剑诀是方正传给他的,与寻常剑诀不同,无需祭炼飞剑也可激发剑光、剑气。 只需在体内蕴养一枚剑元,剑元不灭、剑气不止,可以生生不息。 威力更是不弱飞剑! “空海琉璃剑?”肖倩倒退一步,美眸中先是茫然,随即眼神大变: “不可能!” “这是李家的传承剑诀,李家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破败,你怎么会修炼……” “嗯?” “方正,是李家逃出来的弟子?” 她口中的李家,并非皇室李家,而是传承千百年之久的八大世家之一的李家。 当然, 是曾经的八大世家。 早在几十年前,李家就已破败,遭遇无数势力的围攻,传承断绝。 ‘传闻,方正本是世家子弟,逃难于此,难不成他其实是李家的人?’ “是了!” ‘不如此,方正如何能在短短二十余年的时间,打下如此基业且修为提升如此迅猛。’ ‘不如此,方平安岂会掌握已经失传的空海琉璃剑?’ 她的猜测倒也不算错。 方正虽然不是李家子弟,但他接受了九元子的传承,九元子是李家真人。 李家多数传承,方正都会。 从这点看,也可以算是李家的幸存者。 ‘遭!’ 肖倩心头狂跳: ‘此事隐秘,若是传出去定然会被李家仇人寻来,方平安要下死手!’ “呀!” 惊叫一声,她身上灵光闪烁,舒张灵符被相继激发,身化数道残影朝后飞掠。 “哼!” 方平安冷哼,单手一拍书案,周遭瞬间满布雾气,更有金光浮现当场。 八门金光阵! 金光如刀,朝着内里人影疯狂绞杀。 剑气似长虹,更是把肖倩给彻底淹没。 更有两片玉叶法器飞出,看似轻飘飘却能把肖倩的反击一一镇压。 片刻后。 “噗!” 剑气透体而出,肖倩面泛不甘、惊讶,身体踉跄倒退数步,仰天倒地。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方平安竟真的敢杀她,而且有这个实力杀她。 院内。 几具女尸同样倒在地上,一人持棍而立,视线冰冷,一一扫过全场。 此人赫然是方府护院主管段穷奇,一身修为距离无漏武师,不过一步之遥。 早在两年前,他就被安排到方平安身边,以做护卫。 “段叔。” 方平安匆匆从屋内奔出,手拿一个包裹: “收拾收拾,咱们走。” “是。” 段穷奇点头: “少爷,罗浮仙宗在府城有不少高手,肖倩师父绿华仙子更是一位大法师。” “若是被她发现,段某会尽力拖延时间,少爷只管往固安县赶就是。” “段叔……”方平安面色变换: “是我太冲动,拖累您了。” “少爷说笑了。”段穷奇摆手: “这个妖女经常过来纠缠少爷,段某却无能为力,真是愧对主上。” “咱们走吧!” “好。” 方平安点头,正欲迈步,表情突然一变,面上先是一惊随即大喜。 “义父!” “主上。” 段穷奇更是单膝跪地,拱手施礼。 “嗯。” 突然出现在院子里的方正朝着两人点头,摆手道: “回屋吧。” “可是……”方平安面露迟疑: “我杀了肖倩,罗浮仙宗怕是不会就此罢休。” “无妨。” 方正屈指掐诀,指尖冒出道道黑烟,没入场中女尸和肖倩的身上。 下一瞬。 众女扭动身体缓缓站起,面无表情来到院落。 控尸术! 不同于寻常的控尸术,方正施展的控尸术,众女面色红润,眼神有光。 若非身上还有着狰狞伤口,几乎与活人无疑。 方正手捏印诀,慢声道: “你们回去,这两日减少与人交流,三日后去往城外一个无人的地方把自己埋了。” 众尸躬身,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遮住身上伤口,依序朝后门行去。 “义父……” 方平安面露迟疑: “这样行吗?” 方正的手段虽然了得,却只能瞒过普通人,肯定瞒不过一位大法师。 “没事。” 方正开口: “绿华已经死了。” “啊!” 方平安大口张开,一脸呆滞。 死了? 绿华仙子可是大法师! 他很清楚一位大法师的恐怖,尤其是罗浮仙宗的大法师,数位无漏联手也未必能敌。 而今, 却从方正口中听到绿华仙子的死讯。 谁杀的? 这点毋庸置疑! “以后在做这种事之前,记得说一声,我也能有所准备。”方正开口: “若非今日我来,你们怕是会有不少麻烦。” “嘿嘿……”方平安挠了挠头,笑道: “是我一时冲动,忍那女人已经很久了,这次再也受不了干脆动手。” “不过,我也不是一味的鲁莽,有一定把握逃走。” “哦!” 方正挑眉: “什么把握?” “义父请看!”方平安手一翻,掌中出现一面圆镜,他手持圆镜往自己身上一照,气息瞬间开始消退直至彻底在方正的感知着消失不见。 “嗯?” 方正眼神微动,识海天机罗盘轻颤,这才能发现方平安遮掩之法。 “好东西。” “你哪来的?” 能瞒过他的感知,意味着绝大多数大法师都难以察觉,此物可谓不凡。 “我从一个地边摊买来的。”方平安笑道: “那人说是自家娘子梳妆用的镜子,肯定撒了谎,怕是从哪处墓穴刨来的。” “此物玄妙,能遮掩气息,还能反弹一定的法术,算是一件奇宝。” “不错。”方正点头: “你倒是有些机缘,难怪敢翻脸出手,原来对保命有一定的把握。” “嘿嘿……”方平安羞涩一笑。 “东西收起来吧。”方正负手而立: “我会在府城待上几日,不过短时间内不便现身,有什么事可以去令狐家找我。” “是。” 方平安点头应是,等抬起头来,已经不见了方正的身影。 * * * 传讯符是一种较为常见的制式法器,多一式两份,能彼此互通消息。 不过。 此类法器大都有着严格的距离限制,通常而言超过数里就没了效果。 当然, 也有例外。 方正手中的玉牌,就是其中一种。 此物是清源郡主所赐,能相隔数百里互通有无,只不过反应较慢。 可能这边写下讯息,对面要数个时辰之后才能收到。 “方正,石不迷因妖邪作祟而死暂且不提,绿华不久前也被人所杀。” “你有什么想说的?” 显然。 李应玄怀疑是他所为。 “甚憾,方某也是刚刚听说这个惨讯,听闻绿华仙子命丧府城不远?” 方正面无表情书写: “绿华仙子乃大法师,更是罗浮仙宗真传,能杀她的人寥寥无几。” “兆南府内,最有可能的当是犹在反抗朝廷的玄火堂堂主阿难屠。” “方某不日即将前往府城,到时定当拜见。” 放下玉牌,方正抬头看向对面。 这里是令狐家在兆南府暗中购置的产业,对面端坐的老者名叫令狐名泉。 令狐秋蝉的兄长。 也即方正的大舅哥。 “忙完了?” 面对方正,令狐名泉面露谄媚,举起手中酒杯示意: “来!” “我们喝,今天不醉不归。” “喝酒不急。”方正轻轻摆手: “大兄此番叫我过来,所为何事?” “这……”令狐名泉面色变换,随即压低声音道: “方正,你也知道的,父亲离家出走已有两年有余,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令狐家没有一个当家做主的人总不是个办法。” “唔……”方正皱眉: “大兄想做家主?” 令狐名泉虽然是令狐安的儿子,但并没有习武天赋,也不曾修法。 一大把年纪,不过是个二血武者。 这放在任何一个大点的家族,都只能当做纨绔子弟,绝非家主人选。 而且…… 令狐名泉似乎快六十岁了,气血早已显出衰败之相,寿元已然无多。 当家主? 还不如好好养老。 “是!” 令狐名泉点头: “上个月,二房家的令狐长平娶了纯阳宫的珞仙仙子,气焰越发嚣张。” “令狐家的产业,不能落到二房手里,所以家主的位置我一定要争一争。” “现在不争,以后更加没有机会。” “大兄。”方正叹气: “我听说过长平和珞仙仙子的事,说实话……能娶到珞仙是长平的福气。” “与二房打好关系才是正事。” 如果说兆南府有顶尖势力的话,有着一位武宗、一位真人的纯阳宫当仁不让。 珞仙, 纯阳宫年轻一辈的道法天才,年纪比方平安大不了几岁,却已触摸到大法师的门槛。 被誉为纯阳宫百年内最有望突破真人之人。 令狐长平娶了珞仙,这可是兆南府的一件大事,令狐家也跟着沾光。 就连远在固安县的方府,都随了厚礼。 “方正。” 令狐名泉面色变换: “你有所不知,长平小时候在家里不怎么受待见,我怕……他会报复。” 嗯? 方正挑眉。 想来又是一个庶出逆袭的故事,只不过令狐长平逆袭靠的是娶了个好媳妇。 “一比写不出两个令狐来。”他慢声开口: “以前的事都已经过去了,长平终究是令狐家的人,难道他能不认?” “唔……” “大兄!” 方正开口劝道: “现在的长平,未必把令狐家放在眼里,与他结好,对令狐家也有好处。” “不!”令狐名泉摇头: “长平那孩子与一般人不一样,睚眦必报,家里人现在都提心吊胆。” “方正!” “算我求你,现在长平还不成气候,有你坐镇,家主的位置就落不到外人身上。” “何必!”方正轻叹: “大兄,你都已经这把年纪了,就算得了家主的位置,又能如何?” “彭!” 令狐名泉胡须抖动,拍案而起,怒道: “方正,自从我妹妹嫁给你,这么多年,你可曾真正帮过令狐家?” “这点小事你都不帮?” “……”方正无语: “你先坐下,别激动。” “方某也是实话实话,大兄三个儿子,有哪一个能够接替家主位置?” “做事,总要考虑周全。” “哼!” 令狐名泉冷哼: “我若执意要做家主的位置,若是长平那个小畜生定要与我作对,你帮哪个?” 小畜生? 看来,自家这位大舅哥很仇视自己这位堂侄。 都是一家人,这是何必? 方正下意识皱眉。 “唉!” 他叹了口气,道: “你终究是秋蝉的兄长,方某自会相帮,但事情当不至于如此吧?” “哼!” 令狐名泉冷哼: “有这句话,就行了,为兄是一定要做家主的。” “放心!” 他眼神闪动,道: “我也不会亏待你,等我做了家主,父亲留下的那棵千年净血莲就送给你。” “嗯?” 方正双目一凝: “千年净血莲,传闻中可以助人打开灵窍的宝药?” “不错。”令狐名泉嘴角含笑: “此药乃家父侥幸所得,若是再能得到另外两种包药,有很大的机会证得武道宗师。” “当然……” “现在父亲不在,东西如何处置我做主。” 他有自己的打算。 宝药难得,但他用不上,不止令狐名泉用不上,后几代也没见出挑子孙。 唯一有机会的,就是令狐长平。 既如此, 还不如给方正。 在他看来,令狐长平还不如一个外人。 再说,只是一株千年净血莲并不足以让人成就武宗,还需要其他人。 方正则若有所思。 看来令狐名泉对令狐家家主的位置是志在必得,可惜以此人的才能,不足以当家主。 令狐家, 破败之局已定! 罢! 到时候,自己尽量帮忙接济一下就行了,也不枉令狐家养育秋蝉一场。 ………… 郡主府。 清源郡主李应玄把玩着手中的玉牌,面泛古怪,轻轻摇头。 “阿难屠,他说是你杀死的绿华?” “胡言乱语。” 一人冷哼: “无缘无故,我杀她干什么?” “是啊!”李应玄嘴角微翘,笑道: “你是我的人,绿华虽然为人傲慢、不怎么讨喜,却也是我的人。” “岂会自相残杀?” “郡主。”阿难屠拱手: “若真的是方正所为,此人的实力定然不凡,看现场情况出手之人当是一位大法师。” “方正法武双修,武道无漏,法术自言不值一哂,现今看来怕是他在术法一道上的成就还要超过武道,隐藏的倒是够深。” “当然,” “也有可能不是他所为。” 李应玄若有所思。 极少有人知道,在兆南府活动,打着反对朝廷旗号的玄火堂竟然是她的人。 养寇自重! 若是兆南府没有大盗、没有悍匪,那么康王府又有什么借口留下? 不少人都清楚,自剿灭了青狼帮,对于镇压剩下的盗匪郡主没了兴趣。 殊不知。 玄火堂本就是郡主的人。 (本章完) 016 家主 几日后。 从固安县‘匆匆’赶来的方正,被人引着行入令狐家在府城的大宅。 院内人流如织,熙熙攘攘。 就算是在人群之中,一身紫色长袍、身形壮硕的他,也是备受瞩目。 无漏武师磅礴的精气神,就像是黑夜里的明珠,自然而然吸引他人目光。 威势稍稍绽放,就能让人群自行分开。 “乔仙师!” 方正抱拳拱手,朝着场中一人遥遥施礼: “许久不见,您老的身子骨是越来越好了啊,让晚辈都自愧莫如。” “方大侠,莫要嘲笑老朽。”乔仙师摇头: “老朽这把年纪,半截身子都入了土,还能够动弹就已经知足了。” “哈哈……”方正大笑: “乔仙师过谦了。” 面前这位乔仙师只是一位寻常法师,实力不算强,年纪却已有九十多。 九十多,在这里算得上是人瑞。 加之辈分够高,在府城德高望重,许多家族间的纷争都会请他来做个中人。 “刘兄!” “方兄!” 今日大刀帮的刘三刀也在。 当年围杀黑风上人一役,刘三刀侥幸逃生,却也付出了失去一臂的代价。 三刀, 直接成了一刀! 修行上难有所成,他干脆开始经营起关系,如今也是府城一位名人。 两人熟识,相互见过之后行入令狐家大堂。 今日乃令狐家立下家主的日子,他们都是受邀前来,出席做个见证。 除了他们,还有不少人赶至。 “方前辈。” 一人凑到近期,低声相邀: “您请上座。” “乔仙师、刘帮主,请随晚辈来。” 大堂之上,人来人往,有老有少,多是在兆南府数得上名号的人物。 方正端坐上首,距离主位很近。 乔仙师、刘三刀的位置都在他的下面。 唔…… 他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打拼几十年,现在自己总算是个人物了,固安县一霸、方瓷之主的名声在府城也是人尽皆知。’ ‘现在问事,也能落个上座,不过此番安排,应该是占了自己本就与令狐家有关系的便宜。’ ‘也不尽然。’ ‘我是无漏武师,还兼修了法术,虽然跟郡主那等高高在上的贵人比不了,但在常人眼中已是大大的高手,不论在哪都会是座上宾。’ ‘放眼整个兆南府,实力、地位都强过我,又愿意来的怕是不多。’ ‘这个位置有何坐不得?’ “方前辈!” “前辈!” 几个年轻人上前施礼,一一亮明身份,言语间对方正可谓满满敬意。 稍作询问。 这几人都是府城年轻一辈中的风云人物,修为不差,还各有背景。 方正点头示意,心中再起涟漪。 ‘前辈?’ ‘不知不觉,方某已经年过半百,混的场合跟年轻人不在一个层次了。’ ‘也不知该庆贺还是可惜?’ ‘年轻……’ ‘已然不在!’ 轻敲扶手,方正暗自摇头: ‘虽然方某已经年过半百,但无漏武师能活一百多岁,未来还有几十年好活,算起来只能说是人到中年。’ ‘不过,就算是无漏,活过百岁的好像也不多,而且无漏境界只是减缓肉身精元衰竭,不是不会老,过了六十岁同样会从肉身巅峰退下来。’ ‘现在自己五十几,距离巅峰年纪已经没几年,越往后突破越晚,也不能太过松懈。’ 这时,门外一声呼喊让他回神。 “纯阳宫丘道长到!” 声音刚落,周遭就掀起喧哗,诸多惊讶、狂喜的窃窃私语传入耳膜。 “丘道长?” “这位竟然来了?” “令狐家好大的面子!”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令狐家的令狐长平可是娶了纯阳宫的天之娇女珞仙仙子,令狐长平在令狐家并不受待见,此番丘道长过来,怕是有热闹看了。” “丘道长!”令狐名泉从主位站起,面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急急迎了过去: “想不到您老今日竟会大驾光临,名泉有失远迎,鄙府真是蓬荜生辉啊!” “客气了。”丘道长本名丘灵鞠,乃纯阳宫长老,地位仅次于宫主。 当然。 纯阳宫宫主上面还有两位太上长老,但他们属于特例,早已不问宫中事务。 “请!” 令狐名泉伸手示意: “丘道长请上座。” 方正等人也已起身,朝着道骨仙风的丘道长遥遥施礼,算是彼此见过。 在丘道长身后,紧紧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男子俊美、女子靓丽,可谓是一对伉俪。 令狐长平拉着珞仙,来到方正面前施礼: “长平见过姑丈!” “珞仙见过方前辈。” “好,好,快快起来。”方正面带慈笑,伸手虚抬: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秋蝉听闻你们的亲事,可是高兴了许久。” “长平也有许久未曾见到姑母了,有时间定当前去拜见。”令狐长平点头,又道: “姑丈此来,可否能去小侄住处坐坐?” “这……”方正面露迟疑: “怕是没有时间。” “我明白了。”令狐长平了然: “等有闲,小侄带珞仙去固安县拜访姑丈、姑母。” “好。” 方正点头: “欢迎之至。” 送走这一对年轻人,方正无声轻叹。 这令狐长平看似态度谦和,实则锋芒毕露,听到自己不打算去他住处,知道拉拢不成,态度瞬间冷淡。 果然! 大舅哥做事不成,看人倒是没有看差,这个年轻人怕不是良善性子。 以后令狐家怕是难得安稳。 好在令狐秋蝉曾经照拂过他,对自己这位姑丈,总算给了点面子。 君不见。 令狐长平带着妻子珞仙,对于令狐家其他人,几乎全无一丝好脸色。 “诸位。” “俗话说得好,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自家父远赴东海,已是两年有余,料来家父定能满载而归,但家中事务终究需要有人主持。” 令狐名泉抱拳拱手,朝着众人团团一礼: “名泉不才,得家中诸位长辈、管事举荐商议,先行暂代家主一职。” “大哥。” 他这边话音刚落,场中就有一人开口: “你年级也不小了,最近更是日日熬汤药养身,做家主怕是不妥。” “非是质疑大哥的能力,而是担心你的身子。” 说话这人是令狐长平的二叔,虽然也是令狐名泉的弟弟,却非同一个母亲。 “名泉虽然身体有恙,为了令狐家却不得不为之。”令狐名泉面色微沉,道: “怎么?” “五弟想要这个位置?” “大伯!”有人开口: “您身体不好,修为也不高,若是家主的位置让你坐,岂非让别人笑话,说我们令狐家连个像样的人才都选不出来?” “放肆!” “大胆!” 此人说话如此不客气,当即引起一连串的怒斥,更是有人跳出来大喊: “小奇子,你敢这么说我父亲,真当我们好欺负,有本事出来单挑?” “怕你不成?” 说话那人同样一跃而出,眼看着就要大打出手。 “住手!” 令狐名泉气的浑身发抖,大声喝道: “都给我住手,成何体统?” “成何体统!” 今天可是他当选家主的日子,宴请了城中诸多名望,结果就像是一场闹剧。 “老五!” 他转身开口: “选我做家主是家族所有人一起商议的,怎么,你现在又不想认了?” “大哥。” 老五面色变换: “我也不知道你的身体突然恶化,我只是关心你,没有别的意思。” “哼!” 令狐名泉冷哼: “我的身体我清楚,不劳关心!” “大伯。”令狐长平适时站起,拱手道: “选家主的时候长平不在,作为晚辈长平也不敢多言,但家中长辈不少,论修为、论名望乃至论身体情况,大伯似乎都非家主最好人选。” “当然。” 他客客气气道: “小侄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好奇问问。” 好奇问问? 别的时候不问,偏偏选在那么多外人在场的时候问,你这是在打脸! 令狐名泉脸色铁青。 场中众人也是神情各异,有些人面露凝重,更多的人则是表情玩味。 对他们来说,今日令狐家的闹剧就像是一场好戏,还是不要钱的那种。 他们不掺和,也不打算打圆场。 “长平。” 令狐名泉看了眼丘道长,深吸一口气,慢声道: “家主并非一定要实力够强,还有其他的要求,若不然谁厉害谁上,哪还有什么规矩可言?” “不信你问丘道长,纯阳宫宫主的位置,难道是打出来的?” 丘道长眼神微动,随即缓缓点头: “此言在理。” “打打杀杀非是正道,因为宫主处理的事情太多,反而会拖累修炼进度,因而宫主多是无望更近一步的人才会选择去做。” “丘道长说的是。”令狐名泉拱手: “名泉别无所能,但跟随家父一同迁来府城,对令狐家的产业了如指掌,若是换人担当家主的位置,怕也不知如何应对各位掌柜的。” “长平尽管放心,我就算做了家主,该你的依旧是你的,绝不会变。” “大伯多心了。” 令狐长平垂首: “我就是好奇,对了……,不知大伯这个家主的位置,要当多少年?” “不会是一直当着吧?” 令狐名泉脸色一黑。 他现在算是明白过来,老五一伙闹事,并不是想夺走他家主的位置。 夺也夺不走。 现今令狐家的产业大多在他手上,诸位掌柜更是没有移主的打算。 但, 过几年就未必了! 现在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令狐长平前途远大,绝非他一介老朽能比。 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投靠他。 此番发难,求的不是现在家主的位置,而是未来,限制令狐名泉的在任期限。 “姑丈。” 令狐长平看向方正,拱手道: “大伯身体情况不太好,家主事务更是繁琐操劳,过几年再选才是正理。” “您以为然否?” …… 方正心中轻叹。 “长平此话倒也不假。” “不过家主谁当,外人说了不算,还是需要令狐家自己商议才是。” 说着,朝令狐名泉暗使眼色。 此番令狐名泉能让一种家族掌柜、族老认可自己,下次同样可以。 但要是说当了家主就一辈子是家主,今天令狐长平等人肯定不答应。 唉! 过个几年,令狐长平肯定还会发难,这几年令狐家怕是难得安宁。 所有人都在站队,生意方面也难有进展。 “是。” 令狐名泉面色僵硬,缓缓点头。 此言一落。 场中气氛陡然一松,大堂内再次欢声笑意,一场动荡就这般悄然消散。 夜。 令狐名泉手拿一个锦盒出现在方正的房间里。 “哒……” 锦盒打开。 一株以玄冰符封住的千年净血莲显现眼前,犹如血脉一般的纹路分外醒目。 “此物方某暂且保管。” 方正开口: “三五年内,若是岳父回来,定当送回,若是……,方某可能会自用。” “拿着吧。”令狐名泉摆手: “长平那野种对家主的位置贼心不死,若是他当了家主,此物白白便宜了他。” “给他,” “还不如给你!” 方正无语。 自家这位大舅哥活了那么多岁,怎么有时候心性还跟一个孩子似的幼稚。 “大兄。” 想了想,他慢声开口: “一笔写不出两个令狐来,长平也是令狐家的人,而且他前途远大……” “彭!” 令狐名泉拍案而起,怒目圆睁: “怎么,连你也不信我能胜任家主之位?” “你等着,我这次能被诸位掌柜、族老选为家主,下一次同样可以。” 方正张了张嘴,终究摇头不言。 他垂首看向千年净血莲,此物是炼制三宝丹的主要材料,十分罕见。 只需入手另外两种灵药,就可两种三宝丹。 三宝丹, 可助无漏武师、大法师打开灵窍,突破境界。 恰好。 九元子记忆里,就有其中一种灵药所在,如此就只剩下最后一种灵药了。 三宝丹不难炼制。 难的是,灵药罕见。 ‘现在自己距离元音雷法第九重天圆满还有一段距离,趁此机会,可以寻求第三种灵药所在,一株千年净血莲分成两份绰绰有余,就算岳父回来,从他手中分出一半应该也无问题。’ ‘善!’ ………… 第二日。 方正前往拜见清源郡主。 “方公子,郡主不想见你。” 郡主身边的贴身丫鬟小翠走出府门,耸肩道: “您请回吧。” “嗯?”方正挑眉: “小翠姑娘,可知为何?” “奴婢不知。”小翠摇头,又道: “不过郡主提过,罗浮仙宗的绿华仙子和肖倩小姐也死了,她很难过。” ? “明白了。” 方正拱手: “请回禀郡主,对于罗浮仙宗弟子遇害之事,方某也很是遗憾。” “告辞!” (本章完) 017 挑战 神府天枢雷! “雷火!” “疾!” 静室内,方正盘膝而坐,默运心法、口诀,体内真气运转,掌心陡然冒起一团雷火。 雷火不大,仅有拳头大小,却像是内藏无尽变化,电闪朝前掠出。 此乃神霄雷法所载三十六种神雷之一。 主炼神、破妄、祭法…… 此界修行之法浩如烟海,神霄雷法能被列为最顶尖的十大神功之一,自非泛泛。 虽然方正仅得三十六神雷之中的三种,且无内炼法门辅助,也已足够作为压箱底的手段。 须知, 三十六神雷,每一种都有轰杀武宗、真人的恐怖威力。 只不过对于现在的方正来说,施展此等雷法太过吃力,准备时间太长,几乎不可能在实战中运用。 雷火撞在悬浮半空的佛龛之上,瞬间把其笼罩在内。 神府天枢雷内藏修行之人的元神意识、真气属性,悄然没入佛龛核心。 这个过程,就是炼化。 随着时间的推移,佛龛会自然而然成为类似于身外化身一般的存在。 操控起来,随心所欲,如臂使指。 寻常血炼法器,比之也有所不及,怕唯有与性命相连的本命法器,才能与之相比。 “嗡……” “轰!” 佛龛轻颤,雷火随之消退。 方正念头一动,悬浮半空的佛龛疏忽变大,又瞬间变小,且来回移动。 变换、移动之际毫无滞碍。 “呼……” 轻吐浊气,方正口中自语: “此物的品阶比自己想象中要高太多,没有主人,竟也花费了一年多的时间才完全炼化。” “就不知威能如何?” “变!” 口中低喝,佛龛陡然变大,几乎把整个静室给挤满,也把方正纳入其中。 静室布有阵法,此番应激而动。 团团斗大火球、数尺风刀朝着佛龛劈落,霎时间巨响连连、震动不止。 片刻。 佛龛变小,出现在方正掌心,表层显出淡淡佛光,外表竟丝毫无损。 “堪比无漏武师的攻击,在有着法力输入的支撑下,几乎可以无视!” “大法师想要破开,在操控锋利法器的情况下,也需耗费不小功夫。” 一番验证,让他满意点头。 当然, 佛龛并非是一件防御法器。 抵挡来袭攻势只是附加功效,它主要的作用是蕴养、镇压阴魂鬼物。 “唰!” 方正抖袖,一物飞出。 五鬼兜! 与曾经不起眼的布兜相比,现今的五鬼兜表层发亮,似有一层淡淡玄光。 细看, 五鬼兜就像是一个跳动的鲜活心脏,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时的收缩、膨胀。 内里更有一股恐怖气息,在酝酿、在蠢蠢欲动,引得静室阵法自发运转。 这股气息,甚至超过了方正! “单凭五鬼兜,已经有些压制不住五鬼合一的进度,这次就看你的了。” 轻呵一声,佛龛放出一道佛光朝着五鬼兜而去,把五鬼兜卷入其中。 “唰!” 佛光回缩,五鬼兜已然在原地消失不见。 而在佛龛内部,原本放有大黑天神像的地方,多出了一个灰色布兜。 “嗡……” 佛龛轻颤,浩大、苍茫的佛诵声凭空而生,更有一枚枚佛文冒出。 伴随着佛诵、经文浮现,五鬼兜内里的躁动也渐渐平复。 “果然!” 方正面泛喜色: “此物在镇压阴魂鬼物上有着奇效,怕是能与传闻中的法宝相比。” “不!” “佛龛天生地养,兴许本就是一件镇压亡魂的法宝。” 不论如何,五鬼难题暂时得到解决,看情况,就算五鬼合一化作鬼王,也未必不能镇压,至少短时间内镇压应该不成问题。 ………… 坐在龙椅上的那位,终究还是没能撑过这一年的冬天,于某日命丧龙床。 他的死,出乎很多人的预料。 毕竟前几日宫中还在传,陛下病情有所好转,更是接连数日出现在朝堂之上议事。 谁曾想。 突然之间病情恶化? 直接就嘎了! 京城本就混乱的状况彻底化作一个旋涡,把一应势力给尽数吞噬。 远在固安县的方正,对京城局势并不了解,却通过各种渠道听说了一位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接连遇难。 往日, 他们可都是一眼能决上万人生死的存在,现今却也是一不小心就落得个家破人亡。 “先皇走时,留有遗嘱,选三皇子继任,据闻太子生母已经打入冷宫。” “苏家发难,否认遗诏乃先皇所留。” “冀州大乱!” “雍州白莲教起兵,三日之内连破七城,五府之地彻底陷入兵乱之中。” “征南军奉命前去镇压!” “四大将军之一的郭将军意外身死,据闻是遭到了数位真人的围杀!” “……” 朝堂的的震荡,来到下面依旧会掀起波澜,就算固安县也不例外。 这一日。 漫天飞雪落下,寒意遍裹四方。 校场大殿,众人齐聚一堂,方正端坐正中,逗弄着已经七岁的方路缃。 路缃天赋异禀,年纪虽小,却已修出法力,这点让方平安羡慕不已。 七岁成法师,三十岁之前成为大法师绝无问题。 证得真人, 可能性也很大! “主上。” 闲谈之际,上官夺开口: “三皇子登基在即,锦州府却闹出动乱,王爷应该会命府城上下前去镇压。” “就像……” “当年围杀青狼帮!” “锦州府有丐帮、排教,这两大势力可不是区区青狼帮所能比的。”方正摇头: “这种热闹,我们就不掺和了。” “主上。” 上官夺抬头,面露难色: “郡主那里怕是不会答应。” 方府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此番征召已成定局,据说王爷用的措辞比围剿青狼帮的时候严厉很多。 不去,怕是不成。 “到时候我问一下郡主,如果是可以用钱解决,那就多花一些银子。” 方正轻抚额头,叹了口气道: “实在不行的话就让杨梦带一千人过去,锦州府动荡,当以自保为先。” “是!” 杨梦美眸亮起,双手抱拳施礼: “属下定不负主上所托!” 她虽是女人,却也是战士,学的武艺唯有在沙场上,才能真正得到检验。 只可惜。 自家主上并无太大的野心,也让杨梦空有一腔热血,却无处可以施展。 “就算要去,也只是去走个过场,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动用武力。” 方正面色凝重: “这点,你要谨记!” “……”杨梦张了张嘴: “是。” 她虽心有不甘,却也知道自己离不开方正。 军队, 首先需要的事钱粮,这点方正一直牢牢把控,且方府私兵只认方正。 杨梦虽是统帅,却并未占据人心。 此外, 她的身份也有问题,若是离开固安县,莫说朝廷怕是仇人立马上门。 “主上。” 鲁志闷声开口: “袁中道已经带了潘家的八百私兵奔赴府城,说是要博一个前程。” “走之前,他让自己的儿子来找了卑职,说万一潘家遭难也能保留血脉。” “八百私兵?”上官夺挑眉: “这是把三安县给搬空了,潘家人赌性够大,难道忘了上次的教训?” 上次围剿青狼帮,潘家差点灭族,借助袁中道才算稳住家族地位。 现在, 又来一遍? 上官夺连连摇头,表示并不看好。 “哦!” 方正摸了摸下巴。 对于袁中道,他并无恶意,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也一直很老实。 不过在他人眼中,袁中道却是背叛了方正,方府上下待之如仇寇。 唯有鲁志与他还有些联系。 “这孩子。” 想了想,方正慢声开口: “既然来了固安县,何必那么见外,你把那娃娃送到方府,给路缃做个伴。” “袁山哥哥要来吗?”方路缃拍着小手,一脸欣喜: “好啊,好啊!” “是。” 鲁志应是,更是松了口气。 袁中道本就打算把孩子放在方府,只不过不好意思,暂时由他安排。 现在好了, 这个麻烦终于脱手。 “说起来,袁中道也快成无漏了吧?” 方正开口: “他这个年纪、这等修为,若是在二十年前,定然能名震兆南府。” 当年令狐安带令狐家迁居府城,修为也不过如此,已能足够站稳脚跟。 而今, 莫说大周天圆满,就算是无漏武师,若是没有背景在府城都很难出头。 情况已然大变! “现在也不差。”上官夺回道: “府城有好事之人排了个天骄榜,列出兆南府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俊杰。” “上官道排名第九,人称飞鹤灵手!” “天骄榜?”方正来了兴趣,把把玩他衣袖的方路缃放在腿上笑道: “说来听听,都有谁?” “排名第一的事万宝阁钱家的钱问天,此人年方二十四,已是无漏武师。”上官夺道: “排名第二的是纯阳宫珞仙仙子,排名第三的是郡主府供奉穆天衣。” “……” “第六位是令狐家的令狐长平。” “令狐长平?”方正轻敲扶手: “他们小两口竟然占据前十中的两位,第六……,长平已成无漏?” “是。” 上官夺点头: “此榜列举了府城诸多年轻高手,甚至还记载了他们各自修行的法门。” “听说是郡主府出的注意,所以公信度较高。” “是吗?” 方正轻笑,对此不置可否。 虽然这几人都是青年才俊不假,但他知道几个人也不差,却并未列在榜单上。 那几人都是跟随郡主而来,世家豪门之后。 这榜单并未把他们列入其中。 “天骄榜?” 方正问道: “没有成名多年的高手排行?” “这倒没有。”上官夺摇头,又恭维道: “若有,主上定然能够夺得魁首,武宗之下第一人,唯有主上名副其实。” “哈哈……”方正大笑: “你这话,也就在我们这里自吹自擂,被外人听到怕是会笑掉大牙。” “也不尽然。”杨梦接口: “除了清源郡主,武宗、真人之下,卑职想不到谁人能够强过主上。” 方正摇头。 他对自己有自信,却也知道天下高手藏龙卧虎,千万不要小觑其他人。 尤其是最近几年,时不时蹦出来一位得到奇遇的异类。 “报!” 这时,有人闯进大殿: “主上,府上来人传讯,令狐长平携纯阳宫的珞仙仙子前来拜访。” “看!” 方正伸手一指: “在你们眼里,方某实力还小,但在其他人眼里,不过是垫脚石罢了!” “想拿我扬名的人不在少数,你看这不就来了。” * * * “老爷!” “老爷!” “……” 方正行入方府,一路上众人纷纷施礼。 来到客堂,杜巧云先行迎了过来,帮他拿下用来遮蔽风雪的披风。 “相公。” 令狐秋蝉面露笑意: “长平来看你了。” “姑父!” “方前辈。” 令狐长平、珞仙并肩而立,两人容貌、气质绝佳,犹如一对璧人。 尤其是珞仙。 好似画中走出来的仙女。 令狐秋蝉年轻时候容貌也算出类拔萃,但看到此女,也自惭形秽。 “坐!” 方正单手虚按: “这里都不是外人,快坐,都快坐下!” “巧云,中道家的孩子袁山来了,跟路缃在一起,你去看一下他们。” “好。”杜巧云点头,看过了的眼神透着股关切。 “放心。”方正面露笑意: “这边没事。” 等到几人坐下,令狐秋蝉随意说着家常,又稳了稳府城家族的情况。 “家里一切都好,就是家主日渐憔悴,主持家族事务多有难支之状。” 令狐长平道: “所以族中有人提议,再议家主之位。” “啊!” 令狐秋蝉表情微变,下意识看向方正。 “这才不到两年,又要议家主的位置?” 方正皱眉: “太急了点吧?” “是。”令狐长平点头: “确实急了点,只不过族中事务繁多,家主又年纪渐老,许多事情得不到妥善处理。” “此番前来,一则是看看姑父、姑母,二来也是想问问两位的意见。” 方正看向令狐秋蝉。 他姓方, 对令狐家来说终究是个外人。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令狐秋蝉眼眉低垂,声音透着股低落: “我现在已经是方家的人,令狐家的事,能有什么意见?” “到了我这把年纪,别无所求,逢年过去,能见到亲人就已万幸。” “是啊。” 方正伸手,握住妻子已显皱纹的手掌,叹道: “这是你们令狐家的家事,我们终究是外人,这等事你们看着办就好。” “姑父、姑母见外了。”令狐长平摇头,面上也露出笑意。 没有方府在背后撑腰,令狐名泉的家主位置对他来说,毫无威胁。 当然。 只是这样还不足够。 “方前辈。”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珞仙起身开口: “久闻前辈大名,自创的心意拳更是一绝,不知晚辈今日能否领教一二?” 方正心头轻叹。 果然! 这两个年轻人,终究还是想打压一下自己。 不过这个叫珞仙的女娃倒是傲气十足,竟然打算一个人挑战自己。 本以为他们会联手。 嗯! 她是纯阳宫真传,法武兼修,还得到过武道宗师指点,年纪虽然不大实力却不弱。 许多老一辈无漏也非对手。 自己没有传承,蜗居一县之地,‘自创’功法也就能唬一下常人,对于这等宗门子弟来说卜算什么。 如此说来, 对方倒也没有不敬的意思。 “也好。” 念头转动,方正点头应下。 这两天因为小区供暖没能开通的问题,作为业主一直忙碌,所以更新不太稳定,抱歉! (本章完) 018 交手 几人来到演武场,各自站定。 目视珞仙,方正慢声开口,音带感慨: “说起来,方某与纯阳宫也算交情匪浅,当年方某能入武道还是因为铁冠道长。” “纯阳宫的张明瑞,更是方某至交。” 他在这个世界朋友不多,活着的人中,张明瑞绝对算是其中一位。 “晚辈有所耳闻。”珞仙点头: “张师叔大器晚成,以一介外门弟子成就大法师,心志之坚让人钦佩。” “可惜!” 她话锋一转,道: “师叔走了邪路,竟然投靠乱臣贼子,已被除掉纯阳宫弟子的身份,还望前辈以后莫要把他与纯阳宫放在一起。” “唔……”方正点头: “倒也是。” 此事,他又岂会不知? 当年固安县堤坝出现问题,张明瑞知晓之后通报,希望难加固河堤,让百姓免遭水患。 奈何? 当时的县令为了自己的利益漠视此举,最终堤坝决口,数十万人流离失所。 若非方正及时出手搭救,张明瑞也会被人灭口。 心灰意冷之下,他远走他乡,再次传来消息,已是加入了抗击朝廷的队伍。 如今想来,唏嘘奈何! “来吧!” 压下心中杂念,方正挥袖: “让方某见识见识纯阳宫的法门。” “是。” 珞仙应是,抱拳施礼: “前辈小心。” “呛啷……” 她话音落下,腰间长剑已然出鞘,锐利剑意更是相隔数丈直指方正。 更有一股纯阳罡气,透体勃发。 纯阳功! 此功所修真气至刚至阳,能克制阴邪之气,更能激发肉身潜能恢复伤势。 据说。 纯阳功大成,达到武道宗师之境,就算是手臂被斩断,也可再生。 “唰!” 持剑在手,珞仙猛然前刺。 仙人指路! 这是晚辈向前辈请教之时常用的招式,施展之际身躯微伏,以示恭敬。 不过…… 珞仙出剑极快,瞬息间就已掠过数丈之地,还未回神剑尖就已及胸。 寻常招式,在她手中也有着强悍威力。 “小心!” 令狐秋蝉面色发白,下意识开口。 “姑母放心。” 令狐长平笑道: “珞仙心中有数,不会伤到姑父的……,看样子,姑父也不会有事。” 中途的话锋一转,自是因为场中情况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无漏, 也有强弱之分。 身为散修没有传承,机缘巧合进阶无漏,这等无漏武师无疑最弱。 方正, 在他人眼中就是如此。 所以两人虽然刚刚进阶无漏不久,却并不觉得自己与方正有多大差距。 也许会输,但赢的机会也不小,毕竟珞仙可是天骄榜第二的存在。 两人与不少无漏武师交过手,对自己的实力有清晰了解。 但场中情况大大出乎意料。 “叮……” 碰撞声响起。 方正屈指轻弹,指尖巨力爆发,珞仙手中长剑猛然一颤,不得不飞身倒退。 好大的力量! 好恐怖的肉身! 对方所修法门绝不普通! 她双目一凝,再次挺剑刺来,此番已然不再留手。 紫薇剑诀! 这门剑法乃纯阳宫顶尖剑术,舞动之际如星辰之光,攻敌之时蕴含玄妙之力。 乃是法武同修之术。 单间场中剑光跃动,好似群星坠地,无形威压把偌大演武场尽数笼罩。 不错! 方正挑眉。 寻常无漏怕真的不敌这个女娃。 可惜…… 星光坠落,眼见就要把方正淹没,陡有一股恐怖气机自场中爆发。 好似火山喷发! 这股气机不止庞大,且极为凝聚,瞬间把星光冲散,更是让珞仙的感知产生扭曲。 明明人就在面前,却似乎又像是远在天边,这一剑无论如何也刺不出去。 遭! 心头狂跳,珞仙回剑防御。 随着她的剑式变换,场中星光随即往内一缩,把她整个人包裹在内。 “彭!” 形意十二形! 熊式! 裹翻之中有横拳,左右斜行起落从,方正双手化作熊掌,连环拍出。 他的每一掌都内蕴恐怖劲力,劲力之凝集,每一击都让剑式颤抖。 且出掌时机更是恰到好处,连续数丈,珞仙的剑式就已显出不稳。 俏脸, 更是满布潮红。 “以气化形!” 方正身外罡气凝聚,化作一尊巨熊,熊掌看似随意的拍击,就让珞仙岌岌可危。 “姑父。” 令狐长平见状面色大变,当即低喝一声,挺身扑上: “我也来领教一二。” 能施展以气化形手段的无漏武师,放眼整个兆南府,也是屈指可数。 两人联手,也不会感觉丢脸。 “好!” 方正淡笑,抽身微退: “让我看看你这几年都在纯阳宫学了些什么。” “姑父小心!” 令狐长平低喝,手中长剑斩出道道霞光,光晕耀眼夺目,威势更是不凡。 落霞剑法! 此剑法乃一位高人观落霞之景所创,招式玄妙、变化多端、攻势凶猛。 且, 可与紫薇剑诀搭配使用。 双剑合璧,威能暴涨,场中剑气呼啸,旋转如风,乃至遮住内里人影。 “叮……” “当!” 碰撞声络绎不绝。 方正身化形意十二形,时而虎扑、时而马纵、时而身如灵猴般跃起。 体外罡气也随之来回变化,以增其威。 虎形! 抢步起时加双钻,双掌抱气扑如风。 方正双掌内扣,成虎爪猛扑,掌心雷光闪动,霎时间轰鸣声不绝于耳。 连环三扑,对面两人不得不连连倒退。 “铮……” 珞仙手中长剑轻吟,如同活人一般发出不甘悲鸣,剑意随之一盛。 夫妻俩心意相通。 令狐长平瞬间明白妻子的意思,同样深吸一口气,持剑朝前遥指。 “姑父!” “再接我们一招!” “好。”方正后退一步,双手微微下垂,一股无形罡劲瞬间笼罩周身: “来吧。” 令狐长平、珞仙对视一眼,身上气机交错,竟隐隐有融为一体之状。 潇湘夜雨话秋思! 双剑齐动,星光下坠、落霞逆升,一时间变化莫测,令人无法捉摸。 朦胧剑气更是飞速扩展,把方正纳入其中。 细密剑气先行一步落霞,覆盖数丈之地,让人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更为可怕的,是两人手中的宝剑,那是能够削金断玉若等闲的利器。 就算是无漏武师也不能抗。 “彭!” 百川汇流! 方正身躯轻震,护身罡劲汇成旋涡,脚踏七星,迎着双剑冲了过去。 来袭攻势,根本攻不破护身罡劲。 心意——龙蛇盘击! 合击秘法——潇湘夜雨! “彭!” “轰……” 三人的身影当空交错,劲气迸发,好似一股飓风瞬息间横扫演武场。 周遭观战之人连连后退。 “唰!” 方正轻飘飘落地。 令狐长平、珞仙落地之后,则是各自后退两步,面色也显出些许苍白。 “不错。” 方正慢声开口: “你们两人进阶无漏如此短,就逼得方某全力以赴,假以时日不可限量啊!” 唔…… 四成的修为全力以赴,确实是如此。 不过这两人手中的宝剑倒是够锋利,连无漏武师的罡劲也能轻易斩破。 他们只是纯阳宫真传,若是真正的仙宗大派弟子,身上肯定有更好的东西。 说不定就能威胁到自己。 所以, 即使自己实力提升不少,面对对手也不能大以轻心。 “姑父过奖。” 令狐长平自不知方正心中所想,收剑拱手,音带惊叹: “难怪祖父曾言姑父乃是天纵之资,今日得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我们二人,倒是井底之蛙。” “不错。”珞仙也道: “前辈拳掌了得,我们二人依仗手中利器也占不到便宜,放眼兆南府也是寥寥无几。” “哈哈……”方正大笑: “我们就不必互相吹捧了,回去坐,回去坐。” 说着背负双手,朝客堂行去,他的表情、气息,自始至终未有变化。 这点, 也让两人为之心惊,他们可是真的全力以赴,结果却明显处于下风。 令狐秋蝉准备了宴席招待两人。 “武技……” 酒过三巡,方正也放开不少,面对两人的请教,笑道: “是我自创的不假,却也是在前人基础上参悟所得,并非仅是方某一人之功。” “至于为何寻常招式威力更大,一则是因为以气化形增加了威力,二来……” “方某以前也倾向于威力强大的秘技、杀招,后来渐渐想明白了,武道根本在于基础,若能把秘技杀招化为普通招式,岂不是更好?” “我以前耗费心机创出杀招,还起了乾坤无定、混元无极这类的名字,现今却已不用了。” “一招一式,融会贯通,临敌之际自行变通,威力并不会就此变弱……” “莫非,这就是返璞归真?”珞仙若有所思: “前辈此言,倒是有些像宗门典籍中某位武道宗师留下来的记载。” “是吗?” 方正轻叹: “果然,自己能想明白的事,定然会有前人想到过,可惜方某非是宗门弟子,修行路上无人指点,不然的话何至于走了这么多岔路?” “姑父天赋异禀,年纪也不算大,假以时日,定然能成武道宗师。”令狐长平恭维道。 “哈哈……”方正大笑: “借你吉言。” ………… 翌日。 令狐长平、珞仙回返兆南府。 路上。 “方前辈明显藏了拙,他的实力怕是要远远超过我们。”珞仙面露凝重,道: “想不到,这位竟如此了得?” “是啊!” 令狐长平点头附和: “以气化形,放眼整个兆南府,能做到的也寥寥无几,而且姑父在这方面的造诣明显非同一般。” “心意十二形,随心所欲变换,单论武技的话,纯阳宫怕无人是其对手。” “唔……” “最多能打个平手。” 珞仙没有吭声,只是缓缓点头。 * * * 府城。 一如预料。 康王下令征讨锦州府,镇压不服。 此前围剿青狼帮的时候方正来了府城,此番自也不例外。 “宋公子!” “固安县方正?” 宋集抬头,看向大殿下方身着长袍、抱拳拱手的男子,面露笑意。 “你打算交征兵银?” “是。”方正拱手: “固安县民风淳朴,甚少好勇争胜之辈,方某手下私兵实力也不济。” “听闻可以交征兵银免于兵役,所以特来询问。” “唔……”宋集抿嘴,慢声道: “以固安县的人口算,方兄要缴纳十万两白银,才能免去征兵份额。” “嗯?” 他想到一事,道: “我记得王爷曾有吩咐,任何势力都要出兵,也就是说即使交了征兵银,也是要出点力做个样子的。” “十万两?” “还要出兵?” 方正面露沉吟: “如此,方某怕是要先请示一下郡主。” “可以。”宋集点头: “方兄慢走。” “告辞!” 方正拱手,迈步行出房间。 在他刚刚离开,一道人影无声无息出现在宋集身后,低声开口: “公子,刚才提到十万两白银的时候,他的气息丝毫未变,应该是能拿得出来。” “哦!”宋集挑眉: “倒是有钱。” “不止。”人影道: “据属下调查,方正圈养的私兵多达数千,且是一虎贲军练兵之法炼成。” “属于军中精锐!” “在固安县,就算是武宗、真人,怕也不能轻胜。” “是吗?”宋集坐直身躯,像是来了兴趣: “郡主在府城交往的人不多,能入她眼的更少,方正就是其中一位。” “好在他够听话,不怎么来府城。” 人影点头,一声不吭。 朝廷局势动荡,各方都在下注。 宋家让宋集跟随康王来此,就是下注康王,而宋集也有自己的私心。 清源郡主! ‘李应玄元阴之体未破,又精修罗浮仙宗秘法,若能与我双修的话……’ ‘大道可成!’ ‘可惜,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意思,追求了数年,一直都是若即若离。’ “哼!” 想到李应玄那清冷、素雅的端庄表情和诱人身段,宋集呼吸不由一促。 “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随意摆弄!” ………… “姓宋的对我还是有敌意?” 回头看了一眼,方正无语摇头。 这么多年,他一直深居简出,偶有来兆南府也是匆匆来、匆匆去。 虽然与两位郡主有着联系,却不多。 奈何。 宋集这人的心眼太小,但凡有人靠近李应玄,都会被他当做敌对目标。 “算了!” “宋家好像有位真人在附近,看在那位的面子上,暂且不与你一般见识。” “嗯,” “希望不要主动惹我。” 转过身,他先去了令狐家。 不足两年的时间,令狐名泉像是老了二十岁,头发花白、满脸皱纹。 “令狐长平要分家。” 令狐名泉手持拐杖,猛然蹲地,面露狰狞: “不孝子!” “分家?” 方正若有所思: “其他人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令狐名泉冷哼: “长平那小子背靠纯阳宫,又有一个有望武宗的媳妇,其他人各个想着攀附。” “不过……” “我也不差,就算是分家,令狐家一半的家产也会落到我的手中。” “方正,你要支持我!” “唉!” 不等他开口,令狐名泉先行叹气: “令狐家完了,父亲没了,又出现了这么一个头生反骨的小贱种。” “我不会把家产交出去的!” 方正摇头。 自己这位大舅哥把执念太重,看样子是不可能让出家主的位置了。 说起来, 令狐长平也是令狐家的人,若能好好说,由令狐长平带路,令狐家兴许还能更上一层楼。 可惜! “嗯?” 方正眼神微动,道: “你说岳父没了?” “……”令狐名泉身躯一僵,眼神闪了闪,方道: “是。” “父亲已经没了。” “什么时候的事?”方正面色阴沉: “他不是去东海了吗?你怎知他出了事?” “与父亲一同去东海的还有几位,前些日子安家那位老太爷回来了。”令狐名泉道: “他托人稍信,说父亲已经没了。” 安家? 安焘! 令狐安没回来,此人竟然回来了,他的实力比令狐安可是弱上不少。 在东海,发生了什么? 岳父要找的东西,找到了没有? 一时间,诸多念头接连浮现识海。 “我出去一趟。” 方正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本章完) 019 东海修士 分家一事,已成定局。 令狐长平年轻有为、前途远大,更是背靠纯阳宫,自吸引不少人投靠。 不过, 他终究底蕴太浅,尤其是在生意上,也让一些掌柜不敢放心依附。 若是晚个两三年,等他修为增加、名气稳固,到时令狐名泉根本不堪一击。 可惜, 他太心急了。 又在方府受到打击,作风转为保守,看情况只能分出一部分家产。 尤其是令狐名泉手上还有一些掌柜的把柄,以此要挟他们也不敢背叛。 ‘话虽如此,令狐名泉毕竟老了,坚持不了几年,家产都会是年轻人的。’ ‘看在秋蝉的份上,关键时候搭把手救一救大舅哥这一脉,就已足够。’ ‘方某,终究是外人!’ “唰!” 念头转动,方正的身形则已化作虚影,沿街角、小巷朝着府城边郊而去。 安府! 夜幕降临。 偌大安府灯光稀疏,一片死寂。 方正的身影出现安府大门外,眉头紧皱,目泛灵光朝着安府内院看去。 好浓的血气! 血气凝儿不散,正自缓缓收缩,逐渐不可辨。 “奇怪?” 方正摸了摸下巴,面露疑惑。 据他所知,这等情况只会出现在一些邪道修士身上,安府有人修行邪法? 想了想,他并未选择敲门而入,而是身形一闪,无声无息潜入安府。 后院。 几具尸体倒在地上,鲜血浸入地面。 “啧……” 一位貌美妇人伸出舌头轻舔嘴角血迹,美眸泛着红芒,娇笑开口: “陆地上的人果然与我们那边的不一样,血液更加鲜美,没有那股鱼腥味。” “是啊。”在她身旁,一位十岁出头的女娃附和点头: “味道真好,就像甜点似的。” “这还只是普通人,如果是武师、法师,气血经过淬炼,味道肯定更好。” 说到这里,她一脸的兴奋,似乎真的打算去找几个武师品尝一下。 “两位。” 安焘面露苦笑,拱手开口: “这里不是东海,就算是丫鬟仆人也不得擅杀,万一被人看到就遭了。” “安兄。”场中一人手持玉箫,面露不悦道: “你不是说自己在这里地位不低吗?只是杀几个丫鬟,就如此害怕?” “几位有所不知。”安焘摇头: “安某虽然有些地位,却也不能随意取人性命,这点与东海不同。” “若是被人发现,轻则训斥,重则可能有牢狱之灾。” “嗯?” 场中几人面露惊讶,小女孩更是道: “你一个无漏武师,会因为几个不曾习武的丫鬟之死,受牢狱之灾?” 这显然与她们的常识相悖。 在东海。 强者为尊! 无漏武师可以成为一岛之主,岛上所有人的生死,都由岛主一人说了算。 别人无权理会。 至于说杀几个普通人,更是常事,最多赔些钱,根本用不着坐牢。 也无人有权让一位岛主坐牢。 “是。” 安焘点头: “三位初来乍到,对陆地上的情况还不了解,这几日不妨先适应一二。” “这里虽不能随意杀人,但也有许多有趣的东西。” “嗯。” 小女孩点头: “集市上的东西很丰富,糖人、面点都很好吃,衣服也比岛上的好。” “我越来越喜欢你们这里了。” “师姐,要不然我们搬到大陆上来如何,岛上荒无人烟哪有这边热闹。” “小骨。”妇人笑道: “咱们在这里可不受欢迎,当年白骨宗在陆地朝廷眼中甚至比魔天六道还要让人厌恶。” “哼!”小女孩目泛杀机: “把他们都杀了就是了,我看陆地上也没多少高手,到时谁敢不服?” “哈哈……” 貌美妇人、手持玉箫的年轻人齐齐大笑。 他们不像小女孩那般幼稚,若真有这等本事,前辈们当年也不会被赶出这富饶之地。 甚至, 苟延残喘千百年,依旧不敢大张旗鼓的回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察觉醉意上头的安焘摇晃起身,拱手告辞。 出了偏院,冷风迎面一吹,也让他精神一震,定了定神走向书房。 “嘎吱……” 推开房门,正欲迈步入内之际,安焘心中陡升警兆,身体下意识后退。 “别动!” 一股冰冷杀机如有实质顶在咽喉,杀机之凌厉,让安涛背生冷汗。 “如果你想死的话,可以动一下试试。” “咕噜……”安焘咽喉滚动,身为无漏武师,他竟然真的不敢动: “朋友,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方正双目泛起幽幽灵光: “问几个问题。” “摄魂术?”安焘眼神显出一丝迷茫,随即就被强大的意志力压下,面露不屑: “以摄魂术操控一位无漏武师,阁下……” “嗯?” “你做了什么?” 他音带惊讶,看向自己手臂上插着的一根针管,意识逐渐变得模糊。 “这是什么东西?” “特制的镇定剂,加了些麻药成分。”看着他的变化,方正慢声开口: “看来效果没有想象的那么强,无漏武师的武道意志果然非同一般。” “不过……” 他出现在安焘面前,目泛幽幽灵光,问道: “令狐安是不是真的死了?他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 “……”安焘面泛狰狞,表情来回变换,终究渐渐呆滞,缓缓点头: “是。” 方正眼神一黯,他对此早有预料,只不过得到确认后心情难免不畅。 熟悉的人,又走了一位。 “呼……” 轻吐浊气,他探手抓住对方衣领: “先离开这里再说。” 事情具体如何,还需慢慢拷问,这里人多眼杂,显然不是合适的地方。 “离开?”就在他准备带人跃上屋脊之际,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你想带安兄去哪儿?” 话音未落,院内已然出现三人。 一男两女。 男子手持玉箫,身着长衫,看上去文质彬彬,只不过表情略显阴翳。 两女一位是打扮大胆的貌美妇人,一位是看上去娇俏可爱的小女孩。 三人的气质颇为古怪。 有些像高高在上的上位者,看向他人的眼神,透着股对生命的漠视。 但与李应玄不同。 李应玄身为郡主,看人淡漠,待人接物却十分客气,不会表现出来。 这三人不一样。 在他们看来,似乎人与人本就不一样,他们是高高在上的上等人。 其他人…… 跟他们不是同类! 服饰打扮也很古怪,明明身着锦衣华服,却给人一种沐猴而冠的感觉。 他们, 以前没穿过这种衣服? 方正心头一动,道: “你们是东海来的人?” 这种特殊的气质,像是未曾开化的野人,与他见过的任何人都不同,十有八九来自远离陆地的东海。 据说, 那里的人习惯了弱肉强食的野蛮规则,加之物质匮乏,有此表现也很正常。 “不错。” 手持玉箫的男子点头: “把人放下,自断一臂,我可以让你离开。” “不行。”小女孩急忙道: “把他拿下,我想尝尝他的血是什么味道,无漏武师……我还没尝过哪。” 说着又看向方正,大眼睛眨动: “你刚才问令狐安?” “是跟安焘一起去东海的人之一吗?我师姐杀了两个,说是味道好极了。” “小骨。”妇人皱眉: “不要乱说话。” “本来就是。”小骨噘嘴: “你们都尝过,就我没有尝过,再说有苗大哥在这里,有什么好怕的。” “令狐安……”方正声音缓慢: “是你们杀的?” 他话音不大,却像是一股寒风,无声无息席卷全场,也让三人面色一变。 高手! 苗大哥眼神跳动,手中玉箫轻颤,无形音波浮现,把三人笼罩在内。 “有趣!” 妇人更是舔了舔嘴角,美眸燃起一份火热: “好强的气血,陆地上也有专门淬炼肉身的武者吗?可是少见的很。” “唔……” 方正踏步,正准备动手的时候,鼻尖轻嗅: “毒?” “不错。”苗大哥轻拍玉箫,淡然道: “在下出身五毒教,这安府早已遍布毒气,所以你一进来我就知道。” “不过……” “你没事?” 他所布之毒,可以不伤人分毫,也可以腐蚀肉身,尤其是现身之际,更是暗中加大了毒性,按理来说就算是无漏武师,也会受到影响。 结果, 对方一直表现如常。 “让阁下失望了。”方正冷笑: “方某似乎不怕毒。” 他肉身强悍,更是服用过‘蛇神’内胆,说是百毒不侵也不为过。 有毒? 难怪对方愿意东扯西扯,当是想拖延时间,让毒性入体,不战而胜。 “五毒教……”转首看向两女,方正眼神闪动: “你们是白骨宗的弟子吧?” “哦!” 妇人挑眉: “难得,还有人知道白骨……” “呼!” 她话音未落,呼吸陡然一滞,感知中一个硕大拳头裹挟天地之威悍然袭来。 威势之恐怖,让她双目圆睁、心头狂跳。 危险! “唰!” 眼前一黑,苗大哥的身影出现在前方,手中玉箫迎着来袭拳锋点出。 威势,竟是丝毫不弱。 “彭!” “咔嚓!” 拳锋下,玉箫从中折断,论及修为、底蕴,终究是方正更强一筹。 下一瞬。 “嗡……” 无数细密飞虫从断裂的玉箫中飞出,朝着方正扑去。 飞虫极小,常人需眯眼定睛细看才能察觉,来势汹汹,附于罡气之上。 “咔嚓!” “咔嚓嚓……” 护身罡劲,竟是难敌飞虫的啃噬。 方正面色微变,身形瞬间倒转,同时无数道细微电流自体内迸发。 “噼啪……” “轰!” 瞬间。 飞虫在电光劈砍下灰飞烟灭,那丝丝电光竟是精准无误的落在每一只飞虫上。 能把罡气操控的如此精细,绝不多见。 “好!” 苗大哥忍不住口发低喝: “能这么快破开噬元飞虫的,你还是第一位!” “接我一招!” 水幕天华! “哗……” 他屈指一点,身周凭空出现一股水流,水流逆势上冲,汇成水幕朝方正当头罩落。 这一招看似简单,却让他额头冒汗、身体颤抖,显然是极为吃力。 方正也感觉到一股压力。 那薄薄的一层水幕,细看却是由一滴滴飞速流动的水滴汇聚而成。 每一滴水,都带有沛然巨力。 重於千斤! 这么一方水幕砸落,就算是山石、钢铁、堡垒,也能给生生拍扁。 这人什么来头? 实力竟然如此了得! 念头转动,方正的动作却丝毫未缓,身体一晃,体外罡气幻化成型。 心意——熊式! 以气化形! “彭!” 巨手轰破水幕,悍然砸落。 “怎么会?”苗大哥双目圆睁,抖手放出一物,化作盾牌护在身前。 “彭!” 撞击声响起。 盾牌巨颤,苗大哥连连倒退,口中更是大喝: “小心!” 以他的修为、手段,寻常无漏根本不是对手,就算是大法师也能轻胜。 而今。 只是刚交手,就已险象环生,足可见来人的实力了得。 “一起上!” 妇人面色阴沉,飞身扑上,小骨从身上摸出一面镜子,高高抛起。 面对迎来的一男一女,方正身在半空双臂伸展。 心意——龙蛇合击! 足有六尺之厚的罡气,化作恐怖龙蛇,当空一绞,就把两人震飞出去。 “六尺!” 妇人惊恐大叫: “怎么可能!” 无漏武师的护身罡劲,一尺一个门槛,三尺罡劲已是无漏中的强者。 四尺, 在东海已是佼佼之辈。 五尺, 极其稀有。 六尺…… 闻所未闻! 一尺和六尺的差距,这不是家犬与猎豹的区别,而是猫与虎的天堑。 “嗡……” 小骨放出的镜子照射出玄关,落在方正身上。 瞬间。 方正的身形就是一滞。 法器——定身镜! 此物能定他人精血、元气、神魂,凡被其所照射活物,皆会被定住。 修为越高,定住的时间越短。 机会! 两人双眼一亮。 苗大哥大口张开,朝外猛吐,无数飞虫自他口中飞出,冲向方正。 妇人则是屈指一点,一根白骨鞭自衣袖飞出,当空一绕抽了出去。 “彭!” 飞虫、白骨鞭落在方正身上,当即把肉身撞散。 不对! 是分身幻术! 苗大哥猛然回头,就见方正的身影出现在小骨身边,探手抓了过去。 “小心!” 他话音未落,就看到小骨的头颅在方正的手下扭曲、碎裂、爆开。 无头尸体摇摇晃晃,栽倒在地。 即使是一个孩子,他依旧未曾手下留情,把握住机会,一击毙命。 “唰!” 心意——鹤形! 乾坤无定! 杀死一人后,方正面色不变,身法施展,化作道道残影朝着两人攻去。 同时祭出捆金绳,与悲吼连连的妇人所操控的白骨鞭斗在一起。 “可恶!” 苗大哥钢牙紧咬,轻拍腰间布袋,数张符纸接连浮现,各自绽放灵光。 “轰!” 一团团恐怖的气息接连爆开。 混乱中。 一道人影电闪掠过,凝如实质的刀意一闪而逝,同时斩掉一人脑袋。 七杀咒! 一字明心斩! 两大秘技加持,方正的爆发力足足提升了一倍,几乎达到武宗程度。 突然之间的爆发,超乎两人的意料之外。 “阿苗!” 妇人辈吼,疯狂冲上,却被一脚重重踹飞出去。 方正落在尸体一旁,探手取下对方腰间的储物袋,在手里掂了掂。 眉头随即一皱。 他抬头看向远方,眼神来回变换数次。 最后略有不甘的看了眼场中妇人,身形当空一闪,在原地消失不见。 就在他的身影刚刚离开不足十个呼吸的功夫,一道人影凭空出现。 “师叔!” 妇人悲叫,扑倒在地: “小骨死了!阿苗也死了!” “……”来人长发蓬松、胡须凌乱,身着兽皮,就如一位深山野人。 他目视地上的尸体,眼神中狠厉之色跳动: “好!” “好得很!” “老夫不过出去转转,自家后辈就被人所害,这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陆地要比海上安全?” “嗯?” 视线一转,野人看向场中悠悠醒转的安焘,手一伸直接把人摄入手中。 “说!” “那人是谁?” “前辈。”安焘显然认得对方,迷迷糊糊的精神瞬间清醒,摇头道: “我也不知道……” “等等!” 他双目一凝,慢声道: “刚才他好像问了我一个什么问题,是什么来着……我腰怎么这么痛?” 还未想起被摄魂时说的什么,腰间的疼痛,就让安焘的表情扭曲。 嗯? 野人垂首,通透无暇的元神随即传来警兆。 不对! “轰!” 刺目亮光自安焘体内爆发,滚滚烈焰席卷八方,纯粹的毁灭了横扫小半庭院。 一切。 都被囊括在爆炸之中。 高爆炸弹! 用来摧毁坚固防御、足可轰踏大厦的炸药,在一瞬间被遥控引爆。 突如其来的爆炸,冲击更是超过音速,就算是武宗真人也难以闪避。 几乎在一瞬间。 安焘的身体就在爆炸中气化,后方的妇人尖叫一声,皮肉当场剥离。 白骨宗的法门,让妇人的骨骼晶莹如玉、洁白无瑕,皮肉却在爆炸中不堪一击。 她终究没能炼成白骨身,没了外在皮肉,白骨摇摇晃晃随即被彻底吹散。 死的不能再死。 “啊!” 烈焰之中,野人扬天怒吼。 滚滚音浪甚至压下场中的烈焰,乃至传遍整个府城,不知震碎多少窗扇。 “谁?” “好大的胆子,竟敢善闯府城!” “唰!” “唰唰!” 足有三股恐怖气息自府城冒出,更有两道人影腾空飞起,朝安府扑去。 与此同时。 城主府法坛开启,一个笼罩全城的阵法开始运转,更有近万府兵闻声而动。 ………… “这样都不死?” 方正的身影出现在武道馆附近,眯眼远眺安府所在,心中犹有后怕: “那人是武宗还是真人?” “近在咫尺的高爆炸弹也炸不死,难不成对付这等人必须用核弹?” “幸亏方某走得快,不然被抓到怕是难逃一劫!” “唔……” 他摸了摸下巴,看向飞腾于空中的两道身影,面露惊疑: “兆南府府城竟然有三位武宗、真人坐镇,其中一位还是清源郡主。” “她什么时候突破的?” 清源郡主已是真人,这点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想来其他人也是如此。 至少那位宋家的公子哥宋集,一直盼着抱得美人归,现今看来是彻底没戏了。 “那位应该是纯阳宫的紫阳真人了,据说已经两百多岁,果然了得。” “最后一位没有现身的,不知是哪位?” “轰!” “轰隆隆……” 就在他沉吟之际,上方已是开始发生碰撞。 来自五毒教的野人放出漫天飞虫、毒物,身体也融入其中消失不见。 毒虫漫天飞舞,嘶吼咆哮不断。 “轰!” 一团团烈焰凭空浮现,好似天降陨星,把成群毒虫给轰的七零八散。 更有道道霞光当空交错,拦截想要冲向府城的毒物。 “炎阳符!” “炽火炎龙!” 方正眯眼,若有所思: “紫阳真人的手段果真了得,堪称人形自走机关炮,操控的火龙更是无物不焚,简直是毒物克星。” “不愧是活了两百多岁的老前辈!” “嗯……” “比九元子,还是差了一点。” “清源郡主竟然这么强?” “不!” 方正轻轻摇头: “应该是借助了某件法宝,她本身修为比那野人、紫阳真人要差很多。” “看来就算是成就了武宗、真人,好的外物依旧能大幅度拉近实力差距。” “散修,还是吃亏!” 野人虽强,却未必强过紫阳真人,更何况场中还有清源郡主和一位没露面的高人。 略作试探,就腾空远遁。 再不走。 等府城阵法启动,府兵结成阵势,他就算是真人爬也要饮恨当场。 紫阳真人看样子并不打算如此轻易放过对方,身化一溜火线追了上去。 倒是李应玄,当空显露身形,轻飘飘落下。 “真人……” 方正垂首,面色凝重: “就算已经杀人灭口,怕也未必能瞒不过他。” 也许能。 但他不敢肯定。 抿了抿嘴,方正双目一狠,垂首看向腰间悬挂的袖珍佛龛,伸手拿起。 “真人手段,方某也不是没有。” 想了想,他取出月神圭,朝着在府城布置的静室行去。 (本章完) 020 鬼王 “彭!” 宋集把手中的砚台重重摔在地上,面色铁青一片,身体因愤怒而颤抖。 “贱人!” “她明明已经证得真人,却故意瞒着我,让我继续勤勤恳恳为其效力,甚至不惜借助宋家渠道助其在府城站稳脚跟,好争取到那联姻的机会,这是……” “这是在耍我!” 他怒气冲冲,大声咆哮,身边的桌椅板凳纷纷遭殃,被震的七零八散。 这么多年,李应玄对他的态度始终是若即若离。 让宋集感觉自己有希望,却不大,所以为了那丝希望不停的努力。 而今。 他觉得自己的付出全都是笑话! 成就真人的李应玄,绝不可能嫁给他,兴许自己的付出在对方看来就像是玩笑。 这么一想,他更觉耻辱。 他并不担心自己的咆哮被外人听到,此地有阵法,无人能轻易窥探。 “公子。” 人影立于房间角落,低声提醒: “再过一段时间,城外的拍卖会就要开始了,那件东西还要不要入手?” 宋集动作一僵,眼神来回变换,随即面泛狰狞: “你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本打算入手那件东西讨李应玄的欢心,现在……” 他眼神闪动,慢声道: “帮我联系一下三贤庄的人!” 嗯? 人影抬头,面露诧异。 三贤庄是锦州府反抗朝廷的最大势力,宋家虽然对其有所交集却不多。 而且现在征讨锦州府在即,联系对方是何道理? 念头转动,人影缓缓垂首: “是。” “报!” 这时,外面有人传唤: “固安县方正求见!” “嗯?” 宋集眼神闪动: “让他进来。” ………… 方正行入房间,扫眼场中一地碎裂的座椅板凳,忍不住淡笑开口: “宋公子因何恼怒?” “与你无关。” 宋集冷着脸挥手: “什么事?” “方某请示了一下郡主,得了一份手谕。”方正从身上取出纸张: “固安县缴纳税银五万两,即可免去出兵之职。” 他本打算闭关,却被李应玄叫了过去,索性在闭关之前把琐事处理完。 ? 宋集没有吭声,只是接过纸张垂首看去,眼神闪烁,表情阴沉不定。 他明明说过,固安县要出十万两银子,额外还要出兵。 而今…… “阁下好大的面子!” 抬起头,他目视方正: “郡主特批,固安县还是头一位。” “固安县民风淳朴,不善杀伐,唯有经营生意尚算可以。”方正回道: “常言道,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固安县出钱资助同样是为朝廷尽忠、为王爷效力。” “哼!” 宋集冷哼: “银子在哪?” “方某已经给固安县去信,不日就会有人押解白银入府。”方正拱手: “此番前来,先汇报一二。” “没银子,有什么好说的。”宋集冷冰冰开口: “送客!” 方正挑眉。 他能查觉到对方的不悦,对此也有所猜测,但那股恶意是怎么回事? 这家伙…… 越来越让人不放心了。 等到方正离开,宋集眯眼良久,才慢声道: “看来他很有钱!” “是。” 角落里人影浮现,闻言点头: “固安县有方瓷、云织两大产业,每日进出的金银,能以斗计数。” “而且……” “方府有私兵数千,以虎贲军练兵之法训练,若能入手可挡真人。” 宋集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在此之前,他虽然对固安县感兴趣,却从没有多想,现在却不同。 “既如此,那就……” “动手吧!” “是。”人影点头,在原地消失不见。 ………… 静室。 处理完琐事的方正取出月神圭,审视片刻后放入口中,双目闭合。 与此同时,识海内天机罗盘飞速旋转。 霎时间。 诸多法门接连浮现。 得益于月神圭玄妙之力的加持,法门一一拆解,精妙处融会贯通。 不知过了多久。 “呼……” 方正长吐浊气,从感悟中恢复过来,原本浑浑噩噩的思路也变的清晰。 摄魂! 定神! 融身! “唰!” 长袖轻挥,悬挂于腰间的袖珍佛龛飞出,化作数尺之大,放出内里的五鬼兜。 五鬼兜越发漆黑透亮。 且如心脏一般来回收缩、膨胀,就像是里面有某种存在蠢蠢欲动。 “天机渺渺、神魂寐寐……” “分神!” “斩!” 方正双目一凝,一抹刀芒自识海深处浮现,悄然斩下一缕念头分神。 分神一转,没入佛龛之中。 “五鬼合一!” “炼!” 方正口中低喝,双手飞速掐动印诀,体内更是迸发真气朝五鬼兜涌去。 五鬼兜不只是一件法器,更是有着完整的传承。 从蕴养阴魂、进阶厉鬼、鬼物融阴煞之气、元阴成型,乃至五鬼合一。 修行之路一以贯之! 按理。 此时的方正当以肉身反哺五鬼,五鬼借助活人肉身中的先天阳气合而为一化为鬼王。 届时。 方正彻底失去肉身,却也成为堪比真人的存在。 只不过。 这条路他不愿意走。 一来。 舍弃肉身,化作鬼物,对他而言太过具有挑战性,从生理上就不适应。 二来, 借助五鬼兜成就鬼王虽好,却也没了更进一步的可能。 五鬼兜的传承,只到鬼王之境,且一旦进阶境界就会彻底的停滞。 再往上的天鬼之境,无论如何都不能达成。 也即, 上限锁死! 三来。 方正有着别的选择,不论是九元子的传承,还是元音雷法,潜力都要超过五鬼兜。 既然有更好的选择,自没有必要走一条死路。 “敕!” 法诀一引,受到压制的五鬼兜随即开始爆发,内里五鬼更是发出惊喜咆哮。 本能驱使着它们开始有所动作。 “呜……” 道道鬼烟自五鬼兜冒出,一头接着一头厉鬼从中窜出,仰天尖啸。 因阵法之故,鬼啸并未传出去,却也让静室为之震颤不止,可见其威能。 五鬼现身! 此时的五鬼,除了身裹黑烟、面目狰狞之外,已经与常人一般无二。 而实力,更是碾压寻常无漏武师。 五鬼一起出手,就算是大法师也可轻易撕碎。 “咚!” “噗通!” “……” 五鬼兜泛起亮光。 内里绘刻的道道符文大放光明,紧接着化作无数丝线融入到五鬼体内。 “唳!” 五鬼尖啸,身躯一盘,十只鬼爪彼此相扣,化作一个飞速旋转的旋涡。 霎时间,场中鬼影重重、啸声不绝。 “唰!” 陡然。 无数鬼影朝内一聚,五鬼兜同时一缩,一个由鬼气编织的怪球浮现当场。 方正眼眉低垂,口中念念有词,屈指打出一道道灵决,不停没入怪球。 时间, 缓缓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 方正面色焦黄,发丝发白,整个人精气神萎靡,动作也越来越迟缓。 “咔嚓……” “咔嚓!” 异响自怪球表面浮现,更有一丝裂痕出现,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 更有一种庞大且恐怖的气息从中涌现。 成了! 方正双目大亮。 他知道现在是关键时候,急忙从身上取出备好的丹药,囫囵个塞进嘴里。 药力入腹,瞬间充塞全身,本已疲软的精气神,再次被强行提了上去。 “噗!” 一只漆黑鬼爪从怪球内部探出,轻轻活动了一下,慢慢撑碎球壳。 鬼爪漆黑。 不是常见的黑色,而是一种吞噬周遭光亮之后,给人呈现的虚无感。 慢慢的。 又有一条手臂探出。 恐怖的气息,自怪球内一点点浮现。 这股气息之强盛,只是本能的朝外释放,就让笼罩此地的阵法激荡不休。 方正有着六尺罡气,肉身之强远超同侪,此即依旧感觉肉身僵硬。 他可以断定。 若是那手臂按在自己身上,怕是当场就要丢掉半条命。 他尚且如此,其他人怕是更加不支。 “咔嚓嚓……” 怪球外壳彻底碎裂,一道漆黑、虚无的身影从中浮现,缓缓舒展身姿。 随着它的动作,似乎就连这方空间都被其撑开了一般。 鬼王! 这就是鬼王? 比寻常武宗还要强悍的存在,即使是站在它的身边,都让人难以承受。 “佛龛!” “出!” 方正双目一睁,静置一旁的佛龛猛然变大,更是放出玄光照住鬼王,往里猛然一吸。 嗯? 初生的鬼王并无神志,只是本能的挣扎,抬手虚按,就让佛龛玄光停滞。 不过方正对此早有准备,口中念念有词,鬼王的动作也变得迟疑起来。 鬼王体内,有着他的一缕分神。 利用这一缕分神,足可在一定程度上影响鬼王。 “唰!” 玄光一转,已然把鬼王纳入佛龛。 “雷火!” “出!” 方正屈指一点,场中绘下的诸多灵符齐齐亮起,一团团雷火相继浮现。 雷火把佛龛包裹,开始慢慢炼化。 操控鬼王,并非做不到。 对已经证得散仙的九元子来说,虽然算不上轻而易举,却也不麻烦。 只需磨灭鬼王原有的意思,然后把自己的意志打进去即可。 对方正而言, 就太过吃力,相当于以幼儿之力手持百斤重锤,根本就挥舞不动。 好在, 他有着九元子的见识,更有镇压阴魂鬼物的佛龛,倒是可以尝试炼化。 反正初生的鬼王还未诞生真正的意思,趁此机会,让分神彻底掌控。 当然。 这需要方正自己够强,不然有可能遭到反噬,且每隔一段时间都要炼化一次,镇压鬼王的本能意识。 这也是为何,在祭炼之前他要用月神圭进行推演,以确保不会出现偏差。 而若是成功炼化。 就相当于他在短时间内有了真人之力。 趁着炼化鬼王的空隙,方正拿出从那‘苗大哥’、‘小骨’身上得来的东西。 小骨来自白骨宗,除了那面可定人的古怪镜子外,还有一件本命法器白骨珠。 白骨宗有祭炼本命法器的传统,白骨珠、白骨鞭、白骨幡三选一。 白骨珠藏于后脑勺,内里隐有无数厉鬼呼啸,皆是死于小骨之手的亡魂。 此宝大成,可化作一尊白骨,可带着修行者的意识脱离肉身存世。 神通无量,威能无匹。 白骨鞭藏于脊椎,可融妖骨于其中,大成之后能行大小变化之妙、出入幽冥之功。 白骨幡位于心口,可招魂摄魄。 据说。 修行同一本命法器的白骨宗修士,若想法器进阶的话,需炼化同门修士的法器才行。 同行的白骨宗弟子,祭炼的本命法器大都不同。 如那妇人的本命法器是白骨鞭,而小骨的则是白骨珠,就是担心相互残杀。 连自己同门师兄弟都杀,且视之如常,在这等环境下长大性格早就扭曲。 不过相较于白骨珠,方正更看重的定然是在那苗大哥身上得来的乾坤袋。 这可是乾坤袋! 就连一些武宗、真人,都没有的东西。 “唰!” 手一抖。 乾坤袋、白骨珠、定身镜就被他全都扔进雷火之中,反正一件也是炼,几件也是炼,索性一起炼了。 雷火起伏。 静室内一片漆黑,专注于祭炼法器、鬼王的方正,也无心理会时间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 “唰!” 伴随着一声脆响,定神珠内的他人气息被雷火彻底炼化,成为无主之物。 没过多久。 白骨珠也化作一枚滴溜溜旋转的白色骨珠,此番祭炼就连内里阴魂也被雷火焚烧殆尽,反倒显露出些许圣洁之意。 又过了许久。 “啪!” 乾坤袋轻颤,随即被方正摄入手中。 真气往里一渡,封印的袋口当即敞开,显出一个三尺见方的空间。 空间不大,东西却塞的满满当当,只不过其中绝大部分都与蛊毒有关。 “咦?” “水沁蛟珠!” 方正双眼一亮,探手取出一物。 这是一枚龙眼大小的宝珠,内里如有水流波动,轻轻一晃还能看到涟漪。 此物同样可以用来炼制三宝丹。 “善!” 方正轻赞一声,随即摇头: “看来令狐安等人去往东海却有收获,只不过碰到了五毒、白骨门人。” “以这两个宗门弟子的性格,活下来的机会极其渺茫,唯有安焘投靠才得以幸存。” “唉!” 轻叹一声,他缓缓收起宝珠。 有了此物,三宝丹就已入手两种,接下来只需入手第三种就可炼制。 而第三种, 九元子记忆中就有它的线索,目前已经派了人去打听,尚未回信。 定了定神,方正继续看向佛龛。 “嗡……” 佛龛轻颤,内里鬼王的挣扎也越来越弱,方正更是能清晰感知到鬼王的存在。 似乎…… 自己一个念头,就可随意操控,如同自己体外生出来的一条手臂一般。 如臂所指! 不过鬼王实力太过恐怖,为防万一,还是要确定万无一失才可放松。 时间流逝。 某一日。 “出!” 方正低喝一声,一道黑影自佛龛跃出,轻飘飘落在他的身前。 “嗯。” “先试试成色!” (本章完) 021 杀宋集 府城设有三曹府衙,功曹主人事,地方官员的晋升,三曹中地位最高。 这一官职,由府主任命。 兵曹主管一地兵事,亦可统领本府军队,自王爷来后已然接手全权负责。 金曹掌本府财政,设有五位长官,宋集就是其中之一,有独立的办公场所。 此外还有掌一地缉捕的贼曹、掌粮运的仓曹、掌定罚的邢曹等等…… 地位要远逊三曹主官。 “公子。” 人影出现在房间角落,垂首回禀: “三贤庄来信,言道万事俱备;疯前辈已至兆南府,暂时不知去向;拍卖会五日后举办,据闻有天地灵物售卖,柳家、太史家都遣人赶来……” “目前还没找到方正所在。” “嗯?” 正自伏案的宋集微微抬头: “怎么回事?” “属下亦不知。”人影回道: “那日姓方的离开后,就不知所踪,卑职调查了一下,此人行踪极为神秘,经常消失不见,过段时间又突然冒出来,就连身边人都不知道他去了何处。” “不过公子放心,今日是令狐家分家的日子,方正肯定会作为见证出现。” “我们可以稍晚时候动手!” “嗯。” 宋集随意点头: “你看着办就是,拍卖会开始前把我需要的银子准备好,到时要用。” “是。” 人影躬身: “卑职告辞!” 他朝后退了一步,背后明明是墙壁,这一退却无声无息融入其中。 宋集对此显然已经习惯,见状面色不变,再次拿起书籍看了起来。 “叮铃铃……” 腰间悬挂的铜铃突然颤抖,本能让他身躯前倾,却已然迟了一步。 一只漆黑大手突兀浮现,自背后探出,贯入心脏所在,发力猛然一捏。 “噗!” 宋集身体一颤。 他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面上满是绝望、不甘,张口欲言,却已然发不出声音。 “噗通!” 身体重重倒地,一时间竟还没有彻底咽气。 是谁? 自己有护身宝玉、灵窍神符,就算是精通敛息秘法的大法师也不能毫无察觉的出现在近前。 而今, 来人无视诸多护身之物,逼近自己悍下杀手,一应手段几乎全无反应。 难不成是武道宗师? 此等高手,为何要偷袭暗杀自己? 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我年纪轻轻,前途无量,本可证得武宗、真人,为什么…… 不! 带着浓浓的不甘,宋集眼中的生机悄然散去,鲜血自心口泊泊流出。 “法武双修,还是宋家嫡系,竟是不堪一击。” 方正的身影出现在场中,微微活动了一下手腕,面上露出满意之色: “不错!” 换做平常时候,就算他能杀死宋集,也绝不可能如此轻松,大概率平局,毕竟以宋集的身份身上肯定有武宗、真人留下的保命手段。 此时的方正,身裹一层淡淡的黑气,一双眸子深邃通透,身形好似一抹幻影。 感知中。 天地间的一切尽数被分为黑白二色,没了缤纷多姿的色彩,仅以阴阳二气为区分。 气息流转,往复不绝。 这是鬼王与肉身相融的状态。 类似于五鬼天魔变,只不过威力不可同日而语。 鬼王并没有实体,隔空操控他还没这个本事,也唯有融于肉身才能施展。 此番初试身手,就有诸多惊喜。 三曹府衙皆有阵法,且品阶不低,按理来说阴魂鬼物这等异类根本就不可能靠近。 而今。 他遁入其中,阵法竟是毫无反应。 “嗯?” 桌面上的书籍让方正眼神微动,手一伸摄入掌中。 “天地阴阳交征法!” “竟然是一本功法秘籍?” 随手一翻,就知这是一本男女双修之法,只不过内里所记堂皇正大,并非合欢宗那等采阴补阳之术,而且似乎有助修行之人突破境界的奇效。 除了秘籍,还有一枚令牌。 这东西他认识,是玄天道万宝阁拍卖会给与的令牌,只不过与寻常令牌似乎有些不同。 唔…… 正欲细看,感知中的异样让方正停下动作,快速完成摸尸,然后脚下一踏。 视线中天地阴阳乍然一分,鬼王之体步入黑暗之中,几步踏出已是出现在数里开外。 所行之处,如洞穿虚空。 房屋、墙壁、山石、人身……,好似虚幻一般,丝毫不能阻拦移动。 鬼王! 能出入幽冥、行于无间,遁速之快更是一绝。 “唰!” 来到无人处,念头一动,鬼王脱离肉身悬浮于背后,方正脚步踉跄,面上也显出疲惫。 果然! 就算是无漏大成,也不能长时间借助鬼王之力,吃力不说还有同化的危险。 时间一长,想要脱离怕都不成。 定了定神,他祭出佛龛收起鬼王,整了整身上的衣衫,施施然朝令狐家大宅行去。 不多时。 呼喊声响起。 “固安县方正方老爷入府……” ………… “方大侠。” 今日乔老依旧前来做个见证,坐下后,看向身旁眉头紧皱的方正,问道: “有心事?” “令狐家分家之事已成定局,与其继续这么乱下去,分开了其实也好。” “嗯。”方正点头,揉了揉眉头道: “也不仅是令狐家的事。” “是……”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 “我那叫方恒的孩子不听话,偷偷参军去了锦州府,还是在前线。” “唉!” “前线兵凶战危的,作为父母,岂会不担心?” 他也是刚得到消息不久。 就在他闭关祭炼鬼王的时候,方恒偷偷离开固安县,与几位武道馆的年轻人一同奔赴前线。 等得到消息,已然是迟了,杜巧云担惊受怕之下,直接病倒在床。 “这……”乔老愣了愣,方道: “年轻人有他们自己的想法,这也在所难免,方大侠也无需担心,前线有武宗、真人坐镇,锦州府叛乱不日即可镇压,他们不会有事的。” “兴许,还能立个大功,光耀门楣!” “方某不求他能建功立业,不让他母亲操心就足够了。”方正摇头: “这孩子,最不省心!” “两位。”说话间,一人走到近前低声开口: “开始了。” “嗯。” 两人回神,朝场中看去。 令狐家分家。 守旧一方归于令狐名泉,大房一脉盘根错节,终究占了大半家产。 其他则归于令狐长平。 双方几乎撕破脸,在方正等人的见证下,签了契约,此后一姓分为两家。 “唉!” 乔仙师捋须轻叹: “世间最让人难过的事,莫过于兄弟阋墙、父子相残,若是前任令狐家主尚在,见到今天这一幕,怕是要痛心疾首。” “两位。” 他缓声开口: “你们继承的终究是同一血脉,虽然因故分家,却莫要忘记祖宗。” “以后能帮忙的,尽量帮衬一二。” “是。”令狐长平拱手: “乔老说的是。” 令狐名泉则是轻哼一声,道: “长平,事情已经解决妥当,宅子归老夫所有,就不招呼你们留下了。” “也好。” 令狐长平转身: “我也约了几位江湖上的朋友,长平告辞!” “姑父、乔前辈……” “告辞!” “报!” 就在这时,一人匆匆奔到大堂,喘着粗气看向方正: “方……方老爷。” “府衙那边的大人让您去一趟金曹府邸。” “嗯?”方正面露诧异: “找方某何事?” “小的不知。” * * * 府衙大殿。 李应玄手持玉如意,身着华丽冠服,脚踏绣金凤玄锻长靴,如画中仙尊神女。 她目泛灵光,慢声开口: “前辈道法通天,难不成也未能查到什么线索,要用这等笨方法?” “下手之人未曾留下痕迹,就算是圆光溯源法也无用,怕是还有遮蔽天机的手段。”说话之人邋里邋遢,身上的道袍更是满布油渍,唯有一双眸子幽深难测,他坐于李应玄不远,面露凝重慢声开口: “至于笨方法……” “只要能查出真凶,就是好办法!” “前辈。”李应玄美眸闪动,道: “那人能在金曹衙门、重兵看守之下无声无息杀死宋集,绝非泛泛之辈。” “更能瞒过前辈的探查,岂会没有手段躲过问心镜?” “哼!” 邋遢道人冷哼: “郡主所言甚是,不过老道想了半天,也没想到附近有哪位武宗、真人会朝宋集动手。” “除非……” “郡主不喜我宋家的这个小辈,以郡主的手段,杀他的话倒是不难。” 说着,斜眼看来。 李应玄美眸微眯,随即洒然一笑: “前辈说笑了。” 转移话题问道:“下一位是谁?” 下方一人接口: “蛇头周通!” “是他啊。”李应玄点头: “此人是兆南府的地头蛇,年纪不大实力却不弱,更是喜欢结交各种朋友。” “因为银钱上的某些事,与宋公子有过交集,虽有恩怨却也不大。” 她这话,自然是解释给邋遢道人听。 “嗯。” 道人点头。 紧接着一人行入大殿,朝着两人抱拳拱手: “周通,见过郡主,见过宋前辈!” 周通快速扫了眼上方两人,在那邋遢道人的身上微微一顿随即垂首。 疯道人! 宋家的真人,以行事癫狂、出人意表著称。 据闻此人有时心善堪比割肉饲鹰的佛陀,有时恶起来因一句话就屠人满门。 “周通。” 李应玄挥袖,放出一面圆镜,镜子悬浮半空,镜面朝下照射灵光,把周通笼罩在内,问道: “今日巳时你在何处?” “巳时?”周通想了想,回道: “小的去了南郊,与几位朋友介绍城南水脉,他们对购置田产很感兴趣。” “可有人证?” “有!”周通道: “香河县刘大有,纯阳宫弟子张洵等可以给小人作证。” “宋集可是你杀的?” “宋公子死了?”周通一惊,随即连连摆手: “小的绝不敢朝宋公子动手,且以宋公子的实力,小的岂会是对手?” “此事与小人无关!” “嗯。”李应玄点头,看向一旁的疯道人: “前辈?” “问心镜有反应,说明此人话中有不实之处。”疯道人闷声开口: “当严刑拷打!” “啊!”周通大惊,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前辈饶命,郡主饶命,宋公子之死与小人绝没有关系,若是撒谎愿意受天打雷劈之刑!” “前辈。”李应玄轻叹: “他话有不实,当是去南郊的目的有所隐瞒,与宋公子之死无关。” “且问心镜反应太小,并无大碍。” “哼!”疯道人冷哼: “怎么?” “郡主想包庇此人?” “非是包庇……”李应玄张了张口,随即无奈叹气: “算了!” “周通,你终究有所隐瞒,暂且去牢里待两天,等查清无误后再出来。” “郡主!”周通面色大变,跪地前爬: “小的绝不敢欺瞒郡主,宋公子之死与小人真的没有丝毫关系啊!” 李应玄冷着脸挥手: “押下去!” “诺!” 在周通讨饶的声音中,几个武将踏步入殿,给他扣上枷锁拉了下去。 看他们娴熟的动作,应该是做了不少次。 “下一位!” “固安县方正,进!” “前辈。”李应玄开口: “此人是下面县城的一位财主,明显有个产业叫做方瓷,有些名气。” “方正修为尚可,实力却不高,更是个温顺性子,从不惹是生非。” “是吗?”疯道人抬头: “拿他为何得罪宋集?” 今日唤来的人,都是与宋集有仇、或者有怨隙之人,无一人例外。 “这……”李应玄手中玉如意微微晃动,道: “他们两人应该没有交集,倒是晚辈与方公子在乐理上有些聊得来的地方,见过几次面。” “呵……”疯道人轻呵: “我明白了。” 虽然李应玄没直接说,却已点明是宋集小心眼,见不得她身边有异性。 方正行入大殿,抱拳拱手: “固安县方正,见过郡主。” 他并不认识疯道人,心中虽有猜测,却不敢肯定,索性直接不提。 “嗯。” 李应玄点头,问道: “今日巳时你在何处?” “巳时?”方正抬头,看了眼上方照耀玄光的问心镜,慢声开口: “方某在令狐大宅。” 问心镜? 拷问他人心神的法器! 如此说来,宋集之死已经被人所知,就连郡主都被惊动。 至于问心镜…… 先不提方正的阎君观想法本就不凡,可以随意控制自己的念头转动。 更何况还有九元子的天机罗盘,有此物守护元神,就算是散仙也休想窥探他的真实想法。 “可有人证?” “有的。” 方正道: “今日令狐家分家,城中有诸多先贤在场,包括纯阳宫的丘道长、乔仙师等……” “都可给方某作证。” “嗯。” 李应玄满意点头: “此等大事,到场的人肯定很多,问心镜也毫无反应,你可以走了。” “且慢!”疯道人开口: “他不能走。” “为何?”李应玄皱眉。 在她看来,方正根本不可能是杀死宋集的对手,实力不足暂且不说。 人证也毫无问题。 而且问心镜并无异常,说明方正所言不假。 “人心有私,无人例外。”疯道人开口: “此人说的话,问心镜竟然毫无反应,难不成他是死人,所以可能以秘法遮住了心中的真实想法。” “……”李应玄面色变换,手中玉如意晃了晃,随即无奈摇头: “前辈!” “有反应你说撒谎,没反应你说作假,难不成要把所有人都押进大牢?” “我家宋集死了。”疯道人身体前倾,双目圆睁,表情突然变得狰狞可怖: “宋集是我六世孙,他原本有望成就真人,这些人的命加起来也不如他!” “莫说关押,就算是全杀了又能如何?” “嗡……” 场中陡有灵光绽放。 李应玄美眸微眯,手中玉如意大放光芒,整个人越发显得尊贵出尘。 “前辈。” 她慢声开口: “真人,其实也不算什么,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嗯? 疯道人目视李应玄,目中光晕变换,时而癫狂、时而清澈、时而畏惧。 “大自在心法!” “好!” 他缓缓点头: “好一个清源郡主,你若不死,他日成就怕是要远超你那王爷父亲。” “前辈过奖。”李应玄垂首,朝着下方的方正轻挥衣袖: “方公子,你可以走了。” “……”方正面上犹有惊愕,身体似乎也有些承受不住两位真人的威压,闻言急忙点头: “是。” “方某告退。” 目视方正离开,疯道人并未阻拦,只是扫了眼李应玄: “郡主倒是颇为看中此人。” 李应玄淡笑不语。 (本章完) 022 劫道 行出府衙,方正回首看去,眼神若有所思。 如果刚才疯道人要是强行动手的话,自己能不能活着离开兆南府? 他不敢保证。 鬼王遁法超绝,远超寻常武宗、真人不假,但他本人终究只是一介无漏。 以无漏之身操控鬼王,终究难以发挥出鬼王的真正实力。 而且…… 疯道人也非寻常真人。 八大世家的宋家,传承数千年,底蕴之深不亚于顶尖的仙宗大派。 他身上肯定有威力不凡的法宝、灵符,未必没有克制鬼王的东西。 “唉!” 方正摇头轻叹: “九元子探寻那么多遗迹,手上也有不少好宝贝,可惜都没能留下来。” “不然……” “何至于此!” 定了定神,他转身离去。 府城终究是是非之地,以他的实力也难保无恙,还是早早回固安县为好。 当然。 在此之前要去一趟拍卖会,能让宋集专门筹集金银的拍卖会定然有不少好东西。 几日后。 方正的身影出现在城南边郊,此地停放着数辆马车,和一干健仆。 “固安县方正?” 其中一人接过拍卖会邀请函,审视了一下方正,随即道: “阁下应该清楚,此次拍卖会与往常不同,所以需要乘坐我们的马车过去。” “没问题。”方正开口: “东西可是真的?” “当然。”对方点头: “除了列在名单上的东西,还会有额外惊喜,只要金银足够定能满载而归。” 说着伸手一引,道: “方大侠,请上马车。” 马车漆黑,四面皆有密不透风的黑布包裹,且其上绘有诸多符文遮蔽感知。 即, 只要进入车厢,六识尽封,里面的人不会知道马车最终去往何处。 不过黑布柔软,想要破开不难,如此也能让人安心不会落入陷阱。 但只要破开黑布,也即意味着失去前往拍卖会的机会,就看如何取舍。 也是万宝阁多年经营下来,诚信十足,不然怕是无人敢冒险上车。 “所有人都要坐这种马车?” “不。” 对方摇头: “特邀之人,无需如此。” 方正挑眉,想起从宋集身上得到的那块令牌,应该就是特邀标志。 摸了摸腰间的乾坤袋,却并未拿出令牌。 谁知道万宝阁有没有在令牌上做什么手脚,万一暴露自己杀了宋集更糟。 “好吧。” 点了点头,他迈步行上马车。 车辙辘辘,起伏不定,显然马车并没有很好的减震功效。 不知过了多久。 “方大侠。” “到地方了!” 方正掀开车帘,迈步行出,眼前是一处庄园后院,附近已然停了数辆一模一样的马车。 ‘城南六十里处,应该是武清县附近,那么这里应该是武清县麻胜的宅子。’ ‘倒是隐蔽!’ 车厢能遮蔽神念不假,却瞒不过鬼王感知,一路行来方正清清楚楚。 “方大侠。” 有人前来接应: “这边请!” 方正点头。 行至前院,可见人来人往。 有人带着面具,有人身披斗篷,也有些人如他一样光明正大显出相貌。 方正微眯双眼,鬼眸运转。 纯阳宫丘道长、散修白九霄、武清县麻胜…… ‘嗯?’ 好家伙,就连玄火堂的阿难屠、三贤庄的二庄主齐川竟然也来了。 这两位,可都是朝廷通缉的反贼。 呜…… 天尸宗的气息? 魔天六道的人也来了。 白骨宗…… “哼!” 一声闷哼,打断了方正的窥探,他下意识垂首,额头更是浮现一层冷哼。 武宗! 好恐怖的气血! 只是一声闷哼,就让自己气血躁动,若是动起手来,怕是毫无还手之力。 “诸位!” 万宝阁掌柜钱明不知何时出现在场中,高声喝道: “请入内。” ………… “避水珠!” “名副其实,手持此珠,能在滔天海浪中辟开一条旱路,在水中行走如履平地一般。” “实乃探寻海底秘境必备之宝。” 钱明轻捋胡须,喝道: “起拍价一千两黄金,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五十两黄金,请诸位出价。” 避水珠? 方正坐在人群后方,毫不起眼,闻言若有所思。 他记得前些年昌图府有一渔民出海打鱼的时候,从鱼肚子里剥出来一枚避水珠。 不知是不是这一枚? 避水珠对普通人用处不大,最多打鱼的时候方便些,但对东海的某些人来说却有着妙用,若能探寻到水底遗迹,更是能借机一飞冲天。 不过。 据方正所知,东海修士不乏修炼避水诀,也有类似避水珠的宝物。 具体价值怕要另算。 “一千二百两!” “一千三百两!” “……” “一千八百两!” 场中一人站起,抱拳拱手道: “在下瀛洲岛彭髯,望诸位看在鄙岛岛主的面子上,手下留些情面。” “彭某感激不尽!” 瀛洲岛岛主? 东海三仙之一。 方正缓缓坐直身躯,面露凝重。 瀛洲、方丈、蓬莱三岛号称东海三神山,每一座岛上都有一位散仙。 散仙, 并非每一位真人都能被称呼为散仙,需要得到一定的修为境界方可。 类比鬼王, 需进阶为天鬼,才能与散仙比肩。 放眼整个修行界,散仙的数量也可计数,且都是成名上百年的高人。 ‘怎么回事?’ ‘三仙乃海外修士,向来不问世事,此番竟然派遣弟子来了大魏?’ ‘不!’ 方正眼神闪烁。 ‘五毒教、白骨宗同样远避东海,还有七杀宗、天尸宗等魔天六道。’ ‘乱世将至,各种妖魔鬼怪都冒出来了。’ 他并不理解为何,但本能的察觉有些不对劲,心头更是生出一股烦躁。 以往。 大周天武师就可坐镇一方。 而今。 明明已经证得无漏,且有着六尺罡劲护体,方正依旧感觉底气不足。 “一千八百两黄金!” 钱明高喝: “恭喜来自瀛洲岛的彭少侠。” “接下来,是南极极光岛的天星飞石,此物乃宇外之物,可炼制无惧五行之力拘束的法器乃至法宝。” 他手托一物,道: “起拍价,一千五百两黄金,每次加价同样不得低于五十两黄金!” 天星飞石不过巴掌大小,通体透亮,就像是一块柔软如水的石头。 内里不时有星光浮现,起伏不定。 钱明更是操控法器往上一罩,果然五行之力对其起不到丝毫作用。 要知道。 世间绝大多数法器,都是五行之属,若是用此物炼制成法器对敌之际能有奇效。 有人小声嘀咕: “极光岛的东西也能出现在京城之外的拍卖会上,真是少见的很。” “是啊。”一人点头接口: “这才刚刚开始,就有这等好东西,压轴之物还不知道会是什么?” “老夫倒是有些好奇了。” “两千两黄金!” “两千一百两!” “……” “两千六百两!” “那边的朋友出价两千六百两,还有没有人出价?”钱明连声呼喊: “好!” “两千六百两,成交!” “下一件,千年雷击木……” 一件件灵物、宝药、法器乃至功法接连出现在拍卖会会场,不时引起躁动。 其中不乏顶尖宝物。 以往。 这等存在只会出现在京城等大型拍卖会上,现今却都出现在这里。 “龙血果!” “此物对淬炼肉身有奇效,更是炼制三宝丹的必备之物,有助无漏武师、大法师进阶。” “就算进阶不成,三宝丹也可保住性命。” “售价两千两黄金!” “两千三百两!” “两千五百两!” “……” 霎时间,场中躁动不已。 方正更是呼吸一促,他现在已经入手了三宝丹另外两种,就缺此物。 “三千两黄金!” 陡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更有一股恐怖的威压自角落涌现。 武道宗师! 方正准备抬手的动作一僵,面色来回变换,最终还是缓缓放下手臂。 眼中满是不甘。 其他人也是如此,同样纷纷选择放弃。 龙血果只是三宝丹三种配方的一种,为了它得罪一位武宗不值得。 拍卖会继续。 “墨家圣手炼制的五火神雷,此物采聚五火之精炼成,威能无俦。” “十丈之内,可杀武宗!” “若是全力施展,能把里许之地尽化火海,灭杀内里的一切生灵。” 嗯? 方正心头一跳,猛然起身。 不能再待下去了! 此次拍卖会绝对不正常,连这种东西都有,接下来怕是会有变故。 “方大侠?” 一人伸手虚拦: “您要去哪?” “方某来的匆忙,手上没有多少余钱,此番拍卖会东西虽好却买不起。”方正摇头,一脸遗憾: “与其看着羡慕,不如早早离去。” “这……”对方面露迟疑: “拍卖会还未结束,为了确保此地消息不会外泄,还请方大侠稍等片刻。” “这样……”方正想了想: “方某在外面等总可以吧?” “这没问题!” 对方急忙点头: “前院有酒菜、鲜果,如果需要的话还有艺人弹曲,方大侠可以随意。” “好!” 方正应是,迈步离开会场。 他刚刚离开不久,就有其他人有样学样,各找借口离开,一时间参加拍卖的人也变得稀疏许多。 前院。 “你们不会一位只凭几个普通人就能看住我吧?” 眼见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场中丫鬟仆人不得不忙碌起来,他不由耸肩轻笑: “方某可是一位法师。” “幻身咒!” 端坐角落闭目养神的他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暗自掐动印诀,施展了一个幻身咒瞒过附近几人的视线,真身则悄无声息朝庄园外而去。 一炷香后。 “轰!” 一声巨响传遍四方。 正自半山腰攀爬的方正闻声回头,就看到此前所待的院落火焰冲天。 “好家伙!” “这是相当于引爆了多少当量的炸药,幸亏方某走的早,不然的话就算待在院子里也不见得安全。” 摇了摇头,他施展身法朝前掠去。 后方。 数道流光自火焰迸发处直冲天际,其中数道更是在半空中相互碰撞。 一层层肉眼可见的冲击波,自他们碰撞的接触点迸发,扫向四方。 ‘可怕!’ 方正身躯微伏,心头狂跳: ‘无漏与武宗不过一步之遥,差距竟然如此恐怖,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我修有六尺罡劲,在无漏武师中已属佼佼者,面对武宗、真人的外泄气息竟生不出多少抵抗之意。’ “唰!” 身形电闪,跃至一处树梢,方正身形随即一顿。 “谁?” “啪!” “啪啪!” 清脆掌声响起。 一道人影从前方树下行出,抬头看来: “固安县方正,久仰大名,今日得见才知传闻有误,阁下岂是一介商贾?” “此等身法,朱某佩服!” “是你。”目视来人,方正双眼眯起: “三贤庄齐川!” “哈哈……”齐川大笑: “想不到齐某之名,也能传入方兄之耳,既如此,倒是能少费些功夫。” 他背负双手,慢悠悠开口: “盛极必衰此乃天理,人如此、皇朝更替亦是如此,现今魏朝皇帝昏庸无能、群臣奸妄横行、世家欺行霸市,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 “数年间,天灾人祸不断,无数百姓流离失所,皆是魏朝劫难已至。” “顺应天时,方得大道。” “方兄,三贤庄欲行先贤之举,在锦州府起兵,还望方兄助一臂之力。” “承蒙齐二当家看得起,可惜方某身无大志,只求过个安稳日子。”方正拱手: “只能说抱歉了!” “哼!” 他话音未落,身形突然一翻。 心意猴形,叼绳之中加挂印,扒杆加掌向喉中,身躯翻转双掌连环拍击。 “彭!” “彭彭!” 对撞声不断。 他脚尖轻点树干缓缓落地,另有两人口发闷哼,落地后连连后退。 “毒龙手!” 方正双眼眯起: “七杀宗的人!” “齐二当家,这是何意?” 趁自己与之交谈分心的时候突下杀手,这可不是想要招揽的态度。 “好功夫!” 齐川双眼亮起: “都说方兄只是一介商贾,想不到手段如此了得,齐某佩服的很。” 动手的两人可都是无漏。 七杀宗的无漏武师更擅长偷袭,突兀之间出手,非但没能拿下方正,反倒落于下风。 齐川自问,自己也未必有把握做到。 “方兄如此本领,若是不能一展风采岂非白白埋没?”他开口劝道: “齐某大哥去年就已证得武宗,更得十大天妖的蛛皇看中赐下传承。” “不说争霸天下,占据一府之地不难。” “方兄也听说康王遣人去往锦州府镇压,殊不知我等早已做了准备,定让他们有去无回!” “大魏人心尽失,颓势难挽,方兄加入我们,他日定能证得武宗。” “谢吉言。”方正开口: “方某若是不应,又如何?” 齐川眼神变换,看了眼身旁的两位七杀宗无漏,又摸了摸腰间法器。 顿了顿,方洒然一笑: “我等自不敢强求。” “那就好。” 方正点头,迈步欲行,眼神突然一动,落在齐川背后背着的锦盒上。 这锦盒…… “龙血果?” “不错。”齐川点头: “龙血果正是一位前辈……” “你干什么?” 他话音未落,就见方正已经扑了过来,不由惊呼一声,随即看向方正的眼神大变。 “六尺罡劲!” “这不可能!” 两位七杀宗无漏同样目泛骇然。 (本章完) 023 疯道人 陌生麦黄鸟乱啼,燕子斜飞影难齐。 左右斜拨是靠打,横劲原由坎中生。 燕形! 蛇形! …… 方正身法变换,时至今日,百川汇流、乾坤无定等秘技的发力法门,已经尽皆被他融入到崭新的心意十二形之中。 十二形, 念动身随。 格挡, 护身罡劲旋转往复,卸力、反弹近乎本能。 挥掌。 熊掌刚猛、无坚不摧,鼍形无俦,浑厚罡劲迸发,开碑裂石不过等闲。 论武技之纯熟、招式之精妙,放眼天下,在无漏武师中少有人能与之相比。 单论武道境界。 方正自问不亚于一些武道宗师。 他从无到有自创的心意拳,现如今已经可以算是江湖中的上乘武学。 突如其来的爆发,匪夷所思的掌劲、招式,大大出乎三人的意料之外。 六尺罡劲悍然发动,就算是无漏也不能挡,数掌之下轻松击毙两个七杀宗无漏。 齐川御使法器稍作挣扎,飞剑甚至破开护身罡劲,却被方正强悍的肉身格挡住。 破开罡劲,飞剑已无余力斩入肉身。 “彭!” 浩瀚掌劲狂徒,齐川的上半身瞬间被轰成血沫。 “唰!” 方正真气回卷,收起三人身上值钱的东西,一个闪身在原地消失不见。 击杀三大高手,用时不超过一炷香。 不过拍下龙血果的是位武道宗师,与齐川关系定然匪浅,趁此机会还是早早离开为妙。 几个时辰后。 府城。 方正并未整理三宝丹所需灵药,而是匆匆来到郡主府。 “稀客。” 李淑手持长枪,稳立演武场正中,一股凝然之气透体而出,气血之盛更是匪夷所思。 不知道她修炼的是何等法门,爆发力之恐怖,比元音雷法还强上不少。 若非知道她的修为,怕是会误以为面前是位武道宗师。 “你怎么来了?” “回郡主。”方正拱手: “我那不争气的孩子方恒偷偷去了锦州府前线,方某想把他接回来。” “望郡主准许。” “嗯?”李淑收枪,磅礴气血瞬间收敛,丝毫不显突兀,可见惊人掌控力。 她转过身,慢声道: “看来你听到了什么消息?” “是。”方正并未隐瞒,回道: “前不久有锦州府的人想要拉拢方某,说是对于此番镇压早有准备。” “郡主。” “非是方某对朝廷不忠,而是我那妻子身体不好,听闻方恒去了前线就病倒在床,若是……” “还望郡主体谅一下为人父母的心情。” 若是前线局势大好,他不介意方恒混些日子,但现今情况明显不同。 按齐川话中意思,三贤庄早有准备,更是不惧怕兆南府背后的康王。 很难保证方恒不会出事。 “哼!”李淑闻言冷哼: “谁人没有父母?” “去往前线那么多人,谁人没有家人担惊受怕,方恒愿去前线博一个前程,这种拼搏之志应当奖赏,你们也该为自己有这样的儿子感到骄傲。” “郡主。”方正垂首: “方某可以换他回来。” “嗯?” 李淑挑眉。 自打两人相识,她从未见过方正主动出手,此番请缨倒是让她有些动容。 “可怜天下父母心……” 摇了摇头,她慢声开口: “伱得到的消息不假,就在刚刚,锦州府暴乱大起,姐姐收到信后已经亲自赶了过去。” “前线混乱,一时半刻怕是找不到方恒,你且回去等等,有了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方正抬头看去,沉吟片刻后方无奈点头: “是。” 前线动荡。 不久消息就传回兆南府。 据说,战场上出现了数位武道宗师、术法真人,局势越发扑朔离迷。 方正数次打算亲自前往前线,却也知道在乱局之中怕是找不到方恒,反倒可能把自己陷进去,思虑良久方才作罢。 方恒的消息未能传回,杜巧云身体状况却突然恶化,他不得不返回固安县。 ………… 方府。 “老爷!” “老爷您回来了。” “……” 方正匆匆奔入后院,推开房门。 “巧云!” “老爷。” 杜巧云躺在床上,面色惨白,闻声睁开浑浊的双眼,朝着方正看来。 她面上强行挤出一丝微笑: “你回来了。” “嗯。” 方正来到床边,探手按住杜巧云脉搏,心头随即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 “你放心,恒儿不会有事的,我已经托郡主照顾,一有消息就把他送回来。” “嗯。” 杜巧云面色微缓: “有老爷在,恒儿肯定不会有事的。” “相公。”令狐秋蝉在一旁开口: “巧云姐是心伤成疾,再加上年轻时伤了元气,大夫说需要好好静养。” “我知道。” 方正点头: “去打些水来。” “好。” 令狐秋蝉识趣离开,挥了挥手屏退其他人,留给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 方正与杜巧云的关系比较特殊。 名义上是夫妻,杜巧云却不以方家夫人自居,称呼方正也为老爷。 把自己当做一个下人。 而方正却把她当做妻子,家里大事小事多与之商谈,对外也不避讳。 更是把方恒视如己出。 曾有人对杜巧云出言不逊,方正更是罕见的爆发怒火,严令责罚。 所以方府上上下下,无人敢轻视这位‘大夫人’,把她当做方府的主人。 这一切都要从很久以前说起。 早年。 方正初入此界,是身为盘蛇武馆少馆主的杜巧云教给他一应武技。 两人也是那时相识、相知,但多是朋友之谊,要说男女之情却也未必。 此后杜巧云成亲,方正未再叨扰。 后来…… 县城动荡,盘蛇武馆破败,杜巧云丈夫身死,她独自带着孩子东躲xz。 幸得方正庇佑,方过上安稳日子。 日久生情。 杜巧云搬入方府,更是让孩子跟随方姓,不过一直以丫鬟身份自居。 彼时。 方正在此界举目无亲,心中无有慰藉,两人在一定程度上算是相互依偎。 说是搭伙过日子也不为过。 这么一过,就是几十年。 回忆往昔种种,杜巧云眼神迷茫,良久方有些吃力的拢了拢头发,把头靠在方正腿上,轻叹一声问道: “我还能活多久?” “……”方正动作微顿,道: “放心,你不会有事的。” “你不必骗我。”杜巧云笑了笑,笑意苦涩: “我知道自己的情况,若不是你每日用药补着,早十年怕就已经不成了。” “你知道,我不怕的。” 方正垂首,轻抚杜巧云长发,曾经乌黑靓丽的发丝,如今已是枯黄干燥。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慢声开口: “恒儿不会有事的。” “我相信你。” 杜巧云深吸一口气,她现在唯一的心事就是方恒,其他已然看的很开。 “方正。” 歇息了片刻,她缓声道: “你相信人有来世吗?” “……”方正面露沉吟,良久方道: “以前是不信的,不过现在,我倒是愿意相信。” “愿意相信。”杜巧云美眸轻颤,绽放出前所未有的亮光,音带憧憬道: “如果有来世,我希望能先碰到你,这一辈子的遗憾不要留到下一世。” “会的。”方正淡笑: “等我成就真人,元神稳固,可以带着记忆轮回转世,到时候就算你不记得,我也可以先去找你。” “那感情好。”杜巧云身体轻颤,随即面露痛楚,呼吸也变的有些急促。 “人啊!” 她缓了缓神,慢声开口: “这一辈子若是能够可以重来该有多好。” “我们本可以有很多开心的日子,我原本能理所当然的做方夫人。” “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容易变心的女人?” 杜巧云曾经有过丈夫,感情还算可以,但现如今心中只有儿子和方正。 “不会。” 方正抬头: “是我来晚了。” “嗯。” 杜巧云闭上眼,慢声道: “我知道你心怀大道,儿女之情并不放在心上,甚至不愿有血脉后人。” “不过我和秋蝉都不会后悔。” “方正……” “我的丈夫。” “总有一日你会成为真人、散仙,乃至更高的存在,你跟其他人都不一样……” “不一样……” 方正沉默,看着小声嘀咕的杜巧云慢慢陷入梦乡。 * * * 七日后。 杜巧云的气息已经微弱到极点,似乎一股清风,都有可能把她带走。 “主上。” 杨梦垂首: “府城还是没有消息。” 方正闭眼,待到他睁开双眼,陡然朝后挥手,一股寒意把杜巧云笼罩。 玄冰咒! 瞬间。 寒气凝结成冰,把杜巧云冻在其中。 “巧云姐……” 令狐秋蝉上前一步,美眸含泪,身体轻轻颤抖,双手捂唇方制止住哭声。 她很清楚。 方正此举虽然冻住杜巧云的生机,可以让她等到方恒赶来见上一面。 但, 也意味着杜巧云再无活下来的可能,见过方恒一面后,她就会永远离去。 而且玄冰咒不能无限延长一个人的寿命,最多一个月内里的人就会彻底冻毙。 “召集私兵。” 方正深吸一口气: “再等五天,若是还没有消息的话,你们就跟我去锦州府走上一趟。” “是!” 杨梦抱拳拱手,缓步后退。 “相公。” 令狐秋蝉上前一步,音带哽咽。 “没事。” 方正摆手,知道她担心什么: “三千私兵结成战阵,足可应对武宗、真人,而且方某也没那么弱。” “去了锦州府,自保绰绰有余。” “再说……” 他笑了笑,道: “养这么多私兵,不就是要用的吗,不用在保护自己家人身上要其何用?” “嗯。” 令狐秋蝉缓缓点头。 ………… 锦州府的消息没有传来,倒是有一位不速之客来到固安县,出现在县衙。 来人发丝散乱,道袍满是污垢,脚下草鞋破破烂烂,却无人敢于请示。 因为。 他是自天空飞来。 御风而行! 非武道宗师、术法真人不可为。 自前人县令身死慈恩寺,朝廷再没有往固安县派遣县令,此地也被当做方府外宅,专门用来迎接身份贵重的客人。 方正带着一行人出现在县衙大堂,朝着上方端坐的人影抱拳拱手: “前辈,府城一别,又见面了。” “嗯。” 疯道人负手站起,踱步来到方正面前,围着他转了两圈,慢声问道: “宋集是不是你杀的?” “前辈何出此言?”方正面色不必: “先不说方某根本不是宋公子的对手,就算是,因何朝宋公子动手?” “没有道理!” “也是。”疯道人轻捋胡须,随即道: “宋集死前,派人联系了锦州府的三贤庄,他打算联络反贼伏击康王。” “嗯?”方正挑眉: “宋公子身为朝廷重臣、王爷眷属,若是真如此做的话,怕是会让人心寒。” “前辈。” “此事您该告诉郡主,想来郡主大人大量且死者为大,不会追究的。” “呵……”疯道人轻呵: “我告诉你,不是说宋集做错了,而是我打算跟他一样对付康王。” “小子!” “你手下私兵不少,看样子也训练有序,不如投靠宋家反了朝廷!” ? 方正眯眼,心头狂跳。 在他的感知着,面前的疯道人就像是一座随时都有可能喷发的活火山。 一股危险的警兆更是盘旋于识海。 “前辈。” 他抿了抿嘴,低声道: “您在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嘛?”疯道人皱眉,面露不虞: “我从不跟人开玩笑,你有杀宋集的嫌疑,本应处死,但看在还有些用处的份上,如果此次愿意效力的话,以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这……”方正面露迟疑: “前辈因何如此?” “京城传来消息,新皇帝两天前死了,康王没了靠山,他死定了。”疯道人嘿嘿一笑: “趁他病要他命,岂不是理所当然?” 嗯? 刚登基的新皇帝死了? 方正心中陡起波澜,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前辈果真打算朝王爷动手?” “那还有假?”疯道人双眼一睁: “小子,你跟我干,少不了你的好处。” “前辈。”方正摇头: “方某家里最近有事要处理。” “我知道。”疯道人开口: “你媳妇快死了是不是?这有什么关系,大不了对付完康王我给你多找几个媳妇。” “……”方正身躯一顿,缓缓抬头看向对方,慢声道: “方某若是说不哪?” “不?” 疯道人挑眉,随即低声轻笑: “小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 “当然知道。”方正开口: “宋家的疯子。” 场中一静。 疯道人双目圆睁死死盯着方正,良久突然仰天大笑: “哈哈……” “好小子,你果然很大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久没有听过这两个字了?” “疯子!” “你找死!” 狂暴音浪呼啸而来。 与之相对,刺目雷光遍铺全场: “死的是你!” (本章完) 024 底牌 雷电之速,世之绝巅! 即使真人元神通透,却也未曾料到方正会悍然出手,再想闪避已然迟了。 心意十二形! 雷霆幻化龙蛇、鹰熊、蛇燕……,瞬息间把疯道人所在彻底淹没。 “轰……” 伴随着巨响,县衙大堂轰然倒塌,这处耗费无数匠人心血建造而成的富丽堂皇之所,眨眼间化作一片废墟。 废墟正中。 一柄巴掌大小的青色飞剑好似灵鱼在场中游曳,把疯道人与雷霆尽数隔绝开来。 数尺开外一片狼藉,数尺之内安稳如初。 “这就是传说中的青索剑?” 方正的身形出现在十余丈开外,轻飘飘落地,双掌之间隐有血痕: “好法宝!” 他全力以赴的掌劲,竟是被那突然出现的飞剑尽数拦下,更是逆势斩出几记。 简简单单的几记虚劈,就逼得他不得不连连后退。 真人之威, 果真不能小觑! “小辈,了不起!”疯道人赞了一句: “六尺罡劲突然爆发,如果换做我刚刚成就真人的时候,怕真有可能着了道。” “可惜!” “你根本不懂何为真人,何为护身法宝。” “我这柄青索剑念动即出,任你身法如何了得,又如何能比的了?” “是吗?”方正面色不变: “却也未必。” “嗯?” 他话音未落,疯道人面上就浮现惊疑,垂首看向脚下,但见不知何时他脚下的石板地面已经化为沼泽,更有两只漆黑大手从中探出抓向脚踝。 鬼王! 方正的突然偷袭只是掩饰,真正的杀招乃是早早潜入地底的鬼王。 “啪!” 大手紧握脚踝,恐怖巨力爆发,凝如实质的鬼气更是撕裂皮肉骨骼。 瞬间。 疯道人的身体就像是瓷娃娃一般整个碎裂开来。 “彭!” 碎片四下飞溅。 见状,方正面上并无喜色,反倒心头一沉,招手把鬼王唤到自己身边。 真人肉身是不如武道宗师千锤百炼,但也不可能如此的不堪一击。 更何况疯道人成名百年之久,非寻常真人能比。 分身术! 果然。 疯道人的身影出现在废墟后方,面色略显苍白,眼神惊疑不定看向方正。 “以区区无漏境界,竟然炼就了一头鬼王,小辈你真是让人意外。” 他轻捏印诀,目泛灵光,态度也不在散漫、随性,已然不敢小觑方正: “不敢就算如此,又能如何?” 方正炼就了鬼王不假,但他终究只是一介无漏,发挥不错鬼王的真实实力。 莫说杀他, 自保都成问题。 “前辈怕是忘了这是何地?” 方正面色不变,在一位真人释放的威压下身形笔直挺立,慢声开口: “在下经营固安县数十年,就是为了在此地,无人敢于轻辱方某。” “真人,也不行!” 殿外。 杨梦身披亮银盔甲,手持长刀遥遥一指,霎时间城中数千私兵飞速移动,组成兵阵。 兵阵化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北斗七星,众私兵移动间,兵阵随之变化,霎时间天空阴云密布,杀机冲霄,阴风四起。 小半固安县,尽数被其笼罩。 好似一个牢笼,封锁了天地气机,更有无形威压汇聚于废墟之中。 “兵阵!” 疯道人面露凝重: “小小固安县……” “唰!” 他话音未落,整个人已经冲天而起。 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固安县的情况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止有堪比真人的鬼王,竟然还有这等玄妙兵阵,怕是藏有兵家的高手。 大意了! 来之前应该仔细调查一下这里的情况。 “想走?” 方正冷哼: “留下来吧!” “唰!” 他念头一动,身旁鬼王突兀消失不见,再次出现已经是疯道人头顶。 鬼王之速,同样惊人。 它双手握拳,朝下方的疯道人猛然一砸,拳劲激荡劲风,凭空掀起龙卷。 “铮!” 青索剑发出尖利长鸣,剑光冲天而起,拦住鬼王,却也让疯道人去势一阻。 与此同时。 杨梦运斗踏罡,手中长刀猛然一挥,自身气息已然与数千私兵连成一体。 “轰!” 霎时间。 冲天气血笼罩半城,气血激荡引的狂风大做,卷起尘烟,更有漫天黄沙翻滚,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雾!” 杨梦低喝。 “雾!” “五!” 数千私兵扬天咆哮,身上更是浮现玄妙纹路,当即有浓郁雾气笼罩四方。 这雾气遮蔽视线、扭曲感知,风沙更能消磨气血、法力,有着诸多玄妙用处。 就算是武道宗师的气血、术法真人的神念,在兵家阵法中也受到压制。 “好家伙!” 疯道人心头狂跳: “小小固安县,竟真的藏有兵家高人。” 此时此刻,身陷兵家战阵之中的他,就算想要离开,也没那么轻松。 “主上。” 杨梦不知何时被风沙包裹,如同武道宗师悬浮半空,朝着方正抱拳拱手: “属下请战!” 此时的她斗志昂扬,练兵多年,今日才算是第一次得到完全展示的机会。 岂能错过? “去吧。”方正点头,同时叮嘱道: “小心!” 都说兵家战阵了得,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是修行之人的克星,不过他还未能真正见识。 今日, 恰可尝试一二。 “是!” 杨梦得令,面泛狂喜。 “七星汇聚,气血苍龙。” “出!” 伴随着她一声低喝,场中风沙席卷,一头长达十余丈的血色蛟龙凭空浮现,把杨梦往里一裹,冲向上方疯道人。 蛟龙怒吼,恐怖音波先行炸开,龙爪破空探出,扣向场中青索剑。 “铮……” 但见剑光冲霄、龙吟阵阵,面对血龙,疯道人竟是被生生按落地面。 好! 方正双眼一亮。 兵家战阵果真了得,关键是战阵一起,天地气机尽数隔绝,真人也很难借助天地之力施展法术,就算勉强可以,法术威力也会大减。 只能全凭自己本事硬抗。 相对而言。 武道宗师因为不善借助外力,面对兵家战阵,兴许还能占些优势。 “小辈,欺人太甚!” 被气血苍龙压制,青索剑也渐渐传出不支悲鸣,疯道人不由怒吼: “阵法而已,给我破!” 他张口一吐,一道玄关从中喷出,起初玄光不过拇指粗细转眼碗口大小。 丈许之后,已然化作一道光柱,更是成扇形朝前方冲去。 “小心!” 方正低喝: “是冷焰玄光,不要被它沾到,不然会附着气血之上,直至把人彻底烧成灰烬。” “昂!” 场中苍龙盘旋,兵阵随之而变,霎时间云雾升腾,竟是把玄光扭曲反弹。 这一变故,反倒让疯道人手忙脚乱。 嗯? 方正面露惊讶。 兵阵竟然还有这等变化? 他也请教过杨梦兵家之法,对方并未藏私,但某些变化显然非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可以描述清楚。 “去!” 疯道人避开自己的冷焰玄光,再次抛出一物,化作点点寒光四下射去。 “赤阳神针!” 方正再次开口: “此物以九天纯阳之气炼化而成,遇物即爆,无坚不摧,威力了得。” “不要硬抗。” “赤阳神针是一次性法宝,放出后不能收回,时间越长威能越弱。” 杨梦依法而行,变换兵家阵法,让周围的场景虚虚实实,避开赤阳神针。 “小辈!” 疯道人猛然转身,看向方正所在,面上惊疑不定: “你怎知这些手段?” 不论是冷眼神光还是赤阳神针,虽然在真人层面不算出奇,却也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认识的。 方正不止认识,还知道其中缺点,这绝不是一个乡下土财主应有的见识。 “你到底是谁?”疯道人惊怒大吼: “是何来历?” “哼!” 方正轻哼: “阁下自顾不暇,还有心思问方某来历?” “去!” 他口中低喝,身旁的鬼王疏忽消失不见,配合气血苍龙朝疯道人发起猛攻。 本就受到压制,再加上鬼王虚实变换不定、速度宛如瞬移,压力陡增。 青索剑稍稍疏忽,就被苍龙甩尾砸出十余丈之远。 “啊!” 从废墟中冲出的疯道人表情狰狞: “一群小辈欺人太甚,真以为宋某好欺不成?” “给我破!” 声音未落,一粒雷珠自他衣袖中滚出,滴溜溜悬浮于半空,陡然一亮。 不好! 方正暗叫不妙,急急召回鬼王。 “轰!” 雷珠爆开,无声轰鸣席卷八方。 这声音寻常人并不能听见,唯有神魂强大之辈,方能生出些许感应。 与此同时。 一股毁灭一切的力量横扫全场,固安县县衙附近数条长街上的房屋齐齐坍塌。 更有一个个活着的生灵,化作一团团的血雾爆开。 无音神雷! 罗浮仙宗的法门。 “昂!” 包裹杨梦的血色苍龙仰天长啸,龙躯被爆炸轰的七零八散,几乎不支。 更有数百私兵承受不住战阵反噬,当场身死。 “妖道!” 杨梦咬牙怒吼: “去死!” 她身形翻转,操控私兵变换阵法,但见场中烟雾涌动,一头头蛟龙接连浮现。 九龙吞身阵! 九条蛟龙齐齐怪叫,猛扑疯道人,威势比之刚才竟是丝毫没有削弱。 “嗯?” 疯道人眼眶跳动,暗自惊讶: “刚才震死的私兵气血竟然没有就此散去,而是被这兵家战阵吞噬。” “这是……” “虎贲军的手段!” 按理来说,兵家战阵由人组成,人死阵消、人少阵弱,这是常理。 但有些战阵,或者顶尖的兵家高手,可以把死于战阵中死去之人的气血炼化。 乃至在短时间内爆发更强的威能。 如此, 越杀越强! 近百年以来,疯道人记得只有虎贲军的兵家战阵,有着这个能耐。 “昂!” 九龙咆哮、盘旋,瞬间把青索剑给彻底压制。 “出!” 疯道人后退一步,屈指朝前一点。 “唰!” 一物凭空冒出,迎风遍涨,眨眼间从拇指大小化作一杆长达数丈的怪幡。 风云幡! 此幡一出,先是定住周遭云雾,随即风云激荡,一股股飓风从中狂飙而出。 “彭!” 鬼王现身,无视飓风逼至风云幡近前,双手伸展朝着翻面就撕去。 “好畜生。” 疯道人眼眶跳动: “真当我没有手段不成?” 他手掐印诀,身体轻轻一晃,竟是一分为三,场中出现三个疯道人。 “一气化三清?” 方正面露诧异,随即摇头: “不!” “并非天师道的一气化三清,似是而非,难怪你会变的疯疯癫癫。” 上方三个疯道人在某种程度上说,竟然全都是真的。 也就是说,疯道人把自己的元神分成了三份,且没有一个主导者。 精神分裂, 岂会正常? “连一气化三清你也知道?”三个疯道人中的一个回头,眼神闪烁: “看来杀死宋集的果然是你,既然如此,更加留你不得!” 他大手一挥,剩下的两个疯道人一人御使青索剑,一人操控风云幡,与兵家战阵、鬼王厮杀在一起。 自己则一个闪身,朝方正冲来。 疯道人之所以疯疯癫癫,确实与把自己的元神分成三份有莫大关系。 但。 三个他,并不互相敌对,面对敌手时更是会倾力合作,爆发的威能远超一个人。 这, 也是疯道人的实力超过寻常真人的根本原因。 “唰!” 疯道人飞身逼近,屈指轻点。 灵犀法指! “彭!” 指尖所点,坚实的地面悄然炸开,就连那千煅精钢也不敌一指之威。 方正闪身后退,脚下已然浮现一个法坛。 “雷!” “殛雷天降!” “轰!” 刺目雷光从天而降,瞬间把疯道人淹没。 经由法坛加持,又不受战阵约束的他,已然拥有抵抗真人的实力。 “我说过,这里是固安县。” 方正面色淡然,看向被雷光包裹的疯道人就如在看一个死人而非一位术法真人: “在这里,就算是散仙,方某要杀也能杀!” “大言不惭!” 疯道人冷笑: “就凭你?” “能练出数千私兵、炼化鬼王,确实了得,但你觉得他们能撑多久?” “老夫就算战个一天一夜也没问题,你的私兵能坚持那么久阵法不乱?你能操控鬼王与老夫鏖战一日一夜?” “不!” 方正轻轻摇头: “无需如此。” 他再次后退。 步伐看似不大,却一次十余丈,闪身数次之后已然来到方府后院。 随即。 方正跺脚震开地皮,露出下面的一物。 2030近防炮! 改装版! 比目前航母上1130更加恐怖的存在,攻击范围数公里,射速每分钟两万余发炮弹。 且因为是改装版,射出的并非穿甲弹,而是特制的大威力爆破弹。 “彭!” 方正大手一伸,重达十余吨的2030近防炮被他生生抬起,瞄准疯道人。 下一瞬。 恐怖的火舌出现在浓雾之中。 “哒哒哒……” 一秒。 三百多发爆破弹。 另一个世界最先进的近防炮,在此地张开獠牙,冲向一位术法真人。 (本章完) 025 进阶武宗 疯道人的一气化三清之法虽非正道,却也不凡,三个分身在某种程度上都可以称做是本体。 只不过其中两具分身以元神灵光汇聚法力凝练而出,没有真正的肉身。 而今。 呼啸而来的爆破弹,一秒三百余发,瞬间把分身淹没。 “轰隆隆……” 爆炸声连成一片。 “啊!” 疯道人仰天嘶吼,身周数丈水流翻滚,五元摄海秘法已然被他催至极限。 甚至, 水流之中隐现蛟龙虚影。 流水看似柔弱,实则最擅防御,就算是万箭齐发也难以贯穿三尺水流。 更何况加持秘法,以神通幻化的流水? 而今。 爆炸此起彼伏,竟是生生贯穿数丈流水,余势未绝把分身给当场淹没。 “轰!” 只是五秒。 一具分身当场爆开。 方正肩抗2030近防炮,调转炮管,对准与鬼王厮杀的另一具分身。 开炮! “哒哒哒……” 炮管旋转、爆破弹宣泄。 “彭!” 在鬼王压制下,第二具分身也没能支撑多久当场爆开,好似烟花绽放。 一连失去两个分身,仅剩本体的疯道人面色大变,眼神中首次露出惊恐。 还有…… 癫狂! 疯道人的‘疯’字绝非玩笑,正常人岂会愿意把自己的元神一分为三。 惊怒之下,更加疯狂。 飞霄御剑真诀! 不同于绿华,这门罗浮仙宗顶尖剑诀在疯道人手中爆发的威能极其恐怖。 剑光暴涨,大有横扫千军之势,数十丈范围内尽数被剑光所充塞。 与此同时。 风云幡疯狂舞动,一道道接连天地的飓风出现在场中,席卷周遭一切。 更有各种法术灵光四下飚射,混乱中不知多少房屋坍塌、百姓身死。 杨梦怒喝,战阵所化蛟龙当空盘旋,一步步压缩疯道人的移动范围。 神出鬼没的鬼王在一旁不时偷袭。 “哒哒哒……” 方正面色凝重,扣动开关,爆破弹疯狂宣泄,一团团火焰不停爆开。 许久。 “轰!” 伴随着一声低沉轰鸣,一股狂风席卷大半固安县,核心处万物俱碎。 “彭!” 方正抛下发烫的近防炮,面色阴沉看着眼前的场景。 废墟! 县衙附近的数条长街,尽皆化作废墟,更不知多少百姓身死当场。 私兵同样损失惨重,九头蛟龙仅剩五头,且龙躯千疮百孔、气息凋零。 兵家战阵几乎当场崩溃。 就连鬼王,也是遥遥晃晃。 “主上。” 杨梦飞身落下,看了眼一旁的近防炮,眼中闪过一丝惊惧,抱拳拱手: “卑职无能,害的……这么多人身死。” 她本以为靠着数千精兵组成的战阵,镇压真人不难,却未曾想到…… 真人之威如此恐怖! 若非方正出手相助,怕是数千私兵尽数命丧,也未必能够留下疯道人。 ‘自己太过高看兵家战阵了。’ ‘莫说真人,就算是主上手中这墨家机关,怕是都能生生轰散战阵。’ “与你无关。” 方正摇头: “是方某一时冲动,却忘了疯道人就算是在真人中,也算拔尖高手。” “你做的很好。” “呼……” 他长吐浊气: “清点死伤私兵,救治附近的百姓,战死、遇难之人的抚恤加倍。” “是。” 杨梦垂首应是。 ………… “方府私兵死亡四百三十九人,伤一千三百余人,重伤者不亚六百。” “最终死亡人数,当在六百以上。” 上官夺回禀,声音带颤: “百姓……” “伤亡人数已经超过五千,目前尚未统计完毕,最终数字怕是能上万。” “死者已经过千。” “倒塌的房屋、其他损失还在统计之中,医师、药材方面也有很大欠缺。” 固安县太小,人口又太过稠密,尤其是县衙附近,都是居民住所。 疯道人临死前的反扑,波及大半固安县,县衙附近几乎被夷为平地。 见方正良久无语,上官夺小声开口。 “主上。” “嗯。” 方正回神,开口道: “联系附近数县,找大夫、草药过来,能救的人尽量救,不可贻误。” “让城中百姓尽量腾出房屋,用来安置伤员,此间耗费方府来出。” “……” 他有条不紊交代下去: “此番动乱,定然已经惊动附近,让未曾受伤的私兵不要有所松懈。” “以防万一……” “是!” 上官夺应是。 等回禀完消息,告辞离开后,令狐秋蝉自屏风后行出,来到方正身边。 “夫君。” 她抿了抿嘴,低声道: “有些事,总是难以避免,你也无需自责。” “唉!” 方正轻叹。 作为枕边人,令狐秋蝉更为了解他。 她知道方正的性情相较于旁人有些淡漠,却非真正的冷漠无情之辈。 这么多人因他而死,心中并不会轻松。 “只是因方某一句话、一个决定,害死数千人,终究有些过意不去。” 方正起身,负手看向远方,眼神幽幽: “看来,我不是什么成大事的人。” “夫君庇佑一方百姓几十年,已经算得上大慈大悲。”令狐秋蝉双手合十道: “若无夫君,固安县不会有现今的安稳、繁华,百姓日子也会艰难。” “只是现今朝廷局势动荡不安,我们想要安稳,别人怕未必允许。” “是啊!”方正抬头: “偏居一隅的心思要不得,这个世道,如果没有实力定然会受人欺负。” “罢了!” 他摇摇头,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说着看向一旁桌案上的几样东西。 一柄飞剑! 一杆长幡! 一块满是裂缝的玉牌。 青索剑、风云幡,这两物都是法宝,尤其是飞剑,更是锋利异常。 不过方正不善剑法,就算炼化也不能发挥威能,反倒是那风云幡…… 若能炼化,即使不是武宗、真人,不借助鬼王之力,也可御之飞天。 至于玉牌。 此物是防御法器,防御力堪称了得,可惜被近防炮轰的几近崩溃。 估计再用个两三次,就会彻底碎裂。 “疯道人死于此地,消息不日就会传开,宋家怕是不会轻易放过我。”方正开口: “好在宋集也无几位真人、武宗,短时间内倒也无碍。” “这几日,我待在巧云房间闭关,一有方恒的消息,及时通知我。” “好。” 令狐秋蝉点头。 * * * 房间地面上,以朱砂、青硼等物绘刻出复杂的纹路,组成一个阵法。 冰封的杜巧云躺在正中,身上冒出丝丝寒气。 方正寻了个蒲团,盘坐不远处,检查了一遍阵法情况,确认无恙后方从乾坤袋取出一个药瓶。 药瓶打开,内里放着两枚丹丸。 三宝丹! 炼制此丹并不困难,难的是灵药难求,好在三种灵药他都已集齐。 更是炼制了两枚三宝丹。 此丹有助修行之人打开灵窍,突破武师、法师之境,即使突破失败,也可在关键时候护住心脉不至于身受重伤。 目视丹丸良久,方正取出一粒放在面前,然后收起药瓶盘膝闭目坐好。 不知过了多久。 他睁开双眼,捻起三宝丹吞入腹中。 “天雷惶惶,入我神窍!” 手捏印诀,心转秘咒,元音雷法随之运转,直奔头顶百会穴而去。 头顶诸穴,无不干系重大。 即使以他的修为,对体内真气的掌控,此番运转也冒有很大风险。 但这一步不得不走! “呼……” 长吐浊气,方正心神一凝,识海神念勾勒出阎君法相,精气神陡然一聚。 与此同时。 浸入体内的三宝丹药效也化作一股暖流,涌入识海。 “轰!” “轰隆隆……” 霎时间。 识海掀起惊涛骇浪,柔弱的‘元神’瞬间被其淹没,沉入无尽深渊。 黑! 不! 这里没有黑白之分,只有混沌。 混沌之中,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意识,所有的一切都渐渐化为虚无。 外界。 方正盘膝而坐,手捏印诀,身上的气息先是暴涨,随即陡然一落。 这一落, 气息微弱到急不可见,就连正常人该有的呼吸、心跳,也渐渐停滞。 某一刻。 “唰!” 一抹暗淡亮光划破识海中虚无混沌。 “咔嚓!” 亮光蜿蜒扭曲,把混沌撕裂出一道缝隙。 这是…… “雷电!” “轰!” 好似天地初开之声响起,震颤于识海,无数意念翻滚着涌了上来。 天地复辟,万物初生。 ‘崭新’的元神带着股蓬勃之气,悍然冲破混沌,乃至跃出识海。 “唰!” ‘眼’前一花,一具熟悉而又莫生的身体出现在面前。 这是…… 我自己? 那我现在是怎么回事? 元神出窍! 念头一动,‘视线’随之扩张。 地面上的阵纹、冰封的杜巧云、盘坐的肉身,所有一切都尽收眼底。 随着视线上移。 方府也渐渐出现在‘眼’前。 方府四周的街道、忙碌的人群,城中诸多因亲人离世、受伤而悲苦、担忧的家属。 不止能看到物体,就连那悲伤、忧虑的情绪,竟也能够清晰感知。 范围越来越广。 乃至囊括了小半固安县。 “嗯?” 直至一股突如其来的疲惫感涌上心头,方正才回过神来,急忙收缩神念。 “唰!” 元神归位,肉身随之猛然睁开双眼。 “元神出窍?” “那种感觉,果然十分玄妙,只可惜这种机会唯有刚刚突破之时才能体会,否则只能成就散仙才能真正做到元神出窍,寻常真人都不成。” 定了定神,方正悠悠轻叹: “想不到,这么容易就突破了。” 他对自己突破境界早有预料,毕竟底蕴身后、传承不凡,再突破不成天理难容。 但此番尝试终究有些仓促,不曾想除了意识沉沦之际略有危险再没有意外。 轻轻松松,就踏出关键一步。 修为突破的欣喜,在看到杜巧云的时候陡然一落。 就算成就真人又能如何? ………… 半个月后。 固安县仍然处于灾后重建过程中,几乎家家披素缟、夜夜皆哭丧。 方府。 “老爷。” “有人求见!” 方正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衣衫。 进阶武道宗师后,其他的变化还需一段时间才能彰显,但九元子留下的天机罗盘却已能够真正驱动,其中诸多玄妙变化也能借用一二。 九元子是散仙。 且是极其罕见通晓占卜、预测之法的散仙。 而天机罗盘,就是他毕生所学凝练而出,虽非法宝,却胜似法宝。 某种程度上, 天机罗盘可以预测未来。 不过以前修为不足,并不能发挥其威能,对普通人看相尚可对高手几乎不起作用。 更不可能窥探真人、武宗。 现在倒是勉强可以。 在下人来之前,方正已经心有所感。 不止知道来人是谁,甚至就连对方此番为何而来,都已有所猜测。 “咳咳!” 他单手捂嘴,轻咳两声,面色瞬间变的惨白,身上气息更是尽显虚弱。 有着天机罗盘遮掩,想来来人看不透他现在的情况。 来到客堂,除了方府的女主人令狐秋蝉,另有两人在此等候多时。 “郡主。” 方正眼眉低垂,慢声道: “有失远迎,恕罪!” “方兄客气了。”清源郡主李应玄上下仔细看了下他,面露肃容,正色道: “想不到,宋家的疯道人竟然命丧固安县,方兄……果真好本事!” “被逼无奈罢了。”方正声音低沉: “若是有别的选择,方某又岂会得罪宋家,朝一位术法真人动手?” “唉!” 他叹了口气: “现今满城素缟,百姓死伤无数,只恨方某实力不足,未能尽快斩杀那疯子。” 李应玄挑眉。 她听得出来,方正丝毫没有后悔杀死疯道人,只是遗憾损失太大。 此人…… 好大的胆子! 以往只知他心性沉稳、内敛,不曾想,还有着杀伐果断的另一面。 随即问道: “方兄受伤了?” “是。” 方正点头: “是方某小觑了疯道人,只是受了点余波,无漏之身竟也承受不住。” “疯道人并非寻常真人,方兄能杀他,已是了得。”李应玄开口: “不过宋家怕是不会放过你。” “……”方正面色不变: “无妨。” “有数千私兵在手,宋家要来固安县找方兄的麻烦,怕也不是易事。”李应玄轻笑: “但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方兄难道愿意一直困在固安县不出去?” “我有一法。” “可解方兄心结。” (本章完) 026 汇聚 “哦!” 方正开口: “郡主有办法解决宋家?” “宋家传承数千年,底蕴之深不亚仙宗大派,单凭你我之力彻底解决自然不可能。”李应玄摇头: “但守住一府之地却不难!” “郡主。”方正直视对方,慢声开口: “几日前,朝廷就已下发国丧至固安县,新皇病逝,百姓守孝三十六天。” “身处京城的王爷自身难保,锦州府叛乱未能镇压,听闻府城也有动乱。” “方某……” “如何相信郡主能够力挽狂澜?” 别说李应玄背后有罗浮仙宗支持,宋家与罗浮仙宗的关系同样匪浅。 动乱在即, 她凭什么? “我来给方兄介绍。” 闻言,李应玄面色不变,伸手一引身旁自始至终未曾开口的男子: “这位是来自北极小夜宫的凌山凌真人,此番南下可助我等一臂之力。” 直到此时,方正才仔细打量此人。 这是位容貌俊美、看不出具体年龄的男子,长发雪白、气息冰寒,自带一股生人勿进的冷意。 小夜宫? 如南海三岛一般,北极也有两大顶尖势力。 极光岛! 小夜宫! 两大势力都有散仙坐镇,论底蕴、实力,比宋家有过之而无不及。 动乱在即,越来越多往日深藏不露的势力开始深入其中,也不知为何。 为了以后的好处? “原来是小夜宫的道友。” 方正拱手: “方某失礼了。” “嗯。” 凌山不止气息冰冷,态度也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神情更是高高在上。 这也正常。 小夜宫修行之人等阶森严。 低阶修士在高阶修士眼中,就如奴仆一般,可以随意打骂、差遣。 甚至可以杖毙。 胆敢反抗就是以下犯上,乃是死罪。 方正不过一介无漏,在他眼中根本上不得台面,也不可能平辈论交。 若非看在李应玄的面子上,头也不会点。 “郡主有小夜宫支持,想来镇压动乱轻而易举。”方正转首开口: “方某一介无漏,且身上有伤,怕是帮不到什么忙。” “方兄过谦了。” 李应玄摇头: “能够杀死疯道人,岂会是籍籍之辈?偌大兆南府又有谁有把握做到?” “不过疯道人身死,宋家定不会放过方兄,而今正是引蛇出洞的好机会。” “一举解决,再无后顾之忧。” 方正眯眼。 李应玄的意思很清楚,让他走出固安县,引诱宋家残余势力上钩。 然后一并解决! 不过在固安县县城,方正谁人也不惧,就算是散仙来了也不是没有手段。 出去…… 却难保万一。 天机罗盘! 念头一动,识海天机罗盘飞速运转,四十九层齿轮演化出复杂变化。 天机! 天机! …… 截天道之机,以窥过去未来。 瞬间。 某种明悟浮现脑海。 “去,凶中带吉,此行虽有波折却无性命之虑,机缘牵绊后续隐患。” “留,吉中带凶,虽能暂时安守一方,却会因此交恶郡主、小夜宫,后有祸患。” ‘嗯?’ 方正眉头微皱: ‘不论如何选,都是福祸相伴,看来占卜之术也非万能,并不能明确指出大道坦途。’ ‘这也正常,要不然的话九元子也不会死,而且现今是大争之世、动荡之际,不论作何选择都会有祸患潜藏,身处乱世想要独善其身何其艰难?’ “方兄?” 李应玄的声音响起: “你考虑的如何?” ………… 三贤庄。 大殿之上,庄主百里战端坐正中。 他的身材本就魁梧、壮硕,此番更是披了虎皮大氅,威势更加惊人。 武宗气息在大殿之中激荡、徘徊,也让一干人下意识闭口不敢多言。 神情如常之人寥寥无几。 “咚!” “咚!” 伴随着沉闷巨响,两道庞大身影行入大殿。 来人身高足有一丈,獠牙外凸、面目狰狞,身上仅有要害位置缠了兽皮,随着他们踏入大殿更有一股异味遍铺全场,好似两头不知多少年未曾洗漱的野人。 庞大的体形,竟是让这大殿也显得逼仄,给人一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南疆蛊人?” 百里战眼神微动: “据说这等蛊人力大无穷,且无惧疼痛,是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好手。” “论力气,寻常武宗都比不过。” “嘻嘻……”娇笑声响起: “庄主好见识。” “不过妾身这蛊人远不止如此,用来冲锋陷阵当做消耗品可舍不得。” 伴随着说话声,一位五官精致的女子从蛊人身后行出。 相较于蛊人那巨大的体型,女子则显得娇俏可人,大胆的露脐装、短裙更是被中原人士视作奇装异服,外露的雪白却死死牵引着场中众人的目光。 “叮铃铃……” 伴随着女子身躯摇曳,清脆铃声随之响起。 却是在她的手腕、脚踝、脖颈,乃至纤细腰肢之上,都系着精致铜铃。 每走一步,都有铃声相伴。 女子屈身一礼: “苗人黄菲,见过百里庄主,见过天蛛前辈。” “好,好。”天蛛上人身披黑袍,声音嘶哑难闻,皮包骨头的手爪从衣袖探出,笑道: “有些年没有见你师父了,听闻金婆婆功法反噬受了伤,可好些了?” “承蒙前辈关心。”黄菲垂首: “家师已经无碍。” “师弟。”天蛛上人转首,看向百里战: “金婆婆可是南疆一顶一的高手,手上的金蚕蛊、百灵剑连师尊都赞叹不已。” “是散仙境界的人物!” “哦!” 百里战面露肃容: “黄姑娘快请上座。” “谢庄主。” 黄菲娇笑一声,轻移脚步做到重新摆放的位置上,两个巨人咚咚踏步立于她身后左右。 “瀛洲岛彭髯,特来拜见百里庄主!” 未等场中众人回神,殿外陡起水浪,水流狂卷没入大殿,在大殿正中汇聚,随即化作一道人影。 正是瀛洲岛修士彭髯。 在其身后跟来两男两女。 与寻常东海修士不同,他们的打扮更偏向中原修士,身上也无那种野性。 “好一个沧溟御水诀,好一个以身化水术。”百里战轻击双掌赞道: “此法,怕是比玄天道仙风云体术也是不逞多让。” 仙风云体术可以把肉身化作虚无清风,无视物理攻击,化水术也一样。 这等玄妙法门,也唯有顶尖传承才有。 “庄主过奖了。” 彭髯拱手: “见过庄主,见过天蛛前辈。” “坐!” 百里战伸手示意: “彭少侠能来,是给三贤庄面子,请上座。” 接下来又有数人前来拜见,有的是名声响亮的散修,也有世家大族子弟。 三贤庄现如今已是锦州府一霸。 百里战更是十天妖蛛皇的亲传弟子,未来占据数府乃至一洲之地都很正常。 甚至未必不能一窥那天子宝座。 此即前来投靠,还能拔个头筹,万一事成就是扶龙之功。 “庄主。” 场中一人开口: “有天蛛前辈、黄姑娘、宋先生之助,莫说坐稳锦州府,就是拿下那李应玄也是轻而易举。” “属下先行恭贺庄主!” “恭贺庄主!” 下方众人齐齐大喝。 “哈哈……” 百里战仰天大笑: “能得诸位之助,某家幸甚,不过那李应玄也非易于之辈,不可小觑。” “是。” 天蛛上人眯眼: “本以为康王足够棘手,想不到他女儿证得真人没几年,竟也如此厉害。” “老夫差点着了道!” 他可是成名过百年之人,本以为对方李应玄十拿九稳,不曾想却非对手。 若非百里战之助,可能命都保不住。 “李应玄天赋异禀,据闻出生时天星大盛,更得罗浮仙宗派外秘传,实力确实不容小觑。”宋有道捋须开口: “不过康王自顾不暇,偌大锦州府只其一人坐镇,拿下不过是早晚的事。” “更何况聂府主那边已经动手,她妹妹小郡主李淑同样难逃一劫!” “聂含风?”百里战眯眼冷哼: “这个老家伙惯会见风使舵,此番动手也是被逼无奈,怕不会让出兆南府。” 康王势大的时候,聂府主配合李应玄镇压叛乱,出动大军进攻三贤庄。 现今。 三贤庄势大,有万邦来朝之意,他反过来就敢朝小郡主李淑动手。 如此反复,也让人不齿。 “还有一人,不可不妨。”宋有道慢声开口: “固安县方正!” “唔……”百里战缓缓点头: “小小一个固安县,竟然能留下疯前辈,确实出乎我等意料之外。” 天蛛上人更是舔了舔嘴角,道: “老疯子实力不差,比我都要强上一分,他想逃能强留下的人不多。” “方正……” “此人以前籍籍无名,不曾想还有这等手段!” “庄主。” 宋有道起身: “我那侄子宋集怕是也死于方正之手,更有前辈之仇,不可不报!” “还请庄主助宋某一臂之力,诛杀此僚,事成之后宋家定会有厚礼相赠。” “唉!”百里战摆手: “你我相交多年,何须见外?” “只不过……,方正本人倒也罢了,奈何固安县私兵众多且有兵法战阵,就连疯道人都没能逃出来,若想杀之报仇怕还需要三思而行。” 疯道人都死了,他去也不会有好果子。 固安县就相当于一根硬骨头,目前来说,并非是朝它动手的好时机。 拉拢宋家,他也想。 再说自家老二很可能也是死于方正之手,但攻打固安县不过是自找不自在。 “庄主。” 宋有道上前一步,道: “在固安县内,杀死方正不易,但若是他离开固安县,又当如何?” 冷冷一笑: “不过区区一介无漏武师罢了!” “嗯。” 百里战挑眉: “宋兄,你能让他走出固安县?” “怕是不易。”有人摇头: “我调查过姓方的,此人心性沉稳,或者说胆小怕事也成,康王两次征召他都没有派兵出征,宁愿多花钱走通路子,本人更是经年累月龟缩固安县内。” “除非要紧,且避无可避,不然不会外出。” “也不尽然。”一人道: “方正娶了令狐家的女儿,令狐家若是出事的话,他可能会出手。” “令狐家?” “令狐家早就分家了,其中一部分归于纯阳宫,同样不是好招惹的,再说姓方的性情冷漠,就算令狐家出事他也未必愿意出手,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候。” “……” 场中众人窃窃私语,一时间乱作一团。 “好了!” 百里战声音一沉: “都住口!” 眼前的场景,哪像他心目中的朝堂议事,一个个都像街头混混一般胡乱争吵。 这让心怀大志的百里战暗生怒意。 下次, 绝不能让这么多人过来! “宋兄。”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躁动,百里战侧首看去: “你怕是已有办法了吧?” “庄主慧眼。”宋有道拱手: “我知道方正的儿子现在在哪,以此为饵,未必不能引姓方的上钩。” “哦!” 百里战双眼亮起: “若能拿下方正,入手固安县,就相当于我等在兆南府打下一颗钉子。” “此举大善!” “不错。”天蛛上人摸了摸下巴: “方正这个人无所谓,他养的私兵若能入手,作用堪比一位真人。” “师弟。” 他正色开口: “闲来无事,不如由我跑一趟吧。” “师兄!”百里战大喜: “有您出手,自然是万无一失,不过固安县远在兆南府,千万小心。” “无妨!”天蛛上人摆手: “不过几个时辰而已!” 以真人飞天遁地之能,远行速度之快远超常人,朝北海暮苍梧不过等闲。 “那师弟在此等师兄的好消息!” 百里战起身,郑重施礼。 “庄主。”场中又有几人行出: “我等也愿往!” 百里战点头,视线在其中一人身上顿了顿,那人乃是真人铁笛仙的爱徒。 * * * “这段时间,你照看好家里,我会尽快回来。” 方府门前。 方正握着令狐秋蝉的手,小声交代: “我已交代杨梦,若有强敌来袭,以保住方府为重,绝不会有事。” “还有巧云……” “咳咳!” 凌山轻咳两声,打断他的叮嘱,冷声道: “好了吧?” “……”方正回头,轻叹一声: “凌道友孜身一人,身无牵挂,怕是很难理解方某此时此刻的心情。” 凌山面颊微抽。 这是笑话凌某人没有妻儿家眷? “也罢!” 方正轻叹: “我们走吧。” 此去路途遥遥,不能带太多人,杨梦有守卫固安县之职同样不能走。 仅有鲁志带了三十六骑一同上路。 “唰!” 方正手一招,一杆旗帜出现在掌中,单手轻轻一晃,场中陡起风浪。 风云幡! 疾风吹拂,落在众人身上当即化作轻柔微风,稍稍发力却能感觉省力不少。 速度比原来能增加三成左右。 “走!” 低喝一声,众骑策马奔腾,直奔远处而去。 此时的方正刚刚突破,境界还未稳固,本应静养,但有方恒的消息。 就不得不走上一遭。 (本章完) 027 救援 锦州府。 水泽。 此地水路崎岖、沼泽遍地,向来罕有人至。 就连附近精善操舟、捕鱼的渔民,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也不会来此。 “唰!” 一道身影从泥潭中一跃而出,身在半空双臂展开,好似一头仙鹤。 仙鹤振翅而飞,电闪冲向下方两道人影。 鹤唳九天! “彭!” “噗噗……” 掌劲爆发,两人齐齐倒地,尸体转瞬陷入淤泥之中,彻底消失不见。 “出来吧。” 袁中道面色发白,身体颤抖,喘着粗气开口: “附近暂时没有追兵。” “哗……” 不远处,水流激荡,数道藏于水底的人影相继跃出,落地后无不脚步踉跄。 他们都是此前应康王征召,前来锦州府镇压叛乱之人。 不曾想。 叛乱未曾镇压,他们反倒陷入险境。 虽然依靠诸多手段逃出重围,却也被追兵追杀,一直得不到喘息之机。 “袁大哥。” 方恒嘴唇发白,开口道: “采菽身上的伤势越来越严重,附近有没有可供歇息的地方疗伤,不然……” 他回头看了一眼,视线落在一位神情憔悴的女子身上,面露担忧。 “疗伤?” 袁中道摇头: “我对这里不熟……” 他又何尝不清楚现在的情况。 莫说来自排教的采菽姑娘,他自己身上也有暗伤未愈,急需休养调整。 “我知道一个地方。”几人中,有一人抬手,道: “这片水泽深处有一伙势力,首领是跃涧蛟曹忠,与三贤庄不是一伙的。” “跃涧蛟?”方恒双眼一亮: “什么来历?什么修为?” “没什么来历。”那人解释道: “就是一群人为了避开朝廷劳役,躲到这里过安稳日子,曹忠的修为似乎只是小周天武师。” “小周天!”袁中道松了口气: “那没事了,在哪?” 他已是无漏,方恒也是大周天武师,场中几人人数虽少,却各个都是高手。 不然也不可能杀穿重重包围。 就算他们现在一个个都身受重伤,面对一位小周天,也无需畏惧。 “我也不清楚具体方位。”那人直起身,朝水泽深处看去: “只知道在里面。” “那就进去。”方恒道: “反正要躲避后面的追兵,也无别的地方可去,去里面探探也好。” “小心。”气息微弱的采菽挣扎着开口: “不要离水时间太久,我的排教秘法只有借助水脉之力,才能遮掩身上的气息不被人察觉。” “追兵修为越来越高,我怀疑……” “我们可能被人盯上了!” 闻言, 几人面色无不一沉。 ………… “驾!” “驾!” “……” 官道之上,三十余匹健马四蹄奔腾,在后方带出一道长长的烟尘。 方正手持风云幡,不时摇晃。 随着他的晃动,缕缕清风无声无息缠向马蹄,让健马奔腾之速增加。 不止如此。 有法术加持,健马精力充沛,奔跑起来更加轻松,耐久同样增加不少。 寻常劣马得其加持,怕都能日行数百里,何况这等有些许异兽血脉的健马。 日行千里毫无问题! 更有一股玄妙之气把方正与三十六骑连在一起,气息激荡、徘徊。 兵家战阵? 凌山同样身在其中,视线扫过众人,心中微微一凛。 这三十六骑全都是武师,其中更有一位无漏,气息相连,威势之盛可想而知。 加上三十六匹有着异兽血脉的健马,正面冲锋,就算是武宗怕也难挡。 再加上方正本人的手段…… 厉害! 难怪能杀死疯道人,难怪郡主专门叮嘱不要小觑此人,确实了得。 “凌道友?” 方正侧首看来: “在想什么?” “兵家战阵。”凌山并不隐瞒,他见过鬼王,已经把方正放在同等境界来看,回道: “据宗门典籍所载,兵家战阵由来已久,乃上古之际人族抵抗的最佳利器。” “唔……” “仙宗大派的道兵之法,也是由此演变而来。” “哦!”方正挑眉: “小夜宫不愧是传承久远的仙宗大派,此等秘闻,方某还是首次知晓。” “凡人抵抗……” “凌道友,小夜宫远在北极,数百年来不问世事,此番为何出山?” 不止小夜宫。 这些时日,东海、南疆诸多不问世事的散修高人,隐于世间的仙宗大派纷纷派遣弟子出山。 情况如此诡异,由不得方正不好奇。 “大乱之时,也是大争之世。”凌山淡然开口: “中原动乱在即,天地气机大变,最近百年会凭空多出诸多机缘。” “若能争一争,未曾不能更进一步!” “寻常时候,真人想要成就散仙何其艰难,现今在世的散仙几乎都是数百年前的前辈,此番乱世恰有成仙机缘,当然要过来搏一搏。” 方正挑眉。 还有这种说法? 一时间,心中诸多疑惑齐齐解开。 也是! 前几年乱世初现,武师数量就跟井喷似的爆发,无漏也不算罕见。 这两年。 证得真人的数量越来越多,就连他也成了武宗,似乎也有天地气机大变的缘故。 机会更多,突破变的更加容易。 中原大乱, 对寻求安稳日子的百姓来说乃是一场大劫,对修行之人来说却是千载难逢的机缘。 当然。 期间也少不了凶险。 不过这等机会谁人愿意放过? 且,你以为自己藏在深山老林,就能躲过劫难? 历史证明不过是痴心妄想,有人藏于隐秘之地都会被天降灾星波及,生生逼得走火入魔。 既然躲不过去,索性主动参与其中,还有机会获得更进一步的机缘。 “原来如此。” 方正了然: “说起来,小夜宫的阴阳道兵可是一绝,不知方某有没有机会得见。” “仙门道兵小而精,比不得兵家战阵。”凌山摇头: “阴阳道兵传承数千年,几乎没有多少变化,兵家战阵却经过多次演变。” “万人成阵,无人可挡!” “百万精兵,足可横扫天下!” “这才是堂堂大势!” 他倒是很佩服兵家战阵,实则也确实如此,大魏起兵征讨天下最盛之时,就有百万大军,那时候魏朝皇庭威势之盛,诸多仙宗大派也要臣服,朝廷号令莫敢不从。 可惜…… “嗯?” 方正突然抬头,面露喜色: “我感觉到恒儿的气息了!” 他在方恒身上留有后手,只要两人相距不超过三十公里,就可以生出感知。 而今, 说明李应玄的消息不假,方恒就在附近。 不过下一刻…… “哗啦啦!” 方正手中风云幡急速颤抖,他收回心思,眯眼看向前方空无一人的道路。 面色陡然一凝。 “驾!” 口中低喝,方正双腿猛夹马腹,健马超前猛冲,来到众私兵最前方。 “冲!” “铮……” 马背上的众私兵虽然不明所以,闻声却已把刀枪剑戟齐齐握于手中。 一股肃杀之意,凝聚成型。 “哗啦啦……” 方正手中长幡急速抖动,幡面朝长杆一卷,长幡瞬间化作长枪模样。 “杀!” 方正低喝。 “杀!” “杀!” “杀!” 三十六骑齐齐大喝,狂暴气机陡然一涨,伴随着方正挥舞长枪朝前猛然一刺。 “轰!” 虚空, 似乎被这一刺给刺开一个大洞。 肉眼可见的冲击波,沿着‘长枪’枪尖所指,朝着道路前方涌去。 瞬间。 百米官道齐齐巨颤。 夯实的地面像是被犁过一般,多出道道沟壑,恐怖劲气更是横扫四方。 几十位埋伏在道路两侧的杀手,当场震飞,身在半空已是遍体鳞伤。 不止杀手。 远处的山坡上,三位盘膝而坐法师口吐鲜血,直接因阵法反噬丧命。 “走!” 方正收‘枪’,面色凝重: “小心,有埋伏。” “主上。”鲁志眉头紧皱,音带不解: “怎么会有埋伏?” “不必理会。”方正摇头: “小心!” 他话音未落,心中陡升警兆,屈指一点,一面龟甲倏忽变大朝前冲去。 “崩!” “崩崩……” 一根根丝线被龟甲撞断。 前方,肉眼不可见处,竟是不知何时被拉上了一根根细微的钢丝。 不! 应该是蛛丝。 蛛丝之细,肉眼几乎不可变,却又极其锋利。 即使以玄龟甲之坚,被一根根蛛丝切割,表层竟也遍布道道裂痕,眨眼睛就已不堪使用。 若是换作人…… 他们怕是已经被蛛丝分尸! 见状,众人的面色无不煞白,心中后怕不已,就连战阵也显出乱象。 “嘎嘎……” 就在这时,怪啸声响起。 伴随着铺天盖地的浓雾落下,一道怪异的身影朝着方正所在扑来。 天蛛上人口中尖啸: “姓方的小辈,速速受死!” “哼!” 他话音未落,耳边陡起冷哼,随即无尽黑暗映入感知,更有一抹凌厉剑意浮现。 不好! 天蛛上人心头狂跳,口发厉吼,肉眼可见的声波自口中轰了出去。 一抹漆黑剑芒,在音波中浮现。 “轰!” 音波、剑芒相撞,两道人影齐齐后退。 “暗星无妄剑!” 天蛛上人抖动披风,背后出现一头巨大的蜘蛛虚影,张牙舞爪看来: “阁下是小夜宫的人!” “不错。”凌山不知何时出现在半空蜘蛛,脚踏清风遥遥注视对方: “蛛皇弟子,天蛛上人,久闻大名,今日总算得见,果真名不虚传。” “是我。”天蛛上人晃动身体: “知道家师名号,你还敢跟我动手?” “哼!” 凌山冷哼: “蛛皇是了不起,阁下却未必了得,不过是郡主的手下败将罢了!” “你……” 天蛛上人面露怒容,身体猛然一扑,看似想要动手,却突然转身就逃。 他天生胆小,只敢欺负比自己更弱的人。 就连对付方正都用偷袭的手段,现今察觉不妙,第一时间就想逃。 “唰!” 一抹虚影出现在面前,漆黑鬼爪突兀探出。 “彭!” 双臂对撞,天蛛上人面色大变: “鬼王!” 鬼王虚立半空,身周虚空暗沉,好似天日都被吞噬,威势堪称恐怖。 “唰!” 天蛛上人再次转身,动作却又顿在原地。 “既然来了,何必着急离开。”不远处虚空泛起涟漪,手持玉如意的李应玄从中踏步行出: “天蛛,伱作恶多端、杀人无数,死有余辜,今日就是你丧命之时。” 凌山面无表情飞来。 鬼王也缓缓逼近。 完了! 天蛛的面色一片惨白。 单单一个清源郡主李应玄,他就不是对手,更何况还有两大帮手。 ………… 下方。 “驾!” 方正继续策马前冲。 进阶武宗之后,他的精气神得到淬炼,操控起鬼王来也没有以往吃力。 甚至还有余力寻找方恒。 不过此番前来截杀他的并非天蛛上人一人,还有诸多高手埋伏于附近。 他们以逸待劳,不易正面相抗。 “主上。” 鲁志大吼: “前面是沼泽。” “嗯。” 方正面色不变: “不必理会,继续前行。” “……”鲁志咬了咬牙: “是!” “哒哒……” 马蹄急急。 三十六骑自大道高高跃起,接二连三冲向沼泽,马蹄践踏出一圈圈涟漪。 不过马匹何等重量,更何况还有背上的披甲骑手,眨眼就要陷下去。 “风!” “起!” 方正口中低喝,手中风云幡急速抖动。 三十六骑只觉身体一轻,胯下健马更是兴奋嘶吼,竟是脚踏沼泽而不陷。 在这水泽之中,如履平地。 “驾!” 鲁志面泛狂喜,挥舞缰绳策马前冲,即使前方出现一股股敌意也不惧。 “杀!” 一艘艘渔船从芦苇荡中窜出,一个个体型彪悍之人挥舞兵刃冲来。 “主上。” 鲁志喝道: “这些人交给我们,您去找少主。” “……”方正扫眼周遭,后方水泽已经拦住绝大部分追兵,附近也无太过厉害的高手,见状点头: “你们小心!” 说着,身裹清风冲天而起。 他已是武宗,但修为境界还未稳固,暂且不能凭借自己的实力飞腾与天地之间。 不过风云幡可以。 得此宝加持,方正被清风包裹一跃数十丈,好似一头翱翔天际的雄鹰,在高空中略作巡视,身形当空一折,朝着下方一处岛屿掠去。 转瞬没入其中。 * * * 无名岛。 “曹忠!” 方恒钢牙紧咬,怒瞪对方: “枉我们相信你,你竟然下毒?” 几人为躲避后方追兵,藏于此地打算暂时歇息,此地主人跃涧蛟倒也热情。 主动给几人安排了房间,提供草药、吃食。 不曾想。 对方竟然暗中下毒! 且对方下毒手段颇为了得,即使几人小心提防,也在不知不觉中着了道。 “相信我?” 曹忠身材矮壮,披着一件古怪的皮袍,闻言冷笑: “你们招惹了三贤庄,却往曹某这边逃,岂不知此举是祸水东引?” “我救你们,就是得罪三贤庄!” “在这锦州府,得罪了三贤庄之后会是什么下场,你们会不知道?” “你们既然不坏好心,那就休怪曹某辣手无情!” “姓曹的,我们登岛之时可是问过你愿不愿意。”袁中道捂胸低吼: “你若不愿,给些草药我们当时就走,何必假惺惺把我等骗上岛?” “别跟他啰嗦!”一人怒道: “他想拖延时间等我们体内毒性发作,拿下他逼问出解药,速速离开。” “不错!” 方恒点头,身形猛然扑出: “曹忠,交出解药!” 几人中,唯有他因为身上有着方正留的后手没有中毒,犹有余力。 另有两人咬牙冲出,从旁协助。 “彭!” 掌劲对撞,几人齐齐后退。 “怎么会?” 方恒垂首,看向自己颤抖的双手,面露惊讶: “你的力量……” 对方不过一介籍籍无名之辈,更是没什么传承,但力量却几乎碾压自己。 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奇怪的。”跃涧蛟曹忠冷笑: “曹某天生神力,虽然修为只是小周天,论力气就算是无漏也不惧。” “方兄,不要听他胡说。”采菽低声急急道: “是他身上的衣服有古怪。” “嗯?” 闻言,其他人还没什么,跃涧蛟曹忠却是面色大变,像是被人揭穿要害。 确实。 他并没有表现的那么厉害。 但若是让其他人知道自己借助了外力,且提升那么多,怕身上的宝物不保。 “找死!” 双目一睁,曹忠踏步冲来: “留你们不得!” “就凭你?”方恒回神,身形电闪冲出,双手连环拍击,电光雷霆闪烁。 五雷手! “轰!” “轰隆隆……” 霎时间,场中雷声轰鸣不绝。 不同于方正东学一点、西学一点,方恒专修五雷手,且招式精熟。 有着父亲亲手指点,比武厮杀的经验更是远超同龄人。 数招过去,虽然力道远不如对方,凭借玄妙掌法竟是一点点占据上方。 “岛主!” “岛主!” “……” 岛上的其他人见状变色,纷纷冲了过来。 不过这里的人并无太强的高手,三血武者就算佼佼之辈,几乎帮不上什么忙。 “轰!” 雷光炸开,轰在曹忠身上,击的他连连后退,不过转瞬就稳住身形。 方恒面色大变。 他几乎用了全力,竟依旧没能重创对方。 这人身上的衣服到底怎么回事? “上!” 袁中道咬牙低喝: “一起上,先把人拿下!” 说着,运转真气压制住体内毒性,强提一口气冲出,朝着曹忠扑去。 其他人有样学样,齐齐动手。 霎时间,各种术法灵光、真气劲力齐齐扑来,岛上众人更是连连惨叫。 见状, 跃涧蛟曹忠面色大变。 他此前终究只是一个普通人,虽然机缘巧合有了些实力,却对真正的高手缺乏了解。 他想不到自己的毒竟然没能毒倒对手。 更想不到袁中道几人还能动手。 面对几人的联手,本就武技疏松的他越发抵抗艰难,连连被击中。 就算他身上衣物防御力惊人,也有些吃不消,嘴角更是溢出鲜血。 遭了! “呜呜……” 就在这时,一阵呜咽之声从后方传来,声音随着距离的靠近越发尖利。 直至, 如刀斧破空。 “小心!” 方恒闻声回头,面色大变,身体猛然扑向采菽,拉着她朝一旁滚去。 其他人却没有这么幸运。 来袭音波化作无数道利刃,席卷全场,有三人被其包裹,瞬间皮肉分离。 “咔嚓嚓……” “彭!” 音波所过,血肉爆开。 两人当场身死,一人重伤奄奄一息,袁中道也被音波卷飞丈许之远。 “五哥!” “小桃……” 方恒大吼,挣扎着起身,就被一股恐怖劲力轰在身上,贴地倒飞出去。 “彭!” 他的身体撞塌墙壁、撞倒山石,才吐血倒地。 无漏! 不是曹忠那种空有力量的无漏,而是精气神全都达到武师巅峰的无漏。 就算是全盛时期的袁中道,也非来人对手。 完了! 方恒颤颤巍巍抬头,眼中满是绝望。 “哒……哒哒……” 伴随着清脆的脚步声,三男两女从远处缓步行来,当头一人手持铜笛,刚才那呼啸而来虐杀数人的音波当就是出自此人之手,他面露淡笑扫视全场,随即朝着跃涧蛟曹忠抱拳拱手: “曹兄,有劳了。” “不敢,不敢。”见到来人,松了口气的曹忠连连摆手,面露谄媚: “能帮得上郑公子,是曹某的福气。” 很显然。 他朝方恒几人动手,是早有预谋。 “曹兄客气了。” 郑公子淡然一笑,似乎已经习惯了他人的恭维,视线一转,落到方恒身上: “你就是固安县方正的儿子?” “不错!” 方恒怒瞪对方,眼中满是杀机: “不论你是谁,有朝一日,我必杀你!” “呵……”郑公子摇头轻笑,又看向采菽,眼中精光一闪,拱手开口: “想不到,竟然能在这里遇到排教的小公主,郑某人这厢有礼了。” “你认得我?”采菽美眸闪动,顿了顿方强行压下心中杀意,慢声道: “那你能不能放了我们,回去后,我定会让父亲重重答谢。” “抱歉!”郑公子手拿铜笛晃了晃: “送采菽小姐回去,郑某当仁不让,不过其他人吗……” “不行!” 又一指方恒: “尤其是他,更不能放。” “哼!”曹忠踏步行来,抹了把嘴角血迹,冷笑道: “小子,你可知这位是谁?” “他是真人铁笛仙的爱徒郑公子,郑公子亲自出手,你就算是死也值了。” “真人爱徒?”方恒眯眼: “想不到方某竟然还有这等面子。” “你不行。”郑公子摇头: “不过你那父亲倒是有些本事,可惜得罪了宋家,此番是取死之道。” “先拿下你,以你为饵,钓那方正上钩罢了!” “何须如此麻烦?”突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方某人就在此地,就怕你们几个小辈想当渔翁,还没有这个本事。” (本章完) 028 葬礼 “父亲!” “主上!” 见到方正,本已陷入绝望的方恒、袁中道不由面露狂喜。 方正视线扫过两人,心中也微微一松,总算没有来迟,总算没有出事。 “你就是方正?” 郑公子转身,眼眉微挑: “果真是爱子心切,是个好父亲,若你龟缩在那固安县内怕是无人敢惹。” “可惜……” 他轻轻摇头,为方正的选择感到遗憾: “你竟然走了出来,真是自寻死路!” “郑兄,没必要跟他浪费时间。”郑公子身旁,一位身材修长的男子面露冷笑: “既然来了,那就拿下他,交给百里庄主就是。” 说着身形一闪,冲向方正。 他来势极快,五指微微内扣,指尖绽放寒芒,施展的爪功堪称了得。 身上的气息也不弱。 无漏! 随着天地异变,各路隐世不出的强者纷纷出山,无漏已经不算罕见。 “唰!” 场中陡然一黑,一座巨大的佛龛凭空浮现,如同一座小山般重重压下。 单单笼罩下来的阴影,就有半亩大小。 “彭!” 佛龛落地。 力道何止万斤? 几十万斤怕都不止! 佛龛就像是一个大型夯土机,重重砸落,扑来的人影被瞬间砸成肉泥。 无漏武师,也是毫无抵抗之力。 佛龛本就是一件异宝,祭炼之人的修为越高,它的威能也就越强。 现今在方正手中,击杀无漏已是轻而易举。 杀死一人,他面色不变,屈指一点,堪比宫殿大小的佛龛再次腾空而起,一个翻转朝郑公子几人当头砸去。 “小心!” 郑公子面色大变,手中铜笛自行飞出,浩瀚声波自铜笛涌出转向佛龛。 “轰!” 两物在虚空相撞。 佛龛轻轻旋转,一点一点下压,铜笛放出一股股音波,死死上顶。 看似陷入僵持。 不过…… 很显然,两厢对比铜笛稍弱,支撑不住不过是早晚的事。 更为恐怖的是,佛龛落来自带一股镇压威慑,让下方几人动弹不得。 自也不能躲闪。 “郑公子。” 跃涧蛟曹忠眼神闪动,钢牙猛然一咬,伸手扯下身上的衣物,口中喝道: “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说着把手上的衣物朝上一抛。 衣物迎风便涨,瞬间化作亩许之大,不止顶住了上方佛龛,甚至大有反向包裹之势。 “咦?” 方正挑眉。 此人修为不过小周天,在他眼中不值一晒,手上竟然有这等宝物? 不! 那衣物并非什么宝物,而是一张不知名的兽皮,甚至未经裁剪过。 能抵抗佛龛镇压,全赖兽皮本身蕴藏威能。 “好!” 叫号声响起,郑公子身边的一男一女对视一眼,各持长剑趁机扑出。 剑光烁烁,直指操控佛龛的方正。 “老家伙,受死!” 他们两人同样修为不差,更精善合击之术,手中长剑同样锋利无比。 长剑所指,坚硬的地面无声无息出现道道裂痕。 “呵……” 方正摇头轻呵,长袖轻挥,背后矗立的风云幡陡然一展,绕至身前。 “哗!” 幡面抖动。 瞬间。 无数道风刃自长幡中涌出,好似滔滔巨浪,成铺天盖地之势扑去。 只是一个呼吸。 冲过来的一男一女就被风刃淹没,血水飞溅、骨肉消融,散做虚无。 那层层剑光、防御法术,面对漫天狂风几乎毫无用出。 风刃余势未减,继续朝前冲去。 跃涧蛟首当其冲,没有身上异宝护体的他,在一瞬间被风刃分尸。 佛龛只是堪比法宝,妙处多在镇压阴魂。 风云幡, 却是得疯道人以法力蕴养数百年,实打实的法宝,威力显然更强。 “啊!” 郑公子扬天长啸,胸口浮现一枚宝珠,宝珠绽放幽幽灵光,竟是让风刃生生定住。 不过…… 也只是如此罢了! “咔嚓嚓……” 佛龛下压,铜笛再不能支撑,一道道细微的裂痕,出现在铜笛之上。 “彭!” 郑公子身旁的最后一人首先坚持不住,口发凄厉惨叫,身体在巨力挤压下生生爆开。 “父亲!” 方恒见状,急急喊道: “把他留给我,我要给五哥、小桃他们报仇!” “哦!” 方正眼神微动,屈指一弹,捆金绳电闪飞出,当空一绕朝郑公子缠去。 佛龛、风云幡、捆金绳齐出,郑公子身上手段虽多,却也难以抵抗。 瞬间。 各种手段齐齐落来。 “嗡……” 眼见他就要被捆金绳缚住,一团幽光悄无声息自郑公子体内冒出。 幽光微弱,却生生抗住了一应攻势。 更是从中显出一道虚影。 虚影手持短笛,身着长衫,头戴高管,气质儒雅,视线一转看向方正。 “师父!” 看清虚影,郑公子不禁面泛狂喜: “救我!” “孽徒!”虚影瞪了他一眼,又朝着方正抱拳拱手,道: “这位道兄,贫道千翠山施恩,人称铁笛仙,师承天师道龙门派。” 铁笛仙? 方正眼神微动。 来之前,天机罗盘给过提示,此行吉中藏凶,且凶险是隐而不发。 吉。 目前尚未知晓。 凶, 怕就是面前这位了。 隐而不发,指的是后患,而非眼前。 “此子乃贫道爱徒,少不经事、懵懂无状,若有得罪之处还请手下留情,他日贫道必定带劣徒登门跪拜请罪。” 铁笛仙一脸正色: “还望高抬贵手。” “铁笛仙!”方正目视对方,单手虚握,压制住场中灵光,开口道: “方某若是说不哪?” “得饶人处且饶人,道友修行多年,何必执于妄念。”铁笛仙面色微沉: “施某自问也有些手段……” “彭!” 他话音未落,佛龛已然落下,场中灵光瞬间被无形巨力生生震碎。 捆金绳趁机而入,把无力反抗的郑公子死死捆缚,然后扔到方恒面前。 想杀自己儿子,还要杀自己,就算是真人爱徒,后续有些隐患方正也不打算留情。 “……” 看着面前惊慌失措的郑公子,方恒钢牙紧咬,探手摄来地上的一柄长刀,朝着他的脖子就劈了下去。 “噗!” 刀落, 人头翻滚。 郑公子双目圆睁,死死盯着天空,似乎直到此时还不相信自己已死。 “父亲。” 方恒喘着粗气,一脚踢飞地上的人头,抹了把面上的汗珠看向方正: “幸亏您来的及时,要不然……” “你娘快不行了。” 方正开口,打断他的话头: “跟我回去。” “唰!” 闻言,方恒面色瞬间惨白,身体更是猛然一颤,手中长刀何时落地都不知道。 ………… 场中硝烟未散,方圆里许一片狼藉,山石倒塌,河水断流、改道。 一个个巨大的深坑,出现在原本的平原地带。 等到方正带着方恒几人匆匆赶到,映入眼帘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 武宗、真人之威,足可在一定程度上改变山形、地势,堪称恐怖。 “收!” 伴随着一声低喝,鬼王当即化作一缕青烟没入佛龛。 “好宝贝!” 小夜宫真人修士凌山面露讶异看向方正手中的佛龛: “此物镇压阴魂鬼物之能如此了得,竟然连鬼王之体,也能压制下去。” “难怪你能控制一头鬼王。” 鬼王能出入幽冥,不受五行生克之力约束,山石、水流遁行无碍。 心脏、头颅更非要害,乃至就算四分五裂也不会影响实力的发挥。 特殊的体质,让它强于寻常武宗、真人。 尤其是在夜间,实力得到增强,就算是凌山也不敢保证可以得胜。 刚才围杀天蛛上人,鬼王就屡屡建功。 而这等存在,却受方正控制。 “机缘巧合得来。”方正摇头,收起佛龛,不愿过多解释,转移话题问道: “结果如何?” “很好。” 清源郡主李应玄脚踏清风飘落,面露淡笑: “多亏了方兄出手相助,天蛛上人已经伏法,我替两府百姓谢过方兄。” “郡主客气了。” 方正垂首: “我还有事,需尽快回返固安县,就不叨扰了。” 从场中残留气息看,除了凌山几人,应该还有一位武宗境界的存在出手。 不过对方没说,他也不打算多问。 “这么着急……” 李应玄一愣,随即醒悟过来,看了眼方恒点头道: “方兄有事先行去忙。” “嗯。” 方正抖手祭出风云幡,场中瞬间风起云涌,卷起他与方恒冲天而起。 至于其他人。 自有鲁志等人护送慢慢回城。 目送方正远离,凌山面上笑意渐渐收敛,侧首看向李应玄,开口道: “他杀了铁笛仙的爱徒。” “是。” 李应玄轻柔眉峰: “这件事倒是个麻烦,本打算招揽铁笛仙,此番看来……,怕是不成了。” “铁笛仙不是寻常真人。”凌山摇头: “家师说过,冀州真人修士中有望更近一步的不多,他就是其中一位。” “此人天资卓越、悟性超凡,龙门派秘法已被他修至绝高的境界。” 李应玄抿嘴。 她又岂会不知? 能分化神念,留在爱徒身上,这等手段看似寻常,实则连她都做不到。 “罢了!” 摇了摇头,李应玄看向府城所在: “先去会一会聂府主。” * * * 固安县, 方府。 “娘!” 方恒跪在低声,痛哭流涕,双手扣住地面,手指指甲已然开裂犹不自知。 “孩儿不孝!” “孩儿不孝啊!” 他根本未曾想到,因为自己的一时闯莽,引得杜巧云担惊受怕病倒在床。 这么多年。 方恒从未让母亲安心过。 生性外向的他,时时刻刻想着去外面闯荡,却不知父母何等担心。 当年方恒、方平安被作为质子送到府城,能够允许其中一人回来的时候,方正首先想到的就是方恒。 就是因为担心他的性格,怕闯祸误事,放在身边好管教且能让杜巧云放心。 结果…… “娘不怪你。” 杜巧云斜依方正怀里,轻轻摇头: “有些人是不能困在一个地方的,我的孩子也不应该守着家不出门,男子汉大丈夫志在四方,本就理所当然。” “是我执念太重,你不比太过自责。” “呵……” 她笑了笑,道: “说说那个叫采菽的姑娘,娘很好奇。” “娘!” 方恒抬头,泪流满面。 此时的杜巧云从冰封中苏醒,容光焕发,看上去精气十足,实则是回光返照。 莫说方正, 就算是他,也能感觉到杜巧云身上那虚弱到一股风就能吹散的气息。 “说吧!” 杜巧云笑着示意。 “……”方恒张了张嘴: “是。” “采菽是排教副教主的女儿,拜在方仙道葛仙师门下,年纪跟我差不多……” 他把两人结识的过程娓娓道来。 两人相遇、相识、相知,共同遭遇诸多危难,月余时间患难与共…… “恒儿。” 杜巧云突然开口: “你要娶她吗?” “这……”方恒一滞,眼神来回变换: “采菽与人有婚约。” “那她与那人有感情吗?她愿意嫁给你吗?”杜巧云微微坐直身体,问道: “你若愿娶,她若愿嫁,婚约之事不必理会,父母可以为你做主。” “老爷,你说是吧?” “嗯。” 方正点头: “依你所言,采菽那姑娘与父母感情不深,且自幼被送上山学艺,既如此父母所定婚约自可作罢。” “排教副教主……” “听说此人前些年进阶武宗,倒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方某也想结识这位亲家。” “父亲!” 方恒心中一喜,视线落在杜巧云身上后又是一沉,脑海里空空荡荡。 “此事就这么定下了。” 杜巧云笑着摆手: “你出去吧,为娘想歇一歇,等明日那采菽姑娘来了,带她来见我。” “……”方恒眼露不舍,顿了顿方道: “是。” 方恒退出房间,令狐秋蝉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把暖茶小心翼翼放在一旁。 杜巧云已经闭眼歇息。 她的时间用一点,就会少一点,万分珍惜。 “嘘……” 方正小声开口: “让她睡会,明天好有精神。” “嗯。” 令狐秋蝉点头,在一旁坐下。 她看着方正,又看向气息奄奄的杜巧云,心中先是一酸,随即轻叹。 方正相貌平平。 但随着修为的增加,气质越来越出众,时间似乎未曾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反倒是两女,越间憔悴、苍老。 现在是巧云姐…… 自己又能坚持多久? 第二日。 “采菽姑娘。” 杜巧云眼露疲惫,慢声开口: “你可愿意嫁与恒儿?” “这……”采菽面露娇羞,看了眼身旁的方恒,心中更是生出一种莫名甜蜜。 不过转瞬,这股甜意就化作悲凉。 方恒头颅低垂,跪倒在地,面色木讷,即使是婚姻大事也提不起兴趣。 是啊。 她的母亲马上就要走了。 这一走。 就是生离死别! 这种时候怎么可能高兴的起来? “伯母。”采菽轻咬嘴唇,款款跪倒在地: “采菽愿意。” “好!” “好!” 杜巧云双眼亮起,颤颤巍巍从身上摸出一枚玉镯,挣扎着起身塞给采菽: “为娘没什么好给你们的,这件东西是我娘在我成亲的时候给我的。” “现在……” “交给你。” “谢伯母。”采菽鼻尖发酸,抽了抽鼻子接过玉镯,在杜巧云的帮助下带上。 “婚礼,我怕是赶不上了。”杜巧云伸出干瘪的手掌,轻轻抚摸两人: “不过能看到这一幕,也知足了。” “娘!” 方恒再也控制不住泪水,跪地嗷嚎大哭。 “伯母……”采菽银牙轻咬,改口道: “娘!” “好,好!”杜巧云闻言面露欣喜,连连叫好,视线落在两人身上,满是不舍。 “好了。” 方正开口: “你们出去吧。” 杜巧云执意要方恒牵着采菽的手离开。 目送两人的身影一点点消失不见,杜巧云心中的不舍也来到顶点。 “儿孙自有儿孙福。” 方正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身边,温暖的大手把她手掌包裹,低沉声音响起: “放宽心,你身边有我,还有秋蝉。” 杜巧云回头,看向两人,两眼含泪轻轻点头。 儿女让人担忧、心中挂怀,但真正能陪着自己离开这世上的却非儿女。 而是面前的两人! 良久。 令狐秋蝉双眼泛红,低声道: “巧云姐走了。” “嗯。” 方正点头,声音嘶哑: “举办葬礼吧。” 他送走过很多人,父母、大伯、师父、朋友,现在还有自己的妻子。 以后怕会更多。 渐渐的,年轻时候热血沸腾的心也变得死寂。 “人总是要走的。” “放宽心!” 这话,似是在安慰令狐秋蝉,又像是劝慰自己。 * * * 杜巧云走了。 方府大丧。 按魏朝的传统,方恒、采菽两人的婚礼要等过了一年后,方能举办。 另一边。 府城传来消息。 聂府主不尊朝廷号令,似有叛逆之举。 更是借口窝藏叛逆率府兵围攻康王别院,在府城爆发了一场大战,此战波及甚广,府城百姓死伤众多,人心惴惴南安。 其后。 李应玄出现在府城附近,与她一同出现的还有小夜宫的真人凌山,东海武道宗师通臂猿马麟。 三人的出现,震慑住蠢蠢欲动的聂府主。 不过面对拥有经营兆南府数十年的聂府主,三人也没有轻举妄动。 救出李淑等人,就匆匆离去。 现如今。 锦州府三贤庄一家独大,兆南府则盘踞着聂家和坐拥数万大军的李应玄。 三方势力相互敌视。 因为天蛛上人的死,现如今就连武宗、真人,都开始变的谨慎起来。 “郡主绝不会善罢甘休。” 上官夺分析道: “三贤庄吸纳了锦州府诸多势力,手下人多、钱粮充足,奈何内部有着各个山头,谁也不服谁,就算是百里战也要照顾好下面人的情绪。” “现如今,在未能解决内部矛盾之前,三贤庄自保有余、进取不足。” “聂家盘踞兆南府数十年,府城几乎是他一家之言,无人胆敢擅入。” “但清源郡主……” 他沉声道: “数万人马,单单吃喝每日都是一个恐怖数字,短时间内尚可支应,时间一长若没有稳定的基业,定然会人心不稳,容易引发动乱。” “所以……” “卑职认为,郡主肯定会首先动手!” “不过应该不会先朝三贤庄、聂家动手,而是朝各地小势力开刀。” “待到实力足够,再啃硬骨头。” “当然!” 上官夺抬头,道: “在此期间,三贤庄和聂家怕也不会闲着,更不可能坐视清源郡主壮大。” “怕是也会开始吸纳各地零散势力。” 方正点头。 这就像是玩贪吃蛇的游戏,只不过两府之地圈养了三条足够大的大蛇。 其他小蛇,就是三条大蛇吞噬壮大的食量。 等到吃饱喝足,自身足够强大之时,就会开始朝其他两条大蛇动手。 “主上。” 杨梦拱手: “方瓷难以外送,云织布匹销量也受限,我们仓库的存粮也已不多。” “能坚持多久?”方正问道。 “半年!”杨梦回道: “若是算上附近收成的话,支应一年应该没有问题。” “足够了。” 方正垂首: “一年,我们等得起,他们未必等得起。” 打仗打的不只是人,还有粮食、物资,冀州连年战乱、天灾存粮严重不足。 谁家都缺粮食! 尤其是现在,百业尽废,粮食更是抢手货。 “唯有等到战争的时候,才知道粮食的重要性,瓷器布帛再好也不能挡饿。” “布帛……” 方正心中一动,想起从那跃涧蛟曹忠身上得来的兽皮。 吉在此处! 经由他多番查找资料,终于确认,那件兽皮竟是来自上古异兽兕。 兕在舜葬东,湘水南。 其状如牛,苍黑,一角。 这是古籍中的记载,此兽力大无穷,皮毛乃是制作灵符的上佳材料。 灵符! 自进阶武宗之后,方正一直发愁自己没有应对同等高手的强力手段。 此番却有了想法。 “方某身怀三道神霄雷法,若能炼制成灵符,轰杀真人也不在话下。” 至于画符…… 方正一开始接触法术,就是从符箓开始,加上九元子记忆中的传承,尚算精熟。 不过事实证明他想的太过简单,就算有合适的材料,把神雷绘制成神符也非易事。 半个月。 耗费大半兕皮、精力,仅绘制出三张神符。 且是同一雷法。 上清大洞雷! 与此同时。 清源郡主李应玄登门拜访,邀请方正商议攻占兆南府一事。 (本章完) 029 兑换 每次见到李应玄,她身上都有不同变化,似乎修为实力都有所增进。 这不合常理。 进阶真人之后,初期实力会突飞猛进,但等到境界稳固,前进一步就会变得千难万难。 修为、实力的差距,多因为修行法门、手中法宝的不同而有高低之分。 像她这种情况,莫说见过,就连听都没听说过。 那浩瀚、磅礴的气息,此起彼伏,压的方正都有些喘不过气起来。 估计也正是因为实力增长太快,所以不能掌控修为,导致气息外泄。 “聂氏无道,背信弃义,不尊号令,以下犯上,更擅杀朝廷命官……” “当诛!” 李应玄神情冷肃,目露杀机,身上衣衫无风自动,威势让人不敢直视。 “方兄。” 她抱拳拱手,道: “为一府百姓生计,为维护正道不坠,还请出手相助,诛杀此僚!” “事成之后,应玄定会禀告朝廷,免去固安县十年赋税,为方兄请赏加封。” 唔…… 诛聂氏,攻府城。 方正面露沉吟,识海天机罗盘疯狂转动,开始推演接下来的变化。 片刻后。 灵光落下,化作文字。 “去,大吉大凶,吉有成道之机,凶有命丧之危,成败皆在一念之间。” 方正心中一凛。 他还是首次遇到这种情况。 成道之机? 难不成是证得散仙的机会? 兆南府有什么机缘,可以让自己证得散仙? 当年九元子探寻了无数秘境,寻访上古遗迹,才机缘巧合勉强成就散仙。 即使如此,与海外三仙、十大天妖等成名数百年的前辈犹有差距。 现在…… 竟有这样的机会摆在自己面前! 大吉! 能成散仙,难怪是大吉。 不过,后面还跟着大凶,一念之间可能一步登天,也可能身死道消。 “不去,无灾无祸。” 嗯。 这倒很正常。 固安县实力不弱,在两方厮杀的时候,怕也不会分出精力找他的麻烦。 如此自然是无灾无祸,不过却也失去了机缘。 “郡主。” 想了想,方正慢声开口: “聂家经营兆南府数十年,府兵衙役上万,更有法坛、阵法守护。” “加之城高墙深,想要攻下绝非易事。” “方兄。”此行除了清源郡主李应玄,还有小郡主李淑,她美眸闪动,解释道: “我在府城也待了数年,对兆南府尚算熟悉,知道那些地方容易动手。” “此外……” 她看了眼姐姐李应玄,慢声道: “此番动手,三贤庄的人也会遣人协助。” 她对聂家可谓恨之入骨,往日恭恭敬敬的下人突然造反把她困于郡主府。 甚至,若非李应玄斩杀天蛛上人对聂家造成威慑,怕是结果难料。 此仇当然要报! 嗯? 方正表情微变。 三贤庄与她们联手了? 前不久还打生打死的两股势力,李应玄更是杀了天蛛上人,竟然还能联手? 果然,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有三贤庄相助,两位又知晓府城要害,想来拿下兆南府轻而易举。” 方正已然做出决定,开口道: “有没有方某,都是一样。” “方兄。”李应玄摇头: “固安县之名现今已是名震四方,谁不知道方兄你养了数千精兵。” “这股力量,无人敢轻视。” 这话,既是夸赞方正手段了得,也是警告他,如此实力藏拙是没用的。 不论是谁,都会盯着固安县。 免的这边打生打死,最后出现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情况。 “郡主过奖了。” 方正状似没有听到对方的话外音,道: “方府私兵善守不善攻,且在下不过一介无漏,委实不敢轻举妄动。” “方某只求安居一方,别无所求。” 说着轻笑一声: “两位也知,现今天下大乱,就算是武宗、真人也难保自身无恙,方某胆子小,就不掺和了。” ? 李应玄眉头微皱。 她想过方正会拒绝,却未曾料到对方拒绝的如此干脆,更直言胆子小。 “方兄……” “最近定僧山上的普云花开了,满山雪白,极为漂亮。”方正打断两女话头: “两位郡主既然来了,不妨过去看看,方某作为东道主可做介绍。” “呵……”李应玄轻呵,摇了摇头道: “天下未定,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应玄委实没有赏花的心情。” “方兄既然不愿出兵……” “不妨借应玄些银两如何?” “方瓷、云织可是享誉九州之物,固安县之富,更是冠绝兆南府,方兄可不要说没有。” “这……”方正面露迟疑: “郡主想借多少?” “三十万两!” “嘶……” 方正倒吸一口凉气,连连摇头: “郡主真是看得起方某,这几年行情如何您也应该知晓,哪里拿得出这么多?” 先不说三十万两白银他能不能拿得出来,就算能,他也绝不会拿。 对方说是借,十有八九还不了。 “嗯?” 李应玄眉头微皱: “你能拿多少?” “这……”方正摸了摸下巴: “三五千两当无问题。” “轰!” 一股好似火山迸发的气息陡然自李应玄身上涌出,场中更是一寒。 不过很快,这股气息就落了下去。 “方兄说笑了。” 李应玄摇头,压下心头怒意,道: “三五千两对我等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 “那就没办法了。”方正摊手: “非是方某不愿相帮,实是能力有限,两位不妨另请高明。” “方兄。” 李应玄面露沉吟,想了想方道: “你所创的心意拳颇为玄妙,称之为以武入道也不为过,不过在我看来依旧有所欠缺。” “哦!” 方正坐直身体,面露凝重: “愿闻其详。” “顶尖法门,皆融术法、武道为一身,一举一动皆可引动天地之力加持。”李应玄开口: “方兄的心意拳,招式之妙可谓武道巅峰,在这方面却略有不足。” 说着,轻挥手中玉如意。 “铮……” 伴随着玉如意挥动,虚空悄然浮现根根琴弦,琴弦拨动,音波荡漾。 霎时间。 声音化作肉眼可见的山石、流水、松涛,乃至在场中演绎惊涛骇浪。 ‘以虚化实?’ 方正心中一动,随即摇头: ‘不!’ ‘是以法力引动天地之力,五行之力交汇,一一演化出各种虚影。’ 从某种层面来说,那音波所化山石、流水,与真正的存在并无区别。 石头砸在身上会疼, 流水也可洗去污垢。 李应玄素手轻挥,水流瞬间化作一头水龙,咆哮一声朝着门外冲去。 “彭!” 水龙当空炸开,化作漫天雨水落下。 “啪!” “啪啪!” 方正轻击双掌,面露惊叹: “好一手音波幻化之法,好一手化虚为实之术,郡主手段方某佩服。” “此法名曰遨游诀,乃罗浮仙宗秘法,与我修炼的大自在有相合之处。”李应玄开口: “心动法随、变化无穷,更能得天地之力加持,方兄感觉可能入眼?” “了不起!”方正点头,心悦诚服: “前人所想,方某十分佩服!” 他明白李应玄的意思,以这么秘法换银子。 确实。 方正的心意拳可演化心意十二形,十二形融精气神为一体,威力已然不差。 但在引动天地之力上,却略有不足。 这也是他一直的弱项。 因为是习武入门,所以就算方正修炼的观想法乃世间一顶一的存在,神魂之力更是不差,却终究在术法一道上成就不高,就连自创法门也是如此。 若能融入这遨游诀…… 大有可为! “五万两银子!” 方正正色开口: “郡主,方某愿意出五万两白银,换这门遨游诀,您觉得怎么样?” “五万两?”李应玄皱眉: “二十万两!” “不可能。”方正摇头,直接否决: “郡主太看得起方某了,方某只是县城一介土财主,非是享誉天下的巨富。” “五万两,已是方某能拿出来的极限。” “方兄过谦了。”李淑笑道: “坊间可是都在传,你是兆南府首富……,不!冀州首富也不为过。” “小郡主也说了,是坊间传闻,当不得真。”方正摆手: “再说五万两白银,已经不少了!” “……”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相互吹捧、谦让,奈何银子方正始终不愿多出。 磨了半天,最多出六万两。 六万两白银,其实已经不少,只不过对于李应玄来说,远远不够。 “方兄。” 李淑叹了口气,从身上取出一物: “我这里有两滴上古异兽精血,可淬炼肉身、元神,更可助你参悟遨游诀。” “一共换十万两白银,可以了吧?” 嗯? 方正挑眉,面露诧异。 ………… 李应玄轻掐手印,脚下风生云起,托着两女缓缓升空,没入天际。 “妹妹。” 她回首看了一眼固安县所在,道: “那两滴异兽精血对你证得武宗有莫大好处,给了方正,你怎么办?” “没关系。”李淑轻笑: “我现在的肉身强度,已经不亚刚刚进阶的武宗,有没有异兽精血都一样。” “再说……” “姐姐你现在急需银两,十万两白银足可打消手下兵将的后顾之忧,我既然能帮忙当然要帮。” “你不懂。”李应玄摇头: “方正心思深沉,让人捉摸不透,在这乱世之中,毫无背景的他能不吭不响打下如此基业,甚至围杀疯道人,换做是我绝做不到,若他进阶武宗对我们来说未必是好事。” “给他精血,可能会有后患。” “嗯?”李淑眨眼: “可是姐姐也给了他遨游诀。” “据我所知,遨游诀可是你那一脉的秘传法门,就连许多罗浮仙宗的真传弟子都没有资格修炼。” “不错。”李应玄点头: “遨游诀乃三千年前罗浮仙宗一位散仙前辈所创,功法玄妙不凡。” “方正得手,肯定会用心揣摩。” “我明白了!”李淑双眼一亮: “方正如果把心思用在揣摩功法上,就会耽误自身的修炼,以他现在的年龄,若是几年内未能突破境界的话以后突破的机会极其渺茫。” “所以姐姐给他功法,不是在帮他,而是在害他!” “别说的那么难听。”李应玄摇头: “若是他能克制住不去修炼,等修为突破再碰遨游诀,自是大善。” “我给他功法并无恶意,结果是好是坏看他自己选择,怨不得旁人。” 李淑撇嘴。 这话说得好听,但一门顶尖功法摆在眼前,且恰好可以增加自身实力。 谁能忍住不去修炼? 而一旦修炼,定然会沉浸其中,在不知不觉浪费时间,误了前程。 “姐姐……” 她轻叹一声: “真是好计谋!” “难怪你不喜我给他异兽精血,毕竟有了那两滴异兽精血,他可能突破至武宗境界,坏了姐姐的打算,以后还可能成为姐姐的心腹大患。” “唉!” 李淑轻叹: “你早说啊,早说的话,那异兽精血我就算不用也肯定不会给他。” “我若早说,你怕拿的更快,你向来喜欢跟我作对。”李应玄看了她一眼,面上无喜无悲: “无妨!” “功法给他,成与不成皆看缘法,倒是你劫难将至,尚不知能否躲过。” “也许……” “你该找一找帮手。” “姐姐。”李淑眯眼,道: “你不必激我,我跟你不一样,你有罗浮仙宗做靠山,我孤身一人。” “我身后没有你想的人。” “是吗?”李应玄转过身去,背负双手: “此番劫难,若是无人相帮,你怕是躲不过去,我们终究姐妹一场。” “我也不愿看你落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哼!” 李淑冷哼: “这么多年,你真把我当妹妹看?” “莫忘了,你身陷兆南府,是我救了你。” “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被困府城。” “……” 场中一静。 “好了!” 李淑深吸一口气,摆手转移话题: “聂家到底有何背景,值得你花那么大心思,甚至不惜与三贤庄结盟。” “为了拉拢三贤庄,你可是没少费功夫。” “聂家……”李应玄举目远眺,眼神悠悠: “据父亲暗中调查,聂家祖上是阎罗宗的一代宗师转轮王,那位现在若是还活着,能与玄天道道主魏伯阳相提并论。” “转轮王手上有一件秘宝,对我有大用,聂家更手握进入一处秘境的药匙。” “若能得手……” “仙道可期!” 李淑面色一凝。 她很清楚李应玄口中提及的人物代表着什么,更知晓秘宝、秘境的难得。 但, 她更加在意对方话中的感慨。 仙道! 姐姐已经开始追寻她心目中的仙道,而自己……,连武宗都未成。 甚至。 不日即将会有大劫临身! * * * “有意思。” 方正端坐虎皮大椅之上,手拿瓷瓶轻轻摩挲。 瓷瓶里放着两滴异兽精血。 上古异兽,现今仍然存世的寥寥无几,异兽精血可谓用一滴少一滴。 这两滴,属于异兽状夔牛。 夔! 状如牛,苍身而无角,一足,出入水则必有风雨,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其名曰夔。 其声可响彻五百里之外,震慑敌兵,威服天下。 若能炼化这两滴异兽精血,别的不提,修为、实力肯定能增加不少。 而且, 精血之中有异兽血脉,若能参悟一二,更有诸多好处。 另一手中,握着一片玉叶。 东西南北任遨游,万里长江一叶舟。 玉叶内, 就是遨游诀! 此法了得,竟是一位散仙所创,意指随心所欲、变幻无穷、遨游四方。 且此功几乎能融入到任何法门之中,不受约束。 即使是放在顶尖传承中,都属一等一的存在。 “塑料姐妹花啊!” 收起手中之物,方正轻笑: “不过便宜了方某。” 李应玄心中所想,他能猜测一二,无外乎用功法来阻碍自己修行。 反倒是李淑…… 有些出乎意料。 这时候拿出异兽精血,岂非拆姐姐的台? “不过!” 方正摸了摸下巴: “任你用心险恶,却定然猜不到方某早就证得武宗,心思白费反倒真的给了好处。” 数日后。 清源郡主、三贤庄联手发布檄文。 言道聂氏不尊朝廷号令,以下犯上,罪大恶极,将代天行刑以罚之。 李应玄更是设下奖赏,银两、官位、功法、奇珍异宝,鼓励百姓参军。 两府之地, 局势骤然一变。 “主上。” 这一日,上官夺请示揣摩遨游诀的方正: “城中有些人打算加入郡主帐下,说是要报效朝廷,该如何处置?” “哦!” 方正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看来: “为国效力,其心可嘉,由他们去吧。” “嗯!” “先让他们过来一趟。” 他无心争霸天下,城中富商显贵却不打算放过这次机会,此番前来询问应该就是试探。 若是方正不允,这些人可能会老实一段时间。 若是允许, 则另有打算。 方正也有别的想法。 征讨聂家有成道机缘,他是不愿意冒险,却不介意送过去几个棋子。 若能一窥其中缘由,对以后兴许能有帮助。 不多时。 十几位年轻人鱼贯而入,来到方府大殿,朝着端坐上首的方正恭恭敬敬施礼。 “见过方老爷!” (本章完) 030 消息 十几人,有男有女,年纪大的不过二十四五,小的仅有十三四岁。 在这里,十三四已经可以成家立业。 他们的修为也有高有低。 高的已经是武师、法师,低的不过三血,乃至二血。 “见过方老爷!” 众人齐齐施礼。 “嗯。” 方正点头,扫眼众人后慢声开口: “尔等当知,在这固安县内,方某尚能庇佑一二,用心劳作的话自可衣食无忧,外面兵荒马乱、盗匪横行,稍有不慎恐有身死之险。” “你们年纪轻轻,本应承欢双亲膝下,因何外出涉险,置生死不顾?” “方老爷。”一人抱拳出列,回道: “天下大乱,正是我等报效朝廷、博个前程的大好时机,岂能错过?” “呵……”方正轻笑摇头,却也没再劝说。 他也是从普通人一步步走过来的,知道没有传承、背景的人想要更近一步何其艰难。 乱世, 对普通人来说避之不及。 对有些人来说,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就如上等武道传承,放在寻常时候普通人根本就没有接触的机会。 而今, 只要立下战功,就可得到奖赏。 甚至运气够好的话,还能得到良师教导、丹药辅助,有机会一飞冲天。 这点方正也无能为力。 他有钱不假,养数千精兵就已捉襟见肘,更有一家老小需要照顾,没有多余的资源分给别人。 “你!” 视线落在场中一人身上,方正伸手一指: “叫许吉是吧?” “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年轻人上前一步,面露狂喜,抱拳拱手: “想不到方老爷还记得小人。” “呵呵……”方正笑道: “我记得你跟在方恒身边有过一段时间,许家难道还缺了你这口吃食不成?” “这……”许吉面露尴尬,回道: “我打算出去闯闯,男子汉大丈夫,一直依仗家里总不是个办法。” 方正点头。 许家在固安县也算富户,按理来说不至于让自家的后辈外出冒险。 看来, 在许吉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兴许是家族内部的争斗,兴许是其他什么原因,总之他被赶了出来。 方正对此不感兴趣,感兴趣的是许吉这个人。 “大吉!” 早在十几人进入大殿的时候,方正就以天机罗盘推演他们的未来。 绝大部分身缠死气,劫难重重。 唯有许吉和另外一个面相憨厚的年轻人,推演的结果竟然是吉兆。 许吉。 更是大吉之兆! 有鱼跃龙门之相。 “你们能忠心国事,不惧生死,可谓难得可贵。”方正念头转动,开口道: “不过此行凶险,千万小心。” “这样……” 他朝一旁的上官夺招了招手: “给他们每人十两银子,去仓库任选一件兵器,就当方某送的礼物。” “是。”上官夺躬身应是。 下方十余人闻言,更是面露喜色,急忙道谢: “多谢方老爷!” “谢方老爷!” “父亲。”这时,一直守在大殿的方平安低声开口: “我也想去一趟府城。” “嗯?” 方正面色一沉: “胡闹!” “你去府城干什么?那里兵荒马乱的,你难道也要学你弟弟让家里人担惊受怕?” “不是。”方平安面色变换,道: “我有几个朋友在府城,而且我不打算跟别人交手,救了人就走。” “朋友?” 方正皱眉,方平安的性格与方恒不一样,身边没有那么多狐朋狗友。 被他当做朋友,那就是真正的朋友。 不过…… “不行!” 他断然否决: “有些事不是你不想就能成的,一旦离开固安县,就连生死都难自主。” “父亲!”方平安钢牙紧咬: “我真的……不去不行!” “你!”方正勃然大怒,心头火气上涌,全靠几十年修身养性才压下去。 “怎么?你也不听话了?” 方平安垂首,一声不吭。 “……” 方正侧首看来,面色严肃。 “罢了!” 良久。 他才摆了摆手,意志突然变得极其消沉: “儿大不中留!” “要走的话,带上鲁志,拿上我给你准备的东西,切记万一有事去找小郡主。” 嗯? 话音未落,天机罗盘突然一颤,似乎预示着什么。 “是!” 方平安大喜: “多谢父亲!” “等到了兆南府,孩儿先去淑姨郡主那边报道,绝对不会莽撞行事。” 方正摇头。 他之所以答应下来,一则是天机罗盘推演,方平安此行有惊无险。 二来他清楚自己儿子的性格,虽然看似沉稳,实则性子有执拗处。 你不让去,怕是会偷偷去,这点跟方恒一样不让人省心,索性由着他。 此外。 他给方平安留了几张耗费巨资买来的保命灵符,遇到真人也有逃生的机会。 总之。 既然无法阻止,不妨答应下来。 “去吧!” 方正颓然坐下,无力摆手: “多多回信,莫要让家里人担心。” “是。” 方平安躬身应是,缓缓退下。 不多时。 上官夺前来回禀,一应年轻人已经得了兵器、银两,朝着府城而去。 “年轻人,冲劲十足。” 方正开口: “他们一出生就逢乱世,对打打杀杀已经习惯,敢打敢拼,不像我们求的是安稳。” “这样也好……” 他身体后仰: “现在结个善缘,以后若有人能闯出门路,对固安县来说也是好事。” “这世界,终究是年轻人的。” “是。”上官夺闻弦知意,拱手道: “属下会注意着他们,若有需要会提供帮助。” “嗯。” 方正点头。 * * * 不久后。 前线消息接踵而来。 曾经你死我活的两方势力,清源郡主与三贤庄竟然结盟,显然出乎聂家意料之外。 面对来袭大军,聂家势力影响范围飞速收缩,目前紧守府城所在。 得李应玄号召,各地皆有义兵加入队伍。 除固安县, 袁中道同样没能耐得住寂寞,率三百私兵参战,渐渐有了些名号。 六月初, 两军成合围之势,直逼兆南府。 月底。 战火逼至兆南府十里地界,有真人引动地震、河道改流,陷兵上千。 七月中。 三贤庄的队伍率先出现在府城城墙之下,朝兆南府发起试探攻击。 七月底。 两方队伍汇拢,攻势一急。 “据传。” “八月中旬,原本被聂家收复的玄火堂弟子突然在府城内部爆发动乱。” “堂主阿难屠不知何时成了武宗,双刀斩碎两条街道,差点轰破城门。” “其后……” “本已身死多年的聂家老祖现身,以绝强法力生生压制住阿难屠。” “若非清源郡主及时救援,阿难屠即使身为武宗,怕也难逃一劫。” “据说。” “清源郡主早就暗中收服玄火堂,阿难屠更是得其之助才证得武宗,此番潜入兆南府里应外合,可惜未曾料到聂家老祖竟然还没死,结果功亏一篑,不过却也让聂家底牌露了出来,城防更是出现漏洞。” 诸多消息一一传来。 方正摩挲下巴。 祸乱一方的玄火堂竟然是清源郡主的人,难怪一直没能彻底绞杀。 这岂不是挟寇自重? 嗯…… 当初自己杀罗浮仙宗的绿华仙子,李应玄来信询问,就借口阿难屠所为。 现在看来, 李应玄当时怕是在嘲笑自己。 “聂家老祖……” “应该有三百多岁了吧?” “是。”上官夺点头: “三百一十七岁,真人寿三百,但有不少秘法、灵药可以延长寿命。” “活过三百之人虽然少见,却也不是没有。” “三百多岁!”方正轻叹: “单单法力积累,就极其恐怖,数府之地怕是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了。” “也不尽然。”上官夺开口: “据前面传来的消息,清源郡主虽非聂家老祖对手,却足可自保。” “更有铁笛仙,逼退聂家追兵,让聂家老祖不敢轻举妄动。” “铁笛仙?” 方正摇头。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对方的爱徒死在他手里,未来未必不会报复。 “平安少主目前在郡主帐下听令,因是法师,坐镇后方,安全无虑。” “此外。” 上官夺继续道: “聂家出了为女战神,率近万府兵横冲直撞,战阵一起无人能挡。” “武宗、真人也不敌其锋芒。” “数月间,聂神纱五出兆南府,杀伤人数近万,不论是三贤庄还是郡主等人都可奈何。” “哦!” 方正挑眉,看向杨梦。 “主上。” 杨梦拱手: “从传来的消息看,聂神纱的战阵当是九幽兵阵,此战阵能借助亡者怨念、死者执念,演化万千鬼兵,乃至另立地府,是顶尖战场杀伐之法。” “最近兆南府死伤众多,怨念积蓄,九幽兵阵一起确实难以抵挡。” 战阵汇聚万人之力,阵势一起压制法力、真气,就连天地气机也能镇压。 武宗、真人,面对战阵也无法可想。 可以说。 兆南府之所以能坚持这么久还没被破,聂神纱的九幽兵阵功不可没。 “你哪?”方正开口: “于战阵之道,比之如何?” “现在她不如我。”杨梦道: “以后,我不如她。” 方正了然。 杨梦已经五六十岁,且方府私兵数量有限,两人若是做对手的话,现在还可以靠经验和修为取胜,未来成长潜力自远远比不上聂神纱。 “主上。” 杨梦正色开口: “我等主将,可借助沙场淬炼肉身、助长修为,聂神纱目前已然无漏。” “若是她进阶武宗,再有万余精兵在侧,郡主和三贤庄也会被杀散。” “数月间她接连出兵,就是磨砺自己,千万不要小觑此女,她怕是此战最大的变数。” 方正挑眉。 习惯了单打独斗,他总是忽略兵家战阵的威力。 确实。 聂神纱现今不过无漏,就能逼得两方势力不敢正面相抗,若是成就武宗…… 谁人能敌? 不对! 小郡主李淑同样通晓兵家战阵,且论修为,比之杨梦、聂神纱更强。 她怎么没有出手? 难不成是李应玄防着自家妹妹? “对了。” 上官夺想起一事,笑道: “关于这位聂家女战神,坊间还有一个有趣的传闻,说是她的心上人是家中养马的小厮,那小厮名叫孙怀安,虽出身低微相貌却极其俊美,聂神纱为其不惜毁了聂家订的婚约,差一点与家里人反目成仇。” “那小厮目前也在军帐之中,两人目前还未成婚,却已同住一座军帐。” 杨梦闻言摇头。 方正则只是淡淡轻笑。 这等坊间传闻不知真假,且就算是真的又有何妨,只要实力足够就可以任性。 “报!” 殿外有人禀报: “万宝阁钱不语前来求见。” 万宝阁? 万宝阁不只是一介经商的商户,更是天下第一道派玄天道的钱袋子。 这时候,钱家来人干什么? 方正若有所思: “让他进来。” “是!” ………… 钱不语头发花白,年纪应该已经有六七十岁,不过依旧是精神抖擞。 入殿之后,他抱拳拱手: “钱某,见过方大侠。” “坐。” 方正伸手示意: “稀客啊,钱兄竟然来了固安县,莫非是想收购一些方瓷和布帛?” “确有这个想法,方瓷瓷器不论到哪都是抢手货。”钱不语点头,又道: “当然,钱某此来另有要事。” “哦!”方正开口: “说来听听。” “钱某受聂府主所托,前来求援。”钱不语面色一正,起身拱手: “因歹人陷害,现今聂家正逢生死存亡之际,希望方大侠能出手相助。” “事后,聂家愿厚礼相赠,此后固安、三台、武清三县皆为方大侠所有。” “抱歉。”方正摇头: “方某不过乡下一介土财主,无力帮助聂家,能守住固安县已经心满意足。” “倒是钱兄……” “钱家难不成已经臣服聂家?” “不满方大侠,钱家在府城做生意,岂能没有聂家支持。”钱不语摇头: “若有他法,钱某也不愿深入其中。” “是吗?” 方正眯眼: “万宝阁,难不成也要看聂家脸色。” 万宝阁代表的可是玄天道。 虽然现今朝堂动荡,但玄天道天下第一道门的名声却还没丢。 玄天道道主魏伯阳,更是可以问鼎修行界‘第一高手’的恐怖存在。 “万宝阁……” 钱不语摇头。 玄天道在天下各地设有万宝阁,钱家负责兆南府,可惜这些年经营不善。 在道门,并不受待见。 而且钱家在玄天道的靠山已经陨落,日子越发艰难,早就不服十几年前的辉煌。 “方大侠。” 略作沉吟,钱不语开口: “你也知道,钱家做的是万宝阁的买卖,不知有没有兴趣出手疯道人身上的法宝?” “嗯?”方正眼神闪动,笑道: “原来钱兄在这里等着我。” “不错。”钱不语也不否认,点头道: “钱某此来,一来是受聂府主所托,请求方大侠支援,二来也是有人想要疯道人的青索剑。” 青索剑! 上等法宝,疯道人护身之物。 此剑锋利无比、灵气逼人,若是落在擅长御剑的真人手中,实力足可倍增。 当初疯道人御使此剑,差一点杀穿战阵逃出生天。 “方某不善御剑,青索剑落在我手上也是浪费。” 方正摸了摸下巴,回道: “若是价钱合适的话,倒不是不可以出售。” “果真?” 钱不语闻言大喜。 (本章完) 031 行刺 不久, 钱不语托人传来消息,买家愿意以一件法宝外加些许灵药换青索剑。 交换的法宝主防御。 防御法宝历来比攻击性法宝更加罕见、昂贵,不过青索剑并非寻常飞剑。 价钱自当另论。 此外, 对方担心方正下黑手,不愿在固安县交易,把交易地点定在慈恩寺。 时间是三日后。 收到消息的时候,方正正在看方平安的传讯。 聂家虽有聂家老祖坐镇、聂神纱统御府兵,却也耐不住两方势力的合围。 月余时间,颓势尽显。 ‘半个月后,聂家老祖于望月山约战三贤庄客卿铁笛仙,一战定胜负。’ ‘胜者,坐拥兆南府府城。’ ‘败者,主动退走。’ ‘此事清源郡主已经应下,最近府城四门紧闭,战况也为之一缓。’ ‘都在等半个月后的决战。’ “嗯!” 方正抬头,眼露沉思。 现如今真人、武宗都已不再神秘,聂家的背景也被调查的一清二楚。 聂家, 祖上是阎罗宗宗主转轮王。 转轮王的实力,在当时可以争夺天下第一的名号,一如现今的玄天道道主魏伯阳、天师道道主亢仓子,属于位居修行界之巅的人物。 阎罗宗曾是三道四宗之一,更是魔天六道之首,不过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破败。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据传, 聂家手中有一件传至阎罗宗的秘宝,这才引得清源郡主、百里战等人的觊觎。 聂家老祖应该是位武道宗师。 拳出九幽、气贯苍穹,精通神魂秘法,更拥有驾驭阴魂鬼物的神通。 至于铁笛仙…… 此人较为神秘,只知是龙门派千年以来天赋最为出众的术法真人。 龙门七妙法,铁笛仙尽数修全,且融汇贯通,乃是有望散仙的高手。 当然。 方正还知道铁笛仙身怀日月神圭中的日神圭,可大增悟性。 铁笛仙、聂家老祖曾隔空交手,不分胜负,此番大战尚且不知谁人更占优势。 除此之外,就是那自固安县走出去的许吉,机缘巧合被一位无漏看中。 目前已经拜师。 那位无漏有着武宗传承,惹得不少人艳羡。 “阎罗宗!” “不知与上古阎君有没有关系,我的阎君观想法,与阎罗宗有没有关系?” 摩挲着下巴,方正低声开口: “真是可惜,不能过去看一看顶尖真人、武宗的对决,增长经验。” 至于为什么不可以…… 铁笛仙最宠爱的弟子就是他杀的。 从现有消息看,铁笛仙道骨仙风不假,却也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 见了方正,怕是不介意随手了却恩怨。 “罢!” “罢!” “方某还是老老实实在固安县呆着吧。” 说着打开身旁的瓷瓶,屈指轻点,一滴滚圆鲜红的精血从中缓缓飘出。 夔牛精血! “疾!” 方正口中低喝,一团雷火当即出现在精血下方,托住精血缓慢炼化。 片刻后。 丝丝缕缕的血雾自精血之上浮现。 方正大口一吸,血雾瞬间没入咽喉,随即化作滚烫热流涌向四肢百骸。 乃至, 识海! “哞!” 眼前一花,无尽山峦、悠悠苍天突兀浮现。 山巅之上矗立着一头异兽,异兽状如牛,苍身而无角,仅有一足。 夔牛? “哞!” 异兽扬天咆哮。 宏大、高亢的啸声穿云而起。 就如同在平静水面中扔了一块大石头,啸声起处,虚空中无形之力疯狂碰撞,道道蜿蜒雷霆突兀出现在这炎炎烈日之下,朝四下扩张。 霎时间。 雷霆遍布数十里,雷光大盛。 天际云朵被瞬间撕碎,厚重云层被凭空洞穿,烈日光晕在这雷霆面前也为之一黯。 “轰!” 雷声, 迟了那么一瞬才响起。 音波浩荡,所过之处山石俱碎、草木化作粉尘,十数里之地好似重归天地未辟之时的混沌状态。 “唰!” 眼前一花。 一切恢复如初。 “血脉传承?” 方正眼神闪烁、心头狂跳,无数念头在脑海起伏。 也许是因为修行了元音雷法之故,他竟是从夔牛精血中窥得一丝血脉传承。 只不过, 刚才的场景一闪而逝,接下来不论他如何尝试,都未能再成功过。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自己本就不是夔牛,哪能接受血脉传承?” 摇了摇头,方正屈指掐诀,体内真气陡然一颤。 “哗!” 真气上涌,在体外显化出一头长蛇,长蛇蛇躯盘旋,内里竟是遍布雷光。 好似…… 一头雷蛇! “唰!” 雷蛇朝前猛然一扑,雷光炸开,视线内陡然一白,感知也变的虚无。 “不错。” 方正面露笑意: “虽然没能学到什么天赋神通,对于雷霆之力的掌控却也娴熟许多。” “意外之喜!” * * * 慈恩寺。 客房。 一女端坐铜镜之前,梳拢长发。 姣好、精致的脸蛋映于铜镜,美艳绝伦,只是美眸闪烁满布杀机。 “方正此人非比寻常。” 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从铜镜传来: “不少人调查过他的背景,却都是无功而返,但若说他从无到有一步步走到现在,更加不可能。” “你要小心!” “他也许未曾突破无漏境界,但手上肯定有不亚于武道宗师的手段。” “武道宗师……”女子声音娇媚: “又如何?” “是。”铜镜内声音响起: “就算是武道宗师,你也有七成把握成功,不过小心些总是好的。” “对了!” “目前已经确认,聂家手上有着那两样东西,宗主正在赶来的路上。” “哦!”女子美眸微亮: “连宗主,都出山了?” “是。”声音道: “大乱在即,各大仙宗大派都已派遣门人弟子入世,探寻突破机缘。” “真人散仙之流,早晚也会参与其中。” “提前出手,还能占得先机。” 女子轻轻摇头。 提前出手,确实可能占得先机,却也容易成为众矢之的,结局难料,这也不符合本宗宗旨。 不过…… 宗主有洞彻天机之能,智慧通天,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已然愿意提前出山,定然有他的考虑。 “我知道了。” 女子垂首: “拿下方正,有固安县数千私兵相助,想要做些什么也能方便许多。” “嗯。”铜镜泛起涟漪: “你小心,若事不可为尽快离开,另想他法。” ………… 等方正赶至的时候,钱不语已经等候多时,更有慈恩寺主持做陪。 “阿弥陀佛!” 圆性双手合十: “方施主,别来无恙。” “数月未见,圆性大师佛光堪然、气息圆融,修为竟是又有进展。”方正目视对方,眼露惊讶: “可喜可贺!” “方施主慧眼。”圆性笑道: “月余之前,贫僧在山中击杀了一头异兽,服其内胆后略有所得。” “好运气!” 方正轻叹。 圆性的运气让人艳羡,数次因祸得福,现今修为已然达到无漏巅峰。 三五年内,当有望武道宗师之境。 嗯, 也即佛门的菩萨果位。 时代变了! 曾几何时,固安县几十年都出不了一位无漏,现在连武宗都已出现。 “钱兄。” “方大侠。” 两人见过,方正环首四顾: “买家在哪?” “方大侠这边请。”钱不语伸手朝后一引: “那位已在后院等候。” “哦!” 方正挑眉。 在他的感知中,后院可是空无一人,这位买家竟然能瞒过他的感知? 行入后院。 三女映入眼帘。 一主二仆,正中女子身着华丽衣衫、气质端庄、容貌惊人,举止尽显世家风范。 女子屈身施礼: “赵家赵雪君,见过方前辈。” “赵家?” 方正眼神微动: “可是前朝皇室赵家?” “正是!” “雪,正明雪飞花,赵正元是你什么人?” “是雪君祖父。”赵雪君面露惊讶: “方前辈认识赵家人?” “不。”方正摇头: “略有耳闻罢了。” 赵雪君美眸闪动,明显透着股不信。 赵家虽是八大世家之一,但因为是前朝皇室遗留,所以行事较为低调。 知道赵家情况的人并不多。 更别提。 方正不过固安县一商贾,按理来说,更加不可能与赵家人扯上关系。 “这些无关紧要。” 摆了摆手,方正开口: “东西在哪?” “是。” 赵雪君压下心头杂念,素手翻转,掌心出现一个精致玉盒呈了上来: “前辈请看。” “此物名叫三阴锁魂扣,乃是以异兽骸骨、天外玄阴之气淬炼而成。” “一经激发,可成骸骨圆环,能抗法宝攻击,也可放出箍人攻守具备。” 说着,打开玉盒。 盒内有着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骨质圆球,圆球内部镂空,有纯阴之气萦绕。 “前辈。” 赵雪君开口: “请容晚辈演示一二。” “好。”方正点头,面露好奇: “请!” 赵雪君嫣然一笑,屈指轻点,盒内骨质圆球自行飞出,倏忽变大把她罩在其中。 瞬间。 她身上的气息尽皆消失不见。 随着赵雪君屈指掐诀,骨球再次飞起,朝十余丈开外的山石猛然一撞。 “彭!” 山石碎裂,威力堪比炸弹。 “唰!” 骨球回返,方正抬手正欲鼓掌,视线里陡然冒出一缕寒芒刺向咽喉。 嗯? 他表情一变,屈指就欲弹出。 “唰!” 突兀的。 三阴锁魂扣突然变大,把他给罩在其中,好似无数锁链捆缚肉身。 瞬间,皮肉、筋骨乃至体内的真气、识海的神念,都被无形之力给禁锢。 莫说移动。 就连念头运转都不成。 “不好!” “刺客!” “……”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圆性、钱不语面色大变,急急出手,却明显已经迟了。 赵雪君目泛诡异寒芒,一抹亮光自她美眸冒出,好似一根尖刺致辞方正。 惊魂刺! 这是一种直攻心神的特殊秘法,几乎能无视防御,直接重创元神。 就算是武道宗师,也不能躲! 她身旁侍女更是手持软甲,剑尖直指咽喉,出剑速度之快让人心惊。 几人相距不足一丈,这等距离本就很近,加之突然出手,几乎避无可避。 “彭!” 方正身上的数张护身灵符自行激发,更有那得至疯道人的护身之物闪烁灵光。 奈何。 尽皆被三阴锁魂扣碾碎。 “死!” 剑尖,直指咽喉皮肉。 “叮……” 悠扬的撞击声响起,一抹漆黑身影把方正尽数笼罩,更是拦住来袭剑刃。 与此同时。 一股恐怖的阴气自场中爆发。 鬼王! 赵雪君心头狂跳。 不只是因为突然冒出来的鬼王,她也发现自己的惊魂刺竟是未曾建功。 怎么可能? 难不成,对方有守护元神的秘宝或者秘法? “唰!” 念头转动,她的身形已然在原地消失不见,化作一缕虚影朝后方暴退。 刺客之道,一击不中远遁千里。 下次再找机会。 可惜。 她想逃,别人却不打算就此罢休。 鬼王轻轻一晃,掠过那持剑侍女的身体,只是一瞬就被女子体内精元尽数吞噬。 “哗啦……” 眨眼。 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就化作一堆枯骨倒在地上。 鬼王之速何等惊人,即使现今天光正亮,实力受到压制,也非常人可比。 几个闪烁,就出现在赵雪君身旁不远。 “唰!” “唰唰!” 人影当空闪烁,好似鬼魅,一时间以鬼王之速,竟然不能碰到对方。 下方。 “哗啦啦……” 方正轻挥衣袖,无俦之力爆发,困住身体的骨质牢笼瞬间四分五裂。 “可惜!” 看了眼地面上的碎片,他轻轻摇头: “只能用一次,不然的话……” 此物竟然能短暂把他困住,若不是一次性之物,当是件难得法宝。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方正抬头看天,双眼微眯: “方某只求安宁,奈何总是有人要跟我过不去。” 对于有人刺杀,他并不惊奇,甚至早在来之前天机罗盘就有警示,更何况对方手段虽多对他却多数无用。 天机罗盘、一字明心斩,足可让他在任何情况下保持神志清醒,不受外物干扰。 精神秘法…… 在散仙九元子留下的天机罗盘面前,不过是个笑话。 “哼!” 轻哼一声,方正微微吸气,随即大口张开,体内真气自口中轰然喷出。 “轰!” 风雷吼! 霎时间。 虚空之中无形之力碰撞,道道蜿蜒雷光凭空浮现,把上方尽数覆盖。 任你身法玄妙,我自以蛮力破之。 在炼化过夔牛精血后,这门风雷吼的威能再次暴涨,虽不至于像上古异兽那般仰天一吼山河破碎,却也能覆盖十余丈无有遗漏。 “噼啪!” 数道雷光落下,赵雪君娇躯一颤,身形不由一滞,随即被鬼王狠狠撞在身上。 “噗!” 她口吐鲜血,重重跌落在地。 方正踏步行来,慢声道: “竟敢假冒赵家人行刺方某,你好大的胆子。” “我没……” 赵雪君张口欲言,却不想鬼王已经先行一步扑来,黑暗彻底把她包裹。 方正没有理会赵雪君的垂死挣扎,侧首看向钱不语。 “唰!” 钱不语面色惨白,面泛苦涩: “方大侠,此事与钱某无关。” “是吗?” 方正眯眼。 “不敢期满方大侠。”钱不语苦笑,随即钢牙一咬,双臂颤颤巍巍伸出。 “彭!” 他功聚双臂,猛然爆发。 双臂竟是被他直接震成血沫,整个人更是身体一软,踉跄跪倒在地。 “方大侠……” “确实……确实与钱某无关!” 方正挑眉,缓缓收回视线,落在赵雪君的尸体上,随即双眼一亮,伸手一招从地面上摄起一枚扇形玉牌。 法力往玉牌一输,当即有一股清风环绕身体。 无形尝试。 方正就已可以断定,有着这缕清风加持,他的移动速度可以在原有基础上快三成左右。 三成, 看似不多,实则对于武宗来说,快上一成都极其艰难。 ………… 固安县。 方府。 一道人影出现在方府门前,望着高大门楣冷冷一笑,一个闪身消失不见。 片刻后。 巨响自方府后院传来。 (本章完) 032 亲家 “给我留下!” 方恒钢牙紧咬,身体弹射飞扑,双掌当空连环击出,闷雷声连绵不绝。 五雷掌! 天打五雷轰! 掌劲所及,树干爆碎、泥土飞溅。 “好小子!” 蒙面人身躯翻转,避开来袭掌劲,口中喝道: “年纪轻轻,修为就已大周天圆满,掌法更是了不得,可惜找错了对手。” 说话间,他长袖轻挥。 “彭!” 劲气对撞。 方恒口发闷哼,连连倒退,蒙面人则是借力飘飞数丈,再次远遁。 “休走!” “放下采菽!” 方恒大吼,强行压下体内躁动的气血,狂催真气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来人不知是谁,手段极其高明,竟是瞒过方府护院巡查悄无声息潜入别院。 更是打晕采菽想要掳走。 好在方正留有其他监察手段,及时发出警示,不然怕是无人察觉。 即使如此。 此人也是在重兵包围下逃出升天,且靠着一招玄妙掌法让无漏护院段穷奇倒飞出去。 现今, 唯有方恒凭借心中那股执念支撑着还在追赶。 两人一追一逃,已是奔出十余里,来到一处空无一人的水域附近。 “电母雷公,速降神通!” “疾!” 翻手取出一张雷符,方正口念法咒扔出,灵符化作一道雷光轰向前方。 “哼!” 蒙面人挥手震散来袭雷光,却也不得不停下脚步,忍不住音带恼怒喝道: “小子,看在你是方正儿子的份上,老夫已经手下留情,莫要自找麻烦。” “再追过来……” “休怪老夫辣手!” “老匹夫。”方恒怒吼: “放下采菽!” “哈……”蒙面人昂首大笑: “就凭你?” 不知他施展了什么手段,采菽被其抗在肩头,虽然意识清醒却无力动弹。 就连声音,也发不出去。 “还有我!” 这时,一个稚嫩声音响起: “丹天火云,威震乾坤;上摄妖炁,下斩邪氛;飞电烁烁,扬风无停;通真变化,朝谒帝君。” “急急如律令。” 声音清脆,语速快且清晰,伴随着声音响起,虚空陡然传来一阵霹雳。 随即。 数道远比方恒灵符激发雷光更加粗大的雷光从天而降,劈向蒙面人。 雷中藏火,威势更盛。 “法师?” 蒙面人大手一挥,真气迎向雷光,音带诧异: “你这娃娃应该就是方正的小女儿方路缃了吧?果真是天赋异禀。” 施法之人身高刚过车轮,四肢粉嫩、小脸滚圆,赫然是一个孩童。 这才几岁? 竟然已是法师! 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哼!” 方路缃轻哼一声,鼻头上扬,手捏灵符喝道: “知道是我,就老老实实把我嫂子放下来,不然休怪我欺负老人家。” “哈哈……”蒙面人大笑: “小娃娃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而且谁告诉伱她是你嫂子了?” “嗯?” “还来!” 他话音未落,方恒已经扑至近前,掌蕴雷光,每一击都带有轰鸣之音。 愤怒之下,掌劲更加凶猛。 怕是一栋大殿,也能被其生生轰个对穿。 不过…… 蒙面人的手段更加了得,掌劲柔如水,任你来势凶猛也落不到身上。 “哗!” 一道湍急水流凭空涌出,随着蒙面人掌势冲向方恒。 水流不大,却重於千钧。 内里每一滴水,都像是活物一般翻滚、激荡,好似无数股力道齐齐涌来。 “彭!” 只是一掌,就让方恒吐血倒退。 就是这一招! 让方府无漏护院段穷奇无力再战,更是轰破一干私兵拦截,在战阵成型之前逃出固安县。 “喝!” 见状,方路缃轻踏地面,小脸绷紧,双手飞速掐动印诀陡然一点。 “去!” 唰! 数道流光直冲蒙面人而去。 “咦?” 蒙面人折身闪避,口发惊疑: “成套的飞针法器,还如此锋利,价值堪比法宝了,姓方的倒是心疼你这个女娃娃。” “小子!” 他目视再次冲来的方恒,音带不悦: “不要再来了,不然……” “彭!” 枪声响起。 蒙面人身体一僵,垂首看向自己胸口,但见一枚子弹赫然印在胸膛之上。 “彭!” “彭彭!” 方恒手持九号枪,连连扣动扳机,枪管喷吐火焰,子弹呼啸而出。 一连数枪, 枪枪命中对方。 而结果…… “墨家机关术?”蒙面人缓缓抬头,声音凝重: “好手段!” “好手段!” 方恒面色发白,方路缃也停下手上的动作,小眼睛更是飞速转动。 “武宗!” 单凭肉身之力,硬抗子弹,绝非武师能够做到。 也就是说…… 对方是武宗! “哥!” 方路缃尖叫一声,迈开两条小短腿转身就跑: “快逃!” “轰!” 她话音未落,就感觉背后有呼啸劲气铺天盖地冲来,心头不由发寒。 下一瞬。 “彭!” 对撞声响起,却没有想象中的惨叫,更像是两个旗鼓相当之人在交手。 嗯? 方路缃心生疑惑,回头看去,面上当即显出喜色。 “父亲!” “父亲!” 方恒更是狂喜,大叫出声。 “武道宗师!” 蒙面人轻飘飘落地,后退一步看向对面负手而立的方正,声音凝重: “原来阁下已是武宗,藏的好深,难怪那么多人都在固安县栽了跟头。” “好说。” 方正声音淡然: “兄台一介武宗,欺负小孩子岂非折了脸面,不妨把人放下由方某讨教几招。” 他得到消息后匆匆赶来,身上还有尘土气息,好在……没有来晚。 “呵……”蒙面人轻呵,视线转动,随即抬手把肩上的采菽扔了出去。 “也好!” 他活动了一下筋骨,踏步行来: “请!” “请!” 方正抱拳。 “彭!” 两人脚下的地面陡然炸开,泥土飞溅之中,人影当空交错、碰撞。 速度之快,以方恒的眼力也仅能看到些许残影。 “哇!” 方路缃睁大双眼: “原来那人这么厉害?” 在她心目中,自己父亲虽然不是天下第一,却也是天下顶尖的人物。 想不到, 还有人能与父亲交手不落下方。 方恒也是面露惊讶,看来对方一路上手下留情,不然自己绝坚持不了那么久。 “采菽!” 回过神,他快步奔向采菽,把她从地上搀扶起,却不知如何解开身上的封禁。 “轰!” 轰鸣声在半空回荡,一股股呼啸劲风横扫八方。 经由一开始的试探,交手的两人渐渐打出火气,各种手段尽皆施展。 “唳!” 方正双臂轻展,真气幻化成型,化作一只当空翱翔的雷鸟扑向对方。 心意——鹰式。 鹰张烈狠捕捉能,上似劈拳下掳功。 现如今,心意十二形已经不再拘泥于寻常的飞禽走兽,而是能演化各种传说中的存在。 且并非空有其表,而是有着莫大威能。 这, 自是遨游诀之功! 心若无拘,自在遨游。 罗浮仙宗的散仙前辈创出这门遨游诀,就是能让人心所想化为现实。 心意十二形以飞禽走兽特质为骨、真气招式为皮肉,现今又有遨游诀为其注入魂魄。 虽初成,却已可见锋芒。 “彭!” “彭彭!” 雷鸟扑击不断,雷霆劲气当空狂舞,也让蒙面人口发闷哼连连倒退。 “好!” “阁下也接我一招!” 覆海手! 八方风雨! 伴随着蒙面人掌势一起,平地里陡然涌出道道水流,水流席卷朝方正冲去。 “父亲小心!” 方恒见状急急大吼: “不要硬接!” “哦?” 方正眼神微动,身躯一旋,一头由雷光汇聚而出的鼋鼍绕身而出。 鼍性最灵浮水中,左右拨水是真形。 “哗!” 流水冲至,看似舒缓,实则内藏恐怖劲力,无数股力道齐刷刷冲来。 怕是一堵城墙,也能被生生冲垮! 若是有法器陷入其中,几个呼吸就会被内里真劲磨灭灵性化为凡物。 鼋鼍仰天嘶吼,猛甩巨尾,雷霆真劲在水流之中爆开,场中陡然一亮。 “轰!” 漫天水流落下,两道人影当空碰撞。 方正修行的元音雷法最善淬炼肉身,虽进阶武宗不久,肉身之强却远超同侪。 一举一动、一拳一掌,都带有沛然巨力。 蒙面人同样不差,掌劲如浪潮奔涌、一层盖过一层,直至有催山裂海之威。 方可口发长啸,雷霆真气自体内喷涌而出,当空演化龙蛇虚影扑出。 心意! 龙蛇盘击! 长达十余丈的雷霆龙蛇交错盘旋,威压一方。 蒙面人身体倒退,落入水域之上,双手一抬,下方百米河道内的水流竟是齐齐冲天而起。 覆海! 九龙出水! “轰!” “哗啦啦……” 雨水从天而降,覆盖里许之地,如同无数利箭,交手的两人也随之暴退。 眨眼睛, 周遭地面一片狼藉。 “哈哈……” 蒙面人仰天大笑: “痛快!” “好一个方正,好一个以气化形之法,阁下这门武技竟然是自创?” “算不得完全自创,借鉴他人之法罢了。”方正摇头: “比不得贺兄,以人人皆可修炼的武技铸就根基,竟然能成就武宗。” “佩服!” “机缘巧合罢了。”蒙面人叹了口气,伸手扯下面纱,正色拱手: “排教贺仲!” 此人赫然是排教两位副教主之一的五湖霸主贺仲,采菽的亲生父亲。 更是一位威震四方的武道宗师。 贺仲的经历堪称传奇。 他年幼家贫,幸甚姐姐饶有姿色嫁到富人家,才因此学到了武艺。 此人习武天赋极其惊人。 以普普通通的长拳筑基,修炼的是排教最为普通的海龙功,却很快崭露头角。 一步步走到排教副教主的位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谓是传奇。 “固安县方正。” 方正拱手: “久仰贺兄大名,既然来了,该到府上一坐才是,何必如此匆忙?” 说着,屈指一弹,无形劲力没入采菽体内,助她解开身上的封禁。 “父亲!” 采菽身体轻颤,恢复正常后有些畏惧的看了眼贺仲。 “哼!” 贺仲冷哼: “你还记得有我这个父亲!” “擅自离家出走,一年多的时间了无音讯,可真是我的好闺女啊!” “父亲。”采菽面色发白。 “伯父。”方恒上前一步,拦在采菽身前,拱手道: “不怪采菽,是我擅作主张,我们本打算不久后就去海龙府见您。” “是吗?”贺仲眯眼: “贺某还以为你们打算先斩后奏,等肚子里有了孩子才愿意去见我。” “……”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低头。 他们还真有过这个打算。 “贺兄。” 方正慢声开口: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年轻人彼此恩爱,我们做长辈的也没必要太过苛责。” “哼!” 贺仲冷哼: “年轻人不懂事,方兄难道不懂?” “先不说我女儿身上另有婚约,就算没有,阁下难道就不打算告诉贺某一声。” “贺兄事务繁忙,怕是未曾收到方某送出的传信。”方正面色不变: “早在数月前,方某就已告知此事。” “贺兄若是不信,可以问一问方仙道的葛仙师。” 葛仙师是采菽的恩师。 方恒、采菽成婚,肯定要告知对方恩师、生父,方正自不会忘记。 不过…… 看样子贺仲并不满意这个婚事,竟然想偷偷带走女儿。 “采菽身上有婚约。” 贺仲挥袖,直接道: “她不能嫁给你儿子!” “父亲!” “伯父!” 采菽、方恒闻言,面色不由大变。 “贺兄。” 方正不疾不徐道: “莫要忘了,采菽不以贺姓。” 贺仲面色一沉。 “当初贺兄畏惧妻子,把采菽寄养在葛仙师门下,就该明白自己未曾尽到父亲的责任。”方正开口: “即未尽责,现今又想女儿任由摆布,怕是说不过去。” “而且……” “葛仙师已经同意这门亲事,论对采菽的养育之恩,他更有资格谈论婚事。” “方正!”贺仲面露怒容: “真以为此地是固安县,贺某就怕你不成?” “不敢。”方正神情淡然: “方某只是就事论事。” “若是贺兄愿意应下这门亲事,作为亲家公,方某自当以礼相待,若是不认……” 他叹了口气: “佛家尚且有宁毁一栋庙、不破一桩亲的说法,贺兄何必如此无情?” “哈哈……”贺仲怒极反笑: “我的女儿,贺某反倒说不上话了!” “好!” 他重重点头,一指采菽: “贺某确有失责之处,不过她毕竟是我女儿,我若执意不应又当如何?” “又如何向言家人交代?” 言家, 也即与采菽有婚约的家族。 “这……” 方正皱眉,顿了顿方道: “贺兄,你欲何为?” “呵!”贺仲眼神微动,道: “方兄想要我女儿嫁给你儿子,不能没有表示吧?言家那边也要有所交代。” “此事容易!”方正开口: “方某愿赠礼金,多少皆可商量。” “贺某对金银不感兴趣。”贺仲咧嘴: “听说……” “疯道人手上的法宝在你手上?” 嗯? 方正面色微变,视线落在贺仲身上,眼神闪烁,随即大手一挥扔出一物。 “唰!” “此乃青索剑,上等法宝,贺兄若是愿意祝福这对年轻人,它就是你的了。” 贺仲挑眉。 青索剑可不是寻常飞剑。 此宝威能竟然,若是落在一位大法师手中,甚至可以威胁到武宗、真人。 “父亲!” “伯父!” 方恒、采菽急急上前一步,表情中有对方正的感激也有对贺仲的愤怒。 尤其是采菽。 她自己的亲生父亲,竟还不如一个‘外人’。 “方兄。” 贺仲看着面前的飞剑,眯眼道: “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方正点头。 “哈哈……”贺仲突然朗笑,大声道: “好一个方正!” “贺某若是要了你这飞剑,岂非成了卖女儿的无耻之徒,不过能舍得如此法宝,阁下倒是气量匪浅,采菽入你方家贺某也能够安心。” “不过我这边有位朋友恰好缺一件合适法宝,不知你愿不愿意出售?” 念头电闪转动,本打算收起青索剑的他突然改变了注意。 这个亲家, 未必不能认! (本章完) 033 阎罗秘境 贺仲身体摆动,好似一条游鱼在水中穿梭,只是一闪,就已掠出十余丈之远。 遥遥观之,像是有一道白线破水而行。 渔舟、客船, 眨眼被其甩在身后。 功法运转,真气与周遭水域融为一体,念头一动,流水自行推着他前行。 速度快到了极致,却不会引出波涛汹涌。 某一刻。 “哗!” 贺仲一跃而起,带出漫天水珠直冲天际。 武道宗师能御空飞行,只不过与术法真人不同,武宗对敌主要依靠肉身。 虚空难以借力,对敌之际多有不便。 尤其是对于自幼在水里厮混的贺仲来说,离开水、离开陆地实力会大打折扣。 若无必要,通常不会飞天。 “唰!” 人影洞穿层层云雾,在身后扯出袅袅烟气,身化流光冲向某处云端。 云端之上,悬浮着一叶扁舟,一位头戴斗笠、身着蓑衣的老翁盘坐舟尾。 “萧道友!” 贺仲落在扁舟之上,朝着老翁抱拳拱手: “我回来了。” “贺帮主。”萧老名萧海升,乃是东海有名的术法真人,闻声侧首看来: “为何不让萧某动手?” “情报有误。”贺仲面色凝重: “方正也是武宗。” “就算是,又如何?”萧海升闷声开口: “你我联手,拿下他不难,帮主让我等控制固安县,此番怕是难以交差。” 两人来之前商议过。 贺仲引方正出固安县县城,先行试探,时机成熟后发信号让萧海升协助动手。 拿下方正后,进而控制固安县,排教就可在兆南府打下一根钉子。 “未必!” 贺仲摇头: “方正养着一头鬼王,鬼王的实力你我清楚,悍不畏死下无人能保住不受伤。” “而且……” “贺某能感觉到,他与我交手之际留有后手。” “留有后手?”萧海升挑眉: “方正就是证得武宗,也是这一两年内,短时间内能有什么手段?” “倒是贺帮主,你可是有不少手段未出!” 他似乎对此颇有不满。 “谁告诉你方正是这一两年证得武宗的?”贺仲闻言轻哼,面色凝重: “此前在固安县栽的人少了?” “他们失败的原因无一不是错估了方正的真正实力,这次也是一样。” “再说我与方正结为儿女亲家,以后也算自己人,必要之时也有便宜之处,何必闹个鱼死网破?” 萧海升默然。 确实。 他所说的一切,前提是方正初成武道宗师,实力没那么强的情况下。 实际如何? 未必! “恭喜!” 萧海升念头转动,拱手开口: “贺帮主给女儿找了个好亲家,方正本身是武道宗师,还养着一头鬼王。” “在真人境界,也少有对手。” 声音落下,他心中暗惊。 这位贺帮主本就交游广阔,又与方仙道葛仙师和固安县方正关系密切。 如此一算, 就算在排教,也是根基深厚,若是有意帮主的位置…… “好说。”贺仲眯眼: “萧道友,我记得你曾说过,蓝屏山的火眼猊邹渊急需一柄飞剑?” “不错。” 萧海升回神,点头道: “火眼猊几十年前得了一门上乘剑诀,修炼多年已有所成,唯独欠缺一柄品阶够高的飞剑。” “若有,他的实力当能增加不少,为此甚至愿意拿出离合金轮来交换。” 离合金轮极其不凡,能发离合神光,一经祭炼就可发挥强大威能。 据说还有其他妙用。 这个消息传出后,不少人为之意动,奈何拿出的飞剑都不合火眼猊要求。 “那就好。” 贺仲面露微笑: “劳烦萧道友做个中人,我打算介绍方正与他认识。” “嗯?” 萧海升眼神变换,随即点头: “好!” “嗯?” 贺仲正要说些什么,面色突然一变,从身上取出一块玉佩垂首看去。 下一刻。 眼中露出惊讶之色。 “阎罗宗秘境?” ………… 方府。 “伯父!” 采菽两眼泛红,肩头不停抽动。 “乖。”令狐秋蝉看的心头发酸,忍不住上前一步,揽住她的肩头: “莫哭,莫哭。” “以后方恒要是敢欺负你,尽管找姨娘,看我不狠狠教训他给你出气。” “姨娘。”方恒无语: “我怎么会欺负采菽?” “好了。” 方正挥手,慢声道: “贺仲非慈父,既然贺家容不下你,以后把方府当做自己家就是。” “伯父!”采菽崔泪: “谢伯父。” 不提与方恒的感情。 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她在方府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宠爱,早已难以割舍。 方府的家庭氛围很和谐,一家之主话不多,总是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谈起事来,也很尊重其他人的意见。 “一家人莫说两家话。”方正开口: “贺仲虽是你生父,我却不喜他的性格,不过若他不起异心的话,结个亲家倒也无妨。” “怎么?”令狐秋蝉闻弦知意,侧首看来: “采菽父亲有问题?” “嗯。” 方正点头: “以贺仲的修为,偷偷潜入方府带走采菽且不惊动其他人,问题不大。” “偏偏,他惊动了护院,更是故意把方恒引出去,怕是意在方某。” “什么?” “啊!” 方恒、采菽的面色齐齐一变。 “当是除了贺仲,还有一位术法真人隐于附近。”方正慢声开口: “好在贺仲及时收手,不然……” “结果难料。” 他自己大概率没事,底牌尽出干掉一人也很正常,但却没有余力照顾其他人。 “好歹毒!”令狐秋蝉面色铁青,怒道: “他怎么能这样?” “就算不想嫁女儿,有话坐下来好好说就是,怎么还想朝你下手?”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方正看向面色发白的采菽,道: “采菽,你不要胡思乱想,贺仲想要朝我动手应该与你的事无关。” “而且他终究没有动手,更是打算与我结个善缘,也是因为你是他女儿。” “伯父。” 采菽张了张嘴,随即垂首。 她清楚父亲的性格,说好听点是胸怀大志,说难听点就是不择手段。 在贺仲眼里,她、贺家其他人,都是对方为达目的可以舍弃的物件。 就如这桩婚事。 贺仲从没有问过她的想法,反倒是方正,会顾及她的想法出言安慰。 “伯父放心。” 银牙一咬,采菽道: “常言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嫁给方恒,以后就是方家的人。” “贺家……” “本就与我没有关系!” “采菽。”方恒闻言大喜。 他一直为采菽家里的情况苦恼,现今心头那块悬着的大石终于落了下来。 “嗯。” 方正缓缓点头,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眼神微挑,翻手取出一块传讯法器。 “咦?” “聂家传承,阎罗秘境!” ………… 其他人已经离开。 方正端坐主位,若有所思。 阎罗宗的前辈曾经有着一个疯狂的想法,在这世间创造一个人间地府。 届时。 掌控轮回。 这个想法最终证明不可行,但阎罗宗却以此为基创造了一个秘境。 据说。 秘境内有阎罗宗从各处搜罗的功法、秘宝,而开启的钥匙,就在聂家手中。 千百年来,聂家一直想打开秘境。 现今, 似乎摸到了门路,打算以约战之法拖延时间,打开秘境进入其中。 可惜消息外泄,现今清源郡主、三贤庄猛攻兆南府,府城乱做一团。 “阎罗秘境?” “消息到底是谁散播出去的?” “现如今就连我都能知道,怕是其他人更加清楚,兆南府难安稳了。” 方正叹了口气,念头回到贺仲身上。 此番交手,让他对武道宗师有了些了解。 能证武宗者,绝非泛泛之辈,贺仲掌劲玄妙更有着操控水流之能。 无漏, 非其一掌之敌! 而且贺仲并未全力施为,至少贴身法宝赶海杖和杖法就没有用出来。 当然, 方正也留有余力。 ‘论武技,心意拳得遨游诀加持,已然不凡;论修为底蕴,炼化了夔牛精血加之有元音雷法淬体,方某也已不亚于寻常武宗,甚至……’ ‘略有超出!’ 他才刚刚进阶武宗,还有许多潜力可挖,能做到这等程度已经足够惊人。 ‘手上还有一滴夔牛精血,再加上尚处于修为快速增长阶段,等到稳定下来,在不借助法宝等外物的情况下,方某的实力当处于武道宗师的中上游。’ ‘若是施展五鬼天魔变,把天鬼融入体内……’ ‘我还有三张神符,风云幡、佛龛等一干法宝,也算是有些手段了。’ 随即掏出一块扇形玉牌,眼露遗憾。 此物来自那名叫赵雪君的女刺客,能让他的移动速度提升三成之多。 三成, 这是极为恐怖的加成,能让寻常武宗爆发出顶尖武宗才有的速度。 可惜。 此物只能用一炷香的时间,时间一过加持就消失,下次使用需要七天。 七天用一次,极为不便。 * * * 兆南府。 “郡主。” 一位老者立于屋顶之上,侧首看向远方: “小郡主那边的情况怕是不妙,我们真的不用过去看看?” “不必。” 李应玄面色冷漠: “拿下聂神纱再说。” “……”老者眼神闪烁,缓慢点头: “是。” 说话间,老者衣袖中滚出一粒粒黄豆大小的金珠,朝着下方地面落去。 “噗!” “噗噗!” 伴随着一连串烟雾升起,落到地面的金珠接连爆开。 待到烟雾散去,金珠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尊尊金甲巨人。 “撒豆成兵!” 目视此景,李应玄面泛笑意: “明老好手段!” 撒豆成兵是术法一道最为常见的幻术,与之类似的还有纸人化生术。 不过老者所施展的撒豆成兵显然非同一般。 下方金甲巨人高约近丈,身形魁梧壮硕,手持刀枪剑戟等锋利兵器。 浑身上下金气凝聚,挥舞兵戈虎虎生风,一个个堪比修行多年的武师。 “去!” 明老屈指一点。 瞬间。 下方二百余尊金甲巨人迈开大腿,直冲前方被重兵包围的府邸冲去。 巨人力大无穷,面对来袭劲弩不闪不避,挥舞兵器生生撞碎院墙与府兵厮杀在一起。 霎时间。 喊杀声、咆哮声连成一片。 断裂的尸首漫天抛飞,时不时也有金甲巨人被打回原形化为金珠爆碎。 “了不起。” 李应玄挑眉: “不愧是墨家秘术,撒豆成兵,竟然能抗住兵家战阵的气血威压。” 兵家战阵一起,武师气血被其压制、术士法力运转艰涩,堪称斗法克星。 而今。 下方的金甲巨人竟像是不受限制一般横冲直撞。 “只是削弱而已。”明老摇头: “老夫的撒豆成兵之术,凝五行精金而成,一旦成型躯壳就会变得极其坚固。” “加之没有活人气血、元神,只凭本能,方才可以硬冲兵家战阵。” 李应玄了然。 也就是说,这些金甲巨人内里结构十分简单,简单到只有一个躯壳。 如此,兵家战阵的影响自然大幅度削弱。 “足够了。” 目视下方战阵渐渐不支,李应玄脚踏虚空上前一步,手中玉如意轻晃。 “如意,如意,随我心意。” “唰!” 虚空灵光交织,一柄柄锋利刀剑凭空浮现,剑刃直指下方的院落。 “去!” 李应玄轻挥玉如意,万千利刃从天而降。 ………… 城外。 铁笛仙双眼微眯,目视踏步行来的聂家老祖。 “气血苍龙,六臂阎罗。” “好恐怖的气血!” “你也不差。”聂家老祖直视对方,声音凝重: “身为术法真热,竟然把龙门派的九易真身修炼到可以硬接法宝的程度,老夫佩服。” “哈……”铁笛仙轻笑: “你我无需谦让,今日就分个高低。” “也好!” 聂家老祖身躯一晃,显出六臂一首身高十余丈的法相,眉心睁开第三只眼。 “小辈,接我一招。” 法相嘎嘎怪笑,卷起漫天黄沙,大手一伸化作亩许之大罩了过来。 “呼……”铁笛仙轻吐灵气,气息昏黄,当空化作八卦罗盘迎了上去。 龙门八卦! 与此同时。 八道灵光没入其中,化作阵眼,让阵法威能得以倍增。 “轰!” 震耳欲聋的轰鸣,传遍整个兆南府,顶尖真人之威让围观之人无不心惊肉跳。 ………… “噗!” 李淑口吐鲜血,倒飞出去。 身在半空她手舞长枪,枪尖爆发出重重虚影,把冲过来的几人贯穿当场。 “小丫头,以武师之身硬抗武宗,还能伤到老夫,你修炼的到底是何功法?” 一人踏步行来,面露诧异看向自己的手臂。 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害赫然在列。 由不得他不惊讶。 无漏可挡武宗本就极其罕见,有也是借助法宝等外物,硬碰硬占据上方…… 听都没听说过! 刚才若非自己祭出压箱底的手段,怕是要栽在这个丫头片子手中。 “淑姨。” 方平安的身影出现在场中。 “走!” 李淑低喝,挥舞长枪朝场外冲去。 “走?” 后方武宗双眼眯起: “你走得了吗?” (本章完) 034 巨灵 十月深秋,寒风吹拂大地,枯黄落叶翻飞,天地间满是肃杀之气。 兆南府动荡不安。 固安县, 独得安宁。 方府外院,众人齐聚一堂。 一身长衣的方正坐于石亭之下,抿了口猴儿酒,感受着醇厚酒酿冲刷身体。 “啧……” 他轻啧一声,面上满是惬意。 “多年辛苦总算没有白费,即使兆南府已经乱翻了天,固安县也能无恙。” “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啊!” “主上未雨绸缪,让人佩服。”斜靠树干的杨梦抱拳拱手,一脸敬佩。 今日的她没有穿软甲、战袍,换了身宽松衣服。 秋风吹过,衣衫紧贴肌肤,显出傲人的婀娜身段,酒意上头面泛红晕,更是让她增添几分妩媚。 在方正面前,她并不介意显露自己的女人味,甚至有意展现身材。 只是如此大胆做派,让习惯她威严做派的手下心头惴惴,不敢多看。 一个个低着头,闷头喝酒。 好在今日准备的猴儿酒乃是一等一的佳酿,更有助于修为的增进,自当敞开肚子大喝。 “莫拍马屁。”方正笑着摆手,问道: “最近又有哪些新消息?” “杨统领所言属实,可不是拍马屁。”上官夺抢先开口: “试问现在整个兆南府……不,整个冀州,有哪里能比固安县安稳?” “就是最近各地难民都往我们这边跑,长此以往,也不是个办法。” 他先是苦恼了一下,随即道: “根据最新传来的消息,府城那边又出现了三位真人境界的高手。” “一位是龙虎宗的铁心禅师,这位一百年前证得武道宗师,多年来一直在龙虎山潜修,此番竟然出山护持聂家,好似聂家老祖对其有恩。” “一位魏家的魏忘机,此人年纪不大却已证得真人,目前是郡主客卿。” “还有一位是天妖蛛皇的弟子雪女,她似乎是来找清源郡主报仇的。” 方正挑眉。 龙虎宗是名传天下的仙宗大派,地位与罗浮仙宗相当。 曾经, 修行界有三道四宗的说法。 龙虎宗就是四宗之一。 至于魏忘机所在的魏家,乃是八大世家之一,且与皇室关系匪浅。 须知, 今朝为大魏! 蛛皇是十大天妖之一,算是百里战,弟子共有十位,实力有高有低。 死在李应玄手中的天蛛上人,实力算是较为普通的一位。 而这位雪女…… 十分厉害! 其实力怕是不亚于铁笛仙和聂家老祖,属于散仙之下的顶尖人物。 高手层出不穷啊! “此外。” 上官夺继续道: “那位与聂家聂神纱的心上人孙怀安大显身手,有着无漏武师修为。” “他手上更有一件传至上古的星宿神兵,护其在真人手下保住性命。” “啧……”方正摇头: “好运道!” “说起运道,从固安县走出去的许吉,也是际遇连连,竟然偷袭杀死了一位聂家的大法师,得到郡主厚赐。”上官夺道: “此子也是崭露头角。” “另有那传说中的阎罗秘境……” “主上。”杨梦开口问道: “何为秘境?” “秘境啊!”方正抬头,面露沉思: “上古之际,有着诸多神灵存在,祂们并不生活在我等人世之中。” “神灵所居之地,起初被叫做神域。” “后来众神尽皆陨落,神域无主,沦为修行之人探寻之地,就改称秘境。” “不过阎罗秘境不同,它是阎罗宗炼制而出,据说用了神灵骸骨。” 上官夺面露讶异。 此等秘闻,他多方探查也无丝毫线索,想不到主上竟然一清二楚。 果然! 传言未必无因,自家主上的来历怕是非同一般,不然岂会知道这等秘闻? 杨梦等人同样若有所思,暗自猜测方正的身份。 “阎罗秘境之事在有心人的宣传下,现今怕是已经闹得人尽皆知。” 上官夺开口: “而且就连打开秘境的方法都有流传,属下怀疑聂家怕是出了叛徒。” “哦!” 方正面露好奇: “如何打开秘境?” “具体不知。”上官夺摇头: “但肯定要时逢乱世,天地气机大变之际,才有机会打开阎罗秘境。” “现如今还不知秘境里有什么,但已经有不少高手在赶来的路上。” “嗯……” 他摸了摸下巴,道: “兴许也是因此,聂家才这么着急打开秘境,毕竟若是来了一位散仙,他们什么也得不到。” 方正摇头。 现在还不到散仙下场的时候。 以前他不懂,自进阶武宗慢慢掌控天机罗盘之后,已然豁然开朗。 天地有其规则。 或者说…… 因果! 凡人怕果、菩萨畏因。 一旦身陷着浊世洪流之中,就算是散仙,稍有不慎也可能身死道消。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出手的,除非有什么志在必得之物。 现今天下大乱,多出诸多机缘,遣门人弟子下场,遇到变故还有转圜余地。 亲自动手, 一旦出事就是鱼死网破。 对于自在逍遥、寿元悠久的散仙来说,能让他们搏命,绝非易事。 “聂家老祖不敌铁笛仙,遁入聂家老宅……” “清源郡主携墨家长老明鬼以撒豆成兵之术袭杀府兵,差点生擒聂神纱……” “据传府城出现几位丐帮长老、白莲教坛主护法,还有其他人浑水摸鱼……” 诸多消息或坊间传闻,或他人告知,有的是猜测有的则已是过时的消息。 说起来。 真正准确的消息多来自方平安的传讯,不过已经有两天没有发消息了。 嗯? 念头闪过方平安,识海罗盘突然轻轻一颤,降下一缕象征不详的光芒。 出事了? “唰!” 方正身形一闪,已是在原地消失不见,留下一干人彼此对视满脸茫然。 * * * 山坳。 方平安面色惨白,陡袖祭出一副玄妙阵图,双手飞快的屈指掐诀。 “疾!” 伴随着他口吐真言,阵图泛起昏黄之气,眨眼睛把周遭尽数笼罩。 随即。 昏黄之气发生变化,渐渐与周遭环境相融,即使细看也不会察觉出异样。 “呼……” 做完这一切,他才松了口气,朝身后看去: “淑姨。” “暂时没事了。” “嗯。”李淑盘坐地面,面上毫无血色,两鬓发丝斑白,闻言轻轻点头,问道: “你刚才施展的障眼法颇为玄妙,可有什么说法?” “淑姨,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方平安叹了口气: “追兵可能马上就到,您趁机恢复下,若是被发现,我……怕是挡不了几下。” 说着面露无奈。 他自问实力不差,更有方正给的诸多保命手段,但也要看跟谁比。 在一位武道宗师面前,他引以为傲的手段,几乎全然起不到作用。 “事已至此,休息多久已经不重要。”李淑摇头,继续追问: “你施展的障眼法叫什么?” “心空!”方平安无奈,道: “心若存空,万物可幻,这是父亲传我的法术,可在一定程度上避开武道宗师的感知。” “果然……”李淑面色古怪: “是心空秘技!” “嗯?”方平安一愣: “淑姨知道这门障眼法吗?” “知道。”李淑点头,眉头突然一皱,探手朝前一伸,纤细五指瞬间变的粗大,朝着前方虚空击出。 伴随着掌劲奔涌,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悄然浮现出一根七尺棍棒。 棍棒与手掌相撞,肉眼可见的冲击波自两者的接触点迸发。 “彭!” 方平安身躯一颤,感觉就像是一座大山撞在身上,口吐鲜血朝后倒飞出去。 护身灵符激发的灵光,在这股冲击力面前,不堪一击。 巨灵——翻天式! 李淑双目圆睁、银牙紧咬,头上黑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的斑白。 眨眼间, 就像是老了几十岁。 而伴随着她一掌击出,方圆里许大地齐齐一颤,前方空气瞬间凹陷成一漏洞。 一道手持棍棒的身影也显露出来。 “好!” 来人大喝: “力之极致,十大神功,李家当年从本门得到的传承果真在你手中!” “放屁!”李淑怒斥: “姓狂的,你本是我家家奴,能成武道宗师更是全赖我李家之助。” “忘恩负义之辈!” “哈哈……”来人大笑: “狂某是卧薪尝胆,以身如笼换的仇家信任,就是为了等这一天。” “受死!” 七尺长棍当空挥舞,激荡出道道长达数十米的气浪,朝李淑砸去。 威势之猛,堪比惊涛骇浪。 “轰!” 一股狂暴掌劲轰退长棍,更是让来人吃力不住连连后退,等到回神面前已经空无一物。 “嘿……” 目视李淑两人离开的方向,来人面露冷笑,伸长舌头舔了舔棍棒上沾染的血迹。 “逃?” “被我以血魂引盯上,任你跑到天涯海角,也休想逃出狂某的手掌心。” “两百年……” “我用了足足两百年的时间,才终于等到今天这个机会,岂能错过?” “彭!” 地面炸开,泥土飞溅,人影也已在原地消失不见。 ………… “淑……淑姨……” 方平安胸口剧痛、两眼发黑,挣扎着开口: “我不行了,你……你放下我,自己逃命去吧。” “唰!” 李淑身形一闪,出现在一片山林之中,举目四顾,眼中不由显出茫然。 “淑姨?” 方平安从她手中挣脱,喘着粗气道: “我有一门秘法,可以短时间内爆发潜能,应该可以困住那人片刻。” “你趁机……” “淑姨,你怎么了?” 直到此时,他才看清李淑的情况,不由心生骇然,随即泛起绝望。 此时的李淑,眼眶、双耳、鼻窍尽皆外溢鲜血,曾经粉嫩富有弹性的皮肤也变得干瘪如百岁老人。 浑身上下,透着股垂暮气息。 “平安。” 李淑开口,声音嘶哑难闻: “我死后,把留下来的东西带给你父亲,告诉他……他知道该怎么办。” 父亲? 方平安一愣,随即回神。 父亲果然跟淑姨有什么关系! “追来的那个人叫狂鸠,本是李家家仆,一直觊觎我身上的传承。” “逃是逃不掉了,但与他同归于尽当无问题。” 李淑转身,朝后方看去,面泛不屑: “既然想看,那就让你看个够!” 巨灵! 天崩! 瞬间。 李淑那本已微弱的生命之火,像是浇灌了汽油,陡然大盛熊熊燃烧起来。 磅礴气血,赫然超出无漏武师的极限。 却也是以焚烧生机为代价。 “唰!” 身形一闪,李淑身化一道流光直冲后方来袭身影而去,五指握拳狠狠捣出。 “彭!” 人影当空对撞,周遭树木齐齐倒伏。 狂风呼啸,风沙迷眼,方平安不得不抬起双手以衣袖遮面连连后退。 “轰!” “彭!” 远处对撞声连绵不绝,时不时夹杂些许不甘怒吼,却无李淑的生意。 这让他心头一沉。 “你在这?” 方正的声音响起: “没事吧?” “父亲!”方平安闻声转身,面泛狂喜,惊恐的情绪瞬间消失不见,一时间倒是有诸多委屈齐齐浮上心头。 双眼一酸,竟是忍不住想要落泪。 “没事。”方正轻拍他的肩膀,慢声开口: “没事了。” “嗯。”方平安点头,急急道: “父亲,快去救淑姨。” “小郡主?”方正眼神微动,朝着远处交手的人影看去,面露诧异。 他当然知道有人交手,却没有料到竟然是李淑。 李淑, 也成就了武宗? 不过他转瞬就明白过来,李淑现今的气息虽然强盛,却是外强中干、虚有其表,是以燃烧生命为代价换来的实力暴涨。 而且她施展的似乎是搏命禁术,威力虽强,却是拿生死来做赌博。 “给你。” 方正朝方平安扔过去一个药瓶: “服下疗伤,我去去就来。” 声音还未落下,场中陡起疾风,狂风化作一溜白线朝对战两人冲去。 身在半空,方正屈指一点。 “去!” “哗啦啦……” 风云幡幡面抖动,一道道粗大风刃破空而出,划过一道道弧线直斩李淑对手。 “彭!” “叮叮当当……” 那人手持长棍,舞出道道残影击溃风刃,面露凝重朝后倒退一步。 “来者何人?” “你没事吧?”方正没有理会对方,而是看向李淑。 李淑目视方正,眼神复杂,随即两眼一翻,直接身体后仰倒了下去。 机会! 狂鸠大喜,顾不得方正就在身边,施展身法就朝着李淑扑了过去。 那件东西是我的了! “彭!” 一只大手拦住去路。 “滚开!” 狂鸠大吼,手中棍棒轻轻一晃,一股诡异的震荡力就自其上荡漾开来。 方正只觉自己掌心一麻,竟是不得不撒手,唯有连连拍击才泄去这股力量。 好强! 看来没有那位武道宗师是弱者。 “让开!” 狂鸠一击得胜,再次乘胜追击,瞬间重重棍影就把方正彻底淹没。 (本章完) 035 阴阳 “噼里啪啦……” 方正身形一震,磅礴真气呼啸而出,化作一条当空盘旋的娇夭雷蛇。 雷蛇嘶吼,猛扑来袭棍影。 “轰!” 对撞下,两人齐齐后退。 狂鸠面色变换,目视方正,识海念头翻滚不休。 为了今天,他忍辱负重、深居简出不知经年,眼看着目的就要达到…… 偏偏事到临头出现拦路之人。 “啊!” 怒吼一声,狂鸠持棍前冲。 他本就身形壮硕,此番全力爆发,浑身筋肉好似虬结盘旋的树干,给人一种纯粹的力量感。 “彭!” 身体只是朝前一冲,空气就被生生撞出音爆,七尺长棍更是隔空点来。 棍未至,大地已然吃力不住先行凹陷。 方正呼吸一滞,只觉好似一座大山当头压下,浑身筋肉下意识绷紧。 天罡术! 七杀咒! 两门神术齐齐而动,肉身陡然一震,体内气血更是以惊人的速度运转。 爆发力, 陡增一倍! 心意——熊形! 熊态沉稳威力猛,外阴内阳升降中,雷霆巨熊凭空浮现,抬掌击向棍棒。 两厢对撞,狂鸠竟是略处下风。 这倒不是方正修为更强。 而是因为经由连番厮杀,尤其是李淑搏命爆发后,他的实力已然锐减。 相对而言,现如今的方正精气神充足,更有神术加持,自然更强。 “唰!” 正面相抗难以占据上风,狂鸠身形闪烁、棍法变换,以惊龙九式击出。 瞬间。 棍影化作一头头张牙舞爪的狂龙,来势倏忽快到极致,獠牙龙爪疯狂前探。 稍有不慎,就算是武道宗师也能被其撕下一块皮肉。 “好!” 方正大喝,掌势随之变换,以心意拳应对,各路拳法或刚猛或阴柔击出。 他的心意拳早就已经完善,但经由遨游诀加持后,还未等到展露。 此番正好有位高手在,恰可验证一二。 “彭!” 霎时间。 两人疯狂对撞,已然棍法玄妙、力道刚猛,已然拳掌变换、幻化无穷。 一时间竟是难分高低。 久战不下,狂鸠再次怒吼: “截脉!” 不知道他施展了什么秘术,力量、速度竟是在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手中棍棒挥舞,单单是激起的劲风,就让整个山林、无数树木巨颤。 附近树木,更是纷纷拔地而起。 极致的速度,让棍影发出破空尖啸,好似无数音波汇聚成的浪潮。 音波所及,树木炸裂、泥土崩散,就连坚硬的山石也出现道道裂痕。 方正压力倍增,不得不屈指一点,祭出风云幡抵抗。 风云幡抖动,道道狂风呼啸而出,更有无数锐利风刃朝前方斩去。 “哼!” 面对此景,狂鸠只是不屑冷笑,手中棍棒清楚,诡异力道再次浮现。 他手中棍棒好似在飞速抖动,速度之快肉眼难辨,所触之物纷纷碎裂。 不论是来袭风刃,还是雷霆真气所化法相,竟无一能支。 眼看棍影袭身。 “吼!” 风雷吼! 方正大口张开,猛然一吐,恐怖雷音凭空炸开,狂暴音波让对方一滞。 与此同时。 一道虚影出现在狂鸠身后,无视武道宗师的护身罡劲,探手抓向心脏。 “彭!” 长棍陡然后折,拦在手爪之前。 突兀变故,狂鸠竟也能及时做出反应,棍棒之上甚至带有破魔罡煞。 只是这么一击,足可轰碎一块铁疙瘩。 可惜, 他明显小觑了身后虚影的实力。 鬼王! 鬼王乃纯阴之气汇聚凝练而出,本身的存在就是一种特殊的规则。 除了没有合适法宝在手,寻常真人、武宗都非其对手。 “嗡……” 能够震碎方正外显法相的破魔罡煞,竟是被鬼王手爪给死死压制。 方正趁机前冲。 真气幻化出心意十二形,龙、虎、蛇、熊、马、猴……,齐刷刷扑上。 乾坤无定! “死!” “轰!” 十二道虚影汇同鬼王,猛扑狂鸠。 “啊!” 不甘的咆哮声在场中传来,一团黑光瞬间凝聚,随即轰然爆散开来。 “轰!” 方圆十余里,齐齐巨颤。 一个巨大的圆形坑洞,出现在场中。 “咳咳!” 方正手捂胸口站在坑洞边,面色惨白干咳两声,眼神中也显出些许的惧意。 “实力本已削弱,在我与鬼王联手之下竟差点翻盘,武宗果真难杀!” “咳!” “动静太大,还是快点离开为妙。” 说着回头看了眼晕倒的李淑、方平安,风云幡一抖,卷起两人朝高空飞去。 眨眼, 不见踪影。 * * * 浑浑噩噩中,方平安陡然惊醒,睁开眼挣扎着从床上撑起来身体。 转过头就看到熟悉的身影。 “父亲!” “躺下。” 方正伸手虚按,把他压下: “你身体受余波震荡,气血不稳,需要好好休息,等恢复过来再说。” “是。”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让方平安混乱的思绪渐渐平复,随即问道: “淑姨怎么样了?” “她……”方正眉头皱起,轻轻摇头: “不是太好。” “嗯!” 他抬起头,像是察觉到什么,朝门外走去: “你先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再说其他,气血稳定之前不要有大动作。” “有事让下人去做。” “是。” 静室。 玄冰阵法正在运转,刺骨寒意即能冻结活人生机,也可减缓死气蔓延。 发丝苍白、皮肉消融好似百岁老妪的李淑盘坐正中,浑浊眼眸生机微弱。 “嗡……” 静室石门打开,方正缓步行入。 “你醒了。” 目视李淑,他慢声开口: “感觉怎么样?” “感觉?”李淑缓缓抬头,身体僵硬的就如木头,声音更是嘶哑干涩: “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感觉。” “……”方正轻叹: “你以秘法激发身体潜能,更施展数种禁术,确实已经油尽灯枯。” “呵……”李淑垂首,良久方道: “有没有办法?” 方正皱眉,面露迟疑。 “有?”没有回应,对李淑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双目陡泛灵光: “方正,你若能再次救我,他日我必有厚报!” 方正轻轻摇头,开口道: “小郡主还记不记得宋集?” “宋家的宋集?”李淑念头转动,随即点头: “记得……” “天地阴阳交征法!” 宋集一直在追求李应玄,她自然一清二楚,甚至清楚宋集的目的。 爱慕郡主是原因之一。 更重要的, 是因为宋集有一门双修秘法,可以借助李应玄身上的纯阴之气突破。 这门秘法,就是天地阴阳交征法。 “天地阴阳交征法虽非采阴补阳的邪法,但两人若是修为相差太多,依旧会损有余而补不足。” 李淑眼神闪烁: “我现在肉身頻死、元神凋零,若你出手救我,实力定然会大损。” “甚至……” “可能会跌落武道宗师之境。” “是。” 方正叹了口气。 以李淑现今的情况,说是神仙难救也不差,这是唯一能救她的办法。 两人元神相交、肉身相合,混为一体,以另一人强悍生机补足其本源。 此举, 不止能救李淑,甚至有机会助她更进一步,但对方正而言损失巨大。 “原来如此。” 李淑眼神死寂: “你不愿救我,也是理所当然。” “小郡主。” 方正沉吟片刻,开口问道: “你果真姓李?” “呵……”李淑闻言一笑,咧嘴道: “我确实姓李。” “哪个李?” “你想的那个!” 场中一静。 良久。 “方平安修炼的十二重楼观想法,乃是李家秘传,就算是本家想要修炼都需经过重重考验,外人更是不可能接触。” “不止观想法,他所修术法皆为李家秘传,包括御器之法、心空秘技……” 李淑直视方正,道: “所以,你与李家有何关系?” 天下有两个李家。 一个是大魏的皇室。 一个则是八大世家之一的李氏。 不过。 李氏早在几十年前京城动乱之际就被灭了族,据说族人无一幸免。 而李淑, 正是李氏现今唯一存世的后人。 她被康王收养,并被称之为小郡主,但实则并非康王血脉,也非李应玄亲妹妹。 这个秘密,仅有寥寥数人知晓。 方正开口:“方某所得传承,来自九元子前辈。” “九元子?”李淑双目一亮: “那位老祖,他现在在哪?” “他已经死了。”方正摇头: “临死之前,九元子前辈把一生所学尽数传于方某,言道算出李家有难,让我遇到李家后人时尽量照拂。” 李淑眼神一黯,低声道: “难怪,难怪这几年你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怕是心中有所猜测吧?” “不错。”方正点头: “自从方某修为有成,冥冥中会生出感应,而且小郡主与清源郡主也不像亲姐妹。” “呵……”李淑轻呵: “我也是察觉到方平安修炼的观想法是十二重楼,才开始注意你。” “果然,你与李家有些关系!” 只不过关系与她想象的不同。 她以为方正本就姓李,是与她一样的李家幸存者,所以待方平安如子侄。 现今一切了然。 “王爷收养我,一是因为李家当年对其有恩,他想报恩;二来也是想从我身上得到李家的遗产。” 李淑开口: “李应玄更是相信我肯定有后手,所以屡屡让我身处险境想逼出我的帮手。” “呵……” 她轻呵一声,摇头道: “就如这一次,若她把兵符大印交给我,我绝不会身陷如此境地。” 所谓兵符大印,是辅助兵家战阵之物,同时也是对率军之将的限制。 方正手上就有一件。 有了此物,他就不怕杨梦背叛。 手持兵符大印,可随意破掉战阵,能够不受大印约束的战将少之又少。 “小郡主。” 方正沉吟片刻,慢声道: “我若救你,需元神相交、肉身相合。” “无妨!” 李淑双眼亮起: “你既然不姓李,又有何妨?” “嗯……” “若你以后不愿沾染我这个麻烦,事后此事你我可以不对他人提及。” 方正再次开口: “事先说好,若是方某修为有跌落武宗的征兆,我可能会选择放弃。” “当然。” 李淑表示理解: “我习武多年,吃了不知多少苦头,就是为了成就武宗,自然不会坏你道途。” “好在我未曾彻底激发秘术,与那狂鸠同归于尽,当不至于如此。” “那好。”方正轻叹: “我来布置法坛。” 九元子的馈赠,是他成就今天的关键,且李淑可能是李家唯有后人。 单凭这点, 也要尝试一二。 不然的话,心中难安。 经由诸多考量,他终究做了决定。 ………… 静室石门紧闭。 九盏长明灯分立四方。 李淑经由简单稀疏,盘坐正中,身上仅有薄衣,心中更是惴惴不安。 她终究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难免羞涩。 方正却未多想。 嗯…… 现在的李淑,皮肉枯槁、发丝枯黄,任何一个正常人都难以起兴致。 “你先看一遍法门。” 目视对方,他抬手送出天地阴阳交征法,翻出其中行法的一部分。 李淑定了定神,沉下心看向法门,遇到不懂、不解拿不准之处就像方正询问。 确认无误后,方重重点头。 “好。” 方正深吸一口气,屈指一探,朦胧雾气开始弥漫全场,渐渐笼罩两人。 眼看不见,李淑心中的羞涩也少了些。 “开始吧!” 随着一个温和的生意响起,他只觉身躯轻飘飘离地,四掌随之相对。 天地阴阳交征法! “轰!” 一抹灵光自脑海炸开。 阴阳合和,本是天地至道,男女合二为一,借助天然阴阳之气双修。 李淑脖颈高昂,只觉浑厚的纯阳之气没入体内,原本微弱的生命之火也再次旺盛起来。 这股气息之浩瀚,在她体内来回床刷,乃至修复一些微弱的暗疾。 时间一长,竟是把本就夯实的根基再稳固了一遍。 “嗯?” 方正心泛诧异。 他所修元音雷法本就善于淬炼肉身,现如今他的肉身之强堪称非人。 寻常女子,根本经不起他的施为,与令狐秋蝉在一起也是小心翼翼。 李淑不过无漏,更是精气虚弱,但底蕴之深竟是出于意料的恐怖。 怎么可能? 世间有什么法门,能够让一介无漏拥有堪比武道宗师的肉身底蕴? 而且, 他的肉身本就非寻常武宗可比! “是巨灵神功。” 李淑的声音在他的识海响起: “修行界有十大神功的说法,其中力之极致就是巨灵神功,这门功法我也不知如何学会,好似天生就刻在我的身体里,就算是父王也没能推演出来,交给别人更不可能。” 方正了然。 他深知十大神功的恐怖。 神霄雷法就是十大神功之一,他仅得神霄雷法外三十六雷中的三种,就已受用武器。 李淑, 竟然身怀完整的巨灵神功。 难怪李应玄怀疑她背后有李家势力,换做是方正,同样会心有怀疑。 (本章完) 036 实力暴涨 干瘪的躯壳、枯竭的活力,在源源不断的精元浇灌下,再次焕发生机。 皮肉开始变的充实、紧致,发丝变的柔顺、飘逸…… 就连浑浑噩噩的意识,也变得清晰、通透。 “呃……” 李淑昂起修长白嫩的脖颈,四肢绷紧,美眸迷离,复杂情绪在脑海起伏。 再生的喜悦、男女之情的羞涩,还有往昔种种……,尽皆浮上心头。 “静心凝神。” 方正的声音沉稳有力,动作尽显阳刚之气: “天地阴阳交征法一旦中断,我们此前所做的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李淑心神一凛,急忙收敛杂念,默运法门。 此法由方正主导,她只需从旁配合即可,随着两人气息逐步相汇,渐显异状。 法师至真人、武师至武宗,两者虽只有一步之遥,差距却是天壤之别。 想要突破,难之又难。 即使以方正的深厚底蕴,也需服用三宝丹护持,尚且有失败可能。 寻常无漏, 百中无一能成。 而天地阴阳合欢法,只要符合要求,甚至能让两位法师齐齐进阶。 此功, 堪称佛门破境无上妙法! 方正也是首次尝试,渐渐领悟此间玄妙。 两人心神沉浸于阴阳合和之中,意识超脱、肉身相融,识海陡然一颤。 茫茫然。 作为主导者的方正,似乎能察觉到李淑意念的波动,乃至轻轻拨动。 此时, 他甚至能扭曲李淑的意志,把她彻底异化为自己的傀儡,乃至改写常识。 不止如此。 李淑自出生以来的种种,方正只要愿意,都能尽数感知,再无丝毫秘密可言。 “杂念!” “休想乱我心神!” 方正双目一凝,瞬间压下心头杂念,天地阴阳合欢法继续朝深探入。 时间流逝。 某一刻。 “嗯!” 李淑口发闷哼,身躯巨颤,本已达到极限的肉身再次迸发磅礴生机。 咦? 方正眼神微动。 怎么回事? 这次他可以肯定,并非自己的原因。 “咔嚓!” “轰!” 来不及多想,在这股突如其来的生机加持下,李淑的修为关卡被生生撞碎。 武宗! 武道宗师! 他人求之不得的境界突破,就这般突如其来的出现。 借助天地阴阳合欢法,李淑不仅得救,更是引动体内潜能突破境界。 可谓是因祸得福。 方正目露讶异,随即打算抽身而退。 现在已经没有他什么事了,李淑生机稳固、已然得救。 倒是他自己修为暴跌,像是被榨干了精、气、神,虽然保住武宗境界,却也需要十好几年静修才能恢复。 “别动!” 就在这时,李淑突然开口,更是伸手把他揽住,修长、洁白却又不乏爆发力的手臂朝内一箍,让两人身体紧贴,不留丝毫缝隙。 下一刻。 “唰!” 一抹亮光自李淑丹田冒出,浩瀚灵光一瞬间把两人尽数照彻通透。 灵光之中,一物飞出。 那物色泽暗黄,透着股苍茫之气,赫然是一具盔甲。 头盔、胸甲、护臂、裙甲…… 十三件护甲汇成一个整体,造型略显古朴、平平无奇,唯有前胸处道道刀削斧凿的痕迹,彰显此甲曾久经沙场,不知血战多少经年。 上古至宝——辟魔灵甲! 突兀, 一个念头浮上心头,方正瞬间知晓此甲名号,乃至了然它的能力。 身着此甲,能飞天遁地、隐匿无踪,可无视刀山火海、神魂攻击…… 能增万钧巨力、能发诛邪神光…… 即使只是一介无漏武师,若是身着此甲,也能碾压武宗乃至真人。 寻常武宗身着此甲,一举可成散仙之下顶尖高手。 与此同时。 辟魔灵甲前主人血战沙场的经验、见识、武道,齐齐涌向李淑心头。 血战八式! 诛魔枪! 太乙玄兵阵! 凌霄飞天遁法! …… 乃至, 巨灵神功! 两人尚在天地阴阳合欢法之中,意识相连,方正也能感知其中一二。 不知不觉间沉浸其中。 “轰!” 刹那间。 辟魔灵甲绽放浩瀚灵光。 磅礴气息自其内部咆哮而出,涌向李淑四肢百骸,助其易筋伐髓、巩固元神。 “噼里啪啦……” 本就成就武道宗师的肉身,竟是再次暴涨。 与之相对。 方正反到成了弱者,李淑艰难的运转天地阴阳合欢法,开始助他淬炼肉身。 阴阳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现如今。 有余的是李淑、不足的是方正。 更因功法之故,那辟魔灵甲内藏元气也有一部分没入方正的体内。 不知具体过来多久。 两人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李淑面泛羞涩,伸手招来衣服披在身上。 “原来如此。” 方正以真气幻化法衣,若有所思: “正是因为你体内有着辟魔灵甲,在它的遮掩下,才无人能够看透巨灵神功。” “康王也是一样。” “不错。”李淑也明白过来,点头道: “此甲应该是李家先人在我出生的时候放在我体内,唯有成就武道宗师才可感知,真正把它引动。” “呵……” 她笑了笑: “其实在成就无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身上肯定有秘密,却未想到竟是一件灵甲。” 其实, 不只是一件灵甲。 灵甲内包含的诸多传承,才是真正的难得可贵。 方正作为‘旁观者’,并不能完整接受传承,却也从中得到不少好处。 更何况还有一门巨灵神功! 而作为辟魔灵甲主人的李淑,完全接受传承,假以时日,未来成就绝对不可限量。 “先祖把希望放在我身上,想来也是无奈之举。” 李淑轻叹: “可若是我没能成就武道宗师的话,这后手岂非是没有显露的可能?” “不会。”方正摇头: “你的天赋并不低,再加上有康王之助,成就武道宗师可能性不小。” “更何况……” “还有巨灵神功!” 巨灵神功可是天下十大神功之一,力之极致,凭此功就可进阶武宗。 如果在这等情况下还没呢成就武宗,只能说时运不济。 再说。 如果没能成就武宗,怕也保不住李家的传承。 李家先人想来还是信任康王的,不然康王直接杀了李淑就能得到辟魔灵甲。 如此说来…… 李应玄反倒是对的。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沉默片刻,方正看向李淑。 “我……” 李淑侧首看来,美眸闪动,似有情丝浮现,随即又被强大的意志力生生压了下去。 现在不是谈儿女私情的时候,再说两人之间也没有那种感情基础。 索性当做梦一场。 醒来, 一切皆空。 “我已证得武宗,不过根基尚未稳固,而且需要时间彻底掌控辟魔灵甲和先人传承。” 李淑开口: “先寻个地方静修一段时间再说。” “也好。” 方正点头: “巨灵神功本就是世间顶尖传承,再加上辟魔灵甲,等你出关怕是能抗衡散仙。” “唔……” “我知道一个地方,是九元子偶然遇到的一处秘境,环境好且隐蔽。” “那里更有九元子留下的某些东西,你可以去看看。” “是吗。”李淑抿嘴: “在哪?” “靠近东海的地方。”方正开口。 “……”李淑五指微颤: “也好。” 她认真考虑过是否留在方正身边,不过考虑到对方已经有了妻儿。 终究断定两人有缘无分,选择离开。 方正闭眼。 他此番本打算看在九元子的份上舍己救人,想不到竟机缘巧合得了不少好处。 因为辟魔灵甲内藏浩瀚元气,李淑分润了一部分过来,导致他修为不退反进。 堪比…… 数十年苦修! 不止修为,武道境界也因此提升不少,现今已非寻常武宗、真人能比。 此前杀狂鸠,还需鬼王相助。 现在, 有十足把握单杀成功! * * * “悠悠天地,独立苍茫!” 方正背负双手,虚立半空,目视远方群山峻岭、层叠白云,不由心生感慨。 现如今,他修为暴涨,即使不借助风云幡,遁飞天际也能轻松自如。 不再像刚刚进阶武宗的时候,需要担心体内真气不足不敢飞的太高。 “方兄!” 远处一道身影洞穿厚重云层,出现在附近,抱拳拱手: “久等了。” “贺兄客气。”方正朝着对方回了一礼: “可是有消息了?” “是。” 贺仲点头: “随我来!” 说着身形一折,朝后掠去,飞遁之际罡气排空,在身后激起层层气浪。 与之相对。 方正则是施展阴雷遁法,身化一道流光,无声无息却又速度惊人。 贺仲微微挑眉。 一段时间不见,这位亲家的修为似乎又有不少长进? 殊不知。 方正也在诧异。 看来上次交手,贺仲远没有用出全力,现今气息外泄比当初强上不少。 能以一介寻常渔民的出身,最终成为排教副教主,果真不能小觑。 两人各自转动心思,一路无语。 不多时。 遁光在一处山头落下。 此地已有三人等候。 一人身着蓑衣、头戴斗笠、鹤发童颜,乃东海知名散修真人萧海升。 另一人身高足有八尺,浑身上下毛发旺盛,双眼如同火玉一般通透。 乃蓝屏山的火眼猊邹渊。 最后一人是位身着华服的女冠,手持拂尘,双目闪动间隐有灵光。 “方兄。” 贺仲一一伸手介绍,最后道: “这位是东海四十六岛岛主白明玉白仙子,在东海名望可是极大。” 说到最后,声音微微一重,显然是高手方正此女的身份非同一般。 “原来是白仙子。” 方正了然,拱手道: “久闻大名!” 他确实知道此女,十天妖之一天蛇王吕智身边最受宠的女性修士。 蛇性yin,天蛇王更是如此。 而且吕智男生女相,男女通吃,身边的伴侣众多,可惜出众的不多。 白明玉可算是唯一的一个。 “方道友的名号,妾身最近可是经常听闻。” 与传闻中行为放荡不同,白明玉气质端庄、举止儒雅,好似大家闺秀。 “仙子说笑了。”方正大笑: “方某也就在这兆南府有点名气。” “不然。”火眼猊邹渊闷声开口: “乱世出豪雄,按照往昔经验,最近几年成就武宗、真人者未来十之八九都是搅动天下局势的大人物。” “方道友定然也是其中一位。” “不敢。”方正摇头: “在下只求在这乱世之中得一安身之地。” “话虽如此,可惜人在江湖,怕是身不由己啊!”贺仲深有感触一叹: “尤其是现在,兆南府动乱在即。” “贺帮主。”白明玉美眸转动,问道: “阎罗秘境可有消息?” “嗯。”贺仲点头: “聂家已经被逼到极限,李应玄、百里战之所以没下死手,就是在等聂家打开秘境。” “哼!”萧海升冷哼: “打开秘境,聂家再无用处,怕是死的更快,不打开还能让他们投鼠忌器。” “哈哈……”贺仲大笑: “不打开,聂家也是难逃一劫。” “打开,兴许还能借助秘境里的东西翻身,聂家最终还是会搏一搏的。” 方正点头。 他目前得到的消息也是如此。 李应玄、百里战步步紧逼,却未下死手,就是在逼聂家打开秘境。 嗯…… 面前这几位来自天下各地,估计也是打算分一杯羹。 “方道友。” 火眼猊邹渊大手一伸,一物浮现掌心: “我的东西带来了。” “此物名曰离合金轮,乃邹某早年自一处前辈遗府得之,能发离合神光,能碎万物,可谓攻伐至宝,不过御使此物对肉身要求较高。” “力量越大、修为越高,此物威能越强,反之亦然。” 说着,把手中之物抛来。 方正伸手接过,同时取出青索剑送至对方面前。 “唰!” 邹渊接过青索剑,精纯法力往飞剑一渡,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当即浮上心头。 心中一喜,他屈指掐诀朝前一指。 “铮……” 飞剑发出惊颤之声,剑光随之大盛,但见厚重云层之中陡然多出一道长达里许的剑痕。 “唰!” “唰唰!” 青色剑光当空闪烁,眨眼睛把漫天白云尽数绞成碎片。 刺骨冰寒的剑意当空徘徊,方圆数里之地的生灵竟是齐齐沉寂下去。 这剑法…… 比疯道人还要强! 方正心头狂跳,难怪邹渊为了获得一柄宝剑连看家宝物都愿意拿出来。 果真恐怖! 寻常武宗真人在这御剑之法面前,怕不是其数合之地。 这一幕,不止让方正暗自心惊,场中其他人的面色也是来回变换。 显然, 火眼猊邹渊的剑诀之了得,超出所有人意料之外。 方正定了定神,真气渡入如意金轮。 因为邹渊提前洗去内里法力,所以此宝现今是无主之物,稍加祭炼就可运用自如。 金轮巴掌大小,分为内外两个月牙形之物,外轮边缘更有诸多利齿。 “嗡……” 随着真气渡入,金轮陡然一颤,随即化作一溜金光朝着不远处一个山头撞去。 下一瞬。 “轰!” 山巅巨石轰然炸开,碎石纷飞。 (本章完) 037 入内 飞剑虽利,却需搭配剑诀才能彰显威能,这离合金轮却无需如此。 其本身神通就已不凡。 催动法力、真气,金轮旋转,即可放出离合神光,伤人魂魄于无形。 亦可蛮力催之,攻伐无俦,寻常真人、武宗挨上一击,不死也要重伤。 堪称是一件异宝! 一番交谈,方正收获颇丰。 不止用青索剑换了离合金轮,更从其他人手中得了几门丹药配方。 对于现今天下局势、修行之况也有了些了解。 待到天色渐暗,才告辞回返。 回固安县,需经过一座高山,暗淡遁光掠过云层,突然当空一滞。 方正眉头微皱,顿了顿才继续前行。 飞遁至山头附近,呼喊声传来。 “前辈请留步!” “请留步!” “……” 方正侧首,看向山巅那拼命挥手大喊的年轻人,随即缓缓降下遁光。 “前辈。” 见遁光落下,年轻人大喜,急急跪倒在地: “求前辈高抬贵手,救救家父!” 山巅酷寒、冷风肆虐。 年轻人十七八岁年纪,虽然身着厚厚的棉衣,依旧被冻的面部发青发紫。 在他身后有着一个蔓藤编织的软塌,一位发丝枯黄的中年男子被厚厚的被褥包裹。 男子气息奄奄。 “救他。”方正开口: “为何不找大夫?” “前辈有所不知。”年轻人开口: “家父被邪道修士暗算,神魂沾染不洁之物,导致意识浑浑噩噩。” “想要救治,唯有剔除神魂异物。” “哦!”方正挑眉: “有意思,谁让你们来的?” 神魂之道复杂玄奥,就算是散仙也未必能说的清楚,想要剔除神魂之中的异物同样不易。 换做今日之前,方正面带此类情况也是束手无策。 现今不同。 离合神光能伤人魂魄,亦可分离异物。 不过…… 怎么这么巧? 自己这边才刚刚得手离合金轮,立马就有人找上门来,想求诊治。 “这……”年轻人闻言面泛迟疑,眼见方正转身欲走,方急急道: “是九哥!” “九哥是火眼猊邹前辈的弟子,也是晚辈至交,他告诉晚辈让我在这里等。” “唔……”方正眯眼: “既如此,你何不直接去求邹道友?” “前辈有所不知。”年轻人面泛苦涩: “家父乃天宝阁的人,邹前辈因为早年的事,对天宝阁深恶痛绝。” “晚辈也曾登门求救,奈何被赶出门外。” “原来如此。”方正了然: “不过方某与你们无亲无故,因何出手相救?” “前辈是得道真人,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年轻人双膝跪地,重重叩首: “还望前辈高抬贵手,救救家父,大恩大德晚辈他日一定会报答。” 方正轻轻摇头: “邹道友不救,方某却救,怕是会让他不喜。” “前辈。” 这时,躺在藤蔓上奄奄一息的中年男子挣扎着开口: “小人在万宝阁有些身份,手上有阎罗宗、聂家的消息,还有最近赶至兆南府的高手统计。” “愿以此物换小人一命。” 相较于还有些天真的年轻人,中年男子更懂得成年人之间的利益交换。 说话间,右手颤颤巍巍从身上取出一枚玉简。 方正摄起玉简,神念往里一扫,面上当即露出满意之色。 随即挥袖放出离合金轮,离合神光朝下一落,把中年男子照彻通透。 肉眼可见。 男子神魂处趴伏着一只类似蟾蜍一样的‘活物’,正一股一缩吞噬着男子元神。 此物吞噬元神壮大自己,待到男子身死,它也能功德圆满。 这种手段…… “嗯?” 方正挑眉: “元神蛊虫,苗疆秘法!” 难怪天机罗盘算定此行会引来些许后患,建议绕道,原来是如此。 能在元神之中种下蛊虫,下手之人的蛊术堪称不凡,十有八九是位真人。 就算不是,在苗疆的地位也定然不凡。 若非对方给的东西确实用的上,方正怕是要就此收手,告辞离去。 “小人姓陈,本是海龙府陈氏后人,去年曾因生意往来去了趟苗疆。”男子开口: “在那里结识了一位女子,因种种缘故,遭遇此劫。” 他说的轻松,但期间经历怕没那么简单,常人哪能遇到精善蛊毒之道的高人? 而且下蛊之人手段了得,想要杀他肯定轻而易举,偏偏没杀反而大费周章种下此等奇蛊。 应该也是另有缘由。 “罢了。” 方正摇头,并不打算听对方解释事情缘由,更对此间种种不感兴趣。 念头一动,离合神光骤然大亮,强行把那蛊虫与元神分开。 斩! 一字明心斩! 双目一亮,一抹凝然灵光斩落,那蟾蜍蛊虫尖叫一声,随即化作青烟散去。 中年男子只觉心头一松,压在心中沉甸甸的某物已然消失,待到回神,方正已经消失不见。 ………… 方府 方正手持玉简,面露沉思。 万宝阁背靠玄天道,玄天道乃天下第一道门,背靠大魏数百年的积累。 世间诸多秘闻,可谓是一清二楚。 就如这阎罗秘境…… 方正猜到阎罗宗肯定藏了不少好东西,却未想到这么多、这么好。 难怪能引得这么多人觊觎。 就连散仙,都派遣门人弟子插手其中。 若是他提前知晓的话,怕也耐不住性子死守固安县,怎么也要想着如何才能分一倍羹。 按万宝阁的调查,阎罗秘境中最少有三件直指散仙大道的顶尖至宝。 “业镜!” “地狱图!” “白骨奈何桥!” 业镜可观人心、过往,能断生死、轮回,乃是最为顶尖的元神秘宝。 地狱图乃阎罗秘境的核心。 内藏十八层地狱,有着容纳众鬼、驱使差遣之能。 理论上。 若是有人能够掌控地狱图,就可放出无数鬼物,为其厮杀、征战。 岂止是一人挡一军? 一人横扫天下,也未尝不可! 白骨奈何桥能横跨阴阳,一经放出可镇压阴阳二气,另有诸多玄妙,乃上古至宝。 传说, 阎罗秘境还有一件直指纯阳真仙的至宝,一旦掌控,即可超脱三界。 这大概率是假的。 如果阎罗宗真有这等宝物,当年岂会没落? 纯阳真仙? 此界多少万年,才总共出现三位! 即使如此也已不凡,若能入手三件至宝乃至其中一件,也有莫大好处。 更何况。 阎罗秘境中还有其他宝物,如勾魂笔、锁魂链、三生石、拘魂碑等等…… 阎罗宗当年欲立十八重地狱,每一重地狱之中,都有一件至宝镇压。 此等重宝,品阶肯定超过离合金轮。 “啧!” 方正摇头轻啧: “不愧为三道四宗之一、魔天六道之首,仅是遗留之物就如此了得,当年阎罗宗全盛时期的恐怖可想而知。” “难怪能引来这么多高手!” “不过……” “阎罗宗竟然真的跟阎君有关!” 他的传承,有一部分来自上古阎君,阎罗宗也是如此,如此说来可谓一脉相承。 “当年阎君神域,就有十八重地狱的说法,阎罗宗应该是承接先人。” “上古诸神中,阎君也是数一数二的强者,奈何还是被第一代天师追杀到舍弃神域逃往地球,即使如此依旧被第一代天师越界斩杀……” 方正摇头: “哪有什么纯阳至宝?” “嗯?” 话到中途,他面色古怪,抬手看向手腕上的花纹。 阎君为躲避天师之劫,以众神骸骨炼制出能够跨越两个世界的至宝。 现今。 就在他手上! 不会是这东西吧? “主上!” 上官夺从外面匆匆赶来,拱手开口: “今日凌晨城外惊现厉鬼,屠戮数十百姓,鬼物出没越发的频繁。” “嗯。” 方正回神,收起手臂: “外面兵荒马乱、邪祟滋生,尤其是从外地而来的百姓,身上多缠怨念,容易引来鬼物。” “让杨梦最近多在城外盘查,有战阵气血压制,鬼物也不易成型。” “是!”上官夺应是。 “此外。”方正摸了摸下巴: “流民越来越多,固安县终究有承载极限,需分出一部分去三安县。” “再挑选合格之人加入私兵,一来能减少动乱,二来也能增加防卫力量。” 既然知道阎罗秘境有这么多好东西,他也动心,只不过现在增加私兵怕是来不及了。 “是!” 上官夺再次应是。 “唔……”方正心生感应,眉头一皱: “又有鬼物作祟?” 声音未落,场中人影已然消失不见。 ………… 城南。 方恒放下手中棍棒,扫眼场中乱局,尤其是哭喊的儿童,眉头紧皱。 这里是专门收养孤儿的地方,配有私塾、食堂。 就在刚刚。 此地爆发阴气,正在附近巡逻的他匆匆赶来,以得至武宗狂鸠的法宝棍棒震碎阴气。 却依旧迟了一步。 “怎么回事?” “父亲!” “主上!” “方老爷!” 突然出现的方正,让其他人下意识施礼,更是带着哭喊的儿童四下散开。 “父亲。” 方恒开口: “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突然冒出来一股阴气,阴气浓郁,小孩子身体弱,被其一冲就晕死过去。” “我看看。” 方正上前一步,检查了一下地上的孩子,能救醒的的随手救了回来。 奈何。 终究有两个孩子生机断绝,已然无救。 “奇怪。” “这里是城内,有阵法、有活人阳气,阴魂鬼物尚且不能在此逗留,怎么会有这么浓的阴气冒出来?” 方正皱眉,视线落在已经死亡的孩子身上,随即挑眉。 咦? “父亲。” 方恒察言观色,开口问道: “怎么了?” “这两个孩子的魂魄,被什么东西吸走了。”方正伸手一指地上的尸体。 人死之后,魂魄或散于天地、或归于祖脉,唯有被人摄去炼制邪法或心怀怨念才不会消散。 “很奇怪的法门。” 方正若有所思: “我去看看。” 说着,朝前踏出一步。 在他的感知着,两个孩子身后的地面上,突然出现一个不知通往何处的黑洞。 黑洞拉扯着魂魄没入其中。 这股力量、这个通道,只允许魂魄入内,但对于方正来说并不难。 鬼王现身,浓郁鬼气把他的身体一裹,随即循着阴魂所往遁入通道。 下一瞬。 方正心生了然。 “阎罗秘境!” * * * 兆南府。 李应玄、百里战的身影出现在聂家老宅尚可。 两人对对方名号都是耳熟能详,更是打过不少交道,却还是首次见面。 百里战身着一件威风凛凛的战甲,手持一柄血红长刀,隔空看来。 浓郁杀气直冲云霄。 与之相对。 李应玄手持玉如意,身着素白道袍、脚踏阴阳靴,柔顺长发迎风飞舞。 气息平和,目泛柔光。 “百里兄,我们终于见面了。” “是啊!” 百里战点头,手中血红长刀只是微微一动,就让围观之人毛骨悚然。 “郡主小心。” 阿难屠低声提醒: “那把刀应该是七杀宗的至宝元屠刀,只要被其划破皮肉,即使是真人也难逃一死。” “这把刀怎么会在他手里?” 李应玄美眸转动,落在那诡异血色长刀之上,微微点头示意明了。 “百里兄。” 她脆声开口: “伱是想我等在此先行做过一场,还是进去后再说?” 百里战眯眼。 不知何时,聂家老宅已经空空荡荡,内里聂家众人也已不知去向。 在两路大军围困下,聂家人插翅难逃。 但, 他们可以进入阎罗秘境! 现今聂家人打开秘境,先行入内,而百里战、李应玄两方则隔空对峙。 “哈哈……” 百里战突然朗笑,打破场中的肃杀之意: “实不相瞒,在下一直仰慕郡主,若非逼不得已,委实不愿与郡主交手。” “怕是不成。”李应玄声音平淡: “杀妹之仇,不共戴天。” “嗯?” 百里战挑眉,面泛不屑: “李应玄,何必假仁假义,若非你故意露出破绽,你妹妹岂会死?” “对了!” “她未必真的死了,不过就算没死,想要报仇怕也是来找你来报!” 李应玄摇头。 “罢了。” 百里战垂首: “你我若是在此拼个你死我活,反倒让其他人占了便宜,不妨等进去后再说。” “进了阎罗秘境,各凭本事!” “也好。”李应玄点头,回首看了一眼,随即化作一抹灵光朝下落去。 (本章完) 038 初入 黑日, 乌云, 阴风! 方正渺小的身影,突兀出现在一条延伸不知几许的巨大峡谷之中。 两侧山体壁立千仞,举目看去天如一线。 “呜……” 呼啸阴风,在峡谷内回荡,更是吹起他的长发、衣衫,刺骨冰寒。 阎罗秘境! 方正手托下巴,若有所思。 “看来聂家终究还是打开了秘境,只不过进入秘境竟然是这种方式?” 活人死后,进入阎罗秘境的通道自行开启,把阴魂吸入秘境之中。 这倒是符合阎罗宗欲立阴曹地府的想法。 活人, 属于阳世。 阴魂, 归于地府! 方正侧首,看向身旁两头浑浑噩噩的阴魂,神念扫过,不由挑眉。 魂魄不能脱离肉身存在,这是常识。 就算是修道之人,若无秘法在一旁护持,阴神离体也会魂飞魄散。 除非是散仙! 而今, 这两头阴魂虽然神志懵懂,却并没有崩溃迹象,反倒越来越凝实。 此地也并非一个仅能容许阴魂存在的地方。 脚下散碎的山石、地面缝隙中倔强生存的杂草,都说明这里可以存在活人。 “阎罗秘境的规则果真与阳世不同。” 摇了摇头,方正长袖挥舞,整个人化作一抹流光直冲上方虚空而去。 他要看看,自己身在何处? 秘境, 到底有多大! “噼啪……” “轰!” 还未等他飞出峡谷,虚空陡起闷雷,一道粗大雷霆凭空出现当头劈落。 “嗯!” 方正口发闷哼,挥掌相迎。 下一瞬。 无数道雷光从天而降,瞬间把他彻底淹没。 “轰隆隆……” 轰鸣声遍传百里。 片刻后。 灰头土脸的方正出现在峡谷某处,心有余悸朝上方天空看了一眼。 “这里竟然有压制修行之人的规则?” “不!” “应该只是针对真人、武宗,气息如若不够强的话,不会遭到针对。” 这就能解释,为何他刚刚进入秘境之时没事,一飞起来就有雷罚降临。 收敛气息,雷霆就失去感应。 “哼!” 轻哼一声,方正念头急转。 天机罗盘! 识海罗盘运转,随即像是感应到某种威胁,自行减弱推演的复杂度。 与此同时。 身周虚空隐泛雷光,像是有什么东西再寻觅敌人一般,在天机罗盘气息锐减后也悄然散去。 “嗯。” 方正眯眼: “法师程度不受限制,大法师则有些危险,难不成秘境之中不允许大法师存在?” 按理来说不可能。 阎罗宗可是欲立阴曹的,阴曹地府又岂能没有大法师以上的存在? “既来之则安之。” 方正口中喃喃: “阎罗宗早已不复存在,说明此方秘境无主,先探查一下这里的情况,再寻离开的方法。” 说着,施展身份沿着峡谷朝前掠去。 就算不能飞遁、压制修为实力,以他的手段,速度依旧快的惊人。 峡谷极长,换做是普通人的话,怕是需要几个日夜才能穿行通过。 “唰!” 方正的身影跃出峡谷,落在一片废墟之中。 “村庄?” “城镇?” 这里原本应该是很多人的聚集地,只可惜现今满目疮痍、残垣断壁。 一栋栋房屋、一段段墙壁倒塌。 破碎的衣衫在阴风中飞舞,木勺、碗筷翻滚碰撞,似乎在演奏某种凄凉乐曲。 “咔嚓……” 方正脚踏废墟,缓步前行,时而弯腰捡起一块破布,手指轻轻摩挲。 很粗糙的织布技术,像是被利刃划破,但奇怪的是上面并无血迹。 嗯? 犹有余温。 这里不久前应该经历过一场惨烈厮杀,不过遍观全场,却没有丝毫的血迹和尸体。 奇怪! 尸体都到哪去了? 眼泛疑惑,方正继续迈步前行,直至来到一处类似于广场的地方。 广场正中矗立这一块高约丈许的石碑。 虽然此地一片狼藉,但不知为何,如此醒目的石碑依旧完好无损。 石碑漆黑, 共有四面。 四面皆刻有诸多文字,文字凹槽涂以惨白色染料,得以让人看清内容。 从台基看,这里应该有很多人来往。 细看, 石碑四面所刻文字,竟然全都是修炼法门,就这般正大光明的摆出来? 不怕人偷学? 方正面露诧异,来到石碑正面。 阎罗心经! 目视心经所述,饶是他见多识广,心中也不由暗惊。 心经上半部分非修行之法,主要是阐述修行之道,如大纲一般起到提纲挈领的作用。 但, 对于武宗、真人这般境界的修行者来说,通过此经,可一窥功法之妙。 有时反倒比寻常法门更有价值。 按心经所述,阎罗宗的根本传承走的是阴神之道。 人之阴神合天地之道,内藏无尽玄妙,阎罗宗所修法门就是挖掘其中玄妙。 如厌胜、阴魔眼、驱鬼役神之术等等…… 在阎罗宗看来,这些法术本就是阴神该有的能力,现今只是把它们给发掘出来而已。 待到大成, 阴神与肉身相融,阴阳合一,证得仙人果位。 “嘶……”方正眼眶抖动: “这竟然是一门直至散仙境界的法门!” 要知道,就算是他修炼的元音雷法,修至巅峰也不过是证得散仙。 论品阶, 似乎还不如这阎罗心经。 世间诸多仙宗大派,许多都无此等法门。 而今这般玄妙法门,就刻在这石碑之上,随意供往来之人观看修炼。 当然。 此处石碑所刻法门,仅能让人修至法师境界,不过已经匪夷所思。 另有一面专门刻有法术。 共一十九种。 包括祭炼勾魂锁链、驱鬼役神、下咒迷魂等…… 还有一面刻有诸多武技。 共七种。 夺魂三式、五道邪元…… 按正统修行之法看,这上面所刻武技、术法,都极其阴邪、残忍。 但不可否认,威力强悍。 “出来吧!” 直至尽数看了一遍,方正才收回视线,慢声开口: “看了那么久,也该现身了吧?” “嘎嘎……” 怪叫声响起: “想不到除了去丰都城的队伍,还有人会走孽缘谷,真是让人意外。” “小的们,出来吧!” “哗啦啦……” 一群乌鸦先行飞出。 细看。 那乌鸦早已没有了血肉,只剩下白骨骨架、漆黑羽毛、猩红眼眸。 赫然是一头头鬼鸦! “呱!” “呱!” 鬼鸦遮蔽天日,口发尖叫,音波肉眼可见,更带有一股搅动心神的异力。 不止鬼鸦。 周遭鬼影重重,一根根漆黑锁链凭空浮现,当空交织汇成一张大网。 勾魂锁链? 刚才还在石碑上所见法术,现今赫然显露眼前。 而且诸多锁链交织,似乎是汇成一个阵法,把他给牢牢困锁在其中。 “能孤身一人走出孽缘谷,阁下的实力定然不差。”怪叫声再次响起: “不过你现今身陷九天十地灭魔大阵,任你修为通天也是难逃一劫!” “九天十地灭魔大阵?”方正摇头: “名字倒是够唬人!” “可惜……” “实力差了点!” “轰!” 他话音未落,体内真气轰然迸发,一头雷霆汇聚而成的夔牛凭空浮现。 夔牛大口张开。 “吼!” 风雷吼! 瞬间。 夔牛庞大的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内里雷霆之力也随之熄灭。 同时。 肉眼可见的冲击波横扫八方。 虚空中,无形之力碰撞。 好似千百个炸弹爆开,有质无形的音波如同亿万刀剑,把虚空轰出无数波纹。 这股力量对死物尚且不如何,但对于体内气机活跃的活物来说则极其恐怖。 法力、精元,乃至神念波动,在音波震荡下齐齐巨颤,直至超过极限。 “彭!” “彭彭!” 上方乌鸦怪叫连连,一头接着一头爆开。 隐于四周的人影更是手捂头颅,仰天惨叫,却也压制不住体内气血躁动。 “彭!” 一个接着一个的头颅爆开,鲜血飞溅。 至于所谓的九天十地灭魔大阵,更是瞬间分崩离析,再不能成形。 片刻后。 方正身形一闪,从废墟中提出一人,目泛幽幽灵光,注视着对方。 摄魂术! “你叫什么名字?” “……鬼七!” 对方面泛挣扎,不过终究没能抗住摄魂之法,目光渐渐变的呆滞。 “我问伱答。” “是。” ………… “竟然是如此!” 方正盘坐废墟之中,手托下巴若有所思。 经由他的搜魂,现如今对于阎罗秘境也有了些了解。 按那‘鬼七’所言,此地名曰鬼头镇,乃丰都城下辖数十城镇之一。 而鬼七, 隶属黑山老怪。 黑山, 是丰都城的敌对势力。 此番他率众出现在这里,是为了截杀前往丰都城的队伍,获取血食。 当然。 他没有实力攻破鬼头镇。 鬼头镇之所以变成一片废墟,是黑山老怪座下高手白骨夫人所为。 从鬼七的描述看。 白骨夫人定然是一位邪道真人,黑山老怪更强,但大概率不是散仙。 “也是。” 方正低语: “这里只是一处秘境,怕是容不得散仙这等境界的存在,不过他们竟然不受秘境约束?” 至于丰都城、黑山以外是什么地方,如何才能离开阎罗秘境鬼七一概不知。 甚至。 他都不知道自己生存的地方是一处秘境,外面还有更广阔的世界。 至于阎罗心经…… “这法门竟然是此界通传修行之法,每一个镇子里都有一座传功石碑。” 方正看向石碑: “不过要想学到完整的传承,却需进入丰都城、黑山,这等地方。” “唔……” “白骨夫人等人修炼的也是阎罗心经,他们不受此界约束莫非是因为这么功法?” “阎罗心经、阎君观想法,似乎有一定的关联。” 在看到阎罗心经的第一眼,天机罗盘就传来提醒,似乎对他而言此功极其重要。 “不妨试试?” 念头一动,方正再次看向石碑,同时依照其上所述运转阎罗心经。 识海阎君一跃而出,手掐印诀运转心经第一重。 一炷香后。 “呼……” 方正轻吐浊气,睁开双眼再次看向石碑。 第一重! 修成! 第二重。 一个时辰后。 第二重同样功成圆满。 他本是武宗,术法境界同样不低,修行低阶法门突飞猛进很正常。 但进展如此之快,却不正常。 “果然!” 方正双眼大亮: “阎君观想法与阎罗心经一脉相承,只需耗费些许时间就能兼修。” 如此说来…… 一日后。 方正手掐印诀,神魂感应天地间存在的阴气,一道勾魂锁链缓缓成型。 “凝!” 锁链成型。 方正面泛笑意,却非是因为修成了一门法师,而是勾魂锁链有方便法门。 “过来!” 他伸手一招,鬼七等人散落在地的勾魂锁链尽皆飞来,共有数十根。 “炼!” 屈指一探,诸多勾魂锁链竟是朝内一合,往他自己修炼的勾魂锁链融去。 “几十根勾魂锁链相融,威力怎么着也能与上等法器相提并论了。” “以我现今的‘修为’,遇到大法师也有一战之力。” “若能把阎罗心经修至第十重,再与肉身相合,就算是铁笛仙也无需畏惧。” “若能修至第十一重……” 方正呼吸急促: “散仙!” “阎罗秘境诸多法宝对我而言兴许用处不大,阎罗心经定然要入手!” “可方某一个外人,如何才能得到完整的阎罗心经?” 同时。 他也明白为何这里明明经历了一场血腥厮杀,却没有尸体和血迹。 因为…… 阎罗宗所修法术,大多需要尸体、血液辅助。 如这勾魂锁链。 想要炼成,就需要血祭,估计等方正炼成,此地尸首也被消耗一空。 * * * 阴风呼啸。 一个百余人的队伍在孽缘谷缓慢前行。 “小心!”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走在队伍最前方,手持一根白骨杖目视前方: “马上就要出谷了,黑山老怪的人若是设伏,十有八九会在附近。” “都打起精神来,不要放松警惕!” “是!” “明白了,任老!” “都打起精神!” 伴随着低喝催促,队伍中不少人眼中亮起幽幽光晕,一根根白骨剑、勾魂锁链、阴煞针无声无息浮现。 队伍继续前行。 “咦?” 任老走出峡谷,面露诧异环视周遭。 竟然没事? 黑山的人怎么了? 往年黑山邪道可都是会在中途截杀的! 虽然心生疑惑,他却知道机不可失,当即急急挥手: “快!” “先去鬼头镇,镇上有隔绝阴气的阵法在,等到了那里就没事了。” “护住孩子们!” “是。” 人群应是,加快脚步朝前冲去。 细看。 人群正中,竟然有着几十位年岁不大的孩童,被一干成年人保护着前行。 不多时。 一片废墟出现在众人眼前。 “怎么会?” 任老双目圆睁,面泛惊恐: “鬼头镇竟然被毁了?” “难不成是黑山老怪亲自出手?” “可是前去丰都城的队伍?”就在他惊疑不定之际,废墟中缓步行出一位男子,男子抱拳拱手: “在下方阎,鬼头镇人士,欲一同前行。” (本章完) 039 徒弟 “七日前,白骨夫人率众攻入鬼头镇,显化百丈白骨法身烧杀抢掠。” “满城……” “尽亡!” 方正一脸悲戚,叹道: “方某恰好因事外出不在镇子上,侥幸逃过一劫,回来已是如此!” “白骨夫人!”任老紧握手中骨杖,面上有惊有怒: “她竟然敢朝镇子出手,难道就不怕激起丰都、黑山的全面大战吗?” “鬼头镇有着数万百姓……” “她怎么下得去手!” “哼!”一位身材高瘦的中年男子闻言冷哼: “黑山邪道早已没了人性,为了血食、修行,他们什么事做不出来?” “方兄。” 男子朝方正拱了拱手: “在下丁理,你叫我老丁就是。” “任老。”一位女修低声开口: “鬼头镇有两位大法师坐镇,还有阵法隔绝内外,难道也不敌白骨夫人?” “只是白骨夫人的话,她虽强,却未必能够冲入镇子。”任老摇头: “但她岂会孤身前来?” “不错!”方正点头: “除了白骨夫人,还有刀鬼鲍庄、花鬼关索,各自带有部下鬼兵。” “方某无能,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为恶,连出手相助的勇气都没有。” 说着叹气摇头。 “这就难怪了。”任老开口: “鲍庄、关索都是黑山顶尖高手,一位是顶尖大法师、一位是武道高手。” “方兄弟,你无需自责,那种情况保全自身性命才是最关键的事。” “是啊!” “对,方兄别丧气。” “……” 不论心中怎么想,其他人都是纷纷开口劝说。 “任老。” 方正回神道: “黑山一干邪道攻破镇子后,杀死了镇长等人,其他人都押了回去。” “能不能通知丰都,把人救回来?” “对!” 任老双眼一亮。 急急从身上翻出一枚骨片,面上露出一抹不舍之意,随即牙关一咬屈指在骨片上绘刻起来。 不多时。 伴随着骨片亮起幽幽光晕,随即散做飞灰,任老的表情也是一松。 “我已经把消息传了出去,想来丰都的高手会出动的。” “谢天谢地。” 方正点头: “希望能够把人救回来。” 话虽如此,他心中却对此不抱希望。 任老有通知丰都的手段,鬼头镇作为一方大镇,在强敌来临之际岂会没有传讯? 结果这么久,一直没人过来。 想来白骨夫人既然敢出手,定然有其把握把一镇之人尽数掠回去。 “法师。” 这时,一位妇人走到近前开口: “粥好了!” “嗯!” 任老点头: “喝粥,先填饱肚子再说!” “方兄弟一起。” “多谢!” 方正道谢。 这是一个足有百余人的队伍,其中一大半都是年不足十岁的孩童。 丰都地界资源匮乏。 孩子们大都衣衫褴褛,就算是任老等人,身上的衣物也是缝缝补补。 身材也大都干瘦,就连习武之人也无壮硕之辈,明显是营养不良。 粥是稀粥。 大锅里熬着类似粳米一样的东西,掺杂些许草茎,泛着墨绿色泽。 木勺舀起,黏糊糊一团。 虽然让人毫无胃口,一群人却吃的小心仔细,碗底更是舔了又舔唯恐浪费。 除了粥,还有一种赢得跟石头一样的馒头,馒头不大却要两人分食。 方正得了碗,学着他人模样尝了尝,粥味苦涩,好在营养尚算充足。 馒头…… 纯粹是挡饿的东西。 以小见大,阎罗秘境的生存情况定然艰难,要知道在场众人都是习武、修法之人。 几乎没有一位普通人。 他们的衣物、吃食尚且如此,可想而知,常人的生存环境又该有多差? “任老。” 丁理靠近任老,低声开口: “那方阎靠不靠得住?” “应该没问题。”任老喝了口粥,双目深处闪烁悠悠玄光,慢声道: “他体内气息精纯,修炼的是最正统的阎罗心经,身上也无戾气。” “与黑山修士截然不同。” “唔……”丁理点头: “您的阴魔眼定然差不了,不过我怎么不记得鬼头镇有姓方的修行家族?” “兴许是下面的散修。”任老道: “鬼头镇紧靠孽缘谷,是各路散修汇聚之地,随走随留,不记得很正常。” “再说……” “他如果是黑山的人,你以为我们能躲得了?” 丁理恍然。 也是! 就连有着数万人的鬼头镇都变成一片废墟,他们这些人又能怎么办? 任老喝完粥、放下碗,整了整衣袖起身走向方正。 “方兄弟,可饱了?” “饱了!” 方正起身: “多谢款待!” “唉,都是丰都子民,相互帮忙是应该的。”任老似乎很得意自己的招待,毕竟一碗灵粥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请得起的,顿了顿方道: “方兄弟要去丰都城?” “是。” 方正点头: “鬼头镇已毁,方某暂无去处,外面也不安稳,自是去丰都城最好。” “嗯。” 任老轻捋胡须: “那方兄弟应当知道,进丰都城容易,想要留在丰都城却非易事。” 嗯? 方正心头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 “丰都城是阴脉汇聚之地,在里面修行能事半功倍,所以常住名额历来紧缺。” 任老随口解释了一句,继续道: “不过若是作为杰出弟子的教导老师,是可以跟着徒弟一起入丰都城的。” “弟子越杰出,老师待遇越好,甚至有资格能学到完整的阎罗心经。” 方正眼神生变。 “伱看。” 任老并未察觉他的情绪波动,伸手朝后一指,道: “我们此行,就是要把这些有天赋的孩子送入丰都城,只不过路上遇到了阴风潮,又在孽缘谷遭到一群阴兽的伏击,可谓损失惨重。”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 “尤其是成年人,为了护送这些孩子,死了不少,现今又些孩子没了师父。” “方兄弟,你能不能……” “选几个当徒弟?” “若是教导得当,还能得到常住丰都城的名额。” 方正挑眉。 ………… 几十个孩子,多骨瘦嶙峋。 细看。 他们大致分成两波,一波有成年人照拂,一波蜷缩着身子无人理会。 这些孩子一个个头发成绺、皮包骨头,身上甚至有股淡淡的臭味。 也不知多久未曾洗漱。 方正眼神闪烁,若有所思。 丰都治下地界广阔,但丰都城并不大,百姓自不可能全都住在城内。 大多数百姓寻阴脉汇聚节点聚集,行出一个个类似鬼头镇的镇子。 或者村庄。 每隔四年,各地百姓会把本地年轻一辈的出挑者挑选出来送去丰都城。 丰都城优中选优,加以培育。 最优秀的那一批人,可以留在丰都城作为常住居民,且能得到修行高阶法门的机会。 次之, 则留在外城。 留在外城的人若是修为突破到法师、武师境界,或者立有大功的话,也可破格进入内城。 再次, 则会经由一段时间教导,遣返回去,免得浪费资源。 先不说一来一往耗时良久,路途中也不安全,所以每个人都想留在丰都城。 最好是内城。 如任老所说,如果自己教导的徒弟优秀,师父也能跟着获得好处。 “唔……” 细细观察了一遍,方正摸了摸下巴,暗自皱眉。 也不知有意还是无心,没有师父的孩童大都天资不佳,或根基有损。 在他眼中,几乎是不堪造就! “方兄弟。” 丁理笑着开口: “选好了没有,你可以选两个,当然多了也可以,就怕心思不够用。” 也就是说。 最少选两个! “就他们俩吧!”方正朝人群中随手一指。 “方兄弟好眼力。”丁理双眼一亮,道: “他们是马宁、马超两姐弟,马宁有修行术法的天赋,马超习武。” “姐姐快十岁、弟弟刚八岁。” “巧得很,就在前不久,马宁在孽缘谷收了两头阴魂,可助她修行。” 方正点头。 他之所以选择这两人,也是因为那两头阴魂,正是因为那两头阴魂他才进入此方秘境。 冥冥中, 兴许就是缘分。 “过来!” 丁理朝着马家姐弟招手: “快来拜见你们的师父!” 姐弟俩原本蜷缩着身子依偎取暖,闻言抬头,面上不禁露出狂喜。 其他孩童则是一脸的艳羡、遗憾。 有没有师父教导,对他们而言差距极大。 没有师父,只能听统一讲法,能学多少全看自己的本事,不解处也很难得到指点。 毕竟每个人所修法术不同,台上的老师不可能根据每个人的情况进行点拨。 甚至。 有可能今日老师讲的,与自己修行法门不同,白白浪费时间听讲。 有老师则不同。 老师会亲自教导,随时解答修行上的问题,更会为修行提供好处。 毕竟。 徒弟若是能入丰都内城,师父也能沾光。 甚至据他们所知,有些师父会给自家徒弟开小灶,乃至提供灵药。 就是为了徒弟带师父入内城。 * * * “马宁!” “马超!” “拜见师父!” 两孩童齐齐叩首,一连九叩,行拜师礼。 在这里,师徒身份在一定程度上甚至超过了血脉至亲,乃是相互扶持的同道。 师父能跟着徒弟进丰都内城。 父母不可以。 就是这么现实。 马宁面色白皙,隐见内里血丝,身子骨瘦弱的丝毫不像即将十岁。 相较而言。 马超的体型更加粗壮,似乎他才是哥哥,声音也沙哑似成年男子。 “起来吧。” 方正坐在一块石头上,单手虚抬: “说一下你们的修行法门。” “是。” 两姐弟起身,马宁压下心中的激动,开口道: “我修炼的是御鬼之术,娘亲给了我一件百鬼幡,目前有三头阴魂。” 说到这里,声音中略显自傲。 以她的年龄、修为,能操控三头阴魂,已经算是中上之姿。 不过方正很清楚,她口中的三头阴魂,其中两头是几天前刚刚捕获。 真正能操控的,只有一头。 马宁抿嘴,继续道:“阎罗心经也快修炼到第二重了。” 也快? 方正轻轻摇头。 他并不怪马宁夸大自己的实力,毕竟在这里也不提倡谦虚、内敛。 适当的显露自己,更容易获得关注。 “我没有修行法术的天赋,阎罗心经的修为也不如姐姐。”马超开口: “武技修炼的是五道邪元,目前主修邪元爪,肉身……比较强些。” 说到这里,面露羞怯。 这一路上,姐姐马宁把自己的吃食分了不少给他,才让他得以淬炼肉身。 自然也就强些。 但在一干孩童之中,依旧处于中下游。 方正轻叹。 阎罗心经第一重,只是初阶术士、低阶换血,算是修行之路刚刚入门,根本不可能留在丰都城。 十有八九会被遣返。 想要留在外城,最差也要突破到阎罗心经第二重。 留在内城。 则需拥有高阶术士的实力。 “马宁。” “在。” “让我看看你的法术。” “是。” 马宁重重点头,随即从怀里掏出一杆巴掌大小的小幡,拿在手里轻轻挥动。 百鬼幡! 此幡能收束鬼物,炼化后驱使御敌,更可借助内里阴魂鬼物辅助修炼。 从品阶上看,普普通通。 但已经让方正双眼一亮。 “出!” 马宁口中低喝,百鬼幡幡面亮起幽幽光晕,随即三头阴魂从中飘出。 其中一头较为灵动,另外两头阴魂则是浑浑噩噩,有些呆傻的虚立半空。 马宁小脸一红,再次屈指掐诀,同时从身上取出一捧类似骨灰的东西洒了出去。 “阴魂伞!” “呜……” 三头阴魂摇摇晃晃,慢慢化作一柄阴魂伞,在马宁身前缓慢旋转。 此伞有一定的防御之能。 “去!” 马宁再次低喝。 阴魂伞伞面朝内一收,化作一根长枪,朝着前方刺去,没入地面消失不见。 “回来!” 伴随着一声低喝。 三道阴魂缓缓从地底飘出,接连没入百鬼幡。 马宁气喘吁吁,额头冒汗,手腕颤抖着拿着百鬼幡呈到方正面前。 “师父请看。” 唉! 方正无奈叹息。 只是两个低阶法术,还是借助外物才能施展,而且威力也不怎么样。 再加上蓄力、发力的时间…… 罢了! 术士本就不善斗法。 好在这件百鬼幡品阶尚可,若是能多炼化几头阴魂,也有一定的战力。 “马超。” 检查了一下百鬼幡,还给马宁,方正侧首: “你来。” “是!” 马超应是。 随即身体一翻,口中呼喝连连,施展五鬼邪元中的邪元爪朝空无一人出发动攻击。 他面泛赤红、双目圆睁,口中大喝,倒也气势十足。 奈何…… 那丝丝缕缕的劲风,散而不凝。 招式看似用力,却坚硬死板,毫无转圜余地。 面目狰狞,精气神却是各自为战,根本没能得到统御,最多比小儿厮杀强上一些。 呵…… 方正昂首扶额,一脸无语。 方平安、方恒六七岁的时候,也比你们两个强啊! (本章完) 040 偷听 跨过鬼头镇,队伍继续前行。 中途歇息之际,由成年人组成的队伍巡逻、警戒,以防止发生意外。 夜。 太阴星悬挂天际。 柔和月光遍洒大地。 马宁盘膝而坐,手握百鬼幡,三头阴魂环绕而立,各自吐纳纯阴之气。 纯阴之气经由阴魂淬炼,通过百鬼幡会分出一部分给马宁,助其修炼。 这就是炼制百鬼幡的好处,若是真能炼化上百阴魂,单单辅助修炼速度也能数倍于常人。 当然。 祭炼阴魂鬼物对神魂要求极高。 若是强行祭炼超过自身能力的阴魂,定会遭遇反噬,轻则痴傻重则丧命。 对于马宁来说,三头阴魂已是她的极限。 不过阎罗秘境充斥着玄阴之气,对修炼相应法门的人来说极为便利。 放在外界,以马宁的天赋和贫瘠资源,这个年纪根本修不出什么。 另一边。 马超正在呼呼大睡。 习武之人重在淬炼肉身,若是体内精元不够充沛,强行炼体反而会损伤肉身。 休息, 也是为了更好的调整身体情况。 “噼啪……” 篝火中木材发出清脆爆响,方正手拿枯枝挑了挑火焰,侧首问道: “丁兄,往年进入内城都需什么样的条件?” 今夜轮到他参与守夜、巡逻,丁理兴许是不太放心,在一旁陪伴。 闻言, 他想了想道: “丰都城下辖四区数十镇,每一区隔四年往城里送一回适龄儿童。” “不超十岁、不低六岁,如此轮转。” “我小的时候,阎罗心经修至第二重,有些方面天赋出众就能进内城。” 说到这里,丁理摇头苦笑。 很显然。 当年的他并未得到进入内城的名额。 “最近几年不知道怎么了,天赋出众的孩子越来越多,上次进入内城的十个孩子,有七个把阎罗心经修至第三重,另外三个也是天赋异禀,只是因为年龄的原因所以修为稍低。” 方正挑眉。 看来外界天地气机动荡,同样会导致秘境发生变故,这里也是一样人才辈出。 “方兄。” 丁理开口: “其实可以先留在外城,只要在十二岁之前把阎罗心经修至第三重,到时同样能进内城。” 马宁、马超一个近十岁、一个八岁,这次进内城显然已经没有希望。 但搏一搏,未必不能留在外城。 这几年努努力,还是有希望进入内城的,只不过在他看来同样渺茫。 方正缓缓点头。 两年! 他可等不了。 马宁姐弟必须进内城,如此才有机会接触到完整版本的阎罗心经。 “对了。” 丁理开口: “方兄的阎罗心经应该修至第四重了吧?” 第四重,意味着修出了法力、真气,可以不借助外物就能施展法术。 实力与四重以下截然不同。 “是。” 方正回道: “方某前不久才刚到第四重,正想去丰都城寻求后面的修行法门。” 确实是前不久。 此前他根本没有修炼过阎罗心经。 “可惜!” 丁理叹气: “若是鬼头镇完好,方兄经过镇长就能学到后面五重的修行之法。” “不过只要修为足够,去了丰都城同样好入手。” 方正心中微动。 看来, 在这里修炼后续功法并不麻烦。 或许是所有人修炼的都是阎罗心经,对于功法的管束,自然也就放松许多。 按总纲所述,阎罗心经一共有十一重,直指散仙。 术士三重。 法师五重。 真人三重。 法师境界之所以划分五重,据说对应的是五行、五脏乃至五脉轮。 鬼头镇石碑上,仅有前四重功法,修出法力为止。 也即修成一脉轮。 丁理又好奇问道: “不知方兄辅修哪门法术?” 嗯? 这也是能随便问的吗? 这里人人皆休阎罗心经,但辅修法术各不相同,有时候会遇到相互克制的法门。 若是自身所修法门他人一清二楚,想要针对再容易不过。 方正眼神闪动,慢声开口: “主修勾魂锁链,兼修些许武技。” “哦!” 丁理眯眼: “挺好。” 随即也不多言。 “方兄弟辅修法术是勾魂锁链?”不远处一位巡逻的女子闻声回头: “真巧,我女儿也是。” “她姓崔,都叫她崔姑。”丁理低声道: “这个女人性格有些执拗,自打丈夫去世后越来越不正常,你别理她。” 方正抬头看去。 崔姑骨架粗大,背有一柄满是锯齿的怪异大刀,正自双目发亮看来。 从体型、兵器上看,此女当是一位武者。 严格来说,阎罗心经乃法武合一之道,修出来的法力、真气只是称呼不同。 施法、武技,都是一样。 只不过有些人天生对天地气机的感知十分迟钝,施展法术极其艰涩。 这种情况也只适合习武。 虽然也能修法,但得不偿失。 这点有些类似于武宗、真人。 只不过武宗是习惯了以武技对敌,并非感知迟钝,这点又有不同。 朝着对方点头示意,方正收回视线。 武者, 在阎罗秘境较为吃亏。 毕竟这里阴气充裕,修炼功法、施展法术都有加持,武者还要为填饱肚子打拼。 丰都、黑山两大势力的绝顶高手,没有一位武者出身。 “小心!” “是鬼甲虫!” “……” 不远处陡起躁动。 几个巡逻之人口中惊呼,连连倒退,同时施展法术朝着地面激射。 崔姑面色一凛,背部锯齿大刀弹跳而出,刀光烁烁朝着暗处冲去。 方正更是提前一步察觉异样。 一头头人脸大小的东西潜伏于地下,正朝着人群而来,速度惊人。 他屈指一探, 一根白骨锁链自衣袖间哗啦啦飞出,如若虚幻般贯入地面刺向某物。 “噗!” 锁链顶端有一弯钩,也是因此才叫勾魂锁链。 极致的速度,锋利的勾刃,让锁链接连贯穿几头在地底爬行之物,又在十余丈开外洞穿地面而出。 “哗啦啦……” 方正盘坐地面,数十米长的白骨锁链绕身飞舞,好似一张巨大的蛛网。 锁链不时贯入大地,刺死几头靠近的龟甲虫。 “彭!” “啪啪……” 一头头人脸大小、外壳坚硬的龟甲虫尸体接连被锁链贯穿从地底飞出。 不多时, 在方正身边就落了一小堆。 丁理眼眶跳动,目泛骇然。 这白骨锁链…… 这威力…… 怕是能有五品了吧? 这次队伍里,只有任老手中的骨杖品质超过五品,他怎么炼制的? 此地修行之人把法器分为九品。 九品为最。 唯有传说中的几件可评为九品,且无人见过,八品已是世间极致。 寻常大法师所用法器,也不过五品、六品。 方正修为那么低,竟然有一件如此厉害的法器,这明显不合常理。 不过这时候无人理会,多一强援反而更好。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惊动,尤其是任老的出手,来袭的龟甲虫终于被杀退。 ………… 龟甲虫的龟甲研磨成粉,可以用来绘符,也可以代替精血来施法。 除此之外, 每一头龟甲虫都有一条精肉,是大补之物。 “咔嚓!” “咔嚓!” 崔姑手拿硬石,不停的捶打、研磨龟甲,同时把精肉一条条挑出来。 “方……方兄弟。” 她把所有的精肉都放在一个石盘里,面带谄媚跑过来,笑着开口: “我把精肉都挑出来了,一共三十七条,你数一数。” 鲜红的肉体,散发着让人诱人的香气,对于饥饿多时的她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 即使如此。 崔姑也未藏私,恭恭敬敬递来。 “麻烦了。” 方正点头,分出一部分: “有劳崔姑娘,这些还请收下。” “不,不。”崔姑面色大变,急急摆手: “我不能收,我不能收的!” 说着把东西往地上一放,转身就走,口中道: “方兄弟自己吃吧,我去帮你把龟甲磨成粉,到时候孩子修炼法术用得到。” 嗯? 目视对方背影远离,方正若有所思,随即把石盘递给一旁的马家姐弟。 “伱们吃吧,每日三条,不可多服。” 姐弟俩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精肉,咽喉滚动,下意识舔了舔嘴角。 “师父。” 马宁声音颤抖: “这是……给我们的?” “嗯。” 方正点头: “吃吧,先一人一条,你们修为太低,这种东西吃多了消化不了。” “是。” 马宁垂首,鼻尖抽了抽,音带哭腔: “谢谢师父!” 马超已经有些等不及,得到方正允许后,急急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拿起一条精肉塞进自己嘴里。 精肉筋道十足,分量也不小,他拼命搅动口中呜呜作响,面上满是享受。 肉。 他已经不记得上次吃肉是什么时候。 而且还是这等大补之物! 难怪人人都需有一个师父,有师父果然很好,自己和姐姐也能吃上肉。 这么多, 够吃好几天的了! “师父。” 马宁也是狂咽口水,不过还是问了一句: “您不吃吗?” “我不用。”方正摇头,从身旁拿起酒葫芦小抿一口,漫不经心道: “这种东西给我没用,你们吃就行。” “是。” 直到这时,马宁才重重点头,小心翼翼拿出一条较小的肉条放进嘴里。 不同于弟弟,她吃的很慢,似乎每一口都要品味良久,才咽进肚子。 等到吃完,更是催促马超修炼,不要浪费。 ………… “方兄弟。” 任老出现在附近,笑道: “昨夜多谢出手,不然队伍怕是免不了会有损伤。” “应该的。” 方正起身拱手: “方某也是队伍的一份子,遇到事了岂能束手旁观,任老客气了。” “哈哈……” 任老捋须大笑。 经此一遭,他已经把方正真正看着队伍的一份子,态度也显得亲近。 “对了。” “你那勾魂锁链……” “哦!”方正开口: “是我从家师手中继承的,后来又熔炼了几根,方才侥幸晋升五品。” “原来如此!” 任老点头,也不再多问。 这等事本就是对方的私事,兴许有不便告知的地方,多问也不好。 “方兄弟。” 忙活一夜的崔姑走了过来,手里捧着个石坛。 “我把龟甲全都研磨成粉了,你看,这样行不行?” 说着打开石坛。 石坛应该也是她自己挖成,坛盖粗糙,内里是慢慢一坛子龟甲粉末。 “可以。”方正点头: “有劳!” “嘿嘿……”崔姑咧嘴一笑,似乎颇为得意,伸手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 崔姑五官立体,浓眉、大眼、鼻梁高挑,体态健硕,有一种颇为难得的英气。 细看身段也不差,甚至可以说很优秀。 只不过阎罗秘境多术士,喜欢纤细、修长、温润的女性美,对这种充满力量感的美大多不感冒。 而且崔姑皮肤太差,面上还有一道疤痕,加上性格方某也不讨喜,如此种种都让她不受欢迎。 “崔丫头是张家的童养媳,生了个女儿,在家里一直受大夫欺负。” “她丈夫也不帮她。” “后来张家遭难,丈夫去世,她就被张家大夫人给赶出家门流落在外。” 任老轻捋胡须,慢声开口: “其实她女儿本来不够资格去丰都城,但她一直跟着,死缠着不离开。” “没有办法,只能随她了!” 说着,叹了口气。 显然面对这种人,他也是很无奈。 不止任老,队伍里其他人也都不喜崔姑,有的说她傻,有的说她拗。 不够崔姑自己像是没有察觉,一直忙忙碌碌,帮这个忙帮那个忙。 可惜。 去哪里都不受欢迎。 这人颇为可悲,却也可怜。 “术法之道,奥妙无穷,你现在还很年轻,不要去想那些复杂的东西。” 方正按住马宁的施法,慢声道: “现在,只需要按照我说的来,把阴魂伞、阴煞枪这两门法术修炼纯熟。” “我把阴魂伞分成六个步骤,你一个步骤一个步骤来,最后连成一体。” “是!” 马宁重重点头。 “马超。” “在!” 得了龟甲虫精肉,还有时不时的灵粥补充,今日的马超精气神十足。 “五道邪元其实是一门颇为不凡的武技,不过你的邪元爪走了偏路,继续练下去不止难有成就,甚至可能会损及自身……” “按我说的来。” 方正手拿一根木棍,轻敲马超身体,他所用力道不大,却恰到好处。 仅仅几个调整,就让马超感觉自己发力更加的顺畅,爪劲也变得凝练。 稍作演练,心中就是狂喜。 竟然是这样! 竟然可以这样! 师父…… 我为什么没有早点碰到师父? 不远处。 崔姑拉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忙活着什么,更是时不时推搡着小女孩朝着方正三人所在位置靠近。 “去听!” “娘。” 小女孩垂首,双手揉捏衣角: “会被别人打的。” “挨打也要听。”崔姑拿眼瞪她: “娘是练武的,对法术不懂,你能听多少是多少,这边修炼勾魂锁链的法师没几个,方师傅最厉害,错过这次机会还不知什么时候才有。” “你放心。” “他真赶人,为娘替你挨打,我帮他做了那么多事,听点也没问题。” 小女孩双眼泛红,怯生生点头,她不知道母亲的所作所为到底对不对。 但她知道,母亲为了让她偷听别人讲课,这一路上可是没少挨揍。 她不想母亲挨打。 但更想听课。 不远处。 方正看了两人一眼,不易察觉的摇了摇头,随即继续教导马家姐弟。 (本章完) 041 拦截 马超弓步出爪,劲力自大地上涌,沿腿、腰、肩,直至指尖迸发。 “嗤……” 破空声虽细微,却异常尖利。 这说明他出招之际劲力凝聚,不再如往常那般逸散,威力自然更强。 邪元爪一招一式演练,体内气血随之变换、涌动,缓慢淬炼四肢百骸。 修为也在不知不觉间得到增长。 短短数日。 马超施展起来武技已经有模有样,乃至有几分渊渟岳峙般的气度。 “唰!” 双手一收,马超轻吐浊气,看向闭目修炼的姐姐,音带不忿开口: “那丫头今天又来偷听!” “二丫?” “嗯。” “不必管她。” 马宁盘膝而坐,三头阴魂绕身旋转,气息吞吐间阴魂也随之发生变化。 对于张二丫偷听师父传法,她又岂会不知? 不过不打算理会。 “哼!” 马超冷哼: “师父教给我们修炼之法,她又不是师父的徒弟,凭什么能旁听?” “我觉得该教训一下她!” “呵……”马宁撇嘴: “你能打得过她?” 张二丫修为不高,但从小跟人打架,这方面远比同龄人来的娴熟。 马超脸一红: “我跟师父学了几天,感觉实力增进不少,再说不是还有姐姐你吗。” “唉!” 闻言,马宁无奈叹气,睁开双眼看向弟弟: “你都知道二丫在一旁偷听,师父岂会不知道?” 马超一愣。 “师父不管,十有八九是默许她旁听。”马宁继续道: “伱打二丫,师父兴许不会处罚你,但肯定会觉得你这个人心性狭隘。” “再说咱们两个以前也没少偷听别人讲课,那时候咱们被别人欺负,现在自己有师父了就欺负别人,那跟当初欺负我们的人有什么区别?” “呃……”马超挠头: “好像是这个理。” “师父不知道为何选中我们做徒弟,但不论如何,都是咱们姐弟的福气。”马宁道: “所以千万别做惹师父不高兴的事,就算是有可能,也不要去做。” “哦!”马超点头,问道: “那做什么事能让师父高兴?” “好好修炼就行。”马宁闭眼: “趁现在把阎罗心经修炼到第二重,留在丰都城,比什么都重要。” “嗯。” 马超重重点头。 “吆!” “这不是马家姐弟吗?” 就在两人沉下心打算继续修炼之际,一个阴阳怪气让人厌恶的声音响起。 “左梦!” 马超面色一沉,朝着来人喝道: “这里不欢迎你!” 丰都苦寒。 就连草木、山石都棱角分明,如根根利箭,充斥着冰冷肃杀之气。 衣物则多麻、毛织就,就算是法师也不例外。 而来人身上则有着一件锦袍,须知锦袍每一根丝都需无数次锻打才能变的柔韧、顺滑。 寻常家庭根本穿不起! 就算有那个钱,也会去买增加修为的药物、材料,不会浪费在穿着上。 唯有富贵之家,才不介意‘浪费’。 “啧啧……”左梦背负双手,摇头轻啧,一副小大人模样,似笑非笑开口: “咱们怎么说也算是邻居,如果不是你姐姐天赋太差,兴许能做我妻子。” “放屁!” “住口!” 马超、马宁齐齐怒喝。 “长本事了,竟然敢这么跟左大哥说话!”左梦身旁跟着四个孩童,其中一人虎目圆睁,上前一步推搡马超: “找揍是不是?” “你才找揍!” 马超怒吼一声,探爪冲了过去。 “吆!” “还敢动手?” 对方面露冷笑,戳脚就踢。 四败腿! 所谓四败,即破、败、崩、坏,这一门腿法同样是阎罗宗传承之一。 “彭!” “啪……” 两人对撞,马超身形稳固,对手却是一个趔趄连连倒退,差点跌倒在地。 嗯? 这一幕,不止让左梦几人一愣,就连马超也是一脸呆滞、面泛愕然。 他与对方交过手,次次挨揍。 这次本以为也是一样,只是压不住心中怒意,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想不到,自己竟然一击就占据上方,一时间呆愣原地忘了乘胜追击。 “长本事了!” 自己人落入下方,左梦面色难看,小手一挥: “上!” “是!” “好嘞!” 小孩子打架,没有单打独斗一说,随着左梦一声令下,几人齐齐冲了过去。 “怕你们不成!” 马超大吼一声,迎着数人就冲了过去。 “小心!” 马宁早已取出百鬼幡,放出三头阴魂,更是撒出一捧龟甲虫粉末。 阴魂伞! 念头一动,屈指一点,马超身侧凭空出现一柄阴魂伞,伞面旋转拦住一人的攻击。 “咦?” 左梦眼眉微挑,面露诧异: “这么快?” 他也是术士,也修炼了阴魂伞这门法术,知道此术虽强却很复杂。 即使借助阴魂之力,想要施展也需费些功夫。 想不到, 马宁似乎已经做到念动法随的地步! 这才几天,马家姐弟的实力就有这么大进展,他们果真拜了个好师父? “哼!” 冷哼一声,左梦目泛幽光,两道无形寒芒直奔马宁而去。 他所修炼的法术名曰阴魔眼,并非刻于传法石碑上的传承,而是秘传。 威力更是了得。 阴魔眼能看破虚妄、直指根本,更能凝聚神意,无声无息重创他人。 当然, 左梦不过八岁,远达不到那种境界。 “阴魂伞!” 马宁与对方打过不少交道,自然知道左梦的手段,下意识施展阴魂伞拦截。 她现在施展阴魂伞,越发的得心应手,而且伞面一收就可化作阴煞枪。 阴煞枪的威力也不差。 另一边。 有姐姐一道阴魂相助,马超尽展所学,五道邪元之邪元爪舞的虎虎生风。 但可惜。 他们姐弟仅仅两人,对方却有五位。 而且他们俩虽然实力有了些长进,却未曾与对手拉开太大的差距。 更何况左梦更强。 只是略作抵抗,两人就落于下风,马超挨了几拳、几脚,拼命大吼也是无济于事。 “住手!” 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张二丫不知何时出现,手握一根勾魂锁链,朝着左梦几人就冲了过去。 口中更是骂骂咧咧: “姓左的,你个娘娘腔又欺负人!” 看到张二丫,左梦面色微变,他曾经可是被张二丫抓住机会堵在巷子里揍了一顿。 那次经历可谓奇耻大辱,直到现在还有阴影。 “二丫!” “你敢多管闲事!” “就管!”张二丫小手一抖,勾魂锁链哗啦啦飞出,盘旋击向左梦。 “住手!” “上!” 不等左梦回应,围攻马超的四人就分出两个,朝着张二丫扑了过去。 张二丫倒也悍勇,她修为虽低,却把勾魂锁链舞的虎虎生风,一时间不落下风。 马超独斗两人,也能有来有往。 左梦、马宁,也开始互拼法术。 ………… “方师傅。” 崔姑一脸紧张,开口问道: “真的不管?” 五打三,马家姐弟、张二丫也就勉强支撑,随着时间推移渐渐落入下方。 修为、实力的差距,非是一腔热血可以弥补的。 “小孩子打架,不是什么大事。”方正却是混不在意,摇头开口: “只要后果不太严重,没必要理会,以后遇到厮杀也能多些战斗经验。” “哈哈……”任老的声音响起: “方兄弟说的是。” “而且我看他们下手也有分寸,左梦那孩子虽然孤傲,却没胆子下重手。” 方正点头,随口问道: “那娃娃所修法术是任老传授?” 阴魔眼正是对方拿手本事。 “不。”任老摇头: “左家在我们那里也算大族,老夫这阴魔眼还是通过左家才学到的。” “任老。” 崔姑开口: “您可不能看着他们欺负人。” “呵……”任老轻笑: “放心吧。” “方兄弟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倒是二丫性格鲁莽你该多管管。” 崔姑撇嘴。 自己女儿自己当然关心。 任老终究还是向着左梦,方师傅对自己徒弟的感情看样子也不深。 也很正常,师徒名分总共才没几天。 她已经打定主意,等下若是女儿吃亏,就算背上以大欺小的名声也要出手。 崔姑虽未开口,表情变化却被方正尽收眼底,自清楚她心中所想。 却也未做解释。 ‘这里的孩子见惯了厮杀,对于打架斗殴习以为常,性格更是火爆。’ ‘似乎……’ ‘成年人也很鼓励战斗!’ 摸了摸下巴,方正眉头微皱。 ‘去往丰都城还有不足半月时间,按现在的进度,马家姐弟不可能把阎罗心经修至第二重。’ ‘就算把武技、法术修炼纯熟,能否留在外城都是两说,更别提进入内城!’ 他倒是有办法让两人的修为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如服用灵药等,但如何向其他人解释? 这倒是个麻烦! 嗯? 沉思间,方正眼眉一挑,长袖无风自颤,勾魂锁链从中哗啦啦飞出。 “唰!” 数十米长的锁链破空而出,单单外泄的气息威压,就让几个孩子面色大变。 锁链当空一绕,缠住马家姐弟和二丫,拉回到方正身边。 “方师傅……” 崔姑一脸惊讶,刚才不是还说不打算理会的吗? “有人来了。” 方正面露凝重,抬头朝着远方看去。 “别紧张。” 任老似也有察觉,轻轻摆手: “是丰都的人。” 说话间。 人群上方天际阴云朝着两侧分开,一艘巨大的白骨飞船破空而出,缓缓映入眼帘。 “哇!” “那是什么?” “有丰都城的标志。” “……” 长达数十米的飞船,由无数白骨拼接而出,幡面似由某种皮肤制成。 飞船前端树着一具庞大的人面雕像,人脸沟壑又有些像起伏的山峦。 正是丰都鬼王标志。 浩瀚、磅礴的气息自飞船涌出,如一尊来自远古的巨人,缓缓落于地面。 众人下意识后退,让开位置。 方正微眯双眼,眸子深处灵光跃动。 这艘白骨飞船在他的眼中,气息浑然一体,赫然是一件巨大的法器! 或者说…… 阵法! 主持阵法之人操控白骨飞船,怕是能爆发出堪比真人、武宗的威力。 如此带人飞天的巨物,他此前从未见过! “任寿?” 一个略带诧异的声音从飞船上传来: “这次是你带队?” “钟元大法师!”任老上前一步,面露惊喜: “您怎么来了?” “鬼头镇遇袭,举镇皆亡,大人收到消息派我前来一探。”一位身着长袍的老者从飞船上飘落,面泛悲戚: “想不到……” “黑山老怪为了成就鬼仙,竟然枉杀无辜如此之众,甚至不惜屠镇!” “啊!”任老大惊: “黑山老怪要成鬼仙?” “他妄想!”钟元大法师冷哼: “数千年来,从未有人成就鬼仙,他痴心妄想、白日做梦,为此造下如此杀孽,大人绝不会放过他!” “算了。” 摆了摆手,他开口道: “最近一段时间黑山群妖频频出动,各处皆有动乱,我以为你们……” “既然没事,就跟我一起回去。” “是。” 任老点头,回头看了眼队伍,面上又浮现迟疑: “这么多人,怕是装不下。” 白骨飞船虽大,却没有太多房间,且上面还有不少人,容不下整个队伍。 “嗯。” 钟元大法师既然开口,自有办法。 长袖轻挥,数道幽光从中飞出,化作一艘艘小上许多的白骨舟落地。 然后再次放出几根锁链,锁链一头拴在小舟之上,另有头拴在飞舟尾部。 “你们的人坐下面,由飞舟拖拽着走,两天之内应该就能到丰都城。” “是!” 任老大喜: “此法甚好!” ………… 白骨飞船离地十余米,驾驭阴风以看似缓慢实则迅疾的速度前行。 五艘白骨小舟被飞船拖拽,在地面上滑行。 马家姐弟、张二丫、崔姑几人坐在同一艘白骨舟上。 相较于前些日子,因为有过一场同仇敌忾的打架,气氛和谐许多。 方正作为鬼头镇唯一幸存者,被叫上飞舟问话。 “白骨夫人?” 钟元已把阎罗心经修至第八重,一身法力极其浩瀚,距离真人不过半步之遥。 在丰都城, 他这位大法师也属顶尖人物。 “白骨法相一经施展,若不能把白骨尽数粉碎,白骨夫人就不会死。” “再加上刀鬼鲍庄、花鬼关索,鬼头镇不敌也属正常。” “可……” 钟元面露不解: “为何没朝丰都传讯?” 以丰都鬼王之速,几个时辰就能从丰都城赶到鬼头镇,届时镇子肯定还没毁。 难不成, 黑山那边出现了能够隔绝传讯的手段? 若是如此,就遭了! 方正则是眉头紧锁,刚才天机罗盘明明传来危机警示,为何来的是丰都城的飞船? 莫非…… 嗯? 他心头微动,猛然抬头朝着前方虚空看去,藏于衣袖的勾魂锁链轻轻颤抖。 有埋伏! 正好, 可以让两个孩子修为增长找个借口。 “大法师。” 念头转动,方正好奇开口: “那边那朵黑云看上去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钟元随口回答,待到视线挪到一干黑云中的一朵,面色陡然一变: “小心!” “轰!” 天际陡起闷雷。 (本章完) 042 内丹 暗沉夜色下,一朵黑云陡然炸开,无数道火线从中涌现,朝着白骨飞船激射而来。 火线远看不大,近看却是一团团斗大火球,破空来袭带出道道火线。 急火流星! 这是一门高阶法术。 好似天际陨星下坠,尖锐、刺耳的轰鸣声与之相随,冲入众人耳膜。 单单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就让人头皮发麻、筋骨酥软,如坠深渊。 “小心!” 钟元怒吼,白骨飞船随即亮起白森森的光晕,瞬间汇成一个巨大圆球。 “轰!” “轰隆隆……” 火球撞向光晕,接二连三爆开,轰鸣声不绝于耳,白骨飞船也被撞击的遥遥晃晃。 船上众人东倒西歪,后方拉扯的小舟更是被掀翻在地,队伍一片哀嚎。 “哧……” 就在漫天火球来袭之际,一面玉碑凭空出现,好似利刃一般切开飞船的防御灵光。 “镇山碑!” 钟元见状面色大变: “是山君!” 闻言,在场众人无不目泛惊恐。 黑山老怪座下有两大高手,分别是白骨夫人和山君,都是术法真人。 镇山碑据传乃是上古神君手中的法宝,力大无穷,能镇压山川海岳。 白骨飞船外围灵光被其轻易破开,靠着庞大的船身才勉强抗住一击。 却也传出咔嚓嚓一阵异响。 “嘎嘎……” “丰都城的小子,拿命来吧!” 天际阴云激荡,一道巨大的虚影凭空浮现,好似一座矗立云端的巍峨山峦。 山君? ‘阎罗心经修至第九重,都可根基自身修行特质演化出不同的法相,如白骨法相、山君法相……’ ‘据传黑山老怪的法相极为特殊,威力远超寻常真人。’ ‘嗯?’ ‘自己现在怎么还有心思想这些?’ 方正念头转动。 视线也落在山君显现的法相之上,暗自测算如若全力出手的话自己能有几分胜算。 阎罗心经乃当世顶尖传承。 施展法相,可摆脱肉身的束缚,在施展法术、感应天地气息上有诸多妙用。 还有镇山碑这等异宝…… 山君的实力在真人中也算不弱。 ‘爆发全力,借助三张神符,当有七成把握击杀,九成把握占据上风。’ ‘不对!’ 他轻轻摇头: ‘这里是阎罗秘境,显露修为会引来天罚,如此算来几乎没有胜算。’ 在他转念间,周遭又出现道道鬼影、幢幢怪幡,诸多黑山邪修接连现身。 钟元见状大吼: “我来对付山君,你们趁机逃走!” 说着屈指掐诀,白骨飞船陡然一颤,把船上所有人都给送到地面。 随即飞船化作一抹白森森幽光,直奔山君所化法相直直撞了过去。 “轰!” 轰鸣声再次响起。 肉眼可见的冲击波激起漫天风沙,一时间尽皆不可见,唯有咆哮声传来。 “走。” “快走!” “分开走!” 人群咆哮,各自寻找同伴四散而逃。 面对一位术法真人,赫赫有名的山君,钟元就算借助白骨飞船也不可能取胜。 趁机逃走,才是上策。 “方师傅!” 崔姑手持锯齿大刀,朝着方正喝道: “这边!” “唰!” 方正陡袖,勾魂锁链电闪飞出,锁链延长数十米当空盘旋、交错。 只是轻轻朝侧方一刺,就把一个藏于阴影中的黑山邪道贯穿当场。 “走!” 低喝一声。 身形电闪前冲。 崔姑持刀冲在前方,快步来到马家姐弟、二丫身边,护着他们继续奔跑。 有着漫天黄沙遮掩,人群四散而逃,一时间倒也没有邪道注意他们。 片刻后。 “嘎嘎……” “死来!” 怪叫声响起,两道身影出现在几人逃亡路上。 来人身形怪异,一人头生双角、一人鼻梁前凸,手持招魂幡、哭丧棒。 武师! 牛头马面! 所谓牛头马面,乃是阎罗宗武道之中的两种分支传承,虽不能成武宗,前期却能进展迅猛。 “你们先走。” 方正挥手: “我来拦住他们。” “方师傅……”崔姑一脸担忧看来。 “快走。”方正表情不变: “你们留下只会让我分心,照顾好孩子,等下我们在前面山头汇合。” “好。” 崔姑银牙一咬,重重点头,招呼孩子跟上。 马家姐弟两眼泛红,却知道自己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闷头前冲。 “哞!” 牛头眼珠转动,手持哭丧棒笔直冲来。 哭丧棒是一根棒子上缠着许多白纸,随着舞动,其上白纸也哗啦啦作响。 更有一阵哭声传来。 哭声悲戚,让人闻之心伤,在不知不觉元神受创,意识变的模糊。 马面怪笑一声,手持招魂幡冲向崔姑几人,幡面震荡放出一股股黑烟。 “想走?” “都给我留下来吧!” “哼!”方正冷哼,勾魂锁链陡然暴涨,哗啦啦异响之中瞬间把牛头马面包裹。 他习武出身,习惯了以武技对敌,体内虽有法力却不善操控天地元气。 就算是施展法器,也多有不畅。 如青索剑! 此剑堪称飞剑之中的至宝,方正依旧御使艰涩,远不如拿在手里的兵器方便。 而今。 因为修行阎罗心经之故,体内法力变的活跃。 勾魂锁链更是阎罗宗配套法器,且有一脉相承的祭炼之法,掌控之后如臂所指。 就像是…… 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念头一动,锁链电闪飞出,旋转、穿梭、跳跃、震荡,无不随心所欲。 ‘这种感觉果然不错,武者厮杀受限于肉身,近战虽然能占据些优势,远战就远不如法师来的方便。’ “唰!” 勾魂锁链相隔十余丈,前端弯钩飞速攒射,霎时间显出重重残影。 “彭!” “叮叮当当……” 牛头、马面两人挥舞手中兵器疯狂抵抗,竟是被压制的连连后退。 “怎么可能?” 牛头大吼: “他的修为明明不高!” 马面同样脸色因此,对手的阎罗心经大概率只至第四重,修成第一轮。 而他们。 可都修成二轮,心经第五重,却落入下方! “这人手中的法器厉害,品阶比我们的招魂幡、哭丧棒强,而且……” “他武技了得!”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两人清楚,方正御使勾魂锁链,确实是以枪法隔空对敌。 精妙枪法把两人死死压制,甚至稍有不慎就可能丧命。 一介法师…… 武技竟然比他们还好! 相较于全力以赴、聚精会神对敌的牛头马面,方正则明显轻松许多。 甚至有闲情逸致观察其他人。 任老也带着一群人朝远处逃窜,他目泛幽幽灵光,手中骨杖不时击出。 诡异的是, 他的对手在靠近他的时候身形都会变的极其缓慢,法器也四下乱飞。 反倒是任老,骨杖简简单单的挥舞,就把一个个邪修击杀。 阴魔眼? 此法目泛玄光,注视范围内所有生灵活物的意识都会受到一定影响。 乃至被人击杀都不知道。 另一边。 一黑一白两道虚影四下穿梭,尖利鬼啸此起彼伏,拦在前方的一道道身影当场爆碎。 黑白无常! 与牛头马面一样,都是阎罗宗分支,只不过黑白无常多淬炼肉身,黑白无常则以修法为主。 此外。 白骨剑、百鬼幡、阴风遁、鬼哭玄音…… 各种法术、法器对拼。 阴森灵光崩现。 阎罗宗不愧是三道四宗之一、魔天六道之首,有诸多法术依附于阎罗心经之上。 每一种法术、每一种法器,都直指大道。 “轰!” 轰鸣声再次响起。 方正抬头,眼眉微挑,面上甚至露出一抹喜意。 有了! 上方一人浓妆艳抹、不伦不类,但修为赫然已经达到阎罗心经第八重。 距离真人不过一步之遥。 花鬼关索! 此人男生女相,乃白骨夫人座下两大高手之一,也曾参与屠杀鬼头镇。 花鬼关索修炼的是极为特殊的鬼魅迷离法,体内凝练了一枚迷离内丹。 此丹能让他法力凝聚,法术威能大增,乃至对冲击真人境也有好处。 关键是, 此丹对他人也有用! “快逃!” 丁理的声音遥遥响起: “快逃,黑山的邪道有备而来,是要把我们赶尽杀绝!” 越来越多的黑山邪道出现,其中更是不乏把阎罗心经修至六重七重的存在。 这等高手,放在丰都城也是中坚力量。 一时间。 就连逃到最外面的崔姑,面色也是一片惨白,眼中更是露出绝望。 反倒是方正,神情一如既往的淡然。 “哞!” 牛头长啸: “小子,今天伱死定了!” “是吗?”方正轻笑: “你们不会以为丰都城没有准备吧?” 嗯? 牛头马面面色一变,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急促的锁链给压了回去。 方正并不担心。 天机罗盘传来的警兆并不强,这并非是对他而言,而是对马家姐弟而言。 连马家姐弟都没什么危险…… 局势定会有变! 更何况丰都城已经知道了鬼头镇的变故,没道理只让钟元来调查。 当有后手。 “山君。” 就在黑山邪道尽出之际,一个苍茫、浩瀚又极为平静的声音缓缓响起: “别来无恙啊!” ? 正自手握白骨飞船,打算痛下杀手的山君法相陡然一滞,巨大的面庞上更是显露出极致的惊恐。 下一瞬。 “唰!” 山君法相化作一抹流光,直奔远方而去。 他, 竟然逃了! “丰都鬼王!” “周乞!” “他什么时候离开的丰都城?” “快逃啊!” “哗……” 一众邪修大哗,来不及多想,四散而逃。 丰都鬼王周乞,阎罗心经修至第十重的高手,活了超过五百年的传奇。 就算是黑山老怪,也是屡屡在其手下吃瘪。 瞬间。 场中局势逆转。 一位位来自丰都城的修士、武师出现,汇合场中众人,开始反攻黑山邪道。 方正淡然一笑,单手轻拍腰间佛龛,一抹黑烟从中飘出,直奔上方而去。 ………… 花鬼关索面色凝重,迷幻遁法全力以赴施展,身化流光朝远处飞遁。 不时回头。 在察觉到周乞那股恐怖气息追踪山君而去之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正欲寻个方向回黑山,一个轻飘飘的声音响起: “道友请留步!” “嗯?” 他猛然回头,看向来人: “你是谁?” “散修方正。”方正操控鬼王屈身一礼,道: “想借道友一物。” “何物?” “内丹!” ? 关索面泛狰狞,咬牙怒吼: “好胆!” “去死!” 丹田内丹一颤,一股磅礴法力透体而出,化作千百道流光直扑对手。 七彩幻云飞针! 此术乃鬼魅迷离法附属法术,把法力淬炼成针,藏于体内用时激发。 此针有形无相,变幻莫测,可破法器灵光、护身罡劲,无坚不摧。 且催发简单,念动即出,速度又是快的惊人。 千百流光幻化斑斓光晕,如天际虹霞,带着股迷惑人心的韵味扑至。 寻常对手往往还未回过神来,就已中招。 “唰!” 虚影一颤。 关索心头狂跳,正欲施展法术应对,突然感觉自己腹部传来剧痛。 他缓缓垂首,双目圆睁,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只染血的怪异手掌。 鬼王…… 怎么可能? “嗯?” 方正挑眉,屈指一探,手中的内胆化作一抹流光朝着马家姐弟所在而去。 他自己则是后退一步,身体化作虚无,隐于虚空。 “轰!” 就在他后退的瞬间,关索的身体陡然炸开,酷烈的火焰遍铺数亩之地。 这火焰无误不焚,甚至就连融于虚空的鬼王躯体也被生生逼了出来。 “哼!” 鬼王口发闷哼,身上阴气绽放,如同一片黑色的幕布朝下陡然一卷。 瞬间。 烈焰就被尽数熄灭,不过鬼王气息也是一弱。 “好家伙,若非我提前下手,让他没能连同内丹一起自爆,怕是会当场重创。” 方正脱离火焰笼罩范围,心有余悸: “阎罗宗的法门多与阴魂鬼物有关,又克制阴魂鬼物,不可小觑。” “自己空有鬼王之躯,但手段单调,莫说面对丰都鬼王就算是山君这等人物也能随意拿捏。” “行事一定小心!” 念头转动,受伤的鬼王再次化作一缕青烟没入佛龛。 同时。 “噗!” “噗噗!” 御使的勾魂锁链陡然一急,弯钩寒芒闪烁,瞬间勾破牛头马面的咽喉。 转过身。 场中局势差不多已经稳定,黑山一干邪修不是逃窜远离,就是在众人围攻下岌岌可危。 “方师傅!” 崔姑大叫: “您快来看看。” “嗯。” 方正点头,闪身冲到几人附近。 马宁不知何时倒在地上,二丫脸色惨白,马超则是哭喊着推搡昏迷不醒的姐姐。 他开口问道: “怎么回事?” “这……”崔姑眼神闪烁,迟疑了一下方道: “刚才我见一个什么东西冲向二丫,挥刀一拦,那东西就落在马宁身上。” “然后……” “就消失不见,宁丫头就变成这个模样。” 她似乎是害怕方正责骂,音带哭腔急急道: “方师傅,我不是有心的,我也不知道会是这个样子,要是知道……” “唉!” 方正摇头。 要是知道,你怕是根本不会拦。 刚才情况危机,竟然没能看清目标是谁,好在内丹终究给了马宁。 不然又是一些麻烦。 念头转动,他上前一步按住马宁脉搏,面上随即露出一抹‘惊讶’。 “奇怪!” “这丫头体内似乎多了什么东西,像是十全大补丹一样淬炼肉身。” “就是精元太多,以她现在的修为有些撑不住。” (本章完) 043 好处 “怎么回事?” “都让开,请钟、杨两位判官看看。” 打扫战场之际,马宁的情况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乃至惊动了判官。 等钟元、杨业两人来到近前,检查过情况后,面色都是一变。 “内丹?” “是内丹!” 杨业乃丰都城五大判官之首,底蕴深厚,距离证得术法真人境不过一步之遥。 饶是他见多识广,此即也是目露惊讶。 “观其气息,应该是花鬼关索的迷离丹,怎么会跑到这丫头体内?” “刚才有人看到关索的身影,不过城主现身之后,他就寻机逃了。”钟元轻捋胡须: “难不成,遭遇截杀而死留下内丹?” “不可能!”杨业摇头: “以你我之力,击退花鬼关索勉强可以,想要击杀几乎没有可能。” “就算是鬼王……” “杀死关索自然没有问题,但关索念动之间即可引爆内丹,想要夺其内丹除非是城主亲自出手。” 关键是。 那等存在,岂会在意一枚大法师的内丹? 就算是为了后辈所夺,也会放在自己手里,怎么会跑到这丫头的体内? “你叫方……方阎是吧?” “是。” 钟元侧首问道: “当时什么情况?” “这……”方正摇头: “方某当时正与对手厮杀,并不在场,等方某赶到已是现在这样。” 他与牛头马面交手时间不短,有许多旁观者,都可以为他作证,自也没人怀疑是他暗中做了什么手脚。 “我在。”崔姑急急开口: “当时……” 她把刚才的经历一一道来,谈及把内丹砍飞之际,语气多少有些不自然。 虽然不清楚内丹何用。 但从两位判官那惊愕、艳羡的语气中,也能猜到二丫错过了一个天大机缘。 “唔……” 听完整个过程,两位判官还是一脸不解。 不过从其他人口中得知,花鬼关索不久前当空自爆,这点确凿无疑。 “两位。” 方正拱手: “那关索因何而死可以以后再谈,现在小徒这种情况应该如何解决?” 马宁不过低阶术士,体内硬生生塞进去一枚蕴含大法师毕生修炼的精元内丹,就像是一个木桶装了一湖的湖水,根本支撑不住,行将爆开。 当然。 若是方正尽显实力,自可强行镇压,只不过现在定然不能是他出手。 “我可施法暂时压制。” 杨业开口: “想要彻底解决,怕是需城主大人亲自出手。” “放心!” 他慢声安慰: “如此际遇、匪夷所思,城主大人不会不管,这丫头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前途不可限量!” “是啊。”钟元点头附和: “若是她能炼化体内内丹,就算不能成为大法师,也可在短时间内修出法力。” “这机缘……” “堪比造化之功啊!” 一飞冲天! 这是马宁可以预料的未来。 就算是丰都城的判官,面对这等奇事也是音带艳羡,眼中满是惊叹。 其他人神情各异。 有些人当做一件奇闻四下宣传,有些与马宁相熟之人则是神情复杂。 这娃娃…… 未来怕是了不得! 自己有没有得罪过马家姐弟,得罪过的人心头惴惴,没有得罪的则是暗叫侥幸。 崔姑面色来回变换,像是悔恨、不甘,最终叹了口气,无奈摇头。 如果自己当时没有挥刀拦截的话,那这泼天的机缘岂非属于二丫?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城主来了!” “城主回来了!” “城主大人……” 周乞! 丰都城城主。 鬼王! 一代传奇! 此人其貌不扬,走在大街上好似一位寻常老叟,身上衣物也不奢华,第一眼给人的感觉只会是普普通通的老人。 但就是此人,于数百年前力挽狂澜,以一己之力镇压整个丰都地界。 曾数次差点剿灭黑山。 “有趣!” 听完他人的复述,目视场中昏迷不醒的马宁,这位鬼王也不由面泛诧异。 显然在他漫长的寿命中,也是首次遇到这种事。 随即大手轻挥,一股磅礴法力无声无息没入马宁体内,瞬间镇压住那躁动不安的迷离内丹。 “先跟我回府,等醒来后再说。” “是!” 众人垂首。 “大人。” 方正突然开口: “那个……” “她是我徒弟。” “嗯?”周乞侧首,神念无声无息扫过,把方正由内而外看个通透。 只不过他虽强,却也看不穿天机罗盘的遮掩。 淡笑道: “你这娃娃,难不成还会以为老夫想要抢伱的徒弟不成?” “大人。”杨业眼神微动,低声道: “应该是关于进入内城的名额。” 有一个优秀的弟子可以进入内城,城主把人带走,方正能不能进内城就是两说,自然要表现出来。 “哦!” 周乞恍然,随即摆手: “给他就是。” “是。”杨业应是。 “多谢大人!”方正‘大喜’,急急抱拳拱手。 周乞无语摇头,在他看来马宁可远比进入内城的名额重要多了,当下长袖轻挥,虚空陡然一晃,他的身影连同马宁齐齐消失不见。 嗯? 方正眼眉微挑。 瞬移? 虚空挪移? 这是什么法术? 真人、武宗能飞天遁地,速度快愈电闪,却也没有虚空挪移的本领。 能够挪移虚空,在九元子的记忆里,遍数天下最顶尖的遁法、秘技乃至阵法,也仅有数门可以做到。 单凭此法,面对强敌周乞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不过应该也有限制,不然他岂非哪里都可去得,也无需坐镇丰都鬼城,唯恐黑山来袭。 * * * 此一役, 黑山邪道损失惨重。 花鬼关索身死,诸多中坚邪修丧命,就连鬼王山君据闻也遭重创,短时间内不会再露头…… 丰都城一方以逸待劳,设好大网捕鱼,虽然难免有些损失却无伤大雅。 主战高手更是无一身死。 可谓大获全场! 白骨飞船被山君搞的破破烂烂,好在飞遁无碍,一干人稍作收拾继续上路。 方正击杀了牛头马面,得了招魂幡、哭丧棒,还有一些阴属材料。 在同境界算是收货颇丰。 用入手的东西跟其他人兑换物资,一连数日,马超修行所需也彻底得到满足。 “方兄弟!” 丁理面露笑意来到近前,伸手一引: “我给你介绍几位朋友。” “这位是北魅镇的李迁李道友,这位是以修炼武道成名的邪剑云征,这位是……” “见过方道友!” “方兄弟!” “……” 众人连连拱手,一脸热情。 方正也已习以为常,拱手施礼,一一回应,同时取出些吃食招待。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两位判官已经说了,马宁一旦炼化体内内丹,最差也是一位法师。 甚至…… 有机会保留花鬼关索五成法力。 也就是,直接一跃成为阎罗心经修至第七重的高手。 按马宁现在的年龄看,成为丰都判官指日可待,甚至有望证得鬼王之境。 方正是她师父,地位自然是水涨船高,这几日不停有人登门前来拜会。 就是想先行攀个关系。 “听闻方道友想要淬体之物。” 邪剑云征从怀中取出一物,递了过来: “此物乃云某家传淬体药膏,习武之时涂在身上,有着莫大好处。” “还能修复体外伤。” “小小心意,还望收下。” “这怎么好意思?”方正连连推迟。 “唉!” 云征摆手: “不值几个钱,方道友切莫推辞,难不成是看不上云某这点东西?” “不敢。”方正客客气气接过: “那就多谢了!” “哈哈……”云征大笑: “就该这样!” ………… “给。” 等所有人都走后,方正把药膏递给马超,同时滴了一滴稀释的猴儿酒。 “外敷内用,今天夜里把五道邪元练个十遍八遍,不要浪费药力。” “……”马超面颊肌肉抽了抽,随即重重点头: “是,师父!” 这几日,他可谓饱受幸福的折磨。 每日都有灵药淬体、灵酒提供精元,一开始还很兴奋,渐渐的却有些吃不消,又不敢放松,只能拼命修炼。 实力突飞猛进之余,精神也被压榨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尤其是那猴儿酒。 此酒本是无漏乃至武宗才能服用的灵药,即使经由稀释,依旧内藏磅礴精元。 现在有借口拿出来服用,自然无需吝啬。 却苦了马超。 为了消耗药力,拼命折磨自己的身体。 “马上就要到丰都城了。” 方正开口: “进了丰都城,最多有半个月的时间休整,在此之前你如果不能把阎罗心经突破到第二重的话,就算能进内城,也无法得到真正传承。” “如果没有意外,你姐姐会另有安排,你如果还想经常见到她的话,就需多努力。” 马宁得了内丹,意味着他们也能进入内城。 但内城也有区别。 如他们这等跟着进去的,只是生活,凭本事进去的才能得到丰都城资源的扶持,把精力全都用在修行上。 “是。” 马超深吸一口气,褪去衣衫往身上涂抹药膏,等涂抹完毕再服下猴儿酒。 瞬间。 体内气血上涌,皮肉也得到淬炼。 五道邪元! “唰!” “唰唰!” 马超身形翻转,一招一式演练武技,双目凝然,气息如烈火烹油。 唔…… 方正缓缓点头。 马超虽然不如他姐姐聪慧,心眼耿直,但这种性格其实正适合习武。 师父的吩咐,他就算是再苦再累,也能完成。 武技经由千锤百炼,更易化为本能。 看进度,在丰都城选拔开始前,阎罗心经突破到第二重当无问题。 ………… 夜。 飞船落地。 除了巡逻卫队,众人大都已经歇息。 方正撑起一个单独的帐篷,盘膝而坐,正自沉思间眼眉一挑朝外看去。 “唰!” 就在这时,帐篷被人轻轻分开,一具婀娜、温润、白皙的身体无声无息滑入被褥之中。 “方道友。”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不介意小女子过来陪你说会话、谈些心吧?” 方正侧首,看向来人。 丰都地界苦寒,阎罗秘境阴冷,此地百姓、修士多肌肤惨白毫无血色。 来人却是面泛红光。 肌肤细腻,闪烁着诱人光泽,被褥蠕动,更有若有如无的美景外露。 徒弟有出息了,师父还能有这种好事? “温道友。” 方正面露轻笑,慢声开口: “这就不必了吧?” 来人名叫温青,乃是通路人中备受瞩目的女修,身边经常有几位爱慕者跟随。 想不到…… “方道友嫌弃妾身?”温青声音软糯: “来之前,妾身……仔细清洗过的。” “妾身一直看好马宁那丫头,本打算收她为徒,想不到让道友捷足先登,妾身果然没有看错,马宁现在是一飞冲天,竟能得城主大人亲自出手照拂。” “唉!” 她叹了口气: “妾身怎么没有这种福气?” “温道友。”方正开口: “你那徒儿已经把阎罗心经修至第二重,留在外城应该没有问题。” “外城……”温青眯眼: “哪有内城好?” 她在自己徒弟身上花了不少心思,从其他男人身上得来的好东西都给了徒弟。 徒弟也比较争气,在此番入丰都城的队伍里算是较为出挑的存在。 奈何…… 往年还可以拼一拼进内城,今年看情况,怕是只能留在外城修行。 这让一直想入内城的温青如何心甘? “方道友。” 她躺在被褥里,手指轻缠发丝,娇笑道: “你肯定能进内城,不介意多带一个人吧?” “能带人进去?” “夫妻就可以!” ? 方正轻轻摇头: “抱歉,这个忙方某怕是帮不了。” “很简单的,举手之劳而已。”温青拉开被褥,身躯摆动,笑道: “只要方道友说我们是夫妻,妾身就能进内城,为了这句话道友让妾身做什么都行。” “大不了,过几个月你可以再把妾身休了,只要能让妾身进内城就行。” 软糯的声音,透着股魅惑之意。 她所修法门,似乎有专门调动他人情绪的能力。 “抱歉。” 方正摇头: “方某有妻子。” “那又何妨?”温青美眸含媚,娇笑道: “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再说方道友的妻子怕是已经命丧鬼头镇……” 她话到中途,声音陡然一滞,只觉一股寒意悄然浮现,也让她面色惨白。 “出去!” 方正慢声道: “莫要让方某赶人!” “你……”温青身体坐直,面色来回变换,随即恨恨跺脚,抱起地上的衣物: “走就走!” “你……根本不是男人!” 说完不等方正发怒,身形一闪兔子似的窜了出去,眨眼不知去向。 “呵……” 方正摇头: “这叫什么事啊!” 定了定神,他正打算继续调息,眼神再次一动,朝着帐篷外看去。 “崔姑娘?” “是我。” 崔姑掀开帐篷,面色发红走了进来,双手捏着衣角,挣扎良久方小声道: “方道友,你能不能带我们母女进内城?” “嗯?” 方正挑眉: “挂靠夫妻的身份?” “……”崔姑面色变换,点了点头: “是。” “不行。”方正摇头: “我有妻子了。” “就……就是结个名。”崔姑连连摆手: “我不会占你便宜的,等进了内城,我会立马找工作打工,挣的钱九……七成都给你!” “抱歉。” 方正依旧摇头: “道友请回吧!” (本章完) 044 探寻 “呼……” 狂风席卷, 厚重云层朝着两侧分开, 一艘巨大且破烂的白骨飞船自裂开的云层缓缓落下。 “方兄弟。” 任老手持骨杖立于船首位置,目视前方,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那,就是丰都城地界了!” 方正随声望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大河’,河宽足有百丈,把大地分成两半。 河道曲折、延绵不绝,不知其源头、也不知其尽处,唯有浑浊河水滔滔不绝。 三途河! 据说, 这条河贯穿了整个阎罗秘境。 河上有座桥,桥宽二十余丈,尽数由一块块巨石堆砌而成,雄伟壮观。 过了桥,再往前数里,一座巍峨巨城如一尊上古异兽匍匐大地之上。 城分内外。 一堵高墙把城池分开。 以他的目力,更是能看到外城建筑的混乱无序和内城的秩序井然。 丰都城! 方正深吸一口气,浓郁的阴气没入体内,识海阎君也随之微微闪烁。 好活跃的天地灵气! 还未靠近丰都城,就已如此,若是长居此城,低阶修士的进度可想而知。 这还只是边缘地带,内城之恐怖更甚! “走!” “先进城!” 任老挥手,示意丁理、方正等人下船跟上。 经过桥上鬼兵的检查,一行人行过奈何桥,在判官带领下进入外城。 众人被安置在北城的一处定居点,这里专门用来考察适龄的少年。 已有不少人赶到。 也有人还未赶至,所以要等所有人都到齐之后,才会开始选拔人才。 “今年来的人比往年要多。” 丁理打听了一下,回来道: “适龄人足有一千多,往年不过八九百,据说有几个已经把阎罗心经修至第三重。” “唉!” “咱们这批人,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能进内城?” 说着,看了眼方正。 其他人难有把握,但方正‘沾了’徒儿马宁的光,定然能进内城。 “不急。” 任老闷声开口: “刚来丰都城,每个孩子都有三碗孟婆汤喝,可以大幅度助长修为。” “左梦,李应两个还能冲一冲。” 左梦家族有资源,已经把阎罗心经修至第二重,只不过不善斗法。 李应则是温青的徒弟,她从成年男人身上得到的好处都给了徒弟。 话虽如此。 丁理依旧摇头,显然是觉得希望渺茫。 毕竟孟婆汤你喝其他人也喝,差距并不会因此缩小,甚至可能会拉大。 “唉!” “走一步看一步吧!” ………… 数日后。 “甜果、甜果!” “鹅肉酱,三两白银一斤的鹅肉酱……” “卖松子喽……” 方正背负双手,行在外城长街之上,耳闻沿途小贩口中的吆喝声,不由面露淡笑。 这种氛围,让他恍然以为自己还在固安县。 阎罗秘境内部环境极差,虽因阴气浓郁易出修行之人,生活品质却很低。 大多数人,只是挣扎活着。 也唯有丰都城,才会有较为繁华的商贸,乃至有各种奢侈品销售。 奢侈品, 唯有吃饱喝足之后,开始注重生活品质之人,才愿意废心思投入。 这说明, 丰都城的百姓已经不再满足于日常生活所需,开始真正的‘享受’生活。 “刘掌柜!” “方先生。” 在一家书坊稍作停留,方正取了几本预定的书籍,方才告辞离开。 这几日他经常来书坊翻看书籍,已是常客。 《丰都千年历》 《神罗考证》 《探寻三途河》 《探幽》 …… 阎罗秘境中的普通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生活的地方,是一处秘境。 就算是修士,也不知晓。 如任老。 他的修为已然不低,却对阎罗秘境一无所知。 这似乎是个秘密? 不过千百年来,难免有人会对丰都城外面的世界产生好奇,并自发探寻。 此番入手的书籍就是因此而来。 从前人留下的书籍中,能一窥此界现状。 ‘丰都城之外,还有枉死城、绝天宫两大势力,境内同样有三途河。’ ‘枉死城由鬼王张衡坐镇,绝天宫有两位鬼王赵文和、王真人共治,皆是修为、实力不亚于丰都鬼王周乞的存在。’ ‘另有几处较为神秘的地方,望乡台、三生石、轮回殿……’ ‘据说,望乡台有时候能看到另一个世界,十有八九……是外面的世界。’ ‘传言,如果能够触碰到三生石的话,可看到一个人的前世今生,不过从目前的讯息看,三生石的存在可能只是一个传说,并无实例。’ ‘至于轮回殿……’ ‘怕是此界修行之人去往阳世的唯一通道!’ 稍微翻了翻手中书籍,方正手托下巴若有所思。 他肯定是要回去的。 不过千百年来,阎罗秘境从未有记载有人能够去往外面的‘阳世’。 通道肯定有。 轮回殿主轮回转世,在他看来,是唯一一处有可能连接外界的节点。 “呵……” “聂家打开秘境,定然有一个出入口,那里才是最为安稳的地方。” 可惜的是,方正并非是从入口进入,而是循着阴魂通道来到秘境。 入口在哪目前尚未可知。 “无妨!” 摇了摇头,方正倒也不急于一时: “进入阎罗秘境的人定然非方某一位,等遇到其他人,一问即知。” “不过入口应该不在丰都城地界,不然的话这里没道理这么平静。” “老板!” 在一个摊位停下,嗅了嗅鼻子,方正开口招呼: “打三斤卤肉,切几两牛耳,打包带走!” “好嘞。” 老板吆喝着动手: “您稍等。” 切好的卤肉、牛耳用油纸包好,外系两根麻绳,提溜着往住处行去。 因马宁之故,方正、马超得到某些人格外关照,住的是独门独院。 推开门,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膜。 “哦!” 方正面露笑意: “小宁没事了。” “师父。” 正与弟弟说笑的马宁转过身,屈身一礼,态度恭谨中透着些许的疏远: “您回来了。” “嗯。” 方正点头,审视对方。 一段时间不见,马宁的身体拔高了足足一头,先是凭空多长了几岁。 已有几分小大人模样。 衣服不在破破烂烂,而是用上了上好的绸缎,针脚可见精细织功。 甚至头上多了根发簪。 与衣衫破烂、灰头土脸的马超一比,此时的她宛如富贵人家的小姐。 当然。 最引人注意的还是她身上的气息。 阎罗心经第五重! 呃…… 虽然气息还略有不稳,但确实是五重不假,比自己这位师父还高。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炼化一部分内丹,看来十有八九是鬼王除了手。 “看来,你这几日过的不错。” 方正点头,视线轻移: “这位是?” 场中除了马家姐弟,还有一人。 那人身披一件黑色的法袍,面容尽数遮掩,双手也收于长袖之中。 身上有一股阴冷、幽寂之气。 好似一团黑色的寒冰,让人不敢触碰,就连神念感知也会下意识避开。 “师父。” 马宁伸手一引,介绍道: “这位是鬼婆婆,丰都城判官,城主大人……想让我拜鬼婆婆为师。” 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垂首。 马超更是面色微变,一脸担忧的看向自己姐姐、师父,眼泛惴惴。 方正无语! 好嘛, 自己费心思培养的徒弟,直接领了第三者过来了,还这么光明正大。 “不错。” 鬼婆婆开口,声音嘶哑难闻: “马宁这丫头机缘造化,前途不可限量,由你教导的话会耽误前程。” “我来教,更好。” “唔……”方正抿嘴,良久才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 “这样也好!” “以小宁现在的修为,也已用不到方某教导,本就应该另寻名师。” “伱倒是识相。”鬼婆婆音带诧异,似乎是没有料到方正答应的如此痛快。 毕竟。 在阎罗秘境,师徒身份有时候还甚过血脉之亲,另拜他人乃是大忌。 就算是她,也不能强行夺徒。 想了想,鬼婆婆慢声开口: “放心,虽然我会收马宁为徒,却也要等到此番选拔结束,不会耽误你进入内城。” “听说阁下想要求取阎罗心经后续法门?” “不错。”方正双眼一亮: “方某修为已至阎罗心经第四重,已经上报,就等审核通过即可入手后续法门。” “可惜已经好几天了,一直没有消息。” “无需这么麻烦。”鬼婆婆摇头,长袖轻陡,一枚玉简就从中飞出。 “啪!” 方正伸手接过,神念往玉简内一扫,面色就露出喜色。 阎罗心经第一重到第八重的法门,乃至一些配套术法,尽数在玉简之内。 按规矩。 阎罗心经修至第四重,就可申请第五重的法门,此后一重重申请。 过程说麻烦也麻烦,说简单也简单。 麻烦是流程多,简单是只要修为足够都能通过申请,不存在压制。 而今。 对方直接把一道八重的法门全都拿了出来。 意味着在真人之前,方正无需再走申请的流程,节省了不少时间。 当然。 他也没打算真走申请的流程。 “多谢!” 方正一脸正色拱手。 “应该的。”鬼婆婆摆手,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法袍下表情突然一变。 但见方正身上衣衫无风自动,一股轻柔、缓慢却又坚定不移的气息外泄。 如某个闸门打开,积蓄良久的流水宣泄而出。 “轰!” 瞬间。 他的阎罗心经就从第四重突破至第五重境界。 且整个过程发生在眨眼之间,一切都极其顺畅,好似本就如此一般。 “第五重!” 鬼婆婆声音微凝: “你竟然突破了?” “侥幸。”方正轻轻舒展筋骨,勾魂锁链自衣袖中飞出,灵活穿梭。 他早早就把第四重阎罗心经修炼纯熟,只差一个机会,就能突破。 现今入手法门,稍作调整就顺水推舟进阶。 一旁的马宁小嘴大张,一脸的不可思议。 她的修为同样突飞猛进,但根基不扎实,实力远不及正常五重修士。 “好!” 鬼婆婆点头,又问道: “阁下今年几岁?” “唔……”方正摸了摸下巴: “五十多了。” 五十多? 看来修成阎罗心经第四重有些年份了,难怪一入手就突破原有境界。 不过…… 这般年纪,前途有限! 鬼婆婆回神,视线在那勾魂锁链上顿了顿,略微诧异了一下这件法器。 有了这件法器,就算阎罗心经仅是第五重,实力也能强过第六重。 乃至, 与第七重修士比划比划。 “师父。” 马宁直到这时才开口: “我给弟弟带了些灵药过来,明天的孟婆汤,就不用让他过去了。” “哦!” 方正面露诧异: “孟婆汤能大幅助长修为,一人只能喝三碗,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无妨。”马宁摇头: “我带来的东西比孟婆汤更好,让马超修成阎罗心经第二重没有问题。” “嗯……” 她看了一眼一旁的鬼婆婆,又道: “孟婆汤虽然能助长修为,却是以压榨人体潜能乃至寿元为后果。” “三碗孟婆汤,最少减寿十年!” “嗯?”方正挑眉: “这事,其他喝汤的孩子知道吗?” “知道又能如何?”鬼婆婆冷哼: “丰都城地界,有哪一个能活到寿终,少活十年对他们来说无关紧要。” “倒是压榨潜能,损害更大。” 方正了然。 确实。 这里的人,人均寿命不高,像他这种已经算是高寿,遇到的寥寥无几。 至于压榨潜能…… 修为低的时候不显,修为越高影响越大,有些法门根骨差点连修行的资格都没有。 “还有一事。” 马宁又道: “这次城主大人开恩,把进入内城的名额提高到二十人,比往年多了一倍。” “马超也可搏一搏,内城名额无所谓,但进了前二十会有资源倾斜。” 闻言,马超双眼一亮。 “这是好事。”方正点头。 几人又谈了些许闲话。 方正更是从鬼婆婆口中得知内城有藏书阁,内里有诸多关于丰都城外面的情况记载。 其中似乎还有些隐秘。 出了门,上了去往内城的马车,鬼婆婆回头看了一眼,法袍下双目眯起。 ………… 内城。 “师父。” 安置好马宁之后,鬼婆婆来到一处空旷院落,朝着前方人影垂首: “我今天在外城遇到一人,行为颇为古怪,有可能是从外界而来。” “哦!” 人影回头,满脸褶皱抖动: “如何古怪?” 若是有他人在场,定然会认得,场中被鬼婆婆称为师父的老妪赫然是丰都城两大鬼王之一。 孟婆! “我去那人院落时,他不在,只有他的弟子马超在习武。” 鬼婆婆声音凝重: “马超年纪不大,武技也不纯熟,但已然有五道邪元方寸之间存真意的韵味。” “而且……” “马宁身上的内丹,也来的古怪。” “是吗?” 孟婆眼神闪动: “花鬼关索实力不差,鬼王想要杀他不难,但要取出完整的内丹却非易事。” “我……” “也未必能做到!” 嗯? 鬼婆婆心中一惊,目露诧异看来。 在她看来神通广大的师父,此即竟是露出些许怯意,这怎么可能? “不要打草惊蛇。” 孟婆慢声开口: “暂且观察。” “那……”鬼婆婆想了想,问道: “要不要告诉城主大人?” 孟婆没有立刻给出答案,沉思良久方道: “暂时先别提此事。” “是。” 鬼婆婆垂首应是。 (本章完) 045 惊动 念头一动,识海深处当即有灵光勾勒,一尊阎君法相从中悄然浮现。 神念一凝, 浑身精气神瞬间得到统御。 “赦!” 双手掐诀,口吐真言,识海阎君法相双目圆睁,体内法力随之运转。 方正本是武宗,此番修行阎罗心经,只需调整一下自己的真气即可。 若有完整法门,甚至可直入阎罗心经第九重! “哗……” 体内法力滔滔运转。 阎罗心经第六重在不知不觉间已然达成。 睁开双眼,方正双目泛起幽光,无形神念化作一柄利刃隔空刺出。 惊神刺! 同时大手伸出,指尖阴气汇聚成型,化作一只玄阴大手朝前猛然一扣。 玄阴爪! 据说此爪可演化为玄阴一气大擒拿手,乃是真人境界的强大神通。 “哗啦啦……” 勾魂锁链自衣袖飞出。 哭丧棒、招魂幡随之而动。 片刻后, 方正收起动作,面露沉思: “不愧是阎罗宗传承法门,阎罗心经果真了得,一法成万法皆成。” 寻常传承, 法是法、术是术。 修炼了真法,还需额外修炼法术,如此才能发挥威能。 阎罗心经不同。 诸多法术尽数由根本功法演变而来,功法修成,稍作调整就可施展法术。 不止法术,还有相应的法器、武技等等…… 单单在这一点上,就非其他传承可比。 当然。 想要法术施展的迅疾、威力更强,还是需要用一定的时间来修炼。 尤其是高阶法术,更是如此。 “最重要的是,阎罗心经与其他传承能百搭,稍作调整就可转修。” “乃至……” “彼此相融!” 方正已把元音雷法修至武宗境界,再进一步遥遥无期,但若得阎罗心经之助,当能一举突破现有极限。 散仙, 指日可待! 当然。 这也是因为方正修炼的阎君观想法与阎罗心经一脉相承,其他人就算得到阎罗心经的传承,也需数十上百年才能有所成,大概率得不偿失。 “师父!” 沉思间,门外响起马超欢呼雀跃的声音: “我修成阎罗心经第二重了!” “哦!” 方正挑眉: “按进度算,也差不多了。” 推门而出,场中除了一脸激动兴奋的马超,他姐姐马宁今日也在。 估计也是算到马超进阶就在今日,特意过来做个见证,祝贺一二。 “不错!” 审视马超,方正缓缓点头: “虽然服用了外物,根基却很扎实,这要多谢你姐姐带回来的灵药。” “不敢居功。”马宁摇头: “若非方师父给他打下的根基,我拿的那些东西未必能起到作用。” “说实话……” “我本以为小弟要晚几天才能进阶,现在更好,灵药还有些剩余。” 方正在马超身上花的心思,超出她的预料之外。 这几日。 马超没少用好东西,有些是马宁从内城带来,有些则是方正的赐予。 这位师父并未亏待两姐弟。 “是。” 马超重重点头,表示忠心: “师父待我很好,有好东西都给我用,不然我也不能这么早进阶。” “呵……”方正摆手: “你我师徒名分一场,无需说这些。” “马宁。” 他侧首看来: “你改修功法了?” “是。” 马宁点头: “师父提议我改修鬼魅迷离法,如此也更容易炼化我体内的内丹。” 她体内内丹来自花鬼关索,关索所修法门就是鬼魅迷离法,同一传承自然更加方便。 “唔……”方正皱眉: “此法,怕是难证真人境。” 鬼魅迷离法并不差,在某些方面甚至超过阎罗心经,但毕竟是外传法门。 也即, 不如阎罗心经一般,有着成就术法真人乃至散仙的大道。 如花鬼关索,已是顶尖。 再突破的可能性不大。 “呃……” 马宁呆了呆,摇头道: “我从没想过能成真人。” 真人? 半个月前,就连法师对她来说都极其遥远,真人更是传说中的存在。 方正恍然。 也是。 数百年来,丰都境内总共才几位真人? 就算是狂妄自大之辈,也不敢口出狂言说自己的目标是成就真人。 马宁的选择很现实。 “也好。” 方正点头: “入屋坐,既然马超修为突破,今日就休息一天,我叫人送来酒菜庆贺庆贺。” “是!” “谢师父!” 两人应是,面上皆有喜意。 方正面露淡笑,心头却是微微一动。 就在刚刚,天机罗盘自发而动,降下一缕灵光遮掩住体内的气息。 有人在窥探自己! 且…… 修为高深! 真人? 丰都城明面上只有两位真人,城主、孟婆,他们怎会注意到自己? 难不成,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现在这个身份还有用,还不到舍弃的时候。 摸了摸下巴,方正若有所思,随即一抹黑气自脚下沉入大地远遁而去。 “唰!” 鬼王在数里开外显出身形,看了眼方正所在位置,身形一晃朝内城而去。 * * * 内城。 外城的人怕是永远也想不到,繁华的内城深处,竟然有着一片密林。 密林林木稠密,圈养着诸多灵禽、异兽,但凡有外人闯入就会遭到围攻。 更有阵法加持,就算是顶尖高手陷入其中,也会在眨眼睛轰出碎渣。 偌大密林,仅有一条小径作为安全通道。 在小径尽头,立有一栋藏书万卷的九层石质高楼。 藏书阁! 鬼婆婆手拿令牌,通过层层审查,迈步行入其中,随手解开严严实实的法袍。 “哗……” 顺滑如瀑、乌黑靓丽的长发倾泻而下。 精致的五官、灿若星辰的眼眸、修长婀娜的身段,尽显女性的美好。 若是外人见到此时的鬼婆婆,怕是能惊掉下巴。 丰都城五大判官之一,最为神秘诡异的鬼婆婆,竟是这么一位美人。 美的, 让人窒息! 好在此地无人,解开法袍的她更像是取下某种束缚,神情也为之一松。 鬼婆婆举步来到一块石碑前,单手虚按石碑,闭上双眼默默感应。 “惑心九秘!” “在六层。” 松开手,她沿着石阶朝六楼行去。 鬼魅迷离法源自一个名叫‘欢喜宗’的门派,并非阎罗宗的传承。 不过阎罗宗有此法收藏,更有配套秘法。 惑心九秘, 就是其中之一。 既然要马宁改修鬼魅迷离法,她自然要把惑心九秘拿出来交给徒弟。 上了六楼。 一排排石质书架映入眼帘。 书架上,有竹简、有书册、有布帛、有石板,其上皆记载有文字。 因阵法之故。 即使过来数百乃至上千年,这里的东西依旧不见腐败,崭新如初。 行于其间,目视诸多法门,即使已经来过不少次,鬼婆婆依旧心生感慨: “前人真是了不起,竟然收藏了这么多功法、武技,就不知从何得来?” “外界……” “真想出去看看。” 她之前从不知道,自己所生活的地方竟然只是阎罗宗的一处秘境。 外面, 还有着更加广阔的天地。 甚至就连她本以为比天还要大的阎罗宗,在外界也只是三道四宗之一。 三道更在阎罗宗之上。 “哒……” 脚步一顿,鬼婆婆双眼亮起: “惑心九秘,找到了。” 说着,伸手朝那薄薄的书册探手抓去,就在手指触碰到书册的瞬间,她的身体陡然一僵,一种莫名恐慌凭空浮现,额头更是显出汗珠。 “别动。” 低沉、阴冷,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自她耳边响起,更有一股阴寒气息无声无息没入她的体内。 蠢蠢欲动的法力瞬间被这股气息压了下去,就连念头转动都变的极其吃力。 真人! 是谁? 黑山邪道? 这里怎么会出现一位真人境界的强者? 就在她心生惊恐之际,声音再次响起: “带我去看阎罗心经完整传承。” “咕噜……”鬼婆婆咽喉转动,声音因紧张、恐惧而变的有些异样: “完整的阎罗心经,放在万鬼窟,由城主大人亲自看守,不在这里。” “嗯!” 她话音刚来,就觉自己的心脏被一股无形之力攥住,陡然传来剧痛。 “是真的,我没有骗伱!” 鬼婆婆心中大惊,口中急急道: “这里只有心经的附属法门,没有根本传承,你就算是杀了我也是一样。” “是吗?” 闻言,攥住心脏的力量缓缓收缩,身后那人略作沉吟,才慢声开口: “带我去这里最有价值的地方。” 那种頻死的感觉褪去,鬼婆婆才松了口气,随即意识到自己的状况。 因为外罩法袍的缘故,她里面的衣衫并不多。 就算去掉法袍也不会不雅。 但, 刚才惊恐、紧张之下,身体自然的绷紧、冒汗,薄衣现今紧贴身体。 玲珑身段尽显。 对于经常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鬼婆婆来说极为难堪,俏脸不由的发红。 “快点!” 冷冰冰的催促声从背后传来: “不要耍花招,不然莫怪老夫辣手无情!” 鬼婆婆心头一沉。 身后这人定然是来自外界的鬼王……真人,不然不会觊觎阎罗心经。 能成真人,无不是老怪物,自己就算不*衣服估计对方也不会多想。 如此一想,鬼婆婆倒是神情自然许多。 “在顶楼。” “走!” 方正开口: “在前面带路!” 鬼婆婆挑眉,眼神闪烁。 以真人的手段,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现如今却如此小心,肯定是忌惮此地阵法。 有门! 念头急转,她也不敢轻举妄动,按照对方吩咐高举双手朝顶楼行去。 九层。 “前辈。” 鬼婆婆低声开口: “这里跟下面不一样,放着的都是顶尖法门,需要我要开下门。” “……”方正目视面前的石门,缓缓点头: “别动歪心思,你的一举一动老夫一清二楚,一个念头即可杀你!” “是。” 鬼婆婆垂首: “晚辈不敢。” “去吧!” 方正手一推,把人送到石门前。 鬼婆婆深吸一口气,默运法力按在石门之上,伴随着咔嚓声响石门缓缓打开。 “前辈。” 她后退一步,压下心中的喜意: “可以进去了。” 来人定然并不知道,这面石门虽然她能打开,却也会通知某些人。 尤其是…… 孟婆! 没有师父孟婆的允许,鬼婆婆是不能够随意进入藏书阁第九层的。 方正确实不知,压着鬼婆婆行入九层。 藏书阁形如高塔,一层比一层小,九层不过数十平,放置三座书架。 另有几张桌案,每张桌案上各有一枚玉简。 神念一扫,方正面上就显出狂喜。 玄阴一气大擒拿手! 罗天洞观! 冷焰搜魂法! 血影神禁! …… 此地诸多法门,竟有不少是九元子都梦寐以求、未曾得见的顶尖神通。 不止有阎罗宗传承秘法。 甚至连其他魔天六道的顶尖神通也有。 尤其是罗天洞观,能以神念演化万物,更是与天机罗盘堪称绝配! “好!” 低喝一声,方正快步冲入房间,探手抓向那刻有罗天洞观的玉简。 “嗡……” 一抹灵光自玉简上冒出,挡住方正手爪。 嗯? 方正面色一变,侧首看向鬼婆婆。 “不关我的事!” 鬼婆婆面色发白,急急摆手: “我能看的法门都在那边,这几门功法都是要修成鬼王才能入手。” 说着一指书架上的几枚玉简。 “哼!” 方正冷哼,看了看玉简上的灵光,眼神闪动片刻,随即陡然一凝。 “哗!” 鬼王之躯陡然暴涨。 七杀咒! 心意拳! 场中龙蛇盘旋,恐怖之威陡然一凝,化作一根尖刺朝着玉简灵光撞去。 “滋……” 好似电钻钻铁板,火星四溅。 玉简灵光疯狂颤抖,随即轰然碎裂,方正大手一探直接把玉简拿在手中。 同时手一挥。 风云幡电闪飞出,数道可催山裂海的龙卷化作木质大小撞向其他玉简。 “啪!” “噼里啪啦……” 一个个封禁玉简的灵光封禁被生生破开,方正身化一股阴风紧随其后席卷。 “好胆!” 就在他疯狂肆虐,打算卷走所有法门之际,一声尖利怒吼自上方传来。 “竟敢在此地闹事,找死!” 音未落, 恐怖威压先行落下。 “师父!” 鬼婆婆面泛狂喜,大叫一声朝后退去。 与此同时。 一面倒扣的大碗出现在藏书阁上空,大碗绽放灵光竟是把整个藏书阁囊括在内。 更有无数道灵光以藏书阁为核心亮起,好似一张大网朝内猛然一兜。 法宝! 阵法! “哼!” 方正低哼,来不及继续破解封禁,有些不舍的看了眼场中的玉简,手一抬祭出离合金轮。 “嗡……” 离合神光当空爆开,恐怖之威瞬间在孟婆大碗、此地阵法还未成型之际撕开一道裂缝。 风云幡一卷。 鬼王之躯已然化作一缕阴风朝着城外遁去,晃眼间已是数里开外。 “想逃?” 孟婆面色阴沉: “真当此地任而去留不成?” 说着猛一顿足,身形在原地消失不见,朝着方正那已然离去的身影追去。 下方。 鬼婆婆双膝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刚才那人就算从外面来的真人?花鬼关索就算被其所杀?果然了得!” “那方正……,岂非并不是外界来人?” “去看看!” 美眸一凝,她合拢法袍朝方正所住院落奔去。 (本章完) 046 孟婆 鬼婆婆赶至方正、马超所在小院的时候,酒楼已经送来丰盛的菜肴。 浓郁酒香四溢。 “师父!” “鬼道友!” 看到来人,马宁、方正都是面露惊讶。 对方贵为丰都城判官,身份地位尊崇,竟然会孤身一人来这小院。 看样子,还有些匆忙。 “我去藏书阁拿了惑心九秘,此法是鬼魅迷离法附属法门,与你体内内丹相合。”鬼婆婆目视马宁,解释道: “回来后看你不在,就过来看看。” “快!” “快里面坐!” 方正回神,热情招呼: “今日是方某大喜的日子,又有鬼道友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 “一定要喝上几杯才行!” 他满面红光,高兴的有些语无伦次,似乎犹沉浸在马超突破的喜悦之中。 对于鬼婆婆的突然到来,也毫无诧异。 “方道友……”鬼婆婆目视方正,法袍下美眸闪动: “你一直都在这里?” 方正一愣,眨了眨眼有些不明所以。 “是啊。”马宁接口: “马超今日修为突破,阎罗心经修至第二重,方师父高兴叫了酒菜。” “师父,您坐!” “嗯。”鬼婆婆缓缓点头,视线未曾从方正身上移开,慢声开口: “道友看来喝了不少?” “哈哈……”方正大笑: “今天高兴,难免多喝了几杯,道友放心,方某还能陪伱喝个痛快!” “嗝……” 说着,他打了个酒嗝,面上醉意更甚,两眼迷茫、双腮满布酒晕。 “高兴!” 方正大袖一挥,端起酒坛摇摇晃晃倒酒: “方某活了大半辈子,可谓一无所成,直到现在收了两个好徒弟。”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为师以后可就要仰仗你们了!” “师父!” “方师父。” 马宁、马超搀扶着他坐下,马超更是道: “您真的醉了。” 在他印象里,自家师父向来性格稳重,哪有今天这般大放厥词的时候? “唉!” 方正摆手: “你们不懂。” 鬼婆婆抿嘴。 她倒是很能理解方正的做派。 有太多类似的人,一辈子一无所成,偏偏收了个好徒弟,结果身份地位水涨船高。 如此, 岂能不高兴? 就算马宁改投她的门下,曾经的师徒之谊尚在。 而马宁,可以说是丰都城近百年内,绝无仅有的弟子,未来十有八九可成判官。 身为马宁的前师父,方正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前途可谓一片坦途。 “可惜!” 感慨一阵,方正又是轻轻摇头,端起酒杯敬了鬼婆婆一下昂首饮尽。 “可惜什么?” 鬼婆婆微抿一口略显苦涩的酒水,道: “道友修为不差,更有一件上好法器,就是没有弟子也能出人头地。” “呵……”方正摇头: “可惜,方某命不久矣!” “嗯?” “什么?” “……” 马宁、马超闻言都是一愣。 “师父!” 马超更是叫道: “您在说什么?您肯定能长命百岁的!” “不错。” 马宁附和着点头: “进了内城,再不必打打杀杀,就算是黑山邪道也不敢来这里闹事。” 鬼婆婆倒是像发现了什么,法袍下美眸闪动,放下酒杯突然开口: “道友身上有暗伤?” “是。”方正点头: “看来果真瞒不住道友。” “唔……”鬼婆婆略作沉吟,慢声道: “对于医道我也略知一二,若是方道友不介意的话,可否容我把一下脉?”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方正哑然失笑,毫无避讳伸手放在桌案上。 命脉。 一旦被人按住,生死皆在他人之手。 鬼婆婆挑眉。 难不成…… 自己真的怀疑错了? 心生诧异,她也从法袍下探出纤细手掌,轻轻按在方正脉门之上。 片刻后。 她收起手掌,法袍下神情复杂,缓缓摇头。 “如何?” 方正苦笑: “道友也没办法?” “神衰元枯,仙人难救。”鬼婆婆声音凝重: “道友应该是施展了什么压榨潜能、寿元的秘法,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是。” 方正点头: “道友所言不差!” “师父!”马超霍然起身。 马宁则是小脸发白,张口欲言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无妨!” 方正摆手: “方某还有几年可活,现在还不是哭丧的时候,而且未必没有转圜之机。” “坐,坐!” “今天是马超突破的好日子,咱们不说这些丧气话,我们举一杯。” “干了!” “……” “干!” 方正的热情,渐渐感染了其他人,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鬼婆婆也难得多喝了几杯。 嘿! 女人就是女人。 自己只需显露出身残志坚、命不久矣的情况,对方就放松了警惕。 如此也好! 只要等马宁进了万鬼窟,看到完整版本的阎罗心经,方阎就可以‘死’了。 看着渐渐放下戒心的鬼婆婆,方正洒然一笑,举杯示意一饮而尽。 ………… 另一边。 鬼王被清风包裹,朝着远方疾遁。 “贼子!” 孟婆的声音遥遥传来: “休走!” ‘方正’皱眉,回首看来。 就算他借助风云幡之助,施展了七杀咒秘法燃烧鬼气,竟也不能摆脱对方。 这么难缠? “道友,何必咄咄逼人?” 方正开口,声音平缓: “在下并无恶意,只是好奇阎罗宗秘法,特意登门前来一观而已。” “道友若不喜,等我看完再还就是,又不伤什么?” “放屁!” 孟婆闻言大怒: “贼子欺人太甚,偷盗别派传承乃是大忌,老身今日定饶你不得!” 她心中更是暗恨。 千百年来,阎罗秘境从未来过外人。 而秘境鬼王,无不有自己的看家本事,对于丰都城藏书阁秘法并无多大兴趣。 也是因此,渐渐的疏于看管,竟然被对方悄悄潜入盗走数门秘法。 她倒是不怎么在乎秘法,毕竟早就记在脑海,但这无异于当面羞辱。 若非我去探查那叫方正的,未在藏书阁…… 若非藏书阁阵法年久失修…… 若非…… 越想越气、越想越怒,孟婆双目一睁,陡袖祭出一抹乌光朝前射去。 乌光去势如电,一个闪烁就出现在方正上空,当空一折落了下来。 这一落。 好似天塌地陷、虚空扭曲,方正远遁的身形也为之一滞。 细看。 那乌光赫然是一柄不知名木勺,木勺拘起一方天地,砸向人体精气神。 “哗啦啦……” 风云幡急速颤抖,乃至有些许惧意。 好家伙! 方正双目一凝: ‘这是什么法宝?’ ‘品阶竟然比风云幡还高,怕是能与青索剑相提并论,秘境也有这等好东西?’ 念头转动,鬼王之躯陡然一聚,鬼爪手持风云幡,以幡做枪朝上一刺。 “唳!” 空气因急速震颤而发出尖利鬼啸。 他乃是货真价实的武宗,融百家武学为一身,自创的武学堪比当世最顶尖传承。 论武技, 怕也唯有几位散仙能强过他。 这一刺。 精神气汇聚,长幡前端所指,空气好似沸水滚动,狂暴之力瞬间崩现。 如此刚猛的力道,本应霸道十足。 而今以鬼王之躯施展,长枪啸声却如鬼哭神嚎,十余丈之地狂风骤起。 “彭!” 砸来的木勺被其一撞,高高飞起,翻滚着落回孟婆手中。 虽击溃来袭攻势,两人的距离却也变近。 “好贼子!” 孟婆低喝,后脑勺玄光亮起,一只漆黑大手从中飞出,朝方正抓来。 玄阴一气大擒拿手! 此神通祭出,亩许之地虚空好似禁锢,任由那越来越大的鬼手抓来。 以法力幻化的神通并不罕见。 此等神通除了各有玄妙外,主要靠修为驱使,修为越高威力越大。 如孟婆施展,已是颇为惊人。 “哼!” 方正冷哼,鬼体随即暴涨,化作娇夭苍龙,卷动风云幡撞了上去。 风云幡幡面急速颤抖,无数道青色风刃呼啸而出,瞬间把鬼手斩了个七零八散。 但下一瞬。 一个灰蒙蒙的圆圈凭空浮现,把道道轻芒尽数吞吸进去,又以更快的速度原路返回。 “唰!” 方正单手持幡,轻轻一抖,幡面狂舞,竟是以精妙武技把道道风刃尽数磕飞出去。 刚刚击溃风刃,无数道碧绿鬼火铺天盖地落下。 “呵……” 方正轻呵,神情不变,手中长幡陡然一震,瞬息间千百道幡影凭空出现,涵盖四面八方。 但听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场中旋风四射,罡煞横流,道道鬼火崩飞溅射。 无数幡影汇成一团,鬼火乱飞。 “咦?” 正欲靠近的孟婆眼眶跳动,身体猛然后撤,目泛警惕: “武道宗师!” 阎罗秘境极少武宗。 不! 千百年来,似乎没有出现过武宗,都是真人兼修武技,以防近战之际没有手段。 而真正的武宗,以拳脚、兵刃扫荡乾坤,乃至率兵为将马踏天下。 数十丈内,举手抬足皆有恐怖之威,即使是法宝和飞剑也难以抵挡。 就如刚才…… 风云幡在方正手中化作一杆长枪,枪影所及,任你法术神通法器都被轰飞出去。 那十余丈之地,就是术法禁区! 若是孟婆敢再进一步,就算她修为高深、手段了得,也将处于险境。 “果真是外界来人!” 这里不可能突然冒出来一位武道宗师。 双目收缩,孟婆单手一捞,一个木碗凭空浮现,抖手朝方正扔去。 同时木勺飞出,一个闪烁击出。 “呼……” 深吸一口气,孟婆张口轻吐,瞬间滚滚风沙涌向,朝着四下扩展。 她修炼至今,足有二百八十六年,一身法力之精纯,远超寻常真人。 此地又是阎罗秘境,对于阴属法门有着加持。 再说…… 武道宗师虽强,却强在近战、统兵,拉远距离还是不如术法真人方便。 “好!” 方正大喝,身躯一晃,幻化数道残影。 心意——鸟形。 展翅之中有挽式,虚心实腹真道成。 心意——虎形。 抢步起时加双钻,双掌抱气扑如风。 心意——熊形。 …… 道道残影演化心意拳法,刚猛拳劲以鬼王之躯施展,化作阴冷罡风。 霎时间。 场中鬼火摇曳、狂风席卷,间或有道道流光飞逝,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不绝于耳。 自进阶武道宗师,方正还从未如此肆无忌惮动手过。 此番越战越猛、斗志昂扬,神念更是引动风云幡内部,激起道道飓风。 枪法、刀法、拳法…… 以心意拳为本,遨游诀为辅,诸多法门一一施展,残影重重、滚滚如潮。 “轰!” 劲气爆散。 孟婆再次后退一步,虽然面露惊讶,心中却是微微放松。 果然! 前人所载诚我不欺,武宗虽强,只要拉开距离还是术法真人更占上风。 念头之际,她身上黑袍无风自动,一个木碗、一个木勺、一根钢针接连浮现。 三件法宝皆为孟婆一脉传承之物,祭炼不知多少年,威力堪称了得。 远处。 方正深吸一口气,后退一步,长袖轻挥,风云幡、离合金轮浮现。 同时大口张开,一张绘有无数复杂纹路的灵符缓缓飘出。 神符! 上清大洞雷真符! 嗯? 孟婆表情一变,蠢蠢欲动的法力不由一滞,双目死死盯着场中神符。 就在那神符出现的瞬间,方圆里许的天地元气似乎停止了刹那运转。 畏惧! 此方天地,像是惧怕那一张符纸。 “呼……” 方正长吐浊气,慢声开口: “道友法力高高深,在下佩服,不过若是欺人太甚,大不了鱼死网破。” “……”孟婆眯眼: “你敢?” “你可以赌一把。”方正探手,握住上清大洞雷真符,目视对方: “若是道友能在杀我之前,让我难以驱动此符,在下也死的甘愿。” ? 孟婆死死盯着方正,良久才冷哼一声,陡袖收起场中的一应法宝。 “道友自外界而来,想来也不是要与老身拼个你死我活吧?” “当然。” 方正眉头微松: “道友若愿停手自是最好。” “哼!” 孟婆冷哼,又道: “阁下盗取丰都城秘传,不会以为能就此罢休吧?” “哦!” 方正挑眉: “你欲如何?” “城主大人欲往黑山,道友若是愿意跟着老身走一遭,不仅盗取秘传之事不再计较,老身还可把阎罗宗最顶级的几门秘传转增与你。”孟婆眼神闪烁,慢声道: “道友意下如何?” “去黑山?”方正面露诧异: “干什么?” (本章完) 047 筹备 方正操控着鬼王之躯没入地底,如一缕阴风,钻入一处空旷暗渠。 “唰!” 阴风旋转,显出鬼体。 他择地随意盘坐,隔着厚重的土层抬头看了一眼,随即口发闷哼。 “看来这是盯上方某了!” 眼神闪烁,他直接把上清大洞雷真符贴在身上,手掐印诀运气调息。 刚才一番厮杀,他看似威猛,面对一位修行近三百年的真人也不落下风。 实则已经手段尽出,七杀咒更是无时无刻不在燃烧鬼气以支撑高强度的爆发。 若非随身带有一张神符,以鱼死网破的决心震慑住对方,今天怕是真要栽了。 ‘孟婆法力深厚,更有数件威力不凡的法宝,就算是本体来了也没有必胜把握。’ ‘唔……’ ‘若是本体、鬼王联手,当能稳占上方,可惜阎罗秘境压制本体发挥实力。’ “老太婆!” 念头转动,待到气息恢复少许,方正抬头高喝: “你要盯到什么时候?” “道友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孟婆盘坐云层之上,慢悠悠开口: “老身是真心相邀。” “哼!” 方正冷哼: “老太婆,不要欺人太甚,你若逼得急了我这就去丰都城,到时看有多少人够我杀的!” “嗯?” 孟婆面色微变,眼神中也显出忌惮。 若是真的任由此人去了丰都城,怕是要血流成河,凭生诸多杀孽。 关键是, 对方手上的那张灵符太过恐怖,就算是城主来了怕也是无力抵抗。 就算只有一己之力,也无人愿意尝试。 “道友。” 孟婆深吸一口气,把声音放缓: “老身并无歹意,只要道友答应出手,不仅前事尽消丰都城还有厚报。” “……”方正眼神闪烁,突然问道: “什么时候动手?” “道友答应了?”孟婆面露惊喜,随即道: “半个月后!” 半个月后? 那岂不是万鬼窟开启的日子? 选在这个时间,估计也是猜到自己对万鬼窟里面的东西很感兴趣。 把自己引走,也能确保丰都无恙。 而且黑山老怪也不会猜到,这种关键时候周乞竟然敢离开丰都城。 不过…… 方正试探着开口: “丰都鬼王也会出手?” “当然。”孟婆点头: “城主对付黑山老怪,我们对付白骨、山君,其中山君身受重伤实力十不存一。” “区区白骨,老身一人也有把握对付,道友只需在一旁掠阵即可。” “呵……”方正轻呵: “若是如此容易,又何必叫上我?” “再说就算最后解决了盘踞黑山的妖道,你们若是翻脸不认人又该如何?” “叫上道友,不过是为防万一。”孟婆解释道: “毕竟此前几次围剿黑山,我们已是做足了准备,最后却屡屡失败。” “有道友相助,定能一举建功。” 她并不介意给方正带高帽。 “至于我等翻脸……” 孟婆轻笑: “道友有神符护体,谁人敢拼个鱼死网破?” “且伱我可立下阎罗大誓,道友应该知道此誓的作用,无人敢于违抗。” “呵……” “老身也怕道友翻脸啊!” 方正摸了摸下巴。 周乞也去? 那岂不是说…… 到时候,万鬼窟无人看守? * * * 时间推移。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各地少年选拔的日子。 丰都城选拔精锐少年,不止看天赋、修为,最后还会有一场实战较量。 若精于厮杀,在实战中出挑,同样能够入选进入内城仰或留在外城。 反之, 即使天赋、修为出众,若是早早败于他人之手,入城名额同样难保。 不过这种事极少发生就是了。 北城演武场。 几十个擂台散落其间。 无数丰都城百姓围绕擂台观看,还有买卖糖果、零食之人不停吆喝。 熙熙攘攘声不断。 每一年的选拔赛对于丰都城百姓来说,都是一个看热闹的大日子。 擂台上, 身着玄色法袍的修士高喝: “第七一五号,对战七一六号!” 七一五号就是马超。 方正轻拍马超肩头,音带鼓励: “去吧!” “是。” 马超点头,上前两步一个翻身跃上丈许高的擂台,朝主持擂台的修士抱拳拱手施礼。 对手并非武者,拾阶而上,手持一柄白骨剑一脸谨慎看来。 年纪大约八九岁。 “请!” “请!” 两人见礼。 修士未给两人时间寒暄,大袖一挥: “开始!” “彭!” 马超脚下擂台一颤,整个人借力疾冲,身如灵蛇从不同角度试探着逼近。 ‘术士强在远攻,武者胜在近战,面对还未修成法力的术士只要拉近距离……’ ‘就算修为差上一重,也有不小胜算!’ 方正的叮嘱在脑海一闪而过,马超双目一凝,五指做爪猛然探出。 “滋……” “唰!” 场中人影交错,在围观众人还未回过神来之际,一人已经两眼一翻晕倒在地。 “七一五号胜!” 主持比武的修士眼眉微挑,开口问道: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马超!”马超昂首: “马宁是我姐姐。” “嗯?” 修士明显知道最近这些日子风头大盛的马宁,闻言面色不由一正。 “原来是宁师妹的弟弟,果真了不起,已经快要领悟武道真意了吧?” “我姓吴,名叫吴立,接下来师弟你的几场比试应该都是由我来主持。” 他的称呼,已是从小家伙改成师弟。 “原来是吴师兄。”马超顺坡下驴: “接下来有劳吴师兄了。” “应该的。” 吴立笑着点头,送马超下去后才继续叫号。 “师父!” 马超一脸兴奋来到方正面前,挥舞手臂道: “我赢了。” “嗯。”方正点头: “做的不错。” 不远处。 “八二二号胜!” 擂台上,二丫手持勾魂锁链,一脸骄傲的挥了挥手,眼眉间尽是喜意。 下面的崔姑却是脸色阴沉。 二丫幼时缺衣少食,导致先天元气不足,后来修炼法术也无名师。 时至今日,喝了三碗孟婆汤,修为也未能突破到阎罗心经第二重。 第一场比试就如此凶险…… 最后能得几名? 怕是连留在外城都做不到! 而若回去的话,先不说张家泼妇的刁难,回去的路上也是凶险难测。 我们娘俩难道是一辈子受苦的命? “哗……” 远处陡然传来大哗。 方正闻声望去,就见马宁手持百鬼幡,驾驭十余道阴魂朝对手冲去。 更有一头厉鬼盘旋于其背后。 这等实力…… 就算是主持擂台的修士也多有不及,与她交手的人则是倒了大霉,还未来得及施法,就已面泛绝望,直截了当选择认输。 “宁师妹,恭喜得胜。” “有劳。” 马宁点头示意,身躯一转轻飘飘落下擂台。 左梦、温青徒弟也接连得胜,不过同行的少年,更多的在首日落败。 ………… 比武一共持续五天。 前四天挑选可以留在丰都城的年轻人,最后一天争夺进入内城的名额。 夜。 小院再次摆起酒宴,为姐弟俩获胜庆贺。 “进入内城,除了每年的选拔外还有别的门路,但唯有选拔最为引人瞩目。”马宁直视弟弟,道: “你可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马超一脸茫然。 “因为万鬼窟!”马宁肃声开口: “万鬼窟是丰都鬼城之基,前人之所以在此建城就是因为下面有一万鬼窟,内藏浓郁阴气,即可统御周遭阴脉,也洗精伐髓再造肉身。” “演武前十名,会得到进入万鬼窟的名额,出来后无不脱胎换骨。” “前十?”马超皱眉: “不是说今年改了规矩,有二十个的名额吗?” 前二十, 他还能搏一搏。 前十…… 希望渺茫! “改的是进入内城的名额,进入万鬼窟的人数还是十人,这点没有改。”马宁摇头: “只要能进万鬼窟,以后定然能成武师、法师,千百年来无一例外。” “姐……”马超苦笑: “前二十我都没有什么把握,前十……我只能说尽力而为。” 马宁皱眉。 随即轻轻摇头。 也是。 来之前,他们姐弟俩最大的奢求还是能留在外城,内城想都不敢想。 现今有了留在内城的机会,却还妄想着更进一步,人总是不知足。 “那就先争取前二十吧。” 马宁叹气,道: “前二十,依旧有丰都城的资源支持,而且内城修士有额外进入万鬼窟的机会,到时候我会想办法给你争取。” “马宁。” 方正突然开口: “我听说,前三名可以进入万鬼窟深处,一窥完整版本的阎罗心经。” “是。” 马宁面露笑意: “我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还未选出最后的前三名,但谁都清楚,马宁肯定是第一名。 就算出了意外,鬼婆婆也能把她强塞进去。 “恭喜!” 方正点头: “以你现今的修为,再有万鬼窟阴气洗礼,他日成就未必弱了那花鬼关索。” “嘻嘻……”马宁咧嘴一笑: “谢方师父吉言。” “这两天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怕是不能看你们比赛了。”方正又道: “马宁我不担心,马超你要努努力了。” “师父……”马超一愣,随即重重点头: “我一定好好比试,不让师父您失望。” ………… 送走马宁、马超,方正关闭房门,识海灵光一闪,天机罗盘凭空浮现。 罗盘八卦飞速运转。 测算、窥探、隐匿…… 诸多秘法加持,就算是丰都鬼王周乞亲至,相信也能够遮掩片刻。 一切就绪,方正盘膝坐于蒲团之上,手掐印诀,体内法力有序运转。 不多时。 无数道漆黑光线在他掌心汇拢。 光晕凝聚,渐渐化为一只诡异、邪魅的黑色眼眸,并缓慢的眨动。 “凝!” 口中低喝,眼眸陡然一凝,竟是如同实体一般落在他的双掌之上。 “呼……” 方正轻吐浊气,看着手中眼眸面露满意之色: “耗时那么久,终于成功了,希望这天蛇法眼果真如记载中所述了得。” “不然的话……” “怕是还要另寻他法。” 此术源自上古蛇神,据传可沟通位于异域的他心界,极为玄妙特殊。 早已失传。 现今在方正手中得以重现。 第二天。 马超成功晋级,二丫、左梦、李应等人同样如此,同行人已有近半失败。 第三日。 二丫对上了一位阎罗心经修至第二重的武者,坚持片刻后不敌落下擂台。 当夜, 丁理前来拜访。 “二丫那丫头性格倔强,这在修行初期是好事,可惜她入门太晚。” “对了,温青去内城了。” “嗯?”方正面露诧异: “她怎么去得内城?” 丰都城的人都可进内城,只不过在内城长期居住却有着严格限制。 丁理说的去内城,定然不是随便逛逛。 “攀上高枝了呗!” “她不知怎么认识了一位把阎罗心经修至第六重的执事,做了那人小妾。” 丁理撇嘴,音带不屑,似乎还有些羡慕: “温青这女人舍得下本,听说来了丰都城就没日没夜的跟在那位身边。” “最终成功攀附豪门。” “倒也是本事。”方正点头: “丁兄哪?” “我看能不能留在外城,任老说有几个丰都巡逻的差事,如果能当值就可留下来。”丁理诉说着自己的计划: “当差十年,就能永居,如果能当个头立个功,还能去内城定居。” “任老年纪大了,按丰都城的规矩,他这么多年苦劳也能换个荣修,可在内城边缘寻个住处。” “……” 方正默默点头,良久方道: “看来有办法留下来的都会留下,回去的怕是没有几个,岂非很危险?” “是。”丁理耸肩: “四年一次的机会,次次都是如此。” 最后做出总结。 “丰都居,大不易!” 等到丁理喝的醉意熏熏,摇摇晃晃告辞离开,崔姑带着二丫登门拜访。 “我说了。” 方正无语摇头: “进内城的事,我帮不了你们。” “噗通!” 崔姑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并从身上取出一枚令符高高举起递来: “方师父,我……我愿意做您的鬼仆,如此……就能让二丫跟着入内城。” “嗯?” 方正一愣,面泛愕然: “鬼仆?” “你要想好,做鬼仆的话要舍去肉身,以后以魂魄之躯任我差遣。” “方某一念,就可随意处决你的生死!” 所谓鬼仆,是奴隶的一种,只不过较为特殊,主人对鬼仆有绝对的掌控权。 鬼仆没有肉身,改修鬼道,本命魂魄掌握在主人手中,难以反抗。 化身鬼仆,生不如死。 也意味着彻底失去做人的权利。 “……” 崔姑面颊抽动,头颅叩地: “只要方师父能带我女儿进内城,我……甘愿如此!” “娘!” 二丫两眼茫然,对于崔姑的决定还有些懵懂,却也意识到此事不同寻常。 “娘,我不去内城了。” “闭嘴!” 崔姑怒吼: “这里没有你所化的份!” “唔……”方正摸了摸下巴,念头转动,慢声道: “正好,我有件事需要有人去做,你若愿意的话我可带二丫入内城。” “当真?” 崔姑猛然抬头,随即重重点头,也不问到底是何事,直接道: “我愿意!” 第四日。 马超成功进阶。 第五日。 方正参加了最后一天的比武,见证马宁一骑绝尘稳稳霸占第一名。 可惜。 马超止步三十强。 万鬼窟开启在即。 另一面。 也到了孟婆、方正约好的日子。 忘定时了 (本章完) 048 盗经 崔姑跟着方正进了屋,主动关闭房门,有些忐忑的在正中位置站定。 “最后问你一遍。” 方正转过身,直视对方: “确定要如此?” “……”崔姑银牙紧咬,眼神闪烁,随即重重点头: “只要能让二丫进内城,我做什么都可以,方师父可以随时动手。” “好!” 方正双眼一亮: “母爱如天,方某佩服。” “等下可能会有些疼,崔姑娘忍一忍,待到事成之后方某必有厚报。” “嗯?” 崔姑闻言微微一愣,就见方正踏步行至面前,当即屏气凝神静观其变。 做鬼仆, 自然要先是鬼才行。 “呼……” 方正探手,五指如山当头落下。 “啪!” 巨力爆发,崔姑的头颅当场爆碎,无头尸体摇摇晃晃,状似犹未反应过来。 他的动作太快。 出掌、发力的速度都超出常人感知,崔姑甚至没有感觉疼痛意识就沉向无尽黑暗。 这…… 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诡异的感觉浮上心头,在意识即将彻底逸散之际,一股无形巨力突然冒出。 那股力量拉扯着她的元神,朝着冥冥之中飞去,投向一个漆黑眼眸。 外界。 方正屈指轻弹,崔姑的肉身瞬间崩溃。 失去魂魄的驻守,精血开始消散,不过在他施法之下,崔姑修行多年的精气陡然一聚。 原本朝着四下飞溅的血肉、皮膜一滞,纷纷化作精纯元气朝着中心汇聚。 “唰!” 炼制好的天蛇法眼没投入其中。 崔姑的魂魄、精元,循着某种独特的变化,与天蛇法眼渐渐相融。 屋内场景极为诡异。 血肉蠕动,核心处一只漆黑眼眸不时闪烁幽光,尽显阴邪诡谲气息。 时间缓缓流逝。 在崔姑的意识里,时间像是过了很久很久,又像是只是一个恍惚。 待到再次恢复意识,她就明白,自己已经化作一头保有生前记忆的阴魂。 ‘目’视方正,崔姑表情复杂。 有悲、有恐、有不甘,也有解脱,最后化作无声长叹,屈膝施礼。 “崔氏元宜,见过主上。” “你叫崔元宜?”方正略有诧异,这个名字可比二丫要强多了。 “罢了!” 摇了摇头,方正无意深究对方的来历,开口道: “接下来你不要乱动,待我施法!” 音落。 一股玄妙、诡异的气息自他身上浮现,更有道道灵光注入崔姑鬼体。 嗯? 目视此景,崔姑心头一动。 这等气息…… 怕是比丰都城的五大判官相比也是不逞多让,方师父怎会这么强? 不对! 他隐藏了自己的真实修为! 思及此处,崔姑心中不由一慌。 他要做什么? 如此手段、如此修为,对方绝非泛泛之辈,自己莫非是上了什么贼船? 黑山邪道? 隐藏修为偷偷潜入丰都城,以崔姑的见识,也只会猜到是黑山邪道。 遭! 心叫不妙,奈何她的本命元神已被方正掌控,根本就没有反抗之力。 “去!” 方正低喝。 崔姑意识一颤,随即身不由己化作一缕阴风飘出房屋,朝着正在隔壁歇息的马宁投去。 光晕一闪。 马宁状似察觉到什么,睁开双眼看了看周围,随即摇头继续调息。 * * * 一行十余人在鬼婆婆的带领下,来到万鬼窟入口。 此地连通地脉,有重兵把守、大阵守护,就算是鬼王也难以偷偷潜入。 “不是说只有十个人吗?” “怎么来了十六个?” “笨!” “内城有额外名额,只需经过一些人的举荐,合格后就可以进去。” “怎么还能这样?” “嘘……” “别说话!” 几人窃窃私语,直至来到一处大门前才停下声音,老老实实等候。 “万鬼窟乃丰都城之基,内藏诸多隐秘,黑山邪道一直妄想霸占。” 引路的鬼婆婆慢声开口: “为防万一,进去的人需先行净身。” “一个一个来。” “马宁!” “在。” “伱先进去。” “是。” 马宁应是,在鬼婆婆的示意下推门而入,踏入一片灰蒙蒙的区域。 “唰!” 阴风吹拂,让人不自觉闭上双眼。 一头头阴魂藏于其中,绕着马宁来回旋转,更有浩瀚神念上下扫荡。 “呲……” 肩膀处衣衫裂开,露出内里的伤疤。 “这是什么?” 一道虚影出现在马宁面前,双目直视伤疤,眉目间似有些许疑惑。 那疤痕就像是一个眼睛,让人下意识不想与之对视。 “回前辈。” 马宁恭敬开口: “这是我小时候与人玩闹,不小心留下的伤疤,很久以前的事了。” 说着看了眼肩头,眼神中也显出些许诧异。 伤疤…… 好像有点变形? 以前可没这么像眼睛。 虚影点头,神念在那伤疤之上逗留片刻,随即让开身形朝后一指: “进去吧!” “是。” 马宁回神,拱手朝内行去。 等到所有人通过净身洗礼,一个直通地底的漆黑洞穴方才缓缓打开。 “唰!” “唰唰!” 阴风狂卷,带着十余人朝下方的万鬼窟掠去。 上方。 洞穴闭合、石门关闭。 丰都鬼王周乞的身影出现在场中,确认没有出现差错,方飞向天际。 片刻后。 “走了!” 从鬼王分神那边得到消息,确认周乞已经离开丰都城,方正精神一凝,踱步来到设好的法坛前。 以他现今的修为,还需借助法坛施法,自是为了万无一失。 “天灵灵,地灵灵,幽冥鬼物听我令!” “疾!” 口中低喝,双目灵光绽放,一个蛇眼虚影凭空浮现,并缓缓张开。 透过眼眸,万鬼窟深处场景也尽收眼帘。 “呼……” 方正轻吐浊气: “不愧是上古神灵专属秘术,果真能无视距离隔空窥探,也幸亏融入了崔姑的魂魄,不然的话能不能隔着丰都大阵联系上还是两说。” “现在……” “就差最后一步了!” 万鬼窟乃千余年前的阎罗宗先辈们所立,也是丰都鬼城最为神秘的地方。 内藏无数玄妙。 若能一窥,就算没白费这么多功夫。 ………… 身体下坠,失重感上浮。 虽然知道这是去往万鬼窟必经之路,马宁心中依旧止不住有些惶恐。 还要多久? 下坠! 不停的下坠! 某一刻。 “嗯!” 她身体一滞,双足脚踏实地,身体不由一个摇晃,才勉强站住身形。 刚刚站稳,还未来得及检查周围情况,前方就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拉扯着她朝尽头投去。 “哗……” 某一刻。 眼前陡然一亮。 无数白色的光点出现在身周,一座巨大的石碑也出现在视线之中。 这里, 就是万鬼窟最深处。 “轰……” “隆……” 震耳欲聋的轰鸣,不知从何响起,像是无数人的呐喊不受控制的耳膜灌入。 阎罗心经! 白骨成圣法! 问道录! …… 诸多法门,一股脑没入脑海。 但待到她仔细倾听,声音却又消失不见,只有浩瀚轰鸣不停回荡。 越不想听,声音越清晰。 越想听,反倒听不见。 那些白点,代表着一个个法门、传承,只需轻轻一碰就可尽数掌握。 但这只是错觉。 来之前,鬼婆婆的叮嘱浮上脑海。 ‘法有元灵,前辈先人把诸多法门藏于此间,它们所聚神念会不自觉的外放。’ ‘不要听,更不要尝试理解里面的内容,沉迷其中只会彻底迷失。’ ‘有鬼王境界的强者曾经试过,发现那些声音并不完整,关键部分的法门难以听见。’ “所以进去后不要浪费时间。” 定了定神,马宁盘膝而坐,运转鬼魅迷离法,同时工具双目朝前方石碑看去。 随着她体内功法运转,场中诸多白光有的外溢,有的则被她吸引。 ‘白光内蕴传承不假,但不能硬碰,只能吸引,让它们自行融入体内。’ ‘我修炼的是鬼魅迷离法,吸引的都是与之相合的法门,不合之法会排斥我的气息,自行远离。’ ‘万鬼窟越往核心靠近,法门、传承越多,品阶也越高,外围则相反。’ ‘甚至有机会得到已经失传的神通、秘法,全看一个人机缘如何。’ ‘也是因此,进入核心处的前三名得到的好处,要远远超过其他人。’ “嗯!” 马宁口发闷哼,只觉一股浩瀚气息陡然自百会穴涌入,没向四肢百骸。 洗精伐髓! 体内内丹悄然运转,纯粹的法力不停吞吐,强化着她的肉身元神。 与此同时。 在马宁未曾察觉之际,她肩头伤疤缓缓蠕动,竟是如真正的眼眸般眨了眨。 眼眸所见的一切,尽数没入方正眼帘。 甚至, 就连感知,都被远程操控。 “唰!” 乌光一闪。 漆黑眼眸自行脱离马宁的身体,朝着那巨大的石碑靠近,诸多文字也随之一一映入眼帘。 阎罗心经! 完整版本的阎罗心经! 石碑上不止有完整的阎罗心经,背面还绘刻有一尊雕塑,形如阎君观想法。 不过细看的话,倒是更像是已经陨落的上古神灵阎罗。 ‘果然!’ ‘阎君观想法与阎罗心经同出一源,都是上古神灵。’ “那位也是极其了得,不止炼制出可以去往他界的法宝,还留下阎罗宗的传承。” “可惜……” “终究还是难逃一劫!” “第一代天师横扫上古众神,又该是何等威能?” 定了定神,方正隔着虚空目视阎罗心经,把十二重心法一一记在心中。 心经前三重,为术士。 中间五重,为法师。 第九、第十重,为真人。 其中孟婆、白骨、山君应该是第九重,黑山老妖、丰都鬼王为第十重。 第十一重,为散仙。 千百年来,阎罗秘境还从未有人修至第十一重。 至于第十二重…… 一如元音雷法第十二重,只是一种理论上的推演,从没有人修成过。 若成, 则为天师! 不过就连阎君,阎罗宗的初始源头也不过散仙境,更是被天师所杀。 后人自未能超越。 “嗯!” 闷哼一声,方正视线变的模糊、感知也变得迟钝。 “持续时间只有这么短?” 阎罗心经他已记下,但此地还有诸多好处未得,现在退走太过浪费。 念头一动,他直接控制崔姑施展七杀咒。 “轰……” 阴气燃烧,视线再次变的清晰,天蛇法眼转动,朝着几点白光投去视线。 随着法力运转,白光受其吸引缓缓靠近。 “不!” 崔姑拼命挣扎,却是无济于事。 七杀咒能让方正看的更轻,但却要不停的消耗她的精气神,乃至魂魄根基。 只是片刻功夫,鬼体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变淡。 直至…… 彻底消散! 极致的恐惧让崔姑疯狂呐喊、哀求。 奈何。 方正并不在乎她的感受,在万鬼窟捞到足够的好处,才是他的目的。 直接无视了崔姑的声音。 时间流逝。 一个个白光内藏传承被方正一一接收。 而崔姑…… 意识渐渐变的模糊,鬼体已是逼近虚无,怕是下一瞬就会魂飞魄散。 ………… “好!” 房间内。 方正双目大亮,忍不住低喝一声。 “万鬼窟竟然有阎罗宗先人对阎罗心经的感悟,相当于灌顶大法。” “难怪进去的人出来后,修为都能突飞猛进,就连实战经验似乎都增加不少。” “……” “原来如此,以此法遮掩的话,当能瞒过阎罗秘境对外界修士的压制。” “虽然不能全力以赴,但武宗修为应该能发挥个七七八八。” “嗯?” 他话音未落,视线陡然一黑,附着天蛇法眼的感知也从万鬼窟收了回来。 “法眼崩溃了……” ………… 万鬼窟。 仅剩一缕残存气息的崔姑挣扎着转身,朝着马宁飘去,眼中满是求生之意。 她不甘心。 ‘无论如何,我也要亲眼见到二丫进入内城。’ ‘方阎,若是你违背诺言,我就算是身陷无间炼狱,也绝不会放过你!’ 也许是心中的执念,也许是天意注定。 在即将魂飞魄散的前一刻,她的魂魄终于接触到马宁,缩回那伤疤之内。 “嗯?” 马宁状似有所察觉,睁眼看向肩头。 奇怪? 昨天也有这种感觉。 罢了! 摇了摇头,她知道事情轻重,现在时间宝贵,还是感悟功法为先。 (本章完) 049 龙虎 ‘方正’收到孟婆传讯,身化一道乌光自地底暗渠飞出,直奔约定地点而去。 不多时。 远处一座不起眼的山头之巅,三道人影已在等候。 立于最前方的那人其貌不扬,如寻常街坊老叟,正是丰都鬼王周乞。 “嘿嘿……” 方正见状‘嘿嘿’一笑,引动体内神符,朝着三人所在就掠了过去。 嗯? 周乞抬眉,面色凝重。 方正体内那股浩瀚、狂暴又极尽玄妙的雷霆真意,让他本能的发憷。 果然! 孟婆所言不假,此人有击杀周某、黑山的手段。 “唰!” 随着方正携神符之威逼近,孟婆和另外一人齐齐朝后退出百丈有余。 唯有周乞,背负双手纹丝不动。 “丰都鬼王周乞?” 方正目视对方,眼眉微挑,点头道: “果真名不虚传!” 面对随时都有可能引爆的神符,置身于险境之中,依旧面不改色。 艺高人胆大也罢,强壮声势也好,如此胆色,已经远远超过他人。 “道友也不差。” 周乞拱手: “敢问如何称呼?” “方正。”方正开口: “固安县方正。” “……”周乞眼神闪动: “周某久居阎罗秘境,对外界一无所知,也未曾听说过方道友名号。” “想来,方道友应该名震一方才对。” “哈哈……”方正大笑: “周城主猜错了,方某在外面虽然说不上籍籍无名,却也少有人知。” “比不得诸位……” “对了,那位如何称呼?” 视线掠过周乞、孟婆,投向最后一人。 与其他人不同,此人身上的气机极其沉郁,好似吞噬一切的泥土。 这种感觉…… 有些类似于他的鬼王之体,只不过鬼王之体虚无缥缈,对方则较为凝聚。 “李棺。” 李棺抬头,面色木讷,两眼无神,如一具尸体。 尸体? “原来是僵尸成道。” 方正眼神闪动: “倒是少见!” 丰都城竟然还有一位僵尸王,此前从未听闻,倒是藏的有够深的。 “闲话休提。”李棺闷声开口: “何时动手?” “不急。”周乞道: “我先引走黑山,你们解决掉白骨再来助我一臂之力,联手除掉黑山老怪。” “此外……” 他目视方正,道: “道友,周某对外界很感兴趣,待到事情结束不知能否坐下谈谈?” “哦!”方正挑眉: “此事好说,不过需把答应方某的好处给了。” “那是当然。”周乞点头,大袖轻挥: “走!” “唰!” 他身前虚空晃动,瞬间消失不见,再次现身已是里许开外的云头上方。 三界小挪移! 此乃传至上古的神通,在外界早已失传。 有挪移虚空、瞬转方位之妙,不论是对敌厮杀还是逃遁,都是无上妙法。 方正也是从丰都城藏书阁才得知此法,此即见到心中不由的一颤。 难怪刚才敢无惧自己近身…… 不过, 施展三界小挪移也需时间准备,且上清大洞雷一经发动,虚空也会锁死。 这点怕是周乞也不知晓。 摇了摇头,方正通过分神告知本体周乞已经离开丰都城,腾空跟上。 孟婆紧随其后,目光在他身上微微逗留。 方正? 马宁那师父叫做方阎,同样是姓方,这两人之间难不成真有关系? * * * 四人中,方正修为最低,但他现今是鬼体,飞遁之际不受空气阻力。 更有风云幡加持,速度并不慢。 四道光晕横跨天际,当空闪了闪,各自施法隐去遁光,朝黑山掠去。 一日后。 周乞的身影自云头上方浮现。 远处。 一片起伏山峦映入眼帘,其中一座高约数千丈的漆黑高山最为醒目。 黑山! “黑山同样是地脉阴气交汇之处,只不过相较于丰都城,下面阴气混杂,时不时有阴潮爆发,在此修行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走火入魔,即使侥幸躲过入魔之险,也易受到戾气侵染成为疯狂嗜血的邪道。” 周乞看向方正,开口解释: “不过虽有诸多不便,但只要能熬下去,在此间修行的进度不亚于丰都城。” “有些地方更是堪比内城。” “所以千百年来,此地一直都有邪道盘踞,乃是为祸一方的据点。” 方正了然。 从崔姑等人千方百计想留在丰都城就能知道,黑山的诱惑有多大。 就算一时遭到打压,且有诸多隐患,也耐不住有人前仆后继过来。 难怪千百年来一直除恶不尽。 当下开口问道: “接下来怎么办?” “黑山欲炼万鬼招魂幡,此宝一旦炼成,可把百里之地尽化焦土。”周乞开口: “若他狠下心去,屠戮丰都下辖城镇,极有可能借此成就鬼仙境。” “这……” “万万不成!” “我会先行阻止他炼宝,等诸位解决了白骨、山君,再来助我镇压黑山。” 说着不等方正回答,身形一闪在原地消失不见,只有声音还在回荡。 “周某去也!” 方正眨眼,看向孟婆两人。 “走。” 孟婆面色不变,身化乌光朝着黑山半山腰所在位置扑去,李棺紧随其后。 “唔……” 方正摸了摸下巴,肩头一耸,化作一缕阴风掠去。 不多时。 三人出现在黑山范围内。 “孟婆。” 方正开口: “你就打算这么硬闯?” 黑山虽然没有阎罗宗在丰都城布下的大阵,却也被黑山老怪经营了数百年。 说是戒备森严,丝毫不假。 尤其是几位鬼王境高手住处,少不了有能够困杀同境界强者的手段。 强闯, 殊为不智。 “自然不是。” 孟婆慢声开口: “老身在此地留有后手,道友稍等片刻。” “嗯?” “来了!” 她话音未落,就有两道人影从不远处跃来,落到近前跪倒在孟婆面前。 “韩二!” “王鬼!” “叩见前辈!” “起来吧。”孟婆挥手: “山君、白骨最近情况如何?” “回前辈。”韩二起身,拱手开口: “家师山君不自量力妄图截杀丰都修士,遭丰都鬼王重创,正在白骨夫人洞内休养。” “是。”王鬼点头: “白骨夫人还从绝天宫那边请来了两位药师,来为山君前辈诊治。” “看目前情况,山君能动手的可能性不大。” “哦!” 孟婆眼神闪动: “你们可能破掉白骨夫人洞窟阵法?” “这……”两人对视一眼,面色来回变换,顿了顿王鬼才小声开口: “小的在白骨夫人身边颇为受宠,倒是可以暂时施法阻止阵法运转。” “但……” “一旦如此做,将彻底得罪白骨夫人。” “无妨!”孟婆大手一挥: “此番老身前来,就是要彻底了结白骨等人,事情结束自会带伱们回丰都城。” “是!” 两人闻言大喜,急急跪地叩首: “多谢前辈!” 方正目视此景,面上未有变化,心中倒是吃了一惊。 这韩二、王鬼身上气息未曾收敛,乃是把阎罗心经修至第七重的人物。 在丰都城, 也仅次于五大判官和几位顶尖高手。 听他们的言谈,在白骨夫人、山君身边的地位也不低,可能是亲信。 不曾想, 竟是被孟婆暗自收服! 好手段! “这两人一个是山君亲传弟子,一个是白骨男宠,不过早在三十多年前就已被老身策反。” 孟婆看出方正眼露惊疑,传音道: “好叫道友知道,老身这一脉,对于炼制迷魂汤药也有独特法门。” 孟婆汤? 方正挑眉。 原来如此!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孟婆看向韩二、王鬼: “三十多年来,老身从未让你们出过手,今日出手,正是用到你们的时候。” “是。” 两人正色拱手: “定不负前辈所托。” 方正眼神闪动,暗自推算,结局一片大好,但隐隐感觉有些不妙。 ‘可惜!’ ‘若是本体在此,以天机罗盘推演,定能有个结果,自己却无这等本事。’ 摇了摇头,索性走一步看一步。 毕竟己方三人,对手仅有两人且有一人身受重伤,还有策反的内奸。 怎么算都输不了。 ………… 白骨洞。 与想象中不同。 此地没有满地的白骨、尸骸,洞口富丽堂皇、通道铺就金玉,尽显奢华贵气。 王鬼在这里的地位不低。 一路行来,遇到不少丫鬟、仆从,看到王鬼之际无不恭恭敬敬施礼。 直至白骨夫人居所,竟是一路畅通。 “前辈。” 在石门之前站定,王鬼面露忐忑: “前面就是白骨夫人住处了,我等一旦入内,就会被她感知气息。” “小人身上有她种下的禁制,一个念头……” “就会死!” 虽然喝了孟婆汤,但几十年来的耳濡目染,他已经对白骨夫人充满恐惧。 “嘿嘿……” 孟婆目泛幽光,嘿嘿一笑: “这里就可以了。” 随即转头看向李棺、方正两人: “两位道友,劳烦出手。” 近战, 自是武宗最为擅长。 方正自不用多说,他现今虽然是鬼王之体,却对施展法术十分生疏。 至于李棺…… 僵尸之体堪称无坚不摧,就算是方正本体亲自,论力气也未必能强过他。 两人对视一眼,缓缓点头。 李棺率先上前一步,单手握拳,朝着前方石门轻轻一捣。 拳出。 空气随之塌缩。 “轰!” 好似高爆炸药爆开,足有两人高、丈许宽的石门如同豆腐般轰然碎裂。 山石飞溅。 “唰!” 一道鬼影窜了进去。 时间似乎变的极其缓慢,碎裂的石门、飞溅的山石、激荡的空气…… 方正身化一抹虚影,在其间穿梭、飞掠,瞬息间冲至一处大厅之中。 鬼王之躯无视虚空阻力,又有风云幡加持,短时间的爆发堪比周乞。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具白骨。 白骨晶莹如玉,好似精美的艺术品,明明只是一具骸骨,却偏偏给人一种美到极致的魅惑感。 后方。 李棺身躯晃动,好似出膛的炮弹,撞开飞溅的山石,紧随其后冲入。 下一刻。 碎裂的石门才轰然倒塌,山石崩飞大地。 而内里。 各色灵光已然爆开。 “嘎嘎!” 方正怪笑连连,手持风云幡扑向场中白骨,长幡抖动,道道风刃飚射而出。 在他的感知中。 盘坐蒲团之上的白骨气息陡然一盛,两抹幽光出现在眼眶所在位置。 幽光如火,轻轻摇曳。 面对方正突如其来的攻势、紧随其后的李棺,乃至后方祭出法宝的孟婆,它的情绪似乎都未有变化,只是缓缓探手朝着来袭长幡抓去。 “彭!” 长幡撞上骨爪。 恐怖巨力爆发,更有无数道细密风刃沿着白骨缝隙绞杀,啪啪作响。 “咔嚓……” 白骨夫人的手指,浮现道道裂缝。 嗯? 白骨眼眸鬼火跳动,似乎有些诧异。 自己的骨头硬度堪比法宝,来人竟然能够崩碎,可见足可威胁到它的性命。 下一瞬。 ‘不对!’ 方正双目圆睁: ‘这里有问题!’ 他身上虽然没有天机罗盘,却也懂得推演之术,一交手就察觉到不妙。 “唰!” 借助白骨夫人的反震,他身化一道虚影,以远超来时的速度朝后掠去。 只是一个眨眼,就已掠过孟婆,冲向白骨洞洞口。 “嘿嘿……” 两道身影出现在场中。 其中一人单手一抬,一座九层佛塔凭空浮现,九道玄光无差别落下。 “轰!” 数亩之地,齐齐巨颤。 就连即将逃出白骨洞的方正,遁光都为之一滞,好似身上背负一座大山。 内里。 李棺、孟婆更是面色大变。 与此同时。 另外一人屈指掐诀,无数张贴在山洞内的灵符浮现,恐怖烈火涌出。 “都天烈火!” 方正双眼收缩: “龙虎宗传承秘法!” 龙虎宗, 三道四宗之一。 据传,龙虎宗初代创始人就是二代天师,且此宗没有像阎罗宗一样破败,也不像禅宗一样几经起伏,数千内来传承一直都没有断绝。 这都天烈火,号称无物不焚,就算是散仙陷落其中,不死也要掉层皮。 除了激发缓慢,几乎没有弱点。 “吼!” 烈焰汇成火龙,猛扑李棺所在。 “啊!” 充斥着阳刚之气的火焰本就是尸气克星,李棺口发惨叫,瞬间化作飞灰。 这么一位僵尸王,就这么命丧当场。 “哗……” 孟婆眼眶跳动,单手一翻,手中木碗倾倒出浑浊水液,竟是让都天烈火一阻。 随即转身就要逃。 “哼!” 伴随着闷哼声,一面玉碑压来。 镇山碑! 山君? 方正大骇,身形一闪疯狂朝外逃去。 什么从绝天宫请来两位药师,明明就是两个来自外面的术法真人。 而且…… 山君竟然也已无碍,至少不影响动手。 逃! 方正咬牙,激发七杀咒,鬼气疯狂燃烧,随即化作虚影冲出白骨洞。 虚影闪烁,直奔远方而去。 趁此间隙他回头看了一眼,竟看到孟婆跌跌撞撞也逃了出来。 可惜。 她后面还跟着四股恐怖气息。 (本章完) 050 白骨 “唰!” 阴风激荡,直冲云霄。 眼见即将脱离白骨洞区域,一股无形之力突然出现,隔空落在身上。 阵法? 方正眼眶跳动。 看来那王鬼也不中用,怕是早就露了馅,孟婆做事真是处处不着调。 早知道就不该答应! 心中埋怨,他的动作却未有丝毫迟缓。 离合金轮电闪而出,神光如柱笔直轰出,风云幡激荡劲风紧随其后。 “轰!” “轰隆隆……” 伴随着神光撞击,轰鸣声不绝于耳。 阵法毕竟才初成,威能难以尽展,且方正也非弱者,几个呼吸就生生破开一条通道。 当然。 他也不好受。 山君、白骨夫人联手逼近,虽让他逃了出去,却也受了两记狠得。 加上七杀咒焚烧鬼气,气息陡然一弱。 与此同时。 “轰!” 一团阴郁黑光在背后爆开,借助爆炸一抹虚影也趁机挣脱阵法束缚。 是孟婆! 她终究是精修近三百年的术法真人,手上更是有着几件孟婆一脉传承千年的至宝。 拼着重伤,竟也冲出重围。 厉害! 换做是自己,绝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逃出去,不愧是丰都城第二高手。 方正暗赞一句,回首大喝: “道友,咱们分开逃!” 孟婆一声不吭,闷头飞遁,看来伤势极重,情况要比方正差得多。 方正还有余力看向黑山深处。 那里,两股恐怖的气息也已开始对撞,当是黑山老怪和丰都鬼王。 “两位道友。” 山君大喝: “莫要放走他们!” 说着朝孟婆追去。 黑山、丰都城千百年来厮杀不断,不论私仇、公恨他都恨不得杀之后快。 现在遇到这种机会,自不会错过。 两道人影出现在半空。 一人身着锦斓袈裟,手托九层佛塔,佛塔神光璀璨,让人难以直视。 一人身形魁梧,握持一杆长幡,幡面绘有烈火,脚下更是烈焰升腾。 禅宗心悟菩萨! 龙虎宗赤火真人!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冲往孟婆逃遁方向。 白骨夫人眼眶鬼火跳动,略作沉吟,随即化作一抹森白光晕追向方正。 她能理解两人为何不追方正。 毕竟同为外界来人,尚不清楚孟婆招揽的帮手是何来历,冒然得罪殊为不智。 不如对付孟婆,没有后患。 但她却不打算放过方正。 “唰!” “唰唰!” 几人都是当世顶尖高手,遁法一起快愈电闪,几个呼吸就已消失在天边。 方正借助风云幡施展遁法,速度丝毫不慢,回头看去面色却是一沉。 但见那白骨遁光距离自己竟是越来越近。 白骨幽冥遁? 此遁法能借助天地玄阴之力,乘风御气遨游九霄,乃幽冥道秘传。 ‘魔天六道,阎罗为尊,难不成阎罗宗有着魔天六道其他五道的传承?’ 皱了皱眉,在掠过一座高山之际,方正身形一顿,祭出上清大洞雷真符看向追来的白骨,故技重施道: “道友,一定要鱼死网破?” “嗯?” 白骨遁法一滞,当空显出身形。 她的骨架并不大,反倒纤细矮小,像是十三四岁的女性。 据说她在十几岁的时候,就被邪道修士剥皮拆骨,炼成一具白骨傀儡。 其后杀了主人,以白骨之躯证道,才有了今日修为。 ‘目’视方正,白骨眼眶鬼火跳动,竟是迎着神符威压缓缓靠近,口中道: “你不敢。” “不敢?” 方正声音一沉,神符灵光大盛,周遭虚空也随之一暗,隐隐有雷霆之声浮现: “你可以试试!” “呵……”白骨颔骨上下碰撞,慢声开口: “这一招威胁其他人尚可,但对我没用,就算引爆你手中的神符,也杀不死我。” 音落, 探爪抓来。 她身形瘦小,这一爪却有囊括天地之意,森白骨爪更是闪烁寒芒。 如根根利刃! 方正眼神闪烁,陡袖祭出离合金轮,金光乍显,朝着白骨撞了过去。 “彭!” 金轮与骨爪相撞,齐齐后退。 随即有离合神光射出,却又被一层白森森的阴气给凭空拦了下来。 白骨鞭! 白骨再次前踏一步,显出白骨法相,化作十余丈之高,手舞白骨鞭狠狠砸落。 “轰!” 恐怖的巨力,直接轰碎山头,山石飞溅之中,一道虚影闪了闪直奔远方。 “哼!” 白骨冷哼: “身受重伤,又以秘法激发潜能,我倒要看看,伱能逃到哪里去?” 音落。 森白遁光再起,紧追不舍。 ………… 半日后。 方正回头看了眼后方遁光,面色阴沉。 “道友!” “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你我此前无冤无仇,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哼!”白骨冷哼: “阁下闯我洞府,出手偷袭,若非我早有准备怕是已经身死道消。” “不杀你,难解心头之恨。” “何至于此?”方正犹不甘心: “要杀你的是孟婆,你要报仇也该先找她,找我一个外人算什么事?” “道友若是愿意就此罢手,方某就当欠你一个人情。” “如何?” 白骨没有回答,只是手臂轻挥,数道惨白灵光隔空朝着方正射来。 “彭!” “彭彭!” 一团团磷火当空爆开,撞击的方正遥遥晃晃,不得不再次激发七杀咒加速。 欺人太甚! 方正双目收缩,心头杀机上浮。 却也知道除非引动上清大洞雷真符,否则以自己现今的实力,怕是不能给对手造成威胁。 白骨以骨相成道,身体硬度堪比法宝,且分散聚合无不随心所欲。 论手段, 可能比不了山君、孟婆变幻多端。 但它本体强悍,更有白骨鞭、白骨剑、白骨舍利数件本命法宝护体。 近战, 堪比武道宗师! 甚至在肉身强度上,比寻常武道宗师还要厉害。 唉! 这具鬼王之躯面对真人、武宗以下修士,自是无往不利,但对付同境界的高手却越来越吃力。 若非有着风云幡、离合金轮护持,怕是根本不够资格入孟婆的眼。 走! 看了眼逐步逼近的白骨,念头转动,方正终究放弃了同归于尽的打算。 关键是…… 看白骨的架势,即使引动神符,也未必能真正杀死它,而自己还没被逼到那一步。 两道遁光一前一后,直奔丰都城而去。 白骨见状冷哼。 ‘周乞、孟婆自身难保,丰都城也无鬼王坐镇,我看你能逃到何处!’ ‘神骨……’ ‘绝不能放弃!’ * * * 丰都城。 马宁从万鬼窟出来,经由一夜调息后,精气神充足,于内城酒楼设宴庆贺。 “方师父。” 她双膝跪地,正色叩首: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若无方师父一路教诲,马宁绝没有今日。” “请受我一拜!” “起来,起来。”方正急忙伸手搀扶: “你能有今日,是天降机缘,方某可不敢居功,快快起来坐下说话。” “方道友。”鬼婆婆慢声道: “让她磕几个吧。” “以后……” “就是我徒弟了。” 嗯? 方正挑眉,随即轻叹一声点了点头: “方某才疏学浅,确实已经没有资格继续指点,能拜入道友门下是她的福气。” 披风下, 鬼婆婆满意点头。 今日此宴,一是为马宁出关庆祝,二来也是借机解决改投师门之事。 改投师门在阎罗秘境极为罕见,幸甚方正懂事,没有死缠着不放。 “进入内城之事,已经办妥。” 投桃报李,鬼婆婆递来一张信函: “作为马宁师父、弟弟,道友和马超都可进入内城,另有道友鬼仆之女二丫,作为随侍之人也可入内。” “不过二丫只是下人身份,不得胡乱走动,最好不要离方府太远。” “嗯……” “道友分的住处在已街五号,靠近内城核心区域,今日就可搬过去。” “有劳。”方正接过信函,仔细看了一遍,重重点头: “多谢。” 马超虽然没有在这一年的选拔赛得到好名额,却也没有太过沮丧。 毕竟姐姐出挑,自有他的好处。 酒过三巡。 方正找了个借口,走出房间来到酒楼后院,迎着寒风舒展了一下筋骨。 “内城虽好,却也监控太严,无时无刻都有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 “甚至不敢外放神念……” “崔姑!” “唰!” 阴风徘徊,显出崔姑身形。 经由万鬼窟一劫,她侥幸生还,却也魂体虚弱,好似一阵风就能吹散一般。 面对方正,也变得极为拘谨。 “给。” 方正抛出信函: “你拿着,等下去外城接二丫过来。” “……”崔姑面露诧异,自己现今只是一缕阴魂,去往外城有些不便。 而且外城还放有许多东西,对方则是不打算拿了吗? 念头转动,她也没有多问,毕竟在万鬼窟她就明白方正性格中的冷酷。 此人, 绝非显露出来的这么诚善可亲。 且隐藏修为潜入丰都城,极有可能是来自黑山的邪道,自己母女与其绑定,福祸难料。 “是。” 点了点头,崔姑以阴气包裹信函,塞入自己体内。 “唔……” 方正抬头,双眼微眯: “来了。” 什么来了? 崔姑面露诧异,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就听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起。 只是那声音,就导致虚空之中游离的天地元气震颤不止。 崔姑身为魂体,且气息虚弱,面色不由一变,魂体甚至显出崩溃之状。 下一瞬。 一股柔和气息渡入体内,助她稳住身形。 是方正。 方正随手稳住崔姑,抬头目视苍穹,突然面露轻笑,陡袖与崔姑在原地消失不见。 “轰!” 一团森白火光从天而降,恰好落在酒楼后院,把大地灼烧出一个深坑。 与此同时。 无数团火焰从天而降,落于丰都城内。 “鬼磷火!” “是白骨夫人的手段!” “敌袭!” “是敌袭!” “白骨夫人竟然敢来丰都城闹事,这里可是有城主坐镇的,它活的不耐烦了?” “……” 咆哮声不断。 不过显然无人知道周乞、孟婆不在丰都城,混乱中竟没能及时打开阵法。 如此, 越来越多的鬼火落入丰都城,也导致局势越发混乱。 上空。 白骨舍利绽放幽幽光晕,如一团乌云笼罩数亩之地,把‘方正’也囊括在内。 更有白骨鞭、白骨剑在其中穿插、飞掠,压制着离合金轮和风云幡。 为防万一。 白骨夫人并未靠近‘方正’,免得他猴急跳墙,引爆神符同归于尽。 而是在里许开外隔空施法,打算一点点困杀对手。 “阁下逃了这么久,就是想逃进丰都城,殊不知我早就可以追上。” “只是为多消耗你的修为罢了!” “现在丰都城就在下面,你却难以靠近,不止阁下心中作何感想?” 白骨夫人语声悠悠,操控三件法宝围攻,看似轻松,实则精神紧绷。 对手修为不高。 且一路施展秘法,激发潜能,实力不足全盛时期的三成。 但有两件法宝,尤其是那离合金轮,放出的离合神光威能堪称了得。 如此也就罢了。 他手上还有一张神符。 白骨修有一种特殊法门,本命骸骨早就被替换,自信就算是神符引爆也能保住性命。 但…… 到时实力定然处于低谷。 “咔嚓!” 白骨剑斩在风云幡上,锋利的剑刃竟是把风云幡幡面斩出一道裂缝。 裂缝并不显眼。 不过‘方正’的防御却出现一道裂缝。 机会! 白骨夫人眼眶鬼火大亮,白骨舍利、白骨鞭、白骨剑齐齐绽放灵光。 三阴聚灵。 去! “轰!” 三件法宝气息陡然一盛,循着破绽直攻‘方正’,一时间就连离合金轮也难以回防。 好! 眼见法宝就将落在‘方正’身上,白骨夫人目露狂喜,心中却陡然一跳。 嗯? “唰!” 它身形一闪,如同瞬移般横移十余丈。 奈何。 “彭!” 狂暴的拳劲隔空落来,更是裹挟雷霆真意,一股脑涌入白骨之躯中。 “轰!” 阴雷爆开。 “啊!” 白骨夫人口发惨叫,骨骸遍布裂痕,一招手把三件法宝召回护身。 身形连闪掠出数里,才敢朝后看去。 “好硬的骨头。” 方正五指握拳,面露诧异看着白骨夫人: “接我一拳,竟然没能重创,阁下的骨头……硬的有些太过了吧?” 虽然因为偷袭,他没能全力以赴,但刚才那一拳可是结结实实落在身上。 他是武宗。 又因修行元音雷法,肉身强悍远超同侪,还有万鬼窟秘法遮掩气息。 真人近战本就不如武宗。 刚才那一拳,他本以为白骨夫人就算没能当场身死,也该无力再战。 现在…… 好硬的骨头! 双目微眯,方正身形一闪朝着对方逼近,身在半空狂暴真气透体而出。 心意——龙蛇合击! “昂!” 真气幻化成型,化作龙蛇盘旋,直直冲向白骨夫人。 更有离合金轮、风云幡从旁协助。 “轰!” 轰鸣声中,一具满是裂痕的白骨撞破厚重云层,重重砸落在地面上。 身体在坚硬的山石地面上犁出一道长达百米的沟壑,方才停下来。 (本章完) 051 吞神铸圣骨 “杀!” 方正未做停留,复又冲上。 前冲之际,体内真气狂涌而出,幻化熊、虎、鹤、猿虚相攻向对手。 心意——十二形! 这些年他修炼了诸多法门,其间不乏顶尖传承,根本武学却从未改变。 而是借助他派别传,一一融入心意拳。 心意十二形, 在他手上威力越来越强。 就如此时, 真气化形好似法相神通,四头虚相每一头都能爆发出堪比武道宗师的威力。 加上本体,就是五位武宗齐齐发动攻势。 “呀!” 白骨夫人刚刚从地上爬起,根本来不及逃遁就见攻势临身,不由尖叫出声。 叫声尖利刺耳,如无数钢针一股脑刺入耳膜、搅动识海。 方正识海有天机罗盘守护,自然无恙,四头虚相却被震得摇摇晃晃。 虚相威能,自也大减,不过也已不弱。 双方对撞。 白骨夫人眼眶鬼火大盛,当是施展了某种秘法,体内气息陡然暴涨。 白骨鞭化作重重鞭影、白骨剑斩下道道剑光,白骨舍利更是落下层层防御。 接触的瞬间。 四头虚相齐齐爆开,鞭影、剑光、舍利灵光瞬间被撕开一道裂缝。 方正身如游龙,冲至近前与白骨夫人对拼一记。 “轰!” 劲气爆开。 方正口发闷哼,倒退数步,白骨夫人则像是出膛的炮弹朝后倒飞出去。 身在半空,鬼王之躯手持风云幡、御使离合金轮,趁机攻上几击。 离合神光照射之处,就算是淬炼了数百年的骨头,也要当场断裂。 “彭!” 白骨坠地,激起漫天灰尘。 灰尘还未散尽,一头高约数十米的白骨法相已是狂吼一声冲了出来。 它看的分明,若不能够暂时击溃对手,自己将一直处于挨打的份,毫无逃走的机会。 至于取胜…… 单对单,它还有一定的把握。 现今二对一,那赤手空拳之人的实力更强,根本毫无取胜的机会。 它心中更是惊怒交加。 谁知自己追杀的人竟有帮手,还是武宗,若能拉开距离就算不敌也有机会逃走。 可惜…… 现今说什么都迟了! “轰!” 头顶、肋骨、退步各有一根灵骨绽放灵光,浩瀚精元瞬间涌向全身。 虚幻的白骨法相陡然一凝。 甚至就连那断裂的骨头,也开始缓慢修复。 “彭!” 双足落地,竟好似万钧巨石砸落,大地巨颤,更是显出道道裂痕。 “啊!” 白骨夫人双手伸展,一手握持白骨剑、一手挥舞白骨鞭,眉心白骨舍利护持周身。 随即猛冲方正。 数十米高的它,轻轻一冲就撞出音波,层层气浪被生生排斥出去。 威势之盛,堪称恐怖。 修行白骨道,骨相坚不可摧,就算是不是武宗,近战也是丝毫不差。 “来得好!” 见状,方正不惊反笑,身躯一晃显化武道真身,踏步正面迎了过去。 比拼肉身? 虽然他修炼时日不长,但元音雷法最善淬炼肉身,更有天罡术日日夜夜加持。 还从李淑那里悟得巨灵神功的几分玄妙。 巨灵神功可是天下十大神功之一,以力证道的无上法门。 至于武技…… 更有十足自信。 心意——十二形! “哗!” 此番全力以赴,他的身旁竟是出现六道虚相,且每一道都遍裹雷霆。 心意——雷法! “轰!” 巨人当空对撞。 六道虚相先行爆开,方正紧随其后,狂暴雷霆肆虐,白骨夫人身上的根根白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撕裂、断开,气息也随之飞速下降。 “嘎嘎……” 鬼王之躯怪笑连连,离合金轮、风云幡飞出,砸向白骨夫人头颅。 “彭!” “咔嚓!” 只是一瞬,就有几十根骨头脱离白骨夫人的躯壳,或碎裂或崩飞。 但即使如此,它已经狂冲不止,道道威力惊人的法术朝两人狂轰乱炸。 似乎本体的破碎,对它而言无关紧要。 疯狂爆发下,方正也感到吃力。 “回来!” 口中低喝,不远处的鬼王之躯嘎嘎怪笑,随即化作一缕阴风没入方正体内。 五鬼天魔变! “轰!” 鬼王之躯与自身相融,方正体内气息暴涨。 十指指甲铮然弹出,如根根利刃,长发迎风飞舞,瞬间变的雪白。 阴寒之气更是透体而出。 七杀咒! 心意——雷法! 殛雷天地! 得鬼王之力加持,方正的爆发力几乎翻了一番,手一抖道道阴雷电闪而出。 “唰!” 雷球当空伸展,化作丈许之长。 九九八十一刀雷光残影重重、翻滚如潮,刹那间施变化千百刀势。 最后猛然一聚。 “轰!” 雷光笔直轰出,足足数里之长,大地之上被犁出一道笔直的裂痕。 白骨夫人, 恰在裂痕正中。 它颤颤巍巍垂首,看向自己胸口位置的大洞,眼眶中鬼火跳动似乎犹难置信。 方正举步上前,眼眉突然一挑,头颅后仰,整个人好似被巨锤咋了一记一样。 虽无大碍,意识却是一蒙。 趁此间隙。 白骨夫人腾空而起,化作一道森白幽光,朝着黑山所在方向逃去。 “呵……” 方正回神,目视远遁的幽光,轻轻摇头,随即抬手对准遁光轻轻一握。 “爆!” “轰!” 他话音未落,白骨夫人所化遁光瞬间爆开,如一个直径里许的雷球悬浮半空。 雷光所及,万物俱灭。 就算是那白骨剑、白骨鞭、白骨舍利,也是瞬间灵光大失,几乎化为凡物。 此等浩瀚之威,就连远在几十里开外的丰都城阵法,都为之震颤。 身处其中, 怕是散仙也要脱层皮。 上清大洞雷真符! 在刚才动手之时,方正就把此符塞进白骨夫人体内,现今适时引爆。 只能说这次的对手跟以前不同,体质特殊,且极其难杀,只能用这种手段。 片刻后。 方正出现在白骨夫人殒身之地,大手一招,几件东西自行飘落面前。 除了三件灵性大失的法宝,场中竟然还留有三块完好无损的白骨。 看形状,当是一块头骨、一块肋骨、一块腿骨。 其中头骨上面,甚至还有白骨夫人神念残存。 “嗯?” 方正挑眉,屈指弹出两道阴雷,轰碎上面的神念,探手摄入掌中。 “好硬的骨头,白骨夫人已经身受重创,在上清大洞雷下依旧能留下神念。” “若是完好无损……” “怕是还真杀不死它!” 这绝不正常。 就算黑山老怪、丰都鬼王,大概率挨不住上清大洞雷一击,白骨比他们更弱,竟然可以。 要说白骨体质特殊,抗性大,更不可能。 雷霆之力,是一切邪道修士的克星,这点周乞都要比白骨夫人强。 捏了捏手中的骨头,方正眼泛疑惑,这根骨头竟然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嗯? 状似发现了什么,他眼眉一挑,正要仔细检查,不过翻手又收了起来。 转过身,方正看向一片乌云,拱手开口: “周城主,又见面了!” 乌云散开,露出周乞惊疑不定的表情,他目视方正,又扫眼全场。 “方道友……” “想不到与周某同行之人,竟只是方道友养的鬼王,佩服!佩服!” “让城主见笑了。”方正拱手: “黑山那边……” 周乞面色一沉,眼神复杂,顿了顿方道: “周某未曾料到,黑山竟暗中联系到外界修士,此番战败是周某之责。” “李棺死了,孟婆……” “暂时不便返回。” “原来如此。”方正了然,看来孟婆终究保住了性命,不过情况不妙,应该是躲在什么地方疗伤。 “城主也无需自责,此番变故谁也没有料到,有城主在,稳守丰都城当无问题。” 周乞不置可否。 “方道友。” 他开口道: “多谢出手相助,击杀白骨更是为丰都城了却一大祸患,你这是要走?” 本欲出言相邀,念头一动,周乞已知不可能。 “是。” 方正点头: “方某终究是外面的人,也该回去了。” 禅宗、龙虎宗修士自绝天宫而来,说明秘境出口当在绝天宫地界。 周乞欲言又止。 他在阎罗秘境修行数百年,同样想出去,但现在却需坐镇丰都城。 至于方正…… 强留也不可能。 对方虽然用掉了那张神符,但看刚才施展的手段,不比自己弱多少。 况且, 谁知道对方手中还有没有那种神符。 倒不如结个善缘。 “周某职责在身,不便远送。”叹了口气,周乞抖手扔出一枚玉简: “此前答应道友的东西,除了少许秘传,阎罗宗大多外传皆在玉简之中。” “多谢!” 方正伸手接过,面露喜色,想不到临到最后,法门终究还是入了手。 神念一扫,越发满意。 玉简不止有诸多外传秘法,甚至连阎罗心经第九重的法门也在其中。 当然。 周乞还是留了一手,最后三重法门不在。 可惜! 方正早就通过万鬼窟,把完整版本的阎罗心经入了手,还另有所得。 * * * 对于丰都城的人来说,白骨夫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留下一片烂摊子。 待到丰都鬼王现身,众人心中更是一稳。 “什么?” 马超大叫: “我师父死了?” “应……应该是的。”酒楼小二颤颤巍巍开口: “刚才有一团鬼火从天而降,正好砸在方师父身上,他就消失不见。” “不错。” 客栈掌柜附和点头: “这一幕就发生在大街上,有好几人看到,应该不假。” 那鬼火的威力众人也是见识到,一栋房屋,眨眼睛烧的一干二净。 ‘方阎’被鬼火当头砸中,肯定是尸骨无存。 马超面色惨白,一脸绝望。 马宁同样是面露诧异,眼神悲戚。 “可惜!” 鬼婆婆遗憾摇头: “我与方道友相谈甚欢,还想着以后多多来往,不曾想竟遭遇不测。” “唉!” 她叹了口气,声音复杂: “世事难料啊!” 谁能想到,刚才还在一起喝酒庆祝的人,转头功夫,就因意外丧命。 “马宁、马超。” 定了定神,鬼婆婆慢声开口: “生死皆有定数,方道友遭遇不测殊为遗憾,不过你们两人也无需太过悲伤,毕竟……” “方道友身有顽疾,本就寿元无多,此番走的没有痛楚也算了结一桩心事。” 她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继续道: “你们放心,方师父虽然走了,入内城的事却不会因此受到影响。” “嗯。” 马超音带哭腔,缓缓点头: “我要为师父举办葬礼。” “应该的。”鬼婆婆自然应允。 “师父。” 马宁倒是想起另外一事,问道: “那还让二丫母女进内城吗?” “这……”鬼婆婆面露迟疑。 按理来说,崔姑是方正的鬼仆,算是他财物的一部分,可以带入内城。 但现在方正死了,崔姑、二丫还未正式进入内城,可以找借口否决。 “前辈。” 马超闷声开口: “带崔姑、二丫入内城,是师父走之前交代的最后一件事。” “呵……”鬼婆婆轻笑: “放心,人走茶凉还不至于如此之快,既然伱师父没了,让他们跟着你就是。” “我会妥善安置的。” “唰!” 她话音刚落下,场中就飘出一道虚影,正是已经化为鬼物的崔姑。 崔姑朝着鬼婆婆施礼: “多谢前辈!” “嗯。” 鬼婆婆点头,酒菜也无人有心品尝,索性早早散场为方正处理后事。 ‘方府’。 二丫手拿一块令牌,小心翼翼行入院落。 “娘。” 她把令牌交给崔姑: “这是方师父让我交给你的。” “嗯?” 崔姑挑眉,接过令牌,瞬间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浮上心头。 自己的命牌? 手持此物,可掌控自己的生死,本应是身为鬼仆主人的方正拿在手里。 现今…… ‘看来方师父早有准备。’ ‘也是,能够瞒过丰都城诸多高手,潜入万鬼窟窥探,岂会死在那鬼火之中?’ 崔姑摇头,手持命牌轻轻摩挲,眼神复杂。 对于方正,她心情复杂。 对方利用她潜入万鬼窟窥探丰都城的秘密,更是差点害得她魂飞魄散。 但对方也遵守承诺把自己和女儿带进了内城。 且, 崔姑念头一动,诸多法门齐齐浮上脑海。 在那万鬼窟内,方正借助她的魂体观看功法,自然也留下诸多感悟。 这些, 现今都归崔姑所有。 凭借从中得到的好处,她以后就算达不到判官那等地步,也不会差。 摸了摸一脸茫然的二丫,崔姑心头一探,卷起命牌朝着后院行去。 方师父走了,日子还是一样要过。 * * * “咔嚓!” 某处山谷,阴风激荡。 身着麻衣的方正盘坐一块山石之上,把玩手中肋骨半天,终于摸到了其中关窍。 神念依序而动,肋骨竟是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内里一枚晶莹玉石。 玉石之中藏有诸多符文,上下起伏不定。 这竟是一枚传承玉石。 神念一扫,一门秘法浮现脑海。 “吞神铸圣骨!” “原来如此!” 方正挑眉: “难怪白骨夫人这么难杀,竟是练成了三截圣骨,唔……” 念头转动,他从储物袋翻出一件许久未曾用过的法器。 落魄桩! 此物,本体也是一截骨头。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拿着白骨夫人的骨头,自己会有一种莫名的熟悉干了,原来是因为落魄桩。 “神骨!” “看来白骨夫人对自己紧追不舍,应该是为了此物,可惜赔了夫人又折兵。” “倒是便宜了方某。” 面露轻笑,他直接尝试炼化手中神骨,至于丰都城的一切…… 他已离开那里,那里的人再与他无关,绝大部分人也不知道他的存在,仅有少许人可能会记得有怎么一个叫做‘方阎’的人。 (本章完) 052 神灵秘闻(上) 绝天宫。 阎罗秘境三大城池之一。 现今坐镇此城的是赵文和、王真人两位鬼王。 赵、王两位鬼王共治一城数百年,甚少有过争执,可见关系之密。 “阎罗秘境虽广,终究只是一个秘境,天道不全,千百年来从未有人证得散仙。” “就连阎罗心经修至第十重,也是少之又少。” 赵文和做书生打扮,背负双手引着聂家三代沿通道前行: “好在这里阎罗宗传承未断,鬼王虽少,隔个几十年总会出现一位。” “加之秘法、灵药,活过三百大限很正常。” 在外面,真人、武宗大多活不过三百岁,不只是因为厮杀,还有延寿灵药难寻。 阎罗秘境不同。 真人罕见,灵药相对较为富裕。 丰都鬼王周乞甚至活了六百多岁,赵、王两位鬼王也活了四百多岁。 不过, 他们虽然活的够长,修为、实力却进展缓慢,在外界算不得真人顶尖。 “多谢道兄赠与的灵药。” 聂家老祖适时开口: “不仅治好了老朽身上伤势,还助我修为更进一步,有望一窥阎罗心经第十一重。” “你我同为阎罗宗弟子,本应互帮互助,无须见外。”赵文和摆手: “不帮聂家,难道还帮其他人不成?” “唉!” “只盼道友能更进一步,届时即能解决眼前灾祸,我阎罗宗也有重见天地的那一天。” 众人齐齐点头。 数月前, 聂家打开秘境,外界诸多真人、武宗一窝蜂涌了进来。 绝天宫大骇。 此番进入秘境的修士,除了同为阎罗宗弟子的聂家,还有康王府和三贤庄。 而且, 康王府、三贤庄的实力明显更强,聂家更像是丧家之犬。 但就算是最弱的聂家,也有好几位武宗、真人,实力远超绝天宫。 好在初入阎罗秘境,一干真人、武宗尚不适应,短时间内未曾动手。 聂家、绝天宫因同为阎罗宗一脉,趁机结盟,借助城防站稳脚跟。 三方势力陷入僵持,彼此之间不敢妄动。 但所有人都清楚,这种情况难以持续,早晚有一天彼此会发生火并。 “嗡……” 石门打开,赵文和伸手示意: “丰都城有万鬼窟,枉死城有炼狱洞,都是我宗前辈所设的秘地。” “绝天宫则有绝天神府!” “在此修行,能引动阎罗秘境玄阴之气,对于我等也有莫大好处。” 几人行入宽敞大殿,只是深吸一口气,都能感觉到体内法力增进一丝。 聂神纱更是美眸闪动。 若能在此修行,她有把握在数年内证得武道宗师。 “道友。” 赵文和看向聂家老祖: “此地虽好,却不能久待,不然元神会被玄阴之气消磨,溶于天地。” “好在破关无妨。” 他对聂家老祖很客气。 虽然对方比他小了近百岁,但修行之人达者为先。 现今阎罗宗内唯有对方有望修至阎罗心经第十一重,带领阎罗宗重返世间。 不然。 阎罗秘境怕是就要落入外人之手,两相比较,反倒不如投于聂家。 “好地方!”聂家老祖面色变换,眼中神光大盛,点头道: “有道友馈赠灵药、本宗秘传法门,加上此处圣地,聂某的修为当更进一步。” “就算不能证得散仙,报铁笛仙一剑之仇当无问题!” “前辈。” 聂神纱美眸转动,看向大殿石壁: “这上面刻画的是什么?” 但见大殿三面石壁,俱都刻有诸多画像,栩栩如生显然出自高人之手。 此地乃绝天宫最隐秘之地,刻画在石壁上的东西,肯定不会随意。 “是上古事迹。” 开口说话的并非赵文和,而是同行的孙怀安。 孙怀安。 本是聂家养马的一个小厮,不知为何竟被聂神纱看中,认作心上人。 此子身上似乎藏有诸多秘密,短短数年竟证得真人,且得了一件上古奇宝。 实力之强, 比聂府主还要强上一筹,仅次于聂家老祖。 “上古蛮荒,凶兽横行、恶禽肆虐,人族孱弱,生存的极其艰难。” 孙怀安慢声开口: “人族为求得生存之机,依附于某些强大生灵,行供奉之法苟延残喘。” “久而久之,竟是从供奉之法摸索出一门信仰之道。” “信仰?”聂神纱美眸收缩: “禁忌之法?” “不错。”孙怀安点头: “自第一代天师之后,信仰神灵就是禁忌,供奉之法也成为禁术。” “时至今日已经几近失传。” “你继续。”聂家老祖轻捋胡须,道: “接下来如何?” 上古之事,就算是他也知之甚少,看孙怀安的态度,竟是一清二楚。 至于信仰之法,因与邪神有关,更被历朝历代严令禁止,从无例外。 外人对此极少知晓。 如何不好奇? “上古人族供奉强大的存在,渐渐演化为祷祠、巫傩、祭祀之法。” 孙怀安继续道: “此法,无需指向某一具体凶兽,虚指也可。” 此言落下,场中几人面色齐齐生变。 就连坐镇绝天宫的赵文和也是目露惊疑,显然也是首次听闻此等秘事。 “嗯?” “什么意思?” “竟是如此?” “……” “就是如此。”孙怀安眯眼,道: “有人异想天开,把祭品供奉给一位三头六臂、身如山岳、力大无穷的神灵。” “结果……” “神,真的出现了!” “啊!” 场中陡然一静。 * * * 所谓吞神铸圣骨,其来源是阎罗宗初代宗主阎罗天子的一个想法。 后得白骨宗几位高人补全,最终成型。 功如其名, 吞噬神灵骸骨,铸就修行圣骨。 待到206块骨头尽数化为圣骨,就可证得神通无量、万劫不灭之身。 理论上, 不亚纯阳真仙, 也即修行之巅的天师。 当然。 自此功创立之始,就从未有人修成圆满,甚至就连入门之人也寥寥无几。 其缘由,除了此功艰深玄奥难以修炼,关键原因是神灵骸骨难得。 “神,一开始竟然没有实体?” 记载吞神铸圣骨法门的玉石内,除了功法,还记载有上古神灵的秘闻。 方正摸了摸下巴。 “神,” “只是上古人族臆想出来的一种特殊存在,因众人信念而凝聚成形。” “神灵,没有实体!” “祂们的强大,是因为人族相信祂强大,这也是信仰之法的独特之处。” (本章完) 053 神灵秘闻(中) 孙怀安虽是马厮出身,模样却极为俊朗,不如此想来也不会被聂神纱一眼看中。 此即他背负双手、侃侃而谈,说起上古秘事如若亲临,更是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上古神灵,竟是如此诞生的?” 赵文和鼓掌轻叹,一脸感慨: “这等秘事,就算是阎罗宗也无人知晓,想不到孙小兄弟却了然于胸。” 说着,看了眼聂家老祖。 他不清楚孙怀安的来历,只当是聂家女婿、术法真人,现在看来似乎另有身份。 殊不知, 就算是聂家老祖,对孙怀安的情况也不了解,面对询问的目光只能回以苦笑。 “前辈谬赞。” 孙怀安拱手: “上古之事,晚辈也是机缘巧合从星宿神幡上前人残存神念得知。” “阎罗宗作为三道四宗之一,想来也有记载,只不过失传了而已。” “就如此地石刻,正与之有关,” 星宿神幡乃上古奇物,据说一共有二十八杆,他手上有其中六杆。 六杆神幡,威能俱都不凡。 这也是孙怀安初入真人,却实力了得的根本原因。 众人看向墙壁石刻,再联想他刚才所述,果真找到与之对应的图像。 不过石刻复杂,若无人点醒,怕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事关上古秘辛。 赵、王两位鬼王坐镇绝天宫数百年,就不解其中真意。 “夫君。” 聂神纱美眸闪动,开口问道: “既然神灵因人族供奉诞生,当庇佑人族才是,为何被第一代天师尽数诛杀,祭祀神灵之法更是成为禁忌。” “不错。” 聂城主缓缓点头: “历朝历代,皆把祭拜邪神视为谋逆大罪,各宗也有斩杀邪神信徒的传统。” “但凡信奉邪神、修炼与之相关的法门,都可无需上报杀之而后快。” 如此变故,定有缘由。 “呵……”孙怀安轻笑,不疾不徐道: “上古之际,人族先辈发现祭祀之法,并逐步发扬光大,创造出各种神灵。” 创造神灵! 这个词极为古怪,但却又合情合理,毕竟神灵自人族的信念而生。 没有人, 就没有神! “神灵庇佑人族,斩杀凶兽,纵横上古……” 孙怀安音带莫名感慨: “在此之前的时期,谓之蛮荒时期,而此后很长一段时间,谓之众神时期。” “众神时期,人族在神灵的庇佑下开荒拓土,把世间凶兽扫荡一空。” 说到此处,他话锋一转。 “诸位当知,上古人族分为诸多氏族,每一个氏族都有自己的神灵。” “有的信奉雷神,有的信奉雨神,有的信奉神龙,有的信奉后土大帝……” “这些神……”聂神纱表情复杂,带着种莫名震撼: “都是人想象出来的?” “不错。”孙怀安点头: “祭祀之法,就是人为的创造一个虚无之物,并赐予祂无边伟力。” “但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神灵的实力,不止于人的想象力有关,还与信众的多少有关系。” 几人闻言,面色无不大变。 他们非是蠢人。 相反, 一个个都心思通透。 所以瞬间明白,既然神灵的实力与信众有关,岂会少得了侵吞其他氏族? “看来各位想到了。” 孙怀安面露讥讽,道: “待到扫清蛮荒凶兽,众神之间的大战也随之开始,不……凶兽还未完全镇压,各氏族已经迫不及待朝其他人动手,尤其是本就有仇的氏族。” “强大的氏族镇压弱小的氏族,强迫他人信奉自家神灵,为争抢信众,氏族之间纷争不断。” 众人看向石壁。 其中确有人族交战的描绘。 “那些年,有熊氏、炎黄氏、防风氏、华胥氏等等,接连显露锋芒。” 孙怀安沿着石壁前行,边走边道: “这期间,神灵不甘作为人族征伐天下的傀儡,也开始有了动作。” “人族忘了,神灵……” “被他们赐予了智慧,更赐予了野心!” 他停下脚步,看向一个刻画有不知名神灵手捧婴儿的图像,面色复杂。 声音茫茫,如历史车轮轮转。 “神,诞下了神子!” “神子?” 聂府主开口: “是什么?” “神灵不止有灵智,有些更是被人赐予无上慧根。”孙怀安嘴角翘起,并未直接给出答案,而是道: “这些神灵与人族先贤一起,自天地中悟出种种修行之法,我等现今修行之法,其初始来源就来自祂们。” “神灵根基自身特质,创出相应法门,让信众修炼,并与之行合和之礼。” “信众……” “生下神子!” “这些神子有着神灵的一部分神通,天赋之强,更是远超人族想象。” “关键是……” “这些神子的肉身,可以容纳神灵降临。” “好手段!”聂家老祖闷声开口: “神子天赋异禀,更因与神灵有关,得氏族百姓信奉,长大后定然能成为氏族族长。” “神灵操控神子,就相当于控制了氏族,自也不再是人族的傀儡。” “不错。”孙怀安点头。 “呵……”聂家老祖又是轻呵: “纷争之际,又有何用?” “难道这些神灵会天真的以为,如此就能让别的氏族不侵占自己不成?” “不!” 聂神纱摇头: “老祖,神灵虚幻不实,受人族信仰所控难得自由,神子却不同。” “神纱果然聪慧。”孙怀安投过去赞赏的目光: “这些神灵不只是想控制氏族,更重要的是能够自由,即使无人信奉也能存活。” 众人了然。 确实。 神灵虽然强大,但受限于信众,离开信众、没了信徒就是无根之源。 “唯有拥有肉身的神灵,才算是真正的神灵。”孙怀安悠悠开口: “不然,就是伪神!” “这是那些年神灵作为的一部分。” * * * “开什么玩笑?” 方正无语: “神灵早在上古之时,就被第一代天师给斩杀殆尽,就算有几个侥幸存活,也不敢露头,去哪寻找神灵骸骨炼化?” 关键是, 吞神铸圣骨所需的神骨,不是二百零六根,而是二百零六尊神灵。 莫说现在, 就算是上古时期,怕也唯有第一代天师能够做到。 好在就算不是二百零六尊神灵,只是炼化神骨,也能有一定的作用。 “若炼化这四块神骨,当能让方某多出几十年法力,节省不少功夫。” “而且……” “神骨有不朽之性,炼化后想要杀死自己也非易事!” 想那白骨夫人,修为、实力俱都不如丰都鬼王周乞,却有自信在神符威能下自保。 就是因为修炼了吞神铸圣骨。 “哗……” 雷火熊熊,托举着落魄桩,随着功法运转,落魄桩渐渐化为一滩金色的液体融入方正体内。 (本章完) 054 神灵秘闻(下) “上古,远没有传闻中的恐怖、可怕。” “恰恰相反。” 孙怀安在石壁前站定,悠悠开口: “那个时期人杰地灵,不时有天之骄子的名号响彻一方,神灵与凡人共治,术法、符箓、炼器、武道的发展更是日新月异、匪夷所思。” “如炼器之法,那时有诸多洪荒凶兽、奇珍异宝,取其材料炼制的神兵法宝威能可想而知。” 说着, 他单手轻挥,一柄长幡浮现身旁。 觜宿猴! 二十八星宿神幡之一。 属火! 灵幡招展,一头高约丈许的火猴凭空浮现,那猩红双目扫眼全场,口发尖啸。 “唳!” 啸声如火山喷发,偌大殿堂温度陡升,更有一股蛮荒之气横扫全场。 赵文和修行数百年,面对此物竟也呼吸一滞,不由自主心生惧意。 “觜宿猴乃上古凶兽,活了不知多少千年、万年,天生拥有控火神通,能发三昧真火,实力不亚于顶尖真人,依旧被人取了元神炼成此宝。”孙怀安开口解释: “现今此等凶兽早已消失世间,就算有炼制星宿神幡之法,也难再现。” “星宿神幡一共有二十八根,组成先天星宿大阵的话号称能毁天灭地、再造乾坤,但就是如此法宝,在上古时期也算不得太过出挑。” 众人闻言,心中无不一惊。 尤其是聂家三代,他们很清楚星宿神幡的威力,单单一根就堪比顶尖的法宝。 成套, 威能可想而知。 在上古, 成套的星宿神幡,竟排不上号? 细想却也正常,上古炼器之法未必强于今日,但今日却没有当初的耗材。 不提星宿神幡上的二十八头凶兽主魂,单单炼制神幡的雷劫木就已绝迹。 后人怎么炼? “那是一个充满传奇故事的时代。” 孙怀安再次开口: “有神人相恋的爱情,有凡人弑神的悲壮,有人神互为知己的友情,也有征伐天下的豪情壮志。” “但那又是一个混乱的时代,无数人前赴后继,想要变的更加强大。” “氏族征战不休,神战永无停息……” “直至那人的横空出世,把上古拦腰斩断,神灵时代彻底告以终结!” 那人? 第一代天师! 几人目泛震惊。 以一人之力,横扫天下众神,结束一个时代,该是有何等的威能? * * * 地球上有阎君等五位神灵留下的遗迹,加之阎罗宗记载,上古之事在方正心中渐渐明了。 神灵不甘心只做图腾,受人族信念控制,开始设法反向控制人类。 他们有两种手段。 一、发展忠诚信徒,维持自己的核心神性不变。 毕竟信众信仰的是什么,祂们就会变成什么,必须先保证自己不会改变,发展核心信徒就是确保万一。 二、带着神力转世投胎,成为人族大祭司、国王、神子,届时将拥有真实和虚幻两种至高无上的全力。 其后两种手段愈演愈烈,最后引起人族的反弹,算是人神大战的一个触发点。 初期,人族不敌神灵,不信奉神之人,被纷纷处死! 中期,反抗人数增加,其中更有不少人悟得修行之法,手持强悍法宝,神灵信众则一点点减少实力变弱,此消彼长,神灵优势渐渐不在。 后期,神灵不敌人类,逐渐灭亡,最后只能带着残余的信徒,躲在一个个没有人烟的地方不敢现世。 此后,圣人绝地天通,大帝焚书坑巫,神灵祭祀之法被封印,不可泄密。 为了防止众神死灰复燃,这段时期的史料被尽数封禁,除了少许人可以观看外,其他人只是看到都是灭九族之罪,祭祀邪神也是如此。 这其间, 第一代天师的横跨出世算是一大变数。 届时。 众神筹划组建天庭,众神各司其职,遵从玉帝号令,妄图彻底统御人族,亿万万年不变。 结果…… 一切筹划终不敌第一代天师那恐怖到难以解释的实力,随着众神殿的坍塌,神人之战就此扭转。 “所以……” 方正若有所思: “阎罗宗,占了众神陨落的便宜?” “白骨宗先辈根据阎罗天子留下来的只言片语,仿制阎罗秘境之法创造出这门吞神铸圣体?” “可惜!” “现在这时代,哪有那么多神灵尸骸辅助修炼?” 好在没有那么多神灵尸骸,此法也有用处,炼化完四根骨头,他的修为也暴增一截,节省了几十年苦功。 论修为,已然不差。 此即再动手,就算是面对丰都鬼王周乞、黑山老怪,方正自问也有不小胜算。 “接下来……” “轮回殿!” 天机罗盘! 出! 片刻。 得卦象。 沿水而行,方位偏南,此行小凶,凶中藏吉,福祸相依。 * * * “众神陨落,遗留诸多尸骸。” 孙怀安一指石壁,笑道: “阎罗宗初代宗主号称阎罗天子,应该与上古神灵之一的阎君有莫大关系。” “他入手了诸多神灵尸骸,并以无上智慧,悟得一门再造天地的法门。” “以此,炼制出这阎罗秘境!” “是极!”赵文和鼓掌接口: “阎罗秘境正是由上古神灵死后遗留下来的骸骨、神域炼制而成,理论上可成阳世阴魂居所。” “也就是我等常说的阴曹地府!” “可惜……” “前辈筹划败于第三代天师之手。” 第三代天师距离众人时代最近,但此人的所作所为,却极少被人知晓。 若非世间流传着些许有关于此人的记载,怕是有没有第三代天师都是未知数。 好似…… 有关于此人的一切,会自然而然的被人遗忘。 至于第二代天师张天师,此人乃三大道藏之一《三洞道藏》的编撰人。 可以说, 现今世上一切修行之法的初始,都可追寻到这位,天下十大顶尖神功中有三门与之有关。 天师之称名副其实。 “夫君。” 聂神纱的心绪依旧缠绵于上古时期的波澜壮阔,好奇问道: “斩杀完众神后,第一代天师去哪了?” “呵……”孙怀安失笑摇头: “第一代天师的出现、消失都是一个谜,有人说他最后羽化飞升,有人说他在与众神的厮杀中耗尽精力而死,不过真相如何无人知晓。” “我们也无需理会。” “哦!” 聂神纱点头,眼中满布遗憾。 “诸位。” 赵文和定了定神,开口道: “再过一段时间,阎罗殿即将开启,能否彻底掌控阎罗秘境在此一搏。” “若是阎罗秘境落入他人之手……” “我等皆是阎罗宗的罪人!” 此言落下,众人无不面色凝重。 伴随着阎罗秘境的开启,阳世与秘境互通,秘境核心阎罗殿也将在时隔千年后再次开启。 掌控阎罗殿,就可以掌控阎罗秘境。 而起,阎罗殿不只是阎罗秘境的核心,内里更有阎罗宗传承至宝。 业镜! 地狱图! 白骨奈何桥! …… 自家宗门的东西,岂能落入他人之手? (本章完) 055 遇截 “雪?” 方正停下遁光,伸手接住飘在身旁的雪花,惊讶之余,眼神也泛起涟漪。 不知不觉…… 来阎罗秘境已有数月,其中炼化神骨用去了绝大部分时间。 记得答应过秋蝉,今年要带她去山上看初雪,不知外面有没有下雪? 还来不来得及? 抬头。 天际漆黑一片。 斑白雪花隐于其中,随风飘落,一种莫名的孤寂、哀伤浮上心头。 “呼……” 长吐浊气,方正双目一凝,收起杂念再次身化遁光沿三途河朝前飞去。 数日后。 遁光在一座低矮山头落下。 此山不高,色泽暗黄,迥异其他山头,细看竟是掺杂了许多黄金。 这竟是一座金山! 山上有十几人手拿镐铲,另有衣着华丽的两人不时大声催促他们忙碌。 “唰!” 遁光落下,方正气息外放,看向两人: “外面进来的?” 外界的修行之人与阎罗秘境的修士截然不同,身上没有那种阴郁之气。 更无阎罗心经的气息。 “前辈。” 两人一高一矮,面对武道宗师的威压,面色一白,齐刷刷跪倒在地。 “是。” 高个子急急开口: “晚辈乃遇仙派弟子,师从哀山袁古袁真人,奉命在此挖掘金矿。” 金子。 不只是凡人之间的硬通货,也是修炼某些法术必备耗材,不可或缺。 这么一座金山,足够有法师坐镇挖掘。 反倒是阎罗秘境的人,交易多以物易物,黄金也用但并不算常见。 一座金山白白便宜了外来人。 “奉命?” 方正面色不变: “奉谁的命?” “这……”两人抬头,面露迟疑,顿了顿才牙关一咬,任命开口: “奉郡主之命。” 现今在阎罗秘境中,大致有三方势力。 三贤庄、清源郡主,和聂家与绝天宫联手组建的阎罗宗本土势力。 三方势力相互敌对,万一来人不是己方的高手,十有八九要倒霉。 “无需紧张。” 方正慢声开口: “身上可有附近的地图?秘境的出入口在哪里?” 遇仙派? 九元子也曾在此派修行,袁古的名头他也听闻,乃是一位推演天机的高手。 当然, 肯定比不了九元子。 “是。” 矮子松了口气,虽然不认得来人是谁,但看架势应该不是对头的人。 当下取来一副卷轴,并伸手朝后一指: “秘境出入口就在绝天宫以南七十里,前辈想出去的话在郡主那边报备一下即可。” “唔……” “现今出入通道有些动荡,需特定时间才能出入,曾有一位真人前辈尝试强闯结果受了重伤。” “嗯。” 方正点头,接过卷轴后随口问道: “外面可有接应?” “有的。” 矮子连连点头: “外面有大军坐镇,不过除了我们的人,三贤庄也聚集了数万大军。” ? 方正眉头微皱。 顿了顿,他视线一转,看向高个修士,声音古怪: “杀意?” “方某得罪过你?” “没,没有。”高个修士面色大变,急急摆手: “晚辈还是第一次见到前辈。” “确实是第一次见。”方正眯眼: “你一开始见到我就很紧张,刚才更是不小心外泄杀机,怕是早就认出我是谁。” “知道我是谁,又心生杀机……” “唰!” 高个修士身形一晃,整个人好似流水一般朝着地下渗去,在原地消失不见。 土遁术! 而且施展如此迅速,显然在此法浸淫许久。 方正眼眉低垂,后脑勺冒起一抹玄光,玄光化作一个大手朝地底一捞。 玄阴一气大擒拿手! 大手无视山石、泥土,以惊人的速度追到下方逃遁的身影,猛然一握。 “噗!” 血肉爆开。 待到大手收回,只剩下几件法器和些许杂物。 “此人是奸细。” 扔掉手中杂物,方正看向矮子: “照实禀告郡主即可。” “……”矮个修士面色惨白,双股颤颤,闻言面上强行挤出一抹干笑: “是。” “他是奸细。” “他确实是奸细。”方正翻了翻白眼: “罢了!” 大袖一挥,身怀遁光离去。 * * * “一个好消息。” “方某跟三贤庄、清源郡主全都无冤无仇,与清源郡主甚至还能攀上关系。” “走哪一家的门路理论上都有机会。” “坏消息是……” “这两家跟我毫无关系,因为救了李淑,兴许已经恶了清源郡主。” “走哪一家都难确保万一。” “唉!” 方正轻叹: “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不行就去轮回殿,反正距离相隔也不远。” 遁光撞开层层阴云,在即将掠过两座相邻山头之际,陡然当空一滞。 “谁?” 方正显出身形,目视前方: “道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好敏锐的感知!” 左侧山巅空气晃动,一道人影好似从画中走出来一般,缓缓显露身形。 此人身着道袍,腰悬长剑,酒糟鼻即大还圆,鹰眼含煞隔空瞪来。 他朝着方正拱了拱手,漫不经心开口: “酒剑白缙,见过固安县方掌柜!” “还有我。” 右侧山巅也显出一人,白衣胜雪、气质不凡,目视方正抿嘴轻笑: “妙剑白逸,这厢有礼了!” “原来是白家的两位道友。”方正眼神闪动,脑海中翻出两人来历: “不知拦我去路,所谓何意?” “姓方的!”酒剑白缙喝道: “百里庄主慧眼识珠,看上了阁下的固安县,想邀你前去共商大业。” “莫要不识抬举!” “哦!” 方正挑眉: “若方某不愿哪?” “不愿?”妙剑白逸闻言轻笑: “那就再好不过了,我们兄弟久闻方掌柜大名,今日正想讨教一二。” “呵……”方正摇头: “两位言语凶恶、杀机外露,怕是根本不想方某去见百里庄主吧?” 若是真的诚意相邀,岂会在此布下阵法拦路,还如此的凶神恶煞? “哈哈……” 酒剑白缙仰天大笑: “正是如此!” “唰!” 他话音未落,一道剑光横跨虚空、破开云气,朝着方正所在笔直斩落。 妙剑白逸屈指轻弹,一抹电光后发先至,当头射来。 来真的? 这两人就是要杀自己! 方正心中一凛,转身就走。 他虽对自己有些自信,却不会盲目自大,先不说白家兄弟皆非善类,实力了得,此地还有对方提前布下的阵法,在此厮杀自己先是失了地利。 (本章完) 056 反杀 绝天宫以南百里处。 平原。 清源郡主所率大军安营扎寨,旌旗挥舞、战意冲霄,乃至排开弥漫整个秘境的阴气。 “报!” “采矿队传讯,疑似固安县方正的武道宗师出现在秘境,索要地图。” “哦!” 正自翻阅案牍的李应玄闻声抬头,面色古怪: “他也来凑这个热闹?” “应该是误闯进来的。”小夜宫修士凌山摸了摸下巴,猜测开口: “以他的性格,没有十足把握绝不会冒然出手,更匡论一人独行?” “是。” 李应玄点头: “他的胆子确实很小。” “唔……” “不知道他会不会来找我,虽然胆子小,方正的实力却着实不弱。” 敲了敲桌案,李应玄美眸闪动。 “相较于实力,这位经商的本事才是数一数二。”凌山笑着开口: “有人说,方老板手上有一个聚宝盆,能日进斗金,才有今日成就。” 李应玄摇头。 聚宝盆不过是愚妇的无稽之谈,但方正造富的能力,确实是可圈可点。 “暂且不必理会。” 念头转动,她垂首继续忙碌: “阎罗殿开启在即,越来越多的人潜入秘境,不单单只是他一个。” “是。” 凌山垂首。 ………… 轮回殿附近。 贺仲双耳轻颤,停下天听地彻之术,睁开双眼诧异开口: “想不到,我那位亲家公也来了阎罗秘境?” “固安县方正?” 东海渔翁萧海升闻言一喜: “方正本身是武道宗师,又圈养了一头鬼王,若是有他相助的话,我们的机会也能大上一分。” “不错。” 方仙道的葛仙师点头附和: “帮主身边无人,正是我等动手的好时机,贺兄若能掌控排教的话……” 他欲言又止,唯有双目凝然。 几人在此筹划多时,排教教主之位贺仲志在必得,机会更是千载难逢。 “先看看。” 贺仲闷声开口: “三贤庄的人已经动手,方正未必能逃过此劫,若是逃过再说不迟。” “嗯。” 几人点头。 * * * 方正想走,白家兄弟却不打算放人。 酒剑白缙操控飞剑当空划过一道弧线,拦住去路,剑光闪烁罩落。 “彭!” 离合金轮脱手飞出,生生撞开飞剑,更激射离合神光定住飞剑防止追踪。 趁此间隙, 方正瞬间暴退百丈,腾空远遁。 不过论及遁法,他显然不如白家兄弟。 酒剑白缙、妙剑白逸操控飞剑,人剑合一,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追来。 剑修! 方正眼神闪烁。 白家两兄弟本是江湖侠客,机缘巧合得了上古剑仙传承,苦修一个甲子后齐登真人境,传奇事迹广为流传,白家庄也成了一方霸主。 他们手中的飞剑也是一套,双剑合璧威力大增,联手对敌无往不利。 剑修又最善杀伐…… “唰!” 方正身形一晃,陡然一分为二,朝着两个方向逃去。 “嗯?” 白家两兄弟见状一愣,就连剑光也为之一滞。 两个方正,身形、气息一模一样,遁速也是不低,一时间难分真假。 “分开追!” 酒剑白缙闷声开口: “姓方的养了一头鬼王,其中一个分身应该就是那东西,解决掉鬼王再联手对付他。” “好!” 妙剑白逸点头,剑光一则追向其中一道身影。 两人证得真人百余年,实力、手段俱都了得,即使分开也是不弱。 剑光飞掠。 白逸率先追到‘方正’,剑指一点,数十道剑气呼啸着冲了出去。 “唰!” ‘方正’转身,手一抖祭出风云幡,道道风刃拦截剑气,离合金轮也迎面砸来。 “真身!” 白逸心头一凝,急急停下身法应对。 非是真身,岂会手持两件法宝,离合金轮威力了得,他也不愿意硬碰硬。 ‘先缠住对手,等兄长解决了那边的鬼王再来计较。’ 定下心思,白逸施展剑诀应敌,剑光看似强盛实则攻势并不急迫。 同时侧首看去,远方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面色大变。 “休走!” 酒剑白缙大喝: “姓方的,留下来吧!” 方正身形闪躲,眼见逃之不急,面色一沉,转过身真气外放成型。 心意——十二形! 得益于炼化了四根神骨,他的修为现今已经不亚于修炼百余年的老一辈真人。 真气幻化,一口气出现了六尊凝实的虚相。 龙! 虎! 蛇! 猴! 鸡! 牛! “吼!” 六头虚相齐齐扑出,让周遭天地元气为之激荡不休,也让酒剑白缙面色一沉。 此子武技…… 非同凡响! 当下顾不得追杀,剑诀一引,剑光陡然大盛,把自身所在团团围住。 “轰!” 六道虚相与剑光相撞,爆发出层层涟漪,狂风肆虐,震爆声连绵不绝。 方正立于后方,见状面色不变,双目陡然绽放雷霆光芒。 “噼啪!” “轰……” 六道虚相齐齐一颤,刺目雷霆自它们体内涌向,扑出的身形越发凶猛。 元音雷法! 只是一撞,剑光所形成的屏障就变得摇摇欲坠。 “混账!” 被虚相压制,酒剑白缙面色大变,口中怒吼连连,拼命催动飞剑抵挡。 同时各种法术、灵符,不要钱的洒出来。 不过他的手段只能保证暂时无恙,突出重围还力有未逮。 “这等法门威力了得,但定然不能持久,你刚刚进阶武宗体内真气稀薄,又能持续多长时间?” “白某修行上古剑诀近二百年,服食数种天材地宝,法力远比你深厚。” “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面对白缙的咆哮,方正只是轻哼,大袖轻挥,数件法宝电闪飞出。 佛龛! 白骨剑! 白骨鞭! 白骨舍利! …… 六道虚影人手一件法宝、顶尖法器,齐齐咆哮一声,生生撞穿剑光防御。 方正手掐印诀,面露凝重。 心意——六合! 六道虚影撞在一起,中心点迸发难以形容的光与热,恐怖的毁灭力瞬间淹没酒剑白缙所在。 “轰!”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起。 好似核弹爆炸,一个巨大的蘑菇云凭空浮现,周遭垂下道道烟气丝绦。 方正挥袖,震散来袭余波,身形一闪没入场中,探手抓起几件事物。 随即猛冲妙剑白逸而去。 “怎么可能?” 只是眨眼功夫,修为、实力比自己还强上一筹的兄长,就命丧当场。 这一幕,让妙剑白逸双目圆睁、心头狂跳,一脸的难以置信。 姓方的竟然这么强? 原来自己面对的不是方正真身,而是鬼王,兄长追到的才是目标真身。 遭! 等回过神来,他面色陡变,剑光一收就要逃离。 奈何…… “唳!” 鬼王口发尖啸,声音如同无数钢针刺向对手,同时离合金轮、风云幡齐齐大作。 逃? 根本不可能! 面对死缠不放的鬼王、急速靠近的方正,妙剑白逸不由的面露绝望。 (本章完) 057 门路 携击杀酒剑白缙余威,方正猛扑妙剑白逸,抬手就是数十道掌心雷。 掌心雷以搬运人体五脏之力而成五雷,修行者肉身越强,威力越大。 方正的肉身远超同侪。 威能自也了得。 雷声震耳欲聋、延绵不绝,直接让对手一懵。 妙剑白逸的修为、实力,本就弱于兄长酒剑白缙,现今又是被方正、鬼王联手围攻,心头不由生出慌乱之意,剑诀也显出一丝破绽。 高手对决,生死一线。 鬼王口发尖啸,身化一道虚影循着破绽冲至近前,重重鬼爪探出。 离合金轮更是当空一折,旋转撞击。 “彭!” “噗!” 场中血洒漫天。 “啊!” 妙剑白逸仰天嘶吼,场中剑光陡然大盛,凌厉剑意乃至让虚空动荡。 鬼王之躯也多出道道剑痕。 他终究不是易于之辈,拼着重伤激发秘法,倒也一时逼开来袭攻势。 “姓方的,我们兄弟是三贤庄门客、铁笛仙好友,杀了我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哼!” 方正冷哼: “现在说这些,阁下不觉得有些迟了?” 话音未落,他身躯一震,四尊武道虚相接连浮现,猛扑白逸所在。 心意十二形已近圆满。 十二虚相每一尊都堪比一位武道宗师,目前全力以赴可显露六尊。 不过难以持久。 对付酒剑白缙要用六尊,对付胆气已失的妙剑白逸,四尊已经足矣! 四尊虚相冲至近前,爪撕、牙咬、喙啄,每一击都不亚法宝轰杀。 “雷!” 立于虚空,方正口吐真言。 瞬间。 四尊虚相爆发出刺目雷光,威能随之一盛,更有一股荡尽邪魅的至刚至阳之气。 “呵……” 轻笑一声,方正依法炮制,把白骨剑、白骨鞭等法宝也扔了出去。 四位手持法宝的武宗围攻,就算未曾结成阵势,也足以解决大部分真人。 “饶命!” 妙剑白逸惊恐大叫: “道友手下留情,我愿交出我们兄弟修炼的剑诀,退出秘境之争。” “饶命啊!” “轰!” 他话音未落,四尊武道虚相已经撕裂剑光防御,汇同鬼王冲至近前。 各色光芒齐齐爆开。 待到一切散尽,妙剑白逸的尸体已被兴奋的鬼王抓在手中,吞噬精血。 方正掠至近前,探手抓起场中剩下的东西。 “天龙伏魔剑!” 失去了主人,两柄飞剑仍在不停弹跳,反抗着方正的镇压,好似有了灵性。 “好宝贝!” “不愧是传至上古的飞剑。” 轻抚飞剑,方正若有所思: “单个的话,不如青索剑,但双剑合璧,威能怕是比离合金轮更强。” “若是未曾分开这两人,方某就算占据上方,怕也没有把握把人留下。” 别看他轻轻松松解决了白家兄弟,就以为对手很弱,实则恰恰相反。 白家兄弟很强。 尤其是联手对敌,更是真人之中的翘楚。 可惜…… 两人太过大意,竟然分开追击,一着不慎被反杀成功。 方正的心意拳颇为了得,尤其善于近战,短时间内的爆发更是恐怖。 堪比数位武道宗师一起动手。 但他的缺点也很明显。 不善远攻! 武道虚相不能离开本体太远,若是对手在远处放风筝真没好办法解决。 “阎罗心经倒是有一门玄阴遁法,可惜我的阎罗心经才修至第七重。” “距离第九重,还差一大截。” “储物袋!” 掂了掂手中储物袋,方正张口吐出一道雷火,把其上封禁直接破开。 神念往里一扫,面上不由露出一抹笑意。 “九阴玄丹!” “好东西,有了此物,方某的阎罗心经应该能快速达到第八重天。” 九阴玄丹类似于内丹,不过只出自鬼王境高手。 也就是说…… 有一位鬼王被白家兄弟所杀! * * * 一道遁光横跨虚空,落在群山之间。 来人长袖挥舞,一个笼罩数十里之地的庞大阵法,悄然显现天地之间。 阵法虽大,却极其简单,就算是法师也能看清用途,显然非是用来困人杀敌。 “哼!” 铁笛仙施恩鼻尖轻哼: “万宝阁真是好大的本事,竟然把自家生意做到阎罗秘境里来了。” “施道友。” 下方升起一道遁光,显出身影遥遥拱手: “多年不见,向来可好?” “是你,烈格日。”目视来人,铁笛仙施恩面色微变: “怎么?” “玄天道也看上了阎罗秘境?” “大乱在即,阎罗秘境的归属事关天下未来走势,玄天道岂会不关心?”烈格日是蛮人出身,不过其师尊乃玄天道顶尖高手修羊公。 修羊公寿不过五百余,实力却不亚海外三仙、十大天妖,乃是当世赫赫有名的散仙。 在玄天道的地位,仅次于道主魏伯阳,与稷丘君并列。 烈格日在此,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玄天道。 “施道友,阎罗殿尚未开启,各方势力剑拔弩张,在下在此设坊市交易,也能免去一些杀伐。” “岂非善事?” “是。”铁笛仙施恩慢声开口: “我要找个人,他杀了我的爱徒和两位好友。” “唔……”烈格日摇头: “道友当知这里的规矩,此地阵法不能困人、杀人,只有遮掩气息之用。” “如此,诸位道友才信得过万宝阁,愿意来此交易各自所需之物。” “我记得,你们的阵法能锁定人。”施恩开口: “那人叫方正,他应该已经进了里面。” “固安县方正?”烈格日咧嘴一笑: “久闻大名,他也进来了吗?” “不过抱歉的很,在下对此并不知情,就算知道也不能告诉道友。” 说着,直视对方。 规矩不能破,不然他的生意怎么做? 再说…… 铁笛仙施恩是强,却还没到那种碾压他的程度,证得散仙后还差不多。 “好!” “好!” 目视烈格日,施恩眼神闪烁: “他日若有时间,施某定会领教一下玄天道的宝洞飞霄绝玄金章。” “好说。” 烈格日朗笑,拱了拱手: “在下告辞。” 音落, 身化一道金光落入下方。 ………… 下方一处简陋木屋内,方正收回视线,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这么快就找过来了,不知道方某现在面对铁笛仙,能有几分胜算?” 想了想,无奈摇头。 虽然屡有际遇,实力提升不少,但面对真人巅峰高手,胜算依旧渺茫。 就连逃走,也无多少把握。 “罢了!” “本打算在秘境里待上一段时间,看能不能把阎罗心经修至第九重。” “现在看来,还是不要耽误了,找机会离开这里才是正理。” 说着单手一翻,取出一张令牌。 此物是他的亲家公给他的,方便彼此联系,前不久亮起,说明贺仲也在此地。 正好问问对方有没有出去的门路。 (本章完) 0578 坊市 “前辈。” 一位玄天道的修士伸手一引: “您在这里稍等,另外几位前辈就在左近,想来用不了多久就会过来。” “嗯。” 方正身披黑袍,面无表情点了点头,在房间里随意选了张椅子坐下。 这里是万宝阁所设坊市,代表了玄天道,没人会自找无趣惹麻烦。 只要不出去,不惹事生非,就很安全。 双目闭合,默运功法等候。 阎罗心经源自上古神灵阎君,后经阎罗天子之手,方有现今雏形。 又经阎罗宗历代先辈改良,终成圆满。 第八重, 大法师巅峰! 到了这一境界,修行之人会面临一个选择,决定未来的元神法相为何。 白骨法相? 山君法相? 阎罗法相? …… 每一种法相,除了根本法门、神通不变外,在进阶真人境之后会有不同发展。 如白骨法相, 会有骨焰灵法、白骨锁心钉、吞神铸圣骨等相应法门。 山君法相, 有山根六慧神通、搬山神力、无畏宝体…… 阎罗法相又名本命法相,以自身宝体为基筑就法相,与其他法相相比并无特殊的天赋。 但相对而言潜力更大。 “我肯定要选阎罗法相了,以元音雷法淬炼的肉身证得阎罗法相,此后两门功法才能完美相融。” 念头转动,识海神念勾勒出阎君法相,统御精气神修行阎罗心经。 第八重, 不知不觉已经更近一步。 “在阎罗秘境修炼阎罗心经,果真有事半功倍之效,可惜天道不全,越靠近第九重进境越慢。” “在此突破,难度比外界怕是大上数倍,难怪秘境内真人数量稀少。” “嗯?” 眼眉微动,状似察觉到什么,方正睁开双眼。 “亲家公!” 人未至,音先来。 贺仲哈哈大笑步入房间,朗声开口: “阎罗殿的诱惑果真了不得,就连亲家公这等隐士都能吸引过来。” “说笑了。” 方正起身摇头: “方某意外闯入,现今只想着怎么离开,贺兄可有门路?” “想来也是。”贺仲对此并不意外,点了点头道: “出去也简单,我介绍几位朋友跟你认识,一同出去,外面的人也不敢拦。” 外面聂家老宅是有两方大军坐镇,但彼此敌对,不可能严防死守。 而且…… 类似方正这等高手,实力了得,就算是大军军阵也不会轻易招惹。 这也是方正找上贺仲的原因。 排教的势力范围横跨两州,身为排教副教主,贺仲自然交游广阔。 门路也多。 “阎罗秘境对外界修士压制极大,虽然都有法门遮掩,终究不便。” 贺仲开口: “当然,这里好处不少,更有阎罗殿开启在即,也有些人不舍的走。” “我认识几位道友,可能会离开,都是信得过的人,方兄无需担心。” “有劳。”方正抱拳拱手。 “唉!” 贺仲摆手: “你我关系,说这些见外了。” “先认识一下人再说,走的事暂且不谈,距离通道开启还有一段日子。” “嗯。” 方正自无意见。 ………… “来!” 贺仲伸手示意: “这位是我教长老卜天童,乃是墨家弟子,使得好一手晶砂神术。” 卜天童人如其名。 身高似孩童,但是脑袋奇大、两眼滚圆,身着血红长袍似笑非笑看来。 目视方正,他咧嘴一笑: “久闻方道友大名,听说固安县有机关秘术,不知有没有机会见识一二。” “好说。” 方正拱手: “方某对墨家的手段也很好奇。” “嘎嘎……” 卜天童怪笑连连,也不知他性格本就如此,还是如何,总给人一种非人的感觉。 非人? 方正眼神微动,再次细细打量了一下对方,若有所思。 “这位是来自冷魂峪的鸠盘婆。”贺仲一引场中另外一位老妇人: “鸠婆婆可是贺某前辈。” “哦!” 方正拱手: “见过前辈。” “嗯。” 鸠盘婆满脸褶皱,双眼浑浊,手拄一根蛇杖,面对方正的施礼也只是随意点头。 此老修为、实力如何成谜,但年纪大、辈分高,与几位散仙平辈论交。 场中几位真人、武宗,都可算是她的晚辈。 “这位是萧道友,你见过的。” 东海渔翁萧海升也在。 这是一个小圈子聚会,按贺仲的说法,就是介绍一些人给方正认识。 顺便交易下各自所需物品。 万宝阁是在这里设下坊市不假,但在坊市交易,需向万宝阁交抽成。 抽成不高,却也不便宜,而且到了他们这种境界,多是以物易物。 唯有同境界道友身上才会有所需之物。 所以小圈子的交易很常见。 “方道友。” 萧海升笑了笑,长袖轻挥,面前出现几枚拳头大小的海螺,开口道: “萧某这九涡海螺乃东海特产,每一只都活了上千年,螺肉蕴藏大量精元,对于我等修行之人也有诸多益处。” “想换伱一葫芦猴儿酒。” “九涡海螺?”方正伸手,摄起一只海螺放在眼前细看,随即点头: “成交!” 洪荒异兽经由上古大战,几乎尽数灭绝,但依旧有些生灵侥幸存活至今。 多数生活在海里。 这九涡海螺,就是其中一种。 此物生活在海底最深处,那里就算是真人、武宗都不敢轻易靠近。 所以极其罕见。 “我手头上有两根还魂草,能护住将死之人魂魄三日,即使失去肉身魂魄也能存世一段时间。” 鸠盘婆开口: “对于想要改修鬼道的修士来说,乃无价之宝,想换几块五金之精。” 还魂草? 方正眼神微动,从身上取出两块五金之精: “前辈,换一根如何?” “唔……” 鸠盘婆皱眉: “先等等,若是无人交换,就换一根。” “也好。” 方正点头。 聚会持续了两个时辰,几人各自告辞,回返自己的住处。 卜天童身形晃动,穿山过林来到一处洞府,屈指轻弹几下,石门洞开后步入其中。 “教主!” 他朝着内里一道人影抱拳拱手: “卑职今日见了贺仲,他带了固安县方正过来,参加了一个小型聚会。” “方正。” 人影闷声开口: “贺仲的亲家也来了吗。” “是。” 卜天童垂首: “教主,贺仲怕是已经有些等不及了,若是加上方正,我们胜算更少。” “此人实力如何?” “目前无多少战绩,不过此人圈养了一头鬼王,本身还是武道宗师,定然不差。”卜天童回道: “对了,据说他得罪了铁笛仙,三贤庄的人怕是不会放过他,所以最近当不敢轻易出坊市。” “我明白了。” 人影摆了摆手,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口发闷哼,捂胸缓缓坐倒在地。 “教主!” 卜天童面色一变,急忙靠近。 “我没事。” 曹洪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上伤势: “想不到,李应玄竟如此了得,怕是不比铁笛仙差上多少,老夫也被其重伤。” “这不合常理……” 清源郡主李应玄年纪才多大? 几十岁! 进阶真人也没几年,如何比得过他们这些老牌真人,但结果偏偏出人意料。 “外有清源郡主李应玄,内有贺仲,难不成曹某真不应该来这阎罗秘境。” 眼神闪动,他慢声开口: “卜天童。” “属下在!” “你试一下,看能否把方正引出坊市。” “……是。” (本章完) 059 小会 此间乐,不思蜀。 从未参加过大型真人、武宗交易的方正,首次参与其中,可谓收获满满。 “前辈。” 楚青琴是贺仲弟子,这几日专门跟在方正身边,为他在各处牵线搭桥: “今天的交易小会由小夜宫的凌前辈做东,来者多为两极之地的修士和一些海外散修。” “据说会有数种延寿宝药、天宇奇珍……” 说到此处,她双眸微亮,呼吸也变的有些急促,脚下步伐加快不少。 身为排教主管,她不缺好东西。 缺的是顶尖好东西。 延寿宝药? 方正心中微动。 这等宝药极其罕见,他目前倒是用不上,但可以给令狐秋蝉服用。 就不知自己手上的东西能不能换的? 行入庭院,掀开珠帘。 “哗……” 一股初春时节的温和气息铺面而来。 外面天寒地冻、千里飘雪,一帘之隔却温暖如春,有花卉含苞待放。 这等不动声色调节天地四时的手段,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极其了得。 “可是固安县方正方道友?” 一人朗笑相迎: “贫僧穿心和尚,北宫山散修,现在郡主帐下听命,久闻道友大名。” “今日总算是见到了。” 穿心和尚身材滚圆、面肥耳大,身着金光璀璨的袈裟,笑哈哈行来。 视线在楚青琴身上一顿,双目不由一亮。 魏朝以瘦为美,‘美人’虽不至于骨瘦嶙峋,却也浑身没有二两肉。 如小会婢女, 一个个像是没长开一样,极为稚嫩。 也许有些人喜欢这种幼龄的‘美丽’,却不符合穿心和尚的品味。 楚青琴不同。 这是一位发育成熟的美妇。 肌肤粉嫩、好似凝脂,胸前沉甸甸的两大坨,躬身行礼之际几乎倾倒出来。 “方道友。” 主持小会的正是与方正打过交道的凌山,起身招呼: “又见面了。” “是。” 方正点头示意: “数年不见,凌道友修为大进,可喜可贺。” “哈哈……”凌山朗笑: “略有所得罢了,比不得方道友,听闻白家兄弟都命丧道友之手?” “侥幸!” “这可半点侥幸不得。” 白家兄弟的实力在场众人就算未曾见识过,也曾听闻,看向方正的目光不由带出惊疑。 能杀白家兄弟, 在场众人,怕是没几个是对手。 “坐!” 凌山伸手示意: “郡主一直念叨,道友何时过去一叙。” “郡主事务繁忙,方某不敢叨扰。”方正拱了拱手,寻了个位置坐下: “等有闲,定会拜访。” 凌山笑而不语。 几人闲谈片刻,等所有人到齐,各自取出想要交易的东西寻找买家。 真人、武宗寿元悠久,动辄就是活了二三百年,手头之物自是罕见。 加之最近几十年天机动荡,各种奇珍异宝层出不穷,让方正大开眼界。 妖物内丹、天宇奇珍、上古灵材、玄妙奇兽…… ‘固安县太小,天下太大,方某修为已然不差,眼界却是井底之蛙。’ ‘世上竟有这么多好宝贝!’ 他自己手上好东西不多,但白家兄弟的储物袋里倒是有不少稀罕物件。 挑挑拣拣,倒也交易了几样宝物。 其中就有能延寿二十年的一株灵药。 会后。 方正并未着急离开,而是略作逗留后去了隔壁房间,此地早有数人等候。 “方道友!” “方兄!” “崔兄!” “韩道友!” “……” 几人相互见过,显然都已彼此相熟。 “有方道友同行,我等出去当无大碍。”崔天受捋须轻笑,开口道: “郡主、三贤庄的大军虽围困入口,彼此之间却不敢靠近,以免火并。” “两方军阵中间,就是我等离开的机会。” “方道友身为武道宗师,受阵法压制较小,一同出去的话能保无恙。” “唉!”韩道友摇头: “当年阎罗宗兴盛之际,在天下各地搜刮奇珍异宝,送入阎罗秘境。” “千余年休整,秘境内宝物无数,更有阎罗大殿,若能分上一杯羹的话韩某绝不愿离开。” “是极。”玉夫人点头: “不提其他,阎罗秘境内能延长真人寿元的宝药就至少有十几种,外界此等宝物可落不到我等身上。” 说着, 幽幽一叹。 几人也是各自摇头,面露遗憾。 他们千里迢迢而来,就是为了趁乱分润些好处,现今却要早早离去。 若非吃了苦头,岂会如此? 当然。 也有可能有人已经得手想要的东西,打算趁机离开,外人不得而知。 方正摸了摸下巴,没有吭声。 他只是找几个人一起出去,并不打算深交。 ………… “方前辈。” 楚青琴满面红光,像是经由雨水滋润过后的田地,充满活跃生机。 这几日穿心和尚找过她。 她不是不知世事的小姑娘,而是很懂得利用自己换的好处的美妇人。 何况男女之事,谁占便宜还是两说。 看情况, 两人各自得到所需的东西。 “今日有东海的几位修士在坊市外举办一场小心交易会,家师也参加。” “坊市外?”方正皱眉。 “是。” 楚青琴点头,解释道: “这次交易的东西涉及到阴魂、尸骸、诅咒之物,有魔天六道等邪道散修参与。” “据说还有阎罗秘境本土修士,放在坊市那些人不放心。” “唔……” 眼珠一转,她开口道: “前辈无需担心,这次家师和萧前辈一同参加,没有人敢去捣乱。” 方正点头。 在坊市外面办交易其实很常见。 更何况铁笛仙身为三贤庄第一高手,有很多事要忙,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他。 尤其是阎罗殿开启在即,真正的高手早就散开寻访踪迹,不会在这个时候自找麻烦。 且。 有贺仲等人在,铁笛仙来了也不惧。 “也好。” 方正开口: “我对邪道法门倒是颇感兴趣,走一走也无妨。” 会上。 贺仲把方正叫到一个无人角落,挥手布下一个防止他人窃听的阵法。 低声开口: “方兄,排教近些年时局艰难,接引教主屡犯教规,肆意纵容族人弟子欺凌教众……” “贺兄。” 方正摇头: “方某是什么人你应该很清楚,排教是你们自家事,今日无需多谈。” “……”贺仲张了张嘴,无奈点头: “也罢!” “可找到出去的门路?” “已经与几位道友约好,半个月后一同出去。”方正面上露出笑意: “贺兄不走?” “呵……”贺仲低笑: “阎罗秘境对于我等来说就是一座金山,我可没有方兄壮士断腕的决心。” “那就祝贺兄得偿所愿。”方正拱手。 “借吉言。” 两人小声说了几句话,贺仲见方正态度坚决,也不多劝,告辞离开。 数日后。 楚青琴又带方正参见一场在坊市之外举办的交易会。 随着时间的推移,各路修士举办小型交易会的频率越来越多,各自交换所需物资。 (本章完) 060 傀儡 “天炎雷火,疾!” 方正运转真气,五脏齐颤,一股雷火自脏腑滋生,沿经络从掌心喷出。 雷火熊熊,卷住十余件内蕴纯阴之气的灵药,尽数炼化为精纯元气。 大口随之一张,元气没入体内。 体内运转阎罗心经,得精纯元气之助,第八重天的修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 他本是武宗,此番修炼主要是调整体内真气属性,并非散功重修。 又有如此多灵药之助,进度自然不会慢。 “罗天洞观!” 双目微微闪动,识海阎君法相演化为一片星空,诸多法门化为繁星。 念头一动,一点星光落下,化作一门武技。 “不愧是九元子心心念念的秘法,罗天洞观竟然能在识海生生造出一方幻境。” “在幻境中演练武技、推演功法,不仅能屏除外界干扰,还可消耗法力强行推算。” “而天机罗盘最善推演,两者堪称绝配!” “我手上又有月神圭,可助长智慧,对完善自身武道也有莫大裨益。” 方正心中转念,天机罗盘随之转动,罗天洞观内演练的武技随之发生变化。 细看。 短短片刻功夫,招式就开始变的精妙、复杂。 又做了几个尝试,方正心中了然。 “看来推演也有限制,并不是异想天开的一个念头就能凭空创造一门功法。” “而是以自身所学为基,把需要耗费诸多时间、精力的事情变短。” “呵……” “也就是说,必须自己能够创造出来的功法,罗天洞观才能演化出来,只是以法力、修为代替了时间而已。” “并不能无中生有!” 话虽如此,已经足够了得。 毕竟在传闻中,阎罗宗诸多传承秘法,就是自罗天洞观推演而出。 “前辈。” 楚青琴的生意传来: “该上路了。” “嗯。” 方正睁眼: “这就来。” ………… 交易会在坊市之外,出行之前,依照惯例先用天机罗盘卜上一挂。 小吉! 看来此次应该不会空手而归。 前几日聂家老祖出关,实力大增,于绝天宫附近与铁笛仙再次斗法。 双方互有损伤。 短时间内,铁笛仙当无精力关心方正,至于三贤庄其他人,则无需畏惧。 屈指轻弹, 一片泛黄荷叶自长袖飞出。 荷叶落地,迎风便涨,眨眼睛化作丈许之长,好似水中的一叶扁舟。 两人飘落其上,方正默运法力,荷叶轻轻一颤,就带着两人直冲高空。 “采菽小的时候还跟我玩过一段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好多年了。” 楚青琴音带感慨: “不知道现今她过的如何?” “方恒那小子虽然性格莽撞了些,却也懂得疼人,采菽过的很好。”方正开口: “他日有空,你可去固安县看看她。” “采菽自言小的时候没有玩伴,你若去的话,她肯定会很开心的。” “是吗?”楚青琴双眼亮起: “以前因为师母的缘故,我们师兄妹不敢对她亲近,现在不同了。” “对了……” “前辈,采菽有孩子吗?” “我来阎罗秘境的时候还没有。”闻言,方正眼神微动,慢声道: “若是他们想要,现在应该已经有孕了。” 话音刚落,心中就有所感,这等心血来潮的感觉来自冥冥中的因果。 武道宗师不会平白无故心血来潮,尤其是他,天机罗盘会剔除虚假感知。 所以…… 自己, 这是要做爷爷了吗? 一想到这里,就连那古井无波的心绪,也微微动了动。 “那等我去见她的时候,应该已经有宝宝了。”楚青琴面露欢喜: “真好!” “小心!” 方正心中一动,陡然猛挥衣袖,狂暴雷霆瞬间席卷身前亩许之地。 脚下荷叶更是一颤,卷住两人暴退十余丈。 “轰!” 雷声轰鸣,一团乌光也显露当场。 “嘎嘎……” “方道友何需如此敏感?” 伴随着招牌式的怪笑,一身血色长袍的卜天童踏步行来,遥遥拱手: “在下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方正面色阴沉,直视对方: “在路上设下埋伏,阻方某去路,你说没有恶意?” 说着, 侧首看了眼楚青琴,眼神冰冷。 “前辈。” 楚青琴面色惨白、眼露慌乱,急急摆手: “不……不关我的事!” 不关? 对方眼中的慌乱自瞒不过他的感知。 方正眯眼,心头杀机陡升,不过转瞬就强行压下,只是冷哼一声。 “唉!” 卜天童轻叹: “方兄大概不知道今日所去之处都有谁吧?他们要密谋暗害我教教主。” “卜某在此拦截,就是想让道友迷途知返,不要行差踏错误入歧途。” “是吗?”方正眼神闪动: “若是如此,道友大可在坊市把事情说开,此番半路拦截是何道理?” “方某无意得罪排教。” “唔……”卜天童咧嘴: “没有办法。” “想要暗害本教教主的正是副教主贺仲,道友又与他结成了亲家,我等不得不防。” “方道友。” 目视方正,他正色开口: “贺仲应该找过伱吧?” “确实。”方正并未隐瞒,点头道: “贺兄是说过对贵教曹教主不满,不过方某乃一介散人,未曾想过插手其中。” “方道友的话,卜某是信得过的。”卜天童一脸认真点头,又道: “不过,其他人怕是不信。” ? 方正轻呵,开口道: “那……阁下意欲何为?” “简单。” 卜天童拍手: “道友帮我们解决贺仲,不仅能够解开我们之间的误会,教主还愿厚礼相赠。” “哦!”方正道: “若方某不愿哪?” “不愿?”卜天童面上笑意收敛,视线变的冰冷,语气也变得冷淡: “道友某要不识抬……” “轰!” 他话音未落,眼前陡有雷光跃动,几十道碗口粗细的雷光悍然劈落。 五雷法! 方正陡袖甩飞楚青琴,身形一闪逼近卜天童,大手张开狠狠击下。 掌落, 空气震爆、雷声鼎沸。 “好胆!” 卜天童双目圆睁,面对来袭雷霆、掌劲竟是不闪不避,抬手相迎。 他的动作极其诡异,手臂像是安装了弹簧的长剑一般‘铮’然出鞘。 五指并拢,猛然一刺。 “彭!” 两人相撞,劲气四溢。 “好强的肉身!” 卜天童后退数丈,心头狂跳。 他的这具躯壳并非肉身,而是以墨家机关术打造的傀儡,以上古建木为躯壳,寻常法宝砍在身上也能毫发无损。 加之内藏一枚元能心核,爆发力极其恐怖。 而今, 竟是略逊对方。 就算对方是武宗,善于淬炼肉身,也太过匪夷所思,毕竟据他所知方正成就武宗的年限并不长。 “唰!” 一击逼退卜天童,方正并未乘胜追击,而是身化电光朝前猛的一窜。 与此同时。 两道身影自后方出现,口中大喝: “卜长老,拦住他!” (本章完) 061 蛊虫 据传, 白家兄弟命丧方正之手。 虽然未有明证,但空穴来风必然有因,面对这等目标,卜天童自不敢大意。 除了他自己之外,此行还邀了两位帮手。 三人在方正去往交易会的路上设伏,成夹击之势,理论上无懈可击。 不曾想。 方正不按套路出牌,先是看破布下的阵法,又不退反进猛攻卜天童。 雷霆一掌, 直接轰出来一条通道。 后方两人现身,却已有些迟了,眼睁睁看着方正身化雷光朝前猛冲。 不由大吼: “卜长老,拦住他!” 卜天童手臂无力,身形后退,眼见无力阻拦,胸口突然裂开一道大缝。 透过裂缝,可见内里复杂的齿轮、机枢,更有一根漆黑管子探出。 “咔嚓!” “噗!” 一团白光自黑管喷出,迎风化作一张大网,朝着妄图逃遁的方正罩去。 大网张开的速度,竟是比遁法还要快上一线。 方正眼眶跳动,长袖朝后一挥,道道雷霆劈出,更借助风云幡激发狂风。 奈何, 不论是雷霆还是狂风,竟是丝毫不能阻拦巨网来势,瞬间逼至近前。 什么鬼东西? 心生惊骇,方正体内真气爆发,汇成雷霆浪潮,倒卷来袭的巨网。 雷霆之力至刚至阳,更有崩灭万物之威,此番巨网终于显出裂痕。 但雷霆也在飞速消融。 “呲……” 白烟冒出。 这巨网竟是有腐蚀一切的能力,不拘是雷霆、护身罡劲,来者不拒。 “嗯!” 方正口发闷哼,身形不由一滞,待到突破巨网拦截,后方两人的攻势已至。 首先攻来的,是青芒芒一片飞针,数量不下万余,破空声尖利刺耳。 不! 不是飞针, 而是一只只细小的飞虫。 “芒蛊!” 方正面色凝重: “西疆炼蛊的修行者?” 来不及闪避,他抖手祭出风云幡、离合金轮,风刃、金光迎面轰了过去。 “噗!” “噼里啪啦……” 漫天蛊虫被风刃抽打的东倒西歪,但还未落地就再次扇着翅膀扑了过来。 除了离合神光泯灭的蛊虫,其他的竟是甚少死伤。 方正面色微变。 好难杀! 风云幡激发的风刃杀伤力是有所不足,但那是跟法宝相比,实则并不差。 斩裂金铁轻而易举。 但, 这蛊虫竟能不惧? 眨眼间,芒蛊扛着法宝之威冲至近前,与化作雷霆的护身罡劲相撞。 “轰!” 雷光大盛。 无数芒蛊在雷霆劈砍下化作飞灰,但更多的蛊虫循着前辈们的尸骸朝内深入。 方正心中大骇,离合金轮倒转,刺目金光当头罩落,护住肉身朝外猛冲。 他肉身虽强,却也不愿接触蛊虫。 在九元子的记忆里,西疆蛊毒极尽诡异之能,一旦中招散仙难救。 就算是真人,也会被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如此一来,他也陷入重围。 “嘎嘎……” 卜天童口发怪笑,屈指连弹,一枚枚弹丸大小的珠子呼啸冲了过来。 最后那人手掐印诀,一根水火杖翻滚着飞出,卷动水流火海杀来。 排教客卿长老——水火道人! “哼!” 面对三人的围攻,方正面色难看,口发闷哼,白骨剑、白骨鞭相继浮现。 一字明心斩! 手持长剑,方正心神放空,元神轻颤,无数道细微意识尽入感知。 这些意识充斥着混乱、癫狂、无序,只是感知一下都觉得头脑发胀。 “斩!” 剑落, 此剑不斩肉身、只斩元神。 瞬间。 “扑簌簌……” 身周诸多蛊虫失去意识朝着地面纷纷跌落。 与此同时。 白骨鞭疯狂延展,并化作一张白骨牢笼把方正肉身给团团包裹在内。 不过转瞬,就被各色灵光撕裂。 尤其是卜天童激发的珠子,形似方正小时候玩的琉璃珠,两者一撞就迸发毁灭一切的火焰灵光。 水火杖! 宝珠! 蛊虫! …… 还有各色法术、神通,一窝蜂涌来。 饶是方正手段了得,身怀诸多法宝,短时间内也被压制的难以抬头。 “啊!” 伴随着一声怒吼。 方正体内真气狂卷而出,无数道雷光当空碰撞,亩许之地尽化雷霆。 “轰!” 雷光如柱,贯穿天地。 瞬间。 一应攻势被生生逼退,苗疆蛊修更是口发闷哼,黑袍下皮肉狂颤。 雷光散尽,一道阴风裹着方正朝远处逃去。 “这家伙……” 水火道人面色凝重: “好强!” 在三位真人的围攻下,竟也能悍然突破重围,大大出乎他们意料之外。 若是近战, 距离在十丈之内,三人怕是已有死伤。 “追。” 卜天童低喝: “不能让他逃了!” 此等实力,已经不比贺仲差多少,若是与贺仲联手,教主凶多吉少。 ………… “唳!” 三头婴儿大小的蛊虫猛扑方正。 蛊虫除了长有一个顶端带有尖刺的尾巴,本体与成年人一般无二。 只不过皮肤颜色成墨绿,浑身满是诡异粘液,口中尖啸疯狂扑击。 它们的速度快的惊人,身上的粘液更能腐蚀护身罡劲。 就算是离合神光轰在身上,把半截肉身轰碎,也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双手成爪猛然一抓,即使以方正的肉身,竟也被抓出道道红痕来。 关键是…… 它们死缠着不放,阻碍施法。 “该死!” 方正咬牙怒吼,心中杀意狂涌,双目陡泛雷光,身如陀螺般旋转。 瞬间。 双手击出数十记,或掌、或爪、或指…… 刺目雷光再次涌现。 “轰!” 一头婴儿蛊被生生磨灭。 “噗!” 后方炼蛊修士口吐鲜血,精神瞬间变的萎靡不振。 这等本命灵蛊与他生死相连,灵蛊身死,他自己的寿元也会大减。 趁此间隙, 水火杖激荡重重灵光,分开白骨鞭、白骨剑的拦截,砸在方正背上。 无穷巨力好似一座大山撞来,方正身体一颤,好似流行砸进地底。 “彭!” 大地之上,出现一个巨大凹坑。 卜天童面无表情跟上,双手指尖弹射出去,道道透明丝线卷向方正。 “姓方的,你今日在劫难逃!” “是吗?” 方正变换身法,在几人的围攻下拼命闪躲,急促的呼吸突然一稳: “来之前,方某卜了一卦,此行小吉并无凶险。” “你猜……” “为何?” 卜天童挑眉。 正要开口之际,身旁的水火道人突然面色大变,二话不说转身就逃。 “想走?”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适时响起: “已经迟了!” 不知何时。 四道身影出现在附近,贺仲手中一面小幡,轻轻一晃,场中陡起遮蔽一切的烟雾。 “萧道友、葛兄、云道长。” 贺仲面色淡然,朝着三人屈身一礼,驱动阵法把卜天童三人尽数笼罩。 “师父!” 这时。 楚青琴驾驭飞剑摇摇晃晃飞了过来。 “哼!” 贺仲侧首,面色一沉: “孽徒,竟然勾结外人,妄图陷害方兄,若非贺某即使察觉岂非害了方兄性命?” “该杀!” “不!” 楚青琴面色大变,急急道: “不是……” “噗!” 她话音未落,一抹流光横跨虚空,她那光洁的额头正中突兀显出一抹血痕。 生机随即散尽,尸体从高空跌落,眼中满是不甘。 为什么? 明明是师父你让我这么做的? 是伱让我与方正亲近,给人一种双方结盟的感觉,引来卜天童埋伏。 为何? 要杀我! “贺兄!” 方正飞到近前,看了眼地上的尸体,抱拳拱手: “多谢!” 今天如果没有对方赶来,他也许不会有生命之威,但结局肯定不会太好。 不过…… 一切都太巧了! “应该的。”贺仲面上杀机收敛,朗笑出声: “说起来方兄有此劫,也是因为贺某,若非咱们是亲家,卜天童也不会针对你。” “唉!” 他叹了口气: “可惜,姓曹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方兄无意插手排教之事,贺某也不会强迫方兄出手。” “……”方正抿嘴: “说的是。” “小心。”萧海升突然大吼: “他们要拼命了!” (本章完) 062 阎罗殿 贺仲四人提前设下埋伏,请君入瓮,一举建功,却也没能完成瞬杀。 一位真人, 如果不能趁其不备快速斩杀,数百年积累,往往会有几手搏命之法。 甚至, 逆境翻盘! 方正轻挥衣袖,后退数十丈,远远避开。 但见被困阵法之中的卜天童仰天怒吼,一枚拳头大小的铁丸自口中喷出。 铁丸当空旋转,随即裂开。 随即, 无穷晶砂自其中迸发,好似一道银河凭空浮现,闪耀着璀璨光华。 每一粒晶砂,都内藏恐怖威能。 “唔……” “差点忘了,卜长老擅长晶砂神术,看来之前他对付方某的时候未曾使出全力。” “倒也是侥幸!” 墨家晶砂,取自域外星空,不受五行约束,尤善破法,威能不凡。 此番卜天童情急拼命,把数百年精炼的神砂尽数放出,几乎撕裂场中阵法。 紧接着。 苗疆炼蛊修士发出祭炼百年的魔火毒烟,各色灵光大盛,更有震耳欲聋的的轰鸣声响起。 “轰!” 陡然, 一道接天连地的刺目灵光显出当场,方圆十余里内天地气机一片混乱。 饶是方正距离够远,一时间也是感知受到蒙蔽,下意识护住肉身。 “唰!” 眼角余光扫过一道身影。 方正心中微动,身形一闪追了过去。 “想不到!” 他施展遁法,身化雷霆在云层中跳跃,目视前方逃遁的身影开口: “竟是阁下藏的最深。” 卜天童不仅是排教长老,还是墨家真人,一身的机关让人防不胜防。 苗家蛊毒更是名震四方。 数万年来,中原修行者屡屡西扩,始终威能彻底灭绝西疆炼蛊修士。 可见其传承了得。 相对而言,水火道人虽有一定名气,但在另外两人面前极易被人忽略。 不曾想。 修为最高的竟然是他! 面对混乱局势,水火道人瞅准时机,在贺仲几人的注意力集中在卜天童两人身上的时候,拼着受伤突出重围,那瞬间的爆发堪称了得。 水火同源之法更是匪夷所思,硬生生从绝境中杀出一条生路出来。 就算是正面厮杀,此人怕也要略强与卜天童两人,偏偏主动示弱。 “方道友。” 水火道人脚踏一对形似轮子的怪异法器,在乌云中飞速穿梭,口中道: “得饶人处且饶人,能否放过贫道?” “他日定有厚报!” “呵……”方正轻呵: “道友刚才围杀方某之时,方某也曾出言求饶过,道友可曾留手?” “真要鱼死网破?” “鱼死,网却不会破。” 武道宗师心生杀念,唯有鲜血方能消融? 场中一静。 水火道人面色阴沉,他心中清楚,修为到了这等境界,无一不是心性坚韧之辈。 单凭几句话就想说服对方,几乎不可能。 但要硬拼…… 若是自己实力完好无损,倒也不是没有机会。 可惜现今自己身上有伤,且刚才施展了秘术、底牌,胜算同样不大。 逃! 牙关一咬,他双目一红,遁速陡然一增。 “唔……” 方正挑眉。 ‘能成真人,果然没有易于之辈,对方刚才已经施展了激发潜能的秘术,现在还能爆发。’ ‘我有七杀咒、天罡术等秘法,其他人又岂会没有?’ 摇了摇头,他轻拍腰间玉牌,玉牌亮起灵光,悠悠清风随即席卷全身。 瞬间。 他的速度暴涨三成之多。 不过作为代价,玉牌灵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且内里本源也在消耗。 此物是方正自一位行刺他的杀手手中得来,能够大幅增加移动速度。 可惜, 用一次,机会就少一次。 目前看情况,怕是最多能用三次。 “足够了!” 双目一凝,方正猛挥衣袖,白骨鞭哗啦啦飞出,朝着前方人影卷去。 “留下!” “彭!” “轰……” 乌云震散,两道人影当空碰撞。 离合金轮、风云幡、白骨剑、白骨鞭轮流上阵,以简单的御器之法围攻。 “唰!” 一面佛龛电闪飞出,水火道人习惯性施法格挡,不曾想一抹黑光从中射出。 鬼王! 遭! 忘了姓方的还圈养了一头鬼王。 水火道人心头狂跳,盘旋于身周的水火杖猛然一颤,九点赤红焰光激射而出。 九点之后又是九点,连续数轮。 焰光破空激射的声音如同雷鸣一般,沉闷雄厚朝四方激荡,爆炸起来更是惊天动地。 不止如此。 此乃烈焰法术,水火道人还有玄水冰箭,水火相济上演冰火九重天。 鬼王刚刚近身,就被崩飞出去。 各色法宝也为之颤抖。 “不错!” 方正挑眉: “单打独斗,白家两兄弟远不如道友,可惜……” “轰!” 六尊武道虚相踏空行出。 方正正欲趁对方气力衰退自己全力以赴,心头陡升警兆,念头一动,武道虚相折身回防。 “轰……” 虚空突然颤抖。 就像是水面泛起涟漪。 轰鸣声不知从何传来,并不大,却有着一种悠久、苍茫、无尽之感。 怎么回事? 方正面露凝重,心头狂跳。 从未失灵的天机罗盘疯狂运转,却得不到丝毫答案。 只知道, 大变在即! “唰!” 就在他一脸茫然之际,眼前天地突然变换,无数道火焰从四面八方涌了。 烈焰之威比之水火道人的法术稍逊,但恐怖的是它们好似无穷无尽。 感知中。 天地之间再无旁物,只有焚烧一切的烈焰。 “啊!” 惨叫声传来。 方正严阵以待,更有武道虚相、数件法宝护体,一时间倒还无恙。 但水火道人本就气力衰竭,又突逢如此变故,瞬间防御被破惨叫出声。 周遭烈焰好似有着灵智,追随着声音朝内一聚。 瞬间。 水火道人所在化作一个巨大的火球,肉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什么鬼? 莫非自己陷入了什么阵法之中? 方正大骇,急急朝上冲去,顺手分出一丝法力扯过来水火道人死后留下的一对轮子。 “唰!” “唰唰!” 身形连闪,方正终于冲出漫天火海,也看清了自己现在身在何处。 “阎罗殿!” “火海地狱!” “阎罗殿竟然在这个时候开启了,难怪天机罗盘测算不错,品阶相差太大。” 天机罗盘是九元子所修,九元子临死前突破,勉强算得上是散仙。 而阎罗殿, 则是散仙巅峰的阎罗天子,集阎罗宗之力,汇上古秘境、神灵尸骸炼制而成。 两者根本没法比。 据说阎罗秘境有十八层地狱,只可惜阎罗宗未尽全功,只在阎罗殿演化了地狱场景。 现今自身所在,当是火海地狱。 “方正!” 就在方正巡视周遭的时候,远处陡然传来一声大吼: “你竟然在此!” 嗯? 铁笛仙! 方正面色一沉,随即看到不远处贺仲几人的身影,表情随即一松。 铁笛仙虽强,却也不是无敌。 而且举目四顾,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修行之人出现在左近。 其中不乏聂家客卿、郡主门人,他就算是想动手,怕也有所顾忌。 “方兄!” “贺兄!” 身化遁光与贺仲四人汇合,面对周遭各异目光,几人自然而然组成一个小团体。 萧海升苦笑: “想不到,阎罗殿竟然在这时候开启了,而且还把附近的人尽数纳入其中。” “这是好事。”贺仲眼神闪动: “富贵险中求,先看看情况再说。” (本章完) 063 灵果 阎罗殿并非只是一座大殿,而是类似于丰都城、绝天宫这样的城池。 且, 面积更大! 城池四周布满烈焰、冰霜、怒雷,对应的应该是十八重地狱中的几种。 它们把阎罗殿团团包围,共同组成一个悬浮于虚空之中的玄妙之地。 “奇怪的地方。” 萧海升环首四顾,面露惊异: “没有大地托举,也没有东西燃烧,这些烈焰就这么悬于半空燃烧数千年?” “阎罗秘境的前身是上古神域。”葛仙师对此有些了解,解释道: “神域法则迥异外界,火海地狱兴许来自火神神域,无需外物也会燃烧。” “看!” 戴家家主戴横玉伸手一指: “入口!” 他也是贺仲的亲家,只不过是女儿嫁给了贺仲儿子,彼此相识数十年。 五人中。 实则方正才算是外人。 几人循着他手指方向看去,但见火海之中有着一扇门户,通往阎罗殿。 此时已有人奔向入口。 有人尝试过自高空飞掠,但此地显然有某种禁制,越靠近越难飞行。 怕是唯有通过入口,才可进入阎罗殿。 不进去也不行。 周遭烈焰卷动、闷雷呼啸,气机稍有不稳就会引来铺天盖地的攻击。 就连铁笛仙,也收回看向方正的目光,在几人的陪同下进入城池。 聂家、郡主一方的人手也接连出现,他们彼此嘀咕片刻,接连入内。 机缘近在咫尺,对于私仇,他们默契的放在一边。 “我们也过去吧。” 见周遭已无外人,贺仲面露沉吟: “小心!” 众人点头。 此地环境特殊,且有诸多敌我难分的真人、武宗环视,自当万分小心。 入口门户看似不大,来到近前才知其壮观。 就算是身高百米的上古巨人,行入其中也是绰绰有余,而类似之地共有四个。 四面城墙,各有一个出入口。 “嗯!” 萧海升率先踏入城池,随即口发闷哼,面色生变: “这里有禁制,实力受到很大压制,我最多只能发挥出大法师的实力。” “正常。” 贺仲紧随其后,开口道: “阎罗秘境的核心,若是没有禁制才有问题,所有人都受到影响相当于没有影响。” 方正缓缓点头。 在踏入城池的那一刻,他就感觉到无处不在的威压,就连移动都变得有些吃力。 修为并未受到影响。 但, 受外界环境影响,爆发出来的威力会大幅度削弱,最多武师巅峰。 而且此地禁飞,就算是真人、武宗也不行,只能步行一点点探索。 “轰!” 前方传来一阵轰鸣,夹杂着些许惨叫。 “呵……” 戴横玉面露冷笑: “这么快就动手了?” “谁人不想独占阎罗秘境?”贺仲轻笑摇头: “就算是百里战、李应玄,面对阎罗殿的诱惑,怕也不能压制住手下。” 这是正理。 如铁笛仙、凌山这等人物,只是为了利益暂时与三贤庄、郡主合作。 既然能因为利益合作,自可以为了利益背叛。 君不见。 就算是铁笛仙,进入阎罗殿后也会小心翼翼,唯恐遭到身边人背叛。 方正念头转动,同时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阎罗殿比丰都城内城、外城加起来还要大,就算是狭窄道路也能容十马并行。 偌大城池,有着无数大小各异形势宫殿的建筑,风格迥异,差别悬殊。 “这些宫殿应该不是阎罗宗弟子所建,可能是上古产物。”葛仙师轻抚墙壁,若有所思: “传闻,阎罗宗搜刮了许多上古神灵陨落后留下的神域,方有阎罗秘境。” “神域内的建筑,也保留了下来。” “当是如此。” 方正点头,九元子探寻过诸多遗迹,对于上古时期的建筑有些了解。 此地很多建筑,都符合上古时期的特征。 巨大、宏伟,少于雕琢。 不过…… 数万年过去,这些建筑依旧保存完整,不见破损,怕是另有缘故。 “嗡……” 大殿石门颤抖,随着萧海升缓慢发力,渐渐打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株高约十余丈的大树,树枝垂落、绿意葱葱。 更有十几枚婴儿大小的果子悬挂其上。 那果子形状如梨,通体透亮,好似琉璃,更是有一股单单清香飘来。 “这是……” 方正眼眶跳动: “琉璃金果!” “琉璃金果?”贺仲眼神一变: “那种可以淬炼筋骨,服用之后能铸就金刚不朽之体的琉璃金果?” “应该是。”方正缓缓点头: “壳如琉璃、外放幽香,百年开一花、百年结一果,不采摘则果不落。” “这树上有十几枚灵果,怕是种在此地已有两千多年!” “唰!” 他话音未落,东海渔翁萧海升已是猛甩鱼竿,一根透明丝线卷住其中一枚灵果。 “咔……” 灵果离开树枝,朝他手中落来。 “小心!” 方正下意识开口,声音还未落下,就见几十道绿色线条脱离树枝直奔萧海升而去。 “琉璃果树是佛门圣树,琉璃金果又称之为金刚果,会引来域外天魔波旬之子离岸祟的守护。” “一旦有人妄图采摘灵果,就会受到魔头考验。” “哼!” 萧海升冷哼,单手轻颤,鱼线交织成网、鱼钩闪烁,迎向来袭之物。 “滋……” 火星四溅。 那据说是波旬之子形似长蛇一样的东西,竟是能硬抗法宝而不死。 “呼!” 贺仲上前一步,大手一抬,平地里陡起一股水流,卷住三头异兽。 其他几人也纷纷动手。 方正祭出离合金轮,神光绽放,一头异兽轰然炸开。 不得不说,离合神光威力了得,可惜蓄力缓慢、攻势简陋,很容易被同等境界的对手避开。 片刻后。 几十条异兽尸体倒在地上,琉璃金果也被几人尽数采摘。 离岸祟虽然不弱,但在场几人无不是当世顶尖强者,对付起来不算麻烦。 “十三枚,我们一共五人。” 贺仲开口: “我、方正、萧道友刚才出力最多,一人三枚,两位一人两枚如何?” 戴横玉眉头一皱。 葛仙师则是笑呵呵点头: “没问题。” “据传,阎罗宗把好东西都放在阎罗殿,现在看来应该是八九不离十,此地大殿还有很多,千余年无人来此,有的是好东西给我们分。” “说的是。”贺仲点头,把灵果一一分了。 “我觉得,我们应该暂时分开。”戴横玉突然开口: “只是这类灵果的话,商量着也就分了,但万一是一株延寿宝药怎么办?” “戴某信得过贺兄,却信不过其他人。” ? 场中一静。 “呵呵……”葛仙师捋须轻笑: “这话也在理。” “那就分开。”出乎意料,贺仲竟然也同意这个提议,不过又道: “半个月后,我们在附近汇合。” “善!” 葛仙师点头。 萧海升明显有些不怎么乐意,但见其他人都无意见,只能无奈叹气。 ………… 几人分开。 方正立于道路正中若有所思,随即拿出一枚琉璃金果直接吞入肚腹。 面色也变得阴晴不定。 “竟然不能回地球,阎罗殿封禁了空间穿越的能力,这次是真的危险了。” 此前。 不论遇到何等危险,他都不惧。 毕竟有可以回到地球的手段,但现在不同,阎罗殿竟然封禁了这个能力。 一旦遇到危险, 将再无转圜的余地! “既如此……” “先把阎罗心经修至第九重再说,到时可用手段也比现在多上不少。” 小声嘀咕了几句,他转身再次来到刚才的大殿,在门口恰好见到同样去而复返的葛仙师。 “哈哈……” 葛仙师朗笑: “离岸祟皮肉精元充沛,蛇胆更是上好的滋补灵药,看来道友也知道。” 两人重回此地,目标一致。 “葛老。”方正伸手示意: “一人一半?” “好!” 葛仙师点头。 再次回到大殿,葛仙师招手摄起一般离岸祟尸体,拱了拱手告辞离开。 方正则是小心翼翼挑出离岸祟体内的蛇胆,配合着琉璃金果服下。 找了个隐蔽之地,运功炼化。 数日后。 “还差一些!” “虽然有天罡术,生服琉璃金果依旧浪费了不少药力,不然未必不能突破。” “可惜!” (本章完) 064 探寻 “哗……” 道道水流自地面涌出,汇成一团,贺仲的身影从中显现,踏步行出。 “戴兄。” 他朝着场中之人点头: “久等了。” “看来贺兄被什么耽搁了。”戴横玉明显有些不耐烦,转身开口: “此地神殿有数,我们万一去迟了,怕是里面的东西已经被他人所得。”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贺仲轻笑: “戴兄着相了。” “哼!”戴横玉冷哼: “那可是上古仙禽金翅大鹏的翅膀,我等若是入手,未必不能与散仙较量较量。” “金翅大鹏……”贺仲眯眼,声音也变的凝重: “戴兄确定?” “八九不离十。”戴横玉开口: “我戴家先人与阎罗宗有些关系,偶然得知蛇骨神庙藏有此等至宝。” “后来阎罗秘境被封、阎罗殿隐世不显,此宝定然还在那神庙之中。” “看来,此宝与我们有缘。”贺仲面露笑意,又道: “就不知哪一座是蛇骨神庙?” “就在……”戴横玉伸手一指,张口欲言,视线所及面色突然一变: “怎么没了?” ………… “叽叽!” “叽!” 几头半人高的猴子从巷子里窜出,挥舞手中不知从何得来的棍棒砸向来人。 这些猴子通体血红,好似皮毛褪去的血肉,目泛凶光,戾气十足。 挥舞棍棒,力道极其恐怖。 坚硬的钢铁被其一撞,竟是能生生撞碎。 “好畜生!” 孙怀安面色一沉,抖手祭出一杆长幡,幡面抖动,一尊丈许火猴一跃而出。 觜宿猴! “让你们祖宗陪你们耍一耍吧!” “叽!” 觜宿猴双手拍胸,仰天尖叫,好似要释放被困多年的郁闷,随即卷起一片火海冲向场中的猴子猴孙。 上古远祖的血脉压制、无边凶戾之气铺天盖地袭来,一干猴子尖叫连连,转瞬就被焚烧殆尽。 “怀安。” 聂神纱手持宝剑,见状眉头一皱: “这等异兽的血肉大补,烧了浪费。” “无妨。” 孙怀安摇头: “这里好东西多的是,莫要被一窝畜生耽误时间,咱们去前面神殿看看。” “若是我所料不差,那神殿应该属于天虎神殿,兴许有这位上古神祇喜欢的几种域外奇珍。” “嗯。” 聂神纱点头,举步跟上。 ………… 方正跃上神殿之顶,微眯双眼审视全城,识海天机罗盘飞速运转。 “一共有一百零八座神殿,分别对于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方位,共同组成一个大阵。” “每座神殿附近都有神官、信众居所,同样是一个个小型的阵法。” “由一百零八个小型阵法组成一个大阵……” “不对!” 他面色一凝,口中喃喃: “这座城池的神殿在移动,阵法竟然依照天时发生变化,无穷无尽。” “天机罗盘也难以推算!” 若是九元子在此,面对如此复杂的大阵,定然欣喜若狂,醉心钻研。 可惜, 方正对阵法毫无兴趣,只觉得头疼。 “一百零八个神殿肯定有真有假,有的安全、有的危险,可能有的在某些时间安全,在某些时间则未必。” “阎罗殿是哪一座?” “不!” “阎罗殿极有可能不在这一百零八座神殿之中,需达到特定条件才会现身。” “现在……” “子时丁位应该是安全的。” “唰!” 身形一闪,他的身影已在原地消失不见。 * * * 某处神殿。 “师兄,快看!” 一女面露狂喜,伸手朝神殿墙壁指去: “这上面竟然有佛门金刚宗的淬体秘法,而且直指武道宗师境界。” “唔……” 师兄闻声转首,双目一亮,口中解释道: “这里是马面神庙,供奉的是上古马面神,据说这尊神灵就是金刚宗的马面明王,只不过佛门秃驴一直都不承认,还把马面神视为邪神。” “现在看来,连金刚宗的传承之法也是从这里学来,他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对。” 女子点头: “那群秃驴最是嘴硬,还好意思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他们也有脸说。” 男子轻笑:“不管怎么说,这门淬体秘法极为不凡,咱们先抄录下来再说。” “对。” 女子应是,取出一枚玉简,就欲施法抄录。 “阿弥陀佛!” 就在这时,一声悠扬佛诵响起: “两位施主,因何善闯佛门禁地?” “劫法和尚!” 两人闻声回头,面色齐齐生变: “你……” “我佛慈悲为怀,亦有金刚之怒。”劫法和尚双手合十,踏步行来,面露肃容: “两位心生迷瘴、入了魔道,已是在劫难改,贫僧只好行降魔之法。” 说着,举掌击出。 “师兄!” 女子大惊: “伱快逃!” 她口中如此说,手却是往师兄背上一推,趁男子抵挡劫法和尚之际施展身法朝外逃去。 “你……” 师兄面露惊恐,眼神复杂,带着不甘被一掌击中,整个人倒飞出去。 落地已然了无生机。 “阿弥陀佛!” 劫法和尚眼眉低垂: “最毒妇人心,诚我不可欺。” 音落,一串佛珠脱手飞出,砸向女子,佛珠不大却带有须弥山之力,直接把女子的肉身砸成两截。 转过头,劫法和尚看向石壁上刻画的法门,双目一凝,浩瀚佛光涌出。 佛光掠过石壁,法门已然不见。 “好秃驴!” 一人在神庙外大吼: “毁尸灭迹,好手段!” “不过你以为今日之事,能瞒过天下人悠悠之口吗?” “嗯?”劫法回首,看到来人后面色不变,双手合十一礼,慢声道: “原来是五毒教的蓝仙子。” “今日之事,明明是蓝仙子朝龙门派的两位弟子下毒手栽赃贫僧。” “你!”蓝仙子面色阴沉: “好秃驴,他们明明死在你的佛门手段之下。” “呵……”劫法轻笑: “蓝仙子何时偷学了我佛门的功法,此地栽赃手段也太过低劣了吧?” “好秃驴!”蓝仙子银牙一咬: “找死!” ………… 几位绝天宫弟子小心翼翼在城中摸索着前行。 他们有自知之明,不敢去哪神庙之中,只是在属于神官、信众的居所翻翻找找。 不时找到好东西,也只是低声欢呼两声。 “唰!” 刚刚绕过一座神庙偏殿,几人还未来得及放松,就被一道身影拦住去路。 “外来人!” “快逃!” 阎罗秘境的鬼王数量有限,他们就算没见过真人,也观摩过画像。 面前这位,显然不是。 不是秘境鬼王,自然是外界真人、武宗。 也是对头! “几位小友,莫要紧张。”方正摇头,开口道: “在下也是阎罗宗弟子。” 说着,隐去身上的武宗气息,显出修炼的阎罗心经,同时伸开双手显露善意。 (本章完) 065 雷神神骨 “前辈。” 绝天宫弟子面面相觑,其中一人看来是众人头目,小心翼翼行出: “不知您有何吩咐?” 来人修炼的是阎罗心经不假,但相貌陌生,也不是聂家的高手客卿。 就算对方释放善意,几人依旧谨慎。 “无需紧张。” 方正面泛笑意,挥手从储物袋取出几件上等法器、罕见灵药开口: “我对你们手上的东西很感兴趣,想要交换。” “交换?” 几人眼神闪烁,看到地上的东西后明显有些意动。 他们多是法师修为,太好的东西用不上、也不敢用,方正拿出来的东西恰好。 “前辈。” 头目抿嘴: “您看上了什么?” “你腰间的那块骨头。”方正伸手一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还有……” “这根骨头你们是从何得来的,还望告知。” “骨头?”头目一愣,眼神微动,随即点了点头,取下腰间骨头扔了过来: “它是我们从一处鸟巢捡来的,那是一群雷鸟,至于那些雷鸟从哪得到的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就在那边!” 说着,伸手朝后一指。 方正朝对方所指方向看去,果真能看到几只展翅丈许的雷鸟在半空飞翔。 阎罗殿禁空,它们竟然能飞? 不过飞的很低! 速度也不快。 点了点头,方正挥袖摄起地上的骨头,身形一闪在几人面前消失不见。 “师兄?” “他真的走了?” “快把东西捡起来!” 一群人惊慌过后,急忙拾起方正留下的东西,面上也不由露出喜色。 有人开口: “不知道那根骨头是什么来历,那人既然愿意交换,肯定是好东西。” “不管是什么,落在我们手里就是根普通骨头。”头目开口叮嘱: “莫要贪婪无度,此番我们逃过一劫还得了好处,有什么不知足的?” “是,是!” 众人连连点头。 “哼!” 一人冷哼: “这里有我宗先人留下的阵法,鬼王的实力受到压制,动起手来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师兄是大法师,在这里未必不如鬼王!” “胡说!” 头目翻了翻白眼: “伱们没到我这个境界,根本发现不了,同等修为我也不是那人对手。” “远远不是!” “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快走。” “是。” 众人点头,收起东西后急急远离。 ………… 不远处。 方正掂了掂手中的骨头,若有所思: “有着如此浓郁的雷霆之力,难不成……这根神骨属于上古雷神?” 上古之际,神灵繁多。 其中不少神灵号称雷神,或者拥有掌控雷霆的力量。 就如那天雷山,上面就有五方雷神,每一位互不统属,有着各自的信众。 “阎罗宗炼化众神骸骨化为天道,看样子中途出现了问题,阎罗秘境没有圆满,此地也有神骨未被彻底炼化。” “这倒是方某的机会!” 他本以为无缘修成吞神铸圣骨,现在看来,神骨也未必不是得不到。 “若能炼化几根这种神骨,方某不仅修为大增,雷法之威定然会因此变强。” “实力翻番也很正常。” “唰!” 他身形闪动,朝着雷鸟所在掠去。 不多时。 一个神殿出现在视野尽头。 与其他神殿不同,这个神殿早已化作雷鸟巢穴,诸多雷鸟在其间穿梭。 更有一股狂暴的雷霆之力,在神殿内部蠢蠢欲动。 就算是他,也感觉心惊肉跳。 “竟然这么多?” 方正眉头皱起。 绝天宫那群弟子肯定不是从神殿巢穴得来的神骨,不然也不会说捡。 以他们的修为,靠近此地怕都会全军覆没。 视线所及,雷鸟数量不下百头,若是实力不受压制的话他还有几分把握。 现在…… 眼神闪了闪,方正屈指一探,一抹流光撞向不远处的墙壁。 流光好似弹簧球,在墙壁上不同碰撞、弹跳,朝着神殿巢穴靠近。 “噼啪!” 一抹电光闪过。 流光瞬间被一只雷鸟吞入口中。 雷鸟形似大鹏,但体型更加魁梧,双翅满是容貌,展开后隐约可见些许先天而生的雷纹。 “速度堪比武宗,爆发力同样不敌,更有掌控雷霆之力的天赋神通。” 把雷鸟的动作尽收眼底,方正面色一沉: “强冲看来是不可能了!” 想了想,他有些不舍的从储物袋取出几个酒坛,在面前一字排开。 “价值十几亿的猴儿酒……” “希望九元子所记不差,这群雷鸟真的贪杯成瘾,不然可就亏大了。” 叹了口气,他先是尝试炼化手中的神骨,同时也发现了新的问题所在。 “这神骨内蕴神力竟然这么弱?” “看来是被炼化了一部分,至少五根神骨才能与之前得到的一根相比。” * * * 某处神殿。 “八臂神猿!” 一人立于神殿正中,抬头看着场中那高约数丈的巨大神像,眼神复杂。 “想不到,上古之际真的有人信奉此神?” “呵……” “不论是上古,还是现在,唯有力量归于自身,才能得到真正的逍遥自在。” 小声嘀咕了几句,他鼻头轻耸,目露惊疑。 “猴儿酒?” “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转过身,此人双目泛起幽幽光泽,竟是透过遥远虚空投向远方神殿。 就算是阎罗殿的禁制,在其面前竟也像不存在一般。 “有意思!” 摸了摸下巴,人影脚步轻踏,身周虚空泛起涟漪,随即在神殿消失不见。 神殿门口。 几具尸体斜躺。 其中两具,赫然是来自东海的术法真人! 而他们的死因无一例外,全都是头颅被利器贯穿,好似全无还手之力。 ………… “前辈。” 百里战手持元屠刀,轻轻一挥,前方数头异兽的身体就从中裂开。 无数道鲜血汇成血河,涌入元屠刀。 也让这把诡异的兵器表面,越发殷红,乃至散发出一股浓郁血腥味。 “地狱图果真就在这附近?” “怎么,你不相信?”在其身后,一位胡须发白的老者背负双手缓步而行,元屠刀外放的凌厉煞气,似乎无法对他造成丝毫的影响。 “阎罗殿最主要的东西是阎罗令,此物一共两件,一件为主令也即镇府神碑。” “一件是辅令,内藏元灵,协助阎罗宗的宗主管理整个阎罗秘境。” “而业镜、地狱图、白骨奈何桥则藏身这周天炼神大阵之中,唯有三件宝物全都现身,真正的阎罗殿才会出现。” “咦?” 老者脚步一顿,回头看去,眼神微微闪动: “那只老猴子也来了这里?” “谁?”百里战音带好奇。 他很清楚身后此老的身份,乃是当世最顶级的修行者之一,能被其重视,自然不凡。 “没什么。” 老者摇头: “继续往前,阵法要变了。” “是。” 百里战收回心思,点头应是。 (本章完) 066 鸟蛋、脊椎 清源郡主李应玄连朝夕相处几十年的妹妹李淑都不相信,更是不会信赖外人。 只有一人例外。 阿难屠! 曾经的玄火堂堂主,现在的贴身护卫。 双刀在手,阿难屠在前面披荆斩棘,赶走一群冥死鸦,步入一处神庙。 “千余年过去,这座城池几乎成了怪物巢穴!” 看着堆积成山的乌鸦粪便,阿难屠眉头皱起,挥手放出烈焰焚烧。 粪便被烈火一烧,当即浓烟滚滚、臭气熏天。 “这里是阎罗宗最重要的圣地,却只敢放养怪物,不敢放活人进来。” 李应玄长袖抖动,狂风席卷场中浓烟,开口道: “看来,阎罗宗宗主并不信任自己的弟子门人,难怪落得如此田地。” “郡主。” 阿难屠好奇问道: “阎罗宗因何破败?” “真的像传说中那般,与第三位天师有关?” “嗯。”李应玄点头,背负双手在神殿中踱步: “阎罗宗不知怎么想的,竟因域外天魔跨界而来,若不制止定然生灵涂炭。” “天师封魔,就是由此而来。” “域外天魔。”阿难屠眯眼,他对这个称谓极其熟悉,毕竟自己的名字就取自传说中的域外天魔: “真有那种东西?” “当然。” 李应玄一脸的理所当然: “天下十大神功之一的如意天魔刀,就是因为可以借用六欲天魔之力。” “呵……” “当年天师封魔,唯有六欲天魔依靠域外之力躲进如意天魔刀才免遭一劫。” “竟是如此!”阿难屠面露惊讶。 如意天魔刀乃魔天六道欢喜宗的传承法门,即是功法也是一柄魔刀。 千百年来, 欢喜宗依靠此刀,从未缺少过散仙境界的高手。 不过…… 据说此刀极为诡异,历代欢喜宗宗主无一长寿,身为散仙也最多活一二百年。 连寻常真人都不如! “果然!” 李应玄围着神殿转了一圈,在角落站定,目视一盏不起眼的油灯面露笑意: “此殿有宝!” “恭喜郡主。”阿难屠急忙拱手: “阎罗殿隐世不出一千多年,这油灯依旧明亮如初,此地还有诸多异兽怪物出没,依旧不能扑灭灯焰,此宝定然不凡。” “嗯。” 李应玄缓缓点头,陡袖放出一件法宝,幻化出道道灵光罩向油灯。 几个时辰后。 她深吸一口气,睁开双眼。 “竟然是三大纯阳真火之一的太阳真火,灯油则是上古凶兽云鲸鲸油熬炼而成。” “倒也不错!” 太阳真火威力恐怖,若是落在身上的话,就算是散仙也是在劫难逃。 此火, 似乎有好几百年未曾现世了。 至于油灯本体,她并不打算介绍。 “走!” 长袖轻挥,李应玄迈步朝外行去,刚走没有几步就看到一人惊慌奔来。 “郡主!” “救命啊!” “旷道友。”目视来人,李应玄眉头一皱: “怎么回事?” 旷世情名字起的响亮,修为也不差,已然证得真人,不过心性确实不如何。 “有人追杀我……” 旷世情一脸慌乱,伸手朝后一指: “太史家的那个小子!” 后方。 一个年轻人停下脚步,面色冰冷直视旷世情,随即冷哼一声朝后退去。 几个闪烁,就消失在城池之中。 显然是自知不敌三人,选择主动退走。 “太史端。”阿难屠一脸惊愕: “他好像还未证得武宗?” “是。” 见对方退走,旷世情也松了口气,面露羞怒,解释道: “若是在外面,旷某岂会怕了他?这里有禁制限制修为,实力不能尽展,不然……” “不然……” “等到出去,旷某定要他好看!” 李应玄无语摇头。 “走吧。” “业镜的线索已经找到了。” * * * “噼啪!” 展翅足有两丈有余的雷鸟电闪扑来,速度之快,几乎超出了感知范畴。 神念感应中,仅有两道蜿蜒曲折的雷霆自沿着某种路径冲了过来。 “喝!” 口发闷喝,方正来不及做多动作,浑身筋肉高鼓,数门秘法齐齐施展。 心意拳——乾坤无定! “彭!” 一人、两鸟结结实实撞在一起。 方正拳锋绽放雷光,雷鸟鸟喙也啄出道道闪电,在大殿之中疯狂翻滚。 “轰……” “咣当!” 一人两鸟拼尽全力,疯狂厮杀。 那雷鸟终究因为酒中的麻醉剂量太多,气力逐渐削弱,渐渐不支。 其中公鸟率先失去战斗力。 “彭!” 方正抓住雷鸟鸟爪,高高举起朝着地面狠狠一砸,直接砸出一个大坑。 幸亏此地山岩坚硬,更有阵法禁制,怕是神殿也禁不住他们折腾。 “呼哧……呼哧……” 方正拼命喘气,垂首看了看自己身上那道道深可见骨的爪痕,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幸亏…… 幸亏自己足够谨慎,幸亏雷鸟群只有这一对雷鸟王者还保有力气。 不然, 今天怕是要栽了! “哼!” “欺负方某,莫怪我拿你们的后代不客气。” 冷哼一声,方正踏步来到鸟巢深处,拿起一枚人头大小的鸟蛋敲碎。 张口, 鸟蛋内里的东西犹如琼酿灌入肠胃。 雷鸟蛋可是好东西,乃是天然的滋补灵药,在上古时期都赫赫有名。 甚至, 雷鸟蛋比雷鸟本身还要珍贵。 有些存在为了得到一颗雷鸟蛋,不惜与雷鸟群厮杀。 蛋液入口。 当即化作滚滚热流涌向四肢百骸,更有丝丝雷霆之力淬炼皮肉筋骨。 短短片刻, 就堪比月余苦修。 “好宝贝!” 方正双眼大亮,再次敲开几枚鸟蛋,接连吞入肚腹,直至撑的再也咽不下去为止。 “嗝……” 打了个饱嗝,他在鸟巢深处翻找片刻,最终扯出一根长达两丈的脊椎。 “神骨?” “这是哪位雷神?” 这根骨头虽然只有一根,但内蕴神力显然不能用寻常的一根来比。 “发了!” 面露狂喜,方正扛起脊椎,又把鸟巢里剩下的鸟蛋打包到储物袋再也放不下,才踏步朝外冲去。 一刻钟后。 方正在一处神祇信众的房间盘膝坐下,从储物袋翻出一个阵图扔出。 阵图灵光闪烁,把房间尽数包裹。 然后敲开一枚雷鸟蛋服下,双手掐诀,开始以吞神铸圣骨炼化神骨。 随着修为的提升,炼化神骨的速度也在变快。 关键是…… 这段时间他疯狂吞噬各种灵药,尤其是阴属宝药,又有雷鸟蛋辅助。 阎罗心经第九重的关卡,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松动。 某一刻。 “咔嚓!” 在神骨尽数融入体内,尚未完全炼化之际,一丝破关的声响传来。 阎罗心经第九…… 嗯? 心生警兆,方正猛然睁眼探手朝前抓去,五指内扣,掌心雷光涌现。 “轰!” 雷声轰鸣。 “啧啧……”一道人影啧啧轻笑: “小娃娃,有点本事。” (本章完) 067 天妖剑猿 来人身材魁梧、双臂修长,披着件破破烂烂的长袍,自带一股奔放豪爽之气。 他目视方正,视线落在储物袋上,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嘎嘎怪笑: “把那群雷鸟放倒的,应该就是你吧,不知道能不能分个鸟蛋让老夫尝尝?” 方正面色阴沉,五指轻轻颤抖。 刚才的碰撞,竟然是他处于下方,元音雷法淬炼的肉身不及对方。 五指刺痛。 “不给?” 见方正没有吭声,来人挑眉,状似有些不悦,直接探手就抓了过来: “那老夫只好自己拿了。” 两人相隔数丈,这等距离对于他们来说相当于彼此紧挨,呼吸可闻。 探手。 五指已然逼近储物袋。 “啪!” 方正单臂下摆,拦下对方的动作,借力转身,以太极搬拦捶身法砸出。 未曾转念,一应动作皆遵乎身体本能。 “彭!” 双臂对撞,来人身体一晃,面上也露出诧异之色。 “有趣!” “看你年纪不大,竟然能拦得住老夫的探云手,好多年没有遇到如此出众的年轻人了。” 音带赞叹,他的动作却不慢。 双手连环抓出,场中瞬间满布残影,偌大神殿的空气为之朝内一缩。 “彭!” 气爆声连连。 一圈圈因音爆产生的涟漪不停扩散,极致的速度让空间好似流水。 好快! 方正眼眶跳动,心中大骇。 这种速度,比雷鸟王还要快上一分。 要知道。 阎罗殿可是有禁法存在,不论是谁都难以发挥出超越武师巅峰的修为。 而此人, 单凭现在显露的速度,放在外面,就能碾压绝大部分的武道宗师。 若是实力不受压制的话…… 心生惊讶之余,方正的动作却未有丝毫迟缓,双手一抬如封似闭。 同时。 “唰!” 鬼王自脚下窜出,直扑对方所在。 “啪!” 方正面颊抽搐,眼睁睁看着对方手臂轻挥,直接把鬼王给砸晕过去。 砸晕! 确实如此。 鬼王没有实体,却被对方一个甩臂砸在脑门,鬼体摇摇晃晃倒在地上。 好恐怖的武道意志! 唯有神意凝然,武道步入化境,方能贯穿万物虚妄,直击一切本源。 鬼王, 在对方面前就跟拥有实体的人并无不同。 “哼!” 方正口发闷哼,身躯轻颤,体内真气呼啸而出,化作四尊武道虚相。 心意——百川汇流! 四尊武道虚相齐齐扑至,没有实体的它们无需防御,招招皆为杀招。 方正单手虚抬,五雷手轰然击出。 他只觉自己体内真气一颤,掌心雷光浮现,道道碗口粗细的雷光随之劈落。 咦? 这威力…… 不知是喝了雷鸟蛋蛋液,还是炼化了雷神神骨,总之方正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施展雷法之时比以往更加的顺畅,威力也变的更强。 足足翻了一倍。 普普通通的一招五雷手,都能轰出开山裂石的威力,足可威胁真人生死。 要知道, 在这里他只能发挥大周天圆满的修为。 这意味着,就算只是大周天圆满,现今的方正也有能力击杀真人。 “轰!” 在五雷手与四尊武道虚相疯狂的联手围攻下,来人终于退了一步。 下一刻。 来人屈指做剑,迎着冲来的四尊武道虚相轻轻一划。 “呲……” 剑意撕裂虚空,无声无息划过武道虚相的咽喉,随即点在方正拳锋之上。 待到他落下剑指,武道虚相已然烟消云散,而方正也口发闷哼踉跄后退。 怎么可能? 方正心头狂跳,下一瞬击出诸多法器,一窝蜂朝着对方所在砸去。 离合神光! 白骨煞! 风火! …… “手段不少,可惜杂乱无序。” 来人身形闪烁,在一应攻势中如灵猿穿梭,看似凶险实则毫发无损: “小娃娃,你缺少一门可以统御一切的法门,不然一辈子也就如此了。” 说话间。 已然突破重重拦截逼至近前。 “唰!” 方正双目大亮,面上的惊慌也随之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 心意——一元初始! 肉身轻颤,无数道雷光自他双掌之间迸发,拳影翻滚,瞬间淹没对手。 识海。 一幅幅画面接连浮现。 那是…… 地球顶尖科研机构以他的身体为基础,重构的人体八大系统图谱。 神经、骨骼、肌肉、内脏、心血管、淋巴、消化系统、呼吸系统…… 科学家对于人体的研究已经极为深奥。 此界修行之人,更是涉及到经络、神魂,以此为基演化诸多武学。 而方正, 借助两界巅峰技术,重构自身武学,让心意拳的发力技巧达到某种极致。 当然, 目前只能在近距离发挥威力。 脚下坚硬的石板如同流水般柔软,泛起层层涟漪,无形之力沿人体八大循环系统汇同精、气、神涌入拳锋。 每一拳, 都达到他这具肉身的极致。 更有一字明心斩、七杀咒、天机罗盘等秘法加持,拳法威力更强,招式更加完善。 “彭!” “彭彭!” 对撞声连绵不绝。 细听, 其中似乎有种特殊的韵味。 “呲……” 数道剑光突兀浮现,剑光如弧划过虚空,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掠过方正所在。 “彭!” 两人齐齐后退。 方正身体颤抖,摸了摸身上深深的剑痕,眼神中显出几分茫然不解。 最终化为一脸苦涩。 最后那几道剑光,摧枯拉朽般斩碎他的拳意,让一切都变的极其可笑。 散仙! 这里怎么会有散仙? “好拳法!” “好武功!” 来人赞道: “怎么称呼?” “方正。”方正叹了口气,拱手道: “心武真功!” “好一个心武真功!”来人赞叹: “单纯以武道技巧论,此功堪称老朽千百年来所见第一,就算是如意天魔刀也要略逊一筹。” “可惜……” “拳意薄弱,伱的修为也不行。” 方正张了张嘴,有些无语。 如意天魔刀是天下十大神功之一,自己的心武真功何德何能与之相比。 “酒不错。” 来人晃了晃手中葫芦,咧嘴笑道: “熟悉的味道,不过比我酿的要好。” 方正双目收缩,心生骇然。 对方手中的酒葫芦,赫然是他留在储物袋里的最后一点猴儿酒。 现今…… 此人竟能无视储物袋的封禁,直接取出里面的东西? 刚才对方与自己动手,还有余力拿猴儿酒? 瞬间, 一股无力感浮上心头。 不过对对方的身份,方正也有了些猜测,心中慢慢没了惧意,面前这位并不是嗜杀之人。 “我手上还有几枚雷鸟蛋。” 他拱了拱手,道: “若是前辈不弃,不妨添酒品尝。” “哈哈……”来人朗笑: “好!” 方正心头一松,随即眼眉微挑。 却是在不知不觉间,他的阎罗心经已然突破,达到术法真人的境界。 “对了。” “你可知道我是谁?” “不知。” “我姓袁。” “袁前辈。” 方正抱拳拱手。 天下十大天妖之一的剑猿! 果然是他! (本章完) 068 宝物 “咔嚓!” 剑猿屈指轻弹,在雷鸟蛋上敲开一个缺口,大手抓起往口中倾倒。 蛋液好似酒酿自上而下流淌。 眨眼, 一枚雷鸟蛋就被吞噬一空。 “嗝……” 袁洪打了个饱嗝,双目绽放出微弱雷光,皮肉表层也显出道道电弧。 砸吧砸吧嘴,他咧嘴笑道: “味道不错。” “可惜我没有你那门秘法,能完美炼化鸟蛋精元,浪费了不少药力。” 他所言,自然是天罡术。 天罡术可让修行之人肉身无漏,理论上可以做到吃多少就消化多少。 袁洪修为虽高,却也做不到这点。 不过他另有妙法,能最大程度激发雷鸟蛋改善肉身亲雷属性的特质。 这点, 却是方正做不到的。 “前辈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呵……” 袁洪眼神闪烁,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摇头道: “算了,又要欠你一个人情。” 方正笑而不语。 看来传言不假,这位是信守承诺之辈,且把信誉看的极重,在十大天妖中也属异类。 幸好…… 此番遇见的是他! 若是另外几位,可就遭了。 传闻此妖除了信守承诺、剑法通神之外,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嗜酒如命。 看来是自己灌醉雷鸟群的酒味引来了这位高手。 袁洪自不知他心中所想,就算知道估计也不在意,摸了摸仅剩少许酒液的酒葫芦,道: “秘法可以不要,不过这猴儿酒的酿造之法,老猴子还是想要的。” “当然。” 方正点头: “此酒配方本就来自前辈。” 猴儿酒是他几十年前得的配方,在地球经诸多酿酒大师改良后所成。 唔…… 当时卖给他配方的那人好像说过,若有更好的方子,能朝剑猿提一个要求? 眼神微闪,方正却并未提及此事,酿酒配方化作一抹神念投向对方。 常人念头混杂,此起彼伏,难以掌控。 真人不同,每一个念头都晶莹通透好似钻石,外物难侵、心魔难扰。 此番神念所化一枚宝珠,凭空浮现。 剑猿嘿嘿一笑,也分出一缕神念,神念相撞,酿酒配方当即被对方所得。 但他并未就此罢休,分化的神念化作一抹剑意,悄然撕开方正分出的念头。 嗯? 方正眯眼,分裂的念头随即扩展,幻化出道道残影朝剑意缠了过去。 “有趣!” “以神念演化万物。” 袁洪双目大亮: “是阎罗宗的大罗洞观?李家的衍法圣境?还是玄天道的离天幻法?” “前辈见多识广,晚辈佩服。”方正心悦诚服,怕也唯有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才能知道如此多的秘术,当即解释道: “此法取自大罗洞观,不过也与李家秘法有些关系。” “原来如此。” 袁洪点头: “伱这小娃娃懂得东西倒是不少。” 说话间,两人神念已是当空碰撞不知多少次,其间演绎诸多秘法。 这等神念交锋不会伤及彼此,却能更加清晰的感知到法门的运转。 方正的心武真功目前只是雏形,但内里涉及的人体系统乃地球生物科技大成参悟。 运用在武技上,意味着一招一式都与人体完美契合。 再加上心意拳也不差。 这让见多识广的剑猿也有一种大开眼界的感觉,一时间不愿就此停下。 与之相对。 袁洪即名剑猿,自然是剑术了得。 他的剑法并无一定的招式,尽皆从实战中得来,战天斗地方有今朝。 论招式, 是不如方正。 但剑意之玄妙,如苍穹之浩瀚,囊括古今万物,早已不拘泥于招式。 两者相撞。 方正拳法还未施展,心中就生出一种无力之感,还未交手已弱三分。 剑意, 这恰恰是方正所欠缺。 而且剑猿的剑法,可御剑杀敌千里开外,剑气如虹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诸多秘法皆化入剑法之中。 方正的拳法…… 十丈之内厉害,十丈开外威力锐减,这点与其他武宗没有丝毫不同。 “上古诸神之所以因人而生,就是因为人的意识、智慧远超其他生灵。” “人,为万物之灵!” 剑猿轻叹,慢声开口: “你生而为人,已是天大的幸运,莫要拘泥与肉身,元神方位人之根本。” “走了!” 神念一收,剑猿化作一抹剑光缓缓散去: “小辈,你潜力不凡,若是能熬到阎罗殿正式开启,老猴子送你一份礼物,就当换你的酿酒配方了。” * * * “太史端!” 孙怀安手持星宿神幡,看向对面男子: “你竟然进阶了?” “侥幸。”太史端手按剑柄,目光灼灼: “这里的东西我要定了!” “好大的口气。”孙怀安面色一沉,觜宿猴、井宿犴、鬼宿羊接连出现在身周: “若是其他的东西也就罢了,玄牝珠对我娘子很重要,可让不得你!” 两人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却让场中另外一伙人额头冒汗、心头惴惴。 天见可怜。 是他们最先来到这里的! 玄牝珠也在他们手中,结果先是太史端又是孙怀安,全都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好似宝物已然被他们内定一般! 尤其是众人的首领,本身也是一位真人,但面对场中两位‘年轻人’,却只感到无力。 自己真是老了,活了二百多年,现在却连一句硬气话都说不出来。 ………… 劫法和尚步入一座神庙,看着神庙正中那光头弥勒的形象不由一怔。 未来佛? 上古神灵中,也有未来佛吗? “阿弥陀佛!” 双手合十,劫法和尚眼眉低垂,闷声开口: “邪魔外道,竟以真佛示人,当诛!” 音落, 举掌击出。 佛光汇聚的大手化作数丈之大,轻轻朝下一按,那佛陀神像就此塌陷。 转过身,劫法和尚看向神庙一脚的人影,视线在对方面前的佛塔停下。 “阿弥陀佛!” 他合十一礼,道: “施主,七宝琉璃塔乃我佛门至宝,当有贫僧暂代保管,还望收手。” 方正挑眉: “和尚,我刚才看你说此地神像乃是邪魔外道,怎么东西成佛门至宝了?” “这……”劫法和尚略作迟疑,解释道: “想来应该是邪魔盗取我佛门至宝,以充真身,施主若愿就此放手,贫僧感激不尽。” “呵……”方正手上动作不断,一点点收起佛塔,口中慢声开口: “我若说不哪?” “阿弥陀佛!”眼见方正就要收起‘七宝琉璃塔’,劫法有些急了,上前一步举掌击出,口中道: “施主冥顽不灵,怕是已经被邪魔外道蛊惑入了歧途,那就莫怪贫僧辣手降魔!” 此宝他认识,乃千余年前阎罗宗三大散仙之一的三目神僧手中至宝。 自不能给予外人。 念头转动,他目泛杀机。 掌劲也为之一盛。 (本章完) 069 龟甲 劫法和尚慈眉善目,符合佛门高僧的形象,动起手来却凶狠歹毒。 掌出, 佛光凝然。 掌心显出万字法印,一股崩灭万物之意涌现,好似佛门金刚怒撞山门。 威势之盛,让偌大神殿内的空气急速震荡。 金刚降魔大手印! “法武双修?” 方正眼眉微动,同样抬掌击出。 五雷手! 相比起劫法和尚掌法的不灭金刚之意,他的五雷手纯粹追求破坏力。 细密的电流在体内攒动、碰撞,产生复杂的化学反应,推动手臂前冲。 诸多妙法,只是为了更强的爆发力。 “彭!” 双掌对撞。 浩瀚佛光自劫法和尚掌心喷涌而出,却被一道刺目雷霆从中贯穿。 匪夷所思的力量摧枯拉朽般轰碎金刚降魔大手印的掌劲,继续朝前横冲直撞。 “咔嚓!” “彭!” 劫法和尚吃力不住,半截手臂竟是齐齐爆开,疼痛迟了一瞬才传入脑海。 护身之物香云宝盖竟是未曾来得及拦截。 “啊!” 他仰天大叫。 惊怒交加之下,一件似幡非幡、似幢非幢之物自劫法和尚体内飞出, 如华盖,共七层,一层有一降魔法物,幢顶有镇幢舍利,赫然是金刚宗第一宝物七宝金幢。 场中佛光大盛。 佛光及体,好似数座大山从四面八方压,方正的身形也不由一僵。 “唵嘛呢呗咪吽……” “降魔!” 劫法怒睁双目,背后浮现一尊金刚虚相,手握金刚杵直直砸了下来。 “彭!” 巨大的力量直接把方正的身体轰成无数碎片。 嗯? 见状, 劫法不喜返惊,身体一晃七宝金幢、香云宝盖齐齐放出佛光笼罩自身。 下一瞬。 一个拳锋凭空出现,轰在护身佛光之上,巨大的力量让佛光剧烈震颤。 “噗!” 劫法和尚口吐鲜血斜斜飞出,还未落地身形一晃,就朝外面逃去。 “呵……” 方正活动了一下筋骨,面色冰冷,踏步追出神殿。 在两人走后,神殿侧门位置才有几道人影颤颤巍巍走出,一脸后怕。 “那人是谁,劫法和尚竟然也不是对手?”有人小声开口: “好厉害!” “管他是谁,狗咬狗一嘴毛。”一人道: “我看劫法那秃驴就该打,明明东西是别人先入手的,竟然还想强抢。” “与佛门有缘吗……” “活该!” 几人嘀咕了几句,在一片废墟中翻翻找找,捡拾了一些东西悄然退走。 ………… “唰!” 贺仲身形一闪,出现在大道正中。 相较于半个月之前,他的身上似乎发生了某种特殊变化,透着股昂然之气。 整个人像是年轻了几十岁。 身法速度更是快的匪夷所思,在此地禁法压制下,一个闪烁就是十余丈。 寻常武宗、真人全力以赴,都没能这么快。 若是没有压制…… 可想而知! 他的背后就像是多了一对翅膀,轻轻一扇,前方空气就朝着两侧排开。 “没人?” 眼见此地空无一人,贺仲不由皱起眉头。 又等了片刻。 “咚!” 葛仙师手持拐杖出现在道路今天,一步一晃似缓实急来到贺仲面前。 “贺兄,其他人还没来?” “嗯。” 贺仲点头,道: “戴兄不幸遇难,已经来不了了。” “啊!” 葛仙师目露惊讶,无奈叹气: “真是遗憾,萧道友放在我身上的命牌也已碎裂,怕同样凶多吉少。” 贺仲皱眉。 己方五个人,方正他本就没有当做自己人,现今四个已经去了两位。 再去对付姓曹的…… “无妨!” 念头转动,他面露淡笑,语气中透着股浓浓的自信: “就算是只有你我二人,也绰绰有余!” “哦!” 葛仙师挑眉。 他们要对付的可是排教教主,成名百余年、浑身宝物的老牌真人。 “放心。” 看出对付眼中的迟疑,贺仲慢声开口: “在这城中,只要不碰到那几位顶尖高手,贺某自问都能过上几招。” “就算是碰到那几人,保命不难。” 说着气息一展。 贺仲虽是武道宗师,但所修法门平平,进阶武宗的年限更是不算长。 虽天赋异禀,实力只能说尚可。 但现在…… 那股浩瀚之气,让人心惊肉跳,怕是不比聂家老祖这等人差多少。 “看来贺兄在此收获不菲。”葛仙师压下心中的惊讶,捋须点头: “好事,好事。” 垂下头,他面色凝重。 贺仲不知,不止萧海升给他留了命牌,戴横玉也在他身上留有印记。 所以…… 戴横玉死的时候,贺仲在场! 他们到底遭遇了什么,导致戴横玉身死,而贺仲的实力却突飞猛进。 压下心头杂念,葛仙师笑道: “方道友怕是不来了。” “我这位亲家公胆子小,他应该从没有想来过。”贺仲面泛不屑: “咱们走!” “是。” ………… 某处神殿。 百里战目光炯炯看着场中悄然浮现的地狱图,被一人缓缓握在手里。 心中叹了口气,他拱手开口: “恭喜前辈,入手了此等宝物,实力定然能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呵……” 胡须发白的老者轻轻摇头: “地狱图乃阎罗天子炼制的宝物,除了阎罗宗宗主,无人能够掌控。” “老夫最多只能借助此物一两成的威能,若是业镜或者白骨奈何桥,要好上许多。” “前辈。”百里战眼神闪动: “有了此物,就可以去真正的阎罗殿了吧?” “嗯。” 老者点头: “去往阎罗殿,需要在阎罗宗有一定的身份、地位,现今代表身份地位的法宝尽皆散落整个城内,虽然能够入手那些东西就可进入阎罗殿。” “都是那些法宝?”百里战好奇问道。 “老夫也不知。”老者摇头: “但不管如何,业镜、地狱图、白骨奈何桥这三件阎罗宗宗主传承之宝,肯定在其中。” “现在,就看另外两件东西在哪了。” * * * “彭!” 方正双手连环击出,凌厉掌劲化作道道雷霆轰落,霎时间雷声隆隆。 “噗!” 劫法和尚口吐鲜血,狼狈的疯狂倒退: “别打了,别打了,贫僧认输!” “认输?” 方正眯眼: “把你手中的七宝金幢留下的话,方某倒是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伱……”劫法面色难堪,钢牙一咬,拼着硬接两记掌劲冲入一处神殿。 七宝金幢乃是他的护身至宝,真要交出去的话,岂非生死任人拿捏? 以己度人。 他肯定不信方正会在得到七宝金幢之后还会放过他。 “彭!” “咣啷啷……” 伴随着一连串的碰撞声,他的身影来回闪烁,疯狂躲避后方的攻击。 某一刻。 “轰!” 劫法冲击一处神庙,身形一闪躲进神像后面,见前方出现数道身影,面上不由露出狂喜。 大袖一挥,扔出一物。 “郡主,这是你要的东西!” “当啷……” 一物坠地,落在方正身前。 莫名的气息让他停下脚步,垂首看去,识海内的天机罗盘自发运转。 先天至宝! 卜算奇物! 好东西! 方正双眼一亮,下意识弯腰捡拾。 “住手!” 就在这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道寒光掠过虚空支持方正头顶百会穴。 “嗯?” 方正面色一沉,抬手击向来袭之物。 “叮……” 两厢对撞,他踉跄后退,也看清了来人。 清源郡主李应玄! (本章完) 070 交锋 “方正!” 见自己拦截之人竟然是方正,李应玄也是面露诧异,随即音带歉意开口: “原来是方兄,这龟甲对我而言极为重要,一时激动未看清是你。” “失礼了!” “好说。” 方正忍住心中怒气,道: “不过此物好像是方某的战利品,郡主若是不介意,我就收起来了。” “嗯?”李应玄挑眉。 自己已经明确表示龟甲对自己的重要性,对方竟然没有主动退让。 当下轻轻一笑,道: “方兄此言差矣,这龟甲乃劫法大师答应给我的东西,理应物归原主。” “是吗?” 方正上前一步,慢声开口: “那郡主不妨先去擒下劫法秃驴,然后带他过来当面对峙,如何?” 就在两人交手的刹那,劫法早就逃之夭夭。 此城有禁制,劫法也不弱,就算是李应玄也休想轻易把人找出来。 “……” 李应玄面上笑意收敛,轻叹一声: “道友救了舍妹,应玄感激不尽,若是其他的东西让了也就让了。” “奈何!” “此物偏偏让不得。” 她一脸的无奈,似乎是为这件事表示遗憾,更显出自己并无恶意。 “郡主何必如此客气?”方正摇头: “若非郡主,劫法秃驴难逃一劫,此物本是方某战利品,你欲强抢我自不肯。” “让?” “说的好似方某理亏一般?” “做强盗做到郡主这份上,也是让人佩服,至少方某脸皮没那么厚。” ? 李应玄面色一沉。 “大胆!” 主辱臣死,身为忠心仆从的阿难屠怒吼一声,手持双刀扑了过来。 他并未看轻方正。 毕竟劫法和尚是佛门有名的高手,能逼得他夺命而逃,岂是易于之辈? 双刀破空,虚空陡现一抹血光,如有实质的煞气散发出刺鼻气味。 他的刀法不错,手中双刀品质更是不凡。 “彭!” 方正抬手出掌。 掌出,至刚至阳的雷霆之力瞬间笼罩全场,也让血光煞气消融一空。 掌刀相撞。 方正面色不变,反倒是阿难屠眼露惊恐,整个人笔直倒飞了出去。 怎么可能? 自己可是武道宗师,最擅长近身搏杀。 一掌击飞对手,方正并未止步,五指伸展掌心雷光崩现击向身前地面。 “彭!” 探手抓向龟甲的李应玄不得不就此止步,面色清冷,屈指做剑刺来。 世人皆知她乃术法真人,殊不知在武道上也是丝毫不弱。 剑指一点,好似天际明月坠于大地,明晃晃一片,剑意囊括四夷。 不论往哪里躲,都躲不开这一剑指! “嗯?” 方正挑眉,面露惊讶。 这等剑意,已有几分剑猿的韵味,只不过在见识过剑猿的剑法后再看,则显得粗糙许多。 念头转动,他拳掌变换,心意拳循乎本能而动,拳劲直击剑招核心。 “彭!” 对撞之下,两人齐齐后退。 “咦?” “怎么会?” 两人同时面露惊讶。 方正惊讶的是李应玄明明年纪不大,但修为竟比劫法和尚还要强上一筹。 这是如何做到的? “你的肉身……”李应玄眼眸收缩,眼中即有忌惮还有几分恼怒: “巨灵神功!” 刚才那种熟悉的感觉,虽然淡薄,但定然是妹妹李淑身上的巨灵神功。 康王父女窥探此功多年,一直未能得手,想不到竟被他人占了便宜。 “不错。” 方正开口: “想不到吧?” “若是伱们父女善待李淑,助她证得武宗,以她的性格未必不会传给你们巨灵神功。” “可惜!” 他轻轻摇头: “尔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算神功放在你们面前也得不到。” “哼!”李淑大怒,长袖一挥掌中出现一柄拂尘,三千烦恼丝当头罩落。 方正手捏印诀,体内真气呼啸而出,化作一团绕身飞速旋转的雷球。 混元无极! 三千拂子与雷霆一触,当即崩飞。 “哼!” 李应玄轻哼,美眸灵光大盛,那一根根崩飞的拂子陡然一折,好似无数利箭贯入方正身周的护身罡劲。 随即猛然一扯。 “轰!” 雷光四溢、拂尘狂舞。 李应玄屈指一点,一道灵光笔直射出。 解离玄功! 方正后脑勺玄光凝聚,化作一只大手迎了上去。 玄阴一气大擒拿手! “彭!” 呼啸劲气在神殿狂飙,两道人影也直直撞在一起,各色灵光相互碰撞。 铮…… 太乙玄音! 吼! 风雷吼! 音波激荡,响彻全城。 “噼啪!” 乙木神雷! 轰! 殛雷刀诀! …… 李应玄目泛灵光,手中拂尘挥舞,长发迎风飘扬,身若翩鸿闪烁不定。 她得大魏皇室秘法、仙道大宗传承,更修有传至上古的大自在心经。 一身的武技、法术堪称通玄。 举手抬足,都是一等一的妙法,更有上等法宝在旁辅助,威能惊人。 实力之强远远超出外界对其的评价。 但, 饶是如此,竟也拿不下方正。 得益于元音雷法和特殊的体质加成,普普通通的雷法在方正手中也能爆发出恐怖之威。 更何况, 他所修雷法品阶并不低,更有让剑猿也为之惊叹的近身厮杀武技。 七杀咒! 一字明心斩! 武道虚相! 数尊武道虚相齐齐挥拳,雷霆势如浪潮奔涌。 李应玄下一瞬后退一步,随即面色大变,一脸铁青看着地面上消失的龟甲。 “你……” “找死!” 这一刻, 她真正动了杀机! 身为高高在上的郡主,因她而死的人不计其数,但李应玄却极少取人性命。 而今, 心头杀机大盛。 “轰!” 好似火山爆发,恐怖的气息自她纤细娇弱的身体内涌现,席卷全场。 “给我跪下!” 玄光大盛,如山峦压来。 城中禁法受力激发,却也有些压制不住李应玄。 “哼!” 方正口发闷哼,钢牙一咬,满头黑发陡然变白,十指指甲铮然弹出。 五鬼天魔变! 瞬间。 他的爆发力再次猛增。 心意——武道虚相! 全力以赴的爆发,让场中足足出现八尊武道虚相,朝着来袭玄光迎了过去。 “轰!” 惊天动地的轰鸣过后,场中一片狼藉。 若非城中有先天大阵在,怕是此处神殿早已坍塌。 “唰!” “唰唰!” 一道道人影相继浮现,更伴随着些许大喊。 “郡主!” “怎么回事?” “好大的胆子,竟敢朝郡主动手?” 众人冲至近前,却未看到动手的人影,只看到面色铁青的李应玄。 那双眸子,更是显出些许忌惮。 * * * “呼……” “李应玄隐藏的好深,她的实力就算不敌铁笛仙应该也差不了多少了吧?” “此番入城修士,除了可能存在的散仙,她的实力定然能排进前五。” “嗯?” 方正躲在一处神庙内,眼神闪烁: “此番厮杀勉强算是不分上下,岂不是说方某的实力也能进前五?” “咦?” 双耳轻颤,他从窗户处悄悄朝外看去。 “阵法有变,莫非是真正的阎罗殿要出现了?” (本章完) 071 工匠之神 阎罗殿! 若是能够掌控阎罗殿,意味着拥有整个阎罗秘境,完全可以称之为新一代的阎罗宗宗主。 想一想秘境中的诸多修行之人…… 这么一股势力,尽数为己所用,普天之下强过的也没有多少。 诱惑力之大, 可想而知! “罢了!” 方正摇头: “阎罗殿虽好,却不是我这种孤家寡人可以染指的,还是以保住小命为先。” 这段时间他的修为突飞猛进,面对全力爆发的李应玄也不落下风。 按理来说, 有资格争夺阎罗殿的掌控权。 可惜! “散仙!” “除了十大天妖之一的剑猿,肯定还有其他散仙偷偷潜入,方某就不凑热闹了。” 定了定神,他取出龟甲细细观看。 龟甲不过巴掌大小,通体成暗褐色,上有诸多纹路,形似先天八卦。 握在手中,自有一股凉意冒出,让人神志清明,诸多杂念烟消云散。 “呼……” 方正长吐浊气,双目炯炯: “好宝贝!” 虽不知其来历,但此物自成先天八卦,有守护心神免于外魔侵扰之用。 且, 有助卜算之法! 能让一个人的占卜之术再上一个台阶。 难怪天机罗盘自发运转,有了此物,就算是城主阵法也未必不能窥得一丝破绽。 “先试试!” “出!” 轻点眉心,天机罗盘化作一抹灵光自识海跃出,随即飞速扩张开来。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他抬手把龟甲抛入天机罗盘之中。 “嗡……” 场中灵光大盛。 就像是加满油的发动机,天机罗盘以远超寻常时候的速度开始运转。 诸多线索此起彼伏,一座座神庙接连浮现。 “唰!” 灵光一凝,显出一座神庙,并规划出一条通往神庙蜿蜒曲折的道路。 ………… “匠造之神!” 方正的身影出现在城池边缘位置,在一座很不起眼的神庙前停下。 面色古怪。 “为何选了这么一座神庙?” 天机罗盘与他心神相连,推算的应该是最好的结果。 但…… 实在让人想不通,匠造之神跟自己有何关系,他又不懂墨家机关术。 难不成, 是因为地球科技? 但也不对,此界的机关、傀儡、炼制之法与地球科技明显是两条路。 想不通暂时不想,方正踏步行入神庙。 这座神庙显然已经有人来过,被人细细搜刮了一遍,满地的狼藉。 就连神像, 也被人击成碎片,头颅滚到神殿角落,六条手臂随意散落在大殿之中。 倒是神庙墙壁上的一些图案、文字未曾被人抹除。 “炼器之法?” 目视上方文字,方正微微挑眉: “想不到上古之际就有如此了得的炼器之法,《上古神藏》的失传,不知缺失了多少法门。” 第一代天师横断上古,斩灭世间神灵,方有现今的人族大盛之日。 但上古的诸多传承,也因此断绝。 第二代天师踏遍四海八荒,在散碎的《上古神藏》基础上加上他本人匪夷所思的悟性,在前人基础上整理出完整的修行之法并编撰出《三洞道藏》。 却也难免有所遗失。 就如此地的炼器之法,与现今盛行的法门迥异,至于谁强谁弱还要另论。 不过若能继承上古法门,肯定能少走许多弯路。 循着天机罗盘指示,方正踱步来到神像头颅之前,单手轻挥敲开头颅。 “彭!” 泥土炸裂,一枚暗黄宝玉从中显露。 “嗯?” “还真有好东西!” 方正双眼一亮,捡起拇指大小的宝玉,把玩片刻后复又来到神像断裂的手臂附近。 这尊工匠之神一共有六个手臂,每一个手臂都握有一件锻造兵器。 有锤、有火、有钳…… “当啷!” 六件兵器被有序摆放在场中,然后把那暗黄宝玉小心翼翼放在正中。 下一刻。 “嗡……” 场中灵光大盛。 兵器无声无息消融,宝玉绽放奇光,并在半空中显露出一卷文字。 “斩空!” “破界!” “问虚!” “……” “上古阎君炼化破界之宝,逃亡地球,竟然请教过这位工匠之神?” 方正面露惊讶,下一瞬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难怪……” “此篇法门与我有缘!” 不过很明显,破界法宝的炼制虽然有工匠之神的参与,却并非主导。 没有完整的炼制之法,只是涉及到其中的一部分。 阎君逃亡之时也没带上祂。 除了阎君的破界法宝,这处阎罗秘境的炼制,也有祂的一份功劳。 掌控秘境、镇压虚空的镇府石碑,就出自祂的手。 此篇法门,也多是记载涉及空间的法门,并阐述了几门可行路径。 “了不起!” 方正开口赞叹,随即叹气: “但给我没用啊!” 炼器, 法门是一方面,材料同样重要。 甚至可以说,材料的重要性要强过炼器之法。 就如储物袋,炼制之法各个仙宗大派都有,但材料却来自上古一种特殊的异兽。 那异兽现今早已灭绝! 此处留下的传承皆是工匠之神引以为傲的炼器之法,同样所需材料极其罕见。 莫说方正只是区区固安县之主,就算是占据一洲之地也未必能收集齐全。 “天机罗盘能窥探天机,可惜终究是死物,不知道什么才真正重要。” 摇了摇头,方正只觉身体一紧,随即身不由己朝着高空某处投去。 * * * “三件传承之宝都已被人所得,阎罗殿出现,所有有资格入内的人都被摄入其中。” “郡主。” 凌山拱手: “我好想看到方正也进来了,要不要……” “暂时不忙动手。”李应玄美眸闪烁,随即轻轻摇头: “先找到镇府石碑再说。” “是。” 凌山应是。 ………… “阎罗殿?” 立于虚空之中,目视前方那不比下方城池小多少的建筑群,方正嘴角微抽: “这么大?” 不过此地并未禁空,倒是一个好消息。 “你们争吧,方某找个地方躲一躲,等事情结束再出来,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出!” 天机罗盘卷住龟甲,推算出一个隐秘通道,方正身形一闪掠了过去。 咦? ‘那位好像是亲家贺仲,他难道还想占得阎罗秘境?’ “罢了!” “与自己无关。” ………… 阎罗秘境! 剑猿出现在某处屋顶,看向周遭的眼神略显复杂。 “当年我可是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时过境迁,故人一一凋零啊……” “镇府石碑!” “前朝国师邵和竟然也来了,这位难不成还想再建大周,真是固执。” 摇了摇头,他目泛灵光,竟是把阎罗殿里里外外尽数给看个通透。 唔…… 是姓方的那小子,他竟然还能找到这等隐秘通道,倒是有些本事。 “白莲教的宋芸儿、国师昭和,就让老猴子见识见识你们的本事。” “唰!” 他手腕一抖,掌中出现一柄长剑。 瞬间。 剑意冲霄。 三股散仙之威陡然涌现。 (本章完) 072 镇府石碑 剑猿的出手,出乎另外两位的意料之外,明明现在还没找到镇府石碑。 难不成, 对方单纯的来搅局? 不过散仙之威不容小觑,他们也不得不应战。 剑意一收一放,三位散仙的气息就消失在众人的感知之中,甚至绝大部分人并未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 “上!” “镇府石碑就在此间,谁人能够炼化它,谁就是阎罗秘境的主人。” “阎罗宗新一代的宗主,是我的了!” “愚蠢!” “有聂家、郡主和三贤庄在,此等宝物怎么可能会落到外人手中?” “宝物有灵,缘者得之,跟什么身份没有关系。” “快找!” 道道人影穿梭,口中呼喝不断。 有的真心实意想要寻得镇府石碑,有人则只是想浑水摸鱼捞些好处。 当年阎罗宗突遭大劫,三位散仙二十余位真人、武宗齐齐消失不见。 他们的随身法宝尽数遗落此地,但凡能够捡拾到一两件,足可傍身。 “彭!” 两道人影当空对撞,相继落地。 “铁笛仙!” “聂老怪!” 铁笛仙手持玄笛,面色阴沉,单手轻轻一挥,千百道银色光辉洒落。 那光辉乃极致的音波汇聚而成,已然化生实质,有洞穿万物之能。 两人交手数次,对彼此的手段早已了解,聂老怪冷笑一声,放出精修数百年的乌煞罗睺血焰神罡。 不同于其他武宗。 聂老怪证得武宗后并未转修术法,走术武双修的路子,而是一门心思钻研武技。 数百年过去,他已然把这门乌煞罗睺血焰神罡修炼到随心所欲、变幻无穷的至高境界。 又因诸多际遇,此法在他手中的威力已甚至比初创此功之人还要强。 同时大手一伸,斩魂灭魄刀浮现掌中,相隔里许朝着铁笛仙猛然一斩。 刀落, 无形刀意无视空间距离斩向对方神魂。 此法, 竟是与方正的一字明心斩如出一辙,只不过明显比方正更加纯熟。 “唳!” 铁笛仙双目一凝,手中玄笛发出刺耳厉啸,神念如剑迎向来袭刀意。 同时法诀一引,施展九天剑诀,攻向对方。 ………… 李应玄收回目光,面色凝重。 她本不太在意铁笛仙、聂老怪两人。 毕竟在她看来,铁笛仙修炼了太多法术而忘记根本,聂老怪空有一身修为却已老迈。 两者皆难有成。 不曾想…… 数年来两人数次争锋,竟是从腐朽中磨砺出崭新锋芒,复现生机。 两人越战越强,竟是双双都有了突破的契机。 “真让他们继续下去,怕是真有可能成就散仙,可惜……今日就是最后一战。” “倒是那方正,还有妹妹李淑,这两人有巨灵神功加持,潜力反而更强。” “唰!” 念头转动,她身化流光沿着宫殿穿梭,不时放出神念审查周遭环境。 “郡主。” 就在这时,一人从地下钻出,面露惊喜道: “小的找到镇府石碑了,这地下竟然还有一座宫殿,不过有外面有禁法。” “哦!” 李应玄双目一亮: “快带我过去。” “是!” * * * 方正总算知道九元子当年是怎么寻到那么多上古遗迹,并在其中探寻又毫发无损的出来。 天机罗盘, 实在是太方便了。 此术融九元子毕生所学,阵法、占卜、风水、星象乃至机关术数。 现今又有了先天龟甲加持。 就算他不懂其中的玄妙,威能怕是也已不比在九元子手中弱上多少。 稍加运转,就找了个隐秘之地。 “咔嚓!” 轻敲石砖,连弹数记,前方的水池正中随即浮现一个直通地底的旋涡。 方正飞身跃下,旋涡随即复原。 沿着漆黑的通道前行片刻,前方多了几处不起眼的石室,可供休息。 “就在此地吧!” 他无意争取好处,干脆在一间石室停下,趁机清点一下自己的收货。 “炼化了那么些神骨,现今方某的修为比修炼二三百年的老一辈真人也相差无几了。” “雷鸟蛋还剩一枚……” “施展雷法,威力比以前翻了一倍还多,体质更加亲和雷霆之力。” “七宝琉璃塔!” “此宝品阶比青索剑还要高的多,寻常法宝轻轻一碰怕就能震成碎片。” “若能炼化,就算面对铁笛仙也足可自保!” 要知道,此物可是一位散仙的随身宝贝,不过想要炼化短时间内难成。 最多可以发挥一二成威能。 先天龟甲…… 一应物件拜在面前,方正面露笑意,随即口吐一道雷火卷住其中一物。 “先把七宝琉璃塔掌握,有了一定的自保之力再说。” 紧接着。 “唰!” 天机罗盘浮现,把龟甲卷入其中,方正念头转动,口中喃喃自语: “算一算,方某此行凶吉。” 片刻后。 灵光浮现。 大凶! 九死一生! 方正面色一沉。 怎么会? ………… “咔嚓!” 严丝合缝的石壁陡然一颤,随即露出一条直通地底的黑漆漆通道。 “竟然是最基础的机关术?” 年轻人一脸诧异,伸手摸了摸墙壁: “师父,前辈们真是心思超绝,竟然在他人阵法变换的基础上造出一个通道。” “哼!” 老者冷哼: “阎罗宗卸磨杀驴,当年建设阎罗殿的墨家弟子几乎尽数被其杀绝。” “幸好咱们这一脉的前辈有秘法护持,逃出去一缕残魂,透露这个消息。” “这个通道直通阎罗殿主殿,只有特定时间才会出现,就连阎罗宗自己人都不知道。” “可是师父。”年轻人开口: “我们真能掌握阎罗秘境?” 说到此处,他不由面泛激动。 “别想了。” 老者翻了翻白眼: “就算镇府石碑放在咱们俩面前,没有真人修为,也休想把它炼化。” “镇府石碑由诸多上古玄奇之物炼制而成,堪比当世最顶级的法宝,岂是普通人能掌握的?” “啊!” 年轻人一脸失望。 “不过……”老者双目收缩: “除了镇府石碑,此地还有另外一件宝物,我们若能得之好处未必不如炼化镇府石碑。” “而这件宝物,目前尚无人知晓。” “哦!” 年轻人双眼大亮: “什么东西?” “镇府元灵。”老者视年轻人为子,且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一切都是这位徒弟的,所以并未隐瞒: “镇府元灵乃是辅助阎罗宗宗主管理秘境的器灵,同时它有着阎罗宗所有的传承。” “嗯?”年轻人皱眉: “既然是器灵,它能脱离镇府石碑?” “嘿嘿……”老者低笑: “本来是不可以的,但老夫自有办法。” 说着, 拍了拍自己腰间的黑布兜。 “什么办法?” 不知何时,方正的身影悄无声息出现在两人身后,冷冰冰开口问道: “方某很好奇。” (本章完) 073 元灵 从天机罗盘中推算出自己即将大祸临头,方正的语气自然没那么客气。 突如其来的声音,也让一老一少面色煞白,身体僵硬颤颤巍巍转身。 真人! 这里怎么会藏着一位真人? “前辈。” 老者面露苦涩,艰难开口: “饶命……” “什么办法?”方正再次开口,面泛不耐: “才能得到镇府元灵?” “前辈。”老者咽了咽涂抹,心中念头急转,迟疑了一下方慢声道: “小老儿这办法,需特殊秘法才能施展,我们师徒愿意助前辈擒下镇府元灵,只求前辈答应事后放我们一马。” “不然!” 他牙一咬,心一沉,道: “前辈也休想得到镇府元灵!” 他心里很清楚,既然落到一位真人手中,生死就不在自己掌控之中。 什么宝物都没自家性命来的重要。 不如以擒拿镇府元灵的方法,来换师徒保命的机会。 老者行走江湖多年,转瞬就理清思路、做出决定,年轻人依旧双股颤颤,脑海一片空白。 “呵……”方正轻呵,随即点头应下: “可以!” “若是你们帮我擒下镇府元灵,方某不止不会杀你们,还有好处相赠。” “多谢。”老者松了口气,拱手道谢,却并未指望能得到什么好处。 估计也是认为对方随口一说。 “走。” 方正背负双手,额首示意: “前面带路。” “……”老者张了张嘴,随即无奈叹气: “是!” 转过身,他朝自家徒弟使了个眼色,两人就像是抽离了精气神一般朝前行去。 方正跟在身后,面露沉思。 劫难将至,却不知劫数会落在哪里? 若是自己的劫数是散仙,那么就算用尽浑身解数,也是难逃一劫。 不! 九死一生,说明还有一线生机,是散仙的可能性不大。 若不是散仙…… 天灾? 人祸? 不论天灾还是人祸,只要提高自己的实力,生还下来的机会都会增加。 难不成,真要提前走那一步? 方正念头转身,眼神中也显出些许不甘。 ………… “镇府石碑!” 辛辛苦苦破开阵法,来到一处空旷大殿,正中赫然矗立着一方石碑。 石碑高约三丈,宽有九尺,其上绘刻着诸多复杂纹路。 此物悬浮半空,下有混沌玄光,光晕散入虚空,连接整个阎罗秘境。 李应玄声音带颤,面泛狂喜,一个闪烁扑至近前,抬手印了上去。 “嗡……” 镇府石碑轻颤,自发泛起灵光抵挡。 不过它终究只是死物,难以抵抗李应玄以秘法不停试探,被开始炼化。 一缕青芒出现在石碑顶端,并朝下蔓延。 待到青芒覆盖石碑,既是大功告成。 “喝!” 李应玄口中大喝,体内法力奔涌而出,青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下蔓延。 “滚开!” 就在这时,一声怒吼从宫殿之外传来,随即百里战的身影突破重围冲入大殿。 人还未至,已然抽刀爆斩。 “我的!” “哼!” 李应玄面色阴沉,陡袖祭出拂尘,三千青丝好似层层蛛网覆盖全场。 “呲拉……” 刀光一闪而逝,青丝从中断裂。 百里战的身影也与李应玄撞在一起,元屠刀卷起滔天煞气疯狂斩落。 “叮……” “彭!” 劲气对撞,两人齐齐后退。 百里战依仗手中宝刀,略微处于上方,抬手一掌击在镇府石碑之上。 瞬间。 一抹黑气自镇府石碑下方浮现,朝上开始炼化。 “哼!” 李应玄目泛杀机,身上法衣闪烁周天星辰光芒,手中拂尘更是灵光大盛。 与此同时。 她也隔空发力,自上而下炼化镇府石碑。 两人一边斗法厮杀,一边各自炼化镇府石碑,场中局势竟陷入僵持。 * * * 不知走了多久。 一行三人来到一处石门之前。 “前辈。” 老者垂首,低声道: “里面应该就是镇府石碑的元灵了。” “嗯。” 方正点头,随口问道: “你们是墨家弟子?” “是。”老者应是: “小老儿李斯,墨家第七十六代传人,精善机关、密道,疏于术法。” “李斯……”方正抿嘴,慢声开口: “伱们放心,只要助方某擒下镇府元灵,方某自会放你们一条生路。” “决不食言!” 两人垂首,不敢质疑。 “开门吧!” “是。” 老者应是,深吸一口气踱步来到石门之前,发力一推,随即冲入其中。 石门后, 是一个简易神殿。 此处神殿很小,更像是荒山野岭之中的破庙,面积也仅有十几见方。 神殿正中矗立一尊神像。 神像盘膝跌坐,双手掌心朝上,掌中各自放有一物,一书册一笔锋。 这神像, 像是一位书生。 老者冲入神殿,口中念念有词,左手逃出一枚匕首在右手狠狠一划。 随即把鲜血猛然甩出。 “哗……” 鲜血化作血雾,瞬间覆盖整座神殿,一道与神像相似的虚影也显露出来。 “元灵!” 老者大吼,扯下腰间黑布兜就罩了过去。 那元灵似有灵智,见状眉头一皱,不过随即摇了摇头,身形不动被布兜当头罩落。 “唰!” 黑布兜陡然扩张,好似一张大网把虚影罩在其中。 “得手了!” 老者面泛狂喜: “这困仙兜乃小老儿这一脉代代相传的宝物,专门克制法器元灵。” “一旦被其罩住,即使传说中的宝物元灵也难以回归本体,更何况它本就有问题。” “嗯?”方正踱步行入神殿,好奇开口: “镇府元灵本就有问题?” “是。” 李斯挠头,干笑道: “我也是从典籍中得知,好像阎罗宗为了限制元灵,把它故意与镇府石碑分开。” “原来如此……”方正了然,面色突然一变: “小心!” 话音未落,一道烈焰自上方落下,烈焰翻滚,直冲方正头顶百汇。 仔细看,那火焰正中蜷缩成团的赫然是一只火猴。 同时。 大地一晃,一只泥土汇聚而成的大手自地底冲出,把李斯仅仅包裹。 更有一羊、一鹿身裹奇光撞了过来。 “哼!” 方正口发闷哼,浑身绽放刺目雷光,狂暴雷霆瞬间席卷四面八方。 “轰!” 雷霆过后,数道身影被齐齐震飞。 “好厉害的御雷之法。”伴随着凝重之声,一男一女并肩行入神殿。 “星宿神幡?” 目视来人,方正眉头微皱: “孙怀安、聂神纱?” “不错!” 孙怀安拱手: “可是固安县方正当面?” “是我。”方正点头: “事情有个先来后到,此地方某先至,元灵也已入手,两位想要强抢?” “宝物无主,有缘者得之。”孙怀安慢声开口: “我们夫妻既然来了这里,岂不说明与此地宝物有缘?” “看来……”方正活动了一下手腕: “还是要做过一场。” (本章完) 074 黄雀 聂神纱神情自若后退一步,双手交叉抱于身前,面上露出淡淡笑意。 她当然听说过方正。 且知道这位武道宗师实力不凡,证得真人位的白家兄弟双双命丧其手。 但, 她对自己的丈夫更有信心。 “呵……” 孙怀安闻言轻笑: “既如此,那孙某就不客气了!” 他长袖一抖,六根星宿神幡齐齐现身,更有六头上古凶兽精魄一跃而出。 觜宿火猴! “唳!” 觜宿猴本就是上古时期煞气十足的凶兽,现今只剩元神,戾气更盛。 一声尖啸,率先扑出。 火猴前爪探来,空气中陡起烈焰,极致的高温让肉眼所见为之扭曲。 “火!” 在其身后,孙怀安轻掐印诀,口吐真言,场中的烈焰随之猛然一涨。 高温让周遭山石融化,化为琉璃。 眨眼间。 地面化作翻滚的岩浆,空气为之鼎沸,呼吸咽到嗓子里的也成了烈火。 “彭!” 火焰急速暴涨! 视线、感知中的一切,都被烈焰遮盖。 孙怀安所修法门极为独特,能借助凶兽元神施法。 星宿神幡之中的六头上古凶兽,论修为无一不堪比修行数百年的真人。 六头, 千年也不止! 即使它们的修为算不上精纯且极其混杂,但以几千年的修为施展法术,普通的御火诀也能焚山煮海。 就如现在…… 神庙化作火窟,放眼天下武宗、真人,能够挡住的绝对寥寥无几。 也难怪聂神纱如此自信。 “好!” 面对来袭威势,方正双目一凝,抬手朝前迎去。 五雷法! 精纯修为演化至刚至阳的五雷正法。 “轰!” 刺目雷光自他掌心喷出,在漫天烈焰中轰出一道直冲孙怀安的通道。 五指一张,无数道雷霆好似电网般遍铺全场。 “噼啪……” “轰!” “叽叽……” 觜宿猴吃痛尖叫,井宿犴、鬼宿羊、昴宿鸡等……,一同涌了过来。 武道虚相! 方正身体一颤,真气在体外汇聚成型,化作八尊武道虚相显出当场。 “轰……” 武道虚相与星宿元神当空对撞。 霎时间。 地动山摇。 流光异火四下飞溅。 ………… 数年间,李应玄与百里战打过不少次交道,但多是隔空交锋,真正交手还是首次。 “三贤庄庄主……” “倒是小觑了你!” 几番对拼,李应玄的面色不由一沉。 三贤庄在她看来不过是一介江湖势力,机缘巧合才能在乱世占得一方之地。 庄主修为理应不高。 君不见。 三贤庄曾经的顶尖高手,被方正随手打杀。 百里战可能有些际遇,但与她相比,肯定远远不如,心中自然不怵。 不曾想…… 对方竟然这么强! 七杀宗的元屠刀斩天灭地,煞气冲霄,刀光一闪任何法术都告崩碎。 一身修为也极其精纯,丝毫不像是初露锋芒的‘年轻人’。 所修法门同样不凡,堪比仙宗大派秘传。 乱世出枭雄,此言果真不假! ‘平平无奇’的方正、‘江湖人士’百里战,竟都成了顶尖的修行者。 寻常真人,根本不够他们杀的! 念头转动,李应玄手上动作未曾变缓,道道法印、法咒配合法宝激射。 同时不忘炼化镇府石碑。 百里战同样如此。 两人知晓短时间内休想拿下对手,都是一边寻觅机会一边炼化石碑。 场中情况虽凶险,却也陷入僵持之中。 “彭!” 空气颤抖,一道人影凭空浮现,大袖一震直接甩飞几道拦截修士。 “哈哈……” 见到场中情况,来人大笑: “看来老夫没有来迟!” “聂老怪!” “聂老鬼!” 看清来人,李应玄、百里战的面色齐齐生变。 “怎么会?” 百里战大吼: “你不是再和铁笛仙交手吗?” “铁笛仙……”聂老怪面色变换,随即冷哼: “先炼化了此宝,再与他较量不迟!” 说着身形一闪,出现在镇府石碑之前,大手一按同样开始炼化起来。 与此同时。 掌劲挥舞,击向两人。 “彭!” 三人劲气相撞,面色各异。 “郡主。” 百里战口发闷哼: “先解决聂老怪,我们再谈如何?” “……”李应玄美眸闪烁,转瞬做出决定: “好!” “哈哈……”面对两人的联手,聂老怪丝毫不惧,反而仰天大笑: “两个小辈,老夫怕你们不成?” * * * “星宿!” “阵!” 孙怀安面色凝重,挥动星宿神幡引动周天星辰之力,御使六尊元神结成阵法。 无穷威压隔着虚空落向此方神殿。 若非阎罗殿有阵法守护,怕是早已坍塌。 “乾坤无定!” “武道虚相!” 方正双目神光绽放,八尊武道虚相各持一件法宝或顶尖法器冲了上前。 同时初步炼化的七宝琉璃塔自脑后浮现,稳守自身。 “轰!” 两大神通相撞,天地好似复归混沌,视线、感知所及的一切尽数陷入无序状态。 “嗯!” “噗!” 方正闷哼倒退。 孙怀安则是口吐鲜血,精神瞬间萎靡。 他借助星宿神幡内的凶兽元神施法,威能虽强,终究是不同外力。 一旦受阻,就易反噬。 “夫君!” 聂神纱面色大变,正欲上前,美眸突然一闪,陡袖激射数道寒芒。 “谁?” “给我滚出来!” “嘿嘿……”轻笑不知从何而起,两道身影接连出现在李斯师徒身旁。 其中一人大手一捞,把困锁元灵的黑布兜夺了过来,另外一人则拦下聂神纱的攻势,同时慢声开口: “聂姑娘、孙小友,我们又见面了。” “赵文和!王真人!” 出现在场中的两人,赫然是绝天宫的两位城主。 聂神纱眼神闪动: “伱们不是要坐镇绝天宫吗?” “呵……”王真人闻言摇头: “此地乃阎罗宗圣地,我们乃阎罗宗弟子,岂能眼睁睁看着落入外人之手?” “幸甚!” “有两位在前面引路,我们终于寻到镇府元灵所在,他日定有厚谢!” “你们……”孙怀安面色一沉: “跟踪我?” “不才是用了点小手段,却也是无奈之举,谁让两位不信任我等,竟要舍弃我们师兄弟独来此处。”赵文和叹了口气: “还望孙小友多多包涵!” “哼。”孙怀安冷哼: “你以为你们能够掌控镇府元灵?” “这……”两人对视一眼,随即面露轻笑,由不苟言笑的王真人开口: “何须掌控?” 他展开黑布兜,朝着内里虚影躬身施礼: “弟子王诚,见过元灵前辈!” “弟子赵文和,见过前辈!” ? 孙怀安面色一变,像是想到了什么,猛挥星宿神幡,卷住自己和聂神纱就朝来时通道遁去。 “孙小友既然来了,何必着急走?” 赵文和嘿嘿一笑,拱手开口: “元灵前辈,那两人未经允许善闯宗门禁地,还请施法让他们留下。” 那自始至终未曾开口的元灵闻声轻颤,目光投向孙怀安夫妇,略作迟疑,随即缓缓伸手。 (本章完) 075 邪神 聂神纱神情自若后退一步,双手交叉抱于身前,面上露出淡淡笑意。 她当然听说过方正。 且知道这位武道宗师实力不凡,证得真人位的白家兄弟双双命丧其手。 但, 她对自己的丈夫更有信心。 “呵……” 孙怀安闻言轻笑: “既如此,那孙某就不客气了!” 他长袖一抖, 《天师,我有一个异世界》075 邪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上一章上传错误,已修改 同上 《天师,我有一个异世界》上一章上传错误,已修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76 碑碎 镇府元灵的话,让场中几人面泛愕然,就算是方正也是未曾料到。 自己竟然这么特殊? 不过转瞬他就回过神来。 “既如此……” 朝着‘赵、王’合体笑了笑,方正看向镇府元灵: “劳烦前辈困住此人。” “好。” 这一次,镇府元灵没有拒绝,在‘赵文和’惊骇欲绝的眼神中屈指轻点。 瞬间。 一股无形巨力从四面八方涌现,好似无数根锁链把他给捆缚在原地。 就算只能掌控一部分阵法,压制一位真人依旧轻而易举。 “不……” “噗!” 不甘怒吼还未出口,就被一抹流光打断。 方正手捏剑诀,白骨剑好似灵蛇在身侧轻颤,剑尖一点鲜血缓缓低落。 血, 来自赵文和心口。 “呃……” 赵文和双目圆睁,缓缓垂首,看向自己正自泊泊流淌鲜血的心口。 随即身躯一晃,瘫软在地,生机彻底消散。 方正此时才松了口气,摄起他身上的东西,朝镇府元灵拱手施礼: “多谢前辈。” “客气!” 镇府元灵面色淡然,丝毫没有因为方正在自己面前杀人而显出异常。 开口解释道: “你身怀阎君的传承至宝,论地位仅次于阎罗天子,我自当听命。” “?” 方正挑眉,侧首看向李斯师徒。 这可是他的秘密,自不能被外人知道。 “啊!” 李斯见状面色大变,急急摆手: “我们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前辈……前辈手下留情啊!” “呵……”方正摇头,双目神光一凝,一抹肉眼难辨的剑意斩落。 一字明心斩! 李斯师徒身体一僵,意识一片空白,随即接连瘫倒在地,呼呼大睡。 受此一击,两人今日的记忆被彻底抹除,就算是精通神魂秘法的散仙也休想窥探。 做完这一切,他才回头看向镇府元灵: “为何?” “什么为何?” “为何帮我?” 方正面色凝重: “我不相信阁下看不出来方某非阎罗宗弟子!” “呵……”镇府元灵双手一翻,收起掌中神器,背负双手踱步靠近: “你可知,阎罗宗为谁所创?” “阎罗天子。”方正皱眉: “据方某所知,阎罗天子创立阎罗宗之时,阎君早已死了不知多久。” “两人应该没有关系,只是借用名称而已。” “有的!”镇府元灵声音一沉,慢悠悠开口: “当年神劫降临,诸神都想着逃过一劫,可惜几乎无神能够成功。” “自天庭崩塌之后,阎君应该是唯一有机会的神祇。” “可惜。”方正抬手,手腕浮现一枚手镯,摇头道: “就算是逃亡至异界,祂依旧难逃一劫。” “……”镇府元灵面露遗憾,叹了口气: “那人的实力匪夷所思,阎君没能逃过也是预料之中,不过祂还留有后手。” “就是阎罗天子。” 指了指上方,镇府元灵道: “阎罗天子是阎君化为人身时留下的血脉,为其复活而做的准备。” “可惜……” “阎罗天子也非泛泛之辈,竟斩灭潜藏在血脉之中的秘法从中解脱。” “不过不管怎么说,阎罗天子终究是阎君的一部分,至死也不能改变。” 方正有所不知。 阎君当年为避灾劫,留了诸多后手,炼法宝逃亡地球只是其中之一。 至于阎罗天子…… 他虽没能被阎君夺舍,却也没能真正自由,乃至创立阎罗宗都是阎君留的后手。 不过本应如白莲教一般供奉阎君的阎罗宗,成了一个真正的仙宗大派。 天子! 天之子。 阎罗天子其实就是阎君之子的意思。 从称呼上也能看得出来,阎罗天子终究还是没能摆脱祖先的‘诅咒’。 “阎君主阴狱、轮回,与我一样,都属于死神的范畴。”镇府元灵笑道: “所以,我们当然认识。” “这样……”方正若有所思: “前辈助我,可有所求?” “吾乃上古神祇,虽被炼化为镇府元灵不得自由,却也见识过无数神功秘法。”镇府元灵话锋一转,道: “就算是你们口中所说的十大神功,我也知道两门,其中记载于三洞道藏的通天劲,更是全本。” 通天劲! 十大神功之一。 号称一旦修成,将拥有无量神通,实力通天彻地,也是二代天师自己所修法门。 方正咽喉滚动,难掩激动。 “只要伱带我离开,脱离镇府石碑,我说知道的一切都可告诉你!” 镇府元灵音带诱惑: “有我相帮,你就算想重建阎罗宗也是不在话下,兴许还能成为第四代天师!” “只要……” “给我信仰!” “信仰?”方正眼神收缩: “你想让人信奉你?” “呵……”镇府元灵闻言轻笑: “欲重建阴曹地府,定然需要让人相信有阴间、地狱,不然如何成型?” “我为阴间之主,你为阳世至尊,岂非……” “神祇,果真是永远离不开信仰之力。”方正突然打断他的话头: “我若不答应哪?” “不答应?”镇府元灵收回视线: “你以为,我非你不可?” “早在你们来之前,就已经有人找过我,答应给我信仰之力助我复活。” 嗯? 有人来过? 方正一愣,随即突然开口: “通天劲第一句是什么?” “嘿嘿……”镇府元灵闻言轻笑: “你倒是很聪明,我受限于禁制确实不能撒谎,但某些东西可以被‘遗忘’。” “只有我的实力恢复到一定程度,才会记起。” 方正皱眉,随即问道: “此地可有宝物?” “……”镇府元灵抿嘴,虽然心中有万分不愿,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有。” 方正双眼一亮。 * * * 聂老怪、百里战、李应玄三人动手之余,不忘继续炼化镇府石碑。 三人中, 聂老怪来的最晚,但炼化的部分最多,将近一半。 偌大石碑近半笼罩黑光,剩下的一半由李应玄和百里战两人瓜分。 其中, 李应玄最先赶到,占据时间优势,所炼化的部分又比百里战要多。 “嗡……” 三色灵光相互撞击,石碑也随之巨颤。 李应玄、百里战若是全力以赴联手,自能压制聂老怪,但两人同样身怀鬼胎、相互提防,自不可能真正的联手。 一时间。 竟是被逐步压缩。 眼见再不联手将再无机会,百里战眼神闪烁,就欲开口提出结盟。 “呲……” 就在这时,石碑前方虚空裂开,一柄古朴长剑裹挟着浩瀚之威斩入镇府石碑之中。 “咔嚓!” 这尊由诸多上古灵材、禁法加持的镇府石碑,竟是无声无息裂开。 “人道圣剑!” 白莲教的宋芸儿死死盯着剑猿手中长剑,咬牙切齿道: “它怎么会在你手里?” “哪里有邪神,人道圣剑就在哪里。”一剑斩碎镇府石碑,剑猿也是气喘吁吁,见场中众人怒目瞪来,不由咧嘴一笑,闪身朝外逃去。 答应他人的事情已经办妥,自没必要在这里找罪受。 当然。 临走之前长剑挥舞,把散碎的石碑震向四面八方,更是卷走其中最大的一块。 这可是好东西! 已经不可再现的上古灵材,都在这石碑之中,卖出去也是大价钱。 就算是放在神兵众多的上古时期,阎罗秘境的镇府石碑也是顶尖的法宝。 (本章完) 077 融合 “咔嚓……” 伴随着一声裂响,石壁朝着两侧缓缓分开,露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密室。 密室中并未摆放太多东西,仅有数枚玉简、一个布兜、一柄长刀。 “玉简内有阎罗宗传承法门,除了几门历代宗主口耳相传的顶尖秘法,其他法门皆在其中。” “这是储物袋……” 镇府元灵一指布兜,介绍道: “这个储物袋经由工匠之神炼制,内里空间极大,是宗门传承之宝。” “至于这屠龙刀……” “此刀传自上古,因为浸染了龙血,所以锋利无比,不过其后因历代阎罗宗宗主持之与人厮杀导致灵性大失,早已不复曾经的威力,只是当做宗主地位的象征。” 不论是玉简、储物袋,还是宝刀,经历千余年之久,其上早已没有前任主人留下的印记。 方正入手,轻而易举炼化。 储物袋内部空间惊人,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可惜里面空空荡荡。 手拿屠龙刀挥了挥,他动作微顿。 “前辈。” 转过身,方正开口: “阎罗秘境可有外人难以进入的隐秘之地?或者无人知晓的机关密室?” “隐秘之地?”镇府元灵摸了摸下巴: “现今秘境之主不在,任何地方外人都可去得,你问这个干什么?” “唔……”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目视方正轻轻一笑: “避劫?” “不错。” 方正抱拳拱手: “还望前辈教我。” “呵……”镇府元灵摇头,屈指一点,把阎罗殿周遭地形化作一抹神念投射方正识海,随即道: “作为前辈,告诉你一个经验。” “劫数临身可抗不可逃,一时避开劫数,下次劫数降临凶险更甚。” “一味逃避,只会自取灭亡!” “多谢!”方正了然: “前辈好像不急?” “急有何用?”镇府元灵闻言轻笑: “我活了不知多少年,早已习惯了等待,不论谁炼化镇府石碑我都……” “咔嚓!” 他话音未落,表情突然一变。 镇府元灵古井无波的面上显出一抹惊愕、茫然,还有些许不知所措。 他缓缓垂首,看向自己胸口位置不知为何浮现的裂缝,伸手尝试去抚平。 奈何。 裂缝并未因为他的动作而缩小,而是越来越大。 眨眼间, 无数道裂缝遍布镇府元灵的‘身体’,好似碎裂之后拼凑而成的瓷器。 “呃……” 他张了张口,面露苦涩: “人道圣剑!” 神祇因人族信仰而生,只要还有人信奉、供奉神祇,就能永远不灭。 也是因此。 上古众神之战,争的是信徒。 而灭杀神祇的方法,就是焚毁一切有关这尊神祇的记载,强制信徒改信。 待到无人信奉,神祇自会消亡。 除此之外, 就是以人族先贤炼制的人道圣器斩杀,这也是第一代天师的手段。 人道圣器同样汇聚了人族信仰之力,只不过这股信仰是诛杀神祇。 “前辈……” 方正探手,手指掠过镇府元灵的‘身躯’,却没有触碰实物的感觉。 “咔嚓!” 裂缝扩张。 镇府元灵面泛绝望,在方正面前散做无数碎片,被风一吹悄然散去。 这一次, 祂似乎是真的死了。 * * * 镇府元灵竟然就这么没了? 方正虽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却也能猜得到,是镇府石碑出了问题。 且, 极有可能是散仙强者动的手。 不然以镇府元灵的手段,当不至于如此惊愕,最后死的不明不白。 “唰!” 身形闪烁,方正出现在一处宽敞的大厅之中。 得益于镇府元灵给了他阎罗殿附近的地图,他才找到这处相对隐秘之地。 此处, 应该是历代阎罗宗宗主演练法术之地,周遭山石坚硬且有禁法加固。 更是不会受外面环境的影响。 大袖轻挥扫去地面尘土,方正盘膝坐好,手掐印诀默运所修法门。 阎罗心经! 元音雷法! 他此前有过设想,把这两门功法都修到真人巅峰后,再合二为一。 借助阎罗心经的特殊性,一举进阶散仙! 这也是阎罗宗许多真人选择的路子,成就真人后转修其他法门最后突破。 前人经验,说明此法可行。 “可惜……” 方正无奈轻叹: “时不待我!” 现今劫难将至,天机罗盘频频传来警兆,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积累。 索性…… 就在此时此地,把两门功法融为一体,先行增加实力以此抵抗劫数。 至于散仙…… 再寻机缘! “喝!” 口中低喝,识海深处阎君法相一跃而出,肉身随即运转元音雷法。 发觉运转,两者猛然相撞。 “轰!” 无声轰鸣在识海炸开。 ………… 说起来,元音雷法也是传自上古,且是上古神灵根据人族体质所创。 本意是提高信众的修为,为自己开阔疆土。 可惜…… 人神之战,众神接连陨落。 “三洞道藏把修行划分为三步,炼精化气、练气还神、炼神还虚。” 炼精化气,自是淬炼肉身滋生真气仰或法力。 炼气还神,乃是以真气滋养元神,直至进阶真人境,元神凝聚成型。 炼神还虚…… 则对应散仙乃至天师境。 散仙元神,可脱离肉身遨游天地,能洞穿虚空乃至洞观过去未来。 有着种种不为外人道之的玄妙。 “噼啪!” “轰!” 随着时间的推移,方正识海深处的阎君法相渐渐发生变化,莫要开始与他趋同。 同时, 丝丝电光出现在法相内部,这是元音雷法的特征。 不仅如此。 肉身也不在一味的追求力量感,而是变的有韧性,相对爆发力更足。 全新的功法,不是元音雷法,也非阎罗心经。 而是…… 心武真功! “轰!” 双目一睁,体内气机陡涨。 元音雷法、阎罗心经的彼此相融,像是发生了特殊反应,让方正由内而外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好似…… 脱胎换骨! “彭!” 陡然。 一块人一高的巨石凭空浮现,落在他的面前,同时伴随着一声急促呼喊。 “方小友,这是我答应给你的好处,告辞!” 嗯? 方正一愣。 随即反应过来。 剑猿! 这石头…… 镇府石碑的一部分! 搞什么? 方正一脸无语。 ‘我躲在这里原本相安无事,打打杀杀也不会受到波及,伱这么一搞岂不是把这里暴露?’ 他猜的不假。 能真正看穿阎罗殿阵法的,只有剑猿那一双匪夷所思的通天法眼。 其他人就算知道此地躲了一个人,估计也没有兴趣。 现在? 数道流光当空一折,直奔方正藏身之地而去,其中不乏顶尖高手。 “轰!” 道道流光撕裂大地。 失去镇府石碑的阎罗殿禁法失效,被生生轰出一条通道。 “把东西留下!” 伴随着怒吼声,几道身影冲至方正身前。 (本章完) 078 劫数 一真人,两法师,四个修成真气的武师。 神念扫过,冲过来的几人从外貌特征到气息转圜,都被方正看的一清二楚。 呵…… “不成真人也敢在方某面前狂吠,老虎不发威,真把方某当病猫了?” 来人速度极快,方正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在几人冲至近前之际一一没入耳膜。 不好! 冲在最前面的大法师心头狂跳,一股大难临头的感觉悄然浮上识海,急急御剑狂冲。 关键时候,他压制住心中的恐惧没有选择逃避,而是选择继续动手。 先争取一缓之机,再寻谋划。 若是逃避,怕是连一丝生还的机会都没有。 “铮!” 一抹漆黑刀芒闪过眼前。 大法师神念一动,飞剑一劈一绞迎向刀芒,同时祭起一件法器护住自身。 下一刻。 刀芒陡然大盛。 身前的攻势密如狂风暴雨、迅如惊雷急电,漫天刀芒一放一收掠过他的身体。 “噗!” 大法师面泛茫然,只感觉自己眉心微微一热,随即意识就沉入无尽黑暗。 后方几人大骇。 他们看的更加清楚,原本盘坐场中的方正持刀而立,不疾不徐挥刀,刀光一闪同行大法师的肉身就告支离破碎。 乃至, 浑身精血都被那古怪长刀吞噬一空,仅剩一具枯骨散落在地面上。 “咦?” 方正微微挑眉。 斩杀对手,这屠龙刀竟是自发掠夺死者体内气血,并分润给他一部分。 甚至, 经由屠龙刀的转化,渡过来的精元变的极其纯粹,真气一转就能炼化。 虽然对此时的方正而言,一位大法师不算什么,却也让他精神一震。 就连体内法力运转都快了那么一丝。 不错嘛…… 难怪能成为阎罗宗的宗主传承信物,这屠龙刀虽然有损,依旧了得。 念头转动,他手上的动作并未因此迟缓。 黑色刀芒好似一片幕布,朝着冲过来的几人当头罩去,更有丝丝电光在其中穿梭。 他可是武宗,最善近身杀伐。 “噗!” “咔嚓……” 待到刀芒散去,除了那真人依仗护身之物暴退数十丈逃过一劫外,场中仅剩一堆枯骨。 “妖道!” “杀人还要毁尸,当诛!” 良崖道人心头发颤,口中大吼: “诸位道友,与我一同诛杀此僚,匡扶正道,事成后南无派必有厚报!” 说着, 长袖一挥,真气化作无形大手生生撕裂大地,把地底暗室*露出来。 此时整个阎罗殿已是一片混乱,各色流光无序穿梭,斗法厮杀不断。 良崖道人显然有一定地位,声音响起,当即吸引了几道遁光掠来。 附近一人更是‘嘎嘎’怪笑,操控飞剑直冲方正而去。 “除魔卫道,魏某岂能落后?” 飞剑电闪而至,运转之际圆融无碍,剑势如长江大河,波涛滚滚中有无数暗礁漩涡。 显然, 这是位精善御剑之法的术法真人。 “喔……” 方正眯眼,掌中长刀狂舞,看似出刀无序,每一刀却都精准命中来袭飞剑。 更有一股诡异的震荡力隔空传给对手。 “嗯!” “小心。”魏剑仙低吼: “他的刀有问题!” 这把刀,竟能消磨自己飞剑上的灵性,如此宝刀……,若能入手自己定能实力大增。 心中贪念一盛,他竟是不退返进,操控的剑诀越发毒辣,招招取人要害。 良崖道人得喘息之际,也稳住体内气息,轻拍后脑勺祭出一枚宝珠。 “去!” “呵……” 面对来袭之物,方正面色不必,在适应了屠龙刀之后手臂突然一涨。 崩! 崩! …… 恐怖的力量自他体内涌现。 心武真功! 经由元音雷法、阎罗心经的淬炼,他的肉身之力已然不亚巅峰武宗。 一字明心斩! “咔嚓……” 漆黑刀芒一闪而逝。 宝珠也好、飞剑也罢,在屠龙刀锐利锋芒之下,受力不住齐齐碎裂当场。 “唰!” 方正身形一闪,出现在良崖道人身侧,屠龙刀再次一闪,一个头颅高高飞起。 落地, 头颅精血已被吞噬一空,仅剩头骨。 远处。 性命相连的法宝被毁,魏剑仙面泛潮红,心头骇然,转身就欲遁走。 却未曾察觉脚下地面晃动,一柄白骨剑、一根白骨锁链齐齐冲了出来。 白骨剑一绕,锁链尖端猛刺。 “噗!” 两截尸体落于地面。 就在几人动手的片刻功夫,数十股气息以惊人的速度朝着此地靠近。 “看来屠龙刀也不是能没有上限的吞噬他人气血,斩杀真人后气血绝大部分都会浪费。” “如此也正常,不然的话手持此刀,岂不是只要杀人就能天下无敌?” 摇了摇头,方正腾空飞起,视线扫过靠近的道道身影,眼神一寒。 随即深吸一口气,胸腔高鼓,大口微张。 下一刻。 “吼!” 风雷吼! 狂暴音波如有实质自他口中涌出,方圆数里的空气因震荡泛起涟漪。 音波所过, 房屋倒塌、山石崩碎。 直至音波过后,才有闷雷滚滚席卷,而不少人面色呆滞一脸茫然。 他们未曾察觉,自己的耳窍处正自流淌鲜血,只知天地陡然一静。 万物俱寂。 这诡异的一幕,让冲过来的众人面面相觑,迟了少许才回过神来。 “啊!” “我的耳朵!” “我听不见了……听不见了!” ………… 方正虚立半空,狂风席卷,衣衫猎猎飞舞,躁动的气血缓缓平复。 两门功法相融,诸多不便尽皆消失不见。 以往。 他御使法宝虽然威力尚可,终究不如术法真人转圜如意,缺乏灵动。 与人对敌,更是经常拿着飞剑劈砍,可谓大煞风景。 现今则不同! 运转法力就如活动手臂,念头一动法宝就已激发,心随意动圆顺自如。 且, 法宝威能也增加不少。 肉身也有变化,如果说以前他的肉身堪比精钢,现今则是把精钢锻造成了弹簧。 本质不变,但柔韧性、爆发力却陡增数倍。 借助功法相融,精气神也更进一步融为一体,元神已有成型之际。 元神成型,即散仙特征。 修为、实力大增,本应喜悦。 心情, 却渐渐沉了下去。 他的视线掠过附近众人,投向数里开外的一道人影,识海深处天机罗盘自发运转。 劫数! 铁笛仙! 果然…… 推算的死劫就是此人,而且对方身上的气息不太正常,怕也即将到突破的关卡。 若是避开此劫,铁笛仙十有八九会证得散仙,届时自己怕是九死一生。 不! 十死无生才对! 就算是固安县数千精兵结成战阵,也绝非一位散仙的对手。 此时的铁笛仙恰好回头,两人相隔数里四目相对,无形气劲当空碰撞。 “有趣!” “固安县方正竟如此了得,坊间传闻何止有误,简直是谬误至极!” 他轻轻摇头,口中自语: “不过……” “看来日月神圭果真是有一套,即能得宝又能复仇,可谓一举两得。” (本章完) 079 龙门秘法 方正一吼天惊,原本把他当做猎物的一众修士面色大变,待回过味来才意识到这哪是什么猎物,明明就是一尊择人而噬的上古凶兽。 君不见两位真人也不够对方杀的? 一时间。 冲过来的人影以更快的速度倒退逃窜。 竟是以方正为核心,出现了一个数里方圆的空旷区域,唯有一人逆势而来。 铁笛仙! “唰!” “唰唰!” 铁笛仙身化流光横跨虚空,一个闪烁就是数十丈之远,速度快的惊人。 只是眨眼间,气息已经逼至近前。 好快! 方正面色一沉,身上冒出丝丝电光,随即整个人朝着下方地面冲去。 雷行土遁! 以极致的速度撞击,柔软的水面也能坚如精钢,更何况是泥土山石。 不过法术玄妙就在此处。 随着方正靠近,泥土无声无息变的松软,就好似一滴水融入水流,不起一丝涟漪。 嗯? 铁笛仙挑眉,面泛淡笑。 这种情况很常见,躲在地下即能限制他的速度也能隔绝音波杀法。 不过…… “施某也善土遁。” 声音未落,他整个人直直朝地面坠去,好似烟雾悄无声息沉入地底。 身在泥土之中,他脑后泛起一圈灵光,无数道肉眼难辨的波纹朝四面八方扩张开来。 识海, 一副三维立体画面呈现,其中就包括一道朝地底深处遁逃的身影。 龙门秘技——太上灵感妙法! “道友杀我爱徒、斩吾至交,现今劫数临身,避之无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铁笛仙口中喃喃,声音循着神念感知传给对方,同时施展遁法靠近。 逃不掉? 如此轻而易举锁定自己的位置,说明逃窜根本无用,方正无奈轻叹,却也没有太多畏惧。 他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镯,心中一定,只要坚持几息就可回到地球。 自镇府石碑碎裂,隔绝虚空的限制就已解除。 劫数…… 此界劫数可管不了另一个世界。 只不过,与一位巅峰真人交手的话,怕没有余力打开回去的通道。 未战先怯可是大忌。 “去!” 铁笛仙施恩自不知他心中所想,神念一动,一枚乌梭洞穿泥土射来。 乌梭巴掌大小,两头尖、中间粗,有些类似农家纺锥,来势极快。 好似一道闪电,伴随着一声霹雳,就已冲至近前。 “叮……” 白骨剑、白骨鞭凭空出现,拦在乌梭之前,碰撞让周遭泥土爆散。 相较于乌梭,白骨夫人的法宝品阶明显不足,一鞭一剑齐齐后仰。 不过乌梭来势也为之一顿。 就在方正欲再祭出一物相抗之际,来袭乌梭陡然裂开,千百道流光从中喷射而出。 “嗡……” 流光以极致的速度掠来,大地也为之颤抖。 遭! 方正双目圆睁,白骨舍利、七宝琉璃塔浮现头顶,降下两层灵光。 “噼里啪啦……” 护身灵光疯狂颤抖,白骨舍利灵光暗淡,眨眼间就灵性大失跌落。 倒是七宝琉璃塔勉强坚持下来,却也灵光闪烁,显出不支。 “嗯?” 铁笛仙挑眉: “好宝贝,竟能拦住万魔戮心梭!” 那乌梭内藏千余根万魔戮心钉,极其阴邪诡异,更拥有污浊法宝的特性。 寻常法宝被其击中,十有八九连同操控之人一起,被贯穿千疮百孔。 方正能毫发无损拦下,说明手段了得。 难怪能杀死白家兄弟! 念头转动,铁笛仙动作不停,轻吹手中玄笛,笛孔当即喷射出道道音波。 音波如剑,洞穿大地泥土直奔方正而去。 “唰!” 方正挥刀急斩,依仗出神入化的武技,来袭音波被轻而易举绞碎。 但, 音波好似浪潮,一波接着一波,层出不穷,眨眼睛汇成滔天巨浪。 如刀山剑海,铺天盖地压来。 这一幕,让方正面色一沉。 铁笛仙的修为、神通,远比传闻中要强,音波杀法更是匪夷所思。 “铮……” 刀声轻吟。 数道刀芒凭空浮现,如流星横跨天际,短短刹那璀璨光芒让人心晃神摇。 瞬间。 浩瀚音波无声无息崩溃。 “好!” “好刀法!” 铁笛仙双目大亮,平静的心绪也不由泛起波澜,沉淀的气血也为之激荡。 甚至, 在场中凌厉刀意的压力下,修为隐隐有突破的征兆。 “再来!” 天龙吟! 鹤鸣九皋! 九皋,深渊沼泽是也。 其音潜藏九幽,无形无相、玄妙难测,一旦与之接触,则震颤四极。 方正只觉前方虚空一颤,无形威压袭来,天机罗盘更是疯狂运转。 危险! “哗!” 身体一晃,十二尊武道虚相浮现身周,齐齐咆哮一声朝着前方冲去。 武道虚相各持一柄法宝,舞动各色灵光,与来袭的音波撞在一起。 “轰!” “轰隆隆……” 大地巨颤,泥土被震成粉尘,两人身处之地已非地底,更像是虚空。 灵光碰撞之下,任何东西都难以靠近。 泥土, 也是如此! “喝!” 方正口中大喝,十二尊在音波轰击下已经显出崩溃的武道法相齐齐爆开。 “轰!” 方圆数里之地好似陷入混沌。 就算是铁笛仙,也难以感知到十丈开外的情况,双目不由的一缩。 “唰!” 一道人影劈开混沌,出现在近前。 一字明心斩! 斩! 刀光劈落,好似蜿蜒扭曲的闪电,就连声音都被其远远甩在身后。 “彭!” 一个拳头出现在刀刃之前。 拳、刀相撞,气劲爆开,两人齐齐后退。 “怎么会?” 方正双目圆睁,目视对方,就算他音波武道法相导致气血衰退按理来说也非寻常真人能比。 而今…… “方道友难道不知,我龙门派也有炼体秘法?”铁笛仙扭动脖颈,叹道: “当然,不如阁下就是了。” 音落。 他身上陡然浮现十余道刀痕,刀痕喷射出道道血雾,衣衫也彻底碎裂。 衣衫下,是宛若刀削斧凿的轮廓,那健硕的肌肉线条堪称完美的艺术品。 “嗡……” 铁笛仙身体晃动,皮肉表层悄然浮现道道纹路,细看如龙形纹身。 这自非纹身,而是法纹。 九头龙纹说明铁笛仙已把龙门派的天龙秘法修至极高境界,肉身不亚同境界的武师。 (本章完) 080 黄雀 铁笛仙看似轻松拦下攻势,实则心中也是后怕不已,背生一层冷汗。 幸亏这几年与聂老怪经常交手,习惯了武宗搏杀的手段,不然的话…… 后果难料! 而且别看他神情淡然,其实体内气血正自疯狂躁动,几乎难以压制。 好强! 姓方的肉身竟是丝毫不比聂老怪弱! 要知道,聂家老祖可是以一个世家豪门数百年供养出来的巅峰武宗。 方正名不见经传,竟有如此手段? 尤其是他手中的那把刀,怕是阎罗宗传承至宝屠龙刀,果真如传闻般诡异,刚才接触的瞬间,自己体内的精血几乎不受控制的冲了出去。 “彭!” “彭彭!” 念头转动,两人交手的动作并未因此停下,反倒越发的激烈凶险。 经由刚才的试探,两人心中都已清楚,对方实乃自己的生平大敌。 秘魔雷音! 铁笛仙神念如针,引动虚空尖啸不止,好似鬼哭神嚎、魔音贯耳。 方正紧守心神,精气神浑然一体,更有至刚至阳的雷音在识海回荡。 雷音一震, 外魔尽消。 同时。 五鬼天魔变、七杀咒、天罡术等诸多秘法齐齐加持,举手抬足皆有沛然巨力。 不过随着修为、实力的提升,曾经可以作为底牌的手段已经变的普通。 如五鬼天魔变。 武师之时,此法能以弱胜强。 即使初入武宗,也是一大底牌。 现在, 就算纳鬼王入体,对方正来说也只是聊胜于无,实力增加的了了。 七杀咒等同理。 顶尖秘法确实能让他实力倍增,但此等法门,龙门派第一高手岂会没有? 不止有, 还更多! “嗡……” 一物自场中浮现,此物形如透明圆卵,轻轻一颤即有阴阳二气喷发。 阴阳气机相撞,当即掀起玄妙音波。 归化神音! 此物乃龙门派至宝,以天外玄机炼制而成,历经数千年才有今朝。 音波如浪潮,一层高过一层,三层叠加陡然大盛,席卷地底不知多远。 “轰……” 方正只觉一股无形之力迎头撞来,本就摇摇欲坠的护身宝物灵光暗淡。 他自己也身不由己朝后暴退。 感知更是一片混乱。 只来得及召回武道法相,手舞长刀紧守自身,已然失去铁笛仙的踪迹。 “唰!” 数根无形锁链袭来。 “叮叮当当……” “本打算用这招对付聂老怪,想不到遇到阁下,也不枉施某耗费诸多心血。” 铁笛仙声音平淡,道道灵光自他体内射出。 细看那灵光,赫然是一张张灵符,灵符彼此相连,汇成一根根锁链。 万箓归真! 常人画符需设坛行法,真人也要屈指做画,而他仅仅只需要动一下念头。 念头一起,体内的一缕法力就化作一张灵符。 且, 千百道灵符彼此勾连,又成一张神符。 “唰!” 无穷无尽的灵符涌出,化作灵光锁链洞穿武道虚相,缠住方正手足。 “轰!” 刺目灵光自地底深处爆开。 铁笛仙之所以被称之为龙门派千年以来第一人,除了他天赋异禀之外,更是因为他在音杀、符箓之上的造诣超过龙门派古往今来所有人。 尤其是符箓之术,因为有音杀之法遮掩,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 偏偏, 他在符箓上的能力更强。 神念只是一转,体内的法力就化作一张张灵符,朝着爆炸核心投去。 如火上添油,让爆炸威能更强。 “铮……” 铁笛仙轻吹长笛,笛孔当即喷射出数道音波,无声无息融入爆炸之中。 虚空好似发生了塌缩,无尽烈焰朝内一聚,齐齐冲向正中那人影。 “轰!” 剧烈的爆炸,几乎差一点把那人影撕成粉碎。 “咦?” 铁笛仙眼眉微挑: “这样都不死?” 皮开肉绽、五脏灼烧,现在的方正几乎仅剩一具骨架,如此还能逃出爆炸范围? 这等保命手段,确实了得。 刚才的爆发,对铁笛仙来说也极其吃力,手段几乎用尽,却依旧未能尽全功。 “不过……” “你终究不如聂老怪。” 口中喃喃,待到体内气息稍稍恢复,他身形一闪朝着逃遁的方正追去。 “道友,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赶尽杀绝?” 方正回头看了一眼,心头一沉: “真要鱼死网破?” 阎罗宗秘法,肉身可化为元神法相,加之吞神铸圣骨秘术,他只要脑袋不碎理论上就死不了。 不敢现今如此凄惨,想要恢复怕也非一时半刻之功。 再说, 能不能逃掉还是两说。 “鱼死,网却不会破。”铁笛仙摇头: “阁下手段了得,让人佩服,可惜遁法却是弱项,今日难逃一劫。” “铮!” 话音未落,音波先行杀到。 “唰!” 一根白骨剑出现在铁笛仙去路之上,白骨剑轻轻一颤,随即轰然爆开。 剧烈的爆炸,也让铁笛仙身形一滞。 “自爆法宝?” 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惋惜,铁笛仙轻轻摇头,再次化作一抹流光追了过去: “你又能有多少法宝?” “哼!” 方正冷哼: “方某若死,这些东西也都会便宜外人,既然如此何必留之不用?” 说话间。 白骨锁链、白骨舍利、两柄飞剑接连爆开。 “轰隆隆……” 即使这几件法宝不是方正心血相炼之物,却也不凡,如此不要钱的自爆,就算是铁笛仙也闹得个灰头土脸,心中更是生出浓浓不舍。 姓方的身上竟然有这么多法宝? 可惜! 若是入手,龙门派大法师都能人手一件,这家伙真是…… “轰!” 又是两件法宝自爆。 铁笛仙呼吸急促,两眼发红,压下躁动的气血,面上也显出讥讽之色。 “我倒要看看,你手上还有几件法宝?” “唰!” “彭!” 身前一柄飞剑爆开,铁笛仙下意识身形一顿,却见那只是一件法器。 自爆之威对他而言并不大。 “哼!” 猛一加速,前方又是一个法宝爆开,距离的爆炸让铁笛仙身体翻滚数圈才止住身形。 “该死!” “姓方的,我倒要看看,伱能熬多久?” 方正不答,拼命朝前飞遁。 时不时朝后扔出一件法器,口中大喝: “看法宝!” 当然, 十个里面仅有一个是法宝,只不过铁笛仙不敢赌,往往都会闪躲避开。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 “看法宝!” 方正大喝,朝后扔出几件东西。 铁笛仙不疾不徐跟在后面,看着那几件低阶法器爆开,无语摇头。 “除了那屠龙刀,你要是到现在还能扔出法宝来,我倒是佩服你。” 法宝? 姓方的连灵符都扔了出来。 灵符? 铁笛仙念头一动,面色陡然大变。 遭! “轰!” 一团雷光在他面前爆开,几乎紧贴面颊,毁灭一切的雷霆席卷而来。 上清大洞神符! “死!” 正自逃窜的方正双目圆睁,猛然折身冲向铁笛仙,数尊武道法相齐齐涌出。 “轰!” “噗!” 武道法相冲击雷霆余波,抱住内里的人影自爆,屠龙刀紧随其后斩出。 刀光一闪。 身体仅剩白骨,半边脸颊血肉模糊的方正缓缓浮现,手中握着一颗鲜活的心脏。 随即, 大手一握。 “噗!” 心脏碎裂。 后方身影一滞,一股疯狂爆发的生机像是被人关了电闸,突兀消逝。 “呵……” 方正缓缓转身,看向土层中那残破的实体,飘至近前探手捡起几样东西。 “阁下手段了得,可惜还是方某……” “噗!” 他话音未落,额头突然出现一截尖刺,随即一道倩影无声无息浮现。 “啧啧……” 李应玄摇头轻啧: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方兄没有想到吧?” 方正眼珠转动,眼睁睁看着李应玄探手伸来,却无一丝力气抵挡。 “唉!” 轻叹一声,一张灵符出现在他的面前。 灵符神光闪烁,一股毁灭一切的气息悄然浮现。 “嗯?” 李应玄面色一变,来不及去拿方正手中之物,身形一闪朝后飞去。 下一刻。 “轰!” 刺目雷光爆发。 与此同时。 方正所在虚空微微一晃,已然消失不见。 (本章完) 081 搭救 地球 昆仑山脉 高山之上风雪交加、严寒刺骨,除非挑战极限的生存者或科研人员,定然不过来这种地方。 某一刻。 空气像是水面泛起涟漪,紧接着一截‘残尸’凭空出现,重重摔向下方斜坡。 “彭!” ‘残尸’沿着斜坡、山石不停翻滚,一路下滑,最终坠入满布冰晶的河流。 极寒冰水缓缓流淌,托举着‘残尸’前行。 那‘残尸’手脚四肢俱无,头颅仅剩半边颅骨,胸腔更是破破烂烂。 但, 仅剩的半片心脏,竟依旧在顽强的跳动。 “好险!” 方正身体破碎、神魂暗沉,意识却在秘法加持下保持清醒,未曾彻底昏迷。 而他破碎的肉身,那几根熔炼了神骨的骨骼,正自绽放幽幽光晕。 吞神铸圣骨! 磅礴生命力自骨骼深处滋生。 经络、血脉、内脏、骨骼、皮肉……,竟是从无到有,缓慢出现。 此番大战,可谓凶险至极。 他已手段用尽,才让铁笛仙施恩落入陷阱,不曾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幸亏…… “幸亏我时刻准备着逃回地球,关键时候以神符暂时逼退李应玄。” “不然的话,这次真的死定了!” “也好!” 方正念头转动: “方某的心武真功融阎罗心经、元音雷法为一体,毕竟只是初创,此番肉身、元神几近崩溃,恰好可以重塑,彻底与心武真功相合。” “不破不立!” “以往我也下不了这等决定,现今趁此机会,好好调整毕生所学。” “然后……” “李应玄,我记住你了!” ………… 冬去春来。 严寒渐渐褪去,万物重现生机。 极少有人类涉足的昆仑山脉,除了山巅依旧白雪皑皑,其他地方也已显出些许绿意。 “咔嚓……” 枯枝断裂,一道人影出现在林中。 人影体型健壮,手拿一柄怪异匕首,身上衣物破破烂烂,看来已经在这深山老林生活了许久。 “水!” 前方的细小河流,让薛蓉面泛喜意,加快脚步冲出密林又止住步伐。 几个月前,她的野外生存技巧还很生疏,现今却已是这方面的达人。 水, 对于所有生物都至关重要,向来会吸引各种猛禽凶手聚集,所以也代表着危险。 微伏身体小心翼翼观察周围的环境,确定除了几只飞禽盘旋再无旁物后,她才开始动作。 取下水壶打满水,双手拘起河水扑在面上,冰冷寒意让她精神一震。 “爽!” 薛蓉是女人,体型却极其健硕,声音也颇为嘶哑,不细看只会认作男人。 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垂首看向水面,粗糙的五官对于任何一个爱美的女人来说都难以容忍。 她也一样。 有些不忍的闭上眼,薛蓉无声叹气,正欲起身离开,眼眉突然一挑。 却见在不远处的水藻中,一缕黑发缓慢漂浮。 循着黑发朝内看去,竟是看到一具‘尸体’被水藻、草藤裹在其中。 “死人?” 薛蓉摸了摸下巴。 看情况,这具尸体应该是从山上飘下来的,一路上缠住水草蔓藤。 也许是死于去年,因山上冰雪融化,顺流而下。 不对! 薛蓉面色一变,几个跨步来到‘尸体’跟前,随即表情就是一怔。 “这人……” “长得倒是挺不错的。” ‘尸体’五官算不得太出众,但恰到好处,给人一种极为舒适的感觉。 好像, 本就应该如此。 普普通通的五官,却搭配的极为完美,乃至给人一种艺术的感觉。 关键是…… “没死!” 薛蓉面露诧异,挥动匕首砍开水草,男人未着衣衫的身体也显露出来。 健硕的肌肉、流线型体型,还有那…… 薛蓉面上一红,下意识移开视线,随即眉头紧锁,心中升起疑惑。 从那微弱的呼吸、脉搏可以看的出来,这人没死,至少还没死透。 “这种肌肉,应该是位高手才是,身上竟然没有受过伤,真是奇怪。” 除非纯粹的健身,不然不论是爬山、攀岩还是野外生存肯定会受伤。 伤疤在所难免。 面前这人,皮肉白嫩细腻好似婴儿,毫发无损,偏偏又充满了千锤百炼的痕迹。 这有些不合常理。 目视水中人,薛蓉面色变换,在救与不救之间挣扎许久,最终无奈叹气: “遇到我算你运气好,命不该绝。” 说着,弯下腰抓住对方手臂,把人背在背上,有些吃力的朝林中行去。 她终究是女人,虽然专门锻炼过,扛起一个一百多斤的成年男子依旧不容易。 喘着粗气的她并未察觉,被人的男子眼皮轻颤,随即又恢复平静。 * * * “这里也有倒春寒?” 山洞里,薛蓉揉搓着双手,透过兽皮做的门帘朝外看去,眉头紧锁。 这几天外界气温陡降,今日更是风雪交加,给昆仑山脉披上了一层白霜。 如此美景,纯粹欣赏的话自是赏心悦目。 可惜, 她储存的食物已经不多,天气继续恶化下去,生存也会成为问题。 无奈摇头,薛蓉转过身准备生活做饭,视线所及眼眉不由挑了挑。 “你醒了。” 前两天被她带回来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睁开双眼,一脸平静看过来。 没有大难不死后的情绪波动,也无被人救下的感激涕零,只是平静。 “嗯。” 方正轻轻点头: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 “……”薛蓉愣了愣,随即失笑: “伱这人说话文绉绉的,怎么跟个古代人似的,以前是古装剧演员?” “别说,你这长相、体格,演古代将军肯定合适,至少比现在的小鲜肉强多了。” 方正笑了笑: “昆仑山人迹罕至,这段时间天气又如此恶劣,姑娘怎会到这里来?” 薛蓉手上动作微顿,耸肩道: “你不也一样?” “也是。”见对方不愿提及,方正也不强求,视线朝着洞外投去: “你这里东西已经不多,我在山上有个临时洞府,里面有些吃食。” “洞府?”薛蓉笑的花枝乱颤,只不过因为体型缘故,更像是壮汉抽搐。 她笑的两眼含泪,上气不接下气: “你不会是在山上修仙吧?” “……”方正略作沉吟,随即点头: “差不多。” “哈哈……”薛蓉再也控制不住,双手拼命捶打身边的毯子大笑起来。 ? 方正眼神古怪。 这女人,笑点真低。 (本章完) 082 生存 薛蓉还不想死,而以她现在的储备情况看,大概率熬不过这个倒春寒。 ‘实际上的野外生存与书本、网络上的记载相去甚远,自己准备了那么久,怕是连半年都坚持不住。’ ‘难不成,要回去坐牢?’ ‘不!’ ‘我宁愿死也不要坐牢!’ 摇了摇头,她看向躺在角落一声不吭的方正,表情微松: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自己并不孤单,就算是死也有人路上陪着。’ 想了想,她慢声开口: “你在这里真的有一个……洞府?” “嗯。” 正自闭目调息的方正闻声睁开双眼,视线投向篝火旁健硕的女人: “你打算去了?” “虽然这里的日子艰苦些,但我还不想死。”薛蓉撇嘴,耸肩道: “能活下去,当然最好。” “从这里往南边数,第二座山的山巅位置,洞府门前有一块像老虎一样的石头。”方正了然,慢声开口: “拨开山壁上的蔓藤就能看到洞口,里面有些吃食,应该能帮你熬过一段时间。” “还真有?”看方正的模样不像是说谎,薛蓉不由抿嘴: “望山跑死马……” “这一来一回,怕是要两三天,我白跑一趟倒是无所谓,伱怎么办?” 现在的方正,身体尚在重塑阶段,说话、动眼已是极限,其他什么也做不了。 不然, 也不会被人捡尸。 “不用担心我。”方正闭眼,声音平淡: “死不了。” “呵……” 薛蓉摇头。 她很不理解方正的从容,明明动都不能动,为什么一直云淡风轻。 难道这人不怕死? 心态真好! 嘀咕了一下,薛蓉拿起披风披在身上,掀开兽皮门帘看了看外面。 随即一声不吭走出洞穴。 一段时间后。 她带着盛满水的水壶和几只拇指大小的不知名昆虫回来,烧水做饭。 “最后一顿。” 看了眼方正,薛蓉淡然道: “喂饱你,我就去你说的地方看看,希望我回来之前你还能活着。” 方正没说自己不需要吃东西,毕竟在地球这个‘无魔’地还是不要太显眼为好。 绿油油的汤汁,表面漂浮着类似蜻蜓翅膀还有蜘蛛腿一样的东西。 强忍不适咽下汤水,他给出点评: “味道不怎么样。” “能活命就知足吧。”薛蓉无语: “这时候还挑挑拣拣。” “……”方正轻叹: “虽然说蚊子肉也是肉,但那昆虫翅膀吃到肚子里并没有什么好处。” “下次可以挑出去。” 也不知薛蓉逮的是什么虫子,竟然带有微弱毒素,对他而言无所谓。 常人若是服下这碗汤,怕是难免闹几天肚子。 “知道了。” 薛蓉‘哼’了一声,放下碗拿起几件外出必备的东西,回头看了眼: “等我回来,别死了。” 方正闭眼。 脚步声渐渐远离,直至被呼啸风声彻底遮掩。 ‘有趣!’ ‘这个女人身上有杀气,怕是沾染了人命,还不止一条,却偏偏是个心软的性子。’ ‘不知是什么事,能把这种人逼成杀人犯?’ 虽然闭上了双眼,洞内的一切在方正的‘感知’中,依旧一清二楚。 包括薛蓉故意放在他手边的饮用水,若是身体恢复的话可以饮用。 还有角落里的书籍,发电设备和无法联网的笔记本…… 看得出。 薛蓉来深山之前做了长远准备,专门查询了野外生存的技巧和娱乐用资料。 可惜, 有些东西不亲自体验一番,只靠他人的经验,是难以应对自如的。 极限情况的野外生存就是其一。 * * * “咔嚓!” 冰镐嵌入厚厚的冰层,薛蓉手臂发力,脚踏冰爪艰难的朝上攀爬。 好不容易来到一个平缓区域,她蜷缩着身体躲避寒风,嘴唇抖动。 “有没有搞错?” “真的是这座山?” 抬头看了眼上方的山体,她不由双眼收缩。 这座山远比她想象的要高、要陡,实难相信会有人在上面建一座‘洞府’。 “如果敢骗我的话,你就死定了!” 咬了咬牙,薛蓉艰难站起。 高海拔、低气温、冷风吹拂,让呼吸的空气像刀子一样刮过咽喉。 咽吐沫好似酷刑。 “咔嚓!” 冰镐钉入冰层。 几个时辰后。 一块好似老虎盘坐的石头映入眼帘,还有那爬满山体略显绿意的蔓延。 “还真有?” 面露诧异,薛蓉迈步朝前行去。 随着距离的靠近,一股热气迎面扑来,好似从严寒酷暑变成和煦初夏。 咦? 这是怎么回事? 眼泛疑惑,她按照方正所述拨开藤蔓,果真看到一个深邃的洞口。 ………… 宽敞的石室,石壁镶嵌九盏油灯。 这里不知多久未曾有人来过,油灯竟然依旧燃烧,灯油也未见减少。 灯光把石室照耀的通透,伴随着脚步声靠近,薛蓉缓步行入其中。 “油灯、蒲团、经书……” 扫眼石室内摆放的东西,薛蓉面色古怪: “不会真是一个修行之人的洞府吧?” 当然。 她口中的修行之人并非画本里的修仙者,而是那些善于养生的道人。 此处内通三间石室。 第一间放置在一些不知名的花草,踏入其中清香扑鼻,让人流连忘返。 其中的一朵花颇为古怪,表层似乎有着一层光晕,照耀整个石室。 薛蓉并未多想,权当是一个爱花之人的喜好,转身朝第二个房间行去。 刚刚入内,她就双眼一亮。 “水!” “压缩干粮!” “还有酒和腊肉……” “我果然没有信错人!” 说话间,她已经拿出准备好的袋子,扑过去往里面拼命塞压缩干粮。 至于水…… 她有足够的寻水经验,暂时还不需要。 最后, 想了想,又拿了两瓶酒放进去。 至于第三间石室,因为石门紧闭,任她如何用力也推不开,干脆不再理会。 拿好东西,薛蓉走出‘洞府’,在准备下山之前有些狐疑的朝后看了一眼。 ‘奇怪?’ ‘他是怎么把那么多东西送过来的?’ 下山的薛蓉并不清楚,在她下山后不久,一架直升飞机出现在山巅上空,盘旋片刻后迅速离开。 (本章完) 083 传功 “已经两个多月了。” 王家。 一位中年男子眼眉低垂,口中低语: “还是不能联系上,昆仑山上一直没有信号,确定他没去别的地方?” “那位不回应,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王芷兮端坐主位,声音平淡: “人各有命、生死在天,老太爷已经活了九十多岁,算是喜丧了。” “你……”中年男子面露怒容,却又不敢朝家主发泄,只能闷声道: “若是那位愿意出手,爷爷可以不用死。” “哼!” 王芷兮冷哼: “崔家的关系比我们还好,崔老爷子病重,那位同样是束手旁观。” “他凭什么救老太爷?” “不一样!”中年男子双手紧握,咬牙道: “崔老爷子是自己活够了,不想因为多活几年浪费那位的一个人情。” “我爷爷……” “你爷爷的命,同样不值一个人情!”王芷兮挥手,声音冰冷打断他的话头: “王康,你应该很清楚,让那位出手救一个年近百岁的老人并不划算。” “就算是王家老太爷也是一样。” “彭!” 王康面泛怒容,直接拍案而起: “王芷兮,别忘了伱这个家主之位是怎么当上的,没我爷爷你能坐得稳?” “老爷子的情,我一直记得。”王芷兮眼眉低垂: “不过就事论事……” “够了!” 王康怒吼: “不用浪费王家的人情,我自己去找那位,等下届家主选举咱们走着瞧。” 说罢。 大袖一挥转身朝外行去。 “王康。” 王芷兮并不动怒,只是淡淡道: “不要激怒山上的那位,你应该记得周家的下场,到时莫怪我不讲情面。” “哒……” 王康脚步一滞,随即大踏步前行。 * * * 薛蓉撕开压缩粮食的外包装,掰开一小块放进过来,与热水充分搅拌。 不多时。 一小锅热气腾腾的稀粥就被端了下来。 “嗯。” 鼻尖轻嗅,她面露满意之色: “不错,还有一股麦香味。” “这么一小块就够两天吃的,看来一个月内不用为吃的东西发愁了。” 实际上若是省着吃,两个月也没问题。 “来!” 薛蓉端起小碗来到方正身边: “我喂你。” “你不用回来的这么着急。”方正任由对方搀扶起自己,慢声开口: “此去一来一回,三天很正常,两天出头以你的速度有些太赶了。” “我是担心你饿死。”薛蓉翻了翻白眼: “不识好人心。” “不过没有想到,我两天多不在,你不仅没饿着看样子情况还好了不少。” 说着,细细打量了一下方正。 与刚搬到洞内时候比,现今的方正面色红润许多,更像是一个活人。 那时候…… 面色惨白、脉搏微弱,心跳若有若无,好似一阵风就能把生命之火给吹灭。 “窗罅回旋怜虩虎,阶前迟钝念蜗牛。静中物理曾观妙,一欢世间堪白头。” 方正轻吟诗句,慢声道: “力贯周身,以背贴墙,用肘肿之力在墙面行动,上下左右悉随意旨,状似守宫之游行墙上。”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门叫做壁虎游墙功的武功?” “壁虎游墙功?”薛蓉一愣,随即笑道: “你不会说自己会功夫吧?” “以我现在的情况,怕是需要躺两三年情况才能有所改善,在这里定然不行。”方正开口,他虽不在意生活质量但有些东西不可或缺,随即道: “你要把我带到山上洞府。” “啊!” 薛蓉眨眼: “那里陡峭的很,我自己上山都十分吃力,带一个大活人肯定不行。” “我教你。”方正眼眉低垂: “我常年在山上居住,对于如何爬山定然有些诀窍,你学好了自可带我上去。” “这样……”薛蓉摸了摸下巴,音带狐疑: “你行不行啊?” “呵……”方正轻笑: “先试试,又不费什么。” “那好吧。” 薛蓉叹了口气: “说吧,怎么才能往上爬,或者交给我你说的那什么壁虎游墙功?” 说着咧嘴一笑。 功夫? 开玩笑哪! ………… 数日后。 薛蓉脚踏山石,身体陡然一扭,如同一条长蛇朝上猛窜,双手轻按石壁,朝着侧方滑去。 壁虎功,又名长蛇功。 功成之际浑身上下好似尽数长手,能轻而易举吸附于平滑的山石之上。 攀山、爬岩灵活自如。 “哒!” 翻身落回地面,她有些惊讶的抬头看向自己攀爬过的位置,眼泛茫然。 这…… 真的是自己做的? 满腹心事回到洞穴,看了看角落里闭目养神的方正,薛蓉欲言又止。 半夜。 睡不着的薛蓉突然翻身坐起,道: “睡没睡?” “说。” “你真会武功?” “呵……”方正睁开双眼,看向神情复杂的薛蓉,慢声开口: “你不是也练过?” “不一样。”薛蓉摇头: “我那是锻炼身体,随便练练,懂些散打技巧,跟你教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短短数日,就让她轻而易举爬上往日需要借助专业工具才能上的山峰。 那等运劲发力手段,匪夷所思。 不只是爬墙。 她尝试过,用在出拳、踢腿上同样可以,力道比以往强了不知多少。 只是初学乍练,怕就不比专业的女性拳击手弱。 而且, 薛蓉能感觉到,随着修炼壁虎游墙功,自己的体质似乎也在变好。 “嗯。” 方正没有否认: “懂一点。” “那……”薛蓉爬到近前,面露谄媚: “能不能教我?” “你反正又不能动,吃喝拉撒都要我伺候,教给我武功不过分吧?” “不过分。”方正轻叹: “首先,你要把壁虎游墙功练好,等什么时候能带我上山之后再说。” “好的,好的。”薛蓉连连点头,又想起一事,眉头紧锁开口问道: “你怎么不拉屎啊?” “已经好几天了,不拉屎也不撒尿,你下面不会是已经堵死了吧?” “……”方正无语,解释道: “我修炼了辟谷功法,吃得少、消化好,自然少了些常人的烦恼。” “啊!” 薛蓉一脸惊讶,良久方道: “能不能让女人绝经?我带出来的卫生巾不够。” (本章完) 084 回府 一个人登山与背着一个人登山,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 好在薛蓉天赋不错,且有一定的基础,只凭方正的口述,就能把壁虎游墙功练的有模有样。 当然, 这也是因为方正本身就非寻常武人,而是立于异界武道之巅的武宗。 他的指点,本就难能可贵。 “彭!” 薛蓉转身出掌,五指微微一扣,待到与树皮接触后猛然发力朝后一扯。 “呲拉……” 坚硬的树皮连同里面的树肉,竟是被生生扣下一块。 目视此景,她不由一怔。 这可是硬木,就算是用刀砍都不轻松,现今自己却能单手扣下树皮。 “壁虎游墙功……” “武功!” 再是迟钝,薛蓉也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修炼的‘武技’非同寻常。 绝不是单纯的爬墙功夫。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 她的力量、速度、耐力都有了明显的提高,双手表层好似有了一层硬皮。 匕首无意间划过,仅仅留下一道不起眼的白痕。 ………… 夜 洞内。 “噼啪……” 篝火点燃,石壁上光影晃动,火光也映衬出薛蓉的表情来回变换。 她看了眼依旧‘闭目沉思’的方正,念头急转,方小心翼翼开口: “我里有写,壁虎游墙功只是很低级的武功,是不是真的?” “家言,当不得真。”方正道: “你已经修炼入门,功夫如何自己清楚,不用去理会别人怎么说。” “我的意思是……”薛蓉舔了舔嘴角,道: “能不能教我更厉害的武功?” “例如九阳神功、九阴真经之类的,再不济蛤蟆功也不是不能接受。” “你现在修炼的武功就不差,只要不遇到枪械,应付三五人不成问题。”方正没有睁眼的意思。 至于所谓的九阴九阳,更是懒得理会。 “哦!” 想法被拒,薛蓉不由撇嘴。 她并不清楚,对于方正来说,这门‘壁虎游墙功’确实不算什么。 但对于常人来说已经足够。 此功不是坊间流传专门用来爬墙的法门,而是方正自己创出的功法。 他能拿得出手,岂会泛泛? 就算是达摩在世、武圣复生,见到这门壁虎游墙功也要惊为天人。 此功修至大成,脱胎换骨不成问题。 “那个……” 沉默片刻,薛蓉再次好奇开口: “既然武功是真的,是不是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真正的武林江湖?只是不为普通人知道而已?” “没有。” “为什么?”这个答案,明显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不知道。” “……” 方正的回答如此敷衍,也让薛蓉有些无语,挑了挑篝火,慢声道: “我今天观察了一下,山上的雪差不多都已经化了。” “嗯?”方正睁眼: “你打算现在就上山?” “嗯。” 薛蓉点头。 “石头湿滑,上山不易。”方正提醒道: “我暂时还不急。” “放心!”薛蓉撇嘴: “我在外面练功的时候尝试过爬山,而且就算我有事,也绝不会让伱有事。” * * * 几根经由简单处理的草藤,用极为粗糙的手法把方正捆好,由薛蓉背上。 提肩震臂,确认不会脱落后,她朝着前方踏步而行。 翻山、跃涧。 用了近一日功夫来到山脚。 “呼……” 看着高耸入云的山峰,薛蓉面色一肃,收起心头杂念,腾身朝上跃去。 保险起见,她还是用上了专业的爬山工具。 不过因为体质的提升,用劲发力的改善,即使背着一人依旧轻松不少。 “咔嚓……” 一块山石微微晃动。 “从侧边上。” 方正双眼紧闭,他单凭感知就能在脑海里清晰复刻出周围的环境。 见薛蓉准备强行上爬,他慢声提醒: “上面的石头有些松动,可能会掉下去。” “掉下去?” 薛蓉朝下看了一眼,百余米的陡坡让人头晕眼花,不由有些无语: “这种人命关天的话,你能不能不要说的云淡风轻?” 口中吐槽,她依旧老老实实选择改道,毕竟这种事上开不得玩笑。 傍晚。 夕阳余晖。 薛蓉撑起余力爬上山顶,解开草藤把方正方正一边,朝着夕阳所在看去。 “好美。” 抹了把额头汗珠,她咧嘴一笑: “上来了。” “带我去第三间石室。”方正躺在地上: “那里面有我要用的东西。” “第三间?”薛蓉回头: “推不开的那间?” “嗯。” 方正点头。 “好吧。” 薛蓉叹了口气,搀扶着方正行入‘洞府’,在第三间石室门前停下。 “开关在哪?” “没有开关。” 方正摇头,随即轻轻吸气。 下一瞬。 薛蓉感觉自己搀扶的好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山,一座巍峨大山。 恐怖的重量让空气都为之停滞。 这种感觉只出现一瞬,她的呼吸、心跳就恢复平静,唯有身上的冷汗告诉她并非错觉。 而就在那一瞬间,方正轻轻抬手,按在石门之上,随即无力下垂。 “嗡……” 石门轻颤,朝着两侧缓缓打开。 薛蓉张开嘴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厚达半米的石门,两眼来回眨动。 这种厚度…… 最少也要十几吨重吧? “推开的?” 她结结巴巴开口: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扶我进去。”方正没有回答,径直道: “打开投影仪上的开关。” 投影仪? 直到此时,薛蓉才回过神来,朝着石室看去。 与其他两间石室和正中的大厅相比,这处石室内里的摆设充满科技气息。 一个复杂的大型机器放在角落,开关也很明显,是个足有巴掌大小的红色按钮。 “嗡……” 按动开关。 瞬间。 无数道光线从石室各处射来,光线交错,汇成一个个三维立体图像。 这种投影技术,薛蓉只在科幻电影里见过,想不到现实真的存在。 方正斜依石壁,目视场中的光影,眼神闪烁。 那一个个图像,分别是人体肌肉解刨图、心血管循环系统、骨架乃至…… 基因图谱! 全球最顶尖科研团队的最新成果,尽数显露眼前。 就连各国组建的基因测序,某些公司密而不发的人体试验,应有尽有。 这些东西对他完善心武真功有很大用处。 如果没有这些东西,方正自己摸索,怕是一辈子也不会对自己的身体如此了解。 更不会拥有让十大天妖之一的剑猿也为之惊叹的肉身发力技巧。 “你年龄有些大了,习武难有所成,除非洗精伐髓。” 看了眼一脸好奇的薛蓉,方正想了想,道: “隔壁房间有一株叶面发蓝的草,你摘下一片叶子服下,对身体有好处。” “不要多吃。” “嗯……” “闹肚子的话去外面解决。” (本章完) 085 消息 方正斜倚石壁,双目似闭非闭,呼吸平稳且缓慢,状似正自假寐。 从外在看。 他像是一位重伤调养的病人。 内里。 却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罗天洞观! 天机罗盘! 罗天洞观乃阎罗宗神魂秘法,可消耗修行之人神念演化一个虚幻世界。 理论上, 只要神念足够,这个虚幻世界能无限接近现实。 曾有记载,一位阎罗宗的散仙施展此法笼罩了一处村庄,村庄内数百人身陷幻境而不自知,在环境中生存繁衍了几十年,尽皆老死。 实际上。 外界仅仅过去了一周。 一梦千年、观棋烂柯不过如此。 天机罗盘乃九元子融毕生所学而成,能推演万事万物、卜算天规大道。 若非九元子修为不足,劫难临身难逃,不然天下顶尖修士定有他的位置。 两法相融,当即在方正识海显化一方幻境。 他要借助这两门秘法,推演、完善自己的心武真功,趁机再造肉身。 地球的科技,已经能够绘制完整的基因序列,甚至可以敲掉某些劣质基因、增强某些优等基因。 理论上, 可以让后代在各个方面得到显著提升。 只不过科学技术受限于现实伦理,目前尚无哪个科研部门通过审核允许做此类试验。 不过…… 私下里有人在做。 这些东西虽然见不得光,却在某一层面上推动了生物科学的进步。 对方正来说更是至关重要。 识海幻境之中,千百个改变的基因序列旁边,都有一道虚影盘坐。 随着时间的推移,虚影渐渐凝实,改变基因的后果也一一显露出来。 坏的舍弃,好的留下,优中选优。 “地球的科技有基因序列,异界有元神秘法,两者相融能最大程度提升肉身潜能。” “相较于肉身,元神有不死不灭的特质,心武真功也当以后者为主。” “肉身可改,元神难变。” ………… “呼……” 薛蓉双手扶着山石,浑身打颤。 自从吃了那片叶子后,她已经连续闹肚子三天三夜,整个人几近虚脱。 神奇的是, 那么久没吃没喝,还疯狂排泄,肚子里翻江倒海,精神依旧十足。 连饿肚子的感觉都没有。 似乎那小小的一片叶子,提供的营养,足够一个成年人疯狂消耗。 “淅沥沥……” 倾盘大雨从天而降。 薛蓉踉跄行出,双手高举迎着雨水发出呻吟: “尼玛……” “总算熬过去了。” 这几天不止上吐下泻,就连她的身上也在不知不觉中多了一层黑色粘液。 此番被雨水冲刷,不止洗去污垢,凉意也让她精神一震,双目大亮。 “咦?” 抬起手臂,看向那粉嫩细腻富有弹性的肌肤,薛蓉一脸的不可思议。 “脱胎换骨?” “不是吧!” 转过身,她先是看向方正所在石室,随即舔了舔嘴角看向种植花草的那处房间。 不过想到方正的叮嘱,还有这几天的折磨,叹了口气,还是放下了偷尝一片的打算。 “这人真神奇。” 小声嘀咕了一句,薛蓉踏步朝石室行去。 行至门前。 “呜!” 身前陡起阴风,平地里黑烟冒出,一头青面獠牙的怪物凭空浮现。 极致的寒意让薛蓉动作一滞,面色煞白,意识更是陷入深深的恐慌。 什……什么东西? “回来。” 方正的声音响起。 那怪物闻声眯眼,好似清风般绕着薛蓉转了几圈随即突兀消失不见。 良久。 薛蓉才回过神来,咽了咽唾沫,结结巴巴开口: “那……那是什么?” 鬼? 这世上真的有鬼? 这段时间的接触,她在心中已经默默给方正有了定位。 传说中的武林高手! 深山苦修士! 一个隐士。 神乎其神的武功,一片叶子就能让自己脱胎换骨的奇效,还有诸多离奇之处。 但。 以上种种虽然神奇,却并未打破她的世界观,只是多了些好奇罢了。 而刚才的一幕,却像是当头棒喝,让薛蓉明白,自己‘救’的人绝不是什么武林高手。 武功她还能接受,但…… 鬼? 真的有鬼? 世界观彻底崩塌。 “有事?”方正没有回答。 “……”薛蓉张了张嘴,声音嘶哑: “吃的东西怎么办?” 房间里吃的东西已经不多。 “隔壁角落里有个电话,按一可以让人送吃食过来。”方正没有睁眼的打算: “记得,不要乱按。” “还有……” “最近若无要事,不要过来打扰我,如果闲着无聊大厅有几本书你可以看。” “哦!” 薛蓉默默转身,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忍不住心中好奇,开口问道: “刚才那是鬼吗?” “是。” 方正的回答简单干脆。 * * * 两年后。 山石之上,薛蓉盘膝而坐,双手轻捏法印闭目养神。 此时的她与两年前已然大变模样。 曾经贴着头皮的短发,现今已催至腰间,发丝乌黑靓丽迎风飞舞。 模样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改变。 依旧轮廓分明,但已不再粗狂似男儿,更像是一种独特的俊美靓丽。 粗大的毛孔收缩,粗糙的皮肤变的细腻,体型也从壮硕变为流线型。 细看, 好一个俊美男儿。 “嗡……” 直升机荡开云层,朝着山巅飞来。 声音薛蓉眉头微皱,睁开双眼朝上方看去,眼神中显出一丝疑惑。 自己并未呼叫,今日怎么来了? 直升机停在距离山巅足有数十米的高度,随即舱门打开,一道人影从中一跃而下。 嗯? 薛蓉挑眉。 这等高度,就算是她也没有把握无伤落地。 人影急速落下,在快要落地之际身形一晃,轻飘飘出现在山石之前。 动作轻灵迅疾,让人叹为观止。 薛蓉起身,看向对方,眼露警惕: “你是谁?” 来人是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女性,宽大礼服迎风飘飞,与此地环境丝毫不符。 “姑娘就是方前辈新收的弟子吧?” 女子面露笑意,音带亲近: “我叫郑宜,曾经有缘跟着方前辈学过一段时间的术法,现为郑家家主。” “郑佩佩?”薛蓉摇头: “没听过。” “正常,方前辈不喜多言。”郑宜对此并不奇怪,道: “我有一事求见前辈。” “他……我师父正在闭关。”薛蓉眼眸转动,脖颈昂起,回绝道: “他不见外人。” 这人一身贵气,身上的衣物、首饰一看就价值不菲,地位肯定不敌。 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毫发无损,武功也比自己厉害。 不过, 你只是跟着学过几天法术,我虽然也没拜师,但已经跟了两年多了。 单说这方面,自己就比伱厉害。 一想到此,薛蓉下意识昂起头颅。 “此事很重要。” 郑宜叹气: “事关前辈女儿。” 嗯? 薛蓉一愣。 (本章完) 086 女儿 看得出来,郑宜是首次来这座位于昆仑山之巅的‘洞府’,眼中满是好奇。 她知道方正有这么一座洞府。 不止此处。 因为某些原因,方正在全球各处都布置有‘住宅’,谁也不知他会住在哪里。 这让有些对他有恶意的势力,不敢轻举妄动。 数年前。 就有一股恐怖势力悍然发动洲际导弹,轰炸了疑似方正居住的地方。 结果不出预料,选择错误,导致那股势力的消亡,至此再无人敢乱动。 与薛蓉不同。 郑宜很清楚,这里的洞府并非由机械挖掘,而是方正一个人所为。 光滑的石壁、宽敞的大厅,简易的石门,怕是用刀剑生生劈砍出来。 这种事放在别人身上,自是不可能。 但方正…… 没有什么不可能! 两人来到第三处石室,薛蓉小心翼翼朝内看了一眼,随即表情一怔。 “师父不在?” “在的。” 郑宜摇头: “只是我们看不见而已。” 她修行的是术法,且已身怀法力,感知敏锐,能察觉到前方有一股浩瀚到无穷无尽的生机。 只不过, 视线中,石室内确实空无一人。 偌大石室,被不知从何而来的淡淡幽光笼罩,好似无数发光的孢子。 仰或…… 无数散碎的人体细胞? “别靠近。” 薛蓉阻止她的动作,摇头道: “这里有一头鬼物在给师父护法,它没有灵智,可认不出你是谁。” “哦!” 郑宜挑眉,随即朝着石室深深施了一礼: “方前辈,晚辈郑宜有事求见!” 无人回应。 “我说了,师父不在。”薛蓉双手交叉抱于身前,朝着对方撇嘴: “你改日再来吧。” 因为经历的缘故,她天然抵触富人。 郑宜一身贵气,身上的衣物看似寻常,实则是全球顶尖奢侈品云织的牌子,还有手腕上的镯子、脖颈上的项链,同样都是价值不菲。 自然不让她喜欢。 “……”郑宜摇头,再次朝着石室开口: “前辈可还记得郭尔秋?” “嗡……” 虚空好似一颤。 石室内那静静悬浮的朦胧光晕开始有序旋转,好似无尽星河般深邃。 更有一个低沉浩大之音从中传来: “说!” 眼前的一幕让郑宜眼露敬畏,深深弯下脊梁,恭声道: “郑家查到,三十年多年前郭姑娘出国的时候怀了身孕,在国外生下一女。” “不出意外的话,那孩子当是前辈的。” 一旁的薛蓉眨了眨眼。 她突然意识到,除了知道自家‘师父’名字叫方正外,其他的事一无所知。 三十多年前? ‘师父’今年到底有多大? “至于郭姑娘……” 郑宜声音低沉: “前辈节哀,据我们的调查,她在出国后就查出罹患恶疾,不久就离开了人世。” 石室内旋涡一滞,一种淡淡的哀伤悄然浮现。 两女只觉心中一酸,下意识想要落泪,更是心痛到呼吸都出现问题。 薛蓉抽了抽鼻子,郑宜却是心中大骇。 对方只是无意识的情绪波动,竟然都能影响到自己,这是何等恐怖? 要知道。 她可是法师! 尤其擅长稳定情绪,就算是天崩地裂只要运转法门都可稳住心神。 现今, 竟是不受控制的出现情绪波动。 “哒……” 虚空中,突然浮现一滴鲜血。 鲜血如珠,纯粹到堪比极品血玉,好似一枚完美的艺术品。 与此同时。 一面虚幻罗盘出现在石室正中,罗盘倏忽变大,已然把整个石室囊括在内。 核心处, 正是那滴鲜血。 罗盘旋转,鲜血也散做淡淡雾气,被罗盘纳入其中,无数灵光相继涌现。 “咕噜……”薛蓉咽喉滚动,小声开口: “这是在做什么?” “推演。”郑宜面色凝重: “前辈以自身精血推算血脉后人,理论上行此法可以确认自己有无后代。” “不过必须是精通卜算之法之人才能做到。” 毫无疑问。 身怀天机罗盘的方正就是这类人。 下一刻。 场中光影汇聚,竟是显出一方虚幻场景。 那是一处充满商务气息的办公区,从桌面书籍和办公人员的铭牌借用外文看,位置应该并非国内。 光影变换,好似无数个摄像机在拍摄,最终锁定在一位女子身上。 女子身着职业装,带着厚厚的镜片,扎着马尾辫,模样其实尚可,只是因为不会打扮而显得有些土气。 恰有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路过,女子抱着文件,急忙躬身施礼。 自从女子出现,画面就一直围绕着她。 “这是什么?”薛蓉眨眼,看向郑宜: “你知不知道?” “……”郑宜声音嘶哑,面色僵硬: “前辈以秘法直接推算出自己女儿的位置,而且还能看到她的所处环境。” “这……” “这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说推算有无自己的血脉还能理解,那现今的画面则超出她的想象。 不知何时。 方正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之前,隔空看着画面中的女子,眼神复杂。 “郭芳,方……” “我竟然不知道?” “前辈。”郑宜收神,急忙开口: “郭姑娘检查出来病症,郭父、郭母就带她去了欧洲一个医疗机构。” “可惜……” “后来他们就在那个小国定居,对前辈的事并不知晓。” “是吗?”方正声音平淡: “郑家是如何查到的?” “这……”郑宜想了想,方低声道: “其实,此时王家早已知晓,只不过王家那位不知为何未曾告诉前辈。” 王家的那位,自然是现今王家家主王芷兮,一个很有野心的女人。 “去年,王家老太爷病重,他的孙子想求您出手,结果被家主拒绝。” “老太爷死后,那人不喜现今家主王芷兮,多方打听知晓了此事。” “他不敢告诉别人,私下转告晚辈,晚辈知道后确认无误就来通禀。” 王芷兮…… 方正眼眉微垂: “我知道了。” “薛蓉。” “啊……”薛蓉一愣,随即上前一步: “在。” “我现在不方便离开,伱代我走一趟。”方正屈指一探,打出一道法印。 法印落在薛蓉手臂,化作一个类似于布兜的图案。 “此物内藏一头鬼王,这段时间听你调遣,郑家和方天集团会安排行程。” “是!” 薛蓉老老实实应是。 方天集团? 那个传闻中全球最神秘、最富有的集团? 方天? 方正! 这两者有没有神秘关系? (本章完) 087 郭芳 奥尔集团是一家主营海上航运的公司,虽然称作集团,其实公司并不大。 更不强。 按郭芳闺蜜黛琳娜的说法,公司主要是以其他航运公司打下手为生。 好在最近几年海上贸易稳步提升,奥尔集团已经开始谋划在美股上市。 如果真的伤势…… 跟普通职员也没什么关系。 “芳!” 香风扑鼻,一个骨架宽大的西方美女出现在座位旁,揽住郭芳肩头道: “看到了吗,丽贝卡在炫耀她新买的外套,听说是云纺最先的产品。” 云纺? 市值数千亿美金的奢侈品集团,旗下更是有着十几个奢侈品品牌。 郭芳抬头,看向丽贝卡所在方向,好奇问道: “挺贵的吧?” “还行。”黛琳娜轻扫发丝,回道: “一万多欧吧,算是云纺的低端产品,真正的好东西她也买不起。” 一万多欧? 郭芳暗自咋舌。 她一个月随后三千多欧,已经很满足,对方一件外套就抵她几个月的工资。 不由感慨道: “真有钱!” “哼!” 黛琳娜明显不喜欢丽贝卡,轻哼一声: “云织的产品动辄数万欧,如果真有钱也不会只花一万多买外套。” “用你得话来说……” “就是打肿脸充胖子,听说她用的还不是自己的钱,是父母给的。” 郭芳摇头。 一万多欧可以买辆差不多的车了,她就算有这么多钱,也不舍得。 再说一件衣服而已,布料也不初期,为了一个牌子花那么多钱值得吗? 市面上有类似的仿制品,便宜的百十欧就能拿下,也看不出差别。 “诺!” 黛琳娜伸出手,晃了晃手上的手链,眉开眼笑: “漂不漂亮?” “漂亮。” 郭芳双眼一亮: “哪买的?” “威利给我买的。”黛琳娜一脸自豪: “他现在已经升任助理,工资增加了50%,昨天吃饭的时候给的惊喜。” “真好。”郭芳一脸艳羡: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黛琳娜抿嘴: “他不急。” “两位美女,上班时间能不能安静一些?”不远处的劳埃德抬起头: “你们打扰到我的工作了。” “哼!” 黛琳娜面色一沉: “工作,就知道工作,伱应该关注一下你的头发劳埃德,已经秃顶了。” 劳埃德摸了摸光秃秃的头顶,瞪了她一眼。 “经理来了。” 郭芳推了推闺蜜,俯首检查资料。 经理黛米是出了名的工作狂,长相里就透着股尖酸刻薄,让人不喜。 忙碌一天,下午四点多的时候,众人陆陆续续停下手头上的工作。 黛琳娜涂抹红唇,扛起单肩包,精神昂扬: “酒吧?” “不了。” 郭芳摇头: “回去继续刷剧,还有最后两集今天上限,对了……借一下你的奈飞账号。” “啧啧……”黛琳娜耸肩: “这里酒吧亚裔不多,你如果去的话肯定很受欢迎,随你的便吧。” 摆了摆手,她告辞离开。 郭芳笑了笑,眼神中显出一丝落寞。 她也想去,但没有黛琳娜那种外放的性格,而且亚裔并不怎么讨喜。 去了找到的男人也只是好奇随便玩玩,这肯定不能让爷爷奶奶接受。 即使…… 他们已经去世。 ‘我跟你不一样,我没有亲人、没有依靠,万一出了事没人能帮我。’ * * * 郭芳 三十二岁。 亚裔,未婚。 曾有过两次短暂的恋爱经历,结果都是无疾而终。 曾居于某个小国,后因工作的原因来到这里,目前与闺蜜黛琳娜合租。 自幼父母双亡,跟随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各方面都未有出挑天赋。 爱好上网刷剧、玩游戏。 资深游戏迷。 偶像是宫崎老贼。 她虽孤身一人,资产却不菲。 在澳洲有爷爷奶奶留下的一栋‘豪宅’,目前交给专门租赁的公司打理。 加上工资,每月收入多达六千欧。 这个收入已经很可观,黛琳娜就多次表现过羡慕,存款更是惊人。 至于数字…… 这是个秘密。 看完最新的两集暗夜恶灵,又打开游戏推了推进程,时间已是夜晚十二点。 外面一片漆黑。 看样子,黛琳娜今天又不会回来了,对于这种情况她已经很习惯。 “唔……” 捂嘴打了个困意深沉的哈欠,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双眼,郭芳踱步朝卧室行去。 迷迷糊糊中,细微的声响让她在床上翻了翻身子,嘀咕道: “黛琳娜……” “你怎么回来了?” “是我。” 熟悉的声音响起: “劳埃德。” 劳埃德? “唰!” 郭芳瞬间惊醒,睡意全无,一脸惊恐看向秃头大脸其貌不扬的同事。 抱住被褥圈朝后狂退,声音更是尖利嘶哑: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你想干什么?” “别激动,别激动。”劳埃德连连摆手,低声道: “我是来救你的。” “……”郭芳一愣,随即朝着窗户扑去,口中更是大叫: “救命!” “救命啊!” “别叫!”劳埃德面色大变,上前一步抱住郭芳,大手捂住她的口鼻: “别叫!” “呜呜……” 郭芳面露惊恐,身体疯狂挣扎。 只不过一位成年男性的力量远比她要大得多,拼命挣扎全无用处。 眨眼工夫,就因缺氧而变的意识模糊。 好在劳埃德并没有杀人的打算,稍微松手留出喘气的空间,低声道: “你别叫,我就松手。” “嗯嗯……” 极致的惊恐,让郭芳两眼含泪,拼命点头。 “那你别叫啊!” 劳埃德小声叮嘱,缓缓松手,确认郭芳没有大喊大叫后才松了口气。 “我收到消息,今天又一队雇佣兵上了岸,他们的目标应该就是你。” “咱们需要赶紧走。” 他转过身,透过窗户朝外看去: “先去隔壁邻国,从那里坐飞机去澳洲,到了澳洲应该就安全了。” “你……” “彭!” 他话音未落,脑袋就重重挨了一击,两眼发蒙,身体不受控制踉跄倒退。 “救命!” 郭芳扔下手中的装饰品,几个踏步冲向房门,顾不得外面寒风凌冽自己只穿着睡意,尖叫着冲出房屋。 “救命!” “有个神经病跑到我屋子里挟持我!” 不远处正自巡逻的警员闻声匆匆奔来,郭芳面上一喜,随即眼露疑惑。 “你是谁?” 附近巡逻的警员,她很熟悉,而面前这位却很陌生。 “郭姑娘。” 来人二话不说伸手抓来: “麻烦你跟我走一趟。” “滚开!” 伴随着一声大吼,满头鲜血的劳埃德冲出房间,朝着警员扑了过去。 郭芳从未想过,这位秃头的同事身手竟然那么矫健,简简单单的一扑就像是一头豹子。 “彭!” 警员的反应也不慢,提膝上顶。 两人翻滚着撞入草丛。 “快走!” 劳埃德一边压制对方,一边朝郭芳大吼: “去找威利!” 威利? 黛琳娜的男朋友? “哒哒……” 还未等郭芳回神,不远处又出现两道身影,身体前倾朝着几人所在冲来。 “快走!” 劳埃德大叫,把身下人制服后迎着两人冲了过去。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郭芳一脸茫然,下意识后退,心中扑通扑通狂跳,浑身鲜血沸腾。 (本章完) 088 混乱 发生了什么? 这个世界怎么了? 秃头同事都变成超级猛男了! 夜幕下,身着睡衣的郭芳在马路上赤脚狂奔,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啊!” 脚下的一块碎石让她吃痛尖叫,身形也变的一瘸一拐。 “mr郭,你怎么了?” 前不久搬来的邻居老巴伦听到动静,打开灯走出房间,隔着低矮的院墙看来。 “需要帮忙吗?” “巴伦叔叔。”郭芳闻声大喜,急急道: “麻烦打电话报警,我同事劳埃德……不是……有人要把我抓走。” 她不太肯定那几人的想法,但能够确定的事绝对不符合自己的意愿。 “哦?” 老巴伦挑眉,打开院门示意她进来。 “我女儿的房间在楼上,她的鞋码跟你一样,放心,不会有事的。” “谢谢!” 郭芳一脸感激: “谢谢巴伦叔叔。” “客气了。”老巴伦摆了摆手,回到房间没有先拿手机打电话报警,而是摸出两把手枪。 “咔嚓……” 他熟练的上了子弹,表情也从慈和变的严肃。 “以防万一。” 见郭芳有些呆愣,老巴伦笑了笑: “我年轻的时候上过战场,手艺从没有放下过,肯定能保你平安无事。” “快去换鞋,等下怕是免不了奔跑。” “是,是。”郭芳点头,赤脚冲上楼,寻了双运动鞋匆匆套在脚上。 正打算下楼,巴伦压抑的声音响起。 “是教廷的人,劳埃德不知道属于那股势力,但很早就在她的身边,应该是别的势力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 “放心,我会把她带回组织的。” ? 郭芳身体僵硬,脑海一片茫然,呆呆的垂首看去。 恰好。 老巴伦持枪看来。 “mr郭,我们该走了。” “去……去哪?”郭芳下意识后退一步,看向对方的眼神就像再看一个陌生人。 不! 理论上来说,两人本就不熟。 只是不知道为何,短短几天功夫,自己自然而然就有了对方的印象。 “一个安全的地方。”巴伦面带善意: “我是国家情报局的人员,伱放心,我没有恶意,现在只有我们才能保护……” “轰!” 他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已是撞破窗户,带着股呼吸劲风扑了过来。 灯光突然熄灭。 仅能模糊看到人影交错。 “砰!” “砰砰!” 枪声响起,火星迸溅。 那黑影闷哼一声,大手一挥,恐怖的力量直接把双开门冰箱扫飞出去。 “该死!” 老巴伦年纪应该有五六十岁,此时却灵活的像只猴子,在黑暗中来回翻滚。 口中则是大吼: “基因改造,你们是教廷的异端!” “不!” 黑影声音沉闷: “科技是上帝赐给世人的礼物,这股力量不能掌握在邪恶的人手中。” “放屁!” “砰!” 枪声再次响起,那黑影虽然力量、速度恐怖的匪夷所思,但依旧不敢硬抗手枪。 至少,不敢用要害去接。 “哒……” 郭芳面色煞白,朝后退出一步,随即银牙一咬,转身朝着二楼窗户冲去。 路上顺手拿走一个老旧手机。 这里的房屋户型相差无几,打开窗户经过一道陡坡,可以直接去后院。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潜力竟然这么大,翻窗、跃墙连气都不带喘。 “阿弥陀佛,老天保佑,梵天赐福,上帝……” “呸!” “竟然让人抓我!” 口中胡言乱语,郭芳按下开机键,熟悉的画面、声音让她几乎喜极而泣。 可以用! 开机的短暂功夫,对此时的她来说几乎是难以承受的煎熬。 等到信号稳定,郭芳正准备报警,眼神闪了闪,拨出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如果说在这世上她还能信任谁,怕只有自己在大学时候的老师了。 亦师亦友的兰伯特博士。 “喂!” 不出所料,这么晚了对方依旧没睡。 “老师!” 郭芳急急道: “有人在追杀……应该是追杀我!” “谁啊?”兰伯特音带惊奇: “郭,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没有。”郭芳额头冒汗,一边狂奔一边道: “刚才一个同事闯到我的房间里来,还有我的邻居说是国家情报局的人……” “还有教廷的人,说是要带我走。” “呃……”兰伯特扶额: “我记得提醒过你,不要沉迷游戏,玩游戏太多的话会产生幻觉。” “咦!” “你等下,我这边有人发了个文件……” 沉默片刻。 兰伯特再次开口,声音变的严肃许多。 “郭,你的感觉是对的,我这边有国家情报局发来的讯息,要求配合他们。” “啊!” 郭芳一愣。 她也想过这是一个玩笑,但现在…… 能联系到性格古怪的兰伯特,怕是真的有可能是什么国家情报局。 “轰!” 巨响从身后传来。 火焰冲天,狂风席卷。 郭芳回首,表情不由呆滞。 却见老巴伦的住处烈焰熊熊,更有几道带着尾焰的光晕抛射过来。 “轰!” 是炮弹! * * * 窗外云层厚重,云海起伏,一眼望不到边。 薛蓉收回视线,看向空旷的机舱,摸了摸真皮座椅,心中满是感慨。 专机! 偌大机舱,客人包括自己在内仅有四人。 看来‘师父’并不是一个苦修士,在世俗世界也有着庞大的能量。 就不知当初怎么搞的,竟然身受重伤昏迷不醒,难不成是仇家干的? 一时间。 修行家族的仇杀故事在脑海里纷沓而出。 “公子。” 周经理放下电话,面色阴沉: “不知道是谁把郭姑娘的消息传了出去,已经好几股势力赶了过去。” “现在……” “怕是已经动了手!” “嗯?”郑武双目收缩: “知道郭姑娘身份的只有王家,难不成王家的人不愿前辈父女相认?” 说着, 看向一旁模样俏丽的女子。 “不可能!” 王竹本是二房所生,其后被王芷兮收养,在王家的地位如同郑武在郑家的地位。 都是年轻一辈的领头羊。 “郭姑娘的消息在我们王家也是秘密,而且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出事,现在你们郑家知道了就出了事,我有理由怀疑是你们郑家搞的鬼。” “够了!” 薛蓉闷声开口: “不管是谁的责任,如果不能带郭姑娘回去的话,会有什么后果你们很清楚。” 场中一静。 郑武、王竹心头一沉。 这个责任,莫说他们俩,就算是两大家族也承受不起。 “滴滴……” 警报声适时响起。 “有侦察机靠近……不对,是战斗机!” (本章完) 089 特工 飞机急速拉升、下冲,在两架战斗机的机炮交错下险险突出重围。 “m61机炮,六管20毫米,射速6000发/分。” 郑武闷声开口: “酱国的制式机炮,改装的战斗机,这是故意不显露自己的身份。” “废话真多。”王竹冷声开口: “附近的驻军基地有没有联系上,护航机组在哪?把它们打下来!” 两人语气严肃,但并不如何紧张,也让绷紧身体的薛蓉微微放松。 随即回过神来。 还有护航? “嗡……” 武师修为敏锐的感知,让她察觉到外界空气的急速波动,随即机炮声响起。 原来自己现在乘坐的专机也有机炮。 不多时。 “轰!” 伴随着两朵烟花当空炸开,两架最新型号的国产战斗机出现在专机附近。 保驾护航。 “机翼受损,需要紧急迫降。” “几位请注意。” 机组人员发来传讯。 不过此时真正的凶险已过,只要不是直接坠机他们都有把握保住性命。 “看来师父的仇家不少。” 薛蓉好奇开口: “你们知不知道是谁动的手?” “这……”郑武迟疑了一下,道: “这个世界有很多势力对前辈有想法,只不过敢动手的却没几个。” “大概率是收钱办事。” 至于方正的仇家…… 其实在他看来,算不上仇家,更多的是利益纠纷和对神秘力量的觊觎。 “不错。”王竹点头附和: “但凡了解前辈,都不会轻易动手,除了教廷里面的那有一伙异端。” “教廷?”薛蓉挑眉: “有没有圣骑士?吸血鬼?” ? 两人愣了愣。 郑武开口: “圣骑士有,实力还不差,据说他们的内部成员都经过一定的基因改造。” “这世上没有吸血鬼。” “没有?”薛蓉一脸遗憾: “那巫师、神术之类的应该有吧?” “没有。” “啊!” 薛蓉不解: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王竹无语: “薛小姐,这些东西有才奇怪的吧?” “不会啊!”薛蓉一脸的理所当然: “师父会武功、法术,神通广大,既然有法术就该有巫术神术才对?” 她一直以为,在普通人接触的世界之外,还有这一个神秘的世界。 那里有神通广大的修行之人,有吸血鬼、狼人,乃至天使恶魔之类的。 “没有。” 郑武摇头: “也许有但肯定不像薛小姐想的那样。” “夏国以前是有人会术法,但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小道,唬人尚可杀敌不足。” “直到……” “方前辈的出现!” “是。”王竹接着道: “几十年前,这个世上的武功还不如拳击来的好似,术法多是杂耍。” “唯一的修行之道,只有前辈掌握。” “他是万法之始、武道源头,全世界所以神秘力量唯一可追溯的人。” “啊!”薛蓉目瞪口呆。 这个结果,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教廷的异端说方前辈是撒旦转世,会给这个时间带来毁灭灾难,当然也有人说前辈是神启。” 郑武开口: “对郭芳姑娘动手的人,怕也是想调查前辈为何如此……非比寻常。” * * * “所以,你是一个特工?” 汽车上,打扮性感的黛琳娜双目圆睁,瞪着自己交往多年的男友。 “你骗我说自己是公司职员?” “我确实是公司职员,只不过……工作与普通人的不太一样而已。”威利耸肩: “而且我马上就要转为文职,到时候就不用再去做那些危险的事了。” 他有着轮廓分明的五官,修长健硕的身形,更是有着让男人艳羡的肌肉。 而这, 正是黛琳娜沉迷其中的原因。 “所以……” 黛琳娜抽了抽鼻子: “伱经常出差是去执行任务?不跟我结婚也是担心泄露自己的秘密。” “没错,亲爱的。”威利点头: “我本来打算转为文职后就找你求婚的,谁知道突然会发生这种事?” “等一下!” 黛琳娜突然醒悟: “你跟我相恋,是不是也是为了执行任务?你根本就没有真心爱我!” “怎么会?”威利急忙摇头: “我对你的爱毋庸置疑,就算把我的心挖出来上面刻着的也是你的名字。” “好吧!” 他叹了口气: “如果为了任务,我是不可能跟一个人相恋那么长时间的,郭的事只是意外。” “真庆幸,你们还知道我在。”郭芳撇嘴: “甜言蜜语能不能换个时间?” 她能信任的人不多,兰伯特远在千里开外,只好尝试联系到闺蜜。 很明显。 身为特工的威利也收到了关于她的任务。 “亲爱的,抱歉。”黛琳娜抱了抱同坐后排的闺蜜: “只是突然知道威利的职业,心中有些惊讶,不过你不觉得这很酷吗。” “电影中的桥段,竟然在我身上上演了。” “我觉得我更酷!”郭芳难得的开了个小玩笑,身体前倾看向司机: “威利,为什么这么多人要抓我?” “这……”威利迟疑了一下,轻轻摇头: “我并没有得到关于你的消息,不过根据以往经验,你可能是某位大人物的私生女。” “酷!” 黛琳娜双手一拍: “我男友是特工,我闺蜜身份神秘,真可惜我不是作家不能这一切当做故事写出来。” “私生女?”郭芳皱眉: “我家里情况很清楚,没什么大人物。” “是吗?”威利道: “你对你父母了解多吗?” “我母亲在生下我不久就检查出来得了重病,不久之后就去世了。”郭芳道: “我父亲……” 她面泛茫然,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毕竟印象里自己并没有父亲。 “看来你的父亲不一般。” 威利摸了摸下巴: “能让教廷、国家情报局出手,你身边还有人暗中保护,莫非是某国公主?” “威利,你能不能调查一下?”黛琳娜提议: “特工无所不能。” “那是电影。”威利耸肩: “而且我不是这个国家的特工,一旦被人知道,咱们就要逃亡异国了。” “那我们现在去哪?” “去找一个能帮我们的人。” 汽车在前方急转,驶入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在一处破旧门前停下。 (本章完) 090 平等 “这边!” 西装革履的黑人大汉在前引路,三人乘坐电梯来到地底不知几层。 推开一扇沉重的大门,一处奢华的办公场所映入眼帘。 若非亲眼所见,实难相信在这种类似贫民窟的区域竟然还有这等地方。 黛琳娜增大双眼,一脸好奇的审视场中环境,下意识扯了扯男朋友衣袖。 “那是不是纯金的?” “别闹。” 威利轻轻摇头:“这里是哈维的地盘,他在欧洲几个国家被称之为地下教父。” 两女并不理解这句话代表了什么。 军火、毒品、赌博…… 但凡上不了台面的生意,哈维都有插手,而且这个人做事很有分寸,在经营上述生意的同时,与各国的政要同样保持着很好的关系。 有时候。 国家机关不方便出手的事,会委托他来做。 据说哈维手下有着一个多达千人的雇佣兵团队,成员是各个军队精锐退伍军人。 这些退伍职业军人,不单单是一笔财富,更是一个恐怖的关系网。 在他这里,能买到某几个大国最现今的武器,其实某些战乱国家就是这么干的。 “哈哈……” 朗笑声从侧方传来。 两位黑人壮汉推开侧门,引着一位手持拐杖的黑人老者走了进来。 老者满脸皱纹,年纪至少在七十往上,但一双眼睛依旧炯炯有神。 声音更是中气十足。 “没办法,家族生意放不下,只能继续担着,其实我更想安享晚年。” “哈维!” 威利身体绷紧,一脸惊恐: “你怎么会在这里?” “喂!”黛琳娜看向男友,疑惑道: “咱们不就是来找他的吗?” 威利摇头。 以他的身份,根本没有资格见到这位传奇教父,他要见的是自己的朋友。 那位朋友在哈维手下做事,通过对方的渠道可以相对安全离开这个国家。 不曾想…… 哈维竟然在这里,而且亲自出来见他们。 “尊贵的郭小姐。” 没有理会一脸惊讶的威利,哈维朝着郭芳郑重施了一个古老的礼节: “能见到您,是我的荣幸。” 这种礼节,好似信众见到了神祇在人间的化身,头颅低垂意味着虔诚。 而且他用的竟是夏国语,只不过不太熟练,极其生硬。 “……”郭芳结结巴巴开口: “你……你能帮我们吗?” “乐意为您效劳。”哈维抬头,眼神中满是狂热,声音更是带着些许颤抖: “请您恕罪,我希望能够得到您的几滴血。” “啊!” 郭芳面色一白,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威力更是伸手拦在两女面前。 要血, 通常意味着人命。 “郭小姐不必紧张。”哈维摆手,垂首道: “只要能给我您的几滴血,普里策家族的一切力量,都会为您服务。” “伱……”郭芳脑海一片慌乱,情急之下口不择言: “你威胁我!” “不敢!” 不曾想,她的话竟是让哈维面色大变,急急道: “我绝不会伤害到您,实际上,除了那些疯子,也没人敢得罪您。” 嗯? 郭芳一愣。 自己的话有这么大的能耐? “所以……”威利眼神闪动: “你知道郭的来历?” “是。” 哈维点头: “不过这种事应该由那位亲自来说,我就不代……代……越俎代庖了。” “那好。” 郭芳道: “我给你血,你要把我们送到哪里去?” “夏国。”哈维开口: “现在您的身份已经暴露,全世界的目光都集中在这里,唯有到了夏国才没人敢轻举妄动。” 郭到底是什么身份? 威利皱眉。 以哈维黑帮教父的身份,就算面对一国公主,也不可能如此谦卑。 谦卑? 刚才要血之时,哈维的声音中有着明显的恐惧。 就在他沉思之际,已经有人拿来抽血设备,取出针管朝郭芳走来。 “放心。” 哈维面带激动: “只抽一点点,一点点就好……” “嗯。” 郭芳面颊抽搐,闭上眼挽起袖子把胳膊伸了出去。 伴随着一丝细微的疼痛,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从自己体内流逝。 不过转瞬即逝。 “轰!” 地面突然颤抖,灰尘悉簌簌落下。 “该死!” 哈维见状面色一沉,身上显出黑帮教父的威严,手臂挥舞吩咐众人: “去后面。” “能有这么大动静,怕是已经动了钻地弹,看来这个国家的政客选择了中立。” “轰!” 几人进来的大门剧烈颤抖,透过缝隙,能看到几道身影落了下来。 “神女!” “谁也不能带您离开,您应该跟我们走!” “轰!” 伴随着声音,一对钢爪撕裂大门。 “改造人?” 哈维挑眉: “快走!” “你们两个拦住他们。” “是。” 在他身旁的两人闻声应是,大手一伸扯下身上的衣袖,露出里面的机械手臂。 “彭!” 两人脚下地面炸裂,好似炮弹般冲了过去。 他们的身体竟是做了改造,好似科幻片的一幕就这般在几人眼前上演。 就算是身为特工的威利,见状也不由挑眉。 这种东西…… 不是还处于试验阶段吗? “走!” 哈维急急催促: “快走!” “现在不止一股势力在找郭小姐,就算是夏国的人也不一定安全。” * * * “彭!” 炸弹爆开,一道黑影被重重弹飞出去。 “该死!” 薛蓉躲在一块巨石后面,咬牙怒吼: “他们用的是什么炸药,为什么连阴魂鬼物这类东西都能伤的到?” 这一路行来,他们遇到了好几波攻击,不过大都藏在暗处十分隐秘。 想不到, 今天就来了波大的。 而且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竟然有一种特殊的炸弹可以伤到鬼王。 “那东西应该是平等会的阳磁弹。” 郑武额头冒汗,熟练的换下机枪弹匣,解释道: “阳磁弹以活人阳气为引,在引爆的瞬间会迸发出所谓的纯阳之气。” “理论上,阴魂鬼物沾到即死,前辈留给你的鬼王品阶足够高才能硬抗几十枚才气力衰竭。” 要知道, 每一枚阳磁弹,都需要最少一个人献祭才行。 “平等会?” 薛蓉朝外探了下头,问道: “跟什么的?” “一群疯子。”王竹摇头: “他们信奉人人平等,嫉妒仇富,认为财富、权利不应该由血脉继承。” “这些年,许多财阀和政治世家遭到他们的暗害,国内也有不少人是他们的信众。” “唔……”薛蓉抿嘴: “信念倒是还蛮高尚的,我怎么感觉自己在做恶人?” “薛小姐。”郑武开口: “郭芳现在去了哈维那里,他们大概率会走水路,要尽快截住他们,哈维这人就是个纯粹的商人,只要钱给够他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王竹,我们拦住平等会的人。” “薛小姐你去找郭芳。” “好。” 薛蓉点头,缓缓抽出腰间长刀,舔了舔舌头: “我先走了。” (本章完) 091 汇合 “嗖!” 炮弹带着长长的尾焰,一头扎进车队正中,被命中的车辆轰然炸裂。 熊熊烈焰中,几辆靠近的车辆被爆炸掀翻,疾驰的车队也乱做一团。 “快!” “不要停!” “加速!” 油门踩到底,一辆黑色的加长林肯在众人的护持下急速冲出混乱。 其中一辆车的车窗打开,一人扛着机枪出现在车顶,咆哮着扣动扳机。 “哒哒哒……” 子弹呼啸而出,狂扫前方一百八十度。 实难相信。 这里竟是某国大城繁华的闹市区,现今竟然成了各方激战的场所。 “小心!” 黛琳娜尖叫出声,威利猛打方向盘,林肯九十度转向驶入一处小巷。 郭芳死死抓住把手,勉强稳住身形,随即大声提醒: “上面!” 威利抬头,双目不由一缩。 无人机! 这些年随着智能技术的发展,越来越多的无人机被运用到战场上。 就如现在。 几十架无人机从低空掠过,朝着车队俯冲。 “哒哒哒……” 机枪疯狂喷射子弹,不过面对灵活机动目标小巧的无人机,用处不大。 下一刻。 “轰!” 自爆式无人机先行接触,频频炸开,更有无人机在上方投下炸弹。 一时间。 爆炸声连绵不绝。 “嗡……” 混乱中,加长林肯高高跃起,重重落下,轮胎摩擦地面冲入车道。 “这辆车的车身经过专门的加固,就算是狙击枪也休想一枪打破。” 威利口中解释了一句,随即声音一沉: “这次来的人不是教廷圣殿,应该是专业的雇佣兵,他们没有打算留活口。” 教廷的人把郭芳称作圣女,虽然态度强硬,但并没有置人于死地。 而今。 炮弹、无人机、车辆追击,这是要玩命的架势。 “不对。” 黛琳娜急道: “哈维的人哪?” 这两天有着哈维的人在旁协助,三人的情况虽然依旧凶险,却也好转许多。 但今天早晨,情况就有些不对。 身边人显得很不专业,更是出现闹事追逐乃至机枪重炮火拼的程度。 现在。 人都没了! “该死!” 威利猛打方向盘: “就知道这人靠不住。” “接下来怎么办?”黛琳娜语声急促: “我们去哪?” “要不然……”郭芳面色发白,道: “你们把我放下来吧,他们的目标是我,不应该把你们牵连进来。” “放屁!”黛琳娜怒道: “你是我闺蜜,这不可能。” “走兰伯特博士建议的路子吧。”威利叹了口气: “只要走出这个国家,就能安全许多。” “小心!” “彭!” 车辆巨震,三人疯狂摇晃,车窗玻璃也出现道道裂痕。 “什么东西?” “是人!” “怎么可能?” 大叫声中,黛琳娜抬头朝上看去,几乎尖叫出声。 但见一个半边身体尽数都是金属的‘人’正立于车顶,单手握拳砸向天窗。 “彭!” 一道黑影从侧方冲了过来,保住金属人滚下车辆,两人在翻滚中不忘厮杀。 路灯被两人生生撞断,随即滚入一处临街商铺,紧接着一人就被踹飞出去。 那人飞出数米重重落地,竟是毫发无损翻滚站起,再次朝对手扑去。 这两人,似乎有着钢铁之躯。 一拳落下,钢筋混凝土的墙壁被生生贯穿,子弹落在身上也是全然无恙。 “我的上帝……” 黛琳娜单手在额头、前胸疯狂比划: “这个世界怎么了?” “基因药剂、机械改造、狂信徒……”威利深吸一口气,无语摇头: “我身为特工,竟然还有大开眼界的一天,这可都是托郭伱的福。” 郭芳干笑。 这几天的遭遇,对她而言就像是一场噩梦,一场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的噩梦。 太多势力想要争夺她,以她为核心彼此厮杀。 关键是…… 身为主角,她却丝毫也不清楚为了什么。 自己那从未谋面的父亲? 可就像威利说的,即使是超级大国国家总统的女儿,也没有这个分量。 实际上。 出手的势力中,已经有超级大国扶持的势力。 * * * “走!” 威利手拿双枪,身体低伏,朝着两女示意: “小声点,别弄出动静。” “嗯。” 两女小心翼翼点头。 一路奔波,他们即使再小心也难免身上有伤,不过好在不影响行动。 三人在满是货仓的码头疾行,未曾发现头顶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架小型无人机。 “滴滴……” “不好!” 威利面色大变: “快跑!” “轰!” “砰!” “砰砰!” 爆炸声、枪声连成一片。 威利手持双枪,弹无虚发,他显然并非寻常的特工,实力极其强悍。 护持两女在十余人的围攻下依旧稳占上方。 “彭!” 不远处一辆运货车翻滚袭来。 威利闪身躲避,背部被挂出一道血口,视线扫过来人面色不由一白。 遭了! 一位身高两米有余的魁梧大汉不知何时出现,低声咆哮着冲了过来。 “砰!” 子弹出膛,重重撞在大汉胸口,血肉崩飞之中,对方竟是浑然知不道痛楚。 改造人! 这种人力大无穷,全力奔跑的速度堪比轿车,只不过智商好像不足。 “死!” “彭!” 拦在大汉身躯的几人被他一个巴掌扫飞,抬脚朝着威利重重踏下。 几个回合后。 威利被重重甩飞出去,彻底失去战斗力。 数日奔波,他已经筋疲力尽,更何况就算全盛时期也敌不过这种怪物。 看着冲过来的大汉,两女心中只有绝望。 现在只希望这次来的人不是要命,而是想教廷一样只是把人抓走。 这样还能活命。 “呼……” 大汉伸开蒲扇大的手掌,朝着郭芳扫来。 以大汉显露出来的力量,区区一个弱女子,一巴掌直接能拍碎脑壳。 完了! 看来这位是要命的。 郭芳心头一沉,双眼紧闭,等候着死亡到来。 “彭!” 闷响传来。 却没有意料之中的剧痛。 “师妹。” 一个女声响起,带着股浓浓的疲倦: “你倒是让我好找。” 郭芳小心翼翼睁开双眼,就见一位英姿飒爽的女人拦在她的身前。 女人的身量与大汉相比极为瘦小。 但。 她只是抬手,就轻而易举拦下大汉的攻击。 “先把人料理,等下再说。” 朝着郭芳笑了笑,薛蓉脚下一点,整个人冲天而起,双腿如斧狠狠劈落。 心武真功! “彭!” 重达三百斤的大汉,被生生踢倒在地,那可抗子弹的皮肉更是四分五裂。 (本章完) 092 见面 识海幻境。 数百个‘方正’盘膝而坐。 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闪烁着各色灵光。 只不过有的人灵光紊乱、急剧波动,面色更是狰狞;有的则相对平稳,面色如常。 不时。 有人身上灵光爆开,整个人化作一团光晕消失不见,光晕此起彼伏。 他们皆为方正念头所化,推演心武真功。 心武真功以阎罗心经、元音雷法为基,融入了阎罗宗和诸多秘传。 可直至散仙境! “彭!” 又是一团光晕爆开,意味着又一条线路推演失败。 不过失败并非没有意义,有时候错误的常识有可能指明正确道路。 换血武者、真气武师、武宗…… 诸多境界皆已完善,唯有武道宗师进阶散仙的那一步,总差一分。 “哗!” 某处灵光绽放,好似烈日升空,如此异象也意味着一门顶尖法门的诞生。 “人有三魂七魄,方某的心武真功在武宗、真人境,主修魂魄秘法。” “可惜!” “世间法门众多,由星辰之变、五行之属、阴阳之道,生死轮回之理……” “走三魂七魄之法的,却并不多。” “有,也只是略有涉及,并不以此为主修,好在上古神术多与之有关。” “倒是可以借鉴一二。” 方正的神念在识海幻境中徘徊,念头转动,新出的法门也浮上心头。 龙象劲! 此为力魄所属。 修行此功,可大增力气,加深与力魄的联系,属于心武真功附属法门。 除了龙象劲。 还有灵慧魄的一字明心斩,由天罡术演变而来主攻精魄的天罡身。 另有天冲魄的万仞诀。 天冲魄适合复杂的法门,万仞诀变化无穷,可刀可剑亦可赤手空拳。 其实天机罗盘更适合天冲魄,乃是天冲、灵慧双属,只不过此功太过复杂,作为主修尚可,作为辅修的话耗时太多,反倒误了修炼。 除非对于卜算之法天赋异禀,不然这等法门习之无宜反会伤及心神。 而且天机罗盘乃九元子所创,与方正的心武真功也有诸多不合处。 索性舍弃。 英魄:神行步! 英魄主速度。 气魄:八合印。 此印可激发人体纯阳之气,能灭杀阴魂鬼物,也可攻击他人气血。 此印祭出,自身实力倍增。 “嗯?” 看着幻境中再次升起的一团灵光,方正若有所思。 “看来一法通则万法通,用在推演功法上也是如此,有了开头其他就快多了。” 中枢魄:七煞! 此法用之杀敌,威力最强。 “那么……” 神念一动,方正‘合身一扑’,所有的神念都冲向场中仅剩的几道虚影。 七魄主攻、三魂主养。 魂魄相合。 秘法! 成! 八元焚身斩! 此法能刺激肉身深处潜藏的七魄,唯有七魄秘法尽数修成才可修炼。 一旦施展,实力指数倍暴涨。 其实各门各派都有让实力暴涨的法门,且作为压箱底的手段还没多大副作用。 八元焚身斩,就与之相仿。 不过多了个焚身二字,也就意味着在情急之下,可燃烧自身发起攻势。 谓之九限一式! 副作用…… 损及寿元! ………… 时间匆匆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方正的意识从识海幻境悄然退出。 他的身体横着躺在虚空,周身闪烁着淡淡荧光,自带一股圣洁气息。 纯粹! 完美! 无暇! 再造肉身耗时良久,体内法力也极其虚弱,但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感自然而然浮上心头。 这种强大,来自于这具肉身的潜能。 手一挥。 灵光在场中涌动,化作一件长衫落在身上,方正赤足轻飘飘落在地面。 掐指一算,平淡无波的面上显出一丝涟漪。 “来了。” * * * 郭芳走下飞机,一脸好奇的看着机场内忙忙碌碌的人群,开口问道: “他们要去哪儿?” “郭小姐差点出事,总有人需要付出代价。”郑武冷哼: “郑家在国外也有些手段,捣毁几个平等会和教廷的驻地还不成问题。” “这件事追根溯源,还是王家闯的祸,他们肯定也要为此出些力。” “啊!” 郭芳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她其实不喜欢打打杀杀,只不过这种事她感觉自己应该也插不上手。 “走。” 薛蓉大手一挥: “我带你去见师父。” “那个……”郭芳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闺蜜和伤势还未复原的威利。 试探着问道: “师……师姐,他们能不能一起去?” 对于这位‘师姐’,她很感激,毕竟若非对方自己怕是已经死了。 除了感激,还有惊恐。 当日薛蓉手持长刀大杀四方,明明是血肉之躯,却比浑身金属的改造人还恐怖。 刀出惊雷! 这并非是形容词,而是薛蓉出刀之际,确实有雷霆相伴、毁灭四方。 改造人、机器与那雷霆一触,立马短路,接下来自然是任人宰割。 倒是服用基因药剂的圣骑士,能略微坚持片刻,却也难敌其锋芒。 “郭小姐。”郑武皱眉: “前辈身份贵重,现在您自己过去就行,至于他们……以后再说不迟。” “唉!” 薛蓉摆手: “师妹现在心情紧张,有个伴陪着也好。” “师妹。” “你身体太僵硬了,咱们去见我师父也是你父亲,有什么好紧张的?” 话虽如此,郭芳依旧面色僵硬,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垂首不语。 出了机场换上专车,一行数人朝昆仑山方向疾驰。 半日后。 天色已暗。 几人下了车,步行踏入山区。 “上帝!” 黛琳娜甩开缠在裤腿上的蔓藤,低声道: “郭,伱的父亲明明有那么大的能力,为什么偏偏要生活在这种地方?” “师姐。” 没有外人陪同,郭芳的心情也放松不少,闻言朝着薛蓉开口问道: “我……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师父……”薛蓉抿了抿嘴,随即摇头: “我也不知。” “小心!” 她话音刚落,面色就是一变,随即附近陡起狂风,卷起四人直冲天际。 “啊!” “啊~” 尖叫声在山间回荡。 待到四人回神,已是来到一处山巅。 入目处,是一个漆黑深邃的山洞,和那背负双手立于山洞之前的男人。 (本章完) 093 离开前的准备 男人模样算不得俊美,五官平平无奇,却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不是身份尊贵高不可攀。 作为顶尖特工,威利见过不少贵族世家乃是国王,他们身上都有贵气。 但那是从小到大接受的礼仪培养而来,仔细观其本质,不过是教养。 与普通人并无不同。 面前这位男人者不一样。 这人身上的贵气浑然天成,甚至有一种虚无缥缈、难以触碰的神圣感。 方正侧首,视线落在威利身上,随即轻轻抬手。 他的手指晶莹如玉,堪比最完美的艺术品,指尖悄然冒出一缕白芒。 “唰!” 白芒落在威利身上。 下一瞬。 浩瀚且温和的生机自他体内涌现,身上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就连身体内部的暗伤、顽疾,在这股生机的冲刷下,也是荡然无存。 威利呆了呆。 随即伸手撕下手臂上的绷带,一脸难以置信看着那本应狰狞的伤口。 “这……” “神术!” 作为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眼前的一幕,几乎彻底推倒他的世界观。 薛蓉刀法了得,不过在见识了改造人、基因进化者之后,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 现在是怎么回事?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情况,好似重新回到精力充沛的少年时期。 “哇!” 一旁的黛琳娜面露惊讶,双手捂唇: “我的上帝,难怪教廷的人把您当做神祇,郭……你不会真是神女吧?” “或者……” “半神?” 在许多神话故事里,神祇会与凡人结合生下半神。 以往黛琳娜自然不会相信,但现在一路走来,又亲眼见证如此神迹。 说实话。 面前这位男人是神祇她毫不奇怪。 刚才几人可是腾云驾雾,被风雪包裹着从山脚处直接飞了数千米。 这种手段,不是神是什么? 郭芳张了张嘴,脑海一片茫然,对于这位素未蒙面却神通广大的父亲,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太像你母亲,倒是有些像我。” 审视着女儿,方正慢声开口: “这点有些遗憾。” 郭尔秋算不上顶尖的美女,五官轮廓却也优秀,郭芳要远逊其母。 “抱歉。” 方正声音缓慢: “你母亲走的太早,我……也太过倏忽。” “薛蓉。” “啊!”正自沉浸在父女相认情绪中的薛蓉闻声一愣,急急回神: “师父,您吩咐。” 她上杆子叫上了师父,下意识忽略了两人从未真正确认过师徒关系。 方正对此无所谓,示意道: “拿出手机录一下。” “是!” 薛蓉慌忙摸出手机: “要我帮伱们父女拍张照片吗?” “不。”方正摇头,抬手朝着天边遥遥一指: “看那边。” 几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视线诡异的拉远,把远方场景看的一清二楚。 好似加持了鹰眼术。 这并非他们自己的能力。 “啊!” 黛琳娜双目圆睁,失声尖叫: “导弹!” 威利面色凝重,远处那几道破空来袭、洞穿云层之物,赫然是一枚枚导弹。 且, 并非寻常导弹,而是威力极其恐怖的特殊导弹,射程高达数千公里。 “这些年,我极少出现在人前,一来是不喜喧闹,二来也是人心叵测。” 方正面色不变,道: “我的存在,对于某些人来说过于另类,是不可控制的一种威胁。” “他们在默默研究可以杀死我的武器,一旦确认位置就会做出尝试。” “就像现在。” 说着。 方正缓缓抬手。 “轰!” 青天白日,陡起闷雷。 随即。 “噼啪……” 伴随着方正单手虚握,一道纯粹由雷霆汇聚而成的长矛出现在他的掌中。 手一挥。 “唰!” 雷霆长矛突兀消失不见,再次现身已是出现在数里开外,当空爆开。 雷霆覆盖数十亩方圆,也把来袭的导弹给尽数笼罩在内。 “轰!” 电光起伏、火焰暴动。 一朵朵硕大的蘑菇云当空绽放,恐怖的气浪好似飓风朝着山巅袭来。 方正轻挥衣袖,一个无形力场随之出现,把冲来的气浪压了下去。 ? “雷……雷神?” 黛琳娜两眼发光,激动的难以自持。 “世人畏我、惧我、敬我、爱我……,与我而言,实则无关紧要。” 方正看向郭芳,想了想大袖轻挥: “你随我来。” 遁光一闪,两人的身影已然在山巅消失不见。 薛蓉手持手机若有所思。 这里可是夏国,更是腹地,以夏国的手段若无允许境内岂会出现洲际导弹? 师父让自己录下来,报复的可能性很大。 不过…… 这种事很难追究某一个人,倒是可能会让夏国境内的势力重新洗牌。 就如王家。 即使王家在召回郭芳这件事上尽心尽力,却也免不了颓败的局势。 * * * 遁光直冲天际。 片刻后。 两道身影突破地球大气层,出现在宇宙虚空之中。 郭芳脚踏虚空,神情呆滞,一脸愕然的看着周围陌生且恐怖的场景。 恐怖! 就是恐怖。 对于一个生活在地球上的凡人来说,除非是宇航员,不然这种情况都会心生畏惧。 “不必担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方正的声音响起,即使在真空之中,却也匪夷所思听的一清二楚。 声音中更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让郭芳心中的恐慌渐渐平复。 “我们父女首次见面,送你一件礼物。” 方正屈指轻点,一抹流光飞出,没入郭芳脑海,赫然是他自创的心武真功和七门秘法。 只不过因为郭芳神魂蒙昧,灵窍未开,功法的绝大部分都处于封印状态。 待到她的修为达到一定程度,后续法门才会解开。 “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的。” 方正再次挥袖,一道刀光凭空出现,朝着数十里开外的一个卫星斩去。 “这东西一直盯着我,先清理掉再说。” “轰!” 虚空中,一团火焰盛开。 “这个世界,本没有真正的修行之人,是我把修行之法带了回来。” “也不知是好是坏。” 方正轻叹: “不过有些东西就像是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将再也回不到以往。” “只要我不死,你就不会有事。” 看了眼郭芳,他眼神复杂: “也不知把你牵连进来,到底是好是坏?” 对于地球这边的情况,他已经越来越关注,甚至主动与世隔绝。 若非郭芳。 他怕是不会再露面。 甚至已经准备好,再过些年将彻底离开。 这些年,他曾在喜马拉雅山潜修、在宇宙虚空翱翔、在地底深处淬炼肉身。 就是极少在人前显圣。 就是想淡化自己的存在。 但地球上的各大势力,依旧在孜孜不倦的寻找他,仰或想杀死他。 不过因为畏惧于方正的实力,多是暗中进行。 郭芳的出现,改变了一切,各大势力有了新的目标,才会闹出这般乱子。 “父亲。” 这是一个很让人见外的称呼。 “您……是神吗?” “不。” 方正摇头: “我跟你一样,都是人。” (本章完) 094 离开 我的老天爷! 眼前的一切,都像是梦中才会出现的奇幻场景,让郭芳由心底发出感慨。 “我不是做梦吧?” 儿时。 她也曾幻想过自己有一个神通广大的父亲,不过长大成熟后早就忘在脑后。 这几天的经历,惊险刺激,也让郭芳对自己那素未蒙面的父亲产生好奇。 到底是什么样的大人物,能引得全世界各个势力的关注。 某个惊天财阀的幕后主使? 一个神秘势力的首脑? 或者…… 单纯的神棍? 至于有人说她的父亲是一尊神祇,郭芳一直把这当做一个玩笑话。 现今, 自己父亲真的不是神? 身处宇宙星空,地球在脚下转动,月亮前所未有的明亮,一切都如此…… 匪夷所思! 方正看着满脸惊愕的女儿,心中也泛起涟漪。 曾几何时。 他渐渐与这个世界脱轨,尤其是曾经的故人、朋友相继老去之后。 相较于地球,似乎另外一个世界才真正属于他。 那里有他的家人。 妻子! 儿女! 几十年前,方正绝不会这么想,他只是把异界当做一个发财的手段。 随着时间的推移,异界的人牢牢牵住他的心。 反倒是地球,各种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让他渐渐厌烦,有了彻底离开的念头。 但现在…… ‘我在这里也有了女儿。’ 郭芳是方正的血脉,亲生女儿,这种血脉之间的羁绊让他有些迷茫。 原本打算离开的想法,也出现迟疑。 “父亲。” 郭芳的声音响起: “您是怎么做到的?” “只要你按我教你的方法修炼,早晚有一天也会做到我这种程度。”方正开口: “在此之前,你要先适应一下自己的身份。” “伱的父亲曾经是这个世界唯一的修行者,太多人好奇我的秘密。” “他们无法对我怎么样,定然会想方设法从你身上找到某些线索。” “啊!” 郭芳一愣。 随即想到那黑帮教父哈维专门要自己的血,怕也是为了做某些研究。 还有从小到大,自己献血似乎一直都比别人多。 不会…… 真恶心! 一想到自己的血被人用作各种奇奇怪怪的用途,她心中就升起一股恶寒。 等等! “你刚才说,这个世界?” 郭芳侧首,好奇问道: “还有别的世界?” “嗯。” 方正点头: “有的。” 不同于地球上的科技,一时间的武道术法修至精深,已能穿梭时空。 如跨界而来的阎君几位。 不止地球。 还有第三代天师的夺天封印,就是为了防止域外天魔入侵异世界。 十大神功之一的如意天魔刀,刀身之中内藏六欲天魔,号称不死不灭,更可借助外域之力。 “武功、术法修至巅峰,法力充塞体内诸窍,肉身也会发生质变。” 方正想了想,用郭芳能听懂的话解释道: “你可以理解为身体能量化,没有实体存在,也就拥有许多异能。” 例如, 虚空挪移。 阎罗宗的三界小挪移,就是类似法门。 郭芳似懂非懂。 “所以……” 她看着方正,问道: “你会离开吗?” 方正沉默。 他本有这个打算,现在却难以做出决定。 片刻后。 方正做出决定: “等你能够自保,我会离开,我在这个世上一天有些人就难以安心。” “哦!” 郭芳缓缓点头。 * * * 对于自己的这位女儿,方正并未投入太多的关心,只是把方天集团的一部分股份转给了她。 这让郭芳直接成为资产过千亿的顶尖富翁。 “钱这个东西,是与权力绑定的,它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人民的意志。” “拥有钱,就相当于拥有了一定的权力。” “但因为我的关系,你会比别人多一些麻烦,当然也会有些特权。” “总之……” “不要放下修行。” 交代过后,方正直接消失不见。 他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宇宙虚空,长袖轻挥,几样东西悄然浮现身前。 屠龙刀! 镇府石碑碎片! 工匠之神留下的印记! …… “五鬼兜。” 看了看面前的鬼王,方正眼神中泛起些许涟漪,随即尽数化为平静。 “借你鬼躯一用。” “呜!” 鬼王似乎察觉到什么,双目一睁浑身鬼气狂涌,转身朝后方逃去。 不过在方正神念压制下,它的动作极其缓慢。 “噗!” 伴随着一声满是愤慨的尖叫,屠龙刀刀刃贯入鬼躯,闪烁幽幽亮光。 下一刻。 “彭!” 鬼躯爆开,化作道道黑气没入屠龙刀之中。 “雷火!” “出!” 方正手掐印诀、口吐真言,一团雷火凭空浮现,把屠龙刀裹入其中。 随即镇府石碑碎片和几样东西接连投入雷火。 屠龙刀乃阎罗宗传承至宝,来自上古,沾染了诸多龙血,威力了得。 不过经由那么多年,此刀屡碰强敌,却无材料修复,早已遍布暗伤。 方正今日就是要重炼此刀。 至于思路…… 自然是来自工匠之神。 “我有阎君炼器大成的两界镯,又有镇府石碑碎片,再加上屠龙刀。” “以鬼王之躯为引,思路并无问题。” 炼器, 非朝夕之功。 趁此,方正也在重修心武真功。 正式修炼,好处浮现。 “难怪历代顶尖法门的创始之人皆为散仙,功法与自身相合的优势果真了得。” “就算是天赋异禀、道骨天成,修行心武真功的速度也不可能超过我。” 一年后。 方正的肉身已经不亚武道宗师。 与此同时。 郭芳渐渐适应了自己的身份,在以方天集团为首的几大世家簇拥下站稳脚跟。 王家因为她,渐渐衰落。 王芷兮更是消失不见。 三年后。 方正的肉身已至武道巅峰,比当初与铁笛仙施恩厮杀时还要强上一分。 想来。 若是以此等程度再次对敌,胜算定然大增。 郭芳有了爱人,带来见过方正,方正闭门不出只是隔空交代了几句。 六年后。 “仙!” “仙凡之别,竟是如此?” 方正若有所思: “难怪术法之巅谓之真人,再往上已是非人,只能称呼为‘仙’” 该走了! 再次回头看了眼地球,方正拿起还未彻底完工的屠龙刀,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本章完) 095 回归 异界。 冀州 固安县方府。 后院。 满头白发的令狐秋蝉躺在床上,气息微弱,浑浊的眼神黯淡无光。 此时距离方正去往阎罗秘境已有近四十年。 曾经的令狐秋蝉,也有过风华正茂的年纪,奈何美人迟暮,终究在所难免。 “方老爷。” 问诊的大夫收回把脉的手指,轻轻摇头: “老太太得的不是病,而是老了,精气神衰竭,非人力可能扭转。” “至于滋补……” “虚不受补,还望节哀。” “知道了。”方平安闭眼长叹: “有劳邹大夫大老远专门跑一趟,等下管家会送上诊金。” “方老爷客气了。”邹大夫搓手: “邹某没做什么。” “应该的。” 方平安摇头: “送客!” “那……”邹大夫拿起药箱: “告辞!” “慢走。” 等人离开,屋内已无外人。 除了躺在床上精神浑浑噩噩的令狐秋蝉,就是方平安和妹妹方路缃。 曾经的少年、少女。 现在已是中年。 “哥。” 方路缃声音嘶哑: “二哥、嫂子还是没有消息?” “嗯。” 方平安面色阴沉: “娘的情况已是这样,若是方恒听到消息,定然会赶回来,现在……” “他们的情况怕也不妙。” 方路缃轻叹。 “宁国公又来人了。”她道: “自吞并了三贤庄,冀州李应玄一家独大,态度也越发咄咄逼人。” “我们该怎么办?” 方平安沉默。 现今的大魏已是名存实亡,各地诸侯自建封国,如宁国公李应玄。 三贤庄尚在时,李应玄为拉拢其他势力不至于做的太过。 现如今,宁国公一手遮天,大有彻底一统冀州诸多零散势力的打算。 方府若是答应也就罢了。 若是不应。 李应玄怕是会拿方府开刀,借此立威,震慑不服。 “据说……” 方平安慢声道: “李应玄已是散仙?” “八九不离十。”方路缃点头: “前几年我见过她一面,气息诡异,那时候她就能从散仙截杀下逃脱。” “就算不是……” “宁国公也有一位散仙坐镇。” 方平安眉头紧皱。 密宗法王巴日蒙根不知何时加入了宁国公府,这位是八百年前的大修。 一身修为不亚十大天妖。 正是因为他的加盟,才导致三贤庄崩溃加速,直至彻底陷落火海。 “哥。” 方路缃开口: “咱们能抗住吗?” “只是一位散仙的话,倒是有机会搏一搏。”方平安摇头: “宁国公不止一位散仙,更有不少武宗、真人,还有数十万大军。” “杨将军虽强,却也不成。” 自方正失踪,失去了顶尖高手坐镇,固安县就开启疯狂扩兵模式。 得益于方正从地球带来的资源。 方府财大气粗。 这些年,已是拥兵近十万,杨梦更是借助练兵早早证得武道宗师。 方路缃天生道骨,三十多岁就成就术法真人。 方平安底蕴深厚,也是真人。 再加上招揽的几位高手,放眼整个冀州,没有方正的方府反倒比以前更加强大。 奈何。 这种与方正韬光养晦的做法不同,如此醒目自然也成了宁国公的眼中钉、肉中刺。 “宁国公势大。” 方路缃叹气: “要不然,咱们就降了吧,以李应玄的信誉,当不至于赶尽杀绝。” “不行!”方平安钢牙紧咬: “父亲在阎罗秘境失踪的不明不白,传言说,是李应玄暗害了他。” “还有方恒。” “方恒、采菽他们一家人突然消失,与宁国公府同样脱不了关系。” “无论如何,方府都不会降。” “不降的话……”方路缃眯眼: “联系一下排教吧!” 排教? 曾经的排教副教主五湖霸主贺仲,现今已是排教教主,尊称九湖龙王。 这位也是方恒岳父、采菽父亲。 贺仲似乎从阎罗秘境得了不少好东西,这些年实力突飞猛进,据说已是摸到散仙的门槛。 他与方府相交颇深。 方平安缓缓点头。 * * * 阎罗秘境。 虚空泛起涟漪,一身长衣的方正腰悬长刀缓缓浮现。 这里是当年他与铁笛仙厮杀的地方,经由秘法狂轰乱炸,数里之地遍布丘壑。 现今, 丘壑上已然遍布杂草。 “晃眼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 两个世界的时间比例在二到三之间,他在地球带了十余年,这里岂非…… 秋蝉! 天机罗盘疯狂运转,一道虚弱的身影也浮现脑海。 眼泛涟漪,方正抬手轻抚腰间长刀。 下一瞬。 “铮!” 长刀出鞘。 一抹乌光在身前一闪而逝。 随即。 刀光所过,虚空似乎被其切开一般,一个通往外界的裂开浮现眼前。 “唰!” 方正身形一闪,已是离开阎罗秘境回返主世界。 这种手段看似神奇,实则很正常。 阎罗秘境与外界的通道,由镇府石碑掌控,而镇府石碑最大的一块,已然炼如屠龙刀。 而且。 方正参悟工匠之神的传承,还有阎君两界镯之秘,对于空间有不少涉猎。 借助屠龙刀撕裂虚空,轻而易举。 假以时日,屠龙刀功成圆满,破开虚空将是其神通之一,甚至未必不能持之回返地球。 毕竟阎君炼得两界镯,方正得其传承,再炼制一件类似宝物不难。 有着前人的经验,说不定还能更好。 回到主世界,方正身化一道雷光,直奔固安县而去。 此时的他,肉身可虚实变换,雷光之速何等恐怖,晃眼就是数里。 几个闪烁,就已消失不见。 “唰!” 方正的身影出现在固安县附近。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座县城朝外扩了好几倍,已是一座庞大城池。 城中不止有百姓,还有军队。 数万军队沿着城墙结成战阵,法眼观之,冲霄气血如同一个巨大的罩子把固安县笼罩在内。 寻常法师在固安县内,莫说施法,怕是就连修行都很容易走火入魔。 唯有融入阵法,方可无碍。 “虎贲军!” 方正眼神闪动,随即身化一道虚影,无声无息没入方府后院。 军阵核心。 杨梦突然睁开双眼,眼中有疑惑、有不解,随即面上泛起难以遏制的激动。 “美人迟暮,英雄白头。” 方正出现在令狐秋蝉身旁,坐下轻抚妻子白发,眼神复杂: “昔日相召,香车宝马,如今憔悴,风鬟霜鬓,怕见夜间出去。” “不如向、帘儿底下,听人笑语。” 随着法力没入体内,令狐秋蝉双眼微颤,缓缓睁开双眼。 (本章完) 096 宁国公 熟悉的身影,让令狐秋蝉眼泛迷茫。 “我不是在做梦吧?” 她的声音嘶哑、微弱,明显中气不足,这是生命走到末端的象征。 “不。” 方正轻轻摇头: “你没有做梦。” “呵……”令狐秋蝉眯眼,把头靠在方正身上: “如果是梦的话,我宁愿不要醒过来。” 片刻后。 她的声音泛起涟漪: “看来不是梦。” “本就不是梦。” “这么多年,你去哪了?” “死里逃生。” 当年的事,方正不愿多提,现今回想起来,生死一线的感觉依旧让他背生冷汗。 令狐秋蝉没有追问。 她很清楚,自己并不能帮上什么忙,这点作为妻子已是有些失职。 “唉!” 叹了口气,她强提精神: “你走后,方府变化很大,实力也比当初强上不少,可惜问题依旧很多。” 说到这里,她不由心生担忧。 方府现今有数位武宗、真人,遇到的麻烦绝非当年的方正能解决。 “放心。” 方正开口: “此番我也算是因祸得福,” “嗯。” 令狐秋蝉放下心来: “那我就放心了。” 在她的心目中,自己丈夫方正无所不能,既然说了定然有能力处理。 “还有恒儿……” “他没事。” 方正道: “恒儿现今应该在某位贵人身边,有龙气护体,我也推算不出结果。” “但肯定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令狐秋蝉松了口气,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体。 面上也满布遗憾。 “可惜,我的时间怕是不多了。” “不会的。” 方正面露淡笑: “我闭关几十年,也不是一无所获,助人再造肉身、修补魂魄不难。” “先调养身体,过几日我来施法。” 令狐秋蝉双眼亮起。 她对死亡已经没有畏惧,但现今分别多年的爱人就在眼前,离开总会不舍。 对于方正的话,她自然无条件信任,却不能明白这些话里的含义。 再造肉身! 修补神魂? 就算是散仙,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怕也唯有得到地球基因科技和悟得三魂七魄秘法的方正有此把握。 甚至, 只要时间足够,给予天材地宝滋养,他能把令狐秋蝉培养成武宗。 延寿三百年! “夫人。” 这时,门外传来杨梦的声音。 “杨将军。” 令狐秋蝉下意识撑起身体,开口道: “请进。” 顿了顿,她哑然失笑,却是已经明白现今的方府无需自己再费心。 它真正的主人回来了。 杨梦推开房门,视线落在方正身上,下意识按住腰间刀柄,随即两眼发红。 “主上……” “您回来了。” 她刚才通过战阵之法,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潜入,此番过来就是想得到证实。 是真的! 自己的感觉没有错。 “嗯。”目视对方,方正音带感慨: “这些年,辛苦伱了。” “不。”杨梦垂首: “是属下应该做的。” “其他人哪?” “……都已离世。” 方正沉默。 算一算时间,曾经的故人没有八九十、也要七八十岁,正常而言也该老去。 就连杨梦,面上也出现明显皱纹。 她是武宗不假,却是借助军阵突破,寿数并不能与真正的武宗相比。 寻常武宗寿三百。 她最多一百五十岁。 不过也有好处,军方大将借助大军修炼,实力能突飞猛进、与日俱增。 身处大阵,击杀武宗、真人轻而易举。 方府现今拥兵近十万,有杨梦坐镇,就算是散仙也不敢轻易招惹。 “主上。” 定了定神,杨梦拱手开口: “您没在的这些年,清源郡主得封宁国公,更是彻底荡平三贤庄。” “现今偌大冀州,除了我们只剩下一些零散势力还未臣服,现今已经发来劝降书。” “家主……” “方平安打算与排教联手。” 她已习惯性称呼方平安为家主,不过现今方正回来,自然要改称呼。 “嗯。” 方正缓缓点头,问道: “宁国公实力如何?” “武宗、真人数十,有密宗法王巴日蒙根坐镇,李应玄疑似也已突破。”杨梦回道: “除此之外,还有龙门派、遇仙派、太史、魏家都与之关系匪浅。” “哦!” 方正眼眉微挑,这些都是名门正派,但他记得李应玄与白莲教同样有勾结: “李应玄,倒是很有能耐。” 想了想,他慢声开口: “此事先不急,看平安如何处理。” “是。” 杨梦垂首。 她原本精神绷紧,时刻打算搏命,置生死于不顾,现今却是精神一松。 虽不知方正现今的修为,但只要对方在,问题总能解决。 就像, 当年一样! * * * 慈恩寺。 主持圆性乃证得佛门菩萨果位的高僧,也就是常人口中的武道宗师。 今日他屏退寺院众僧,仅仅留下一些随侍,把迎客偏殿由内到外打理。 天光放亮。 已有客人陆续赶来。 方府之主方平安,固安县守城大将杨梦,并十余位有名有姓的高手。 “主上。” 墨家出身邓陵拱手开口: “不知宁国公府,此番会派谁来?” “宁国公亲至。” 方平安端坐主位,叹道: “现今我方府终究是冀州一大势力,若能收服,宁国公也会实力大增。” “主上……”齐因明乃昌图府近些年出来的武道天才,年纪轻轻就已武师巅峰。 武道宗师指日可待。 方恒对他有救命之恩,为报恩情加入方府,几年来可谓兢兢业业。 “排教那边确定没有消息?” “嗯。” 方平安点头: “排教善水战,就算不敌宁国公也可以远遁东海,觅一逍遥之地。” “贺教主无意联手。” “哼!” 有人冷哼: “愚蠢!” 却也有人神情有异,若有所思。 如果没有排教,单凭固安县难敌宁国公之威,臣服倒也是一个选择。 投诚, 方家人生死难料。 但他们作为手下人,只要对新主子恭敬,保住性命应该没有问题。 “报!”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之时,殿外传讯: “宁国公的车队已至山下,更有凤銮驾云而来,悬挂宁国公令旗。” “走!” 方平安起身: “随我迎接宁国公。” “诺!” 众人应是。 (本章完) 097 招揽 伴随着霞光洒落,云层朝着两侧缓缓散开,显出一辆极尽奢华之能的銮驾。 銮驾, 帝王所属。 国公得特许也可行此仪仗。 但看眼前的銮驾,明显已经逾越,不过现今大魏动乱也无人在意。 “吁!” 驾车的女子轻拉缰绳,銮驾在慈恩寺门前落下,透过珠帘可隐约看到内里端坐的倩影。 “平安。” “有些年没见了。” 李应玄声音幽幽,略带感慨: “还记得你小时候住在兆南府,经常去我府中玩耍,往昔历历在目。” “当年晚辈年幼懵懂,多亏前辈照应。”方平安拱手,音带感激: “平安永不敢忘。” 他当年作为质子居于兆南府,经常受人欺负,多亏了李应玄帮衬。 当时的李应玄,还只是郡主。 现今。 已是国公! 两人的关系也已大变,当年寄居人下的孩童已经成为了一家之主。 “你一直都很懂事。” 李应玄行下銮驾,在其他人躬身让行下步入慈恩寺,淡笑开口道: “现今天下局势动荡,百姓流离失所,固安县能够庇佑一方多亏有你。” “不敢。” 方平安摇头: “是家父立此基业,更是教导平安不可祸乱百姓,晚辈永不敢忘。” “方正啊……”李应玄美眸闪动: “他若没事,该有多好。” “罢了!” 轻挥衣袖,她来到偏殿在正中坐定,看向方平安: “天下动乱,受苦的是平民百姓,各方势力倾辄死伤最多的也是普通人。” “最近几十年,因有三贤庄聚众作乱,冀州数府不知死了多少人。” “唉!” “吾之所愿,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人人如龙,还望平安能够助我!” 闻言, 方平安面上微微变色。 他的心性整体上而言较为软弱,见到他人受苦受难总会感到不忍。 若能天下太平,自是大好。 就算不喜欢李应玄,但不得不承认,唯有一统冀州才能庇佑一方百姓。 现如今。 除了李应玄,还有更好的人选吗? 没有! 他自己胸无大志,方府即使拥兵近十万,多年来依旧未曾主动出击过。 野心不足,也是一大缺陷。 李应玄就是吃中了这点,才会设法劝降。 说话间,众人陆续在偏殿坐定,闻听此言,方府一方无不面色变换。 “此事若成,冀州百姓再无需担忧时局动荡,自可安心操持家业。” “本王许诺,固安县永属方府!” “不过……” “方府私兵不得超过三千,现今固安县兵将也将尽数迁入朝廷军队。” 这些是应有之理。 不论是谁,也不可能坐视自己的领地内有这么一股庞大军队不尊调遣。 合议之事一时半刻难有定论,各种细节需要商讨,不过这些无需李应玄亲自交代。 自有下面的人交流。 “我等交出兵权,如何保住尔等不会动武?” “国公许诺难道不可信?” “昔有南苑之盟,楚王不还是毁约杀人?” “大胆!伱竟敢拿国公与那人相比?” “我等也是以防万一。” “……” 时间流逝。 傍晚时分。 两方大体事宜已经谈妥,一年内方府一步步交出兵权,宁国公府给予相迎好处。 上奏朝廷,册封方府为郡侯。 方平安迎娶贵女。 诸如此类。 “前辈!” 眼看事情要告一段落,方平安起身站起,抱拳拱手: “江湖传言,家父之死与您有关,不知是真是假?” “嗯?” 李应玄面色一沉: “江湖传言信不得,我与方兄相交莫逆,也为方兄的离去深感惋惜。” “当年他与铁笛仙同归于尽,待我赶到已经迟了。” 说着。 深深叹了口气。 “是吗?” 方平安似乎不打算就此善罢甘休,闷声道: “但晚辈听人说,是家父击杀铁笛仙后力竭,前辈趁机偷袭得手。” “放肆!” 李应玄俏脸含煞: “方平安,莫要以为你是方正的儿子、固安县之主,本国公就不会动手。” “不敢。” 方平安急忙垂首,以示恭敬: “只是家父之死事关重大,不得不询问清楚。” “哼!” 李应玄冷哼: “方兄手段不凡,但铁笛仙也非易于之辈,他能与之同归于尽已经出人意料。” “杀死铁笛仙?” “当年你还小,不知道铁笛仙施恩的了得,他可是龙门派千年以来天赋最高的修行者,若是不是十有八九可成散仙,你父虽强却终究修行年限不足,他们两个最后同归于尽而死。” “这是本国公最后一次提及此事,以后莫要再提,不然休怪本国公动怒!” “是。” 方平安再次垂首,又道: “前辈既然言道家父之死与您无关,以前辈的身份,晚辈自然相信。” “不过此事不得不慎,可否容晚辈施法验证一二?” “验证?” 李应玄美眸微闪: “如何验证?” “晚辈有一秘法,借助家父生前之物,可断定一人是否是杀人凶手。”方平安道: “此法简单,一试便知。” 李应玄没有吭声。 场中不知何时也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视线落在两人身上。 怎么回事? 气氛有些不对! “呵……” 李应玄轻呵,缓缓从座位上站起。 她身为女性,身材虽然高挑却并不健壮,此即却给人带来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偌大偏殿,竟是连空气都随着她的起身被排挤出去,变的极其逼仄。 殿内众人更是呼吸一促,心生惴惴,好似一尊大山正自拔地而起。 恐怖的威压,让不少人两眼发白、意识迷茫。 “本国公如何能够断定,你的秘法结果是真是假?仰或故意作假?” 目视方平安,李应玄声音淡薄: “还是说……” “从一开始,你就未曾想过臣服于我?” “前辈不敢?”李应玄挺直腰背,双目炯炯直视对方,丝毫没有退让: “难不成家父真的是前辈所杀?” “阁下自称与家父相交莫逆,却趁家父重伤之际偷袭,如此背信弃义,又让方某如何信得过交出兵权不会遭到报复?” “好胆!” 李应玄双目圆睁: “找死!” 话音未落,率先动手的却非李应玄,而是自始至终未曾开口的杨梦。 “铮!” 长刀出鞘,直奔李应玄而去。 (本章完) 098 动手 武技——疾风斩! 平平无奇的名字,却并不意味着招式、威力普通。 恰恰相反。 这一式乃杨梦汇聚周身之力斩出,气息勃发之际更是与固安县军营相连。 相隔数十里,依旧能够借助军阵之力,这也说明她在军阵上的造诣之深。 风! 自上古始,就吹拂环宇。 它随处可见、触手可得,袭来之际却让人躲无可躲,更是避无可避。 李应玄只觉身躯一紧,好似无数道锁链捆缚肉身,感知中只有那抹刀芒。 刀芒如疾风,席卷万物。 好刀法! 心头一跳,她抬掌击出。 万象碎灭掌! 掌出,天地好似陷入混沌,三才重立、四相乍分,狂暴之力呼啸而出。 出身术士的李应玄相对而言不善武技,但并不是没有近身的手段。 “彭!” 掌刀相撞。 在他人的感知中,偏殿虚空先是朝内一陷,随即呼啸劲气狂飙而出。 “哗啦啦……” 偌大偏殿瞬间化为废墟。 距离近的几人更是口吐鲜血倒飞出去,与此同时诸多灵光自四方浮现。 “阵法?” 李应玄美眸闪动: “胎藏曼陀罗大阵!” “果然,平安你投诚是假,设下陷阱等我是真,枉本国公对你的信任。” 说话间,她举手抬足化解掉杨梦的刀法,身化一道流光直冲天际。 猜到有问题,依旧敢来,说明李应玄对自己的实力有足够的自信。 不过斗法,自然不能选在对方挑的地方。 不然先失地势。 “想走?”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当空响起,随即道道金光扩张开来,涌向李应玄。 金光纯粹,瞬息间汇成浪潮之势,攻势凶猛。 “贺仲!” 李应玄面色一凝: “想不到,你也来了。” 排教教主,九湖龙王贺仲,近些年被人称之为散仙之下第一高手。 看来, 方府与排教不是没有谈成,而是约好在此设下陷阱,想要擒杀自己。 心中冷哼,李应玄再次抬掌。 “轰!” 漫天金光被轰出一个破洞,也显出一道手持鱼叉、背生双翼的人影。 正是贺仲! 贺仲背后双翼、手中鱼叉都是通体金黄,纯粹金光笼罩下的他犹如神人。 那对翅膀,乃是上古时期鼎鼎大名的金翅大鹏双翅,号称遁速无双。 金叉同样也是一件异宝。 有着这么一套法宝,贺仲遁速之快不亚散仙,实力之强更是恐怖。 但…… “散仙!” 目视李应玄,贺仲面色凝重: “伱果然已经证得散仙!” 论年纪,李应玄应该算是他的晚辈,结果对方先他一步成功进阶。 虽然有所猜测,现今见到,依旧心情复杂。 “不错。” 此时阵法已经张开,见暂时难以逃离,李应玄索性停下动作落回原地。 “既然知道我已证得散仙,尔等还不罢手!” “方平安,看在你父亲和当年的情谊份上,若你就此罢手此前答应的事依旧有效。” “……”方平安面色阴沉,大袖轻挥召出数张灵符: “我意已决!” “好。” 李应玄并不意外,侧首看向慈恩寺主持圆性: “大师之名,本国公在兆南府之时就有耳闻,现今为何助纣为虐?” “冀州百姓因这乱世,受苦数十年,大师慈悲,当方可阵法让我离开。” “阿弥陀佛。”圆性面泛苦涩: “宁国公见谅,今日此举贫僧不得不为。” 慈恩寺就在固安县旁边,这么多年受方府照拂,岂是说撇开就撇开的? “唉!” 李应玄闻声轻叹: “可惜!” 她是真的可惜。 “看来,方府注定不复存在。” “大言不惭。” 方平安冷哼: “擒下你,宁国公府群龙无首,必败无疑,方某自可庇佑一方百姓。” “动手!” “阿弥陀佛!” 圆性率先动手。 胎藏曼陀罗大阵还是早些年方正所得,来自那件特殊的法器佛龛。 几十年来,慈恩寺把此阵绘刻在定僧山上,此番发难就算是散仙也休想轻易脱困。 一位菩萨和诸多罗汉施法,无数灵光涌现,结成一个大茧把李应玄团团包裹。 与此同时。 固安县城门大开,精锐骑兵呼啸而出。 他们的气息与数十里开外的杨梦紧紧相连,随着距离的拉近可借助的力量也会增加。 待到大军赶至,单凭杨梦一人就可斩杀李应玄。 “呼……” 贺仲深吸一口气,双目冒出浓郁金光,背后双翅一颤,整个人已在原地消失不见。 论速度。 他比散仙还快! 金黄的三叉戟化作一道流星,无需发力,只是冲撞就可洞穿一座大山。 “唰!” “唰唰!” 三叉戟在他手中疯狂挥舞,围着李应玄来回劈砍、刺挑,招招取要害。 杨梦一声不吭,持刀在手从旁协助,她出手频率不高,却极具威胁。 而方平安等人则开始解决其他人。 一位位巅峰武师、大法师,乃至武宗、真人在这定僧山山巅厮杀。 只是眨眼功夫,山巅就被削平一层。 慈恩寺更是彻底化作废墟。 “啊!” 李应玄头颅高昂,怒声咆哮,恐怖的气息自她体内迸发,横扫四方。 就算是阵法一时间也难以压制。 不好! 贺仲心头狂跳。 看来还是小觑了李应玄,早知如此我该把排教那几件东西带来才是。 若只是今日这些手段,怕是擒不下此女。 至于危险…… 以他的速度,就算李应玄突破阵法的压制,也休想追上,因而并不担心。 “彭!” 李应玄的怒啸,被一个拳头生生打断。 凭空出现的拳头五指纤细、晶莹如玉,好似完美的艺术品,却把一位散仙的面颊打的朝内凹陷。 要知道。 就算是贺仲挥舞三叉戟,借助法宝之威也不过如此。 “姐姐。” 一道身影凭空浮现: “我们又见面了。” “李淑!” 李应玄翻滚着身体砸到在地,双目通红抬头看向来人,银牙紧咬: “想不到,你也要对我动手。” 来人正是李淑! 李应玄名义上的妹妹,实则是‘八大世家’中李家唯一的幸存者。 更是巨灵神功的拥有者。 “呵……” 李淑轻呵: “一报还一报罢了。” “当年姐姐如何对付我,今日我就如何还回去,这就是天道好轮回。” “彭!” 她脚下一踏,整个人猛冲李应玄,脚下虚空爆开,整个人瞬间冲出音障。 单手握拳轻轻一砸,落在山头,整个定僧山竟也为之摇晃。 好强! 贺仲挑眉。 如果说他的速度堪比散仙。 那么…… 李淑的力量,怕是比寻常散仙还强。 “诸位!” 圆性额头青筋高鼓,早已没有慈悲、平和之相,抬头朝着几人大吼: “阵法快坚持不住了!” “邓陵。”方平安挥掌击退来人,朝身后一人看去: “该你了。” “是。” 邓陵面泛激动,从随身储物袋取出一物,口诵法诀屈指打出道道流光。 “此物乃方前辈留下的东西,前辈称之为核弹,邓某以墨家之术加持,让其威力再增数倍。” “在一定范围内爆开,当能……” “毁灭一切!” (本章完) 099 现身 “不要留手!” “散仙大多有挪移虚空的法门,时间一长,巴日蒙根就会察觉不对。” “以他的手段,赶过来用不了多久!” “上!” 怒吼声中,几道身影猛扑被胎藏曼陀罗压制的李应玄。 其中以李淑最为耀眼,她赤手空拳近身搏杀,拳脚之中蕴含沛然巨力。 绝大部分的反击,都被其一人拦下。 贺仲仰仗着超凡之速,从四面八方发起攻势,道道金光交织成网。 “斩!” 杨梦低喝。 怒师斩! 刀光自上而下,划过一道完美弧线。 更有一股万军冲锋的杀伐之意,凝成一尊怒狮,先行斩入对手识海。 军道杀法多平平无奇,威力却大的惊人。 “嗯!” 李应玄口发闷哼,头颅后仰,拦下刀光后清澈的眼神也显出一丝迷茫。 机会! 几人双眼一亮。 “唰!” “彭!” “轰……” 数发大招接连轰出。 霎时间,胎藏曼陀罗大阵之中灵光四起,李应玄的身体也出现刹那间的僵直。 “快让开!” 这时,墨家弟子邓陵高喊一声,抬手把一物朝着大阵之中抛了过去。 几人闻声而动,齐齐退出阵法。 “我佛慈悲!” 慈恩寺圆性双手合十,把胎藏曼陀罗大阵催发到极至,灵光汇成一个大茧。 下一瞬。 “轰!” 刺目的光与热,无穷无尽的能量,在阵法结成的巨茧之中悍然迸发。 纯粹的毁灭力,让在场所有人都心惊肉跳。 李淑更是美眸收缩,心中惊骇。 这就是方正留给方府的东西? 没有一丝一毫的法力波动,也未曾引动天地气机,单纯的只是毁灭。 就算是她,肉身强悍至此,身陷其中怕也绝无幸免的可能。 崩灭一切的力量,在刹那间绽放,光、热交汇产生一个巨大的蘑菇云。 蘑菇云缓缓升空,外围垂下丝丝缕缕的烟气,乃至笼罩整个定僧山。 “死了吗?” “应该死了吧?” “宁国公就算突破境界,也在这几年之间,缺乏底蕴积累,比不得真正的散仙。” 相较于方府一方的满脸希冀,宁国公府的人则面面相觑,甚至有人偷偷溜走。 此时也无人在意。 主要拿下李应玄,这些人无关紧要。 “呼……” 贺仲背后双翅轻轻一震,一股狂风呼啸而出,瞬息间吹散场中烟雾。 胎藏曼陀罗大阵所化巨茧已是遍布裂痕,内里依旧充斥着极致高温。 不过这自然瞒不过修行之人的法眼。 视线所及,阵法内核一抹白光若有若无,在众人看去之际陡然大盛。 好似白莲盛开。 一片片莲花花瓣层叠扩张,看似轻柔却无声无息撑破胎藏曼陀罗大阵。 莲花正中,一道身无片缕的倩影俏立。 白莲秘术——死生法莲! 这是起死还生的无上秘法,几乎可以免疫世间一切攻击,却也不是没有代价。 “唰!” 流光一闪,直冲天际。 李应玄死里逃生,竟然没有反击而是选择逃走。 贺仲双眼一动,背后双翅轻轻一震,整个人化作一道金光追了上去。 手中金色三叉戟挥舞,直接把流光砸向大地。 “咦?” 沉闷的撞击感,撕裂皮肉绽放的鲜血,让贺仲微微挑眉,随即面泛狂喜: “她不行了!” 散仙之躯坚如金刚,此前就算是他全力以赴,也未曾让李应玄流血。 现如今。 轻轻挥舞兵刃,就已染血。 对方虽未死,实力却也锐减,怕是削弱到不足原来的一成。 “上!” 几人齐齐冲上,痛打落水狗。 “啊!” 刚刚从地上爬起的李应玄仰天长啸,恐怖音波自她的口中喷涌而出。 肉眼可见的音波气浪直接把几人掀飞出去。 不行! 以秘法暂时击退几人,李应玄却也明白,再待下去自己必死无疑。 刚才为了保命,她不止施展了秘法,更是把身上几件护命之物用掉。 现今…… “唰!” 流光一闪而逝,李应玄精神一震,像是受到某种加持,一跃而起直冲远方。 走! “休走!” “留下!” “……” 贺仲三人齐齐冲来,金光先行攻至,奈何李应玄拼着受伤也要前冲。 几人厮杀着距离固安县越来越远。 渐渐的。 李应玄已经显出明显不支。 她终究是王爷之女,自幼娇生惯养,虽然有过厮杀经历却也难免经验不足。 尤其是眼前这种情况,惊险万分,屡屡处于生死一线。 “宁国公。” 贺仲挥舞三叉戟,口中喝道: “束手就擒,可以留你一条性命。” “姐姐。”李淑也道: “罢手吧,今日你是逃不掉的。” “哼!” 李应玄冷哼。 这两人话中劝降,动作却是丝毫未曾迟缓,且早早直逼要害杀机十足。 自己若是放弃抵抗,怕是当场身死! 她的败亡似乎已成定局。 但李应玄依旧不急,反倒是贺仲几人,攻势越发凶猛,招招全力以赴。 “国公!” 熟悉的声音,自遥远天际传来。 人还远在千里之外,声音却清晰落入众人耳膜,几人面色更是一变。 浑身浴血的李应玄面露笑意。 “如何?” 密宗法王巴日蒙根! 当世散仙! 今日此局,对她来说可能是死局,换做巴日蒙根十有八九能无恙。 “还有时间。” 李淑银牙紧咬: “动手!” “唰!” 贺仲双目发红,当是激发了某种秘法,速度陡然一增,三叉戟斩出漫天金光。 杨梦、李淑联手冲来,攻势迅猛。 “呵……” 李应玄手掐印诀,灵光自体内涌现,化作道道秘法朝着几人袭去: “冥顽不灵。” 她是凶险,但短时间内不至于威胁性命。 而帮手马上就到。 “唰!” 激发体内法力暂时逼退三人,李应玄口吐鲜血,身化一道血光直奔远方。 血遁秘法! 前方。 一抹柔光正以惊人的速度靠近,不时闪现虚空,瞬息挪移几十里。 巴日蒙根已是遥遥可见。 李应玄面泛喜色,正要开口招呼,却见赶来的巴日蒙根面色陡变。 “国公小心!” 嗯? 李应玄面泛疑惑,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额头突然多出一截尖刃。 “郡主。” 数十年未曾听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们又见面了。” “你……”李应玄身躯僵硬,眼角视线中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方正! 怎么会? “噗!” 长刀一绞,李应玄的头颅已是整个爆开。 “好胆!” 意识的最后,是一声怒吼。 (本章完) 100 追杀 巴日蒙根成名于数百年前,活过的岁月甚至比大魏这个朝代还要长。 他又是佛门高僧,深得定、智二慧。 此番也不由心生怒火。 李应玄答应事成之后助他推广密宗教义,此乃密宗数千年来的追求。 现今李应玄身死,承诺自然无从谈及。 怒从心起,忿恨陡升。 “接招!” 大手一抬,相隔数里巴日蒙根一掌击出。 密宗大手印! 掌印一起,方圆十余里的天地气机陡然一聚,当空汇成一只巨掌。 巨掌金光璀璨,掌心有万字法印,厚重云层荡开直奔方正所在袭来。 掌未至。 那股震慑心神的无边威压先行轰入识海。 不同于李应玄,这位乃是实打实的老牌散仙,手段之强匪夷所思。 “哼!” 方正口发闷哼,识海升起无边雷霆,瞬间轰散那股威慑四夷之意。 同时手中长刀化作一道百丈刀芒,直奔巨掌而去。 “呲拉……” 刀芒撕裂巨掌,余势不减,继续前冲。 “嗯?” 巴日蒙根微微挑眉。 密宗大手印就算是他随手施为,却也不是那么好破的,来人竟是散仙。 念头一动,有关方正的诸多传闻尽数浮现识海。 此乃佛门刹那神通。 不论斗法如何凶险,心神都可于刹那间映照一切,自可有备无患。 也让他对方正有了些了解。 “想不到他失踪数十年,竟证得散仙,大争之世果真容易造就英雄。” 轻叹一声,一件金刚杵浮现身前。 “降龙!” 单手轻推。 金刚杵直奔刀芒而去。 “当……” 悠扬的碰撞声当空响起,一刀、一杵各自回返,两人面色也各有异样。 方正暗自嘀咕: ‘不愧是老牌散仙,底蕴深厚,我怕是再修炼百年,也不如此人。’ ‘好纯粹的力量,我这金刚杵有摧山之力,又得降龙秘法,竟不敌此子刚猛?’巴日蒙根眼神深邃: ‘还有那把刀,很是古怪!’ 两人交手试探了一招,就此停住。 同为散仙,在摸不清对方手段之时冒然出手,绝非智者所取。 “父亲!” “哈哈……,亲家公!” “方前辈!” 这时。 方府一方的人也已赶至。 作为一家人,方平安自然知道方正埋伏于左右,其他人却并不知情。 见到他出手本以为是家主请来的帮手,待到看清相貌已是有方府老人惊喜大叫。 出手之人,竟是方府上一代家主! 在方正击杀李应玄之时,贺仲先是大喜,随即眼神就变得复杂起来。 他胸有大志,却不愿有人压过自己。 当年方正就不输他。 现今更是先一步证得散仙。 至于李淑。 美眸微微闪烁,却没有吭声。 不对! 她猛然转首,看向地面。 “李应玄没死!” 嗯? 方正面色一变,转身欲走。 “施主请留步!” 巴日蒙根淡然轻笑,双手合十一礼,两侧虚空好似门扇一般朝内合拢。 在方正的感知中,更是堪比虚空坍塌。 而他自己所在恰是塌缩的核心。 不等方正动手,一道倩影已经拦在身前,倩影身量不高却无视散仙威压。 “老和尚,你的对手是我。” 李淑口中低喝,双手握拳悍然击出。 她的拳法绽放幽幽光晕,一拳下去似乎就连虚空都被砸出一个窟窿。 数拳猛击,竟是拦下巴日蒙根的一击。 “巨灵神功!” 如此明显的特征,巴日蒙根岂会不认识,不由音带诧异: “想不到此功果真已经现世,阁下应该就是李家的那位李淑了吧?” 这些年李淑也在天下闯出了名号,更有一个‘双拳无敌手’的戏称。 说话间。 他手捏法印再次击出。 大光明慧刀印! 据传此印传自阿弥陀佛无量光明妙法,持之以斩一切贪嗔痴诸毒,可破一切虚妄,成一切无量光明智慧,恰好克制力量擅长的对手。 “唰!” 道道金光交织成网,拦在法印之前。 是贺仲。 他倒是想去追李应玄,奈何速度虽够感应却不足,看不出逃往何处。 干脆出手拦住巴日蒙根,给方正争取时间。 由他们两人出手,再加上杨梦几人从旁牵制,方正也得以空出手段。 脚下轻踏,再次出现已在数里开外。 …… 巴日蒙根面露沉吟,看了看远去的方正,又看向拦住面前的众人。 随即轻叹一声,挺身冲上。 “密宗与禅宗不同,禁枉杀却不戒杀,尔等速速退去,不然休怪贫僧辣手。” “哼!” 李淑冷哼,身上浮现一层盔甲。 战甲护体虽然让她速度稍慢,力量和防御却是大增,攻势更加凶悍。 * * * “探幽秘术!” 方正落于地面,法诀一引,一抹若有若无的气息就浮现在感知之中。 他身怀诸多传承,尤其是阎罗宗秘法,自然不乏手段。 “哒!” 脚下轻踏,身形循着气息远去的方向追去。 “竟然没死!” 刚才那一刀,他可是本着击杀而去,刀碎头颅更是绞杀元神核心。 按理说, 不应该活下来。 “看来她有什么秘法,能瞒过方某感知,让一部分元神隐匿起来。” 对于散仙来说,只要元神不灭,肉身就算毁了九成九,都有办法修复。 不过李应玄先是在慈恩寺遭到重创,又被方正偷袭,实力已然跌入低谷。 偷偷潜逃,速度也有限。 “方正。” 后方气息越来越近,李应玄不由急急开口: “真要赶尽杀绝?” “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方正视线移动,并未因为对方的声音自北方传来而改变追踪方向: “郡主,还请上路。” “哼!” 李应玄冷哼,看了看宁国公所在方位,银牙一咬,腾身朝另外一个方向掠去。 身在半空,她的身体陡然迸射道道血箭,血箭化做血雾把她包裹,随即速度暴增数倍。 显然是施展了某种激发肉身潜能的秘法。 不过此法极为阴邪,显然非是正路,也让后方追踪赶至的方正微微皱眉。 “白莲教……” “你果然没有改变。” 阎罗宗可是魔天六道之首,对白莲教的手段岂会没有了解。 “唰!” “唰唰!” 两人一追一逃,不知掠过数千里,方正的身法陡然一顿,面色阴晴变幻不定。 追丢了? 怎么可能? 环视周遭,此地环境竟是有些熟悉。 方正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他可以肯定,自己绝对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想起来了!” 轻击双掌,他口中喃喃: “这里不就是九元子所说,死前封印对头的那地方吗?” (本章完) 101 村庄 九元子死前,把害他身死的敌人困于南离山后山,曾嘱托方正修为有成后代他击杀。 不过九元子生前勉强算是散仙,连他都杀不死只能困在之人岂会泛泛? 至少也是真人巅峰的人物! 而方正先是身陷阎罗秘境,又遭李应玄暗害,其后一直闭关调养伤势。 因而未曾来过此地。 “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摸了摸下巴,方正把目光投向山脚处的村庄。 李应玄气息消失的诡异,如此手段不得不防,倒也不好轻举妄动。 不妨先打探一下消息。 此时杨梦已经传回讯息,随着固安县大军赶至,巴日蒙根主动退走。 众人偃旗息鼓,各自回返。 方府那边暂时无需担心。 现今最重要的是解决李应玄,此女一日不死,方府就难以真正安全。 “唰!” 身影闪动,来到南离山山脚,抬头朝上看去,方正眉头不由紧锁。 “古怪!” 九元子当年布下的阵法是较为常见的化元大阵。 常见, 并不意味着不强。 恰恰相反,能布下此阵的无不是阵法高手。 此阵犹如一座牢笼,即能困住对手,也能借助天地之力炼化内部之人。 类似阵法,各门各派都有。 如玄天道的镇魔大狱,里面关押的都是各种罪大恶极、实力高强之辈。 通过阵法,即能镇压妖邪,同时炼化这些妖邪的精元,以做他用。 镇魔大狱日产灵丹千百颗,服之可增修为,其根源就是关押着的妖邪。 化元大阵亦如此。 按九元子设想,此阵会炼化对手修为,代他养好伤势就可赶来收取。 至少能得灵丹一枚,节省百年苦修。 可惜! 他低估了对手的手段,自己刚刚布下阵法就伤势发作,留下后手就此身死。 “按理来说,没有九元子,化元大阵会把炼化的精元善于天地之间。” “得精元之助,此地不说成为灵地,也该生机盎然才对。” “现在……” 眼前的场景,是南离山瘴气弥补,草藤、树木枝丫狰狞,山风吹过好似群魔乱舞。 生机虽有,却充斥着浓浓的戾气。 甚至就连他的感知都出现问题,天机罗盘转动,更是传来微弱示警。 “看来阵法出现了差错。” 略作沉吟,方正举步朝着村庄行去。 此地村庄应该极少有外人来,见他施施然行来,一个个眼神古怪。 这么晚了,一个外人怎会来这里? “这位书生。” 一位老者拦住去路,拱手施礼: “小老儿乃本村村正,姓洪,书生孤身一人来此,可是想找个借宿之处?” “唔……”方正看向老者,眼中灵光一闪而逝,口中答道: “正是。” “不知洪村正可能方便一二,在下定有厚谢。” “哈哈……”洪村正捋须朗笑: “书生客气了,与人方便与己方便,我们这里很少有外人来,来了就是客人。” “走!” 他伸手示意: “随我来,今日村里还有几位客人,相遇就是缘分,不妨一起坐。” “也好。” 方正缓缓点头。 这个地方很奇怪,这里的人似乎也不正常,明明都是活人体内却有一股死气。 这股死气对于常人来说已经不弱,潜藏于肉身,却似乎不影响生活。 有趣! 村正家有一个庭院,面积也不小,门前听着一辆马车和几匹健马。 “诸位见谅!” 进了院,洪村正抱拳拱手: “出去沽酒的时候遇到了一位书生,来者是客所以老夫邀他一起过来坐坐。” 客厅里端坐数人,有男有女,大都做劲装打扮,唯有一女衣着华丽。 众人闻言,纷纷朝方正投来目光。 目光中多有审视。 其中一位腰悬长剑的中年男子闷声开口: “南离山遍布瘴气,左右寥无人烟,此时天色已暗,阁下怎会出现在这里?” “人生路不熟,偶然行至。”方正回道: “诸位又是因何而来?” “我等乃府城官差。”中年男子道: “有人回禀,数日前几个商队行经此地突然失踪,奉命前来调查。” “嗯?” “我为何要回答你!” 他微微一愣,眼泛恍惚,自己身为官差本应质问对方,却老老实实交代自己要做的事。 “原来如此。” 方正了然,择一处坐下: “在下有一位前辈于后山定局,今日特来拜访,只不过尚未寻到具体位置,怕是要在此地借住一晚。” “后山前辈?”洪村正一愣,眼神微闪: “我这里房间空旷,住多久都没问题。” “来!” “我们喝酒!吃肉!” 说着,举杯示意。 方正点头,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其他人则面色各异,虽然看似各自把酒喝下,但都是用了些小手段。 除了方正,酒水并未真正入肚。 “不错。” “酒酿醇厚,一个小村庄能有如此好酒,倒是少见。” 放下酒杯,方正开口: “村正若想发财,拿此酒配方去往府城任意酒庄,换几百两银子都无问题。” “说笑了。” 洪村正笑的双眼眯起: “阁下喜欢就好,继续喝,喝个痛快!” “好!” 众人‘情绪高涨’,一杯杯‘饮下’。 ………… 夜。 方正背负双手立于窗前,他的面上酒意已然消退,正自看向庭院。 “果然有问题。” 在他的视线中,一人悄悄打开外面,一道道黑影悄无声息进入原来。 细看。 这些人竟全都是这个村庄的村民。 不同于白天时候他们显露的淳朴善意,此时这些村民一个个目露凶光。 他们手持兵刃,散做一团,朝着‘客人’住处包围。 “酒里有毒,菜里也有,就连蜡烛也下了迷香。” 洪村正手持大砍刀,面露狞笑: “他们就算再是提防,也难免中招,不过是府城几个低级的衙役,竟然也该上面找死。” “村正。” 有人开口: “后来来的那个书生哪?” “那人先不用管。”洪村正摆手: “他在宴席上大吃大喝,现在怕是早就睡死过去,砍他几刀都醒不过来的那种。” “先把其他人拿下,男的送去后山,女的留下生孩子,等生完孩子再送往后山。” “是。” 众人应是,对洪村正所言竟是丝毫不觉得诧异,显然这种事已经做了很久。 “今天来的两个女人可真的粉嫩,等下人人有份,老子排在村正后面。” “放屁!” “该我才对。” “住口。” 洪村正低喝: “动手!” “上!” 一声令下,一群面泛狂热、两眼通红的村民手持兵器,猛扑客房。 下一瞬。 “唰!” “噗!” “噗噗!” 一根根弩箭自客房激射而出,弩箭交织汇成箭雨,瞬间把冲在最前面的几人钉成筛子。 (本章完) 102 不死村 “早就看出你们有问题!” “彭!” 窗扇破碎,一人手持长剑从房间里跃出,剑光连闪,划破几个村民咽喉。 用餐时那位中年男子推开房门,见状急忙道: “小兰,留活口,还要从他们口中问出霍少爷的下落。” “多谢秦捕头。” 一个清脆女声响起: “若能找到夫君,霍、燕两家必有重谢。” “夫人言重了。”中年男子摇头: “身为捕快,自当护一方周全。” “这洪家村很是古怪,近年来数批商队在附近失踪,怕都是这些村民搞的鬼。” 说着, 面色不由一沉。 百姓畏惧官府,这是常理。 就算现今天下大乱,寻常村寨、百姓面对朝廷来人,也是小心翼翼。 但这洪家村不同。 自打进了村,周围环视的目光就未曾中断,似乎把一行人当做猎物。 全无寻常百姓眼中的惧意。 只不过…… 区区一群手无寸铁的百姓,如何能擒得下身怀武艺、术法的霍少爷? 凭那上不得台面的蒙汗药? 说话间。 屋内其他人也相继冲出。 有了秦捕头的交代,他们只是卸下村民手中兵器把人制住,并未下死手。 他们有备而来,各个身怀不俗武艺,这群村民如何是他们的对手。 不过片刻,就差不多被尽数擒下。 “看来是有贵人在村庄附近失踪,府城来人调查。”方正若有所思: “一个村庄数百人,形形色色,若是劫掠数年的话,如何瞒得住?” 这个疑惑,同样在秦捕头心中浮现。 他一开始根本就没有怀疑洪家村,毕竟这个村子并未结营扎寨反抗朝廷。 更像是‘顺民’。 “桀桀……” 眼见己方村民即将尽数被擒,洪村正竟是丝毫不慌,甚至发出古怪笑声。 “啪!” “啪啪!” 他轻击双掌,道: “不愧是从府城来的,果真好本事!” “不过……” 洪村正话音微顿,面色瞬间变的狰狞可怖,额头青筋更是爆出脑门。 “既然来了我们村子,那就不要想着走出去了!” “搞什么?”率先出手的小兰眉头微皱,脚踏幻影步逼近洪村正。 抬手一剑刺出。 她所学剑法不凡,渐渐单单的一刺,好似绷紧的弓弦,猛然刺出。 这一刺, 直指洪村正咽喉,显然不打算留手。 “噗!” 剑刃破开肌肤,刺入皮肉。 一种迟滞、艰涩感出现在感知之中,也让小兰面色微变,眼泛骇然。 却见面对她这一件,洪村正不闪不避,以咽喉要害硬生生接了下来。 “桀桀……” 被人拿利剑刺在咽喉,洪村正竟依旧笑出声来: “好快的剑!” “可惜……” “呼!” 他猛然抬手,双手交错一挥,一双肉掌落在剑刃之上,竟是生生拍碎长剑。 怎么可能? 这可是百锻精钢! 小兰目露惊容,耳边更是响起大呼。 “小心!” 她下意识施展步法暴退,只觉身前刮过一道疾风,面颊火辣辣生痛。 却是洪村正突然爆发冲了出来。 “动手!” 秦捕头大吼: “不必再留活口!” 其他人面色一凝,原本还有些收敛的招式瞬间变的凶狠凌厉起来。 “当……” “噗!” 碰撞声响起。 场中陡然一静。 秦捕头面色铁青,一干捕快手腕颤抖、眼露惧意,一步步朝后退。 却见他们的刀剑落在村民身上,仅能劈开衣衫、外皮,难伤根本。 不知如此。 除了这些原本毫无威胁的村民突然变成钢筋铁骨,死去的人也发生变化。 “咔吧……” “咔!” 一具尸体抖动着四肢,骨节噼里啪啦作响,扭曲的脖子缓缓变正。 死寂的眸子,更是泛起轰鸣。 “桀桀!” 洪村正踏步前行,身体随着他的步伐一点点变大,眨眼功夫就像是吹气一般化作两米之高。 身上的衣衫被爆炸的肌肉撕裂,一根根青筋在额头、面颊上浮现。 猩红双目更是骇人。 更有一股浓郁死气透体而出。 不止他! 场中村民的身体纷纷发生异变,只不过有的人相对变的更大而已。 洪村正无疑是体型最大的一位。 “彭!” 脚下地面炸裂,洪村正双手握拳,他的身形陡然在原地消失不见。 嗯? 秦捕头眼眉上挑,腰间长剑铮然出鞘,重重剑幕出现在身前。 “彭!” 伴随着巨响,剑幕爆开,两道人影同时后退。 “不可能!” 秦捕头虽然只后退了两步,长剑剑刃上也沾染了对方的鲜血,表情却极其凝重。 他能看得出来,洪村正根本不通武艺,纯粹靠那恐怖的肉身与自己抗衡。 自己已是修成真气的武师,也只是略占上方。 那其他人…… 扫眼周遭,他心头一寒。 却见不知何时,一位位村民已经包围了整个院落,且有许多身上发生异变。 “律令!” “敕!” 就在这时,屋内传来一声娇斥,随即一道灵光飞射而出直奔洪村正而去。 “轰!” 灵光与之接触,陡然爆开。 “啊!” 洪村正失声惨叫,脚下踉跄后退,待到停下身体上已是满布脓疮。 房门朝着两侧散开,那位身着华服的妇人踏步行出,面色凝重道: “术法可以克制他们,不过效果不强。” “嗯。” 秦捕头缓缓点头,低声交代: “我们尽量拖延时间,夫人您趁机离开。” “想走?” 洪村正双手捂脸,咬牙怒吼: “难得送去上供老祖,女的留下生孩子,你们今天一个也休想逃走。” “上!” 他大手一挥,示意村中百姓动手。 “彭!” 就在这时。 附近一间房屋窗扇破开,一个体型肥硕的妇人从房间里飞出重重落地。 “二嫂子!” “那个书生……” 这妇人眼馋男人,竟是偷偷摸进方正的房间,随即直接被扫飞出来。 “原来是死气侵染。” 见众人投来目光,方正背负双手从破口施施然行出: “看来那位在阵法内也未闲着,竟是借助阵法把自身气息外溢出来。” “所以才造就了这么一个全是不死人的村子。” 说话间。 他单手朝着地上的妇人轻轻一按。 “彭!” 血肉爆开,连同她体内的那股死气也被一扫而空,死的不能再死。 (本章完) 103 试探 “他是谁?” “管他是谁,杀了我们的人,都得死!” “上!” 方正举动并未让村民畏惧,反倒激起心中杀意,当即有数人咆哮一声冲来。 这些村民受死气侵染,其实早非活人。 而是半死人! 他们体内生机冻结,所以才会在被划破咽喉、刺破心脏后还能行动。 死气爆发,肉身更是堪比武师。 加之他们无惧伤痛、不顾生死、人数也多,寻常商队根本不是对手。 就连江湖高手,也会栽在这个村庄。 “唰!” 方正轻挥衣袖,一道弯弧雷光掠过冲来的几人。 雷光所过,几人身体一僵,体内死气被至刚至阳的雷霆一扫而空。 肉身在殛雷爆发下,也化作粉末,被风轻轻一吹,就此飘散无踪。 怎么会? 洪村正眼露骇然,转身欲逃。 却已迟了! “哗啦啦……” 随着方正单手掐诀,他体内真气化作一根根锁链呼啸而出,冲向人群、冲入村庄。 锁链好似灵活的长蛇,循着死气掠过长街、窗扇,把村民一个个尽数缚住。 眨眼工夫。 洪家村数百人被锁链捆缚,高挂半空。 遥遥观之,就像是虚空中张开的巨大蛛网,上面粘连着诸多猎物。 没人能够逃脱! 实力最强的洪村正在锁链面前也是毫无还手之力。 “啊!” “放我下来!” “饶命!饶命啊!” 村民惊慌失措下大吼大叫,有的求饶、有的威胁,方正自没有理会。 “前辈!” 秦捕头死里逃生,高悬的心也放了下来,正色拱手: “多谢出手相助!” 虽然对方看模样年纪不大,但他清楚,此等高手一个个都是老怪物。 “嗯。” 方正抬头审视村民,口中淡淡: “你们是玄天道的人?” 这几人的武技门路,有玄天道飞步天纲的影子,不过也只是影子而已。 “算是。” 秦捕头面露羞愧: “天赋不足,未曾真正拜入玄天道门下,只能做个外门弟子为朝廷打杂效力。” 方正挑眉。 以他的实力,自然不会把秦捕头几人放在眼里,但这个年纪的武师其实并不差。 竟没能正式拜入玄天道? 怕不是玄天道门槛高,可能是别的原因,或者干脆是有人故意为难。 这些年玄天道的名声越来越差,不是没有原因。 “这里涉及一位鬼王,我来处理即可。”心中转念,他慢声开口: “村南第二家的后院关押着一些妇人,你们解救后回城交差去吧。” “是。” 秦捕头应是,迟疑了一下方道: “敢问前辈如何称呼?” “我姓方。” 方正开口: “固安县的方正。” 嗯? 秦捕头先是面露疑惑,随即双目圆睁。 “固安县方正,您不是……” “晚辈明白了!” 固安县方正,几十年前就已失踪的武道宗师,那时候自己还在襁褓之中。 “前辈。” 抿了抿嘴,他低声道: “我的实力低微,不过手脚麻利,这么多人可能有用得上的地方。” “不如……” “留下两个人?” ? 方正看了他一眼,缓缓点头: “也好。” “前辈。” 这时,那位衣着华丽的妇人也走了过来,屈身一礼,双眼泛红道: “敢问我家夫君……可曾遇害?” “村庄没有禁锢男人。”方正摇头: “怕是已经遇害。” “啊!” 妇人娇躯一晃,面泛悲戚,虽然明知希望渺茫,心中依旧是绝望。 ………… 后山。 方正的身影出现在一座祭坛之前。 祭坛以石头作为底座,几种特殊的木材、兽骨搭建法仪,刻有铭文。 不知侵染了多少人的鲜血,底座黑的发亮。 正中竖立一尊诡异的无头雕塑,整个祭坛充斥着阴邪、凶蛮之气。 “竟敢祭祀邪神!” 秦捕头面色阴沉: “这群村民好大的胆子!” 祭祀邪神与谋逆同罪,都是诛九族的大罪,也就是说这个村庄的人全都该死。 实际上, 村庄的人早已死绝。 “邪神……” 方正若有所思: “真的是祭祀之法?” 据他所知,当今世上唯有白莲教还有着祭祀之法,其他都是假的。 就连阎罗宗、玄天道这等大宗,也没有。 不是没有接触过,而是作为人族,祭祀神祇是邪法,遇到就会销毁。 没人会想着保存下来。 而今。 此地竟出现真正的祭祀! 当然,秦捕头并不理解其中的含义。 “前辈。” 小兰低声问道: “这些村民是怎么回事?” 此时其他人已经返回府城,唯有秦捕头带着徒弟小兰留下打下手。 主要是想与方正攀上关系。 “此地原本有这一个封印,乃数百年前一位前辈镇压的一头鬼王。” 方正抬头朝上看去: “阵法理应封禁鬼王之力,然后借助天地之力炼化鬼气,直至其烟消云散。” “再不济,等削弱了其修为,再由后人出手除之!” “但不知为何,这头鬼王竟是影响阵法,让自己身上的气息外溢出来。” “死气侵染山村,把这个村庄的百姓化为它的傀儡,为其送上吃食。” “明白了。”小兰双手击掌: “所以这些村民才会对过往的行人、商队出手,原来是为鬼王觅食。” “嗯。” 方正缓缓点头。 过程大致是如此。 只不过,九元子镇压、封禁的到底是谁,为何在记忆里没有留下线索。 对方又是如何操控封禁自己的阵法,影响外面的人? 此地为何会有祭祀邪神之法? 目前这些都是谜。 “前辈。” 秦捕头开口: “您打算怎么做?” “既然它出不来,自然有的是办法。”方正淡笑,抬手朝不远处一招。 那里捆缚着数百村民。 这些人受死气侵染,看似活着、有神智,其实都是封印鬼物的傀儡。 身体理论上都已死亡。 他们甚至不记得几天前的事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为鬼物提供贡品。 随着方正招手,一人身不由己行来。 迷魂术! 方正手指在虚空比划,一张灵符凭空浮现,随即打入此人的体内。 凌空做符? 这位不是武宗吗? 小兰面露诧异,随即就看到种下灵符的那人眼神一黯,整个人变的浑浑噩噩。 “去。” 方正伸手一指,示意对方进入前方的洞穴。 那人身体僵直朝洞穴走去,一步步没入黑暗,直至彻底没有动静。 方正面露沉吟,似乎感知着什么,等了片刻又朝着人群招了招手。 这次, 来了两个人。 “神念附体!” “五雷咒!” “去!” (本章完) 104 动手 九元子用来封印对头的山洞,当是他们当年交手之时硬生生砸出来的。 从这点也能看出,封印十分匆忙。 连挑合适地方的时间都没有。 数百年过去,山洞洞口早已遍布蔓藤、荆棘,洞穴内枯叶腐烂成泥。 踏在上面,有‘叽叽哇哇’的声音响起。 “前辈。” 小兰一脸殷勤: “喝口水。” “嗯。” 方正停下手上的动作,接过水杯微抿了一口,随即垂首陷入沉思。 “前辈。” 小兰好奇问道: “还没探出什么来?” 距离方正擒下村庄百姓已是过去了三日,这期间每日都往山洞送人。 无一例外。 只见人进去不见人出来。 “阵法是九元子所设,现今却像是被里面的人掌控。”方正眉头紧皱: “不论进去的事什么,都会在瞬间被一股无形之力吞噬,无从反馈。” 他试过不少手段。 在村民身上附着神念、贴上灵符,仰或改造身体,全都是有去无回。 “不管怎么说,里面的人出不来、逃不掉。”小兰倒是不急不躁: “这里发生的事已经上报道宗,不日就会有高人前来,定能把它解决!” 方正轻轻摇头。 这个女娃并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如果他都没有办法解决的话,玄天道虽强,散仙数量依旧屈指可数。 “过来!” 方正招手,人群中走出一人。 赫然是洪村正。 此时的洪村正身体异化,好似一尊肌肉人,只不过表层血肉模糊。 乍一看,十分骇人。 “唰!” 方正抬手,五指猛然扣在洪村正头顶,指掌发力,诡异的力量沿着皮膜朝骨肉、内脏渗去。 若是有真人睁开法眼,当能看到丝丝缕缕的法力正自在洪村正体内交汇。 这些法力依附于血肉之上,组成一张灵符。 核心处。 雷纹绘刻在心脏表面,随着心脏的跳动一收一缩,时有雷光浮现。 一个时辰后。 方正额头冒汗,洪村正也是双股颤颤,只觉浑身精血被尽数抽光一般。 “呼……” 长吐浊气,方正定了定神,口中喝道: “去吧!” 洪村正眼泛挣扎,银牙紧咬,奈何身体却不受控制,不由自主朝着山洞行去。 漆黑的洞口,就像是怪兽张开的巨口,吞噬着进去的一切。 他心惊胆战踏入其中,渐渐的消失不见。 不多时。 “轰!” 一声闷响自山洞深处传来,更有一道雷光自内里窜出,沿着山石蔓延。 “嗯?” 方正挑眉,面上也露出一抹喜色。 有门! “过来!” 他再次招来一人,依法炮制。 只不过把人当做灵符来炼,远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此次就宣告失败。 “彭!” 村民连发出惨叫都来不及,整个人就爆做一团血污,彻底身死当场。 ………… 七日后。 数百村民现今只剩下不到一半。 每天几十人的杀,方正的表情却丝毫没有变化,好似自己杀的是牲畜。 以人炼符,经常失败。 此时他的身边尸体已经堆成小土堆,血腥味刺鼻,也让人见之作呕。 “师父。” 小兰面色发白,低声道: “咱们真的就坐视不管?” 就算洪家村百姓全都该死,也该有衙门处理,岂有这般滥杀的道理。 “怎么管?” 秦捕头眼眉低垂: “前辈说了,这些村民本就是死人,只是那邪魔隔空控制的傀儡。” “这……”小兰握了握手: “现在这场景,我觉得这位方前辈更像是邪魔。” “休得胡言!”秦捕头面色一变: “固安县庇佑一方百姓,方前辈更是得道之人,其实你这小辈能评的?” 说着, 暗使眼色。 以武道宗师的感知,两人的话定然瞒不过方正,也让他心生忐忑。 万一热闹对方怎么办? 跟这些村民一样随手杀死也不是没有可能。 “哈哈……” 就在他担忧之际,天际传来一声朗笑: “原来是冀州的方道友!” “钱真人!” “钱阁主!” 玄天道有十六阁,每一位阁主都是武宗、真人境界高手,钱异就是其中之一。 “钱道友。” 方正抬头: “想不到会是阁下赶来。” “哈哈……”钱异身材矮小,衣衫宽大,轻挥衣袖从云头缓缓飘落: “几十年前,听闻方道友遇难,道主还曾惋惜天下又失一位英杰。” “幸甚!” “道友无恙。” “有劳关心。”方正收回视线: “此地镇压着一头邪魔,似乎还涉及祭神之法,不知道友可有办法?” “唔……”钱异目泛灵光,朝着山洞看去: “气息似乎不强。” “钱真人。”秦捕头举步上前,抱拳拱手: “这几日方前辈一直在往山洞放……雷法,数日下来精钢怕也碎了。” 说话间。 方正放开手上的村民,操控对方行入山洞,紧接着闷雷之声响起。 “好手段!” 钱异盯着方正的动作,表情凝重: “以人做符,匪夷所思!” 玄天道作为天下第一道门,更有朝廷的关系,可以翻阅诸多道门经典。 但他可以肯定。 类似的手段从未见过。 以人做符看似简单,却需要对人体有着极深的了解,就算有人能做到也绝不可能如方正这般轻松。 “何须如此麻烦?” 念头转动,钱异身化一道流光冲入洞穴: “且容贫道会会此僚。” “道友……”方正探手虚拦,眼神闪了闪,随即轻轻摇头,收回动作。 “小心!” “钱某省的。” 不多时。 “轰!”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起,整个南离山都为之震颤,无数山石翻滚而下。 “得饶人处且饶人!” 一个尖利之声从山体深处传来: “尔等真要斩尽杀绝不成?”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钱异的声音响起: “妖孽受死!” 方正摸了摸下巴,面对如此动静,他竟是依旧纹丝不动,不紧不慢再次摄来一人。 “轰!” 地动山摇。 咆哮声、怒吼声连连。 一位村民被方正炼成灵符,操控着朝洞穴内行去。 “好耐性!” 动乱陡然一静。 洞内那人再也坚持不住,浓郁灵光朝着四面八方扩张开来。 “哦!” 方正起身: “终于愿意从里面出来了。” (本章完) 105 法术 女人! 方正略有诧异。 被九元子封印镇压的对手,不只是一位女子,更是一位漂亮的女人。 即使此女气息微弱,精神不佳,身上的那股贵气依旧是掩盖不住。 “你在追杀李家的女娃?” 目视方正,女人开口: “我把她交出来,你放我离开,如何?” “哦!” 方正扫眼周遭: “她在哪里?” “嘿嘿……”女子低笑: “没有我,你是找不到她的。” “我们无冤无仇,我也不想因为一个外人得罪道友,不妨就此罢手。” 至于玄天道的钱异。 此时的他身裹一层灵光,面色阴沉躲在角落,虽然无恙却也神情惊疑。 真人巅峰的他,对付一个封印数百年的邪道,刚才竟然差点着了道。 散仙? 世间散仙数量有限,每一位都是有名有姓的存在,这里怎么会冒出来一位? 还有, 方正难不成也已是散仙? 不然,何至于让此女主动退让? “方某受九元子所托,前来诛杀妖邪。”直视对方,方正淡然开口: “李应玄方某不会放过,阁下也难逃一劫。” “九元子?” 女人闻言一愣,随即眸子里冒出浓浓怒火: “原来伱跟他有关系。” “去死!” 灵光一闪,女人瞬移般出现在方正身后,手持一柄玉如意悍然砸落。 她手中玉如意看似精巧、脆弱,实则坚不可摧,猛然一砸虚空都出现凹陷。 此物原本为李应玄所有,现今却落在她的手里。 看来, 李应玄果真逃到封印之中。 “唰!” 方正脚踏神行步,侧身避开来袭攻势,挥刀急斩,迎面就是数点寒芒。 “叮……” “彭!” 刀光与玉如意洒下的灵光当空交错,两道人影瞬息间交手数十次。 人影一闪,各自暴退。 “苏家神算!” “天机罗盘!” 两人齐齐开口,随即面色微变。 交手之际,女人招招皆攻向方正的招式缺陷,仿佛未卜先知一般。 这等手段与天机罗盘如出一辙。 而女人更是惊讶。 她的苏家神算有弈棋观法、推演万物之妙,却每每在关键时候被对方避开。 甚至借机反攻。 这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同门师兄弟在过招,恰恰是自己所修法门。 “想不到……” 目视方正,女子银牙紧咬: “他连苏家神算也教给了你!” “当年我传他法门,明明赌咒发誓绝不外传,姓李的果然不能相信!” 方正挑眉。 九元子姓李,乃修行界八大世家之一,只不过所修推演之法来自苏家。 还有遇仙派秘术。 当然。 到最后他结合毕生所学,创出天机罗盘这么秘法,已是超脱所学。 “阁下是苏家的人?” “嗯?” 女子挑眉: “他连苏家神算都交给了你,竟然没有提我?也是,毕竟不光彩。” “方某所修,非苏家神算,而是天机罗盘。”方正摇头,轻点眉心。 识海灵光绽放,随即一面巨大的罗盘凭空浮现,罗盘旋转、神妙异常。 “天机罗盘?” 女子眼神变换: “对于占卜之法,姓李的果真天赋异禀,不过又如何,还不是从我教的法门中演化而来。” “小辈!” 目视方正,女子喝道: “我乃九元子正妻,苏家之女苏笍,九元子背信弃义你也要学他不成?” 九元子的妻子? 这等结果,倒是出乎方正的意料之外。 看来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闹的反目成仇,一人身死一人被封印。 难怪! 九元子到死都没说自己的大敌是谁。 “何必那么多废话。” 方正手提长刀: “不提当年九元子所托,阁下受人祭祀、改修邪神,操控一村百姓掠食,也是该杀。” “你是自我了断,还是方某送你一程?” “大言不惭!”女子低吼: “真当我怕你不成?” 当年九元子临死前突破,证得散仙,她虽然没有这个机会,却另辟蹊径走上邪神之路。 实力之强,并不亚于散仙。 “灵光咒!” “天降陨星!” “……” 苏笍手中玉如意灵光闪烁,先是刺目光晕涌现,遮蔽方正的感知。 随即虚空之中元气凝聚,数十块‘巨石’凭空浮现,如流星砸落。 巨石没有实体,但冲击力却是与真实毫无差距。 “轰!” 数人高的石头砸落地面,当即引得大地震荡,山体更是浮现道道裂缝。 “神辉敕令!” 身上灵光涌现,无数道灵剑出现在她的身周,方正还未靠近就遭灵剑穿刺。 “八部天龙护身咒!” “幽冥步符!” “唰!” “叮叮当当……” 两道身影当空碰撞,绽放诸多火星,看情形竟然是苏笍略占上方。 “好!” 方正后退百丈,音带感慨: “不愧是术法真人突破,手段果真了得。” 他兼修法术,却并不怎么擅长,与人厮杀往往是冲到近前挥刀猛砍。 只要距离够近,速度够快,任你什么法术也是无用。 论爆发。 术士终究不如武师来的方便。 但这点在苏笍身上不好使,此女施法念动法随,偏偏威力还极强。 还未动手,她就给自己加持了护身法术、闪避法术,还有一旦靠近就会主动攻击的法术。 远距离有周天星辰秘术,召唤陨石砸人。 近距离有各种爆发性法术轰击,在苏家神算的推演下,攻势如狂风暴雨,让人应接不暇。 “可惜!” 方正轻轻摇头,抬手祭出数张灵符: “你被困数百年,就算所有心思全都用在推演术法上,境界突破不过区区数年。” “再加上被困阵法,又被方某人符消磨,实力十不存一。” “死!” 低喝一声,他身化雷光朝着猛冲。 迎面而来的是漫天法术。 有影响他人移动速度的迟缓术、元磁术、威压神术,也有削弱抗性的死气灵光、五蕴秘咒、削骨噬魂术,更有直接攻击肉身的烈焰金刀、六合神雷…… 漫天法术一拥而上,刚才钱异就是吃了此招,坚持不住拼命后退。 最终被困一隅。 方正不同。 他身为散仙,肉身由极其恐怖,绝大部分法术对他而言已然无用。 “斩!” 七魄合一。 八元焚身斩! 万象森罗! 瞬间。 无数道刀光自交手核心爆发,刀光交错纵横,虚空也被撕出道道裂口。 只是看上一眼,钱异就觉心惊肉跳。 若是换做自己深陷其中,怕是在接触的一瞬间,就已被斩成肉泥。 苏笍虽然强,却受限于阵法消磨,实力仅剩一层,同样难敌其锋。 “啊!” “一起死吧!” 怒吼声中,一团灵光从中爆发。 不好! 钱异面色大变,身化一道流光就欲朝外逃遁,奈何一股恐怖的吸力把他牢牢定在原地,甚至朝后倒退。 就在这时。 一道洁白灵光汇成的锁链从天而降,落在钱异身上,更把秦捕头、小兰卷住。 拉扯着三人掠向高空。 身后。 剧烈的爆炸,让整个南离山轰然坍塌。 (本章完) 106 禁域 苏笍绝望之下的自爆,其实并不突兀,奈何覆盖范围太广,方正就算想躲也已来不及。 “哼!” 低喝一声,他功聚全身,选择以横炼金身硬抗。 爆炸并不炙热,反倒是一股阴寒刺骨的气息先行用来,蚀骨销魂。 方正身外的护体灵光微微闪烁,拦下九成攻势,却也有一成渗透进来。 阴气与皮肉接触,瞬间爆发出腐蚀一切的力量。 即使是他的横炼金身,竟也有些抵挡不住,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紧接着是横扫一切的气劲,如同万钧之力当胸冲来,让他口发闷哼。 好在。 冲击来得快,去得也快。 熬过前面的几个呼吸,后面的气机动荡,对方正来说已是没有危险。 等爆炸过后,他身形一闪冲入原本洞穴所在位置,抬手摄起几样物件。 除了那玉如意,场中最为显眼的当是一枚丹丸。 “万血灵丹?” 方正挑眉: “难怪她一直未曾离开洞府。” 殊不知。 九元子、苏笍少年时期青梅竹马,青年时期两情相悦,彼此爱慕。 为了爱人,苏笍甚至把苏家神算传给九元子。 可惜好景不长。 成婚后两人之间渐生嫌隙,矛盾越来越大,从小事争执变成大声争吵。 苏笍推演出李家有灭亡之局,未曾想解救,反倒对九元子冷嘲热讽。 最终由爱生恨。 变故。 发生在两人一同探寻某处上古遗迹。 苏笍从中得到了祭祀长生之法,想要习练,九元子却执意要毁去。 一场大战过后,一人被封印镇压,一人则身死他处。 也是可悲! 被阵法封印后,苏笍不甘心坐以待毙,竟是舍弃肉身走上邪神道路。 而她舍弃的肉身,则被炼化为万灵血丹。 此物内蕴一位巅峰真人数百年精元,更得神力淬炼,元气十分精纯。 若能炼化。 就算是身为散仙的方正,也能节约百年苦修,也难怪苏笍舍不得。 不然。 几年前她拼着重创,应该也能从阵法逃脱。 “好手段!” 赞叹声响起: “在如此威势下,方道友依旧毫发无损,肉身之强稷某自愧不如。” 方正闻声回头,就见一位道骨仙风的道人脚踏祥云,带着钱异几人落在地面。 他并未见过道人,却一眼认出对方。 稷丘君! 玄天道三大散仙之一。 地位、实力仅次于道主魏伯阳的高手,同时也是一位活了近千年的老怪物。 “稷前辈。” 方正抱拳拱手: “想不到竟在这里,晚辈失礼。” “哈哈……”稷丘君朗笑: “听闻固安县出现一位武道散仙,恰好又在附近,稷某自然要过来。” 散仙? 钱异嘴角抽搐。 他若早知道方正是散仙,肯定不会急匆匆进洞。 连散仙都要慎重对待的对手,自己有多大脸才敢不管不顾要出手? “前辈见多识广。” 方正伸手朝地面一指,问道: “可知这是什么?” 稷丘君视线落下,眼眉不由一挑,面露诧异。 “禁域缝隙!” “想不到,天际动乱竟至于此,连三代天师设下的封禁都出现裂缝。” “唉!” 他轻轻摇头,道: “方道友要找的人应该已经逃到禁域,那里对你我来说也很危险。” “禁域?”方正摸了摸下巴,他倒是对此有所耳闻: “当年第三代天师封禁域外天魔的地方?” “不错。” 稷丘君点头。 * * * “蛮荒之际,凶兽、猛禽肆虐,人族肉身孱弱,在其夹缝中生存。” “上古之际,人族先贤创祭祀之法,行巫觋之道,众神光辉笼罩大地。” 殿内。 稷丘君手捏茶盅,微抿一口,继续道: “第一代天师横断上古,手持一把屠神刀杀遍神域,众神鲜血遍洒四极。” “呵……” “这里还有个趣闻,据说第一代天师乃屠夫出身,他手中的刀其实是杀猪刀。” 屠夫? 杀猪刀? 第一代天师! 方正无语摇头。 就算是现在,第一代天师的横空出世、独断上古,依旧难以解释。 弑神? 在其之前,只有神才能弑神。 而他一出手就石破天惊,屠尽漫天神佛,杀的天庭崩溃、阎罗逃窜。 “第一代天师之后,张天师踏遍天下,从诸多神术、秘法之中编撰道藏。” 稷丘君继续开口: “方有了我等现今修行之法。” 这里更奇怪,也就是说在第二代天师之前,人族还没有完整的顶尖传承。 那第一代天师,是怎么做到屠神的? “据道藏所记,第一代天师屠尽众神后并未死,而是去了其他世界。” 稷丘君面露沉思: “此事无人知道真假,但二代天师寻觅其他世界的事,应该是真的。” “二代天师飞升,有典籍记载。” 方正点头。 之所以修行之巅称为散仙,就是因为上面还有真仙,需飞升才能达到。 当然。 这点只是修行界的臆想,真正达到那一境界的从古至今仅有三人。 “一代、二代天师的作为,似乎让我们这个世界出现了某种变化。” 稷丘君侧首看来,面露凝重: “所以,有了域外天魔的入侵,有了第三代天师的封魔之役,也有了禁域。” “禁域阻止了外界邪魔入侵,却也彻底断绝了我等的超脱之路。” “超脱?” 方正眼神微动: “自三代后再无人飞升,是因为三代天师留下的封禁?” “正是!” 稷丘君点头: “玄天道乃国教,可以查看许多古籍,不过这些事道友早晚都会知道。” 散仙寿两千。 悠久寿元,会让一切都不是秘密。 “嗯。” 稷丘君想了想,道: “除了此地,别的地方也有禁域裂口,道友若是有意可以进去一探。” “不过最好不要独自前行,里面可能有邪魔残存。” “另外!” 他坐直身体,道: “天师道那边有一个直通禁域的入口,可以帮助解决散仙之间的矛盾。” “比如,道友与巴日蒙根?” “你们两位不妨做上一成,借此决定冀州归属,天下不能继续这么乱下去了。” 嗯? 方正面露诧异。 对方的提议显然不是突兀之间的想法,而是早有准备。 (本章完) 107 斗法 稷丘君给人的感觉,像是一位循循善诱的长辈,语气和善、态度可亲。 但此人经历,同样是满手鲜血。 当年魏朝太祖之所以能够从群雄之中崛起,玄天道可是出了大力。 不如此。 岂会成为国教? 稷丘君身为散仙,当年也是冲锋陷阵过的。 “前辈。” 方正面露沉吟: “玄天道得魏帝册封,现今局势动荡,可曾想过出手助其渡过乱局?” “唉!” 稷丘君闻言叹息: “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此乃天道,非人力所能阻,我等岂会没做尝试?” “奈何,有心无力啊!” 方正挑眉。 看情况,玄天道这是要抛弃魏朝了? 当然,现今只是稷丘君一家之言,而且对方的话能不能信还是两说。 “前朝末年,天下动荡,百姓死伤无数。” 稷丘君继续道: “今朝似乎又要重演当时的局面,实在让人不忍,不妨速速决断。” “速速决断?”方正道: “比武?” “然!” 稷丘君点头: “前不久方仙道葛仙长前来拜会道主,提及此事,天师道也已应允。” “兵将征战、修士斗法,一决天下归属,寻常百姓也能免遭一劫。” “尽快平息动荡,妖魔邪祟也无从作恶。” 方仙道也参与? 如此, 此事是三道共同促成? 方正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对方的意思,是各方势力直接对决,兵将决战也好,修士斗法也罢。 愿赌服输! 输的人自动臣服,势力归于胜者,尽快决出天下共主,平复动乱。 这对后起势力并不友好。 后起势力兵丁不广,若没有时间扩充军队的话,如何与老牌势力比? 但如果有绝世高手坐镇的话,就算手下仅有些许杂兵也能搏一搏。 “巴日蒙根怎么说?” “方道友不妨回冀州看看。” 稷丘君神秘一笑。 * * * 方正差一点没能回到固安县。 数十万大军结成的阵势,笼罩天地,冲霄气血当空汇成一头猛虎。 虎阵! 魏朝在当年群雄争霸之时仗之横行的战阵。 虚幻猛虎盘踞天际,一双眸子隔空看来,相隔百里已经让人心头发寒。 军家战阵,果真不凡。 就算是散仙,也不敢轻举妄动。 若是天下归一,大军当能轻而易举横扫四方,散仙也要逃窜海外。 好在固安县也非弱者。 十万大军紧守城池,气血汇成一头长达数十里的巨蟒,沿城墙盘旋。 双方气机相撞,也给了方正可乘之机。 “父亲!” “方前辈!” 方府大殿,方平安主动让开主位,其他人纷纷施礼,面上无不动容。 面对宁国公府大军压境,就算他们对方家忠心耿耿,难免心有畏惧。 现今又散仙坐镇,心中不由一安。 “主上。” 杨梦主动请缨: “宁国公虎阵虽强,主阵之人却有四个,属下冲杀一番未必不能破其阵法。” 战阵不是人越多越好。 以杨梦数十年浸淫战阵的能力,就算对手数倍与她,也能拼一拼。 甚至有机会战而胜之。 即使落败,对方也讨不到便宜。 这也是宁国公府一直不愿对方府用强的原因。 “平安。” 方正摇头阻止她的决定: “国公府可有来信?” “这……”方平安面色微变,迟疑了一下方道: “是有来信,那密宗法王想约父亲斗法,以此来决定冀州的归属。” “父亲!” 他声音一提: “此事万万不能答应!” “有淑姨、父亲在,就算是巴日蒙根也讨不到好处,而且排教已经发兵前往宁国公府,他们两线作战难以为继,想来不日就会退兵。” “不错。” 杨梦点头: “主上,莫要中了他们的奸计。” “是极!” “正是如此。” 不论心中是何想法,场中众人都是附和着点头。 “怎么?” 方正轻笑: “你们对我没信心?” 场中一静,众人面露尴尬。 “主上。” 唯有杨梦开口: “您虽然已成散仙,毕竟时日尚端,那巴日蒙根乃是前朝的高手。” “终究多了数百年修为。” “呵……”方正摇头: “如果谁年纪大,谁更强的话,天下顶尖高手也不会全都是人族了。” “十大天妖中的几位,可是活了不知多少年。” “罢了!” 他抬手阻止众人。 “此事不急于一时,先守好城池。” “是!” ………… 后院。 李淑正在帮令狐秋蝉调理身体。 “嗯……” 令狐秋蝉低声呻吟: “我能等到夫君回来,多亏了妹妹,不过你修行要紧,不用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怎么能说浪费。” 李淑摇头: “少有人能与我说说话,跟姐姐在一起我很高兴。” “不过还是方正手段了得,尤其对于肉身,简直有起死回生之能。” 令狐秋蝉只是凡人。 凡人寿元有限,到了一定年纪后精气神衰退,就算是她也无能为力。 而方正。 竟是让令狐秋蝉的肉身再次焕发新机。 “是啊。” 令狐秋蝉笑道: “若非他有本事,妹妹也看不上他。” 李淑摇头。 倒也没有害羞。 到了她这个年纪、境界,对于感情已经看的十分通透,也不会遮遮掩掩。 “你们都在。” 方正推门而入,朝两女点头示意: “我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令狐秋蝉起身: “伱们两个聊吧,我去准备一下酒菜。” “嗯。” 方正点头。 等她离去,他取出万灵血丹递给李淑。 “未能杀死李应玄,不过短时间内她应该不敢露面,路上得了此物。” “你服用炼化,当年突破境界。” “万灵血丹?”李淑美眸闪烁,心头泛起涟漪,随即轻轻摇头道: “还是你用吧。” “我不在的这么多年,多亏你暗中照拂。”方正道: “拿着吧。” “若说对方府,应该是杨梦出力更大。”李淑轻笑: “不过她要这东西没用,而且……,我猜的没错,你应该会与巴日蒙根斗法吧?” 方正默然。 “天下大乱,冀州数郡不知多少百姓身死。”李淑叹道: “你想尽快解决,也是好事,不过巴日蒙根乃密宗法王,并不好对付。” “趁还有时间,不妨多做准备。” 她这些年走南闯北,消息远比刚回来的方正灵通,早已知晓三大道宗有意尽快解决天下乱局。 斗法, 在所难免。 有三大道宗做公证人,也无人敢事后反悔。 (本章完) 108 开启 “巴日蒙根自幼为僧,弘扬密宗教义是他的执念,此战绝不会轻松。” “三道四宗之中没有密宗,但有禅宗,密宗的实力并不比禅宗差。” 李淑开口: “只不过禅宗有三佛五祖宣扬教义,密宗在这方面远远不如禅宗。” “功法方某,密宗尤善炼体,不过这点倒是无妨,你最擅长近身厮杀。” 她曾是宁王府的郡主,又有数十年游历天下,对于天下顶尖高手一清二楚。 这点, 方正就远远不如。 “此战,你有三胜三败。” 李淑继续道: “一胜,巴日蒙根成名多年,所修法门不是秘密,可以有所针对,而你此前在天下名声不显,无人知道有什么压箱底的手段。” “二胜,三道四宗不愿坐视密宗壮大,只要我们开口,肯定会有所资助。” “三胜,决战之前,有万灵血丹和我相助,伱的修为实力还能更近一步。” 方正点头。 他未曾仔细想过,此番倒是信心大增。 “那三败,败在何处?” “这第一败,败在修为。”李淑叹气,道: “巴日蒙根活了将近千年,又是密宗法王,灵丹不缺,修为定然比你高深。” “这话不假。” 方正点头。 “第二败,败在法器。”李淑面露凝重: “当年禅宗四祖把如来法衣放在密宗,此物现今就在巴日蒙根手里。” “另有八部罗汉杵、菩提慧刀,也是当世最顶尖的佛宝,怕都会用来招呼你。” 方正心头一沉。 他手上的屠龙刀若是完好无损,或者功成圆满,当不惧任何法宝。 奈何。 这两点暂时都不可能。 “第三败,败在后果。” 李淑道: “巴日蒙根若败,退走就是,你若败了,方府……怕是要远离中原。” “数十年积累的家业,也会白白葬送。” “呵……”方正轻笑: “这点倒是无所谓,巴日蒙根若败,弘扬密宗的想法也会就此中断,压力同样不小。” “所以……”李淑看向他: “你答应了?” “还有的选吗?”方正朝外看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宁国公府的大军正一步步逼近,在不做出决定就要在战场上分胜负了。 而对方数十万大军,己方胜算渺茫,还不如与之斗法,机会总在自己手里。 ………… 密室。 李淑俏面泛红,缓缓褪去外衣,盘坐蒲团之上,任由方正审视自己。 “巨灵神功乃二代天师所创,后经几位高人推演完善,终成十大神功之一。” “此功,代表的是力之极致。” 她放开心神,运转功法,晶莹剔透的皮肉绽放光晕。 女子柔弱,历来如此,但目视李淑,方正却感觉到一种磅礴的力量。 似乎她轻轻发力,就能掀翻大山、截断海流,群星光芒也要暗淡。 力之极致! 方正眼神闪动。 他的心武真功同样善于淬炼肉身,但更注重整体,而非只在力量。 “哗啦啦……” 李淑体内气血流淌,竟是宛如海浪冲刷,浩瀚气血充塞整个密室。 随着时间的推移,丝丝灵光在她身上浮现。 “嗯?” 方正面露凝重,双目神光堪然。 此时的李淑,周身就像是无数道灵符汇成的神人,精气神处在某种特殊境界。 这是巨灵神功真正的奥秘。 “来吧。” 李淑深吸一口气,目视方正: “我带你修炼巨灵神功。” “嗯。” 方正点头,想了想,取出万灵血丹浮现,纯粹的精元瞬间涌向四肢百骸。 巨灵神功被李家先祖打入李淑神魂,唯有阴阳交合之法才可窥探。 如此,倒是可以同炼万灵血丹。 半个月后。 方正赤着上半身盘坐蒲团之上,周身灵光涌动,气息如浪潮奔涌。 良久。 他缓缓睁开双眼。 “万灵血丹果真名不虚传,难怪苏笍已有散仙实力也舍不得舍弃。” “我现在的修为,比初入散仙境时至少增加了一倍。” “莫要自大。”李淑提醒道: “那是因为你修为基数小,才能翻倍,对于巴日蒙根来说怕是不算什么。” “当然。” 她顿了顿,怕自己的话打击到对方,继续道: “我对你有信心。” “嗯。” 方正回以淡笑: “我明白。” 距离约战之日还有些时间,趁此机会,他还可以巩固一二,调整状态。 * * * 冀州首府。 “唰!” 一道流光自天际而来,落于庭院之中。 “方小友!” 稷丘君朗笑相迎: “短短时日,小友修为大增,可喜可贺啊!” “稷前辈。” 方正拱手: “方某没来迟吧?” “当然没有。” 稷丘君摇头: “距离约斗之期还有数日,不过你若早几日来,倒是有些手段可以用上。” “罢了!” 他摆了摆手,示意道: “跟我来。” 两人行入一处偏殿,李淑、贺仲等人早已先行一步赶至,守在一处虚空裂缝之前。 这里是天师道的地盘,此地主掌天师道的馆主乃是大法师,在几人面前执晚辈礼,甚至连招呼都不敢,不得不叫来一位真人来应付。 “走吧!” 稷丘君没有多言,身化一道流光没入裂缝,几人彼此对视,相继进入。 为确保万一,李淑已经来过禁域。 方正却是第一次来。 此地有些类似于阎罗秘境,只不过更加破碎,无数大地碎片悬浮虚空。 接天连地的飓风、腐蚀一切的黑烟,各种诡异场景应接不暇。 “这里就是禁域!” 扫眼周遭,稷丘君轻叹: “天师手段,以我等来看也是匪夷所思,只恨未曾亲眼见过天师。” 以他的年级,出手的时候距离第三代天师飞升不算远。 “方小友!”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你果真没有让我失望,数十年不见,就已证得散仙,恭喜恭喜!” “袁前辈。” 方正抬头,朝着那一身破衣的剑猿拱手: “又见面了。” “哈哈……”剑猿朗笑,随手扔出一物: “当日我本打算把那镇府石碑碎片当做礼物,结果差点害了你的性命。” “此物给你,等过几日好好胖揍那秃驴。” 说着,抿了抿嘴。 他与佛门也有颇深关系,只不过不喜这一辈的佛门,自乐的见到巴日蒙根受挫。 不过…… ‘就算是老猿我亲自出手,也没有必胜把握,这小娃娃行不行啊?’ (本章完) 109 邀战 “外域天魔入侵之事,在修行界鲜为人知,唯有典籍记载了其中凶险。” “若败,此界众生皆会成为天魔圈养的牲畜,上古场景也会重演。” “幸甚!” “先一代天师屠戮众神、横断上古,后有三代天师只身抵抗群魔。” 提及往事,稷丘君不免音带感慨: “击退外域天魔后,三代天师设此禁域,破空飞升之际把禁域门户交由天师道看管。” “千百年来,一直如。” “可惜!”一位模样俊美、好似青年,却生有满头白发之人接口道: “寻常时期,有我等巡查禁域,倒也无妨。” “奈何现今天机动荡,禁域也出现问题,不少域外天魔悄悄潜入,宗门弟子人手不足,只能仰仗诸位出手相助。” 此人名袁枚,乃天师道散仙,证道于五百年前,算是较为年轻的散仙。 白发袁枚! 天师道道主亢仓子的亲传弟子,也是目前天师道经常露面的高手。 “不错。” 稷丘君点头: “往日玄天道也会受邀前来禁域降魔,现今却明显感觉力不从心。” “这对尔等也是好事。” 他看向方正几人,笑道: “斩妖除魔,自有功德加身,而且外域天魔身上往往有我们这里没有的好东西。” “嘿嘿……”剑猿摸着下巴笑道: “若没好处,老猿岂会过来?” “走!” 他大手一挥: “先去看看乐子。” 几人现今所处之地,是天师道在禁域专门开辟出来的一个演法场所。 数十座悬浮于虚空之中的山峰,共同组成一个让人叹为观止的阵法。 阵法核心,正有两人斗法。 一男一女。 “张鲁,陆修静。” 袁枚开口: “这两人年级不大,修为却还行,都是道宗最近几十年有望证得散仙之人。” “久闻大名。” 方正拱手。 这话不假,张鲁、陆修静之名,就算是远在冀州固安县,他都有所耳闻。 乃是真人、武宗之中的顶尖高手。 张鲁武道出身,手持一根方天画戟,身着一套玄色战甲,好似战场杀伐的猛将。 他手中的方天画戟远比寻常兵器要长,怕是有一丈五六,两尺长的戟刃寒芒外露,那一簇红缨迎风飞舞也为其凌厉之中增添了分飘逸。 “嗡……” 伴随着张鲁手腕晃动,方天画戟轻轻一颤,戟刃残影重重,道道虹芒随即飚射而出。 霎时间。 一方天地肃杀之意弥漫,冲霄气血更是锁住天地元气,影响对方施法。 好强! 方正微微挑眉。 若是在武宗境界,他怕是没有把握能胜过此人。 不! 对方只是小露一手,就已如此了得,怕是真正动手自己胜算不足一成。 铁笛仙施恩号称散仙之下第一人,怕也只是在冀州如此,尚不够资格放眼天下。 就如面前这位。 施恩就胜算渺茫。 “唰!” “唰唰!” 一道红影在天际穿梭,身法之快匪夷所思,灵动之处更是让人叹为观止。 漫天虹芒擦身而过,竟是未能触碰分毫。 陆修静! 此女实力也不差,只是如此身法,速度不及贺仲但灵动犹有甚之。 “铮!” 陆修静出剑。 剑光凝成一线,如白驹过隙、浮光一现,瞬息间掠过张鲁所在位置。 她不止身法快,御剑之速也快的惊人。 相较而言,张鲁移动速度缓慢,又是武宗不善远攻,似乎处于被动地位。 当然。 陆修静想赢也不容易。 剑光只是掠过一道虚影,随即她自身所在已被无数轰鸣狂轰乱炸。 “姓张的小子有点意思。” 剑猿摸了摸下巴: “三无神功?” “不错。”袁枚点头: “张鲁修炼的正是三无神功,此功修成,体内真气几无枯竭之时。” “所以只要耗尽对手法力,自可取胜。” 众人了然。 难怪陆修静明明处于上方却频频主动出手,而张鲁却一直稳扎稳打。 陆修静是真人,又不敢与之近战。 如此耗下去…… 怕是真的要输! 唯一胜算,就是速战速决。 “前辈。” 方正念头转动,开口问道: “我与法王之战,也在此地?” “不错。” 袁枚点头: “方小友不必如此客气,称呼袁某道友即可,此地对战能防止波及无辜。” “嗯……”方正面露沉吟,见场中两人斗法陷入僵持,选择终止,随即腾身跃入其中。 同时高声喝道: “法王,择日不如撞日,可敢下来与方某一战!” “嗯?” “什么?” “方正!” 几人面色大变,李淑更是一脸惊慌,来之前她并不知道方正有此打算。 * * * “法王,择日不如撞日,可敢下来与方某一战!”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对面一群人面露诧异,更是让巴日蒙根停下手中转动的佛珠。 “是方正!” 一人开口: “距离约定之日还有几天,他为何突然邀战?” “法王。”一僧道: “不可答应!” “三十六日的金刚法界还有两日就可圆满,届时您的实力可增七成,胜算在手。” “现今法界还未完工,对方怕是早有准备,仓促应战与您而言不利。” “他怕是算好了这一点,才会突然邀战!” 密宗的金刚法界为加持之法,需在巴日蒙根胜算日复一日的绘刻。 待到功成圆满,可在一定的时间内实力暴涨。 反之, 一旦中途破功,前面的准备就会浪费。 “怎么?” 方正虚立半空,遥遥看来: “阁下不敢?” “阿弥陀佛!”巴日蒙根目视方正,识海慧心转动,诸多念头此起彼伏。 片刻后。 他缓缓点头: “既然施主有意,贫僧岂会扫兴。” “法王!” “不可!” “……” “我意已决。”巴日蒙根挥手: “无需再劝!” 说着脚下莲台绽放,身形只是一闪,就已出现在方正对面虚空之中。 ………… “开启阵法!” 袁枚面露凝重,开口吩咐: “通知禁域内的诸位散仙,还有师尊,方正与巴日蒙根的决斗提前。” “诺!” “是。” “这小子。”剑猿受托下巴,眯眼道: “突然邀战,是想打对方措手不及?” “可惜,我虽不喜佛门,却也不得不承认,佛门秃驴一个个定性很足,若是想动摇心志没那么容易。” “怎么?”稷丘君开口: “道友不看好方小友?” “嘿……”剑猿耸肩: “若是再修炼百年,方正当有五成胜算,若是五百年后,巴日蒙根绝非他的对手。” “现在吗?” “胜算不大!” (本章完) 110 对战(上) 巴日蒙根威名赫赫,本人却是个貌不惊人的老头,甚至有些干瘪。 与身高马大的方正相比,毫不起眼。 但就是这么一个人,却是密宗至高无上的存在,已然证得佛陀果位。 他的身影出现在演法场正中,双手合十轻轻一礼,身上袈裟无风自动。 禅宗至宝——如来法衣! 此袈裟对于佛门来说,象征意义更大,倒是没听说有特别的神通。 只不过能成为至宝,也绝不可能平平无奇。 “阿弥陀佛!” 巴日蒙根眼眉低垂,口诵佛号,一股浩瀚无穷气机悄然自他体内涌现。 昔日有佛陀坐镇须弥山,其威笼罩八百神山、三千世界,遍洒佛光。 此番, 密宗法王气息显露,偌大演法场似乎也变得极其逼仄,难以容人。 就如一尊充塞整个虚空的魁梧神人立于场中,方正几乎被人无视。 “不愧为密宗法王,巴日蒙根元神凝练、修为高深,确实不容小觑。” 稷丘君眯眼: “就不知方小友如何应对?” 剑猿手托下巴,双目灵光跃动,面上表情变换,下意识看了眼身边的李淑。 ‘巨灵神功?’ ‘有意思!’ “轰!” 就在稷丘君话音落下之际,一股狂暴之气自场中涌现,悍然撕破巴日蒙根的气息压制。 方正皮肉颤抖,肉身像是容纳了一个太阳,恐怖的气血灼烧着一切。 众人神念略微靠近,就感觉燥热难耐,好似身处一处大火炉附近。 两人气机相撞,竟是不相上下,反倒是演法场的阵法受激自发运转。 “阿弥陀佛,施主请!” “大师请!” 两人四目对视,神光当空迸发,上扬的气息好似浪潮奔涌越发急促。 “轰!” 无声轰鸣,自场中涌现。 ………… 两位散仙的对决,自然早早就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此番听说提前开始,身处禁域的修士无不重重赶来。 随着消失散播,道道流光从禁域各处掠出,汇成星河直奔演法场而来。 外界难得一见的大法师、巅峰武者,乃至真人、武宗,在这里竟毫不出奇。 “开始了?” “怎么这么突然?” “不会已经结束了吧?” “……” “哪有那么快,就算方正初入散仙不是法王对手,也不可能这么快结束。” 众人窃窃私语,随着靠近演武场,声音也渐渐落下,视线投向其中。 一时间。 面色各异。 ………… 某处大殿。 天师道道主亢仓子眼神微动,长袖轻挥,面前虚空好似水面泛起涟漪。 待到涟漪散去,演武场内的场景赫然在目。 圆光镜法! 这门法术通过光影折射,可以看到远处景象,修为越高可观距离越远。 而亢仓子这一手,竟是把万里开外的场景显露当场,且无一遗漏。 寻常法术在他手中,已是化腐朽为神奇。 “哦!” “提前开始了?” 端坐对面的道人面白无须,年轻俊美,唯有一双眸子透着股沧桑。 赫然是现今的玄天道道主魏伯阳。 这两位, 就是全天下最顶尖的人族修行者,放眼古今也是能够排上号的强者。 他们坐镇中原,让海外散仙、北极冰域、南疆西蛮诸多强者不敢轻易涉足。 更是让魔天六道几近消失。 “开始了。” 亢仓子白发苍苍、满脸褶皱,就连眼眸也已显出浑浊,闻言点头: “方正,后起之秀,难能可贵啊!” “这人是个变数。”魏伯阳掐指一算,道: “贫道算了数次,在他身上始终有一层薄雾笼罩,难窥根基,道兄可看出什么来?” “命归上古,运成他界。”亢仓子声音嘶哑: “此子命运难解,我用时许久推演,也只得出这八字,尚不明缘由。” “上古?他界?”魏伯阳眼露沉思: “此子所修法门一为阎罗宗的阎罗心经,一为上古天雷山的元音雷法。” “至于他界……” “自封魔之战后,禁域大阵笼罩天地,再无人能够去往其他世界。” “是。”亢仓子点头: “理应如此。” 理应如此,也就是说未必如此。 至少作为代管禁域的天师道道主,他就有能力把人送往其他世界。 只可惜。 有去无回。 而且去往哪个世界全靠运气。 “道兄。”魏伯阳把视线投向圆光法术显化的场景: “以你看来,谁胜谁负?” “七三之数。”亢仓子并未模棱两可,直接道: “巴日蒙根终究是密宗法王,修为、手段都不错,当有七成胜算。” “方正……” “再看看。” 魏伯阳缓缓点头。 * * * 方正身形晃动,好似瞬移般出现在巴日蒙根身前。 他身躯前倾成熊扑之势,双手前探好似猛虎下山,身法灵动宛如灵猿。 心意十二形! 此时此刻,曾经所学在他身上已是本能,举手投足皆有凶狠之力。 而爆发的力量,更是恐怖。 就算是一座山拦在面前,也可撞碎。 “彭!” 巴日蒙根手捏印诀,抬手虚按,无形劲力凝成实质,竟是选择硬碰硬。 劲力相撞,肉眼可见的气劲自接触点迸发,掀起飓风朝着四下狂飙。 “嗯?” 巴日蒙根身躯微晃,面露诧异。 自己修行数百年,密宗更有淬体秘法,单纯的论力量,竟略微逊色。 怎么可能? 念头转动,他的动作却不慢。 面对方正狂风暴雨般的攻击,脚踏神足通,手捏斗字印,与之相抗。 两人速度极快。 在他人眼中,几乎看不到人影,只能看到一道道相撞引起的劲气。 劲气狂飙,交错纵横。 偌大演法场,竟是被那白色劲气覆盖,寻常武宗怕是连接近都难。 “斗!” 一番试探过后,巴日蒙根双目一凝,手中印诀变换,身上气息随之暴涨。 “龙象般若!” “轰!” 狂暴劲气汇成巨柱,贯穿虚空,直达十数里开外,生生洞穿一座悬浮半空的山头。 “好!” 方正声音高昂,脊椎好似大龙扭动,体内气血受激而动疯狂爆发。 七煞神拳! 七魄相合,劲气合一。 巴日蒙根心头狂跳,识海佛光乍现,屈指轻点,似缓实急后发先至。 “叮……” 对撞, 竟是发出金铁交击之声。 下一刻。 方正拔刀出鞘,巴日蒙根身前也出现了一柄佛门金刚杵,迎面撞来。 两人竟是同时选择使用兵器。 (本章完) 111对战(中) 金刚杵只是佛门法器的一个统称,巴日蒙根手中的金刚杵名曰八部罗汉杵,乃密宗至宝。 上有八部罗汉,铭刻诸多经文,自带无俦之力,更有降魔大智慧。 “当……” 刀、杵相撞。 方正身躯晃动,手中长刀借力划过一道弧线绕着八部罗汉杵斩向对手。 “铮!” 他手腕轻颤,无数刀芒凭空浮现,把前方虚空尽数笼罩。 刀芒当空交错,好似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而巴日蒙根恰在其中。 “叮叮当当……” 碰撞声好似雨打芭蕉、络绎不绝。 雷霆、佛光迸溅,手持长刀疯狂挥舞的方正,竟是稳稳占据上风。 “看来,他是想速战速决。” 稷丘君双眼微眯,慢声道: “巴日蒙根修为深厚、根基稳固,方小友不过初入散仙,时间越长对他越不利。” “如此倒也正常。” 他的声音并不快,慢悠悠开口。 但诡异的是,场中两位散仙如此急速,不过几招他的话就已说完。 而其他人更是听的清清楚楚,好似动手、说话不在同一时空一般。 这显然是某种特殊神通。 稷丘君的话并未得到回应,其他人目不转睛盯着战场,一个个神情紧张。 “叮……” 碰撞声陡然上扬。 巴日蒙根在武技、力量上竟然略逊方正,持续抵挡下终于出现破绽。 八部罗汉杵微微上扬,长刀循着缝隙直入,刀光汇成的牢笼陡然朝内一聚。 千百道刀光,齐齐内斩。 场中陡然大亮。 “呵……” 剑猿见状,轻轻摇头。 他可是与佛门打过不少次交道,很清楚佛门的手段某种程度上很无赖。 所以并不看好方正速战速决的打算。 “嗡……” 刀光之中,有淡淡佛光涌现。 巴日蒙根身上的如来法衣无风自动,伴随着袈裟飞舞,空间竟是发生变化。 大小如意! 他的身体陡然变的极小,小到那密不透风的刀芒,也能轻而易举闪避。 两人之间的距离又变的很大、很远,本来探手极至的距离无限延伸。 导致本应落在身上的刀芒迟迟没能落下。 这里的迟,只是相对散仙而言,对于武宗、真人来说依旧快的惊人。 “唰!” 袈裟轻展,巴日蒙根的身影掠过来袭刀芒,驾驭着八部罗汉杵出现在方正面前。 屈指轻轻一点,八部罗汉杵已然击出。 这一瞬。 两人的距离又被无限拉近。 如来! 如来! 无所从来,亦无所去,故名如来。 身着此袈裟,往来无隙、虚空挪移,可万法不沾,自得真如法境。 这种操控空间的能力,即使只影响特定的小范围,依旧匪夷所思。 “嗯?” 方正心头狂跳,感知瞬间提升至极限。 雷霆之力在他体内奔涌,世间万物好似陷入静滞,唯有那八部罗汉杵缓缓袭来。 法器旋转来袭,可见其上八部罗汉栩栩如生,更有各色灵光迸发。 那是法咒。 降魔咒! 金刚斩! 迦叶术! …… 八道锐利灵光自金刚杵表面浮现,彼此交错好似飞速旋转的齿轮,朝他袭来。 每一道灵光,都有着威胁散仙之力,八道灵光交错,威能更是翻倍。 “唰!” 方正出刀,刀光划过灵光,斩在八部金刚杵顶端,狂暴之力呼啸而出。 刀过。 灵光寂灭。 任你何等法门,瞬间齐齐崩溃,就连八部金刚杵表层灵光也陡然一黯。 那一抹刀芒,完美的好似神迹。 “好!” 剑猿双目一亮: “好一个刀破万法,吾道不孤!” 放眼天下散仙,大多主修术法,武道出身的寥寥无几,十大天妖倒是有几位。 但那几位主要是天赋异禀,虽然修行武道,更多的还是挖掘血脉潜能。 或者是依靠蛮力。 真正仰仗技巧称胜的,几乎没有。 倒不是说其他散仙不注重武道技巧,而是这等技巧确实也用不上。 神通、秘技、法宝,再加上自身修为,足可碾压一切,何必费心研习武技? 再说! 就算武道通神,又能如何? 对于散仙,除了一个剑猿还有哪位能够凭借精湛武艺,与其他人交锋? 所以在见到方正的刀法之后,他会如此激动。 “呲……” 刀光划过虚空,贴着如来法衣掠过,细微的破空声,也让巴日蒙根双眼收缩。 ‘此子,竟然真的拥有威胁到自己的实力?’ 如来法衣操控虚空,八部罗汉杵灵光闪烁,攻势之快已是超出真人感知。 此时的巴日蒙根,已然全力以赴。 “叮……” “彭!” 对撞声再次响起。 倒退的,依旧是巴日蒙根。 “有趣。” 大殿内,魏伯阳眼神闪动: “方正竟精通推演、卜算之法,且境界高深,不亚散仙,难怪我等推算不出他的来历。” 巴日蒙根借助如来法衣,来去无踪、变幻莫测,理论上方正当疲于应对。 但现在, 方正好似知道对方下一击从何攻来,提前变招,甚至借机反攻对手。 导致巴日蒙根处于下方。 这等未卜先知的手段,只可能来自推演、卜算之法,而这等人同样难以预测。 “不。” 亢仓子眼神浑浊,看的反倒比魏伯阳更清楚: “应是借助了外物。” “外物?” 魏伯阳皱眉: “除了那两件东西,天下间还有何物能够推算散仙?” 亢仓子摇头,他也不知,但可以确定方正身上肯定有类似的东西。 ………… 天机罗盘! 九元子临终之际,于生死一瞬悟得大道、成就散仙,促成了这一法门。 它即是法术,也是传承。 此番在方正身上,就想到有另外一位精通推演之法的散仙相助一般。 未卜先知! 巴日蒙根的手段,他次次都能提前预知,出刀反制稳稳占据上方。 且,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攻势越来越猛。 刀芒吞吐、雷霆跃动,陡然间场中灵光大盛,两道人影齐齐后退。 “阿弥陀佛。” 巴日蒙根面色凝重,垂首看了眼胸腹部狰狞的裂痕,眼神不由狂跳: “施主好手段!” 如来法衣虽有操控虚空之能,却不善防御,好在此宝受损会自行修复。 倒是他自己,结结实实挨了一道,拼着法体受损才把方正给逼退。 “可惜!” 稷丘君轻叹: “想不到方小友还有这等手段,可惜没能速战速决,怕是要遭了。” 剑猿轻轻点头。 “哒!” 演法场内,空间好似水面泛起涟漪。 巴日蒙根手捏法印,身泛灵光,一步踏出,整个人已是化作百丈之大。 明王咒印! 佛门之中,如来代表佛的实际悟道,菩萨掌握慈悲救济,明王意味着人心坚强的意志。 巴日蒙根的师尊虎衣明王,乃佛门密宗最高成就之一,甚至若非第三代天师布下阵法阻止了他人更进一步,怕是能成第一位佛门至尊。 由虎衣明王自诸多密宗传承悟出的明王咒印,更是密宗第一法咒。 印成。 显明王法相,有佛陀之威,可享三世众生。 金刚印! 百丈法相手捏印诀,简简单单的金刚印,其威几乎让时空陷入停滞。 “施主,认输吧!” (本章完) 112 对战(下) 这一刻,百丈巨人并非虚指,而是有着实体的存在,且变大的不只是肉身。 力量、神通、法力…… 在明王咒印的刺激下,尽皆指数倍提升。 金刚印! “彭!” 但见高达百丈的明王法相手捏印诀,轻轻往前一推,方正整个人就像出膛炮弹一般飞出。 来袭的沛然巨力,让他笔直暴退十余里,重重砸进一座小山内部。 “轰!” 山头巨颤,随即散做无数山石,朝四面八方迸溅。 方正的身影出现在正中,浑身冒着热气,一脸惊异看向巴日蒙根。 这就是真正的散仙? 若非自己的肉身独特,把力量泄给山头,怕只是这一击就已受伤。 “成就散仙,寿元少则千载、多者上万。” 剑猿慢悠悠开口: “悠久的时间,给了我们更多选择,比如某些需要长时间修行才有所成的秘法,对散仙来说就不是问题。” “密宗的明王咒印就是类似法门,此功若想修成,就算是天赋异禀也需数百年。” “还有玄天道的丹景道精隐地八术、宝洞飞霄绝玄金章,天师道秘传呼风唤雨神通等等,都需要数百乃是上千年的修炼才能有所成。” “威力……” “自然更强!” 他的声音透过阵法,传入方正的耳膜,巴日蒙根对此也并未阻止。 没有必要! 之所以老牌散仙矗立不倒,就是因为有着此等秘法加持。 就算是一头猪,活个数百上千年也能成精,更何况天生智慧的人? 悠久的寿元,让‘散仙’已经脱离‘人’这个范畴。 真人尚且是人, 散仙, 已然是仙! “原来如此。” 方正了然,面上惊愕缓缓散去,同时单手轻抬一尊七宝玲珑塔浮现场中。 此物来自阎罗秘境,更是当世顶尖法宝,就算是放在散仙手中也毫不掉价。 “嗯。” 稷丘君见状点头: “修为不足,法宝来凑,倒是一个好选择,可惜密宗同样不缺法宝。” 一个人使用顺手的法宝,最多三四件,再多只是多了些应对手段,对实力加持作用不大。 而巴日蒙根,身上最少有三件顶尖法宝。 也就是说, 比法宝,方正也不行! “嗡……” 七宝玲珑塔迎风便涨,瞬息间化作百丈之大,塔底更是冒出霞光。 霞光当空一卷,就挡下一击。 “哼!” 方正闷哼,身体轻轻一晃,十二尊法力汇聚而成的虚相凭空显现。 心意十二形! 每一尊虚相都高达二三十丈,有龙、虎、熊、鹰、蛇、猿等猛兽。 “吼!” 众兽齐吼,猛扑明王。 蛇盘、熊扑、猛虎下山、飞天在天…… 十二形各有对应招式,动手之际配合默契,甚至组成一个简易阵法。 “此法不错。” 亢仓子隔空观战,见状点头: “若能把十二形演化为上古凶兽,组成星宿大阵,也是一门极为了得的散仙秘法。” “是。” 魏伯阳附和: “可惜,若是给方正数百年时间让他完善此法,未必弱于密宗法门。” “现在……” “嗯?” 他眼眉微挑,若有所思。 “道友看出来了?”亢仓子捋须轻笑: “看来,巴日蒙根要败了。” ………… “有趣!” 百丈巨人看着十二头‘娇小’凶兽扑过来,倒是并未着急朝方正出手。 而是翻转法印,朝着十二虚相击去。 “彭!” 只是一击,蛇、虎就告崩溃。 剩下的十头虚相也趁机冲到近前,各自散开猛扑出去,撕咬法相。 “咔嚓……” 它们的力量竟也不差,让巴日蒙根庞大的身形微微晃动,不过转瞬就稳住身形。 明王忿怒! 百丈巨人双目圆睁,周身陡起烈焰,那烈焰好似活物一般倒卷虚相。 只是眨眼功夫,虚相就已差不多尽皆湮灭。 就在此时。 巴日蒙根心头一沉,身上如来法衣急速颤抖,身化一道流光朝后暴退。 “迟了!” 方正的声音响起。 不大, 却清晰无比。 一抹刀光凭空出现。 八元焚身斩! 巨力、神速、智慧、精元……,七魄法门融为一体,汇成这一招。 更有, 巨灵神功! 不知何时,方正身化数十丈之大,周身荧光闪耀,内如无数锁链纠缠。 海量气血疯狂燃烧,化作浓郁血雾,融入筋肉之中。 那虬结、绷紧的肌肉,发生极致细微的颤抖,周身之力疯狂暴涨。 力! 力! 力! 力之极致,巨灵神功。 身前虚空被巨力硬生生斩出裂缝,巴日蒙根暴退的身形也陡然一滞。 方正怎么会巨灵神功? 他当然知道方正和李淑关系不错,但应该还不至于传授这等法门。 而且, 就算传授,此等法门短时间内如何能够修成? 得到巨灵神功加持,这一式八元焚身斩,赫然有了斩杀散仙之能。 尤其是对手疏忽大意的情况下。 “彭!” 一道巨大的裂缝出现在明王法相之上,燃烧的忿怒烈焰似也行将寂灭。 怎么会? 怎么可能? 自己还有传扬密宗的大业未成,师尊的教诲犹在耳边,近千年修行在身。 …… “贫僧不会输!” 巴日蒙根面颊抽搐,额头正中陡然裂开,一只猩红之物睁开眼眸。 法眼! 千百年来积聚在心中的执念、恶念、怨念好似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悲魔刀! 不对! 刀出之际,巴日蒙根突然醒悟。 “修持数百年,自己的心魔怎么如此轻而易举引动,怕是中了什么暗算。” 奈何。 此时醒悟已经晚了。 菩提慧刀带着他九成九的精气神,化作一道漆黑刀芒,朝前斩去。 这一刀, 不可谓不强。 七宝玲珑塔卷起的霞光瞬间崩散,也显出其后蓄势以待持刀在手的方正。 “斩!” 九限一式。 刀芒经天而起。 自始至终,他就是要与巴日蒙根速战速决,为此不惜引动对方心魔。 唯有如此才有胜算。 他终究初成散仙,相对而言底蕴浅薄,时间拖的越久,胜算也就越低。 甚至, 如八元焚身斩这等爆发,最多三四下就会力竭,任人宰割。 九限一式。 更是只能出一刀。 一刀分胜负! 融巨灵神功、元音雷法、阎罗心经、基因科技的肉身,在刹那间燃烧。 与手掌屠龙刀融为一体。 “当……” 刀芒相撞。 一道人影被狠狠撞飞出演法场。 是巴日蒙根 (本章完) 113 元珠 “大师,承让!” 方正虚立半空抱拳拱手,此时他的身体好似破碎的瓷娃娃,遍布裂痕。 透过裂痕,可见内里撕裂的血肉、五脏。 这些裂痕自是悲魔刀所斩! 饶是如此,他的动作、声音依旧平稳如常,伤势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巴日蒙根的情况更差。 外表虽看似正常,眼神中却透着股浓浓的疲倦,往日神光不复存在。 这是元神重创之症。 怕是没有几十年的休养,难以恢复。 “施主手段了得,贫僧佩服。” 巴日蒙根双手合十,无声轻叹: “愿赌服输,密宗退出冀州,不过宁国公所属还需固安县自行解决。” 他只能代表密宗,代表不了宁国公。 不过现今宁国公不知所踪,密宗法王不敌方正,消息传出人心定然动荡。 一统冀州,对于固安县来说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大师方外之人,远离乱世可得清净,这是好事。”方正淡笑开口: “还要多谢大师刚才手下留情。” “阿弥陀佛。”巴日蒙根摇头: “就算贫僧全力以赴,也未必能够取胜,反倒可能折损这具法身。” 最后光头,他及时醒悟,悲魔刀刀意微收,不然的话定然两败俱伤。 当然。 伤势更重的大概率还是他。 方正笑而不语。 这和尚能在与敌厮杀之际还手下留情,倒是不让人讨厌,也难怪会输。 “若论真本事,方某终究不如大师。” “不然。” 巴日蒙根叹息: “施主虽修为尚浅,却已有了真正的散仙手段,是贫僧太过大意。” “唉!” “告辞!” 说着合十一礼,腾空远离。 他此番输的有些憋屈,若非太过大意,方正能胜的机会少之又少。 甚至可以这么说,只要时间拉长,他就绝不会败。 奈何, 现今说这些都已无用。 “方正!” “父亲!” “方前辈!” 见事情结束,李淑、方平安和来自固安县的几人匆匆赶来,无不神情激动。 此前, 他们虽然嘴上说对方正深信不疑,心中对于此战得胜实则毫无把握。 现在自是大喜。 “我先回去闭关。” 方正朝着几人摆手,身体微微颤抖: “养伤!” 李淑面色一变,急忙飞身靠近搀扶住他。 * * * 半年后。 迟来的庆功宴终于在方府举办。 这半年的时间,宁国公府群龙无首,定海神针巴日蒙根也认输退走。 加上白莲教暗中作祟。 一时间人心惶惶,面对固安县、排教的联手反攻,节节败退已是败局已定。 现今冀州虽然还未一统,却也差不了多少。 客房。 “乱世不可持。” 稷丘君今日也在,他叹了口气,道: “先帝突然病故,未曾来得及立下遗嘱,现今帝位空缺诸皇子争抢不休。” “殊不知天下早已大乱,改朝换代不过朝夕,帝位之争不过是玩笑。” “有玄天道、天师道联手约束,动荡终究有所限制。”方正开口: “前辈功德无量。” “哈哈……”稷丘君朗笑: “我等也是不愿见百姓受苦,毕竟当年也是从贫家子弟一步步走出来的。” “嗯。” 他顿了顿,说起此行目的: “剑猿在禁域发现了一尊异域邪神,邀同道前去诛杀,方小友有没有兴趣。” “邪神?” 方正挑眉。 这东西他还只是听说过,从未真正见过。 “是。” 稷丘君点头: “这头邪神应该与瘟疫有关,道友肉身了得,恰可控制此等存在。” “我等联手,诛杀后好处平分。” “好处?”方正摸了摸下巴: “诛杀邪神,能有什么好处?” “权柄。”稷丘君面露凝重: “每一位邪神,都有其特殊的本领,或者说是对某一道途的掌控。” “诛杀后,其特质会掉落,我等可以炼化也可借鉴从中悟出法门。” “嗯……” “我等修行之法,有许多就是来源于上古众神。” 方正了然。 他所修炼的元音雷法、阎罗心经,就与上古雷部诸神、阎君有关。 “而且邪神体内有类似内丹一样的东西,炼化后可以增加我等修为。” 稷丘君道: “不过要小心,邪神身上的东西都有着扭曲心智的异力,非心性坚定的真人或散仙,不可接触。” “明白了。” 方正点头: “什么时候?” “十年后。”稷丘君开口: “那尊邪神的具体位置还未确定,有十年的准备时间应该足够了。” 十年? 方正心生感慨。 对于常人来说,十年的时间何当悠长,而对于散仙竟只是做一件事的准备。 果然。 散仙已非人! ………… “父亲!” 方平安引着一人来到近前,介绍道: “这位崔晋崔兄弟,来自徐州,方恒当年就是得他之助才逃过一劫。” “哦!” 方正面露正色: “崔小友,多谢了!” “前辈客气了。”崔晋五官立体、相貌俊美、眼神灵动,闻言急急摆手: “晚辈只是恰逢其会,而且就算没有我,方恒兄弟大概率也不会有事。” “崔大哥!” 这时,方路缃一脸惊喜从侧方奔来: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来。” 崔晋笑道: “还没来得及通知你。” 方正见状皱眉。 小女儿的心思他一眼就能看透,但这个崔晋说实话并不让他喜欢。 这个年轻人衣着光鲜,举手抬足也有贵气,但那种深入骨髓的油滑劲不是那么容易掩盖的。 小混混出身? “前辈。” 崔晋眼珠转动,道: “现今方府拿下冀州已是时间早晚的事,不知道对徐州感不感兴趣?” “崔大哥。” 方路缃摇头: “父亲无意称霸。” “哦!” 崔晋眼眉微挑,随即话锋一转道: “实不相瞒,晚辈出身贫瘠,小时候没少受苦,都是因为当地局势太乱,此番来了固安县,方知天下间竟然还有这等无忧无虑的好地方。” “若晚辈生于此地,当少受很多罪。”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方正慢声开口: “崔小友现今能有所成,也是摆幼时所指。” “前辈说的是。”崔晋连连点头: “不过若是有的选,我肯定还是希望生在固安县,我是没有机会了,但以后的人还有机会。” “若是方府入驻徐州,定然是徐州百姓之福,天下之福啊!” 方正没有吭声。 夜。 “父亲。” 方平安捧着一个玉盒走进书房: “前年徐州地龙翻身,一座大山倒塌,有人在山底废墟找到了这枚元珠。” “此物当是千年灵龟修炼的内丹,死后凝结成珠,经万年未曾现世。” “崔晋得之,献于父亲。” 元珠? 玉盒打开,浓郁的元气扑面而来。 方正面色微变,此物对他来说有大用,若能炼化相当于节省数百年苦功。 崔晋…… 这人好大的手笔! (本章完) 114 外神 目送方路缃的背影远离,崔晋面上的笑意慢慢收敛,随即叹了口气。 “大哥。” 黑壮大汉闷声开口: “你有什么不高兴的?” “方家已经同意嫁女儿了,平安兄弟也愿意全力支持你踏平徐州,咱们以后未必不能改朝换代。” “还是说……” 他笑道: “你没看上方家小姐?” “怎么可能?”崔晋摇头: “路缃模样出众、性格也好,修为更是比我强一大截,更有方家的背景。” “能看上崔某是我的福气。” “就是……” 他抿了抿嘴,道: “我家里那几位不知道会怎么说?” “唉!”大汉摆手,一脸无所谓开口: “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很正常,大哥向来豪爽,怎么这会优柔寡断起来?” “不是。”崔晋摇头: “路缃肯定要做正妻。” “那是当然。”大汉点头: “方家的女儿,现今就算是皇子要娶也要当大房,唔……伱家那位确实有些麻烦。” 两人相交多年,他自然清楚崔晋家里面的情况,尤其是那位妒妇。 若失去正房位置,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那位可是给崔晋生了两个孩子! “唉!” 崔晋叹气。 他现在就是为此烦恼。 不过, 方路缃肯定还是要娶的。 这几年因为天机动荡,机缘层出不穷,接连有真人突破进阶散仙。 但散仙与散仙不同。 老一辈散仙动辄修行上千年,一个个都是前朝乃至几千年的人物。 他们实力恐怖,远非刚突破的人能比。 但, 方正是个例外! 这位刚刚进阶散仙,就刀败密宗法王巴日蒙根,已是堪比老牌散仙。 未来成就更是不可限量。 若能得到这位支持,未来霸业可期。 * * * 十年时间,一晃而过。 自方正成就散仙,立于此界巅峰,许多不曾接触到的东西也能观之。 如, 三位天师。 一代天师横断上古,但诡异的事,有关他的记载少的可怜,据说是有意为之。 二代天师编撰道藏,为后世修行之人点明道途,被称之为修行之始。 三代天师精善阵法、卜算、炼药,尤其是阵法之道,堪称登峰造极。 禁域之广,匪夷所思,就是由三代天师主持布置,把外域邪神尽数隔绝。 “不算一代天师,二代、三代都是有开创之举,这才能进阶天师。” 收起书卷,方正若有所思: “二代天师之后,人族修行大昌;三代天师之后,阵法之道方达巅峰。” “下一代……” “不知会是什么?” 他单手虚握,眼神微微闪烁: “武道?” 世间散仙,九成九以真人进阶,遍数历代散仙,算上他仅有四位武宗。 其中两位算不上纯粹武宗,同样兼修术法。 在此之前方正并不感觉如何异常,现今却觉得武道一途,潜力巨大。 …… “方小友。” 熟悉的声音响起: “前面就是了。” 方正回神,闻声看去。 此时的他盘坐一座飞舟之上,操舟的是玄天道的一位真人,说话的则是散仙稷丘君。 前方。 淡淡的雾气笼罩天地,覆盖不知多广。 视线落在雾气之上,一种诡异、扭曲、恶心的感觉,悄然浮上心头。 “那雾好似一种特殊的瘴气。” 稷丘君道: “任何接触雾气的生灵活物,身体、意识都会发生某种无规律的异变。” “走!” “另外三位道友已经到了。” 方正腾空而起,落在一处山头,此地早有三人等待,其中一人正是剑猿。 另有一男一女。 男子面有诸多纹路,延伸自脖颈,应该覆盖全身,一双金色的眸子尤其特殊。 赵家赵一子! 此人成名于千年前,师承烈火宗,体内因故融入了一团先天烈焰,终成散仙。 女子五官精致、眼神悠然,面部有着一道斜斜疤痕,为其增添几分煞气。 姜永真! 天下第一剑仙! 不同于剑猿袁洪的剑术,姜永真的剑是杀人千里之外的仙家飞剑。 “稷熊!” “方兄弟!” “见过诸位。” 几人彼此见礼,未做太多客套,转身朝着雾气看去。 “我观察了十几年,里面的那个东西自称‘葛克’、‘瘟疫之主’、‘死亡天灾’。” 剑猿开口: “祂好像是被仇敌围杀,机缘巧合来到禁域,目前为止除了放出瘴气没有别的动静。” “嗯……” “祂身上应该有伤。” “有伤?”稷丘君笑道: “这倒是个好消息。” “不要大意。”赵一子声音嘶哑,像是火燎嗓子,说话速度也很慢: “外域邪神手段诡异,而且只要还有信众,几乎很难能被彻底杀死。” “没关系。” 剑猿咧嘴,手中出现一柄长剑: “我专门带了人道圣剑,再说这里并不是外域,也没有祂的信众。” 他手中这把剑平平无奇,却是皇帝封禅时的祭器,同样得万民香火。 不过与邪神不同,这类东西被称之为‘人道圣器’,是神祇的克星。 “那就动手吧。” 姜永真性子直爽,率先腾空而起: “我先来。” 话音未落,她屈指连弹,数枚丹丸大的金珠脱手飞出,射向雾气。 金珠遇风变大,扭曲变形,瞬息间化作六尊身高丈许的金色巨人。 “傀儡术?撒豆成兵?” 稷丘君眼神微动: “墨家的新手段?” “嗯。” 姜永真点头,侧首看来: “说起来,墨家这几年新出了不少玄奇道术,与方道友还有些关系。” 方正笑而不语。 他只是把地球上的某些经验转述一二,不曾想墨家的人思路大开。 金属傀儡没入雾气,不多时就有各种惨叫声传来。 “方小友。” 稷丘君摸了摸下巴,看向方正。 “嗯。” 方正点头: “方某先探。” 这是事先说好的,他负责先行探路,真正动手的时候则主要压阵。 “唰!” 雷光一起,没入雾气。 方正手托七宝玲珑塔,佛光笼罩八方,身泛雷霆,荡开来袭雾气。 纯粹的肉身,更是自发排斥一切异力。 论及对诡异外力的抗性,就算是修行巨灵神功的李淑,也要比他弱上一筹。 “这就是……” “神力吗?” 诡异的力量,充斥天地之间,就连灵气都被污染,空气之中更是弥漫着无穷肉眼难辨的孢子。 这股力量,无处不在,无时无刻不在侵蚀一切。 若不能抵抗…… 就会变成下面那些‘人’。 (本章完) 115 瘟疫女神 一个个光头和尚盘坐地面,‘他们’面色呆滞、两眼无神,嘴角更有唾液流出,像是痴傻之人。 “咚!” “咚!” 墨家研制的金甲神人踏步行来,地面微微震颤,也惊动了这些和尚。 唔…… 伴随着和尚起身,一对好似蝙蝠翅膀一眼的东西自‘他们’背后展开。 蜷缩着的双手、双脚,也如野兽一般长满毛发,锋利的指甲更是堪比利刃。 说‘他们’是人,却生有蝙蝠翅膀。 说‘它们’是蝙蝠,却偏偏有着人的五官面颊。 唯一相同的,是‘他们’身上都有一层淡淡雾气,还有股诡异之力。 这种力量按修行界的说法,或可称之为诅咒。 混乱诅咒! 只要沾染到这种力量,又无克制之法的话,身体乃至意志都会发生异变。 “嘎!” ‘和尚’仰天怪叫,纷纷扇动翅膀冲天而起,浑浊的双眼同时冒出猩红光芒。 一众和尚腾空,身裹淡淡雾气,猛扑冲来的金甲神人。 “铮!” 金甲神人双手前伸,手掌之中凭空冒出两柄粗大巨剑,朝着来袭和尚横扫。 “唰!” 巨剑横空,当即有数头和尚被一分为二,剑声之上更有剑气狂飙,几大十余丈开外。 沿途和尚即使未被斩杀,也会被震飞出去。 六尊金甲巨人在和尚群横冲直撞,无一合之敌,生生杀穿一条血路。 数量, 在它们面前毫无意义。 就算是那股诡异的诅咒之力,因为巨人为傀儡,似乎也不起作用。 “彭!” 三尊肉球从天而降,化作高约十余米、满身脓疮的巨人,朝着它们冲去。 “吼!” 肉球边冲边吼,音波肉眼可见,所过之处山石粉碎,金甲神人的脚步也不由一滞。 随即。 六尊金甲三人分作两波,其中三尊迎向肉球,另外三尊则绕道前冲。 “哗啦啦……” 地面颤动,无数根触手从地底窜出,以惊人的速度朝着金甲神人缠去。 这里的一切,都发生异变。 各种原本平平无奇的生灵变的极其恐怖,且日复一日的持续变强。 这也是剑猿不愿继续等下去的原因。 “雷!” 立于虚空的方正单手前伸,口中轻吐,虚空之中雷霆之力悄然凝结。 随即。 无数道雷霆从天而降。 “轰!” “轰隆隆!” 粗大的雷霆好似有着灵智,追逐着地面上那诡异气息劈砍,连绵不断。 霎时间。 三头肉球和一应蝙蝠、触手,或死或伤,就连那股异力也受到压制。 雷霆之力至刚至阳,天然是一应邪力的克星。 “虚空之风,带来消息。” 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响起: “崭新的世界将对众神敞开大门,诸多无信者将有权利选择他们的神灵。” “无谓的抵抗,终将徒劳无功。” 伴随着声音传来,一位五官精致、身材高挑、衣着华丽的女仙缓步行来。 不! 不是女仙。 散仙气质出尘,缥缈无踪,好似绝于人世。 而此女身泛朦胧光晕,眼眸中透露着复杂人性,带有一种尊崇之意。 不是仙, 而是神! 女神! “竟然是女的?” 方正若有所思: “神也是有性别的吗?” 不过他转瞬就醒悟过来,如果外域的神也是人心意念汇聚,自然也有男女。 甚至如果人的信仰发生改变,神祇的性别、外貌也会发生相应改变。 “果然是无信者。”女神摇头: “这个世界,充斥着亵渎神祇的意志,本就应该在瘟疫、诅咒中悔悟。” “是吗?” 方正声音平淡: “不妨让我见识一下,阁下的手段。” 按古籍记载,上古众神弱者不过武宗、真人,巅峰高手也不如天师。 大都在散仙阶段。 倒也无需畏惧。 说话间,他抬手祭起七宝玲珑塔,手一挥两张灵符激射,直奔女神而去。 神霄雷符! 此等神符,曾击杀真人巅峰的铁笛仙施恩,对散仙也有一定杀伤力。 且雷霆克制邪力,当也克制对方。 “嗡!” 女子眼眸闪动。 手一抬,掌中出现一根类似法杖一样的东西。 只不过法杖形似人的脊椎,顶端更是有着几个袖珍人脸,表情扭曲。 暗红的色泽,更是透着股诡异阴冷,多看一眼都会让人心智崩溃。 伴随着法杖挥舞,一道道流光凭空浮现,汇成一张大网迎向来袭神符。 “轰!” 雷霆爆开。 女子脚下轻点,整个人突兀在原地消失不见。 再次现身已在方正身后,左手多出一根好似血管一样的刺剑刺出。 她这一刺,速度快的惊人。 好似一门特殊的神通,时间流速似乎也变得缓慢,唯有刺剑速度不变。 叮…… 七宝玲珑塔疯狂颤抖,笼罩方正周身的佛光颤了颤,随即被其贯穿。 但这么一缓,足够方正远遁逃离。 “五雷!” 抬手,方圆数里尽是雷霆,充斥在这片天地之间的瘟疫之力也被荡空。 如果说对方是瘟疫、诅咒之神的话。 那么方正就是雷霆之神! “叮……” “当当……” 金铁交击声响起。 那女子左手法杖、右手刺剑,法杖激发各种诅咒,刺剑刺出道道剑光。 虽一直压着方正打,却也始终未能真正建功。 “力量尚可,速度很快,还有一定挪移虚空的能力,法术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威力恐怖,就算是顶尖法宝七宝琉璃塔都受到一定影响。” 一边动手,方正一边估算。 同时朝下方看去。 六尊金甲神人现今只剩下三尊,不……,只剩下两尊,另外一尊赫然已被腐化,伙同拿下‘和尚’、‘肉球’、‘触手’围攻另外两尊金甲神人。 ‘就连死物都能影响?’ ‘神力果真了得!’ “啊!” 久战不下,女子身法一顿,陡然仰天长啸。 不好! 方正心头狂跳,身化一道雷霆急急后退,身后紧接着卷起浓浓雾气。 雾气之中,一团巨大的肉球缓缓蠕动。 “噗!” 肉球裂开。 一个满身脓疮、面目扭曲的巨大怪物出现在感知之中,那怪物之诡异,就连神念靠近都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更有一股恐怖威压涌现。 “哼!” 方正口发闷哼,再次倒退。 “该我们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一道剑光笔直贯入雾气之中,生生斩出一道裂口。 剑猿出手。 “我就知道这东西的本体没那么好看,果真如此,方小友在一旁掠阵即可。” 稷丘君祭起法印,出现在身侧。 “我们来!” (本章完) 116 换届 瘟疫女神的力量、速度乃至神通,都不亚于散仙,但手段太过单调。 面对几位散仙的围攻,不过片刻功夫就已岌岌可危。 实际上若非顾忌到祂那扭曲他人肉身、心智的古怪能力,怕是早就能够把祂斩杀。 非是瘟疫女神弱,而是几人太强。 尤其是天妖剑猿,近身搏杀比方正还要强上一筹,剑法已入道境。 ‘神祇虽强,手段却太过单一。’ 目视场中情况,方正若有所思: ‘或许是神格的原因,这瘟疫女神的手段来来回回只有那么几招。’ ‘在招式被人尽数识破的情况下,面对手段众多的散仙,只是待宰羔羊。’ “啊!” 化作扭曲肉球的瘟疫女神仰天嘶吼,大地颤抖,无数异类蜂拥冲来。 这些都是祂的眷属,为了保护女神奋不顾身。 “哼!” 方正轻哼,抬手引动雷霆。 霎时间。 方圆数里遍布雷光,道道粗大的雷霆好似急雨落下,轰向众多异类。 作为压阵之人,他要确保几人的围杀不受打扰。 漫天雷霆轰落,就算异类前仆后继,一时间也难以靠近瘟疫女神。 当然。 召唤漫天雷霆,这种手段虽然强悍,对方正来说同样是耗力不小。 只是短短一刻钟,他就感到体内法力不支。 关键是此地虚空之中遍布瘟疫,无法炼化天地元气化作自身法力。 纯粹消耗,无法补充。 若非最近十年吃了不少好东西,堪比百年积累,怕是已经支撑不住。 “若是单独一人前来的话,定然不是神祇对手。” “神祇难杀,只要信仰还在肉身就可修复,就算耗也能耗死一位散仙。” 抬头看去。 随着几位散仙全力以赴出手,瘟疫女神的可移动范围也越来越少。 祂挪移虚空的手段,似乎有一定的限制,只在瘟疫气息笼罩范围内可行。 “斩!” 剑芒横空,厮杀陡然一滞。 * * * “这就是神祇核心?” 李淑手拿一块黑漆漆的石头,眼露疑惑看来。 “嗯。” 方正点头: “外神似乎需要点燃神火、融入神性,这东西可以看做妖兽内丹。” “我们几人一人分了一点。” “有什么用?”李淑把石头扔回,随口问道。 “你可以把神格当做大道,阴阳、五行、生死轮回大道都有相应的神祇。”方正开口: “杀死神祇夺其神格,可助修行之人感悟乃至掌控大道,当然也可助长修为。” “若炼化此物,相当于你我修行数百年,当然要确保不会被其内里的意念影响。” “数百年!”李淑双眼发亮: “难怪一个个都想猎杀邪神,甚至有人说干脆让禁域放开一个口子让一部分邪神进来。” “若是多杀几位邪神,说不定还能诞生第四位天师!” 三年前,她也成功进阶散仙,现今刚刚出关,闻听此言不由来了兴趣。 “是。” 方正点头: “天地气机动荡,外神入侵,这对我等来说即是危机,也是大机缘。” “不过三道四宗已经达成共识,尽快解决天下争端,结束天机动荡。” “唔……”李淑抿嘴: “看来机会没有多少了,下次动手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 “你?”方正皱眉: “伱才刚刚进阶,神祇十分危险,就算是散仙稍有不注意也可能身死。” “你不同样进阶不久。”李淑轻笑: “我有巨灵神功和神铠护体,真要动起手来,你也未必是我对手。” “是吗?”方正不置可否: “要不然试试?” “怕你不成!”李淑眉峰上扬,二话不说踏步冲来,五指握拳捣出。 力! 力! 力! 纯粹的巨力自她指缝涌出,简简单单的一拳,好似虚空坍塌一般。 确实如她所言。 虽然刚刚进阶散仙,但在力量上,李淑并不比那些修行千年之人弱。 甚至, 更强! 方正面无表情,抬手朝前虚按。 “彭!” 拳掌相撞,力量无声无息消融,李淑身体一晃,面上不由泛起愕然。 “怎么会?” “你……是怎么做到的?” 她知道两人之间有差距,但绝不应该这么大才对。 方正回以轻笑。 顿了顿,方解释道: “我虽修行术法,但根本上还是武宗成道,实力的根基乃是肉身。” “武道修行,重淬炼肉身,炼精化气、练气还神,气、神反哺肉身。” “……” 见李淑一脸茫然,他笑道: “我等修行,假设肉身基础是五,每次进阶实力都要乘五,指数倍增长,直至证得散仙。” “我可不是五。”李淑摇头: “巨灵神功号称天下第一炼体秘法,我的肉身基础怎么也是二十,或者倍数比常人要大。” “也是。”方正点头: “修行功法的不同,导致每个人的基础不同、倍数不同,常人是一,天赋异禀是五,修行神功秘技则可能是十乃至二十,同样是翻倍,肯定基础越高变化越大。” “而我……” 他眼泛灵光: “是五十!” 就算是同样的倍数,基数变大意味着一切都变大,且越往后差距越大。 “嗯?”李淑面色一变: “为何?” “因为……”方正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体内磅礴气血开始涌动: “我的基础,与所有人都不同。” 这是他进阶散仙之后才明白过来的道理。 进阶散仙后,他的实力突飞猛进,几乎看不到极限,这很不合常理。 想了许久,方找到原因。 经由基因层面的改造,他的肉身发生改变,基础要比寻常人强出太多。 也就是说修行同样的法门,后面增加的倍数相同,但他的基数要比别人大。 且, 大得多! 就算是修行巨灵神功的李淑,在这方面也远不如他。 “我现在还未弄明白这个理论,但我相信,若是真的完善心武真功,武道必将大盛!” 数万年来。 证得散仙之人九成九都是真人。 武宗, 屈指可数。 若他能够把基因层面的问题想明白,此界修行除了术法,武道也将大昌。 ………… “道兄。” 魏伯阳匆匆赶到大殿,就看到亢仓子正襟危坐,见他行来轻轻摇头。 “天人五衰已至,贫道时日无多。” 眯眼看向远方,亢仓子声音微弱: “时不待我……” “道友。” “就在这几日,你来接手禁域大阵吧!” “这……”魏伯阳皱眉: “时辰未到。” “我的身体怕是等不及了。”亢仓子苦笑: “诸位散仙都在,只需招呼一声即可,无需等到什么……良辰吉日。” “咳咳!” 他轻咳两声,嘴角赫然出现黑血。 “道兄!” 魏伯阳面色一变,随即重重点头: “也好!” 如此匆忙,看来只能简易行事,等不到举行大典了。 (本章完) 117 进步 地球。 方正的身影出现在一处地底暗室之中。 这里靠近地心,即使是人类目前最先进的技术,也难以送来活人。 唯有他, 方能无视各种极端环境。 “铮!” 在地火之中蕴养多年的屠龙刀察觉到主人的存在,发出兴奋惊颤。 随即一抹刀芒划破岩浆、地底,无视虚空阻隔出现在方正的面前。 此时的屠龙刀,除了比寻常长刀略宽一些,一切都显得平平无奇。 光华内敛,神物自晦。 但。 它的品质却已不亚当年巅峰时期。 甚至, 更高! “融入了数份神祇晶核,又经天外、地底元磁淬炼,总算功成圆满。” 手持长刀轻轻挥舞,方正缓缓点头: “不错。” 如何不错,却并未多言。 收起屠龙刀,他迈步来到一个类似电脑主机的机器面前,开始摆弄。 方天集团一直在秘密收集全世界最顶级的科技,并备份传输到这里。 对他来说,隔段时间回来收集一次,已是惯例。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各种技术的发展陷入瓶颈,他已经渐渐不敢兴趣。 也许…… 以后还会不会回来都是两说。 “滴滴……滴……” “滋……” “师父。” 房间话筒里传来薛蓉的声音。 相较于上一次,她的声音嘶哑许多,算一算年龄也已四十好几了。 方正动作微顿,随即没有理会,自行忙碌。 他清楚。 这声音并非实时传输,而是录好的音频,就算回应对方也不知道。 实际上。 他已经在地球消失了许多年,在旁人看来怕是早已去世。 “文姨去世了。” 文姨? 文蕾! 看来就算是有了自己给的丹药,她终究只是凡人,寿数有其上限。 方正眼泛茫然。 又是一位当年的好友离自己而去,虽然见惯了生死,他的心中依旧泛起莫名情绪。 空空荡荡,虚无缥缈。 地球, 似乎越来越没有值得留恋的存在。 “我不知道您还会不会回来,不过如果您还回来的话,一定要小心。” “各国暗中联合组建了一个特殊的组织,专门研究与您有关的问题。” “包括……” “如何把您杀死!” “我把目前研究的一些东西传了过来,您可以看看,有些人已经疯了,为了杀死您这位‘真神’,教廷甚至贡献了十几万人做人体试验。” “还有……” “我们也参与其中。” 她的声音中带着股无奈,毕竟这是各国联手共同逐渐,方天集团也难以拒绝。 方正闻言停下手上的动作,在电脑资料里翻了翻,找出一些隐藏文件。 良久。 他收回视线。 “人的创造力果真匪夷所思,地球科技在毁灭性的开发更是了得。” “就算是散仙肉身,也可彻底摧毁……” “可惜!” 方正轻叹: “散仙大都有着挪移虚空之能,纯粹堆积物理能量,并不能杀死散仙。” “除非能把一位散仙困住一处不能动弹,但以地球的科技又如何可能?” 摇了摇头,他关闭机器。 在原地驻足良久,方正终究还是放弃了出去看看其他故人的打算。 ‘既然已经决定离开,索性走个干脆。’ “唉!” 轻叹一声,他的身影在原地缓缓消失不见。 片刻后。 伴随着一声闷响,这处专门为他准备的隐藏暗室,彻底消融于地火之中。 * * * 禁域。 几道流光横跨天际,在一片沼泽处落下。 “方小友。” 稷丘君笑道: “还是你先来。” “嗯。” 方正点头。 多年来几人联手击杀外域邪神,已经熟门熟路,血条最多的他次次首当其冲试探。 由他试探出邪神手段,剩下则交给其他人。 这次也是一样。 “雷!” 悬浮半空,方正单手虚抬,先是召唤出漫天雷霆,朝着下方来一波狂轰乱炸。 “轰!” 无数道雷光从天而降,瞬间把这片泥泞沼泽轰的地覆天翻,无数怪虫当场丧命。 雷电在沼泽中蔓延,一具具诡异尸体上浮,也彻底激怒了隐藏在下面的邪神。 “吼!” 一头形似苍龙,表层却满布淤泥、触手的庞大怪物从沼泽中窜出。 邪神仰天怒吼,音波化作实质,横扫四面八方,不远处的一座大山生生被其震碎。 而身在半空的方正却是纹丝不动,垂首看来,眼神中尽是默然。 心意十二形! 念头一动,十二尊法力汇聚的虚相凭空浮现,组成一座大阵冲向邪神。 “轰!” 对撞声响起。 “啧啧……” 剑猿受托下巴,摇头轻啧: “这家伙越来越强了,不合常理啊!” “刚刚进阶散仙的前几十年,本就是修为、实力突飞猛进的时候。”稷丘君道: “不过方小友的表现依旧出乎意料,怕是有朝一日未必不如玄天、天师道道主。” 这可是当世最强两大高手。 其他人纷纷点头。 这些年又有几位散仙诞生,但初入散仙,修为、实力不能与老牌散仙相提并论。 如方正这般,刚刚进阶就能在斗法中战胜密宗法王的存在,实属异类。 关键是。 方正还在变强!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强! “动手吧!” 等了片刻,见场中情况已是差不多,姜永真开口: “该我们了。” “丫头,你今天看上去有些紧张啊。”剑猿侧首看来,笑道: “这尊邪神不算强,就算我们不出手,只是方正自己兴许都能解决。” “呵……”姜永真嘴角微抽: “那可不行,我也要分一杯羹。” “另外,不知前辈有没有听说,亢仓子前辈打算提前举办换届大典。” “哦!”剑猿皱眉: “他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吗?” “不应该啊?” 他认识亢仓子,而且很熟,只不过不喜此人性格,多是利益往来。 在剑猿的印象里,亢仓子虽然气虚力衰,但坚持个百年当无问题。 “不知道。” 姜永真摇头,屈指祭出飞剑: “前辈,出手吧!” 剑猿收回心思,手持人道法剑朝前冲去。 在他身后,姜永真面色一沉,稷丘君、赵一子两人彼此对视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 (本章完) 118 变故 禁域 某处仙府。 魏伯阳脚踏祥云落下,就见亢仓子眼眉低垂盘坐正中,气息微弱。 “道兄……” 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虽有千年交情,终究要有一别。 “呵……”亢仓子闻声抬首,双眼浑浊,淡笑开口: “生死轮回此乃天道禁锢,除了那些神祇,就算是天师也难以摆脱。” “道友无需如此。” “是。”魏伯阳轻叹: “道兄还能坚持多久?” “本以为多活几年没有问题,谁曾想这具身体竟然早早就已不支。”亢仓子摇头,声音嘶哑: “不过即已准备妥当,倒也无妨。” 两人已经做好准备,布好法坛,随时都可以接替禁域的掌控之权。 “现在就交接?” “现在!” “还有几位道友没有赶来。” “等不及了……” 亢仓子叹道: “无妨,东海三仙来了两位,十大天妖也有三位,都可作为见证。” “唔……” “待到交接结束,再告知无妨。” 此事事关重大,就算是他们二人坐镇,也不敢随意放高手进来观礼。 毕竟交接一旦开始,两人都将身体脱力。 “那好。” 魏伯阳点头: “我去准备。” “嗯。” 亢仓子垂首。 禁域门户由天师道掌管,同时一部分权柄归于朝廷,算是相互制约。 此番亢仓子交出权柄,意味着禁域绝大部分权柄都将归于魏伯阳。 为此, 各方势力做了诸多筹划,以限制魏伯阳的权限,这也是应有之理。 交接权限,就在仙府深处进行。 虽通知了诸位散仙,观礼之人却多是天师道、玄天道修士,未曾请外人。 一来时间紧张,二来也是心有提防。 万一闹事…… 总是不妥。 ………… “嗡……” 阵法运转,两人各自盘坐阵眼之上。 外围。 天师道、玄天道的诸多真人早已就位,九天玄阳大阵更是笼罩周遭。 有此阵在,就算是十大天妖齐至,短时间内也休想影响到内里两人。 “开始吧!” 亢仓子手掐印诀,一抹灵光自额头浮现,悬于半空。 魏伯阳端坐对面,闻言点头,屏气凝神、放开识海,准备承接禁域权柄。 时间缓缓流逝。 不知多久。 盘膝而坐的魏伯阳突然睁眼。 “道兄……” “怎么了?” “我感觉有些不对。” “如何不对。” “就是……”魏伯阳音带迟疑,突然面色大变: “谁!” 但见场中灵光涌动,三道虚影相继浮现,且瞬间凝实,浩瀚气息席卷整个阵法。 这股气息…… 神祇! “道兄!” 魏伯阳心头狂跳,护身法宝两仪剑铮然跃出,正欲出剑之际识海陡然一沉。 无形之力从天而降,不仅禁锢他的肉身,就连神念意识也受到压制。 “道兄?” “抱歉。”亢仓子盘坐对面,眼眉低垂,声音幽幽: “贫道还不想死。” 什么? 魏伯阳双目圆睁,诸多念头瞬间略过脑海,许多杂乱线索也连成一线。 “是你!” “是你故意放外域邪神进来!” “禁域阵法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你!” “不对……” “伱把这么多散仙叫进禁域,不是要参加你我的交接大典,而是要联合外界邪神斩尽杀绝!” …… 亢仓子沉默。 顿了顿,方道: “禁域阻挡了外域神祇,却也让我等再难寸进,贫道难免心有不甘。” “散仙……” “终究不是真仙!” 他缓缓起身,目视魏伯阳: “道友,这个世道也该变一变了,神祇需要信众,定会善待百姓。” “而朝廷,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为了众生考虑,也不应继续下去。” “荒谬!”魏伯阳身体颤抖: “一代天师之前,众生皆为神祇圈养的牲畜,难道你都已经忘了?” “不!” “你不是忘了,只是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找一个借口罢了!” “嗯?”亢仓子眼眉微动: “道友不必挣扎,此地阵法乃贫道亲手所为,且与禁域阵法连在一起,你是逃不出去的。” “除非……” “你愿与我等共迎接神祇。” 说着, 伸手朝后一指。 但见主持阵法的人群中,不少人抬起头来,看向亢仓子的眼神满是狂热。 狂热? “你……” 魏伯阳眼眶跳动: “你把自己修成了神祇!” “不错。” 亢仓子并未否认,更不在意拖延时间,毕竟时间越久阵法威能越大。 他慢声道: “镇压白莲教的时候,贫道偶有所得,我不想死,神祇有不死神性。” “可惜……” “此界容不得神祇,既如此,何必变一变?” “轰!” 他话音刚来,场中陡起轰鸣,九层玄光自魏伯阳体内涌现,席卷八方。 “禁术?” 亢仓子面色不必,只是眼神中透出些许意外: “拦住他!” 他在维持阵法,不能动手,但场中又三位神祇,还有埋伏好的后手。 受到阵法压制的魏伯阳,就算是拼死反抗,也无济于事。 只不过, 他显然有些小觑了自己这位相交前余年的道友。 “彭!” 经天剑芒撕裂一切,轰开阵法禁锢和邪神拦截,裹着一抹血光直冲云霄。 “嗯?” 亢仓子眼眶跳动: “好狠,竟然焚烧修行千年的肉身、元神,可惜……这样的你就算逃出去还能活几天?” “更何况,即使如此你也逃不掉!” “吼!” 与此同时。 虚空晃动,一头猛虎凭空浮现,手中一柄巨剑,自上而下斩向血光。 王虎! 平平无奇的名字。 却是十大天妖之中的第一高手。 虎王王虎! 猛虎斩! 这是王虎的绝技,巨剑斩落,就连下方追击魏伯阳的三位神祇都不要一滞。 “彭!” 血光当空崩散。 身材魁梧的王虎持刀在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看向亢仓子: “我说过,动手太过仓促。” “没办法。”亢仓子淡然开口: “魏伯阳已经发现端倪,再晚的话怕是会拒绝此行,况且事情也已结束。” “结束?” 王虎摇头: “说好的把禁域散仙全都引到阵法之中,一举斩杀,现今只杀了魏伯阳。” “还有许多散仙散落禁域。” “无妨。”亢仓子抬眼: “他们逃不掉。” (本章完) 119 反水 “天雷亟爆!” 粗大的雷光从天而降,落在邪神躯体之上,瞬间爆开,轰碎一切。 “吼!” 浑身触手的邪神仰天惨叫,无数触手断裂,腐蚀一切的血液飞舞。 血肉模糊之中,却对上方那渺小的身影无能为力。 不过祂虽然在这一击之下严重受创,但惊人的恢复力让触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就连气息,也在雷霆结束后飞速回升。 “真是难缠!” 方正轻轻摇头: “信众不死,神祇不灭,幸亏这里是禁域,若是在祂自己的神国,怕是想杀都杀不死。” 只要有信众在,神祇就不会真正死亡,这是定律。 即使泯灭, 复活, 也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当年一代天师对此同样无能为力,杀死众神后还要摧毁祭祀之法,断绝后人信仰方才让这世上再无神祇。 不过神祇的强大与否,同样与信众多寡有关,信众越多祂就越强。 此番来禁域的邪神,就是为了扩大信仰、招揽信众。 “斩!” 屈指连弹,道道流光落在邪神身上,无坚不摧的刀意斩出道道裂口。 同时他身形闪动,避开来袭攻势。 邪神身体庞大异常,却远不如他来的灵活,手段也无修行之人丰富。 一番试探,情况已经明了。 即使没有其他人帮忙,他也有把握解决对手。 “道友后退。” 姜永真的声音响起: “换我们来。” “嗯。” 方正闻声点头,挥袖招出一张雷霆巨网,把下方邪神暂时困在其中。 正欲后退,身周虚空陡然变的粘稠。 同时。 一直没有反应的天机罗盘像是察觉到什么,疯狂转动,并传来警兆。 危险! 危险! …… “唰!” 身周虚空泛起涟漪,十余根利刃从中探出,以惊人的速度刺向方正。 无形压力陡增,也让他难以动弹。 “哼!” “叮……” 伴随着一声闷哼,方正皮肉绷紧,一层淡淡的金光透体而出好似盔甲。 利刃与之相撞,当即发出金铁交击之音。 细看。 那金光赫然是无数符文汇聚而成、连成一体,把攻势尽数格挡在外。 巨灵神功! 利刃回缩,一道虚影也显露当场。 “邪神?” 方正眼眶跳动: “两尊邪神?” 不同于之前那头满身触手的邪神,这一尊三头六臂,每只手里都有一到数件不等兵刃。 三头一狰狞、一慈悲、一冷漠,且额头生有竖眼,好似地狱修罗。 “死!” 邪神的声音阴冷冰寒,虽然非是大魏通用语,却让人听的很明白。 死字出口,方正只觉身周一暗,意识趁机、气血衰败,万物凋零。 这是…… 咒术? 或者说是神术? 散仙之躯本能做出反应,心脏彭彭跳动,鲜活的生机更是在体内涌动。 与此同时。 屠龙刀出现在手中,斩向来袭利刃。 “当……” 碰撞声中,肉眼可见的音波气浪席卷八方,方正的眼中也显出惊愕。 乃至些许慌乱。 非是对手实力太强,而是一柄飞剑无视两人的厮杀,一个闪烁出现在他的后颈。 轻轻一斩,几乎把他头颅彻底斩飞。 而他对此全无防备。 “姜永真!” 剑猿怒吼: “你干什么?” 差一点导致方正丧命的,并非突然冒出来的邪神,而是同伴姜永真。 “噗!” 话音未落,一柄黑色飞刀突兀出现在他的后背,无视肉身防御直接贯穿心口。 不远处。 稷丘君面色阴冷,操控黑刀折返。 同一时刻。 稷丘君、赵一子、姜永真,还有两位邪神,突然朝方正、剑猿发起猛攻。 变故来的太过突然。 方正、剑猿更是全无预料。 这些年来,他们联手对付过不少邪神,已是放心的把后背交给对方。 谁曾想。 三人突然反水! 而且两位邪神显然对此早有预料,数种威力恐怖的神术接连落下,大范围的攻势也影响辗转腾挪的空间。 “彭!” 浑身鲜血的剑猿重重砸落在地,一条手臂、半截身体被轰成血沫。 因为目标主要在剑猿,方正受到的攻击较少,却也因为仓促应敌而皮开肉绽,浑身上下出现多出裂痕。 护体神光早已崩溃,就连七宝玲珑塔也是灵光暗淡,自行缩回丹田蕴养。 “啊!” 怒吼声中,一道血光冲天而起,血光之中显出一尊怒猿,猛扑稷丘君等人。 “噗!” 方正再次口吐鲜血,心中怒火狂涌,手中屠龙刀猛然下劈,身形瞬间消失不见。 等他再次现身,已是出现在三头六臂邪神身后。 八元焚身斩! “唰!” 无数道刀芒疯狂舞动,方圆里许尽是光影,狂暴之力肆虐,瞬间把邪神肉身斩成粉碎。 这一击。 并不能彻底击杀邪神,却足够祂消耗时间恢复。 “唰!” 身形再闪。 方正出现在赵一子身旁。 “死!” 长刀怒劈,灵光轰然炸响。 ………… “噗!” “噗噗……” 血肉漫天飞舞,人影重重砸落在地。 “咳咳!” 姜永真口吐鲜血,看向对面浑身是血的猿猴,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随即。 惊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然剑意。 “不愧是天妖剑猿,偷袭重创之下竟依旧能够杀死稷道友,永真佩服。” 不止稷丘君。 就连那浑身触手的邪神,也已被杀。 这一切, 都发生在短短片刻。 “姜永真。” 猿猴手持人道圣剑,怒视对方: “你也是用剑之人,竟然如此卑鄙!” “为什么?” “呵……”姜永真轻呵,眼神复杂,随即轻掐剑诀,问心剑悄然立于身前: “剑仙、剑猿,今日就分个高低!” “好!” 见其不答,剑猿也不追问,手提长剑踏步疾行,数步跨过就是十余里之地。 人道圣剑裹挟疾风狂斩。 迎面而来的,是一轮宛如明月的飞剑。 月在苍穹,古今不变。 一如来袭的飞剑,剑意超然、洒脱,杀机内敛,让人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叮……” 飞剑一滞。 姜永真眼眶跳动,就看到人道圣剑卷起剑光,几乎彻底淹没自己的飞剑。 好! “好剑法!” “可惜……” 若是剑猿犹在全盛时期,她的胜算怕是不足三成,非是剑法不如人。 而是对方修为太深,毕竟十大天妖个个活了不知多少年。 好在。 经由一番厮杀,尤其是一开始的偷袭,剑猿的实力不足原本三成。 且因为施展了某种尽数,实力犹在削弱,也是因此他才会疯狂反扑,在短时间内解决了稷丘君和邪神。 若是不能解决,死的就是他! “叮叮当当……” “噗!” 场中剑光陡然一滞。 姜永真面泛茫然,随即苦笑垂首,看向自己心口位置冒出的一截剑刃。 “方……方正。” “前辈。” 方正拔刀,朝剑猿闷声开口: “是他们先出手偷袭,没必要讲什么公平,速战速决才是正理。” 说着轻抖长刀,把姜永真的尸体甩到一边。 “你!” 剑猿愣愣看着他,随即无奈轻叹,整个人软绵绵朝后倒去。 “快走!” “离开这里,禁域怕是出现变故。” “嗯。”方正点头,挥袖卷起剑猿,身化一道雷光朝着远方掠去。 (本章完) 120 神刀 若有若无的雷光在城池上空停下,方正垂首看向满是厮杀、怒吼的战场,面上若有所思。 随即轻轻摇头,在巡视之人察觉之前,雷光再次隐去、迅速远离。 “唰!” 一处悬于虚空的小岛。 方正身形显露,雷光没入山石缝隙,内里赫然有着一个天然洞窟。 剑猿盘坐正中,身外红光起伏不定,突然身躯颤抖,张口吐出一道血箭。 “噗!” 血箭落地,好似高强度的硫酸,就连坚硬的山石也被腐蚀一大片。 细看。 那血液之中像是藏着诸多黑色的怪虫,疯狂扭动,且发出尖利怪啸。 “蛊毒!” “咒杀之法!” 剑猿苦笑: “这次我怕是在劫难逃。” “吉人自有天相,前辈不会有事的。”方正摇头,挥手放出雷光轰散血毒。 “呵……”剑猿叹气: “他们有备而来,稷丘君的那柄黑刀从未见过,当是专门为了克制我而炼。” “咒杀之法内藏死意,怕是从异域邪神学来的手段。” 方正沉默。 莫看剑猿此时看上去只是气息虚弱,实则他的身体九成九已经彻底崩坏。 现今显露的外形,不过是神念显化。 相较而言方正的情况要好很多,只是精气神虚弱,调养一阵即可恢复。 “是我太过大意了。” 剑猿眯眼: “若是早早察觉,当不至于此。” “谁干的?” 他们与稷丘君、姜永真等人无冤无仇,几十年相处还有一定交情。 对方突然背刺两人,绝非突发奇想,当是另有缘由。 有人在背后主使! 且, 此事当不仅仅涉及到他们俩。 剑猿心思通透,在稷丘君动手的瞬间就已明白,心中更是有了答案。 现今只是得到确然。 “亢仓子。”方正开口: “我转了一圈,天师道弟子已然发难,各个通往外界的通道不是被毁就是已经关闭。” “魏伯阳……” “怕是已经遭遇不测!” 魏伯阳若在,亢仓子投鼠忌器,绝不敢如此大动干戈。 看各处地方的反应,玄天道一片混乱,仓促应敌呈现节节败退之势。 “亢仓子?” 剑猿轻呵: “看来他还是没活够。” “不过魏伯阳应该没死,我手里的人道圣剑得自他手,若他已死上面的印记当消散才对。” 方正双眼一亮。 如果魏伯阳没死,以他的实力、权势,当轻而易举夺下几座城池。 别的不说。 进出禁域不会麻烦。 “别多想。” 剑猿抬头看来,苦笑开口: “就算没死,怕也情况不妙,若是魏伯阳实力完好亢仓子岂敢动手?” “也是。”方正点头: “接下来怎么办?” 剑猿沉默。 良久。 “天下散仙本就不多,绝大部分实力都在伯仲之间,能够强人一头的寥寥无几。” 就算是他,活了上万年的天妖,面对两位散仙联手都无必胜把握。 如这次。 虽然是稷丘君偷袭在前,但如果没有方正出手相助的话,怕是难逃一劫。 像海外三仙、苗疆蛊母、北极女帝,真正动起手来,也未必弱于他。 也就是说。 除了新晋散仙,剩下的散仙绝大部分都在同一档次。 也是因此,大多数情况下散仙都不会动手,因为没有必胜的把握。 “除了亢仓子、魏伯阳,真正能够独当一面的只有一位,十大天妖的第一高手。” 剑猿道: “若是请来王虎,当能与亢仓子抗衡一二。” “不论亢仓子要做什么,现今禁域诸多散仙肯定有许多是他的对手,联合起来未必没有胜算。” ? 方正抿了抿嘴,道: “据传,魏伯阳原本能够逃过一劫,就是虎王出手,断了他的后路。” “……”剑猿面色一僵。 “呸!” 他张口吐血: “就知道这头老虎靠不住!” “前辈。” 方正开口: “我觉得我们还是先离开禁域,再谈其他。” “离开?” 不曾想,剑猿直接否决: “一旦离开,再想进来就难了,若是禁域全都是亢仓子的人,他想做什么谁人能够拦得住?” “你应该能猜得到,亢仓子怕是想打破禁域限制,让外域邪神进来。” “我就说,为什么这些年那么多外域邪神过来,怕也是他动的手脚。” 方正眉头紧皱。 确实。 若是离开,相当于主动放弃与亢仓子为敌。 而等到禁域崩溃,外域邪神入侵,怕是此界又会变成上古之际的场景。 且, 一干修行者会被神祇赶尽杀绝。 神祇为了宣传信仰,绝对不会允许有这么一伙强大的无信者存在。 也就说是,离开对他们而言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自己倒是没有剑猿看的清楚。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方正可以回地球,就算是外域邪神来了也有退路。 对方不成。 不! 应该说除了他之外,这个世界的修行者都不行。 “想不到……” 剑猿侧首看来,眼神闪烁: “短短几十年,你的修为竟然有如此长进,怕是不比袁某差多少。” “那赵一子实力不差,你却能轻松斩杀。” “侥幸。”方正摇头: “是他太过大意了。” “哼!” 剑猿轻哼: “他是大意了,不过伱也不差。” 说着,视线落在方正腰间悬挂的长刀之上,一双眸子隐有灵光闪烁。 此前大战。 赵一子、姜永真,还有那头邪神,都是命丧此刀之下。 诚如方正所言,是赵一子太过大意,不过也说明此刀的威力了得。 “这些年未曾见你用刀,都快忘了你是一位刀法高手,武道散仙。” “此刀刚刚炼成,倒是先染了散仙之血。”方正笑了笑,持刀在手: “前辈请看。” 说着, 轻挥长刀。 “唰!” 刀落,前方并无劲气,侧方百米开外的山石之上却显出一道深深印痕。 “这是……” 剑猿眼眶跳动: “撕裂空间?” “不错!” 方正点头: “我这把刀拥有撕裂虚空之能,赵一子施法远攻,不曾想我能瞬移。” “所以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不止刀劲可以瞬移,连带着他的人也可以。 所以, 方正斩出的每一刀,能在任何角度发起攻击,让人防不胜防躲无可躲。 这, 就是他几十年炼就的压箱底手段。 “唔……” 剑猿摸了摸下巴: “王虎不成,你倒是可以试一试,当然当务之急是联络上其他散仙。” “还有,找到魏伯阳。” 虽然方正手中的屠龙刀威力了得,若是初次交手,怕是连他都可能着道。 但对付王虎、亢仓子,依旧不够看。 出其不意,兴许能够建功,一旦对付有了防备,屠龙刀威能必将受限。 当务之急。 还是找到魏伯阳,再谈其他。 “嗯。” 方正缓缓点头。 (本章完) 121 无解 不知何时,弥漫天地间的灵气之中,多出了一股莫名气息,掺杂其中。 这股气息来自某尊恐怖存在,一旦被修行之人炼化入体,会潜移默化改变人的心志,让修行之人天然亲近那位神祇,直至彻底沉沦,成为对方忠实的信徒。 这种改变, 几乎不可逆! 而且不止灵气,空气中也有,任何生灵只要呼吸,几乎就逃不掉。 “改造?” 方正轻叹: “外域邪神就是用这种办法扩大信众?也太过蛮横、不讲道理了。” 他本来以为神祇扩张信仰,需要信徒宣传,类似于地球上的教廷。 在众人口口相传中得到信众。 不曾想。 别人根本没有这种打算,直接把蕴含自己神意的气息散播在天地之间。 以后只要有人呼吸,就不会缺少信众。 山洞。 几位修行者盘膝而坐,身下的阵法闪烁灵光,过滤着天地间的灵气。 唯有经过过滤的灵气,他们才敢炼化。 “哒!” 灵气汇聚成灵液,滴落在一个玉碗之中。 “秦师兄。” 一女开口: “你先用吧!” 今时不同往日,灵气不能肆无忌惮的炼化,修炼也比以往艰难许多。 修炼还是小事。 一旦遇敌,体内法力不支,又不能炼化灵气,只能靠身上的丹药硬抗。 若无丹药的话…… 怕是难逃一劫! “留着吧。” 秦师兄摇头: “在这里已经无法增进修为,不如留着斗法补充,也能少死几人。” “是。” 几人点头。 “玄天道的弟子?”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几人闻言一惊,下意识翻身而起,拿起武器、祭出法宝看向来人。 “方前辈!” “是您!” “……” 看清来人,众人才心头一松。 “是。” 秦师兄点头: “玄天道秦飞,见过前辈。” “这边请!” 他显然早就知道方正会来,对此并不意外,收起法器后在前引路。 跟着对方沿着洞窟通道转了半天,最终来到一处静室。 此地盘坐三人,正中虚立一道红芒,红芒如剑,外罩灵光不时闪动。 方正的视线在三人身上微微一顿,就落在那红芒之上,眉头紧皱。 “魏道主?” “是我。” 低沉、嘶哑,带着股疲惫之意的声音响起: “让方小友见笑了,魏某肉身已毁,现今只能以这种形态来见你。” “不敢。” 方正拱手: “前辈尚在,就是最好的消息。” “呵……” 魏伯阳轻呵: “魏某现在这副样子,与死了有什么区别,有心杀敌、无力回天啊!” 叹了口气,他话锋一转。 “外面情况如何?” “距离亢仓子暗算前辈已有四年,这四年天师道连同外域邪神疯狂追杀修行中人。”方正开口: “他们人多势众,强者也多,我等东躲西藏,只能说是勉强支撑。” 魏伯阳沉默。 当年他先是遭到亢仓子、异域邪神设下陷阱暗算,又遭王虎偷袭。 肉身当场崩溃,就连元神也几乎消亡,直至月余之前才勉强恢复一丝精力。 为保护他, 三位弟子不敢妄动,更不敢朝外界通传信息,直至现在才有人找上门来。 “没有用的。” 沉默片刻,魏伯阳开口: “禁域钥匙在亢仓子手中,他不死外域邪神就能源源不断的进来。” “呵……” “再过几年,禁域破碎,我等同样难逃一劫。” “是。”方正点头: “前辈可有良策?” “良策?”魏伯阳体外灵光晃动: “除非天降神人,如一代天师那般扫清寰宇,不然就只能拼死一搏了。” 时间拖的越久,对他们越不利。 毕竟己方人手不能增加,天地异变修为也难以提升,而对方则在逐步变强。 但…… 拼死一搏? 方正看向‘对方’,心头一沉。 得知魏伯阳未死,众人还心生雀跃,以为转机来临,不曾想结果依旧不变。 * * * “呼……” 迎着冰冷寒风,方正轻吐浊气。 虚空中弥漫的邪神意志,对他而言并无威胁,吞吐天地气机无碍。 但那种沉甸甸的压力,却让人喘不过气来。 “唰!” 雷光一闪,消失不见。 据点。 方正出现在议事处。 此地早有数人等候,除了气息奄奄的剑猿,还有海外三仙之一的博希子、北极宫副宫主冷月仙子,十大天妖之中的另一位鹿仙长角…… “诸位,久等了。” 朝着几人拱了拱手,方正盘膝坐下,略作沉吟后把此行经过一一到来。 “魏道主没死,但他肉身被毁、元神虚弱,实力怕是比真人还弱。” “按他的说法,仅有一次动手的机会。” 众人面面相觑,都是一脸无奈,他们料到魏伯阳情况不妙,不然不会躲起来不露面。 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差? “所以……” 长角道骨仙风,垂首叹气: “局势已经如此,已无改善的可能了?”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方正只能点头: “是!” “我还有事。”博希子直接起身: “先走了。” 说着不等几人开口,直接撕开虚空挪移出去,留下目瞪口呆的几人。 “他会不会出卖我们?” “不会。” 袁洪摇头: “这老小子性格一直如此,虽然臭屁了些,但为人正直做不出这等事。” “倒是我提的那件事……” “再议。” “再议!” 几人拱了拱手,相继离开。 “怎么回事?” 方正一脸迷茫: “前辈提了什么?” “交换功法,互通有无。”剑猿耸肩: “万一我们之中出现一位奇才,悟出玄奇法门进阶天师,岂不能一局翻盘?” 方正无语。 这机会到不能说没有,但希望渺茫到可以忽略不计。 “我知道机会小,但终究是个路子。”剑猿道: “不然……” “等死?” 方正沉默。 剑猿继续开口:“就算诞生不了天师,也能增加些手段,真要搏命的时候机会也大些。” “前辈说的是。”方正点头: “正好,我这里有刚刚整理好的心武真功和巨灵神功,您可以先看看。” 说着, 递过来一枚玉简。 “嗯?” 剑猿挑眉: “你真舍得拿出来?” (本章完) 122 搏命 拿都已经拿了出来,岂有舍不得的道理。 方正并不介意传播自己所修法门,毕竟聚众人之智,方能推陈出新。 这点, 在地球科技发展得到过验证。 而且功法也要看谁人修,各宗皆有顶尖法门,能成散仙者才几何? 地球亦如此。 如数学, 各种尖端知识谁都能查到,但能够真正弄明白的,始终寥寥无几。 修行法门也是如此,越尖端越复杂,修为、悟性不足,看都看不懂。 不过话虽如此,其他人却不这么想。 等到再次见到袁洪,已是数日后,他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把一物抛来: “我转了几圈,除了魏伯阳愿意交流法门,其他人的意愿都很低。” “拿出来的法门都非根本功法。” “正常。”方正接过抛来的东西,淡然开口: “祖宗之法不可变,他们已经坚持了千年,突然改变肯定会不适应。” “祖宗之法不可变?”袁洪摇头: “二代、三代天师可都没有藏私,而且现在什么时候,若是不能杜绝神祇进入,修行界的传承尽数断绝都有可能,还死守门户之见?” “我是妖类,你们人族的修行法门就算给了我,九成九都用不上。” “反倒是我身上的许多法门,对他们有着莫大好处,这都不愿交流。” “唉!” 他叹了口气,一脸无奈。 方正没有开口,而是看对方给的东西,布兜里赫然是十几根骨头。 “神骨?” “嗯。”袁洪点头: “不能白看你的东西,你不是修炼吞神铸圣骨吗,我把其他人身上的神骨全都讨了过来。” “其中大半都是魏伯阳给的。” 对方正来说,一根神骨能涨百年道行,这十几根就是一千多年修为。 加上肉身同步提升…… 全部炼化,修为底蕴已然不输绝大部分老牌散仙。 他手上紧了紧,才注意到诸多神骨之中掺杂着一枚玉简,遂拿起观看。 玉简内记载有不少法门,不过一如剑猿所言,绝大部分对他无用。 倒是其中有一门法术,可斩元神杂念,有着专门标注,乃魏伯阳所创。 “斩神术?” 方正微皱眉头: “这是……邪法!” “是,魏伯阳本就擅长精神秘法,号称修行界第一人。”剑猿点头,继续道: “禁域弥漫邪神意志,下面的修行者无时无刻不在遭受外魔侵袭。” “这个法门可以斩去元神杂念,稳守道心,只需定期施展一次就可无视邪神意志侵袭。” “嗯。”方正自然明白,但还是道: “魏道主了得,竟能创出克制邪神意志之法,但此法常用,怕是会把人变成行尸走肉。” 朝自己元神开刀,岂会没有后患? 此法说是能稳守道心,实则与外魔侵袭没什么不同,只不过一个被迫一个主动。 主动选择一个自己想要的结果,然后斩杀其他执念,人心自不会再变。 但人心不变,本就违背了做人的根本。 剑猿笑而不语。 这种时候,他们有的选吗? * * * 数年后。 “雷!” 无数道天雷从天而降,落在一群食腐鬼物头上,里许之地当即尸横遍野。 “走!” 朝着下方的幸存者摆了摆手,方正身化一道雷光,朝着前方神祇冲去。 “方正?” 那神祇身高足有数丈,长着个牛头,双手各持一柄满是锯齿的利刃。 见方正冲来,眼中竟是显出畏惧,利刃挥舞,身法轻灵朝后退去。 眨眼睛。 就消失在一群石头人之中。 “轰!” 雷霆落地,山石崩溃,方正持刀在手环视左右,随即识海天机罗盘传来警兆。 危险! “唰!” 长刀轻挥,虚空裂开。 他身形一晃,没入虚空裂缝。 数十里开外某处,虚空如同水面泛起涟漪,方正手持场中从中行出。 朝后看了一眼,数股恐怖气息涌动,也让他无奈叹气,腾空逃离。 ………… 十余年后。 “不行了。” 剑猿面色发黑,气息微弱,盘坐着篝火边低语: “亢仓子不死,进来的神祇、外魔就永远不可能杀干净,他们的人手越来越多、实力越来越强,我们则越来越弱,现在只能东躲西藏。” “若是等亢仓子彻底掌控禁域,就只能等死了!” “前辈。”方正开口: “伱情况怎么样?” “……”剑猿眼眉低垂: “活不成了。” 他能坚持那么久,已是奇迹,而且这些年也没闲着,数次与外域邪神、敌对散仙交手。 现今早已精元枯竭、元神凋敝,生命之火摇摇欲坠,一股风都可能吹灭。 “不甘啊……” “我会留下一滴精血,你若能够逃出去,可以帮我找一传人继承。” “通明灵猿的血脉,不能就此断绝。” “两位。” 一个清脆女声从上方响起: “再议一次吧!” * * * 虚空之中,白云袅袅。 数位散仙齐聚,调养多年的魏伯阳再次现身,盘坐正中审视众人。 “事已至此,别无他法。” “搏一搏尚有胜算,若被亢仓子真正打开禁域阵法,我等皆无幸免可能。” “我等身死无关紧要,此界众生……也将沦为外域邪神圈养的牲畜。” “魏道友。”博希子开口: “你打算怎么做?” “多年休养,魏某已经有了一战之力。”魏伯阳眼眉低垂,淡然道: “若遇亢仓子,拼死一搏,当有三成机会。” “三成?”长角皱眉: “太低!” “已经不低了。”魏伯阳摇头: “三成是我与他同归于尽,若想得胜……一层机会也无。” 场中一静。 “所以……”方正若有所思: “道主是想让我等给你创造一个独自应战亢仓子的机会?博上一博?” “是。” 魏伯阳重重点头: “只需给我半炷香的时间,就可。” 不是半炷香内决出胜负,而是以他现在的情况,最多只能坚持那么久。 再久, 也无用! “好!” 冷月仙子性格爽利,拍手道: “大道崩塌在即,不如搏一搏,若不幸身死是我的命中注定有此一劫。” “若侥幸得手,当浮一大白!” “那就这样……” “可以!” 在场几人都是心智通达之辈,一番推算,已是明白这是唯一的机会。 随即扫除杂念,筹谋如何应对。 数日后。 开始动身。 (本章完) 123 冲击 “方道友,此物给你。” 海外三仙之一的博希子堪称人族祥瑞,服用过不死草,活了三千多岁。 比亢仓子、魏伯阳还大千岁、历经数朝。 到了他这个年纪,早已看淡世情、无惧生死,手上也有许多好东西。 “此物名圣血丹,以上古灵药炼制而成,当世仅有四粒,这就是其中之一。” “服之,一炷香的时间内不会担心精元枯竭,即使爆发禁术也无损自身。” 方正双眼一亮,正色接过: “多谢!” “哈哈……”鹿仙长角留有长长的胡须,见状朗笑,同样取出一物: “老夫这里也有一物,乃我身上的鹿血炼成,有滋补肉身、修复创伤之用。” “只要不死,即使头颅破碎,都可以很快的速度恢复。” 闻言, 方正不由心头跳动。 他本就肉身强悍、恢复力惊人,若是加上此物,怕是短时间内怎么杀也杀不死。 “多谢!” “还有我。”冷月仙子递过来一个锦囊: “此物乃北极宫灵袋,可护持元神,一应攻击心神的秘法都可抵挡,就算是抵挡不住也会自毁挡下必杀一击。” “对了……” “袁前辈哪?” 方正接过锦囊,面上笑意收敛。 “七日前,他肉身崩溃、元神消散,留下一滴精血托方某留待有缘。” 众人默然。 虽然说此行机会渺茫,但若是成功,离开禁域剑猿袁洪还有机会活下来。 不曾想…… 临到门前,已然不支。 方正摸了摸腰间刀柄,识海念头翻腾,诸多武道奥义不停翻滚上涌。 这是剑猿临死之际留给他的。 有诸多武道秘法、修行法门,但最重要的并非招式,而是武道感悟。 袁洪以仅剩不多的生机,把自身武道凝成一抹神念,寄居方正识海。 身为当世第一剑客,剑猿的剑法已通大道,就算是方正也远远不如。 现今得到对方神念传法,在一定时间内,相当于有了剑猿的加持。 假以时日感悟,未必不能复刻乃至超越对方。 “好了。” 深吸一口气,方正直视远方: “开始吧!” * * * 异域邪神的实力整体而言不如散仙,但一个个血条很厚,极其难杀。 而且据这些年探查可知,来到禁域的邪神绝大部分不是本体。 而是‘分身’。 虽然分身死亡会影响自身实力,但无关紧要,所以邪神无惧死亡。 当然。 分身的实力并不比本体差。 ‘亢仓子居于核心,周遭有六尊邪神与之议事,这六尊邪神每一位都堪比老牌散仙,其中两位疑似本体。’ ‘外围还有十几尊邪神守护,更有不知多少邪神眷属巡视数百里之地。’ ‘除了邪神,还有天师道拉拢的几位散仙……’ “呵!” 轻呵一声,方正双目一凝,识海内天机罗盘疯狂转动,剑猿神念附体。 瞬间。 他只觉手中的刀好似有了灵性一般,挥舞起来比以往圆润顺滑许多。 同样的招式,经由剑猿施展,威力增加三成。 莫要小看这三成。 意味着老牌散仙与顶尖散仙的区别,而且方正的肉身远比剑猿强大。 “轰!” 虚空爆震,一道雷光以肉眼难辨的速度贯穿厚重云层,直奔前方悬空岛。 一息! 二息! …… 十息! 方正的身影出现在天师道阵法感知范围,远比藏于山峦、云层中的邪神眷属纷纷发出怒吼,朝着他所在方位冲来。 无数头背生双翼的怪兽、无数只千奇百怪的凶禽,还有各类眷属。 汇成漫天黑云,与雷光相撞。 “轰!” 八元焚身斩! 有着几位散仙给予的压箱底宝物,方正一出生就是压榨精元的秘法。 刺目刀芒直接撞入兽群,刀芒所过无人可敌,斩出一道长达里许的空白地带。 斩! 斩! 再斩! 方正面色冰冷,疯狂劈砍。 若无秘药,他这般疯狂施展禁法,寿元怕是已经消耗数百,而今却能肆无忌惮。 一位顶尖散仙疯狂爆发下,无数异兽、凶禽、邪神眷属竟是被他一人生生碾压。 八元焚身斩! 八元焚身斩! …… 九式一限! 极致的爆发,让秘药都难以为继,但爆发的威能更是恐怖,无数异兽的尸体从天而降。 方正只是在空中微缓,随即再次前冲,一路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就算是两尊异域邪神拦在面前,也只是微微一阻,就被彻底斩杀。 “死!” 屠龙刀斩开重重防御,邪神核心出现在眼前,一瞬间人道圣剑刺出。 剑猿剑法附体,长剑轻轻一晃,邪神核心已然破碎。 “咔嚓……” “彭!” 邪神身躯一僵,伴随着狂风呼啸席卷,肉身如同瓷器版散做无数碎片。 “好强!” 长角情侣胡须: “现在的方道友,就算是亢仓子、魏伯阳,怕也不敢与之正面相抗。” “嗯。” 博希子点头: “可惜不能持久,且他的法门多是近战,亢仓子有的是法门克制。” 没了魏伯阳,亢仓子就是天下第一高手,方正再强,总差上一线。 除非亢仓子愿意与之正面对拼。 但这怎么可能? “上吧。” 冷月仙子祭出冰魄神光剑,朝几人示意: “我们把亢仓子身边的几尊邪神引走,其他的就交给方正和魏道主了。” “嗯。” “是!” 他们的计划很简单。 方正正面出击,吸引对方活力,趁机几人出手把核心区域邪神困住。 然后方正再次出击,以直捣黄龙之势直驱亢仓子,让人误以为他们拼死一搏。 届时。 亢仓子怕是会暂避锋芒,毕竟时间是站在他这一边。 行程依照计划而行,且十分顺利,方正的强大出乎其他人的意料之外。 有着剑猿神念、诸多秘药加持,他一路横冲直撞,吸引了所有注意。 就算被一群高手包围也没事。 屠龙刀有挪移虚空之能,能在数十里方位内随意出现,无惧围殴。 如此, 一路厮杀,竟是直冲亢仓子闭关所在。 遭! 正欲挥刀劈砍,一股虚弱感浮上心头,方正心头一沉,下意识握紧双手。 秘药已经没有效果。 看来博希子几人所言有误,在极限压榨下,秘药持续时间会缩短。 这倒不是博希子撒谎,而是没人料到他的极限爆发竟然如此恐怖。 就算是邪神,也是数刀了事。 他身上的变化,自瞒不过围观的邪神,但见虚空晃动,三尊实力了得的邪神已然浮现。 “哼!” 方正冷哼,长袖挥舞,三十余张灵符凭空浮现。 神霄雷法! “轰!” 堪比三十余位散仙全力出手的攻势覆盖数里之地,生生轰碎邪神防御。 与此同时。 一抹剑光当空游走,瞬间收割邪神生命。 嗯? 危险! 就在他全力以赴之后气力衰竭之时,心头警兆陡升,屠龙刀陡然后斩。 “当……” 火星溅射。 方正只觉身躯狂震,整个人被轰飞出去。 同时。 来人身形也映入眼帘。 “王虎!” 十大天妖之首! 虎妖王虎! 平平无奇的名字,却是剑猿口中,仅次于亢仓子、魏伯阳的存在。 “咦?”虎王眼眉上扬,同样为方正刚才的应对感到诧异,还有那种莫名的熟悉感。 眼中随即浮现恍然: “那猴子的剑法!” “看来又有一位老朋友走了,可惜!” 方正没有吭声,只是深吸一口气,缓缓提刀直视对方: “请指教。” “好!” 王虎点头,提剑冲来。 (本章完) 124 终局 “当……” 刀剑相撞,方正面色随即一变。 好强! 这些年身处禁域,杀戮何止万场,死在他手上的邪神分身、异域强者足有数十。 无论是自创的心武真功,还是十大神功之一的巨灵神功,都重肉身。 更添炼化神骨,他的修为已是不亚任何一位老牌散仙。 肉身之强, 更是犹有胜之! 现今体内还有秘药药效残留,此番正面对撞,方正竟然略处下方。 “好!” 王虎身形暴退,面泛狂热,口中大声叫好。 他体型魁梧,手中巨剑接近两米,好似一扇门板,重量更是惊人。 寻常武宗莫说挥舞,就是拿起来都极其费力,在他手中却轻如稻草。 “再来!” 大喝一声,王虎再次扑来。 猛虎斩! 方正双目收缩,体内气血疯狂燃烧,体表泛起红光,身化雷霆迎去。 八元焚身斩! “当……” 刀剑当空相撞,肉眼可见的冲击波自接触点迸发,横扫四面八方。 不远处一座悬空岛屿陡然一颤,随即山石坍塌,朝着无尽虚空坠落。 诸多围过来的异域强者还未靠近,就被狂风吹走,一时间场中一空。 两人交手,竟然连散仙、邪神都不敢轻易靠近。 “斩!” “斩!” “我再斩!” 王虎口中怒吼,身形一翻,巨剑自上而下斩落,虚空好似也在这一刻坍塌。 恐怖的威势,让方正的视线、感知中再无他物,唯有那落下的巨剑。 “当……” “当!” “彭!” 闷哼声中,方正抽身暴退,双手微微颤抖,眼中也露出惊骇之色。 竟然这么强? 不对! 他瞬间反应过来,对方虽强,但肯定也是如他之前一般服用了某种秘药。 不然, 不至于如此恐怖。 当然, 这也不是说王虎不强。 对于他们来说,秘药的作用只是让爆发变的更加持久,并不能增加实力。 王虎很强! 此人血脉本就不凡,据闻乃上古异种,天赋异禀,更难得智慧通达。 为了学的武功、道法,王虎曾隐姓埋名数百年,潜入各大宗门修行。 为了悟得人心、人性,他更是做过农奴、商贩、巨贾,乃至当过皇帝。 无数经历,未曾磨灭王虎心志,反倒培养出一股铮铮傲骨、滔天豪气。 自创的猛虎斩,虽然只是一招,却能够三败剑猿,让袁洪心服口服。 斩! 巨剑斩落。 那股威压天下之势,有如实质落下,虚空竟是浮现道道肉眼可见的裂痕。 每一剑斩落,只要中途不被强行打断,猛虎斩的威势就会增加一分。 而天下之大,又有谁能够打断这位十大天妖之首? 正面相抗。 就算是亢仓子他也丝毫不惧。 “当……” 方正身躯狂震,几欲吐血。 他终于理解剑猿所说的无力感,面对王虎的猛虎斩,似乎别无他法。 逃? 那剑意威压一切,就连虚空都被禁锢,如何逃? 如何躲? 猛虎斩并非武道技巧,内里还有精神秘术、玄奇道法,看似简单实则玄妙。 论武道感悟。 王虎并不如袁洪。 袁洪的剑法直至天道,深邃悠远、无边无际,已至某种技巧的极限。 而王虎的剑法更偏向实用。 没有复杂招式,没有高深剑意,有的只是霸道、蛮横,还有实用。 论境界, 王虎是不高。 但真正动起手来,袁洪却不是他的对手。 “哼!” 闷哼一声,方正双目一红,直接燃烧百年寿命,刺目刀芒再次大盛。 九式一限! “当……” 刀剑相撞,王虎的面色终于发生变化,那连续不断的攻势也为之一滞。 “咔嚓!” 方正同样手上一顿,同时识海传来一声脆响,剑猿的武道意念悄然碎裂。 武道感悟如浪潮涌来。 同时。 袁洪留下的最后一分馈赠也如种子一般落入识海,生根发芽结出莲花。 一瞬间。 曾经推演无数次却始终未曾圆满的招式,在莲花枯萎之际悄然成型。 心武真功, 至此彻底大成! ‘原来,剑猿前辈口中说的天赋异禀之辈,有望天师之人,竟然是我?’ ‘甚至不惜把自身所学尽数化作养分,供方某感悟,如此馈赠……’ ‘唉!’ “呵……” 轻呵一声,方正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即化作一抹凝然,长刀轻提。 “最后一招!” “嗯?” 王虎皱眉。 此前他的方正身上感应到剑猿的剑意,现如今却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似乎…… 有了什么变化。 “好!” 杂念在心头一闪,随即被剑意生生斩去,纯粹斗志上涌,体内秘药药力也在一瞬间被压榨的一干二净。 猛虎斩! 吼! 虚空之中,好似出现了一尊威压四极八荒、诸天万界的猛虎虚相。 随即虚相汇聚,化作一柄巨剑,自上而下斩落。 “铮!” 刀声轻吟。 方正手中的屠龙刀发出惊颤,一抹黑芒凭空浮现,随即朝着四下扩张。 速度看似不快,实则快的匪夷所思。 眨眼睛。 一片漆黑幕布出现在天际,在其内部的一切都被尽数隔绝。 十方杀界! * * * 博希子等人也已出手。 他们只带了百余名弟子,但出动的每一人,此番都爆发出堪比武宗、真人的实力。 数十年的厮杀,铸就了坚不可摧的道心、杀意,还有无惧生死的意志。 三位散仙更是如此。 面无表情的他们化作杀戮机器,一路横冲直撞,直至被几尊邪神拦住。 “轰……” 剧烈的轰鸣声中,无人注意到一抹若有若无的光影朝着前方继续潜入。 半刻钟后。 正自盘膝而坐的亢仓子睁开双眼,招来拂尘缓缓站起,朝着来人看去。 “魏道主,别来无恙。” “亢仓子。” 魏伯阳只是一道虚影,并无肉身,他目视亢仓子,声音竟平稳如常: “收手吧!” “关闭禁域,留下来的邪神足够你推算法门,兴许还能突破境界。” “呵……”亢仓子闻言轻笑: “道兄,来不及了。” “当年我寻到白莲教秘坛,没有选择斩杀无生老母,而是把祂炼化,就已没有回头路。” “是吗?”魏伯阳轻叹: “那只好对不住了。” “道兄,你还有动手之力?”亢仓子皱眉: “没有了肉身,只剩下这些许元神,你确定自己能是贫道的对手?” “就算肉身完好,面对道兄胜算也不过五五之数,此番自是不如。”魏伯阳摇头: “但……” “魏某不求胜负,但求生死。” 话音落下,他举步前行,竟是无视场中诸多禁法,身化一抹虚影没入亢仓子眉心。 遭! 亢仓子面色一变。 (本章完) 125 因果 充塞天地之间的刀光、剑意,如悬于头顶的利刃,即使是散仙神祇也是心头惴惴。 良久。 伴随着刀光剑影消散,那股无形的威胁才悄然散去,众人也不由松了口气。 王虎立于虚空,眼神茫然,垂首看了看手中巨剑,面上露出一抹苦涩。 “好刀法!” “我……不如。” 音落。 一股清风吹过。 他那壮硕魁梧的身体如同幻影般飘散,那股威压天下的气势也荡然一空。 对面。 满身裂痕的方正好似即将破碎的瓷器,不过眼神中犹有挣扎之色。 “咔!” “咔嚓……” 片片血肉剥离肉身,坠入虚空化作虚无,直至留下一具洁白骨架。 骨架犹紧握长刀,更有丝丝金光自骨骼内部冒出。 “嗡……” 金光微颤。 无数血丝凭空浮现,浓郁的精元之骨架内涌出,血肉、内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造复原。 “呼……” 方正长吐浊气,压下眼中的后怕: “差点就死了。” 他没想到这头老虎竟然这么猛,最后败局已定的情况下也是毫不退让,宁愿身死也要给他来一记狠得。 不过这也正常。 若非是有着如此心性,又岂会创出只攻不守、宁折不弯的猛虎斩。 转过身,其他人的情况已然不妙。 博希子遭到三尊邪神围攻,岌岌可危,鹿仙身体残缺,冷月仙子犹在操控法器杀敌。 至于魏伯阳…… 他的气息已然消失不见,而亢仓子的气息似乎犹在。 这说明此番行动失败,魏伯阳拼死一搏依然未能建功,就算方正杀死了王虎对于结局似乎也无济于事。 几人停下动作,神念在虚空碰撞。 ‘失败了!’ “大道朝天,各走一边,诸位保重吧!” “是!” “天道恒常,各奔前程才是正理。” 几人相视一笑,冷月仙子紧了紧手中的冰魄寒光剑,冷冰冰的脸颊上浮现一抹笑意,随即猛冲亢仓子闭关所在。 禁法——冰封天下! 伴随着肉身、元神的崩解,一圈圈、一层层寒气自她身上浮现,不过眨眼间就已把方圆数里尽数笼罩。 待到寒气散尽,一座冰山出现在场中。 极致的冰寒之气,冻结一切,同时也隔绝一切。 她并未选择就此离开,而是焚烧散仙躯壳、精元化作冰山,此山千年不化,就算是神祇也休想闯入。 如此, 兴许能让冻住亢仓子,为此界众生争取一些时间。 当然。 方正等人可以进去。 如此剩下的人也可搏一搏,拼个机会。 “哈哈……” 博希子仰天长啸,大袖飞舞,十余件顶尖法宝接连自爆,悍然杀向在场邪神。 “真的不走?”见到几人的动作,长角无奈摇头,叹了口气,随即冲向邪神眷属,把机会留给方正。 * * * 唰! 借助北极宫秘法,方正身化一抹虚影没入冰山,几个闪烁来到核心。 这里并没有亢仓子,也没有魏伯阳,倒是有一个熟人。 李应玄! 而且她并未被冰封住。 “嗯?” 方正微挑眉峰: “你竟然没死?” “侥幸。”李应玄身着道袍,手持拂尘,盘坐莲台之上,面带笑意看来: “侥天之幸!” “方兄果真了得,就连十大天妖之首都命丧你的刀下,应玄佩服。” “你似乎有许多疑惑?” 面对差点杀了自己的方正,她并不慌乱、也未急躁,反倒是透着股悠闲、自在,有种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感觉。 甚至她的面前还有一面圆光法境,上面有着外面众人厮杀的场景。 好似在看戏! “不错。”方正按了按腰间刀柄,并未选择直接动手,而是环顾四周: “亢仓子在哪?” “呵……”李应玄轻笑,伸展手臂展示自己身上的道袍: “方兄不觉我身上的东西很眼熟吗?” 嗯? 方正目光一凝。 “天心拂尘、鸾生道袍,这是天师道道主的东西,怎么在伱身上?” “……” “你与亢仓子是什么关系?” 这两样法宝,只会出现在天师道道主亢仓子身上,外人根本难以触碰。 “唔……”李应玄想了想,慢声道: “我现在就是亢仓子?”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见方正面泛不解,李应玄笑了笑起身站起,手挥拂尘慢悠悠开口: “方兄可还记得百余年前的白莲教动乱?” “……”方正也未动手,他刚刚斩杀王虎力气衰竭,需要时间恢复。 而且李应玄身上气息古怪,也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当下点头回应: “记得。” 白莲教胆子很大,或许把哪里最危险哪里就最安全当真,总坛所在竟是京城。 当年一场动乱,两位女子从京城逃脱,在方府住下,还与他成了好友。 时光冉冉, 已是过了百余年! 一时间,方正心中也不由生出些许感慨。 “当年,天师道、玄天道联手,攻入白莲教总坛,我教供奉的神祇落入亢仓子手中。” “嘻嘻……” 李应玄娇笑: “亢仓子乃天下一等一的修士,就算是无生老母,在他面前也无力反抗。” “不过……” “没想到的是,亢仓子并非杀祂,而是把我教神祇炼入他的体内。” 方正皱眉,随即了然。 “亢仓子……想做神!” “是啊。”李应玄耸肩: “不老不死、永生不灭,谁人不想,亢仓子贵为天师道道主也不例外,他不止想做神还想做众神之主,所以才会破坏禁域阵法引异域神祇过来。” “可惜,他终究是棋差一着,我教神祇能在一代天师手下保住性命,他又岂能完全炼化?” 见方正认真倾听,她继续道: “所以自始至终,无生老母与亢仓子都在共用一具躯体,只不过亢仓子为了防止无生老母窃取他的肉身,在其神性上做了许多手脚以防不测。” “结果……” 李应玄低头笑道: “谁也没料到,事情竟然变的如此有趣。” “魏伯阳的实力不比亢仓子差,尤其精善神魂秘法,他舍生取义、拼死一搏,与亢仓子的元神同归于尽。” “但魏伯阳显然没有料到,亢仓子虽然魂魄消散,但他体内的无生老母犹在。” “而无生老母因为亢仓子设下的禁法,不能独占肉身,所以选择了身为信众的我,由我来操控这具躯体。” “总之……” “现在的我即是亢仓子,也是无生老母,更是李应玄,方兄可曾明白了?” 她有些话并未说清楚。 如。 为何无生老母会选择她? 李应玄与白莲教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 但不管怎么说,事情大致如此,蟹蚌相争、渔翁得利,最后便宜了李应玄。 一切, 都要从百余年前开始。 嗯? 方正心中微动。 “百余年前,亢仓子在那个时候就对禁域阵法动了手脚?” “不错。”李应玄点头: “那时候,就已经有异域存在进入禁域,只不过都被天师道镇压。” 方正摸了摸下巴。 大伯方坚和他也是在那时候来到这个世界。 或许…… 正是因为禁域阵法出现问题,两界镯才重新连接此界,供他往来。 如此, 一切都说得通了! “铮!” 刀声轻吟。 十方杀界! 方正突然出手,一出手就是杀招。 漆黑刀芒带着无尽死意,瞬息间遍铺四方,李应玄更是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但她并不惊慌。 手中拂尘轻轻甩动,虚空泛起涟漪,无数道空间屏障层层叠叠拦向刀光。 这里是亢仓子闭关的地方,岂会没有阵法? 冷月仙子的冰封没能困住她,方正的杀招也一样。 “噗!” “噗噗……” 瞬息间。 道道刀痕出现在李应玄身上,鲜血飞溅,气息也随之变的极其微弱。 但, 她没死! 而且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没用的。” 李应玄摇头: “我虽非亢仓子,但他会的手段我都会,就算不如你,保住性命却无问题,而博希子等人能拖延多久?” “方兄。” “你们输了!” 方正收刀,面色阴沉。 确实。 就算有着十方杀界,他终究不敌亢仓子,也杀不死有着阵法防护的李应玄。 “是。” 他点了点头,道: “现在的我,确实杀不死你。” “但!” “十年后、百年后又如何?” “你应知道,方某修行至今不过百余年,王虎已然被我斩于刀下,他日方某证得天师未必没有可能。” 他语声平淡,毫无波澜,却让李应玄面上原有的笑意一点点收敛,乃至变的阴沉,眼神中也露出忌惮之色。 确实! 方正才多大? 而且没听说他有什么奇遇,就连所修法门都是自创,但实力却突飞猛进。 不过百余年, 就连十大天妖之首的王虎都非其对手,亢仓子若在,也未必有十足把握把人留下。 十年后, 百年后又如何? 旁人说证道天师,她只会当做玩笑,但方正的话却让她不得不慎重。 若方正真的成为天师,以三位天师展露的手段,就算外域邪神进来也可斩尽杀绝。 自己, 同样难以幸免于难! 难不成,每次天地动荡、人族陷入绝境之时,就会有天师诞生? 而这次天命之主就是面前这人? “你说的没错。” 抿了抿嘴,李应玄突然嫣然一笑: “可惜,你不该提醒我的。” 说着轻挥手中拂尘,一抹暗淡灵光浮现,无视虚空阻隔落在方正身上。 灵光好似丝线,把两人连在一起。 “千里姻缘一线牵。” 李应玄笑道: “此乃连心妙法,天师道秘传,道友应该有所耳闻吧?” “二心一意诀。”方正点头: “此法可把两人连在一起,一人不论去往何处,即使是天涯海角另外一人都可感知其方位。” “且,此法一成,除非一方身死神魂再难离体,不然不会解脱,甚至就连挪移虚空也会受到限制,据传此法出自某位痴心人之手,就是为了把自己的丈夫牢牢困住自己身边。” “不错。”李应玄眉头紧皱: “所以,现在的你不论逃往何处,都会遭到我与诸位邪神的围杀。” “而虚空挪移之法受到限制,你手中的屠龙刀也会失去七成威力。” “现如今,你又能逃往何处?” “是。”方正突然笑了: “既然如此,你何必皱眉?” 李应玄不答。 她只觉得有些不对,但哪里不对却说不上来。 不过短短片刻功夫,外面战局已定,冷月仙子等人接连身死,魏伯阳、剑猿等也已不在。 方正已然是孤家寡人。 而己方有十余位神祇,百余位高手,还有她自己,围殴一个方正轻而易举。 但, 为何方正笑的如此轻松? 好似对方就等着自己施展此法。 “世人一直好奇我的钱财来自何处。”方正抬头,突然伸手前探: “我带你去看看。” “唰!” 虚空晃动。 两人突然在原地消失不见。 再次出现,已是来到地球大气层边缘。 “这……” 李应玄双目圆睁: “异域?” “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方正开口: “当年亢仓子破坏禁域阵法,方某也是那时候来到你们所在世界,所以我是一个异类,可以随意来往两个世界的异类。。” “来了!” 他并未多言,也没有多做解释,而是看向远方。 数月前,他就回过地球,做好了一应准备,就是为了应对今天的情况。 看来。 计划照常进行。 突如其来出现在大气层边缘的两人,被地球上的几座基地监视在内。 瞬间。 百余枚放置核弹头的奇异兵器冲天而起,朝着两人所在冲了过去。 地球, 容不得超凡存在! 就算是方正也不行,就算他明确表示自己无害也不行,这是共识,而为了对付他,各国联合研发了专门的诛神武核武。 “轰!” 无穷的光和热充塞天地之间。 挪移虚空受到限制、元神不能离体的情况下,就算是散仙也休想在这等情况下幸免于难,李应玄双目圆睁,口中惊叫。 “不!” 光芒之中,两道人影好似烈火中的蜡烛,撕裂、融化、消失不见。 * * * 多年后。 喜马拉雅山山巅。 一道背负长刀的身影悄然出现。 他垂首看向下方。 那里有几个方天集团的基地,基地负责人姓方,是他女儿的孙子。 “姓方……” 方正抬头,看向浩瀚星空: “无所谓的。” (本章完)